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否改变了我们 列车缓缓驶出隧道，眼前呈现出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与绵延开去的雪山相映成趣。 车窗上映出她迷惘的双眼，她低下头抚摸勃劲上的吊坠。“乔木”她轻启红唇，念出这个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名字。 情有几种。 有由怜生爱之情，有报答之情，有日久生情。 但怎么都比不上青梅竹马那种刻骨铭心的感受。 “乔木乔木，我是你的谁?”她笑着问，少年停下翻书的动作，思索片刻说：“回不到过去的唯笑，不敢面对将来的乔一，我最疼爱的妹妹，是乔木的家人，你想要做那一个？” “乔木，生日快乐！快许愿吧！”女孩高兴地叫，男孩看着她温柔地说：“希望你永远像个孩子”。 “乔木，你会不会哪天娶了老婆就不要我了”，少年似乎有些生气，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晚上却做了她最爱吃的糖醋鱼，还佯装地说是自己想吃了，她知道他不喜甜。 回忆一幕幕席卷而来，对于女生来说，分离真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些琐碎的小事，一点一点叠加，在某一个小细节中支离破碎。她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泪从脸颊滑落。 后来的后来，她想了很多与他有关的故事，犹如藤蔓盘旋在她心底，奇异地扎下了深根，即使过了很多年，她也终将会埋葬在那些暗潮汹涌的时光里，久久难忘。 她是唯笑，也是乔一。她回想起那一年，那年她十一。 她不是清水出芙蓉，而是一束海棠，他说那时的她是个妖女。 栗色有点卷曲的头发扎成干净的马尾，细细的眉毛，不大却很清澈的眼睛，让垂下的眼帘上长长的睫毛遮盖着，多了一点朦胧的美丽。为了照顾考生，六年级的教室全都搬到了学校一楼，不用爬楼梯。因为是夏天，教室的窗台经常会有一些小飞虫，扑扇着透明的翅膀停在窗台边，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你，一副不怕生的样子。 头顶的电风扇快速地转着，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在这安静的自习室教室，如此轻微的响声也显得格外刺耳。 “叮铃铃……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大家开始收东西回家。唯笑不停地玩弄着头发发呆，她的心里十分地不安。 “笑笑，你干嘛呢！还在担心见新爸爸？要不要我去给你撑场子？”苏小阮一个锁喉，一副见义勇为的样子。 “啊呀呀，你能不能轻一点儿，带你去还不得把我的第一印象都给毁了！”唯笑佯装生气地说。 “没良心，不和你说了，明天周末我爸妈带我去放松放松，我得回去收拾一下”，说完就背起书包跑了。 苏小阮和唯笑同性同龄同阶级，因为住在一个院子，作为大院里仅有的两名新生女孩，两人打娘胎里出来就别无选择地玩到了一块儿，那时觉得情投意合就学着古人撮土为香，义结金兰。口号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苏小阮为姐姐，只因为这是她提出来的。对于这样无理的要求，生性怯懦的唯笑也只能从了她，从那日起两人就形影不离。换句话说，在她稀薄的童年记忆里，出去那些不好的，唯一的美好也只有苏小阮了。 今天沿途回家的路途格外的短，已经能闻到楼下的桂花香。她习惯性地摸了摸门卫大爷养的小猫，“阿花，今天没给你带吃的”，小猫像听懂了似的一屁股坐下，扭着头不看她。她扑哧一笑，起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她忽然顿住脚。 清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打落了桂花。阳光模糊了他一半的脸，细细茸茸的花絮在空中漂浮着。这是唯笑第一次见到乔木，细碎的刘海遮住他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帽檐压得很低，与正经的学生制服搭配起来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前方传来轻轻的朗笑。 唯笑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她害羞地低下头去，耳翼悄悄被染红。 “对······对不起。” 乔木向她缓缓走来，安静得能听到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请问你知道B区怎么走？” 唯笑一愣，看着乔木的鞋面说：“嗯。” 乔木觉得好笑，“我要去408找人，能带我过去吗？” “408？”唯笑接触到他的眼神，像清晨流过的溪水，一下子就沁然得令她忘记了时间，呆呆地盯住他的双眼看。 “那是我家。” 乔木沉吟一会儿“······你叫唯笑吧！” 唯笑呆滞地点头。 “我是乔木，以后······是你的哥哥。”乔木轻笑着说。 那个时候她两颗明亮的眼睛黑溜溜地盯着这个小男孩看呀看，她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儿啊，从那个年纪就已经好看得不可方物的乔木，小小的身体仿佛承载着倾城夺目的日光，在漆黑的深夜里幻化成一只发光发亮的萤火虫，然后就这么横冲直撞地一头栽到她心里。 温暖清香的风，扶过他的脸颊，站在一闪而过的命运面前，她来到他的身旁，改变了他的季节；她来到他的身旁，留下她来时的印记。他该如何形容一个人的出现？那双眼眸像一阵清风，清澈无暇却又小心翼翼，像春天盛开的花朵一样耀眼。 搬家那天苏小阮可是孬足了劲，又是哭又是闹。苏小阮擦擦鼻涕说：“这桌子是我挑的，不许搬，还有那个衣柜”。瞥头看着地上的毛绒玩具，指着说：“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是我给你的，不许搬！”一个反扑就跳到大床上开始打滚耍赖，带着哭腔骂道：“唯笑，你就是个叛徒，你走了我们以后怎么一起上学，我们还要一起上初中、高中、大学，我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许你走。” 唯笑也趴在大床上，扭头看着正在用被子擦鼻涕的苏小阮缓缓说：“要不你搬去和我一块儿住。” “说好了啊，我以后天天过去住，找个亮敞点的房间给我。” “好。” 两人互看了半晌，“你会舍不得这里吗？” “会。” 唯笑怎会舍得，这是她童年的全部记忆，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不能在桂花树下和苏小阮玩耍，不能再为隔壁奶奶拿牛奶，不能再给守门的小猫阿花带吃的，她是个爱活在回忆里的女孩，没有人比她更不舍。 直到门外妈妈催促，她才不情不愿的帮忙收拾。“话说，你哥长得挺帅的。”唯笑一愣，缓缓回答：“还行吧。” 走的时候苏小阮并没有来送她。 苏小阮嘴上念叨着‘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可能是快考试了，古诗词背多了的缘故。其实唯笑知道她只是不想看着她走，但是苏小阮不来也免了唯笑的一顿痛哭。 唯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看漏了任何一个地方。小的时候总是觉得错过了的东西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所以总是把想要的放在手里，长大了回想起来格外心疼那时单纯的自己，却又对自己此时的淡漠保持不变。 父母为了不麻烦大家，只领了证，并没有举办婚礼。乔木爸爸是市区里龙城中学的校长，虽是私立学校，但是颇有盛名的。因此在这个大家都着急考好的中学的时候，唯笑并不需要担心。反而全家在着急帮唯笑改名。 妈妈希望唯笑可以和爸爸姓，其实唯笑并不反对，相反的她很期待，她觉得乔这个姓很好听。 “小笑笑！” 一听这个叫声唯笑就知道是爸爸回来了，对于父亲一词唯笑是完全陌生的，第一次听到这样叫的时候，唯笑没少有鸡皮疙瘩，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 “叔叔，你回来啦。”唯笑笑着看向他。唯笑从没叫过他爸爸，他自然是不介意的，相反的他十分宠溺唯笑。唯笑本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更何况他很希望有个女儿，至于唯笑怎么称呼他，他都认为只要孩子叫得开心就好。 “想好叫什么名字没？” “还没呢。”唯笑摇摇头。 “不急不急，这取名字一定要取自己满意的。” 这时乔木也回来了，明明跑得满头大汗，嘴角却还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爸，你怎么也不顺路接上我。”乔木脱下校服挂在衣架上，坐在沙发上有些不满。 “发什么牢骚，洗洗手进去帮你妈妈端菜去。” 乔木摊开手冲她无奈地摇摇头，仿佛是在说‘果然女孩子要受宠一些’。 乔木长唯笑五岁，在父亲的学校上初一，小学时期因为无故旷课了一学年，后来乔爸想尽办法让他回去上学，学校让他降了一级。乔爸觉得对待儿子不能宠着，又加上长年工作加班，对乔木自然是冷淡了些。 乔爸不停地翻看着书找合适的字，顺便问问唯笑喜不喜欢。 晚饭时，乔木突然幽幽地说：“爸，阿姨，你们别操心了，我已经帮唯笑想好名字了。” 唯笑抬起眼眸。 乔爸问道：“哦~说说看。” 乔妈也激动地附和：“对对，什么名字？” “乔一怎么样！乔是我们乔家的乔，一代表的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乔木十指交错，看着唯笑说出名字。 乔木说完名字后，唯笑悄然一笑。 “乔一，乔一。”乔爸陷入沉思，转头看出唯笑似乎很喜欢。 乔妈觉得这名字不错，而且还是乔木提出来的，自然不能忽视。 乔爸问唯笑：“喜欢吗？” 唯笑笑着点头：“嗯。” “好，小笑笑喜欢就叫乔一。” 回到房间，她一遍遍地念叨道：“乔一，乔一，真好听。” 她欢快地用手指在空中比划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写得格外地认真。 她趴在床上，在空中扑腾着小脚。她拿起笔在草稿本上画出一个几何图形，打算完成今天的作业，对于数学，她是很头疼的。她皱着眉头，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些从文字中整理出来的信息。 “图画错了。” 她一惊，笔尖在草稿纸上拖出好长的印子。 他蹲下趴在床边，指着乔一的草稿纸，“这里错了。” “乔木！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乔一大睁着眼睛注视着他。 乔木拿起草稿纸，用铅笔画好了另外一副图，推到乔一面前，“进来一会儿了。” 他没有在意她的注视，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 “我不喜欢做数学题。”乔一看到推过来的图纸，嘟囔着小嘴。 “以后我帮你做。”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乔木伸出食指，用指腹轻戳她的嘴角，“原来你会笑的。” 她避开他的触碰，没有回答他的话。 米色的窗帘半拉着，房间里一半阴暗一半光明。桌上放着一杯热汽腾腾的薰衣草花茶，冒着袅袅香气。乔一很是开心，她快要被这些侵袭涌来的宠爱给溢满。 第二章 除非哈利·波特从电影里穿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入秋。 已经到了念初中的年纪，她也终于懂得男孩子和女孩子之间的区别。 乔一入学已有一段日子，刚开学的时候，在苏小阮的热情介绍下，乔一认识了花南溪。 洁白的皮肤，大而清澈的眼眸，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甚是可爱，一头柔顺的黑发垂到腰间。 乔一觉得她一定是学校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花南溪的爷爷是个收藏家，名副其实的富三代。但她本人却十分节俭，没有一点有钱人的架子，为人很和善，就连乔一都觉得在花南溪面前自己太铺张浪费了。 开学没多久，三人便在初中部一年级小有名气，三人长得都很漂亮，乔一总能收到莫名的表白信，一开始还翻着看，到后来就直接给压书桌底。 起初乔爸每天都会开着载着乔一去学校，但同学们知道她是校长女儿后总是刻意的讨好，只为了以后有事的时候可以寻个方便。乔一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因此乔木便肩负起了接送乔一的重任。 将圆未圆的明月，渐渐升上高空。 乔木推着自行车跟在乔一身后，看着前面正在沿着直线走的女孩：“乔一，你想上什么高中。” 乔一转过身看着乔木，由于天色阴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女孩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间就笑了起来：“嘿嘿，这个问题还没有想过。” “你这么笨，一定考不上好的高中。”乔木喃喃自语。 “你胡说什么呢！我可是有远大抱负的。”乔一气呼呼地嘟起小嘴，向着乔木走去，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他轻踩脚踏板，车身缓缓前行。 来到学校后，乔一才知道乔木是许多女孩的暗恋对象。自从大家知道她是乔木的妹妹之后，大家便纷纷走后门让她传递他们的爱意。乔一每天都要朝着初二那边跑好几趟，每次乔木都会把吃的扔给她，她自然送得乐此不疲。 “乔一。” “嗯。”乔一抬头看着他，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可以看到衣领边沿的发尾杂乱无章地排序着。 “我们上同一所高中吧。” 乔一想都没想笑着回答：“你学习这么好，除非哈利?波特从电影里来到我身边，要不然怎么可能和你考上同一所高中。” 乔木停下车，一只脚撑住车身，“只要我想就一定会有办法。” 乔一看着他微微浅笑。 车轮开始转动，女孩心里数着脚踏车“踏踏”的声音。 落叶翻飞过地面，轻数时光漫长，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了，今年她的家长会上第一次有了父亲的出现，想起从前的家长会或是父亲节的活动，她永远是最孤独的一个。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城市的这个冬天比以往几年还要冷一些，乔木总反复地感冒，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却总不见好转。 爸爸说乔木从小免疫力就低，生体状况很是不好。 那段日子乔一每天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飞奔在大街小巷给乔木买吃的，乔木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每次总嫌弃她带的东西难吃，关键这些还是他自己说要吃的。乔一也只能把他当个小孩一样地宠着，生怕他的病情加重。 转眼间，学校就已经开始筹办冬季运动会，班主任为了体现班级同学，要求大家积极参加项目。乔一参加了短跑接力赛，为了不耽误 学习的进度，班长把排练时间延迟到放学后。 乔一便没有再去看望乔木，这使得乔木回家后好长一段时间不和她说话，而乔一总是死皮赖脸的凑到他面前，看着他每次都快要绷不住笑意的脸，却还是死撑着面子地别过了头。 乔一的堂姐怀孕，爸妈匆匆赶回老家探望，那一晚就只剩她和乔木，晚饭时乔木炒了一份蛋炒饭就把她给打发了。 “真是好养活。” “你不生气了！”乔一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地说。 “我这是要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忽视我。” 乔一洋装苦恼的样子，沉痛地说：“哎，像我这种单纯又完全不懂得掩饰自己的人，要如何在这个家生存啊！” “噗！”乔木喝到一半的水猛地喷了出去，不偏不倚，全在乔一的脸上。 “……”她此时终于懂什么叫‘自作自受’。 乔木呛红了脸，一边笑一边咳：“咳咳咳……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 晚饭后乔一说肚子痛，乔木觉得她是想偷懒，“不想洗碗就直说，又不会非要你洗。” 乔一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电视的声音很大，吵得她焦躁不安，她起身便要去关电视。突然下腹传来一阵剧痛，乔一索性蹲下身子，刚洗完碗的乔木见状，立刻跑过来查看，拿了一件大衣给她披上。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乔木背起她就往外跑，计程车上乔一痛得说不出话，发鬓被汗水弄湿。乔木心疼地抱着她，“别怕，别怕，马上就到了。” 夜晚的医院里很安静。 乔木焦急在走廊上来回踱步，看到医生后马上跑过去询问状况。 “不用担心，这是女孩子正常现象，是长大了的表现，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 按照医生的指示，他到便利店买了卫生棉。对于一个男孩而言，他不懂女孩长大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也不懂为什么便利店的阿姨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他。 乔一从卫生间看到乔木，低着头，脸颊红扑扑的。乔木以为是发烧了，反复查看，还说要再去门诊部看看，急得乔一耳朵都红了。 回家的途中出奇地寂静，路上已经没有行人，身旁的汽车来回地穿梭着。乔木背着她慢慢地走着，微弱的路灯显得两人的身影愈发地弱小，乔一低头看到乔木的拖鞋，拉了拉裹在身上的外套，企图能把乔木也裹进去，圈在他勃劲上的手臂更紧了些。 “乔木。” “怎么了。” “你冷吗。” “背着你不冷。” “乔木。” “嗯。”他不厌其烦地回应着。 “你真好。” 他语气有些傲娇：“就你爱说废话。” “乔木，乔木，乔木。”她一遍遍地叫着：“你的名字真好听，乔一的名字也好听。” 乔木冷笑一声：“我取的名字能难听吗？” 两人就这么一句句地聊着，小小的身躯互相依靠互相取暖。 冬季漆黑的夜晚，冷风从一望无尽的天幕袭来，从她的耳旁掠过，她向掌心里呵着气，然后把手掌覆在乔木冻的通红的耳朵上揉搓。 乔一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女孩，如果不是苏小阮，她的童年该是多么孤寂。缺少父爱是造成了乔一这种性格的大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她童年受到的欺辱和歧视，那些无知的同龄孩子，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一个女孩造成里多大的心理阴影。 从前的乔一放假了可以把自己锁在家里整整一个假期，直到开学了才会出门，苏小阮总会带着吃的跑到乔一家里，还会和乔一说说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事，乔一很喜欢听她说这些，每次听到这些新鲜的事物都会激动不已，但她却不会去经历这些事。她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那样就会让她觉得无法是从，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比任何人都要懂得爱自己，也更懂得如何爱别人。她总会默默地为他人付出，总会细微地关注身边人的情绪。这样的她让人觉得心疼，却又充满温暖。 自从遇到乔木后，乔一开始有了细微的改变，在乔一的心里，乔木是她的阳光，她希望自己可以变得和他一样美好。她变得开朗，能够对身边的人保持热情。她不再害怕受伤而封闭自己，她开始约着朋友去看新上映的电影，会和同学挽手同行，可以同男生交流还不害羞。 乔一有了自己的爱好，她和妈妈提出想要学美术时，妈妈都觉得吃惊。一向顺其自然的乔一，她没有自己的风格，没有自己的理想，苏小阮让她穿什么她就穿什么，她觉得除了学习和发呆之外没有其它能做的。这是她第一次有喜欢的事情，妈妈自然顶力支持。 寒假期间乔一进入了美术培训班， 而乔木进了英语补习班，可能男生在语言方面总是会落后于女孩，乔木英语比较偏科，爸爸很担心这样的偏科会影响他进入重点高中，便强迫乔木去补习英语，但他总是睡懒觉，后来爸爸就让她每天早晨叫着乔木一块儿起床。 乔一为了叫他起床，每天早晨都想方设法地捉弄他，每次想捉弄他反被他捉弄，乔一气极了，后来她才知道每天清晨他会坐在阁楼的窗台前等待着，他会在门口挂一盏风铃，当她推开门扉，当风涌进来时，他就能听见她的脚步声…… 每天清晨他们都会走到拐角的一家店里吃早餐，乔一很喜欢吃他家的油条豆浆。 时间就像是算好的一样，每天早晨当走到那个路口时刚好可以通行。 早点店老板娘总会夸她漂亮。 到画室刚好准备好画具老师就来了。好像一切都如此的顺利。 乔一的培训班比乔木的要远一些，看着乔一蹦蹦跳跳地背影，乔木总会从她身上感受到温暖。 乔木的母亲改嫁，在乔木七岁的时候狠心地离开了父亲和他，他清楚地记得某个清晨他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他急忙跑出去看，但是妈妈已经走了，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自那日起，他再也没有见过妈妈。父亲也因妈妈的离开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段日子父亲总是不回家，隔三差五回来还带着满身酒气。只记得父亲花了两年多才走出阴霾，那两年里，他像个没家的孩子，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人，大叫一声都能清楚地听到回音。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他对乔一产生了怜惜之情，第一次见到乔一的时候，他就觉得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会自己同自己胡言乱语，把自己封闭在小世界之中。但是唯一不同的是，那样小小的一个人却总能如此温暖着身边的人，她的笑容好像有特殊能力一般，让乔木不得不对她好奇，总会对她产生强烈的保护欲。 有时就连乔木自己都会觉得震惊，自己居然会如此小心地爱护着一个人。 新年除夕是在无数灿烂烟火喧嚣中到来的黑夜中的城市华灯渐起，五彩缤纷的灯火点缀着这个不夜城，家家户户的团圆饭总是欢声笑语，在夜晚中渲染得格外幸福。 我们齐家举杯，祝贺新年的到来。乔一打通了小阮的电话，给小阮拜新年，“喂小阮，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说要出去聚聚。 她换好衣服来到楼下，乔木已经准备好同她一起去了，乔一无奈地笑出声。 小阮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名为“honey”的甜点店，她到的时候小阮已经帮她点好了杏仁甜甜圈和蔓越莓点心，这是乔一经常会点的。 “笑笑快坐。” 苏小阮每年新年都穿得很少，为了新年里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说是为了祈求下一年更加完美。 乔一见状也见怪不怪了。 “你约南溪了没。” “约了约了，看把你急的，说你爱南溪还是爱我。”苏小阮吃醋地说。 乔一皱着眉头，“嗯——，我爱我哥。” “好啊，你这个叛徒。”苏小阮突然凑到乔一耳边，“话说，我不知道你哥来，没有帮他点吃的，还有，你哥真打算这么坐着不说话吗。” 她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乔木。殊不知在她说出那句话时，少年正在翻看菜单图片的手紧握了握。 “乔木，你要吃什么。” “我不爱吃甜的。” 乔一给他点了一份玛奇雅朵，这种咖啡不是很甜，更多的是苦味，但是牛奶的搭配让咖啡变得十分香浓。 乔木似乎感受到苏小阮的不自在，“你们把我当成自己人就好。” 乔一笑嘻嘻地说： “乔木人很好，但就是不爱说话。” 正说着花南溪就到了。 苏小阮拉过她让她坐在旁边的空位上，“南溪啊，你可算是来了。” “对不起啊，让你们久等了。” 他坐下注意到了对面的乔木，眼神停留了一会儿，疑惑地看向乔一。 “这是我哥乔木。”乔一会意。 “你好，我叫花南溪，经常听起这个名字，今天第一次见到本人。”南溪略带少女的羞涩。 “你好。”乔木礼貌地回以微笑。 苏小阮激动地说道:“南溪，笑笑她哥帅吧，我以前见他的时候就觉得长得好看，笑笑她……”还不等她说完乔一就往她嘴里塞一块点心。 “你啊，就应该多吃点东西少说点话，嘿嘿嘿。” 大家一晚聊得齐乐融融，乔一和苏小阮两人从小什么节都在一块过，就连清明节上坟都要陪着去，今年除夕当然也不例外。 把苏小阮和花南溪都送上了计程车后，乔一转过身看到乔木就在身后看着她，心里莫名心安。 或许以后的日子里事情的变换会有很多的意外，但是对于乔一来说，只要有他在所有的结果都不会太坏。 她坐在窗边看着城市的繁华喧嚣，小区楼下花园里很多小孩呼朋引伴地聚拢在一起，拿了许多鞭炮和小型烟花在玩，她倚着窗户，看着他们手里的烟花一次一次的喷发绚烂火焰，然后再五彩的绚烂里，白色硝烟中，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里盛开极致而茶靡。 “想玩烟花啊。”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下意识地回头，却只有安静的房间吞噬着我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震耳欲聋的烟火。 “在这边。”声音再次从窗外传来。 她拉开窗帘推开阳台的门走出去，“谁。”没有了玻璃的隔音，在漫天震动的烟火里，我的声音几乎模糊得听不见。 “哧——”微弱的声音在声旁突然响起，她反射性地转过身来，却瞬间怔住。 眼前的光芒及其地耀眼，“哧——哧——哧”响着燃烧的烟火绚烂如花，随着那个人手臂的晃动益加明媚灿烂，我接过他从隔壁阳台上递过来的烟火，肆意地挥舞着，笑得天真烂漫，笑声在刺鼻的硝烟中弥漫开来。 “谢谢你，我今晚玩得很开心。” 那边没有了声音，乔一以为对方已经走了。 “我叫顾远笙，你叫什么。”他的声音消散在焰火的浓烟里。 “乔一。” 顾远笙的出现，是乔一和乔木关系转变的催化剂。 第三章 彼此心底的小秘密 这一年，乔木以712的高分上了师范类高中。爸爸气得病了好多天，他悄悄填报了志愿，以他的分数完全可以上重点高中，但他却执意孤行地选择了这所学校，任由父母怎么劝他换一所他都不听。 他说他有自己的计划。 更是气得爸爸都要动手打他。 刚进高一的乔木好似时间很多似的，总能以各种理由打扰乔一。初三时乔一才开始对学习上心，对于一个上课只知道发呆的人来说，她有太多的功课等着她去学，乔一便合理用上了乔木这个好资源，她每天都拖着乔木给自己讲题，不得不说乔一的接受能力简直太差，他讲了很多遍的题，只要换一个题目，乔一就不会做。 乔一每天一上课就开始打盹，一到晚上就开小灶。 书桌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书，乔一脑袋耷拉在手背上，乔木翻看着试卷正在检查。 “你看，这道题又做错了。” “你不是说可以跟着心走，这道题就是跟着走出来的。” 乔木拿笔轻敲她的脑袋，“你还挺有理由。” 乔木开始画图，一遍遍带入公式讲着解题方法。 一瞟眼却看到她已经趴在课本上睡着了。他轻轻摇头无奈地笑着，他拿起笔在她额头画了个猪头，低下头细细端详。可能是想起了什么烦心事她皱了皱眉头，他伸手轻轻抚平，就像希望帮她抚平生活中的所有苦难一样。 他希望她永远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烂漫，干净而纯粹，他抚摸她干净的脸庞，小小的脸还没有他的手掌大，小巧的鼻翼，晶莹剔透的唇珠，细长的眉毛，不施粉黛却沁人心脾。乔木心想再这么长下去，这以后得有多少人爱慕啊，突然心底犹发一丝担忧。 他把她抱回床上，为她拢了被褥。 “晚安。” 时间留不住青春里的小记号，但却会留在人的心里。除了她，没有人知道乔木为何选择这所学校。她也知道自己不用这么努力，只需要顺其自然她就一定会和乔木在同一所学校，但她还是想做些什么。 乔木自然是懂得，两人却无需多言。 夜是如此美妙，人总喜欢在夜晚有感而发。在夜里，总会触碰内心的那抹柔软。有多少人习惯在夜里一个人回想过往，或吟唱欢笑，或悲伤痛哭。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稀薄的晨雾撕扯着拼命地挤进她微张的眼眸里，她半眯着眼睛，抬手试图去遮挡这刺目的日光。 隔壁的顾远笙好似与乔一心有灵犀一般总会在阳台遇到。 顾远笙比乔一年长几岁，长相柔美，却不似女人一样的阴柔，一颦一笑都别有韵味。和乔一一样热爱艺术，他对音乐非常执著，在某些方面两人很快能达成共识。 很快乔一手机里存下了许多顾远笙介绍的曲子，这些类型的歌曲是乔一从前没有接触过的，起初乔一不是很能接受，可为了不让顾远笙认为她不识趣，她迫使自己去听。慢慢的乔一感受到这些曲子带来的奇妙，乔一在作画的时候习惯性地就会播放这些曲子，会让她在作画的时候激发灵感。 时间过得很快，如约定的一样，乔一和乔木上了同一所高中。除了他们俩人同时还有花南溪也进了同一所学校。但乔木发现乔一不再像从前那样粘着他，似乎独立了，在不需要他帮助的情况下能独立处理一些琐事。 乔一刚进学校就是艺术生，初中时就报考过学校的美术考试，对于美术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她，在与同学们的学习中得心应手。 顾远笙经常会在乔一放学时就在校门口等她， 一次被乔木刚好给撞见了。 他无视了顾远笙的存在，扯着乔一就走了。 一路上乔一都不敢出大气，他走得很快，乔一几乎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她尽量地把喘气声压得很低，却还是被他听到了，他放慢了步子。公共汽车站俩人就这么定定地站着，四周都无人，乔一快要被这种压抑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突然冒出一句，乔一心想终于可以开口了。 “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本来打算告诉你的，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我发誓以后有什么一定不会再瞒着你了，乔木你行行好，千万别告诉爸妈好吗？”她拉着他的衣袖开始撒娇，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嗯。”隔了很长时间，才听到他喉咙压得很低的恩了一声。 乔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他再也没有说话，乔一把她和顾远笙的相识来龙去脉说得滴水不漏。 回到家后他果然对今天的事只字未提，随便吃了几口饭就回了房间，乔一心想他一定对于她的隐瞒很生气，从小她有什么都会告诉他，而这一次却瞒了他这么久。 她悄悄地打开了房间门，本来只是打算看看他在干嘛，却忘了他挂在门上的风铃，风铃清脆地响着，她不好意思的细细笑着。 “乔木，你在干吗呢。” “做功课。”他手上的笔不停地来回晃动着。 她凑过去装作拉拉窗帘，“那个，作业很多吗。” “嗯。”还没等她问完，他就已经直接回答了。 乔一只好走出去关上门。 回到房间的乔一打开手机，看到顾远笙发来了好多信息，她急着解释的事都忘了当时把他一人扔下，她拨通他的号码。 “喂，今天不好意思啊，把你一人留在那里。” 电话接的很快，那边焦急地询问她有没有事。 她把事情都给他讲了一遍。 “以后你就别到学校门口接我了，我看我哥还在为了瞒着他生闷气呢，等他气消了我再给你们找个见面的机会。” 聊了一会儿后就把电话挂了，她打开了苏小阮和花南溪她们三个人的聊天群，“姐妹们，我和顾远笙的事被我哥给撞见了。” 苏小阮立马就跳出来，“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告诉你爸妈。” “这倒没有，只是他很生气。” 南溪说道：“没事的，乔木脾气这么好，过两天就气消了。” “哎，我好想和你们在一起啊，我们学校的人可没意思了。”苏小阮在群里抱怨。 “乔一每天光顾着谈恋爱，有没有在同一个学校根本没有区别。”南溪开始打趣。 三个人聊了好一会儿，她看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她打开房间门外面都是漆黑的，从乔木的门缝中透出一丝灯光，“作业这么多！” 乔一光着脚偷偷摸摸地惦着脚尖过去，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怎么没声音？” 她动作非常小，轻轻地把门打开，进门看到他已经睡了，只是没有关台灯，就连衣服也没有换就这么躺在床上，乔一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上，她看到他手下面压着一个看起来很硬的东西，怕会磕着他不舒服想要把它拿掉，忽然乔一的手被拉住。 “啊！”乔一被吓了一跳。 乔木在她刚进房间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他把乔一往自己怀里一扯······ 乔一把手伸得老长，却还是碰不到开关。 “别动。” 乔一憋屈的撇着嘴，果然还是那个霸道又无理的乔木，就在她忿忿不平的时候，乔木睁开了眼睛，撑着身子摁下了开关，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乔木的胸膛似有似无的压到她，直到房间内没有光亮了，她才开始迷迷糊糊地入睡。 早晨他醒的时候看到乔一还在睡，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帮她理了理挂在脸上的几根发丝，她的头发有些长了，发丝很柔软摸起来及其舒服。 “呜——”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的触碰，乔一伸了伸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 “该起床了。”他温柔地看着她，嘴角挂着藏匿不住的微笑。 阳光温和地洒落下来，在他的身上笼罩了一层光圈。 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嗯——我再躺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不能够再睡了，你要迟到了。” 见乔一还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索性直接把她抱着去卫生间让她洗漱。乔一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怔松着往后靠了靠，他温热的掌心透过衣服传到身后，毫无疏离感，仿佛是早已习惯的动作。 乔一实在是没辙了，不情不愿地开始刷牙。 等乔一出来他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她突然想起昨天的事。 不应该啊，昨天他还很生气来着。对于他做的这些乔一疑惑不已。但是既然他不再追究，乔一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乔木对于顾远笙的出现非常在意，他觉得顾远笙抢走了他最重要的乔一。但是他相信这种空穴来风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她需要成长，感情是让一个女孩快速成长最直接的方式。与其阻止他们来往让他和乔一的感情出现裂痕，还不如让乔一去经历，由她亲自去结束这段感情。 第四章 “喜欢”在心口难开 乔木虽然表面上允许了她谈恋爱，但是私底下他绝对是看的紧紧的。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自然不能让他人占了便宜。 乔一也是一个本分的女孩子，而且智商情商都不在线，对于顾远笙的几次暗示她完全就不懂。一次顾远笙约她和一群朋友去游玩，需要在外面住一晚，乔木显然是不放心的。 “乔木，我放桌上的东西有没有看到。”这是安然第一次在外面住，搬家似的把东西都收拾了个遍。 “对了，还要带上眼罩，万一光线太强了我睡不着。” 说着又转身进入房间里。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多不安全。”乔木懒散地说道。 “你就放心吧，小远会照顾好我的。” 乔木提高了音量，“小远？你不觉得恶心吗？不对……都被你带跑偏了，他照顾？你也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啊，你是不知道他人可好了。” “他真的有这么好！”乔木有些伤神地揉了揉太阳穴。 “当然。” 第二天正安然提着行李出门，眼睛突然瞟到多出来的一个行李箱，不由得有些黯然伤神。 “我要一起去。”乔木冷不伶仃地声音从身后传出来。 乔一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又不做贼，这么大反应干嘛。”看到被吓得差点没站稳的安然，他没好气地笑道。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他没理会安然的话，“我在家也挺无聊的，和你们出去转转也挺好的。” “你不会是不放心吧！”她一副我知道的表情。 “你想多了，我就是刚好也想出去走走。” “你和同学不是每天都约着打球的吗？怎么一向守信用的你要失约啦！”乔一拿着他打趣。 乔木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话多！” 乔一吃痛，“不要仗着你长得高就欺负我。” “谁让你又矮又蠢！” 乔一实在是拗不过他，最终答应让他一起去。 楼下顾远笙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乔木时并不觉得诧异，反而一副了然的样子，好像他知道他会来似的。 乔木见到顾远笙表现出十分不愉快的表情，安然用胳膊拐了一下他，瞪着眼睛像是在说“你要是再这个样我就和你绝交。” 见乔一如此护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只好半将就着对顾远笙点头示意。 直到乔一看到乔木态度变好了才把带有恐吓示意的眼神给收了回去，乔一也实在是纳闷，为何一向待人和善的乔木对顾远笙的态度却如此之差。 等齐了一行人之后，大家乘坐着公车到汽车站。 这时顾远笙买好了车票，看到乔一和乔木在一块儿，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上一班刚走没一会儿，笑笑，我们得要多等一下了。” 顾远笙没有意识到他最后一句话能够让乔木揍他一万遍，为了不让她生气，乔木强忍着怒气冷声回应，“嗯。” 乔一见状连忙解围，“你别介意啊，他平时就这脾气，慢慢习惯了就好。” 顾远笙又是属于在哪都是受欢迎的，却到乔木这吃瘪，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却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时间也差不多了，咋们快上班车吧。” 乔一点点头。 “阿衡上车了。”顾远笙大声叫换着他们。 上车就更尴尬了，本来乔一想和顾远笙他们坐一块的，还没坐下去就有一只大手用力把她给拉了回去，乔一无奈只好乖乖坐在乔木身旁，留顾远笙一人坐着，气氛冷到了极致。 “真后悔让你出来。”她不满地小声嘟囔。 乔木也只管把她当成个小孩，对于她的抱怨都当作过耳云烟。拿出耳机听歌，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小脑袋靠在了手臂上，乔木自从上了高中长高了不少，反倒乔一没怎么长个子，身高的差距使得她只能靠在他的手臂上。 乔木半扭着头看着她，把头顶的空调给关上以免她着凉，轻轻扶着她的头给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她像小狗一样砸了砸小嘴，乔木看着她这举动轻轻笑了笑。 然而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被顾远笙收进了眼底。 路途有些颠簸，乔一迷迷糊糊地醒来，她做了个不好的梦，心里有些后怕，看到自己的手被乔木握着，心里才安心了不少。 五人下了车，原来顾远笙是要带他们去小镇上赶灯会，早就听说过这里的灯会很特别，但是却从来没来看过，虽说现在还没到晚上，但是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先找了个落脚的地方把行李放好，为了赶着看灯会大家放完行李便匆匆赶着出门。 远远地就看到公园门口被装扮得气势辉煌，大门中间赫然写着“迎春灯会”，门口两侧有两个巨型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进入展区，迎面的假山上流光溢彩，背景山上映着垂直而下的蓝色的星星点点的灯，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很是壮观。河面上有荷花灯，粉红色的荷花背翡翠一样的荷叶衬得漂亮、逼真。 大家边走边看，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多，人山人海，乔一拉着乔木的手像个孩子一样高兴的叫着，就连什么时候跟顾远笙他们走散了也没察觉，乔木看了看身后被甩掉的几个人…… 不知不觉中，天色慢慢暗淡下来，四周都点起了灯火。 就在这时，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孩站在人群中间，不知所措地呆愣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嘴里不停地指指点点。 “乔木，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后还没等他回答，乔一便已经冲进了人群。 她站在人群中听着他们混乱的声音，突然就看见委委屈屈的少年往这边看了一眼，长得眉清目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傻气，他发现乔一也在看他，就拘谨地傻笑了两声：“哈哈……” 结果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于是更尴尬了，手足无措的站着。 “噗。”乔一被他傻傻的样子逗笑。 乔一凑过去：“你这是做错啥事了？我看你不像坏人啊。”离近了一看，只觉得男孩的眼睛又大又圆，比女生还要好看，看见乔一，他笑得一脸纯真。 听到她的问话后他突然委屈起来：“我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难道大家是来看你耍猴的？” “我只是好心帮一个阿姨抢回她的包包，然后就被说成是打劫的。”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安然。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的正义感史无前例的油然而生！她义正严辞地看着众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怎么能这么污蔑一个孩子！” 她转头看向他：“快！你把经过告诉大家，我让我哥给你找个律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哦哦，是这样的，我走在路上，突然有个阿姨大叫抢劫，我身旁刚好有一个黑衣男人跑过去，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女士皮夹，我立刻就判断出他一定是个劫匪，于是我奋不顾身地追上他，因为我跑得快，没一会儿就把他逼迫到一条小巷子里，他一看是条死路，就打算和我决斗，但是还没有开打，他就把包扔给我了，关键我往包里一看，只有两个肉包子，凭我的不凡的智力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企图，他一定是把财物提前转移了，聪明的我怎么可能上当，于是我就把他打了一顿，顺手把他身上的现金和项链都放回了包里，然后我就拿给这个阿姨了。” 乔一木纳的点点头，这个剧情太老套了吧！还有，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结果阿姨人很好的把项链和钱都给我了，我估计是打算给我报酬呢，可是我只想做好事不留名，怎么可能会要呢？于是我就斩钉截铁地塞给她，突然那个被我打得鼻青脸肿的的大叔追出来说我打劫，他居然还贼喊捉贼？于是乎就成现在这样了。” “……”他说完大家都沉默了，乔一顿时语塞地舔舔唇。 她看着他一脸茫然，只能由衷的说：“你真厉害啊！十佳好青年非你莫属啊！” “不不不，我年龄还不够竞争，不过谢谢你啊！” “…… ”她没有在夸他。 乔一看着他努努嘴：“以后遇这种事先弄清楚，还好这次没出什么事，万一下次人家带凶器呢？” 乔木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已经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了，他不知该说女孩多管闲事，还是该说她善良，而保护一个人这件事，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长久以来循环往复。 就在这时乔木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走吧。” 乔木看了她一眼，就用她无法挣脱的力道拉住她往人群外走，夜晚的小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乔一甩开他的手：“等一下，乔木，我们还没和刚刚那个男孩好好道别呢。” 乔木无奈地看着她：“很重要吗？乔一，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就行，以后遇到任何情况交给我来处理，不要再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乔一笑呵呵地看着他，整个肩头笑得一抽一抽的。 他上前一步掰住她的下巴：“你有没有听……” 乔一突然一愣，望着他的背后失了神。乔木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在他们身后的天空，不知从哪里飘起无数个透亮的小灯，在黑夜里闪烁着奇妙的光。一阵风将他们带到了高空，星星点点地照亮了整个夜空。 乔木转过头问她：“你喜欢？” “嗯，第一次见孔明灯。” 乔木笑着拉起她的手：“跟我来。” 她还没从这样美丽的火光中回过神来，身子下一秒就被乔木拽走，他拉着她往孔明灯最密集的地方跑去，在人影攒动的空隙里，一只只淡黄色的小灯被他们放飞。乔木不知什么时候从别人手里买了一只孔明灯，还递给她了一支笔。 “把心愿写在上面。” 乔一懵懂地看着他：“直接写吗？” “嗯，把愿望写上，再把孔明灯放飞，它会寄托你的愿望，到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乔一抿着唇想了想，站在夏沐的对面，一笔一画地开始写着，他笑了一下，看着那些被灯光照得发亮的薄纸，轻轻在纸上面写下了愿望。手起笔落，等她写好的时候发现乔木早就已经在等她了，在灯光的映衬下，他的瞳孔中流光溢彩，乔一不由得疑惑：“你写了什么？”说着她就把头伸过去。 还没等她看到，乔木便把一行小字蒙住：“秘密。” 他越是这样神秘兮兮的乔一就越想看，伸出手就去拉他，却被他一只手反手钳住。 “！！”安然不解地看向他。 “你真的要看吗？我说了，这是我的秘密。” 不知为何，她看着乔木少有的认真神情，一字一句的说：“我要看，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乔木清澈的瞳孔中是她坚定的脸庞，他一只手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从那行字上慢慢移开，随着他的动作，一行字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心里瞬间被什么填满，乔木没有看向她，而是无比专注地盯着这几个字。 ——乔一，我想守你，百岁无忧。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淡淡地看着女孩的反应：“现在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了。” “！！”她的唇一张一合，却再也说不出话。 一个声音突然响彻天际，周围的人都沸腾起来，乔一才缓缓从震惊中回过神，她看着他柔和的面庞，身后是大片大片的火花倒影在瞳孔中，周围人欢呼雀跃，这个原本安静的小镇，这一夜变得无比猖獗，然而这些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乔木什么都没有说，他的手一松，他们的孔明灯便向上飞起，摇摇晃晃地追随到它的队伍中去，带着他们的愿望，离他们越来约远。 第五章 谁都不可以伤害乔木！ 她看着乔木清秀的字迹愈来愈高，最后融入到夜空中，她的心底却还在因那句话而惊涛骇浪。 身旁的乔木仍旧看着天空，精致的侧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乔木，你知道我的愿望是吗？” “嗯。” 她的鼻腔有些酸：“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乔木或过头看着她，嘴角还带着一抹说不出的笑意，他的声音很低，像是低到了尘埃里，淹没到了鼎沸的人群中：“你被欺负的时候，很久以前我就见过你，你曾经亲口告诉我的，你的愿望，你一定已经忘了。” 轰的一声，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沉寂了下来，她看着他被灯光照得明亮的脸颊，心脏骤然一缩，从前的记忆一幕幕浮上眼前，她微张着唇，心跳如鼓。 她记得，她记起来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没有人接她回家的夜晚，那个被锁在冰冷教室的夜晚……有那么一个男孩，给她讲了一个晚上的故事。 乔木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了一下，眼底的情绪像是晕开的墨水一般深沉：“乔一，乔一……能想到这个名字的意义吗？” 她的心底轻颤了一下，眼前一瞬间有些恍惚，还没来得及开口，乔木已经抬眸再次说：“就算这个世界都不要你，我要。” 她的大脑此时就像天边的火花，瞬间炸开来，周围的一切声音渐行渐远，她的全世界，只剩下面前这个少年的影子，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瞳孔剧烈的晃动，闪烁着水光。 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夜晚，她是被一声响彻天际的雷声炸醒的，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吓醒，眼前除了漫无天际的黑暗，什么都没有，她不知道从放学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学校里还有没有人，今天苏小阮没来学校，放学后她被安排打扫卫生，同组的同学全都走了，当她猛地听到一个关门的声音时，她的心沉了下来，她听着她们在门外嘻嘻哈哈的笑声，努力的扬起脸，心里想着妈妈一定会来的，只要等到妈妈来了就没人欺负她了。 头顶原本明亮的白炽灯变得忽明忽暗，随着外面雷电的声音，忽闪忽闪的，她爬到桌子上，打算从窗口翻出去，当她好不容易爬上来她开始后怕了，她没想到外面居然这么高，一个雷声炸进她的耳膜，她差一点没抓稳掉下去，此时她就卡在了窗台上，想要退回教室也下不去了，她紧闭着眼睛，死死地抱住窗架，眼中满满溢满了水光，风很大，她站在矮墙上，身子颤颤巍巍地。 下一秒，却听见一声吼声。 “喂！你在做什么？” “！！！”乔一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中差一点就有什么要流出来，果然，人就是这么软弱，明明一直都没有哭的，可是在听到一个声音后，犹如救命稻草一般，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你跳下来，我接着你。”他原本以为是小偷，看到她眼角划过的泪水后不由得声音一软。 乔一咬着下唇摇摇头：“我怕。” “你抓好别动。” 只见他的话才说完，一双手就嵌入了窗台边沿，然后一个黑影就占据了她的视线，下一秒，他就稳稳地站在她刚才爬上来的桌子上。 “手给我。” 可能是看过他流利的动作之后，心里犹如魔障般的被他控制住，她不爱与人接触的，可是却把手伸向了他。 直到平稳地落地，她抓着他的衣角，目光空洞：“不要走，求你了，不要再留我一个人了 。” 男孩皱眉：“你……” 乔一哽咽地说：“你告诉我，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我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好不好？” 他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摁住女孩的肩：“你的存在一定会有意义的，你也绝对不是可有可无的，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人因为你笑，因为你哭的。”她泪流满面：“那他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让我成为一个没有父亲的人。” 她手指紧紧抓到一起，指甲在手心摁出一个又一个的红印：“为什么我要被人这样欺负，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找我，我都已经这么自卑而谨慎的活着了，我胸无大志，一直以来所希望的，不过是有一个人能在意我，陪着我，保护我，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可是为什么谁都不要我！” 空旷的教室里充斥着她的呜咽声，她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他一步步走进她，缓缓蹲下身：“我要，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我要可以吗？” 乔一顿时止住了哭声，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过了半晌，她微微开口：“谢谢……”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她只知道那一瞬间，她好像是真的被人放在心上了。 时过境迁，那时并没有被她放在心上的一句话，他居然真的来到她身旁了，她终于懂得，这个大男孩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了，一切不过是源于当时的一个承诺。 她的心脏被包裹成一个柔软的线团，满是缱倦的情绪，不知为什么，一种感觉清晰的盘踞在心头，她觉得，他们真的会一直在一起的…… 半空中的烟花还在肆无忌惮的绽放着，这么多人混在一起的，是一种名为幸福的声音。 回到住的地方，乔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乔木却睡不着觉，他不习惯换床，想到楼下的茶水见喝点水，他们住的地方很像古代文人雅士引曲作乐的雅阁。 他拉开屏风看到顾远笙与阿衡也在，阿衡识趣地先行离开，经过乔木是点头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此时乔一也不在，两人也就不再装客气。 “听说你和乔一不是亲兄妹。”顾远笙看乔木不说话就先开了口。 “是不是有区别吗。”他沉着声音回答。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多心了，可一天相处下来，你不觉得你对乔一的爱护已经超出兄妹范畴了吗？”顾远笙显然对乔木一贯的冷漠态度有些不高兴，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 乔木给自己倒了杯薰衣草茶，他记得她也喜欢喝这个。 见乔木没有想要回答的样子，打算直奔主题，把自己想问的都给问完。 “你喜欢乔一是吧。”顾远笙握着茶杯的手收紧，可能是用力过度可以看到突起的骨节部位有些泛白。 乔木吹了吹热气，轻轻抿了一口。 “没错。” “我就知道，她可是你的妹妹，你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对于乔木肯定的回答，丝毫没有任何要避讳的意思，他控制不住情绪的大吼。 “喜欢上自己的妹妹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乔一是我从小等到大的人。” 他回答得如此的坚定，顾远笙开始沉不住气，别看顾远笙长得像女孩子一样秀气，性格可很急躁，抬起手便朝着乔木挥来，乔木也不避开，或许应该说他就是在等这一刻。 “砰——”巨大的响声传了出来，乔木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他往后退撞倒了屏风，闻声的人匆匆赶过来，可又不敢上前来拉架，顾远笙倒在地上，一只手扶着胸口被踢到的地方，另一只手撑住身子，阿衡见状连忙跑过来护住顾远笙。 “滚。”乔木没看他，用命令的口吻让他走。 他死死地护在顾远笙前面，顾远笙缓缓站起来。 “居然这么不经打。”乔木讽刺地看着他。 被这么一刺激，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拳头作势朝着乔木打过来，“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大家抬头看向楼道间的人，眼底抑郁着泪水，刚才的叫声却格外的大，原来是阿衡打电话给许娇，她把乔一给叫醒的，她穿着单薄的睡裙，朝着楼下跑去。 走近了看到乔木脸上受了伤，满心愤懑地转过身责备顾远笙，“你居然敢碰乔木！” 顾远笙原本还以为乔一来了会袒护自己，没想到却被乔一责备。 “乔一你听我说，事情是不是你想的这样。” “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乔木知道吗。”一向温和地乔一第一次发这么大火，身体有些颤抖。 乔木拉过她抱在胸前轻拍着她的背，“我没事。” 说到底乔一也是跟着乔木一起长大的，这护短的性格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一晚不管顾远笙怎么和乔一解释，乔一都不听，收好行李打算与乔木一起坐夜班回去。 “好吧，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理我，你回到家记得给我报个平安。”顾远笙知道乔一性格倔强，只能让她回去。 “有我在她用不着给你报平安。”乔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完便提起乔一的行李拉着她走了，顾远笙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气得快要吐血，还是阿衡强行把他拉了回去。 由于花灯节，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车站里还是排满了长长的队，都是赶着回去的游客。 “你听话啊，我现在气还没消，我去买票你好好守着东西。” 乔木乖乖地点点头，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眼底泛起异样的情愫，他看着连生气都如此可爱的乔一，好想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美好。 看着乔一焦急地等着，排在长长的人群队伍中，时不时低头用一只脚来回搓着地面，要么抓起自己的一撮头发把玩着，她的每一个小细节他都收进眼底。 等了很长时间，她拿着两张车票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神似有些疲倦，他搂过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累就睡吧。” 怀里的小人轻轻抽泣，乔木连忙蹲下身子仰头看着她，她不知道乔木看着她哭心里有多不是滋味，但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哭，等她情绪安定下来。 “乔木，对不起。”她细软的声音闯进耳朵。 “你知道吗，看到你今晚的表现我有多开心。”他伸手拂去她脸颊的泪水。 他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她突然愣住，被这样亲昵的举动惊得回不过神来，虽然她和乔木从小就很亲近，但是这种情人之间才有的举动…… 她止住了哭泣，看着她呆滞的小表情，乔木强忍住吻她的冲动，拍了拍她的脸颊，“傻瓜，想写什么呢。” “没，没什么。”她有些紧张，左右乱看来隐藏自己的不安，可是她的这些举动乔木怎么可能看不懂。 坐上夜班车乔一便开始进入梦乡，乔木看着熟睡的乔一心绪混乱，他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意味着什么，他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陪她一辈子，可是他发现他忍受不了任何男生出现在她身边，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份感情，可是他更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爱。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清晨的光线从窗外涌进来，她微微睁开眼睛，她任然是只要有亮光就睡不着觉。熟悉的灯熟悉的房间，她本以为昨晚的事只是一场梦，可是眼前熟睡的人嘴角的伤口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轻轻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手机发现有很多顾远笙打来的未接来电。 “乔一，我一早就回来了。” “乔一你看到消息给我回个电话好吗，我很担心。” “乔一我们见一面好吗？” “对不起，昨晚打了你哥哥。” …… 乔一看完短信躺在床上，昨晚看到乔木受伤太激动了，都没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两人昨天玩的时候气氛都还挺好的，怎么忽然间就打架了呢？ 或许应该约顾远笙见一面。 第六章 表露心迹 她拨通了电话，“我们今晚见一面吧。” 今天周末，爸爸经常工作不在家，妈妈又约着朋友出去玩，只剩她和乔木，看着乔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都想不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做饭的。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叫过他哥哥，或许是小的时候他总是痞痞地，没有半点哥哥的样子。又或许就是只想叫对方名字，却连个理由都想不出。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了。”她想得太入神，直到乔木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她才回过神来。 “乔木，你怎么从来不好奇我不叫你哥哥呢？” “你不是说我名字好听所以天天叫我名字。”乔木不假思索地回答。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快吃饭，待会儿饭菜该凉了。” 说实话其实她是一个非常挑食的人，可是乔木做的菜总是很合她口味。 “多吃点，怎么喂了这么多年一点都没长肉。”他抱怨地看着她的小身板，往她碗里塞了些肉。 “我都长胖好多了，那个……我晚上要出去一会儿。”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出去见顾远笙要向乔木报备，还有种心虚的感觉，就连她自己也十分奇怪。 “去干嘛。”乔木漫不经心地问。 “见个朋友。”乔一的心事他自然看得出来。 “嗯，早点回来。” 乔木学业也越来越繁重，经常在夜里学习到很晚，周末也很少腾出时间与朋友打球。 乔一任然画着自己喜欢的画。 乔木不动声色地坐在她旁边，看着他的侧脸迅速地在心中的白纸上勾画轮廓，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他的脸上已经凝固出了那样坚硬的线条，平日里总是弯起邪邪弧度的嘴角此时恢复了平稳。 乔一探起身子去摘乔木的耳机，然后她如愿地看到了乔木诧异的可爱表情。就在乔木还未搞清楚状况的那几秒钟，乔一把他的耳机带到了自己的耳朵上。喧杂亢奋的吼叫声夹杂着金属的撞击声一下子涌入了她的耳朵，霎时她感觉周围世界一片寂静甚至连自己的呼吸也感觉不到，只听见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下一秒世界重新恢复声响，乔一的耳膜还在嗡嗡地响着。 乔木替乔一摘下耳机，刚才他从意识中恢复状态以后看到乔一已经把耳机套在了耳朵上，他的意识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指挥他直截了当地关掉CD机。女孩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音乐，乔一她根本受不了这样的音乐。 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会一脸平静地听喧嚣的重金属是因为他害怕孤独，是因为他在独自抗拒全世界。 难道乔木觉得孤独吗？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类型的音乐？”她感到惊奇。 “不记得了。”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只是觉得听着这样的因为会让内心变得无比平静。 “这类音乐对听力不好，少听一点。” “嗯。”他摸摸乔一的头。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早点出去早点回来。” “嗯。” 走在路上遇到了乔木的朋友佟邵卓。 她与佟邵卓因为乔木的关系见过几次面，两人打了招呼后便离去了。他与乔木不同，他的女朋友都可以塞下一卡车了，乔木以前还跟她说过，佟邵卓喜欢喝粥，为了记住现在的女朋友是谁，便会把他自己的备注写成各式各样的粥。记得一次大家约着出去玩的时候她带去一个女孩叫晴雪荭，那时他的名称就叫雪梨红枣粥，乔木悄悄告诉我之后，好几次见到佟邵卓就忍不住想笑。 没一会儿就走到了约定好的小公园，远远的就能看见他笑得一如既往地灿烂，可没有了能让她心动的感觉。 “乔一你来了。”他上前来扶住她的肩，她本能的闪躲。 “嗯，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乔一想想总觉得不对，她当然清楚顾远笙的性格比较急躁，但是乔木是自己的哥哥，再怎么说也不会动手打架。 