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不知所起 我叫亦非，是一名项目公关。 在外人眼里，我们这行是光鲜靓丽的白领丽人，踩着谈判桌跟客户唇枪舌战针锋相对，个个都是雷厉风行果敢干练的职场高手，可实际上，不尽其然。 我们每天做的其实就是端着酒杯陪客户喝酒，而大多数客户又都是男人，这世上没几个男人是不好色的，几乎每个公关为了合同都被占过便宜，有的更是主动爬上客户的床。 她们常说：“男人想的不就是那点事吗，费尽心思也不如陪他们睡上一觉，合同到手才是真的，装纯是能吃香喝辣还是穿金戴银？” 这话没错。 但我却比她们看的稍远一点。 因为我知道男人这个物种劣根性很强，他想要你就给他，等他吃完了你也就失去了这个客户，谁都想多赚点钱，然而怎么多赚？我就不给你吃，我还勾着你，所以，相比于那些轻易就陪客户翻云覆雨的同事，我更能得到他们的垂涎，每个月就算待在公司也会有合同主动上门。 但我并不快乐。 做这行的时间越长，我对这个社会就越绝望，尤其是对男人，大多数男人都把上床当交易，把女人当玩物。 所幸在这鱼龙混杂的职场当中，我还能保持底线没把这颗心给丢了，想着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吧，好在我还能独善其身，等赚够了钱就换份平淡安稳的工作，但我从未想过，在这座欲望与名利交织的浮城中，竟埋葬了我此生最炙热的情事，赔尽最好的年华去深爱一个不可能的男人。 …… 那是2016年的夏天，我在公司加完班回去已经是夜里十点，整个江城都被霓虹闪烁的灯光笼罩，唯独幽暗的月光，像是娇羞的女人一般悄悄的躲进云层，随后，轰隆隆的雷声响起。 幸好有辆空车经过，我刚一坐上，雨就下了起来。 这场雨下的很大，不少车辆在水中抛锚导致交通受阻，于是，连同我也被堵在半路，临近十一点，车子才停在楼下。 走进楼道，发现电梯正在维修，就步行上楼，喘着气把门打开正准备进去，就听楼道里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下意识低头看去，透过扶梯的缝隙，却发现一群男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我虽然在江城待了很多年，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一个个面相凶狠的让人发慌。 “妈的，人呢？” “在上面，我看见他跑进来了！” 听见这话，我以为是在说我，可我好像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眼看着他们疯了似的往楼上冲来，我惊呼着要叫，却忽然被人捂住嘴巴，粗烁的掌心压得我嘴唇发麻。 是个男人。 他并没有用力，却足够拖着我走进屋里，随后便将门轻轻关上。 第二章 情不知所起 房间里没有开灯，处在黑暗的我被一个男人劫持特别恐惧，我害怕的不行，把我能想到的那些防身术全用上了，可他仿佛知道我想做什么，在我动手的前一秒，干脆利落的困住了我。 我吓坏了，因为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或许他只是普通的歹徒，拿了钱就会走人，或许……。 我不敢再想，只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那些色胆包天的男人我都能从容不迫，这一次也绝对没有问题，我在心里给自己壮胆。 可他捂着我的嘴，我连想跟他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突然转身将我压在门上，紧贴在一起的身体，甚至能让我感受他急促的心跳。 “别怕，帮我躲一下。” 闻言，我顿时一怔。 这才在微弱的月光下发现他身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口。 双眉一蹙。 难道……那些人是冲他来的？ 没等我想清楚，嘈杂的脚步声就已经停在门外。 随后，男人抱着我的胳膊猛然一紧。 我知道，他可能也害怕了，那么多人，他早已经扛不住了。 我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要我弄一点动静，外面的那些人都会破门而入，但我不知是怎么想的，或是同情，或是被吓破了胆子，安静到不敢呼吸。 只能在黑暗中，盯着他那双如鹰隼般凌厉的眸子。 “草，这他么连个鬼影都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他跑进来了！” “这……老大，你放心，他受了伤，肯定跑不远。” “用他么你教？还不快给老子找去！好不容易见他落一次单，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话落。 直到嘈杂的脚步声彻底消退，我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可压在我身上的那个男人，却像脱力一般的倒在地上。 我吓了一跳，正准备开灯将他扶起，可一想起刚才那些凶狠的男人，就摸着月光走到窗前，看见他们从楼门出去坐上车离开小区，才转身把灯打开。 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样子。 他长得真好看。 脸上的面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五官更是刚毅硬朗，尤其是那一双会发光似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的注视着我。 一时间，我不由看的有些呆了。 听见他有些痛苦的哼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我连忙抬起他的胳膊，却见他双眉紧皱，汗水都从额头上落了下来。 他伤的很重。 “没事。” 他扯着狼狈的面容笑了一声，“我能在这歇一会吗？” 出于同情，我本能的点了下头，可当我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后，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大半夜的被一群男人追杀，就算不是坏人也谈不上好。 我把他留在家里，他会不会恩将仇报？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后悔，可他伤的那么重，我也不能把他赶走，要是激怒了他，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在帝泊湾三号楼，十分钟后，在楼下等我。” 愣神之际，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我动了下身子，站在原地回了回神，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电话。 他见状，笑着说道：“朋友，我让他过来接我。” 我哦了一声，便听他接着说道：“能帮我倒杯水吗？” 我点了下头，转身倒水的时候，却总觉得他在后面看我，起初我还安慰自己可能是错觉，可当我回过头之后，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看到这幕，我心里顿时有些发毛。 我不会真的引狼入室了吧？要是那样，我连哭都找不到调。 可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倘若他真打算对我怎样，我必须想好应对的方法。 即便如此，当我把水杯递过去时，还是有些紧张，以至于杯里的水都溢了出去。 “抱歉，我……” 我正打算为自己的举动解围，但话没说完，就听他笑了一声。 我一愣，便听他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闻言，我心头一惊。 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 虽然他这么说，但这年头，哪个坏人也没在脸上刻字啊，我哪知道他是不是为了稳住我，然后再伺机动手。 心里这么想，面容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强忍着慌张的对他说道：“你多虑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要不然，我也不能留你在我家里。” “也对。” 他又笑了一声，仿佛对满身的伤痕毫不在意。 看着他将水全部喝完，我本打算问问他还要不要，可他却在我诧异的目光下站了起来。 我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他见状，嘴角一仰，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我。 “你很怕我？” 这话说的，夜里十一点，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在谁家里谁不害怕？ 我咬着牙，硬挤出一丝笑意的说道：“没有，我是担心你的伤势。” 说罢。 他并没有回应，反而站在原地注视着我。 感受着他若有深意的目光，心里越发不安。 第三章 情不知所起 然而，就在我被他注视到有些忍不住想要跑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 “接我的人来了，今晚，谢谢你。” 听见这话，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没事。” 但我还是不敢太过懈怠，只要他没离开我家，我就没法彻底放心。 看着他把门打开，我正准备在他出去之后将门关上，却发现他脚下一顿，扭过头面色虚弱的对我笑道：“忘了问，你叫什么？” 我愣了下，虽然他看着我的目光没有恶意，但出于安全考虑，我就随便编了个名字。 “陈艺。” “陈艺。”他重复了一遍，看着我的眼睛说：“我记住了。” 随后他面色苍白的转身离开。 次日清晨。 或许是昨天夜里没休息好，我起床时，头疼欲裂。 刺眼的光顺着窗帘照了进来，我用手一挡，看着时间临近八点，连忙翻身下床。 到了公司，看见经理赵玟在办公室里，打了个招呼。 “玟姐早。” “早啊亦非。”说着，赵玟接着道：“对了，这个月签的合同都交给我。” “好。” 我应了一声，把锁在抽屉里的合同拿出给赵玟递了过去。 赵玟接过去后，扭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其他人，“我说你们能不能像亦非学学，人家这一个月签的合同可要比上你们所有人了。” 说罢，赵玟写了张条子交给我道：“亦非，鉴于你工作突出，我做主，这个月奖金翻倍。” 本来我对于赵玟为了督促其他同事努力工作，而把我当枪使的话还有些不满，毕竟公关部女人居多，自古以来，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漂亮女人的江湖更是腥风血雨。 我可不想在这鱼龙混杂的职场被人惦记，不过，看在钱的份上，我没计较。 从财务取完奖金，回到办公室整理好手头的资料就歇了一会，可当我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梧桐叶有些失神的时候，竟然想起了昨天夜里那个满身狼狈的陌生男人。 也不知道他现在的伤势怎样。 想到这，我连忙晃了下头。 说真的，像昨天夜里那样的事，我能做到收留他已经是仁至义尽，毕竟我们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至于他是生是死，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 扭过头，我拍了拍有些疲惫的脸，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着。 我依旧每天为了合同东奔西跑，参加各种饭局酒会，然后看着银行卡里多出的数字，没心没肺的笑着。 这天下午，我忙完手头的工作正准备回家，刚走出办公室迎面就碰见了经理赵玟，没等我打个招呼，她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疑惑道：“玟姐，你干嘛？” 赵玟看我一眼，急切道：“亦非，天降大任于斯人也，你赶紧去碧海豪庭3号包厢签个单子。” 我被赵玟说的一愣，直到被她推上车后才回过神问了一句，“玟姐……”话没说完，我连是哪家公司的单子都不知道，司机就在赵玟的催促下发动了车子。 所幸我之前来过几次碧海豪庭谈合作，要不然，一走进这家江城最大的夜总会恐怕就要晕头转向。 到了包厢门口，我对着走廊的镜子补了下妆，虽然赵玟没说是哪家公司，但通过她着急的样子，显然今天的客户不是个小人物。 缓了口气，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入眼便是满地的酒瓶和淫秽的笑声，顺着声源看了过去，顿时愣住。 下意识就想离开，可没等我动身，坐在沙发上身边围着六七个保镖的男人便叫住了我。 “刚来就准备走？” 我咽了下口水，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眼前的这个男人叫李志，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别看他五十多岁，脸上的褶子都溢出来了，可他特别疯，曾经我们公司有个同事跟他谈合同，第二天拿了奖金说什么都不干了，哭着跟我们说李志就是个变态，往她下面塞烟头……当时听她说的，我冷汗都下来了。 现在我才终于明白，赵玟那句天降大任是什么意思，怪不得她没告诉我是哪家公司，我要知道是李志，说什么都不会过来，一个不慎，保不齐今天晚上我就直奔天堂了。 第四章 情不知所起 但眼下想走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把这尊大神给惹急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看着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我咬牙上前，故作镇定的笑着说道：“李总哪里话。” 即便如此，我还是有些心虚。 李志闻言笑了一声，指着沙发示意我坐，随后看向我道：“听赵玟说，你叫亦非是吧？” 我点了下头，笑道：“李总好记性。” 李志的面容并没因我的夸赞而发生任何变化，色眯眯看我一会，便笑着说道：“亦小姐，你可是让李某等了好久啊。” 说着，他拿起茶几上的酒杯碰了碰桌子，清脆的声响在糜烂的包厢显得特别诡异。 听见这话，不禁心犯疑惑，我从公司到这里可是只用了二十分钟，何来久等呢，可依旧拿起了桌上斟满的酒杯，歉意道：“李总，我干了这杯。” 入口之后，我才发现这酒居然是烈性很强的白兰地，强忍着喉咙被灼烧的痛意一饮而尽，随后，胃里便是一阵翻腾。 “好！”李志笑着拍了下手，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道：“亦小姐好酒量啊，来，我敬你一杯。” 没等我拒绝，李志就已经将酒杯递了过来，我见状，只能接过酒杯咬牙喝了下去，灼烫的味觉再次沸腾，我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冒烟了，狂咽了几口唾沫，余光注意到放在李志身边的合同，我才笑了笑，试探着道：“李总，酒也喝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谈谈合同？” “急什么，咱们先彼此熟悉一下，做生意嘛。”说着，李志毫不顾忌的将手放在了我的腿上，另一只手顺着腰间摸了上去，侧过身子，对着我的耳朵吹了口气，像他这样的人，都是风月场所的老手，很清楚女人什么部位最为敏感，只一下，便让我浑身都打了个颤，忍着恶心的看向他道：“李总，您时间宝贵，咱们还是先谈合同吧。” “放心，这合同跑不了。”李志声色放荡的笑了一声，落在我身上的手越发的肆无忌惮，用力的捏了下我的臀部，随后便慢慢的向胸部游走。 我脸色一变，哪怕在我看见李志的那一刻就知道今天这单合同没那么容易，可还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连忙推着他的身子，可白兰地的烈性太强，两杯下来，昏沉的大脑让我落在李志身上的手轻绵无力，反而让李志觉得欲拒还迎，眼底都冒出了一抹猩红，满脸淫秽的对我说道：“只要你今天把我陪好了，别说合同，连我的笔都是你的，它可是很好用的，哈哈……” 闻言，我心跳都停了一拍，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看着他拱着油腻的嘴唇吻了过来，我侧过头，趁着他愣神之际，拼尽全力的将他推开。 看到这幕，包厢里的保镖瞬间将我后退的路彻底封死，一个个面向凶狠的注视着我。 我攥了攥拳，手心都被汗水打湿，看着李志一脸阴沉的注视着我，我忍着慌张的对他说道：“李总，我想去趟洗手间。” 说罢，我特别担心李志拒绝，毕竟包厢内有洗手间，要是他执意不让我离开，我今天恐怕就真要交代这了。 但让我意外的是，李志在听见我的话之后，脸上阴沉顿时消散，挥了下手，示意保镖退去。 我愣了下，便听李志笑道：“我李某从来不会强人所难，亦小姐从这扇门出去大可不必回来，只是……”李志拍了拍身旁的合同，“这份合同值八百万，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你回去也没法交差。” 看着李志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我硬挤出一丝笑意的说道：“李总您放心，合同没签，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说罢，我在李志满脸笑意的点头之后，转身出去。 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扑面的冷风顿时劈头盖脸的砸在了我燥热的身上，可昏沉的大脑却始终没有清醒半分，以至于转弯时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第五章 情不知所起 我抬起头，目光涣散到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从大致的轮廓分辨出他是个男人。 “不好意思，我……” 话没说完，他扶着我踉跄的身子靠在墙上，问我：“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听着他言语中略带担忧且质疑的口吻，我晃了晃头，“没事，谢谢你。” 说罢，我推开他搭在我肩上的胳膊，正准备走，转角处的包厢便传来一阵粗犷的声音。 “亦非！” 我脑子一懵，自然听出了是李志的声音，他虽然用合同威胁我，但似乎还是怕我跑掉的追出来了。 看着他肥胖的身子在眼前不断放大，我慌张急了，连忙道：“李总，我身体不舒服，合同咱们改日再签吧。” 我以为说完这话，李志就会放我离开，毕竟我连合同都不要了，可哪成想，他却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亦小姐，我可等了你好久，你现在离开，我可是会生气的。” 即便我昏沉到看不清李志的表情，也能从他的口吻中感受到他的愤怒，可方才从包厢里出来，我就已经想好不要这单生意离开这里，李志灌了我这么多酒，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李总，我真的很不舒服，您……” 我的话没说完，李志就拽着我的胳膊往包厢里走，“亦小姐，我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咱们现在就回去把合同签了。” 我虽然喝多了，但理智还在，清楚的知道只要进了包厢的门，在想出来就不可能了，拼命的往后退，可李志的力气太大我挣脱不掉，干脆把心一横，借着酒劲抓起他胳膊咬了一口，他吃痛的甩开我，骂了句臭婊子便挥手扬了过来。 我下意识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反而是李志带着痛意的嘶吼一声。 抬眼一看，却发现李志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而打他的那个男人正背对着我，似乎就是刚才被我撞到的那个。 我愣了下，便听李志怒喝着道：“你他么谁啊，敢打老子！” 包厢里的保镖听见动静纷纷跑了过来，看到这幕，立即将李志围在中间，跃跃欲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笑了笑，仿佛对眼前的一幕毫不在意，转了转手腕，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看不惯你对女人动手。” 李志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阴鹜的看向他道：“好啊！英雄救美是吧！行，老子成全你！” 话落，李志大手一挥身边的保镖便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惊呼着让男人小心，可他似乎并没听见，反而迎头冲了上去，我连忙闭上眼，没敢看这样血腥的一幕，拳脚相接的声音在耳边爆裂，随后便是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耳边没了激斗的声音我才睁开双眼，视线虽然模糊，但我还是看清了眼前这幕，顿时被震撼的愣在原地。 那些保镖都已经被男人放倒，而他却毫发无损的逆光而立，不屑的笑了一声，“怎么，还打吗？” 李志挑了挑眉，见大势已去，冷笑着道：“行啊你，老子今天认栽！我记住你了！” 说罢，他带着人向后退着，看男人没有要追的意思，转身跑了出去。 看到这幕，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跌坐在地，极度紧张之后，脑海里便又是一片混沌，朦胧的视线被昏沉的大脑渐渐覆盖，过了一会，我仿佛被人抱起来扔进了车里。 随后，一句带有命令口吻的开车，成了我彻底丧失意识前最后听见的声音。 第六章 情不知所起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脑仁疼的厉害，浑身更是酸痛不已。 揉了揉有些发沉的头，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感受着身体上细微的凉意，我连忙将被子掀开。 原本套在身上的衣服，除了内衣内裤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衣。 看到这，我顿时愣住。 拼命回想之前曾发生的事，但记忆始终七零八落，可很多信息，都在暗示我可能被人干了。 是谁？ 是那个抱我离开的男人？ 想到这，我就像吃了屎一样的恶心，竟然被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给…… 来不及多想，我连忙翻身下床。 没等我走出房间，就听一个附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你醒了。” 我脚下一顿，扭过头才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我站在阳台边上。 他穿着一件和我身上类似的衬衫，纤长的手臂下，是一根燃到一半的香烟。 看到这幕，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被他睡了。 心里对他的感激瞬间被愤怒取代，“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竟然能做出这种下流的事！” “哦？” 他轻笑一声，“我做什么下流的事了？” 听见这话，我顿时气的牙根直痒，没见过得了这么大便宜还卖乖的人，太不要脸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呢？自己做了什么还不承认！” “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件事啊。”他笑了笑，言语中带着一丝戏虐的说道：“怎么，疼了？” 即使心里已经想到了是这个结果，可听着他轻佻的语调，火气更盛。 “你个混蛋！” 我攥着拳，羞愤到浑身的血液逆流。 “我怎么就是混蛋了？”他背对着我，波澜不惊的说道：“如果昨天不是我，那个男人恐怕也不会放过你，我见你喝多了，带你回来也是好意。” 我愣了愣，随即说道：“好意就能把我睡了？” “那怎么了？”他揶揄着道：“昨天夜里，你不是很舒服么，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但如果你想借此来问我索要嫖资，我可以付。” 他是把我当成小姐了吗？ 看着他伸手将阳台边上的钱包拿了起来，我强忍愤怒的硬撑着道：“不需要，我就当睡了个鸭子。” “也行。”他突然笑了一声，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墙面，“那就请你把睡我的嫖资付了，至于多少，看你心情。” 闻言，我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莫名其妙被人干了，为了名声不告他强奸已经委屈的要命，他竟然还有脸让我拿钱！ 我他么到底做了什么孽了！ 拼命的将苦楚咽下，遇见这种事也只能自食其果，张扬出去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我的衣服和包呢？” “吐成那个样子，丢了。” 听着他云淡风轻的话，顿时怒火中烧。 可我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与其备受侮辱，还不如转身离开。 我攥了攥拳，狠狠的瞪了一眼背对着我的男人便转过身去，可当我没走出两步，就听他愉悦的话语响了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陈艺，对吗？” 伸出的手刚碰到门，就被这句话震的愣在原地。 这个名字…… 难道？ 我猛地转身，始终背对着我的那个男人，正倚着阳台边，满脸惬意的注视着我。 我怔了怔，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失声说道：“是你！” 他慵懒的看我一眼，“很意外吗？” 岂止是意外，简直是不可思议。 我攥着拳，脑海里全是那晚惊心动魄的一幕，我不计后果的救了他，可他竟然…… “我真的没想到，带我离开的人会是你，更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对我。” 毕竟在那个大雨磅礴的夜里，如果不是我，他恐怕已经死了。 想到这，我不禁自嘲一笑。 他见状，若有所思的对我说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 “没错。”我看了看他，连想都没想：“特别恨。” 即便他长得好看，可这个世界好看的人多了，我仅仅只是欣赏而已，从来都没想过，会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 他点了下头，脸上的面容波澜不惊，嘴角微张。 “是不是也后悔在那天夜里救过我了。” 我没否认，“恩将仇报，换做是你，会不会后悔？” 他笑了笑，吞云吐雾间，我的视线被烟雾遮挡，但我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看着我。 “在你心里，现在的我恐怕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然呢？” 我反问一句，见他没再回应，后退两步，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我担心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哭出来。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里，只知道当我穿着宽松的衬衫，赤着脚走在斑驳的马路上时，委屈的要命。 只想回到家里痛哭一场。 可这是别墅区，位置离市中心很远，看着前面一望无际，不知道多久才能走到街上。 正当我一筹莫展，满心酸楚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窗缓缓下落，一张曾经让我惊艳，现在又极其厌恶的脸露了出来。 “上车。”他笑了笑。 第七章 情不知所起 我看他一眼，没理会他的继续往前走着，可他却始终开着车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的吼了他一句。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神色一顿，饶有兴致的勾了下唇，“不想干什么，只是你穿成这样走在街上，恐怕就真会发生你不想发生的事了。” 闻言，我正打算怒斥着让他离开。 可一想起他刚才说过的话。 蹙起眉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真会发生我不想发生的事？ 我不想发生的事，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昨晚，我没碰你。” 我猛地一怔，看着他意味深长的注视着我，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你胡说，我，我明明腰酸的厉害。” 男人笑了笑，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叼在了嘴上，火光一现，他吸了一口。 “你昨天喝大了，又被那个男的拉扯了一会，腰酸背痛不是很正常吗？” 话虽如此，可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试探着道：“那这么说，我跟你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呢？” 他笑着将烟雾缭绕的烟蒂的弹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我身旁的垃圾桶里，在听见火与水交融时发出嘶嘶声的同时，他说：“不是所有男人都生性好色，我还没到遇见女人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想要的份上。” 听见这话，我狐疑的看他一眼。 担心他怕我追究责任而信口胡诌，可看他波澜不惊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假话。 疑惑之际，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如果不信，就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过这里离市区很远，你靠走的话，这双脚可能就要废了。” 说罢，没等我回应，他就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我一愣，连忙跑到车前拦住，顾不上被石头咯的发麻的脚，拉开车门直接坐了上去。 “你干什么？” 看着他满脸笑意的注视着我，我听出了他言语中调侃的意味，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通过刚才的话，加上对自身的感受，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起初反应过激，只是因为事发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多想。 可一想起在他欺骗下狼狈的样子，我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就冷冷的对他说道：“不是去医院吗？你送我去。” 他看了看我，点头笑道：“送你可以，但我的嫖资你打算什么时候付啊。” 轻佻的言语令我脸色涨红，又不甘被他戏耍，扭过头看向窗外，硬着头皮说：“没钱。” “没钱？” 他笑了笑，随后便道：“那这个包里的东西可都归我了。” 我扭头看去，见他手里拿着一个蓝色挎包，伸手去夺，他却眼疾手快的向后一扯。 “把包还我。” 我脸色难看的对他说道。 “凭什么？”他笑着将包压在身后，饶有兴致的对我说：“凭你对我的污蔑，还是破马张飞的诋毁？” 听见这话，我也知道他在不满我之前的质问，可这能怪到我头上吗？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谁让你骗我的，实话实说不就完了。” “呵……”他笑了笑，言语间带着一丝鄙夷，“就算我当时说没碰你，你会信吗？” 看着他不容置否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想要反驳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这话没错。 任何一个女人遇到这种情况，理智在第一时间都为负数，短路的大脑只知道要讨个说法，根本顾不上对自身的观察。 可即便如此，就算我当时语气过激，他也不能对我一个女人说那样轻薄的话，男人的度量和气概都到哪去了？ 不爽之余，我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看着他被阳光笼罩着泛着光晕的侧脸，我蹙起眉道：“你故意耍我是吗？” 闻言，他原本平淡的嘴角瞬间带笑，眉宇间都是一抹欢快的神色。 “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真是笨的可以。” 要不是他在开车，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 明明知道我是谁，还故意用那样的言辞针对于我，摆明了是要我难堪。 “算你狠。” 我咬着牙根的瞪他一眼，“早知今日，那天夜里我说什么都不会救你。” 本以为说这些话，就算不能让他生气，最起码也能在气势上扳回一城，不必一直受他嘲笑，可让我意外的是，他的面容上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嘴角的笑意更盛。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更何况，就算那天的事重新发生，你依然不会置之不理。” 我张了张嘴，很想打击他的自以为是，可梗在喉咙里的话，愣是没能说得出来。 我虽然不是圣人，却也不会见死不救。 嘴上功夫显然是斗不过他，我索性也没在自讨无趣，但一看他那小人得志的表情，我就气的不行，正准备扭过头不再看他，就听他若有深意的对我说道：“不过陈艺，你挺有种啊，穿成这样都敢跑到街上。” 我扫了他一眼，不悦道：“你以为我想？” 在这个社会里，有几个人能坚强到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主动暴露，让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还要承受外人的指指点点。 可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我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侮辱”了我的男人还无动于衷。 好在他告诉了我实情，要不然，我走不出多远就会痛哭流涕的倒在地上。 想到这，虽然我对他的戏虐有些不爽，但还是感激的道了句谢。 “昨天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李志根本不会放过我，脑海里顿时回想起他昨日以一敌众的样子，笑着说：“真没想到，你身手那么好。” 他突然加速，将前面那辆车超过之后，扭头笑道：“身手再好不一样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吗？” 我知道他在提那天夜里的事，回过神，他接着说道：“你不用谢我，你救过我，我帮你一次无可厚非，只是好奇你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听见这话，我瞥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愿意喝么，可不喝酒，靠刷脸就能跟客户谈生意吗？” “也对。”他笑着点头，随后道：“你是做公关的吧。” “没错。”我看了一眼渐渐暗下的天色，“谢谢你没把我说成小姐。” “怎么会。”他轻拍了下方向盘道：“你要是小姐，不敲我一笔会走吗？” 我笑了笑，打趣道：“听你这话，你对小姐这行门清啊，这么能玩，就不怕被你老婆知道，闹你个鸡飞狗跳。” 说罢。 我见他迟迟都没回应，就侧目看了看他。 这一看，却发现他眉宇间有着淡淡哀伤之色。 我愣了愣，“你没事吧？” “我？”他像是刚回神一般的沉默了片刻，才出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 听见这话，虽然他脸上的神色恢复如常，可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难道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正准备询问，但看他神色落寞似乎没有心情说话，就忍了下去。 以至于原本还有说有笑的车厢，瞬间变得寂静起来，只剩下窗外斑驳而过的树木和行人。 过了一会，我突然觉得周边的事物越来越熟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回我家的路。 他竟然记得。 这让我有些意外，本打算谢谢他送我回来，可见他还是一副淡漠的表情，也没再言语，直到车子停在楼下，我为了缓解气氛，才笑着说道：“你这个人虽然油腔滑调，但做事还是挺靠谱的，最起码，你没真把我拉到医院。” 他如冰霜般冷峻的面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又不傻，你连我的嫖资都没付，拉你去医院还要花钱。”说着，他伸手将压在身后的包递了过来，“这是你的包，昨天电话响了几次，我怕引起误会没替你接，至于你的衣服，很脏，我让阿姨洗了，等改天有时间，我给你送来。” 接过包后，我笑着道：“你也不算太没良心。” 他撇了撇嘴，“这话说得，我要是没良心，早就把你扔路上了。” “你敢。”我瞪他一眼，“别以为我是女人就拿你没办法，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就不信你能把别墅搬走。” 说着，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再见！” 他笑了一声，在我走进楼道之后，喊了一句，“陈艺，记得下次见面把嫖资给我备好。” 听见这话，我险些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幸亏我给他的是假名字，这要是真名，他这一嗓子足以让我名誉扫地。 回到家，我把身上的衬衫换下扔进洗衣机里，拿出手机才发现赵玟给我打了个很多电话。 顿时头大如斗，不用想都知道赵玟找我是什么事。 李志的单子肯定是丢了，这责任很明显会落在我身上，即便如此，我也没打算跟赵玟解释，公关这行里被客户揩油推上床的事屡见不鲜，说了也无济于事，等着明天去公司让她骂就好了。 只是得罪了李志，让我有些头疼，他显然不会轻易的放过我，看来我以后要小心一点。 洗了个澡，我躺在床上睡不着，看着窗外零散的星光，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 那张刚毅硬朗的面容任谁看上一眼都无法忘掉，但让我最记忆犹新的，还是他那张油腔滑调信口开河的嘴，其实在他被人追杀的那天夜里，我只觉得他是个黑道混混，可今天我却发现，他住的别墅区竟然是豫园，一期总共售二十套，每套价格都在千万以上，然而，你有钱没有关系也是买不到的。 他显然不是个无名之辈，但我很难想象，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满嘴胡邹，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痞味。 想到这，我不禁笑了一声，随后将目光收回，阖上双眸。 甭管他是谁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还是好好睡上一觉，静静的等待着明天的狂风暴雨。 第八章 情不知所起 “亦非，你等一下。” 第二天，我刚到公司，张然就在身后叫我。 我扭头问他，“有事？” 张然看我一眼，若有深意的笑着道：“没事，就是昨天赵玟满公司的找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笑了笑，目光波澜不惊的扫过他，“张然，你巴不得我出事是吗？” “哪能啊，你可是我们家苏曼的好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要是有事就开口，能帮的我一定帮忙。” 话虽这么说，但张然的脸上无一不漏幸灾乐祸，说到底，他之所以针对我，无非就是因为苏曼。 我跟苏曼是一个部门的，关系很好，当初张然追她的时候，我觉得他人品不好，不仅急功近利又见风使舵，就不同意苏曼跟他在一起。 即便如此，苏曼在张然狂风暴雨的糖衣炮弹下，还是软了，生米煮成熟饭，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顾忌苏曼的感受，在面上也要说的过去。 只是自从苏曼带孕回家，张然就时不时的挖苦我两句。 看着张然一脸笑意，我懒得理他，随口回了一句，“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把心思放在苏曼身上吧，她怀着孕呢。” 说罢，我跟张然错开电梯，走了进去。 从电梯出来，我一眼就看了赵玟，她就站在办公室门口，显然是在等我。 我皱了皱鼻子，知道躲不过去，就硬着头皮冲她打了个招呼。 “玟姐。” 赵玟见我来了，迎面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可算来了，昨天怎么不接电话啊，你要是今天再不过来，我都要报警了！” 我目光闪躲的没敢看她，心里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玟姐，我昨天……” “行了，昨天的事先不说了。”赵玟打断了我，脸上满是笑意，我看的一愣，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回过神，她说：“亦非啊，你真是我的得力干将，李总可是对你夸赞有佳，这不，你前天喝多了没签成合同，李总特意派人带着合同来找你，等了你一天，我得赶紧给李总打个电话告诉他你来了。” 看着赵玟风风火火的转身离开，脑子像短路般的没反应过来。 呆滞的站在原地半晌，满脸困惑，甚至是不可思议。 李志居然没撤回单子，反而还派人带着单子来找我了。 这…… 我蹙着眉，怎么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可赵玟没有理由骗我。 过了一会，李总派的人到了，赵玟安排我和他在会议室签完合同，我笑着跟他握手告别之后，看着手里的合同，心里没有半点兴奋。 李志会这么好心？ 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淹死的全是会水的，李志这么做虽然我猜不透是什么意图，但我可以肯定，他背地里绝对没安好心。 恐怕以后的日子，我光小心是不够了，如履薄冰才是上策啊。 …… 平安无事的过了几天，这期间李志并未对我有过报复，加上工作很忙，防备渐渐也松懈了不少。或许，李志只是因为这次合作，我们公司最合适，所以他才“不计前嫌”的没跟我计较。 这天，我刚到办公室，就听孙雅风风火火的对我说：“亦非，你赶紧看一眼邮箱，李总刚秘书下发的资料，咱们公司来大客户了。” “什么大客户啊？” 说话间，孙雅就凑过来道：“恒联集团还不是大客户吗？” 听见这话，电脑一开，我连忙把邮箱登上。 我任职的卓雅上上下下两千多人，按照规模在江城也算是中上等企业，但比起恒联集团，差距很大。 恒联集团是跨国公司，旗下产业涉猎极广，尤其是在江城，只要能跟恒联沾上关系，同行都会高看一眼，难怪李总这么重视。 “亦非。”孙雅笑了笑，“这次跟恒联合作，咱们公关部可是挑大梁的，我估计这份差事，最后得落你头上。” 我一愣，连忙摆手，“算了吧，这种大单我可没把握，要是弄砸了，饭碗都得丢了。” “也对。”孙雅绕过桌前，拉着我的胳膊说道：“你说恒联的总裁长什么样呢？” 我摇了下头，“这谁知道。” 不过据我听说，恒联总裁行事非常隐秘，就连媒体对其报道也只是以集团名义顺便带出，连张形象照都没登出过，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么一个年少多金的男人，几乎是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对象，可他愣是连一点绯闻都没闹出过，媒体就算想捕风捉影都没有门路。 “亦非，你看。” 孙雅眉飞色舞的把手机递了过来，我看了一眼，才发现她在度娘上搜索恒联集团总裁的资料。 “原来恒联集团的老总叫顾城啊，听着名字还不错，可就是连张照片都没有。” 看着孙雅一脸失落，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他长什么样也跟你没关系，去工作吧。” 孙雅还要再说两句，但见赵玟从办公室外走了进来，悻悻的退回座位。我看了赵玟一眼，没等我开口打声招呼，她便直奔主题，“亦非啊，你知道公司跟恒联合作的事吧？你是咱们公关部的顶梁柱，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代表公关部一定要配合好市场部的周总。” 我愣了愣，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恒联集团这么大个烫手山芋，说丢给我就丢给我了？ 正准备推脱一下，但赵玟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抢在我前面道：“亦非，这次可是李总直接点将，跟恒联的合作，是咱们公司眼下的头等大事，你千万别辜负李总的信任。” 得，这一句话彻底把我的后路堵死。 深吸口气，我笑着说：“玟姐，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赵玟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 她一走，孙雅就跟个苍蝇似的嗡嗡的在我耳边说了起来。 “亦非，赵玟这老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吧？什么李总亲自点将，摆明了就是她把你推上去了。” 听着孙雅替我打抱不平，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谁让赵玟是我领导。 “行了，抱怨也没用。”顿了下，我又问一句，“玟姐今年四十七了吧。” “可不是吗，再过几年就该退了，这不，拿你试水，想借着跟恒联的合作提上副总。” 孙雅气的脸色涨红，“什么人啊，活让你干，功劳她拿。” 说到这，我见办公室里其他同事看了过来，碰了碰孙雅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说了。 当务之急，我还是该好好研究一下跟恒联的合作。 下午两点，我刚把公司新媒介的资料吃透，赵玟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亦非，恒联的顾总半个小时后到，你赶紧带着资料去会议室候着。” 听见这话，我如临大敌。 没想到今天人就会过来，拿起资料连忙奔着会议室赶了过去。 快到会议室的时候，我脑子里都是跟恒联合作的事，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别人身上。 “不好意思，我……” 话没说完，等我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之后，目瞪口呆。 “怎么是你？” 他见我格外惊讶，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怎么不能是我？喏，正好碰见了，也省的我把衣服给你送到办公室了。” 看着他伸出手将装着整理好的衣服的衣袋递了过来，我并没有接，而是面带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班？” “真新鲜了，我的嫖资你还没付，我要是找不到你在哪上班，这笔账该怎么算啊？” 看着他一脸春风得意，我歪着头扫他一眼，“我现在真怀疑你就是个鸭子。” 闻言，他也没在意我说的话，反倒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说：“知道摸扎算命吗？我就会，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虽然他捏着手指装的有模有样，但这种话我会信吗？ 还真把我当傻子了。 想了下，我蹙起眉道：“你昨天翻我包了？” 他神色一闪，见被我拆穿，笑着说：“挺聪明啊，昨天你手机响的时候，我碰巧看见。” “碰巧？”我没忍住的喊了一句，周边正好有同事过来，听见动静，目光纷纷挪了过来，我见状，装作若无其事的摸了摸头发，等他们走过去后，瞪着眼睛对他说：“我看你是图谋不轨，我说我钱包里的钱怎么少了，一定是被你给偷了！” “我靠。”他倚在墙上，一脸无辜：“我好心好意给你送衣服来，你就这么污蔑我吗？”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偷我东西，只是对他的做法有些不满。 “活该，谁让你手那么欠的。” 我伸手将衣服拿了过来，“我还有事，没工夫跟你闲扯。” 他挑了下眉，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好心没好报啊，陈艺，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嘿，我还真没见过报应长什么样，有能耐你让我看看？”我冷笑着道：“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我见多了，可像你这三十多岁还没个正行的还真没见过，我劝你长点心好吗？省的下次在被人打，祸从口出，知不知道？” 说罢，我翻开手腕看了下表，见时间只剩二十分钟，也没空跟他扯淡，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笑着说道：“陈艺，我这是金口玉言，一字千金。” 呸。 我看他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 到会议室后，我把衣服放在不会被人看见的角落，坐在椅子上又把准备的资料审阅了一边，确认没有问题才松了口气，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正襟危坐，竖起耳朵听着走廊外有没有脚步声响起。 可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我都没见有人进来。 难道是恒联计划有变？可赵玟也没告诉我啊。 正当我准备给赵玟打个电话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顾总，您怎么在这站着。” 听见这话，我连忙站了起来。 随后，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说道：“会议室有些闷，我出来透透气。” 透透气？ 我脑子顿时一懵。 我在会议室等了近一个小时，压根就没见有人进来啊。 来不及反应，行政总监孙浩就走了进来。 “你是公关部的吧？”孙浩面色不悦的瞪了我一眼，“这会议室这么闷，你怎么连窗户都不打开！” 即便会议室里通风很好，面对孙浩的训斥，我也只能连忙把窗户打开，扭过头对孙浩说道：“抱歉孙总，我，我没注意。” 孙浩虽然不认识我，但他也只是为了讨好顾城，并不打算为难于我。 顾总，您请进。”孙浩一脸谄媚的弯了下腰。 我连忙抻了抻衣服，目不斜视的看向会议室的门口。 “孙总，你不用这么客气。” 说话间，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我第一眼没敢看他，而是从修长的双腿缓慢上升，直到看见他那张不苟言笑且异常严肃的面容。 可一看不要紧，惊得我瞳孔一缩，情不自禁的张了张嘴。 这……这…… “孙总，你去忙吧，别因为我来而耽误工作。” 他眉眼带笑的看了看我，随后便对孙浩说道。 孙浩是典型的势利眼，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一手马屁可谓是功不可没。 如今碰见了江城鼎鼎大名的顾城，怎么可能马上离开。 点头哈腰的对顾城说道：“顾总，工作再忙也没有接待您的工作重要。” 顾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孙总，我说的话不够清楚？” 孙浩一怔，自然清楚顾城话里的意思，但他以为顾城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是来真的。 得罪这尊大神孙浩可是兜不住的，连忙讪笑，“那顾总您忙，有事您随时叫我。” 顾城微微颔首，孙浩转身之际，打了个眼色对我说道：“照顾好顾总。” 说罢，便离开了。 此时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顾城两人，一时间，气氛安静的有些压抑。 我做梦都没想到，那个吊儿郎当满嘴油腔滑调的男人，竟然会是顾城。 震惊之余，我有些手脚无措的站在原地。 这下算完蛋了，虽说我们认识，但就在刚刚，我还口无遮挡的讽刺他一顿，还教育他祸从口出。 尽管只是想挖苦一下他那张嘴，可哪成想，报应真的来了。 我咽了咽口水，声音拘谨的说道：“顾，顾总。” 他连眼睛都眨一下，径直的走到沙发前坐了下去，面无表情。 看见这幕，我顿时郁闷不已。 老天爷，你是不是玩我啊？怎么什么事都能被我撞见！ 一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可是顾城，恒联集团的总裁，整个江城乃至全国的风云人物。 要是他真把我埋怨上了，估计我这辈子都要毁了。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大人大量不会跟我一般见识，要不然，我从这屋出去，就得卷铺盖滚蛋。 “顾，顾总。” 我有些底气不足，目光闪躲的不敢看他。 他依旧满脸笑意的注视着我，但那张嘴就跟贴了封条一样不肯开口。 “那个……”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想为之前的事跟他道歉，可转瞬一想，这也太势力了。 一时间，哑口无言。 好在顾城没让我太过难堪，在我尴尬到自惭形秽的时候，他笑着说道：“陈艺，我的嫖资准备什么时候付给我啊。” 听见这话，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还知道开我玩笑，就证明他没跟我计较。 缓了口气，我苦笑道：“真没想到，你竟然是恒联的总裁。” 顾城慵懒的向后一靠，目光斜视的看着我，“怎么，跟你心里的形象有很大出入？” “怎么说呢。”我打了个马虎眼，侧面探了探顾城的态度。 顾城知道我什么心思，笑了笑，“但说无妨。” 开了金口，我心里的顾虑也就散去。 半开玩笑的对他说：“除了长相，基本没有一点符合。” 话落。 顾城脸上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异常冰冷的面容。 第九章 情不知所起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看来我得给你们李总打个电话。” 我愣了愣，没想到顾城竟然信口开河说翻脸就翻脸，见他拿出手机，我连忙说道：“顾总，您……” 话没说完，看着顾城嘴角带笑，我才意识到被他耍了。 要是放在之前，我保准会骂他一顿，可现在他是恒联总裁，借我三胆我也不敢。 “陈艺。”顾城笑了笑，“这和我印象中的你不一样啊，怎么，知道我是顾城，不敢骂了？” 闻言，我连忙将目光错开。 被当面捅穿心思简直是太尴尬了。 “好了。”顾城敲了敲桌子，“玩笑以后再开，言归正传。” 我连忙把资料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公司最近一年的媒介资料，里面包含了公司所有正在运营的项目。” 顾城点了点头，将文件翻开。 我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回头的时候，窗外柔黄色的阳光正好打在了顾城的头上，顺着他的发丝落了下去，覆盖在他按着文件的手上。 我第一次觉得，认真起来的顾城，仿佛跟我所认识的顾城判若两人。 他专注而深邃的目光，就像伺机而捕的鹰，尤其是那张坚毅而棱角分明的侧脸，既沉稳又不失内敛。 “好看吗？” 我下意识点了下头，才发现顾城正对着阳光，眯缝着双眼笑着看我。 顿时窘迫到无地自容。 真是太丢人了。 我把水杯放下去后，看着顾城已经将资料看完，试探着道：“顾总，怎么样？” 顾城笑着点了下头，“还不错，和我之前考察的差不太多。” 这话的意思，就是可以合作喽！ 我心头一喜，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能落下去了。 “但是……”顾城顿了下，言语中突然没有半点温度。 “我又不想合作了。” 我一愣，脑子完全是蒙的，忍不住失声说道：“为什么？” 顾城颔了下首，柔情的目光被凌厉取代，犹如锋利的刀刃，落入了我的眼中。 他说：“我这辈子，最容忍不了的就是欺骗。” 窗外的风轻柔而和煦的吹了进来，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顾城冷若冰霜般的面容将我一瞬间如滞冰窟，我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更被他沉重且不容置否的言辞吓了一跳。 怔在原地半晌，目光才从震惊向不安转变。 张了张嘴，我躲避着顾城似乎能把人看透的目光，在脑海中飞快的搜索他话中的含义，片刻后，轻声说道：“抱歉。”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我没敢看他，但听他淡漠的口吻显然不满意我的答案。 我明白他什么意思，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我，我不叫陈艺。” “哦？” 顾城若有深意的应了一声，感受着他的目光迟迟未动，我咬牙说道：“我叫亦非……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很不情愿才说出了这番话，毕竟那天的事发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为了安全编造谎言。 我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而再次遇见顾城，又是那样尴尬的处境，让我倍感难堪，根本就没想起名字的事。 但我没想到顾城会是恒联总裁，也没想到他会跟我们公司合作，更没想到，他会为这件事大动干戈。 可这一切能怪我吗？ 心里既委屈又郁闷，面容上却不敢露出半分异样，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越发用力的咬着唇边。 直到我感觉嘴里被一抹腥甜点燃，余光中，才发现顾城那如同冰山般万年不动的面容动了一下。 心里一瞬间紧张起来。 “算了。” 顾城换了个坐姿，优雅的将双手扣在膝上，“这次我既往不咎，不要再有下次就好。” 听见这话，梗在喉咙里吐不出又咽不下的担忧终于消散，但心里还是特别憋屈。 什么人啊，我明明就没错，搞得像我犯了多大罪孽似的宽恕了我。 可没办法啊，谁让我有求于人。 我攥了攥拳，暗骂顾城混蛋之后，腆着笑脸的对他说道：“顾总仁义。” 话落。 顾城僵硬的面容瞬间崩塌，爽朗的笑声像是在嘲讽我的不甘一般。 我微微蹙眉，有些接受不了顾城这样的转变。 没等我想明白，便听顾城笑着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叫什么。” 我一愣，下意识想要询问，却突然想起他手里有我的名片。 一时间，我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不管顾城是真的有他所谓无法接受欺骗的底线，我终归还是违背内心的跟他道了句歉，而他随后一句风轻云淡的既往不咎，让我猜不到他是什么心思。 或是释怀，或是可怜，又或是以此体现出他的姿态。 但无论哪样，都足以让我恼羞成怒。 天知道我刚才被吓成了什么样子。 可就在我准备动怒声色俱厉对他表示不满的时候，他突然落下翘起的脚，身子前倾的看着我。 “亦非，别忘了我的身份。” 他似笑非笑，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我忽然看见自己被无限缩小的身影，他目不斜视的注视着我，一点一点，将我原本酝酿好在嘴边准备脱口而出的讽刺和愤怒咽了下去。 有些心虚的笑着说道：“顾总，您这话什么意思？” 顾城淡然一笑，并未言语。 但我却知道，他完完全全看透了我的心思。 他在警告。 相比于对顾城会读心术的震惊之外，我更震惊自己刚才的想法。 做公关的这几年来，我遇过太多难缠的客户，就算没有可以比肩顾城这样的大人物，刁钻刻薄的我也没少见过。 可无论哪一类人，就算心头怒气再盛我也能忍住，但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却会突然对顾城产生这样的怨念。 脑子里乱糟糟的，我责怪自己不该把私人情绪横加到工作当中，也庆幸顾城及时用言辞警告于我，要不然，我恐怕真会酿成大错，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恒联总裁。 轻轻的呼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的面对顾城。 “顾总，您看……咱们的合作？” 我没敢继续说下去，因为我发现，我所认识的顾城非常片面，他既可以装作一本正经的信口开河，也可以沉默寡言的惜字如金，更可以高深莫测的神秘冷酷。 总而言之，他这个人太过多变，能随时随地变换成让我意想不到的样子。 “明天上午，带着人去我公司一趟。” 正当我揣测不安之际，顾城的话终于让我把心放下。 他虽然没有明说合作，但最起码我今天这关算过去了，至于能不能成，就得看明天去进行第二次洽谈的市场部了。 松了口气，就看见老总李君仁走了进来。 前几天，卓雅上海分部出了些状况，公司高层走了大半，但再大的状况，也比不上跟恒联拉上关系，李君仁显然刚下飞机，泛红的面容足以证明他有多急切的想和顾城见上一面。 “李总。” 我连忙起身问候。 李君仁连看都没看我的点头示意，便大步上前，几乎是在顾城起身的同时就握住了顾城的手。 有些激动的说道：“顾总，李某惭愧啊，没能在公司恭候，还望您见谅。” 顾城笑了笑，说道：“卓雅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李总公务繁忙还特意回来，已经给足了我顾某面子，何来见谅一说。” 闻言，哪怕我极不情愿夸赞顾城，也不得不承认，能掌管恒联集团的他，的确予智予雄。 简单的一句话，不仅度量十足，还让李君仁面上有光。 毕竟能让恒联总裁关注的公司可没有几家。 可事实上，他关不关注卓雅无人知晓，李君仁总不可能张嘴问吧？ 但我就纳闷了，他对我怎么不能宽宏大量？ 想到这，我就一肚子火，脸色不自觉地开始动容。 “亦小姐，你没事吧？” 听见顾城叫我，我才发现他正若有深意的看着我，李君仁也将目光挪了过来，我见状，连忙将面容上的神色恢复如常。 有些紧张的摇了下头，“没事啊顾总。” 顾城微微颔首，便没在言语。 我见状，正准备松一口气，却听李君仁略显试探的说道：“顾总，我的员工没有怠慢您吧？” 听见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顾城刚才的话，让李君仁察觉出什么了？ 来不及多想，倘若顾城信口开河胡说一通，甭管哪一点，只要让李君仁感到不爽，我这饭碗就算丢了。 看着顾城饶有兴致的看我一眼，我本想投给他一个帮忙的信号，可他却故作无事的扭过头，瞬间将我的目光隔绝在外。 “李总，你们这位亦非……” 我面色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的直咽口水，可顾琛突然一顿，卖起了关子。 我下意识攥了攥拳。 顾城啊顾城，你可别害我啊。 你要是害我，你就是小人！无耻！乌龟王八蛋！ 正当我在心里一边祈祷一边咒骂的时候，顾城终于开口。 他用一种我没心思分辨的语气说道：“她很不错，李总，你眼光很好。” 李君仁面色一怔，似乎没想到顾城会这样说，连忙道：“顾总言重了，和恒联的员工比起来，我们卓雅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嘴上这么说，李君仁脸上的笑意足以证明他有多高兴。 而我，则呆若木鸡的看着顾城，直到李君仁簇着顾城走出了会议室，我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才明白过来，顾城刚才说话的语气竟然是赞赏。 我顿时有种从地狱直奔天堂的感觉。 要不是我就站在这里，根本不敢相信顾城不仅没责怪我，反而还当着李君仁的面夸我一通。 想到这，我突然有些惭愧心里对顾城的谩骂。 看着窗外的阳光轻柔的洒在顾城方才做过的椅子上，我眼中仿佛出现了顾城的影子，他正一脸惬意的看着我说：怎么，还真把我当混蛋了？ 我抿嘴一笑，又看了看那把椅子，忽然觉得顾城这个人也不算太渣。 缓了口气，我抻平因为久坐而皱起的衣角，拿着资料和衣服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就碰见将顾城已经送走的李君仁赶了回来。 “李总好。” 李君仁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我见他欲言又止的点了点我，出声道：“李总，我叫亦非。” “对对，亦非。”李君仁看了看我，笑着说：“跟我来。” 闻言，我也没权利问有什么事，只能跟着李君仁身后走去。 到了办公室，秘书谢楠为他泡好茶水准备离开，李君仁便吩咐她再为我倒杯果汁。 我有些愕然，连声说不渴不渴。 李君仁这人平时特别喜欢摆官架子，就算部门经理都很难在他办公室得到特权，更别说我一个小职员了。 难道是因为方才顾城的话，让李君仁对我的态度发生转变？可这个转变，却给我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尤其是他那一脸越发明朗的笑容。 李君仁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笑着说：“亦非，坐，别客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再不坐就是不给面子。 可心里还是有些捉摸不透，李君仁到底想干什么。 谢楠将果汁放下后，询问李君仁是否还有其他吩咐，李君仁摇了下头，便让谢楠离开。 她一走，办公室陷入十分诡异的气氛，李君仁一直盯着我打量，细致到近乎能数清我有几根汗毛，我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更加确认李君仁找我绝没好事，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后，我有些坚持不住的问他一句。 “李总，您找我过来，有事吗？” 李君仁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亦非，来卓雅任职多久了？” 我想了下，“快两年了。” 李君仁点了点头，我见他目光向下挪去，才发现桌子上放了一沓资料，李君仁拿起来后，笑着说：“这两年来，你为公司签了七十多单合同，总盈利近千万，这份能力，放眼整个公关部也无人能比。” 听见这话，我才忽然明白，李君仁送走顾城回来的路上，向人事要了我的资料。 想到这，我就能更加确信他找我没安好心，哪怕他说的都是事实，我还是一脸谦卑的笑道：“这都是李总给的机会，没有卓雅，也就没有我的今天。” 李君仁闻言一笑，“这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说起来，我这个当老总的今天才发现你这个人才，还真是失职。” 说罢。 我顿时惶恐，正准备开口，李君仁却话锋一转，“亦非，你觉得卓雅和恒联合作的机会有多大？” 我一愣，看着李君仁目不斜视的注视着我，出声道：“李总，顾总对咱们的合作很感兴趣，已经说过，让公司明天派人到恒联进行第二次洽谈，如果方案过了，跟恒联的合作，基本就是板上钉钉。” “这话没错。”李君仁换了个坐姿，接着道：“但凡事都有例外，万一方案没有通过，被其他公司见缝插针，我们很有可能就会失去这次机会，毕竟我和顾总没什么交情，连近距离接触都是头一次。” 李君仁若有深意的话让我很是费解，虽然一个商人随时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这番话好像并不应该跟我说吧？ 想了下，我试探着道：“李总足智多谋，想必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说完，见李君仁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他说那番话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询问，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亦非。”李君仁从桌上拿起一枚雪茄，刚放到嘴中，在看我一眼之后，又放了下去。 见状，我一脸错愕。 他竟然在考虑我的感受？ 回过神，便听李君仁出声说道：“你跟顾总是不是认识？” 听见这话，我一瞬间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 怪不得李君仁会放下架子跟我促膝长谈，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顾城。 李君仁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凭借顾城简单的一句夸赞，就能把我和顾城联想到一起。 不过想想也是，身为恒联总裁，什么样优秀的员工没有见过？ 正因如此，才让李君仁把我惦记上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如果我和顾城认识，就要通过我将恒联集团这棵大树笼络的再紧一些。 想法没错，我和顾城也的确认识，可我哪有本事让顾城认准跟卓雅合作？商人都是唯利是图，翻起脸来，连亲生爹娘都不认。 顿了下，我装作受宠若惊，刚刚回过神的说道：“李总，顾总那样的人物，连您都是头一次见，我怎么可能和他是朋友，或许他只是觉得我招待周到，才夸了一句。” 说话间，我波澜不惊的看着李君仁，任由他审视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荡。 片刻后，李君仁似乎没发现什么端倪，才点头应道：“也对。” 我刚松口气，李君仁便笑着说道：“但顾总终归对你印象不错，有时候，合作也要看顺不顺眼。” 我一愣，没等我反应过来，李君仁就在我诧异的目光中接着说道：“明天就由你和市场部的周总去恒联进行二次洽谈。” 话音一落。 我连忙推辞，“李总，这不合适吧，我……” “唉。”李君仁摆手将我的话打断，“这事就这么定了，千万别辜负公司对你的期望，只要拿下跟恒联的合作，公关部经理的位置就是你的，倘若……” 李君仁换了个坐姿，意味深长的对我说：“倘若真到了崩盘的那步，亦非啊，为了前途，不择手段有时也是一种手段……” 闻言，我心头一惊。 我不是小孩子，在职场打拼的这两年来，察言观色是本能意识，李君仁这番话，摆明了就是告诉我，只要能促成恒联和卓雅的合作，哪怕让我献身也在所不辞。 否则……我恐怕就要离开卓雅。 第十章 情不知所起 虽说职场潜规则屡见不鲜，我也经常因为合同被客户占点便宜，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集团老总，竟然会对员工说出这种话。 心里难免有些愤怒，也对李君仁的做法非常不满，但他是我老板，我没资格跟他讨价还价，除非我不想在卓雅干了，可让我为了公司利益献身，我没办法接受。 更何况，就算我对顾城不了解，也知道这招对他根本没用，要不然，早在我喝醉的那天夜里，我们就已经发生了关系。 顾城连可以几乎不计后果的便宜都不占，怎么可能去接受别有用心的企图。 所幸眼下的情况还没到穷途末路的那步，只要恒联跟我们合作，一切就都迎刃而解，如若不然，就只能听天由命，大不了卷铺盖走人。 虽然已经做好了坦然面对的准备，可难免还是有些郁闷，以至于刚回到办公室，孙雅就凑了过来。 她见我脸色不好，低声道：“亦非，不会谈崩了吧？”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没有。 “那你怎么无精打采的。” 看着孙雅一脸疑惑，我知道，如果不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我这耳根算是没法清净，就抽丝剥茧的跟她说了李君仁让我陪同周经理去恒联进行二次洽谈的事。 孙雅听完，拉着我的胳膊咋呼道：“亦非，这不是好事吗？” 我苦笑一声，也没在乎办公室里其他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对孙雅说道：“对，是好事，我这是乐极生悲。” 孙雅闻言，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 她虽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同样是公关，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沉默了好一会，她对我说：“亦非，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知道吗？” 我笑着说了句知道，便让孙雅工作去了。 这天夜里，是我到江城这么多年第一次失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焦虑不安。 这种焦虑源于李君仁的对我说过的话，而不安，则源于顾城那张变幻莫测的脸。 就这样，我在辗转反侧中熬到不知多久才昏沉的睡了过去，要不是一阵铃声急促响起，我兴许还不会醒来。 看着是周杰打来的电话，连忙接了起来，刚一接通，周杰带着不悦的声音传了过来。 “亦非，都九点了你人怎么还没到公司？” 我连忙边说边翻身下床，“抱歉周经理，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我简单的洗漱之后，拎着包离开了家。 到公司时，周杰带着市场专员已经在楼下等我，他见我下车，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周经理，真是不好意思。”我又道了句歉。 周杰闻言，看了我一眼，出声道：“亦非，这次合作非同小可，你是公关部的老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说着，周杰见时间不早了，也没跟我计较，招呼我上车急忙奔着恒联集团赶了过去。 到达恒联后，对方市场部负责人已经就位，带走了那两名市场专员做实地考察，我便跟着周经理上楼找顾城。 从电梯出去，他一直在跟我交代一些事务，我光顾着听他说，没留意到脚下的一道沟坎，纤细的鞋跟踩了进去，所幸我反应够快，立即扶住墙壁停下，但鞋跟依旧断了，周杰看到后问我有没有伤到，我说没有，把鞋跟从沟坎中拔了出去，歪着身子站在他面前，他有些无奈的笑道：“要不我自己过去，你去休息室等我。” 闻言，我硬是将嘴边的好咽了下去，笑着摇头，“没事。” 李君仁安排我越级过来，就是在于他认为顾城对我印象不错，可以充分利用这点，如果我不跟进去，谈下来还好说，要是谈不下来，估计责任就都落在了我的头上。 虽然我不会按照李君仁那种不择手段的要求去做，但只要有机会能促成这单生意，我说什么都要博一博的。 跟着周杰，我一瘸一拐的找到了顾城的办公室，但秘书说，顾总正在和客户谈事，端来两杯水让我们坐下稍等片刻。 等待的途中，我发现顾城办公室的门并没关严，透过缝隙，我看见顾城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笔挺的和坐在他的对面穿着一身枣红色西服的男人聊着什么。 看了一会，我突然发现顾城一直都没有笑过，就如同万年冰山一般冷峻严肃，倘若不是那张脸让人过目难忘，我根本不会把他和顾城联系起来。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顾城和那个男人走了出来，我和周杰连忙起身，他出来第一眼便看见了我们，目光在我身上滞了一秒，便扭头对站在身旁的男人说道：“江总，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说着，顾城吩咐秘书，“小张，你替我送送江总。” 没等秘书动身，被称之为江总的男人便笑着说道：“顾总，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吧。” 顾城闻言一笑，“也是，那江总慢走。” 男人点了点头，和顾城握手之后，便转身离开。 但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他在转身的时候，若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 我愣了愣，再看过去时，视线中却只剩下他的背影。 “顾总您好，我叫周杰。” 听见这话，我才回过神道：“顾总好。” 顾城点了下头，在他说请进之后，我和周杰走了进去。 刚要坐下，顾城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脚怎么了？” 我抬头看他，“不小心崴断了鞋跟。” 听见这话，顾城将落在我脚上的目光挪了上来，眼底带着一丝讶然，似乎在笑我连五厘米的高跟鞋都穿不稳。 我尴尬的把头低下没敢看他，担心顾城会借题发挥笑话于我。 但他没有，或许是因为周杰在的缘故，沉默了片刻，便让周杰将企划文案拿给他看。 此时，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顾城的办公室里，有一扇特别大的落地窗户，窗外的阳光洒个通透，将他原本笔挺的身躯不断拉长，然后复制在雪白整洁的地板上面。 我和周杰安静的看着顾城审阅文案，耳边只有翻页时响起的细微声音。五分钟后，终于在焦虑的等待中，看见顾城将文案合上。 我深吸口气，紧张到手心都被汗水浸湿，毕竟顾城接下来的话，关乎我在卓雅的去留。 愣神之际，鼻息间突然传来一阵芬芳的香气，我回过神，却发现顾城递了一张纸巾过来，波澜不惊的对我说道：“你出汗了。” 我怔一怔，没想到顾城会发现我的异样，道了句谢，故作镇定接过纸巾的同时，周杰微微蹙眉看我，似乎在想，距离如此之近他都没有察觉的事，顾城竟然看的清清楚楚。 他扭过头，对顾城笑道：“顾总这样身份的人物，即便一心二用，也做得非常周到。” 对于周杰的奉承，顾城并没有发表言论，而是将企划文案递了过去，提出了几个质疑，周杰显然做了万全准备，对顾城的质疑对答如流。 可即便如此，顾城脸上的神色也没变分毫，让人猜不到他的心思。 正当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站在门外的秘书敲了敲门，“顾总，会议时间到了。” “抱歉，” 顾城说完，便站起身奔着办公室外走了过去，周杰急忙喊他，“顾总，合作的事……” 顾城脚步匆匆的走出门外，女秘书笑着说道：“周经理，顾总临时有个重要会议，具体什么时间结束我不清楚，不如周经理去市场部看看，等顾总开完会，我们会尽快通知卓雅。” 她说完又看向我道：“也可以让亦小姐留下，假如会议很快结束，顾总和亦小姐说也是一样。” 我顿时错愕的看了秘书一眼，没想到她会让我留下，而周杰在听见秘书的话时也明显一愣，似乎想不到，一个越级而来的普通职员，怎么会被顾城的秘书留下，可既然对方提出来了，他也不好反驳，点头应道：“也好。” 他叮嘱我如果顾总回来有什么问题再通知他，之后便转身离开。 周杰走后，秘书帮我倒了杯果汁，“亦小姐，你坐。” 我道了句谢，秘书问我有没有其他需要，我摇了下头示意没有，她笑着说还有其他事做，就出去了。 看到这幕，我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离不开，就漫无目的的打量着顾城办公室的装饰。 这才发现顾城的办公室非常简单，有点类似于居民家中的书房，只不过很大而已，除了办公桌和放在窗台一侧的鱼缸之外，就剩下两排沙发和一个靠墙的书柜，连点陈列的装饰都没有。 要不是我刚刚在这里见过顾城，打死都不相信这会是恒联总裁的办公区域。 坐了好一会，我觉得有些疲惫正想站起来走走，可刚一动身，两只不协调的双脚顿时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些郁闷的跺了跺脚，恨不得把那双鞋子的鞋跟也敲断，办公室的门却突然开了。 本以为是顾城开完会了，但当我扭头看去，才发现是他的秘书。 “亦小姐，你试试这双鞋子合不合适。” 闻言，我才发现秘书的手里拎着一个UUG专柜的袋子，她从里面把鞋盒拿出来后，递了过来。 我愣了愣，秘书笑着跟我解释，“是顾总吩咐我去买的，他开会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亦小姐现在这样，恐怕走起路来不是很方便。” 说罢，她没给我拒绝的机会，将鞋盒放在我面前的红木桌上，便转身离开。 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鞋盒，一时间，我有些错愕，没想到，顾城竟然会替我着想。 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我才淡然的抿嘴一笑，这个顾城，竟然还有这样体贴细心的一面。 就是嘴太贱了，但当我得知他的身份之后，也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平日里工作压力很大，面对客户和下属时，必须要保持冷静和严肃，所以在遇见我这么一个跟他生活格格不入的人之后，才会放松到和他判若两人。 想到这，我突然有些好奇顾城会吩咐秘书给我买什么样的鞋子，心里莫名有些兴奋。 女人天生对礼物无法抗拒，我自然也不例外，好奇心成倍增加致使我慢慢的把手伸了出去。 所幸秘书刚才说过，顾城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要不然，我是断然不敢这么做的，虽说东西是顾城吩咐买的，但他若是看见我这副开心的表情，会毫不吝啬的取笑于我。 掀开鞋盒的一面，一张灰白色的薄膜将鞋子盖住，我不自觉的心跳加快，有点类似于小时候为了买糖偷大人的钱，慌张中夹杂着激动，以至于过了一会，鞋子才彻底暴露在视线之内。 我看着眼前这双白色尖头的高跟鞋先是一愣，随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子。 基本上除了品牌，两双鞋近乎一模一样，显然是顾城刻意吩咐过的。 想到这，我心头一暖，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摆在桌上的鞋子像是带有魔力的吸引着我，我很想穿上试试，毕竟顾城不知道我的尺寸，可转瞬一想，顾城不在，我这样做有些不大礼貌，顿了顿，就将薄膜盖上，重新将鞋盒放好。 而这时，日已过半，六月火辣的太阳灼烧着这片大地，窗口微开，即便房间里开着空调，一股股温热的暖流还是顺着空气扑面而来。 我有些困了。 晃了晃头，实在撑不住的准备坡着脚站起来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听着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响起，顿时困意全无。 我连忙起身，尽量让身子保持平衡的说道：“顾总。” 顾城嗯了一声，似乎是开会时间过长，导致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头，将西服脱下去后，随手搭在了沙发上面坐了下去。 “你也坐。” 我道了句谢，刚一坐下，就发现顾城的目光落在了鞋盒上面，随后，面带疑惑的看着我道：“怎么没穿？” 我如实招来，“您没回来，我觉得不太礼貌。” 顾城愣了下，原本带着倦意的面容，浮上了一抹好看的笑意。 “没什么不礼貌的，既然买了自然就是你的，穿上试试，不合适的话，我让人去换。” 说着，顾城似乎怕我拒绝似的，直接将鞋子从鞋盒里拿了出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就按照你脚上穿的买了一双。” 听见这话，即便心里明明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可当顾城亲口说出来时，心里还是滑过一股暖意。 我笑着说道：“顾总，真是麻烦您了，让您费心了。” 顾城笑着摆了摆手，“现在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在，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毕竟我们也曾共患难过。” 闻言，我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顾城话里是什么意思。 毕竟我在他狼狈至极之际救过他，而他也在我惊慌无助之时救过我，说起来，我们之间似乎真的不用这么客气。 想到这，我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想什么呢？” 看着顾城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我，我咽了咽口水，笑着摇头，“没什么。” 顾城见状，似乎没发现什么端倪，点了下头，指了指地上的鞋子，示意我穿上。 本来我还以为鞋子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可当我穿上之后，竟然出奇的特别合适，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什么时候对顾城说了脚的尺寸。 “怎么样？”顾城笑着问道。 我有些意外的语无伦次：“顾总，您这双眼睛可比测量尺精准多了，特别合适。” “那就好。”顾城笑了笑，“穿着吧，我帮你把那双鞋子装起来。” 话落。 我见顾城弯腰去拿起鞋子，短暂一怔，连忙眼疾手快的抢在他前面拿了起来。 “顾总，您太折煞我了，这点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把鞋子装进鞋盒之后，顾城笑着对我说道：“都说过不用这么客气。” 听见这话，我正准备解释这和客气没关系的时候，却发现顾城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看着顾城笑着点了点头，连忙说道：“没有啊。”可说完之后，我突然有些心虚。 愣了下神，才反应过来之所以心虚，就是因为李君仁对我说的那番话让我一直心神不宁，所以，即便顾城说过让我别太客气，在他动手准备帮我做些看似无关痛痒的小事时，我还是惶恐的没法镇定。 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和顾城之间身份的差距，让我没办法以对等的身份和他像个熟人那般接触。 看着顾城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扫荡，我故作镇定的没在言语，目光却不停闪躲，生怕被顾城戳穿心思。 顾城笑了一声，见他转身坐了回去，我知道他没打算追问才松了口气。 想着时间不早了，正准备问问他关于合作的事，顾城却突然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在卓雅只是公关部的一名职员，像这种二次洽谈，好像并不应该派你过来。” 闻言，我愣了下，没想到顾城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想了下，我见顾城波澜不惊的看着我，故作镇定的点了下头，“顾总说的没错，是李总认为您对我印象不错，所以才把我派了过来。” 说话间，我一直看着顾城的眼睛，自认为没表现出什么破绽，顾城听完沉默了一会，若有深意的对我说道：“就是这样？” 