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傲慢的光明之神啊，从即日起，神之咒印将会永远覆盖在你的额头，你将失去神力、智慧、以及你所骄傲的主神之位； 海神之怒会覆盖在这个世界，彻底隔绝你与奥林匹斯的联系，你那些高坐在神坛上的兄弟姐妹们，谁也不会在意你的所去之处； 阿波罗，你将为你的傲慢付出惨重的代价。 在那海底的极深之渊忏悔吧，哭泣吧，求饶吧，请求原谅吧。 在那之前，你将永远被囚于此……” 狂暴的海水深沉沉，黑压压的无边无际，仿佛一处森然无比、吞天灭地的墓地； 巨浪在咆哮，在嘶吼，在呐喊，像是胜利者的欢呼，更像送葬的悲鸣； 阿波罗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他的七星神杖抛了出去。 一只黑色的乌鸦以不可觉察的速度飞掠而过，叼走了七星神杖，并很快消失在海岸线的尽头。 天空是一匹暗无天日的黑纱，压下来，彻底遮蔽了神明那双碧绿幽深的眼睛。 再见了，我的母亲，姐姐，还有……父亲…… 我发誓，阿波罗绝不会妥协求饶，也不会被永囚于海底，终有一日，我会重归主位…… 地球时间一百年后—— 二十一世纪，种花国，c市。 五月的下旬的一个周末，c市的天气已经炎热的不行了。 这个小古镇虽然不怎么出名，但是作为一个旅游景点，在c市这样闻名遐迩的旅游休闲都市，以及碰上了今天这样一个好天气，一下子就涌入了无数的人流。 天气真好啊……个鬼。周氓在心里吐槽。 昨天晚上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又凉风习习，周氓还特意穿了一件深色的长袖衬衣。上午高中同学聚会，约在茶馆打麻将。周氓搓了几圈，几个女生老是拿他开玩笑--周氓是同性恋的事儿早年在学校掀起过惊涛骇浪，但现在也已经风平浪静了。她们开玩笑，问他是攻还是受，喜欢什么类型之类的。周氓笑着回答，女孩子们往往尖叫四起，男生起哄，笑作一团。本来气氛也挺好，周氓也挺高兴，好不容易回老家休个假，同学聚会，轻松玩乐挺好的。后来不知谁无意提起了当年的校草穆泽，谈及那人现在已经是国内娱乐圈里的当红小生，如何如何红火，如何如何有人气。女孩子们一下子找到了新话题，各种讨论其新消息。 “诶！周氓，你当年不是他同桌嘛？而且我记得好像你们还是同一个初中学校的，你俩在联系没有啊？”突然一个女生就凑过来问道。 此话一出，席间方才热闹欢快的气氛一下就冷了。 麻将桌上的男人们脸色各异，旁边的人拐了怪那个问话女生的手臂，她瞧着气氛不对，愣了两秒，想起来什么，顿时一脸慌张。 “对不起啊周氓，我不是有意的。” 其他人都责怪地看了她几眼，她也一脸后悔，小声嘀咕：“我一时忘了他俩……真的不是有意的。” 周氓不说话，面色如常，摸着个幺鸡在手里好一会儿，半晌，啪在桌上：“糊了。” “哎呀周哥牛啊！清一色哟喂！” “又是清一色？不是吧？周氓你小子是不是有猫腻，这一上午你怎么全是清一色！” 周氓咧嘴笑，不说话。 男人们接二连三的道：“诶哟你小子闷声发大财，说，赢了我们多少钱啦！” “氓哥是赌神你们不知道？他可从来没输过钱，没把你们赢的倾家荡产就是他手下留情。” “这么厉害啊！那我们今天中午的午饭必须是氓哥解决啊！” “就是就是，到饭点儿了，打不动了。” “周氓，请客请客！” “挑地方吧。”周氓开始摸钱。蜀人贪辣，大中午吃的是在当地很火爆的探鱼，混合三椒口味，重辣。吃完了有人建议来古镇上的一个度假山庄逛逛，结果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打麻将。一群人订了两个包间，呼啦啦搓了三圈，不知谁起了个头，又聊到周氓屁股上长了七颗痣。 “听说还是北斗七星形状的。”周氓以前的损友小声说道。 一群男人女人立刻尖叫起来：“抓住周氓，把他裤子脱了！” “喂喂你们不是吧……”说着这话，周氓面露怯色，爬起来就跑。 虽然说周氓自己也从来没真正见过屁股上的七颗痣到底长什么样，不过那并不代表着他愿意被人当众扒了裤子—— 那群人是真的敢扒他裤子的，这点周氓很笃定。 这一出来，周氓便不想再回去。心情说不上不好，却也着实嗨不起来。就如这天色一般，闷沉沉的，没有太阳，也没有风，如同被扣在一个大锅盖里，燥热无比。 c市处于盆地平原，太阳时常匿在层层云雾里，看起来没有烈日，其实炎热的很。还是湿热。尤其是像今天这样出门来旅游玩耍，一个小小的破古镇上挤着全是人。周氓在人群里走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买了一碗凉糕就坐在别人的太师椅上。 同学打电话来让他回去，周氓借故推拒。虽然包间里有空调还可以打麻将愉悦身心，但周氓现在就想瘫坐在这里。 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他们肤色各异，说着不同的语言，一一打周氓眼前走过。人流如水，也在某一个瞬间，周氓的耳边会出现幻觉般的静谧宁静。仿佛他与这些人之间有一道无形而厚重的玻璃屏幕，所有的喧嚣和炎热，都被隔绝在外。 周氓这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 太阳西斜，已经到了傍晚，这街道上的人却不减反增。一波又一波，街上的商铺们迎来送往，吆喝的小子换了一个接班，接着再喊。 “诶~~~三打炮三打炮，里面看了里面尝咯，耙活得很巴适得板哦~~~等会儿七点还有青城绝技哦~~各位帅哥美女些，里边儿座嘛！~” 周氓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同学发短信说晚上七点在市中心的一家日本料理碰面。装回手机，周氓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起身走人。 人还是那么多，周氓是逆流而行，捡着街边商铺外的街道，慢慢往外走，眼睛落在人群中间，职业性地有目的的逡巡起来。 --说到这里，要正式介绍一下周氓了。 周氓，性别男，年龄二十七岁，职业高级经纪人。就职于大宝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这个大宝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是以拍小黄片闻名的。 而周氓作为高级经纪人，还要兼职星探，物色男优。公司最近正在筹备一部新片，对男演员的质量很高，而且还要求必须是新人。大宝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之所以能以小黄片闻名，制作出来的产品自然是非比寻常，无论是剧本还是演员都是精挑细选的。这次周氓虽然是回来休假，也在寻找合适的对象。 周氓很快就在人群中锁定了目标样本，人群之中有三个年轻男子有说有笑的迎面走来。中间那个，无论样貌还是身高，都十分出众。排除周氓的专业性，就算是平常人，仔细点也能一眼在人群中发现这个人。 大概是周氓的目光太直接，那三个男子发现了他，另外两个立刻笑起来，暧昧地碰碰中间那人的肩膀。被打趣的人面色如常，只是目光探询的望过来。然而周氓并不打算走上前去，他只是抱歉地笑了一下，逆着人流与对方错开了。 遇着一个合眼缘的人就上去递名片：您好请问您愿意跟我去拍小黄片嘛？--周氓并不是智障。 更何况物色男优也不是只靠长得好看就够了的，还得有些别的。怎么说呢-- 周氓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眼睛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他此刻已经走出了古镇，来到了外面的人行广场上。虽然也有很多人，但是比起拥挤的景点里面就宽敞舒坦多了。东南角的一隅围着一些人在骚动，隐约有打架的身影。不断的有行人围拢过去，周氓要去招呼出租，也便慢慢往那个方向走。 边走他的脑子里还在边思考：到底什么样的人才算得上是质地上乘的gv男优呢？不仅能吸引女人，还能吸引男人，男女通吃，得勾起人想跟他上床的*。操他也好，被他操也好，总之这个人，得浑身上下，从头发的颜色到肌肉的纹路，眼神，声音，都散发着一种致命的诱惑。这种诱惑还不能是刻意的，得不做作，自然…… “打！打！小偷！揍他！” “别打了！快打死了！快把人拉开，要出人命了！” “警-察来啦！” 周氓放眼望去，四个穿制服的人跑过来，人群散开来。还没等散全，只见又一窝蜂的拥上去。 “诶诶诶打警-察啦！”原来是里面打人的那个，警-察来了也不见撒手，还连警-察一起打。周围群众上去帮忙，他也打。眼看着那场子围的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突然一个人冲开人群冲跑出来。那人速度惊人，周氓眨眼的功夫，就见那人朝他冲过来。周氓甚至来不及闪躲，就被狠狠地撞摔。他本来就是站在马路边打算招出租车的，这一下直接摔到斑马线上，立刻惊起一片汽车鸣笛声。 “别动！”几个警-察冲上来将那人制服了，周氓被人扶起来，整个人完全是懵逼的。 被制住的是个青年，不过乍一看他的脸会以为还是未成年。但是个头高，体格壮，两三个警-察制他都有些困难。被左右两根警棍死死地夹住脖子，一双大眼睛正气愤地瞪着周氓。然后就被押走了。 周氓被好心人送去医院，幸好那个地段是人流多车子多很拥挤车速慢，周氓并没有被车撞倒，只是擦破了两边手肘，以及右边脚踝。同学聚会自然是去不了了，周氓给同学去了电话，说出了车祸在医院。同学要来看他，周氓说只是小伤没什么大事，让他们继续玩。 “那你待会儿完了到这边的明星ktv来吧，她们闹着要去唱歌。” “再说吧，有时间就过去。”挂了电话，周氓一个人坐在医院过道的座位上，还是有点懵。但跟那会儿的莫名其妙被撞的愤怒的懵不同，周氓这会儿慢慢回想起来那个撞他的人的样貌。 印象最深的是那双愤怒地瞪着他的大眼睛，还有那轮廓格外分明的面孔，眉眼深邃。外国人吗？他为什么那么瞪着我？他难道在怪我站在那个位置挡了他的道吗？而且他的行径也很奇怪…… 离开了医院后，周氓并没有去参加同学聚会，而是径直回了家。穿着睡衣的中年女士也就是周氓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姓张，总爱逗小孩喊她张嬢嬢，周氓在外面跟人提起她便也总是说‘我家张嬢嬢’。 张嬢嬢刚好扭头找什么东西，周氓动作很快，她转过头来时周氓已经蹿到了二楼。 “氓娃，你回来啦？吃饭没得？桌上有菜你来吃点。” “吃了。不吃。”周氓在楼上答。他龇牙咧嘴的坐在床头，埋头检查脚上的伤口。医生说他的脚有点被扭到，最好是休息几天别走路。周氓好不容易避开伤口给自己冲了个凉，刚坐在床上就又电话打进来。是公司那边的。 “喂，氓哥，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吧。怎么，想我了？” “我当然想你老人家啊！不过托尼哥更想你，刚让我给你打电话，让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把新人带来！” “哼，知道了。” “哟，听氓哥这口气，你是找到了啊？” 周氓沉默了一下，“行了，我要休息了。你跟托尼说，我家里还有事儿要处理，下周末回来。” 周氓刷了下微博，方才古镇外面人形广场上的那场骚乱视频已经传到了晚上，并引起了不少的关注。原来打人的是失主，被打的是小偷。现在那个小偷已经被送往医院急症了，网友还上传小偷的照片，没有打马赛克，点开大图之后：嚯，那叫一个血肉模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下巴已经裂开了。底下的评论纷纷大呼上传者没有公德心竟然不打马赛克，不照顾网友脆弱的心灵。 其实别说网友心灵脆弱了，那照片，连周氓这样的大男人看了也心里有些发憷。虽然小偷是可恶，但话说回来，把人打成这样，也太狠了吧。而且后来还袭警……该不会是恐怖分子吧？周氓想了一晚上，脑子里犹豫不决。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晚，第二天早上七点就被吵醒的时候就很不爽。张嬢嬢惊慌失措的声音冲进耳朵直达脑仁儿：“氓娃！氓娃！来警-察了！” 张嬢嬢对警-察总是特别害怕。周氓下了楼才知道，其实人家是来了解情况的，为昨晚的事儿。 “哦，我不认识他。”周氓说，“我从那儿路过，他撞到我。” “可是他说他认识您。”警-察说。 “……啊？” “他还知道你的名字，家庭住址，就是他让我们来找你的。他说他是从外地来投奔亲戚，在路上被人偷了好多次，昨晚上是他身上剩下的最后钱财了，所以他才很愤怒，差点把那小偷打死。后来看到人群都围上来，他害怕才逃走。在逃走的时候看到你，他就不跑了。” “……蛤？” “他说他是你表弟，他叫英俊。” 第2章 英俊 就在周氓满脑子wtf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害怕的张嬢嬢突然叫了起来：“啊！是英俊啊！氓娃我忘了跟你说了，你六姨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她的小儿子英俊要回来让你给他找工作！”见周氓一脸茫然她压低声音道：“就是你六姨，去了国外的那个六姨。前些天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小儿子英俊要回来了，不过我听她那意思这孩子好像脑子有点儿问题。你赶快想办法把人接回来吧。” “看来就是你们家的人了，周先生，跟我去接人吧，咱们还得办点儿手续。哦对了，他把人打进医院了，伤情有点严重，恐怕您得准备点儿钱，要赔医药费的。”警-察在旁边说。 “你说什么？”周氓一脸不可思议，露出嘲笑的神态，“给小偷赔医药费？” “没办法，你表弟这种情况，属于防卫过度。昨晚医院来说，人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以后就算医好了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照你这么说，以后还得要钱？哼，那他当时要是把他打死了呢？” “那性质就更不一样，属于犯罪了。至于以后，要看小偷和他的家人会不会对你表弟提起诉讼。” 尽管周氓心里很不爽，但是张嬢嬢一直在旁边念叨。无奈，周氓揣上银-行-卡，跟警-察去了局子里取人。 费了一上午的时间，又是跑局子又是跑医院，周氓还找了熟人托关系，好不容易把这事儿的影响降到最低。接着人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这会儿刚走出警-察局，张嬢嬢的电话就打来了。 “氓娃，你们出来了吗？” “出来了。” “那搞快回来，妈把饭菜做好了等你们！” “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氓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人。 离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一米八几的青年梗着脖子站在那里，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周氓先是职业性的上下扫量三秒，随后眼里露出一抹亮光。 他这个英俊表弟可真是名副其实，乍一看周氓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个词：贵族美青年。那藏在夏威夷风情的花衬衫和白色九分直筒裤下的黄金比例身材—— 周氓的眼睛绝对不会出错，这腰，这腿，这**，这爆发力，绝对碾压现在国内的gv界一哥啊！还有那混血美貌，那一头棕色卷发，多么天然柔软，微风拂过，连发丝儿都沾着太阳光芒…… 就算是风尘仆仆和在局子里呆了一晚的颓废憔悴也掩盖不住这个人浑身上下所散发的惊艳指数，周氓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上前亲热的招呼表弟。 “英俊啊，来，跟表哥回家。” 青年却突然缩了缩肩膀，有点迟疑地被周氓揽着肩膀上了出租车。 “你几岁了？”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周氓随口问，心里在打着算盘。 “不记得。”英俊回答，往嘴里塞了一个汉堡。 “……”周氓眼里露出稀奇，又夹杂着莫名的笑意：“你真的是傻子啊？” 英俊正在吞鸡腿堡，一脸严肃地澄清：“不是。” “噗嗤——”周氓实在没忍住，笑嗨了。 “真的！”英俊不满地瞪着他。 “好好好，不是不是。你说你是来找我的？你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你屁股上有七颗痣。”英俊咕噜了一声，因为声音太小，周氓没有听的太清楚，竖起了耳朵：“你说什么？” “麻麻说让你给我找工作，她养不起我了。”这样说着的英俊轻松吞下最后一个汉堡，手按在肚子上，眉毛微微皱起：“为什么你们的食物都不能填肚子……” 我可能也养不起你这种吃货……周氓在心里默默吐槽，随后又马上笑起来：“哈哈哈你放心，我给你介绍个工作，能挣很多钱。保证养得起你。” “不是吃货，是天使哦。” “啊？”周氓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却看见青年已经闭着眼睛靠在靠垫上睡着了。浓密的眼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深深的阴影，青年的面庞露出疲惫。 周氓带着英俊回到家里时，周氓的姐姐和姐夫也到了。丰盛的菜肴陆续上桌，两个外甥女的欢声笑语充斥着平日里寂静的房屋。 “你妈妈在英国过的好吗？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饭桌上张嬢嬢不停地给英俊夹菜，一边问他话。让周氓意外的是，这个脑子看起来有点问题的表弟，用餐仪态格外的好。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的英俊别有一番情致，卷曲的棕色头发犹自湿漉漉的，柔软的趴着。周氓默默地将目光移开，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秋葵。 “英俊这么乖，你妈怎么舍得让你回来啊。” “是我自己要回来。因为我想挣钱买房子，让我老婆跟我结婚。” “哎呀我们英俊真是乖啊，你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张嬢嬢简直越看越爱，越看越喜欢，一顿饭下来竟是她夸赞的声音。“放心吧，你表哥在大公司上班，高级经纪人，手底下好多明星呢！以后啊你就跟着他去，知道吗？” 英俊点头：“嗯，谢谢大姨，谢谢表哥。” 周氓夹菜的筷子顿了顿，“嬢嬢，你真要让他跟我去？” “不跟着你跟谁啊？”张嬢嬢下意识的问道。 “妈，小氓虽然是在大公司上班，可他工作是很累的，你不知道现在那些明星有多难伺候吗？”一旁的姐姐忍不住插嘴道：“况且他又不是老板，哪儿能说往里带人就往里带人的？他每天工作到凌晨一两点，压力多大你不知道吗？” 张嬢嬢便不说话了。她方才没想那么多，周梅一提醒，她就想到了。英俊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氓娃工作那么辛苦，天天加班，别过去给他添麻烦。可是总不能不管英俊…… “没事儿，跟着我。”周氓乐呵呵地笑起来，“我们那儿最近正好在招人，英俊来了正好。” “是什么工作？英俊他可是……哦，我是说英俊从小一直在国外跟他妈妈长大，他才回来什么都还不懂，你们那儿又那么严格。”周梅想说英俊脑子有问题，话到嘴边赶紧改口。 “很简单的工作。”周氓将碗搁下，“你们别管了，把他交给我吧。我先上楼了，晚上有事儿要出去。姐，你待会儿上来一下。” 周氓上楼，从抽屉里拿出今天上午出去顺便取出来的五万块钱，挨着用纸包好。这时传来敲门声，“小氓。”是姐姐周梅的声音。 “进来吧。”周氓喊。 周梅进来之后就把门关上了，她也看到周氓在数钱，拉了书桌前的椅子与周氓面对面坐下。 “小氓，你真的要带那个娃儿去你们那儿工作啊？”周梅不放心的问道，“我听你姐夫说，现在a市的娱乐业竞争很大，你们那个工作也很辛苦，你压力那么大……” “这里是五万块钱，我都包好了，你拿去吧。”周氓把装着钱的包包放到周梅手上，“英俊的事我自由安排，我那儿真的缺人。” “可是他是个……” “嘘。”周氓的目光看向她。周梅顿了顿，不再说了。 “这是最后一笔了吧。”周氓的眼睛指向周梅怀里的包。 “嗯。我跟他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知道的……” 周氓不说话，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半晌，周梅问：“小氓，你……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几乎是一瞬间，周氓胸口的一团火冲上面门来。这些年来他对父亲的怨恨已经非常严重，以至于任何人只要提起那个人他就会或火从心起。这也不能怪他，每年甚至每半年周氓就必须要给那个人一笔钱用于兑现张嬢嬢四年前的‘赎身’。 【你要想把贱人接出去，可以！给老子五十万！人你可以带走！要不然老子就是打死她，她也得死在老子面前！】 那一笔笔给出去的钱，不仅仅代表着周氓这么多年的醉生梦死蹉跎光阴，也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周氓他的原生父亲和家庭究竟是有多么的丑恶和难看。他对他的怨恨只会越来越深，有的时候他真恨当年他没一刀杀了他。 但此刻周氓没有爆发，他克制着自己，闭着眼睛不出声。 “他……生病了，在镇上的医院。之前筹医药费，我没让妈给你打电话，做主把你之前买给他的那套房子卖了。” “什么时候死？”周氓的声音低沉的问道，语气是绝对的怨恨。 “……”周梅不好说话，停了一会儿才说：“他的事儿你不用管，医药费现在也够，你这也是最后一次给钱。以后他都不会像个魔鬼一样缠着你了，我只是跟你提一下。小氓，都过去了，以后你好好过你的新生活吧。”周梅说完后就起身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周氓一个人，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胸口一阵阵剧烈起伏，最后都归于平静。周梅说的对，一切都过去了，他已经长大了。那噩梦一般的童年和青春期，家暴的父亲…… 可是，他真的能够开始新的生活吗？周氓是怀疑的。 母亲和姐姐都以为他在正经的娱乐公司做经纪人，逢人便说我们家氓娃是大明星的经纪人。可是当别人仔细问她们是哪个明星时，她们想破脑袋想了半天，最后说：“就是那个，那个最近演那个什么xxx传里面的男主角啊！” “那是穆泽啊！哇，你们家氓娃是穆泽的经纪人啊？那可真了不起哦！” “是啊是啊，嘿嘿，我们家氓娃跟他初中就是同学，还是同桌呢！” “真了不起！我们闺女可喜欢那个穆泽了，能不能搞到签名啊？” “哎呀我们氓娃又不是只跟这一个艺人，他工作忙的很……” 周氓心里一阵自嘲，然而实际上，他早就被穆泽扫地出门了。他现在干着的这个所谓的高级经纪人，性质跟拉皮条的老鸨没什么区别。她们还担心那个英俊跟着他会不会给他讨麻烦，周氓却是真心实意地想，这么个天然又性感的尤物，那可是上帝给他派来赚钱的大宝贝，他怎么会嫌弃他麻烦呢？哼，可笑。 “什么是拉皮条？”耳边一道好听的声音懵懵的问道。 “！”周氓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眼前一双放大的碧眼珠子吓得他差点尖叫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周氓大声吼道，他还没从方才激烈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又突然被吓了一跳。 穿着明显小了一号的白色贴身t恤的英俊两手撑着膝盖，夏日午后阳光的光线透过纱窗映衬着他碧绿色的大眼睛里，犹如两汪安静温柔的湖水，碧波荡漾，波光粼粼。 而此刻，这样一双透明清澈美丽的眼睛正静静地望着周氓，奇异的抚平了周氓心中之前的灰暗和怒火。 “嗯……姨妈让我给你送西瓜上来。”英俊指了指书桌，那上面正整齐摆放着两块颜色分明的西瓜，鲜艳的红接壤茂盛的绿，令人口舌生津。 可是周氓的目光却并没有移到西瓜上半秒，他一瞬不瞬的看着英俊，不自主的滚动了一下喉头：“……你刚刚问我什么？” 英俊想了想，“什么是拉皮条？” “为什么问这个？” “可是是我先问你啊。” “……”周氓顿了顿，眼睛不自然的移开，落在青年的脖子与胸膛之前，隔着并没有什么卵用的薄t恤，鼓鼓的肌肉和明晰到斜眼也能看清楚的小凸点。 “……拉皮条就是……”周氓的声音很轻很小，他脑子里飞快的搜刮着材料胡编乱造：“就是古代的神话里边，有个月下老人专门给人促成姻缘，凡是有姻缘的男女，老人一一记在姻缘簿上，暗中用红绳系在他们的足上，被月下老人系过红绳的男女，即使是世代冤家，远在千里之外，也会千方百计的将他们牵引拢来，使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完周氓抬起目光，问：“听懂了么？” 心里却一个劲儿的给月老赔罪：对不起你老人家。 “真的？”英俊却不信任似得，眼睛将周氓的面部表情扫了一圈，看的周氓非常不自在。 “我骗你做什么。”周氓说，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为什么问这个？” “嗯……我在别的地方看到的，不懂所以问你。”英俊眼睛瞟着天花板说道。 “吃西瓜吧。”周氓说道，岔开话题。 英俊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捧着一块西瓜一口一口啃，眼睛却一直落在周氓脸上。周氓被看的不自在，咽下一口西瓜，抬起头来。 “没人教过你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很不礼貌吗？”他方才在吃饭的时候从张嬢嬢那里得知这个英俊其实也有二十六了，比他就小了半岁，是长了一张欺骗观众的纯真脸蛋，其实是正儿八经的成年人。 “对不起。”英俊移开目光。他很直接的承认错误，倒让周氓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抽了两张纸，没怎么多想的，随手就擦上了英俊的下巴。 英俊的目光又移到周氓脸上来。周氓动作一顿，将纸塞到英俊手里，“西瓜水别滴在裤子上，不好洗。” “你不高兴。”英俊轻声道。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周氓诧异地看向他，英俊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阿氓乖，不哭哦。” “神经病啊你。”周氓笑着挥开他的手埋头吃西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第3章 决心 周氓家是一套约四十平的跃层公寓，因地处偏远，租金较为便宜，一千二一个月。一楼是厨房跟客厅，二楼是两个卧室，厕所楼上楼下都有，算是非常方便的了。周氓平时在a城上班都是公司包住，他在c城给母亲租了这套房子，以后也是打算在c城买房。 晚上周氓出去办了点事儿，很晚才回来，张嬢嬢临睡前让英俊跟周氓睡，说客厅沙发太窄，而且蚊子多。周氓出来的时候看到英俊正在给自己铺地铺，周氓喊他去洗澡。 “……有没有内裤？”英俊站在浴室门口，脸上有点红，“……白天洗了还没干。” 看来这孩子还很爱干净。周氓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新的，他这次回来只带了自己备用的，又不好意拿旧的给他。便说：“你先用毛巾将就着，明早上去买。” “哦……”英俊进了卧室，水声哗哗响起，与外面的雨声混成一片。 周氓边拿毛巾擦头发边打开手机，微信页面好几个陌生人加他。 「周哥您好！我是今晚在xx酒吧跟您认识的小安！」 「周哥我是振振，您说您是做娱乐行业的？」 「周哥您好！我是李哥介绍的阿白！」 这些就算是周氓今晚的‘业绩’了，他这次回来选人跟几个熟人说了，还让他们帮着找人。周氓一一点了接受，很快就有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阿白：外面雨好大哦，周哥您回家了吗？」 「亡命之徒：嗯。回了。」周氓想了想，又加上两个字：「你呢？」 “毛巾太小了……”浴室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阿白：我半个小时前就回家了。（羞涩）今晚很高兴能跟周哥这样的人认识，我好开心啊。」 「亡命之徒：我也很开心认识你。」 “来了。”放下手机，周氓踩着拖鞋进了厕所，走到浴室门口问：“怎么了？” 玻璃门隐隐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笼罩着雾气的碧绿眼睛，“毛巾小了……” “怎么会小？什么意思？”周氓没太反应过来。 ‘唰--’的一声玻璃门彻底拉开，高大的男人两手揪着毛巾拉在身体一边，露出左边大半个胯部。 周氓根本没料到他突然拉开门，眼睛一下子瞪大，整个人都懵了。周氓大学时曾经修读过古希腊雕塑课程，对古希腊的人体雕塑，尤其是‘希腊神系列’雕塑尤为痴迷。憧憬着维纳斯性感丰满的*，更被阿波罗神态与姿势之间所散发的神之风采所迷惑。作为一个gv星探兼现场工作人员，周氓阅过的男性身体不在少数，可是说句实在话，能入他法眼的实在太少。 他知道英俊的身材应该不错，但没想到不错到这种地步。不……那已经不是不错了，这是……完美。 “god……”周氓忍不住惊叹道，眼睛不由自主的在英俊的身上游走。这浑身雪白堪比女性的肌肤，纹理清晰的肌肉线条，明晰的腹肌，幽深的人鱼线。尽管是站在狭小的浴室里，周围雾气朦胧，虽然绑着完全包不住身体的可笑浴巾，然而这些都无法阻挡这具身体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致命诱惑。 鬼使神差的周氓伸手摸上了眼前人的胸膛，那光滑如丝却又结实坚硬的触感，让他心声叹息。他一边摸一边感叹，表情痴迷，神态虔诚，那模样像是在研究什么绝世艺术品--而不是对一个尴尬着毛巾不够用的年轻小伙子猥琐的上下其手。 “英俊，你身材真棒。”周氓抬起头笑道，由于他整个人都还陷在被如此完美的身体的震撼中，他这抬头一笑，有种神经质的违和感。就跟毒瘾发作的人一样，有点……变态。 英俊垂着眼睛，睫毛长长，像一只湿哒哒的大金毛，安静地任由周氓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周氓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张洗干净的被单让英俊裹上，他自己回到床上躺下，翻看微信消息。 「00:34:55阿白：周哥这么年轻就事业有成，好厉害啊。以后要仰仗周哥了（拥抱拥抱）」 「00:37:00阿白：周哥听说你现在在筹备新戏哦？是什么题材的呢？」 「00:40:00阿白：我一直都很憧憬演戏的呢，我现在大三，之前也帮朋友拍过一些视频，不过马上毕业了，我一直想找一个真正的实习机会呢。」 “你这儿有吹风机吗？”英俊拿毛巾擦着头发，问。 「00:45:45亡命之徒：你先把你的资料发过来吧，有作品更好。」 周氓匆匆发出信息，扔掉手机起床朝英俊走去：“啊？吹风机啊，在你姨妈屋里，我平时都不怎么用的。” “……哦。”英俊两手按在毛巾上慢慢地揉着头发，褪去了雾气的大眼睛比之前更加明亮有神。 “嗯……来你坐这儿来。”周氓把他拉到床边坐下，又从阳台上取了两根毛巾拿进来。 “来，我帮你擦。”周氓说着就动起了手，英俊也乖乖的让他弄。边擦周氓边说，“你头发怎么这么多啊，还是卷毛……” “天生就是这样的。”英俊回答。 “哦？还没问你，你父亲是哪国人啊？”周氓随口问道，手机传来消息提醒，周氓也没理。 “天国。”英俊回答。 “啊？”周氓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英俊又重复了一遍：“天国，天神之国。” 周氓的动作一顿，这才记起英俊是个傻子来。心想他说天国，应该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吧，三姨就跟孩子说是天国。想到这里，周氓又不免有些心疼他。 “是哦。嗯……那你一直跟妈妈生活在一起吗？” 英俊似乎在想怎么回答，片刻才说：“嗯……我不记得了。” “…………………………”周氓默默地给英俊擦完了头发，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睡觉吧。” 看来明天要跟张嬢嬢确认一下，英俊这孩子究竟有多傻，为啥会傻的连爹妈都不认得了。 雨夜还未结束，周氓躺在床上翻看阿白发来的资料。面庞清秀，笑容阳光，光从照片上来看甚至还有几分神似当今国内正当红的人气偶像穆泽。熟人介绍的，周氓今晚去xx酒吧就是专门去见这个人。不过说实话，去了之后周氓是很失望的。朋友说这个小伙子是本地一个艺术学校的学生，因样貌与穆泽神似而小有名气。周氓却觉得，一点都不像。只不过是眼睛的弧度稍微跟穆泽有些挂边，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亮点。这照片拍的角度和光线问题，估计还有后期处理，是有点像，然而远远达不到周氓的要求。 这次新片公司非常重视，虽然只是个先行片，小番外。但被选上的主演有很大的几率会参演后面与非常有名的娱乐经济公司al合作制作的大型商业工程宣传片，担任a城政府所支持策划的‘新明星时代’的形象宣传大使，是会一举成名的。这一次的新片选角，公司让所有的经纪人全体出动寻找目标。周氓心里很清楚，这次的机会对自己非常重要。 姐姐说，一切都过去了，他该开始新的生活。 四年前他因家庭原因整个人颓靡消沉，工作和感情又接连失败，那个时候他甚至有自杀的念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踏入了这一行，对那时的周氓来说，这一切就像是□□一样，让他逃避生活和现实。在酒池肉林的gv现场里浸淫了四年，无论从精神还是到心灵都早已疲累不堪。他并不认为拍gv有什么低贱，可是那对周氓来说，是逃避现实的精神□□。 周氓想跳出来。如果这次他带回去的新人能够入选，他就抓住了绝地反击的机会。他就能重新站在太阳光下，他甚至能够重新奢望当年的梦想，带着他的艺人和作品，光明正大的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审视…… 雨还在不停的下，地板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周氓手里握着手机，眼睛却定定的落在屋子当中，隐秘的光线下，那张沉睡的脸上。 他没有再回阿白的消息，也不想再去找别的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下午本来周氓打算在家睡过去，下周一就要回去上班，到时候又会累的跟狗一样。刚睡了半个小时手机响了，是一个熟人，在本地有点势力。周氓接了电话，对方让他又去昨晚的酒吧。周氓是非常不想去，但是对方再三要求，这个人当年对他有恩，周氓碍不过。临走前他想了一下，把英俊给叫上了。 时间是下午三点，酒吧里根本没有客人。周氓带着英俊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个酒保在吧台擦着酒杯。酒吧深处传来一阵阵笑谈声，周围围着两三个年轻小伙子，周氓走过去，对着中间那个中年男人礼貌的喊道：“李总。” “哦，来啦！坐坐坐，快，给你们周哥让个座。”李总热情的招呼道。 三个小帅哥立马挪动，空出中间一个位置来，旁边的那个水嫩嫩的年轻人，周氓认出就是那个阿白。周氓并没有坐到阿白旁边的空位置，而是拉过背后的一张椅子坐下，“谢谢，我坐这儿就好。英俊，自己去叫东西喝。” 英俊问：“你喝什么？” “纯净水，冰的。” “小周，不来点儿这个？”李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谢了，白天不想喝。”周氓笑了一下。 “那位帅哥是谁啊？”李总脸上浮起神秘而暧昧的笑容。 “我一个弟弟，从国外回来投奔我的。”周氓说，“我准备带他去a城发展。” 三个年轻人都露出钦羡惊艳的目光来，李总又问了些有的没的，阿白和另外两个小伙子也你一言我一语，周氓虽不耐与他们周旋，表面上也一直是和乐融融。英俊回来后就一直坐在周氓后面不远处的沙发上，整个人隐在暗处。对此周氓很满意。 “那个，小周啊，你们公司这次的项目，听说很大啊。”笑了一阵，李总说道。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周氓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搭在膝盖上：“嗯，算比较大的。这不老板放出话，让我下周一就马上回去嘛。不然我还想在c城多休息一段时间呢。” 李总：“呵呵，我知道，小周是回c城来挑人才的嘛，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是啊，所以我准备带他回去交差。”周氓眼神指向暗处的英俊。此话一出，果然阿白眼中的光芒彻底暗淡了，幽幽地看了李总一眼。 李总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小周啊，你就带一个人啊？” 周氓笑的像只狐狸，“像这样一个人，这模样……李总觉得整个c城还能找出第二个？” 李总说：“你这个兄弟，别说整个c城，你就是放到现在整个你们圈儿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跟他比哦！” 众人都笑起来，周氓也笑，说：“李总您太高看他了。跟圈儿里当红的咱们现在还不敢比，不过这次回去交差，总能应付一下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总是个聪明人，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那个阿白，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再坐了一会儿，周氓也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了。他本来想上厕所的，可是怕多呆一会儿生变故，拉着英俊就直奔酒吧门口。 刚走到门口，就被随后跟上来的李总喊住了。 “小周啊，来，你过来一下。”李总拉着周氓两人走到外面的过道上，周氓也不再做样子了，直接道：“李总，李哥，您还要怎么样啊？” “小周啊，李哥呢，请你帮个忙。这次去a城，你带阿白一块儿去吧。” “李总……”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也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了，你知道，我也有苦楚。”李总一脸憋闷的模样，看来是有什么小辫子给人拽手里了 “李哥您太看得起我，您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周氓从屁股包里摸出一张名片，“别人以为我是什么狗屁的‘高级经纪人’，您老人家还不知道这是干嘛的吗？您当年对我有恩，我的情况您比谁都清楚，我也实话跟您交代，我这次回去是要靠着我表弟那张脸翻身的，我没那个心思去管别人，我也帮不了他！” “小周你别着急，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你就只是帮忙，顺路跟他一块儿去a城。随便应付他一下就可以了，不用管那么多。真的，哥哥就请你帮这个忙，当年的恩情，算你还完了，好吗？” 四年前周氓因为工作和恋情失败，回到c城处理家里面的事，因为急需十万块钱到处求人，最后只有李总愿意借。当时那十万块钱是用来给张嬢嬢‘赎身’的，如果当时借不到钱，周氓真的只有杀人了。虽然后来工作的第一年他和姐姐就想方设法总归把这笔钱换给了人家李总，但当时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周氓是不能不记得的。 “为什么一定是我？”最后周氓平静了下来，仍旧是有些奇怪：“李哥你关系不少，比我能耐的多了去了，你要想捧他，怎么找我这么个人呢？” “因为穆泽。”李总直接说道。 周氓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总：“……你什么意思？” “他拿穆泽当偶像，追星相当狂热。你，你跟穆泽好过的事儿，我不小心说了……我怎么就能想到，他就赖上你了啊……小周，我对不起你。只有这一回，你就敷衍一下他，帮帮李哥这个忙……” 第4章 出发 回去的路上周氓不说话，英俊就一直安静的跟在他旁边。回到家中时张嬢嬢已经做好了饭菜，桌子正中央摆了一份非常正中的青椒烤鱼，滋滋的冒着热烟。两份小炒，一份凉拌莴笋丝，还有一份紫菜蛋汤。 “好丰盛啊。”英俊发出感叹。张嬢嬢在盛饭，让他二人去洗手。 看到这一桌子的饭菜，周氓心情好了很多。饭桌上三人有说有笑，英俊夹了一块滑嫩的鱼肉放进嘴里，碧绿眼睛睁地老大：“唔！！！！啊！好吃！” “慢点儿别烫着。”张嬢嬢乐呵呵笑，“这是我上个月专门买的做烤鱼的锅，这下面还有火呢。” 吃了两口，英俊伸着舌头瞪着鱼，又不敢下筷子。周氓把凉拌莴笋推到他面前，“吃这个。” 英俊看着他。周氓说：“这个降温，鱼太麻了，你吃不惯吧？” “嗯~好吃。”英俊吃着莴笋，周氓又给他盛了一碗汤搁在他面前。 张嬢嬢满眼笑意，看得出她很高兴。不过她一会儿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频频望着周氓，却又不敢说的模样。周氓慢慢发现了，心里大约知道她要说什么。她每每在他面前这副模样，总跟那个人脱不了干系的。 但她不说出口，周氓就更不想提。他给她盛汤，她给他盛饭。心思各异，桌面上却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倒也融洽。只是不知为何，英俊先还吃的很欢，后来就不怎么动筷子，周氓以为他怕麻怕辣，让他多喝汤。 晚饭结束后周氓主动去洗碗，让英俊和张嬢嬢看电视。果然没一会儿，张嬢嬢期期艾艾的过来了。 “氓娃……你姐姐和我明天要回镇上……”她轻声说道。 周氓没说话，一个劲儿的洗碗。 “你跟不跟我们一块儿去……” ‘啪——’周氓用力的将碗搁在台上，让张嬢嬢快要说出口的话语又全部吞了回去。 她不再说话，转过身默默地上了楼。 电视的声音渐渐地小了，英俊盯着电视拿着遥控板，鼓起了腮帮子。 收拾完厨房周氓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上楼。 “嬢嬢，我明天带英俊去a城，明天下午的票。” “这么快？”张嬢嬢跑出门来，眼里满是不舍，“你，你不是说下周一才回去么？” “公司打电话来催了，而且我也想先带英俊回去，把他介绍给我们老板，还要疏通一下关系。周一是正式上班，那个时候英俊要正式入职的。”周氓说道，眼睛看着别处。 “……那，那好吧。”张嬢嬢叹了一口气，“反正我明天跟你姐回去，也可能会在那边呆很长时间，医院不能没人……” 周氓打断她，“你早点休息。”转身回屋。 “氓娃！你真的不去看你爸？他都要死了！”张嬢嬢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周氓脚都没停一下，走的飞快。 第二天上午周梅开车过来，周氓和英俊送张嬢嬢去楼下。临走前张嬢嬢再三嘱咐周氓一定要照顾好英俊，心疼英俊比心疼周氓还多。 “放心吧。”周氓帮她系好安全带，叹了口气，“你注意身体，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张嬢嬢眼里有些水花，她摸了一把周氓的脸，“嗯。” “姨妈再见。”英俊说。 “乖乖再见。” 送走了张嬢嬢，周氓包里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李总。周氓皱起眉头，犹豫半晌，接通。 “喂小周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啊？我好给你们买票啊！”电话那头传来李总嘹亮的声音。 “今天下午吧。”周氓说。 “那我给你们买下午两点的票好不好？飞机票！”李总高兴地说。 周氓被他语气给逗乐了，“李总，您这欢天喜地迫不及待的干嘛呢？送瘟神呢？” “哎呀周老弟你就别打趣我了，这次感谢感谢啊！下回你有什么事儿说一声，哥哥二话不说一定帮你忙！就这么说定了，你一会儿把你表弟的身份信息发一下，我让秘书订票，下午两点去a城，头等舱！” “这老东西，可笑死我了。”挂了电话周氓调出短信界面，转头问英俊，“诶你身份信息是多少？” 英俊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姓名和一串数字。 “罗波阿？”周氓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诧异地看向身旁的青年：“原来你不是真名叫英俊啊？” 英俊弯弯眼睛，两手扶着周氓的肩膀往屋里推：“去收拾东西吧，已经快十二点了。” “这还是个京城户口啊！诶你哪儿来的户口？你不是外国人吗？” “抢的。” “什么？！抢谁的？你能不能给我抢一个？啊——你干什么——” 面对喋喋不休的发问，英俊不知如何回答，直接即将人扛起来上了二楼。 因为张嬢嬢走之前才吃了饭，肚子都还饱着，周氓是不打算做饭的。英俊坐在沙发上，一双碧绿的眼睛看着周氓的身影在屋子里到处忙活，默默地从冰箱里拿出一根冰棍吃着。 周氓从楼上把箱子提下来，看到英俊在吃冰棍，随口问了一句：“你饿啊？” 英俊大声地“嗯。” “桌子上有泡面，自己泡。” “……” 收拾好东西都快一点半了，两人出门打车。外边太阳很大，英俊戴着一顶遮阳帽，眼睛睁不开，一个劲儿往周氓身上靠，活像一只没吃饱又没睡午觉的大金毛。上了出租更是直接躺倒周氓肚子上，周氓正在给公司同事发消息，他这两天因为糟心事儿没什么食欲肚子像只气球充满了气，英俊这一趟下来差点没把他这气球肚子压破。不过他看在英俊即将成为自己摇钱树的份上，并没有与他计较。 二十分钟的路程，下了出租车，周氓拉着行李箱一边看手机上李总发过来的消息，英俊背着一个背包跟在后面进入机场候客大厅。 机场里人多声音嘈杂，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周哥！” 周氓抬起头，看到对面不远处的阿白。阿白穿了一身阿玛尼，大边框墨镜挡去他大半张脸，银色的耳钉熠熠生辉。他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你们怎么才到！都快到点了。” “路上堵车。”周氓问：“李总呢？” “他没来，他下午有很重要的会！” 屁的重要会议，送走了你这个瘟神，那老家伙正在市中心豪华酒店顶楼的游泳池和三个美女打水下麻将呢。周氓想起方才李总还在跟他打电话，说他下次回来也请周氓去玩儿。 “那咱们走吧。”周氓笑着说。 “嗯！”阿白亲热的挽起周氓的手臂，叽叽喳喳个没完，还拿出手机自拍，让后面的英俊靠拢点儿三人好合影。周氓倒还能忍受，只是觉得旁边默默跟着的英俊，整个人更委屈了的样子。 上了飞机阿白又想跟周氓坐在一排，周氓拒绝了。 “他有点生病，我要照顾他。”周氓指着英俊说。周氓让英俊坐里面，英俊却一言不发地把周氓推了进去。阿白还想转过头来问周氓认不认识什么很有名的制片人谁谁谁，这时空姐走过来提醒大家安静听广播，阿白才安静下来。 直到飞机升上高空，周氓望着窗外的白云蓝天金光万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到达a城了。想到这次回去他是要去干什么的，周氓心里突然有点儿紧张。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英俊闭着眼睛靠位置上，神态沉静。周氓扑通乱跳地心又恢复平稳，闭上眼睛补眠。 昨天晚上他睡的并不好，因为家里的事，一想起来了就脑仁发疼。他之所以这么急忙忙的要去a城，也是不想面对。这么多年了，他仍然是这样，家庭也好，感情也好，能够逃避的，统统逃避…… 这一觉周氓意外的睡的很沉，还是英俊把他叫醒的。已经到达a城了，周氓看了手表，时间来到了四点半。 a城不愧是a城，机场口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粉丝应援团。这里是全世界顶级的娱乐中心，汇集各大娱乐公司和影视明星，吸引着追星族粉丝们的同时，也吸引着无数的资金和商业大鳄。 “哇！好多人啊！”阿白兴奋的到处看，突然抓着周氓的胳膊用力摇晃，指向一处：“哇！真的有明星诶！好像是安亦可啊！” 就在这时忽然有几个女粉丝看到了阿白，纷纷惊叫起来，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穆泽！！！！” 周氓浑身一震，吓的心跳都没了。 第5章 公司 好在周氓反应快，巡视了一眼周围便知道她们是在喊的阿白，但还是下意识的拉着英俊飞快地退到一边。直跑到角落里，再转过头去，果然见那些人疯了一样将阿白团团围住。 “还好跑得快。”周氓摸着心口，吓出一身冷汗，后怕的说道。 “你在害怕什么？”一旁的英俊问道。他方才被周氓拽着跑出两百米，此刻也些微地喘气。 “你不怕啊？这些人都是疯子我跟你说。”周氓并不知道，他的心脏跳的擂鼓轰鸣。 英俊却说：“我不是说她们。” “啊？你说什么？”机场太吵，周氓没听清。 英俊摇摇头，只说：“我肚子好饿。他还要多久？” “饿啦？走走走，表哥带你吃好吃的。”周氓拉着英俊就往外跑。 “不等他么？” “他现在正爽着呢，一来就红了，哪儿用得着咱们管。”周氓把行李箱塞进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推着英俊坐上了车：“师傅，大宝鉴！” 师傅回头眼神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车子熟悉地驶上路线。 这师傅是老司机啊，周氓心里暗笑。 英俊靠在后座上，取下帽子，露出汗津津的额头，皱着眉拿手抓头发。 “咱们呐，从现在起就得认真把心思放在英俊身上了。”周氓找出纸巾来要亲自给英俊擦汗，被英俊推开了。英俊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叠折规整的蓝色格纹手帕，放到周氓手心上。 “……英俊，你平时擦汗都用这么高级的手帕吗？”周氓宛如吃了一惊，男士手帕这种东西他自己虽然没那个逼格但是他也见过别人用，这个标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英国一个奢侈品牌啊。 英俊似乎热的不想说话，头靠着后座右手给自己扇风。周氓将手帕凑到鼻尖吸了一下，上面是一股非常淡雅的男士香水味，很特别，一闻就知道是有钱人用的那种。 周氓啧啧两声，狗腿地凑上去给英俊擦汗，“我去，你这么有钱怎么会还愁没钱娶媳妇儿啊。” 英俊只是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并未说话。 手机在这时响了，周氓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喂？” “周哥，你们在哪儿呢？” “不好意思你哪位啊？” “是我啊周哥，怎么一眨眼你们就不见了呢？”电话那头周围还有闹哄哄的声音。 周氓噢的一声，“是阿白啊！那个，你先找个酒店住下。我们回公司了，晚上我们还有事儿，你……” 周氓想说你自己玩儿去吧，但又不好这么直接。 “周哥你们公司地址在哪儿？我这会儿过去吧！” “……那个，阿白啊，我们公司宿舍地儿小，英俊还得跟我挤一张床呢，我安排不了你啊。”周氓无奈地说道，这是事实。而且李总交代的也只是随便敷衍一下，可没给周氓钱让周氓给这人安排吃住。 “哦……”电话那头传来阿白的声音，“可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根本找不到路……” 沉默了一下，周氓也有些不忍，“这样吧阿白，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比较不错，那儿有很多你这样的年轻人。价钱也比较划算，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去那儿看看吧好吗？对不起阿白，周哥只有这点儿能耐。” “谢谢周哥，我知道了。”阿白说。 “好那先这样啊我给你发地址。”周氓急着挂电话，阿白却又叫住他。声音听起来很无助：“周哥！你，我，我一会儿可不可以过去找你们啊？” “……行吧。” “谢谢周哥！周哥我爱你！”那头传来阿白高兴的声音。 挂了电话，周氓叹着气。英俊额头顶着手帕，听他叹气又睁开眼睛看他。周氓对他摊手，摇头，握着手机给阿白发地址，一边感叹：“年轻人嘛！有梦想总是好的，我就当做好事儿吧。” 我给他做好事儿，谁给我做好事儿呢。周氓心里莫名地来气，他知道阿白是为了穆泽找上他的。这么多年来穆泽一直是他心上的一道疤，他一直逃避一直不敢去面对。谁知道这个阿白后面会给他惹出什么事儿呢？他原本是想着到了a城随便应付一下就甩开阿白，可是现在瞧阿白这个粘人的劲道，周氓突然有些后悔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了。不过马上就要到公司了，周氓调整心态，准备将心思重点放在接下来的事情上。 大宝鉴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作为业内少有的良心公司，a-vg-vlv三v齐下，男女男男女女，各性恋通吃。近年来由于市场发展，男同市场走俏，客户群体相当广泛。一大批同类型的公司如雨后春笋一般冒起来，却因为‘扫黄打非’而一大片一大片的倒下去，甚至有的还进了局子。大宝鉴之所以能够在政策的狂风暴雨和市场的激烈竞争中毅然挺立，除了它自身十几年的底子所建立起来的庞大客户群体以及雄厚的背后势力以外，更重要的是其勇于积极创新开拓的精神。响应国家政策，针对这么庞大的市场大宝鉴制定和推出了全新的、干净无污染的纯爱系列。与此同时与多家海外公司达成持久深入合作，共同制作高质量高尺度的片子销往海外市场，全球各地。在同行业其他公司纷纷紧缩倒闭的时候，大宝鉴却勇往直前，把分公司开到了全世界。公司还跟员工说，你们好好干，将来送你们去国外当分公司的总经理，激励了好多愣头青。 与那些刚一进公司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年轻人不同，周氓浸淫gv公司数年，深知其中门道。国外市场如今不比当年，外国人不是傻子，那边儿的钱没这么好挣。市场还是在国内，公司正在筹措转型。这一次的新片就是用来打前锋，随后就有跟国内顶级娱乐公司的合作项目。那个才是重头戏。也是周氓真正的目的所在。 下了出租车，周氓先带着英俊直接去了宿舍。两人一边进电梯周氓一边嘱托：“待会儿进去见了人嘴巴甜点儿，男的叫哥，女的叫姐，这些人虽然身份不高但是小鬼难缠不能得罪，今天晚上带你去见几个真正的大人物到时候都有我来应付，你只管听话喝酒——能喝吗？” 英俊一肩抗包一手提着周氓的行李箱，饿着肚皮满头大汗的答应：“能。咱们什么时候吃东西？我要吃青椒烤鱼。” “吃什么烤鱼屋里有泡面先将就着晚上再吃。”别看大楼底下看着寒碜，这边出了电梯，便是装潢明亮的豪华走廊，墙上还挂着不少风格古朴的画。其中一幅是古希腊神系列的阿波罗，英俊走到那里顿了一下，拧着眉凑近了看。 “哎呀山寨盗版的有什么好看的，快点啦。”周氓拽着英俊进宿舍。这会儿是下午四五点，宿舍里没人。周氓让英俊去洗澡，他给他煮一碗面垫垫肚子。那小子从刚才就嚷嚷着饿，不给他吃鱼他还一脸不爽。 “给你加个鸡蛋好不好啊？”周氓边推他去浴室边哄道。 “两个。”英俊光着上半身，堵在浴室门口任周氓怎么推也不动。 “好好两个。”周氓把上次买好的浴巾和内-裤塞给英俊，“洗好了出来。” 周氓将面条煮好放料的时候，有人回来了。 “哟，周哥，这么早回来啦？”一个绿t恤的小个子靠着厨房门口探头打招呼，手里举着一个甜筒。是住隔壁屋的小绿，做摄影的。 “这不要打仗了，我早点儿回来准备啊。”周氓往面里放了点儿香油，这厨房里的东西多半都是周氓买的，他们宿舍三室一厅就他一个人做饭。 小绿突然一脸神秘的□□，朝浴室努嘴：“新人呐？”还伸出舌头动作暧昧地舔着白色的冰淇淋。 “那是我表弟。”周氓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这时刚好英俊洗好了，围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问：“面好了吗？” 闻言小绿转过头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名副其实的‘o’形，手里举着的甜筒冰淇淋直接掉在了胸上。 “好了好了。到客厅来吃。”周氓端着面条走出厨房的时候踢了小绿一脚，“闪开。” “我要穿衣服吗？”英俊见有人在，问道。 “你先吃我去给你拿。”周氓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大号白色体恤，又给英俊拿了一瓶矿泉水。 “小绿，我室友。这是我表弟，叫他英俊就好了。别客气，都是自家人。”周氓给两人介绍到。 “……小绿哥，你好。”英俊老实地喊，然后埋头吃面。 “你好你好。诶哟，英俊，是够英俊的。”小绿赞叹道，眼睛都看直了。周氓走过他身边去收拾厨房，“喂，口水流出来了。” “我，我这不看那面条香吗。”小绿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用力地吞了两口唾沫，“周哥我也想吃你下面。” “滚！” 第6章 托尼 “这边是训练室，我们对男演员身材的要求非常高。” 透过透明的玻璃墙，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正在训练的人，清一色的男士。周氓推开训练室的门，迎面扑来一股热气，满屋子的雄性荷尔蒙。最早时周氓进入这个地方还会有些拘谨，不过现在他已经能淡然自若了。 他招呼英俊和阿白随便看看，自己去冰箱里拿了水给他们喝。英俊看看那些人的身材，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抬起头来自信满满的模样。相对周氓的淡然和英俊的自信，阿白就显得有几分害羞。 “周哥，新人啊这是。”一个黑眉亮眼五官清秀的青年从跑步机上下来，他满头大汗，白皙的肌肤因运动而泛着红晕，又因穿着紧身运动衣，有一种可爱的性感。周氓手里刚喝了一口的水他直接拿过来就喝，两人看起来十分熟络。 “这是鞠子清，叫他阿清就好。”周氓介绍道：“这是英俊，我表弟，这是阿白，一个朋友。” “你们好。”鞠子清笑道，他本就唇红齿白，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显得神采飞扬。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在英俊和阿白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定在英俊脸上，笑意更深。忽而他一转整个人靠到周氓身上，两只手臂牢牢圈住周氓的腰身，撒娇般的喊道：“周哥人家刚刚跑步好累要周哥亲亲才可以。” 周氓连推带踹满脸嫌弃：“哎呀你一身汗蹭我滚滚滚！” 鞠子清耍赖不撒手，把比他还高半个头的周氓直接圈着腰抱起来，一边还喊：“周氓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你始乱终弃！” 引来训练室里一片笑声。周氓好不容易推开了鞠子清，低声道：“别闹了，晚上有事儿。我约了托尼哥晚上九点在蒂尼酒吧见面，到时候你过来帮我撑撑场子。” 鞠子清看了一眼英俊，了然地笑笑：“去去去，周哥的场子我怎么能不去呢，来先让我亲一个。”说完就撅着嘴往周氓脸上凑，好在周氓知道他要来这招，抬手按在他脸上给推开了。 “我先走了，晚上别迟到。” 出了训练室，周氓说：“我先带你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一会儿晚上去酒吧见几个人。” “周哥，刚才那个，是谁啊？”阿白问道。 “gv人气男优，你不认识？”周氓看了他一眼，理所应当的问道。 阿白脸一红，“我，我很少看那个。” 周氓脸上浮起不置可否的笑，“我还以为你看的挺多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英俊，不知为何，从方才起他就感觉英俊心情有点不爽。但是他看他的时候，英俊也转过眼睛看他，碧绿的眼睛里一片静默。 “看周哥跟阿清的关系，好像挺亲密的呢。”阿白不接话，转而问道。 “他是个自来熟，跟谁都那样。我刚好是之前带他的人，所以对我比较信任。”周氓说道，忽然他问阿白：“你对gv男演员有意见吗？” 阿白不料他突然这么问，忙道：“没有啊！” “哦，那你想做吗？”周氓问。 “啊？我……”阿白有些犹豫。 “我就是做这个的，我的资源也只有这些。”周氓很直白的说道，“如果你想进入这一行，我或许可以帮你介绍一点人。不过如果你是想要当那种活在大荧幕上的大明星，我真的帮不了你。” 他之所以带阿白来看这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想要他知难而退。 阿白没有说话。 “如果你还没有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么，你跟我来。”说完，他推开了一扇门。 这里是一处拍摄现场，里面正在拍摄，有许多工作人员，但却格外的安静。只是时不时传来的一些喊叫和异样的啪啪声，只会映衬的更加安静。 那远远的镜头下，两具赤-裸的男性身体正纠缠在一起。 周氓他们进去的时候，有人转过来看了一眼，冲周氓点头，小声道：“回来了。” “带新人来看看，马上就出去，不用管我们。”周氓低声道。他转过头去，见阿白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很是尴尬的样子。反而英俊，倒是坦然的多。周氓朝阿白招手，让他到前面来看，阿白摇摇头，咬着嘴唇垂着眼睛。 周氓见效果达到了，跟刚才的人打了招呼便带着二人出去了。 “我看你有点不舒服，不如你回去休息吧。”周氓对阿白道。 “那，你们呢？”阿白问。 “我带英俊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去酒吧。”周氓心里还是想着英俊的肚皮的。 “……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去？”阿白不死心的请求道。 周氓一下子就笑了，“我们不是去玩儿的啊。你知道我们是去干嘛的吗？随便你，你要想来就来吧。” 接下来的周氓打定不再搭理阿白，他觉得他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的了。周氓直接带二人去了一家探鱼店，其实在英俊说想要吃鱼的时候他就已经记下来了。现在在周氓心里，谁都不能比英俊重要。今天天气热，英俊的精神一直不怎么好。吃饭的时候，周氓帮他加水帮他挑鱼刺。连阿白都说，感觉周氓像是老妈子一样。 吃饱喝足之后，又去街上逛了一会儿，八点四十到达蒂尼酒吧。这会儿已经天黑，酒吧里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周氓在二楼订了一桌位置，点好了酒水，让英俊先试试看哪种能喝。英俊一一试了一遍，很干脆的表示都能喝。没一会儿鞠子清也到了，还另带了一男一女。鞠子清见着周氓就往周氓身上蹦，还打翻了好些酒。众人打闹了一会儿，周氓推开鞠子清，认真道：“阿清，待会儿还得请你帮忙。” “放心吧周哥。”舞池里的鼓声音乐震天动地，灯光闪烁人眼，鞠子清闷干了酒杯，一屁股坐到英俊旁边去，揽着英俊的肩膀大声道：“就凭咱表弟这模样，他托尼敢不要？他求你，不是你求他！” 瞧他这喝了一杯就跟吃了摇头-丸一样的神经，周氓不悦地道：“你收着点儿，托尼马上来，别给我搞砸了。” 就在这时，手机来电了。周氓看了一眼，站起身：“我出去接人，把这儿收拾一下，像什么样子。” “酒吧不就这样子吗，你要不请他去人民大会堂坐？”鞠子清在身后说道，引得男男女女一阵笑声。 蒂尼酒吧位于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是大宝鉴公司控股的，普通员工可以打八点五折，像周氓这种工龄稍微老一点级别稍微高一点的可以打七折。今天晚上的这位重要人物托尼，不仅是周氓的直属上司，更是大宝鉴公司的幕后boss之一，还是这次新片的制片人。英俊要进入大宝鉴成为这次的男主角，必须要经过托尼这一层。 一出去周氓就看到托尼了。霓虹的夜色下，站着一身银色西装身高挺拔的中年男子。周氓喊了一声，那男子转过身来，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 “托尼哥！”周氓满脸笑容的跑过去。 “阿氓，回来了。”托尼脸上也挂起笑容，伸出手与周氓握手，姿势非常的谦和，像是极有教养和地位的人。这样儒雅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大学的教授，万万不会有人将他跟gv公司老板联系在一起。 “里边儿请吧托尼哥，我已经选好位置了。” 进去的时候周氓还有点担心鞠子清他们疯闹不知轻重，不过还好，两人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安分下来，由鞠子清带头，所有人都站起来喊托尼哥问好。 “都坐吧别拘着。”托尼笑容满面的说道，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周氓和鞠子清换了眼色，两人分别坐在托尼旁边的沙发上。 “先生，您的brandyalexander。”服务员端上一杯奶白色的鸡尾酒，放到托尼旁边。 “嗯？我们还没点，你怎么知道我要点这种酒？”托尼好奇的问道。 “是这位先生帮您点的。”服务员看向鞠子清说道。 托尼笑起来，给了服务员小费让他走了。 “看来还是阿清厉害，对托尼哥的喜好了如指掌啊。”周氓见托尼高兴，赞赏的看了一眼鞠子清。后者邀功一般地朝他挑眉。 托尼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阿氓，你带给我的人呢？是这里的哪位啊？” 周氓刚要开口，鞠子清就抢先道：“是谁托尼哥你看不出来吗？你看看我们这里，哪一位是最吸引您眼睛的？” 周氓也笑，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英俊，示意他应该要好好表现。英俊不知为何只看着手中的酒杯，微微皱着眉。 难道是喝多了吗？刚刚不该让他喝那么多的。周氓内心想到。 托尼的眼睛在几人中看了一圈，最后说：“最吸引我眼睛的嘛，自然是……阿清你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鞠子清爆发出一阵笑声，“托尼你这人真是，诶诶，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斯文什么？” “斯文败类。”周氓暗笑道。 “对！斯文败类！真的特别符合托尼！喂，你穿成这样去大学里教书都没人怀疑你吧？” “嗯，我确实有考虑下个月要去一个学校开讲座。”托尼一本正经地说。 “你跟人家讲什么啊？将如何制作一部优秀的成人电影吗？” “我是真的打算这样讲的。诶，我是不是要写一个教案？怎么样才能显得我不是第一次当老师？” “你不是吧？哈哈哈哈……” 托尼言辞风趣，一来一往，将几个年轻人逗的笑作一团。气氛轻松起来，但周氓心里却并不轻松。今晚的正事还没谈呢，他几次想插画把英俊引荐给托尼，可是托尼不是继续跟鞠子清说话就是让周氓喝酒，并不给周氓机会。 难道他对英俊不满意？也对，英俊整晚上臭着一张脸，人家怎么会满意。周氓几次暗示英俊主动示好，可是英俊只顾自己闷着喝酒。倒是阿白，这小伙子才真是脸皮厚，会来事。先几次跟托尼搭话托尼还不理他，直到托尼说起前一阵子买了一件什么很有名的古董。鞠子清和周氓都不懂古董，这时候阿白就跑出来搭上话了。说了几句，还真让托尼看了他几眼。 “阿氓，这是哪位啊？怎么不介绍一下？”托尼哥笑着问。 “哦，这是阿白，一位朋友。”周氓说道，心里却是一阵气恼。这下好了，托尼直接看上他了。 “我怎么看着他……”托尼眯起了眼睛，“有点儿眼熟啊。是不是有点儿像那个谁，al公司他们最近力捧的那个小生，叫什么来着？” “穆泽！”那个女生兴奋地说道。鞠子清回头瞪了她一眼，“就你聪明。” “对，就是他。”托尼说，“诶，阿氓，我今天就是要跟你说，‘新明星时代’宣传片的男主角，al那边的推选人已经出来了，就是这个穆泽。下个月就要开始跟进，但是我们这边需要专人负责到时候的相关接洽，这个事儿我交给你。你回头记得联系他的经纪人，下个月拍完新片，马上就要开始跟他合作。” 第7章 试探 周氓整个人有些懵逼，宛如被雷劈，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你是说咱们公司跟al合作拍摄的宣传片，男主角是穆泽？而且下个月？这么快？” “日程提前了，所以我们这边新片的男主角也必须尽快确定。”托尼看着他，似乎是对他的过于失态有些不悦。“怎么，你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又要负责新片选角让你忙不过来？” “不，不是，我没问题。谢谢托尼哥的信任。”周氓赶紧说道。他在托尼面前的形象一向是沉稳认真听话办事牢靠，像刚才那样的反应的确是很反常了。 “我看你今晚喝的有些多了，下周就要开始工作了，阿氓，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托尼站起身来，周氓也赶紧跟着站起来，“我送您。” 跟着托尼一起出来酒吧门口，周氓开口道歉，“对不起啊托尼哥，刚才我有点儿喝多了。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公司这次跟al合作的项目跟好，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两人这时已经走出来，单独在站在街边。车流来往，夜色渐深，人流却不减少。 “我相信你。”托尼说道。 周氓顿了顿，“托尼哥，那公司这次公司的新片选角……” “你想推荐的人，是刚才坐在你旁边的那个小伙子吧？”托尼点明道。 周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不过他今晚喝的有点多，都没跟您打招呼，让您见笑了。” 托尼却笑了笑，“阿氓，这个人资质不错，他要有心来，是公司的荣幸。不过就怕咱们庙小，容不下他这条真龙啊。” 周氓一愣，“怎么会？他是我表弟，我知道他。托尼哥，您别看他那样，他那人脑子有点问题，不过很听我的话。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真的？”托尼反问。 “当然。有我做担保您还不信么？”周氓信誓旦旦。 托尼看了他一会儿，笑起来，玻璃镜面后的眼神看不真切：“我当然相信你。阿氓，我从来都相信你。你还不知道么？” 托尼这人是只老狐狸，笼络人心无所不用其极。譬如这时，他看人的眼神里有很中很□□地热烈和直白，周氓被他这样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那您看这次……” “你决定咯。”托尼说道。 “谢谢托尼哥。”周氓抬起头来，一脸感激地笑。 托尼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这次的宣传片关乎后面为期一年的形象大使，重要性不用我说了把？记得后面要跟他签合同，知道吗？” 托尼有时高兴了也会跟他开一些玩笑，周氓笑着推开他的手，表面上满口答应。他这次的目的的确是要英俊成为男主角一举成名，然而说到要签约成为大宝鉴的正式演员，周氓心里却是另有盘算的。 “还有，你那个跟穆泽长的很像的朋友，当心着点儿。” 留下这句话，托尼便转身进了他的凯迪拉克，潇洒离开了。 跟穆泽长得像的朋友，不就是阿白么。站在酒吧门前，望着繁华夜色，周氓叹了一口气。像阿白这样的年轻人，他见过很多。为了明星梦，千里迢迢来到a城打拼。求各种能求的人，攀各种能攀的关系，甚至为了所谓的梦想，不计一切心机和手段。周氓心里其实并不讨厌阿白。他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正在把自己当做跳板一样的使用，就只怕他这个跳板也并不能起多大作用。 像阿白，像公司的其他演员，甚至鞠子清，周氓虽然表面上跟他们亲热的很，但其实内心里，一直都冷漠的保持着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更何况在这样一个酒池肉林纸醉金迷的城市里，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苦衷和艰辛，谁又不是表面火热，内心孤独而又冷漠呢。周氓从不苛求别人来理解自己，也不会肆意的去嘲笑别人。对于阿白，他也只是保持一个中立者的身份罢了。 不过英俊呢？说道这些追求梦想的，不知道是会成为明日之星还是昨日黄花的小伙子，英俊无意是其中天赋最高的。他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甚至能够在众星云集的圈子里脱颖而出。对此，周氓是有这个自信的。这也正是托尼敢放手让周氓去做的原因。 虽然英俊有时候有智障嫌疑，但是他进入这个圈子无疑是非常幸运的。他不用像鞠子清那样去陪酒，也不用像阿白那样削减了脑袋只为得到一个机会，他不用拉关系，不用应酬——因为这一切，都会有周氓去做。至于英俊，他就只管负责英俊迷人，高贵美貌就够了。 至于方才托尼说到的签合同……夜色下周氓的眼神暗了暗，转身进入酒吧。 新人在大宝鉴有三个月的实训期，三个月之后实训合格就会签订三年的正式合同。而依据刚刚托尼的说法，极大的可能是这次选出的男主角在拍摄完新片之后会马上投入与al合作的商业宣传片的拍摄，并会担任a城政府所号召的为期一年的‘新明星时代’宣传大使。 周氓是想把英俊当做自己实现梦想的金大腿，然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把英俊培养成国际巨星。大宝鉴只不过是他用来给英俊的第一个踏板，成为新片男主角只是敲门砖，而后面为期一年的‘新明星时代’形象大使才是真正能让人一举成名的所在。在那之后周氓就打算带人走，他可不想明日巨星的资料里写着gv御用男主角这一条。 虽然说这么干有点不地道，但是这么多年，周氓已经被大宝鉴坑了无数回了。这一次，他要连本带利的坑回来。因此那个合约，周氓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英俊去签的。然而要怎么蒙混过关，这就是周氓接下来要考虑的问题。 鞠子清他们还没尽兴，周氓见英俊一晚上喝了不少，又沉默寡言的，决定先带他回去。 “周哥，我想再跟清哥他们玩一会儿。”阿白一脸还不想走的样子，周氓乐的轻松，“好，那你自己早点回去吧。” 鞠子清抱着他大腿嚎：“周氓，他们说你屁股上有七星痣，裤子脱了给我们看看呗~” 说着就动手要脱周氓裤子，周氓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角落里一直喝闷酒的英俊蹭的一下站起来，一把将周氓拽过来，酷酷地说：“走不走？” 他突然发难，还以为他要打人，把众人都吓了一跳。鞠子清嗷的一声栽到地上去。 “走啊。”周氓推了一下鞠子清，“你们早点回去，别玩儿太晚了啊。” 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鞠子清在抱怨：“靠，一晚上都不说话突然一下是要怎样，耍什么大牌还没成角儿呢……” 回去的路上英俊一直都不说话，周氓想了一路，下了出租车，两人站在公司对面的街道上，周氓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英俊，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工作啊？” “没有。”英俊利索地回答道，没有生气，也没有口齿不清。 “嗯，那你现在知道这份工作是做什么的了吗？”周氓试探着问道，毕竟这几天一直都是他在忙碌安排，没有仔细征求过英俊的意见。英俊虽然有智障嫌疑，但这几天周氓发觉，有一些瞬间，英俊会给人一种，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看得穿的错觉。 英俊点点头，垂着眼睛：“知道。会跟男人做。” “你……排斥吗？” “跟你吗？”英俊抬起眼睛，看着周氓问道。 周氓愣了一下，随机笑道：“我又不是演员。” 英俊把目光转向一边，望着街上过往的人群。俊男靓女，碌碌行人。 周氓入迷般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英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直做gv男演员的。干完这一票，只要你拿下后期由a城政府所支持的‘新明星时代’的形象大使，我就带你去真正的娱乐经济公司。将来你会成为大明星，光芒万丈，前途无量。” 未来何其遥远，连周氓自己都不那么确定，他只是要给自己一个希望，顺便给英俊一个希望。 可是听完他的话，英俊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极为认真地点头，“嗯。我相信你。” 起初周氓有那么点小感动，随后抬手揉了揉英俊的头发。 “以前看过gv吗？”周氓转身往公司里走，一边问道。 英俊跟在他身后，老实地回答：“只看过书。” 周氓笑起来，跟英俊开玩笑：“你小子，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结果你今天，看到的时候挺淡定的嘛，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我当时还在心里夸你，嗯，有天赋。” 英俊没说话，只是唇角弯着一抹乖巧的弧度。 或许是因为跟英俊说了真心话，周氓心情大好，走路也飘飘然起来。再加上今晚酒喝的有点多，上台阶的时候脚下不稳，身子控制不住往后倒。 “哎哎哎——”周氓乱叫着，英俊就在他后面，一脸无奈地伸手搂住周氓的腰，将他抱住。 周氓或许是真的喝多了吧，他仰躺在英俊怀里，望着英俊的脸，忽然就笑了起来。 “我们英俊真是英俊啊……” 英俊看了一眼四周围，并没有人再特意地看他们。他伸出另一只手弯腰伸到周氓的腿下，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啊——”周氓踢着腿，一边叫一边笑。心里隐约有一个东西在生根发芽，那是什么周氓并不知道，也莫名地，按捺着没有去深究。 在电梯前周氓就让英俊把他放下来了，他还是比较能收的回来，见英俊还有一些神态暧昧地低着头看着手上，周氓便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你小子不老实啊。想什么呢？” 英俊抬起头看着他，周氓却把眼睛转过去，“啊，电梯来了，走吧。好想睡觉啊……” 进了电梯，周氓嘀嘀咕咕地靠着墙交代：“接下来要准备海选的一些事情，虽然托尼哥已经让我做主了，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你也不能因为仗着自己好看就不努力，从明天起你要开始去训练房，跟着其他人一起训练明白吗？” 接下来英俊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宿舍的时候，除了白天的个头矮小的小绿，还有一个个头高大身材壮实的大汉，正在厕所里进进出出，从洗衣机里拿出各种衣物往阳台上晾。 “袁大汉！你又把袜子和内裤一起放洗衣机，跟你说过多少次袜子和内裤不准在洗衣机里洗，那是公用的，老子不想衣领子上有你的脚臭味精子味！”周氓怒不可遏，站在客厅里整个人非常暴躁，指着大汉就开炮。 小绿一边按遥控板一边幸灾乐祸，“哟哟，刚刚还让你赶快洗你丫在厕所里磨蹭，都跟你说了周氓今天回来啦。” 那个高壮的大汉整个人快把周氓覆盖住，但此刻就气势微弱地躲在阳台上，默默地把一条肥大的红内裤晾起来，随后飞快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个袁大汉也是摄像，三人住在一起，被公司其他人笑称为圆周率。周氓冲到那关闭的房门口，边拍边骂：“你别以为躲在里面不出声我就放过你，你有本事在洗衣机里洗袜子内裤你有本事开门啊！开门啊！” 无论周氓怎么拍，那门岿然不动。英俊站在一旁，看起来是被周氓突然爆发的火焰给吓住了。其他人却是司空见惯，小绿还在沙发上笑着调戏：“哎呀，周哥，你知道刚刚袁大汉说什么吗？”说着小绿把腮帮子一鼓，拿腔作势地学出一道憨厚老实地声音：“嚯，小周跟个小姑娘似得，一天到晚爱干净的很咧。” 周氓气冲冲地进了厕所，重新将洗衣机放上水，拿了一包洗衣机清洗剂全部倒在里面，呼啦啦又转了起来，动静儿特别大。 “英俊，去拿衣服洗澡！”他突然喊道。 英俊正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炮火之中，被他喊的呼吸都抖了一下。小绿又笑起来，冲他挤眉弄眼，“小英俊别怕别怕，教你一个我们都知道的规律：周氓生气的时候像个小姑娘，虽然火力全开但伤不了人；他高兴的时候呢就像个大姑娘，那是春风三月，暖人心脾哒~” 周氓不高兴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伴随着哗哗地水声：“你在干嘛呢？让你拿衣服洗澡没听见啊？” 英俊赶紧去卧室拿衣服。小绿整个人笑的在发抖，周氓出来警告他：“别教英俊一些乱七八糟的，教坏了我饶不了你。” “哟周哥，用得着我教啊？你刚才那个形象把人家纯情小男孩都吓到了好吗？” 周氓没理他，开始收拾屋子。带来的东西并不多，英俊洗完之后周氓也就去洗澡了。这里三室一厅，他们袁周绿三人各一间房子，周氓是不会让英俊睡客厅的，屋里只有一张床，周氓本来想着铺地铺，但是今天太累了，刚才又洗洗衣机，洗完澡就躺床上去了。 临睡前半死不活地嘀咕：“这床够大咱俩先一起睡吧。” 英俊吹干了头发，默默地爬上床躺在周氓旁边。 一具火热的身体极具压迫感，突如其来的被侵略感让周氓心脏紧跟着跳了好几下。他感受着身后不可忽视地气息，心里想着明天还是要去找张单人床来。不然这样睡在一起太恐怖了完了今天晚上怎么睡得着要不还是起来铺地铺吧…… 就在周氓心乱如麻地时候，英俊默默地往外挪了不少。那种侵略性的气息同时也淡到几不可闻，周氓不动声色地沉沉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地睡去。 第8章 海选 第二天早上周氓是被热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然后猛地坐起身来。 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外面客厅传来的一些声响，周氓起床走出门，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大胖子在捣鼓一个破摄像机。是袁大汉。 袁大汉转过头来，发觉周氓神不知鬼不觉站在他身后，吓了个半死。 “我、吵到你了吗？对不起哦。” 周氓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三秒，转身去了厕所。袁大汉拍拍胸脯，继续捣鼓摄像机。 “看到我表弟了吗？”周氓刷牙一边问。 “昨晚上跟你一起回来那个吗？刚问我这边有没有什么空旷无人直面太阳的地方，我给他说天台。”袁大汉说，“小周，你这个表弟有点奇怪哦。” “天台？他去天台干嘛？”周氓洗完脸出来，微微拧着眉。“我先跟你说，你跟小绿别在他面前乱说话，不准跟他开玩笑。听到没有？” 袁大汉耸耸肩膀，“哦。” 周氓出了门，进了电梯直奔天台。 他们公司所在的这栋大楼在这附近算是比较高的，天台门一开，阳光直射刺的人睁不开眼睛。周氓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他找了一圈，老远似乎看见地上躺了一个人。 周氓疑惑地走近，一边走一边喊：“英俊，是你吗？” 待周氓走到十步远的地方，终于看清了地上的人，加快脚步走过去。 只见那空旷的地面上，阳光普照下，一具雪白的*呈大字型躺在那里，面朝天空和朝阳。 “……英俊，你在做什么？”周氓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一脸懵逼地看着地上的人。 “我在做祷告。”英俊睁开眼睛，他面对着阳光，那双眼睛反射着异彩的颜色，非常好看。他看着周氓，对他说：“你也做。” “……像你这样吗？”周氓慢慢蹲下来，眼睛也就自然而然的游走英俊的全身。不同于之前在浴室里的晕黄光线和雾气朦胧，此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暴露在阳光空气之下，这具*又是另外一番，摄人心魄的味道。 “要把衣服脱掉，想象你在与天神做-爱。”英俊闭上眼睛。 周氓：果然是智障…… “所以，你现在是在跟天神做-爱？” “那是凡人的仪式，我的身体里本就有主神的神脉，不必通过性-交获得。” “………………” “我在跟父亲作报告——虽然他不一定能听到——我已经有两天没有跟他祷告，他一定很不高兴。不过前天我被关在警察局，昨天早上又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他该原谅我。” “你……跟你爸祷告的时候一定要脱光衣服吗？” “那是当然。”英俊睁开眼睛认真地看向他：“穿着衣物跟主神祷告是非常粗鲁的行为，你以后做的时候可千万要记得。如果你冒犯了父亲，后果会很严重。” 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竟然还有几分威慑力。 周氓赶紧赔笑：“你请，继续。” 然而他心里嘀咕起来，公司规定入职的时候员工都要做全面的体检，回头带英俊去医院医生应该不会要检查他的智力吧…… 当然去医院体检的时候并不检查智力，然而在抽血的时候，英俊瞪着一双碧绿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护士姐姐。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的那护士美女都不敢下针，求救般的望向一旁的周氓。 周氓无奈，展开手臂抱着英俊的头柔声安慰他，一边用眼神示意护士赶紧抽血。结果那针头刚扎进去，英俊放在周氓屁股上的手就猛地一捏。周氓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叫出来。 关键那抽血还要抽两管，周氓的屁股就跟面团一样被捏啊捏，他还不能推开英俊。 好不容易血抽完了，周氓放开英俊的头就想说他两句。然而刚一张嘴就顿住了。 英俊抬着表情凄楚地望着他，一双碧绿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呜地一声，眼泪就滚滚而落，啪嗒啪嗒往地上砸。 “你，呃，那么怕疼啊？”周氓问。 英俊用力地眨眼睛把眼泪水挤出来，一头扎到周氓的软肚皮上：“疼死了~” 周氓只得哄他，“好了好了，不疼了不疼了，瞧护士姐姐们都在笑你呢……” “疼死了疼死了，我再也不要抽血了！” “不抽不抽不抽……” 在护士们惊奇又好笑的目光中，周氓尴尬地带着英俊做完了体检，然后带他去吃了一顿毛血旺。 周氓给英俊置办了一堆个人生活用品，还在网上订了一张单人床。床的尺寸很小，周氓是准备自己用的。虽然他们现在那张床够大，而周氓的自从大学毕业那段在初恋对象那里遭受了打击，再加上整整四年每天都混gv现场见惯了大风大浪，以至于自己不管是在心灵还是身体上那方面就一直跟个老头子一样半死不活。 但是近来他敏感的发现，自己那八百年不用的属性快要被激活了……英俊是他的表弟，而且英俊将来是要娶老婆的，如果出了事儿那怎么跟张嬢嬢交代。虽然现在还没什么苗子，但是周氓要把这种邪念掐灭在萌芽之中。 周氓买了一些演员修养方面的书，英俊白天去健身房训练，晚上还要听周氓给他讲课。周氓原先还担心英俊跟其他同事合不来，后来证明是他多心了。英俊不仅人长的帅，而且礼貌也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包括鞠子清那天晚上对他有点意见，但是后来周氓仔细观察，两人也没什么大问题。 整个周末几乎是在争分夺秒中度过，周一很快到来，周氓紧张的头一天晚上甚至睡不着觉。半夜起来好几次上厕所，连小绿他们都看出来了。 “周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在去面试大厅的路上，小绿和袁大汉也来帮他站场子。 周氓深呼吸一口气，“真有点儿。” “你看我们英俊都不紧张，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小绿瞅着前方离他们半步远走着的英俊说道。英俊穿着连帽衫和牛仔裤，头上还带着一顶棒球帽。卷曲的棕色头发露在外面一两捋，显得年轻调皮。 周氓忽然一慌，“糟了，我怎么忘带他去把头发做了呢。弄成直发会不会好一点？” “这是人家英俊天生的自然的，这不就是他的亮点吗？满大街都是直发，咱们英俊就跟别人不一样，这不是很好吗？周哥你太紧张了，放松放松。这只是第一次海选面试，你太紧张了。” “是啊，只是海选而已。”周氓深吸一口气，进入了面试大厅。 面试的过程很漫长，因为人很多，周氓是万万没想到这次会有这么多人来面试。他们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袁大汉都睡了一觉，小绿在教英俊玩最新出来的一款手游，就周氓来来回回跑到面试官那边去打听情况。半个小时候周氓回来，脸上的神色变得轻松不少。 “怎样周哥，找没找到几个比英俊帅的？”小绿头也不抬的问。 “嗯，是没有。”周氓笑着说，“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我看到有两个的确不错。” 正说着时，大厅最前面的显示屏亮出一些数字，同时提示音响起：“请91号到100号准备面试。请91号……” “91了，小绿你们刚刚拿的多少号？” “我看看……93号吧好像？” “号牌给我赶紧的。”英俊正玩的嗨，周氓拿过他的平板丢给袁大汉，拿过小绿递过的号码牌，拉着英俊去准备了。一边还要跟英俊嘱咐，“我跟你说你待会儿记得千万别紧张……” “我不紧张。”英俊突然说，一双眼睛沉静而清澈地望着周氓。 周氓一愣，被身后的人挤了一下，英俊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护着他往前走。温和的声音贴着周氓耳朵后面：“放松一点，相信我好吗？” “……嗯。” 事实证明周氓真的太紧张了，当小绿他们拿着英俊的二试通知单嘲笑周氓时，周氓靠在墙上傻笑。 “周哥，怎么样？”鞠子清走过来，让周氓有点意外的是，他身后竟然跟着阿白。 “嗯，没问题。”周氓说道，眼睛看向鞠子清身后，阿白手里拿着一份二试通知单，面对周氓的眼神，也只是一脸恬静的微笑。 鞠子清揽着周氓的肩膀往外走，“周哥，待会儿一起去聚餐怎么样啊？” 周氓婉拒：“不了。我还要带英俊去做个发型，十天后二试，时间有点紧。” “我说你也太紧张了吧。怎么那天托尼没搞定吗？” “哎，还是得公平竞争嘛。”周氓笑着说道，并没有将那天晚上托尼跟自己说的话如实相告。 鞠子清揽着他越走越快，都快甩出后面的人一百米远。周氓正纳闷时，鞠子清忽然低声凑他耳边道：“周哥，你带来的那个阿白有问题啊。” “嗯？有什么问题？” “他是你带来的人，他想要参选怎么不找你反而去找骨科？” 闻言周氓眉头一皱，“不是你带他去的吗？” “我？！我才没那么多事儿呢。刚刚我在五楼办公室碰到他，他跟骨科他们的人在一起。” “他怎么会认识骨科他们？”周氓奇怪道。 这个骨科本人姓黄名古珂，也是公司的经纪人。不过这个黄古珂就要比周氓级别高多了，是大宝鉴公司的内部高层，手底下管着一个百十来号人的制作部门。这个部门最钟爱制作‘兄弟/兄妹禁断’这一类德国骨科的片子，所以被公司的人戏称为骨科部门。而且黄古珂与托尼不和，这是大宝鉴的人心照不宣的共识。而周氓作为托尼的得力助手，对于他们整个骨科的人物，历来都是绕着走。 所以当得知阿白参选是因为骨科时，周氓是非常震惊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让你小心一点儿。没想到你把我跟他想一块儿去了，这还亏得我说出来澄清自己啊！”鞠子清一脸激动地说道，周氓看后面阿白他们已经跟上来了，笑着拉过鞠子清，“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后来周氓并没有问阿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想阿白既然能找到骨科他们这层关系，那以后正好不用再缠着自己。反正自己也只是答应了李总随便给他介绍几个人，周氓还在烦恼要去麻烦人家谁呢，这下可好，直接由平时不怎么对盘的黄古珂接手了，周氓也就用不着为了阿白去求自己这边的人情了。 然而让周氓没想到的是，他不去找阿白，阿白却主动找了他。 第9章 训练 这天下午，训练室其他人都去吃饭了，英俊却还在做平板支撑。英俊做的满脸通红满头大汗，他的记录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但是却还在支撑着，周氓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柔声道：“英俊，实在受不了了咱们就不做了，你已经很棒了，这里真的没有人能比你更厉害了。休息一会儿吧？喝点儿水？” “不，我还能坚持。”英俊抿了抿嘴唇说，又一串汗珠咕噜噜从耳侧滚到下巴。周氓忙拿毛巾擦拭了，便也不再说话。他想英俊这么努力，自己能做的就是陪伴着他。 这时有人敲训练室的门，周氓他们是在隔间里，闻言周氓探头出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阿白站在门口。 “英俊你先做着，我去看看啊。”周氓出去的时候还带上了隔间的门。 “你有什么事儿吗？”周氓走到门口，疑惑地问道。 阿白脸上挂着笑，“周哥，我想……能不能请你帮我训练。他们说你的训练课程做的最好，好多人都想找你开课，但是你现在不开班，只训练英俊一个人。” 周氓喝了半瓶水，靠在门边，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开口道：“既然你知道我不开班，也就不该来这里找我对吧？” “可我……”阿白又想说话。 周氓摇摇头打断他，“每个新人都有自己的经纪人做专门的针对训练，我今年只带英俊一个，所以我只训练他，连鞠子清我都不管。你既然进入了二试，说明有经纪人引荐你，你该去找你自己的经纪人。我记得你好像是五组的对吧？五组的训练室在那边，我今天看他们有训练啊，怎么你没去？” “我去了。”阿白说，“可是五组的人太多，有十个呢，我基础又最差，黄经理他一天只在早上的时候来一次，平时根本不管我们……”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训练？”周氓挑眉问道。 阿白点点头。 “可我并不是你的经纪人。” “周哥……” “我当时问过你吧？你没有跟我说你要参加选拔，我以为你根本瞧不上这里。” “不我不是……” “既然要参加选拔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我带来的人，现在却成了五组的备选人。如果现在我帮你训练，到时候你进了决赛，算谁的？不懂规矩就要好好学，新人来到任何一个地方要懂得察言观色谨言慎行，这里不是c城，没有李总那样的人给你擦屁股。” 没料到周氓一顿炮轰，阿白彻底埋着头，不敢说话了。 周氓喝完了剩下的半瓶水，看了阿白一眼：“你想好了，要我帮你训练？我在带新人的时候是很变态的，这点要提前跟你说明。” “只要周哥帮我训练，我什么都听周哥的。”阿白诚恳的说道。 周氓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你确定你要靠做一个gv演员进入娱乐圈？不后悔？” “不后悔。”阿白说道。 周氓点点头，转身进了训练室，“进来吧。照着这个动作做，等你坚持过了十分钟，再来找我进行下一步。” 隔间的门被拉开，显露出里面正在做平板支撑的英俊。虽然四肢隐约颤抖，但整体依然保持稳健。 “休息一会儿吧英俊？”周氓走过去轻声道。 “我还可以。”英俊说道，语调平稳，看得出他依旧游刃有余。 周氓满意地笑笑，看向阿白。阿白慢慢俯卧在地上，撑了不到十秒就摔在地上。周氓没管他，上了一旁的跑步机。 训练便这样每天紧锣密鼓地展开。由于英俊的肌肉力量已经趋于完美，周氓便着重塑造其线条的优美和躯体的伸展度。专业训练搭配均衡营养，由此周氓不仅要陪练陪跑，还要在英俊休息的时候给他按摩。 相对于英俊的这般享受，阿白就要累成狗了。阿白底子太差，周氓直接扔给他一套魔鬼七日速成课程。每次在周氓给英俊捶背揉腿的时候，阿白往往还在苦苦练习。 十天匆匆而过，二试很快来临。这一次周氓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他看着英俊走进面试房，眼中自信而沉着。英俊的优秀不仅仅是他看在眼里，经过这十天的训练，整个大宝鉴上上下下，没有一双眼睛不在盯着英俊时露出惊艳的神色。 相比于英俊的天赋异禀，阿白简直就是平庸而苍白的。这么多天来看着阿白努力训练，周氓多少也对他有所改观。一个家境贫寒却有着一个颗明星梦的青年，要有多大的勇气和迫于无奈，才能选择这一行呢。所以当得知阿白是整个骨科五组唯一进入二选的人时，周氓是很欣慰的。 庆功宴上的骨科部门可谓是出足了风头，“你们知道这次的二选有多严格吗？一百多个新人，进入二选的只有那么四个，其中一个就是我们五组的，你们说，这是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啊？” “噢噢噢！太好了！黄sir不是说我们这次必须要提供一个有竞争力的新人吗？这下好了，阿白可以直接去当男主角了啊！” 骨科部门欢聚一堂，坐在中间的黄古珂先生笑意盈盈，还遥遥地对着这边的周氓举起了酒杯。周氓把脸别过去。 相比于那方的欢天喜地，二组这边就有些气压低沉。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连酒都不怎么喝。主要是坐在阴暗角落里沙发上的托尼，脸色分明不怎么好。 周氓握着酒杯埋着头，好几次看向对面的鞠子清，明显有点发憷。鞠子清拿起酒杯，嘻嘻哈哈地道：“诶，咱们也来为英俊庆祝一下嘛。来来来，都把杯子举起来。” 见状，其他同事也纷纷拿起杯子，“就是，英俊好样儿的。没人比的过你，来，这杯我敬你。祝你一举夺魁成为最后的男主角，为咱们二组争光！” “是呀！那个阿白算什么，哪儿能跟英俊比！” “他这次能进二选还是周哥训练的呢，就骨科那帮人，拍个乱-伦片还差不多，怎么可能短短十天把一个白斩鸡训练成那样儿呢……”说这话的人到最后声音就小了，因为他发觉好不容易嗨起来的气氛又冷了下去。 周氓看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主动拿起酒杯，“托尼哥，喝酒吧。” 托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接过杯子，微微地抿了一口。末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阿氓啊。你说你这事儿，办的让我不舒坦极了。” “对不起，托尼哥。”周氓说道。 托尼不再说话，站起身来，扣起西服的扣子往外走。周氓赶紧站起来跟他出去。 两人来到外面，周氓再次道歉：“对不起托尼，我不该帮他们训练人。” “你就只错在这里吗？” “……阿白是我带来的人，我却没抓住，让他去了五组。” 托尼无框镜片下的狭长眼睛盯着周氓片刻：“这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自己处理好，我就一句话，男主角必须是英俊，其他的人，我不想在决赛最后看到。你明白吗？” “好，我会处理的。”周氓说道。 “还有，你跟穆泽的经纪人联系没有？” “……打了两次电话，对方都没有接听。” “你是死的吗？不会想别的办法？”托尼光火道：“这次的合作项目是上面好不容易跟al拿下的，公司非常重视，你能不能办事儿？不能办趁早说我好换人！” “……对不起托尼，明天我就亲自去找对方。” “阿氓，我看你最近有点奇怪。你表弟很不错，你好好带他，后面一定有他发光发亮的机会。所以，其他人你都不要管，明白吗？别给自己惹事儿。” “谢谢托尼哥，我明白了。” “好了，我走了。” 晚宴还未结束，周氓站在外面的阳台上，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周哥。”身后传来声音，是阿白。 周氓转过去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出来了？” 阿白默默走到他身边，经过十天的训练，这个青年已经褪去了外表的那一层柔弱，整个人至少是焕发着蓬勃的朝气。 阿白嗫嚅了一会儿，“周哥，你们老板，是不是因为我的事……” “这个不重要。”周氓打断他，转头看着他：“你告诉我，你要继续参加接下来的男主角吗？” 阿白摇了摇头。 “男主角肯定是英俊，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阿白笑了笑，说道。 周氓沉默了一会儿，“那你有什么打算？骨科部门，我是说五组的黄经理，他不会要求你一定要参加男主角的选拔吗？” “黄经理人很好的，他让我自己选择。”阿白说：“那天周哥你问我的话，我想了很久。我想……我想去al碰碰运气。” “你有这个志气，是很好的。”周氓说道，因为阿白这十天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再加上他方才这一番话，周氓对这个年轻人有了改观。不过黄古珂竟然放过阿白这么个有潜力的苗子，这倒是周氓意料之外的。虽然让阿白放弃这也是周氓的目的，他原还在想要怎么处理黄古珂这边，这下倒省了他许多事。 “你很努力，只要把你这十天训练时的努力一直坚持下去，我相信你最后能成功的。年轻人嘛。”周氓笑起来。 阿白也笑。 “那……英俊呢？”阿白问道，“周哥，你真的要让英俊做gv男演员吗？” “当然不会。”周氓挑眉：“这里只是一个跳板，英俊，他是属于国际舞台的。不过后面的计划就不方便透露给你了。” 他冲阿白展颜一笑，颇有些意气风发，依稀有一个二十六七的年轻人应有的风采。 阿白面带微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周哥，我能和你合个影吗？” 周氓皱起眉头，“为毛？” “留个纪念。”阿白垂下头，“我有点喜欢你。” 周氓笑了一下，“那好吧。” 阿白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和周氓两人头挨着头，“周哥，笑一下好吗？” 面对着镜头，周氓露出自己招牌的微笑。额前几缕浅细的碎发，窄眉细眼弯起来，如月载星，唇齿皓白。 “等等多拍几张啊。”阿白不停地按着拍摄，最后一下时，忽然飞快地转过头来亲在了周氓脸上。 “诶你！”周氓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要去抢手机删掉。 “周氓谢谢！”阿白拿着手机，飞快地跑了。跑的时候还差点摔下台阶。 周氓出声道：“诶你小心点。” “哈哈，再见！”阿白开心地离开了。 看着那欢快的背影，周氓只得无奈。先还微微有些担心自己的*权，不过随后想到，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明星，那样的照片也对自己造不成什么损失的。 袁大汉出来喊他，说英俊在里面被人合着灌酒，快要招架不住了。周氓赶紧进去。 第10章 演练 周末的早上，周氓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来到屋子外面的阳台。英俊已经不在房间里，大概又是去了天台做祷告。 大宝鉴公司位于a城的边缘地带，周氓所在的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放眼全城。太阳东升，高楼大厦都裹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刻，这座城市才会让人觉得有几分温柔的沉静。 握着手机，周氓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心绪一阵飘摇之后，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四年了，他终于再次拨通这个电话，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接，心里有些紧张。 响了十多秒后，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响起一个低沉的男音，带着几分沙哑。可以想象对方应该还躺在被窝里，皱着眉，有很大的可能根本没有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这也是周氓在这时打电话的原因。 周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穆泽，好久不见，我是周氓。” 电话里有那么一会儿的沉默。说来也怪，就在这一片刻的时间里，周氓原本跳动异常的心脏，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就在周氓打算先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对方终于说话了。 “周氓？”电话里传来轻微的衣料触碰的声音，穆泽应该是从床上起来，赤着脚在地板上走动。 “好久不见，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穆泽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时隔久远，周氓已听不出这笑声里到底是敷衍还是勉强。 于是周氓也让自己微笑起来，声音尽量轻柔，仿佛怕惊醒了谁人的梦。 “嗯，这不公司有跟你的合作嘛，可是打你经纪人的电话打不通，我老板嫌弃我这点事都办不好，把我骂了一顿呢。” “哦。”穆泽顿了一下，“你还在原来那个公司上班吗？” “是啊，只有这个地方要我啊。”周氓开玩笑一般的语气。 “周氓，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语气跟我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却沉声说道。 “不好意思，不过我找你是谈公事的你放心。我只是代表大宝鉴公司，找你履行合同。记得你们跟我们下个月有合作吧？我找你经纪人联系不上，只好联系你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跟你确定一下日程安排。或者你让你经纪人跟我联系也行。” “我会让她联系你的。你还有别的事吗？”穆泽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周氓憋了半口气，最后干巴巴地说道：“没有。” “再见。”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周氓看着远处被万丈金光笼罩的城市，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灰暗情绪。有那么一刻他想摔手机，还有那么一刻，他想跟着手机一起从这二十三层跳下去。 周氓的情绪起伏特别大，对别人还好，尤其是沾着父母或者穆泽，稍微有点事他就能暴躁灰暗好几天，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他的这种性格，最夸张的是他刚毕业那会儿，内忧外患，工作感情家庭接连不顺，那个时间，周氓每天醒来都想着自杀。 不过现在要好点了。 周氓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四年前他跟穆泽已经彻底闹掰了，现在只不过是工作上的事情，联系不上他的经纪人，并不是自己的错。 周氓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房间。新片的男主角已经确定为英俊，下周开拍，周氓在接下来七天的时间要对英俊进行封闭式的训练，让他在开机的时候成为一个专业的gv演员。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周氓现在还不知道英俊能接受进行到哪一步。 周氓现在满满都是干劲，他决定把全部心思先放在英俊身上。英俊还没回房间，周氓来到客厅，听见厨房有人。袁大汉和小绿都出外景拍摄，要下周才能回来，所以这一周，整个宿舍就只有周氓和英俊两人。 周氓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案几旁立着一道身影。 今日的英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巴洛克复古衬衫，繁复的风琴领下露出明晰精致、泛着淡金色阳光的白皙锁骨，而米白色的休闲西装裤更将他的双腿映衬的更加修长笔直。 英俊的身材一向完美，而今天这一身装扮，使得他又多了几分高贵和奢华，令人迷醉。和着洁白规整的厨房和从窗户射进来的柔和阳光，这样的画面真实美妙至极。 周氓眼睛微微眯起来，靠在厨房门口望着英俊的侧影享受起来。然后他才注意到英俊正在制作蛋糕，白色的奶油和黑色的巧克力完美的叠加起来，再在上面洒上稀碎的奶片粉末，和两枚鲜红，又晶莹剔透，带着一抹嫩绿叶的樱桃。 “你起来了。”英俊转过身来，手里端着餐盘，往日里卷曲凌乱的棕色头发全部被扎起来，露出挺阔饱满的额头，还有那一双如碧水清潭般的眼眸，红唇带笑，露出皓齿：“我给你做了早餐，喜欢吗？” “你小子今天这是，走偶像路线吗？”周氓一脸笑意地看新出炉的男神偶像走过去，跟在其后面转到客厅。 “帅吗？” “帅。帅的很。”周氓在位置上坐下，两眼不怀好意地睨着对面的人，直到英俊把餐盘放在桌子上，抬起眼睛来与他对视。周氓又下意识地躲闪开，低下头看着餐盘里的东西：“这是你做的？” 其实不用问，英俊的手掌边缘还沾着面粉。 英俊没有回答，只是唇角含笑，“喜欢吗？” “给我的？”周氓指着自己问，他可不觉得这爱心形状的巧克力慕斯蛋糕适合随便送给人吃，更何况还是英俊一大早就起来亲手做的。 英俊不说话，修长白皙的手指捻起那樱桃翠绿的牵引，送到周氓唇边。未等周氓反应过来，那樱桃已送入口中，他稍稍动齿即破裂，新鲜的酸甜味充盈口腔。 英俊问：“甜吗？” “甜。”周氓吐出籽，说道，他现在不知怎么的有点发懵。对面的男人身形高挺，背后的阳光像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稍微有点晃眼睛。周氓闭了闭眼睛。 他隐约的感觉到有一片阴影凑近将他笼罩，他想睁开眼睛，却惧于那背后耀眼的光芒。直到唇瓣触上一抹厚重的温热，他才如梦方醒，受惊一般唰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脸颊上因逆光而细微柔软的茸毛，还有棱角分明的下巴，然而更多的，周氓感觉到的是两人鼻息间的呼吸。 周氓直接懵逼了。 在他懵逼的空荡，他又感觉到一条湿软的舌头轻轻地扫着他的嘴唇，似乎在要求他张开嘴迎入。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英俊。内心万马奔腾：我在哪儿？我是谁？这是在干啥？ “不是要练习剧本吗？”英俊突然这么说，他稍稍放开了他，但两人的距离还是呼吸可闻的程度。 “蛤？” “你昨天说，今天要练习剧本，你来当我的练习对象。还记得吗？” “……是吗？”周氓拼命回想，然而他发现大脑一片空白，“我，我有这么说过吗？” “你有。”英俊本来就靠的很近，或许是光线的关系，一双眼睛忽然变得暗沉似海，波涛汹涌，噬人心魄。 他贴着他的嘴唇说：“你说，从今天起要对我进行封闭式的训练，在这套房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和我。记得吗？你说过的。” “嗯……好像有说过……”周氓不确定的道，他并不觉得自己会给自己挖这种坑，但是脑子里的记忆又提醒着他，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那么开始吧。”英俊说，稍稍退远了些。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拿起叉子插了一块巧克力慕斯蛋糕下来，举到周氓面前：“啊~” 周氓僵硬地张开嘴，僵硬的含着，他看过剧本，知道里面写着接下来是什么剧情。 英俊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的嘴巴，一边提醒：“不要舔的稀碎哦，好恶心的。” 周氓用眼神问他：嫌恶心，不然咱们跳过这一步？ 然而英俊鼓鼓腮帮子，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的天真表情凑了过来，还用手扣住周氓的后脑勺不准他躲开。 两人的唇堵在一起，周氓莫名的心跳加速，闭上了眼睛。英俊的唇平时看不出来，但接触起来才知道很丰满，听别人说这种嘴巴其实亲起来特别带劲。周氓现在就是这种感觉，满脑子一个字儿：爽。 不过他现在打死不敢张开嘴巴。 忽然后脑勺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这小子竟然敢扯他头发！周氓嘶的一声，英俊的舌头趁机塞进来，风卷残云般扫荡。周氓心内突跳，只凭本能，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跟英俊唇舌大战了一番。 口内的奶油和巧克力早已被不知谁瓜分的一干二净，两人却还在犹自接吻，呼吸交错，唇齿相斗，像两头骤然发-情的野兽一般。 