顾远笙沉默了许久，“有些事我仔细想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你不觉得你乔木对一的感情不一样吗。” 乔一有些诧异他为什么这样问。 他径自接着说。 “他保护自己的妹妹我理解，可是这已经不是对妹妹该有的情感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一本就不喜欢拐弯抹角地说话，听得有些不耐烦。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乔木喜欢你。” 对于顾远笙的话乔一显然是生气了，“顾远笙，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乔木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也没必要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和乔木之间产生隔阂。” “是他亲口承认的。”她的不信任让顾远笙有些失望，语气有些沉重。 “我不信。”她的回答有些迟疑，显然她是不确定的。 乔一转身离开，顾远笙没给她走的机会，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总是这么懦弱，只会知道逃避。”说完就抬紧紧拉住她的双臂，乔一还没从他一系列的动作中回过神，就突然被他紧紧抱住，她用力的一推，自己退了几步，好像在隔绝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乔一只觉得心里仿佛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委屈还是伤心，只能落荒而逃。 一路上她不停地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哭泣，但却更不敢回家，她不知道怎样面对乔木。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到了楼下，从院子里可以看到自己住的阳台，她多么想要此时把自己裹进被窝里，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狼狈，顾远笙说得没错，她就是个胆小鬼。 “叮——叮——叮”手机清脆的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乔木。她把手机关成了静音，靠在楼下的铁门上。 “怎么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乔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没什么。”她打开铁门绕过乔木向别墅大门走去，与其说走不如说用跑。 她上楼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倾注而下，怕被乔木听见，她捂紧被子不让自己哭出声。 “开门。”乔木声音有些急促，他很担心她。 他转动把手发现门反锁了。 “你不开门我就把锁给撬了。”见里面没有动静，他找出工具箱拿了把锤子，他不管这样会不会吓到她，她不能让她一个人躲在里面哭，他最受不了她哭。 “砰——砰——砰”门口传来巨大的声响，乔一把自己紧紧地裹进被子里。 “哐当”听到门被砸开的声音她赶快在被子里擦眼泪，被子毫无预兆的就被掀开，她的被子很厚重，显然他是用了很大的力。一直大手把她从 床上拉起来，紧接着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乔木喜欢你。”顾远笙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她用力挣开这个怀抱。 “是不是顾远笙和你说了什么。”他立马就察觉到了她的疏离。 见她不说话他捏着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顾远笙虽然脾气急躁，但是能看出他是个有教养的人，对女孩子动手是不可能的，哭成这样那就是…… “他对你做什么了？”几乎是肯定的口吻，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乔一本能地想要挣脱出他的控制，一只手突兀的就捏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力气出奇的大，根本没办法挣脱。 “是不是。”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 脸颊被捏得生疼，她倔强地盯着他不说话，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到他的手心，灼热了他的手心。 心里犹如一团火在烧，看着她的唇，他松开了捏着她脸颊的手，突然一只手抬起她的下颌。 他低下头来吻住了她的眼睛。 “！！！” 混合着他淡淡的薄荷气息，但有种说不出的醉人感觉，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忘记了反抗。没有人值得让一个女孩流泪，值得的人不会让她哭。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哭不闹，乔木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很难过，他之所以会吻她的眼睛，是因为曾经他无意间看到一本书，书上说，吻一个人的眼睛，是将此人视作珍宝，是能够为她牺牲的意思。 他所幸蹲在她的面前，“乔一，你不要这么辛苦，什么都不说，陪在我身边吧，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甚至是将来······一直留在我身边！” “！！！”她的世界仿佛停滞。 他一贯都是对任何事物保持无所谓的态度，但这时的他却格外地认真。 乔一眼神闪烁，避开他的目光。 “乔一，我知道你听得懂的，只要你一直都在，我会陪伴在你左右，我想让你度过的每一天都能感到幸福，所以······一直留在我身边好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卑微地祈求，可是此时的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 “出去！”过了一会乔一缓缓开口。 他神色有些凄凉，“门我明天会找人来修，你放心睡吧，我不会进来了。” 乔一深情冷冽的说：“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身为哥哥却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种事，她该有多么绝望。 为什么每次面对她，他的理智都荡然无存。对他而言，独立是最重要的，或许，独自前行是他一贯的作风。可是，慢慢的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不知不觉他竟然走到了小区公园的湖边，他不禁苦笑，真是已经无可救药，就因为她的一句‘出去’，他居然直接走出了别墅。 化身纯白，感知悲哀，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头顶白色的花瓣飘洒下来，他却无暇欣赏，满脑子都在思考，他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乔一，他好像喜欢上这个女孩了，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也从来没被一个女孩牵着情绪走，从来没这么委屈过，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对她好只是一种习惯，他以为他对她和对别人是一样的，但是现在想来，早已不是了不是吗？要不然他的心怎么会这么难受。 乔一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后悔了，她探出头，猫着身子在室内找他的身影，发现他并不在家后心里很愧疚，匆匆忙忙拿了件外套就往外跑，火急火燎的在小区里寻找，女孩的身影孤独的立在黑夜中，她四处看了看，几乎没有发现什么人影，眼眶渐渐的就湿润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就不会这样了，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错，都是她的错啊！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咬咬牙在附近转着，走到不知那个转角，对面朦朦胧胧的是一个小公园。 她匆忙跑向公园，公园不大，最中间是一个人工湖，湖面在灯光下波光粼粼，她沿着湖边寻找······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忍不住慌了起来，走到她机会想要放弃的时候，前面出现一棵硕大的树，那是一棵很漂亮的树，白色的花瓣在夜里摇曳生姿，树下零零散散的，铺满了落花，她蹙眉，从这棵树旁绕过去。 “！！！”那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乔木弯着身子孤独的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头顶、肩膀上都是飘落下来的细碎的花瓣，她一步步缓缓的走过去，轻轻地开口：“乔木。” 他的身子一僵，但却没有回头，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一定是他出现幻觉了。 女孩轻轻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眼泪朦胧：“乔木······” 这一次他听清了，也确定了，但他终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乔木，对不起，是我错了。” “······” “我不该冲你发脾气，你看看我好不好。” 她伸手覆上乔木的脸颊，手下一片冰凉，“你是傻吗？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说着就把手中的外套给他披上。 过了半晌他缓缓开口：“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傻，所以才会讨厌我，才会不想看到我。” 女孩瞳孔晃动：“不是不是不是······我从来没有讨厌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发誓。” 男孩沉默半天，终于缓缓扬起一抹微笑：“好吧！那我相信你好了。”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抱住乔木冰凉的身体，心里不断的涌出酸涩感，她的脾气这么坏，缺点这么多，即使是伤害他时候，只要哄一哄就能轻易的原谅她，真是个笨蛋······这个傻得让人心疼的男孩。 天空中花瓣飞舞，这一晚的天气很寒冷，可心里却暖了······ 乔一你知道吗？你的出现对我而言就是奇迹，那天的你特别温暖，抱住他的时候，他的整颗心像是被泡在了热水里。他的心脏，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跳动得这么厉害，也就是那一刻，他决定，绝对不会放手了。 乔一······我对你，绝对不会放手了，哪怕以后陪伴她的，不会他。 父母不幸的婚姻，让他开始不相信爱情，但是此时他却真的想要给她一生的陪伴，这样的女孩，有一个就够了，他不想有过多的感情，他希望他所喜欢的女孩，能得到他一辈子，完完整整的感情。 他爱的女孩，一生只会有一个，这是他的信仰。乔一，他守了这么多年的心脏，终于为她而跳动，他爱她，倾尽一生，只为她。 这一夜，当窗外寒风凛冽，竟然过得如此的漫长。 第七章 你的安危牵引着我所有思绪 从床上翻爬起来，她习惯性地伸了一个懒腰，迷迷糊糊间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维持着刚进门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好像……不该醒的。 “……”刚睡醒的状态就是完全不想说话，但是这种氛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尴尬。想起昨晚乔木跟她说过，让她早一些起床，今早有客人会来，可她哪知道居然来得这么早！ 她装作无所谓地撩了撩头发，脚步飞快地掠过两个“门神”，走进浴室，关上门的瞬间使劲地拨了拨头发，刚刚那两个男人，一个是乔木，另一个是乔木的表弟，呵呵哒…… 啊！想到刚刚他们两个的表情，真是想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像还是不会记得！ 等她从卫生间传出水声后，门口的那两个人终于摆脱了呆滞的状态。 “哥，她怎么睡你房间……那我今晚睡哪？”他指了指乔一的方向。 乔木尴尬的舔了舔唇：“其实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哎哎哎，别想歪，我只是想留出个空房间给你。” 表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那为什么不是我跟你睡？” 乔木怔愕的点了点头： “都……你开心就好！” 小表弟立马喜笑颜开：“哥，我就知道你最爱的还是我。”他跳起来猛地抱住乔木。 “嗯，哦……嗯？”等等！他怎么听不懂自己的表弟在说些什么？ “哎你们？？？”她应该是还没醒，或许他是快瞎了吗？她就进了个卫生间的时间，这两个人怎么就抱上了！这个世界太混乱了！ 乔一的脑海中无数弹幕循环滚动，在乔木发现她之前立马逃出了这个让她浮想联翩到快要窒息的房间。 门上贴着他留下的便条。 之后的日子，她再也没有见过顾远笙，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可她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生活中总会有这样的人，突然闯进你的生活，正当你在为生活变得丰富而庆幸的时候，却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没有丝毫音讯。就像微风拂过，带来些许清凉，又从身后彷徨离去。 而乔一也去参加美术培训，很少回家。 每天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后，渐渐地也就把那晚的事情给搁在了脑后。只是每当他经过乔一的房间时，看到空荡荡的室内，心里也不由得像是撕裂了一个口一般，他想到初次看见她眼睛的那天，无法忘记那双清澈的眼眸，像光一样的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从那以后，好像他的目光只会追着她跑了。 直到一天听到乔一与妈妈打电话，好像出了事，妈妈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他上前去从妈妈手里接起电话，“出什么事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听到他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心里竟然有些安心，还夹杂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想念。 “额，没什么，就是手机和证件被偷了，最重要的是我存了半个月的钞票啊！白花花的全飞了！” 他无奈的扶额：“我问的是你有没有事？” “嘿，我就不明白了，你听不出我的心里受到重创了吗？” “……”他还能说什么！ 她声音悠扬： “乔木，一位伟人曾经说过，只要你一直想着一人，那个人就会立马出现在你眼前！” “你发个位置给我。”面对乔一这种无赖，他除了去给她送钱还能怎么办？ 就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平息了她内心的焦虑，他好像总具备能让她安心的能力。 他挂了电话，“妈，别担心，我去找她。” “好好，你路上小心，你妹妹没遇见过这种事，肯定很害怕，你多安慰安慰她。” “……一定会安慰的。”他嘴角有些抽搐，害怕？说实话她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吗？ 好在乔一集训的城市离本市不远，坐汽车几小时就能到。 “你上车了吗？”乔一发来消息。 “嗯。” “几点到，我去车站接你。” 他嘴角微微上扬：“大概七点。” “好，钱带够了吗？” “……”他就知道，这个丫头真的是……很欠！ 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又好像多了些什么。 当天色暗下来的时候。 “！！！”乔一在那边，接水的杯子从手中滑落，玻璃碎了一地。 电话还没有挂断，耳朵里回荡的都是一个声音：“你好，伤者发生车祸情况紧急，请家属经快赶来市医院。” 一时间她居然什么话都说不上来，脸色一瞬间就白了，嘴里喃喃：“乔木……” 半小时前。 乔木坐在车上并没有休息，他翻看着乔一传给他的作品，笑容满面。 “嘀——嘀——嘀”前方传来刺耳的喇叭声，车里的人都惊慌的查看。 他带着耳机感受到身边人的惊慌，正当他拿下耳机时身体开始随着车身旋转。感受到安全带在腰部巨大的拉扯，伴随着尖叫声他渐渐失去了知觉。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乔一看着时间快到七点了，拨通了他的号码。 一次又一次地没人接听。 “怎么不解电话，手机没电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心里有些不安。 “你们快看，就在刚才一辆客车在高架桥上翻车了，好像是前面的小车突然出事故，为避让小车撞上了防护栏造成翻车。” 一起训练的同学在旁边念着新闻，听到客车二字乔一心猛地纠起。 “我看看。”同学把手机递给她，看着车祸现场图片惨不忍睹，不知为什么她看着图片心绪非常混乱，心脏跳得好像要冲出来一样。 她现在只想听到乔木温柔地声音，好想听乔木叫着她小傻瓜，然后把她抱在怀里。 她不停地拨通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电话那头重复着女人的声音。 当她拨到第三十多次的时候，终于有人接听了，“乔木，你没事吧。” “你好，伤者发生车祸情况危急，请家属尽快来往市医院。” 那边声音十分嘈杂，但她的话还是清晰的撞进了耳朵里。 她此时脑子子什么都想不到，只想立马飞奔到他身边。 “哎，你要去哪，晚上还有课呢！” 一位同学看着她打算出去，提醒她记得上课。 “医院医院……” 她嘴里一直重复着两个字。 “你去医院干嘛，有什么急事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哎，跟你说话呢！” 还不等她说完，乔一已经急匆匆地冲出了房间，她走得很快，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吊带裙。发丝凌乱，她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第一次发现她周围的计程车这么少，以前只要下楼就有，可今天无论如何都打不到。她在道路上发疯似地乱跑着，看到计程车直接往车前冲，差点被车撞到。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不要命啦。”开车的大叔朝着她吼。 “师傅，去市医院，麻烦快点。”大叔看到她跳上车，既然是顾客他就把声音放缓了些。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以后要好好看来路，看看今天又出车祸了，听说死了好几个，真是造孽啊。” 她一听司机这么说更是急了。 “麻烦能不能快点。”她在后面哭着喊道。 司机见状也被吓到了，以为是自己把小姑娘给骂哭了。 “好好，你别哭啊，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乔一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感觉自己全身的空气都被抽走了，泪水模糊了视线，一遍遍地祈求乔木不要出事。 到了医院乔一打开门就跑。 “喂，你还没给钱呢！怎么跑了呀，真是倒霉，这大晚上的才刚接班，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司机追出去已经不见乔一的身影，只能愤愤地骂道。 第八章 喜欢你！ 乔一一心只想着乔木，全然已经忘记自己坐计程车没有付钱，她急步冲进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迎来，急救车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医生，下午那场车祸有一个一米八六的男孩，21岁，我刚接到电话说他伤情严重，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拉住了一名从身边经过的护士。 “你是家属吧，重伤病员现在在急诊科。” 护士看了看她，觉得她年纪太小。 “你是他女朋友吧，为保证患者安全接受治疗，你还是尽快联系患者家属。” 她呆滞的坐在医院走廊里，对面白晃晃的墙上三个亮红的大字“手术中”狠狠地揪着她的心，走廊里有很多人，表情十分严肃。 当时针再次绕了一圈后，终于手术室上刺目的红灯熄灭了，她几乎是瞬间就跑到了手术室的房门外，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缓缓走出来，随着他的话一出口，其余的她再也听不见了…… 然后……她浑身颤抖，心脏蔓延出一片苦涩，她的乔木…… 她瞬间全身无力泣不成声，死死地抓住推出来的床脚不放，几个医生见状都无奈地劝她节哀。 一个医生拍拍她的肩，沉默不语，他们虽然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但是对于生老病死谁又能说是冷血到不为所动呢。 “乔木，对不起，我为什么要让你来，你说的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乔木，你混蛋，你不是说喜欢我，你不想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乔木你醒醒，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她就这样跪坐在床边抱着一角，几个医生见状想要拉开她，可她死死地抱着不放，医生都是男士又怕弄疼她。 “小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还年轻，把自己气坏了就不好了。”一个医生劝导她想开一些。 其他几个医生也上来附和平缓她的情绪。 “乔一！你在干嘛？” 黑色的夜笼罩着着整座城市，将这座城市白天的冷漠浮华，隐隐地藏匿在黑色的夜幕下，现在人们看到的，只有那暗无天际的天空，和似乎五彩纷呈的灯红酒绿，空气中那星星点点的血腥味，暴露了它原先的残忍。 一个熟悉又温暖的声音从头顶猝然响起。 乔一抬眸只见男孩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眼前的薄雾让她始终看不清那张脸，第六感早已争分夺秒地冲上前告诉她这已是不偏不倚的四目相对。 再次见到这张脸，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心里的情绪，委屈、难过、安心和自责一切情绪都涌上了心头，她就这样坐在地上面带泪水地看着他，直到见到他的一瞬间她才感觉到自己的疲惫，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站起来抱紧他。 他大手一把搂过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几个医生也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互相使了个眼色后就推着伤员走了。 “乔一，是不是吓到你了，你别怕，我没事。”他搂着她不停地拍着她的后。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不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抬起手环住他的腰。 “打电话的人说你重伤昏迷，我以为你……” 说着说着作势又要委屈得哭起来，乔木凡事都可以从容应对，唯独她一哭他就会乱了阵脚。 没等她哭出来，他便覆上了她的唇，轻轻一吻他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他看着她的小脸染上一层红晕，邪魅地勾起嘴角，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看着自己。 “你害羞了。”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他很高兴。 “我才没有。”她拍了一下捏着她下颌的大手，转过身子不看他。她心跳得很快，或者说她居然有些迷恋他的味道。 “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个人哭着喊着让我别离开她。” 他皱着眉头摆作在沉思的模样。 她背对着她不说话，小脚在地上来回搓着，说明她在紧张。他看这她单薄的背影，白色吊带有些透，在灯光的照射下隐约都可以看到她小巧的肩胛骨。 一件衬衫裹来，她看着搂着自己的手臂，温暖瞬间贯彻全身，这种温暖好像只有他能给。 “今晚在医院陪我。” “医院？为什么？”乔一这才想起他头上裹着绷带，紧张地转身看向他。 “没事的，只是轻微的擦伤，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 听到他说没事她才放下心。 他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乔一跟在他的身后，这样的动作好像从小都是这样，可为何现在她感觉有些不一样，到底是什么变了。 病房里有两张床，简洁干净，还有给探望病人睡的折叠床。 他拿出柜子里的被褥，开始铺折叠床。 “对了，你的手机呢，我听接电话的人应该是个医生。” “没事，明天找吧，不着急，你待会打个电话给爸妈，但别说今天的事，就说我已经找到你了，在这边陪你几天。” 她看着认真铺床的男人，细心地交代着她，有他在她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他穿着白色的体恤，与满室的白色溶为一体，穿着蓝白条纹的裤子，转头看了看身上的衬衫是一样的蓝白相间，原来是病号服。 “听说车祸死了好多人。”她虽然为乔木的安全高兴，但是想到有人去世，一定会有很多人会像她刚才一样伤心。 “没那么严重，都是外面乱传的。客车上很多人都没事，来医院检查之后就可以走了，没有伤亡人员，只是司机伤得比较重，但是没有生命危险。” “那刚才那个？” “不是很清楚，但我们一车人都是同一时间来的医院，我一醒就向医生询问了状况，确认没有伤亡之后才回来的，刚好就听到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转身看着她。 “你现在想好了吗？” 乔一自然懂他的意思，“你都听到了？” “你叫这么大能不听见吗。”他看着她一副窘迫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萌生了想要捉弄她的想法。 他走上前去缓缓靠近他，脸上带着戏虐地笑，她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向后退着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走。 她扭过头。 “果然还是不行吗。”他的语气有些嘲讽，在他转身的瞬间她看到他眼底的失望。 她看着他像似要离开的背影忽然有些慌忙。 就在他要打开病房门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到他跟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用手勾住自己的后颈，踮起脚尖凑上来，在他轻薄的唇上轻轻拂过。 他嘴角微微挑起，不禁又凑上去，轻柔的侵入她的齿缝之间，不愿放她透气，过了半晌，乔木松开她，看着她急促不安的神情，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这个答案我很满意。” 他含沙靠后的嗓音就像碾碎了她沉杂梦境中的亿万光年，慢慢地被乔木暖热的呼吸揉进耳朵里，悠悠然地缱绻缠绵…… 第九章 今日起，我以你为约束 不知不觉外面下起了雨，零零落落，宛如冬夜淅沥的雨，冷寂凝重，总有不可抹去的忧伤，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地方，忧伤更是散发得淋漓尽致。 她听着下雨的声音，想起被推出急诊室外的人，大雨好像在为离开的人悼念一般，雨滴声婉转哀鸣地窜入耳朵里，她不自觉往乔木怀里靠拢。 “冷吗？” 看着怀里的人，他摸着她柔软的秀发。见她没答应，他低下头看着她，“在想什么。” “乔木答应我以后不要生病，也不要再出这种意外，要不然我······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他很是高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好，我答应你。” 命运般的爱情，像预设好的剧情，为何会如此心动？从指间到骨子里都开始酥麻。 “放心吧，我不会做什么的。” 乔木看了她这么多年，她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都能猜透。 乔一在靠在他胸膛被逗笑，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两个人就这么躺着一张小小的病床上。 “你要相信，我会一直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乔木将女孩的头枕在身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造梦者最无私的安抚。 清晨他被一阵歌声唤醒，这曲子他听过《白日梦》钢琴专辑中的《Remember》。 从前她就喜欢这首歌，没想到现在也还在听。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 她出门看到乔木在窗边看着外面，窗帘上轻柔的白沙被风吹起，在风里舞成两只曼妙的蝶。 “乔木，你醒了，我去给你买早餐。” 乔木转头只见白净的一张脸，温温柔柔地映入眼帘，她湿漉漉的头发不断向下滴着水，身上任然穿着昨天的那件白色吊带，皮肤因为刚洗完澡的原因更加地白皙。 “过来。”他沉着声音，坐在床边向她伸出一只手。 他身上总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感觉，她缓缓走过去，手指才刚触碰到他的掌心就被一股力量拉扯到他的怀中。 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等你头发干了一起出去。” 他的语气完全不是在询问，而是毋庸置疑的话语。 他拿出衣柜里的黑色风衣给她套上。 “本以为处理完你的事就会回去，没有带其他衣服来，待会儿吃完早餐我陪你去画室换衣服，顺便帮你和老师请个假，这两天你就在医院陪我。” 他一边帮她整理着衣服，一边细心地交待着。 “你怎么越来啰嗦了。” 乔一看着他调侃道。 “敢说我啰嗦！”他拿手指戳她的腰枝，她平时最怕痒，力气也没有他打，被戳了几下就连忙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你就放过我吧。” 两人在房中嬉戏打闹，满室温情。 初秋就在这样的嬉戏中过去，回忆也从这里淡了。 好像秋天再也不会来了一样，而有你的回忆的夏天末尾也终将在泡得发胀的苦涩里，一无所有地散去。 没有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很孤单很孤单。清晨不像清晨，黄昏却是黄昏。时间在残留的晚雾里凝滞。 人世间的感情不过就是两种，一种相濡以沫却厌倦到老，一种相忘江湖却怀念到哭。 曾经桂花飞漫遍地，立下誓言永远为期。良辰美景犹在，我们却都失约了。 第十章 兜兜转转我终究是要回来的 乔木，若能早知道我们会这么快分道扬镳，那么我宁可你爱我浅一些，就可以爱我久一些。 列车上巨大的响动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睁开清澈的眼眸，嘴角还带着梦中的笑意。 她拿了行李再次站上这片熟悉的故土，空气中弥漫出眷恋的味道，仿佛等待已久的故人归来。 她本可以提前两周回来的，但导师帮她联系好了在北京开画展，为了回国之后可以顺利发展，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她只能先去了北京。看着这街道车水马龙，她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曾经看过一段话，“你爱那座城市，其实是因为你爱的人住在哪里。”她想现在就是这样的吧。 为了不让爸妈太劳累，她没有告诉他们回来的日子。她想沿途看看三年来没见过的景象，离开的那天她不过才19岁，一个连家门都不爱出的孩子，去到陌生的地方，看到的四周不过都是些奇怪的景象。 此时的乔一已经褪去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虽说年纪不大但浑身散发出一种忧郁的气质，白色衬衫搭配着牛仔裤，海藻一般的长发垂到腰际。 她拉着行李穿梭在人群之间，出众的外貌引得路人回头观望。 她从小就长得清新可人，小的时候走路边都会有人询问她要不要拍广告，这些注视她已经习以为常。 走过大街小巷，来到最为熟悉的路口，曾经欢乐的景象犹如幻灯片似地从眼前一闪而过。这条她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路，他曾经牵着她的手跑过这条路，他时常背着包在这个路口等她。 兜兜转转我始终是要回来，始终还是爱他的。 小区没多大改变，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只是周围多了一些商场，原本很安静的小区此时有些热闹。 下去楼下原有一个花坛，里面开满了香樟花。她是喜欢香樟的，但是桂花在她心里却是不可磨灭的痕迹，桂花是她所有的思念和信仰。现在花坛被改为喷水池，水声哗啦啦地响着，也样也好。 她站在楼下院子的铁门前，按下红色按钮。 “叮——叮——叮” “笑笑，是笑笑回来啦。”还没见到人已经听到妈妈的声音。 “笑笑啊，你总算回来了，我和你妈可担心了。”爸妈两人一同出门迎接，妈妈见到她的瞬间顿时红了眼眶。 “爸妈，我回来了。”乔一伸手握住他们的手掌。 “你这孩子怎么不打个电话，好让我和你爸去接你，国外不好待吧，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妈妈有些难过，转身向着爸爸抱怨起来。 说话的瞬间紧紧抱着乔一，心疼地看着这单薄的小身板。 “你看你，孩子才刚回来肯定累了，快，先进来再说。” 爸爸拍着妈妈的后背，一手提起行李。 家里没什么改变，就连家具也都还是原来的，这些家具都是她喜欢了才买下来的，屋内添置了一些小物件。 “笑笑饿了吧，爸爸这就去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鱼，前段时间啊你妈才刚听你说要回来，她激动得就差没把超市给搬回来。” 爸爸一边说一边拿出她爱吃的零食放在桌上，就连从前不允许她吃的都买了，记得从前这些零食都是乔木偷偷攒钱给她买的。 “你说什么呢！我们家的宝贝回来了，当然要好好准备准备。” 妈妈白了爸爸一眼。 她看着爸妈如此恩爱不由得也觉得幸福。 “爸，我帮你吧，这几年在国外自己也学了料理。” “不急不急，今天你才刚回来一定累了，以后你再慢慢做给我们老两口吃。” 爸爸笑得眼睛都没了。 妈妈没什么变化，应该是有好好做保养，反倒是爸爸已经能见到几根银丝，管理学校一定很辛苦，听说现在的孩子都很调皮，总能变着法子弄出些新鲜事。 “妈妈好好看看你，这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国外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妈妈心疼地看着乔一纤细的手臂，仿佛一折就会折断一般。 “哪有，我每天吃的可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她从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在，可是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楼上几眼。 说到底乔一是自己的女儿，妈妈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你哥他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毕业后在上海开了一家公司，很长时间才往家里打个电话。” 乔一随口“嗯。”了一声。 她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极力地隐藏自己的失落。 晚饭做的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菜，看着菜心情都变好了。她大口大口地吃着，从前每天都吃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直到后来吃不到才懊悔当初怎么没珍惜，现在觉得能吃到这一桌菜有多么难得。 “你慢点吃，小心噎着。”妈妈给她盛了一碗鸡汤。 “爸妈，你们也吃啊，别光看着我吃。” “好好。” “对了，妈，我约了小阮，她听说我回来说连夜都要赶回来，我待会要出去和她见一面。”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和爸妈交代着。 “是该见见，你和小阮这么多年的感情多难得。” 妈妈对于她和苏小阮的感情那是知根知底的，光凭着从出生就玩在一块儿这一点，这种友情是值得乔一去珍惜。 “你坐一天车也累了，出去少玩会儿，早点回来。”爸爸夹着菜给她，嘴上念叨着。 她和苏小阮从小都是形影不离的，就算后来又了乔木之后都还是会常常约在一起，那时候她、苏小阮和花南溪去到哪都备受瞩目，三人帮总是约着逛街聚会。知道后来上了大学他们才渐渐分开，乔一也进入了新的圈子，那时认为以后他们的感情不会好了，可是当打电话的时候才觉得原来彼此这么思念对方。 感情本就具有特殊的魔力，人就是因为有了感情才会变得不一样。 可能是人长大了就会越来越重视感情，如果真的冷血到没有感情，那么活着的意义又在哪。对于乔一来说，她活着就是为了去爱，去珍惜身边的人。 她走的那年乔木没有来送她，好像还换了号码，任何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他。 妈妈给了她乔木的手机号，看着纸条上的数字，她仔细地一个个数字对应着输入。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拨通了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清冷而沉稳的嗓音。 “是我。”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着说出两个字，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如果有一天你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只说出两个字“是我”，而你也能立即知道通电话的那一端是谁，那么，说明你们彼此都是铭记对方的人。 第十一章 想见你了 “回来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很难过却还是装作很高兴地说：“嗯，乔木，我终于回来了！” 难道他一点都不高兴吗？ “我这边有点事，晚点再给你通电话，先挂了。” “嗯。” “嘟嘟嘟……” 乔一看着手机已经熄灭的屏幕，她心沉重得都快不能跳动。 “挂得这么快。” 黑了屏的手机突然亮起来。 “喂，小阮，你到了！好，我这就出门。” 听到小阮的声音心里愉悦了不少，她匆匆换了双鞋就出门了。 路上她见到对面的咖啡店还在营业，想起曾经苏小阮总会乔一给她带喝的。 她走过去，“老板，两杯焦糖玛奇朵打包，谢谢。” 她让心里想着：这丫头现在一定变得很漂亮，以前就是个爱打扮的主，今晚的夜有些凉，她会不会又是露胳膊露腿的出来。 果不其然，到机场的时候，她穿得少得可怜。 乔一看着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死性不改。 隔得很远她就见到乔一，她就大叫着向乔一跑过去。 “笑笑，我可想死你了。”她上来就给乔一一个熊抱，然后抱着她晃了半天。 “你能不能别老这么肉麻！” 乔一笑着调侃她，把买好的咖啡递给她。 “切，我这叫保持童真。” 她顺手接过咖啡，围着乔一转了几圈。 “是比以前更好看了，不过你这也太瘦了，你的胸呢？”说罢作势就凑到胸前查看。 乔一警惕地将双手护在自己胸前，苏小阮一直都是个行为怪异的女孩，从前她在学校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把魔爪伸到了她的胸前，这妞不得不妨。 两人上了车后，苏小阮坐在后座上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开，“笑笑，你出国后我们俩就很少联系，说说你发生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吧！” 乔一看着她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就是每天跟在老师身后学校，也没什么多余的事情……不过。” “不过什么？哎呀，你就跟我说说吧，你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是我不清楚的。”苏小阮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 “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人很不错，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苏小阮眉毛上挑，她突然提起了兴趣，却又瞬间恢复原色。 “算了吧，阿卓不得扒了我几层皮。” “阿卓……佟邵卓？”乔一听到这个称呼想到一个名字，但又不敢确定。 听乔一说出他的名字，苏小阮脸上泛起一些红晕。 想当初佟邵卓外貌俊朗，家世优异，他又是一个朝三暮四的浪荡公子哥，女朋友多得数不胜数。苏小阮却偏偏喜欢上了他，天天跟在佟邵卓身后穷追猛打。 “不是吧，这还是我认识的苏小阮吗！”乔一看着苏小阮羞涩的模样感到吃惊。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时间的推移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任然一见如故，完全不会感到生疏。 他们找个安静的酒吧，小酒吧内部设施单调但富有特点，麻雀虽小但也五脏俱全。 不像那些娱乐场所一样奢侈，酒瓶制作的灯光，还有几个年轻男孩在上面谈着吉他，唱着她没听过的民谣。里有几对小情侣面向对方聊着恋爱的情话，还有一桌像似来旅游的游客，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路人甲：“我靠，听说花南溪那女的又要拍戏？” “！！！”乔一和苏小阮瞬间看向那人。 路人乙：“到底谁给她的勇气，居然还是跟我男神一起拍，我真的快哭了，我的男神啊！” 路人甲：“花南溪不就是当初跟着朴钟仁炒绯闻才红起来的嘛……啧，依我看呐，她这个女主的角色怎么来的都不清楚。” 如果不是苏小阮死抓着乔一的裙子带，用眼神示意她要是敢去挑衅就把她这根绳子给扯断，乔一基本就是要把桌前这瓶啤酒一干，袖子一撸就要往那两人的方向冲。 “什么跟什么？现在的人怎么这么欠呢？放开！我要骂回去！”虽然她和花南溪的关系早就互看不顺眼，但她怎么就这么听不下去呢？ 苏小阮无奈的摇摇头：“笑笑，你冷静点，说这种话的人多了去，再说了，如果不是人家花南溪红，别人会这么冷嘲热讽的么？” 她手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那也不能说人家花南溪榜上别人吧！” “大哥，我喊你祖宗成吗？别拍了！”苏小阮赶紧松开腰带摁住她不停引得周围人注目的手。 “……”看着苏小阮那双拼命想要挤出几滴眼泪的狗狗眼，她只能翻了一个白眼，拿起一颗瓜子往嘴里塞。 “说实话你离开我都快活不下去了吧！”苏小阮到了一杯一口气喝完。 乔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你胡扯吧，敢不敢走点心，离开之后我整个人都像脱缰的野马，过得舒服得不得了。” 苏小阮噎住：“其实我还……” 乔一把已经夹起的肉丸往苏小阮张开的嘴里一塞：“来，多吃点儿，少说话。” “笑笑，你要去上海吗？” “当然，我还没睡到乔木呢。” 苏小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她不能说破。 乔一转移了话题，“说说你和佟邵卓怎么在一起的吧。” 说起苏小阮与佟邵卓的相识也是因为乔木的生日，佟绍卓和乔木关系很好，那一次乔一刚好邀请了苏小阮，那天晚上之后苏小阮便吵着说此身非他不嫁，当时以为是孩子话，却没想到她爱了这么多年。 “这事要说起码得要说到明天早上。” “你就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地说就行。” “……”苏小阮喝了一杯酒，为她的表演开始蓄力，“你知道的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追求他，高考那年成绩一出来我就打电话问他要报什么学校，我们也进了同一所大学，但他对我始终都是不喜欢也不拒绝，时间久了我以为他会给我个身份，一等就等到大学毕业。” 苏小阮想起那段日子，脸上有些忧伤。“后来我想通了，我跟他说想要新的生活，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几个月后得一个晚上他跑来找我，也就是那一晚我们就在一起了。” 说完，苏小阮展开了笑颜。 “看到你幸福我也就放心了。”乔一拍拍她的手。 苏小阮看着想要说什么，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两个都是为了爱情在奋斗的女孩，一聊到这乔一也就多喝了些。 “南溪……她还好吗？”她沉默了一阵。 “你走后我便没再联系过她。” “嗯。” 那一晚不胜酒力的乔一喝的一塌糊涂，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也是因为和苏小阮是旧识，换做旁人她一定不会把自己喝醉。 清晨，当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在她脸上时，她幽幽睁开了眼。 手机铃声不适宜的响起来。 “……”挂掉。 第N次响起来的时候。 “啊！神烦啊！” 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手机：“啊！我的画展！”完了完了，负责人是不是要疯了。 她不假思索地回拨过去，只嘟了一声，那边遍马上接起传来飓风般地咆哮：“大哥，现在都十二点多了，你人呢？不是说一早就能到上海吗？哟呵，您老倒是潇洒，电话不接人也见不着，去你给的地址敲半天门，结果出来一抠脚大汉竟然问我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他越说越火大，就连说话的嗓音也拔高了好几个分贝。 她胡扯起来：“我马上就到了！” “你根本就没有上飞机吧！” 不愧是魅力过人，才认识没两天的人都这么了解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那边传出一声轻呼：“呼……我猜的，但我没想到会是真的啊！！！” 她被咋呼得一个机灵：“哥……哥你先别生气，先帮我缓缓，反正画都到你那了，你帮我负责就行，我分分钟飞过去！” 她把手机按了免提，跳下床就蹦去卫生间洗漱，负责人依然在电话那头念念叨叨：“馆长脸都黑了，要不是有人帮你搭桥，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吗？你居然还这么不当回事！还有你在上海到底有没有住的地方……” 乔一对着镜子就是一个白眼，简直就是教导主任有没有？“求你别说了，等我到了上海麻溜的开着你的小破轮来接我。”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来，我家这么宝贝的车到你这儿怎么就成小破轮了？还有……” 利落地掐断了电话。 这个负责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聒噪，念起来跟唐僧似的，那功夫简直能逼良为娼。 她拿出手机发现并乔木的来电，心情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长发。 她拨通了小阮的号码，想问问她今天有没有时间。 无人接听。 “哎，看来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 她起身拉开窗帘，粉色的落地窗帘显得房间很粉嫩。房间是爸爸布置的，他觉得女生都会喜欢粉红色，其实她并不喜欢粉色。但看着爸爸如此细心的布置，她也就没拒绝，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还是用着这块布。 她站在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全身都愉悦了起来。 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在美国时教她的一位老师。 如果没有乔木的话，她一定会向布朗先生一样，自己开一个工作室，每天没日没夜地进行画作，然后赚一笔可观的费用去各地旅游，再画下沿途看到的美景供自己欣赏。 回国后也是布朗先生帮她联系的画展，别看他平时心高气傲，人家就是有那资本。 上海，她乔霸天来啦！ 第十二章 时间改变了年龄，还有人心 乔一除了钱包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带，她决定去到那边就要赖上他，而且画画这种手艺活，去到哪都是提笔就来，完全不需要带一些繁琐的用品。 飞机缓缓起飞，她憧憬着他们见面的画面。或许他会抱紧她，对她说“亲爱的，你辛苦了。”又或许她会抱着她激情拥吻，又或许他会拉着她吃遍整个上海，把她瘦下去的肉都补回来。她开心得像个孩子，脸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 漫长的飞行过后，她来到这座临海的城市，这是已经接近下午。 来到上海后，她便忽悠着傻乎乎的负责人，把她送到了乔木的公司 她站在楼下，“ＡＩ集团”四个字映入眼帘。 洁白的蕾丝长裙，包裹着纤细玲珑的身躯，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白皙无暇的皮肤微微透露出粉红，长长的卷发披在肩上，完美的五官令乔一在人群住备受瞩目。 果然还是本王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她径直走进了身前的建筑，询问前台，“你好，我找乔木。” 前台的小姐看着乔一的瞬间微微发愣，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抱歉地笑着，“请问有提前预约吗？” “你说我叫乔一就行。”乔一笑着回答。 “好的，请稍等。”前台小姐的素质很高，看来乔木把公司管理得很好，乔一的脸上不知何时挂起一丝欣慰的笑容。 前台的小姐微笑着转过身通电话，在那边交代了一会儿后她看着乔一说，“乔小姐，您这边请。” 然后她带着乔一上了电梯，到了三十五楼电梯停了，她跟随着前台小姐的脚步转入走廊，一路上很安静。 “乔小姐，就是这里了。”她微微倾身比了一个手势。 “谢谢。”乔一看着她礼貌地微笑。 “不客气，应该的。”说完又多看了乔一两眼，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走廊上。 前台小姐走后乔一站在门口整理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拉了拉裙子，确定没问题了轻轻敲了门。 “叩叩叩。” “请进。”门外传出乔木清冷的嗓音，他的声音比从前更厚重沉稳。 乔一心跳快了半拍，她带着满面春风的笑意打开了门。 却在打开玄门的瞬间，她的笑容戛然而止。 她终于见到了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那个对她倾尽温柔的男人，那个全世界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也见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乔一大步冲上去一把拉开她。 “啪”乔一抬手打了女人一巴掌，此时周围寂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你花南溪！” 乔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做完一连贯的动作，她有些摇摇晃晃地站不稳。 乔木一把推开了她，把花南溪护在怀中，“闹够了没有，你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他的语气冰冷，甚至夹杂着怒气。 乔一看着他努力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可是还是不争气的让泪水湿润了脸颊，她抬手拂去泪水，身体不停颤抖着。 乔木别开脸不再看她，背对着乔一说：“你走吧。” 乔一保留住自己最后的尊严，颤颤巍巍地夺门而出，然后心里，大雨滂沱。她狼狈地逃走，高跟鞋的响声在走廊上回荡，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完全消失在长廊上。 乔一没有看到在她转身的瞬间，男人眼底的落寞。 他放开花南溪，转身走到窗边，他神色阴郁，花南溪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又像是在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轻轻地叹息，她瘦了，从前少女时的婴儿肥已经从她脸上完全褪去，多了几分清冷，不过……还是一样的爱哭。 “你不后悔吗？”花南溪眼神充满愤恨与忧伤。 “你只需要演好这场戏就行，其他的你没资格过问。” 他的声音沉重得让人不敢抗拒，花南溪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这个她爱了多年却从未爱过她的男人。 “真羡慕乔一。”她自嘲地冷笑。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人，从来不屑用温柔的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因为他们得天独厚，所有别人珍如拱璧的事物他们得来全不费吹灰之力。 乔木，不知该说我运气好，还是不好，我遇到的你，恰好就是这种人。 因为凡事都来得太轻易，故此不必如履薄冰地珍惜。 可是乔木，尽管你从来不曾和善地对待我，但我从来不曾责怪命运让我遇到你。我不可预知我的生命会有多长，也许是漫漫数十年，也许随时会死在路上，但无论寿命长短，你在我生命中惊喜的意义远远超过了遗憾。 如果非要说有遗憾，我只遗憾我不如乔一那般美好。 如果能早一点遇到你…会不会…在你心里有一点点重要。 第十三章 与齐藤偶遇 乔一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那栋建筑，乔木就是她的中心，没有了中心的她还能走到哪去。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人群之中，乔一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身旁的路人向哪边走她就跟着向哪边走。 有的时候迷茫作为一种心情的宣泄，可以平衡焦躁不安的内心，无可厚非。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变暗，路边有人唱起《红玫瑰》，唱到动情处的时候连眉头都开始紧缩起来。 “是否幸福牵你太沉重，我的虚弱不痒不痛来世透红空洞了的瞳孔，终于掏空终于有始无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也许是歌词的某处与现在的自己有些契合，乔一不顾众人的瞩目开始痛苦流涕，唱歌的人见状，都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接着唱唱，声音一愣一愣地，眼神有些担忧地看着乔一。 “没事，你继续，不用管我。”她注意到自己的行为让唱歌的人很为难，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哭够了起身，可能是蹲太久的缘故她此时有些晕眩，还不等站稳就有人急匆匆从她身旁经过，那人力气很大，乔一跌跌撞撞向马路退了一段距离才稳住自己的身体。 “嘀——嘀——嘀”一阵急促的喇叭声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当她站定的时候只感觉到眼睛被车灯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 “砰”她瞬间感觉到身体传来的疼痛，耳朵里回荡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她看着车子的灯光，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跑来，“乔木。” “你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男人拍打着她的脸颊，她想看清他，可她真的太累了，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她睫毛微微颤动半眯着睁开眼睛。 “医生她醒了。” 感觉到有人用手撑开她的眼睛，“齐少，病人只是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住院观察几天没问题了就可以出院了。” “知道了，出去吧。” 她顺着声音看去，“乔木。” “我是齐藤。” 齐藤！！！ 听到这个名字她微微一愣，随后她便失望地把眼睛再次闭上。 齐藤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气结，压低了声音：“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你大可以不救我，只不过蹲几年牢而已。”乔一坦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看你能怎么样。 齐藤不怒反笑，“看你这模样就是没事了，我还没和你计较你自杀这事呢。” “谁说的我要自杀！”乔一睁着怒目瞪着他。 “你故意碰瓷？想不到你回国之后穷到这种地步了！”他表情平淡，说话的语气也是风轻云淡地带过。 乔一懒得搭理他，白了他一眼接着佯装睡觉，要不是因为知道他的性格，她都要认为齐藤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见她不说话他微微皱眉“为什么不辞而别。”难道对于她而言，他就是一个连道别都没有必要的人？ 乔一转过头解释，“我这不是一时着急着回来忘记给你发消息了。” “……” “你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吧。”他坐落在沙发上，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谁说的！我的画卖了很多钱呢！。”乔一死鸭子嘴硬，说话时有些心虚。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他站起身作势要走。 乔一着急地拉住他，这话她可就不爱听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事情，可碍于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乔一瞬间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没钱。” 确实她没钱，刚回国还没有稳定的工作，虽然有人出高价要买她的画，但是这些画是她在美国思念乔木的时候画的，对她有着很重要的意义，每一幅都与他息息相关，她怎么可能舍得卖掉！ “咕噜噜……” 哟呵！还真是时候，乔一尴尬的低下脑袋神色有些窘迫，早不叫晚不叫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叫。 齐藤眯起眼睛，看乔一的眼神就跟看稀有品种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你饿了？” 乔一松怔的摇摇头，想了想立刻点头，随后就看到齐藤小人得志的笑容(?_?) “能不能别笑了，我不要面子啊！”乔一窘迫地向他大叫。 他嘴角的弧度更是加深了一层。 不出一会儿就有一个男人提着各式各样的小吃进来，齐藤拿过来，一个个摆放在桌子上，一边拿出来一边叫着名字，乔一长伸着脖子看。 “白斩鸡、八宝鸭、生煎馒头、草头圈子、银鱼炒蛋、清蒸大闸蟹、蟹粉豆腐、排骨年糕、三鲜混沌……” 往来奔波的折腾了一整天，当乔一看着美食真实立在眼前的那一刻，她甚至都有种要泪目的感觉，看着她口水都要出来了。 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事迹，她简直就是出门忘记看黄历，坏事一桩接着一桩的来，但是此时她却觉得…… “还好是被你撞啊！”果然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受一时的磨难，奠定超神的步伐。 “……”果然，他永远都跟不上这个女人被车碾过的思维。 “过来。” 听到他同意了，乔一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跑到餐桌边开始一顿狂扫。 “练过？” 乔一大口大口地吃着，完全不理会他的话，等她吃饱了，看她不踢死这个冰山脸。 齐藤眼睛扫到她光着的小脚，伸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拖到沙发上。 她在沙发上不安分的伸长了手臂地去拿吃的，看起来有些费力，齐藤直接把餐桌抬到她面前。 “！！！”送吃的那名男子站在门口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如果他没瞎的话……刚刚齐少爷是在照顾别人吗？他能做什么？他现在该不该出去？ 她感激地看着他，“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乔木之外最帅的人！” 齐藤轻挑眉宇没有说话。 想起今天看到的一幕，说句老实话，她完全不相信……好歹乔木也是被她欺负着长大的，而且欺负他这件事情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他什么人她会不清楚，他要会喜欢上花南溪就真的是见鬼了！ “哎，怎么能怂成这样！”想想她刚刚出成那样，简直了！ “你说谁呢？！” 乔一突然回过神来，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手插着口袋站在病床旁边，眼神极为不善的齐藤，真是……见了鬼了。 她慌慌张张：“没有！没说你！我是说我自己！人怂就要多读书！” 他的眼神并没有丝毫变缓和的趋势。 “天凉了，保护好自己，我先睡了，您，您随意。” 说完后就忙不跌地跳进被窝，她最多也就能欺负欺负乔木，面前的这个大高个儿，要是真打起来，她确实不怎么占优势。 “怎么突然想自杀。”他棱骨分明的脸庞，表情有些严肃。 “谁说我是要自杀啊！！！”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那里。”他为乔一的智商感到伤神，抬手微微捏了捏挺拔的鼻梁。 “找人。”她想到乔木神色黯淡。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被绷带缠绕着的额头： “找到了吗。” “……” 见她不说话齐藤也就没细问下去。 她其实没受多大伤，全身感觉都好得很，甚至连擦伤都没有。齐藤说要照顾到她出院为止，他让人给她准备了许多用品，细心到连护肤品都全套配置好，还拿来了许多衣服，连吊牌都还没来得及拆。 “嗒嗒嗒……”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乔一看着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脑不断敲击键盘的男人。 他快速敲打的手突然停下来。 “有事。”他本就不爱笑，工作起来就成万年不变得冰山脸。 乔一白眼一翻，“算了，懒得跟你说话，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你先睡。” 乔一看着他这姿态简直要被气疯。 “开着灯我睡不着。” 他停顿了一会儿，眼睛撇了一眼蜷缩在被子里的乔一，然后又接着敲打，“那你把灯关了睡。” 乔一顿时语塞，“关键你在我旁边我怎么睡得着！” “原来不记得了。”他的声音很轻，神色黯然，乔一并没有听清他的话。 “你嘟嘟囔囔的是不是在骂我！”乔一眯着眼睛睁大眼睛危险地瞪着他。 他一时觉得好笑。 他舒展了一下身子，提着电脑走到门口要关灯，关灯之前他看着她说，“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就叫我。” 还没等乔一回答他就已经把灯关了，紧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 黑暗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她心里空荡荡的。侧头看向窗外上海的夜景，上海是繁华的大都市，它的夜晚华灯初上,火树银花，她愈发感觉到孤独。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企图能得到一丝温暖。 第二天一早她被查房的小护士惊醒，醒来时就看到齐藤矗立在床边。 “出去。”他沉着声音对小护士说。 小护士被他吓得不轻，哆嗦着身子走了出去。 “……”刚刚发生什么了？她伸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昨晚她并没有睡好，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真个人也有些神智不清。 “你别这么凶啊！”她看着被吓走的小护士有些不满地埋怨道。 齐藤没理会她，递给她一杯温水。 乔一接过水一饮而尽，随后目光移到齐藤的另一只手。