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求求你放开我 第1章求求你放开我 “要我,好不好?” 黑暗里,年月儿喝醉了酒,缠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不要娶别人,和我在一起……我已经成年了,可以做你的女人了,我把自己给你,好不好?” 今夜,是她的心上人宋业亭和别人结婚的日子,他在外面欢天喜地,她却只能躲在房间里喝闷酒。 喝到伤心,忽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知道,一定是宋业亭舍不得让她伤心,抛下新娘子来找她了。 既然如此,她还矜持什么,死守什么?她要把自己没敢说出来的感情都告诉他,要把没给他的,也全都给他。 男人呼吸浓重,本欲推开她的手缓缓收紧。 她没有被拒绝,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和他纠缠在了一起。 她脱下自己的衣服,贴到他身上,一边胡乱的吻着他,一边撕拽着他的衣裳。 男人的身体被她撩拨得火热,终于在她的小手解他腰带的那一刻,他将人一把抱起,压在了床上。 他的唇肆意的攻占着她的领地,一双大手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游走揉捏,将她捏到全身酥软,只剩下轻轻的嘤咛。 直到两人身体都变得火热,他就要与她融为一体。 窗外,一个炸开的烟花照亮了房间。 年月儿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瞬间酒醒大半。 她推拒着他的胸膛,惊慌的后退:“你是谁!放开我!” 男人邪肆的脸上欲望浓重,他攥住她的脚腕,把她拖回到面前,声音带着撩人的沙哑:“现在放,来不及了。” 年月儿一下就慌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会当做你没来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放过我吧,不要这样……” 她的身子连宋业亭都没看过,就被这个人看了一干二净,她心中万分屈辱,可她挣不过他,只能求饶。 男人顿了顿,只问:“你和宋业亭睡过吗?” 她泪眼朦胧的摇了摇头:“没有,我还是清白之身,我以后还要嫁人,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很好,那你以后,就是老子的女人了。”男人在年月儿诧异的视线中,猛地贯穿了她的身体,在她的痛哼声里,开始了一轮猛烈过一轮的冲撞。 她在他身下,痛苦的哀嚎,把他的身体抓出了无数的血痕,男人俯首在她耳边低声的警告:“想把全府的人都引来围观,你就往死里喊。” 不,不可以被人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尤其是不能被宋业亭看见! 她屈辱的别过头,把嘴唇咬到出血,也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声音。 男人吻上她盈润的唇,却无法长驱直入,手在她腰间不轻不重捏了一把,在她痛得惊呼的时候,趁机分开了她的唇瓣和牙关。 与他身上动作截然不同,他的吻异常温柔,在她的唇间辗转吮吸,湿热的舌尖拭去了她唇上咬出的血,甚至在轻轻舔舐着她的伤口。 她没有被他的温柔俘获,反而觉得更加侮辱和痛恨,她的吻,她的身子,她的人,本来应该是属于宋业亭的,却偏偏被这个混蛋夺了去! 她的清白没了,以后,该如何面对宋业亭,还如何把完整的自己给他! 猛地一口,她咬上了男人的舌。 他嘶的一声从她口中退出来,“想不到你这女人,烈得狠!” 转而,他的声音愈发兴奋:“不过,老子我就喜欢你这烈性子,越烈就越喜欢!” 第2章 无法言说的痕迹 第2章无法言说的痕迹 男人的动作更加激烈,年月儿在一波又一波的激荡中昏死过去。 朦胧中,只听见有人在耳边说:“宋业亭不要你,老子要你,以后再敢为了他喝这么多酒,老子剥你的皮!” 她醒来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得震天响:“月儿你干嘛呢,大帅到处找你呢!” 年月儿一个激灵醒过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她下意识检查自己的身体,衣服还穿的好好的,床铺上也没什么痕迹,走了两步身体也没什么不适。 仿佛昨夜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场梦。 想起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她拍了拍通红的脸,别想了别想了,一定是喝多了做了梦。 换了一套衣服她赶紧去开门,门外小红焦急的往外拉她:“大帅和夫人还等着你伺候呢,找了你一早上,干嘛呢!” 年月儿垂着眼,大帅和夫人…… 现在宋业亭,已经是有夫人的人了。 他以前承诺给她的,他身边唯一的位置,就这么轻易被他给了别人。 如今外面在流行什么变法,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响应一夫一妻制,她和宋业亭,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到了宋业亭的卧房,小红通报了一声:“奴婢们来伺候大帅和夫人洗漱更衣。” 里面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一进门,一股暧昧黏腻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气息年月儿简直熟悉,昨晚的梦里,就充斥着这个味道,她晃了晃神,才跟上小红的脚步。 卧房里,一室凌乱,男人女人的衣服丢了一地。 宋业亭和杨如眉起床,出去时不忘吩咐:“把房里打扫干净,我们一会还要回来睡个回笼觉。” 年月儿低低的应了声,却怎么也没法往那床边靠近一步。 她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欢好过后,让她来收拾残局,实在太过残忍。 她把掌心掐红,也没法说服自己走过去,直到小红拉了她一把:“叫你好几声了,想什么呢?” 年月儿红着眼睛,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赶紧出去啊,大帅叫你呢,这我来收拾吧。” 她讷讷点了点头,麻木的走了出去。 杨如眉已经先走了,宋业亭在不远处的假山后面等着年月儿。 见她走过来,宋业亭伸出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月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我没办法,如眉她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我不能负了她。” 年月儿在他怀里闷闷的出声:“我明白的,老太爷指的婚事,你要是违逆,就会背上不孝的罪名。” “月儿,你真是个好女人,要是你不计较,就做我的通房丫头,我保证对你不会比对如眉差。” 年月儿眸光闪动,一时间心里涌满了感动。 五年前,他不计较她流浪孤儿的身份,把她留在身边做贴身婢女,给了她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还时不时的对她嘘寒问暖,这样的男人,怎能让人不动心? 五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期待着自己成年,期待着把自己献给他,终于等到成年,他却忽然娶了妻子,她以为自己与他彻底断了缘分,却原来,她还是有机会和他在一起的。 她含羞点了点头,“我不会计较,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月儿……”宋业亭感动的挑起她精致的下巴,去吻她的唇。 不知怎么,年月儿脑中突然闪现昨晚梦里,那个男人那么缱绻温柔的吻,下意识就躲开了宋业亭的唇。 宋业亭眸光一顿,视线微微偏移,一眼便看见了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吻痕,眉头骤然拧紧。 第3章 屈辱的验身 第3章屈辱的验身 指尖一用力,迫使她抬起了下巴,他大手一挥就扯开了她的衣领。 她雪白的皮肤暴露在他眼前,那上面,斑驳纵横的暧昧痕迹,叫他眼中猛然燃起怒火,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 “贱人!谁给你的胆子敢背着我偷人!” 年月儿被打懵了,方才宋业亭还那么温柔,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 她摔在地上,嘴角都流了血,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胸口的吻痕,那么清晰刺目。 她颤抖着去抓他的裤脚:“业亭,业亭你听我说,我没有偷人,我没有……” “没有?那好,来人,给年月儿验身!” 有两个丫头拖着年月儿往外走,年月儿挣扎着去抓他:“业亭,我跟了你五年,这五年我一直在你身边,为你守身如玉,我怎么可能背着你偷人!” “有没有守身如玉验过才知道!” 宋业亭甩开她,大步离去。 年月儿则被拖进了封闭的房间,被人按在桌上扒掉裤子,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被两个老太太掰开双腿围观着下身。 她咬着唇,眼睛里包着泪,她喜欢了十年的人,如今竟然这么不信任她,还要用这种羞辱的方式验证她的清白。 老太太检查半晌,看年月儿的眼神忽然变得嫌恶,匆忙推门出去。 宋业亭就在门外,年月儿穿裤子的间隙就听见老太太说:“大帅,验过了,年月儿不是处子之身了,而且最近就有行房的痕迹。” 年月儿狠狠一颤,她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那昨晚,昨晚不是梦?她真的被不知名的男人非礼了! 膝盖一软,她跌在地上,宋业亭怒气冲冲推门而入,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年月儿,枉我珍惜你五年,到头来,你就是这么背叛我的?背着我偷人,还敢说没有!你这个贱人!” “不,不是的业亭,我以为那只是个梦……是他非礼了我,我没有偷人,我没有……” “滚开,少用你的脏手碰我!”宋业亭抬起一脚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年月儿踢开,嫌恶的如同看待最恶心的垃圾。 军靴踹在她身上,把她踹出一米远,她痛的蜷着身子说不出话,努力向着他的方向望去,可他却决然的转身离去。 “从今以后,年月儿贬为粗使丫头,府里的脏活累活,全都由她来做!我的卧房和书房,再不准她靠近半步!” 立刻有家丁前来把她拖到了后院干活,她几次想往前院跑,都被死死拦住。 她红着眼眶跪在地上哀求守着她的家丁:“两位大哥,求求你们,让我去见大帅,我真的没有偷人,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对大帅绝对没有二心,让我去见他,让我去跟他解释,放我过去,求你们了!” 年月儿纤细的身子伏在地上,咚咚的给他们磕头,也没换来他们的同情。 其中一个家丁忽然眼冒邪光,蹲下身挑起她的下巴:“看看你哭的这叫一个楚楚可怜,让我们放你过去也行,你把我们哥俩伺候舒服了,就让你过这道门。” 第4章 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4章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年月儿猛退了两步:“不,不行,我是大帅的人,你们不可以碰我!” “行了,都不知道被谁上过了还装清高呢?要不是大帅发现得早,我们还真看不出你背地里竟然是个女表子,来,今天好好跟哥哥玩玩,反正你身子也不干净了,也不怕多几个男人睡!” 家丁提着她的胳膊就往旁边的矮房里拽,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拖进屋,只能拼命挥舞着手不让他们碰。 奈何他们两个男人轻而易举就按住了她的手,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裳。 年月儿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么对她,她守了那么多年的身子,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被人玷污,她爱了五年的男人,为什么就这么不要她了! 都是那个半夜闯进她房间的男人,如果不是他,她的生活不会突然变成这样,宋业亭不会厌弃她,她也不会被这两个家丁侮辱! 都是他,都是他! 她要杀了他,要把他千刀万剐! 她腥红着眼睛,拼命咒骂:“放开我,你们这些禽兽,你们不得好死,放开我啊!” 两个男人的手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甚至享受一般的一条一条撕碎她的衣服,半遮半掩的样子尤其让人垂涎欲滴。 她屈辱的哭喊,却无济于事,直到什么硬物就抵在她腿间,她知道那是什么! 那一刻,她终于丧失理智一般的尖叫起来:“不要!不要!畜生!” 两人狞笑着贴近她的身子,就在最后一瞬间,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一个旋风一般的身影冲进来,一左一右掐住两个家丁的脖子,把他们整个提到半空脚不沾地,然后狠狠摔在墙上,两人顿时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年月儿惊魂未定的爬起来,一件温暖的裘皮大衣立时裹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魂缓缓回归,颤抖着说:“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有力的大手揽着她的肩膀,给了她一点力量。 然后她听见他彻骨的声音:“敢动老子的女人,简直是不想活了。” 这个声音…… 明明身上裹着厚厚的大衣,年月儿却忽然打起冷战,这个声音,分明就是,昨晚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瞪大了眼睛缓缓看向他,眼中写满了惊恐。 对上一张邪肆带着戾气的脸,她气息颤抖,腿猛的一软,却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无法挣脱。 男人感受到她的视线,垂眸看她怔怔盯着他的样子,微微勾起唇角:“才一天不见,就认不出你男人了?” “是你!你这个混蛋,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她扬起巴掌朝他脸上狠狠扇下去,却突然被门外的人厉声喝住:“月儿!不得无礼!” 宋业亭匆匆赶来,见屋里倒着两个吐血的家丁,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夜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从茅房回来顺便路见不平,想不到堂堂大帅府,后院里也会有这等龌龊事,简直跟土匪窝子也差不到哪去。”夜无天嗤笑了一声,当着宋业亭的面,把年月儿搂得更紧。 宋业亭不好发作,就叫年月儿:“月儿,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赶紧谢过夜先生去换身衣裳。” 年月儿冲动开口:“大帅,他……”他就是昨晚那个非礼我的人! 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干干净净,被宋业亭捧在手里的宝了。 这个夜先生,显然是宋业亭的座上宾,如果她说出真相,宋业亭直接把她送给这个人怎么办? 毕竟,府里的丫头被当做礼物送出去的也不在少数,她曾以为她是特别的,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不敢赌。 “他什么?”宋业亭有些不耐烦。 第5章 夜半敲门无法无天 第5章夜半敲门无法无天 “他……他救了月儿,月儿感激不尽,希望大帅替月儿好好谢谢夜先生。” 夜无天的手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痞痞一笑:“用不着你们大帅谢,你要谢,以身相许就是了。” 她一阵战栗,却没法在宋业亭面前表现出来。 宋业亭沉着脸,一把将年月儿拽了过来:“别在这丢人现眼,赶紧去把衣服换了!” 年月儿裹紧夜无天的大衣,埋着头赶紧往外走,一刻都不想跟夜无天在一块多待。 夜无天抱着手忽然说:“我救了她,一会叫她过来给我敬杯茶总是应该的。” 走到门口的年月儿倏然掐紧了指尖,给非礼了她的人敬茶? 凭什么,凭什么! 刚要开口拒绝,却听见宋业亭说:“月儿听见了吗,换身干净衣裳一会来书房给夜先生敬杯茶。” 年月儿死死咬着唇,整个人都跟着僵硬,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个“是”。 她回到房间,气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她把夜无天的大衣丢在地上狠狠的踩,恨不得把它当成他,然后碾成肉末! 换好衣服,她一遍遍在心里说服自己,她只是给一只畜生饮水而已,才终于抱着夜无天的裘皮大衣进到书房,死死低着头,把衣服递给夜无天,声音异常的冷硬:“多谢夜先生出手相救。” 夜无天坐在那里,一腿曲着膝盖踩在凳子上,一手搭在膝盖上,十足的痞子样。 微微抬起邪肆妖孽的脸,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年月儿:“别叫什么夜先生了,文绉绉的听着难受,叫我夜无天,夜半敲门的夜,无法无天的无天。” 夜半敲门,无法无天!说的不正是昨晚的事情! 年月儿脸色极其难看,攥紧了裘皮大衣的毛绒。 夜无天接过她手上的大衣,贴在鼻尖嗅了一口,叹道:“美女体香,妙啊。” 年月儿倒茶的手再度攥紧,恨不得把茶壶砸在他脑袋上,可她不敢发作,她只怕让宋业亭不高兴,就真的没法留在他身边了。 在夜无天若有似无的注视中,年月儿绷着身子倒完了茶,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 关门的那一刻,听见宋业亭和他说:“你们寨子,最近也太猖狂了……” 夜半,年月儿睡的一点都不安稳,反反复复都是夜无天那张妖孽的脸。 梦见他压在她身上,那双粗糙的手肆意的在她身上游走,她屈辱的轻哼出声,猛然睁开眼,对上男人一双含笑的凤眼,才发觉这根本不是梦! “啊!你放开我!” 夜无天上身已经脱了精光,露出健硕光滑的肌肉,年月儿的手拍打在上面都打滑。 他捉住她的手贴在胸口最热的地方,嘶了一声:“怎么这么凉,马上入冬,宋业亭都不说给你置办个碳炉?” 她心里一酸,死命抽回手:“用不着你管,你出去,滚出去!” 男人非但没走,反而一把撩开被子,躺在她旁边,本来她一个人睡时床上还算宽敞,突然多了个大男人,一下子就变得拥挤。 她就跟个小蛇似的柔弱无骨,还有点凉。 他索性把她整个抱在怀里暖着,不忘把被角掖好:“今天累了,不想折腾,老实点陪老子睡会儿。” 年月儿在他怀里用力挣扎,捶打撕挠,把他身上弄得到处都是血痕,他也不动,也不放开她,权当小猫在他怀里挠痒痒。 终究她没挣开,委屈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握紧拳头锤他的胸膛:“夜无天,世上的女人这么多,你为什么偏偏这么对我,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第6章 一定会杀了你 第6章一定会杀了你 夜无天霍然睁开眼,十分不爽的看着她。 “老子害你?宋业亭跟别人结婚,要不是老子来陪你,你那一宿怕不是要喝死!那两个狗东西要动你,要不是老子救了你,你现在都被挂上破鞋抓去游街了!老子对你这么好还说老子害你?你这娘们还有没有良心?” 她红着眼,毫不示弱的怒视他:“你半夜三更闯进我房间把我强暴叫陪我?你突然打死宋业亭两个家丁叫救我?你满嘴污言秽语调戏我还叫对我好?” “闭上你的嘴,老子想怎么对女人好是老子的事,你只管接受,少他妈给老子哭哭啼啼的!” 