周氓睁开眼睛又闭上，闭上又睁开，太阳光晃的他刺眼，他大脑缺氧，快要晕过去。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就这样被拥抱了也好。 然而英俊不知什么时候放开了他，并默默快速吃掉了蛋糕，还有一杯牛奶。 等周氓回过神来，瞪着眼前空荡荡的餐盘和杯子，再看英俊吹着口哨拿着被子衣服往洗衣机里扔，欢快地洗起衣服来。还不忘吩咐他：“我做了早餐，你洗碗啊。” 周氓一脸懵逼，脑子里万马奔腾了好几圈，最后奔腾出一个天大的疑问：说好的给我做的早餐呢？ 第11章 突发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周氓陪着英俊演练剧本中度过，说实话这几天周氓心中很是纠结。 剧本是一般肉番的大致流程，狗血的转角遇到爱一见钟情，然后是日常甜出蜂蜜的小清新恋爱，最后再来一发爱的灌溉。这种剧情虽然套路，但是简单粗暴有力量，受众很广。而且是肉番，要什么剧情。 作为一个资深的gv演员经纪人，周氓虽然不是身经百战，但也是亲临现场观战数百个轮回，有时还要指点演员：这个姿势不对，腿太高点儿，再用力点儿。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周氓心如止水，其专业严谨一直在业内备受好评。然而这几天，周氓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专业度来。有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真的在和英俊谈恋爱的感觉。 他们做着情侣会做的一切事情，牵手，接吻，搂抱，除了最后的上垒。周氓从来拒绝。他总是在关键时刻推开身上的人，“这个不用练，到了拍摄的时候，你依从本能来就行了。” 这个时候的周氓总是面无表情，穿好衣服直接去了洗手间解决问题。他没有看到或是他看到了也不想在意，在他离开之后，那个棕色头发，有着绝对魅惑容颜的男人，一脸失落的表情。 “作为一个演员，最忌讳的是假戏真做。尤其是gv演员。”夏日的傍晚，周氓背靠着天台的墙壁，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微弱的吐着火星。如果小绿或者袁大汉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仰天大叫一番，因为周氓这个人，甚少，甚至从来不抽烟的。 英俊坐在天台边缘，穿着宽松的卡通睡衣，两条长腿吊在300米高的大厦顶端，一晃一晃的，有着年轻人的冒险和活泼。却一言不发，像是在与谁赌气。背影宽大而有一丝孤独。 远处夕阳渐藏，云层万千，只些微的露出些微弱的金光。起风了，卷着英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撒泼一般的乱舞。 “你以后不是还要娶老婆吗，当心点儿。”周氓说着这话的时候，乳白色的烟晕从他的唇齿中溢出来，一阵阵的。没几秒钟，就被风吹散了。 “后天就正式开机了，明天我们就不练了，你好好休息，可以出去放松一下，争取到时候有个好状态。放松一点，自由发挥就好了。”周氓捻熄香烟，转身离开。 “我还有别的工作，今晚回来会很晚，你自己安排时间吧。” 周氓是真的有工作，今天上午的时候穆泽的经纪人钟女士给他打电话了，说要详细谈一下具体细节。约的地点是一家市中心的花园餐厅，周氓到的时候对方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对不起，路上有点堵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周氓走到座位上，还稍微有点喘气。让他意外的是，他原本这位钟女士是一位严肃的中年妇女，却没想到等待他的是这样一位，长发飘飘，一身知性气息的年轻女子。周氓想到他之前搜集的资料，这位名叫钟芸的女经纪人，是从穆泽出道初就一直在扶持他的人。只不过以前周氓从来都是跟穆泽单独见面，并未见过她罢了。 “没关系，先喝点白水吧。”钟芸莞尔一笑，纤细白皙的手示意周氓面前的水杯，“不知道你要喝什么，先点了这个。” “谢谢。”周氓喝了一口水，他本想如牛饮完毕，但是对面坐着这样一位优雅知性的女性，他便克制着自己也尽量绅士起来。 “原来你就是周氓，听说你很久了。”钟芸笑着说道，她笑起来也很优雅，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一边脸颊还有梨涡淡淡。 周氓也笑，却有点自嘲还带点儿狼狈的意味，声音不免低沉：“你能在哪儿听说我啊。” 周氓一般不认为自己的工作低人一等，但是在面对像钟芸这样的人时，自卑感就油然而生，这是人本性里的，控制不了的。 “当然是小泽啊。他经常跟我说起你，你是他从初中到高中的同班同桌同学。”钟芸笑的更开心了，连眼睛里都盛满笑意。 周氓却连直视人眼睛的自信都没有，他低着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水杯，“他连这个都跟你说啊。” “是啊，还说过很多次呢，他说你们很有缘，好像你大学毕业之后也在al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吧？还做了一个月他的经纪人？”钟芸非常好奇得问道。 周氓皮笑肉不笑，钟芸见他兴致不高，便转移话题，“对了，来聊聊下个月合作的事情吧。之前我都很忙，手机都是交给助理的。他工作粗心，没有看到你的电话真是不好意思。穆泽一跟我说，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没关系。”周氓放开水杯，拿出包里的文件夹打开：“这里是下个月与贵公司合作的一些具体事项，包括地点和时间安排，你先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冲突的，我们好及时调整。” “好的，我先看一下。嗯，下个月十二号小泽有一场很重要的商业活动，到时候可能时间上有点冲突……你看调到十六号行么？” “十六号上午公司大老板要来视察，穆先生需要那个时候在场，否则我们都没办法交差。” “这个没问题，那天小泽会早点到。” “这样最好不过。” 周氓回到宿舍的时候，小绿已经回来了，正洗完澡，裸着干瘦没几两肉的上半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找什么东西。 “周哥，吹风机呢？”小绿问道。 “哦，在我房间里。”周氓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我去给你拿。” 他敲了敲门，没回应。直接打开，屋里却是没人。周氓拿出吹风给小绿，小绿问他：“周哥，你跟英俊是不是吵架啦？” 周氓抬眼看他。 小绿说：“我刚回来，他脸特别臭，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是个成年男人，不用我们操心。”周氓转身回房拿衣服洗澡，小绿插上吹风呜呜吹头发，一边笑：“也是，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能去哪儿啊。” 英俊回来的时候已经后半夜了，周氓被吵醒，起来看了一眼。见英俊的身形有些摇摇晃晃，以为他喝酒了。便没管他。正闭上眼睛要睡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有什么大型物体砸在地板上。 周氓翻起身来，就看到英俊整个人趴在地上，他吓了一跳。 “英俊！”周氓翻下床来，把英俊的头抬起来，“没摔着吧？” 英俊不说话，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 周氓原想说你喝那么多酒，但他忽然发现英俊身上并没有一丝酒味。他把英俊扶起来坐在地上，自己的身体给他当依靠，一边抬手摸他的脸，英俊的额头很烫。 “你发烧了？！”周氓有些害怕起来，瞧英俊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一定是很严重了。他抱着英俊的身体开始往起站，“走，我送你去医院……小绿！袁大汉！” 周氓一个人根本弄不动英俊，小绿和袁大汉在他的呼喊中纷纷起床过来，一见屋里这个状况，也是很吃惊。 “英俊怎么了？”小绿一边穿裤衩一边问，袁大汉还在找另一只脚的拖鞋。 “他发烧了，很烫，快，我们送他去医院！” 等三人合力把英俊弄上出租车时几乎都脱了力，周氓让英俊靠在自己身上，小绿和袁大汉坐另外一辆车跟到医院。 路途中周氓不断的把将自己的额头贴着英俊的额头，一边说：“英俊，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你是不是很难受？” 连周氓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颤抖的可怕。英俊的情况看起来真的很严重，脸色整个发红，大汗淋漓，身上的温度也高的离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氓甚至觉得连英俊靠着自己，自己的皮肤都有很痛的烫伤感。 英俊的手指颤抖，呼吸急促，而且眼睛不断的翻白眼，额头青筋暴起，症状十分可怖。周氓曾经见过一位亲戚突然发病，还是中年力壮，也差不多是这种症状，最后猝死过去。 有一瞬间周氓真的觉得，英俊就要离他而去。 到达医院门口，小绿和袁大汉帮着他，两人把英俊弄进急症室。周氓死死抓着英俊，小绿他们把他拉开之后，他便一咕噜跪在地上，小绿和袁大汉又拖又拽把他弄到椅子上。 整个人失魂落魄，连手机响了都不知道。 “周哥，电话！是穆泽！”耳边是小绿提醒他的声音。 周氓懵懵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那个他四年间无数次揣摩的名字，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无法认出了。 第12章 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直到断掉。 然后又再响。于是小绿按了接听，送到周氓耳朵旁边。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传来声音。 “……周氓，你跟芸姐今天聊的好吗？” 周氓认不出穆泽的这两个字，连带着，他曾经眷恋过无数次的声音，统统都认不出。他不知道这是谁，不知道电话里的人在说什么，所以他半天没发出声音。他只是紧紧地盯着急救室的灯，那红色的灯就像是火焰，在深刻地灼烧周氓的眼球。 “……周氓？周氓！”电话里的人喊了好几声，连小绿他们都听见了。 小绿接过电话，“喂，我是周哥的室友。这边出点事儿，周哥现在有点，那什么，他有点忙，你一会儿再打来吧。” “发生了什么事？” “就，周哥新带的一个演员，发烧了。我们这会儿在医院。” “周氓没事儿吧？” “哦，他没事儿，就，有点儿被吓到吧。这会儿坐在椅子上发蒙呢。” 就在这时，急症室的灯熄了，门开了。周氓急着站起来，然而因为腿软脚软，直接脸朝下摔在地上。 “周哥！快老袁把他扶起来……摔着脸了？哎呀……人出来了你别着急……” 电话在不知不觉中挂掉，也不知何时。 病房里，英俊已经醒了，只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眼睛没有什么神采。 医生说：“烧已经退了，人没事儿，休息休息，可以回去了。” “这、这就好了吗？”周氓还有些不放心，“他刚刚好严重，浑身都发烫，口吐白沫，眼睛还翻白眼儿……” “我们在他的胃部里检查出了一种异质肉类，他这是食物中毒。刚给他洗了胃，现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如果你们不放心，明天可以做一个全身检查。” 周氓心想，之前已经按照公司要求给英俊做了全身检查，当时显示是英俊的条件不仅一切健康而且各项指标均优于常人。看来真的是乱吃东西食物中毒了。 回到宿舍已经快天亮了，小绿和袁大汉下午要准备场地先忙着去补眠去。周氓倒水让英俊吃了药，又扶着他躺下。 “你先睡一觉，等待会儿天亮，如果还是不舒服，我们就再去医院检查。”周氓不放心的摸了摸英俊的额头，这会儿温度已经降了下去。他不解地皱起眉头：“你这症状有点奇怪，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英俊抓过周氓的手压在脸颊下，鼓着腮帮子一双碧绿眼睛瞪着他。 周氓说：“累了吧，休息会儿。” 英俊把眼睛闭上，他一直不撒开手，周氓只有撑在他床前打盹儿。等他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而身后，是温热的胸膛。周氓仔细感受了一会儿，英俊的心脏，是平稳跳动着的。 天已经大亮，看透过窗帘的光线，怎么着也得十一二点了。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有9个未接电话。有两个是托尼的，三个小绿的，三个袁大汉的，还有一个是穆泽。 周氓赶紧给小绿拨通了电话，一边翻起身来。 “喂周哥！中午一点开始布置现场，托尼都已经来了你怎么还没到啊？” “托尼已经到了吗，我睡过头了。”周氓匆忙地穿鞋穿衣，百忙之中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下午三点了。 “你赶紧来吧。英俊怎么样啊？好点儿了吗？” “他好了吧。”周氓回头看了一眼，英俊好像睡的正香，翻了个身继续睡。 周氓决定让他在休息会儿，关上门出了门，“托尼在现场吗？他发火没有？” “他在啊！我跟他说了英俊昨天晚上发高烧你在照顾他，不过他打你电话你不接，他脸有点臭。在现场跟一尊阎王爷一样，没人敢跟他说话。”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到了。” 周氓说着已经来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师傅去西城中心。” 第一场的拍摄场地是在一家赛车场地，两个男主角是通过赛车认识的，都是一等一的赛车手，所以到时候肉番也是强强，对攻受双方的体型都有要求。攻已经确定了是英俊，受役听说公司有意敲定鞠子清。最后结果今天下午能出来。 周氓到的时候太阳很大，他一路跑进场地，一时汗流浃背。现场场子都搭起来了，袁大汉和小绿在确定摄像机位。跑到上有两辆赛车正在试行，周氓看到其中一辆车上的人正是鞠子清。 小绿偷偷朝周氓指了一个方向，周氓看过去，远处草坪上的一把太阳伞下，托尼戴着墨镜坐在那里。 周氓平了平呼吸，走过去。 “托尼哥。” 托尼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来了。” “嗯，我……照顾英俊。” “哦，我听说了。他昨夜里发高烧了是吧？现在怎么样？”托尼倒不像生气的样子，还很关心英俊的模样。 “嗯，医生说没什么问题，现在都在宿舍。我看他精神还有点不好，明天要拍摄，就让他再休息一下。” “他明天没问题吧？”托尼皱眉问，看来他最担心的是这个。 “没问题，医生说他是食物中毒，估计昨天胡乱吃东西了。这会儿退了没事儿了。”周氓保证道。 “没事儿就好。对了，你跟穆泽那边联系上没有？”托尼站起来，从太阳伞底下走到大太阳下，顺着车道走。 周氓跟在他身后，“我昨天跟他的经纪人钟女士见面了，我们已经把合作的具体细节过了一遍了。” 托尼赞赏的点点头，“那他们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十二号那天穆泽有商业活动，他要十六号才能到。” “十六号老总都过来了，难道要老总等他吗？不行，这个事儿你必须再去找他们商量。最多最多，十五号拍摄必须开始。总不能十六号老总来视察的时候，连个花絮都没有看的吧？” “好，我一会儿晚上就回去给他们打电话。” “你别晚上了，这会儿就去打电话。” “那我这边……”周氓指了指场地。 托尼说：“这边没你什么事儿，你回去吧，顺便把英俊的状态调整好，正式拍摄别给我出岔子。” “好我知道了。”周氓正要转身走，托尼忽然又叫住了他。 “那个，拍摄现场到时候必须要真刀实枪的上，这点，英俊他没障碍吧？” “没有，我都跟他说好了。” “你们，练习过吗？”托尼笑了笑，问道。他戴着墨镜，一身老头衬衫，一副狡黠的模样。 周氓顿了顿，“嗯，练过。” “噢，那我就放心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吧啊，把人照顾好。”托尼一脸狐狸的笑容，周氓没敢多留。鞠子清坐在赛车里跟他打招呼，周氓朝他挥了挥手，匆匆地走了。 回到宿舍，走到楼梯间的尽头，周氓才拿出手机。盯着穆泽的未接电话好一会儿，最后按下去。 这回穆泽很快的接了。 “周氓？” “嗯。” “……你没事儿吧？”穆泽的语气里有些担心。 周氓听了心中不由一暖，笑着说：“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儿，就带的新人昨晚上突然生病了，一直照顾他。你电话我没接到，不好意思啊。” 穆泽也笑起来，“你现在带新人都这么负责吗？深更半夜带去医院，回来还要照顾一个白天？” “哎，这不拍摄新片要新的男主角吗，要求还很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非常完美的，老板重视的不得了。刚刚我去片场，他就让我回来照顾人。”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时光，不知不觉就聊了起来。 “那么厉害的新人吗？那我哪天可得见见了。”穆泽像是在喝水，他所在的地方之前很吵，现在却很安静，应该是他换了位置。 周氓趴在栏杆上，叹气：“嗯，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下个月你们就能见面了吧。跟你们公司合作的宣传片，就是要为这次的新人造势的。” “你叹气了？为什么。” “嗯，明天就要开始拍摄了，老板很重视，我怕出差错他会把我骂死。” “你那么厉害，谁骂的过你啊。”穆泽揶揄地说道。他说的是读书期间，周氓一张嘴可谓伶牙俐齿，女生跟他吵架都吵不赢他。尤其是有一次学校里一个在当地很有势力的小太妹想要跟穆泽耍朋友，经常骚扰穆泽，还在路上堵人。周氓那会儿是广播室的主持人，一天就直接在午间广播里通报那个小太妹的名字，并警告对方不要再骚扰穆泽。小太妹来找周氓理论，周氓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她吵架。 “我现在还记得你当时吵架的样子，关键是明明是你赢了你还在那儿哭，那样子真的特别逗。”电话里传来穆泽的一连串低沉地笑声。 周氓被他笑的不自在，“哎呀多少年以前的事儿了你烦不烦别说了。” “好我不说了。不过就冲你那伶牙俐齿的劲儿，跟你们老板说点儿好话，他总不至于骂你吧。” 周氓没跟穆泽说他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跟人吵架了，“我们老板很凶，没人敢惹他的。” “这么凶啊，那你不是被骂的很惨？” “是惨啊。还说呢，就是因为你，我今天又被骂了。” “还跟我有关？那你说说。” “之前钟芸说你下个月十六号才能到现场，可是刚刚我们老板说，十六号老总要来，那个时候必须至少有花絮给别人看。要不然他被老总骂了，我也别想逃得了。”周氓瞧穆泽心情好，趁机把这事儿说出来。 “这样啊。我想想啊，下个月十二号开始我有……为期四天的一个商业活动，在米兰。嗯……不过我争取快一点，到时候提前回来吧。” “真的吗？那你十五号能到吗？” “嗯……能。” “你说话算话，不准骗人啊。” “我说话当然算话啦，要不这样，如果到时候你们老板骂你，我去帮你顶着。” 周氓笑起来，“谁要你顶了。” 穆泽也笑，过了一会儿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儿，晚点我再给你电话。” “不用，你先忙去吧。我就是给你说那个事儿，你十五号能来就行了。嗯，你先忙吧，拜拜。” 挂了电话，周氓盯着手机傻笑了好一阵儿。这是他和穆泽四年以来，通过的最久也聊的最和谐的一次电话。两人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初的时光，没有矛盾，也没有争吵。一想到下个月就能见到穆泽，周氓的心里一阵慌乱，也不知是期待还是什么。 他转过身往宿舍走，一抬头却看到，英俊正站在宿舍门口。面无表情的，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第13章 飙车 “英俊？”周氓走过去，“你怎么站在这儿？你身体好点了吗？” 英俊不说话，一脸郁郁的样子，周氓便以为他还没好，“楼梯口风大，走进屋去。” 他拉着英俊坐到沙发上，又去倒水给英俊吃药。那白色红色的药粒闻着就一股味儿，英俊皱着眉不想吃。周氓将药粒摊在手掌上，“吃了吧，吃了病就好了，不会难受了。” 英俊低着头就着周氓的手把药吃了，还舔了一下周氓的手心。周氓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把水杯递过去，“喝水。” 英俊偷吃豆腐成功，一脸愉快地喝水吃药，精神也立刻好了些。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翻出一个动画片的频道看的津津有味。 周氓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英俊你肚子饿不饿？” 英俊在客厅喊：“饿。” “冰箱里只有面条，我下面给你吃好不好？”周氓自顾自地说道，把面条拿出来准备开火。半天没听到回应，他探出头来，看到英俊梗着脖子一脸奇怪的表情坐在沙发上。周氓问他：“吃面吗？” 英俊转动眼珠，笑了起来：“吃啊。改天我下面也给你吃。” 周氓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有歧义，眼睛眯起来，勾唇一笑：“你小子，耍黄腔你就有精神。” 转过身取水做饭。 英俊丢下遥控板乐滋滋地跑过来站在后面，一把搂住周氓的细腰，然后把下巴搁在周氓肩膀上，探头看着锅里沸腾的水：“呀，我要看周氓下面。” 周氓笑起来，“滚开。”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水开了快点下面条啊。”英俊一边说着，一边用脑袋去蹭周氓的脑袋。周氓一时觉得，就像是有一只大型金毛犬扒在自己身上跟自己撒娇卖萌。 因为周氓也没吃饭，边一起下了面条，两人一起吃了。见英俊好的差不多了，周氓让他洗了个澡收拾一下，晚上两人又一起去片场逛了一圈。 英俊见了赛车很兴奋，彪了一两圈之后，非要拖周氓上车，这回直接开出场地，一路飙上盘山公路。 “你慢点儿，开慢点儿。”周氓紧张地拉着护手，感受着周遭的景物飞速后退，肾上腺激素分泌到很高。英俊却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只一只手扒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一会儿特风骚地撑着下巴耍帅，一会儿就用来骚扰周氓，摸摸脸蛋，掐掐腰什么的。 “你看着路，别乱来，前面是弯道！”周氓忽然大叫起来，那个弯道特别狭窄，最主要的是他们车速很快，转眼之间就飙到弯道那里。英俊甩手一个方向盘，车身便九十度旋转过了弯道，在夜空中发出惊悚的尖声。 周氓看的心惊胆战，见英俊还在笑，便开始发火：“你别耍帅了，赶紧回去！” 英俊松开两手耸肩，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我技术这儿么好，你在怕什么啊？” 周氓吓的瞪大眼睛，赶紧把英俊的手按在方向盘上把他脑袋转过去目视前方，“求求你别玩儿了，我快被你吓死了。” 上帝知道，周氓要是早知道英俊这么会玩儿，他是绝对不会让他碰赛车，更不会坐上这辆车的。 英俊却得寸进尺，“那你亲亲我。” “你别闹了行吗！”周氓气道。 英俊作势又要撒手，周氓只好凑上去用唇抵住他要转过来的脸颊。 英俊愉快地笑起来，车速稍稍放缓，照顾一下周氓的心脏。周氓刚缓口气，忽然听见后面警车叫。 “是警察！警察啊！”周氓叫道。 英俊在后视镜看了一眼，唇角的笑更加盛开：“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警察，不然我们去警察局坐坐吧？” “你开什么玩笑？明天要开机，你想我被骂死吗？！”周氓吼道，心里想幸好这辆车是公司刚从国外拉回来的，还没上牌照。 英俊云淡风轻地挑眉：“哦，那你不想被他们抓到咯？” “绝对不能！” “好啊，那你坐稳咯。”话落英俊一脚油门轰到底，黑红相间的赛车在周氓的尖叫声中一路狂奔。 回到宿舍又差不多快半夜两点了，两人偷摸着腰进了屋，周氓就抓着英俊一顿狂揍，以发泄他今晚被吓懵逼的小心脏。英俊高兴地笑着，长长地手臂圈着周氓任由他在自己怀里捶打捏掐，两人一起倒在床上。周氓折腾累了停下来，英俊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是鼻子，最后亲啄了嘴唇。周氓没有多大力气反抗，或是他没那个心思反抗，很快就被攫住了唇舌，任由英俊的舌头在他的口腔里疯狂地掠夺。 两人一番激吻，几分钟后，都是气喘吁吁。英俊放开了他，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周氓歇了一会儿，慢慢转了个身，英俊便从后面拥住他，蹭了蹭他的后脑勺，很快便睡去了。 周氓却睡的迷迷糊糊，一晚上做了许多梦。他梦到读书的时候跟穆泽在一起的时光，两人在嬉戏打闹。梦里穆泽亲吻了他，周氓激动地快要晕过去。但是亲热着亲热着，身上的人却变做了另一个有着棕色头发碧绿眼睛的英俊迷人的男人。两人赤身*，四肢纠缠着滚在一起，就像周氓无数次在现场里看到的演员们一样，疯狂地做着爱。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砌进他身体里的火热坚硬，像是要捅破他的身体，烫伤他的灵魂。他一边被这样驾驭着，一边望着对方的眼睛。慢慢地，他的灵魂就被那双眼睛吸进一汪碧绿而清澈的水潭里，水流清凉而柔软，他的灵魂在那水里，感到无比的舒坦和自由。仿佛他原本就是出自这里，在外面跌撞了一圈，最后又回到这里。 早上周氓是被吵醒的，小绿和袁大汉在外面走动洗漱，浴室里也水流声滴答滴答，有人在洗澡。 周氓拿起手机一看，早上八点。今天开机，所以大家都起的比较早。 他慢慢起床，迷迷糊糊地拉开门，问：“英俊呢？” 小绿正在吃早茶，“在洗澡呢。周哥你不行啊，今天开机，连英俊起的都比你早。” 周氓将脑袋靠在门上，大脑空白一片，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一串冰凉的水珠洒在他脸上。他抬起头，看到英俊站在他面前，裸着肌肉线条良好的上身，裹着浴巾。手里一根毛巾擦着头发，见他这样便展颜一笑，露出的白牙洁白又好看。 “你傻在这里干什么呢？没睡够啊？”英俊问他。 周氓忽然往前凑到英俊怀里，他还没从梦中醒来。 小绿发出嘘声，“哦哟，周哥你这不行啊。啧啧啧，辣眼睛。诶大袁，咱们干脆也转行当经纪人去算了。多好的艳福啊。” 英俊拉着周氓回到房间里并关上了门，然后将周氓靠在墙上，两手捧着他木楞的小脸在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英俊满眼柔情地看着他问道。 周氓这会儿慢慢地清醒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推开面前的人。 “英俊，我是你的经纪人，你是一个演员。而且我是你表哥，我们俩不能搞在一起你明白吗？”周氓色厉内荏地说道，“如果你再这样，后面我可能会考虑把你交给其他的人带。” 周氓说这话却是违心骗人，先不说他心里那点不清不楚的念头，他原本就是要靠着英俊走出人生低谷的，他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么个摇钱树香饽饽交给其他的人。 他说这话，只是为了让英俊有所收敛。 “而且你不是说你以后还想娶老婆吗？跟我搞在一起，对你以后的发展没什么好处。”周氓说完，转身出了房间去洗漱。 小绿本来还想开他玩笑，但见他一脸的黑气，也闭嘴不言了。只说：“周哥你动作快点，九点大家必须到现场。今天第一天托尼一定会来，当心你又挨骂。” “吹风在哪里？”英俊出来问道。 小绿看了看他的脸色，很明显的不高兴。生怕遭受池鱼之殃，立马说：“在我房间，我给你拿！” 八点五十之前，圆周率组合准时到达现场。英俊被设计师和化妆师围着转，几分钟后鞠子清也到达了现场。 “周哥。”鞠子清蹦过来，一脸讨好的喊道：“一会儿我就要和你的小英俊谈恋爱了，你不会吃醋吧？” 周氓笑起来，“恭喜你啊，这次的片子很重要，你要好好表现。” “什么嘛，人家就要被你表弟上了，你一点都不表示一下。看来我在你心中真是没什么分量。”鞠子清说道。 “你们俩都是我带的人，这次这么重要的机会找上你们，我当然很高兴。这也是我的机会，所以，你们好好表现，可不能丢了我的脸啊。” 助理来请鞠子清去化妆间，鞠子清跟周氓挥了挥手，“知道了。真是的，我跟他稍微有点不对盘，不过我会尽量克服的……” 拍摄很快开始了，第一场就拍两位男主角赛车的戏。鞠子清发挥的不错，一个傲娇又嚣张跋扈的小受形象跃然而出。英俊则是全城戴着墨镜努力保持面瘫，偶尔勾出一抹邪魅笑容，因为要塑造一个狂霸酷跩的攻角。这是目前市场上非常吃香的一种cp模式，先行小说版就已经引起了粉丝们的一阵阵期待潮。 两人狂飙了一场车戏，因为都发挥的不错，两次就过了。托尼在第一场戏结束是姗姗来迟，看着监控器里的回放，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不愧是小周带出来的人。” 其他工作人员也纷纷附和，“是啊，周哥是咱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嘛。这回两位男主角都是他带出来的，托尼哥是不是要给周哥升职加薪啊？” “升职加薪？。”托尼摇摇手指，攀着周氓的肩膀将他勾搭过来，“小周是我最信任的人，区区一个升职加薪算什么，我的一切都可以是小周的。” 工作人员全都笑起来。周氓有些不好意思，托尼这人心情好的时候说起话来简直能把人说的尴尬症犯。他跟托尼说去看看两位演员的状态，托尼便放他走了。 鞠子清脱了赛车手的衣服摊在椅子上喝奶昔，见他过来，立马哭嚎，“周哥，天气好热啊。刚刚拍的时候英俊他把我膀子都拽疼了，你快看呐。” 说着他就让助理撩起短袖，周氓凑过去一看，果然肩膀那里有点泛红。 “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看？”周氓有些担心。 “有点疼，医院倒不用。我就是怕回头拍亲热戏的时候，我们俩能打起来。”鞠子清一脸恹恹，“什么狗血的傲娇配总裁，老子最讨厌那种一脸面瘫*爆了全世界都不放在眼里的鬼总裁，现实中遇到这种人我绝对绝对不可能跟他说话超过三句我跟你说。” “拍戏嘛，而且英俊他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所以我也不是针对他。”鞠子清吸一口奶昔，“不过他下手没个轻重的，一点都不温柔，我怕床戏他把我弄死。” “我去跟他说说。”周氓看了一眼远处坐在车前上的人，慢慢走过去。 英俊还戴着墨镜，正望着天空看，穿着赛车服的他显得一脸孩子气。周氓走过去，他便转过头来勾下墨镜，露出一双碧绿清澈的眼睛望着周氓。 “热不热？”周氓将一杯凉茶放到英俊手上，伸手去拉英俊赛车服的拉链。“衣服脱了吧，下午用不着了。” 英俊乖乖地任由周氓帮他脱衣服，又转过头去看天空。 “在看什么？”周氓见他看的那么认真，问道。 “我的父亲。”英俊的眼睛里布满了忧郁，声音也很低沉沙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英俊……”周氓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英俊这个样子，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英俊忽然又弯起唇角来，“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要把老婆带回去看他。” 周氓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他现在知道英俊会在有些方面表现的很像个智障，所以都不再奇怪了。 “你又怎么了？”英俊刚还笑着，忽然一下又垮下脸来。 “他肯定会嘲笑我。”英俊皱着眉头，“他总是嘲笑我。” “谁啊？”周氓以为他说的是鞠子清或者别的工作人员，“谁嘲笑你？” “父亲。” “……”周氓顿了顿，问：“他为什么嘲笑你？” “大概我表现的像个智障吧。”英俊一脸沮丧，“他笑我娶不到老婆。” “…………” 第14章 故障 《涩青》是大宝鉴这次推出的一个纯爱系列中的先行片，影片讲述两位年轻迷人的赛车手男主角相遇相恋相爱的故事。因为是纯爱系列，影片中的两位男主角大量时间都只是在谈小清新的恋爱。男二号还会为男一号做慕斯蛋糕，两人在巧克力和奶油的甜腻香味里互相拥吻。 镜头下此刻正是拍摄的这一画面。 拍摄已经有一星期，前几天都是在小打小闹的谈恋爱日常，而今天，是正式上垒的日子。场地已经布置完毕，工作人员各就各位。两位演员经过前六天时间的恋爱磨合也已经比较合的来，所以今天的拍摄大家都认为会比较顺利的完成。 镜头顺着清晨淡金色的阳光一点点的拉近，滑到客厅里，正在拥吻的两个男子身上。他们互相亲吻，唇齿相依，时而亲昵地蹭着对方的鼻尖，轻咬对方的耳朵，耳鬓厮磨。 “英俊发挥的不错啊。”托尼低声对周氓说道。两人站在监视器面前，周氓的位置也刚好能够看到现场两人的发挥。不知为何，明明这些动作都是他教给英俊的，可是他现在心里却觉得有几分别扭。 “你带的人很不错，鞠子清也很好，两人状态都不错，我看今天就能完成拍摄。”托尼接连夸赞，周氓笑了笑。 镜头下那两个男人已经缠在一起，鞠子清的两条腿缠在英俊腰上，英俊的手正慢慢滑向对方的股间。 周氓脸上的笑容淡去，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 包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周氓拿出来一看，对托尼低声道：“穆泽的经纪人。” 托尼点点头，周氓看了一眼现场已经滚到地上脱去了上衣的两人，转身逃也似得出去了。 “喂。”来到外面，周氓接通电话。 “喂，请问是周氓周先生吗？” “你好，我是。” “周氓你好，我是钟芸。下个月小泽在米兰的活动会缩短行程，到时候十四号我们就可以回来，十五号就能进行宣传片的拍摄。这里跟你确认一下。” “好的，谢谢。” “那先再见，下个月十五号见。” “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周氓暂时不想进去。明明接到穆泽下个月十五号就能回来的消息他应该很高兴，可是此刻的周氓却实在笑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里面这会儿应该已经正式开始了，这样一想，周氓就更加不想进去。他怕一会儿有人出来看到他，便举步往外走去。想着在外面咖啡馆随便打发两个小时再回去。 谁知他刚下楼，托尼就打来电话说现场出了故障，让他赶快回去。托尼的语气很不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故。周氓心里一吓，边往回跑边给小绿打电话。 “发生了什么事？” “周哥你赶紧回来，英俊跟鞠子清打起来了！” “什么？！” 周氓这时已经来到房间外面，他挂了手机，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现场里一片混乱，地上可谓杯盘狼藉。托尼黑着脸站在外面，工作人员见周氓回来了都赶紧散开让他去处理，周氓走进去，看到鞠子清和英俊两人都是赤着上半身被人拉着坐在一旁。 “怎么回事？”周氓问道，他的语气很严厉。英俊将头转到一边，像是在生气。 鞠子清捂着下巴处红肿的一片，站起身来对周氓面无表情的道：“这场戏我没法儿拍了，你找替身吧。要不找他的替身，呵，算了，你们那么看重他。找一个我的替身吧，反正想要被他操的人多了去了。” 英俊转过头来，眼神阴沉而充满警告地盯着鞠子清。 “鞠子清！”周氓低呵道，“你这是一个演员该说的话吗？” 鞠子清转过头看着周氓，却是满眼的愤怒：“我本来就不是专业的，我当初本来就是卖的。是你一定要我来当这个演员，我说过我做不好。你是我的经纪人，这些天你有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你是不是对我有责任？你只顾着他的情绪他的心情，你有没有想过我？！” 说完鞠子清就直接出去了。周氓没料到他说出这种话，一下子懵了。他看向其他人，“他们俩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鞠子清那么生气？” 没人回答他。 周氓看向小绿和袁大汉，小绿偷看了一眼托尼，然后小声道：“好像是英俊的问题，他……他硬不起来，鞠子清就嘲笑他有问题，然后两人就打起来了。” “怎么可能？”周氓好笑道，“英俊怎么可能有问题……” 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英俊，英俊埋着头。 周氓沉默了，他皱眉，也焦急。 托尼说：“周氓，现在怎么办？” “……可能是他俩不对盘吧，要不找替身行吗？”周氓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托尼的脸更黑，“现在你上哪儿找替身去？况且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磨合了六天都有问题，你上哪儿找来一个人能跟他立马硬起来？” 周氓立在原地，不能说话。 小绿一双眼睛滴溜溜转，想说什么，但是又不敢说，只好跟袁大汉两人眉来眼去。谁知被托尼看到了。 “你俩说什么，大声点儿！” 小绿一抖，咕噜道：“我说看英俊跟周哥两人练习的时候挺像那么回事儿的……而且周哥跟鞠子清身材差不多，不拍脸的话后期处理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氓眼神看过去，小绿做了亏心事一般低下头。 托尼看向周氓，“你不是跟我保证他没问题么？” “他是没问题……” “他跟你才没问题，跟别人就有问题。”托尼打断他说道。 周氓不说话，有些哀求地看着托尼。 托尼却说：“我不管，反正今天拍摄就得完成，你要么去说服鞠子清回来，还得保证他俩不打架。要么你就找一个跟他合得来的替身。现在已经快下午三点了，你自己看着办。” 所有人都看着周氓，都在等着他做决定。想也知道不能指望鞠子清了，他刚才那么生气。然而就算找替身，谁能保证就一定会顺利呢？周氓他会怎么做？他会亲身上阵吗？、 现场的工作人员几乎都是跟周氓在大宝鉴工作认识了好几年的同事，大家都知道，周氓虽然是gv演员经纪人，但他从不下水。以前虽然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但都被他完美的解决了。然而这一次呢？时间紧迫，而且，英俊看起来并不像以前那些演员那么听话…… 周氓张了张嘴，说了一句话。 其他人甚至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托尼却笑了笑，大声道：“清场。现场只留一个灯光两个摄像，其他人全部出去。” 众人哗然，看来周氓是真的要亲身上阵了啊。只留三个人，但是现在大家忽然都想留下来。这样难得一遇的事儿，谁不想看啊。 小绿和袁大汉两人一对眼儿，自告奋勇：“托尼哥，我、我们跟周哥一个宿舍的，别人在他会紧张的，我们就不会了。他俩平时在宿舍亲热我们都见过好多次了！” 托尼点头，“很好，摄像就你们俩。剩下一个灯光，选个老实的。咱们也得保护小周的形象对吧，好，那个戴眼镜儿的小个子，对，就你了。好了好了，其他人全都出去。我也出去。给你们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要见视频的啊！” “放心吧托尼哥！”小绿激动的说道。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现场彻底安静下来，三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周氓站在原地不动，英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那什么，周氓先去洗澡吧。”袁大汉出声提醒道。 小绿也说，“就是就是，抓紧时间啊周哥，只有两个小时啊。别到时候完成不了咱们都得挨骂呀。” 眼镜儿灯光师也忙不迭的点点头，“是啊是啊，我可不想挨骂，托尼很凶的。” 周氓慢吞吞的进了浴室，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洗完澡的。他只知道他不但仔细洗干净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在最后偷偷给自己做了灌肠。 当他跪在浴室里光滑的地板上，憋着自己一遍遍泻出浊水，直至最后看到排泄出来的水全部都是清水时，他整个大脑都完全是空白的。 看着镜子里面因热水而面色绯红的自己，周氓自顾自的摸了摸脸颊，心想自己才二十七岁，好在这些年没有折腾身子，这皮肤还是光滑有弹性，这具身体也……依然是完好的吧。 走出浴室的周氓，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禁愣了一下。白皙而泛着红晕的肌肤，湿漉漉的头发，细碎的刘海遮挡下的一双细长眼睛，有水光，却也有温情脉脉。 第15章 替身 出水芙蓉，我见犹怜。 小绿吞了吞口水，袁大汉拍拍他，示意他赶紧拍摄。两台摄像有点紧缺，这就非常考验摄像师的技术了。好在小绿和袁大汉以前干过这种事，所以还不算太难。袁大汉把镜头对准英俊的脸，而小绿把镜头主要落在周氓的身体上，还得找角度拍的更像鞠子清的身材一些。 “周哥，可以开始了。”小绿轻声道，一边调整聚焦。 周氓慢慢走到英俊身边，抬手抱着他的头。而英俊也自然而然的圈住周氓的身体，将头凑到周氓的肚皮上，落下亲吻，伸出舌头亲柔地舔舐。 其实像这种真刀实枪的床戏没有什么技巧，都是凭着本能，怎么爽怎么来就行了。 周氓被英俊的舌头舔的有些站不住，英俊一拉他，他就整个人栽到英俊身上。被英俊圈在怀里，英俊的唇慢慢往上，又继续挑-逗周氓胸前的两粒。 周氓紧紧地抓着英俊的肩膀，慢慢把他拉开，随后滑到地毯上，来开英俊围在腰间的浴巾。 他本来想先帮他口硬，然而拉开一看，里面早已经一柱擎天。周氓抬起头嗔了英俊一眼，他本是恼怒英俊，却不知道这一眼有多么勾人：红红的眼角似娇还怒，细长的眉尾轻微上挑，伴着那淡墨色眼睛里的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简直风情万种。 英俊也微微一笑，其实他是还记得剧本要求是邪魅一笑，无奈他这一笑，实在是发自内心，像一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孩子，扣着周氓的头缓缓压到自己腰下。 反正镜头也拍不到，死就死吧，还不如专心享受呢。周氓心一横，眼一闭，埋下头去张嘴含入。 镜头里是英俊微微弓着上身，胸前和腰腹间的肌肉展露无遗。镜头顺着流畅的人鱼线滑下，便是一副不可描述的画面。焦点定在英俊完美无暇的侧颜，时而他后仰着头颅露出优美的颈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一脸沉浸迷醉。时而他低下头来，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摸周氓乌黑柔软的头发，迷人的唇角弯着温情地笑意，深情地眼眸充满爱怜和喜悦。 这画面美不胜收，甚至有一种迷人的魔力。那是天神在怜宠他的爱人，他们尽情享受，尽情快乐。他匍匐在他脚下，他抚摸他的头颅，赐予他神的雨露。 不知是何处传来一阵低沉暧昧的音乐，催发人心智迷乱。周氓在舔了几分钟后，被抬起下巴，英俊厚实的吻堵上来。周氓张开嘴迎接，这一次，他不能再有任何拒绝。 两人的呼吸逐渐急切而热烈，英俊的舌头有力而霸道，被他这样亲吻着，周氓总有一种仿佛被他舔着灵魂的错觉。 当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时，周氓是满脸通红的。稍带着凉意的润滑液体内，还有英俊修长的两根手指。因为不能拍到脸，所以是从后面进入。周氓跪在沙发上，腰肢压低，臀部上翘，双腿尽量地打开。他将脸埋在手臂里，头转到一边，一时清醒着，一时又混乱着。啪啪啪的声音清晰地响彻着拍摄现场，周氓克制着不发出声音，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在拍摄，而且，他还是个替身。他不能露脸，不能出声，除了一个屁股，他并不能为这场戏多增加别的什么东西。 一阵阵耻辱漫上周氓的心头，眼泪顺着眼角就滑落下来。他逐渐清醒过来，这绝不是在做-爱，这只是在拍戏。英俊每每触撞到他的深处，总能激起周氓浑身战栗。镜头下他腰间的皮肤泛起阵阵颗粒，有时会被撞击的发出几声呜咽。 这很切合剧本的剧情。这就是一方被另一方征服，甚至羞辱的过程。虽然是个纯爱肉番，但是其完整剧情两位主角其实是走的虐恋路线。两人互相追逐的过程中，又在不停的互相伤害。 “我弄疼你了吗？”英俊伏在他背后低声问道。 周氓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继续。” 他能感受到英俊的汗水低落在他的背部，臀部，灼烧那里的皮肤。英俊的手掌在他左臀内侧处不停的磨蹭，周氓知道自己那里有七颗痣。 人家说屁股上有痣是能掌权的象征，然而周氓这痣长得奇怪，七颗痣连起来刚好是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尾勾到了□□附近。 周氓曾经偷偷找算命先生给他算过，人说他这痣已经不算是长在屁股上，是长在生殖器上的。生殖器上有痣的人，命犯桃花，容易发生桃花劫。桃花劫是什么周氓不知道，情路不顺倒是真的。 “我可以射在里面吗？”英俊又问，声音低的，更像是在请求。 周氓不说话，只紧紧地咬着手臂。随着一股灼热直达内壁，他整个身体也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随着英俊的离去，在周氓身体内的白浊也一股股地流出。镜头准确地捕捉了这一幕。 “ok！非常完美！”小绿说道，轻松一笑：“不愧是周哥，第一次也是这么专业。咱们可以收工了。英俊的脸拍下来了吗？”他凑过去看袁大汉的摄像机。 “拍下来了。周氓的脸没拍进去吧？”袁大汉问。 “我你还不放心嘛。” 英俊拿起掉在地上的浴巾裹在周氓身上，因为周氓腰软的无法走路，英俊便扶着他去浴室处理。留下那三个人收拾现场然后离开。 一进入浴室后，周氓一手扶着门，一手把英俊往外推。 “周氓。”英俊喊了一声，声音里有一丝怒意。 周氓动作一顿，他眼角还红红地，瞪着英俊。 “你还想干什么？” 英俊的眉头轻轻一皱，“周氓，你不能这么对我。这不是我的责任。” 周氓把头转向一边，“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成了吧？现在你先出去。” 英俊看了他片刻，想说什么，但是还是顺从的转身走开了。周氓关上门，一下子跪在地上，抱着头无声地哭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其实做一下替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干这一行的，他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而且抱他的人还是英俊……其实说不上是伤心是耻辱还是隐约的幸运，或许都有。只是周氓一沾着几个固定的人就容易情绪起伏，以前除了父母之外就只有穆泽，可他现在发现，英俊已经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点了。 周氓这才缓缓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英俊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已经在牵扰着他的神经。他会为英俊生病而吓的六神无主，也会因为英俊的心情不好而自己心情低落，会为英俊的开心而感到放松，而就在刚才，他甚至会因为英俊从他身上得到了快乐而全身战栗…… 这已经有些过了，超出了周氓原本丈量好的尺度。 等周氓处理好身体穿好衣服出来之后，其他人早已经离开了，客厅也被收拾干净了。 英俊的头发又扎起来了，露出完美无缺的面孔。穿着一件银色的上面绣有龙纹的衬衣，还有黑色的休闲西装裤，正坐在沙发上等他，只是一脸严肃，像是在为什么而苦恼。 这个男人真的是很迷人，尤其是当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的住不去喜欢他。 周氓心中这样想着，却别开眼去。 见周氓出来，他便站起来，一本正经：“周氓，你没事吧？我刚刚听到你在哭。” “你怎么会听到我在哭？”周氓盯着他问，他把手臂都快咬出血了，根本没发出声音。 “我……”英俊看向别处，两手插在西装裤里，“我猜的。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周氓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往外走。英俊跟在他身后，嘴里嘀咕：“第一次技术本来就不好嘛，下次我会注意的不会再弄疼你的……” 周氓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严肃地看着他：“英俊，没有下次了。这只是工作，而且我是你表哥。” “我技术不好吗？”英俊眨眨眼睛。 “跟这没关系。”周氓说。 “你喜欢别人？”英俊问。 周氓笑了一下，“你的脑回路真奇怪。” 英俊皱起眉头，“我不是智障。” 周氓看着他，笑起来时淡黑的眸子里是一片春风，“你认为每个人都一定喜欢你吗？” 英俊挑眉，“至少你是喜欢我的。” 他说的那般直白，周氓心中不免一动。 在周氓看来，英俊虽然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但有时他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似得，总是会说出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话来。也正是因为这样，周氓总是不能拿面对别人的那一套来跟英俊讲道理，也没办法真正的跟他吵架生气。如果是换了穆泽，现在两人可能早就吵的不可开交。 “难道不是吗？”英俊低下头来，凑到周氓唇边低声问道，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呼吸喷打在周氓耳侧：“你明明渴望着被我拥抱，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推开我？你刚刚难道没有好好感受过吗？我在你身体里……” 周氓一把按住他的嘴，恼怒道：“要不要脸。” 英俊弯唇一笑，还真有几分邪魅的味道。他把周氓的手抓在手心里，亲了亲，牢牢握住：“反正你是我的。” “你不是还要娶老婆吗？” “你老是提这茬。我老婆不就是你咯？” 他毫无顾忌地说出这种话，周氓气的羞愤交杂，抬手狠狠地揪了一下英俊的脸颊，转身跑了。跑远了一截他又忍不住回头看，结果看到英俊一脸得意地朝天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果然是个智障。周氓愤愤地想到，可是他不知道他自己满脸通红，而且腿软脚软，跑起来姿势也特别奇怪。 第16章 应侍生 拍摄结束后，托尼十分满意。趁着这个机会，周氓提出给英俊单独安排住宿的问题。 “别的演员都有单独的公寓，他不能再跟我们几个挤在一起了。”其实周氓提出这个还有一个原因，替身拍摄后，他已经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与英俊同出一个屋檐下了。 托尼欣然答应，“安排住宿是可以的。你周一带他去行政楼正式签约，只要是公司的签约演员，都可以安排单人公寓。” 周氓嘴上答应下来，心里却是有些犹豫。大宝鉴的签约制度是三年，在这期间都不能跳槽，否则要承担高昂的违约费。周氓是绝对不会让英俊做三年gv演员，何况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要靠着英俊跳去al。 因此，周氓并没有带英俊去签约，好在拍摄结束后托尼便飞往马来西亚进行另外的项目跟踪，所以暂时还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周氓开始积极做好跳往al的准备，联系以前在al工作时认识的人。他跟穆泽通过几次电话，但是穆泽都很忙，周氓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开这个口，只能想着下个月十五号见面的时候提一下。 这些天周氓天天往外跑，起早贪黑，很多时候回来的太晚他便直接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对此小绿他们并没有说什么，大家关好门做自己的事情，更多的时候都是各顾各的。 有的时候周氓在夜里睡着的时候会感觉到有人轻轻的拥抱自己，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便会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而英俊并不会在房间里。再到后来，英俊晚上就不回来了。 一开始周氓没有多想，可是后来他听鞠子清说在蒂尼酒吧看到英俊，说整条街都知道有一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帅哥在蒂尼酒吧做应侍生，被他迷住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这位帅哥说他因为惹老婆生气所以不敢回住的地方，身上又没有钱，夜晚只有来酒吧做兼职过生活。大家纷纷心疼可怜他，这么帅的老公居然还有老婆舍得把他赶出家门。 鞠子清讲的绘声绘色，一边朝周氓挤眉弄眼，“周哥，英俊他还有老婆啊？谁啊？” 周氓懒得理他，气的不得了，跑去酒吧抓人。 炎热疯狂的夜晚酒吧，英俊穿着应侍生的黑白相间的服装站在吧台后面，一头染的淡金色的头发扎起来束在脑后，笑起来时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会微微弯起，迷人的很。手上戴着白色的手套，正在优雅地给吧台前的几位女士调酒。 那几位客人都喝了三杯了还不走，还一直逗英俊跟她们说话。周氓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那几个客人走了，周氓刚要走上去，又被一位男士抢了先。看到英俊这么受欢迎，周氓也不知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这一次周氓瞧准时机，等前面的人一走就冲上去。由于他速度太快，直接扑到吧台上。把上来要跟他抢位置的几个小姑娘都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英俊微微一笑，打了三杯酒吧的经典清酒，“我老婆等我很久了，这个算是我的赔罪好吗。” 三个女生齐齐发出尖叫，周氓翻了个白眼将脸转到一边，等她们走了才瞪向眼前的人，“几天不见，你嘴贫见长啊。” 英俊摘掉雪白的手套，露出修长的十指。从柜子里取了一个杯子为周氓调了一杯暗红色的酒放到他面前。 “这什么呀？颜色真恶心。”周氓嫌弃道。 “地狱火焰。”英俊凑近过来，两手撑着下巴，一双碧绿眼睛幽幽地望着周氓，“邪恶的魔鬼抓走了天神的妻子逼迫她背叛天神，但是天神的妻子深爱丈夫，宁愿自杀也不愿背叛。最后妻子的血液汇满了地狱，燃烧成烈焰将魔鬼杀死。天神为了纪念妻子，所以制作了地狱火焰这杯酒。因此地狱火焰，是忠贞的爱情能够打败一切邪恶的象征。” “……所以你为什么要调这种酒给我喝？”周氓面无表情的问道。 英俊缓缓地看了他一眼，慢慢直起身来，“并没有为什么，只是想给你喝。” “跟我回去。” “好啊。” “……”他回答的太过干脆，周氓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这儿等着他的。不过现在他也不像纠结这个问题了，他已经联系上al那边的人，对方提出想要跟英俊见上一面的要求。周氓答应了。 第二天，周氓拉着打扮周正收拾得体的英俊去见了al的一个负责人。这个人叫秦淮，是周氓曾经在al实习期间所认识的级别最高的。而且今年一月份已经转为行政总裁，可谓握着许多艺人的生杀大权。周氓本来以为像秦淮这样的身份是不会再搭理他这种小喽啰的，但是没想到对方却回复了他邮件，还约了他见面。 见面地点是在中央广场皇后大酒店的空中花园，周氓还特意提前早到半个小时，没想到去的时候对方居然已经到了。 “秦总，对不起我们迟到了。”周氓赶紧道歉道，让英俊也跟着道歉。 “不是你们迟到。”秦淮笑起来，“我昨天刚从国外回来，就住在这里。中午吃完饭，就来这里休息一会儿。” “哦，是这样啊。”周氓不好意思地也笑。 “坐吧。” “谢谢秦总。”拉着英俊两人坐下，服务生送上茶水，周氓把杯子放到英俊面前。英俊拿起来喝了一口，浑身的贵族优雅范儿。 秦淮满脸笑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你说的英俊吗？很不错。” “是的秦总，英俊他非常优秀。之前我们公司也拍摄了作品，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发行出来。而且英俊他会成为政府计划新明星时代的宣传大使……”周氓还在喋喋不休的介绍，秦淮却并不说话，一直到周氓说不下去，双方都沉默起来。 英俊则始终在一旁不动声色。 周氓也觉得尴尬，可是这种情况是他要推销英俊，是他要求别人，自然不能退却。 “秦总，真的非常感谢您给我们这个机会见面，我想说的是，既然您见了我们，您也看到了，英俊他的确是很优秀的，我……我不能让他在gv界埋没了。他应该是绽放在大舞台上的，而这个舞台，只有al能够提供。” “你想让他进al，是因为不想埋没他，还是因为你自己？”秦淮终于说话了，却是这样问。 “两者都有。”周氓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当年我是怎么离开al的，情况您是最清楚的。这么多年我一直低沉颓废，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英俊的出现，让我下定了决心。我也不怕跟你们说，我就是想带着英俊重新回到al，我想让他成为大明星，我想站在他身后，看他走上万众瞩目的舞台。所以，我恳求您给我这个机会。” 周氓的一席话后，秦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周氓，我一直很看好你，所以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你有这个想法，我当然支持你，我也很愿意帮你。不过你也知道，我年初刚上任al的行政总裁，现在公司内部出了一些问题，具体情况我不便说明。我给你的建议，现在不是你带着英俊跳槽到al的好时机。英俊是个好苗子，我希望你们能沉淀一段时间，等公司内部情况稳定下来，你们再来al。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等？” 秦淮说完，拿起水杯喝水。 周氓想了想，“既然秦总都这么信任我，我肯定是愿意等的。不过我就是怕大宝鉴会让英俊签约，那边期是三年，我不想他……” “你可以带着他去美国深造，趁这个时机。”秦淮提议道，“那边有许多课程，最快的有六个月的，六个月后我这边的问题可能也解决完了，那个时候英俊从美国修完课程回来，正式加入al，这对他不是更高一个台阶吗？总比大宝鉴这个出身要好吧。” “嗯，谢谢秦总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周氓说道。然而回去的路上，周氓却是忧愁满面。秦淮说的容易，美国那边的明星课程都是天价，周氓要是有那个深造的钱，何必还在大宝鉴苦苦混这么多年。al公司内部具体发生了什么周氓不想知道，不过他现在能肯定的是，秦淮这条路是走不通了。看来他还得想别的办法，马上就要到十五号了，穆泽该回来了…… 相较于周氓的低沉，英俊则是一如既往的乐观愉快。他照常每天早上脱光了衣服在天台祷告，晚上去蒂尼酒吧当调酒师。周氓问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往酒吧跑，英俊回答让周氓再次怀疑他是智障。 “因为在那里能够看到这世界上最赤-裸的人心，从而让我更加真切的了解人类这一物种。我想等我回到父亲身边的时候，他定会因此而夸赞我的。” 第17章 意外 晚上周氓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跟张嬢嬢简单说了几句，听那个意思她现在还在医院照顾人。周氓没有多问。后来周梅又打电话来说，手术已经做完了，目前效果还不错，不过还要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让周氓不要放在心上。 挂了电话之后周氓坐在阳台上，看着夜色里的繁华光辉，不得不承认，心里隐隐地舒了一口气。家庭历来是周氓背负在身后的一个负担，总有无数的烦心事搅扰，但他不能放下，更不能不管。纵然对父亲有再多的恨再多的怨，但是他也不可能不管。 听到家里没什么事，周氓的心里轻松了许多，连前几天在秦淮那里碰壁的沮丧心情都有所好转。英俊那么优秀，一定能够找到合适的出路。马上就要到大宝鉴与al合拍宣传片的时候，到时先让穆泽跟英俊熟悉一下，回头他也好开口让人家帮忙…… 经过一个月的后期制作和处理，《涩青》分为青春纯爱版和海外限量版dv正式发行。青春纯爱版主要针对国内绿化市场，而海外限量版除了纯爱版都有的内容以外，还包含了最后的高清□□上垒环节。尺度之大，香艳无比。 因大宝鉴长期的客户积累和良好口碑，dv一经发行便获得好评如潮，尤其是海外限量版短短几天时间就被一抢而空。再加上水军宣传微博宣传，很短的时间内两位男主角的日常画面截图就被炒上了热搜第一。还伴随着‘大宝鉴出品质量值得信赖’这样的网络热词，使得《涩青》的口碑甚嚣尘上。一边海量粉丝纷纷请愿希望大宝鉴开放海外限量版的发行数量，一边大宝鉴在官网挂出《涩青》男主要跟当红小生穆泽合作拍摄宣传片的消息。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激烈的反响。 于是转眼间，就到了这个月十五号，也就是大宝鉴和al合拍宣传片的日子。这天一早周氓就来到片场，连带着英俊也被拖来，早早的画好了妆等待。 化妆间里，周氓靠在化妆台上给英俊整理领带。两人的姿势非常亲密，英俊站在周氓双腿之间，两手撑在周氓身体两侧，睡眼朦胧的低着头，一会儿蹭蹭周氓的额头，一会儿把头埋在他肩膀上要打瞌睡。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周氓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而且周氓以前带过一些演员，做gv演员做久了，都会对他这个经纪人有一种老妈子的感觉。他们有时会跟他做一些亲密的动作，但周氓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好了，一会儿穆泽来了你要给他个好印象知道么？”周氓扶着英俊的肩膀，英俊穿着白色巴洛克风格的复古宫廷衬衫，棕色的头发看似随意地系在后脑勺，碧绿的眼睛时而朦胧时而清醒。他把额头贴在周氓额头上，嘟囔着亲了他一口：“知道了。” 自从那以后英俊现在都会时不时占点周氓的便宜，不是亲一口就是摸一下，小打小闹的。周氓往往都会推开他，他再趁周氓要发怒之前跑掉。 这会儿周氓不知是不是没反应过来，没有推开他。英俊顿了一下，从朦胧中清醒过来，抬手扣着周氓的后脑勺来了一个法式舌吻。周氓一时没忍住仰起头接受他，两人的呼吸都交错在一起，口里发出清晰的水声。 好在化妆室没人，过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周氓就忙把他推开了。脸有点红的转到一边。 “周氓，al的人到了。你们快出来吧。”工作人员通知到。 “好的，我们就来。”周氓从化妆台上起来，推着一脸迷人微笑的英俊往外走。 上午的拍摄都比较顺利，周氓跟托尼汇报了情况，托尼说他明天会跟大老板一起到现场，让周氓这边一定要提前拍摄一些花絮到时候交差。 所以这一天都在忙着赶进度，周氓也没有时间跟穆泽搭话。周氓要忙着跟制片人和导演看顾现场，只是偶尔与穆泽有短暂的眼神交流。就算中间有短暂的休息时间，穆泽要忙着休息，周氓也要照顾英俊。 因为宣传片的拍摄内容有大部分的动作戏，还要吊威亚，还要攀岩。室外太阳又大，现场工作人员都累的够呛，还别说两位演员。 英俊一下来就摊在躺椅上让周氓给他敷面膜，一边哀嚎：“九点以后的太阳紫外线都很强烈，我的皮肤没有了保护会特别容易晒黑，到时候变成一个黑鬼回去的时候一定会被门卫拦住的。父亲他们也肯定会嘲笑我……”他碧绿的眼睛睁起来转向周氓，“你也会嫌弃我对不对。” 周氓没功夫跟他贫嘴，把面膜敷在他脸上就起身去了另外一边。 穆泽在休息室里休息，周氓只能站在外面跟钟芸说了几句话，导演那边就又喊开始了。 “来来来大家再来一遍啊，争取这次一遍过，下午咱们就不用来了啊，今天太阳这么大……” 所有人紧赶慢赶，咬着牙在烈日下坚持拍摄了四五个小时，最后终于在下午两点之前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今天辛苦你们了。”周氓跟钟芸说，“下午大家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过来就行了。” “那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也辛苦了。”钟芸笑着说道，她今天穿着一身简洁的运动装，头发也扎成马尾，戴一顶遮阳帽，看起来青春活力。 周氓本想过去跟穆泽说几句话，但是穆泽身边围了一群人，助理经纪人还有粉丝，周氓也不好过去。跟钟芸打完招呼就去跟工作人员一起收拾现场。没过几分钟穆泽就坐上保姆车离开了，他临走前周氓还特意看过去，穆泽戴着墨镜，面部没什么表情。 周氓以前就知道，穆泽的偶像包袱特别严重，对外一直都是那样一副精致面瘫的模样。之前通电话时两人聊的比较和谐，周氓以为他现在要好点，可是今天周氓发现，四年不见，这种情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除了以前的谨慎，现在的穆泽更加多了一种严肃。而且一出行前前后后经纪人助理化妆师服装师一大堆，让人无法接近。 周氓心里微微叹气，之前他跟穆泽通电话，以为穆泽这几年已经有所变化。但是今天一看，却才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遥远，一个低在尘埃里，一个已经快要高到天上去。这样的穆泽，还是不要跟他提自己想要带着英俊跳槽去al的事了吧…… “啊！”英俊叫了一声。 原来是他在帮工作人员搬东西，但是他还是穿着拍摄的服装，上衣袖口很大不方便，导致搬器材的时候砸到脚。 工作人员一片混乱：“没事儿吧英俊？”“快快把东西搬开，快扶他坐下。”“周氓呢？周氓！你家英俊砸到脚了！” 周氓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忙忙跑过去，“不是让你先回去休息吗？在这儿添什么乱呢。” 他蹲下身脱掉英俊脚上穿着的长筒皮靴，一碰脚趾英俊就开叫，其他人都说糟了这回砸到脚了明天拍不了了。 周氓心里一慌，气道：“现在你知道痛了？谁让你献殷勤的？一天到晚就知道惹麻烦！” 英俊边哭边委屈地说：“我看你们都在忙，我想帮忙嘛，呜呜……你还凶我。” 他说哭就哭，碧绿眼睛里两串水珠顺着雪白的面庞滚滚而落，被汗水打湿的棕色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周氓你怎么能这么说英俊呢？你看把人伤心的。” “就是。英俊这么帅又这么善良的孩子上哪儿找去啊，他好心帮忙不像有些人大爷一样怕怕屁股就走了。” “周氓你也是的，拍完了不说来照顾英俊跑那边儿去跟人聊什么聊啊人家理你了吗？” “是啊你是英俊的经纪人又不是别人的经纪人，再说人家前后七□□十个助理围着你过去也没你的地儿啊。” “哎呀大家都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了都别抱怨了，任务完成了就好了。现在英俊受伤了，赶紧送他去医院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天气热任务紧的，都有些火气大。周氓不说话，扶着英俊起来就要背他去医院。 “不用背。”英俊一手揽着周氓的肩膀，小声道：“没什么大问题，回宿舍吧。我能走，你看。” 他说着走了两步，结果往下栽。吓得大家都赶忙扶着他，最后被众人强制送到医院去。结果一检查：小指骨折。 拿到检查结果的周氓默默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眼眶一下就湿了。但是他又忍住了。医生正在给英俊动手术，而且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只是小指骨折，也需要至少休息一个月。 周氓给托尼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你是怎么搞得？！演员怎么会去搬器材？！你这个经纪人是怎么当的？！一个月，你知不知道拍摄每天的费用要多少？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拿到这次合作有多不容易？你现在跟我说他要休息一个月，你要让公司赔钱啊周氓！”托尼在电话里大骂道，周氓只能一个劲儿的道歉，一个劲儿的赔罪。 “真的对不起托尼，al那边，我想办法去求求情吧。我在那边有认识的……” “你当你是老几啊？al的人会听你求情吗？好啊你周哥面子大，现在几千万的后续合作你去谈吧！”骂完了托尼就挂电话了。 周氓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得硬着头皮给钟芸打了电话。 第18章 商人 周氓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得硬着头皮给钟芸打了电话。 “真的很抱歉，后续拍摄可能要稍微延迟一些日子。” “嗯……我们这边倒没什么，就是后面调档期可能会有点麻烦……不过小泽他这次倒比较好说话了，这边我们会处理的。就是你们那里明天不是有大老板过来视察吗？你会不会不好交差啊？” “谢谢你们的理解。”周氓感激地道：“至于我们公司，我只能再想办法了。对了，这件事al高层的人不会不高兴吧？” “那倒没什么，拍摄嘛意外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我们这边有专门的公关团队，这种问题交给他们解决就好了。而且al高层现在正在呃……就他们应该不会太放心思在你们这件事上的，你放心吧。” “那就好了。谢谢你芸姐。” 挂了电话后周氓靠在墙上叹气，心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手机传来简讯的声音，他拿起来看。 穆泽：事情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周氓目光呆滞地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现实中见到的穆泽，和通过通讯工具跟他联系的穆泽，根本不是一个人。 尽管如此，周氓还是快速回复了消息：谢谢关心，这件事情我应该能解决，不过后面有事我能找你帮忙吗？[微笑] 很快穆泽的消息回复过来：当然。[拥抱] 周氓看着那个拥抱的图像，心里对于穆泽的迷茫再次涌起。他真的会怀疑，是不是穆泽的助理给他回复的短信呢。但是每次跟他通电话的，那个声音又的确是穆泽啊。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手术已经做完了，英俊被送入病房，要在医院住院观察一星期。周氓回去拿了换洗的衣物，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到医院，买了水盆和毛巾，打水来给英俊擦身体。 因为周氓一直面无表情又不说话，英俊也只好一直默默地盯着他，乖乖地脱掉衣服举起胳膊抬起腿让周氓给他擦拭身体。 过了一会儿他说，“周氓，我饿了。” 周氓无言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说话：“等着，我去买面条。” “我要吃猪蹄。”身后的人却嘟囔着：“人家说吃什么补什么……” 周氓一下就气笑了，转过头好笑地看着他：“你说你是猪吗？” 见他终于笑了，英俊也笑，一把拉住他的手，“周氓，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不用说对不起。意外是难免的，我不该冲你发火。”周氓说道。可能是压力太大事情太多，他现在反而能以平常心面对了。 “那你不生气了？”英俊的碧绿眼睛望着他。 周氓摇摇头，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英俊晃着他的手，“那你亲亲我。” 周氓收起笑容，脸一黑，甩开英俊的手转身出了病房。 十多分钟后周氓提着在楼下买的猪腿煲汤上来，从病房门口看到英俊正躺在床上吹头发玩儿。 “吃吧。”周氓把桌子给他搭好，让他自己吃。然后坐到一边，心里又开始烦躁。 “周氓，你吃吗？”英俊在后面咕噜问。 “我不吃，你吃吧。”周氓走到窗前，给公司的同事打了几个电话，确认了明天早上托尼他们的行程。 最后，他又给托尼打了电话。周氓把跟穆泽经纪人那边沟通好的事情跟他讲，托尼却说拍摄不能推迟。 “左脚小指骨折而已，又不是腿断了不能走路。到时候照顾一下，拍摄量不要太大就行了。”托尼说道。 “可是托尼，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现场突发状况那么多——” “没那么多突发状况。小周，这次合作上面是很重视的，公司投了很多钱的。英俊他既然是咱们公司的演员，就该克服一下你说对不对？《涩青》的效果老总们都非常满意，都对英俊很看好，这次大老板是特意来看他的。你总不能让大老板去医院看他对吧？何况al那边的合作不能说推就推，推迟一天我们这边就要付高价的费用，这个费用谁出？还不是公司出……” 托尼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周氓的心却一层层的凉下去。他以前还以为托尼这个人只是比较看中利益，商人嘛都是这样可以理解。但是现在英俊已经骨折了他还要求明天要坚持拍摄，只为了能让大老板高兴，周氓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托尼这个人了。他跟了这个人四年，从一开始进大宝鉴就一直跟着托尼。因为他办事踏实而且最重要的是听话，托尼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不违逆，他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老板的欣赏老板的信任。可是现在周氓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真的很傻很天真…… “周氓。”这时身后传来英俊的声音。托尼的电话早已经挂了，周氓转过身来，不知道该怎么跟英俊说。 英俊的头发散开来，上身穿着病号服，露出白皙而泛着红晕的胸膛和锁骨。他的眼睛碧绿入水，他的面孔如神完美。 他说，“周氓，要不，明天我跟你去公司吧。” 周氓的眼睛一下就红了，他喃喃地问：“为什么？” 英俊弯唇一笑，抬起手示意周氓过来。周氓慢慢走到病床前，英俊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来。 “我没事，就是小指骨折而已，明天就好了。”英俊捧着周氓要哭不哭的小脸，努力安慰，像是逗小猫一样，轻轻揉着周氓的脸颊。 “胡说八道。”眼泪不受控制的从周氓的眼眶里滚下来，其实周氓是个情绪很丰富的人，他容易笑，也容易哭。只是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不能哭，只能笑。他对着英俊哭，因为英俊实在是单纯善良的像个孩子。 周氓望着眼前的人哽咽道：“你明天就能把骨头长好吗？” 英俊眨眨眼，“嗯，可以啊。” 周氓气的哭笑不得，轻轻打了他一下。英俊凑上去亲他的眼睛亲他的脸蛋，就像哄孩子一样。 “阿氓乖，不哭哦。” 周氓推开他，“你烦不烦。我又不是小孩子。” 英俊笑起来，“你是我老婆啊。老公哄老婆，天经地义嘛。” “让你别开这种玩笑，你正经点成不成。” “成成成，你说什么都成啊。诶今晚我们睡一张床吧？” 英俊又开始胡说八道，他就像全然没有人类的烦恼。周氓虽然心里有事，但被他在身边这么一通闹，也没心思多愁善感了。晚上周氓本来是睡在椅子上，第二天早上醒来又是在床上。英俊抱着他睡的正香，周氓疑惑，自己不是挺惊醒的吗，怎么最近半夜被人从一个地方拖到另一个地方连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醒了之后英俊也醒了，本来周氓还在犹豫，但是英俊倒积极的很。洗漱穿衣服，然后拖着周氓往公司跳，周氓只好给他做人形拐杖。 到了公司拍摄地点已经快九点了，其他工作人员早已到场。而al的穆泽也在他们之前到了，正在对面的化妆间里。 周氓慢悠悠的给英俊换衣服化妆，也不着急，因为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宣传片拍摄结束之后就带着英俊跳槽。大不了不去最顶级的al，但是英俊这么优秀，去那几家大的娱乐公司面试应该是没问题的。反正现在跟大宝鉴的正式合同还没签，他之前还顾虑着跟托尼这么多年的情分不好把人当跳板，不过现在他也没这个顾虑。 因为英俊的脚的缘故，所以今天拍的进度特别缓慢。周氓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导演说要吊威亚，周氓便说，不拍，拍不了。说要拍打斗的，周氓也不准。 “周哥，哥诶，这也不能拍那也不能拍，那你说拍什么？”导演无能为力道。 现场也被他弄的很尴尬，连穆泽都看向他好几次。 周氓翻着剧本，“今天只是给大老板装装样子，随便应付一下，待会儿他走了之后大家就可以撤了。” “你说了算吗？” “我说了不算，但我要是马上带人走，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周氓面无表情的看着导演说道。 “周氓，大家都同事这么多年了，你不能这样。”同事们纷纷来劝。 周氓接电话，“他们来了，你们准备一下吧。我去接人，回头要是托尼怪罪下来，你们就说是我的责任好了。” 说完周氓也不管现场如何，便去大门口接人。他去的时候正看到门口停了三辆黑色加长版的豪华私家车，穿着西装挺括带着黑墨镜的保镖打开两边车门。托尼和黄古珂各从一边车上下来，托尼朝周氓点头示意。周氓走过去，跟他站在一起。 “英俊在现场吗？”托尼小声问道。 “在。”周氓说道。 从另外一边下来一个头发半百的男人，身材矮小，戴着眼镜，满脸笑容。历来有传闻大宝鉴有黑道背景，现在看来果然不一般。黄古珂一看就是身份级别不一样，他能够跟大老板并肩着有说有笑的走，而托尼只能带着周氓跟在后面三步远的地方。 第19章 偶遇 大老板一到各个小老板也全都来了，黑压压一群人像国家领导视察。结果，大老板在外面晃了一圈点点头表示不错之后就走了，连现场都没进。 这让现场之前担惊受怕如临大敌的工作人员都纷纷松了一口气，周氓放松的同时心里想，果然‘今天领导来视察工作/学校’都是一样的，累死下面的学生和员工，结果领导来了之后只是轻飘飘的走过。 周氓本来打算领导一走就带英俊回医院，没想到那小子却在现场蹦跶的欢快。因为他受伤的缘故，现场的工作人员都特别照顾他。尤其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迷弟迷妹，又是送水又是送吃的。一打听才知道，这群人居然都是之前在蒂尼酒吧的客人。 后来中午天气转阴，渐渐下起了小雨。场外无法拍摄，这正好合了众人的心意。周氓送英俊回医院后，下楼去给英俊买吃的，没想到却碰到了让他意外的人。 “钟芸？”周氓吃惊的喊道。只见一楼大厅的中间站着的钟芸正拿着一张单子左顾右盼，她见到周氓就露出得救了的神情朝他走过来。 “你在这里就太好了，那个，骨科怎么走啊？我第一次来这边的医院，不太好找路。” “在那边。怎么了？谁要去骨科？”周氓眉头抽搐，差点反应成大宝鉴那个骨科部门。 “你来了正好，小泽今天脚崴了，快来帮我扶一下他。他不让别人知道，也不让别人帮忙。” 周氓跟着钟芸来到挂号处外面，走廊上坐着一个青年男子，戴着棒球帽和墨镜，正低着头看手机，却不是穆泽是谁。 “太好了遇到周氓了，来小泽，我们去那边。”钟芸说道，她是十分高兴的，然而穆泽的表情看来，却并不怎么欢迎周氓。 周氓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跟他打招呼：“嗨。” 穆泽点了一下头，并没有过多的看周氓。依旧是四年前那般严谨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钟芸已经在搀扶着穆泽站起来，周氓也走过去帮忙。好在穆泽没有排斥他的接触，要不然就太尴尬了。在穆泽进去检查的时候，周氓趁机问钟芸是怎么回事。 钟芸说：“其实小泽最近的通告非常多。之前米兰的活动他本来就每天要进行大量的体力运动，而回来之后白天不仅要来你们这边拍宣传片，晚上他还有戏要拍。今天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再加上这几天他睡眠质量很差，直接从楼上摔下来了。还好没摔倒头和脖子，只是脚崴了而已。” 周氓皱起眉头，“他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吗？” “小泽是个很努力的人，而且他看中事业，现在正是他事业的上升期，他有的时候工作起来真的是连命都不要的。”钟芸叹气道，“其实小泽的资源并不是你们外界想象的那么好，现在国内像他这种类型的年轻偶像，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就像韭菜一样的一茬一茬的往上赶，竞争非常激烈。小泽虽然很努力，本人也很有天赋，但光有这些，在这个行业里是无法长久立足的。虽然小泽从来不说出口，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压力很大。他最近的心理状态也不怎么好，我有几次看到他在浏览心理医生相关的消息。不过他不会告诉我这些，他自尊心非常强，所以我也不能直接问他。你是小泽从小的朋友，有机会的话你多帮我劝劝他吧。” 周氓点点头，“我会的。” 这时候检查差不多也完了，护士正在给穆泽做包扎。医生说：“没有骨折，韧带拉伤，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三天，不要沾水，不要吃豆腐和醋。” “谢谢医生。”钟芸说道。 包扎好之后周氓去拿了药回来，“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他现在这样也不方便。” 钟芸说：“那就太好了。对了，你不忙吧？英俊好像不是也受伤了吗？” “没关系。”周氓走到穆泽身边去伸手扶他，穆泽轻声说了句谢谢，没有拒绝。 钟芸去开车，周氓扶着穆泽走到医院门口，因为一只脚韧带拉伤，所以穆泽现在也只能跳着走。 “要不我背你吧？”周氓作势要弯腰，被穆泽一把提起来。 “不用。”穆泽低声道，声音有些紧张：“快点走，不要被人看到了。” “你怕被你的粉丝看到啊？”周氓笑了起来，扶着穆泽一拐一拐的上了车。 “要是被拍到就麻烦了。”坐进车里后穆泽才稍微松动了脸色。 周氓摇摇头，“你果然跟以前一样，那么在乎形象。” “哼。”穆泽轻笑了一声，却并没有说太多话。 周氓也不好再搭茬。好不容易到了穆泽的私人公寓，周氓和钟芸两人将他扶进房间，他就开始一个劲儿的赶周氓走。 “你赶紧回去吧。”穆泽说，“英俊不是受伤了吗？你快回去照顾他吧。”又对钟芸说，“你也回去吧。” “可是小泽，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吃药？你怎么吃饭呢？”钟芸说道。 “我自己能行，你们赶紧走吧。”穆泽坚持道。 钟芸和周氓互相看了一眼，“那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吧。” 离开的时候周氓关门，穆泽正把帽子和墨镜都摘下来。 周氓隔着门缝惊鸿一瞥了眼那张四年不曾相见的俊秀面庞，相比之四年前的年轻气盛，更多了几分引人入胜的成熟与坚韧。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穆泽往这边看了一眼。那双狭长的眼眸中所承载的光芒，桀骜而冷酷一如当年，丝毫未改变。 周氓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但是当接触到穆泽那双一如当年的眼睛时，他的心脏还是抑制不住地猛烈抖动了一下。 他在心里叹息，周氓啊周氓，四年了，你还是贼心不死。 直到电梯关闭，钟芸才叹息着说道：“小泽啊，他就是太谨慎小心了。他怕被狗仔拍到有人在他家，会传绯闻。我觉得他简直太草木皆兵了，我还能理解，你一个男人怕什么呢。” 周氓唇角勾起一抹笑，“因为大家都知道，我这个男人，喜欢男人啊。” 钟芸顿了一下，“那个小周，我对同性恋异性恋都一视同仁的，我可没有丝毫歧视你们的意思。” “我知道。”周氓说，“他防我也是应该的。当年我作为他的经纪人，我们就是这么闹掰的。” “你……喜欢小泽？”钟芸下意识的问出来之后，才连忙道歉：“对不起没管住嘴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电梯门在一楼停了。外面落雨如珠，连连串串。周氓坦率地回答道：“是啊。不过已经是曾经了。” 他走出去，走进雨中，就像告别过往一般决绝。那无望而荒唐的初恋，早该结束了。穆泽或许还是当年的穆泽，但是周氓，早已不是当年的周氓了。四年的时间，或许还不够毁灭一个人的梦想，但是他会让人认清一些现实，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人这一生会产生很多*，然而有的东西不能强求，也不该强求。 该放下了。 到医院门口时周氓才记起自己是下来干嘛的，又赶紧跑去对面超市买了一堆零食和饮料，又去旁边的肯德基买了一个全家桶提回来。英俊肯定又在不高兴了，这样担心着的周氓推开病房的门，却看到两个双胞胎的小女孩正围在英俊的病床前，闹着他给她们讲故事。 “啊，周氓你可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我还要逗她们开心，我好累啊。”英俊碧眼汪汪地望着周氓，那模样就像是被主人留在家里的金毛狗。 “这是谁啊？”周氓笑着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两包果汁给两个小丫头。剩下的都给英俊。 英俊飞快的打开全家桶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只鸡腿，一边回答：“嗯，隔壁病房的。不知道为什么缠着我，交给你了周氓。” 周氓笑眯眯地拿了两只鸡腿给她们，“怎么跑到这里来呢？你们妈妈呢？” “妈妈让我们过来的，她说这个哥哥好帅。” “妈妈说要电话号码。” 两个小丫头争着说道。四只小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特别可爱。 周氓问：“你们妈妈为什么到医院呢？” “她不小心崴脚了。” “穿高跟鞋从楼上摔下来了。” 姐妹两说。 周氓挑了挑眉，“嗯，这两天伤脚的可真多。” 他掏出手机，“来，我帮你们跟哥哥照张照片好不好？” “那你要发给我妈妈哦。” “可以啊。”周氓答应道。 于是两个小丫头喜滋滋地凑到英俊身旁一人一个，三个人一人嘴里塞一个鸡腿，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周氓去隔壁病房把照片传给那位穿高跟鞋崴了脚的美女妈妈之后，就回来一直捣鼓手机。 英俊一嘴香辣鸡味儿的凑过来，“在干嘛？” “给你见一个微博账户，以后发你照片，积累粉丝。”周氓把刚刚拍的那张照片发上去，转手去拿鸡腿，结果只剩下一桶鸡骨头。他瞪着英俊，“你是猪吗，都不给我留一个。” 英俊嘿嘿一笑，抱着周氓就开始亲：“我这儿还有点儿香味你尝尝。” 周氓被他亲了满嘴油，拿纸擦干净，一脸嫌弃：“你这样我以后都对香辣鸡腿有阴影了。” 英俊一脸傻笑地看着他，“那我下次给你多留点儿肉。” 周氓又扯了一张纸给他擦嘴，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看到来电周氓有有些犹豫，是穆泽。 第20章 动荡 “喂？”周氓最后还是接了电话，万一有什么事儿呢。 “……周氓，你回去了吗？” “哦，我在医院。怎么了？你需要帮忙吗？” “……不。我只是想跟你说，谢谢。”电话里穆泽的声音又变得温柔起来。 周氓顿了顿，笑起来：“没事儿。不过你这人怎么有点分裂似得，当着面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儿，电话里听着又挺人性化的。” 穆泽那头沉默了，周氓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穆泽才说：“你之前说让我帮忙的事，是关于英俊的吗？” “哦。那个啊，是的。不过就怕太麻烦你了。”周氓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先说说看吧。”穆泽的声音平和。 周氓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那什么，我，我想带英俊跳去al……” “为什么？他不是在那边发展的很好吗？而且现在你们公司也在开发国内电影市场这一块，他应该是很有前途的。” “可是这边签约就是三年……你知道这里毕竟是龙蛇混杂，我更希望他能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光明一点的环境里成长。更何况，我自己也……我也想换个环境。” 穆泽的声音带了笑，“所以你是下定决心要离开大宝鉴了吗？” “这边能够给我的发展空间有限，我就是再做十年我也就是个金牌gv演员经纪人，跟老鸨差不多，而且突发状况很多有时候真的……上不了台面的。”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想提前跟你说一下，al高层最近在闹内斗，现在公司的艺人每个人心里都跟打鼓一样，很不稳定。我最近也因为这事搞得有点心烦，跟你说实话，有好几家经纪公司的人在联系我要不要跳槽，我也正在考虑。” 周氓记起那天秦淮就跟他说过al最近高层分裂，他还以为是秦淮拒绝他的推辞。没想到这事儿是真的…… “那你有打算跳去哪里吗？”周氓问道。 “还没有。”穆泽叹气，“跳槽不是那么容易的。先不说高昂的违约金，al公司虽然现在出了点问题，但是他的底子毕竟在那里。国内顶级的经济娱乐公司中最年轻的，不像那些老牌的经济公司里，会有很多资历很老咖位很大的艺人压着你。你也知道我从21岁回国就进入al，相对于其他跟我差不多情况而进入了其他几家大公司的艺人，我算是发展的最好的一个。al年轻，近年来又几乎垄断了国内的年轻观众市场，他的竞争力也是最强的。” 穆泽说，“所以最近我也是因为这件事被搞的很烦。但是在其他所有人面前我还是要装的很淡定，我只跟你说过。” “这样啊……”周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之我就是跟你说明这个情况，al现在动荡期，你要考虑好。我现在的老板叫朱玉玲，al内部现在两派正在打仗，一派是al前任总裁张明瑞的妻子朱玉玲，她也是东古集团的大小姐；另一派是以秦淮为代表的股东会，秦淮你知道吧？以前你进al实习的时候不就是他带的你么？” “嗯嗯，我知道。”周氓说道，他没跟穆泽说他前几天就跟秦淮见过面了。 “秦淮现在是al的行政总裁，他身后是势力强大不容小觑的股东会。因为al的总裁张明瑞意外身亡，现在朱玲玉有意将al纳入东古集团的旗下，她想收买股权，将al变成由东古完全控股。这一点侵犯了股东会的利益，现在两边正在激烈的撕扯。而作为两边相关的艺人，现在都非常担忧，因为不知道这两边谁胜谁败，最后al的命运又会如何走向。” “情况这么复杂啊……”周氓感叹道。怪不得穆泽最近怪怪的，这是关乎他事业前途的大事，常人遇到都会很纠结。 “所以你想清楚，如果你确定要跳到al，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进来后，就要跟你以前的上司对着干了——秦淮以前对你挺好的吧？”穆泽突然提起以前的事。 周氓愣了一下，“嗯，秦总对我是挺好，不过是我辜负他的期望了……” 说起以前的事，又会勾出周氓与穆泽之间的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两人都不想再聊下去。 后来穆泽让周氓想清楚，周氓也就正好结束这通电话了。 外面的雨变得一阵阵强烈起来，滴答滴答，声音很大。从病房的窗户这里看外面的世界，都是一片烟雾朦胧。 英俊已经在床上睡着了，零食口袋垃圾扔了一床。周氓无奈地走过去，将垃圾全部收拾好拿出去扔掉，回来之后见英俊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便轻轻将棉被拉起来给他盖住。 睡得朦胧的英俊睁开眼睛，咕噜道：“老婆，我脚疼……” “瞎叫什么。”周氓很无语，“怎么个疼法？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嗯……就是疼……” 没一会儿医生过来检查，说是他们今天上午擅自出院还去拍摄，造成了损伤。 “伤筋动骨再怎么也得休息一个月，怎么能随随便便跑出去呢？”医生责怪的说道。 周氓一连串的道歉，跟医生保证绝对不会让英俊再出去了。 护士给英俊重新做了包扎。周氓给托尼打电话，说英俊这边情况又严重了，拍摄的确是要延迟了。托尼这回倒没有怪他，还挺高兴的说：“小周啊，大老板对英俊很满意啊。对了，我刚刚去人事那里查，英俊怎么还没签合同啊？” “哦，这不最近特别忙吗，公司新入职的员工又多，所以一直耽搁着。”周氓撒谎道。 “你可记得一定要尽快签约啊，这事很重要啊。” “嗯，等英俊这边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带他去签约。”周氓说道。 挂了电话之后，周氓忧心忡忡的叹气。现在al形势不乐观，他又不能马上带着英俊跳槽。可是跟大宝鉴的合约是万万不能签的，他在这里干了四年他很清楚，大宝鉴所谓的合约那就是一个卖身契。凡是签约的演员都必须在这里干满三年，只要公司有要求，你就必须脱光了衣服裤子任人宰割。很多演员一踏入这个行业，基本上就别想爬出来了。这也是周氓想要离开大宝鉴的原因，这里面太黑暗，他已经不想再做这样的工作了。 而且前一阵子，鞠子清也流露出想要离开的意思。鞠子清是周氓入大宝鉴第二年带的人，现在三年的合约期也快满了，正在考虑去别的地方或者是转行。 “大不了我不当演员了呗。”鞠子清跟周氓说，“反正我这几年的卖身钱也有那么多了，我打算去创业，自己开公司当老板。” “你打算开什么公司呢？”周氓问。 “文化娱乐。”鞠子清得意道：“这几年我跟着你们学了不少，流程我好歹也都是清楚的，人脉我也有，最近已经跟几个投资人谈好了，年底我们就准备注册。怎么样周哥，你不是也想带英俊走吗？要不要来我这儿？” 周氓不置可否地笑笑：“你打算跟大宝鉴抢生意？” “谁不知道他们是黑社会现在是黑白通吃，我活腻歪了敢打这个主意。”鞠子清头摇晃地波浪鼓一样，“何况这生意就跟窑子差不多，没有强大的社会背景和实力，我怎么敢在国内做这种生意。这几年不是特别流行选秀选美什么的嘛？我打算去搞这个。a城这地方俊男美女一年换一拨，那些大型的娱乐公司需要源源不断的新人供应，我已经在联系了，保不齐就有一两个从我走出去的红了呢？那我不是赚了。” 鞠子清信心满满地说道。 周氓对他表示了支持，后来因为事情忙了就不怎么关注了。虽然鞠子清是他带的人，不过在大宝鉴这种卖人为生地方，经纪人不跟演员变成生死仇敌算是特别幸运的了。 没了繁忙的工作，英俊每天在医院好吃好喝好休息，渐渐的脚伤就好了。而且还多长了十斤肉，为了不让他下个月开始拍摄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胖了一圈，周氓赶紧督促他每天做训练运动。 因为没什么大问题就不住医院了，回到了宿舍，这样周氓就不用公司医院两头跑，也方便些。签约的事情一拖再拖，托尼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不过最近好像海外市场那边出了点事，有个国家查收了《涩青》限量版的十几份dv，说是尺度太大，还要控告走私什么的。托尼跑去处理去了，所以周氓还能够暂时拖一拖。 周氓还是在为跳槽的事烦恼，他已经不打算跳al，把目光放到a城另外三大老牌娱乐公司。然而这三家公司给的待遇都不怎么好，那些地方各种国内国际天王巨星汇聚一堂，新人进去基本上前五年都不会有什么好机会给你去发展。 这天周氓刚跟一家公司的人事见完面，出来的时候碰到有人在中央广场附近拍摄mv。周氓多看了一眼，这一眼把他吓了一跳。 男主角竟然有阿白。 第21章 宴会 阿白之前说不想在大宝鉴，说是要去al碰碰运气。难道这里就是al在拍摄吗？这才多长时间，阿白就可以拍mv了？ 周氓于是在旁边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等了快一个小时，那边终于拍完了。阿白跟几个年轻演员，正聚在一起喝水，有说有笑的。傍晚的中央广场是人流汇集的地方，有好多人拿着手机拍他们。而且那几个年轻演员里边，还有一个是现在比较火的人气偶像，叫盖安安。如果周氓没记错的话，这个盖安安，好像也是al的。 周氓拿出手机，给阿白打了个电话。 阿白正在跟别人说话，工作人员说他手机响了。阿白便跑回去接手机，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才接通：“喂？” “阿白，我是你周哥。”周氓笑着喊道。 “哦，我知道。周哥你有什么事儿吗？”阿白问。他一边打电话，一边跟旁边的人说让他们先回去。 “你忙吗？”周氓问。 “嗯？嗯，我这边刚完成一个拍摄，这会儿完了。怎么了？” “你往前面看，咖啡馆。” 阿白抬起头看过来，周氓招了招手。 “周哥？你怎么在这里？”阿白跑过来，他身上还穿着拍摄时的白t恤，刚才那几个年轻人都穿这样。 “刚好来这边办事，没想到看到你们拍摄。很不错啊你。”周氓夸赞道。 阿白笑了笑，“说起来还得多谢周哥你那段时间帮我训练，让我找到了自信呢。” “是al吗？”周氓问道。 “嗯。不过我还是实训生，因为表现的比较好，所以他们让我来拍这个。”阿白说。 “al可不好进啊。”周氓喝了一口咖啡，皱着眉道：“而且我记得他们现在对新人的要求都非常苛刻。” 阿白笑了笑，“其实我这次能进al，是多亏了黄经理的推荐。” “黄经理？”周氓止不住地诧异，“你说大宝鉴的那个黄经理？黄古珂？” “嗯。”阿白点点头，“黄经理人真的很好。他知道我不想当gv演员后，就一直鼓励我追求自己的梦想。后来也是他介绍了al的一个负责人给我认识。” “没想到黄经理居然是这种好人啊。”周氓感叹道。他注意到阿白在提到黄古珂时表情有些不自在的扭捏，心里便明白了个大概了。想不到阿白还挺有能耐，在c城有李总为他铺路，来到a城，又抱上黄古珂这样的实力大腿。 “黄经理真的人很好。”阿白脸红了些，一个劲儿的喝咖啡。 “嗯，我跟他不怎么熟。”周氓笑了笑，“不过还是要恭喜你啊，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还差得远呢。现在只是刚刚起步，我的梦想是成为像穆泽那样的大明星。”阿白的眼神里充满了憧憬，信誓旦旦地说道。 周氓点点头，“那你可要加油啊。穆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是很不容易的呢……” “嗯嗯。周哥你跟穆泽你们是同学，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阿白充满好奇的问道。 “他……很努力，很上进。”周氓评价道。 “你们现在在联系么？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将来的打算啊？我听大家说al最近有点不稳定，那些大牌的艺人都忧心忡忡的，有的已经打算跳槽了。像我们这一届的实训生进入al的有很多，但是因为al的训练很严格，在加上人心不稳，已经有很多人打算走了。”看着阿白烦恼的样子，周氓心里对al的形式掌握的八-九不离十了。看来al最近的确风起云涌，不是适合跳去的好时机。 “我跟穆泽很早就没有联系了。”周氓这么说道，他知道穆泽最害怕各种绯闻，所以在外面都是主动跟他撇清关系。“我的确听朋友说al最近形式不稳，不过我觉得你最好是想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al虽然目前动荡，但它也是最年轻的，最能给你们这些新人机会的地方。” “嗯嗯，谢谢周哥，我会考虑清楚的。” 跟阿白见完面回来之后，周氓又想了很多。al虽然动荡，但是它实力毕竟在那里。像阿白这样的新人进去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当红小生合作一起拍摄mv，这说明al给新人的平台很大。只要你有实力，就可以出头。就凭这一点，al对于年轻追梦人的吸引力就比那些老牌娱乐公司大的多。如果英俊能够进入al…… 英俊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宣传片的拍摄又如火如荼的进行起来。因为要赶进度，没过多长时间就完成。这一次大宝鉴与al的合作总体来说比较成功，大宝鉴有意要谈接下来两家公司要合作的电影，但是al那方却拒绝了。 “他们给出的回复是：目前al内部关于是否继续与大宝鉴合作的问题产生了分歧，所以他们现在不能给我们答复。”周氓说道。 电话里托尼十分生气，想骂周氓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骂，听他火气比较大，应该是海关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并不顺利。 “这会不会是他们故意给我们的推辞？”托尼没好气的问。 “据我目前得到的消息，al内部争斗的确有点激烈。”周氓如实汇报。 托尼在那边叹了口气，“好吧。最近怎么倒霉事儿都裹在一起了……这样，小周啊，公司准备搞一个宴会，你配合一下行政部他们，尽量多的邀请到al的明星艺人，或者是高层。地点就在中央广场皇后大酒店，非常上档次。嗯，我们公司的演员也可以去，当然能邀请到越多的比较红的那些明星越好，最主要的是把这个氛围炒起来。到时候请众多的媒体到场，多做宣传，越热闹越好，最好是来点儿意外事件什么的能占第二天的头条……名义嘛你们随便搞，也可以说是庆祝两家公司合作，或者是庆祝我们公司新片销量也可以，你看着办啊……” 这是又想要搞新闻啊，周氓心里吐槽道。不过这个宴会，或许他也能利用一下，把他想要接触的那几家公司的艺人和工作人员都邀请过来，趁机打探点儿情况。 宴会的行程和名单很快就搞起来了。大宝鉴的工作人员忙里忙外，布置场地，联络媒体，广发邀请函，热火朝天。周氓制作了一些精美的卡片，亲自给那些比较有地位的人送去。像是秦淮啊这样的人，然而秦淮很准确的告诉他不能到场就对了，话说回来周氓也没真敢奢求秦淮能到场。穆泽倒是答应来，不过那天会晚点。 除了广发邀请函之外，周氓也在朋友圈发了宴会的消息，让有意愿的人都可以来参加。反正托尼就是想搞个大新闻蹭热度，那给他弄的人越乱，到时候发生意外的概率就越高。周氓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老板都不怕他怕什么。朋友圈很快就一堆要报名的，周氓当然不能什么人都往里放，他在其中选了几个比较像那么回事的。 宴会的时间很快到来，周氓给英俊找了一套比较复古的礼服，黑色的整体和金色的花纹，一头卷曲的棕色头发也做的更有型一些，整个造型完成之后看起来特别像中世纪的宫廷侯爵。因为要去接待来宾，周氓就让英俊先去里面，并交代他不要乱吃太多东西以及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搭讪。 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周氓原本以为自己都够夸张了的，没想到其他人的邀请对象更夸张。有一线大咖，也有十八线的小明星，有大型媒体，也有小型杂志社的狗仔队。有制作人，有导演，还有官员，甚至商人。而且阿白居然也来了，这点周氓倒是不意外，毕竟今晚宴会的主题发言人就是黄古珂。 好一个鱼龙混杂的大杂烩啊。周氓心里好笑不已。 黄经理在礼台上发表讲话感谢来宾，并做了一番未来的宏图大志，可谓激情昂扬。底下的反应自然是掌声热烈，然而更多的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却是兴趣平平。更有甚者，见到来参加的人员如此混乱，觉得有辱自己的身份，一转身就离开了。 周氓跟托尼汇报说好些明星和官员都走了，托尼只是关心：“照片拍下来没有？” “拍了，都拍了。一个都没漏。”周氓说。 “那就好。只要这些人来参加了就行，把照片透给媒体，让他们炒去。” 这就是商人，只为利益，甚至不顾名声。话说回来，大宝鉴一个拍黄片的公司，能顾及名声才怪。 尽管宴会如此混乱，然而留下来并且跃跃欲试的人却还有很多，且其中不乏一些挺有名气的人，好些人还聊的挺欢。周氓在大厅看了看，朝角落里一个人装酷的英俊走过去。他还挺乖，让他不要跟别人说话，他就真的一句话也不跟任何人说。 刚要走过去，手机响了。是穆泽。 “周氓我到了，现在进去吗？” “呃，你可以进来看一下，不喜欢你可以马上就走。”周氓说。 “那我就不进去了。你到走廊上来一下，有点事要跟你聊。” “好啊。” 周氓往外走的时候碰到阿白，阿白见了他倒是一脸开心。 “周哥！”阿白和他的几个朋友。 “来啦，好好玩。”周氓冲他点点头，“我还有客人，就不陪你们了。你们随便玩儿。” “谢谢周哥。” 周氓来到走廊外面，看了看自己身后没有人，才继续往前走。 皇后酒店的二十二层整个被包场下来，全是大宝鉴用来招待来宾，场面也可谓极尽奢华。走廊的道上全都铺着红地毯，两边都挂着价值不菲的字画，每条走廊的尽头都有安保人员守卫。 周氓拐了几圈，最后在东南角的阳台处找到了穆泽。 “嗨。”周氓走过去，面带笑容。他一身黑色的中山装，显的人又高又瘦，自有一种民国风的气质。 穆泽转过头来跟他打招呼，面容却是有些疲惫。他穿着深色的小西服，剪裁贴合的长裤完美的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上，食指与拇指之间夹着一根烟。 周氓有些诧异，在他那自带滤镜的青春回忆里，这个男人从来是不染指香烟的。 果然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吧。 “看起来你真的很忙啊。”周氓走过去靠在栏杆上，仰面看着星空：“其实我觉得你可以适当放松一下，不要那么累啦……” 对于周氓的主动示好，穆泽只是一言不发地抽烟，俊逸的脸颊大多隐在昏暗的夜色里，那往日里总是清冷桀骜的眼眸里似乎蕴藏着什么。 忽然一阵夜风吹来，打在周氓后颈，让他禁不住一个寒颤。 周氓记起穆泽在电话里说有事找自己，他后知后觉地，小心翼翼地，问：“阿泽，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氓，我警告过你吧，不要给我找麻烦。”那个冰冷的声音说道。穆泽转过头来看着他，眉头深锁，眼神冷窒。 第22章 争吵 穆泽此话一出，周氓一脸懵逼，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这是在四年前。 “……你说什么？” “前段时间公司来了一个新人，跟我长得，有几分像。”穆泽冷冷地说道，眉宇间一股厌恶之情。 周氓心下一冷，没想到穆泽这么介意阿白的容貌，然而阿白的确是自己从c城带来a城的。他张了张嘴，有些无措：“我……” “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跑过来跟我搭讪，而且你知道他是以什么理由吗？”穆泽的眼神一瞬间变的犀利起来，与四年前的那一晚何其相似，周氓下意识的想逃避。 穆泽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来，令人心惊胆战：“他说，他是你的朋友。他还问我，我们两个是青梅竹马、最后却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 周氓震惊无比，迫不及待的为自己辩解：“他怎么会这么问你？我从没跟他说过这些！” “那你是不是在外面跟别人说我们俩在一起过？！”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那么说过！” “可是在别人说这种话的时候你有反驳过吗？” “我……” 穆泽眼神冰冷，“你没有。” 周氓不想跟他吵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穆泽，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过你。但是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我们在一起过——” “可是别人会那样以为，而你容忍了这种误会。” “那我有什么办法？”周氓说道，“我只能尽量的解释，但是我也有解释不到的时候。况且你不觉得这样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们明明没有那种关系，我再去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已经尽量去保护你，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要我现在发微博跟所有人说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吗？” 穆泽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那天他那么问我的时候，现场有很多其他人。周氓，我不喜欢有绯闻。尤其是跟男人。” “那你要我怎么办？”周氓无力地望着他。 夜风是温柔的，吹拂着两人的头发。 城市是繁华的，中央广场的人群川流不息，而他与他这般站着，一如四年前。 争吵，愤怒，怀疑，委屈，一如当年。 “那个阿白，是你带来a城的么？”穆泽质问道。 “是。”周氓直视他的眼睛。 穆泽轻笑了一下，“周氓，我原以为你变得上进了，其实你根本还跟以前一样，不，你比以前还不如。以前只是不思进取，后来是自甘堕落，而现在，你已经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尤其是用在我身上。” 穆泽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充满失望：“尤其，那个人还是你。” 一言一语，如果冰锥扎在周氓心上。 周氓非常想控制自己，但是他做不到。 他无法忍受穆泽这样的眼神，他与他之间从来都是看似咫尺实际天壤之别，这是周氓整个青春时期所不敢承认的。当在他们之间的冲突这样血淋淋撕开之后，周氓发现他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他转身想跑，想在情绪崩溃之前离开这里。 然而穆泽拉住了他。 周氓挣扎了一下，“对，我自己就是不三不四的人。我承认我肮脏我龌龊，我这辈子最不可饶恕的罪恶就是喜欢你。”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和身体，“对不起穆泽，真的很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多困扰。当年也是，现在也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件事。”穆泽仍然是紧握着周氓的手腕，就像是防止周氓逃跑。 在他握着的地方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痕，在周氓中山服的袖口之下。穆泽看到了，但是他没有问。 “我会去找阿白说清楚，我会跟他说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我可以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不相信其他人。那个阿白还是会乱说，而且我估计他会利用这件事做点文章。” 周氓闭上眼睛，声音已经有点颤抖：“那你让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件事对你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穆泽沉默着，拇指捻着周氓手腕上的疤痕轻轻地磨蹭了一会儿，周氓渐渐只觉得那伤口上的温度灼烧起来，就像是疤痕被人撕开一样的痛苦。 