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看着，以为是一杯药，她最讨厌吃药了。 “苹果汁。”他语气平淡地回答，神色有些温柔。 见乔一没有要喝的意思。 “快喝，你不是说早上喝苹果汁胜过任何补药。”他语气有些温柔，甚至有点像哄小孩一样。 乔一内心把自己揍了一顿，干嘛给自己挖个坑。但在齐藤的注视下她又不敢辩驳，只能乖乖接过苹果汁一饮而尽。 “啪”见乔一把果汁喝碗，他伸手拍在乔一后脑勺上，然后向下顺了两下，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掌心的灼热的温度穿过头发，她脸颊微微一红，齐藤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她半眯着眼睛走到卫生间，在牙刷上挤上牙膏，对着镜子快速的刷了几下，眉头渐渐收紧，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刚她差点再次发生脑震荡这种事，她有些茫然：“又不是摸狗，还有他这力道也太大了吧，要不是因为这是我教他的动作，我都快要以为他是故意打我来着……” 但是乔一也只敢心里默默抱怨，有些微红的笑脸气呼呼地鼓着，她本就生了张娃娃脸，不问年龄的话都会产生她是未成年的错觉，此时配上她这副表情，齐藤看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乔一拍了拍自己憋屈的胸口：“乔一，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然而乔一不知道在另一边正有人在担心着她。 第十四章 住院 “怎么天天都要开会啊！！！”一个职员有些不满地抱怨。 “别磨蹭了，快走吧。”另一个好心提醒他。 各部门经理都不情不愿地走进会议室，当一行人都齐刷刷看到总经理站在窗边的位置时，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经理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个都不敢坐下。面向玻璃矗立的男人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竟然能将身材衬托的如此挺拔修长，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绝美的雕塑，让人不自觉的仰望；他的气质很特别，就像是受光明神宠爱的圣子般，圣洁而不可亵渎。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犀利地扫过众人，“佟副总在哪？” 在场的人唏嘘，都不敢抬直视他的眼睛。 他厉声厉色地说道：“以往都是佟副总给你们开会，他的脾性我也了解，他怎么开会的我就不过问了，但是，我开会的时候不要晚到。” 乔木声音一出，众人都捏了一把冷汗。乔董事长在这个人才聚集的上海，才几年就一名声大震，成为了商界风云人物。各大商界头条总会占有他一席之地，这样的人物站在面前就已经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乔木缓和了神色，抬手示意大家坐下，各部门经理互看几秒后齐刷刷地坐下，就像军人训练过一般。乔木也没想给大家施加压力，可是商场如战场，他在商界能有今天的成就是他拿命拼出来的，身上自然而然也就带有一种沉重的魄力。 乔木在公司从来都不苟言笑，只是面对佟邵卓的时候会谈笑几句，面对部门里的下属从来没有好脸色，大家也很少能见到他，如今这个商界精英就这样站在会议室给他们开会！心里难免会有些紧张。 他转身打开投影，“众所周知我们的企业涉及多个块面，而新开发的软件反响一直很不错，最近软件需要不断完善，我也联络了软件开发商，顺利实行下去是完全没有问题。” 他语气一顿，“但是，你们下层出现问题。最近有不少网民投诉我们公司服务态度差，不仅没有及时做到化解，稳住群众的情绪，还愈演愈烈，你们身为各部门经理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餐饮部门经理站起来，“乔总，我们餐饮部可从来没有被投诉过。” 乔木看向他微微点头，“不错，我不是要责备大家，我们公司的宗旨是为群众服务，这样的情况会造成公司的负面影响，我知道大家在公司都尽心尽力，这点我再此感谢大家。” 一行人连连摇手，“乔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乔总，我们拿着公司这么高的工资，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是啊是啊。” 乔木颔首扶额，再次抬起头脸上像是带有一层雾，让人看不清情绪，“财务部吩咐下去，公司职员服务态度好的、业绩优异者，在每月的月底会发放奖金。”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眼前一亮，公司的奖金可是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光说这年终奖就让叹为观止啊！ “但是，如果再让我听到有人反映此类问题，我想我的公司留不住这样的人才。”他嗓音加重了‘人才’一词。 闻言大家都一阵战栗。 “乔总你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是啊是啊。” “不会再让公司声誉受到影响了。” “……” 乔木关闭投影，嘴角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几个女经理瞬间魂都没了。 “散会。” 随着乔木的声音一落，大家长长舒了一口气，微微倾身示意后缓缓离开会议室。乔木掏出手机，手机已经在包里震动了好一会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色微微缓和了下来。 “喂，妈。” “乔木啊，笑笑那孩子找到工作了没啊，打她手机也没接，她和你在一块儿吧！”乔木闻言微微一愣。 “她没回去？” “没有，她说她去你那住，顺便在上海找份工作。” 话音刚落乔木眉头微微皱起，这丫头，在上海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上哪去找工作？昨晚住哪？一系列问题浮上脑海。 “乔木啊，怎么了，笑笑没和你在一块儿吗？”电话里的语气充满担忧。 “妈，你放心，我会帮她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听到乔木开口，电话那头的人才放下心来。 “有你在那我也放心了，你妹妹生性单纯我就怕她被骗，从小就没去过哪，年纪轻轻就送到国外，回国后也没什么朋友，我知道你工作忙，那也多照顾着点啊。” “我会的，放心吧。” “有时间多回来看看你爸。” 他顿了一下，“嗯。” 自从她走后，他就很少回那个家，那里面全是她的身影和气味。乔木缓缓翻出乔一的号码，当要拨打时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找出另一个号码。 “喂，小阮，有件事想麻烦你。” “……” 乔一躺在病床上都要发霉了，但是齐藤把她看得死死的，她连上个卫生间都要报备一声。然后这个阴沉着脸的男人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乔一凑过去看，只发现是许多代码，她什么都看不懂。 乔一忍无可忍：“你就不能让我静静地睡一会儿吗？” 他抬起眼眸：“你不是刚睡醒。” “我哪有，完全没睡着！” 他嗤笑一声：“可我听到你打呼了。” “……”这个世上还有比他更欠的人吗？ 她只能无聊地一会儿在沙发上倒挂着，一会儿在病房做瑜伽。正当她心眼难耐之际，门外进来一位男士，五官精致地五官不苟言笑，齐藤看到他起身站起来走到乔一面前。 “凉助理，你不好好在美国辅佐爷爷，怎么突然回国了。”齐藤的语气很淡，乔一好奇的侧出身子看着齐藤所叫的凉助理，齐藤不经意间拉过乔一紧紧护在身后，那个男人脸上闪过一丝阴霾，突然笑起来，可是这笑容却让乔一不寒而栗。 “老爷子那边听说你出事了便让我来看看。”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是这笑容却没有丝毫感情，犹如脸上挂着一层人皮。 “消息可真快，有劳你费心了。”齐藤特地强调了‘费心’二字。 男人忽视了齐藤的话中之话，眼睛看向乔一，她微微一愣，明明是古井无波的神态，却一个眼神就让你定格在原地。她不知何故竟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好像他能看穿人的心思一般。 “这位……小姐是？”他就这样看着乔一，她有些后怕地缩在齐藤身后。 “路人，昨晚不小心撞到的。”齐藤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微微有些不耐烦。 乔一有些诧异，路人？他为何要这样说？认识她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吗？！ “这可就是你的不好了，撞到人家小姑娘，这长得多水灵，要是撞坏了人家父母找上门来就麻烦了。”男人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我会处理好，不劳你费心，患者需要休息，凉助理人你也看过了，现在可以走了。” 齐藤才说完男人脸色一沉，“在国外这些年你反而越来不尊重长辈了。” ‘长辈’乔一心里咯噔一下，她感受到齐藤身上的怒气。 怎么办…… “哈哈哈…原来是一家人啊，别为了我伤合气啊！来来来，吃点水果，我刚削的，可新鲜了。”乔一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跑到桌子端起一盘水果,一副天真无邪地模样把水果端到凉助理面前。 “……” “……” 男人看到乔一的举动微微有些诧异，转而笑着说：“你这小姑娘可真有意思，多大了？成年了吗？” 乔一被他问得微微一愣，“我……已经22岁了。” “那不小了啊，有男朋友了吗？”他像相亲似的问东问西。 齐藤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表情平淡得不像话，但她却感觉到他生气了。 “过来。”他看着乔一淡淡地开口，如果不是乔一看着他的唇型，她一定都听不到齐藤唤她的声音。 “你这姑娘性格挺不错的，有时间让齐藤带你回家坐坐。”他无视齐藤叫唤乔一过去的声音，语气亲和地对乔一说话，乔一见状又不好转身，只能接着回话。 “嗯，好。”她扬起甜甜的笑容。 “好了，我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过两天再来看你。” 还来！！！！乔一的内心要崩溃了。 “患者需要静养，还是少来的好。”齐藤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 “……” 男人走后齐藤脸色瞬间就黑了，阴沉沉地看向乔一。 “你…你那什么比表情，我现在可是病人，受不得刺激。”乔一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清，奈何她太矮，齐藤高出她整整一个头，打不过也跑不过。 “要杀要剐你快点，别跟我玩心理战。”她一副视死如归的闭上双眸。 突然间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微微一颤，感受到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揉碎一般，她记得曾经他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紧紧抱着她。 “痛……”她小声地叫了一下。 语毕，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松开了一些，他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儿，一股灼热的感觉贯彻全身，不由得引起一阵战栗。 “嘭！” “唔……”齐藤闷哼一声，他捏着她的双臂，眼睛危险地眯着。 “你敢打我！” 在齐藤抱着她的力道稍微松开的瞬间，乔一抬起紧握的拳头，一拳打在齐藤的腹部。 “失误失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嘿嘿嘿。”乔一脸上笑得一脸无害，仿佛真的如她所说的一样只是个失误。 “……” 乔一看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脑海闪现出一个字。 “跑”说完提腿就跑。 还没等她迈出第三步，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拉住了。 “你想去哪？”由于拉的力度过大，此时他精致的脸庞里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说话间热气吐在乔一脸上，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声音大得清晰可闻。 “额…去买个烧饼给你吃。” “烧饼？”他有些疑惑。 乔一这才想起来他从小在美国长大，没听过烧饼这种东西。 “嗯嗯…可好吃了…”她见齐藤好像被烧饼转移了思路，立马狗腿地开始说烧饼的美味。 还不等她说完，就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托住了她的脸庞，齐藤离得很近，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后不要对他这样笑，好吗？” 乔一愣住，他？是谁？ “刚刚那人是我的…叔叔，以后见到他离远一些。”说完后他脸上泛起一层霜，让人不寒而栗。 听他说完乔一满脸震惊，她原本还以为是齐藤的哥哥之类的，没想到是他的叔叔，保养得真的太好了，这皮肤紧致得吹弹可破啊。 齐藤看着她震惊的小脸，完全没意识到她的脑回路已经飞到天边去了。 乔一缓过神来，“哦…好。” 见乔一答应了他才放开她，乔一见其齐藤的家人都来探望了，而她……对了！她突然想起来昨天光顾着难过，忘记给妈妈报平安。 第十五章 我带你回家 “我的手机呢？”她满脸焦急地问齐藤。 只见齐藤悠悠地从包里掏出她的手机，屏幕已经碎了。她连忙拿出充电器充电，过了几秒手机亮起她才松了一口气。 “呼……还好还好。”她一脸庆幸。 “很贵吗？”齐藤见她那副样子疑惑不解地问。 乔一翻了一个白眼，跟这种人的思想完全对不上路啊，手机才刚开机就有一连串的炮轰式未接来电。“完蛋了…我就知道…爸妈一定担心死了。” 齐藤看着她眼眸微微惊起一阵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突然间看到一个来电，“小阮啊！” “我劝你还是告诉我想怎么死吧！” 听着苏小阮淡淡的语调，乔一眉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斜眼偷偷打量了一眼旁边的齐藤，小心地咽了咽口水。 对，她什么都没听到…… “哈哈哈，我就知道咋们一晚上没见你是不是特别想我！” “……”苏小阮语塞，乔一那个家伙又在搞些什么？苏小阮把手机抬到嘴边：“你大爷！你知道我打你电话打了多久吗？你知道你父母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出事儿吗？你知道……” 乔一这时候的样子可以用低眉顺眼来形容了，苏小阮高分贝的喋喋不休却莫名温暖，果然是除了爸妈和乔木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苏小阮语掉一转：“你现在在哪？” “医院，我出车祸，不过没什么大碍，日子过得超级舒坦。” “什么！！！车祸！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啊，你知不知道你爸妈担心死了……我现在去找你，求你！站在原地别动！” “好。” 电话那头断了唠叨，可她始终没有听到‘乔木’这个名字。甚至手机里连一个他的未接来电都没有。她有些委屈，委屈得说不出缘由，不知自己到底对不起谁，是父母、小阮还是自己。但是就是鼻头莫名一酸，她强忍着自己不留下眼泪。 “等我去到医院收拾你，请你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 “……”请让她收回刚才的形容词，比如温暖之类的。 挂了电话她就一直蹲在地上发呆，再次抬起头忽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苏小阮那一通“敦敦教诲”也不知道齐藤听了多少，无奈地咳嗽了几声想掩饰内心的焦灼。 突然头顶一大手抚过，力道还是很大，乔一身体向前一个踉伧，差点没稳住，她连头都懒得抬，反正也习惯了。 齐藤从小就经过特训，对人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他不知道怎样能让她开心，但是她以前就是这样摸他的头，当时心里感觉有热流涌过很舒服，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他很眷恋，可她已经很久没有再这样做了。 “你越清楚自己是谁，清楚你想要什么，你就越不会为琐事烦心。”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乔一顿了一下，他伸手扶起她，“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但我想告诉你，曾经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乔一睫毛微颤，她很久以前就想问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可每当想要开口时就会想起他满身鲜血倒在她面前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被生生吞回去。 乔一浅笑一声，“我没事。” 天色转暗，窗外灰蒙蒙地，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苏小阮急匆匆地脚步传来，这么晚能穿着高跟鞋在医院跑的，也只有她了。 乔一正准备起身去迎接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轻巧的声影抱住，“笑笑，都怪我不好，我应该等你一起来上海的。” 乔一拍拍苏小阮的背，示意她没事的。 “我也是没和你说打算来上海啊。” 突然间一股力道把她从苏小阮的怀里拉开，齐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你抱得太紧了。” “噗……”乔一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居然好意思说人家抱得紧？那他刚才是做什么？？？ 苏小阮被齐藤吓了一跳，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乔一轻轻推了推她。 “乔！一！你最好和我解释一下！“ 乔一小心脏一颤，暗叫不好，看着苏小阮一双足足有十厘米高的达芙妮尖头红色高跟鞋不停地在地上轻轻踏着，足以看出她有多愤怒。 乔一壮士赴死般悲壮地抬起头：“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在美国认识的一个朋友吗？”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安静的空气声。 苏小阮面无表情站在乔一面前双手抱臂极有女王风范。 乔一内心忐忑，怎么办？好想逃…… 乔一亮出一抹大大的讨好的笑容：“女王大人累不累，要不要小的给您准备上好的红茶水？” 苏小阮莫名抬手……一巴掌突然拍在乔一肩膀上，突然激动起来。 乔一感觉被拍出了一口老血。 “靠，笑笑你丫的什么时候偷偷藏了这么一个极品的男人！怪不得你不接乔木电话，敢情你在这金屋藏娇呢！虽然人冷了点，不过长得真帅啊！” 乔一懵智地看着她，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乔一扶额：“不是，小阮你听我说……” 然而苏小阮完全没理会乔一在说什么，又是一巴掌夺命掌拍向乔一。 “行啊你，笑笑，看不出来平时你挺正经的，想不到内心这么躁动，我说给你推荐这么多帅哥就是看不上，原来极品在这呢！” “小阮真不是，你听我解释…… ” “不过你丫的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早和我说，刚刚我来的时候差点没吓死。” “……”自始至终，齐藤都像个透明人一样，看着两个女人当着他的面一直在谈论自己，他就只是觉得……女人太复杂！ “他叫齐藤，你别看他阴森森的，其实他对人特别好。”乔一说着就拉着苏小阮进病房。 “何止是阴森森，简直……”还没把话说完苏小阮就感觉到背后的凉意，她机械般地准过头，只见齐藤死死地盯着她，她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乔一立马跑过来抱着苏小阮：“你干嘛呢！这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齐藤听后从苏小阮身上收回视线，然后倒了杯水放到苏小阮面前。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渴……”转瞬见与齐藤视线对上，她立马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呜呜呜，她要告诉阿卓。 乔一见苏小阮吓成这样顿时感到好笑，苏小阮从小怕过谁，只有别人怕她的时候。 乔一见齐藤倒是毫不客气的坐在病床上，难道他就不知道女生谈心的时候需要回避吗？随即转念一想，他好像确实不怎么懂与人相处。 “笑笑，你真的没事吗？”苏小阮看着她也没什么伤，但是还是忍不住再询问一遍。 “真的没事，我好着呢，在这有吃有住的。”乔一没心没肺地笑着。 “对了，我出车祸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只告诉了你，也没什么大碍，就不要再让他们担心了。” “你哥那边也不说吗？”苏小阮试探性地问道。 乔一苦笑，“不用说了。” 苏小阮看着乔一心里一揪，“笑笑，如果哪天我做错了什么你会恨我吗？” 乔一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随后微微一笑，“不会。” 听到答案后苏小阮松了一口气，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小阮，我好想彻底失去他了。”乔一眼神黯然，嘴角紧闭。 苏小阮握着她的手，“笑笑，你还不懂真正失去的感觉，因为它出现的时候，说明你爱那个人胜过爱自己，我敢说，你还从没敢这么深爱过一个人。” 苏小阮眼神坚定得让她无法反驳，是啊，直到如今我都不懂自己，甚至苏小阮都要比她更懂自己，从小都是这样，不是吗？面对这样的话她甚至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居然还口口声声说爱他，她不禁自嘲的笑着。 苏小阮走后她并没有比原来好受一些，反而…… “乔木和花南溪，无论怎么听，都要比乔木和乔一好听一些，以前就不如她，如今还是不如她。”她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突然眼前出现一层阴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灯光，乔一看不清齐藤的表情，下一秒，齐藤就这样单膝跪地蹲在了她的面前。 乔一瞬间惊坐起来，他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脖颈儿，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首先，在我这里她连你一半都比不上，第二，不要让任何人觉得你配不上你想要的东西。”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表情无比坚定与认真。乔一眼眶渐渐被模糊，鼻尖酸涩。 勾在颈部上的手微微用力，她的下巴就搭在了他厚实的肩上，他的力气很轻，生怕把她弄疼。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但此时她由衷地感谢齐藤的存在，他总能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来到身边，安抚着她不安的心，在美国、上海都是如此。 “我不想待在医院了。” “好，我带你回家。” 乔一心里猝然一震，家？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第十六章 他果然是这副样子，做事从来不去顾虑太多，不过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过得无比舒心。当晚齐藤就带着她出了院，在医生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地就这样把她给强行带走了，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挠。 乔一脑海只浮现出一句话“帅炸了！” 是夜的渲染，乔一上车没一会就混混沉沉地睡去，恍惚中只感觉身体被人抱起，但眼皮犹如千斤一样重。当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崭新的一天，她闭着眼睛舒展一下身子，突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猫？她再顺着往下摸，不对，这触感怎么感觉像个人，人？ 她立马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极其精致的面容就这样躺在自己面前，等等，什么情况，霸道总裁哦不黑帮老大爱上我？ “啊！！！！”她一个起身发出了警报式的尖叫，叫声恐怕传遍了整栋楼的每一个角落。 屋外一行人匆匆跑进来，“齐少……”然后大家都傻眼了。 几个人站在门口惊得大张着嘴巴。乔一见状，连忙用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恍然一只受惊的麋鹿，楚楚动人。 “吵死了。”齐藤单手撑着身子坐起来，神情有些混沌，应该是没有睡好，发丝被乔一刚才揉得乱糟糟的，看起开有些滑稽。 “你怎么睡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乔一怒视着他，都要把他给看出个洞。 “这是我的床。”他说得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你…”乔一气结，厚，谁跟你纠结床的问题，难道就不会给她安排别的房间？ “你坐在床边干嘛，还想再摔一次脑震荡？” 乔一不理会他的话，眼睛任旧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齐藤扫了一眼门口的来人，沉着声音命令道：“出去。” 闻言门口的人都慌慌呼呼地连忙退了下去。 等一行人都走后，齐藤轻轻一扯就把乔一拽到身边。乔一不停拍打着他，他也任由着她不疼不痒地打，表情有些无奈。乔一打了几下反倒把自己的手敲得通红，气呼呼地坐在一旁不说话。 齐藤伸手有些别扭地晃晃她的手臂，像是在让她不要生气，他活了二十多年可从来没哄过人，做起这些动作...简直无法想象。 齐藤眼神轻瞟着她，乔一毫不领情使劲抽回自己的手臂，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 “啪——” 齐藤一掌打在了乔一后脑勺上。 “你有病啊！！！”她明显地感受到了，这次绝对不是安抚她，绝对不是！她清楚的感觉到他就是生生往他后脑勺打了她一掌。 “我怕你把自己憋坏了。”他看着乔一愤怒的脸，眼神狡猾，一副我什么都没做错的无辜模样。 “噗……”乔一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气得小脸胀得通红，随后翻身下床坐在毛毯上。 齐藤皱眉：“你真的要坐在地上吗？” 乔一脑袋一偏：“我乐意。” 齐藤嘴角一抽：“…你喜欢就好…那我先去吃早餐，你继续坐着。” 听到要吃早餐，乔一身体一僵，对啊，她怎么忘了现在可是住他的、吃他的。 不行不行，她不能被食物所诱惑，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要坚定立场，要不然以后便宜都被他沾光了。 可是……真的好饿啊！ 齐藤进洗漱间后不由得浅浅一笑，他敏锐地察觉到当他说出‘早餐’二字时她的情绪变化，他兀自抬起头看到镜中的自己突然愕然。 这是……笑吗？和她一样的笑，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 当齐藤从洗漱间出来看到乔一还是坐在原地。 乔一看见他出来立马小嘴一撅：“哼。” 齐藤装作没看到她，径直走向了门口，开门的时候他转过头，“你要吃吗？” 乔一简直要气炸了，他不出声会死啊！废话连篇，她当然想吃。 正当乔一想通了，要不等吃完了再生气的时候，她转过头看着齐藤正要开口。 “砰……”齐藤一个转身就已经在门外，顺便还体贴地把门给关上了。 乔一气得大叫，“齐藤，虽然这是你家，但你也别欺人太甚！” 回应她的只剩自己的呼吸声，她气得在地上滚来滚去。 此时的齐藤在门外轻轻笑出了声，“女孩子真不好养。” 几分钟后。 当乔一还在房间里生闷气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叩叩叩…” “乔小姐，您的早餐准备好了，请问你打算在卧室用餐还是移步餐厅？”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有五十左右。 “我到餐厅好了。”乔一不自觉地努努嘴，等等，齐藤不是不打算让她吃的吗？怎么突然就想通了呢？ 乔一带着疑惑来到餐厅，说实话这栋房子实在是太大了，光一个餐厅都要有游泳池一样大了，齐藤在美国的房子就已经够大了，这里简直富丽堂皇得不像话啊！她不禁赞，有钱的人你永远都猜不到他到底多有钱啊！ 乔一环视一圈发现没有齐藤的身影，“啧，讨人厌的资本家齐藤呢？” 听到乔一直呼他的名字管家微微一顿，“少爷有事出去了，他让我带你四处转转，让你活动一下身体。” 乔一眼前一亮，“去哪？我听说上海好玩的地方可多了……” “咳...少爷说你不可以出去。” “什么！！！”不让出去那在家看电视活动身子骨？她疑惑着打算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管家已经转身出去了。 乔一看着满桌的美味瞬间心情变好了，她大口大口地开始朵颐起来。 自从苏小阮得知乔一出车祸后她几乎就每天给乔一打一次电话，确保她没什么事才放心。 得知乔一出院了苏小阮才松了口气，她转过身看着正在打网球的佟邵卓：“阿卓，休息会儿。” 听到苏小阮的声音，正打得起劲的佟邵卓停下来走到她身边，看着大汗淋漓的他，苏小阮顺手拿了块毛巾给他。 “乔一没什么事吧！”他拿起苏小阮递过来的毛巾擦汗。 “现在没什么事了，可是乔一不让说，我也不好跟乔木交代啊！”苏小阮皱眉。 “放心吧！交给我。”他喝了一口水后看着苏小阮说。 “鬼主意就你最多！”苏小阮用手肘拐了一下他。 他突然笑起来，可表情却有说不尽的悲伤：“你说咱俩像不像间谍，什么事都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苏小阮瞬间说不上话。 “但是你也别怕，不是还有我，要哪天东窗事发了，你就把所有事都往我身上推。”他看着苏小阮一脸担忧的样子，转头痞屁地坏笑着说。 苏小阮笑着不说话，她担心的不是乔一知道一切，而是她与乔一从小无话不说，突然间隐瞒着她一些事情，总觉得心里很愧疚。 曾经约定的誓言被自己亲手打碎的愧疚。 “我的笑笑前半生都很苦…我是知道的…后半生生别再折磨她了。”苏小阮靠在佟邵卓的肩头，佟邵卓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心里不由得一紧。 “她这么善良，一切会好的。”佟邵卓握着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手背轻轻摩擦着。 其实往往被蒙在鼓里的人…要比知道真相的人幸福，因为无知而无畏。无知的人会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充满幻想，会对人生充满期翼。 第十七章 地狱来的天使 “呼，终于出来啦。”乔一右手抵在额前看向有些刺目的太阳，惬意地眯了眯眼。 “哇……一个房子都能这么大！”乔一被管家带着四处转转，这没个三四天的，还真转不完啊！这哪是一般的别墅，简直就是古堡啊！ 乔一路上眼珠子都在眼眶内不安的晃动，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不停地感叹，这么奢侈吗？简直毫无人性！在社会主义的大环境下竟然有这种大资本家存在，简直是对辛苦劳碌的工薪阶层最深的痛击！ 这么豪华的房子…… 乔一捋了捋头发，抬起头露出一张干净的脸： “这工作一年得赚多少钱啊！” 路过的工作人员在经过她身边以后还止不住地回头打量，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的嘲讽和鄙夷。 乔一不自在地就这身旁的反光玻璃把自己从头到脚扫了一眼，黑色的外套，黑色的牛仔裤配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当初来上海就打着跟乔木混吃混穿的念头，所以什么像样的衣服都没带，光是这一身儿行头还是她低声下气地从齐藤那骗来的。 她再次抬起头看见之前的工作人员还在回头更觉得气闷，脸上却还挂着不和人民群众计较的和善微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少女啊！” 前面的人被惊得一个战栗后快步走远。 “呵，真有意思啊。” 这齐藤真是不得了啊！记得刚见面的时候只认为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原来是她眼拙了。 一脚踏进后花园很快把周围的环境扫了一遍，却在某个角落微微蹙眉凝视里许久，湖边的少年一头灰白色的短发，白皙的皮肤与一身白色的长体恤融为一体，整个人衬托得有些迷幻，好像那不是一个人，只是突然迷路的精灵，即刻消散。 “我靠！哪都有极品啊！我的天呐……”她用了一路上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自信心瞬间轰然倒塌。 管家顺着乔一的视线看去，他忽然一惊：“小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他闭着的双眸一颤。 就在管家要拉他手的瞬间，他一个反转躲过了管家的手。他缓缓睁开双眸，厉声厉色：“不要碰我。”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许久没说话的缘故。 乔一观望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提着脚步走上前去，发现他居然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齐家的基因到底是有多好，一个小屁孩也比她高。 “小朋友，你几岁了？”乔一带着一脸慈母般的笑容。 男孩儿脸上神色分毫未变，甚至都没抬眼看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就在他快要走过乔一身边时，乔一伸手拉住了他，他立马反射性地甩开她的手，“别碰我。” 乔一愣了一下，少年此时神情逼仄，但是那双淡金色的瞳仁里，明亮的像是坠着光，她按耐住心中的风起云涌：“性格倒是跟齐藤一样臭，小朋友，这样是不好的。” 听到乔一说出‘齐藤’的时候他明显一怔，上翘的眼角微微颤动了一瞬，嘴角却慢慢牵起一丝意由未明的弧度。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种人，只是第一次见就会让人倒足了胃口，而接下来的相处也足矣证明，那个人比想象中更令人厌恶。 乔一看着男孩走远的声影，眉头轻蹙：“哎，多好看的孩子，就是性格不怎么样，怪不得和齐藤是兄弟。” “乔小姐有所不知，小少爷和齐少爷没有血缘关系。”管家看着乔一的表情，脸上却有些淡然。 “小少爷原名叫殷烈，是老爷故友的孩子，小少爷从前是个很开朗的孩子…哎”说着管家一脸痛惜的表情。 乔一也没有插话，静静听管家讲述着。 五年前，殷家发生一场变故，男孩的父亲为还债惹上了杀身之祸，原本名声显赫的殷家一夜之间被屠，殷灿是唯一幸存下来的。那年，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他不知怎么找到的接货地点，找上了父亲去的那个便利店，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孤身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他杀了便利店老板，当他再次满身鲜血的从里面出来，震惊了路人，大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身后一声爆炸声，顷刻之间变成一片火海。 齐家一直在派人找这个孩子的踪迹，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经过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齐家找到他的时候，他满身鲜血地倒在大雨中，后来，齐家将他改名为齐灿，希望他以后可以像烟火一样灿烂。警方在调查纵火案的时候顺藤摸瓜地抓到藏匿多年的毒贩，虽然没顺利抓到重要人物，但也是很大的收获，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殷烈被带回齐家后好几次要自杀都被拦下来了，直到一次齐藤把他和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一夜后，殷烈才停止伤害自己，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除了齐藤之外不让任何人接触他。 乔一听完这些后心情沉重得喘不过气来，他不过只是个孩子啊，而她十三岁时是什么样的呢？被父母宠爱，被乔木保护，被同学羡慕。她居然还敢抱怨自己的生活，抱怨自己的苦楚。此刻竟觉得自己的行为如此可耻，她竟然在责怪父母把她送往国外，她居然在为乔木对自己冷淡了生气，有什么比活着更让人觉得庆幸。 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可笑、龌龊。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她，还是想感谢上帝，至少身边所有她爱的…都是活着的。 “砰……” 当她正想得出神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齐藤！” “怎么了？不舒服？” 听到齐藤温暖的问候，她鼻尖一算，她伸手环住了齐藤的腰，把额头抵在他宽厚的胸膛。齐藤瞬间身体僵住，低头看着身下的这个女孩，他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定定地站着让她抱。 “我以后想多去陪陪齐灿，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你…你知道了！” “嗯……” “好，我陪你去。” 一向爱吃的她在面对满桌美味佳肴时完全没有食欲，拿着筷子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饭。 “怎么，不喜欢？”齐藤坐在对面温柔地看着他。 “啊？没…听好吃的。” “是筷子好吃吗？”齐藤看着她不停地咬着筷子，把她爱吃的菜都端到她面前。 乔一看着他笑起来。 “你只需要一直笑着生活……其他的你都不用操心。” “！！！”乔一心里一怔。 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突然间就很安心，一直笑着生活吗？以后都可以一直这样子吗？ 刚吃完晚饭乔一靠着记忆在古堡里游走，她想找到他，她多想让他可以变成烟火般绚烂的男孩，18岁这样最好的年华，怎么可以被尘埃掩盖。古堡很大，还好灯火辉煌，让她在走的时候不会害怕，她不知走了多久，路上好几次遇到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她随着记忆找到了后山的湖，可是这么多房间她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整栋楼没有一间房间灯是亮的，正当她为难之际她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入水里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这片湖，光线有些暗，她什么也看不清，但她真的听到身后有响声。 “谁？谁在那？”她慢慢移步，向着刚才有响声的地方走过去，当她出声的时候，那个身音就停了。 第十八章 希望你幸福啊 “你……你别装神弄鬼的，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她瞬间有些害怕，其实四周根本没有人，说叫人只是给自己壮胆子的。真是要死，她就应该拉着齐藤一起来的。 “我…我命硬得很…不管你是什么我才不怕你。”她开始慌了，不会遇到水鬼吧！她不敢再向前走，她顿在原地开始拿手机，她打算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照看，最要命的是……手机撞坏了……手电筒功能失效…老天爷，有这么倒霉的吗？ 刚好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身后有人经过，她转过头看到是在巡逻的工作人员，她激动得要尖叫。 “唔……”她刚要开口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下意识得拼命挣脱，但是对方力气很大，她完全不是对手，她就眼睁睁看着那名工作人员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完全看不到的时候捂着她的那只手松开了。 乔一快速的一个转身，朝着后方跳开了一步，正当她转身的瞬间，她终于看清就是那个男孩！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星辰一样闪耀，那种毫无杂质的眼眸，看过一眼就不会忘。 “是你！”乔一找到他突然激动不已，伸手就扑过去要拉他，男孩看着她扑过来的动作，随后就向侧边一闪……乔一瞬间就懵了，因为男孩刚刚站的位置后面就是湖泊，她扑得太猛了重心不稳。 死啦死啦，我不会游泳啊！！！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揪住了她的后领，紧接着就是向后甩，她一下就扑到在地上，“咳咳咳……”颈部由于拉扯时被勒到,她坐在地上咳喘不止。 男孩径直向古堡走去，乔一迫不及防起身追上他，她跑到男孩前面双手撑开拦住他，他终于抬眸看着乔一。 “你好，我叫乔一。”她面带微笑看着男孩，向他伸出一只手。 “啪……”男孩伸手把她的手打开，绕过她接着向前走去。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开心。”她站在原地叫出声，男孩听到她的话后脚步停顿住。 乔一立马跑到他的面前，“我昨晚刚来到这里，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但是我在这里的时候希望能和你做好朋友。”乔一温柔地笑着，男孩古井无波的眼神颤抖了一下，瞬间又恢复一片黯然。 “握了手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乔一再次向他伸出手。 男孩看着她的掌心没有动作，乔一靠近他，手轻轻抚上他稚嫩的双臂。 “啊！”突然间男孩甩开她的手，用力把她推开，她倒在水泥路面上，手掌由于重力被擦破。 “唯笑！”乔一抬头就看到齐藤向她跑来，平静的脸上此时竟有些担忧。 “你刚刚叫我什么？” 乔一疑惑的看着他，她小学时就改名了，他怎么会叫她‘唯笑’？ 齐藤在他叫出声的时候也愣住了，听到她问后身体一僵，他刚刚是叫了她的名字吗？那个她曾经的名字。 “齐灿！你在做什么！”齐藤愣了一会儿后就把注意力转移到身侧的男孩，男孩没有说话，慢慢走向了黑暗之中，乔一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散在黑暗里，瞬间心头一紧，她害怕他就这样被黑暗吞噬，她害怕他再也出不来。 齐藤拦过她的腰，将她轻轻抱起。 “哈？”乔一看着这个面色暗沉的男人，他还没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会知道？他们以前绝对不可能认识。 “曾经不小心看你证件时看到的。”过了很久，他清冷的声音传进耳朵，一路上除了这句话他什么也没说。乔一感受到了他心情不好，也没再多问，是在气她不经过同意就来找齐灿吗？ 进到房间齐藤把她放到大床上。 “脱裤子。” “what??” 她没听错吧，这是霸王硬上弓的节奏啊！好啊，这段时间真是看错他了，这个人面兽心得禽兽。 “我只是看看你膝盖有没有受伤。”齐藤有些伤神地抚了抚眉，和她呆久了总会莫名其妙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过…就她这脑子想出这些…也不足为奇。 “哦。”他不是说自己还没有注意到，他一提好像真的是有些不适。可是…他就打算这么看着我脱？他能看我还不能做呢！虽说上衣是很长，但是怎么能在男生面前脱裤子啊！ 齐藤看了几眼后发现不对劲，连忙转身出了房间。 “嘶……”乔一脱裤子的时候扯到膝盖的位置，疼得她倒抽冷气。脱下裤子之后看到左膝盖处确实被擦破了一大片，可能是倒下的时候重力都在左侧的缘故。 “那个…你可以进来了。”乔一对着门外的人说。 齐藤进来的时候已近拿了医疗箱，当他看到她膝盖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拿出医疗箱里的酒精和棉签，他轻轻地在受伤的地方擦拭着。 “嘶…”当碰到药水的时候膝盖瞬间传来一阵刺痛，擦药的人手抖了一下。 “对不起…” “嗯？”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和我在一起总会让你受伤。” “可是我很开心啊！因为我做的都是我高兴的事，即使受伤也无所谓。” 他抬头看着这个笑魇如花的女孩，眼底波动着莫名的情愫，他尽量小心翼翼地擦拭，乔一只是一开始不适应，现在已经没什么疼痛感了。 “睡吧！” 乔一看着他一动不动，一副你要是敢和我一起睡就死定了的样子。 “咳…我在你隔壁。”齐藤显然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去吧！乖。” 随后齐藤身子僵直地走了出去。 等齐藤走后乔一躺在床上，她脑海中浮现出男孩精致小巧的脸庞，如果不经历这些…他的人生该是多么美好。 而在这片漆黑的夜空中，一个男孩坐在黑暗之中，他定定地看着他的右手，他很疑惑自己的手怎么不受控制，怎么……会去触碰那个女人。 人有个毛病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连续一个月下来她对后山已经摸得熟门熟路，她每天都会跑去找齐灿，而每天齐灿见她都是一副看见瘟神的样子，乔一对于他的态度也见怪不怪。 “小灿，姐姐又来啦，开心吗？”乔一站在门后漏出半个头，齐灿在见到她的瞬间眉头多了几根黑线。 她走过去一把勾住齐灿，齐灿不适地避开她的触碰，他缓缓走向阳台，远远眺望着一切，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天空中灰蒙蒙一片，好像在宣告将有一场大雨来临。 乔一上去柔了柔齐灿银白色的头发，他今天的打扮有些不同以往，今天穿了一件蓝色皮夹克，一条宽大的黑色牛仔裤，看起来有点顽劣不羁。 “今天穿这么帅，要不要出去逛逛。”乔一倒是不介意他的冷淡，反而习以为常。 齐灿听到出去不由得眼前一亮，他扫了一眼乔一的膝盖，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随后转身躺在阳台的长椅上。 “知道吗，我不会一直呆在这里。”乔一顿在他声旁，眼神坚定。 “这么久了，你除了‘别碰我’什么也没有说过，看到你这样我很难过。” 乔一见他还是没反应，神情落寞地起身，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齐灿终于说了一句话，但瞬间又被打入低谷。 “别再来了。”他的嗓音暗沉沙哑。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打算一辈子做个见不得光的胆小鬼，一辈子躲在齐家，你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你，只有你自己！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还没等乔一说完，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脖子被人掐得喘不过气来，齐灿把她狠狠地按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掐着乔一的脖颈。 乔一只感觉自己快窒息了，脸上充斥着不断膨胀的血液。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总会激发自己的求生欲望，她从齿间发出两个字：“小灿…” 他好像是听到了，手上的力道小了一些，这时乔一用膝盖重重踢开他，他瞬间吃痛，乔一紧接着翻身把他摁在身下。 “小灿，我知道你很痛，但我不会说对不起，我想让你看看这个世界有多美，如果你愿意相信它，它定会还你一个温暖的怀抱，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谁都难逃一死，但不是谁都真正活过。” 乔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知道伤疤再次被揭开有多痛，但是伤口如果不揭开愈治，便会在里面溃烂。齐灿紧紧咬着牙齿，他在忍耐，但还是有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入银白色的发丝。 “别怕，哭出来，我就在你身边。”乔一将他扶起，紧紧抱住他。 “唔……”肩部瞬间穿来一阵刺痛，齐灿用力咬住乔一的肩，他恨，他恨自己，他不知道要怎样才算活着，曾经有人跟他说，只要还会喘气就是活着，可看到这个女孩却让他知道他不算活着，他跟她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这种截然不同的对比实在太过明显，所以他止不住的讨厌这个女孩。 身旁的男孩嘴里传出抑制的呜咽声，一声闷拳砸在地上，手背上凹起的青筋透露着强压的怒气，整个房间里静得可怕，连空气都仿佛透着彻骨的寒意。 乔一用力地用拳头捶着他的后背，“你到底在忍些什么，就一次，撕心裂肺地哭出来，只能是这一次，然后……以后就再也不能哭了。” “啊……”男孩绝望的大叫出声，他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颤抖，他本想用力捶打自己，可是乔一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不放，他的每一拳都打到乔一的身上。 “……”乔一混沌的大脑早已组织不出任何语言，咬着下唇试图让自己保持理智上的清醒。 她抱着他也跟着哭了，并不是因为疼痛而哭……而是开心、欣慰。 他终于有情绪了，他会发泄自己的情绪了，不管这种方法多么卑劣，她做到了。 渐渐天空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整片天空有些抑郁的气息。 乔一双手轻抚他的脸颊，“小灿，我们任何人，挥拳都远比不上生活出拳那样重，但重点不在于你出拳有多重，而在于你能承受多重的拳头，然后继续前行，你承受打击和坚持前行的能力，这才是取胜的关键……然后你也算是活过来了。” 齐灿眼神闪烁，他看不清此时面前的女孩是什么表情看着自己，或许只是出于同情，但是他真的感觉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的心……第一次会这么强劲有力地跳动。 雨过天晴，便遇彩虹，那些时刻将被雨水吞没……就像雨中的眼泪。 当所有人看着乔一与齐灿并身走出后山的时候，大家都震惊了，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这位小少爷是哪里来的恶魔，但是他们没有任何人能接近他，但她…她做到了，这个来齐宅仅仅一个月的女孩。 第十九章 向世界打开心门吧！ 他们齐身走进古堡的正门，齐灿瞟眼看到乔一脸上的笑容，是他从没见过的灿烂。 就有这么开心吗？ “小少爷…这…乔小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少爷怎么会出来了？”管家见到齐灿的时候一脸震惊，随后眼眶溢满温热。 “乔小姐…谢谢你。”管家向乔一深深鞠躬，他不知该如何感谢这个女孩，她到齐宅这一个月，齐宅莫名地有了生机，她还做到了他们所有人多少年都没做到的事情。 有些事…人们办不到，他们就会觉得你也办不到，但你就是自己最耀眼的存在，所以…别怕，如果你想获得什么就去争取。 “管家…齐藤呢？我想出去转转。”乔一看着管家的举动并没有阻止，对于常年在这里工作的人，礼仪已经驻进他们的血液，阻止他们这样做反而会让他们浑身难受。 “齐少爷在书房。”管家看着乔一笑眯眯地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尊敬和感激。 “谢谢管家，齐藤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她笑得灿烂，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年。 乔一几乎是小跑着上楼，齐灿在她身后紧跟着。 “齐藤齐藤……” 闻声他抬起头看向门外的小人，她笑得满脸春光，一定是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齐藤你看…”说完就拉过齐灿走了进来，齐藤在见到齐灿的时候波澜不惊的眼神微微颤动，随后一把打掉乔一的手。 “……” “？？？”什么情况？不是应该抱着齐灿痛哭流涕？不是应该把她好好感谢一番？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齐藤意识到自己失态，看着乔一辩解。 “现在才不是呢…他可喜欢我碰他了。”乔一一脸满足地说。 “……” “……?”齐灿额头又多了几条黑线，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碰自己？ “我想带小灿出去逛逛。”乔一凑到齐藤面前拉着他的手晃摆着，表情娇憨地撒娇。 “所以呢？” “你看…我初来咋到，连怎么出余山都不知道，那个…你能不能带我们出去见见世面。”乔一像齐灿挤眼，齐灿看了一眼就把眼神别开了。 “！！！”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对我有什么好处。”齐藤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居然还要好处，她都帮他把弟弟拉出来晒太阳了，居然还敢要好处，这未免也太腹黑了吧！ “如果你带我们出去…我就让你摸十下。” “……” “!!!” 乔一看着两人石化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歪了，“摸头！”乔一大叫一声。 齐藤嘴角一勾，径直走出房门。 “哎！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换衣服。” “耶！”乔一高兴地拉着齐灿的手跳着，齐灿几次想缩回自己的手但都没有成功。 乔一换上一袭淡蓝色短裙，腰际的蝴蝶结像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海藻般的长发被高高盘起，露出精致的锁骨，如玉一般的双腿裸露在外面。 下楼的时候看到两位男士已经在等候了，两人见到乔一时都怔住了，乔一五官本就小巧精致，这样打扮起来像个公主。 齐灿看了两眼后移开目光。 “想看就看嘛，我知道我长得天生丽质，姐姐以后天天让你看。”乔一脸上得瑟地说。 “……” “齐灿，上车…你想去哪玩？” “都行……” 两人说着就拉着走了。 “喂！什么意思啊！还有…你们拉什么手啊！”乔一气得在两人的身后大叫。 余山不愧是上海的后花园，景色很美。 “小灿…你看你看。”她高兴得抓住男孩的手，伸手指着前方的景色，齐灿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五年了，他看着这个城市神情冷漠，他来了，是否还有人记得他。 齐藤说先去商场给她挑一部手机，她终于可以换手机了，这部手机已经摔坏了用起来实在是不方便。 等进了商场齐藤就去买手机，乔一乘机拉着齐灿四处乱转，她注意到齐灿手上拿着一个东西，“小灿，你怎么还拿着玩具出来啊！”乔一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语气里有逗弄的意味。 “电棒。”男孩语气很轻，说话间手指转动，电棒在他手中转了几圈。 “！！！”乔一被他的话吓到，当她回过神来齐灿已经走远，她看着男孩不羁的身影，一头银发，再搭配一身酷酷的衣着，引得路过的女孩尖叫。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乔一，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不良少年，但他却有着一种独特的感觉，这种独特像是目空一切，像是没心没肺。他歪着头看了乔一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掏出空闲的手伸向乔一。 “哈！”乔一愣了一下，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我想…我们可以试着做朋友。”齐灿声音很小，但是却生生冲进乔一的心脏。她的眼眶突然有些模糊，乔一抬起头深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微笑着走向那个少年，把手搭在他的手心，他的手很冰很冷，可乔一却觉得无比温暖。 这个自我封闭的男孩他终于愿意向世界打开心门，对于他而言，之所以不愿意让人靠近，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孤独，因为害怕失去…不如不去拥有。因此他不让任何人向他靠近，当你仔细观察就会感受到他的内心有多么脆弱。相信每个人都会有心里受伤的时候，但是别担心，每 个人的相遇都是注定，会有人来拯救你，这个世界不会辜负任何人。 路人A：“快看快看，天啊，好帅啊！” 路人B：“哦！天哪。怎么就有女朋友了呢？” 路人C：“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好像明星？” 路人A：“对对对，我就觉得像谁来着，就是叫不出来。” 路人C：“偶吧，不要走。” “……” 一路上乔一简直压力山大，她一个二十老几的人，怎么被说得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乔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齐灿不解的转回头看着她。 “别人都在说我们俩是男女朋友关系。”乔一踮起脚尖凑到齐灿耳边。 “你很介意别人的看法吗？” “……”她一时间竟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好像是会去在意别人的看法，然后因为别人的话而伤感，乔木那时还总爱说她多愁善感。 不等乔一回答他再次拉起了乔一纤细的手，“我从来不理会这些无关的人。” 乔一微微一僵，是啊…他从来不在乎，所以才能活得这么自我。而她却总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出不来，总会去在意那些不爱自己的人，她好像是该反省一下。 在洗手池旁仔细的回忆刚才的乌龙，依然对齐灿的话感到云里雾里。 “今天……好像是什么日子。”每个女人都有那么几天，她万分恐惧的看了一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啊！难怪她早上感觉小肚子胀痛，她看着这商场外人来人往，她该怎么撤？ 另一边的卫生间的门忽然打开，乔一精神一振，猛地趴在门上：“齐藤！死了死了，怎么是他！乔一，骨气当头！” 可是骨气能当饭吃吗？啊啊啊！齐藤要走了！ 她一脸谄媚地探头：“Hello，藤藤。” 齐藤看着乔一鬼鬼祟祟地躲在卫生间门后叫着他的名字，还一脸奉承又猥琐的笑容，莫名其妙的想笑，下意识紧抿住嘴。 乔一不管那人阴晴不定的脸：“齐藤，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能说不吗？”每次看着乔一这种笑，他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乔一尽量让自己显得礼貌而又委屈：“应该，不能！” 见齐藤作势要走，她赶忙往外凑了凑：“你能接我外套吗？否则，我现在真的走不出来！” 齐藤斜眼看着乔一的耳朵越来越烧，似乎想到了她为难的原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哦？如果我说不呢？”他一步步向乔一走去。 乔一脸上拼命装出“纯真无邪”的笑瞬间崩塌，她就知道齐藤不是什么善茬，果然是‘人面兽心’，活生生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齐藤看着眼前的人脸上五光十色的变换，凉凉地说道：“你不会是在骂我吧。” 她眼睛不自然地眨巴两下，强忍住心中想把他大卸八块的念头：“哈哈哈，怎么会呢？齐藤是我等凡人能随意亵渎的吗？说笑了说笑了。” 齐藤低下头：“那……我走了！” 听完这话，乔一的暴怒简直就要在下一秒爆发，低下头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语言攻击时肩膀却忽然一沉。 “我的外套可以吗？” 她猛地抬头就看见齐灿如玉雕刻的脸，一时间忘了呼吸，她承认这辈子除了乔木，没有哪个异性面对面离自己靠得这么近过。 她用手指顶远齐灿的额头：“说话就说话，不要靠这么近。” 余光扫过齐藤有些不爽的脸，感觉到莫名其妙，他不帮她也就算了，看到别人帮她了他居然还一脸不高兴！啧，一如既往的人模狗样！ 齐灿直起身子顺着乔一的视线望去，不咸不淡的开口：“你果然比较想穿他的衣服。” “你就胡扯吧，我现在看到他脑海中唯一闪现的画面就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她扬了扬脖子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往前走，直到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冲着齐灿挑挑眉：“多谢你的外套啦，现在看来小灿只穿一件体恤也很好看呢，像这种乐于助人的高级品质，请保持住。” 看着乔一走远才慢慢缓过神来，他……刚才是被耍了吗？想到这里，少年低头时偷偷扬起了嘴角：“看来齐藤哥说的……也不全对啊。” 这时，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住了他们，“老板，找到乔小姐了。” 第二十章 梦魇 乔一在路上就开始兴高采烈地拍照，齐藤和齐灿都是一脸无奈地给她拍。 “我觉得你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好搭啊！” “……” “……” “你们俩比个爱心的手势，我拍一张当壁纸。” “你想死吗？”齐藤危险地瞪着她。 “……”齐灿也是一脸的嫌弃。 乔一白了两人一眼，转头看到身后的路人，“你好，请问可以帮我们拍一张合照吗？” 路人：“好，可以。” “谢谢。” 乔一站在两人中间，双手轻轻勾住两人的臂弯。 路人：“两位男士可以笑一下吗？” 乔一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喂！你们什么意思，搞得像我强迫你们一样。” “不是吗？”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到。 最后三人拍了第一张合照，乔一笑得像阳光一样灿烂，齐藤也轻轻地笑着，齐灿任然面无表情……三人都不知道这张照片在很久以后竟会变得如此重要，如果要是知道的话，他们此时一定会无比珍重。 回到古堡的时候乔一嚷嚷着要送齐灿回去，齐藤也拿她没办法，只能随了她的愿。路上乔一开心得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小灿，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回国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你，是你的转变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只是个什么都不会做的笨蛋，而今天我证明了我自己，我可以给身边的人帮助……” 齐灿静静地听着她的声音，什么也不说，他没有打断她。在他的印象里，乔一是一个话多又十分啰嗦的人，一句话被她反反复复用不同的修饰词讲出一大段的完全不和谐的逻辑，但是，千万不要打断她，他只需要静静当个听众，给予她最起码的尊重。 直到走到他的房门前乔一才停止了碎碎念，“小灿，你早点休息，姐姐明天再来看你。” 她正要走的时候就被齐灿拉住。 “唰……”乔一衣服被扯开一个口子，香肩裸露出来。 “啊！小灿你……”乔一满脸震惊。 还没等她说完齐灿就在她的肩头贴上了一个创可贴，乔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被他早上咬伤的，中午换裙子的时候也看到了，没想到一开心就给忘了。 “谢谢。” 没等乔一反应过来男孩冷冷地丢出一句话，就把门给关上了，谢谢?他刚刚居然对她说了谢谢？乔一转头看着自己香肩裸露地站在一个男孩的门前，这画面要是被别人看到也真够人遐想连偏了。 回到寝室时时候已经很晚了。 “啊！手机。”今天顺手好像把手机塞进齐藤的包里了。 她走到齐藤房门前发现门好像没锁，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像做贼一样。 “人呢？不管了，拿了手机就走。” 她找了半晌也没找到手机，不由得纳闷。 “你干嘛。”齐藤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原本有些困的她瞬间睡意全无。最最重要的是……当她转过身发现齐藤全身上下只裹了一层浴巾，露出了完美的巧克力腹肌，小麦色的皮肤，发丝还不断向下滴着水。 “咕噜……”乔一喉咙滚动。 “看够了吗？”齐藤没好气地说道，不给他睡自己的房间就算了，大半夜还跑来他这，是真没把他当男人是吗？ “那个…我说我梦游…你信吗？”乔一脸颊微红，视线四处躲闪。 “哦？看来是个好梦。”齐藤挑眉。 “噗……”他此话一出乔一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 “你是在找这个吗？”齐藤手里晃着她的手机。 “额…嘿嘿。”乔一谄媚地笑着。 “看来你并不是很在意我送你的东西。”齐藤一脸惋惜。 “没没没……我就是因为太在意了才放心交给你保管的。” “是吗？” “嗯呐…”乔一像小狗一样无辜地看着齐藤，双上举在胸前。 “想要吗？” 真是把自己当皇上了，等她拿到手机就把他给碎尸万段、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然后让他尸骨无存，哼！ “想！”乔一外表和内心戏形成强烈的反差。 “有个条件。” “我就知道！” “不乐意？” 立马换上陪笑的脸： “没有，什么条件都好商量嘛。” “以后我的来电不许超过五秒才接。” “……”这完全是在无理取闹，他这是间接性地报复吧。 软的不行她就智取，她还不信这个邪了，就是现在，机不可失。乔一纵身一跃，齐藤没想到她会突然袭击的，捏在手中的手机就被她瞬间抢走。 “啪—”只见他把乔一往墙上一摁，两只手都被紧紧摁在墙上，齐藤的身体离得很很近，他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乔一开始有些慌了。 “你…你别乱来啊。”她开始语无伦次。 “原来你知道害怕，晚了。”齐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说完他就缓缓弯下腰，一股热潮喷席到她的颈部。当他轻咬乔一耳垂的时候，她全身像触电一般，经不住抖了一下。齐藤闻到她少女独有的体香，她的香味激发着他身体的每一个感官，当他感受到身体产生的变化，顷刻间连忙放开她倒退了几步。 “逗你玩呢！看你吓成那样。”他声音暗哑，漫不经心地看着乔一。 “你…你给我记好了。”乔一此时回过神只感觉自己脸颊火辣辣地烧，连带着耳朵也开始灼热。她气氛地像他吼完就连忙跑了出去，百米加速般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乔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抬手轻抚胸前，她的心律跳动得很奇怪，这莫名的悸动又是怎么回事。 漆黑的夜空中，空荡荡的房间里隐约能见到一个若有若无的黑影。男子手里点的烟火，是房间内唯一的光亮。 “老板,人找到了。”男人身边恭敬地站着一个身型硬朗的人。 男人面前烟雾缭绕，即使站在他身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过…同行的人…” “嗯？” “同行的人是齐家少爷。” 男人没有再说话，他挥手示意身旁的男人出去，站立的身影随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嘁……”只闻一个声响，房间里变得漆黑一片，唯一的光亮也顷刻间转灭。 没有任何人知道此时男人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竟是充满了忧伤与绝望，他抬起一只手抚上自己的眼睛，即使在漫无天日的黑暗里，他还是觉得藏匿不了他的悲伤，头痛得像是一只野兽在撕扯他的大脑，佯装的镇定越来越单薄，他的壁垒也渐渐崩塌。 同样的夜，不同心境的人，却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的苦楚。 乔一做了一个梦，她在梦里不断追逐着一个身影，可是尽管她用尽全力奔跑，她很累，她不断在叫唤着那个身影。 “乔一，我走了。”只听到一个告别的声音，前面的人离她越来越远。 “不要……不要扔掉我……不要扔掉。” 她猛然睁开双眼，脸上已被泪水侵湿，她胸口止不住的疼痛，好像失去了什么……为什么会联想到乔木……最难过的莫过于在梦里你都不爱我。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此刻她的情绪完全不是她自己在操控，她不禁泪流满面，坐在床上盘踞着双腿，双肩不停地颤抖，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哭声，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齐藤好像隐约听到哭声，敏锐的洞察力让他瞬间慌了神：“唯笑！” 他几乎是急步跑到了她的房间，他看到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人，顷刻间，他的脑海中什么都不剩，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抱着她的，他只是心在无休止的疼痛，伴随着她每一声沉重的哭喊。 渐渐地她声音沉静下来，呼吸变得沉重，齐藤将她缓缓抚靠在枕上，看着她沉睡中孩童般的容颜，他的心却还在隐隐作痛。 “呵——”他自嘲般冷笑，他到底在做什么，看着她哭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他…不是应该…恨她的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得如此重要。 第二十一章 回家风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了沉睡中的少女，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精致的脸庞，乔一愣了一下，她好像记得昨晚做梦的时候梦见他了，难道不是梦？她抬起一只手撑着头部，静静观赏着这个男人的面容。她记得昨晚自己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她在梦里很悲伤，这个男人就突然出现了，他的怀抱能让她莫名的安心。 不知不觉她竟看得有些痴迷，平时他脾气太臭，此时这样安安静静的时候却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乔一轻轻地拿了一张纸和一只笔，开始勾勒他的轮廓，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唇微闭，细碎的短发。 “别动！” 齐藤从梦中醒来，朦朦胧胧地双眼睁开，乔一看到他一动就立马制止他。别看她平日不学无数的样子，在画画这件事情上，她一直非常认真与严谨。 齐藤无比顺从，就躺在床上任由她画。他端详着乔一认真的神情，时间仿佛回到美国的那段时光，那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画画。每当她抬起画笔就像变了一个人，周围的人做什么都好像对她产生不了影响，除非你破坏了她正在画的静物…… “哎！看来要加紧练习了。”乔一看着画有些不满。 自从回国后一直没有动过画笔，在线条、虚实和块面上都大不如从前。要是给布朗先生看到又该生气了，他总让大家谨记，画画贵在坚持。他说的果然没错，才仅仅一个月，水平就已经差了这么多，这已经是她唯一会做的事情了…… “我让齐管家给你弄个画室。”齐藤看出了她的心思。 乔一瞪了他一眼：“果然是资本家。” “我会好好保管的。”他伸手拿过画纸端详，看到画面的瞬间嘴角浅浅勾起一抹笑意。 “你挺自觉啊！我有说要给你吗？” “那你这算侵犯我肖像权。” “……” 两人正闹得不亦乐乎，突然们被敲响。 “少爷，有人要见你。”管家在门外恭敬地说着。 “你先帮我接待着。” 两人四目相对，乔一抬起枕头摁在齐藤头上：“怎么着！你还想收拾我是吧！” 对于齐藤来说她的力道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手扶住乔一的后脑，翻身压在乔一身下：“我要想收拾你，你还会有机会反抗？先去下面会客，待会回来接着收拾。”他薄唇轻启，说出“收拾”二字时语气有些暧昧。 乔一心想…不得了…他越来越会撩了。 “乖乖在这等我。”说完轻轻拍了拍乔一的头。 “谁要再这里等你！我要去找小灿！” 齐藤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齐藤走后乔一打开衣柜，裤子裤子……这么多裤子：“这人是不是变态？哦！不对，全是裙子才是变态吧！” 乔一的衣物全都是齐藤帮她打理的，她只需要负责从衣柜里拿出来穿就行。身穿白色的长袖衣服，淡蓝色的短披肩外衣和同样颜色的百褶短裙，一条白色的腰带系在腰间加短短的流苏。长发微卷、凌乱的挑起几缕别再脑后、淡妆、白中带粉的水晶耳坠，整个人看起来可爱又清纯，完全是学校的乖乖女形象。 她正开心地在浴室欣赏自己的美貌时，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到，“乔小姐……”门外管家的声音有些焦急。 “出什么事了吗？”乔一不解地看着管家。 “乔小姐，你哥哥是不是AI集团董事长。” “嗯。”乔一先是一愣，随后面色平静地回答。 “你快下去看看吧！你哥哥派人接你回去，少爷不同意，少爷刚回国起步，与AI集团有合作来往，如果这次合作没谈成，那老爷……”管家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到后面她完全听不进去，乔木？他怎么会来找她！他怎么知道她在这？ “乔小姐，我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少爷啊！他不能再被送回美国了。”管家越说越着急，虽然她没太听懂这话什么意思，但是齐藤如果有麻烦，她无论如何都会帮他的。 “齐管家，你放心，我会处理的。”乔一脸色凝重，她不知道再见面会怎么样，但是总会再见的，她不能永远躲着，而且……她不是以前的乔一了。 她快速来到大厅，在见到来人时她原本紧张不安的情绪顷刻消散，她感觉自己被人泼了一盆水，淋湿了她的心。 “你好，乔小姐，总裁让我接您回去。”男人面带微笑，恭敬地向她鞠躬。 “你怎么下来了，回去。”齐藤面色平静，看不出他什么情绪，但乔一听得出来他似乎在生气。 “我不能一直躲在你身后。” “你……” “以后也不会躲在任何人身后。”没等齐藤说话，乔一接着一口气把话说完，她不知道是想说给对面站着的男人听，还是想说给自己听。她只是想鼓起勇气地证明自己不是从前那个胆小鬼，她爱从前的自己，但是那时的她只是个没用的废物，虽然从来没有人说过什么，但她是知道的。她回来不是要接着做从前的自己，她需要变得更好，好到不需要别人谅解自己的不完美。 “你是谁？”乔一面色冷淡地看着他。 “我叫陆亦兴，是总裁的助理。”男人并没有在意乔一的冷漠，仍旧礼貌地微笑着。 “你说带我回去，去哪？” “总裁说先带你去公司。” “他人呢？” “总裁有要事，让我代替他来接您。” “哦？代替！你代替得了吗？包括吃饭、上卫生间和养我。嗯？”乔一挑眉，一步步朝着他走去，最后直接把手肘搭在陆助理肩上，踮起脚尖凑到陈助理耳边，但陆助理当然也不是简单人物，他在乔木身边这几年什么人没遇过，乔一这样的小把戏在他眼里还不算什么。 “乔小姐，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尽力去完成。”陆助理仍然身形挺拔，不卑不亢。 而此时坐在一旁的男人神色暗了又暗，乔一光顾着调侃，想让陆助理知难而退，全然没有注意齐藤。 “你回去跟乔木说，要么他亲自来接，要么…我就死赖在这里落地生根。”乔一见美人计不管用，随后立即摆正态度，说实在的，她确实不想走，在这里好吃好玩的，她干嘛回去看着他和花南溪日日夜夜秀恩爱。 “乔小姐放心，您的话我会转达给总裁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随后礼貌地走到齐藤身前，“齐先生，打扰您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走个路都像个机器猫似的。”陆助理走后乔一走到齐藤身边取笑道。 “你说是吧。” “嗯？”见旁边的人不回答，她又确认性地哼了一声。 “我说你怎么不……”乔一刚好转头看向齐藤，只见他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难怪刚才陆助理走得匆忙…… “你干嘛老是用眼神虐待我！”乔一可怜兮兮地瞪着大眼睛，下颚微收。 等等，她为什么要服软！她又没做错什么，这明显还是她帮了他一把，自己干嘛要一副承认错误的态度。 “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齐藤声音低沉。 “我做错什么了？我刚刚帮了你，要不是我你的合作早就谈崩了，说不定现在都已经被接往美国了。” “谁需要你帮！”齐藤此时是真的生气了，他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指手画脚，是不是自己对她太好了，她已经开始无法无天。 “喂！你不说谢谢也就算了……” “出去。”齐藤打断她的话，伸手指着门外的方向。 “你……你吼什么吼，走就走！”说完就向着大门跑了出去，乔一实在忍受不了他的臭脾气，一会儿天晴一会儿下雨，翻脸比翻书还快，既然想要她走干嘛不早说，现在她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 “少爷你怎么不拦住乔小姐，是我让她下来的。”管家看到乔一跑出去有些急了。 “齐管家，你在这个家多少年了。” “……十七年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拎不清吗！” “少爷，我只是看你与乔小姐挺要好的，你从来都不与人接近，但是乔小姐却是个例外……” “别说了。” 齐藤回到自己原来的卧室，他看着乱糟糟的衣服扔得遍地都是，习惯性地弯腰去捡，动作停在半空中突然愣住。他突然有些烦躁，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不要忘了她是谁…… AI集团里每个人都在尽心尽力地完成自己的任务，乔木坐在办公室听着陆助理复述着乔一的原话，听完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肉没长多，脾气倒是长了不少。” 只剩陆助理诧异地站在一旁看着乔木，除了商业会面时那种皮笑肉不笑之外，他几乎没有见过乔总能笑得这么温和。 乔一漫无目的地走在那天去往市中心的路上，“臭齐藤，动不动就发脾气，真以为我好欺负是吧！” “哎……跑之前应该先吃点东西……” 乔一一路上不停地抱怨，没有注意到有一辆车已经跟随了很久，她走得精疲力竭，她顺着马路边蹲下身子休息，把脑袋埋在膝盖上。 “美女，要搭车吗？ 第二十二章 拯救 乔一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玛莎拉蒂停在她面前，车里坐了两个男人，一脸谄媚。乔一看了一眼瞬间皱眉，什么情况！敢不敢再倒霉一些。 “不…不用了，我朋友马上就来接我了。”乔一站起身笑着拒接，这两人一看就不对劲，靠近她这一方的一个男人在她起身的瞬间上下打量着她，还像她吹了声口哨。 “我看你半天了，要有人来接你早就来了。”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开门下车。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报警了。”说着就去摸手机，糟了！手机在房间。老天爷啊！你还敢再狠一些吗？ “需要我借你手机吗？” “哈哈哈哈……”两个男人相视而笑。 乔一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这条路段车流很少，她环顾四周跟本没有可以求助的对象，她该怎么办？乔木……在危机的一瞬间脑海只浮现出的只有他名字。 “乔木…救救我。”乔一小声地祈求着他的出现。 “哎呦！你别怕呀！啧啧啧…这长得可真标致啊！这小脸嫩得都能掐出水来。”男人说着就伸手搂过乔一的腰肢。 “别啰嗦了，快点。”开车的男人有些耐不住性子，急躁地催促道。 “你急什么？她还能飞了不成，我就喜欢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男人脸上猥琐的表情让乔一想要作呕。 乔一往他腿上踢了一脚。 男人顿时愤怒不已：“你居然敢打我！” “啪——”乔一瞬间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烧，脑子嗡的一声。 “你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开车的男人下来一把钳住乔一的手，把她扛在自己的肩上，下一秒，乔一就整个跌坐在车里。 “啊！”站在车外的男人突然一声惨叫。 “艹，叫什么？”男人停下动作向着车外的人吼，过了一会儿他察觉到不对劲，“这小子搞什么名堂。”说完就打开车门下车查看。 男人下车只见自己的同伙晕倒在地，他走过去踢了地上的人一脚，没有反应，他瞬间有些惊慌，“谁？鬼鬼祟祟的，出来！” 下一秒又是一声惨叫。 乔一在车里紧紧地抱着自己，她身体不停地颤抖，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她很害怕，如果真的……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感觉到有人开门，她瞬间把自己抱得更紧。 “喂。” 平静的一个字让乔一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她短促地愣了一下。 乔一缓缓抬起眼眸的瞬间，空气里有极其微小的悉索声，只见一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年，他呼吸声有些急促。 “小灿……”她猛的扑向那个男孩，她不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来救她的人是齐灿。男孩也不出声，就这样一只脚在外面，一只脚跪在座位上，身体半弓着任由乔一抱着他。 齐灿不知道她打算哭到什么时候，他听她哭得有些不耐烦了，一把拉开距离，然后牵着她的手下车。一路上齐灿走得很快，乔一几乎是被拽着走，走着走着乔一也就停下了哭声，齐灿感觉到哭声停止了才停下脚步。 齐灿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然后轻轻在乔一脸上擦着。 “嘶——”齐灿突然戳了一下她刚才被打的嘴角，她不由得吃痛叫出声。 “被他们打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他转身就朝着刚才那辆车的方向走去，乔一立马上去拉住他。 “你想干嘛？” “他们打你了。”他看着乔一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所以呢？你想把他们怎么样！” “刚才下手太轻了。” “齐灿，你给我站住。”乔一追不上他，只能叫住他。 齐灿听到她叫他名字突然就顿住。 “好啊，我陪你一起去，然后把他们两个弄死，大不了就是坐完牢出来之后也可以开始养老了。”乔一拉上他就要往前走，拽了几下都没有拽动他。 “怎么？不去了？”乔一生气地看着他。 “不要你去。”他看着地面淡淡地开口，像个迷路的孩子。 乔一瞬间心口一紧，淡淡的说：“现在做错事自会有法律来惩治，你有没有想过你代表的不仅仅只是自己，既然你姓齐，你现在代表的就是齐家，你不能让齐家一大家子人来扛这个担子。” 说完后男孩的头更低了：“我只是想替你讨回来。” 乔一哑然，她伸手抱住齐灿的腰，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谢谢……我没事。” 发生危险时她脑海里闪过无数张脸，她向每一个人求救，但是，她唯一没有想过的人……就是那个自我封闭的男孩，他就这样出现在她害怕、最无助的时候。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时他看起来就是个误入凡尘的天使，他真的……拯救了她。 此时齐藤在屋子里看着电脑，还有满桌的报表等着他去审查。他薄唇紧闭，眉头微微皱着，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中的笔。 “怎么还不回来？”他轻轻开口，声音在寂静地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室外，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起身，每次都是神情落寞地折回自己的位置。 就在这时齐灿拉着乔一走了进来，齐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气冲冲地怒视着齐藤。 他先是一愣，随后便注意到了乔一脸上的伤，齐藤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还没等乔一反应过来，齐藤便已经来到她的身前，他抬手抚上乔一的脸颊，眼神中蔓延出愤怒的情绪。 “谁弄的。”他声音低沉，极力克制自己想打人的冲动。 齐灿冷冷地看向他：“除了你还有谁？如果我今天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齐灿的话他收回自己颤抖的双手，他避过乔一的眼睛，缓缓低下了头。 “你别听小灿乱说，我就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而已。”乔一说完一个劲地给齐灿使眼色，刚才明明说好了回来不提这事的。 突然她的手臂被齐藤一扯，她就稳稳跌落齐藤的怀中，他声音有些颤抖：“我该拿你怎么办……” 乔一明显是没听懂齐藤话里的意思，她只觉得齐藤抱得太紧了，捂得她喘不过气。 齐灿站在两人身后先是一愣，随后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都忘了……乔一是齐藤带回来的，对于齐藤而言肯定是个特殊的存在，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拿自己当弟弟而已。 看着相拥的两人，他心情复杂地走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后山，齐灿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都是齐家的，虽然齐老爷拿自己当亲孙子一样的照顾，但是，这始终不是他的。就连她，以后也不会是他的…… 室内齐藤抱着乔一许久都未放开，乔一轻轻推他，可是齐藤还是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真的没什么事。”乔一小声地在他怀中说。 “……”齐藤不知该说什么，乔一每次在他身边都会受伤，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一直在受伤，然后每次都会笑嘻嘻地装作没事的样子，就为了不让他担心。 可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自责自己连保护好乔一的能力都没有，他甚至想过让她回到乔木身边，但他实在太自私了，他只想让她待在他身边，即使看着她受伤也还是不愿意将她送走，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我有句话想说，不知当讲不当讲。”乔一突然表情严肃起来。 “嗯，说吧！” “我饿了。” “……” 他无奈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随后拉着她的手下楼。乔一见他系上了围裙，有些惊讶。 “你…要亲自下厨？”乔一不敢确定自己的想法，说实话，齐藤的厨艺……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嗯。”齐藤语气平稳，一副一所应当的模样。 “那个…有些东西体验过一次就够了，留个美好的回忆是吧！我看还是让别人来做吧！”乔一神色惊慌，说完后转身就想去找保姆来做菜。 “站住。”齐藤声音低沉。 “过来。”齐藤一手拿着菜，一手提着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乔一闻言乖乖地走了过去，乔一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心跳也渐渐加快。她就这样定定地坐在齐藤身边，看着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细心地洗菜、切菜、炒菜。乔一看得有些入迷，齐藤长得很有型，只是平时冷冰冰的让人不敢接近，此时他认真做菜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 乔一回过神时只见齐藤的脸慢慢在眼前放大，然后说：“口水……” “……” 乔一连忙伸手去擦，突然恍然大悟：“你骗人！” “嗤……”齐藤被乔一可爱的表情逗笑。 乔一本想生气的，突然就看到齐藤笑得满脸愉悦，他很少能笑得这么开心，细长的眼睑微微眯起，嘴角勾起迷人的微笑。 “可以开始吃晚餐了。” 乔一迫不及待地已经在餐厅坐好，看着齐藤一盘盘地端上桌，两眼都开始放光了，一开始她还想着以齐藤的手艺，只要不会毒死她就行了，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这么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我记得你从前连面都不会煮。”乔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要知道齐藤在美国时可是连煮个面都能让人难以下咽，现在这厨艺长进得不是一点点啊！ “平时没事就研究了食谱。”他看着乔一满足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丝愉悦，总算没有白白练习做菜。 乔一拿起碗筷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她从睁开眼就没有进食，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身后的女仆一脸震惊地看着乔一，这年头有钱人家的小姐也能吃成这样？女仆开始有点怀疑人生。反倒是齐藤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 第二十三章 离开齐家古堡 立秋过后天气开始慢慢转凉，夜晚吹着淡淡的清风不由得瑟瑟发抖，还能能听到风吹落叶，叶片在地面摩擦翻滚的声音，环绕着的是无休止的寒冷。 乔一双手抱住自己，她站在露天阳台上看着夜晚的秋色，秋天是个无情的季节，直到现在她还是不喜欢秋天，不像夏日那样色彩张扬，也不像冬季那样白雪皑皑，却总会让她从心底产生寒意。因为……她和乔木分离的时候就是秋季啊！ 突然身体被一件厚实的大衣包裹，瞬间隔绝了寒意，乔一没有转身。 “冬天马上要来了呢。”她缓缓开口，她很想说不知道冬季她还会不会在这里，可始终没说出口。 “嗯。”齐藤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对于他来说，就算是这样静静地站在她身边，已经最好不过。 秋风撩起额前凌乱的发丝，熬过这个季节，就是幸福的冬季，今年的冬天，她不会再一个人了。 是夜平复了城市的喧嚣，长久以来周而复始的生活磨平了人们的不安、局促、忧愁和恐惧，这一成不变循规蹈矩的生活就像一场戏，戏完了，就长眠于此。可是乔一不是，她不适合这个世界，可她深爱这个世界，就是因为世界上还有爱的存在，才会显得不是这么冷漠。 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挡黎明的到来， 几日后，乔一去找了小灿，她清楚地知道，自从那天那个男人来过之后，自己应该是不会再继续住在这里了，怕到时会走得匆忙，她还是尽早道别。 乔一走到楼下抬头就看到那个眼睛清澈如水的男孩，他也正看着自己，乔一看到他的瞬间心情都变得愉悦了不少，齐灿总具有一种能让她瞬间开心的能力，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乔一蹦蹦跳跳地跑进齐灿的卧室，“小灿，姐姐又来看你了！” 齐灿没有回头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乔一感到好奇，为什么小灿总是喜欢看着那个地方？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 “小灿，你不开心吗？” 齐灿依稀停顿了一下，“乔一。” “啊？”突然间被齐灿这么直接叫名字还有些不习惯。 “对于你来说……我算什么。”他声音暗哑。 乔一没想到齐灿会问出这样的话，随即笑着回答：“朋友！你是我回国后交的第一个朋友。” 齐灿好像已经想到她会这么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能以朋友的身份一直在你身边吗？”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当然。”乔一侧过身看着他，表情笃定地回答他的话，对于乔一而言，齐灿是一个与任何人都不一样的存在，他的内心和外表一样美丽，她在心里暗自发誓，这个男孩，她乔一这辈子护定了。 “够了，这样就够了。”他突然脸上洋溢起微笑，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笑，由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笑意。而乔一却神经大条地跑去逗弄飞到阳台上停留的小飞虫，错过了她一直期待的笑容，等乔一回过头的时候，齐灿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静。 “对了，我来是跟你道别的。” “！！？” “我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始终是会回去的，所以提前来跟你道别。”乔一把手肘撑在阳台上，把自己挂在空中，双脚在空中掉着前后摇摆。 “嗯。”齐灿却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心里有多难过，乔一，你真残忍……居然能这么漫不经心地对他说出道别，为什么他要成为第一个道别的人，是怕到时候再说这些话会耽误时间吗？ 这个寂静的后山，两人曾经朝夕相处，他却对这个带给他希望的女人一无所知。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就在两人给怀心事中渡过了。没人能陪另一个人走一辈子，这个道理她十九岁那年就懂了，那时的她坚信乔木会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可是他们终究是分开了，而时间也彻底将她淡出了乔木的生活，要是自己也能看淡就好了，如果不是那天乔木派人来接她，她说不定都已经放下了，可是……乔木来了，她恢复了所有对他的念想。 曾经乔木问过她会不会离开他，她笃定地说：“不会，她离开时，必须是因为有个比乔一好上千百倍的人，陪在你身边。”可是……那个千百倍的人注定不会出现，因为……花南溪不会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终究乔木来接她了，那天早晨天空下起灰蒙蒙的小雨，渲染得气氛有些凄凉。她的眼睛在乔木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定格在他的身上，乔木看向她时，她的视线连忙躲闪。她本不想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哪是理性能控制得住的。 她看着齐藤帮她收拾行李，几个月来她在这里的回忆历历在目，她突然间有些留念这个地方。 “想回来就告诉我，我去接你。” 她看着齐藤认真的神情，心里有些发酸，眼眶蒙上一层雾水。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爱哭。”齐藤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因为在外人面前哭，他们不会心疼啊。” 齐藤听她这么一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把乔一摁进自己怀里，想要多再抱一次也是好的。 “要有什么事就找我，手机要随时带在身边，不要随手乱扔了，还有……” “别再说了。”乔一伸手捂住他的唇，她怕再听下去自己会心软，会留下来。 两人提着行李下来，乔木顺手就接过手里，“非常感谢这段时间齐总对我妹妹的照顾，合约我会尽早联系齐总的，以后齐总生意上有什么麻烦也可以跟我提，我一定尽己所能。” 齐藤礼貌地与乔木握手，“相信与乔总合作是我的明智之举。” “当然。”两人的手在空中握了很久，隐约能看出两人的手背骨节泛白。 “我走了，照顾好小灿。”乔一看了看他后便跟在乔木身后走了出去。 乔一走后齐藤在客厅看着自己微微翻红的手，突然他感觉手掌被人轻轻握着，他猛地抬头，他看到了那个笑魇如花的女孩，她总能笑得这么天真烂漫，眼睛清澈得像一潭清泉。 “照顾好自己。” “！！？”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她已经向着门外跑出去。 “能不能再回头看一次，再看一次……我就不让你走了，那个计划……我也不要了。” 齐藤伸在半空中的手掌收回握紧，像似感受最后一丝她的温度，转眼，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一个转身向着书房走去。 “可以开始了。” “是。” 他挂了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带着慢慢的惆怅与悲伤。还好她走了，不然，他真的下不了决心。原本生机勃勃的古堡此时又恢复了从前的死寂，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女孩一样。 齐藤打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红光，看着闪烁的红光离他越来越远，好像看着这个点闪烁或是移动，他都能感到安心。“呵，我一定是疯了。”寂静地书房传来他一阵自嘲的声音，当初在发现她的手机在自己包里时，他就暗自装上了卫星定位，只要她把手机带在身边，即使手机粉碎了都还会传送位置。 一路上乔一与乔木两人相顾无言，乔一不安地板弄着手指，这个动作被身旁的男人注意到，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乔总，请问现在去哪？”司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长得白白净净。 “公寓。” “好的。” 车内开了暖气，但乔一却感受不到暖意，从上车开始，他什么都没有问，他和另外一个男人住在一起几月，但他什么都没问。车流穿梭的马路上，人们匆忙地在做自己的事情，这种一成不变的生活真是够了。 乔木住的地方就离公司不远，陆家嘴中央公寓，设计师在设计的时候采用了韵律十足的框架立面处理，四排弧形板楼呈升龙形态连续布局，谱写了世纪公园周边美丽的天际线。采纳了大自然山、水、石、林的元素，塑造出雨林、瀑布、礁石的不同主题，让景观与人文浑然天成，让置身其中的每一个人，都能舒展身心。 乔一虽然没学过设计，但对设计这块也了解不少。她走进门换了鞋，乔木便把她的行李提进一间房，她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那天乔木冷着脸对她说‘走吧，别再来了’还历历在目。 “发什么呆。” “啊！？” 乔一还在站在门口想得入神，脑袋上突然就落下一个暴栗。这个动作是这么熟悉，曾经他就喜欢敲她的头，想着想着心里突然就有些发酸。 “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你这丫头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发生这么大的事……” 他没说完的话生生憋在空中，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热，一双细长的小手拦在他的腰前，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带有深深的惆怅。转过身轻轻地回抱住了乔一，乔一眼睛睁得得大大地，她很疑惑怎么和那天反差这么大，仿佛从前的他又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久违的温柔 他的身上唯一没变的……就是那淡淡的檀香，沁人心脾，她很喜欢这个味道，这个香味能让她安心。 “以后出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别忘了……我是你……哥哥。”头顶传来他沙哑的声音。 “！！！”乔一被他的温柔燃起的希望却瞬间在最后两个字说出时生生熄灭。对啊，她都忘了，现在，他是花南溪的。想到这乔一推开了他，眼神避开他，“我住那吗？”乔一指着刚才乔木提着行李进去的房间。 乔木怔了怔，“嗯。” 听到他的回应乔一头都没回的向房间走去，乔木站在门口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苦笑。跟随着她的步伐走进了卧室，房间是按她的喜好布置的，看着她打开行李收拾着东西，完全没有注意他精心帮她布置的卧室，眼里流露出藏匿已久的温情，却在乔一抬头的瞬间收回。 乔一感觉到一直有强烈的视线注视着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她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房子买的挺不错。” “租的。”乔木缓缓开口。 “！！？”明明可以买下来，可他居然租下来长住。 “为什么不买下来？”乔一疑惑地看向他。 “不需要，家……有一个就够了。”他淡淡的说着，对他而言，没有她的地方都不是家。 “！！！”乔一被他的话生生惊住，‘一个就够了’是指那个家吗？是指他在别的地方不需要安家吗？乔一看着他什么都问不出口，曾经他们曾经互相无所不知，现在她不敢断定她是否还了解这个男人，怕问了得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 “饿吗?” “嗯。”折腾了一晚上确实是有些饿了。 “我去煮面给你。”他深情柔和，看得乔一有些恍惚。 乔木说完就起身走出去，乔一看着这个任然温柔的男人，表面上好像一切都没变，可她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一条银河的距离。 “哈！！？”乔一突然从行李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竟是一颗宝石项链，看上去好像还有一些年代。怎么会在包里呢？她拿出手机给齐藤发了条短信。 “是你在我包里放的项链吗？”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复，她只好把它收起来，收拾好衣物后，她想把行李抬到柜子上面，由于身高限制，她只能去找了一个高脚凳垫在脚下，她颤颤巍巍地把行李搭载柜子边沿，然后用力一推，可是好像有什么卡住了，乔一反倒中心不稳向后倒去，就在这千钧一发时，腰际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拖住。 乔一惊慌失措的看着接住她的男人，可以隐隐看出他的眼底泛出的薄怒。他没有把乔一放下，而是直接把她抱到餐厅，随后一把扔到座位上，像是在报复着什么。 “啊！你在干嘛！”乔一被突然扔到椅子上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叫我帮你抬。”乔木语气平淡，眼底抑制着愤怒。他才刚走到门口就见到这么触目惊心的画面，如果他没进去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这种小事有必要吗？”乔一心里突然有些委屈，明明是他把她接回来的，动不动就开始发神经病。 “你从前什么都会依赖我的。”看着乔一泛红的眼眶，他语气稍稍缓和。 “依赖？对啊！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不是吗？这一点你比我要清楚得多吧！我在美国这三年你在哪？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哪怕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现在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乔一听他提到从前心里有些愤懑，说话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 乔木听后神色黯淡下来，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端出一碗面放到乔一面前。 “吃吧，一定是饿坏了。”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语气还是以往那般宠溺。 乔一看着热气腾腾的面，却没了食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提起这些，让她去美国的是他，回来对她冷淡的也是他，他是最没有资格对她提起从前的人，但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他说起从前的时候自己居然会这么愤怒。 “我吃不下。”说完她就想起身回房，却被乔木拉着强制性坐回位子上，乔一美目怒视着他。 “多少吃点，你太瘦了。”乔木语气温柔，带着哄孩子般的宠溺。 乔一针扎了几下，却还是被乔木压得死死的，她只能憋屈地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送面。乔木看着她一口一口咽下去心里浮起丝丝暖意，看着她嘴角的油渍，他抬手想为她擦去，手抬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这样的动作已经越界了。这样就好，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夜渐渐深了，乔一辗转反侧却总是睡不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会在夜深的时候记下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但又不像日记那样每天都会记录，她提起笔却无从下手，脑海中全是乔木温柔的神情和语气。她把卧室的灯光调到最暗，站在窗边俯视着这座城市，她突然想到了齐藤和小灿，不知道他们现在睡了没，小灿是否得知她已经离开的消息…… 正当她站在窗边发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她看到是齐藤发来的的消息，“别担心，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简简单单几个字看完后心里竟多了些温暖和安心，她再给齐藤发消息的时候已经没了回信，但是她却不难过了，因为他就是这么不善言辞，却总会让她安心。 她关了卧室的灯，再次躺在床上进入梦乡。楼下的一个身影在看到灯关熄灭的瞬间也悄悄转身离开，隐身进入黑暗中，空气中还弥漫着一句轻轻的“晚安。” 醒来的时候，浩瀚的熹光温柔地淋湿了这座城市的上空。 打开房门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乔木的踪影，应该是去公司了，她百无聊赖地折回自己的卧室，掠过房门的时候眼睛瞟到了一张便利贴，上面是乔木的字迹‘醒了来公司找我。’乔一愣了一下，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乔一终究没去公司找他，老实说上次见到那样的景象后她对那个公司的印象都变差了。 乔一自己在冰箱里找了些吃的，她打算出去买一些工具开始画画，不能再荒废下去了，要不然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布朗先生也还等着她出人头地呢。 想着这些她才觉得自己开始忙碌起来，绘画对于她来说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情，没有人能懂她有多喜欢画画，她很少能认真地做一件事，但是在画画这件事情上却坚持了这么多年。 她拿着齐藤给她的卡穿梭在人群之中，手里提着丙烯、画笔、画板和画架。这世界上一定找不出比她还路痴的人了，她本来是要打车回来的，但是她不记得住在哪里了，只能靠着记忆一点点按原路返回。 就在她累得走不动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身后好像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叫声，她转身的瞬间被一个人撞倒，手里提的颜料一个个沿路滚出来。 “对…对不起啊！”撞到她的男人道完歉就要跑，乔一使劲拉住他，她看着这个男人衣领拉得很高，捂着一个口罩，戴着一副很大的墨镜，一看就不是个好人，男人被她拉着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真的还有急事。”说着就去扯自己的衣服。 “你不会是小偷吧！”乔一狐疑地盯着他，男人没理会她的话，用力扯开了乔一的手，就在这时，乔一伸手拿掉了他的墨镜和口罩，这时两人都震惊了，男人震惊是因为她速度居然这么快，就连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褪去，乔一震惊完全是因为犯花痴，她自认也是见过不少帅哥的人，但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妖孽啊！ “啧啧啧！这年头小偷都长这么帅了！”乔一漫不经心的说，男人看着乔一气结，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就听到周围的尖叫声。 路人A：“啊！！！是朴钟仁。” 路人B：“真的是，天哪！” 路人C：“钟仁刚刚看我了！我快要呼吸不了，快救救我。” “……” 乔一哑然，她完全是被无视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男人看了一眼乔一就匆匆离开了，周围的女生都跟着追了上去。 “长得太好看也不行啊！还是像我这种中等的就行，等等，我为什么是中等？”乔一看着一行人远离的身影不由得感叹，然后收拾起地上凌乱的颜料，等她再次回到公寓时已经筋疲力竭。 她看着自己的新工具，心情大好，顿时来了画画的欲望，在客厅窗边找了个宽敞的位置思量半晌后缓缓进入作画状态，她认真地开始构图，俨然已近把乔木交代的话抛之脑后。 在她没有注意的地方，有一双眼睛看了她许久。他还没到下班时间就提前走了，一向认真负责的他因为方心不下家里的人第一次提前下班。当他回到家里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瞬间就惊慌了，他怕她一个人跑回了齐家，怕她又离开他。他给她打电话发现手机被留在卧室里，房间里的衣物都还在，他才否定了她离开的想法。 他在家等了很久才听到她开门回来的声音，不安的心在一瞬间平定下来。他就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开心地拿出画具，认真地开始画画，秋风吹起窗帘上白色的轻纱，与她穿的白色衬衫互相呼应，柔然的发丝在额前摆动，她轻轻把发丝撩到耳后，一条修身的牛仔裤反倒被她穿出宽松的感觉，修长的手指在画板上跳动。 时间流逝，岁月更迭，只要能这么看着已经是一种恩赐，有她的地方，他会与她同在；她要去的地方，他会与她同行。就这样就行了，他不会奢求更多。 第二十五章 不喜欢被支配的人生 当乔一再次感受到身体的带来的疲倦时，天色渐晚，她伸展了有些酸痛的身体，突然就看到皮沙发上坐着的男人，他深邃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乔一被看得有些惊慌。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回来之前。”他的声音暗哑，听不出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乔一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他就这么看了她一下午？不不不，怎么可能，应该是刚坐下来的。 “今晚我们出去吃吧，已经很晚了。”正当乔一发呆的时候乔木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在身上套了一件外套。 他忽然回过头看向她，“回房换衣服。” 乔一才注意到自己穿的确实是少了些，但是衣柜里没什么厚的衣物，当时齐藤拿的都是夏款。乔一站在原地踌躇不动，他突然想到今天看她的衣柜时好像没什么厚的衣物，他走到储物间，拿出了一件女人的外套，乔一接过外套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一点都不想穿别的女人的衣服。 乔木看穿了她的心思，“新的，公司服装部拿回来的样板。” 乔一听他说完脸上洋溢出一抹笑，三下五除二的穿上外套后屁颠屁蛋的跟着乔木出门，她就走在乔木的身后，看着她身前伟岸的身躯，他的背影比从前更宽厚有力。 乔一情不自禁地就伸过手牵着他，在双手触碰的一瞬两人都震惊了，乔一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乔木神色平静后什么也没说，就轻轻牵着她走下楼去。乔一看着他感觉像回到曾经，他总会牵着她的手走在前面，时不时会转过头看看她在干什么。 晚饭时乔木仍然点了一份糖醋排骨，其实这么多年了，她的口味早就变了，只是看到乔木还记得她爱吃糖醋排骨心里会莫名激动。一顿饭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静静地结束了。乔一坐上副驾驶的时候发现乔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眼睛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乔一静静的看了一眼后也就坐着没有说话。 “乔一。”乔木突然叫唤她的名字。 “嗯？” “你不小了，以后有些亲密的动作不能再做了。”乔木声音柔和，一脸严肃的看着乔一，听起来像是无奈的告诫。乔一瞬间整颗心都沉了，四周一片寂静，犹如内心的死寂。她坚守着最初的誓言，越过万水千山想再遇见他，她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感情，而他却一次次将她推向深渊。 “呵……”她一声自嘲的轻笑，瞬间刺痛了乔木的心，在乔一看不到的地方他将手握得紧紧的，他怕会忍不住想要抱紧她。 “明天来公司，妈妈让我给你安排工作。” 乔一没有再说话，车子缓缓开动，周围的人和物向着相反的方向奔走，就像她和乔木的关系。 “起床了我会去叫你，第一天上班最好别迟到。”乔木任在喋喋不休地交代。 真是够了，这样的关系真的够了！又是把一切都安排好，让她不经波折的长大，然后挥挥手让她一个人去生活，有谁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啊！要她如何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世界。 寒冷的夜里漆黑而寂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没有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乔一一遍遍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第二天清晨的熹光照射进来，乔木果然在一大早就来叫她起床，她刚睁开朦胧的双眼就看到他轻声地呼唤，他替她撩开凌乱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她。 “别在我睡着的时候这么对我，醒来的时候我会不习惯。”乔一说完就起身走进浴室，只剩乔木半僵在房内，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出门后一路上乔一都没有再多说过什么话，她静静地跟在乔木身后走进公司，每个人见到都眼神怪异地看着她。 乔木安排她进了设计部，她没学过设计，乔木说只要会画画就行，她怎么不懂乔木的意思，不过只是强制性帮她安排一份工作给她而已，没有询问过她是否喜欢，就这样把一切都决定好了。乔一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坐在位置上，一个早上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一句话，都在窃窃私语地看着她，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红着脸躲起来，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些人的嘴脸格外的丑陋，就连看着也让她感到不舒适。 这样平稳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三天来她没有接到任何的工作，当她在茶水间泡咖啡喝的时候，她听到同事说花南溪来了公司，乔一听到后没多大反应，暗自端起咖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咚咚咚——”一阵夸张的高跟鞋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最终停到她面前。乔一刚要喝咖啡就一阵黑影打断，她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到是花南溪后冷笑了一声，接着悠然自得地喝咖啡。 “乔一，你回来这么长时候我们还没时间好好聚一聚呢，要不这样吧，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花南溪精致的面容出现在设计部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她此时笑得耀眼夺目。 “别叫我名字，还有……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有必要通知你吗？”乔一站起身神情淡漠地看着她，看着花南溪一脸温柔的模样，如果不是认识多年，就连她也差一点会被花南溪的假面给欺骗。乔一的话一出，花南溪明显是被吓到了，她以为乔一会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她，没想到乔一的表现到让她出乎意料。 “呵，你看你，都这么久了，还在生我的气啊！你就原谅我吧。”花南溪好歹也是当红明星，被一个小丫头拒绝了传出去多不好，她只能强忍着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花南溪，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喜欢卖萌？不害臊吗？”乔一看着花南溪皮笑肉不笑。 “你……”花南溪正想发火乔木就来了，此时设计部简直热闹得都可以过年了，每个人都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你怎么来了。”乔木走进看了乔一几眼，然后转过头语气平缓地对花南溪说话。 “人家这不会是想你了，刚结束了一个商演就过来看你，怎么？看到人家你不高兴？”说着她就挽起乔木的手臂撒娇。乔一看到花南溪挽着乔木的动作心里刺痛，可她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怎么会。”乔木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里满满的全是温柔。 此时乔一彻底忍不住了，几个看好戏的同事都已经笑出声，她没有再看他们，低着头快速冲出设计部，她怕她会在两个恩爱的人面前留下眼泪，要知道，现在没有人会心疼她。 “砰——” “啊！”乔一走得很快，不小心就撞到一个人，额头撞得生疼，本来就很难过，这一撞她就更委屈了，低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别……你别哭啊！我才是受害者啊！”被撞的人没想到她会哭起来，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怎么还先哭起来了，他有些无奈，但又不能放着她不管，只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这段时间在练肌肉，让你撞疼了。”他挠着头发，眼神有些抱歉。 “噗嗤——”乔一本来是挺难过的，没忍住就哭了出来，后来哭着哭着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化解这尴尬的气氛，没想到他这么一说，反倒让乔一瞬间破涕而笑。她抹了一把眼泪，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精致的面庞，只是她莫名地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是你！”男人先开了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乔一。乔一瞬间纳闷了，她什么时候认识的帅哥，她怎么没印象。 男人看着她一脸迷茫的表情有些不满，“居然还有人能忘记我的脸。” 乔一皱着眉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来是在哪里认识的，男人突然拿出了墨镜和口罩戴上，乔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一只手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的嘴，然后转眼就沉下脸。 “每次见你准没好事。” “……”朴钟仁开心地笑着，他倒也没在意乔一的话，“这次……你相信我不是小偷了吧！”朴钟仁不说她没想起来，“你来这干吗？不会是打算来这里偷吧！”乔一瞬间警惕地看着他。 “你猜对了。”朴钟仁悄悄凑到她耳畔小声地说。乔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小偷，只不过想逗逗他，每次见到他都是笑得一脸傻白甜，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 “嘁——”乔一没好气地转身要离开，他突然拉住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乔一。”她本不打算说的，但是看着那傻呆呆的样子不由自主就开了口。 “那我以后叫你一一吧！” “……”乔一白了一眼转身离开，他倒是没脸没皮地追上来。 “一一，你还没为我叫什么呢！”他跟着乔一进了电梯。 “哦，那你叫什么。”乔一敷衍着他，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嘿嘿，我叫朴钟仁。” “哦。” “……”直到乔一走出公司他还是跟着她，乔一不耐烦地转过身就看到朴钟仁把自己捂得像个粽子。“哈哈哈哈哈……”乔一忍俊不禁地大笑出声 。 “一一。”随后就是朴钟仁一脸愤愤不平地看着她。 她收起了笑容，“好了好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我要下班了。” “一一，现在才九点多啊！”朴钟仁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我知道啊！我就是不想干了。”乔一正义凛然地大叫。 朴钟仁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在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能进AI。” “跟我有关系吗？这不是我想要的，我的人生我做主。”她表情严肃起来，朴钟仁看着他没有出声。 “我真的要走了，你快进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茫茫人群之中，朴钟仁在她身后表情复杂看着前面的身影。 第二十六章 别再对她好了 乔木站在办公室脸色阴沉得厉害，花南溪站在他身后什么都不敢说，办公室里寂静无比。 “为什么自作主张来公司。”乔木声音清冷，虽然他们之间一直处于合作关系，但是他并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我想找乔一叙叙旧。”她迫不及待地解释，她知道乔一对这个男人的重要性，但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看来乔木在公司可是把她护得很好啊！ “叙旧？据我所知你们之间可没什么旧情。”乔木转过身看着她，古井无波的神情看着她。 “……” “我警告过你，别动小心思，从现在起不允许你靠近乔一半步。”他的语气冷到极致。花南溪紧咬着下唇，“知道了。” “走吧。”她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乔一就这么重要吗？她不过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居然就这么护着她。她跌跌撞撞地走出办公室，站在办公室外她收起自己满身的狼狈，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继续向前走，突然看到一抹等待已久的声影，花南溪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从他身旁穿过，她被他拉住手腕，花南溪不解地看着他。 “放手，被拍到就麻烦了。” “今晚在老地方见一面，我有话跟你说。”男人声音暗哑。 “……”没等花南溪开口男人便已经走远。花南溪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公司。 枯燥无味的生活夜以继日，人们已经厌倦这样的生活，但是又无力反抗，当生活中出现一些有意思的热闹时，便成了他们调节生活的调味品，不出一日，这件事就在公司传开，而乔一经常与乔木一同出入，她的落荒而逃无疑坐实了插足者的身份，办公室里聊得滔滔不绝，但谁都没有发现他们身边少了两位女同事。 此时乔一正流连于美食之中，她吃得都已经忘记早上发生过什么，就在她吃得起劲时，她接到乔木的电话，斟酌半天后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在哪？”电话里传来乔木急迫的声音。 “呵，乔总忙完啦！”乔一语气讽刺。 “别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电话那头的语气明显有些怒意。 “嘁，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对了，下午我不来了，我眼睛有些痛跟你请个假。” “嘟嘟嘟……” “……”乔木嘴边的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被挂了电话，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理直气壮地跟上司请假的人，但他又能拿她怎么样，她就是把他吃得死死的。乔一挂了电话之后接着开吃，但是吃了几口后就没食欲了，“真是倒胃口。” “小姐，是我们的菜不合胃口吗？”服务员热情地走过来，听到乔一的话还以为是他们的菜有问题。 “不不不，很好吃，是我的问题。”乔一抱歉地看着服务员，不得不说，他们的服务真的很到位啊！ 服务员微笑着走开。乔一吃饱喝足后便无事可做了，她也不想回乔木的公寓，就这样散漫地在街上乱逛，秋风吹起了她的衣角，她缕了缕凌乱的头发。“叮叮叮——”手机传来简讯提示的声音。 “在干嘛？”是齐藤发来的简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瞬间让乔一心头一酸。 “散步。” “白天散步？” “对啊，无所事事嘛。” “那要不要来点有意思的。” “？？？” “转身。”在看到这两个字时乔一的心猝然一紧，她期盼地转过身，果然不负众望，什么也没有。 她生气地轻哼一声。 “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熟悉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是突然感觉心里瞬间被阳光溢满。 “齐藤！”她跑过去扑进他的怀抱。 “我还带了一个人。” “！！？”乔一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喂，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她看到那个银发少年，几天不见他好像更成熟了，感觉长高了不少。“小灿。”乔一转身又抱住齐灿，对于乔一来说，他们两个是她在上海最温暖的存在，一个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伴了她整整三年，一个是犹如天使一般的男孩，这两个人在她的人生中注定不能缺失。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乔一突然想到这个时间段齐藤不是应该在公司的吗？ “凑巧。” “……”她就知道这两个小心眼的男人怎么会特地来找她。“见到你们我很开心。”乔一笑得阳光明媚，她的眼睛很亮，像闪闪发光的宝石。 “今天没什么事情做，打算带小灿出来逛逛……顺便把你给带上。”齐藤走过前去伸手摸了摸乔一的脑袋，她的头发还是一样的柔软，拿在手心格外地舒服。乔一拍开他的手，鼓着瓷娃娃般的小脸，“合着我是充话费送的啊！” “突然变聪明了。”齐藤微微笑着调侃她。 “你……” “好了，我们时间有限，先出发吧。”齐藤没等她说完话就拉着她的手向前走，齐灿表情平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去哪？”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齐藤故作神秘。 她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心情愉悦起来，原来齐藤带她来的是上海市风光秀丽的一座小岛。小岛被茂密的植被所包围着，环境清幽，空气清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过着安静祥和的田园生活，远离都市的喧嚣，让人十分向往。乔一深深吸了几口气，“齐藤，这里好漂亮啊！你又不是在中国长大的，怎么知道这么漂亮的地方？” “因为你傻。” “……”乔一都懒得再说什么了，直接白了齐藤一眼。齐灿在乔一身旁不由得嘴角上挑。 乔一张开手臂开心地向前奔跑，秋风吹起她的裙角，发丝在空中飞舞，她笑得很开心，在风中不停地转圈圈，这样的画面让观看的两人一时竟看呆了。“你们过来啊！傻站着干嘛！”乔一呼唤他们，两人才反应过来。 穿过林荫道，踏着小桥，听着溪水叮咚，瞄一岩水中自由遨游的鱼儿，闻着稻田的芳香。而现在正值夏季时分，漫步在干净细腻的海滩上，吹着暖润的海风，遥望蔚蓝的天空，也会让人感到心情舒畅，悠然自得。乔一玩得不亦乐乎，直到玩累了她才躺在海边的沙滩上，她听着海水撞击海岸的声音，闻着湿咸的海风，还有她在意的人陪在身边，这样就够了，她闭着眼睛扬起灿烂的微笑。 “乔一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像现在这样保持笑容。”齐藤坐在乔一身侧，乔一看着他的背，不知道他眼里的情绪。 “我会的。” “不论发生什么，你要记得，我不会让你受伤的。”齐藤语气笃定。而另一边的齐灿则是低着头不说话，虽然乔一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但是她觉得有他们陪在身边很幸福。“嗯。”乔一声音轻巧地答应了他。 当她再次回到公寓时，天色阴沉得厉害，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齐藤、小灿，今天谢谢你们。” “进去吧，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嗯。”乔一答应完正打算转身，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小灿！