我微蹙起眉，咬着牙准备应下，可话刚到嘴边，就被我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顾城既然会这样问，就证明他对我方才的回答并不满意，显然知道我在撒谎，可即便如此，我如何才能说出李君仁的那番话呢？ 纠结的心理让我有些煎熬，脑子仿佛开窍了一般知道了顾城为何会质疑我说的话。 李君仁都能知道利用顾城对我的好感促成合作，那身为恒联总裁的顾城，又岂会猜不到李君仁的心思。 赞佩顾城心思缜密的同时，我又苦恼要怎样回顾城的话，骗他的后果我领会过，自然不敢，可不骗他，我又该怎么办呢。 一时间，我彻底陷入了沉默。 脑子乱糟糟的，以至于，要不是顾城站起来的时候发出了声音，我根本注意不到他走到了我的身边。 看着他坐了下去，我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正准备向旁边挪动身子，便听顾城出声说道：“签合同吧。” “啊？” 我顿时一怔，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见顾城翻开企划文案后的合作协议，从衬衫口袋里抽出了一直黑色钢笔，刷刷几笔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顾城，直到他签好名字把合同推了过来，才回过神。 顾城见状，也没在意我的异常，笑了笑，指着合同说道：“签字吧。” 我蹙了下眉，虽然能和恒联达成合作，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但顾城前一秒还在问我关于为何会到恒联洽谈的事，怎么下一秒，就会有这样的转变？ 来不及多想，顾城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我的身上，波澜不惊，却让人不敢忽视。 可当我拿出笔正准备签字，才突然想起周杰不在，“顾总，周经理去市场部了，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 说着，我把手机拿了出去，没等我拨号，顾城便一把抢了过去。 我一愣，便听顾城说道：“如果今天我让秘书留下的是他，他可不会等你回来再签这份合同。” 我听出顾城话里的意思，在职场中，为了争夺业绩勾心斗角的事屡见不鲜，几乎没有人会把到手的功劳再分出去，可这次来恒联洽谈，是我和周杰两人同行，如果我自己把合同签下，未免有些不太地道。 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对顾城的提醒说声谢谢，可转瞬一想，诧异着道：“顾总，您是故意让秘书把我留下来的？” “不然呢？”顾城笑了一声，在我茫然的目光下接着说道：“李君仁派你过来，肯定是给你下了任务，至于完不成任务的代价，我不想知道，但实际上，恒联对卓雅已经考察很久，这份合同，不管谁来我都会签，与其把这份功劳送给别人，我还不如送给你。” “所以您前天才会当着李总的话夸赞于我，目的就是为了让李总派我过来？”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城，见他点了下头，才终于明白，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把卓雅跟恒联合作功劳，算在我的头上。 心里顿时被一阵感激覆盖，即便这对顾城来说，无非是举手之劳，可我和他之间，毕竟非亲非故，除了我救他那次，我们每次碰面都显得太过戏剧。 回过神，我对顾城道了句谢，在顾城笑着说无妨之后，我抿着唇，有些紧张的接着说道：“顾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如果我一个人将合同带回，周经理那边我没法交代，您还是……” 说到这，我看着顾城阴沉着目光注视着我，后面那句三思怎么也没能说得出来。 我知道，顾城非常不满我的拒绝，毕竟这件事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是天大的好事，我也很想独占这份功劳，可我跟周杰无冤无仇，如果我这么做了，根本无颜对他。 更何况，如果得罪了周杰，我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失神之际，顾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你应该知道，职场是个弱肉强食兔死狗烹的地方，善良只会变成其他人的垫脚石，我刚才也说过了，如果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人是周经理，他会不假思索的在合同上签字。” “为什么他敢你不敢？”顾城扫了我一眼，似乎是不愿再跟我浪费口舌，甩了一句，“如果你不签字，这单合同你带不走”便没在言语。 看着顾城转过身站在窗边，我知道他决定的事没法改变，深吸口气，拿出笔在合同上签下了字。 似乎是办公室太过寂静，以至于我写字的声音被顾城听见，他转过身，脸上的讥讽和阴沉尽数褪去，衬着窗外的阳光，带着暖意的对我说道：“这就对了，说实话，你要是不签，还真是将我的军啊。” 我笑了笑，其实我明白顾城就是再逼我，就算这份合同我不签，到头来也依旧能落在卓雅身上，我只是承受不住顾城威压，他这种人物的气势浑然天成，根本不是我所能抵挡住的。 “行了，正事忙完了，饿了吧？”顾城笑着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想吃什么，我让秘书订餐厅。” 我见状，连忙说道：“顾总，就不麻烦了。” 顾城扭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笑道：“不高兴了？” “没有。”我摇了下头，虽然顾城的逼迫让我有些被动，但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还没到不懂善恶的地步。 “李总对这单生意非常看重，我想先回去跟他交差。”实际上，我是想考虑好怎么跟周杰交代，李君仁那边，只要合同到手，他根本不在乎发生了什么。 “也好。”顾城将电话放下，有些慵懒的靠在办公桌上，对我笑了笑，“那就改天，不过这顿饭就要你请了，我总不能把合同给你还搭顿饭吧，太亏。” 看着顾城跟市井小民一样算计着，我不由的笑了出来，“放心吧顾总，不会让您吃亏，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见顾城点头，我转身走了出去。 拿在手里的合同突然间变得有些烫，心里拿不定主意该怎样和周杰解释。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算我再苦恼也无济于事，索性就把心一横，奔着市场部走了过去。 但当我到了之后，却得知周杰几分钟前刚刚离开。 脚前脚后的事，怎么会这么巧？ 难道是顾城担心我不知道怎么和周杰解释，所以趁我下楼的时候，派人跟周杰说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我也没时间再上去问顾城，出了恒联，便打车回了公司。 正午的炎热随着时间慢慢消退，暖意十足的微风拂面而来，我的心里却特别不安，一路上，我都没想好怎么跟周杰解释，看着眼前的卓雅大楼，我深吸口气，掠起被风吹落在额头的发丝走了进去。 到了市场部之后，我透过窗户看见周杰在办公室里，顿了顿，才轻轻的敲了敲门。 事情已经发生了，除非我不在卓雅干了，否则逃避是没用的。 心里这么想，当听见周杰道了声请进之后，我还是有些忐忑的走了进去，看着周杰坐在办公桌前翻看着文件，想了下，道：“周经理，我回来了。” 周杰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抬起头一看是我，笑着说：“是亦非啊，快坐快坐。” 看着周杰满脸笑意，我愣了下，没想到他会是这个表情，毕竟在我心里，周杰就算臭骂我一顿都是情理之中，可他没有，反而波澜不惊的注视着我。 但他越平静，我就越心慌。 周杰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坐在沙发后看着我道：“亦非，跟顾总谈的如何？” 闻言，我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周杰话里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知道合同已经签了？ 回过神，似乎是周杰见我迟迟不作答，有些急切的对我说：“怎么不说话，是没谈下来还是顾总没忙完先让你走了？” 看着周杰有些焦虑的样子，我也看出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了下，我出声道：“周经理，你别着急，合同拿到手了。” 周杰顿时一喜，松了口气的对我说：“亦非啊，你怎么不早说，可把我吓了一跳。”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便听周杰接着说道：“方才部里给我打电话说有急事，我担心顾总回来，会打扰你和顾总就没告诉你，忙起来就把你在恒联的事给耽搁了。” 话落，我这才知道原来周杰离开恒联，跟顾城没有关系，而是公司有事。 “亦非啊，你干的不错，难怪李总会派你过去。” 听着周杰的夸赞，我笑着摇头，“周经理太客气了，这次主要是有你在。” 虽然顾城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独吞功劳，我也的确在合同上签字了，但我还是要跟周杰分享，不管怎么说他比我的职位都高，要是因此记恨上我，背后搞起小动作来，足够让我喝一壶了。 可没等我开口，周杰就笑着说道：“你可别这么说，其实和恒联的这单生意，本来就是由你主导，李总派我跟去，不过是担心你怯场而已。” 我愣了下，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杰，他话里的意思我很清楚，显然在我们出发去恒联之前，李君仁就已经和他通过气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去恒联的路上，周杰未曾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疑惑之际，周杰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着说：“没提前告诉你，是担心你有压力，毕竟咱们公司和恒联的合作是头等大事，但现在看来，以你的能力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看着周杰满脸笑意，我怔在原地片刻才消化掉他说的话，回过神连忙应道：“周经理，我怎么能和你比……” 周杰笑着摆手打断了我，“亦非，你就不要把功劳往我身上推了，这次跟恒联的合作，你功不可没，就不要谦虚了。” 周杰说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从头到尾，周杰的嘴角都带着笑意，根本没有一丝不快。 看到这幕，我终于松了口气。 “周经理，那我改天请你吃饭，地点随便你选。” “好。”周杰哈哈一笑，摆手道：“行了，你赶紧去跟李总汇报去吧。” 我应了一声，跟周杰告了个别，便转身离开。 原本压在心里的纠结和不安顿时消散，所幸周杰是带着李君仁的指示，要不然，我今天算是倒大霉了。 第十二章 情不知所起 从电梯出去，我跟李君仁把合作的事汇报了一遍，他听完特别高兴，询问我顾城是否说过其他什么，我说没有，他满意的点点头，便批了张条子便让我去财务领奖金了。 本来李君仁说要给我办一场庆功宴，但被我婉拒了，我现在只要见到他，脑子里就会蹦出那天他在办公室对我说过的话，像他这种唯利是图不把员工死活当回事的老总，我惹不起，就只能敬而远之。 ……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又恢复了从前那种到处签单的日子，虽然疲惫劳碌，但过的还算充实。 这天下午，我刚从外面回来，走进办公室，孙雅便满脸放光的扑了上来。 我连忙后退，警惕的看着她道：“你干嘛？” 孙雅阴阳怪气的哼了两声，没好气的对我说道：“亦非，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升职竟然都不跟姐们知会一声。” 话落。 办公室里其他原本因妒忌我业绩出彩而平时爱搭不理的同事也纷纷笑道：“就是，要不是人事下发文件，我们到现在还都被你蒙在鼓里呢。” 我愣了下，这才忽然想起，李君仁承诺过，如果我拿下恒联的合同，就提拔我当公关经理。 说实话，我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根本没想到他真的会提拔我，更没想到，他竟然都不通知我一声，就让人事下了调令。 看着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笑了笑，解释道：“工作太忙，忘记跟大家说了，这样，今晚我请大家吃饭。” 欢呼过后，我招呼众人开始工作，正想着把这几天的单子归总送到档案室去，孙雅却突然碰了下我的胳膊。 我扭头看她，却发现她面色难看的注视着我，我愣了下，连忙问道：“孙雅，你没事吧。” 孙雅摇了摇头，略显担忧的对我说道：“亦非，你最好先出去躲躲，赵……” “玟姐。” 孙雅的话还没说完，我见赵玟走了进来，示意孙雅待会再说，随后便站了起来。 我现在已经被提拔为公关经理，那赵玟岂不是如愿当上了公司副总。 想到这，我笑着恭喜，“玟姐，看来以后要叫您……” 赵总那两个字没说出口，“啪”的一声便响了起来。 我捂着脸，嘴角痛的近乎连眼泪都落了下来，目光呆滞的看着赵玟，脑海里满是混沌。 我根本想不通赵玟为什么打我。 嘴角的痛意将我从震惊中拉了回来，赵玟的脸上带着十足的怒气，她瞪着我，不管不顾的又冲了上来。 孙雅连忙把她拉住，可赵玟跟疯了似的，张牙舞爪。 “都他么看什么呢？过来帮忙！” 办公室里愣住的同事也纷纷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拉住赵玟。 我看着她，感受着嘴角的腥甜顺着鼻息涌了进去，用手一擦，才发现竟然流血了。 “玟姐，你为什么打我？” 脾气再好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事，我虽然是她下属，可自从我进了公司，对她一向尊敬，就算她抢了我的功劳我也从未针对过她，可她今天平白无故打我一巴掌，没有个说法，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为什么？”赵玟面色阴沉的看了看拉着她的几个同事，“怎么，换了上司，就不把我放眼里了？” 我看了一眼拉着赵玟的几个同事，她们听见这话，个个面露难色。 但不知为何，却都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仿佛在等我开口似的。 蹙了下眉，我对孙雅她们摇了下头，几个人才放开了赵玟的胳膊。 看到这幕，赵玟冷笑着扫了她们一眼，“还真是一群狗腿子啊，你以为你们对她表忠心有用吗？连我这个带了她两年多的老领导她都能设计踢开，你们这些平时对她冷嘲热讽的人能有好下场？” 看着其他人面面相觑的在我和赵玟之间来回扫视，我虽然没明白赵玟什么意思，但她的话让我很不舒服。 赵玟带了我两年没错，可这两年她教我什么了？我手里所有的客户和资源都是靠我自己没日没夜的奔波劳碌换回来的，即便如此，我也从未对她心生怨言，因为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可在赵玟的话里，我俨然变成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玟姐。”我目光直视的看着她，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 赵玟目光阴冷的注视着我，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如此阴狠的表情，不由的心头一紧。 “亦非啊亦非，我真是小瞧你了，你这份演技真是让人佩服。” 听见这话，我一头雾水的看着赵玟，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这时，孙雅从旁边凑了过来，她背对着赵玟对我低声说道：“赵玟被李总辞了。” 什么？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孙雅，突然想起在赵玟进来的时候，她面色难看的想对我说些什么，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件事了。 可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人太意外了。 我怎么也想不到，李君仁竟然会把赵玟开了，公司里可都传他们两个…… 可即便如此，赵玟把怒气发在我身上算怎么回事？ 愣神之际，赵玟在一旁冷笑着道：“别演戏了，这本来就是你策划的，你会不知道吗？” 我深吸口气，看着赵玟一脸愤慨的面容，反驳道：“玟姐，我就是一个普通员工，有什么能力策划掉公司的中层领导？如果不是孙雅告诉我，我真的不知道。” “这是真的，亦非她真不知道，”孙雅在一旁帮我解释。 赵玟阴冷的笑了笑，“你们两个平日里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我会信吗？” 孙雅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可她骨子里却特别泼辣，听见赵玟这话，她便讥讽着说了一句，“你爱信不信，李总把你开了也算是还公关部一个清净，你以为你平时干的那点事没人知道？整个部里的人都知道你拿客户回扣，要不然就是拉低我们业绩算在自己头上，以前你是领导我们敢怒不敢言，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装什么装！” 孙雅被赵玟压着的这段时间特别窝火，现在逮住机会，噼里啪啦的把赵玟的罪行说了一通。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可当着赵玟的面，足够让她更加愤怒，在孙雅正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赵玟猛地上前一步，挥手便对着孙雅打了过去，我见状，连忙侧过身子将孙雅护在身后。 猝不及防下，赵玟的巴掌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我的脸上，她的力气很大，以至于，让我整个人都顺着一侧倒了过去，连连退了几步才稳了下来。 短短的十多分钟，我挨了两个耳光，半张脸都变得有些麻木，嘴里的腥甜越来越浓。 孙雅最先反应过来，她上前拉着我的胳膊，急切道：“亦非，你没事吧？” 我本想硬挤出一抹笑意的对她说没事，可脸痛的厉害，动一下都让人没法忍受。 “草！”孙雅的脾气顿时像火般窜了上来，她转身便准备奔赵玟冲去，好在我提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亦非，你放开我！”孙雅边挣扎边对赵玟骂道：“你他么个老女人，动手是吧，老娘陪你打！” 孙雅猛地甩了下手挣脱掉我，眼看着她要冲到赵玟面前，我强忍着脸上的痛意吼了一句，“够了！” 孙雅脚下一顿，扭头道：“亦非！” 我知道孙雅是替我抱不平，但眼下的情况已经够乱的了，要是闹大了，我倒无所谓，对孙雅没有半点好处。 我拉着孙雅的胳膊将她推到一边，转过身，就看见赵玟一脸阴笑的注视着我。 第十三章 情不知所起 “你以为演一出戏我就能放过你了？来啊，打我啊。” “打就打，我他么……” 孙雅被赵玟弄的就跟火线似的，一点就着，看着她脸色涨的铁青，我连忙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别动。 “赵玟，我再说一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李总开除，这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既然都撕破脸皮了，我也犯不上再尊重她。 赵玟讥讽的看了看我，冷笑道：“都到现在这份上了，你怎么还在装，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不如你，这个位置早就该是你的吗？现在好了，你如愿以偿了。” 我蹙起眉，正准备反驳，赵玟便接着说道：“但我告诉你！” 赵玟的音调陡然高了起来，嘴角的阴险配着那张愤怒的面容显得特别狰狞。 “你别得意，早晚有一天，你会比我更惨，咱们走着瞧！” 赵玟恶狠狠的瞪我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去。 办公室里彻底陷入了沉重当中，而因为争吵引来的其他部门同事，也纷纷装过路过般从门口退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赵玟早已离开的背影，心里压着一团无处释放的怒火。 连想都没想就打算去找李君仁问个明白，既然是他把赵玟开了，为什么会让赵玟把怒火牵扯到我的身上？ 我他么招谁惹谁了？ 不明所以被骂了一顿，还他么挨了两个耳光，这事要是不弄清楚，我真是太憋屈了。 可刚走出一步，就被孙雅拉住了。 她问我：“亦非，你要去找李总？” 我没隐瞒，点了下头。 我虽然平淡惯了，不愿意生事，可今天这委屈让我根本承受不住，我几乎是忍着泪对孙雅说：“这事你别管，我必须问个清楚。” 可孙雅依旧拉着我的胳膊不放手，她扭头叫了一声乔欣，乔欣走过来后，低着头对我说：“非姐，你，你还是别去找李总了。”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乔欣，她刚来公司不到三个月，最初是挂在我名下培训的，她这个人特别老实，属于那种什么事情都不搀和的人，怎么会突然跟孙雅一起劝我？ 乔欣见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她，有些胆怯的低着头，侧过身子对孙雅说：“雅姐，还是你说吧，我……” 乔欣似乎有些害怕，孙雅见状，也没为难她，招呼着其他同事去工作之后，伏在我耳边小声道：“今天乔欣去总裁办送资料，回来的时候路过李总的办公室，正好听见赵玟跟李总说话，他们……” 我几乎是咬着牙根听完了孙雅的话。 原来赵玟跟李君仁真的是情人关系，但李君仁早就不满她监守自盗想把她踹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而这段时间我接连签了李志和恒联两笔大单，李君仁才借着提拔我的由头把赵玟踢开，还当着赵玟的面张口闭口都是我的名字，所以，赵玟才认为是我勾引李君仁策划辞掉了她，这才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 搞了半天，竟然是李君仁在背后动手脚，难道赵玟会雷霆大怒，不由分说就来找我算账。 他这招借刀杀人真是厉害。 可除此之外，他显然还藏了一手。 他算准了赵玟会来找我麻烦，我猜，他此时就坐在办公室里等我，只要我去，他不仅会否认利用我，还会义正言辞的要帮我讨个公道。 如果不知情，我可能有些感动，等到李君仁再利用我做什么事，我也不好拒绝，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乔欣会突然听见他们的话。 想到这，我咬着牙忍下白挨两个耳光的怒火，绝对不能着了李君仁给我下的套。 “亦非，你千万别冲动，别看李总平时慈眉善目的，背地里可阴着呢。” 孙雅担心我会找李君仁算账，连忙对我叮嘱了一句。 我咬着牙强撑着一丝笑意的说道：“放心，我知道分寸。”说着，我又扭头对乔欣道了句谢，她胆子很小，能把这事说出来，着实不易。 乔欣连连摇头，“非姐，你不用谢我，在公司里多亏你照顾我了。” 我扯着带痛的嘴角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今天你听见的话就当没听见，别再跟任何人提起。” 这事要是传到李君仁耳朵里，乔欣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招呼孙雅和乔欣去工作之后，我坐下拿着镜子照了照脸，入眼处，便是一片浮起来的淤肿，两道重叠的掌印近乎覆盖了整个侧脸，显得特别狼狈。 我攥着拳，既然已经知道是李君仁设的圈套，就算心里再怎么委屈愤怒，也只能把苦水咽下去，声张起来的后果，我根本承受不起。 但这种委曲求全的隐忍，让我有些痛不欲生。 今天的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公司，虽然赵玟打了我这是事实，可我还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我这样狼狈的样子，下了班，直到天都有些暗了，我才拎着包，一脸无助的离开公司。 入秋的江城，冷风萧瑟。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正准备去路边打车，一辆奔驰从转角处的路口飞快的停在了我的面前。 随后，便在车窗下落的过程中，看见了顾城那张坚实的面容。 我愣了愣，没想到顾城会突然出现。 这都已经下班有一会了，他怎么来了？ 没等我想清楚，看着顾城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连忙打了个招呼。 “顾总。” 顾城点了下头，见我面带疑惑，笑着解释：“刚办完事，路过这正好看见你在。” 我哦了一声，本打算跟顾城告辞，这个时间，卓雅又在江北高新区，打车并不容易。 可正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发现顾城的目光像冻结般的看着我的侧脸。 愣了下，我才反应过来脸上的淤红，连忙侧个身子将其挡住。 “顾总，我先走了。” 说罢，我有些急切的想要离开，不想把狼狈的样子暴露在顾城面前，可他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脚下的步伐还未迈开，他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很轻，但我依旧能感受到他话里的寒意。 咬了下唇，我故作镇定的看着他道：“不小心摔了一跤。” “不小心？”顾城冷笑着道：“要怎样不小心才能摔成这样？” 我本想反驳，可看着顾城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种卑劣的谎言顾城一眼就能看破，他的心思和城府，根本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比拟的，在他面前，我就好像放在显微镜下的纤维，无论怎么隐藏都是徒劳。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把今天的事告诉他。 一时间，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默起来，耳边只剩下风声和马路上穿梭的车辆。 “上车。” 顾城不容置否的对我说道，随后关上车窗，将我和他之间的视线彻底隔绝。 看到这幕，就算我再不情愿，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坐在前排的司机，在我上车的前一秒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整个车厢里，瞬间就只剩我和顾城两人。 虽然在我知道顾城是恒联总裁之后，看见他时会显得有些紧张，但这一次，却特别局促，我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侧着头看着窗外静止的卓雅大楼。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怎么回事。”顿了下，顾城若有深意的接着说道：“不要不知好歹。” 第十四章 情不知所起 听见这话，我不禁苦笑一声。 其实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是想替我出头要个公道，可明明是好心，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命令的味道。 想想也对，他是什么身份，能接二连三的问我发生了什么，我要是不回应，还真是不知好歹。 可我要怎么和他说起今天的事，李君仁之所以利用赵玟给我下套，完全就是因为他认为我和顾城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如果我说了，就算抽丝剥茧把李君仁撇开，以顾城的脑子会想不到吗？ 可想到了又能怎样，卓雅就算不如恒联，也是响当当的大公司，商场中利益为重，顾城岂会为了我跟李君仁翻脸？更何况，即便顾城敢，我也不敢，我没有他那样的背景，如果顾城迁怒于李君仁，最后倒霉遭殃的一定是我。 与其这样，我还不如用两个耳光，换日后的平静，哪怕心里再怎么委屈，也还是要装作淡定无事。 想到这，我咬牙回了顾城一句，“顾总，我真是不小心摔得。” 本以为说完这话，顾城最起码都会赶我下车，我也正好逃离这样煎熬的环境，可他没有，只是沉默了一会，用一种让人没法分辨出是什么语气的声音对我说：“疼吗？” 我愣了愣，咬着牙道：“不碍事。” “嘴硬。” 顾城冷笑一声，他落下车窗将司机召回，在他上车的一瞬间，开口道：“去医院。” 闻言，我连忙扭头看着他道：“顾总，我没事的，不……” 说到这，看着顾城目光如炬的扫了过来，后面的话顿时梗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 他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说：“亦非，我真是看不懂你，你以前骂我的本事都去哪了？被人打了还能表现的风轻云淡，厉害。” 听着顾城讽刺的话，我将目光移开不敢看他，却在后车镜中，发现司机一脸震惊的神色，他显然被顾城的这句话吓了一跳，但只一瞬，他的面容便恢复如常。 回过神，感受着顾城的目光随着我的动作而移动，我忍着慌乱，向旁边挪动了下身子，拉开和顾城之间的距离。 顾城见状也没在意，淡然的笑了两声，便靠在后座上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我看他不再言语，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看着窗外随着车子一闪而过的行人和五光十色的街道，我突然觉得心里紧张的同时也蔓延过一丝暖意。 哪怕顾城说话的语气让我有些不爽，但归根结底，他都是为我着想，可就算今天的事跟李君仁没关系，随便什么人，我也不会跟顾城倾诉。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如果我遇见什么就和他说，难免会让人觉得有所企图，更何况，我也没那么脆弱，要不然，在公关圈的这两年，我早就混不下去了。 想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看着车子停在医院楼下，我推开车门，跟着顾城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医院里只剩急诊室还有人在，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她看见我之后，眉头蹙的老高，又扫了一眼在我身边的顾城，脸色难看的说：“都什么年头了还打媳妇，下手还这么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闻言，我面色一红。 没想到大夫错把我和顾城当了一对，有些尴尬的正准备解释，却听顾城在一旁说道：“您批评的对，我现在特别后悔，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看着顾城一脸认错的态度，我愣了愣，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大夫接着说道：“知道就好，一个老爷们跟媳妇动手，不觉得丢人吗？” 顾城又在我诧异的目光下回了一句，“丢人丢人，大夫您先别说我了，快给我媳妇看看。” 顾城这一句媳妇说的我脸烫的跟开水似的，连忙把头挪开，也不知道被顾城看见没有。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说是我朋友不就行了？ 回过神，似乎是大夫看顾城态度诚恳，终于夹下眼皮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对我说道：“姑娘，我给你上点药，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我应了一声，大夫便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签在我脸上擦了一下，刺骨的痛疼得我近乎连眼泪都落了下来，强撑着才让大夫把药上完。 “好了，回去的时候让风吹吹，弄几个鸡蛋敷敷就好。” 我道了句谢，顾城交完钱，我便和他走了出去。 天虽然暗了，但急诊室的楼上是住院部，医院的大厅里，不少病人家属神色匆匆的来回进出，一想起顾城刚才和大夫的对话，我情不自禁的有些脸红，担心被顾城发现，我刻意把脚步放慢。 可这样的举动，却在下一秒被顾城抓了个正着，他扭过头，看着我道：“怎么了？” 顾城的表情没有半分动容，眼底还带着一抹疑惑。 看来顾城并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松口气的同时，我故作镇定的笑着说道：“没事。” “那就好。”顾城看着我道：“走吧。” 我应了一声，正准备和顾城离开，身后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顾城？” 我脚下一顿，下意识和顾城一起转身看去，随后，一个女人的身影暴露在视线当中。 她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连衣裙，身材高挑，皮肤细腻，精致的五官在看见顾城之后浮上了一抹浓重的惊喜，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些，但她很安静，只是用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城，随着距离越近，大户人家的气场就越浓。 可让我不解的是，她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容，在看见我之后，神色微变，眉宇间都带着一丝考量的意味。 我愣了下，回过神时，她已经走到了顾城面前。 “真的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女人十分亲密的拉起了顾城的胳膊，满脸欣喜的对他说道。 顾城笑了笑，“刚回，你怎么在这？”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顾城一眼，这个女人和他的关系应该很好，可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一个朋友生病了，我来看看她。”女人似乎怕顾城跑掉一般，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对了，你怎么也在医院？” 没等顾城开口，女人便一脸关切的说道：“你生病了吗？” 言语中担心的口吻，足以证明这个女人很喜欢顾城。 不过，顾城似乎对她没什么感觉，无论女人怎样娇弱的靠在他的肩上，他都会不着痕迹的躲开，脸上也只是带着淡然的浅笑。 “我没事。”顾城笑着说道：“是陪朋友来看医生的。” “朋友？”女人面色一顿，“她走了吗？我怎么没看见呢。” 听见这话，我微蹙下眉。 她在过来的时候，明显看见我了，更何况，我就站在顾城旁边，之间的距离连一米都没有，她怎么可能没发现我。 我想，应该是顾城方才的话让她心里不悦，毕竟她喜欢顾城，女人都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有其他女人，所以才故意忽略我的存在。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无奈，我和顾城又没什么关系，她这敌意未免有些太莫名其妙了。 “亦非。” 听见顾城叫我，我应了一声，他便接着说道：“这位是林灵。” 我笑了笑，“林小姐你好。” 林灵这才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若有深意的对我说道：“亦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顾城哥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你。” 闻言，我笑着摇了下头，“林小姐多虑了。” 虽然我心里有些不爽林灵嘲讽的话，可她毕竟和顾城认识，我总不能当面怼回去吧？可当我说完这话，却发现顾城看了看我，面容上还带着一抹戏虐。 他显然猜到了我的想法，可他怎么还有脸笑呢？林灵针对我不都是因为他吗？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表现的镇定自若。 我可不想被林灵当成情敌，有时候被女人惦记，可比被男人惦记麻烦多了。 但我的回答，却让林灵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我，她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镇定，沉默了片刻，便笑着说道：“亦小姐真是大度。” 林灵的目光虽然波澜不惊，可我能感受的到，她清楚我在装傻。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能顺着接下，“林小姐严重了。” 林灵笑了笑，随后言语有些疑惑的问道：“亦小姐，你脸怎么了？” 闻言，我顿时有些尴尬，被人打了虽然是事实，但我哪好意思开口啊，可林灵既然问了，我要是不回应，又不礼貌。 手足无措之际，顾城突然说道：“她没事，就是不小心碰到的。” 话落。 我这才松了口气，下意识投给顾城一个感谢的眼神。 可就是这样一个细致末微的举动，却被林灵看在了眼里，目光几乎一瞬间便扫了过来，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见她上前一步。 我愣了下，以为林灵因此就想跟我动手，震惊之余正准备后退，却见她若有所思的对我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亦小姐可要小心了，脸是女人的门面，亦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千万要瞧好，别碰出花来。” 听见这话，我不自觉的蹙了下眉。 第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 即便林灵脸上带笑，可她话里威胁的意思我又怎会听不出来。 顾城啊顾城，怎么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这么倒霉呢？ 心里郁闷，可眼下林灵已经把我记恨上了，就算我再怎么无奈也改变不了，但我也是个女人，女人生来就争强好胜，林灵接二连三的讽刺我，我虽然顾忌顾城的面子不能骂她，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想了下，我满脸笑意的对林灵说道：“谢谢林小姐关心，你说的对，女人的脸的确很重要，所幸顾总及时把我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并无大碍。” 林灵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阴冷。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在我故意说那番话之前就猜到了，我也不在乎，反正林灵对我的印象本就不好，我也没必要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她不是喜欢顾城吗，不是把我当成情敌了吗？那我就让她这么认为算了，我也不怕被她识破，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顾城送我来医院，是她亲眼所见，至于她怎么想，那就不是我能考虑的了。 “那这么说，亦小姐运气还真是不错。” 林灵脸上的怒气渐渐褪去，她也知道在这里没办法跟我发火，冷笑着看了看我，面色便恢复如常。 “顾城哥。”林灵笑着回到顾城身边，娇弱的身躯靠在了他的肩上，眼窝含情的看着他道：“你晚上有时间吗？我爸妈最近常提起你，要不你跟我回家看看他们？” 林灵若有似无的看我一眼，眼底还带着一抹轻蔑。 我知道，是我刚才那句顾总暴露了我的身份，在林灵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小人物，根本和她争不起，可事实上，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她争，只是受不了她的讥讽才出声反驳。 但不知怎么，林灵说完这话，我却突然很想知道顾城怎样回答。 虽然我和林灵表面上没起争执，但暗地里早就波涛汹涌，顾城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我和林灵谁输谁赢。 哪怕我不喜欢顾城，也不希望在这种情况落了下风。 可说真的，我心里一点底气没有，林灵能和顾城那样亲密，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更何况，林灵的爸妈好像也和顾城认识，这样看来，我似乎已经输了。 无奈的呼了口气，正当我准备目送顾城和林灵离开的时候，却听顾城笑着说道：“还是改天吧，我要送亦非回去。” 我顿时诧异的看向顾城，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之前所有的不满都烟消云散，我心里特别得意，但在林灵的目光看过来前一秒，立马恢复平静。 我不知道顾城是为了给我面子，还是真的想送我回家，可他已经这样说了，要是被林灵看见我震惊的表情，那就太掉价了。 所以，我很坦然的面对林灵，她注视着我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愤怒，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我看在眼里，很明显，她是把顾城对她的拒绝全都横加在了我的身上。 不过，我并不在意。 林灵见状，恶狠狠的瞪我一眼，随后。面容上的神色恢复如常，她扭过头，欲言又止的看着顾城，眉宇间透露着一抹纠结。 看的出来，她还是想坚持的，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哪怕这点骄傲在对顾城的喜欢当中近乎消磨殆尽，却也还是真实存在的。 “那好吧，下次一定。” 林灵依旧深情的看着顾城，可脸上的神色却充满了无奈和失望。 看到这幕，虽然林灵对我有敌意，但说实话，我有些后悔了。林灵之所以针对我，完全是因为喜欢顾城，她犯的是大多数女人都会犯的错，我跟顾城又没什么关系，真没必要和她争锋相对。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只见顾城淡笑一声，像是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你早点回去，免得让伯父伯母担心。” 林灵自知没别的办法，就只好不舍的点了下头，“我先走了。” “好。”顾城笑了笑，又道：“替我和伯父伯母问好。” 林灵应了一声，转身离开的前一秒，眼神阴鹜的看着我道：“亦小姐，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脸上的掌印能消下去，再见了。” 我已经没了和林灵斗嘴的心情，“林小姐慢走。” 林灵冷哼一声便离去了，而我却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愣。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在意别人的话，在职场里我见识过太多冷嘲热讽，自认为隐忍的本事非常过硬，可刚才不知道怎么了，面对林灵的挑衅，我居然没克制住。 “想什么呢？”顾城嘴角带笑的说道。 我摇了下头，“没想什么。” “真的？” 顾城有些疑惑的注视着我，我见状，撇了撇嘴并未言语。 他明明知道我和林灵刚才就差吵起来了，现在又摆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沉默了一会，顾城笑着说道：“其实林灵是个不错的女人，就是脾气有些不好，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听见这话，哪怕我对刚才的事有些后悔，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什么叫我和她一般计较？是林灵对我不依不饶，脾气不好还有理了？我凭什么要让着她啊。 想到这，我对顾城特别不满，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顾总您多虑了，我觉得林小姐人很好，性格直率，看得出来，她对您很爱慕。” 说罢，我一直都在等着顾城回话，可他却迟迟没有开口，侧着头看他一眼，才发现顾城正饶有兴致的注视着我。 愣了下，便听顾城笑着说道：“你从哪里看出她对我爱慕，我们不过是普通朋友。” 看着顾城一脸平静，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说道：“普通朋友能到拉着胳膊不松手的地步？” 我目光直视的看着顾城，倒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可让我意外的是，顾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我微蹙下眉，便听他说道：“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什么？”我有些没反应过来顾城的话，过了几秒才回过神道：“顾总真会说笑。” 我怎么可能吃他的醋，虽然他的确很帅，很吸引女人喜欢，可不是所有女人都对他趋之若鹜，这自恋的本事也真是够登峰造极的了。 心里这么想，但当顾城若有深意的对我笑着时，浑身却突然有些不太自在，好在他没几秒就收回目光，要不然，我连逃跑的心都有了。 从医院出去，司机看见我和顾城，连忙下车把车门拉开，但顾城并未上去，他翻开腕表看了下时间，便吩咐司机先行离开，接着，扭头对我说道：“还不到八点，这里离你家也不远，我陪你走回去吧。” 我有些意外的看了顾城一眼，片刻后才想起大夫之前说过的话，可即便如此，我担心顾城问起今天被打的事，还是不想跟他接触。 “顾总，我没什么事，就不麻烦……” 话没说完，顾城便打断了我，“刚才在医院里，我已经说过要送你回去，难道，你想让我言而无信？” 我微蹙下眉，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话，但他应该清楚，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顾城笑了笑，接着说道：“更何况，是我把你送到的医院，就必须把你送回家里，万一你在路上又被人打了，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本来我对顾城的举动还有些感激，可这话一出，顿时把我心里的念头给打散了。 我知道顾城是关心我，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好听呢？ 我是有多欠揍啊。 气得我本能的就想离开，可看着顾城已经走了出去，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上前一步，便和顾城顺着来往的行人走在同一条斑驳的马路上。 印象里，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安静的走过了，每天除了睡觉，所有时间都放在工作上面，我近乎已经忘了这座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四下一看，才在喧嚣和霓虹中回想起这座城市的繁华和虚无。 就这样走了一会，顾城侧过身挡住我的去路，我愣了下，便见他目光直视的看着我道：“现在你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我没明白顾城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说现在。 顾城见我面色疑惑，笑着说：“刚才在医院里，那个大夫劈头盖脸的把我教训了一顿，我怎么也得知道，是谁把我害的这么惨吧。” 闻言，我心头一紧，突然明白了顾城为什么会和医生承认是他把我打了，敢情是在这等着我呢。 换做平时，我或许会白他一眼，然后再调侃他一句，可不知此时是怎么了，我心里仿佛被一片汪洋的海水蔓延，水是热的，浇灌着我的全身，让我心头暖的像火一般。 眼眶不自觉的有些温热，我连忙迎着风让泪水回涌，强撑着笑意的对顾城说：“顾总，我真的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说罢，看着顾城眉头微蹙，做好了让他发怒的准备，毕竟他是为我着想，我一再的拒绝，简直太不给他面子，可我也有是有苦衷的，若是让顾城知道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我平淡惯了，真的不想再生事端。 心里这么想，却还是有些紧张，但没想到的是，顾城并未言语，而是冲我点头说好。 我顿时木讷的愣在原地，随后，便听顾城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走了？” 回过神，我这才发现顾城已经走出了几步，忍着错愕跟了上去。 又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期间，我和顾城都没再说话，我是因为知道顾城不想霸道强硬的逼我开口而把刻意把火气压下去感到惭愧，但顾城为何，我就不知道了。 眼看着小区越来越近，我终于扭过头对顾城说：“顾总，谢谢您送我回来，我到家了。” 顾城听见这话，挑了下眉，“现在是下班时间，我叫顾城，不叫顾总。” 我咬了下唇，看着顾城不容置否的注视着我，迟缓了片刻，才应了一声。 顾城见状，满意的点了下头，接着道：“回去好好休息，有事的话，打给我。” 我道了句谢，跟顾城告别之后便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顾城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过来。 “如果在卓雅做的不顺心，可以来恒联找我。” 我脚下一顿，知道顾城是担心我被人欺负，可还是故作镇定的扭过头，笑着说道：“要是有一天我真跳槽了，你可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顾城笑了笑，“当然。”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 顾城转身之后，我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直到他的身影从视线中越来越模糊，才回身奔着小区走了进去。 我突然觉得，我和顾城之间，开始渐渐的像个朋友。 第十六章 情不知所起 回到家，我洗完澡便躺在床上，按照以往的惯例，没多久我就会睡去，可今天不知是怎么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脑子里莫名其妙，却又仿佛顺其自然的想到顾城，他的关心，呵护，像是如煦般的微风，在我心头荡漾，面容上都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我才阖上双眸，安稳的睡去。 …… 次日，起床后，我看着镜子里淤红的侧脸，不禁叹了口气，虽然昨天顾城送我去了医院，我回家后也用鸡蛋敷了敷脸，可短短一天，脸上的痕迹还很清晰，苦笑一声，我便拎着包离开了家。 到公司后，我刚走进卓雅大楼，就听见同行的人群中，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原来昨天传的事是真的啊，赵玟真把亦非打了。” “可不是吗，赵玟还真狠。” “这就狠了？要是谁把我饭碗砸了，我都得跟她拼命，我可听说，亦非能当上公关经理，是暗地里被哪个大客户给包养了。” “真的？是被谁……诶，她好像听见了……” 我一脸淡然的看了看她们，几个人便飞快的挤上一步已经快要关门的电梯坐了上去。 她们虽然敢说，但不代表不害怕我。 可事实上，我根本没打算找她们麻烦，在职场里混迹了这么久，如果连这点流言蜚语都接受不了，趁早卷铺盖回家算了。 到了经理办公室，赵玟的东西已经全部收拾走了，除此之外，房间里的摆设也都焕然一新。 看到这幕，我不禁冷笑一声，以往公司也有人事变动，但这样大动干戈肯定是李君仁的意思，他还真是老奸巨猾，先是利用我一箭双雕，不仅拿下了恒联的合同，还顺势把赵玟踢走，现在又用这种方式对我示好，不得不说，李君仁的算盘打的很响，可这世上哪有只赚不赔的买卖，对于他，我早已厌恶到极点，但我毕竟还要在卓雅工作，又刚刚接手经理的职位，也没精力和李君仁勾心斗角，想着做出点成绩也能免去李君仁找我麻烦，可昨天因为和赵玟发生争执，导致工作没有交接，忙了一天，才在下班前整理好所有资料。 这时我才发现，赵玟被辞退也不算冤枉，她名下所签的合同，全部都不符合规矩，粗略一看，最少吃了几百万的回扣，或许是李君仁念旧情吧，要不然，足够赵玟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 可现在赵玟走了，这些烂摊子就全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解决不好，保不齐会惹一身麻烦。 …… 萧瑟的秋风呼啸着席卷着这座城市，我站在路边，任由凋零的梧桐树叶落在身上，看着手中最后一份解约合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一周里，我每天早出晚归，挨家挨户的登门拜访，遇见明事理的还好说一些，遇见耍无赖的，我就只能拿出赵玟贪污的证据，总算是处理完了这些问题合同。 忙了这么久，我也挺疲惫的，想着明天周末，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发现竟是顾城打过来的。 不知怎么，我突然有些心跳加快。 自从那日分开后，我总是会想起顾城，却从未想过他会主动联系我，毕竟他工作很忙。 手机的铃声还在继续，我回过神，连忙接了起来。 “顾总。” 我叫了一声，顾城却未回应，愣了下，我正准备开口，便听他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我有些茫然的怔了几秒，随后便明白了顾城是什么意思。 我便笑了笑道：“没忘，顾城，有事吗？” “这就对了，周末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话落，我有些诧异。 虽然不知道顾城为什么会请我吃饭，但还是忍着欣喜，故作镇定的笑着说道：“有啊，顾大总裁请客，没时间也得有时间啊。” “那行，明天中午你在家等我，吃完饭，咱们去爬山。” “好。” 说罢，电话那头响起了其他人的声音，顾城应了一句，我知道他在工作，就笑着说道：“你先忙吧，咱们明天见。” “嗯，明天见。” 挂断电话，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跟个傻子似的笑了起来，身上的疲惫感仿佛也全不见了，整个人显得特别亢奋。 到家之后，我高兴的翻箱倒柜，把所有应季的衣服都试了个遍，却觉得都不太好看。 心里顿时有些烦躁。 虽然这些衣服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每一件拿出来都很漂亮，可女人的衣柜里总是少了那么一件。 更何况，我明天要见的人是顾城，当然想要打扮的漂漂亮亮。 第二天，我起床时已经快十点了，洗漱过后，我把房间打扫了一下，歇了一会，看着客厅的挂钟直指十一点，既兴奋，又有些坐立不安，索性就换好衣服，出了门直接到楼下等他。 今天的天气很好，没有往日的凉意和瑟瑟的秋风，入秋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太阳带着暖意。 我在楼下站了一会，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开了过来。 是顾城。 车子停稳后，顾城从车上下来，今天他穿了一身休闲套装，虽然没了往日的冷酷严肃，却多了几分干练阳光。 “怎么，这么着急想见到我啊。”顾城嘴角带笑，眉宇间带着一抹惬意的对我说道。 听见这话，我突然有种被顾城戳穿心思的尴尬，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对他笑着：“少臭美了，我是待在家里无聊，下来走走。” “原来是这样。”顾城若有深意的看了看我，“既然你下来了，也省着我上去叫你。” 我点了下头，正准备拉开车门，顾城却抢先我一步把车门打开，他非常绅士的用手挡在我的头上，随后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我愣了下，有些意外顾城的做法，看着他距离我不足一尺的面容，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谢谢。” 上车后，顾城把车门关上，才绕到驾驶位坐了上来，就在我以为要出发的时候，他却突然侧着身子对我压了过来。 眼看着他的身躯近乎要贴在了我的身上，我这才回过神连忙用手将他挡住。 “你干什么？”我蹙着眉，一脸诧异的对他说道。 顾城面容一顿，但他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坚实的胸膛顺着我的双手就压了过来。 我顿时就懵了，没想到顾城居然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约我出来，就是为了占便宜的？想到这，我一下就炸毛了，可就在我快要发飙的时候，却听咔的一声响了起来。 随后，顾城的身子便离我而去。 “不就是系个安全带吗，你至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吗？” 系安全带？ 我瞪大眼睛的看着顾城。 “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顾城一脸平静的看着我道。 我连忙摇头，“没什么。” 这个顾城，系安全带也不说一声，幸好我没什么过激的举动，要不然，这人就丢到姥姥家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担心被顾城看出端倪，正准备挪开目光不去看他，却发现他嘴角挂着一抹戏虐的笑意。 顾城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好在他没说，否则，我连跳车的心都有了。 过了一会，当车子停下之后，我才发现，顾城请我吃饭的地方竟然是红楼，这可是足以媲美米其林三星的餐厅，在这吃一顿饭，少说也要大几万块。 我脚步一慢，拉了下顾城的胳膊，小声说道：“顾总……” 因为震惊，我又忘了顾城对我的叮嘱，话没说完，看着他蹙着眉的扫了过来，愣了下，连忙改口，“顾城，咱们还是换家吃吧，这太贵了。” 虽然我知道这点钱对顾城来说无关痛痒，可他毕竟是请我吃饭，钱不是我花，但还是肉疼啊。 “没事，这家餐厅安静。”顾城笑着对我说：“更何况，第一次请你吃饭，我总不能怠慢了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再坚持。 一进门，入眼处就是一块勾勒着红楼二字的漆金大匾，匾额下面是一把古色古香的檀木椅子，整个大堂都是仿古构造，让人有种到了金銮殿的感觉，看着旁边的顾城淡定从容，我连忙敛了敛神，跟他走了过去。 到了包厢，顾城帮我将座椅拉开，然后扭过头对我笑道：“坐吧。” “谢谢。”坐下后，看着顾城又准备将餐具帮我摆好，心里虽然挺欣喜的，但让顾城这种人物伺候我，我还有点不太自在，连忙道：“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用这样。” 闻言，顾城看了看我，笑着说，“好。” 即便如此，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直到摆好餐具，才回身坐下。 这时，服务员从外面走了进来，“先生，小姐，请问现在可以点餐了吗？” 顾城笑着点了下头，服务员便将菜单分别递给了我和顾城。 顾城看着我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听见这话，我也没拒绝，翻开菜单扫了一眼，就把我给惊到了，即便在进来之前，我就知道红楼的消费很高，可也没想到，这里每道菜居然都在四位数以上。 我去，金子做的啊？ 我是真不想在这吃了，抬头正准备和顾城商量一下，可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直接把目光侧开不再看我。 看到这幕，我知道顾城不会离开，想了下，便对顾城说道：“你点吧，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这种豪华大餐，我可下不去手。 “那好。”说着，顾城直接将菜单合上，我先是一愣，转瞬便明白过来，顾城这样的人物，肯定不是第一次来红楼吃饭，红楼有什么招牌，他肯定是很清楚的。 回过神，听着顾城像报菜名似的说了起来，我愣了下，终于在他说第七道菜的时候把他叫住。 “顾……顾城，这些够了。”我险些因为激动又叫了声顾总。 顾城看我一眼，眼底带笑的对我说道：“好。” 闻言，我顿时松了口气，他刚才说的那些菜里，除了膏蟹花椒我听说过，其他菜品简直闻所未闻，但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价格肯定非常昂贵，想起顾城刚才滔滔不绝的样子，我很庆幸回神叫住了他，要不然，他能把红楼的招牌都点个遍。 服务员离开之后，我故作镇定的对顾城笑道：“其实不用点这么多的，就咱们俩个，吃不了就浪费了。” 顾城笑了笑，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打在了他的脸上，柔和的光晕搭配着他俊朗的面容，显得整个人更加刚毅。 “不会的，红楼的菜量很小。” “哦。” 我应了一声，虽然还是有些心疼，但面容上没什么异样。 “对了。”看着顾城略带担忧的面容，我疑惑道：“怎么了？” 第十七章 情不知所起 “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前段时间工作太忙，没来得及问。” 听见这话，我才发现顾城一直盯着我的侧脸。 心头一暖，我笑着道：“早就好了，没事。” “那就好。”顾城颔首过后，突然向前倾了下身子，双手扣在桌上，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愣了下，觉得顾城有话要说，就笑了笑，“怎么了？” “上次在医院，林灵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顾城，没想到他居然会提起这件事来。 “你要不说我都忘了。”我笑了笑，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下意识说了句，“其实我觉得林灵那么漂亮，你和她在一起挺般配的。” 我故作镇定的看着顾城，心里没来由的特别紧张。 “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顾城若有深意的注视着我，我突然像个哑巴一样没话说了。 顾城什么意思，难道他喜欢林灵？ 说真的，能和顾城在一起的女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上流社会都讲究门当户对，可那天在医院的时候，我分明看顾城对林灵没感觉啊，他脸上的笑，就像是碰见一个熟人那样淡然。 既然如此，我有些疑惑，顾城为什么会这样说。 回过神，我强忍着紧张的情绪看着顾城，顾城也没在意我的沉默，他笑了笑，接着道：“林灵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在我心里就像妹妹一样，所以，我和她就算看起来般配，也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顾城说完，饶有兴致的对我说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和林灵在一起啊？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听见这话，我不假思索的说道：“不是啊，我……” 话没说完，看着顾城嘴角带着一抹戏虐的神色，我怔了下，硬是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连脑子都不过就出口反驳，但心里那股子紧张却随着顾城的解释顿时消散。 缓了口气，顾城还在看着我，想了下，我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林灵年纪太小了，看她样貌，今年似乎也不过二十一二。” “哦？”顾城挑了下眉，轻笑道：“你这么说，是嫌我老了？” “没有，我怎么会嫌你老呢。” 话音一落。 顾城脸上的笑意突然放大，我有些愣神的反应几秒，才忽然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有些暧昧。 感受着脸上的温热，我有些羞愤，怎么就把自己套进去了。 好在服务员这个时间走了进来，要不然，我真是尴尬的要命，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上桌，我话锋一转，“先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顾城笑了一声，看着他直勾勾的还看着我，我咽了下口水，低着头没理会他。 “好，吃饭。”过了几秒，顾城似乎是见我脸红的厉害，才出声说道。 吃饭的时候，顾城一个劲的给我夹菜，“多吃点，看你瘦的。” 我道了句谢，发现顾城的碗里什么都没有，疑惑道：“你怎么不吃啊。” 顾城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神明亮的对我说：“看着你吃就好。” 话落，我放进嘴里正要咽下的东西顿时噎住。 “咳……” 顾城见状，连忙给我倒了杯水，我顺着水咽下去后，缓了一会，才笑着说：“你真会开玩笑，看我又不能当饭吃。” 我低着头，没敢正视顾城，却忍不住用余光看他一眼。 “怎么不能？”顾城笑了笑，“不是有句成语叫秀色可餐吗？我看着你，自然就饱了。” “……” 我有些意外的看着顾城，愣了一会，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迟迟未退，才相信刚才的话居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虽然以前顾城也调侃过我，那都是在拿我寻开心，可此时，我看的出，顾城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咽了下口水，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女人都喜欢赞美的话，我也一样，更何况，这话还是顾城说的。 想到这，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感受着顾城的目光看了过来，才有些尴尬的将头埋下。 这时，顾城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听不见电话那头在说什么，只听顾城应了两声，便将电话挂了。 看着顾城又将视线挪了过来，我连忙低头，或许是他看我太拘谨了，也拿起餐具简单的吃了几口。 过了会，我吃完饭将餐具放下，顾城便笑着问道：“吃饱了吗？” “饱了。”我笑了笑。 顾城点了下头，便道：“那咱们走吧，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我要去机场接他。” 闻言，我愣了下，随后想起顾城方才接了个电话，显然就是这件事了，可他居然没走，而是等我把饭吃完。 想到这，我连忙道：“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是不是耽误你事了？” “没有。”顾城笑了笑：“反正也没过多长时间，现在去也来得及。” “那你赶紧去吧，我自己搭车回去就行。”说着，我把包拿了起来，却听顾城又道：“你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顾城。 毕竟是去接他朋友，我又不认识，去干嘛啊？ “对啊，有问题吗？”顾城没等我言语，就直接站了起来，“走吧，我那个朋友脾气不好，去晚了，他可是会不高兴的。” 看着顾城一脸认真，我以为真像他所说的那般，连忙站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却在离开红楼的一瞬间，看见他嘴角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上车后，我担心再发生中午那样的事，连忙把安全带系好，顾城见状，笑着说：“长记性了。” 我愣了下，随后才明白过来，顾城中午只是给我个教训，目的就是为让我每次上车，第一时间把安全带系好。 想到这，我不禁苦笑一声，他这种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有些特别。 一路上，顾城从超车道奔着机场疾行。 到了机场，刚把车子停下，副驾驶的车门便被人拉开。 “哥们，两年没见，想我没有？” 这声音一响，人还没看见，一个包就扔了上来，幸好我眼疾手快，要不然就直接砸在我头上了。 接下包，随后便见一张俊朗的面容露了出来，估计这人应该就是顾城口中的那个朋友了吧？看样子，她对顾城的车很熟悉，但车窗是单面的，外面人看不见里面，或许是他以为车里只有顾城一人，所以才有这样的举动。 “我去……”男人一看见我，愣了几秒，笑着道：“不好意思美女，认错了。” 他伸手正准备把包拿走，在我旁边的顾城有些无奈的出声说道：“两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男人手上一顿，侧着头朝着驾驶座看了一眼，随即笑道：“我就说这车看着眼熟，就是这车里的美女眼生的很啊。” 顾城介绍道：“她叫亦非，这位是林励。” 我笑了笑，“林先生你好。” “你好。”林励应了一声后，若有深意的看了看顾城，正准备言语，顾城便道：“先上车吧。” “好嘞。”林励坐上车后，我把包递给了他，随后便听他对顾城说道：“顾城，你也太不讲究了吧，带嫂子来接我，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连份见面礼都没准备。” 说着，林励在我愣神的表情中接着说道：“嫂子，你不会挑我理吧？” 我顿时咽了下口水。 我跟顾城就这么有夫妻相吗？ 在医院被大夫认错，现在又被林励认错，本打算解释一下，但他毕竟是顾城朋友，我来解释，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想到这，我扭头看了看顾城。 本以为顾城会解释，可却他一脸平静的对我说道：“你看我干嘛，他跟你说话呢。” 第十八章 情不知所起 “……” 我一脸呆滞的看着顾城。 难道他没听见林励刚才叫我嫂子吗？ 林励似乎是见我没回应他，叹口气道：“完了，嫂子肯定是挑我理了，顾城你可真损，这不是成心让我出丑吗，幸亏我身上还带了点东西，要不然，我这一世英名就搭你手里了。” 话落，没几秒林励便从后面递过来一个东西。 “嫂子，这个给你，虽然不是特别贵重，但在国内，也是挺罕见的。”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是一张周边镶着钻石的卡片。 “林先生……” 这卡片上的钻石被阳光一照特别的闪，一看就知道是真的钻石，这还不贵重？更何况，就算是假的，我也不能要，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口中的那个嫂子。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顾城便将我打断，“给你就收着。” 他直接在我诧异的目光下把卡片接了过来，笑着道：“这可是林励他们家集团庆祝成立五十周年发行的钻石卡，全国限量五十张，以后你逛街就去卓展和奥斯，吃饭就去名品和雅威，全场一折。” 顾城的话彻底把我吓到了，他说的这几个地方，都是全国知名的商场和餐饮，动辄就是几万几十万的消费，真没想到，竟然都是林励家的产业。 怪不得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一个林励这样的朋友，估计下半辈子的吃喝都不用愁了。 可是……他这礼物是送嫂子的，我又不是，顾城怎么给收下了…… “顾城，你这话说的，别人一折，嫂子去直接免单。” 听着林励豪气的话，我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直接说道：“林先生，其实我跟顾城就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罢，我脸上燥热的恨不得离开这里，扭头瞪了顾城一眼，却见他脸上挂满了笑意。 我就知道，顾城怎么可能听不见林励左一句嫂子右一句嫂子，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解释呢？ 透过后视镜，我看见林励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和顾城。 “嫂子，你逗我玩呢吧。” 我没言语，倒是顾城笑着说道：“谁逗你了，是不是嫂子都得给，你先叫着呗。” “我……”林励咬牙切齿的看了看顾城，“算你狠。” 我见状，瞪了一眼顾城说：“你把东西还给林先生吧。” 我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还什么，给嫂子的，拿着吧。”顾城反问我一句。 看着他一脸认真，我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些左右为难的时候，林励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城说的没错，我看亦小姐跟他也挺般配的，以后指不定就真成我嫂子了，就当是提前给了。” 话音一落。 顾城扫了林励一眼，“你想的美，哪有提前给的？” “行行行，要是真成我嫂子了，礼物什么的随便挑。” 听见这话，我在顾城爽朗的笑声中将视线挪开，却在倒车镜中，看见了自己那张红的像血般的面容。 所幸他们说了一会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要不然，最尴尬的人就是我了。 “林励，你怎么突然回国了。”下了高速后，顾城对林励问道。 原本还阳光灿烂的林励，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缓了几秒，才笑了一声，“你还好意思问我，顾城，咱俩认识多少年了，别人瞒着我也就算了，连你也瞒着我？要不是我听到了秦瑶过两天就要结婚的信，她大婚的时候，我可就要缺席了。” 听着林励近乎埋怨的话，我下意识看了顾城一眼，只见他微蹙着眉，眉宇间带着一抹歉意。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 林励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看开了，有什么啊！赶紧吃饭去吧，都饿死我了。” 话虽如此，可透过后视镜，我分明看见林励的面容，闪过一丝黯然，看样子，林励应该很喜欢那个秦瑶，顾城不告诉他，估计是怕他伤心。 但林励既然都这么说了，顾城也没再言语，过了一会，车子就停在一家餐厅外面。 到了包厢，顾城和林励走进去后，我打了个招呼，去了趟洗手间。 回去的时候，包厢门没有关严，我刚要进去，就听林励说道：“顾城，那个亦非是谁啊，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啊。” 听见这话，我脚下一顿，握在门把的手松了下去。 不知为何，我很想知道，顾城会怎样介绍我这个人。 于是，我就站在包厢外面，像个窃贼，竖起耳朵偷听顾城和林励的谈话。 “刚才亦非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 林励一听这话，立马揶揄道：“得了吧，跟我还不说实话，你顾城什么时候身边带过女人？我还不了解你！” 顿了顿，林励又道：“你是不是喜欢她啊？我看这姑娘不错，从哪淘来的？” 闻言，我顿时一愣。 原来顾城身边从来都没带过女人，怪不得林励一见到我就一口一个嫂子，心里莫名有丝欣喜，小心翼翼的贴在门上，静静的等着顾城的回答。 短短几秒，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终于在“无尽”的焦虑中听见了顾城的声音。 “管好你自己得了，我喜不喜欢是我的事。” 顾城的语气有些平淡，我站在门外，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提着的心掉了下来，最起码顾城没有一口回绝。 笑了下，便听林励的声音传了出来，“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对了，亦非怎么还没回来？” 听见林励提我，我敛了敛神，缓口气后，对着光洁的墙面看了下没有异样的面容，才故作镇定的走了进去。 顾城刚站起身，高大的身躯遮挡着窗外的阳光，他见我回来，轻笑着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笑了笑，“有些不舒服。” 说完，我忍着内心的惭愧故作无事的看着顾城，毕竟偷听别人谈话很不礼貌，可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要紧吗？”顾城连忙说道，目光中带着担忧的注视着我。 看着顾城紧张的神色，心中滑过一阵暖流，“没事，已经好了。” “那就好。”顾城松了口气，有些责怪的对我说：“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要硬撑，记住了吗？” 感受着顾城的关心，我笑着点了点头，刚坐下，在一旁的林励便阴阳怪气的看着我们道：“哎呦，能不当着我面秀恩爱啊？亦小姐，我还是叫你嫂子吧。” 我不禁有些尴尬笑了笑，顾城瞪了林励一眼，“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林励没在意顾城的话，而是对我说道：“亦小姐，你别听顾城现在这样说，刚才你出去那会，他可是如坐针毡。” 我知道林励是在调侃顾城，连忙道：“林先生，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说着，我担心林励还要继续，接着道：“坐了那么久飞机你也累了，这桌上这么多好吃的，先吃饭吧。” 林励笑了一声，若有深意的看了看我，打趣道：“啧啧，真是夫唱妇随啊，行，先吃饭。” 因为刚才我们已经吃过饭了，顾城便点了壶茶，我捧着茶杯，看着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顾城脸上，如果能一直这样看着他那该有多好。 正在我看的认真时，不知林励说了什么，顾城嘴角一扬，笑的让人沉醉痴迷…… 第十九章 情不知所起 时至下午，日头缓缓落下，空气中温热的痕迹也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褪去，从餐厅出去，一股股带着凉意的风扑面而来。 我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顾城见状，连忙把车门打开扶着我的头让我上去，随后对林励说道：“你去哪，我送你过去。” “不用。”林励摇了下头，笑着道：“我去见个老朋友，刚下飞机她就给我打电话了。” 林励刚刚回国，有朋友约他也很正常，可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我发现林励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扫了我一眼，就见顾城颔首示意，“也好，那后天见。” 林励应了一声，便将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亦小姐，那林某就先告辞了。” 我笑了笑，“林先生慢走。” 林励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坐了上去，顾城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才转身上车。 可过了一会，我发现顾城并没有发动车子，有些疑惑的侧目一看，却见他心不在焉的目视前方。 那原本清邃的双眸，在这一刻变得失神涣散。 我顿时被顾城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没事。”顾城嘴角一扬，刚毅的面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便发动了车子。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顾城不太对劲。 但他不说，我也没再追问。 过了会，顾城将车停在了我家楼下，我道了句谢，刚把安全带摘下，就听顾城出声说道：“后天秦瑶的婚礼，你跟我一起去吧。” 看着顾城目光直视着我，我咽了下口水，随后便道：“这不合适吧，毕竟我和秦瑶并不认识。” 更何况，去参加婚礼的，不是当事人的朋友，就是宾客的家属，我去算怎么回事啊？ 顾城笑了笑，看着我道：“没什么合不合适的，你是我请去的，至于其他人，你不必在意。” 顾城的语气虽然波澜不惊，但话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霸气。 我正准备言语，顾城便若有深意的接着说道：“当然，你要是实在没时间，我也可以邀请别人。” 听见这话，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有时间。” 说罢，我立马就后悔了。 顾城正侧着身子手搭方向盘上，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可嘴角和眉宇间，却带着一抹玩味的神色。 我顿时尴尬的脸上有些燥热，咬着唇愤愤的瞪了顾城一眼，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顾城见状，也没在意我的举动，而是将车窗摇下，在我身后说道：“后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婚礼十点开始，我们要提前过去。” 我本不想理他，但被顾城屡次戏谑，于是，我扭过头故作不解的对他说道：“我刚才只是说有时间，却没有说要和你一起去。” 一阵微风吹来，我伸手将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在脑后，有些得意的看着顾城。 可让我意外的是，顾城的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反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我愣了下，便听顾城笑着说道：“那我就只能去公司找你了，到时候人一多，我就不信你不跟我走。” 我恼怒的看着顾城，没想到连这种无赖的方法他也会用，顿时哑然的笑了一声，看样子，跟顾城耍嘴皮子，我是没胜算了，白了他一眼，转身便走进楼里。 第二天，我到公司后，刚进办公室，孙雅就敲门走了进来，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她。 孙雅一向乐观开朗，可今天，却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忧愁。 看样子，孙雅应该有事找我，但似乎不好意思开口。 我看着站在原地的孙雅笑着说道：“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了，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话音一落。 孙雅苦笑着将头低下，咬着唇边，极其为难的对我说：“亦非，你能借我点钱吗？” 怪不得孙雅不想开口，原来是问我借钱。 “还以为你给我捅娄子了呢，说吧，需要多少。”看着孙雅有些尴尬的神色，我笑了下道。 孙雅闻言，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对我说道：“十，十万。” 我顿时一愣，被孙雅的话给吓到了。 在公关部，孙雅业绩虽然一般，但每个月也能拿到小一万块，她平日里花销也不多，我跟她逛街的时候，她也从来不买那些奢侈品，父母又都是国企员工，也不需要她补贴家用，她手里应该是很宽裕的，怎么突然要用这么一大笔钱。 想到这，我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十万够吗？” 孙雅激动的说：“够了够了，真是太谢谢你了亦非。” 我拉开抽屉，从包里拿出张卡递了过去，“这卡里有八万，密码是172839，剩下的两万，我待会给你转过去。” 虽然我明知道她没说实话，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她不说就肯定是有苦衷的。 孙雅接过银行卡，激动地说：“亦非，这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我故作轻松的对她说道：“需要帮忙就和我说，别跟我客气。” 我知道孙雅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我也不希望她把所有事都压在自己身上，毕竟在职场这种勾心斗角到处都充斥着虚情假意的地界，有个真心实意的朋友，着实不易。 又给孙雅转过去两万之后，时间已经临近十点，我连忙把这段时间公关部上报的合同整理归档，发给档案部和总裁办各一份后，累得手都有些抽筋，靠在椅子上歇了一会，才发现天色都有些昏黄起来。 要下雨了。 窗外的香樟树被风一吹，大片枯萎的叶子就落了下去，漂浮不定的在空中摇曳，我忽然想起昨天和顾城的约定，虽说以我和顾城的关系去参加秦瑶的婚礼有些不太合适，但毕竟都已经答应他了，总不能出尔反尔。 可我现在是公关经理，请假的话，要得到李君仁的批准，尽管公司里很多部门经理需要请假的时候，大多不会找李君仁批准，毕竟他不会每天都盯着下面的员工。 但我不行。 我知道李君仁对我没安好心，所以必须处处小心谨慎，我可不想被他抓到什么把柄，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办公室里又坐了一会，看着时间不早了，我担心李君仁离开，忍着厌恶的奔着总裁办公室赶了过去。 敲了下门，听着李君仁的声音响起，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李君仁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品茶，抬起头一看是我，将茶杯放下，笑着说道：“是亦非啊，来，坐。” 我现在看见李君仁就特别恶心，更别提跟他坐在一起，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君仁品了口茶，合着双眸回味了片刻，才睁眼开，语气和蔼的对我问道：“亦非，找我有事？但说无妨，别拘束。” 听见这话，我心里冷笑一声，摇了下头，“李总，不是工作的事，是私事，我明天要请一天假，希望您批准。” 李君仁一听这话，面容上带着一丝失望的神色，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看在眼里。 “亦非，出什么事了？”