第一章 回忆 说到张流云,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与张流云风雨同舟几乎大半个人生的生死兄弟。 他的名字叫做莫名。 很多人说张流云之所以有之后的成绩,莫名要占其中至少七成的功劳,作为一个亲自参与了史前三七战争并在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活化石,莫名是个绝对的老司机,认识的不认识的老朋友遍布四海,到哪都能进行一番友好访问以及不友好切磋。 两个人第一次刷副本就是二打三的人数不等对局,张流云和莫名对上古三战魂——费尔南多,红莲以及影刃。 三位上古战魂在战斗结束的时候为张流云科普了一下自己好基友的过去——张流云万万没想到莫名居然就是那个为史前三七战争画上句号的那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战争机器。 把费尔南多没合上的眼睛合上。莫名拔出之前影刃交叉捅进自己胸口的两把唐刀扔在地上,然后睁着一双血红眼看着张流云。 他是一句话没说,但张流云是怎么也不能当他一句话没说的。 “妈的,看我干什么,你一个智障儿童没有我还怎么活?” 张流云虽然讲话轻飘飘,但内心却是死沉沉,自己在理论上属于三代宇宙的生物,而莫名则在很久很久之前大肆屠杀过自己的同胞,这可不是一般的尴尬。 一上来就是这么高能的横跨世界观人生观道德观的选择,张流云有点不习惯。 但无论怎么说张流云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而莫名似乎也接受了张流云对他的那一句智障儿童的评价。 本来张流云还是个不会打架的小学生,这一战之后战斗天赋都快点满了。莫名也在此战中拿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记忆碎片,虽然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量。 之后,在张流云的坚持下,两个人跑到了中部区域的春秋学院当起了好学生,整天上课下课泡图书馆吃食堂一发不可收拾的玩起了角色扮演。 张流云一门心思想尽快的认识这个宇宙,虽然之前有个小狐狸告诉了他很多,但他还是坚信自己看到的才是正确的。 “你要没事也可以看看啊,脱离了时代这么久,可以看看科技方面的书。” “自古狂派博派非战争不会面。”莫名摇头道。 “你那是什么时候的规矩,现在的社会可不是这个风气,组团旅游只要998。” “什么?”莫名半信半疑的接过了张流云递过来的宣传单,看了半晌后长叹一口气。 “怎么样?不跟上时代的步伐是会被淘汰的!” 莫名深以为然。 …… …… 可是宁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战争机器的气息就像是每时每刻都存在的超声波一样,虽然一般人听不见,但总会传到那些有资格听到的人的耳朵里。 “在下听风,请多指教。” 听风举着酒壶,踏着星光一路赶来,刚做完自我介绍就一脸兴奋的越过了张流云,看向了他身后的莫名。 真是八千里路云和月啊……张流云看着听风脚下亮晶晶的东西心想。 “这位仁兄,能否请你稍微让一下,他过不来。” 听风再次礼貌的请求道,顺便从酒壶里面抽出一把剑,剑型飘忽,剑光如水。 张流云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在得到了听风的确认之后迅速让开了身子,然后双手抱肩准备看戏。 莫名也不傻,张流云一让开自己就跟着站在他身后,然后闷声闷气的来了一句“想和我打就先跨过这个残废的尸体。” 张流云差点想扇他一耳光,这个智障儿童别的没学会,耍滑头的本事倒是六的飞起。 听风为难的看了看张流云。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我不能对一个残疾人出手。” “喂,他骂你残疾人呢。” 莫名拍了拍张流云的肩膀。 “哦。” 张流云无所谓的点点头。 “那在下就上了。” 听风也不想再和这两个人扯皮,虽然觉得这个莫名和家里长辈所说的那个绝望和杀戮的集合体不同,但自己带的识别器是不会错的,就是这个人! 清亮的剑光从天边而来,似乎避无可避,莫名眼中血光大盛,径自起身迎面撞去。剑光如波纹般散开。 井中月? 张流云冷静的观察着听风的攻击手段,剑光离得很远,然而物理性波动却很近,如果等待月光落下,恐怕早就被穿成窟窿了。 “因果剑意?你是听家的人?三禁,器宗。” 莫名讲话的语调很奇怪,一开始是疑问,讲着讲着就肯定了下来。 张流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吊东西,但看着听风的脸色,估计是让他给说中了。 诶,真是防不胜防,又让他装出了一个漂**。 这种非常识性的东西莫名比谁都懂,碰巧这又在他未遗失的记忆当中,对于听风的露底,张流云只能耸肩。 “前辈技高一筹,但恐怕不是毫发无伤。” 听风并未因招数被破而收剑,反而是持剑向前,看样子剑势已成。 怎么做到的? 张流云漆黑色的瞳孔倒映出听风的身影,长短不一的剑芒在他的身体边缘闪耀着,月光开始抖动,倒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湖面本身不会发光,但月亮会;月亮本身不会抖动,但湖面会。 锋利的剑意让张流云有种睁不开眼睛的错觉。 “粼光,请指教!” 看到这里,张流云不得不说,如果是自己,在面对这一招的时候恐怕也只能硬抗,那不单单是单纯的物理性攻击,应该还掺杂了很多的奥数能量,甚至……更多的东西。 “伪规则啊……果然后生可畏。” 莫名赞叹一声,然后张开领域。 血红色的天空,血红色的大地,血红色的河流,血红色的花朵…… 月光在这里就像是黑夜暴风雨中的烛火,确实存在,但又存在的那么微弱,那么可怜。 因果剑意的确强,但放到一个如此大的世界里面,你又怎么去造就因果? 最大的绝望不是一片黑暗,而是总能让你看到一丝可能,但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血红渐渐渗透了自己的月光,听风认真的引导着月光的轨迹,但却徒劳无功。 战斗结束。 张流云扶住摇摇欲坠的听风,然后看向莫名。 “我没事。” “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张流云讥讽的笑了笑,然后把手伸进听风的内衣,拿出了一块白色的骨头,扔给莫名。 “你不该带着他的东西来的。” 听风眼神涣散,气若游丝,动了动嘴唇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不会死吧?”张流云有点紧张。 “不会,我留手了。” “留他几天吧,伤的这么重。” “生活费你出。” “他吗的是你打伤他的。” “但我没让你留他。”莫名振振有词。 张流云无奈,只好扛着这百十来斤回了宿舍。 “三禁是什么东西?” “器宗,诡道,裁决。” “你光说这个我哪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啊?” “三个武力集团,负责维护七个宇宙之间的秩序的。” “卧槽,这么牛逼?太平洋警察啊!” “是啊,每个集团里面有七个人,一般来说还有两个替补,应该都是很强的家伙。” “你和他们交过手吗?” “没有,他们是在三七战争之后被几个比较强的文明联合资助产生的,那个时候战争已经快结束了,我没赶上。” “战争快结束的意思就是你快被人轮死了?”张流云面带嘲讽的说道。 “差不多吧,我的确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况且也没有那么多能量支撑我继续打下去了。” “你还要能量?” “是啊,我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生化武器,没有能量就什么都做不了。” “那我看你平常也不充电啊?” “那种当量太小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吃东西也能活下去的。” “那你刚才打完,现在要不要充能啊?” “不用,我可以自产能量的,但那次战争超负荷太久了,我没办法。” “那还真可怜。”张流云摇摇头。 第一章 回归初始 一  张流云是一名很普通的地球人。 他很普通,两只手两只脚,两只眼睛一双嘴,作为一名人类男性,他不多零件,也不少零件,如果钱和事业可以算作零件的话,他或许可以算是备用零件比较多的那种。 但有这么多零件也没什么用,他还是两只手两只脚,一天吃不了七顿饭,一夜不能干九次,生病了要看医生,累了就要睡觉。就和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一样,生的脆弱,活的短暂。 张流云在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还想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类的东西,一眨眼三十了才发觉人生居然是这么短暂的事情,当年前卫的网红女神博客现在连刷广告的机器人都没有,记忆里的漫画也都濒临绝版,想买一本来看看还是四位数的高价,这才叹了口气说声弹指数百年。 这才刚说完人家就穿越了。 人家穿越吧好歹能看到个人,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屠夫还是老妈子,别说什么美女抓着你手说你醒啦,就算是个砍柴的叫你伢子起床了也行啊! 可惜张流云面前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只有沙滩和海洋,还有自己脚下站这着的这个光秃秃的岛屿,大小和八百米大操场差不太多。 这就有点尴尬,这要是小说的开头编辑肯定和你说pass,这尼玛连人都没有啊!!你写个毛撒!没有了角色,你怎么写剧情?怎么推动故事情节发展?靠独角戏吗?!你有那水平吗?!回去重改!! 一开始,张流云还觉的总会见到人的,只要自己活下去就行,鲁滨逊自己又不是没看过,顶多一个人会很寂寞罢了。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什。么。都。没。有。 等他反应过来,觉得这的的确确不是梦,是冰冷而坚硬的事实的时候,暴风雨来了。 海水裹挟着飓风和雨水,带着亮闪闪的雷电把他限制在岛的中心一步也不能移动,张流云还得把自己的身子蜷着,以免站得高了一道闪电下来把自己给劈死。 暴风雨足足持续了三天,张流云就躺在岛中央躺了三天,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有两个臭钱却从没欺过男霸过女,还有就是到穿越之前自己还是单身汉一个并且从来没和人寂寞美眉约过。 人在死之前总是会想很多东西,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本来张流云觉得自己可以在死之前哭上那么一回,结果脑子里面过了一遍这首十分应景的歌曲自己把自己给逗笑了。 人生如梦啊! 寒意浸透骨髓,绝望像空气一般把自己紧紧包裹着,张流云觉得自己死的肯定很难看,说不定十天半个月之后还会有一堆白花花的蛆宝宝们从自己的眼眶里面钻出来。 困意袭来,千斤的重担压在自己的眼皮上,是时候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据说人死之前会把自己生前的经历重新回放一遍,张流云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已经忘记了但却很重要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就算回忆起来了也没有什么用,觉得轻松的时候总是会有遗憾,觉得沉重的时候还是会一直沉重下去,没什么意思。 就这么等啊等,回放没有等到,倒是等到了一片耀眼的红色。 已然没有多少疲惫的感觉,张流云下意识地睁开了眼,刺眼的太阳明晃晃的在天上挂着,张流云看了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 自己没死? 这都能活下来,难道我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人? 想来也是,能够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样一块地方,恐怕自己还是有些不一般的地方的。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不一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不一般,。 张流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很正常,相对的也很健康,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精力充沛的感觉。 回光返照? 张流云鬼使神差的咬了一口自己的大拇指。 这一口咬的很重,一小块肉被硬生生的撕扯下来。 十指连心,疼痛直钻大脑,张流云却像是中了魔一样毫无反应,因为他看到了一幕他这辈子只在电影院里看到的特效: 炽烈的阳光化成碎片,争先恐后的向他的伤口里面挤去,只一瞬间,他的伤口就被修复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疤痕。 这……见鬼了? 张流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至少他明白自己好像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更确切地说,不是一个普通人类了。 这么快的修复速度他根本闻所未闻,这哪是一个人类应该拥有的能力? 他不顾依然刺激着他大脑皮层的疼痛,狠下心来对自己的小臂又是一口。 再一口! 张流云闷哼一声,后背激出一层冷汗,全身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自己可以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不停的跳。 光斑跳动着挤进鲜血淋漓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如初。 这…… 真的见鬼了。 张流云站起身,疼痛没有让他的理智出现错乱,他首先确定了自己所看的东西是事实。 其次,他需要实验这种现象的发生是基于什么。 是太阳光吗?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介于自己不能确定自己现在站的地方是否是原先的地球,可能这个“太阳”和自己原先认知当中的太阳是两种东西,所以自己需要在没有太阳光的地方再测试一次。 保持冷静是他一直的习惯。 环顾四周,这个岛屿没有提供任何有效的遮蔽太阳光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解决这个问题。 他在岛的中央开始挖洞,幸运的是由于前几天的雨水,沙子被凝结成类似于泥土的块状,能够相对稳定的构建成一个小小的洞穴,张流云边挖边抬头看,在确定了洞底见不到阳光之后停了下来。 如法炮制,张流云又一次开始了自残。 与前几次一样,伤口被修复完成,尽管张流云是真的不知道原因。 条件稀缺,张流云无法做更多的测试,他灰头土脸地从洞穴中爬出来,对着自己的手臂发呆,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很是傻b。 这是一个全新的能力,但谁知道这种能力是好是坏呢? 他可从来不相信会有免费的东西,等价交换是这个世界上最应遵守的原则。 张流云摸了摸肚子,潜意识里想自己是不是该吃饭了。 等等…… 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暴风雨下了至少三天,自己睡了几天? 惊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如果说伤口的自愈算是一种能力的话,那么这么长时间自己都感觉不到饥饿算是什么情况? 不吃不喝,伤口自愈。 一个词缓缓地在他大脑中出现。 不死? 永生? 不不不,不可能,开玩笑呢吧?呵,呵呵……真好笑! 怎么会想到这个东西?怎么可能呢? 但除了这个解释,自己怎么才能做到不吃不喝还能活蹦乱跳呢? 张流云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小四块腹肌还在那躺着,按了按小腿,也没有水肿的情况出现,依然富有弹力。 可是永生的声音还是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海,一种疯狂的想法迅速形成。 别, 别这样吧? 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开始向海水走去,兴奋而又恐慌,逃避而又期待。 太阳逐渐下沉,消失在海的另一边,在黑暗的到来的那一瞬间,海水吞没了张流云的黑发,水面猛烈颤抖了几下,然后归于平静。 张流云静静感受着海水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涌来,氧气慢慢消失至枯竭,然后就是窒息的痛苦,水流开始入侵鼻孔,喉管,蔓延到肺部。 痛苦加剧,意识模糊,然后…… 黑暗来临…… 再然后…… 就像突然从梦中惊醒,之前所有的感觉消失不见,时间在一瞬间陷入断层。意识仿佛从另一个空间被强行拉回来,张流云猛烈的咳嗽起来。 自己果然死不了。 他永生了? 他不死了? 除了这个理由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在海底打滚一整天都没事的。 我一个人就把现代科学给草翻了啊!! 那个谁,牛顿,那个谁,爱因斯坦,还有那个谁,就那个豌豆小王子,孟德尔是吧,都给我在棺材板里面躺好了! 张流云很骄傲。 虽然还不确定自己的这种永生是不是就是传说中每一个人都想要拥有的所谓长生不老,但毫无疑问,张流云现在很兴奋。 这一小块岛屿太小了,他要找到另一块大陆,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他都不再考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 找到活人! 哪怕是一个野人! 他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直往前游,不眠不休。 他不知道自己要游多长时间,他很清楚人的精神有多么的脆弱,在身体不会被摧毁的条件下,自己的心能坚持多久? 加油啊,张流云,这是你一个人的战争。 只有你一个人的坚持。 第二章 从海洋到陆地 一  体力根本用不完,但张流云还是下意识的在白天前进,晚上停止。 茫茫大海,除了太阳,他根本找不到能够当做方向标的指示物,按照现代地理,海水每时每刻都在按照着它独有的方向流动,科学术语叫做洋流,他下了海之后才想起这件事情,可惜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就算能够回去又怎么样呢?自己难道在那个小岛屿上一直待着? 这么一想,张流云也就释然了。 或许自己可以不用动,按照大自然的指示,任由海水带动自己,说不定一年半年的自己就被冲上岸了。 但是这种做法太拼运气了,一旦这片区域的洋流是一个循环,自己就会被带着在这里绕一圈又一圈,没有尽头。 张流云叹了口气,永生又怎么样呢?在大自然面前,人类还是太渺小了。 张流云决定沉下海底,能够脚踏实地的站着,总比现在浮在海面上要好。 这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张流云大致思考了一下自己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然后开始下沉。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水下两百米左右自己就会丢失视野,海洋会变得漆黑,继续下沉压强会变得越来越大,自己需要先尝试一番。 张流云深吸一口气,回忆了一下之前灵魂出窍又回来的精神体验,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浅层海水清澈而又透明,就像玻璃一般,是一种难得一见的美景,视野之中没有任何生物让张流云感觉有些奇怪,无论如何,有一些小鱼小虾应该不过分吧?连珊瑚和一些爬行动物都没有。 把疑问暂时记下,张流云接着向更深处游去,本来思考当中张流云觉得自己会在水下一百米左右受到阻隔,这是教科书上写的人类徒手下潜极限,但现实中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一直到三百米,张流云才确定自己的永生体质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此时视野内已是一片漆黑,几乎没有可见度了。 继续往下,耳朵内充斥着高频的盲音,嘈杂而又安静,水流在自己的身上不深不浅的冲击着,顺着骨头传递到自己的耳朵里,心脏有力的搏动着,就像重鼓敲出来的一样坚实。 也真是见了鬼了,这心脏是怎么跳的动的?自己的肺里现在都充满着海水,呼吸之间已经没有了气泡的咕咚声,估计自己体内的空气都被压榨干净,那现在心脏运输给各个器官的到底是什么?血液起到的作用难道是为了冷却吗? 不知深度大约多少,张流云估算了一下自己下潜的速度和所用的时间,应该在六百米左右,阻力已经让自己难以动弹,只能维持在现在的深度。 漆黑的环境,安静而又恐怖,张流云瞪着眼睛多次想看出点东西出来,但又每次都无功而返。 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头巨兽把自己吞进去,撕扯成肉片,然后把骨头吐出来,就像是吃鱼要吐刺一样。就在自己的头顶,又或许在身后。 自己能够听到它们的喘息,感受到它们的目光,不怀好意,阴森兴奋。 在人类基因中,黑暗是凌驾于一切的恐怖元素,多少代祖先的进化都没能让这个因素淘汰出去,张流云觉得自己已经全身麻痹,连一跟小指头都动不了。 冷静,冷静。 你已经是永生的人了,是时候克服这些东西了。 张流云在心中不断的和自己说话,终于成功的迈开了步伐,慢悠悠的往前游去。 海水从四面八方包裹着自己,张流云试图分辨出其中每一缕水流来的方向和力度。 在一个永生都存在的世界里,自己是不是要开始练功夫了? 张流云在漆黑一片的海水中笑了笑。 一个永生者的世界,时间变成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张流云尽力在大脑够用的情况下去读秒,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五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 精准的读秒很考验人的忍耐力和理智,甚至直接关系到人的自控力和智商,有一个相对精确的时间观念或许对其他人没有用,但对现在的张流云来说还是很重要。 倒不是为了精确的计时,仅仅是让张流云觉得,自己依然活着罢了。 …… …… 探索水流的方向和力度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张流云在漆黑一片的水中保持打坐的姿势一过就是五年。 没有娱乐没有休息没有放松,只有思考和尝试,张流云一直处于崩溃和麻木的交界地带。 每当孤独无法忍受,张流云就奋力下潜,直到压强将自己挡在极限之外。 没有能力的永生毫无意义。 张流云算是把这句话死死地记在脑子里了。 困在水下打坐这种事情,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好笑啊。 幸好,今天终于到底了。 当张流云摸到了海底的泥沙,确定自己现在站着的就是海底的时候,整个人瞬间瘫软了下来。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他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脸贴着海底,缓慢的拿手抚摸,一遍又一遍。 自己已经掌握了在海底辨别方向的方法,水流已经不再是他的干扰而成为了他的助力。 离找到大陆这个目标,还会远吗? …… …… 海水日复一日的冲击着这片山崖,日出月升,严寒酷暑。 千万年来没有生物踏足的地方,或许就在今日,会有些不一样。 一只森白的手突兀的从海浪中冒了出来,抓住了什么。 那是一只骨节十分宽大的手,五根手指像钢筋一样牢牢地扎在了坚硬的石壁上。 黑色的长发随着海浪的波动慢慢出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直接的阳光似乎让这个人非常的不适应,他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周围所处的环境就合上了眼,但依旧行动精准的将另一只手扎进了石壁。 长时间的黑暗让张流云的皮肤变的雪白,加上结实的肌肉线条,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由汉白玉雕成的男性人体雕塑。 张流云爬得很慢,并非是吃力,多年的海底压强早已让他练就一身钢筋铁骨,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现在的缓慢是因为—— 力量太大,心情太激动,他怕把这个石壁给抓碎了。 好不容易控制住激动到发抖的双手让自己登顶,不顾自己是赤身裸体的状态,单纯的嚎叫一声,随即瘫在地上抽搐。 冷静,冷静,这样太丢脸了。 张流云一边提醒自己,一边像婴儿打滚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 放松一下,就放松一下。 五分钟后站起来,我还是那个冷静的张流云。 第三章 意识延伸 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带着森林独有的土腥味,张流云站在其中最高的一棵上,默然不语。 他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用双脚去丈量这块大陆,以不断绕圆的方式一步步往中心推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成为线索的线索,但事实最终还是很让人失望。 一个人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就连应该成为背景音的昆虫和鸟类也不存在,只有被风吹响的树叶和阴影。 没可能啊…… 张流云很懊恼,之前学的知识在现在的情况面前毫无用处。 他发现自他来到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地球的地方后,就一直没有看到过一个能动的活物。 最一开始的小岛是这样,海洋底下也是这样,就连现在这片规模不算小的森林里也是。 这已经很明显的违反了基本的生物法则,这已经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生物链,可是为什么呢? 