怎么了？”她看着齐灿的举动有些不解。 “我……也要你的联系方式。”他表情有些不自然。 “噗嗤——”乔一看着齐灿这可爱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要知道小灿平时可是连话都不怎么说的人，突然跟女孩子要号码确实让他有些为难。 “手机。”乔一伸出一只手，手掌摆平向上，齐灿眼睛突然一亮，听话地把手机放到乔一的手心。 直到看着他们的车缓缓离开，乔一才转身走进公寓，但是每一步都很沉重，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总之她厌倦了。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乔木并没有在家，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走进房间一头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玩了一天衣服已经脏得不像话，但她实在太需要休息了，不知不觉她就这样睡着了。等她再次醒过来时房间里昏昏暗暗的，她看了一眼时间是七点多，迷迷糊糊地起身，她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家居服，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谁换得，心里不由得开始郁闷起来，他明明说不要做亲密的举动，这样算是越界了吧。 她走出房间就看到乔木在新闻，他从前就喜欢看这些，乔一却始终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看几部动漫。 “不是说不要做亲密的事情吗？干嘛帮我换衣服？”乔一站在电视机前挡住他的视线。 “我怕你脏着睡会不舒服。”乔木语气平淡。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管好自己的女朋友就行。”她特意加重了女朋友三个字，说完转身就要出门。 “这么晚了，你要去那？”还没等乔一走出几步就被他一把拽住。 “哥哥，妹妹饿了，难道不能出去吃饭？”乔一轻轻的笑着。 “我已经做好了。”乔木在她叫出哥哥的时候微微蹙眉。 “哥哥，我想我们应该划清界线了，以后我的房间你就别随便进去了，还有，过多的关心就不要再给我了，你这样是觉得好玩是吗？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可是……这里会痛。”乔一说完指着自己胸口的位置，表情里都是对这一切的厌恶。 乔木怔住，但他任然没有放手，他看着此时的乔一，心里痛得犹如被撕裂一般，如果真的能这么简单就划清界线，他早就做了，可是……他做不到。当初乔一走后，他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他们初遇的那棵桂花树下，他总会在想着她回来的，总有一天她会来的，不管知不知道，她一定还会走到这棵树下来，只要她来了，只要看她一眼，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一定还能认得出她来…… 乔一看着乔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趁他走神的瞬间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决绝的走了出去。她不敢再看一眼他的神情，既然是那么悲伤，那又为何不要她，是因为她是他的妹妹吗？可他明明知道的啊，他们不是亲生兄妹啊！乔一不知从何时起，面对乔木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要生气，可是冷静下来又会特别后悔，就像现在，她身无分文的出来了，什么都没带，她要去哪里吃免费的晚餐。 “乔一。” “！！？”乔一转过身就见乔木一脸疲惫的神情，他没说什么，只是把钱包放在她的手心，然后背对着她往返回的方向走。乔一握着手心的钱包似乎还有他的温度，一定是捏了一路拿过来的。“笨蛋……”乔一眼眶泪水在打转，他要是拉着她直接走的话，她一定会乖乖跟着回去的。 她最终还是在外面吃了晚餐，回到公寓时已经九点多了，室内没有人，但每一个房间的灯都是开着的，她的卧室门上有乔木的纸条，“今天早上没想到她会来，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乔一看着字条心情十分复杂，这满室的灯光是为她开的吧！他知道她不想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所以用‘她’来代替，乔木啊乔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我们更了解彼此，可是，她真的很想求求他，不要再对她好了，如果只是以兄妹的名义对她好，只不过会让她更伤心。 第二十七章 误会 在这个无比寂静的夜晚，与一个地方灯火辉煌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音乐声震耳欲聋，男男女女在这里纸醉金迷，包厢里坐着两个人相顾无言。女人精致的面容与婀娜多姿的身材无疑不让一个男人为之疯狂，花南溪美艳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甚是是鄙夷的眼神看着对面的男人，她指尖勾起伏特加一口饮尽，眼睛微眯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说吧，找我什么事。”花南溪先开了口，语气清淡没有丝毫情绪。 “放手吧，这场戏你注定会输。”男人的表情有些无奈。 “可我偏不，我偏要天天等他，等来他一个下午，一个钟头，一分钟，都行。”花南溪浅浅的笑着，神情充满对未来的向往。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如果她回来的时候，你还是没有让乔木爱上你的话你就放手。”男人语气抑制不住的充满愤懑。 她微微皱眉， “泾楚，爱一个人不是说放手就放得了的。” “对啊，谁又不是呢。”泾楚听完她的话表情暗淡下来，他让她放手，可连他自己都放不了手。“好，你要等是吧，我陪你等。”泾楚抬起头眼神笃定的看着花南溪，语气强硬得让人无法反驳。 “你这是何苦，我不会喜欢你的。”花南溪看着这个和她一样为爱赴汤蹈火的男人，嘴角不由得苦笑。 “我知道，可除了你……我喜欢不了别人。” “……”花南溪没有再说话，她清楚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当他出现的时候，别人再也进入不了她的视线，她连自己都劝不通，又有什么能力劝别人呢？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像是得了一场病，遇见一个人，爱上了，也就犯了病，那个人就成了药，只有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觉得舒坦，只不过有的人会病一辈子，有的人病一阵子就好了。 她缓缓闭山眼睛，把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好像唯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包厢外歌舞声华，包厢内寂静沉默，有多少人此时也同他们一样呢…… 次日乔一仍然来到公司，她从进公司的那一刻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源源不断的在耳边响起，不绝于耳。她自动忽略那些眼神，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朋友的人，即使在这样陌生的环境，孤单早已成为她的习惯。唯一不同的是她现在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同事不断安排她做一些事，乔一也没拒绝，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工作的，又不是为了来养老。 “新来的，把这份文件送到隔壁。” “这个复印1000份，快点，急用。” “麻烦帮我泡杯咖啡。” “新来的，去楼下买两份披萨送到二十楼。” “……”乔一上电梯的时候已经累得要趴下，腿酸痛得感觉已经不是自己了 ，她强撑着在电梯里微笑，她要以最好的状态面对任何问题。电梯停到二十楼，开门的瞬间就看到了一个傻白甜。 “一一，你怎么会在这，你是来给我送吃的吗？”朴钟仁狗腿地凑上来。乔一连忙避过他，“我来送披萨的，说是拍摄要用。” “嘻嘻，在这里见到一一好开心哦。”面对乔一的冷漠他并没有介意，他好像已经习惯乔一这副模样。乔一嘴角一抽，“我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好好一张脸被你弄得跟个傻白甜似的。” “嘻嘻，一一是在变相夸我好看吗？虽然我的颜值是得到一致通过的，但是听到一一说感觉很开心。” 乔一无语地翻白眼，“知道拍摄封面的地方在哪吗？” “知道知道，不过一一，你还是别进去了。”他的神色有些担忧。“为什么？”他这表情什么意思，难不成拍摄对象是花南溪？那正好，她这有满肚子的闷气没地方撒。朴钟仁扣着手指小心翼翼地说：“里面全是大帅哥，我怕一一控制不住自己。” “噗——”乔一看着朴钟仁那副傻兮兮的样子简直要疯了，但是看着这张脸又发不了火，有毒，这个人一定是有毒。“你要对自己有自信，怎么可能有人见过你之后还会看得上别人呢？”乔一脸不红心不跳，像是拐卖儿童一样的语气。 “真的吗？”朴钟仁两眼放光，好看的桃花眼笑得眯起。 “……”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她一时间有些编不下去。“我还赶着送披萨呢，先不说了，回见。”乔一还没迈出脚就被人拉住，只见朴钟仁傻兮兮地笑着，“一一，我刚好要进去，你拿给我吧。” “你不会偷吃吧！”乔一警惕地看着他，把披萨抱在怀里，生怕朴钟仁会抢一样。 “……” “一一，你怎么能不相信我！”朴钟仁撇着嘴巴，不开心地看着乔一。 “好吧好吧，信你一次。”乔一看着他的模样不知不觉就答应了，看着他总会让她有一种母爱泛滥的感觉。朴钟仁在听到她的认可后开心的抱着披萨就走了，“记得不要偷吃。”乔一好心地在身后提点他，朴钟仁瞬间板着脸转回来。 “嘿嘿，开玩笑的，我走了啊！”乔一谄谄地笑着躲进了电梯。 当她走到设计部门口时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推门而入，紧接着又是劈头盖脸的工作，到下班的时候乔一已经累得动弹不了，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乔一看四周好像没人了，就随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休息一会儿，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缕了头发，但她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再次醒来她是被手机来电惊醒的，她本来打算挂断，但瞥见来电显示居然是乔木，再看了一眼时间已近是六点多了。 “喂，乔木不好意思啊……” “乔一你快回来，出事了。”乔一突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知道乔木的性格，不论什么事都会帮她摆平，所以他也从来不会跟乔一说，但是这次这么紧急就说明一定涉及到她，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她忐忑不安的回到公寓，门居然是开着的，她走进门看到乔木表情严谨。 “乔一，不管待会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怕，知道吗？”乔木语气凝重。乔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泛起强烈的不安感。 一位警察走到乔一身前，“乔小姐，现在有证据证明你涉嫌偷窃，麻烦跟我们走一趟。”说着警察便拿出手铐，却被乔木一把摁住。“她会跟你们走，没必要带手铐。”乔木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愤怒。“乔先生，请你不要为难我们。”警察想要抽回手，但被乔木摁得死死的，空气的温度瞬间冷到极致。 乔一打破僵局，“请问我涉嫌什么盗窃罪？”警察面色严肃，他接过一个盒子放到乔一面前，“乔小姐，这是在你房中找出的赃物，这颗宝石是齐家的几代传下来的传家宝，具有重要的商业价值，齐家的仆人都已近查过，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介于你在齐家住过一段时间，因此便过来搜查，还请乔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 乔一面色一变，“这其中有误会。” “先跟我们回警局吧！”警察的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他抓这么多犯人，每一个都说过类似的话。警察的手还是被乔木紧紧的摁着，“乔先生，麻烦请您放手，要不然我们要按妨碍公务处理。” “我说过她会跟你们回警局，手铐不许铐。”乔木神色凝重。乔一清楚乔木现在代表着AI的形象，所以绝对不能让他被牵扯，“铐上吧，我没事。”她看着乔木微微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乔木看着她有些出神，要是从前的她，现在应该是躲在他身后轻轻抽泣，但她居然……让他意想不到。 “乔木，你放心，齐藤会相信我的。”她说完这句话后乔木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于齐家宝石失踪他是知道的，齐家大张旗鼓的找，但他怎么都没有联想到乔一身上，他只能把自己的外套给乔一裹上，他的外套很长，完全可以遮盖住被铐的手臂。乔木一路跟着下去，当走到楼下时都震惊了，闪光灯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感觉到乔木紧紧地抱住她，还有一声声质问。 “请问您与齐先生什么关系？” “乔小姐，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偷盗齐家之物吗？” “请问您为什么与AI集团总经理在一起，你们是同居了吗？” “乔小姐，请问你是否脚踏两支船。” “……” 乔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她此时是真的害怕了，这些问题一个个刺进耳朵，心里疼得厉害，但她不能哭，她不能在这些凶恶的人面前屈服。 这是她第一次进警察局，这个原本离她生活这么遥远的地方，此时她就站在里面。她内心彷徨、不安，她经过监狱里的犯人时，他们都像看小丑一样地扫视着她，她的手心已经被她掐的没有知觉。 她绝望的在心底呐喊‘不管是谁…求你…现在带我离开’，也许是上帝听到她的呐喊，她见到了齐藤，看到他的瞬间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躲在齐藤的怀里小声抽泣，她听到齐藤一遍遍地对她说：“别怕别怕……” 这一晚就像暴风巨浪肆虐的大海里，她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么渺小与无助。她记得乔木那晚在警察局外等她的神情，他忏悔、无助、绝望。 第二十八章 风水浪尖 此时的齐家大宅内，齐灿猩红的双眼看着齐藤，骨节被捏得微微泛白，“你说过不会伤害她的。”他挥拳向齐藤打去，齐藤没有闪躲，打吧！这种方式反而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齐灿看着这个毫无反应的男人，神情冷冽。 “从现在起，我一定会护好她。”齐灿神情笃定，这话从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嘴里说出，却让人不敢质疑。 “说到要做到，请你保护好她。”齐藤站起身看着齐灿，眼神里竟是悲哀的请求。齐灿没有再看他一眼，大步跨过齐藤，他眼里憎恶刺痛了齐藤的眼睛。 “如果她知道所有的相遇并非偶然，会是什么眼神……” “Boss,接下来怎么做？”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站在他的身边，恭敬地弓着身子。 齐藤眉头紧蹙，像是在痛苦地纠结着什么，齐藤很了解乔一，她从来不会去关注国家大事，也不会关注社会新闻，更不会了解娱乐新闻，她的世界里只有身边的人，她会关注的也只有身边的人，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有机可乘，早在几天前他就对宝石丢失的信息透露出去，齐家在商场上没什么进展，但几代人的打拼使得齐氏集团势力雄厚，这样的消息自然会成为重暴新闻。 过了很长时间他再次抬起头眼神平静，“按原计划进行。” “是。” 整个城市在这一晚，弥漫着一阵乌烟瘴气。 在世界上，最黑暗肮脏的，永远不是越来越差的环境，永远不是城市平穷角落的沟槽，最肮脏的……是人心。这件事情传播得很快，就像病毒一般，马上在各大头条公开，甚至还上了热搜，贴吧也是惨不忍堵。 晚上，乔一自从回到公寓就回到房间，什么话都没有说，坐在床上发呆，自从上一次乔一让他不要再进她房间后，他就再也没有进去过，现在也只能站在门外轻声叫唤着她。“乔一，出来吃点东西吧。” “……”乔一没有一点食欲，但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出房间，她不想让乔木担心她。 “明天你就在家休息，公司暂时不要去了。”乔木看着低头吃饭的乔一，神色里充满了胆心。 她本想拒绝，但转念想想她出这样的事，对公司的声誉一定影响不好，随即也答应了下来，“嗯。” 一顿饭的气氛都很压抑，她回到卧室后就看到苏小阮的来电，接通就听到苏小阮着急的声音。“笑笑，你没事吧，我刚得知的时候都吓坏了，你现在怎么样，我今晚过来陪你……” “小阮，谢谢你，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天啊！现在网上都有你的消息好吧，都已经把你人肉出来了，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出来了，要吃什么跟我说……” “小阮，我想休息了，先不说了。”她连忙挂了电话，现在她的心里更烦躁了，她打开热搜，虽然没有明确的名字，也打了马赛克，但是只要是认识的人一眼就能知道是她。 评论区更是惨不忍睹，这些话说得好像她对不起全世界一样，说出这些言论的人都没有心的吗？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说出这些让人寒心的话。流言蜚语永远要比真相更让人信服，这个世界，只要有光明，就一定会有阴影，那些盘踞在阴影里的令人胆寒的人，他们站在莫不关己的角度，对别人的事评头论足。 乔一自虐般的地看着一条条抨击她的言论，看着看着也就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被大雨冲刷的城市，但她知道，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的一样平静。 在这座钢铁的城市里，有无数个人，在过着无数种不同的生活。有的人富有，有的人贫穷，有的人博学，有的人白丁，有的人美丽，有的人平凡，有的人衣食无忧，有的人奔波劳苦，然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站在事不关己的角度，对别人的事情品头论足。 当一个人被抛在大众面前时，不会有人设身处地，不会有人感同身受。有的只是盲目的跟风、打击和更加的肆无忌惮。舆论不在乎事情的真实性，只在乎它针对受害者时，内心扭曲的满足。所以当“某乔姓女子盗窃齐氏宝物”的新闻曝光后，事件所有的关注者，都将所有矛头，指向了乔一一人。 乔一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她看到一条信息，是陌生的号码，“喂，你没事吧。”看到消息她就了然了，这世界上只有小灿会叫她‘喂’。 她简短地回了句‘没事’。 乔木午饭的时间回来做饭，她知道乔木公司事情很多，看着乔木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里才开始感受到一些温暖。 “这段时间闲着没事你可以在家好好画画。”乔木看着乔一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游走，他知道乔一在家里会很闷，但他实在没有时间陪她。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你有认识我们公司的艺人吗？”乔木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 “算是吧，怎么了吗？”乔一突然想到朴钟仁，但他们这最多就算是相识，应该算不上朋友。 “今天有人来问我的助理询问你的联系方式，他自称是你的朋友。” “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随便透露你的消息。” 乔一不知为何突然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个傻白甜跟陆助理撒娇要号码的景象，突然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猛地摇摇头。 “可以吃饭了。”乔木把菜一一端到餐厅，简直可以用贤妻良母来形容他。 “乔木，家里的电视坏了。”她突然想到今早开电视时没有反应。 “是吗？我下午让物管来修。” “连不上网，而且……” “咳咳，先吃饭吧，我还要赶着去公司。” “哦。” 下午乔一就待在家里画画，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画画，总能画得更出彩，她想是不是与心境有关，情绪高涨的时候会比较浮躁，画出来的画面感就不会很好，情绪低落时会平静下来，画出来的画会很细腻，感觉能表达出情感。特别是在雨天，她喜欢在雨天画画，温度适宜，还很安静，隐约能听到雨滴落下的声音。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匆匆过去，修电视的人任然没来，没一会儿乔木就回来了，她看了看天色，发现他是提前回来的，乔一轻轻一笑。“乔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乔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嗯，公司没什么事。”被乔一问着，他语气有些不自然。 “可你中午的时候不是说很忙吗？” “大家工作效率挺快的。” 乔一强忍着笑意，这个理由也太蹩脚了。乔木忙碌地出出进进几次后就走到厨房，乔一收好了画具走到乔木身后，她动作停顿了几秒，却还是一鼓作气地搂住乔木的腰，她靠在乔木宽厚的后背上。 乔木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身体微微一僵，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转过身抱住乔一，他想这丫头一定是吓坏了，如果这样能让她安心，他又怎么会拒绝她。 “我来帮你吧，在国外的时候我也学了点料理。”乔一在他怀里仰着头。 “有我在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乔木扶着她的双臂，神情竟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专注。“这里油烟太大，你就在外面等着就好，出去吧。”乔木说完就把她拉了出去。 乔一看着这个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心里洋溢起幸福，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好了。她不求这个男人能给她什么……只要……能一直让她陪着他就好，不要再像三年前那样把她丢掉，她已经没有力量再承受一次了。 “乔木，小阮说要来陪我几天，她和我睡一块就好。”乔一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他，她知道这几天她给乔木惹了很多麻烦，要是他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嗯。” “！！！”乔一很吃惊，她原以为乔木会闲吵，毕竟从前他是真的很嫌弃她和苏小阮在一起疯疯癫癫的样子，只是她没想到乔木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太好了，这样我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孤单？我不是有时间就回来陪你了吗？”乔木不满地看着她，像个没糖吃的孩子。 “额，那不一样嘛，你也知道女生之间总会有一些共同话题。”乔一乖巧地拐拐乔木的手臂。 “那她什么时候过来，我准备一间房给她。” “不用，我和她从小一起睡大的，早就习惯了。” 乔木停顿了几秒，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吃着晚饭，反倒是乔一高兴得手舞足蹈。正在这时她突然收到齐灿的消息，语气还是一副酷酷的样子。“下楼，我拿点东西来给你。”乔一狐疑地往窗外看看，要知道她已经有后遗症了，生怕出门就被堵。 “怎么，下面有人？”乔木也走到乔一身边向窗外看。 “一个朋友，说要给我点东西，我马上回来。”她还没跨出步子就被乔木给拉住，他霸道地把乔一摁坐在沙发上，语气明显有些不满。“什么时候你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出门吗？” 第二十九章 风水浪尖2 “你想多了，他就子在楼下，我马上就回来，放心吧！”说完还没等乔木答应就一鼓作气跑出门。乔一三步并作两步走，没一会儿就来到楼下，果不其然，一眼就能看到他那顽劣的银白色头发，还真别说，上天给了他一副好皮囊，随便站在路边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啊！ “小灿，你一个人来看姐姐啊！”她高兴地向齐灿小跑过去。 “……我闲着没事出来转转。”齐灿当然听懂了乔一是在问齐藤怎么没来，但他又怎么能告诉她这些。他把手里的草莓蛋糕递给乔一，五年多没有出过门，导致他对上海一点都不熟悉，为了买这个蛋糕，他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地方。 “哇，小灿，你真好，你怎么知道女生心情不好的时候要吃甜品啊！你小子，以后一定会祸害不少美少女。”乔一看着草莓蛋糕很开心，她一直都很喜欢吃甜食，但是乔木不爱吃，所以她从来不会说要吃蛋糕之类的话，身边的人除了苏小阮之外，没有人知道她爱吃草莓蛋糕。齐灿看着乔一孩子般的笑颜，不由得微微一笑。 “我走了……那个……你照顾好自己。”他脸颊微红，有些不自然的说出这些关心人的话。 “嗯嗯，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家给我发个消息，还有……” “知道了，婆婆妈妈。”还没等乔一把话说完，齐灿就已经走了，只留下乔一站在原地风中凌乱，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又兴高采烈地抱着蛋糕回去，刚进门就看到乔木耷拉着脸，显然是看到她和齐灿了，乔一本想拿着蛋糕去贿赂乔木，突然看到乔木躲得远远地。 “不是吧，你有这么讨厌甜食吗？再说我现在长大了，不会硬塞给你吃的，而且我还不够吃呢，哪有你的份。”乔一无奈地摇头，双手迫不及待地拆开蛋糕。 “哇，好漂亮啊！” “外貌协会。” “嘁，你跟本不懂好看的甜食对女生来说就是源源不断的动力，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只要来一份又好看又美味的甜食，所有的不开心瞬间烟消云散。”乔木如有所思的在想些什么，乔一趁机往他嘴里塞了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很好吃吧！”乔一看着他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乔木实在忍受不了满嘴的甜味，让他有种反胃的感觉，他马上跑到浴室把满嘴的蛋糕给吐出来。 乔一意识到自己玩大了，站在浴室门口小心地询问，“乔木，你没事吧！” “没事。”浴室传出乔木沙哑的声音。 听到他的回应乔一才放下心来，她知道乔木从小不爱甜食，但不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居然对甜食抗拒到这种地步。乔一看着蛋糕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口下去就是满满的幸福感啊！ 苏小阮的办事速度果然名不虚传，晚上就拖着大箱小箱的行李入住公寓了，“小阮，你这是打算搬家啊！怎么，佟邵卓把你赶出来了？” “你别跟我提他，我们分手了。”苏小阮气愤地坐在沙发上，眼睛红彤彤地，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他居然敢跟你分手，看我不打电话骂死他。”乔一看着她这副模样很气愤。 “你骂他干嘛？”苏小阮眼泪汪汪地看着乔一。 “不是他把你欺负哭的吗？” “是我跟他分的，简直气死我啦……”说着说着又开始哭起来。 这时乔木走过来拍拍乔一的肩，示意让她放心，“他们两经常这样闹着玩，习惯了就行。”苏小阮一听就急了，“才不是呢！这次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跟他复合了，说谎是小狗。” 乔一无奈地笑笑，“好了，苏小狗。” “笑笑你欺负我……”苏小阮气得鼓着腮帮子。 “怎么？难不成你还要跟佟邵卓告状？”乔一了然的看着她，她知道苏小阮有多喜欢佟邵卓，怎么可能会真的放得下。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我这么担心你，你居然还这样对我。”苏小阮说着说着又要开始哭了。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嘛，我还给你留了蛋糕呢！” “！！！”苏小阮一听有蛋糕眼睛都直了，趣味相投的人才会相遇在一起，她和苏小阮都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甜品，而且还是美观又精致的那种。“快给朕呈上来。”苏小阮擦了擦眼泪鼻涕，乔木从前对她这副样子是反感的，就像他刚刚说的，“看多了就习惯了”就像现在对于苏小阮的行为也是见怪不怪了，谁让他的好兄弟喜欢上了呢？ 对于苏小阮这种野惯了的人来说，让她呆在家里简直比死还难受，所以第二天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乔一全副武装的跟着苏小阮出了门，刚好现在天气很冷，乔一裹得很厚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她本以为苏小阮会带她到什么风景秀丽、景色唯美的地方，毕竟在家的时候，她说得就跟此物只因天上有一样，可是…… “苏小阮，这就是你所谓的灵魂会得到释放的地方？”乔一捂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中苏小阮就听出了乔一的不满。 “当然，这可是全球最大的赛车俱乐部，不仅拥有炫酷的赛道，也是年轻人聚集的新标地，经常被包场举行各种主题派对，还有好吃的美食哦！对了，你可以拿下来了，这里不会有人认出你的，包得跟个粽子似的。”苏小阮开始得意地介绍这个地方，就像是她家的一样，完全无视了乔一越来越黑的脸。 “苏—小—阮”乔一沉着声音。 “嘿嘿，你别这样，待会你就知道这里有多好玩了。”苏小阮说完就拉着乔一进去打招呼，乔一远远地就看到前面有五个在打台球的男生。 “哟，这不是佟少的宝贝嘛，怎么没跟佟少一起来啊。”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走过来，顺手递了两杯果汁。 “嘁，你别跟我提他，这位是我的好闺蜜乔一，我给你们带这样的大美女来，你们要不要好好犒劳我一下。”苏小阮说着就向他们走去。乔一满头黑线，她怎么有一种被卖的错觉。 “还真是大美人啊！以前怎么不带来给我们认识。”说话的是一个很温和的男生，笑起来甜甜的。 “是啊，你这朋友太不够意思了。”另一个正在打台球的男生起身附和。 “这可是我的宝贝，我当然要藏得好好的。”苏小阮知道乔一会紧张，一直牵着乔一的手。 “你们好，我叫乔一。”乔一腼腆地伸出一只手打招呼。 “乔一这名字取得真好听，要打台球吗？还是你想玩别的。”说话的是那个长的很阳光温暖的男生，他笑着看乔一。“我不会……”乔一连忙摆手。 “哥来教你，包教包会。”另一个男生插进来，还没接近乔一就被苏小阮给揪住。“你教她我还不放心呢！” “哎哎哎…姐，有话好好说。”他举手投降。 “小阮，怎么没和佟少一起来？”一直坐在旁边喝酒的男生突然开口。 “从现在起，你们别提他，我们分手了。” “我同意分手了吗？”苏小阮话音刚落，佟邵卓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苏小阮身后看着她。 苏小阮听到声音后怔了怔，“分手吧，我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就你有父母？我父母不同意我们分手。”佟邵卓也不甘示弱地反驳她。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太好笑了。” “能不能别在我们几个面前秀恩爱。”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几个男生在旁边附和地说着，乔一也上前来拉苏小阮，示意她别生气。两人就在大家的劝拉下不情不愿地走进了KTV，几个人也只是想找个包间坐坐，大家就开始在包间里面玩游戏，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比牌的大小，输得人接受惩罚。玩了几把乔一便觉得没意思，她拿出手机一看发现乔木打了很多通电话给她。 “小阮，我出去打个电话。”乔一小声地在苏小阮身边说。 “嗯好。” 站在包厢外乔一忐忑不安地摁下拨号键，乔木说过很多遍她现在不适合出门，要是被发现很麻烦，她不清楚现在这个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乔一，你在哪？”电话才刚接通就通道乔木焦急的声音。 “听小阮说好像是什么赛车俱乐部。” “好，等我去接你，别再跟着苏小阮乱跑。” “……哦。”她知道乔木一定又在气她不听话，但她也是实在闷得慌，家里什么都弄不了，外面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她也只是想要出来透透气而已。 乔木开着车在马路上飞奔，他都已经不清楚到底闯了多少个红灯，他怕乔一难过一直没告诉她，现在不止偷窃的事情没压下来，还闹出她被包养之类的话题，现在网上都已经把她人肉出来了，他也在筹备时间要开记者会公开乔一的身份，这种关键的时候她绝对不能露面，谁知道被发现会出什么乱子。 他的速度很快，没几分钟他就已经来到乔一所在的地方，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向乔一走去，进到包间看到一群人的时候眉头一皱，他一把拉起乔一。“各位今天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我请大家玩得尽兴。”说完瞥了佟邵卓一眼转身就走了，只剩苏小阮在身后大叫。 乔木走得很快，乔一被他拽着跑，她就定定地跟在乔木身后不说话，上车后乔木坐在车里才疏了口气。 “乔一，不是我不让你出来，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明天等我处理完这件事你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乔木看着乔一神情认真。 “嗯，我相信。”乔一微微一笑，她一直都很放心，因为乔木做事情一直都很稳妥，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车子平稳地行驶着，乔木侧头看着看向窗外的乔一，她的眼睛清澈透明，对世界充满着美好的向往，这双眼睛犹如星辰，他真希望能护她一世安然，让她不被冷酷的现实摧残。 “乔一，你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枯藤老树昏鸦，回家有鱼有虾，空调WIFI西瓜，夕阳西下，你赚钱我败家。” “……”乔木实在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时候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守护她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让她可以永远无忧无虑地生活，带着她去想去的城市，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乔一默默看着窗外，装傻挺累的，难过吗？风口浪尖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冷漠不会有人和人同情，当站在众人所谓的道德制裁点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可是，她还是得咬牙坚持下去。 好事依旧多磨，不幸接踵而至，习惯性得过且过，永恒性将错就错。 第三十章 风波不断 此时花南溪坐落在某酒吧，她自从得知乔木把乔一接到公寓住之后，每晚都流连在纸醉金迷的夜幕中，因为她与乔木不清不楚的关系，经济人也不敢得罪她，只能每天帮她收拾烂摊子。 她在想他，在想着自己，在想彼此，他们到最后会怎么样？睁开眼睛才发现所有美好的都只是梦。她明明在云端之上，却感觉自己是在地底之下，每当她孤独一人的时候都要承受内心百般折磨，在她逐渐迷失时，奢望他可以接通她的电话，可她总是多余的，对于他而言……她连个工具都算不上。 “可是都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坐在喧哗的人群之中自言自语。 “哎哎哎，你听说那个叫乔一的吗？”一起喝酒的一个女生凑上前。 花南溪神色疲惫，“怎么？” 女人毫无顾忌的说： “网上都说她是婊子，不止行为不干净，身上也很脏呢！” “啪——”花南溪抓住她的头发，紧接着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花南溪，你居然敢打我！”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花南溪说完后提着包就气冲冲地走出了酒吧。走到门口时不由得自嘲的笑笑，“花南溪，你真是个疯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日升月落是不间歇的往复循环。 第二天乔一醒来时发现苏小阮一晚都没有回来，正当她拿出手机打算给苏小阮打电话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乔总要在中午召开记者发布会，他会公布你们兄妹关系，总裁妹妹是盗窃犯，他要为你挡下来，如果你不想让他辛苦经营的一切功亏于溃，希望您能来挽回残局。” 乔一看完消息心情起伏不定，为什么突然要公开，这时候公开关系对公司绝对是致命的打击，她连忙查看这段时间的新闻，“什么！被AI总裁包养？脚踏两只船？还与多名男性牵扯不清？现在的人是脑残吗？”乔一看着网友的评论心都凉了一半。 “不行，我不能让乔木一人去承担这些。”乔一连忙起床换衣，她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现在她总算知道乔木为什么不让她出门了，被人抓到简直可以万劫不复。 议会大厅里挤满了记者，乔木在内室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一个小时不到就拥挤起来的大厅。 陆助理起身，“总裁，算我求你了……你别冲动。”乔木皱眉，“闭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主持人拿着话筒出来讲话，“好，时间已经到了，此次AI集团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首先，让我们有请AI集团总裁乔木先生登台。”在台下记者议论纷纷中，乔木漠然的上台。 “大家好，我是乔木，针对此次AI与齐氏的传闻，我们召开了本次新闻发布会，这场新闻发布会，没有先导程序，直接进入提问环节，你们现在可以提问了。”台下一顿，瞬时炸开了锅。他从容地看着台下的人，一张张骇人的嘴脸，他们跟本不知道他们随手传播的消息对人的伤害有多大，拿着公布事实的幌子，伤害着无辜的人。 记者A：“乔先生乔先生，我是X日报记者，请问乔小姐与您有什么关系？” 乔木：“这就是我召开的目的，待会会交代清楚。” 记者B：“乔先生，请问乔小姐为何会出现在您的公寓。” 乔木：“她与我住在一起。” 记者C：“请问您与乔小姐是恋人关系吗？” 乔木：“并不是。” 记者Ｄ：“乔先生，你知道乔小姐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吗？” 乔木眼眸闪过一丝情绪，“……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记者：“大家都知道您有一位女朋友，请问乔小姐是否插足。” 乔木古井无波的神情，“插足传闻纯属子虚乌有，乔一她没有做任何网上流传的事情，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会确定，为什么维护她，只是因为乔一她……是我的妹妹。” “！！！”记者们顿时炸开了！乔木听着台下一声声的质问，这些随便污蔑人的话语，却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时这么的轻松，只是为了能抢到一个独家惊爆的新闻。乔木双手紧握，额头因为隐忍而青筋暴起。 乔木不再理会记者们狂乱的情绪和追问，握着话筒独自淡定的开口，“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主要是公布我妹妹的身份，至于此次的偷窃事件，我想我的妹妹没有必要去偷东西，她与齐藤先生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我与妹妹发生矛盾，她去贵府住了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他的话才说完，台下记者哗然，手下记录的速度却不减，每个人都渴望地看着这个乔木所说的重要消息。“在此，我希望对乔一进行人身攻击的人能给她一声道歉，她对于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 随着他的话结束台下已经一片喧哗，就在这时大厅的门缓缓打开，众人纷纷向后看。“乔木！！！”就在记者喧哗的瞬间，一个清透的声音在发布会上突兀的响起！ 乔木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议会大厅的门口，所有记者都随着乔木的视线和那个与发布会格格不入的声音向后望去。只见，在豪华的议会大厅的门口，站着一个发丝凌乱的娇小青涩的声影…… “是乔一！！！”不知是哪个记者率先反应过来，看到门口来的女孩很是激动。 她气喘吁吁的站在议会大厅的门口，手里拿着刚刚陆助理递给她的话筒，乔一刚到门口就听到乔木已经宣布了这个结果，但是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不能退缩。她越过茫茫人海，看着台上乔木的高大身影，一步步，缓缓地朝他走过去，直到走到了台前，她猛地站上去，站在了乔木身旁。乔木看着她悠悠回神。“你在做什么？！”他一瞬间反应上来，然后猛地拉住她，“下去！！” 乔一坚决地看着他，“不！乔木！我不会让你替我扛，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承担。” “你！！”他反身挡在乔一前面，挡住那些记者们如狼似虎的眼神。 乔木低声：“乔一，你乖一点，好好在我背后就可以了！” 她执拗地摇摇头，“不，乔木，谢谢，但这一次，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我重要的东西我会靠自己亲手狠狠抓住！乔木…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乔木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她直视着他，毫不退缩。过了半响乔木突然轻笑了起来，然后轻轻松开手，俯身在她耳边：“我就在你身后。”说完轻轻的侧开身。 乔一看着台下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她心里是畏惧的，但她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怯懦。眼前的景象在她眼里，就像慢镜头一般，无数的闪光，无数的话筒，无数的喧嚣…这是一个残酷又冷漠的世界，却是一个…她迟早要独自面对的世界，这一次，她所依赖的，她所珍惜的，她所信任的，她所热爱的，她所坚持的……她会，自己来保护！！ 台下的记者看到了她，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记者A：“乔小姐，请问您为什么要亲自上台呢？您的意图是什么呢？” 乔一浅笑着，“你们不是一直要让我出来吗？我来了。” 记者C：“乔小姐，请问刚才乔木总裁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您和他真的是兄妹关系吗？” 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瞥了一眼斜后方，“是的，光听名字都能想到，不是吗？” 记者B：“乔小姐，那您是为了财产试图破坏乔木总裁的恋情吗？” 乔一：“我不清楚你说的什么，但我并没有插足过任何情侣的感情。” 记者C：“乔小姐，传闻您和多位男士有暧昧关系，这是真的吗？” 乔一哑然，“我……” 记者C：“传闻明星花南溪与您是曾经的好朋友，前段时间在公司还闹过别扭，同时也是乔总的女朋友，你真的没有插足好朋友与哥哥的恋情吗？”“我没有……”她没想到他居然敢直接说出名字。 记者A：“乔小姐，关于网上对于您的那些评论您看到了吗？” “……” “乔小姐，请回答。” “乔小姐……” “请回答，请回答，请回答。” “……” “啪！！”毫无预兆的，她将一叠资料狠狠地摔在台下！！会场声音猛地一停顿，纸片飞扬，所有人举着话筒呆滞的看着她，期待着下文，闪光灯耀眼地对着她，刺得她眼睛酸得难受，她轻轻闭上眼睛，在几百名记者的注视中，在几架摄影机的直播中，在整个上海市民至全国市民的注目下，缓缓开口…… “我从小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全场人静静地听着。 “因为从小缺失了父爱，我盲目地活在混沌的世界之中，当我每次我看着放学时父母牵着孩子的小手回家，我很落寞，那时我也只是个孩子，我心里渴望得到爱，这样的心理使得我不敢去学校，我怕看到了会难过，那时我恨自卑，不敢与人接触，会把自己锁在房里，因为那里是我唯一感觉到安全的地方……” 台下全场寂静。 “可是！”她突然提高声音。“可是…我现在已经放下了，因为上帝没有放弃我，在我快要绝望之际，把爸爸送到我身边，我不止得到父爱，还有了哥哥的陪伴，从那时起，我的人生才开始有光，我才懂得什么是爱。” 她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个弓。声音沙哑，“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哥哥…” 整个会场，爆发了整场下来最大的一次喧哗，记者们手里的笔都纷纷的动了起来。记着记着，却又有一个记者抬起头。 记者A：“乔小姐，既然已经给家人道过歉了，那么请问花南溪小姐和齐藤先生那里您也会道歉吗？” 乔一眉眼顿时凌厉了起来，“我为什么要给她花南溪道歉？” 乔一的强硬态度瞬间惹恼了底下的人，也惹恼了在电视机前所有支持花南溪的人。一个记者愤愤不平的站起来，“乔小姐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不妥当吗？跟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住在一起，同时还跟几个男生暧昧不清后还这么理直气壮吗？” 乔一沉默的看了那人几秒，然后轻轻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她淡漠地看着他们记者们，“我乔一，这22年，对不起过很多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过花南溪！我也没有对不起过你！你！你！你！你！”她一一指过台下的记者！每一个记者跟她眼神接触后都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最后，她看向全场最大的那台摄影机，看向这些天所有诅咒过她的人…… “这些天，你们这些嘲讽我的，咒骂我的，逼迫我的，甚至让我去死的人，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们，你们这些所谓的讨伐我的正义之士，这些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像是被神赋予了权利一般指责我……你们到底凭什么？我偷窃？可我当晚就已经无罪释放了，是齐藤亲自接我出来的，你们一路跟着不是已经看到的吗？” 台下鸦雀无声。 “看不惯世间的不正义是吗？见不得弱者受欺负是吗？那我想问……我没有父亲时被同学欺负、冷落、孤立的时候，你们这些正义之士在哪里？我没有犯错却被关在监狱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独自已一人面对莫名的辱骂时，你们又在哪里？” “……”没有一个记者再动手中的笔。 乔一紧紧握拳，“是的，我知道，你们都喜欢花南溪，她漂亮有才华，你们都觉得她可怜…甚至我自己都心疼她，都理解她，都觉得她的爱很伟大……但是，就因为这些，我就活该要遭受无妄之灾吗？我就该被人污蔑，被人辱骂吗？” “我努力地去生活，努力地改变自己，努力地去爱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样的我……为什么不能够拥有幸福？” 第三十一章 风平浪静 台下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连闪光灯的声音都不复存在了。所有人，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台上的女孩，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给她道歉，我也不会给你们道歉，因为我不欠你们，我欠的……只剩那些爱我、护我的人而已，至于你们想问的，为什么我身边有这么多人，那我就告诉你们，因为……我乔一值得！”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沉默了下来，伴随着沉默，台下渐渐地，又有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出现，相信与不相信，她都已经无所谓了，她只剩满身疲惫，但却释怀。 不管怎么样，不管还会发生这么，起码她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那些连妈妈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些她从来不敢说的秘密，她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这么多年心里的委屈，她终于说出来了。 她站在发布会讲台的中央，独自怅然。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轻柔地握住！她惊讶地回头，“乔木！”他眼神异常温柔地看着她，手轻轻地将她的手包在掌心，对她微微勾起一个笑容，然后转身凛冽地看着会场：“今天的记者会到此为止。” 然后全然没等乔一反应过来，他拉着她大步离开。一路带着她走经一间休息室“乔一，你今天很漂亮，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漂亮。” “啊？！”乔一本来惆怅的心情瞬间变成羞涩。 乔木轻轻抱着乔一，他的心里是疼惜、感动和欣慰，各种各样的情绪交错复杂。 齐家大宅内，齐藤看着电视上小小的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唯笑，这一次……还是你赢了。”明明计划被全盘打乱，可心里竟是慢慢的喜悦。 齐灿从看到乔一出现的那一秒到现在，情绪完全被牵着走，在乔一说出“因为她值得的时候”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现在他才缓缓放下手机，靠着墙角暗自开心。 苏小阮已经在电视机前泪流满面，别人不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乔一的过去，所以才这么心疼她，可乔一是个有苦都往肚子里咽的人，她只能看着乔一硬撑，说出这些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回到家后乔家父母看着新闻轻轻互拥着，孩子们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清楚，只是他们不能再给他们压力了，只能装傻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笑笑这孩子真的长大了，我也放心了。” 花南溪坐在化妆间面色平静，缓缓放下手中的手机，“乔一，你终于让我看得起你了。” 朴钟仁站在会场黑暗的角落，回想着刚才台上义正言辞的女孩，心里涌上一层水雾，“我没看错你。” …… 这个世界上，从出生到死亡会遇见无数的人，其中，可能不喜欢你，排斥你，讨厌你，仇视你的人占大多数。 但是，不论未来有多黑暗迷惘，都不能绝望，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会是讨厌你的人范围之外的人，他可能是你曾经怨恨伤害过的人，他可能是你仅有的几个朋友，甚至可能仅仅是你的点头之交。 这个世界总会有太多讨厌你的人，但要相信，就算全世界都站在你的对立面，也总会有一些人，哪怕一个人，站在你的身后，这个人，就是救赎。将她从无底的深渊救赎出来，给疲惫的心一点温暖，让她浑浊的眼睛看到希望和光明……救赎，就是这样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哪怕让人遍体麟伤，也有再次站起来的勇气。 这一天，整个城市的人，或多或少都在关注着这件事，她新闻发布会上的一袭话，一时成为了网上热议的话题，因为这件事情，沸沸扬扬轰轰烈烈。 此时，乔一作为整件事的主人公，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她从前总会把事情憋在心里，今天她把所有悲伤与委屈都说出来了，说出来后，就再也不难过了。 时间晃晃悠悠的向前走着，不知不觉，上海又迎来了新的一夜灯红酒绿。 八点刚过，天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她独自一人站在繁华的街头，站在人潮汹涌的夜里发呆，她的手机已经被乔木打爆，没有人发现这个擦肩而过的女孩，就是那个被拿到网上热议的乔一，明明说出了所有埋藏的话她本该开心的，可现在还是一样的落寞，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索性皱着眉蹲在了路边。 她翻出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面容俊俏，和妈妈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男人手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笑得很开心。 “为什么要抛弃我和妈妈呢？” 也许是为了配合她的悲凉心境，天上竟适时地下起了雨。一滴一滴，轻轻地打在夜幕笼罩的大地上，周围的人快步的赶回家去，一些情侣轻轻撑起了伞，甜蜜地走在一起。 路上车水马龙，一辆辆汽车打开了雨刷，亮起了车灯，在潮湿的地面上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注意到在街边蹲着的乔一。雨越下越大，冬季的雨带着彻骨的冰凉，狠狠地钻进她的肌肤里，也罢，就当让自己清醒一些吧！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或许已经死了，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顿了多久，久到她的腿渐渐地都麻木了，头顶却突然没有了冰冷的感觉。 雨停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却还是雨幕缭绕的城市，雨声也丝毫没有减小。唯一不一样的是……她眼前站了一个男人。朴钟仁站在她身边，手上替她撑着伞，而他自己却淋湿了后背。乔一呆滞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出现。 “一一，我饿了。”朴钟仁一脸标准的傻白甜笑。 乔一愣了很久，她缓缓站起身，突然一阵晕眩传来，她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过了很久乔一的眼神才开始聚焦，虽然朴钟仁包得严严实实的，但乔一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他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又大又明亮。 “你怎么……” “一一，我饿了，我请你吃好吃的，你要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他伸手拉了拉乔一的衣服，“不行，还是先去买衣服吧！”乔一就这样被他连拖带拽地走着，朴钟仁走在前面嘴角抑制不住地笑着，现在的她莫名地让他觉得可爱，即使她已经满身狼狈。 “一一，你不说话的时候特别可爱。” “……” “一一，我看你脸上好像没有妆，是不是雨水冲掉了？” “……” “一一，你喜欢章鱼小丸子吗？ “……” “一一，我口渴了。” “……” “一一，一一，一一……” “你好烦啊！”乔一终于小宇宙爆发，她实在忍受不了一个这么括躁的男人，他吵得她脑子都要炸开了。“一一，你总算说话了！太好了！”齐藤开心得想个孩子。 “我衣服都已经被风吹干了，我现在要回家，你自己注意安全，拜拜。”乔一说完就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乔一走了一段路想想又折了回去，果然看到那个笨蛋还是站在原地。 “302、303、304……” “你在念咒啊！”乔一走过去就看到他盯着地面发呆，嘴里数着数字。 “一一！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朴钟仁开心得要来抱乔一，却被乔一一只手低着他的胸膛。 “你怎么傻站着不走呢？” “嘻嘻，我在打赌你会不会回来，你果然回来啦。” “那万一我没有回来呢？” “等我就数到清晨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我就回去睡觉。” 乔一突然想起来他刚刚嘴里念叨着数字，突然心里有些歉意，她只是想快点回去，因为她今天已经很累了，可走到半路却又鬼使神差地回来了，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返回来，可能是因为一把伞，又或者是因为他陪了自己一段路…… “我不过是刚好也饿了，既然你都说请我吃了，哪有不吃的道理。”乔一表面平静地说话，眼神却左右乱飘。 “耶！一一最好了！”说着又想去抱乔一，她一个侧身，朴钟仁就扑了个空。 “一一，说句实话你是不是嫌弃我。”朴钟仁帅气的小脸耷拉着。 “噗——”乔一看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路上的人流也渐渐变多。朴钟仁就如最初见面时一样，鬼鬼祟祟，乔一为了照顾他这位大明星，就近找了一家店，进入了小小的包间。 “要这个和这个。”乔一看着菜单纠结不定，两个看着肉都很多，两个都想要吃，最后还是两个都点了。 “一一，你一个人吃两个披萨！你的胃有多大啊！”朴钟仁满脸震惊，他从没见过一个女生在他面前这么能吃，公司里的女孩为了保持身材都不吃饭。 “你有意见？”乔一危险的眯着眼睛。 “没没没”朴钟仁立马乖乖地连忙摆手。 “一一，你怎么不喝果汁啊！”他看着乔一定定的坐着发呆，还以为是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了。 “你傻啊！先喝果汁就吃不完披萨了，要先吃固体，再吃液体，一看你就不是个经常吃自助餐的人。”乔一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别的不敢承认，在吃这一点上，她还是蛮有自信的。 “一一，那你去上美食节目吧！”朴钟仁看着她微微笑着。 “那不是我的归宿，其实我就是想赚大钱，然后去世界各地旅游，体会世界的美，然后把这些美景画下来。”乔一向往的一直都是自由自在的生活。 “一一，你真厉害，我是中韩混血，父母都在韩国，因为工作我在这边很少回家，每天都在各地奔波，说起来还挺想他们的。”朴钟仁眼色暗淡。 “一辈子的时间还很长，总会回去的。”乔一拍拍他的后背。 “一一，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他扬起一抹笑。 “好啊！我还没去过韩国，就当作是我旅途的第一站。” 正聊着晚餐就来了，乔一看着图片又看看实物，“果然图片仅供参考！”她趁服务员走远后小声说着。 朴钟仁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出了声，他拿出餐具优雅的开始吃，工作原因使得他随时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他看着乔一每天都没心没肺的，心里其实是羡慕她的，至少她活成了他想活的样子。 一场雨后后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气息，她说话的时候嘴边萦绕着白气，她双手来回搓着取暖，突然勃颈传来温热的气息，朴钟仁取下他围巾给乔一带上。 第三十二章 齐藤身世 “你疯了，被认出来怎么办！”她伸手就要把围巾取下来，却被他的手掌摁住。 “我好歹也是绅士，你这样会让我很没有面子，而且我这不是还带着口罩嘛，放心吧！” 乔一看着他无可奈何地笑着，两人一路相顾无言，就这样静静地走着，身旁的过客行路匆匆，生活似乎又回到正轨，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苦难就如雨水一般从身上流走了，如释重负，只剩下了感激之情，感激她糊涂一生中的每一个时刻，感激苦难之时身旁的每一份陪伴。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乔一看着他缓缓开口。 朴钟仁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也了然，他装作没听懂的样子，“一一，谢我什么？应该是我谢谢你陪我吃东西。” “你回去路上小心，最好还是让经纪人来接你比较保险，还有回去之后要记得洗个热水澡，刚才你淋湿了，万一你粉丝知道还不得手撕了我……”乔一又开始了她的经典碎碎念。 朴钟仁也没有打断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这个冷酷的世界，至少现在是温暖的。他看着她缓缓离开的背影，背影越来越小，“谢谢你今天愿意回来。”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这个寒冷的冬季最冷的不是空气，而是人心。很久以后不会有人还记得乔一这个名字，但他们任然会对这个女孩的一席讲话有所印象。这个世界太热闹，一旦入局，就会有得到和失去，胜负未定，谁说的都不会算数，因此这个世界，再热闹也没关系。 “乔一，你回来了！” 她闻声猛地抬起头，乔木就站在她不远处看着她，修长的身影在夜晚就像一盏明灯，只为照亮了她一人。有人曾说过，人的双手，是为了紧紧拥抱重要之人而存在；人的双腿，是为了奔向重要之人的身边而存在。 我们拼命伸出双手，全速奔向道路尽头，无论何时，他都在那里。乔一猛地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萦绕着檀木的芳香，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每一次强劲而有力的心跳。 “冷吗？”乔木看了她勃颈上的围巾微微皱眉。 “嗯。” “走吧，我们回家。”乔木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用宠溺的口吻对她说话。 最温暖的地方莫过于家，能够抛开一切琐事，沉浸在温暖的港湾。乔木早已调好室内的温度，一进门就感受到浓浓的暖意，全然已经没有了刺骨的寒冷之感。 “你先去冲个热水澡，出来喝点生姜水。”乔木一进门就把那块陌生的围巾从乔一头顶拿掉，然后甩到一旁。 “哦。”她听话地走进了浴室，打开手机才发现乔木打了很多通电话，她此时心里有些内疚，刚才光顾着吃东西就忘记给乔木回电话了，想起他在门外等她的画面，乔一心里猛地一酸。 她躺在浴缸中，温热的感觉包裹全身，缓解了丝丝疲倦，她感到脑袋昏昏沉沉地，没一会儿视线就开始模糊，她猛地发现有些不对劲，但是已经没有丝毫力气，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身体不断的在下沉。 乔木煮好了红糖姜茶之后看了一下时间，“都半小时了怎么还没洗好。”他在客厅里兜兜转转，心里突兀的有些不安的感觉，“乔一！洗好了吗？”他站在浴室外轻声叫唤。 浴室传出的只有哗哗的水声，“乔一！乔一！你没事吧！”他猛地发现不对劲，打开浴室的门一看，让他看到触目惊心的场面，他一把捞起水中的人采取抢救措施，他用力地摁她的胸腔，不停地往她嘴里唤气，一次又一次没有反应，他拿出手机拨打抢救电话，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乔木第一次感受到害怕，深深的恐惧感席卷全身，抢救室的灯光一直亮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恐惧也在不断加强。 “她为什么会在抢救室！”乔木被一直手狠狠地钳住颈部，齐藤目光凶狠地看着他，如果他不是乔一的哥哥，他现在一定会杀了他。她看着乔一走的每一条街道，停留了多久都清清楚楚，直到屏幕上显示她回到家了他才放下手机，没过一会就发现地点移动到医院，他没多浪费一秒钟就开着车来到医院。 当医生说她被送进抢救室时他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他做了什么？