说着，李君仁似乎觉得这样的话有些不妥，便语重心长的接着说道：“虽然在公司里你是我下属，但在生活上，我这个做领导的，也有义务和责任来帮助你，更何况，你和我女儿的年纪差不多大，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你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这个老东西，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在笼络人心，可即便我遇见了什么难处，我会找他吗？ 除非我嫌自己活的太安逸了。 “李总，谢谢您关心，我没事。” “那就好。”李君仁笑了一声，“如果一天时间不够，什么时候忙完了再回来工作也是一样。” “多谢李总，一天足够了。” 和李君仁告辞之后，我刚回到办公室就听见敲门声响了起来，道了句请进，却看见张然走了进来。 “有事？”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然点了下头，对我说：“我家苏曼想你了，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家里吃饭。” 怪不得张然会主动找我，想了下，我和苏曼的确很久没见面了，最近也真是太忙，“过几天吧，替我给苏曼问好，让她注意休息。” “好。”张然应了声，转身要走，却脚下一顿，扭过头，饶有深意的对我说：“亦非，以前没发现，你手段挺厉害啊，赵玟那种女人都能被你挤走，佩服。” 听着张然话里带着嘲讽的语气，我扫他一眼，冷笑着道：“你这张嘴除了会咬人，还会什么？” 闻言，张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少得意，看在苏曼的面上，我劝你最好小心一点，赵玟可不是好惹的。” 说罢，张然转身便走，但对他的话，我并没放在心上。 我虽然平淡惯了不爱惹事，但不代表我能任由他人欺负，赵玟要是再敢找我麻烦，我可不会坐以待毙。 下班后，忙了一天我也挺累的，于是，我吃完饭，洗了个澡就躺下睡了。 次日，因为要参加秦瑶的婚礼，便早早起床，挑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刚打扮好，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本打算连忙给顾城开门，可刚站起身，却下意识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之后，才有些紧张的把门拉开。 随即，顾城那张俊逸的容颜，就肆无忌惮的冲进了我的视线。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高大的身躯被勾勒的极其修长，他逆光而立，刀削般刚毅的轮廓，在阳光的笼罩下显得更加刚毅。 第二十章 情不知所起 我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虽然我和顾城也算很熟悉了，可每次见到他，我都会被他的气质和容颜所惊艳到。 回过神，看着顾城嘴角带笑的注视着我，我有些尴尬的敛了敛色，故作镇定的笑着问道：“不是说好九点吗，怎么八点现在来了。” 顾城嘴角一扬，“婚礼的地点改成之春市了，怕路上堵车，提前来接你。” 之春和江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时间晚了怕来不及，我连忙拿着包便和顾城下了楼。 上车后，顾城告诉我，原来秦瑶和她未婚夫韩阳是之春市人，本打算邀请朋友一起过来，但奈何人数太多，就直接把地点定在了之春。 顾城一路疾行，所幸路上非常畅通，我们到的时候，还不算晚。 “顾城，这边！” 刚走进酒店，我就听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觉得有些熟悉，随着顾城扭头一看，便见林励正对着我们招手。 眼前顿时一亮，林励今天也太帅了，和我之前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本以为他只是嘴上说参加婚礼，可没想到他真的来了，真不知道，他要鼓起多大勇气，才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人嫁给其他男人。 “亦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林励油嘴滑舌的本事一点也不比顾城逊色，我笑着说了句谢谢，顾城却捶了林励胸口一拳。 “会说话吗？” 没等我反应过来，林励便连忙说道：“口误口误，亦小姐一直都很漂亮。” “这还差不多。”顾城开心一笑，我则脸色一红的愣在原地，心里却有些高兴。 临近十一点，到场的人越来越多，我因为工作的原因，认出了在场的不少来宾，看来，秦瑶和韩阳也很有背景，这些人几乎都是商界里有名有姓的人物。 但再有名，也不及恒联集团和林励的家境，每一个看见他们两个的人，都满脸惊喜的上前寒暄。 “顾总，林总，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们，真是幸运。” “顾总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林总又在国外多年，秦韩两家可真是有面子，一场婚礼居然把两位都请到了。” …… 听着他们满面春风的一人一句，我心里不由的有些想笑。 自古以来，商人都以利益为重，别看他们嘴上说的多么好听，其实目的就在于顾城和林励兜里的钱，我见过太多这样趋炎附势的人和事，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反而觉得有些烦，就想着起身去附近走走，可没等我动身，就听顾城的声音响了起来。 “能在这遇见诸位，也是我顾某的荣幸，亦非，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李总，这位是孙总，这位是……” 说着，顾城把附近的这些人都介绍了一遍，我也在这期间从诧异中回过了神，我知道，顾城是在为我拉拢关系，要不然，这些人我根本没机会认识，但说实话，我挺不情愿的，因为我结交他们的代价，是顾城用人情换过来的。 这年头，人情比钱还要金贵，更何况是顾城的人情。 可眼下，顾城把话都说出去了，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依次和众人打了个招呼。 顾城见状，嘴角一扬，又道：“我和亦非的关系很好，如果她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大家帮忙，还望大家看我的面子，不要吝啬。” 此话一出，周围人先是一愣，似乎都在猜测我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顾城主动帮我说话，但转瞬，便纷纷露出一张笑脸。 “这个是自然，亦小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顾总多虑了。” “没错，只要亦小姐开口，什么事都不是问题。” 这些人都是商场的人精，他们只是好奇我的身份，但归根结缔，重要的是能和顾城的关系近上一步。 “来，我们敬顾总，林总和亦小姐一杯。” 除了工作上的应酬我非常不喜喝酒，但眼下这种场合，不喝恐怕不行。 我端起杯酒，正准备一饮而尽，顾城却伸手挡了下我的胳膊，眉宇间带着温柔的对我说：“你身体不舒服，我替你喝。” 在来的时候，我的确有些抱恙，但我说过并不碍事，没想到，顾城一直都放在心上。 有些甜蜜的笑了下，又寒暄了一会，众人退去，我才得空跟顾城道了句谢。 顾城笑了下，眉宇间带着一抹惬意的说：“谢什么，你工作顺利，也能减去不少麻烦。” 听见这话，我心头划过一阵暖意。 他还记得我之前被打的事，虽然不曾说，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关心，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外表虽然不似阳光那般温暖，给我的感觉，却如同火山般炙热。 想到这，我不由得苦笑一声。 “顾城，我欠你的人情越来越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顾城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林励却在此时出声笑道。 “以身相许不就行了，这多简单。” 我虽然知道林励喜欢开我和顾城的玩笑，但没想到他居然说的这么直白。 脑袋顿时一懵，只能在顾城的眼底看见自己那张不断变红的脸，很烫，尴尬的让我连忙把头地下，却突然很想听听顾城的回答…… 婚礼现场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充斥着欢声笑语，可我仿佛听不到任何，只有心里在期待着。 不觉明历，却又心神向往。 心扑通扑通跳的越来越快，明明只是一个玩笑，我竟然开始紧张。 “顾城。”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特别空灵，让人觉得，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耳前。 沉凝的思绪被人打断，我下意识扭头看去，便见一个穿着靓丽，模样娇好的女人满含笑意的走了过来，婀娜多姿的身材在款款而来的途中肆无忌惮的彰显完美，脸上化着一抹淡妆，不失性感，又恰显清纯，一颦一笑都带着浑然天成的诱人气质，连同为女人的我，都不禁多看一眼。 不过，我却发现顾城在看见她之后，脸色变得不太自然，我就坐在他的旁边，甚至都能发现他的身体绷紧了一些。 然而，下一秒，顾城却嘴角一扬，笑的如沐春风。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女人笑了下，眉宇间带着一抹深情的说道：“昨天，想给你个惊喜，就没告诉你。” 看着顾城和女人熟悉的样子，我有些好奇她是谁，但顾城没介绍，我也不好主动开口。 “我说方淩，你眼里除了顾城就没别人了？”林励撇了撇嘴，故作不悦。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女人叫方淩。 方淩看了林励一眼，唇齿微张，“林励，你不会连这个理都要挑吧？” “得嘞！”林励笑了笑，“知道你什么心思，我不跟你计较，这婚礼就要开始了，我去看看那对新人，你们聊。” 说着，林励转身的时候对着我打了个眼色，而我，压根没看懂他什么意思。 他脚下一顿，语气轻松的对我说：“亦非，走，我带你沾沾喜气去！” 看着林励上前拉我的胳膊，我下意识向后一退，猝不及防下，结实的撞在了身后的桌子。 不是很痛，但还是疼得我哼了一声。 “你没事吧？” 顾城瞬间就站到了我的面前，拦住了我的腰，身子前倾，整个胸膛遮挡住我眼前的所有视线，眼底只有他那担忧的面容。 “没事。”我摇了下头，也不知道林励想干什么，居然主动拉我的胳膊。 而顾城显然也看见了刚才的那幕，扭头神色不悦的瞪了林励一眼，林励则一脸抱歉的刮了刮鼻子。 “我送你到客房休息一下，”顾城说完，便扶着我准备离开。 我连忙道：“不用，我真的没事。”我还没娇贵到碰一下就要休息的地步。 顾城听见这话，见我脸色毫无异样，才点了下头。 而之前说要去看新人的林励，也让人意外的没有离开，反倒是再次坐下，让我一头雾水的不知所以。 “顾城，这位是？” 方淩有些好奇的问道，目光却是落在我的身上。 顾城笑着介绍：“亦非，我朋友。” “哦。”方淩应了一声，宛如羊脂般的手掌便伸了出来，“你好，我叫方淩。” “你好，方小姐。”我伸手笑道。 方淩给我的印象很好，身为女人，我自然看的出来她和之前的林灵一样喜欢顾城，但比起林灵，方淩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即便看见顾城急切的对我说着关心的话，面容上也丝毫未动，甚至，连一点让我感到敌意的目光都没有。 因为方淩的到来，我们原本三人变成了四人。 他们三个的关系很好，许久未见，坐在一起我听他们说了不少儿时的事情，关于顾城的最多，我好像成了一个看客，只是笑着点头，却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又或者，我仿佛是一个多余的人。 心里突然有些难受，面容上却还是要伪装出一副笑脸，可我不喜欢这样，又不能在顾城面前露出异样，就找了个借口，去卫生间。 冰冷的水永远都是让人清醒的法宝之一，我一直以来都这么觉得，但今天，它却失去了以往的作用。 我开始头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想的竟是饭桌上顾城和方淩的欢声笑语。 头更痛了。 我把头发挽起，将整张脸都埋在水池当中，这时候，门口却传来一阵笑声，我愣了下，不小心呛了口水，干咳两声便擦了把脸准备破口大骂。 因为刚才笑声太过低沉，嗓音明显就是一个男人。 可这是女厕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还有没有王法？ 但当我准备好用各种语言讽刺来人的时候，目光却顿时呆然。 是顾城…… 此时的他，正嘴角微笑的注视着我，眉宇间都带着一抹张扬的惬意。 我咽了下口水，被他盯着的有些不太舒服，见他一言不发，我出声道：“你怎么来了，他们呢？” 顾城笑了笑，“你是想问他，还是她？” 我哑然，心里隐藏的秘密一下就被顾城肆无忌惮的剖析出来。 我的确是因为方淩的出现有些不爽，她光芒太盛，我虽然不自卑，却也觉得太过渺小，尤其是当我知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心里莫名变得压抑。 我的沉默，让顾城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丝毫都不忌讳这是女厕所的走进来，我不明所以，却并未动身，而他，则在我身旁的几个位置皱着鼻子闻了几下。 “你干什么？” 我终是忍不住的问他一句。 他笑了笑，“好大一股醋味，啧啧，真酸！” 第二十一章 情不知所起 听见这话，我看着顾城离我近在咫尺的面容愣了一下，片刻后，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个笑话真没水准” 说罢，我从顾城身旁的一侧走了出去。 目光中没有了顾城的身影，我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在刚刚顾城说这番话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难过的不行，突然觉得特别委屈，要不是我反应的快，眼睛都酸了。 “亦非，等等我啊。” 我没理会顾城，脚下的步伐却慢了一些。 顾城追上来，笑着说道：“是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我送你回去。” “没有。”我摇了下头，装作莫不静心的说道：“去个卫生间而已，你来干嘛。” “不干嘛啊。”顾城语气慵懒的应了一句。 我突然心情更不爽了，扫了他一眼就准备快步离开，顾城却在我之前跨了一步，身子超出我将近半米，直接挡在我的面前。 我蹙眉，“你干什么？” 顾城脸上的笑意突然褪去，带着一种让我莫名的神色对我说：“方淩之前一一直在国外，我不知道她会回来，而且……” 说到这，顾城却顿了一下。 我下意识道：“而且什么？” 话落。 看着顾城嘴角带着惬意的注视着我，我皱了下鼻，故作镇定的将视线挪开。 心里有些尴尬。 虽然我表面上装的波澜不惊，却在顾城说的时候，听得特别认真，我连一个字都不敢落下，他突然停嘴，我才忍不住回了一句。 不过，看顾城的贱样，也知道他是故意耍我。 “爱说不说，我只是觉得好奇，反正跟我又没关系。” 说着，心跳却逐步加快，余光看了一眼顾城，这货居然一言不发。 气死我了！ 深吸口气，我抬腿便走，顾城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我和方淩，是因为父辈关系很好，才从小认识，但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朋友。” 顾城的语气虽然很轻，我却感觉到一丝急切。 头也不回的送他一句，“跟我解释干嘛？又不关我事。” 话虽如此，可当顾城说完这些，原本压抑在心口的一股气却瞬间通畅，突然觉得好受了许多。 嘴角不自觉露出了一抹笑意，却在顾城看向我的前一秒恢复如常。 “对，不关你事。”顾城笑了笑，“回去吧，婚礼要开始了。” 我和顾城回到座位之后，方淩主动跟我说道：“亦小姐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了下头，“没有。” “那就好。”方淩笑了下，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婚礼现场的灯光突然暗下，音乐响起，五彩斑斓的射线在场内肆意。 婚礼开始了。 我和方淩的谈话也到此为止。 主持上台，先是一段别开生外的开场白，然后按部就班的致辞。 紧接着，新娘新郎出现。 对于韩阳，我不算陌生，他是省内杰出的青年企业家，在报纸和电视上，经常能见到，名气不小，而秦瑶，我是第一次见。 她很美，尤其是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美的让人觉得，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看着她满脸幸福的在主持一句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祝福的话中凝视韩阳，我都替她感到高兴。 女人这一辈子，无论怎样，最终的归宿还是男人。 但韩阳给我的感觉，仿佛并没有秦瑶那么深沉。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如果韩阳不爱秦瑶，秦瑶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嗓子有些发干，我喝了口水，余光却发现林励目光直视，连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台上。 我险些忘了，林励还深爱着将要成为他人妻子的秦瑶。 这种场合，对林励来说，无疑是残酷的，如果我是林励，我想我一定不会出现。 这世上最痛苦的，就是将曾经的甜蜜撕扯的破烂，直到面目全非。 看见林励眼角泛着泪光，我不曾感同身受，也知道他特别煎熬，碰了下坐在身旁的顾城，我对他说：“带林励走吧。” 与其眼睁睁看着挚爱从此陌生，倒不如洒脱一点转身离开，故作坚强，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爱情这东西，就是一把染血的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本以为顾城明白我的意思，会马上拉着伤心的林励离开，可他没有，而是告诉我说：“我宁愿让林励绝望到心死，也不想他在夜里一个人哭。”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顾城会这样说，不过，他说的没错。 一时的痛苦远比一世的悲伤来的简单，林励不应该沉沦在过去无法自拔。 即便他很爱秦瑶，可终归回不去了。 就这样，我们任由林励看完了整场婚礼，他却在新娘新郎下台敬酒的时候，一个人走了。 他还是没办法接受事实。 我叹了口气，顾城也苦笑着摇了下头，而方淩则无奈的说了一句。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林励也挺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我倒是赞同了方淩的这句话，却发现她的目光在顾城的身上顿了几秒。 我并不意外她这样的举动，因为我知道顾城不喜欢她。 和新郎新娘敬完酒后，顾城似乎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跟我们一起走的，还有方淩。 萧瑟的秋风徐徐吹来，带着丝丝暖意的阳光轻柔的抚摸着这片土地。 “顾城，你有时间吗？我刚回来，正好在之春，想去看看米兰和童远，他们的孩子我还没见过呢。”方淩掠过被风吹到额前的碎发，微笑着说道。 “改天吧，我回去还有事。”顾城委婉拒绝。 方淩笑了笑，“那好吧，我先走了，亦小姐，再见。”说着，方淩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点头笑道：“方小姐慢走。” 上车后，顾城看着我道：“时间还早，我带你四处转转。” 一听这话，我想起他刚才和方淩的对话，疑惑道：“你不是还有事吗？” “对啊。”顾城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带你四处转转不就是吗？” 我一脸发愣的看着顾城，没想到他居然为了我拒绝了方淩。 我有些高兴的想笑，却强忍着对他说道：“算了，明天还要上班，早点回去。” 其实我挺想跟顾城在之春逛逛，但一想起方淩也在，谁知道会不会破天荒的在哪碰见，我不想给顾城找麻烦。 说罢，我系好安全带，却听顾城对我说道：“明天别去了，跟我回家。” 窗外的风呼啸着拍打着车窗，听着顾城的话，我脑子一懵，不可思议的问他，“回家？” “对啊，回我家。” 顾城理所应当的对我说道。 我顿时一头雾水，不明白顾城什么意思。 顾城笑了笑，说：“那么惊讶干嘛？不就是带你回家吃顿饭吗？” 我的天。 这还不够让我惊讶？ 在我的认知里，只有恋人或者是很好的朋友才会带回家里，我跟顾城只是普通朋友，他带我回家吃哪门子饭？ 没等我反应过来，顾城又道： “就这么定了，明天下午三点，我接你。”顾城边发动引擎，边对我说。 “不是，你定什么啊？我这个当事人还没同意呢！” 一听顾城擅做主张，我连忙反驳。 最起码也得给我一个去他家吃饭的理由吧？ 我看了顾城一眼，他似乎读出了我的意思，笑着说：“我母亲明天到家，她喜欢热闹，林励是肯定去不了了，想来想去，能拿的出手的朋友，就剩你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瘪了瘪嘴，有些失落。 “你可以找方淩去啊，伯父伯母又不认识我。” 说着，我将视线看向窗外，有些焦虑的等待着顾城的回答。 片刻，顾城笑着说：“方淩就算了，你比较合适。” 我心头一喜，却故作镇定的问他：“那我要是不去呢。” 顾城仰了仰头，似乎在思考似的，“你不去的话，我就只能找方淩了。” 顾城叹了口气，“早知道刚才就跟她一起去了，顺便把这事跟她说了，要不，我打电话把她给叫回来了？” 看着顾城正准备拨号，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按住了他的手机。 “你干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想了下，说道：“看在你今天帮我介绍了不少客户的份上，我，我跟你去。” 说罢，听着顾城惬意的低笑，我别过头不去看他。 我也是，怎么就信了他的鬼话，心里都知道顾城不喜欢方淩，又怎么可能带她回去。 真是蠢哭了。 所幸顾城没再说什么，我也从尴尬中缓了过来，最终，一路平安的回到了江城。 到楼下时，已经五点多了。 “顾城，我上去了，你回去开车慢点。” 我推开车门正准备下去，顾城却在身后说道：“哎，资本家就是这么压迫劳动人民的，我开车回来一个多小时，连口水都没喝就要走人，亦非，你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黄世仁啊。” 听着顾城阴阳怪气的声音，我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是欠我一个喜儿？” 顾城听见这话，脸色一沉，我见状，笑的更开心了。 以往和顾城斗嘴，我永远都是占下风的那个，今天好不容易能吃点甜头，正准备乘胜追击调侃他两句，却见顾城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愣了下，没等我反应过来顾城这表情是什么意思，视线中便发现他对着我的身子压了过来，俊朗刚毅的面容在我眼前不断放大，我甚至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顾城眉宇轻挑，嘴角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喜儿倒是没有，以身相许你觉得怎样？” 落日的夕阳，散发着柔黄色的阳光穿过车窗，肆无忌惮的映在顾城脸上，淡淡的光晕在他脸上蔓延，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拳，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近乎要贴到他坚实的胸膛。 感受着顾城鼻息间断断续续涌出的热流扑面而来，空气仿佛都安静了，整个车厢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我吞了下口水，没想到顾城会说这样的话，尽量将身子向后靠去，眼神闪躲的对注视着我的顾城说道：“我，我该上去了，明，明天见。” 说完，我推了顾城一把，反手将车门拉开便转身离去。 而在下车后的那一瞬间，脸烫的好似要将我烧成灰烬。 第二十二章 情不知所起 回到家，我换下衣服走进浴室，感受着丝丝凉意的水流哗啦啦的落在身上，火热的温度才渐渐消退。 我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我一向不喜欢和男人接触，在公关圈里做久了，我对男人有着本能的排斥，谁敢对我做刚才那样的举动，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对于顾城，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反而还有些心跳加快。 看着水流溅在地上泛起一层涟漪，我突然发现，我对顾城之所以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正在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化。 或许正是因此，才让我对顾城没有一点防范。 又或许，在这座遍地黄金，充满了利欲熏心的城市，我也累了，也希望在疲倦的时候，能有一个可以让我完全依靠的人。 …… 次日，睁开眼时，看了下时间，不过九点。 窗外柔和的阳光洒满床面，想着顾城下午才来接我，就懒在床上。 印象里，这是我第一次懒床。 和大多数女人不同，我不喜欢待在家里刷微博刷电视剧，我始终觉得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依靠男人换来的命运太过虚浮，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上，才会荣辱不惊，不管出现任何变故都不会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又躺了会，看着时间将近十点，便起床洗漱，出了门。 第一次去顾城家，总不能空着手，但我又不知道他父母喜欢什么，在商场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束手无策，无奈的给顾城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我刚说完话，顾城便道：“东西买好了，你在家等我就行。” 听完这话，我顿时有种被照顾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可这种事我并不想让顾城代劳，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着实不知道该买什么，索性就不浪费时间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随便弄了点东西吃，就打开衣柜，精挑细选了件白色柔丝连衣裙，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精心的化了个淡妆，美美的捯饬了一番。 做完这些，也差不多快三点了，便起身把窗户都关好，准备出门，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顾城来了。 开门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激动，平复了下情绪，才把门打开。 顾城今天穿了一件黑色衬衫，领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情不自禁看的有些入迷。 “看够了吗？” 抬了下头，顾城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轻柔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 我有些尴尬的挪开目光，却听顾城又道：“这裙子挺好看的。” 顾城欲言又止，随后又笑道：“人更好看。” 我自诩长的漂亮，也从来不缺赞美，但不知今天怎么了，听见顾城的话，我心里竟有些娇羞的欣喜。 故作镇定的说了句谢谢，上车后，我问道：“礼物呢？” “在后面。”顾城指了指后座上的一个礼盒，“我母亲最喜欢的就是一品香的糕点，你买什么礼物都比不上这些。” 怪不得顾城让我在家等着，原来如此。 像顾城这样的家境，物质自然是样样不缺，所以，往往讨人欢心的就是市井中最平常的东西。 不过…… 我看向顾城，“你完全可以让我去买，你这样，是算你的还是我的？” 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是份心意，我可不想借花献佛。 顾城笑了笑，点着引擎的同时对我说道：“连我都是你的，你说这礼物算不算你的？” 看着顾城神色惬意的注视着我，我一阵羞怯。 他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瞪了顾城一眼，我便将视线挪向窗外。 这个季节天气虽然有些凉意，却是江城最美的时候，遍布街道两侧的梧桐树泛着金黄的叶子，在风的呼啸下随风飘扬，凌乱的反而给这座城市横添了几抹别样的美感。 过了会儿，顾城从湘江大道驶入高架，疾行了快半个小时，才在匝道转弯，穿过市中心，在一处园林区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一栋古香古色的别墅前面。 下了车，虽然我知道顾家背景浑厚，却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朱红的木质大门，顶上雕花漆金，用琉璃石来做装饰，院子里的红墙隐映在翠柳里面，两个超大的红灯笼挂在门前，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皇家园林。 “愣着干嘛？走啊。” 看着顾城被阳光笼罩的面容映在眼前，我点了下头，随他一同走进别墅，只看着眼前的景色，心里就很紧张，不知道顾城的父母会是个怎样的人。 缓了口气，我尽量让自己平稳一些，跟着顾城走进大门后，穿过一段青石板路和一个假山屏障，刚来到一个中式院子里，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笑声。 只是这笑声中隐约的某个声音，我听着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起不来在哪听过。 见我站在原地没动，顾城碰了下我的胳膊，“走啊。” 想了下，我问顾城：“你家是不是来客人了，要不我先离开。” 顾城笑着说：“没事，也许是来陪我母亲聊天的朋友。” 我看了眼顾城，他脸上虽然带笑，我却觉得不太自然，他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似的。 不过都已经到了，我总不能转身就走，可当我们走进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顿时愣住。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顾城家里碰见方淩。 脑子顿时有些发懵，她怎么会在？ 难道顾城也邀请她了？ 我心里疑惑，很想问问顾城是怎么回事，可这是在顾家，尤其还当着顾城父母的面，我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方淩还是和我之前见过的一样，温婉动人，大家闺秀的教养，让她始终抿嘴浅笑，可那笑声听在我耳朵里，却显得有些刺耳。 至于坐在沙发上的另外两个，无外乎就是顾城的父母。 顾城的母亲非常年轻，顾城今年三十有余，而她母亲仿佛只有四十多岁，皮肤很好，长相漂亮，尤其是身材，和身材完美的方淩坐在一起，也丝毫都不逊色。 反观顾城的父亲，常年在商场拼搏，自然不会像他母亲那样年轻，但即便面容上布着几丝皱纹，却也不显苍老，刚毅的面容和顾城十分相似，不怒自威的面容哪怕带着笑意，也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方淩和二老欢喜亲切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些压抑。 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我反应过来时，顾城母亲已经看到我们了。 不，准确的说，是看见了顾城。 “总算知道回家了，要不是凌凌打电话催你，你还不会这么快回来。” 闻言，我顿时愣住。 就算再傻，也知道顾城骗了我。 他居然知道方凌在他家里，路上却没告诉我，并且，顾母根本不是刚回江城。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带我回来？ 心里有些难受，却不能露出异样，只是不着痕迹的瞪了顾城一眼。 但他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对顾母说：“最近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 坐在沙发上一直没言语的顾父这时说道：“工作再忙，也要回家看看，你妈总念叨你。” “嗯，知道了。” 顾城应了声，方凌便带着歉意的说道：“知道你工作忙，只是伯母想你，我才给你打了个电话，没耽搁你工作吧？” “没有。”顾城摇了下头，问道：“伯父伯母近来可好，最近也没时间去看望他们。” 方凌笑着说：“他们挺好的，就是想你，我出门时父亲还跟我念叨，说好久都没和你下棋了。” “有空我就去看二老。”顾城说。 方凌说这话时，目光柔情万种的定格在顾城身上，娇媚的眸子里满是爱意。 看着这幕，心里既愤怒，又酸涩。 愣神之际，听着方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亦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我克制着情绪，笑着说道：“方小姐你好。” 其实早在我进来时，方凌就看见我了，不过比起顾城，我显然不入她的法眼。 话音一落，顾母和顾父的目光才看了过来。 “顾城，这是？” 听见这话，我心头一阵苦涩。 我还真是够没存在感的，在这站了半天，我都怀疑，要不是方淩主动跟我说话，他们根本注意不到我。 顾城笑了下，介绍道：“这位是亦非，我朋友。” 我连忙说道：“伯父伯母好。” 话落。 顾父顾母看着我道：“你好。” 说这话的时候，二老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目光却看我一眼便挪开了。 我突然有种不受欢迎的感觉。 而这时，顾城笑着将礼盒放在桌上，“前几天随口和亦非说了您喜欢吃一品香的糕点，她今天一大早就去给您买回来了，尝尝看。” 说着，顾城将礼盒拆开。 顾母听完顾城的话，笑着对我说：“亦小姐有心了。” 我连忙摇头，“您客气了。” 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顾母根本就不领情，因为她连看都没看礼盒一眼。 不舒服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我也明白，我虽然是顾城请过来的，但在顾家眼里，我终归是不请自来，又或许，顾家不希望顾城带除了方淩以外的任何女人回来。 想到这，我不由的苦笑下，眼下这种境地，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该怎么办？ 好在这时候保姆走了过来，“夫人，饭做好了。” 顾母点了下头，便招呼人去餐厅吃饭。 听见这话，我本打算和顾城就此告辞，他骗我的帐以后再算，可谁知，他仿佛猜到了我的心思。 “不许走，吃饭！” 第二十三章 情不知所起 我很想回他一句你算老几，骗了我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但顾城的口吻低沉有力，言语中更是透露着不容置否的口气。 其实我如果真的想走，凭这句话顾城也留不住我，但我不想让他难堪，也不想自己失了气度，瞪他一眼，便跟着他走向餐厅。 到了餐厅之后，顾城绅士的将椅子拉开示意我坐下，然后，坐在我的身边。 饭菜已经上好，保姆又将餐具送了过来。 看着摆放好的餐具，我不由得咬了下唇，空气中都弥漫着尴尬。 一共五个人，可保姆只拿了四副餐具。 这已经不单单是不欢迎的意思了，这明显就是下逐客令了。 我就算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正准备起身，顾城却按住我的手，先我一步站了起来 直接叫住转身离开的保姆。 “你没看见我带了朋友吗？”顾城沉声说道，刚毅的面容特别难看。 保姆脚下一顿，自然是不敢得罪顾城，却蠕动着嘴唇迟迟没敢言语，但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看向顾母。 我一直觉得，大户人家的气度很大，但我没想到，顾母会这样排斥我，我只是顾城的朋友，又不是跟她抢儿子，至于吗？ 我心里有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只能憋着。 “我的话，你听不见吗？” 沉默的回应致使顾城的脸色更加冰冷，我知道他是为了我的待遇才动怒的，也清楚他看见了孙姨不停看向顾母的眼神。 但顾母毕竟是顾城的母亲，他自然不能说什么，可即便对保姆发火，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在桌下碰了碰顾城，示意他坐下闭嘴，可顾城似乎怒火中烧，根本不理会我。 而顾母也未发一言，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顾城见状，冷笑一声，“既然不欢迎我，何必每次回来，都装作一副想我的样子！” 闻言，我彻底愣住。 我没想到顾城会说这样的话，更没想到，他是看着他母亲说的！ 一时间，餐厅里变得特别安静，沉默的氛围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我看了眼顾城，他冷若冰霜的脸上布满寒色，心里虽然对他为了维护我而发火有些感动，但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尤其还是对他母亲。 给我的感觉，就仿佛压抑了很久一下子爆发了似的。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直没言语的顾母终于开口。 “还愣着干嘛，加副碗筷过来。” 保姆这才转身离开。 但刚才顾城的口气明明难听到了极点，却没对顾母造成任何影响，反而，她还笑着对我说：“顾家一向有多少人备多少碗筷，方才疏忽了亦小姐，别见怪。” 闻言，我心里不由的冷笑。 这摆明了是没把我当人看啊。 她如果不是顾城母亲，我不怼她两句算我输。 “伯母多虑了。”我违心的对顾母说道。 却不自觉地在心里和方淩在顾家的待遇作比较。 真是天差地别，输的一塌糊涂。 经过方才的事，我连吃饭都变得如履薄冰，所幸顾城在我身边，莫名的让人安心。 “多吃点，看你瘦的。” 顾城的脸色虽然恢复了许多，却没在看顾母一眼，旁若无人的帮我夹菜。 我道了句谢，随后便发现顾母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不知怎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念头。 “老顾，趁着顾城今天回来，把那件事跟他说了吧。” 我愣了下神，不知道将会听到什么消息，只是余光注意到方淩的时候，她嘴角洋溢着一抹欣喜的笑意。 直觉告诉我，他们要说的那件事和方淩有关。 想到这，心突然没来由的越跳越快。 顾父点了下头，放下筷子后，对顾城说：“你今年三十一了，也该考虑个人感情问题了，知道你工作忙，我和你妈替你选了一个，咱们顾家虽然不是富甲一方，但至少在国内有名有姓，所以，顾家的儿媳必须门当户对，知根知底。” 说着，顾父顿了下，接着道：“方淩这孩子是我和你妈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和老方也谈了几次，对我的提议也很认同，而且，淩淩一直都喜欢你，我和你妈也喜欢淩淩，就跟老方商量，过两个月就把你们的婚事定了。” 其实在听见顾父说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方淩，可我还是心存侥幸，可当顾父亲口说出方淩的名字之后，我清楚的感觉到心猛地一紧。 仿佛都要静止了一般。 整个身子都变得有些僵硬，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落在桌上，脑子嗡嗡作响。 真没想到第一次来顾城家，就碰见了这样的事。 不过，像顾城这样的身份，能配上他的女人的确并没几个，方淩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可我的心为什么会痛…… 眼角不自觉的有些酸涩，我低着头，感受着胸口的压抑，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顾城，你爸说的对，你也老大不小了，方淩这么好的女孩你可不能错过，千万别被外面那些庸脂俗粉的贱女人眯了眼睛，保不齐是奔着咱们顾家的财产来的。” 我清楚的感觉到，顾母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我的。 可我根本不是她所谓的为了嫁入豪门的拜金女，我和顾城只是普通朋友，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 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不过是一个外人。 顾母和顾父还在对顾城说着关于和方淩订婚的事，我不想再听，每听一句我都感觉心痛一分。 “既然你们有家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 我硬撑着挤出了一丝笑意，说完，忍着内心的荒凉站了起来，有些沉重的迈出前脚，却在下一秒被人握住了胳膊。 随后，顾城上前一步，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一愣，便见顾城深邃的目光将我覆盖，满脸深情的注视着我。 他面容上带着沉重的神色，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从我的胳膊上向下滑落，牵起了我的手。 “忘了告诉你们，亦非是我女朋友，所以，感情的事，就不需要你们费心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我在顾城的眼底看见了自己震惊的神色，脑海里一片混沌，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被他拉着离开了顾家。 …… 刚走到院子里，我便把顾城的手甩到一边，兀自的向前走，顾城则是默不作声的快步跟在我后面。 出了大门，夕阳的余晖伴随着袭人的冷风萧瑟入骨的扑面而来，我却感受不到丝毫凉意。 身体上的感觉，永远比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我现在终于明白，顾城今天为什么带我过来。 我不想责问他，也不想听他解释，心里的委屈和愤怒让我的思绪变得特别乱，乱的让我找不到头绪，特别虚弱，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 可当车子停到楼下，我正要推开车门下去，顾城却不合时宜的在身后对我说道：“亦非，今天的事，对不起。” 我本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但顾城这一句话，激起了我心里所有的不满。 扭过头，看着顾城带着歉意的面容，我冷笑着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没做错什么，你只不过带我去你家吃了顿饭而已。” 其实我很想对他发火，毕竟他骗了我，但于理，他却并没做错什么。 冷冷的看了顾城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疾步向前。 我一直觉得，顾城是我在这座城市里最好的朋友，甚至超出了朋友的范围，在我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我的喜怒哀乐都会被他牵动。 可我今天忽然发现，我不过就是他利用的一个工具。 从我进了顾家的那一刻起，就彻彻底底陷入了他的圈套。 第二十四章 情不知所起 挺可笑的。 我居然为了去顾家精心打扮，殊不知，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 我还以为顾城是想…… 呵呵。 听着身后传来沉稳且急促的脚步声，顾城拦在了我面前。 看着顾城神情复杂的挡在前面，我心头一紧，明知道这样自己会难过，却还是像陌生人一般的对他说道：“请你让开。” 话落。 我看见顾城颤了下身子，面容倏然变色。 一个请字，将我们之间的距离彻底拉开。 “亦非。”顾城双眉紧蹙，神色中带着一抹急切的说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我不能直截了当的拒绝方淩，让你受委屈了。” 听着顾城掷地有声的话，我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可我容忍不了欺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就算实话实话，我也会帮他，哪怕去做一个挡箭牌我也无所谓。 但他没有，从头到尾都没和我说过一句实话。 “你没必要对我说这些，你们家的事，我不想掺和。” 说罢，我打算绕过顾城，他却始终挡着我的去路。 我蹙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别生气了，好吗？”顾城语气轻柔的对我说，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我冷笑着对顾城说：“我会生气？你是我什么人啊！” 是我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在顾城眼里，我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本以为说完这话，顾城的脸色会变得极其难看，可没成想，他却笑了一声。 “我是你男朋友啊。” 我被顾城气到要爆，他竟然还有心思开我玩笑。 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连声音都几乎不带有丝毫温度的说道：“你如果不要脸了，我无所谓，但请你把路让开。” “我女朋友在这，你让我去哪？”顾城恬不知耻的对我说道。 我呛他一句，“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你这自淫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说完这话，看着顾城嘴角的笑容更盛，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我又没说你是我女朋友，你急什么啊？” 听着顾城奸计得逞的语气，我咬了下唇，冷漠的扫他一眼。 “好，你不让是吧，我走。” 或许我这样不依不饶会让人觉得有些过激，但我不想委屈自己，天知道当顾城邀请我去他家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可到头来，却如同泡沫一般连渣都不剩。 这种失落和极大的反差夹杂着顾城对我的欺骗让我无法释怀，但又不想跟个泼妇一样对顾城大吼大叫。 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股大力，孱弱的身子伴随着下意识的惊呼，便结实的落入顾城的怀里。 我仰着头，目光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放开我！” 我挣扎着顾城的双臂，可他的力气太大，我动弹不得。 “亦非。” 顾城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眉宇间挂着一抹深沉，眼底充斥着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我烦躁的心竟在此刻安抚了许多，随后，便听顾城接道：“你气我是应该的，我也的确骗了你，但有一句，我是认真的。” 看着面容上布满深情的顾城，我咽了下口水，有些慌乱的不敢和他对视，但我自认为自己并没做错，没必要对顾城低头。 “我不想听，你最好放开我，否则，我报……” 话没说完。 嘴上便被两片削薄的唇瓣覆盖，我瞪大双眼的看着顾城，他阖着双眸，脸上带着十足的惬意。 感受着有些凉意的舌尖伴随着烟草味在口中蔓延，我死死的咬着牙齿，羞愤懊恼的开始挣扎。 他似乎不满我的阻碍，在我腰间用力一扭，我刚吃痛的张开嘴，灵巧的舌头便探了进去，疯狂的攻城略地。 我被他吻的近乎快要窒息，情急之下，弓起膝盖用力的顶他一下。 随后，一声痛苦的哀嚎响了起来，顾城束缚着我的双手瞬间松开，整个人弯曲着身子的后退两步。 “亦非，你也太狠了吧！” 看着顾城面色发白，我也知道自己顶到的位置有些尴尬，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冷笑着道：“这就狠了？比起你对我的欺骗，我倒觉得算便宜你了。” 说罢，我趁顾城没缓过劲来，拎着包快步的走向电梯，却听顾城在我身后喊道：“即便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你，但我的心没有骗你！” 听见这话，我脚下的步伐突然变得特别沉重。 直到我跑进电梯，电梯门关合之后，才虚脱一般的靠在电梯壁上。 缓了口气，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混乱的思绪才稍显平息。 只是心还在狂跳不已。 摸了摸有些温热的唇，不禁心头一荡。 顾城亲了我…… 我甚至还能在鼻息间感受到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但我心里，除了羞愤，却没有半点怒意，之所以动手踢他，只是下意识做出来的举动。 我不知道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但想来一定很痛。 情不自禁有些担心顾城，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可转瞬间，我便自嘲一笑。 顾城有方凌关心，他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只是被顾城拉出来挡枪的假女友，我必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去想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 理智这么告诉自己，可心却疼的要命。 因为我真的无法接受，顾城和方凌将要订婚的事。 可我要怎么阻止，以什么立场阻止。 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走出电梯，看着眼前的房门，平时连五秒都用不上的距离，却在这一瞬间变得特别漫长，脚下的步伐虚软缓慢，好似在期待着什么一般。 忍着内心的酸楚把门打开，却在关门时，听见楼道里，回响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粗烁的手掌，砰的一声，抵在了房门上面。 随后，我便看见顾城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面前。 不由得心头一紧。 我住在十四楼，他却和电梯的速度一样快的跑了上来，整张脸涨的发红，额头的汗珠都顺着脸颊往下落着。 看着这幕，我心疼的不行，好想伸手帮他把汗擦掉，给他倒杯茶。可我还是倔强的硬撑着露出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容对他说：“你干什么？” “亦非。” 顾城并没回答我，而是伸手想要将我揽在怀里，我却向后退了一步，径直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见状，顾城跟着我走上前来，在他距离我不足一米时，我目光直视的对他说道：“有什么事，你就站在那说吧。” 话落。 我便扭头看向窗外。 金灿灿的夕阳顺着窗口洒了进来，带着丝丝暖意的扑面而来。 心里的怒气渐渐平息了许多。 对于顾城，我已经不像刚从顾家出来时那般愤怒，毕竟我是喜欢他的，虽说他骗了我，但他也为了我和顾母发生了争执，并且，全然不顾众人的心情，义无反顾的拉着我离开了顾家。 更何况，他还亲了我…… 可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以至于一言不发的像是呆住般的坐着不动。 但顾城显然不知道我的心思，他似乎觉得我还在生气，以至于站在原地喋喋不休的对我说道：“亦非，你别这样好吗？” 听见这话，我扭过头，故作冷漠的看着顾城。 “我怎么样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门在后面，走的时候帮我带上。” 闻言，顾城的脸色瞬间变得急切起来。 “亦非，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骗了你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我都能接受，我只希望你别对我这么冷漠。” 看着顾城慌张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能感受到他的真诚，他既然能追上我并且跟我解释，最起码证明他是在乎我的。 可我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以往我总是被顾城戏耍，这一次，我要扳回一城。 想到这，看着顾城焦虑的面容，我极力忍住想笑的欲望，便听顾城接着说道：“亦非，我虽然没办法把控家里人的想法，但我是自由的，我想和谁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权干涉，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这么多年，我已经快要忘了心跳是什么感觉，是你让我又活了过来。” 说到这，顾城顿了下，脸色倏而变得严肃深情。 “你知不知道，早在大雨磅礴的那个夜里，我就喜欢上你了。” 顾城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看着他目光灼灼注视着我，我愣住了。 我本就是想逗逗顾城，让他长点记性，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房间里的空气好似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我咽了下口水，按捺下心里的躁动之后，对顾城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城一听这话，连忙说道：“当然是真的，亦非，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顾城的心意。 只是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一开始才会有些承受不住。 想到这，顾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他似乎是见我不语，以为我还在埋怨着他，干脆指天指地的发誓说道：“亦非，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在这件事上我欺骗了你，我不得好死！” 我顿时被顾城的话吓了一跳。 回过神连忙说道：“说什么呢？快呸呸呸。” 闻言，顾城焦虑的脸色褪去不少，连呸三声之后，看着我道：“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话落。 我目光直视的看着顾城，他的脸上挂满了急切和紧张，堆积在那张俊朗的容颜上，滑稽的让人有些想笑。 故作深沉的迟疑了片刻，在顾城不安的蹙着眉时，我终于故作风轻云淡的对他说道：“好吧，看你这么诚恳，我就给你一次追我的机会。” 此话一出，顾城脸上的神色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浓郁的笑意。 见状，我接着说道：“别高兴的太早，你刚才可是发过誓了，要是再敢骗我，要你好看！” 我故作凶状的瞪了顾城一眼，顾城也看出我不再生气，便直接走到我旁边坐下，“放心好了，我哪敢在骗你啊，不过你刚才下手还真是重啊，万一把我踢坏了，你下半生的幸福就没了。” 我指着房门，瞥了他一眼道：“滚！” 顾城笑了笑，并没在意我的言语，而是又往我身边凑了凑，感受着他的身体贴在了我的身上，我向旁边挪了下，随后，斜睨着对他说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怎么不正常了？” 看着顾城故作无辜的注视着我，我真是受不了一个大男人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懒的跟他斗嘴上功夫，白了他一眼便没在言语。 第二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 天色渐晚。 幽暗的月光映了进来，打在我和顾城身上，一片朦胧，却使得顾城刚毅的侧脸，越发俊朗。 我好想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可虽说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烟消云散，但挡在我们中间的还有顾家和方凌，我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想到这，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以至于面容上的异样被顾城看在眼里，他笑着问我：“怎么了？” “没事。”我摇着头，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情而影响他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故作镇定的对他说道：“伯父伯母和方凌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其实对于顾父顾母，我倒不是特别担心，他们毕竟是顾城的亲人，就算内心愤怒，冷战几天也就好了，但方凌不同，我看的出来她对顾城情根深种，更何况，方凌的背景我虽然不知，但想来一定特别庞大，我害怕顾城会因此而陷入被动的境地。 可女人生来就是纠结的，即便我内心担忧顾城，但让我就此放手，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只是希望，顾城能提早想出应对的办法，也侥幸，方凌不会恼羞成怒。 愣神之际，顾城笑着对我说道：“这些烦心的事你就别去想了，好好生活工作，其他的都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你要相信我。” 闻言，我重重的点了下头。 心里却有些难受。 我真的不想让顾城独自承担这一切，哪怕他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我也知道，想要办好这件事所需要的能量非同小可，可我偏偏什么都帮不到他。 有些苦闷的轻叹口气，既然如此，我能做的，就是不给顾城添一丝麻烦。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顾城明天还要工作，我便问他：“你还不走吗？” 顾城笑了笑，正准备说话，手机却响了起来。 “接个电话。” 我点了下头，却发现顾城拿起手机之后蹙了下眉，迟疑了几秒，才将电话接了起来。 通话间，顾城虽然一言未发，我也并未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但凭借顾城渐渐变色的面容，我知道，对方对顾城一定很重要。 想到这，我情不自禁的有些慌张，却又要极力掩饰情绪。 几分钟后，顾城终于说了句，“好，我知道了。”言语中却带着温和的口吻。 挂断了电话，顾城沉默了片刻，才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其实我很想问问顾城对方是谁，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索性便笑着对顾城说道：“你有事就去忙吧。” 一听这话，顾城嘴角洋溢着一抹惬意的笑容，“你如果不想让我离开，我可以不走。” 我抿了下唇，笑着说：“好啊，那你别走了。” 顾城似乎没想到我会留他，脸上露出了一抹诧异，见状，我白了顾城一眼，“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 “好，你早点休息。” 顾城说完便站了起来，紧接着，沉稳且有力的脚步声像是魔咒一般吸引着我。 我并不希望顾城离开，但我不能那么自私。 到了门口，顾城的脚步突然停下。 扭过头，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炙热到近乎要将我焚化。 “亦非，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等我。” 说罢，顾城便转身离开。 看着顾城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顿时滑过一阵暖意。 顾城就是这样，不徐不疾，却一字一句都让我难以忘怀。 第二天清晨，或许是昨天夜里睡的太晚，我起床时头疼欲裂，脸色有些难看。 化了个淡妆，我才拎着包离开了家。 到了公司，因为这两天不在，堆积了不少工作，可当我准备处理文件的时候，却发现根本静不下心。 扭过头，我看着窗外晴空万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顾城，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意。 虽然只分别了一个晚上，我却对他特别想念，可他也有自己的工作，我不想打扰他，就极力将思绪投入到工作当中。 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 我每天都幻想顾城会打电话给我，可他没有，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我也最初的镇定，开始渐渐的有些沉不住气。 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顾城到底在干什么，他为什么都不联系我？ 这天中午，我吃过午饭，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终归还是给顾城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 “亦非，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我激动的无以复加，从没想过，会如此思念一个男人。 “没怎么，你在忙吗？” 我其实很想问问顾城，这几天为什么没联系我，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的顾城一听这话，传出了一阵得意的笑声，他说：“想我了？” 我皱了皱鼻子，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是啊，你不找我，我就只能主动找你了。” 话音一落，我才发现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 闻言，顾城柔声笑道：“最近公司很忙，明天下班我去接你，好吗？” 我应了一声，却突然开始沉默。 “亦非？” 听着顾城的声音响起，我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提起。 给顾城打电话，的确是因为我想他了，可与此同时，我也想问问顾家和方凌的事怎么样了。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可每当夜幕降临，我总会梦见顾城和方凌举行婚礼，然后，直冒冷汗的从睡梦中惊醒。 这种苦不堪言的煎熬，让我没办法鼓起勇气的无动于衷。 失神之际，顾城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回过神，我故作镇定的笑着说道：“你还有工作吧，去忙吧，我待会还有个会。” 我不想给顾城压力，胡思乱想，是每个女人在爱情中都会经历的磨难。 本打算就这样把电话挂断，没听见顾城的声音时心里念着，可听见之后，更是念念不忘。 “亦非。” 电话里又传出了顾城的声音，我心头一紧，笑着问他，“怎么了？” 顾城沉默了片刻，不容置否的说道：“相信我。” 简单的几个字让我顿时变得激动起来，重重的嗯了一声，便和顾城双双挂断了电话。 以往工作的时候，我向来觉得时间不够，几乎从未按时下班，但想起明天顾城会来接我，我突然好想让时间快点，再快点。 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过了下班的时间，我拎着包刚把门打开，就看见周杰迎面而来。 他一见我，顿时松了口气，“亦非，还好你没走。”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周总，怎么了？” 周杰连忙道：“本来我今晚要参加一个商业酒会，到场都是江城商界的名人，对咱们公司发展特别重要，可偏偏我老婆被车撞了，我得去医院陪她，公司其他部门经理做事我又不放心，亦非，这忙你可得帮哥哥啊，要是搞砸了，李总那边我没法交代。” 怪不得周杰脸色这么难看，老婆被车撞了可不是小事，况且商业酒会我也参加过不少，当即便应了下来，“周总，您给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出了这么大事，还亲自跑回来一趟。” “我打了，你手机关机。”周杰苦笑着道。 我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没电了。 “周总，您快去医院陪嫂子吧，酒会几点开始。” “八点半。” 我应了一声，和周杰分开之后，看了下时间还来得及，便打车去了商场。 商业酒会自然是要穿礼服的，毕竟代表的不仅是个人，还有公司的脸面。 到了商场，我忙中有细的挑了件白色斜肩束腰长款晚礼裙。 付完钱，拎着衣服就往商场走，到了门口连忙叫车。 酒会地点在江城北边的玉龙山上，这边原本是座荒山，后来被南方的一个富商买下建了座酒店，因为风景俊逸，远离城市的喧嚣，在江城很有名气，不少大型酒会都选择在这里举行。 我还是第一次到玉龙山参加酒会，心里难免有些激动，可不知怎么，又有些不安。 下车之后，酒店门前已经停满了各种豪车，入口处人头攒动，除了酒店保安，还有不少警察巡逻。 这阵仗，不是一般的大啊。 幸好我买了件礼服，要不然有请柬都进不去。 在来之前，我就知道玉龙山的规格很高，可当我走进酒店之后，还是被金碧辉煌的装饰惊艳到了。 流光溢彩的大厅里典雅豪华，中间铺着一条红色地毯更显尊贵，头顶上方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柔黄的灯光，优雅的琴声环绕着整个会场。 也不知道买下这酒店的人是谁，光是装修的金额，恐怕都是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 我按耐着内心的激动，今天到场的人都是名门贵族富贾商户，可不能露出一丝怯意。 端着酒杯找了个角落坐下，听着周围人聊天才知道，原来这场酒会是政府坐台。 江城最近扩建城区，周边几个小城镇都收入囊中，因为位置偏远，整体水平太过落后，办这场酒会，无非就是想找人投资。 但在我看来，政府就算拉到了投资，最大的赢家也是在座的这些商人，如果没有政府做东，一场酒会哪里会出现这么多商界大佬，他们这些人凑在一起，分分钟都能谈成成百上千万的生意，到最后，政府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要保证今天不出差错的离开这里，就算是不辜负周杰的信任。 看着珠光交错的人群，举杯欢谈的神情，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就准备去找点东西吃，不管怎样，先把肚子安抚了再说。 正要起身时，会场里突然一阵躁动，几乎所有人都汇聚到酒店入口。 我也好奇的跟着人群走上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挡在面前的人实在太多，听他们说好像有大人物来了。 今天这场酒会，来了至少三分之二的江城名流，每一个拿出去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到底是谁来了，能让他们这么给面子？ 好不容易凑上前看了一眼，顿时惊喜的不能自已。 是顾城。 居然是顾城。 可下一秒，我如滞冰窟。 因为，顾城身边还带了个女人。 是方凌。 她落落大方的挽着顾城的手臂，嘴角露出的浅笑，像是凌厉的刀子，猝不及防的戳在我心上。 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耳边的喧闹不复存在，眼里只剩下顾城和方凌。 我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顾城，更没想过，顾城会和方凌如此亲密的出现在一起。 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意气风发的顾城，我好想撇开人群冲上去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可我该以什么身份去质问他？ 他虽然说过喜欢我，但我们毕竟不是恋人，我没资格干预他的所作所为。 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攥着拳，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站在人群当中目光直视的看着顾城。 我真的希望，顾城能给我一个解释。 可让人绝望的是，当顾城看见我时，目光却一扫而过，眼底连半点波动都没有。 仿佛…… 如同一个陌生人般。 心狠狠的撕痛起来。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城早已挪开的视线，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城明明不喜欢方凌，他说过会处理好所有事情，下午的时候，我们还通过电话，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脑海里一瞬间充斥着数不清的疑问，头疼欲裂的让我痛不欲生。 而这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顾总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一出现就带着方省长的千金，想必是好事将近了吧？”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哗然。 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紧张到心跳都漏了一拍。 顾城嘴角带笑，满脸宠溺的看了依偎在身边的方凌一眼，语气轻柔道：“你来说吧。” “好。”方凌沉浸在幸福中的点了下头，随后，便大方得体的对众人说道：“我和顾城将在下个月八号订婚，到时候，还望大家在百忙当中莅临捧场。” 话落。 会场内顿时响起一阵恭喜的言辞。 “顾总和方小姐郎才女貌，能结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那是当然，顾总乃人中龙凤，国内年轻一辈的翘楚，方小姐又美丽动人，贤淑端庄，二位要是不喜结连理，可真是一大憾事。” 所有人都在祝福着他们，可那些美好的话，却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将我的心，刺破到千疮百孔。 我心如死灰的看着顾城，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英俊迷人，但那张我曾经最熟悉的脸，在这一刻变得特别陌生。 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让我相信他，可到头来，我换来了什么？ 欺骗！ 无休无止的欺骗！ 可既然他给不了我承诺，又何必惺惺作态的让我沦陷！ 我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一个被人耍到分不清方向的傻子。 顾城是什么身份，恒联集团的总裁，方凌呢，虽然我刚刚得知她是省长千金，但在之前我也清楚她的背景强大。 我早就该明白，我一个普通女人，拿什么跟她去争，去抢！ 所有美好的愿望，都不过是我自以为是，自讨苦吃，自寻死路…… 可即便我在心里告诫自己都结束了，在看见顾城和方凌亲昵的样子时，还是心如刀割。 我从来都没想过，有生之年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告终。 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被卸下，我好像变成了一具没有血肉的皮囊，嗓子里吊着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整个人像死了一般。 而比起我的颓废不堪，被众星捧月在中央的顾城和方凌，似乎在嘲笑我的狼狈。 我好想马上逃离这个地方，找个无人窥视的角落哭诉。 可老天爷总是喜欢让本就伤痕累累的人再填苦难。 在人群中的方凌，看见了我。 她依旧挂着满颜的笑意，像春风拂过，可落在我脸上，却阵阵刺痛。 她赢了。 我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卑微的失败者。 失败到体无完肤，肝肠寸断。 强忍着坚强才没让眼泪落下，看着顾城和方凌和众人一边寒暄，一边奔着我的方向走来，我想逃，想躲，脚下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心里紧张的要命。 第二十六章 一往而深 我不知道自己在侥幸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挣扎再也毫无意义。 或许是仅存的那点尊严，让我拼了命的想正视顾城和方凌这对新人。 也以此，来祭奠我还未开始，就已经死去的爱情。 “亦小姐，这么巧。” 我本不想和方凌说话，我现在一看见她，脑海里回荡的便是顾城曾对我许下的每一句话，但我不能装作熟视无睹，我已经输了爱情，如果连做人最基本的气度都输了，我将彻底被方凌踩在脚下。 “方小姐，你好。”说着，我看向顾城，咬牙让情绪变得不那么波动，“顾总，你好。” 顾城淡然的点了下头，眼底虽然没有多余的神色，却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嫌弃。 因为，他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 事到如今，心里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如果刚才那一切我都可以自欺欺人到是顾城和方凌逢场作戏，但眼睛骗不了人，我能感受到顾城是发自内心的想跟我一刀两断。 又或许，我们之间连一刀两断这个词都用不上。 空气突然都安静下来，沉默的气氛让我压抑的喘不上气，正好端着托盘的侍者从身边走过，我端起一杯酒对方凌说：“恭喜你。” 方凌笑着点头，可不知为何，我在她眼底感受不到一点敌意。 那日在顾家，顾城拉着我离开时最过难堪的就是方凌，她恨我入骨我都能理解，我真不知道，是她伪装的太好，还是顾城和他解释的太过完美。 “亦小姐，谢谢。” 方凌也端过一杯酒，提手正准备一饮而尽，拦着她腰间的顾城却出声说道：“你最近身体有恙，我替你喝。”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方凌倍感惊喜，她笑着点头，继而对我解释，“亦小姐，我的确有些头痛。” 我尽量让假笑变得真实一点，“没关系。” 曾几何时，我也曾体会过顾城的万种柔情，可短短数日，却时过境迁。 老话说的真好：旧人哭，新人笑，敬一杯名为爱情的致命毒药。 这杯酒喝完，我的生命将再也没有顾城这个名字，而我于他，也将随着过往烟消云散。 “顾总，祝你和方小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我几乎是忍着心在滴血的说出了这番话，端着酒杯的手臂都麻木到没了知觉。 “谢谢。” 顾城突然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讽我的天真还是愚昧。 竟然会傻到相信，他喜欢我。 我忍着把酒水泼在顾城身上的冲动一饮而尽，爱上他，算我瞎眼。 “方凌，过段时间发放请柬的时候，别忘了送给亦小姐一份。” 方凌点了下头，顾城对我说道：“先失陪了。” 他似乎懒得跟我多说一句的带着方凌转身离去，我看着顾城的背影渐渐淹没在人群当中，终于忍不住的身子一软，所幸路过的一位侍者扶住了我。 道了句谢，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变得虚幻，我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只知道出门就在眼前。 我要离开。 可人生本来就充满了坎坷挫折，上天不会因为你背负着磨难就可怜你。 正准备离开，又见到了一个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赵玟。 自从那日争执过后，我第一次见到她。 她虽然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当，扭动着丰腴的腰身奔我走来。 我不想理她，心中的痛，让我不想做任何事，说任何话。 可赵玟就是不遂我愿，她挡住了我的去路。 “有事？”我问她。 赵玟冷笑着道：“这才多久没见，你居然有资格参加这种酒会，陪李君仁上了不少次床吧？” 虽然我猜到了赵玟会冷嘲热讽，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但我真的没心思和她逞口舌之快，冷冷的回她一句，“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肮脏。” 闻言。 我以为赵玟会气急败坏，没想到，她却笑了起来。 “肮不肮脏不是靠嘴说的，既然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过亦非，我倒是要谢谢你，离开了卓雅，恒联的顾总就聘请我做了总裁秘书，要是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我不用你设计，自己就走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超过我吗？我告诉你，你永远都没这个机会。” 比起赵玟讥讽的话，我更是震惊顾城会找她到恒联工作。 虽然我被赵玟打的事情压在心里没对他说，但以顾城的身份，他甚至不需要刻意打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赵玟不知道我和顾城相识，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守口如瓶不诋毁我。 我想不通，顾城为什么会这样做。 情不自禁的在群人中搜索着顾城的身影，可一看见他，心里便又是一阵灼痛。 他旁若无人的搂着方凌的坐在角落，虽然一直都和身边的人说着话，可目光却始终都在方凌身上。 我苦笑着摇了下头。 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再去追究还有什么意义。 只是心里的痛要怎么愈合。 默不作声的态度似乎让赵玟有些不爽，她好像发现了我的视线，语气不屑的冷笑着道：“我说亦非，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是谁？能勾引到李君仁那是他目光短浅，顾总是什么人物，能配上他的只有方小姐，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劝你最好不要打顾总主意，我还没和你玩够呢，不想你死的太惨。” 听见这话，我虽然很不喜欢赵玟，甚至是厌恶，可她这番话，却着实戳痛了我早就脆弱不堪的心。 是啊，我是个什么东西，顾城高高在上，我就算再怎么爬，也始终无法企及到他的高度与他并肩。 能留在他身边只有方凌。 我不是灰姑娘，更不是白雪公主，可顾城，偏偏是白马王子。 深吸口气，我不想被方凌赢了，又在赵玟面前落入下风。 “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但你最好别惹我。” 说罢，我便准备离开，赵玟却直接拉住我的胳膊。 “你想干什么？” 我忍着怒气的看着赵玟，不知道她如果继续咄咄逼人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干什么，既然碰见了，喝杯酒总没问题吧？你亦非不会当了公关经理，就眼里容不得其他人了。” 看着赵玟递了杯酒过来，我不想再被她纠缠，索性便接过喝了下去。 “还有事吗？” 赵玟嘴角一笑，“没了。” 我扫她一眼便抬腿就走，可不知错觉还是怎么，离去的那一瞬间，我在她眼底看见了一抹阴险。 或许是错觉吧。 在这种场合，赵玟不敢对我做什么。 离开会场，天色早就暗了下来。 冷冽的秋风不停呼啸，夹杂着香樟树的落叶肆意着这座城市，我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哀大莫过于心死，我在此时才终于领悟这句话的真谛。 以往我总是觉得女人离开了男人照样能活的精彩，哭哭啼啼只会患得患失，可当我真正体会到爱情带来的伤痛时，我才明白，每一个被感情伤害的女人，不是她们太过脆弱，而是承受的伤害太过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根本感受不到的。 就像我现在。 我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看着酒店的大门出口，等待我的只有昏黄的路灯，和被它照亮的斑驳的马路。 萧瑟的秋风越呼越大，席卷着会场内传出的喧嚣，凌乱的响在我的耳边。 转过身，我很想透过墙壁再看一眼顾城。 因为今日一别，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虽然他骗了我，伤了我，但我对他的爱是真实的，这并不能就此彻底泯灭，我能做的，只是把它封印在记忆深处，永远不再触碰。 但为此需要付出的勇气，远比爱一个人要沉重的多，那将要经历的，是比刮骨疗毒还要撕心裂肺的痛。 我使劲的晃了晃头，告诉自己不再去想，出了眼前的这道门，我还要过自己的生活，顾城并不是我生命的全部。 可他，却早已成为我生命中一部分。 把他忘却，就是在割我的肉。 在原地又站了片刻，我转身正要离开时，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我有些纳闷会有这样的反应，但也没当回事，可没走出几步，灼热的感觉便越来越强。 心里像是有虫子在咬，一阵阵的痒意顺着心尖开始蔓延，身子都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喉咙里口干舌燥的特别难受，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我连忙找了棵树靠下，坐在地上的歇了一会，怪异的感觉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咽了下滚烫的口水，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我突然慌乱的不能自已。 酒里有药…… 我一共喝了两杯，一杯是我自己拿的，自然没问题，可第二杯…… 赵玟！ 我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咒骂她无耻。 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恶毒到给我下药。 可现在我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其他，药效逐渐发作，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却还是死死的攥着裙边，极力的把控自己，想找人求救，可我虚弱到连拿起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该怎么办。 这是江城最高规格的酒会，我此时连酒店大门都没出去，如果在这里露出狼狈不堪的样子，我以后都没脸做人。 更何况，顾城还在里面。 如果让他看见我这样…… 明明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我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顾虑在他心里的形象。 身体火热的感觉逐渐将我覆灭，身子近乎化成了一滩汪洋的水。 朦胧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能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一双被月光反射出光亮的黑色皮鞋。 他一言不发，直接抱起了我的身子。 我拼了命的想要推开，却控制不住的抓住他的衣领。 当身体发生接触的那一刻，焦灼难忍的空虚仿佛得到了一丝慰藉。 内心的渴望让我忘乎所以，只想沉浸在疯狂中沉沦，放纵…… 第二十七章 一往而深 脚步快速的走着，我拦着他的脖子，温热的喘息尽数拂过他的面容。 是谁？ 抱着我离开的男人是谁…… 脑海中的理智虽然渐渐消退，心里却特别害怕慌张。 我深知被下药的后果是什么，很可能今天过后，我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焦虑和不安疯狂的席卷全身，可头沉的厉害，不停的扰乱着我的思绪。 忽然，若隐若现的闻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砸在心上。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他的绝情和冷漠都摆在眼前，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 有些奢望的出声问道：“是你吗？”可话一出口，却飘忽不定。 只是心里极其煎熬的在等待着。 “是我。”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我紧绷着的神经彻底松懈，用力的抱紧了他的脖子。 男人托在我身上的手臂突然顿了一下，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反而越来越快。 