夜无天烦了,直接把人往怀里一带,狠狠在她嘴上咬了一口。 年月儿吃痛,哭得更凶:“夜无天!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土匪,强盗!” 夜无天乐了:“你猜对了,老子不光是土匪,老子还是土匪头子,城外七十里的黑鹰山,锁连山,大苍山,都是老子的山头,你要是不听话,老子就直接把你绑到寨子里当压寨夫人!” 寨……寨子? 到这一刻,年月儿才终于反应过来,他野兽一般的眼神,像是直接从野兽身上扒下来的皮粗制的大衣,还有张口闭口的浑话…… 原来,原来他是个土匪! 她还记得五岁那一年,她的爹娘,就是被土匪抢劫之后烧死在村子里的,如果不是这些土匪,她也不会成为孤儿,如果不是这些土匪,她也不会一流浪就是十几年! 年月儿翻身就往床下跑,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仇恨,“我要告诉大帅!你这个恶棍!他一定会杀了你为民除害!” 男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她捞回来:“宋业亭能把我光明正大的请到这来,你觉得他会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要是恶棍,那你的大帅,就是恶棍中的恶棍!” “你胡说!你是匪,他是兵,他是守护一方平安的大帅,你一个恶贯满盈的土匪没资格这么说他!” 这一次,年月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叫夜无天有点控制不住她。 他额头青筋跳了两跳,干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老子恶贯满盈?好啊,老子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恶贯满盈!” 暴躁的吻骤然落下,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口,一路向下吻过她的下巴脖颈胸口,最后在她胸前的丰盈上辗转,还十分坏心眼的狠狠咬了她几口,留下了一路痕迹和淡淡的齿痕。 年月儿愤怒挣扎,“混蛋!土匪!臭虫!你不得好死,早晚我会叫大帅杀了你!” 男人眉头狠狠皱起,猛地沉下身,与她融为了一体。 “好啊,看咱俩谁先死在谁手上!” 年月儿一声闷哼,弓起身子,热泪滚落。 整整一夜,那一晚的噩梦再度重现,她就像一个布偶,在他身下手中,任他揉捏摆布,直到她流干了泪,喊哑了嗓子。 夜无天最后一次在她身体里释放过,才放开她,把她拢在怀里,温热的手心有意无意的轻揉她的小腹:“这里,肯定已经有了老子的种。” 年月儿红着眼,哑着声音:“要是真的有了你的孩子,我绝对不会把他生下来!” “老子让你生,由不得你!” “夜无天,你为什么偏偏盯上我,我只是大帅府里小小的奴婢,跟城里的千金小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为什么一定是我!” “因为你多管闲事,让老子看上了你。” 夜无天指腹擦过她的眼角,拭去她的泪,思绪飘远。 五年前,他因为特立独行,不抢贫民,只劫富商,于是被富商买通附近几个山头的土匪头子联合围剿,他重伤逃亡到珞珈城外的破庙里,正巧碰到在那里躲雨的年月儿。 他一身是血跌跌撞撞,本来没想搭理她,却被她追着问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她穿的单薄,却还是脱下一件外套撕成布条给他包扎,他嫌她多管闲事,还骂了她两句,她不但没走,还给他升起火,给他取暖。 没多久,雨小了,她就撑着一把破伞匆匆走了。 夜无天的世界终于清静,却又有些失落,刚躺了一会,雨又下大,他一转眼,就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撑着伞顶着狂风往这跑。 他猛地坐起来:“你这娘们还回来干什么!” 她顾不上淋湿的衣裳,把怀里的牛皮纸包拿出来,蹲在他面前摊开:“我买药去啦,你受了伤,还淋了雨,不赶紧用药会生病,我还买了吃的,你将就吃一点……” 夜无天怔怔看着这个聒噪又多事的小女人,突然觉得,漂泊半生,他该给自己娶个婆娘了。 不用多漂亮,不用多出挑。 就眼前这个就行。 第7章 和土匪私通,就地处决 第7章和土匪私通,就地处决 后来雨真的停了,她就走了。 他回去就一举拿下了那几个寨子,他要把这些全都当做给她的彩礼,风风光光的娶她。 可是五年过去,他再也没见过她,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如今终于找到她,憋了五年的思念在昨晚爆发,五年了,她美了许多,也清瘦了许多。 土匪的逻辑就是,不管是女人还是财物,谁先盖章,就是谁的,他在宋业亭之前要了她,她就没跑了。 可似乎,年月儿早就把他忘了。 她躲开他的手,恨恨的看着他:“我除非是疯了傻了,才会多管你的闲事!夜无天,你最好别再纠缠我,然后金盆洗手,否则,你早晚不得好死!” “老子当一辈子土匪你让我金盆洗手?你连老子的婆娘都不是就开始管这管那?再说当初谁让你招惹老子的?你招惹了,就得负责,老子发誓要缠你一辈子,你就别想跑!” 在年月儿来不及骂他的时候,他掐住她的下巴重重啃了一口才起身,利落的穿好了衣裳。 接着从衣服里掏出药膏,在她身下擦了擦,清清凉凉的,她撕裂的疼痛顿时减轻不少。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不高兴,动作却是轻揉,甚至还给她掖好被角才离开。 她在床上,瞪着眼睛,怔怔看着天,屈辱,恨,和不知名的复杂情绪占据脑海,闭上眼,她缩进被窝里,哭到颤抖。 夜无天走后没多久,年月儿就被人叫起来:“赶紧起来了,大帅和夫人今天要去打猎,咱们几个都得跟着去伺候。” 宋业亭和杨如眉坐在小汽车里稳稳当当的打头走,年月儿和其他的几个丫头坐着骡子车跟在后面,一路颠簸。 赶到猎场,她下车就扶着车板呕吐不止,身旁走过一双马靴,杨如眉高傲的声音传来:“去给我把枪抱来,跟我去打猎。” 一刻都不容歇息,年月儿抱着沉重的猎枪,跟着杨如眉的马拼命的跑,不知不觉就跑到了偏僻的地方,杨如眉勒住马儿,一提手就拎起了年月儿怀里的枪。 年月儿抬头,正对上黑洞洞的枪口。 杨如眉枪指着年月儿,冷冷的说:“年月儿,你可知罪?” 年月儿怔愣:“奴婢不知……” “你跟土匪私通,瞒得过业亭,却瞒不过我!你犯了大帅府的禁忌,趁你没把大帅府的机密泄露出去之前,我现在就打死你!” “我没有,我没有私通土匪!”年月儿眼看着杨如眉扣动了扳机,慌忙的闪躲。 砰的一声枪响,年月儿的腿被打中,鲜血泉涌一般从腿上冒了出来,她跌在地上,脸色顿时一片煞白。 杨如眉从马上下来,用枪顶着年月儿的头:“年月儿,你说你到底哪好?土匪也喜欢你,业亭也对你念念不忘,是不是非得弄死你,才能把业亭的心收回来啊?” 年月儿捂着自己的腿,愤然抬头,毫不屈服的直视杨如眉。 “原来这才是你要杀我的真正原因!要是我死了,大帅一定会追究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杨如眉冷着脸,仿佛她枪下的,只是一只蚂蚁,根本不是人。 “今天我就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到时候,我就说我抓住了你跟土匪通.奸才将你就地处决,你看到时候业亭会不会怪我?” 手搭在扳机上,杨如眉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 砰—— 第8章 深入虎穴 第8章深入虎穴 年月儿紧紧闭上了眼,却没有疼痛传来。 缓缓睁开眼,竟看见杨如眉捂着肩膀倒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马蹄声,年月儿回过头,就见夜无天骑着一匹黑马,气势凛凛的狂奔而来。 他极好看的脸,因为紧张的表情而有些阴沉冷冽,那万分担忧的样子,让年月儿的心突然控制不住的狂跳个不停。 马儿停在眼前,夜无天一跃而下,落在年月儿身边,看了看她的腿,二话不说撕开一条衣服,把伤口上面勒住止血:“忍着点,有点疼。” 年月儿咬着唇,怔怔看着他。 从见她受伤起,他的眉头就没展开过。 给她包好伤口,夜无天拿着枪霍然起身走到杨如眉面前:“老子从来不杀女人,你敢动老子的女人,就算是女人也得死!” 杨如眉没了方才的冷傲,哭嚎着求饶:“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夜无天手搭上扳机,忽然不远处的草丛里冒出宋业亭的声音:“慢着!” 宋业亭匆匆走过来,可他的样子分明不像从远处过来的,反而像是,一直就在那里,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一样。 他握住夜无天的枪:“夜先生,她是我的发妻,她的命,你不能动。” 夜无天嗤笑,“好一个发妻,年月儿不还是宋大帅的青梅竹马吗,怎么方才杨如眉要杀了她你宁可看着也不管?哦我知道了,年月儿只是个小小的婢女,所以死不足惜,但是杨如眉是杨市长的女儿,她要是死了,你没法跟杨家交代,还会惹祸上身。宋大帅,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年月儿在不远处听着,猛地抬眼看向那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身子突然冷的发抖,不是的,一定不是这样的,业亭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收留了她,现在怎么可能对她见死不救呢…… 宋业亭眉头沉了沉,只说:“我不想跟夜先生争论这些,现在月儿和如眉都受了伤,救命要紧!” 夜无天收起枪,宋业亭眸光一闪,立刻就把手搭上了腰间的枪匣,夜无天勾唇,两指搭在唇边,吹了个口哨。 清亮的一声响,漫山遍野都跟着骚动起来,草丛里,树上,地里,冒出了数以百计的人,全都举着枪对着宋业亭。 宋业亭堪堪退了一步,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被夜无天包围了! 夜无天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那宋大帅就带着夫人回去疗伤吧,这个婢女,我勉为其难帮你照顾着。” 宋业亭讪笑:“那,那就有劳夜先生了。” 年月儿难以置信的看着宋业亭,他竟然,就要这么抛下她? 宋业亭几步跑到年月儿身旁,俯身迅速说:“月儿,夜无天好像很喜欢你,不如你先过去,帮我打探打探他寨子里的布防,等时机一到你带着布防图逃出来,到时候我一举拿下夜无天,你立头功!” 委屈的泪水还没流下来,年月儿就懵了,她知道,这些年宋业亭因为城外的几个土匪寨子头痛不已,如果有人能帮他,那他一定会轻松许多,可那样的代价,就是她深入虎穴,自身难保。 要她跟一群土匪在一块生活,还不如叫她去死。 宋业亭握住她的肩膀:“月儿,你一定会帮我的吧!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会休了杨如眉,娶你为妻!” 娶她为妻! 四个字在她胸口狠狠震荡。 她仰头看着他:“当真?” “当真!”宋业亭无比真诚的重重点头。 “好,我去。” 第9章 含恨的欺骗 第9章含恨的欺骗 夜无天不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把宋业亭拽了一个趔趄,俯身抱起年月儿,利落的翻身上马,打马离去。 他身后一帮骑马的跟班呼啸着一起离去。 周围一下子寂静,仿佛根本就没人来过。 宋业亭跌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喘了半天气,才后知后觉的抱起杨如眉往回走。 年月儿被强行困在夜无天的怀里,她身上有伤,一动就疼,也不敢挣扎。 她强打起精神想帮宋业亭观察山寨的布防,却因为颠簸,不知不觉就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腿上也左三层右三层的包成了粽子。 她缓缓起身,就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别动,想好好养伤就老实躺着。” 她勉强动了动腿,“我的腿,是不是废了?” 夜无天低笑:“没事,就是擦破点皮,出了点血,没伤着骨头,残不了。” 果然这群土匪就是不拿人命当命! 年月儿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他,面上却不动声色,毕竟,她要帮宋业亭弄到这里的布防图。 她只能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血都流成那样了还叫擦破点皮?那你们到底把什么样的伤叫重伤?” “这样的才叫重伤。”夜无天突然撩起衣服,完美的腹肌上横贯一条狰狞的伤疤,吓得她惊呼一声捂上了眼睛,好半天才打开一条缝隙。 他抓着她的手,轻轻按在伤疤上:“这一刀,差点把我肠子砍断,也差点要了我的命,要不是有个多事的女人大雨天给我买药,恐怕我就死了。” 指腹下是凹凸不平的触感,她轻轻摸着这条可怕的伤疤,脑中的记忆渐渐清明起来。 “你,你就是五年前那个……” 夜无天眉眼舒展:“傻娘们,记性还不算太差。” 她想了想,便说:“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我当时有事急着走了,还惦记你很久来着,后来我还回去找过你,可是你却不在了……” 夜无天绷紧的嘴角控制不住的浮现笑意,“没事,什么人能伤着老子啊,老子这不是好好的么。” 看他高兴的样子,年月儿知道了该怎么跟他相处,怎么能哄他开心,心里渐渐有了盘算。 那之后,她便在黑鹰山上住了下来,她行动不方便,夜无天就给她搞来了个轮椅,推着她到处玩。 本来她还有点害怕,日久天长,这里的人还都很规矩,夜无天也不为难她,自然而然的她胆子就大了起来,渐渐的,年月儿就不怕他,也不怕这里了。 有时候夜无天忙,她就自己转着轮子到处晃。 一来二去总能碰见一帮土匪跟她打诨:“呦,这不是小嫂子吗,出来散步啊?” 年月儿对这个称呼极其厌恶,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忍着厌恶说:“我不是什么嫂子……” “热炕头都滚过了怕啥的,小嫂子啥时候跟我们大哥办事,给我们兄弟赏口酒喝啊?” “你,你们……”年月儿脸憋的通红,怎么这事都被这些人知道了! 倏而,几个嬉皮笑脸的人立刻严肃站好,老老实实。 年月儿感觉身后一股冷气袭来,便听见了夜无天的声音:“你们几个皮子紧了,敢这么跟嫂子说话!老子他妈说了多少次她胆儿小不经吓!” 第10章 我绝不会给你生孩子 第10章我绝不会给你生孩子 “大哥我们错了……” 夜无天大步过去,一人脑袋上敲了一鞭子头,“规矩点,办事喝酒落不下你们几个!” 几个人顿时嬉皮笑脸起来,“知道了大哥!” 夜无天转身推着年月儿往回走,“猴子他们几个皮得很,招你不高兴了直接骂,不用给我面子。” 年月儿淡淡点头。 这一阵子,她都是睡在夜无天房里,她身上有伤,他就抱着她睡,偶尔在她身上摸一阵,她没法反抗,也只能忍了。 除了这些,倒也还算相安无事。 回到房间,夜无天忽然说:“一个多月了,你这腿,差不多要好了吧?” 年月儿身子一紧,绷着神经不知道怎么答。 他难不成是憋不住了,今夜就要碰她? 早已消散的惧怕,重新涌上心头,她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勾起他的兽,欲,那样狂风骤雨的事情,她根本承受不住。 夜无天把她推进门便径自往里屋走:“在这等会儿。” 很快又背着手出来,停在她身前,年月儿有些紧张,就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在他拿出手的瞬间她紧紧闭上了眼,却闻见了一阵花香。 睁开眼,一捧火红的玫瑰摆在眼前,开得正娇艳。 她怔了怔,“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有花?” 一向干脆利落的夜无天此刻有些局促:“你们女人不就喜欢这些玩意吗,要不要?不要就扔了。” “要!”年月儿一把把花抱住,送花的人令人厌恶,可花没有罪,她怎么舍得这么好看的花说扔就扔了。 一大捧花,抱了满怀,把她小小的身子都挡住,嗅着花香,这是她在这个寨子里一个多月以来,笑得最真心,也最开心的时候了。 夜无天默默看着她,嘴角不自觉浮起笑意。 喜欢就好,也不枉他大费周章跟那些听不懂话的洋人搞花。 隔着花,两个人相对无言。 年月儿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心里不知怎么变得有些复杂。 即便是宋业亭,也没有这么费尽心思的大冬天给她弄花讨她开心,况且,这一个月,夜无天待她不薄,给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甚至比杨如眉的还要好,她都看在眼里,没法欺骗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说出真相。 “夜无天,其实我……” 可比她的话更先来的,是她胃里的翻涌,她喉咙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水,眼看就要吐了出来。 她撂下花,捂着嘴起身跑到外面呕吐不止。 吐完回身,正对上夜无天惊喜的眼神:“你这一个月都没来月事,是不是有了?” 年月儿愣住,手不自觉覆上小腹,她……怀孕了? 夜无天三步并做两步过来把她抱起往回走:“咱今晚就把婚事办了,以后你就是这寨子里的大嫂,老子的孩子就是这寨子里的霸王!” 年月儿被他小心放到床上,半晌才回过神,她与土匪有不共戴天的仇,结果她竟然怀了土匪的孩子? 给土匪生孩子,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怎么对得起身为大帅的宋业亭? 手无意识的就摸到了床头的水果刀,扬手就往肚子刺去。 夜无天眼疾手快握住了刀刃,血立刻流了出来,他低吼着:“你他妈要弄死老子的孩子!” “我早就说了,我绝不会生你的孩子!就算你现在能拦着我,以后也拦不住我,以后的八个月,我随时都有机会弄死这个孩子!” “你就这么不想给老子生孩子?”夜无天腥红着眼看着她。 她梗着脖子与他对望:“第一,我绝不会给强暴了我的男人生孩子,第二,我绝不会给土匪生个小土匪出来!” “你先把刀放开,老子叫你放开听见没有!” 攥着刀刃,他把刀从她手上夺走,丢出老远,血随着刀,也甩出很远。 “要老子怎么做,你能留下这孩子?” 他活了三十好几年,就算是被人围攻,也没像现在这么挫败过 “放我走,我不要我的孩子当土匪,如果我有机会让他堂堂正正的做一个人,我会考虑留下他。” 夜无天把拳头攥的嘎嘣直响,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放你走,但是你不能让别人当他爹,你还得让他知道孩子的爹是我夜无天!” “不行!” 第11章 他该死 第11章他该死 “如果我的孩子知道他爹是个土匪,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年月儿说的斩钉截铁,夜无天高大的身子晃了晃。 短短片刻,她就说他不是个堂堂正正的人,说土匪身份让他的孩子抬不起头。 原来,她从来没把他当成个人看。 想起她之前骂他畜生,禽兽,臭虫,原来不是一时之气,她心里就是这么看待他的。 他一颗热乎乎的心,瞬间变得冰凉冰凉。 “你他娘的不爱老子,当初就不该多管闲事!” 夜无天怒极,把旁边桌上东西全都摔落在地,鲜红的玫瑰被打散,花瓣零落了一地。 她一颤,竟红了眼眶,心里有一些压不住的酸涩在蔓延。 嘴上却说:“当初若是知道你是土匪,我绝不会救你。” 夜无天背影一顿,再也没法回过身看她,半晌,他才无力的说:“你滚吧,就当老子没喜欢过你。” 年月儿起身,放了一卷纱布在他手边:“你自己把手包好……” 他将纱布狠狠打落,爆炸一般的怒吼:“老子叫你滚听不见吗,滚!滚得远远的!再也别让老子看见你!” 年月儿忍着眼泪,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山寨,走到山脚,她缓缓回头看,仿佛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山顶上望着她,格外的寂寥,格外的忧伤。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一面,就是永别。 