如果一切不是这些可笑的计划，她就不会躺在这里，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爱的人因自己而死。 看着乔木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意思，他慢慢松开了手，他有什么资格责怪乔木，没有人能比他更卑鄙。 两个男人就这样静静地守护着里面的女孩，内心五味杂成。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乔木猛地站起身，齐藤也紧张地站在门外，一位医生缓缓走出来，“谁是患人家属？” “我。”乔木情绪有些混乱。 齐藤站在一旁，张开的嘴又微微颤抖地闭合。 “患者已经抢救过来了，但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家属得要做好心理准备，目前还在高烧不断，由于大脑长时间缺氧，如果到第三天还没有醒过来……” “可能会怎么样？”齐藤声音暗哑。 “有可能永久性昏迷。” “你是说变植物人吗？”乔木不可置信地再次询问。 医生缓缓点了点头，无奈地叹息。 “！！！”瞬间两个人的脑子轰的一声，犹如核弹爆炸一般。没有一个人能开得了口说话，张着嘴不知该怎么发出声音。乔木一路紧紧跟着乔一来到ICU病房，他一直紧拉着乔一柔弱的小手，生怕只要他一放开女孩就会消失。 齐藤心里一阵阵抽痛，他默默转过了身，喉咙传来苦涩的感觉，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唯笑。”一声轻轻的声音从喉咙中传出，淹没在机械仪器运作的声响中。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女孩温暖的笑颜，那个轻声笑着闯进自己生活的女孩，那个为自己人生带来光亮的女孩，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却也是他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齐藤在病房外连走进她的勇气都没有，他是躲在黑暗中的游魂，她是他见过的唯一的光芒万丈。在他浑身鲜血时，在他衣衫褴褛时，在他带着嗜血的眼神执行任务时，只有她……只有她不顾危险向他冲来。她总是天真得可爱，总会把每个人都往好处想，还总是发愣……可她却不知道这个被她一次次救赎的男人，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伤害她…… 从一开始就是要伤害她的，却一次次地心软。他确实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充满好奇，他好奇怎么会有人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她的出现……照亮了他的人生，“唯笑”这个从他六岁起就记得的名字，恨了这么多年最终却可笑地爱上了这个名字的主人。 20年前，他的父母是有名的物理学家，两人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并且定下婚约，他的记忆里父母是十分恩爱的，他最难以忘却的就是母亲的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他曾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好景不长，所有的一切记忆都停滞在六岁那年。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知道父母一直在洛杉矶SSDN组织参与着一项秘密科研项目，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家庭的和谐，他们任然很恩爱。后来有一段日子父母经常不回家，他总是回去求着爷爷带他去找妈妈，但不论怎么求，一向疼爱他的爷爷也还是不同意带他去那个地方。 一次他看着一向性格温和的母亲性情大变，把书房砸的破烂不堪，从那时起父亲也很少再回家，偶尔回一趟家也只是拿些文件就出去了。 后来他偷听到母亲的电话，好像对方在说要停止一切研究，母亲情绪很激动，她不同意停止研究，这是她花了一辈子心血的研究，她认为这项研究结果如果成功了，将成为人类史上又一重大之举。他清楚地偷听到母亲打算用活人做研究，但这些化学药剂一点偏差对人体都有极大的危害，听到后他很害怕，他想要阻止母亲让她不要伤害别人。 但是人类的欲望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在欲望面前世间万物不过都只是灰烬，母亲得知他偷听到他们的计划之后眼中的神情瞬息万变，那种眼神似乎在谋算着什么，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最后，母亲把他锁在一栋别墅里，在洛杉矶冰冷的夜里，他听到从地狱传来的鬼魅般尖利的笑声，那是他此时第一次体会到绝望，父母的欲望无休无止的倾吞着他每一寸血肉。 他们没有放弃多年来的研究，最后还是采用了活人计划，一名中国研究员不赞成并偷偷带走了研究的实验样本，而他的父母却在追击途中身亡，父母死的时候他才六岁，当他在黑暗的别墅中看到光亮时，他以为是母亲来接他回家，可他得到的却是……他们终于永远把他仍下了，仍在这个对他而言犹如末日一般的世界上。 父母出事后爷爷身体就变得很差，对于整个家族而言，父母的死他们几乎要普天同庆，爷爷一直在派人调查，唯一查出的线索只有一张照片，因为这个项目联合国并没有批准部署，SSDN一直是秘密进行着这个计划，没有任何人帮他抓住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 而这张照片上是那名研究员和一个女人，男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笑得很开心，照片背面写着一段长长的寄语“愿我的女儿今生健康、快乐、聪明、纯真善良——致唯笑”。他唯独记住了“唯笑”这个名字，从那时起他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找到这个孩子,仇恨铸就他顽强的存活着。 爷爷病后精神一直不好，那些狼子野心的人终于露出了原本的面貌，而他在这场遗产争斗中终究成为了牺牲品，他被叔叔送往洛杉矶SSDN总部，经受着魔鬼般的训练，他不知自己为何要经受这些，但他知道，他是被世界遗弃的。 他的世界……终于没有光了。 第三十三章 我陪你 后面的日子，对于他而言，就像被大雨侵泡过的血迹，模糊不清。那里到底有多可怕……只有他知道，为了不被作为试验品，他拼尽全力地展露自己的能力，只为了能活下来，他与一群年龄比他大，体型比他强壮的人进行着一次又一次变态的测试，每当他撑不住的时候就想着这个女孩的名字，“唯笑”这个名字成为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天无绝人之路，在他六岁那年翻天覆地的改变后，最终他在那群孩子中存活下来了，几年后爷爷的病也慢慢好转，得知他的处境后他大发雷霆，把叔叔送往中国管理分公司，而他早已脱离不了SSDN，这里对于他而言是地狱，也是归宿。 他不停地派人打听着这个女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他都已经绝望的时候，他终于打听到了这个名字的主人，原来她不叫唯笑……而叫乔一。 美国女诗人狄金森曾经说过：“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这句话用来形容他最适合不过，如果没有遇见她……他的人生会在怎样的漩涡中无法逃离？如果没有遇见她……他还能否对每一个明天都充满希望呢？ 如果很多事一开始就可以不去介意，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如果很多人一开始就没有相遇，或许也不会有那么多纷扰纠葛。 可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如果。 可即使他是这样残忍的人，却还是想要忍不住地靠近她，看着她的微笑，感受她的心跳，只有这样他才感觉自己活着是有意义的。他站在病房外不知何时脸上竟有些潮湿，他……这是流泪吗？他伸手抚去脸颊的泪水，抬脚缓缓向床上的女孩走去，这一次……是他最后的一个计划。 “如果你睡着了，那我就等你到醒来的那天，如果你死了，那也别怕，我陪你。”齐藤伸手轻抚女孩清瘦的脸颊，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情。 他做的所有计划，每一次都在赌，他赌她赢。他心里非常笃定，这个女孩一定会赢的，从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知道。 他知道如果唯笑死了，他就失去了生命的全部意义。 “我们聊聊。”乔木打完水回来就听到齐藤说的话，他心里很疑惑。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齐藤对乔木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如就聊聊这次事件吧。”乔木了然的语气。 齐藤皱眉，随后再次审视了乔木一眼，“不愧年纪轻轻就吃诧风云，看来乔总是已经猜到了，不如再猜猜我的目的如何？” 乔木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作声回答，如果齐藤是为了打垮他的公司，那他只能说齐藤很聪明，找到他的软肋了。如果说齐藤是为了什么目的接近乔一，那他刚才说的一番话又该怎么解释？他们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一个个问题萦绕心头。 “你就不怕乔一得知这件事是你引起的？” 齐藤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会告诉她的，从你看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你不会舍得让她难过。” “你到底想要什么？”乔木眼神凌厉。 齐藤没有说话，沉默了很长时间后他缓缓开口，“乔总，马上就到你上班时间了。” 乔木看了一眼时间微微皱眉，平时他已经到公司了，昨天的事情还没处理完，现在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他。 “乔总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妹妹。” 乔木怔了怔，他知道齐藤不会对乔一做什么，从他对乔一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但留一个男人在她身边，他又怎么会安心 “我自己的妹妹自会找人照顾，你先回自己公司吧，你那边刚起步，现在手下的人应该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我不在乎……”除了她，他什么都不在乎。 “你……”乔木正要开口却被一阵铃声打断，他看了一眼后微微皱眉，随后警告齐藤不要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他走前再次看了看病床上安静的小人，指尖轻抚她的眉目，随后在她额头留下一吻后转身离开。 齐藤在乔木走后用指腹擦了擦刚才乔木亲吻的位置，表情甚是嫌弃，“你看，最后陪在你身边的还不是我。”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生气。 “平时不是挺能说的，现在哑巴了，有本事再起来跟我叫嚣啊，没良心的丫头。”他神情宠溺，语气温柔。 “我订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医生说你醒了才能进食，所以……你要快点醒，要不然我就拿出去喂狗。” “今天外面居然天晴了，怎么你睡着了天气就变好了呢？看着这么好的天气真让人烦心。” 病床上的人还是安安静静的睡着，齐藤反而像个给孩子讲故事的父亲，守护在身旁轻声地诉说着，齐藤垂下眼帘，细碎的胡渣显得此时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有些沧桑。 “唯笑，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口中的喜欢是多喜欢，可是，如果你能再等一等，我想要……和你一起，我想要，试着很喜欢很喜欢你。”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丝毫没有察觉少女指尖的颤抖，犹如微风拂过，顷刻即散。 他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是不是爱，他对人们复杂多变的感情本就不是特别清楚，他能看懂人的情绪，却看不透人的感情，对自己也是如此。 这个平时不善言辞的男人，就这样守在病床旁，等待着床上的人睁开眼睛，轻声诉说着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 阳光散落大地，衬托得整座城市暖洋洋的，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尘屑。 AI集团总经理的办公室里，乔木眉头紧蹙，薄唇紧闭，身边的气压都下降几个度。 “哥，我真的是一一的好朋友，我就想约一一吃个晚饭而已，你没必要看得这么紧吧！万一以后一一嫁不出去怎么办？”朴钟仁已经在办公室里耗了一个下午，使出浑身解数，就差没用上色诱了。 “你放心，我的妹妹一定会有一个好归宿，麻烦你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去。” “那我要一一的电话号码。” “你们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留号码呢？ “一一是个羞涩的女孩，我怕跟她要号码她会不好意思。” “……”乔木嘴角抽了抽，现在公司的艺人是不是脸皮厚得枪淋弹雨都打不破了，就光这个朴钟仁，都已经在他面前晃悠了整整一个下午了。 “那你告诉我一一现在在哪，我自己去找她。”朴钟仁帅气的小脸上有些不满。 乔木微微皱眉，沉吟很长时间，“她发烧了，在家休息，麻烦你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什么！一一生病了！吃药了没有？谁给她煮吃的……” 乔木轻轻闭上眼睛，强忍住想揍人的冲动，“最后说一遍，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朴钟仁看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黑，憋屈地扯扯嘴角，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小声嘀咕，“脾气真差，一一好可怜。” “……”乔木明显是听到了，深深的呼吸两口气，如果朴钟仁不是公司艺人，他真的要揍人了。 朴钟仁走到门外，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死角，神情冷冽起来，随后伴随着经纪人越来越近的脚步，他又换上往日的笑容。 经纪人神色疲倦，“钟仁，怎么回事，大家等你半天了，我说你胡闹也该有个度吧！” “嘻嘻，大勋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下次保证准时到场。”说着还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惹得助理无奈地笑笑。 “真拿你没办法，谁让你现在是少女偶像，要是没有这么多人支持你，此时你连进剧组的机会都没有了。” “知道了大勋哥，对了，拍完我想出去逛逛。”他一边走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着。 “你又想干嘛！”一听朴钟仁要逛逛，他的头又大了三圈，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就心情不好想出去转转。”他佯装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你还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你整天没心没肺的，整个公司的艺人就你过得最舒坦，也就我这个经纪人最累，所以你别每天闲着没事找事做……”经纪人开始苦口婆心的教诲。 “哦莫，已经到下班时间了！”还没等经纪人说完，他抬腿就跑。 “呀！”朴钟仁乘机先跑进了电梯，只剩经纪人一人在那气急败坏的跺脚，“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如果我没瞎的话……现在已经出公司的那个人就是朴钟仁，我该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呀！朴钟仁！你给我站住！” 朴钟仁此时早已坐进助理的车里，车身平缓的在车流中穿梭，完全没理会经纪人的暴走，“哥，你这样直接走真的好吗？要不你先回去，想要什么我帮你买。”小助理还没说完就感觉周围气温的升高，立马改口，“哥，你想去哪我都陪你，任您差遣……”朴钟仁看着小助理一脸憋屈的样子大笑出声。 “哥你生病了吗？”小助理看着朴钟仁全副武装的在药店里面转悠，感到有些好奇。 “没有啊！就没事来逛逛” “你告诉我谁会没事来逛药店？”他能说听不懂钟仁哥在说些什么吗?难道现在的明星有逛药店的癖好？ “咱们啊……”他下意识的应和着，完全就死不讲道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药店里面没什么人，要不然他真的想干脆把这尊大佛敲晕扛起来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朴钟仁没头没脑的在药店里四处走着，他从来没有买过药，哪里会知道药店里竟然会有这么多药…… 小助理看了一眼好心提醒他，“感冒药在前面那排。” 他眼睛一亮抬起脚就往小助理指的方向走，没几步又转过头，正好对上小助理翻到一半的白眼，“谁跟你说我找这玩意儿了？” “……”他还能说什么？ 朴钟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寻了过去，“算了，既然你有需要帮你买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什么了？实在不想再陪他在这儿一圈圈的绕，只得开口提醒道：“药油在入口那儿。” 金钟仁一脸错愕，“你不早说！” 小助理被噎得一阵无语，脸色狐疑的看着朴钟仁，他什么时候会关心别人的事了？ “我这是帮你挑呢，看你平时上蹿下跳的。”满意的看着自己收购的物品，小助理满脸困惑的跟在身后，“在乔总下班之前回到公司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现在！还有六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哥，你说句实话……我是不是哪里对不起你。”小助理使出苦肉计。 “你还有五分钟。”他挂着天使般的笑容。 第三十四章 劫后余生 小助理立刻眼疾手快跑去开车，朴钟仁在他身后看着他笨拙的举动不由得笑出声。 小助理跟了他两年多了，从他来到中国后换掉的助理数不胜数，几乎都是因为他不听公司安排而总被责罚，忍受不了就自己辞职的占大多数，而这个助理却一直跟着他，不论刮风下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有些时候想想还有些感动，要知道演艺圈最难得的就是陪伴，粉丝们喜欢的他不过是粉丝自己杜撰出来的形象，如果哪天当粉丝发现他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样子，就会毅然决然的离开，因此……他从不在乎谁的陪伴。 上车后他又换回往日的笑颜，坐在后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袋子里的药物，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女孩的样子，生气，错愕，开心一幕幕印在心里，明明柔弱得要死却又拼命的逞强，明明伤心得泪流满面却又在他面前强装镇定，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高冷的小太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是被麻烦缠身，身上背负的全是不好的传闻，就连经纪人都要求他离乔一那丫头远一些。 接触下来才发现她根本不是表面上的样子，在他面前的乔一，丝毫没有他们说的那般可恶的万分之一，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哥哥是大名鼎鼎的AI集团董事长，却没有向任何人显摆；明明可以享受大小姐的生活，却跑到公司来做跑腿小妹。从来不去招惹别人，但别人一旦欺负到自己头上就能跟对方拼命。 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素面朝天却又美得让人过目不忘，情商有点低，对周遭反应迟钝，习惯用冷漠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却又对别人的主动靠近充满期待…… 是这样一个脆弱又敏感，简单率直到连自己的情绪都掩藏不住的女孩。所以说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要自己接触了才知道，不要成为随波逐流的人。 “砰——” “……”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他身体向前倾倒，小助理坐在驾驶坐上犹如针灸，当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时差点就心肌梗塞，他此时不用转回去就能猜到朴钟仁的表情。 他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能做什么？ “你最好想清楚你要怎么死！”朴钟仁脑袋连同鼻子直直的撞到前面的靠背上，撞上的一瞬间他差点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而罪魁祸首还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哥，你说什么？”他现在除了装傻还能怎么样？此时不仅已经超过下班时间，还堵在了路上，如果上天给他一次机会，他……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看着助理在那里装傻充愣他嘴角抽搐了几下，想骂的话憋在嘴边，算了，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形象，朴钟仁心里压抑着怒火缓缓靠回了自己的座位。 小助理看朴钟仁好像没有要追究责任的意思，他内心有些愧疚，转回身看了一眼朴钟仁，几乎是一秒钟都不到的速度又快速转回头，因为他看到自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朴钟仁看着小助理奇怪的神情，突然心里一惊，立马从座位里抽出一面镜子。 “哦莫哦莫！这是什么？鹿角吗？呀！你小子给我转回来！”朴钟仁在看到自己脑门高高隆起的一角时，终于忍不了怒火了。 “哥！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助理被他一顿胖揍，憋屈得双手抱头求饶。朴钟仁揍完后神清气爽，优雅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与刚才的形象判若两人。 “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小助理小心翼翼的问着。 “……我有选择恐惧症。” “那我先说好消息，现在路已经通了我们可以回公司了，坏消息就是……现在已经五点二十了，而且刚刚乔总的车就从我们旁边那条道过去了，嘻嘻。”小助理说完后还牵强的扯出一个笑脸。 “哥，我错了！”在朴钟仁抬起手的瞬间，他眼疾手快的先承认了错误，朴钟仁瞪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回公司。” 看着街边穿梭的风景，他的心情突然就有些烦躁，明明前几天才见过面，可他又想她了，明天病好了是不是就能来公司了？他看着手上提着的药，轻轻往怀里收了收。 时间悄然流逝，夜幕缓缓降临。人们行路匆匆，飞速的生活节奏，没有人偶尔停下来看看四周，华灯四起。 在一家烟雾缭绕的酒吧中，一个银白色头发的男孩格外显眼，身穿休闲服装，抱着白色吉他的男孩坐在舞台的高脚凳上，简单却很美好。明明干净得像个天使却带着一脸淡漠的神情，举手投足或者一个眼神都让太下的少女为之痴迷。 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没有人能查出他的来历，他就像腾空出现在这个世间的生物，让人忍不住想去了解。 一曲完毕他深深向台下鞠躬，随后全场一片沸腾，他眼神黯然，丝毫没被酒吧欢悦的气氛所感染，他就静静的完成任务然后谢幕退场，“今天表现不错！这是你今天的报酬。”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拿了一笔钱给他。 “谢谢。”他接过钱后转身离开喧闹的酒吧，对周遭的一切都保持着陌不关己的态度，走出酒吧一阵风吹来，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就连额头细碎的汗珠也被吹散。 “年轻人你等等！”刚刚发钱给他的男人追了出来，气息有些微喘。“你来这也有一段时间了，酒吧看你唱歌的人也越来越多，其实我挺不想放你走的，但是又不想耽误人才，这里是一家唱片公司的名片，我想了几天还是决定把这个机会留给你，我觉得你可以去试试。” 男孩在看到名片时眼神一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板，男人微微一笑，“别那么吃惊，这是你应该得的。”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这一次他没有再躲开，他很感激老板给他的这个机会，酒吧的驻唱歌手很多，他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阿谀奉承，从来没想过有好事会轮到他头上。 “……谢谢。”过了很长时间，男孩嘴里才缓缓吐出两个字节，老板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我说你小子，你除了谢谢还会说点别的吗？从第一天到现在你只对我说个这两个字，别人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 男孩微微一愣，“因为我是真心的感谢你。”从一开始就感谢他的老板，他刚到酒吧时管事的人不允许他来唱歌，刚好就遇上了老板，他就留了下来，后来待在酒吧的日子也不好过，但他都一一忍了下来，一直以来在酒吧只有老板会对他嘘寒问暖，他是真心的感谢他。 老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你说出这话我特相信，可能是因为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这孩子很不错吧！珍惜好机会，以后记得多回来看看。” “嗯。”男孩拿着名片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老板离开后他握紧了手机的名片，生怕一阵风把它吹走。他眼神闪烁，在这灯火辉煌的不夜城，似乎没有他眼睛那般明亮。 “乔一，我只想唱歌给你听。”男孩微微开启薄唇，嘴角轻轻向上挑起。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匆匆结束，病床上的小人睡得一脸祥和，病房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机器运转的滴滴声，齐藤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他看了一眼在一旁认真看资料的乔木，眼神闪烁着说不出的情绪，“你不值得乔一对你的这份感情。” 乔木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蹙眉，“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一个外人能评判的。” 齐藤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缺有些闷得慌，“我看你并不担心她能不能醒来。” 乔木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她能不能醒来我的没关系，我愿意陪她一辈子。” 齐藤微微一笑，“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乔木没再理会他，他几乎把齐藤的全部资料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关他与乔一的消息，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不会伤害乔一，要不然以齐家的势力，就不会只是栽赃陷害这么简单的戏码了。 人们周而复始般重复着自己原本的生活，没有人再提起曾经那个被世人伤害的女孩，好像什么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没有人知道“乔一”这个红及一时的女孩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已经整整一天两夜没有睁开眼睛。 “你已经守了一天了，去休息一会儿吧！”乔木看着一脸疲惫的齐藤缓缓开口。 “你有精力关心我不如自己多睡几分钟。”齐藤没领会乔木的好意。 两个男人谁也不让谁，却还是忍不住体谅对方，毕竟也只有对方能陪着说说话，两个人都将床上的人视为自己的生命。 “我很好奇你在美国和乔一经历了什么。”乔木看得出乔一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依赖，一种毫无言喻的信任。他自然是在意的很，但却又无可奈何。 “……很多。”经历了很多，多得连他自己都不知要从哪里开始讲起。 “只要有关她的事情我都不会介意去了解。” “……”再等等……总有一天你们都会知道真相的，只是不知道她知道一切后会怎么样？ 乔木见他没有想要说的意思也就没有再强迫他，他缓缓走到窗边，眼神流露出深藏已久的哀伤，任凭所有困难与厄运撕扯同她坠入深渊，他依然会张开双臂去拥抱因她而毁灭的黎明时光藤蔓，总要有一个人替她承担两个人的责任，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寒冬的夜，寂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静谧的黑暗中，两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男人，本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都在守候着心爱的女孩，等着熟睡的女孩从梦中醒来。乔木轻轻拉着她的小手，生怕太用力女孩会顷刻即散，即使这个世界让你很艰辛，但也不要抛下在这个世上为你奋斗的人，不然……他怎么撑下去。 “乔木。”在一切归于平静后，寂静的黑暗中传出一声微弱的气息，恍惚间消散在夜幕之中。 第三十五章 寒风凛冽 冬天的初晨笼罩着灰蒙蒙的大地，雾气萦绕着这座城市，空中无处不在的抑郁气息，女孩仍然安静的沉睡着，脸色一片苍白，犹如破镜边缘的洋娃娃，一触即碎。 乔木任然需要准时去上班，他轻轻抚摸女孩的面庞，一贯性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乔木眼睛突然闪过什么，他惊呼，“齐藤，你昨晚挪动过乔一右手吗？” 齐藤看到乔木亲吻乔一的举动甚是不屑，突然被乔木的话一惊，“废话。” 听到他的回答乔木心中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眼神暗淡，“天气凉了，别把她的手放在外面，感冒了怎么办。” “你说什么！”齐藤声音提高，情绪显然有些不稳定。 “我怎么可能把她的手放在外面！我昨天明明……” 他的话还没说完，两人都像触电似的感觉到了什么，乔木立刻伏下身在乔一耳边轻声的呼唤她，语气是抑制不住的激动，齐藤早已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跑出了病房，由于长期锻炼，使他奔跑的步伐十分轻快，“医生，监护房病人好像醒了！”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激动。 “醒了！走快去看看。”几个医生快速跟上齐藤的步伐向病房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跳都要加快跳动，他怕如果结果不是自己所希望的那样会更加难过，步伐越来越缓慢，一起走过来的医生都已经纷纷越过他，来到病房外他深呼吸几口气，然后一鼓作气转进房间。 “醒了就好！可能还会感觉到不适，但已经没多大影响了。”几个医生连连感叹。 齐藤眼神闪烁，目光柔和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孩，她的眼睛弯弯的笑着，像两颗宝石一般闪耀着，乔木轻轻的拥着她，他顿足在一群医生的身后，脑海中被各种情绪牵扯着，感动、高兴、担心和愧疚，他该怎么面对她。 “病人家属先出来跟我们这边做一下记录。”一位医生对着齐藤说，他刚想开口就被乔木接了话，“我去吧！你应该也有话要说。”乔木走到他身前顿住，压低声音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自己清楚。”说完后就跟随着医生的脚步走了出去。 原本拥挤的病房瞬间只剩下了两个人相顾无言，像极了陌生人一般，乔一脸色苍白，她看着齐藤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只能自己强撑着起身，齐藤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帮她把枕头竖起来靠在背后。 “你口渴了吧！我去帮你倒杯水。”说完提起水杯就往外走，突然间他的衣服拽住，身体瞬间一僵，回过头看到乔一软弱无力的小手紧紧扯着他的衣角，他不得不别扭的坐在了床边。 “……谢谢。”乔一不知为何张口先说出的竟是谢谢，她明明有很多话想要和他说，虽然她不能动，但是不代表她听不到，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居然在她昏迷的时候说了这么多话，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很吵但却让她很安心，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啊！ 齐藤怔了怔，他不知道乔一为什么要说谢谢，是因为醒来发现他也在吗？但看着她苍白的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他还是有些高兴的。他放下杯子把她的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然后继续保持沉默低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雪了！”乔一看着窗外白色细碎的星星点点，语气里很幸奋。 “！！？”他猛地转头看向窗外，果然是白色的雪花，在地上堆积起薄薄的冰层。 “还记得吗？我最喜欢下雪的时候做什么？”乔一看着齐藤，眼睛笑得像月牙一般。 “嗤——”齐藤看着她突然笑起来，他想起每次下雪乔一都会有个习惯。“吃雪花”齐藤看着她缓缓开口，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因为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个秘密。 “等我病好了你带我去看雪吧！” “好。” 这个冬天仿佛承载了太多，但看到这美丽的景色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什么了，什么都会好的，这是她见过最漫长的冬季，仿佛没有尽头。 医生说要把她掉到普通病房却被齐藤制止了，乔一只能无奈的看着他，他总是这样霸道又专横，不像乔木那样稳重。自从她醒来后就开始有很多人来探望她，苏小阮、朴钟仁、佟邵卓甚至还有人自称是她的粉丝，他们都不清楚她发生过什么，只是单纯的认为她是发烧了，她自然也不会再跟他们提起这件事情，就让她烦心的一切都随着那个讨厌的秋天一起消逝，接下来的日子她只需要更努力的活着…… 自从她醒后齐藤就走了，就连小灿都销声匿迹了，直到她出院了也没再见过他。周遭的景物在极速的倒退，地上的雪花越来越厚，约定好的看雪不要再忘了，她真的会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死而复生的影响，她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至少她比从前更珍惜自己了，人生呢就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然后，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好像一切都回到原有的轨迹，过去就留在记忆里回味。 回到公寓瞬间心里温暖了不少，她脱下身上的大衣，把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看着自己喜欢的频道，喝着乔木亲手泡的姜茶，幸福对她而言就是如此简单，她一直就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她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上帝的存在，可是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她愿意感恩。卑怜了骨血和骄傲，视他为上帝，他甚至不必把对她而言重要之人带到她身边，只要珍而重之，心存爱怜，她依旧感恩。 她走进了自己卧室，发现卧室大了一圈，原本本该是浴室的地方被彻底铲除，她想应该是乔木怕她会有阴影吧！可是经历生死的地方又哪是填平得了的呢？ 乔一拿出久违的日记淡淡的写下了一行字，“新生的乔一，你好！” “乔一，睡了吗？”乔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还没呢！怎么了？” “……你怕吗？”乔木在门外斟酌了很久，左思右想的才问出一句话。 “噗——就这事儿啊！说完全不怕肯定是假的，不过你要是过来陪我睡我也不介意。”乔一斜靠在床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 “……那你就先休息吧！”乔木没想到乔一会这么说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毕竟他们从小就睡一块儿长大的，对于乔一来说应该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对了，我明天要去公司上班，总不能天天闲着，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啊！晚安。”说完就把门关上，留乔木一个人木纳的站在门口。 冬天的早晨昏昏暗暗的，经过一晚的混沌气息此时的空气里弥漫着慵懒的感觉，被乔木叫醒的时候她还处于犯懵的状态，然后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等她不知不觉醒的时候，“什么！十点多了！乔木你混蛋！”乔一崩溃的在房间里大叫。 她怀着满腔的热血，怎么能被瞌睡打败，她连忙起床洗脸换衣，等她再次赶到公司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有些愧疚的捂着脸走进公司大门，前台的人也装作没有看见她，当她再次来到设计部的时候大家都只是微微一愣，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日子又回到了刚来到公司时的样子，没有任务没有安排，也没有人敢使唤她， “咳，你叫什么名字？”乔一坐在椅子上向身旁的同事靠了靠。 旁边的女生明显被乔一的举动吓到，“潇……潇湘” “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这里闲得发慌，别跟我说没有，我才不信，看你已经出出进进忙了一早上了。”乔一也是在瞎说一通，她也是刚刚才来，只是看着她额头都开始冒汗了猜测出来她很忙。 女孩倒是没想到乔一会是这样的举动，都感到很诧异，“那……你会画设计稿吗？”她对乔一的专业有些质疑，但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跟什么有关的。”乔一悄然一笑。 “一个护肤品的平面广告设计。” 乔一想了想，“可以，需要几个方案。” 女生没想到乔一答应得这么快，心里反而更加怀疑乔一的水平，也就没打算抱有多大希望，这种大小姐也就来这里玩几天，玩累了也就回家了，到时候出什么问题还不是自己承担。 乔一拿了一份产品介绍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认真的阅读这个护肤品的介绍，读到要点的时候还拿笔勾画出来。 “你说她会吗？也不知道在拿笔画些什么。” “你小声一点，小心人家一不高兴把你给撤了。” “哎，散了散了，差不多要下班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完就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收拾物品，准备着下班，乔一没有理会大家的话，有些事情本就不需要过多的去解释些什么，只要能做好自己就行。设计部的人越走越少，乔一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公司午餐的时间，“看来只能吃面包凑合了。” “一一！吃什么面包呢！走，去我那里吃。”朴钟仁一听小助理说乔一来公司了，刚完成自己的任务就立刻跑过来，没想到这丫头这么不爱惜自己，居然要吃面包来撑着。 “欸！你怎么跑来我们部门，你不怕我们设计部的一群剩女扑倒你啊！”说着双手还比划出要扑向他的动作。 “一一，你要是喜欢拿去就好了，反正我早晚都是你的。”朴钟仁色气十足的看着乔一，这回反倒是乔一不好意思了。 “不得了，我才离开多久你的战力指数居然这么高了。” “走了，待会菜都要凉了。”说着就拉起乔一往休息区走去。 “喂！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我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啊……” “阿西！你吵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和你在一块是吧！”朴钟仁停下脚步小声的在乔一耳边训斥。三秒后，紧接着的就是乔一的一个锁喉，把一米八几的高大个一把勾得弯下了腰，“呀！一一，我的腰断了。” 第三十六章 盗取设计稿？ “我还吵吗？”乔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不不不……不吵。”朴钟仁被拽得脸色惨白。 “我说你磕药了是吧，脾气这么冲，姐姐不教训一下你看来你是已经忘记我的暴脾气了。”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些，直接用身体把他压得哭爹喊娘。 “一一……我要死了！”朴钟仁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话。乔一收拾够了才把他给放开，紧接着又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走吧，吃饭吃饭。” “……”朴钟仁抬起身子只感觉两眼冒金星，还没等他站稳就被乔一强行给拽走。 为了保证公司的艺人安全，艺人的饮食都是由助理去安排，朴钟仁特意让助理准备了两份午餐，小助理可气坏了，理所应当，接下来的日子小助理只要见到乔一就没好脸色，搞得乔一每次见到小助理都一头雾水。 封住别人的嘴最主要的不是靠解释就行，而是自己实力有多强，拿实力来说话。乔一为了能在设计部真正的受到尊重，她对这次的设计十分上心，光是了解产品就花费了几个小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是毋庸置疑的。 正当她看得有些疲倦时，旁边的同事在她桌面上放了一杯咖啡，袅袅的香味传来，乔一看着她微微一愣，随后柔和的笑起来，一直以来都是她给别人倒咖啡，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同事爱呢！转眼间一个下午的时间匆匆就过了，乔一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只剩自己一人了，她给疲劳的眼睛滴了点眼药水，靠在位子上闭目休息一会儿，隐约中感觉有人靠近自己，自从上次生病后她就变得特别的敏感，闭着眼睛看不到来人会产生强烈的不安感，她猛地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明明感觉到有人的，难道是自己太累了？”乔一揉了揉眼睛，随后拿着包走了出去。然而就在她刚出去没多久，一个身影悄悄窜进了设计部总监办公室，她蹑手蹑脚的翻着抽屉，动作有些慌乱。 “潇湘，你在做什么？”乔一总觉得不对劲，可能经常画画对于有些事情会很细腻，她出去后并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口偷偷的瞄着，果不其然被她抓到了，居然还是坐在她旁边的那位同事。 “啊！乔一！”女生明显被乔一吓到了，她没想到乔一会回来，她不安的低着头。 “难不成……你是别的公司派来的奸细！”乔一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这种偷取情报的戏码她可是看过不少，没想到今天居然让她碰到了，她不去当侦探简直是可惜了。 “不不……我不是，乔一，我求你别告发我好吗？我是有苦衷的。”潇湘嘴角微微颤抖，不安的低着头颅，不敢与乔一对视。 “电视剧里的坏人也经常说这句台词，说吧，你的苦衷，不说清楚我现在直接打电话给你们总裁。”乔一转身坐在总监的位置上，眼神狐疑的看着她。 “……我需要一笔钱。”潇湘的声音很小，但乔一还是清楚的听到了，乔一微微一愣，心里有些怀疑，“需要钱你来总监办公室干嘛？难不成总监这里存了私房钱？可是你这样偷别人的私房钱更不可饶恕吧！算了，这件事我还是告诉我哥吧！毕竟是他公司里的人。”说着乔一作势就要打电话，潇湘急得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 乔一本来只是想吓吓她，让她说出实情，没想到把人家小女生给吓哭了，“你别哭啊！我只是吓你的，不会告诉我哥的，但是你要跟我实话实说，不许对我撒谎，我最讨厌骗子了。” 潇湘听完停止了抽泣，眼神闪烁，“你真的会帮我保守秘密吗？” “嗯呐！”乔一重重的点头。 她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乔一，“我妈妈在一家酒店做清洁，今早酒店的客人说丢了一块手表，经理就让我妈妈赔偿，但是真的不是她偷的，妈妈在那家酒店已经工作三年了，三年里见过名贵的东西还会少吗？怎么可能突然就去偷手表呢！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想到偷走爱琳的设计稿……” “等等。”还没等她说完乔一就打断了她，“爱琳？是那个国际著名服装设计师爱琳？就是那个随便一剪刀就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爱琳？”乔一表情很惊讶，语气也随着情绪不断提高。 “嗯，就是她。”女生小声的回应。 “天哪！她居然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乔木居然没跟我说！”转眼突然看见女生委屈的脸，才发现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那个，我搞错重点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知不知道万一你真的偷了，公司可以告得你倾家荡产？还有，爱琳的设计稿你敢偷也不一定有人敢要吧！” “是畅想天堂的人找的我，他们说只要能拿到设计稿就会给我一笔钱，足够我和妈妈好好生活了。”女孩越说声音越小。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事不简单啊！”乔一靠在椅子上心绪混乱，她不知道这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乔木，畅想天堂她还是知道的，就是齐藤的叔叔名下的公司，据说与AI集团一直竞争激烈，还扬言一年之内要超越AI。 “一切的起因就是那块表，那块表多少钱，一切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乔一故作轻松的安慰她。 女孩缓慢的抬起三根手指，乔一看着她，“三千？”女孩摇摇头，“三万？”女孩又摇摇头，“不会是三十万吧！一块表买那么贵干嘛？”女孩看着乔一震惊的表情，喉咙滚动，声音颤抖的开口，“三百万。” 乔一瞬间脑海中轰的一声，随之的就是一片寂静。“我收回刚刚说的话。”乔一感觉到事情越来越严重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对了！报警，先报警！”乔一才刚拿出手机就被潇湘眼疾手快的抢了过去。 “！！？” 潇湘神情摇摆不定，“不能报警。” 乔一气结，“说不定你被人家诓了，你要对人民警察抱有信心，这种事情交给警察来处理最合适不过了。” 潇湘的眼神瞬间变得凛冽“如果报警的话妈妈就会进监狱，因为警察看的是证据，才不会管什么真假。” 乔一蹙眉，感受到潇湘对警察这一职业的抵抗情绪，“这话什么意思？” 潇湘的声音很淡，嘟嘟囔囔径自说着事情经过：“监控里只有妈妈进过房间，这样的证据可以直接给她定罪，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思想上又守旧，怎么可能待得了警察局那种地方，我绝对是相信我妈妈的，可万一她被人陷害了呢！”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潇湘看着乔一眼神注视着门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神色暗淡下来：“乔一算我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拜托了。”说完她就向着门外跑去。 “等等，这件事我帮你，算是报答你的一杯咖啡……不过，这事光我们两应该解决不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乔一清清嗓，“……朴钟仁出来吧！我看到你了。” “！！！”门后鬼鬼祟祟的身影本来打算逃跑的，随着乔一的叫声突然顿住脚步，紧接着就是乔一连拖带拽的把他拖到潇湘面前。 潇湘看着朴钟仁明显开始不安起来，“你们……” “潇湘，你别担心，这小子人傻，万一出什么状况的时候有个傻大个挡着还是挺好的。” 朴钟仁满头黑线，他刚刚听到了什么？他一定是聋了，“一一，我胆小怕事。”乔一笑眯眯的哄着他，“别怕，没叫你惹事，你只需要扛打就行。” 他无奈扶额，刚刚的事情他大概也听懂了，索性也就不推脱了：“……好吧，看来我逃不掉了，说吧要做什么？” 乔一神色开始严肃起来，“潇湘，你说的监控是自己亲眼见过的吗？” “没有，是酒店经理去看的，监控里有关客人的隐私，普通职员是不会给看的。” 此时她脸上已经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那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亲眼见过监控，并且也不知道失窃客人的身份？” 潇湘木纳的点头，“没错。” 乔一蹙眉，“我们必须要亲自去看监控！并且这个酒店经理似乎很有问题，要不先这样，你先回去家里，路上注意安全，今晚我想想办法怎么弄到监控。” “嗯……谢谢。”潇湘看着乔一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乔一没再说什么拉着朴钟仁走出了办公室，眉头深锁，她该怎么弄到监控呢？ “乔一。”潇湘突然在她身后叫住她。乔一狐疑的转过头，“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自始至终你都没怀疑过我妈妈是不是真的偷窃，为什么？我们不过今天才刚认识，还一杯咖啡的人情这种理由太牵强了。”潇湘面对乔一毫无理由的信任不由得有些愧疚。 乔一刚开始并没想这么多，突然被潇湘这么一问她反倒说不出为什么，她斟酌了半天后回答，“可能是因为你跟我说了，你相信你的母亲不会偷东西，又或许是因为我曾经也被人误解，那种滋味不好受吧！”说完不管潇湘的惊愕，拉着朴钟仁径直走出了设计部，走了很长时间朴钟仁才拉住乔一。 “再这么走出去我怕你明天又该上头条了。”朴钟仁轻笑着看向她，乔一才反应过来她一直牵着他的手，她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尴尬的看着朴钟仁傻笑。 “一一，其实这件事你没必要掺和进去的，干嘛给自己找麻烦呢？” “孤立无援的感觉很辛苦。”乔一低着头声音暗哑。 “……你放心，我挺能扛揍的。”朴钟仁任然傻兮兮的笑着，乔一看着他不由得也笑出了声。“我那样说只是为了让潇湘安心，这件事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朴钟仁眼神暗淡下来，“一一，你怎么总把我排除在你的生活外，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乔一见状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越少的人牵扯进来越好。” “一一，我不怕的。”朴钟仁浅笑。 乔一无奈的摇摇头，“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这话应该是他说才对，不过他倒也想看看她的胆量有多大，没有丝毫能力就夸下海口，到最后结果会是什么？他很期待。 第二十七章 家是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舍得回来了？” 乔一急匆匆赶回了公寓，一进门就看到乔木阴沉着脸质问她，她眼睛斜瞟了一眼时间然后谗谗的笑着说：“嘿嘿，那个公司太繁忙了，我加班呢！”乔一褪去身上的外套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手心里端着一杯热汽腾腾的姜茶，一口一口微微抿着。 齐藤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哦？看来你和我不是一个公司的。” 她正想潇湘的事情该怎么解决，被乔木的话惊得呛了一口茶，“咳咳咳……不不，是我比较勤奋而已。” 乔木看出了她的刻意隐瞒，微微垂眸后走进了厨房。乔一回过神后跟着跑进厨房，看着乔木高大的背影，止了步伐。乔木一身家居服，身上还系着她给他买的围裙，衣服袖子高高的挽在手肘处，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 在她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他头都没回，声音已经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以后早点回家。” “……”她的鼻腔，就在这一刻突兀的，莫名其妙又无法抑制的酸了起来，下一秒，她上前两步走到乔木背后，将额头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乔木的身体骤然一僵。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整个厨房一时间，只有锅里肉汤咕噜咕噜的翻滚的声音。乔木后脑的头发长长了点，细细碎碎的压在勃颈上，肩膀很宽，明明只是简单的抵着他的后背，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因为家这一个字眼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别人不知，但他一定懂。 又过了一会，乔木轻手关火，然后双手撑在桌面上，并没有转身，温和的说：“出什么事了？” 乔一的头抵在他的背上，默默地摇了摇。 “哎……”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一伸手，直接将她抱上了身后的吧台！乔一被吓了一跳，坐在吧台上慌慌张张的去看下方的乔木。 乔木将她抱在吧台上放好，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小脸都委屈成这样了，还不肯说吗？说吧，谁欺负我们家乔一了，嗯？” 她咬着唇瓣再次摇了摇头，“我没有被人欺负，只是觉得……乔木你真好。” 乔木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乔木，伸手握住了乔木骨节分明的食指。这几年……这些没有乔木的日子……她是怎么过的呢？明明发生了很多事，但是她都咬牙撑了过来，可是一回国看到乔木却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孩子。 她一直是一个珍惜生活的人，在她眼里，只要还有一口饭能吃，只要她还活着，她就是幸福的人……她一直是这么挺过来的。但是，这不代表，她就真的不会难过。现在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在她的整个人生里，是微不足道的，在与以往那些黑暗艰难的日子相比，几乎不算什么，尤其是，在身边还有齐藤小灿那么一堆能给她温暖的人，所以这些事情，几乎根本不值一提，她以为她会这么想。 但是并不是这样，这些密集的小情绪也许不会让人崩溃，但是就是会缠绕在心间最柔软的部分隐隐作痛。当然，要是十分钟前的她，她或许都会忍下去，只是没想到……会在看到乔木的一瞬间，红了眼眶。 乔木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指，什么也没说，用整个手掌包住了她的手，“委屈什么？我不是在这呢？” “嗯……”乔一缓缓挤出一个浅笑。 所以说……人果然是矫情的生物。从她有记忆开始，经历过抛弃，经历过孤立，经历过背叛，经历过饥饿，经历过悲痛，经历过贫穷，经历过欺骗……在这所有的苦难里，她都学着微笑面对。却没想到，躲得过一切痛苦，却躲不过关心。天塌下来，她都能咬牙去扛，而乔木只是一个背影，她就能红了眼眶。原本自己忍忍就能过的情绪，一旦有人关心，就像是大坝开阀，突兀的宣泄出来。 “乔木，你真是太好了。” 他轻笑，“嗯，我知道，我做了糖醋排骨，要尝尝吗？” “要……” “那你在这坐好，我去盛。” 乔一抓着他的手不放，“不要……你等一下。” “嗯？” 乔一顿了顿，“乔木，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谢谢你。”她低着头，握着乔木的手指，视线没有敢对上他的眼睛，只一咕噜说了自己想说的话，一直以来埋在心里想说却又没有说的话。 “……”乔木看着她，像是微微晃了神，他清晰的看到了她发红的鼻尖，细长的眼眸里光芒晃动，然后他突然向上！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 乔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了，乔木额头抵着她，眉眼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几乎呼吸可闻。 “话多……乔一，你听着，我从来要的就不是你的谢谢。” “！！！”乔一瞳孔一点点的放大。 他眼睛紧盯着她紧张的瞳仁，嘴角轻扬，微微侧头，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不要跟我说谢谢，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 “！！！”她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乔木凝视着她，“这个要求……你能做到吗？” “我……”就在她正准备回答的时候，身后的微波炉突然发出了清脆的提示声，乔木眉间轻挑，嘴唇私有似无的抚过了她的脸颊，含着笑缓缓后退。 “开饭了。”说完松开了她的手转过身，剩她一个傻眼的愣在原地。 和以前每一个日夜一样，乔一看着对面的他，含在嘴里的汤顺着嗓子下滑，温暖了整个心脾。 晚饭后乔木在厨房洗碗，传出餐具碰撞的声音，乔一趴在厨房的玻璃门上心里有些焦躁，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乔木这件事情，如果告诉了他会不会开除潇湘，但是不告诉他的话这件事有些棘手，她感觉不像是表面上怎么简单，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萦绕在脑海。 “乔一，这段时间我会提前交接工作，圣诞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家过节。”乔木背对着乔一，声音缓缓传出。乔一站在门口听到乔木的话后微微一愣，“圣诞？对啊！马上就是圣诞了。” “想好要送我什么礼物了吗？”乔木没有看她，手上还是不停的冲洗着干净的碗筷。乔一顿了一下，乔木的生日就是在圣诞节前一天，他不说还真的给忘了。 “嘻嘻，还没想好，不过不会让你失望的。” 乔一犹如黄莺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耳边，乔木不自觉勾起了唇角，“对啊，这么多年你送我的礼物我就没有失望过？不过还是会很期待。” 手机铃声传出，乔一看了看号码后脸色微变，“乔木，我先回房了，记得明早叫我起床。”说完就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卧室，乔木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微微蹙眉。 做人就是该矫情的时候矫情，该做正事的时候孬足了劲的冲。乔一趴在窗台上小声的打电话，“喂，我想到一个方法去看酒店监控，不过你是明星，这样对你造成影响？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一一，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乔一果断的说：“好，那我们今晚就出发，免得夜长梦多，对了！知道那里有好的造型师吗？” “我的造型师都是经济人提前联系的，现在突然预约的话可能性不大，不过……我身边倒是有一个，只是没什么名气。”朴钟仁话才刚说完就听到那头响起了另一个嘈杂的声音，仿佛是对朴钟仁刚刚所说的话表示不满。 “钟仁，你说的造型师就在你旁边对吧！把电话拿给他，我要和他谈谈。” “一一！你……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叫我钟仁是吧！我听到了，啊啊啊啊！你再叫几遍听听。”朴钟仁高兴得手舞足蹈，“呀！你再跳行信不信我让你死在这！”电话那头再次传出另一个暴走的声音。 乔一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她无奈的摇摇头，碍于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她只能压低着声音小声叫唤着朴钟仁，“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把手机拿给那位造型师，我有事要问他。” “一一，你有什么跟我说就好，干嘛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别的男的，再说了，我可是个小心眼的男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乔一实在忍无可忍，“你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好的，我马上让他接电话。”朴钟仁立马把电话拿给了他的朋友，用哀怨的小眼神瞪着他，男生似乎心情很愉悦，笑着接起了电话，“喂，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我只给你三分钟。” 朴钟仁听到他的语气瞬间不乐意了，“呀！你竟然敢这么和一一说话！” “怎么？你有意见？” “跟一一道歉，不然我就把你生活照发到微博，相信你马上就会火的。” “阿西！” 乔一无奈的抚额，她只能在抬着电话听着对方你一言我一语的顶嘴，要不是有求于人，她早就把电话给挂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有时间的话可以见一面吗？” 朴钟仁抢过电话，“有有有，马上就安排你们见面，要不就公司见吧，万一拍到也不怕被他们拿去大作文章，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第二十八章 盗取摄像计划 乔一自然听懂了他口中说的“他们”应该是那些指狗仔，她只是感到错愕，平时看起来一脸无害的朴钟仁有这样细腻的心思，随后会心一笑：“没问题。” 挂了电话后乔一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心情有些沉郁，如果是从前她可以义无反顾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那时的她完全不惧怕任何后果，可是现在她身份不一样了，她做事前要考虑到的不仅仅只是自己。 这个被雪花覆盖的夜，仅仅只是个开始。 朴钟仁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发呆，然后倏的扭头看着身旁的男人说：“哥，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 旁边的男人没看他，“我又不瞎。” 他好看的桃花眼闪闪发亮，“她很特别，你和他相处下来后一定会喜欢她的。” “没兴趣。” 窗外寒冷寂静，一个个明亮的小窗点缀着璀璨的城市，不眠不休。 乔一等到客厅的灯熄后，拿了一件外套就悄悄出了门，她提前就叫了计程车在楼下等她，安静的夜里只能听到她哒哒的脚步声。而乔木就站在窗边，眼神黯淡的看着楼下小小的身影渐行渐远，他早猜到乔一会偷偷溜出去，他只是想看看着丫头又想做什么？他拨通了一个号码，“跟着乔一，保护她的安全。” 乔一到公司楼下时拨了拨头发上细碎的喜欢，向安保人员出示了员工证件，随后坐着电梯来到二十二楼，这一楼是给公司艺人准备的宿舍，艺人们有工作的时候为了不拖拉工作进度就会住在公司，她按照朴钟仁给的房间号一一对应。她在公司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万一敲错门闹乌龙就麻烦了。 “2204，就是这！”