张流云身体后仰从树上掉下去,享受了一下自由落体的感觉,然后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这一砸没有让张流云迸发出灵感的火花,反而是透过树叶的阻挡,阳光变得很细碎很耀眼,张流云看了一眼就觉得很烦躁,转而慢悠悠的站起身,揉了揉没什么感觉的脑袋。 算了算了不去管它。 自己都能永生,哪来这么多问题,就算第二天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自己都不应该感到奇怪才对。 话说之前光想着找人了,现在得把训练任务重新提上来。 事实证明,张流云现在的身体不仅永生,而且可以突破极限。 这不是张流云的猜测,而是海底压强给他的启示,众所周知,人体是有极限的,跑得再快跑不过飞机,跳得再高跳不上东方明珠,但显然张流云现在已经突破了这个限制,并极有可能继续突破下去。 两极的低温,赤道的雷暴,火山的高温,这些都是日后必须去的地方。 而张流云在这片土地上逗留了很久,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想尝试一下别的东西。 意识延伸。 这个东西他思考了很久,他需要在任何苛刻的条件下都能找到方向,辨别位置。就最好能像游戏里那样:视野地图全开,敌人,队友,地形一清二楚。 之前张流云是在完全丢失视野的情况下从海洋走到陆地的,依靠的是获取水流的方向,但现在难度加大,他需要尝试感知风的方向。 这并不简单,风更为杂乱且轻微,流向更容易受到干扰,更加的考验感知力和大脑分析能力,他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尝试,去习惯。 张流云计划的很清楚,首先第一步是封闭视觉,然后是听觉,触觉,嗅觉,味觉。 他会慢慢的、一步步的封闭自己的五感,直到他能在获取不了任何关于外界的信息之后,还能够在意识的帮助下有所行动。 这是一条他自己想出来的道路,或许很愚蠢很没有效果,但好在他有无限的时间。 …… …… 张流云在水下花了五年时间触碰到海底,练就一身钢筋铁骨,锻炼出了最初步的感知能力,即通过水流的来向和冲击力度分辨前进方向,之后又花了二十年时间熟悉并记忆了所在海域的大部分水流特征,成功爬上陆地。 现在,张流云将通过封闭自己的视觉,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感知力。 这一阶段熟门熟路,张流云只花了十年时间就能在双眼失明的情况下在森林里飞速奔跑旋转跳跃不停歇。 接下来是封闭听觉,这一阶段张流云花了四十年,在只剩下触觉,嗅觉和味觉的情况下还能正常行动是个非常大的挑战,张流云一开始根本找不到方法在哪里,因为触觉不代表自己可以摸索着东西前进,而是要在不直接接触物体的情况下感知到物体的存在。 很长一段时间,张流云都被自己搞的神神叨叨的,觉得自己四周全都是东西,好在之后开发出嗅觉和味觉的作用,再加上能够推断出风的来向,靠这两者同时发挥作用,张流云才算过了这一关。 接下来就只剩下嗅觉和味觉两关没有攻克,张流云觉得这其实可以算作是同一关,因为舌头和鼻腔是共同发挥作用的,为什么感冒的时候吃东西没味道?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鼻子堵住了闻不出东西来。 虽然知道原理,但张流云还是觉得有些没底,如果说之前在封闭三感的情况下还能自由行动算是多多少少能用科学道理解释的通,那这封闭最后两个感知器官如果还能正常行动的话就彻彻底底的是玄学了。 是不是要靠“气”去感知周围? 还是靠磁场? …… …… 张流云躺在树上看着星星,如果算上之前活的岁数,自己已经是一个百岁老人了。 他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月球正面上几座比较大的环形山的具体情况,还有一些在月光直射下可以勉强看清楚的,漂浮在地月之间的细碎天体。 再远的话就看不清了,自己的视力就到这里为止。 听觉的话,自己能听到几公里之内的海浪声,再远也就吃力了,毕竟浪声和风声相互之间干扰太大。 其实张流云一直担心着自己可能会因为无聊而发疯,之前还时不时的说些小笑话给自己听听,可事实证明这种做法还不如闭嘴做事。 自己逗自己笑可以拿来应急,但一旦成为习惯就会变得很麻烦。很容易自我厌恶,自暴自弃,站在张流云的角度,他是对此敬而远之的。 每一个月的努力,自己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成长,自己的身体有所进化。这其实是一种最为原始的满足。 况且也不是没有娱乐活动,张流云感受过在三千米高的雪山上自由滑雪,也在火山口里泡过岩浆浴,往深处游了半个月最后从海底钻了出来,还曾亲手抓住闪电,穿过了他的黑发他的手。 一切的一切都有自己的乐趣,原本作为一个人类,这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在这里,他头一次感受到了他可以和这颗星球平起平坐。 以一个尚且自认为自己是人类的身份。 第四章 冲出地球! 力量,到底是什么? 张流云漂浮在高空中,看着地下葱葱郁郁的热带森林,时间是下午三点,天空却是漆黑一片,隐隐的电光在乌云中不断闪现,暴雨就要来了。 关于五感的练习他在三百二十岁的时候练习完毕,臻于极致。之后的张流云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让自己获得进一步的提升。 科学知识帮不了他,他需要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是要走出地球的男人,在用脚亲吻过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之后,这种想法愈加强烈。 他在沙滩上体会着一遍又一遍浪花的冲击,潮汐的清洗。 在雪山上赤身裸体,端坐冥想,任由寒风吹遍,纹丝不动。 在沙漠中徒步行走,追赶着太阳。 在海底断绝一切的漆黑中不断思考推演。 他想要找到万物之间的联系,一个最根本的通用法则。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法则,但事实却给了他一盆冷水。 就像现在。 随着一声闷雷,暴雨一颗颗凶猛的砸在了张流云的身上,他却浑然未觉,似乎已经习惯。 当外界的信息不能给自己启示,张流云就开始从自身下手。 他开始研究自己的永生。 他得出了很多结论,也把这些结论深深地藏在自己的脑海里面。 其中很多秘密,他只会让自己明了。 他发现自己的永生其实是一把钥匙。 浮空,就是这把钥匙打开的其中一把锁。 这把钥匙,张流云暂时理解为是转化和反转化的手段。 这是张流云在自残了很多次之后得出来的血的结论。 为什么自己能够永生? 因为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纯能量体,一旦自己受到损伤,周围的事物,无论是阳光,水源,甚至是温度,风力都会在瞬间将自己这个“受损的缺口”补上。 而修补的速度则取决于缺口的大小和能量的丰沛程度。 在还没发现能够推翻这个结论的证据之前,张流云认可自己的判断。 今天是自己的四百岁生日,张流云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的研究成果,如果像前几次一样还是无意外的成功的话,接下来自己就会把心思放在离开地球上面,他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就是现在!! 张流云瞬间出现在了云层之间,在两朵云层即将触碰的一瞬间,抓住了一道新生的闪电! 耀眼的白光将张流云整个人都染成白色,飞舞的黑色长发根根倒立又很快垂落下来,转化的效果开始延伸,闪电开始变为实体。 冷静,冷静。 张流云吸了口气,开始把闪电往外拉。 脱离云层之后,闪电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自己需要仔细掌握好分寸。 现在看来一切顺利。 头尾皆以脱离云层,张流云抓着这道长达二十米的闪电飞在高空中,就像神话当中的天神一般。 成功了。 张流云吐出一口气,轻轻放开了手。 一米,两米,三米…… 闪电在脱离张流云的手掌后后并未消散,而是继续以固体的方式向下自由落体。 他的转化延伸距离极限为方圆十米,按照以前的情况,闪电会在离自己十米远后返回自己原先的状态。 八米,九米,十米。 张流云捂住耳朵。 “轰!!!” 惊天炸响之后,张流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成功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成功,但张流云还是在空中发出了兴奋的嚎叫,觉得自己真是帅的一比。 接下来,就是熟练这个过程,直到抓闪电像呼吸那般闲庭信步,这个训练才算真正结束。 …… …… 张流云叼着根树枝在陆地上忙碌,他也不知道这是棵什么树的树枝,但它的汁液有种莫名其妙的甘甜,所以在放松的时候,张流云总是喜欢折下一只叼在嘴里。 虽然不用吃东西就可以活下去,但是没东西吃还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 以后有机会,自己也要一天吃三顿饭。 张流云拍拍屁股站起来,看了一眼即将升至顶端的太阳,觉得是时候了。 是时候冲出地球了。 他的面前是一条他花了一个多月垒起来的跑道,长达四百公里,其实他也没有准确计算过自己要跑多长,所以设计的时候一直无脑往前堆长度,又考虑到奔跑时候对地面的压力,张流云填了几百座山头在里面才罢休。 万事具备,自己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情了。 随时可以出发。 但张流云看了一会天空居然发起了呆,一呆呆到了下午。 咳咳…… 张流云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走上了跑道。 “预备……” “流云号呼叫地面控制,听到请回答!” 张流云开始自言自语,当然是没有人理他的。 “塔台已收到,可以出发!”张流云继续自言自语。 三、 二、 一! 张流云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强健的肌肉开始以极限速度收缩舒张提供力量。 “轰轰轰轰轰轰轰………………”声音在一瞬间响起,然后分割成不同的片段,伴随而起的还有冲天的烟尘。 每一步踏下都引起了大地山川的震动,一道虚影迅速接近了道路的终点,在即将结束的时候,沉闷的撞击声出现,一道光芒拔地而起,划过一道弧线,速度继续增加! “冲出去!!!” 张流云尽力提升速度,全身开始出现火焰,整个人犹如一颗火球射向苍穹。 忍耐!忍耐! 坚持!坚持! 当白色的云朵再也看不见,喧嚣的风儿不见踪影,剧烈的降温开始回暖…… 声音消失不见,束缚开始消除。 就像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事实上也的确是另一个空间。 张流云静静的看着,这就是地球外的空间。 静谧,深邃,永恒。 看着那散发着蔚蓝色温暖光芒的地球,再看看脚下虚无的空间。 这是张流云的一小步,但却是人类文明的一大步。 诸位人类同胞们,在一个我也不知道的时间点,向你们问好。 希望能在千年之后,收到你们的消息。 地球你好,人类万岁。 我在外面等着你们! 第五章 太阳上住了个人 国际惯例,在考虑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之前,张流云决定先到太阳里面洗个澡,锻炼一下身体。 绕着地球轨道把速度提上来,张流云一头栽进了太阳公公的怀抱。 太阳的表面温度大约是岩浆温度的六倍,张流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完全适应,跟着距离一直往前,会有一层短暂的温度降低,张流云最大的担心其实是核心区的1500万摄氏度。 慢慢来吧。 这他嘛才叫火眼金睛啊!张流云被熏的一开始根本睁不开眼睛,之后才逐渐适应,随着不断接近核心区,张流云的眼皮开始破天荒的跳了起来。 他之前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随着眼皮跳动的不断加剧,张流云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此地离核心区还有极长的一段距离,他停下了往前前进的步伐,开始仔细观察所处的环境。 问题出在哪里呢? 在原地等待同时观察的三个月里,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丝逸散的气息进入了他的感知之内。 这种气息不同于张流云认知当中的任何一种,它包含了很多东西,不只是单纯的温度或是物理层面的动力。 换言之,这缕气息是非自然的,甚至很有可能是由动物散发出来的。 总不会太阳里面还有人住吧? 张流云愣愣的看着前方,心头一冷,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能把太阳当做家的动物肯定不简单,没有必要的话,自己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虽然有着永生的躯体,但张流云觉得自己毕竟见识太少,在不了解那些以往自己一无所知的东西面前,张流云还是决定稳(怂)一手。 打定主意,张流云开始后退。 然而…… “喂!” 这一声招呼打的张流云措手不及,虽然之前有所猜测,但当真正的声音传到耳朵里面告诉他这是真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抖了一下。然后连忙定住身形,戒备的看向四周。 “很久没有看见活的东西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一道虚影缓慢的出现在张流云面前,两米往上的身高和俊美的容颜,十足一个古风美男子。 “看到这里温度高就过来了,你呢,是这里的主人吗?” 很久没有和人交流,张流云感觉自己说话都有点磕巴。好歹没有说出什么关键性消息,而是试探了一下。 “哈哈,主人谈不上,在这里暂住而已。”美男子干笑一声,抹了抹光洁的额头。 “不谈这个,少年,你看到那里有个条子没有?” “啥?条子?” 张流云一开始还以为他说的是警察,正奇怪条子这个称呼怎么这么通用的时候,看到美男子一脸急切的指方向,才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 顺着美男子的手指看过去,一道黑色的符咒漂浮在空中,上面金光灿灿,像是写了很多字。 “看到了。”张流云点点头。 “我看你骨骼惊奇,少年,你把那道条子摘下来,我们一起拿去换钱,一人一半,之后去泡妞把妹如何?” “……” 你是当我傻吗?这很明显是一个叫做封印的东西啊! 我说怎么会有人在太阳里面待着,他妈的原来是被关在这里的,还说我骨骼惊奇,你才骨骼惊奇呢!你全家都骨骼惊奇! “这……让我想想……”张流云做思考状。 美男子一脸惊喜,一双漂亮的血色大眼上满是期待。 “让我想想,应该找个什么理由拒绝你啊……” “这……” “少年何必如此。”美男子只得苦笑。 “我与你素昧平生,实在不敢担保你出去以后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 美男子独自沉思半晌,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再等一段时间罢。” 美男子悄然离开,留下一脸懵逼完全不能理解他行为的张流云。 不是,这也行?兄弟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张流云本以为他干脆的承认了他被关在这里的事实后会说些什么其他的东西,没想到他索性揭过此事不谈。本以为他会威逼利诱自己一番好让自己长长见识,结果没想到他就这么干脆的回去了?! 再等一段时间? 这句话是不需要自己也可以突破封印但只是需要更长时间的意思吗? 也有可能是障眼法就是了,欲擒故纵。 张流云思考了一下,决定继续往前。 既然自己已经和这里的主人见过面,那就不用再多加顾忌,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 太阳的引力要比地球大得多,在突破太阳大气之后,张流云直接往下自由落体,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速度。 核心1500万摄氏度以上的高温,还真是有点期待啊! …… …… “嘶……” 张流云倒吸一口凉气,视野已经丢失,眼球在一瞬间被高温升华,高温从眼眶和耳朵的缺口钻进大脑。五感传来的信息断断续续,应该是肌肉和骨骼在不停的燃烧又被修复。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灵魂在燃烧。” 从六千度的极限温度,一下翻到了2500倍以上,1500万摄氏度!这步子是迈的有点大。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张流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作为一个不要呼吸空气就能活下去的人居然也感觉到了窒息的痛苦。 高温!高温!还是高温! 张流云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型黑洞,太阳核聚变的能量拼命地往他那已经变成几片碎骨的身体里钻,白色的灵魂之火摇摇欲坠,每次就在即将熄灭的时候,又会被纯净的能量所扶持强行往上窜一个跟斗。 真的是,好热啊!! 张流云的灵魂怒吼一声,转化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在漩涡之中,一颗崭新的心脏浴火新生,骨骼和血管开始野蛮生长,在极限的高温之中被一寸一寸锻造的无比坚实,纯净的能量扭曲在一起变成一丝一丝的肌肉,按照原始的基因序列捆成一股,严丝合缝的附着在骨骼之上。 心脏有力地搏动着,将1500万摄氏度下依旧不能沸腾蒸发的血液灌注进每一个器官,肺叶不停地收缩舒张吞吐着巨额的能量,皮肤逐渐覆盖这具躯体。 在最后一根黑色长发生长完毕后,张流云睁开了眼睛。 古风美男子隔着一个牢笼新奇的看着他,两人对视半晌,美男子拍了拍手开口赞叹道:“了不起!” 张流云环顾四周,之前充满的能量因为自己刚才的转化消耗掉了太多,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并不算太大的古朴宫殿。而没有注意到美男子的手已经穿过笼子触碰到了那道黑底金字的条子。 纤长的手指轻轻夹住,往下撕开。 他的速度很慢,撕得很艰难。 “嘎吱……” 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就像是锈死的车轴被人强行转动时发出的声音,美男子已经把封印撕下了一半,却在继续往下时停了下来。 美男子看着自己的手指,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动不了了。 张流云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他。 这就是转化和反转化的力量。 张流云觉得自己多多少少悟出了一些东西。 “没可能啊……” 美男子在牢笼中不解的摇头。 “少年,你是自修?”美男子沉思了一会,想到了一种可能。 啥?自修? “自修……是什么?”张流云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不懂就问比较好。 “不依托于现有修行流派,根据规则创造出一个新的体系。” “听起来,大概是吧。” “难怪可以禁锢住我……”美男子释然一笑,看起来好像放下了什么包袱。 “你是不是很想出去?”张流云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废话,被关在这里有什么好的。” “那你出去以后想做什么呢?”张流云继续问道。 “出去以后?那当然是……” “呃、先把自己丢的东西拿回来吧。” 美男子挠头想了半天,给出了一个可以多方面解读的回答。 “你丢了什么?千万别说你丢了这个世界。张流云翻了个白眼。 “那倒不至于,能把我之前的记忆和身体零件拿回来,我就很满足了。” “记忆?零件?” “是啊,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这倒不是很清楚。” “少年,你听说过莫名吗?” 美男子索性坐了下来,撑着下巴问道。 张流云继续摇头,既然提到了人名,那他说的十有八九是自己。莫名的神情很像是做校园推销的学长,逮住一个人就问:“同学,你听说过借贷宝吗?” 莫名还想继续说,张流云摆了摆手,做出了一个即将影响他人生走向的决定。 他走到关押莫名的牢笼面前,抓住封条,继续往下撕。 封条变得无比炽热,金色的文字变成一根根金光璀璨的锁链,锁住了张流云的手。 这至少是六千万摄氏度以上的高温,比之前的核心极限温度再次提高了四倍。 锁链在张流云的手上烙出一道道黑色的焦痕,伴随着极大的压力将他的肌肉连带骨骼挤压的咯吱作响,青烟袅袅升起。 张流云浑然未绝,转化的力量再次显示出它的无所不能。 他将会充当一个能量中转站,将牢笼本身的力量反馈给它自己。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同样的温度经过浓缩转化之后上升到八千万摄氏度,带着转化自锁链的压力,张流云反手擒住了缠绕自己的锁链。 张流云正专心的和前人留下的封印角力,莫名观看了一会,随即捂住眼睛拍了拍牢笼的门。 “干啥?没看我忙着呢吗?”张流云不理他。 “不是,少年,虽然现在说话有点影响你专心做事,也有点破坏你乐于助人的心情。但我还是想说,靠你这样的方法,确定不是来帮我添乱的吗?” “哈?” “少年,你没有学过封印专精这本书?” “呃,没听说过。”张流云感觉很无辜。 “行了!行了!你别再弄了!!”莫名悲愤的喊道。 张流云讪讪的把手收回来,挠了挠头。 “首先,少年,我很感谢你想要帮助我出去的这份心意,但我还是想说,你书看的太少了,回去多看点书吧!” “封印是一门非常繁杂的学科,有专门的封印师以及破封师,还有从属于他们的符师,引流师……” “说重点。”张流云黑着脸说道。 “重点就是,少年,在想破除一个封印之前,你需要先知道这个封印的运行机制。” “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他嘛就敢乱动!!”莫名双眼红光大盛,怒吼道。 “呃,我,那个……”张流云自知理亏,规规矩矩的挨了这一嗓子。 “打个比方,这个封印是个死结,我之前一直想给它的几个关键环节润滑润滑,结果你刚才用力又把它拉紧了一些。”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先把这个封印的原理告诉你,然后一起想办法。” “好好好。”张流云盘坐地上做洗耳恭听状。 “比起这个,你先把衣服穿起来。” “我没衣服!哪有衣服能在这么高的温度下不烧!” 之前莫名没提这茬,张流云还不觉得,现在的他浑身不自在,好在莫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套衣服扔给他。 张流云慢吞吞地开始穿衣服,莫名索性不耐烦的开始提前讲:“这个封印,我研究了很长时间——” “诶?我怎么感觉我长高了。”张流云穿裤子时惊喜的喊道。 “你能不能不要打断我说话。” “真的啊,真的长高了!” “你他嘛——”莫名怒了。 “请讲……请讲……”张流云无奈伸手示意。 “这个封印,我研究了很长时间——” “算了,感觉和你说详细点你也听不懂,你只要知道,因为我自己的关系,加上封印我的人刻意给我开了个缺口,所以会不断往外面辐射能量,这个封印就是利用这部分能量吸引外来物质,产生聚变能量来束缚我,这样能理解吗?” “理解了。”张流云点点头。 “好了。”莫名也点点头。 “就这样?” “就这样。” “那你为什么不控制一下自己不往外散发能量?” “你是理解能力太差吗?我不是说了我身体上有个缺口所以没办法控制能量外泄吗!” “哦哦,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个缺口补上呢?” “补上缺口需要能量,封印的主体就在这个缺口上,一旦我这样做,封印就会把这部分能量转移出去加速吸引物质,反过来再压制我。” “这不就是转化吗!” “所有高级封印都是对于转化的利用,你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我之前做的有什么不对?” “我没看错的话,你之前是想转化封印的力量然后去破除封印,让封印进行内耗对吧?” “是啊。” “封印用的是我逸散出去的能量,你让这股能量内耗对封印本身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是会从我的缺口里面抽取更多的能量去吸引物质,然后产生更多的聚变能量。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把这个死结又给拉紧了,因为你消耗的不是封印,而是我自己。” “那怎么办?”张流云顺势问道。 “先别说怎么办,你对转化到底了解多少?” “不好说,你可以举个例子,看我能不能做到。” “打个比方,我推你一把,你能不能我推你的这个力量转化为自己的?” “当然可以。”张流云理所当然的答道。 “……” “不是,你怎么突然这个表情?” 莫名把捂住自己额头的手放下,长叹一口气。 “没什么,自修者理应如此。” 这句话讲的很心酸,张流云觉得如果自己苦苦算了一个晚上的数学题只是被人看了一眼之后就能得出答案,恐怕自己也是这个表情。 “既然你可以做到这一点,那就简单了,等会我把本尊露出来,你把那个缺口逸散的能量转化成自己的,自己能储存就储存,储存不了就消耗掉,打到太空里还是哪边随你便,切记不要被那个封印吞进去就行。” “懂了。” “不过——” “我劝你最好是把它消耗掉,因为我的能量有点特殊,不算是好的储存选择。” 莫名犹豫了一会给出了劝告,张流云也没多问,点点头表示理解。 第六章 破除封印 “准备好了没?” “你才需要准备吧?我看你很紧张的样子。”张流云耸耸肩然后给了一个沉稳的表情,表示现在自己很放松也很认真。 “那就开始吧,你稍微仔细点,我可是把命交给你了。” 莫名沉声说道,没等张流云仔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身体开始了变化。 本来就两米多的身高继续往上增加,直到头顶到牢笼的天花板才被迫停下,皮肤变得黑且粗糙,逐渐散发出黑曜石的冷硬光泽。森白的骨头从肘关节和膝盖处增生出来,本来一张偏偏美男子的脸庞变得森然可怖,灯笼一样的血色大眼,里面充斥着着绝望和杀戮。 “少年,别被吓到了。”莫名嗡嗡的提醒道。 张流云是有点意外,本来还觉得这人被封印在这里有什么隐情,现在看来,有这么一幅充满反派风格的本尊,被摁在这里也不算是太冤枉的。 “好了,看到那个缺口没有,就是那里。” 不用莫名说,张流云也注意到了,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伤口,按照莫名的整个身体比例来看,深度起码穿过了肺部接触到心脏。