回到大帅府,年月儿就病了,直到三天三夜之后才清醒过来。 宋业亭一听说她醒了就匆匆赶来问:“月儿,夜无天的布防图,拿到了吗?” 年月儿脸色发白,犹豫了半晌,才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叠纸,这是她这一个多月以来看见的几个山头的岗哨机关和城防,是她趁夜无天不在的时候偷偷画的。 宋业亭两眼放光去接,抽了一下,没抽走,捏紧又抽了一下,还是没抽走。 他皱了眉:“月儿听话,杀了夜无天,我就娶你。” 年月儿脑子里却响起了夜无天的声音:“咱今晚就把婚事办了,以后你就是这寨子里的大嫂!” 失神间,图纸已经被宋业亭夺走,看着宋业亭兴奋而去的背影,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孩子,你爹就要被杀了,你说娘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垂下眼,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没错,她一定没错,夜无天是个土匪,他无恶不作,烧杀抢掠,他还非礼了她,他该死,该死…… 可她的心,怎么忽然就那么疼? 三天后,年月儿孕吐实在难受得不得了,就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去厨房找点酸的东西。 路过宋业亭的书房,听见里面的人说:“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大帅,我们已经放出消息,说年月儿被人绑架危在旦夕,夜无天那边还没动静。” “不用急,他们渊源颇深,夜无天一定会去。我已经在设伏点安排重兵,只允许他单独一人前往,这人狂妄自大,肯定会以身犯险。到时,他必死无疑。等他一死,我们拿着布防图一举攻上山,将那群土匪一举歼灭,到时候就再没人护着那群老百姓,我们又可以多收三成的税。” “大帅,那要是被夜无天知道年月儿还在府里,不相信咱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 “现在就做掉年月儿,到时候就给夜无天一具尸首,夜无天妻儿双亡,就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年月儿紧紧捂住嘴,想起夜无天曾说,如果他是恶棍,那宋业亭就是恶棍中的恶棍。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手无寸铁食不果腹的百姓都要压榨的人,不是恶棍是什么! 可她竟然还一直信任着这个恶棍,错怪了真的好人。 而且,她还亲手给宋业亭递了一把能够杀死夜无天的刀! 她不自觉的后退,扑通一声从楼梯上摔下去,惊动了房里的人。 门打开,背光中,宋业亭的脸阴沉可怕:“月儿?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年月儿看着宋业亭,愈发觉得他像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听见了,你要杀了我,然后用我的尸体让夜无天中埋伏。” “月儿,你一定是听错了,我还要娶你为妻呢,怎么舍得伤害你。” 宋业亭一步步上前,每一步都多了一份阴冷的气息。 年月儿拖着身子后退,“宋业亭,你就算杀了我,夜无天也不会出来的!” “他会的,一定会的,要是你知道他都为你做了什么,肯定就明白他有多爱你了。” 第12章 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第12章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宋业亭俯身,一把掐住了年月儿的脖子:“五年前,本来我都已经联合城里的富豪和周围的土匪剿灭了夜无天,结果被你意外把他救活,放虎归山。他一瞬间东山再起,然后就开始跟我作对,到处阻止我收税,还到处找你。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有用,所以我把你收进府里,困了你五年,让夜无天抓狂了五年。结婚那天晚上,是我故意放出消息,说你伤心过度,引他来找你,果不其然他还真的来了。 这世上,竟然还真有男人能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以性命犯险,简直是可笑!那之后,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用你,一定能把他赶尽杀绝!” 年月儿颤抖着,心零落成一片一片,原来那天晚上,是宋业亭故意设好的局,如果不是宋业亭,夜无天不会来,所以她一直都恨错了人!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妨让你死的明白一点。打猎那天,也是我安排人给夜无天放消息,说你要被杀,他才匆匆赶来救你。 你可知道,当时他的寨子,正跟另一个山头的人火拼,一听你有难,他立刻就放下整个寨子的人来救你,啧啧啧,真是让人感动啊! 最后,他真的如我所料把你带回去,而且还不防备你,让你拿到了布防图。 真是可惜,夜无天也算是条汉子,最后却是败在了自己最爱的女人手里。” 这一番话,已经让年月儿看清了一切,却也悔恨这一切,她恨宋业亭利用她,恨夜无天那个混蛋什么都不告诉她,更恨自己,爱错了人。 宋业亭的手蓦然收紧:“要是觉得后悔,就到地府里去赔他好了!” 年月儿的眼泪已经成了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混沌一片的脑子里,全都是夜无天的模样。 他吻她的样子,他抱着她用自己给她取暖的样子,他骑马而来拯救她的样子。 他一口一个老子粗鲁的不像话却总是小心翼翼给她换纱布的样子,他费尽心思给她玫瑰花满心期待的样子。 他愤怒到宁可摔东西也不伤害她的样子,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让她受伤的样子。 一幕幕全都浮现在她脑海里。 他是真的爱她,他是真的对她好,可她却把他的一颗热心丢在地上,骂他不是人,咒他去死,还不让他的孩子认他这个爹! 她才是混蛋,她才是畜生! 要是她还能赎罪,她可以为他去死,可现在不行,她的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她还要带着他的孩子去见他,去求得他的原谅,去给他自己全部的爱。 她用尽十二万分的力气踹向宋业亭的裆下,在他一声哀嚎后,脖子上的手松动,她一把推开他,连滚带爬的起身往外跑。 “抓住她,不准让她跑了!” 年月儿慌不择路的跑,跑到偏僻的地方突然被人拉到黑暗里捂住了嘴。 她刚要故技重施,就听背后的人轻声说:“小嫂子是我,猴子。” 这人年月儿记得,是夜无天最得力的手下,整天上蹿下跳的像个猴子,所以大家就都这么叫他。 猴子放开她低声说:“大哥知道你有难,派我来把你安置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我看那姓宋的对你起了杀心,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计。” 年月儿点点头,被猴子拦腰提着,一跃便翻出了大帅府的围墙,墙外还有几个人把风,一行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匆匆躲到了夜无天事先安排好的民居里。 “小嫂子,这里就安全了,你好生在这待着,我得回去支援大哥。” 猴子放下她就要走,被她一把拽住了袖子:“夜无天呢,他在哪?” 猴子吞吞吐吐:“大哥他……不方便见你。” “怎么就不方便见我,我是他女人,他能见你为什么不能见我!”年月儿红着眼睛,死死拽着他不让人走。 猴子一条铮铮的汉子,忽然就红了眼睛:“小嫂子,大哥等你这句话等了五年,好不容易等你亲口说了,但他却听不着了。” 第13章 谁是真心 年月儿的心狠狠一紧,像是猛地被谁扼住:“你说什么,他怎么就听不着了?” “有人放消息说你出事了,大哥觉得可能有诈,就让我跟他兵分两路来救你,我这边救到你了,那大哥那边,就一定中埋伏了!” 她把自己的嘴咬出了血:“他明明猜到有诈,为什么还要去,他是傻子吗!” “大哥说,只有这样,才能给我们争取救你的时间。” 年月儿紧紧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溢出来。 这个混蛋,傻子,谁要他救!都已经说了不爱她了,谁还稀罕他救! 猴子去扒年月儿的手,“小嫂子,我们得走了,不管大哥是生是死,我们得回去帮他。姓宋的从洋人那里搞了几门火炮,已经开始围山了,兄弟们危在旦夕,大哥生死不明,我得回去……小嫂子,你就好好在这待着吧。” “不行,我一定要见他,哪怕是死,我这一次也不能丢下他,这是我欠他的,我必须得跟他在一起!你们必须带我去,要是不带上我,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说完,年月儿就往墙上撞,几个汉子都拦不住她,猴子一咬牙,把自己的衣服给年月儿套上御寒:“走!去见大哥!” 一路快马加鞭,年月儿在马上颠簸,小腹传来阵阵疼痛,可她顾不上许多,她只想尽快见到夜无天,她要告诉他,她不仅不恨他,而且还爱上他了,哪怕是做土匪,她也愿意带着孩子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 一路疾行,忽然马蹄被什么东西绊住,几匹马齐齐栽倒,人被甩出好远。 前面忽然一片大亮,宋业亭提着马灯扯开年月儿脑袋上的兜帽,得意的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果然,被我逮着了,啧啧啧,真是一对恩爱的鸳鸯啊!来人啊,把她给我绑起来,带到夜无天山门前。” 刚收到消息,夜无天竟然脱身回了黑鹰山,为今之计也只能用年月儿做诱饵,这一次,他就不信弄不死夜无天! 年月儿死死瞪着宋业亭,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却只能被人绑起来推着往前走。 猴子被捆着在后面咒骂:“草,姓宋的到底怎么他娘的知道这条小路的!” 年月儿死死咬着嘴唇,心中充满愧疚。 是她,把布防图给了宋业亭,是她,出卖了夜无天,害了整个寨子的人。 她被推到山门前,黑鹰山上瞭望塔里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小嫂子!姓宋的抓着小嫂子!” “跟姓宋的拼了,鱼死网破,保护小嫂子!” “保护小嫂子!” 她想起夜无天曾经对着他的手下大吼,“老子他妈说了多少次她胆儿小不经吓!” 他是不是也一样跟他们说过,她胆子小,一定要保护她,所以他们才在这么危难的情况下,还不忘保护她? 年月儿哭着,心快要碎掉,为什么偏偏到这个时候才让她看清谁才是真的在乎她,谁是真的要害她! 宋业亭扯着年月儿的头发把她拽到自己的枪口下,对着前面寨子大喊:“兄弟们,宋某不想为难你们,叫夜无天出来,开门投降,我就放了年月儿,不然,我就只能让夜无天给年月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收尸了!” 第14章 求求你,不要死 年月儿一扭身甩开宋业亭的手,怒视着他:“宋业亭,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却原来,你竟是这么卑鄙无耻,连土匪都有人性,你根本不配做人!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少用我当你的棋子!” 宋业亭毫不在乎的冷笑:“你放心,等夜无天出来,我就成全你们两个!” 话音未落,寨门前十数米高的大门就传来轰隆一声,年月儿知道,这是要开门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转移,随着两扇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内一个挺拔的身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年月儿的心忽然回落,他没死,他还没死! 即便落入宋业亭如此凶险的圈套,他也还是活着回来了。 可看见他那一身的伤和血,她的心又紧紧揪痛,他连路都走不稳了,该是受了多重的伤! 她一双泪眼凝望着夜无天,这个傻子,明知道宋业亭带着火炮就是来杀他的还出来干什么! 都是因为她,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有出卖他,如果她没有伤害他,那他也不会受伤,那么高傲的他此刻也不会向宋业亭低头。 “夜无天,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再也不想看见我了吗,你还开门干什么!你回去,回去啊!” “既然出来了就别想回去!夜无天,那么多人都杀不死你,我倒要看看你的命能有多硬!”宋业亭脸色阴沉,扬起手又重重落下:“给我瞄准夜无天,开炮。” 轻飘飘的两个字,狠狠砸在年月儿心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炮弹呼啸着向夜无天袭去。 她疯了一样尖叫着朝他跑过去:“夜无天,趴下,趴下啊!” 一秒不到的时间,炮弹就到了他眼前,漫山遍野都响起了吼声。 “大哥!!!!” “夜无天!!!!” 眼前突然一片刺目的火光,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她整个人被气浪带翻,脑子里嗡嗡的只剩下尖锐的嘶鸣。 她拼命撑着身子让自己爬起来,抖开一身的土,带着火星的灰烬在空中飘飘摇摇落在她手边。 远处夜无天站着的位置,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弹坑。 年月儿全身的血液仿佛就在那一刻凝固,跌跌撞撞爬进坑里,大把大把往怀里拢着焦黑的土,痛哭失声。 “夜无天,夜无天!你不要死,我知道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啊!我不该恨你,不该错怪你,不是人的不是你,是我,是我!求求你别死,你死了,你要我和孩子怎么办,夜无天!!!” 猴子跟另外几个兄弟红了眼睛,奋力挣开绳子夺过旁边人的枪,开始以命换命的火拼。 寨门里,跑出两个人,连拖带拽把年月儿带回寨子,准备关门。 与此同时,对面第二轮炮弹装填完毕,震天的炮声再度响起,巨大的炮火炸开在年月儿刚刚跑进去的寨门外。 年月儿被人带到寨子里最安全的地方,丢了魂一样,痴痴坐着。 外面已是炮火连天。 吼声,厮杀声,炮火声,混杂在一起。 灰烬,鲜血,尸体,一幕幕在年月儿眼前闪过。 唯有夜无天,尸骨无存,只剩下手心这一捧焦黑的土。 她颤抖着,用手绢把这一捧土包起来,她要是死了,定要和他埋在一起。 第15章 现在信他,来不及了 第15章现在信他,来不及了 外面打了三天三夜,偶尔有人来给她送吃的,她看着对方灰头土脸疲惫不堪的样子,就知道,这一仗,不拼出个你死我活,是不会完了。 她吃不下东西,就有人劝她:“小嫂子,你得撑着,不为别的,就为你肚子里大哥的孩子,你也得好好活着。” 年月儿点点头,把干涩的馒头大口大口塞进嘴里,眼泪无声的往下掉。 晚上,她蜷缩在他们拿给她的兽皮大衣里,拢着肚子,一遍遍的在心里低喃着他的名字。 夜无天,夜无天,夜无天,夜无天…… 脑袋里,是他被炸成灰烬那一刻,嘴角还微微勾起的邪魅样子。 轰隆一声,她哭着坐起来,大喊出声:“夜无天!” 喘着气,她摸了摸冰凉的身侧,他不在,他以后,也不会在了。 又是轰隆一声,整个房间都在跟着摇晃,房顶的土灰都被震落。 她被晃得跌到地上,勉强爬起来就有人大喊着跑进来:“小嫂子!你没事吧!” 年月儿被扶着站起来:“我没事,宋业亭打进来了吗?” “宋业亭打不进来,所以跟洋人合作用飞机轰炸,这里不安全了,咱们得赶紧撤。” 一行人迅速转移到地道里,轰炸的声音依然很清晰,但是这里已经安全了许多。 她看了看一起躲在这里的,都是寨子里兄弟们的妻儿老小,她有些担忧的问:“有了飞机,宋业亭会打进来吗?” “没事儿,咱们寨子易守难攻,而且布防严密,就算他们把山上炸平了也进不来。” 年月儿抿了抿唇,“那如果,如果他们有寨子里的布防图呢?” 对方一愣:“小嫂子你可别瞎操心了,宋业亭怎么可能有咱们的布防图。” 他有,他不仅有,而且掌握的还很详细。 看着对方凝重的表情,她知道,宋业亭带着布防图,一旦冲破大门,地上的兄弟全都会没命,地道里的这些人也会被困死。 心,愈发沉重。 她不仅害了夜无天,还会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她怎么有脸接受他们的保护,怎么能安安心心的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我们得马上出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起身,她拉着身边的的孩子和女人就往外走。 他们不理解,都在拉着她:“这里怎么可能不安全,这是大哥亲自设计的密道,整个山上要是这里不安全,那哪还安全?” “整个山上都不安全了,我们必须马上撤到山下,找个村子混进去,不然一旦宋业亭打进来,我们这些人全都别想活命!” “宋业亭怎么可能打进来,就算他能打开寨门,他也进不到山上来。” “他能!”年月儿斩钉截铁的低吼,“你要是真当我是你们嫂子,就信我一次,赶紧下山,多在这里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小嫂子!你怎么就不能相信大哥一次!你以前不相信他,把他心伤成那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不说什么,现在大哥为了你都已经……你咋就不能老老实实的让他在天之灵安生一会儿!” 对方的话狠狠扎在她心口上,年月儿的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就是因为她的不信任,因为她的恨,害死了他。 现在,他已经走了,她自认是他的女人,她没法帮他打仗,但是她可以帮他保护他的弟兄们,只要还有一点点机会,她也不会放弃。 手扶着墙,勉强撑着身子,她抹了一把眼泪:“我以前是不相信他,可是现在,我只信他,我知道这里安全,可是宋业亭不是一般人,如果他真的打进来,我们被困在这里,谁都跑不了,趁现在还有一线生机,我们应该马上撤出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16章 托孤 第16章托孤 轰隆的一声,地面上又是一阵震荡,连带着地道里的人也跟着摇晃。 女人和孩子都紧张的抱在一起,看着上面。 年月儿死死攥着那人的袖子:“这里还有没有路下山?” 那人的皱眉犹豫着,张了张口还没说出话,就听外面“砰!”的一声巨响,孩子们都被吓哭。 猴子一身是伤跌跌撞撞跑进来,“山门破了,宋业亭直奔我们这边来了,这里不安全了,赶紧都撤下山!” 年月儿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外面情况怎么样了?还剩多少兄弟?” “宋业亭好像有我们的地图,我们弟兄埋伏的点都被他找到了,千八百弟兄,现在只剩下两百来人了,你们快走,这我给你们顶着。” 猴子的闺女挤过来扑在他怀里呜呜直哭:“爹,要走咱一起走!” 他捧着孩子的脸疼惜的看了看,又亲了一口:“念娃乖,跟着婶婶下山,听婶婶话。” 说完把孩子从怀里拽开塞进年月儿怀里:“小嫂子,这孩子从小就没了娘,你受累,帮我照看照看她,她好生养得很,不会给你添麻烦。” 年月儿搂紧了念娃,哽咽着点头:“别说了,我会把念娃当自己孩子看,时间紧迫,我们赶紧下山吧。” 十几个男人背上枪,护送着年月儿和将近两百人的老弱妇孺,从地道走进穿山的小路。 从地道爬出来之后,就是一片森林,若是夏天树林茂盛,还能做些掩护,可这是将近冬天,树叶早就掉光,飞机从天上过,一眼就望见了下面的大队人马。 成串的炮弹砸下来,在他们附近炸开,人群直接被炸散。 宋业亭的人也围了上来,一个个虎视眈眈,完全是要赶尽杀绝的样子。 年月儿就知道,宋业亭那样的人渣,是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猴子端着机关枪,带着几个男人挡在前面,“小嫂子,这我们顶着,你们快走,能走多少走多少!” 话音落,他就开了火,突突突的枪声响彻整个山林。 年月儿抱紧了念娃,听着枪声里猴子的吼声,腥红着眼睛拼命的跑。 