穆泽不知是沉浸在什么之中，迟迟不说话。好一会儿过去，最后才轻声道：“以后不要再跟那个阿白见面，不要跟他说话，不要回他消息，跟他断绝一切往来。能做到吗？” 周氓点点头。 穆泽还想说什么，然而等他松开了周氓的手，周氓就兔子一般跑掉了。 周氓不想面对这样的穆泽，这让他想起四年前的那段灰暗的日子。不仅关于他的感情，还关于他那残酷的原生家庭——那段及其绝望，生不如死的日子。 穆泽从来没喜欢过他，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周氓从初中开始就暗恋穆泽，后来两人高中又是同班同桌，虽然高二下学期穆泽被星探挖掘后，直接被家人送去了美国深造，但是两人一直有邮件来往。 四年前周氓大学毕业，一边是想要逃离原生家庭的阴影，一边是因为他知道穆泽马上要回国。周氓于是拼进全力进入al公司，并非常幸运的成为穆泽的经纪人助理之一。那个时候穆泽刚刚从美国深造归来，是al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而周氓因为出色的成绩也深得当时al公司的领导也就是秦淮的赏识，秦淮还一直有意提拔他。 但是很快，穆泽发现了周氓喜欢他。周氓一开始很害怕，但是那会儿穆泽不动声色，并没有揭穿他。周氓心存侥幸，以为穆泽也同样喜欢自己，毕竟他们从初中到高中，而且后来也一直在互相联系。抱着这样的心态，他加倍的对穆泽好，也越发难以掩藏自己的感情。穆泽虽然没有回应他，但是一直也是默默接受。所以有一段时间，周氓真的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和穆泽谈恋爱的。虽然穆泽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但是也没有拒绝他不是吗？周氓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什么回应，只要能够这样一直陪伴在穆泽身边，只要穆泽会允许他这份喜欢，他就能这样过一辈子。 然而他那时太天真了。 公司很快有人发现了他们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人们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这个时候，穆泽就开始表明态度了。他跟周氓说他们只是朋友，他希望周氓把尺度把握好。周氓虽然有点伤心，但是想到时为了穆泽好，他也照做了。 但是十年的暗恋，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这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住的。而且周氓那会儿家里母亲打电话老是哭，周氓便知道父亲又开始打母亲了。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能逃避。 逃避着逃避着，他心里又很愧疚。他想解救母亲，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一次他忍不住在穆泽面前哭了，穆泽给了他一个拥抱安慰他。然后告诉他，他应该坚强一点，把他母亲接出来。 周氓很感谢穆泽给他的安慰和建议，但他还没来得及照做。公司高层要开除周氓，原因是接到举报，说周氓跟同性艺人纠缠暧昧，影响艺人前途。 穆泽建议他先回家把母亲的事解决了，其他的不用管。周氓回到家中，结果父亲提出如果要把母亲接走，至少要给他五十万‘赎身费’，否则她就是死也得是死在他面前。 五十万对于现在的周氓来说都是一个天价，更别提那时候。周氓没有办法，怀着对母亲的愧疚和原生家庭所带来的绝望感又回到a城，想多挣点钱早日把母亲接出来。 但是当他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怀着希望回到a城，回到al时，却被告知他已经被开除了。 周氓无法接受这一点，他去找穆泽。但是那会儿穆泽很忙，接了好几部戏，行程排的满满的，根本没时间见他。然而周氓那会儿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穆泽了，他跑去他拍戏的地方找他，跑去他拍广告的地方找他。他求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求求你跟公司说一下，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工作。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我不会影响你前程的。求求你阿泽，我需要钱去救我妈妈，我必须要工作……”周氓哭的泣不成声，毫无尊严，甚至放弃多年的感情。 他永远记得当时穆泽看他的眼神，和对他说的话。 “周氓，我可以答应给你二十万。”穆泽看着他，眼神很复杂，似怜悯，又似轻蔑，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所有的复杂的，最后汇聚成决绝的语言：“以后，你别再缠着我了。成吗？” 周氓震惊了。他不敢相信穆泽会这样说，更不敢去想象，此时此刻的他在穆泽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形象，才会让穆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无力的松开抓住穆泽衣袖的手，颓废的坐在地上，宛如一条野狗。 “这二十万，我会分两次打给你。我先给你五万，等我这边的片酬发下来了，我会再给你十五万。”穆泽说，“我不知道你需要多少。但这二十万已经是我能给的极限，是我们这么多年情谊的极限，而且我不会让你还钱。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后来穆泽再说了什么，周氓已经听不见了。他抓着背包，狼狈的离开。姐姐给他打电话，说因为他之前回去跟父亲大吵了一架的关系，这次父亲把母亲打成了重伤，已经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了。而且母亲还被查出来患有乳腺癌，需要十万块钱做手术。姐姐让周氓赶紧回去想办法。 那一刻周氓才知道，他从来没有逃离他的原生家庭。 他的家庭就像一张灰色的大网，他懵懂无知的大学，他荒滩颓废的青春，他看似前程似锦的梦想，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张灰色的巨网之下，全都无所遁形。 荒唐的不是他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荒唐的是他从来都生活在地狱里，却欺骗自己跟其他人一样活在美好的人间。假装他是一个家庭幸福父母疼爱的普通小孩，假装他跟别人一样，可以去挥霍青春，可以去追求梦想。 却猛然地，发现一切只不过是他做的一个，无知的梦。 现实，总归是现实。 周氓回到了c城。那时他才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刚刚打破自己给自己编造的象牙塔。他到处找人借手术费，最后是李总借给了他。周氓把这笔钱交给姐姐，他去医院看望了被打的不成人形的母亲。当看到辛辛苦苦将他养大的母亲躺在病床上，嘴歪眼斜的，吃饭的时候鼻子里还不断淌出鼻血的时候，周氓心里对于这个世界的最后留念彻底崩塌。 既然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个地狱，那便毁了这个地狱吧。 他去买了一把刀，打算跟父亲同归于尽。 第23章 过去 那个时候的周氓整个处于人间不信任的状态，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错不错，他只想斩断这么多年来带给他最深痛苦的罪恶根源，他还想着，只要他和父亲死了，母亲和姐姐就能永远摆脱这一切了。 周氓买了两斤白酒，请父亲吃饭，说要给他五十万。那个男人很高兴，高兴的喝着酒，喝的晕乎乎的，让周氓给他拿钱。周氓说，都在我包里呢，我这就给你。 说着他打开了背包，拿出的却是一把尖刀。 他用力的朝他砍去，捅到了他父亲的左边肩膀。那个男人翻起身想跑，被周氓用椅子砸倒在地。 这个时候姐姐从外面回来，她冲了进来，挡在了父亲面前。她抱着周氓的腿，一边哭，一边求他。 “阿氓啊，你这一刀下去你一辈子就完了啊！妈也完了，我也完了啊！阿氓，你放下吧，放下吧。咱们一起想办法，那么多年了不都活过来了吗？妈还在医院躺着，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啊。你要是被警察抓了去坐牢我们怎么办啊？” 周氓说，“我杀了他，我再自杀。你和妈以后就都好过了。” “胡说八道！你这个不听话的娃儿。”姐姐紧紧抱着他的腿，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我跟你说，今天你把爸杀了你也死在这儿，明天你信不信妈她会一头撞死在这屋头！你是要让我们屋里断子绝孙、你要让一家人都死在这屋头吗！” 姐姐的话好歹让周氓有了犹豫。姐姐见状，这才赶紧骂父亲，“你还不快说句话，你还不赶快说你以后再也不打妈了，你真想死啊！” 父亲酒早已醒了大半，惊恐着不停的道：“不打了，不敢打了。” 后来警察就来了，周氓被带走了，邻居都说周家这娃太孽了竟然要杀他爸，这回肯定要判刑，要遭枪毙脑壳。姐姐吓的不得了，让父亲帮忙一起来警察局求情救人。父亲便威胁姐姐，除非给他五十万，不然他就让警察把周氓枪毙了。姐姐无奈只好答应，把自己所有的存款拿出来再加上东借西借了十万，父亲这才跟姐姐一起去求警察放人。 其实当时警察了解了周氓的具体情况，知道他父亲长期家暴母亲，而且这一次还把母亲打进了医院重症监护室，人家是非常同情周氓的，已经是要从轻处理了。而且周氓并没有杀人，最多是教育几个月。 几个月周氓从局子里出来后，已经感觉是物是人非。母亲的手术已经做完了，他把她接出来，在c城给她租了房子。母亲之前知道他因为要杀他爸去被警察抓走，吓得天天以泪洗面，说差点就死在医院里出不来了。 “氓娃，是妈对不起你，你莫要折腾你个人，你要是出事了，妈就只有撞死了。” 周氓安慰母亲，他说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以后他们娘俩在一起，母亲再也不用回那个家里。母亲是个老实的农村女人，长期接受男尊女卑出嫁从夫的思想观念。忍受长期家暴也不敢吭声，更别说离家出走。她要是有那个胆量，也不至被迫害到今日。那些三姑六婆的嘴，还有长期给予她压破的丈夫，封建思想的娘家人，从小接受的观念，这些都深深禁锢着母亲的，让她无法反抗。 但是经过这一次周氓这么冲动把她给吓惨了，当听人家说周氓提着刀去杀他父亲，被警察抓走要被枪毙的时候，她的三魂七魄整个儿都稀碎了。那一刻她心里想的第一个念头是：如果我去把人杀了、警察枪毙我该多好。这样周氓就解脱了，也不会现在变成杀人犯了。 所以现在周氓出来了，周氓说什么她都听。搬出去也好，不认那个家也好，被别人说闲话，被娘家人骂也好，现在她都不怕了。那些跟周氓一比起来，简直算不得什么的。 而周氓也接受了穆泽给他陆陆续续打来的二十万钱，并全部交给了姐姐，让她去处理。 后来，周氓来到c城，他不能回al了，但是他还是要继续工作，继续挣钱。他在蒂尼酒吧当服务生，遇到了托尼。托尼说他姿色不错，可以去拍电影。周氓说自己不当演员，自己以前是经纪人。托尼很高兴，说他那儿正缺经纪人。周氓便跟他去了。去了才知道是拍小黄片的。他庆幸自己没选择相信托尼当时满口跑火车的‘拍电影’。 再后来，周氓就在大宝鉴那么呆了下来。他放弃了自杀解脱，但那会儿他整个的状态也差不多是苟且偷生了。浑浑噩噩，昏昏沉沉，有时在片场呆了一整天，一出来时，早已不知今夕是何日。这么一晃，就是四年。 四年间，他再没跟穆泽联系过。他感谢穆泽当年给他那二十万，所以他一直记着穆泽的警告，不给他惹麻烦。 如果不是这次大宝鉴要跟al合作，周氓可能永远也不会联系穆泽。再次联系上穆泽，而且是通过电话。电话里的穆泽，有时温柔的不像话。 周氓有时会在心里暗暗对两人的关系抱有幻想，直到今天晚上，直到此时此刻。 周氓奔到卫生间里躲起来，他看到手腕上曾经割腕自杀的而留下的疤痕，便无法控制的伸出手指去抠。这道疤痕并不仅仅代表着他荒唐无望的初恋，更是他因原生家庭而产生的整个童年阴影的印记。 当年因弑父未遂被抓进局子里后，因周氓拒不交代并且伴有多次割腕的自杀行为，警-察曾给他请了心理咨询师。最后鉴定，周氓有严重的心理问题，甚至有抑郁症的潜质。 咨询师说恋情和工作失败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原因是周氓的原生家庭从小施加给他的童年阴影，即父亲长期家暴母亲。他想保护母亲，但是又惧怕于父亲，所以只能逃避、自我欺骗、漠视母亲的遭遇。但这种行为上的逃避和漠视，反而加重周氓潜意识的自罪感，从而造成人格发展的不完整，甚至扭曲。 童年期的经历会影响一个人的终身发展，并且埋下的定时炸药谁也不知道会在今后的哪个时刻引爆。比如在当时，就是弑父和自杀这两种极端行为。在以后的生活中，在遇到导-火-索之后，也不排除不可控自残甚至有精神崩溃的可能。 周氓以前并不是太明白咨询师说自己的身体里埋着定时炸药是什么意思，他还觉得自己就是当时被父亲气着了，一时想不开才有那种行为。但是当他在刚才，在面对穆泽的质问和责骂之后，在此时此刻—— 他隐约而惊悚地明白了。 他的睁大的眼睛里只有那道显眼的疤痕，他无法控制、他甚至不知道痛，只是机械的，想要把这疤痕抹去。他连为什么要这么做都不知道！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忽然卫生间的门被人用力的拍打，“周氓！周氓！” 有人在喊他。 可是周氓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他的眼睛里，心里，只有那道被他撕扯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接着‘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周氓被人一把拽起来，他的手被人强行掰开，“周氓！！” 周氓这才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来人。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喊了这个人的名字。 英俊。 “你在做什么？”英俊非常生气地问道，他握着周氓那只被抠的皮烂血流的手腕。 周氓的嘴唇煞白，眼神颤抖，“我、不知道……” 周氓的手腕在流血，英俊拧着眉头看了一眼，转身将人背了起来往外跑。 “让开！让一下！” 这个时候正好是宴会散场，许多名流巨星往外走。人们只看到，那个整完坐在角落里不与人交谈的金发碧眼的帅气男人，背着他的经纪人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黄哥，托尼想搞个大新闻，结果现在搞到他自己人身上了。”角落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说到。 黄古珂看着走远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走吧。” 媒体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幕，相机咔嚓咔嚓的响起。第二天早上，当托尼在新闻上看到‘大宝鉴最新艺人与其经纪人的虐恋纠葛’时，一时是哭笑不得，喜怒交加。当然这是后话了。 英俊并没有将周氓带去医院，而是宿舍。他把周氓放在沙发上，翻出药品和绷带给周氓包扎。 周氓窝在沙发里不说话，一脸的泪痕。他当时在卫生间的行为自己都是懵逼的，等他神智清醒过来时，就已经是趴在英俊的背上。他听着英俊的心跳声，跑的呼哧呼哧地喘气声，不知怎么的，眼泪哗哗地就淌出来。但这么一来，周氓的情绪差不多就稳定了。 “周氓。”英俊轻声喊他，声音是低沉的，又是温柔的。 周氓眼睛无神地看向他。英俊抬起周氓的手腕，一点点将伤口舔舐。周氓想缩回手。 一点点的上药，再用绷带仔细的包扎起来。英俊跪在地上，认真地说：“周氓，如果你被人欺负了，可以告诉我哦。我会帮你报仇的。我很厉害的。” 碧绿的眼眸熠熠生辉，漂亮的脸蛋上有一种深沉的信念，就像小孩子学着大人的样子故作坚强，一脸坚毅中又透着点儿天真和不知所措。 周氓轻轻笑了一下，抬手摸着英俊的脸颊。 “你啊……”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吧。周氓在心里说道。 英俊没有说话，他直起身捧着周氓的脸，将额头顶着周氓的额头。无言的安慰他。周氓并没有拒绝，这样暖人心的安慰和怀抱，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两人就这么静默地相互贴着额头，过了一会儿，英俊开始亲他。 从额头到鼻子，从眼睛到嘴巴。舌头扫着周氓紧闭的唇，见周氓没反应，便伸出手轻捏周氓的下颚。待周氓的唇启开一片缝，便淄溜一下钻进去，温柔地舔舐和吸允。 这真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吻，周氓感觉特别舒服，好像方才波动不安的灵魂都被这个吻安抚了一般，逐渐地平和下来，沉浸在有力而温暖的唇舌之中，不愿离开了。 “诶呀妈呀！”小绿和袁大汉开门进来就看到这么劲爆的画面，而且外面好像还有别的同事。两人赶紧翻过身把那些人堵出去把门关上。 “你俩干嘛呢不是说好回来喝酒吗！”外面的人啪啪拍门。袁大汉抵着门，小绿回过身来，那两人还在沙发上吻的难分你我。 “诶哟麻烦您两位去屋里亲热成不！”小绿那个急啊，这周氓跟英俊好歹还是经纪人跟艺人的关系，两人还是表兄弟，这么突然一下给大家看见总是不好的。 好在周氓已经反应过来了，推开了英俊，让他先进屋里去。外面的人已经开始冒火了，袁大汉把门打开，那些人走进来，里面还有鞠子清。 “我说周哥你在屋里啊？”鞠子清蹦过来，“刚他们说看到英俊背你去医院了。哟，这手怎么了？” “没事儿。”周氓笑了笑，把手藏到背后，“不小心划伤了。小伤，不用去医院，包扎一下就好了。” “那正好，我啊今天跟大宝鉴的合约正式到期了。吆喝了一帮兄弟们，咱们今晚不醉不归啊！” “对！不醉不归！” “周哥你也来啊？”鞠子清亲热地搂着他。 周氓笑着说，“我可以陪你们，但是我不能喝太多酒。” “可以，不喝就不喝。来你坐我旁边，你们都不准灌周哥酒啊。想当年啊，我刚到a城那会儿，穷困潦倒啊，饭都吃不起，还给人骗去当鸭子。老子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被黑社会追着打。要不是周哥好心收留我……” 外面的人天南海北的就开始聊起来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喝酒喝酒吃肉吃肉。这可气坏了关在屋子里的英俊。冲着窗外的月亮公公嘀咕抱怨：为什么关键时刻总被打扰，说好的我最帅最漂亮最帅气最迷人最英俊呢？ 第24章 欢送会 夜深了，繁华都市的灯火永不熄灭，持续地燃烧着。 起风了，吹散白日里燥热的温度，卷着狂风，亟待暴雨。 晾在阳台上的衣物被拉扯的摇摇晃晃，大有乘风而去的趋势。周氓拿着收衣杆，正仰着脖子一个个戳，还要防止风随时把衣服刮跑。他穿着宽大的短裤和t恤，狂风把衣服都吹的贴在他身上，连着他垂到耳际的头发都吹立起来，在头顶狂魔乱舞。 英俊刚从浴室出来，肩膀上搭着围巾跑进屋，搓着手臂一边嘟囔冷。 周氓抱着一捧衣物从阳台进来，用力的拉上门。不小心把手指压了，疼的他嗷了一声。英俊跑过来抓着他压疼的手指，呼呼吹了两口含进嘴里。 周氓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将衣服放在床上一件件叠好。英俊坐在他面前擦头发，周氓抬头看了一眼英俊已经快要长到下巴的卷发，说：“明天带你去剪头发吧。” 英俊却摇摇头，“no。” “为什么？” “因为这样帅。”英俊一本正经的说道。 周氓笑了一下，英俊不想剪他也不强迫。他把叠好的衣物都放进箱子里，英俊看着那一个大大的旅行箱，眨了眨眼睛。 “周氓，我们要走吗？” “嗯。”周氓蹲在地上整理箱子，“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啊？” “你是我老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英俊说道。 周氓手里的动作停下，抬头看着英俊。 英俊一脸我说的不对吗看着他。 周氓笑了一下，继续收拾东西。 “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经济来源，我们要去外面租房子，还要去找工作……” 英俊高兴地说：“单独租房子好啊好啊，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我可以出去工作，我会养活你的。” 周氓笑起来。 他的心里现在一片沉静。他已经决定了，离开大宝鉴。他绝不会让英俊在这里呆三年，那样英俊的一辈子就毁了。虽然现在形势不明朗，不能去他梦想中的al，但是他们可以先出去租房子，然后再去联系别的娱乐公司，等待合适的机会。 这不是个容易的行为，这样一来他们就失去了经济来源，而且有极大的可能会遭到大宝鉴的不满和阻拦。再说，现在经济形势不明朗，机会也不是那么容易有的。a城每天有成百上千的年轻人在跟他们竞争，这条路虽然不是你死我活，但也是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亦或就在泥泞的河流里不得翻身。 然而如果因此而停滞不前，却又彻底浪费了这大好时光。周氓今年二十七，他已经虚度了很多时间。现在他及时醒悟，总该去为自己奋斗更好的人生。不管最后成功与否，至少他曾努力奋斗过。更何况，至少…… 周氓回过头去看，狭窄的床铺上盘腿坐着的俊美青年正在对着镜子给自己卷头发抹香香，一脸无忧无虑的纯真模样。好像这世界上所有的烦心事到了他那里，他都不觉得烦心。他依然开心着，笑着，认真的生活着。 至少，有这样一个人陪着，前路纵然渺茫，也不负此生了吧。 虽然有时候有点智障。哈。周氓笑起来。 英俊立马发现了他偷笑，护手霜啪在床上，“啊，你偷笑我！” “没啊。”周氓挑挑眉，说道。 “有！说，你是不是又在笑我！”英俊不依不挠，跳下床来抓起周氓的双手，要他招供。 “真的没有啦。”周氓笑起来，英俊像一只大型犬扑上来把他往地板上按。 “你就是在笑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智障了！” “你自己说的智障，我可从来没说过……哈哈哈哈……不要挠……滚开啦……” 两人在地板上滚做一团，英俊整个人挤到周氓双腿间压住他，一手抓着周氓的两只手腕压在头顶，另一只手伸进周氓的t恤里挠他痒痒，周氓一边笑一边浑身乱扭，腿脚乱蹬，笑的喘不过气来。 “诶周哥吹风在不在你们……”门被推开，小绿一脸麻木地看着地板上姿势极其那啥的两人，“我来拿吹风，谢谢。” “自己拿。”英俊不撒手不起身，整个人趴在周氓身上。 小绿摇摇头，拿着柜子上的吹风走人：“现在的年轻人啊，一言不合就开车呐。” 等小绿关门走后，英俊低头就去亲周氓。周氓躲开了，一边笑一边推开他，“别闹了。”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自己求我。”英俊一挑眉，酷酷地说道。 “到那一天再说。”周氓翻起身来，拉了拉宽松的短裤，继续在屋里晃荡收拾东西。 英俊生着闷气，没过一分钟就又喜笑颜开地打开笔电在网上搜索家具。 “周氓周氓，我们买这张床怎么样？豪华版的kingsize诶！我下订单咯！哎哎等一下我们房子要租在哪儿？要不干脆买一套吧？我先来看看房子啊，嗯我看看，这儿有庄园……不用那么大，咱们俩一百多平米的小别墅就够了。不过这个没有草坪，不行我需要草坪，我每天要做祷告，最好是后面有条河流就更好了……” 周氓前面还想说点什么，但听到后面就直接面无表情的默默地走开了。 所以，不是智障是什么啊。 周氓要离开大宝鉴的消息很快引起了诸多的反应，袁大汉和小绿自然是很舍不得，其他同事纷纷也来问候。毕竟周氓在大宝鉴呆了四年，差不多算是这里面最老的员工，而且又是托尼的得力助手。最重要的是他人背景单纯，大宝鉴的老牌员工又很多都是有黑社会背景的。而周氓是这诸多经纪人中最老实，最不会坑人的一个。大家都喊他周哥，有什么不懂的都会问他，找他帮忙也比较靠谱。现在周氓要走了，大家还给他办了欢送会。周氓不好拒绝，于是自己掏腰包，在外面包了一个场子请大家吃饭。 “大家吃好喝好，这顿算我的。”晚间的饭桌上，周氓端起酒杯跟众人敬酒：“这么多年，多亏了大家的照顾，我才能走到今日。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什么啊周哥，都是你照顾我们啊！” “对啊周哥，你人那么好，你走了以后我们这些新人可怎么办啊？” 周氓喝完酒笑了笑，“你们可以相互扶持嘛。a城这个地方，新人最开始就单打独斗很难混出来的。” “那周哥你还要走？” “诶，你也不看看周哥带走的是什么人？那可是英俊啊！” “对啊！英俊这么优秀，四大家还不得抢着要啊！” “英俊，你以后可要照顾好周哥啊，不许欺负他听到没有？不然我们会找你算账的！” 几个年轻人跑来敬酒，英俊乐呵呵地喝了，气氛到了嗨处，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肯定对他好，他可是我老——” 周氓塞了一只龙虾在他嘴里，一脸笑眯眯。 英俊望着周氓，一双碧绿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委屈极了。 众人都笑起来，有另外的经纪人问道：“诶呀周哥真是厉害啊，英俊这么优秀的人物都对他服服帖帖的，诶，传授一点儿秘诀什么的呗？” “什么秘诀，周哥技术肯定不错，□□个新手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哈哈哈哈哈……” 话题聊着聊着就往黄暴的方向走了，大宝鉴都这样，所以大家也都习惯了，没人藏着掖着，说起话来荤素不忌的。 就在气氛十分热烈、十分嗨的时候，闯进来一群不速之客。 服务员慌张地说：“先生您不能这样闯进来——” 啪的一声，那个服务员被一耳光扇到一边儿去了。 托尼一身白色西装站在门口，棕色变色眼镜下面，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他身后跟了四个黑衣保镖，其中一个打了那个服务员一耳光，托尼抬手阻止了他。并给了将那个服务员扶起来，还给她丰厚的一叠钱，温柔地说道：“对不起，我们这里解决点家事，你自己去医院看一下，好吗？” 服务员颤颤巍巍的点头，托尼松开她，她就跑了。 保镖把门关上，室内的所有人早在方才就已经鸦雀无声。周氓站起身，“托尼哥。” 其他人陆陆续续跟着喊托尼哥。 托尼扭了扭脖子，僵硬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跟众人打招呼：“都在啊。坐吧坐吧，别拘着。” 托尼慢慢的朝周氓走过来，原本坐在周氓旁边的小绿还有其他人统统一溜烟儿的挪开。 英俊站了起来，想站到周氓前面来，但是被周氓挡到后面去。 “托尼哥，你不是在中东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周氓还像往常那般问候道。 “啊。我是在中东的，为了那破dv的事儿。”托尼略微皱起眉头，“但是听说我最喜欢的周氓要走，我这不连夜赶回来么。” 托尼说着，在周氓旁边坐了下来，还招呼周氓，“你也坐。” 周氓有些犹豫，这时候有人小声地说道：“托尼哥，那什么，我们还有点儿事儿，我们就先走了……” 这一起头，陆续也有其他人要求离场，纷纷站起来。 “走什么走啊。”托尼扬声道，“都给我坐下。周氓，你坐下。” 周氓看了一眼那门口堵着的四个彪形大汉，说，“要不这样吧托尼，我留下，你让大家都回去吧。” 托尼抬起头来看着他，“周氓，我再说最后一遍，坐下。” 周氓点点头，拉着英俊都坐下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落了座。 整个包间都暗沉沉地鸦雀无声。 第25章 搬家 “干嘛呀跟一群死人开会一样。”托尼指着其他人，“继续吃继续喝，把气氛给我整热烈点儿。” 陆陆续续的，其他人又动起筷子和酒杯，大家努力做出一副表面上很热烈很开心的样子来。 就只有周氓他们这一桌子的人最难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托尼冲着他们道，“都吃啊。” 小绿他们都哆嗦嗦地拿起杯子，悄无声息地开始吃。 托尼还要再发难，周氓出声了。 “托尼，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别跟大家发火。”周氓诚恳地说道，他之所以有这个胆量，是他跟托尼的确是这群人里最熟的。托尼虽然有时也会骂他，但是总的来说还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所以周氓心里还是比较有把握，至少托尼会给他留几分面子。 托尼沉着脸，忽然笑了一下，“周氓，我这么多年是不是把你给宠坏了。以往你总是给我惹麻烦，我虽然骂你，但我心里还是喜欢你，所以愿意给你机会。”他转过头来看着他，皱着眉，“但是你不觉得你这回有点太过分了吗？” “托尼，今天早上我已经给你发了邮件说明情况，现在我在说一次。首先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自认为我也对得起你的信任，我尽心尽力为你办事，也给大宝鉴带出了几个还算不错的演员。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发展，现在我有了另外的打算，我想要去追求我自己的梦想，我希望你能理解。其次，我只是你的员工，我并不是你组织里的手下。我们的劳动合同关系，允许我这样的行为。” 周氓说完这些话，方才好不容易有一点动静的包间里又变得死气沉沉。 托尼盯着周氓，像毒蛇盯着小鸟，突然他笑了起来，声音在整个包间里清晰可闻。因此也更加显得奇怪而又惊悚。 “周氓，你啊。”托尼笑着指了指周氓，“整个大宝鉴，敢这么跟我说话的，除了你周氓没有第二个人。你问问现场这几十号人，谁敢把刚才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我敬他是条汉子！” 托尼话落，指着众人，“你们敢这么对我说话吗？啊？” 众人都将脸埋在碗里，根本没人敢出声。 突然，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优雅而又轻快地打破了这死寂般的沉寂。 “首先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自认为我也对得起你的信任，我尽心尽力为你办事，也给大宝鉴带出了几个还算不错的演员……” 所有人都看向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托尼也似乎有刹那的懵逼。 英俊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搭在周氓肩膀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托尼，背书一般快速地重复方才周氓说过的话。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发展，现在我有了另外的打算，我想要去追求我自己的梦想，我希望你能理解。其次，我只是你的员工，我并不是你组织里的手下。我们的劳动合同关系，允许我这样的行为。” 英俊就这么一本正经地说完之后，还扬了扬眉，语气淡漠而轻柔，如神蔑视凡人：“如何，你听得出来，我有没有背错吗？” 他这么说完后，现场可真是静谧地连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了。每个人手中的筷子或者酒杯都动也不动地捏着，每个人的耳朵和眼睛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一桌。 真特么尴尬。 托尼的表情好像有点儿精彩，但仔细一看又好像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来，那四个保镖的表情是很不对劲了。 就在这么个万籁俱寂地时刻，英俊又不怕死地轻飘飘一句，“问你呢，我背错没有？” 周氓回过头瞪他，低声道：“别闹。” “不是他让人复述你说的话吗？”英俊看向周氓，表情转而无辜。 周氓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快要爆炸的托尼，给他倒上酒：“托尼哥，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敬您一杯。” 他端着酒杯说道。 托尼看向他，声音沉静而平和：“你真的决定了，要走？” 周氓笑了起来：“托尼，我知道你虽然嘴巴比较毒，但你是个好人。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谢谢你的扶持，但是，大宝鉴不是我最终的归宿。如果你能支持我，我将万分感激。” “那我要是不支持呢？” “……那我也只能为我们的关系表示遗憾。”周氓无奈地说道。 托尼叹了口气，端起了酒杯，“周氓，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氓，“我不是好人。” 这场欢送会，最终还是不欢而散。不过好在托尼没有让人砸场子，他喝完酒之后起身就走了。但是其他人也再吃不下去，逃荒一样陆续离开。 整个包间里就只剩下袁周绿三人傻坐着，外加一个英俊，鼓着腮帮子眼观鼻鼻观心。 最后小绿说，“周哥，我觉得托尼对你够好了。你看他也没为难你……” 袁大汉却摇摇头，“我觉得托尼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我听他们说，公司打算拍电影，而且是以英俊为男主角，打算把他培养成公司的王牌。而且，托尼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刚刚就是来给你下马威的，后面指不定会怎么样。周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周氓一脸凝重地说道，“我迟早都会离开大宝鉴，早走晚走，早晚都会走。现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就不会再回头了。” “那你就不怕大宝鉴打击报复？”袁大汉说，“对，咱们大家伙都知道，重要的不是你，重要的是英俊。你把英俊带走了，只怕他们不会那么容易罢休。” 周氓说：“你们都知道大宝鉴的合约有多么不公平，艺人签了这个就是签了卖身契。但是现在英俊又没有签约，我的一切都是按照流程走的，都是符合规矩的。他们是黑社会，可是我又不是他们的小弟。这到底还是法治时代呢。” “说起这个签约，你没给英俊签约这件事这么久才被托尼发现，你不觉得这事儿很奇怪吗？”袁大汉指出一个疑问。 周氓皱着眉，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搞不明白。他总觉得这事儿是有人在帮他压着，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托尼，但今天看来并不是。 “会不会是有人想整托尼？”小绿突然想到，“周哥带着英俊走了，肯定是托尼吃亏，煮熟的鸭子飞了。公司里跟托尼最不对盘的那不就是黄……” 袁大汉也默默地点头。 周氓叹气，“反正我是不回大宝鉴了，其他的不想管。” “你想清楚吧。”袁大汉说，“不过如果你做了决定，我还是支持你的。英俊很有前途，你的确要好好把握他。” “我也是。”小绿用力的拍着周氓的肩膀，“周哥，好好干！去个正规的大公司，让我们英俊成为国际巨星！” 周氓笑起来。小绿他们倒满酒，“来来来，咱们干杯，祝周哥早日实现梦想，祝英俊早日成为大明星！” 英俊也兴匆匆地端起酒杯，“哦哦，大明星大明星~” “诶到那个时候周哥你可不能忘了我跟老袁啊，让我们去做英俊的御用摄像怎么样啊？” “那没问题啊。” “哈哈哈哈……” 四人一番欢笑，一番豪言壮语，为这个夜晚，也为周氓这四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不管怎么说，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因为之前周氓就已经递交了离职手续，而且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所以欢送会的第二天，周氓就搬出了大宝鉴的宿舍，也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周氓在西城那边的星梦人基地租了一个套一，那地方汇集了许许多多的年轻人，都怀揣着一个明星梦，想要来到a城闯荡，混出一片自己的天地的。那边房价相对来说要比其他的地方便宜，而且周围的资源比较多。有很多娱乐公司会在那边定时开一些活动，信息比较发达。 搬家的这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行李不多，周氓和英俊一人提着一个箱子背着一个背包，一辆出租车就全部拉完了。 星梦人基地相对来说偏远，但是附近也是各种超市啊电影院啊什么都有，很热闹。把东西全部搬上来之后已经中午了，周氓和英俊两人就去超市先买了锅碗瓢盆，还有米啊菜啊油啊，打包小包的提着拎着回住的地方。 刚走到小区门口，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居然是阿白。 周氓心内一吓，这才想起之前他给阿白推荐的地方就是这里。自从上次穆泽警告过他之后，周氓就再也没跟阿白联系过。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阿白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跑过来。 “周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哦。那什么，搬家。那个阿白，我们这儿东西挺重的，回头再跟你聊啊。”周氓说道，然后让英俊快点走。 “买这么多东西啊？来我帮你们搬。”说着他就去拿周氓手上的盆子。 周氓赶紧让开：“不用不用！我们就住前面挺近的，你不是还有朋友吗？快跟朋友们去玩儿吧。” 说完也不等阿白，转身就飞快地去追英俊。 阿白在后面喊：“周哥你们住哪儿，晚上我过去玩儿呗？” 周氓当做没有听到，脚下生风的跑了。他记着穆泽的话，不可以跟阿白联系，也不可以跟阿白说话。而且阿白也的确很过分，居然跑去跟穆泽乱说话乱攀关系，还借着他的名义。现在这什么时代啊，周氓可不会那么善良的以为阿白是不谙世事不是故意的。这样的年轻人不管以后怎么样，他还是少接触为好。 他听到阿白的朋友隐约在问：“谁啊？” “……一个认识的人。” 第26章 帖子 中午就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吃了之后两人开始收拾屋子。英俊倒是特别勤快，周氓扫地他就拖地，周氓铺床他就挂窗帘。因为中午炒菜的时候周氓觉得厨房的油烟机有点问题，英俊还去忙活了半天修来着。当然最后没修好，房东让师傅来修了，顺便把卫生间坏了的灯换掉。 等收拾忙活的差不多了都快傍晚了，周氓让英俊去洗澡，自己把中午的饭菜热了一下，等英俊出来两人就吃了饭。完了之后周氓又去洗澡，出来的时候看到英俊在修电视机。 “我让房东叫人来看看吧，你别又捣鼓坏了。”周氓说着给房东打了电话，“师傅一会儿就来。咱们下去走走吗？散步？” “好啊好啊！”英俊开心的蹦过来，“周氓，我看这小区好多人养狗的，咱们要不要养一只？” 周氓笑着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咱家不是养了你吗？还要养什么狗。” “可是我还是想养嘛，狗狗好可爱。” “那你想养什么狗啊？” “哈士奇！” “嗯……那我回头看看吧。” 英俊笑的可幸福了，抱着周氓亲了一口，“嗯，我老婆就是对我好。” 周氓推开他，拿钥匙然后开门，“等以后狗回来了，你就可以抱着狗亲了。” “你怎么能跟狗比呢。”英俊跟在后面嘟囔，顺便拿了一顶帽子给自己戴上。 周氓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打趣道：“哟，现在就怕自己被认出来了，真当自己是大明星啊。” “那是。今天中午去超市还有好多人看我呢，我是你老公，总不能被别人看了去。那你多吃亏。” 周氓锁上门，“得了。你可真瞧得上你自己。” “周氓你就说一句实话，你就说我帅不帅吧？你有没有见过比我更帅的人？嗯？” 两人进了电梯，周氓按了一楼，一边说：“是是是，你最帅，你最英俊啦。你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对不对？” “那也不是，我是第二帅的。” “啊？那谁是第一啊？”看着电梯一层层下去，周氓问道。 “我爸啊。虽然他们都说我是我们那座山上第一美男子，但其实在我心目中我爸才是最帅的。说他帅不是说他的长相，要论长相我还是第一的。我爸爸呀，他可厉害了……” 新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周氓和英俊休整了几天，就开始了繁忙的工作。周氓联系了一些剧组，把英俊的资料发过去，很快就有剧组聘请英俊当临时演员。作为英俊的经纪人兼助理，周氓每天也要跟在后面到处跑。周氓自然是很累的，但是他更心疼英俊。因为是临时演员，所以往往有很多很辛苦的角色，比如武打啊，替身啊。英俊还受了好几次伤，甚至还会伤到英俊最重视的脸。 这时候英俊总是唉声叹气，但是在面对周氓时，他却会一脸关心的问周氓：今天累不累啊周氓，别人有没有为难你啊周氓，今天现场出事故了吊车砸下来我好担心你啊周氓，你下次可一定要站远一点，你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啊balabala…… 夜晚，看着床上熟睡的面庞，周氓头一次这么仔仔细细地凝视着这个男人。 最近他时常会从心底发出由衷的感激，感激上帝让这个男人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来到他身边，感激在他快要荒废整个人生的时候，神派这个男人来他身边。 周氓压低身子，在英俊的头发上落下一个虚无的吻。不管未来如何，只要此时此刻，我就心满意足了。 对周氓来说，爱情这种东西，已经不是必需品。或许青春期的时候他要靠着无望的爱情来逃脱家庭的阴影，去成长去活着。但是四年前，当他接受穆泽那二十万去解决家庭困难的时候他就已经放下爱情了。爱情不是他这种人能追求的起的。如果他要靠着爱情活下去，那么他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如今的周氓，只要母亲，姐姐，还有英俊，只要这三个人平安的健康的好好的，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样想着的周氓深呼吸一口气，喝了一口水，打开笔电继续工作。他最近在联系一家娱乐经济公司，对方很满意英俊，开出来的各方面条件以及以后的发展机会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们给新人的合约只签一年。这样一来英俊既有发展的机会，而后面也跳槽的时候也会比较方便。 不过周氓还要考察一下各方面，因为之前业内有传闻说这家公司跟艺人经常有一些经济纠纷还闹到打官司什么的，所以周氓现在还在联系里面的内部人员，问问具体情况。 夜已经深了，周氓一边跟人聊天等回复，一边点开本地一个最大的娱乐论坛浏览。这个论坛里边都是明星艺人相关，一些相关的资源也可以在里面找到。 周氓随意的浏览了一下首页，忽然一个帖子的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当红时尚巨星与其青梅竹马的地下恋情——同性，慎入。 帖子的讨论已经有八页，而且还加红置顶。 周氓皱了皱眉，点了进去。 主楼讲述了这位m姓的男艺人是影视歌三栖巨星，和其一位青梅竹马从初中到高中相识相恋，最后又始乱终弃的故事。艺人为了自己的前途而选择分手，痛不欲生的青梅竹马从此堕落上不归路，长期浸淫gv行业，甚至做起了人肉生意…… 周氓眼皮突跳，内心有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他飞快的浏览下面的内容和回复，果然，不出三页，就有人猜测该m姓男星正是当下红得发紫的al力捧的男艺人穆泽。而且有人已经开始上图。 周氓快速地往下翻，他不看回复，只看图片。帖子的前面几页都是穆泽的一些读书时候的照片，这些照片网上都有，没什么好奇怪的。然后是穆泽初中学校的照片、高中学校、他的班级合影、毕业照、他的同班同学…… 越往下翻周氓的越心惊，最后，帖子的第七页上的图片，有一张图片赫然就是高中时期的穆泽和周氓的二人合影、还有周氓的个人照。更别提那后面，里面还有大宝鉴公司地址的图片，甚至，还有公司内部的图片，甚至，其中有一张还是现场拍摄时…… 周氓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冷汗潸然而下。 他第一个反应是，有人要搞穆泽。然后联想到，这个人肯定对他和穆泽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们之间的一些事，利用此大做文章。 这个人是谁？ 周氓不敢去想，他拿起电话，不顾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拨通了穆泽的电话。帖子的发布时间是昨天的十点，也就是还不到三个小时，他必须马上通知穆泽。 电话响了一会儿，接通了。 穆泽的声音传来，不像是再睡觉，听着那边还有点吵，那应该是还在拍摄。 “喂？穆泽，你，你现在忙吗？我有一件很紧急的事。”周氓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他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拉开窗户，又走回来，重新坐在笔电前，紧张的盯着那不断刷新不断翻页的帖子。 “出了什么事儿？你慢点说。”穆泽在那边说道。声音很平稳，这给了周氓继续的勇气。 “穆泽，你听我说，你那儿有电脑吗？你赶紧上网。” “上网吗？你等等……”穆泽在那边问人找笔电，一个女声告诉他在休息室。穆泽走动起来，似乎是穿过极为喧嚣的地方，最后又来到极为安静的地方。 周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好了。”穆泽那边彻底安静下来，“你要我看什么？” “你进入城市星梦娱乐论坛，那上面有一个置顶的帖子……你进去了吗？”周氓紧张的问道，因为穆泽那边半天没有回应。 周氓猜想，穆泽应该是看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穆泽似乎浏览完毕，才出声道，“嗯，我看到了。” “穆泽。”周氓解释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我明白。”穆泽却似乎并没有生他的气，“我知道怎么回事。” “你知道是谁发的这种帖子吗？” “那还用想吗。”穆泽冷笑了一声，“能把我跟你联系在一起，还找出中学学校的照片，你觉得会是谁？” “……是阿白吗。”周氓简直气愤极了，“他还跟我说他是你的粉丝，他很喜欢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害你？” “哼，你真的蠢到以为他是因为喜欢我才这么做？我见他第一次就知道他想干嘛了，这种人，就是想蹭着前辈的名气给自己艹热度。前辈辛辛苦苦好几年积累的知名度，他搞个大新闻一夜就成名了。好听的也罢，不好听的也罢，只要出名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你等着吧，如果我预料没错的话，下一步，他就会拿他自己长得像我这件事来大做文章了。” 穆泽说的言之凿凿，周氓虽然不敢肯定，但这时候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怎么办？明天估计这帖子就要上热搜，你那边儿……” “我已经通知了al了。他们有一流的公关团队，专门处理这种事。” “真的可以吗？可是这里面说的那么详细，还有我跟你的照片什么的……” “以前也类似的事件，公司都很快的解决了，这个你完全可以不用担心。而且同性恋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前几年还有两个天王巨星级别的男艺人直接宣布出柜了。也还是al的呢，你知道吗？” “哦我听说过。就是姜越跟于修嘛，不过他们俩情况太特殊了，姜家势力那么大，而且姜越宣布出柜以后就退出娱乐圈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国内大众对于同性恋不再谈虎色变，这是个好事儿，你觉得呢？” “嗯……” “不过你后面千万不能跟这个阿白有来往听到了吗？不能跟他见面，也不能回他消息，绝对不能给他有丝毫的把柄抓在手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穆泽的声音沉稳而又绝对，周氓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总有点儿虚，也不知道为什么。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他利用的，你放心吧。而且我现在已经不再大宝鉴了，他就算拿这个也做不了什么文章。”周氓说道。 “哦？你已经离开了？那现在在哪儿？”穆泽问道。声音又恢复了平和，还带着几分温情脉脉。 “我跟英俊搬出来了，现在联系一些经济公司，有几家约我见面要详谈。嗯，放心吧，我现在能照顾好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周氓害怕穆泽又像四年前那样提出什么要给自己帮助，那他真是无地自容了。 电话那头的穆泽轻柔的笑了一下，“我又没怪你给我添麻烦……你，跟英俊，你们住在一个房间吗？” “呃，没有。我睡客厅的。”周氓转过去看了一眼四肢大展霸占了整张床的英俊，然后又看了一眼地上自己铺着的睡铺。 “我记得，英俊好像是你表弟对吧？”穆泽问道。 “算起来也不是吧，英俊他根本不是我姨的小孩。”周氓自己也笑起来，“好像是我姨是跟英俊的爸爸重组的家庭，我姨是他的后妈。” “那他为什么回国找你给他找工作？” “他说他要挣钱娶媳妇吧。哈哈，这小子皮的很呢。” “这样啊。”穆泽笑了一下，“英俊这人不错，将来大有前途。嗯，al这边形势不明朗，但应该也快了，你先带他去别的地方看看，等这边一稳定下来，我就通知你过来。好吗？” “哦。”周氓应道，顿了顿，“谢谢你啊。” “没关系。”穆泽说，“好了。我一会儿四点还有戏，嗯，要不然，你陪我聊到四点怎么样？” “那怎么行。”周氓笑道，“你赶紧抓紧时间睡一觉吧。我也要休息了，我明天一早也得往外跑呢。” “那，好吧。”穆泽似乎还有点不舍，“嗯，我下星期有一天休假，你把你新的地址给我，到时候我去找你。” “嗯……”周氓想拒绝，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我等一下发给你吧。” “那好，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回复了穆泽地址，周氓看着那不断刷新的帖子，内心的不安慢慢平复下来。除了等待al公关这件事，周氓什么都不能做。不过看穆泽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担心。 但愿自己这次不会给他造成太大的麻烦。周氓心里叹息道。 他转身去上厕所，一晃眼看到英俊的眼睛是睁开的。 第27章 合影 “卧槽！” 周氓吓的跳起来踢到椅子差点砸到脚。他龇牙咧嘴的去扶，一边看着黑暗里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半夜里笔电的蓝光下，那人漆黑的面部上只映衬着一缕幽绿的冷光。 打开灯凑过去，原来是英俊睡觉的时候眼睛是略微睁开的，只是大半夜的骤然看到还以为是僵尸呢。周氓后怕的拍拍胸口，却见把他吓的这么凶英俊却还在兀自睡大觉，心里很不平衡，于是伸出手指，轻轻捏着那形状完美而高挺的鼻子。 心里偷偷乐了起来，看你等下不哭嚎着醒来。 过去十多秒，熟睡的人依然不动。周氓心下好奇，恶作剧就起来，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英俊的嘴巴。 看你还能撑多久。周氓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英俊哇的一声又哭又闹的醒过来。 然而让周氓没想到的是，过去了一分多钟，英俊依然一动不动，像一具死尸一样。 死尸？周氓试着放开英俊的口鼻，同时轻探英俊的呼吸，发现……英俊竟然没有呼吸！ 周氓一下就慌了，使劲拍打英俊的脸，也不顾力道了，一边打一边使劲儿喊：“英俊！英俊！” 可是英俊怎么喊都不醒，周氓趴在英俊胸口，竟然也听不到心跳。周氓直接给吓哭了，左右开弓狠狠抽了英俊几下不见醒，抖着手到处去找手机准备打120。 转过头来刚摸到手机，就听身后一声耍赖般的哼哼，悠长地响起。 “呜呜~~~~~” “英俊！”周氓激动的扑过去趴在床沿。 英俊用力地皱着脸鼻子眼睛都扭曲了，哼完了之后睡眼迷离一阵睁开眼睛，半夜三更被人一顿大耳瓜子抽醒的懵逼模样。 “周氓……我脸怎么这么疼……谁是不是打我来着……”英俊嘟囔道。 周氓感到好笑又感到后怕，刚吓出来的眼泪混着笑，趴在英俊身上，又是掐又是拍：“你，你这人睡觉睁着眼睛就算了，怎么还不出气呢？吓死我了。” 见他这副又哭又笑的样子，懵懵懂懂的英俊撑起身来，抬起一只手臂拦住他，低沉的声音还在梦里一般，哄道：“噢，阿氓乖，不怕不怕哦~” “刚刚就是没心跳嘛，难道是我听错了。”周氓耳朵贴在英俊的心口上，听着那一阵阵沉稳而又有力的心跳声，奇怪地说道。 英俊摸摸他的后脑勺，“听错了哦。阿氓太担心我，所以听错了。嗯……不过话说回来，你为毛突然要来听我的心跳呢？” 英俊的声音就跟哄灰姑娘的大灰狼一样，温柔缱绻中带着不怀好意。周氓想起自己方才的行为，有点不好意思，他揉了揉自己撞在英俊胸膛上撞疼的鼻子。 “我，谁让你睡觉睁着眼睛，吓到我了。我就捏住你的鼻子想整你，结果你半天不反应，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周氓说完，感到拥着自己的宽厚的胸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他直起身来，坐在床沿上。 英俊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犹如鸟窝的头发打了个哈欠，然后抬手捏了捏周氓的脸蛋，眯着眼睛笑，“我可是神明大人啊，怎么会那么容易死掉呢。你这个，笨蛋老婆~” 刚以为他正经一点结果又智障开来，周氓拿起枕头砸在他脸上，麻溜的去上完厕所。 回来的时候看到英俊滚到地铺上，周氓果断跳上床。英俊爬上来像八角章鱼一样把他整个人缠进怀里，周氓挣扎了一会儿，累了也就这么睡了。 谁让他没钱，只能租一个套一呢。等下次租个套二，把房间给锁了看他还怎么来偷袭…… 第二天早上周氓起来登城市星空论坛，发现昨晚上的那个帖子已经不见了。只是微博上流传出一些页面截图，引发大量粉丝关注。虽然大多数都在说造谣，然而难免人心浮动。al的官方微博下面已经涌入大量评论质问此事，而相关内容也一度登上热搜。 周氓心有忧虑，不过穆泽说al已经介入此事。今天周氓又要跟一个娱乐公司的负责人见面，所以早早的出了门去。英俊今天在家休假，临走前让他回来的时候带些吃的回来。 周氓跟人谈了一上午，那家公司的情况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好，所以还有些犹豫。中午本来对方请吃饭，周氓想到一个人在家的英俊，拒绝了。 他打车回到星梦基地，去附近的超市里买了食材，主要是一些肉类，鸡胸脯，牛肉，基围虾，还买了一些肉丸子火腿肠跟一些新鲜蔬菜，打算中午煮点小火锅。 今天太阳很大，周氓从超市走回家，已经热的满头大汗。回到家中时看到客厅里摆了一堆拆开的包裹，盯紧一看，有游戏手柄，还有大型液晶屏，音响什么的，而且一看那价格就不菲。 “英俊，这是你买的吗？”周氓关上门，把东西搁在厨房去。 “随便买的山寨货啦……周氓，网用不了啦！”英俊从卧室出来，头发扎成一个髻拴在头顶，手里捧着路由器。 “怎么会用不了？”周氓把肉类拿出来放进冷冻室，“中午吃鸡肉还是牛肉还是虾？” “都吃都吃！就是刚刚十一点的时候，我起来就用不了了。”英俊又跑去客厅忙碌，“我去外面看看，网线是不是在外面。” “不行只能吃一样，还有小火锅呢——诶你别去外面捣鼓了，我给修网的打电话让人家来啦。” 周氓给修网的人打了电话，但是人家说很忙，要下午两三点才能过来。中午最后吃的是小火锅加炸鸡柳，英俊吃饱喝足，将他的游戏装备都捣鼓好，然后又开始吆喝着没网没网。 现代社会的人真是一会儿没网都不行，周氓也急着用网，他还要给人家回复邮件。这样一来只能用流量了。本来吃完午饭之后英俊可以玩游戏周氓可以工作，但这样一来就是一个捧着手机戳戳戳改改改，而另一个抱着键盘和游戏手柄在地板上弯弯扭扭滚滚滚爬爬爬。 等周氓终于把邮件回复完，脖子都快断了。英俊已经趴在地上睡着了，周氓把他压在脸下的键盘拿出来，英俊就醒了。 “周氓，网好了没有啊……” “我再给他打电话。” 周氓又催了一次，结果对方还是很忙。一拖再拖，都拖到下午六点才来。好不容易修好了，英俊开始上网打游戏了。 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然而中午吃的太多，看英俊那个样子也不像饿。周氓便回到卧室拿出笔电，例行公事地开始浏览一些消息。 最让他关心的当然还是之前穆泽的事。周氓点开城市星空娱乐论坛，首页放眼望去眼花缭乱，各种明星八卦。然而置顶的帖子里，依然有穆泽相关的身影。 难道是al的公关还没处理好吗？ 周氓皱着眉点进去。帖子里倒是没有多少讨论穆泽的，然而让人心惊肉跳的是，里面满篇满幅的，却是关于‘穆泽的青梅竹马——周氓’的各种消息。 怎么会这样？周氓倒吸一口凉气，网上已经开始人肉周氓，连他之前公司大宝鉴的地址，周氓的宿舍，甚至周氓的现场工作照片，都已经被堂而皇之的贴在网页上。 「这个人叫周氓，是大宝鉴公司的经纪人，大宝鉴你们知道吧？就是那个特别有名的黄片公司，啧啧啧，我男神怎么会跟这种人是青梅竹马。」 「大宝鉴？啊呀呀我超喜欢他们家的片子！」 「邮局港剧，这个青梅竹马配mz还是配的上的，至少清秀可人~」 「滚滚滚！穆泽在公开场合表示过他不是同性恋！你们这是造谣！」 「大宝鉴好像是黑社会。」 「呸，那地方就一淫-窝！这个姓周的说白了就是个拉皮条的，害人不浅。」 「我怎么记得穆泽说的是他没有关注这方面，并没有很铁板钉钉的说他自己不是吧？」 「肯定不是明说啊，他是演员总不能在公开场合表示反同，但是穆泽有过两个女朋友，他不可能是同性恋。」 「不是说他们从初中就是同学吗？前前后后加起来十多年，感情总有的吧。」 「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扯在一起！这是造谣啊，没有证据显示他们俩在一起啊！」 「大宝鉴里真的很黑暗。」 「老说大宝鉴大宝鉴，大宝鉴有那么可怕吗？」 「你们不知道吗？大宝鉴是强制性签约，一签就是三年，让你脱就脱，让你操就操。很多演员一旦跟大宝鉴签约基本就算废了，如果想中途撤票第一有高昂的违约费再一个人家是黑社会，有的是办法让你妥协。」 「友情提醒楼里的各位，讨论两位主角就好，别再讨论大宝鉴，为了你们的人身安全。」 「讲道理，这个青梅竹马我喜欢，一看就是身娇体柔易推倒的那种。嘴上会说着不要不要，艹两下就只会叫的那种。」 「还是大宝鉴的，技术肯定不错。」 「艹，老子被他看硬了。」 「卧槽楼上是混入死基佬了吗？恶心不恶心还敢在公众场合这么讨论？要脸吗？果然现实中基佬都是一群不要脸的贱-货。」 「前段时间大宝鉴发行的新片有谁看过了吗？那个男主角好像姓罗，最后有一段福利的替身是不是这个青梅竹马？」 「ky放置。还有有些人嘴巴也不要太没门儿了，这里毕竟是公众论坛。」 「嗷嗷嗷新片资源求资源！！！」 「伸手党滚。新片我有，还是限量版的。最后的福利我也觉得有些镜头有点违和，原来真的是替身吗？就是这个人？我记得他还是男主角罗波阿的经纪人啊。」 「小道消息，还是表兄弟呢。」 「卧槽……」 「……贵圈真乱啊。」 「……我只想说一句，男主角好特么帅。」 「那个男主角好像还挺帅的？好像是个混血儿。看他最后艹的好带感，撸了好几回。」 「罗波阿吗？资料上写的是希腊意大利混血。楼上说表兄弟的，这种怎么表？」 「男模jpg.我是雷锋不用谢。」 「卧槽这身材……」 「好帅！！！！」 「鼻血……」 「真.男神。」 「楼歪了歪了，不是讨论青梅竹马跟m爷的地下恋情吗？」 「我说楼里有些人也太听风就是雨了吧？《涩青》里从头到尾都没有青梅竹马的正脸，你们凭什么说人家是替身啊？」 「有些人不要借机给小黄模艹热度。」 「所以m爷跟他这个青梅竹马到底有没有关系？真是恋人怎么可能让他去拍gv当替身？」 「贵圈那么乱说不准哦。」 「所以青梅竹马到底喜欢谁？小黄模？m爷？」 「很明显m爷啊，听说青梅竹马还找了个跟m爷长的很像的新人要捧他呢。」 「卧槽楼上知情人士？？？」 「跟m爷长得很像的新人？谁啊？」 「是不姓白？前段时间跟盖安安拍mv的那个？」 讨论太多，周氓看不过来。他只是飞快的翻着页面，浏览着那些图片。直到最后，帖子上有人放了新图。 那是一张周氓跟人的亲密合影，乍看之下，与周氓合影的人侧颜有几分像穆泽。 虽然仅仅只有几分像，但这已经足够炸开锅了。帖子里的讨论爆炸了，周氓的脑子里面也爆炸了。 「卧槽这锤好硬……」 「这货虽然跟m爷长得有几分像，但看着怎么那么膈应人呢？」 「一看就是小婊砸。」 「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白止亭。」 「所以青梅竹马到底跟几个男人搞在一起？」 「……真乱啊。贵圈真乱啊。」 周氓浑身冰凉的靠在椅子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照片。 若说之前他还对侥幸和不确定，那么现在，他真的敢肯定，阿白要搞他了。 第28章 爆发 周氓只有眼睁睁的看着网页被刷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放在手边的手机急促地响起来，是穆泽。然而周氓却不敢接。 要怎么跟他解释那一张张照片？那些照片里，有他们在c城的机场拍的，在大宝鉴训练的时候的，还有那天晚上进入二选的轻功宴会上，在阳台上，阿白说想跟他合影的。前面几张两个人还只是挨着比较近，但最后一张，阿白转过头去亲他，而周氓的脸上仍然是温柔的微笑…… 这种照片，到底要怎么跟穆泽解释啊！ 穆泽的来电没命似的响，周氓最后还是接了，却大脑一片空白。 “周氓，那些照片怎么回事？”穆泽的声音很快传来，光听声音，也知道他这次绝对是生气了。 周氓张了张嘴，“我……” “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再见他吗？你是怎么回事？”穆泽生气地说道。 “……那些照片，都是以前拍的。”周氓鼓起勇气解释道。 “以前拍的？”穆泽反问道，“这么说你真的跟他在一起过？” “什么在一起？” “你自己看！” 周氓慌了，他只看到照片，没看到说法。那上面说的是，在与穆泽分手之后，他的青梅竹马经纪人又找了一个与穆泽十分相似的男子在一起，这名男子叫做阿白，两人是同一个地方的人。经纪人为了捧阿白，还特意把他从c城带到a城，亲自为他做训练，找关系推荐他去al公司，两人关系十分恩爱…… “这上面是胡说八道的！”周氓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他怎么能这么胡编乱造呢！” “周氓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你第一天混a城？你不知道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穆泽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冷嘲热讽地说道：“你现在还在这里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 “你明明知道我最厌恶有人对我捆绑消费，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到a城来！现在你们俩到底有没有关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传出这种照片了你明白吗？” “对不起穆泽。”周氓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现在非常愧疚，又后悔又自责，可是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能做。“我，我可以发微博，我澄清我跟他没关系……” “你什么都不准做！”穆泽低声呵斥道，“行了周氓，如果你不想害我的我，在网上什么都不要说。这件事公司已经开始调查阿白了，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开除。” “开除？” “怎么你还可怜他是吗？” “不不是。我是说，阿白毕竟是al的人，可以说开除就开除吗？” “一个实训生罢了。”穆泽冷冷地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我这几天已经已经为你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跟你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让你别乱说话到时候又惹出一堆事。” “……嗯，我知道，我不会乱说话的。对不起穆泽，这次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周氓还想再说什么，然而穆泽已经挂了电话了。 怎么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呢…… 周氓坐在椅子上，心情难以言喻。疲累，愧疚，不知所措。还有穆泽的那一句‘我这几天已经为你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更让周氓很是的不安。 穆泽是个十分注重形象的明星，出道以来几乎都是零绯闻，对待工作非常认真，为人礼貌有加，对粉丝也是呵护爱护。可以说，穆泽在大众眼中的形象是非常完美的。 这一次的事件虽然是无中生有，可是毕竟有给人发挥的空间。加上现在的媒体娱乐都是恨不得拿放大镜在艺人身上找新闻找谈资，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网络都会谈论这件事。 这次的事件不但破坏了穆泽出道以来零绯闻的光辉形象，更是染上同性这个敏感话题…… 周氓就这样坐着，刷新着网页，期待着al赶快解决这件事，然而看着那些网友的各种评论，却是越看越心烦。 直到英俊的声音传来。 “周氓，我饿了。”英俊靠在卧室的门上，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 周氓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叹气。关了网页，去厨房弄饭吃。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再怎么自责也于事无补，只能等着al解决了。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周氓心里总是又给穆泽惹麻烦了这件事而想些乱七八糟的难以平静。好在有英俊缠着他，一会儿周氓我口渴你快去给我倒杯水，一会儿周氓我想吃苹果你给我削个梨，一会儿周氓我想吃瓜子儿你快给我剥。 晚上十点周氓刚要往电脑面前坐，客厅里英俊打着游戏又开嚎了，“周氓我饿了你快去给我煮点面条~啊啊啊啊啊混蛋敢偷袭兄弟们给我杀杀杀——” 周氓纳闷地走到门口看他，“你一晚上都在吃吃吃，你是猪变得吗？” “怎么可以说你老公是猪？！那你不是猪的老婆？！少废话赶紧下面条去哦~哦哦哦哦哦克嗦克嗦克嗦——” 周氓很无语，拿着手机在厨房一边等着面条熟，一边拧着眉刷微博。果然不出他所料，现在那个论坛帖子的地址已经被挂出来，而周氓和阿白的那张所谓‘亲密情侣’的照片也被跟贴在后面。 值得注意的是，热搜里居然已经出现了‘新晋男神白止亭’的条目。点进去一看，全是阿白的相关资料，从中学的艺校表现到大学参加各种选秀和微电影拍摄一应俱全。还有大量阿白的个人生活照以及写真照，每一张照片都非常神似穆泽。后面还附带了大量的转发和评论。 周氓大致看了一下，热评几乎都是压倒性的谩骂。有的骂白止亭想靠着炒作上位，有的骂恶心基佬，有的骂破坏人家感情小三什么的。 但无论怎么骂，网络上白止亭这个名字至少已经是不陌生了。如果阿白真的是想利用这件事走红，那么他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周氓反而开始在意阿白身后的人。这件事从前到后完全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套路，尤其是这两天网络发酵的速度，没有团队在后面操作是不可能完成的。 是谁在背后支持着阿白？ 周氓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李总。的确，李总有钱有势有人脉，想捧红一个人，并非难事。 如果真的是李总，周氓就只有认栽了。李总是他的恩人，如果他从一早就存心想利用周氓跟穆泽的这点关系，来为阿白的走红铺路搭桥，那么周氓可以说是完全只能被摆布…… “面条都糊了你在干什么啊！”英俊生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氓这才赶紧关了火，一看，锅里的面条都糊成一团了。英俊臭着脸一言不发地把他挤开，自己把面盛在碗里。 “要不，重新煮吧。”周氓说。 英俊不理他，拿了筷子往外走。 “你不放调料啊？”周氓问。 “不放！抱着你的手机结婚去吧，哼！”英俊气呼呼地说道，呼噜噜吃起了面条。 周氓很无奈，回房间帮英俊收拾东西。最近周氓给英俊接了一部戏，英俊在里面还有不少的戏份。明天要去沙漠拍摄外景，天气好可能要拍个两三天，天气不好十天半个月。但是这几天刚好也有一家非常有名的经纪公司在联系周氓，周氓已经约好了明天要去跟人家见面，所以他不能陪英俊一起去外地。 “英俊，你明天去剧组一个人行吗？”周氓有些不放心，他还从来没有让英俊单独在片场过。“要不我给鞠子清打电话，让他去给你当两天助理，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陪你……” “不要！谁都不要！”英俊大声地说道。 周氓想到英俊和鞠子清好像又有点合不来，两人自己拍戏都能打起来，还别说让鞠子清去给英俊当助理。只是周氓能用的那点人脉几乎都在大宝鉴，他现在已经离开大宝鉴了，总不能再让人家帮忙。 但是周氓还是不放心，最后给小绿打了电话。 “诶周哥刚好我这两天休假，我还说去找你玩儿呢！”小绿很乐意帮忙，这让周氓如释重负。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早上九点在西城路口，那个剧组到时候在那里出发。你先陪英俊过去，等我把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去找你们。” “没问题~” 第二天早上周氓还是亲自把英俊送到剧组门口，亲手交到小绿手上才走的。 英俊生了一晚上的气，临走前也不看周氓一眼，自己一个人就迈着大长腿上了剧组的车。上车的时候因为人太高直接脑门撞在门上，小绿在后面说诶哟少爷你可慢点儿。 周氓叹气，心道英俊果然是不会让人省心的。不过这小子居然头也不回就走，让周氓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 上午周氓就去跟那家经济公司的负责人见面，两人聊的比较好，中午一起吃饭，下午还一道去公司看了情况，参观了他们的场地。 中途穆泽给周氓打了电话，但是周氓那会儿正在跟人谈将来英俊在这边的发展问题，所以直接挂断了。后来陆陆续续的有消息发过来，周氓也一直没有时间看。 因为两边都非常满意，周氓说等这次英俊出外景回来，就带他上公司来详谈。对方也很高兴，还亲自开车送周氓到小区门口。 “真是谢谢您了。”周氓下车前表示感谢。 “哪儿的话，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你们英俊非常不错，老板很看中啊。”对方说道。 “谢谢您的介绍，如果真的有幸成为同事以后还要请您关照了。您回去慢点儿。” 周氓下了车，看着对方的车辆在夜色中走远，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 想着英俊马上就能加入一个与al实力前景不相上下的经纪公司，周氓这么多天来的压力和疲劳也一扫而空。 他拿出手机想给英俊打电话告知他这个好消息，这时才看到穆泽给他发的消息。 「10:30:32有人在网上发你的资料，你最好当心一点。」 「13:11:00这下糟了，大宝鉴在官博说你已经不是他们的人了，这相当于可以仍由网友人肉你了。」 「15:30:00周氓，网上有人放你现在住的地址，我已经让al公司的公关部帮忙联系网警删除了。有人在煽动网民情绪，你要小心一点，今天最好不要出门。还有，回复。」 「20:01:00你在家吗？还是在外面？小心一点。如果有空请回复我消息，让我知道你安好。」 周氓看着屏幕上这一条条的消息，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等他走到星梦基地的小区门口，终于明白什么意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小区门口等着好多的媒体记者，还有一些情绪激动的粉丝。有人朝周氓这边喊了一声，紧接着，那些人就像蜂窝一样朝周氓汹涌而来。 第29章 造谣 “请问你就是周氓吗？你跟穆泽真的以前是恋人吗？他为了前途抛弃你之后你就颓废到去做gv经纪人，后来跟现在的恋人白止亭在一起了是吗？” “周先生请问你对现在网络上的传闻有什么看法？你承认你跟穆泽谈过恋爱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什么时候分开的呢？” “听说你想要把白止亭捧成明日巨星，请问这是你跟旧情人穆泽的复仇吗？你是不是恨他当年抛弃了你？” “请问你……” 无数的声音四面八方的朝周氓涌过来，他被摄像机围在中间，还有一些情绪相当激动的粉丝朝他扔一些东西。伴随着羞辱和愤怒的骂声，喊声。 周氓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面，难免一时慌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试图让自己说话：“我和穆泽……” 然而他刚一开口，那些记者就开始抢话。 “你和穆泽真的在一起过？”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们真的有谈恋爱？真的是穆泽抛弃了你吗？” 周氓很想说我和穆泽什么关系都没有，可是他被人围在中间左右推搡，粉丝的谩骂和记者的逼问这些声音将他自己的声音完全压住，他根本什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周氓非常慌乱的时候，这时候似乎有人剥开了人群，挤进来揽住他的肩膀，和他站在一起。 周氓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人，就听到耳边一个声音说：“你们大家放过我们吧。我和周哥是真心相爱的，你们别再为难他了。” 听到这话周氓整个人都懵逼了，他转过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阿白。 摄像机和闪光灯下，阿白一脸的焦虑和不安，他还紧紧地揽着周氓的肩膀，营造出一副两人被穆泽粉丝迫害的画面。可怜兮兮地胡说八道：“你们别再逼我们了，周哥都已经被你们逼的从公司辞职，我也被al开除了。现在我们住在这里，你们还要来打扰我们。我不想做什么明星，我只想和周哥安安静静的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你们为什么还要这么逼我们？” 说着说着，阿白竟然还哭起来了。 那些记者现在也不嚷嚷逼问了，一个个安静如鸡，话筒全部堵在阿白面前任他说任他哭，摄像机闪光灯唰唰地闪。连那些情绪激动的粉丝都被人拉开，站到一旁默默围观了。 所有人的反应都是那般自然而水到渠成，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唯有周氓一个傻逼兮兮的，他看着身旁声泪俱下的阿白，“你在说什么……” 阿白突然转过头来，猛地亲住了周氓的嘴巴。 周氓一脸震惊内心大骂草泥马比不要脸贱人，一边奋起反抗，但是阿白力气大的离奇，他竟然一时推不开他。再加上周围闪光灯和人群因为阿白这一动作又疯狂起来，现场整个状况十分的混乱。 周氓狠狠踢了阿白好几脚，但是阿白就像死鸭子一样不撒嘴。周氓的戾气上来了，心里一个极端的念头就冒出来那就是只能当场打死阿白才能平息这场造谣了。 正在这时突然外面一阵强烈的骚乱，人群被人大力地推开，记者和摄像机组成的围墙被撕开一道口子。有人冲进来，一记手刀砍在阿白脖子上，再扯着阿白的后衣领子将人摔出去。 周氓整个人被拖出来，被护在怀里。他十分震惊，因为这个突然的人，竟然是本该远在千里之外沙漠上的英俊。 英俊的表情有些阴沉地可怕，周氓从来没有在英俊的脸上见过这种情绪。那是一种非常极端，非常具有毁灭性的愤怒。像是天使骤然黑化，成为一种比魔鬼更加骇人的存在。 周氓一时有些害怕，他伸手拉住英俊的衣服，然而英俊推开了他。 英俊站起身，笔直地朝阿白摔倒的地方走去。 阿白刚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是一副做戏的表情，但明显也有一丝慌乱。 英俊走过去，一拳就把阿白打倒在地。之后他双腿分开跪在阿白身上，一拳一拳照着阿白的脸砸下去。一拳又一拳，不留余地，并且，在夜色不明显的灯光下，却有鲜血以肉眼可见的形态飙出来。 阿白的惨叫声，一声一声地，凄惨地发出来。 “啊！！！！打人啦！！！” 现场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但是那些围观的人，在这种时刻不仅不上去拉住英俊，反而一窝蜂全转身跑了。连那些记者，也统统远离跑开。这就是这些人的第一反应。 周氓也吓懵逼了，但他拼死撑着爬过去，用力地从后面抱住英俊。 “英俊，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周氓记得第一次见英俊就是英俊把一个偷了他最后一点钱的小偷按在地上狂揍，最后还是警察跟几个围观群众拼死把他拉开，那小偷还是被打进了重症监护室。 “快来人帮帮忙，要死人了！出人命了！”周氓朝那些人大吼道。 这时有几个刚从小区里出来的年轻小伙子，听到呼救声，冲上来帮忙拉人。然而英俊一发起狠来，真的很可怕。周氓跟四五个年轻力壮的人，合力都拉不过他。他们趁机抱着他的双臂，然后另外的人把底下被英俊压住的阿白拖出去。 英俊似乎是要杀人一般，双目通红，他两下挣开束缚住他的人，就要冲上去。 “拖远一点！拖远一点！”周氓大声喊道。两个年轻人抬起阿白跑到对面的马路上，周氓跟其他人阻挡着英俊免得他追上去。周氓一直在喊着英俊的名字，然而英俊根本听不进去。 最后直到警车和救护车双双来了，一群警察冲上来，一顿警棍敲在英俊身上，直把他电晕过去。这一场混乱，才彻底罢休。 周氓这回是彻底慌乱了，“你们别这么对他，他不是暴徒！他不是恐-怖-分子！” “废话少说拷起来带回警局！” “他都晕了别拷他了！”周氓哭着哀求道。 但是这种情况下警察根本不会听他多说，周氓最后跟在后面一起上了警车。 英俊途中醒了过来，直接又被电晕。周氓哭啊恳求啊，统统都不管用，还被拷在旁边免得他骚扰执法。 到了警局昏迷的英俊直接被拖进了审讯室，而周氓也被带到了另外一间审讯室进行审问。 周氓焦急的一直解释，前前后后用了两个小时跟警察把事情将清楚。 “这真的是一个误会，警察同志，你们千万别把英俊当做暴徒啊，他真的是因为生气别人那样对我，所以才一时失控把人打成那样的。” 审问的警官瞪着周氓，说：“他之前在c城也有一次案底，也是徒手把人打成了半残？” “那人不是偷他东西吗？”周氓解释道，“英俊这孩子平时真的很乖巧，他很喜欢小动物，心地也非常善良，只不过……” “只不过有点嫉恶如仇只要有人惹了他他就把人往死了打对吧？” “……那也是别人惹事。他自己从来都很乖的。”周氓低着头说道。 “就算你这么说，可是现在那个叫白止亭的人躺在医院生死不明，我们也只能暂时羁押他了。如果后续人死了，他肯定会被起诉的，这一点你自己也很明白吧。” 周氓不说话，但他心里也是实在悬着。刚才阿白被人拖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不动了，血肉模糊的，看着都不像能救活的。 警察让周氓坐到外面的椅子上等消息，周氓心里害怕极了。他没有想到阿白会为了走红编造出这么一出戏，他更没料到英俊会突然出现把阿白打的生死不明。 想也不用想刚才的视频肯定已经在网络上疯传了，但是周氓现在一点都不在乎那些了。他现在只在心里祈祷医院那边带来好消息，如果医院发下死亡通知单，那么英俊也就完了，周氓也完了。 手机突然响起，周氓吓得直接跳起来。他现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整个人高度紧绷，随时可能爆炸。 电话是穆泽打来的，周氓飞快的接了。 “喂周氓？” “是、是我。”周氓的声音抖的非常厉害，他克制住自己，说道，“穆泽，你能，能去医院看看吗？帮我，帮帮我。英俊不能就这么完了……求求你……” 周氓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他真的非常害怕。这个时候一有人关心他站在同一阵线，他就很容易情绪失控。 穆泽显然已经知道了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很快的说道：“周氓你先别着急，我现在就在医院外面等消息，医院现在已经被封锁了，门口很多警察和记者。你在警察局吗？” 周氓哭道：“我，我在警察局。英俊被他们用电棍打晕了关在黑屋子里，我都看不到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虐待他。” “你别着急。这里是a城，警察不会随便虐待人的，英俊晕过去了最好，我刚看视频里他的行为有点疯狂……你没有受伤吧？” “他都是为了保护我。”周氓大声说道，“你都不知道阿白有多过分？你看到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了么？我当时都在想他这次做成这样，我只有打死他才能给我自己洗刷清白了。这样人家也不会那么说你了。” “我知道，周氓你冷静一点，你先别激动。”穆泽在那头劝道，“我看到视频了。很明显这就是阿白策划的一出戏，搞不好那些记者和那些所谓的我的粉丝也都是他安排的，为的就是制造舆论炒作上位。但是就算他再怎么可恶再怎么无耻他现在也不能死对吗？不管是你打死他还是英俊打死他都不是好的解决办法，事情没有到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去处理的时候不是吗？我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方法去解决吗？” “那是你。”周氓突然语气变得很冷，“我跟英俊我们都不是正常人，那种情况下你告诉我怎么用正常的方法解决？” 穆泽沉默了一会儿，“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无论如何这事因我而起，我会去找人帮忙处理这件事，你先等消息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周氓握着手机，等着消息，又想到现在在黑屋子里情况不明的英俊。那种根深在他灵魂里的无力感又涌现出来，想要保护重要的人，却只能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像是一团巨大的阴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看不到未来。 第30章 求人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等待的时间无意是最漫长最煎熬的。 周氓现在终于明白，四年前当知道自己出事儿了很可能从今以后坐牢时母亲的感受了。真的太煎熬，恨不得自己代替英俊。 周氓紧紧揪着手里的电话，等待着穆泽那边的消息。他一晚上给穆泽打了无数个电话，穆泽非常反感他这样，最后索性关机。一会儿周氓又站起来，去恳求值班的警察让他看看英俊。人家自然不不允许的。周氓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病急乱投医，开始给能想到的所有人打电话求帮忙。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托尼。把托尼的电话号码调出来周氓又犹豫了半天，托尼肯定会开各种条件，但是不管什么条件都好，只要过了眼前这一关。 哪怕是让英俊跟大宝鉴签约，当三年的gv演员呢？ 然而这个电话，周氓最后始终没有拨下去。 他给鞠子清打电话，给小绿打电话，给以前的同事打电话。可是都没有人能帮他。周氓真的快要崩溃了，穆泽那边的电话又关机，他现在该去求谁好呢？ 他在通讯录里翻啊翻，最后翻到一个名字：秦淮。 秦淮可以说是周氓认识的人中级别最高的了，al的行政总裁，而且秦淮当年是姜越的经纪人。听说姜越现在已经是姜氏家族的家主，姜氏啊，虽然周氓孤陋寡闻，可也依稀听过‘姜氏帝国’这种传闻…… 周氓满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已经拨出去了。直到电话里传来一道温润低沉的男音，周氓才如梦初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秦总！秦总我、英俊他出事了！你可不可以、求求您，帮帮我，英俊他……”周氓简直语无伦次。 电话那头的秦淮却沉声安慰他，“你是周氓吗？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嗯嗯，我是周氓。”周氓赶紧把前后发生的事快速说了一遍，最后再次强调，英俊是因为要保护自己才动手打阿白的，英俊并不是暴力狂。 秦淮听完后，很快就做了决定。 “听你这么说这件事里涉及的三位艺人都跟al有关，那我就不得不管了。周氓，你把你那里的地址告诉我，我现在马上派人过去了解情况，你跟他好好说说。另外，你不要着急，我明天上午就会回国，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是，谢谢你秦总。”周氓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忙把这里的地址说给了秦淮。 秦淮说派人来真的派人来，二十分钟后，就有三个身份地位一看就很不一般的人到了。为首的是一个平头长脸穿着西装的青年男子，神情倨傲姿态利落，一看就是精英的那种。 “你就是周氓吧？我是秦淮的律师我姓赵，怎么回事儿说说吧。” “赵律师您好，事情是这样的……”周氓把情况跟这位赵律师一说，另外两人一人一边跟警察了解案情，一人好像在跟医院那边打探情况。 穆泽说医院那边已经全部封锁，情况是怎么样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赵律师的人一打电话，立马就问到了。 “人没死。”赵律师淡淡地说道。 周氓一听，整个人都软了，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稍微落了一些。 “不过情况还是比较棘手，人进了重症监护室，还没醒来。人不醒，英俊就不能出来。” “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周氓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 赵律师说，“秦淮明天回来，到时候他会想办法。放心吧，只要人没死，英俊就没事。” 这个赵律师看着一副高傲不喜人的模样，但人其实还挺好的。见周氓一副吓傻的样子，还安慰他。 “谢谢，谢谢你们。”周氓止不住的道谢，见那些人要走，他马上又恳求道：“能、能不能请你们再帮个忙，我……我想看看英俊，我就在外面看他一眼。” “你等一下。”赵律师让其中一个人进去，应该是在跟里面的警察商量，过了一会儿出来，让周氓进去。 周氓跟在民警身后来到审讯室外面，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到英俊躺在床上，四肢都被绑缚住，眼睛也被蒙了起来。而且英俊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知觉一样。 “这是怎么了！”周氓扑在玻璃墙上，拼命的敲打，“英俊！英俊！” 英俊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身体剧烈的挣扎起来。 赵律师带来的另外两个人赶紧把周氓拉住，警察说这是个危险人物，必须谨慎对待。 周氓差点没了理智，“什么危险人物？！英俊他才不是危险人物！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他，你们这是虐待，我、我去告你们信不信！我拍下来给你发网上去！” 周氓说着就要掏手机，被旁边的人给拦住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胡搅蛮缠的。”赵律师呵斥道。“把人惹恼了你觉得英俊就能舒服点儿吗？” “对不起，可我看到英俊那样儿……” “不就是点儿皮外伤吗？他把人家打的半死不活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你想他出来就连这点儿苦他都不能受了？看你这人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这么没脑子，赶紧出去别给人警察同志找麻烦！” 周氓被一顿骂出来，理智倒也回来了。一个劲儿的道歉，承认自己错误。恳请赵律师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英俊，赵律师一边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一边又让周氓不要着急这边会想办法。 “你啊回家去等消息吧，放心，只要医院那边人活着，这事儿就还有余地。这是我名片，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啊。”赵律师临上车前还一脸麻烦地这么说道。 周氓双手接过名片，千恩万谢，“您真是个好人，等英俊出来我一定好好谢谢您。” 赵律师问，“你回家吗？我送你？” “不用了。您真是个好人，谢谢您。”周氓感激道。 赵律师被他夸都不好意思了，上了车离开。 正如周氓嘴上夸的那样，他真的觉得赵律师是好人。他给秦淮打了电话，秦淮说既然赵律师说没事那应该就没有太大问题。让周氓不要太担心。 有了秦淮和那位赵律师的保证，周氓一下子觉得踏实了许多。他回到家中拿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生活必需品，然后就在警察局外边不远处的一家宾馆住下来等消息。 都快第二天中午了穆泽才打来电话，说医院那边得来的消息，人进了重症监护室，但是没死，让周氓不要太担心。 “谢谢你，穆泽。”周氓叹息的说道。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穆泽问。 “在警局呢。” “你一晚上都在那儿？没回去睡觉吗？”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周氓再次叹息。 “……你别太担心，我去找律师，一定想办法把英俊早日带出来。”穆泽说道。 周氓心想多一个人总是多一条出路，便也没多说什么。而且由于al高层内部正在撕逼的关系，周氓也没有提自己找了秦淮帮忙。 现在周氓就住在警察局外面，每天都要带上一些东西去警察局拖警察同志给英俊带进去，最后人家都搞烦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跟个望夫石似得，天天守在警局门口？你一大老爷们不用上班啊？” “我的工作就是照顾英俊啊。”周氓理所应当的说，“现在你们把他抓到这里，我也只好来这里照顾他了。” “行行，你爱守着就守着吧。来你往边儿上站点儿，别把路挡着了。” “诶，警察大哥，英俊他在里面好吗？”周氓没觉得自己跟那古代妇女一样，在监狱门口跟差大哥打听自己丈夫的情况。 差大哥说：“他好的很，每天吃好睡好，还说要自己主动承认错误争取早日出去。” “他真这么说啊？”周氓笑着问道。心想英俊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是啊。他说他老婆在外面每天眼巴巴的盼着他出来，所以他也要好好表现，免得他老婆等他太久跟别人跑了。”警察说完奇怪地看着大门口，“不过都这么久了也不见他老婆来看他，他这老婆我看也悬。还不如你天天跟这儿……诶我说，他说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你开什么国际玩笑，那什么谢谢啊警察同志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周氓赶紧扭头离开，后来几天也不好意思再这么明目张胆地跑去警察局外边儿当望夫石了，只等着医院和赵律师那边的消息。 秦淮当天就回来了，亲自来警局了解了情况，安抚了周氓。然后他问周氓，这次英俊出来，愿不愿意直接来al。 周氓有点震惊，“您不是说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么？” “成熟不成熟的，英俊反正得是al的人。晚点不如早点，况且，”秦淮笑了一下，意有所指地看着周氓，“你这么急着给英俊找下家，我这不怕到手的英俊飞了么。” “秦总……”周氓有些惭愧地笑笑，“对不起，之前我还以为你不愿意要英俊，没想到你这次这么帮忙。” “我没说我不要吧？”秦淮皱眉道。 “您说让我带英俊去美国参加造星课程，可是说实话，我要是有那个资金去造星，我也不会还让英俊去大宝鉴走这么一遭了。”周氓说道，“如果英俊他没有拿下‘新明星时代’形象大使这个项目，你们al也不会看重一个无名小卒吧？” 秦淮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之前是我考虑的不周全，那，这次英俊出来，你愿不愿意带他来al呢？” 周氓坦白道：“al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哪怕我之前选择其他的公司，也是想要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能够带着英俊跳槽去al。” 秦淮望着他，“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你愿意加入吗？” 周氓笑着点点头。 “我当然愿意，谢谢秦总。” 第31章 饭局 在第五天，医院那边才传来确切的消息，说是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同一天的下午六点，周氓跟着赵律师来到警察局，把英俊接了出来。 看到英俊的那一刻，周氓是欣喜的。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让自己朝英俊扑过去。 但是他克制住了，不代表英俊会克制。 “老婆~”英俊老远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当着一群人的面儿欢快地一路直冲过来，像一条撒欢的大金毛，差点把周氓扑在地上。比大金毛好的是，英俊有手。他两手一抄把周氓直接抱起来，整个头塞在周氓怀里蹭蹭蹭。 “我想死你了~快说你也很想我~” “妈呀，他老婆真是你啊……”那天跟周氓说话的警察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幕，一边摇头跟旁边的人说：“现在的年轻人啊……” 周氓快尴尬死了，捶了英俊两下让他把他放下来，然后就让他站在原地不准动。跑去跟赵律师道谢，还说要请人吃饭。 “是要吃饭，不过有人请了。”赵律师说道，“你带英俊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儿晚上八点半，在中央广场的xxx餐厅见面，秦淮在那儿等着呢。” “这样啊那好吧，那我先带英俊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回去的路上周氓给穆泽发了短信，告诉他英俊已经接出来了。穆泽问他怎么出来的，周氓只是简单的回复请了一个朋友帮忙。两人便没有联络了。 回到家里英俊就冲进卫生间，把脏衣服全部脱了丢进垃圾桶。他洗个澡惊天动地，仿佛要把这几天的霉运都给洗掉。洗完澡后还找出压箱底的高档香水喷在手腕上耳朵后膝盖后，光着个身子凑到周氓旁边一个劲儿问他香不香。 “哎呀香香香，香的很。”周氓现在面对着英俊的果体也能够目不斜视了，他找出英俊柜子里的一套西服，将上面有一些褶皱的地方熨平。 话说这套西服是一个非常奢华牌子的高定，英俊说这是他哥哥从国外给他寄过来的。英俊家的哥哥姐姐似乎总是给英俊寄来奢侈的吓人的物品。有时候周氓都怀疑，英俊他说要挣钱娶老婆是不是驴他的，毕竟他家这么有钱，英俊又这么英俊，周氓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不愿意嫁给英俊。当然排除英俊有的时候有点智障这个问题，其他都是很完美的。 对于他的目不斜视英俊仿佛很不满意，“周氓，你怎么都不看我啊，你看看我嘛~” 他头发还没干，甩周氓一脸水。周氓突然想起一件事，“诶你那天不是去出外景么？怎么会突然回来的？后面我给小绿打电话，他说下飞机你人突然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英俊动作一顿，然后翻在床上乱滚，“哎呀人家想你嘛，离开你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所以我到了那边就自己买票回来了。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没想到看到你在小区门口被坏人欺负……” 说着说着英俊就不动了，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眼神有变暗的趋势。 周氓赶紧转移话题，推着英俊起来，“赶紧去把头发吹干，马上都七点半了，我们不能迟到快点快点。” 等一切收拾完好，周氓带着英俊赶到地点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十多分了。周氓记得上次跟秦淮见面他还是提前半小时结果秦淮都在那儿了，这次果然不出所料，而且不仅秦淮到了，连赵律师也都在那儿了。 “真的对不起，我又迟到了。”周氓抱歉地说道。 秦淮坐在位置上，面带微笑，“是我们早到了，快坐吧。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秦淮将菜单递给周氓，“这家店的海鲜不错，英俊喜欢吃海鲜吗？” 英俊愣了一下，随机稍微点头，礼貌地道：“谢谢，周氓点就好。” 周氓挑选了两道招牌菜，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身黑色运动装的赵律师，相比之前的冷傲精英，此刻显得较为随和亲切。 再看秦淮也是一身浅色休闲套装，打扮的很随意。周氓观察了一圈，心里开始嘀咕。想也知道今晚上只是吃便饭，他自己倒还好只是白色衬衣，但现在看秦淮和赵律师都穿的很随意，就英俊一身正经规整的银色西装，高贵倒是高贵了，但多傻啊。外套脱了可能还好点儿，但这会儿他要怎么跟英俊说…… 就在周氓内心后悔不已时，突然旁边的英俊自己把西装外套脱了，里面穿着浅灰色的条纹衬衣，一下就显得休闲多了。 见周氓惊讶地偷瞄他，英俊一边淡定地解开了衬衣领上端的两颗纽扣，露出里面光洁白皙泛着红晕的锁骨和脖子，一本正经地跟周氓说：“好热。你热不热？” 周氓反应过来，“嗯嗯，是有点。你，头发扎起来吧，这样就不热了。” 说着忙不迭的奉上发圈，因为英俊头发长，周氓现在身上基本上都备着一堆扎头发的。扎起头发的英俊露出了整张脸，再配上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淡淡不耐的眼神，立刻那种高贵冷艳的范儿就出来了。 周氓看了，自信一下就回来了。同时也在默默地吐槽，果然现在出来混都是要装逼的。难怪穆泽老绷着个脸，长得帅面瘫真的很酷啊。但要是一脸傻笑你就是再帅也……也挺帅，傻帅。 对面的赵律师眼里露出一抹惊艳，随后一笑，“秦淮，看来又一个未来巨星要在你手下诞生了啊。” 秦淮点点头，“英俊是有这个潜质。” “以前听人家说你是‘巨星制造师’我还觉得挺逗的，现在一看，你小子有点儿邪门儿啊，前几年一个姜越一个安亦可，又是影帝又是歌后的，你准备把英俊发展成什么啊？” “现在的艺人都追求多栖发展，如果能够全面发展当然更好。”秦淮说道，“具体的发展计划要等英俊正式加入之后，会有专门的团队为他量身打造。” 周氓说：“那还得感谢秦总给这个机会。而且这次要不是秦总你帮忙……” “周氓你也别客气。”秦淮见他又要开始发表感谢便笑着打断他，“以后别叫秦总了，你要是不见外就跟他们叫我秦淮好了。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才让你跟英俊跑这么多波折，这顿饭算我请罪。” 周氓忙说：“哪儿能这么说呢？您太客气了。那个，您要是不介意我就叫秦哥吧？” “随便你，你方便怎么喊就怎么喊吧。”秦淮笑道，“我是这样打算的，先签约，然后以公司的名义送英俊去美国深造一段时间。你看怎么样？” “这个……”周氓有些迟疑。 “资金你不用担心，你们去那边的所有费用全部由公司承担。”秦淮说道。 “嗯，如果有公司栽培的话，我们当然乐意了。”周氓顿了顿，“不过，秦哥，我想问一下，阿白……公司打算怎么处理啊？” 秦淮皱了皱眉，“阿白的问题有点复杂，最主要的是他牵扯到公司的另外一位艺人穆泽。我记得你跟穆泽好像是同学吧？” 周氓点点头。 秦淮说：“本来之前公司已经决定开除阿白了，但是现在他人重伤躺在医院，他的亲友也到公司闹过，所以为了大局，公司不仅会承担他后续所有的费用包括整容这一部分，而且也不能开除他。会让他正式签约al。” “阿白的亲友？”周氓惊讶道，不过回想也是，人都伤成那样儿了，怎么着家里人也得过来看看。小地方的人无权无势但就是泼辣，跑去公司闹也很正常。想到这里周氓又很愧疚，“秦哥，真对不起，一来就给公司惹这么大的麻烦。” “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之前就查清楚了，阿白因自恃长得有几分像穆泽，又借着你跟穆泽之间的那点关系，前前后后搞出这么多事儿来。不过现在网上的舆论公司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对穆泽呢多少有一点影响，但也没多少大碍。你也不用太担心。”秦淮说道。 周氓凝重地点点头。 这时一旁的赵律师忽然问道，“黄古珂这个人，你认得吗？” 周氓一愣，“他是我以前公司的一个部门领导，怎么了吗？” 赵律师看了一眼秦淮，秦淮点了点头，赵律师便说：“就是他帮阿白搞的这些事。 周氓目瞪口呆。 赵律师嗤笑一声：“瞧你那一脸懵逼的样儿，你别跟我说，你在大宝鉴那么久，阿白又是你带来的人，你不知道他跟黄古珂搞在一起了？” “我……”周氓是真的不知道，然而说出来简直太蠢了。他顿了顿，“我只是想不通，黄古珂怎么会这么做，他是想捧红阿白吗？” “黄古珂在a城算个人物，黑白都有势力，还是大宝鉴的大老板之一。他帮阿白搞这一出，除了想捧阿白之外，还想搞al。”赵律师忽然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摇摇头，“大宝鉴那地方，啧啧，你带英俊跳槽，是个很明智的抉择。” 赵律师言谈之间好似很不屑，周氓自己也清楚基本上圈儿里都看不起他们这些在大宝鉴做过的人，而且周氓还做了四年，所以他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有几分尴尬，笑了笑也不说话。 这时他碗里多了一块鱼，周氓转过头看向英俊。英俊冲他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对面的赵律师又开始啧啧叹息，“真是人以群分啊。秦淮你这个深柜没想到手底下带出来的男艺人也全都是一路的。前有于修后有姜越那两人还搞一起，未来这个英俊只怕也要跟他的经纪人双宿双-飞咯~” 秦淮有些微恼怒，“赵峥你一晚上不说话嘴里是会闲出蛋怎么的。” 岂知见他生气赵峥反而越贫：“怎么着我说于修你不高兴啊？哟？现在人都成姜夫人从此深居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你还惦记着呢？有本事你找姜越闹去，跟我这儿发什么邪火？” “我看你是喝多了发酒疯吧。”秦淮拧着眉说道，这回显然是真的生气了，声音也沉了些。 周氓见情况不对，便说，“那什么，秦哥，赵律师，我和英俊还要去办点事儿，我们先走了啊。” 秦淮脸色很不好，只淡微点了头，周氓赶紧拉着英俊先行离开了。 第32章 车呢 “真是人人都有隐秘的过去啊。”从餐厅出来走在夜色中周氓感叹道，“不过没想到秦淮居然喜欢于修……” 八卦的周氓脑补了一堆当年的秦淮与于修姜越三人的爱恨情仇，走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去看英俊。 夜色的中央广场人流不少，头顶流窜着斑驳疏影的光晕。英俊走在前方两步之遥的距离，银色的西装被他勾着搭在肩上，合身剪裁的衬衣西裤完美地衬托出九头身的身材。宽而平的肩，窄而细的腰，长而直的腿。难得的一言不发，正一身挺拔地缓缓行走。 这样正经的英俊，居然让周氓看了有几分心动。 正当周氓打算就这么默默地走在后面花痴个够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喧嚣：“抢劫啊！有人抢劫啊！”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一个抢了包的小流氓朝这边飞奔而来。只见英俊长腿一伸，啪叽那小偷就栽倒在地。刚往起爬，英俊一脚碾人后脑勺上，狠狠踩住。 周氓吓的不得了这才刚从局子出来，赶紧冲上去，“英俊英俊你别把人踩坏了！赶紧松开啊！” 谁知英俊抬眼瞪了他一眼，“他手上拿着刀呢，伤着人怎么办？” 他这一瞪眼颇有几分冷意，周氓一时被他的眼神骇住了，下意识地说不出话来。 “哎呀我的包！”被抢的女士跑过来，“谢谢你啊这位帅哥，哎呀这里这么多人居然都有人抢包，胆子也太大了吧！” 旁边的人跟着喊：“送警察局去！” 英俊一脚踢飞劫匪手上的刀，周氓清晰地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那劫匪嗷的一叫，捂着手腕在地上打滚。 “走吧。”把人丢给旁边的围观群众，英俊拉着周氓从人群中撤出来。也不管那位女士喊着要感谢他。 周氓心里有点莫名地酸意，走了一截挣扎着把手从英俊手里抽出来。 英俊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着眼睛看了会儿地面，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是你们的古话么？我帮人，你不高兴？” “不是……”周氓顿了顿，把心里那股酸意压下去，抬起头认真说道：“英俊，这里是法治社会，所有的罪犯都会有法律来公平的审判。有的时候虽然你是正义的一方，但是却会因为用力过度而被不允许。你看你之前不就是因为这样被抓进警察局吗？你今天刚放出来，万一失手又把人打残了或者打死了怎么办？” “你们的法律真的会保障所有人的公平吗？”英俊突然看着周氓的眼睛问道。 他突然的认真让周氓很无措，哽了半天，“但它至少在努力让更多人得到公平不是吗？如果没有了法律那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出了事就更加没有保障了。” 英俊低着头，转过身默默往前走。 周氓心里一阵不安，也顾不得之前的别扭，他跑上去，主动拉住英俊的手。 “英俊，你怎么了？怪怪的。”周氓的眼里有些不安，这样的英俊不是他熟悉的，也令他有些害怕。总觉得英俊一直天真纯洁无忧无虑的，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欢喜和期待。 英俊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碧绿的眼睛在夜色下染上一层幽暗的流光。 周氓忽然有些紧张。 英俊鼓起腮帮子，一脸无奈的模样。 “嗯，心情有点不高兴呢。”英俊说道。 “怎么不高兴呢？”周氓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你没有亲我啊。”英俊叹气道。 “……”周氓哭笑不得，“那亲了你就高兴了吗？” 但这样一来，周氓心里的不安也就消失了。 英俊点点头。 周氓瞄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回去亲好不好啊？” 英俊却不依，微微垂下头，指了指脸颊。周氓只好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亲，英俊一下就露出笑颜，像个小孩子一样。 “话说我为什么一定要亲啊。”周氓一拳捶在英俊肩膀上。他以为英俊又要说你是我老婆什么的，然而英俊只是深深地望他一眼，眼中有无限地风情。唇角含着笑，将他的拳头包裹在温热的掌中，继续往夜色中走去。 没有胡言乱语，也没有轻挑的动作，周氓却瞬间红了脸，像一只煮熟的虾仁，浑身都流窜着滚烫的温度。尤其是被英俊握住的手，汗津津的湿热黏糊，掌心一个劲儿的抽搐跳动，频率随同心脏。 上了地铁，地铁上人很多，周氓被推到角落里，英俊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撑在周氓旁边。 纵然外面人山人海，周氓却被护在这一方角落，他牙齿忍不住地咬着嘴唇，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左边胸口那急速跳动的心跳声不那么明显。心里嘀咕着英俊今天晚上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撩人于无形之中。这举手投足的成熟男人的风韵，由内而外散发的雄性荷尔蒙，真特么挡都挡不住啊。 “周氓，你脸好红。”英俊突然凑到他耳朵旁边低声道。低沉性感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涌入周氓的耳膜，还带着湿热的温度。 周氓抬起眼瞪他，“人太多了，热。” 英俊却唇角勾起一抹笑来，盯着他不说话，碧绿的眸子里笑意盈盈，仿佛在嘲笑周氓心里那点儿小心思。 周氓不敢与他对视，转过眼去。要死要死，今晚上有点危险，这小子发功了这是，撩起来没完没了的。 好不容易到站下地铁，周氓居然脚都软了。他心里那叫一个不可置信，没想到英俊一正经起来杀伤力这么大，这是个人估计都招架不住吧。 “腿软？要不要我背你？”英俊一手揽着周氓的肩，在他耳边低笑着问道。 周氓这会儿也懒得跟他装了，他是看出来了，英俊就是故意的。 “走开你。”周氓推开他，跑到前面深呼吸几口气。 英俊快速走到他身后，张嘴又要开撩，周氓这次先发制人猛地转过头，“我说你能不能正常点儿，一晚上跟个人形春-药一样发什么春。” “明明是你自己在那儿胡思乱想，怎么怪我头上……”英俊委屈地嘟囔。 “什么我胡思乱想？我想什么了？你怎么知道我胡思乱想？”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英俊推着他的肩膀往回走，“赶紧回家吧，我都好久没睡过好觉了，吃饭又跑这么远，都累死了。” 他下巴搁在周氓肩窝里，说着话声音隔着骨头传到周氓耳朵里，弄得周氓心里又是一阵扑通乱跳。周氓用力地挣开了，同时飞快的走在前面，生怕英俊追上来撩他。 好不容易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人。周氓怕英俊搞怪，自己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英俊瞄了他一眼，故作叹息地摇着头。人倒也老实地站在旁边没有动手动脚，脸上没什么装逼的表情，只是一脸呆萌地目视空濛。 然而即使英俊的表情恢复了一副天真的模样，周氓却还是感觉两个人站在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十分逼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盯着显示屏上电梯一层层的上去，心里是期待快点儿还是慢点儿。 