伤口里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发着红光的丝线,看起来像是血管之类的东西,大块的类似器官的组织几乎看不见完整的,有的甚至缺掉了一大半,更多正在腐烂。伤口处血肉已经干瘪,金色的文字遍布整个缺口周围,就像是烙上去的一般,一闪一闪,隐隐的散发着一股不可描述的威严。 穿过缺口,可以看见一团不断旋转的红光,逸散的气流以一种非常复杂的方式运转着,张流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双眼发花,随即把注意力转移到封印上面。 每当有能量逸散出来,封印的金光就会亮一分,张流云仔细体会着其中能量的运转和转化,然后隔着牢笼把手慢慢伸进去。 莫名的瞳孔微缩,红光盛了几分。 “冷静……冷静……”张流云保持平和的语调说道,不知道是让自己冷静还是让莫名冷静。 张流云的手隔空覆盖在了那一团红光之上,逸散的能量一缕一缕的被吸向他的手掌。 一股难言的暴躁和戾气浮现在张流云的眼底,他咬了一下舌尖将它压制下去,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这股能量往外移。 难怪莫名会说这股能量最好不要储存,的确很邪门。 随着吸引的不断全面深入,失去了力量来源的金色烙印开始变得黯淡。 “我说……然后呢?” 张流云嘘了一口气,这只是把封印的力量来源给暂时锁住,但是这个封印已经运转了太久,导致吸引过来的物质都构成了太阳,源源不断的聚变能量依旧在不断输送至关押着莫名的牢笼。难道要等太阳反应完了莫名才能出来吗? “然后用你之前的方法,让封印内耗,记住双线操作,不要搞砸了。”莫名吸了一口气道。 “我说你这个人不老实,一开始的时候你可没和我说这个。”张流云瞥了莫名一眼,淡淡说道。 “我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都把这个封印的原理告诉你了,想到这个步骤难道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张流云摇摇头,但还是按照莫名的说法继续往下操作,封印的内耗速度一开始很慢,但在张流云不断的提升温度和压力之后,锁链不得不拿出更高的温度和压力去进行对峙,形成了一个让张流云和莫名都乐意看到的恶性循环。温度很快突破一亿摄氏度,随着数种不同性质的能量在自己的操控下自由转化,张流云觉得自己悟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这个封印有极限吗,温度都这么高了。” 熟悉了整个过程,张流云开始有闲工夫聊天了。 “我说你做事能不能专心点?” “我觉得身体重铸不仅身高上去了,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这是当然的事情,不然重铸的意义何在?”一直到现在破封都很顺利,莫名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锁链嗡嗡的尖啸着,开始不断的颤抖,一股气息飞速的穿过张流云的控制,向外激射而去。 “拦住它!”莫名大声吼道。 张流云迅速做出反应,但还是慢了一步。 “能不能根据轨迹把它追溯回来?” 张流云摇摇头。 他不明白什么叫做根据轨迹追溯,但刚才的他的确没有尽全力拦截。 莫名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一种讯息。”张流云问道。 “是讯息,封印受到威胁的讯息,已经发射出去了,可能很快就会有人赶过来。” “来的人会很强吗?” “至少你现在拿他无能为力。” “那就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封印的反抗已经快到极限,你能做些什么吗?” “你确定封印到极限了?”莫名拿捏不准张流云的判断。 “我确定。” 用于封印的锁链温度已经锁死在了一亿五千万摄氏度,而张流云所给出的压力则高于这个数值,因为迟迟拿不出相对应的对抗温度,构成锁链的金色文字已经出现了磨损的迹象。 “那好,你维持现在的状态,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张流云点头。 莫名深吸一口气,抓住牢笼的两根柱子,开始用纯粹的肉体力量往外拉。 原本朴实无华的柱子开始发出金光,与他伤口处烙印的金色文字相呼应,十几根粗长的锁链分别扣住莫名的左右锁骨、四肢和脖子。 “啧……”莫名淬了一口,强横的肉体力量发动,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开始断裂,碎裂的金色文字飘散在空中,被吸引向牢笼外的张流云。 莫名看了张流云一眼,没有说话。 十几根锁链根根碎裂,缺口处的封印也跟着残缺了不少,莫名停下思考了一会,对张流云说: “得会我把自己的内核提出来,就是你现在控制的这个红色气团,你注意一下放一点能量出来,不要太多。” 张流云继续点头。 他的动作很安静,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但却偏偏让莫名在心里产生了一种合作无间的感觉。 莫名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流云,然后静下心来准备来一手金蝉脱壳。 红色气团在张流云的帮助下一根根断绝了和红色丝线的联系,然后缓缓的从莫名身体的缺口处移动出来。 这个过程非常的缓慢,肉眼难以察觉,张流云的时间意识告诉他这个过程至少花了半个月。 但好在时间花的是值得的,红色气团在离开身体时并未受到封印的阻拦,而失去了红色气团支撑的躯体则轰然倒下。 “把气息锁死,让我出来。” 莫名虚弱的声音传到张流云的耳朵里,张流云依旧点头,然后照办。 依旧是慢的让人睡着的速度,而两人甚至默契的在穿过牢笼时把速度降得更低,以免被牢笼捕捉到。 由于张流云牵制了牢笼近乎全部的压制力量,牢笼没有对莫名内核的离开做出任何反应,整个破封行动已经成功。 “完成了?” “还没有,我想想办法把自己的身体拿出来。” “那你最好快点,我感觉到好像有人已经在路上了。” “谁?” “不知道,纯粹是感觉。”张流云摇摇头说道。 “我明白了,你试着将封印覆盖在手上,然后拉着锁链把我的身体拖出来,能做到吗?” “我试试。” 张流云放开了对莫名内核的控制,转而尝试将金色的文字烙印在自己手上。 如果他没有计算错的话…… 张流云的手顺利的伸进了牢笼之内,整个手臂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他抓住之前被莫名崩断的铁链残骸,金色文字则沿着铁链像蚂蚁一般移动到莫名的躯体上。 转化……转化…… 封印不是人,它只按照原先设定的轨迹和程序运转,或许它暗含某个法则,或许它本身就是天地至理,但它没有智慧,而没有智慧…… 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欺骗它。 同种性质的能量,单单一个封印,你能识别的出来敌我吗? 更何况凭借着转化能力,张流云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个封印的全部运行机制,突破它的封锁,张流云很有信心。 莫名的躯体上遍布着张流云转化出来的金色文字,变得金光灿灿,和缺口处原生封印的接触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张流云咽了一口口水,抓住锁链开始往外拖。 张流云严密监控着每一缕能量的运行方向,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意外,莫名的躯体正一寸一寸的往外移,没有了内核的它现在只是具尸体,真正的威胁在于牢笼能不能识别出来这个正在离开它的尸体上有着和它同源的封印。 张流云已经事先做出了欺骗它的手段,他尝试性的修改了封印的识别机制。 现在就是检验这个修改作用的时候了。 缺口部分已经接触到了牢笼,张流云屏住呼吸,等待着下一步。 第七章 被秒 “叮——” 锁链一瞬间绷直,张流云皱起眉头,自己的修改似乎没有起到作用,牢笼阻止了尸体的离开,更准确的说是阻止了尸体伤口处的封印离开。 “把封印的那块割掉!” 莫名沉声说道,一股不安正愈来愈强烈,张流云之前的感觉是真的,真的有人快来了! 张流云迅速做出决断,金字化刀,附加极限高温,把封印包括封印周围的一大部分血肉切割下来;之前扣在他四肢和锁骨上的锁扣也没有放过,连同连接处一并斩掉。 那个人就快来了! 残缺的尸体被张流云从牢笼中拉出来,莫名的内核钻入其中,红色的丝线开始一根根连接上去,伤口和组织在内核的不断旋转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一双血红大眼重新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绝望和杀戮。 “我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明白。” 张流云双手合十,缓慢向外拉,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出现在双手中间,然后向外飞出,构建成了一道简单的牢笼。 来的人已经到了太阳之外,正在逐步向这里前进。 “最好快点,他们快到了。” 张流云仔细感受着周遭环境的变化,原先认为只有一人,现在看来不止这个数量,至少有两个,甚至更多,不知道这里的温度能不能对他们造成阻碍。 “嗯。”莫名应道。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又煎熬,这将会是自己的第一次战斗,而张流云还什么都不清楚。 怎样的战斗方式?如何攻击?如何防守? 太阳的核心温度似乎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气息的流动变得缓慢起来。 张流云看着前方,默默的思考着什么。 一朵红莲飘然而来,慢悠悠的出现在了张流云的视野当中。 鲜艳的花瓣让他从内心升起一股燥热不安,只是看着,就有一种避无可避的感觉。 “别看它,制造一片小的高温区域,它会自己撞过去。” 莫名出声提醒,这一朵红莲让他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他大概知道了来的人是哪几个,只是没想到他们能够活这么久。 张流云依言照做,一块空地莫名高亮起来,往外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高温,红莲像是找到了目标,化作一道红光射去。 张流云的瞳孔骤然缩小,一柄利剑随着红莲的爆炸激射而出,穿过牢笼,张流云堪堪避过,但利剑还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伤痕被很快修复,但一个人影已经握着剑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杀意锁定,剑意现身。费尔南多,一别多年,很久不见了。” 莫名像个老朋友一般和来者打招呼,张流云则像一个最谦卑的初学者那样仔细分析着对话中的每一个字,试图抓取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杀意锁定是指自己被攻击到了所以知道自己的位置?剑意现身比较好理解,是人跟着剑过来了? 难怪之前那些人还在核心区外逗留,一眨眼—— 不对,来的人只有一个。 张流云看了一眼来者,他的身上环绕着一朵与刚才散发着不同气息的红莲。 这就是他能免疫这里高温的原因? 张流云舔了舔嘴唇,一切都变得很有意思了。 费尔南多仔细的看着手里的剑,面色凝重,一朵红莲在他的周围慢慢旋转。 “一别多年倒是真的,可我是真的不想见到你。” “哈哈。”莫名大笑。 “少年,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费尔南多把头转向张流云,眼神中一股看死人的意味,平静的语调里满是冷漠和愤怒,。 张流云摇头笑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好……好!但愿你不会后悔!”费尔南多单手持剑,杀意直指张流云! “人还没到齐,别急啊。” 莫名一闪身站在了张流云面前,帮他挡住了费尔南多的杀意,然后用极其细微的声音对张流云说: “他用的是双剑,打的时候注意一点,他交给你,剩下两个人给我。” 张流云点了点头。 “红莲,影刃,你们也是,很久不见了。” 和张流云说完话,莫名恢复成了原先的俊美男子的模样,风度翩翩的对新加入战场的两个人说道。 两人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开始提升气势,进入了战备状态。 “这样的话,就是只能打架的意思了是吗?” “多说无益。” 影刃说完揉了揉眼睛,这里的高温熏得他有点难受,但敌人已经在面前,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 没有更多的闲聊,费尔南多率先出手,积蓄的杀意倾泻而出,剑意直奔莫名胸口。 张流云的金字化龙,但根本追不上费尔南多的剑意,好在剑意在穿过张流云设下的牢笼时被焚烧大半,失去了攻击效果,被莫名挥手弹开。 三人对视一眼,红莲冲出,肉掌裹挟着冲天的赤炎抓住金字牢笼,轻而易举的将其撕开,破碎的金字漫天飞舞,很快化光消失。 “虚有其表。” 红莲话音刚落,费尔南多持剑以至,张流云被杀意锁定,全身麻痹根本没有办法躲开,莫名的血气急忙来援,但影刃已经出现在他的背后,一把漆黑的匕首由上而下划破空间,对准他的脖子扎了下去。 张流云没有办法形容形容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层次的战斗,费尔南多,红莲,影刃三人仅仅相互对视一眼就定下了击杀目标和详细的配合过程,先是由对高温有着异常免疫力并且能帮助队友免疫高温的红莲来破除这个纯粹靠高温来阻隔敌人的牢笼,然后由费尔南多出手,一击必杀自己这个全场实力最弱的人,莫名必然来援护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影刃完成对莫名的杀招。 各种环节一环扣一环,退一步来说,即便是莫名在费尔南多的攻击下放弃了救助自己,那么自己死路一条的同时,莫名也会落入一打三的更不利局面。 超越自己神经反应速度的剑,根本无法躲开的攻击锁定,张流云被干脆的刺了个对穿,莫名怒吼一声,两只血色大手抓住红莲和影刃,三个人瞬间消失于战场。 “进领域了啊……” 费尔南多摇头,然后冷漠的看向被自己穿在剑上的张流云,不屑的淬了一口。 “渣滓。” 冰冷的杀意感染全身,张流云仿佛置身冰窖,感官被锁死,连大脑都失去了思考的温度。 费尔南多的话像是从天边传来,飘忽的听不清楚,他感觉自己被一脚踹开摔在地上,然后脸上多了一些负重, 第八章 理解 张流云没死。 但他现在动不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叫做杀意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可以封死自己的感官?为什么能让自己全身麻痹? 那柄剑凭什么能够刺穿自己在一亿五千万摄氏度下都能保持正常的身体? 这说不通啊…… 张流云开始仔细研究那股侵入自己身体里面的杀意——只要它是能量体,那自己很快就能研究出来它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费尔南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事实上,在费尔南多看到张流云的第一眼起,就觉得这个人很邪。 他的身上少了很多活人应该有的东西,比如说活人的内外气息循环,比如说对杀意的排斥。 当他的剑第一次穿过牢笼时,附着在剑上的杀意险些没有找到张流云的位置,只是给他造成了一点轻伤。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活人排斥外来杀意是从灵魂深处就注定的东西,只要对其有所动作,无论是抵抗还是屏蔽,杀意都会检测到动作的来源,也就暴露出了动作者所在的位置。这个叫作“杀意侦察”的技巧是多少代以来剑士的基本功。失效的情况一般来说只有两种: 1、这个活人一直欣然接受任何方式的死亡,对杀意并不排斥。 2、双方差距太大,杀意被完全屏蔽或者虽然检测到了抵抗动作但无法根据动作找出位置。 如果按照出生年月算,费尔南多比莫名还要早一个时代,稀奇古怪的东西看得太多了,但即便如此,能够在他的杀意侦察下有所遁形的人也是屈指可数,更何况这可不仅仅是单纯的杀意侦察,他是把剑当作载体扔出去的! 当他把穿过牢笼的剑拿起来时,他的脸色十分凝重,剑身因为牢笼的高温发着暗暗的红,他不得不攥出几滴宝贵的鲜血来帮助降温,这个时候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比莫名更强的强敌的准备,但接下来看到张流云本人时他又愣住了。 他太年轻了,那种从骨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年轻,活了几十万年的费尔南多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年轻到费尔南多甚至觉得他是走轮回路线的强者,所以他开始出言试探:“少年,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张流云的反应让费尔南多放弃了这个猜想,他开始觉得这人不过是个喜欢作死的年轻人,虽然这种认知并不符合之前他逃开自己杀意侦察的事实,也不符合他可以造出这么一个高温牢笼的事实,但费尔南多暂且把这些归结于这个年轻人独有的秘术。之后红莲轻而易举的撕开了这个牢笼似乎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这并不是一个什么“比莫名更强的强敌”,只是一个有些小聪明小秘术的喜欢做死的小青年,仅此而已。 虽然有这样的推断,但为了万无一失,费尔南多还是全力出手,在无数场战役的死人堆里锤炼出来的杀意完完全全将张流云锁死,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费尔南多利索的把剑插进张流云的心脏。 然后不对劲的地方就出现了。 按照以往,心脏被自己贯穿后,剑上附带的杀意将会碾压敌人体内的一切生机直至死亡。 不对劲的地方在于——他好像直接死了。 这很奇怪,杀意进入他体内以后就像是没有了目标一般蛰伏下来。 费尔南多头一次有了摸不着头脑的感觉,难道他是机器人吗?可是就算是机器人,体内也会有能量流动,所谓的生机是包括一切机体运转在内的统称。 既然想不通,那费尔南多就不再多想,久经杀场的他很清楚完完全全的死人才是最安全的研究标本。杀意被他附加自我意志,自由切割着张流云的内脏,直到他外表完整的同时里面变成一堆肉沫。 这下子就不会有意外了吧? 费尔南多紧盯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张流云,戒备着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 张流云原来还准备多装死装一会,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之前研究金色封印的经历给了他太多的帮助和启示,他开始逐渐明白力量的本质到底是什么,自己应该怎样去利用自己转化的能力。 杀意是什么? 杀,代表着指令。意,则是意志。 杀意从属于“意”这个力量,或者说是从属于“意”这个法则。 之前关押着莫名的牢笼,金色文字上蕴含着的威严,就是“意”的一种体现。 明白了这一点,张流云一通百通。 进入他体内的杀意被悉数转化成自己的东西,他扭了扭头,感知全部回归! 被自己踏在脚下的头颅突然扭动了一下,一个心脏被贯穿,体内毫无生机的人再次动了起来! 费尔南多已经知道自己的杀意出了问题,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最直接的方式持剑就往张流云的脖子上砍去。 一只还沾着鲜血的手挡在了自己的剑和他的脖子中间,发出一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 “为什么,这一剑要比之前那一剑慢呢?” 张流云的头颅依旧被费尔南多踩在脚底,声音有些发闷。 费尔南多眉头紧锁,利剑转了一个角度,刺向他的太阳穴。 “吱呀——”利剑只前进了半寸就被双指死死夹住,不能动弹。 “我问你话呢,前辈。” 张流云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耐烦,他直挺挺的像木偶一般一顿一顿的起身,被他夹住的剑则发出了悲哀的鸣叫,一寸一寸的被弯曲成废铁。 费尔南多弃剑后退,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诡异力量和那只能够和自己附加杀意的利剑硬碰的手…… 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张流云仔细体会着自己的转化过程,将高温转化成压力,他之前在和金锁对抗时就已经解锁了这个技能,要不是一开始自己的神经反应速度跟不上费尔南多,自己或许用不着这么狼狈。 可是还不够。 “为什么更近距离出剑,剑速反而低了?是因为距离不够加速吗?” 张流云后退两步:“现在这个距离可以吗?”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费尔南多紧锁眉头,他才发现他对这个年轻人其实一无所知。 张流云把弯折的剑扔给费尔南多,费尔南多不客气的捡起来,握住剑刃狠狠一抹,猩红的血液蔓延至整个剑身,嗤嗤作响伴有金铁交鸣声,剑刃像是被重新锻造一般被缓慢抚平,恢复原状。 张流云看着费尔南多认真地做完自己的事情,然后在原地点头示意。 费尔南多内心很焦躁,红莲和影刃进入了莫名的领域到现在还没出来,那里的战斗只会越来越艰难。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张流云,但现在看来这并不容易。 “准备好了就出手吧。”张流云礼貌的说道。 真是讨厌的小鬼啊…… 费尔南多在心里啐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 第九章 单挑结束 费尔南多深吸一口气,像是鲸吞海水般隐隐发出雷鸣之声,黑红色的雷光从心脏位置窜出,然后缓慢的扩大,直到半边身子都笼罩在黑红色之中。 “奋起。”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在场上。 莫名从半空中掉落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张流云身边为他解说。 “你别打扰——” 张流云刚想说你别打扰我,结果看到莫名的样子,把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满身的伤口在预料之中——左臂被扳断了一小节,骨头茬子还露在外面,身上满是暗红色的伤口,有些还在往下滴着像是岩浆之类的高温流体。最显眼的要数那一道在他脸上熠熠生辉的巴掌印,实在是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你这是……” “半边头骨都差点被红莲扒拉下来,没什么好笑的。” 莫名沉着脸回道,然后开始原地不动修复伤口。 张流云很想说自己没有想笑的意思,但看着这个巴掌印,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干咳两声。 “奋起,是什么?” “燃烧寿命提高身体素质的一种技巧,他都是个死人了,还在用这种东西,估计撑不到两分钟。” “死人?” 张流云盯着费尔南多,他闭着双眼单手持剑,整个人的气势还在不断往上提升,看不出来任何像是死人的迹象。 “我一开始也很奇怪他们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打起来了才知道,那两个人都是战魂,这个也是。” “呃……战魂?” 张流云哪知道战魂是个什么东西,这一个个专业术语听名字都听得懂,具体意思他是闻所未闻。 “战魂就是和冥王签订契约继续存世的一种手段,以后你总会知道的,现在解释不了那么多,他快准备好了,你作死别把我带进去。” 不用莫名提醒,张流云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此时费尔南多还是闭着双眼,但张流云已经有了被死死锁定住的感觉,这一剑他必须接。 就像是蓄积已久的水滴即将落下,张流云死死地看着费尔南多,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蓦然,费尔南多睁开双眼,冲天的气势悄然无踪,整个人像是返璞归真了一样,平静的注视着手中剑。 “剑斩肉身,心斩灵魂。”他喃喃道。 话音未至,剑以至。 一颗大好头颅飞至半空。 张流云的应对在之前就已经完成,身外半米是他设下的绝对高温以及压强的混合区。当兵器被自己瞬间融化扭曲,杀意被自己瞬间转化,身为剑士,真的能够伤到自己吗? 事实告诉他,可以。 张流云愕然的看着身后的景物和视野里不断旋转的自己无头躯体,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第一剑斩首。 第二剑分尸。 第三剑万碎。 这不是单纯的一剑两剑的事情,之前的画面从视神经传递到大脑。张流云自己也看到了那柄剑在同一时间在自己的脖颈位置挥动了至少两百次。 这还只是他的视力范围内看到的次数,天知道费尔南多真正挥了多少次。 费尔南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他的时间已经不够他施展完整的一套连击,他也没有那么多体力了。时间规则开始重新运转并且反噬他,他连第二剑都完成不了了。 “噗嗤……” 脱离了时间规则的保护,剑刃以一种可笑的声音被化为液体然后扭曲成怪异的形状,费尔南多来不及收回,持剑的右手也化为焦骨。 不管不顾,费尔南多的左手出现一道白光,栖身向前,直直的插向张流云的心脏。 张流云看不清费尔南多的表情,他只看到一个坚实的身影挡在了自己的“尸体”面前。 “莫名,这是我的事情。” 莫名回头,满脸鲜血的首级平静的对他说道,莫名点点头,随即后退。 巨大的能量黑洞将张流云的头颅吸引回去,光剑以至身前,尚未接触到皮肤便寸寸碎成光斑。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时间似乎静止了下来。 费尔南多直直的看着他,一张脸上只有坚持。 坚持什么?杀掉我么? 张流云平静与他对视,他的眼球在高温下被迅速蒸发,五官变为焦炭然后成灰,洁白的头骨开始碎裂,整个人化为一具骨架。 世界,变暗了…… …… …… 张流云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奔跑,他不知道自己已经逃了多久,他只知道停下就意味着死亡。 一柄利剑从背后将他贯穿,他想回头,但画面已变。 