没一会，我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他似乎有些暴躁的踹开了房门，抱着我走了进去，紧接着，便将我放在一张软绵的床上。 双眼朦胧的看着他俯身而起，燥热的身体让我本能的用力搂住他的脖子。 猝不及防下，他一个踉跄便对着我的身体压了下来，带着些许凉意的唇完整无缺的覆盖在我的嘴上。 内心的欲望疯狂的灼烧着我，我眼神迷离的看着他，正当我准备不顾一切的亲吻他时，双肩却猛然传来一股大力，嘴上的凉意便一下消退。 他低吼着对我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只是不闻不顾的想要拉扯着他，可他压着我的手臂，我根本没法动弹。 灼烫的身体没了发泄的源泉，我有些忍不住的嘤咛一声，便听他愤怒的咒骂一句，直接将我打横抱起。 急忙的走了几步，透过如同被层层迷雾遮盖的视线，然后，身体落入到一个巨大的浴缸当中。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哗哗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凉意十足的冷水。 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听他沉声说道：“你给我清醒一点！” 下意识打了个冷颤，感受着刺骨的冷水噼里啪啦的拍在身上，我想逃离，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 而原本站在面前的他，也离开了。 就这样淋着冷水不知过了多久，我脑袋发沉的晕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时，火热的身躯早已被冰冷替代，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欲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头疼的厉害。 看着层层波动的冷水蔓延着我的肩膀，像是开闸般哗啦啦的溢了出去，我一瞬间慌张的不能自已。 这是哪？ 我是被谁带回来的？ 虽然在之前，我凭借感觉认为带我回来的人是顾城，可那时我特别昏沉，现在却异常清醒。 人在模糊时的记忆总是不能说服自己，我不敢确定究竟是不是顾城把我带了回来。 但无论是谁，我心里都是羞愤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清白，虽然我还是完整的，但也丢尽了脸面。 感受着冰冷的水依旧冲刷着我的身体，我有些懊恼的晃了下头，费力的撑着浴缸的边沿才托起了无力的身体。 扶着墙壁迈出浴缸，拿起挂在一侧的浴巾，看着上面写着玉龙山，才知道这是在酒店的客房。 心里突然一紧。 今天这场酒会，来了那么多男人，我越发不敢确定，带我走的究竟是谁。 头越来越痛，我一寸寸的擦掉身上的湿渍，放下浴巾，又将头发吹了一下，才整理好有些凌乱的礼服。 我在心里侥幸，带我回来的人就是顾城，可同时，却又不希望是他。 我宁愿让其他人看见我的狼狈，也不想被顾城见到我难堪的样子。 我希望，自己留给顾城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一面，即便，他不爱我。 这种纠结的心情让我心乱如麻，咬着牙，硬撑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浴室。 强忍着让自己镇定自若，出了浴室，入眼处便是一片漆金如艳的雕花屏风，走向客厅的途中，刺鼻的烟味越来越重。 等我走过去时，才发现整个客厅都被烟雾缭绕，却还是一眼看见了，坐在沙发上，被白色烟雾笼罩着的男人。 他的面容隐藏在烟雾之下，我心里满是忐忑的往前走去，狂跳的心近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最终，在距离他几步的位置，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一瞬间，愧疚和羞愤在心头暴涨，夹杂着一丝欣喜的冲击着我。 顾城。 真的是他。 他正凝视着房间的某一处，指尖还夹着燃到一半的香烟，若隐若现的红火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或许是听见了我的脚步，他对着烟灰缸弹了弹烟灰，语气平静到没有丝毫温度的对我说：“醒了。” 我有些不敢看他的应了一声。 “恩。” 说罢，顾城吸了口烟，吞云吐雾间，毫无波动的接着道：“醒了就走吧，我跟你只是逢场作戏，根本不可能，以后别再用这种肮脏的手段接近我，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话落。 我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心突然像被掏空了般的没了跳动。 脑海里嗡嗡作响，痛苦的让我连知觉都感受不到。 怎么也想不到，顾城居然认为是我故意设计了这一切…… 呵…… 我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我在他心里就是这种人。 那么的不堪，那么的让人恶心。 攥着拳，我咬紧唇边，任由一抹腥甜溢进嘴里。 “您说的对，我就是这种肮脏的女人，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再打扰您。” 我满脸漠然的看着顾城，顾城也同样抬起头漠然的对视着我。 我突然觉得，以前那双让我沉溺其中的眸子彻底消失了，因为，我在顾城的眼底，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在此之前，我只是将顾城压在内心深处不再触碰，现在，我将彻底和顾城二字再无瓜葛。 垂眸转过身，走到门前，我刚把手落在门把上，心思一转，便扭过头，百媚一笑的对顾城说道：“谢谢您，顾总。” 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之所以道谢，完全是因为他救了我，并尊重我。 而当房门彻底将我和顾城隔绝之后，铺天盖地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我却忍着没哭。 因为，眼泪并不能换来同情，只会让所有人更加瞧不起你。 我仰起头，任由泪水回涌。 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还有骨气，就必须把有关顾城的一切，扔进过往。 也算是给这场根本就不会有结果的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第二十八章 一往而深 走出酒店，主厅中的酒会已经结束，我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是凌晨。 身上的礼服有些潮湿，冷风一吹，让人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抱了抱肩，我好想马上回家洗个热水澡，感冒的滋味可不好受。 可玉龙山的位置实在太过偏远，空旷的马路上除了月光夹杂着昏黄的路灯落在斑驳的地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更别说车了。 侥幸的在路边又等了一会，伴随着我却只有风的呼啸。 看样子，只能徒步走下山了。 苦笑着叹了口气，便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准备离开。 脚下的步伐刚一迈开，便听见身后传来汽车疾行的声音，以为是的士，我连忙转身去看，却发现是一辆黑色的宝马。 有些失望的摇了下头，看着车子从面前经过，我摩挲着冰凉的手臂继续往前走着，心里庆幸下山的路上有很多射灯，要不然，我一个女人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冒然前行。 可让人诧异的是，当我走过盘山路的转角处，却看见那辆宝马居然停了下来。 蹙了下眉，我靠着路边装作视而不见，下一秒，心里突然有些慌张。 车里的人居然走了下来。 是个男人。 我顿时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现在是午夜，整座山上，除了酒店里，恐怕都没有第三个人，玉龙山虽然是权贵聚集之地，但在夜幕降临之时，给我的感觉就跟荒山野岭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一个大男人，这么晚了把车停在路边并且下来…… 我很难不把他怪异的举动和自身联系起来。 心里害怕的紧，我低着头，连身体的凉意都感受不到，想要镇定，脚下的步伐却越来越快。 但愿，这一切都只是偶然。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我将要经过他的时候，男人突然出声说道：“小姐，下山的路很远，我送你一程。”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听着让人特别舒心。 下意识看了男人一眼，他差不多有三十左右，样貌十分儒雅，尤其是鼻梁上金丝边的眼镜，给人的感觉，不是医生就是教师，一脸的书卷气。 虽然看着不像坏人，但这年头坏人也不会在脸上刻字，我还没大胆到，敢在三更半夜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 不过，他既然说话了，我也不能充耳不闻，在这种处境下，得罪一个男人可不明智。 想了下，我尽量让自己在被路灯照耀下的表情显得自然的说道：“不用了，我有朋友会来接我，谢谢。” 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我只能把他定性为不怀好意的男人，我这样说，就是想告诉他，别打我主意。 本以为这样说完，就算他没有恶意也不会坚持，可让人意外的是，他却笑了一声。 “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听见这话，我心头咯噔一下。 没想到，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如果他真的别有企图，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甩掉。 攥了下拳，我大脑飞快的开始转着，正准备故作镇定的说些什么然后脱身，男人却接着说道：“其实，我们之前见过。” 看着他温文尔雅的面容上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我脑子一懵，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 我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过交集。 心里暗自悱恻，眼前的男人一定是故意和我套近乎，然后好趁我不备，伺机下手。 “不好意思，我好像不认识你。” 说罢，我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 并不是我不相信这世上没有好人，只是这时间加上地点，让我没办法不小心翼翼。 呼啸着的冷风吹动着山里的一草一木，怪异的氛围让我越发紧张。 就在我近乎忍不住想要转身跑掉的时候，男人笑着对我说道：“没关系，我提醒你一下。”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一个月以前，我去恒联集团找顾总，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你和你的同事在外面坐着。” 听见这话，我先是一愣，随后，脑海里才忽然想起一个画面。 多看了眼前的男人两眼，越看越熟悉，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终于记起，上次去恒联洽谈合作的时候，的确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或许脸上的神色被他看在眼底，他笑着说：“想起来了？” 点了下头，试探的应道：“江总？” 他笑着点点头。 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居然能在这种地方遇见。 “外面冷，先上车吧。” 既然知道了他是谁，我也清楚他没有恶意，再坚持的话，难免有些不识抬举。 更何况，我全身都冻得有些发麻，道了句谢，便坐上了车。 车厢内开着暖气，当温热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时候，刺骨的寒意才渐渐退去。 “方才路过时，我见你有些眼熟，想起后，就把车停在路边，玉龙山这边很难打车。” 我连忙再次道谢，“江总，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就算能走下山，恐怕也要进医院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尴尬的不行。 毕竟在刚刚，我还把他当成坏人。 他显然知道我的心思，换做旁人早就开车走了，他居然还能耐心的等着我记起他来。 所幸他没说什么，要不然，还真是尴尬。 可说实话，对于他能认得出我，我有些意外。 能和顾城坐在一起谈话的人都是商界颇有名望的人物，能记得住我一个无名小卒，还真是不易。 过了差不多四十分钟，车子驶进市区之后，江总问了下我家的地址。 我连忙扭头对他说道：“江总，您把车停在路边把我放下就好，我自己打车回家就行，不麻烦您了。” 这时候，我已经对他没了戒心，只是单纯的不想耽搁他的时间。 毕竟他能送我下山，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听着我的话，江总沉默了一会，便道：“也好。” 说罢，他将车子停在路边。 我感激的说道：“江总，谢谢您，您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恩，你也是，注意安全。” 我应了一声，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随后，江总发动车子扬尘而去，看着车子渐行渐远，我才拦下一辆路过的的士。 坐上车的一瞬间，心里突然一阵悲凉。 明明告诉自己忘了顾城，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他。 我想不通，连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都能以真诚待我，我那么爱他，他怎么忍心伤的我体无完肤。 第二十九章 一往而深 看着车窗外被霓虹笼罩着的景色一闪而过，我晃了下头，不再去想和顾城有关的事。 既然都结束了，提起只会让自己难过。 心里这么想着，但女人终归还是感性的，哪怕这点感性被坚强压制到微乎其微。 可我还是没办法让刚刚发生的一切，像过眼云烟一般消失。 可是，无论我内心怎样挣扎，也回不去了。 …… 次日清晨。 我昨天夜里睡得很晚，以至于起床时头昏沉的不行。 看着镜子里有些红肿的眼睛，我不知道是夜里哭过，还是没休息好。 洗漱过后，面容还是有些疲惫，我化了个淡妆，尽量让自己神采奕奕的离开了家。 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本打算到了公司就给周杰打个电话，昨天是我替他参加了酒会，回来了，自然要和他说一声。 可没想到的是，我刚一下车，就看见周杰在我前面。 他爱人不是住院了吗？这才一晚，他居然回公司上班来了。 不过，我也没多想，正好碰见，也省的我打电话了。 “周总。” 我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但不知是我的声音太小还是怎么，周杰像没听见般的继续走着，我见状，快走几步，近距离的又叫了一次。 周杰这才停下脚步，扭过头，看见是我，便笑着说道：“亦非啊，有事吗？” 我愣了下，昨天周杰把那场酒会说的那么重要，今天看见我，居然都没想起来。 “周总，您也太信任我了，你就不怕我把昨天您交代的事搞砸了？” 闻言，周杰连忙说道：“亦非，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我相信你做事的能力，才根本就没记在心上。” 说着，周杰看了下时间，又道：“我还有事，先不说了。” 我本想问问他爱人的情况，但他说完这话，便一步两个台阶的走进公司。 看着周杰有些匆忙的背影，我蹙了下眉，有种被人刻意疏远的感觉。 但我好像并没有得罪周杰，而且，因为替他参加酒会，还发现了一连串让我近乎崩溃的事。 想到这，脑子里又涌现出昨天发生的种种，使劲了晃了下头，强制自己不要去想。 走出电梯，路过公关部的时候，我看见孙雅和其他同事围在一起，有些好奇的走了进去。 “你们说这事是真的吗？” “肯定是啊，这可是总裁办那边传出来的，假不了。” “那这也太突然了，公司最近发展的这么好，李总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谁知道呢。” 我蹙了下眉，有些纳闷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样子，应该和李君仁有关系。 可现在毕竟是上班时间，一群人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聊着，让其他部门的同事看见，影响不好。 正准备开口让她们散开，孙雅却看见了我。 “亦非，你可算来了。” 孙雅直接跑到我面前，看着她脸上带着喜色，我疑惑道：“怎么了？” 孙雅一愣，连忙道：“你没听说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摇了下头，被孙雅说的一头雾水。 孙雅见我是真不知道，便告诉我说：“昨晚下班，我去总裁办送资料的时候，听他们说李君仁把手里的股份都给卖了。” “卖了？” 我不禁有些诧异。 卓雅这两年发展的势头很猛，俨然摸到了江城一线企业的门槛，李君仁也因此赚的盆满钵盈，我不太相信，他会把这么大的摇钱树拱手送人。 估计又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相比我的镇定，孙雅完全是抱着八卦的心态。 她笑着问我：“亦非，你说新来的总裁会是谁啊，这么大手笔，肯定来头不小。” 说着，孙雅突然面露难色，“这新总裁不会刚一上任就把公司里的老员工全踢光吧，职场里可没少出现这事。” 一听这话，我颇显无奈的摇了下头。 “你啊，好好工作就行了，不管总裁换成谁，有能力的人都走不了，更何况，公司没下通知，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 不过说实话，我倒希望这事是真的。 毕竟李君仁对我不怀好意，在他手底下工作，早晚有一天被他卖了。 从公关部出去，我回到办公室之后，就全身投入到工作当中。 今天是月底，要统计这一个月公关部每个人的业绩。 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忙完手头的工作，让我头疼的是，孙雅这个月居然业绩垫底，连一单合同都没签到。 以往孙雅虽然对工作也不是特别上心，但每个月至少排名也在中等。 估计是孙雅的麻烦还没处理干净，根本无心顾忌工作。 可职场里都有自己的法则，卓雅对公关部有专门的考核制度，连续三个月业绩垫底，就要卷铺盖走人， 看来，我得找时间跟孙雅聊聊了。 吃完午饭，我从餐厅回公司的时候，听见不少其他部门的同事都在说李君仁出售股份的事。 虽说公司没有下达正式的文件，但李君仁作为总裁，手底下说了什么，尤其是说的事情和他有关，他不可能听不到风声，没出来辟谣，难道是真的？ 但愿吧，毕竟耳听为虚，还是要眼见为实。 回到办公室之后，我看着午休时间还没过，就靠在椅子上歇了一会。 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口照了进来，脸上覆盖着一丝暖意，我昏沉的有些困了。 可下一秒，却听见电脑响起了邮件的声音。 带着懒意的点开邮件，整个人都清醒起来。 李君仁真的离开了卓雅，公司已经下发了人事调令。 除却李君仁在高层里的几个心腹被带走了，其他部门的各个同事，全部保留。 而新任总裁的资料并没公布，只是告诉大家，总裁下午会来。 短短一天，卓雅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人事变更，真是让我有些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新上任的总裁，会是个什么人物。 直到下午两点，人事才发来邮件，通知各个部门经理到大会议室开会。 我知道，新总裁来了。 要不然，不会让各个部门的经理全都到场。 到会议室时，人还没齐，只有两三个人，张然也在里面。 他入职比我早一年，虽然喜欢溜须拍马，但工作能力还是有的，要不然，光靠嘴皮子，也保不住经理的位置。 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不知怎么，张然主动换到了我的旁边。 “你干什么？” “没事啊。”张然笑了笑，说道：“亦非，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都不知道新来的这个什么来头，在这种情况下，公司内部很可能会来一场大换血，要谨防身边的其他人，一个力量始终太弱，咱们两个可以抱团。” 听见这话，我不由的冷笑一声。 怪不得张然会这么主动，敢情是担心有人在新总裁上任之后，给他使坏。 不过就算有这种事，也是张然平日自己作死，在公司里，看不惯他的人可不止几个。 我本不打算理会他，但看在苏曼的面子上，我点了下头。 这时候，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张然见状，也没在言语。 过了会儿，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走进来后便站在门口，随后，又一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所有人对新总裁都很好奇，我也一样，以至于目光始终落在门前。 可当我看见他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是他？ 第三十章 一往而深 原本安静的会议室，因为他的到来更加静溢。 人的气质会在举手投足间倾泻，即便没有人介绍他的来历，在座的众人也看得出来，他就是卓雅的新任总裁。 新官上任三把火，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走到主位上的男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并没坐下，而是双手撑在桌上，俯身笑道：“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江毓辞，人事的调令诸位应该都看到了，今后，我将出任卓雅总裁一职。” 话落。 静到能听见呼吸的会议室突然响起一阵细微的惊叹声。 所有人都倍感震惊的看着他。 而我，更是惊讶的不能自已。 我和他昨天夜里才刚见过，没想到，今天不仅又见到了，他居然还成了我的领导。 更没想到，他是江毓辞。 关于江毓辞，绝对是商界中的传奇人物。 他名声在外时，不过二十多岁，但见过他真人的却屈指可数。 而他所创下的江氏集团，在短短八年间，成为了京城最大的财团，旗下产业遍布全国各地，任何行业都均有涉猎，是当之无愧的枭雄。 所以，当众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才会大为惊叹。 看着其他同事面面相觑，我知道，他们谁也想不通，江毓辞会收购卓雅。 毕竟比起江氏集团那种庞然大物，卓雅根本不值一提。 但在场的可没人敢问这种问题，大人物行为处事都有自己的道理，质疑他的做法，无异于引火自焚。 不过，嘴上不说，心里都特别好奇。 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他今天依旧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嘴角洋溢着淡淡的浅笑，比起那晚，在通明的视线下，他温文尔雅的面容更让人惊艳。 似乎是江毓辞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漆黑的眸子对视过来，在看见我，脸上同样露出了一抹意外。 我们谁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见。 “好了，闲话少说，大家去工作吧，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如果我不在的话，可以找我的助理蒋华。” 说罢，站在江毓辞身后的男人对着众人点头示意。 紧接着，在场的众人便依次起身离开。 我坐在角落，最后一个才走过去，叫了声江总便准备离开。 大人物的心思都深不可测，虽然我和他之前见过，但毕竟平淡如水，顶多算是点头之交，我不敢，也不想凭借这点末微的关系去讨好于他。 可当我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他却出声叫住了我。 “没想到，你在卓雅工作。” 我脚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转身对他笑了笑。 好在江毓辞并没计较我的不语，温和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般的溢出，随后问我：“你叫什么？” 我回他道：“亦非。” 江毓辞点了下头，蒋华便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我听不清楚，只是看见江毓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心里有些不解。 片刻后，江毓辞听完蒋华的话，便对我说道：“初来乍到，我对公司的人并不了解，听蒋华说，你现在是公关经理，还拿下了恒联的生意。” 原来蒋华简单的和江毓辞说了我的资料。 顿了下，江毓辞带着赞赏的语气说道：“你很不错，在职场里，能有你这份能力的女人不多。” 听见这话，我连忙道：“江总，您过奖了。” 江毓辞笑着摇了下头，“对于有能力的人，我从不吝啬，以后工作上遇见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谢谢江总。” 不管是真心还是客套，江毓辞给我的印象要比李君仁好上百倍。 更何况，如果不是一个心存善念的男人，也不会冒着被人误解的危险，在深夜帮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 因为我们谁都不知道，会在一夜过后，再次见面。 和江毓辞告辞之后，我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公关这个行业，除非不想干，否则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因为潜在的客户很多，任何一家公司，都有可能成为我们日后的合作对象。 忙了不知多久，当我抬起头看向窗外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看着时间临近八点，我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公司。 却没想到，在路边等的士的时候，一阵狂风划过，雷鸣声轰隆隆忽然响起，随后，大雨如注。 这是江城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 所幸我急忙跑到了旁边的公交站下，要不然，全身都会被冷雨打湿。 可即便如此，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刺骨的雨水，依旧蔓延过我的身体。 这个时间街道上虽然还是的士，但下着这样大的暴雨，每一辆车都载着乘客，偶尔遇见一辆空车，我伸手去拦，也不曾停下。 我有些发抖的抱着肩膀，仰起头，看着豆大的水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这场暴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我虽然穿的不少，但呼啸的凉意越来越浓，浑身都被一抹冰冷的覆盖。 搓了搓有些被冻得发麻的手，我有种想跑回家里的冲动。 可就在我准备动身的时候，被雨水遮挡着有些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一辆开着大灯徐徐而来的宝马。 马路边渗满了积水，我担心被溅到，连忙后退一步，而当那辆宝马停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这是江毓辞的座驾。 蒋华从车上走了下来，打着伞遮在我的头上，随后，我看见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江毓辞那张温柔的脸。 在雨水溅射的嘈杂中，我听见他说：“上车。” …… 冰冷的身躯渐渐被暖意取代，江毓辞接过蒋华递来的毛巾，对我说：“擦擦头，小心生病。” 我虽然一直躲在公交站下，但风刮的厉害，雨水染湿了我的头发。 “谢谢江总。” 我道了句谢，擦干后，江毓辞问我：“你家在哪，这么大雨，我送你回去。” 我很不想耽搁江毓辞的时间，但眼下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报出地址后，车子便扬尘而去。 一路上，虽说我和江毓辞之前就见过两面，但他现在是我上司，和他坐在一辆车，心里还是有些局促。 以至于我始终将视线放在窗外，直到江毓辞开口说话。 “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我扭过头，苦笑着道：“忙着忙着就把时间忘了。” 江毓辞轻轻颔首，便道：“再忙也要记得休息，我刚上任，可不想被其他人说我压榨员工。” 闻言，我愣了下，随后便见江毓辞湛朗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原来是在开我玩笑。 我应了一声，“知道了，江总。” 我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差不多十五分钟，车子驶进小区，停在了我家楼下。 “江总，我先上去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不必客气，回去早点休息。” 我笑着说：“您也是。” 推门下车，这时候，雨早就停了，漆黑的天空再次露出了幽怨的月光。 刚走出两步，没等我走进楼道，就听江毓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亦非。” 我转身，疑惑道：“江总，有事吗？” 江毓辞点了下头，随后又笑着摇头说“没事，早点休息。” 我愣了下，本想问问是什么事，但见车窗缓缓下落，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紧接着，我走进电梯，回到家洗了个澡，便躺下睡了。 第三十一章 一往而深 第二天上班时，我刚下车，正准备走进公司，却看见孙雅和两个身材粗犷的男人在角落交谈。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孙雅的脸色骤然一变，情绪有些激动的开始争执。 蹙了下眉，我突然觉得，孙雅惹上的麻烦就是他们。 看着其中的一个男人用力的推搡了孙雅一下，我连忙快步上前，拉着孙雅的胳膊将她拽到身后。 “光天化日对一个女人动手动脚，你们还是男人吗？” 站在面前的两个男人一听这话，凶神恶煞的对我说道：“美女，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老子发起火来，可不会怜香惜玉！” 话落。 躲在我身后的孙雅有些紧张的对我说：“亦非，你别管了，我没事。” 我知道孙雅是担心我引火烧身，可我不能放着孙雅被人欺负不闻不问。 于是，我没理会孙雅，而是冷笑着对眼前的男人说道：“你们找孙雅到底是什么事，我是她领导，你们可以跟我说，但如果你们想动粗的话，这也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呦呵，小妞脾气还挺冲，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子今天就算撒野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闻言，我顿时一愣。 孙雅欠他们钱？ 可我前段时间才给她拿了十万。 但眼下我也没工夫去想这些，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呲牙咧嘴的上前一步，我冷笑着道：“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好好说了。” 卓雅楼下一般配有四名保安，我说完这话，直接对其中一个招了下手。 我上任时人事的调令全公司上下所有人都曾见过，保安一走上前，便对我笑着说道：“亦经理，您有事？” 点了下头，我对他说：“拦住他们，如果他们硬闯，直接报警。” “明白。” 保安说着便用对讲叫来其他同事，我则直接拉着孙雅转身离开。 身后的那两个男人还在叫嚣。 “好，不还钱是吧？那你以后也别做人了！” …… 回到办公室，我给孙雅倒了杯水，让她坐下后，出声道：“本来你不说，我是不打算问的，我以为你能处理的好，但现在对方都已经找上门了，你还不想跟我说实话吗。” 我拍了拍孙雅的肩膀，“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一个人抗不下来。” 说罢，我目光直视的看着孙雅。 她满脸愁容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亦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头说。”我苦口婆心的劝解孙雅，“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孙雅一听这话，似乎也知道这件事她自己没办法解决，便悉数将发生了什么都说了出来。 原来在三个月前，孙雅谈了一个男朋友，叫胡彬。 起初在一起的时候，胡彬对她很好，简直把她宠到了天上，可好景不长，没多久，追债的人就找上了孙雅。 孙雅这才知道，胡彬是个赌徒，并且赌的很大，欠了赌场不少高利贷，不还钱，就要剁手。 孙雅害怕，就替他还了三万的赌债。 但也告诉了胡彬，必须戒赌，否则就分手。 胡彬满口答应，但之后的一段时间，孙雅总感觉不太对劲，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总能听见嘈杂的声音，孙雅问他，是不是又去赌了。 胡彬一口回绝，声色俱厉的对孙雅说要相信他。 孙雅信了，可过了一周，讨债的人又上门了。 这次是十五万。 孙雅当时就崩溃了，她以为他会戒赌，可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十五万，这么多钱孙雅根本拿不出多，对胡彬也彻底失望。 当场便回绝讨债的人，一分钱都不会给。 可当孙雅看见胡彬被打到满脸是血的照片时，她又心软了。 所以，才会向我借了十万，还完了这笔钱，就彻底跟胡彬断绝了关系，再也不去管他的死活。 听到这，我在安抚孙雅的同时也疑惑道：“既然你和他分手了，放高利贷的怎么又来找你。” 话落。 孙雅一直隐忍的情绪像是崩不出般的彻底爆发，她哭着对我说：“亦非，胡彬就是个畜生，他手里有我的裸照，欠了钱，就把照片压给了高利贷，他们威胁我，要是不还钱，就把照片传到网上。” 脱闸的泪水从脸颊滑落，孙雅伤心欲绝的问我：“我该怎么办啊，二十万，我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看着孙雅绝望的面容，我咬着牙，心里怒火中烧。 可我不能在她面前发火，那只会让她伤痕累累的心更加悲痛。 深吸口气，我拿着纸巾擦拭掉孙雅脸上的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的说道：“好了，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办法解决才是重点。” 孙雅哽咽着对我说：“我也想啊，可那么多钱，我根本拿不出来。” 我轻抚了下孙雅的后背，对她说：“你放心，不是还有我在呢吗，他们下次再来找你，你告诉我。” 孙雅闻言，连忙摇头，“不行，你已经借了我十万，我不能再借你钱了。” 我笑了笑，“谁说我要给他们钱了？” 孙雅顿时疑惑的问我：“那怎么办，他们手里有我的……” 说到这，孙雅满脸羞愤的将话咽下。 我知道孙雅担心什么，毕竟对方攥着孙雅的把柄，并且还是要命的东西。 可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如果我真的把钱给他们了，他们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其他事你不用管，记住我说的话，他们再来找你，就告诉我。”说着，我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前，“行了，去洗洗脸，好好工作。” 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们，对待恶人，只有比他们更恶。 更何况，我觉得这里面的事，远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就算高利贷接二连三的借钱给他，本来就是不择手段的为了钱，可他为什么会在一家赌场输了一次又一次，连个地方都不换？ 这明显就不合情理。 正当我想事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我接起后，便听江毓辞对我说道：“亦非，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江总。” 挂断电话，我连忙赶往总裁办公室，只是心里疑惑，江毓辞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第三十二章 一往而深 出了电梯，我走到江毓辞办公室门前的时候，蒋华正好走了出来。 “蒋助理。” 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蒋华点了下头，便道：“亦经理请进吧，江总在等你。” 说罢，蒋华侧开身子让我进去。 比起李君仁之前豪华的办公室，江毓辞搬到十一楼的房间简单大方，除了应有的家具和办公器材，全然没有多余的东西。 我真是越来越庆幸，江毓辞收购了卓雅。 身居高位，却不浮躁，腰缠万贯，却不奢靡。 也难怪，江毓辞在这个年纪，就会有这样的成就。 “江总，您找我。” 我进去时，江毓辞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文件，听见我的话，将文件放下，抬起头，笑着说道：“先坐，我有事跟你说。” 要不是江毓辞脸上带笑，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即便如此，我心里也有些忐忑。 毕竟江毓辞才来公司两天，突然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坐下后，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局促。 “江总，您有事就吩咐。” 江毓辞闻言看了看我，他的双眸特别柔和，给人的感觉很有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接近。 紧张的心情在他的目光下缓和了许多。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刚到卓雅，身边除了蒋华，没有其他做事的人，从京城调人得不偿失，毕竟那边的生意也需要人盯着，在卓雅现有的员工中挑选了一下，我觉得，你很有能力，行政秘书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说罢，江毓辞满脸笑意的注视着我。 我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虽说按照职位来说，行政秘书和经理级别相同，但毕竟秘书时常跟在总裁身边，每一家公司的行政秘书，无一不是总裁的左膀右臂，所得到的待遇和好处，根本不是其他部门经理所能比拟的。 有时候，部门经理，也要看行政秘书的脸色办事。 可伴君如伴虎，行政秘书虽然是肥差，却容不得有一丝懈怠。 那样的生活太累，我不想每天都紧绷着神经的过日子。 想到这，我站起身，语气诚恳的对江毓辞说：“江总，感谢您的栽培，但我之前一直都在公关部工作，行政秘书这个职位责任太重，我怕我做不好，望您三思。” 说罢，我有些不敢和江毓辞对视。 毕竟江毓辞是公司老总，我这样拒绝，难免会让人觉得不知好歹。 可让我意外的是，江毓辞听完我的话，却笑了一声。 “我果然没看错你，如果你一口答应，我倒真要考虑该不该把行政秘书的位置给你，可现在，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我有些没反应过江毓辞话里蕴含着什么意思。 正准备发问，江毓辞便轻笑着道：“人最难能可贵的，是能摆清自己的位置，你虽然没接触过秘书的工作，但我相信你能做好，因为你有现在很多人都没有的谦虚，你知道自己有多少能力，这样的人，往往只是缺少一个机会，亦非，你不该留在公关部每日重复着周而复始的工作。” 江毓辞说完这番话，便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背对着我的身子被阳光笼罩的修长。 我很想接着拒绝，但我不敢再一次触碰江毓辞的威严，而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可就不是不知好歹这么简单的了。 想了下，我看着江毓辞的背影说道：“江总，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既然改变不了江毓辞的决定，我还不如洒脱一点的应承下来。 江毓辞一听这话，才转过身，嘴角带笑的对我说道：“这就对了，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做好这份工作。” 说着，江毓辞接着道：“另外，公关部需要一个新的负责人，你有什么好的推荐。” 闻言，我想了下，便道：“柳芳是公关部的老人，工作认真努力，业绩水平也在前几，江总可以考虑一下。” 我完全是实事求是，至于我为什么没有推荐孙雅，是因为我太了解她，且不说她能不能撑起一个部门，就算把公关经理扔在她身上，她也会嫌烫手而丢掉。 更何况，做决定又不是我，不管我推荐谁，江毓辞都会派人进行考核。 “好，我会让蒋华观察一下，你现在回去把手头的工作整理好，我待会让人把旁边的办公室打扫干净，最近会很忙，你明天就搬过来吧。” 我点了下头，说道：“江总再见。” 离开之后，我回到办公室，便将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工作列成表格。 之后，我又在网上搜了下行政秘书的主要工作。 毕竟明天就要上岗，我可不想到时候手忙脚乱。 其实行政秘书的工作量并不算大，比起我现在，简直要轻上许多。 每天做的，就是陪同总裁出席各种酒会晚会，制定总裁的出行计划和各种会议记录，做到上传下达，就算是一个合格的秘书。 可即便如此，我的压力也很大。 叹了口气，我起身给阳台上的花浇了点水，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本打算收拾好东西等着下班离开，敲门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请进。” 话落。 蒋华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笑着说：“蒋助理，有事？” “亦经理……”说到这，蒋华笑了笑，“现在该叫你亦秘书了。” 我连忙摇头，苦笑道：“蒋助理可别这样说，是江总有工作要吩咐吗？” 蒋华是江毓辞的助理，如果不是江毓辞找我，他不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蒋华应了一声，便道：“江总晚上有个应酬，亦秘书准备一下，差不多七点出发。” 哪怕我猜到了蒋华的来意，也没想到还没上任，就有工作等我。 但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点头说道：“知道了，麻烦蒋助理了。” “不必客气，这是我份内的事。” 蒋华走后，我在办公室又做了一会，临近七点，接到蒋华的电话，我连忙离开了办公室。 上车后，毕竟这是我第一次陪同江毓辞出去应酬，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脸上的神色似乎被江毓辞看在眼底，他笑着说道：“放轻松，今晚只是见个朋友，而且，这个人你也认识。” 听见这话，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一种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扭过头，我故作镇定的问江毓辞，“我认识？” 声音不知怎么都变得有些沙哑。 江毓辞笑了笑，回答我说：“顾总，恒联集团的顾总。” 第三十三章 一往而深 疾驰的车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嚣的城市浮华嘈杂。 可我却仿佛听不到任何，心跳都漏了一拍。 其实当江毓辞说那个人我也认识的时候，我就想到是他了。 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有发生交集的一天。 我以为从那日之后，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当我听见有关顾城的一切，都会镇定到波澜不惊。 可事实证明。 我错了。 我还是没能把他忘掉，以至于江毓辞说完之后，内心风起云涌。 脑海里一瞬间便闪过和顾城之间发生的种种。 尤其那晚他冷若冰霜，不夹杂一丝情感对我说出的那句话。 心猛地一紧，我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脸上的异样被江毓辞看在眼里，他语气略显担忧的问道：“不舒服？” 我摇了下头，故作镇定的笑了下，“没事，就是有点闷。” 闻言，江毓辞连忙对蒋华说道：“把窗户打开。” 呼啸的风顺着车窗涌了进来，感受着丝丝入骨的凉意，我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好点了吗？”江毓辞看着我道：“前面有家医院，我送你过去。” 一听这话，我在江毓辞吩咐蒋华之前，急忙道：“江总，我没事的，好多了。” 江毓辞微蹙起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似乎在考量我话中的真假。 我极力让自己的面色一显常态，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耽搁他的正事。 抛开我和顾城之间的私事，上流人士对时间概念特别固执，如果江毓辞执意送我去医院的话，等到达约定地点，势必迟到。 我现在是江毓辞的秘书，就必须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更何况，我根本并无大碍。 片刻后，江毓辞似乎见我真的没什么事，便颔首说道：“有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工作固然重要，但比起身体，就算不得什么了。” 简单的一句话，顿时让我心头一暖。 在我的印象里，商人一向追名逐利，虽然他今天和顾城要谈什么我不清楚，但想必一定和利益挂钩，我只是一个普通秘书，他能体贴到这个地步，真是难能可贵。 想到这，我带着一丝感激的对他说道：“谢谢江总，我知道了。” “不用客气，你是我下属，我有责任关心你的安危。” 说话间，车子驶入狭长的隧道，短暂的漆黑过后，在后方车辆通明的照灯之下，我看见江毓辞脸上明朗如阳光般舒适的浅笑。 其实在我看来，每一个上位者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就算表面再怎么风轻云淡，始终也是表里不一。 可江毓辞给我的感觉很真实，尤其是他嘴角的笑容，真实到能让人彷若无物，就这么安静的沉浸其中。 愣神之际，江毓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关上窗吧，天气冷，容易着凉。” 回过神，我连忙点头，正准备关窗时，风忽然加剧的涌了进来，猝不及防下，掠起我束在身后的发丝，极其调皮的贴在了江毓辞的额头上面。 滑稽的让我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但随后，我连忙将车窗关好，贴在江毓辞额头的发丝，也因为扭动而落了下来。 他是我的领导，我刚才的举动，足以让江毓辞介意。 所幸江毓辞并没在乎，过了一会，车子便停了下来。 起初我并不知道应酬的地点在哪，可当我下车后，看见眼前散发着金光的红楼二字，脚下顿时一怔。 也不知道，这地方是江毓辞选的，还是顾城挑的。 如果是顾城…… 想到这，我硬生生将心头的躁动压了下来，轻轻的缓了下气。 就算是顾城挑的，也应该只是巧合，毕竟他那般残忍的对我，又怎么可能怀念我们曾经的一切。 而且，红楼声名在外，选在这里，符合他们彼此的身份。 随后江毓辞下车后，吩咐蒋华在外等着，随后便带我走了进去。 心也随着脚步的摆动而起伏不定。 不管我心里怎么告诫自己，我终归对顾城还是放不下的，自欺欺人总会有被现实击碎的那天。 可我没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因为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去面对他，更不知道，顾城对我会是什么态度。 一瞬间，紊乱的思绪充斥着我的脑海，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慢了几分。 但下一秒，却发现江毓辞在走过转角之后停了下来。 愣了下。 以为江毓辞发现了我的异常，故意停下等我，我连忙跟了上去。 毕竟我已经丢了爱情，如果再把工作丢了，我还剩下什么？ 更何况，顾城对我那么不屑一顾，我在心里折磨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可当我走到江毓辞身边，正准备叫他的时候，目光却定格在不远处的一个方向。 在走廊轻柔昏黄的灯光下，我看见顾城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站在我面前。 那张刚毅硬朗的容颜，还是初见时般让人惊艳。 而我也终于知道，江毓辞停下来，并不是因为我，而是看见了他。 “顾总，你这是？” 江毓辞笑着走上前去，见状，哪怕我心里恨不得马上就走，却也不得不跟他一起。 只是离顾城越近，心就跳的越快。 “江总大驾光临，顾某自然要出来迎接。” 顾城满脸笑意的对江毓辞说道。 亲切的握了下手，江毓辞便轻笑着道：“顾总严重了，你我认识那么多年，用不着这般客气。” “江总说的有理。” 顾城笑了下，漆黑的眸子似是无意般的扫到了我，平淡如水的目光下，满是陌生。 “这位是？” 话落。 我心头顿时一紧。 脑海当中一片空白。 哪怕我知道顾城对我没有丝毫感情，却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装作不认识我。 难道，和我相识，对他来说就那么耻辱？ 胸口突然闷的难受，像是压上了一块千斤重石般的喘不上气。 而顾城的话，也让江毓辞面露疑惑。 毕竟他在恒联见到过我，也知道，我曾经谈下了恒联的一单生意。 “顾总，这位是卓雅的公关经理亦非，你们应该见过面的。” “亦非？” 顾城轻声的念了一下我的名字，紧接着，才像想起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般的点了下头。 “怪不得我觉得有些熟悉。” 闻言，我整个人都仿佛如滞冰窟。 那个曾经深情真挚的对我说喜欢的人，如今却站在我面前，语气平静到平淡如水的说只是熟悉。 我现在真的怀疑，当初发生的一切就是个梦。 所有的美好和开心，都是我的幻想。 想到这，我忍着内心的悲凉，笑着对顾城说：“顾总能觉得熟悉，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说罢。 顾城波澜不惊的点了下头，便没在言语，这时，江毓辞笑着出声：“顾总，咱们还是先进去吧，这红楼的饭菜可是一绝，在京城我都有所耳闻。” “好，江总先请。” 毕竟这顿饭是顾城设宴，江毓辞也没拒绝，走进去后，我连忙跟上，可在进门的一瞬间，余光却发现顾城目光凌厉的扫了过来。 我蹙了下眉，不知道顾城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是对我刚才的回答感到不满？ 我想不透，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落座的时候，我因为身份本打算站在江毓辞身后，但他却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不用拘束，坐下一起。” 言语虽然轻柔舒缓，给我的感觉却不容置否。 点了下头，坐下后，顾城却语气疑惑的说了一句。 “亦小姐，你既然是公关经理，怎么做起了秘书的工作。” 我没想到顾城会突然发难，没等我开口，坐在一旁的江毓辞便笑着说道：“顾总真是好眼光，亦非刚刚被我任命为行政秘书，以后她会经常跟在我的身边。” “原来是这样。”顾城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随后道：“江总还真是好福气，每天看着亦小姐这么漂亮的美女，工作起来都很舒心吧。” 我真不知道顾城为什么要针对我，难道他之前带给我的痛苦还不够吗？ 心里有些愤懑，面容上却不能露出半点异样。 江毓辞哈哈一笑，“那是自然，亦非不仅人长得漂亮，工作上也很有能力，收购卓雅，她是我最大的惊喜。” 听见这话，我有些意外江毓辞会这样回答。 不过想来也对，顾城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江毓辞总不能贬低于我。 “那还真是要恭喜江总，不过江总把亦小姐说的这么优秀，日后可别怪我把亦小姐挖到恒联。”顾城修长的手指边敲打着桌面，边嘴角带笑的看着江毓辞道。 话落。 江毓辞并没有立即回答顾城的话，而是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笑着说道：“亦非，顾总看来是盯上你了，我都有些后悔带你来了。” 闻言，我先是一怔，便连忙说道：“江总哪里话，您对我有知遇之恩，只要您在，我就不会离开卓雅。” 虽然在表面上看，顾城和江毓辞似乎只是在开玩笑，可大人物平淡无奇的话声之外便是暗流涌动，我可不敢有一丝一毫言语上的疏忽。 更何况，我现在连见到顾城心都会痛，如果真去了恒联，我还有命活吗？ 第三十四章 一往而深 说完这话，我便没在言语，也没去考虑自己的言语是否会因为驳了顾城的面子而让他不悦。 只是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 至于坐在一旁的江毓辞，他似乎非常满意我的回答，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扭过头，看着顾城说道：“顾总，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话落。 顾城坚毅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波动，嘴角始终都溢着一抹浅笑。 摆了下手，顾城便道：“无妨，看见亦小姐对江总这么忠诚，作为朋友，我也替你高兴。” 明知道顾城不会因此而动怒，他如果在乎我，也不会那样对我。 可当我听见他波澜不惊的语气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隐隐作痛。 但我担心被江毓辞发现端倪，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意。 过了一会，在顾城和江毓辞的寒暄之下，饭菜上席，服务生将酒水倒好，随后，退了出去。 “江总，欢迎你来江城，顾某敬你一杯。” 江毓辞笑着应了一声，举杯示意后，便一饮而尽。 紧接着，却是一个短暂的沉默。 包厢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我的目光在江毓辞和顾城之间来回扫视。 虽然他们表面上风轻云淡，我却有一种暗流涌动的感觉。 在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江毓辞和顾城有事要谈，只是朋友见面寒暄的话，江毓辞根本不用带我。 看样子，真正的交锋马上就要开始了。 说实话，面对两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我倒有些好奇，他们之间会怎样不着痕迹的剑拔弩张。 回过神，我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江毓辞一眼，比起顾城的淡定，他似乎显得多了那么一丝急切。 我不禁有些意外，因为我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等我反应过来，始终带着笑意的江毓辞便出声说道：“顾总，南巷的那块地皮在京城时我就已经和城建局谈好，你突然横插一脚，可真是让我猝不及防。” 嘴上带笑，但我知道，江毓辞心里有些不爽。 而我也终于明白，是顾城用了某种手段参与到江毓辞本就定好的规划当中，江毓辞今天过来，其实就是来谈判的。 听着江毓辞的话，顾城淡然一笑，双手掷在桌上，身子前倾的说道：“江总严重了，你我都是商人，商人看重的就是商机，南巷的那块地位置优越，不管是建大型商场还是居民住宅，所得的利润都非常可观。” “而且，恒联一直有意要开发南巷，只是工作繁忙，直到现在才方便行动，并没有针对江总的意思。” 说罢。 虽然顾城在谈吐间并不强势，但话里话外都在告诉江毓辞，这块地他不会收手。 既然我能听得出来，江毓辞又怎会不知。 脸上的神色毫无波动，江毓辞笑着点了下头，“顾总说的没错，商人么，还是以利益为主，可这块地，既然顾总与我都不愿让贤，该如何是好？” 顾城笑着摇了下头，说道：“的确是有些为难，不知江总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一听这话，江毓辞顿时摆了下手：“这是在江城，顾总根深蒂固，如今又与方省长的千金喜结连理，还是江某洗耳恭听，看顾总有什么好的办法。” 话落。 我心里又是一紧。 我生命中最不愿提起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顾城。 另一个就是方凌。 我对方凌并无恶意，她也未曾针对于我。 可不管怎么说，女人在感情中都是自私的，当我得知顾城和方凌订婚的那一刻，除了悲伤和愤怒之外，还有嫉妒。 嫉妒方凌能拥有顾城。 想到这，心里有些悲凉。 感情造成的伤害是这世上最难愈合的苦痛，我突然有些庆幸顾城并没有带着方凌，如果方凌也在，看着他们之间亲密的举动，我没办法淡然的坐在这里。 “亦非。” 愣神之际。 听见江毓辞叫了我的名字，连忙回神。 “江总。” 我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 毕竟江毓辞不知道我和顾城之间的纠葛，如果被他发现我在他与顾城谈判的时候还会走神，难免会责怪于我。 所幸江毓辞并没注意，他笑着问我：“你来帮我和顾总出出主意，这件事我们到底该如何处理。” 闻言，我有些诧异的看了江毓辞一眼。 没想到，这个难题居然落在了我的身上。 可江毓辞话已经说了出来，我总不能默不作声。 想了下，我完全站在和平解决此事的立场上说道：“南巷的地皮是国有土地，按照章程，如果有两家公司参与竞争，这块地最后会以拍卖的形式放出，可这样一来，拍卖的金额就出现了不定性，很有可能最后的报价，会高出很多。” 说到这，我刻意顿了一下。 毕竟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不知道江毓辞是否会赞同，而且，顾城在场，说错了，我丢不丢人无所谓，让江毓辞难堪就是罪过了。 于是，我投给江毓辞一个询问的目光，见他微笑点头，我松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想要避免这种后果，除非双方公司合作，共同开发南巷的地皮。” 话音一落。 我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嘴快。 情不自禁的看了江毓辞一眼，心里有些局促。 这笔生意毕竟是江毓辞先谈妥的，如今顾城杀了出来，我又说出了这种想法，要是让江毓辞觉得我偏袒顾城，我就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紧张的抓着衣角，可没等江毓辞出声，顾城却笑着说道：“江总，这位亦小姐当真是聪慧过人，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我真是越来越羡慕你了。” 听见这话，我心里更加紧张。 我刚才的话明显对顾城有力，他现在又这样说，摆明了就是害我。 顾城，难道你就那么不愿意见我安稳？ 下意识用余光扫了顾城一眼，却没想到，他的目光也落在我的身上。 只是不知道，那目光中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情绪。 这时，江毓辞终于在我的紧张当中出声笑道：“顾总说笑了，恒联能人倍出，羡慕这两个字，太夸大了。” 说着，江毓辞接着道：“不过，亦非刚才的办法倒是值得一试，不知顾总意下如何？” 我顿时惊讶的不能自已。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怒意，反而还同意了我的说法。 只是心里有些好奇，既然刚才的方法我能想到，身居高位的顾城和江毓辞会想不到吗？ 想到这，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一时间又搞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或许，他们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碍于身份，不能主动开口。 但不管怎么说，江毓辞没责怪我也让我缓缓的吐了口气。 随后，便听顾城笑着应承，“没问题，如果能和江总合作，顾某会很期待的。” 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顾城的话里若有深意。 没等我想明白，江毓辞便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顾总，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好。”顾城笑着点了下头，又端起酒杯对江毓辞道：“江总，合作愉快。” 江毓辞一听这话，却并没有拿起桌上的酒杯，而是有些歉意的对顾城说道：“顾总，江某近来身体不适，一杯酒已是极限，这杯就让亦非待我敬你，还望顾总不要见怪。” 闻言，我这才知道江毓辞原来身体有恙。 “无妨，江总身体要紧。” 顾城笑了下，江毓辞便示意我敬顾城杯酒。 拿起酒杯，我看着眼前的顾城说道：“顾总，我敬您。” 说罢，我一饮而尽，顾城却并喝下，而是将目光落在酒杯之上，轻轻的晃了晃。 “亦小姐之前做过公关，想必喝酒的功夫一定不同寻常。” 听见这话，我不由的蹙了下眉。 坐在旁边的江毓辞自然听出了顾城话里是什么意思，他似乎正准备开口替我说话，我却先他之前将酒倒满杯子。 “不同寻常是顾总过奖，公关喝多了也一样吐，刚才那杯是我替江总敬您，这杯，我敬您。” 话落。 我再次将冰凉的酒水灌进嘴中。 整整两杯白酒在胃里翻腾，感受着火热的灼烧，顿时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让人吸了口气。 顾城见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笑着说道：“亦小姐海量，这杯，顾某干了。” 说着，顾城便仰头将酒喝了下去。 放下杯后，江毓辞和顾城今来坐在一起，本就是为了解决问题，既然事情已经谈妥，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毕竟他们这种人，时间比金钱还要昂贵，浪费一分都不愿意。 简单的寒暄两句之后，顾城便起身说道：“江总，顾某还要有其他事，就先失陪了。” “好，顾总慢走。” 顾城笑着点头，离开时目光却在我身上停了一秒。 若有深意的对我说道：“亦小姐，再见。” 说罢，没等我回应，顾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厢。 蹙了下眉，我能感受到顾城话里有话，但以我的心思，根本猜不到他的内心。 否则，我又怎会被他骗到遍体鳞伤。 第三十五章 一往而深 顾城走了，我和江毓辞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出了包厢，走在长廊上时，江毓辞对我笑着说道：“亦非，你今天表现不错。” 听见这话，虽然我能感受到江毓辞言语中的真实，却还是摇头谦卑着回了一句。 “江总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份内的事，更何况，我觉得今天有些对不住您。” 虽说方才我提出的建议得到了江毓辞的肯定，但归根结底是让顾城得了好处，心里难免对江毓辞有些抱歉。 江毓辞睿智过人，一听我的话，便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笑了笑，他摆手说道：“你做的很好，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紧接着，江毓辞似乎怕我多想般的解释着道：“顾总此番做法虽然让我有些被动，但在商场上，这种事屡见不鲜，算不得稀奇，更何况，南巷是江城固有产业，我初来乍到，在江城的人脉根本不及顾总，他能赞同你的意见和江氏一同开发南巷，已经算可以了。” 闻言，虽然我也明白江毓辞话里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由衷佩服他的气度。 即便他说的都是事实，顾城在江城的势力的确根深蒂固，可到嘴边的肉硬生生和旁人分去一半，很少有人能做到江毓辞这般镇定自若。 连半分怒意都让人感受不到。 夜里的江城到处都被五光十色所笼罩着，我和江毓辞离开红楼之后，他便给蒋华打了个电话，吩咐他将车子开来。 感受着萧瑟的秋风呼啸着从衣衫的缝隙中涌了进去，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 要入冬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 过了一会，蒋华开车过来，我和江毓辞上车之后，他扭头问道：“江总，去哪里？” 江毓辞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便吩咐蒋华，“先送亦非回家。” 说着，江毓辞似是怕我拒绝一般的对我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毕竟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看着江毓辞温和的笑意如同春风拂面般扫过，我知道拒绝也没有用，便笑着点了下头。 “谢谢江总。” 可谁知说完这话，江毓辞却蹙了下眉。 我顿时疑惑的不明所以。 难道是我说错话了？ 没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江毓辞便看出了我的心思，出声说道：“其实你不用每次都说谢谢，身为下属，你随我出席应酬是为了工作，但身为领导，我送你回家是我的责任。” “更何况，谢谢这种礼貌用词，比较适合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间，而秘书，是总裁身边最亲近的人，以后相处的日子还有很多，总说谢谢，会显得我们之间很有距离，对工作，也没什么好处。” 我有些被江毓辞的话绕蒙了，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一个字眼，就会引起江毓辞这么一番长篇大论。 不过我也知道，江毓辞并无恶意。 即便心里有些不太理解，但还是点头应了一下。 江毓辞见状，这才满意的笑了笑，随后，整个身子向后靠去，渐渐的陷入夜的黑暗当中。 我住的这个小区，大多都是回迁的居民，并且年纪都在五十左右，很少有我这种租户住在这里，以至于，每天晚饭过后，不少大爷大妈都会三五成群的在楼下的凉亭里聊天说笑。 入秋之后，这样的场景倒是少了一些，可当江毓辞将车子开进小区之后，我却发现，在我所住的那栋楼前，围了不少人。 什么情况？ 我顿时有些意外。 车子停下后，我跟江毓辞告了个别便推门下去。 他要下车窗叮嘱我早点休息，我笑着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这就是亦非吧？平时看着人不错啊，怎么能干出这么有伤风化的事。” 围观的大多都是老人家，可即便如此，有伤风化这四个字，也着实戳破了我的耳朵。 不由的蹙了下眉，我也没顾得上江毓辞还在，本打算问问大家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们，为何出言侮辱于我，可一扭头，我便看见整栋楼的保险门上，被门灯笼罩出一片漆红。 刺眼的字句猝不及防的映入了我的眼中。 看到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门上居然写满了对我谩骂的言语，说我是贱货，婊子，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幸福…… 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气。 这是谁干的？ 愣神之际，我听见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扭头一看，便见江毓辞走了过来。 “怎么了？” 我连忙摇了下头，不想让江毓辞看见我的狼狈，出声道：“没怎么，江总，我到家了，您回去吧。” 可江毓辞并没理会我的言语，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楼门之上。 看到这，我顿时羞愤的无地自容。 门上的字眼虽然是凭空捏造，摆明就是要我难堪，可除了我，有谁知道这是真是假？ 如果只是小区里的这些居民，我可以不在乎他们的眼光，大不了我搬一次家。 可除了他们，江毓辞也看见了。 他会在心里怎么想我？ 我现在可是他的秘书，秘书代表的就是总裁的脸面，如果江毓辞觉得我丢了他的脸，我这份工作很可能就要丢了。 袭人的冷风不停的吹拂着我的身体，我却感受不到半点凉意。 周围的人还在对我指指点点，虽然我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但我知道，无外乎是刺耳的谩骂。 其实我很讨厌这种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站在自以为是的道德制高点来指手画脚，说句好听的，与他们何干？ 可我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思考这些，只是想知道，江毓辞到底会不会信。 回过神，当江毓辞看清门上的字眼之后，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无稽之谈。” 江毓辞冷笑一声，眼底充斥着一抹怒意，他转过身，吩咐着随他一同下车的蒋华说道：“找些水，把门上的东西擦掉。” 听见这话，我顿时松了口气。 心底一阵感激。 我和江毓辞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他能在这种情况下相信于我，对我而言，着实重要。 女人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我可以过吃糠咽菜的生活，但我不能接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江总，谢谢您。” 我说的非常真诚，如果江毓辞也不相信我，就算我坚强如铁，也承受不住耳边嘈杂的声音。 江毓辞闻言过后便摇了下头，“不必谢我，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被人恶意诋毁，放心，这件事我交给蒋华去办，你是我的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本不想让江毓辞插手此事，他相信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可当我准备开口之时，看着江毓辞脸上的神色，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 他的面容虽然波动不大，但微蹙的眉头却挂着愠怒。 我倒是第一次见他生气的样子。 身为领导，能体恤下属到这个地步，我真该庆幸自己能认识了他。 门上的字应该刚写上不久，要不然，按照江城的这种天气，早就凝固。 看着蒋华满头大汗的擦掉漆红的污渍，我连忙说道：“蒋助理，谢谢。” “亦秘书别客气，这几天吧，我尽快查出是谁做的，还你清白。” “麻烦了。” 其实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虽说我以前做公关的时候，经常陪同客户吃饭，可我从未和任何人在合作之后还有瓜葛。 除非…… 我蹙了下眉，随后便兀自的晃了下头。 如果硬是要和家庭扯上关系，那就只能是方凌了。 可我不认为，这件事是方凌做的，以她的身份，且不说她和顾城已经订婚，就算没有，她也不会用这种低级手段来诬陷我。 因为它只会让我恶心，对我造不成实质的伤害。 更何况，顾城给方凌的说辞，应该也只是与我逢场作戏，大家闺秀终归是有着得体的气量，要不然，当方凌在酒会上见到我时，也不会平静到让我感受不见丝毫敌意。 既然如此，会是谁呢？ 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到谁跟我有这么大仇，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可门上的字虽然已经被蒋华擦掉，但站在楼门口围观的人却丝毫未减。 我真是佩服这些大爷大妈，这么冷的天，居然就直愣愣的站在这看我笑话。 偏偏我又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年岁在这摆着，骂我几句我也无恙，可要是我的言辞让他们气出个好歹，就是大麻烦了。 苦笑着叹了口气，我扭头便准备让江毓辞先回去，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在这，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至于这些大爷大妈，等我上楼之后，他们说什么我也也听不见了。 “江总，我先上去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好，早点休息。” “您也是。” 说罢，我转身正要离开，江毓辞却叫住了我。 扭过头，我有些疑惑的问道：“江总，有事？” 江毓辞颔首说道：“我建议你最好换个住处，因为就算找到了是谁害你，你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了。” 我明白江毓辞是什么意思。 这次是泼油漆，下次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知道了江总，有时间我去看看，。” “恩，明天见。” 我应了一声，“明天见，江总。” 走进楼道时，当脚底踩到擦拭油漆而落下的水渍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用这种卑劣手段害我的人，到底是谁。 上楼之后，忙了一天，刚才在楼下又发生了那种事，我整个人特别疲惫，可当我走出电梯，正准备拿钥匙时，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第三十六章 一往而深 家里进贼了。 这是我最直接的反应。 因为我不可能疏忽到连门都不关。 这可怎么办？ 敢入室盗窃的都不是善茬，我一个女人，要怎么跟穷凶极恶的歹徒斗？ 想到这，我连忙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可让人无措的是，手机居然没电了！ 我不禁一阵懊恼，这种情况，我到底是走是留？ 在脑海里飞快的搜寻着应对的办法，最终，我把心一横，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 我住的这栋楼入住率很高，只要我不靠近歹徒，就能出声求救，哪怕没人愿意多管闲事，也能把歹徒吓跑。 打定主意，为了不惊扰歹徒，我轻轻的将房门拉开，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可当我看见眼前的这幕之后，气得我差点喷出血来。 以往在新闻上，我也见过有些嚣张的歹徒在入室盗窃之后在户主家里写字挑衅的，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偷了东西不走，居然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休息的。 这他么还有王法吗？ 心里的胆怯和紧张都被歹徒目中无人的气焰抹灭，可正当我鼓起勇气准备怒喊出声的时候，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的男人似乎听见了动静般的扭过头来。 镇定的举动，就仿佛这是他自己家一样。 我顿时更气愤了，可当我透过灯光看清男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顾城。 居然是他。 我蹙了下眉，情不自禁的咬了下唇。 虽说我才刚和他分开不久，可再次看见顾城，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难受。 至于他为什么有我家钥匙，这对堂堂恒联总裁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而我也终于明白，在红楼分别时，他那句若有深意的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我想不通，他跑到我家里来干嘛？ 难道是嫌在酒桌上没能让我难堪，特意来我家里刁难于我？ 攥了攥拳，既然不是歹徒，我也没什么好怕的，走进房间后，我换好鞋，将手包放在鞋柜上，便目光直视的对顾城说道：“顾总，您这种大人物，什么时候也有溜门撬锁的习惯了。” 顾城笑了笑，并没在意我言语中不悦的口气，抬起手晃了下手里的钥匙。 “我有钥匙，何来溜门撬锁一说？” 听见这话，我自知论口头功夫全然不是顾城对手，便侧开身子，将门口的位置暴露在顾城眼前。 “顾总，这是我家，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 之前是因为有江毓辞在，我没办法，可现在，我懒得跟顾城废话，只要见他一次，曾经那些让我痛苦的回忆，就会像针一般在我心上狂刺。 我不想知道他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只想让他尽快离开。 可顾城听见我的话之后，身子连动都没动，反而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道：“江毓辞送你回来的？” 闻言，我不禁觉得顾城有些好笑。 “顾总，我不是您的员工，我有我的隐私，谁送我回来，难道还要跟您汇报一声？” 说罢，我冷眼漠然的看着顾城，难道他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的？ 可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管我的私事？ 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又或许，我从来都没懂过他。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暗，清透的月光在通明的灯光下消失殆尽，连一丝温柔都感受不到。 就如同，顾城带给我的感觉。 除了冰冷，就再无其他。 而对于我刚才的话，顾城并未回应，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动容。 但我已经不想再去凭借他的面容去揣测他的内心，因为我猜不到，妄自菲薄，得到的就只有欺骗。 本就寂静的夜，因为顾城的沉默让人觉得有些压抑，我看着一言不发的顾城，终于忍不住的想要开口，顾城却动了一下。 似乎是觉得坐姿有些不太舒服，顾城调整了下，便沉声说道：“尽快把卓雅的工作辞了，如果想到恒联，我帮你安排，如果不想，我出钱，你自己随便做点什么。” 听见这话，我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当我看见顾城不容置否的脸色之后，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他疯了吧？ 我并没躲避顾城咄咄的目光，直视着的对他说道：“顾总，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我在卓雅工作的很好，并不想去恒联，也不想拿着别人的钱做些生意，况且，您好像没权利让我做任何事。” 说罢，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城。 我虽然不知道顾城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让我离开卓雅，但相比之下，我更不满他的语气。 他以为他是谁啊？他不仅欺骗了我，还欺骗了我的感情，在我心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真是好奇，他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对我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嘴角的冷笑溢了出来，而顾城听见我这番话之后，双眉陡然一蹙，目光凌厉的像把刀子。他肆无忌惮的注视着我，我能感受到一股袭人的凉意顺着全身蔓延到四肢百骸，却死死的咬牙硬撑。 我不想再在顾城面前低下一头，从那日我在玉龙山出来之时，就千万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可比起顾城，我终归没有他骇人的气场，在他深邃且带着冰冷的眼神之下，我近乎觉得自己被冻僵了。 终于忍不住的错开目光，当视线中出现其他无关紧要的事物之后，那种让人压抑到无从释放的感觉才松懈许多。 而一直注意着我的顾城，在看见我这样的举动之后，也将透着寒意的目光收回。 “我给你三天时间离开卓雅，到时候如果你没离开，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听着顾城无比霸道的口气，我忘了刚刚还在他目光下仓皇逃窜的自己，只是心里特别愤懑，脑海里不停回荡着顾城之前对我残忍的种种，积压已久的怨气，像是脱闸了一般的蜂拥而至，一瞬间便涌上心头。 我看着他，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以至于现在都忘不掉的顾城说道：“不用三天，我现在就能给你答案。” 或许是我的口气让顾城觉得有些不悦，他眉头一蹙，目光中透露着一抹阴冷的注视着我。 看到这幕，即便顾城带给我的威压很大，也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出声说道：“我不知道顾总安的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我不会离开卓雅，您位高权重，每天需要忙的事情很多，干嘛非得浪费时间在我一个小女人身上，更何况，难道您忘了你之前说过的，我可是有多远就离您多远。” 曾经被我压在心里的痛，连碰都不许碰，如今却被我自己亲手扒开。 我咬着牙，强忍住眼眶里翻滚的泪。 “顾总，我明天还要上班，您该走了。” 我承认我心里忘不掉顾城，说这番话，最难受的就是我自己。 可我宁愿从此把顾城当成陌生人，再也不见，也不想终日在无尽的煎熬中沉沦。 有些人，明知留不住，又何必为难自己苦苦挣扎。 第三十七章 一往而深 房间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我目光直视的看着顾城，氤氲在眼眶中的湿渍渐渐干涸。 咬着牙，我必须让自己变得越发坚强，只有这样，才能从顾城给我带来的伤害当中挣脱出来。 我再也不想每次一见到他，心就会痛的不能自已。 而坐在沙发上，原本目光凛冽的顾城在听见我刚才的那番话之后，平缓的眉头倏而皱起，脸上透露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看到这幕，我不禁蹙了下眉。 我不明白，那些话明明都是顾城亲口说的，为何当我重复之后，他却一脸不乐意似的。 难道是我刚才的话，让他心里感到不悦？ 既然如此，他应该是生气才对，可我却连一丝怒意都感受不到。 没等我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城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我，深邃的眸子中夹杂着让我看不懂的目光，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可不知为何，却又咽了下去。 我突然觉得，顾城似乎在心里纠结着什么。 可这种性格并不像他。 我印象里的顾城，可从来不会畏手畏脚。 想到这，我不由的自嘲起来。 我和顾城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印象里的他，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他。 可即便如此，我对顾城此时的状态也有些好奇。 但正当我准备违背内心的告诫，再一次去试探顾城心里的想法时，他脸上的神色却恢复如常，若有深意的对我说道：“你觉得，江毓辞是怎样的人？” 闻言，我不禁有些疑惑。 这是顾城今晚第二次跟我提起江毓辞了。 他不会平白无故说这样的话，可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想了下，我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顾总，您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话落。 顾城脸色一变，言语中透露着一股不悦的说道：“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 “不然呢？” 我知道顾城什么意思，他在指我对他的称呼。 可当我开开心心叫他顾城的时候，他都带给我什么了？ 我可忘不掉他是怎么欺骗的我，而在我经历过被顾城当做傻子一样戏耍的手段之后，叫他一声顾总，是我最大的极限。 说完这话，原本站在沙发前的顾城突然动身，房间里的吊灯，将他的身影拉的修长。 看着顾城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忘了我始终都是站在墙边，以至于，身体接触到了坚实的墙面。 愣神之际，顾城已经近在眼前。 他一言不发，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我，高大的身躯遮挡着我眼前所有的光亮，我看着顾城如刀削斧阔般的容颜，心里又是一阵悲凉。 