突然电梯这时在中间一层停了，门口站在一对情侣正抱在一起火热的亲吻，浑然忘我的连电梯都不进。周氓惊讶的看着，这情况不上不下可真尴尬。 就在这时一道轻咳声响起，提醒了那如胶似漆的两人，他们停下来往里一看，仿佛这才看到电梯里还有人。两人一时也有点懵逼，多半还是被电梯里那个有着英俊外貌的男人给惊的。 “走不走？”这个英俊的男人出声问道，声音也好听极了。 女的使劲点头，男的本来也点头，但一扭头看到旁边女伴点头那么起劲，瞬间就猛摇头。 英俊的男人笑着按下了关上电梯的按钮，门外的女士还想挣扎着进来被她男伴给拽回去了。 看来下次出门要准备口罩和帽子了，角落里的周氓暗暗决定道。被这两人这么一打岔气氛仿佛好了很多，电梯到了周氓也就很仿佛很自然的走出去，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门刚关上，英俊突然伸出手一把给周氓抱住。周氓整个人一惊，原本就没有消散的热度嗖的一下又蹿回来了。 “你、干什么啊！”周氓吓的声音都变了。 英俊头凑到周氓脖子上，像狗一样地嗅了嗅，声音低沉地说：“周氓，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 “什么酸味啊？”周氓忙问道，他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脸红红的，表情却是分外的认真和仔细，好像真的很怕自己身上有什么问道。 耳旁传来一声低而沉的轻笑，“当然是……恋爱的酸味啊。” 英俊双手伸到后面，温热的大掌托起周氓的臀部，两人鼻尖相抵，呼吸相闻。碧绿的眼睛里一派深情，性感的嘴唇吐出低缓而撩人的声音：“周氓，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周氓差点被撩的背过气去，呼吸都艰难起来，“你胡说什么呢，快点放开。” “你怎么不承认呢？”英俊按着他双腿，“心里明明一直在说啊英俊好帅啊好有男人味啊好想被他抱啊好喜欢啊……” 周氓给他说的面红耳赤，整个人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乱挣乱蹬，“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啊——” 英俊直接给他拦腰抱起来，走到卧室扔到床上，人就要压上去。眼看着这两人天雷勾地火的立刻就要宝塔镇河妖了，英俊西裤脱了一半，手摸到黑色内内里邪笑着说我给你看个好东西，结果周氓整个儿处于兴奋激动加慌乱状态，四肢乱踹，一不小心踹英俊裆上。 “……” “……”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英俊捂着裆闭着眼睛栽倒在床上。 周氓吓得翻起身来去扶他，“英俊你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 “周氓……”英俊把脸埋在被窝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下一次我一定要让你脱光了裤子自己掰着腿哭着求我操-你。” “谁让你突然扑上来的。”周氓嘴里嚷嚷着，手忙搅乱的帮忙把英俊褪到脚上的西裤给扯开，“踹到没有啊？我看看？” 英俊被他这么一说乍然一笑，“看看？那你还得给我舔舔？” “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周氓从床上起来去客厅了。 英俊在后面喊：“诶你别走啊来来我给你看，啊呀，都肿啦！周氓你快来看啊！喂……” 第33章 酒吧 “哎呀真没事儿，事情都解决了……你别看网上那些人瞎说，没有的事儿……什么啊跟人穆泽没关系……哎呀你们别看网上那些，那都是为了搏人眼球专门那么写的……有人问你就说我跟穆泽没关系啊你还怎么说……英俊他也没事儿……是打人去局子里关了几天，这不都放出来了吗，哎呀没事儿……嗯嗯我大概过几天能回去，我这边带着英俊换了一家公司，过几天这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就回来一趟好吧？……知道了带着英俊带着英俊……嗯嗯那就先这样拜拜。” “真是的谁才是她儿子啊。”挂了电话的周氓嘀咕着。前几天在星梦基地小区门口的那场混乱的视频已经被传到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周氓这几天都在忙着英俊的事所以没关注，刚刚居然连张嬢嬢这种朴实的农村妇女都专门打电话来问他是不是跟人搞三角恋是不是被人抛弃了（奇怪她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而不是跟他儿子传绯闻的两个对象都是男的），看来这件事在网上的影响力非同小可。 不知道穆泽他怎么样了，而且英俊要正式跟al签约的事也还没跟他说……周氓着实有点苦恼，他感觉现在有点尴尬。但是以后大家都在同一家公司了，势必会见面。到时候会更尴尬啊。 考虑了一圈，周氓最后还是将他下周一会带着英俊签约al这件事以短信的形式告诉了穆泽。 短信刚发出去就有人打电话进来了，是鞠子清。 “周哥！晚上出来嗨呀！蒂尼酒吧！还有你们袁跟绿，就差你个周了来不来啊？”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来吗？但是我来英俊也要来哦你不介意吧？” “介意个屁啊好久没见他了怪想念那张英俊的脸的，你们赶紧过来呗我们把位置都订好了。” “好了半个小时我们就过去。” 客厅里英俊正泡在他的游泳池里一边啃西瓜一边看动漫。那个家用游泳池是英俊自己从网上买的，超大充气加厚儿童版（因为客厅太小成人的放不下），其实就比浴缸大一点，英俊长手长脚的躺在里面大小刚合适。 “英俊，起来穿衣服。”周氓喊道。 英俊手里一片西瓜正打算往嘴里塞，闻言眼睛从电视上转到卫生间玻璃门前那道修长的身影上。有气无力地嘟囔：“干嘛……外面好热……” “小绿他们让去酒吧玩儿啊，不去吗？”周氓望着镜子，给自己打上泡泡刮胡子。 英俊的蚊子一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不想去……” “那你一个人在家别到处跑哦。”周氓弯腰用清水冲去脸上的泡沫，取下一旁挂在白色挂杆上的柔软毛巾拭去脸上的水珠，扑上男士爽肤水和乳液。 大概是因为常年在室内工作的缘故，周氓的皮肤偏白。看着镜子里那个五官清俊皮肤白嫩的男子，周氓忍不住冲自己笑了一下。 还是挺帅的嘛。周氓心里这么觉得，嘴上的笑容咧的更大，心情舒畅地去卧室换衣服。一边嘱咐坐在游泳池里傻看着他的英俊，“冰箱里还有中午的剩菜，你自己热着吃……或者你要吃什么待会儿我给你买回来……不过我回来应该已经比较晚了。” 周氓一边说一边脱掉睡衣，从衣柜里取出上次去商场里碰上的一个大牌子打折时买的一件纯白色短袖体恤，v领的。周氓当时只是觉得碰上打折了不买白不买，也没试穿，这会儿穿上了跑卫生间一看，脱口而出：“我去，这衣服怎么这么显嫩啊。” 镜子里的周氓至少年轻了三岁，看起来就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 “不过应该也没事儿……我本来也不老嘛，嗯。”周氓嘀咕着，转过身看到英俊已经从水里出来了，湿哒哒地正拿毛巾擦水。 “你起来干嘛？”周氓随口一问，去衣柜里挑了一条黑色的九分裤换上。 英俊擦着头发慢慢挤进来，声音有点闷，“我还是去吧……” “你不想去就在家嘛。”周氓从盒子里找出一个银色的手环戴上，自己都忍不住嘀咕道：“太基佬了。” 遂还是取下来。 “大晚上的老婆打扮个妖精样儿去酒吧，哪个老公会放心。”英俊这么说着，叹着气换上黑色长裤和绣满了土豪金丝菊的衬衫。 “胡说什么呢你。”周氓笑着骂道，却伸手去帮英俊扣衬衫的纽扣。说实话这种夸张的衬衫一般人真穿不了，一不小心就会特别土。但英俊就是有这种魔力，他一穿上，周氓顿时觉得比那些t台上的模特还好看，还帅，还潮。 “喂，夸我就说出来好不好？”英俊突然说道，低着眼睛看着周氓的额头，声音低沉沉懒洋洋的，“在心里狂喊好帅干嘛……” 周氓抬头睨了他一眼，却是眉梢眼角都洋溢着笑意风情，“你怎么就知道我在心里夸你？自恋狂。” “怎么又不承认呢？哎。”英俊握住周氓流连在他胸前衬衫纽扣上的手，轻动手指让两人十指相扣。他稍稍低下头去，与眼前的人额头相贴，碧绿的眼睛一片温和平静。“我可是会读心术的哦。刚刚真的听到你的心在说，啊，我家英俊真的特别英俊。声音好大，我想忽略都不行呢……” 周氓笑起来，“你烦不烦，要去就快点啊，赶紧出门啊。” 转过身来走到客厅，却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通红脸颊，以及无法抑制的唇角的笑意。 夜晚的蒂尼酒吧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和喧哗，除了小绿和袁大汉，鞠子清还喊了几个其他以前在大宝鉴玩的比较好的同事。周氓和英俊到了之后，大家喝酒跳舞，嗨了一会儿之后周氓有点累，便坐到角落里喝点东西。 英俊没去跳舞，他说他更喜欢优雅一点的华尔兹。周氓被鞠子清他们拉去疯的时候，英俊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柠檬水儿嘴里嘴里咬着吸管儿，大眼睛无神地耷拉着。 然而光他坐这儿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周氓数了一下，就有一二三四——就有四个人去跟英俊搭讪了。三个女的一个男的，人家请他喝酒，邀请他跳舞。英俊也只是面若神明宝相庄严，微微抬起下巴指向舞池里，也就把人打发了。 “你刚跟人说什么人都走了？”周氓坐在他旁边，点了一瓶啤酒咕噜灌下肚。 “不好意思，我老婆在。”英俊懒懒地说道，眼皮都不动一下。 周氓翻个白眼，正想说些什么，看到鞠子清过来了。 “周氓，你跟那个穆泽是怎么回事儿啊？”鞠子清跳的出了汗，小脸透着红，一屁股坐在周氓他们对面，拿起一杯冰啤果汁猛灌下去。 “怎么连你也问啊。”周氓叹气，“我这几天都跟人解释过无数次了，我跟他真没什么关系。这事儿就是阿白为了炒作搞出来的。” “我知道是阿白炒作。”彩色灯光下的鞠子清看向周氓旁边又隐在黑暗里的男人一眼，嗤笑一声，“你哪儿能看上他啊，再不济也得是我这样儿的啊，是不氓儿？” 周氓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是谁帮他搞这事儿的吗？” 鞠子清喝着冰啤眯着眼睛，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 周氓一脸看哥给你报个大新闻的神态，“你绝对想不到那个人……” “是不骨科啊？”鞠子清翘着下巴说道。 “……”周氓被人抢了白，装逼失败靠回沙发上捧着柠檬汁泻火。暗处的英俊瞄着他这一脸悻悻的模样觉得好玩儿，一双碧绿的大眼睛有趣地盯着他瞧。周氓伸手把脸给他推到一边儿去。 鞠子清咧着嘴笑起来，“你还记得当初是谁提醒你他俩的事儿吗？是我诶。白止亭在a城算个什么货色，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来？这次这事儿又是媒体记者又是水军刷屏的，没个人物帮他怎么可能。不过我还真是纳闷儿，黄古珂看上他什么啊？该不会他那张脸吧？……穆泽？” “我不知道，可我也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你们总说托尼脾气怪爱骂人爱发火，可是相对来说，我在大宝鉴这么多年，托尼我觉得还好我还能跟他相处，但是黄古珂这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觉得他有点阴沉沉的，深不可测……我跟这种人真的相处不来。” “会不会是你得罪他了？”鞠子清突然问。 周氓看着鞠子清的脸，“我在大宝鉴这么多年，跟他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你信不？” “不是你，那就是穆泽。”鞠子清憋着嘴点头，“你还别说，黄古珂身边什么样的小鲜肉没有，他怎么就看得上阿白？阿白浑身上下就只有那张脸长得有几分神似穆泽这么一点可用之处，黄古珂肯定也是看中他这点……这种事儿，要么仇杀要么情杀。” 周氓拧着眉，神情有几分凝重。 鞠子清仰头将啤酒喝尽，“听说阿白现在还成了al的签约艺人，以后跟穆泽同一家公司。这次的事儿虽然al公司出面公关结局了，但是网上那小道消息还是铺天盖地，说什么的都有。你这个小人物倒还好，但是穆泽作为公众人物，人气又那么旺，相关动辄几十万的转发量。啧啧，那个黄骨科又那么变态，我看，你那青梅竹马这回是遇上大-麻烦咯。” 从蒂尼酒吧出来已经快半夜一点了，坐在出租车上，周氓沉思着，手机拿出来看了又看。他想问穆泽认不认识黄古珂这么个人，但之前他给穆泽发信息说他下周一要带英俊去al签约，穆泽并没有回复他。 也许穆泽现在很忙？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正如鞠子清所说，穆泽作为如今正当红的人气偶像，被陷入同性三角恋的关系里，还被冠上一个‘为了前途抛弃恋人’的名头，一定特别的憋屈。 周氓都觉得憋屈。而且连周氓这样的小人物都有这么多人关注问他，更别说穆泽了，他这几天所面对的压力不知有多大…… 周氓又把手机揣回去。 算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这种时候。 第34章 面试 作为娱乐界的‘华尔街’，a城自然是云集各种影视娱乐资源，几乎大半的影视和娱乐公司都落脚于此处。国内最为顶级的娱乐经济公司就有三家坐落于此，他们握着娱乐界最为紧要的资源：国际巨星级别的艺人，以及，巨大的市场。 在这三家巨头公司三足鼎立的时候，一匹黑马杀入市场，并以顽强和雷霆之势迅速崛起。这匹黑马，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al——近十年来先后出了极为名气极盛的艺人和歌手，不乏电影大咖国际影星武打巨星，这其中包括前几年的双料影帝姜越，人气极高的艺人于修。以及近来最当红的天后级别歌手安亦可，当红偶像穆泽。 据传，al最早的创始人张明瑞是黑道出生，而且其身世背景及其复杂。养父是早年间震惊寰宇的恐怖-组织冥火集团董事长，生父是天宁集团的董事长，岳父是东古集团董事长。总之就是一个非常牛逼非常高端非常非常的这么一个牛逼的人物——几年前离奇失踪了，连妻儿父母都不知其去处。（传言都说是跟更加天凉王破的姜氏产生了瓜葛，最后被秘密搞死了。） 虽然张明瑞身世背景很牛逼，al公司也是他一手创办的，但是al并不是由以上那三家任何一家牛逼的集团完全控股的。自从张明瑞失踪以后，他的妻子朱玉玲女士一直致力于大力收购al的股份，直至今日已经掌握了公司接近半数的股份。股东会这才如梦初醒，谁都不愿把al这么大块蛋糕拱手送入东古集团，于是他们连成一线，其代表人物就是秦淮。 秦淮早年是经纪人出身，当时秦淮在业内有个‘巨星制造师’的外号，天凉王破的豪门影帝姜越、天后级别歌手安亦可、还有后来的‘十年惊艳’、圈迷无数的一代鬼才导演于修，这些人的明星之路都少不了秦淮的出谋划策。且秦淮与张明瑞还是大学同学，自al创办之初他就加入了公司，算得上是元老级别。经过十多年的沉淀，今日的秦淮已是al的行政总裁，手握重权。代表董事会，与朱玉玲一派对立而峙。 正是这两派斗的白热化的阶段，周氓带着英俊来到了al，英俊成为了al的正式签约新人，并成为新一期造星计划的成员，被送往美国接受长达六个月的高阶明星课程训练。这一期的造星计划成员共八位，全部是从之前的实训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各方面条件非常优异且极有潜力的新人，所有的学费包括衣食住行全部由al公司埋单。不仅如此，这个项目还联系着数位投资商，也就是说这八位学员不仅能免费参加高阶培训课程，在课程结束后还能拿到价值不菲的资源。模特，电影演员，甚至代言，都应有尽有。 其他人都是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拿到这个名额，作为并没有经过实训期的空降兵英俊，一来自然就引起了不小的关注。人们纷纷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够得到行政总裁秦淮的特别推荐，他能不能让al高层满意、让大家心服口服呢？ 于是在周氓带着英俊来al的第一天，顶着层层注目进出一圈，感到这二十七年来前所未有的紧张。 “我去太吓人了……”好不容易见完了高层回到办公室的周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猛喝了一杯水。 秦淮笑着坐在他对面，让秘书小姐再给周氓多倒一杯水进来。 “你刚刚表现的很好啊。” “好什么，我看你们那位朱经理表情可不怎么满意的样子。她是不是不喜欢英俊啊？”周氓担忧地回想起来，他方才在介绍到英俊曾经是通过出演大宝鉴的《涩青》而拿到政府支持的‘新时代明星’宣传大使时，那位朱玉玲女士脸上的神情简直是再好的教养再美的妆容也掩藏不住的轻蔑和厌恶。 “至少我的老板们都很满意，其他人就不用管了。”秦淮摊开手说道，随即笑起来，看向坐在后面沙发上低着头玩手机的大男孩，“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英俊。正是因为如此，有人才会因为得不到他而恨得牙痒痒，不是吗？” 他这么夸人，周氓也就笑起来。 秦淮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递过来，“这些是公司的一些资料还有接下来造星计划的安排。时间在下个月初，去了美国那边会有公司专门的人全程陪护。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有任何问题公司都会帮你们解决。” “嗯，谢谢秦总。这些资料我先回去看看，呃，还有我想回趟老家。马上就要去美国半年，明年才能回来，我想提前回去看看我妈。”周氓说道。 秦淮点头，“可以啊。从现在到出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 “谢谢秦总。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 秦淮点点头，还让秘书小姐亲自把周氓和英俊送到公司大门口，免得一路上他们被人盯着看压力太大。 回到家里周氓就把东西大概收拾了一下，下午就带着英俊回了老家c城。一路上周氓十分的兴奋，加入al一直是周氓藏在心底的一个梦，而今天，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周氓的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一路上嘴角都是上扬的。 “英俊，晚上想吃什么？”坐在飞奔回家里的出租车上，周氓语调欢快地问旁边的人，甚至还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儿，“我打电话让你张嬢嬢给你做怎么样？啧，不，我们要给她一个惊喜！” 周氓突然想到，握着手机笑，“呆会儿我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绝对会开心疯掉，哈哈。” 跟周氓的各种激动相比，一路上英俊就显得淡定多了。甚至他此刻看到周氓这个模样，还叹了口气。 “你干嘛啊？”周氓不满地瞪着他。 英俊赶紧正襟危坐，摇头。 “你不想回来吗？一路上你都不高兴。”周氓盯着他。 “我哪有不高兴，是你自己太兴奋啦。”英俊解释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周氓嘀咕，“就是你没有特别高兴啊。今天去al也是，死气沉沉的，搞得好像面试的人是我。跟人介绍的时候就是一句‘啊大家好我是英俊的英俊’……害得我尴尬的在那里解释介绍半天。” 英俊挥挥手，漫不经心地道：“哎呀因为有你在所以我比较淡定嘛，我相信你啦。” 看着这样的英俊周氓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从头到尾的确是他自己一个人兴奋过头。与其说是英俊的明星梦——不，英俊他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明星梦，他就像是专门来玩儿的。这其实就是周氓自己的明星梦，是他为自己翻身踏出的第一步。 想到这里，周氓的心情又激动起来，他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的家人。出租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周氓有种心脏都因愉悦感而颤抖的错觉。 周氓把车钱给司机，下车的时候还差点摔一跤。英俊默默叹气，把后备箱的行李箱和背包都拿出来。周氓要过来帮他拿，英俊背着背包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攀过周氓的肩膀两人一起朝小区里走去。 “稳住咯，别再摔一跤。”英俊说道。 “我不会啦。” “你冷静一下，心情别那么起伏大，对心脏不好。”英俊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心情起伏大，我就是高兴，你淡定行了吧？” 他们已经来到了楼底下，走上了楼梯。英俊不要周氓帮他拿行李，周氓便欢快地蹦到前面去敲门了。 他给张嬢嬢租的这套房子在三楼，不高不低刚刚好，周氓以后还打算就在这附近买房子。虽然是郊区，但毕竟也是c城，一套两室一厅买下来加装修什么的也得一百来万。之前因为家里还债还有其他各种原因周氓一直不敢说这种话，这次回来他终于可以跟张嬢嬢讲，我可以给你买房了。 周氓敲了几下门，里面似乎是有人，但却没人开门。周氓于是又敲了几下，声音轻快地说：“嬢嬢，我们回来了~” 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阵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之后就是一片寂静。 周氓微微皱眉。英俊这时来到他的身后，将行李箱放在地上。周氓这回用力地敲了几下门，并大声喊：“妈？你在屋头不？” 周氓摸出手机打算打电话，这时，门开了。 一个头发半百的，神情有些惊慌的中年妇女稍稍探出头来，“……氓娃？你咋回来了？” 周氓不明所以地笑了一下，“我怎么不能回来啊？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啊？喏，英俊也回来了。说给你一个惊喜，惊喜不？” “哦，英俊也回来啦。”张嬢嬢笑了一下，神情有几分怪异。她始终把着门，也不让周氓他们进去。 “你怎么啦？赶紧让我们进去啊。”周氓说，“我跟英俊赶了半天飞机，路上热的很呢。” 张嬢嬢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光躲躲闪闪，不敢直面看人。 这时身后的英俊突然开了口，“周氓，要不我们下去买点儿菜吧？我想吃鱼，大姨家里没鱼吧？” “噢，没有鱼。英俊你要吃鱼啊，那是要现去买一条。”立刻张嬢嬢也看着周氓说，“氓娃，你带英俊去市场买条鱼嘛，要那个鲈鱼，那个好吃。” “走吧。”英俊去拉周氓的手。周氓却挥开了他。 “我要进去换件衣服。”周氓脸上的神色变了，他紧紧皱着眉头，“让我进屋。” “氓娃……”张嬢嬢一脸哀求地看着他。 周氓阴沉着脸：“你今天不让我进这个屋，你以后就都不要让我进。我一辈子不进去，好不好？” 英俊说：“周氓你别这样。” “你别管。”周氓冷冷地说道，“这是我的家事。你就站在外面，不准进来。” 说完，周氓手放在门上，不顾张嬢嬢的阻拦，推开了门进去。 第35章 秘辛 一进屋就看到，客厅里的地板上是一堆打烂的碗，其中有白米饭和炒青菜，还混着黑色的汤汁，有着浓郁的中药味道。这些食物和药渣混合在一起，铺展在雪白的地板上，刺疼了周氓的眼睛。童年的阴影挥之不去，在这一刻又涌入脑海，让人愤恨难平。 客厅里没有人，桌子上有两包烟叶子还未拆封，柜台上还摆了一些恢复药品，角落里的白酒瓶，灰色的布包。 这个屋子里，出现了一些这个家不应该有的东西。 周氓扫视了屋子一圈，从地上那对碎碗里捡起一片锋锐的碎片，然后径直朝楼上的卧室走去。 “氓娃！氓娃你干啥子！”张嬢嬢吓得冲上来拦他，又哭又叫：“你拿这个干啥子？你把它放到！英俊你快把你表哥拉到，他爸在楼上，你快把他拉到1 她话落，周氓的眼睛都红了，他狠狠地瞪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张嬢嬢哭着说：“你莫这个样子把我看到。他生病了得嘛，莫得人照顾，又嫌乡下不好耍，我才把他弄到这儿来。你又不提前说你要回来，你提前说我就提前把他弄走嘛。” “周氓，把东西放下。”英俊从后面抱着周氓的双臂，手伸到前面去试图把那块破碎的碗片从周氓手里拿出来。周氓的手已经渗出血丝了。 周氓似乎是气急，气急攻心，却又是面对着哭泣的母亲，便自己也不可控制的流出泪来。 “你……把他弄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让他又来折磨你……来糟蹋粮食？” “他生病了得嘛，生病的人都是这样子的。”张嬢嬢哭着说，“氓娃，他毕竟是你亲爸，过去再多的事，我们都不提了嘛。从今以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嘛。” 周氓气的心脏都疼了，他完全说不出话来。那块快被英俊拿出去的碎片又被他狠狠地捏回了手心，他咬着牙齿，对身后的人道：“放开我。” “我不会放的。”英俊的声音很镇定，表现出一种奇异的威慑力：“周氓，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这些事情会伤害到你的自己，而那是我不愿看到的。你该冷静下来。” “我没办法冷静。”周氓说，“我现在只想杀人。你最好放开我。” “我不会放的。如果你想杀人，我可以帮你杀。”英俊说道。 张嬢嬢一开始还信赖英俊可以劝住周氓，这会儿一下就吓倒了，“你这个英俊，你在说啥子哦！” 英俊的手臂用力地捆住周氓：“只要是周氓的愿望，我都可以满足他。杀人而已，小事一桩。” 张嬢嬢一脸懵逼，“你、你们俩个都是瓜娃子哦！不像话！不像话！” 周氓这会儿气势也有点松了，“你放开我。” “你想杀谁，告诉我，我去帮你杀掉他。”英俊这么说道。 周氓一下子气笑了，“你神经病啊。” 英俊不说话。 被他这么一搞，周氓胸中那团怒火差不多也平息了，“行了行了，放开吧我不闹了，你也别跟我闹。” 他把手上的碎片一扔，英俊这才放开了他。 张嬢嬢长舒了一口气，“我的妈呀你俩个瓜娃儿吓死老娘了。有啥话好生说嘛，一言不合就杀杀杀，我看都是两个傻子哦。”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周氓阴沉着眉眼，英俊坐在他旁边嘴里咬着冰棍儿给自己扇风。张嬢嬢仍旧拦在楼梯口，悄悄拿出手机给周氓的姐姐发了短信让她搞快过来。 “不是要吃鱼吗？”周氓突然出声道，“走，去买鱼吧。” 他站起身来去拿钱包，英俊也拿着一把遮阳伞跟着他出了门。 “你们去买鱼啊？多买点，你姐他们等会儿要过来。买几瓶饮料嘛，你妹妹也要来。”张嬢嬢在后面喊道。然后忙不迭的往楼上跑，卧室门紧紧地闭着，张嬢嬢在门口快声道：“快开门，娃儿出去咯。” 屋里一阵乒乓乱响，半晌，门才从里面打开。一个干瘦矮小的老男人畏畏缩缩地站在屋子中央，他一双浑浊的眼睛畏惧地望了几眼张嬢嬢身后，见着实无人，便立刻换了一副神憎鬼厌的模样。 “哼，那个忤逆子，老子怕他？！” “你快莫说了。他这会儿出去买鱼了，等会儿周梅和他老公还有唐糖都要过来，吃完饭晚上我看要不你跟周梅她们家去住几天。”张嬢嬢说着，收拾起屋子。椅子箱子罐子倒了一地，想来是方才用来抵挡在门后面的。 周老头子乌黑的嘴唇哆哆嗦嗦好一阵子，见身旁的老妇人蹲在地上用纸擦那倒了一地的罐头汁，弯腰驼背的温吞模样，好似觉得邪火有了去处，开口便骂：“还不是你个贱人。当年不要脸跟外人生个野种回来，老子供你们两个吃住这么多年，现在还要给你们打杀！你这个贱人，就是个害人精！” 张嬢嬢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愤恨，也有绝望。她站起来，将擦了罐头汁的卫生纸紧捏在手中，望着眼前这个与她相处半生的男人说道：“你够了。你再说这话有啥意思？你还有脸提当年的事？当年是哪个欠人家债莫得钱还把个人老婆送到人家床上去的？” 听她提及往事，周老头子被扫了面子，眼睛瞪如铜铃，大为光火：“是你不要脸自己爬人家床上去的！” “你胡说八道！”张嬢嬢气急，顿时也不管不顾，哭骂道：“你个人窝囊不敢承认就把啥子都往我身上推。这么多年我天天给你洗衣做饭做土地干活喂猪屋头啥子都是我做，你把我当牛做马，骂的跟狗一样，我从来莫得怨言。你一天就晓得打麻将还跑去跟人刁青把屋头钱输光了还欠一屁股债，莫得钱还就把我往人家屋头推。你皮脸不要还好意思怪婆娘，好啊，你都晓得说氓娃不是你娃儿，那他等会儿回来了你敢不敢当他面说，说他是哪个的娃儿？你敢不敢去说？” 多年任劳任怨的女人突然声泪俱下，常言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周老汉大概也是有些被威慑住了，坐在床头手撑在膝盖上，想反驳什么，却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这么多年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张嬢嬢也就没了顾及，她决心要释放一下多年的屈辱。 “是，氓娃不是你亲生的。我还真感谢他不是你的种。” 听她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周老汉指着她又要开骂。张嬢嬢这回却是先发制人，朝他大声喊道：“氓娃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他给你那么多钱，好几十万，还在县城给你买房子让你祝你个人想哈，你这种窝囊汉生的娃儿哪会有这么有出息？” “不要脸，不要脸，你还敢说！”周老汉怒不可遏，站起身来，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张嬢嬢脸上，“贱人，你信不信老子今天打死你？” “你要是敢打死我，氓娃待会儿回来了你也跑不脱！”张嬢嬢挨了一下，脸上鲜红的五指山，见他又要打来，赶紧捂着脸躲开了。 周老汉如今行动不便，身体力气大不如前，只能满脸通红，怒发冲天，指着张嬢嬢的手颤颤发抖：“你！……” 张嬢嬢干脆豁出去了，索性把肚子里的怨言全抖出来：“氓娃他恨你恨的要死，一直以为你是他亲爸，他以当你的儿子为耻辱。我等会儿就跟他说，你不是他亲爸，以后他就不用背负这个耻辱了！他也不得管你了！等你死了，我就弄个烂草席把你尸体裹了拿去烧了，逢年过节也莫儿子去给你烧香，你们周家屋头香火莫得了！断了！” 见她果真转过身走出门外，周老汉这下就怕了，“你莫说！你不准说！你说我就打死你！” 两人追出房去，追到楼梯口，前面的张嬢嬢忽然停下了脚步。周老汉追上去正要给她一巴掌，刚一抬手，却看到楼下赫然站着一群人。 张嬢嬢整个人都傻掉了。她光顾着在屋里跟周老汉斗气，她从来没跟他这么说过话，这一发泄爽了，竟然把时间都给忘了。 周梅和她丈夫还有他们的女儿唐糖都来了，还有，出去买菜买鱼的周氓和英俊，也不知什么时候都回来了。 周氓手上还提着一条鱼，那鱼似乎还活着，在他手中的塑料袋里挣扎不休，拍打着周氓的手腕。 但是周氓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只是微微仰着头望着楼上的二人，眼里包含着泪水。他这么多年都活在地狱里，今日这地狱有一扇门终于打开了，却不知道是走出去还是走的更往里。 眼见得儿子眼含热泪，张嬢嬢顿时心中后悔。她错就错在一错再错，将自己一辈子陷在泥潭里不说，还连累的自己的孩子活的不成人样。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若不是为了周氓，怎么会忍下这怨苦二十多年。她以为她是为了周氓好，直到有一天，周氓提着刀刺向名义上的‘父亲’，她才如梦初醒，后悔莫及。 “氓娃……氓娃……”张嬢嬢哭着跑下去，一把抱住他，心疼地不得了，“你莫哭。是妈错了，妈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氓娃，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乖娃……” 她边哄着周氓，自己便也嚎啕大哭起来。这些秘密和屈辱她深藏在心中二十年三十年，从来不敢跟别人提起。女儿，儿子，家里人，她从来没跟他们任何人提起过。她是个农村女人，她没有文化，十九岁就嫁到周家，一辈子给他们当牛做马。丈夫打她骂她甚至拿她去卖钱，她都只能忍受。她从小的教育和观念里，没有要反抗丈夫这一条。但是如今她看到周氓这个样子，她真的心如刀绞，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反抗，她让周氓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这是她最痛心的事情。 周氓没有动，只是任由张嬢嬢抱着他。母亲心中的痛苦他何尝不知，只是这么多年他的确非常自责，他以为自己身上流着父亲的血液，熟话说父债子还，他自己便也对母亲有了深沉的罪恶感。时至今日他才知原来自己并非周老汉亲生，说实话，他心里竟有一种释然的庆幸。 母子二人伏在对方肩头，姐姐周梅也早已泪流满面，走上前来拥住母亲和弟弟，三人终于能痛哭一场。 第36章 生存 英俊默默地拿走周氓手中的鱼，把所有的菜都提到厨房，撸起袖子，打开油烟机。 一个有着啤酒肚的瘦高个儿男人也跟着他进来，他是周梅的丈夫，周氓的姐夫。 “咳，那什么，中午吃鱼是吧？”姐夫轻咳了一声，看着英俊把油倒进锅里，菜和鱼都还整条整条的放在盆子里。试探着问了句：“你会弄不？” “不会啊。”英俊耸了耸肩。 “我来吧，你先把菜洗出来。”姐夫笑着说道，走到灶旁边把火给关了。“先别急着开火，鱼要先洗还要腌呢。我以前干过厨师，你就帮我打下手吧。咱们今天中午给他们做顿好吃的。”姐夫说着说着，叹了口气，神色间隐有戚戚焉，“都不容易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英俊麻溜儿的摘菜洗菜，倒是像模像样的。而姐夫开始洗鱼腌制，厨房里很快就热火朝天的运作起来。 那母子三人坐在沙发上哭完了便小声说话，约莫是总结过去展望未来一系列的。周梅的大女儿唐糖今年已经十七岁，早已出落的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此刻她唇红齿白，眉眼流芳的，蹦蹦跳跳来到厨房，撒娇般的喊了声：“爸爸~” 正将油锅烧热要准备放鱼下去的男人轻快地诶了一声，“乖，厨房里油烟大，快去客厅跟你舅舅他们一起去。” 说罢他一手扯着鱼的尾巴，将整条鱼慢慢放进了油锅里，霎时一阵油光炸裂的声音响起，油烟四起。 正在洗菜的英俊不小心被溅了一滴油在鼻子上，瞬间跳起，躲到厨房门口来。 唐糖倚在门边也不走，只是望着英俊的侧颜，脸红彤彤的。小声说了句：“英俊哥，你真好看诶。” 英俊看向她，笑了一下，突然脸色一变，飞快低声道：“想让我做你男朋友？当心我告诉你爸妈。” 唐糖果然一吓，脸又红又白地转过身跑向客厅的沙发，大喊着：“舅舅~” “怎么了？”周梅接着扑过来的女儿问道。 “……饿了嘛。”唐糖嘟着嘴说，握着她舅舅的手摇啊摇，“舅舅，我好喜欢xx商场里的一条裙子，可我妈不给我买。 “下午去买。”周氓摇了摇她的手，笑着轻声说道。刚刚哭过的他眼角犹自带着泪痕，一脸出水芙蓉的清澈样。 唐糖兴奋地扑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最喜欢舅舅了！” 她妈妈周梅气的在她屁股上揍了几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舅舅才回来你就问他要东西，那裙子五千多谁给你买的起？不准买！” “可人家真的特别喜欢嘛！”唐糖站在地上跺着脚，“下周我们班在xx山庄开毕业晚会，赵玲玲邱兰她妈给她们买的香奈儿迪奥都三万多呢！我买个prada都是最差最便宜的了！” 周梅火冒三丈，“你们班那几个富家女谁比的起？那些有钱人开的派对你去啥子去？你们班的毕业晚会是在xx火锅店你莫以为我不晓得，人家包的场子，晚上还可以唱歌。每个人才交三百块钱！你衣服那么多随便搭配一套也快上千块了，咋个穿不得！五千块一条的连衣裙，你晓得你爸往几年给人一天到黑开车拉货个月工资才一千不？你晓得我那会儿在工厂里头给人绣花手都戳出血了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不？近几年屋头做生意是稍微比往年好点点，你就以为你自己是公主了一条裙子就要五千块？还说人家三万几万？我看你一天到晚异想天开！” 估计是仗着有舅舅和姥姥在场，唐糖也开始扯着嗓子跟她妈吼：“什么异想天开啊！我在班上就只跟赵玲玲她们耍的好，其他那些人我话都不想跟他们说，咋个去参加他们的毕业晚会嘛！而且舅舅都说了他给我买，又不用你们的钱，你们激动啥子！” “舅舅给你买就行了？你以为舅舅挣钱容易的很？就算舅舅心疼你爱你愿意给你买，你晓不晓得他要求好多人办好多事熬好多夜才挣五千块钱，就交给你去参加一个有钱人的派对一晚上就消耗了？你个人都不晓得心疼？”周梅说着说着越起火，脱了脚上的鞋子就要往唐糖身上揍，“我看你这个女子是白眼狼，我早该教训你！” 旁边周氓赶紧拉住周梅，“姐你干嘛呢怎么能打唐糖？！” 周梅说：“我怎么不能打她？我以前就是太宠她了才把她惯这样！你看她这样早晚有一天要闯祸，我这会儿还不管教以后怎么的了？” 唐糖哭着眼泪哗哗流：“你早就打我！舅舅不是外公亲生的但你是外公亲生的！你跟外公一个样，外公打外婆，你就打我！龙生龙凤生凤，暴力狂的女儿也是暴力狂！” 周梅头发丝儿都快立起来了：“死丫头！你信不信我撕烂你张嘴！” “你撕你撕，你敢当舅舅面撕我！”唐糖躲到张嬢嬢身后去。 听到女儿哭，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唐姐夫操着锅铲子冲出来，“怎么回事干什么你们！” “爸，我妈又要打我！”唐糖哭着告状。 唐姐夫看向一旁气的不轻的周梅，又看看帮忙拦着的周氓和张嬢嬢，眉头一皱脸一垮，“行了行了闹什么闹一家人真是的。” 说完他又进了厨房，但后来的过程中脸色一直不怎么好。 周氓一边劝姐姐别生气，一边在心里感叹。近三十年来国家经济飞速发展，三代人的差距也由此显现。张孃孃下地干农活卖猪挣点钱养儿养女，那会儿别说多了，家里总共的存款也没个三十块，别提多艰难了；周梅早期在工厂里，后来嫁人之后，刚好赶上国际经济腾飞的巨龙，夫妻俩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好在肯吃苦肯钻研抓住了巨龙的尾巴，做了一门生意，每日里勤勤恳恳起早贪黑头发都白了一半，十多年后才勉强奔上一个小康之家，能给女儿提供一个较好的教育环境生存环境；而到了唐糖这一代，早年人爸妈坐的巨龙早已飞上了天空，富二代官二代比比皆是，无论是生活水平还是消费观念都早已不同往日，衣服裙子一套就成千上万，还真不算的什么。 周氓劝了姐姐一会儿，借口出去买包烟站起身把唐糖拉到楼梯口后面，悄悄给了她一张卡，“回头你自己去买。一会儿给你妈道歉认错，就说你不买了。明白吗？” 唐糖喜笑颜开，“明白！谢谢老舅！我这就给我妈道歉去~！” 周氓赶紧拉着她，“把卡揣好。” “嗯嗯！”唐糖把那张信用卡揣包包里，然后一脸喜滋滋地冲到沙发上周梅的身边，麻溜儿的跪下来，小嘴儿那叫一个甜，“妈~妈妈~我错了嘛。我不该惹你生气，你放心，那裙子我不要了。真的~” 周梅看了她一会儿，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气话说完了也就算了，“你真知道错了？” 唐糖重重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饭菜好了，快来吃饭吧。”唐姐夫喊道，冲周梅打眼色，意思是让她去楼上把周老汉叫下来。 周梅摸了摸唐糖的头，“唐糖，去把外公扶下来。” “好好好我去我去~！” 中午这顿饭吃的倒也还算比较平和，大概是彻底撕破脸吵了一架吧，又或者是畏于其他人，周老汉态度好多了，也不再嫌这嫌那。但这些也只是表面上的，谁知道人走了后他又会不会对张嬢嬢大吼大叫呢。 刚刚母子三人已经商量过，周梅的意思是把周老汉接到自己家去养病，自己这个做女儿的来照顾他。张嬢嬢也说是，反正这几天周氓回来了，暂时先跟他爸分开，免得两人又起冲突。 “而且这么些年你已经给他这么多钱，你尽到你的责任了。”周梅对周氓说，“后面的事，就有我这个做女儿的来了。以后人活着也好，死了也好，都跟你莫得关系了。” 周氓只是坐着，不说一词。 吃完饭后，周梅跟到楼上卧室里，把这意思跟周老汉一传达，老头子还特别不愿意，“啥子跟他莫关系，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我老了他就要给我养老送终。” “爸，你说这话还是顾及一下脸面哦。这么多年你到底对周氓管了多少？”周梅眼里一片痛心：“他小时候是妈把他绑在胸前背后下地干活起早贪黑，你呢，你一天到晚打麻将，早上一早就出门，黑了一夜才回屋。周氓喊你一声爸，你就把他骂一顿，把妈骂一顿。有天妈出去镇上卖猪，喊你帮忙照看一哈周氓，结果你跑到麻将馆里坐到，周氓都交给人贩子牵走两里地了。还是村里头村支书他们看到，把人抢了回来。周氓大了，读书了，学费也是妈跟娘家人借的，一年四季干活养猪凑那么点学费钱供他读书。还有我，我高中就不读书了，去工厂里给人绣花一个月挣几百块钱给周氓交学费。你个人算一哈，周氓从小长到大，你到底给了他啥子？哦，以前他小的时候你就一口一句野种贱货骂的安逸，现在他长大了能挣钱了你就要认儿子了？是我我都不得干！我给你说白了，就算以后周氓要管，他也只管妈和我，他管得到你啥子？” 周老汉嘟囔，“你妈养猪的钱，你的钱，那都是我周家屋头的，都是我的。” 周梅皱起眉头，摇着头，“算了。我现在不想给你扯这些。反正周氓不是你生的，你也没养过他，你们俩莫得关系。你要跟我走就走，你要不走，好嘛，你个人想一哈，周氓等会儿得不得拿刀砍你。” 说着她开始收拾东西，周老汉虽然一脸愤愤不甘，嘴里嘟囔个没完，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 下午三点，唐糖把她外公从楼上扶下来，一脸嫌弃，趁着她妈在跟外婆和舅舅告别，小声嘀咕道：“外公，我先给你说好，我们那儿可比不得这里。我妈脾气跟你一个样，你要是不听话不吃饭不喝药，估计我妈不得像我外婆这么将就你。她急起来连我爸都打，你要是不听话，就等你们两个对打，反正都是一窝生的，看你们哪个打得赢哪个。” 把人和东西都送上了车，唐姐夫坐在车里催着：“快点儿等会儿六点路上堵车的很。” “妈，氓娃，英俊，那我们就先走了。”周梅跟母亲和弟弟分别。 唐糖抱着她舅舅好一会儿，眼睛却在旁边的英俊身上一阵黏一阵黏。 “舅舅，你有没得空，啥时候我们一起出去耍嘛。” “可以啊。”周氓说，“我这个月底才走，啥时候都可以，你安排吧。” “嘿嘿，那等我毕业晚会完了咱们就去。”唐糖突然眼睛一亮，“诶舅舅，要不然下周我们毕业晚会你来吧？带着英俊！” “你们毕业晚会，我们可以去吗？” “可以的可以的！而且那天还会邀请一些特别有名的人去，还有明星呢！你们一定要来！好不好好不好！”唐糖抱着周氓的手臂一阵摇啊摇。 周氓无奈，“那好吧。” 周梅在车里喊：“唐糖你又缠着你舅舅要啥子？赶紧给我过来！” “哎呀我请他出去玩儿！”唐糖往车里跑，还回过头朝周氓和英俊甩了个飞吻：“舅舅拜拜！英俊拜拜！” “拜拜路上小心点儿。”周氓喊道。 张嬢嬢站在旁边一脸不开心，“这丫头光给你俩飞吻都不给我打招呼。” 周氓笑着扶着她的肩膀进屋，英俊在后面默默翻了个白眼。 晚上夜深了，周氓洗完澡躺在床上，眼睛睁睁地望着天花板茫然着发呆。他的心灵一阵平静，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他没有问张嬢嬢他的亲生父亲是谁，没有那个必要。他是一个成年人，那些过去的，有关于上一辈的恩怨，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况且那个年代，那个环境，最不缺的就是丧尽天良之人。他那个‘生父’但凡有一点人伦之心，他小时候与母亲也不必那般艰难。 他只是问了张嬢嬢一个问题：为什么当时不把我堕掉？ “我想过。”张嬢嬢坐在床头怔怔然了片刻，低声道：“我想过，真的氓娃。在那个地方活着太难了，在那种情况下活着太难了，大人活着都难，我不想你跟着出来受苦。我去买了三次药，结果居然都没把你流脱。大夫跟我说：你这娃儿命硬，恐怕是上天注定你要当这个妈。” 她转过头看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眼里一片湿润：“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了，不管再艰难，我也要把你生出来，我要把你养大……果然你没让我失望……” 周氓紧紧抱着她，哽咽良久，“妈，谢谢你，让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眼前不知不觉又是一片模糊了，直到一串冰凉的水珠滴落在脸上，周氓才如梦初醒。挤掉眼泪，瞳孔聚焦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张脸。 英俊浑身湿漉漉地趴在他身上，就腰间围了根浴巾，垂到耳际的卷发滴答着水不断落到周氓脸上。 “……英俊。”周氓喊他，“去把头发擦干，吹一下。” “你给我弄。”英俊看着他。 “……我有点累。”周氓说，“你自己吹吧。” 英俊头摇的像拨浪鼓，头发和着水珠都往周氓脸上砸。 “好了好了你起来。”周氓闭着眼睛推他，“我给你弄就是了。” 英俊大概是不想他东想西想吧。周氓用毛巾轻轻揉搓着英俊的头皮，细细的擦干，再用吹风仔细的吹干。周氓的神情很认真，棕色的头发在他手中就像是一件稀世珍宝，被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晚上他睡地板，英俊睡床。睡到半夜，周氓又被悄无声息地拖上床去。不过这回他醒了，或者说，他整晚就没怎么睡。他就感觉迷迷糊糊间，有人拽着他的腿，淄溜一下就把他给拖上了床。 周氓睁开眼来，一脸被吓到的惊恐表情，莫名地屏住呼吸没有出声。 黑咕隆咚的房间里，英俊吭哧吭哧帮他把腿摆好，然后再躺到旁边，伸出四肢像只大狗熊一样把他圈起来。 “……英俊。”周氓低声喊道。身后的人拱了拱他的脑袋，轻声嗯了一声。周氓想问他为什么老是深更半夜把他拖上床，但忽然一阵睡意袭来。像是忽然坠入一汪湖水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在拉着他下沉下沉。前半夜没有一点睡意的周氓只觉得眼皮重的无法抬起，他挣扎了一下，便顺从着那股力道沉入了梦里。 第37章 刷卡 七月的天气是非常炎热的，因周氓不常在家，他的房间里并没有安装空调，常年都只有一台破风扇。往年这个月份周氓一般都是在公司，今年碰上个机会好不容易休个假，他本打算先在屋里休息个两天，谁知刚在电脑面前坐了半天就汗流浃背。 “啧。这天儿可真热啊。”周氓从位置上起身，扯了扯黏在屁股上的短裤。老电风扇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仿佛在用最后一点力气苟延残喘声嘶力竭。 周氓来到楼下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西瓜，一边啃着一边来到外面。他们租的这房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后面有一处约莫四十平米的小草地，平时张嬢嬢爱在那边边上种一点葱啊蒜苗啊白菜什么的。 在这么个草都要被晒焉儿了的天气，英俊不知从哪儿搞了一把太阳伞，一张破凉席，扑在草地上，正躺那儿赤-身-裸-体面朝太阳。 “英俊，天气这么热，你还做祷告啊？”周氓嘴里啃着西瓜，蹲在旁边声音模糊地问道。 凉席上的英俊戴着墨镜，额头和耳际还有脖子上全是汗，他一脸紧绷着，仿佛很严肃的样子。 周氓伸出手指戳了戳英俊有点嘟嘟的脸颊，他手刚摸了冰冻的西瓜，正凉着。这一戳，英俊一个激灵，猛地转过头来一口含住周氓的手指。 “呜呜呜呜呜热——”英俊嚎道。 周氓用手指把英俊的嘴巴扣开，把手指拿出来，把剩下的西瓜皮塞英俊嘴里，“热你还不起来进屋去，发什么疯呢，中暑了还得去医院。” 英俊含着西瓜皮嘟囔：“可是这个月的祷告没做完……” “毛线啊谁让你早上睡懒觉中午才起来的。”周氓拿手在他肚子上拍了拍，“再说你搭这么大把黑伞太阳都挡完了也不见得有多诚心啊……明天一早再起来做吧，嗯？” 周氓真诚的劝道。虽然行为很让常人不理解，但是英俊貌似对这个祷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着，并且他坚信他爸能在天上看得见。 虽然很不乐意，但是英俊还是死狗一样挂在周氓身上随他回了屋。结果进门的时候碰上张嬢嬢刚从外面交完水电气费回来，猛地瞅见一个赤条条的裸男吓地叫了起来。 周氓赶紧上前挡住她，“诶妈你回来啦……” 英俊反应也是快，淄溜一下钻回楼上去了。 “那是英俊啊！”张嬢嬢张大了嘴，“这孩子怎么不穿衣服呢？” 周氓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半天，“呃，他晒个日光浴。” “现在的年轻人啊花样多的不得了啊。白白净净的一个大胖小子不好非要晒个黑鬼才好啊？”张嬢嬢摇着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小声跟周氓道：“诶，我听你六姨说英俊不是她亲生的，她说这孩子脑子有问题，你跟他相处这么久，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啊？” “哪儿有什么问题啊。”周氓说道，“就是有的时候跟个小孩子一样，别的没啥不正常的。” “可我看他老不穿衣服在外边瞎蹦，估计脑子真的有问题。” “什么啊他就是爱玩儿。那什么我去买个空调给我那屋安上。晚上吃什么我买菜回来？”周氓说着往楼上走去拿钱，顺便喊英俊一起。 “你买空调啊？哎呀你把我屋头那个空调拿去嘛，我都没咋用。”一听说他又要花钱张嬢嬢就满是抱怨。 周氓懒得跟她争辩，上了楼英俊已经套好一条黄色的四角小裤裤坐在地板上玩儿电脑。 周氓翻找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卡来。正在这时手机来了提示短信，他翻开一看，显示他的一张信用卡在城市金融中心prada专柜消费五千九。周氓第一个反应是卧槽被盗刷卡了，紧接着又想起来他头两天把那张卡给唐糖来着。看来这丫头是今天去买了。 周氓把心揣回肚子里，问英俊：“我出去买空调你去吗？” 英俊回过头来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去，太阳大。” “那我去了，你在家别乱跑啊。” “你要是回来晚了，我就热死在这儿了。”身后传来英俊哭唧唧地声音。 “就小区对面的大超市，最多半个小时。”周氓大声说道，一边快速下了楼，张嬢嬢在厨房里摘菜，喊他带条鱼回来。 小区外面就有一家大型购物超市，周氓直接去了电器区，听完售货员的介绍后选了一台两千价位左右的空调。这时候他手机又接到一条提示消息，显示他之前那张信用卡又消费了一万元。 周氓皱起了眉头，唐糖这丫头，买什么东西那么贵？ “……先生请问您是刷卡吗？”收银员小姐亲切地问道。 “哦，刷卡，这里。”周氓把卡递给收银员，问旁边的销售：“一会儿请你们帮我把空调弄回去安上行吗？” “可以的先生，只要是市区内我们这边都可以派人上门安装的。” “哦，我家就在对面小区，不远。现在可以安吗？” “可以的先生，这边马上帮您打包好。” 来了两个师傅帮忙抬着空调，周氓领着他们一路回了小区，一边摸出手机来给唐糖打了个电话。结果这丫头还不接电话，周氓连打了三次才接。 “喂？谁啊？”电话那头传来唐糖的声音，她好像还在跟人说话，让谁帮她把什么鞋包起来。 周氓听了便有些不高兴，“唐糖，我是舅舅。” “啊？你谁？”那边好像有点吵，音乐很大声。 “我是周氓。”周氓沉下声音，有点严肃地说道。 那边唐糖似乎是反应了一下，“周氓……啊！舅舅啊！” 周氓正走在小区里，头顶太阳很大，晒的他睁不开眼。“我刚刚收到银行的提示，你买了什么东西一万块？” “啊……我买了个包包，小包包，很小的那种。”唐糖似乎有些心虚，声音带了些软糯撒娇，“那个是入门款，是最便宜的呢。我同学她们都是经典款的，我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包都没有……”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售货小姐的声音问唐糖是刷卡还是付现，唐糖小声的跟她说等一等，然后跟周氓说：“舅舅，我没鞋穿了。你都给我买了裙子和包包了，就再给我买一双鞋好不好嘛？” 周氓心里有点后悔随便就把信用卡给她，这丫头花起钱来根本没个概念。看来她妈那天那么生气是有原因的。 这时已经到家门口了，张嬢嬢领着空调师傅上去安装，周氓去冰箱来拿了一杯早上冰起来的凉水，喝了两口。 “唐糖，你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周氓想了想，还是应该教育一下她。“你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用不着买那些大牌奢侈品什么的去跟别人比，咱比不起的。” “……可是舅舅，我真的很想要这双鞋子。”唐糖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一个十七岁的亭亭玉立的姑娘在名牌专柜里拿着手机哭的样子，周氓简直不敢想象。 “鞋子你买吧。”周氓说道，“不过不能再买别的东西了，你买那么多奢侈品回家你妈肯定也会发现的。” “我知道了。”唐糖乖巧的说，还在哽咽：“我不会再用你的钱了舅舅，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记得……” “得得得。”周氓招架不住，赶紧打住：“我是你舅舅，别跟我说那种肉麻的话。” “嗯。舅舅，我们周末开毕业聚会，到时候你来吧，跟英俊一起？” “我……”周氓想说我到时候在看吧，结果唐糖又在电话里撒起娇来，不依不挠的，“你来吧把英俊带来吧。我们每个人都要有一个男伴，我想让英俊做我的男伴。” “你想让英俊做你男伴？”周氓好笑地问道，感情这丫头并不是想他去，她的目的是英俊。 “赵玲玲她们找了个十八线的网红男艺人当男伴，天天在微信群里炫耀，大家都说帅的不得了。我看了照片，那男的整容脸尖下巴能戳死人丑死了，还有其他人那些小嫩模野明星什么的，那些人全部加起来都没英俊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好看！平时赵玲玲她们都阴阳怪气的嘲笑我，这一次我就是要搓搓她们的锐气！舅舅，你就把英俊带来嘛，不然我就死定了~~~~~” 唐糖这前后语气转换无缝连接的，周氓被她磨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最后无奈只得答应。 “先说好了，你不能让你那些同学闹英俊，他脾气有点差，惹到他可是很麻烦的。” “舅舅你答应啦？！啊啊啊啊啊我最爱你了舅舅~~~~”唐糖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亲他。 周氓实在受不了，挂了电话。 楼上空调已经安装好了，周氓跟师傅说了感谢，张嬢嬢一个劲儿的嘀咕又乱花钱两千多够家里一个多月的开销了。周氓心里感叹着隔代人的消费观念差距，嘴上安慰了她几句，然后上楼去。 屋里安装了空调就是爽，冷气足足的，周氓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瞬间感觉透心凉。英俊坐在地板上跟人打联机十分激动，好像还在跟人语音，见周氓进来他就把语音给关了。 “刚人家安空调你也没穿衣服啊？”周氓问道，英俊又□□地坐在地上，连小黄裤都脱了。 “没有啊刚我有穿衣服啊。”英俊头也不回的回他。 床上有扔一条长裤跟一件体恤，周氓笑起来，“你还知道穿衣服啊？” “废话我又不是暴-露-狂。” “有人来了你就把衣服穿上，人走了你就立马脱光，你这么搞笑啊。”周氓倒在床上笑的揉肚皮，“你笑死我了，太逗了。” 正在打游戏的英俊默默横了他一眼，“人家只在你一个人面前不穿衣服好吗？” “谁管你。”手机有提示，周氓揉着眼睛拿起来看，短信显示他刚刚有一笔七千九百多的消费。 “哎……”周氓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机扔到一边，“得，那张卡才办不久，额度总共也才两万多，这回直接刷爆了。” “谁让你作死把信用卡给她。”英俊突然说道，手指在键盘上敲的飞起，刚被对手放了一把阴招，英俊爆了句粗口。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啊。她是我姐姐的女儿，我姐姐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带大还去工厂挣钱供我读书……”周氓哀嚎道，在床上打滚儿，忽然他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我把卡给她了？” 他记得当时是把唐糖拉到一边单独给的，就是背着人，英俊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 “我看到了啊。”英俊随口说道。 周氓盯着他侧脸，“你怎么看到的？” “她跟我炫耀来着。”英俊晃着脑袋。 “这丫头……”周氓躺回床上，“周末去参加唐糖的毕业晚会，你--” “不去。”英俊直接说道。 周氓翻了个身手肘支撑在床上两手拖着腮帮子，好奇地看着恨不得钻进电脑屏幕里把对方虐死的男人，周氓笑了起来：“英俊啊，你怎么知道我要让你去？” “你外甥女之前就邀请过我了。”英俊头也不回的说，“我没答应，她可不就在你身上打算盘咯。” “哟，我们英俊可真是聪明啊，一点儿都不傻呢。”周氓抿着嘴笑。 英俊斜他一眼，“再敢说我傻我就干死你。” “怎么学着说粗话呢？”周氓一本正经地样子，“什么干啊草的，多看点书，比如‘生命的大和谐’多好，多文艺啊。” “哦？那下次我可以在床上说‘我要和谐死你’这样？”英俊乐起来了，“不然咱们现在来和谐一把？” “……玩儿你的泥巴去吧。”周氓赶紧麻溜爬起来去楼下帮张嬢嬢剥花生。这一阵子因为天气热，他跟英俊虽然天天黏在一起但都没心思做点什么。今天空调刚安上，屋里一凉爽就难免会开始思淫-欲。最近周氓也发觉自己快动摇了，但他可不想在家里就跟英俊擦枪走火。 第38章 告白 周五的时候周氓接到一个电话，是李总打来的。 “周老弟啊，出来玩玩儿？”电话那头李总嘹亮的声音响起，听着心情应该不错。 周氓想到阿白的事情，阿白现在应该被al公司送往国外接受整容治疗，这时候周氓不想再惹是生非，遂找了个借口，搪塞了李总。李总倒也没为难他，见他实在不想出去，便说改天有机会再聊。 聊个屁啊，周氓心想。这回你也算是把我坑惨了，咱们恩义两清，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下个月初英俊就要去美国参加造星课程，以后英俊就是正经公司的正经明星了，而周氓自己也是一个正经经纪人了。他不想再惹什么事儿，遂这接连几天，c城的那些狐朋狗友他一个也没接待。 然而周末还有一场有钱人富二代小姐少爷们的毕业晚会。周氓并不十分想去，无奈唐糖天天打电话跟他软磨硬泡。到了周末这晚上，周氓还是把英俊给拉上了。 毕业晚会的地址是在xx山庄，地址位于c城有名的富人区，别墅豪宅。因为是在山上，周氓之前还打了个滴滴。结果快到地方的时候，沿途满街的奔驰奥迪凯迪拉克。滴滴师傅还打趣说周氓是有钱人，还问英俊是不是大明星，周氓心里怪不是滋味，笑了笑没答话。 唐糖的电话一晚上催命似得响了无数次，就怕周氓不来。 “到了。在门口，马上进来。”下了车之后周氓接通电话说。 “到了啊？！英俊来了没有啊？”唐糖焦急的问道。 “来了。”周氓说。往旁边看了一眼，他跟英俊今晚上都穿的比较随意。周氓自己白衬衫加长裤，英俊穿着限量版迪士尼卡通衬衫加阔腿短裤，头上还戴顶帽子。 “你们站那儿别动我去接你们！”电话里传来唐糖兴奋的声音。 山庄门口人来车往的，周氓拉着英俊走到一边站着，免得当人家的路。 他特意站到路边，结果一辆黑色豪车就跟着开到他面前，停下了。 周氓跟英俊面面相觑一眼，正打算挪位置，对方的车窗却在这时降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来。 “阿泽？……”周氓一时失口，禁不住喊道。 车里的男人一双冷澈的眼睛凝望着他们，那张脸周氓刚刚还在沿途的巨大广告牌上看到，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正主了。 周氓正有些尴尬，穆泽的车停在门口挡住了别人，已经后面有人在按喇叭催了。 车里的穆泽深深地望了一眼周氓，车窗摇上去，车开走了。 正在这时唐糖欢天喜地的奔过来，“英俊~！你终于来了~！” 英俊叹了口气，一脸生无可恋地把头搁在周氓肩膀上，“周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不行你们不能回去。”唐糖说，“哎呀英俊你快跟我进去吧，我同学她们都等着看你呢。” 说着她就把英俊往里面拖，英俊便拖着周氓，周氓皱起眉头，“要走好好走，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见舅舅似乎有些生气了，唐糖稍微放开英俊的手臂，但还是黏着他。 三人进了宴会厅，里面自然是奢华豪贵。放眼望去，其中不乏c城有头有脸的面孔，好些连周氓都认得。英俊被唐糖拖着去见她们同学了，周氓拿了杯红酒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眼睛却在大厅里逡巡。 突然大厅前门传来一阵骚动，小女生们尖叫不跌，大人们也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在人群的拥堵中，一个戴着兜帽的高挑身形从前门匆匆走到中间的主持台上，那人将兜帽取下来，正是穆泽。 “很高兴接到你们的邀请。”奢华璀璨的灯光下，穆泽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祝你们毕业快乐。” 台下尖叫声一片，几十个小姑娘嘛，齐齐尖叫起来都是昏天暗地的。主持人在一片兴奋中控制着场面，“我说女士们请淑女一点，下面可以开始合影了。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的上来。” 话落一群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少女们都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最先上去的是一个穿白色裸背长裙的少女，她画着浓淡相宜的妆容，她的容貌在这一群少女之中并不是最为出众的，然姿态和服饰却无疑是里面最为高贵和得体的。 看来这就是赵市长的女儿，唐糖口中的赵玲玲了。周氓注意到，拍照的时候穆泽礼节性地伸手扶了一下赵玲玲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臂。而在之后的那些女孩儿中，穆泽都是将手背在身后，仅仅身体为了表示谦虚而稍微俯低。 也就是前面三个女孩儿能跟穆泽单独合影，后面的主持人都让她们几个人一起上去了。没过一会儿，穆泽便在几个身份地位明显不一般的地级土豪陪同下离开了现场。 周氓看了一眼时间，从穆泽出现到离开，加上中间拍照，不过十分钟而已。就不知道这十分钟是穆泽友情客串还是天价出席了，周氓摇了摇杯中暗红色的液体，心里估摸着明天早上的头条会怎么评价今晚这场豪门级的毕业晚会。 去上了个洗手间之后周氓本来打算喊英俊离开了，就在这时他接到穆泽的短信，说他在停车场等他。 宴厅里响起了悠扬的华尔兹，贵家小姐们陆续带着她们的男伴下场，而唐糖也生拉硬拽着英俊下去，两人磕磕绊绊地跳起了并不优雅的华尔兹。 周氓笑了笑，转身出了宴会厅。 里面是优雅浮动音乐华贵，外面也是一派熙攘生烟。一群穿着朋克打着耳洞的少年少女在跳街舞玩滑板，旁边还自带乐队架子鼓电子吉他什么的，一看装备都不菲。周氓绕开这些疯闹的年轻人，走到旁边问保安停车场的位置。 “你朝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就到了。”保安说。 “谢谢。” 通往停车场的路是一条两旁长满草木的小路，愈往里走，树木越是茂密，光阴越是暗淡，周围也更加清静，趋于安静。周氓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走着走着，听着听着，他的心境也奇特起来。 那条小路不过两分钟的路程，却仿佛能沉淀一个人的内心。周氓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天上月朗星稀，鸟雀的黑影在头顶飞掠。 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停车场，里面停着规整的一排排豪车名车，其中一辆黑色奔驰g55amg正在安静的夜空中朝他闪着两个前灯。 周氓走过去。 穆泽似乎在抽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神色看的并不是太清楚。两边的车窗都是降下来的，周氓走过去的时候，穆泽刚好把烟摁熄一个装了半瓶水的矿泉水瓶中。 “我说，你也不怕被人拍到啊？”周氓弯腰看着里面的人，笑着调侃道：“你这大明星，走到哪儿都能引起一阵骚动。你就不怕这附近就有狗仔队，明天你这一副落魄的神色就能登上他们的独家报道。” “上车。”穆泽只是淡淡地说道，一开口嗓子有几分哑。 周氓也没多说什么，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车窗被摇起来，穆泽很快就发动车辆驶离。 周氓这才有些在意，看着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出xx山庄的大门，问：“去哪儿啊这是？” 穆泽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怎么，怕我把你绑架了？” “怎么可能呢。”周氓也笑起来。眼看着车子一路开到大街上，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最后还是问，“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穆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手把在方向盘上，眼神有几分暗，声音也更暗：“把你……先奸后杀。” “噗——”周氓一下笑出声来。 这时绿灯亮了，穆泽也笑起来，踩了油门，车子一路拐啊拐，绕啊绕，渐渐的周氓有些熟悉起来，心里也大概猜出穆泽是要去什么地方了。 “你现在也学会开玩笑了啊。”周氓靠在车窗上，脸颊红红的，眼睛里有几分醉意。他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穆泽说：“没办法，生活所迫。正经严肃惯了，偶尔也会被要求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听说现在的年轻人比较喜欢吃这一套。” 从拥挤的主干道拐入右边的一条较为僻静的道路，穆泽转过头来看了周氓一眼，眉眼带笑：“他们管这叫污。你觉得污吗？” “你哪够得上一个污字。”周氓说，“跟真正的污妖王相比，你简直就是小清新——高贵不可冒犯的男神。” “哈哈。”穆泽笑着，“那你可得教教我。” “我教你什么呀？”周氓笑着问。 这时他们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穆泽把车停稳，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认真思索：“嗯……教教我，怎么撩人？” “撩人？你想撩谁啊？你的粉丝？”周氓大笑起来，“你根本不用聊他们就疯了啊。” 穆泽看了他一眼，“下车吧。”说话间俯过身去摘了周氓腰间的安全带。 周氓心里一顿，然后又笑嘻嘻地下了车。 c城的第九中学并不算的上什么名校，至少在周氓当年读初中来说，第九中学甚至是鱼龙混杂小混混出没的学校。刚升入初中的时候，周氓害怕周围的人，不敢跟他们去打架，时常被班上的同学孤立，甚至有时还会被欺负一下。 初一下学期班上转来一个特别帅成绩特别优秀的转校生，老师安排他坐在周氓的旁边。全班的女生的满眼羡慕的看着周氓——那个转校生，就是穆泽。 “哎，记得那会儿一下课啊，全年级的女生都堵到教室门口窗户外边儿看你，啧。”周氓抬手摸了一把已经有了锈痕的铁门，捻着食指上的铁锈，感叹道：“连带着我都沾了光。走哪儿都有一群女生冲上来塞给我一堆情书，诶有件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隔壁班的班花一直收买我，她答应每星期给我一盒巧克力。” “噢，怪不得你那一学期老在我耳边夸她。”穆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扒拉着铁门翻了进去：“搞得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不过第二学期你就开始说她坏话了，我以为你被人拒绝了所以打击报复。” “什么呀，那是她说话不算话。不仅巧克力欠了我一个多月的量没给，而且还逼迫我签订不平等条约，说不准让你收别的女生的礼物，否则她就要我给她倒退巧克力。”周氓紧跟其后，不过他穿的皮鞋加长裤，动作不怎么麻利，翻过去的时候不太好下去，穆泽在后面抬手勾着他的腰把他给带下来。 “腰挺细啊。”穆泽忽然轻声说道，带着几分笑意。 周氓好似没听到，仍沉浸在他的忿忿不平里：“……现在想起来我还气，怎么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还找一群女生打我……平时挺淑女的一个个女生，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哦，原来你那次在这后门口被一群女生围攻是因为这事儿啊。”穆泽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还说呢不都是因为你，她们说我光拿东西不办事，可我明明都把情书给你了，你自己不看的。”周氓抱怨道。 穆泽抬手揽着他的肩膀，“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就在耳朵后面，呼吸也贴着耳朵后面，周氓心一阵乱跳，有点摸不准穆泽今晚到底要干什么。他被他推着一路往教学楼走去，眼看着那黑漆漆的楼梯，周氓心里莫名发憷，扳着旁边的墙。 “阿泽，教学楼就不用去了吧。我听人说学校一般都是修在坟地上，文人镇鬼嘛，大晚上的都怪渗人的。” 他脸上的惊慌表情掩都掩不住，穆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瞧你那儿样儿，你还那么怕鬼啊？” “我怕啊，怕的不得了。” “别怕，不是有我吗。”穆泽从后面拥住他，“我会保护你的。” 两个人心贴着心站了一会儿，穆泽低下头在周氓脖子旁深深吸了一口气，嗓子有点低沉。 “周氓……我们，试试吧。” 第39章 错过 穆泽说出这句话之后两人之间就彻底沉默了，沉默了很久，久的连穆泽拥在周氓肩上的手都隐约发抖。 “好啊。”周氓轻飘飘的说出两个字来。 穆泽却是身体一震，他又沉默了几秒钟，“……你真的答应了吗？” “我为什么不答应？”周氓语速很快，嘴里说着话却情深似海，“我等了你十年，终于等到你说这句话了，我很高兴。” 穆泽一阵欢喜，他将头埋在周氓的肩窝里，“周氓，对不起。” 周氓没有动，只是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两人这么抱了一会儿，穆泽把周氓的身子轻轻转过来，将他靠在墙上。 周氓原本是垂着眼睛的，此刻便也抬起眼来，一双墨黑的眼睛波澜不惊地望着眼前的人。 穆泽温柔地笑了一下，慢慢凑过去，想要亲吻他。 周氓看似害羞地垂下眼眸。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了，十厘米，五厘米，三寸之间——然后便再也不动了。 穆泽的唇离在周氓唇瓣的毫厘之差，却是隐约颤抖，犹豫不决，那一吻，始终落不下去。 周氓等了他一会儿，主动往前凑上去。穆泽却突然按住他，随后便一脸惊慌地退开两步远。 周氓忽然笑了起来。这寂静的校园里，响起他一连串桀桀的笑声，气氛十分的怪异。 穆泽抬起双手用力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仿佛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他试图再次朝周氓走去，“周氓，我……” “哈哈哈哈哈哈……”周氓笑的捂着肚子，靠着墙摇来晃去的。 “对不起周氓。”穆泽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周氓指着他笑的喘不过气：“你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哈哈哈……” 穆泽站在原地，很挫败也很尴尬。 “很好笑吗？”他有些生气地问道。 “难道不好笑吗？哈哈哈哈哈……”周氓笑了一会儿，眼泪都笑出来了，他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 “我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穆泽皱着眉说道。 周氓拿出之前英俊塞在他口袋里的一方男士手帕，擦着红通通的眼睛。他这会儿站直身体，远处灯光打在他面容之上，穆泽才看出他是真的哭了。 “周氓……”他试着走近他。 周氓抬手阻止了他，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捏着鼻子十分用力地来了一发。那声音，震天动地的。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周氓擦着红通通的鼻子，声音有些发堵，额前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团。 “知道你刚刚为什么亲不下去吗？”周氓指着向穆泽，“你根本就不喜欢男人。” “我当然不喜欢男人。”穆泽说，“我只是喜欢你。” “嚯。”周氓一脸被惊了似得，然后边笑边摇头，“少爷，这世上没什么‘我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我拓麻不是男人吗？” 穆泽无言地望着他。 “别委屈自己了穆泽。你对我充其量就是青梅竹马有点儿暧昧不清，加上我大学毕业那会儿，你可能对我有点愧疚。”周氓摊开手耸耸肩膀，“但这不是爱。这甚至不是喜欢，因为你根本不想跟我接吻——你对我没性冲动。” “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穆泽说，也开始不耐：“我第一次跟男人交往，你总不能要求一步到位。多包容我一些不好吗周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 “时间？十年的时间还不够长吗？”周氓说，“这十年我有逼过你吗？我对你还不够包容吗？” “周氓你听我说，”穆泽走到他身边，双手固定着周氓的肩膀，与他双目相接，深情对视，“我们别再吵架了好吗？我不想再跟你吵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再给我一次机会？” “再给一次机会可以啊。”周氓一脸流氓样，“那你亲啊。” 穆泽看了他一会儿，似乎也觉得再不亲一下说不过去，他抬手捏着周氓的下巴，闭上眼睛用力地亲上去。 这个吻——呸，这根本不算吻。周氓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然后推开了身上的人。 “爽吗？”周氓问。 穆泽一脸我不是很懂的看着他。 “不爽吧？”周氓笑着说，看了一眼穆泽□□，“你兄弟有什么动静吗？我看也不像啊。” “周氓你能不能别……”穆泽似乎对他很无语，“你能不能别这个样子。” “但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周氓说，“而且你一直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不是吗？” 穆泽皱着眉。 “你有试过……”周氓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墙上，仿佛脱力了一般，眼神也不知飘向何处。 “你有试过跟一个人，舌吻吗？” “没有。”穆泽很干脆地回答他，看他的眼神有几分鄙夷。 周氓笑了一下，有点神经质的模样。 “那你有试过……浴-火焚身的滋味吗？” “我一向自控能力很好。”穆泽说。 周氓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他说，“穆泽，咱俩不是一路人，以后还是不要一路走了。” 他站起身来，朝大门走去，打算离开。 “周氓！”穆泽生气地喊了他一声。“不就是……不就是没亲好吗这是什么大事儿？你能不能别任性了？” “要亲好其实很容易。”周氓转过身来，“要不要我教你。” 穆泽看着他。 “当你跟一个人情到深处，即便是从来没有过接吻经验毛头小子，也能吻的很香-艳。”周氓笑了笑，他看着穆泽：“别再为难自己了，其实你我都没有到那个程度，你没有，我也没有。” 周氓离开的很潇洒，甚至从铁门上翻过去的时候摔了一跤他都觉得没什么，翻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潇洒地离开了。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执念，周氓在这一刻这么觉得。他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外面的车流如水，十年间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些青涩的，充满幻想的年代时光，像一张张陈旧的老照片，被周氓用一把火烧了，化为灰烬，抛洒在岁月的长河里，死生不复相见。 或许穆泽有心挽救，然而周氓也无心与他从头开始。他太了解穆泽，也太了解自己。他们俩或许真的有机会开始一段感情，但无疑是虐恋，伤人伤己，不过一对怨侣。 或许四年前的周氓还会接受，不，或许半年前周氓都有可能还会试着去跟穆泽发展看看。但是经过这半年时间，周氓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梦想，找到了自己的事业，心胸一下子变得比以前开阔许多。 人生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何苦纠缠过去的人呢。工作不喜欢就不做，两人不合适就不要勉强，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氓不想憋屈自己，他看开了。 出租车开到xx山庄外面，还没有上坡道，路边坐着一个大男孩在抹眼泪。 “师傅，停这儿就行了。”周氓结了账，一步步朝路边的人走去。 那个大男孩儿坐在路边上头埋在双臂里，呜呜地哭着。声音还挺大，把路边的人都吓着了。但是人家看他身形高头大马的，也没人敢贸然过去问他怎么了。 “你怎么了？”周氓走到男孩儿旁边，停下来，皱着眉问道。 “我老婆跟野男人跑了！”嚎啕哭着的人大声说道：“他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旁边的人一听，嚯，好一出大戏咧。纷纷站在路边看热闹。 周氓眉头抽抽，没好气地踢了他两脚：“像什么样子，还不赶快起来。” “我不！”大男孩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惊艳世人的漂亮脸蛋儿，“你跟他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你们跑去浪漫回忆过去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你，呜呜呜，你，呜呜呜，太过分了呜呜……” 他边说边哭，手却牢牢抱着周氓的大腿。 看热闹的人便交头接耳，啧，可惜了了，多好看的一个小伙子，居然是个智障。 周氓好气又好笑，但他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烦恼。他蹲下来，拿出手帕——刚擤鼻涕的那个——轻轻擦掉英俊的眼泪，将他扑的满脸的头发仔细的顺到他的耳朵后面去。 “我错了。”周氓柔声道：“对不起。我这不回来了吗，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那，那你还跟不跟别人跑了。”英俊双眼饱满了泪水的问他，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洪水来。 周氓笑了起来，脑子一抽，回答：“不。我就跟你。” 旁边的人立即起哄：“原来是两个基佬啊！” 英俊气呼呼地瞪了他们一眼，眼里的泪珠子一串串滚下来，这一眼把那些人群中的女士给心疼的哦，“哎呀我说你这个当老婆的也太不称职了大半夜的跟别人跑了把老公一个人扔在这儿啊！” “就是啊。看他多可怜啊，这么好看的老公你是怎么舍得的呀！我可舍不得哟！” “对对对，我们大家都舍不得呀！你这个老婆太不应该啦！” 周氓被人说的不好意思，拉着英俊站起来，“咱回家吧。” “嗯。”英俊点点头，“回家。” 两人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十指相扣，掌心相贴，人来人往。 英俊拿手指扣了一下下眼眶，把剩下的眼泪给留出来。 “喔哟哟，小可怜多疼人啊，快别哭了来来来姐姐送你们两个冰棍吃哦！” 英俊没有要她冰棍，但还是礼貌地说：“谢谢阿姨。” “哎呀好乖啊！” “真乖！” 两人在一阵不输于结婚时七大姑八大姨助的欢天喜地气氛下手拉着手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师傅一脸懵逼：“你俩被人追债吗？？？？” 第40章 情深 出租车最后在小区门口停车，周氓把钱给了师傅，看着出租车远去。刚一转过身来，就被英俊突然冲上来攫住了嘴唇。 英俊力道很大，直把周氓冲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英俊把他圈在怀里，火热的亲吻几乎让人招架不住。周氓索性抬起双臂勾住英俊的脖子，也同样火热的回应着，甚至主动伸出舌头来与英俊缠绵。 这会儿时间差不多是快凌晨一点了，小区门口除了保安室里有个值夜班的保安外几乎没什么人。只是路边停了好些私家车，一眼望去也是黑乎乎静悄悄的，倒也不用在乎什么。 两人越亲越得劲儿，你勾着我我勾着你，唇舌濡湿相濡以沫的，十分辣眼睛。英俊两手包着周氓挺翘的屁股，又揉又捏，下半身都紧紧贴着。周氓也是会玩儿的，他整个人往上一跳双腿夹在英俊的腰上，正好让英俊的双手托住他。 这样一来他就高出英俊不少，昏黄的路灯下英俊仰视他的双眸澄澈又昏暗，浓密的眼睫毛根根分明。 “你是妖精下凡来着吧？”周氓用手指轻轻描摹英俊的鼻梁，落在那红润又柔软的嘴唇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伴着迷醉。 晕黄的灯光下英俊的脸更有一种令人震撼的美艳感，尤其是那一汪幽深如碧潭的眼睛，看得久了，竟让人产生一种会被吸进去的眩晕错觉。 英俊伸出舌头地舔了舔周氓压在他唇上的手指，天真而性感着，“不，我不是妖精，但你是我的。” 周氓仔仔细细地捧着这张英俊的脸看，随后低下头去，“好啊，我是你的。” 再次送上一个deepkiss。 英俊眼里露出狡黠地光，一边跟他亲，一边将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周氓往前走了几步，最后给他放到一辆车上。周氓干脆还自己挪了挪位置以便坐的更舒服，仍旧抬起双腿螃蟹一样夹住英俊的腰。英俊将周氓扎在裤子里的衬衣扯出来，手伸进去狠狠地捏了一把手下的细腰。 “啊~”周氓大概是受了刺激，这一下也放的特开，张嘴叫出来。 “宝贝儿，你叫的真棒。”英俊笑着在他耳边说着情话，呼吸粗重，“我都硬了。”火热的大手更是上上下下把周氓从前胸到后腰摸了个遍，另一只手又用力地揉着周氓的腿间臀间，一边还咬着周氓的耳朵低声诱惑他：“再叫大声一点，试着用你的声音让我射出来。” 英俊说起情话来可真叫一个没皮没脸，可偏偏周氓听了心里就是一阵阵的战栗，一阵阵的兴奋，一阵阵的欢喜。 周氓没有叫的更大声，发出的声音却更加婉转诱人。他咬着唇，喉咙间的哼哼声不断涌出，时高时低，时轻时重的，岂一个浪字能形容得来。 英俊嗓音沙哑地命令：“叫老公。” 周氓被他哄的招架不住，只嘴里模糊的哼哼了一声。英俊狠狠地亲住周氓，舌头伸进去一阵乱搅。 两人这状态出来了，干柴那个烈火，不用怀疑了。他们就是打算凑不要脸在人家车顶狠狠地上来、一、发！ 直到屁股下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鸣笛声。 “嘟——————————————————————————” 耳朵都快给人惊聋了。 周氓提起脱到一半的裤子，火急火燎地推开英俊，从人车上跳下去。心里边儿卧了个大槽这车里边儿有人啊！ 英俊倒是一脸无所谓地，大拇指在下唇上缓缓地擦了一下，挑衅地翻了车主人一个白眼。 “你痞什么痞。”周氓背对着车手忙脚乱的穿好裤子拉好衣服，他眉眼含春地狠狠瞪了英俊那臭不要脸的样子一眼，转过身来打算给人家赔礼道歉。 “对——”周氓刚开口，然后就控制不住了张大了眼紧跟着长大了嘴。心里简直不是万马奔腾能比喻得了的，他真特么是浴-火焚了身了瞎了眼了怪不得觉得这车这么眼、熟！ “嚓哦。”周氓实在忍不住，低声说道。刚才冲上头脑的荷尔蒙一下子就没了，夜风吹在他身上，透心凉。 那个阴沉着表情一脸好像被劈了腿的车主下了车，狠狠地摔上了车门。 “这就是你说的，情到深处？” 刚被人差点在车顶上来了一发的愤怒的穆泽愤怒地看着周氓，以及他身后的，站在一旁挑衅地看着他的英俊。 周氓哽了一会儿，心里边想了很多怎么回复，但最后也无话可说，“差不多那个意思。” 穆泽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周氓，我真没看出来，你能这么放荡。刚刚你们是不是就打算直接在我车上来一炮？？？” “就，感情到位了，水到渠成啊。”周氓有几分尴尬，他可从来没想过会被穆泽看到刚才的样子。“没看到你的车，对不起啊，真不是故意的。”周氓努力解释道。 毕竟在周氓心中穆泽一直是青梅竹马暗恋对象初恋男神，是个人都想在初恋男神面前保持一个好的形象。而现在，无疑的，周氓在穆泽心中那稍微还不错的形象已经荡然无存。 果然，穆泽笑了起来。冷笑，嘲笑，不齿。笑到后面，又有几分自哀。 “好一个情到深处……”穆泽摇着头，然后双眸冷冷地盯着夜色中离他不过三米之遥的青梅竹马：“你真好意思说你喜欢我十年？你还要脸吗？” 周氓深吸一口气，试图让混沌的大脑被夜的冷风吹醒。“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了你十年，那么，现在那个十年，已经结束了。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我只能说我很抱歉。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 “哼。”穆泽冷笑了一声，盯着周氓的双眸倨傲而冷漠，“你直说你移情别恋了不就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什么‘情到深处’，亏我还愧疚了好一会儿，想着我对不起你，我想跟你道歉，想挽回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啊！”周氓忽然也大声说道，他也有一些生气：“挽回什么啊？穆泽，你理智一点。我只不过是之前喜欢过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再说我喜欢你那么久，你是怎么对我的呢？我也没有怪过你吧？现在你怎么要怪我呢？” “我怎么对你的？”穆泽冷冷地看着他，“你还要我怎么对你？要我宣告全世界吗？你明明知道那不可能。你明明知道我需要我的事业，你还非要逼着我做出选择。” 周氓说，“我从来没逼你做什么选择吧？” “呵，你嘴上是没说。”穆泽说，“可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你知道我对你不一般，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是有可能的，但你就是不愿意一直默默无闻、你不愿意付出。你心里期待着我往前多走一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身份，我往前走一步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ok就算我心里这么想了吧，是我的确有过这种想法。”周氓抹了一把脸，他看穆泽的情绪有些激动，而且小区值夜班的保安已经在看向他们这边。 “穆泽，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也看到了，就算，就算是我移情别恋吧，是，我承认。但你也得承认，是你自己没抓住机会吧？” 穆泽看着他，眼神有几分绝望。 周氓说：“你承认的对吗？你自己明白，我，我们之间本来有很多时间可以弥补，可以，可以去在一起——” “以后也可以。”穆泽说。 “不不不没有以后了。”周氓摇着头，努力克制着酒精上脑导致的吐词不清：“那个，覆水难收你知道吗？就是水已经泼出去了，收不回来了，我们之间就是这个情况，没可能了。” 穆泽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说，“好吧。至少我努力过了，以后你可别后悔。”他看了一眼周氓身后的男人，勾起一抹笑：“或许以后，你会经历比我今日更凄惨的状况。” “不会哟。”英俊抬手圈住周氓，“你心里不就想着我将来成名之后会抛弃他吗？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那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以后的事情呢？”穆泽冷笑道，“你太天真了，根本不懂得人性。这个社会，没有人会放弃功名利禄只为了一段不被世人接纳的感情。或许有这样的人，那也是因为他面对的诱惑不够大，他的人生发展的不够好——当你有能力站着灯光璀璨的国际舞台上绽放自己的光彩，享受成功的喜悦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所谓爱情，根本就不足挂齿。” 穆泽看向周氓，“你一心想把他捧成明日巨星，当你的梦想实现时，那个时候只怕你们二人的关系也会走到末路。” 英俊刚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周氓说：“那我也不在乎。就像你说的，成功之后爱情根本不算什么，那个时候至少我成功了，我的梦想实现了，我还怕什么？人生苦短，我现在不想想那么多，我就想抓住现在的，眼前的。至少将来我不留有遗憾，像你一样。” 穆泽皱了皱眉，最后轻笑一声，“随便你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无需多言。穆泽凉凉地看了他二人一眼，钻进车里，驱车离开了。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跟你说我不是人类我不是人类！！！！”英俊憋了好一阵的话终于吼出来，“作为……作为我们那座大山上第一帅的男神怎么可能被你小看了啊啊啊啊气死了！” 周氓惊恐莫名地瞪着他，心道英俊这孩子又开始发病了，连自己不是人这种话都随便喊。嘴上说，“英俊，咱回去了，别站这小区门口大喊大叫的。走走走。” 拉着英俊往小区里走。英俊一脸愤愤，“周氓我都说了我不是人了，你别不信我。” “我信我信，你不是人，你是天使。”周氓哄道。 “我也不是天使，我们那儿不叫天使，我是……”英俊苦恼地皱着眉，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 “嘿你不说啊我也猜得着，不用说了哈，我相信你的。”周氓把他推进屋里，屋里黑咕隆咚的，想来张嬢嬢早就睡觉了。 英俊还想说什么被周氓捂着嘴巴，“嘘别把嬢嬢吵醒了。” 两人轻手轻脚的上了楼，钻进自己的房间里。周氓塞给英俊睡衣让他去洗澡，英俊嘀咕着：“你就是不信我。” “嗨行了行了动作轻点儿别把你姨吵醒了。” “你跟我一块儿洗呗。”英俊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明显还惦记着之前被打断的大餐。 “哎呀你自己洗吧。”周氓却没那个心情了，今晚上这么一闹，指不定他和穆泽日后连朋友都做不得了。走到这一步并不是周氓的本意，然而他也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他坐在床边拿出手机想给穆泽发个短信表示歉意，然而删删减减，最终也是一个字没发。 算了，就这样。周氓倒在床上想到，反正再过几天他跟英俊就去美国了，要呆半年时间呢。还是过一阵子，等双方都冷静下来吧。 洗完澡出来，结果看到英俊半裸着躺在床上摆了个特风骚的姿势，一脸英俊地说：“哟，少年，不来一发么？” 周氓揉了揉他的尚未干透的头发，宠溺又无奈：“把头发弄干一点吧。” 英俊抓着他的手，眼神郁闷：“每次都是这样，在这么下去我都要阳痿了。” 周氓回头看了一眼门，凑到英俊耳边俏声道：“我先帮你口？” 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家里直接干起来，周氓还是要脸的，万一被张嬢嬢听见动静，那简直要不得了。 英俊捏着周氓的下巴：“不如来玩儿六九？” “哪儿那么多花。”周氓挥开他的手，“不要算了。” 英俊把他拉过来压在床上，两个人抱着亲了几口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你不就怕一会儿经不住玩儿叫出来么？放心我的够大保证塞住你的嘴。” “神经啊你……别闹了……嚓你牙齿好尖……啊……唔……” 很快屋子里就只有轻轻浅浅的水声和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了。 第41章 初遇 欢乐的假期很快结束，周氓和英俊告别c城，回到a城办理了相关手续，便坐上了直达美利坚合众国的飞机。 新生活是令人向往的，也是美好的，积极的，节奏鲜明的。周氓到美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拖着英俊疯玩儿了几天。中央公园的春夏交替，夏威夷的炽热风情，拉斯维加斯的疯狂夜晚。因为时间有限，每到一个地方都只是匆匆一瞥，随后两人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al公司在美国这边的负责人打电话过来催报道的时候，周氓正从洛杉矶某一酒店中的大床上垂死梦中惊坐起，“啊？下午三点集合？！……没、没问题啊！放心吧……我们现在？我们现就在洛杉矶啊……哦哦我知道了我们会准时报道的放心吧。” “我靠还好昨晚上拼命赶回来了。”将电话扔在一边，周氓重新躺回床上，抬起手推了推旁边的人，“还好你坚持要昨天回来，不然今天我们就惨了。” 听说这边的负责人是前总裁夫人朱女士的亲信，为人严格而且很瞧不起人。这几天周氓都快玩疯了，英俊像死狗一样被他拖着瞎转悠，一路上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脸。 见身边没反应，周氓伸手旁边估摸着大概是屁股的地方用力拍了两下，“赶紧起床啦，从这儿到好莱坞还得一个多小时呢。这回我们可不能再去迟到了。” 落地窗外金色的阳光照射在雪白的被褥上，一时有些刺眼。房间里静默而安谧，旁边的人还是不动，周氓将就手搁在那人屁股上使劲儿推了推，“让你起床啊。” “嘶……” 被窝里传来一声抽气声，里面的人嘟囔了一句什么。周氓没听清，又推了推，“起来啊你一路上都在睡怎么还睡不醒啊！” 他翻过身掀开雪白被褥的一角，拿手刨开那糊了满脸的棕色卷卷发，露出英俊的嘴巴鼻子眼睛来。然后凑到那只大耳朵旁边，一字一顿地喊：“起、床、啦！啊——” 伴随着悠长的尖叫声，周氓被底下的男人长臂一挥抄过来压在身下，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好姿势。 周氓莫名其妙的双腿被摆了个m的姿势然后感觉到屁股洞前戳了一根硬家伙，顿时兔子一样瞪大了眼睛，“你干啥子！” “你把我摸硬了。”英俊睡眼朦胧地咕噜着，压在周氓身上一戳一戳的作势就要捅进去。 周氓吓得夹紧臀部，“你疯了啊赶紧下去！” 不听他啰嗦，英俊圈起周氓的双腿牢牢箍住，一挺腰下-身便插-入那细腻光滑的大腿缝间，压紧了一阵直捣。 清晨的两根勃-起紧紧挨在一起火热摩擦，周氓从起初的震惊无措到最后咬着牙偏过头把脸朝在一边，面红耳赤的紧闭双眼不时被顶地喉咙间发出一连串呻-吟。 两人在床上磨磨蹭蹭半个小时过去英俊才发泄出来，喷了周氓一肚子。身上的睡衣早就被拉开，周氓就那么袒-胸-露-腹的被从上到下射了一身白色粘稠液体，绯红的脸上那个懵逼害羞的表情哟，比真被-干了差不了多少。 英俊来了一发倒是精神了，瞌睡也醒了，拍拍周氓红扑扑的脸蛋儿便去卫生间洗澡。把电影里那勾搭粉嫩少女拔吊无情的渣男表情，也是学的够够的。 直到卫生间里的水流声响了起来周氓才回过神，当场抱着枕头嗷嗷嗷嗷大叫满床翻滚起来。 “啊啊啊啊啊小王八蛋不要脸臭流氓臭不要脸死金毛死变态变态变态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一点了哦。”英俊洗完澡那是神清气爽，穿衣打扮梳头发喷香水儿。 周氓发完疯之后就火速冲进卫生间麻溜洗澡，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英俊在那儿对着镜子里那张迷人帅气扑灵扑灵闪着圣光的漂亮脸蛋泛起了神圣的花痴。 “噢我尊敬的神王陛下，您的儿子真的是太迷人了，恕我直言我认为这是您最伟大的作品，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赞美，您一定要听到。早安我的父亲。” 周氓：“………………玛德智障！” 然后两人收拾好东西从酒店出发赶到好莱坞，找到集合地点的时候都差不多快三点。周氓急急忙忙的跟负责人报道办理各种手续，然后就被通知四点有一堂关于演员的自我修养以及气场课程。 “四点就上课？！这也太匆忙了吧？”周氓表达了不满，对此负责人只是冷冷地瞅了他两眼：“别人昨天就来报道并领到了课程通知，你们自己来晚了还好意思？” 周氓还没说什么，就听身后英俊声音有些生气的说道，“恕我直言，这是你们的失误。这几天我们一直没有收到报道的相关安排，直到今天早上才接到电话说下午三点集合。” “是你们要上课还是我们要上课啊？”负责人冷笑道：“真当自己是大明星了？” 英俊眼神一凌，“你们领导是谁，我要投诉你。” 周氓见状忙拉着英俊，“算了算了咱们走吧。” 打着精英领带的长脸负责人掀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就是这里的最高领导，你要投诉谁？” “你。” “呵呵。”负责人溜尖的眼神在周氓身上绕了一圈，“我看你要投诉的该是你的经纪人，这些准备工作都是他应该做的。不过嘛，听说你是大宝鉴出来的，也难怪嘛，那种地方的人。” 英俊的眉头皱起来，这边的争吵已经引起了大厅里其他人的注意。怕英俊惹事，周氓赶紧给那负责人道歉：“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 然后拼命拖着英俊到外面的一楼的咖啡厅，好不容易安抚住了他。中午两人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已经三点半了，周氓去点了两杯咖啡还有两份冰的慕斯蛋糕，“先吃点垫垫肚子吧。是我不好，我光顾着玩儿，差点把正事都耽搁了。” 周氓把蛋糕往英俊面前推了推，讨好的说道。 英俊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周氓，下次别人欺负你就还回去好吗？” “好好好，你快吃吧。”周氓嘴上哄道。其实他心想着社会本来就是这样子，总会有人给你使点儿绊子让你不舒服啊什么的，这再正常不过了，遇到这种事小老百姓都是能忍则忍。要不然也是逮着机会从别的地方阴回去，周氓以前就是这么干的。但是像英俊这么英俊又正直的人，周氓实在不想去跟他讲这些道理，也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潜规则污染了英俊。 英俊看着周氓，叹了一口气。周氓正想说你少年家家的叹什么气，结果就看到英俊一低头，一张嘴，把个拳头大的慕斯蛋糕含进嘴里，囫囵嚼了两口咕咚一声吞下肚。 “根本吃不饱啊~”英俊委屈地这么说着。 “……………………”周氓勉强将因震惊而张开的眼耳口鼻镇压住，把自己刚挖了一勺子的蛋糕递过去，“你先吃着，我再去点别的。” 转过身捏了捏钱包，心里嘀咕：卧槽这家店能用信用卡吧能用吧能用吧能用吧能用吧。 “,sirtbeusedinthisshop.” “…………………………”周氓立在柜台前一脸懵逼，服务员说他的卡不能在这儿用，但他这卡是visa啊。一个懵逼，脱口而出：“为啥啊？” 服务员耸了耸肩，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周氓连蒙带猜地听那意思好像是他这张卡可用额度不够了，才回想起来这几天到处疯玩儿这卡估计也没剩多少。他懵逼地看了看盘子里的十个蛋糕，心想就只有委屈英俊的肚子先买两份吧。身上的现金只有那么多了。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i'lllayitout.” 然后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夹着一张卡递给服务员，周氓转过头去，着实被身旁这突然出现的男人的惊艳美貌给惊着。 这个人有一张典型的东西方人混血脸庞，优雅而富有轮廓的面孔，漆黑深邃的眼眸，最令人惊艳的是那一头乌黑飘逸的黑长直，配着米白色的修身衬衣勾勒出的细长腰身，笔直长腿——这人要是去拍gv绝对会让世界陷入疯狂！ 周氓职业性地把人快速扫描一遍，然后一脸笑容的淡定地说：“噢，thankyou.” 对方只是淡淡地朝他点了点头，点了一杯咖啡，然后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对周氓问道：“请问，能跟你们一起吗？” 他的眼睛看向坐在窗户旁边的位置上的英俊。 周氓下意识地说：“好啊没问题啊。” 说完了他才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没等他多想，这个黑长直美貌值碾压娱乐圈百分之九十的明星的年轻男子踱着一种猫一般优雅高贵的步伐，慢慢走到他们那一桌之前周氓的那个位置坐下。 正在对着咖啡吹水泡泡的英俊抬起头来，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人。 顿住，碧眸里有一瞬间的惊诧闪过，而对方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如电闪，如雷鸣，如狂风暴雨在大海上汹涌起伏，如烈火在火山里熊熊燃烧。 而这一切，仅仅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硝烟骤起。 两人周围似乎升起了无形的屏障将四周的一切隔绝在外。 然而也仅仅是这一瞬，英俊的表情很快恢复成一脸懵逼，转过头来找他老婆。 周氓同样一脸懵逼地端着餐盘像小老鼠一样走过去，顿了顿，一屁股坐在英俊旁边跟他挤在同一张沙发上。直觉告诉他这个刚刚帮他付账的好心人不是那么简单的‘好心人’，搞不好是个小婊砸…… 这单人沙发多小啊，英俊差点被挤出去，勉强坐稳之后，掐着周氓的腰拧了一下，意思是这人谁啊就坐咱们对面。周氓笑了一下，刚要开口介绍，就见对面的人伸出白皙秀美的手来。 “你好，我是乔伊斯，乔伊斯.玛利亚。”男人的动作十分优雅，犹如宫廷女王一般，他伸着手，仿佛在高贵的等待着英俊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你好，我是英俊。”英俊随口应道，一门儿心思都在屁股底下。他实在受不了这么挤的沙发，干脆一抬手把周氓给提起来搁在自己腿上。 这可舒服多了。英俊靠在沙发上呼出一口气，然后腾出空儿来帅气地冲对面美貌高贵的男人掀了掀眉毛，一脸炫耀道：“这是我老婆，氓氓。” 刚喝了一小口咖啡的周氓，“噗——” 第42章 上课 有那么一瞬间周氓似乎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斗鸡眼，但他想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因为——黑长直的乔伊斯大美人儿启唇一笑，眉眼弯弯，倾国倾城。 周氓火烧屁股似得赶紧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失礼了。那个，您好乔伊斯先生，我叫周氓。谢谢您的请客。” “没关系。”乔伊斯站起身来，望着英俊的黑色眼波如烟如水，“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说完之后转身走出了咖啡厅。挺拔的身材，齐腰的长发，凌厉而不失优雅地步伐。这人简直妖孽了，男性的阳刚女性的柔美，被他一个人全占齐了……等等！！刚刚他是踢到咖啡馆的门框差点把自己摔一跤吗？ “so—sorry.”优雅的乔伊斯玛利亚对着门这么说道，然后站直身体迅速地离开。 “噢。”周氓摊摊手，心想这神奇的好心陌生人。 没有发现英俊盯着那人背影时深沉的眼神，周氓惊叹地看了大概十秒钟，忽然想到时间快到四点了，转过身：“快点儿吃呆会迟到了……” 却见餐盘里空空如也只剩几粒蛋糕屑，英俊摸着肚子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抬起头鼓了鼓腮帮子，“刚够垫个底，答应我晚上吃肉好么？” “……英俊，你知道我信用卡里三分之二的钱都是用来给你买吃的了吗？” “啊，快四点了我们快点去上课吧。” 英俊机智地引开话题。 上课的地址就在三楼，圆形阶梯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第一堂课似乎并没有那么多规矩，签了到周氓就和英俊一起进了教室。他们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坐下来，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了。 今天的这一堂课是关于演员的自我修养以及气场训练，讲师进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周氓那会儿正在翻看手机消息，旁边的英俊一个劲儿的拿手肘拐他，再加上教室里都是一片哇声四起。周氓抬起头，顿时也惊讶地目瞪口呆。 挺拔的身材，米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齐腰长发，惊艳四座的美貌值——此时那一位站在讲台上的讲师，居然就是刚才在咖啡店遇到的奇怪的陌生人乔伊斯？！ 很明显乔伊斯的美貌与气场不仅征服了周氓，也震撼了现场的其他三十几位学员。 与之前的见面不同的是，此时的乔伊斯佩戴了一副其厚度堪比半本书的高度近视眼镜。 怪不得他刚刚斗鸡眼还撞门呢，周氓心里想到。 “你们好。”乔伊斯开口道，声音温润而低沉，“我是乔伊斯，乔伊斯.玛利亚。这一节课，将由我来带领大家走进一个优秀演员的内心世界……” 底下很快有人悄声道：“乔伊斯？乔伊斯.玛利亚？” “不是吧，真的是那个乔伊斯.玛利亚？前段时间在推上跟人争论‘人类这一物种是否应该存在’的那个自称有贵族血统的奇葩哲学博士？我靠没想到真人长这么好看，不会是整容吧？” “很明显吧鼻孔肯定缩过，正常男人鼻孔谁那么小。” “其实我觉得他气质挺好的，说不定真的是贵族呢。” “啥气质，牛逼哄哄的看不起人一副你们愚蠢的人类的气质？” “人家智商两百多呢，天才看不起咱们普通人不很正常吗？” “天才跟疯子只有一步之遥，你说他是天才还是疯子？” “管他呢。像这种智商高离常人的一般精神都不太正常，反正跟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周氓偷摸着在网上搜了一下，嚯，这个乔伊斯今年才二十五岁，居然就已经是xxx大学的哲学博士生，智商超过两百，被誉为天才级的人物。 外界评价他：“样貌美貌凌厉，侵犯性的美貌。以及他的眼神中折射的桀骜嘲讽，使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仿佛要将他对世人的鄙夷通过他那桀骜凌厉的美貌，彻底释放开来。” “他的美貌不过是他对世人释放鄙夷和嘲讽的工具。” 虽然如此，却神奇地拥有另一个极端的评价： “噢，上帝啊，他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该怎么跟你描述他的好呢，他了解人心中所想的一切，哦上帝啊，他是圣女下凡你造吗？”——来自xxx大学xxx教授。 “亲切，善良，美丽，高贵，大方。乔伊斯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工作同事，我们都很喜欢他。”——来自xxx大学xxx教授。 “如果你要让我对关于乔伊斯说点什么的话，我想，我可能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全是关于他的好话。”——来自xxx银行xxx银行家。 “飞车党，无证驾驶，马路杀手，被视为‘头号危险人物的男人’。”——来自xxxx警察局。 “重度精神病患者。珍爱生命，远离乔伊斯。”——来自某权威精神疾病鉴定中心。 最后两条明显画风不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周氓大致翻了关于乔伊斯的资料介绍，结果五花八门，乱七八糟。 所以美利坚的搜索引擎也不好用嘛。周氓关上手机，决定认真听课。 虽然网上关于乔伊斯的评价走向两个极端，然而有一点是确定的：乔伊斯的身世背景也很牛逼，据说是有贵族血统，本人在美国有豪宅别墅仆人什么的，总之就是一个很牛逼智商很高很有钱还长得超级好看的这么一个完美到极限的人物。 至于网上评价还有刚才其他人评价的说乔伊斯看不起人嘲笑人类什么的，周氓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是觉得如果这些背景资料都是真的，那乔伊斯他的确是可以睥睨众生的。 不过这样的乔伊斯为毛要帮他付账？而且乔伊斯全程的注意力其实都好像在另一个人身上…………………………………… 身旁传来轻微的鼾声，周氓一点一点的把头扭过去，有着一头棕色卷毛的大男孩正趴在桌上睡的正香。他的睡相特别憨厚，红润的嘴唇微微的撅着，带着一抹傻傻的笑意，仿佛梦里他正身处天堂。四周的嘈杂啊，讨论啊，天才啊，疯子啊，人类啊什么的，全都跟这个男孩没有关系。 周氓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伸出手在英俊的卷毛上用力地揉了一把。 下课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骚乱，乔伊斯再给几个学生解答完问题后，把高度近视眼镜收起来。然后转身优雅地跨下讲台的时候，摔了个大马趴。 恰好那个时候英俊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趁着乔伊斯被学生围着问问题的时候从前门挤出去。（那个教室只有一个门） 所以乔伊斯摔倒的时候，英俊正好拉着周氓从那里狂奔而过，然后周氓也摔倒了，因为他不小心刚好踩中了乔伊斯的手。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但是其他学员都反应很快。他们冲上去扶人，拉的拉这个，拉的拉那个。 混乱中——真的是混乱——非常混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那么多人—— 总之等英俊好不容易把周氓拖到一个僻静安全的狭窄走廊上，两人都非常懵逼地发现周氓的裤子没有了！ 只剩一条三角裤啊！！前面还有蝴蝶结的！！关键是今天早上周氓明明穿的是很正常的白色平角裤啊！ 而且周氓从来从来不可能有这种内裤啊！！ “wtf？？？”周氓差点要尖叫，然后他迅速抬起头看着同样一脸懵逼的英俊：“你！！是不是你换了我裤子！！” “当然不是我！”英俊脱下自己的棒球衫外套把周氓的屁股包起来，这个过程中他发现那条内裤后面居然tm还是镂空蕾丝边的。 “嚓哦。”英俊脱口而出。 “怎么了？”周氓惊慌失措地跳起来扭过头看。 英俊迅速抱着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安慰道：“冷静点亲爱的，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裤子好吗？” 周氓懵然点点头：“嗯。” 等混乱结束，人群散开，英俊回去找裤子。