他还是在逃跑,那种从心底升起的恐惧,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抖让他双腿发软,让他走不动路。 他连滚带爬,锋利的石子把他的膝盖切割得鲜血淋漓,又是一柄利剑。 他的双脚被利索的砍断,钻心的疼痛让他涕泪交流,他大声哭嚎着,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最后一声被剑卡在喉咙里,满嘴的铁锈味。 画面又变,他还是在逃跑。 他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停下就是死亡,他怕死,很怕,怕得要命。 一柄利剑将他拦腰斩断,他翻滚了几圈跌落在地上,茫然的爬到自己的下半身面前,试图把自己的脊柱接上去,但持剑的人已经一脚踏在了他的手上,踩得咯吱咯吱响。 “别……别啊……”他哀求的看着持剑者,哭着说。 瞳孔里是锋利的剑尖,最后的画面是肠子覆盖在自己脸上。 谁的? 好像是自己的。 他还是在逃。 突然有一句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说:“剑斩肉身,心斩灵魂。” 这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张流云觉得自己和他应该是好朋友。 “快来救我!!,求你了!快来救我!!!” 可他还是在说:“剑斩肉身,心斩灵魂。” 张流云从奔跑中慢慢停了下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他想到了一张俊美的脸,上面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张流云回头,利剑由下而上,从下巴贯穿到脑门。 他突然想笑。 画面再次更改,只是这次的他不再逃跑。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着一种又一种的死法。 持剑者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连画面也放慢了。 张流云还在静静的等待。 风,吹过黄沙,吹过松涛,最后吹在了这里,吹在了对立站着的两人身上。 “看来,这次是杀不掉你了。”这句话传得很远,张流云有点听不清。 “没人能够杀掉我。”他很平静的回道。 …… …… 两人依旧对立站着,只是这次对面不再是持剑者,而是一具白骨。 张流云深吸一口气,捏了捏两眼中间。 “没事吧?” 莫名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流云没有说话,疲惫的摇了摇头。 第十章 自我介绍 “费尔南多……以前很强吧?” “当然,以前是王牌中的王牌,这次战斗……说实话他受的限制太多了。” 莫名把费尔南多的骨架摆好,然后开始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知道。” 红莲进入莫名的领域之后,费尔南多就得靠自己的力量去抵抗高温。这种情况下还秒杀自己一次。最后一波杀招,费尔南多又缺时间又缺体力,第一剑明明已经打开了时间断层,自己的高温压强区没有办法阻挡他,如果不是因为费尔南多体力不够,时间断层提前修复,张流云完全没有把握接下那一套完整连招。 还有最后的幻境…… 那种无法抗拒的恐惧,张流云想留着慢慢咀嚼。 “对了,你在干什么?”张流云看着莫名还在东张西望。 “在等个东西。” “什么东西?” 张流云刚顺口问完就觉得太阳震了一下,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感到脖子那里像是被人放了一个冰块,打了个冷战。 这里是太阳吧?这种寒冷是怎么回事? 张流云抬头望去,一道漆黑的裂缝正在半空中不断扩大,冰冷的寒气从里面慢慢逸散出来,就连太阳都只能削减自己的光芒,在这种寒冷下瑟瑟发抖。 一只纯黑但富有光泽的手从裂缝里面伸出来,抓向费尔南多的尸骨。 张流云移开自己的眼睛,将视线转向莫名,莫名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耸耸肩。 黑手移动到一半停了下来,掌心慢慢转向站着的张流云和莫名两人,一只眼睛在掌心骤然睁开,仔细打量着两人。 “桀桀……”一阵怪笑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然后传到张流云的耳朵里。 “你瞅啥?”莫名笑着说道。 怪笑戛然而止,黑手上的眼睛盯着莫名,眼中的含义意义不明。 “别老是看不该看的东西,想死吗?”莫名继续说道,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黑手沉默了一会,随即闭上眼睛,抓住费尔南多的尸骨后迅速消失在了裂缝之中。 …… “那就是冥王?”张流云问道。 “那怎么可能,冥王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只是一个小喽啰而已。”莫名伸了个懒腰。 “难怪。”张流云点点头。 “难怪我可以那么不客气吗?” 张流云摇摇头,莫名这么做自然有着他的理由,自己不用想太多。 “资格问题罢了,这种小东西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敢盯着我笑?真是活腻歪了的玩意儿。” “听起来你以前很厉害的样子。” “还好吧,要是真的厉害也不会被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 “你做了什么他们要关你?” “……” 莫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做了一系列非常复杂且夸张的面部表情,然后挠挠头。 “说真话?” “想说就说,不想说也无所谓。” “那我说了?” “……” “我之前的任务是灭掉你们这里的所有生物。” “哈?” 张流云停下脚步看着他,莫名的神情很严肃很认真。 “灭种的那种,不放过任何一个,看到的活物全部杀光。” “就是那种小说里面的惊天大魔头,以毁灭一切为己任。” “费尔南多,红莲,影刃,还有很多像他们一样的各个地区的王牌,都是组团过来杀我的。” “我杀了很多人,根本数不清,最后被堵在这里,体能产出不够消耗,他们也杀不掉我,所以被封印了。” “这就是我的历史,全是黑的。” 莫名一口气说完,然后耸肩。 张流云看着莫名,然后摸了摸下巴。 “想杀我的话就请便吧,我不会对你动手,我只会逃跑。” “先不谈这个问题,你以后想做什么?”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啊,先把自己丢的东西拿回来。” “你丢了什么?” “丢掉的身体零件和记忆啊,我之前就说过,你的记性这么差吗?” 张流云咂了咂嘴,重复问这个问题自然有他的考虑。 “那之后呢?” “之后?之后还没想好。” “那……你为什么要杀人?” “为什么不为什么的,说实话我一开始要是知道为什么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情,我说我身不由己恐怕也没人信。” “你……不愧疚吗?” “愧疚?没有未来的人才会感到愧疚,我还可以活很长时间,没必要愧疚。” “况且你问这个问题,是想让我自裁的意思吗?”莫名笑着问道。张流云眯了眯眼睛。 “算了,放任你不管肯定会有人过来杀你,而他们又不一定打得过你,与其让他们送死——有我和你在一起说不定会好些。” 张流云松开拳头,斟酌了一下说道。 “少年,你似乎搞错了什么,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带一个拖油瓶的家伙。”莫名摇了摇头。 “是吗?我还以为之前的战斗足够证明很多东西了。” “哈哈……” 两人大笑,互相握住了对方的手。 “张流云,四百岁,自修者,永生者。喜欢的东西很多;不喜欢的也不少。大概就这样。” “唔……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很独特啊,我叫莫名,岁数很大吧,应该几十万岁了,我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半机器半人类,喜欢的东西——因为一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就在杀人,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不喜欢的东西——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杀人,所以不喜欢没有理由杀人。以上。” “永生者?” “半机器半人类?” 自我介绍刚完,两个人就同时开口问道。 “唔……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诚实并且这么信任我直接告诉我你是永生者,但既然你说出来了,我也要回报以完全真实的信息——你先说我先说?” “我先吧,我的信息不多,很多东西我也在研究,你知道,有些事情本来就很莫名其妙。” 莫名点点头赞同了张流云的说法。 “我先是永生者,然后才成为的自修者,至于为什么永生,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我四百年前还在自己的窝里过小日子,然后就到了这里,就在对面那个星球上,一个人,然后不用吃喝不用睡觉不用呼吸没有疾病的一直活到现在并且来到了这里。” “至于说自修,纯粹是一种尝试,我关闭了五感并且仔细研究自己的永生体质,然后就有了现在的能力。” “听起来简单,但想必过程很艰苦,在我的脑子里。”莫名指了指自己的头继续说道:“自修是一条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不会去尝试的一条疯狂的道路,因为这条路直接挂钩规则,没有前辈的指导并且每个人的道路都不一样,耗时极长,危险性极大,要求极苛刻。” “还有什么关于自修的信息吗,我很需要。”张流云有点急迫。 “自修者在自修之前似乎不能阅读,准确的来说是不能知道任何关于现有修行道路的知识,一旦记忆里带有了这些东西,似乎会导致死亡。” “似乎?” “关于自修的情报很少,很多信息不能确定。我就知道这么多,找到记忆之后,如果里面含有自修的情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多谢了。”张流云点头。 “那接下来到我了。” 莫名清了清嗓子,端正坐下,开始发言。 “很多人认为半机器半人类是指拥有人类大脑但拥有机械身体的存在,但其实这个认知很狭隘。半机器半人类涵盖了很多东西,我原先的记忆里好像有详细分类,但我现在忘记了。严格来说我是被制造出来的杀人机器,但问题在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有了记忆的能力,似乎我可以自主学习知识并成长。” “说的有点乱,我对自己的了解其实也很少,之前在杀人,封印之后记忆残缺的厉害,什么都做不了。以上。” 莫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张流云也只好跟着站起来,之前看他那么一副正经的像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最后其实也对自己了解甚少。 第十一章 小狐狸 “人其实了解的最少的就是人自己,是吧?”莫名理了理飘逸的长发,笑了笑。 “至少我们还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就差不多了。”张流云盯着黑手消失的那道缝隙位置,然后指了指牢笼。 “不能就这么放在这,太阳还是要运行的。” “你很在意这个?” “没有太阳,我在的那个星球会很麻烦,你有什么办法能保证太阳一直运行吗?” “你之前不是把我身上的一些东西切下来留在那里了吗,你稍微修改一下封印,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运转的。” “我明白了。” 莫名耐心等待着张流云把金字牢笼修复,然后递给他一套全新的衣服,之前的那套上已经全是破洞,穿不了了。 “接下来我就跟你走了,茫茫宇宙,我可是什么都不清楚。”张流云做完自己的事情,然后穿好衣服对莫名说。 “这是当然,出太阳系的时候小心一点,我怀疑还有一个人在外边等着我们。” 修整完毕,两人并肩踏出太阳,剧烈的温差让张流云不禁打了个冷战,顺便问道:“谁在等我们?” “不是很清楚,记忆中好像有一个小狐狸一直在看着我。” “能查到他吗?” “哪有那么容易,到一定距离之后才会有感应,现在什么都不清楚。” 两人的移动速很快,转瞬间就来到了小行星带,张流云刚想说好像有什么动静,莫名就停下了脚步。 “你感觉到了?”张流云问道。 莫名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张流云不解。 “这里面肯定有东西,但我不知道在哪里,气息被人为打乱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能硬闯吗?” “硬闯是最省时间的,你要是有耐心也可以慢慢研究规律。” “那还说什么,直接走吧。” 两个人都是什么都不怕的主儿,断然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算禁制的禁制而浪费时间,当下就踏入了行星带之中。 意料之中的爆炸,张流云是根本连动都懒得动,莫名的血气自动涌出护主。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在了新出现者的身上。 这是一个英俊不下于莫名的美男子,甚至长得有点像美丽的少妇,张流云歪了歪头,等他说话。 “你就是看守我的那个人?”倒是莫名先打破了沉默。 “你都出来了,我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看守者。” 这个莫名称之为小狐狸的人平静的回应,张流云索性打了个哈欠看他们两个叙旧,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情。 莫名大笑,得以破封让他心情很是愉快,只要谈到这件事情他都会忍不住大笑两声。 “既然知道那就别拦我了,费尔南多那三个人已经死了,你也没什么用的。” 小狐狸摇摇头:“受人之托,不是做不做得到问题,而是去不去做的问题。” “那就请便吧。” 莫名也不再废话,冲天的血气直接扑向小狐狸。 小狐狸静立不动,血气在中途被迅速压制然后化为虚无。 张流云环顾四周,视野内的天体开始以一种复杂的方式缓慢运转,看来这就是小狐狸的依仗了。 莫名挑了挑眉,这一击虽然只是试探,但其中的能量依旧可观,小狐狸接的轻描淡写让他感觉事情变得有点麻烦。 “要帮忙的话喊我,我就当围观群众了。” 要是有根烟,张流云现在绝对是叼着烟看戏,只是手上空空,他只好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摆出一副二世祖的样子。 “你就在旁边看着吧。”莫名轻笑一声。 两个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彼此内心的骄傲双方都心知肚明,自己的事情自然要自己解决,无论是之前张流云对费尔南多亦或是现在的莫名对小狐狸,单挑就是单挑,要别人帮忙实在是太耻辱的事情了。 张流云自然也不是站着干看,他也很想知道莫名的实力如何,每一次的高水平战斗对他来说都是学习。 血气以烟雾的方式弥散开来,莫名选择突脸近战,但和小狐狸的实际距离却没有丝毫缩小,张流云仔细观察着天体的动向,然后点了点头。 果然强。 是距离压缩?还是视觉模糊? 连续两次攻击落空,莫名看了一眼小狐狸的位置,一道黑色的连环闪电从自己的脚下窜过去。 “只会防守可是赢不了的,你就没有攻击手段吗?” “先等你打破防御再说吧,打嘴仗可没什么意思。” 声音的来向和人物所在位置不一样吗…… 莫名舔了舔嘴唇,看来只能用笨方法了。 黑色闪电接触到小狐狸的一瞬间,莫名跟着出现,只一掌就捏碎了小狐狸的头颅。 闪电开始分散,像蜘蛛网一样蔓延至四面八方。 看到这里,张流云皱起了眉头。 莫名杀掉的那个明显不是本尊,闪电的发散似乎也出现了问题。 天体的运转轨迹再变,闪电所在的位置突然塌陷了下去,一眨眼就代之以一块崭新的区域,小狐狸再次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似乎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莫名轻笑一声,小狐狸则脸色骤变。 中计了! 张流云还不明所以,但视野内的天体已经开始停止运转,小狐狸的身影也慢慢变淡,貌似转折点已经出现。 张流云刚想问这是不是结束了,结果小狐狸再次出现在了场中,一只白玉般的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能量波动轰向莫名面门。 莫名轻笑一声,血气以更强势的姿态全面压制,直接将小狐狸连人带拳摁了下来。 “勇气可嘉。” 小狐狸少妇般的美丽容貌出现了裂痕,泄露出淡淡的蓝色精气,然后整个人失去了生机跌落下来。 看来是真的结束了。 张流云走下场与莫名并肩,问道:“怎么做到的?” “前半段躲猫猫,后半段力量压制。就这样。” “不是很懂。” “你不懂得东西太多了,很多都是常识,过会我们去学校上学,你仔细学点知识,我也充充电,不然怕是要被时代淘汰了。” “嗯。” 两人说着话并肩离开。 第十二章 第一站 “这是这块区域的标准星图,你先拿着,不过感觉没什么用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剩个屁。”莫名扔给张流云一个指南针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很像是龙珠探测器。 张流云接过来研究了一会,指着屏幕上一个发亮的点,问道:“我们去这里?” “嗯,那里以前是一个中转站,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一个小城市吧,希望不要没人了。” “那我们怎么过去,用虫洞,还是走过去?” “虫洞?不不不,只有专业的博派星图师才能不借助器材用肉眼找出虫洞的位置,你不是狂派吗,难道也会这个技能?” 张流云踉跄了一下:“啥?狂派?”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自修果然是件恐怖的东西。”莫名摇摇头说道。 “简单地说狂派就是像我们一样靠身体,博派就是靠机械。其中的条条框框区别很多,上学之后就知道了,你现在脑子里面有这么一个概念就行。” “明白了。” “接着再给你解释一下星桥,也就是狂派一般情况下用来长距离移动的方法。” “无论用哪个坐标系,首先你要知道两点坐标,也就是星图上亮的这两个点,最中间的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看清楚了?” “嗯嗯。”张流云忙不迭点头。 “然后你选中另一个点,也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等等,我怎么知道我们要去的那个点在星图显示的哪个地方?刚刚不是那么多点吗,怎么你一弄就剩一个了?”张流云打断了莫名的解说,问道。 “你……”莫名欲言又止,看着张流云不解的眼神,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这是一穷二白啊……” “星图不是单纯的图片,它包括了非常多的信息,是整块区域的缩影,内部还有搜索引擎和各个天体的详细介绍,我因为知道它的大概位置所以我不用搜索就能找到,你自己以后多用用就知道星图的操作了。” “原来如此!!”张流云恍然大悟,莫名则疲惫的抹了抹额头。 “那星桥——” “你别问了,我带你走,我来架星桥,你跟着我就行了。” 张流云无奈的把问题咽了下去,看着前面的莫名全身发光像是要美少女变身的样子。 “十米之内,别掉队。” 一道红色的阶梯凭空出现,莫名率先踏上,张流云则紧紧跟在后面。 这和平常走路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但视野中的天体却都化成了流光,足以证明自己现在的速度。 “这是把距离给人为压缩了?”张流云仔细观察了一会问道。 “还不算笨。” “注意跟上。”莫名提醒了一句,然后猛然加速。 发着红光的透明道路跟着莫名的脚步一同向前开拓,保持着相对静止,高速移动给躯体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莫名身上的血气被压着后移。周围的星光愈加灿烂,两人仿佛漫步在童话中的时光隧道。 “大概四个小时。” “嗯。” …… …… “到了。” 阶梯停止延伸,两人一前一后停下脚步。 张流云看着视野中的那颗星球,黑色充满机械朋克感的外表,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很符合他对外星城市的幻想。 “陌生来宾你好,您已进入k33号识别网,请按照指示降落。” 机械合成音传入耳朵,张流云看了一眼莫名,莫名对他点点头。 两道邻近的绿色光束从星球表面打出来,张流云开始进入指示轨道,预备穿过大气层。 高速下落引起了空气的剧烈摩擦,视野中的景物迅速放大,张流云像颗燃烧的陨石般砸向降落点。 “砰!” 接触感粘滞,降落点的特殊材料巨幅凹陷,巨大的冲击力启动了落点底部安装的液压装置,完全缓冲了下降力度。 液压器完成工作,喷出几束炽热的蒸汽,张流云缓慢起身,环顾四周。 一个戴着头盔的工作人员走过来,递给他一张纸。 “登记一下信息,然后您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张流云先看了一眼莫名,他一副对此习以为常的样子,当着另一个工作人员的面深吸一口气,然后甩了甩手,熟练的接过笔开始填表格,显得逼格很高。 张流云把写好的表格递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收下然后操作了一下腰间挂着的机器,给了他一张像是身份证的卡片,最后行了个礼。 “预祝您一切顺利。” “谢谢。”张流云连忙欠身回礼,可不能丢了地球人的份。 张流云还在研究这张卡片,莫名已经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先去吃个饭?” 张流云咽了一下口水,虽然他已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了,但现在的他更想去参观参观外星人的生活环境。 “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先去报名上学吧。” 莫名挑了挑眉,但还是赞同了张流云的提议,两人步行至降落点外部,张流云终于亲眼看到了外星文明的车水马龙。 此时正是夜晚,温暖的黄色灯光照耀着城市的每个角落,与地球大同小异的夜景,与地球不太相同的球形机器人和飞行器,居民的穿着既有传统也有超前,保守和大胆和谐共存,张流云深吸一口气,觉得空气里面都充满着自由和平等的气息。 莫名招手拦下一个出租车,率先坐了进去。 “先在市中心绕一圈,然后去你们这里最好的高校。” 张流云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街景转移到车内,赫然看到驾驶座上空无一人。 “这里——有人?” 恐惧倒不至于,张流云的心中充满的反而是对异常现象的探索欲望。 “计算机控制而已。” 张流云恍然大悟,随即觉得外星文明果然不能以常理推断。 “坐车要钱吗?” “不要,政府全程补贴。” “这么厉害?” “对于像我们这种人免费而已,你以为那个给你接机的人那么客气是为了什么?你要是规规矩矩坐民用航天器过来,所有程序都得自己跑。” “还有问题的话先看看卡片,上面有对你开放的区域和免费服务。” 张流云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研究卡片,时不时的往窗外看一眼。 第十三章 二十年 致公高校。 “致公?为什么是这么一个名字?” 张流云有点茫然,这个名字和这个外星球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原以为这种地方的高校会有个很洋气的诸如“爱丽斯顿”,“斯台普斯”这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称号。致公这个名字让他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能。 “致公是一个集团,它旗下的高校都叫这个名字。” “这学校是私立的?”张流云愕然,这和他的世界观出现了冲突。 “最好的高校永远是私立的。” 莫名有点懒得和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解释,直接往办公楼走去。 “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他们?”张流云快步跟上莫名,追在后面问。 “计算机控制,打扰什么?打扰收电费的?” 莫名翻了个白眼,把卡片往门口刷了一下进入办公区域。 张流云刚想跟在后面进去,门却突然关上,收步不及差点撞上。 张流云摸摸鼻子,乖乖的学着莫名的操作刷了下卡。 亦步亦趋的办完了入学手续,再出来时已经快午夜,校园里面静悄悄的,只有白色的长明灯和不知名昆虫的叫声。 “明天早上过来见一下学生会的人,分下宿舍,然后就差不多了。” “嗯。” “我先去图书馆看看,你呢?” “我?我想先看看这个学校。” “那你去吧,图书馆的位置在门口那边标示牌上有。” 张流云点头,然后两人在办公楼前分开。 看着面前熟悉的夜景,似乎回到了他很久以前的大学时光。 沿着小道往前走,张流云漫无目的的欣赏着周围的景色,空无一人的黑暗让他难得的感觉到了全身心的放松。 …… …… 等到张流云进了图书馆,转了整整一圈都没见到莫名人,这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去问门口的那个年轻女生。 “打扰了,请问之前那个进来的红色眼睛的男人在哪里?” 女生正低头看书,头也不抬得敲了敲柜台。 张流云望过去,拍拍脑袋,心想自己这个习惯还是没改过来。 刷完卡后,女生看了一眼计算机屏幕,低头说道:“12号独立阅览室。” “谢谢。” 走进阅览室,莫名桌上的书已经垒起了一人高,他指了指那摞一人高的砖头,“这些都是基本知识,你随便翻翻吧。” 张流云咽了一下口水,随即拿起一本,《基本数学》。 扔掉。 《基本物理》 扔掉。 《狂派与博派概述》 这个倒可以看看。 与其说这是阅览室,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宾馆标间,沙发,睡床,卫生间一应俱全。张流云拿着厚厚的一块砖头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第一页。 “狂派与博派,名称来源于谁已经不可考,这本书是为了所有想要了解两派之间共同与不同处的人所编写,如有漏误,请联系致公集团,联系方式……” 看到这里,张流云思考了一下,随即把桌上那一摞书全部隔空抓取过来。 