曾几何时，我连做梦梦见他都会笑醒，可现在，却成了我最害怕见到的东西。 我不敢看他，却又逼着自己和他对视。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我站的双腿都有些发麻，顾城才沉声说道：“离江毓辞远点，我是为了你好。” 如果放在以前，虽说我不会没有理智的完全听从顾城的话，但至少我会思考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但现在，当我听见为了我好这几个字，除了可笑就是可悲。 “顾总，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但我是江总的秘书，离他远点，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而且，我为什么要远离他？江总对待下属非常和善，我从未见过如此体恤员工的领导，更何况，你也不用大发善心为了我好，因为我感觉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好了。” 顿了下，我没理会因为我的言语而让顾城不悦的目光，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谢谢您的好意。” 说罢，顾城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 “你确定要留在江毓辞身边？” 看着顾城如鹰隼般凌厉的眸子肆无忌惮的注视着我，我咬牙硬撑的对他说道：“确定。” 听见这话，顾城冷笑着说了个好字，随后，便后退一步，走向门口。 失去遮挡的视线顿时被屋内的灯光刺痛，我偏过头将眼睛闭上，过了会，我听见顾城走出了房间。 可他的脚步却在门外停了下来。 随后，一股不容置否的语气传进耳中。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都只给你三天时间，你必须离开卓雅，离开江毓辞！” 话音一落。 楼道里便响起顾城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没一会儿，便随着下落的电梯消失不见。 而当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后，我顿时有些无力的蹲在地上。 我真的不明白，顾城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硬要说我错了，那就只是我爱错了人。 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和顾城之间也都结束了，但他为什么偏偏在我准备彻底把他丢在回忆之中的时候，再次猝不及防的闯进我的生活。而且还要干涉我的工作。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有些抓狂的抱住脑袋，心里杂乱的像是荒草。 我可以在顾城面前表现的试他如陌生人，可我没办法在我一个人独处之际，还自欺欺人的骗着自己。 就这么蹲在地上过了良久，感受着楼道中袭人的冷风，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将房门关好。 转身之后，目光却盯着顾城坐过的沙发有些愣神。 我多希望顾城从未来过，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可当空气中熟悉的烟草味道涌进鼻尖，却硬生生将我的侥幸彻底击碎。 脑海里，顿时回想起顾城方才冰冷的神态和言辞。 我有些心酸无力的叹了口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实在是想不通，摇着头逼迫自己不去再想顾城的走进浴室。 脱掉衣服，感受着温热的水流从身上落下，才感受到身体是冰凉的。 不由得苦笑一声。 顾城光用言语就让我置于如此境地，我不敢想，如果他一而再的对我纠缠不休，我以后的路该何去何从。 也许，顾城就是我生命中的劫难，迈的过去，一辈子平平坦坦，倘若迈不过去，这一生恐怕都会因此葬送。 第三十八章 一往而深 次日。 深秋的天气虽然萧瑟入骨，但清早的阳光还是带着丝丝暖意。 我却整个人都疲惫不堪，脑子里一片昏沉。 以至于，我躺在床上又眯了一会，浑浊的大脑才清醒许多。 看着时间不早了，我翻身下床，洗漱之后，便打车去了公司。 虽说我昨天就已经作为秘书和江毓辞出席了应酬，但事实上，我今天才是正式上任。 开工第一天，迟到可不是我想要的。 到了公司，我却有些意外，蒋华居然在门口等我。 因为他在看见我时，便奔着我迎了过来。 “蒋助理，您有事？” 蒋华笑着摇头，“没，只是江总吩咐让我等你，毕竟今天不仅要去人事办理手续，还要交接公关部的工作，秘书室也准备好了，如果缺少什么东西，也方便亦秘书跟我说明。” 原来是这样。 我不禁暗叹江毓辞的心思细腻，身为总裁，每天要忙的事情多如牛毛，却还能记着这种小事。 道了句谢，我和蒋华便直接去了人事部。 调任的手续非常简单，并且，江毓辞已经和人事部打过电话，十分钟左右就办好了。 接下来就是交接工作。 听蒋华说，江总听取我的建议，有意要提拔柳芳做公关经理，但公关部毕竟是卓雅的重点部门，所以，就让我暂时将手头的东西都交给柳芳，如果做得好就算通过考核顺利上任，做的不好，就在公关部中的同事里重新挑选。 说实话，柳芳能不能当上经理我并不在意，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实事求是推荐了他。 但江毓辞真的听了我的建议，这倒是让我有些诧异。 我一直以为，江毓辞已经选了几个同事作为提拔对象，但蒋华的话，分明在告诉我，江毓辞连一个备选都没有挑。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后怕当初幸好没有推荐孙雅。 毕竟，我不知道江毓辞是真的相信我，还是在考验我有没有私心。 但我猜，应该是前者。 以江毓辞给我的印象，他不会做这种试探我的把戏，疑人不用，否则，他也不会把我提拔到秘书这么重要的职位。 虽说职场里勾心斗角，阳奉阴违，但江毓辞待人真诚是我能感同身受的，我不该去怀疑他的。 思绪之际，走在我旁边的蒋华似乎发现了我的异样。 以至于，他面带疑惑的出声问道：“亦秘书，你怎么了？” “没事。”我摇了下头，“去公关部吧，早些忙完，免得江总有事吩咐。” 蒋华应了一声，我和他便又去了公关部。 我手头的动作，大多是这个月公关部同事签订的各类合同，其他琐碎的小事，在昨天之前，我就已经处理好了。 所以，交接工作也没上多长时间，只是在办交接的时候，柳芳有些不好意思看我。 而我，也知道因为什么。 在职场里，只要是人就都想努力往上爬，柳芳虽然在工作方面特别出彩，但奈何一直被我压着，心里不满，于是，柳芳看我并不顺眼，背地里也没少说我坏话。 但其实别看柳芳嫉妒心强，但人还是不错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为自己树敌的危险去推荐她。 做好这一切，蒋华才带我去了秘书室。 秘书室就在江毓辞的办公室旁边，这样安排，也是为了方便江毓辞有工作安排。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所有的家具都是新的，并没有直接替换之前那个办公室里的任何东西。 并且，办公室里，还摆放了不少绿植，门边还有一颗翠绿茂盛的芭蕉树。 怪不得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清新怡人的味道。 这肯定也是江毓辞的吩咐。 不过，看见这些绿植，我倒是想起了我原来办公室里的那几盆。 我这个人比较念旧，用过心思的东西就不想扔掉。 本打算跟蒋华说一声的，可心头一动，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想，或许正是因为我的念旧，才让我对那个伤我的人念念不忘。 这还真不是一个好的习惯。 轻轻的叹了口气，便将杂乱的想法抛到脑后。 但蒋华一直在我的旁边，他身为江毓辞的助理，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见状，便笑着说道：“亦秘书，是不是缺了什么东西，你告诉我，我派人给你拿来。” 闻言，我笑着摇了下头，“没有，蒋助理，这里什么都不缺。” 顿了下，虽说蒋华帮我是因为江毓辞，但他忙上忙下过了差不多快一个上午，做人要知恩图报，哪怕是滴水之恩。 想到这，我带着谢意的对他说道：“蒋助理，中午有时间吗？我请您吃饭。” 话落，蒋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摆了下手，便道：“亦秘书，都是为江总做事，你不必跟我客气。” 蒋华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没法继续坚持，笑着道了句谢，蒋华便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看着陌生的环境，我不由的叹了口气，一切又要重头再来。 吃过午饭，我并没休息，而是直接投入到工作当中。 隔行如隔山，毕竟我之前没做过秘书。 其实秘书的工作并不像外人眼里那么轻松，就比如我现在，桌上摆放了不少其他部门送来需要总裁签字的文件，这些文件都是这两天累积的，毕竟之前江毓辞没有秘书，我来了之后，这些工作就立马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过了不知多久，终于把手头的工作全都忙完，感受着疲惫的双眼有些酸痛，我抬头向窗外看了看，才发现天竟然都暗了下来。 舒展了下胳膊，我连忙起身把文件摞好，然后，来到了江毓辞的办公室前。 敲了下门，听见江毓辞说请进之后，我推门而入，江总两个字还没说口，就看见一双深邃的眸子探了过来。 第三十九章 一往而深 这个时间，江毓辞的办公室里开着明亮的吊灯，在灯光的笼罩下，我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顾城。 顿时一愣。 他怎么来了？ 可眼下，江毓辞还在办公室里，我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些。 自古以来，商场如战场，江毓辞虽然和顾城认识多年，但毕竟也是竞争对手，尽管我和顾城已经再无瓜葛，但如果让江毓辞知道我和顾城之前的关系并不简单，想必也会心生芥蒂，到时候，就算江毓辞还会用我，我日后的日子，恐怕也要如履薄冰。 想到这，我连忙回神。 所幸我脸上的神色没什么波动，江毓辞似乎并没注意的笑着问我：“亦非，有事吗？” 我点了下头，见江毓辞坐在顾城对面，中间的实木茶几上摆放着茶具，便先将手上的文件放在了江毓辞的办公桌上，随后，扭头说道：“江总，这些都是这两天积压下来需要您签字的文件，我已经全部整理好了。” 听见这话，江毓辞有些惊讶的说道：“只用了一个下午，你就全都整理好了？” 江毓辞这番话说的模棱两可，我不知道他是在夸我的办事效率，还是质疑我工作的准确性。 但我只能在心里做最坏的打算，想了下，我看着江毓辞道：“江总，这些文件我反复检查过的，并没问题。” 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把文件送到江毓辞的办公室来。 可江毓辞闻言之后，却笑着摆了下手，“亦非，我既然选你做了秘书，就说明我对你的工作能力非常信任，只是这些文件就算拿给工作多年的老人来做，一个下午也有些吃力，你真是让我越来越惊喜了。” 话落。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江毓辞对我的夸赞，还是夹杂了夸大的成份，如果真让从业多年的老秘书来做，这些文件，最多也就两个小时。 想了下，我正准备谦虚回应，一个声音却传了出来。 “亦小姐还真是能力出众，能让江总这样欣赏的员工可是不多。” 闻言，即便我并不想跟顾城说话，本打算把文件放下就离开这里，但他已经开口了，我不言语，就显得太没礼貌了。 于是，尽管心里万般不情愿，也还是露出一抹淡笑的对顾城说道：“顾总您好。” 顿了下，我接着说道：“你方才过奖了，我能做好秘书的工作，也多亏了江总的栽培。” 其实江毓辞在秘书这份工作上并没有教过我任何，都是我自己网上查找，加之实际摸索。 但我现在一看见顾城，就能想到他昨天语气冷冽对我说过的话。 我这样回答他，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不会离开了卓雅。 而顾城显然也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 可或许是因为江毓辞在场，他并未动怒，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着我的目光，透露着一抹凌厉。 我就说嘛，以顾城这种桀骜自大的性格，怎么可能在听见我违背他意思的话时不动声色。 但片刻后，顾城便将目光收回。 他笑着点了下头，便看向江毓辞道：“江总，看来我以后要长到卓雅走动，江总识人善用的本事，我可要偷学过来。” 听着顾城的话，江毓辞笑着摇了摇头，“顾总真会说笑，整个商场，谁不知道恒联的员工水平在全国都名列前茅，顾总太谦虚了。” “更何况，亦非刚才说的话并不属实，我可从未栽培她任何，是她自身聪慧过人，这个功劳我可是不会抢的。” 说罢。 我顿时有些意外江毓辞的言语。 虽说我不是刻意拍他马屁，但这点小事其实也无关痛痒，我没想到，江毓辞居然不愿意将一丝一毫与他无关的东西添加到自己身上，并且，还变着法的又夸赞了我。 不过想想也是，江毓辞的优秀，根本不需要我的一点成绩来衬托他。 但坐在一旁的顾城，听见这话之后，却笑着反驳出声：“江总此言差矣，尽管亦小姐工作突出，但也是江总给了她这个机会，所以，我以后还要来取取经的。” 话落。 江毓辞笑着应道，“好，只要顾总有时间，卓雅的大门随时欢迎你来，如果顾总发现卓雅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顾总直言不讳。” “没问题，江总如此说，也是相信我顾某。” 说着，顾城接着到：“时间不早了，顾某也不耽搁江总的时间，刚才和江总说的事，还希望江总多多留意。” 闻言，江毓辞脸色微微动容的颔了下首。 “顾总放心，查出问题，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有劳江总。” 说罢，顾城便站起身，江毓辞正准备跟着起身，蒋华却敲门走了进来。 在看见我和顾城的时候，分别打了声招呼，便走到江毓辞身边，伏在他耳前说了什么。 看样子，应该是出了一些状况，要不然，蒋华不会再敲门之后，没等江毓辞开口，便推门而进。 这在职场里可是大忌，尤其是下属与上司之间。 但似乎，江毓辞对这些规矩并不看重，否则，就算是天大的事，蒋华也不敢这样进来。 也不知道蒋华到底说了什么，江毓辞眉宇间平缓的皮肤皱了一下，幅度虽然不大，但能让江毓辞这种人变色的事，自然非同小可。 蒋华说完便退到一边，江毓辞则对顾城说道：“顾总，江某临时有事，就让亦非待我送你。” 我不由得怔了一下。 没想到江毓辞会让我送顾城，下意识看了一眼顾城，却发现他嘴角带笑的也在看我。 “无妨，江总留步。” “顾总慢走。” 说罢，顾城便转身离开，走到我旁边时，却刻意顿了下脚步。 见状，我知道顾城是在等我送他，但说实话，我不想和顾城单独接触，可江毓辞毕竟吩咐了，我总不能出声拒绝。 不过，这毕竟是在卓雅，顾城总不能在这里对我横眉冷对。 想到这，我笑着说道：“顾总，您请。” 顾城点了下头，便先我一步走出了江毓辞的办公室。 从江毓辞办公室到电梯口的位置很近，但我却觉得走了很久。 我不知道心里在担心什么，就是有些心神不宁。 而在我叫电梯的时候，却发现顾城一直都在旁边看我，我被他盯的有些心里发毛，再加上周边没有其他人在，便出声问他：“顾总，您有事？” 顾城并没言语，只是脸上的神色都退了下去。 这时，电梯到了。 我装作对顾城脸色视而不见的出声说道：“顾总，您慢走。” 闻言，顾城冷笑一声，刚毅的容颜透露着一抹凉意。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我蹙了下眉，言语中带着不解的说道：“顾总，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既然顾城当初铁了心的跟我一刀两断，为什么现在要不断的跟我说这些奇怪的话。 他到底是何居心？ 我是真的不明白。 愣神之际，顾城脚下一动，便走到了电梯里面。 我看着他，出于礼貌，正准备等电梯门关上之后在离开，可就在电梯门的缝隙只剩下顾城那张坚毅的脸时，却见他的面容倏而变色。 语气中夹杂着极其霸道的口吻说道：“留给你的时间，还剩两天。 话落。 顾城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 第四十章 一往而深 我站在原地，看着电梯门上映照的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猜到送顾城出来，他会继续逼迫我，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绝决。 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已经无所谓了。我自己的生活，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转过身，又向着江毓辞的办公室走了回去。 毕竟他让我送顾城离开，事情办完了，也要跟他言语一声。 回去的时候，江毓辞的办公室没有关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正背身站在窗前。 敲了下门，听见江毓辞说请进之后，我才迈出几步，随后便道：“江总，顾总已经送走了。” 闻言，江毓辞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好。 言语中，似乎带着些许疲惫。 也不知是工作太忙，还是因为蒋华方才的话。 有时候，身居高位，所要承受的烦恼比起常人要多上数倍，不过，这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足够了。 想了下，我接着说道：“江总，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江毓辞微微颔首，我见状，便转身离开，可没等我走出办公室，江毓辞却在身后叫住了我。 “江总，您有事？”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江毓辞转过身，轻轻的点了下头，便若有所思的对我说道：“你对市场部的周杰，了解多少？” 江毓辞刚到卓雅没有多久，对公司的同事并不熟悉，但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他怎么会突然提起周杰？ 难道，蒋华方才的话跟周杰有关？ 我不敢妄自悱恻，既然江毓辞问了，我也只有实话实说。 “江总，周经理是卓雅的元老，在市场部工作了八年，能力很强。” 说完这话，我便没在没言语。 江毓辞已经从窗边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听完我的话，他沉思片刻，便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了。” 话落，见江毓辞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江总，怎么了？” 江毓辞笑着摇头：“没事，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下班了。” 闻言，我顿时一怔。 虽然心里疑惑江毓辞问周杰的原因，但他既然选择不说，我也没有办法。 我和他道了句别，转身便离开了。 出了公司，带着深秋凉意的风迎面而来，我拉了拉衣服，忙了一天，就想快点回家休息，可家里的化妆品用完了，明天又要上班，只能打车先去商场。 我现在的工作是总裁秘书，代表的是总裁的脸面，不化妆就去上班，难免会被有心之人诟病。 到了商场，我下车后就奔着化妆品去走了过去。 虽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但商场里还是人头攒动，明亮的射灯将整个商场笼罩的恍如白昼，柜台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更像是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吸引着来往的人驻足停留。 我看了看周围的护肤品，没有想买的，就走进了前面的兰蔻专柜。 门口的导购员见我进去，露出了非常标准化的微笑说道：“小姐，你想选什么产品？” 我平时上班一般都是化个淡妆，就回她道：“精华液和爽肤水。” 说罢，导购员便热心的带我走到柜台旁边，指着几款精华液和爽肤水做着介绍。 “这款精华液是今年的最新款，在江城只有我们专柜有售，小姐您可以试试效果，至于爽肤水，我建议您用这款柔肤水，因为您的皮肤很好，没必要再用紧肤水了。” 听到这话，我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我皮肤真的很好，但每个女人都喜欢听漂亮话，我也一样，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就直接让导购将化妆品装了起来，正准备付款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 “这个时间商场都要关门了还来买化妆品，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去勾引男人。” 闻言，我不禁楞了一下。 店里只有我一个人，这句话无疑是在说我。 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我转过身，便看见穿着一身长款蓝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面前。 下意识蹙了下眉。 林灵。 就是当初在医院，把我当成情敌的那个女人。 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会在这里遇见她，更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恶心的话来诋毁我。 见我回头，林灵故作讶然的出声说道：“原来是亦小姐啊，刚才的话你别见怪，我还以为是哪个小贱人呢。” 听见这话，我不由得冷笑一声。 林灵还真是瑕疵必报，当初在医院，我不过和她言语上发生一丝争执，她居然会记到现在。 别人都已经骑在我头上了，我要是不回击，还真把我当软柿子了。 “林小姐，你用不着含沙射影，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我也不需要你看得惯，不过我劝你说话最好放尊重点。” 林灵一听这话，脸色上的神色变了变。 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从来都只想听阿谀奉承，但凡有一句话不如她的心思，怒气也就随之而来。 她看着我，眼底带着一抹狠意的说道：“我不尊重你又能如何？” 话落。 我径直上前两步，猝不及防下，林灵似乎以为我要动手，下意识后退一步。 我不禁冷笑着说道：“林小姐，你怕什么？” 林灵双眉紧蹙，也发现自己露了怯意，但又不甘在我面前低上一头，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我会怕你？” 说着，不知林灵想起了什么，她突然变得特别得意，眼底带着一抹戏虐的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的底细，你不过就是一个公关，说白了就是陪男人喝酒的，怎么有脸去喜欢顾城？你不觉得你喜欢他，都是给顾城抹黑吗？” 听见这话，我并不意外林灵能查到我的工作，对她的诋毁也毫不在意。 做公关的那两年来，我听过太多比这些更难听的，况且，林灵之所以如此对我，完全是因为她心里不忿。 既然我知道她的心思，如果真的因此动怒，岂不是入了她的圈套。 冷笑一声，我无视林灵刁难的嘴脸，出声说道：“林小姐，第一，我现在已经不是公关，第二，我根本就不喜欢顾城，我和他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你针对我完全是无用功，有这时间，倒不如去找方凌。” 说罢。 林灵脸色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的愣了一下。 我见状，虽然疑惑，但也没心思去揣摩她在想什么，转过身，拿起导购员装好的袋子，到柜台付完账，便从林灵的身边走了过去。 我以为我说完刚才的话，林灵就不会再纠缠我，毕竟顾城和方凌将在不久订婚，她没理由在针对我。 可让我意外的是，当我走出店门没几步后，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林灵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蹙眉说道：“林小姐，你还想干什么？”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如果林灵继续纠缠不休，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目光咄咄的看着林灵，她同样目光直视的注视着我，只是眼底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认识方凌？” 听见这话，我不想听林灵没完没了的喋喋不休，就应道：“认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话落。 我正准备绕过林灵，可她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顿时怒火中烧。 我不愿意搭理她，她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放开！” 我冷冷的瞪了林灵一眼，或许我眼底带着浓郁的怒气，让林灵下意识将手松开，却依旧挡着我的路不肯退让。 只是脸上的神色充满诧异的看着我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方凌，她不是在国外吗？” 闻言，我顿时一愣。 本打算避开林灵从另一头转身离开的步伐也停了下来。 看着林灵一脸不解的表情，我才突然想起，顾城和方凌将要订婚的事只是在酒会上传来出来，林灵并不知道。 所幸我刚才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要不然，以林灵的性格，早就闹翻天了。 我倒不是担心顾城和方凌被林灵缠上，只是不想让顾城以为，我故意告诉林灵去恶心他。 哪怕我和顾城现在已无半点关系，也不想被顾城当做那种奸诈小人。 想到这，我冷笑着对林灵说道：“方凌的确在国外，可她也喜欢顾城，比起我这个不喜欢顾城的人，林小姐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 说话间，林灵一直注意着我的表情，看样子，是我刚才的话，让她心中起疑。 不过，我自认为自己的表情没什么异样，林灵应该看不出什么端倪。 “林小姐，话说完了，我时间不多，就不陪你了。” 脚下的步伐刚一迈出，林灵便再次拉住我的胳膊，一脸阴狠的对我说道：“你撒谎。” 我顿时有些疑惑自己哪句话出了问题，林灵为什么会怀疑我。 心里这么想，面容上还是镇定如常。 “信不信由你。” 听见这话，林灵冷笑着说道：“亦非，你还真把我当傻子了是吗？方凌如果一直在国外，你根本不可能和她认识，又怎么会知道方凌喜欢顾城？” 闻言，我不禁暗叹林灵还是很聪明的，在我提起方凌时，她居然还能注意到这种细节。 不过，虽说谎言被识破了，我也不会对她说些什么。 我笑着说道：“林小姐，既然你这么会妄自揣测，又何必追问于我。” 话落，林灵的面容突然变得阴鹜起来，她看着我，言语中带着威胁的口吻对我说道：“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否则，我跟你玩到底！” 我挑了下眉，林灵的语气让我特别不爽，本来之前，只是不想让顾城再误会我而缄默不语，但现在，我就算为了自己，也不会跟她说一个字。 “林小姐既然这么有兴致，我奉陪。” 说着，我冷冷的扫了林灵一眼，林灵却不怒反笑的对我说道：“好啊，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你这么嘴硬，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愣了下，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林灵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间教训过我？ 可转瞬间，心里便冒出一股灼热的怒火。 我终于知道，楼门上那些泼漆的字是谁弄的了。 第四十一章 一往而深 真没想到。 堂堂林家大小姐，居然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也难怪顾城不喜欢她，像她这样做事不择手段的女人，谁摊上算谁倒霉。 可对于林灵来说，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多么肮脏，反而，还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神色中，无一不带着挑衅的味道。 我冷笑一声，说道：“我一直觉得大家闺秀的教养很好，但现在看来，有些人的教养就跟疯狗咬人没什么区别，林小姐，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反正林灵已经把我记恨上了，我也不介意把她得罪死了。 听见我的话，林灵气的脸色涨红，她尖酸刻薄的嘴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语气都有些尖锐的冲我嚷道：“你骂谁是疯狗？” 我笑了笑，淡漠的扫她一眼，“谁乱咬人，谁就是。” “你！”估计林灵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别人欺负，我这样的言语，着实刺痛了她脆弱的神经，以至于，林灵气急败坏的对我说道：“你个贱人，勾引顾城不说，还敢骂我，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 说罢，林灵便张牙舞爪的对我拉扯。 如果方才林灵只是让我觉得阴险无耻，她现在的形象，就像是市井深处的泼妇一般。 这个时间，商场里的人虽然越来越少，但远处的声音还是让他们频频侧目，我不想被人围观当成猴看，就用力的将林灵甩开。 虽说我们都是女人，但我常年在外工作，力气自然比她这种千金小姐大上许多。 但我没想到，林灵居然会孱弱到倒在地上，头上紧束的发丝随之落下，披头散发的特别狼狈。 看到这幕，我不禁蹙了下眉。 倒不是我没有同情心，看着林灵变成这副样子还无动于衷。 而是我刚刚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就算林灵猝不及防，也不至于是这个结果。 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林灵故意摔倒一般。 但不管怎么说，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即便林灵对我颇有成见，我也不想因为我的举动，让林灵丢尽脸面。 可正当我准备把她扶起来时，却见林灵对我露出一抹奸诈之色。 愣了下。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林灵声色俱厉的哭吼起来。 “我求求你把老公还给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他，亦小姐，你也是女人，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家庭逼我离婚！” 话音一落。 我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林灵。 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故技重施，并且，还当着众目睽睽之下。 随着林灵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听着林灵的哀求，看着她倒在地上的可怜模样，尽数将厌恶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妈的，又一个小三，真恶心，呸！” “小三就该死，破坏别人感情的蛀虫。” “这种人不觉得给爹妈丢脸吗？生她出来就是为了勾引人呢？” 我真不知道，林灵到底有多恨我，才会不惜把自己的脸摔在地上也要让我难堪。 可事实上，我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觉得有些可笑。 想了下，我直接蹲在林灵面前，她真的很有演戏天赋，看见我这个动作，浑身都发颤的向后退着，见状，我冷笑着对她说道：“林小姐，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但你这种办法对我没用，我根本就不在乎旁人的三言两语，不过，你可以继续演下去，想必林小姐平日受够了阿谀奉承，偶尔让所有人同情一下也是好的，只是我劝林小姐最好把脸遮掩，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万一被谁拍到了你的脸，发到网上，丢人的就不单单是你一个。” 闻言，林灵似乎也发现她这样的做法的确不妥，但既然做了，以她的性格又怎么会低头。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就算这种办法对你没用，只要能恶心到你，我照样开心。” 看着林灵有些狰狞的面容，我苦笑着摇了下头，越发觉得林灵真是幼稚。 我不想再跟她这种废话，站起身便准备离开，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林灵。”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他的速度很快，以至于没等我扭头去看，他就已经跑到了林灵面前。 “哥，你怎么来了。” “我从店里出来没看见你，打电话你也不接。”说着，男人语气不悦的问道：“这怎么回事？” 在刚才看见男人的时候，林灵的表情透露着紧张，毕竟她是装出来的，但听见这话之后，神色瞬间一变，楚楚可怜的对他说道：“哥，我被人欺负了，就是这个女人，她打我！” 说着，林灵对着我的方向指了一下。 见状，我不禁佩服林灵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厉害，明明就是她故意摔倒，却硬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了我的身上。 可现在我没心思跟她计较这些，眼前背对着我的这个男人是林灵的哥哥，自己妹妹被欺负了，他自然是要讨个公道，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对我。 但我没想过要跟他解释，有林灵那张混淆是非的嘴，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即便如此，面对一个男人，我还是有些紧张，以至于在他扶起林灵之后，转身的那一刻，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但当我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上次和林励见面，还是在秦瑶的婚礼上。 时隔半月，我没想过还能再遇见他。 更没想到，他居然是林灵的哥哥。 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毕竟林励的性格非常亲和，我完全看不出林灵和他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 可事实偏偏如此。 不过，既然是林励，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这个人通情达理，不像林灵那般无脑，只要我稍一解释，林励自能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 回过神，看着林励也从诧异中恢复过来，正准备跟他打个招呼，却见林励对我打了个眼色。 我有些不解的看他一眼，便见林励扭头对林灵说道：“司机在楼下，你先下去，哥哥给你出气。” 一听这话，林灵立马回绝，“我不走，今天非让这个贱人给我道歉！” 放在之前，我肯定不会任由林灵骂我，但林励就在我面前站着，我索性就没理会林灵。 可她见我一言不发，还以为我怕了一般，语气更加张狂的对我说道：“贱人，你不是很厉害吗，打我啊！” 我蹙了下眉，就算她是林励妹妹，我也不能让他接二连三的出言谩骂，正要开口回击，林励却抢在我前面对林灵说道：“我说话你没听见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给我回去！” 林灵还想坚持，但见林励脸色难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装束并不体面，便咬牙切齿的瞪我一眼，随后对林励说道：“哥，你一定得帮我出气。” “放心吧。” 说罢，林灵才心有不甘的离开。 看着林灵走进电梯，林励转身看向楼下，直到看见林灵出了商场，才扭过头，笑着对我说：“亦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我笑着说：“林先生你好。” 顿了下，我接着说道：“刚才的事……” “亦小姐。” 话没说完，林励却打断了我，随后笑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请亦小姐喝杯咖啡，咱们边喝边聊。” 闻言，我知道林励什么意思，虽说周围的人散去不少，但还是有人在频频观望，点了下头，我便和林励下楼，走进一家咖啡厅里。 坐下后，林励问我：“喝点什么。” 我摇了下头，笑道：“林先生，我明天还要上班，喝水就好。” “也好。” 林励笑了笑，便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拿铁和一杯温水。 随后，语气略带歉意的对我说道：“亦小姐，刚才的事，我替林灵对你说声抱歉。” 闻言，哪怕我知道林励聪慧过人，也没想到，我连一句解释都没说，他就会如此相信我。 愣神之际，林励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说道：“换做其他人，我自然会相信林灵的话，但亦小姐不同。” 顿了下，林励接着说道：“我之前一直都在国外，回国之后，林灵便和我道述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知道亦小姐和她之前有过冲突，林灵的脾气我很清楚，她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再次看见亦小姐，要是不闹出点事来，就不是她了。” 怪不得林励连一句询问的话都没有，原来是这样。 现在，我终于明白林励当时给我打那个眼色是什么意思了，他就是故意把林灵支开，倘若让林灵知道我和林励认识，刚才的事，指不定要闹到什么时候，还可能让林灵对林励心生不满。 想到这，我笑着说道：“林先生，谢谢你。” “嗨，客气什么。”林励笑着摆了摆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后，对我说道：“时间不早了，亦小姐家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住的很近，就不麻烦林先生了。” 说罢，我拿起包和袋子站了起来，“林先生，我先走了。” “好。”点了下头，林励接着说道：“亦小姐放心，林灵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说真的，我倒不在意林灵找我麻烦，我只是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林励如果能和林灵说通，倒也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 “谢谢林先生。” “没事，亦小姐慢走。” 我应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咖啡厅。 第四十二章 一往而深 次日，我睁开眼时，阳光正好。 懒洋洋的伸了下腰便翻身下床。 看着时间还早，就去厨房做了早饭，吃过后，我梳妆打扮好，想着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将窗户关严，才离开了家。 到了公司，因为前段时间积压的工作已经整理完毕交给了江毓辞，暂时没事，我闲着无聊，就站在窗边给花浇了点水。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请进。”放下花洒，我转身回到了座位。 之后，便见张然推门走了进来。 “有事？”我问他。 张然笑着摇了下头，“亦非，好歹你跟我们家苏曼也是姐妹儿，我这个当姐夫的不为工作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闻言，看着张然一脸谄笑，他今天过来肯定是有求于我。 不过他不说，我就当做没看出来。 笑了笑，我看着他道：“你多心了，我没那个意思。” 话音一落。 张然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眉开眼笑的对我说道：“那就好，以前是我管不严嘴，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然都这么说了，我便笑着回道：“怎么会，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记仇。” “好。”笑了笑，张然接着说道：“下周六是苏曼生日，她让我告诉你，有空就去家里坐坐。” 听见这话，我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日期，才发现苏曼真的要过生日了。 苦笑着对张然说道：“最近真的很忙，一直没倒出时间，下周六我一定过去。” “恩，就这么说定了。” 我应了一声，张然又道：“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现在是总裁秘书，如果下周没时间，我会跟苏曼解释，她能理解。” 看着张然故作恍然般记起的拍了下头，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我上任的文件在第二天入职之后就下发到各个部门，张然不可能不知道，但他既然喜欢演戏，索性就让他演到低好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的。”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说着，张然见我点头便站起身奔着门口走去，看到这幕，我收回目光，在心里默念了三个数。 三…… 二…… 一…… “对了。” 闻言，我不由的苦笑一声，就知道张然找我不可能只是苏曼过生日这么简单，否则，他根本就不会在言语上讨好于我。 抬起头，我装作疑惑的对他问道：“怎么了？” 张然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看上去很是为难，但我太清楚他是什么人了，他做出这幅表情，就是想让我主动询问。 可我就是看不惯他这种作态，总把别人当成傻子，全世界只有他最聪明。 于是，我故作不解，一言不发的看着张然。 张然见状，眼底闪过一抹讶然，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不问我…… 片刻后，张然终归还是主动说道：“本来我不打算跟你说这事的，毕竟你刚刚升职，我这个做姐夫的不给你帮忙，最起码也不能给添麻烦，我也是没……” “行了。” 我扫了张然一眼，实在懒得听他这些用来铺垫的废话，那一口一个姐夫说的我直起鸡皮疙瘩。 “你用不着跟我这样，有什么事直说就行。” 张然见我这么痛快，也知道一早我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便重新回到椅子前坐下。 试探着道：“亦非，你跟咱们江总以前认识？” “不认识。”我看着张然，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张然打了个哈哈，笑道：“看来江总对你很赏识啊，这行政秘书可是肥差，亦非，你可得好好干，不能让江总失望。” 我就知道张然没憋好屁，看样子，是我升职的事，让张然起了疑心，毕竟江毓辞收购卓雅也没几天。 不过，张然突然问这件事，恐怕跟他求我帮忙有关，看样子，张然找我也不是小事，可我刚才都告诉了他有话直说，他居然还拐弯抹角。 想了下，我笑着说道：“你说得对，没别的事我就先工作了。” 说罢，我直接把头低下，随便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已经审核好的文件看了起来。 装模做样的拿着笔圈圈画画，没到一分钟，张然便忍不住的出声说道：“我服了，亦非，你是真能沉得住气，我都怀疑要不是我家苏曼是你姐妹儿，我死在你面前，你眼睛都能不抬一下。” 闻言，我放下笔，有些不耐烦的对张然说：“你既然都知道我和苏曼什么关系，就不用拐弯抹角来试探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帮，帮不了的，你再怎么绕也没用的。” 我起身接了杯开水，头也不回的问张然，“喝什么。” “什么都行。” 我又倒了杯水递给了张然，随后便回到位置，等着张然开口。 张然喝了口水，说道：“亦非，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顿了顿，张然接着道：“咱们公司在城南的滨湖花园不是明年就竣工了吗，我想在那买套房子，找你就是想看看这个价格能不能低点。” 我蹙了下眉，没想到居然是这事。 “你跟苏曼不是有套房吗，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住的下啊，而且，公司对中层领导也有优惠条件，你没必要来找我啊。” 听见这话，张然顿时苦笑着道：“这房子不是给我们住的，你也知道，我和苏曼的婚房是我父母把老宅卖了交的首付，他们二老现在都奔七十了还租房子，让他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又不愿意，我这个当儿子的，总得给老人安个家吧。” “而且……”张然俯了下身子，将双手放在桌上之后，苦笑着道：“就咱们公司那优惠政策也不看看江城是什么地方，房价都他么涨到三万多一平了，打个九折首付也得四五十万，我和苏曼还要养孩子，现在根本就拿不出来这些钱，亦非，你看在苏曼的面上，帮帮我，行吗？” 看着张然愁眉苦脸的恳求我，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张然他父亲卖老宅这事我知道，当时苏曼特别难受，还跟我说，以后一定会把张然他父母当成亲生爹妈，我也跟她说，等有钱了，就给老人买个房子。 我的确很想帮张然，可公司内部购房的优惠政策是统一的，且不说我能不能帮到张然，一旦这个口子破了，公司内部那些已经买了房的人会很不平衡，要是因此出什么岔子，谁都担不起。 心里这么想，我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张然，就对他说：“我试试吧，如果实在不行，我手头还有点闲钱，你先拿去用。” 张然顿时松了口气，“亦非，有你这话就够了，我以前处处针对你是我不对，以后你要是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行了，我没往心里去，等我答复吧。” 说罢，张然连连说了几声谢谢才转身离开，我却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张然求我的这事往小了说叫人情世故，可往大了说就是滥用私权，而且，还不一定能不能办成。 卓雅名下楼盘的价格一直都是工程部订的，工程部在卓雅又是最独立独行的一个部门，他们所有工作章程都是直接汇报给总裁，跟我连一点交集都没有，在公司，我连看见工程部经理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想到这，我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走着看吧，实在不行，就把手头的钱都拿给张然。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后来，就因为这栋房子，会让苏曼把命丢了。 …… 中午的时候，吃过午饭，我回到办公室正想休息一会，蒋华就敲门走了进来。 “亦秘书，待会江总要去工地视察，你准备准备，时间到了我叫你。” “好。” 我应了一声，蒋华走后，便将录音笔放进包里。 毕竟写字的速度比不上人说话的频率，就只能先录下来，然后再进行整理。 在办公室又坐了一会，接到蒋华电话，我便离开房间，刚一出去，就看见江毓辞在走廊站着，看样子，是在等我。 虽说我是接到通知第一时间便走了出来，但江毓辞毕竟是我领导，让领导等待下属，终归是不对的。 上前之后，我带着歉意的对江毓辞道：“抱歉江总，我来晚了。” 江毓辞笑着摇了下头，“跟你没关系，是我出来的太早。” 顿了下，江毓辞接着说道：“而且，我之前说过，你不用和我这样客气，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太客气，会让彼此之间的感觉生疏，对工作没有益处。” 听见这话，我点头应道：“知道了江总。” “恩。”江毓辞笑了笑，“咱们走吧。” 深秋的江城，中午时分并不是很冷，只是风有些大，吹乱了我束在身后的发丝。 上车后，因为蒋华还有其他工作，江毓辞也没再叫别的司机，就自己开车载着我驶向工地。 一路上，江毓辞也和我闲聊了几句，大致都是在问工作上面遇没遇见什么难题，我笑着说没有，江毓辞便没在言语。 只是快到工地的时候，江毓辞突然对我说：“上次在你家楼下的事，还发生过吗？” 愣了下，我知道江毓辞在说什么，便道：“没有，谢谢江总关心。” 江毓辞点了下头，“没有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想害你的人在暗地，蒋华最近也一直再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不过，我还建议你换个住处，防人之人不可无。” 闻言，虽说我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是林灵做的，林励也说过林灵不会在找我麻烦，以后应该都没事了，但江毓辞关心的话已经说了出来，我要是回绝他的好意，未免有些不识抬举。 于是，我便笑着说道：“我明白的，江总。” “好。”江毓辞笑了下，“正好咱们现在去工地，待会从工地出来，可以去售楼中心看看房型。” 第四十三章 一往而深 我顿时咽了下口水，没想到江毓辞居然这么趁热打铁。 可我方才只是不想拒绝他的好意才应了一句，根本就没买房的意思。 不过，我也没打算跟江毓辞解释，像他这种人，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反正今天就算去看了房型也不会买，去就去吧。 但说实话，对于江毓辞的言语，我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江总，谢谢。” 毕竟我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巨大，他能替我考虑的这样周全，真是难为他了。 听见这话，江毓辞轻柔的勾了下唇，温和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整个人显得熠熠生辉。 他说：“你不用谢我，我这么做其实也有私心。” 我一头雾水的看了看江毓辞，便听他解释道：“新建的小区距离公司很近，如果工作上有什么急事，我也方便叫你过来，而且，人只有在生活中如意，工作才会事半功倍，我不想我的秘书每天都为了一些琐碎的烦事乱了心情。” “江总，您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的。” 江毓辞笑着点点头，我和他便没在言语。 可到了工地之后，看着工地入口空无一人，我顿时有些意外。 我虽然是第一次陪江毓辞到工地视察，但在职场工作了这么久，我还真没见过有领导视察，负责人居然不出来迎接的事情发生。 除非，江毓辞今天过来，并没有通知他们。 想到这，我突然有种不好的念头，一般微服私访，不是接到举报，就是一时兴起。 可当车子停下来后，我看着江毓辞和煦的面容透露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怎么都觉得今天要出大事。 下车后，不知道江毓辞想要去哪，我一直跟着他在工地乱逛，这个小区基本上已经成型，整体构造都出来了，只剩下外墙装饰和一些收尾工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看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但江毓辞刚才的表情我看的真切，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露出那样的神色。 又在工地里走了一会，江毓辞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工人用来休息的简易帐篷，就带着我走了过去。 快到附近的时候，帐篷便传出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说这工头是不是作死。” “谁知道了，反正我现在是不上楼了，就他运来的那些腻子粉，糊墙都他么费劲还盖楼。” “不至于吧，之前运来的不都是好的吗？就算后面用点赖的也没事吧？” “管他好的赖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子可不想钱没拿到就被砸死。” “可不是吗，真几把黑心，等结了工钱，老子再也不跟他干了。” “行了行了，别说这事了，要是工头听见，还要个屁的工钱。” 以往在新闻上，我也看过包工头偷工减料导致房屋出现安全问题的事发生，但我一直觉得毕竟是少数，一个小区最起码都要有几百套房子，谁会拿几百个家庭的生命开玩笑。 可无独有偶，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偏偏就让我碰见了。 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我侧目看了一眼江毓辞。 不知道江毓辞心里在想什么，他脸上的神色在听见这些话之后没有半点动容，就仿佛听见的，是与他无关的鸡毛小事。 不过，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他心里特别愤怒，要不然，他也不会不通知任何人的亲自过来。 看着江毓辞站在原地片刻都没动弹，我也知趣的一言不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沉默了会，江毓辞扭头对我说道：“带钱了吗？” 什么？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江毓辞是什么意思，但甭管他什么意思，我照办就好。 连忙把包里的钱夹拿了出来，现金一共不到三千。 “江总，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不够我再去银行取。” 江毓辞摇了下头，“够了。” 顿了下，江毓辞接着说道：“录音笔借我一用。” 我二话没说便递给了江毓辞，心里隐约猜到了他想干嘛。 之后的一切都仿佛顺理成章，江毓辞走进了帐篷，我则是留在外面没有进去，但足以听见里面说了什么。 “你找谁？” 江毓辞笑着说道：“李工最近比较忙，没什么时间过来看望大家，就托我给各位送点酒钱，不多，但也是份心意。” 江毓辞显然把钱递了过去，工人们推辞几番，但耐不住江毓辞坚持，也就把钱给收下了。 “谢谢兄弟，待会要是见到李工，替我们谢谢他。” “没事，你们也别太客气。”江毓辞顿了下，接着说道：“其实李工让我过来，还有另一件事跟你们说。” “什么事？兄弟你开口就行。” 拿人手软，这话说的真是没错。 江毓辞笑了笑，说道：“你们也知道，最近几年房地产不景气，想多赚钱就得钻点空子，李工也是为了完工之后能给大家的工钱补齐才一时糊涂运了不符合质量的腻子粉，这事还望大家多担待点，李工说了，好处绝对少不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江毓辞说完这话，工人们便纷纷开口：“兄弟，你告诉李工放心，这事我们绝对会烂肚子里，而且，就凭我们这些人的手艺，别说用劣质的腻子粉，就算是面粉，也看不出来一点端倪。” 我站在外面真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倒不是因为这些工人，而是那丧良心的李工。 卓雅的工地一般都是由工程部内部人员在工地监控以及包工，所用人员的薪水都是由财务统一拨款，也就是说，工人的薪水绝对不会差上一分，李工这么做，明摆着就是中饱私囊。 还真是贪得无厌啊。 帐篷里，江毓辞又和工人们聊了一会，工人大多是老实人，老实人说老实话，以至于没多一会，江毓辞就和其他人打成一片，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差不多过了二十分钟，我在外面站的腿有些发麻，江毓辞才走了出来。 比起方才，江毓辞的脸色明显黑了许多。 他把录音笔交给我后，直接说道：“报警。” 我第一次见到江毓辞这么简单粗暴，不过这种事，除了报警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 我打完电话，江毓辞不知道从哪摸出根烟。 印象里，他是不吸烟的。 “有火吗？”江毓辞问我。 我摇了下头，看着他有些疲惫的面容，出声道：“江总，烟对身体不好，而且，也不能消愁。” 江毓辞帮过我不少，我不希望看见他带着愁容，但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这么彼此沉默了一会，江毓辞笑着说道：“回去吧，这里的戏唱完了，公司还有另一场戏。” 我不知所谓的看着江毓辞，他见状，知道我心里不解，便若有深意的告诉我说：“公司名下房产的材料，并不是由工长购买，而是由市场部统一批条，经理审查之后，才能运送。” 第四十四章 一往而深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直到此时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周杰在公司口碑很好，对待下属也非常和善，我也从在私下听任何人说过周杰坏话。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和工头沟壑一气，监守自盗。 难道以前的种种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我突然记起了恒联的那单合同，如果周杰真是这种人，他不可能不记恨我，可周杰却从来都没针对过我。 这就奇怪了。 但眼下我也没心思考虑这些，跟着江毓辞便回了公司。 这个时间，正是江城一天最冷的时候，萧瑟的秋风不停的呼啸，地面上泛黄的梧桐树叶翩翩起舞。 我和江毓辞到公司时，楼下已经停了一辆警车。 工地的负责人李工是工程部的人，所以警察直接到公司拿人。 走进公司的时候，正好看见警察按着一个中年男子出来，我从未见过李工，但我知道，这就是他。 满脸颓废，似乎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但当他看见江毓辞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江总！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人永远都只有在做错事得到惩罚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错了。 可不论李工如何嘶吼求饶，江毓辞自始至终也没看他一眼。 有些事情可以原谅，但有些事，一次都不行。 江毓辞虽然和善儒雅，那只是还没触碰到他的逆鳞。 李工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他。 对于这种人，我连一点同情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们做出的事，就和杀人放火没什么区别。 “亦非，你先去八楼看看，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 八楼是市场部的办公地点，但我没想到江毓辞会让我一个人去。 但他既然说了，我也只能遵从。 到了市场部，刚一走出电梯，我就听见楼道里响起一阵嘈杂的争吵。 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不停的响着。 “周杰，你现在本事大了，敢找情人了，你忘了你当年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是谁养的你了！” “我早就发现你和那个贱货不对劲，可你演的也太真了，我还刻意在你手下人里打听过，你和那个贱货一直不对付，在公司还几番争执，现在老娘才知道，你他么跟我玩暗度陈仓！” “周杰，人都是有良心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听着女人的控诉，我连忙快走几步出现在市场部的办公区域，一眼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周杰的办公室前，而周杰则是拉着女人不停的撕扯，手不住的往女人的嘴上堵，但周杰身材不壮，那女人却壮硕的很，粗略一看，起码得有一百五六。 不过，我关注的地方倒不是周杰和这个女人撕扯，而是这女人是他的老婆！ 一周前，周杰让我代替他去参加晚会的时候，不是说他老婆被车撞了吗？ 怎么现在活蹦乱跳的？ 想到这，我又记起第二天在公司看见周杰时他刻意疏远我的举动。 这时候，我要是再想不明白也真是傻得可以。 摆明了就是周杰骗我。 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没等我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毓辞带着蒋华就走了过来。 原本看热闹的员工纷纷把头地下，但还是没能克制住好奇的轻轻抬头。 女人还在谩骂嘶吼，他似乎不认识江毓辞，在江毓辞走到附近之后，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但周杰在见到江毓辞的时候，脸色却陡然一变，眼底带着一抹慌张。 李工被抓走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他被抓了，周杰自然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或是侥幸吧，他还装作淡定从容的看着江毓辞。 “江总，您怎么来了。” 江毓辞笑着说道：“闲着无事就随便走走，这位是？” 江毓辞将目光落在了女人身上。 这女人刚才还和周杰破马张飞的争执不休，但现在却换了一副脸色。 显然是周杰刚才对江毓辞的称呼让女人知道了江毓辞的身份，不管周杰是否做了让女人难过的事，终归还是多年的夫妻，如果在公司老总面前闹下去，周杰就算能保住工作，以后在公司也难得重用。 “江总您好。”说着，女人扭头看了周杰一眼，眼底虽然还带着狠劲，却一言未发，而是接着对江毓辞道：“我就来和我们家老周说点事，说完了，我现在就走。” 话落。 女人动身便准备离开，江毓辞却在这时笑着说道：“等等。” 女人脚下的步伐顿时一停，转过身看着江毓辞，眼底带着一抹慌乱。 至于周杰，则是彻头彻尾的有些绝望了。 他比他老婆要聪明的多，这时候肯定看出来江毓辞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而刚才女人的那番话，江毓辞也肯定听了进去。 只是让我不解的是，江毓辞来找周杰，为什么要让他老婆留下。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期间并没任何人说话。 片刻后，江毓辞笑着说道：“周经理，原公关部的赵经理赵玟走后，你们的联系似乎很是频繁。” 周杰顿时脸色难看到极点。 而女人强撑着露出一抹笑容的表情，也顿时变色。 “好啊周杰，我刚才还想着给你留点面子，原来你和那贱货的事连你们领导都知道了！” 说着，女人就跟疯了似的对江毓辞控诉。 “江总，你可得替我做主啊，我跟了他二十年，这好日子还没过多久，他就跟那个贱货搞在一起，尤其是前段时间，好几次夜不归宿，他太不要脸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到公司来闹！” 闻言，江毓辞看了蒋华一眼，蒋华会意，便挡在女人和江毓辞中间对她说道：“你放心，周经理是公司的人，他作风出现问题，公司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这样，我先让人送你回去。” 女人还准备说什么，蒋华直接招收叫来靠近的两个员工，几乎是将女人推了出去。 直到女人进了电梯，我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周杰居然和赵玟是那种关系。 其实很早之前，公司也传过周杰和赵玟的事，但有一次，周杰和赵玟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吵了起来，谣言也就不攻自破，可现在看来，再加上方才周杰老婆说的那些话，原来是周杰和赵玟故意演了一出戏给其他人看。 想到这，我脑子突然嗡的一声。 这样说来，周杰上次骗我去参加酒会，岂不是和赵玟串通好的？ 第四十五章 一往而深 脑子里顿时一片嗡鸣。 怎么也想不到，周杰和赵玟会如此煞费苦心，为了报复我，竟然不惜用这种肮脏不堪的手段。 还真是恨我入骨啊。 回想起那天在酒会时的狼狈处境，我心里积攒了许久的怒火瞬间升腾，看着周杰那张我曾经极为尊重的脸，咬牙切齿的想撕了他。 可下一秒，当我看见江毓辞时，硬生生将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压了下去。 我不能让江毓辞知道那件事，虽说这对我的工作造不成任何影响，我也未曾因为那件事而失去清白，但我毕竟是个女人，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深吸口气，我尽量让自己平静的不显异样。 而站在我面前的周杰，脸色却是苍白如纸。 事到如今，周杰很清楚东窗事发是什么后果，李工就是前车之鉴。 但我不太明白，周杰中饱私囊和赵玟有什么关系。 毕竟赵玟在李君仁在位时就已经走了，那些烂账也都被李君仁既往不咎而填平了，江毓辞根本管不到赵玟。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疑惑。 除非…… 脑子里恍然间闪过一个念头。 我突然想起顾城之前来找过江毓辞，而在那之后，江毓辞还曾问过我关于周杰这个人。 没等我想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江毓辞便轻笑着对周杰说道：“周经理，虚伪的话就不说了，你和赵玟之间究竟做过什么你很清楚。” 话音一落。 周杰一脸惊慌的对江毓辞道：“江总，我……” “行了。” 江毓辞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有什么想说的，留着力气和警察说吧。” 说罢，江毓辞便转身离开。 只留下面如死灰的周杰一脸颓色。 没多一会，警察便上来将周杰带走，看着他如行尸走肉般的背影，真是恶人自有天收。 周杰也算是遭了报应，但在我看来，能想出那种手段对付我的必然是赵玟，她对我的恨，要比周杰多得多。 也不知道，赵玟会是什么下场。 想到这，蒋华突然对我说道：“亦经理，咱们走吧，江总在等你。” 我应了一声，便转身和蒋华离开。 到了江毓辞办公室，蒋华并未和我一同进去。 江毓辞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江总，您找我。” 江毓辞轻轻颔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下说。” 看着江毓辞说完便将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具，我没拒绝，便坐了下去。 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的扫了进来，一大片柔色落在江毓辞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泛着光晕。 “亦非，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我顿时诧异的看向江毓辞，没想到，他居然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想了下，我试探着道：“江总，你是指哪方面？” 我不敢妄自菲薄，不知道江毓辞在指周杰和李工贪污的事，还是其他别的什么。 江毓辞见状，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笑了笑，有些苦涩的说道：“虽说我刚刚接手卓雅，但身为一个公司的领导，我竟然没发现公司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一个是工程部的高层，另一个是公司的中层，每一个都是卓雅的中坚力量，如果不是顾总提醒了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除掉他们。” 听见这话，我顿时明白了江毓辞是什么意思。 他是感觉，他失职了。 毕竟作为公司的掌舵者，要统筹全局，家丑不可外扬，卓雅的内务，竟然通过顾城才让江毓辞得知公司出现了这么大漏洞，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会心有不爽。 可我只是想不通一点。 顾城和江毓辞虽然面上和气，但再怎么说也是竞争对手，卓雅内部的问题越大，对江毓辞的打击就越大，对他顾城也就越有好处。 我倒不是偏向顾城，只是觉得顾城的做法有些怪异。 愣神之际，江毓辞出声说道：“亦非，周杰和李工走了，市场部和工程部又是卓雅的重点部门，不能没人领导，这两天我会安排人事将筛选好的人员名单交给你，选人的工作你来做吧。” 这两个职务都是公司的脊梁，我没想到江毓辞会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江总，这件事还是交给蒋助理把，我怕我做不好。” 江毓辞笑着摇头，“蒋华还有其他事做，更何况，我和蒋华对卓雅的员工都不了解，其他人我不太相信，这件事非你莫属，更何况，我相信你的眼光。” “可是江总。” 我正准备继续推辞，江毓辞便打断我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去忙吧。” 既然江毓辞拍板了，我再坚持也毫无意义。 “江总，您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顿了下，我接着道：“江总，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江毓辞点了下头，我转身离开，回了办公室。 把上午没忙完的工作整理了一下，抬头一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看了下时间，早就过了下班的点，我收拾一下，就离开了公司。 入夜的江城冷风侵袭，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正准备到路边打车，一辆开着大灯的车便驶了过来。 车速虽然不快，但它距离我很近，以至于我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可让人意外的是，车子竟然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顿时蹙了下眉。 因为在下落的车窗之后，我看见了顾城那张坚毅的侧脸。 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语气冰冷的对我说道：“上车。” 我没理他，直接绕开了他的车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缠着我，他到底想干什么？ 即便我对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当我看见他时，还是难免想起痛苦的往事。 可就在我从他身前走过去时，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却拦住了我。 我见过他一次，在顾城送我去医院的时候，也是他开的车，好像叫程南。 看着他挡在我面前，我知道这是顾城的吩咐，蹙着眉道：“请你让开。” 程南看了看我，说道：“亦小姐，别让我为难。” 显然，我今天肯定是走不掉的，扭头瞪了一眼顾城，直接坐上了他的车子。 我并不是畏惧顾城的身份，而是这个时间虽然过了下班的点，但公司陆陆续续还有其他人出来，如果让有心之人看见我坐上了一辆豪车，难免会在公司造谣。 上车之后，我看着窗外的对顾城说道：“顾总，有事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听着顾城带着凉意的语气，我没有半分波动的说道：“顾总，我好想和你没什么关系。” “是吗？” 顾城冷笑一声，“我帮了你，就算毫无关系，你至少也要跟我说声谢谢，不过是做了江毓辞的秘书，就连最基本的礼貌都不会了吧？” 闻言，我顿时不解的扭头看他。 “你什么意思？” 顾城挑了下眉，饶有深意的对我说道：“我帮你除掉了赵玟和周杰，难道不该谢谢我吗？” 第四十六章 一往而深 冷风呼啸的吹打着车窗，我却仿佛听不到任何，脑海里始终回荡着顾城刚才的话。 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怕我当初并未告诉顾城赵玟欺辱了我，但明显顾城是知道的。 他招赵玟进了恒联，就是想通过合法手段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至于他怎么知道周杰和赵玟串通一气，凭顾城的身份，查到这些并不算难事。 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顾城都已经选择和我形同陌路，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帮我？ 但不管怎样，赵玟和周杰被抓，的确解了我身边最大的隐患，否则，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于情于理，我都欠他一份恩情。 “顾总，谢谢您。” 像顾城这样的人物，我并不能帮他做些什么，能做到的就只有道谢。 顾城听见这话，脸色波澜不惊的摇了下头，目光中蕴含着一抹深意的对我说道：“我需要的不是这些，如果你真的想谢我，就尽早离开江毓辞。” 虽说顾城对我的伤害已经深入骨髓，但我不是不分是非的人，他帮了我，我心里自然感激，可当他说完这话之后，却不由的苦笑一声。 顾城帮我，原来是有目地的，他并不是单纯的想要帮我。 想到这，心里顿时苦涩的紧。 我和顾城明明都已经穷途末路，我很清楚他对我做的一切都夹有杂质，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缓了口气，看着顾城目光直视着我，平静出声：“顾总，这件事我已经回答过您几次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罢，我推开车门便准备下去。 这个时间，公司楼下早已空无一人，整栋大楼都暗了下来。 可还没等我走下车，顾城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不是好歹的女人，你以为我很闲吗？我不是慈善家，没有义务处处帮你，如果你坚持留在卓雅，我可以不再逼你，但你记住，我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话落。 我浑身都僵硬了下。 顾城说的没错，他并没有义务帮我，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深知这个道理。 只是心有些痛。 在面对顾城时，我表面上再怎么风轻云淡，也终归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我真的不想再和顾城有任何瓜葛。 咬着牙，我扭头淡然的看着顾城冷若冰霜的面容。 “顾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来不奢求能和您扯上关系，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至于我的死活，就更不是您要担心的事了。” 说完这话，顾城嘴角顿时溢出一抹阴冷的笑容，笑的让人毛国悚然。 “好，很好。” 顾城低沉的嗓音吐了出来，目光咄咄的对我说道：“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随后，顾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趁机将还在车里的另一只脚抬了下来，关好车门之后，顾城的身影便被隔绝到车窗之内，透过窗户，我似乎看见顾城张了张嘴，车子便扬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直到车子从视线里彻底消失，才怅然若失的坐上了正好停在路边的的士。 听着耳边响起的风声和出租车内的广播，紊乱的内心才平缓许多。 人一旦平静下来，心里想的事情就会铺天盖地的袭来。 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始终都想不通，顾城为什么一而再的让我离开卓雅。 突然觉得头有些痛，我摇下三分之一的车窗，感受着冷风顺着窗口的缝隙涌进来，痛意才伴随着刺骨的冰冷消退许多。 算了。 我告诉自己，不管顾城出于何种目地，我都是不会离开卓雅，既然如此，他到底是什么目地就不重要了。 因为今天一别，我们以后就算见面，恐怕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 顾城那种人物，平日里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子，我如此直白的拒绝了他几次，他断然不会再逼迫我。 晃了下头，我不愿再去想这些让我心烦意乱的事，看着窗外被霓虹笼罩的城市，我有些乏力的靠在车背，突然觉得身心疲惫。 以至于到家之后，我洗了个澡，就躺下睡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一切都归于平静。 我的生活再也没被任何人打扰。 工作上，每日也只是重复着单调如一的工作，检查完文件就反复的送到江毓辞的办公室去，然后，静下心挑选着人事部送来顶替周杰和李工职位的人选。 江毓辞相信我，才会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我不敢马虎，每个人的资料都要仔仔细细的确认几遍，直到四天后，才在众多的档案当中选出了两个合适的人选。 整理他们的档案和资料之后，我起身走到了江毓辞的办公室前。 敲了下门，听见江毓辞应了一声，我推门而入，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江毓辞道：“江总，人已经选好了，您看一下。” 说着，我上前两步，将资料放在了江毓辞面前。 江毓辞笑着点头，却并未看桌上的资料一眼。 我顿时有些疑惑，便听江毓辞笑着说道：“既然你选好了，直接通知人事就好，不用和我汇报，毕竟当初这件事是交给你全权处理，更何况，我相信你的眼光。” 闻言，哪怕我知道江毓辞信任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程度。 毕竟市场部经理和工程部工长负责人的位置都很重要，卓雅有三分之一的流水都要靠他们。 想到这，即便江毓辞已经默认我有权决断，但我还是坚持着道：“江总，您还是看一下，我也是第一次选人，这两部门太过重要，掌握全局的还要靠您。” 说罢，江毓辞也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想法，便没在拒绝，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我还有其他工作，就让江毓辞先看，如果有问题再随时找我。 回去之后，桌子上又被其他部门摆放了一小摞文件，只能继续投身在工作当中，忙好这一切，我才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愣了愣神。 可还没等我疲惫的双眼缓解过来，一阵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我蹙了下眉，不知道来人是谁，只是这敲门声，却让我莫名有些焦虑。 “请进。” 说罢，我便见孙雅面色慌张的走了进来。 “亦非，那些人……来了。” 第四十七章 一往而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更何况，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早点解决，也能让孙雅安心。 “别慌。” 我尽量安慰孙雅的情绪，让她坐下后，给她倒了杯水。 “亦非，怎么办啊。” 孙雅终归是有把柄在他们手里攥着，女人的清白是最重要的，孙雅根本没法冷静。 我拍了拍孙雅的肩膀，笑着说：“不用你管，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在办公室等我。” 那些人就在楼下，卓雅的保安不会让他们进来。 下了电梯，我走到门口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彪形大汉。 这么冷的天，每个人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胸前的纽扣开着，露出了印在胸膛上的些许纹身，面色上更是挂着阴狠。 可我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按理说，放高利贷的人都是在刀口上添血过活，追债放贷，没点狠角色根本干不了这行，这些人虽然面相狰狞，可也仅仅是面上而已，我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戾气。 上次是因为担心孙雅，毕竟在公司楼下，闹大了对孙雅影响不好，所以我才没来得及观察这些，但现在，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人不像是混社会的。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这只是我自己的揣测，根本当不得真，更何况，我面对的都是男人，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缓了口气，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胆怯的走了过去。 今天的这些人里，有上次来找孙雅的那几个人，他们看见我走出来后，对领头的一个国字脸男人说了什么。 紧接着，男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美女，我们要找的不是你，我劝你别自找麻烦。” 我笑了笑，扭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几个保安。 毕竟在我面前的这些男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是好人，那几个保安在见我走到他们面前时，就跃跃欲试的在身后观察着我。 “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你们过来无非就是为了要钱，只要能给你们钱，找谁不都是一样的吗？” 国字脸男人注意到了我刚才的动作，也朝着我身后看了看，不知道是感觉待在这里对我构不成威胁，还是觉得我刚才的话说的在理，他点了下头，我便先他一步走过马路。 马路对面有一家咖啡厅，我进去后，直接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他们一行人一共六个，分别坐在了我的周围。 国字脸男人坐在我的对面，“美女，废话就不多说了，你拿钱，我们把照片给你。” 我笑了笑，说道：“钱自然会给你们，可照片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备份。” 听见这话，国字脸男人眼眸一沉，眼神凶狠的凝视着我：“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周围的那几个男人也面色不善的注视着我，我见状丝毫不在乎的笑了一声。 “第一，欠你们的钱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帮她代还，第二，你们手里的照片也不是我的，发布出去对我造不成半点影响，第三，如果照片传出去了，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我顿了下，“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跟你们谈条件？” 国字脸男人的脸色变了变，我接着说道：“不想浪费时间，就把备份和照片原件都交给我，我们只是普通女人，你们是在社会上混饭吃的，得罪谁也不敢得罪你们，更何况，我们的工作地点你们全都知道，难道，还怕我不给钱吗？” 我一直看着眼前的国字脸男人，很明显，他是这些人中管事的，但我不敢保证，照片备份是否在他这里。 国字脸男人沉思了片刻，似乎也觉得我说的没错，便点头说道：“照片我可以先给你，不过的确没有备份，我们这行虽然见不得光，但总归还是讲诚信的，拿了钱，我们保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真是不老实啊。 不过，我也没指望他们老实。 笑了下，我道：“好，我相信你。” 说罢，我站起身，周围的几个男人顿时站了起来。 现在虽然还没到午休的时候，但咖啡厅里还是有一些人，几个男人起身的动作动静太大，惹的咖啡厅里的人频频侧目。 国字脸见状，示意他们全都坐下，然后问我：“美女，干什么去？” “当然是拿钱啊。” 看着国字脸蹙了下眉，我笑着说道：“恕我直言，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我自然要留个心眼，总不能把钱带在身上，万一你们不给我照片再把钱抢走，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说的有理。”国字脸笑了笑，随后，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又道：“可你现在回去取钱，又怎么敢确定我们一定会给你照片而不抢你钱。” 这人还算是聪明。 可我早就想好了应对他的办法。 “你刚才也说了，做你们这行要的就是诚信，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当然，如果你怕我跑掉的话，可以派人跟我一起。” “不用。”男人连想都没想的摆了下手，“你既然敢出来就证明你和那个女人的关系很好，自然不愿意让人狼狈的样子暴露出去，照片在我手里，我不怕你不回来。” 