她眼前一亮，乔一看到门是虚掩着的，正纠结着要不要进去时，突然听到房间内响起朴钟仁好听的嗓音，心里一喜，打开门向室内走去。 可是……不进去还好，一进去她就后悔了，她活了二十年也没看到过这种让她几乎要喷鼻血的画面，她站在原地愣了三秒种：“……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乔一缓缓的转过身子向门外走去。 “一一，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朴钟仁在乔一身后呐喊。 她只觉得自己纯洁的心里受到了重创，她看到了什么！一进门她就看到两个男人暧昧的压倒在床，并且朴钟仁上身光着身子，另外一个男人压在朴钟仁上方，最要命的是她看到那个男人似乎在亲朴钟仁的胸膛！胸膛！！！ 乔一靠在门外一脸茫然，“我是不是瞎了，对，一定是看错了，我再进去看看。” 乔一打开门再次走进去……然后瞬间石化，这一次换成了朴钟仁在上，双手摁住另外一个男人的手，膝盖跪落在男人的身侧。两个人盯着乔一看，乔一也木纳的盯着他们看，过了很长时间乔一才逐渐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换姿势了？” 站在暗处的一个男人浑身一颤…… “闭嘴！”床上的男人脸颊绯红。 “一一，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在打架。”朴钟仁条件反射的跳下床，委屈的低着头。 乔一完全没在听她解释什么，她默默的捂上了自己的眼睛，朴钟仁见状连忙问她：“一一，怎么了？” 乔一声音低沉，“我……我眼睛疼。” “我看你脑子也疼吧！”床上躺着的男人坐起来面色阴沉。 朴钟仁悄悄凑到乔一耳边，“一一，他脑子不好，你别跟他计较，他杀人不犯法的。” “呀！朴钟仁，你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男人坐在床上脸色很难看。 “一一，他好像很聪明的样子，你小心一点。”朴钟仁任然依附在乔一耳边说话。 乔一只觉得床上的男人一定是在怪她怀了他的好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就是今晚负责她造型的，可千万不能惹毛了他，成败在此一举，她看着床上的男人嘴唇颤抖，“你们继续……好了叫我一声，我还是挺开放的，嘿嘿。”说完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呀！一一！”就在乔一要逃出房间的瞬间，朴钟仁一把搂住了乔一的肩，“哥，我和一一是真心相爱的，希望你不要阻止我们。”说完朝着床上的男人挤了一下眼睛。 “有病。”男人脸色阴沉着甩出两个字。 乔一反倒是懵了，怎么回事？她是出幻听了吗？她刚刚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吗？糟了糟了，这个男人脸色越来越不好！她颤颤巍巍的开口， “我觉得……我是三观端正的社会好青年，不会做出插足这种事，你不用在意我，呵呵……” “噗——”朴钟仁看着乔一的傻样大笑出声。 “一一，你不会真信了吧？你太好骗了！”朴钟仁笑得直不起腰，反倒是乔一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切。“一一，我不逗你了，他其实是我哥，叫朴钟舜，也是我们公司的人。”乔一看着床上的男人微微点头示意，男人并没有理会她，过了好半天，乔一突然反应过来韩国人一向是很注重礼仪的，立马跑到他面前来了一个标准的90度鞠躬。 “……” “哈哈哈哈，一一你实在太逗了！”朴钟仁在一旁笑得前仰后翻，乔一只能用眼睛愤愤的看着他。 “快点办正事吧！”朴钟舜突然提到重点，他不说乔一真的把正事给忘了。气氛突然严肃了下来，乔一看着朴钟顺说：“我需要你帮我打扮成霸气侧漏的暴发户，一定是要看上去不好惹并且很高级的那种！” 朴钟舜眉头微皱，“可我觉得你也不低级啊！” “但我没那种气质啊！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对吧！等等，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朴钟舜没理会她的话，“知道了，你们两个跟我来。”说完就往门外走去，乔一和朴钟仁互看一眼后也乖乖的跟了出去。由于此时已经十点多了，除了安保人员没什么人还会在公司转悠，因此三人一路上都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三个人嗒嗒的脚步声。 朴钟舜带着他们来到服装组，他虽然不是什么著名造型师但也不比那些大牌造型师差，他在公司一直是负责着模特封面造型，所以可以自行出入服装组。 乔一小声的询问，“这些衣服随便拿真的没有问题吗？” 朴钟舜顿了顿，“应该没有。” 乔一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应该？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出事了是我的责任，你这么着急干吗？”他没好气的瞪了乔一一眼，随后围着乔一转了一圈，打了一个响指，“OK，虽然有点困难，但也能勉强接受，你就等着我化腐朽为神奇吧！” 乔一这次倒是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了，冷着脸对朴钟仁说：“你确定他真的是你哥？”朴钟仁乐呵呵的笑着，“其实我也怀疑过！” “噗——” 朴钟舜看着两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就知道一定是在说他的坏话，“呀！你们还要不要做造型！”他的声音很大，空荡荡的房间还回荡着他的叫声，乔一和朴钟仁立马乖乖的跑到他的面前不敢出声。他顿了顿，看着朴钟仁说：“你出去。” “为什么！我要陪一一。”朴钟仁宁死不屈的看着他。 “那你是要看着她换衣服吗？”朴钟舜无奈的抚额，轻轻叹息他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弟弟。 “那你不是也在！”乔一反应过来立马警惕的双手护在胸前，撇着小嘴看着他。 “对啊！哥你不也在里边。”朴钟舜自动忽略了他弟弟的话，看着乔一神情认真，“你放心，刚才你不是也看到了，我对女人没兴趣，况且……你连个女人都算不上吧！” “你……”乔一被他气得正想开口骂他，突然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家，把骂人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哥！你这样说她会误会的。”朴钟仁急得大叫。 “好了，我叫的人她已经来到楼下了，动作快点，这几套衣服都换上看看，换好衣服后她会给你做造型。”他语气严谨起来。 “哦。”乔一抱着一堆衣服走进了更衣室。 乔一进了更衣室后站在外面的朴钟仁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更衣室门口，“一一，这么晚了你是怎么出来的？”乔一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听出来人是朴钟仁才放下心来，“乔木熄灯了我偷跑出来的。” 朴钟仁皱眉，他感觉到一直有人暗中观察着他们，以他常年被人跟踪的经验来看，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一定不会错，但是以乔木的性格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难道另有其人，想起今晚乔一所说的行动，他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怎么了吗？”乔一站在里边见朴钟仁半天没说话不由得有些好奇。 “一一，你换快点吧！” “哦，你们俩兄弟真让人捉摸不透。”乔一换着衣服笑声嘀咕。换好后她拉开帷幕，缓缓走出来。 朴钟舜看了一眼，“下一套，对了！这位是我朋友，她会负责你的美妆，你跟她进去吧！”说完看在身旁的女生微微示意。女生甜甜的笑着向乔一打招呼，随后乔一耷拉着脑袋再次转身跟着进去。 “下一套。” “……” “下一套。” “……” “下一套，下一套……” 乔一站在更衣室内愤满的跺脚，“要不就将就着算了，我怕时间来不及了。” “一一你别着急，在我看来越晚去越好，你想想看，值班人员也是人啊！虽然他们白天也睡够了，大家都在夜晚休息，心理上难免会产生疲惫，我们在他精神涣散的时候去不是更好。”朴钟仁在门外细心的给她讲解，想让她放轻松一些。 “对啊！我发现你还算有点脑子。”乔一在更衣室内欣慰的感叹，朴钟仁在门外只能无奈的笑笑。 “唰——”帷幕拉开，乔一缓缓走出来……朴钟仁竟一时看得有些呆滞，红色的紧身裙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胸前的设计刚好可以遮住她光洁的胸部，牵细的腰肢仿佛轻轻就能折断，海藻般的长发盘起了一个公主头，精致的锁骨衬托出她的柔弱且娇小，清淡的妆容，她的一颦一笑都耀眼无比，甚至比星辰还要耀眼。 第二十九章 盗取摄像计划2 “还不错，秀智，你越来约厉害了！”朴钟舜眼神闪硕，不禁赞叹的鼓掌。 “还是乔小姐生得漂亮。”女生谦虚的笑着，脸上微微泛红。 “谢谢，改天一定请你吃饭。”乔一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手笑得很开心，她真的很喜欢这个造型。 “乔小姐客气了。” “别这么见外了，叫我乔一就好。” “好，乔一。”她盈盈一笑。 朴钟仁缓过神来走到乔一身边，由衷的感叹道：“一一，你真好看。” 乔一看着她微微一笑之后说： “现在就该咋们俩上场了。” 朴钟舜神情严肃的看着乔一与朴钟仁，“好了，你们去吧，注意安全，还有你要记得钟仁他是明星，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正常情况下东西丢了调监控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他们有意不让看那就绝对有问题，到时直接撤离，听到了吗？”两兄弟虽然表面上打打闹闹，但是关心对方的吧！ 两人根据潇湘给的地址来到酒店，乔一在车上已经把他们的任务交代的很清楚，此时已经夜深了，酒店大厅除了前台和安保人员之外再无任何人，朴钟仁的明星身份对他们很有利，让他们误认为是明星与名媛私会，一来行事会比较便利，二来不容易引起怀疑。 酒店的监控室一般设置在建筑中心，及建筑高度的中间楼层，或建筑底层即消防监控室的相应楼层。根据潇湘提供的信息，酒店高层都属于VIP房，设在中层这样的规划太占空间，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底层，两人刚进酒店朴钟仁就被认出来了，两个前台小姐兴高采烈的跑过来要签名。 “钟仁！我是你的粉丝，可以合个影吗？”女生面颊绯红。 为了不让朴钟仁在这里多做停留，乔一轻咳两声，“咳咳……”朴钟仁立马会意，顽皮的朝小粉丝眨眼，“对不起啦，我和女伴还有事要忙，她生起气来可不好哄啊！” 两个小粉丝听完后尴尬的笑笑，看了乔一一眼后怯怯的退了回去，“打扰你了，不过我还是会继续支持你的。” 乔一轻轻挽过朴钟仁的手臂，一脸娇羞的表情，“你别乱说，人家脾气哪里不好了。”说完后乔一自己都觉得恶心，看了一眼朴钟仁也是一脸错愕的表情，跟见到鬼似的，乔一在他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朴钟仁吃痛，“啊！这个……我们先上去吧！”然后带着乔一往旁边的电梯通道走去。 两个小粉丝表情有些失望，“哎！现在的明星怎么私下生活都这样啊！”另一个也微微叹气，“对啊，不过那女生长得可真漂亮，是明星吗？好像没见过她拍的戏啊！”“别管了，说不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像我们这样的人可惹不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聊着一边走回自己的岗位。 乔一和朴钟仁上了电梯后先随便摁了一层VIP楼层，制造假象，随后又摁下二楼，两人只能从二楼下来转进一楼监控室，齐藤进电梯后立马就把摄像头用口香糖遮住，乔一看着他眼神一亮，朝着朴钟仁挑了挑眉，“小子挺上道嘛。”朴钟仁微微一笑，“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 “噗——”乔一被他逗乐。到二楼后两人走出电梯，虽然乔一穿着高跟鞋却没有丝毫影响，因为酒店走到上全都铺了地毯，走起来不会有声音，两人走到一楼都没有遇见到什么人，一路上都比较通畅。 乔一小声说：“从这里开始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左边，我去右边，找到了先联系对方，不要擅自行动。” 乔一说完后就朝着右边走去，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男人揪住后领，淡淡的薄荷气息传过来，“你倒挺会吩咐！如果对她们内部不了解我会跟着你瞎跑吗？” 随后乔一在一脸震惊下，被他拽着手臂向前走着，果不其然，走到最里边的时候看到门上写着监控室，两人一喜，随后整理好表情后朴钟仁拉着乔一走了进去，监控值班人员看到来人后很震惊，原本一脸疲惫瞬间一扫而光。 他看着两人都身份不俗的样子，不敢得罪人，颤颤巍巍的开口，“请问……有什么能帮你们的？”朴钟仁一脸严肃，“我太太宠物丢了，快给我们看看监控。”乔一看着监控值班人员有些犹豫，她神色焦急，“没听到吗？如果宝宝丢了信不信我让我把你们这破酒店给拆了。” 他瞬间惊慌失措的看着乔一，“不是……我们酒店内部监控是不允许随意看的，而且这两天出了点麻烦，所以……” 乔一轻轻捏了捏朴钟仁的手臂，他立马会意，“这样吧，把你们负责人叫来我和他谈，还有你去通知保安找。”乔一红唇一抿，“不用，直接把你们酒店经理给我叫来，我才不想待在这又脏又臭的地方。”乔一转过头美目看着慌乱的值班人员，“至于你，我觉得你可能得要换份工作了。” 监控值班员听后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语无伦次，“不不……我很需要这份工作，那我……我帮你们看看。”朴钟仁立刻制止他，“我来就好，太太生气了，我总得做点什么哄哄她，你出去吧！” 他犹豫不决，“这……” “算了，我直接打你们酒店前台的电话，让你们经理过来。”乔一一脸的不耐烦，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别别别，我走就是了，那麻烦你们快一点。”值班人员无奈的转出了门外，乔一转过身朝着朴钟仁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他忍着笑意微微抿嘴。 没一会就见他三下五除二的拿着一个U盘大小的东西走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往外走，乔一有些惊愕，但也没说什么。乔一心情激动得不行，她感觉就像完成卧底任务一样，反倒是朴钟仁神情严肃，直到两人出了酒店朴钟仁都没有说过话，乔一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上车后他薄唇微张，几番斟酌后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车内的暖气让乔一瞬间放松下来，“我们俩简直可以做卧底搭档了，真是太厉害了，我感觉盗取敌方情报好像也不是多难得事啊！电视剧里的拍得实在太夸张了。”乔一兴奋的在副驾驶座位上喋喋不休的讲述着。 朴钟仁无奈的笑笑，“一一，你的演技我都赶不上啊！你想不想收个帅气的徒弟？可以端茶倒水，事事都宠着你，顺着你，如果你有特殊需要还能帮你暖床的那种。” 乔一看向窗外时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微微一愣，“额……你先预约着，等我忙完会考虑的。” “我先送你回家吧！有什么明早再说。”朴钟仁说完就掉头往公司相反的方向开去。 此时乔木在漆黑的卧室听着手下的汇报眉头紧皱，黑衣男人任然严肃的叙述着，“朴钟仁和他哥哥的关系我没有看懂，恕我愚钝，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盗取燕巢酒店的监控，但您放心，乔小姐一路上都没有危险，还有一事，我觉得朴钟仁不简单。” 乔木蹙眉，“为什么这么说？”朴钟仁是他让助理亲自到韩国联系签约的，他在各方面都调查得很清楚，不论从哪方面都没有问题，而且发展空间也很大。 “为了不让乔小姐在他们酒店留下什么把柄，我打算销毁他们的监控内容，我去调监控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电脑全都被处理过，所有监控录下的内容都不见了，这样的手段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 乔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知道了，下去吧！” “是。” 恶魔最大的招数，就是让世人相信它不存在。朴钟仁，你有多少面？ 乔木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眼底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他走过去轻轻靠近她。乔一蹑手蹑脚的朝自己房间走去，脸上还挂着妆，不得已转身先去了外面的浴室，突然间强烈的男性气息包裹她的全身，她只感觉腰部被人轻轻搂着，她立刻打开了灯光，客厅的灯光亮起，乔一刺眼的眯着眼睛，等视线已经适应光线的时候她才缓缓放下遮住眼睛的双手。 “乔木！！？”乔一看着身后的男人一脸震惊。 乔木本打算教训她一顿，当灯光打开时他竟看得有些失神，虽然已经得知了一切，但亲眼看着这样精心装饰后的乔一还是能被她惊艳到。乔一被他的神情看得有些害羞，进门的时候她把披在身上的皮草脱掉，此时她的裙子完美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在乔木灼热的目光下她脸颊绯红。 “很好看。”乔木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乔一瞬时连耳朵都开始火辣辣的烧起来。 转而一想到乔一穿成这样让朴钟仁看到，他眼神黯然，随后拉开与她的距离，“你是不是不该解释一下。”乔一立马反应过来，扣着手指急促不安，乔木微微叹气，坐在沙发一角伸手揽过她的腰枝，乔一顺势就坐在乔木怀里，她不安分的针扎了几下，乔木眼神暗淡了一下，随后又很快恢复了自然，他伸手脱去了乔一的高跟鞋，轻轻帮她揉着脚踝。 乔一瞪大着眼睛，不知措辞的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想到这么晚了乔木居然还没休息她有些愧疚的底下头，“对不起。” 乔木听到后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轻声叹息，“不管你做什么要记得安全最重要，上次医生告诉我你可能会永久性昏迷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多为关心你的人考虑考虑。” “嗯……”乔一看着他棱骨分明的侧脸，温柔的神情还有富有磁性的声音，心跳得越来越快，她皱了皱眉后连忙起身，“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明早还要上班，我先去洗漱了。”说完后快速的转身走进浴室，乔木看着她匆忙的背影不禁暗笑。 第三十章 真想大白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舒适的大床上时已经是凌晨3点多，她正打算掏出手机刷微博，却发现有很多通齐藤的未接来电，她猛地坐起来，最后还是放弃了拨回去的想法，这么晚了他一定已经休息了，突然乔一想起刚才坐在朴钟仁车上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那分明就是小灿啊！可为什么这么晚了他不在齐宅反而走在路边，心里想着莫名的有些不安，反复斟酌后，他给齐藤发了条信息，“对不起啊！今天有事没看到你的来电，对了！小灿最近怎么样？” 发完消息后乔一正准备熄灯，没想到齐藤就回复了，“你刚才去哪了？” 乔一有些诧异，原来还有人跟她一样在熬夜！不过他怎么会知道刚才她在外面？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告诉他实情了，她本就答应过潇湘不告诉别人，而且过程实在是有些复杂，简短的回了一条消息，“和一个朋友去了酒店！”消息发出去后乔一才感觉怎么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又连忙补发了一条，“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去燕巢酒店处理一些事情，起因有些复杂就不细说了，我好像在回家的路上好像看到小灿了！他不是应该住在齐宅吗？” 齐藤看着消息沉默了很长时间，直到看到第二条消息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他没和你说吗？” “什么？” “他被一家唱片公司签约了，公司在外面给他安排了房子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乔一很惊讶，这小子居然什么都没跟她说，难怪她住院的时候都没来看过她，原来这么忙啊！她有些气愤的回了一句，“没良心。”不过对与她而言这个消息高兴大于生气，至少那个男孩勇敢的走入了这个纷扰的世界，即使它再糟糕，也不能不去接受它啊！ 齐藤看着消息噗嗤一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戳动屏幕，“早点睡吧，我也要休息了，对了，以后别去那个酒店了，那是我叔叔名下的一个酒店。” “晚安。”乔一看了一眼后，缓缓闭上了疲惫的眼眸。 齐藤看着屏幕上的一句‘晚安’时，心里突兀的有一阵暖流滑过，好心有什么东西安定了下来，当他得知乔一夜深了还跑去燕巢酒店时，他莫名的心里开始烦躁，忍不住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但她却没有接，他担心她是被什么人骗去了，他就一直不停的拨着她的号码，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打了多少通电话，为什么偏偏是那里？她去的地方唯独是他所不能涉及的，他只能一直看着手机发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心也越来越沉重，他不管不顾的开着车向她奔去，漆黑的夜晚，齐藤的车一闪而过，道路旁星星点点的灯光汇聚成一条条形状各异的线条，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她！ 就在一个急转弯的坡道，车子猛的发生侧滑，在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后，整个车尾直直的撞上了一旁的护栏，周围伴随着行人的尖叫，车子终于平稳的落定，齐藤猛的抬起拳头砸向方向盘，紧接着又是一阵引擎启动的声响，他才走出去没多远，就一个猛的急刹车，乔一的位置变了…… 他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是他又晚了一步吗？他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当他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时，他绷紧的最后一根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给整个寒冬带去一丝柔软，齐藤站在室外的阳台上欣赏这美丽的寒冬夜景，头顶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潮湿了一片心房。三年了，如果白驹过隙一般，他伸手像似要抓住什么，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我还欠你一场雪景呢！” 第二日乔一果不其然的又迟到了，公司的经理也从来不管，同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乔一谗谗的笑着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看了看潇湘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潇湘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乔一看看四周无人关注这边，她把椅子朝着潇湘那边挪了挪，“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和钟仁帮你弄到监控了。” 潇湘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 乔一神秘兮兮的说：“就在昨晚，太刺激了……唔。”她的声音有些大，潇湘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巴。 潇湘有些紧张，声音也没了底气，“有看到是谁偷走的吗？” 乔一摇摇头，“昨晚回来后已经很晚了，中午我们一起去钟仁的宿舍看看。” 潇湘瞬间脸色微红，“我只是个普通职员，可以去吗？” “当然，不是还有我罩着你嘛！不慌！”乔一笑得一脸痞气。潇湘淡淡的笑着什么也没说，乔一只好识趣的挪回自己的位置，她当看到自己的设计稿时瞬间就懵了，昨天光顾着忙活别人的事情，把自己的正事都给忘了，她苦恼的抓了抓头发，随后拿着笔杆在嘴边咬着，苦闷不堪。 潇湘见状捂嘴轻轻笑着，“其实你也别太在意，这个项目离交稿日期还长，慢慢来，不着急的。” 乔一听后才放宽了心，然而放宽心的后果就是……半小时后她已经开始倒头大睡，几个同事路过看到都无奈的摇摇头，潇湘看着她心里一暖，轻轻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到下班的时候乔一还在酣然大睡，潇湘也不好吵醒她，只好趁她熟睡的时间到楼下买点吃的，等她睡醒了就可以吃了。 朴钟仁在楼上等了半天都没见人影，不放心就下来看看，没想到这丫头倒是睡得心安理得。 他没好气的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蹲下身子趴在桌子上看着乔一，她的皮肤很干净，可能是不经常化妆的原因，睫毛细细软软的像两把小扇子，精致小巧的鼻翼，落地窗的整块玻璃在阳光的折射下就想一块巨大的光斑刻在他的瞳孔深处，就连同他自己都不会知道，他此刻的笑容有多么温柔。 他拿出手机打算拍一张留下来。 “咔嚓……”一声响彻天际的快门声。 “阿西！谁弄的！”他懊恼的说着。 “朴钟仁你想跟我打一架是吧！”乔一怒气冲天的看着他，她本来做梦做得好好的，突然被快门声吓得一个激灵，睁开眼就看到朴钟仁拿着手机打算拍她丑照，难道他不知道自从上次在电视上露脸之后她的微博多了很多粉丝吗？难道他是打算黑她？ “一……一，如果我说是手机自己响的你信吗？”他颤颤巍巍的回答。 乔一笑笑，“我信。”手的动作却悄悄摸起了一本厚厚的资料夹，朴钟仁见状就跑。 “你给我过来。”乔一才不会去追她，这种幼稚的游戏。就在这时潇湘提着一袋形状各异的小面包进来，看到正在打闹的两人，她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你们在干嘛？” 乔一看到吃的眼睛都直了，潇湘无奈的笑着递给她一个，朴钟仁也收起了脾性，对着潇湘神情有些严肃，“先去我那里看看监控再说吧！”潇湘微微一愣，乔一也对他的举动也有些匪夷所思。 三人来到他的房间后气氛有些压抑，乔一左顾右看的环视着，“你哥呢？” 朴钟仁打开电脑把昨晚拿到的监控调出来，“回韩国了。” 他把电脑抬到桌上放着，两人凑近了看，朴钟仁看了看潇湘道：“我昨晚看过一遍，把你妈妈进房后的那段剪了出来，你妈妈确实没有偷窃”，可这一切发展的太理所应当了，好像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乔一听后松了一口气，轻轻拍着潇湘的肩头，“我就说我没信错人，潇湘，你可以放心了。” 朴钟仁语气有些无奈，“一一，你到底有没有注意重点在哪？” 乔一歪着脑袋，“啥重点？看监控不就是为了证明她妈妈的清白吗？” “……算了。”他彻底对乔一的智商失望。 乔一高兴的拉着潇湘，“你可以放心的报警了吧！证据都有了，我就不信那个什么破经理还敢污蔑你妈妈，这次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了。” 潇湘微微笑着，“你不就喜欢吃的，想吃什么随便你。” 朴钟仁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还是不对劲，畅想天堂的人怎么会找上潇湘呢？这联系不上啊！” 乔一听他这么一说，嘴里还喊着一块面包，支支吾吾的说：“因为燕巢酒店和畅想天堂的老板是同一个人啊！” “你怎么知道的！”朴钟仁错愕。 “那个畅想天堂的总裁是齐藤的叔叔，昨晚齐藤跟我说的。”乔一漫不经心的吃着面包。只见朴钟仁一脸绝望的倒在床上，语气带着深深的哀怨，“一一啊！我要拿什么拯救你的智商，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居然现在才说，难怪两件事会扯到一块儿，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们搞的鬼。” 此时乔一也反应过来了，“对啊！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你小子脑子挺溜嘛！” 朴钟仁已经彻底无望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翻个身背对着这个智障般的女人。 潇湘有些愧疚，“原来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对不起，还害得你们为我冒险，万一他们得知这件事会不会对你们不利。” 乔一一把勾住她的颈部，“想些什么呢！我命大得很，而且还是乔木的妹妹，至于那个傻白甜你就别担心了，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朴钟仁嘴唇张了张，还是决定无奈的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总之这次我是欠了你们一个大人情了，谢谢你们，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我一定义不容辞。”潇湘眼眶微红，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朴钟仁坐起身拿下储存好的内容给她，“自己以后多小心一些，总不能每次都让我家一一帮你。”说完不顾潇湘惨白的脸色接着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第三十二章 圣诞前夕 乔一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少说话，随后伸手拉着潇湘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别介意啊！这小子就是脑子一根筋，说话不中听。” 潇湘表面上一笑而过，跟着乔一回到了设计部，她拉住乔一神情认真的说：“乔一，这次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和妈妈现在可能都已经跑路了。” 乔一豪爽的摆摆手，“这种小事不在话下，你还是快点把这件事处理完，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别又被人诓了。” 潇湘眼眶微微泛洪，不施粉黛的小脸上洋溢出灿烂的微笑。乔一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不自然的干咳两声后坐回自己的位置，装模做样的抬起设计稿查看。潇湘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乔一看着设计稿开始发呆，心里想着今晚还是提醒一下乔木，让他提防着一些齐藤的叔叔，感觉他挺阴险的，这种情况谁能猜到会不会再次发生，这一次还好是被她撞见了，那下一次呢？乔一猛地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还是好好做设计吧！”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开始一成不变机械般的生活，为了生，为了死，奔波劳走。或许还会因为自己所在的岗位不错而暗自窃喜，或许因为怀才不遇而妄自菲薄，可生活就只这样，循序渐进，特立独行的人总会受伤。 乔一看着一切只能暗自惋惜，平等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只有踩着一层又一层失败者才能达到金字塔的顶峰。她应该庆幸她拥有着能让她自由自在的条件，可以让她有随心所欲的生活。 下班后她故作神秘的让乔木先回了家，她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为了给他一个惊喜，乔一从昨晚就开始装作已经忘记的样子，她走在街道上，雪地靴在地面上踩出一个个脚印，寒风吹过，引起她打了一个喷嚏，她把羽绒服紧紧的拢了拢。 “叮叮……”手机传来一阵铃声，乔一拿出看到来电显示后微微一笑，“小灿呐！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乔一又接着说：“你别装了，我都知道的，唱片公司对你待遇好吗？有没有为难新人？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 “你吵死了。”过了很长时间齐灿才憋出一句话，乔一也习惯了他说话的语气，他踌躇了半天后才开口，“那个，今晚……我在酒吧有一场演出，你……要来吗？” 乔一皱眉，“酒吧？不是说在唱片公司吗？你怎么跑去酒吧了，那种地方不安全……”乔一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齐灿无奈的抚了抚眉，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齐藤在面对她的时候总会抚额了…… “酒吧老板对我很好，算是来帮他照顾生意的，你能来的话发个位置给我，我去接你……喂？乔一？你还在听吗？”齐灿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看了看手机明明还在通话中，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立刻走出酒吧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拿起手机却只能听到摩擦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喘息。 乔一站在路边打电话，突然面前被一辆车挡住视线，她警惕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男人大步向她走来，乔一来不及多想只好转身就跑，可是衣服实在是又厚又重，乔一没跑多远就气喘吁吁，她看了看好像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随后累得不行只好坐在墙角。 这个平安夜，城市斑驳在五颜六色之中，眼里流光不复，时至今日，故事开始拉扯…… “唔！”突然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她被人从后面紧紧的勒着，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几个人将她带上车，车门被反锁着，她只好警惕的看着他们，其中一个男人神情严肃的看着她，“乔小姐，我们总裁想要见你，没有要伤害的意思，希望你能够配合。” 乔一气结，说话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你们这是绑架知道吗？你们老板是谁？我要起诉他！” 男人没理会她的话，车子缓缓的向前行驶着，乔一心里隐约已经猜到是谁要见她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总裁应该是畅想天堂的凉总吧！”她的话音刚落车上的几个人都有些错愕，乔一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乔一语气平静，“你们要带我去到哪？见面不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去公司吗？”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那名男子回复她的话。 “你别跟我扯虚的，电视剧里的绑架犯都是这么说的，到时候知道就晚了。”乔一咄咄逼人的语气惹得车上的一行人都有些不悦。 “可你除了配合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不是吗？” “……”好吧！她确实没什么办法。 这一切都被齐灿听得清清楚楚，他转身走进酒吧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过头跟老板道歉，“老板，我朋友出事了，今晚的演出了上不了，以后一定会给你补一场。”说完就立马隐身走进了大雪之中。他在雪路上狂奔，按照乔一所说的，如果不是去公司的话，他没猜错那就只有那个地方了，他眼神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乔一因为在车上实在不安分，几个人只好把她的手绑起来，她跌跌撞撞的下车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精致的地中海风格的别墅，淳朴的颜色，红瓦白墙；众多的回廊、穿堂、过道，一方面增加海景欣赏点的长度，另一方面利用风道的原理增加对流。拱门与半拱门窗，白色毛墙面，常采用半穿凿或全穿凿来增强实用性和美观性。 “还挺有品位。”没一会儿她就被带到室内，她打量着四周环境。小石子、瓷砖、贝类、玻璃片、玻璃珠等做点缀装饰。窗帘、桌巾、灯罩等均以低彩度色调和棉织品为主。小细花条纹格子图案锻打铁艺家具及饰品，如栏杆、植物挂篮。藤类植物是常见的居家植物，同时配以小巧的绿色盆栽。 有这样闲情逸致的人应该是位绅士才对，“真是毁了一座好房子。”乔一小声的嘟囔着。 “乔小姐似乎对我的房子很满意。”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朵，颇有几分沧桑的感觉。乔一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人，正是那年在医院见过的那位，齐藤的叔叔。 他看到乔一被绑着的双手时，神色瞬间冷冽，看着几个保镖说：“你们几个以后不用再来上班了。” 几个人一脸不知所措，但又被老板的气势震慑住，只能怯怯的走出去。男人缓缓朝着乔一走过来，乔一警惕的向后倒退着，突然脚跟不知被什么勾住，身体向后倒去，双手又无法动弹，乔一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 可结果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只见男人一把揪住她的羽绒服，衣服很厚，轻轻一抓就勾住了向后倒的乔一，正在乔一的错愕中男人已经把她的手给松开。 乔一不安的看着他，“你叫我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坐在沙发上轻轻笑着，古井无波的神态让乔一不由得的心虚。他比了一个手势，示意让乔一坐下，乔一看了看他又不敢反抗，只好乖乖的坐在他的侧边。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茶杯给乔一倒上了一杯茶，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室内的灯光昏昏沉沉的，但却让人很舒心。乔一接过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瞬间唇齿间都被一股清香溢满。 他看着乔一没有任何防备的喝下了茶，眼神黯然，“我需要你跟我合作。” 乔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接的开口，好吧！那她也只好直接的回绝他，“死心吧！我是个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背叛公司的！”他早已料到乔一会这么说，他打开了一个显示器，上面播放着她与朴钟仁在他们酒店盗取监控的全过程，乔一震惊的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没看出来你表面上仪表堂堂，背地里怎么尽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男人不怒反笑，“丫头，按辈分你该换我声叔叔，你哥哥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怎么没把你礼貌教好？” 乔一也不甘示弱，“不是人人都值得被尊重，而且能受到尊重的前提是行得端坐得正。” “可是我看监控里，乔小姐也没行得端坐得正。” 乔一哑然，“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监控上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吧！” 他身体往后靠去，眼神淡淡的看着她，“你有证据吗？” 乔一愣住了，确实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唯一的人证也还是自己公司的人，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但她还是不能背叛乔木，只能硬着头皮上：“你别看我是乔木的妹妹，我根本无权无势，你找我合作完全没有意义。” 他看着乔一笑了笑，“我不要权也不要势，我只要的只是你这个人而已。” 乔一立马双手护在胸前，眼睛瞪得大大的：“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他没想到乔一居然是这种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现在的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丫头，你要想清楚，你没有筹码来和我谈条件，我只是通知你，如果这个视频曝光，会给AI带来什么影响？这个小明星的路可能也会毁于一旦，你好好想想吧！” 乔一此时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她虽然不是公司的股东，但是她的形象也代表着乔木的形象，跟何况朴钟仁本来就是自己拉他下水的，他身为明星本身就极易引来非议，这样的行为会彻底让他在演艺圈待不下去的。 他看着乔一复杂多变的表情：“不用着急，我这里房间很多，你可以慢慢想，不过如果你要是现在就想清楚的话，签完合同就可以回去了。” 乔一猛地抬起头：“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 这座城市向来拥有最繁华的景象，没有人会注意，这一成不变循规蹈矩的生活已在悄然改变，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不顾一切地维护身边的人？周而复始的平静已经磨平了人们的不安、局促、忧愁和恐惧，但当真正的困难降临时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义无反顾？ 凉慕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拿出一份合约放到乔一面前：“从这一刻开始，新的生活即将开始，准备好了吗？” 乔一看着眼前的合约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其实早就没什么放不下的了，即便今天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回去吃蛋糕，即便心里对周围的疑点都还隐藏着巨大不安，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无从知晓。 这份给乔木的礼物可真是特别，她拿起笔一鼓作气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切事件的作佣者是谁从来都不重要，毕竟，人生这种东西如果一帆风顺就没什么意义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巨大的声响，凉慕微微皱眉后起身去开门。 门后的人会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所有人之间，从来都不是谁救赎谁的关系。 “我找乔一！” 温润动听的声音就像是这个冬季深夜里最温柔的曲目，乔一瞳孔仿若失焦般地晃动着，明灭不见，暗影斑驳。 这个冬季即将开启新的篇章，一切你依稀怀念的、以及你想要知道的还有你终将遇到的…… 偏离人生原轨的他们，这条路终究不见不散。 第三十三章 圣诞前夕2 “小灿！”乔一看到齐灿时心里莫名的安心，不管怎么样，至少她是一个人。齐灿听到乔一叫唤他的声音后，疯狂的朝着客厅冲进来，走到乔一身边把她猛地护在自己身后，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凉慕，你的目的是什么？” 凉慕微微一笑，“养了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护着过谁，看来她确实不一般。” 齐灿眉头紧蹙，两个人对峙了很长时间，最终被一阵铃声打破这份静谧。乔一看了一眼是乔木打来的电话，她正要接通电话却被凉慕瞬间抢到手中，速度快得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凉慕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本来打算让你今晚回家的，现在看来你得要等一等了，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惊喜呢！” “你确定挡的住我吗？”齐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凉慕伸出手指了指乔一的方向，“能挡住她就行。”齐灿蹙眉，外面守着的全是保镖，他想要逃脱轻而易举，但是带着乔一就比较麻烦了。 齐灿转过身看着她说：“别怕，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乔一看着他平静的点点头。 齐灿拉着乔一就往楼上走，进过凉慕时，乔一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寒意，齐灿对这里熟悉得就像自己家一样，她不禁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一路上他都哑口无言，他拉着乔一去到三楼的一间卧室，顺其自然的走到窗边，猛的拉开长长的落地窗帘，光线穿透玻璃，昏暗的房间获得丝丝光亮。 “哇！”细碎的雪花在空中飘飘洒洒飞扬，一眼看去白雪皑皑，远处还能看到灰白的海平面，乔一看着这样的美景不由得赞叹出声。齐灿看着她看个雪景都能开心得像个孩子，无奈的摇摇头，“你还真是能够不合时宜的开心得起来。” 乔一完全沉浸在这样的景色之中，对齐灿的话置之未闻，齐灿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迎着光，看着那抹细微的身影，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情绪，过了很长时间乔一才回头，一转身就看到齐灿呆呆的看着自己，他慌忙的避开眼睛，乔一轻轻笑出声，“姐姐早就跟你说过了，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别藏着掖着的。” 他脸颊微红，随后神情严肃的看着她，“你怎么惹上凉慕的，他这个人不简单。” 乔一撇撇嘴，“你以为我想啊！迫不得已就惹上了呗。” 齐灿看着乔一这莫不关己的态度微微叹气，本来想说的话也憋在嘴边没有说出去，反正说了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乔一突然弯下腰看着他说：“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齐灿沉默着低下了头，乔一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不忍，“你不想说就别说了，给我唱首歌来听听。” 齐灿眼神闪烁，过了很久他才开口，“我是凉慕收养的。” 乔一震惊的看着他，“你不是被齐老爷带回来的！”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齐老爷一直在美国，那时我还没有成年，凉慕自然就成了我的监护人，后来在得知了一些事情后，我就搬去了齐宅。” 乔一心疼的抱住他，原来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关心他，那些家仆又怎会真心待他，这些年他该有多么孤独啊！还记得那天她牵着齐灿的手走出后院时他紧张的神情，他得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走出那个对于他而言唯一安全的地方，他对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失望，她轻轻拍着齐灿瘦弱的后背，还好……还好她找到了他。 齐灿被乔一抱着很舒服，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清香，闻起来很舒服，可他也只能这样让她抱，他……现在还没有资格主动去靠近她。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响动，乔一走到窗边看向楼下，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与一群保镖扭打在一起，院子里精致的花盆被砸得粉碎，她不禁惊呼出声“齐藤！” “是齐藤来了，我们有救了！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小灿是你提前通知他的吗？” 他嘴唇微张却什么都没有说，恍惚间乔一已经跑出了房间，留给他的不过是一抹倩影，他心里有些落寞，可还是不放心的跟了出去。她跑得很快，只想快点让齐藤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来到一楼客厅她急着去开门，可一瞬间却被凉慕扯了回去，乔一有些胆怯的看着他，只见凉慕薄唇紧闭，俊朗的五官因为愤怒隐约爆出几条青筋，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玄门。 齐灿在乔一身后，把乔一拉了回来，看着乔一怯怯的表情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别怕，以后你会知道一切的。” 过了很长时间院长里安静了下来，隐约还能听到门外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重而有力的敲门声，断断续续的传进耳朵。 “砰——砰——砰” 凉慕停顿了一会缓缓把门打开，就在开门的一瞬间齐藤一个拳头朝着凉慕打来，他仿佛已经知道一般，动作敏捷的挡住了齐藤的攻击，随后扯住齐藤的手臂往身后一甩，由于他在与外面的保镖打斗过程中已经精疲力竭，被凉慕用力一甩后，齐藤惯性的重重砸到鹅卵石墙壁上，他闷哼一声，凉慕却还没有丝毫想要放过他的意思，一个后翻甩腿，就在这千钧一发时，乔一睁脱了齐灿的束缚，“齐藤！”她猛地扑在齐藤身前，齐藤眉头紧蹙，立马翻身把她护在身下。 “嘭……” 凉慕一脚踢到齐藤的后背上，他没有透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静静地打量着乔一，承受着凉慕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为了不让自己的重量压到乔一，他用手臂撑着地面拉开两人的距离，就在他的手接触到地面时，一直脚狠狠的踩住他的手背，不停的来回搓揉着，像是在踩着什么肮脏的垃圾一般。齐藤眉头皱了皱，随后看着乔一笑了一下，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替乔一擦去眼角的泪水。 “求求你放过他吧！你要我做的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乔一红着眼眶瞪着凉慕。 他轻轻地笑出声，“他弄坏了我的花。” “你疯了吗？不就是几盆花，他可是……唔。”乔一话还没说完就被齐藤用手捂住，他用微弱的声音轻轻说着，“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乔一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涌出，后背是冰凉的地面，她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最后他终于坚持不下去，靠在乔一的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几个保镖就将他拖了出去，仍在了潮湿的院子中，雪花一片片的打落在他的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渐渐染上一层雪白，乔一被齐灿紧紧的抱在怀中人，任由她怎么打他他都不松开，乔一无力的在他怀中哭泣着，“为什么……不帮帮他。” 因为无济于事啊！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他能做的只是保护她的安危，今晚凉慕做的这些对比从前不过是九牛一毛，可他又能做什么，在凉慕眼里他连个寄生虫都算不上，凉慕连对他动手都不屑于顾。 “放开我。”乔一声音清冷。 “不放，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这这么做。”他宁愿是乔一怨恨他，也不愿让别人控制着她。 凉慕任然轻轻的笑着，看着这一切就像看好戏一般，“丫头，我劝你别折腾了，既然齐灿这么护着你，那么你的错……我就全加在齐灿的身上，你可得想清楚了。” 乔一的头被捂在齐灿怀中，她静静的听着没有丝毫反应，齐灿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放开她，乔一泪眼朦胧，沉着声音说：“我想休息了。” 凉慕打量着她，随后示意保镖退下，齐灿拉着乔一上了楼，一路上乔一什么反应都没有，齐灿心里有些不适，一直以来她都是叽叽喳喳在他身旁吵个不停，而此时的乔一像个没有魂魄的洋娃娃。 “乔一，以后你就会知道一切，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你。” “我在哪休息。”乔一冷冷的回话。齐灿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把她带到自己以前住的那间房，“你睡这吧！我就在你外面，有什么事就叫我。” 乔一在关门的瞬间停顿了几秒，“我没怪你。”随后就将门轻轻合上，齐灿站在门口看着合上的门缝失神，空气中仿佛还回荡着她的声音，随后嘴角轻轻地浅笑，“乔一，你还真有一种能让人感到温暖的能力。” 乔一进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了窗边，此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但是还是能隐约看到院子里的那抹漆黑的身影，他就静静的躺在那一动不动，乔一难过的捂住了嘴巴，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她的位置在三楼，离地面起码要有十多米高，而窗外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想要下去是完全不可能的，唯一的几乎就是二楼的那个阳台，她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能用的东西，绝望的站在窗边，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免开始担心起来，她打开玻璃窗，一阵冷风袭来，吹起了柔软的窗帘，一块轻纱飘到她的头顶，她突然眼前一亮，嘴角微微一勾，“有办法了。” 与此同时，门外一个保镖走到齐灿面前，“这是先生安排送的晚餐。”齐灿狐疑的打开看了一眼，随后才放心的把门打开，不开还好，一开门就看到一幕触目惊心的场面，“乔一，你疯了！”齐灿快速跑过去一把拽住挂在窗外的乔一，乔一看着来人心里有些失望，她的计划泡汤了。 瞬间几个保安同时来到房内，乔一被他们拉了回来，在房间里尴尬的站着，没一会儿凉慕拍着手掌走进来，“果然不是一般人，这些布料都是进口的真丝，你倒挺会挑！” 房间内能使用的布料几乎被乔一撕得不成样，一块块的结在一起，乔一自知理亏，所幸不撞南墙不回头，“只要能救齐藤，别说几块破布，就算把你这房子毁了我也在所不惜。” 凉慕不怒反笑，“你为什么要救他？” 乔一气结，“你说的这叫人话吗？你不心疼他我心疼啊！” 第三十四章 圣诞前夕3 凉慕带着趣味的笑着，指了指窗外，“你自己看看。” 乔一心里一紧，连忙转回去查看，漆黑的夜幕下，哪里还有齐藤的身影，“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指，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出：“死了。” 女孩一瞬间全身的力气犹如抽空了一般，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双目空洞，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凉慕点起一支烟，白烟缭绕着整个房间。 “扑哧。”凉慕突然笑出声，紧绷的脸上出现一些柔和的线条，乔一坐在地面上篡紧了拳头，乔一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目光紧紧的锁住眼前的杀人凶手。 “让他进来。”凉慕的话音刚落，就见门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人，他每一步都艰难的向前，缓缓朝着乔一走来，乔一看到进来的人后满脸错愕，猛的起身钻进他的怀里，生怕弄疼了他，小心翼翼的靠在他的胸口，乔一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跳动着。 凉慕看着两人拥抱的身影不禁蹙眉，呼出一口氤氲的白气后，语气冰冷的说：“丫头，这些布料我看就让你哥哥来处理吧！” 女孩一听到乔木的名字，整个人向刺猬一样警惕起来，她退出齐藤的怀抱，瞬间情绪有些激动，“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何必伤害我身边的人，如果你敢对乔木作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凉慕看着她的表现，眼底颇有几分欣赏的看着她，随后他缓缓拿出刚刚从女孩手上抢过的手机，屏幕上是乔木的来电。女孩心里一紧，难道他一直在给她打电话？凉慕接通了乔木的电话，“乔总，我请你妹妹来家中做客，让你着急了吧……火气太大对身体不好！对了，她弄坏了我的东西，你还是来处理一下吧！” 她不知道乔木说了些什么，她只想祈求乔木不要来，她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想让乔木受到半分伤害……过了一会儿凉慕把手机抬在半空中，女孩见状忙不迭的抢过手机，她看着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为了不让乔木担心，努力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乔木，我没事，放心吧！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在电话另一端的乔木，听到她的声音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了揉他酸痛的太阳穴，他的声音甚至是有些颤抖，“你在那等我。” 乔一挂了电话后把手机紧紧揣在怀中，生怕再被人抢去，她看着凉慕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甚是恶心，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开始到现在他已经换了无数张面孔，如果乔木知道这个合约又会怎么样？她不敢去想，一个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她厌恶的看着凉慕说：“你能出去吗？看到你我眼睛不舒服。” 凉慕却丝毫没打算和一个小丫头计较的意思，“那你得要适应一下了，以后可得天天和我见面呢！” 他的话音刚落乔一身后的两个男人都无比震惊，齐藤率先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凉慕笑笑，“看来你猜到了，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 乔一虽然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从今晚的情况来看，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去。 凉慕对旁边站着的几个保镖交代了几句，随后便走了出去，房间里瞬间只剩三人后乔一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跟这样的人待在一块简直让人呼吸困难，她扶着齐藤坐在床上，看着齐藤脸上的伤，还有这身衣服下不知又是多少伤口，乔一看着齐藤的模样蹙眉，“为什么总是这样，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你就不能让自己安全一些吗？” 面对乔一的质问，他张开嘴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最后只能用沉默代替一切，乔一看着他有些嘲讽，“又是这样！” 齐灿站在墙边，看着乔一缓缓开口，“别问了，每个人都有苦衷。” 瞬间房间的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对啊！每个人都有苦衷，而她却在这些所谓的苦衷之中挣扎，到最后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她默默的低下了头。 “什么时候我们变成这样了，还是说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而已。”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三个人就这样寂静的坐着，静得都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明明室内开着暖气，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温暖。不知过了多久一位保镖来请乔一下楼，她站起来没再看房间里的人一眼，丝毫没有留念，既然别人跟本不把她当回事儿，那她这么做的一切该是多么可笑，转身独自走出了这个压抑的房间。 事到如今很多事她早已摆脱不了关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迎难而上，如果有人问她是否后悔，可是有些事后悔了又能怎么样，她同样还是会去做。 就像此时，她要做的就是如何让乔木接受这个事实，她不希望乔木再为了她做出些对他无益的事情，她的事……她自己能处理，所以她并不希望牵连到别人，谁都不行。 她来到一楼大厅只见乔木脸色阴沉得厉害，桌面上摆放的是今天她亲笔签名的合同，乔一默默叹口气，该来的总归是来了，她本想瞒着他，至少今天不行，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乔木余光瞟到一抹娇小的身影，不用看也知道是她来了，他微微低头，几秒后再次抬头起身看向凉慕，一个眼神就让人冰冷刺骨，“凉总，对于这次你私下强迫我的妹妹与你合作，我本人不怎么满意，有机会的话……下一次，我会亲自找你再合作一次！”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乔一看出来了他是在忍耐，不管怎么说，这是别人的地盘。 凉慕浅笑着站起身，“那么……合作愉快！”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停留了很长时间，而乔木却丝毫没有要握的意思，他侧过身看着乔一，目光里满是担忧，他向乔一伸出一只手，女孩微微顿了顿，随后自然的上前拉住乔木的手掌，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仿佛是在说让她安心。 乔木在握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时微微皱眉，“怎么这么凉。” 凉慕适时的接话，“看来是我照顾不周了，还望乔总不要见怪。” 乔木又是一次无视掉他的存在，乔一看着他温柔的神情盈盈笑着，他无奈的摇摇头，把她的小手紧紧握了握，连道别的都没有径直把乔一拉着走出别墅。 乔一站在院子中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瞥向三楼那间房，当她余光看到齐藤站在窗边也正看着她时，她触电般的把视线收了回来，快速的坐上了副驾驶座位上，像只被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乔木看着她过了几秒后微微倾身，帮乔一系上安全带。 他的车速很快，乔一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了，每次她都感觉快要撞上前面的车时，乔木一个转向救错开了，女孩心脏不受控制的大幅度跳动，她想让乔木慢一些，可看着乔木腮帮的线条微微鼓起，她又垂下了眼帘，车子在车流中快速穿梭着，乔一已经看不清路边的景象，现在外面的路面十分的湿滑，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车子在不停的侧滑。 乔木像是在用这样的速度发泄着些什么，乔一扯了扯嘴角，抬起手摁住了乔木正在换档位的手，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她只能在现在说，再过几分钟就要到12点了，不现在说的话就来不及了，毕竟这是分别三年后的第一个生日。 