等跑到山脚下,本来一起出来的两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了几十个人。 年月儿把和爹娘走散的孩子都拢在身边,叫还有力气的年轻女人拉着老人,一行人跌跌撞撞磕磕绊绊往山下走。 回眸间,黑鹰山和附近的锁连山大苍山,全都冒着浓浓的烟,往日那高耸的山,就像是被削平了尖,一下子就没了气势。 也一下子,就没了生气儿。 忍着心里的悲痛,她带着一行人继续走,所有的女人都红着眼圈,所有的老人都在轻轻的叹气,孩子们也在啪嗒啪嗒哭的掉泪,脸上都是泪痕。 可没有人哭出声,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一股亲人还没有死,他们就不能哭的劲。 终于逃到安全的地方,几十个人有些迷茫,他们该去哪,这么大的一伙人,能藏进哪个村子? 年月儿缓缓出声,“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让我们落脚。” 第17章 恩人,男人 第17章恩人,男人 带着一行人,从天亮走到天黑,才到了她说的地方。 看着还算规整的一间间土房,年月儿有些怔愣。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早就已经被烧光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房子? 慢慢走进村子里,一别十多年,她已经不认识这里了。 走到还有一些零星记忆的房子前面,她站住了脚步,房内亮着灯火,烟囱里缓缓冒着炊烟。 她的家里,还有人。 房门推开,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妇人出来抱柴火,见到门外站了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你,你们是?” 对上老妇人的视线,看着她熟悉但有些苍老的脸庞,年月儿眼中一下盈满了泪水,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我是月儿。” “月,月儿?”柴掉在地上,老妇人颤抖着走过来,捧着年月儿的脸细细端详,却怎么也没法和当年那个胖乎乎的女娃儿对上模样。 年月儿撸起袖子,给她看她手臂上的红色胎记,老妇人的瞳孔骤然一紧:“你,你真是我的月儿?” “娘,是我,我回来了!” “月儿!哎呦我的月儿啊,这么多年你去哪了啊,你可让娘好找啊!” 老人抱着年月儿又是锤又是打,哭够了,拉着年月儿就要进屋,“老头子,你快来看看,谁回来了!” 年月儿拉住年大婶:“娘,先给我这些朋友安置一下吧。” 年大婶这才想起来,她还带了一帮人,于是赶紧把这些人都安排到附近的空房子里休息着,一边走一边说:“这村子,十几年前就被烧光了,我们老两口的命也差点搭在里面,多亏恩人相救,才保住一命。后来恩人还给我们重新盖了房子,家里没什么亲戚可投奔的就都还住在村里,不过也没剩几口人了,剩下的空房子东西都是恩人置办的,只要打扫一下就可以直接住。” 安置好了几十口人,年月儿身边还剩下个念娃,想起猴子身上中了好几枪的样子,她心里难受,把念娃拉在身边说:“婶婶晚上一个人睡害怕,念娃陪婶婶好不好?” 念娃瘪着小嘴点点头,年月儿看出,小小的孩子,心里憋着难过,就是不发泄出来。 叹了口气,她带着念娃回家,一进门,就见到了自己的爹正怔怔的看着她。 她眼眶一酸,就要跪下,立马被一双苍老的手拉住:“孩子,这十多年,在外面,受苦了。” 年月儿摇摇头:“我不苦,倒是这么多年,爹娘受苦了。” 老两口把她拉起来一起坐下,边说:“我们有恩人照拂,过的一点都不苦。” “爹娘,一直听你们提起恩人,想必这恩人一定做了不少善事,我明天一定要去拜谢恩人,说起来,恩人到底是谁,家住在哪里?” “月儿,爹实话告诉你,你可要沉住气听爹说完,本来爹也不相信这世上坏人能做善事,可就有的人他虽然名声不好,但确确实实是好人。” 换做以前,这话年月儿是绝对不信的,可现在她信,因为她的生命里就出现了这么个人。 他虽然是个土匪,做的却是维护百姓的好事。 他虽然是个粗人,对她却是细致入微的好。 若是他还活着,她好想带他来爹娘面前,告诉他们,这是她的男人,是她最爱的人。 可是,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第18章 我配不上他 第18章我配不上他 见年月儿出神,年老汉在她眼前摆了摆手:“月儿啊,要是不想听,爹就不说了。” 她吸了吸鼻子,淡淡笑了笑让老人宽心:“爹你说吧,我听着。” 年老汉看着烛光,思绪飘到十几年前。 “当年咱们村子被土匪洗劫,还被放火烧了个干净,咱们一家三口被冲散,我跟你娘陷身火海,眼看就活不成了,谁成想又来了一伙土匪跟先前那一伙打了起来,我们一看前有狼后有虎的,是真没活路了,哪料到,后来的那一伙土匪,是来救我们的。 把先前那一伙人打跑之后,恩人他们就把还活着的村民都救了出来,给我们找大夫养伤,还帮我们建新房,我跟你娘都以为你烧死在火海里了,毕竟那么多烧焦的尸体,我们也没法辨认到底谁是谁,恩人还安慰我们,说要是不介意,就给我们当干儿子,可那是恩人啊,我们怎么敢…… 后来听说,恩人带人把抢劫我们村子的那伙土匪连窝端了,让我们以后安心过日子,再也不用害怕,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呐!” 年月儿听着感动,“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多亏了恩人,不然我真的就见不到你们了!我明天一定要去谢谢这位恩人!” “是啊,明天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恩人的山头不远,就在五十里外的黑鹰山上,那山上的小伙,个个都是好样的,要是有机会,爹还能给你寻个亲事……” 年老汉的话喋喋不休,年月儿却整个人怔住,五十里外,黑鹰山上,土匪,保百姓平安,这说的,不就是他么? “爹,那你可知道,恩人姓什么叫什么?” “这怎么敢忘,恩人姓夜,名叫无天……” 年月儿再也撑不住,身子一软从凳子上跌落下去,是他,真的是他! 她扶着凳子腿,无措的哭泣,她该怎么办,夜无天是她爹娘的救命恩人,她却把爹娘死在土匪手中的恨意转嫁到他身上;夜无天是个好人,她却把他看成是个罪大恶极的坏人;夜无天那么信任她,她却把他最重要的东西出卖了给了他的死敌;夜无天那么喜欢她,可她却对他恶语相向,即便悔过也没能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 她该怎么弥补这天大的悔恨,该怎么弥补错过了的他? 踉踉跄跄的起身,她走到那些兄弟家眷的住所,她们正打了水在打扫房间,年月儿进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有人上前拉她:“小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年月儿不敢看她们,缓缓俯下身额头贴在地上:“我配不上小嫂子这个称呼,我也配不上夜无天。” “小嫂子,你怎么了?” 她们要把她拉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只听她说:“我对不起夜无天,我对不起黑鹰山上的兄弟,我更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你们。” “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们的恩人,怎么这么说!” “不,你们是我的恩人,整个黑鹰山的人,都是我年月儿的恩人,可我却恩将仇报,害了你们,你们想打我,想骂我,我绝不还手。” “小嫂子,你……你到底是……” 年月儿伏在地上,深深吸了口气:“是我把黑鹰山的布防图给了宋业亭,才让寨子失了守。” 第19章 怨恨 第19章怨恨 不知道谁手里湿哒哒的抹布掉在地上,啪嗒一声。 旁边几个要拉她的女人都缓缓收回了手,默默退开了两步。 人群里,不知是谁先冲了出来,哭着喊着,撕打着她:“我男人就是因为你,被大炮活活炸死,连个全尸都没有!我们家的娃还没断奶,你就让他没了爹,你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有人控制不住,推搡着,咒骂着,哭泣着,一屋子人,本来沉重,变为抑制不住的悲伤绝望。 不愿动手的女人躲在一旁掩面哭泣,老人声声哀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别打了!” 众人静下来,年月儿被拽出来,此刻她的头发凌乱,衣裳也被扯碎,脸上也有淡淡的伤痕和掌印,狼狈不堪。 稍微镇定些的人把她扯到门口,对着屋里的人说:“她对不起咱,可是大哥没对不起咱,她肚子里怀着大哥的骨肉,咱要是给她打掉了,对不起大哥在天之灵,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好好算账也不迟。” 转而把年月儿推了出去:“你回去吧,没事就别过来了,我们现在,也不想看见你,就一样,保住大哥的孩子。” 房门砰一声在她眼前关上,回过身,她正对上老两口惊诧的眼神:“月儿啊,刚才屋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年大婶手里端着整整一托盘的饭菜,整个人都跟着颤抖。 年月儿跪下来,“爹娘,我不孝,我不仁不义,是我害死了恩人,是我害了整个黑鹰山,你们打我吧!” “打你顶什么用,恩人还能活过来吗!保住你肚子里恩人的孩子才是要紧!”年大婶控制着情绪,绕过她身边,推门进屋:“大伙都饿了吧,赶紧吃点东西吧,粗茶淡饭,大家别嫌弃……我闺女不懂事,我老太婆替她给你们赔罪……” 大家七手八脚把年大婶扶起来,“大娘,您回去吧,一会儿碗筷我们自己收拾,天也黑了,你们早点歇息吧。” 众人不冷不热的就把年大婶送了出来,这种时候,谁都没法再笑脸相迎,害死亲人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们撕了年月儿的心都有,可她们不能。 给夜无天一个面子,她们能做的,也只有离开。 关起门来,一行人决定明天一早就动身,黑鹰山是再也回不去了,她们只能各奔东西,能回老家就回老家,能投奔亲戚就投奔亲戚好了。 年大婶拖着年月儿回到家,想狠狠扇年月儿一巴掌,可那高高扬起来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 最终只能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自己的闺女害死自己的恩人,我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啊!” “娘,您别打自己,您打我,打我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夜无天,我对不起他,你打死我吧!” 她拉着年大婶的手往自己脸上扇,年大婶抽回手:“你肚子里还怀着恩人的骨肉,我打你对不起恩人!”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准备趁天刚亮离开,一出门就见年月儿红着眼睛站在外面。 “别走,你们要是走了,黑鹰山就真的没了。” 第20章 你至少还有他的骨肉 第20章你至少还有他的骨肉 “我爹今天去黑鹰山那边打探打探,我们再等等,说不定……还有能活着回来的呢?” 众人回她:“我们没打算放弃,但是我们不打算在你这等,你的恩情,我们受不起。” 年月儿拦在她们面前:“我知道你们恨我,不想看见我,可这里是目前最适合大家藏身的地方,而且大家互相熟悉,有事还能有个照应。况且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让你们像我当年一样孤苦无依的流浪,只要你们愿意,我来照顾你们,好不好?” 众人别过头不愿看她,她就上前把人都往回推:“给我点时间,也给你们自己点时间,等等他们,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他们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有消息的,才是最不好的消息。” 毕竟,这里面,真真正正看见自己男人死在眼前的,就只有她年月儿一个。 众人纷纷怜悯的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被她劝了回去。 那之后,一群老人孩子和女人,就守着一个村子,等着那些没有消息的人。 半个月后,风平浪静,年老汉借着赶集的机会,翻越黑鹰山去到珞珈城。 从白天到黑夜,一群女人站在村口,等着消息。 年老汉忧心忡忡的去,满身伤痕的回,一到村口就撑不住,倒了下去。 醒过来的时候不住的咒骂:“不是人啊,畜生啊!” 年月儿一边心疼的给他擦药,一边询问:“爹,今天到底怎么了,黑鹰山有消息吗?” 年老汉平静下来,摆了摆手:“黑鹰山被踏平了,已经完全成了宋业亭的地盘,黑鹰山的弟兄们,一个都没见着,听说,听说全都抓住就地处决了,我打听了半天,也没打听出来尸体埋在哪,下山进城的时候,本想买点米面,却被人拦住要过路费,说什么宋业亭为了一方百姓安全出行拼尽全力剿匪,给老百姓上山下山打开通路,老百姓就应该自觉给过路费,不给过路费就要挨打,这帮畜生,恩人在的时候什么时候管我们要过过路费!” 老汉说到激动猛地咳嗽起来,年月儿给他顺着气,心里不是滋味。 周围几个女人听闻黑鹰山上的人都死光了,心一下就碎了,顿时六神无主,第一反应就是回去收拾包袱要走。 几个人拦着,不知怎么就打了起来。 年月儿跑过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哭成了一团。 连日来的担心记挂,得到的却是这么个消息,换了谁都会心碎。 她上前把她们一个个扶起来,不断的安慰着,“都过去了,我们得坚强起来,不能让他们在天上过的不安生。” 有的人抓住她摇晃:“你说得轻松!你有孩子有爹娘,日子有盼头,我们有什么!我们什么都没了!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了我们,把我们好好的寨子给毁了!大哥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灾星!你赔我的男人,你赔!” 年月儿被晃得头昏脑涨,本就怀着孕,这么一晃更是难受,胃里翻涌着,眼看就要吐出来。 有人眼尖马上就把她们拉开,“行了别打了!都什么时候了,打有什么用!” “是啊,人都没了,打她有什么用?” 众人纷纷转身,收拾的收拾,哭泣的哭泣,失神的失神,半个月提着的一口气,一下子就泄了。 第21章 他只是走丢了 第21章他只是走丢了 夜半,年月儿握着那一小包土,蜷缩在被窝里,压抑的抽泣。 夜无天,我想替你守住黑鹰山上最后的这些人,我想赎罪,可是我快要撑不住了。 所有人都死了,剩下的这些人,连我在内,都没了活着的希望,我好想去找你。 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我才能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身后,一双小手轻轻抱住年月儿的腰:“婶儿,我想我爹了。” 念娃的声音闷闷的,显然也刚哭过。 转身,她抱住念娃小小的身子:“念娃乖,你爹是不是最不喜欢你哭了,你爹要是知道你哭了,该不高兴了。” “婶儿,他们说我爹死了,你说,我爹是真的死了吗?” 她声音颤抖着,控制了好半晌,才说:“念娃,只要你相信你爹没死,那他就没死,他只是迷路了,其实他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活的好好的。” “那夜伯伯也迷路了吗?” 一句话,问得年月儿的心一下就碎了,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夜无天他不是迷路了,他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年月儿的眼泪流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念娃等不到回答,就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如果将来有一天,孩子问起自己的爹是谁,她一定会无比自豪的说,你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是个光明磊落,行侠仗义的大英雄,你一定要像你爹一样,做事问心无愧,与人为善。 如果在分别的那一天,她说的是这一番话,而不是不让孩子认爹这样冷酷的话,那他的心里,是不是会暖一点? 他怎么就,连一句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呢? 哭泣一夜,年月儿不得好眠,反反复复的睡过去,又反反复复的醒过来。 直到天亮,鸡鸣三声,外面忽然有人激动的说:“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 年月儿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有人敲她的门,“小嫂子,快起来了,猴子他们回来了!” 她惊起,拍了拍念娃:“念娃念娃,快醒醒,你爹回来了!” 念娃睡意正浓,听见她爹回来,鞋都来不及穿就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年月儿跟在后面,出门就见一张张熟悉鲜活的脸出现在眼前。 大家相拥而泣,所有人都找到了归宿,只有年月儿,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团圆。 猴子手上还缠着绷带,小臂吊在身前,另一只好手抱着念娃来到年月儿跟前:“小嫂子,这阵子照顾念娃,辛苦你了。” 年月儿笑着摇摇头:“念娃很乖,我不辛苦,倒是你们,回来就好。” 看着回来的人数量其实也不算多,年月儿眼中还是有些隐隐的难受。 猴子忙说:“寨子的兄弟其实死伤很少,虽然宋业亭突然对我们寨子了如指掌,但是毕竟那是我们的地方,怎么打也不至于吃亏,我是看见年大伯留下的消息才带着有家室的兄弟偷偷回来,没家室的都躲着养伤呢,小嫂子放心吧。” 她这才点点头,虽然寨子没了,可人还在,只要人还在,黑鹰山就在。 轻轻出了口气,她说:“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没跟你们说,其实宋业亭是因为拿了我给他布防图,才会对山上的状况了如指掌,是我错信了他,才害你们没了家。” “你说什么?” 第22章 是我出卖了他 第22章是我出卖了他 “你怎么可能有我们的布防图?” 年月儿羞愧的低下头:“夜无天带我到处玩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你们的布防,悄悄画了图。” “嗨,你说那个图啊,啥要紧的东西都没画出来也叫布防图?你那图大哥趁你睡着的时候还拿出来给我们看过,我们偷偷笑话你老长时间呢!” 她猛地抬头看着猴子:“你是说,夜无天早就知道我在观察你们的布防?” “是啊,大哥当然知道啊,他还特意带你到处看,结果你画的跟闹着玩似的,大哥说你把他精心排的兵布的阵画成那个鬼样子,真是一点他的脑子都没学到。” 她有些语塞:“明明我都是按照看见的画的啊!” “你看到的是明哨,你知道我们有多少暗哨吗,你知道我们多久换一次布防吗,你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安排多少火力才最稳妥吗,你知道我们有多少条密道吗?小嫂子,你那个些个涂涂画画,根本算不得是布防图。” 年月儿懵了,“可明明,宋业亭破也听破了山门就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山了……” “因为我们有人被宋业亭收买了,才让宋业亭拿到了真的布防图,所以害了我们的另有其人,根本不是你。” 猴子表情凝重起来:“如果不是当时不确定到底是谁出卖了我们,大哥也不至于以身犯险,更不会……” 心狠狠被人扼住,年月儿揪住自己的心口,夜无天不以身犯险,就不会死…… 缓缓转过身,回到房里,轻轻的关上房门,她背抵着门板,咬着唇压抑的抽泣。 外面的欢声笑语与她格格不入,她只能躲起来,思念亡人。 原来夜无天早就知道她在出卖他,不仅一句都不曾责怪,还想尽办法的讨好她,陪她聊天,帮她治伤,还送她玫瑰。 