然而—— “不见了？？？？”周氓地围着英俊的外套蹲在走廊上，“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消失了。”英俊也毫无头绪地摸着后脑勺，“大概被人搜集去了吧。” “哪个变态会搜集裤子！”周氓怒吼。 “谁知道呢，这地方人爱好是有点特殊的。” 英俊仿佛不想再多做纠缠，然后他把短袖衫脱下来，在周氓震惊的眼神中心灵手巧地做出了一条，姑且称之为短裤的东西，还是海军条纹的那种。 “来，穿上吧。”英俊把短裤放到周氓腿上。 周氓：“…………哦。” 还挺好看的。 “你怎么这么棒。”周氓穿上裤子以后，左左右右前前后后扭着头看了一圈，“好看吗？” 英俊把外套穿上，把拉链拉上，一本正经地脸：“挺好的。” 第43章 怪事 暂且不管那条消失不见的裤子，周氓和英俊拖着箱子找到公司安排的住的地址，收拾好一切都累的跟死狗差不多了。周氓又出血本儿两人去餐厅搓了一顿好吃的，晚上回到宿舍死睡。 在美国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周氓陪英俊去上了大概一个月的课程，发觉他虽然上课在睡觉，但是老师讲的他都有听懂，而且两次小测验下来，英俊的发挥水平都是班上最好的，好几个老师都夸英俊聪明。 那个乔伊斯后面没有再来给他们上过课，但是周氓常常遇到一些难以言说的怪事。比如说他半夜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房间里有人来回走动，有时还会听到争吵的声音。但是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英俊两个人啊。 “是你在做梦。”对此英俊淡然的解释道。 又比如说每天早上醒来或者晚上归家，他们的宿舍里会经常从出现一些非常丰盛的特产食物，什么波士顿龙虾啊，芝加哥热狗啊，chesapeake湾的蓝蟹啊，蛤蜊杂烩啊，连秋葵浓汤这种东西都有。经常让周氓目瞪口呆，更别说他经常早上一睁开眼就看到英俊在吃冰淇淋和甜甜圈。 “唔，我刚刚去买的……”面对周氓质疑的眼神，英俊试图解释。 “现在是早上六点。”周氓看了一眼桌上的手表，准确的说是五点五十，他是被一阵老鼠嚼食一般的声音吵醒的。然后发现对面的单人床边坐着赤条条的男人，顶着一头鸡窝卷发拆开一盒刚出炉的蛋挞。 “这边有二十四小时营业餐厅。”英俊面不改色地说道。 “可是据我所知，能够供应波士顿龙虾的餐厅离我们住的地方有十个公交站那么远。”周氓扫了一眼只穿了一只平角裤的英俊，“而且你明显刚从床上起来。” “我点的外卖嘛。”英俊挖了一勺鲜香扑鼻的新鲜蛋挞塞进周氓的嘴里，“亲爱的老婆大人，来尝尝看嘛~” 周氓刚醒，人还有点迟钝。嚼了两口，觉得嘴里有什么东西，呸，吐出来。 一片蛋壳。 “……”英俊的眉毛明显地抽搐了，默默捡走蛋壳毁尸灭迹，“才六点，你继续睡吧。” 好吧，或许真的是梦呢。周氓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个身，眼皮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这一天，周氓在超市挑选家用，英俊这个吃货，又跑到海鲜区买买买。周氓估算了一下购物车里的东西，道：“够吃了，别买那么多。” “可是人家还想吃龙虾……”英俊眨了眨碧绿汪汪的眼睛，祈求道。 周氓叹气，“不是有火鸡吗？你晚上吃得了那么多吗？龙虾要活的新鲜做才好吃，下周再来买吧。” 这时他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全副武装疑似恐-怖-分子在后面熟食区正朝着他们这边看，这个人已经在他们身后神神秘秘地跟了好久。 “英俊，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周氓悄悄地对英俊说道。 “我去看看。”在周氓震惊眼神中，英俊一本正经地伸手抓了三只大龙虾转身朝后面走去。 不一会儿满脸欢喜一蹦一跳地回来：“没有人啊，有老公在你怕什么呢。” “……龙虾呢？”周氓问。 “嗯？”英俊眨眨眼睛，手中空空如也。 “噢上帝！——”突然从身后不远处传来营业员的尖叫声：“这里有人生吞龙虾——” 安保出动，美帝群众强势围观。 周氓试图冲过去，然而被英俊一把拦腰抱住。 “发生了什么事？”周氓问。 “不知道，不要凑热闹，万一抢劫呢——”英俊话还没说完，就听那边叫的更大声了。 “抢劫啊！！！！那个人抢了三只好大的龙虾！活的！刚刚吞下去了！！在他肚子里！！！哦我的上帝爷爷！” 一阵骚乱，混乱的人群中，好像有一个高瘦黑衣的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超市。后面跟着警察和保安在狂追。 “这边就是经常发生骚乱。”英俊皱着眉点点头，拉紧周氓的手，“所以你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出来。” 周氓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他说不上来。两人买完东西回到公寓，周氓把食物都拿到厨房，然后发现水池里摆了三只个头不小的龙虾在爬来爬去，而且在阳光的直射下，似乎还泛着晶莹的波光……那是口水吗？？ “英俊！！！！！”周氓尖叫道。 几乎下一瞬间英俊就出现在厨房里，他把周氓一把抱起来放到后面，一头雾水地转过来面对引起他老婆惊慌尖叫的强敌：“什么鬼！” “龙虾！”周氓指着水池里，“为什么会有龙虾？！” 看到龙虾，英俊很明显松了一口气。他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楚，就把周氓转了个圈推到卧室去。 “哎呀我刚刚买的啦！” 经常在解释不清楚的时候，英俊就会发动强行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之术，虽然逻辑不通，但是周氓总是无法张嘴反驳他。久而久之，周氓有时候会心情郁闷，因为他怀疑自己精神分裂意识不清。 有的时候会在晚上做梦梦到有两个不穿衣服的神经病在他屋子里窜来窜去地打架。 “噢我敬爱的殿下，今天送上的晚餐不合您的口味吗？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噢您知道吗作为您的祭司每当您这双漂亮的眼睛这般愤怒地凝视着我的时候我的心都要化掉了……” “闭嘴！”另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下次再出现在我老婆视线范围内，我就罚你去清洗整个神殿的马桶！还有，你竟然敢在龙虾上吐口水？！” “冤枉啊殿下，不是我存心对您不敬，实在是当时的情况特殊……” 周氓被一只蚊子咬醒了，“嘶……” 他睁开了眼睛。 寂静的屋子里灯亮着，英俊四脚朝天地躺在床铺上，呼噜声震天动地。周氓揉了揉眼睛，起身捡起地上的薄毯，搭在英俊的肚皮上。 打了个哈欠，关灯睡觉。 周氓在这边找了一个兼职，在电影工厂帮人做后期剪辑，这样一个月下来多少可以挣点零花钱。这边的课程和吃住虽然都有公司包，但是食堂的那些东西英俊根本吃不饱，每个月光带他出去开小炤买零食什么的就得花不少钱。还有马上冬天要到了，周氓还得准备过冬的衣物……不能老是用存款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呢。 电脑前忙碌的周氓直起身抻懒腰，热情的美国同事邀请他去夜店玩耍，周氓友好的拒绝了。他打算把这最后一点做完，还要赶回去跟英俊聚餐呢，今天答应英俊要带他去吃海鲜。 晚上八点，周氓下班了。他给英俊打电话，英俊说在xxx大学的图书馆里看书。周氓记得预定的餐厅也是在也是在那个学校附近，便让英俊在那儿等他。打了个的士过去，也就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英俊之前有发一个定位给他，所以到了学校后，周氓并没有给英俊打电话。而是循着定位，找了进去，想给英俊一个惊喜，结果到了图书馆门口因为没有图书卡而被挡在门外。 无奈，周氓只好给英俊打了电话。 “在那儿等我。”英俊这么说了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周氓站到台阶下面去，他仰头望了身后那圣殿一般的宏伟建筑，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真好啊，我们英俊也是个爱读书的好孩子。 一分钟后，英俊出来了。 “你怎么跑进来了？多远啊。”英俊一双大长腿三两步从台阶上下来，喜滋滋地凑到周氓跟前。 周氓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拿着两本书，他扭着脖子仔细去辨认那上面的英文单词：“临床……心理学……四十项研究……” 英俊推着他往外走，“走啦走啦吃海鲜。” “你喜欢心理学吗？”周氓奇怪的问道。 “随便看看啊。” 两人肩并着肩刚要走过喷泉，忽然听身后有人似乎在喊英俊。周氓好几次要回过头，却都被英俊给推着往前。直到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周氓实在好奇转过头去。 “嗨，周氓，你好。”一个扎着马尾的混血美男轻跑着过来，他似乎先前追的有些急，还有些微的喘气。 周氓眨巴着眼睛把这人看了好几眼，“您是……乔……” 这回他确认他没有看错。周氓看了英俊一眼，皮笑肉不笑。而英俊，假装四处看风景的样子。 “乔伊斯。”美人莞尔一笑，“乔伊斯.玛利亚。” “乔老师您好您好。”面对乔伊斯的高贵优雅，周氓还是很热情的打招呼，他记起来了，这位乔伊斯还在咖啡馆里慷慨地为他们付过帐。“哦对了，上次您帮我给的那个蛋糕钱，我还没还你呢。当时看您特别忙，也没时间……” “那个不要再提了。”乔伊斯皱着眉轻微地摇了摇头，仿佛在嫌弃周氓的粗鲁和庸俗。 “要不你们今晚就请我吃饭吧。”然后他这么说道，前后衔接非常自然，以至于周氓差点接口说好。 “呃啊？”周氓明显愣了一下。 英俊皱着眉，“我们两口子吃饭你跟着来什么呀？再说了我们去的都是那种路边小吃，你外貌长得这么提神醒脑跟着跑来做什么？” 乔伊斯微微一笑，雪白的额头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汗意，乌黑的刘海被他纤长的手指别在耳后。他的声音柔和中带一种绵长的磁性，“你都能吃，我为什么不能？路边小吃也不错啊，这一带我比较熟，我还可以做你们的导游，我还可以帮你们剥龙虾，还可以帮你们拿手纸……” 周氓瞪大了眼睛：“你刚说拿手纸？？？” “你听错了。”乔伊斯笑的美丽高贵，“我说的是报纸，洛杉矶加利福利亚晚间综合新闻报——来一份吗？” “不……”他刚说的报纸吗？周氓扭过头向英俊求证，然而英俊只是将一只手搭在额头仿佛很难过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周氓和英俊都在竭力拒绝乔伊斯的好意，然而十分钟后他们还是坐上了乔伊斯的老旧福特车。 是的没错，很旧很旧，坐上去的时候还会咯吱响，英俊坐下来的时候整个车上还会上下浮动的那种，老破车。 乔伊斯的笑声是温柔美丽的，“我带你们去xxx街的xxx号吧，那儿有许多新鲜龙虾，肉肥鲜美，最重要的是我有会员卡，可以打八折。” 车辆发动，碾过一条水坑，惹得几个外国girl竖起了中指。 周氓的内心是懵然的。 英俊的表情是崩溃的。 第44章 城堡 周氓原本以为像乔伊斯这样级别的人物座驾起码得是上千万的豪车名车，没想到居然是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破铜烂铁。这就算了，有钱人嘛爱装逼嘛保不齐这车还是用什么古董零件组合而成的呢。 但是去xxx街边小吃拿着贵宾卡打折时什么鬼？？？ 难道那些外界传闻都是假的？乔伊斯没那么有钱？也不是什么有豪宅仆人的贵族公子？ 车上摇晃，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哐当，撞电线杆上。 “呃不好意思啊，我上个星期刚报的驾校。”乔伊斯抱歉地说道，然后大概是周氓的眼神太嫌弃了，他温和地解释：“等驾照下来了，再买辆好点的车，呵呵。” 周氓深吸一口气，眼睛一横看向旁边的英俊。 “咳。”英俊嗓子不舒服，屁股下也坐立不安的，很尴尬的样子。 或许是周氓的眼神太具有杀伤力了，搞的再不说点什么仿佛就连英俊也要被拉低下限一般。 “那个……这世界上有许多人已经脱离了拿豪车来装逼的阶段。”沉默片刻，英俊忽然这么幽幽地来了一句。 周氓奇怪地看着他。 英俊说：“尤其是像他这种人，大概会认为很庸俗吧。” “哦豁！哟！”车子在红灯路口忘记了踩煞车，一口气冲过了五十米长的公路。 “那他们用什么装逼？”周氓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漏风，他想他今晚大概坐上了死亡飞车。 “嗯，比如，他虽然开着一辆二三十万的普通车，但是离这里三十里外的郊区湖泊上停着他的私人游轮，还比如，他家别墅的后花园里还有一辆他自己制作的新型飞机。”英俊却仍在一本正经地装逼：“真正有逼格的人都是不会装逼的，明白？” 周氓的手死死拉住扶手，“你怎么知道的？” 英俊动作英俊的抬起手把头发从脑门儿抹到后脑勺，“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周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伸手把英俊的头发给他刨回来。 英俊也面无表情。 车子冲上了高速，码数飙升，后方终于有警车鸣笛。 英俊忽然一把拉过周氓，把他牢牢地护在怀里。周氓被他搞的很紧张，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他也揪着英俊的衣服的手心在冒汗。 两个人都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生怕一出声就是他们最后的诀别。 这一瞬间周氓终于想起了那天在论坛上看到的乔伊斯资料： “飞车党，无证驾驶，马路杀手，被视为‘头号危险人物的男人’。”——来自xxxx警察局。 然而这位被叫做乔伊斯.玛利亚的男子却在用美声深情地吟唱：“噢~~！~~~？no~~~！你们这群邪恶的魔鬼~~~！！我要代表阿波罗将你们全、部、消、灭~~~~！！” 英俊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抱着老婆的手臂又紧了紧，仿佛随时准备跳车。周氓已经被不知道是疯狂的车速还是癫狂的乔伊斯给彻底吓傻了，他只是抱着英俊结实的腰，把耳朵紧紧贴在英俊的肚子上，自己跟自己说话：诶，英俊肚子最近缺乏锻炼了诶，肚子都肉肉的了诶。 尖锐的警笛声刺破夜空，在他们身后嘹亮飞翔。 不知经过了怎样惨烈的战争，总之当车子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身处一片偏僻寂静的树林子里。 周氓头重脚轻地从破旧老爷车上趴下来，随着他一同下来的仿佛还有汽车的某个零件。 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周氓快走几步，忽然捂着腰狂吐起来。没办法，这一路狂飙，让本就腹内空空的周氓差点连苦胆都要吐出来。 “……你死定了……” 风中隐约传来英俊低沉的声音，然而过了一会儿，周氓听到英俊来到他身后，为他抚着背。 “来，喝点水。”英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瓶矿泉水，拧开来给周氓。 周氓一边漱了口，一边抬起眼睛观察起四周。 正如前面所说，这儿是一处偏僻的森林，或者说山上，总之周围很僻静空旷。 在正前方的一百米处，有一座古老破旧的城堡。墙壁上布满了爬山虎，高耸的尖塔上隐约透出灯光。 “尊贵的客人，欢迎你们来到玛利亚城堡。”乔伊斯一身长身玉立站在那像是美国恐怖电影里的城堡前面，声音低沉地说道。 漆黑的夜里，他的眼睛似乎反射着狼一般冰冷的目光。 “因为一些意外我们不能去路边摊吃烧烤了，原谅我擅自做主见你们带回了我的城堡。” 他身姿优雅地侧过身体，伸出手臂，面带微笑：“愿神祝愿你们能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 目瞪口呆的周氓内心狂喊：我能不进去吗！！！！！ 周氓走到英俊身边，拉住他的手指。 英俊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怕哦。” 周氓抬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跟在乔伊斯身后，他们一路进了城堡。虽然外面看起来很像拍鬼片的，里面还挺敞亮的。 尤其是他们坐着老式升降升降电梯来到顶层之后，周氓就觉得眼前一阵金光，待他好不容易睁开眼来，才发觉那是金碧辉煌的墙壁，以及房间里无处不在的名贵装饰。 巨大的长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每个方向都站着一名穿着长裙露着酥-胸的异国女郎和一名西装领带长身玉立地青年，女郎摆上银质地酒杯和杯盘以及筷子。 乔伊斯邀请他们坐下。 西装青年走上前来为他们拉开舒适的座椅，神态恭敬而谦和。 穿着宫廷女仆装的大胸美女为他们倒上暗红色的美酒，甜美的微笑让人无法拒绝。 周氓小心翼翼地在位置上坐下，因为英俊看起来太淡然的样子，所以他只好在内心疯狂刷屏。 卧槽！老子这是穿越了吗？ 居然还有仆人！妹妹你们是来cosplay的吗？暑期兼职对吧？在这儿做兼职工资挺高的吧？你们介绍人是谁啊？还招人吗？ 这筷子真的是银子的吗？该不会是镀上去的吧？咬一下试试？ 不，万一有毒呢。 周氓把筷子放回去，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英俊笔直地瞪着他。 一下紧张起来，该不会真的有毒吧？难道他要毒死我？这个贱人，他想毒死我然后抢走英俊！ 周氓十分用力地瞪了英俊一眼，仿佛再说：我是不会让你们这对奸夫淫夫如愿的。 英俊却弯了弯唇，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这个时候乔伊斯又仿佛恢复了他高贵优雅的贵族人设，他举起一杯红酒，姿态优雅而又富有魅力。 “尊贵的客人，举起你的酒杯，让我们干杯。为了阿波罗。” 他这么说道。 周氓知道外国人喝酒的时候喜欢祝词‘为了主’‘为了真生’，但是‘为了阿波罗’是个啥？他听过天主教基督教佛教道教，可没听过什么阿波罗教？希腊神话没有宗教吧？那十二个主神不都住在一座大山上吗。 见英俊跟乔伊斯都在祝酒，周氓也端起酒杯装装样子。然而他只是微微的抿了一口。 虽然肚子很饿，但是周氓并不敢吃太多。突然来到这么奇怪的地方，周氓心里七上八下的，吃也吃不安心。 晚上周氓想要回去，可是乔伊斯已经为他们安排了房间，单人的。房间是很豪华的，金碧辉煌，雍容华贵。 然而再怎么奢华，周氓始终嗨不起来。他不想住在这里，可是英俊看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欣然接受了乔伊斯的建议。 洗完澡的周氓穿着cosplay小伙伴准备好的昂贵睡衣，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靠着墙壁听了一会儿。 当然他什么都听不到，这房间看起来隔音效果都超好的。 这一阵子他跟英俊一直都住在一个房间，猛然的一个人睡这么大张床，周氓有点不习惯。当然他更多的是心理不踏实，老觉得这个乔伊斯怪怪的。 现在他连英俊到底住在哪个房间都不知道，这城堡又这么奇怪，周氓心里很毛。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原本是想等着，说不定英俊会过来。然而等到半夜，也不见半个人影。 周氓最后还是趴在床上睡着了。 可能是今晚的遭遇太特么离奇了，他隐约做了一个梦，奇异而荒唐。 他的梦境是一处极为繁茂广阔的山脉，那里的景色神奇而美丽。周氓仿佛化身为一只蝴蝶，飞过奇珍异草，飞过宏伟而巍峨的神庙。 梦里一弯美丽的湖泊，水波动人，映衬着天上的太阳，让整个森林都披上五彩的霞光。 树林里悬空而起一座金光闪闪的王座，一位年轻人坐在上面，怀里抱着竖琴正放声歌唱。 这个年轻人的容貌英俊非凡，散发着芳香且略微飘起的长发垂在肩上。他的额头饱满而宽阔，光洁而白皙，显得精明和坚定；他的眼睛如碧波水脉，似乎沉醉着万千星光，情深似海；他的唇角微微弯起，笑容安详而端庄。 他的头上戴着用奇异香味的枝叶编织的冠冕，他的服装配饰皆奢华无比，仿佛用尽了这世界上最奢侈的宝物；他昂首蓝天，自豪而又充满仁慈的目光，他弹奏着美妙的音乐，同时性感魅惑的嗓音唱着奇妙的歌谣。 天鹅在他身侧飞翔，蝴蝶在他的脚下游走。草地上站了一群衣着奢华身材高挑的男男女女，他们对他顶礼膜拜，他们亲吻他的脚下的泥土和芬芳，他们在他的指挥下合唱出动人的乐章。 其中有一个男子，他有着乌黑的长发，漆黑深邃的眼眸，优雅而富有轮廓的面庞。 他被众人推搡着来到前排，清冷的面庞意外的绯红，他跪下来匍匐在草地上，接受来自王座上英俊的天神的祝福。 “你要什么？”天神问。 “余生无所求，惟愿与吾神共度良宵。” 神官和祭司都面面相觑，冒犯天神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神却说：“好，赐你一夜。不过我这人记性不好，等下次见到我的时候，你要记得提醒我哦……” 你要记得提醒我哦…… 周氓浑身一颤，醒了。那奇妙而荒唐的梦境，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如潮水一般褪去。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周氓下床，赤-裸的脚踩着地上的毛毯来到窗前。 从这里看去，城堡外面的环境也十分的可怖。 在闪电转瞬即逝的瞬间，那些林中的树木仿佛都变成了古怪的形状。 将厚重的窗帘拉上，周氓回到床上躺好，却依旧心绪不宁。因为这城堡，也因为那个梦。虽然很荒诞离奇，可是他分明看见，那个祈求与神明共度良宵的人，是乔伊斯.玛利亚。 而神明的脸…… 周氓却记忆模糊了。 周氓拿出手机随意地翻着，他忽然想给英俊发短信。一道惊雷闪电劈下来，周氓从床上滚了下去。 “周氓！” 突然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了，英俊穿着睡衣、一脸惊慌地冲进来。 地上的人趴在那里也不动，吓得英俊声音都变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周氓抱起来，翻过身来—— 周氓睁着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周氓，你没事儿吧？”英俊手都是抖的，发着抖的手在周氓身上到处摸了一遍，见周氓果真是完好无损的，才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周氓，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我以为你被雷击中了……呜呜……” 周氓张了张嘴，“我，就是不小心掉下床……” 英俊继续控诉：“那为什么你刚刚趴在那里动都不动？你知道我快被你吓死了吗？” 周氓坐起身来，“那是你突然踹开门，我不知道是谁啊。” 其实他就是正好躺在床沿上，刚好一个惊雷突然劈下来，他是有点被吓到，然后就掉下去了。 之后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混杂着外面激烈的雷鸣闪电，那才是吓到他了。 “我不管你吓到我了你要负责呜……”英俊紧紧抱住他，巨大的身子哭的一颤一颤的。 “好啦好啦没事啊……”周氓拍着他的肩膀，无奈地安慰着，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上扬。 第45章 讲述 外面的世界依旧雷霆轰鸣，苍穹炸裂。但是房间里却宁静而温馨。周氓用椅子把坏掉的门抵住，没想到英俊力气那么大，一脚把人锁都给踹坏了。 “明天还得给人赔锁呢。”周氓叹气，也不知道这种高级门的锁要多少钱。 他回到床上，英俊像只大狗熊一样围上来把他抱住，嘟囔道：“赔什么钱，我还没怪他吓着咱们了呢，该咱们问他要精神损失费。” 周氓转头看着他，他心里有很多疑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乔伊斯他……”没想到英俊却先开口了，俊美的男人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紧张：“他跟我们家认识。” 周氓静静地望着他，既然英俊开口了，他就等着他说完。 “嗯，我们一起长大的。他是，他是我的……管家吧，你可以这么认为。”英俊眨眨眼，对周氓信誓旦旦：“除此之外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相信我。” 周氓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他不太有自信去质问英俊跟乔伊斯的关系。但是英俊既然这么诚挚的解释了，周氓顿了顿，“……嗯。” “你心里在想什么？”英俊的眼睛眨啊眨，仿佛天上的星星。周氓被他看的不自在，偏过头去，“没有啦。” “真的没有？” 周氓想转移话题，忽然想到：“诶，不对啊，他要是你管家，那你家得，多有钱啊？” 英俊脸一跨，哭唧唧：“我们家是很有钱，可是我们家人太多了，光我上面的兄弟姐妹就有一大堆，更别说我爸还有一堆的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小姑子大舅子表哥表姐，每个人都要来争家产。分到我这里的那点钱，连娶老婆都不够。我要是不自己出来挣钱养家，以后在大山上连头都太不起来。” 他讲的那般情真意切，连周氓也心疼起来：“啊？你们家还住在山里啊？” “是啊。一个很偏僻很偏僻的地方，荒无人烟的，落后你们这边文明好多好多年。虽然很有钱，可是用的东西都很老土，没有现代科技这么方便。他们连电话都不用，更别提互联网了。” “那么夸张啊？”周氓皱起眉毛，眼睛里都是震惊。他实在想不到英俊这么英俊帅气可爱的孩子居然是从一个封建落后的地方走出来的。 英俊换了个动作，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从周氓的腰间滑下去把周氓的一条腿提上来跨在自己腰上，然后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 “还有啊，我们家那些亲戚特别烦特别多事儿，他们自己不愿意跟外界接触，还订下规矩，不准我们那儿的人跟你们这边接触。其实这次我来这边是个意外，我……我跟我叔父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争执，他把我关起来，让我爸我姐他们找不到我。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不过我叔父他一直在试图找到我并把我再次关回去。” “你叔父……我是说你叔父脾气挺不好的。”周氓有点紧张，但是他没有从英俊的怀中逃出，两人继续保持着更加亲密的姿势。 “嗯，他跟我们家一直不和，这次主要是我……反正也是因为一点事情吧，所以想弄死我也很正常。”英俊挺了挺腰，他的表情很纯真无邪，但是他在试图把他的jj塞进周氓的屁股。 周氓受不了了，尤其是在下面做着这种动作的时候，英俊的眼睛依旧还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你……”周氓推了推英俊，英俊却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乔伊斯幽怨的眼神中离开了玛利亚城堡。 一眨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乔伊斯会带着英俊到处去玩儿，英俊每天的零食依旧不减少。周氓问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买吃的，英俊说是他自己的存款。 公司安排的酒店地处闹市区，夜市正是繁华的时候，街上到处都是人流。周氓有时穿过马路，会在远处的路灯下聚集着一些玩闹的年轻人。 这天周氓多看了几眼，只觉得有个人的身影有点眼熟。他停下脚步，若有所思。 “怎么了？”英俊手里捧着一碗冰镇的水果沙拉吃的正欢快。 那一群人有白人有黑人也有亚洲人，约莫六七个人，往街道的另一边走了。周氓微微皱着眉，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英俊一嘴冰的凑过来：“你在看谁？” “没什么。”周氓推着他往酒店走，“走，快进去吧。” 上台阶的时候他又回头看，果然见马路对面几个黢黑的人影地叼着烟望着这边交头接耳。 回到房间后周氓先洗了澡，英俊吃完沙拉脱光了衣服进了洗手间，周氓便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来。 他所站的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他们刚才回来的时候经过的那条马路。昏黄的路灯下，一群年轻男子正蹲在马路边上说笑喝酒。有警察过来驱逐时，他们便笑着一哄而散，却又聚在远处街角，围拢在一起。 周氓的眉头深深皱起，他对这一幕并不陌生。 之前有一个跟大宝鉴签约六年的男孩子找到金主便跟着金主跑了，那段时间正值全国扫黄打非，整个业界风声鹤唳。大宝鉴却硬是出动黑白两道，把那位身份显赫的金主搞进了监狱。而那个逃走的男孩，周氓只记得最后见他一幕时的情境：被黑布封着眼睛，送上大船，远渡重洋。 “他去哪儿了？”周氓那个时候刚进大宝鉴不久，也是从那一次开始，他对托尼有了一种畏惧。 “去他该去的地方。”托尼吞吐唇间的白色烟雾，戴着银色戒指的修长食指在风雨欲来的栏杆上轻轻敲打。“人总得为自己的言而无信付出代价，他既然跟大宝鉴签了契约，就是海角天涯，也得履行职责。加上违约金，他今后的二十年，都必须要为此兢兢业业。” 周氓面露惧色。 托尼一笑，抬手在周氓的后脑勺轻轻抚摸。他笑起来时眉眼慈祥，宛如一个敦敦教诲的长者。 “小周，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要做我的左膀右臂，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荣华富贵，前程似锦。” 周氓只是傻乎乎地笑。 后来大概是怕周氓产生阴影，托尼没有再带他见识大宝鉴的那些黑暗面。周氓那会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醉生梦死之间，四年一晃而过。 他先前毅然决然地带着英俊离开大宝鉴，然后近来，却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越想越后怕。大宝鉴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只是人家或许还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周氓内心忧虑，他在阳台上左思右想，最后翻出一个号码来，拨了出去。 半分钟之后，那头的人接了。 周氓张了张嘴，喊道：“托尼哥。” 第46章 催眠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多秒，最后一道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 “托尼哥，你……你派人来抓我了吗？”周氓小心翼翼地，却又很直接的问道。 托尼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 “怎么小周，你还知道害怕啊？”托尼的声音慵懒而倦怠，却似乎并没有什么阴沉。 周氓仔细辨别着，然后说：“我知道大宝鉴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的。” “我不知道。”托尼突然说。 周氓心中一紧，“您说什么？” “你的事不归我管了。”托尼没有笑了，听起来几乎冷漠，“小周啊，我早跟你说过，英俊是大老板看上的人。” “那这件事现在谁管？” “黄古珂。” 周氓倒吸一口冷气。 托尼说：“小周，毕竟咱们相识一场，我提前跟你打过招呼了吧？你可别怪我。” 周氓隐隐有些颤抖。 “不过你要是改变心意了，可以跟我说，只要你们回来，我这边还是可以保你们无忧的。”托尼这么说道。 这老狐狸，坏人他不做，有好处他就愿意得。 “怎么样啊小周？” “谢谢托尼哥，我再考虑考虑吧。” “随便你吧。就怕你考虑清楚之后，时间晚了。” 周氓不想跟大宝鉴再有什么瓜葛，但他心里知道，对方始终不会放过自己。他跟秦淮联系，秦淮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让他们先从美国回来。 这天周氓下班刚从电影工厂里走出来，就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福特，里面坐着乔伊斯跟英俊。 英俊正朝他挥手。 周氓微微皱眉，却还是慢慢走过去。 周氓近日来因为大宝鉴的关系都忧心忡忡，他本来就对乔伊斯印象不怎么好，可是英俊偏偏要跟他一块玩儿。 “去哪儿啊？”周氓坐上了福特车的后座，英俊坐在前面，一脸喜滋滋，“乔伊斯说他带我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红灯区~！” “不是你闹着要去酒吧么？”乔伊斯温柔一笑，发动车辆掉头。 “我正愁找不到试验对象呢，越乱的地方越好。” “什么试验对象？”周氓警惕地问道。这半个月来乔伊斯天天到处带着英俊玩，英俊居然也就乐得接受了。而且两人还经常在周氓面前说些很奇怪的话，周氓听都听不懂，就好像被隔离了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这几天在教英俊一个小把戏。”乔伊斯笑着说，宠溺地看了英俊一眼：“催眠术，他正迫不及待的想找人试试呢。” “什么催眠术啊英俊？我怎么不知道。”周氓望着前面副驾驶座上的人的后脑勺。 英俊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待会儿给你看。” 周氓没趣地自己玩手机。 红灯区的花红酒绿撩花人眼，乔伊斯带着他们七绕八绕地最后不知进了哪一家酒吧。放眼一看全是妖魔鬼怪，周氓一路走进来被人摸了不下十下，有男有女，还有的不男不女。 最后被安排到坐到一个昏暗的小角落里，周氓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看着服务员端上来一堆一堆不知道名字的酒，还有一些药丸。 周氓心里有些怵，他想跟英俊说要不回去了。可是一转头看到英俊跟乔伊斯两人喝了两杯酒就去吧台前撩一个汉子，只见乔伊斯只是跟那汉子面对面的说了一会儿话，那汉子就站起来跳起了脱衣舞。露出肌肉扎实的上半身，在乔伊斯面前扭腰摆臀，还一边风骚地摸着下-体放浪形骸。 周氓简直惊骇莫名，却见乔伊斯与英俊笑作一团。周围的其他男男女女也都见怪不怪，还吆喝着疯闹着，整个场面乌烟瘴气。 想不到乔伊斯除了能从严肃正经变成飙车疯子之外，画风还会从高贵冷艳变得如此开放。坐在角落里的周氓默默地掏出手机，边喝酒边无聊地刷朋友圈。 周氓有两个号，一个是工作号一个是私人号。私人号里都是一些以前的同学还有比较亲近的朋友什么的，周氓无聊地翻了几条，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发的动态。 氓之菏泽：新的一岁，新的生活。 周氓盯着屏幕，眉毛微微地拧起。这个账号已多年不见，是穆泽的私人账号，没想到他现在还留着。而且下面没有一条评论，据周氓所知，穆泽的这个账号上，只有他一人。 周氓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拿起桌上的酒全部灌了下去。他打开微博，看到穆泽的微博下已经被粉丝的生日祝福所攻陷，微博的热门出现了穆泽的名字，都是祝福的话语。 周氓登上自己的小号，在穆泽微博里评论超过一万的那条最新微博下评论了几个字：生日快乐。 这是周氓的小号，没有人知道。很快，周氓的评论就淹没在其他人的祝福声中。周氓笑了一下，关上手机。 烈酒咽下喉咙，穿肠过肚，一阵阵烈火灼心的刺痛。周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着酒吧里疯闹的人群，弯起唇舒爽地笑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不知什么时候英俊走过来，坐到他身边。耳边的音乐和欢叫声震天撼地，周氓拎了一瓶酒递到英俊跟前，“喏，喝吧。” 英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拿过酒瓶一饮而尽。 酒水从他的唇角露出来，顺着下巴一路留过脖子。周氓大概是酒喝多了，也被周围荒-淫的气氛给弄得松散了，凑过去舔英俊的脖子。灵活的舌头顺着下巴和脖子一路舔舐，触碰到英俊的喉结时，周氓张嘴含住，一边轻轻舔咬，一边用力地吸允。 英俊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伸出手揽着周氓的细腰捏了捏，然后顺着那修长的弧度滑下去，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周氓挺翘的屁股。 周氓的喉咙间发出一声嘤咛，英俊低下头来。两人的口唇火热地相触，英俊的舌头伸进来一阵搅扰。周氓的呼吸转为粗重，他抬手攀住英俊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到英俊胯-下摸索。 昏暗中英俊捉住他的手，亲了两口，然后将周氓半抱半搂着扶起来，两人颠颠倒倒地往外走去。 红灯区的小巷子里总是藏着许多风月。周氓几乎是裤子脱到腿弯处，身上的衬衣也早已解开了扣子，露出绯红的上半身。他被正面抱着腰，两条腿搭在身前男人结实的肩膀上，就这么被墙和男人夹在中间。雪白的腰臀还有大腿，皆赤果果地露在迷暗混乱的灯光之下。 身上的人粗重混乱的喘息在他耳边缭绕不绝，周氓妖精一般哼吟着，任由男人修长的手指一根两根三根的进入身体。 “周氓，我要在这里操-你。”英俊粗哑着嗓子在周氓耳边说道，一双幽绿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你愿意吗？” 周氓点了点头。 英俊从裤子里摸出一管前些天在情趣店买的ky，有些尖锐的细管探进周氓的身体，轻轻一挤，紧接着，一股冰凉就进入了周氓火热的肠道。 周氓难耐地低泣出声。 英俊低头吻住他开合的小嘴，唇舌一番激惹。修长的三根手指在周氓身下进进出出，牵扯出黏腻的液体。食指不断地敲打着火热的肠壁。 周氓都快哭了，“英俊……英俊……” “乖，求我。”英俊掏出粗大勃-起的性-器，火热圆润的龟-头堵在周氓的洞穴前端，铺一接触，几乎泻出一丝粘液。却被英俊握着绕着，辗转碾磨。 “呜呜……”周氓哭出声来，“求你英俊，操-我。” 英俊的声音带笑，身体一点点的压入。 “我说过吧？总有一天你会求我……” 柔软的肠-肉一层层绞上火热的异物，周氓张大了嘴，在英俊的前端抵达终点时满足地吟泄出声。英俊一手把持着周氓的细腰，一手托着周氓的臀，将他整个人按在墙上，一顿一顿地抽-动进出。 周氓咬着英俊肩膀上的衣物，猫一样哼哼哭泣，勾的人肝火旺盛。英俊索性不再温柔，干脆大开大合地操-干起来。周氓不顾一切的叫嚷着。英俊的粗大一次一次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每一次都是那么刻骨铭心。周氓简直浪疯了，挂在男人肩膀上的腿胡乱踢摆，边哭边叫。再一次深深的顶入中，周氓尖叫着泄出来。身体里的火热却并不停歇，反而更加疯狂地捣入。 周氓浑身痉挛，舒爽到极致，又折磨到极致。 忽然耳边有个声音说，“原来你喜欢s-m啊。” 这个声音极远又极尽，仿佛在天边，又仿佛在梦里。周氓浑身一惊，睁开眼来。 眼前还是那家混乱的酒吧，他躺在沙发的角落里，桌上倒着两个空酒瓶。 像梦一样。 身旁仿佛坐着人。 周氓转动麻木的眼球，一头棕色头发的英俊男人坐在他旁边，脸上的神情变幻莫名。 乔伊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长发迤逦。他手里端着一杯血红色的酒，隔着玻璃杯的唇角勾着一抹笑。 “哇喔，真精彩。” 第47章 突发 周氓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醒来，耳旁的嘈杂和喧嚷一下子涌入静谧的耳朵里，将他生生拉回现实。 他感觉到身体浑身酥软，腿间依稀有一阵黏湿。 他转动眼球，一脸茫然地望着英俊。 “啧。”英俊仿佛一脸懊悔，他把周氓从沙发上扶起来，“早知道我该亲身上阵的。” 乔伊斯笑起来，暗红的液体在透明的杯中摇曳：“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景。英俊，你技术不错。” “我不跟你说了。”英俊把周氓半扶半抱着站起来，“我们要回家了。” “怎么？刚学会了手艺就不认我这个师父了？”乔伊斯沉下眉眼，“你不是说今晚陪我的吗。” “话不要说的那么奇怪好不好，我只说陪你来酒吧。”英俊从沙发上捡起周氓的手机，对乔伊斯道：“再说，你这点雕虫小技，也敢自称我师父。” 英俊抱着周氓往外走。乔伊斯站起来说，“我送你们回去。” “我跟我老婆约会去你跟来干什么？烦不烦。”英俊头也不回的说道。 带着周氓穿过混乱的酒吧人群，来到外面。 一接触到夜晚的清凉空气，给冷风一吹，周氓清醒了不少。他推开英俊，一言不发的走到路边。 “周氓我……”英俊走过来期期艾艾地要说什么，结果周氓弯腰就狂吐起来。 “卧槽该不会是怀上了吧？”英俊跑过来拍着他的背说道。 周氓推开他，皱着眉眼。 英俊跑到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一瓶水，拧开来递给周氓。周氓漱了口之后，又猛喝了半瓶水，好歹缓过劲儿来。 英俊像一条哈士奇一样闪着一双讨好的眼睛凑过来，周氓双眼暗沉地瞪了他一眼，一巴掌给他挥开，自己往前走。 “周氓，别生气嘛。我，我知道我不该拿你做试验……我是，我是喜欢你的……” 周氓猛地转过头去，“你还有理了？？” 英俊奔过来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大眼睛，不敢说话。 “真喜欢我会拿我做试验让我在别人面前出丑？”周氓生气地说道，“英俊，我看你根本就是在玩。” “我是在玩儿啊。”英俊说。 周氓一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但我对你是真的。”英俊紧接着说道，“周氓，我是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你一副随心所欲的样子，让人怎么相信你？”周氓嘴上这般说，心里的悲凉却更胜。英俊就像一个孩子，看到一个有点意思的玩具便新奇不已，想方设法要弄到手。虽然这样想有点荒唐，但周氓心里还是止不住产生这样的想法。英俊很优秀，英俊很完美，就像是天之骄子一样，没有任何烦恼。周氓总觉得在英俊心里，没有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反正你就是不肯相信我。”英俊突然也生气了，他站在原地，眉头深深地皱起，表情也难得的严肃和愤怒。 “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怎么说，就是不能让你相信我？” 周氓望着他，“为什么你一定要我相信你？我有那么重要吗？” “我都说了，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你是我老婆，我就是喜欢你，我会对你好。为什么你不能信任我？”英俊带着怒气的声音质问道，“周氓，我快被你磨的没有耐心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为一个人费尽心思过。” 周氓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他觉得英俊的表情有点可怕。这样的英俊让他感到一阵陌生，仿佛以前的乖巧可人都是他一时兴起装出来的，而真正的英俊，是不曾让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的。 这样的英俊，让周氓有些害怕。就像他曾经梦里梦到过的那个英俊一样，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陌生的眼神，陌生的表情。 “英俊，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周氓轻声问。 “我没有，你才喝多了。”英俊说。声音有些赌气，但却是让周氓有了几分熟悉。 周氓转过身，“那回家吧。” 他们走的这条路上这会儿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马路上一群飞车党叫嚣着飞过。周氓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他转过头去。 却看到几个人将昏迷的英俊往车上拖，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握着一根木棍子。昏黄的路灯下，周氓清晰的看到，那木棍上沾着血痕。 “英俊！！！！！” 周氓大喊一声，然后接着的反应就是拿出手机报警。然而有两个人快速跑过来，一个人抢过周氓的手机摔在地上踩的稀巴烂，另一个人一把揪住周氓的头发闷手一棍打下去。周氓脑袋一懵，双眼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只感觉到混乱中他被人拖着上了一辆车中。在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周氓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忘记了什么事：大宝鉴…… 没过一会儿周氓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四周是昏暗和摇摇晃晃的灯光。他们仍旧在车里。车外的景色，正一点点从繁华变得偏僻。 英俊躺在另一侧，一动不动。 两人的手脚皆被束缚着，嘴巴也被胶布封起来。周氓扭曲着钝痛的身体，拼着一身冷汗终于蹭到英俊身旁。 汗水湿润了周氓的鬓角，他用额头一遍又一遍地蹭着英俊肩膀，在他身上摇晃磨蹭。没过一会儿，英俊的头动了动。 “！”周氓心中一落，拼命的在心里喊着英俊的名字。 男人慢慢的抬起头来，碧绿的眼睛混沌地望着趴在他胸前的扭曲着身体的人。 周氓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眼神迫切而焦急：英俊，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他们打你头了吗？你受伤了吗？ 他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我没事。 忽然周氓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不，不是在耳边，是在脑内。 昏暗摇晃的车厢内，周氓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棕色的头发混乱的遮盖着男人饱满的额头以及俊逸的脸庞，只有那双往日里碧如春海的眼睛，此刻仍然如水潭一般，静静流淌在周氓心间。 一丝鲜血从额头滑下，滑入那双碧绿入水的眼眸，将其染成鲜红。 别怕，周氓。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英俊眨眨眼，弯眸一笑。 周氓凑到英俊肩膀上，两人紧紧地依靠着。周氓的心脏因为恐惧而咚咚乱跳，他的鼻息间是浓烈的血腥味，激的周氓的眼泪都流出来。 车子摇摇晃晃，从市区驶到郊外，从郊外驶到荒野。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终于停下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周氓竖着耳朵仔细辨认，有说中文的，有说英文的。没过一会儿，车子又开动了。 这一回是进入了一个偌大的厂房，能听到拉链门巨大的声音。然后车停下来，有人拉开了车门。 周氓心里害怕极了，他感觉到有一双手握着他的脚踝，粗鲁的将他拖将出去。他被扔在地上，很快又被人提起来。英俊也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拖了出来，一群人推搡着他们，将他们拖到一间约莫四十平米的小房间里。 英俊被人丢在墙角，周氓也被扔过去。看着英俊后脑勺上的血迹染上灰白的墙面，周氓心里胆战心惊。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是紧紧靠在英俊旁边给他当依靠。 周氓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他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这时房间里走进来几个人，当看到最后那一个人的时候，周氓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 阿泽？？ 周氓很快就意识到，这个人不是穆泽。穆泽今晚在国内在家里跟加入聚会庆祝生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有着一张与穆泽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的年轻男子坐在屋子中央的凳子上，他的眼神在扫过周氓时是没什么表情的，而在看到英俊之后，明显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畏惧。 周氓嘴上的胶布被人撕开，唇的周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周氓忍了一会儿，开口道：“阿白，想不到你居然整容成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不好吗？”阿白悻悻的说道，他摸出一个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脸，“这不挺好看的嘛。” “你觉得好看吗？”周氓皱着眉，厌恶地说道：“你越是这个样子，越跟阿泽相去十万八千里。是个人就能看出你们的不同，你这样只会恶心人。” 阿白嗤笑了一声，放下镜子，“对不起周哥，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个问题的。”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慢悠悠地走到周氓身前。 “黄哥让我把这个带来，你签个字吧。” 周氓低头瞄了一眼，那是大宝鉴跟艺人的签约合同，十年期限的。 “你现在成了黄古珂的走狗了吗？”周氓冷笑一声。 “别说那么难听嘛周哥，我跟黄经理的关系，也就你跟托尼的关系。咱们大家都一样。” “我可没给托尼暖过床。” 阿白身形一顿，然后笑着说：“不是吧周哥？你拿这种事来嘲笑我？你怎么不说你跟你自己表弟搞一块了，还给人当替身呢？” 周氓沉下眉。 “要是我不签字呢？” “周哥，你应该比我了解大宝鉴啊。有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阿白从屋子里的一个面色枯槁的男人那里接过一个很小的透明袋子，走到周氓面前蹲下。 “这是什么东西，周哥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周氓的眼睛倏然睁大，那是……那个东西周氓并不熟悉，可是他也不陌生。这是大宝鉴对待不听话的艺人的惯用手法之一，给他们吸-毒。虽然周氓没有亲生经历过，但是他的身边就有这样的人。拍一次黄片还可能翻身，但那种东西，碰一次就完了。 阿白将那透明的小袋子打开，凑到鼻下轻嗅了嗅，随后又一脸淡然的拿开，“这么一点，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吗？或许我可以在英俊身上试试？” 周氓的眼睛通红，牙齿几乎要咬碎：“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阿白怪笑了一声，他顶着那张脸，做出的表情却令周氓作呕。“是你自己太蠢了周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虽然也不讨人喜欢，但也不是这个样子。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 阿白的眼中有一种复杂的目光一闪而过，随即却又很快恢复淡然：“事到如今问这些还有什么用呢。痛快点，签还是不签？” 周氓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们这么做真不怕法律吗？” 阿白摊摊手，“我不知道。我只是还黄哥一个人情来帮他做这件事而已，将来你如果要报仇，也别找我啊。” 周氓回头看了一眼英俊，英俊坐在角落里，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单纯天真的模样，仿佛一个误坠人间的天使。 “好。我签。”周氓听见自己的嘴巴这么说道，声音却是连他自己都十分陌生。 第48章 人命 “这就对了嘛。”阿白这么说道，让人给周氓松开了双手的绑缚。他蹲下来把文件摊开放在地上，给了周氓一支笔，然后说：“不仅你要签，他也要签。” 阿白指的英俊。 周氓看着他。他心想先骗的阿白给他和英俊松绑，两人再一起联手，说不定还能逃出生天。 谁知阿白笑了一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松绑的。所以，按手印儿吧。” 周氓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捏着被先前绳子勒起伤痕的手腕，眼睛定定的落在文件上。 如果这条路走不能，那只能孤注一掷了…… “看来周哥你也是个明白人嘛，其实在大宝鉴也没什么不好的嘛。而且现在他们的市场不错，大老板很喜欢英俊，说不定会用尽所有的心思来栽培他。”阿白这么说道，看到周氓拿起了笔。“这么好的机会别人争取还来不及呢，你们还不知道珍惜。” 周氓抬眼看他：“那你怎么不去？” 阿白一笑，“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想去啊，可惜人大老板看不上我。” “阿白，你不该跟黄古珂搅在一起的。”周氓说着，轻轻拧开了笔盖子。他的手大概在腰间的位置。 “大宝鉴是个火坑，进去的人就很难在爬出来。” “我信。”阿白点点头，“你看你不也爬不出来吗？” “这条路不适合你。”周氓看着阿白的眼睛说道，“你太嫩了。黄古珂只是利用你，将来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嫩？可你还不是落在我手上？”阿白说道。 周氓笑了一下。 “依我看，周哥你就是……”阿白的话语止在唇间。屋子里大概有七八个成年男子，这时也都纷纷靠拢过来。 刚进入大宝鉴的时候，托尼教过周氓，出门在外，要有在身上藏刀的习惯。那时周氓不以为意，托尼便扣了他一个月工资的送了他一把非常小巧而别致的军刀。周氓心疼工资，便乖乖把那把军刀安装在皮带上，随身携带着。 只是这么多年周氓甚少用过这把刀，方才甫一打开的时候，不小心伤了手。手心的伤口很疼很刺，周氓便把刀锋又往阿白的下巴里入了一些。 “嗯！……”阿白闭上眼睛，疼痛难忍，浑身抽搐。 阿白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没有经验。或许他太小看周氓，所以才这么轻易的给他解了手上的束缚，并且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蹲在周氓面前。 “别动。”周氓的声音有些发干，他咽了口水润了润喉咙，眼睛晃动而飘渺的扫了一眼屋子里其他人的情形：“我可能真的会刺进去的……我不想杀人。” 大宝鉴里任何人一个熟悉周氓的人，都不会觉得周氓会杀人。周氓总是一副亲切温柔又热心的模样，他是个老好人，有的时候会有点不耐烦，但总是禁不住人家求情，各种个人帮忙。有的时候，还会给自己惹些麻烦。即便是这样，周氓还是算得上是一个老实人，一个软弱的人。但也就是这样的周氓，一旦将他逼到绝境，他也会不顾一切后果的反击。 尖巧的刀刃抵着阿白的下巴与脖子的交界处，堪堪抵着咽喉。鲜血顺着阿白的脖子流淌下来，染的他雪白的西装一片鲜红。 周氓的眼神飘渺，他的手微微颤抖，看起来也依然是畏首畏尾。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也更让人害怕。因为这样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人，谁也不能保证他下一步会失控到什么程度。 “让他们给英俊松绑。”周氓这么说道。 阿白的眼睛看了一眼其他人，那些人有一点犹豫，但最后还是有一个走过去给英俊解开。英俊爬过来，把周氓双脚上的胶布撕扯下来。周氓拿刀抵着阿白慢慢站起来，“送我们出去。” 三人刚走到门口，结果迎面碰上了正往里走的，一个西装挺括，神色淡然的男人。 这个男人高而瘦，脸颊髋骨明显突出，一双细长眼，脸尖而长。初一看时，并没有什么特色去引人注目。然而若是看得久了，就会从他身上看出一些让人害怕的东西来。 阿白的嘴张了张，“……黄，哥……” 周氓曾经听过黄古珂的传说，这个男人从小就是黑道中的人物，手上沾过不少鲜血。就是在大宝鉴内部，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托尼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太仁慈了。从见到黄古珂的第一眼起周氓就觉得不舒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亡命之徒。如果说托尼是没有道德没有节操，那黄古珂这个人，就是没有人性了。 一个典型的反社会人物，一个潜伏在人类文明中的野兽。 周氓承认自己很怕他，所以在大宝鉴期间一直小心不要惹到黄古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秉持着这一点，没想到躲了四年，还是在这最后关头犯上了。 “哟。就这么被制住了？啧啧啧。”黄古珂摇着头，“阿白啊，你下次可别说想跟着我干了。就你这点儿水平，怎么混啊？” 阿白的声音艰而颤抖：“黄哥，救，救我。” “黄经理。”周氓出声喊道，勉强让自己镇定：“我知道大宝鉴做事一向不顾手段，但出了人命总归是不好的吧？” 黄古珂一笑，“人命？人命不在你手上嘛。我怕什么？” 他说的好有道理，周氓一时竟无言以对。他握着尖刀的手隐约有些颤抖，黄古珂的一双眼睛就像利刃一眼扫着周氓的一举一动。 突然黄古珂抬腿一脚踢上了周氓的手腕。那刀子本来就戳在阿白喉咙下面，黄古珂这么一来，周氓甚至能感觉到刀子划开阿白的下巴。 电光火石之间，英俊已经冲上去跟黄古珂两人对打起来。 周氓双手痉挛般的发抖，眼睁睁看着阿白捂着脖子栽倒在地上。 屋子里的人都冲上去殴打英俊，周氓想上去帮忙，结果被阿白拉住裤脚。 阿白的手上全是血，他趴在地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周氓，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周氓向下一看，‘啊’的一声，这才发现阿白把好多血都擦在周氓的脚踝上。 周氓踢了他一脚，却仍旧甩不开阿白的手。 英俊因为受了伤，黄古珂又是个练家子，没两下英俊就昏头昏脑的败下来，跟周氓两人一起被抓起来重新捆到一起。 周氓哆哆嗦嗦的，眼睛偷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阿白。那血流了一地，把阿白身上的西服都染红了。 黄古珂慢悠悠地走过来，双手揣在西装裤的裤兜里。 “你，你不救他？”周氓哆嗦着说，他手下似乎还有尖刀划开阿白喉咙的触感。被阿白抹上血的右脚踝几乎麻痹。 “救？”黄古珂一脸好笑，用一种聊天的口吻说：“周哥，你都把人喉咙捅破了，怎么救啊？” 周氓摇摇头，“不，不是我。是你……” “有什么关系呢。”黄古珂挥挥手，把那份染了血的文件从地上捡起来。“这字我看你也不用签了，反正一会儿你就会被警察带走。周氓，你杀人啦。” 你杀人啦。 你杀人啦。 你杀人啦。 周氓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整个人犹如坠到冰窖里，吓得不得了。这下完了，这下真的杀人了。全完了。 忽然他感觉背后英俊在推他，周氓浑身麻痹的醒过来。他又看着黄古珂，他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太可怕了，比穷凶极恶的歹徒还要可怕。 黄古珂踢了英俊一脚，“签不签？” 英俊往他脚上吐了一口吐沫。 黄古珂一笑，转过身走到之前阿白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是吧？”黄古珂说着，招呼了几个人，抬了一堆摄像器材进来。 “去，把周氓给我拖过来。”黄古珂说道，“把裤子给他扒了。” “你们干什么……英俊，英俊！”周氓本来就处于惊吓状态，这会儿垂死挣扎着，却抵不过三个大汉将他拖出来。他情绪有些失控，忍不住喊出声来。 英俊抬起头来，冷冷地瞪着黄古珂。 屋子里三架摄像机的镜头已经打开，惨淡晕黄的灯光，灰白破旧的工厂厂房，七八个黑白相间陌生的面孔，还有一地鲜血，一具死尸。 周氓叫着叫着也不叫了，他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他的这个方向正对着阿白的眼睛。 阿白趴在血泊里，脖子上还插着周氓那把价值不菲的精致小刀。阿白的眼睛睁着，嘴巴还在一动一动，无声地说：救我。 周氓定睛一看，又仿佛看到阿白的脸上只是挂着古怪的笑容。 黄古珂的笑声在这间阴暗可怕的厂房里显得鬼魅而阴森，他对英俊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那我把周氓脱光了，让他这屋子里的每个人轮上百八十遍，你怕不怕？” “如果你那么做了，我会送你去真正的地狱。”英俊的绿眼睛森森地瞅着他，喉间发出的声音如刀割沙泥，令人后耳刺痛，耳膜生疼。 黄古珂有一瞬间的拧眉，他指着英俊，“我让你先见见什么是人间地狱。”他站起身来，把文件留在椅子上，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给你们一个小时，随便用什么方法，玩死周氓。每个人十万，谁让他叫的最大声，我就多奖励谁十万。” 说完黄古珂就一身轻快地走出去了。 房间里剩下的都是些亡命之徒，本就不在乎生死之事。现如今又有利益在前，自然是乐意之至。男人们也不管什么文件不文件，只将周氓押跪在地上，七手八脚的脱了他的衣服裤子。 周氓浑身麻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闭上眼睛，感觉到身上的衣物都被撕扯剥开。他一睁眼，又看到躺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周氓想躲开，他歪过头，然后他看到英俊双眼全是血的死死盯着他。 周氓张了张嘴，无声地说：“英俊，把眼睛闭上吧。” 英俊没有回答他，只是额头青筋暴涨，绑缚在他身上的绳子因为他愤怒的呼吸而紧紧地嵌入皮肤。 周氓神色痛苦地摇了摇头。 屋子里的男人们说着各自不同的语言，肤色各异，拍打着周氓的脸蛋。其中一人掏出裤子里的老二，淫-笑着凑过来，要往周氓嘴里塞。 周氓几乎都认命了，心里一片绝望。 就在这时，厂房的灯，忽然熄灭了。 第49章 懵逼 就在这时，厂房的灯，忽然熄灭了。 “怎么回事？” 周氓听到有人问。这时有人走开了，似乎去查看开关。禁锢着周氓的人也松开了手，周氓在原地蹲了片刻，悄悄转身爬出去。 “操，保险丝坏了。” 房间里的人已经开始在骂骂咧咧，有人拿出手机挑出手电筒照射。很快就有人发现他不在原地了，其他人也纷纷拿出手机来照射。 “别把人跑了！” “人呢！” 光线照过来的那一瞬间周氓赶紧平趴在地上装死，此刻的他就像地狱里的游魂，没有呼吸，没有思考。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动，就好像什么东西撞到这边来了。 “怎么回事？出去看看！” “有人跑了！” “他跑了！在外面！” “快追！” 只听得这一连串的声音，紧接着房间里的人似乎都跑了出去。 等脚步声都在外面了，周氓爬起来，估摸爬向英俊的方向。大概就是在这个角落，英俊就是被绑在这里—— 周氓伸手去摸，然而却什么也没摸到。 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周氓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出声道：“英……俊？……你在哪儿……” 并没有人回应他，整个厂房里空荡荡的，甚至只有周氓的回声。难道英俊已经昏过去了吗？ 周氓心里又怕有焦急，顺着墙摸，在黑暗的陌生环境中他完全分不清方向，他爬在地上到处乱摸。忽然他好像摸到了一个人的头发。 “……英俊？”周氓轻轻推了推对方，可是并没有回应。 英俊怎么了？这是周氓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紧跟着跳出来：这会不会不是英俊？可是怎么不是英俊呢，其他人都追出去了，这房间里就剩下他和英俊两个…… 周氓忽然浑身一抖，他僵硬着手慢慢移动到那人脸上，那眉眼、鼻梁，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周氓的手慢慢往下，果然摸到了……那把刀…… 是阿白。 周氓吓的快要六魂出窍，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喊叫：“人呢？” “不知道！走，在去里面找找看！” 手电筒刺眼的白光影影绰绰地近了。周氓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他站起身来躲到门后面，还趁机拔下了插在阿白脖子上的刀。 刚才他摸阿白脸的时候就知道，阿白已经彻底没气了。 周氓顾不得想那么多以后的，因为很快有人进来了。 对方手电筒的白光随着人影投射在厂房内的灰白墙壁上，也是这个机会让周氓能够快速扫了一眼厂房内的景象。 除了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这里面空无一人。 那么英俊去哪里了呢？周氓想到方才那些人突然追出去，或许那是英俊已经跑出去了，声东击西？英俊想让他趁机跑出去？一定是这样的。 可惜他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周氓闭了闭眼睛，他屏住呼吸，身体紧紧地贴在门背后的墙面上。 “奇怪，里面没人啊。”只有两个人。 “刚刚我们去外面追人的时候有没有人从这里跑出去？” “没有啊我一直守在外面。” “在进去找找。” “走。” “你检查一下门后面。” “哦，好的。” 来人的脚步声近了。 周氓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刀。 来人手上并没有拿着手电筒，他拉开门检查门背后。 周氓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与他对视了三秒。 “没有人。”那个人把门板放回去，这么说道，然后转身朝另外一个人走去。 “真是奇了怪了……” 就是现在！ 周氓一个跨步从门后面冲出来，猛地冲到外面。 “诶！在那儿！” 他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在大喊。 周氓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拼命地往外面拔腿狂奔。脑子里一些想法飞速飙过：比如英俊是怎么跑出去的？英俊现在在哪儿？刚才那个人很明显就看到他了，为什么要装作没有看到？难道刚才那个人就是英俊？？？ 一有了这个想法，周氓立马刹住脚步。刚刚另外一个人发现他跑了，但是这会儿却没有追上来。一定是‘英俊’救了他。那个人真的是英俊。 周氓转过身想跑回去，可是又停下了脚步。万一他这会儿回去给英俊添乱呢？他知道英俊的拳脚功夫是很厉害的。 就在这时，又一阵狂乱的脚步声从旁边的过道传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个声音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周氓心中一惊，是黄古珂，黄古珂回来了！ 周氓赶紧躲到旁边的一个黑乎乎的狭窄空地。 “突然就停电了，保险丝烧了。” “怎么会把保险丝烧了？人呢？”黄古珂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不耐。 “趁乱跑了，不过应该还没跑出这栋房子，兄弟们都在外面守着呢。” 黄古珂的声音变得阴沉：“一群废物。” “黄哥，外面好像有警察来了。” “嗤。”黄古珂没出声，片刻后用一种轻飘飘地语气说，“我去对付那帮警察。至于你们，把这个房子给我翻个底朝天，死的活的我不管，找到了他们，你们才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明白吗？”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黄古珂转身大步离开了。 “走，先回那个房间看看。” 周氓听到那些人说道，紧接着脚步声就都朝方才来的方向去了。 待四周又恢复寂静后，周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胀痛混乱的大脑稍微恢复一丝清明。 他贴着墙面，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刚刚混乱中没发现他跑了这么远，总之那是一段并不短暂的距离。比较奇怪的一点就是，周氓走了足足有五分钟，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一个人出现。 有些奇怪不是吗？那些人就像是进了无底洞一样，进去了就不出来了。 迟钝如周氓，也感觉到了疑惑。不过他马上就要到达方才那间房间里，或许他可以看看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周氓马上要拐弯出去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把那些人弄哪儿去了？” 听到这个声音周氓差点尖叫起来——虽然是压制着克制着声线，但这个声音绝对是英俊！周氓不可能听错的！ “啊……大概离这里两公里外的警察局。” 另外一个声音说道。周氓更加不可思议了，这不是乔伊斯的声音吗？？？这两个人怎么会……周氓屏住呼吸，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一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他。或许此刻是一个好时机。 “那么多人，你是怎么办到的？” “啊……殿下，我从山上出来的时候顺便在您的仓库里找到了一面镜子。” “什么镜子？” “没记错的话，那是您奶奶送您的成年礼物……” “……时间穿梭镜？！蠢货！穿梭镜那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引起叔父的注意！你是嫌我的麻烦不够大吗？！” “噢我的殿下这点你尽管放心，你的叔父此刻正在美人鱼的温柔乡里享受呢，他是没有心思注意这里的；这几天正是‘海神之怒’最为薄弱的时候，如果我们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此刻奥林匹斯山上的你的父亲大人已经得知了你此刻的处境而来救你的。” “没用的。海神之怒即便薄弱了，可是我身上还有神之咒印，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算起来此刻距离我离开奥林匹斯也不过一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我已经被叔父关在这里……” “怎么会没人知道？我不是就知道吗殿下？我正是来追寻您的啊——” “闭嘴吧你，要不是你失手杀死了他的私生子，我怎么会为了救你顶下这罪责——” “我错了殿下呜呜呜呜……” “你哭的真难听，闭嘴。” 两个人争吵了一会儿，最后乔伊斯默默闭嘴承受。英俊骂了一会儿似乎消气了，沉默了片刻后又突然道：“该死，这屋子里血气太重，我都快感知不到七星定位在什么地方——你就不能把这玩意儿弄走？！”英俊生气地说道。 “噢我亲爱的殿下求求您了，就把这个可怜人赐给我吧，您不是要让我去打扫整个太阳神殿的马桶吗？我正确个帮手呢。况且您的小猫咪失手杀了他，如果让他的尸体被警察发现的话可能会对您的小猫咪不利呢。” “……随便你。”英俊说道。 “或许我们该出去找找殿下，我总觉得您的小猫咪此刻躲在某个地方哭泣。恕我直言他简直太没出息了……” “闭嘴！” 两个人似乎正朝外面走来，他们的动作很快，周氓根本没反应过来，眨眼间这两人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不，准确的说，是三个人。 “……”周氓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并没有落在乔伊斯或者英俊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他的目光完全被他们前面的那第三个人给吸引了。 虽然遭受了如此的惊吓，可是周氓敢肯定他的眼睛没有出问题。 明明已经死掉的阿白，此刻居然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也不能说好好的，毕竟阿白的整张脸皮都被撕扯下来，脸上全是红呼呼的血肉——阿白还对他笑了笑。 就是这么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阿白的眼珠子转了转，呆滞地冲周氓弯了弯眼睛，并开口说：“嗨。” “…………………………”心理承受能力早已到达极限的周氓，此刻终于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第50章 谈话 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大概是周氓这一辈子做的令人后怕的一个梦。 梦里的最后，他依稀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还有血液燃烧的气味。 周氓浑身光着，湿热的血腥味浸透着他的皮肤和脑髓，进入他的心脏，浓烈到让人窒息。 一具温热的胸膛贴在他身后，将整个发抖的冰凉凉的周氓轻轻拥住。 “周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周氓醒来时，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时间大概是清晨，或许不超过七点。 周氓是被一阵鸟儿急促的声音所吵醒的，他朦朦胧胧的睁开眼，恍然看到眼前一片山水峡谷，河流树木。 薄雾围着山腰一层层缭绕盘旋，乳白映着翠绿，交相辉映。一股清澈的水流从山涧而下，顺着蜿蜒的河道，漫过稀疏圆润的鹅卵石，一路弯曲流淌向被薄雾蕴盖的远方。 一只黑灰相间的，只有拳头般大小的鸟儿在树木间穿来飞去，时不时的，发出悠长悠长的鸣叫。 这是什么地方？ 周氓沉浸在这舒适的自然环境里，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氓才再次醒过来。这一次他的脑袋没有之前那么混沌，能清晰的辨认出自己是在某一间房间里。 房间大约有六十平米，米白色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那画里有山有水，有树有鸟，栩栩如生。恍然一看，很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宽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僻静的庄园，更远的地方，似乎还隐约有着马匹和人的身影。 周氓试着动了动腿脚，有些僵硬，但总的还好。肚子有些疼，周氓的左手撑着床坐起身来。 嘶。 手好疼。 周氓看着自己缠着白布的手，脸上的神情有几分茫然。他在床沿坐了一会儿，起身慢慢的走出房间。 这座房子很大，也很精致，奢华到富丽堂皇，连走廊的过道都铺着精美而昂贵的地毯。从它的内部装修看起来是典型的意大利文艺复兴建筑，宽阔的中央大厅两边是对称的走廊通道，白色的经典柱式和半圆形拱券，一抬头就是美轮美奂的穹窿。 周氓顺着长廊往外走，他微微仰着头，望着穹窿上的壁画。那些古希腊神话里的建筑人物牲畜，以及神灵，皆一一在他眼前展现。 在这雕梁画栋的震撼之下，周氓就想一个误入神坛的凡人，渺小，苍白，毫无力量。 这或许仍旧是在梦里。周氓这样觉得。 这座别墅位于郊外的一座小山丘上，周围是宽阔的视野，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河流。不远处依稀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外国农民一般打扮的中年人，他们看到周氓，一边忙碌着手上的活计。 周氓傻呆呆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没人来搭理他，复又迈出赤着的脚，踩着小圆鹅卵石铺就的道路，慢慢往前走。 前面有一个马场，似乎还有人在骑马奔跑。 周氓就像一个朝圣的行尸走肉，怪异而踟蹰地，走了好久，才走到马场的门口。 宽阔跑道的对面是一处草坪，有两个人坐在马上，慢悠悠的走着。 那两个人，一个黑长直，一个棕卷曲，样貌都是惊艳世人的美丽。就像之前那壁画上的神灵。 周氓望着他们，便又猜想自己是在梦里。 其中一人轻策马腹，朝周氓走来。那个男人穿着白色的骑马服，一头棕色卷发被随意的扎在脑后，露出俊俏深刻的五官和轮廓。 他骑着的是一匹深棕色的油光皮亮的高头大马，来到周氓面前时，男人伸出一只手来，碧绿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周氓。 周氓茫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仿佛有些无奈，很快又调皮地眨眨眼睛，驱动马走到周氓身前，然后弯腰一把将周氓捞了起来。 “看你还躲我。”男人贴着周氓的耳朵，将他牢牢的禁锢在怀里。 周氓心里有些害怕，却不知在害怕什么；害怕的同时又很期待，也不知在期待什么。他茫然地挥舞着手脚，身后的人只是牢牢地抱紧他，仍由周氓怎么挣扎也无用。 “周氓乖，不怕不怕哦。”男人这么哄着他。 周氓慢慢平静下来，靠着身后的胸膛，面目痴呆地望着远处。 “或许你该送他去医院再检查一下。”黑色头发的大美人骑着一匹黑马优雅地踱步到跟前来。 “可是他身体没问题啊？”棕色头发的男人这么说道，伸手在周氓腰上摸了摸。 周氓敏感的缩起身子，他忽然向前趴在马背上，伸手试图搂住马的脖子。 “这里。”乔伊斯指了指脑袋，耸肩，“去精神科检查一下。” “你脑子才有问题。”英俊说道，“这到底是谁的错？” 乔伊斯做了个鬼脸，然后说：“抱歉，我真不知道他这么不禁吓。不过您放心，我是治疗这种病症的好手，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我保证他会好起来。” 英俊将手放到周氓的上，将周氓因为趴着身子而掀起来的睡衣一角拉下来。 周氓在医院醒来之后就被鉴定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出现了‘心里麻痹’，对外界反应减少，情绪沮丧而过度敏感。这种症状一般是由破坏性压力引起的，起因是战争地震空难，而普通生活中多见于被绑架，遭受攻击或者是被强-暴的受害者。而周氓现在的状态是典型的尚处于惊吓期，在这一阶段里，受害者对创伤和灾难丧失知觉，失魂落魄，对当时的事件根本不能回忆。 “或许我可以对他进行一次心理催眠，让他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全部忘掉。”乔伊斯忽然说道。 “你能做的我都可以做。”英俊说道，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我想我还是该带他离开这里。” “何必这么着急？”乔伊斯说，“你们可以尽管住在这里，他还可以养病。如果住到外面，警察一定会叨扰的你们不得安宁。” 英俊摇了摇头，“我要带他回去他的国家，那里有他的家人，他会好的更快。” “你们这么快就回去，你不是还有课程吗？” “不上了。我已经跟公司的老板联系过了，他准许周氓提前回国。” 两人又骑着马往前逛了一会儿，乔伊斯轻声问：“那你呢？” “当然是跟着他一起回去了，七斗星里有我当时封印的大部分神力，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用来对抗叔父的力量。更何况……他现在是我老婆啊。” “殿下，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乔伊斯忽然喊他，一双黑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英俊。“我不会跟他争夺任何在您心目中的位置，可是他也不该完全霸占您，作为将要成为主神之一的您有权利拥有众多的情人。可您还记得您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吗？什么时候才兑现承诺呢？” 英俊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乔伊斯，我很抱歉。” 乔伊斯的眼睛里迅速涌满泪水：“您就一点儿都不喜欢我？” “不，我当然喜欢你。”英俊说，“你是我最漂亮的神官，我衷心希望能让你快乐。可不是以这种方式，正因为我是如此的看中你，珍惜你……你明白吗？” 乔伊斯擦干眼泪，他瞪了英俊一眼：“我不会放弃的。” 英俊被他的神情逗笑了，他偏了偏头，“祝你好运。” 乔伊斯顿了好半晌，回过神来时，英俊已经下了马，扶着那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稳的周氓在庄园里走出好远。 今天的雾气很重，几乎笼罩了整个庄园。暮霭沉沉里，那个棕色头发的男人的背影似乎无形之中更加高大起来。 他们的身影，最后被缠绕在雾中。 第二天，周氓从朦胧的意识里清醒过来时，已经在飞机上。 窗外是厚重的白云，以及穿透云层的阳光。视线里偶尔露出一抹深蓝的天空，随即又被无限的白云和透彻的金光所覆盖。 金光有些刺眼。 一只大手伸过来，覆盖在周氓的眼睛上。手的温度有些低，周氓小心翼翼把眼皮贴上去，只觉得凉凉的，好舒服。 紧接着周氓被人转过头来，视野里的金光淡去，转为较为暗沉的平静。周氓仍旧闭着眼，那只手将周氓耳畔的头发捋到耳后，随后用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周氓的鼻梁。 “小家伙。”周氓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温柔地这么喊道。 周氓睁开眼睛，坐在他旁边座位的棕色头发的男人碧绿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周氓像兔子一样静静地呆着，忽然他往前旁边的人凑了一点，然后又固定住。 身旁英俊的男人掀了掀眼皮，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靠着座位假寐起来。 周氓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了男人一会儿，似乎在等待男人睡着了，他才悄悄靠到对方身上去，并伸出两根手指头紧紧的揪住男人的衣服。 而男人微微掀开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下，碧绿的眼眸所流露出的是一种，似慈爱又似悲悯的目光。 第51章 修养 英俊带着周氓回到了c城，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在远离市区的一所大学旁边租了一套公寓。那地方四面环树，环境清幽，空气清新，最适宜养病。 回来已经有半个月了，周氓也已经从最初的惊吓状态中慢慢恢复，不再像之前那么痴呆麻木，却出现了明显的焦虑和紧张不安。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特别依赖英俊，自己缩在屋子里，也不让英俊出去。英俊不能出去买菜，只能请了一个保洁阿姨每天来给他们做饭。他就每天在屋子里陪着周氓，每天早上和晚上的时候带着周氓走到天台上吹吹风，往往都是不超过十分钟周氓就火急火燎的要回去了。 在这样过了将近一周之后，英俊终于能试着将周氓带出房间。 “听说旁边的大学今天晚上有新生联谊晚会诶，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英俊坐在地板上剥葡萄，他身前的碗里已经有了一碗晶莹剔透的去皮葡萄。 周氓正在电脑前打斗地主，一双眼睛呆滞的盯着屏幕，手上的动作却搞的挺快，已经连着赢了好几把。 “不去。”周氓拒绝。 “可是人家想去嘛，一天到晚都闷在屋子里真的受不了了啊周氓~~~~”英俊将一碗葡萄捧到周氓面前，眼睛巴巴地望着，“求你了出去走走嘛，我们一起去，我会保护你哒。” 周氓默不作声，滴滴滴的点着鼠标。欢乐斗地主的背景音乐欢快地响着，不时的响起提示音。 “三带一！” “大你！” “飞机！” “一对二！” “要不起！” “快点儿吧我等的花儿都谢啦！” “王炸！” 捧着葡萄的英俊一脸生无可恋，忽然他眼睛一瞪扑到电脑前面，“为什么要出两个王，出一对三啊智障！你要出老a？万一人家有二怎么办？？？” “出一对三让他跑一对a啊智障。”周氓点中一个a出去，现在他手上的牌还剩下一对三。 而对方的手上也显示还剩下两张牌，倒计时10秒已经开始，英俊紧张地盯着屏幕。 10,9,8,7…… 欢快的背景音更欢快了，周氓赢了。 “哇啊！！你好厉害啊周氓！！”英俊欢呼起来，“你怎么知道他手上是一对a？？万一他有二呢？？” “二之前都全部出完了一对王是我的，最大的牌就是a了。之前a一直没出来，我手上有一张另外三张肯定在他们两家。我要出一对三不白给人家送人头吗？”周氓这么说道，逻辑清晰，而且稍微有了一点得意的神色。 英俊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哎呀我们周氓真是聪明。来亲一个mua~” 周氓被亲了一脸口水，也没说什么，捻了一颗葡萄含进嘴里，眼睛从屏幕上移到装葡萄的碗上，目光有些涣散。 这回周氓受了刺激缩在屋里当缩头乌龟，竟然又触发了当年的鬼畜技能：在网上跟人打牌赌钱，逢赌必赢。其实周氓一向赌运不错，但是这玩意儿在他眼里是不务正业，所以一般正常的时候周氓是很少碰的。 “旁边的大学今晚上有新生联谊，好多刚进学校的小不点儿，一个个傻乎乎的，你想不想去看看？”英俊趁机拉着周氓的手问道。 周氓没有说话，嘴里的葡萄吞进肚子里。 “去？去就换衣服好不好？” 周氓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但明显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反抗了。英俊忙放下葡萄，拿了湿纸巾把两人的手擦干净。然后去衣柜里找出一套周氓平时爱穿的休闲套装，“来来来换衣服换衣服。” 英俊自己飞快的换好衣服，回头一看周氓又倒在床上蜷缩着个身体。英俊把他拉起来，刚想伸手扒光他衣服，忽然又动作一顿。 “周氓，换衣服嘛。”英俊用手指轻戳周氓的脸颊，这一阵子周氓天天在家养着，长了点肉，脸都有点嘟了。 周氓摸了衣服两下，还是不动。 “好了咱们不换，那就这么出去？”英俊笑了笑，拉着他起来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周氓又停下脚步。英俊看着他。 周氓默默地走回房间，慢吞吞的开始脱衣服。 “噢耶。”英俊默默地给自己鼓了个掌。勇敢跨出第一步啊真是太棒了啊。 这是一所师范大学，有三个校区，大部分专业的学生都在这一个校区。这个校区很大，占地有两千多亩。东西南三面都是城市主干道，北面挨着一座旅游山、还有一些小区，英俊租的公寓也是在这里。旁边还有地铁什么的，总的来说交通便捷环境优美。 这所学校历史悠久，也算是c城比较好的大学，只不过学术氛围不够浓厚，大多学生较为懒散。也因此学校给人的感觉整个是比较轻松宜人的，适合养老。 今晚是新生联谊，校园里到处都是欢迎新生的标语，以及一些活动地点的指标。身旁都是来来往往的，年轻活泼的学生，女孩儿占大多数，她们穿着好看的服装，化着精致的妆容，在夜色下的校园里三两成群，轻言笑语。 “哇哦快看帅哥诶！” 果然英俊的出现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英俊面露微笑，牵着周氓的手跟她们打招呼。 “嗨，你们好。” 结果就是尖叫声四起，有几个胆大的跃跃欲试想上来搭讪。 周氓像只土拨鼠一样拼命往后缩往暗处躲，英俊笑嘻嘻的把他拉出来推在前面，自己在后面堵着他。 女孩子们兴奋的不断尖叫，立刻就有几个打扮的特别潮特别酷的男男女女走上来跟他们打招呼。 “嘿帅哥！你们不是新生吧？” “你看我们不像吗，我们也是学生啊。”英俊笑眯眯的回答，一边握着周氓的手跟大家打招呼，周氓很烦他啊，但也没有过多的挣扎。 学生们起哄道：“你们一看就不是学生了吧虽然你很嫩哈哈哈哈。” “这是你男朋友吧？”她们问。 英俊笑了笑，“你看呢。” “你们来逛学校吗？需不需要帮你们介绍啊？我们那边有街舞社团正在比赛，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谢谢。” 英俊推着周氓，跟那几个邀请他们的学生去了前面的街舞社团。社团的人对他们都很热情，还让周氓跟英俊坐到中间的一颗巨大花树下的圆形花坛上。 本来这一块街舞区的学生就多，英俊和周氓坐在那儿后，人就更多了。 “喂在哪儿？街舞区这儿来了个超级超级帅的混血帅哥快点过来！！” “真的很帅不信我拍照片给你看！” “这儿好多人都在看啊你们还不赶紧过来！” “我在最前面啊你们在哪儿啊？？” “哎呀不是跳舞的，中间花坛上坐着的那个看到没看到没？？帅不帅不？？？要命的帅对不对嗷嗷嗷！！” 围观群众个个热情澎湃，学生本来就爱凑热闹，而且还是女学生居多的师范学校，不过半个小时这里就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街舞社的成员尤其是刚招进来的学弟学妹们自发地站成一排围了个圈，学长学姐们精彩火辣的舞蹈越跳越嗨，社长在好几个妹子的怂恿下跑过来邀请英俊也来一段儿。本来只是搭讪的，然而英俊想了想，看向旁边目呆呆的周氓。 “你想不想看我跳舞？” 周氓一愣，立马紧张起来：“算了吧不要了。” “为什么？” “好多人啊你不尴尬吗？”周氓认真的说，“而且你会被拍下来放到网上，好尴尬啊。” “这有什么好尴尬的，我跳的很好的。你不信啊？那我一定要让你见识一下咯。” 英俊站起来脱掉黑色外套，露出里面的绣着卡通史努比的宽松无袖t恤衫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群情激动，英俊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中走到中央，朝众人弯腰鞠躬。 周氓简直又害怕又紧张，恨不得钻进土里去。 背景音乐是富有节奏的hiphop类型，英俊站立在原地两手插在牛仔裤包里，低着头，随着鼓点而节奏性的开始抖腿点头。 然后在某一个合适的点，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信手拈来。动作帅气，表情活跃，自然而流畅。他是如此的富有感染力，他随着周围的人一起尖叫，欢呼，毫无芥蒂。 周氓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些跟随着英俊一起跳舞的男孩女孩，起初还只是街舞社的成员，后来，连外围那些围观的学生们也被带动起来。他们中好多人的动作并不算流畅，也好多人根本不会跳街舞，但都能非常自然的加入到群欢当中，抖腿摇头挥舞双手蹦蹦跳跳，每个人脸上都是开心而热情的笑容。 看着这些舞动的人群，周氓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渐渐的有所松动。在热烈的欢呼和音乐声中，周氓被英俊拉到中间来。周氓不会跳舞，他躲躲闪闪地藏在英俊背后，被几个女孩子拉出来，她们把他和英俊推到一起，围着他们欢快的舞动身体。 过于热闹的场面引起了学校保安的注意，过来查看现场情况。周氓趁机拉着英俊两人从后面跑了。顺着主道一路往图书馆奔，周氓见后面没人了打算停下来，却见英俊一副正经跑步的姿势在前面摩拳擦掌：“一，一，一二一。快点跟上啊周氓。” 看着那昏暗光线中慢步跑动的背影，周氓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液，也跟着跑上去。 结果他们就这么跑了快一个小时，绕着学校跑完一圈之后又来到大操场。中间的草坪上坐着三五成群的学生，周氓茫然地看着他们，英俊的声音在旁边沉稳地不断敦促。 “加油周氓，目视前方，调整呼吸，很好，放慢节奏，不要太着急。” 周氓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他无力地摊在草坪上看着头上的苍穹夜空，任由汗水如瀑布一般在四肢上游淌。 “感觉怎么样？”英俊在他头顶，双手撑着膝盖问道。他的头发都被扎起来，光整的面庞上微露着笑意。 周氓喘着气，咧嘴一笑，“爽。” 第52章 幻觉 回到c城已经快两个月了，转眼入了秋，天气渐凉，傍晚散步的道路两边树叶子染上了黄边，沿途的花朵也收拢了花瓣，焉兮兮的无精打采。 周氓的精神状态已经差不多恢复，但对于当时的事件还是不能仔细认真回忆。他只是从英俊的口中得知，当时他们被黄古珂和阿白绑架，双方发生争执，在混乱中工厂黑科技泄露发生了爆炸。两人拼死逃出生天，被乔伊斯和随即到来的警察所救。 英俊这般轻描淡写的说过一次，周氓也就信了，而且他潜意识里不想回忆当时的情境。只是夜里总是时常做梦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场景，周氓有时尖叫着醒来，英俊问他梦到了什么，他却什么也记不得。 但不管怎么说，周氓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他会每天出去跑步运动，自己买菜做饭，夜晚还会跟英俊一起去附近的大学玩耍。慢慢的周氓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跟英俊商量了一下准备回a城去。 这天傍晚两人去城里看一部新上映的动画片，特效酷炫情节欢快，周氓跟英俊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看的很愉快。电影结束的时候两人跟着一起往外走，电影院人多，又大多是年轻人，还有许多情侣。周氓的手被英俊握在手心里，下台阶的时候他几乎是靠在英俊身上往下走的。 电影院门口有买花的，英俊走过去，买了一束玫瑰来，转身送给周氓。在路人好奇的目光下，周氓有些不好意思。但当他抬起头对视英俊那双碧绿深情的眼睛时，又什么拒绝的力气都没有了。 “谢谢。”周氓伸出手，接过。 英俊弯了弯唇，“喜欢吗？” “嗯。”周氓点点头。 “那你不闻一下？”英俊坚持道。 周氓无奈地看他一眼，把花堵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哈哈哈哈。”英俊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谁让你那么用力，智障啊你。” “你怎么这么烦。”周氓一拳就揍过去，被英俊一把包住拳头，带过来拉进怀里，“没见过你这么傻的老婆。” 他揪着周氓的鼻子。 周氓面上羞恼，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甜蜜。靠在英俊怀里，两人在繁华的夜色中嬉笑打闹着，一如普天之下恩爱的情侣。 偌大的广场上人群川流，俊男靓女不计其数，霓虹灯光闪烁不息。广场的正中央挂着眼下最最著名的当红明星，时尚宠儿。周氓走着走着，慢慢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其中一幅巨型海报，心里一阵阵奇怪的感觉。 那副巨型海报是一款国际知名香水的广告，那上面的模特正是国内娱乐圈里名声地位如日中天的当红巨星穆泽。海报上的穆泽有着挺拔修长的身姿，俊美的脸庞，清冷而桀骜的目光。加上海报的颜色和背景香水的logo，彰显着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清冷气质。驻足观看的过往行人并不在少数，人们惊艳，赞叹，欣赏。 然而周氓却是不同，他面露惧色。 或许是角度的问题，周氓总觉得海报上的男人唇角的笑容有些奇怪，不知为何，看得久了，令他后背发寒，毛骨悚然。更重要的是，他的右手，不可控制地瑟瑟发抖起来。 “周氓？”一双有力的手牢牢握上周氓的肩膀，英俊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怎么了？” 周氓战战兢兢地将头转过来，“没，没有。” “回家吧。”英俊握住他颤抖的右手，紧紧握住。 “……嗯。” 今天晚上不想做饭，所以两人在小区外面的不远处的夜市上解决。这里的烧烤最吃香，夜市里几乎都坐满了大学生。英俊要了两瓶啤酒，周氓点了一堆烧烤，有肉有菜。两人坐在位置上，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周氓的口里不由得开始泛口水。英俊在问老板要起子开啤酒，周氓忙拉住他，“哎呀不用了。”拿过两瓶啤酒，抽出一根筷子，动作熟练麻溜撬开。把英俊看的目瞪口呆，“哇哦，你好厉害啊周氓。” 周氓笑了一下，拿起啤酒仰头就喝。冰凉的液体一股股从干涩的喉咙间涌入，顺着食道一路滚进肚子里，仿佛心肝脾费都浸泡在冰凉的液体中。些微的苦涩和酒精渐渐从腹腔内泛展，冲上大脑，麻痹着下丘脑和交叉神经，将所有古怪荒唐的情绪统统冲刷干净。 “老板，再来三瓶，冰冻的。”空瓶子放在桌子上，周氓打了个酒嗝，豪气干云的说道。 英俊只是笑笑的看着他，也不阻拦，拿起桌上新上的冰啤，拇指与食指只在瓶盖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旋，再拿筷子装模作样的挑开，递给周氓。 “来，喝吧。” 周氓总共喝了七八瓶啤酒，肚子胀的不得了，根本吃不下去多少。那些香喷喷惹人流口水的烤鱼烤鸡翅烤鱿鱼，通通都进了英俊的肚子。英俊最后还多要了一根烤茄子，他说这味道简直太美好了。 两人最后又去学校里逛了一圈，走回住的地方时已经晚上十点。 周氓洗了澡，晕乎乎的坐在床沿发呆。他今晚喝的是有点多，但酒精的劲头过了，此刻他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听着浴室里英俊洗澡时沐浴的水声，感觉身上有点发冷。 这时他才发现屋子里开着空调，16度。 “真是的，都快十一月份了还开空调。”周氓皱着眉，站起身到处找遥控板想把空调给关了。 床头柜，书桌，餐厅，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周氓有些不耐烦，大声喊：“英俊，遥控板在哪儿啊？” 喊了几声却听不见回应。 周氓有些生气了，他走到浴室门口，“英俊，问你话呢。” 浴室里能听见流水潺潺，却依旧没有人声的回应。 周氓在浴室门口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屋子里一阵胜一阵的冷。他跑到卧室一看，空调的温度竟然只有十度了？？ 一股股凉寒阴冷之气迅速包裹着周氓的全身，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慌乱，不管不顾的去拍开浴室的门。 “英俊你……” 浴室里没有人。 只有花洒在热烈的喷洒着水珠，并没有任何人影。 而且，那浴室里地板上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升。 很快地，就漫过周氓的脚踝。 那水热乎乎的，黏滑滑的，水里好像还有一只手，在摸着周氓的脚踝。 “啊啊啊啊！！！” 周氓吓的神魂尖叫，发了疯的往外跑。他跑出客厅，想去开门，却半天也打不开。 “救命！救命啊！”周氓尖叫着。 “周氓！！”有人冲过来拉住他，周氓拼命的挣扎，“不要抓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身后的人用力的把他的身体转过来，“周氓！！！是我啊！你怎么了！” 周氓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半天才缓过来，张了张嘴：“……英俊。” 英俊拧着眉，眉宇间十分担忧，“周氓，你怎么了？” “英俊……”周氓喊了两声，突然抬手抓着英俊的手臂，“英俊，你刚刚去哪儿了？你怎么不见了？” “我在阳台晾衣服啊。”英俊说。 “你，你晾衣服跑去调空调干什么？还把温度调那么低？”周氓着急的说着，他有些生气，“而且浴室的花洒也不关，一直流水，水都流到我脚肚子来了！” “什么开空调？我……”英俊正想辩驳，忽然又停了下来，无奈地说：“好啦好啦，是我的错。” 一见他承认了，周氓内心的恐惧转换为火气，机关枪一样发射出来：“你这人怎么这么烦！都十一月了你开什么空调，还温度那么低！浴室里的水也是，都流了满屋子了！” “哎呀我怕热嘛。水啊，我刚刚洗衣服了，忘了嘛。”英俊哄着周氓，让他坐到沙发上，“你别生气哈，我去收拾了，咱们一会儿就睡觉哈。” 英俊起身要走，周氓正在火头上，突然一把拽住他，“你去哪儿？！” “你不是说水流出来了吗，我去收拾一下啊。”英俊把他按在沙发上，把靠垫塞他怀里：“乖乖坐这儿。” 英俊腰间围着毛巾，转身去了浴室。周氓在沙发上坐着，竖着耳朵也听不到什么声响。倒是客厅里墙上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搅的他心烦意乱。 没过两分钟英俊就出来了，“好了，没事儿了。” 周氓跟在他后面往里走，路过浴室时，周氓往里望了一眼，地板中间只还有一层薄薄的湿痕，其他地方都是干的。他低头一看，脚下踩着的小毯子也是干爽的，并没有被水浸泡过的痕迹。他走到卧室里，空调的显示屏是黑的，屋子里的温度也是自然的，还稍微带着点仲秋傍晚的热意。空调的插头被拔下来，摇摇晃晃地吊在墙上。 “你怎么把它拔了？遥控板呢？”周氓问。 “哦，反正不用了嘛，插着浪费电。”英俊这么回答，把床上的薄被往里掀了掀，然后转过身来，一脸暧昧地笑容：“怎么着，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还是……一起睡？” 周氓瞪了他一眼，“你睡你的床呗。” 然后他打开电脑，熟门熟路的拐进一个扑克虚拟赌桌平台。别看周氓这个样子，他玩儿这些小玩意儿好像特别在行。以前英俊还没发觉，近来周氓因为生病的缘故，便经常在网上消遣。除了跟人打麻将斗地主下象棋，现在网上还有许多形式的虚拟赌场，周氓会每天定时去上面玩两个小时。网络赌博全凭运气，没个几十万闲钱不敢随便下注。 半个月前英俊帮周氓往账号打了十万块钱，原本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周氓找找刺激散散心，输完了也就算了。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现在这个游戏账号里已经有了近一百万的现金。 英俊简直满脸神奇，“周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赌场上班啊？” 不说别的，周氓只要随便赌两把，他当年大学毕业那会儿哪里还用得着那么辛苦的去求人借钱给母亲治病？这技术，这赌运，随随便便来这么一下子，周氓早就买上房子车子了，还用得着这么多年落魄？ 周氓给自己点燃一根烟——周氓颓废的时候就会抽烟——周氓慢悠悠地吐出白色的烟雾，轻击鼠标，云淡风轻。 “赌这个东西，弄不好，可是会家破人亡的。谁也不能保证你永远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做什么工作都好，千万不能做赌徒。别人的坟墓是别人挖的，赌徒的坟墓是他们自己挖的，是无药可救的。” 周氓面无表情地这么说道，桌面上的九十七万赌资翻了两番。周氓每一次都是把账号里的钱全部抛出去，每当英俊担心他全输光的时候，他却总是能翻倍的赢回来。电脑桌面上烟花乍亮，响起了喜庆的音乐。 周氓却转头向英俊，面色麻木：“而且我讨厌赌，真的很讨厌……你明白吗？” 英俊有些迷糊地点了点头，好啦，老婆说的都是对的，他只管点头就好了。 “周氓周氓！咱们赶紧把账号里的钱提出来吧！啊！你不要全部丢出去啦！我可不信你还能赢，天呐天呐这么多钱，噢爸爸我心脏病要犯了……” 第53章 回来 周氓玩儿了一会儿电脑，心里却越来越烦，还有点怕。他关了电脑，爬上床去。床上的男人已经睡着了，光洁白皙的皮肤，肌肉完美的覆盖着修长匀称的四肢，有一种圣洁的美感。 周氓躺下来，伸出手放在英俊的手臂上。 这个男人的皮肤表面凉凉的，多摸一会儿，却能感觉到那肌肤下热烈流淌的血脉，有力跳动的脉搏。周氓出神地望了一会儿，慢慢凑到英俊怀里，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然后他感觉到头顶的柔软的触觉。周氓抬起头，发觉他正被一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 英俊捏着周氓的下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低头覆上温热的唇瓣。周氓闭上眼睛，张开嘴迎入探进来的唇舌，甚至还乖巧的含着英俊的舌头轻轻吸允了好一阵，手也伸到下面去摸索英俊腿间的那一团海绵体，然而揉了半天，却发觉那海绵体依然没有变化的趋势。 过了一会儿英俊却把他放开了，周氓迷茫地望着他：“你……” “睡觉吧。”英俊拍拍周氓的屁股，唇角微微带着笑意。 仅仅是一个微笑，周氓也脸红的不能消。他转过身来用屁股对着英俊，不过这回总算能睡着了。 又在a城呆了两天，周氓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实在也不想这么闲着了，遂带着英俊去了a城。因为之前英俊就给秦淮打过电话，秦淮知道他们在美国时受到袭击，也同意周氓回去养病。这次周氓来到a城，因为他不想再住在星梦基地，所以联系了鞠子清来接他。 “周哥，你们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又从c城来的啊？” “哦，出了点意外。” 鞠子清不知道具体情况，周氓也不想再提当时的事，所以只是一笔带过。路上有点堵车，鞠子清把车停在红绿灯路口，旁边正好是一个大商城，墙上挂着巨幅海报。周氓眼睛往过看了一眼，又紧张地转回头来。 英俊坐在他旁边，透过暗色的车窗往外看，那海报上挂着的人只是一个最近刚红起来的小生。 “我记得英俊去美国之前就签约了对吧？那这次回来al会直接给他安排通告吗？”鞠子清发动车辆，拐弯进入主城干道。 “嗯。这个要看公司了。”周氓说道。 鞠子清忽然说，“对了周哥，有个怪事儿跟你说一下。前几天有几个人找到我，问我知不知道你消息。” 周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英俊。 “什么人？”英俊沉声问道。 “对方没有亮明身份。不过昨天老袁跟我打电话，问你在哪儿。”鞠子清打着方向盘转弯，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英俊的手握着周氓的手，而周氓的面色苍白，眼神虚无。 “我当时就说不是在美国吗。”鞠子清将目光收回来，继续说道：“老袁说，好像是大宝鉴里，有人在跟他们打听你和英俊的事儿。他让我提醒你们，回到a城的时候小心点儿——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周氓？” 周氓没说话。 英俊开口道：“没有，谢谢你。” 过了一会儿，周氓回过神来：“我明天要去公司，跟秦淮见一见。对了子清，我准备搬家，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个地方？”周氓虽然在a城混了这么多年，可他从来住公司，就知道一个星梦人基地，并没有在其他地方租过房子。 “有什么要求吗？价格？地段？户型？”鞠子清也不再提起刚才的事。 “嗯，价格中等吧，太贵了我也给不起。离市区不能太偏僻，至少要有地铁，户型嘛，就两室一厅吧……” 第二天周氓和英俊去了al总部秦淮报道，他们去的时候刚好一个西装领带平头的精英男士从秦淮办公司里出来。周氓一看这人不是赵律师吗？刚要打招呼，结果看赵律师脸臭的不行，遂也就作罢。 和英俊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秘书叫他们进去。 “秦哥。”周氓热络的喊道。屋子里一股烟味，英俊瞬间缩起了鼻孔。 秦淮正在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西装外套脱了丢在一旁，白衬衫的袖子也挽在手肘处。 “坐吧。不好意思啊。”秦淮空气净化，秘书倒了水进来，周氓和英俊在沙发上坐下面面相觑，周氓也不好意思问秦哥你跟赵律师吵架了啊。 秦淮的神色倒看不出什么，他把衬衫袖子放下来扣上纽扣，拿起桌上的茶盅喝了一口，才慢慢问道：“周氓，身体好点了么？” “哦，好多了。谢谢秦哥的关心。”周氓连忙说道。 秦淮点点头，走到周氓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我很抱歉，你们在美国受到袭击，而且还是在参加公司的课程期间。” “不不别这么说秦哥。”周氓特别不好意思，“那个，是我之前的一些事儿，跟公司没关系。” “你之前得罪什么人了吗？”秦淮突然问道。 周氓一顿，“为什么这么问？” “有人跟我打听你。”秦淮皱着眉说道，“这个人，是黑市里的一个朋友，他专门帮一些有钱人做事。我听他的口气，猜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周氓茫然地张了张嘴，“我不知道啊。” “你们在美国发生了什么？”秦淮锐利地问道。 周氓脸色煞白，沉默了片刻，“抢劫。” 看他面色那么难看，秦淮夜不再追问他。只说：“虽然说你们跟al只是合作关系，但是作为朋友，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尽力帮助你。” 周氓很感动，“谢谢你秦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找你的。” “好吧。”秦淮说，“那咱们来聊聊英俊的下一步吧。首先有一点我要先跟你们说明，之前的那个造星课程其实是跟一些资源合作的一个项目，意思就是公司已经提前给选出来的这批艺人提供了优质资源机会。课程结束后，学员们就可以通过面试去角逐这些资源。但是因为英俊提前退学，所以他已经跟这些资源失去机会，这一点我希望你们能明白。” 周氓说：“这些我之前也猜到了。真的很抱歉，明明是秦哥你特意安排的这次机会，却被我白白给浪费掉了。” 秦淮点点头，“是有一点，不过也没什么浪不浪费的，特殊情况嘛。而且是金子总会发光的，al有很多优秀的资源，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只不过是要稍微等一点时间。我之前已经物色了几个人，本来还想着等课程结束后再说，不过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那就宜早不宜迟。过几天周氓你到公司来上班，我给你组建一个团队，由你全权负责，包装，策划，公关，按部就班的开始。” 一个入行不到一年的新人作品寥寥就给一个团队？ 周氓有些受宠若惊，“秦哥，会不会太夸张了？英俊他，他还是个新人呢。” 秦淮一笑，“你是不信任英俊，还是不信任我啊？” 周氓也笑，“那，就谢谢秦哥了。” “晚上一起吃饭？”秦淮征求的看向英俊，“也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 周氓想起今晚上鞠子清说要聚一下，老袁跟小绿也要来，还有大宝鉴的其他几个同事，差不多五六个人。 “那个秦哥，我是很想跟你去吃好吃的。但是我几个朋友说今晚聚一下，那什么，要是秦哥不介意的话，你倒是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周氓原本只是这么一说，他想秦淮那么高雅的人哪儿能跟他们一群乌合之众一起吃饭。结果没想到秦淮答应了。 吃饭的地方是鞠子清定的，地点在二环路南一家新开的海鲜自助，听说这地方鞠子清还入股了。 “别客气啊诸位，今天大家吃什么都算我的啊。”鞠子清穿了一身花里胡哨，戴着墨镜，脖子上还挂一串金项链，脚踩着一双人字拖，姗姗来迟。其他人都早到了，周氓英俊小绿老袁一桌，秦淮坐在周氓旁边。