意料之中,所有书都是由致公集团的学者编写,由致公集团统一出版发售,每一批的批次和流向都有标注。 原来如此。 张流云在心里点点头。 公历979年,致公集团设立于临阳星的高校迎来了两名插班生,一个叫做张流云,另一个叫做莫名。 自此,这所高校图书馆的12号独立阅览室在三整届学生眼中一直处于使用状态并且从没有人见过里面的人是谁,校方对此无可奉告的同时被学长学姐们口口相传,此事也就慢慢变成了校园灵异传说。 …… …… 不知在什么时候,张流云把砖头悉数啃完,伸了个懒腰,碰倒了沙发上垒起来的长城。 他看着已经无处落脚堆满书籍的阅览室,突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上学时间。 “莫名,我们看了多长时间?” 莫名从书堆里面抬起头,眨了眨一双红水晶般的眼睛。 “没事,之后和他们解释一下就行了。你书看完了?” “嗯,都看完了。” 大脑无论是记忆力还是理解力都比以前的自己好上太多,加上致公集团的教材编写的也很简明易懂,张流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学贯东西,可以单手开航母,单手拆高达了。 “《高级应用技术》全系列都看完了?” “都看完了。” 莫名伸了个懒腰,移开椅子站起来,“那就走吧。” “得找个地方吃饭先。”张流云摸摸肚子,反正已经迟了,也不在乎多迟那么一会。 两人并肩往门口走去,忽听背后一声惊叫。 “12号的人出来了!!” “12号?什么12号?”一名正在学习的年轻学生听到喊声后问同伴。 “就是那个传说里面连续20年工作的阅览室啊!里面的人出来了!!” 两人回头看去,本来宽敞的走廊迅速拥挤起来,显然第一个人的大喊把图书馆里的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了。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带着兴奋而又害怕的神情注视着一脸茫然地两人,张流云和莫名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渐渐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了解到了事情原委。 张流云扯了个笑脸,对着可爱的学弟学妹们摆了摆手,然后向出口走去。 炽烈的高温让人群不得不分开,张流云看了一眼门口,那个低着头让自己刷卡的女生已经替换成了另外一个人,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张流云对她点点头,然后走出门。 门外是阴沉的天空,灰色的云朵正在聚集,传来隐隐雷声,混着湿气的浮尘带着特有的气息,降雨即将到来。 张流云接过莫名递过来的斗笠,带着心中的一丝难言失落,离开学校。 “岁月催人老,弹指数百年啊……” 莫名伸开双臂,对天叹道。 一道银光在天边闪过,将两人的黑色风衣刷上一层亮晶晶的油漆。 张流云调整了一下斗笠的位置,雨水砸在上面发出噼啪声,很快汇聚成水流从边缘流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没有人发现你已经出来了?” “应该发现了。” “不过说起这个,你没觉得这个星球的气氛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吗?” 透过纷繁的雨幕,张流云观察着街上的行人,“哪里不一样了?” “有种正在滋生的愤怒和不甘,就像是被殖民了一样。” 作为天生的杀人机器,莫名对于负面情绪的敏感度比任何人都要高,他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有他这么说的道理。 张流云踏入路边的一家小饭馆,在门口敲了敲斗笠让上面积余的雨水落下,“老板,来四份一人餐。” 老板接过两人的卡片,点点头走入厨房。 “感觉出来了没?”莫名在桌上敲了敲手指,低声问道。 “有点。”张流云点头。 饭菜上的很快,张流云用眼神示意端盘子的小哥坐下,然后身体前倾挡住了饭馆里其他人的视线。 “生活不如意?” 小哥开始有点紧张,在听到张流云的问话后眼神有所躲闪,最后小声回答:“长官说笑了,我生活的很满意。” 张流云鹰隼般的眼神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就在他快支持不住的时候,这位长官对他摆了摆手。 “出去帮我买份报纸。” 小哥如释重负,飞快的跑了出去。 “肿么昂(怎么样)?”莫名腮帮子里面还全是饭菜,含糊不清的问道。 “还能怎么样,不妨碍我们就行。”张流云把筷子敲齐开始狼吞虎咽。 “我是怕你转不过这个弯。”莫名拿起水壶往喉咙里咕咚咕咚灌水。 报纸来得很快,来的还有报纸之外的东西。 端盘小哥被人押着回来,两名穿着制式警服的青年来到饭馆里,大声问道:“是谁让他去买违禁报纸的?” 张流云和莫名对视一眼,莫名一脸看戏的戏谑。 张流云在心里叹了口气,举了举手。 “是你?” 警服青年来到桌前,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鄙夷的问道。 “是我,但我只是叫他去帮忙买份报纸,而没有让他去买什么违禁报纸。”张流云解释道。 “你撒谎!” “长官,是他们逼我去买的,还向我打听机密事件!我怀疑他们是乱党!”被押着的小哥扯着脖子喊道。 “喂喂,说话要凭良心,什么叫‘他们’?明明只是他一个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莫名笑着说道。 “别嬉皮笑脸——”警服青年说到一半把话咽了下去。 莫名依旧坐着,俊美的脸上充满着笑容看着他,杀气浓的要滴出水来。 “行了行了。”张流云拉了一下莫名的风衣,指了指老板:“我们不是这个星球上的人,卡之前交给他刷了,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警服青年拉了拉领口,试图把之前的恐惧抛之脑后,他将信将疑的看向老板,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我没见到什么卡啊……”老板手足无措的回答。 得,有这演技你还当什么饭馆老板,张流云算是明白了自己被坑了一把。 “我可以保证我说的话是真的,卡在他那里,他进了厨房之后没有把卡还回来。这样,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证明我们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你可以去致公高校查一查我们的信息,我们刚从图书馆出来。” 或许是之前莫名的杀气让两位警服青年不敢轻举妄动,听完张流云的话,两人明智的选择了呼叫大部队来帮助检查。 “你还真是有耐心。”莫名收起笑容,淡淡道。 “总不能全杀光了。”张流云喝了口水,耐心等待检查结果出来。 第十四章 尖锐的矛盾 看着老板和端盘小哥被警车带走,饭馆被贴上两张封条。另一位警服青年对着自己连声道歉,张流云敷衍着说没关系。 莫名打了个哈欠,扔给张流云一张新的卡片。 “他们给的?” “嗯。” “有没有问出来什么东西?”刚才张流云瞧见他把一个小警官堵在墙角堵了半天。 “被殖民的人民不甘寂寞反抗而已,制造混乱什么的。” “为什么会找上我们?” “可能是看我们穿得比较奇怪,像是想闹个大新闻的人吧。” 张流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挠了挠头。 警车呼啸着走远,张流云将周围居民怨恨的眼神尽收眼底,戴上斗笠与莫名离开。 “他们处理的有问题,矛盾不应该这么严重。” 张流云沉默,只点点头。 “怎么,没被人那么看过?”莫名笑着问道。 张流云摇摇头。 “那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至少你站在了强者的一方,不用这么怨恨的去看别人。” “我不认为强者的意义在于欺压弱者。” “至少你有这个权力,而有总比没有好。” “或许吧。” 雨势渐缓,两人从学校大门走到学生会办事处,一路上吸引了很多目光,道路两旁满是形形色色的眼神和嘈杂的窃窃私语。 如果是以前,张流云或许会仔细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但现在—— 他对此毫无兴趣。 将斗笠摘下拿在手上,张流云敲响了门。 “请进。”清爽的女声隔着门传来。 张流云挑了挑眉,推门而入。 “请问有什么事?” 明亮的双眸只一眼就吸引了张流云的注意,他头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清澈见底。 “你是学生会长?” 女生点点头,顺便仔细打量着面前穿着黑色风衣,手拿黑色斗笠的两人。 “我们是二十年前过来报名上学的学生,因为一些原因在图书馆里面耽搁了,希望学生会能够尽快安排我们复课。” “你们……就是12号独立阅览室里面的人?”女生饶有兴趣地问道。 “恐怕这和复课没有什么关系吧?” 张流云刚想回答,身后的莫名突兀的插了一句,张流云不用回头都能猜到他现在一定是满脸笑容的说出这种欠打的话。 他也的确没有回头,莫名说话做事都有他的理由,两人保持这样的默契已经很长时间。他只是歉意的对会长笑了一下。 “的确没什么关系,是我冒犯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会长把白皙的双手放在胸前晃了晃。 “没关系。” “那我和老师们商量一下,明天把课表给你们,现在先把宿舍给你们安排好。” “多谢。” 接过会长递过来的房卡,两人离开办事处,路上张流云瞥了莫名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 “咋回事啊?” “那人有点意思。” 这句话可以从多方面理解,按理说像莫名这样的强者是不会对一个高校的学生会长感兴趣的,因为再强都不可能对他们两个人造成威胁。 那么这句有意思,则可以认为是她的身上有一些很出奇的特质或者其他的东西。 “哪里有意思?” “感觉。” 张流云摇摇头,扫了一眼不远处弯腰打扫的老头,刷卡打开宿舍门。 …… …… 地下室。 几个中年人围在一起抽烟,烟雾弥漫,旁边的发电机轰轰作响,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高温。 其中一个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沙哑出声: “饭馆的点被挖出来了吗?” “没有,但也是迟早的事。”一个全身肌肉的工人沉声说道。 “没有办法救出来就杀掉吧。”另一个戴眼镜的人提议。 气氛凝重,一开始说话的人把烟摁熄,说道:“不能杀,杀了反而会加快暴露。” “那怎么办?他们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失误,直接连到我们的下线,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建立起来的站点,怎么撤?代价太大了!” “代价大再大也得撤!这事情不能侥幸。”领头的男人重新点燃一支烟。 “还有,能不能接触一下当时在现场的那两个外星人?” 眼镜男和肌肉工人对视一眼,肌肉工人问道:“接触他们干什么?” “他们在致公高校是吧?老李在那里。” “老李他……”眼镜男有点不忍。 “至少是一次机会吧……我们也没太多时间了。” 远处传来找人的声音,几个人把烟蒂用纸包好塞进口袋,拿毛巾擦了擦汗小跑出去。 发电机的风扇声音依旧嘈杂,将残存的烟味缓慢的吹散出去。 …… …… 复课的通知在第二天被人送到宿舍,打发走了乐呵呵来跑腿的学弟,张流云一脚踹在了莫名露在外面的大腿上。 “别动。” 莫名裹了裹被子也不理他。 “上课了,别睡了。” “我不去,我要睡会。” 张流云忍住把宿舍烧掉的欲望,一个人穿上便服走了出去。 宿舍的走廊还是湿的,张流云看了一眼角落的水桶,向教学楼走去。 一路上依然有叽叽喳喳的评论,但明显比前几天要少,张流云刚进教室就看到一个老师和自己迎面走来。 “还有一个人呢?” 老师穿着致公集团统一的教师制服,套裙高跟鞋看的很是养眼。 “去图书馆了,可能不来。”张流云这种话是手到拈来,脸不红心不跳。 老师挑了挑眉,拿起平板看了一下。 “图书馆没有他的信息,他还在宿舍吧?” “……” 一秒钟被戳穿谎言,张流云摸了鼻子,尴尬的咳了两声。 “就算是外星来客也不能这么不守规矩,这里是致公,不是临阳,我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我会转告他的。” “那样最好。”老师不满的哼了一句,踏着高跟鞋给了他一个窈窕的背影。 跟着老师走进教室,张流云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起平板随便刷了刷。 《文官体系的第一个大动作改革曙光初显》 “怎么就你一个人?” 张流云正津津有味得看着新闻,听到有人问话下意识嗯了一句,然后觉得有点不对劲。 “嗯?” 这声音如此熟悉,张流云一抬头,一双清澈的双眼出现在正前方。 “会长啊,早上好。” “还有一个在宿舍里等死呢,不来。” “那可不行啊,这样的话很减分的,小心老师不让过。” 张流云有点想笑,莫名这种人怎么会在意学校让不让过。但出于会长是善意的提醒,张流云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转告他的。 课上的浅显易懂,主要讲的是文官体系的由来和近年来的发展,现任领袖赵传正着手与行政区的合并工作,并很可能会在以第一个公历千年发布相关条约。 只是…… 合并行政区,谈何容易? “文官的愿望是力求秩序和安定,他们认为现今文明内部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压迫现象越发严重,世家之间的战争也时有出现。这严重破坏了底层人民的正常生活状态,阻碍了整个宇宙的相互交流与和平发展,所以……” 张流云明显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氛变化,就在老师说出那一句“高级文明对低级文明的压迫现象越发严重”之后,温度迅速降到了冰点以下。 这也难怪,虽然致公高校不参与文明之间的斗争,在整个临阳星上属于自管区,但里面的学生却有土生土长的临阳星人,难免会对这句话有所反应。 “老师,我认为在和平的条件下,低级文明应该接受高级文明的管辖,我们先进的文化和科技可以帮助他们腾飞,让他们更快的加入我们。” 一个身穿昂贵品牌套装的学生站起来,有理有据地说道。 “无稽之谈!这种看似和平实则殖民压迫的手段实在是小人嘴脸,你凭什么夺走本土政府的行政权?你是在颠覆这个星球!!” 一个长得胖胖的男生站起来反驳他,中气十足的发言引得了一片叫好声,张流云看过去,声援小胖子的大多是穿着普通的学生,而更多穿着得体的学生则冷眼旁观,眼中有着或多或少的轻蔑。 张流云微微一笑,觉得很有意思。 那么你呢? 张流云看向前座的会长,中规中矩的学生制服让他看不出她的立场,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似乎在静观其变。 “学院内无政治,你们是学生,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老师干净利落的向下压了下手掌,将教室内的气氛压抑的更为沉闷。 第十五章 不普通的小学弟 接下来的课就有点乏善可陈,为了照顾到临阳星本土学生的情绪,老师刻意控制着讲的范围和深度,很多东西语焉不详。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张流云觉得有必要去和老师深入交流一下,把刚才她没讲清楚的东西问个明白。 刚走到门口,瞅见一个长相十分可爱乖巧的女生蹦蹦跳跳的跑到会长身前笑着和她说话。 张流云没准备偷听,于是主动压制了听觉,但美丽的女孩子总是会吸引人的目光,更何况还是两个类型迥异的美少女,精致脸庞上的开心笑颜充满着青春气息,他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怎么?大哥对那个小sao货有兴趣?” 之前在课上率先发言的贵族学生凑到张流云面前,一脸你懂得的表情问道。 “还好。怎么了?”要是莫名在这里,这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但奈何莫名不在,张流云只好敷衍几句。 “切,看起来一副清纯的样子,不知道背地里和多少人搞过呢。”贵族青年边盯着可爱女孩露在外面的两条白皙美腿边咬牙说道。 “你尝过味道了?” 听到这句话,贵族青年瞬间觉得自己找到了同伴,没想到这个外星人一脸生人勿近的外表,内心里却是和自己一路人。 “那哪能啊,会长护着她呢,不过总有一天会给我逮着机会。” “会长这么厉害?她不是原生住民吗?” 实际上张流云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会长的来历,这纯粹是种猜测和试探。 与其直接问“会长是哪里人”这种充满刺探打听意味的问句,张流云选择了先说出一个不知道是否正确的事实,引出贵族学生的纠正欲或是在此基础上套出更多的信息。 “她是原生住民没错,但她在高校高层有关系,不然我早把她拖上床了!”贵族学生的语气很阴狠,显然在她身上吃过苦头。 问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至于会长在高层到底有什么关系,张流云对此不是很感兴趣,他笑了笑说:“那就祝你顺利了。” “哎,承你吉言,到时分你一份,大家一起尝尝。”贵族青年舔了舔嘴唇。 “我就不必了,我是来学习的。” “那就可惜了。”他摇摇头。 张流云转身离开,嘴角挂了一丝嘲讽又很快收起。 本来想去和老师学习一番的,结果被他这么一闹也没了兴趣,进去办公室向老师借了本书后,张流云就径直向宿舍走去。 没有标志性的风衣,张流云的辨识度少了很多,一路上很是平静,他索性翻开书边走边看,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宿舍门口。 打扫卫生的老头正为门口的几株茶花浇水,张流云头一次看到了他的正脸——红白黄三种颜色掺杂,就像是被打翻的泔水。 白癜风?皮肤病? 难怪干活这么勤,是怕不尽力工作被开吗…… 是个可怜人呢。 张流云刷卡走进宿舍,莫名不在。 这瓜皮去哪了? 张流云踢了踢垃圾桶,莫名没出来。 张流云冲了一下马桶,莫名还是没出来。 嗨,这瓜—— 话没说完,张流云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看到本来光洁的地板上出现了一道剑痕,里面没有任何残存的气息或是法则,不注意看还以为是其他东西砸出来的。 被人堵了? 张流云倒不是很担心莫名的安危,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掉他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 莫名在他的压制下至少忍了十多次对陌生人一言不合生出的杀意,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再把他的杀意勾起来张流云会非常的恼火。 你们找死我不管,但千万别打着复仇和正义的旗号来撩这个杀人机器,他要是杀爽了张流云会非常的困扰。 这个叫做莫名的杀人机器可是我张流云放出来的!那也就只有我张流云才可以压制他!或者,杀掉他! 至于你们这些费尔南多、红莲影刃之流,你们都没这个资格!我也不需要你们来掺这一脚! “吱呀——” 张流云回头看过去。 之前见过一面的小学弟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流着眼泪大口喘着气,他无法想象这就是今天早上才见过的同一人,那双无法形容的恐怖双眼和气势让他大脑瞬间当机,身体被迫进入应激反应。 “有事?” 张流云收敛了一下气势,但在小学弟耳中这声音依旧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一样带着森森的寒气。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 张流云隔空抓取过来,上面有莫名的烙印。 “多谢,有事找我,我帮你解决一个问题。” 学弟当机的大脑勉强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刚想说些什么,一股清风已经将他扶着站起来并推出门外。 看着关闭的门,小学弟摸了摸依旧在狂跳不止的心脏,那里面混合着失落和兴奋,蹒跚的走出了宿舍楼。 这就是…… 修行者吗? 太阳毫无保留的散发着自己的热度,将眼睛刺得生疼。 …… 打开莫名的小纸条,上面写着: “有个很久之前的问题有了眉目,我去看看,尽量不杀人。” 张流云将纸条捏碎,莫名语焉不详,关于地板上的剑痕也没有解释,他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叹了口气,张流云将气势全部收敛,打开书看了起来。 …… …… 等到他从看书过程中被打断已经是三天后的早晨,小学弟战战兢兢的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是老师喊他过来的。 有种被辅导员从被窝里拉起来的感觉。 “这几天学校里面有什么新鲜事吗?” 张流云也不急,拉着小学弟开始参观清晨的校园。 “公历一千年庆祝晚会在筹划当中,来了一些外地的明星。” “不是这个星球上的?” “嗯,是我们那边的人请过来的。” “你不是本土学生?” “是、是的。”小学弟偷偷看了张流云一眼,有点结巴的说道。 “你们和临阳的差距很大?我是说,制度方面。” 前几天自己给了小学弟一个承诺,张流云的问话显得非常直接,如果小学弟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 “挺大的,临阳在七十年前才组建联合政府完成本土文明的统一,我们在一千多年前就走完这一步了。” “那科技方面呢?如果开战,你们多长时间能消灭临阳的武装力量?” “这……”小学弟迟疑了一下。 “不用顾虑什么,我只是好奇。”张流云友善的笑了笑。 “这个不好说,如果顺利的话,一天就能解决战斗。”小学弟估摸着给出了一个答案。 “那也就是说,你们没有用战争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对吗?” “是的,战争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你们采用了和平演变的方式?” “是的。” “那……能仔细和我讲讲吗,你们是怎么做的?” 小学弟的额头上开始冒汗,这个问题已经太深了,虽然这已经是个不公开的秘密,但要由自己亲自说出这个事情,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和担当。 张流云也很有耐心在等待,他相信小学弟不会让他失望。 在经过了一段不那么漫长的沉寂后,小学弟做出了选择。 “请跟我来。” 张流云在心里微微一笑,跟上了他的步伐。 第十六章 文明吞并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通华文明在临阳星上的学生代表之一,主要负责转接情报以及监视本土学生的动向。” 小学弟带着张流云来到一个偏僻的化学实验室,然后恭敬的对他说道。 “你不怕暴露?” “您的信息很早之前就被上报了,我们也很想获得您的支持。” “我?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即是对我们的支持,当然,我们更希望您能在此基础上加深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我们会拿出相应的报酬,不会让您失望的。” “先不谈这个,能不能回答我之前所问的问题,我对那个很感兴趣。” 张流云心里没有想往这种事里掺一脚的想法,小学弟的话他姑且当故事听听,之所以和他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解答自己的疑问,可不能被他带的歪了方向。 “当然可以。” “我们首先接管了本土政府的行政权,其次修改并完善了当地法律,以极高的薪资吸引本土公务员、警察以及军队为我们通华文明工作。免费给予积极合作的工厂以远超同行的生产技术和机器,全面收购市面上粮食和生活用品并以票据的形式提供给居民,只有完成我们下达任务的居民才能获得此类票据,积极合作五年以上的居民即可获得通华文明的正式承认,成为我们的一员并享受完善的公民权利。” “那不合作的呢?” “收到举报之后,我们会给予举报者丰厚的奖励并将不合作者的财产充公并免费分发给周围居民。” “怎么吸引本土的国家机器为你们工作?据我所知,精英阶层掌握着大量的资源,这一步具体是怎么做的呢?” “资源来源于权利。我们实施了完善的戒严制度和能源份额的供给,侵蚀本土精英阶层的资源分配权的同时为合作者提供比他们更高等级的资源。” “也就是说,与你们合作,会让原本的中产阶级更快的得到更多的资源和更高的社会地位并与当地的精英阶级相互斗争?” “是这样没错,我们需要将当地的阶层重新洗牌并扶持出一批忠诚于我们的团体,为日后我们完全接管此地作准备。” “那么文宣方面呢?” “任何文明都存在内部矛盾,我们要做的就是扩大此类矛盾并推出和平代表,宣传和平演变。” “这恐怕不容易吧?” “并非如此,我们的优待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通华文明为了和平接管此地拿出了至少两个季度的财政收入。事实如此,我们要做的只是让这个事实更快的为人所知。” “我明白了,可是按照这样的说法,万一哪天出现了一个比你们更加高级的文明,他们岂不是也可以拿出这样的手法去和平演变你们?” “并不是这样,和平演变一个文明需要大量的资金,甚至可能让始作俑者背上沉重的经济负担导致内部矛盾滋生,得不偿失。”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掠夺或者奴役这个星球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通华文明没有奴隶制,民众不会接受这样的选择。” “我明白了。” 张流云仔细消化了一下得到的信息,小学弟说的东西看似详细,但有些地方还值得推敲,就比如最后一个问题,难道就因为没有奴隶制所以不能掠夺一个星球吗?张流云认为这说不通。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一定是符合通华文明既得利益阶层的,真正的缘由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不过尽管如此。张流云还是觉得这要比上课学到的东西更多。 他伸出手与小学弟握了一下:“我对你的私人承诺一直有效,我会帮你解决一个问题。” “另外,我会在贵文明和平演变此地一事上保持中立。” “多谢您的支持,也请您不要将谈话内容宣传出去。” “这是自然。”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实验室,张流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会长也是你们的人吗?” 