他给了她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可她还给他最大的恨意,那些恶毒的话回荡在耳边,仿佛一种毒咒,叫她从心里痛到皮肤,每一寸,都蚀骨噬心,痛不欲生。 门外,众人恢复平静,唯独不见年月儿,便都静静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担忧着门内那个孤苦伶仃的女人。 年月儿不知道哭了多久,说了多少的对不起,直到傍晚,才整理好情绪出来。 一出门,就见大家都站在门口,静静的守着她,她看着他们:“这是干什么?” “小嫂子,别太难过,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别动了胎气。” 猴子手边的念娃跑到年月儿身边,年月儿俯身抱住她,孩子一双小手轻轻捧着年月儿的脸呼气:“婶儿,不哭,夜伯伯只是迷路了,他肯定会回来的。” 年月儿的鼻子一下又酸了,她勉强笑着点头:“嗯,他一定会回来的。” 当晚,年月儿把那一小包土埋了,给他做了个衣冠冢,上面写着“夫君夜无天之墓”。 她跪在坟前,怔怔出神了许久许久,众人远远陪着,无不心酸。 村子里有了人气,渐渐就热闹了起来,大家日子有了奔头,干什么都有劲,气氛也一天比一天和谐。 唯有年月儿,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暗自神伤。 有时候她靠在夜无天墓碑边上,一靠就是一天,像一尊雕像一般,一动都不曾动过。 大家找不到她了,来这准能找到。 有一次,天下着大雪,她就穿着单薄的衣裳坐在坟前,静静的不说,被找到的时候,都冻的没了知觉。 大家费力把冰块一样的人抬回去,先用雪把她身子搓一搓,再给她灌一点热汤。 可她的身子就像冻僵了一样,怎么也暖不起来。 第23章 原来十年前就已种下缘分 第23章原来十年前就已种下缘分 年大婶急的团团转,手足无措的哭:“我的闺女,你要是出事了你娘可怎么活呦!” 最后,还是猴子出了主意,杀一头牲口不放血,剖开牲口肚子把人塞进去,一宿过去,人保准就热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年月儿塞进了牲口肚子,也都不敢走,静静等着她的反应。 年月儿一闻见血腥味,脑子里想起的就是夜无天被炸成灰烬的那一刻,呆愣愣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滑出来。 夜无天,夜无天…… 第二天年月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晌午,房间里已经没有人,她缓缓爬出来,一身一脸的血迹,狼狈的很。 年大婶进屋,见年月儿好端端站着,手里的盆一下就摔了,她上前就扇了年月儿一巴掌:“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赶紧去死,别带着恩人的孩子跟你一起遭殃!” 年月儿回过神,轻轻抚着已经有些凸起的小腹,这个孩子,三个月了。 她已经正式认识夜无天,三个月了。 她才认识夜无天三个月而已,竟然就经历了别人一生都没经历过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她才和夜无天阴阳两隔两个月而已,竟然好像已经过了二十年一样漫长,艰辛。 缓缓跪在年大婶脚前,她磕了个头,“娘,我错了,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把这个孩子养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夜无天的名字,年月儿再也不敢去看那个坟,只是每逢月圆,她会攥着香气四溢的荷包,轻轻嗅着玫瑰味道,在心底喊着那个她再也敢喊出口的名字。 半年过去,猴子他们的伤基本全都好了,那些藏起来养伤的兄弟也都轮流回来过。 所有人都像沟通好了一样,对夜无天绝口不提,唯独看见年月儿圆滚滚的肚子时,神色复杂。 这么久过去,她也已经学会淡然,在众人或怜悯或心疼的目光中过活。 猴子很忙,还是把念娃放在年月儿身边,其实年月儿也明白,猴子是怕年月儿孤单,让念娃陪陪她。 年月儿问他在忙什么,他就闭口不答,年月儿也不好多问,毕竟曾经她出卖过他们,得不到信任也是自找的。 猴子避开话题,忽然说:“想不到,年大叔和年大婶是你爹娘,本来大哥还想认他们当干爹干娘来着,幸亏没认,不敢你们就成了兄妹,没法成亲了。” 年月儿给孩子缝衣服的手微微一顿,针尖刺进手里。 这是半年多来,第一次有人再次提起夜无天。 拔出针尖,她默默挤了点血出来,才说:“是啊,差一点。” “这么看来,你跟大哥,也算是有十几年的缘分了,大哥救了年大叔和年大婶,你又救了大哥,大哥又救了你,你们这缘分,真不浅啊。” 年月儿敛去神色,淡淡回应:“只是可惜,我们这一段,是孽缘。” “嫂子,别这么说,你知道不,大哥说,遇上你,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要是能和你在一块,他后半辈子愿意一直倒霉。” “你这意思我怎么听着奇怪,我跟他在一起,他要倒霉一辈子,难不成我是扫把星?” 猴子自己扇了自已一撇子,“诶呦你看我这破嘴,嫂子,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你别生气。” 第24章 意外来客 第24章意外来客 “我不生气,村里正好缺柴了,你自己上山去,帮着砍点柴火吧,三十二户门前的柴火垛,不堆满不准吃饭。”年月儿情绪不明的继续缝衣服,只是语气冷了些。 猴子一下子苦了脸,只好出门上山。 猴子才走不久,门外就有人敲门:“有人吗?” 年月儿下地开门,迎上陌生的脸孔,疑惑问:“你们找谁?” “姑娘,我们是要去珞珈城里做生意的商客,这天色晚了,想在你们这借宿一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年月儿想着还有几间空房,就点了点头,让一行十几个商人住了下来。 晚上是年大婶和几个女人帮着炒了几个菜,年月儿端菜上桌:“几位,粗茶淡饭,将就着吃点吧。” 离年月儿最近的一个人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熟悉,你不就是宋大帅身边的那个丫头吗?听说你私通土匪,你这肚子里怀的,不会就是土匪的孩子吧?” 年月儿皱眉往回收手,却怎么都收不回来:“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宋大帅。” “嘿你这丫头还想狡辩,我当初还想讨了你当小妾,怎么可能认错!怎么,不愿意跟大爷我,愿意跟土匪厮混?还喜欢玩刺激的不成?” 她有些惊慌的往后退,却被人托住了腰,没法动弹,她怀着孩子,更没法剧烈挣扎,僵持了半天,她已经有些撑不住。 她视线扫向桌上的人,有的人默默吃着东西,充耳不闻,有的人端着茶杯看热闹,有的干脆就一起上手。 心里害怕,她只能高声喊后厨的人,希望赶紧来几个人帮帮她。 可又一想,现在村里没有男人,就一个猴子还被她支到山上砍柴去了,这十几个商客全都是男人,要是动了歹念,几个女人未必是他们对手。 迟疑的瞬间已经有男人的手攀上了她的脸,她厌恶的躲避,却叫他们更加放肆的紧逼。 无奈之下,她只好忍着惧意,故作狠厉的说:“没错,我就是跟土匪私通了,我男人不仅是土匪,还是土匪头子,你们敢动我,明天他就去杀你全家!”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你男人不就是夜无天吗,他不是被炸死了吗?砰的一炮,炸的连灰都不剩,屁都不是的男人,你还当他是护身符呢?你是骗自己呢啊,还是吓唬我们呢?” 年月儿心里一痛,“你说我可以,但是我不准你说他!土匪有脾气,土匪的女人更有脾气!” 抓起桌上的盘子摔成碎片,握住一片碎片就往那人脸上扎下去。 尖锐的碎片直接扎进对方眼睛里,对方一声哀嚎顿时捂住了眼睛,放开了年月儿。 她摆脱了桎梏连忙后退,想要逃走,却被另外几个人拦住了去路:“伤了人还想跑?” 进退无路,年月儿被困在房里,对付一个人尚且好说,可对付十几个男人,她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 紧紧抱住肚子,她拼命往墙角缩,“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第25章 窗外身影 第25章窗外身影 年月儿手无寸铁,她的威胁基本毫无用处,几个男人狞笑着将她包围起来,她愈发的心慌。 她的手被按在墙上,一动都动不了。 那个被插了眼睛的捂着眼睛上前,一把就撕开了她的衣服:“听说玩孕妇更有意思,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哥几个都别克制,玩死了算我的!” 年月儿绝望挣扎,就在他们肮脏的大手即将碰到她皮肤的时候,她闭上眼下意识大喊了一声:“夜无天!” 窗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屋里围在她身边的几个男人纷纷倒了下去。 血溅了年月儿一脸,她瞪大了眼睛,透过窗户,她看见外面隐约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像极了夜无天。 顾不上地上哀嚎的人,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却正跟猴子撞上。 猴子手上握着枪,一把扶住年月儿:“嫂子,没事吧?” 年月儿努力探着头往门外看,却什么都没看见,只能怔怔的问:“刚才,是你开的枪?” 猴子点了点头:“是我,我来晚了,让嫂子受委屈了。” 她摇摇头,“没事,这几个人交给你了,教训一下就好,别弄死了。” 猴子的脸沉下来:“不杀了他们,我怎么对得起大哥的嘱托?” “杀人偿命,你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念娃考虑,要是把他们杀了麻烦更大,教训一下就行了,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嫂子你慢点。” 年月儿一步一步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听着外面猴子把他们打到声声哀嚎,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却响起窗外那个身影的时候,心狠狠抽痛,那个身影,真的太像太像他了。 这几个月里,她每晚都会梦见他与她见最后一面的场景,他的样子,他的影子,早就刻进她的脑海里,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 可明明,进来的人,是猴子,不是她喊出来的那个人。 失望,失落交织在一起,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放不下他了。 挨打的商人被打之后倒是老实了许多,但打斗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其他人,得知年月儿受了委屈,女人们也不含糊,揪住一个就往死里打。 正如年月儿所说,土匪有脾气,土匪的女人更有脾气。 一行人,来时风光,走时凄惨,就这么连夜被赶出了村子,临走前还不忘叫嚣:“一群刁民,你们给我等着!” 收拾了坏人,几个女人去看了看年月儿:“小嫂子,没事吧?” 年月儿已经换了衣裳,淡淡摇摇头,“没事,就是,我好像,看见夜无天了。” 望见她眼中隐隐的期待,几个女人对望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劝说。 是年月儿又出现了幻觉?还是年月儿把猴子当成夜无天了? 她们要怎么劝慰这个没了男人,辛苦支撑的女人?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还是年月儿先回转过来:“你们看我,总是提起伤心事,让你们也跟着难受。” “小嫂子,我们知道你难受,你带孩子不容易,要是真难受就哭出来,有我们陪着你呢。” 年月儿淡然笑着:“我不难受,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不难受了。” 第26章 屠村 第26章屠村 把她们送走,年月儿静静坐着,压着心口,有些事情,时间过得越久,反而沉淀得越厚重。 就压在心里那一块地方,绕不过去,也挪不走,一呼吸都疼。 第二天一早,外面就十分吵闹,年月儿还没睡醒就被人拉了起来:“小嫂子,姓宋的来了,肯定是奔着你来的,你快躲起来,我们帮你顶着。” “宋业亭?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八成是昨晚那帮人去告密了,宋业亭马上到村外了,你赶紧藏好!” 年月儿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宋业亭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要是被他知道她肚子里怀着夜无天的孩子,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斩草除根,夜无天已经没了,她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 她立马起身,胡乱套了几件衣服就藏到了地窖里,几个女人把地窖盖上的时候千叮咛忘嘱咐,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 年月儿拉住她们的手:“我藏起来了,宋业亭要是为难你们怎么办?” “宋业亭没见过我们,只当我们是平头老百姓,他好歹是个大帅,不会为难我们的。” 将信将疑的放开手地窖就被严严实实的盖上了。 地窖里储备了一些过冬的食物,也有平时要用的煤油灯,藏个一时半会倒不是问题。 可她就怕宋业亭因为抓不到她而为难她们,手无寸铁的女人,怎么跟一群官兵斗啊? 地窖口用木板盖住,上面放了一张桌子,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发现不了这里有个地窖,她们把年月儿安顿好,就匆匆出去了。 刚一出门,就见宋业亭的车开进了村子,后面跟着一队骑马的士兵,个个都背着枪,来势汹汹。 车停在众人面前,宋业亭漆黑的长靴先迈出来,接着一身的军装才从车里站起来。 女人们不知道谁嗤了一声:“哼,黑爪绿壳的王八。” 大家“噗嗤”一下笑出声。 宋业亭额头青筋挑了挑,忍着没有发作,他身后,钻出来一个男人,一只眼睛上带着眼罩,剩下的一直眼睛恶狠狠的扫了一圈这一群女人,好像在说,他带了人来,今天谁都别想跑! 宋业亭挎着腰带在女人们前面来回踱步:“听这位兄弟说,这个村子里藏着土匪的余孽,所以为了剿匪,不得已惊动大家,宋某是文明人,不愿意动粗,乖乖把年月儿交出来,我就不继续打扰大家了。” 半晌,没人回应,宋业亭瞥了独眼一眼:“不是说昨晚看见了年月儿吗,去把她指出来。” 独眼恶狠狠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有,那娘们肯定藏起来了!” “什么娘们,我们这都是娘们,你找的是哪个?” 有胆大的女人高喊一声,大家又笑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宋业亭一声怒吼:“想活命的就把年月儿交出来,否则宋某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众人继续沉默,宋业亭点了点头:“不交人是吧,那就先拿你们开刀!” 宋业亭一把拽过一个小孩,拔出枪对着空中砰的开了一枪:“年月儿你听好了,不想让这些人为你而死,就赶紧出来,否则我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毙了!” 第27章 孩子,娘对不起你 第27章孩子,娘对不起你 宋业亭高亢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到年月儿耳中,她来回在地窖里打转,想不到宋业亭真的会对女人下手。 他简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要是她不出去,她相信宋业亭一会把全村的人都杀了,她的爹娘,她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黑鹰山的家眷,都会因她而死。 轻轻抚摸着肚子,她温柔的说:“孩子,娘对不起你,没有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还要带着你一起受苦,娘答应你,如果有来世,一定好好补偿你,现在,娘就带你去见爹,好不好?” 肚子里的小家伙没有反应,她权当孩子默认了,踏着台阶上到地窖口,她费力的推了推木板,没有推动。 多用些力气,还是推不动,地窖外面,压着一张实木桌子,凭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开。 努力半天,她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严严实实的木板纹丝不动。 她急了拼劲全力去推,脚下没有踩稳,从楼梯上重重跌了下去。 滚了不知道多少圈,她摔在地上,肚子传来剧烈的疼痛。 腿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感觉整个肚子像是要被撑破一样的痛。 她拼命喘气,让自己躺平,她这些日子也知道些生孩子的经验,羊水破了,她怕是,要生了! 本来,她还想努力撑着,先出去把大家保下再说,可她现在的样子,根本没法站起来,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 阴暗的地窖里,她勉强扯掉自己的裤子,找了个玉米棒子咬在嘴里,一波疼痛袭来,她就跟着用一次力。 外面响了好几次枪声,可她已经顾不上,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玉米棒快要咬断,她痛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接连用了几次力,都没感觉孩子有要出来的迹象。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甲抠进旁边的木桩子里,流了血都感觉不到,唯有生孩子的疼痛,叫人生不如死,死去活来。 她昏死过去,又被地面的晃动震醒,好像回到了黑鹰山地道里的感觉,仿佛夜无天离开她没有多久。 “孩子,你要争气,你爹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娘一定要把你生下来!” 再一次用力,剧痛之后,年月儿终于听见了婴儿微弱的哭声,她刚要起身去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肚子里又是一阵疼痛。 撕裂感再度袭来,她惊呆了,难不成,还有一个! 容不得犹豫,小腹的疼痛叫她再一次倒在地上,她没时间思考,只能跟着往死里用力。 半晌,终于听见第二声啼哭,年月儿的肚子也跟着瘪下去。 虚脱的爬起来,她脱下自己的衣服,把两个孩子包起来,一左一右的抱着,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 夜无天你看见了吗,你有后了,一儿一女,你可以安息了! 地窖口的木板被人搬开,一束光照进来,她抬起头,逆光里,恍然间好像看见了夜无天。 憋了半天的眼泪,刷一下流下来,她泪眼朦胧看着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影:“我们有孩子了。” 第28章 你真的好像他 第28章你真的好像他 高大的身影从地窖的楼梯上走下来,她泪眼凝望着他,直到他俯身在眼前:“姑娘,没事吧?” 陌生的声音让她倏然回过神,才看清,眼前的男人,齐整的头发,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身上穿着利落的军装。 除了身影相似,这个人跟夜无天,完全是判若两人。 可哪怕只是身影相似,也已经让她魂不守舍。 怔怔望着他的时候,猴子噔噔噔从上面跑下来,看着年月儿和那男人相对无言,赶紧说:“嫂子,没事吧?” 年月儿这才摇摇头,“我没事,只是腿有些软,麻烦叫几位大姐过来帮我一把。” “不用,我来。” 