我笑着点头，“好，十五分钟后见。” 说罢，我提起包走出了咖啡屋，过了马路，我在转弯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咖啡屋的门口，发现没人跟出来，便快走两步，躲到了一个看不见咖啡厅的地方。 我根本就没打算回去拿钱，找借口出来，是因为我还有其他事做。 我录了音。 方才我们之间的对话，足够让警察抓他们，所以，我直接到路边的电话亭报了警。 做好这些，事情还不算完。 放高利贷就算被抓，最多也就三年的苦牢，更何况，他们还有其他同伙，狗急了还会跳墙，我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因此愤怒而把照片传扬出去。 接下来，我又用两个打车软件，叫了两辆出租车。 司机先后到了我指定的地点，我让他们把车停在咖啡厅门口，然后，每个司机给了五百块钱，让他们一直把车停在那里，顺便，和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 准备好了一切，我才绕回到卓雅正门，走到从咖啡厅内的窗户一眼就能看见我的位置。 他们虽然没追出来，但想必会时刻注意着我。 进去之后，我走到国字脸的面前，他见我回来，笑着说：“时间刚好，钱呢？” 我笑了下，“那么多现金我自然没有，只带了卡。” 说着，我将银行卡拿了出来，国字脸又道：“密码，我要现场查账，如果没有二十万，美女，耍我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我没言语，而是直接将银行卡放在桌上，“密码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但你是不是要先把照片给我？” 国字脸目光审视的打量着我，随后便吩咐手下把装有照片的文件袋递给了我。 国字脸见我连看都没看，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你都不打算验一下吗？” 我笑着摇头，“不用。” 国字脸闻言更疑惑了，我看着他，在听到有警鸣声传来的时候，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我给你的卡里根本没钱，我报了警，刚才我们之间的对话都录了音，如果你们不想被抓，我劝你们现在就跑。” 话落。 国字脸顿时暴怒的将杯子摔碎，“你个臭娘们阴我！” 原本坐在咖啡厅里的客人看到这幕，担心引火烧身，纷纷起身离开。 我却毫不在意的笑笑，“比起你们，我这点手段算不得什么，时间不多了，再不跑，就要被警察抓了。” “行。”国字脸面色狰狞的指了指我，“你给我等着！” 说着，他招呼手下的人连忙离开了咖啡厅。 而这时，警车也近在眼前，他们虽然是开车来的，但车子停在卓雅那边，跑过去开车肯定是来不及了，于是，他们便坐上了停在咖啡厅门口的那两辆出租。 看着他们扬尘而去，我才深深的松了口气，坐下去的那一瞬间，冷汗浸湿了整个后背。 第四十八章 一往而深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腿。 更何况我一个女人面对好几个男人。 我全程都是故作镇定，咬着牙把这场戏演完，好害怕那些人会因为愤怒，不计后果的把我掠走。 所幸，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警察进来时，那些人已经跑了，虽说我和他们发生了争执，但报警电话是公共电话，我不是报案人，警方简单的询问几句，就让我走了。 看着时间快到午休，我直接回了公司，毕竟孙雅还在办公室等我。 尽管事情没处理完，起码也要安抚一下她不安的心。 “亦非，你回来了。” 推开门，我刚走进去，孙雅就一脸担忧急切的走上前来，她拉着我的胳膊，脸上依旧挂着惊慌失措的神色。 “你没事吧？他们没为难你吧？” 我笑着摇头，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孙雅。 “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东西都在这里，去天台把它烧了。” 文件袋我虽然并未拆开，但我敢肯定这里面的照片一定是真的，毕竟他们的目地是钱，而且，照片也有备份，根本不在乎给我一份。 孙雅拆开文件袋看见那些照片之后，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把照片装回去，看着我说：“亦非，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我就完了。” 我从桌上抽出两张纸巾擦了下孙雅脸上的泪水，笑着说：“哭什么，事情都解决了，没事了。” 孙雅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问我：“你是怎么搞定的啊，你是不是给他们钱了？” “没有。”我拍了拍孙雅的胳膊，“之前就告诉过你，我不会给他们钱的，行了，去洗个脸，然后把照片烧了。” 孙雅闻言，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我，似乎觉得我并没骗她，又说了声谢谢才转身离开。 看着孙雅离去的背影，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并不是有意要骗孙雅，只是如果事情还没解决，孙雅势必心神不宁，我这样和她说，也是想让她安心。 喝了杯水，我正准备做下歇一会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我连忙接起，“喂？哪位？” “诶小姐，我是那个出租车司机啊，那些人上车之后，让我在西城溜了一圈，才停在棚户区里面的一个麻将房外面，我把地址发给你。” “好。” 挂断电话，没一会，短信就传了过来。 之后，另一个司机也打来了电话，说的和之前的那个司机几乎一致。 我的目地达到了。 之所以叫两辆车，一是因为他们人多，二是因为，我想确定他们回去的是否是同一个地方。 看着短信里的地址，这里就是他们的老巢。 我叫了辆车在楼下等我，然后去公关部找到了孙雅。 “孙雅，你电话借我用下，我手机没电了。” “哦，给。” 看着孙雅依旧面色萎靡的样子，我知道，即便在她心里事情已经结束了，但终归还是有些难受。 孙雅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我才借她的手机。 我避开孙雅能看到的地方，在相册里找到了一个年轻男人的照片。 时间上显示是三个月前，就是孙雅和胡彬在一起的时候，这个男人显然就是他了。 我记好他的样子，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孙雅。 “亦非，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知道孙雅是想谢我，但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不用，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先不跟你说了。” 离开之后，我和江毓辞请了个假，便打车去了手机里的那个地点。 距离那里越近，我就觉得越不对劲。 放高利贷是不能见光的，棚户区虽然简陋偏僻，但至少也在城区之内，而且，这边还靠近开发新区，前段时间，整个新区都在严打，多少有后台的场子都停业了，为什么他们还在这里？ 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另有隐情？ 车子停下后，我才发现，这家店面的门口写着棋牌室，只有一个小门，从外面的窗户能看见里面有人在打麻将。 我蹙了下眉，戴上了毛绒大衣的帽子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股呛鼻的烟味便涌了过来，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注意到我。 这些人应该只是来这里玩的，眼里只有面前的麻将牌。 我往里面走了几步，发现两侧的房间里也坐着几桌打麻将的男人，在咖啡厅里的那些人，我倒是一个都没看见。 这时，我突然听见楼上传来摔东西的动静，蹑手蹑脚的走上楼，顺着声音的来源，我站在了最里面的那个门前。 门并未关严，里面坐着七八个人，其中就有咖啡厅里的那六个人。 国字脸男人正面色难看的出声说着：“他妈的，老子混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小娘们给摆了一道，草！” “大哥，你别生气，反正咱们手里有照片，不怕她不给钱。” “对啊大哥，一个娘们而已，别放心上，过两天哥们再过去一趟，实在不行，等晚上她下班的时候，找几个兄弟给他敲敲警钟。” 早在我准备做刚才那些事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这样的后果，他们绝对不可能轻易的放过我，而我之所以绕了一圈故意耍他们，也并不是想用警察把他们吓跑，而是故意激怒他们，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一定会聚集在一起商量怎么解决。 只有人齐了，才能一窝端。 我又朝房间里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失望。 难道是我想多了？ 那个胡彬，并不是他们的同伙，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他们串通起来，敲诈孙雅？ 如果是这样最好，要不然，孙雅一旦知道真相，肯定接受不了。 想到这，我本打算打电话报警，却突然听房间里传出来一个声音。 “行了，都别说了，等老二回来想想办法，他和那女人在一起几个月，不知道他清不清楚今天这个女人什么来头。” 闻言，我顿时一怔。 心里的怒火顺着四肢百骸开始蔓延。 他们真的是一伙的。 但胡彬并不在这里，听他们的话，恐怕胡彬一会就会回来。 我担心自己暴露，毕竟我和孙雅的关系很好，我不敢保证，孙雅有没有把我的照片拿给胡彬看。 想了下，我转身正准备离开。 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注视着我的男人。 第四十九章 一往而深 周围流动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我心跳都漏了一拍，看着眼前的男人，顿时慌乱的不能自已。 是胡彬。 我虽然只在照片上看见他一次，但还是被我一眼认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 我好怕胡彬知道我的样子，他能设计这样的局来敲诈孙雅，自然能猜到我来这里的目地，到时候，我恐怕就走不了了。 可我还没来得及报警，眼下要是被他们抓了，我根本不跟想象会发生什么。 “你找谁？” 慌乱之际，胡彬的声音响了起来。 言语中带着些许疑惑，看着我的面容毫无波动。 我顿时松了口气。 我和胡彬之间的距离虽然不近，但足够看清彼此的脸，他说这话，就代表他没见过我。 可在我身后这个房间里的人是见过我的，如果被他们发现我，我一样走不了。 于是，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到只有我和胡彬两个人听见的说道：“找个朋友，他没在这边，估计是走了。” 闻言胡彬点了下头，便没在言语的奔我走来。 虽说我知道他没认出我，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却又要故作镇定的和他迎面而去。 可就在我即将走过他的身边时，余光却见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见状，我撒腿便跑。 或许胡彬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在原地愣了一秒后，大吼一声：“屋里的人全都出来！” 我听见脚步嘈杂的声音响起，但我没敢有丝毫停留的往楼下跑。 可我出来时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脚下还踩着高跟鞋，以至于一不小心崴到了脚，整个人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背部狠狠的撞在了墙壁上面，疼得我五脏六腑都要错位。 这下完了。 看着视线中离我越来越近的那些男人，我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 “妈的，小娘们你居然能找到这来，本事挺大啊！” 国字脸在看见我时，脸上顿时被一抹阴冷覆盖，他之前被我耍过一次，现在我落到了他的手里，我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 “你们最好放过我，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过来。” 这种情况下，说软话已经没有用了，唯一能让他们感到畏惧的就是警察。 他们这些人应该没什么后台，要不然，在咖啡厅时，不会那般狼狈的落荒而逃。 国字脸和其他人在听见我报警之后，脸色顿时一变，可唯独胡彬若有深意的对我笑着。 我现在已经知道胡彬是认出了我的，他方才假意不识，只是想趁我不备在动手。 “没记错的话，你叫亦非对吗？” 我咬牙切齿的等他一眼，并未言语。 “以前和孙雅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听见你的名字，照片也见过一次，摸样不错，所以我看了一次就记住了。” 看着胡彬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我不喜欢他这种近乎剖析的眼神，便道：“你想干什么？警察已经在路上了，不想蹲苦牢，你们还有时间跑路。” 话落。 我以为胡彬最起码会面露怯色，可他却没有，反而特别讥讽的笑了起来。 眼底带着一抹不屑的神色。 “有些招数用一次就足够了，第一次算你出其不意，第二次，就只能是我们傻了。” 胡彬迈着步子从楼梯上走下来，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我想后退，可身后是墙，我又浑身疼痛的毫无力气。 只是心里越发慌乱。 却还是咬牙硬撑的冷笑着道：“不信你就试试看，不跑就等着警察把你们一窝端吧。” “行了。”胡彬摆了摆手，身形已然到了我的面前。 他俯下身子，嘴角的阴冷越来越浓。 “我承认你很聪明，竟然猜到了我们是一伙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你现在落到了我的手里。” 闻言，我顿时心头一惊。 他们虽然不是亡命之徒，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屡屡破坏他们的计划，难免他们会因此而做出什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一个女人光明正大肯定斗不过这么多男人。 更何况，我不知道他们会对我怎样，想了下，我出声说道：“你们做这些事归根结底都是为了钱，只要你们放了我，我马上把钱给你们。” 事到如此，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在心里侥幸他们会接受我的说法，否则…… 我不敢再想。 这些人当中，最理智的就是胡彬，估计也是看中了这点，他才会去接近孙雅，但其他人就没有胡彬这样理智了。 听见我的话，国字脸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顿时说道：“加上之前的二十万，你打算出多少钱赎自己的？” 紧张的情绪松懈了丝毫，但我还是不敢怠慢，毕竟一个人开口算不得数，这里面这么多人，最少有半数同意拿钱放人，我才有机会离开。 “你开个价，只要我能拿得出来。” 尖嘴猴腮的男人看了看国字脸，“大哥，你说话啊。” 国字脸蹙了下眉，沉吟片刻后，说道：“五十万，你现在能拿出五十万，我马上让你走。” 五十万数目不小，我根本拿不出来，但眼下我也只能应下。 “没问题，我答应你。” 话音一落，另一个男人出声说道：“大哥，这娘们不简单，之前咱们还被她耍过，万一她出去之后报警怎么办？” “对啊大哥，这娘们的话不可信，你别被她骗了。” 一时间，面前的这些人分成两拨，一边要钱，一边要人。 只有胡彬始终一言不发，像个迷一般的缄默不语。 片刻后，他才在争执中冷笑着说道：“你真的很聪明，懂得用钱分散人心，好啊，只要你拿五十万出来，我们可以放过你……” 我顿时有些意外。 说真的，我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可下一秒，胡彬的话让我如滞冰窟。 “但为了防止你嘴不严实，恐怕你得留下些什么，来，把她带上楼！” 我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他话里蕴含着什么意思，他们是打算用威胁孙雅的招数来对付我。 我慌乱愤懑的想要挣扎，可两个大男人架着我的肩膀，我根本挣脱不掉，只能用力的踢着腿，却也阻挡不住他们的动作。 他们带着我进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然后直接把我扔到了床上，我趁着空隙刚准备反抗，双手双脚便被绳子绑在床头和床尾。 “混蛋！你们放了我！” 我嘴上不停的叫骂，把自己有生之年的脏话都骂了出来，可他们非但一点都不气愤，反而脸上淫秽的笑容越来越盛。 “臭娘们，你叫啊，你叫的越大声，老子越高兴！” 国字脸第一个走到了我的面前，脸上写满了淫色的对我说道：“你不是耍老子吗，老子今天就好好让你做回女人！” 听见这话，我顿时慌张的不能自已。 “你们放了我，多少钱我都给你。” 国字脸闻言大笑着说道：“现在知道给钱了，早干嘛去了？” 话落，国字脸直接扑在了我的身上，他像头发情的狗一样撕扯着我的衣服。 心里的屈辱顿时蔓延到四肢百骸，我极力的想要挣扎，可双手被绑，我根本无力反抗。 感受着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单薄，一丝丝凉意顺着皮肤涌上心头。 我顿时绝望了。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更没想过，自己的身体居然会被这群恶心的人玷污。 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我平日里再怎么坚强，也终归都是个女人。 面对这样的事，内心的恐惧早已侵占全身。 可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还有谁会来救我？ 感受着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国字脸的双手顺着腿部开始蔓延，冰凉的触感像是刀子一般刺痛着我，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就在这时，就在我万念俱灰之际，突然响起砰的一声。 房间的门被人用力的踹开。 我猛地睁开眼，便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他逆光而立，修长的身影像是天上下凡的神兵一般。 第五十章 一往而深 透过被泪水氤氲的视线，我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程南。 顾城的司机。 我没时间去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只知道，我如果想离开这，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程先生，救我！” 我声音沙哑的呼救，却被国字脸反手甩了一巴掌。 “给老子闭嘴！” 他扭头看向程南，语气阴狠的说道：“小子，识相的赶紧滚蛋！” 程南并未言语，而是只身一人往前走着，房间内的其他几个男人见状顿时跃跃欲试的围了上去，可下一秒，在我担心程南会因此而受伤的时候，却见房间里的那些人纷纷后退，脸上的神色满是慌张。 我神色一怔，等我反应过来时，便见门外走进来好多个身材壮硕面容冷漠的黑衣男人。 他们个个手持铁棍，狰狞的面容像是一尊尊下凡的杀神。 “一个都别放过，全抓起来。” 程南说完这话，便径直着走到了我的面前，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我的视线被他的身躯遮挡，耳边却传来一阵阵哀嚎的声音。 “亦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了下头，“没事。” 程南应了一声，道：“顾总在楼下等你，这里的事交给我，警察马上就到。” 闻言，我连忙说道：“他们手里有我朋友的把柄。” “亦小姐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程南虽然是顾城的司机，但他的身份绝对不止这么简单，对我而言，或许找到照片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对他来说，应该轻而易举。 我道了句谢，便在程南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 从绝望到希望，我感觉自己近乎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当迎面感受到冰凉的冷风时，内心激动的有些想哭。 如果今天不是顾城及时赶到，我根本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可冷静下来之后，我又开始疑惑，顾城为什么会知道我出事？ 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程南便扶着我走到了车前，车窗缓缓下落，顾城刚毅的面容便露了出来。 “顾总，事情办好了，我已经通知周局带人过来，亦小姐没事。” 顾城微微颔首，目光便波澜不惊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胆子真大，这些人虽然不是亡命之徒，但对付你一个女人也绰绰有余，你在做事之前难道就不会思考一下有没有危险。” 顾城的语气虽然平淡无奇，可话语中却带着一股关心的意味。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顾城到底想干什么了，他之前那般对我，现在却又在我危难的时候出手相救。 但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地，他救了我，这是不可否认的。 “谢谢您顾总，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我会还给您的。” 我不是冷血，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只是我不想再和顾城有任何瓜葛，我宁愿把我们之间所有发生的事都看成是带有功利性的，也不愿意再妄自揣测，顾城对我是有感情的。 那样的话，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本以为说出这番话，顾城肯定会心生不悦，我话里疏远的意味，以他的头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可他却面不改色，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抹笑意。 我愣了下。 不明白顾城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没等我想清楚，顾城便出声说道：“你一个女人，披着一个男人的衣服，一条腿露出大半截，难道就打算这样一直站着？” 闻言，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的确狼狈的很，我也知道顾城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想上他的车。 “谢谢顾总关心，我没事。” 曾经在玉龙山，那么难堪的往事我都经历过了，现在这点狼狈，又算得了什么。 我扭头看向程南，“程先生，衣服改日还你，谢谢。” 说罢，我本打算转身就走，不愿意让顾城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难堪的样子，可当我脚下的步伐刚一迈出，身后却传来开门的声音，紧接着我身子一倒，整个人都落入了一个怀抱当中。 我仰着头，看见了顾城那张俊朗的容颜。 他说：“我送你回去。” 然后，他便将我放进了车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反抗，或许是因为顾城眼底的那一抹心疼。 印象里，我已经很久都没看见顾城脸上会有这样的神色了。 虽然我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忘了顾城，可每当我看见他时，还是情不自禁的有些动容。 这源于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以至于我嘴上不说，心里却诚实的很。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和顾城过多牵连，所以，当车子发动之后，我始终看着窗外一言不发，但并非是我自作多情，我能感受到顾城的目光一直都在身后注视着我。 过了会，我实在受不了被人盯着的滋味，转过头，本想问问顾城要干什么，却在四目相视的那一刻，沉默不语。 我看见顾城面容纠结的注视着我，眼底带着浓重的不舍和眷恋。 可仅一秒，他脸上的神色便再次恢复如常。 我顿时蹙了下眉。 我敢肯定刚才所看到的都不是错觉，但为什么顾城的神色会转变的如此之大。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足够了解顾城，就算不能渗入他的心，最起码也能猜到一知半解，可现在，正确的说是在那晚之后，我突然发现，我根本就不了解顾城，他变得，好像我从来都没见过一般。 过了一会，车子缓缓停下，我也从这种念头中将思绪抽离出来。 往事都已随风而去，我再怎么揣测思索也都于事无补。 看着车外的景色，我突然发现，眼前的别墅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记起这是顾城的家。 脑子里顿时回想起那天发生的种种，虽然时间没过去多久，却让觉得恍若隔世。 我不知道顾城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扭过头却发现顾城已经下车，绕到了我的车门前面，拉开车门之后，对我说：“不下车，等着我请你下来？” 我咬了下唇，言语中带着不解的问他：“带我来这干嘛？” 顾城笑了笑，对我说：“这几天，你住在我这。” 第五十一章 一往而深 呼啸的冷风不停作响，将顾城的话，一字一句的灌入了我的耳中。 有那么一瞬间，我愣住了。 回过神，我连忙回道：“你说什么？” 顾城看了看我，并未言语，转身走向了别墅。 他这是什么意思？ 居然让我在他家住下。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住在他家里。 看着程南还在车上，我对他说：“程先生，你能送我回家吗？” 程南苦笑着摇了下头，“亦小姐，你别为难我。” 我就知道程南不会同意我的要求，毕竟他是顾城的人。 可让我住进顾城家里，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我咬了咬牙，正准备下车步行离开，即便从这里走到马路上需要很长时间我也认了。 但没等我下车，程南却又对我道：“亦小姐，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人总是容易被假象蒙蔽，只有抛开遮挡眼前的杂物，没有杂念的问问内心，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程南的话让我倍感疑惑，我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程先生，你想说什么？” 我虽然不了解程南，但跟在顾城身边的人都是精英，他们这种人不会说多余的废话，每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程南笑了笑，对我说：“亦小姐是聪明人，我相信你能看得出来，顾总对你是有情义的，做人做到顾总那个位置，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闻言，我顿时蹙了下眉。 程南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顾城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我不敢妄下定论，既然程南这样说了，就代表，他一定知道什么。 我追问，“程先生，还请你说的明白一些。” 程南摇了下头，透过后车镜看着我道：“这些话如果让顾总听到，已经足够让他责罚我了，多余的话，我不敢再说，我只能告诉亦小姐，顾总心里是有你的，恐怕连亦小姐自己都不知道，顾总的办公桌里，就摆着你的一张照片。” 我再一次被程南的话震惊到了。 顾城居然会保留我的相片？ 这怎么可能。 顾城当初那样对我，连看见我都觉得玷污他的眼睛，怎么会把照片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可这番话是从程南嘴里说出来的，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他根本没必要骗我。 回过神，我本打算再问问程南，他却看出了我的心思，直接说道：“亦小姐，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如果不是顾总这段时间心神不宁，我也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和你说这些，顾总已经进去了，我还有其他事，亦小姐还是下车吧。” 闻言，我知道程南不会再跟我说一个字，原本还打算离开这里的念头顿时被无尽的疑问压下，我下了车，奔着别墅走了进去。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南为什么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走进别墅，入眼处的一切都和我第一次来时毫无二致，顾城就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抬眸看了看我，笑道：“还以为你不会进来。” 我没言语，而是走到顾城的面前问道：“你带我回来想干什么？” 我其实很想问问顾城程南刚才和我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程南是背着顾城对我说的，如果我现在告诉了顾城，担心程南会因此受到责罚。 相比之下，我也好奇顾城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顾城笑了笑，叠着腿，双手交叉的置在上面，笑道：“你就打算这样和我说话吗？” 我一愣，没太明白顾城是什么意思，但一秒，看着顾城一直落在我身下的目光，顿时满脸羞愤。 我现在身上还是只有程南的那件外衣，大腿根以下的皮肤都暴露在空气当中。 可我不想在顾城面前低头，就咬着牙一言不发。 顾城见状，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低声说了句嘴硬，随后便道：“楼上有衣服，让王妈带你上去。” 说罢，顾城叫了声王妈，我便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从厨房走了出来。 “亦小姐，我带你上去。” 我道了句谢，便和王妈一同走上了楼。 房间还是上次我去的那个，这里应该是顾城的卧室。 进去之后，王妈让我等一下，她走到衣柜前面，便拿出了一件还未拆开的一套衣服。 见状，我心里顿时有些苦涩。 看样子，这栋别墅还有其他女人，要不然，顾城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准备女人的衣服。 只是不知道，这件衣服是给方凌准备的还是别人。 想到这，心里又是一紧。 明明都知道是什么结果，却在王妈将衣服递给我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王妈，这衣服我穿不合适吧。” 王妈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这衣服就是先生吩咐我去买的，先生说，早晚有一天亦小姐你还会回来，有备无患。” 闻言，我顿时怔在原地。 这衣服居然是顾城刻意给我准备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顾城怎么知道我还会回来？ 愣神之际，便听王妈接着说道：“我在先生家里做了三年的保姆，只见过先生往家带了两次女人，都是亦小姐您。” 话音一落。 耳边仿佛炸开了一般的嗡嗡作响，心里更是及其诧异。 王妈居然说顾城这么多年只带了我一个女人回家？ 我自然是不相信的，毕竟顾城和方凌都要订婚了，方凌会没来过这里？ 可王妈为什么要骗我呢？ 想到这，我试探着道：“王妈，方小姐方凌没来过吗？” 王妈听见这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便道：“亦小姐，我不知道方小姐是谁。” 我顿时大为失色。 王妈居然不知道方凌是谁，他可是顾城板上钉钉的未婚妻啊。 正当我震惊的时候，王妈再次笑着说道：“亦小姐，先生是个好男人，我看的出来，先生很在乎你，从他带你回家这点就能看出来。” 是啊，如果顾城真的从未带过除我之外的其他女人回来，倒真能证明他对我的与众不同。 但王妈不知道，就是这种与众不同，让顾城把我伤害的遍体鳞伤。 可无论是刚才程南的话，还是王妈的话，都在表明，顾城对我是念念不忘的，一时间，我有些迷茫的不知所以，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二章 一往而深 如果按照顾城对我的态度来说，他不可能吩咐王妈做这些事，可他偏偏做了，并且，程南刚才的话，他虽然说的没那么明显，但我知道，他清楚我和顾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想让我和顾城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可我有些不明白，如果真如程南所说的那般，顾城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为何他不曾对我辩解过一句？ 更何况，当初他对我冷漠绝情时的神色，我这辈子都没法忘记，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 既然如此，总不能是王妈和程南联合起来骗我，他们完全没这个必要，顾城更加不会指使他们，这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而且，顾城想跟我说什么，也犯不上从别人的嘴里交代于我。 想到这，脑子一阵乱糟糟的，我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换好衣服，我和王妈走下楼，她继续工作，我则是走到了顾城面前。 “坐吧。” 顾城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见状不禁蹙了下眉。 我突然觉得，顾城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他以往见到我时，脸色总是挂着一抹冰冷，可今天，我不知道他已经对我和煦的笑过多少次了。 难道，他当初那样对我真的另有隐情？ 我不敢自己揣测，担心得到的答案会再次狠狠的打我的脸。 但顾城注视着我的目光虽然并不凌厉，但总归被人盯着的滋味不太好受，我坐在离顾城最远的位置之后，问他：“找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顾城笑了笑，房间里的昏黄的灯光顺着他的面容洒了下来，刚毅的脸上夹杂着轻柔的光晕，平添了几分朦胧的感觉。 “我很不喜欢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我知道顾城什么意思，我方才的言语中充满了淡漠，因为在我看来，我和顾城现在的关系，比起陌生人也好不到哪去。 可他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顾总，您有话直说。” 我不想和顾城拐弯抹角，直来直去才是我的风格，况且，和顾城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觉得有些煎熬，我没办法面对一个伤我入骨的男人无动于衷。 顾城闻言若有深意的看了看我，随后便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话落。 我顿时明白顾城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之前和我说过，让我离开江毓辞，只给了我三天时间。 可事实上，我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听在心里。 “顾总，我在卓雅工作的很好，从来没想过离开那里，您上次也说过不会再管我的死活，您这样的大人物，总不会言而无信。” 我并不想用这种口气和顾城说话，不管怎么样，他方才还救过我，如果不是他，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我就是不喜欢他这种霸道，近乎把所有人都控制在手心里的态度。 凭什么啊？ 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越想越气，直到我看着顾城的面容都带着一抹愠怒。 顾城却并没在意，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的看着我道：“如果是其他女人，我保证她现在不会继续坐在这里，但对于你，我很有耐心，你刚才说的没错，我的确说过不会再管你的死活，是我破例了，反正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话，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我没太明白顾城是什么意思。 便听顾城接着说道：“既然你不听话，我就只有把你留在这了，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要离开卓雅，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我顿时一惊。 顾城这是要软禁我吗？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道：“你这是犯法，你没权利扣留我。” 顾城风轻云淡的笑了一声，“试试看，你可以报警，不过在江城，恐怕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到我家里来拿人。” 我蹙紧双眉的看着顾城，他这番话虽然嚣张，但不得不承认，在江城，他的确有这个资本。 在江城，上到官僚政员，下达商业大亨，顾城这两个字比通用货币还要好使，只要他想，就算我死在他家也没人敢找他一分麻烦。 但我不明白，他这么做只是单单想让我离开卓雅？ 这对他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我看着顾城，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任何，压着火气的对他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城看了看我，站起身抚平了因为久坐而褶皱的衣服。 “离开江毓辞，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要怪只怪你不听话。” 看着顾城迈着步伐向别墅外走去，我压制在心里的怒火仿佛一瞬间就冲了出来。 “顾城！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当初让我离你远点的是你，现在把我束缚在你家的又是你，逼迫我离开卓雅的还是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近乎是嘶吼着对顾城说出了这番话。 我实在是太憋屈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我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被我一个人压在心里。 在人前，我永远都是带着一张笑脸，可他们谁也不知道，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看着漆黑的夜空流过多少心酸的泪水。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我面前的这个男人。 顾城脚下的步伐猛地一顿，他沉默着过了几秒，随后，扭过头，面容上蕴含着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对我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不过没关系。” 听着这话，我真是恨死了顾城这幅无所谓的样子。 他就像是一个迷，什么都不和我说，让我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中苦苦摸索，自己揣摩。 说完，顾城头也不回的离开别墅，而在他离开别墅之前，我仿佛听见他说了一句，早晚有一天，你都会明白的。 第五十三章 一往而深 顾城走后，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只剩窗外的阳光透过薄纱般的窗帘洒了进来。 我坐在沙发上，目光却始终都没有离开顾城消失的背景，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门口。 我没办法否认自己心里对顾城的感觉，即便他伤害过我，我心里也还是爱他的。 爱情这种东西，一旦深入骨髓，想要撇除，除非刮骨疗毒。 我不是没那么勇气，只是不愿意把顾城这个名字从我心里永远的抛开。 哪怕我嘴上再怎么疏远于他，心里也忘不掉曾经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更何况，我能感受到顾城内心的波动。 这是我以往都从未感受过的。 尤其是在顾城说：我对你很有耐心的时候，我甚至觉得，顾城是在放纵我，换做其他女人，他或许不会这样。 女人在爱情里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我也是，但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用力的晃了下头，将心里暗自揣测的念头抛开。 虽然顾城让我留在这里，但我没理由听他的命令。 可当我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王妈却从厨房走了出来。 “亦小姐，先生吩咐了不让你走。” 王妈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见状，我知道顾城肯定跟王妈说了什么，想了下，我转身回到沙发前坐下。 我不想留在顾城家里，但我更不想让无关的人因为我被顾城责罚。 只是想到这，我心里对顾城的怨念越来越大。 他就这样把我留在他家，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叹了口气，根本猜不到顾城的心思，让王妈先去忙，一个人安静的待在客厅。 沉默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慢，我在沙发上坐了不知多久，甚至有些昏沉的想要睡去。 “亦小姐，吃晚饭了。” 听见王妈的声音，我带着倦意的看了下窗外，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先生说晚上有事，让您先吃。” 我根本没心情吃饭，但王妈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如果顾城回来看见饭菜连动都没动，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想了下，我应了一声走到餐厅，见王妈端着碗筷准备离开，我叫下她和我一起。 王妈见我坚持，也没再推辞的坐下。 食之乏味的吃了几口，我实在没胃口就下了桌。 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摆在茶几上的几本杂志。 大多都是些财经刊物，虽然我在卓雅工作，但我的工作内容接触不到这些东西，随便一番，里面的内容就像是天书一样让人头疼。 本就昏沉的大脑越发疲惫，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批了一条毛毯，揉了揉有些模糊的双眼，我才发现，顾城就在我旁边的位置坐着。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居家服，刚毅的侧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腿上放着一台平板电脑，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不知是我细微的动作惊扰到他，还是他一直都注意着我，总之，我刚一动身，顾城的目光便看了过来。 “醒了。” 他放下电脑，然后将桌上放好的一杯温水递了过来。 “喝点水。” 看着顾城温柔和煦的面容上挂着轻柔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 可顾城的的确确就在我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顾城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谢谢。” 刚醒过来，我的确有些口渴，喝了口水，将杯子放下后，我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只有月光还在铺洒大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顾总，我该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墙上的挂钟直指十点，我已经在顾城家里待了大半天了。 “还是要走？” 顾城的脸色暗了几分，我说过，像他这样的人，最不喜欢别人反驳他的意思。 我接二连三，已然触碰到了顾城的底线。 但我还是坚持要如此。 在顾城家里的这个下午，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管顾城当初那般对我是否另有隐情，我只知道事实是他即将和方凌订婚，所以，即便我再怎么喜欢顾城，我和他之间也没有可能，我不想为了爱情就充当被人唾弃的第三者，以后的日子，都会在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中度过。 那样的话，我这辈子就都毁了。 回过神，我点了下头，对顾城说：“顾总，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不工作我就没有收入，我要生活。” 说罢，我目光直视的看着顾城。 只是心里有些紧张。 我害怕顾城会说他养我。 如果是其他女人或许会因此感到高兴，毕竟顾城年少多金，趋之若鹜的女人很多。 但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喜欢顾城，只是因为他这个人，所以，我不希望从他嘴里说出那样的话。 我甚至觉得，那是在侮辱我。 不知是顾城猜到了我的心思还是怎么，他并没言语，而是沉默了一会，说道：“好，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明早我让胡彬送你。” 闻言，我顿时松了口气。 我是真的担心顾城不放我走。 如果是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了句谢，顾城对我说道：“早点休息吧，楼上的客房已经让王妈打扫干净。” 说着，顾城将王妈叫了过来。 我见状，看着顾城重新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想了下，也对他说：“你也是，注意身体。” 顾城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讶然的看着我。 似乎没想到，我会关心他。 我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我和顾城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以前最微不足道的一句问候，竟然成了嘴边最难以言说的话。 心里不禁一阵苦笑。 我转身，和王妈去了楼上。 房间打扫的非常干净，王妈将明早用的洗漱用品替我拿来之后，便下了楼。 我锁好门，脱下衣服走进了浴室。 我倒不是担心顾城会进来，只是，这毕竟是在顾城家里。 洗漱过后，我披着浴袍走出了浴室，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当日在玉龙山所发生的一幕。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每当我想起时，心还是有些痛。 尤其是顾城最后在我临走之前说的话。 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或许正是因此，无论其他人说什么，我都不相信。 我只当是顾城根本不喜欢我，为了耍我也好，戏弄也罢，终归不是爱情。 摇了下头，我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看着繁星点缀的夜空，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都是顾城的样子。 第五十四章 一往而深 窗外皎洁的夜光洒了进来，斑驳的落在床单上面。 突然回想起和顾城曾经相遇的每一个瞬间。 如果没有方凌这件事，我想，我和顾城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但我很庆幸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在经历方凌这件事之前，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彼此相爱就够了，但后来发生的种种让我突然明白一个道理。 门当户对。 这话是顾城的母亲说的。 她说的很对，凭我的家世根本不足以和顾城在一起，爱情和身世背景比起来，一文不值。 我见过太多因为金钱而在一起的彼此，没想到，我居然会因为所谓的爱情而忽略这么浅显的道理。 想想也挺可悲的。 去爱一个根本不可能的男人，这是女人这辈子的悲哀。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不一定是爱你的。 想到这，我不由的苦笑一声。 又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在极度的困倦当中睡了过去。 次日。 清早的阳光如约而至，斑驳着印在我的脸上。 昏沉的抬起头，看着时间不早了，我连忙翻身下床。 洗漱过后，我拎着包下楼，便见顾城在沙发上坐着。 他见我下来，笑着说道：“你要是在不起床，我就要去楼上叫你了。” 说着，顾城站起身道：“吃饭。” 我应了一声，将包放在茶几上，走到了餐桌旁。 他拉开椅子的动作被我看在眼里，脑子里又是一乱。 这个动作，我见过顾城做过多次，以往总是觉得顾城心细温暖，可现在看见，却百感交集。 “谢谢。” 坐下后，看着桌子上的早餐，我简单的吃了几口。 我早上并没有吃饭的习惯，以往工作很忙，多出来的时间都用来睡觉。 是顾城昨天夜里没有为难让我留下，我才不想拒绝他。 放下筷子，我正准备起身，便听顾城说道：“吃饱了吗？” 我点头，“顾总，我该走了。” “等一下。” 顾城站起身，看着他嘴角带笑，我却心头咯噔一下。 难不成顾城反悔了吗？ 我微蹙下眉，顾城见状，笑着说道：“别担心，我说了让你离开就会算数，恒联和卓雅离的不远，我昨天也说过，会让程南送你。” 我顿时松了口气。 走出别墅，快要上车的时候，我扭头看了一眼豫园。 说起来，这个地方倒是让我印象很深。 只是以后，恐怕再也不会过来了。 上车后，顾城吩咐程南开车，车子便扬尘而去。 一路上，我始终都将视线放在窗外，我不想再和顾城说些什么，只是看着行人和一闪而过的街景有些愣神。 “亦非。” 听见顾城叫我，我扭头看着他道：“怎么了？” 顾城笑着摇了下头，“没事。”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顾城一眼，他脸上的神色虽然波澜不惊，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但我总觉得顾城似乎是想要和我说什么。 可他既然不说，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到了卓雅，我没让程南将车子开到楼下，毕竟顾城的车牌号太过显眼，我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其他人认出来，我在卓雅工作，恒联和卓雅又是生意对手，虽说现在因为南巷的那块地皮暂时合作，但暗地里谁都清楚，卓雅和恒联是对立面。 如果被有心之人看见，公司那么多张嘴，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 我虽然不畏这些，但我不想因为风言风语而把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顾总，谢谢您。” 推开车门，我正要下车，顾城却突然从身后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脚下一顿，身子都僵硬了一下。 扭过头，我蹙着眉对顾城说道：“顾总，您这是？” 顾城的脸色不断变化，有纠结，有不安，仿佛还有一丝不舍。 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却是始终都没有说出什么。 我见状，心里越发疑惑。 “顾总，请您把手放开。” 不知道顾城是怎么回事，他拽着我胳膊的力气突然有些大了，捏的手臂都有些发麻。 听着我的话，顾城连忙将手松开，我看着顾城，见他还是一言不发，便道：“顾总，没事，我先走了。” 说着，我前脚刚一迈出，顾城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 “亦非，别恨我。” 我愣了下，脑子里突然怔住了。 可我却连头都没回的笑着说道：“顾总哪里话，我来不及了，再见。” 说罢，我走向公司大楼，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心突然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我不知道顾城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凭他之前对我的种种，他根本不可能对我这样。 难道是顾城也知道，他当初的做法对我伤害很深，所以，心有不忍？ 不会。 顾城不是这种人。 我虽然现在不敢说自己了解他，但对于顾城的秉性我还是清楚的。 他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做过的事而感到悔意。 就算有，也不会说出来。 想到这，我不由的晃了下头。 到了办公室，因为昨天下午请了假，所以我连忙将遗漏的工作做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孙雅到办公室找我。 “亦非，中午有空吗？” 比起前几日，孙雅的脸色好了很多。 胡彬的事情解决了，孙雅压在心头的一颗重石也终归是落了下去。 见她恢复如常，我也挺高兴的，但我手头的工作太多，于是便拒绝着道：“我还有事要忙，中午还真没空。” 孙雅知道我现在工作量很大，便道：“没事，什么时候你有时间，我什么时候请你吃饭。” “好。” 应了声后，孙雅走了出去。 看着孙雅消失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老天爷对她很不公平，像胡彬那样恶心的男人，这世界上都少有，居然就这样好巧不巧的被她给撞见了。 别看孙雅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对于感情，真是稚嫩的很。 她虽然也是公关，但从外表上看人，还没那么独到。 以后的日子，我可要帮她把好关，我朋友不多，不忍心让她受到伤害。 下午的时候，我终于把工作都准备妥当，然后起身送到了江毓辞的办公室。 江毓辞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文件，我进去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见是我，笑着说道：“本打算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事情处理好没，工作太忙，就给忘了。” 闻言，我顿时倍感惶恐。 江毓辞可是卓雅的总裁，我虽然跟在他身边，但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员工。 更何况，我昨天下午请假的时候，只是说有点私事要处理。 虽然我不知道江毓辞刚才的话是真是假，但有这个心就足够了。 我连忙回道：“江总，您太客气了，我没事的，都处理好了。” 江毓辞笑着点头，“如果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你虽然是和我的下属，但我们也是朋友。” “好，多写江总。” 说着，我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江毓辞的办公桌上，“江总，这些都是昨天下午交上来的文件，您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个字。” 江毓辞应了一声，然后翻开文件看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肆无忌惮的照了进来，江毓辞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非常整齐，就连衣领上都没有一丝褶皱。 看着他聚精会神的审阅着文件，我担心打扰到他，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当我刚一动身，便听江毓辞出声说道：“亦非，你等一下。” 顿了下，我扭头问江毓辞，“江总，有事？” “一会跟我去一趟南巷，那边的工地已经开工，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发生，我亲自去看看。” 看样子上次的事给江毓辞的打击不小。 虽然造成的损失并没有多少，但对于江毓辞这种人来说，凡事都要在掌控当中，一旦脱离控制，对于一个公司的决策者来说，是致命的。 江毓辞也算是防患于未然，我笑着点头，“好，那江总，我回去等您。” “不用。”江毓辞笑着摆手，“这些文件你都已经审阅过了，我相信你，签完字咱们就走。” 我正准备开口让江毓辞再审阅一变，虽然我看的时候非常认真，但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出现什么纰漏，我一个秘书可担当不起。 可这些话还没等我从嘴里说出去，江毓辞已经用笔翻页的在文件上签好了名字。 我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 江毓辞还真是信任我。 心里突然有些感激，我能坐上秘书的位置，是江毓辞赏识，如今，他又对我这样信任，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不给江毓辞填一丝麻烦，尽自己的所有来为江毓辞排忧解难。 签好字后，江毓辞将文件放在一旁的文件盒中，然后站起身对我说道：“好了，咱们走吧。” 我应了一声，让江毓辞先离开了办公室，随后跟了上去。 蒋华并没有跟在一起，他公司还有其他事做，江毓辞也并未叫司机，而是亲自开车带我过去。 第五十五章 一往而深 或许是昨天没休息好，车子开出去没多远，我打了个哈欠。 江毓辞见状，笑着说道：“昨天没休息好？” 我没想到正在开车的江毓辞居然会观察到我的举动，笑着说道：“恩，夜里没睡好。” 江毓辞应了一声，便道：“南巷的位置较远，开车过去要四十分钟，你睡一会，到了地方，我叫你。” 江毓辞这话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老板开车，员工在车里睡觉这实在是有些不太像话。 我连忙回绝，“江总，没事的，我不困。” 江毓辞闻言一笑，“你不用这么客气，你只有休息好了，工作才更有劲头，没事的，睡一会吧。”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不敢。 正准备开口，江毓辞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的对我说道：“快睡吧，这是我下给你的一个任务。” 听见这话，我险些笑出声来。 江毓辞其实也挺幽默的，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应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拒绝也未免太不给江毓辞的面子。 想了下，我点头应了一声。 随后，便靠在车背上阖上双眸。 没一会，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我那时正有些昏沉的想要睡去，以为是红灯便没睁眼，却发觉身上一暖，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江毓辞将衣服脱下披在了我的身上。 而这时，车子却是停在路边。 做好这些，江毓辞再次扬尘而去。 看着江毓辞的侧脸，阳光洒满了他的脸颊，高鼻梁下的脸孔一片柔和。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柔和煦，搭配着他温文尔雅的性格，真是一个及其温柔的男人。 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是盛名在外的江氏总裁。 如果不是和江毓辞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我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江毓辞并没注意到我已经醒了，我还是有些昏沉，索性就接着阖上了双眸。 过了不知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工地门口。 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才发现，距离我们离开公司，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也就是说，江毓辞停在这里，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可他却没有叫我。 我扭头看了一眼江毓辞，居然发现他也闭着眼睛。 我本以为他睡着了，没敢发出一点声音，毕竟江毓辞每天的工作量根本就不是我能比的。 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却在一瞬间发现江毓辞的睫毛轻轻跳跃。 人在睡觉的时候，眼球是不会动的，可当我仔细一看，却发现江毓辞阖上的眼皮在轻轻转动。 他在装睡。 看到这，我顿时一愣。 转瞬间我便明白了江毓辞为何如此。 他是担心我醒过来时发现时间过去很久而自责。 想到这，我心头一暖。 有一个江毓辞这样的老板，真是我的荣幸。 我没想戳穿江毓辞，一，他是我老板，二，如果我戳穿了，江毓辞会很尴尬，三，我不忍心辜负江毓辞的一番好意。 但我和他在车里坐着也不是回事，毕竟今天是来考察工地的。 想了下，我装作刚睡醒的轻咳了一声。 然后轻轻的睁开眼睛。 余光注意到江毓辞也睁开了双眼，他见我“醒了”，笑着说道：“最近工作很忙，我有些倦了，也睡了过去。” 江毓辞真的不适合撒谎。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敢看我的眼睛。 而且，人在刚睡醒的时候，眼睛是朦胧的，但江毓辞的眼睛却出奇的明亮。 我心知肚明，再次在心里对江毓辞报以感激。 笑着说道：“江总，咱们还是快点去工地吧，时间不早了。” 江毓辞笑着点头，“好。” 不知怎么，下车之后，我总觉得江毓辞在忍耐着笑意。 难不成，他刚才发现了我是故意的？ 如果是这样，我还真是够丢人的。 索性江毓辞没说出口，我也就当做没这回事。 进了工地，因为南巷的工地才刚刚承建没多久，除了周围用铁板隔上之外，内部建筑才刚刚拆除，工地里，只有一些货车和混凝土车。 工地都在做前期工作，江毓辞这次过来，依旧没有通知任何人。 我和江毓辞就在工地里面走了一会，一切都井然有序，江毓辞的脸色也好看很多。 我松了口气，真担心再次发生上次的事，如果场景重现，江毓辞肯定雷霆大怒。 饶了一圈，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下起了一场暴雨。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顿时被黑压压的乌云覆盖。 秋雨刺骨，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江毓辞见状，连忙道：“那边有个工人帐篷，先去避避雨。” 我点了下头，抱着肩膀正准备和江毓辞跑过去，身上冰冷的凉意却突然退去不少。 扭头一看，才发现江毓辞再次将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江总，我没事的，你快穿上，别生病。” 江毓辞没回应我，而是说道：“这场雨下的很急，咱们去躲一下，应该很快就会停了。” 闻言，我知道江毓辞是故意不回我的话，雨下的又大，我没办法，就跟着江毓辞往帐篷处跑。 可工地的地面都是泥土，暴雨浇灌之后，雨水交杂着泥土走起来并不是特别顺利。 我穿的又是高跟鞋，谁也没想到会突然下雨，以至于跑的时候，一个不慎就崴到了脚。 猝不及防下，我整个人都向后倒去，连忙闭上眼，这样摔上一跤，肯定很痛，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而是一个湿透了的身体接触到了我。 睁开眼，便见江毓辞拦住了我的身体。 我连句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江毓辞却突然将我拦腰抱起，随后，奔着帐篷跑了进去。 雨水被帐篷隔绝之后，江毓辞才将我放了下来。 看着江毓辞全身都已经湿透，我包里有纸巾，连忙拿出来给江毓辞递了过去。 可脚疼的厉害，以至于我一动都险些倒在地上。 江毓辞见状，连忙说道：“有事吗？我叫车过来送你去医院。” “江总，我没事的。” 看着江毓辞急切的目光，我心头一暖。 随后，看着江毓辞因为把外套脱给了我而湿透的身体，连忙动了动手里的纸巾。 “江总，擦一下吧，别着凉了。” “恩。” 江毓辞笑着点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被雨水砸的很乱，鬓角处还有雨水往下落着。 看到这幕，我心里又是一紧。 江毓辞这种身份，能为下属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不易。 第五十六章 一往而深 简单的擦拭掉身上的水渍，江毓辞笑着说道：“没想到会下这么大雨。” 说话间，江毓辞看着帐篷外淋漓的大雨，突然扭头问我：“亦非，你觉得南巷这块地皮，会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收益。” 闻言，我有些意外江毓辞会问我这个问题。 估计是雨水太大，江毓辞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事情，所以才问我。 想了下，我出声道：“这几年房地产虽然不太景气，但承建单位署名是江氏集团和恒联集团，两个全国知名企业练手打造的高档小区，相信一定会引来很多消费者，而且，以往江氏集团名下的房产都是从开盘之前就销售一空，恒联在江城的地位又根深蒂固，我相信南巷的开发一定会带来很大收益。” 我不是替顾城说话，而是实事求是。 恒联集团在江城的地位的确如日中天，而江氏集团虽然远在京城，但终归还是房地产的龙头。 这年头，买东西都要挑个品牌，更何况是买房子这种大事。 而且，江城这个遍地黄金的城市，有钱人可谓是占了半壁江山。 这么简单的道理江毓辞不会不懂，我觉得江毓辞就是为了和我说话，毕竟下雨的天气比较低沉，沉默下去，容易让人心情不好。 “没错。” 江毓辞笑着点了下头，“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南巷这个项目，我在京城时就已经敲定，但这里已经是江城，恒联的地位很高，而且，顾总和方省长的千金又喜结连理，怎么说，这笔生意都是我占便宜，从天时地利人和上来看，顾总完全有能力独吞这个项目，在商场上，表面上波澜不惊，背地里永远都是暗流涌动。” 听见这话。 虽然江毓辞没有明说，但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担心顾城在背后用手段让江毓辞陷入为难的境地。 说实话，这个问题倒真是把我给问住了。 因为在我心里，顾城也是不择手段的人，商场人的枭雄，其实和黑道上的大哥没什么区别，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赚下的万亿身家，一个不慎，就是万丈深渊，多少名声在外的大佬，都是因为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支离破碎。 如果顾城真为了利益做出什么坑害江毓辞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可说真的，在我心里真是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毕竟我喜欢顾城，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连捕风捉影都不愿意。 但江毓辞既然这样说了，我要是一言不发也难免让江毓辞看出什么端倪。 想了下，我出声道：“江总，你多虑了，南巷的利益虽然从现在看来很是诱人，但顾总既然在江城这么多年，总归不会做出出尔反尔的事，而且，卓雅和恒联有合约在身，就算顾总真的这样做了，咱们也可以告他。” 江毓辞应了一声，“话是这么说。” 顿了下，江毓辞接着道：“或许真是我想多了吧。” 说罢。 原本倾盆大雨也渐渐小了起来，没一会，便彻底停了下来。 好不容易挨过雨过天晴。 我和江毓辞先走帐篷，出了工地。 上车后，外面的冷风吹得身体不停打颤，江毓辞浑身都湿透了，可他却面不改色。 我突然觉得，即便外表上江毓辞温文尔雅，但终归是一个集团的掌舵者，自身的气势的确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开了暖风，车厢内的温度慢慢升高。 浑身的冷气也一点点开始退去。 我见江毓辞迟迟不发动车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江总？” 听见我的话，江毓辞笑着说道：“没事，待会我请你吃饭，淋了雨，就算是补偿你的。” 闻言，我不禁一笑。 江毓辞把衣服给了我，我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少雨水。 “江总，你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也没有淋多少雨。” 我有些意外江毓辞会说这样的话，毕竟我是他的秘书，跟着他走东奔西本来就是分内的事，他这样说，只会让我感到惶恐。 可江毓辞却仿佛没看出我的心思，也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笑着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一顿饭而已，况且，时间也不早了，等咱们到公司，也过了下班的时间，如果你觉得我请你吃饭以淋雨的理由不太妥当，那我以个人的名义请你吃饭，这下你总该不会拒绝了吧。” 话落。 我顿时笑了一下。 江毓辞算是把我所有的退路和推辞都封掉了。 既然如此，我要是再拒绝，未免也显得有些矫情。 “好，谢谢江总。” 江毓辞笑着摇头，随后便发动车子扬尘而去。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江城再次被霓虹闪烁的夜景笼罩，皎洁的夜光夹杂着五彩的灯光闪烁在这片繁华的大地。 江毓辞选了一家西餐厅，停下之后，我和江毓辞便一同走了进去。 选了一个靠在橱窗旁的位置，我们坐下后，服务生便走了过来。 “两位吃点什么。” 江毓辞接过菜单递给了我，“你点。” 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吃西餐，费时费力，就推辞着道：“江总，我什么都可以，您点吧。” 江毓辞见状，笑着点头，便对服务生说道：“两份菲力牛排，一份西米露，一份水果沙拉。” 说罢，江毓辞扭头对我说道：“看样子，你不是很喜欢吃西餐。” 我笑着说道：“没那么福气。” “其实我也不喜欢西餐，只是有时候应酬，碰见男的还好说，在酒桌上就能把生意谈上，但如果碰见女客户，在酒桌上总归不太方便，一般女人，都喜欢西餐厅这种优雅安静的地方。” 这话没错。 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听觉和视觉上的差别。 男人喜欢对酒当歌，什么事情一杯酒下去都能解决。 但女人却是感性动物，环境优美，歌声绕耳，心情舒畅了，谈什么事情也不在话下。 江毓辞也算是在商场上研究出了自己的一套理论。 笑了下，我说道：“看来我也要试着习惯吃西餐了，以后也好和江总到这种地方和客户谈生意，总不能光看着你们吃吧。” 我破天荒的和江毓辞开了个玩笑。 江毓辞笑着说道：“没错。” 菜上齐后，我和江毓辞又聊了几句就开始吃饭。 我虽然不爱吃西餐，但怎么吃还是知道的，毕竟在卓雅工作的这段时间，也来过几次，都是和孙雅来的，她喜欢吃。 “对了，你脚没事了吧。” 江毓辞突然抬头问道。 摇了下头，“没事的江总。” 虽然还是有些痛，但正常走路是没问题的，回家上点药酒明天差不多就能好了。 江毓辞听见这话，脸上的些许担忧才渐渐退去。 “那就好，你是跟我出来的，如果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好的江总。” 吃过饭后，我和江毓辞坐下本打算聊了一会就离开了。 毕竟天已经黑了，我今天都在江毓辞的车上睡了一会，明天可不想再那么疲惫。 说实话，真是挺丢人的。 可正当我和江毓辞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总？” 闻言，我下意识扭过头去，却见顾城和方凌举止亲密的走了过来。 第五十七章 一往而深 看到这幕，我脸色不由的有些动容。 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顾城和方凌。 还真是巧啊。 本来经过昨天和顾城的接触，我对他的怨恨已经没有那么浓了。 毕竟我能感受到顾城心里是对我愧疚的。 我虽然不说，但它的的确确存在。 可现在，当我看见顾城和方凌亲密的样子，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堪。 因为只要一看见方凌，我就能想到顾城曾经对我的种种。 但那些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该每次见到顾城都是这个样子。 这样折磨的只会是我自己。 想到这，我连忙调整脸上的神色，面色如常的看着他们。 江毓辞再看见顾城的时候，神色也有些诧异，但转瞬间，便笑着说道：“顾总，方小姐，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顾城笑着说道：“是啊，没想到会碰见江总。” 顿了下，顾城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笑着说道：“亦小姐你好。” “你好顾总。” 看着方凌在他身边，我笑着道：“方小姐你好。” 方凌笑着点了点头，便道：“刚才在那边，我就觉得是江总和亦小姐，走近一看，还真是你们。” 江毓辞笑了笑，说道：“刚才和亦非去南巷看了看，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亦非和我走了一下午，还淋了雨，我这个做老板的总是要表示一下。” 话落。 顾城却看了我一眼，我愣了下，没读懂他眼底蕴含着怎样的深意。 但我总觉得，顾城是想说什么的。 没等我想明白，顾城便出声说道：“江总还真是体恤下属，看来，我要跟江总好好学习一下。” 江毓辞闻言，笑着说道：“顾总太客气了，谁不知道顾城在恒联赏罚分明，要不然，中国那么多企业，怎么连一个恒联的精英都没挖走。” “哈哈。”顾城爽朗的笑了一声，“江总还真是过奖。” 方凌在一旁笑着说道：“江总，亦小姐能遇见你这样的老板，可真是好运。” 听见这话，江毓辞扭头对我笑着说道：“是吗？” 我笑着道：“方小姐说的没错。” 江毓辞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从神色上，我看的出来他很高兴。 我却突然觉得顾城目光凌厉的看了我一眼，就如同深海中冰冷的水刺，惊得我浑身都打了个冷颤。 可当我看过去时，却发现顾城的脸色波澜不惊，其他人也没有发现这样的端倪。 难道是错觉？ 应该不是，我的感受很强烈，我敢保证，顾城刚才的的确确的看了我，并且目光就是那般凌厉。 可他为什么这样，难道是因为我刚才附和了方凌的话他感到不满？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顾城一眼，越想心里越是疑惑。 没等我想清楚怎么回事，方凌便笑着说道：“江总，没记错的话，您现在还是单身吧。” 江毓辞点了下头，“方小姐好眼力。” 方凌笑着说道：“江总虽然没来江城之前，一直都在京城，可像您这样的人物，有任何风吹草动，网络上都会捕风捉影，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动静，想必江总还没遇见喜欢的人。” “没错。”江毓辞笑了笑，默了会，若有所思的出声说道：“感情这东西需要缘分，我不喜欢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如果选择了一个女人，就会和他在一起一辈子，所以，这种事草率不得，更何况，我现在刚到江城，生意上有很多事忙，暂时还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闻言，我不禁有些惊讶。 我一直觉得，江毓辞就算没结婚，也应该是有女朋友的，可他居然没有。 并且，听方凌的话，江毓辞这么多年连一点绯闻都没传出来过。 我在江毓辞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回过神，方凌笑着说道：“江总为了卓雅奔波劳碌，连个人感情都能放在一边，前段时间，我父亲去京城开会，遇见了江伯父，他们还说起了这件事，江伯父还叮嘱我父亲回来的时记得和我说，有好的姑娘给江总介绍一下。” 江毓辞闻言一笑。 “多谢方小姐，回去的时候，替我谢过伯父，有机会吧，如果碰见合适的，我会考虑。” 方凌笑了下，说道：“其实我觉得江总不必将目光放在外面，卓雅内部那么多优秀的姑娘，譬如亦小姐，我就觉得和江总非常般配。” 话音一落。 我顿时被方凌的话惊在原地。 没想到居然把我扯了进去。 咽了口唾沫，没等我开口，江毓辞便笑着说道：“哦？方小姐如何看出我和亦非非常般配。” 说话间，江毓辞还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顿时再次一愣。 我不知道方凌是在说真的假的，但这种玩笑还真是让人挺尴尬的。 见江毓辞也注视着我，我连忙说道：“方小姐真会开玩笑，我只是江总的一个下属，江总这样的男人，应该有更优秀的女人才配得上。” 方凌笑着道：“亦小姐千万别妄自菲薄，我看人的眼光很准，当然了，就如同江总所说的，感情是需要缘分的，随缘就好。” 好一个随缘就好。 方凌虽然这么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窜动我和江毓辞。 怎么就莫名其妙把我和江毓辞扯到了一起。 我真是有些头大，却又不能生硬的和方凌解释。 毕竟江毓辞都没说什么。 想到这，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江毓辞及时开口。 “方小姐就别开玩笑了，再把亦非给吓跑了，到时候我可要管你要人的。” 说着，江毓辞笑了笑。 之后，他们之间的谈话便没在牵扯到我，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顾城却一言未发。 从方凌说我和江毓辞般配之后，便没再开口。 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我怎么看都觉得带着虚假。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顾城心里有些不爽。 但无论从顾城的神色和表情上来说，都印证着我想多了。 想到这，我在心里有些震惊自己这样的想法。 我怎么又想到了顾城。 告诉自己很多次不要再这样下去，可还是忍不住的去揣测顾城的想法，哪怕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我都能自己内心忐忑不安的想上好久。 又寒暄了几句，江毓辞才道：“时间早了，我们先走了。” 方凌笑着点头，“好，江总和亦小姐慢走。” 江毓辞点了下头，我和他分别和顾城与方凌告辞之后，便转身离开，可没等我们走出餐厅，方凌又在身后说道：“对了，下周四我和顾城的订婚宴在世贸酒店，到时候，还希望江总和亦小姐能抽空捧场。” 听见这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我早就知道顾城和方凌会订婚，并且就在不久的将来。 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心里痛的要命。 却还是极力的露出笑意。 江毓辞笑着说道：“我先恭喜顾总和方小姐，下周四，我和亦非一定过去。” “好，多谢江总和亦小姐。” 自始至终顾城都没说过话，他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方凌碰了他一下，顾城才笑着说道：“江总慢走，亦小姐慢走。” “顾总留步。” 说罢，我和江毓辞离开了餐厅。 走出去后，萧瑟的秋风呼啸而至，我站在原地等着江毓辞开车过来，看着路边的梧桐树叶随着风不停的飘来飘去，最终落到不知名的远方。 明明都已经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忘掉顾城，就算忘不掉，也不要因为他的一些消息就胡思乱想。 可我真的没办法镇定到听见方凌和顾城即将订婚的消息时无动于衷。 哪怕这件事，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看着江毓辞开车过来，我连忙晃了下头。不想被江毓辞看出什么。 上车后，江毓辞笑着说道：“刚才的话别在意。” 我愣了下，随后便明白江毓辞在说什么。 他在指刚才方凌乱点鸳鸯谱的事情。 说实话，我倒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心里有些尴尬。 还有些紧张。 这种尴尬的源头来自江毓辞，毕竟他是我领导，可心里的紧张，却是因为顾城。 我没办法不在意我在顾城心中的形象，哪怕，我在顾城心里或许连一点形象都不曾有过。 但我还是固执的坚持。 以至于，我不愿意在顾城面前露出半点难堪的样子。 第五十八章 一往而深 心里的难受只有自己能懂，只是固执的坚持而已。 但这种坚持，总有一天会消磨殆尽，我现在就觉得，我对顾城已经彻底死心了。 并不是觉得，我和顾城之间没有希望。 因为在玉龙山离开的那天，我就知道，我和顾城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我说的这种死心，是顾城在我的心里的感觉。 毕竟顾城和方凌就要订婚，接着就会结婚，如果我还在心里惦记着顾城，即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也让我觉得有些违背道德。 攥了下拳，咬牙将心里的想法撇开。 江毓辞还在车里坐着，万一被他看出来，即便我咬定什么都没有，以江毓辞的头脑，能看出端倪也很简单。 回过神，我回应江毓辞方才的话，尽量让自己表情不显得那么刻意的说道：“江总，您多虑了，我并没在意。” 江毓辞点了下头，“那就好，我送你回家。” “谢谢。” 话落。 车子飞奔而去，夜里的江城马路上车并不是很多，即便路程有些远，时间也没用去多少，车子便停在了我家楼下。 “江总，我到了，谢谢您送我回来。” 江毓辞笑着摇头。“不用客气，回去早点休息。” 我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走进楼道。 刚一进去，就听见一阵争吵的声音。 “玲玲，我是真的爱你，你要相信我。” “方圆，你别再说这些话了，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可你呢，你居然这样对我！” 我走过去后，便看见两个年轻的男女在电梯口争执不休。 男人脸上一脸悔恨，而女人则是满脸泪痕。 吵架的事情我见过很多，我也不是多管闲事的女人，之所以停留在这里，是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当日的我和顾城。 那天，顾城就像这个男人一样，而我就像这个女人。 我曾经多么想经过那次事之后，就和顾城在一起，不求轰轰烈烈，只要能安安静静的在一起就足够了。 可事实证明，我们之间根本就没可能。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妄想。 想到这，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而这时，不知道男人到底和女人说了什么，我刚才的思绪根本就没在他们身上，却看见他们亲密的抱在了一起。 “玲玲，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感情你是清楚的。” 看到这幕，我不由得觉得特别讽刺。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了。 被顾城折磨的有些病态。 居然看到这种事还停留围观，在爱情中的女人真的是不可理喻，我仿佛逃不出顾城带给我的那个旋涡了。 男女和好之后，便上了电梯。 我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因为我看见他们，担心他们会说那些刺激到我的话。 等电梯下来，我才走了进去。 到家之后，我有些疲惫的脱下衣服，洗了个澡，便躺在了床上。 夜光皎洁的覆盖着整个房间，今晚的月亮很远，我这时才突然想起，今天是十五。 都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我和顾城或许就是这种状态。 很多人都是有缘无分，更何况我和顾城连缘都算不上。 