其他五个人也是大宝鉴之前的同事，坐在另外一桌。 鞠子清进来之后打了招呼就径直走到周氓那一桌，他见英俊坐在周氓左边，自然就去坐周氓右边。 “诶哥们儿让一下，这儿是我位置。”鞠子清大不咧咧地拍着秦淮的肩膀，他以为是大宝鉴的同事。 秦淮是背对着他，脱下了西装，白衬衣衬得他背影挺拔，侧颜温润。被人用力地拍上肩膀的时候，秦淮首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肩膀上的那只手，然后再是抬起头来看着来人。 鞠子清拿食指把墨镜扣下来，一瞅，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卧槽，好特么帅！” “鞠子清！”眼见得秦淮面露不悦，周氓赶紧站起来，推着鞠子清坐到小绿旁边去：“你来晚了让大家都等你，见了人还这么不礼貌。” 鞠子清整个儿眼睛都落在对面的秦淮身上，墨镜掉在下巴上都懒得管，“卧槽氓妈，这这这是哪位啊？” 周氓拍他后脑勺，“好好说话。这是秦总，是我现在的老板。你眼珠子都快掉锅里了，还不赶紧收回来？别把老板给我得罪了。” “是是是。”经周氓一说，鞠子清也发觉自己形象太过不好。赶紧坐好身子，然后把墨镜摘下来塞裤兜里。笑着跟秦淮打招呼：“秦总，秦总好。” 秦淮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秦哥，这是我以前的同事，他叫鞠子清，年龄比我都小两岁。疯颠颠的，你别跟他见怪啊。”周氓重新坐在位置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秦淮说道。 “没关系。”秦淮说。 锅里煮的差不多了，众人都开吃起来。因为鞠子清之前就预定了酒，所以服务员直接给每个人上了大杯子，再搬了两箱冰啤堆在边上。 鞠子清一晚上都在勾搭人，“秦总，要不我给你换种酒吧，前几天他们刚从法国拉回来的红酒，顶级的！” “不用了谢谢，我喝啤酒。”秦淮礼貌地回应，然后接过英俊递过来的撬开的一瓶啤酒给自己倒上。 周氓瞪了鞠子清一眼，鞠子清有些悻悻，但很快又嘿嘿嘿笑起来。 “这儿有冰块吗？”秦淮忽然问周氓。 周氓看向鞠子清。鞠子清一愣，然后大喊：“冰块！！来桶冰块！” 柜台有人答：“清总，多大的桶啊？” 鞠子清一拍桌子，“甭废话，最大的桶！” 周氓扶额。这鞠子清今晚八成着魔了，拼了命的撩人又撩不着，好不容易给他提供一个机会吧，结果他这一大嗓门儿土包子暴发户的，太特么尴尬了。 好在那服务员并不是脑残，端上来的那个木桶比较文雅。鞠子清亲自抱了木桶过来放到秦淮边上，“秦总，您请用。” “谢谢。”秦淮看了他一眼，礼貌的笑意。 鞠子清刚要乐，结果一转眼看到周氓看智障一般的眼神。 第54章 搬家 周氓以为他要有所收敛，结果过一会儿喝了两三轮之后，鞠子清就有点喝高了，开始撒酒疯。把小绿给挤走，自己坐到秦淮旁边。缠着秦淮问东问西。 “秦总，您，您今年多少岁了？” “客气。虚岁三十三。” “哇哦，那比我大九岁诶。可是你皮肤还保养的好好哦，身材也棒。” 在鞠子清的醉眼朦胧里，秦淮的侧颜真是蛊惑人心。再加上他本就不是什么克制的人，又喝了酒，手就往人身上搭。 “秦总，你，你喝酒吧……” 眼看的秦淮的脸都要绷不住了，周氓嚯地一下站起身来把鞠子清拉起来，小绿和老袁也来帮忙，三人联合着要把鞠子清拉到另外一张桌子去坐着。都看出来鞠子清今晚上实在太夸张了，估计是喝多了，其他同事也来帮忙。 鞠子清却不依不挠，他一把推开周氓：“周氓你特么一晚上干嘛老对我指手画脚的，你男人坐你旁边呢，你还得霸占着另一个啊！” 万万没想到他倒打一耙，周氓本就憋着气，这下也火了：“你特么喝多了发酒疯吧你？？？” “你管得着吗？还以为你管得着我啊，你早管不着我了！！”鞠子清稀里糊涂的开始翻起了从前在大宝鉴的旧账，“以前我就很讨厌你特么对我指手画脚，跟个老妈子一样，现在老子不干了，老子自己当老板了，你算老几还敢管我？？” “好啊，我不管你。”周氓深吸一口气，他可不想在这儿骂街，鞠子清泼起来真让人恨不得揍他两巴掌。 周氓转过身，英俊和秦淮已经站起来了，三人一起往外走。 小绿和老袁忙追上来，“周哥周哥？这怎么着儿的呢？”小绿说，“你知道鞠子清那人说起话来口没遮拦的，你跟他生气啥呢。” 秦淮和英俊已经走到外面去了，周氓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那儿撒泼的鞠子清，对小绿和老袁道，“我倒是不跟他一般见识，可是我不能让人秦总受气啊。” 袁大汉说：“这鞠子清今晚太离谱了，把跟以前在酒吧玩儿那套带这儿来了。咱们倒无所谓，就是怕你老板不高兴。” 周氓看了一眼外面秦淮的背影，说：“这儿你们照应一下吧，我得去了。” 小绿说：“那好吧那你好好跟你们老板道歉，要不再请人到前面去吃吧。今晚上子清也确实太疯了。” “我知道了。”周氓点点头，转身追上去。 “那个秦总，今晚上真是太对不起您了。”周氓连着道歉，“我朋友他太没礼貌了，本来说请您吃顿饭，结果……” 秦淮摆摆手，“我没关系。就是你俩吵一架，我挺不好意思的。” 周氓说：“那没关系，我们俩经常吵架，不差这一次。倒是他太夸张了，其实他对你没什么恶意，可能就是喜欢你，但是又表达成那样……” 英俊去街对面买了三瓶水，递给秦淮和周氓。 秦淮喝了一口水，然后感叹：“看来你们感情是真好。” “嗯？” “你刚刚不还是在为他挽回面子吗？”秦淮笑着说道。 周氓也一笑，“哎。他就是这样，我们大家都习惯了。但是遇见旁人，很容易误会的。” 秦淮点点头，不说话。周氓见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的样子，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时候英俊突然说：“周氓，我没吃饱。” “啊？哦。秦哥，要不咱们在去吃点儿吧，前面有家餐厅不错的，我请客。”周氓赶紧说道。 秦淮想了想，最后说，“我看就不必了吧。我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休息了。” “哦，那成吧。今晚上真对不起啊秦哥。” “没事儿，别放在心上。”秦淮说，“你跟英俊尽快来公司报道吧。” “是我知道。” 看着秦淮上了出租车之后，周氓叹气：“这个鞠子清啊，我真是……” 他想爆粗口，但又顾及旁边的英俊。 英俊问：“周氓，我们接下来吃什么？” 周氓随口问道：“你想吃啥啊？” 英俊张嘴念道：“爆炒鱿鱼，油炸鸡柳，鱼香茄子，醋溜鲈鱼，高汤肘子。嗯，今晚先吃这几样吧。” 周氓：“…………………………” 然后两人打车去了六公里外的川菜馆子。 后来周氓自己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处房子，就那种人特别多又特别老的电梯公寓，没办法，娱乐中心这边房子都贵离奇，一室一厅带厨卫一个月都要一万往上走，周氓找了好久才在这地方找到一个套一，加上网费物业水电气什么的，一个月差不多八千。 其实也不差，就是电梯旧点儿，楼道暗点儿，一栋楼的人多一点儿。周氓是觉得很好了，就是怕英俊觉得不习惯。周氓发觉英俊这小子，对金钱基本上没什么概念，完全就是一个富家少爷的做派。之前养病那段时间英俊在c城那个大学旁边租的那套公寓，五千块一个月他直接给人缴了半年三万五。他们才住了两个月，走的时候周氓跟房东磨了好久，最后人家退了他一千块钱。还说是看在英俊长得帅的面子上才给的。把周氓给气的哟，差点又气出病来。 这天周氓准备搬家，让小绿和袁大汉来帮忙，结果鞠子清也来了。 “周哥，那天晚上，对不起啊。”在星梦人基地的家里，鞠子清站在门口说道。 周氓忙着打包行李，抱着一堆衣服往箱子里塞：“站那儿干嘛，赶紧帮忙搭把手。” 英俊在卧室装他那一堆高级游戏机豪华音响等一系列电子产品，鞠子清走过去抱起床上的一款棕色真皮外形上镶嵌有钻石的笔电，惊奇道：“我靠，这是啥啊这么高科技？？” “游戏电脑。”英俊把笔电拿过去，皱着眉：“不要随便碰我东西。” “多少钱啊这个？”鞠子清没理会他的不满，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英俊把笔电放在箱子上。 “周哥给你买的吧？一看就挺贵。他还真舍得给你花钱呐。”鞠子清见英俊有些不高兴，便走到门口来打算出去。临走前他摸出手机，快速地拍了一张那笔电的照片。 “你干什么？”英俊不悦地抬头瞪着他。 “嘿嘿我们穷人家没见过稀罕物嘛。”鞠子清笑着赶紧逃出来。同时他快速的把那张照片发给他一个电脑专家的朋友。 “鞠子清，帮我把这两个箱子拎下去吧。”周氓喊他。 “哦哦来了来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收拾完了。周氓租了一辆车，加上鞠子清开的一辆车，把所有的行李统统都拉了过去。 到了新住的地方，把行李搬进去。以为内之前就打扫了屋子并买好了食材，所以周氓直接开始做饭。 袁大汉在客厅泡茶，小绿帮周氓洗菜，鞠子清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忽然一惊一乍地弹起来。“我靠？？？？” 厨房里的周氓皱起眉，“这个鞠子清，怎么现在越来越放飞了，动不动就发疯。” 小绿正在洗鱼，笑道：“逃出大宝鉴的火坑，现在又自己当老板，该他嘚瑟。” 周氓把油倒进锅里，准备好花椒和葱姜蒜，“你和老袁呢？真打算在大宝鉴呆一辈子啊。” “嗨。在哪儿不是一样做摄影呢？我跟老袁又没什么雄心大志，也没什么损失，在大宝鉴拍拍黄片，还有色可图。”小绿虽是笑着，眉宇间却有一股难言之隐。 周氓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什么。油锅已滚烫，花椒辣椒姜蒜一下锅，不时便翻炒出阵阵香气。 这时候鞠子清突然闯进厨房来，被辣椒呛的一阵咳嗽。 “周，周氓，你丫还真舍得给英俊那小子下血本啊！” “你在说什么呢？”周氓头也不回，把一盘切好的兔肉丁放入炒锅内。这一道爆炒兔丁是周氓的拿手好菜，英俊最喜欢吃，往往是辣的趟眼泪水还是要不停的往嘴里吃。 “一台笔电就一百万，还特么是美元！”鞠子清惊呼道。 周氓忙着翻炒兔丁，没空搭理他，“什么笔电？” “你自己看！”鞠子清把手机屏幕放到周氓眼睛下，周氓瞟了一眼，照片是英俊常玩儿的那台笔电，下面有人回复了一句：全球限量版奢侈品电脑，保守估价至少100万美元。 鞠子清说：“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有钱啊！” “这笔电不是我给他买的。”周氓说，“那是英俊的姐姐从国外给他寄来的。” “英俊家那么有钱啊？他什么来历啊？”鞠子清想也知道周氓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周氓要是有那么多钱，这么多年了早就跳出火坑了。 “这我也不清楚，好像他爸挺有钱的吧。”周氓说着，忙碌着拿出淀粉和调料让小绿给刚洗好的鱼腌制起来，右手还要忙着翻炒兔肉。这道菜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要不停的多次翻炒，以便兔肉入味，吃起来干爽可口，口齿留香。 “我靠，这么有钱他怎么还来娱乐圈混啊，还跟你住这么个破房子，他图什么啊。”鞠子清十分不解。 周氓翻炒的动作微微有些停顿，自己的心里也有一个声音在问：对啊，英俊那么优秀，他到底图什么呢。 第55章 月桂 吃完饭后周氓洗碗，鞠子清挤到厨房来问他要秦淮的联系方式。 “那我可不能给你。”周氓断然拒绝。 “为啥啊氓妈？你都有英俊了还想霸占秦大帅哥啊？我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心目中的男神，我这几天睡觉都在想他，你帮帮我不成啊？”鞠子清一副可怜的样子。 “秦淮跟咱们不是一类人，你别去骚扰人家。”周氓说。 “你怎么看出他跟咱们不是一类人啊？他跟你说他不喜欢男人？谁信呐，三十三了还不结婚也没女朋友。”鞠子清说道。 周氓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结婚没女朋友？” 鞠子清挥挥手，“得了吧周氓，我消息比你灵通。秦淮是个深柜，早年喜欢他带的一个艺人于修，后来被他带的另一个艺人给抢走了。” 周氓说：“那都是谣传。” 鞠子清却说：“无风不起浪。” “浪不浪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周氓道：“我说的秦淮跟我们不是一类人，不是指他的性向，而是指他的身份。” “他身份怎么了？不就是al行政总裁吗？”鞠子清一下就来劲儿了，“我现在也是老板了，怎么，我要一个他的联系方式，难道就侮辱他了吗？” 鞠子清一向对自尊方面的特别敏感，周氓将手中冲洗干净的一个盘子放到一边，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看着鞠子清。 “子清，不是我不给你。不过我只有他的电话号码。你也知道，像他们这种公司老总，特别忌讳别人乱传他们的信息，我还是他的下属。更何况你还是要去骚扰人家——” “我怎么是骚扰他啦？”鞠子清咋呼道：“我要跟他谈生意。你别忘了我现在还开了娱乐公司呢，我那儿有一堆刚出大学的俊男靓女，前段时间在办全国模特大赛，我还是承包商之一呢。” 周氓一笑，鞠子清天天在朋友圈发那模特大赛的视频和照片。他是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只知道视频里的那些比赛地点全都在十八线的小城市，有点类似于民间海选。 “好吧。就算你要跟他谈生意，你也该走官方渠道啊。”周氓又开始洗碗，“al的官网上有对外联系方式……” 鞠子清一下就怒了，“我靠周氓，你丫也太不近人情了。不就一个电话号码吗多大点事儿，你不给我，我自己要去。” 摔门而出。 周氓翻了个白眼。 自从阿白的事情后，他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鞠子清就跟个野猴子一样，秦淮那天又明显被惹毛了。想也知道鞠子清这回肯定要自讨没趣，不过管他呢，反正周氓不掺和这事。 十一月中下旬的这一天，周氓进入al公司。因为这一天秦淮只是通知说去见团队，所以英俊在家玩游戏，周氓只身前来。 一进秦淮的办公室，就见里面已经坐着五个人。三女两男，除了其中一位女士年龄较长约莫四十岁外，其余都差不多三十来岁，还有一男一女看着就是学生样。 “周氓，来来来，坐。”秦淮招呼道，“这三位是我专门给你请来帮助你的，这是孙姐，她可是我们业内非常有名的公关专家，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为了让英俊尽快走上正轨。” “孙姐您好。”周氓赶忙伸出手来，这位琳姐他也在业内有所耳闻，貌似她也是穆泽公关团队中的一员。 秦淮说：“孙姐可是我们公司中的一宝啊，也是我早年的合作伙伴，要不是这层关系，以孙姐如今的地位，旁人可是轻易请她不动的。” 孙姐笑了笑，“你秦总裁一句话，我怎么能不来呢。” “孙姐打趣我不是？周氓是个好苗子，我还想请你帮我多培养培养他呢。”秦淮说道。 孙姐上下打量了周氓，点点头，不说话。 秦淮又给周氓介绍另外两位：“这两位分别是营销和策划陈姐和刘哥，还有这两个小宋小杨，实习生，刚从传媒大学出来的。”秦淮拍拍周氓的肩膀，“可别看他们年纪小，跟你当年一样，他们也都是非常有潜力的。” “其实我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啊。”周氓笑道，“谢谢秦总给我这么好的团队，我这里带来了一些英俊的资料，大家先看一下。” 周氓从包里拿出一叠文档来，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孙姐看了秦淮一眼，接过自老大概扫了一遍，然后问：“艺人今天怎么没来？” 周氓一下就紧张起来，“哦，英俊他，他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没关系，今天只是让大家见个面嘛。”秦淮说道，“晚上我请大家吃饭，算是给咱们这个团队第一次聚餐怎么样？” “今天晚上我有约，去不了。”孙姐说。 “没关系，那我们可以改天再一起聚嘛。今天先到这里，明天起大家正式开始工作吧。” 等其他人都走后，周氓给秦淮道歉。 “秦总，我今天考虑不周，没把英俊给带来。” “没关系。”秦淮说。 周氓问：“秦总，孙姐她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秦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管她高兴不高兴呢，反正她今后归你管。哦对了，那两个实习生你要好好带，以后说不定真正能帮你的是他们。” 周氓有些不解，“既然这样，那秦哥你怎么还要请另外三位呢？他们年纪都比我大，我根本管不了他们。尤其是孙姐，气场简直秒杀我啊。” “因为，”秦淮笑着说，“我要给英俊造势啊。孙姐是al公司最好的公关人之一，起码得是一线这个级别的艺人她才会给面子。她手中握着巨大的人脉和资源，不仅仅是a城，甚至整个国内都非常有影响力。有她给英俊保驾护航，自然事半功倍。” “可是这样大牌的人物，你是怎么说动她的呢？我看她并不愿意的样子。” “这个就是我小秘密了。”秦淮眨眨眼，“可不能告诉你。” 周氓笑起来，“那我不问了。” 秦淮递给他一张纸，“这是刚才那些人的名单，上面有具体资料，你可以了解一下。另外给其他四个人发消息，今晚上聚餐。” “你不是说下次吗？” “下次是请孙姐，这次咱们聚啊。” “哦哦，好吧。”周氓又笑，“那我回去给其余四个人挨着打电话。” “记得把英俊叫上。” “一定一定，这我知道。嘿嘿。” 出了办公室，周氓心里感叹，秦淮真是个好人。而且心胸大度，一点也没生他那天晚上鞠子清的气。哎，就是不知道鞠子清有没有去骚扰人家。今天晚上聚餐……算了，肯定不能让鞠子清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下午周氓给那四位分别打了电话，刘哥说是晚上老婆不让他出去喝酒，陈姐说家住的离市区远怕晚了不方便。最后要去的就那两个实习生，一听说要聚餐就满口答应。 周氓给秦淮发消息：秦哥，只有小宋跟小杨愿意去，陈姐刘哥都有事儿来不了。 过了一会儿秦淮回他：没关系。我订好位置了，地址发给你。六点下班后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先过去，晚上咱们去唱k。 看到回复周氓高兴的不得了，跑到英俊身边告诉他：“英俊英俊，晚上唱歌去不去？” 他想他还没听过英俊唱歌呢。 “好啊。”英俊蹲在地上捣鼓花盆，把从楼下挖来的泥巴弄的稀碎，混了水，种上一株小小的绿色植物。 周氓凑过去，“这是啥啊？” “一种植物。”英俊一本正经地说道。 周氓翻了他一眼，“我知道是植物。这是花还是树啊？叫啥名儿啊？” “树，他们说叫月桂树。”英俊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把花盆边沿的泥土抚掉。 周氓见他神态认真，忍不住道：“月桂树啊，我听过一个典故诶。好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得罪了小爱神，被爱神射了一支箭燃烧起了恋爱的热情。他爱慕一个姑娘，但是那个姑娘因为中了小爱神的厌恶之箭所以并不喜欢他，还十分讨厌阿波罗，并想尽一切办法拼命躲着他，最后不惜变成一颗月桂树。但即使那样阿波罗也不放弃她，还说她是他的妻子，他会永远爱她。” 英俊打整好花盆，将它放到阳台去。周氓跟着他身后走，缠着他问：“英俊，你为什么要种月桂树？” 英俊用沾了泥土的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周氓的鼻梁：“你的故事很好，但愿你不会像那位姑娘一样，用生命来拒绝我。” “我怎么会像那位姑娘呢？你也不是阿波罗啊？”周氓靠着英俊的胸膛理所当然的说道，鼻梁上还沾着泥土。这时他忽然想起来，英俊的本名叫做罗波阿，倒过来正好是阿波罗。 英俊笑起来，低头在周氓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你说的对。你不是姑娘，我也不是阿波罗，我们会白头偕老，永远都不会错过。” 或许是英俊的语气太过正经，周氓的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悸。他主动抱住英俊的脖子，踮着脚凑上去吻住了英俊的唇。 第56章 骰子 晚上聚餐的时间定在七点半，因为两个实习生还在校，不能回去太晚了。周氓和英俊先过去了，小宋和小杨见了英俊就特别兴奋。 “哇哦！真的好帅啊！周哥，我以后毕业了可不可以跟在你身边啊？”小杨一见英俊就眼冒金光，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周氓说：“没问题啊。秦总同意。” 小宋说：“难怪秦总要花费这么大的功夫，杨丽，我看以后咱俩也会跟着红吧？” “对啊对啊，英俊肯定会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 周氓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大概了解了他们在学校的一些情况，好做一个时间上的安排。没过一会儿秦淮到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秦淮说道。 英俊和两个实习生都纷纷跟秦淮打招呼。 周氓说：“哪儿的话啊秦总，以前每次你都提前到，这回总得给我个挣表现的机会吧？” “哈哈。上菜了吗？” “服务员！” 吃完饭两个实习生就先回学校了，虽然他们也很想跟去唱k，但无奈晚上必须归校。 “最近网上到处都是大学生失踪的消息，我们学校查的特别严，辅导员亲自到宿舍点名。”小杨不满地说道，非常不舍：“可是人家真的好想跟你们去啊。” “机会以后有的是。现在你们是学生，就要遵守学校的规矩。早点回去吧。”秦淮特意为他们叫了车，将两人送上车，“回去后给周氓发消息。” “知道了。秦总再见，周哥再见，英俊哥再见。” “拜拜。” “秦哥，咱们真的要去唱k啊？”周氓问道。 “怎么？你们不愿意去？”秦淮眼睛在周氓和英俊之间来回看，颇有些探寻，“天色尚早，你二人急着回去，花前月下？” “你可别打趣我了秦哥。”周氓笑道，“我的意思是，光唱k，咱三人会不会不够热闹啊？您介意我找几个朋友吗？” 秦淮将西装外套搭在肩上，顺着街道往酒吧一条街走，“要是上次那种朋友，就算了吧。” 周氓有意替鞠子清打探，秦淮这么一说，他心里也就明白了。 “那成吧，就咱们仨。”周氓笑着说。 “不过你们俩成双成对，单我一个，确实有些尴尬。”秦淮突然停下脚步，皱着眉有些为难地说道。 “要不，要不你把赵律师找出来？”周氓随口一说。 秦淮一顿，随即点头：“嗯，这个主意不错。”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一个包间，调好音响，送上水果酒水和爆米花。秦淮出去接找律师了，周氓问英俊想唱什么歌。 “嗯，我不是很会唱。”英俊挠挠头，有些无措。 周氓嘿嘿一笑，“不行，今天晚上你必须给我唱一首。” “那好吧，我自己来选。” 秦淮和赵峥推门进来的时候，包厢里正传出一阵悠扬舒缓的法文歌曲，英俊捧着话筒深情演唱，一张嘴就是温柔而又带着几分愁郁的声音。周氓一只手在倒酒，头却转到一边直愣愣地望着英俊的侧脸。 “喂。”秦淮推了他一下。 周氓这才如梦方醒，转头看到秦淮身边的白色棒球衫的男人，连忙站起来打招呼：“赵律师来啦，快请坐请坐。” 赵峥摆摆手，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别老赵律师赵律师的，我跟秦淮差不多大，叫赵哥吧。” “哦好好，赵哥，你喜欢唱什么歌？我帮你点？”周氓问道。 “不用了。我五音不全，怕吓着你们。”赵峥笑起来，“我就是来喝酒的。” 秦淮将桌上的五排小酒杯都倒上酒，然后找了一圈，“骰子呢？” 周氓站起来，“我去找他们拿吧。” 拿了两幅骰子回来，英俊已经唱完了，也在跟着一起喝酒。 赵峥问秦淮：“听说你把那个女人弄去给英俊护驾啊？” 秦淮点点头。 赵峥说：“那老女人平时拽的很，这段时间我们组里有个案子跟她有关，牵扯着好一大圈儿权贵，估计她现在应该也忙的火烧屁股才是。她怎么会甘心帮你啊？” “她现在跟我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由不得不甘心。”秦淮把衬衫撸起来，拿过骰子摇了一圈扣在桌上：“大还是小？” 赵峥一愣，“怎么？她跟朱玉玲终于闹翻啦？” 秦淮笑了笑并不作答，“大还是小？” 周氓靠在英俊身上傻笑，“大。” “英俊呢？”秦淮问。 英俊看了一眼秦淮手底下的黑色器皿，说：“二四六。” 秦淮又问：“赵峥呢？” 赵峥说：“他俩都大那我就小呗。” 秦淮：“咱们先把规矩说好，输了的把这些杯子里的酒都喝光如何？” 那桌上五排小酒杯，少说也得两瓶啤酒。周氓回头看了看英俊，然后说：“我们要是输了，一起喝可以吧？” 秦淮笑了，“你怎么就觉得你们一定输呢？万一是赵律师输了呢？” 赵峥一挑眉，“喝就喝，你开呗。” 秦淮说：“这样吧，你要是输了，我帮你一起喝。” 赵峥：“少废话，快开。” 秦淮把盖子一翻开，里面三颗骰子，二四六，大。 “诶呀大，你俩喝！”周氓喜道。 赵峥眼睛都瞪大了，突然他指着英俊，“他刚刚说多少来着？” 秦淮一笑，“年轻人张嘴就来一言中的，来吧赵律师，这酒咱们分了。” 后来又玩大话骰，英俊说不会玩儿这个，不玩儿。赵峥不依：“什么不会玩儿，来我教你。”赵峥将两幅骰子放在桌上，一番规矩说来。问英俊，“你听懂了吗？” 英俊些微点头，与赵峥玩了两把，都输了。周氓又把规矩给他讲了一次：“不要喊一，一就可以指代任何点数。但是如果第一次喊了一了，一就只能代表一了。” 再玩的时候，英俊连赢三把，然后说：“不想玩，没意思。” 赵峥气的不行，“你小子是不是透视眼啊？？” 英俊说：“不，我只是听力比较好。” 赵峥不信，“这你都能听见？” 秦淮给杯子里都倒上酒，“赵峥你少见多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听骰子这种事儿还真不是什么稀奇的，我有一个朋友也会。” 赵峥喝了一杯，“你那个朋友，该不会是于修？” 秦淮一顿，随即道：“他会，不过，他会的不止这一点。” 赵峥笑了笑，“我看你都快把他捧成神仙转世了。” 每回说到于修赵峥就会开始阴阳怪气，秦淮面色也不好。周氓想要改善气氛，主动勾过两幅骰子，左右手各持一副。 “其实听骰子这种东西，并没有那么神奇。赵哥，你想要哪几个数字？”周氓摇晃着左手的骰子，笑道：“给你来个六六大顺如何？” 赵峥抿着酒杯，眯着眼睛不说话。 周氓又摇着右手的骰子，问秦淮：“秦哥，你想要什么数字？” 秦淮一挑眉，往杯子里加了一块冰：“我也要六六大顺。” “好。”周氓双手齐动，只见他两手灵活，手腕翻动，两幅骰子均发出激烈的声响。忽然他双手一扣，两幅骰子扣在桌面上。 “祝两位步步青云，六六大顺。”周氓笑着说完，打开了两个盖子。 毫无例外，六个六，六个六。 英俊把鼻子凑到桌子面前，挨个挨个的将骰子看过去，感叹道：“我老婆就是厉害啊。” 赵峥眼睛都瞪大了，酒愣是一口没喝。 秦淮也很惊讶：“周氓，没想到你这么会玩儿？快，再给我们露两手。” 周氓被他们崇拜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一下，“其实这种东西都是有技巧的。你比如说，我这样摇两幅骰子，你们有没有听出它们的声音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周氓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生动教学。 三个人齐齐摇头。 “这样听起来是比较混乱，不过这样子就会有很明显的感觉了。”周氓将两个筒里各自放了一颗骰子，然后慢慢摇动，让骰子在筒壁发出清晰的声音。看着认真听讲的三人，循循善诱：“仔细听，有没有觉得，右手这边的声音要沉钝一些？” 英俊乖宝宝瞪大了眼睛：“嗯！果然是要钝一些！” 秦淮和赵峥互相看了一眼，二人不好意思摇头。 周氓将筒扣在桌上，并不掀开，指着说道：“声音沉的这个是一，声音轻亮的这个，是六。” 秦淮与赵峥一人掀开一个，果然是右手边的是一，左手边的是六，与周氓说的分毫无差。 “当骰子的数量增加以后，其实也是有规律的。”周氓将两边的骰子都增加到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依次递进。他的手法纯熟而又缓慢，他只是目光扫着三人，而根本没有看手上，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摇色子的所掩盖。 其余三人在他的指示下，皆是聚精会神去聆听。 “仔细去每一颗骰子的声音。”周氓手上的动作时快时慢，从凌乱混乱的激烈撞击声，慢慢变得富有节奏。 秦淮瞪大了眼睛，“这是……” “两只老虎？”赵峥拧着眉，猜到。 英俊虽然没说话，但他满脸满眼的表情都是：哈哈哈哈我老婆好厉害！ 周氓一笑，节奏性地加快了动作。 “这个我知道！”英俊举起手来，周氓微笑着看向他，英俊说：“西班牙版最炫民族风！《sofia》！” 说着他快速转过身去点歌台调出这首歌，很快整个包间里就响起了节奏欢快的音乐，混合着周氓的另类伴奏，听起来更加的神奇。一整首歌下来，秦淮和赵峥已经彻底傻眼。 啪啪啪啪啪啪。英俊欢快地鼓掌，秦淮也动作缓慢地拍手，摇头，赞叹，“高手在民间啊，周氓，你可以去参加达人秀了，这绝对是一个亮点啊！” “没有没有，您太夸奖了。”周氓笑着摇头，英俊在旁边撺掇捣乱，被周氓捶了两下。 赵峥的神情一瞬间正经起来，他看周氓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正经严肃，“周氓，我觉得你应该换份工作。我是说真的，你做经纪人没什么前途。我有个朋友开俱乐部的，最近正在招督查经理，这个职位我不太熟悉不过你们这种人应该了解，类似于赌区经理的。我可以介绍你过去，先从实习岗位开始，在那儿干上一年，我可以跟你保证，比你过去在大宝鉴所有的工资都高。而且那儿的一切都是合法经营，这点我可以保证。怎么样？你要是愿意，我现在马上可以给我朋友打电话。” 说着赵峥就拿出手机，态度十分认真。 而周氓在赵峥说出‘赌区经理’这四个字的时候，很明显地就褪去了笑容。 秦淮见周氓脸色有变，赶紧阻止他，“你干什么呀？” 赵峥说：“我这是为他好啊。他根本不适合跟着你干，你看他优柔寡断多愁善感，胆子小没眼力目光短浅，在你们那圈子里他一辈子也混不出来。要不是出现个英俊，他就连进al的机会都没有！” 大概赵峥是喝多了，说话无所顾忌。但他说的却是实话，将周氓的缺点毫不留情地全部指出来，让周氓无地自容。 “你喝多了吧。”秦淮皱着眉推了一把赵峥。 赵峥说：“我说的不对吗？秦淮你说实话，要不是英俊你能让他进al吗？他根本就不是混这行的——周氓你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我的意思是说，你有过实现自我的时候那种成就感吗？” 周氓沉着眼睛不说话。 秦淮想要阻止赵峥，赵峥挥开他的手，看着周氓认真问道：“那你进过赌场吗？” 周氓用力地摇头，声音也很沉：“我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 “那那种小型的，俱乐部？”赵峥问，“你这本领哪儿来的？总有实际操作吧？” 秦淮接话道：“我记得周氓的家乡，应该遍地都是麻将馆吧？” 周氓点点头。 赵峥问：“你打麻将的时候赢的多吗？” 周氓说：“很少打。” 赵峥问：“赢的多还是输的多？” 周氓说：“从未输过。但那些都是些不务正业的消遣娱乐，平时只有聚会的时候才玩两把。” 赵峥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酒，沉默半晌：“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换个方向试试，人应该扬长补短，更应该学会及时止损。” “行了别说了。”秦淮碰了碰周氓的杯子，“赵峥他没恶意，你别多想。” “嗯。”周氓点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在回去的路上，只有周氓和英俊两个人的时候，周氓突然说道：“我曾经跟我妈发过誓，绝对不会以赌为生。如果我违背誓言，就砍掉自己的手指。” “不赌就不赌嘛。”英俊揽住他的肩膀揉了揉，“我老婆是最厉害的，做什么都棒棒的。你喜欢做经纪人就做经纪人，我当明星，你当我的经纪人，这不是挺好的吗？非常完美啦。” 周氓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他忽然又觉得，他什么都不用说。因为是英俊，从来不需要他去刨白自己，解释那么多。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身边的男人，恰巧这个人也在看着他。这个男人碧蓝色的眼睛显得静谧，广大，深远，一如他们头顶那看不见却一定存在的浩瀚星空。 “我此生别无他求。”周氓轻声说道。 “我也是。”英俊弯唇一笑。 两人在夜色下接吻，拥抱，欢笑。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般。 第57章 熟人 第二天周氓带着英俊一起到公司去，秦淮让人专门给他们整理了一间办公室。自从第一次见面被琳姐说过之后，周氓就让英俊每天都跟着一起到公司。不过琳姐再次露面，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这半个月周氓他们已经整理了一套初步的方案，这天刚好孙姐来了，大致浏览之后，便把他们狠狠地批了一顿。说他们思想老土方法陈旧都是二十年前她用剩下的手段，周氓也是给她骂急了，问：“孙姐，那您给一个方法指示？” 琳姐往沙发上一座，“想红还不容易吗？现在al最红的艺人是哪些？安亦可，穆泽，李少之，盖安安，只要让英俊跟这些人挨着合作一回，不出一年，英俊一定上位。” 周氓：“那不就是捆绑吗？这法子太low了，一百八十线的明星才会用这种方法。英俊不用，而且，穆泽也很讨厌别人捆绑消费他，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孙姐一声冷笑：“一百八十线？你以为他现在是几线？” 周氓憋了一肚子话想反驳她，但是一想到她在业内势力极大人脉极广，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万一把她惹急了以后给英俊使绊子就麻烦了。便说：“这事儿还是得秦总同意吧。” 结果秦淮居然说：“这是个不错的法子。” 周氓一脸不可置信，“秦总，您也认为该去蹭着当红明星的热度上位？” 秦淮说：“话不能这么说。新人刚入门，没名没姓不能引流量的谁用你？就是要打造知名度热度，有前辈带路是最好不过的。现在这是圈子里普遍的套路，想要让一个新人快速上位，这就是最快速的方法。当然，肯定会免不了一些负面名声。但是只要把握适度，注意方式方法，还是利大于弊的。” 周氓说：“可是孙姐说的那些都是现在国内的一线大咖，人家凭什么跟我合作。” 秦淮说：“这个不是问题。其实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英俊的准确定位，最好是能策划一部能够体现他优势的有说服力的作品。这样即便是将来前辈们推他，他也是有真材实料的。孙姐说的跟那些明星合作，并不是说让你去白蹭人家，你要是带着好的作品，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甚至主动给你‘蹭’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氓想了想，“嗯，我明白，您是说要有一部作品。” 秦淮说：“这个作品既然是英俊的，最关键还是在你。你是他的经纪人，是最了解他的人。你认为他将来的公众形象应该是怎么样的？” 周氓点点头，“我明白了秦总，给我几天时间，下周我会给你一个作品的大概方向的。” 其实周氓心里一直有一个模糊的方向，但并不是太具体。直到这一天早上，他做好了早饭之后，去阳台找英俊。因为这里并没有很方便的空旷地方可以做祷告，所以现在英俊只是在家里的阳台上做一下。 这天早上天气雾蒙蒙的，天色比较暗沉，外面还刮着风。周氓走到客厅，就看到英俊跪在瑜伽垫上，身体匍匐着向下。他身前的天空乌云密布，雾霭尘风的，却有几丝太阳的金光从万千云层中透出，显得如魔似幻。 周氓当下就去卧室里翻出英俊的高级摄像机来，挑选了几个角度，最后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统统发给秦淮。 “这是？” “英俊的照片！”周氓回复，“拍一部写真集怎么样？” 对于那照片，秦淮没夸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让周氓自己写一个初步的策划书。周氓兴匆匆的赶好了策划书，然而此时正值年底，公司事务繁忙，秦淮也没时间管他，让周氓自己去找企划制作。企划把策划书压下，说后期有专门的人来修改润色。 周氓左等右等，企划那边却一直没批下来。周氓催了好几次，搞得别人都烦他。年关将至，al有几位艺人入选好些国家级年度盛事，每个部门都忙的热火朝天。这天秦淮通知周氓说是有一个影视剧颁奖晚会，让周氓带着英俊去观看。 照这个形式，拍写真集至少得来年开春去了。周氓无奈，还好他并没有让英俊闲下来。之前就有一些小的资源一直在给英俊安排，只不过现在英俊加入al了，周氓就把那些比较辛苦又没什么价值的通告给推了。最近英俊在给一个地方剧团演话剧，在里边扮演二号主人公，还挺招观众喜欢的。 “累不累啊？”后台，周氓帮英俊把身上厚重的乌鸦服装拆卸下来。英俊在这个话剧里扮演的是一个因保护心爱的公主而被巫婆变成乌鸦的骑士，最后还要掩护公主和王子逃走而丧生在天神的天火之下。 英俊说：“不累。不过下面那么多人对着我哭，很影响我发挥诶。” 周氓说：“因为大家喜欢你啊。” 英俊说：“他们是因为骑士和公主没有在一起。” 周氓说：“那正是你的成功之处。你看，王子本来才是男一号，可是真正让观众感动的人是你，所以他们希望公主能和你在一起。” 英俊说：“我也觉得我很棒，不过他们那么执着的希望骑士能够复活，我刚刚都差点死不下去。” 脱下了服装，卸去舞台上夸张的妆容，英俊又恢复了英俊美貌的面孔。周氓将口袋里的一套白西装拿出来让英俊换上，“一会儿我们要去参加一个晚会，当观众。” 年底了天气有些冷了，周氓和英俊从出租车上下来，地上还有一层不薄的雪。周氓手脚发凉，他跺了跺脚，英俊把风衣脱了披在他身上。 “不用了。”周氓笑着说，他有些兴奋：“我只是好久没看到下雪，有点激动。” xxx影视盛典虽然不是那种逼格特别特别高的活动，但也是国内比较有名气的，来参加的至少也都是小有名气的小花小生，当然也不乏巨星名流。还要走红毯，周氓让英俊一个人走，自己悄悄从侧门进去。 其实周氓他们去的时间都比较晚了，现场的颁奖典礼也已经进行到一半。周氓跟门卫纠缠了好半天，又是自己出来找人又是找厕所的，可是人家就是不让他从这儿进去。他把邀请帖给人看，人让他走前门去。 周氓踮着朝里面望了望，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里面，乌泱泱金碧辉煌的，坐着好多明星。怕英俊等急了，周氓打算放弃这条路还是从前门进去。结果刚一转身，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周氓？是你吗？” 这个声音好熟悉。周氓脚步一顿，回过头去。 穆泽一身高级灰的小西装，眉眼深邃面庞如玉，他跟门卫说了一两句，门卫就让周氓进去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进来之后穆泽问道。 周氓哦了一声，“那个，我出来上厕所，英俊在里面呢。” 穆泽也不拆穿他，换了个话题：“你不是陪英俊在美国上课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两人现在站在狭窄的楼道间，虽然脚下就是红地毯，头顶就金碧辉煌的灯，周围也是安全静谧的环境，但不知为何，周氓的脚踝处莫名的涌起一股凉气，直奔他尾椎骨。 见他低着头也不回答，穆泽想起了前段时间从老同学那里听来的消息，“听说你生病了？回c城养病了一段时间？” 周氓感觉到自己的奇怪，但他勉强克制下这种怪异的反应，对穆泽道：“嗯，现在都好了。” 刚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样低着头跟人家说话很不礼貌，于是又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穆泽一眼，“你今天也在啊。” 他看到穆泽的脸上挂着微笑，他却背后一麻，赶紧别开眼去。 “随便来领个奖。”穆泽语气淡然地说道，眼睛盯着周氓奇怪别扭的反应，问：“英俊也来了？” “嗯，我们是来当观众的。英俊已经在里面等我了，我也要进去了。”周氓说完，急匆匆的就要从穆泽旁边穿过去进入会堂。 却忽然被穆泽一把拉住。 “周氓，你现在怎么回事？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穆泽是那种在外人面前礼貌有加谦和客气，但一对待亲近的人，就会脾气暴躁，一点就着。他与周氓纠缠多年，周氓从来对他服服帖帖言听计从，但凡相处也总是一双淡黑的眼睛躲躲闪闪的隔着朦胧雾霭痴痴地望着他。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周氓，他认为即便世事如何变迁，周氓待他会始终如一。而现在—— “我好心好意来跟你打个招呼，你还摆起架子来了？”穆泽一顿，眼睛更加不悦地眯起来，他稍稍靠近周氓，低声道：“还是说你尝过了他人的好，就彻底把我忘了？你也太见色眼开了吧周氓。”穆泽的声音带起了嘲讽地笑意，低哼一声：“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吗？我前阵子看到女演员演一个古代被调戏时候的贞洁烈妇，跟你现在真是一模一样。” “不、不是的。”起初还不明显，可随着穆泽的靠近，周氓浑身的反应都开始大起来。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连带着他的手臂，他的身体，整个的都颤抖起来。他的脚，尤其是右边的脚，根本挪不动脚步。 穆泽微微皱眉，他稍微远离了周氓，他捏了捏周氓的手臂和肩膀，“你在发抖？太夸张了吧你？” 他只不过是许久没见想跟周氓叙叙旧，言语动作可能有些放飞，也不至于把周氓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吧？原本以为是周氓在装模作样，穆泽用力把周氓转过身来，却看到周氓面色苍白，目光呆滞。尤其是被转过来正面对他脸的一瞬间，周氓骤然面如死灰。 “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周氓苍白着嘴唇哆嗦着这么说道。 穆泽用力握着他的肩膀，有点着急：“周氓，你怎么了？” 周氓身体用力地贴着墙面一点点往下滑到地上，他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穆泽的脸，却是瞳孔缩小，眼白增大，以往的初恋男神一瞬之间变成了这世上最可怕的魔鬼。他害怕地说：“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周氓！你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周氓情绪开始崩溃，穆泽完全被他吓住了。恐惧这种情绪是能够传染人的，而眼前的周氓这个模样，也让穆泽后背瞬间浮起一层冷汗。 这段时间穆泽刚好在看心理医生。他长期压力很大，已经有了轻微的抑郁症状。之前因为周氓和英俊在一起的事情受了一点刺激，穆泽没有控制好情绪，在片场表现出一些失误，已经让其他人有了微词。钟芸提醒他或许该预约一位心理医生，穆泽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心理有问题，但是他心里的持续的不能消除的烦躁和暴躁状态却着实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工作。 经过两个多月的治疗后，穆泽自己明显感觉到情绪有所好转。他能够笑脸迎人，心情也较之前开朗了许多。他本来打算等周氓回来之后跟他好好聊一聊的，但是刚才看到周氓，他不知怎么的就控制不住情绪，开口就没好话。尤其是周氓一副贞洁烈妇誓死不从的样子，更是让穆泽的身体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真恨不得将他按在地上狠狠地教训他一番才消气。 要不是周氓突然歇斯底里地情绪奔溃，穆泽可能真的已经动手揍他了。可是眼前的周氓是真正的害怕他，周氓那恐惧的眼神让穆泽如梦方醒，惊出一身冷汗。 他定了定神，想抬手把滑到地面的周氓拉起来，不管怎么样，要先把周氓从这里弄出去，最好是弄到车上去，一定要问清楚他到底发生了什么。穆泽心里这么想到。 “周氓，来……”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冲进来一个人，将穆泽一把推到一边。 第58章 火锅 英俊迅速脱下白色的西装外套罩在周氓头上，周氓只觉得刺眼的混乱的世界一下子都被隔绝了出去，一瞬间他只能看到一片碧绿色的水潭，清澈，幽深，充满迅疾而狂暴的漩涡。 湍急的水流如瀑布一般从天而降，将周氓整个混乱的灵魂冲刷干净，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轰鸣的水声掩盖了嘈杂的一切，周氓就感觉是在瀑布里被淋了个透心凉，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英俊？” 周氓疑惑的出声喊道。他对于自己方才的失常，以及慌乱之中说出的由嘴里蹦出来的机密，统统被再次镇压回无意识中去。他只记得他从后门进来，然后遇到了……似乎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在里面等我吗？”周氓问道，然后他注意到罩在他头顶的西装，“这是什么？” 周氓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但他敏感的感觉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他伸手要去把外套扯下来，被英俊阻止了。 “我们回去吧。”英俊说。 “回去？可是我们才刚来啊？”周氓说。 “已经散场了，我们来晚了。”英俊说。 “哎，都是路上堵车。”周氓叹气，“那好吧，只能回去了。不过就是浪费秦总的一番心意了。” 英俊揽着周氓的肩膀，小心扣着他头顶的外套，然后迅速把他带了出去。英俊似乎回头看了某个地方一眼，周氓觉得很奇怪，不过已经被英俊推着来到了外面。他一把把外套扯下来，转过身去看后面是否还有别人。 然而被英俊挡住了。 “英俊，你怎么回事？”周氓问他。 “没什么。”英俊这么说着，面无表情，眼睛也没有看周氓。他把周氓转了一个身，对他说：“去，秦淮在那里。” 周氓一抬头，果然看到秦淮的车停在马路对面，秦淮摇下窗户跟他们挥手。 “诶呀！秦总！”周氓扯着英俊要过去，但是英俊说：“我不想跟他聊，你们聊吧。我在一边等你。” 周氓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秦淮在朝他招手让他过去，也顾不得，立马跑过去了。 这时刚好也是散场的时候，涌出来的人群将马路两边的视线彻底隔开。周氓没有穿披风的高瘦身形在雪夜里裹着大衣皮毛的人流之中显得有些单薄，然而他步伐轻盈，身形凌厉，依然有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雪地上印下一群群凌乱的脚印，英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说：“刚才谢谢你。”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灰色西装、神情冷窒，眉头紧锁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周氓虽然也有时候周氓也神经兮兮的，但还没严重到这种地步，很明显的精神分裂了。 英俊说：“如你所见，周氓他生病了。” 穆泽立马追问道：“什么病？” “之前我们在美国被阿白绑架，周氓不小心失手杀了他。”英俊平铺直叙地直接这么说了一句。 穆泽先是愣了两三秒，随后慢慢的，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候，英俊又平淡地丢出一颗重磅炸弹：“阿白那个时候已经整容成你的样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临死的时候还特意往周氓脚上抹血。当然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前后加起来，周氓就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之前在路上不小心看到你的海报都会害怕，最近要好些了。” 穆泽缓了好半天，才问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周氓既然杀了人，怎么没被抓起来？美国的警察吃干饭的吗？英俊跟他说这些，不怕他去举报吗？虽然他并不会。 “因为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见周氓。”英俊平淡的说道。 这下穆泽直接怒了，“为什么？！凭什么你不让我们见面？”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他恢复成现在这样，在周氓真正的独立之前，不能被任何人破坏。”英俊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说着的话也让人有些不甚清晰。 “或者你可以毁掉你的脸，否则，每看见你一次，他都会重新体验一次当时的恐惧。” “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让我承担？”穆泽说，颇有些气急败坏：“阿白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害的我跟周氓几乎反目成仇。现在他这个始作俑者死了，我们两个受害者还要因为他老死不相往来？他怎么死了还要恶心人呢？！” “随便你怎么想。”英俊说，“我已经跟你说明了，再见。” 其实穆泽就是有点急火攻心胡搅蛮缠，待英俊走后，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却始终气不过。真是祸害遗千年，阿白死就死，居然跑去绑架周氓；这就算了，居然还要披着他的脸，搞得以后他跟周氓连朋友都做不成，面都见不了？！ 一路走到停车场，越想越觉得憋屈，穆泽忍不住爆了一句脏话，狠狠地一脚踢在自己的车上。左右想不过，拿出手机来。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给周氓发了一个消息。 又说周氓一路跑过来，上了秦淮的车。 “英俊呢？”秦淮一边把车窗摇上去一边问道。 “哦，他在那边儿等我，反正我们聊什么他也听不懂。”周氓说道。 “那我把车开到那边吧，停在这里有些不方便。”秦淮说道。 “哦，好啊。” 黑色的车辆最后开到前面的小路上，秦淮把车停下，然后就解开安全，对周氓说：“饿了吧？咱们去吃点东西。” 话落秦淮就已经下了车，周氓有点懵，但随即也跟着下车。 眼前是一家面积不大但装修精致的小餐厅，西式田园风格，秦淮点了一份鱼火锅和两杯热饮，让周氓坐下来。 周氓说：“要不我把英俊喊过来吧？他最喜欢吃东西了。” 秦淮点头，“好啊。” 周氓给英俊打了电话，但是英俊没有接。 “怎么了？”秦淮抬头看他。 “他没接。”周氓皱着眉头。 秦淮说：“给他发给地址吧。等他看到了自己知道过来。” “嗯。”周氓发了地址，然后就把手机放在一边，看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鱼火锅，红白的肉丸子，却觉得心里一阵反胃。 “周氓，你脸色不大好啊。”秦淮这么说道，往碗里多加了一堆香菜，“身体还没好吗？” “嗯……可能有点儿感冒吧。”周氓见秦淮吃的这么欢，有点好笑，“秦哥，你没吃晚饭啊？” “我一天没吃饭了。”秦淮说道，呼呼地吹着丸子。他仍旧穿着精致的西装，却并没有平日里严肃高冷的模样。其实周氓心里也一直觉得，秦淮这个人挺平易近人的。 听他说一天都没吃饭，周氓惊讶道：“啊？怎么一天都不吃饭啊？那么忙啊？” “忙啊。al内部动荡的事情几乎整个业界都知道了，公司的股票急速下滑，股东会要求在过年前整顿公司的全部产业以保证股票的市值。”秦淮猛吸了一口热饮，然后常常地叹息：“估计这个年我都过不安稳的。” 听他这么一说，周氓都不好意思给他提策划书被压着的事儿了。 “哦对了。”秦淮忽然说道，“今天我特意来找你们，就是想问你，你不是说给英俊拍写真集吗？进展怎么样？” 结果他自己问了。 周氓说：“最近可能公司也很忙吧，企划那边的修改方案还没下来。” “别让他们给你修改了。”秦淮说，“靠他们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出来，这样吧，你自己改，然后自己去找摄影师给英俊拍摄好吗？反正团队你也有，你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但这事儿主心骨是你，你得推动它发展。” 周氓忙点头，“谢谢秦哥，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淮一笑，“机灵点儿小子。” 周氓不好意思的蹭蹭鼻子，“我，有点笨。以前在大宝鉴，都是托尼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因为怕被骂，从来没有主动过。” “怕什么被骂啊？领导骂人不是很正常吗，你骂回去就是了。”秦淮说道。 “啊？” “当然你不敢当面跟他骂，就私底下骂两句呗。”秦淮笑着补充道：“但是不能怕因为被骂就什么都不敢做，这样你畏手畏脚的，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独当一面呢？” 周氓忽然鼻子一酸眼睛一红，他低下头去，“嗯，我知道了。谢谢秦哥。” 结果秦淮眼睛尖的，一瞅周氓：“哟，我说两句你还哭上啦？” “不是的。”周氓摇摇头，抬头笑起来：“只是我，从来没有人像秦哥一样跟我这么讲话。托尼哥虽然也会跟我说一些，但是他老骂我，好多时候把我骂的狗血淋头的。” 周氓骨子里其实是渴望父爱的，但是这份父爱他却永远也得不到。生活中有年长的男性对他有所教诲的，以前几乎就是托尼一个。所以那时候托尼说什么，周氓就做什么。离开大宝鉴这么久了有时候周氓还会有点想托尼，并不是想回到大宝鉴，而是不管怎么说，在大宝鉴四年的时间，托尼对他可谓是仁至义尽。虽然大多时候是骂他，但当一切都成往事，周氓就只记得托尼对他的好了。 一想起托尼，周氓就想起前几天托尼好像约他出去喝茶，说有事情要跟他聊。当时英俊在他身边，把短信给他删除了。 这会儿周氓自己都觉得自己感情表露的太明显，心想秦淮会不会问起他的父辈，毕竟当年周氓因为母亲被家暴缺钱治病而在公司哭闹过。然而秦淮只是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鸡柳，说：“吃吧。” “好啊，你们居然在这里吃火锅？？？？”英俊从外面走进来，把周氓挤到里面，瞪大了眼睛凑到锅面前嗅了嗅，“哇，好香啊。周氓你会不会做这个？” 秦淮让服务员又加了一双碗筷。周氓说：“这个多简单啊，买一些鱼丸鸡柳火腿肠什么的，熬一锅汤煮了就行了。” 秦淮跟英俊打招呼：“好久不见，你越来越英俊了啊。” 英俊眨眨眼，“我本来就英俊。” 秦淮和周氓都笑起来。 这时候周氓的手机响了，提示有一条消息。 【周氓，过年要回c城吗？】 “诶？……”周氓拿着手机，面露疑色。 英俊问：“怎么了？” 周氓看着屏幕上备注姓名‘穆泽’，喃喃的说：“我……怎么有点记不起这个人？” 英俊把手机拿过去，看了一眼就关了放在一边。“不用管他。” 第59章 老家 “我记起来了。”周氓有些恍然地说，“啊，是阿泽啊。” 吃鱼的英俊一顿。 对面的秦淮听了，好奇的道：“阿泽？” 周氓说：“对啊，我初中同学，穆泽啊。” “原来你说穆泽啊。”秦淮一笑，“看来你们关系挺好的，你们现在还在联系啊？” 当年周氓和穆泽的绯闻闹的有点凶，那个时候国人对性向这个话题还十分敏感，而且正值穆泽发展的初期，公司最后强硬的把周氓给辞退了。说起这件事，秦淮自己也觉得有点对不住周氓。当年他还不是al的行政总裁，但也是高级金牌的经纪人，手中有一定的人脉和全力。无奈彼时他的好朋友于修失踪，秦淮忙着动用手上所有的关系去寻找于修。如果那时候他要拉周氓一把的话，周氓也不至于去大宝鉴那种地方。 周氓神色迟疑地咬上热饮的吸管，“前段时间吵架了，没怎么联系了吧。刚问我过年要不要回c城。” 秦淮点点头，“那说明你们关系还不错嘛。” “是不错。”周氓说，“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了。” 英俊默默地把含在嘴巴里的鱼吞下去，秦淮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你们这些小孩子啊。” 后来晚上回家洗完澡后，周氓还是犹犹豫豫地拿起手机，回复了穆泽：回啊。 两个字。 紧接着，穆泽那边就一串连珠炮似蹦出回复：你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周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于是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这回过了好一会儿，穆泽才回复：没什么，就是以为你跟英俊在一起了，就把我忘了。 前段时间穆泽曾经提出过想要跟周氓在一起，但那会儿周氓已经心里确定英俊了，所以拒绝了他。穆泽的语气里有一丝委屈是正常的，但这并不是周氓想要的答案。 周氓看着手机屏幕思索了一会儿，听到浴室里英俊出来的声音，便把手机放到一边了。 他记得穆泽的名字，他记得穆泽跟他是初中同学，他也记得他喜欢过穆泽十年，他记得穆泽曾跟他告白，痛心疾首他们彼此错过了最好的时光……他记得他与穆泽的一切事情。却唯独记不得穆泽长什么模样，更再不记得那种初恋的感觉。 难道这不奇怪吗？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周氓都时不时的被这个问题所困扰着。他总觉得他忘记了一些事情，可是真要他认真去思考去回想，他却又下意识的躲避。他知道这是自己从美国回来后留下的后一阵，这样的自己，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他曾经问过英俊，自己是否就会这样一辈子。英俊很明显是知道周氓忘记了什么，但是他不会告诉周氓，他说等周氓真正痊愈的那天，自己就会想起来到底那时在美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会真正好起来吗？”周氓问道。他近来已经知道自己的不正常，尤其是看到一些明星海报上一些熟悉的面孔时，他会心悸，会害怕，会脚发软。 “会的。”英俊说，“当你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的时候，就是痊愈的第一步。” 英俊揉揉周氓的头发，“但是别把自己逼的太紧，受不了的时候，就到我怀里来。” 周氓笑起来，一把抱住英俊，“你啊……” 但是周氓觉得自己很幸福。只要英俊在身边的时候，心里的这种踏实感是骗不了人的。所以周氓虽然疑虑，却并不心慌焦急。英俊说慢慢来，只要英俊一直在他身边，周氓觉得记不记得起来并不那么重要。 过年的时候，周氓和英俊回老家了。这次周氓回去是要干一件大事，他们当地有一个很厉害的摄影师，在国际上拿过大奖的那种。周氓想让他帮给英俊拍摄一组照片。不过这事急不得，而且周氓一个平头小老百姓请不动人家，所以他还是打算找李总帮忙。李总很热情的答应帮忙了，但是说那至少得过了初八才能去请人家。 周氓的姐姐周梅一家人去了公婆家过年，要初一早上才回来。张嬢嬢说要回老家，大年三十周氓和英俊回去吃了顿饭，结果引来一村子的人围观。小地方人什么都不懂，堵在周氓外婆家门前指指点点。周氓很生气，找张嬢嬢说理，张嬢嬢说，“你就跟他们说英俊是六姨的儿子啊，英俊是你表弟啊。” 周氓这才想起来，自己跟英俊还表面上一层表兄弟的关系呢。虽然这表兄弟的名头根本八竿子打不着，但也足够让周氓添堵的了。他六姨妈早三十年前就出国了，说句老实话周氓从来没见过她。不过张嬢嬢说这两年六姨妈可能要回来了，昨天还在打电话呢。 这天晚上英俊去了外面河滩上陪一群小孩子放烟花，周氓躺在屋里床上玩手机。穆泽跟他聊了几句，还给周氓发他们那边庆年的图片。 照片里豪宅金光，富丽堂皇。周氓再一看自己外婆家里，一堆土房子黑咕隆咚，顿时心里郁闷了起来。他外婆虽然生了六个女儿一个儿子，可是都不怎么样。张嬢嬢排行老大一路往下走到他五姨妈都是苦哈哈的农村妇女，并不能为家里增多少钱财。即便是有心帮衬，也被那唯一的一个儿子拿出去挥霍光了。六姨妈长得最漂亮，十五岁的时候就有人排着队提亲，嫁给了方圆十里地最有钱有势的一家人里然后去了城里。六姨妈性子疯野心大，在城里读书学习，没过几年就嫌弃原先的老公思想落后太土太封建，遂一分钱不要连孩子都不要直接离了婚。嫁给了一个富商，举家迁去了国外。然后就是这几十年间周氓时常听到张嬢嬢说的，啊你六姨妈又离婚了，啊你六姨妈又结婚了。这样反反复复好多年过去，英俊他爸也不知道已经是周氓的第几个姨父了。 周氓的思路回到手机上。照片上有穆泽的妹妹，还有穆泽的父母。穆泽的妹妹跟他长得很像，听说已经结婚了。想想也是，穆泽比周氓大两岁，他妹妹跟周氓差不多年纪，女孩子二十六七结婚再正常不过。周氓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没你呢？ 周氓等了好一会儿，等的都不耐烦了，穆泽那边才回复了一句：怕你不愿意看我。 这话里透着一股委屈，周氓乐起来，问：没事儿，我愿意看。 但是穆泽回复：还是算了吧。等有一天你真正记起我长什么样子了，我再给你看。 周氓看着手机屏幕，心里一阵奇怪的感觉。他猜想，难道他的病跟穆泽有关？脑子里刚冒出这么个年头，手机忽然响了。 把周氓吓了一跳，一看，是鞠子清打来的。 “喂？” “氓妈！新年快乐~！”鞠子清欢快的声音特别大声的从电话里传来。 周氓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你小子这是有什么事儿啊？还有我跟你说，你再喊我一次妈，下次见面我就打你一巴掌。” “什么什么事儿啊！”鞠子清不满的吼道，“我给你拜年你不高兴啊！” “屁，以往你给我拜过年吗？群发微信吧？”周氓说，“你要是真拜年那也拜过了啊，没什么事儿就挂了，我这长途加漫游，接电话一分钟四毛钱呢。” “你怎么那么小气啊！我给你充一百块电话费行了吧？” “哟，看来你是有好事儿啊？说说呗？” “嘿嘿周氓你可真了解我。”鞠子清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像是跑到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声音压的特小声，“我跟你说，我今天下午开车回家，在加油站的时候，你猜我碰见谁了？” 周氓眯着眼睛想了想，“秦淮？” “靠！你怎么一猜就猜他！” “我实在想不出谁能让你这么一副流哈喇子的语气。”周氓问，“是不是他？” “你真是太聪明了周氓，聪明的我都有点怕你了。”鞠子清说。 “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我一眼都能看出来，我跟你说，我在秦淮面前都别想藏什么，更别说你了。你玩儿不过秦淮的。” “说什么玩儿啊，我要了他微信号，他给我了。”鞠子清兴匆匆地说道。 周氓嗯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我俩就聊上啦！聊了一晚上呢！”鞠子清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周氓都能想象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动作，“我还有聊天记录呢，你看不看？” “傻了吧你。”周氓骂道，“你跟秦淮的聊天记录能随便给人看吗？疯了吧你。” “嘿嘿，你又不是别人啊。” “鞠子清你要是这脑残样我还真怕你害了人家，你能不能有点理智啊？”周氓是真觉得鞠子清太咋呼了，他就是觉得鞠子清沾上秦淮就会给人家惹麻烦。 大概是周氓语气太过火，鞠子清一下就生气了，“周氓，我跟你分享我高兴的事儿，你怎么语气怎么酸啊？我怎么觉得你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了英俊还想霸占秦淮？真以为秦淮是你的？” 周氓也冒火，“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鞠子清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秦淮在公司对你很照顾，私底下还请你去吃小火锅。” 周氓简直无言以对，“他是我老板他照顾我有什么奇怪的吗？还有私底下吃小火锅，这话更搞笑了，他都请我跟英俊还有我们团队的人吃过无数次饭了，你是不是疯了啊鞠子清？全世界都成你情敌啦？” “别给我扯。”鞠子清突然恶狠狠地说，“xxx影视颁奖典礼那天晚上，结束的时候你跟秦淮在xxx店吃鱼火锅，就你们俩，照片都给人拍了！” 周氓气的快心脏病发作，他深吸了两口气，“得了，我不想跟你吵，大过年的。我原本只是想提醒你，理智追星。可能是我语气太严重了点，我道歉。至于照片的事，随便你怎么想吧。” 然后周氓就挂了电话。 但他心里觉得，鞠子清这人就是发起疯就像疯狗咬人一样不可理喻。当年在大宝鉴也正是因为这样，周氓才不想一直带鞠子清，毕竟谁没办法一年三百六十天忍受鞠子清那个火爆脾气。周氓心中气愤，跑到外面院子里去透气。 第60章 过年 河岸上点着一排排的灯笼，英俊身后跟了一串高高矮矮的小孩子，手里拎着小烟花玩儿。周氓是个近视眼，但他恍然觉得，他能看清楚英俊脸上的神情。 纯真，而又圣洁。 朦胧的光晕中，英俊的身影散发着光芒，就像神话里坠落人间的天使。 周氓瞬间感觉自己都被净化了。 等英俊回来的时候，周氓已经在老树下傻站着好一会儿了。 “你怎么站在这儿呢？”英俊出声问道。 周氓不说话，上前抱住英俊，在他胸前蹭了蹭脸。 “英俊，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很小气，很俗……” “是有点。”英俊说。 周氓抬起头瞪着他。 英俊捏了捏他的鼻子，“不过这不好吗？” “有什么好的。”周氓自己都嫌弃自己。 英俊拍了拍他的背，“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的接受自己，等你哪一天做到了这一点，你就可以独立而自由地活下去，不受任何人的影响。” “那我觉得我永远也到不了那一天了。”周氓说，“我觉得我没了你就活不了。” 英俊的声音很低：“会有那么一天的。” 周氓用力地在他胸前蹭啊蹭，“我不要，我就要这样，我就要靠着你活。” 英俊突然笑了起来。周氓捶他，“你笑什么？” “我笑你越来越有老婆的自觉了，现在还会撒娇。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我喊你老婆你都不乐意的。” “谁让你刚开始那么智障。”周氓也有些不好意思，想当初自己还把英俊当智障当孩子，但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英俊其实是个很成熟的男人。相比而言，周氓自己有时候就弱智的一逼。最近周氓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好像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变脆弱了，变敏感了，变得弱智了。对此，英俊的解释都是，因为周氓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诶，这个我解释好多次了吧。”英俊说，“我只是不习惯你们的生活方式。” “那你现在习惯了吗？” “这么长时间还不习惯真当我智障啊。” “你就是智障……” 两人抱做一堆，英俊把周氓背起来，黑咕隆咚的夜里一路跑到挂着灯笼河岸上。周氓趴在英俊背上笑，两岸的河灯在他眼里走马灯一样飞速后退。 鞠子清给周氓发了微信消息。 他说：对不起周氓，我不是故意诋毁你。你在我心里有很重的分量，除了我父母之外，你就是我最看中的人。我把你当成哥哥，当成兄弟。所以我受不了你那么说我，我喜欢秦淮，我想跟你分享这种喜悦，我没想到你那么看不起我。你觉得我配不上他，这是最让我伤心的。 周氓本来还只是想回复一个没关系就完了，结果看到最后一句，也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他立马给鞠子清打电话，然而打了两次鞠子清都没有接。 鞠子清是个穷小子，连大学都没读过。最早跑来a城打工，结果被人骗去卖-淫。他自己逃出来，被黑道的人追杀。周氓那时候刚好在招男演员，就建议他不如干脆下海拍片。反正大宝鉴也是黑道，以后追杀他的人也不怕。鞠子清那时候特别想赚钱，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周氓，签了三年合约，跳进了火坑。鞠子清虽然嘴巴毒，但是心地实诚，而且是真心实意的信任着周氓。虽然两人也经常因为一些事情三观不同一言不合就开吵，但是毕竟情谊多过嫌隙。 周氓越想越觉得愧疚，他走到屋子外面，不断的给鞠子清打电话。最后鞠子清终于接通了，闷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一听就是哭过了。 “子清？你，你哭啦？”周氓有点紧张。 “没有。”电话里鞠子清用力地擤了一把鼻涕。 周氓顿了顿，“子清，对不起啊。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我只是想提醒你而已。秦淮他，他毕竟我们不了解，我也没说不让你喜欢他，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应该清醒一些。免得将来吃亏。” “我能吃什么亏。”鞠子清闷闷地说道。 “也不是吃什么亏吧。”周氓说，“哎呀算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们的事儿了，你也别伤心了好吗？” “我就是不喜欢你那种看不起我的语气，太让人心寒了。”鞠子清说道，“秦淮只是我看上的一个人，我今天喜欢他，明天或许就不喜欢他了，但是你不同。周氓，你明白吗？” “我明白。”周氓真情实感的说，“你既然这么说，说明你还是很理智的，那我就放心了。我也不是真看不起你，我跟你差不多，我凭什么看不起你呢？” 鞠子清不说话，听动静是在擤鼻涕。 周氓说，“那你早点休息吧啊。” “等一下。” “啊？” “……那我以后还能跟你讲秦淮的事吗？” “随便你吧。你爱讲就讲。”周氓挠挠脸颊，问道，“要不你，现在讲吗？” “……现在我不想讲了，明天再讲。” “好好好随你高兴。” 结果周氓睡觉前，手机消息滴滴响。他拿起来来一看，嚯，好家伙，鞠子清把跟秦淮的聊天记录全截屏甩了过来，足足有十多张。周氓大致看了一下，几乎全部都是鞠子清一个人在说。鞠子清说七八句秦淮回复一个哦的那种。从今天下午五点到晚上十二点，秦淮跟鞠子清的回复不超过十句。 然后鞠子清还发消息问周氓：你觉得他对我有意思吗？ 周氓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忍住毒舌炮轰的冲动。毕竟今天晚上的鞠子清心灵格外脆弱：革命尚还遥远，同志仍需努力。 “在干嘛呢还不睡觉？”英俊洗完澡进屋。 “马上睡马上睡。”周氓回复了鞠子清几个晚安睡觉，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丢在一旁了。 第二天一早，也没等姐姐周梅和唐糖他们回来，周氓就和英俊回到了c城。期间周氓把英俊的资料又整理了一次。 初八这一天，是周氓与李总事先约好见面的日子，周氓要找李总介绍那个获得摄影大奖的大师帮英俊拍摄写真。本来英俊是要跟周氓一起去的，但是头天晚上英俊把海鲜吃多了，闹了一晚上肚子，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周氓便自己一个人去。 “小周啊，你就在你家小区门口等着，我派车来接你。”李总不愧是李总，有钱。周氓在心里感叹，坐上黑色豪车。说起来，其实周氓对李总的了解并不深。 周氓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四年前，他第一次与李总见面的时候。 两人的结识是在麻将桌上。就是周氓借钱给母亲医病那一回，他本来想去赌桌上碰碰运气，想着赢钱去给母亲治病。 那是在一个高级俱乐部里面，玩儿的都很大。周氓托了一个朋友，人家把他弄进去。因为这里面都是有钱人，玩儿的大，周氓想着可以快速赢够钱。 结果在连赢了将近三万块后就被人拷了起来，被人怀疑出老千。周氓没有出老千，但他太紧张了，整个人神经兮兮的，别人怀疑他也是正常。 坐在他对面的就是李总。当时周氓赢他钱赢的最狠，周氓本来以为都会被扭到警察局去了，没想到李总站起来，对着所有人说： “他没有出千，我可以担保。”周氓记得当时，他听到一个属于中年男人的声音，有力而沉稳地说道。 其他人纷纷说：“既然李总担保，那他肯定是清白的。” 那个时候周氓被人拷着双手，蹲在地上，他瑟缩着，不敢抬头看人。 “把他放了吧。”那个中年男人来到他的身边，对他后面的警察说道。 周氓手腕上的手铐被打开，他一直没敢抬头看人。他被人带到外面，人家让他回去。可是周氓却不走。 “我，我没有出千。”周氓站在高级俱乐厅的门口，紧张地捏着t恤衫，微微抬着头。藏在凌乱刘海下的一双黑色眼睛，闪烁而固执地瞪着。 “我没有出千，为什么赶我走。” 所有人都看着他。能在这里面玩的人，大部分都非富即贵。周氓站在那里，人们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周氓都想逃走了。 这时候李总开口了，点了一根雪茄，问他：“小娃娃，你还在读书吧？” 周氓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他。 李总被他逗笑了，跟身边的人打了招呼，站起来走到周氓身边。拉着周氓来到外面的走廊上，其他人见了，都纷纷哄笑起来。说什么，又一个失足青年。 “来，告诉叔叔，你跑这儿来做什么？”李总慈祥地问他。 没理会他语气里的调笑，周氓很干脆地说：“我来赢钱。” “哦？赢钱？”李总将雪茄交给一旁的保镖，挑眉问道：“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你一直赢钱，谁敢跟你打牌嘛？” “我……”周氓急红了脸，他说：“我不会一直赢，我只要十万块。” “你要那么多钱干啥子嘛。” “……”周氓低着头，极为小声地道：“给我妈医病。” 李总笑起来。 周氓本来就处在极度的羞愤之中，他抬起头来瞪着他，“你不信算了，笑什么笑！” “哎呀，你这娃娃脾气大的很啊。”李总却一点也不介意他的莽撞，说：“行了行了，我信你。这样吧，我给你十万块，你拿去用吧。” 周氓还是瞪着他，这回他是震惊，然后很快又转为更加愤怒。 “我不是卖的。”周氓皱着眉头，脸都憋红了。 “你胡说啥嘛。”李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听人瞎说啊，我这十万块是借给你的，你要还给我的。” “你是放高利贷的？”周氓更加疑惑地看着他。 李总都快笑疯了，“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多想法呢，我不要利息的，就是看你这个人挺合我眼缘的，牌技也好，想结识你。你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当周氓抱着十万块钱现金被李总的专车护送去医院的时候，周氓都还是懵的。他害怕李总是什么坏人，没过多久就赶紧跟姐姐把钱凑齐还了回去。 后来李总时常约他一起打麻将，久而久之，周氓也就把李总当成了一个没事儿找乐子的有钱人，而李总也视周氓为一个牌技不错，人品不错的年轻后生。但两人之间的交情，也仅止于此。 想到这里，周氓不由得露出笑颜，怀念自己愣头青一般的岁月。一晃，四年五年都过去了。 这时轿车停了，司机说：“周先生，到了。” 第61章 赴宴 周氓好奇地下了车，发现这里竟然是一栋别墅。瞧这地势，应该是位于城郊的富人区。 望着周围山清水秀的景色和眼前的豪华别墅，周氓心里有点打鼓。 以往见面一般都是麻将馆茶楼或者酒吧这些地方，这回李总又是搞什么幺蛾子？ 从别墅里迎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一脸的热情洋溢：“您是周先生吧？快里面请，大家都等着你咧。” “那个，大姐不好意思啊，请问这儿是李总的住处吗？”周氓问道。 “你说的是哪个李总？这里面的人都姓李。”妇女笑着说道。 周氓这才想起，他连李总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周氓不敢这么贸然地进人家的别墅，他站在门口给李总打了个电话。 “小周你到了啊，快进来吧。”李总在电话里说道，然后就挂了电话。 周氓皱着眉，跟着那位引他的妇女进了别墅。一进去，穿过前厅来到中间的大厅，才看到里面坐了一桌子的人。有男有女，看起来像是李总的家人。李总朝他走来，满面笑容。 “小氓你来啦，快来坐。” 周氓很尴尬，他都没来得及惊恐李总突然喊他小氓：“李总，你，你跟家里人吃饭啊，那我改天再来拜访你吧。” 说着周氓就将手上准备的礼物交给旁边的中年妇女，转身就想离开，被李总拦住。 “诶呀，叫你来就是来吃饭的嘛。快来快来。”李总不由分说，将周氓拉着在他身边坐下。 周氓非常的不适应，但他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尴尬的很。他敏锐地感知到，李总的全家人都在细细地打量着他。 李总在他旁边坐下，温言细语地说：“小氓你别紧张嘛，你看，这些都是我的儿女，媳妇儿女婿，还有孙子。你别拘束，我知道今天这样有点唐突，不过好不容易凑齐一家人，以后可能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我也就顾不得跟你提前说明，就把你找过来了，你别生气哈。” “没有没有，是我失礼了。”周氓赶紧堆起笑容：“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我才是过意不去。” 李总的笑容忽地有些苍凉。 这时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姑娘笑着开了口，“你可别过意不去啊，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是怪爸爸他太莽撞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李总你别多想啊。”周氓赶紧笑道。 “这么突然把人喊过来，搁谁都紧张。小氓哥，你放松点。我叫李年美，刚从国外读书回来，刚在a城成立了一个工作室。我听爸爸说，你也在a城工作？”名叫李年美的这个女孩儿像是个自来熟，自顾自地跟周氓熟络起来。 也亏得她，周氓才没有那么尴尬。“哦，是，我在al做经纪人。” 李年美说：“那太好了，我正想找al合作呢，以后你要多多跟我联系啊。” “一定一定。”周氓笑着说道。 这时桌上另外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看起来像是李总的儿子。戴着眼镜，一副威严的样子。他说：“来了就好，吃饭吧。” 李总也笑着说，“对对对，吃饭吃饭。哎呀，我知道，吃完饭你们着急着走嘛。” 席间谈话的时候周氓才知道李总的一些讯息。李总前后有过三位夫人，跟每一位夫人都有一个孩子。膝下总共有两女一子。大女儿叫李年凤，三十五岁，从商，夫家是搞房地产的，生意做的很大；二儿子叫李年亭，就是坐在李总左手旁边的那位，那位看起来很威严的男子，今年三十三岁，在京都从政；小女儿李年美，刚从国外读书回来，学的是艺术表演，今年才二十一岁。 总的来说李总的家人对周氓的态度其实都挺好。然而周氓将手中微微抿了一口的茅台放下。这酒好喝是好喝，一喝就知道是有钱人才喝得起的，真正的茅台酒。但是周氓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堵，实在喝不下去。 他与李总的子女其实一般大小，人家是个什么光景，他又是个什么光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周氓不是迟钝，他是逃避现实。他从黑暗潮湿的防空洞里刚出来不久，就要让他直视这些天空上的太阳，总还是不能适应的。 吃完饭后，周氓也不好意思说立刻就走。李家一家人坐到客厅里准备拍照，李总居然喊他过去一起拍。 “这，不好吧？”周氓很吃惊，“你们是拍全家福，我一个外人……” 年纪最小的李年美却亲热地拽着周氓的胳膊，“哎呀小氓哥，让你来你就来嘛。” 周氓完全摸不着头脑，被李年美拉着站到李年亭的旁边。他知道李总是对他好，可周氓很不是滋味。 照片拍完了，李总的子女也都忙，都走了。临走前，李年美还跟周氓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小氓，今天吓着你了吧？”李总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啊是挺看重你这个忘年交的，所以把你叫过来，你别生气啊。” “没有生气。”周氓叹气道：“只是下次这种事，李总您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你看我也没个准备。” “要个啥准备嘛。嘿嘿，你没生气就好。”李总指了指保姆拿来的两套钓鱼工具，“我知道你找我来谈郭老的事情，走，陪我钓鱼，咱们一边聊。” 周氓无奈，现在已是午后一点，英俊刚刚还发消息问他在什么地方。他只好让英俊点外卖。 提着两套鱼竿，周氓跟在李总身后。 “哦，我还让人去a城找过你。”李总把鱼线扔进水里，周氓注意到他连鱼饵都没勾。 “啊？”周氓吃惊道，这时他回想起来，前段时间秦淮是跟他说过，有个专门替有钱人办事的朋友在打听他。 “您……找我干什么？”周氓问道。 李总沉默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我找阿白啊。” 周氓心里咯噔一声，没由来的。差点连手里的鱼竿都被拖进水里。他赶紧牢牢握住，又感觉到那鱼已经吃掉鱼饵，离开了。 “那，你找到了吗？”周氓觉得自己的声音不真实。 李总摇摇头。 “说起来，阿白已经失踪了好一阵子了。”李总说道，“他家属还来找我要过人。可我也派人去a城找过他，听说他跟那边黑道的人混在一起了，我费了好些人力物力，最后也没打探出阿白的消息来。有人倒是说，在美国看到过他。” 话落，李总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这事儿，十之八-九不太妙啊。” 听了李总的话，周氓有些心慌意乱。事到如今他也并不知道阿白生死如何，他只记得那是一场剧烈的大火，能把所有尸体都烧成灰烬。 李总见他神色有异，便笑着说：“小氓啊你也别担心，我知道上次你跟阿白两人闹翻了之后，就没有来往了。你放心，他的事儿我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李总。”周氓赶紧说道，“您不用跟我客气，这次还是我要麻烦您呢。” “放心吧没问题，郭老是我的老朋友，他那个国际大奖的作品还是我给他的资金支持他去非洲拍的呢。” “多谢李总，就是又要麻烦您了，真是过意不去。” 李叔高兴的很，“没什么麻烦。不就是一套照片嘛，你表弟我看过了，拍出来效果一定好。我给你资金，咱们争取啊再拿他个国际大奖！还有你以后也不要叫我李总了，叫叔吧，亲切些。” 这李总一热情起来还真是让人没办法拒绝。周氓嘴上应着笑着，心里却被阿白这个名字搅的七上八下。 第二天李总就带着周氓和英俊三人一起去见那个摄影师。摄影师姓郭，现在本地开了一个摄影培训班，人称郭老。郭老好客，几人聊的倒是挺开心，李总跟郭老两人一个哈哈哈过去一个嚯嚯嚯过来，很快就把这事儿敲定了下来。 周氓看了几眼郭老的作品，发觉除了那一套获得国际大奖的作品外，其余的都水平一般，并不算的什么上乘惊艳之作。周氓心里有些失望，然而李总跟郭老两人把日子都选好了，正月十五后就拍。 得，这回啊，也别做那一步登天的白日梦了，这郭老八成也是个水货。周氓在心底叹气。 接下来的时间周氓就比较繁忙了，他忙着跟郭老沟通，英俊就坐在他们俩人前面一脸生无可恋。然后周氓说我想要一个什么什么样的效果，郭老说你这不行你看我的balabalabala。结果就是两人一个比一个坚持己见，最后郭老一拍大腿：“你不就想搞个大新闻嘛！成！这回我要给你好看！” 拍摄的前几天，郭老带着两个助手，扛着器材，跟周氓跋山涉水驱车来到西藏雪山。因为周氓说了，想要那种特别能震撼的人类视觉的极限画面。经过几天的极限生存环境，周氓也从最初的怀疑不屑到了后面的对郭老的真心佩服。倒不是说郭老的水平真有多么多么好，就是这快七十岁的老头子在西藏雪山餐风露宿，忍受着剧烈的高原反应，光是这一点，都够周氓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毕竟周氓来到雪山的第二天，就吐的一塌糊涂。 老头子还嘲笑他：“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娇气，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珠峰我都上去两回了。” 周氓郁卒地看了他一眼。 “嘿，你还不信呐？我跟你说，你知道我那套得奖的作品是我多少岁时候拍的吗？”老头子一瞪眼，一伸手五个又粗又短的手指头：“五十五！我五十五岁一个人去非洲大草原上，你不知道啊，那莽莽苍苍金色的草原有多美！飞奔的羚羊，咆哮的狮子，我还差点被豹子追的翻了车。晚上我趴在车顶上仰望星空，那蔚为壮观，浩瀚星月，九天银河……” 第62章 写真 周氓裹着厚厚的被子窝在帐篷里，耳朵边是郭老的絮絮叨叨，眼睛茫然地落在不远处，英俊正围着一口黑锅熬草药，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藏民。 那草药是给周氓熬的。今天中午他们去到一处胡泉，打算在水下拍摄一组照片。摄影师加上郭老也才三个人，周氓自告奋勇，扛着摄像机跟另外两个年轻的摄影师下了水。 对于自己的水性，周氓还是比较自信的，而且他们的装备齐全，那胡泉也不深，除了有些冷，别的没什么安全隐患。更何况英俊还是裸着下水，而周氓和另外两个摄影师身上都是穿了防水保暖服的。 水下的视线较为模糊，听力也很奇怪，耳朵边咕隆咕隆的。一道沉闷地声音响起，是英俊跳了下来。周氓扛着镜头往湖水中心移动了一些，跟另外两个摄影师形成三个方位。 镜头里的英俊身上只裹着一层薄薄的白纱，随着他不断的潜入水下，搅动出一缕缕幻觉般的水波光线。他棕色的头发也在水中变得像还在一般，随着他的身姿荡漾，舒展，宛如海底旋转的精灵。 画面是很好看的。 周氓当时又往深处沉了些，想拍到更好的角度。这时他不小心被水草缠住了脚踝，本来是稍微就能挣脱的，但周氓那会儿不知怎么的，当水草缠上了脚踝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陡然一震，一股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寒气迅速飙至他全身，连保持平衡都不能，整个人全然脱力。 并且周氓在那一瞬间恐惧地感受到，有一股不容抗逆的力道，在脚踝处拉扯着他迅速向深海坠落。另外两个摄像师都只在专注着镜头里的英俊，并没有发现周氓的异常。 那一瞬间，周氓简直要吓的窒息而亡了。 在紧要关头，他看到英俊朝他游了过来。英俊的动作很快，像海底的鲨鱼，以一种迅猛地速度来到他身边。双手穿过周氓的肩膀下，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往上游去。 好在当时周氓虽然全身无力，但手里始终紧紧地抓着摄像机。上了岸之后英俊脱掉他脸上的氧气罩，周氓脸上全是汗，像在水里泡了几年似得，脸色水白水白的，极为骇人。他嘴一张一张的，像是出不来气，眼睛往上翻，全是眼白。 英俊埋下头往他嘴里渡了好一会儿气，周氓才堪堪醒过来。他看着周围的高原蓝天白云，还有一旁围着的人群，一脸焦急的郭老。 他痴呆地把目光移到近处，才看到英俊伏在他上方，正皱着眉，担忧地凝视着他。 周氓想喊他，张了张嘴，眼睛一下就红了。 “没事了，不怕。”英俊把他抱起来，将脸贴在他的额头上，“别怕，有我在。” 周氓紧紧抓着英俊的手臂，一阵阵发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英俊找藏民借了一口锅，找了些草药给他熬着。此刻周氓坐在被窝里，脑子里空空的，视线却又模糊了。 郭老在旁边说道：“瞧你年纪轻轻的，还是个大男人，怎么又哭上了呢？” 周氓垂下眼睛，擦了擦眼泪。 英俊端着熬好的汤药，来到周氓面前。“来，捧着。” 周氓捧着药碗，感觉到热度从手心直达心窝。英俊坐在他旁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风衣。周氓伸手放在英俊的手上，说：“冷。” 英俊翻过手来把周氓的手包住，又摸了摸周氓被冻地红扑扑地小脸蛋，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我不冷。你把药喝了，我抱着你。” 周氓乖乖低头喝了药，没等英俊把碗放到一边，他就自己钻到英俊的怀里去。也不管这周围这么多人。 英俊把周氓衣服上的帽子拉起来给他盖住，然后轻轻拥住他。 远处有羊群，有牧民；近处有玩耍的孩童，有看热闹的妇女，他们的脸上红扑扑的两团高原红，朝着他们这边质朴地笑着。郭老和两个助手在翻看摄像机里的内容，讨论的声音混合着远处的牛羊叫声，交织成一片。 周氓把鼻子往英俊衣服上拱了拱，这个男人身上总有一股神奇的香味，隐隐约约地，像某种名贵的花草。他从喉咙里咕隆出一声呼唤，模糊不可闻。 “嗯？”英俊却听到了，“怎么了？” 周氓鼻子一酸，“英俊……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祈求，但那的确是周氓内心深处最最想发出的声音。虽然他也觉得很离谱—— 冥冥之中他隐约知道，英俊迟早会离开他，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但这个想法太离谱了，也太可怕了，所以周氓从来不会去多想。 英俊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你累了，睡一觉吧。” 周氓闭上眼睛，两只手紧紧揪着英俊的衣服。 许是这一路上的环境的确艰难，一个月来他们走遍了西藏的许多地方，在碧海蓝天触手可及的青藏高原，在烈日，在草原，在莽莽苍苍的雪原山巅。从最开始的对马□□酒的味道不能忍受，到后面的寡淡无味、甚至甘之如饴。周氓觉得自己废了好大的力气，走这一遭，跟死过一回一样。但死过了之后，就是脱胎换骨的重生。 英俊倒是身体好，周氓他们都穿着羽绒服，英俊还可以全身不染丝毫的躺在雪地里。周氓最喜欢的是有一天晚上在雪山上的拍摄，那是一处断崖，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苍穹之中。英俊站在断崖边上侧对着镜头，他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衣物，只腰间松松垮垮的帮着一块白色纱布。稍长的棕色头发有些凌乱地松散着，他姿态悠然地站在那里，右手随意地抬起，像是拖着月亮一般。 后来这张照片被周氓作为写真封面。 拍摄的最后一天郭老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周氓主动说不拍了回去吧。可是老头子十分坚持，说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机会。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周氓发觉郭老这个人属于灵感激发型的天才。拍摄的一堆照片中，乍一眼看去都是泛泛之辈不足为谈，然而就是有那么一两张，让人眼前一亮，甚至惊为天人。 可是郭老说，“还不够，我要拍出真正的大片。” 到最后周氓都有些后悔带郭老出来了，他实在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固执，拼死一战的感觉。 周氓实在不知道这老头到底要什么样的效果。直到有一天，他们在雪地里碰到一只已死亡多时尸体已被冻的有些僵硬的藏羚羊。这只藏羚羊的年龄已经很老了，多半是被饿死的。 “啊！我想到了！”郭老振奋道，指着英俊：“快！脱衣服！” 三天后，他们正式返回c城。郭老因此大病了一场，周氓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在医院守了两天。好歹老人家精神矍铄，老当益壮，最后是缓过来了。还非常兴奋的让周氓把洗出来的照片给他看，当看到最后拍摄的那张照片时，老人的手都是抖的。 “是了！就是它！就是它！”郭老兴奋地对周氓说道：“把这张照片拿去参加比赛，一定能得大奖！” 周氓接过那张照片再次细看，照片的背景是依旧是雪地，天空却是火烧连云，映着遥遥白雪，更显得红光四射。英俊不着一缕地斜躺在那只已死的藏羚羊身畔，手脚的姿势与那只藏羚羊一模一样。甚至连眼睛的颜色，碧绿和浅灰，都在镜头下清晰可辨。 “好。”周氓微笑着将这张照片放回郭老的手中，“这个您就留着，开春之后去参加比赛。” 而其他的照片，周氓已经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秦淮。秦淮让他尽快返回a城。 临走前周氓再次约了李总，就他们两个人，在一座茶园见面。 “李叔，有件事情，我还是应该告诉您。”周氓说道，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热茶的缕缕白眼蒸蒸而上，缭绕着两人的面孔模糊不清。李总淡定了将杯中的茶饮了，轻轻搁在桌上。 “你想说阿白的事情吧。”李总说道，颇有些云淡风轻，“我知道，他已经死了，而且还与你有关。” 周氓怔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叹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李总只是摇了摇头。茶壶发出轰鸣的响声，他拎起来，将桌面上浅黄的竹桶再一次淋上沸腾的热水。这个男人今年已经快要六十岁，以往周氓只觉得他就是个只知风月享乐的土豪老男人。但今日此时，周氓却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奇怪的，超脱感。 “您不怪我吗？”周氓见他神色如此怡然轻松，丝毫不像是在谈论一个熟人的生死之事。而那个熟人，还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事儿怪不得谁。阿白野心大，命却薄，迟早有这一着。我早早的把他送出去，就是怕他折在我这里。”说道这里李总看了周氓一眼，叹气，“我原本以为上次你俩闹翻之后，从此就没有瓜葛。谁知你去了美国，他也跟去了美国。哎，说来也是我害了你。要怪也是怪我。” 周氓默然良久，“可能我命里也有这么一下，终究逃不过牢狱之灾。” “你也别太担心。一把大火烧个精光，美国的警察都找不出证据来，更何况你们才是那次的受害人。”李总说，“而且，就算有一天警察真找上门来，你放心，我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您不怕我吗？我可是个杀人犯啊。”周氓说道。他不觉得他跟李总的关系已经好到了对方愿意帮他隐藏杀人罪行的地步了，虽然他一直受李总的恩惠。但周氓心里一直明白，这些东西都是面子上的。李总人傻钱多仗义疏财，可不代表人家会包庇罪犯。周氓甚至已经做好了自首的准备。 然而李总却挥挥手，“你这算什么事儿。你们现在这一代人，生活在太平盛世，一点小事就能把你们吓破胆。我跟你说，我是过来人。你别看我现在有钱有权啥享清福，我在年轻的时候被下派到农村去……”李总说道这里，摇了摇头，声音里甚至有几分奇怪的怀念：“那真是个连吃人都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他抬头，一双有些灰白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周氓，那眼里的某种目光太过直白，周氓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敢与他直视。 “小氓，我可警告你，不准你去自首。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你不准东想西想。”李总严肃地沉声说道，“听到了没有？” 不知何时，李总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小周变成了小氓。周氓低下头不说话，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李总干嘛要对他这么好呢。相对于周氓，阿白的关系可能还跟李总要近一些吧。难道这老头看上他了？周氓心内打鼓，心里担忧这老头是不是要拿这事威胁他做点什么，如果真是那样，他还不如去自首呢。 李总却说，“你回去好好上你的班，好好照顾你你妈，好好生活。别的事儿都不用操心，我还活着呢，总不会让人把你怎么样。” 他越说越奇怪，周氓只好点点头，忙说：“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好意，我这儿有两万块钱，麻烦您帮我带给他的家人吧。”周氓拿出一个包裹。 “都跟你说不要你操心了，我已经给过他们家人补助了。”李总皱起眉，“而且贸然给人送钱，反倒会引起怀疑。如果你想求个心安，还不如去庙里捐了。我跟你说了，这事你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相较于你担心的牢狱之灾，我现在还比较担心你的心理状况。你要是背负着这么个事儿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不值当的啊！你还这么年轻呢，什么事儿过不去啊！” 周氓笑了笑，“我不会。我已经受够了厌恶自己，那太累了。” “你要想得通啊最好。男子汉大丈夫，经历点事儿才会长大。”李总看了看周氓，忽然说：“你那个小男朋友不错，不过你不要太依赖人家了。” 周氓诧异地抬起头来。原来李总神通广大，连他跟英俊的关系都知道了。他以前总觉得这老头子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玩玩玩，没想到其实人家什么都看的清楚明白。看来李总是真心的想帮他，并没有什么企图。这么一来，周氓倒觉得自己鼠目寸光，以小人执行度君子了。 李总说：“人啊，最好还是信仰自己。或者你可以信仰神啊佛啊上帝啊耶稣啊什么的都行，可是千万别信仰活人。因为活人，指不定哪天就会背叛你离开你。到时候你的信仰崩塌，那才是最危险的。” 周氓定定地坐了一会儿，才道：“多谢李叔的提醒。” 拜别李总，周氓和英俊准备回a城。飞机上英俊突然问周氓，“你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周氓彼时正闭着眼睛假寐，闻言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茫茫天空。 “大概在你与藏羚羊一同‘死亡’的那瞬间。”周氓说，“其实早在之前我就有所预感，毕竟，我始终不记得穆泽的脸。一路西行，我就慢慢怀疑……记忆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我走着走着，它就出现了。” “害怕吗？” “……不。”周氓想了想，说道，“不知为何，当我真正去直面这个问题时，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就算有一天真的要我去坐牢，我想，我最难以接受的就是与你分离。” 英俊握住周氓放在肚皮上的手，十指相扣，“很高兴你能勇敢面对，不过相信我，你不会有任何事的。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在刚才。” 周氓弯了弯唇，闭着眼睛睡了一会儿，忽然他又睁开眼睛。 “英俊，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我会永远与你同在。”英俊轻吻他的额头。 第63章 前奏一 转眼，又到了一年盛夏。 这是一个慵懒的午后，一座古朴而悠闲的茶楼，一间宁静的雅舍。窗柩外有一簇翠绿的绿植，硕大绿叶像一把把芭蕉扇，遮盖了似火骄阳，带来凉风习习。 舍内有一桌，桌上茶香袅袅，两个人对面而坐。一中年，一青年。 中年人穿了一身雪白的复古唐装衬衫，修长的右手腕上戴着一串翡翠珠子，颗颗圆润，泛着幽暗的碧光。他揭开茶盖，优雅地嗅着那缕缕茶香，儒雅的面庞略带一丝享受。他身上沉淀着一股优雅的宁静，使坐在他对面的神情有几分焦躁的青年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来，尝尝。”带着碧绿珠子的手腕伸过来，递过一碗泛着浅青的茶水。 “谢谢托尼哥。”周氓接过茶，囫囵喝下去。 托尼又问他：“好喝吗？” “嗯好喝。” “你喝出什么味儿来了？” “嗯……”周氓皱着眉回想了一下，心道茶不都那味儿吗？托尼在年前就约他说见一面，周氓自己也有些事儿不明白想要跟托尼咨询。最近英俊去外地拍戏了，他才找到机会正式跟托尼见面，有一肚子的话想问托尼。遂胡乱答道：“不知道，一股苦味儿。” 看着眼前略显焦躁的青年，托尼摇摇头，轻叹：“氓儿啊，你娃咋不见长呢。” “嗯？”托尼突然一口川普，周氓没听懂他什么意思。 托尼一笑，“你离开我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会多少变成熟一些呢。没想到，还是那么蠢。” 原来是变着法的骂他。周氓低着头，又把茶喝了一口，不说话。反正托尼的骂他都习惯了，只要不反嘴，任由他骂几句，也就没事儿了。既然托尼今天已经答应跟他见面，就说明托尼应该是有心要帮他的。 托尼见他又垂着头，啧了一声，细长的食指曲起来在古黄的桌面上敲了敲：“装什么孙子，把头抬起来。” 周氓便把头抬起来，一副诚心领教的模样望着托尼。 托尼一皱眉，指着周氓开骂：“我真见不得你这副蠢样子，你说你今年都二十八了，这么多年饭都白吃了吗？跟了我那么久，连点皮毛都没学到，你成天混吃等死呢？就你这个怂样，还想跟姓黄的对着干？” 突然被这么一顿乱七八糟骂了，周氓的焦躁转为郁闷。他知道托尼恼他什么，托尼一直嫌弃他畏缩胆小，办事不果断不成熟，碰上事儿也畏手畏脚没一点气魄。说实话周氓觉得托尼的要求太高了，他现在还没那个经验没那个资历，论老辣论经验论阴狠毒辣，连黄古珂的四分之一都比不上。最近他总感觉到身边有牛鬼蛇神出没，有几次他还在晚上加班回家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 他思来想去，他得罪的人只有黄古珂了。他不知道黄古珂这么恐怖，从a城一直跟到美国，又从美国跟回a城，如果他不做点什么的话，说不定某一天他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又被绑到某个黑屋子里了。 “您别生气。”周氓还是说道，他想说为了我生这么大气不值当，可依据对托尼的了解这话一出口只怕又会招来一顿臭骂，遂琢磨着道：“我知道我的缺点，我这不是，在慢慢跟您学嘛……” 托尼一瞪眼：“你都学了四年了还学不会？” “这不四年都被你给保护起来了吗？有什么事儿都有你替我做主，我从大宝鉴出来这一年算是明白了，以前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您带着我，教导我，我却不知好歹，也没学到一星半点。” 听周氓这么说，托尼的火似乎没那么大了：“这还像人话。” 周氓继续道：“这一年来我经历了一些事，也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这个社会不是非黑即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我没资格看不起任何人，也不能看不起我自己。我想要在a城真正的独当一面，我不想被黄古珂赶出去，更不想他伤害英俊。” “你们现在不已经是al的人了么？怎么不找公司？”托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神态恢复了悠闲自在。 周氓摇摇头，“秦淮跟我谈过。al能够做的也只是不让他们在市面上动手脚，却没办法根除他们私下里的捣乱。这终究是我跟大宝鉴、我跟黄古珂的私人恩怨，所以还是只能靠我自己解决。” “你跟他的私人恩怨？”托尼捕捉到一个疑点，“你跟黄古珂能有什么私人恩怨？” “……之前在美国的那一次，他没有抓到我们，很怀恨在心吧。”周氓垂着眸说的说道。 “哼，那倒也有可能。”托尼笑道，“那个人是睚眦必报，所以我让你别惹他。” 可是惹都惹到了，还能怎么办呢？今年自从他和英俊回到a城，就处处被人刁难。写真集发行不顺，资源被劫，起初周氓还以为是公司的原因，后来秦淮告诉他有人在针对英俊。经过多方查找，周氓才知道整他的人就是黄古珂。 眼看着茶都喝了一大半，周氓憋着好想上厕所。他今天约了托尼好久，好不容易今天见到面了，怎么着也得给个说法吧。 托尼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这件事儿，不能着急。终究还是你得罪大宝鉴在先，我不与你计较，不代表大老板不与你计较。大老板要跟你计较，黄古珂只不过是一个代表。” “那依您看这事儿……” “过段时间吧，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托尼说道。 周氓一听有戏，赶紧问道：“谁？” “瞧你那沉不住气的样子。”托尼皱眉不悦。 周氓摸了摸鼻子，“您总的让我心里有个准备吧。” “花公主。”托尼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一双细长的眼睛睨了周氓一眼，“听说过吗？” 周氓皱着眉回想了一会儿，迟疑地道：“是不是那个喜欢男扮女装的伪娘？” 听了他的描述托尼噗嗤一下笑了，“我可先提醒你，如果你不想打跑豺狼又迎来猛虎的话，最好管住你这张嘴，说话小心点儿。花公主可是真的会吃人舌头的。” 周氓缩回自己的舌头，谨慎地点点头，眼睛转了转，“托尼哥，这个人我只在传闻中听过，什么来头啊？” “他是大宝鉴在整个亚洲开拓‘黑色市场’的最高负责人，手里掌控着所有的黑市资源，大小黑帮……” 托尼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氓，“黄古珂早年与他结过仇。论背景资源，势力雄厚，狡诈毒辣，二人都不相伯仲。甚至，花公主或许还稍胜一筹。若有此人相助，你何愁黄古珂再找你麻烦？” “可是……”周氓心中不安稳，听托尼的说法，总觉得这个花公主会是个更加恐怖的人。在大宝鉴这么多年，周氓多少知道这里面水深的能淹死人。他小心翼翼这么多年都没跟里面的人有过多牵扯，别现在为了一时之气，一步步地越走越深啊。 托尼见他犹疑，怎不知他心中所想。便道：“再过一段时间花公主会来a城办事，你再回去考虑一下，如果愿意的话，我就为你引荐。若是不愿意与他过多牵扯，那就算了。反正，你找我帮忙，我是给你帮了的。” “多谢托尼哥，您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周氓赶紧说道。 “得得得别跟我来那一套。”托尼不耐烦的道。 天边卷着火烧连云，空气里隐隐一阵炽热。周氓摸出手机翻阅信息，鞠子清让去酒吧，英俊说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周氓回复英俊让他晚上少吃点油荤，然后回了公司一趟。 al公司现在表面上已经趋于平和，朱玉玲方面没有急于收购的大动作，似乎被股东会牵制住了。秦淮前一阵子去外地出差，要明天才回来。周氓回公司交代就是去看看英俊连任政府宣传大使的公告发下来没有，说起来也真是意料之外，郭老之前说要拿那张照片去参加比赛，周氓原本没抱多大希望的，没想到那张‘藏羚羊之死’的照片真的夺得了国际摄影比赛的大奖，而且还是一等奖。 因其环保寓意，引发了国内外的热烈讨论，得到环保人士的热烈追捧。而作为其封面模特的英俊，自然也因此引起了人们的关注。a城政府为了建设环保形象，已经决定将英俊的‘新明星时代’宣传形象大使的任期延长一年。 这本来是天大的好事，然而任期公告一拖再拖，周氓总是心内不安。 第64章 前奏二 最近英俊的资源倒是不错，已经慢慢排满了日程，而且还陆续有人在联系周氓。之前秦淮派给周氓的那两个实习生现在已经正是转正，周氓让他们俩个跟着英俊给他做助理，自己则负责大后方的操控谈判。 也正是因为这样，周氓与英俊慢慢的聚少离多，但两人尚还年轻，正是打拼的时候，倒不急着黏在一起。 周氓回公司一问，政府的任期公告果然还没发下来。 “明明上个月谈好了的，怎么公告还没下来呢？”周氓有些着急，在秘书小哥的的办公室走来走去：“你再给市政厅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是不是忘记了？” 秘书小哥是新来的，热情的帮周氓打了电话。 “周哥，他们说还没下来，让再等等。” “怎么会呢？你问他，上个月他们宣传部的人亲自跟我谈了的，说不出意外两星期就下来了，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怎么还不下来呢？” “周哥，要不等秦总回来了再说吧，秦总明天就回来了。” 周氓碰了一鼻子灰，心里那个堵。出公司的时候在侧门碰到钟芸，“诶？小周！” “钟芸？”周氓脚步一顿，他记得穆泽去外地拍戏了，上个月才走的，“你怎么回来了？” “阿泽受伤了，我回公司来了办点手续。” “他受伤了？”周氓吃惊道，“什么伤？严重吗？” “嗨，跟人飙车，出车祸了。”钟芸道。 “什么？！” “你等我一下吧，我进去找个人，马上下来，你跟我一块儿去医院看看吧。”没等周氓说什么，钟芸就径直进去了里面。 周氓原本是打算直接去找鞠子清喝酒的，但是这会儿也不好直接走人，就给鞠子清发短信说一会儿再过去。两分钟后钟芸下来，周氓跟她一起去了医院。 路上周氓好奇的问：“阿泽他怎么会跟人飙车啊？”这实在是不符合穆泽的风格，毕竟他平时是那么自制的一个人。 钟芸面露愁容，从刚才见到她周氓就一直觉得她一副很累的样子。 “周氓，你觉不觉得阿泽他，他其实不喜欢女人？”钟芸忽然问道。 周氓心里一惊，不露声色，“是吗，这我倒没注意。” 钟芸叹气，“我原先也没发觉。这次去h市拍戏，取景地周围有很多同志酒吧，阿泽跟几个人认识了，还聊的挺投机。他跟他们一起去飙车，路上被狗仔队跟踪，阿泽他脾气火爆，直接把人撞翻了。他自己倒只是皮外伤，不过那个记者有点严重。” “怎么会这样呢……”周氓愣愣地听着，“那这次不是会闹的很大？” “我也不知道。公司会出面解决，孙姐已经成立了应急小组，她会直接负责这次的公关。”钟芸把车停在医院的车库里，跟周氓两人一起下了车。 “我倒是不是太担心这次的意外，只是我那天问阿泽，他是不是喜欢同性，他没有反驳我。我就担心，他应该是喜欢男人的。” 两人从狭窄的地下车场的过道来到电梯前，因为电梯前已经站了有几个人了，所以钟芸和周氓都没说话了。 来到九楼的单人病房，病房里除了穆泽还有一个扮相清纯的长腿美女，周氓觉得有几分眼熟，然后想起来是近来名声大震的超级名模，好像叫翠西卡。 进去后周氓主动把门给关上，防止外面的人看到里面的情形。 “来啦。”长腿模特跟钟芸打招呼，她看到后面的周氓，也礼貌性的笑了笑。周氓也赶紧回了一个笑容。 “麻烦你了。”钟芸笑着说道，“我刚刚把手续都办好了，一会儿阿泽就可以出院了。今天辛苦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翠西卡站起来，她手上正削好了一个苹果，此刻见人多了大概有些尴尬，手忙脚乱的想把苹果分成几块。周氓怕她划着手，连忙说：“我来帮你。” 接过翠西卡手中的刀和苹果，利索地分成四块放在盘子里，然后就站到一边。 这期间穆泽的眼睛一直定在周氓身上，周氓也没觉得不自在，只是很自然地看了他一眼。 “谢谢。”翠西卡不好意思地对周氓笑道，这姑娘笑起来有一股憨厚的气息，像个傻大姐，看这情形像是对穆泽有意思。周氓想起刚刚钟芸说的话，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房间里似乎有些尴尬，这时穆泽开口说道：“手续都办完了吗？” “嗯，办好了。你随时都可以出院。”钟芸说道。 “那边情况怎么样？”穆泽问道。他是指那个受伤的记者，对方当时是骑的摩托车，穆泽开车跑车直接撞过去，据说撞的不轻。 果然钟芸叹气，“情况有点麻烦，现在网上已经有一些照片流传出去，我已经联系了公司，孙姐已经成立了应急小组，她说如果你伤势不严重的话最好一会儿去公司一趟。” 穆泽拧着眉沉默了一会儿，“那现在就走吧。” 他从床上下来，右腿上绑着纱布，看来也还是受了不小的伤。走了两步忽然往旁边栽倒，周氓离他最近，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将他接住。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周氓感觉到穆泽的手已经牢牢地将他腰搂住。 “你小心点啊。”周氓说道，扶着穆泽站直身体，然后不动声色地用肩膀把穆泽捆在他腰间的手蹭了下来。他瞟了一眼一旁被吓到的钟芸和翠西卡，然后警告地瞪了穆泽一眼。