男人一抬手把她两个孩子抱走,塞到猴子怀里,脱下自己的军装披在年月儿身上,有力的双臂将她一把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年月儿靠在他怀里,呆呆的看着他面具下棱角分明的下颚,靠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愈发觉得他好熟悉。 手缓缓伸向他的面具,却被他躲开:“姑娘,你太失礼了。” 年月儿讪讪收回手:“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是姑娘的哪位故人?”男人饶有兴趣的问了她一句。 “我爱的男人。” 男人嗯了一声,再不说话,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年月儿也不敢多言,出了地窖,外面一大帮人都在等着,见年月儿和孩子都平安,才松了口气。 男人一直沉默着,一路把她抱到暖炕上才放手,几个女人把她推了出去,说产妇生完孩子还有很多东西要清理,男人不能看,他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忙活起年月儿,她躺在炕上,才发觉,天已经黑了。 她这两个孩子,一生就生了好几个小时。 “你们都没事吧,有人受伤了吗?” “我们没事,倒是那个姓宋的,吃了不少苦头。” 几个女人开怀笑了一阵,才给她说力外面发生的事情。 本来,宋业亭等不到年月儿出现,就要开始杀人,却被突然出现的人一枪打穿了手臂,估计以后再想拿枪都困难。 宋业亭受了伤但是怎么甘心就那么走,两伙人就那么打了起来,宋业亭以为抓个年月儿不会废多大周章,根本也没带多少人,结果寡不敌众,灰溜溜跑了。 “那宋业亭身上中了三枪,可惜都没打中要害,不然今天让他把命留这多好。” 大家可惜了一阵,年月儿沉默不语,满脑子都是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 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突然来救村里的人,猴子好像不排斥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女人们给年月儿擦洗了身子,把孩子也洗干净包的厚厚的抱回来给她。 抱着两个孩子,她的心才有些安稳。 外面猴子问:“里面好了吗,快点让我们大伙进来看看孩子!” “好了好了,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还能有人家亲爹急不成!” 几个女人撩开门帘,瞪了猴子一眼,猴子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清了清嗓子:“那个啥,大帅是恩人,您先请。” 男人迈开军靴,也不客气,直接踏进里屋。 猴子跟在后面,蹿到年月儿身边,“小嫂子,这位大帅救了咱们的命,这两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也有大帅一份功劳,不如让他抱抱孩子?” 年月儿把孩子递过去:“应该的,这两个孩子生的凶险,要不是有恩人救命,怕是我们娘仨都难以保命,恩人不嫌弃就抱抱这两个孩子。” 猴子接过孩子,走到男人面前,把孩子递过去。 男人有些怔愣,好半天才把孩子一个个接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两个还没他小臂长的孩子,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他抱在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两个小娃娃捏疼了摔着了。 没带过孩子的男人都是这样,几个女人都掩面笑了。 年月儿看着他,不知怎么,隔着面具她都能感觉到他脸上的温柔。 “不知道恩人怎么称呼?” 第29章 他姓叶,不姓夜 第29章他姓叶,不姓夜 “姓叶。” 男人淡淡回了两个字,屋里的人全都怔住了。 姓……夜? 年月儿全身颤抖,就要下床去抓他,被猴子赶紧拦住:“小嫂子你别激动,这位大帅是姓口十叶,不是夜晚的夜!” 她红着眼圈,攥着猴子的胳膊:“不是他?” 猴子沉眸摇头:“不是。” 缓缓退回,她纤细的手攥住被面,忍着哽咽说:“我刚刚生完孩子,实在不方便招待叶,叶大帅,只能麻烦猴子照顾了,请您见谅,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休息了。” 叶大帅走过来,亲自把孩子放在她怀里,其余几个女人都被猴子叫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年月儿和他。 她直直看着他,手缓缓摸上他的面具:“你真的,不是他吗?” 他把她的手拿开,“年姑娘,叶某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 他不是,他果然不是,向来夜无天自称都是一口一个老子,走路坐着都是一副痞子相,怎么可能这么端端正正,谈吐不俗? 年月儿自嘲的笑了笑:“对不起,人说一孕傻三年,我有点糊涂了,你别介意。” 叶大帅起身,走到门口撩起门帘,再度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好好休息。”才出门。 她缓缓躺下身,把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埋头哭泣。 人都是这么贪心,以前,她只想堂堂正正的做别人的妻子,后来,她成了他的女人,还想给他生下孩子,生下孩子,她又希望孩子的爹也在她身边。 如果一切还能重来,如果她当初没有违心的说那些伤他心的话,那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夜无天被炸死的梦魇依旧夜夜缠绕在她梦里,生过孩子之后愈发严重,有时候半夜会哭到把孩子吓醒。 众人看让她这么带下去,两个孩子会一天比一天瘦,就几个生过孩子的女人,一人轮流带一天,让年月儿清闲清闲,让孩子也安生安生。 可没了孩子的陪伴,年月儿根本睡不着,六月的份的晚上不算冷,她半夜披着一件薄衫子就出们,坐在窗跟下,静静看着月亮。 她记得在黑鹰山那一个月,夜无天总喜欢搂着她看月亮,跟她说,他没有家,从小就流浪,没什么本事,只能落草为寇,好在结交了一帮好兄弟,一起喝酒一起吃肉。 不过有时候他也孤单,自从他喜欢上她之后,他就总孤单,总渴望夜里有个人能在怀里搂着,白天有个人能在身边陪着,他一孤单,就看月亮,想着虽然找不到她,但能跟她看同一个月亮,也算有些交集。 年月儿望着天上的月牙,突然有些恨,他看月亮的时候,他们就能看同一个月亮,可她看月亮的时候,他却看不到月亮了。 明明错的人是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她拿着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时候,就是因为酒。 夜无天说,那天他本不想碰她,可她说,“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吗,我现在给你,都给你!”之后,他就没法控制自己了。 他憋了五年的思念,在她的撩拨下爆发,明明点火的是她,可她却把罪责怪在了他头上。 他还说,明明知道她的话不是对他说的,可他就是没法再忍,他那个时候,的的确确就是想要她。 所以他就毫不犹豫的要了。 年月儿低笑,幸亏他没有克制,不然,他连个后都不能留下。 仰头,再度往嘴里倒酒,酒壶却突然被人夺走。 接着温暖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味。 她恍然间想起他把她从两个家丁手下救出来的时候,给她披上的裘皮大衣,现在那个味道,她已经记不起了。 第30章 我想要你 第30章我想要你 叶大帅坐在她旁边,毫不介意她喝过的酒,仰头喝了一口,才看向她:“喝酒伤身,刚生完孩子,少喝点。” 跟夜无天说的“你要是再敢喝这么多酒,老子就剥了你的皮!”完全不同。 他果然不是夜无天。 不再看他,年月儿依旧望着月亮。 叶大帅的视线倒是一直在她身上:“睡不着?” 年月儿点点头:“孩子不在身边,不太习惯。” “两个孩子很好看,长得也很壮,辛苦你了。” 年月儿微微一愣,这话,只有孩子的爹可以说,这叶大帅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叶大帅,你这语气,恐怕有些逾越了。” 回眸,叶大帅的面具就近在咫尺,她猛地后退,却被他伸出手臂挡住了去路。 “除了语气,我还想有更多逾越。” 他贴上她的身体,将她困在怀里,“听说你男人死了,不如你就跟我。” 淡淡的酒气喷在她脸上,她慌忙从他手下钻出来,把外衣塞给他,“叶大帅,你喝多了,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匆匆进屋她就要关门,被男人一把握住门框,就差一寸,门怎么也关不上。 他一把推开门,错身进来,翻身将她按在门板上,“我才喝一口而已,酒量没那么差,我的提议,年姑娘不考虑一下?” 她推开他的手:“没什么可考虑的,叶大帅请回吧!” 他再度按住她的肩膀:“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守着这么一村子的老弱妇孺,你不找个男人帮你,难道要等着宋业亭来把这里炸平?” “我有男人!我用不着别的男人帮我,只要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你男人?他早就死了,化成了灰,连尸体都没有,你还指望他能帮你?” 她的心狠狠的一疼,夜无天的死,是年月儿心里最深的一道创伤,她自己闭口不提,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提!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手打落了面具,掌心生疼。 “我不准你说他,你要是再敢诋毁他,就给我滚!” 黑暗里,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见他愈发浓重的呼吸。 她记挂着这个男人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始终没有发作,可夜无天是她的底线,是谁都不能碰的逆鳞,她只打他一巴掌,已经算好的。 “你听见没唔……” 她的脸被他捧住,一个吻猝不及防落了下来,封住了她的唇。 那一刻年月儿瞪大了眼,直到他在她口中攻城略地尝尽了甜头,她才想起来撕打反抗。 挠痒一般的挣扎丝毫不起作用,他把她按在门板上,亲了不知道多久,火热的薄唇离开她的唇,辗转到她的脸颊,耳垂,再到鼻尖,额头,又回到原位与她的唇再度纠缠在一起。 她得了空,只顾得上呼气,不知不觉就忘了挣扎。 手,无意识的搂住了他的腰身,男人身子猛地一紧,他贴在她耳边吞吐着热气:“说你要我,我就给你。” 年月儿一颤,猛然回神,一把推开了他,“我不要你,我只要他!出去,马上滚出去!” 他上前,拇指按住了她的唇,不轻不重的摩擦:“亲都亲了,占尽我的便宜,就想让我走,年姑娘未免太狡猾了。” 第31章 太瘦硌手 第31章太瘦硌手 “我是有男人有孩子的人,劝你不要动我,不然猴子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她拢紧衣服后退,叶大帅一步步上前:“一群乌合之众,你以为我会害怕?” 一把将她按在桌上,他大手直接扯开了她的衣服,虽然刚生过孩子不久,她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少女一样的紧致,他的指背在她锁骨上游走,“为一个死人枯守,不如多和活人快活。” 俯身,他在她的锁骨上重重咬了一口,她一声嘤咛,攥紧了手上的荷包,眼泪落了下来。 男人绵密的吻着她的脸,忽然唇上有凉凉的触感,他停住,俯首看她:“哭了?” 她死死闭着眼,再不愿看他。 叶大帅视线向下,看见了她手中的荷包,“这是什么?” 把荷包从她手中抽走,她一慌,要去抢,却已经被他率先打开。 玫瑰的香气浓郁起来,他看着荷包里风干的玫瑰花瓣,久久没有动。 她把荷包夺回来拢在手心,这已经是夜无天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已经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这个东西。 这是她与他决裂的那天,她鬼使神差的,偷偷带走了一朵玫瑰,把花瓣风干做成了荷包。 叶大帅深深看着她:“一个土匪而已,值得你这么放不下?我可以给你名正言顺的大帅夫人的位置,你确定不要?” “我不要。”她回答的斩钉截铁:“我只要当他的女人。” “总有一天,你会要的。” 放开手,他转身捡起地上的面具,大步离去。 年月儿滑落到地上,好半天也回不过神。 那之后,叶大帅几乎就驻扎在了这里,猴子身为村里领头的男人,只能一直陪着住在村里。 村里有了男人,高兴坏了单身的姑娘,也高兴坏了年大叔年大婶。 年月儿给两个孩子取名叫夜相和夜思,相思相思,我以月夜寄相思。 她抱着两个孩子跟大家一块吃饭,吃的也不安生,左右两边这个哭了那个就跟着一起哭,吵得她吃不好,别人也吃不好。 只能先把孩子哄睡着,她才能腾出空吃饭。 几次下来,叶大帅颇有不快,见年月儿又歉意的抱着孩子起来,他起身,一把将夜相抱过去搁在腿上:“老实一会,让你娘好好吃饭。” 夜相脾气很倔,哭起来就没完,别人谁都哄不好,即便是年月儿,也要抱着晃着哄上半天。 可这孩子才刚到叶大帅怀里就消停了,说来也怪,这孩子不仅不哭了,还眨巴眨巴眼睛很乐意跟他在一块。 猴子一拍巴掌乐了:“诶呦我这大侄子真会认……” 对上叶大帅的眼风,猴子到嘴的话瞬间拐了个弯:“真会认谁是这里面最不好惹的人啊哈哈,哈哈哈……” 干笑两声,猴子自讨没趣,默默的埋头吃饭。 夜相不哭了,夜思也就不哭了,还嫉妒的伸着小手也要叶大帅抱。 他伸手要接,年月儿退了半步:“麻烦大帅帮忙照顾夜相,夜思还是我来带吧……” “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听话就抱着,不听话骂一顿就好了,没那么麻烦。”男人不给她再退的机会,一伸手就把夜思接了过去。 大概顾忌夜思是个女孩,他的动作也跟着轻柔了许多。 年月儿怀里顿时轻松不少,可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带着孩子,她多少还是有些局促,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叶大帅看了她一眼:“不是很久没好好吃饭了?还不赶紧吃?” “啊?哦。”她有点傻似的,默默坐下端起碗夹菜吃饭。 时不时朝对面瞟一眼,两个孩子在他怀里,竟然那么乖巧,甚至可以说是开心,真是不可思议。 安下心吃饭,碗里突然夹过来一筷子瘦肉,她诧异的抬眼看着叶大帅。 他淡淡说了句:“你太瘦了,多吃点肉才有力气带孩子。” 满桌人都看着,她不好拒绝,只能道了谢,赶紧把肉吃掉,不敢看桌上人锃亮的眼睛,她只能埋头扒饭。 忽然听见他低声说:“太瘦硌手。” 第32章 改嫁吧 第32章改嫁吧 她脸一红,把头埋得更低,好好一顿饭吃得噎住好多次。 饭后,她几乎是逃也似的抱着孩子就跑了。 年月儿轻轻拍着两个孩子,哄他们睡午觉,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年大婶推开门,笑眯眯的进来,“孩子们睡着了?” 她回过神点了点头,年大婶就把她拉了出去。 “月儿啊,娘有些话想跟你说。” 年大婶把她拉到另一间房里,母女俩一起坐下,年大婶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月儿,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她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娘亲:“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和夜无天……” “娘知道,你和咱们恩人有过一段缘,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你们连婚都没成,你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也是个姑娘家,总要考虑嫁人的。” 年月儿抽回手,侧过身不再看年大婶:“就算没有成亲,我也是夜无天的女人,活着我是夜年氏,死了我还要跟他埋在一个坟里,谁也别想让我嫁给别人!” “我还没说嫁给谁你就这么急着反对?你就不想知道娘看中谁了?” “我不想知道!娘,夜无天是咱们的恩人,是我最爱的男人,他才过世不到一年,我连他的孩子都没养大,你怎么就能让我背信弃义!” 年大婶拽着年月儿的胳膊,“不是背信弃义,娘是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而且你身边没个男人终归不行,爹娘健在还能帮你一把,等我们撒手归天了,你独身一个拉扯两个孩子,你叫我们怎么走得安心啊!” 年月儿微微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已经年迈的娘亲:“娘,别说晦气话。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心里放不下夜无天,我谁都不想嫁,这事儿以后就别再提了。” “月儿,娘看那叶大帅对你就不错,一表人才,还是个军人,对你也上心,跟两个孩子相处得也好,趁着孩子小,什么都不知道,你不如就赶紧嫁过去,你们一家四口过日子,不挺好的?要是等孩子长大了再嫁,到时候就怕孩子不认,耽误了这段姻缘。” “娘!”年月儿站了起来:“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罢休,我说了,我这辈子就认夜无天,剩下的我谁都不要!” “你不要村里有的是人要!你不知道多少个姑娘惦记他!趁人家大帅只对你有意的时候你不抓紧,等他娶了别人,你后悔都来不及!” “你们连他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这么看好他?” “对你好就行,娘才不管他长什么样!” “……”年月儿语塞,甩手离去。 怕是再说下去,一天一夜也争不出个结果。 年月儿有些恼怒的回到自己屋,一掀开门帘,就见叶大帅侧卧在两个孩子身边,一只胳膊撑着头,一手轻轻拍着孩子。 他脱掉了军装的上衣,剩下一件纯白色的衬衫,脸上还戴着银白色的面具。 这么看起来,他身上的杀伐气少了许多,尤其是望向孩子们的时候,整个人都没了锐气,特别柔和。 简直就像是孩子们的亲生父亲一般和蔼体贴。 她看得出了神,直到他的视线透过来,才回神。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地,“过来。” 年月儿不动:“你在干什么?” “提前适应给他们当爹的感觉。” “不用适应,你没有机会当他们的爹。” 她俯身要把孩子们抱起来,却被他抓住手臂,一把带进了怀里。 第33章 不要…… 第33章不要…… 她惊呼一声,跌进了他的怀里,他把她按在怀里,低低的出声:“别吵醒了孩子。” 在他的臂弯之下,她的心砰砰直跳,呼吸不知怎么也有些乱。 他看着她小白兔一样慌乱的模样,嘴角勾起。 半垂着眼,他看着她盈润的嘴唇,缓缓俯首,贴近过去。 她的胸膛起伏,一时有些怔愣。 孩子就在旁边,要是现在把他推开,吵醒了孩子,怎么办? 可不推开,她就要被他亲上了,又怎么办? 他的唇近在咫尺,终于在即将与她吻上的时候,偏了过去,贴在她耳边问:“还说不想要,你分明就是在期待我。” “我没有……”她侧过脸怒视他,却正与他吻到了一起。 她一愣,他凤目含笑,呼吸交缠之间,他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手,一开始捧着她的脸,渐渐向下,握住她的丰盈,又在她纤细的腰肢间游走,最终探进她的衣摆,触到了她柔嫩的肌肤。 她清醒过来,无力的推着他的手:“不要,不要……” “明明想要,却说不要,年月儿,你自己算算你有多少口是心非的时候?” 她因为他的话而轻轻颤抖,想起曾经,她骂夜无天不是人,咒他不得好死,还说如果当年知道他是土匪就不会救他。 每一句,都是口是心非。 等到她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正如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叶大帅是什么感情。 