小学弟一愣,随即答道: “不是,她不是我们的人。” 张流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对会长的关注度似乎太高了些,他笑了笑,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睛实在太少见了吧。 太阳高照,气温变得有点高,张流云想快点到楼里凉快凉快,正走着忽听背后传来声音。 “你们去哪了?” 张流云回头看去,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我刚请张同学去帮了个小忙,化学老师可以作证。”小学弟及时的站出来作解释。 “帮忙?”会长没有理会小学弟,而是直接看向了张流云。 张流云明显感觉到了今天的会长有点不一样,有点公事公办的意味在里面,他对会长笑了笑,没有回答。 小学弟眼见气氛不对,连忙凑到会长身边嘀咕了几句。 “回头我去向老师解释,毕竟张同学也是遵从老师的安排不是?中间有点小误会,说清楚了就好了嘛。” 会长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小学弟的话,看了张流云一眼扭头离开。 那一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失望。 “对不住啊,会长就是这样,您——” “没什么。”张流云拍了拍小学弟的肩膀,“我还有事,回头见。” “哎、好的。” 小学弟摸了摸被张流云拍过的地方,看了看会长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 把书还给老师后,张流云顺便在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和老师聊了半天总算把自己的印象分刷上去一点。 “对了,老师还有这种书吗?能不能借给我。” “图书馆里有,自己去找。”老师翻了个白眼。 “可是图书馆的书上面没有你写的笔记。” “你看得懂我写的笔记?”老师很惊讶。 “上面有各种延伸事件和书籍,我去图书馆把相关资料都借了回来,结合起来看,受益良多。” “这么说,你不来上我的课都是在看那些书?” “是的。” “那你不早说?” “我说了老师,我早就说了。”张流云很委屈。 “真的?” “真的。”张流云肯定的点头。 “那好吧,我还以为你是在偷懒所以不来上课,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把书带到教室里来看,可以不听我讲,但人一定要坐在教室里。” “行吧。” 看来老师们无论在哪里都一样,都不喜欢看到课堂上有位子是空的。 告别了老师,张流云拿着刚刚到手的新书准备去图书馆找资料,路过晚自习室时正好看见会长在里面,身边还坐着上次看见的那个可爱女生。 偌大一个教室只有她们两个人,会长在专心讲解着题目,可爱女生则在认真聆听。 之前会长对他的厌恶不难理解,毕竟小学弟是通华文明过来的学生,看到自己和外星殖民者走得近有敌意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流云也不是会因为女生一个表情就纠结的整晚睡不着觉的小男生,稍微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走到楼梯口,一股烟味传来,张流云看过去,几个男生蹲在地上抽烟,一明一暗的烟头突然让他有点怀念。 “嗨,哥们。” 这声音有点熟悉啊…… 贵族学生从阴影中走出来,递了根烟给他。 “不用了。”张流云摇了摇头,“你们这是在?” 阴影中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贵族学生笑着说:“晚自习还有一会,我们在这抽根烟休息休息,一会看时间先溜。” “哦,那我先去图书馆了,回头见。” 张流云扬了扬手中的书,先行离开。 看着张流云消失不见,阴影中的人低声问道:“他是谁?” 声音苍老,似乎不是个学生。 “外星来的旅行者,在我们这里学习的。”贵族学生恭敬的回答。 “你和他很熟?” “说过几次话,不算很熟。” “知道他的实力吗?” “没有大当量能量反应,应该只是普通的旅行者。” “过来混吃混喝的混子而已,阿坚你对他太客气啦!”这句话是阴影里另一个人对贵族学生说的,声音轻快。 远处,张流云一字不漏的把话全部听了进去,轻轻一笑。 第十七章 风向 张流云借着月光在树林里翻书,将阴影中的那帮人的计划听了个一字不漏。 平心而论,这个计划非常的严谨,实施起来成功率很高。若不是自己闲的无聊没事干,那他们绝对是马到成功。 可惜了。 就算是只流浪猫,张流云尚且会买罐矿泉水和小鱼干帮一帮,更何况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呢? 张流云叹了口气将书合上,要是莫名在这,他会怎么说呢? 计划在昏暗的灯光下缓慢展开。 张流云看着会长在另一个人的带领下向图书馆走去——据说那里发生了学生冲突。 教学楼内主要过道上的监控探头被事先黑进了静态图片,失去了作用,两个作工人打扮的壮汉进入教学楼,不一会便抬着一个箱子出来。 那个箱子里面便是那个可爱女生。 贵族学生跟着那两个壮汉向学校仓库走去,那地方不仅偏僻并且在晚上无人经过。 图书馆里的冲突是真的,但是没有严重到需要学生会长去解决的程度,安排好学生会成员处理之后,会长就会返回教学楼。 然而等待她的却是空荡的教室和凌乱的课桌。 会长此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准备联系监控室时被打晕,装入第二个箱子里。 张流云冷眼旁观,在第二个箱子搬出教学楼时跟了上去。 独属于他的意识感知全部放开,方圆百米纤毫毕现。 将在场的面孔一个个记住,张流云特别注意了一下那个苍老声音的发出者。 他半靠着墙,实际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模样,发型整齐,皮鞋的光泽度正好,加上贵族学生对他的恭敬,初步判断地位不低。 其次,根据对话和对具体安排的熟知程度,他应该是计划的制定者,至少也是其中之一。 被张流云观察了一会,中年男人站起身,四处看了一下便向学校仓库相反的方向走去。 张流云略加思索,放弃了追踪他。 远远地跟着前面抬箱子的两个工人,张流云在心里盘算着:只要等他们完成任务,自己再在仓库里面闹出点动静,那就差不多了。 不过…… 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流云看着仓库里面已然亮起的灯光,那里面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和之前抬着可爱女生的那两个工人交流着什么,贵族学生站在一旁,满脸的不耐烦。 交流逐渐变成了争吵,佝偻老人愤而拉响了警铃,张流云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出手速度…… 很明显超出了普通人的肌肉力量。 没错,这就是张流云每天都会见到的打扫宿舍卫生的老大爷,现在看来,他远远不是光会打扫卫生这么简单,高手果然在民间啊! 看来没自己什么事情了。 警铃已响,仓库发生火灾的信号已经发送至办公楼,很快就会有保安过来。 抬着会长箱子的两人似乎已经收到了新的指令,干脆的放下箱子在夜幕中消失。 那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了。 张流云深深的看了一眼被贵族学生一脚踹倒在地上挨打的老头,也消失在夜幕中。 “啪嗒。” 箱子的一角被圆润的切割掉,掉落在地上。 也是为了防止万一吧,张流云这样想着,只是当时的他完全不知道他这个举动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果时间真的存在倒流的可能性,他或许宁愿那一晚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 …… 回到宿舍,张流云打开台灯,将书摊在桌上,然后靠在椅子靠背上开始思考。 今晚得到的信息有些多,要理一理。 首先,那个老头,很不简单。 那个出手速度在他看来或许不算快,但也绝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拥有的,具体的实力他无法判断,但要说这么一个人只能在高校里打扫卫生那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其次,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张流云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他一个打扫卫生的去仓库干什么?拖把坏了吗? 那原因就只有两个,要么是他事先知道中年男人的计划,要么是会长或者可爱女生和他有密切关系,他一直在暗中保护。 事先知道计划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果事先知道,那根本用不着采取这样麻烦的解决方法,直接找个理由打电话联系保安处就行,人都不用去现场。 但是第二个原因就能解释老头的行为——他一直在保护会长或者是可爱女生,事情发生之后才知道具体地点是仓库,但是事情发生之后,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反应或者说因为一些其它原因他没有选择通知保卫处,而是自己去解决这个事情。 虽然还是有点说不大通,但自己好像想不出其他解释了。 台灯亮的很温和,没有嘶嘶的电流声,张流云关掉它,然后闭上眼睛休息。 等到第二天醒来,张流云走出宿舍,一眼就看到了在宿舍楼门口等着自己的小学弟。 “怎么了?”这一句话自然是明知故问,小学弟低声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他。 “然后怎么样了?”这些事情张流云知道的肯定比他清楚,他想要知道的是这件事情引发了什么样的影响,学校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学生会又是个什么样的说法。 致公高校的领导层学生会占了一半,另一半则是致公集团的外派官员。深夜校内发生了绑架案,学生会长居然也成为了被绑架的目标之一,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收场呢? 张流云坐在教室里安心看书,等着小学弟不时地把最新消息告知自己。 到了下午,风向开始不对了。办事不力,能力低下,放任校内矛盾滋生,排斥外来学生……等等的批评在校内传播,会长位置的合理性受到严重质疑。 到了傍晚,会长被关在箱子内的事情也被人挖了出来,根据主流版本,会长的狼狈形象被描述的惟妙惟肖,更有诸多桃色版本在私底下流传。 听到这里,张流云终于把书放下。 现在的形势无非是把事情的重点从绑架犯的头上转移到会长身上,这种做法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那个所谓的会长靠山,应该是有了新的想法。 张流云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小学弟在一旁站着,动了动嘴角却又没说什么。 “我出去看看。”张流云笑着说了一句。 小学弟松了口气。 第十八章 中断的结局 风言风语自然是占主流,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加上人自身就有的劣根性,看一个原本高在云端的人的人瞬间跌落凡尘——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张流云想听的不是这个。 会长是本土星球出生的,她如果下台,会怎么样? 张流云想听到的是那些隐藏在表面之下的声音。 他开始往那些本土学生聚集的地方走去。 走着走着,他开始后悔自己穿着这身特立独行的衣服了。 黑色的风衣实在显眼,即便是在傍晚,在夕阳的余晖下,还是有人一眼注意到了他。 “嗨,听说了吗?” 那个被称作阿坚的贵族学生熟稔的走上来和他说话,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张流云觉得很无趣,淡淡的应了一句。 “我早就知道她这个会长的位置来路不正,现在又和绑架案扯上关系,天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或许吧,不过我不太关心这个事情,先走了。” 张流云懒得管他是什么表情,径直离开。 贵族学生看着他的后背眯了眯眼睛。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他转过身接了电话。 “那个外星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 “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有点,我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能让他来我办公室吗?” “可以,但我觉得,还是慎重吧?”贵族学生手抖了一下,似乎去他办公室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没事,我查过他的来历。” 收到指令,贵族学生把手机关掉,快步往张流云离开的方向赶去。 “喊我去办公室?”张流云挑了挑眉。 “是的,似乎是入学时间太长,需要重新登记一下。” 张流云点点头,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姑且过去看看吧。 贵族学生带路,张流云来到了办公室,殷勤的帮张流云打开门后便留在了外面。 “您好!” 张流云之前看到办公室的门上挂着的名号,此时也礼貌的回了句“副校长好。” “在这里学习的还满意吗?” “很不错。” 张流云在心里想笑,这个副校长不就是昨天蹲在墙角的那个人吗,这就是会长的靠山? 和他寒暄了半天,校长委婉地表达了他的意思——我们这里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佛,请你去更高级的文明中心区学习,我们会给你推荐信,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们也许可能大概会强制注销您的学籍。 从一大堆话里面精炼出了他的意思,张流云摸了摸下巴,开始觉得索然无味。 对于张流云来说,支持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莫名的离开,他需要等他回来一起走;还有一个就是会长,他想要知道那个拥有那么一双干净眼睛的女孩子在这种环境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至于其他? 不好意思,就算这个星球的人全死绝了张流云也不会在乎。 “我知道了,两个月内,我会离开。” 张流云微笑点头。 “感谢您的理解,希望您今后能在学习道路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握了握副校长伸过来的手,张流云转身离开。 关上了副校长的门,张流云沿着走廊开始往楼下走,远处瞥见一个靓丽的身影。 会长? 张流云露出一个微笑,准备和她打招呼。 微笑渐渐冷却,会长灰暗的看了他一眼,绕过张流云,径直打开了他刚刚关上的门。 “外面有人吗?”这是副校长的声音。 “有。”这是会长的声音。 “是谁?” “不认识,一个学生。” 张流云转身,夜晚已至,灯光自动打开,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脱衣服吧。” 张流云的瞳孔微微缩小,他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略微停顿后转开。 会长的衣服已经脱了一半,晶莹的肌肤白得亮眼,开门声并没有打断她的动作,她继续把学生丝袜往下褪,然后跪在副校长的膝盖中间。 滚烫的鲜血淋在她的胸前,她呆滞的看着副校长无头的尸体,然后转头。 “你做什么?”她平静地问道,原本干净的眼睛灰暗的可怕。 “救你。” “哈!” “哈哈哈!”她笑得很好看。 会长站起身,“你是不是也想让我给你服务?” 张流云冷眼旁观,没有回话。 “你懂什么?” “我不懂的东西很多,但我知道你大可不必这样。” 一阵风吹过,张流云微微偏头。 一柄被磨得锋利的钢管停在他的后背,尖端部分被强横的肉体阻挡在外,半寸也前进不了。 红白相间的脸庞让人不忍直视,张流云眯了眯眼睛。 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正在接近,莫名似乎回来了。 会长也做出了她的选择。 自己可以离开了。 张流云感觉很疲惫,一种很难描述的疲惫。 他把抵在后背的钢管拨开,然后向门外走去。 打扫老头是谁?副校长想做什么?会长以后会怎么样? 去他的吧,我会管这些东西? 张流云啊张流云,你自以为你自己很厉害,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所以你在这个星球上冷眼旁观一切事情,觉得自己站得比他们都要高,那现在呢? 你除了转身狼狈逃跑,还能做什么? 是的,你可以把在场的人全部杀光,把这个星球毁灭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然后呢? 这就是你站在高处想要看到的东西? 这就是你考验人性想要得到的东西? 其实你什么都做不了,充其量是一头只会攻击活物的畜生。 张流云一脸阴沉的下楼,一手隔空将站在暗处的小学弟抓到面前。 “照顾好楼上的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欠你,欠你们一个大人情,记住我叫张流云。” 张流云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道,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名飘在高空看着他,血红色的眼睛中意味不明。 张流云说完话,戴上斗笠飞上天,与他并肩。 两人默契的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向宇宙外飞去。 “安排好了?” 张流云嗤笑一声,自嘲道: “没有安排。” 第十九章 流云十八骑 “你之前是去做什么的?” 莫名瞥了张流云一眼,“去还个人情。” 他身上的血腥气很淡,张流云认可了他的说法,莫名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没有滥杀无辜。 “划区运动开始了吧?” 莫名嗯了一声,没有问张流云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我们去成立私人武装集团吧。” 张流云这句话说的很肯定,与其说是商量,到更像是通知。 莫名也没有不满,低笑两声算是默认了。 张流云看着前方的宇宙,眼里情绪不明。 …… …… “拿号,去那边。” 张流云面无表情地拿着号牌坐在办公人员的对面。 “几个人占股?” “两个。” “各占多少?” 张流云朝门口的莫名招了招手,莫名叼着根大雪茄大刺刺的走进来,三米的身高就像一堵会移动的墙。 “分股份,你要多少?一人一半?” “你拿51%,剩下我的。” 张流云拿笔的手顿了一下,也没问什么,按照莫名的说法写了上去。 “集团名字?” “流云十八骑。” 一边的莫名叼着雪茄咳嗽了两下,忍不住笑出声。 办公人员面无表情地纪录,随即问道:“需要全区通告吗?” “全区通告?” “就是大喇叭,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这个武装集团成立了。” “要,要最广的那种,全宇宙通告。”莫名兴奋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钱算我的。” 张流云附和点头,虽然他觉得这种做法很欠打。 办公人员接过银行卡,往收款机上一划。 如果里面没钱那就是神作了,张流云心想。 “您好,您的余额不足……” 果然。 伴着柔美的机械女声,办公人员面无表情的把卡推回来,然后大眼瞪小眼。 莫名也有点愣,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里赏金最高的任务是什么?” 说出这句话,张流云感觉手有点莫名的发热,拿出一根和莫名同款的大雪茄,缓慢点燃。 办公人员面无表情的从电脑上调出三张图片,打印了出来。 张流云把纸推给莫名,莫名看了两眼,在上面打了个钩。 “就这个。” “全灭阴阳师世家?”张流云也没仔细看,直接把纸递给了对面的面瘫办公员,倒没想到他的表情居然变得有点迟疑。 迟疑就对了,要是莫名是以前的脾气,你说他银行卡余额不足他说不定会把这地方给掀了。 “确定的话就请签字吧。” 张流云提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1408号任务被私人武装集团‘流云十八骑’接下!” “1408号任务被私人武装集团‘流云十八骑’接下!” “1408号任务被私人武装集团‘流云十八骑’接下!” …… 与此同时,整个宇宙上十万个私人武装办理大厅都开始轮流播放这条消息,无数条目光开始关注这个武装集团。或不屑,或观望,或轻笑,或怜悯。 阴阳师世家! 顶尖世家之一! 张流云戴上斗笠,与莫名一道走出门,正是傍晚,鲜艳的残阳将他们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办公员看着他们的背影,将监控摄像截取下来,复制成数十份,发送给一个又一个邮箱。 …… …… “你知道阴阳师世家吗?” “不知道,有多强?”张流云吐出一口烟,认真问道。 “现在的我们进去,有去无回。” “……” 张流云挠了挠脸,“那怎么办?” “陪我去拿回我丢掉的东西,然后再招几个人进来。” “现在有目标吗?” “目标?现在的我们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目标,等别人上门来就好。” “再怎么说……”莫名停顿了一下,颤抖着低笑两声。 “也得先把我们的名气打出去不是?” 斗笠被掀翻在地,飘逸的长发,俊美的脸庞,闪烁着嗜血光芒的血色大眼,张流云可以感受到莫名从心底升腾起来的兴奋。 原本热闹的街道在转瞬间陷入寂静,一个个不怀好意的猎人从阴影中站出来。 “唔,阴阳师世家反应的这么快?”张流云也把斗笠摘下,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当然不是,一群想要立功讨赏的人而已。” 张流云闻言,把斗笠抵在手上转了两圈,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来我来?” “我的,我的,全是我的。” 莫名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张流云识趣的后退半步,把场面全部让给他。 血色巨浪在一瞬间淹没这条街,把张流云的风衣荡得高高飘起,偶尔传出几声惨叫。 张流云吐出一口浓烟,陌生的气息正在一个个消失,偶有几个向自己锁定过来的杀机,也被莫名一并打扫干净。 “弱,太弱了。” 血海渐平,莫名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一边低声唠叨一边把斗笠戴上。 “总会遇到更强的人的,不出意外,我们的信息已经被散发出去了。” “还有……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存在?我指的是那种会亲自过来追杀的那种。” “很多,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已经有人动身了。” 张流云摇摇头,“那我们要快点离开了。” “去东北,那里有我要的东西。” 两个头戴斗笠的男人迅速踏上星桥,一步之内压缩了千万光年,日夜兼程向东北方移动。 …… …… 星桥的轨迹逐渐消散,太阳落下,阴影迅速将这颗星球的半面纳入自己的怀抱。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工人们纷纷从工厂中走出来休息,轻柔的晚风 吹拂在那条他们无数次走过的街,温和的路灯照耀着每个人的归程。 猎人们的尸体正在一具一具被运走,根据他们的身份ID,清除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纪录,然后将这笔账挂在那个叫做流云十八骑私人武装集团账上,成为他们的勋章,或者是罪名。 这种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弱肉强食,一步踏错,即是万劫不复。 一道银色的电光突兀的在天边亮起。 洁白的光芒刺透厚重的云朵,引导着它们围绕一点旋转,形成一个夹杂着云与电的漩涡。 这种难得的异象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无论是来自于那些行走在街道上的工人,还是那些站在摩天大楼上的精英。 闪电变得细碎,绽放的更为频繁,一颗巨大的动物头颅从漩涡中间出现,然后是与之匹配的硕大身躯。 一声低吟,携带着远古的洪荒气息和跨越万年的陈旧风雨。 一头巨大的蓝鲸漂浮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站在高楼上的人们。 那个杂碎的气息已经很淡了,看来是离开了。 蓝鲸化形为人,一双陈旧的木屐轻轻踏上楼顶上尖细的引雷针,身穿宽松的裤衩和纯白的短袖,一头利落短发的少年郎,既干净又沧桑。 可是,你逃得掉吗? 第二十章 新的大门 张流云摸了摸斗笠,上面全是水珠。 这里的雾浓的像百分百的纯牛奶,根本不能视物,要不是莫名的气息始终在自己身边,他恐怕是要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东北区少恒星,各个文明星球相距甚远,气温寒冷干燥,出现这样的大雾实在罕见。 张流云呼出一口迅速融化进浓雾里的白气,搓了搓手,像东北老大爷那样双手交叉放在袖子里。 “你说在这种情况下自拍,摄像头能不能看到自己?” “……” 莫名不理他,时不时的停下来看看四周,似乎是在辨别方向。 见莫名不理自己,张流云感觉很无聊,慢慢点燃一根大雪茄,吸了两口,又熄掉。 水汽太浓,味道被完全破坏掉了。 “别闲着没事干,试着能不能用高温驱散这里的雾。” 张流云看着那支只少了一点的雪茄,有点心疼的扔掉。 “试过了,没用,没有风根本散不掉。” 莫名皱了皱眉:“不应该这样,根本没理由。” 莫名说得很严肃,语速也有点慢,张流云算了算,赶路时间已经超过两个小时,按照他们的速度这至少是几千公里的距离,但现在周围还是一片浓雾,的确也超出了异常天气的解释范围。 “我飞上天看一看,保持联系。”张流云扬了扬手里的通讯器。 莫名点头,在地上摆了个小功率的激光发射器,一道红色的激光笔直向上打出,然后瞬间被分散。 整个区域被红光覆盖,白雾转变成血雾,虽然没有起到它原本的作用,但好歹是个标志。 