叹了口气，我把被子蒙在头上，隔绝了一切光亮，在黑暗中，我渐渐的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好在我昨晚意志足够坚定的没去想顾城，否则早上起床，肯定又是特别昏沉。 到了公司，我继续重复着周而复始的工作，这期间，我去了一趟江毓辞的办公室，回来之后，就发现张然在办公室等我。 “你怎么来了。” 张然笑着说道：“亦非，上次的事怎么样了？” 在我说完刚才那话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起了张然所为何事。 说真的，这几天忙的我已经把那件事忘了，但张然这个人瑕疵必报，虽然这不算什么大事，但也会让他心里不爽。 万一他回去和苏曼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倒不担心苏曼记恨我，那难免有些不太好看。 想了下，我说道：“过几天吧，你也知道，工程部新换了领导，我和他没见过几次，现在说有些不好。” 说到这，我见张然的脸色有些失望。 叹了口气，毕竟当初这事是我答应的张然，也没办法，见他这个样子，就道：“我现在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如果你着急的话，我可以先把钱拿给你用。” 之前借给孙雅的十万，因为人已经被抓了，钱追了回来，我手里还有一些存款，张然和苏曼手里还有点钱，凑一凑的话，应该够了。 我以为，按照张然的品行，我说出这番话，他一定会同意。 毕竟他这个人，也没什么品德可讲。 但让我意外的是，张然却拒绝了。 “亦非，你挣钱也不容易，我不能拿你的钱。” 听见这话，我顿时笑道：“看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白给你，再说了，我手里的钱也不够，你和苏曼不是还有些钱吗，交个首付足够了。” 本来这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可张然的脸色却变了一下。 我见状一愣。 回过神，便听张然接着说道：“你也知道苏曼怀着孕呢，等到孩子一生，到处都要用钱，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搭人情打个折扣，按你说的，到最后花出去的钱也还是一样的。” 话落。 我看了看张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看他面色正常，估计是我想多了。 “好吧，给我几天时间，我试试看，如果到最后实在不行，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谢谢你亦非。” 我摇了下头，示意张然我还有事，就让他先走了。 等他走后，我才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 这件事，看样子还是得找江毓辞说，我刚才倒没跟张然撒谎，工程部的人我是真的不认识，就算认识，这件事谈成了，我也要和江毓辞说。 毕竟我是他的秘书，背地里做这种事，虽然也不违反规则，但终归有些不太好看。 可以想起因为这事就要去找江毓辞，我还是有些张不开嘴。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忙了一天，等到下班的时候，我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可当我站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却看见程南从马路对面的车上走了下来。 随后，我在关阖的车窗内，仿佛看见了顾城的影子，虽然只有一个轮廓，但我知道，他一定就在车里。 第五十九章 一往而深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动的有些杂乱，我看着程南，还没等我说话，他便说道：“亦小姐，顾总在车里等你。” 我知道程南找我就是顾城的意思。 但我不知道，顾城怎么又来了。 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想走是不可能的，因为程南根本不会让我离开。 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洒脱一点。 走过马路，我站在车前之后，顾城便摇下车窗。 这个时间，卓雅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而且，我在马路对面，身上穿的又是一身黑色的衣服，并不会被人认出来。 于是，我站在原地的看着顾城。 “顾总，您有事？” 顾城应了一声，说道：“上车，我请你吃饭。” 对于顾城突如其来的好意我倍感疑惑。 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道：“抱歉顾总，我还有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罢，我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开门的声音，我知道是顾城，担心他强硬的将我拦下，脚下的步伐都快了几分。 我真是越来越疑惑顾城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他周四就要和方凌订婚，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缠于我。 来不及多想，我能听到顾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可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直接从身后抓住了我的胳膊。 “顾总，您干什么？” 我被顾城的动作吓了一跳，说完这话，顾城却并未回应，而是满脸笑意的看着我道：“走吧，吃饭。” 我并不想去，可顾城拉着我的胳膊不放，没办法，我只能跟他回到车里。 心里特别愤懑。 我以为经过前几次的见面，顾城能收敛他的霸道。 可他并没有，反而越发变本加厉。 我甚至觉得，如果刚才我坚持拒绝，他甚至都能把我绑走。 上车之后，车子便扬尘而去，我一看见顾城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将目光放在窗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个时间，虽然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期，但因为明天的周末，忙碌了一周的人，形形色色的走在街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每个人的脸上或是喜悦或是忧愁，百感交集的神色将这座虚无的城市灌溉的更加充实。 唯独我现在的处境和车外的行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种感觉，都是源于坐在我旁边的顾城。 自从我上车之后，顾城也没再说过一句话，我不知道他叫我上来到底是干什么，我不会单纯的以为只是吃饭那么简单。 可我想不通，顾城找我有什么事。 我和他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接二连三找我的目地。 但他不说话，我也不能主动询问，因为我不想和顾城说话。 过了一会，车子停在一家会所门前。 事已至此，我只能跟顾城一同下车。 江城的会所大多都是私人会所，不是会员根本就进不去，而顾城选择的这家会所，更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富人聚集地。 光有钱是进不去的，还要有关系。 顾城应该并不是常来这里，因为再进去的时候，还向保安出示了会员卡。 要不然，虽说是会员制，但能在这里消费的都是江城有头有脸的人，刷脸就足够了。 程南并没有跟我们一起，应该是有其他事做。 我和顾城进去之后，找了一个封闭的包厢，包厢外面是一条人造小溪，两侧的树上挂着五彩斑斓的灯，夹杂着夜光将周围的景色映衬的淋漓尽致。 坐下之后，看着顾城缄默不语，我终归没忍住的问他：“顾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顾城笑着摇头，“没事就不能找你吃饭了吗？” 我不以为然，顾城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他既然过来找我，就证明他有事情说。 想了下，我说道：“如果顾总没别的事，这顿饭我就先不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不愿意和顾城浪费时间，其实在之前程南找我的时候，我也可以强硬的离开，毕竟街道上还有行人，我随便喊上两声，程南也会顾忌影响，但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担心那样的场景，万一被有心之人看见，难免会给顾城填麻烦。 我总是会在心里下意识去替顾城考虑，但很明显，顾城从来都没考虑过我。 他一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想到这，我心里不禁有些凉意。 站起身便准备离开。 顾城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说道：“等一下。” 我脚下一顿，就知道顾城有事找我，于是，静静的等待着顾城的回答。 顾城笑了下，说道：“之前让你离开卓雅，你选择留下，现在我也不逼你了，但有个条件。” 我没想到顾城再一次把这件事提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没言语，目光直视的等待着顾城的回答。 片刻后，顾城便道：“你可以继续在卓雅工作，但我不希望你和他除了工作时间以外单独出现在一起。” 闻言，我险些惊掉下巴。 怎么也没想到，顾城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放在以前，我或许会认为顾城吃醋了，可现在，我只觉得心里倍感困惑。 我甚至觉得自己出幻觉了。 顾城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当我看见顾城不容置否的面容时，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 顾城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我突然想起昨天和江毓辞吃饭时遇见了方凌和顾城，那时候我就觉得顾城眼神凌厉的看了我一眼，当时还以为是自己错觉，但现在看来，那就是真的。 顾城就是因为我和江毓辞单独在一起而感到不悦。 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回过神，看着顾城目光直视的注视着我，我想了下，说道：“顾总，我是江总秘书，工作时间并不固定，只要江总有吩咐，我随时都要出现在他身边，所以，您的要求，我接受不了，并且，我有些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私生活，顾城没权利去管，就算他想管，他又是以什么立场来管？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顾城了。 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这个人就像是谜一般，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听见我的话，顾城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不需要明白我什么意思，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顾城这番话说的虽然波澜不惊，但我能感受到他话里不容置否的口气。 根本没有半点商量。 可我就纳闷了，他为什么偏偏和我过不去呢？ 更何况，他这样找我麻烦，对他会有什么好处？ 心里越来越气，以至于，我也没好脸色的看着顾城说道：“顾总，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谁也没权利干涉。” “你试试看。”顾城冷笑着扫了我一眼，眼底满是一抹冰冷的神色。 我知道顾城是在威胁我，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以后他肯定会处处为难我。 想到这，我心里顿时难受的要命。 我不知道，顾城到底想要干什么，一而再的逼迫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但我不会妥协，对于顾城，我不会在对他低头。 咬着牙，我目光咄咄的看着顾城说道：“顾总，虽然我不知道您什么意思，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不会照做，我想做什么有我自己的想法，您是恒联集团的老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的个人生活，也轮不到您来指手画脚。” 我承认我说的话并不好听。 但对于顾城，这已经我能说出最好听的话了。 顾城闻言，冷笑着点了点头，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我知道，顾城生气了。 但我并不在乎，他这样逼迫我的时候，就应该想过我不会接受。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太过霸道。 “亦非，你记好自己刚说过的话，看来是我对你太放纵了，才会让你这样无所忌惮的和我说话。” 听见这话，我不禁苦笑一声。 顾城的确放纵我，这是我心知肚明的事，要不然，就凭我这几次跟他说话的风格，足够让顾城迁怒于我，但他没有。 而正因如此，我对顾城的怨恨才退了许多。 但现在，那种感觉又从心里蔓延出来，顾城还是和之前一样，从来都不曾改变过什么。 他想做什么都是看他心情，或许那几日对我和颜悦色，只是因为心情好吧。 想到这，我再次无奈的笑了一声。 随后便对顾城说道：“顾总您放心，我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如果因为刚才的言语让您感到不悦，我像您道个歉，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给顾城道歉，并不代表我对他低头，而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这一次，顾城并没在将我拦下，我知道，他心里一定非常不满，恐怕以后还会继续找我。 不过，我不在乎，只要能离开这里就足够了。 我现在见到顾城就像是耗子见到猫，但我并不是怕他，而是简单的不想和他碰面，因为一旦撞见，我就满心悲伤，尤其是听见他近乎霸道的言语时，更是难受的不行。 第六十章 一往而深 回到家之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时间不过八点。 我没什么困意，就靠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 印象里，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惬意的休息过了。 所幸明天是周六，不用工作，我倒是乐得清闲。 只是脑海里有些乱糟糟的，总是能记起顾城方才说过的话。 其实他这般对我，我并不该有这样的反应，毕竟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冷漠的顾城，但即便如此，并不代表，我就要对他笑脸相迎，而他始终冰冷无情，我就要面对他偶尔的一张笑脸去兴高采烈。 这是不可能的。 我不是小孩子，即便我不知道顾城到底想干什么，但通过他这几次找我，我也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想到这，我突然记起了昨天下午，在南巷工地避雨的时候，江毓辞和我说过的话。 他说，担心顾城会暗中动手脚，然后把江毓辞从南巷的项目中踢出去。 当时我还觉得这是江毓辞想多了，毕竟合同是正常流程，一旦一方违规，所要承担的后果并不单单是违约金那么简单。 毕竟无论是恒联，还是在江毓辞接手后的卓雅，都是江城的知名企业，这些企业打的就是品牌效应，靠品牌的感染力，才能立足于商界之中，但如果传出去负面的消息，无论是股票还是对公司持有好感的销售者，都会在心里暗自悱恻。 这是任何一个企业家都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所以我才觉得江毓辞有些想多了。 但现在，这几日顾城连翻找我，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顾城该不会是想借我的口从卓雅弄出来点什么消息吧？ 要不然为什么原本从我生活中消失的顾城，会在我当上江毓辞的秘书之后，就突然出现，并且一而再的让我离开江毓辞的身边。 最开始我还天真的以为，顾城即便要和方凌订婚，但心里终归还是有我的位置，但现在看来，根本并不是那样一回事。 就算她不是为了从我嘴里得知点什么有用的消息，也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心寒。 虽然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顾城这几次前来找我的事，的确让我倍感疑惑，我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但我又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因为顾城自始至终，除了让我离开江毓辞，并没有提起过一次关于卓雅内部的事。 难道是欲擒故纵？担心透露的太多，容易让我心里起疑？ 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即便如此，我以后和顾城接触也要小心一点。 想这么多事，头有些疼，看着时间快到十点，我才去下了个澡，然后躺下睡了。 次日，我不知道自己睡到了几点，只知道脑袋特别昏沉，就想赖在床上不动。 要不是电话铃声一直响个不停，我想我可能还不会醒。 翻身将手机拿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都快十点了。 电话是张然打过来的，我见状有些疑惑，脑子里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今天是苏曼的生日。 这几天事情太多，要不是看见张然打来的这个电话，我兴许就真的忘了。 连忙翻身下床，一边将电话接了起来。 “亦非，你在哪呢？” 我连忙道：“在家呢，我准备一下，现在过去找你们。” 张然应了一声，笑道：“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我不禁有些尴尬，但又不好意思承认，便道：“没有，你们等我，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我洗漱过后连忙拎着包离开了家。 苏曼的生日礼物还没准备，我也不知道这几天究竟在忙些什么，感觉自己时间都不够用，一时间却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然后，时间就这么没了。 打车去了商场，我知道苏曼喜欢什么，所以，不至于举步维艰。 可当我到了商场之后，看着国贸大厦的牌子，却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商场给顾城母亲挑礼物的样子。 那天，我近乎和今天一样匆忙，在商场里转了半天，最终才给顾城打了个电话。 一切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但我知道，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叹了口气，我晃了下头，今天是苏曼的生日，我要给自己一个好心情。 选了一条白金项链，上面的花纹也是苏曼喜欢的种类，我让导购员包好，付好帐，又打车去了苏曼的家。 苏曼家也是卓雅旗下的楼盘，买的时候，因为我和苏曼那时候在公关部做，公关部正好经手了这个项目，所以拿到的价格非常低。 当时苏曼还说让我也买一套，但我没有，我现在这个年纪，连男朋友都没有，买房子也没什么必要，更何况，那个小区的房子都是大户型，我一个人也怪冷清的。 到了小区之后，我付好车费，拎着礼盒走了进去。 敲了敲门，接着，张然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谁啊。” “我，亦非。” 开门之后，我刚一进屋，张然将拖鞋放在地上，我换好后正准备进去，就见张然鬼鬼祟祟的对我说道：“亦非，跟你说个事。”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张然，问道：“什么事？” 张然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苏曼不在，便道：“一会看见苏曼，别和他说买房子的事。” 我顿时有些诧异的对他说：“他不知道？” 张然点了下头，我不禁有些责怪的说道：“买房子不是小事，你怎么能不跟苏曼说呢？” 或许是我的声音有些大了，张然连连摆手说道：“不是，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吗，苏曼现在怀着孕呢，要是知道，这房子的价钱那么高，还谈不下来，难免会上火，万一影响到孩子可就罪过了。” 苏曼的确是这样的性格，操不完的心。 我知道张然是为了苏曼着想，也就答应了他。 但我心里却有些唉声叹气，看来这房子说什么也得让张然买了，不看他的面子，看苏曼的面子也要买。 毕竟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可是张然他父亲卖了老宅才交的首付。 总得给老人一个安享晚年的窝。 苏曼现在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差不多成了一个椭圆，我走进卧室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听着音乐。 怪不得刚才没听见我和张然说话。 见我来了，苏曼连忙起身，可肚子太大，他的动作有些滑稽。 我见状，连忙上前，笑着说道：“你快别动了。” 苏曼笑了笑，说道：“你要是再不来我都无聊死了，张然跟我说你马上到了，就让我听会音乐。” 闻言，我心里不禁想笑。 原来张然都准备好了在门口和我说那些话。 让苏曼听歌，就是担心被他听见。 张然这心思还真是重啊，要不是他对苏曼很好，我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笑了笑，我说道：“听歌对胎儿发育好，你最近怎么样啊，我工作太忙，也没时间过来看你。” 苏曼闻言一笑，说道：“我挺好的，张然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我做饭，你看我都胖了，前天量了一下体重，我都一百四十斤了。” 苏曼现在的确比以前胖了不少，张然对他的好，我也能看见。 要不然，我也不会帮他一起瞒着苏曼要买房子的事。 “胖点好，说明肚子里的孩子健康。” 苏曼听见这话，一脸慈爱的看着肚子，然后却有些苦恼的对我说道：“亦非，你说我生完孩子要是减不下去肥该怎么办啊。” 我摇了下头，说道：“放心吧，只要调理好了，生孩子之后和生孩子之前没什么区别。” “真的？” “当然了。” 苏曼这才放下心，拉着我的手和我聊了起来。 过了会，张然走了进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个铲子，活脱脱一个家庭主夫的样。 “吃饭吧，吃饭完咱们出去逛逛。” 我看了苏曼一眼，对张然说道：“说完话就在家里待会吧，苏曼现在不方便出去。” 没等张然说话，苏曼便道：“没事，我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快憋疯了，一会可得出去走走，放心吧，没事。” 既然苏曼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想来也是，自从苏曼怀孕，她就一直都在家里，时间长了不出去走动一下，都和社会脱轨了。 吃饭的时候，张然一直细心的给苏曼夹菜，连鱼刺都挑干净之后才放在苏曼的碗里。 “多吃点鱼，大夫说了，鱼肉对胎儿好。” 苏曼笑着点头，但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苏曼并不是特别开心。 虽说脸上带着笑容，却总给我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估计是我想多了，张然对他这样好，苏曼不应该会是那样。 我突然发现，自从被顾城伤过之后，我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感，一个细节和神色，我都能联想出好多的事情。 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病态了。 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我不想破坏苏曼过生日的气氛，连忙把脑海里的念头抛开，和他们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说完饭，张然收拾饭桌的时候，让我和苏曼先回屋待着，顺便帮苏曼把衣服换了。 苏曼现在的身形换衣服并不是特别简单，但张然给她买了很多大号的衣服，我帮着苏曼把衣服脱下来之后，从正面帮她穿上了一件宽松的连体裙。 衣服后面有个拉链，苏曼够不到，我走到她身上帮她系上，却突然发现在她的脊梁骨上，有一条淤青的痕迹。 第六十二章 一往而深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禁出声问道。 苏曼的身上怎么会有淤青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过一般。 难道是张然打他了？ 想到这，我顿时心里升出一股怒火。 走到苏曼面前，在她还没回话之前问她：“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张然是不是吵架了，然后他动手打你了。” 苏曼一愣，随后笑道：“你说什么呢，张然怎么可能打我。” 我蹙着眉看着苏曼，她脸上的笑容特别自然，并不像是撒谎。 “那好，你脊背上的於痕是怎么回事。” 苏曼笑了笑，说道：“那是那天夜里我上厕所，看张然睡的正香就没想打扰他，自己下床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 说着，苏曼还走到窗边将被单掀开后，指着床的边角说道：“你看，床角都被我磕掉漆了。” “哎，生完孩子赶紧减肥，要不然就没法见人了。” 我看了看床边的角，的确有一小块被蹭掉的痕迹，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看着苏曼现在的身躯，又觉得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想到这，我对苏曼说道：“你现在怀着孕呢，不管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张然是你老公，孩子又不是你自己的，他有义务照顾你。” “知道了亦非。”苏曼笑着对我说道。 我点了下头，又说了会话，张然便走了进来。 “收拾好了吗？” 我应了一声，张然接着说道：“那行了，咱们走吧。” 说着，张然走过去将苏曼扶好，动作特别自然，不像是装的，更何况，如果张然和苏曼真的闹矛盾了，并且被张然动手打了，苏曼怎么可能不告诉我。 应该是我想多了。 想到这，我和张然还有苏曼离开了家。 上车后，张然让苏曼坐在了驾驶座的后排，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我坐在苏曼的旁边，帮她把安全带系好。 然后，张然才发动车子。 “老婆，咱们去商场逛逛吧。” “好。” 苏曼应了一声，或许是有些疲惫，便对我道：“亦非，我眯一会，有些困了。” 孕妇就算睡得再多也觉得困，我就让苏曼先睡一会，张然从前面的座位拿过来一张毛毯，我接过后，盖在了苏曼身上。 苏曼睡觉了，我和张然说话会打扰到她，索性我就看着窗外发了会呆。 虽然张然这个人毛病很多，但对苏曼的好，是让我特别羡慕的，我也希望以后能碰见一个这样的人，其实人品什么的，和家庭无关，只要顾家，对双方父母和彼此都足够好就可以了。 毕竟，在现在这个社会，能做到这点的都为数不多。 哪里还有心思去要求那么多。 过了一会，车子快要到商场的时候，我本打算给苏曼叫起来，扭头的时候，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竟然发现苏曼是睁着眼的，但当我仔细看去的时候，她的眼睛是闭着的。 这怎么回事？ 苏曼不是睡觉了吗？ 有了上次和江毓辞在一起的经验，我更是一眼就看出了苏曼根本就没睡觉。 难道是车子颠簸，没睡着吗？ 想了下，我叫醒苏曼之后，问她：“怎么样，睡好了吗？” 苏曼笑着揉了揉眼，说道：“睡好了。” 她不这样说，我还觉得没什么，可她明明没睡，还说自己睡好了，这就明显有问题。 可问题到底在哪呢？ 难道是苏曼不想让我们担心才这样说的？ 没等我想明白怎么回事，张然就拉开车门扶苏曼下车。 进了商场，今天的周末，商场的人很多，但不至于没法走路，我和苏曼还有张然在商场一楼转了一圈，发现都是些珠宝什么的。 看到这，我才突然想起，“苏曼，我给你买了一条项链，刚才在家看见你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给你。” 项链的礼盒被我放在了鞋柜上，我告诉苏曼之后，让她待会回家的时候记得收起来。 “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还带什么礼物。”苏曼有些责怪的对我说道。 我笑着道：“没事，你高兴就好。” 说着，苏曼又问我，“孙雅最近怎么样啊。” 我和苏曼还有孙雅的关系很好，但苏曼今天生日的事我没告诉她。 虽然胡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孙雅如果去了苏曼家里，万一说出来这件事，苏曼心里一定会很不舒服，于是我便道：“你也知道公关是没有休息日的，有工作就要立马上岗，孙雅这段时间业绩不好，还在工作。” 听见这话，苏曼点了下头，“本打算给孙雅打个电话来的，既然她忙，就不打扰她了。” 我应了一声，和苏曼还有张然奔着二楼走了上去。 买了几件内衣本打算上三楼看看化妆品，张然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说罢，张然拿着手机走到一旁。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大事，一般有外人在场，打电话都会离开一段距离。 这本来没什么异样，可我却看见，当张然拿着手机离开的时候，苏曼脸上，闪过一抹落寞的神色。 这次我看的清楚，并不是错觉。 “苏曼，你和张然最近没什么事吧。” 如果是别人，我可以装作没看见，但苏曼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发现了端倪还坐视不理。 苏曼一愣，便笑着说道：“没事啊。” 我蹙着眉道：“那你刚才看见他接电话的时候，好像很紧张啊。” 笑了笑，苏曼说道：“没有的事，只是他最近挺忙的，我害怕周末他还要去加班，就陪不了我过生日了。” 张然在采购部，这个部门的工作量，完全取决于其他部门，忙起来的时候，的确没什么时间，毕竟采购就是买东西，货比三家也要浪费不少时候。 而且，张然的工作效率和质量都很高，要不然，也会在经理的位置做这么久。 众所周知，采购部的油水可是很大的。 但我想，张然应该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他这个人虽然有时候不靠谱，小心思多，但也不是不懂是非，捞油水如果被人发现，尤其是在工程部和市场部接连出事的状况下，他要是往风口上撞，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况且，张然一心想往上爬，为了前途，他不会因为一时的利益就蒙蔽双眼。 想到这，张然也打完了电话，回来后，一脸歉意的对苏曼说道：“老婆，公司有点事要处理一下，今天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苏曼还真说对了，张然还真有事忙。 “没事，你有工作就去忙吧，亦非陪我就行。” 我也点头说道：“去吧，有我在，放心，一会我会把苏曼安全送回家里。” 张然应了一声，说道：“谢谢你亦非。” 顿了下，又对苏曼说道：“老婆，晚上你不用等我，不知道会忙到几点。” “知道了。”苏曼点头说道：“注意身体，别太累住自己。” “好。” 说罢，张然便转身离开。 他一走，就只剩下我和苏曼两个。 在商场又逛了一圈，我发现苏曼有些心不在焉，就问她：“你没事吧？” 苏曼摇了下头，“没事。” 但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 见状，我若有深意的问她，“现在张然走了，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张然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苏曼笑了笑，说道：“就是走的有些累了，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太笨重了。” 闻言，看着苏曼嘴角带笑，我蹙眉想了一会，发现也没什么异样，便说道：“那我送你回去吧，你还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没有了。” 应了一声，我和苏曼便出了商场。 打了辆车，我直接把苏曼送到了家里。 礼盒还在鞋柜上摆着，我把项链拿出来给苏曼戴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去年过生日我送她的那条项链没戴。 但我没打算问，毕竟送给苏曼就是她的。 只是以往见到苏曼，她都是戴着那条项链。 虽然我没言语，但苏曼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我现在也不出门，在家待着，就把首饰都放起来了。” 我点了点头，帮她把新买的项链戴了上去。 拿着镜子给她照了一下，“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 苏曼笑了笑，我不知道张然会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才三点，就去厨房给苏曼做了点饭，免得苏曼要叫外卖。 做好这些，苏曼对我说：“亦非，你回去吧，我没事，有些困了。” 听见这话，我看着苏曼的确有些疲惫，就点了下头，“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苏曼应了一声。 我又和她寒暄两句便离开了。 回到家，逛了好一会，我也挺累的，本打算休息一会，蒋华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亦秘书，现在有事吗？” 我笑着说道：“没事，蒋助理，怎么了？” 蒋华笑了笑，说道：“江总明天要出差，还有些合作的文件没有处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时间紧，亦秘书如果有空的话，能否来公司一趟。” 我连忙说道：“有空，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我不禁苦笑一声。 好好一个周末，又要去公司上班，不过，这就是我的任务，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下了楼，我打车去了公司。 到公司后，我直接去了蒋华的办公室。 “亦秘书，真是不好意思，大周末的还把你给叫来。” 看着蒋华带着歉意的表情，我连忙说道，“蒋助理太客气了，都是为了江总工作，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蒋华笑着说道：“亦秘书觉悟真高。” 我笑了笑，也没再和蒋华说笑，尽快将思绪投入到工作当中。 忙完这些，天都已经黑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我有些疲惫的抻了下腰，蒋华便笑着说道：“亦秘书，累坏了，晚上我请客，想吃什么。” 我笑着摇头，“蒋助理不用客气，只是做的时间有些久了，回家休息一下就好，饭就不吃了。” “那行，改天吧，我现在还要去江总家里，把这些文件送过去。” 我点了下头，蒋华便道：“亦秘书，我顺路送你回家。” “不用。”我笑着说道：“我打车回去就好，蒋助理先去忙吧。” 似乎时间的确很不够用，我拒绝之后，蒋华便道：“也好，那亦秘书，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 说罢，蒋华便离开了视线之内。 我其实不让蒋华送我，并不单单是因为他有事忙，而是，我想去采购部找一下张然，如果他不在，就应该是回家了，如果在，我希望他能早点回去，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苏曼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想到这，我起身去了采购部。 这个时间，采购部仍然有同事在忙，看见我时，纷纷打了个招呼。 我笑着一一回应，到了张然的办公室时，我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回应，房门都是锁着的。 应该走了。 毕竟采购部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我晃了下头，累的想赶紧回家睡觉，正准备走，有其他同事看见了我刚才敲张然的办公室，便道：“亦秘书，我们经理不在。” “他离开多久了？” 我只是顺嘴一问，并没有其他意思。 可听见我这话的同事却愣了一下，出声说道：“亦秘书，今天是周末啊，经理没过来。” 话落。 我顿时蹙起眉头。 张然没过来？ 可是，他明明说公司有事，回公司加班去了。 第六十三章 一往而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走在街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脑子里却在想着张然的事。 他撒谎了。 他根本就没去公司，可他为什么要骗苏曼？ 想到这，我又记起当张然接电话的时候，苏曼那一脸落寞的神色。 他们之间很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我站在街头辗转反侧一会，心里纠结着要不要给苏曼打这个电话，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我不知道张然和苏曼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让苏曼担心。 想了下，我还是准备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我和张然在同一个公司，以后我多留意一下，如果有问题，应该能发现。 要是张然真做了什么对不起苏曼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他。 …… 次日，虽然是周末，但昨天蒋华说过江毓辞今天会去外地出差，我作为秘书，自然是要跟着一起。 早上九点，我便到了公司，直接去了江毓辞的办公室找他。 “江总，我来了。” 江毓辞见状，笑着说道：“下午的飞机，你不用来这么早的。” “没事的江总，您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 其实昨天蒋华告诉过我出发的时间，来这么早，只是担心临时变故发生。 江毓辞笑着摇了下头，“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说着，江毓辞从办公桌前走了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套蓝色的西服，江毓辞的身材很好，西服特别考验体型，我每一次看见江毓辞，都觉得他身上的每件衣服都特别合体。 到了沙发前，江毓辞坐下的同时对我说道：“你也坐。” 我没拒绝，坐下后，江毓辞摆弄起了桌上的茶具。 江毓辞是个很讲究生活的人，他不像其他人那般附庸风雅，我虽然不经常喝茶，但品茶里面的一些步骤我也懂得，江毓辞做起来游刃有余，看样子，对功夫茶有独到的见解。 “来，尝尝。” 江毓辞泡好茶后，将茶杯推到了我的面前。 “这茶叶是我一个朋友从山里带过来的，市面上很少见到。” 我道了句谢，然后，轻抿了一口，让茶水在嘴里存了一会才咽了下去。 入喉之后便是一阵甘甜。 “怎么样？” 江毓辞面含笑意的对我说道。 我笑着说：“味道很好，这应该是信阳山上的顶级毛尖吧？” 话落。 江毓辞有些诧异的看我一眼，随后笑道：“这你都能喝得出来？” 我笑了笑，并不是我品茶厉害，而是孙雅是信阳人，她之前回家的时候，从老家带过来一些茶叶。 味道虽然没有江毓辞的这份好，但也差不太多。 我解释之后，江毓辞才点了点头。 “怪不得。” 顿了下，江毓辞又道：“茶叶是个好东西，清热败火，驱寒消毒，你以后可以多喝一点。” “知道了江总。” 又和江毓辞聊了一点关于工作上的事，正好到了午饭时间。 “该吃饭了，想吃什么，我请客。” 江毓辞说着，站起身来。 我见状，笑着说道：“我吃什么都好，江总，这次我请您吧。” 江毓辞虽然是我领导，但我也不好意思总让他破费，即便这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事情。 说完这话，江毓辞沉默了片刻，说道：“好，那今天，我就不客气了。” 我笑着说道：“江总，我就怕您跟我客气。” 离开了公司，我和江毓辞去了一家离公司位置较近的一家餐厅。 毕竟下午还有事情，江城的交通就像天气一样变化莫测，万一回来的时候来不及了，麻烦可就大了。 到了餐厅，我和江毓辞点好饭菜之后，坐在位置上又聊了一会。 起初只是说一些和工作无关的话题，但聊着聊着，江毓辞便对我说道：“亦非，南巷那边暂时没人负责，蒋华现在比较忙，抽不开身，我打算让你当这个负责人。” 我正喝着水，听见江毓辞这话，险些呛到自己。 用纸擦了下嘴，我看着江毓辞一脸认真的表情，知道他刚才并没开玩笑，可且不说南巷负责人的职位重担太大，如果我真的接手了南巷，不单单是担心做不好的问题，而是，南巷是卓雅和恒联的合作项目，那岂不是说，我以后要经常和顾城接触？ 这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 想到这，我本打算一口回绝江毓辞，可又担心自己的举动让他起疑，便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的说道：“江总，南巷是卓雅今天最大的项目，我只是您的秘书，这份差事，我真的没有信心。” 说罢，我目光直视的看着江毓辞。 江毓辞闻言面不改色，似乎猜到了我会这样回答，沉默着看了看我，随后说道：“做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你之前做公关，现在秘书的工作也做得很好，这就说明你本身的能力是没问题的，只是换了一个工作内容需要时间熟悉而已，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我对你很有信心，况且，这件事你是最好的人选，我希望在南巷这个项目上，主要负责人是我绝对相信的人，这样，我才能彻底放心。” 我知道江毓辞什么意思，卓雅今天在南巷的项目上投资了近十亿，投入这么多资金，江毓辞肯定担心有人中饱私囊，他让我去做这件事，也是出于信任，我都清楚。 可我真的不能接受这个要求。 我并不是担心自己做不好，这世上，没什么事是努力而做不到的，就算做的不是特别好，至少也不会差上很多。 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和顾城过多接触。 可江毓辞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别看我们现在的关系愈来愈好，但他终归是我领导。 想到这，我心里一阵纠结。 江毓辞见状，笑着说道：“不用担心，你要记住，你处理不好的事情，还有我呢，放心去做。” 这时，饭菜上桌，江毓辞便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吃饭吧。” 我看了一眼已经将视线挪开的江毓辞，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再怎么坚持也无济于事，索性便应了一声。 只是心里不由的苦笑。 我那么绞尽脑汁的想要和顾城疏离，可命运总是一次又一次将我和他捆绑在一起。 老天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 第六十四章 一往而深 这个世界，你越不想发生什么，它就偏偏发生在你身上。 想躲都躲不掉。 吃完饭，我和江毓辞回了公司，机票是下午三点，在公司准备了一下，一点钟，我们出发。 机场虽然在郊区，但开车过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所以，用不着提前两个小时过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比起往日不显得那么冰冷，秋风也不似往常那般呼啸。 我摇下车窗，感受着带着一丝凉意的风吹了进来，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江总，我们这次是去哪里？” 我才想起，我连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在哪都不知道。 想着在车里赶路也没什么事，就问了一嘴江毓辞。 江毓辞笑着说道：“去上海，集团在那边有笔业务。” 我点了下头，也没再多问。 我的职责就是陪同江毓辞出席各种酒会应酬，多余的事则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到了机场之后，我和江毓辞在候机室等着，没一会，蒋华领好登机牌回来了。 但我发现，机票只有两张，就问江毓辞，蒋华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江毓辞笑着说道：“公司还有其他事，蒋华要留在公司。” 我点点头，江毓辞说的没错，毕竟公司不能一日无主，江毓辞一走，蒋华如果也离开了，且不说公司会不会出什么事，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连个拍板的人都没有。 过了一会，离登记还剩十多分钟，蒋华离开了机场回公司去了。 我和江毓辞坐了一会，听见广播之后，检票登机。 我和江毓辞的座位是挨着的，他担心我受不了飞机起飞时的噪音，让我坐在外面，我道了句谢，也没客气。 我其实挺害怕坐飞机的，尤其是飞机即将落地在空中盘旋的时候，心都发慌。 系好安全带，飞机内播报完各种注意事项和应急措施，就起飞了。 机舱内开着空调，我有些冷，就问空乘要了条毛毯，披在腿上之后，江毓辞笑着对我说：“睡一会吧，时间还长。” 从江城到上海要两个多小时，听完江毓辞的话，我跟他说：“好，江总，您也休息会吧。” 江毓辞应了一声，我见状，靠在椅背上阖上了双眸。 因为坐在外面，噪音倒不是特别的大，我也着实挺累的，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时，飞机已经快落地了。 江毓辞没睡，而是透过机窗看向外面，这个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上海是魅力之都，从车窗向下看去，整个城市都被色彩斑斓的霓虹笼罩，特别漂亮。 或许是我的动作让江毓辞察觉到了，他扭过头看着我道：“醒了。” 我应了一声，说道：“江总，您没睡吗？” “没有。”江毓辞摇了下头，“酒店已经订好了，下飞机，咱们先去酒店。” “好。” 出了机场，上海的天气要比江城温暖不少，虽然也带着一丝入秋的凉意，但比起江城的寒风刺骨轻了许多。 我和江毓辞坐上前来迎接的车后，直接奔着酒店去了。 江氏集团在上海也有分部，来接我们的人是上海分部的负责人。 四十多年的中年男人，国字脸，整个人气场很强，江毓辞倒是没选错人。 想想也是，能当上江氏在上海的负责人，肯定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江总，这位是。” 江毓辞笑着说道：“老李，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亦非，我的秘书。” “李总您好。” 我笑着说道。 老李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亦秘书你好。” 说着，老李多看了我两眼，接着道：“亦秘书真是年轻有为，江总看人的眼光可是很毒的，能选你做行政秘书，说明你真的很有能力。” 我和老李只见了一面，他就如此夸赞于我，闻言，我连忙回绝，“李总您太客气了，都是江总栽培的好。” 江毓辞笑着摇头，“这个功劳我可不敢抢，你就别谦虚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人夸奖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这么直截了当，也着实让人有些尴尬。 到了酒店之后，老李带着我和江毓辞上了电梯，我和江毓辞的房间挨着，方便有事及时联系。 “亦非，去休息一下，待会去见客户的时候，我再叫你。” 我点了点头，说道：“江总，那我先进去了。” 江毓辞应了一声，我开门走进了房间。 在飞机上坐了两个多小时，我的确有些累了，在沙发上靠了一会，我去浴室洗了个澡。 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江毓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总。” 江毓辞笑了笑，说道：“休息好了吗？” 我应了一声，江毓辞就告诉我，客户已经到了饭店，我们现在出发。 换好衣服，我连忙离开房间，迎面碰上了江毓辞。 老李只是来接我，去见客户的事他并不参与。 但老李在酒店门口给我们留了辆车，我和江毓辞上车之后，直接去了约定好的饭店。 一路上，江毓辞没开导航，却找到了酒店的位置。 看样子，江毓辞对上海还是很了解的。 “江总，你之前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闲来无事，还没到酒店，我就和江毓辞聊了两句。 江毓辞应了一声，说道：“是啊，几年前上海分部刚成立的时候，很多事情要忙，就留在这里待了两年。” 我点点头，才忽然想起，虽然江毓辞接手了卓雅，但毕竟卓雅也是江氏旗下的产业，江毓辞现在留在卓雅，应该也是为了巩固公司内部结构，等到卓雅彻底安稳，恐怕他也要离开这了。 我并不是不希望江毓辞走，只是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要是哪天他突然走了，再换一个新老总，难免做起事来，没那么方便。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的欧和江毓辞一样和颜悦色。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老板是谁都跟我没关系，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 想到这，我突然发现有人看我。 车里面只有我和江毓辞两个人，看我的人，无疑就是江毓辞了。 扭过头，我看着江毓辞斜视着我的目光，问道：“江总，您有事？” 江毓辞笑着摇了下头，“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去京城发展。” 第六十五章 一往而深 这个世界，你越不想发生什么，它就偏偏发生在你身上。 想躲都躲不掉。 吃完饭，我和江毓辞回了公司，机票是下午三点，在公司准备了一下，一点钟，我们出发。 机场虽然在郊区，但开车过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所以，用不着提前两个小时过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比起往日不显得那么冰冷，秋风也不似往常那般呼啸。 我摇下车窗，感受着带着一丝凉意的风吹了进来，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江总，我们这次是去哪里？” 我才想起，我连我们这次的目的地在哪都不知道。 想着在车里赶路也没什么事，就问了一嘴江毓辞。 江毓辞笑着说道：“去上海，集团在那边有笔业务。” 我点了下头，也没再多问。 我的职责就是陪同江毓辞出席各种酒会应酬，多余的事则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到了机场之后，我和江毓辞在候机室等着，没一会，蒋华领好登机牌回来了。 但我发现，机票只有两张，就问江毓辞，蒋华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江毓辞笑着说道：“公司还有其他事，蒋华要留在公司。” 我点点头，江毓辞说的没错，毕竟公司不能一日无主，江毓辞一走，蒋华如果也离开了，且不说公司会不会出什么事，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连个拍板的人都没有。 过了一会，离登记还剩十多分钟，蒋华离开了机场回公司去了。 我和江毓辞坐了一会，听见广播之后，检票登机。 我和江毓辞的座位是挨着的，他担心我受不了飞机起飞时的噪音，让我坐在外面，我道了句谢，也没客气。 我其实挺害怕坐飞机的，尤其是飞机即将落地在空中盘旋的时候，心都发慌。 系好安全带，飞机内播报完各种注意事项和应急措施，就起飞了。 机舱内开着空调，我有些冷，就问空乘要了条毛毯，披在腿上之后，江毓辞笑着对我说：“睡一会吧，时间还长。” 从江城到上海要两个多小时，听完江毓辞的话，我跟他说：“好，江总，您也休息会吧。” 江毓辞应了一声，我见状，靠在椅背上阖上了双眸。 因为坐在外面，噪音倒不是特别的大，我也着实挺累的，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过来时，飞机已经快落地了。 江毓辞没睡，而是透过机窗看向外面，这个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上海是魅力之都，从车窗向下看去，整个城市都被色彩斑斓的霓虹笼罩，特别漂亮。 或许是我的动作让江毓辞察觉到了，他扭过头看着我道：“醒了。” 我应了一声，说道：“江总，您没睡吗？” “没有。”江毓辞摇了下头，“酒店已经订好了，下飞机，咱们先去酒店。” “好。” 出了机场，上海的天气要比江城温暖不少，虽然也带着一丝入秋的凉意，但比起江城的寒风刺骨轻了许多。 我和江毓辞坐上前来迎接的车后，直接奔着酒店去了。 江氏集团在上海也有分部，来接我们的人是上海分部的负责人。 四十多年的中年男人，国字脸，整个人气场很强，江毓辞倒是没选错人。 想想也是，能当上江氏在上海的负责人，肯定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江总，这位是。” 江毓辞笑着说道：“老李，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亦非，我的秘书。” “李总您好。” 我笑着说道。 老李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亦秘书你好。” 说着，老李多看了我两眼，接着道：“亦秘书真是年轻有为，江总看人的眼光可是很毒的，能选你做行政秘书，说明你真的很有能力。” 我和老李只见了一面，他就如此夸赞于我，闻言，我连忙回绝，“李总您太客气了，都是江总栽培的好。” 江毓辞笑着摇头，“这个功劳我可不敢抢，你就别谦虚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人夸奖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这么直截了当，也着实让人有些尴尬。 到了酒店之后，老李带着我和江毓辞上了电梯，我和江毓辞的房间挨着，方便有事及时联系。 “亦非，去休息一下，待会去见客户的时候，我再叫你。” 我点了点头，说道：“江总，那我先进去了。” 江毓辞应了一声，我开门走进了房间。 在飞机上坐了两个多小时，我的确有些累了，在沙发上靠了一会，我去浴室洗了个澡。 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江毓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总。” 江毓辞笑了笑，说道：“休息好了吗？” 我应了一声，江毓辞就告诉我，客户已经到了饭店，我们现在出发。 换好衣服，我连忙离开房间，迎面碰上了江毓辞。 老李只是来接我，去见客户的事他并不参与。 但老李在酒店门口给我们留了辆车，我和江毓辞上车之后，直接去了约定好的饭店。 一路上，江毓辞没开导航，却找到了酒店的位置。 看样子，江毓辞对上海还是很了解的。 “江总，你之前在上海待过一段时间？”闲来无事，还没到酒店，我就和江毓辞聊了两句。 江毓辞应了一声，说道：“是啊，几年前上海分部刚成立的时候，很多事情要忙，就留在这里待了两年。” 我点点头，才忽然想起，虽然江毓辞接手了卓雅，但毕竟卓雅也是江氏旗下的产业，江毓辞现在留在卓雅，应该也是为了巩固公司内部结构，等到卓雅彻底安稳，恐怕他也要离开这了。 我并不是不希望江毓辞走，只是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要是哪天他突然走了，再换一个新老总，难免做起事来，没那么方便。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的欧和江毓辞一样和颜悦色。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我就是一个打工的，老板是谁都跟我没关系，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 想到这，我突然发现有人看我。 车里面只有我和江毓辞两个人，看我的人，无疑就是江毓辞了。 扭过头，我看着江毓辞斜视着我的目光，问道：“江总，您有事？” 江毓辞笑着摇了下头，“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去京城发展。” 第六十六章 一往而深 去京城。 这我还真没想过。 我在江城待了快三年了，虽说每天工作上班，对这座生活了几年的城市也不是特别了解。 但如果让我再换一座城市，岂不是又要重头再来。 更何况，这里有我的朋友，我这个人不喜欢热闹，如果到了京城，我恐怕又成了一个人了，到时候，连个在一起说话逛街的朋友都没有。 而且，江毓辞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我看着江毓辞，笑着问道：“江总，您是要离开江城了吗？” 我想很可能被我猜对了。 江毓辞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走了。 听见我的话，江毓辞沉默了下，便道：“是啊，卓雅这边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规，南巷的项目完工之后，卓雅的名声也打出去了，到时候，我就要回京城了，毕竟江氏集团的根基在那。” 江毓辞说的有理。 现在京城的江氏集团都是别人在打理，虽说能接手江毓辞帮忙领导公司的人，绝对是江毓辞很信任的心腹，但现在这个社会，利欲熏心勾心斗角数不胜数，谁也不知道谁什么时候会变心，如果有那一天，江毓辞还在江城待着，江氏集团指不定出什么篓子。 当然了，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 想了下，我笑着说道：“江总，您是打算让我跟您去江氏集团吗？” 江毓辞笑着应了一声，“聪明。” 顿了下，江毓辞接着到：“虽然咱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能让我产生信任的人其实不多，你亦非算其中一个，别看江氏集团在外人眼里高高在上，但每个企业内部都有一些害群之马，江氏集团也是如此，我现在在江城回不去，公司都是下属再管，短时间内倒是没什么问题，时间一长，人心啊，没有不会变的。” 闻言，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江毓辞就是担心迟则生变。 可说到这，我便问江毓辞，“江总，那您就不怕我也变吗？” 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只是顺着江毓辞的话说，毕竟我也是人，虽然我没有那么多心思，也不计较权势，但我想知道，江毓辞到底对我的信任有多少。 如果不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和江毓辞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好，我想，我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怎么说，江毓辞都是我老总，他一句话，我随时都能从公司滚蛋。 可让人意外的是，我本以为江毓辞最起码要思考一会我的这个问题，却并没有，而是不假思索的对我说道：“我这辈子足够信任的人屈指可数，蒋华算一个，他跟了我十年，为我做过不少事，也算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另一个就是你。” 闻言，我顿时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江毓辞。 没想到，他居然这样信任我。 要知道，蒋华在公司是除了江毓辞以外权利最大的人。 甚至于，有些时候，蒋华的权利要比江毓辞还大。 这年头，县官不如现管，蒋华作为总裁助理，时刻都处在第一线的工作岗位，但我不同，我只是江毓辞身边的一个秘书。 秘书室里养的秘书那么多，而且，年年公司都有新鲜血液流入，人才济济，更何况是江毓辞这种庞然大物。 况且，我和江毓辞从认识到现在，也就两个多月。 他能对我这么信任，是我始料未及的。 以至于，我愣了一会，才对江毓辞说道：“江总，您真是把我给吓到了。” 江毓辞笑了笑，说道：“你不用觉得惊讶，有能力的很多，但既有能力又知道饮水思源的人越来越少，现在这个社会太浮躁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迷失沉沦，他们有的甚至忘记了自己当初的样子，但你没有，这么长时间，你在我眼里和我最初认识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这叫什么？” 江毓辞顿了下，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对我说：“这叫不忘初心。” 听着江毓辞对我的评价，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缺点，我也一样，但就像江毓辞说的那般，我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吃饱喝足就足够了。 更何况，如果不是江毓辞，我现在还在每天出席各种酒会，为了从客户手里拿到合同没日没夜的喝酒，脸上还要始终挂着虚伪的笑容。 所以我是打心眼里对江毓辞很感激的。 但是，让我因此就离开江城，我还是舍不得。 其实我在这座城市里，除了孙雅和苏曼这两个朋友，也不认识其他什么人，但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不想离开。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再牵着我。 但让我当面回绝江毓辞，我又做不到，我不想驳了他的面子，虽说江城发展的也很好，但京城毕竟是首都，而且，以江毓辞的人品，我去了江氏集团，他也绝对不会亏待我。 想到这，我就更不好意思拒绝江毓辞了。 百愁莫展的时候，江毓辞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他笑着说道：“刚才的事不用急着回复我，我在江城还要待上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告诉我就成，没事，如果你想留在江城也可以，卓雅也需要有人盯着。” 闻言，我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江毓辞这番话说的非常明白，我不去与不去，江毓辞都不会亏待我。 一时间，我特别纠结。 索性车子已经到了饭店的位置，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江总，约定的时间到了，咱们先进去吧。” 江毓辞应了一声，随后，我便和他一同走了进去。 今天的客户，是上海当地龙头企业的老总，为人挺和善的，至少从面相上看来是这样的。 可这年头，看人不能光看表面，不是所有人都和江毓辞一样和颜悦色没有坏心思，商场上，笑里藏刀的人可谓不少，笑面虎更是多不胜数。 江毓辞和他聊了一会，饭菜上齐后，江毓辞便笑着说道：“王总，我敬你一杯。” 说着，江毓辞将酒杯提了起来，王总却笑着摆了下手。 “江总，先不急，还有一个人没到。” 闻言，我顿时一愣。 江毓辞也是同样有些疑惑。 今天不就是我们几个人吗？ 听王总这意思，好像还有其他人要来。 想到这，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我下意识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时候，我也知道王总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顾城。 第六十七章 一往而深 我顿时倍感意外，想不到顾城居然会出现在这，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毓辞，他显然也没想到另一个人会是顾城，脸上带着一抹诧异的神色。 只不过转瞬即逝。 顾城走进来后，在看见我和江毓辞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异样的神色，仿佛早就知道我和江毓辞会在这里一般。 “真是抱歉，路上有点堵，来晚了。” 顾城笑着说道。 王总连连摇头，“顾总哪里话，时间刚好，江总也是刚到。” 江毓辞闻言应了一声，“是啊顾总，我也刚到。” 顾城笑着点了点头，坐下后，对江毓辞说道：“江总，咱们还真是有缘，离开了江城都能在这里碰见。” 听见这话，我不禁觉得有些怪异。 通过顾城刚才在看见我和江毓辞时的神色，他明显就知道我们在这，既然如此，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解的看他一眼，便听江毓辞笑着说道：“顾总说的没错，看来，顾总已经抢先我一步了。” 我愣了下，有些没懂江毓辞话里的意思。 余光却发现坐在一旁的王总有些不好意思，回过神，这才明白江毓辞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毓辞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和王总谈合作的，现在却在这里了顾城，而且，顾城又知道我和江毓辞也在这里。 很明显，顾城又抢先了江毓辞一步，提前和王总谈好了合作细节，要不然，王总也不会露出那种神色。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担忧。 顾城捷足先登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我真担心江毓辞会因此发怒。 可我心里也有不解的地方。 既然顾城和王总都已经谈好了合作，为什么还要将江毓辞过来，他明明可以直接和江毓辞说取消合作，当面说生意谈不成了，不是比电话里更难堪吗。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很难做出的决定，除非是顾城授意王总没告诉江毓辞。 想到这，我顿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顾城完全没必要这样做，他既然已经取得了和王总的生意，如今过来这般，岂不是故意让江毓辞难堪？ 虽说商场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屡见不鲜，但无论是怎样的对头，表面上都和和气气，没有人会把脸皮撕破，更何况，顾城和江毓辞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这么做，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我越来越不明白，顾城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 回过神，我看了看江毓辞，以他的头脑，肯定也能想到这点，可我却见他面不改色，面容上始终风轻云淡。 他不可能没看出来顾城已经捷足先登，既然江毓辞气定神闲，我想，他很可能已经做好了应对的方法。 又或许，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以江毓辞的心性，还不至于大动肝火，因为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任何。 就在这时，原本作为主人的王总却接了个电话找借口走了。 虽说谁也没有开口询问生意的事，但在座的都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得到，更何况，有顾城这么大一个漏洞出现。 江毓辞并未说什么，待王总走了之后，我知道，真正的较量就开始了。 顾城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什么条件要和江毓辞谈。 这是我刚刚才想到的，要不然，顾城没理由过来赴宴。 而江毓辞之所以不发一言，显然也看出了顾城心里是什么心思。 两个人都不开口，就这样僵持着，过了一会，虽然我不知道江毓辞此番来上海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意，但不管怎么说，生意被抢了，江毓辞始终占了下风。 他最先开口说道：“顾总，有话直说，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都不是拐弯抹角的人。” 闻言，我将目光落在了顾城身上，他并没注意到我，而是对江毓辞说道：“江总爽快。” 顿了下，顾城接着说道：“据我所知，江总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和王总谈关于江氏分部搬迁新址的事情，可不巧的是，江氏想要搬迁的那块地皮，刚刚被我买了下来，我事先还不知情，签完合同才知道原来他之前和江总有过约定，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愿意把那块地皮无条件送给江总。” 话落。 我顿时倍感意外。 一是因为江毓辞来上海竟然是为了江氏搬迁新址，而是，顾城居然愿意把那块地皮无条件的送给江总。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顾城背地里指定还打着什么算盘。 我能想到，江毓辞更是不可能忽略，以至于他在听见顾城的话之后，脸上连半分惊讶的神色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却是些许凝重。 看来，他也知道顾城准备开出的条件不一般。 想到这，我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条件，能比得上上海这座遍地黄金的城市的一块地皮。 愣神之际，江毓辞笑着说道：“顾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欠被人人情，顾总有什么需要的条件，尽管开口。” 闻言，我不禁暗叹江毓辞大度。 如果是一般人碰见这种事，早就炸了，可他却能如此风轻云淡。 而且，江毓辞这番话，也搬回了面子，要不然，让顾城说出需要东西交换地皮的时候，江毓辞可就更难堪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顾城，顾城的目光始终游离的落在面前的桌上，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敲打，在听见江毓辞这番话之后，他抬起头，出声笑道：“江总爽快，我也就不和江总拐弯抹角了，我手里的那块地皮价值五亿，相信江总知道我并无虚言，我要的不多，只希望江总能把南巷的开发权都交给恒联，到时候，这块地皮我自然奉上。” 话音一落。 我顿时被顾城的话吓了一跳。 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在打南巷的主意。 南巷可是卓雅今年最大的项目，只要竣工，就足以让卓雅在江城站稳脚跟，可现在顾城突然横叉一杠，对卓雅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毕竟公司里都知道这个项目，一旦停了，大家说三道四的闲话也不中听。 我本以为江毓辞肯定会一口回绝顾城的条件，毕竟这个条件太无理了。 可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江毓辞听见顾城这话之后，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好，没问题。” 第六十八章 一往而深 我扭头看着江毓辞，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江毓辞被顾城气糊涂了？ 可江毓辞这种人物，怎么可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扰乱心智，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可我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值得让江毓辞退这么一大步。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顾城笑着说道：“多谢江总成全，既然如此，改天有时间，我亲自登门，咱们把转让合同签了，到时候，这块地皮就是江总的了。” 江毓辞点了下头，“好，江某随时恭候。” 顾城应了一声，便站起身道：“时间也不早了，既然事情谈完了，顾某还有事，就不和江总寒暄了。” 听见这话，江毓辞笑着说道：“顾总不吃了饭再走？” 顾城摇了下头，“还有其他事做，就先告辞了。” 说罢，顾城余光扫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亦小姐告辞。” 闻言，我没想到从始至终都没和我说话的顾城会在离开时跟我开口，我应了一声，“顾总慢走。” 话落。 顾城转身走出了包厢，随后，整个包厢就只剩下我和江毓辞两个人。 江毓辞看着顾城离开的背影望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苦笑一声，便道：“好了，咱们也走吧。” 我应了一声，和江毓辞也离开了包厢。 这个时间，整个上海都充斥着彩色的霓虹，附近的高楼大厦都已暗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闪烁着霓虹绚烂的楼体亮化。 江毓辞并没开车，而是带着我在街上散步。 上海是魔都，即便夜深了，街道上的人也还是数不胜数。 我不知道他们在寻找什么，或是醉生梦死，或是纸醉金迷，只知道我不知道是何目地的跟着江毓辞。 他一言不发，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会儿，江毓辞主动开口说道：“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痛快的答应顾城，把南巷的项目全部让给他一个人吗？” 这正是我心中疑惑的地方。 南巷的项目保底收益最起码有十个亿，而且，卓雅前期统筹工作已经完成，准备投放的十亿早就已经被审批通过。 按理说，江毓辞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可他偏偏为了一快地皮而放手了。 换做是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看着江毓辞没言语，只是眼中带着一抹疑惑。 江毓辞笑着解释道：“上海分部搬迁新址的消息，在很早以前就放出去了，广告也打出去不少，几乎全上海都知道了这件事，如果突然改变地址，无论媒体还是客户都会觉得其中有不对的地方，到时候一挖到底，就能查到是恒联买走了江氏准备搬迁的新址，那样的话，对江氏会造成的影响，绝对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而且，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当初正准备接手卓雅，没来得及和王总把合同签好。”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以顾城在江城的背景和实力，就算不用这种办法，只要想得到南巷的开发权，也有其他方法，与其那样，还不如用一块地皮换给他，最起码不会输的那么难看。” 闻言，我才知道江毓辞原来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似乎从一开就知道顾城是奔着南巷的开发权来的，只是没说，所以在顾城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镇定到脸上没有半分异样。 想到这，我不禁暗叹江毓辞聪明过人。 竟然能想的这么长远。 想到这，我突然记起上次在南巷工地的时候，江毓辞对我说过担心顾城会用手段夺走南巷的开发权，看样子，在那个时候，江毓辞就已经知道顾城会动手，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办法罢了。 叹了口气，虽然在商场上釜底抽薪堵人后路的戏路屡见不鲜，但我没想过顾城会用这种手段，说真的，我都觉得有些无耻。 但在生意场上，没人在乎过程怎样，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又走了一会，江毓辞对我笑着说道：“走累了吧，咱们回去。” 我应了一声，还真是走的有些累了，只不过刚才没注意到，而是江毓辞提起之后，才发现我们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 车子停在了饭店门口，江毓辞并没有回去取，而是打了辆车，我们直接回了酒店。 我和江毓辞的房间是分开的，到了楼层之后，我和江毓辞告别便开门走进房里。 脚有些酸，我本打算洗个澡就躺下睡了，却突然听卧室里有声音传出。 这是五星级酒店，安保措施很好，不可能出现小偷，但既然如此，客房保洁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进来收拾屋子。 我倒不是担心有歹徒，只是觉得有些好奇，就走到卧室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居然发现卧室里有个男人正坐在床边。 房间里并未开灯，接着客厅中的灯光，我只能看见眼前的男人有些熟悉。 伸手将灯打开的同时，正准备大喝一声，却在看清这个男人之后，顿时愣住。 居然是顾城。 他怎么来了？ 还有，他怎么进的我的房间？ 我来不及想这些，便直接看向正看着我嘴角带笑的顾城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顾城笑了笑，“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顾城没有房间的门卡，这又是十五楼，爬上来是不可能的，而且，以顾城的身份，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开门进来的。 可门卡在我这里，只能是客房人员帮顾城把门打开的。 想到这，我顿时怒火中烧。 明天一定会投诉他们这里的员工。 但转瞬一想还是算了，毕竟江毓辞也在这里，如果这件事让他知道了，可没那么好解释。 想到这，我瞪了顾城一眼，说道：“顾总，您有事吗？” 顾城笑了笑，说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亦非，你有必要每次见到我就像见到仇人一样吗？” 我冷笑一声，“顾总真会说笑，您没事的话，就离开吧，我要休息了。” 我没想说报警这种话，因为我做不出来，且不说江毓辞还在这里，就算他不在，我也做不出来。 我不想让顾城难堪。 哪怕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 说完这话，顾城笑了一声，“亦非，想发火就发出来，难不成，你担心住在旁边的江毓辞会听到吗？” 我没理会顾城，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 顾城纹丝未动，依旧坐在床边注视着我。 正当我准备开口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亦非，睡了吗？” 我没想到江毓辞会突然过来，如果他进来看见顾城也在，我就算是有八张嘴都解释不轻。 看着顾城嘴角带笑的注视着我，我瞪了他一眼，顾城笑着说道：“亦非，你和江毓辞什么时候这么熟了，这个时间还来敲门？” 说到最后，顾城的话音突然一冷，我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没理会他，而是故作镇定的对着门外的江毓辞道：“江总，您有事吗？我睡下了。” 江毓辞沉默了片刻，便道：“没事，就是看你睡没睡，早点休息吧。” 我应了一声，直到房门外没有了江毓辞的声音，才扭头对顾城说道：“你还不快走？赖在我这里有意思吗？” 顾城挑了下眉，语气颇为凝重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不满，但我告诉你，我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顿时一愣。 没反应过来顾城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曾经的确对我说过很多，但随着玉龙山的那晚，我近乎已经都要忘了。 可他的一句你要相信我，却勾起了我所有的回忆。 我怔在原地半晌，等我回过神时，却发现顾城已经站起身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本来不想说这样的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现在可能还不清楚，但总有一天你都会明白。” 又是这句话，我记得上次和顾城分开的时候，隐约间也听到了这样的话，当时还以为是错觉，但现在看来，这是真的。 可我不明白顾城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没等我想清楚，顾城连给我问的机会都不给便转身离开卧室走了出去。 只留我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第六十九章 一往而深 我不明白顾城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心一瞬间变得特别紊乱，整个脑子都变得有些混沌。 我和顾城之间发生的种种就像是过电影一般在脑海回荡，我曾经以为，我们将再也没有任何可能，因为他当初对我说过的话太过绝情，就算我再爱顾城，也只会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再也不去触碰。 可他方才居然让我相信他。 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让我相信他做过的事是有苦衷的，还是他心里有我。 可无论哪一种，在我看来都太过天方夜谭。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个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举动。 说出去没人会信。 可为什么，我居然有些慌神。 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和顾城在一起曾经发生的一切，始终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难道顾城又在骗我，可他为什么这么做，没理由啊，我和他都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 但想到这，我又忽然想起，我和顾城自玉龙山一别就说好了一刀两断，可他在之后的日子，却一而再的纠缠于我。 难道他一直都在对我暗示着什么。 可我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我不知道顾城是不是又在耍我。 迷茫和困惑充斥着我整个身体，脑海中的思绪越来越乱，最后，我索性就不去想了。 如果真的事出有因，顾城不应该瞒我，他忍心看我这么煎熬，就代表他根本就不曾在乎过我。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他说的话。 夜深了，虽然我告诉自己不再去想，可当我一个人处在黑夜中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顾城方才说过的话。 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我突然觉得特别可怕，我好想中了顾城的毒，居然会让我这样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 到最后，不知道折腾到几点，才昏沉的睡了过去。 以至于，第二天是被江毓辞的电话叫醒的。 我拿起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头还是痛的厉害，我忍着头疼把电话接了起来。 “江总。” 电话那头的江毓辞，听见我的话之后，松了口气，道：“你要是再不接电话，我就要叫人开门闯进去了。” 闻言，江毓辞虽然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我也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紧张之意。 有些尴尬还有些心慌的对他说道：“江总，昨天夜里没休息好。” 江毓辞笑着说道：“你没事就好，收拾一下，咱们回去了。” 事情办完了，留在上海也没什么意义。 我洗漱过后，便拿着随身的东西离开了房间，出门便见江毓辞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 看到这，我不由的愣了下，随即问道：“江总，你刚才是在门口给我打电话的？” 江毓辞笑着应了一声，我顿时有些羞愧的脸色一红。 江毓辞是我老板，我居然让自己的老板在门口等了这么久才出来，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发火了，可江毓辞没有，反而一脸笑意的看着我道：“走吧，车子在楼下等着。” 