恨不恨他,要不要他,成了她心头,难解的题。 可她的身子,比她的心反应要快,没有思虑出结果的时候,就已经率先火热了起来。 她的手,也缓缓伸向了他的衣服,一颗颗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 若是想要放肆,就放肆一次吧,当年的遗憾,就在这一次了结吧。 解到第五颗扣子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胸膛,那结实火热的感觉,仿佛就像夜无天在她身上。 缓缓向下,她摸到了他的腹肌,再往下探时,他却骤然停住,捏住了她的手腕。 身上忽然一轻,男人翻身而起,系好了扣子,穿好了外衣,整洁如初。 仿佛凌乱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年月儿一个而已。 叶大帅整理好衣裳,神色恢复如常,多一眼都不看她,便开门匆匆离去。 仿佛,年月儿勾引不成反被他嫌弃了一样。 她衣襟半敞,躺在那里,怔怔的瞪着眼睛,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眼泪跟着滑落下来。 这算什么?将她撩拨起来,就瞬间嫌弃? 还是说他就是玩玩而已? 若是玩玩,何必要招惹一个带着两个孩子心里有人的女人! 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跟叶大帅说过一句话。 既然他已经表明了态度,那她也不会有半分的妄念,她会自始至终的守着夜无天,再也不会动摇。 她再也不跟叶大帅一桌吃饭,都是菜炒好之后,她自己拨出来一点端回屋里吃。 与叶大帅擦身而过,他张了张嘴,她垂眸而过,视而不见。 两个孩子远远看见他,伸手想要抱抱,他还没走到跟前,她就抱着孩子回了屋,拴上了门,任孩子怎么哭,她也再不做任何让步。 第34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第34章床头吵架床尾和 两个人的关系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连猴子都有所察觉。 见叶大帅在年月儿的门口吃了闭门羹,猴子悄悄凑到年大婶身边:“婶儿,嫂子最近是怎么了,我看怎么闷闷不乐的?” 年大婶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月儿好像跟叶大帅吵架了,具体发生了啥,我也不知道……” “嗨,两口子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您就别惦记了。” 年大婶狠狠锤了猴子两下:“瞎说什么!我们月儿还是姑娘家,什么就两口子,那叶大帅就是再好,让我们月儿受了委屈也别想娶她过门!” 猴子被打得捂着胳膊往旁边蹿:“是是是,您老说的是,可你看他们这架势,跟夫妻俩吵架有啥区别?” 叶大帅站在房门前,深呼了口气,敲了敲门:“半个月了,你以后就打算这么跟我冷战?” 门内没有回应,他又说:“冷战也行,把孩子给我一个,每天轮流给我抱一会,省的他俩看不见我就哭,哭得人心烦。” 还是没人回应。 他狠狠朝门上砸了一拳头:“年月儿,说话。”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附近几家全都把门开了一条缝,不知道多少眼睛偷偷往这边瞄着。 叶大帅靠近门边低声说:“邻里乡亲都看着,你要是想这么把我关在外面,那我就好好说说这几次的事。” 片刻,门里传来门栓打开的声音,叶大帅推了一把,果然开了。 他回头,扫了一眼门缝里围观的人。 所有人,包括猴子,纷纷对他举起了拳头:叶大帅,加油!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推门进去,关门落锁。 进了她的家门,站在她屋门口,他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活动了一下脖子。 这是场硬仗,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个女人拿下不可了。 撩开门帘,军靴迈进门槛,他抬眼,只看见她的后背。 她现在连正脸都不愿意给他了。 两个孩子睡着了,她在轻轻拍着他们。 他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你以后就打算跟我这样了?” “不然呢?我跟叶大帅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我又是个有妇之夫,跟叶大帅保持距离,不是应该的么?” 他气结,两步过去握住她手臂将她带进怀里,“你要跟我保持距离,问过我的意见了?” “叶大帅的意见不是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么?为了避嫌,我要是再不离您远点,就有点太不知廉耻了。” 年月儿轻飘飘的语气,带着一股子疏离。 他愈发不快,“男未婚,女未嫁,你避什么嫌!”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我有男人了!” “可他已经死了!” “死了也是我男人!就因为他死了,别人才更加没有机会占据他的位置,更没资格排在他的前面!” 她低声的吼,终于激怒了他,他把她按在墙上,撕开了她的衣裳:“我不仅要占他的位置,我还要占他的女人,我要这个女人心里只容得下我一个男人,要她这辈子都再也想不起他!” 他俯首吻她的唇,被她再一次扇了巴掌:“姓叶的,你做梦!” “做梦?守着一个死人,带着两个孩子,以为自己能过的好,拼命装坚强,明明对我有感觉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有夫之妇,我们俩到底谁在做梦!” 他托起她的大腿,在她混乱的惊慌与挣扎中,挺进了她的身子。 第35章 乖,一会就不疼了 第35章乖,一会就不疼了 她啊的痛呼了一声,将近一年没有做这样的事情,身体再度撕裂一般的疼。 算起来,她跟夜无天也只有过两次,而且两次都叫她痛得死去活来,身上也没有一块好地方。 这样的事情,简直成了她的噩梦。 她痛到身子控制不住的痉挛,手死死攥着他的肩膀:“不要,疼,好疼……” 对上她痛苦的表情,和抑制不住的眼泪,他的心一紧,揽着她的腰,把她放在了炕上,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他沙哑着嗓子哄着她:“乖,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缓缓沉下腰,再度与她融为一体,她眼泪流的更凶:“骗子!你骗我!还是痛,你出去,出去!” 他强忍着冲动,吻干她的眼泪,气息沉重:“我不会骗你,相信我,一会就不疼了,放松,把身体交给我。” 他把她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在她腰下垫了个枕头,大手在她小腹揉了半晌,才缓缓动了起来。 她还是受不了,怕吵醒孩子,她只能死死咬唇忍着,他伸手想要分开她的唇,她却咬得更紧。 无奈,他俯首吻住她的嘴,轻轻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她痛的轻呼一声松开了牙关。 他趁势分开了她的唇齿,轻轻舔舐她咬破的伤口。 年月儿心里狠狠一酸,当年,夜无天就是这么吻她的,温柔,带着无限的怜惜。 泪花从眼角冒出来,她搂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夜无天,是不是你,托这个男人来到我身边?为什么他身上有那么多像你的痕迹,却又跟你有那么多的差别? 你是希望我向前看,还是为你忠贞一生? 如果可以,你可否原谅我把对你的爱加诸到这个男人身上? 如果可以,你可否让我把他当做你? 她的腰身随着他的律动而动,渐渐的,疼痛果然消减,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像微弱的电流,酥麻了全身,刺激着每一处神经,冲撞着每一处敏感。 痴缠了不知多久,直到夜色降临,她伏在他怀里疲惫的喘气,脑中一片空白。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这一战,他终于胜了。 低下头,他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她像是睡着了,在他怀里蹭了蹭,轻轻唤了一声:“夜无天……” 他一滞,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把她搂得更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忘了夜无天。” 夜思睡醒,有些饿了,哼唧哼唧的,他见年月儿睡得沉了,想自己把孩子哄睡。 年月儿却忽然醒了,下意识把夜思抱在怀里,给孩子喂奶。 见她眼睛都没睁开,累的不成样子,还记挂着孩子,他把她和孩子都抱在怀里,轻轻拥着。 年月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顺手去摸旁边的夜相和夜思,却摸到男人结实的胸膛。 瞬间清醒,她睁眼对上眼前的面具,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昨天他们做了什么。 她的脸红成一片,蹑手蹑脚的下床打算赶紧抱着孩子躲一躲。 却被男人揽住腰身带了回去。 一声惊呼,她去掰他的手:“那个……夜相和夜思不见了,我得去找找……” “昨晚把他们送到年大婶那去了,丢不了。” 男人的声音还带着困倦,他把年月儿抱在怀里,手掌在她小腹和腰上揉着:“还疼不疼?” 第36章 孩子不见了 第36章孩子不见了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不,不疼,就是有点酸……” “嗯,没事,多做几次就好了。” “你!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在他腰上捏了一把,隐约好像摸到了一条疤。 再想摸的时候,却被他抓住了手。 他把她的手放在他背上,搂紧了她的腰,两个人紧紧相贴,气息交织。 她羞的不敢抬眼看他,他看了她一会儿,又吻上她的唇,直到她喘不上气,才放开她。 将她的头靠进臂弯里,他轻轻拍着她,像拍孩子似的:“累了再睡会。” 她轻轻闭上眼,搂紧了他的腰,睡了过去。 夜无天,他真的好像你。 最后她是被饿醒的,身边已经没了人,她裹着被子怔怔坐了半晌,思考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到底该,还是不改,到底是顺应,还是拒绝。 穿衣起床,还没出门,年大婶就匆匆跑了进来,“不见了,月儿啊,不见了!” 年月儿拉住年大婶的手:“娘,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慢点说。” “我刚才去做饭,把两个孩子放在屋里自己玩,可做完饭回来,两个孩子就没了,我以为是谁抱去看着了,可四下问过了没人抱孩子,你说两个还不会走的孩子,好端端的能上哪去?” 年月儿的心咯噔一下,连忙往年大婶家跑,满屋都找遍,果然没有。 村里的人都帮着一起找,也都没找见,她有些急了,有人劝她:“小嫂子先别着急,说不定是猴子他们带孩子出去玩了,我们先在村子附近找找。” 年月儿也只能寄希望于孩子是被猴子带出去了,否则,她根本不敢想象孩子到底能去那里。 几十人把村里村外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年月儿在村口来来回回的走,等着猴子他们。 远远的终于看见猴子和叶大帅的身影,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两个孩子不在他们怀里。 她跑上前,拽住叶大帅的袖子,差点就要哭出来:“夜相和夜思不见了!两个不会走的孩子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的,村里的人都没见过他们,好端端能到哪去了?” 他扶住她要倒下的身子,“你先冷静,是什么时候发现孩子不见了的?” “就刚才不久,我们到处都找了,哪都没有,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扶着她往回走,一边对猴子说:“派人去查查这段时间有没有外人靠近过,有没有带着孩子的人从附近经过,还有,去看看宋家的动向。” 年月儿六神无主,一直叨念着:“孩子要是没了,我该怎么向夜无天交代,我还怎么有脸见他!” 他扳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年月儿,你振作一点,孩子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找回来就没事了!” “不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夜无天的孩子没了,你是不是觉得再也没有谁能隔在你我中间了?我告诉你姓叶的,我孩子孩子要是找不回来,这辈子我都不会做你的女人!” “年月儿!夜相和夜思也是我……”他的话生生顿了一下,才说:“以后也是我的孩子,两条人命,我怎么可能让他们俩有事!” 她倔强的别过头,“总之,我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要是他们有事,我就跟他们一起死!” 他深深吸了口气,“好,你等着,我一定把他们毫发无损的给你带回来。” 第37章 他不回来,我也不活了 第37章他不回来,我也不活了 确定孩子不在村子附近,他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珞珈城,果然得到消息,有人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宋家。 年月儿听说这个消息,立刻就慌了。 宋业亭跟夜无天势不两立,两个孩子落到他的手里,肯定活不了多久,说不定,现在就已经…… 叶大帅握住她的手:“宋家有我的人,要是孩子出了事,我会第一时间知道,现在还没有消息,说明孩子还好好的,我现在就去珞珈城,你好好等着我回来。” 年月儿不知所措的点点头,现在她也只能相信叶大帅。 刚起身,猴子就带着一封信过来,“大帅,你看看,这是宋家派人送过来的。” 年月儿赶紧起身跟他们一起看信。 信上说,年月儿的孩子就在宋家,宋业亭点名要叶大帅单独前往,才放孩子,要是两个小时内叶大帅不出现,他就把孩子当场摔死。” 他冷笑:“我还没去找他,他倒先来找我,几次三番的挑衅我,也该给他点教训了。猴子,走。” 年月儿拉住他:“你真的就只带着猴子去?宋业亭这明摆着是陷阱,就是在等你自投罗网啊!” 他回眸看她,眼中隐隐带笑:“你这是担心我?” 她不知道到底是担心他,还是解不开当年的心结,当年夜无天为了救她,在她面前眼睁睁的被炸得尸骨无存,如今叶大帅又是因为她,再度落入这样的陷阱,如果他再因此身亡,那她就真的再也没法走出阴霾了。 “总之你不要去了,夜相和夜思终究只是我的孩子,还是我去,不管结果如何,我拼尽全力救他们两个,要是救不了,你干脆就一炮轰平宋家,也算为我解脱。” 已不能再让任何人为她犯险,她自己的事情,还是要她自己来做。 “你这么心疼我,是不是我把孩子平安带回来,你就愿意嫁给我?”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急的跺脚:“都这个时候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她惊愕的瞪大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当众吻她。 众人纷纷别过眼,假装没看见。 她没有挣扎,他吻过之后把气息混乱的女人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回来。” 男人脱身离去,年月儿连他的袖子都没抓住,手空落落的停在半空。 最终整个人跌在地上,无力的垂着头:“别去……别去……” 夜无天从寨门出来一步步向她走来最后被炸成焦土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里循环,她痛苦的抓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她欠他一句我爱你,还欠他一句对不起。 遗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她日日夜夜的思考要是有如果,该有多好。 可这世上,唯有把握当下,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当初。 缓缓站起身,她的眼神渐渐坚定,没说的话要说,没做的事要做,她不想再活在悔恨里,既然还有机会弥补,她为什么还要犹豫? 牵出一匹马,她翻身上马,刚要动身,就被年大婶拉住了缰绳:“月儿,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他。” 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楚她口中的他,到底是夜无天,还是叶大帅。 她只知道,要是这一次不去,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月儿,听娘的话,在这乖乖等他回来,别去。” “娘,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要是这一次,他回不来,我怕是也不想活了。” 第38章 夜无天回来了! 第38章夜无天回来了! 僵持了片刻,年大婶还是缓缓放开了缰绳,用手心擦了擦眼眶:“去吧,去吧……” “娘,女儿不孝,要是这次回不来……” 年大婶摆摆手:“别说了,去吧。” 年月儿忍着心里的难受,狠狠抽了一下马鞭,马儿绝尘离去。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年大婶才抑制不住的哭倒在年老汉怀里:“老头子,你说,月儿还能回来了吗?” “能的,一定能的,叶大帅一定会保她平安无事的。” “但愿他们两个,能一块回来。” 年月儿一路快马加鞭,赶到黑鹰山上,一路看去,往日风光的黑鹰山,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 无心感叹,她继续赶路,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群人拦路,她猛地勒紧缰绳,马儿扬踢嘶鸣,她一个不稳,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 有人过来,扯住她的头发,拉起她的头:“呦,这不是我们大帅府的丫头,黑鹰山的压寨夫人吗?我听说最近还勾搭上了那个姓叶的,这女人可真有勾人的本事啊!” 她狠狠啐了对方一口:“呸!你们这些败类,宋业亭的走狗!少在这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人抹了一把脸,脸色明显难看:“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正好哥几个好些日子没开荤了,今天就拿你舒服舒服!” 几个人顿时围过来,把她压在了地上一阵撕扯。 她护着胸口死命挣扎,奈何他们人多,她的挣扎丝毫不起作用。 “畜生,王八蛋,你们放开我,你们不得好死!” “骂,接着骂,夜无天死了,姓叶的困在我们大帅府,我看今天还有谁能来救你!” 年月儿被人按着,心中绝望,她怎么也没想到连叶大帅的面都没见到,就半路出了这样的事。 恐怕宋业亭早就猜到她会来,才叫人在这里埋伏,一面困住叶大帅,一面毁了她,一石二鸟,永绝后患。 难道终究,她失去了那么多,却还是要败在宋业亭手上吗?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砰砰砰! 在她绝望流泪之际,耳边传来三声枪响,身旁的三个人脑袋瞬间爆出三个血窟窿,直愣愣栽倒在地上。 剩下的两个人猛地起身拔出枪,背对背紧张兮兮看着周围,“谁!遮遮掩掩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啊!” 