“看你这连路都走不稳，要不我去给你找个拐棍来？” 穆泽脸一黑，“不用。” 单着脚往前跳。 医院人多，怕穆泽被认出来，钟芸和翠西卡都乔庄打扮了一番，从前门先出去了，说在医院侧门会和。穆泽也将头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由周氓扶着从侧门出去。周氓心想今天还真是倒霉，早知道他就不跟钟芸来了。 但好在从病房出去后就是电梯，他跟穆泽两人倒没怎么说话。出了电梯，不好走正门，周氓就扶着穆泽从应急通道的小门出去。周氓刚把防火门给推开，穆泽咚咚跳进去，然后就转过身来把周氓给按在门上。 “你干嘛？”周氓有点起火，本来天气就热，现在被穆泽弄的有点无名火冒。 穆泽头上罩着纱巾，只露出一双风流俊俏的眼睛，眉梢微微一挑，“吃醋了？” “吃你大爷。”周氓推了他一把，又顾忌他腿上有伤，没太用力，这一推倒显得欲拒还迎。 没想到穆泽一把捉住他的手，道：“周氓，你现在怎么满嘴粗话呢？还是说，你就喜欢这个调调？” “别废话。”周氓挥开他，“你走不走？她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那有什么关系，我让钟芸先走，一会儿你送我回公司。”穆泽却说。 “我晚上有约，没空。”周氓说。 穆泽一眯眼，“英俊去外地了吧？你跟谁约会呢？” 周氓横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穆泽笑起来，抬手就捏了捏周氓的脸颊，“横啊，不过我喜欢。” 周氓被他摸的起毛，往后退了些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穆泽，你别是病还没好吧？那心理医生没把你医好，反而让你更严重了？” “别瞎说，我正常着呢。”穆泽说道，“以前我对自己太严苛了，连带着对你你也不好，你别跟我生气。现在我想通了，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对身边的人好一点。” 周氓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我怎么觉得从来不认识你呢。” 穆泽一笑，“那是你从来没认真了解过我。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重新来过？” “谢谢，不用了。”周氓想了想，又说：“不过你别再去害别人了。人这辈子，还是该多积点德。” “我又干了什么不道德的事儿啦？”穆泽好笑的问道。 “刚刚那个超模，她喜欢你。” 穆泽眼睛都笑弯了，“哟，还说没吃醋呢？她是我下部戏合作对象，来找我对戏的，我们俩没什么关系。” “别打岔。钟芸刚问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喜欢男人，就别耽误人家姑娘。”周氓一本正经的说道。 穆泽凝视着他，“我喜不喜欢男人，你还不知道吗？” “得了吧阿泽，咱俩的事儿都过去八百年了，你别再翻旧账了。”周氓瞪着他说道，“你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而且真让你出柜你敢吗？别总逮着这没影的事儿说。” 穆泽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 “你以后会结婚吗？”周氓看着穆泽的眼睛，“你要生小孩吗？” 穆泽眯着眼睛望着头顶灰白的灯光，“……大概，会吧。” “那你就别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了。”周氓说道，“这话你以前老跟我说，现在我跟你说。你都快三十了，星途坦荡，人这一辈子很长的，千万别自毁前程。” 穆泽低下头来，“那你呢？你想结婚吗？” “我想啊。英俊说，等他赚够了买别墅的钱，他就跟我结婚。” 穆泽突然一下笑了起来，他笑的不可抑制，差点直不起腰来。“噗哈哈哈哈……周氓你……你怎么，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周氓被他笑的不知所措，心下气愤，把穆泽一个人丢在那儿就转身走了。 其实他心里比什么都明白，他这种人，其实并不奢望所谓的爱情，更别谈婚姻。哪怕将来他跟英俊散了，他想他以后也绝不可能跟女性结婚。这种事儿没有什么说的，周氓早就想好了。尤其是再知道他的身世之后，他就更加坚定这种想法了。 他不是周家的儿子，他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应该有机会出生在这个世界。所以这个世界对于他，没有那么多非怎样不可。他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去为谁传宗接代。他自己本身就更加没有那种想法。等将来，若真是孤独终老，时候到了人死了，尘归尘土归土，周氓也觉得那是个不错的归宿。 不过话说回来，至少现在他还活着，他才二十七岁，他还有家人，他还有英俊。人死了就死了什么都不管了，但只要他还活着一日，就该珍惜一日的时光。尽管有着难以言说的身世和悲惨的童年，但本质上周氓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现实就是现实，只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第65章 前奏三 夏天夜晚的蒂尼酒吧火爆依旧，周氓穿过舞动的人群找到鞠子清的时候，身上的汗已经把衬衫后背都湿透了。鞠子清一个人躺在包厢的沙发上鬼哭狼嚎，还一个劲儿往自己身上倒啤酒。 周氓给小绿他们打电话，“喂？你俩是还没来还是都走了啊？” “啊周哥啊，紧急情况啊，公司刚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呢。那个鞠子清有点疯，你看着他点儿啊。” 周氓郁卒地挂了电话，看着沙发上人不人鬼不鬼的鞠子清，一把将人提起来扔到地上。 鞠子清坐在地上哇哇哭了半天，然后开始狂吐。周氓懒得理他，等他吐干净了，让服务员进来来收拾了，然后把鞠子清扔到洗手间，拿水管子往他身上冲。 “啊要死要死！救命啊杀人啦！”鞠子清大吼大叫，不过看样子是清醒了。 周氓把水管子扔在一边，丢了一根毛巾扔他脸上。 鞠子清愣愣地擦了脸，这才认出周氓，晕乎乎地喊了声，“氓妈。” “去你妈的。”周氓踢了他一脚，“老子跟你说过，再喊一声妈我就替你妈打你一次。” 谁知鞠子清一把抱住周氓的大腿，哭号连天发疯：“氓妈！氓妈！” 周氓拿毛巾嗖嗖扇了他一圈，约莫是打的痛了，鞠子清改口喊哥，“哥，你是我亲哥，你救救我吧！” “你特么到底怎么回事儿？”周氓回到包厢，给自己倒了一杯冰啤猛喝了两口。 鞠子清扒拉在洗手间的门上，哭号道：“周哥，我忘不了他啊！” 周氓拧着眉，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谁？你忘不了谁？” “就是——秦淮啊！”鞠子清一把吼出来，听声儿都是撕心裂肺的。 周氓翻了个白眼，“你又跟他怎么了？” 鞠子清像个怨妇一般开始哭诉，“我喜欢他，我爱他，但是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本来都决心放弃他的，可是……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他把我……” “他把你睡啦？！”周氓惊悚地差点站起来，好不容易把屁股稳住。真不怪他大惊小怪，实在是秦淮看起来根本不像那种人啊。 鞠子清幽幽地落着泪，“我倒希望有那好事儿落我头上呢。” 周氓放心地坐回去，喝了一大口啤酒，他就说秦淮不是那种人嘛。要真是发生了那种事儿，周氓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秦淮。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啊？”周氓见鞠子清那个寻死觅活的样子，不管不问也说不过去。 鞠子清把脸靠在门上，死死地。 “……上周他说他要去外地出差，我跟着去了。晚上因为……因为我耍赖，跟他睡同一个房间，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我跟他告白了，他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你说，他是不是心里也对我有意思？”鞠子清的眼睛幽幽地看向周氓。 周氓挠了挠头，“这个不好说。你先说那天晚上他把你怎么了你那么激动？” “我后半夜发烧，他背着我去医院……”鞠子清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我本来都想放弃他了，可是，可是我现在真的，我忘不了他。” 周氓叹气，“你不是说他没拒绝你吗？那你那么伤心干嘛？” “可是我……我知道我跟他不可能，我，我拍过gv，我被那么多人上过，他那么好，我根本配不上他啊！”鞠子清大声吼出来，然后就放声大哭起来：“我们之间根本没可能走到最后啊！” 周氓愣愣地坐着，他没想到鞠子清心底里原来这么自卑。他看着鞠子清这么哭，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要不是当年他把鞠子清拉进大宝鉴，鞠子清也不会…… 后来鞠子清就趴在周氓的腿上睡着了，周氓在黑夜里坐了好久，望着落地窗外舞池里疯狂的男男女女，心里一时苍凉一时麻木。苍凉是苍凉社会那么好可偏偏有鞠子清这么可怜的娃，麻木是麻木世界那么大总有一些人经历着不为外人道的生活。鞠子清现在是痛苦，但等他年纪再大一些多经历一些的时候，大概也就不会觉得痛苦了。 他觉得自己喝的有点多。 鞠子清搁在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周氓凑过去看，是秦淮打过来的。周氓推了鞠子清几下，鞠子清刚哭昏过去，现在睡的死死的，根本叫不醒。 周氓想了想，还是没有帮他接电话。 好在鞠子清的电话响了一会儿，对方就挂断了。 周氓心里正松一口气，没想到他自己的手机又响起来。拿出来一看，居然是秦淮打来的。 周氓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半晌，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秦哥？” “周氓啊，你现在下班没有啊？”秦淮的那边似乎有些吵闹，听起来像是在某个宴会上。 “哦，早下了。”周氓说道。 “现在在干嘛呢？” “现在啊，在，陪朋友喝酒呢。”周氓看了鞠子清一眼，然后说：“他喝醉了，都没知觉了。” 秦淮那边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周氓就问他，“秦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天吧。” 然后又是沉默，周氓只好说：“哦，那正好，到时候我还有事儿跟你商量呢。那个政府的任期公告还没有下来，我想找熟人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被扣下来了。” “等我回来再说吧，市政厅的熟人我有。”秦淮说道，最后说：“好好照顾你朋友。” 周氓哦了一声。 电话挂了之后，周氓心里一阵嘀咕。他现在也有点摸不准秦淮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好像他对鞠子清应该也有一点关心吧？哎，像秦淮这种人最难搞懂了，算了，周氓也懒得管着闲事，反正他能做的也只不过是陪鞠子清倒倒苦水罢了。 晚上周氓把鞠子清送回去，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两点。 他们上次来的时候又重新搬了一个地方，是一处两室一厅的公寓，价钱当然比之前的贵，然而比起城里其他地方的同样户型的房子，已经便宜了快一半。 英俊现在慢慢发展起来了，有了一些片酬，不再是周氓一个人挣钱。况且周氓也不想让英俊住在那么憋屈的地方，现在这个公寓有阳台有顶层的，楼下还有花园，英俊可以做祷告。唯一的一点就是离市区有点远，不过周氓前段时间找人捣鼓了一辆二手丰田，每天上下班去公司也就一个多小时。他上班也就六点多就起床了。平时英俊都在外面拍戏，很少在家。 房子在十五楼，周氓一打开门，屋子里黑咕隆咚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望着黑洞洞的里面，周氓心想还是该买条狗。英俊现在通告多了，忙的都不沾家。自从他们搬到这里来的几个月，英俊住的时间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一星期。周氓前一段时间到处跑跟剧组谈合作，也没多少时间在家住。今天猛的一回来，忽然觉得这地方的确是有点不安全。 倒不是说他害怕，只是一个人住在屋里，总还是太冷清了。以往他在大宝鉴都是跟小绿老袁合租，出了大宝鉴也是跟英俊时刻形影不离。现在猛地一下子让他自己一个人，还是有点不习惯。比如说这回周氓就已经一个人在家快半个月了，屋子里空荡荡冷清清的，周氓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他打开灯，把屋里到处检查了一圈，厕所啊厨房什么的，还有阳台，以及窗帘后面。自从周氓从美国回来后，他都有个习惯，就是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检查一下房间。他这个习惯没有来由，英俊说是他没有安全感的缘故。 检查完毕，家里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劲。周氓锁好了门，关上了落地窗，去卧室里拿了睡衣，然后去洗澡。 夏天水温开的比较凉，淅淅沥沥地淋下来，很快也在镜子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周氓看了镜子一眼，有些不自在，他走过去，用帕子把镜子上的水雾都抹干净。 镜子里显现出的是他自己的身体，周氓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伸手在自己胸前腰上摸索了起来。之前生病养出了一些肉，但是去了一趟西藏又瘦回去了。回来之后也没怎么锻炼，英俊经常出外景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没怎么煮好吃的。 周氓伸手摸着肚子，感觉腰又细了一圈。他皱皱眉，嘀咕道：“明天还是去买点猪蹄炖吧。” 忽然客厅里传来一声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周氓吓了一跳，他竖着耳朵听了动静，又听到外面有人在走动。 “英俊？是你回来了吗？”周氓大声喊道。 不过外面没有人回应他。 周氓心里疑惑，他将花洒关闭，周围一瞬间恢复寂静。他又喊了两声：“英俊？英俊？” 还是没有人应他。 周氓拿浴巾擦了身子，伸手放在门把手上，临打开之前，他又转身在浴室里看了看。浴室里就是一些洗漱用品，根本没什么防身用的。周氓想了想，将浴巾浸湿然后拧干，用力地在手上扯了扯。 然后他打开浴室的门，往外走去。 屋子里黑洞洞的，周氓记得他在洗澡之前，客厅和卧室里的灯都是打开了的。 “英俊，你回来了吗？”周氓轻声喊道，他摸到墙壁上的开关，将灯打开。 客厅里没有人，然而地上，有一摊碎掉的玻璃杯。那是刚才周氓用来给自己倒水的杯子。 第66章 入室一 周氓眼神一暗，他环视了一圈屋子，将目标锁定在厨房和卧室。他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同毛巾捏在一起。然后朝厨房走去，厨房里有刀。 一边靠近厨房，周氓一边故意出声：“英俊，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呢？” 厨房的灯在外面，这一点是很好的。周氓打开了厨房的灯，厨房里并没有人。 周氓的心里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然后他听到卧室有响动。不知怎么的，这种时候周氓反而出奇地镇定。他瞅着案板上的一把切西瓜的长刀，眯了眯眼睛，恶向胆边生。 拔出刀来，直接冲向卧室。连灯都不开，周氓冲进去就是一阵猛砍猛刺，还伴随着他自己的叫声：“王八蛋去死去死！！！” 结果砍了有半分多钟，什么都没砍着。周氓停下疯狂的动作，心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就在这时，周氓感觉到背后一股寒毛倒立。客厅的灯光投射到卧室里来，他低头一看——他背后站了个人。 周氓几乎是瞬间提刀往后刺去，然而那人的动作却如鬼似魅，只见地上的影子腰部一软，就躲了过去。周氓大骇，他正待转过身去，忽然被人用浴巾从后面勒住了脖子。 周氓剧烈的挣扎，一边用刀胡乱往那人身上戳刺。有那么一两下，周氓是感觉到刺到那人的手臂或者肩膀上了。他听到那人似乎闷哼了一声。 “草泥马的！”周氓骂道，狠狠地朝那人脑袋扎去。 然而这回他没能成功，手腕还被对方捉住。那人力气奇大，周氓只觉得手腕一阵钝痛，麻的毫无知觉，紧接着，他手中的刀就被那人拿走了。 糟了！这下他有凶器了！ 周氓正害怕时，却见那人将刀丢到一旁的地板上。 那人似乎是冷哼了一声，周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到床上。他的脑袋撞在床头柜上，一阵眩晕。然后他的脑袋被人用浴巾粗暴地包起来。 周氓起初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双腿被人从后面用膝盖顶开，那人的腰靠上来，一根粗硬的棍子戳在他光裸的臀上，他才如梦初醒。 “我草你大爷的！王八蛋！有种你弄死我！否则老子一定把你剁成肉酱！”周氓破口大骂，心底愤惧交加。他剧烈的挣扎，身下今天刚换的床单被胡乱碾压。 他的双手被人用麻绳绑了起来挂在床头，他拼命并拢双腿，然而抵不过对方蛮横的力道；他用脚去踹对方，却被人抓住脚踝，粗劣的麻绳紧紧地绑缚上来，磨破了脚踝上细嫩的皮肤，一阵刺痛。 但紧接着更痛的来临。周氓的双腿被人用绳子朝两边拉开，他的腰臀被迫提起来，头却被死死地摁在床上。 周氓能感觉到自己的后面正完整地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他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臀。 似乎听到一声沉闷的轻笑。周氓一愣，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只是在脑子里稍纵即逝，因为紧接着，周氓就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剧烈翻腾起来。 让周氓羞愤欲死的是，他竟然在这无耻地亵玩之下，起了反应。 这下周氓是真的哭了，被一个可怕的陌生人给舔哭了。他惊慌失措地哭泣，嘴里胡乱喊道：“英俊！英俊！救救我！救救我！” 他从没这么害怕过这么无助过，他甚至巴不得刚才在跟这个暴徒争执的过程中被他杀死，也好过受这般羞辱的经历。这简直太可怕了。 周氓这一哭出来，就没了顾及，嚎啕大哭。等他反应过来，才感觉到身后早已没了动静。周氓静悄悄地屏住呼吸一会儿，然后他猛地挣扎起来，将包裹在头上的浴巾用力地甩开。 他费力地往后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他的手脚都被绑住，周氓用力地挣扎着手腕，手都勒出血了，才挣脱开来。 周氓惊魂甫定地从床上转过身，一边慌乱地拆脚踝上的绳子，一边眼睛在屋里逡巡。卧室里依然是黑暗的，只有客厅里的灯光洒进来。周氓将床头柜的灯打开，又把卧室的大灯打开，卧室里并没有人，只有地上有一把刀，还带着血呢。 周氓跳下床去把刀捡起来握在手上，然后他又冲出房间，把整个屋子到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一个人。 歹徒已经跑了。 周氓在客厅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之后，马上冲回卧室拿出手机报警。 “喂？110吗？我，我家里被抢劫了……” 警察问了地址，让周氓在家里等着。周氓穿好衣服后，实在忍不住，给英俊打了电话。 英俊那边很快就接了，是小宋接的电话，小宋和小杨都是英俊现在的助理。 “喂？周哥？” “小宋，英俊呢？让他接电话好吗？”周氓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 “周哥，英俊他不见了，导演也在找他呢。”小宋说道，听场地那边，还有点吵闹。 “什么？英俊不见了？”周氓心中一跳，整个人都慌了：“怎么会不见了呢？你和小杨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 “周哥你别着急，他刚刚说要去上厕所，这边山上厕所有点远，他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小杨已经去找了。”小宋连忙安慰他道，突然她惊喜的出声，“啊！周哥我看到英俊哥了！他跟小杨回来了！你等等我把电话交给他！” 听着那边人声鼎沸，好像还有几个人开英俊的玩笑，说他晚上把肉吃多了肚子吃坏了。 周氓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在床上坐下来，才发现自己腿软脚软。 “周氓？”英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低沉的嗓音中，有几分些微的喘息。似乎是做了很剧烈的运动一样。 但是周氓听了，只觉得亲切万分。他差点没哭出声来，努力克制住自己，才出声道：“英俊，你又乱吃东西了？” “没有。”英俊顿了顿，从喧闹出走到僻静处：“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哭了？” 周氓摇头，又想着英俊又看不到，便说：“没有，我无缘无故地，哭什么呢。” “是不是想我了？”英俊笑起来，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到周氓的耳朵里，一路来到他心间，让周氓整个人都收到极大的安慰。 但是他嘴上却不愿意承认，咬咬唇，“你怎么知道我想你呢？” “我听到你在喊我啊。”英俊说，“你是不是想我想的，嗯，不受控制地在喊我的名字呢？” 明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周氓心里还是一阵后怕。但是他不想告诉英俊，这么晚了，英俊知道只会白担心。 “嗯，我想你了。”周氓承认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几天吧。”英俊笑着压低声音：“你是怎么想我的啊？说说，有没有，想着我……嗯？” “你别贫嘴了。”周氓耐着性子说道，他听到外面有人按门铃，走到门边一看，是门外是几个穿制服的人。 “先这样吧，我明天再打给你，晚安。”说完周氓就挂断了电话，打开门让警察进来。 警察了解了情况，拍摄了现场，屋子里的东西周氓都没动，包括地上的玻璃渣，卧室里的绳子，还有，最重要的，那把带血的刀。 “这些证据我们都要带回去。”警察把刀还有绳子以及玻璃渣都装进了透明地塑料袋里，然后对周氓说道：“现在要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详细说一下情况。” “你们再帮我检查一下吧，我想知道他是从哪里进来的。”周氓说道，“我进屋之后还到处检查了的，锁好了门窗才去洗澡的，他就是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的。” “门窗都是完好的，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不排除是熟人作案。你们家钥匙你都给谁了？”警察说道。 周氓将抽屉里的钥匙全部找出来，“锁是我新换上的，一共五把。我和我表弟一人一把，这里还有三把，都在这里了。” “你表弟？”警察重复道，“你跟你表弟住在一起吗？” 周氓点点头，“他是演员，现在还在外地拍戏呢。刚刚我还给他打了电话。” “先回警局吧，做个详细的笔录。” 第67章 入室二 周氓在警察局做笔录，详细说了过程，警察问周氓自己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周氓当然有怀疑的对象了，他赶紧说道：“警察同志，我最近都感觉被人跟踪，好一段时间了。” 但是他不能直接把黄古珂的名字说出来，这后面一大堆事儿，到时候解释个没完没了。而且说实话，他不觉得昨天晚上那种事情会是黄古珂会派人来做的。难道就为了羞辱他？ “要不你们派个人跟在我后面看一下，我也想知道是谁那么变态跟踪我。” “实在抱歉，警力有限啊。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就告诉我们，我们直接去调查，调查属实会直接抓人的。” 周氓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他总不可能让警察去调查大宝鉴。他在大宝鉴这么多年这里面的潜规则还是懂的，大宝鉴黑白通吃，如果透露消息，说不定这警察都不会帮他调查直接结案了。 “那麻烦你们了。”周氓站起来要走，那警察又喊住他：“这个事儿你先别到处说，免得打草惊蛇，现在初步怀疑应该是你们小区里的人。至少对方是非常熟悉你们那里的。” “嗯，我知道。”周氓说道，心想，而且自己一个二十多快三十的大男人被人半夜闯进家里强-奸未遂，这种事怎么也不光彩。 从警局出来已经快九点了，周氓去了公司一趟，整个人晕乎乎的。秘书说秦淮还没来公司，周氓跟秦淮打了个电话：“秦哥，我有点不舒服，想请半天假。”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嗯，昨天酒喝多了，头晕的犯恶心。” “那行吧，你回去休息。下午我给你打电话。” “嗯，谢谢秦哥。” 周氓确实头晕，他昨晚上先是陪鞠子清喝了不少酒，回去又受那一番惊吓，然后又在警察局做笔录到现在。手腕和脚腕还火辣辣地疼，周氓去药店买了些擦药，走到小区门口，却心有余悸，于是转身驱车去了鞠子清住的地方。 鞠子清还在睡大觉，周氓按了十多分钟的门铃才把人给吵醒。 “谁啊这一大早的，不知道扰人清梦不得……”鞠子清骂骂咧咧地开了门，一看外面是周氓，一顿，“周哥？” 周氓手里还提了两份稀饭包子咸菜，神情恹恹地进了门。 鞠子清关上门，然后去洗漱了一下，回来见周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自己手腕上药。 “周哥，怎么回事儿啊？”鞠子清坐过来，拿了一个包子塞嘴里。 周氓本来不想告诉他，可是一看鞠子清那个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有点来气，把擦了血的棉花扔在一边，没好气地道：“昨个儿半夜被人入室抢劫了。” 鞠子清吞着包子愣了足足有十秒，仿佛没听懂周氓在说什么。然后他见周氓又把裤脚撩起来，两只脚踝上竟也是鲜红的勒痕。 “操！”鞠子清猛地站起来，“什么玩意儿，老子找人弄死他！知不知道是谁？看见脸没有？” 周氓皱起眉头，后悔一时嘴快，道：“没见着脸。已经报警了，你别管了。” 事情还没有定论，而且如果真的是黄古珂，周氓也不想把鞠子清牵连进去。 “报警有个屁用，这事儿我见得多了，还得来阴的。”鞠子清已经进了卧室拿着手机开始打电话，周氓隐约听见他喊什么人说让帮忙照顾一下。 “你给谁打电话？”鞠子清出来坐在沙发上喝稀饭，周氓问他。他听鞠子清刚才打电话的对象，不像是正道上的人。 “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呐？”鞠子清笑了一下，“在a城干娱乐行业，没点儿黑道上的关系，你真以为我能太平地当老板？” 周氓把棉花包起来放进垃圾桶里，洗了个手过来吃早餐。劝道：“别跟那些人走太近，那里面水深的很。你别忘了你当年被人追杀。” “我知道。”鞠子清不耐烦地挥挥手，“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只要你懂规矩，别杀人家老爹动人家老婆，生意上的正常往来，出不来什么事儿。” 周氓夹了一根咸菜，“那你老实地做你的生意，你刚让人照顾什么呢？私人方面还是不要有牵扯。” “嘿我说周氓。”鞠子清把稀饭盒子往桌上一扔，“你特么有完没完，一大早的就开始教训人？不是你说你被人入室抢劫了，我让朋友在你们小区注意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闲杂人等啊？你倒还教训起我来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周氓把垃圾都收进袋子里，“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周氓丢完垃圾洗了个澡，就开始睡觉。鞠子清刚跟他吵了几句，憋了一肚子气，临走前没好气地道：“我去我公司一趟，大概要晚上才回来，你特么把门锁好，自己小心点儿。” 今天太阳很大，鞠子清这房子是他自己买的，面朝大海，海鸥沙滩的。周氓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倒在沙发上，目光随着百叶窗外透射进来的阳光，呆滞地移动到自己的身上。 手腕和脚踝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但此刻看着，仍然显眼。 周氓的脑子里有点乱，就跟跑马场一样，思绪不受控制。一会儿又是穆泽在医院的过道上笑着问他愿不愿意重新来过的画面，一会儿又是鞠子清倒在酒堆里跟他哭诉，一会儿他又仿佛回到了昨夜，被陌生的闯入者按在床上用粗糙的长舌头狠狠地贯穿…… 他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阳光透过百叶窗，缕缕光线沉静地游走在他沉睡的脸庞上，以及修长的双腿间。别墅外大树上传来知了疯狂的鸣叫，远处的沙滩偶尔有人的欢声笑语。 恍惚间，周氓似乎感觉到有人来到他身边。他翻过身来，阳光照射的他睁不开眼。有一双手，握住他并拢的膝盖，分开他的双腿。长指没入身体，周氓难耐地发出声音。仿佛是被进入了，但是没有痛觉。周氓只觉得舒服极了，像坐在云端一样，有巨龙在他身上身下翻滚，天边的太阳金光万丈，光线射进他的身体里…… 周氓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用力地睁开眼睛，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低头一看，他的双腿大张着，白色的内裤已经被拉扯下来，大腿见一片浑浊。甚至他的手，还握在那疲软的性-器上。 竟然……做春梦了吗？周氓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 他想去厕所清洗一下，刚一下地，却发现腰软腿软，更让人惊奇地是，身体里的那股余韵依然没有消除。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下午一点。 周氓拿出手机，秦淮给他发消息，让他晚上去哪个餐厅等他。周氓没有管，他调开浏览器，输入了大宝鉴的官方网址，熟门熟路的翻到论坛版块，首页一个金闪闪地标题：‘骨科部门最新力作——俏叔叔和勇猛侄子的不-伦之恋！’ 看着这恶俗地标题周氓连嘲讽的心情都没有，不过播放次数挺多的，都快超过一万了，周氓懒得去翻别的，也就点了进去。 俏叔叔长得倒真挺不错，眉眼流芳风情万种，就是那侄子岁数大了点儿，都能演爹了。这骨科部门现在越来越没道德了，挑演员都不说用点心。不过现在不是周氓操心这个的时候，他躺在沙发上两腿大张，左手拿手机，右手摸着下面准备。 前戏怎么那么多，卧槽还互相喂食，怎么那么恶心呢，快进快进。 手机里很快发出一阵阵呻-吟，好了俏叔叔和勇猛侄子在泳池边上开始干起来了，周氓也开始撸。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播放器里边儿那俏叔叔都快被干穿了，叫的嗓子都哑了，他身后的大汉侄子还在扑哧扑哧地耕耘。 周氓看着自己双腿间的东西，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把播放器给关了。屏幕上跳出一个页面：感谢您的观看，请您打分并给出建议，让大宝鉴可以更好的为您服务！ 周氓气愤极了，打了负分，还义愤填膺评论： 角色的设定演员的选取我就不想再吐槽了，我想说的是—客户体验非常差劲！！！受叫声太难听了！！表情那么痛苦是戳你痔疮了吗？？？这让客人怎么起性质！！最重要的是攻身材比例一点都不！协！调！大腿肌肉那么粗jj还没受大！又短！又小！戳两下掉出来戳两下掉出来！！请问你们是在拍搞笑片吗？？？这么个破片子还要一百个金币，差评！投诉！严重抗议！ 第68章 入室三 大宝鉴的新片被客人打负分是十分严肃地一件事，但是周氓简直太生气了，花了一百个vip会员才有的高级金币结果就这么个体验，气的他都差点没心情继续撸了。 他翻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来洗眼睛。 上次给英俊出的那套专辑里所有的照片，甚至一些珍藏的绝密照片都在周氓的手机里保存着，他还专门设置了密码。 屏幕上一张张照片翻过，里面那个俊朗如神的青年，面对着镜头，时而忧郁，时而温柔的眼神，慢慢把周氓的方才充满吐槽的内心又给净化了一遍。 “哎，还是我们英俊好看……”周氓叹息着，用手指轻轻点在屏幕上人的脸上。然后他发现他手指上还沾着不明液体。 “呃。”周氓拿过茶几上的纸巾把身上擦干净，把沾染了不明液体的手机屏幕也擦干净。 正擦着，突然手机来电话了，剧烈的震动把周氓给吓了一跳。电话居然是英俊打来了的。 周氓小心翼翼地接了：“喂？” “周氓，你在干嘛呢？”英俊的声音慵懒地传过来，周氓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儿英俊应该在睡午觉。 “没，没干嘛啊。”周氓默默吞了口水，把大张着的双腿并拢，将衬衫往下拉了一些。“睡午觉呢，你呢？” “我刚醒。”英俊打了个哈欠，语气漫不经心：“做了个梦，梦里我把你狠狠地和谐了一顿。你好像特别热情，两条腿啊，死死地缠在我腰上，嘴里不停地喊着‘用力啊’……” “你胡说什么呢！”周氓被他说的满脸通红，他惊讶地看见，阳光下他的大腿内侧居然都通红起来了。 电话里英俊似乎翻了一个身，然后手机又震动起来，周氓把手机拿下来，英俊要跟他电话视频。 周氓不好拒绝，颤巍巍地点了接受。屏幕上先是出现一个暗色的房间和棕色的沙发，然后光线一暗，出现英俊的脸。 英俊应该只是午间小憩，身上还穿着西装，染成黑色的头发被服帖地梳在脑后，看起来十分风流倜傥。那地方好像是书房，只有一盏晕黄的台灯，英俊刚从睡中醒来，眼睛没怎么睁开，朦胧胧地泛着幽暗地光。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说：“周氓，你怎么一脸刚被人干过的表情？” “什么啊！”周氓看向小屏幕里的自己，他好像有些紧张，头发有点乱，脸是有点红，白色的衬衫领子上的纽扣解开了好多颗，露出白里透着红的明晰锁骨。 “我就是刚睡醒，你别瞎说。”周氓说道。 英俊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悦的样子，“把镜头往下，我要看腿。” 周氓一下就紧张起来：“不要啦！” “快点。”英俊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不要！我要挂电话了！”周氓说。 英俊面无表情，“你试试？” 周氓不说话，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 “你在什么地方？”英俊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度。 “鞠子清家里啦。”周氓赶紧用手机把屋子照了一圈，“屋里没人，他去公司了，屋里就我一个人。” 英俊的神色缓和了些，但还是不太高兴：“你在别人屋里干什么？” “家里昨晚进贼了，我，我就过来他这边休息一会儿。”周氓怕他细问，正纠结着要不要跟他说事情，但是又怕英俊更生气。 没想到英俊没有再往下问了，他透过镜头静静地看了周氓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命令道：“把手机往下移。” 周氓咬了咬唇，还是乖乖把手机移了下去。 镜头里可以很明显的看见周氓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就他平时工作穿的那种，很普通。他曲着腿，那衬衫的底部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两条细长白嫩的大腿，光滑的膝盖通红的泛着光。 英俊的眼里露出笑意，声音低沉地命令：“把衣服拉起来。” 周氓还能怎么办呢？自然是英俊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把衣服拉起来，又在英俊温柔的嗓音中分开了双腿。 “乖，自己用手把那儿掰开。”英俊的声音有了几分沙哑，却依旧绷的很平稳。屏幕里他那方的光线时而明亮时而晦暗，英俊背着光，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又因拍戏的缘故穿的格外正经，让周氓有一种陌生的快-感。 他扭捏着，害羞着，却始终抵不过英俊声音的魔力。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靠着纸盒立起来，自己背对着屏幕趴在沙发上，张开双腿，双手掰开臀瓣。手指用力过的地方红红的，白里泛着红的臀肉上，靠近洞穴的位置，隐约能看到有几颗暗红色的小痣串成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不多不少，正好七颗。 “周氓，知道你屁股上为什么有七星痣吗？”英俊轻笑了一声，仿佛有满满的自得。 周氓通红着耳朵眼睛小声说：“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那是一个定位系统。”英俊一本正经地科普道：“不论你在哪个位置，如果有必要，我都可以立刻赶到。” “胡说八道。”周氓嗓子有些沙哑，他弯了弯唇角，把脸靠在沙发上，“那你现在可以到我身边来吗？” “没问题。”英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现在，把眼睛闭上。在脑海中想象，此时此刻，我就在你身后……” 周氓听话地闭上眼睛，依言去想象。慢慢的，他好像真的感觉到英俊在他身后，灼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背，他听着耳边的命令把上衣全部拉起来咬在嘴里，露出整个身体。他想象着英俊的手在他胸前抚摸，另一只手在他的腰臀之间来回抚摸看，玩弄他的穴肉。 “英俊……”周氓难耐地叫出声来。 “现在，我要进入你了。感受到了吗？”身后的声音低沉地说道。 周氓紧紧地抵着沙发，呜咽道：“轻点，疼……” 然后他体验到想象中的灼热的粗长，一点一点地进入他敞开的*。霸道而有力的，侵占他体内的全部，甚至蛮横的，开始律动撞击。 周氓忍不住叫出声来：“嗯啊……啊……不要……” 胸前的两粒在与沙发的摩擦中已经通红的肿胀，两腿间的家伙也一甩一甩地啪嗒着沙发，周氓自发地在前后摆动着细长的腰，硕大丰满的屁股通红通红的，两只手还用力地将臀肉掰向两边，露出的小洞里面已经分泌出了透明的液体。 “周氓，我要射在你里面。”他听见英俊这么说道。 周氓胡乱地嗯嗯着，然后他浑身猛地一个激颤，抖动着自己也交代了出去。 之后，身后便是静谧地安静。 周氓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去，手机屏幕已经黑了。他无力地伸手把手机拿过来，重新倒在沙发上，点了一下屏幕。 屏幕那头还是那么黑，英俊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都看不清楚。 周氓心里一阵酸，他喃喃地喊：“英俊，我怎么都看不见你脸呢。” 英俊动了动，他把椅子转了个圈，正对着书桌，让台灯暖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 “现在看见了吗？”英俊微笑着问道。他的面庞依旧俊朗，眉眼依然帅气。 周氓忍不住伸出手在屏幕上用手指轻点他的眉毛，他的声音软软的，像是仍旧在方才的想象里：“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英俊弯了弯眼睛：“想我啦？” 周氓轻轻嗯了一声。 “嗯……后天吧？后天晚上，我一定回来，好吗？”英俊想了想说道，“乖乖洗干净在家等我，老公这次回来一定要真正的疼你一回。” 周氓这才想起来，他跟英俊之间，除了去年拍gv做替身的那一次，好像至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做过。 “好。”周氓说道，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 英俊那边传来敲门的声音，好像是小杨，问他休息好了没有，下午要开拍了。英俊应了一声，然后对周氓说道：“亲我一下，我要去干活了。” 周氓嘴巴凑到镜头前，“mua~” 视频挂了之后，周氓都还没回过神来。他仍旧躺在沙发上，抱着手机，沉浸在幸福的之中。然后就又睡着了。 周氓再次醒来时，是被门铃声给吵醒的。是鞠子清在外面叫门，因为周氓把门给反锁了。 “周氓，你再不开门我要翻窗子了啊！”他听到鞠子清说道。 周氓稀里糊涂地醒来，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快点儿！” 周氓站起身来，忽然看到沙发上扔了好多纸团团，还有一些已经干涸的白色物体。 “糟了。”周氓赶紧把沙发上茶几上的纸团团全部收进垃圾桶里，然后又用纸巾沾了水把沙发上的那些东西擦掉。心里一边懊恼，他怎么就被英俊蛊惑了，通过手机视频做-爱什么的就不说了，还把人鞠子清的沙发弄成这样。还好这是真皮的，擦擦就掉，要不然让鞠子清知道周氓竟然在他沙发上干这种事，估计要提刀砍了他的小弟弟。 “周氓你快点儿！”鞠子清在喊道。今天不知怎么的他好像还有点收敛，要换了往常，鞠子清估计已经开骂了。 周氓怕他等急了，收拾干净之后就去开门。 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有点暗了，现在得有七八点了吧。周氓觉得身体有些软，四肢无力，估计是给饿的。他把门打开，“子清，好饿啊……” 外面天都快黑了，灯火通明的，鞠子清跑到窗户边去打算翻窗户了，而正门口，豁然站着一个穿西装的帅气男人。 周氓仍旧是懵的，他没反应过来。黑灯瞎火的，他好半天才认出来，张口喊了声：“秦总？……” 第69章 入室四 秦淮手里提了两口袋东西，一口袋肉丸子，一口袋蔬菜，此刻正愣愣地站在门口，神色有点变化多端，一言难尽。 顺着他的视线，周氓低下头。 夜晚风大，凉风带着海浪的气息，畅通无阻地穿过他两条光溜溜的长腿。 鞠子清试着翻了两下窗户没翻进去，转过身看到门已经打开了，便往回走，“我说周氓你是怎么回事啊……” 周氓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回了洗手间，关上门，然后迅速地拿下之前脱下的长裤穿上。整个过程快的像是在做梦。 鞠子清好像在热情的让秦淮进屋，问秦淮喝什么。秦淮说白水就好了，鞠子清说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下，我去给你倒。 周氓收拾好自己后出去了，鞠子清正在厨房找水杯，一边喊周氓：“周氓，你在干嘛啊？喊你半天呢都不开门，我还以为你又被人抢劫了呢。” 客厅里，秦淮和周氓一对眼，不知怎么的两人都有几分尴尬。秦淮颇有几分正襟危坐的姿态，神色拘谨，在那张沙发上挪了挪，脚还不小心碰到了茶几旁边那装满了纸团团的垃圾桶。 周氓差点晕厥过去。 这时鞠子清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拎着水壶，看向周氓。 “哦，睡着了。”周氓这么说道。 “你可真能睡。”鞠子清把水壶放在柜子上，走到底下吧台那儿去拿杯子。 周氓趁机跑过去把垃圾桶拿走，动作太匆忙甚至从里面飞出一张纸，秦淮想伸手帮他捡来着，伸到一半被周氓给拉住了。 “谢谢。”周氓低声说了声，捡起地上的纸团然后转身就跑。 脸那个通红通红啊，卧了个大槽啊，这特么让他以后怎么面对秦淮啊啊啊啊啊！！！ 周氓跑出别墅，跑了好远才找到一个倒垃圾的地方。 他回去的时候，鞠子清已经跟秦淮煮上了小火锅，摆上了小洋酒。 “周氓，你疯颠颠的干什么呢？”鞠子清看周氓拿着个垃圾桶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周氓摆了摆手表示我不想说话，搁下垃圾桶，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后坐在吧台上猛喝了一口酒，然后大喘气。 “我昨天刚拿出来一盒纸呢，怎么就剩这么点儿了？”鞠子清纳闷地说道，“周氓你小子在家干什么呢，用纸这么费。” 周氓都给他说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越着急越不知道说什么反驳。 这时秦淮出声了，他说：“我听小鞠说你家昨晚进贼了？” “哦，嗯。”周氓点点头，也坐到餐桌旁，给自己拿了碗筷。 “严重吗？需不需要帮忙？”秦淮问。 周氓摇摇头，“不用，我都报警了。” 鞠子清哼了一声，“警察只会告诉你让你回去等消息，今天我朋友跟我说，你们那小区不太平，里面住了好些流窜人员，还有吸-毒的卖-淫的，乱的很。你最好还是换个地方。” 周氓吃了两口丸子填了填肚子，这才说道：“哎，像那种户型的房子，城里其他地方价格随随便便往上翻两倍，而且那儿还清静，我还准备养狗呢。” “你光知道房子便宜，也不看看那是在什么地段，都快六环开外了，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你还不如找个近点儿的，英俊现在不是资源挺多的嘛，也不愁这个钱对不对？”鞠子清说着说着，就开始征求秦淮的意见，“你说是不？” 秦淮点点头，“英俊不错，后续会越来越好的。” “对嘛。”鞠子清道：“等英俊当了大明星，到时候你们想住哪儿就住哪儿，三环以内的房子，随便买，都不成问题。诶秦哥你好像就住三环吧？你自己买的房子吗？” “嗯，在xx那边。” “那边房价好贵啊！我都不敢在那边买房子，我这套别墅离市区远了点儿，也才一千多万呢。” “差不多。”秦淮点头说，“可以在那边买一个套一。” “谁那么傻啊一套别墅换一个套一，我宁愿离市区远点儿。”鞠子清说道。 周氓想说看吧你还不是更愿意省钱而住的远一点儿，但他这会儿不想说话。这两人都是有钱人，人家豪宅豪车什么都不缺，周氓还是租房呢，车也是二手的。 吃完饭后秦淮就打算离开了，周氓也要走，周氓喝了酒不能开车，干脆就搭秦淮的顺风车回市区，然后他再去转地铁。因为秦淮说明天要去市政厅办一点手续，周氓把资料放在家里边了，要不然他就住在鞠子清这儿，也懒得跑。 车这会儿已经开上了高速，今晚路上不怎么堵车，估计最多四十多分钟也就到市区。 周氓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觉得又有点累，动了动酸痛的脖子。 正在开车的秦淮看了他一眼，伸手把空调给关小了一些，并放起了音乐。 看着秦淮扭音乐旋钮的手指，周氓一下子又想起方才他去急匆匆去倒垃圾的时候秦淮还伸手想帮他捡来着。 周氓觉得很尴尬，但是他尽量不表现出来。刚才在饭桌上秦淮已经帮他解围了，这说明秦淮应该也是不跟他计较的。而且秦淮大他那么多岁，在周氓的印象里一直把秦淮当哥哥甚至是叔叔级别的长辈了，所以这么一想周氓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你想要重新找房子吗？”秦淮突然问道。 周氓愣了一下，“嗯，不太好找，慢慢找吧。”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地方。”秦淮说道，“在我家附近，价格跟你现在住的地反该差不多，只不过是套一。你愿意来吗？” “你家附近？”周氓吃惊的瞪大眼睛，“价格还跟我现在那儿差不多？你别骗我了。” “真的。”秦淮说，“就是户型要小些，套一，不过其他的条件肯定比你现在那儿好。是我一个朋友的房子，他前段时间去了国外，好几年都不回来。让我帮他租出去，如果你要，我就给你留着。” “真的假的啊？有这种好事儿？”一听他这么说，周氓就高兴起来。要知道秦淮住处那附近可是天价房区，全是超级有钱人才能住的地儿，一般的有钱人还住不起。如果一个套一真的跟他现在那房子价格差不多，那他不住他是傻子啊！ “你要吗？”秦淮再次问。 “行啊！”周氓激动的说道，“有这好事儿谁不愿意啊！” 秦淮唇角露出一个笑容，“那这会儿要不要跟我过去看看？” “现在吗？”周氓想了想，从秦淮那儿打车回去倒也方便，“好啊。” 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位于西三环的一处高档小区，附近交通购物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安保严密，连过道都有摄像头。周氓现在住的那地方什么都好，唯独一点，不够安全，别说过道了，连停车场都没有摄像头，除了小区门口有一个。现在想起来，周氓其实不对警察能够找到昨天晚上的抢劫犯抱希望。 “进来看看吧，开关在进门这儿。”秦淮说道，率先走了进去。 有两道门，进门一道，玄关处还有一道。墙上还有显示屏，周氓凑上去看，看到空空的过道。 “这里每家门上都安有监控，开门是虹膜识别，还有自动报警系统。”秦淮站在客厅的淡蓝色灯光下，微笑着说：“怎么样，比你现在住的地方安全吧？” “嗯嗯！”周氓点着头，把脱下的皮鞋放进鞋柜里，换上拖鞋往里面走：“在这儿住着肯定安全多了！” 这房子是套一，客厅大约四十多平米，但是因为其别致的设计而显得十分的宽敞。所有的壁橱和柜子几乎都是设计在墙面上，茶几和沙发都是可以折叠收缩的，落地窗旁边的墙面上开开拓了一个书架，周氓细细浏览了一遍书名，几乎都是心理学相关的。 “诶？难道这里的主人之前也是学心理学的吗？”周氓好奇的拿出其中一本封面写着《诊断日记》的厚厚的笔记本，拿出来的时候他动作一顿，转过身问秦淮：“能看吗？” 秦淮笑着点点头，“可以。我朋友是一位心理咨询师，就是前段时间去美国深造读博了，所以才把房子空出来。她把这些书和笔记都留在这里，嘱托我要好好保管。我一直没把这房子租给别人也是这个原因，她可是个爱书如命的人。不过如果今后是你住在这里，我倒是相信你会好好照顾这些书的。” “嘿嘿，这个你放心啦，我一般不爱看书。”周氓随便翻了两页，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手写笔记，他看的眼睛疼，把笔记放了回去。“不过英俊好像对这些挺有兴趣的，之前我们还在美国认识了一个心理学的博士，他还给英俊他们讲课呢，就是那个很，长得很夸张的那个天才美男，叫乔伊斯。” 周氓在厨房和卫生间转了一圈，秦淮让他去卧室看看。那个卧室也不大，大约三十平方，摆了一张巨大的床。衣柜也是贴在墙上的，屋里也有书架。 “你看看如果觉得行的话，尽快搬过来吧。”秦淮说道。 周氓笑起来，“秦哥，我怎么觉得你跟中介大叔一样啊。诶对了我是不是得先给你交点定金啊？” 说着他就去摸兜里，结果只有十块钱零钱和一张卡，“刷卡行么？” “行了你。”秦淮也被他给逗笑起来，“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住那儿呢么危险，还是早点走吧。” “后天英俊就回来了，我打算等他回来再搬。” 两人说着话下了楼，秦淮让周氓上车，送他回去。 “不用了秦哥，都这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坐地铁就回去了。” “现在才十点，等你坐地铁到那边还要走半个多钟头的路，快上车吧我送你。”秦淮如此坚持，周氓也不再好推拒。驱车约莫四十多分钟，到达了周氓住的小区附近。 此处已远离郊区，但依旧人声鼎沸，只是看街边转角的行人都是一些鱼龙混杂，男男女女，勾肩搭背。马路上还有飙飞车的，秦淮按照周氓的指示把车开进一个巷子，居然还有行人敲他们车窗。 “我看你今晚上还是跟我回那边吧。”秦淮皱着眉，忍着不耐在拥挤而泥泞的小巷里驱使，“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乱七八糟的。” “不用了，英俊后天下午就回来了。”周氓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是习惯了这种红灯区一般的环境，以前觉得也没什么，但是今天带秦淮这种社会精英的人士到这种地方来，到底还是觉得不那么光彩。 终于到了周氓住的小区楼下面，秦淮把车停稳，沉声道：“上去拿资料，还有换洗的衣服，今晚跟我回去。” 周氓刚把安全带打开，“不用了……” “等英俊回来了你们立刻搬家。”秦淮皱起眉看向他，“你在坚持什么？” “那好吧那我上去拿东西。”周氓觉得秦淮也是为他好，他要是在推三阻四的倒真是不识好歹了。 周氓下了车，楼道里黑漆漆的，一楼的灯坏了。他摸索的走到电梯旁边，这里只有一个电梯，现在在五楼，正在往下。周氓站在原地等待，他往回看了一眼，秦淮把四个车灯全亮着在等他。 电梯到了，周氓走进去，按了十五楼，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很快就到了，他走出去，用力的咳了一声，过道才亮起暗黄的灯光。 周氓拿出钥匙走到自己的门边，打开门进去之后，把客厅厕所厨房的灯全部打开，让后进去卧室找东西。 他先找出抽屉里的资料，用文件袋装好，放在一边。然后他转身从衣柜里取出睡衣，还有明天上班要穿的衬衣和长裤，还有袜子，皮鞋…… 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周氓把袜子塞子干净的皮鞋里，在放进塑料袋里，然后去客厅拿手机。 转身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周氓看了一眼门，顿住脚步。 电话是秦淮打来的。 周氓的眼睛盯着门，此刻能清晰地听到门上发出的声音，很小。周氓想起来以前在网上看到一张动图，好像说用一张比较硬的卡就可以把门撬开。他原先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此时此刻，他眼睁睁地看着门的缝隙在轻微地一开一合。 只听，‘咔哒’一声，门开了。 第70章 入室五 周氓猛地转身一个箭步冲进卧室，然后迅速把卧室的门反锁，门后面还安了一个门栓，小铁棍的那种，周氓也把它给用上。 “喂，周氓？你住在几楼？”电话里传来秦淮的声音。 周氓深吸了一口气，他听到外面门落锁的响动。 他的声音有点克制不住地颤抖，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一次，让他不再有自信可以单枪匹马的跟闯入者战斗。 “秦哥，有、有贼进来了。” 秦淮那边顿了一下，“我马上上来，你在几楼？” 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周氓甚至能想象，有一个人正站在厕所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厕所里自然没有人，那人又在厨房转一圈，最后，慢慢朝紧闭的卧室门走来。 “不，秦哥。”周氓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卧室的门，“你去小区门口，那里有保安，多找几个人一起上来。我住在十五楼，十七号。” “好我知道了，周氓你先报警，我这就去喊人。” 秦淮那边挂了电话，周氓正要报警，忽然，‘嘭’的一声巨响，从卧室的门传来，吓得周氓浑身一个哆嗦。 是那个人在敲门。他似乎确定周氓在里面，非常用力地敲着门，那是一扇木门，本来就不结实，门锁看起来也摇摇晃晃，非常脆弱。在大力的拍动下，甚至能肉眼看到门在震动。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周氓一看不是办法，大喊一声：“我报警了！” 那人停止了敲门。 周氓又喊：“我朋友马上就带着人上来了！你还不快走！” 他喊完后之后，外面没有一点声音，很安静。 周氓心想是不是人走了，他慢慢挪过去，把耳朵贴在门背后。 ‘嘭！！’的一声巨响，差点没把周氓心脏吓出来！ 这回那人绝对是用脚踹的，门拴都快被抖出三分之二了。周氓眼疾手快地把门栓插了回去，他慌里慌张地看了一圈屋子，把书桌搬过来抵在门上。 那人还在嘭嘭嘭的砸门踹门，周氓又把衣柜挪过去抵住之后，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起来：“我草你大爷的王八蛋！你丫有种特么就给老子呆在那儿！有种你别走！” 他拿起电话，准备给秦淮打电话。 电话还没按出去，就听外面一声粗哑低沉又可怕的声音吼道：“开门！” 周氓怒了，“我去你麻痹老子凭什么给你开门！你要干嘛！” “干你！”外面的人吼道。 “干你麻痹！！！”周氓怒吼回去，“你特么神经病吧！！！” “再不开门，等下进去先桶你两刀，先杀后奸。” “奸泥马！！老子怕你！你以为老子没杀过人！”周氓暴怒，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跟匪徒对骂：“老子也是杀过人的！怕你锤子！看哪个杀哪个！” 事到如今周氓反倒不那么怕了，他把藏在皮带里的刀抽出来握在手上，心想大不了干他娘的跟他同归于尽。他盯着这把刀薄而锋利的刀刃，想象着等会儿要以怎样的姿势和动作刺入歹徒的脖子，他要从喉咙那里切进去，让那个人的血喷薄出来，划一圈，这把刀十分锋利，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整个头颅切下来…… 周氓的眼睛血红，手也不抖了，整个人出奇的镇定。 然而门外却在此时没有了声息。 就在这时，外面的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骚动，有人再吼：“站住！别跑！” “就是那个人快追！” “他从楼梯跑下去了！” “从电梯下去追！” “你们几个坐电梯！其余人跟我来走！” “我底下喊人，今天一定要抓到这个变态！” “我弟弟被吓过好几次了，妈的死变态，这次一定要弄死他！” 外面似乎有很多人，走了很多人依然有许多人在外面说话吵闹。周氓心里安心了些，这时手机响了，是秦淮打进来的。 “喂周氓？你还好吗？” “我没事。” “你开门吧，我现在在你门口。” “嗯。” 周氓小心翼翼的打开卧室的门，见客厅里没有人才把手中的暗刀重新藏回皮带里。卧室门口的地板上有一些脏污的脚印，客厅里也有一些泥巴。周氓暗暗深吸一口气，穿过客厅，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外面，打开门。 秦淮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女人，穿的还特别，怎么说呢，高腰镂空t恤，齐逼豹纹短裙，还有恨天高的高跟鞋，个个浓眼红唇，染着鲜红的指甲。 “周氓，你没事儿吧？”秦淮伸手握住他的肩膀，顺着手臂摸索下来检查了一遍。 周氓还没开口，秦淮身后的女人就笑开了。 “哟，大叔，没想到你小男朋友还挺帅啊！” “就是年纪小了点儿，有满十八岁吗？” “我怎么没见过你啊小帅哥，你住我们这儿吗？” “那个变态有没有舔你的屁股啊？哈哈哈哈哈……” “被害怕啊弟弟，姐姐们一听说你有难，都来救你了。” 周氓看了看秦淮，张了张嘴。秦淮转过身去，从包里摸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两万块，你们去取吧。” “不行我们要现金，你说有就有啊。” “对啊说好了，万一你骗我们呢。” “就是，你得亲自取出来给我们。” “那有劳你们稍等，我们进屋收拾一下，等会儿一起下去取钱。”秦淮转过身把周氓推进屋，然后关上门。 一进门秦淮就说道：“快收拾东西，跟我走。” “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周氓走进卧室，把刚才弄乱的衣服鞋子资料什么的都装进背包里，然后又把床头柜里所有的卡和现金，还有英俊的那台很贵很贵的笔电都装起来。 “她们是谁啊？” “我请人来救你啊，每人一千，要不然你以为我能一呼百应在这种地方找这么多人来救你？不过我身上只有两千块现金，一会儿去楼下找个地方取钱。” “啊？不是让你去找保安吗？”周氓把背包被在背上，手里拿着资料，提着洗漱用品和鞋子。 “保安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这种地方找保安根本没用。”秦淮把他另外收拾的一堆笔电还有其他贵重物品什么的拿起来，问：“还有什么东西吗？” “哎，暂时只能拿这些了。”周氓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大件东西，他自己其实都没什么值钱的，主要是英俊的那些游戏机啊电脑啊真是死贵死贵的，还有衣柜里英俊那三套大牌高定西装，英俊收集的那些模型也很贵很贵，还有其他一些英俊家人寄来的周氓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奢侈品。“明天再找搬家公司来搬吧。” “那走吧。”秦淮拉着他出去。 周氓他们下楼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小区楼下聚集了好多人，正围着中间的一个人又骂又打。看来人是抓到了，周氓生气的很，要走过去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秦淮一把拉住他，皱着眉：“别凑热闹了，赶紧上车。” 一群人拥上来：“诶帅哥！你们还没给钱呢！” “就是！说好了的，不给钱就想跑啊！” “那可不行啊！” 几个女子拉拉扯扯，然而大多都是趁机揩油，见秦淮斯文俊秀，便对他上下其手。 “我给你们钱。”周氓从装鞋子的塑料口袋里摸出一个文件袋，那群人接过去，一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堆钱。 “里面一共是两万块，都给你们了。”周氓说完，然后拽过秦淮上了车。 一上车秦淮就发动车辆，开了出去。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直到开出了那个小区，跑出了一公里上了主干道后，两人才都慢慢的松了口气。 周氓瘫在副驾驶位置上，眼睛直直地看着两边飞速后退路灯，心里想着这都特么什么事儿。 秦淮看了他一眼，伸手准备放音乐。周氓按住他的手，“不想听歌。” 秦淮收回手，“那就不听。” 又开了一公里，拐了个弯，上了高速。 周氓忽然说：“我明天真要去看看，那人是个什么玩意儿……” “好像是个保安。”秦淮道，“你进电梯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一个人也上去了。当时我就觉得很可疑，后来带人追上去，就是那个人。电梯里都有监控，他应该是在门卫监控室里看到你上楼了，所以才跟上去的。而且看起来他应该已经盯了你很长一段时间了。” “什么？”周氓瞪大了眼睛，脑子里慢慢回忆了起来，喃喃道：“怪不得，我说有点熟悉呢。” 见他脸色苍白的模样，秦淮笑着摇摇头，递给他一瓶水，“吓到了吧？还不听话，你说今晚上我要是不跟你过来，你要怎么办？” 周氓喝了两口水，“大不了鱼死网破呗，指不定谁弄死谁呢。” 秦淮啧了一声，似乎是很不赞同他这种不过脑子不负责任的话。突然他问：“对了，你家里随时放那么多现金干什么？这样很危险的。” 他说的是刚才周氓给那群人的两万块，那其实是周氓半年前给阿白的家人准备的，但是李总让他拿回去。后来周氓就一直丢在床头柜里，忘了存银行了。 “哦，那个，是之前准备要用的。”周氓这么说道。 秦淮也没有追问这事儿，又说：“我看你卧室那些东西，好多还不便宜。你跟英俊，经济条件也还可以嘛，为什么不住个好点的房子呢？” “那些都是英俊的家人从国外寄过来的，我们自己本身很穷的，所以英俊才会拼命接那么多戏……”周氓说着说着，又开始想英俊了。一想就想的不得了，马上给英俊打电话。 第71章 入室六 夜里高速公路上车速都很快，秦淮看他打电话也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收拾好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已是半夜一点多了。城市夜晚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有些晃眼。周氓翻了个身，把百叶窗合拢了一些，只透出些微的光线。刚刚给英俊打过电话了，周氓简短的把事情说了一下，英俊让他先跟秦淮去新住的地方，等他回来再回去搬东西。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两天被那个贼搞的有点精神紧张。他无聊开始在手机上浏览一些消息，无意中在一个国际电影节的官方网站上看到一则招募消息： ‘xxx导演执导的《圣子传奇》主要角色海选公告’ 这个xx导演周氓知道，是一位功底造诣非常厉害的人物，其名下的片子并不多，然而部部都是被列为经典，每一部都是票房冠军。简介里说这次新片的类型文艺与商业结合，主要讲述的是圣子耶稣‘由人到神’的传奇之路。 这次的《圣子传奇》会在全球展开角色选拔，不限年龄，不限国籍，甚至你可以不是演员。 周氓心中燃起一个小小的火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把英俊的资料发送了一分过去。 第二天早上周氓倒起的早，因为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政府公告那事儿，一大早的就去了公司。然而秦淮刚一回来很忙，从早上九点一直开会开到中午十二点，休息半个小时下午接着开。 周氓只好呆在办公室，整理了一些资料，帮英俊筛选通告，推掉了一些比较无厘头的角色。虽然孙姐的意思是现在艺人最重要的就是知名度热度粉丝流量，她让周氓拼命帮英俊制造话题制造热度，但凡能提升话题热度的不管什么角色或者节目都可以接受，还非常热情的啪啪啪给周氓介绍了一大堆的资源。然后被周氓麻木地砍掉一半—— 英俊有大宝鉴出身这一个黑历史就够了，周氓可不想再有什么不好的标签贴在英俊身上了。所以，宁缺毋滥。 秦淮开会开到下午三点半才结束，刚从会议室出来一进办公室，后面就有五六七八个秘书排着队的轮流进去汇报工作。 周氓一看，心道这又不知道要忙道什么时候去了。可是任期公告都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今天是星期五，今天如果不去市政厅肯定又要拖到下星期去了。周氓叹气，然而他在市政厅并没有熟人，他自己去也只会碰一鼻子灰。 心想这事儿肯定又要拖着了，周氓借口拜访导演的名义提前一个多小时离开了公司，他先去鞠子清那儿把车开回来，打算先回之前住的地方搬一小部分东西，至少得先把英俊那些十分贵重的游戏机啊衣服啊什么的给搬走。 后来警察又通知周氓去局子里，说之前闯入他家里的贼已经抓到了，让周氓过去确认一下。周氓去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些其他的受害者，原来罪犯真的是小区的保安。他们那小区又老又远离市区的，像他们这样的小区，当保安的根本没有什么技术活，只是盯着监控而已。这个小区的安保负责人钻空子，找了个老家的亲戚来在监控室里坐着，自己只是偶尔过来转一下看看情况。谁知惹出大祸来。 这个保安约莫四十多岁，无妻无子，平时也寡言少语。周氓平时经过大门时偶尔看到过这个人几次，与人对视的时候会直愣愣地盯着人看，有时还会露出奇怪的笑容。反正每次都给周氓留下很不舒服的印象。现在一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人差点侵犯，周氓只觉得一阵反胃的恶心。 “不过，”警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你看看这个。” 周氓疑惑的打开信封，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那信封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的照片。他在家里做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甚至洗澡的时候…… “这、这怎么？”周氓的手都在发抖。 警察说道：“我们从他的住处里搜到了一套价值不菲的监控器，从那里能看到你家里厨房客厅卧室甚至卫生间。” 周氓很快抓住了重点，“你说价值不菲？他很有钱吗？” “不仅如此，我们还在他的床底下发现了一箱现金。他的枕头下放了一张你的照片。”警察又从抽屉里单独拿出来一张照片，因为这张照片很特别，他明显不是周氓在现在的住处拍的，而是…… “这，这是我以前工作的时候的照片。”周氓说道，心里一阵麻。他就说嘛，他一个快三十岁的小伙子，怎么就会被这个变态给盯上，原来是有人拿着他的照片指挥这个变态来监控他。 “你有什么线索吗？”警察问道。 周氓看着警察，“如果我说有，你们回去调查他吗？” “当然，我们不会放过一切违法犯罪的行为。” “那好。我告诉你。”周氓将照片指给警察看，“真正的罪犯，就是这栋大楼里，第十七层，行政总监办公室的主人。如果你们有能耐，就去调查他吧。” 这个小区周氓是无论如何不能再住下去了，他给房东打了点话说要退房子，说房子进小偷不安全。房东虽然对他表示同情，但还是不会把剩下的租金退还给他。好在当时也只缴了半年的房租，所以周氓翻个白眼也就不去挣扎了。 周氓把衣柜里英俊的那几套贵衣服还有一套游戏机搬进车里，还有一些锅碗瓢盆什么的。驱车回到那边住处，收拾了一下家里，然后做饭洗衣服。英俊明天就回来了，他可得给他一个温馨的新家。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回周氓把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以确认是否有摄像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两次，并没有什么发现。 刚把衣服晾在阳台上，就有人按门铃。 周氓走过去一看，居然是秦淮。 “秦哥？”周氓打开门，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口的男人。 现在差不多晚上八点，秦淮换了一身居家服，头发还湿润着。手里提了一听啤酒，还有两份小菜。 “他们说你去见xx剧组的导演了？”秦淮倚在门边，问道。 “翘班了啦。”周氓笑起来，“快先进来吧。”然后去厨房打饭，“我熬了粥，你喝吗？” “来一碗。正好，我买了小菜。”秦淮把啤酒放在茶几上，观察着已经被周氓打扫过一遍的屋子，其实这房间平时他就有让人在做保洁，一直保持着很干净。 周氓把锅端出来，又拿了两个小碗还有勺子筷子。 地上铺有地毯，两人席地而坐，秦淮喝了一口绿豆粥，“嗯，手艺不错。” “粥有什么手艺。”周氓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秦哥你家离这儿多远啊？” “不远，我住你隔壁。”秦淮抬头看了目瞪口呆的周氓一眼，一笑，补充道：“小区。” 周氓莫名舒了一口气，然后笑起来，“什么啊，原来你住我隔壁小区啊。” 秦淮看着他：“怎么？我要是住你隔壁你不愿意？” 周氓说：“你是我领导，你要住我隔壁我压力得多大啊。” 心里想的却是，玛德，要是真的，鞠子清恐怕要炸了。 “英俊什么时候回来？”秦淮突然问道。 “说是明天下午就能回来。”周氓叹了口气，“哎，他最近都好累啊，我想让他休息几天。” 秦淮点点头，“没问题，你们自己安排吧。” 想了想，周氓还是问道：“秦哥，市政厅那边儿，有消息了吗？” 此时秦淮已经喝完了一碗粥，他将碗搁下，拒绝了周氓帮他再添一碗的动作。 “周氓，我今天晚上来其实是想要告诉你有件事情。”秦淮盯着周氓的眼睛说道，“政府新明星时代的代言人，已经决定要替换了。” “……为什么啊？”周氓瞪大了眼睛，他将碗筷都搁下，“之前不是他们的人亲自跟我确认的吗？说是会继续让英俊……他们换了谁去？” “一个新人。”秦淮说道，“大宝鉴的新人演员。” 这回周氓是明白了。他喃喃道：“是大宝鉴干的对吗？” 他算是明白了，黄古珂绝对不会放过他。就算不绑架不威胁，对方也有的是手段让周氓麻烦缠身。 秦淮点点头，“大宝鉴现在对外宣称正在积极转型，针对国内市场推出了很多绿色净化的项目，而且他们还获得了政府的大力支持。”说道这里，秦淮停顿了一下。 “其实这个‘新明星时代’项目，本来就是大宝鉴从政府那里拿下来的。他们本来打算全力打造英俊成为国内新一代的当红明星，当然，大宝鉴背后的资本也相当强大，他们的黑道产业遍野开花，这些产业又是a城经济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所以a城政府希望他们能‘转型’的更加漂亮，业内有人说‘大宝鉴是a城政府的宠儿这种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后悔了吗？”秦淮问周氓。 周氓沉默良久，一愣，“什么？” “后悔当初离开大宝鉴了吗？”秦淮说道，“不仅错事了大好机会，后面还可能会处处受制，毕竟你当初可是带走了他们大老板最为看重的英俊。” 周氓笑了起来，“秦总裁的意思是，自认为al的实力竟然比不过大宝鉴吗？” 秦淮挑了挑眉毛，不说话。 “al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只后悔当年自己错事了机会没能留在这里。现在我终于来了，又岂会有后悔的说法。”周氓说道，“或许我这个人运气背了一点，总是没能赶上好时机，但是我相信初心未改，我一直想要光明正大的走到前台。而且我相信英俊，不管他在什么地方，他一定能够成为最耀眼的明星。” 嘴上说的再好听，然而周氓内心是绝壁还是纠结的。英俊出道不过一年，因为完美的外貌和断断续续的曝光度倒是有了不小的名气。这一年来英俊担任‘新明星时代’代言人的宣传片在城市各大宣传屏幕、地铁广告位上轮番播放，至少已经让a城的百姓对英俊的面孔相当面熟。 周氓之前听说过，政府今年的计划是要重新拍宣传片，召集两岸三地最出类拔萃的新人，拍出来的宣传片会在全国主要城市推送，声势浩大。所以当周氓得知英俊可以继续连任的时候真的非常激动，他甚至能看到在这之后各大优秀的资源陆续找上门来，三五年后他的男人便可以火遍全国…… 然而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政府的新公告已经出来了，新一届宣传大使里不再有英俊，取代他位置的是大宝鉴今年年初刚刚推出的一个叫做魏纳斯的新人，周氓那天在翻片子的时候在大宝鉴的首页看到过这个人的宣传资料，也是个中美混血，大眼睛卷头发，笑起来时帅气迷人中带着乖巧可人。 大宝鉴似乎是想把他打造成另外一个英俊，包装路线宣传词跟之前用在英俊身上的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拍了片子进去的，与英俊不同的是，此人担任的是受役。最让周氓无语的是，网上关于这个人最热的话题居然是网民要求英俊和魏纳斯一起拍片子。 尽管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过秦淮还是让周氓不要想太多。 “英俊条件这么好，一定会有机会的。”秦淮安慰周氓。 “谢谢秦哥。”周氓送秦淮下楼，“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又是找房子又是抓小偷的。” “别客气。” 秦淮离开后，周氓把锅碗收拾了之后，准备洗澡的时候看到茶几上的名片。这是秦淮走之前放在这里的，说是让周氓有空可以联系这个人。 “这个人是我一个朋友介绍的，据说是个刚入圈的导演。虽然没什么名气，然而我这个朋友既然介绍了，应该是很有潜力的。”秦淮走的时候说过。 “兰竣游？”没什么印象，看来真的是个新导演。把名片翻过来后，周氓瞅着名片背后的一排黑色小字，有些不确定的念出声：“国家一级风水师？服务项目：修建大型高级陵墓……可上门捉鬼包君满意……” 这什么呀？周氓拧着眉把名片随手放到了书架上，心想秦淮应该把名片给错了吧。 第72章 情人一 八月盛夏，傍晚的天气依然炎热。 周氓从大厦里刚一出来，就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热浪。他不由得伸手松散了西装的领带，眼睛被热空气激的一阵发热发痛。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楼林立的缝隙间，天边的火烧云红头了半边天，映衬着大厦的玻璃板上金光璀璨。 街上的不知为何张灯结彩，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热气球在城市的上空飞舞，咖啡馆里有扎着马尾的年轻姑娘，怀里抱着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向客人兜售。 “先生，买朵花吧？”扎马尾的漂亮姑娘见周氓站在那里，跑过来让他买花。 夕阳的金光下那红澄澄鲜亮亮的花朵几乎要晃瞎周氓的眼睛，他神情迟钝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情人节啊！”女孩儿明亮的大眼睛里仿佛承载了许多动人的爱情故事，“今天是七夕，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呢！帅哥，你长这么好看，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买朵花让她更开心啊！” 原来是七夕啊…… 周氓被她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拿出钱夹，“谢谢，我全要了。” “那我再帮你包的好看一点吧！”女孩儿开心的说道，她转身朝咖啡馆跑去。那里有一张桌子上铺满了这样的玫瑰花，还有两三个女孩儿在那儿包装。 看样子她们应该是这家咖啡馆的主人，或者是熟人。周氓猜想着，步入咖啡馆的去等待。 “哇，帅哥，你一定很爱你女朋友吧！送给她这么漂亮的花！”女孩儿们起哄道，想要打听这位年轻男子的女朋友姓甚名谁。 “我看你刚刚从al总部大楼出来，你女朋友是明星吗？” “我倒是好像经常看见这位帅哥在al总部大楼进出，你应该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吧？” “让我猜猜，看你的打扮，你应该是，嗯应该是某位明星的经纪人对吗？应该还很知名吧？” 周氓浅浅地笑了一下，付了款，接过花：“多谢，再见。” 近来周氓在慢慢改变自己的衣着打扮，因为要见一些重要的投资人和导演的缘故，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件白衬衣一条黑西裤全部搞定。他给自己量身定制了西装，也买了许多时尚杂志，去选定一些适合自己风格的轻奢品牌。再加上，英俊衣柜里有一堆杂乱的奢侈品，周氓也会挑一些不那么夸张的来用。比如说刚才拿出来的那个精致的名贵钱夹，比如说他今天佩戴的这条某个大牌的高定领带——以至于刚才那几个女孩一眼就能断定他是某个名气不菲的明星经纪人。 周氓心里好笑，像他这种土鳖，也有装阔少的一天。还一出手就是一大把玫瑰花……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周氓走在街上，回头率不是一般的高。这附近又是明星聚集重地，很快就有狗仔的镜头对准周氓。周氓倒是无所谓，他将那一大把鲜艳刺眼的玫瑰花放在二手丰田的副驾驶上，驱车一路奔机场。 al的国际机场历来是明星出现的高发地点，有明星的地方自然就不缺少娱乐记者，更不会缺少追星的粉丝。 周氓把玫瑰花和丰田车一起留在停车场，只身前来接机。不知今天又有哪个大牌明星要经过此地，粉丝人山人海。周氓穿过拥堵的人群来到前面，已是满身热汗，他还把西装外套给脱了的。 这一班航机准时到达，周氓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英俊，心里竟然有些激动，觉得自己仿佛也是这些追星粉丝，只不过没他们那么疯狂。 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出来，周氓发觉周围的人群隐隐有骚动的迹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大明星啊？周氓心里不由纳闷。 他正要扭过头去看头上的横幅，这时突然人群爆发出一阵如山呼海啸一般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安娜！！！！！” 原来是国际著名影星安娜女神，这下周氓都有点激动了。他前几天听人说安娜要第一次来这边，原来是真的。 周氓差点被疯狂的人群挤出去，他好不容易站稳了位置，抬起头去搜寻。然后他就瞪大了眼睛。 与安娜一起出现的、站在安娜旁边的、此刻安娜正在笑着对他讲话的那个男人——那、那不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罗波阿是罗波阿！！！！！”粉丝们爆发出更加激烈的声音。闪光灯摄像机疯狂地闪烁着。 周氓一脸懵逼，罗波阿这个名字他都不常喊，什么时候都有这么多粉丝了呢。 由于人群太过混乱，英俊与安娜一行很快就在重重黑衣人保镖的护卫下离开了机场。而且机场还发生了骚乱，周氓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去停车场坐在车里，开始给英俊的助理小杨打电话。 “喂，小杨，你们在哪儿？”周氓问道。 “诶周哥，我，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会儿在哪儿。” “英俊呢？” “英俊哥他在前面的车上，跟安娜在一起。” “那好吧。”周氓想了想，嘱咐小杨道：“不要跟英俊说我来过电话，先这样。” 挂了电话，周氓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他看着旁边副驾驶位置上的红玫瑰，茫然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却忽然指尖一痛。 “嘶。”看来那几个姑娘粗心大意，没有把刺拔干净。周氓这么想到，面无表情的驱动车辆。 路上堵车，堵的很凶，一直堵到八点。三环内就是这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周氓中午就没怎么吃饭，只喝了一小杯咖啡，此刻早已饥肠辘辘。好不容易到了家，天已经彻底黑了。周氓一手拎着被挤的皱巴巴的西装，一手随意地拎着那把玫瑰花从停车场走出来。 大概是天气太热的缘故，此刻那花朵看上去也不如先前那么鲜艳，焉哒哒的垂着脑袋。周氓走到路灯下一个垃圾桶旁，看了一眼，忽然觉得很扫兴，便伸手想要把花丢进垃圾桶里。 临撒手前，他又顿住了。 周氓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站了一分钟，终究是没撒下去那个手。他在楼下超市里买了一点菜，想着至少还是应该做点家产便饭。结果刚走到电梯口，接到小杨打来的电话。 “周哥，英俊说他今晚上不回去了，让你别等他。” “……知道了。” 站在电梯门口，周氓忽然觉得手指上之前被刺痛的地方再次针扎了一半地跳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周氓皱起眉头。他不是早就过了那个会为了爱情失魂落魄的年龄吗？ 这里是高档小区，大厅里人来人往，电梯门口很快汇集了一些人。周氓觉得手中的花实在碍眼，想找个地方丢了然而电梯门处的垃圾桶口太小了塞不进去。 不过每层楼的楼道上都有专门放垃圾的地方，周氓现在住的地方是九楼。走到垃圾收容处，周氓把那把玫瑰花放在台子上，然后转身离开。 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开门可以输入密码，周氓昨天才搬进来，密码是秦淮之前设置的，秦淮让他自己重新设置一个。 这高科技周氓还没用过，心里想着今晚来捣鼓一下，虽然这地方很安全，但改一下密码总是比较放心的。 房间里有设计的灯光，每当天色暗时都，墙壁和书架下都会亮起淡蓝色的灯光。包括玄关处的鞋柜，设计的都非常人性化。周氓换了鞋，然后用钥匙打开里面的门。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周氓有些恍惚。 昏暗的客厅里，能明显看到沙发上茶几上甚至地毯上都铺有一层暗红色的玫瑰花。周氓的第一个反应是：进贼了。 然后他感觉到一个圆溜溜的小东西从阳台那里冲过来，撞到他脚上。 “汪！”脚下传来这样的声音。 周氓打开灯，低头看着脚下围着他转的小家伙：一只火蓝眼睛的哈士奇。 “嘿，说好的洗白白在家等我呢？”一道带着些微委屈的声音响起。 周氓转过头去，已经明显洗过澡的换了一身睡衣的英俊抱着膀子斜靠在浴室门上，碧绿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 周氓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不受控制，“你……”然而他问的是，“你怎么进来的？？” “你猜。” “……秦淮告诉你的？”周氓只能想到这个缘由，他绕开哈士奇，把手中的菜提到厨房去，准备开火做饭。 英俊跟进来，从后面搂住他。 “我还求他帮我保密，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呢。”英俊刚洗过澡，身上泛着木质幽香的气息扑在周氓的耳后。“怎么样，你开心吗？” 周氓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他嘴上不想说出来，仍旧绷着脸，脸却红红的，眼睛也亮亮的。取水准备熬粥。 “别做啦。”英俊把锅从他手中拿开，“今天去外面吃吧。” “不要。我不想出去了。”周氓刚从外面回来，其实他也原本是打算今晚去外面吃的，他连餐厅的位置都订好了。可是刚刚在车里的时候，又取消了。所以这会儿他更不想出门。 “那就叫外卖吧。”英俊把周氓从厨房拉出来，推着他进了浴室，“你先洗澡，洗完澡出来，外卖就到了。” 周氓突然脚步一顿，他想起他丢下的花…… “诶你去哪儿？”英俊在后面喊道。 周氓没回应他，打开门穿着拖鞋跑出去。好在这里收垃圾的时间比较固定，周氓那把玫瑰花还好好的摆在柜子上。 “……这是啥啊？”英俊出现在他身后，问道。 周氓一转身把花塞他怀里，“送你的。”说完之后他又有些忐忑地抬起头，问：“喜欢吗？” 英俊震惊地的视线从垃圾堆里好不容易移回来，最后落在周氓脸上，碧绿的眼睛眨了眨，“嗯，喜欢。” 周氓忍不住弯了弯唇。他这羞中带俏的模样怪好看的，英俊低下头去亲他。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两人转过身去，过道上站着三个老太太，推着一辆绿皮车。 好好的气氛被打扰，英俊很不满意。眉一皱，脸一黑：“干啥？” 老太太： “收垃圾。” “挡道儿了。” “要亲屋里亲去。” 第73章 情人二 周氓洗完澡出来之后，果然外卖已经送到了。两份牛排，一大份披萨和一份意大利拉面，还有一瓶冰镇葡萄酒。屋里冷气开的很足，英俊正坐在地板上，神情专注地把冰块雕成玫瑰花。 在沙发上坐下，周氓实在饿了，撕了一块披萨嚼在嘴里，囫囵吞下。端过意面，一边看着英俊迷人的脸庞，干脆翻过身趴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填饱肚子。哈士奇在他面前跳来跳去，周氓给它喂了半块菩萨，嫌它太闹腾又怕它在屋里拉屎就把它关到外面阳台上。 英俊将雕好的冰花放进透明的杯子里，形状完美，晶莹剔透。 “英俊，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手艺的啊？”周氓吃的差不多了之后，把盘子搁在一边，拿湿纸巾擦手擦嘴。 “你忘了我以前在酒吧干过？”英俊站起身来，取过冰桶里的葡萄酒打开，一点点的缓慢注入方才的杯子里。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染上冰花，将原本晶莹剔透的冰花渐渐染成暗红的颜色，最后，堪堪露出些微的顶部，刚好差一点全部淹没。 英俊将酒杯推到周氓面前，动作优雅之极：“请享用，我的王后。” 周氓被他逗笑，端起酒杯装模作样的抿了大半杯，不，全部喝掉。 “你这么喝会很快醉的。”英俊倾身靠过来，碧绿的眸子情深似海。 周氓攀上他的肩膀，声音低沉，眉眼带笑，风情万种：“醉了不好吗？” “当然不好。”英俊分开他的腿，“我要清醒的操-你。” 周氓把腿并拢，“不要。” “为什么？”英俊拍着他的屁股，压在他背上含着他耳朵说话：“你不是想我吗？嗯？”手从浴衣下摆伸进去，揉了一把周氓丰满柔软的屁-股，手指色恩情的顺着臀缝揉捏摸索。 周氓闭紧嘴巴，咬了咬牙把即将从喉咙间溢出的呻-吟吞回去。然而英俊的另一只手来到他的眼前，修长的手指伸进周氓的嘴巴，轻柔的搅动。 “忍着做什么，叫出来，我喜欢听。” “唔……” 好不容易英俊玩儿够了，把周氓翻过身来，逮着亲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他。 “先吃，牛排快凉了。”英俊坐到地板上去，把牛排切成小小的一块。周氓眼馋的看着等着英俊给他喂过来，然而英俊切好了之后优雅的用高级手帕擦了擦手丢在一边，拿起叉子叉了一块，放进他自己的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动作高贵，眼神睥睨。 “装什么逼。”周氓坐起身来，拿起刀叉，愤愤地用力切下一块，嘴里极为小声地咕噜一句：“一会儿不给你艹。” 他本来是突然发疯来这么也一句，奈何英俊耳朵是极为灵敏的。不过他只是挑了挑眉，“好啊，一会儿看谁求谁。” 周氓抬眸瞪着他，“你说的？” 英俊把叉子放下，拿过镇在冰桶里的葡萄酒，修长的手指抚摸了一下瓶口，然后一边倒酒一边眼睛也回瞪着周氓：“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吧，我会让你求着我上你的。” 周氓默不作声的吃牛排。英俊撩起人来是很恐怖的，他倒真不怀疑自己一会儿哭着求着缴械投降。想想周氓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去年这时候他才刚认识英俊不到两个月，满心满意的要给自己的表弟找个好工作呢。结果工作是找着了，还顺带把自己也搭进去。 “你在想什么？”英俊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周氓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今天下午我去机场接你了。” 英俊酒喝到一半，顿住，缓慢地哦了一声。 “你跟安娜认识？”周氓问。 英俊把杯子放下来，“上个月在同一个地方出外景，认识了。她说想让我演她下部戏的男主角。” 周氓哼了一声，“你挺厉害嘛，那么大牌的明星你都能跟人勾搭上了，我看她挺喜欢你嘛。信不信明天早上的头条就是‘著名国际影星安娜与新晋火辣小鲜肉的恋情曝光’？” 英俊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周氓好一会儿，说：“周氓，原来你吃起醋来这么恐怖啊，瞧这小嘴，真会说。” “这也叫恐怖？”周氓吃光了牛排，喝了半杯酒，“那你是没见过我姐发起飙来，那才是货真价实的母老虎。” 英俊嘿嘿笑起来，“那你也发一个？” 周氓伸手捏着他耳朵拽了拽，“我可发不来飙。” 英俊顺嘴接：“你会发春。” 周氓将就着手给了他一嘴巴。 今天晚上心情好，周氓酒喝开了，还想继续喝。抬手拿起冰桶里的葡萄酒准备再倒，然而被英俊给阻止了。 “一会儿有你喝的。”英俊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那儿把窗帘给拉上了。 周氓眯起眼睛，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趁着英俊去拉窗帘的空荡起身跑进卧室，然而英俊动作多快啊，周氓刚想转身把门关上，英俊就已经来到他身后，伸手一弯腰——把周氓给抗了起来。 “啊！吃饱了要吐——”周氓被扔回了方才的沙发上，刚才那一下子被人抗到肩膀上，周氓肚子有点难受，此刻憋红了脸趴在沙发上喘气。 不知何时客厅里已经响起了缓慢暧昧的音乐，周氓正待爬起来，就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腰间。周氓只觉得尾椎骨那里一麻，腰一软，他就使不动半点力气了。 “英俊，你要干嘛？”周氓有点不知所措。其实周氓自己心里早就想要了，他刚刚还在浴室偷偷做过灌肠，里里外外把自己清洗了一遍。 周氓顺着英俊的动作跪趴在沙发上，挺翘的臀部暴露在温度并不高的空气中。 英俊先是抬手用力地在周氓屁股上打了好几下，是真打，挺用力的。周氓都快被打冒火了，正要发作的时候，英俊凑上来亲了一下。 “周氓，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嘴里虽然这么问，然而英俊已经拿出手机拍照了。 “你混蛋！”周氓骂道。 英俊把手机递给他，“别发火嘛，自己看看，是不是挺性感的。” 屋里的光线一直是调的比较暗的，周氓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刺眼，他皱着眉眼，盯着沙发上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他撅着屁-股趴在沙发上，衣摆撩到胸口了都，雪白的屁-股白里透红，好多五指印非常明显。 “都打红了。”周氓闷着声音有点生气地说道，“那么用力干嘛。” 他戳着手机，然后他动作一顿，把图片放大。 这手机像素真特么好，周氓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小菊-花，旁边的七颗痣。周氓拿起手机认真仔细的看，说实话他以前从来没看过他屁-股上的痣。就连他屁-股上有痣这回事，也是有一次跟小绿一起洗澡，埋头捡肥皂的时候被对方发现的。 “原来真的是北斗七星啊……”周氓觉得好神奇，他正对着自己屁-股的图片看的入迷，忽然感觉后-洞一凉。 “英俊！你在干嘛！”后-洞凉悠悠的，一个圆润的东西顶开了周氓的后-穴，他回过头一看，果然英俊正把葡萄酒瓶子的口子对准他的屁-股塞进来。 由于周氓激烈的动作，瓶子又被推出来一些。 “别动。”英俊按住周氓的腰，“再动我直接上了啊。” 周氓气愤地挣扎：“你、你给我拿出去！” ‘啪’的一声英俊抬手狠狠地打在周氓屁股上，周氓腰一缩，头埋在臂弯里小声道：“英俊，别玩儿了……” 他就知道刚刚英俊说‘一会儿让你喝个够’没那么简单，这小子越学越坏了。 “乖。就当做润滑嘛。”英俊迷人一笑，一手按着周氓的腰防止他乱扭动，一手把口子已经完全塞进去的葡萄酒瓶慢慢陡立起来。眼看着那暗红色的液体一点点的进入周氓的身体里。 “嗯！……”冰凉的酒液涌入高温的肠道，周氓一时有些受不住，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 “别动。”英俊抓住他屁股，“漏出来了。” “凉……”周氓皱着眉说道，“好凉……英俊……” “一会儿就好了。”英俊又亲了他几下，继续把剩下的半瓶葡萄酒全部注入到周氓的身体里。 周氓捂着肚子，眼泪都快忍出来了，“我难受……” 英俊先以为他是浴火焚身的那个难受，然而他见周氓腿间一片疲软，而周氓的额头依然渗出点点冷汗的时候，才知道玩儿大了。 “哎呀，我忘了，书上写的是要用温热的酒！”英俊后悔不跌，赶紧把酒瓶子抽开丢在一旁。“周氓你怎么样？很难受吗？” 周氓闭着眼睛咬着唇，他只觉得肠子里一阵阵的冰凉，凉意传到他的胃里，让他一阵难受，还想要反胃。 但是他看到英俊着急的样子，他强忍着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没事……” “还说没事，都疼的冒冷汗了。”英俊眼睛都红了，一半是心疼，一半是悔恨。他把周氓按在沙发上，“你别动，我帮你弄出来。” 周氓想说不用了扶他去厕所他自己弄出来，然而他自己没有力气，无力地趴在沙发上。英俊分开他的双腿，竟是低头凑过去，用嘴去吸出来，还吞咽进肚子里。 周氓又是害臊又是难受，但是他也不敢乱动，大气不敢出。等肠子里的那股冰凉终于离去，周氓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到处到滚烫滚烫的。 “周氓，怎么样？还难受吗？”英俊把他抱起来，摸摸周氓的脸，“你怎么这么烫？难道这么快就开始发烧了？” 英俊一脸焦急，显然他知道自己今晚上鲁莽行事是不对的，他正十分的愧疚。 “笨蛋。”周氓按住他急于起身去寻热水的手，把头埋在英俊的肚皮上，“不是发烧，是羞的……” 英俊把他的脸抬起来，“你肚子不疼了吗？” “不疼。”周氓弯了弯唇角，安慰他。 “还难受吗？” “不难受。” “冷吗？” “不冷，没事儿了。”周氓笑着蹭了蹭英俊的手心，“我没那么脆弱。” 英俊碧绿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着他：“真的好了吗？” “真的好了。”周氓在心里叹气，英俊怎么这么不禁吓呢。 “那我可以继续操-你吗？” “可………………”周氓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咬舌自尽。 第74章 圣子一 然后他们这个正式的第一次，其实也没有多激烈。 英俊把周氓抱到床上，本来是不打算做了的，因为周氓看起来还是有点不舒服。后来两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周氓却是着实睡不着，他老感觉后背上一股视线焦灼着他，让他如芒在背。 他转过身去，英俊一双碧绿的眼睛幽幽地睁着，憋着嘴，十分的不甘心。 “……我的命真苦……没有比我更命苦的神明了……想我堂堂光明之神，想要什么得不到……结果被驱逐到这么个地方……神力也没有了……还被当成智障……” 英俊的声音很朦胧，又不像是在跟周氓说话，像是在梦呓，可他的确是睁着眼睛。周氓知道英俊睡觉有睁着眼睛的习惯，但一边睁着眼睛一边说梦话就有点吓人了。 他推了他一下，轻声喊：“英俊？” 然而英俊没理他，或者是继续的自言自语。 “……还有七星神杖，居然被那只蠢鸟吞进肚子里……看在你现在长的这么性感可爱深得我心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不过说好了是我老婆，为什么身边还要有那么多别的花花草草？打跑一个又来一个……” 周氓有点懵逼，后面这几句他没怎么听清楚，什么蠢鸟什么老婆的。他用力地推了英俊两下，“嘿！英俊，你魔怔啦！” “……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吸纳七星……”英俊声音一顿，眨了眨眼睛，这回视线是聚焦到周氓的脸上了。 “英俊。”周氓有点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脸蛋，“你做梦啦？咕噜咕噜说什么呢？” 英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喊他：“周氓。” “嗯？” “我有一枚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想要在你的菊花里寄宿一晚，好吗？” “……嗯，好吧。” 周氓说完自己都好震惊，为什么英俊能用那么单纯天真无邪的表情说出这种话来？而且他竟然没办法拒绝？？？ 然后英俊一个骨碌翻了起来，迅速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管润滑油。 周氓以为他要正经了，不就是要来一发嘛，好好说话不行吗？ 然而英俊依旧一脸小朋友手工课的认真表情，把润滑油仔仔细细地摸在周氓的洞洞上。期间周氓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声音，可是他看到英俊居然还是那么认真的表情，他就怎么也不好意思发出那么淫-荡的叫声了。 “那么，我要放进去了哦。”英俊撩开睡衣，严肃认真的正经模样好像在说：老师，作业交上来了。 “哦。”周氓有点懵逼。 因为之前的润滑还有各种倒腾，这一回是没费多大劲就进去了，尽根没入。 周氓用手背堵着嘴巴，好不容易等到英俊全部进入，并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来。 但是他自己都觉得好奇怪啊！为什么英俊要全程用那么神圣的表情做这件事啊！！！ “可以了。”英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抱住周氓的肩膀，“好了，睡觉吧。” 周氓黑人问号脸：？？？？？？这特么就完了？？？？ 第二天早上周氓更加崩溃。 折腾了大半夜，好不容易含着英俊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一脸懵逼地睡着了，其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周氓在一阵地动山摇中醒过来。 他先是迷蒙然后惊恐然后崩溃地发现——对，没错，他正被英俊按在床上猛操。他居然被操醒了？！！！ 周氓想骂人，然而一张嘴就全是嗯嗯啊啊不成体统。然而事已至此要怎么办呢？周氓迅速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好吧昨晚上前戏姑且算是浪漫吧虽然中途出了点幺蛾子，这会儿激情戏份终于来了虽然等了大半夜途中还莫名其妙的英俊开始做起了祷告——然而无论如何现在是该享受的时刻不是吗？ 周氓放开了心之后叫的就更好听了。 然而在他睡梦中的时候英俊就吭哧吭哧干了好一会儿了，此刻压着周氓的后背，粗声道：“周氓，要射。里面还是外面？” 周氓正满头大汗，闻言道：“里面清洗好麻烦，射外面，等一下——” 忽然又想起这是在家里，床单弄脏了还不是要他洗？？？ “到底里面还是外面？”英俊沉声问道，“我快忍不住了，你快点儿，选一个。” 周氓也着急：“我不想洗床单，你怎么不戴套！嗯啊——” 英俊趴在他背上，两人都没控制住，齐齐地急促地哼吟了一声。 “混蛋……”周氓喘着气骂道。 英俊在他背上喘气，“我洗。成了吧？” “洗个屁你特么射里面啦！” “是啊我洗啊帮你洗得了吧？” 周氓哭笑不得：“不要脸！” 英俊不疾不徐地说：“我脸这么好看，得要。” “一点都不浪漫。” “昨晚想跟你浪漫来着，啧……”英俊顿了片刻，“一会儿去买瓶烧酒，今晚上——” “你神经病！！我报警啦！！”周氓剧烈的挣扎起来，“还烧酒，你想我死啊！！” “我说买烧酒是来喝的，你那么激动干嘛？？你脑子里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单纯一点不行吗？？” 一眨眼入了秋，然而天气还是炎热的很。周氓好不容易给英俊排了半个月的假期，本来打算要去夏威夷群岛旅游的。然而临行前被公司通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面试机会要求英俊去参加。而这个机会正是之前周氓联系的那个外国导演所执导的，《圣子传奇》的面试。 得知这个好消息，周氓十分惊喜。连夜退了飞机票，带着英俊到公司与他的团队商量包装计划。 这次《圣子传奇》的面试会在整个亚洲地区有长达一周的时间，面试方式通过网上投递简历进行初试，初试通过后会由主办方统一通知现场面试的地点。早在半个月前周氓就将英俊的简历投递到对方的官方网站，而现在，正是这个时候，他们收到了复试的通知。复试的现场地点，就在a城的‘全球影视贸易中心’。 据可靠消息得知，此次参加复试的是来自亚洲的两百九十七位参赛选手。他们都是从数以千计的初试邮件中挑选出来的，其中有的人可能是从没演过戏的普通人，但也不乏名气颇高的演艺圈明星。 由于这次面试的声势浩大，前来的除了参赛选手本人和他们的助阵队伍意外，还有数量庞大的媒体以及各方人员。 面试时间是上午十点，现在是八点五十，可是整个体育馆广场上已经人满为患了。大部分都是凑热闹的围观群众，端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媒体记者，还有闻风而来的追星粉丝。 两百九十七名参赛选手混在人群中，顶着头顶逐渐当空的朝阳。这个时候，那些墨镜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人首先成了媒体和粉丝围攻的对象。吓得稍微有点名气的都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这地方是城市北边的体育馆，唯一能躲避又离的近的地方就是旁边的肯德基，所以大部分明星艺人都躲到里面去了，门口站着大量的保镖和助理将人群隔开。 “我去，这阵势有点夸张啊。”前来助阵的鞠子清脱口而出，因为天气热他前几天才剃了个光头，再加上墨镜金项链金戒指，活像个暴发户。“这次的主办方一看就是外国佬，太不了解天朝人了。好家伙，这搞得跟明星演唱会一样。” 刚才英俊站在路边摊吃早餐的时候，忽然一波粉丝冲过来，吓得他豆浆全倒在身上。幸好周氓让小宋和小杨提前准备了各种东西，现在化妆师刘哥选出一件新的t恤来给英俊换上，化妆师陈姐正在重新个英俊定妆。 要说今天周氓他们阵势也不差，一个化妆师一个服装师两个助理，再加上他这个经纪人，还有鞠子清这个临时司机。倒也不输阵势。 此刻周氓带着小宋和小杨从体育馆办公室回来，手上拿着三个牌子，“每个选手只能带两名助手。”周氓把另一个工作牌交给了小杨，“一会儿我和小杨陪英俊进去，陈姐还有刘哥，小宋子清，就麻烦你们在外面等等了。” 陈姐刘哥还有小宋都点头说好，鞠子清忙着拿手机给现场录像，忽然说：“诶，你让我跟你进去啊，我好帮你们拍照。” “人家里面禁止拍摄的。”周氓说道，“让你进去万一你抽风呢，就在外面呆着。” “呸。老子把车开走，让你们走路回去。” 周氓白了他一眼。 开馆时间在九点半，眼看着那边肯德基门口开始骚动，周氓猜想一定是里面的明星在往外走了。 他赶紧招呼小杨，拉上英俊，“快快快，咱们先过去等着。” 规定的入场口只有三个，周氓他们直奔最边上的这一个，人稍微少一点。英俊一直将周氓护着倒还好，小杨直接被挤的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等他们好不容易挤到入口位置时，已经是九点二十。每个入口都是人山人海，安保和巡视开始拿着盾牌赶人。 “看来只有咱们先进去了，小杨一会儿自己知道进来。”周氓瞅了一眼周围的人墙说道。英俊没有说话，他的额头和面颊已经有了湿漉漉的汗渍，周氓赶紧掏出纸巾给他擦了，然后又喷上定妆水。 “英俊你，你是不是紧张啊？怎么这么热？”周氓望着英俊说道。 英俊皱着眉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肚子有点疼。” “肚子疼？”周氓想了一下，“哎呀，肯定是路边摊的东西吃坏了！” 英俊伸手摸摸周氓的头，“没关系，我还好。” 这时广播里响起洪亮的通知：“rviewof……” 是入场通知提示。几乎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人流迅速涌动。周氓他们排在比较前面，好在是很快就入场了。周氓喘了两口气，拉着英俊开始循着指示牌往电梯走。 英俊突然表情一变，按着周氓的肩膀说道：“周氓，给我点纸。” “你干嘛？”周氓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茅房。”果然，英俊一脸严肃地说道。 身后那些明星和助理已经陆陆续续进场，周氓睁大眼，压低声音道：“这个时候你跟我说你要上茅房？！” 英俊一本正经地点头，“唔。” “我真是服了你了。”周氓狠狠翻了个白眼，从背包里摸出一包纸啪在英俊手上，“我在这里等小杨。你可别太久了，十点半要开始抽签决定面试顺序的。” 其实今天的流程，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上午抽签决定面试顺序，然后再大概的走一遍流程就回去。因为接下来主办方要在这个地方呆大概一周的样子，每天面试一部分。所以真正的面试应该不是在今天——前提是不要那么倒霉抽到前面十号，听说今天晚上就会开始面试前面十号。 不过没那么倒霉吧。三百分之十，在这种事情的时候也算是小概率事件吧。周氓在心中这么觉得。 他在旁边站着的等小杨和英俊的时候，眼睛一边浏览着从门口进入的人。其实倒没有什么大明星，更多的是一些名气平平的小艺人。毕竟这次虽然是全球海选，可是角色人物仍然是以西方人为主。亚洲的大明星不可能来自讨没趣，只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艺人来碰碰运气，或是刚出道的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 而且除了参赛选手，似乎还有一些是评委还是政府官员什么的。不知是不是周氓的眼花了，他好像看到了大宝鉴的几个高层…… “周哥！”就在周氓的目光随着几个人过去的时候，小杨终于进来了。“英俊哥呢？” “上厕所去了。”周氓皱起眉，“怎么这么久？” 这时候广播里的提示又响起，让所有的参赛选手去中央7号体育馆集-合，提交资料进行身份验证，准备序列抽签。 “啧。”周氓拍拍小杨的肩膀，“我先去交资料，你去找一下英俊，让他快点。” “哦好的！” “记得一会儿到7号馆，找不到人就打电话。” “嗯嗯！” 随着人流，周氓从四号馆一路来到七号管，那里早已汇聚了不少的人。虽然跟外面比起来已经算好的了，然而放眼一望还是有几百号人。 咨询台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队，正是提交资料的地方。周氓走过去排队，一边给小杨发短信说他的位置。 周围人很多，周氓小心翼翼地抓着英俊的资料，眼睛一边到处看。东南角那边有一个办公室，不断有一些身份显赫的人进出。周氓好像又看到了几个熟人的身影，不知为何，周氓的心里有几分不安。 老天爷，可别让他发现，连这个地方也渗透进了黄古珂的势力…… 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甚至周氓的资料已经提交完了，却仍旧不见小杨和英俊的踪影。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小杨也失踪了吗？”周氓走到一旁，拿出手机给小杨打电话。 打第一遍，小杨竟然还没接。这可把周氓气坏了，他又打了两遍，第三遍的时候小杨才接了电话。 “我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周氓声音有点拔高，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小杨气喘吁吁的声音：“英俊哥他肚子痛的不得了，连路都走不动了，我们现在刚走到五号馆。” “什么……”现在是十点十九分，马上就要开始抽签。周氓看了一眼周围，迅速冷静下来，“你们慢慢来，我马上过来接你们。” 挂了电话，周氓先是跑到咨询台去问问题，“对不起，我们的选手临时出了点意外，请问抽签时间最迟几点结束？” 礼仪小姐回答他：“所有的人员都必须在十点半到达现场，统一进行抽签。” “如果他不能赶到呢，可不可以由经纪人代抽？” “请您稍等一下。”礼仪小姐转身像一个高管模样的外国人询问，对方看了周氓一眼，说了一句什么。 “先生，如果是经纪人的话是可以代理抽签的。”礼仪小姐微笑着说道。 “谢谢！” 周氓转身想往回跑，跑了两步他又停下脚步。现在时间已经很近了，如果他回去接英俊肯定来不及了。他连忙拨通小杨的电话。 “周哥，你在哪儿啊？”电话那头小杨的声音也有些不稳了。 “小杨，英俊他很严重吗？” “看着是挺严重的，脸都白了，出了好多冷汗，还浑身发抖呢。” 周氓皱起眉，怎么会那么严重…… “这样小杨，你先送英俊去医院吧。” “啊？不是要面试吗？” “今天上午只抽签，经纪人可以代理。这里我可以搞定，你带着英俊赶紧去医院。” “哦哦，好的。”电话那头小杨对英俊说，“英俊哥，你坚持住啊，咱们马上去医院……保安！……喂！……救命啊！help!……” 手机里忙音响起，周氓紧紧握着手机，他记得上一次英俊也是因为食物中毒突…… 这时人流开始往中央的主席台汇集，抽签要开始了。周氓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担忧，跟着人一起把抽签抽了。 主席台那里坐了一排西装领带的人，有外国人有本地人。周氓没仔细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紧结束去医院。抽签的方式也很特别，所有的参赛选手站成几排，然后由一个外国人分发信封。 这个外国人约莫三十来岁，看起来应该是个管理人员。他从第一排速度不疾不徐的往后走，他会仔细认真的看几眼选手，然后再从身后的三个礼仪小姐的托盘中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选手。 他拿信封的顺序明显不是随机的，不知道他的判断标准是什么。周氓站在最后一排，心里有点打鼓。他刚刚瞄了几眼，来抽签的几乎都是选手本人。现在在看这个分发信封的外国人，很明显人家是依据选手的特征来决定抽签顺序，很可能还有面试角色！ 对，糟了。周氓心中暗叫不好。这时候考官已经来到周氓这一排，马上就要走到周氓面前来了。 他只看了周氓一眼，还没等周氓开口解释什么，就直接发给了周氓一个信封。 “各位，现在我们的朱恩副导演已经根据各位的特点分发好了剧本和面试顺序，大家可以打开来看一下。