我点了下头，所幸江毓辞并没追究，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 下楼后，我才发现蒋华居然来了上海。 他怎么来了。 难道卓雅没事忙了？ 上车后，我跟蒋华打了个招呼，便听蒋华对江毓辞道：“江总，南巷的项目，真的要交给恒联？” 听见这话，我才知道蒋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肯定是江毓辞和他说了南巷的事情，蒋华在公司坐不住了，直接跑到上海来了。 可问题是，蒋华只是江毓辞的助理，就算蒋华跟在江毓辞身边很多年，这种问题也不该他操心，毕竟江毓辞都已经决定的事了，蒋华说什么也于事无补。 愣神之际，便听蒋华接着说道：“江总，昨天老爷子把电话打到了公司，他说给你打不通，老爷子知道了南巷的事，问我是什么情况，我找个借口给遮了过去，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 闻言，我这才知道蒋华为什么会在上海出现，原来是江总的父亲过问了这件事，他过来就是找江总要解决的办法。 江毓辞并没言语，而是靠在车背上沉思了片刻，过了会儿，才对蒋华说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管了。” 蒋华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欲言又止。 江毓辞见状，笑着说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时候变得遮遮掩掩了。” 蒋华苦笑一声，便道：“江总，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吗？南巷的事，应该是昨天你和顾总谈好的，怎么刚过去的事，老爷子就听见信了。” 蒋华这话说的虽然充满了疑问，可任谁听见这样的话，都知道是顾城在背后搞鬼。 江毓辞闻言一笑，“你想表达什么，直说就行。” 蒋华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感觉顾城这次，有些来者不善。” 听见这话，我看着蒋华有些凝重的面容，不由的怔了一下。 总觉得，蒋华话里若有深意。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江毓辞笑着说道：“他的手段一直如此，没什么好惊讶的。” 江毓辞虽然一脸风轻云淡，可我还是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回过神，便听蒋华出声说道：“江总，这件事用不用和老爷子明说，毕竟这是两个家族的事。” 江毓辞脸上一变，如炬的目光盯着车窗外看了一会，便摇了下头，“三年前都没用，如今也用不上。” 话音一落。 我顿时有些疑惑的看着江毓辞。 他说的三年前是什么意思？ 而且，生意场上的事，和家里说一下也无可厚非，毕竟江氏集团也是家族企业，老爷子有权利知道公司发生了什么，可江毓辞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蹙了下眉，随后便听蒋华出声说道：“好，我明白了江总。” 虽然蒋华和江毓辞的对话中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内容，但我可以明白一点，就是江毓辞和顾城之间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之间肯定有着什么非同寻常的关系，而这种关系，或许就是让他们必须站在对立面的事情。 要不然，顾城怎么会在江毓辞来到江城之后，就一直处处都和他作对？ 第七十章 一往而深 想到这，我突然记起顾城之前总是警告我让我离开江毓辞身边，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顾城是担心江毓辞对我动手？ 可这不成立啊。 且不说江毓辞不知道我和顾城之间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我从未在江毓辞身边提起过顾城，江毓辞也不知道我和顾城认识，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将战火烧到我的身上。 还是说，顾城只是防患于未然，他只是担心而已。 想到这，我又想起昨天夜里顾城对我说过的话。 难道，顾城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一直不敢跟我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愣神之际，突然听见有人叫我。 回过神，才发现江毓辞正有些疑惑的注视着我。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才听见。” 我摇了下头，故作镇定的对江毓辞道：“没休息好，有些乏。” 江毓辞知道我昨天夜里没休息好，听见这话，脸上的疑惑也尽数退去，想了下，对我说道：“睡一会吧，开车回去要几个小时。” 我点了下头，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靠在车背上假寐的时候，心里还是在想顾城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 以至于让他必须和方凌订婚。 想到这，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说，是因为方凌？ 我还记得，最初顾城带我回他家的时候，当众承认我是他的女朋友，可短短几天之后，他就和方凌准备订婚，这绝对不是偶然。 我虽然从未听顾城亲口和我解释过什么，但我是女人，女人的直觉是很强的，只是顾城当初对我的绝情也太过真实，让我觉得那一切都是真的。 但现在想想，这里面不对头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顾城那种人，不像会出尔反尔，尤其是感情这一回事，他既然三番五次和我说过对方凌没感觉，就是真的没感觉，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和背景，完全没必要欺骗于我。 想到这，心里顿时有些激动，如果这是真的，岂不是证明，顾城是真的很在乎我，所以才演了这一出戏。 可这些毕竟都是我自己揣测出来的，并不能代表顾城内心的真实想法，可即便如此，还是让我已经死去的心有些复燃的迹象，我这时才终于明白，我对顾城的感情始终都没有减淡，反而随着时间越长，越发强烈。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我睁开眼睛的缝隙看了看，突然觉得外面的世界都变得比以前美好了许多。 女人在感情里真的是心口不一，我嘴上再怎么排斥顾城，心里终归还是忘不掉他的。 本来是为了躲避江毓辞的追问而假睡，可思考太过闹细胞，我竟然过了一会就睡着了。 等我再醒过来时，车子刚刚经过江城告诉收费站。 回来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透过车窗，一栋栋高楼大厦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在夜空绽放，江毓辞见我动身，笑着说道：“醒了。” 我应了一声，江毓辞便道：“送你回家？” 我点了下头，江毓辞便吩咐蒋华先送我回家。 这个时间，街道上的车子已经没有高峰期那么多了，车速很快，没一会车子就停在了我家楼下。 “江总，我到了。” 江毓辞看着窗外点了下头，“回去早点休息。” “知道了江总，您也是。” “恩。” 下车后，我站在车外和江毓辞摆了摆手，随后便转身走进楼道，而江毓辞，在我走进楼道之后，才吩咐蒋华开车离去。 上了电梯，刚刚睡醒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回到家之后，我在沙发上歇了一会，才洗澡睡下。 今天是星期二，顾城的订婚宴在后天，想到这，我心口不由的一紧。 我曾经以为，顾城是我这辈子唯一的选择，现在依然还是，可对于顾城，我现在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不知道，我是不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身边的仰慕者太多，我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浮萍，随风飘动却不知道能否留在顾城身边。 想到这，心里又是一阵荒凉。 我叹了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顾城真的是有苦衷才做出了那些事，他一定会找时间跟我说明的。 可距离订婚宴越来越近，如果顾城到时候真的和方凌订婚了，就算有什么苦衷，恐怕也没用了。 方凌的家庭背景太过强大，根本不是我能比拟的。 又或许，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顾城根本就没有苦衷，他是喜欢方凌的，要不然，以他的秉性，也不会和方凌订婚。 次日，睁开眼时，天色大亮。 索性我昨天夜里睡得很好，早上起床时，神清气爽。 只是当我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时，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生活还是要继续，就算到时候顾城真的和方凌订婚了，我也不可能去死。 洗漱过后，我拎着包离开了家。 到公司之后，我回到办公室就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 周而复始的工作总有一天会让自己觉得疲倦，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算起来，我做秘书也才不到两个月，这让我倍感意外。 仔细一想才明白，之所以会有这种疲倦的想法，完全是因为顾城将要订婚的事，它就像是梦魇一般纠缠着我，让我做什么都不得安生。 想到这，我用力的晃了下头，想要把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都抛开，可他始终都挥之不散。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我趴在桌子上歇了一会，本以为这样就能让紧张的思绪得到放松，取而代之的却依旧是无休无止的混沌。 正当我准备接杯水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公司内部电话，打来的只能是公司同事。 我以为是江毓辞打过来的，毕竟从我坐上秘书这个位置之后，这部电话只要响起，就都是江毓辞有工作吩咐。 可当我接起来之后，居然是公司前台打过来的。 “亦秘书您好，有人找您，在接待室。” 一听这话，我顿时有些疑惑。 我在江城没什么朋友，而且都知道我的私人号码，怎么会有人到公司找我？并且还让前台给我打电话？ 想到这，我问道：“是谁？” 前台顿了下，应该是询问来人的名字，片刻后，对我说：“她说她叫方凌。” 第七十一章 一往而深 方凌？ 我顿时一愣，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僵住。 她怎么会来找我？ 挂断电话，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方凌来公司找我是干什么。 说真的，我一点都不想看见方凌，但她就在楼下等着，我如果不去，未免也显得太过小气。 她已经赢了顾城，我不想输的那么难看。 简单的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因为久坐而褶皱的衣衫，随后，我奔着接待室走了过去。 离接待室越近，我就越紧张，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接待室之后，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方凌。 她手里正拿着一份报纸，桌子上的水杯还冒着热气，不断升腾的向上飘去，将她美艳而端庄的容颜和体态遮挡的有些朦胧。 不得不说，方凌真的是大家闺秀，她与生俱来着一种平常女人没有的气质。 这种气质让我自叹不如。 在原地站立了几秒之后，似乎是方凌感受到了有人过来，在她扭头看向我的前一秒，我笑着说道：“方小姐，你找我有事？” 我笑着上前，方凌便起身点了下头。 “真是打扰了亦小姐。” 我摇头说没事，方凌说道：“今天过来，是给亦小姐送请柬的，你是顾城的朋友，我理应亲自送来。” 闻言，我心头不禁咯噔一下。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会发生的事，却怎么也没想到，方凌居然是来给我送订婚请柬。 极力让面容上的神色不显异样，心里难受的要命。 看着方凌嘴角带着浅笑的样子，我一遍又一遍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她。 可我在她眼底感受不到一丝讥讽的神色，就真的仿佛如她所说的那般，只是单纯的给我送来请柬而已。 但不管怎样，我始终都有一种被挑衅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失败者，被人胜者俯身审视的感觉。 可偏偏我不能露出丝毫异样，笑了下，我控制着有些想要颤抖的手接过请柬，“真是麻烦方小姐了，这点小事还劳烦你亲自过来。” “亦小姐可别这样说，大家是朋友，自然比不得那些点头之交，明天上午十点，还望亦小姐抽空莅临。” 方凌笑着回了我一句，言语中颇显贵族之势。 我应了一声，然后目送方凌离开。 直到方凌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目光才落在手上的请柬。 心狠狠的开始抽痛，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浑身仿佛脱力了一般的摇摇欲坠，我连忙靠在沙发上坐了下去，目光却如同定在请柬上般的挪不开了。 该来的终归会来，躲是躲不过的。 深吸口气，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站了起来，随后，奔着办公室走了回去。 经历过这件事之后，我再也无心投入到工作当中，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旦被一件事牵肠挂肚，其他的事就再也没心思处理。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顾城和方凌订婚的事。 有人说，苦恼都是自己添加给自己的，这话真是没错，无论我怎样不敢相信不愿承认，这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任谁也没有权利打破。 晃着头，我想要把思绪中让人头疼的想法撇开，可那些念头就像是梦魇一般纠缠着我，不管怎样努力去甩开都是徒劳。 夜幕低垂。 夜晚如约而至。 我就这样在办公室胡思乱想了一个下午，下了班，走出公司大楼之后，便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今晚真冷。 萧瑟的冷风不停的吹袭，好似无论身上披着多少层衣衫都会被打破，然后顺着体面的肌肤开始蔓延无尽的冷意。 我有些发抖的抱紧肩膀，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顺着被路灯和城市的霓虹照亮的街道，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十字路口，面前是红灯。 我站在人行横道等着路灯亮起然后穿过。 本该是下班高峰的时段，我身边却空无一人。 突然有些心酸的想哭，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般。 脑子里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我没去看两侧是否有车，竟然就这样兀自的走了过去。 远处传来的车鸣声不绝于耳，我却充耳不闻，不管不顾的向前走着。 一道刺眼的灯光像是刀子一般明晃晃的袭了过来，我扭过头，便听见地面与轮胎摩擦产生的巨响在耳边环绕。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大力，我被人用力的向后扯去。 随后，一辆货车横冲直撞的从我原本站立的地方驶了过去，慢慢的停在不远处。 我有些被吓傻了，突然一瞬间就清醒过来。 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冷汗淋漓。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么不切实际的事来。 要不是身后有人拉我一把，我真的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 深深的缓了口气，我转身准备对身后的人道谢。 可当我转头之后，目光却瞬间变得呆滞起来。 来人……是顾城。 我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城看着我的目光中满是担忧，额头甚至都挂着一抹汗水。 是紧张我吗？ 脑子忽然涌出来这个念头。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顾城言语中带着责怪的对我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被车撞到！” 听着顾城愠怒的语气，我咬了下唇，盯着他看了一会，回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我转身，此时，对面正好亮起了绿灯，我径直的走了过去。 身后响起一阵低沉而急促的脚步声，当我走上人行道之后，顾城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亦非，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我在后面叫了你多少次你都没有听到！” 听着顾城的话，我隐约响起刚才的确有人叫我，但我没在意，以为是幻觉。 说真的，顾城说这些话，我心里有些暖意。 他还关心我，就证明他是在乎我的。 我现在不想去计较曾经过去的那些往事，因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提起只会自填伤疤，可今天刚刚发生过的事，我却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我从包里拿出方凌给我送来的那张请柬，放在顾城的眼前后，对他说：“顾城，事已至此，你为什么还要纠缠我？” 第七十二章 一往而深 夜幕之下，顾城的脸色随着鲜红的请柬变得阴晴不定。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的出来。 我见状，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顾城如果真的在乎我，在这种情况下，就不会缄默不语，最起码，也要给我紊乱的内心一个交代。 可他没有，连一个字都没有。 叹了口气，我苦笑着摇了下头，随后，转身消失在车水马龙之间。 我早就应该看清，我和顾城是不可能的，我已经迷失了这么久，怎么还是没能找到自己。 回到家，房间里一片漆黑，我守着月光坐在窗前，不禁愣了愣神。 脑海里总是会蹦出顾城的样子，这是我始终都挥之不去的，可紧接着，又冒出了方凌的影子。 心里顿时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我呼了口气，走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任由心里七上八下，还是强制着让自己睡了过去。 次日，我起了个大早，或者说，我根本没睡。 枕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氤氲出一大片湿渍。 竟然哭了。 我摇了摇头，翻身下床简单的做了点东西吃，生活还要继续，我不能因为顾城就自暴自弃，只是心里难受的紧。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多久，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或许，当方凌和顾城彻底订婚之后，我将断掉所有的念想。 八点，我看着墙上的挂针，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方凌既然给我送了请柬，我不可能不去参加，而且，我想亲眼看见方凌和顾城订婚的样子。 有些事，只有亲眼见了，才能让自己心死。 出门之前，我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我不能让顾城感觉到我有一丝一毫的伤感。 我想给自己留有最后一丝尊严。 离开家，我下楼之后，本打算叫辆车过来，却在楼下，看见了江毓辞。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紧身西服，搭配着一条丝金薄边的蓝色领带，整个人显得熠熠生辉，看上去特别阳光俊逸。 我有些发愣的看着江毓辞，不知道他怎么来我家了。 “你要是再不下来，我都打算上楼叫你去了。” 江毓辞满脸笑意的说道，我有些不解的问他：“江总，您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顾城和方凌的婚礼，他们不是请你了吗？” 听见这话，我才知道江毓辞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楼下，原来是为了和我一起过去。 笑着到了句谢，上车后，江毓辞出声说道：“亦非，你今天真是让我眼前一亮。” 闻言，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江毓辞，却见他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身上。 我脸色有些温红的笑着说道：“江总过奖了。” 江毓辞笑了笑，没在言语，开车之后，路过一家饭店的时候，问我：“吃饭了吗？时间还早，可以吃完饭再过去。” 我摇了下头，“我吃过了江总。” 江毓辞应了一声，“好，那咱们先过去吧，顾城和方凌订婚，来的人肯定不少，去晚了不太礼貌。” 我点了点头，江毓辞便扬尘而去。 顾城和江毓辞订婚的酒店，就是恒联旗下的滨海酒店，这是江城最豪华的酒店，我和江毓辞下车时，酒店前的宾客络绎不绝，顾城在江城的影响力当真很大，再加上方凌的身世背景，他们两个订婚，几乎全江城的上层人士全都到了。 可距离酒店越近，我脚下的步伐就越慢，我有些紧张的不敢进去，再来的时候，我想过要亲眼看见方凌和顾城订婚来让自己死心，可当我到了这里之后，内心却是一阵忐忑。 我做好了准备，可我却没有那么多勇气。 而这时，江毓辞发现了我的异样。 他面色疑惑的看向我道：“怎么了亦非？” 顿了下，江毓辞走到我旁边，说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咽了下口，摇头道：“没事的江总，咱们进去吧。” 江毓辞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似乎在考量我话中的真假，看了一会，应该是觉得我并无大碍，才点了下头。 进了酒店，入眼处便是一片富丽堂皇，镶钻的水晶灯高高挂起，即便是在白天，也能感受到它闪耀的光芒，整个大厅铺满了红色地毯，特别喜庆。 我和江毓辞进去之后，立马就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 毕竟江毓辞也是有名有姓，在江城，他虽然比不上顾城的号召力，但在场的这些人，都是生意场上的各位大佬，旗下的生意，不可能只在江城这一座城市，京城作为经济中心，江毓辞的名声在某种程度要比顾城还要大些。 “江总，没想到您也来了，这下好了，咱们江城的两位大佬全到齐了。” “是啊江总，上次见您还是在京城的经商峰会上，一晃都过去三年了。” “可不是吗？一会我可得敬您一杯，都别和我抢啊。” 江毓辞一一笑着回应，我则是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我不想再被这些人当成是谁的女朋友而围观起来，江毓辞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局促，寒暄几句之后，便带着我走向一边。 “不喜欢这种场合？” 我应了一声，的确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尤其是酒会，人与人之间的谈笑风生都是带着功利性的，更何况，今天是顾城的订婚宴，我不想被他误会。 从我喜欢他的那一天起，我就死心塌地，没做过半点越线的事，哪怕，我做与不做都和顾城没有半点关系。 可我就是这种性格，改不掉了。 在旁边坐着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仔细一看，居然是林励。 上次在商场我和林励见过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今天是顾城的订婚宴，他是顾城的好兄弟，自然是要到场的。 “亦非，哈哈，咱们又见面了。” 林励嘴上虽然带着笑容，可我总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太自然。 我也没在意，笑着说道：“林先生你好。” 林励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坐在我旁边的江毓辞却突然出声。 “林总，好久不见。” 闻言，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我居然把江毓辞给忽略了。 以我的身份，根本不会和林励这种人有任何交集，可现在却和林励表现的非常熟稔。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江毓辞，真怕他会因为这件事，而联想到我和顾城认识。 第七十三章 一往而深 江毓辞和顾城毕竟是对手，哪怕我和顾城现在没有半点关系，但如果让江毓辞知道我和顾城认识，就麻烦大了。 毕竟在前几次见面的时候，顾城还当着江毓辞的面装作不认识我。 江毓辞自然不知道我和顾城之间发生的事，要是清楚我和顾城熟悉，他会觉得，我在卓雅工作，就是为了帮顾城套取一定的商业消息。 到时候，我就算跳进黄浦江都洗不清了。 心里顿时紧张的很，可江毓辞连问都没问，我就更加不能主动解释，那不是此地无银更让人怀疑吗？ 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侥幸，江毓辞并没有发现什么。 “呦，江总也在啊。” 虽说江毓辞刚才也在我身边，但他一直低着头，林励没发现他也很正常。 但上流人士，言谈举止都会注意身份，离这么近林励都没发现江毓辞，难免会让觉得目中无人。 “真是不好意思江总，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几年没见，我都快忘了江总长什么样了。” 林励的这番话不仅给了江毓辞面子，也没让自己下不来台，权贵之士，一言一句都是带着深思熟虑的。 江毓辞笑着摆了摆手，“林总严重了，多年不见，江某敬你一杯。” 林励和江毓辞喝了杯酒后，两个人简单的聊了起来。 这就是商人之间的默契，我明明看得出来江毓辞和林励之间并不熟悉，恐怕也就见过几次，算是认识，可聊起天来，居然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这不是功利，而是职场中的生存法则，无论你身份有多尊贵，总有和你平起平坐的人，生意场上的人都是笑面虎，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如果你真得罪他了，背地里难免会捅你刀子。 又喝了一杯，江毓辞笑着问林励，“林总，你和亦非认识多久了，看你们好像很熟悉。” 我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我不清楚林励知不知道恒联和卓雅是竞争对手，如果知道，以他的心思自然不会提起顾城，可如果不知道…… 我想给林励打个眼色，可江毓辞就在我旁边，要是被他发现，都不用林励说什么，江毓辞就知道这里面有鬼。 只能在心里侥幸，林励不会说些什么。 “亦非啊，我们可是好朋友，想当初我回国的时候……” 听到这，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一声完蛋了。 可就在这时，大厅里却响起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各位来宾，大家静一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全场的喧闹都安静了许多，当然，林励的话也戛然而止。 我顿时松了口气。 会场内的所有人都看向台上，本来还在交头接耳的嘀咕什么，可当他们看见台上的那个男人之后，都闭嘴了。 我有些诧异，台上这男人的确很有气势，尤其是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不寒而栗，但在场的这些人都是江城乃至之春的名流，就算给面子，也不至于安静到没声音吧？ 似乎是见我面露疑惑，江毓辞小声对我说道：“他叫方树青。” 我顿时明了。 难怪这群商人都不吭声了，原来是方树青。 方凌的父亲，也是江城的省长。 方凌和顾城今天订婚，方树青作为方凌的父亲，上台说话也是正常。 看样子，订婚仪式就要开始了。 我缓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 “首先，感谢各位来宾在百忙当中莅临小女和顾城的订婚宴，但抱歉的是，因为小女今天身体有恙，顾城在身边陪伴，所以，不能如期举行宴会，订婚仪式要等到小女康复之后才能举行，劳烦各位来宾前来庆祝，我方树青在这和大家说声对不起了。”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方凌有恙，不能出席宴会，这订婚仪式没了女主角自然是举行不了，而且，方树青都亲自道歉了，在场的人也表示理解。 “方省长您太客气了，方小姐身体重要。” “没错，方省长，方小姐和顾总天作之合，什么时候订婚也是一样，还是先把身体养好才是关键。” 方树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多谢诸位海涵，今天就算没有订婚宴，也希望大家在这玩的开心。” 说罢，方树青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酒店。 订婚宴不能如期举行，场内的人也先后离开。 林励有事先行走了，江毓辞也没再问刚才的事。 可我现在根本顾不上那些，只是好奇，方凌怎么突然生病了。 三天前她给我送请柬的时候，面色圆润，神清气爽，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难道是最近这两天突染极寒？ 估计也就是这样了，要不然，以她对顾城的心思，要是能下的了床，都不可能推迟订婚期限。 本以为今天过后，方凌和顾城订婚了，我就能彻底解脱，可谁知道，又出了这档子事。 摇了下头，我和江毓辞也离开了酒店。 现在是十一点，过会就到了吃饭的时间，江毓辞问我想吃什么，我摇了下头，不饿，就拒绝了他。 回到公司，我前几天脑子很乱，压了很多工作没处理，正好下午没事，就把所有文件都处理完毕。 等到下班的时候，都七点多了。 离开公司，路边正好听着一辆空车，我正准备上去，却有人在身后叫了我一声。 “亦小姐。” 我愣了下，觉得有些熟悉，扭头一看，竟然是程南。 一看见他，我就下意识向四周看去。 却没发现顾城的车子。 难道，不是顾城让程南来找我的？ “有事吗？”我疑惑道。 程南上前一步，对我说：“亦小姐，今天在订婚宴上，我看到你了。” 我蹙了下眉，没听懂程南是什么意思。 “亦小姐，你知道顾总和方凌的订婚期限推迟了吧？” 我点头，却更加不解程南想要表达什么。 “程先生，你有话直说。” 程南蹙着双眉有些纠结的沉思了片刻，随后，对我说道：“我之前曾经和你聊过一次，我不知道亦小姐可曾在心里好好思考过我的话，但现在我想跟亦小姐说，顾总很在乎你。” 程南的话让我一头雾水，顿了下，程南接着道：“如果亦小姐想清楚的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去豫园找顾总，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第七十四章 一往而深 寒风凛冽，刺骨的凉意顺着衣服的缝隙涌进身体，我却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满脑子都是程南刚才的话。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会突然和我提起推迟婚约的事？难道，这件事并不是方树青所说的那么简单？ 我一头雾水，心里特别疑惑。 但顾城不管怎么说都要和方凌订婚，即便时间延后，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我总觉得程南既然选择和我说这些话，就证明，顾城和方凌的婚约有古怪，或许，很可能不能再订婚了。 想到这，我回想起这段时间顾城经常来找我，并且说一些让我想不明白的话，犹豫了片刻，我打车直接去了豫园。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好奇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距离豫园越近，我心里就越是紧张。 下了车，站在别墅门口，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如果我进去，我要怎么和顾城开口？程南来找我肯定是背着顾城的，我提起来不仅会把程南卖了，并且，我以什什么立场来找顾城？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的抬起头按了下门铃。 开门的是王妈，她在看见我时，脸色有些惊喜，“亦小姐，您来了。” “王妈。”我笑着打了个招呼，王妈便道：“先生在家，亦小姐快进屋，外面冷。” 我应了一声，跟着王妈走进了别墅。 刚一进去，就看见顾城在沙发上坐着，我突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在订婚宴的时候，方树青明明说顾城在家陪着方凌，可顾城此时却优哉游哉的喝着茶，而且，方凌显然不在这里。 要不然，王妈在看见我时，就会说这件事。 倘若如此，方凌又在哪？她生病了，顾城怎么不在她身边。 没等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顾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抬眸看了看我，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说道：“你怎么来了？” 顾城的表情没什么波动，只是眼底带着一抹诧异，显然没想到我会来找他。 我没言语，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妈见状，轻手轻脚的走进厨房，关上门，并且，将手龙头开到最大。 顾城问我：“怎么不说话。” 言语中带着疑惑，却并没有因为我的不语而不悦。 我深吸口气，想了下，出声道：“我以为方小姐在这，她生病了，我来探望。” 说完，我极力镇定的看着顾城。 想听听顾城会怎么回答，从而在他的言语中知道些什么。 但我忽略了以顾城的头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我在撒谎。 他没戳穿，而是挑了下眉，随后笑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和方凌的关系这么近了？” 我自知谎言败露，有些尴尬的错开顾城的目光。 但我能感受到顾城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我的身上，耳边还传来一抹戏虐的笑意。 我不想低头，心里却又疑惑所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道：“这就不用顾总费心了，方小姐如果不在这里，我就告辞了。” 话落。 我迟疑了几秒，见顾城一言不发，心里尴尬的要命，越发后悔来找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而这时，躲在厨房把空间留给我和顾城的王妈却走了出来。 “先生，方小姐来了，在门口。”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来找顾城，其实就是想知道程南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哪里是来看望方凌的，可方凌却好巧不巧的来了，要是她进来，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几句客套话了。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方凌生病连订婚宴都不能参加，怎么可能站在别墅门口？ 神丹妙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奏效吧？ 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顾城出声说道：“让她进来。” 王妈有些为难的看我一眼，但顾城发话了她只能照做。 看着王妈走出房门去向门口，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的确可以假意看望方凌然后离开，可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心里好奇，可一旦方凌进来，我就没办法再留在这里。 蹙了下眉，想不出什么办法的时候，顾城却出声对我说：“你去楼上，别说话。” 我一愣，没想到顾城会让我躲起来。 更没想到，顾城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出奇的凝重，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奔着楼上走去。 方凌毕竟是顾城的未婚妻，如果让方凌看见我在这里，难免会联想起曾经的事，即便那些事都已经被顾城以他自己的方式圆了过去，但女人的心思是很细腻的，我还是躲起来比较合适。 在我上楼之后，刚走到拐角处时，方凌已经了进来，我担心她看到我，躲在墙角，本打算小心翼翼的上楼，却突然听方凌说：“顾城，你什么意思？” 方凌的语气带着些怒意，我脚下一顿，好奇心驱使我停了下去。 “没什么意思，我今天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婚约取消，我不可能跟你订婚。” 不容置否的声音在楼下响起，言语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冰冷。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顾城居然退婚了。 而且，看这情况，方凌根本就没生病，是因为顾城退婚，方树青才在会场那般解释。 毕竟方家是名门望族，方树青又是江城省长，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方家可就丢大人了。 只是我好奇的是，顾城怎么突然就和方凌解除婚约了？ 想到这，楼下又想起了方凌的声音。 “顾城，你就忍心这样对我？我爱了你这么多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女人在感情面前是很疯狂的，尤其是面对自己深爱的男人，方凌等这一天等了很多年，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根本就没办法接受。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逼我父亲取消订婚！” 我以为订婚的事是顾城和方凌两个人之间的事，可听这意思，起决定作用的是方树青。 可我有些纳闷，方树青是省长，怎么可能会任由顾城的想法行事。 “我何时有逼过你父亲。” 顾城说完这话，方凌便近乎咆哮着道：“要不是你拿着我父亲违法的证据，他怎么可能不让我和你订婚！顾城，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你的心是铁的，也该热了吧？” 方凌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没想到，顾城居然用这种办法威胁方树青，可如果顾城不想和方凌订婚，完全可以在最初的时候就不这样做，为什么等到这一天，甘愿冒着和方树青撕破脸的代价也要取消婚约。 我百思不得其解，疑惑之际，一阵冷笑突然响了起来。 是顾城。 那笑声让人觉得有些刺耳，并且，还带着些许森然的感觉。 “我的心就算是铁的，也不如你方大小姐心狠手辣，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媛媛是怎么死的吗？” 第七十五章 一往而深 媛媛。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从顾城的话语中，我能感受到她在顾城心里的位置。 可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和方凌产生交集。 我有些好奇，楼下的气氛却在顾城说完这话之后变得有些压抑。 从我站着的位置，只能看见顾城冷若冰霜的容颜，看不见方凌是什么表情。 我慢慢的探出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顾城面前的方凌，此时的方凌，正满脸惊诧的看着顾城。 “顾城，我知道媛媛的死你很伤心，可我们毕竟要订婚了，你如果这个时候告诉我你忘不掉她，没办法和我订婚，我不能接受！” 方凌脸色一变，双眉紧紧的蹙着，眼底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 “呵……”顾城冷笑一声，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阴狠，目光咄咄的看着方凌，“方大小姐，你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方凌面不改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顾城好像变了一个人，他眼底满是狠厉的看着方凌，周边的空气都因为他冰冷的神色而温度骤降，仿佛，整栋别墅都被极寒的风霜覆盖。 我还是第一次见顾城发这么大火气，就像是压抑了很多年的暴虐都随着一瞬间肆意迸发。 以至于除了我，方凌更是被顾城这样的气势吓到了。 “顾城，我在和你说订婚的事，你不要拿媛媛来搪塞我，她已经死了，你难道还认不清事实嘛？” 不知是被顾城的气势所骇还是如何，方凌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顾城见状一笑，眼底淡如水的扫过方凌，平静中却仿佛充斥了狂风暴雨。 “别在演戏了，你很清楚我不会说一句废话，从你两年前出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媛媛是被你害死的。” 话落。 我被顾城的话顿时吓到。 虽然我不知道媛媛是谁，但想来肯定是顾城喜欢的女人，方凌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这可是杀人啊！ 震惊之际，方凌的面容却波澜不惊，“顾城，你不想和我订婚也不用把这样的罪过安在我的头上。” “这么说，是我诬陷你了？”顾城冷冷一笑，却让人不寒而栗，“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之后，我找人暗中调查过你，没错，你那段时间的确从未离开家门，可凭方家的势力，买凶杀人并不算什么难事，实话告诉你，当年那个司机我早就找到了，你虽然自始至终都没露面，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强，你交代办这件事的人就算跑到了国外，也躲不掉的。” 说罢，顾城目光直视的看着方凌。 而这个时候，我也知道，顾城口中的媛媛就是被方凌害死的。 因为她的脸色，在顾城说完这番话之后，变得苍白无力。 我真的很难想象，方凌居然会雇凶杀人。 想到这，顾城接着说道：“这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替媛媛报仇，可你们方家权势滔天，方树青离中枢只剩一步之遥，我动不了你，只能假意和你订婚，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吗？方凌，你设计害死了我最深爱的女人，我恨不得你死！” 在这个世界上，让人最痛苦的莫过于身边的挚爱离去，顾城有这种念头不足为奇，可当我听到他说自己最深爱的女人时，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颤。 原来，他和方凌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可我想知道，我算什么，我连他们口中的那个媛媛都未曾见过，为什么会把我牵扯到这场无休无止的旋涡当中。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他们的这些恩怨当中到底算是什么。 想到这里，满脸震惊的方凌带着一丝悲怆的对顾城说道：“所以，你就接近我，想搞垮方家？” 顾城没回应方凌的话，但沉默已经告诉了方凌答案。 “顾城，你为了媛媛还真是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方凌自嘲一笑，她自知事情已经败露，再怎么狡辩也无济于事，只有脸上带着一抹浓郁的不甘。 “没错，媛媛的事是我做的，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顾城，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可你眼里只有媛媛，我何时才能入你的眼？” “我不服，我不甘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占据了你生命的一半时间，为什么还不如一个和你只认识一年的女人，可老天爷就是喜欢跟我开玩笑，你不仅爱上了她，你居然还要娶她！” 方凌突然像疯了一般的吼了起来，“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都说女人在爱情里就像疯子一样，我以前一直觉得这句话有些太过夸大，可当我知道，方凌为了顾城选择杀人的这一刻起，我突然觉得，这世界上真的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了。 到底要爱到多深，才能下如此毒手。 我突然很庆幸我和顾城之间的关系方凌并不知道，要不然，我真担心我也会被方凌杀掉。 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冷汗淋漓。 心里一阵后怕。 “方凌，难道你在做那件事的时候，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知道事情真相吗？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 虽然顾城在以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是方凌做的，可当方凌真正亲口承认这件事的时候，带给顾城的震撼和愤怒，是无法和调查出来的结果相提并论的。 “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你，只有媛媛死了我才能达到目地，我别无选择。” 听见这话，我越发觉得方凌真的让人害怕，一个女人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心思。 “说吧，你想怎么报复我，是杀了我，还是把我送进监狱。”方凌心如死灰的看着顾城，“不过，这件事和我父亲没关系，你放过他。” 闻言，我下意识将目光落在顾城身上，虽然方凌这样说了，但方凌毕竟是省长千金，商人势力再怎么强大也大不过官，要不然顾城也不会为了报仇以订婚为筹码来接近方凌。 我真的很好奇，顾城会怎么对付方凌。 “你走吧，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顿时愣住。 心里曾试想过顾城以各种办法报复方凌，却没想到，他会放过她。 第七十六章 一往而深 我看着顾城，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 倒不是我巴不得顾城报复方凌，只是觉得，像顾城这种人，心爱的女人被人害死，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肯定不是忌惮方家的势力，毕竟他手里有制衡方树青的东西。 可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方凌也满脸诧异的看着顾城，或许在她看来，怎么样都逃不过一劫，却没想到，顾城居然把她放了。 “你……” 方凌匪夷所思的看着顾城，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马上从我面前消失，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 方凌蹙了蹙眉，看着顾城的目光中夹杂着诸多复杂的情绪，我知道，她肯定舍不得就这样放手，但当初的事情已经暴露，不管方凌再怎么样也得不到顾城，与其和顾城彻底闹翻，还不如索性离开。 方凌咬了咬唇，最终转身走了出去。 楼下的气氛也因此变得寂静起来。 只是顾城依旧在原地站着，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过了会儿，他才坐了下去。 我想，顾城是在怀念媛媛吧，能让顾城费尽心思几年来都念念不忘的女人，他一定很爱。 我突然觉得自己生不逢时，从来没见过那个媛媛到底是怎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能让顾城这般深爱。 想到这里，我有些苦笑着叹了口气。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一个被利用过然而抛弃的女人，心里居然会升出和媛媛对比的荒唐念头。 晃了晃头，随后，却听顾城出声说道：“别躲着了，出来吧。” 他居然知道我在这里，估计很早就已经发现我没有上楼。 我也没遮遮掩掩，吸了吸鼻子就走了下去。 “顾总，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我来这就是因为程南的那一番话，可当我知道顾城的生命中存在媛媛这么一个让他难以忘怀的女人时，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是个女人，我能感受到顾城有多爱媛媛，或许正是因此，顾城这么多年来，才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传出过绯闻。 他在那个女人守身如玉。 说完这些，我本打算转身离开，顾城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我说：“坐下。” 我愣了下，没等我反应过来顾城是什么意思，他便重复了刚才的话。 “我让你坐下。” 语气虽然波澜不惊，却让人觉得不容置否，我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身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顾总，您有事？” 坐下后，我倍感疑惑的对顾城说道。 顾城没言语，而是目光深邃的注视着我。 我被顾城看的有些发毛，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下意识朝旁边挪了下身子，顾城却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大惊，诧异的对顾城说道：“顾总，您干什么？” 顾城笑而不语，凑到了我的身边，眼含莫名的对我说道：“我曾经说过要你相信我，怎么样，我让你失望了吗？“ 我没太理解顾城的意思，满脸困惑的看着他。 “笨。”顾城无情的嘲笑我一番，继而道：“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和方凌之间根本就不可能，虽然媛媛走了几年，我也不能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但实际上，我已经放弃了报复方凌，方家的势力太大，就算我成功了，方树青也会不留余地的反击，我承受不住，到最后恐怕连两败俱伤都算不上，而且，方凌在那段时间也出国了，我在心里把那件事封存起来不愿去想，后来，我遇见了你，说实话，我起初注意你，是因为你的眼睛和媛媛很像。” 闻言，我不禁蹙了下眉。 原来顾城接近我，只是因为我和他深爱的女人有些相似。 心里突然觉得特别讽刺。 我亦非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这些年来，追我的人也不再少数，竟然莫名其妙当了顾城的替代品。 眼底不自觉的闪过一丝苦涩，却不想被顾城看在了眼里。 他笑着说道：“你别多想，我清楚人死不能复生，所以，从来都没把你当成是替代品，反而，和你相识的那段日子，我很开心，我之前和你说过，遇见你之后，我才感觉自己像是活了，我很想和你每分每秒都在一起，带你回家也不单单是因为方凌的到来，是我真的想带你回去见见家人。” 听到这里，我看着顾城深情的面容，突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顾总，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我就是个普通人，经不起吓。” 我不敢在自以为是的认为顾城是喜欢我的，吃一次亏就足够了。 顾城却摇了下头，握着我的胳膊也加了分力，似乎是怕我离开似的。 我心头一紧，顾城接着说道：“我当初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可方凌心狠手辣，她当初能对媛媛痛下杀手，我担心你也会遭到不测，所以我妥协了。并且还编造谎言解释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可即便如此，方凌还是对你动手了。 在玉龙山的那天夜里，难道你从来都没想过，在那种规格的酒会里，所有酒水都由玉龙山统一管理，就连来往的人都会经过层层检查，赵玟哪有胆子在那种地方对你下手。” 顾城说的没错，在我得知赵玟给我下药的那一刻，心里也是震惊万分。 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我不禁失声说道：“是方凌在暗中帮助赵玟？” 顾城没回我，眼底却露出一抹狠意。 怪不得赵玟在那晚有恃无恐，原来背后有人撑腰。 “可既然一切都是方凌设计的，你为什么又要救我？” 我心里还是不解。 顾城解释道：“我救你是不想你受到伤害，并且，我动作很快，没人发现我带你离开，可当我快到房间的时候，还是发现方凌派人跟着我，没办法，我只能在那晚对你痛下狠心，即便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心里痛的要命，可为了方凌不对你下手，我别无他法。” 原来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背后都有一个巨大的旋涡。 方凌居然一早就盯上了我，即便顾城和她解释过跟我的关系。 方凌也是不信的。 她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厉害，我和她见面的次数也不少，却没有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敌意。 隐忍的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如果不是听顾城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居然还曾受到过这样的潜在威胁。 “亦非，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顾城眼眸情深的注视着我，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他如此真切的情感。 顾城告诉我，他和方凌订婚只是权宜之计，为了稳住方凌，因为只有这样，方凌才会相信我和顾城之间并无关联，并且，也能更加接触方树青，找到制约方家的东西，前段时间，顾城之所以屡次找我，只是担心我从他的生命中消失，而那个时候，顾城已经摸到了足够让方家忌惮的东西。 选在订婚这天和方家摊牌，也是为了告诉方家顾城的决心。 这个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结的！ 第七十七章 一往而深 如果说，在我得知顾城欺骗我的时候，我心如死灰，那现在，我只觉得自己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顾城从来都没骗过我，他说过让我相信他，是我忍受不住心酸和痛苦选择了背弃，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咒骂顾城。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顾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甩掉方凌。 我心里突然特别感动。 不单单因为顾城心里有我，更是因为我没看错人。 想到这，我不由的笑了一声。 往日所有的悲哀和痛苦都随着顾城的解释烟消云散。 我应该相信他，哪怕只是听他一人之言，我也该无条件的相信他。 如果爱情里的真心被揣测成了假意，那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任何美好的东西。 即便如此，我心里还是有些幽怨。 我怨顾城瞒了我这么久，让我在无边无尽的苦闷中度过了多少个无眠的黑暗。 “好了，我现在自由了，经过这次的事，方凌不会再找我了，剩下的时间，我要一直陪伴着你。” 听着顾城动人的话，我心里着实挺高兴的，可脑子却好死不死的想起了那个媛媛。 “媛媛跟你？” 我并不想提起这个人，因为不单单会让我心里难过，也担心让顾城伤心。 可我是个女人，女人在感情中向来嫉妒，媛媛曾经拥有过顾城，我没办法无动于衷。 因为我总觉得，顾城到现在还忘不掉她。 或许是猜到了我会说起媛媛，顾城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越发用力的抱紧了我。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不管怎样我和媛媛都曾经在一起过，我不否认我很爱她，可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忘不掉的也只是曾经，但我不会活在过往中无法自拔，亦非，我现在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顾城柔情似骨的看着我，点漆的眸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光亮，让人看一眼就挣脱不掉。 我这时才忽然发现，我在顾城面前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尤其是当我知道，他为我做了这么多之后，我更加轻易的沦陷了。 我不想再和顾城分开，没人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好庆幸，我熬到了和顾城在一起的日子，要不然，一旦忘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我知道，我不介意的。” 如果顾城真的冷血到可以彻底忘记媛媛，我倒真的要考虑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我虽然嫉妒媛媛，但这并不代表我希望顾城能把这个人从生命中彻底抛开。 男人念旧不单单是花心，还因为深情。 更何况，顾城念的只是过往，回忆而已。 毕竟，那是一个因为爱上顾城而失去生命的女人。 “现在，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会来找我了？” 愣神之际，听见顾城这话，我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顾城根本不相信我来看望方凌那样的鬼话。 想了下，我还是把程南先后两次来找我的事告诉了顾城。 既然种种不快都解开了，我也不希望对顾城有所隐瞒。 顾城听完之后，眉头一蹙，“这个程南，说过多少次不要管我的事，居然还擅自做主去找过你。” 看着顾城有些阴沉的面容，我心头一紧。 程南找我也是为了我和顾城，如果顾城因此责怪程南，我才是最不可饶恕的。 正打算替程南说话，顾城却在这时轻笑着道：“不过，这件事做的不错，要不然，你怎么可能来我，也听不见我和方凌之间的谈话，就算我事后找你去说明，以你的性格恐怕也不会相信。” 我松了口气，好在顾城清明，不过转瞬一想，却觉得顾城这话不太对劲。 “好啊，你这是在说我脾气不好了？”我拧了下顾城腰间的肉，他痛得呲牙，瞪了我一眼，“敢打我？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白了顾城一眼，“不知道，你来告诉我是什么后果？” 我仿佛又见到了曾经和顾城在一起开玩笑的样子，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好像一切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般。 回过神，看着顾城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我，我渐渐发觉他的双眼有些炙热。 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我起身便准备躲过顾城，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直接将我压在身下，双手死死的扣住了我。 “挑衅我？” 我知道顾城在说刚才的事，却没想到他会突然之间这样对我。 看着顾城眼底泛着猩红，我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男人在动情之时就像是发情的野兽，触碰不得，虽然我喜欢顾城，但我没想过这么快就把自己交给他。 连忙求饶，“我开玩笑的，顾城，你弄疼我了。” 或许是我脸上的神色颇显可怜，又或许是如此的动作让顾城感到有些不妥，他脸上的神色渐渐褪去，松开了我的胳膊。 我急忙起身退到了离顾城有段距离的位置，幸好顾城和一般的男人不同，他有很强的自控力，要不然，在商场中纸醉金迷，随便一个商业对手送个美女都能让顾城沦陷，顾城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了。 可即便如此，回想起方才顾城宽广的胸膛，我甚至还能记起那身躯的火热，脸上不自觉的有些发烫。 “在想什么？” 顾城眉开眼笑的注视着我，眉梢眼角都挂着一抹戏虐的神色。 我脸色火热的更甚，愤愤的瞪了顾城一眼，看着天色已晚，起身便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去？” 我扭头看着顾城说：“回家啊。” 虽说我和顾城之间的误会解开了，我也的确爱着顾城，但这并不是我堂而皇之住进顾城家里的理由。 我骨子是很传统的，要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会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同居更是连想都不曾想过。 “留下吧，今晚你睡客房，这有王妈照顾，日常中能省去不少琐事。” 我有诧异顾城居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心思，不过，我还是拒绝了。 “算了，我还是回家吧，这里离公司太远，我每天还想多睡一会。” “再见了顾城，先走了。” 我嘴上虽然回绝了顾城，但心里还是挺美的，毕竟被自己喜欢的人关心，本来就是一种幸福。 可当我转身没走出去几步，就听顾城在身后说道：“你其实可以不用上班，我会养你。” 闻言，我脚下一顿，顾城的话虽然说的不是特别明显，但我知道，如果我不是在江毓辞身边工作，他或许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七十八章 一往而深 男人之间的争斗我本不想问，可在我和江毓辞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我觉得他人很好，最起码，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干净多了。 “顾城，你和江总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我直言不讳，目光直视的看着顾城。 江毓辞虽然是我老板，但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一边是我喜欢的人，一边是我朋友，如果有一天他们翻脸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城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你好像很紧张江毓辞。” 我蹙了下眉，摇头说：“没有，我只是把他当成朋友，不想你们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顾城脸上的不悦顿时散去，笑了笑说：“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和江毓辞之间的事都和生意有关，商场如战场，亦非，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 我身入职场也有几年，见识过不少笑脸相迎背地里捅刀子的事，可那些人毕竟跟我没有关系。 本打算再说些什么，可我知道顾城什么都不会告诉我，索性也就不去问了。 “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顾城应了一声，眉梢眼角都挂着一抹深思的神色。 转身离开，我前脚刚迈出一步，顾城便在我身后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江毓辞在京城做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到江城来。” 这件事江毓辞曾经和我说过。 江氏在京城虽然如日中天，但商人都有野心，心里都有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发展企业版图，顺延到江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顾城没理由对我说无关紧要的话，他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想了下，蹙起眉道：“因为你？” 我心里抱有疑惑，却在见到顾城嘴角露出的一抹冷笑之后，了然于心。 难道江毓辞来江城，是专门为了对付顾城？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是这样，顾城和江毓辞之间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顾城，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和江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知道顾城不会说，只是心里侥幸而已。 果然，顾城摇了下头，对我说：“我可以让你继续在江毓辞身边工作，但你记住，要避免和他接触，千万别把他当成什么好人，如果我发现你不停我的话，我会强制你离开卓雅。” 听着顾城不容置否的语气，我着实不喜欢他这样霸道。 我的确喜欢他，但我不是他的下属。 可我也知道顾城是为了我好，哪怕他选择不告诉我和江毓辞之间的丝毫。 点了下头，我说了句再见就离开了。 离开别墅，冷风侵袭，呼啸着涌入我的全身。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正准备在路边打辆车，就发现身后传来一阵车鸣。 扭头一看，发现居然是顾城的车。 离近一看，原来开车的人是程南。 “亦小姐，顾总不放心你，让我送你回去。” 这地方的确不好打车，时间也不早了，我对程南说了句谢谢，就坐上了车。 只是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我这人有时候脑筋很死，想知道的事要是弄不清楚就不舒服，更何况，这件事还和顾城有关，江毓辞对我也是不错。 我看了眼程南。 问他跟在顾城身边有多久了。 程南说快八年了。 八年。这么长时间，凭借顾城对程南的信任，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直白的问程南肯定不会告诉我的。 想了下，我对他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顾城有你这样的兄弟，他很幸运。” 程南连忙摇头，“亦小姐，当年要不是碰见顾总，我恐怕就被人砍死了，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 我笑了笑说：“即便如此，你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也还清了，跟在顾城身边，你也为他做了不少事。” “亦小姐可别这么说，顾总的能力你还不曾见到，我只是帮他做一些小事，公司的事都是顾总在忙。” 闻言，我又和程南天南海北的聊了几句，然后说：“恒联集团做的这么大，想必也没少得罪人吧。” 程南不屑一笑，“那又怎样，商场里的人比起黑道更过之不及，得罪人是必然的，没什么稀奇。”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恒联现在生意遍布全国，但为什么京城乜有设立分部，是不是京城的产业太多，插不了手？” 看着后视镜里的程南脸色一变，语气顿时有些阴冷的说道：“怎么可能，只要顾总想，就没有插不了手的地界，要不是因为……” 我觉得恒联不进军京城就是因为江毓辞，正竖起耳朵准备听程南说呢，他却突然顿了一下。 我故作镇定的笑着问道：“怎么不说了，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就是好奇问问。” 我觉得程南可能已经起疑心了，毕竟他跟在顾城身边，什么样的风浪都见过。 程南笑了笑，说道：“亦小姐，你就别套我话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觉得，这件事你应该去问江毓辞，问我没用。” 闻言，虽然程南没说什么实质的话，我也能从他的言语中得知，顾城和江毓辞之间肯定存在什么难以化解的疙瘩。 被识破了，我也只好作罢不问。 但问江毓辞这是万万不能的。 他若是知道我和顾城之间的关系，保不齐会在心里怎么想我，我们虽然只是朋友，但我不习惯被人误解。 到地方之后，程南笑着说亦小姐再见，我让他路上小心，就转身上楼。 入夜时，我还在记着顾城和江毓辞的事。 我虽然不能问，但我可以让江毓辞主动说出来，可一想刚才套程南的话都被发现了，即便江毓辞不知道我和顾城的关系，但肯定会心生疑惑。 想了下，还是算了。 一夜无话。 次日，我到公司之后，就又重复起枯燥的工作，中午时，蒋华来找我，说江总有事，我到江毓辞的办公室时，敲了下门，进去后便问他什么吩咐。 江毓辞笑着说：“没什么事，明天晚上有场应酬，因为是周末，我提前通知你一下，如果你有事就算了。” 我本想答应，却在开口之前想起了顾城昨天临走前和我说过的话。 我担心他知道后会心生不悦，可陪同江毓辞出席应酬是我的工作，顾城应该理解。 于是我便答应下来，江毓辞便道：“没别的事了，你去忙吧。” 我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本打算去找孙雅出去吃饭，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本地的。 接起来后，电话那头便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亦小姐，有时间吗，我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屋里。” 我有些发愣，眉头顿时蹙起。 竟然是方凌给我打过来的。 第七十九章 一往而深 我和方凌之间没什么交集，她上次来找我也只是送请柬而已。 我没想到，方凌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听她的意思，是想跟我聊聊。 可我和方凌貌似没什么可以谈的。 除非她知道了我和顾城的事。 想到这，我顿时有些紧张。 毕竟方凌为了顾城都能滥杀无辜，我不敢保证她会对我做出什么。 可她都已经把话说出口了，我要是拒绝，就算她不知道我和顾城的关系，也难免因此产生怀疑。 为了让方凌不多疑，我答应了她。 到咖啡屋之后，方凌正坐在橱窗旁边的一个位置。 “方小姐，你找我有事？” 坐下后，我开门见山道。 方凌笑了笑，“亦小姐喝点什么？” 我摇头，”不用麻烦，方小姐，我工作上还有事，时间不是很多。“ 要是担心被方凌察觉到什么，我连见都不想见她。 方凌点了下头，表示理解，继而道：“前几日我身体有恙，和顾城的订婚宴没能举行，也枉费亦小姐白跑一趟，我今天过来，是特意赔礼道歉的。” 闻言，我有些诧异，不明白方凌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但为了让方凌安心，我笑着说道：“方小姐多虑了，那天的事，方省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不怪方小姐，倒是方小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我知道方凌在说谎，她肯定不是专门过来赔礼道歉。 在我看来，她似乎应该察觉到了什么。 但并无证据。 所以今天过来，是为了试探我。 索性我昨晚听到了她和顾城的谈话，以前我就知道方凌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我不知道她会那么残忍。 我自然不能露出半点破绽，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的看着方凌。 方凌应了一声，说道：“让亦小姐担心了，我并无大碍。” “那就好。”想了下，我接着道：“既然方小姐身体康复，想必和顾总的喜事就要将近，到时候，还要劳烦方小姐拖人送份请柬。” 话落。 方凌双眉陡然一蹙，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我看的真切。 我假意看了一眼窗外，并没有发现方凌的异常。 但我心里知道，方凌被我的话刺痛了，她很清楚，她和顾城再也没有可能。 因为顾城接近她是有目的的。 我之所以明知道方凌最不想听见的事就是这件，却还是出口伤她的心，并不是我想看见方凌狼狈的样子。 我和她无仇无怨，就算她喜欢顾城，那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说那番话只是为了让方凌别在怀疑我，故作表现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但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借亦小姐吉言，只是最近顾城工作繁忙，短时间内恐怕没什么时间，更何况，上次婚宴才过去几日，如此麻烦大家来回奔波，我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 我笑着说道：“方小姐善解人意，顾总好福气。” 说罢，看着方凌嘴角带笑的注视着我，我心头一紧，故作镇定道：“方小姐怎么了？” 方凌笑着摇头，“亦小姐有男朋友吗？” “还没，工作很忙，没时间谈。” “哦。”方凌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接着道：“像亦小姐这样年轻漂亮的女人，恐怕追求者应该不少，亦小姐莫非是挑花了眼睛，拿不定主意了？” 顿了下，方凌接着道：“我倒是觉得江总不错，亦小姐近水楼台，如果有想法的话，可不要错过。” 我一愣，没想到方凌会将话题转移到江毓辞身上。 “方小姐想多了，我和江总只是上下级关系，对江总，我没什么想法。” “真的？”方凌笑着说：“江总年轻有为，我和他认识多年，深知他的脾气秉性，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亦小姐连江总都没看上，怕是心里喜欢的人，要比江总更为优秀。” 我看了看方凌，摇了下头，“方小姐严重了，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江总那种身份的人，我不敢妄想，这辈子只求平平淡淡，如果哪天真碰上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我一定会和方小姐分享这个消息。” “也好，到时候，让我帮亦小姐把把关。” 聊了几句之后，我才发现方凌内心究竟有多么的强大，她明明因为顾城心里难过的要命，在外人面前，即便谈及顾城，脸上也带着幸福的喜悦，若不是我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根本想象不到发生了什么。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亦小姐工作了。” 我笑着说道：“方小姐哪里话，不过我倒是真的有事要忙，改日再和方小姐叙旧。” “那就这样说定了。”说着，方凌拿起包离开了咖啡屋，我却在橱窗内看着方凌上车离去之后，过了几分钟才走出咖啡屋。 以我刚才的表现，方凌应该什么都不曾看的出来，心里松了口气，回到公司却久久都没办法平静。 因为我很好奇，方凌是怎么察觉到我和顾城之间很可能有问题的。 毕竟顾城是个很谨慎的人，我相信他每次来找我时，都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既然如此，问题就不是出现在顾城身上。 想到这，我有些不知所以，索性就不去想了。 下午，蒋华先后来找过我两次，都是工作上的事，谈好之后，他就走了。 又忙了一会，黄昏的余晖顺着窗外洒了进来，我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已经到了下班的点。 工作忙完了，我也没什么事，拎着包就离开了办公室。 却在门外碰见了江毓辞。 “江总好。” 我说完本打算离去，江毓辞却叫住了我。 “待会有时间吗？” 我以为江毓辞有事交代，想着回家也没事，便道：“有时间。” 江毓辞笑着说道：“那好，忙了一天，我带你去吃饭。” 我一愣，没想到江毓辞没事找我，只是想请我吃饭。 但我并不想去，毕竟我答应了顾城。 可刚才我已经说了有时间，若是再拒绝，未免显得太刻意。 正当我想着的时候，江毓辞笑着说道：”怎么，不方便？“ 我摇了下头，“没有，江总都开口了，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江毓辞爽朗一笑。“好，那咱们走吧。” 我点了下头，离开公司之后，江毓辞去开车，我等他的时候，却发现一辆车缓慢的停在了面前。 车窗下落，便是顾城那张不苟言笑的脸。 第八十章 一往而深 我昨天才和顾城分开，没想到他今天居然来找我了。 心里顿时有些惊喜，转瞬却变得有些紧张。 “愣着干嘛？” 顾城笑了笑，“上车。” 我却站在原地没动。 江毓辞去取车了，我答应了和他吃饭，不能言而无信。 但又不想让顾城不悦，纠结的思绪让我有些头疼。 “怎么了？” 顾城见我举止异样，面带疑惑的注视着我。 我咬了咬牙，还是准备把江毓辞请我吃饭的事情告诉他，我不想欺骗顾城。 可没等我说出口，江毓辞就已经将车开过来了。 两辆车顿时头对着头。 完了，这下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生意场上的人，每一个都心思缜密，不会放过丝毫细微之处，更何况，顾城和江毓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彼此，肯定清楚对方的车牌。 我能感受到，顾城在看见江毓辞的车子之后，目光带着不悦的看我一眼。 随后，便和江毓辞一同从车上走了下来。 毕竟撞见了，即便是竞争对手，也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 但这样一来，我更加慌乱，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我担心被江毓辞看出我和顾城的关系，倒不是我刻意隐瞒，而是在一开始就未曾提过，我不想让江毓辞误解我故意骗他。 “顾总，你这是……“ 江毓辞略显疑惑的对顾城说道。 顾城笑了笑，“刚办了点事，路过卓雅，没正好碰见亦小姐，就聊了几句。” 江毓辞笑着点了点头，见他将视线看向我，我上前一步，“江总。” 脸上的表情十分镇定，但愿江毓辞没有看出什么。 他应了一声，随后对顾城说道：“正巧，我和亦非准备去吃饭，不如顾总一起。” 闻言，我顿时有些诧异的看了江毓辞一眼。 虽然吃惊江毓辞会邀请顾城，但我心里清楚，他不会是客套一下。 但我却没想到，顾城会笑着说好。 我愣在原地，被顾城和江毓辞一来二去的对话弄懵了。 尤其是顾城，他明知道江毓辞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言多必失，万一被人察觉出来怎么办？ 我正着急的时候，却听顾城又道：“开个玩笑，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陪方凌，江总，先走了。” “亦小姐，再见。” 顾城饶有深意的看我一眼，便转身坐上车，随后，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 “顾城对方凌还真是不错。”江毓辞笑着问我：“你觉得呢？” 我脸色如常，“的确。” 但我心里清楚，顾城只是骗江毓辞的，他是担心江毓辞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后而为难我，所以，才这样说，来消除江毓辞可能产生的疑虑。 顾城虽然霸道，也仅限于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 我和江毓辞找了家西餐厅坐下，他这个人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说话，这是我这段时间接触才发现的。 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吃饭对他来说，是种享受。 “这家西餐厅是新开的，味道如何？” 江毓辞放下刀叉，用方帕擦了擦嘴，之后说道。 我笑着说还不错，江毓辞便道：“那以后，我经常带你过来。” 我有些愣然的看了看江毓辞。 他目光直视的注视着我，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莫名的神色，我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江毓辞的话，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有些局促的对他说：“江总，还是算了，我不是很喜欢西餐。” 江毓辞闻言一笑，“那好。” 所幸江毓辞没问我喜欢吃什么，要是那样，我恐怕一分钟都不想待了。 我是个非常敏感的女人。 从饭店出来，我借口有事没让江毓辞送我回来。 怕他识破，我天让司机漫无目的的绕了一圈，才回到小区。 这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我走到楼门口，听在旁边有脚步声响起，丝毫没有因为这个时间而感到慌张。 扭头一看，就见顾城走了过来。 这也是我不想让江毓辞送我的原因。 因为我知道，顾城晚上会来找我，他的那句再见，足以证明。 “吃得开心吗？” 顾城满脸笑意，我却知道他生气了。 “我并不想跟江总一起，他问我有时间时，我没想到他会邀请我吃饭。” 顾城脸色暗了下来，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 顿了下，顾城突然对我说道：“这几天不要去上班了，去我那里住。” 我顿时一愣。 “为什么？” 顾城晲了我一眼，说不为什么。 说实话，我这个答案我没办法接受。 我觉得，顾城就是因为我和江毓辞在一起吃饭而心生不悦，所以想要禁锢我的自由。 他这个人有着一种可怕的控制欲。 “顾城，我要工作，试想一下，如果你的秘书无故请假几天，你是否会留这样的人做事，而且，江总明天有个应酬，我身为秘书，自然要陪同。” 闻言，顾城并不意外我的回答，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半点波动。 也对，他很了解我的性格，见怪不怪了。 “好吧，我答应你可以去上班，但下班我会去接你，如果我没时间，会让程南过去。” 顾城看向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顾城嘴巴里面说出来的。 他居然让步了？ 我挺惊讶的，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想了下，我点头答应了顾城的要求。 他能让步，已经是天大的不易了。 当然，我之所以同意，主要也是因为顾城的要求并不过分。 和顾城说完这些，他接了个电话，对我说有事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其实我很想把他留下，多陪我一会，但我知道他工作忙，他并不是我的私有物品。 次日，万里无云。 入秋之后，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人的心情也随之不错。 可当我下楼之后，却发现程南正站在一辆车子前面。 他怎么来了？ 下意识看了看后座，顾城不在。 “程先生，你怎么来了。” 程南笑着说：“亦小姐，你叫我程南就好。” 我点了下头，接着便听程南说道：“是顾总让我来接你的，以后的每天我都会送亦小姐上班。” 昨天和顾城明明说的是接我下班，但看这阵势，连上班顾城都要派人送我。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问程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第八十一章 一往而深（大结局） 大家好。 首先我和正在追情殇的读者道个歉。 情殇这本书呢，写了很久，也断更过很久，但还是有朋友一直支持。 想知道后续故事的可以加我QQ463644640 不要骂人……咱们江湖再见。 最后再和大家鞠个躬，祝大家阖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