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两人连同年月儿循着声音看过去,三人倏然瞪大了双眼。 裘皮大衣,挺拔的身影,桀骜的步伐,还有那邪肆的脸。 她捂住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夜无天,他没死,他没有死…… 两个人眼珠子都要冒出来,随着夜无天一步步靠近,他们俩一步步后退,“别,别过来!你,你到底是人是鬼!”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被炸成灰的人,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夜无天冷冽的勾起唇角,“是人是鬼,都是来索命的。” 话音落,他扣动扳机,那两人中的一个猛地把对方推向夜无天,自己疯狂的跑了出去。 夜无天一枪打穿被推过来那人的胸膛,将人撂在一边,举枪再瞄准跑远的人,砰的一枪打中那人的肩膀,便收了手。 年月儿仰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她努力擦着眼睛里的泪,想好好的看一看他,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夜无天,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她伸手想去拉他的手,被他躲开,他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跟她说,转身就走。 第39章 我现在就打死你! 第39章我现在就打死你! 她慌张起身去追他,可他想脚下踩了风似的,一眨眼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无措的在四周打转,她来来回回在他走过的地方乱跑,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夜无天,你出来,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年过得多痛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出来,出来见我啊!” 她在树林里疯狂的跑着,追赶着,却不知道方向,最后从山坡上滚下去狼狈的摔在地上。 撑起身子,她望着空无一人的周围哭着大喊:“夜无天,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怪我跟叶大帅的事情?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要怎么样你才肯出来见我,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孩子了,你有后了,一儿一女,他们说的第一个字就是爹,他们想要爹,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看看他们,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年月儿疯了一样在地上乱蹬乱抓,说尽了话,可他再也不愿意现身,她缓缓起身,脚腕传来钻心的疼痛。 一瘸一拐骑到马上,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忍痛骑马,既然夜无天还活着,那以后总有机会再见,当务之急,还是先救出孩子。 宋家大帅府里,宋业亭拍案而起:“什么?你说夜无天还活着?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地上跪着的男人正是方才被夜无天打中胳膊的人,他捂着流血的胳膊,脸色苍白的说:“千真万确,他还说,他是回来索命的。” “连大炮都炸不死他?”宋业亭缓缓坐下,脸色难看:“他带了多少人?” “当时就他一个人现身了,到底有多少人小的也不知道……” 宋业亭按着眉心,想到当年清缴黑鹰山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几具尸体,但凡死了的,几乎都是他安插在黑鹰山的内线。 明明他攻山的时候看着尸横遍野,可那些尸体竟然一日之间不翼而飞,这一年里他夙夜难眠,就是害怕这些人是假死,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如今看来,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前面有个叶大帅,身后有一个军的人对宋家施压,后面有夜无天带着一整个黑鹰山的人对宋家虎视眈眈。 他现在腹背受敌,一旦处理不好,就是万劫不复。 “去,把那两个孩子抱来。” “大帅,您不是恨夜无天入骨吗,杀了那两个孩子正好给您解气啊。” “你懂个屁,他们俩的命留着还有用。” 宋家门外,叶大帅正和宋家的人对峙,他身边一共只有猴子一个人,有些寡不敌众。 年月儿朝空中连开三枪,远远骑马而来,“夜无天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识相的现在投降,饶你们不死!” “你逗我们呢?夜无天早就死了!还想拿死人吓唬我们!” 宋家的人枪指着年月儿:“既然你撞上枪口,那就先除了你!” “你们尽管开枪,我死了,你们立刻就会被打成筛子,不信就试试!" 年月儿的话带着十足的底气,丝毫不退不躲,她相信,夜无天就在她身边,他一定不会让她出事,也一定能救下她的孩子。 众人见她这么有底气,反而有点犹豫,不敢贸然开枪,就算夜无天死了,可黑鹰山的人还有一部分没死,要是这些人在暗中埋伏,护着年月儿,那宋家的人是万万不敢开枪的。 谁料这些人里还是出了个愣头青,端着枪指向年月儿:“少在这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打死你看着你怎么嚣张!” 第40章 他回来了,你就要甩了我? 第40章他回来了,你就要甩了我? 手刚搭上扳机,四面八方就传来齐刷刷的枪声,一瞬间血光四溅,方才端枪要打年月儿的人就真的瞬间被打成了筛子。 黑鹰山的人真的就在附近! 宋家的人惊慌后退,注意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年月儿下马,一瘸一拐走到叶大帅身边,“你走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叶大帅嗤了一声:“夜无天回来了,你就要甩了我?” “不是,我不想拖累你,这是我跟夜无天的家事,总该我们亲自解决,等这件事情过后,我亲自跟你们赔罪,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们。” 她知道,自己乱了心,心心念念着夜无天,却跟叶大帅纠缠到了一起。 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是有夫之妇,却与别的男人苟且。 夜无天曾为她而死,叶大帅也是真心对她,她却一下子伤害了两个爱她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已不奢望能得到他们谁的原谅,只是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活着。 “本帅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的人,就是夜无天回来,也抢不走你。” “叶大帅,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我做不了你的人,下辈子我再报答你。” “哎呦呦,这你侬我侬的,真是让人感动啊。”宋业亭抱着夜思从宅门里出来,身后的随从也抱着一个孩子,两个孩子脑袋上,都盯着黑洞洞的枪口。 年月儿终于看见了孩子,激动的上前一步,被叶大帅拉住,“别冲动。” “孩子就在他手里,我怎么能不冲动!” 叶大帅攥住她的手腕:“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相信我。” 他的话仿佛给了她无形的力量,让她渐渐平静下来,站到他身后。 “宋业亭,我已经来了,把两个孩子放了。” 宋业亭瞪圆了眼睛:“你说放就放?你打了我三枪的账怎么算!”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朝自己脑袋开一枪,开完枪我立刻放了这两个小东西。” 年月儿急了:“宋业亭,你别得寸进尺!”转而她低声对叶大帅说:“你还是走吧,为了我搭上性命不值得。” 宋业亭不耐烦,枪口指向叶大帅:“我生平最讨厌别人碍我的事,你不敢开枪,那我替你开。” 砰的一声响,叶大帅并没有手上,反而宋业亭捂着手退了好几步,怀里的孩子也掉在地上,嗷嗷啼哭的孩子瞬间摔得没了声音。 年月儿的心好像一下摔碎了,冲上去要捡孩子,却被叶大帅死死拉住:“孩子没事。” “怎么没事,都没声,你放开我,那是我的孩子!” “年月儿,把当年没给夜无天的信任都给我,信我这一次,孩子一定没事。” 他把年月儿重新挡在身后,她死死揪着他的衣摆,心如刀绞,心里一遍遍要自己相信他,却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孩子,当母亲的心,痛到快要窒息。 有人在宋业亭开枪之前,率先打伤了他的手,宋业亭再不敢轻举妄动,这周围,不知道埋伏了到底多少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死。 他抢过另外一个孩子,枪口死死抵着孩子的头,对着周围大喊:“黑鹰山的人听着,全都给本帅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打死你们大哥最后的种!” 第41章 欠你的,下辈子还 第41章欠你的,下辈子还 “宋业亭!你还有没有人性!”年月儿彻底崩溃,她的一个孩子已经生命垂危,另一个孩子立刻陷入陷阱,她的心早已被伤得千疮百孔。 宋业亭根本不搭理她,直接扣动了扳机,“不出来是吧,那本帅就不留情面了!” 说完砰的一声,血瞬间在他身上溅开。 “孩子!我的孩子!”年月儿一声尖叫,心口一滞,差点昏死过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拼命往宋业亭那边挣扎。 “你放开我,我要救我的孩子!” 宋业亭看着这出母子离别的好戏,终于有种的仇得报的感觉。 叶大帅却忽然说:“年月儿,你好好看看,那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年月儿怔了怔,视线落在地上那个孩子脸上,不是夜相,也不是夜思,她只是看见包孩子的小被子眼熟,就以为那是她的孩子,却原来,她白白担心了一场? 那不是她的孩子,又是谁家的孩子? 叶大帅扶着年月儿,和猴子忽然笑了起来,宋业亭懵了:“你们,你们笑什么!” “宋业亭,虎毒还不食子,你不好好看看这是谁的孩子?” 这时,杨如眉从院里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扑到宋业亭身边:“业亭,我们的孩子不见,我到处都找了,哪里都没有,怎么办怎么办?” 宋业亭闻言,怔怔看着自己怀里,和地上的两个孩子,说不出话。 杨如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两个死婴,猛得跪了下去:“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女儿,我的儿子!宋业亭,你在干什么,你杀了自己的孩子啊,你把孩子还给我!” 宋业亭把孩子丢在地上,推开老远,“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是夜无天,一定是他趁着我的人跟姓叶的对峙时偷偷换掉了孩子!是他们杀了我们的孩子,来人啊,开枪,把他们都给我杀了,都杀了!” 一时间枪声四起,杨如眉抱着两个孩子躲到了墙角,痛苦的流泪,看见外面的人,眼神充满怨毒。 一场混战,宋业亭被乱枪打死,宋家剩下的人也在枪战中所剩无几,之余宋业亭的军队,早已被叶大帅收编。 偌大的宋家,一时间轰然倒塌。 年月儿拽了拽叶大帅:“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他回身安抚她,“放心,他们都很安全。” 杨如眉忽然站起,握着手枪指向叶大帅:“伤害我孩子的人,都得死!” 砰的一声响,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年月儿。 “小心!”她奋力把叶大帅推开,那一枪擦过他身边,正打在她心口上。 子弹没入血肉,她被惯性撞出老远,毫无生气的倒在了地上。 “年月儿!” “小嫂子!” 他抱着她的身子,再也没法保持以往的沉着,失控的大喊:“军医,给我叫军医!” 年月儿倒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我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还……这辈子,我还是夜无天的女人……” 她心口汩汩冒血,连呼吸都痛,他用衣服堵着她流血的伤口,声音里压抑着巨大的痛苦:“别说话,军医马上就来,你这辈子还没完!” “我活不成了……就是想在死之前,再看夜无天一眼,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求求你,让他出来……见见我……” 第42章 说不出的我爱你 第42章说不出的我爱你 他颤抖着气息,缓缓伸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叫她日思夜想的脸。 她怔了怔,原来,原来他就是夜无天,原来,他一直就在她身边…… 眼泪从眼角落下来,她轻轻伸手抚上他的脸,“真好,你还活着……可是我,快要死了……” “月儿,别说了……” 她按住他的唇:“我时间不多了,让我说……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从你……从你在宋家救我的那一刻,我就动心了,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好在,我给你留下两个孩子……你一定要把他们好好养大,常带他们来我坟前,看不见他们,我会心慌……” “别说了,别再说了,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你一定得活着!”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我给你盖了个衣冠冢,打算死之后跟你埋在一起,我死之后,就把我埋那里,换一座墓碑就好……” “夜无天,我……我爱……” 她的手,忽然落下去,摔在地上。 “月儿!月儿——————” 军医赶到,先给年月儿止血,将她转移到医院里,紧张的准备手术。 夜无天守在手术室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攥紧了拳头疯了一向一拳一拳往墙上砸,直到手背血肉模糊,猴子匆匆赶到,拉住了他。 “大哥,你别冲动!” “猴子,你说我是不是个混蛋?我他妈到底为什么要换个身份回来,要是直接回到他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她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猴子叹了口气。 当年,宋业亭炮轰夜无天,其实夜无天早有准备,他当时站的位置,脚下有一个暗道,只要看准时机跳进暗道,就不会死,顶多受一点伤。 之所以制造自己假死的假象,第一是想看看年月儿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第二是想着,兄弟们做一辈子土匪占山为王的确不够磊落,不如就此换个身份,入伍当兵,堂堂正正的做个军人。 他以为她爱的,是军人的身份,是正统刚正的形象,所以才以叶大帅的身份回到她身边,想让她重新爱上他。 他一边对她步步紧逼,一边又发觉夜无天真的在她心里占据了很大一块位置。 渐渐的,他就把自己的两个身份割裂开来,一个身份霸占着她的人,一个身份霸占着她的心。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想用哪个身份和她在一起,以至于最后,他几次想要说出真相,都强行忍住。 因为他怕她接受不了,或者更加的恨他,他曾经伤害过她,他不想让她觉得他一直在骗她。 于是这个错误,愈演愈烈,最后酿成大错。 他就不该怕她恨他,她要是恨,他放下身段缠着她就是了,早早晚晚她都会原谅。 就算不原谅,至少她还能活的好好的,心里也不会一直在两个人之间挣扎痛苦。 让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他的错。 第43章 埋着我对你的爱(大结局) 第43章埋着我对你的爱(大结局) 手术室里忽然冲出一个满身是血的护士:“快点调血袋过来,病人大出血,控制不住了!” 夜无天的心被人狠狠扼住,他抓住那个护士厉声问:“她怎么样了?” “病人的心脏结构有些特殊,弹片取不出来,随时会危及生命,你得做好准备!” 护士甩开匆匆跑了回去,他踉跄了一步,做好准备,什么准备,她活不了的准备? 不行,她不能死,他等了她那么多年,他还要跟她过一辈子,她怎么能死! “去,把罗伯特医生请过来,当年我被炮弹炸伤就是他治好的,月儿的伤他一定也可以治。” “大哥,罗伯特医生今天就要坐船回英国了,恐怕现在来不及了。” “传令下去,今天所有渡口的船都不准出海,务必在一个小时,不行,半个小时之内把罗伯特医生给我找来,要是船已经出海,就给我截回来,去,都给我去!” 猴子不敢耽搁,立马跑了出去。 夜无天第一次觉得半个小时竟然这么漫长,漫长到呼吸都要凝滞,心脏都快要停跳。 总有人匆匆忙忙的在手术室进出,满身是血,神色紧张。 忽然,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缓缓走了出来,“叶大帅,夫人她……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的心像骤然被谁捏碎,一把提起医生的领子:“你说什么,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大哥!大哥!我把罗伯特医生找回来了!” 只见猴子背着一个年过五十的英国老人风一样跑过来,正碰上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年月儿。 他愣在当场,“嫂,嫂子……” 罗伯特医生本来满腹怨气,看见病人的一瞬间提起精神,赶紧上前查看,拿着随身带的听诊器听了听,立马用蹩脚的汉语说:“赶紧把她推回去,她还有救,给我准备手术服,还有血袋,快点!” 年月儿被再度推了回去,夜无天苦苦守在外面,一颗心脏,像被车轮来回碾过,碎了又碎。 …… 两年后,夜无天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站在矮坟前,静静的不说话。 “爹爹。”夜思拉着他的手,奶声奶气的问:“这是什么?” “这是一座坟墓。” “坟墓是什么?”夜相又问。 “坟墓就是人去世了之后住的地方。” “那这里面住的是谁?” 夜无天沉默,久久不语。 身后,有女人喊了一声:“夜相夜思,回来吃饭。” 两个孩子转身,看见俏丽的女人顿时欢天喜地的撒开夜无天的手跑了过去:“娘,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年月儿上前一手一个抱住两个还跑不稳的孩子,看向夜无天身后的衣冠冢:“怎么还不把这拆了?” 夜无天把孩子接过去塞到猴子手里,叫他先带孩子回去。 等人走远,他搂住年月儿的腰,落下一吻:“这里面埋着你对我的爱,我怎么舍得拆。” 年月儿软在他怀里,锤了他一下:“大庭广众的,你控制点。” “不行,我现在就想要。” 他把她压在地上,将她揉进了身子里。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来不及说的爱,再也没有解不开的恨。 他和她,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