张流云向上浮空,过浓的白雾让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速度加快后,这种窒息感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计算着速度和飞行时间,张流云的眉头终于也皱了起来。 已经十公里了。 似乎在来处听到了一声厚重的低吟,张流云开始联系莫名。 通讯器传来忙音。 张流云下意识的想原路返回,但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将通讯器的对讲功能一直开启,然后等待。 莫名很强,如果他能被无声无息的击败,那说明自己的支援也会毫无疑义,他需要更多关于他现状的信息,就通过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的通讯器。 …… …… 另一边的莫名则守着那个激光发射器,一双大红眼对着小红光,看起来很是有型有款。 过了大约五分钟,红色激光从散射状态开始聚集。 激光发射器莫名一开始就调的最大功率,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种情况—— 浓雾在消散。 而且是以很快的速度。 莫名抬头看天,打开通讯器。 忙音。 莫名刚想一巴掌捏碎这没用的东西,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之前他就和张流云说过这玩意儿根本不靠谱,没听说过狂派之间联系靠这个的。可他还是要买。 半个小时后,晴空万里。 天上根本没有张流云的身影。 莫名眯眼,杀气渐显。 …… …… 张流云很明显感觉到了杀气的波动,并且这种波动正在朝自己的方向移动。 忙音仍在持续,张流云只好把通讯器放进口袋,摘下斗笠准备迎战。 浓厚的白雾伸手不见五指,张流云随意朝一个方位推出一掌。 “砰!” 事实上这一击并没有声音,但张流云知道他打中了,他的攻击向来都是以隔空的方式触发,若非特殊情况,他不会与人近身。 但可惜的是以前有个莫名在他身边,能够保证他身前数米无人可以靠近。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一只血色大手扑面而来,张流云急速后退,同时伸出双手布下低温区。 浓雾中的水气迅速凝结成为冰晶,在张流云的控制下化作一道洪流撞向血色手掌。 洪流在手掌的强势阻挡下无奈的被撞成粉碎,然后从手指的缝隙中逸散而出,数以亿计的冰片飘散在空中,更像是下了一场暴风雪。 手掌去势不减,直奔张流云面门,张流云握紧拳头,表情严肃。 六百万摄氏度, 七百万摄氏度, 八百万—— 来不及了! “去!” 一只平淡无奇的拳头,上面缠绕着散不去的高温蒸汽,与那只血色手掌正面冲击上! 张流云是自修者,现有的所有修行知识对他来说都没有直接的帮助,很多情况他只能自己琢磨着去应对,就比如眼下的战况,他想的是用极高的温差去打破那只血色手掌的构成,无论那只手掌是真实存在的肉体,还是由能量凝聚而成的能量体,这样的温差有很大可能可以让它不能维持稳态。 幸运的是,结果如他所愿。 血色手掌在这一拳下迅速分崩离析,张流云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起了掌。 除此之外,他觉得自己懂得了更多的东西,一扇大门仿佛正在向他缓缓打开。 他仿佛看到了真理在向他招手! 就是他四百多年来一直想要找到的,能和他的转化能力完美契合的理论! 稳态,稳态! 手掌的形成本身是一种稳态的体现,而过大的温差会打破这种稳态从而将手掌破坏,手掌既然不存在了,那么通过手掌进行的攻击或者是防守都将与之一并消失。 战斗的本质永远是攻击和防守,攻击可以是稳态,比如说沿一个方向前进的力量,它可以是一个拳头,一柄剑或者是一颗陨石,破坏他的前进方向即是破坏稳态;攻击也有可能是非稳态,比如冰火两重天(唔……),温差是它造成伤害的方式,让它的温差变为零即是促成稳态! 复杂吗? 并不复杂! 保持非稳态本身就是一种稳态!稳态是相对的! 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无论是实体还是能量体!只要它是有意识,有目的的动作!即可视为稳态! 握草,我无敌了!我无敌了啊!! 无论什么招数,什么禁制,什么法则,什么领域,什么拳法剑法枪法刀法,无论什么小火球大水球光耀九州还是大黑天…… 只要我知道它们是靠什么来造成伤害或是构成防守的,那么我就可以靠转化能力轻而易举的破坏它的稳态!从而无视它! 张流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套理论究竟如何还要靠日后的实践才能说明,眼下要紧的是解决那个雾里的敌人。 …… …… 莫名收回手掌。 这并不代表他怂了,而是那种反击方式他太熟悉了。 控制温度的练习张流云日复一日从未停歇,莫名在他身边自然是耳濡目染再熟悉不过,除此之外,他也实在想不出那种能简单粗暴的将空气从零下百度提到零上千万摄氏度只需半分钟的变态除了张流云还有谁。 可是他为什么要攻击我? 莫名看着面前的晴空万里,刚才张流云的气息像是自天外而来,根本无迹可寻。 莫名眯起他那双好看的红色双眼,轻轻踱步靠近。 明明是空空荡荡的一片蓝天,可他却有一种接近了墙壁的错觉。 而在他的身后,正有一片白云在悄悄的向他靠近…… 第二十一章 蓝鲸 莫名突然身体一抖,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回身甩了一个巴掌。 这次攻击不基于任何前提条件,他也的确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这纯粹是在无尽岁月中锻炼出来的神经反应和战斗意识。 “咚!” 这一下打到了,反馈出来的触感是一堵墙。 “登船卡是什么颜色的?”莫名对着空无一人的天空沉声问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和张流云知道,那是在临阳星生活的时候。此时问出这个问题是为了确保他没打错人——他大致明白了之前大雾的作用。 “……” 少年郎从云中出现,捂着左臂,鲜红的血液流经手臂,正顺着手指潺潺下滴,眼神里满是怨恨。 “你是谁?张流云呢?” 莫名皱眉,他不认识这个人。 “你这种魔鬼也会关心别人?”少年郎咬着牙说道。 莫名现在是真的莫名其妙了,仔细一想觉得这大概是来找自己报仇的。不过他杀的人多的根本数不清,他哪知道这是哪根葱? “有本事就来杀我,没本事就滚,哪来那么多话,你是个什么东西啊小伙子?” 莫名捂着额头说道,对这种内心戏很足的小年轻,他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应答策略。 “找死!”少年郎怒吼一声,直直的冲过来,霎时间把莫名吓住了。 是的,莫名受到了惊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没有任何前提干扰和迂回的情况下,这么直直的朝自己冲过来! 有意思,那就来吧! 血红色的大眼睛燃起战意,嘴角高扬,莫名提着拳头迎了上去。 “死吧!” 少年郎心里暗笑,猛然间化成一团白雾,冲天的血气直接捅进白雾中央,然后莫名就听到了一声闷哼。 白雾散尽,张流云整个人被击飞出去,后脑硬生生的磕到了少年郎提前布置下的不可见空气墙,像只被拍死的苍蝇顺着空气墙缓慢下滑。 莫名能够看到他心脏位置出现的巨大凹陷,这一击应该是把他的心脏击碎了。 “你麻辣隔壁,草拟吗莫名!”出乎少年郎的意料,受到如此重击的张流云,居然还能生龙活虎的往外飚脏话,只是说了一半,声音就消失了。 张流云的人影正在迅速变淡。 位置被转移了吗? 莫名也有点恼火,倒不是被张流云骂的,实在是丢人啊! 不过他对这种手法很熟悉,之前应该是遇到过。 “你是蓝鲸族的?”莫名眯着眼睛问道。 “是的,你是的,我感觉到了。” 没等少年郎回答,莫名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刚刚到喉咙里的话生生被噎回去,少年郎觉得有点难受。 不过最让他震惊的还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莫名的进攻对他没有产生影响? 是真的肉体防御达到顶峰了吗? 不对啊,胸口的凹陷是货真价实的,心脏在那种力量的击打下不可能还完好无损,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替身吗? 少年郎百思不得其解,白雾再次出现,虽然莫名已经第一时间动身试图打断他的施法,但气息已经消失,杀意无法锁定了。 环顾四周,浓白色的雾气遮蔽了一切,环境已经变得和之前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了。 张流云狼狈的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刚才的冲击已经把金属盒打成了金属片,看都不用看,雪茄肯定是报废了。 吗的。 很贵的好不好! 张流云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清晰地空中世界,万里无云。 莫名对自己的攻击不是故意的,应该是被误导的。 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景象,莫名的表情。 还有另一个人? 我看不见他?莫名能看见? 应该是这样,不然莫名不会有那样的表情,那不是一个人或是在和自己交流时会露出的表情和神态。 我,看,不,见,他? 空气墙,大雾,还有,什么? 吗的什么和什么啊? 张流云也恼了,莫名招惹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费尔南多倒也罢了,攻击再强对自己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东西,反正自己打不过,但至少他有攻击动作,有实实在在会出现的杀意和剑气,这个人,自己到现在没有找到可以分析的地方,这怎么打? 靠莫名吗? 丢人,太丢人了。 温度开始提升,巨额的能量开始聚集在张流云的手上,他要造出一个太阳来! 炽烈的高温让周遭的景物变得模糊,转化的力量被用到极致,疯狂的汲取着空气中的质子,空气,光,温度,水蒸气…… 五百万摄氏度, 一千万摄氏度, 两千万摄氏度, 能量被强制的集中在张流云的右手,度过了最开始的阈值之后,之后的聚集开始变得主动,旋涡正在形成。 “哗啦啦——” 少年郎构建的空间终于无法承受这股能量,碎裂了。 张流云第一时间找到了他的位置,在原本虚无的环境下,突然出现了其他生物的气息,想都不要想肯定是那个罪魁祸首。 “给我出来!” 张流云大吼一声,锁定住他的位置,将手中的能量球扔了出去。 “轰!!!” 莫名捂住脸,热浪扑面而来,白雾被迅速蒸发,空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血气自动涌出护主。 “捂什么脸啊,找人啊!”耳边传来张流云的声音,血色手掌应声而动,从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把少年郎提了出来。 高温散尽,张流云捂着胸走了出来,整个右臂的袖子被高温汽化掉,看起来有点像乞丐。 “这人谁啊,搞什么飞机。”张流云掏了掏莫名的口袋,拿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 “不知道。”莫名摇摇头。 “不知道?”张流云狐疑的看了莫名一眼。 “他知道!他想杀你!”被像小鸡一样提在空中的少年郎急了,无力地挥舞着四肢说道。 张流云皱了皱眉,退后了两步,沉声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知道?” “我是蓝鲸族人,这个魔鬼是我的灭族仇人,他刚才就想杀你!”少年郎愤怒的吼道。 “就是这样。”莫名耸了耸肩。 “吗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张流云吐出一口烟雾,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 雪白色的短袖,淡蓝色的宽松裤衩,还有一双陈旧的木屐,干净的利落短发和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脸庞,长得和莫名各有千秋。 看着两人全无间隙的模样,少年郎脸上出现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们,骗我?!” “啊,是啊,骗你的。”莫名笑着摸了摸下巴。 第二十二章 逃离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张流云指了指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少年郎。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小伙子。”莫名把他放下,有点头疼。 “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年郎冷冷的抛出一句话,然后紧闭牙关,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我觉得吧,你可能误会了,这不是问话,而是命令,你接下来的路有两条,一个是死,一个是离开。” “那这个路取决于什么呢?就取决于你的回答。” “当然,你可能觉得,我们杀不掉你,你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可以跑掉,那我不管,你可以赌一赌。” “还有就是,我没想着和你要有什么志同道合,你是来报仇的是吧?死了可就没办法报仇了。” 张流云摊摊手说道。 少年郎思考了一会,觉得张流云说的话有点道理,不情愿的开口了: “我是阑疏,蓝鲸族人。” “你把他家给抄了?”张流云偏了偏头问莫名。 “不知道,可能吧,我记得不太清了,不过这种大雾的手段我见过,应该是杀过,至于是不是灭族,不清楚。”莫名摇摇头。 “你看,凶手本人都不能确定,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一面之词?!谁杀了我的家人我会不知道吗!你们不要太过分!”阑疏边喊边冲了过来,毫无技巧性的直线突进被莫名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浓厚的血气之中,只露出阑疏的短发,但他还是坚持着往前爬,往前伸手。 直到他能看见那两个站着的人的鞋子,因为过度用力,手指甲被崩断,白皙清秀的脸庞被狰狞挤满,青筋毕露,干净的双眼中全是刻骨的仇恨。 张流云看了一眼莫名,莫名默契的将血气收起,张流云走上前去,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举起来,一拳捣在了他的腹部。 “嘭!” “嘭!” “嘭!” …… 一拳接一拳,张流云面无表情的执行着这一动作,直到阑疏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动作,变成了一支只挨打不反抗的沙包。 放下沙包,张流云抓住他的短发强制让他面对自己。 “冷静下来了吗?” 阑疏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对张流云的话没有反应。 压强开始增大,周遭的空气被张流云强制压缩,阑疏的腹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内缩,很快进入窒息状态。 求生本能开始发挥作用,阑疏的手无力的触碰到张流云铁钳一般的右手,虚弱的往下扒。 张流云停止压缩,松开手。小伙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粗重的喘息着,生理反应流出的眼泪混合着鼻涕,从死亡边缘回来的恐惧和后怕让他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还是个孩子啊。”莫名小声对张流云说道。 刚才的画面他全程看在眼里,对张流云的了解正在越来越全面,越来越具体。 “冷静下来了吗?”张流云蹲下身子,拍了拍阑疏的背部,帮他缓解。 “你的遭遇我很理解,但是在复仇之前,我希望你能先找到自己真正应该仇恨的目标是谁。” “莫名以前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实话是那不是他的本意,当然,我不寄希望于你能原谅他,如果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 “但问题在于我们现在并不清楚,对吗?”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在这方面,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说的话,你能理解吗?”张流云冷静的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换来了阑疏颤抖的点头。 “好。”张流云点点头。 “莫名的最后结果是被封印在了西南区的一个天体内,二三十年前我和他共同努力走了出来,你知道吗?” 阑疏摇摇头。 “那你是从哪里得知我们的?” “黑市的通缉名单上。” 张流云和莫名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的赏金是多少?”莫名发问了。 “没有赏金,只有你们最后出现的地点和一些信息。” “那……黑市的通缉名单,你是自己主动去看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张流云皱眉思考了一会,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 “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们没有理由和一个一心只想让我们死的人说这么多,我们现在都想要找到真相,对吗?” 阑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答案。 “是一封信,让我去黑市走一圈。” “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的具体位置,是你推断出来的,还是直接从第三方得到的?” “是……第三方。” 张流云的神情终于严肃了起来,阑疏也感觉到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背后都充斥着其他人的影子。 “我们需要离开了。”张流云戴上斗笠。 位置暴露成这个样子还怎么玩? 他们现在的实力也就能欺负欺负上古三战魂这样的残废和阑疏这样的小孩子,遇到真正的顶尖强者,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吊起来锤。 “不需要。”莫名罕见的直接反对了张流云的提议。 “为什么?” “东北,再往前就是听家的地盘,坏处是打不过,但好处是只有他们家一个。” “我知道了。”张流云懂了。 “那你呢,和我们一起吗?还是离开?” 阑疏沉默着站起身,应该是选择了第一种。 “好。” 莫名开始搭建星桥,等了半天没等到张流云上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吗的,麻烦大了……” 张流云的脸色非常难看,那是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气息,仅仅只是一丝,就让自己有了无力反抗的念头。 莫名从星桥上下来,顺着张流云的目光看过去,很快,他也感觉到了。 “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我问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我还是想问,之前就想问了。”莫名念念叨叨的让张流云觉得很烦躁。 “讲!” “为什么你的感知范围要比我更大?” “因为我充钱了。”张流云摇摇头,进入迎战状态。 “那什么,我可以拖延一会。”阑疏举起了手。 “那你怎么办?”张流云看都没看阑疏一眼。 “我……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阑疏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只不过莫名和张流云两人都在高度警戒,没有注意到。 “那行吧,莫名!” 鲜红色的星桥迅速凝结,两人戴着斗笠进入位移,留下身后逐渐浓厚的大雾,将一切掩盖。 第二十三章 听风 一路上张流云都没怎么说话,估计是被那股气息吓到了。 很正常,张流云和自己不一样,莫名他是登过顶的强者,虽然现在的自己还不到全盛时期的零头,但战斗本能还在,锻炼出来的霸气还在,那都是实打实的东西。 “怎么了?那人其实也没有多强。” 这句话不是安慰,是实话,如果来的真的是顶端的那撮人,他们两个根本走不掉。 “有点,其实也没有。”张流云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才活了多少年,人家活了多少年,有些东西是战胜不了时间的。” “可能吧,和你在一起,起点要定的高一些。” 莫名笑出了声,但还是点了点头。 “是的,有梦想是好事。” “梦想?我不觉得这是梦想。”张流云皱了皱眉。 莫名挑了挑眉。 “你是不是觉得狂派修行很简单?” “小伙子,我见过很多天才,也杀过很多天才,狂派的体系是个金字塔结构,天才只是一张入场券,只是一个允许你去当分母的前提条件,你出生于什么时候,师承于谁,修行什么派系——” 莫名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突然想起面前这个人是个永生者,这个人还是个自修者。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吧,你是例外。”莫名尴尬的把话吞了回去。 说这些没用啊! 这个人是他吗的永生啊! 永生意味着什么? 无限的寿命!可以无限作死的能力! 他可以和任何一个人单挑不用担心后果,就算是从宇宙的东边打到西边都没有问题,他可以和每一个已经成名的强者切磋,一天打不过可以打两天,十万年打不过可以打二十万年! 那种对于温度的神一般的掌控能力,相对性的免疫了单一基础性元素的攻击。 早在地球的时候,张流云就已经解锁了对于力量的转化,也就是相对性的免疫了所有物理系的攻击。 虽然在对阵费尔南多的时候依然被斩首了,但那只是意外,因为神经反应速度跟不上,加上对狂派之间的战斗一无所知。 但即便如此,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张流云胜利。 不说他以后会学习到的东西,无限的寿命足够他用来转化成无限的知识,单单就说目前他拥有的能力,还不够无解吗? 他现在欠缺的只是和强者对战的经验而已,一旦真正成长起来,会有多恐怖呢? 张流云瞟了莫名一眼,他知道莫名为什么把话噎回去。 “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感知范围比你大,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一种单纯的感觉,很难解释。” “不过不谈这个,听家,很强?” 莫名和张流云两人,张流云纯属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虽然在致公高校恶补了二十年的博派知识,顺带着也看了一些狂派的史籍,但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至少,听家,他没听说过。 莫名的话,之前是风流人物,与一整个宇宙为敌的怪物,但毕竟被封印在了太阳里面太久的时间,加上记忆不完整,很多事情只有很模糊的一个印象,再有时间流逝造成的脱节,说的话是否与事实相符也要打个问号。 但无论如何,既然他知道这个听家,那这个家族很有可能是从莫名时代就已经扬名的狂派家族。 “听家?嗯,很强。” “打过?” “打过,挨了一剑,很关键的一剑,可以说是我由战略主动转向战略被动的转折点吧……” 莫名悠悠说道,看来感触颇深。 “怎么做到的?” “他们家的剑,很难说,应该是因果,或者是和命运挂钩吧,反正很强,我们打不过。” “那我们去干什么?找锤?”张流云很不解。 “因果,嗯,因果,本能告诉我应该去找这家人。” “好吧。” 莫名在很多时候无条件相信并认可张流云,张流云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强行发表意见,虽然两人只认识了二十几年的时间,但这种默契,这种直接等同于生死和未来的决定,两人都会选择相信对方。 “似乎,快到了。”张流云迟疑不定的说道。 莫名收起星桥,两人停下来环顾四周。 很普通的宇宙空间,和他们之前见到的没有什么区别,但张流云说话了,莫名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不一样的。 “……” 原地等了一天,张流云保持着抬头四十五度角的姿势保持了很长时间,莫名也不好坐下,只能陪着他干站。 “怎么说呢……我感觉到了一种,被发现的感觉?”张流云不确定的说道。 “你之前有感觉错误的情况出现吗?” “没有。” “那就对了,我们进入听家的地盘了。”莫名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头被扎成马尾的黑色长发,好看的血色双眸眯成一条线。 “听昇!” “……” “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 张流云捂着脸,他不知道莫名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是谁?在打扰听家?!” 一个穿着白衫的年轻男人踏着漫天星光,提着酒壶和剑向两人走来,雪白的锁骨下,胸膛上铭刻着一道深深的疤痕。 “你是谁?听昇人呢?” “大胆!敢直呼先祖的名字!” 吗的,先你个大头鬼,老子和你那个什么先祖打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单细胞里面游泳呢! 莫名撸起袖子就准备开打,张流云拦住了他。 “???”莫名瞪着眼睛看他。 “你知道我们来了?对吗?”张流云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 场上剑拔弩张的两人同时顿住,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 最后是听风忍不住了,扑哧一声大笑出声。 “前辈,你这个同伴真有意思!哈哈哈!真有意思!” 莫名愣了愣,随即也呵呵笑了,边笑边看张流云,挤眉弄眼的只表达出一层意思: “你怎么知道的他以为我们两个都知道但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还以为我是在演戏但我真没演戏我现在很尴尬你赶快给我解围” “额……怎么说呢,你那句话有点过于抑扬顿挫了,抑扬顿挫你知道吧?” 