接下来各位会在今后的五天当中分别进行面试，请大家回去按照分发的剧本角色好好准备。需要提醒各位的是，前十号的选手需要在今天晚上八点进行第一场面试，也就是说，这十位选手要在从现在开始的接下来不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里准备面试……” 周氓已经没有心思听下去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打开的信封里面的抽签序号和角色剧本： 犹太三组，002号。 周氓几乎要万马奔腾，三百号人里他被安排到002号就算了，麻辣隔壁的，老子哪一点像叛徒犹大了…… 第75章 圣子二 旁边传来几个人的小声讨论：“听说前面十号的被选中率很高呢，朱恩也是这次剧组的最大投资人，他是按照他的喜好来选角色的。” “所以拿到前十号不是坏事咯？” “当时不是。能让朱恩一眼看中的人，十之八-九就已经拿到这个角色了！” “哇，那你拿到的是几号？” “两百多……不过我是耶稣哦~” “哇耶稣啊！男主角诶恭喜你啊！” 后面的周氓：………………看来我的还意外的得朱恩大导演的赏识呢……要是我们英俊来，拿到的肯定就是耶稣一组001号了呢…… 等周氓着急忙慌的赶到医院时，英俊已经洗完胃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怎么会又食物中毒呢……” 周氓心疼的摸了摸英俊的脸，英俊还在睡着，俊俏的眼睫毛沉默地掩盖着漂亮的眼睛，棕色的头发凌乱的扑在苍白的面颊上。 “医生说英俊哥这是食物变态反应，如果英俊哥没有特定的食物过敏源的话，不排除是食物添加剂引起的免疫系统破坏，从而导致全身性的变态反应。这种病症在现代成年人身上应该并不常见，周哥，英俊哥他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小杨说完一堆后问道。 周氓懵了片刻，“去年有过一次，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吧……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医生的意思，好像是英俊哥他对现代的食品添加剂过敏。” “有，有什么特定的种类吗？” “这个他们也不清楚，不排除是所有的。所以让你以后少给英俊哥给吃一些垃圾食品，因为那些添加剂在他身体里累计到一定程度就会产生今天这样的反应，并且长期下去会对英俊哥的身体造成危害。” 周氓听小杨说的恐怖，又去专门找医生询问。医生说的跟小杨差不多，还嘱托周氓，最好带英俊去做一个深度全身检查，因为他们发现他的心率和肺活量都与常人有很大的差异。 “那是……什么意思？”周氓震惊地问。 “保守的说啊，他的心率以及肺活量超过了正常人范围的很大一部分，并且我们在给他做胃镜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内部构造也非常奇特；还有他的皮肤组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生长……”医生推了推厚厚的镜片，努力克制住眼中惊奇的目光，真诚地看着周氓：“建议你们做一个细致的全身检查，包括脑补ct扫描。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采集他的皮肤用来做细致的检查——当然这些必须得到你们的允许，我们不会强迫你们的。” 周氓木楞楞地与这个医生对视了片刻，“不、不用了，谢谢医生。” 回到病房，英俊已经醒了，正在吃小宋给他剥的橘子。 “刚洗了胃怎么又吃东西！”周氓瞪着眼睛，一把把橘子抢过来，丢进垃圾桶。 英俊看了他两眼，瘪瘪嘴，眼睛眨了眨，作势要哭。 插管洗胃容易伤着咽喉，周氓摸着他喉咙问，“喉咙痛不痛？” 英俊摇摇头。 “肚子呢？” “不。”英俊小声地哼了一声，“我饿。” 屋里空调开的很足，周氓把被子给他往上拉了一些：“你刚做了洗胃，今天要好好休息，不能吃东西。” 小杨和小宋早就被这两人的恩爱闪瞎了眼，英俊躲在被子里，偷偷朝小宋翻白眼做鬼脸，小宋偷着笑的都快抽筋了。 “鞠子清呢？”周氓问。 “他把英俊送到医院来后就走了，好像他公司出了点问题，他说等英俊醒了给他发个消息就行。”小杨说道，削了一个苹果，分成四块，给小宋和周氓一块。英俊从被子下面偷偷伸出手，两只眼睛泪汪汪地望着小杨，一边无声地说：我好饿啊，给我吃点嘛。 小杨看了周氓一眼，把一小牙苹果塞到英俊手上。 周氓正在查阅手机消息，反手按住英俊缩回被子里的手，头也不回地把那小块苹果从英俊手里扣出来。 “呜……”英俊小声哭泣，惹的小杨和小宋都好笑不已。 “对了周哥，你拿到抽签序号和剧本了吗？”小宋突然问道，她一脸兴奋：“你帮英俊哥拿到了什么角色啊？” 周氓顿时一脸的一言难尽，他把包包递给小宋，小宋飞速地从里面翻出信封，打开一看，很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什么啊我看看……”小杨接过去一看，也忍不住捧腹。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英俊两手举高高，小杨把角色剧本递给他，他捧着认真地阅读起来。 “周哥，这是导演按照你的形象给分配的角色吧？”小杨无情地指出，见周氓一脸生无可恋，又说道：“抱歉我不是存心的，但是……但是哈哈哈哈哈……” “002号啊，那不是面试的时间很近？”小宋发现了重点。 “今晚八点。”周氓回头看了一眼英俊，无奈的叹气，“或许这次机会咱们只有放弃了。” “为什么要放弃？”英俊睁大了眼睛，把剧本翻过来给周氓看：“周氓，这个角色定义的可是全片的男二号，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周氓接过剧本，他的确没仔细看过，只知道犹大是基督十二门徒里的叛徒，最为人不耻的一个人物。不过这次的剧本似乎是把犹大当做了一些人性化的安排，安排了不少的戏份来详细展现犹大是如何从信徒到背叛者这样一个过程。 “那你要去试镜吗？”周氓问英俊，这个角色不错，虽然是反面，可是如果能够安排得当的话，说不定会给观众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并在基督的世界里掀起轩然大波。 英俊摇摇头，“不是我，是你。” “疯了吧你。”周氓把剧本丢到一旁，“算了，弃权吧。你先好好休息两天，等你好了咱们去夏威夷旅游。” 小杨他们本来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但是见周氓态度很坚决的样子，也都不再说什么了。 只有病床上的英俊，碧绿地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英俊的病来得快去的也快，当天下午就好的差不多了，闹着要回去。周氓想反正现在那边面试的机会肯定也没有了，干脆和英俊跑去鞠子清住的那个海边玩儿。鞠子清的公司被人举报了，他这两天正忙着应付警-察，到处找关系送礼物。 “艹，别人送礼他收的欢，老子送礼就说什么他从来没收过礼让我别陷害他。”这天晚上回来，鞠子清愤愤不平的说着，他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王八蛋，老子看到大宝鉴的人从他别墅里出来，装什么清高。” 这里其实是个渔村，并不是旅游胜地。只是离着海岸近，夏天的傍晚就有许多人过来散步。周氓整了一个海边烧烤，买了一堆肉和蔬菜，此刻正汗流浃背的烤烧烤。而英俊躺在一旁的椅子上吃的正欢。 “大宝鉴？”周氓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递给鞠子清一串刚好考的鸡柳肉，问，“你看到谁啦？” “黄古珂。”鞠子清狠狠的用牙齿扯了一块肉下来，刚烤好的肉鲜美多汁，同时也温度较高，鞠子清一边囫囵地吞进嘴里用舌头翻肉，一边忙着咽下因此而流出来的口水，“我看到前天晚上看到的，别墅门口停了好多车跟保镖，大概半个小时吧，黄古珂才从里面出来坐车走了。结果我第二天去，连五分钟都没坐到他就赶我走了。你说他是不是瞧不起人？” 周氓都快疯了，怎么他到处都能听到黄古珂的名字。 他听托尼说过，大宝鉴里有两大‘御前侍卫’，代号‘黄鼠狼’和‘花蝴蝶’。花蝴蝶就是花公主，原名是啥周氓不知道，只知道花公主统领黑道，包括所有黑帮码头，以及大大小小的黑市和见不得光的交易，是整个东南亚警方的重要通缉犯；而黄鼠狼就是黄古珂，托尼说，黄古珂是大宝鉴长在a城心脏的一个毒瘤，他的触手遍布a城政商娱三界，勾结政要打击对手、建立商会营造亲民形象、控制媒体引导舆论，可谓是能只手遮天呼风唤雨。 但要是论起真正的雄辩来，这二人恐怕很难分出高低。 “下星期一花公主就会来a城，如果你的主意还没有改变，联系我。”这是托尼之前给他发的消息，周氓在英俊看到之前就删掉了。 鞠子清还在那继续忿忿不平，将周氓的思绪给拉回来。 “我都怀疑我是被人给整了。麻的几个小姑娘在酒吧喝酒怎么就成卖-淫了？还顺藤摸到我名下来说我非法经营娱乐行业，罚了老子钱不说，还把场子给我关了。让我停业整顿，我整顿个毛线啊？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地方就是官官相护，黑白勾结，大宝鉴势力通天，把官府的人都给买通了！” “别瞎说。我看你那个地方关了也好，免得惹事上身。”周氓将烤好的一盘茄子和一个鱼放在一个盘子里，朝英俊走去。 下周一……就是明天。 第76章 圣子三 涨潮了，海水一波还未褪去，另外一波又涌上来。英俊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欢呼着朝海边跑去。 “英俊！”周氓大声喊道。 风有点大，他眯着眼睛。 英俊从沙滩上捡起了什么东西，站起身来时两手举得高高的，“周氓~我要吃螃蟹~” “这玩意儿要怎么烤啊？”周氓把螃蟹放在烤架上，英俊一脸神奇地盯着那螃蟹爬来爬去，忽然伸手去抓起来：“我先把它弄死再烤。” “弄完了自己扔上去就行了。”周氓没有理他，转身朝坐在远处海礁旁的身影走去。 “怎么了？不就是关一个酒吧吗？”周氓在鞠子清旁边坐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还有其他的产业吗？这么闷闷不乐的，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鞠子清坐在礁石上，侧对着周氓，他的面容在海岸对面的夕阳映照下显得有几分安静忧郁的模样。周氓觉得这不像他。 “我不是为了这个。”鞠子清咕噜一句话出来。 周氓没有问他怎么了，只是看着他。 半晌，鞠子清抬起头来望着海面叹了一口气：“周氓，天下间像你这样运气好的人，只怕没有几个了吧。” 周氓不置可否地一挑眉。 “喏。”鞠子清下巴往后扬了一下，指着正在跟螃蟹斗争的英俊。他没能成功把螃蟹弄死，反而被几只螃蟹围攻在沙滩上无处落脚。 周氓笑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鞠子清一会儿，问道：“你跟秦淮又怎么了？” “我跟他能怎么。”鞠子清一摊手，“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周氓怀疑地问道。 鞠子清被他看的有点发毛，“我骗你干嘛。” “子清，你成熟了不少。”周氓忽然说道。 “是吗。”鞠子清傻笑了一下，有些自得的模样：“你也觉得我成熟了？” “还有谁觉得你成熟了？” “就那天秦……”话到嘴边鞠子清又顿住，捶了周氓一下，“嘛的你套老子话。” 同时他的脸迅速绯红。 “这也叫套话啊？”周氓好笑地看着他，“得，你能守住话不往外说，的确是成熟了不少。” 要想以前，鞠子清连他跟秦淮的聊天记录都要给周氓看，周氓还担心他给秦淮惹麻烦呢。不过现在看来，鞠子清的确是成熟了不少。 鞠子清看起来有些紧张：“你、你别乱说啊。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有我这样的朋友。” “如果只是朋友的话我觉得你没必要紧张。”周氓说道，“放轻松点鞠子清，秦淮交友满天下，你只是他众多朋友中的一个。” 鞠子清又跨下肩膀来，“好无情哦。” 周氓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加油！” 鞠子清恹恹地瞥了他一眼，“以为谁都跟你那么好命啊，天上掉下一个帅哥。” 周氓翻了个白眼，正想说点什么，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大喊： “周氓！救命啊！螃蟹成精啦！” 周氓转过身去一看，嚯，好家伙，只见满沙滩的红色螃蟹，到处都是小红点，一眼望去都快要起鸡皮疙瘩了。而英俊被包围在中间的椅子上扒拉着太阳伞摇摇欲坠，四面八方的螃蟹都朝他爬去。 “啊啊啊！我不吃了我不吃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吃螃蟹了！呜呜呜周氓，快来救我啊。” 英俊没穿鞋光着脚，所以他不敢跳下来跑。这么多螃蟹周氓也不敢擅自行动，他也穿的人字拖，鞠子清跑回家里换了一双长靴，然后拿了一个桶和一个收垃圾用到的撮箕。 “你拿桶干嘛？”周氓喊道。他以为鞠子清是去家里拿鞋了，英俊都快哭成狼嚎了。 “我的鞋他也穿不下啊。”鞠子清拿撮箕把螃蟹铲起来倒在桶里，一边兴奋地说道：“咱们把这些螃蟹卖到水产市场，肯定能卖好多钱！” 周氓去家里找出自己的皮鞋穿上，又拿上英俊的运动鞋跑出去，顺着鞠子清从螃蟹滩里铲出的一条路跑过去把鞋给英俊穿上。 英俊都哭的没声儿了，紧紧地抱着周氓的腰。周氓笑他，“瞧你这么大的个头，怎么被螃蟹吓成这样？” “这可是几千、几万只螃蟹啊！”英俊瞪大了眼睛，“我会被他们吃的连渣都不剩！” “那我做好了两只烤螃蟹你吃不吃？” “在哪儿？”英俊下意识地问道。 周氓眉眼含笑地睨着他，英俊望了一圈之后知道是周氓在骗他，两手掐住周氓的屁股揉，“好啊你敢诓我，我不吃螃蟹，我吃你。” “嘿！我说你们俩秀恩爱能不能看看场合啊喂！这里螃蟹大军啊！”鞠子清的喊声传来。 周氓往地上一看，发现鞠子清刚刚铲出的道路已经覆盖上了更多的红色小点，而现在鞠子清也被围在中间不敢动弹了。 英俊哇的一声跳起来，周氓拉住他的手，招呼鞠子清，“快跑！” 鞠子清还抱着他的桶和撮箕，在螃蟹大军的围攻之下寸步难行，桶里的螃蟹甚至爬起来爬到他脸上。吓得鞠子清哇哇大叫。 周氓气的大喊：“你还把桶抱着干嘛啊还不快扔了！” 等三个人疯了一般冲出螃蟹滩冲回家的时候，个个都气喘吁吁。三个人瘫坐在鞠子清二层小洋房的楼板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绿色的塑料桶在短短十几秒中之内变成一个螃蟹桶，然后在更短的时间内化为粉剂，消弭于无形。 “……” “……” “……” 三人面面相觑，表情毫不夸张，就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卧槽。”鞠子清喃喃说道，“我总算反应过来了，为啥当初他们把这房子卖给我的时候那么痛快。” 看着那螃蟹大军又包围了烧烤架，丝毫没有褪去的迹象，鞠子清面如死灰，“天呐，你说它们会不会过来、把房子吃掉、然后把我们吃掉？” “应该不会跑这么远吧。”周氓眼看着那些食材都消失干净，留下一个光秃秃的烧烤架，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一眼远处的海浪，“下一波浪过来的时候，应该就能带走它们。” “不。”身后突然传来英俊低沉的声音，“下一波海浪过来的时候，会带来更多的螃蟹。” 鞠子清和周氓都瞪着他。 英俊此刻的表情明显已经变得很严肃了，他的目光沉沉地盯着那些正在以不可小觑的速度向这里逼近的螃蟹大军，说道：“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周氓和鞠子清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被仇人追杀了。” “……” “……你仇人是谁？”周氓问。 英俊指着远处波涛汹涌的大海：“海上霸主，被宙斯赶下天空的波塞冬。他拥有仅次于宙斯的力量，他发怒时就会发生地震和海啸。这些螃蟹大军就是他派来的，他想要让我如那个水桶一般，化为粉末。” …… …… “周氓，咱们还是报警吧。” “我也觉得。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吗？”周氓拿出电话拨打119。 “没有啊。嗨你也知道，我刚买下这房子不到半年，平时都在市中心租公寓，我是打算把这儿留着度假的。那两口子卖方子特别干脆，我当初还觉得自己赚了，谁知道特么是这么回事儿……” 被当成智障无视的英俊保持着手指大海的姿势仿佛要化成一尊雕塑。 消防员叔叔开着消防车到达的时候，三个人正抱着栏杆狂喊。于是当天晚上网络上就有了一则即时新闻： 三男子在海边欲烤螃蟹引来螃蟹大军包围 下面还配备了数张生动形象的照片，每一张都仿佛能脑补出十万个段子。评论下一片全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个傻逼’，队形十分整齐。 然后有眼尖的网友发现： “诶！那个不是罗波阿吗？？最近刚走红的一个新人。” “好像真的是罗波阿啊，哈哈哈哈那张英俊的脸上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啊我妹还说他是近十年来最帅的男人呢哈哈哈哈不行我一定要把这张图片给她看阿波罗俺嫁。” “旁边那个小哥怎么那么眼熟……我好像有一部小清新毛片里主角是不是这两人？还是我看错了？” “啊啊啊你没有看错！旁边那是鞠子清！这两个人去年刚拍了大宝鉴的经典佳作《涩青》啊！罗波阿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下海，那也是两个人最后一部片子！拍完罗波阿就被经纪人带走跳槽al了，鞠子清也退役了。妈呀没有想到还有一天能看到他们同框！好幸福好幸福！《涩青》是我最喜欢的纯爱片了，麻蛋真的颜值又高肉戏又带感！特别是受役腰好细好细屁股好大好大好大~嗷！以前没发现鞠子清*那么美味！好想睡他！” “求地址！” “老司机！我买的纯爱版没有肉戏！限量版没有了！求老司机带路！” “屁股.jpg。还有小红痣呢……七星痣……[鼻血]” “奥啊啊啊啊血槽清空，求指路更多受的片子。” “网上只有图片，你找不到完整片源。大宝鉴官网里面找吧，他们要收费的，毛片也要保护产权，但是老片都不贵。” “嗷嗷嗷我看到了看到好多好多而且都不贵！” 就在评论下群体高昂分享地址的时候，有人泼冷水： “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事实：《涩青》的肉戏是替身。” “……” “……” “忧桑.jpg” “替身一般都是不露脸的，找不到了。” “忧桑.jpg.亏我对着那个屁股撸了好久。” “楼上暴露了。”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替身就是照片上的第三个人，他是罗波阿的经纪人，而且两个人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快来祝福他们吧。笔芯哈特。” “目瞪口呆.jpg” “黑人问号.jpg” “我记得这个经纪人好像也是鞠子清的经纪人？他们拍片的都特别黏自己的经纪人，好多都跟经纪人有不可描述的关系。不过这个经纪人在罗波阿出现后就推掉了手底下所有的演员，只专心带他一个人。” “所以经纪人抛弃了鞠子清？” “那他们三个现在在一起干啥？用螃蟹同归于尽吗？原谅我分分钟脑补了十万字的三角狗血恋。” “…………好一出华丽的三角爱恨情仇。” “贵圈真乱啊。” “真.贵圈真乱。” “螃蟹是无辜的啊。” “肯定是螃蟹都看不惯这一场狗血大戏了。” “螃蟹是无辜的1.” 短短一个晚上，热评的哈哈哈哈哈三个傻逼已经变成了‘螃蟹是无辜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等周氓和英俊好不容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所有的关于这个新闻的标题居然变成了：‘贵圈真乱之三个男人与数万只螃蟹的爱恨情仇’ 第77章 预谋一 周氓最终还是没有联系托尼，毕竟，他不想为了对付一头狼而去招惹一只老虎。 秦淮给他介绍了一个导演，虽然没什么大的名气，不过对方很热情，说一眼就看中英俊，要让英俊当男主角。剧本周氓也看过了，名字很恐怖，叫做《猛鬼纪实录》。不过内容很有趣，男主角是个从国外回来的混血儿，住进了外祖母留给他的遗产——乡村别墅里，然后就发生了一些怪事。这个故事的亮点在于，典型的亚洲式鬼片给人带来的那种阴沉沉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与男主角浓烈的西方自由英雄浪漫主义色彩的碰撞结合。 周氓帮英俊接下了这个剧本。而英俊同期还有其他的一些剧在进行拍摄，只不过都在国内，这样他每天晚上都可以回家。这一天英俊终于有了时间，与周氓一道，前往《猛鬼》剧组的开机仪式。 开机仪式的现场在一个很偏远的地方，总之周氓开着他那辆二手丰田从市内三环开到目的地时，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天都快黑了。 英俊揉着眼睛从车里出来，顿时抱怨：“啊~？这是什么地方啊？” 周氓面无表情，他也很郁闷。 那是一座黑压压的山，半山腰上有一栋烂尾楼，看这个外形应该是打算修别墅。在昏暗的天色下，两边的大门黑洞洞的像是鬼眼睛，一看就让人很不舒服。 门前的土堆上有一群人正在接电线找灯，周围摆了好几台摄像机，应该是剧组的人。一个戴着草帽的矮个子快速地朝他们跑过来，只见他脚下如风，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周氓他们跟前。 吓得英俊把周氓拉到后面，大喊一声：“嘿！何方妖孽！” 周氓直接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疲劳驾驶出现幻觉了。 “呃，呵呵，你们就是周氓和罗波阿吧？”来人递上一张名片，“你们好，我是兰竣游，这次的导演。你们也可以直接喊我兰桑。” 周氓接过名片，跟英俊两人借着手机的光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兰竣游，新锐导演，国家一级风水师，主要经营业务范围有电影制作人私家侦探风水师修建大型陵墓可上门捉鬼…… “你还会捉鬼呢？”英俊抬起头来，惊奇地瞪着他。 “呵呵，拍电影嘛，总的有点噱头。”兰桑亲切地笑着：“当然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提供这方面的服务。” “这么说你真的见过鬼了？” “嗯……说出来不怕吓着你，我还帮鬼修过陵墓呢。” 英俊倒吸一口气，“真的？鬼长什么样子？是不是长头发、白皮肤、穿很长很长的衣服那种？” “你怎么知道？” “书上都这么写的！” “那些书都是瞎编的，我给你说，我见过很多鬼……” 结果这两人还聊起来了。没想到英俊对这个题材这么感兴趣，周氓跟在旁边，三人一路来到开机地点。兰桑跟剧组的人介绍了他们，一起到来的还有女主角也就是饰演‘猛鬼boss’的许曼。 说实话周氓是有点惊讶的，许曼可是国内一线女星，咖位非常大。而且近年开始走国际路线，鲜少接国内的片子，没想到兰竣游能把她给请来。 “你好。”许曼在跟英俊握手之后，又对周氓说道。 “您好曼姐。”周氓赶紧伸手握住许曼伸出来的手。他没记错的话许曼今年应该至少有三十五岁，但是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而且比起现在圈内的那些新出道的偶像小花，像许曼这样有成熟风韵的女人更受电影观众的欢迎。 许曼温和一笑，“你别看兰导现在没什么名气，他可是个非常有潜力的人，而且这次剧组背后有一个非常大的投资商，他会提供业内最强大的制作班底，这个片子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是，我觉得兰导人挺好的。”周氓笑道，“而且也是我的老板介绍我们认识的，现在曼姐你也这么夸他，我想兰导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希望这次大家合作愉快。” “来来来，各位都互相认识了，现在咱们来拍张照吧。”兰桑招呼着，剧组的人员都围拢上去，许曼和英俊还有兰桑三人站在最中间，周氓站在英俊旁边。摄影师调好镜头，倒计时开始： “3、2、1、茄子~！” 晚上他们就住在山脚下的农家乐里，周氓收到兰桑发过来的合影照片，点开一看，微微皱眉。 “怎么了？”英俊凑过来问道。 “这照片没照好。”周氓说。 “怎么不好了？” “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周氓看着照片上的背景，大概是晚上，光线暗，又站在半山腰上的鬼楼前面，一群人倒是笑的很高兴，然而眼睛里都被闪光灯点起了猩红的光。 “不吉利。”周氓说道。 英俊笑他，“这本来就是拍鬼片嘛，别想那么多。” 虽然这边的鬼楼是重要场景，但是也只有那么一两场戏。拍了大概有三天的样子，剧组就搬到城里去了。因为要在真正的‘别墅’里拍摄，所以剧组就在城郊的富人区租了一栋别墅。 这一天，周氓做了冰镇豆腐，准备去探班。开车从三环出来，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为了与山上那栋鬼楼相对应，这栋别墅也是地处人烟稀少的地区。只不过这个地区就是富人区了，老远周氓就看到那栋别墅。其实并不见得有多宏伟，然而妙就妙在，这栋别墅的建筑外形包括周围树木以及草地的设计简直与那栋鬼屋一模一样。 据说这地方是某个非常有势力的地头蛇的产业，兰桑还是花费了好大的钱财才租下来的，对方还只准他们在这里拍一个星期，所以时间也是非常的紧迫。此刻别墅门前的草地上似乎站了许多人，还有一些黑衣人，周氓只以为是导演安排的群众演员。 等周氓把车停在河岸上，提着保温桶慢慢走近时，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是说好了一星期的吗？今天才第二天，我钱都交了，凭什么不让我们拍啊？”兰桑站在太阳底下，他此刻仍旧是戴着草帽和墨镜，正在义愤填膺的跟一个中介交涉。 “实在抱歉，房东说今天不再给你们继续提供场地了，至于你之前的租金和押金，会一并退换给你们的。” “为什么？之前说好了的啊？合同都签了。而且，你这会儿说不提供场地了，你让我上哪儿去在找场地？我这剧组这么多人呢，耽误一天就是多少误工费，这个钱房东赔还是你们中介赔？” “这个……” “能说个理由吗？里面东西我们都没动，就连地板我都是铺了膜的生怕给你们弄坏了，你们为什么突然就不提供了？” “这是房东的意思，我也很为难，抱歉兰导。” “就算你们有难言之隐，能不能好好说啊，你让这些人这儿是干什么呢？拆迁吗？” “他们也都是房东请来的人，跟你说句实话吧兰导，这里的房东是这a城有名的地头蛇，我估计你恐怕得罪人家了。” 草地上堆满了许多道具，还有黑衣人不断的将里面的一些灯具往外抬。这些黑衣人都穿着黑衬衫，戴着黑墨镜，动作强势，像拆墙队一样，直接把东西往地上人。剧组的其他人都站在一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可是又碍于这是人家的地盘，只能迫于忍耐。 英俊和许曼都站在不远处的太阳伞底下，英俊穿的白西装，许曼穿的是黑色的高腰分叉旗袍，两人都戴着墨镜，面无表情。许曼手中握着一把檀香扇，给自己扇两下，又给英俊扇两下。 这时有个黑衣人走过去，好像是要把太阳伞弄走，许曼说你干什么，没看我们站在这儿吗。大概是她语气表情太高傲，黑衣人开始用脚踹，想把太阳伞给踹倒。 许曼尖叫了一声，英俊把她拉到背后，一抬腿就正踢中那个黑衣人的小腿上。 空气中响起了清脆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连站在十米远开外的周氓都听到了。 “啊！！”黑衣人凄惨的叫声顿时响起。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是不是想打架？” “你们凭什么打人？！” “我靠！打！” “……” 眨眼睛，两边就开始干起来了。一方是被压迫多时怒气值已到顶点的剧组人员，一方是训练有素专干这事儿的黑社会，想也知道哪方会吃亏。 “周哥周哥！”小宋抓着包包从混乱中跑过来，“怎么办怎么办？” “……”周氓收回目瞪口呆的眼睛和嘴，摸出手机，“报警。” 十分钟后，警察来了，可是房东也来了。 当看到警车后面紧跟着停下的一长串黑色豪车时，周氓隐隐觉得他们这次闹大发了。而当他看到从豪车上下来的人时，他心里终于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会来。 “警察先生，这里是我的私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黄古珂戴着墨镜，手撑一把黑伞，从领带口里夹出一张名片：“请回吧。” “那事后麻烦您到我们这边做个记录。” “好的。” 警车又扬长而去。 “这房东什么来头？警察怎么走了？” “嗨，这地方是富人区，人家关系硬着呢。这次恐怕有点麻烦……” 剧组的人在窃窃私语。 兰桑皱着眉站在原地，中介早就小跑过去献殷勤了：“黄总您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交给我处理吗？哎呀真对不住啊您看，是我没处理好……” 黄古珂微微抬起手摆了摆，举着伞慢步慢步的走到兰桑身边：“你就是导演？” 兰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面不改色，“我是。” 黄古珂抬头四处扫了一眼，下巴指向旁边不远处坐在草地上的英俊，小宋和许曼正在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刚刚不小心挨了一刀。周氓提着保温桶站在旁边。 “那是你的男主角？”黄古珂问道。 兰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是的房东先生，你的拆迁队乱扔我剧组东西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他们竟然随身携带管制刀具，还伤了我的男主角。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黄古珂笑了一下，“我给你建议你听不听？” “什么？” 这时的周氓，终于忍不住，迈步走了过去，提着他的保温桶。英俊喊了他一声，周氓没有回头。 黄古珂并没有看周氓一眼，他四处看风景：“换了你的男主角，我可以继续给你提供场地，并且，分文不收。如何？” “理由？”兰桑问道。 “还不够明显吗？”黄古珂微挑眉头，漫不经心：“他是大宝鉴的叛徒，所以我要打压他，要让他在a城混不下去。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周氓的脚步顿住，他站在太阳底下，他忽然觉得，他手中的保温桶是如此的可笑。除了这个可笑的保温桶，他没有任何武器和力量跟黄古珂角逐。 黄古珂没有再说什么，他递给了兰桑一张名片，转身走了。在一排豪车扬长而去的同时，别墅的大门也紧紧关闭。 “神经病。”兰桑朝远处吐了一口唾沫，招呼剧组的人：“兄弟们，把东西收拾好，咱们先回酒店。” 他拍了拍周氓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换掉英俊的。这人谁啊这么拽？我见过比他更拽的人。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关系的人。等我回去联系联系，分分钟找到合适的场地。” 周氓叹气，“他是a城的地头蛇，找到哪里不是一样呢？” 兰桑瞪眼睛，“地头蛇怕个屁哦，我还认识天凉王破的帝国少主呢！我还给他们家修过坟，他老婆还给我演过戏，我可是说真的！” 周氓笑了笑，“谢谢你，兰导。” “只是要再找外形跟鬼楼那么像的还真不好找……”兰桑皱了皱眉，又道：“嗨管他呢，大不了鬼楼也重新找呗。区区一栋别墅，谁没有啊！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不成……来来来，大家动作快点儿，太阳这么大，一会儿去俱乐部游泳好不好啊？我请客！” 周氓开车把英俊送到了医院，他手臂上的伤口还需要专业处理。让小宋在那里陪着，周氓来到外面的走道上，摸出手机给一个人打电话。 约莫响了十秒钟之后，对方接通了。 “说。” “托尼哥……你说的那个人，现在还在a城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后道：“xxx娱乐中心后门，今晚十点，我会让人在那里等你。过时不候。” 这天晚上，周氓把英俊送回家，买了一些猪蹄还山药番茄，顿了一锅。 “英俊，今晚我出去有事儿，你一个人在家哦。”周氓把哈士奇拎到阳台上，这家伙在屋里乱拉屎撒尿，让周氓很崩溃。 英俊从卧室伸出一个头来，“你去哪儿？” “一个朋友约我，谈点事情。”周氓把哈士奇的狗窝里的垫子用报纸包起来，拿到外面去丢。 他回来的时候，英俊又问了，“什么朋友？什么事情？” 周氓给哈士奇换上新的布，去厕所用洗手液洗了手，“以前在大宝鉴工作的同事，给我介绍资源。” 他将降温的炖锅端到餐桌上，英俊取了碗筷还有勺子走出来，一脸闷闷不乐，“你不是说你不在跟大宝鉴的人来往了吗？” 周氓拿过碗盛饭，笑道：“也不能完全断绝关系啊，还是有一些以前对我很好的人的，人家给我介绍投资人，这是好事儿。” “是不是托尼？”英俊忽然问道。 “啊？”周氓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哼。”英俊坐在椅子上，“除了他还有谁给你介绍有钱人，我可跟你说哦，不要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了。” 周氓默默地喝了两口汤，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英俊，你觉得黄古珂会放过咱们吗？” “不会。”英俊很快地说道，紧接着又挑了挑眉头，“不过，我也不是拿他毫无办法，只是我不想惹事罢了。你们这边的人我不是很擅长，如果是在我们那边，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他跪下喊我爸爸。” “是啊，你们那里就是全靠武力的野蛮统治？谁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再不听话就杀了他对吗？” 周氓想起英俊是来自一个大山里的落后文明，那里多为部落聚集，原始城邦。谢绝一切现代文明，崇尚自然力量，还十分热衷于神明。一方面来说那里没有被现代的一些东西污染，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的地方，其统治也必定更加趋于绝对和野蛮。而且英俊他爸是村长，英俊作为村长家的孩子，自然更加擅长于在这种统治下去征服对手。 见英俊面色严肃，周氓说：“怎么？不喜欢我说你家乡坏话？” “不，我只是认为你发觉了真相。”英俊的表情严肃而认真，“这的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其实这种规则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周氓摊手，“只不过在这里，权利被掌握在像黄古珂这样的人手上，在这个世界里，你不再是村长的儿子，而是像我一样的普通人。” 眼看着英俊的表情越来越凄惨，周氓叹了一口气，摸着他的头继续装逼：“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纯粹的武力已经无法与现代社会相抗衡，掌控人们的不再是武力，而是一些别的东西。比如……” “是什么？”英俊看向他，眼睛亮亮的。 “我也不知道。”周氓笑了笑，“但我想，对付黄古珂这样的人，还是应该他的同类。你我都不是他的同类，所以我们都对他无能为力。” “周氓。”英俊忽然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跟我一起回山上吧！” “哈？” “你不知道，我们那里的人思想真的好落后好落后，你跟我一起回山上改革好不好？将来我爸退休了，我争取当上村长，你当村长夫人！” “才不要。”周氓认真的说，“我才不想去山上跟你当农民，那种传说中的回归深山回归自然的话想想就好，我还是更喜欢在大城市里享受现代科技。而且你啊。” 他伸出手指揪住英俊的鼻子，“你好不容易跑来城里娶老婆，不想着怎么挣钱养家，还想把老婆拐回山上跟你当农民改革？如果你思想还这么迂腐的话，我就要重新考虑要不要跟你结婚了。” “诶，别呀。”英俊忙抓住他的手，绽放出一个金灿灿的笑容：“我开玩笑的，你不喜欢去就算了呗。而且我们那地方还禁止外人进入，一般人还真不能进去。”他看了周氓一眼，“嘿嘿，不过我权利比较大，我可以放你进去。” “用不着。”周氓往他碗里挑了一块猪蹄，“反正我不去。” “不去算了呗。”英俊小声咕噜道，“反正我家都被你嫌弃完了，其实我家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差劲，我们住的房子可大可漂亮了呢……”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想去。”周氓吃饱了，拿纸擦擦手，准备换衣服出门了。他穿个白t恤，搭个紧臀短裤，细长小腰若隐若现。 英俊偷瞄了一眼，哼了一声。心想的却是，等将来把人娶到手了，到时候还怕老婆不跟他回山上吗？ 第78章 预谋二 xxx娱乐中心位于a城城南的海湾，这地方是有钱人的娱乐玩耍胜地，岸边停泊着许多私人游艇。尤其到了晚上，霓虹灯点亮整个海岸线，照耀着夜海上豪华的巨轮游艇，能看到有许多穿着华丽的人在上面开晚会。 夜色中，一辆红色的丰田汽车停在了路边刚空出来的一个停车位上。与前后的法拉利奔驰相比，瞬间显得差色不少。 一个青年从车上下来，他先是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贵手表——时间指向了九点五十——然后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周围的满眼金色，富丽堂皇。细黑的眸中有一丝不甘，但随即又被忧虑掩盖。他转过身，朝着前方的一座娱乐中心走去。 这个人约莫一米七八左右，偏瘦，因而显得他瘦高。他的穿着气质，看起来都是普通平凡，然而领带和手表却昂贵异常。大概这个人本身最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在于他的体格十分的精妙。普通的西装修剪得当，也能显得出他修长笔直的双腿，挺翘的臀部，以及，那完美细长的腰段，在若隐若现的夜色下，显得格外的诱人。引来黑暗下聚集在一处寻觅猎物的人，吹响了口哨。 “小帅哥，嘿——” 周氓停在xx娱乐中心的后门不远处，那里是一条小巷子，他忽然摸出一根烟来给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周氓甚少抽烟，正如他吃喝赌每样都并不逊色于他的‘父亲’一样，他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精通于此道，但是，这并不与他厌恶这些东西相矛盾。他厌恶他那无耻又肮脏的父亲，所有他憎恨一切与之有关的行为，习惯。他也是厌恶自己的。不过这一切，在周氓得知他的父亲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之后，稍稍改变了。 周氓愿意在某些心烦意乱或者举棋不定的时候抽上一根烟，以此来想清楚一些事情。 比如说此时此刻，他真的要去跟花公主扯上关系吗？那都是些什么人啊，黑帮，武器，贩-毒，肯定还有杀人——难道他周氓这辈子，想要发达起来，就必须跟这些人扯上关系吗？ 就在周氓犹豫的这个时候，从远处走来了一群人。 “嘿，小帅哥。”这些人满身大牌，穿着时尚，肤白肉厚。 “来这边玩啊？”一个小个子的满身璀璨潮牌的男孩子问道，对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将周氓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笑的很可爱：“是不是找不到路啊？” 后面几个人嘻嘻笑着，对着周氓的廉价西装和昂贵腕表指指点点。 “走，跟我们去船上玩儿玩儿？那边的酒全都是拉菲哦！” 周氓没说话，将烟吸入口中，让苦涩的烟雾晕满整个口腔。 那些人见他态度傲慢，语气便也调笑：“你来这边找工作吗？”一个人看了看他身后的xx娱乐中心后门，“这里是在招男公关啦，不过他们这里工资并不高，还是要靠客人外带。看到没——”他们指向游艇，“那上面一个晚上赚的比你一年工资都多。” 小个子男孩笑起来，“你们别这样说啦，帅哥戴这么好的表，一看就不是来这种地方找工作的人啦。” 这时从xx娱乐中心的后门处走出三个彪形大汉，他们往四周探寻的看了看，然后就朝周氓走过来。 “周哥，来了。”头一个彪形大汉跟周氓打招呼。这人是托尼身边的一个保镖叫吉米，周氓点了点头。 那些人明显看出吉米和他身后的人来路不善，此刻也都沉默着不说话了。 吉米看了看那些人，问周氓：“发生了什么事？” 周氓摇摇头。 “那就走吧，托尼哥在里面等你。” 周氓徐徐地吐出口中的白色烟雾，中指淡淡地在烟身上敲了敲，将烟灰抖掉。面对着方才那些人，周氓声音平淡，面容冷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礼貌有加： “谢谢你们的邀请，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再见。”他甚至冲那个小个子男孩笑了一下。 “再、再见。”小个子男孩有点尴尬地回应，“不好意思啊，我们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然而周氓头都没回。对方或许真的没有冒犯他的意思，然而对周氓来说，那已经足够了。 当周氓转过身带着三个彪形大汉的保镖朝黑暗里迈出脚步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能量从脚下涌入身体里的四肢百骸。 跟在吉米的身后，周氓一路乘坐电梯，来到地下二层。与上面的富丽堂皇金币璀璨相比，这里显得更加的纸醉金迷、挥金如土——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赌场。 头顶到处都是摄像头，周氓惊叹，他在大宝鉴干了四年，竟然是在他离开之后才头一次窥见其内里真颜，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不由得松了松领带。 这时他看到了托尼。托尼站在一间房子的外面，穿着依旧如往常般儒雅风度，带着金丝眼镜儿。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周氓的错觉，好久不见，他觉得托尼好像变年轻了一些。 “托尼哥。”周氓低声喊道。 招呼吉米带着人下去，托尼冲周氓点点头，转过身朝走廊深处走去：“来了。路上没出什么事儿吧？” “嗯，没有。”周氓忽然有些紧张，他小声地问：“托尼哥，那个，我……” 托尼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有什么事儿就说，别特么吞吞吐吐。” 周氓闭上嘴，摇摇头。 托尼看了他两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呢。” 周氓点点头。 两人来到一个监控室，里面的两个人回头见是托尼进来了，都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出去，把门关上。 周氓注意到，监视屏上显示的是一间房子，里面居然坐了一桌人在打麻将。 “你会打麻将吧？”托尼忽然问道。 周氓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技术好不好？能赢钱吗？” “反正每次在我们那边打，我从来没输过。”周氓说道，看了一眼托尼，“但我们那边都打的小……” “成了。”托尼朝监视屏上扬了扬下巴：“那个穿白衣服的看到没有？那个就是花澄，一会儿进去，喊澄哥。” “嗯，看到了。” “一会儿你进去，帮他赢那三个人。” 周氓仔细地盯着监视屏看了片刻，不解地问道：“托尼哥，这三个是什么人，怎么敢联起手来打花公主一个？” 这种类似于出老千的行为，在周氓家乡发现了都是会被人狂揍的，更别说花公主这种人。 托尼看了他一眼，“这个你别管，你就说，你能不能赢？” “这，我可不敢保证。”周氓松了松领带，皱起眉头。两手撑在桌子上，用鼠标点了点其中一个屏幕，放大了桌上每个人手上的牌。 按道理来说，这种行为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周氓曾经也在小茶馆遇到过，上手就连输了三把牌，他立马就发现了。但是周氓当时并没有立即拆穿他们三人，而是顺水推舟，用了一些小把戏。对方也反应过来他出老千，可是不能拆穿他，因为一旦拆穿周氓，就意味着他们三人是联起手来对付周氓。最后周氓小赢了一把钱，最重要的是他出了口恶气。 不过今天的情形，周氓不确定他是否还能办到。 “别紧张，你就当是玩儿。”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手去做，其他的不用担心。” “嗯。”周氓最后点了头。 两人从监控室走出来，又穿过一条走来，最后来到一扇门前。 “我不能进去了。”托尼帮周氓整理起了领带，眉目慈祥，就像他以前经常对周氓做的那样。 “记住，进去之后，你只管打你的牌。别说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稳住。”托尼扶着他的肩膀与他对视，“我在外面，我一直在看着你，你不会有任何危险。明白吗？” 周氓点点头，不知为何他现在紧张的无以复加。 托尼轻轻敲了两下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周氓站在门口，他深吸了两口气。 其实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就是一间普通的房间，一张麻将桌，四个打麻将的人。花澄修长的手中握着一张牌，白皮肤尖下巴高鼻梁长头发，远远看去简直可以用花容月貌来形容。然而他抬起头往门口扫了一眼，瞬间让周氓一瞬间生出了退却之心。 ——那是一双什么眼睛？灰色的瞳孔？ 应该是戴的美瞳吧？周氓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涌，他强忍住异样，举步朝花澄身旁走去。 花澄的旁边还坐了一个面色明显不安的中年人，像是专门请来给花澄说牌的。他一见周氓来了，就赶紧站起来，朝周氓弯腰鞠躬感谢。 周氓走到花澄身边，微微躬身，恭敬地喊了声：“澄哥。” 花澄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捏着的牌给周氓看了一眼。从刚才的监控器到这里，他们已经重新开始下一局了。看样子花澄又输了。 周氓看了一眼花澄桌上的其他牌，然后说：“就出这张吧。” 那的确已经是最好的打法了。 “胡。” 就在花澄甩出那张牌之后，对手的一个瘦长脸大嘴巴的男人就面一脸兴奋地宣布道。 “我也胡。”左手边的戴眼镜的青年男子紧张地说道，推下牌，将牌面露出来。 “谢谢澄哥，您这一炮，放我们仨一条生路。”右手边的胖子摊牌，撩起已经被汗水打湿的衬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命保住了，恭喜你们啊。”花澄的红唇绽放出美丽的笑容，“可别忘了，你们还抵押了其他的部分呢。手，脚，大腿，眼珠子……再加把劲儿，把身体的其他部分赢回去啊。” 三人面色又凝重下来，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周氓。 周氓在位置上坐下来。 花澄突然转过头来，他的脸上还挂着笑，一双灰白色的眼珠子瞪地极大，“咱们再来加点儿注吧，我看要不然你也提不起劲来赢。每一把以你的身体部位作为赌注，你跟他们比好不好啊？” 周氓瞪大了眼睛，浑身汗毛倒立。一部分是被花澄所说的话给吓的，一部分是被他这堪比贞子的面容给吓的。 “好了，第一把，你要赌什么？”花澄问周氓。 周氓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他想起托尼的忠告，让他除了喊人不要说其他没用的话。托尼说过，他在外面看着他，托尼像他担保过，他一定不会有事。 所以周氓生生让自己从花澄那张可怕的脸上移开，他动动屁股坐好了位置，然后伸手将牌推了出去，开始洗牌。 “他们怕花澄利用程序遥控麻将机，所以提出自己手洗麻将。”这是之前在监控室里托尼告诉他的话。 桌子上的每个人，都将目光死死盯在周氓脸上，仿佛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而周氓，则开始发挥他那愚钝的承受能力，将一切尽在眼前的危险全部摈除在外。 他的眼睛和注意力，此刻全在桌面上，他手下的麻将上。他努力张开所有的毛细孔和细胞，去感受手下的每一张牌。 其他三人也很快加入洗牌的进程，片刻之后，麻将被重新整整齐齐地推出来。 周氓迅速地扫了一眼桌面上所有的麻将，然后他看向其他三人。 对面的瘦长脸大嘴巴男子眼神阴鸷地看了周氓一眼，扔出骰子。 跳牌，端牌。 眼镜男和胖子紧跟其后。 周氓松开西装袖口的纽扣，在西裤上将手心的汗擦干净，开始码牌。 然后他连输了三把，对面的三个人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色。 “你已经把你的两条腿和一只手输掉了。”花澄气急败坏地伸手揪住周氓面颊，大概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人还能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桌上的牌。“你以为我是随便说着玩玩的吗？啊？！” 花澄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甩出一把刀，堪堪扎在周氓放在桌上的手上——中指与无名指之间。 “是不是要我切下一根你的手指头，你才会害怕起来？” 周氓看了一眼手指间的尖刀，他能感觉到右手的指缝间已经有了刀刃划出的口子。 他扭头看向花澄，表情木楞，眼神呆滞着，张了张嘴：“还、还没完呢。” 颤抖的声音将他的胆子泄露的一丝不剩。 花澄瞪着他。 周氓实在受不了他的眼睛，将视线聚焦在花澄的嘴唇上，他深吸一口气，说：“你，你着什么急……我都没……着急……不是还没……输完吗？我……会赢回来的。” 花澄忽然笑了，是被周氓这副蠢样子给逗笑的。他唇红齿白，下巴又好看，声音如银铃，如果不看那双眼睛，其实是很让人喜欢的。 “好。”花澄将刀扔到一边，还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创可贴把周氓手上的手指包起来：“你好好打，打赢了，澄哥就把这座赌场赏给你。可你要是输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哦。” 周氓没再搭理他，他现在的全副身心都凝聚在桌上的麻将上。 方才的三局，已经让周氓见识到了旁边这个眼睛斯文男子的实力。很显然，对方也是各中高手。 “我要换牌。”周氓忽然出声道。 眼镜男立刻脸色一变，对面的瘦长脸男子一拍桌子：“凭什么你说换牌就换牌？” “既然是比出老千谁厉害，那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摆到台面上来。”周氓毫无惧色地与对方直视，“这副牌已经被你们做满了记号，我实在用不了。换一副新的，大家各凭本事。” 只见这三人陡然面如死灰，周氓还心想他不过是说了实话，为何这般大的反应，就感到身边的花澄猛地站起来，指着瘦长脸男子，“贱人！老子准你们用牌换回狗命，你们竟敢暗算老子？！” 原来他现在才知道他一直被人家联合起来打？周氓心中不由惊讶，这个花澄看起来凶巴巴的，牌技是有多差才连这个都没发觉？ 枪是装了□□的，周氓只看到花澄站起来，下一刻就听到对面的瘦长脸嗷的叫了一声。一抬眼这才看到，对方的肩膀上已经有了一个黑洞，正汩汩留着血。 “重新拿一副牌。”花澄喊了一句。 很快，门被推开，托尼端着一副崭新的牌进来，恭敬地道：“澄哥，新牌到了。” “滚出去。”花澄没耐心地吼道。 托尼安抚下地看了一眼周氓，转身出去把门关上。 忽然花澄在周氓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你傻啊？怎么不早说？” 周氓瞪大了眼睛，他很内心狂喊：大佬，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我以为傻子都知道？ 但是他闭紧了嘴巴。 其他三个人动作有些迟疑，医生和护士已经把瘦长脸男肩上的子弹取了出来，替他把伤口包扎好了。 花澄把枪啪在桌上，“都给我好好的打，今天晚上，赢的人才能活着走出这里。”他指向那那三个人：“别把我的仁慈当做你们不要脸的资本，这是我给你们最后的机会，再耍花招，我会直接送你们上路。” 四个人全部疯狂洗牌，尤其是眼镜男和周氓，他们都想在洗牌的过程中，拼尽全力给每一张牌做上自己的记号。 记牌是出老千最最基础的一步。周氓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从小在麻将馆里长大。他的养父，他的姐姐，甚至他母亲，他们家的各种七大姑八大姨，没有一个人不打麻将的。而周氓早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在摸一边牌的情况下记住桌面上的每一张牌。在十五岁的时候，在赌桌上一天得的钱就够他们全家人半个月的生活费。他的母亲将周氓暴打了一顿，并让他发誓，此生都不会以赌为生。 每个人的牌都摸好了，现在，瘦长脸和胖子都紧紧盯着眼镜男。而眼镜男，则紧紧盯着周氓。周氓盯着牌。 “看牌！”花澄猛一拍桌子，“都看人干什么？眼珠子不想要了？” 所有人都把眼睛收回去。 “九万。”周氓打出第一张麻将。 眼镜男也甩出一张四万，镜片下的目光似乎在反射着寒光。 另两个人，一个出条，一个出筒。越到后面，越会发现，眼镜男和周氓打的是同一个牌色。 这一局持续的时间格外久，瘦长脸和胖子两人都已经先暂时赢了——虽然是这样，然而谁都看得出来，这是眼镜男和周氓两个人的老千技术角逐。 如果这一局周氓撕开了眼镜男这个口子，那么，后面他将会势如破竹，直捣黄龙；而这一局如果周氓输了，那么，他也将彻底失败，再无反击之力。 两个人都十分紧张，眼镜男多次摘下眼镜擦拭上面的汗水，而周氓，他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现在，桌上还有最后两张牌。按照顺序，眼镜男两张，周氓一张。 其实那三张牌是什么，两个人早就知道了。两人所需要的牌，都在那三张里。但是按照概率来算，眼镜男拿到那张牌的几率更大。 就在心电转念之间，眼镜男已经摸起了那张牌——在众人的期待之中——然而他拿到的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牌—— 就是现在！ 周氓的眼睛死死盯着眼镜男手中的那张九条！只要他扔出来，周氓就赢了！ “呵呵。”眼镜男笑了一下，“你以为我会给你吗？” 他将九条收回去，打出一张幺鸡，“*。” 语调里似乎还带着嘲笑。 其他两人也笑出声来，等着周氓去摸牌，摸吧摸吧，反正你的九条已经被人吃了。 然而周氓迟迟不去摸牌。他只是慢慢地转过头，看向旁边整个已经处于出灵状态的花澄。 “澄哥，你……”周氓张了张嘴，“你看得懂不？” 花澄灰白的眼珠没有从麻将上移开，他只是爆了一句粗口：“麻痹你当老子智障哦？” 周氓把位置让开，“那你来吧。” 也就是在这时，眼镜男在霎时间变的面如死灰。 花澄慢慢把那张幺鸡摸起来，纤长如玉地手指点着周氓的牌一个个数过去，“……四、五、六……” 周氓简直目瞪口呆，他快被花澄这弱智一般的牌技给震惊了。 “是放这里吧？”把幺鸡放进去后，花澄还确认般地朝周氓看了一眼。 周氓默默捂住脸。 花澄把周氓的牌摊开，灰白的眼珠子里尽是猎奇的兴奋神色：“清一色，对对胡，四条杆，杠上开花，你们看得懂吗？嗯？渣渣们？” 第79章 预谋三 “一共是……二百五十六番？好好好！大腿和胳膊各算五十番，一根手指算一番，嗯……恭喜你赢回了全身。”他大方地拍拍周氓的肩膀，“下一局，争取把这些人的手手脚脚全部赢出来。” 然而周氓眼睛一闭，整个人往后栽倒在地。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再另外一个房间里，四周澄明敞亮，没有监控器，没有医生，没有像鬼一样的花澄。 托尼坐在屋内的一张椅子上，正在拧着眉头看书。几乎实在周氓睁开眼睛的同时他就看过来，然后露出一个温和慈祥的笑容。 “氓娃，醒了啊。” 周氓坐起身来，四周看了看。 “放心，这儿已经不是地下赌场了。”托尼安慰地说道，走过来将周氓扶起来。 周氓的腿还是软的，他的声音模糊不清，他问：“我可以回家了吗？” “回家？”托尼顿了顿，说：“可以啊。不过要先去见过花澄，今晚你表现的很好，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周氓瞪圆了眼睛，“那三个人呢？他们怎么了？” 那会儿他好不容易赢回了自己的手手脚脚，又听花澄说要让他去赢别人的手手脚脚，周氓只好装晕。没想到往后倒在地上的时候磕了后脑勺，竟然真的晕过去了。晕过去才好呢，他才不想去做那人家断手断脚的事，毁阴德。只是不知道那三人现在如何了。 “那三个人啊，他们是a城整个地下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这次他们犯了点事，花澄这次来a城就是来查他们的。”托尼按着周氓的肩膀，在床上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别看他们三个样貌平平，个个可都是穷凶极恶的罪徒。坐在你对面那个尖嘴猴腮的代号叫猴子，他负责东南亚重要贩-毒渠道，从他手中流出去的□□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还有那个胖子，他可是海区那一带的蛇头，每年有成千上万的男孩儿女孩儿通过他的地盘被送到全世界去卖-淫；而那个眼镜男，看起来斯文清秀，却是这个地下钱庄里的高层财务官，他原本在a城政厅里身居要职，五年前因一起震惊全国的走私大案出逃到花澄手下，他在花澄手下仅仅干了一年就有了一个叫‘眼镜蛇’的外号，被花澄安插到a城心脏来得到重用。这三人身上的人血用漂白剂都洗不干净，你说，这样的人，值得人同情吗？” 周氓摇头，“不值得。” 托尼一笑，摸了摸他的头，“那就不用管他们了。你不是要回家吗？去见过花澄，然后我就送你离开这里。” 周氓木楞楞地跟着托尼去见花澄，花澄刚刚跟人打完电话：“……去他娘的说话不算话，老子答应不牵连他们亲属已经是开了天恩了。甭废话，全部扔进去，我要人所有人知道，花蝴蝶可不是纸蝴蝶。” 等花澄打完了电话，站在一旁的托尼才道：“澄哥，今天晚上就让周氓先回去吧。” “回去？”花澄站起身来，周氓这时才注意到，花澄的一条腿是瘸的。虽然他穿着白色长袍掩盖住，可是走起路来的姿势瞒不住人。 周氓把眼神收回去。 “这么快啊，不去玩玩儿？”花澄走到周氓身边，掐了掐周氓有点嘟的脸，“澄哥送你游艇好不好啊？” “谢、谢谢澄哥。”周氓看了一眼托尼，“可我不要游艇。” 托尼笑了笑：“让澄哥见笑了，周氓是个老实人，他没见过今晚这么大的场面，有点儿吓坏了。” “他不是在大宝鉴干了四年吗？”花澄笑起来，如果不看那双眼睛，这笑容可真是色如春花，貌若天仙：“怎么胆儿这么小？你托尼哥没好好教你？” 说着他又捏了捏周氓的脸。 周氓快哭了，被掐的。花澄手劲儿很大，周氓右边脸都麻了。 托尼说：“教啊，天天教，可是他笨啊，教了四年还是这么个蠢样子。要不是今天澄哥您打牌，我都不打算把他带给您的。” “哪儿那么笨啊？我看他打牌挺机灵的啊。” “他也就会这点儿，小技术，博您一笑嘛。” “托尼，你这嘴可越来越会逗人了。”花澄挥了挥手，“成。先回去休息吧，明儿个下午，不，明天我要去拜访一个老朋友——” 花澄捏着下巴想了想，然后大手一挥：“后天，后天早上，来见我。想要什么赏赐先回去想好了，澄哥都送你。” 周氓看向托尼，托尼面带笑容毫无指示。 “谢谢澄哥。”周氓只好说道。 当好不容易从xx娱乐中心出来之后，周氓的手仍旧是发抖的。托尼把他送到后门口，让他先回去好好休息。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明天我会联系你。”托尼拍拍他的肩膀，昏暗的夜色中，那双总是变幻莫测的眼睛沉淀着令周氓看不懂的光芒，“什么都别想周氓，放心，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示去做，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事情。” 周氓有一种直觉，托尼要干大事。 周氓不笨，黄古珂和花公主是大宝鉴的两个尖利爪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哪一方失败，托尼都不会失去什么利益。托尼他，无非是想利用周氓，让花公主和黄古珂双方之间的战火，燃烧的更加炽烈。 周氓抬起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他已经无法从这场泥沼中轻易脱身了，又或者说，他一直身处泥沼，只是今夜，他才清晰地看清方向。 何必非要走出去呢？或许这里才是他真正的栖身之地。 他摸出手机，给一个人打电话。 “……英俊，来接我。” 十分钟后，穿着t恤短裤托板鞋的英俊出现了。 “周氓？”英俊顶着鸡窝头，看样子刚从床上爬起来，他走到周氓面前。 周氓忽然一把把英俊抱住，抱的死死的。 “怎么了？”这样问着，英俊也抬手抱住周氓，摸了摸周氓的头，“周氓乖，不怕哦。” 周氓噗嗤笑出来，然后他说：“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英俊二话不说，转过身去弯腰，轻而易举地把周氓给背了起来。 “回家吗？” “……嗯，回家。” 英俊在海岸线走出一截，忽然周氓捶了捶他的肩膀，“啊我忘了，车在后面呢。” 英俊又走回去，两人开着车回到家时已经快凌晨两点，英俊本来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屋里冷空气很足，周氓洗了澡，爬上床躺下来。 “诶。”英俊拐了拐他的手臂，“刚才你洗澡的时候，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谁？”周氓翻了翻手机，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他说是《圣子传奇》剧组，问我怎么没去试镜。” “真的啊？”周氓从床上翻起来，趴到英俊身上，“他们让你去试镜吗？面试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他回想了一下，这会儿圣子剧组在a城的面试应该已经快结束了。 英俊点点头，“好像是说男主角并没有选到合适的人选。” 周氓双眼一亮，“他们让你去面男主角吗？” 他刚洗完澡，屁股凉凉的，坐在英俊热乎乎的肚皮上。英俊躺在床上，勾起一抹笑，抬手捏了捏周氓的鼻子，“高兴吗。” “啊啊啊啊啊你好棒啊！”周氓扑上去抱住英俊的脖子，在英俊肚子上又蹦又晃，压的英俊龇牙咧嘴。 “嘶，你别这么兴奋嘛。”英俊在他屁股上拍了两把，“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面试约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两点半，你可以睡到中午十一点再起来。” “哦。”周氓仍旧趴在英俊身上，闭上眼睛。英俊拿他没办法，翻了个白眼，也就摊开了四肢当肉垫。 第二天上午周氓果然睡到接近十一点才起床，英俊因为今天有别的戏，早上五点多就出了门。周氓打开手机，里面有英俊发来的消息。 「最帅的男人：起床了吗？冰箱里有早餐，或者你也可以收拾好之后出来跟我一起吃。我十一点半结束。」 周氓仍旧趴在被窝里，看着手机屏幕傻笑，然后迅速回复消息。 「亡命之徒：我马上出来，在哪儿见面？」 发出消息后，周氓就起床洗漱穿衣。听到消息提醒，洗完澡出来叼着牙刷的他来到床边拿起手机。 「最帅的男人：就在南河体育中心吧，圣子剧组的人在那附近。还有，我觉得你的网名应该换一个。」 周氓看着自己的网名，亡命之徒。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正是周氓陷在泥潭里不可自拔的时候。记得当初穆泽还说过这个事儿，他说周氓的名字，‘氓’字拆开正好是亡民。 “虽然听起来不是很好，不过这个名字意外的适合你。”穆泽曾经对他这么说过。 周氓弯起唇角，动动手指，将网名改了。 「最帅的男人的男人：那半个小时后，南河体育中心见面。」 希望这一次的面试不要有什么幺蛾子。周氓心里祈祷道。 半个小时后，他与英俊碰面，两人去附近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去面试。周氓心里有点紧张，不过他看英俊神色自如，自己便也多了莫大的勇气。 接待人门口亲自接见他们，人很热情。周氓和英俊一同进去，里面人还不少，有几个一看就是导演还有制片人投资方负责人，正聚在一起说事情。周氓和英俊进去之后，屋子里的人都停下手上的工作，每个人都看向他们。 这时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外国人朝英俊走过来，面带笑意，“请问你就是罗先生吗？很高兴见到你。” 英俊与他握手，“你好，谢谢你给我打电话。” 一旁的周氓这时才十分惊讶，原来给英俊打电话的，竟然是声明响彻国际的总导演。 “嘿，这位先生，你也是来面试角色的吗？”在英俊与总导演聊天的时候，另外一个外国人突然朝周氓问道。 一看他就是那个给自己发犹大角色的朱恩导演，周氓赶紧把头低下来，“不不不，我是罗波阿的经纪人。” “哦是吗，我觉得你很适合我们的一个角色，有没有兴趣来试一下？” “不不不谢谢您的好意，我可不会演戏。”周氓百般拒绝，最后干脆躲到外面来跟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聊起了天。 这时候他接到了托尼的电话。 “托尼哥？” “氓，干嘛呢？” “我在陪英俊面试呢。”周氓到外面的走廊的落地窗面前来，就在这时，他从这里的视线注意到下面体育馆的侧门那里刚好有三辆黑色豪车一字排开停下来。几个黑衣保镖从第三辆车下来之后，从前面两辆车里分别下来两个人。一个穿着长长的白裙子，长发飘飘；另一个西装挺括，身材高大。 周氓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贴在窗面上仔细地再辨别。 托尼的声音持续地从电话那头传来：“……你那个事儿呢，先不着急。你一会儿有空没？咱们见个面，仔细商量一下。花黄两个之间恩怨颇多，我得先跟你讲清楚……” “托尼哥。”周氓出声打断他，紧张地道：“我、我好像看到他们俩了。” 托尼一顿，“谁俩？” “花澄和……黄古珂。” “你现在哪儿？” “我陪英俊来南河体育中心面试。”周氓说道。 托尼好像吃了一惊，很快地问道：“英俊他面什么试？米诺登公司的那个？” “叫《圣灵传奇》，导演就很有名的那个斯诺达。” “那部片子是中美合资的，中方这边的投资人就是大宝鉴。” “啊？……”周氓懵逼了。 托尼沉默了片刻，周氓喊了他两声，“托尼哥，花澄跟黄古珂好像上来了，我怎么办啊？” “你别着急，见机行事,我马上过来。” 周氓挂了电话，赶紧进了工作室。英俊正在跟几个外国导演聊的很投机，周氓走过去问好了没有。 “还要再等一下。”朱恩说道：“我们这边的人都很满意，不过还需要中方的投资人过来见一下。他们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完了。周氓顿时从头麻到脚，他都能预料到等一下的修罗场了。 “瞧，他们来了——”朱恩满面笑容的站起身来，朝门口迎去，“嘿路易斯，好久不见，你好吗？” 他拥抱着的路易斯，正是黄古珂。 黄古珂也是笑容满满，转过身给朱恩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公主殿下ss。” 花澄今天戴了紫光眼镜，遮挡住骇人的眼珠，越发衬的他肤如凝脂，色若春花，倾国倾城。再加上他白色长裙长发飘飘，殷虹的唇角挂着迷人的笑容，手臂上还戴着白色手套，身姿高贵气质出众，真宛如一个公主。 “嗨。”花澄微微伸出戴着手套的左手，笑容美丽。 朱恩满眼惊叹，微微弯下腰在花澄的手套背上亲吻了一下，“欢迎您公主殿下。” “听说你们在挑选圣灵的演员，我就过来看看。”花澄笑颜如花，他看向身边的黄古珂：“别介意，我只是无聊凑个热闹，这里还是路易斯你的主场。” 黄古珂也弯起一个风度翩翩的笑容，“你是客人，自然不能怠慢了你。” 保镖抬过来一张椅子，黄古珂亲自扶着花澄坐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花澄的腿分明是瘸的，可他依然走的高贵优雅。坐下之后，还冲惊诧地众人露出一个温柔可亲的微笑。 “不用太在意我，你们开始吧。” ——屋子里的人们顿时觉得这位公主殿下简直是太美丽太温柔太坚强了。 黄古珂也在朱恩和斯诺达总导演的陪同下，坐到了主考官的位置上。 “罗，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斯诺达朝屋子角落的一个年轻人招了招手。人们的目光这才看了过去。 英俊将手中的剧本交给周氓，站起来走到屋子中间朝众人微微鞠躬。他的目光落在黄古珂的身上，黄古珂也显然震惊地看到了他，双方的视线瞬间火拼在一起，仿佛擦出了电火一般。 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大家都感觉出来了。 花澄用手指扣下眼镜，惊奇地看向角落里的周氓。周氓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朱恩见英俊迟迟不动，便说：“你不要紧张，只管表现你自己就可以了，这位也是主考官。” 英俊将目光收回来，只用了片刻，就调整好了面部。他摆出被绑缚在十字架上的姿势，神态颓然，目光却坚硬。他缓缓地念着台词，向他的门徒宣告神喻： “看，母亲，我让一切焕然一新。我是一个好牧羊人，我愿意为我的羊群放弃我的生命……我有能力将其现出，也有能力复活……父亲，原谅他们，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自己在做什么……” 英俊表演结束后，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黄古珂转身问朱恩：“你们为什么选他？” 朱恩明显是有些诧异的，他张了张嘴，“我和斯诺达导演还有其他人一致认为，罗的气质是最符合我们设想中的神子的。你知道，普通人很难真正的展现出神灵的感觉。难道你不觉得吗？” 黄古珂皱了皱眉，他没有就朱恩的问题发表意见，反而说：“或许我们应该重新商量一下男主角的定位。”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why？”其他人显然很吃惊，朱恩看了看英俊，问：“路易斯，你是不是对罗有什么误会？” 黄古珂笑了一下，正要说话，忽然听见旁边一道笑意盈盈的声音响起。 “我觉得这个演员挺帅的嘛。”花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姿态优雅地托着下巴，“比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些人强多了，这么漂亮的男演员，你不搞过来，是在等什么？” 黄古珂似乎不愿在这里与花澄起冲突，他只是淡淡地道：“这个人之前就是我公司的，老板原本要大力栽培他，结果他跟他的经纪人逃走了。现在局内对他们的通缉令还没撤，你可以自己去查。我暂时可以不计较他们的背叛，但不代表我可以让他主演我投资的电影。你觉得呢？” “噢。”花澄意味深长地看向角落里的周氓，又看了看黄古珂和英俊，最后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从南河体育中心出来，周氓接到了托尼的电话。 “周氓？怎样？” 周氓叹了一口气，“我要早知道这电影黄古珂有份，说什么我也不让英俊来面试。” “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啊，现场很尴尬，导演让我们先回去等通知。不过我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希望了。”周氓到便利店买了一块西瓜，英俊下午还有戏，已经先离开了。 “黄古珂明确表态不要英俊？” “差不多吧。”周氓咬了一口西瓜，“你没看他脸色，我觉得他没有当场拔枪往我头上打一枪，都是花澄在那里的缘故。” “那花澄怎么说？” “他夸英俊好看啊，有个卵用。”周氓抬起头瞄着高楼上的落地窗，“我觉得他干不赢黄古珂，他在黄古珂面前温柔的像个初恋小姑娘。托尼哥，他俩是不有一腿啊？” 他此刻回想起来，花澄和黄古珂之间总给人一种强烈的霸道总裁vs温柔调皮公主的既视感，cp感都快闪瞎他的狗眼。 听到他这么说，托尼笑了笑，“他们俩本来就有一腿啊。” 周氓手上的瓜都差点掉了，“啊？那你还让我……” “先不说了周氓，花澄给我打电话了，你等等。” 说完托尼就挂了电话，周氓捧着西瓜啃完，托尼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周氓，现在马上去昨晚上的那个娱乐中心，花澄要见你。” 周氓在便利店门口蹲了一会儿，又收到短消息，英俊问他晚上吃什么。 半下午的太阳比较大，晒的人发晕，街上几乎都没什么行人。周氓掀起眉毛，汗水从他的额头鼻梁滑下来。他吹了吹额前的刘海，半晌，回了英俊一个短信：我晚上可能有事，你自己吃吧。 二十分钟后，周氓出现在xxx娱乐中心的五楼，贵宾房间。托尼在门口等他。 “把汗擦一下。”托尼递给他一块手帕，指了指周氓的额头。 周氓接过来囫囵地抹了一把，声音有些喘，眼神发直。 托尼拿过手帕帮周氓仔细地擦去下巴和脖子上的汗，轻声道：“别害怕，一会儿进去了，他问什么你照实说。” 周氓点头。 然后托尼推门，两人进去。托尼说：“澄哥，阿氓来了。” 花澄此刻已经把头发扎起来了，摘去了紫光眼镜，又露出那双骇人的眼睛来。他坐在镶了金边的豪华椅子上，面色未明，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朝周氓招招手，周氓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澄哥。 “说吧。”花澄指了指周氓，脸色严肃，“别拐弯抹角，挑重点。” 周氓偷偷瞥了一眼托尼，然后在花澄变脸之前赶紧出声道。 “那个，我，我之前是在大宝鉴托尼哥手底下做事的，不过我没接触过别的，我就只管招人然后拍片子。一年前我表弟来找我，哦，我表弟就是今天面试的那个，他叫英俊。” 花澄点点头，面色有些松动，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是挺英俊的。继续。” “我表弟让我给他找工作，当时大宝鉴要拍新片，我看他挺符合要求的，公司又催的紧，就让他来试一试。没想到就通过了，而且还获得了很好的反响。”说道这里周氓顿了顿，道：“那个，我，我其实一直想换个工作。所以我……” 这时托尼突然开口道：“阿氓一直有一个梦想，他想进入al公司成为金牌经纪人，带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英俊是一个契机，我知道阿氓有这个想法，所以是我支持他带英俊出走大宝鉴的。” 托尼说完屋子里就沉默了，周氓心里打鼓，托尼当时明明气地跳脚，恨不得把他和英俊抓回去暴打一顿。不过现在看来，其实托尼一直对他挺好的。说不定当时托尼真的是支持他的。 花澄抽了一口雪茄，缓缓说道：“托尼，道上的规矩你不懂吗？大宝鉴的人，天涯海角也要抓回来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托尼说，“但是当时英俊跟大宝鉴签的只是临时合同，所以从法律层面上来讲，我们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哼。”花澄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周氓心惊肉跳。 然后花澄就被呛到了，“咳咳咳咳咳——” 周氓看了托尼一眼，走上去倒了一杯茶递给花澄，还用手在他背上敲了两下。 花澄抬起头看怪物一般看了他一眼，周氓收回手，默默地退到一边。 花澄喝了茶，摆摆手，“算了，不扯这些没用的。周氓，你找我就是为了让我罩着你？不让黄鼠狼搞你？” 周氓点点头，“之前我陪英俊去美国，在那里就被黄古珂的人绑架了……发生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回国以后，他还是处处针对英俊，之前英俊本来可以连任政府的宣传片形象大使的，被他换掉了；还有英俊前一阵子刚接了一部戏，也因为黄古珂的原因，现在搞的人家整个剧组都不能进行拍摄，还有今天……我觉得只要黄古珂在一天，他是不会放过我和英俊的。而且之前他也派人搞过我，在我家装摄像头……” 花澄挑了挑眉，看着周氓。 周氓的表情有几分委屈，眼神却透着固执，“我不想有一天我或者是英俊横尸街头。我不想被他赶出这个城市，我颓废了二十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得到我自己喜欢的工作喜欢的人了，我不想放弃。” 花澄突然抓过桌上的一个东西过来，吓的周氓紧张地接住，才发觉是个橙子，一个黄橙橙的橙子。 “剥开。”花澄说道。 周氓很莫名，但他还是快速地把橙子皮扒开。 “尝尝。”花澄继续命令道。 周氓看了托尼一眼，掰了一瓣塞进嘴里。 花澄问他，“甜吗？” 周氓点点头。 花澄露出一个笑容，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来到周氓面前。他伸手去掰周氓手上的橙子，周氓掰了一块给他。 “知道我这条腿，怎么折掉的吗？”花澄问道，他抬起头，看着周氓，“我当时才十岁，就是因为偷了这么一个橙子。” 周氓心想原来花澄也是个可怜人。 “知道那个打折我腿的人是谁吗？”花澄又问。 周氓瞪大了眼睛。 花澄将橙子含进嘴里，没再说话。看他享受橙子的那个模样，周氓把剩下的橙子也递给他。 花澄笑了一下，推回他的手，转过身朝椅子一瘸一拐的走去。 “我知道你要什么，去吧，先去看看你的赌场。我给你一百万的本金，你必须在一天之内赌赢到一千万。在那之后你将会成为这个赌场的主人。” 周氓目瞪口呆，他被托尼从房间里拖出来。 “托尼哥，我，我不要赌场。”周氓混乱地说道，“我不能赌钱，我跟我妈发过誓的。” “周氓。”托尼将他押在墙上，“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你要靠自己活下去。还不明白吗？当你带着英俊从大宝鉴走出去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没有回头路了，如果你想保护你的家人，你就必须用你自己的方式战斗。” “可是，可是……” “我明白的告诉你吧。”托尼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即便你现在要退出也是不可能的了，花澄不可能会放你走的。” 周氓哇的一声哭了，“托尼哥，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有事的。” 托尼给了他一巴掌，怒道：“你特么现在是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了？！又不想被人欺负又不想付出，世上哪儿来那么多便宜的事？我是你妈还是你爸？我把饭做好了你还想着不动手让我喂你是吧？啊？你是弱智吗？” 周氓继续哭。 托尼骂完了，将周氓拖着，一路拖到了赌场。 那一路路的服务生，一路路的保安，一片片的赌客，都诧异地看着他们。 托尼将周氓按在赌注最大一张桌子上，“从现在到明天下午这个时候，你还有二十三小时五十八分钟赢到一千万。” 很快就有服务生端着一百万的筹码放到周氓面前，荷官开始发牌。 周氓抹干了眼泪，拿出了十万筹码放在旁边，湿漉漉的眼睛开始快速地扫视整个桌面。 反正不是他的钱，大不了输光了不干了！ 第80章 螳螂一 四年后，当周氓以鎏金高级俱乐部经理的身份站在这座地下赌场的时候，他回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天晚上，真的想做梦一样。 他赢了。 虽然是险赢，九死一生，可是他从此获得了无数他前半生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金钱，权利，荣誉。 四年后的周氓仿佛变了许多。 那件伴随他许多年的皱皱巴巴的白衬衣以及裤脚稍短但是裤腿宽大很不合身的西装裤早就被尘封在箱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线大牌的高定服装。此刻包裹着这俱年轻的身体的是设计独特品质高雅的银色西装，价格昂贵的可以买下他以前在市中心租下的那套房子。 而且这些钱都是他赢来的，赢的光明正大，干干净净。 他这才知道，赌场，才是他找到真真自己的地方。 名牌，豪车，豪宅。除了将金钱挥霍在这些地方以外，周氓还将大量的资金投在英俊的身上。 不出当年所有人所料，如今的罗波阿，已经是红遍国际的超级巨星。 此刻周氓坐在安静高级的豪车里面，看着机场外面人山人海的粉丝和记者，内心依然有抑制不住的忐忑。 这次英俊随传奇剧组前往欧洲拍摄圣灵第二部，周氓又忙于鎏金赌场经理和al高级经纪人的身份，两人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面。 虽然平时也会通过电话和视频联络，但是周氓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英俊的变化更大。 如果说四年的时间，将周氓这样一个草根*丝变成了社会精英，那么对于英俊，则是从一个单纯可爱的大男孩，变成了一个成熟自信锋芒毕露的耀眼男神。 周氓打开手机，翻阅最近关于罗波阿的相关新闻。隔着屏幕看罗波阿的脸，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人潮骤然涌动，周氓关上手机，双手有些紧张的搭在方向盘上。 粉丝们激烈的呼喊声响起，周氓本以为这一次英俊至少会跟粉丝多逗留一些时候，因为他总是很喜欢跟粉丝互动，然而周氓只听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下一刻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已经坐进了他的车里。 开车。英俊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波澜不惊。 四年时间，周氓的车技更加见长。没有被人群包围，而是迅速的离开了机场。 远离人群之后，周氓才长舒一口气，带了笑意的声音开口道；怎么样，有没有被国内的粉丝吓到？ 啧，还好。后座的男人淡淡地回应着，一边摘掉了墨镜和帽子，露出淡棕色的卷曲头发，以及，周氓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双碧绿的眼睛，在视线昏暗的车内幽幽地泛着冷光。 周氓忽然觉得有些冷，于是伸手打开了暖气。 深秋夜里的车内，慢慢的浮起了暖意。 “英俊，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回家里吧，有点事跟你说。”英俊靠在后座上，他闭上了眼睛，声音清淡而慵懒。 周氓心里陡然紧张了一下，但随后就开口道，“嗯，正好昨天有人送了我几斤大闸蟹，我就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呢。” 他的目光盯着后视镜，半边脸隐在昏暗中的男人微微勾起了唇角，轻轻地嗯了一声。 周氓的心又莫名地落了下来，松口气一般。 英俊要说什么呢？什么都好吧，总不会分手…… 周氓曾经以为，他和英俊只不过是纷乱繁华中遇到的两个流浪武士，彼此取暖，彼此安慰，两颗混乱而又寂寞的心灵在措手不及地遇到对方，但总有一天要各自奔向远方。他也曾经信誓旦旦，等到英俊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自己也能够心平气和的居于他身后，甚至就算英俊说要分手，他也可以坦然接受。 至少他亲手捧起了一颗耀眼明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从此就该了无牵挂，潇洒人生。 他一直以这样虔诚的心守候着这个男人，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果这个时候英俊提出分手，周氓不确定自己会变成怎样的状态。 路上堵了小半个小时，最后总算回到周氓在市中心购买的一套公寓。转过玄关，就能看到宽大落地窗外繁华灯光的夜色美景。 周氓将蒸好的大闸蟹端出来放在桌上时，英俊也正洗完澡出来。他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冲着美食留着口水一脸兴奋地扑上来，而是不紧不慢地擦干头发上的水，招呼周氓去沙发坐下。 “先不着急，周氓，我有话跟你说。” 穿着家居服的周氓有些不好意思地被英俊拉着手在沙发上坐下，两人面对着面，英俊的目光在周氓脸上留恋片刻后轻声开了口。 本以为他会说一些调皮的话，诸如你瘦了，或者你胖了。 “周氓，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仔细听就好。无论我说了什么，不管你能不能理解，都不要问我。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并且愿意守护你到永远。” 虽然英俊这么说了，可是周氓还是莫名的紧张。 英俊握着他的手，声音缓慢而慎重:“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来自一个与这个世界全然不同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周氓点点头，“你说你们家在山上，比较偏僻。” “除了这些之外，你知道，我们家有很复杂的亲戚关系。正如你们的历史上那些大家族一样，很多争夺，甚至是战争会发生。”英俊微微蹙起了眉头，眼神暗淡下来，这让周氓心疼不已。 “在一次跟他们的战争中，我战败了，我被囚禁在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虽然最后逃了出来，可是我受了很严重的伤。” 听到这里的时候，周氓明显紧张起来。他有些不安地摸着英俊的手臂，确认他是否安好。 英俊握住周氓的肩膀，碧眸深情无比:“周氓，他们一直在追杀我。我自己倒无所谓，我怕他们会伤害你。” “我可以保护自己。”周氓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狠厉，四年的时间，无论是白道还是黑道，周氓都把握着前所未有的权利。 “我也有能力保护你。”周氓认真地说道。 英俊露出一个淡微地笑容，他轻轻拥住周氓，在他耳边轻言缓语:“我只请求你，一定要爱惜自己。” “那你呢？”靠在英俊的怀里，周氓却没有感到一点安心。 “我在与邪恶战斗，也在为我们的未来争取。成功或许会来的缓慢，但我从不会失败。”英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说的话又仿佛古老的誓言。 “我不惧于与你分别两个世界，唯愿你能够坚定地信任我。”英俊捧起周氓的脸，暗绿的眼睛俯视着，如魔似幻。“你是否愿意永远信奉于我，忠诚于我，追随于我？” 周氓仿佛陷入了满天星辰之中，他听到的自己的声音也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愿意。信奉你，忠诚你，追随你……” 有的时候周氓也会怀疑英俊是否在骗他，但这个念头并不影响他与英俊之间的关系。他甚至察觉到英俊在搜索一些同性恋结婚的信息，适合举行婚礼的场地，甚至婚戒。这让周氓暗中欣喜不已，也更加珍爱与英俊相处的每一天。 生活依然在平静无波的持续下去，纵然周氓也意识到，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件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东古集团正式宣布收购al，秦淮被辞退，孙姐作为新的行政总裁上位。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氓正从泰国回来，他刚刚在那边替花澄促成一件生意。刚下飞机就直接去了秦淮的公寓，连英俊都没有通知。英俊最近都在c城老家休假。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赶我走。”秦淮已经有些醉了，此刻的他衬衣纽扣胡乱的扣着，头发也很凌乱，因为喝酒的缘故脸颊酡红，稍微失去了往日那种高高在上的精英风采。 只是周氓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秦淮仍旧是清醒的，他并没有被打击的失去斗志。 “我知道她的秘密。”秦淮忽然小声说道。 “什么秘密？”周氓问。 秦淮笑了笑，靠在沙发上，“所有的。” 从秦淮家里出来了，周氓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拨通了托尼的电话。这四年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周氓是在替花澄办事，但是其实实际上，周氓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托尼的暗中授意。 天香茶馆位于a城城南的一座半山腰上，地势偏远，来往的客人都非常秘密。周氓将车停在榕树下，夜晚的山风尤其寒冷，他将风衣收拢了一些，目光略过繁茂的树枝，径直朝那座客栈走去。 里面已经茶香袅袅，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坐在对面，气质儒雅，正在倒茶。 “托尼哥。”周氓走过去。 “坐。”托尼失意周氓坐下。 周氓急于开口说什么，被托尼瞪了他一眼，递给他一杯茶。 “教过你多少次了，沉稳，你看你把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了，你这次就是这个样子去泰国跟那些大佬谈生意？”托尼面无表情的教训道。 周氓收敛了神色，喝了热茶，再慢慢将茶杯搁到桌上。 “这次去谈的怎么样？”过了一会儿，托尼才悠悠问道。 “合同成功签下，没有问题。”周氓说道。 托尼抬起眼睛盯着他，像是在等他接着说下去。 “我已经跟他们的负责人之一约定好，到时候他们的发货时间和路线都会跟我先确定好，再汇报上去。”周氓接着说道。 托尼点点头，又安静地煮了一盘茶。 “你说秦淮是怎么回事？”隔了半晌，托尼才轻声问道。 周氓紧了紧喉咙，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据秦淮所说，这次朱玉琳突然收购al，是因为有人给她提供了大量的资金。近十年来东古集团江河日下，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现金流入，所以秦淮怀疑她们是在跟人合作。” “你是说，洗黑钱？”托尼出声道。 周氓点头，“秦淮是这么说的。” “这么大的数额，突然流入东古集团，难道没有引起司法的注意？” “这就是秦淮说的秘密所在。依他所说，a城体制内有要员参与，与al内部的孙姐一起做的账，瞒天过海，偷梁换柱。根本看不出来。”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一些私人缘故，秦淮长期密切注视着孙姐的动向，这个女人一直周旋于高层要员之中，并且涉及多起税务案件。虽然这次的收购案被做的□□无缝，但是他断定在孙姐身上一定有证据。” 周氓说完后，房间里又陷入了沉思。托尼不知在想什么，微微蹙着眉。周氓连喝了两杯热茶，身子逐渐暖和起来。 “阿氓。”托尼突然开口喊他。 周氓抬起头，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托尼一脸慎重的说道。 “我可以拒绝吗？” 托尼眨了眨眼睛。 周氓默默地捧起茶杯。 “想办法把证据偷出来，记住，我们要尽可能拿到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员的名单。” 第81章 螳螂二 这一天深夜，al总部大厦的灯火依然通明。 刚刚经历了收购风波，三个月的内务调整，现在公司已经初步步入正轨。再连续加班数周以后，今天众人终于能在午夜十二点之前下班了。 “周总，您还不下班啊？”同事们经过经理办公室时，仍见他们的新任总经理在奋笔疾书。 “有几个艺人的合同还没处理完。”年轻的总经理从文案中抬起头来，稍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们先走吧，路上小心。” “那我们先走了，周总也要早点下班哦。” “周总再见。” 大家纷纷感叹着新任总经理真是勤快，不一会儿话题就转到总经理好帅好年轻上去了。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渐远去，周围的环境恢复了静谧。 埋头于文案中的周氓检查完最后一份合同，终于能够靠在椅子上揉一揉眼睛。 虽然秦淮被迫下岗，但凭借着自己的各方势力以及手握数名一线艺人资源的周氓仍能在al拥有一席之地，只是处处掣肘于新任行政总裁孙姐，无法施展拳脚。 墙壁上的精致挂钟已经显示凌晨一点，周氓有条不紊地整理好文件，关上电脑，按下电源总开关，整个楼层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时钟走动的滴答声。 黑暗中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形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穿过长长的过道，最后在行政总裁的办公室门口停下。他熟悉地在电子门上输入一串密码，片刻后，推门进去。 后来周氓又去了天香茶楼一趟，将得到的东西交给托尼。回到家里是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家里的座机显示有一条留言。 周氓微微皱眉，按下接听键。 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甜美可爱，青春活力。 “小氓哥哥，听说你升任al的总经理了？恭喜你啊！我还要在美国一段时间，估计明年才能回去。你帮我回去看看爸爸好吗？我都好几年没回去看他了，我好想他啊，你帮我拍点他的照片给我好吗？要你跟他合照的就更好了，嘻嘻……对了，二哥今年可能也回不去，他被临时紧急调入巡视组了，这件事千万要保密哦，连嫂子都不知道，但是我就是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了，你不要跟别人说哦，也不要跟爸爸说……” 周氓心累地叹气，李年美这丫头真不知道是不是傻，这种事情居然在电话里留言。既然怕别人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啊。 他很快删除了留言，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憩。脑子里却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托尼的真实身份，李家人的身份…… 虽然只是怀疑，但是周氓并不是傻子，这四年来李家人对他种种关怀，还有他偶然间对母亲的一次试探，其实早已揭示了周氓亲生父亲的身份。 只是周氓不想去追究，更不想去揭开那些难堪的过往，他觉得大家就这样挺好。他与李总保持着忘年交的关系，他有机会也会去陪他喝一杯茶，下一盘棋，钓几条鱼。这样就足够了。 没有人是瞎子，英俊曾经不经意地感叹过，“看着那个李总，我都能想象当你老了的样子。” 当时，周氓只是装作没有听到。 还有托尼。 这四年来托尼逐渐退居幕后，无论是大宝鉴还是花澄那里，都已经是周氓出面解决一切。当然周氓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托尼的授意下完成，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自己年轻不会做事需要托尼来指导，他也真心感谢托尼所教导他的一切。 他以为托尼是利用他挑起黄古珂和花澄的争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但是逐渐的，周氓发觉托尼让他做的事情其中所涉及的利益更加复杂…… 在把孙姐电脑里的密盘交给托尼之前，周氓试着去察看里面的内容。不过托尼警告他，如果不想陷的太深，最好不要知道的太多。迟钝如周氓，也早已觉察到这座城市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当然无论如何，周氓与托尼早已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周氓不在乎托尼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只是最近时常被一个问题所困扰：他们一起走的这条路，到底有没有尽头呢？ “……公司愿意继续栽培大家，也会提供比之前更加广阔和平台，希望我们能共同携手，共铸辉煌。谢谢大家。” al公司年度庆功宴上，美丽优雅的董事长朱玉琳女士一番发言激奋人心，台下掌声雷动。在她之后，行政总裁孙女士上台继续发言，“首先我要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到来，大家好……” 摄像机闪光灯不停地闪烁，照的台上的人光彩动人。 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周氓与秦淮坐在一起，两人都没有说话。 台上的孙姐介绍了公司新的制度规则，并邀请各位新股东上台讲话。 “……有请a城商业副会长黄古珂先生与市政厅吴秘书为我们剪彩。” 台上灯光闪烁，台下掌声雷动。 秦淮突然笑了一声，低声道：“现在你知道她的背后是什么人了吧。” 周氓深深地皱起眉头，他想过这件事跟黄古珂有关系，却没料到吴秘书也在里面。 这位吴秘书周氓自然是认识的，此人不仅在市政厅身居要职，并且背后靠着极其复杂的势力。 他觉得应该给托尼去个电话。 “我去打个电话。”周氓低声对秦淮说到，然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深冬的天色早已黑尽，即使是在繁华的市中心，但此刻的al总部大厦停车场下却是十分安静。 托尼的电话没打通，恰好之前又约定了今天晚上两人要在天香茶楼见面，周氓决定现在就过去。 路上他又给托尼打电话，可始终无人接听。周氓心里有些不安，他开着车从停车场出来，就在这时电话打了进来。 以为是托尼，周氓连忙刹住车接通电话。 “周氓？”电话里却并不是托尼的声音。 周氓吞下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应道：“阿泽，什么事？” 一边将车开出去。 “你在哪儿？这边马上要你上台发言了。”穆泽的电话里时不时的掌声响起，周氓这才想起来穆泽现在也是作为制片人的身份被邀请参加这次年会。 “我有点事，先回去了。”周氓随口道，他的对面驶过来一辆大卡车，前面两个远程灯射的周氓看不清楚路，他下意识的将车速放慢，并靠到路边上去，相等对面的大卡车先过去。 穆泽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先走了呢？我不管，你现在必须给我马上回来。” 周氓被他念的有些烦，又有了犹豫想着还是先回去等年会结束后再去找托尼。 那辆大卡车持续靠近，就在周氓想着要不要等下开回去时，忽然眼前的视线快速黑下去。 那一刻周氓并不清楚，他的手脚早就先于他的大脑行动。 那卡车就那么突然侧翻了，车上装的泥沙像山洪一样倒下来，淹没了周氓的车辆。 而周氓则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好端端的站在离车祸现场十米远的人行道上。 他的身体竟然先于他的大脑，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迅速打开车门并跑出十米远？！ 发生了车祸，现场陷入了混乱，马路上的车辆纷纷按着喇叭。 拥堵而混乱的马路上，人行道不远处有一辆机车正以高速朝周氓冲过来。 周氓的身体永远比脑子动的快，早在他意识到那是什么时，他的身体已经从人行道跑进拥堵的车辆中灵活而轻巧的飞奔起来了。 要知道他还穿着西装和皮鞋，可是此刻他甚至能不怎么费力气地跳上车顶。 周氓简直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周氓！！”有人大声的喊他。 周氓循声望过去，马路边有一辆黑色越野车，是托尼。 身体又先于脑子，几乎是连蹦带跳的，五秒钟后周氓钻进了托尼的车里。 大概他的动作和速度的确太诡异，连托尼都颇有些震惊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托尼就驱使着越野车从人行道冲了出去。 缓了大约有十多分钟，周氓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人追杀了。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除了三辆机车外，还有数量黑色轿车在他们后面紧追不舍。 此刻他们已经开上了海上吊桥，深夜里，这地方几乎畅通无阻。 从机车手的后面伸出一杆黑洞洞的家伙，周氓还没明白那是什么的时候，突然他盯着的侧镜碎成了渣。那巨大的声音吓得他浑身一抖。 “拿着。”托尼忽然扔过来一个东西，周氓低头一看，是一把枪。 他们车的侧试镜又掉了一个，并且车灯也坏了。 托尼将油门踩满，他今晚穿着一身黑，还带着黑色的帽子。 “会用吗？”托尼叼着一根烟，漫不经心的问道。 看他这么轻松的样子，周氓实在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周氓问道。 托尼打开车窗，对着路边的巨大广告牌砰砰砰打了四五枪。 “你不需要知道。”托尼面无表情地说道，又打开了周氓那一边的车窗，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打。” 虽然周氓很懵逼，但是他的手已经自动握着那把他根本连怎么用的都不知道的□□，扣动扳机，朝着路边的有一处巨大广告牌快准狠地打了四枪。 看着那广告牌瞬间落下，周氓瞪大了眼睛，天晓得他根本没瞄准。真是见了鬼。 “不错。”托尼夸赞道。 越野车驶入隧道，而身后也传来车辆紧急刹车以及机车撞墙护栏的声音。 长长的隧道，周氓都没有说话，车厢里安静的诡异。 当他们的车终于开出隧道，迎来光明，周氓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你利用了我。”周氓生气地说道。 托尼没说话。 “要不是我今天晚上命大，我现在已经死了！你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周氓大声吼道。 托尼这才叹息了一声，“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太过沉重，周氓不知怎么的，火气就全消了。 “你是无辜的。”托尼继续说道，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周氓只是以为他很愧疚。 “阿氓，离开a城吧。”托尼说。 周氓挥了挥手，“算了。看在你来救我的份上，说明我并不仅仅是你的棋子。” 托尼突然咳嗽了起来，他似乎在极力忍耐。周氓一转头，就看见前车窗上被喷满了红色的血。 第82章 黄雀 第二年的春天，三月份的时候，震惊全国的3.29*大案告破。 此案牵连甚广，不仅横跨商、政、娱三界，拉下多位高官罗马，更是凭借此条线索，成功捣毁东南亚的‘巨蟒‘毒线，涉案人员空前高达数千人。 “……下面播放两条紧急重要消息。前些日子窜逃在外的两名国际通缉要犯已在今日凌晨三点被确认死亡。据公安厅发布消息，两人是在一栋布满液化气的大楼持枪斗殴，最后引发大火……第二条重要通知，在3.29案件中，一位卧底十年的刑警同志为了保护最后的决定性证据不幸光荣牺牲。今日上午九点将在本市中央广场举行英雄追悼会，市民们可志愿参加。” 四月二十八日上午八点五十，天空还下着蒙蒙地细雨，而中央广场上已经自发地汇聚起了长长的人流。 一身黑衣的周氓随着人流缓缓移动，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中央广场中间那方巨大的黑白照片上。 这个以往挂满了明星海报的黄金地段，在今日这样一个蒙蒙细雨的天气里，摆上了一副人民英雄的照片。 这是光荣，也是不幸。 英雄沉寂了十年，默默无闻，甚至改头换面，只有一副伪装的面具。没有人知道他是人是鬼，是神是魔。 终有一日，水落石出。黑纱落下，英雄的面貌被世人所知，但，英雄已经死亡。 目光穿透悲伤的人群，落在那张黑白照片上，周氓的眼睛也不禁蓄满了泪水。 他回想起去年深秋的那个晚上，在那座吊桥上，在那辆越野车上。 他将满身失血的托尼换到副驾驶位，驱动着越野车继续疯狂夺命前行。 “周氓，我伤着肺了，活不了了。”托尼一边咳嗽着，一边这样说道。 “你别说话了，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周氓勉强控制着情绪，控制着声音不那么颤抖，控制着眼睛都视线保持清晰。 他感觉到托尼一直紧紧揪着他的西服，又开始唠唠叨叨地说一些事。 他说氓娃啊，你还是不够沉稳。你做事要过过脑子，不要那么冲动，你要顾全大局…… “你别再说了行不行！”周氓大声吼道，“闭嘴啊！我带你去医院！你给我闭嘴保存体力！” 托尼的声音开始模糊不清，他似乎在骂周氓不懂事，又好似在笑着说对不起。 他说周氓对不起，你是无辜的，我利用了你。你一定要活着，去找你二哥。 当时的周氓并没有听懂托尼在说什么，他只是发了疯的将车子一路横冲直撞地开进医院。 他看着医生和护士将托尼抬到担架上送进急救室，看着他们的种种急救，最后看着心电图一点点变成一条直线。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几个人，将托尼的尸体强行带走。当时的场面很混乱，医生，护士，护工，好多人。 周氓第一个反应是想上去抢尸体，可是英俊突然出现了。 “冷静点周氓，你现在很危险，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在那些人追上来之前，英俊带着周氓来到医院的天台楼顶。那里居然停着一架直升飞机。 周氓恳求英俊能把托尼的尸体带出来，可是英俊只是说来不及了。 那大概是周氓此生最内疚的事情，他最后连托尼的遗体都没能保住。 “虽然对方在郑灵同志身上没有搜到任何证据，但是为了防止警方得到任何蛛丝马迹的线索，将他焚化了。我们最后只找到他身前的一些衣物用品……很抱歉。” 一个月前，在警察厅，托尼的身份终于被曝光。而他的家人，他的唯一的儿子，最后只得到了托尼生前用过的一枚打火机和一个日记本。 哀乐响彻于中央广场的上空，连上苍也在落泪。 周氓站在那张黑白照片前，深深地鞠躬。 而后，他又像一个普通的行人那样转身离开，钻进停在街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 托尼，不，该叫他郑灵。郑灵的儿子得到了严密保护，在一座普通的城市一所普通的中学里读书。 那是一个刚刚满十三岁的孩子，周氓始终没有勇气上前去跟那个孩子说说话。他坐在车里，看着单亲妈妈牵着孩子走过，企图在那张稚嫩的面庞上搜寻熟悉的影子。 “如果你想去跟他说说话，我可以让人安排。”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一位中年男人这么说道。 若是仔细看，这位中年人与周氓，有那么几分相似。他叫李年亭。 周氓摇了摇头，轻声问：“等他长大了，他会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 李年亭沉默了片刻，“你可以亲自告诉他，关于他父亲的故事。” 周氓有些不知所措，“我该怎样跟他解释？我连托尼的遗体都没有……” “或许你可以换个方式告诉他？” “比如？” “比如……比如你可以讲个童话故事。从前有两位勇士，偷偷潜入恶魔的巢穴去寻找打开宝藏的钥匙。其中一位勇士受了伤，他知道自己不能活着将钥匙带回，于是偷偷地将钥匙藏到另外一位勇士的身上……虽然最后这位勇士离开了我们，但是由于他的努力，另外一位勇士成功的将钥匙带回，找到了宝藏，人民得到了幸福与安宁。” 一本正经的中年男人居然真的开始认真地讲起了童话故事，周氓好歹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他说，“谢谢。” 李年亭看着他。 “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肯相信我。李组长。” “你可以叫我二哥。”李年亭很不高兴地提醒他。 周氓笑了一下，擦干眼泪，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今年九月份你来参加我的婚礼的话，我可以喊你哥。” 李年亭立刻皱起了眉头，“结婚？跟那个男明星？” 周氓推开了车门，临走前冲里面严肃的人调皮的笑了笑，“是啊二哥。到时候我会给你发请帖的，哦对了，李叔和年美都要来。” 然后迅速地关上车门，奔向街对面的一辆红色敞篷车。 李年亭看过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辆显眼的要飞天的豪车里的花里胡哨的男人，可不就是他这个私生弟弟的结婚对象嘛。 但是让他不得劲的事，他居然拿这个弟弟没办法。虽然只是个私生子，但是现在居然是破获全国性大案的关键性人物。 最重要的是，这个私生子弟弟老头子喜欢的很，小妹妹又是个花痴。 所以尽管李组长有权有势，但是拿这个任性的弟弟毫无办法。 但是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参加那个婚礼的，开玩笑，让人知道他有个私生子弟弟，还跟男明星结婚，那他这个李组长的位置还要不要坐了？ 但是不去又说不过去，怎么办呢。算了，到时候包几千块钱红包给他就行了。 九月，美国加利福利亚的一处海边别墅，一对新人在这里成婚。 亲朋，好友，媒体，应有尽有。 当周氓的手指被套上一枚金色的戒指，而英俊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神圣的吻。 那一刻，周氓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了。 他仿佛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和他深爱的人。 他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愿你信任于我，追随于我，忠诚于我，并且全心全意的，只看着我一个人吗？”男人宣布般地问道。 周氓带着微笑，撒娇般地皱上了眉头。 “这不公平，英俊。”他小声说，“这是一场平等的婚礼，而不应该是骑士对国王的宣誓。”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静谧，人人都在看着台上的两位新人，他们交换婚戒，述说着对彼此的忠诚。 穿着白色精致西装的男人微微地掀起了眉毛，随后他后退了半步，单膝跪在了周氓身前。 哇喔！ 现场的人们轻声尖叫着。 “相信我亲爱的，这是一场公平的婚礼，也是王后对他骑士的嘉奖典礼。”罗波阿深深地望着他，“我以宙斯的英明发誓，我将永远，是你的丈夫。宠爱你，保护你，信任你，直到光明神陨落的那一日。” 虽然不是太理解英俊所说的这奇妙的誓言，但周氓还是喜极而泣的笑了。 白日里的热闹都散去，静谧的海边沙滩就显得格外的静谧。 男主人穿着白色的浴袍，站在卧室里。透过宽大而明亮的落地窗，沙滩上的景象一览无遗。 烈日与热浪褪去，只剩下铺满了玫瑰的沙滩。红色，金黄色，在月光下，在海面上。 玫瑰，金子，还有精灵。 棕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睛。 他仰望星空，星空也仰望着他的眼睛。 “嘿，瞧瞧这是谁。”周氓赤着双脚，脚下是仍残留着热度的细沙。他盯着男人的眼睛，“areyoutheangle” 躺在沙滩上的男人握住他的手，勾起一个微笑：“iamyourlord。” 周氓一下露出甜蜜的微笑，他跟着躺到沙滩上。 男人覆上他的身体，吻上他的唇，“？” “ido，mylord。”他回答他。 他们亲吻彼此，拥抱彼此，灵魂交融于彼此。 大海波涛汹涌，渐渐的，疯狂的海水吞没了月色。 我的王后，你愿意与我进行一场激烈的冒险吗？ 我愿意，我的陛下。 当光明神从这个人们的视线里消失，那并不意味着他已陨落，他只是回到了本该属于他的世界－－－ 而那时，真正的战场才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