张流云挠挠头,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哪有人那么说话的? “大(音调先下后上)胆(音调向下)!”唱戏呢这是? “唔……我知道了,下次注意。”听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仔细记下。 张流云和莫名:“……” “既然听昇知道我们来了,那就请你带路吧。”张流云觉得头有点疼,这都什么和什么,莫名从哪招惹的这些人。 “不不不……”听风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谁呢?我们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 张流云和莫名:“……” “莫名。” “张流云。” 听风又拿小本子挨个记下,然后把剑收回去,行了个不知道什么礼,继续抑扬顿挫的说道: “在下听风,听家第三代传人。” “好了,自我介绍做完了,现在应该带我们过去了吧?” “不不不……”听风的头再次开启震动模式。 “那是我爷爷的命令,让我把你们带回去,但他没说,要带回去的是活人,还是——” “死人!” 第二十四章 真正的怪物 听风话音刚落,提着酒壶就冲了过来,漫天的杀意凝聚成一条线,直接指向莫名的咽喉。 血色大幕缓慢拉开,莫名战意高涨,这是他自解封后第一次遇到的处于全盛期的对手,几十万年的时间过去了,就让我看看当年那个人的后代, 现在有几斤几两吧! 血气与剑锋相互纠缠,汇聚成两条不断嘶吼的龙形,血红色的双眸仔细分析着听风的进攻套路,大脑全速运转下,所有的能量波动转化成最原始的数据,经过战斗本能的催化后反馈回大脑,由身体做出反应。 张流云认真观察着,漆黑的瞳孔迅速移动盯紧每一个冲突细节,感知全部放开,这是一节不可多得的实战教学课程。 能量输入逐渐增大,无边的血海下,洁白的布衫就像是一支在暴风雨中颠簸前行的小船,听风的身体动作逐渐缓慢,莫名开始获得优势。 在风暴当中,小船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被颠翻? 只有让船头对准风暴中最大的海浪,义无反顾的迎上去! 洁白的剑光冲破血气的藩篱,无边血色中,突兀的出现了一袭白衫。 白色的衣角被血气荡得高高飘起,听风从酒壶中抽出一把崭新的雪白细剑,血气中露出一只冷静的眼睛。 “井中月,请指教!” 莫名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他是真的在享受这种对战的快感,一名上古时期的君王,与全宇宙为敌的怪物终于迎来了他被废黜之后第一个试图夺走他皇冠的挑战者! 血气化成双翼,宽大的黑色风衣没有给他的动作造成丝毫影响,白皙的双手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直接抓向听风的剑。 鲜血四溅,莫名还没触碰到剑锋便被剑身环绕的剑意切割至血肉模糊,法则的力量在这一时间展露出自己应有的统治力! 这种效果,果然不是费尔南多那种已经成为战魂的半残废可比的。 前面说到,法则是意志的具体体现,用一种更通俗的说法来解释就是当个人过于强大后,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来完成一些在规则下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莫名的躯体拥有十分强大的物理抗性,听风的剑在普通情况下无法破防,但一旦附加剑意,这种防御就会在法则力量下被相对削弱,甚至于无视! 那么规则是什么? 规则就是e=mc^2,就是F=ma,就是1+1=2,就是e^iπ+1=0! 规则是宇宙中正常存在的,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的铁律,用大白话来翻译就是: 规则基于唯物主义,而法则基于唯心主义! 而在狂派对战中,法则系强者偏重于瞬间爆发,规则系强者则偏重于持续压制,听风和莫名之间的战斗完美诠释了这一点! 听风已经开始运用法则的力量来突破莫名的防守,血气本身是无可置疑的,被规则承认的攻防一体的纯粹能量,在经过最初的交锋之后,听风已经明白光靠普通手段自己没有胜算,此时的他果断收缩气势,准备最后一击! 井中月?那是个啥? 仿佛听到了张流云的疑问,莫名也开始收缩之前压制听风的能量,血气迅速消散,高大的身材乖乖站好开始等待。 清亮的月光自天边而来,一滴一滴的洒下,直到漫天的雨幕让场中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 “锵——” 听风与莫名错身,弯腰收剑。 莫名的脸上仍存有笑意,逐渐化成血雾飘散在宇宙空间中。 听风转头看到这样的景象,面色大变。 不可能的!他那一剑绝对刺中了,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三个人,一个听风绝对没有想到的人出现在了一个他不可能出现的位置。 张流云站在之前两人对峙的场地中间,白色的月光将他整个人层层包裹,隐隐可见里面不停飞溅的鲜血,就像是一头被扔进了绞肉机里面的活猪。 “前辈?!你?!” “别那么看我,这是他自己的要求。”莫名眯着眼睛,他也想看看张流云在面对这种攻击时,应该如何解决。 那是纯粹的法则力量,如果他的永生是由规则决定并承认的,那就一定会受到伤害,甚至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无法借用规则的力量进行肉体再生。 这个人太神秘了,那种永生根本毫无理由! 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不讲道理的永生?! 即便只剩下碎骨,都能汲取任何物质重铸身体,温度?这已经算是能量的一种了! 他甚至见过这个男人吞噬过石头!光源!电磁波! 虽然两人间的默契是那么的与生俱来,那么的无中生有。但莫名想要做的事情同样是那么的困难,那么的死中求生,获得他真正的承认和生死相托是那么的不可能…… 但莫名是真的想和他成为朋友!成为能够在任何情况下一路走下去的朋友! 他需要确定,最后一遍的确定! 张流云,真的有这个资格和自己并肩! 如果,如果张流云像自己推测的那样,会被强大的法则力量所压制。 那就说明,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一只手,带着血污,从层层月光的包围中伸出来,死死的卡住了流动的剑气。 很快,一切消失不见,张流云深吸一口气,鲸吞掉了一切带有听风气息的能量,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场中。 “不可能,不可能的……”听风机械的摇着头,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这超出了他的想象力,超出了他以十万年为单位的寿命中所见到所学习到的所有知识。 “我怎么感觉——你很失望?” 张流云拍了拍莫名两米多高的肩膀,随意的说道。 “是啊,我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弄死你?”莫名把一顶新的斗笠递给他。 “伤心了,伤心了。”张流云把斗笠戴上,笑着说道。 “永不背弃?” 张流云转身看向莫名,他伸着手,眼神很认真,那是一种将任何东西押在上面的眼神。 “永不背弃!” 张流云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很用力。 第二十五章 另一个莫名? 其实,刚听到莫名说永不背弃的时候,张流云是有点没反应过来的。 他一直以为自离开临阳星,建立独立武装集团并接下全灭阴阳师世家的任务后,他和莫名就算是生死与共了。 倒没想到莫名他—— 还有点看不上自己? “对不起,之前的话……因为我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困难了,我……要慎重挑选伙伴……” 莫名低着头解释,他的身高比张流云要高上不止一个头,平常大约在二米七,显出本尊后在三米五左右。张流云之前只有一米七四,经过海洋中的锻炼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训练后,勉强在冲出地球后突破两米。 进入太阳后重铸身体,身高达到两米三五,大概。 平常两人交流都是张流云昂着头,莫名要略微颔首,不然张流云的视线就会和莫名的喉结到脖子根部这个位置对应,莫名的视线平视过去是张流云的黑发,两人都很尴尬。 此时的莫名完全低着头,姿态摆得很低,倒也真是难为了这个人情世故啥都不懂的杀人机器。 “所以,你看不起我?”张流云双手抱肩,眯着眼睛。 “呃,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谁敢看不起永生者?” “你要是真看不起我,也就算了。” “我也没指望让你看得起,你多厉害啊你?镇压整个三维空间,谁看到你不得喊你一声前辈?虽然他吗的现在喊你前辈的人都想杀你,不过资历在这,说出去也好听点不是?” “我呢?毛头小子而已,活的时间还没你的零头呢,实力又弱,说真的,我要是你,我也不一定看得上我自己。” “但我最恨的就是表面把你当兄弟,背地里看不起你还想利用你的废物,看不上我直说就是,你自己去找你看得上的伙伴!吗的,又不是我求你和我一起走的,我一个永生者,去哪不是去?跟你这个灾星在一起,到处被人撵着跑,我说我图个啥?你又不是女的。” “吗的,说到这我就来气。”这可让张流云逮住机会了,毫不客气的一顿乱喷。 “我就奇了怪了,你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象啊你!本尊丑的一笔,弄成这个样子你想干啥啊你?想当西门庆啊你?你以为我是武大郎啊?” 莫名眨巴眨巴着好看的血色双眸,嘴唇紧抿,张流云骂一句他抖一下,活像是正在被丈夫训话的小媳妇,就是身高有点不太匹配,说是被小媳妇训话的丈夫,似乎,也行。 “吗的,把你那张脸给我搞丑一点,心机狗!” “……” “等等——” 一道闪电出现在张流云的脑海中,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赶忙停止放飞自我,表情严肃起来,开始仔细观察莫名。 先是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脖子,很白,很细腻,再往上就是那张十足的古风美男子的脸庞。 正常情况下宛若红宝石的双眼,不浓不淡的眉毛,看的很让人舒服,高挺的鼻梁,淡红色的薄唇,尖俏的下巴。 整个五官无论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都很好看,组合起来更是把张流云这样的路人脸甩了十里八条街。 这张脸导致了什么样的问题呢? 那就是他们两个人在不戴斗笠的情况下,走在大街上,张流云只能成为陪衬,不会有任何一个雌性目光漏到自己身上,全都聚焦在这个狗日的莫名身上。 但此时的张流云似乎在想什么问题,弯着腰,背着手环绕莫名走了几圈,狐疑的摸着下巴。 …… “你……是半机器半人类是吧?” “呃,是的。” “那你的性别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当然是——” “我怎么感觉——” 张流云的表情从狐疑转为严肃,抬手阻止了莫名的回答,转而皱眉思考着。 “你过来。” 看了眼在远处的听风,张流云莫名来到一个较偏远的位置。 …… “莫名,在你以前,或者是现在的记忆当中,你有明确的,我是说明确的性别设置吗?” “这倒没有,不过性别对我来说无所谓,是男人是女人都一样,怎么了,你很在意?” “不是这个事情,我在想——” “你看啊,你是规则系的对吧?” “是的。” “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还有一个你,或者和你类似的半机器半人类存在,而它,是法则系的呢?” 莫名刚想说这不是在扯淡吗,我就是我,怎么可能还有一个我,但仔细一想,他不得不承认张流云的这个猜测很大胆,也很……符合逻辑? 他开始仔细回忆自己的记忆,几十万年前。 那个时候,全盛时期的他,用的真的是纯规则的力量吗? 还是说…… 在被封印之后,使用法则力量的那部分,被强制剥夺了? “你最好仔细想一想,这决定了我们之后努力的方向,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可以告诉我,如果你觉得这是秘密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 “我知道。”莫名点点头。 …… …… 听风愣愣的看着那两个一起说悄悄话的好基友,觉得自己很多余,他很想时间倒流,他不想装那个b了。 我后悔了还不成吗! 不可能的呀,不可能的呀!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呢! 我是在做梦吗? “你是谁?在这做梦吗?张流云和莫名呢?” 阑疏终于回来了。 “小伙子!这里这里!”张流云挥着手招呼道。 “你们在做什么?这个人是谁?”少年郎疑惑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个人。 “是吧?你也觉得是在做梦对吧?”听风一副找到了组织的样子,抓住阑疏的手臂,双眼放光。 “不是,你想干什么?”阑疏连忙把听风的手掰开,警惕地问道。 “呃,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听家的人,听昇的孙子,听昇你知道吧?” “听昇?因果剑意?” “是的,他一会带我们到听家去,你也一起吧。唔……路上没受伤吧?”张流云上下打量了一下阑疏,看样子是没有什么损伤。 “谢谢关心,没有。”阑疏鄙视的看了眼低头思考的莫名,双手抱肩哼道。 第二十六章 听家 “那,听风,介意多一个人吗?” 带两个人也是带,带三个人也是带,反正莫名在里面就行。听风对于要多加一个乘客的事情没有抵触,挥挥手示意上车。 所以说,不同的力量属性,搭建出来的星桥也不一样吗? 张流云看着脚下雪白的月光,感觉自己这一行四个人一副要去结婚的样子。 “哎,听风啊,听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有土特产吗?” “前辈,能不能让你这个同伴安静一点。” 就算我伤不到你吧,那也肯定是你用了什么小手段,君子间堂堂正正对决,怎么能用小手段呢? 看看那长相!一副小人的样子!听风已经给张流云下了定义。 “抱歉,他是团长,只有我听他话的份。” “……” 这句话传入听风和阑疏耳朵,两人心念电转,这已经明摆说明了两人间的关系不简单,张流云的地位似乎还要要高于那个怪物。 “好吧,但还是抱歉,前辈,无可奉告。” “好吧好吧,不过我并不是什么前辈,我可能还没你大。”张流云觉得很无趣,觉得这人真没意思。 …… “到了。”听风率先从星桥上跳下来,脚下的月光继续延伸,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钻进听风系在腰间的酒壶里。 “就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啊?”好奇宝宝张流云积极举手发言。 “孤陋寡闻!”听风在心里骂道。 “土包子!”阑疏在心里骂道。 “能让你一眼看见,那听家也不用混了。”莫名解释道。 “有道理!”张流云敲了下手掌,恍然大悟。 “听家以因果剑意闻名,从这里开始,请跟紧我的脚步,除了跟着我这一动作外,不要做其余的事情,明白了吗?” “那要是做了呢?” “那就做好被因果缠身的准备,一辈子在奔波中溺死吧!”听风对张流云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他不服啊!这人肯定是用了什么小手段! 他决不相信自己的井中月会对这个人毫无作用! “听风。”莫名开口了。 “要忠告吗?” “什么意思?” “你说话注意点,别到时候听家死在你这一代你还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句话莫名是笑着说出来的,但阴测测的语气让听风感觉后背发凉,看了眼满脸无辜的张流云,深吸一口气。 “请吧,各位。” 一路穿过荒凉的宇宙空间,随着听风的迈进,一颗颗破碎的天体聚集到众人脚下,无声无息之间拼接成一块面积大约为两平方公里的平台。 张流云心里和猫爪子挠一样,他是真的很想研究研究脚下这块地板的构成,他感觉那原本破碎的天体里面有什么东西,散发着宝藏的香气。 听风拿起酒壶倒了一点液体在平台中央,大声念了几句张流云听不懂的语言,随即画面破碎,传送开始! …… 飞鸟,瀑布,森立,怪石,还有那具顶天立地的大门,张流云因为惊讶而张开了嘴,这就是——听家? 真的帅啊!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清新到无法形容的空气,混合着瀑布坠落水潭时飞溅的水汽,只吸了一口就让张流云陶醉其中。 横跨视野的巨大彩虹,凌空架在庞大的山门正上方,黑色的石块反射出冷冽的光泽,上面铭刻着道道剑痕,只有正中央的牌匾光亮如新。 和张流云想象的不一样,这些剑痕没有任何气息,没有残余的能量或者意志,也没有什么见鬼的大道威严,只是单纯的痕迹。 他蓦然想起在临阳星时,在宿舍地板上见到的那个,似乎很相似。 “怎么样?没见过吧?”听风很骄傲。 “没见过没见过,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家就好了。”张流云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会有的。”莫名看了一眼张流云,他的眼睛里带着明亮的光彩,朝气蓬勃。 对嘛,这才应该是年轻人的样子。 “那就往前走吧,我爷爷在前面等你们,我就不过去了。” “你不带路,我们怎么知道往哪走?”张流云觉得很奇怪,都带路到这了,再走一截会累死吗? “直接走就行了,就这一条路,逢山过山逢水过水。” “你不会是怕你爷爷吧?” “什、什么?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听风急了。 “算了算了,你可以走了,我们在这里等等便是,当年听昇砍了我一剑,现在倒要我过去找他?活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倚老卖老倒是一把好手。”莫名嗤之以鼻。 他可是敢和冥府的存在正面硬刚的怪物,听昇?或许很强,但那又怎样?他们不是来打架的。 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莫名话音刚落,听风就跑的没影了。 “不是,他真的敢把我们丢这?” “你想拆家啊?” “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张流云连忙拉住莫名,这个怪物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不过拉住之后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难道是保姆吗? 莫名依旧拽的和二五八万一样在那梗着脖子望天,张流云摇摇头,“我去前面看看,你就在这里,不要走动,阑疏,你呢?” “我也随便看看吧。”阑疏化成白雾消失不见。 这小子…… 张流云一路向前,群山之间,河流蜿蜒,山于山之间有着浮空的石块作为连接。 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应该就是狂派自身研究出来的魔石科技?或者说是符文科技? 不管是什么吧,能量的运转都很简单,至少在他看来,所有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对能量这一本源物质的多角度运用,规则也好,法则也罢,万变不离其宗。 远处已经可以看见最高的山峰,顶端之上,瀑布倒灌,呼啸的水龙环绕整个山体,激荡出飞扬的水花,无数根粗大的铁链锁住了山的外围。 或许真的是以剑成名的家族,张流云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山那边锐利的锋芒,尖锐的气息刺得他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月亮从瀑布中冉冉升起,听家的主人正在召唤他。 这算是迎接吗? 第二十七章 本质 月光指引着张流云前进的方向,当清白的光辉消失的时候,张流云已经站在了听昇面前。 他安静的坐在水潭前,清瘦的躯体,素白的长衫,还算干净的面容,看起来像个混的不太好的中年人。 “听昇?” “是我。” “为什么要先见我呢?莫名还在山门口,你不怕他把你家拆了?”张流云也盘腿坐下来,将斗笠摘下放在一边。 听昇笑了,属于中年人的笑容里有些无奈。 “因果剑意,世人皆知听家以此闻名,但代价是什么?知道的人有多少?” “是什么?”张流云很感兴趣。 听昇愣了一下,“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只要我知道后,就会和听家产生联系吗?” “是的,一千万年前,我刺中莫名的那一剑,以因果为前提,但意外的是他没死,这就注定我需要在以后再见到他,他应该明白,我也清楚,所以他才会先到我这里来,而我也只能放他过来。” “如果不放呢?”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听家可能会死在我的后代手上。” 莫名的威胁被听家老头子听到在张流云的意料之中,像这种强者,张流云只会高估不会低看,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都有所准备。 “因果我并不在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莫名真的对这里动手,因果会减轻对吗?” “不是,”张流云摇了摇头,“应该是因果会发生更改,对吧?” “你很聪明。” “换言之,如果我知道了你和莫名之间的具体纠葛,我也会被拉进因果当中,是吗?” “是的。”听昇点头。 “那就请说吧。” “你不在乎被因果缠身?相信我,那不是什么好事。”听昇把手伸出来,黑色铁链锁住了他的整个手掌,掌心被金属链条贯穿,肉体和金属几乎长成了一块。 再仔细看的话,那锁链不止一条,双肩,后背,腰部都有锁链的痕迹,不过由于听昇是面对着自己,具体是什么样子张流云也不清楚。 “我说过我并不在意因果,我是自修者。” “自修?!”听昇的眼睛亮了起来。 “原来如此,不过即便是自修者,恐怕也不能完全逃脱因果的制裁。” “那就是我要考虑的问题了,与你无关。”张流云说完,自顾自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就在等这句话?” 听昇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流云,“难怪,你可以得到莫名的认同。” “说得好像他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不过我的确有关于他的疑问,你能回答吗?” “知无不言。” “好,莫名出现的具体时间是在什么时候,你刚才说是一千万年前,但莫名自己的说法却是几十万年前,哪个说法是真的?” “几十万年前?” 听昇开始检索几十万年前以及一千万年前的记忆,那是一件极耗心神的事情,看他灰败的脸色,张流云有点怕他想到一半就去冥府报道了。 “不会,我确定,那是一千万年前,莫名出现的时间大约是在一千万零两千年前,我不是第一批去杀他的人。”整整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听昇才给出了回答。 “费尔南多,红莲,影刃你知道吗?” “我知道,费尔南多是剑帝,红莲是红莲教派的掌门人,影刃则是影流系的强者。” “剑帝?据我所知,这是一个称号。” “是的,历代剑帝都被称作费尔南多,至今这份传承仍在,红莲教派随着红莲的死亡已经消失,影流系还存在,不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莫名是我放出来的,你怎么看?”张流云拿着斗笠转着圈。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如果可以,自然是真话比较好,因果剑意,既是力量,也是枷锁,对吗?” “是的,因果无处不在,但对修行这一奥义的人来说,限制尤其大,每做一件事情都要仔细考虑可能引起的后果……” “我该相信你吗?”听昇沉默了一会后问道。 “我再说一遍我是自修,如果你还想要知道的更具体,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是永生者。” “喀啦!”覆盖整个天幕的闪电骤然降临,带着无可置疑之势击打在了听昇的天灵盖上。 环绕山峰的水龙发出骇人的悲鸣,粗重的铁链铛铛作响,好似丧钟。 听昇喷出一大口鲜血,素白的长衫被染成鲜红,残余的电流融进瀑布中,导致了短暂的断流。 “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张流云沉着脸问道,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用因果的力量来推断我的来历和说话的真实性?” “你是真的不怕死啊!”张流云笑了起来。 “死有何惧?!”听昇擦去嘴角的鲜血,衰退的气势掩盖不了眼中的光彩。“怕的是,连死都不能消除的东西。” “说说吧,你知道了什么,以因果的名义。” “你的确是永生者,规则,法则都承认,但令我意外的是,因果,或者说审誓也承认了这一点。” “审誓?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听昇皱眉反问,随即摇头,“不过也难怪,毕竟是自修者。” “审誓是填补规则与法则力量之外空白的一个东西,其本质应该和因果,秩序挂钩,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 “不知道?” “这很奇怪吗?规则是什么?法则是什么?它们是否有意识?是否会更改?是否永久存在?是否有尽头?你知道吗?”听昇带着莫名其妙的笑容反问了一大段话。 张流云摇摇头。 “我们很习惯力量的存在,狂派强者生下来就在锻体,法师们对于元素的感知力也与生俱来,可是元素究竟从哪里来?第一个感知到元素的人是谁?在他感知到之前,元素真的存在吗?为什么电子可以在特殊情况下定向移动?如果不能,是不是意味着大部分博派文明的毁灭?为什么生物细胞能够分裂?谁规定的?” “听家已经不算弱,但即便是站在这种高度,对这种问题依旧不能解答,甚至于知道的和普通人知道的也没什么区别。” “行了行了。”张流云伸手打住。 “我明白你说的意思,我会去寻找这些答案,接下来我想要知道莫名的过去,以及更久远的事情,还有这个宇宙中最强的几个势力,现在他们在做什么。” “没有问题,我说过,知无不言。”听昇笑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