乔木几乎是一个甩尾停到了路边，他双手紧紧的握住方向盘，突出的骨节微微泛白，车内暖气唰唰作响，一时间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夜风习习，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那些精致华美的建筑里传来五光十色的光芒，心底一股股的泛着潮湿的水花，半边天空中，突然绽放起了璀璨的火花，她被明亮的烟花弄得一滞，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五彩斑斓的色彩在暗蓝的天空里绽放，映照出灯红酒绿的城市，她微愣，这才想起来，今晚除了是乔木的生日之外，还是平安夜。是全家团聚，举国欢庆的日子。 无视头顶绚烂的景色，暗自低下头去，她答应好乔木要一起过生日的，答应好他要一起回家过圣诞节的…… “我看时间了，现在还没过十二点，所以这句祝福还是算数的……”乔一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她被乔一紧紧的抱在胸前，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中一般，隔着厚厚的大衣她也可以清晰的听到乔木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耳边回荡着乔木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对乔一说什么，乔一怔怔的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回过神来，“乔木，你怎么了，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啊！我从来没觉得你对不起我什么。” 乔木身体微微颤抖，对不起让她来到他身边，对不起让她走进自己的生活，对不起没有时间多陪陪她，对不起今晚为了期待一个礼物而没有接她回家。这么多的对不起怎么可能没有呢？ 远处幸福的钟声响起，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给整个寒冬带去一丝柔软，午夜十二点已经开始，道路两旁时不时会出现几对暧昧的情侣，女孩低头浅笑，男孩神色柔情，四周被红红绿绿点缀装饰着，整坐城市被幸福所笼罩，无一不充斥着温情与快乐。 “乔木，十二点了！圣诞快乐！”她躲在乔木温暖的怀中，外面飘着寒冬的细雪，车内却温暖无比。 诺大的城市中，那些男男女女在各自的领地里，有的人看电视享受着碳酸饮料滑入胃部的刺激，有的人灵巧的按着游戏手柄，身边同团队的战友体贴的为他做着掩护，有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着两只小猫自言自语，有的期待这新一场的猎物游戏…… 他们或她们，或喜或悲…… 那些都不重要，因为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谁也阻止不了。 第三十五章 正式报道 乔一最终还是结束了自己蜗居生活，一早拖着疲惫的身体晃晃悠悠的走进浴室，即使心里是抗拒的表面上还不是得要乖乖的去上班，对比来原来待在乔木的公司简直就是天堂，至少迟到了也没人会说什么。她不情不愿的开始刷牙洗脸，看着镜中的自己自恋了半天，随后在乔木的催促下匆匆赶出去吃早餐，客厅倒是多了许多的礼物，乔一看着琳琅满目的礼物应接不暇。 乔木手里捏着块土司，正在看今早的新闻，一边看着新闻一边还得关注着乔一的行动，自从乔一来到这里住后，他已经把一心两用这项技能练到如火纯青的地步。 “快来吃早餐，第一天上班别迟到。”乔木眼睛盯着屏幕，一边吃一边催促着她。 “哦，对了！你的礼物我后面会补给你的。” 乔一坐在他对面，回想起昨晚乔木一直抱着她的景象，就连最后回到家都是把她横抱着上来的，她看着他轮廓分明的眉眼，抿起的唇，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杯子，莫名的紧张起来，想想还有点小羞涩！ “你怎么从小就喜欢盯着我看。”乔木没有抬头看她，但却感觉得到乔一灼热的视线一直看着他。 乔一被发现后尴尬的干咳两声，拿起一块面包就往嘴里塞，心里有些郁闷，怎么每次都会被他发现？难不成头顶长眼睛了？ 乔木开着车把她送到了畅想天堂，她正要下车就把乔木拉住，“你不想去了就跟我说，不要勉强自己。” “哦。” 手微微松开后又再次拉住，“中午下班后等我来接你。” “哦。” 听到她的回应后转回了头，想了想又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乔一打断，“你别担心我了，再拖下去我真的要迟到了。” 他怔了怔，无奈之下只好开着车子离开，乔一看着扬长而去的乔木心里有些开心，至少现在他比从前还要紧张自己，蹦蹦跳跳的向着公司的方向走去。乔一来到公司还没开口询问就已经有人给她带路了，她有些错愕，这些职员好像认识她，来到总经理办公室时她终于明白了。 “这么大张照片是遗照吗！”乔一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张有她两倍大的照片，心里早已经把凉慕骂得狗血淋头。 “为了体现我们公司对你的诚意，我已经把照片分散到各个部门，希望你能在公司受到应有的重视。”凉慕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乔一表面上只能装出一副十分荣幸的样子，现在她可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一不小心把他惹毛了怎么办？只能一忍再忍。 她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牙咬切齿的说：“凉总，请问我的职位是什么？”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搭在办公桌中间，“做我的助理。” 乔一错愕，“不要！这与我的专业完全不符啊！我要做你们公司签约画家，我可是对你们公司做过了解的。” 凉慕笑着，“不错，有骨气，以你的学历与资历确实可以被签下，但是碍于我的私心，我比较想要你做我的助理。” 乔一倒是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厚颜无耻的说出来，但自己确实也没什么能力反抗，只能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凉慕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甚是开心，“至于助理需要做些什么工作，待会会有人交接给你的，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行事不正当吗？正好借这次机会你也可以摸摸我的底细不是吗？” 乔一眼前一亮，听他这么一说乔一立马就来兴趣了，如果让她抓到凉慕的把柄，不就有了与他对抗的筹码，说不定到时还能帮上乔木。心里想通了之后乔然一笑，“好，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叩叩叩——” 门外突然传来响动，凉慕没有任何动作，乔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两人干愣了半分钟后，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开口提醒：“开门。” “哦哦……嘿嘿。”乔一有些尴尬的笑着。 打开门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她惊呼出声，“齐藤！”她很惊讶齐藤为什么要来畅想公司，他不是很讨厌凉慕的吗？ 凉慕看到齐藤的出现并不惊讶，一切就像在他的掌控之中，齐藤与乔一视线对接了几秒后便迈开了，他拿着一份资料放到凉慕的面前，“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你满意了吗？叔叔。”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出了一声叔叔。 乔一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按照凉慕一贯的做事套路来看，他一定又是用了某种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齐藤做他不愿意做的事，齐藤这么厌恶凉慕，怎么可能愿意承认那个人是他的叔叔呢？ 凉慕眉宇轻挑，“动作这么快，看来我是赌对了。” 齐藤看着凉慕势在必得的表情脸色阴沉得厉害，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乔一站在他背后感受得到他深深的怒气，她正想伸手去拉他，就在触碰到的一瞬间齐藤转身快速的走出了办公室，空气中买残留着淡淡的木槿香，乔一的手就这么停留在了空中无法适从。 时间一点点流逝，整整一个早上她都没什么工作，就这么闲坐在办公室里，反倒是另外一名助理忙出忙进，她完全成了一个摆设。起初她还去问助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人家说的她连听都听不懂，最后选择了放弃。 她把椅子调高，双腿在空中来回晃动着，眼睛盯着墙上的钟一点一点的挪动着，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每次正当她快要闭上眼眸的时候就会有人进来，一会儿拿报表，一会儿拿行程，乔一在这些人中反倒是一股清流。 她看着凉慕这个平时老奸巨猾的人，工作起来却格外的专注与认真，她不由得联想到了乔木，他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劳累，一路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一定很艰辛，今晚得要好好带她去吃一顿好的！ “虽然说在我眼里你不过只是个丫头，但我也很介意你看着我投射出另一个人的影子。”凉慕抬起头看着这个真在盯着他发呆的女孩，她触电般匆忙的收回了视线，心里微微颤抖，乔一不得不开始对他感到好奇，有些时候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坏，但是有时又像是被附身了一样脾气臭得不行。 “我来这到底要做什么？你还不让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乔一实在是待不下去了，难不成以后她都要这样度过？ “委屈你几天，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就帮你筹划工作室。” 乔一欣喜的看着他：“真的吗？其实我不需要什么名气，我觉得艺术这种东西通者自通，不懂的人才会去看所谓的名气。” “这个世界上没这么多伯乐。” 他的话才说完乔一便沉默了，确实如此，当初她回国的时候布朗先生第一件事就是帮她提高知名度，虽然他对这些也不屑于顾，可是特立独行不适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布朗先生除了技法之外什么也没教给她，他说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只能靠自己走，那时乔一不大能领悟布朗先生说的话，后来慢慢的好像模模糊糊的懂了些什么。 快到中午时她收到乔木的来信，说不能来接她吃饭了，乔一也没生气，大家都有事情做，没必要这么麻烦，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在畅想公司能见到另一个人…… 乔一站在员工食堂大厅内，她正在挑菜挑得不亦乐乎时突然听到有人唤她，“一一！”然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狂风向自己扫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四肢发达的男人就快要抱住自己的时候，女孩一个侧身，朴钟仁扑了个空，周围的人都纷纷看向他们，乔一放下手中的餐盘，拉着朴钟仁就往外跑。 她把他带到一处没人的角落，“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这次不是玩间谍游戏了，你快点给我回去。” 朴钟仁看了看四周没人，拉下口罩和帽子，得意洋洋的傻笑着，“告诉你个好消……我跳槽了。” 乔一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所以呢？” “你傻啊！我的意思就是我以后要来畅销工作了！”朴钟仁有些气急败坏。 乔一瞪大了眼睛，“什么！你有病啊！你是要气死我吗？” 朴钟仁无所谓的笑笑，“你在哪，我就去哪！” 乔一听完他的话很生气，“那乔木呢？你的经纪人呢？你怎么做事情永远不考虑后果！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朴钟仁咬着下唇，嘴角任然挂着微笑，只是不再是那样阳光明媚的笑容，“我已经和公司解约了，乔总也同意我的做法，让我在这边多照顾着你。” 乔一看着他略带委屈的神情，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很差，但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为什么乔木会同意呢？朴钟仁现在可以给公司带来多少利益，他怎么会让他来到畅想工作！ 朴钟仁看着乔一没有说话，他轻轻拉住乔一的衣袖，“一一，你别生气，我来陪你你应该高兴啊！” 乔一叹了口气，“那公司对你有什么安排？两家公司本就是竞争对手，你这样突然过来，他们会不会雪藏你！” 他看着乔一顿了顿，一脸傲娇的说：“你就放心吧！就凭我这一张脸，足够他们赚个十年了，怎么可能雪藏我！” 乔一看着他认真的说：“我准备给你取个新艺名！” 他一脸惊喜“真的吗？” “嗯……朴大傻！” 第三十六章 美国往事 说完后乔一正准备逃走，洁白的衣领就被朴钟仁用手给拉住，楼道间微弱的光覆上他的脸庞，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一脸灿烂，“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不要走，分分钟就回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像楼梯口跑去，乔一本想拒绝他，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出，楼道间已经没了他的身影，她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今天食堂的饭菜看起来还挺合胃口的，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朴钟仁气喘吁吁的向她跑来，因为跑得太快，原本好看的发型已经变得乱糟糟的，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开心的看着她说：“一一，圣诞快乐！草莓味的哦！” 女孩眼前一亮：“哇！你什么时候买的，不过······我没给你准备礼物。”乔一看着蛋糕有些愧疚。 朴钟仁连连摆手，“我就没奢望过你会送我礼物······一一，你干嘛呢？” “嗯······等等，我发个微博，自从上次新闻事件之后我微博涨了好几万的粉丝，所以只能重新弄了个小号来聊八卦，嘻嘻······写什么呢？钟仁偶吧居然喜欢粉色草莓蛋糕，哈哈哈！”她的消息还没发出去就把朴钟仁一把抢过去，他举着手机不停的翻看。 乔一气急败坏的去抢，“朴大傻！你妈没教你不能随便看别人隐私的吗？”她惦着脚尖伸手去够被举得老高的手机。 朴钟仁一脸淡定的看着手机内容，“可我看到的怎么都是别人的隐私？” 他仗着身高优势丝毫不理会乔一在一旁的苦苦挣扎，自顾自的念道：“人气小生朴钟仁实际上是无良卖萌党？我什么时候······”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停的向下翻看，突然看到一张自己丑暴的照片，“哦莫！你怎么把这张照片放出来了！” 乔一有些心虚的解释道：“我拍的当然是我的了，放不放你管我那么多干嘛！你还我手机！” 他一掌推着乔一的脑门，空出来的一只接着往下翻动，“朴钟仁虐待自家小助理，神秘大神原来是暴躁狂，哇！乔一你真厉害，不去当记者都可惜了！” 乔一内心已经崩溃了，她怎么想得到这个傻白甜敢抢她手机，他能不能别念了······再念下去就到······ “乔一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有个认识的朋友是她的初中同学，说她待人特别温柔，而且善解人意，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我的天，这个人说的谁啊，同名同性性格差这么多？！” 他撇头看了看乔一，“再看看你，啧啧，简直了······” 乔一压抑着满腔怒火，“朴钟仁！给你最后机会快点还我！你再不还我我就要使绝招了！” 朴钟仁没理会她的威胁，“ＡＩ旗下艺人私人大爆料，粉丝数过十万即可公开……哦莫哦莫热门话题，乔一你是想死吗？！” 乔一猛然勾住朴钟仁的脖子往下一带夹在胳膊底下，一只手抢过手机就把朴钟仁往墙上顶，另一只接过手机把被顶上热门的微博删掉以后往包里一扔就开始揉搓暴躁狂的头发。 “我······乔一！！！你又来这招！！！”朴钟仁耳朵涨得通红，突然被强弯下腰的那一刹那甚至有种上半身折断的感觉······他是不是快死了······ 乔一手上一刻不停地揉搓着他已经炸开的头发，“朴大傻，你胆子肥了啊！叫你抢我的手机！” 他气急败坏的叫道：“呀！赶紧停下！你没听过男人的头不可欺这种话吗！” 乔一听后停顿了三秒，“没有！我就听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一报还一报！今天你不喊我哥就别想吃蛋糕！” 如果有人问他有没有做过什么后悔的事，他一定会说千万别惹乔一，他刚才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冒出要整乔一的念头，“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谁信啊？！她才不敢轻易放开他，要是真和他打起来，她完全没有胜算，只好拖着他一步一步朝着电梯口走去，电梯门一开就把朴钟仁往外一推，他从踉踉苍苍中站稳时电梯门已经关闭，只能呆滞的看着电梯缓缓上升。在门口干瞪了几眼后，烦躁的顺了顺头发，转身走进了另一间电梯，下楼回到自己的公寓后突然想起蛋糕还放在楼梯口，“阿西！乔一这个疯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点开微博，她小号叫什么来着？ 乔一专属小迷妹？ 点出来后不由地嗤笑了一声，“也就她那种脑子会取这么没营养的名字。” 关注······ “啧，刚刚真是傻了才会在她手机上看……”朴钟仁一条条的翻看着她的微博，上面全是公司艺人的大爆料，各种各样的强绑CP，“啧啧啧，放乔一进公司简直就是灾难啊……还好出来了，现在想想这个畅想公司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哦莫哦莫，看来她以前是真的不认识我啊！她是外星来的吗？居然还有人不认识我······”朴钟仁不屑的把手机扔在床上，靠着椅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 “乔一，来日方长······” 上了电梯后乔一也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还没有吃饭！ “朴钟仁疯了吧！每次和他在一块儿我就要饿肚子。” 窗外被白雪掩盖，环卫工人在道路上辛勤的清扫着积雪，雪花飘落在头顶，潮湿了他们的特有的荧光工作服。一间环境优美的咖啡厅内坐着两个如上帝雕刻般的男人，他们已经坐定已久，像似都在等待着些什么…… “齐总，不妨说说你接近我妹妹的目的吧！”乔木薄唇微抿，一只手捏着小勺搅拌着咖啡。 齐藤淡淡的说：“呵……你们的关系我很清楚，如果我说我对她的感情不低于你半分……你信吗？” 乔木没有回答他的话，语气中反而有些忧伤，“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我想知道有关她的全部……” 齐藤冷笑一声，“你可真够贪心的。” “谁又不是呢……” 乔木缓缓叙述着他与乔一的相遇相知，脸上被微光笼罩，好看的面容被投射得无比温柔，一切都像是电影情节一般美好，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齐藤听着这个从出生就被他所得知的女孩的人生。听着他为她做的一切，听着他为她取名为乔一…… 看着乔木诉说着他与乔一的过往时脸上洋溢出的幸福，当他听乔木说自己是陪伴了乔一整个人生的时候，齐藤总是出神的想到……自己或许也是啊！或许自己认识她并不比乔木晚啊！如果能早一点找到她，在她心里自己会不会更重要一些…… 三年前，曼哈顿。 已经记不清那时到底是冬天还是夏天，但却清楚的记得那个浑身充满阳光的女孩突然闯进他的视线，在他心里惊起一片涟漪…… 齐藤被爷爷安排去纽约考察三天，他曾经在纽黑文市耶鲁大学就读，毕业后一直没回去看望过母校，这次顺路便打算回去看看。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终于降落在纽约肯尼迪机场，齐藤处事沉稳，爷爷几乎把在美国的事业都交给他去打理，这次的考察十分重要，爷爷便让自己的助理詹姆斯陪同他一起来，同行的还有一批公司员工，詹姆斯算得上是看着他长大的人，知道他并不喜欢多余的废话，一路上也到没打扰他休息。 为了不耽误行程，下午他便按计划开始了考察旅程。 詹姆斯走在身后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备忘录，一边向他介绍着，“今天的行程是曼哈顿街区的纽约时代广场，百老汇和著名的第五大道等商业地标建筑，这其中有几个非常有特色的商业建筑，我们可以重点考察一下。” 齐藤面色平静，“好，叫策划团队对每一个建筑的商业形态构成进行详细记录，还有，计划团队负责研究这些建筑的视觉构造和功能组成，记得多拍照，尤其是建筑细节，晚上让他们统一做个总结报告给我，我要检查今天的考察结果。” 詹姆斯看着齐藤没有说话。 “怎么了？” “对不起，只是觉得你像极了当年董事长。” 齐藤没有再说什么，独自一人径直像前走去，其余的人也开始了自己的任务，齐藤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点起一根烟，呼出一团淡淡的烟圈，弥漫过他的头顶，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眯起眼睛，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朝自己跑来。 他不屑的嘲笑道：“嗤······已经狼狈到用小姑娘来对付我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女孩已经站定在他的面前，墨镜下女孩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一层光圈，薄薄的依附在她洁白的面庞上，额头渗出一丝细碎的汗珠，他看着女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微微皱眉。 女孩稍微调换了气息后，结结巴巴的说：“你最近小心一点，虽然我不确定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以防万一······那个我英文不是很好······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中文，诶呀······怎么办呢？就是刚才与同学在上面吃饭的时候看到旁边一桌鬼鬼祟祟的看着你们，然后还说不能让你回去什么的······hello,你能给我个反应吗？” 齐藤看着眼前的女孩夸张的比划着手势，神色有些着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停留一段时间后缓缓吐出。烟雾弥漫开来，女孩被呛得停不下来，她脸颊被呛得通红，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微微蹙眉，他带着墨镜，女孩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 最后女孩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在他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她匆匆追上走在前面的一群学生，一头柔顺的黑发被微风吹起，最后她轻轻的回眸，眼神里的担忧却让齐藤难以释怀······他地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詹姆斯朝他走来担心的询问：“齐少爷，你怎么了？” 墨镜下的眼神呆滞，看着那只手心里莫名的有些焦躁，“刚刚······有人拉我的手！” 第三十七章 美国往事2 “……”詹姆斯顿时哑然，他知道少爷不爱说话，也知道他不喜欢与人亲近，可说句实话······除了董事长之外还有谁敢去碰他······ "现在得要去下一个地点了！” 齐藤默默的把纸条塞进包里，随后还不自然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背，“走吧！” 一天的行程走下来，看似不远的街区却因为一直走走停停，格外让人觉得疲惫，天色暗下来，今天的考察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了。齐藤回到酒店后，舒舒服服的冲了一个澡，等放松下来后他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个女孩。 鬼使神差的拨打了一个电话：“调出纽约时代广场的监控，把今天接近我的那个女人的信息查出来。”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好长时间后才回复：“是，boss。” 直到挂掉电话他都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虽然已经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但她说的话她都记得，不难猜出纸条上写的信息应该是让他小心之类的话。 他有些烦躁的挠挠头：“女人果然是最麻烦的生物。” 第二天的行程主要是参观纽约几座著名古典建筑，相比较第一天的繁华街区，今天的考察要轻松的得多，齐藤正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前稍作休息，不想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他接起电话：“差得怎么样？” 电话那边吞吞吐吐的，齐藤蹙眉，难道她真是那些人派来的？等了一会他有些不耐烦，“算了，你把资料发邮件给我。” “是，boss.” 之后的行程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伴随着的异样的感觉一直无法消散，他不由得烦躁起来，这些年他对任何事都可以应对自如，即使是面对仇家追杀时他都没有丝毫的情绪，可是现在…… 直到结束了今天的行程，大家又回到了酒店，这种异样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他走进咖啡店买了一杯，从咖啡店出来，手里捧着暖暖的咖啡，心情才安定下来。他赶回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匆匆查看今天的邮件，他有些局促的端着咖啡，看着女孩的资料，资料显示的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个普通的留学生，紧簇的眉头放松了下来，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上了三年大学后才跑到国外留学呢？而且就是这么机缘巧合，她和他上的大学竟是同一所。 他轻轻抿了一口咖啡，“乔一，没什么特色……曾用名唯笑，原来改过名字，还是原来的……” 突然间他的脑海一阵轰鸣，全身像电流窜过一般开始战栗，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咖啡散落到地面上，湛湿了地面的毯子，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香味，他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它穿出一个洞来，心里好像有只野兽要跳出来，五味杂成。 什么是像样的世界，就是当你找到一个温暖的理由想要好好活下去时，世界却再次把你推向深渊。 房间里沉静得渗人，他看着资料上女孩笑魇如花的脸庞，眼底浮起淡淡的凉意，“看来……耶鲁大学非去不可了。” 第三天的考察结束后他并没有跟着回洛杉矶，赶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抵达纽黑文市，天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忐忑，这个他念了二十年名字的女孩，他几乎一步都没有停歇，直接去了耶鲁大学，看到校园里热闹非常，这是毕业生典礼来临之际，全校师生都会来庆祝，毋庸置疑，她也会来……不知道她是否还会记得他。 他猛踩油门，带起满地落叶，眨眼间已经不见刚才停在原地的车辆。 走出善本图书馆，一片宽阔的广场，便来到了休伊特四合院，这里是耶鲁的心脏。走进宏伟的建筑，那是耶鲁最大的会堂，伍思里大会堂。所有的重要元首来访，重要仪式都会在这里隆重集会。 此时宴会大厅里聚满了形色各异的学生，齐藤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老师，老师也看到他眼神一惊，随后向他摆摆手，他礼貌的走过去打招呼，觥筹交错间，众多毕业学子开始以客套恭维来为自己拓展人脉，齐藤在途中被一名学生打断，他只好歉意的看向老师，老师点点头示意他没事。 “Hello,can I make a friend?”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像他递了一杯红酒。 他优雅的举杯，“Sure,but I have something to do now.Can I come back to see you later?” 女人有些失望，不过瞬间也恢复了情绪，“Oh,ok.” 寒暄之余，不断向四周望去，从人群中寻找那抹娇小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宴会进行了许久之后，他便隐出了这个圈子，他一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索性就默默向花园走去······ 宴会花园，女孩穿着一身洁白的晚礼服，亭亭的站在花园中央，长发随意的拢起来，还带了一个精致的雏菊花环，典型的东方人温婉的长相，一阵微风吹过，牵起她的衣裙，随风飘舞…… 风中好像也沁润了她的发香，在人的心上吹起丝丝涟漪，一切美好得就像一幅画…… 他终于见到那个女孩，她是活着的，这个他记了一辈子名字的女孩，终于真正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离得那么远地看着她，却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她与他的不同，她清澈的眼眸几乎要灼伤他，年少时那个念了一遍又一遍的名字，终于有了实感。 原来她就是唯笑，原来她就是他活到现在的意义。在见到她之后，亲手毁了她……突然就有些困难了。 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灼热的视线，她害羞的地头浅笑，过了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动作，女孩只好一步步向他走来，她的步法轻盈，沐浴在阳光下的身体变得十分柔和，光洁的额头飘洒着几缕细碎的头发，齐藤看着她的每一步靠近，心跳的声音就像打鼓一般，不知不觉他居然向后倒退了几步。 细软的微光映照在女孩笑容甜美上，眼角一颗小小的美人痣显得格外的可爱，她轻笑着说：“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 “……”齐藤看着离得这么近的女孩一时竟失去了言语，垂在两侧的手臂不自在的轻轻向前交叉握住。 “我叫乔一，很高兴认识你。”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友善的看着他，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装扮不适合参加宴会，为什么这个男人看到她竟然是一脸震惊。 齐藤低头看着身前这只柔弱的手掌，心里慌乱不安，甚至是不敢去握住，除了自己母亲他从来没有与任何女性有过接触，此时心里的激动远远胜过了不安，原来她就是唯笑啊！他的心里终于有了漏洞…… 乔一看着对方好像不怎么喜欢她心里有些失落，她低下头有些自嘲，是她想的太多了，她本来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要不然父母也不会把她送到这儿了。 她只好尴尬的缩回那只无比狼狈的手掌，就在这时，突然间手心接触到一阵冰凉，她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面色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男人，眼睛扫过他古井无波的眼眸后再次看向被他轻轻握住的手，心跳突然快了几分，齐藤的手完全是下意识的伸出去的，等他会过神来时已经接触到她柔软的手心，周遭的景物都像似被定格住一般，她错愕的脸上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就在她如同星辰般闪耀的眼睛对视上他的视线时，他猝不及防的避开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躲避些什么，只是觉得她的眼睛干净得让他不敢直视……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对原本的生活开始有些无法适从了。 乔一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只是独自沉浸在喜悦之中，她来到这所学校已经快有三个月了，她与这里的一切总是显得格格不入，除了每天呆在画室绘画，她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身边的人总是三五成群，而她却形单影只……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会害怕孤独啊！ 在短暂的几秒后齐藤犹如触电般的抽回自己的手，手指就这样僵在空中，他以为自己是没有情绪的……可是在见到她之后，他的心底第一次产生了波动。 “你叫什么名字啊！”乔一歪着头神采奕奕的看着眼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齐藤。”他微微蠕动嘴唇，暗哑的声音魔障般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应该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吧！” 他正要开口解释但乔一却自顾自的说个没完，“嘿嘿，我简直是在说废话嘛，你都来参加典礼了肯定是我们学校的，太好了，以后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齐藤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生怕错过了什么，“我来到这个学校有一段时间了，但没什么朋友，那个……” “可以。”齐藤还没等她问出来就已经提前作答，就连自己都有些错愕，他不停的安慰自己之所以会对她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仇人的女儿，决不能让她轻易跑掉，这样想来心里突然就畅通了不少，与她的接触也变得理所应当。 突然间两人一时相顾无言，乔一有些尴尬的抓抓头发，拢起的头发调皮的掉下几缕，反而多了几分妩媚的感觉。 齐藤看着她细微的小动作瞳孔晃动，“现在有空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好莱坞式的繁华夜景？” 第三十八章 曼哈顿夜景 乔一有些犹豫，不安的轻咬下唇：“可以么······”自从来到学校她确实没有好好看过异国他乡的景色，好不容易交了一个朋友她不想让他失望，“好啊，难得有人免费导游，何乐而不为？” 齐藤看着她的着装怔了怔：“需要换一下衣服吗？十分钟后在大厅门口等你。” 乔一吃惊，“这么快！” “嗯。” 乔一微微叹了口气，连忙赶回宿舍换上了一条粉色连衣裙，把头发散落下来，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当她再次赶回大会堂门口时却没有再见那抹身影，宴会上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有些难为情的掩面，她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成群结伴的女孩，她们穿着优美的晚礼服，言笑晏晏……乔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沉重了下来，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她果然又是被抛弃了吗？像她这样的人是不是根本就不配拥有什么？ 在宴会大门的一边，齐藤眉头紧蹙，他从女孩离开后就一直在车里等着，直到看到她出现时心里竟莫名的有些喜悦，正当他要打开车门时却停下了动作，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多么可笑。左思右想后他还是决定离开，可是当他从后视镜看到女孩低着头露出那种悲凉的神情时，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突然一脚踏住刹车，伸出手轻轻抚额，他该拿她怎么办？ 在国外参加宴会是非常注重礼仪的，对于服装一定要穿与宴会主题相称的礼服，要不然就会显得不礼貌。此时乔一的穿着风尘仆仆，站在大会堂门口格外的显眼，每个人从她身旁经过都会奇怪的多看她两眼，随后小声的议论着走开，乔一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从别人的眼神中还是能看出他们眼中的鄙夷。 她低着头紧张的用脚搓着地面……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乔一木纳的抬起头，齐藤看着她呆愣的样子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 “嗤——”她突然笑起来，隐约中能看到她眼眶中的水光。 齐藤反倒有些郁闷，为什么她一看到自己就会笑？明明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一路上乔一也没有问齐藤到底要带她去哪儿，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就好。直到到达了目的地她才知道原来齐藤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号称纽约眼睛的曼哈顿著名建筑——帝国大厦。 乔一看着他有些不解，“这里，我前几天来过，没什么特别的。” 他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是吗，那你一定没有上102层去看看纽约市的夜景。” 乔一顿了顿，“没有，我们只是出来采风，根本没时间留到晚上。” 他看着乔一说：“那我今天就尽个地主之谊，帮你弥补这个遗憾好了。” 乔一听着他的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天哪！你居然会说中国的成语，你不会是中国人吧！” 齐藤看着她额头瞬间多了几条黑线，她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吗？难不成她一直把他当成是美国人？看着她这样子应该是不记得那天的相遇了，亏他还惦记了这么多天…… 他有些无奈的砸砸嘴，“对了，你恐高吗？” 乔一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我吗？不恐高吧！” “那就好，跟我来吧。” 没想到这么晚了，观景台上的游客还很多，虽已是夜晚，纽约的天空却被城市的灯光反射的如同白昼。乔一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孩子，“看天空，这里的天空好像永远不会变暗呢？” 齐藤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然，这里是‘不夜城’纽约啊！”他朝着另一边走去，“跟我来，这边人少。” 他带她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示意她望窗边，“你看，这就是不夜城的由来，是不是很美？” 乔一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她被眼前如宝石般璀璨的繁华夜景震惊了，心情也不由得飞起来。看着脚下细密如繁星的城市灯光，她不由得感叹，这个纸醉金迷的国际大都市在夜晚的衬托下竟如此迷人。 “哇……真的好美……” 齐藤只是一直侧头看着她，他承认自己对这个女孩充满好奇，但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高处不胜寒，可是，风景也无限好，对吧？” “噗，你怎么突然开始深沉起来了。”乔一看着眼前的夜景笑出声。 “以后你会懂的……记住，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尤其是他…… 乔一转过头看着他，“那你跟我说说怎么就高处不胜寒了？还有为什么又风景好？” 他望着远处的风景，“简单点说，其实这句话套用到你身上就很合适。” 乔一怔住，“什么意思？” “高处不胜寒，就像现在你无法适应现在生活的圈子，一切都是以商业和利益为先的人际交往，虽然生活过得安逸，可是，你却一点都不开心吧？” 她就像被人戳破了包裹在外面的华丽泡沫，心底的那些失落和不安被赤裸裸的呈现在眼前，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看到她突然沉默的表情，他轻笑一声，又说道：“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你注入了新的圈子，为什么不抛弃过去？也就没有了那些牵绊那些包袱，你是新生的自由的，那么站在高处，以优越的生活为背景，以理想的工作为舞台，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是不是风景也会无限好？” 乔一沉默了，他的话犹如一盏明灯，瞬间让她灰暗的心情明朗了起来。再次望向远处灯火辉煌的城市，“谢谢你，齐藤，你好像能看出我在想些什么，难道你是学心理学的？” 她回过头正想调侃他，却不想身旁的男人只是沉默的望着远方。夜色中，他的目光深沉，脸上表情是她看不懂的暗淡。 “心理学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更适合做什么，只是不断听从着吩咐下来命令而已，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现在想想，刚才给你说的话，好像都没有底气说给自己听。” 他沉默了，乔一却突然很想安慰他，“其实你应该是甘愿的吧！” 齐藤身体突然僵住。 乔一接着说：“不要因为不是自己选择的路就怀疑自己的心啊！我哥哥曾经跟我说过，身体是最诚实的，骗不了心，从你对我的事那么好奇就可以看出来，你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是装不出来的吧？所以，不要怀疑自己。” 他笑着突然转过身，“是啊，被你这么突然一说，我好像也没什么理由伤感……” 之后的时间，两人都似乎各怀心事的看着窗外的夜景，看着脚下这个迷宫般庞大的城市森林，每一盏灯光似乎都是一颗心，有的漂泊，有的安定。无数的灯光聚集在一起，互相依偎照亮彼此，点燃了整个城市，连着天空都亮了起来。 站在高处，风景果然不同呢。总有一天她会适应这里的，就当是给自己的一个约定。 再会，纽约不夜城。 当阳光斑驳的撒在小路上，女孩和男孩一前一后平缓的行走着，女孩走在前面开心的晃荡着小手，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男孩则默默跟在女孩的身后，像位守护公主的骑士，不言不语。 齐藤看着眼前那抹仟柔的倩影，心底竟会莫名一暖，这样的念头连他自己都会吓一跳，在见到她之后齐藤发现她与自己从前想象中的女孩完全不同，原来她是比他认为的要有趣得多的女孩，虽然她总爱发呆，经常犯傻，但有时甚至有点……可爱。 原来她就是他活到现在的意义，她是那么天真单纯的存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这一刻，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他不是唯笑，只是干干净净的乔一该有多好…… 恍惚间女孩已经站定在她面前，她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问道：“齐藤，你不开心吗？” 齐藤眼神闪烁，沉默着没有说话，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对于她的提问齐藤经常都会沉默以对，她对齐藤的沉默也已经习以为常。她轻轻地笑着，“可是我很开心……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轻快起来，身边的朋友也越来越多，感觉每一天都是我想象中的生活呢！” 齐藤怔住，“！！！” 她的手机突然传来声响，她草草接完电话后有些抱歉的看着齐藤说：“安迪突然让我陪她去一个地方，今天就不能去老师的工作室了……” 齐藤神色有些黯然，却又顷刻即释，“嗯，明天我要回洛杉矶，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再回来。” 乔一抿了抿嘴唇，语气尽显失落，“那你要早点回来啊！” “……嗯”他看着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心里沉重了下来，接近她完全不用耗费精力，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开始产生依赖，对于他来说这简直再好不过了，可是他的心情却没有因为她对他毫无顾虑的信任而感到高兴。 SS银行内，原本宽敞的银行大厅，因为被人群占据看起来竞有些拥挤，乔一坐在银行的长椅上，目光灼灼的寻找着安迪的身影，广播里不停的播着号码数，当她听到手上的号数时却迟迟没见安迪。 她只能将安迪拿给她的银行卡小心翼翼的递过去,经历了一番并不复杂的程序后，银行职员就数了一叠现金准备递给她，她正准备神手去接，然而就在她刚刚触到那叠钱的瞬间，毫无预兆的，一连串的枪声募的炸进她的耳膜！ 一声怒吼接踵而至，“都给我趴下！” “啪”的一声！头顶的灯也被打碎，整个大厅一下暗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抢劫 周围顿时嘈杂了起来，尖叫声，怒吼声不绝于耳。乔一害怕的躲在墙角，焦急的寻找着安迪，只见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男子冲进了银行，手里各拿着一把抢，凶神恶煞的指着银行里的人。 乔一的瞳孔不禁一阵收缩！她活了19年第一次进银行就能遇上抢劫这种事！这种运气她还能说什么！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去买彩票了！ 黑衣人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局面，“都别动！把手机都扔出来！”几个黑衣人举着枪大声吼着众人。人们瑟瑟发抖，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扔在地上。 这时候，一个银行职员趁着混乱之际，悄悄伸手去够墙上的报警器，乔一心里一惊，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提醒，一瞬间“嘭！”砰地一声，她的瞳孔瞬间放大，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银行职员轰然倒下，然后红色的血，从他的左胸口缓缓溢出，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整个大厅的人和她一样都愣住了，没有人再敢有所动作，乔一躲在人群中瑟瑟发抖，他们哪是抢劫，这明明就是杀人啊！领头的黑衣人凶狠的环顾一圈，“安静！都给老实呆着！不然……”银行里的尖叫声渐渐在恐惧的压力下小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女人和小孩的哭声，乔一紧紧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这时安迪从门口闯进来，乔一暗叫不好！下一秒安迪就被一个黑衣人压制着，安迪眼神涣散，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黑衣人看着领头的，“带个人质去，谁知道后面有没有埋伏。” 安迪终于反应过来，她开始惊慌失措的挣扎，明显惹怒了那名黑衣人，乔一看着黑衣人把枪口对准了安迪的脑袋，想起刚刚倒下的那名银行职员她一时之间突然站起来！ “等一下！” 全场诡异的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回头看着她，乔一浑身僵硬起来，却还是没有收回手。 领头人愤怒的朝她吼，“你算什么东西？”一边说着一边举枪对准了乔一，她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双手高高举起，咽了几口唾沫，“你们要的不就是人质吗？我代替她。”她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你们只是想找个人质，我体型比她小，她这样挣扎着对你们也不方便，你们只是想要钱······也不想多杀人吧······”说着说着自己都开始没了底气。 领头人讽刺的笑了一声，然后眯着眼睛将手放在了扳机那里，“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杀人？” 乔一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心里一惊，然而下一秒，领头人却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抢。 领头人向压制着安迪的男人示意：“你带着她进去，动作快点！” 她缓缓向安迪的方向走去，和安迪交换后她没有做任何挣扎，似乎让男人很满意，他的力气也就小了一些，他拉着乔一往银行内部走去，三两下就打开了保险柜，乔一震惊的看着他，感觉他对这里很熟悉，就连密码都这么清楚，男人并没有像抢劫那样忙不迭的去拿钱，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乔一没时间想这么多，她得要想办法报警。男人背对着她突然开口：“别傻站着，把钱装进袋子里！” “·······”她这算帮凶不？ 乔一开始装模作样的‘抢钱’， 就在这一瞬间，不知是谁报的警，耳边依稀可闻的警笛声，乔一的心却丝毫没有因为警察的到来了开心，因为领头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已经愤怒的再次朝她抬起抢，就在这样短暂的几秒内，她脑海中浮现出的是男孩温柔的脸庞，乔一任命般的闭上眼睛，嘀嗒嘀嗒……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疼痛，当她泪眼婆娑的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见领头人缓缓放下枪，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一行人快速的撤离了这里，乔一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瞬间跌坐到冰冷的地面上，整个身体是止不住的颤抖，嘴里含糊不清的只能叫出两个字，“乔木……” 安迪惊慌失措的连滚带爬的向着她的方向去，安迪看着乔一的反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一个劲的抱紧乔一，不停的说着谢谢…… 乔一回到学校后，安迪害怕便留在她宿舍休息了一会儿才离开，乔一战战兢兢的回过神后看到床边是安迪落下的一个箱子，她抬起来看了看竟是个密码箱，只好发消息让安迪过来取。 夜幕降临，几点星光遥遥坠落在天边，守护着整个城市。无论白天怎样的血雨腥风，还是会有这样安详的时刻。 消息传得很快，没过多久乔一见义勇为的事件便被传播开来，大家见到她都会热情的打招呼，安迪却总是不见人影，唯一让她心里落空的便是齐藤，这个在她最孤独的时候陪伴她的人，却在她身边围绕着的人越来越多时悄悄淡出她的视线，他已经连续几周没有来看过她了，甚至连他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什么叫做心想事成？就像现在，隔着一条街道车流拥挤的街道，齐藤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在看到对方的瞬间心里却被一股热流填满，让乔一触目惊心的是齐藤额头的伤痕，隔得那么远却看得那么清晰。 他没有任何动作，就这样静静的站她的对面，乔一不顾拥挤的车流，走走停停避开向她奔驰而来的汽车，当她走过马路时却再也没有他的身影，乔一呆滞的站在刚刚齐藤出现的位置，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行人来来往往的穿梭在她身边，她知道齐藤是怕她的质问，她不过是担心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或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藏匿着的是更加让人害怕的伤口，但他为什么默默承受着这些却什么都不告诉她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就这样保持原来的姿势站立着，她把头压得很低，一只脚来回踩踏着地面，头顶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烧伤她，可她任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她的嘴角突然一勾，空气中传出她的一声朗笑，原本行单影只的突然间变得高大起来，他替她挡住了灼热的阳光，“呵，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齐藤淡薄的声音轻轻的说：“真是败给你了。”语气中听带着一丝无奈，但却让乔一的笑容加深一层。 乔一没有转过身看他，“等了这么久，你可得请我吃顿大餐。” “好。”轻轻的一声竟然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乔一也是一愣，因为他说的是‘好’，而不是‘嗯’，至少能证明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和她一起做一件事，而不是强迫自己陪着她…… 她虽然脑子一根筋但不代表看不出来，比起在与人相处方面她确实要比齐藤更胜一筹，或者说……齐藤根本不懂如何与人相处，他总能看透别人的心思却不知道要如何去维持一段感情。 就像现在……他只知知道坐下来自顾自的开始吃，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他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后来才发现与其说他是在吃饭，不如说是在争分夺秒的争抢着些什么。齐藤感觉到她的注视，手上的动作贸然停下，可能是乔一看得过于专注都没有发现齐藤的变化，就在这时齐藤悠悠的把自己的甜品推给乔一…… “哈！”乔一看着他的举动有些震惊，随后便注意到那只被掩藏在衣袖下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细小的伤口，不用想也知道藏在桌子的另一只肯定也是这样，或许还会更严重…… “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这个给你吃。”说完后又径自低下，细碎的头发在他光洁的额头打下一片阴影，长长的睫毛出奇的好看。 知道吗？狼是世界上最凶残的动物，能让它分享食物的一定是自己的认可的同类。 乔一有些欣喜的看着眼前的甜点，心里满是感动，毫不客气的吃起来，对于齐藤的满身伤痕她只字未提，有些时候装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灼热的阳光一点点漫上墙壁，漫上身边的树木花草，漫上她酸涩的心房。餐厅里寂静得可以清晰的听到窗外几声乌鸦的叫声，乔一伸出手，却在半空中被齐藤反射性的握住，乔一淡淡开口：“别动。” 她的声音就像魔障一样打入他的心底，随后缓缓放开了她纤细的手腕。 “啪”乔一将手搭在他的头顶，发丝滑入她的指尖，竟是出奇的柔软，齐藤整个人完全僵住，动都不敢动，不明所以。感受到头顶的手掌沿着他的发迹划了下去，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最后还蹭了蹭，他的呼吸几乎被打乱，低沉的眼眸不停的闪烁着。 乔一歪着头解释道：“别怕，这是安慰别人时的举动，现在有没有觉得心里暖暖的。” 齐藤愣了好半天后缓缓回答：“没有……反而心里更不安了。” “！！？”不会啊！明明对她很有效果来着……乔一不相信的反复确认，“你再扪心自问看看，心里是什么感觉。” 齐藤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说：“很快。” 乔一愣了三秒钟后笑出声，“噗嗤，我知道我属于人见人爱，花间花开的类型，但是你能不能别用这种说正事专用脸说出这种话……” 齐藤无语，“有没有人说过你脸皮很厚。”说完后提起衣服就朝餐厅门口走去，乔一只能小跑着跟上他，然后还比了一个尔康叫唤紫薇的姿势，“偶吧！卡几嘛……” 第四十章 缺失的童年 齐藤看了一眼立马收回自己的视线，装作不认识她快速向前走开…… 华灯初上，每一扇玻璃都在五光十色的世界里反射出凌厉的光，这是人类赖以生存的世界，它看起来繁华又精致，在这样沉醉到极致的美景背后，我们每一个人，会是真的幸福吗？ 在城市的角落他抬头望天，面无表情的这样想着。几天前，在城市里的人们尽情的迷失在声色犬马之中时，城市郊区却散发着与之完全不同的气氛。 一群身形健壮的男人死死的把他抵在墙角，领头的人嗤声冷笑，“Don，你不过只是先生养的的一条狗，竟然敢私自下达命令，别以为在组织里有个名号就可以得意忘形，现在东西丢了，我看你就是不想活了。” 齐藤嘴角渗出鲜血，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他看着眼前的领头人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东西可是你弄丢的。” 男人看后心里骛的一沉，拿出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左臂，“怎么丢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别想把这事推在我身上。” 齐藤的腮帮因为牙齿死死的咬着而鼓起，勃颈上的血管骇人的凸起，潮湿的上衣已经完全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血水。男人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而是使劲挪动着扎在肉里的刀片，另外一个男人微微蹙眉，上来提醒道：“别把事情闹大，上面不好交代。” 领头的男人听后神色有些犹豫，最后还是缓缓松开了手，另外几个压制着他的人也缓缓松开了手，齐藤失去支撑后骛的撞击到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他像一条被抛在岸边的濒临死亡的鱼，除了竭尽全力的大口呼吸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似乎还能听到血管里有什么流淌的声音，很冷……他不知道最后是谁把他送进的医院，只记得闭眼前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多再看看她，再听一听她的声音，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还好……还好还能再看一看她，女孩如同婴儿般熟睡着，他轻轻拨开遮住她面庞的发丝，在想到些什么之后又触电般的缩回了手，他向后靠在靠背上，歪着头静静的看着她，从眉毛到眼角，从鼻翼到嘴唇，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分明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却总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黑文的夜晚明亮而魅惑，明明是深夜的天空，却绽放着绚丽的泅蓝。这样璀璨般的深夜里，睡着的人，已经酣然入睡，醒着的人，还在与整个城市热舞。没有人注意有什么在滴滴答答的流动，有什么在咔嚓咔嚓的响动，那是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一个月后。 当秋天的第一片火焰般妖娆的红叶开始掉落的时候，齐藤拉着她进入了人声鼎沸的游乐场，然后一个人躲进了冰淇淋店的树荫里。 乔一从来没来过游乐场，也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以尖叫作为表达方式的乐趣，只是在乘轻轨穿越城市的时候，会透过宽大的玻璃窗仰望偶尔有飞鸟盘旋的游乐场，那个时候心里总会萌生出尝试的渴望。 齐藤看着欢声笑语的孩子，淡淡的语气说：“我没来过这种地方，很想跟你一起来。” 齐藤看着她的眼睛，明亮得如同盛夏夜晚正北方的那颗星辰。夕阳完全坠落只剩下最后一抹颜色，她的身体被金橘色的光缠绕，想是完全融入了暮色中，他只能看到她明亮清澈如同北极星一样的瞳孔。 对于他而言，虽然他从来没见过她，可她的名字几乎陪伴了他的整个童年甚至青春，这块缺失的记忆，只能由她代替父母来填补上…… 乔一察觉到了，齐藤有事情想对她说却始终难以开口。凭着她纤细敏锐的触感，她一次又一次捕捉到了齐藤眉宇间转瞬即逝的微小变化，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却从来不问他发生了什么。她就是这么别扭的人，明明心疼难过却可以顶着一个微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比如那天在天台的暮色中，齐藤的嘴唇明明动了一下，眼睛里还闪烁这乔一看不懂的哀伤，但是突然间哀伤尽散瞳眸重新染上了平日里平淡的眼神，“你快回去吧！身上的汗味难闻死了。” 地上斑驳凌乱的光影改变了形状。 乔一看着他，嘴角弯起了柔软的弧度。齐藤心安理得地接过乔一递过来的冰淇淋，然后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可以再坐下的地方，然后让出秋千的一半给乔一。两个人的影子在秋千架后面悄悄地融为了一体，成为细密均匀的阴影。 乔一浅浅的声音问他：“怎么不去玩？不喜欢吗？” 齐藤在心里快速的进行了一下词条搜索，却没有找到一个简单的解释方式，最后以摇头作为回答。 乔一在心里偷笑，大概是因为胆小吧！本来想嘲笑他但还是忍住了，她怕他会生气。今天的齐藤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甚至有些像闹别扭的小孩。 她看着拥挤的游乐场，像是下定了决心，“齐藤，陪我去玩一会吧！这是我第一次来。” “！！！”齐藤浑身一怔，原来她也没来过吗？她也和自己一样，与其他小孩的童年不一样吗？ “……摩天轮吧！”在听到询问后做出了简短的回答。 然而……乔一和齐藤都是属于一疯起来就不会刹车的人，简单的说就是除了脸和思想方面完全不像正常人类，两个人一冲进游乐园里就直奔各种危险刺激的项目，完全不计后果。 “哈哈哈哈哈哈咯……………”乔一痛不欲生的拽着齐藤，几个回合下来，乔一把手放到他的手背上，努力地咽下一口口水，“你……你有感受到我灵魂深处的颤抖吗？” “灵魂颤抖你个……”云霄飞车的又一个俯冲袭来，一把抓紧了乔一的手。“头啊……啊！”两声透彻云霄的惊声尖叫。 两人异口同声：“你竟然掐我！” “啊啊啊啊啊！不要学我说话！” “你居然还怕鬼！”乔一一脸的不可置信。 “谁……谁说的！” 乔一不屑的看着他，“想装得像点也别结巴啊！就这么大个破鬼屋有什么可吓人的，都走了老半天了连个装鬼的人都没见着……” 她一边碎碎念地抱怨着一边抬脚就要往前走，袖子却猛的被身后那人扯了一下。她不耐烦的转头“又怎……” 一转头就看见齐藤身后的那道阴影，惊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惊愕的开合着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藤几乎是半眯着眼睛，“你别说，我总觉得我背后凉飕飕的……”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响起一阵开门声，抬眸看向前面那人的剧烈晃动的瞳孔和越发惨白的嘴唇，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好不容易才松动了紧绷住的下颌，呆滞的点了点头，“可……可能是开空调了吧……”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拿着手电筒齐齐地颤抖。 “啊啊啊啊啊啊啊！”拉紧对方的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尖叫着一边向前狂奔。 齐藤大叫：“都是你说破他们才出来的！” “现在你是在怪我喽？” 两人跑出来后，乔一撑着膝盖的喘气，“救……救命，我再……再也不来了，跑得……跑得我都……都快断气了！” 齐藤也有些微喘：“至少你都喊出来了吧！”乔一撇过头看了一眼状态好不到哪里去的齐藤，嘴角却不自觉的向上扬了起来。 “走吧！”他自然的牵过旁边那人的手，“还剩最后一个了。” “哇……”视野在一个轻微的晃动后渐渐地抬起来，乔一把脸贴在一旁的玻璃上，笑得连眼睛都跟着弯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坐在摩天轮上的感觉啊！”她兴奋的俯瞰着城市的夜景，高架流畅穿行的流光线就像是电视上经常看到的那样，惊艳得让人不愿合上眼。齐藤却静静地看着她，微光映着那张看起来无忧无虑的脸，眉眼柔和得不惧往常。 “齐藤……”她转头便撞见他望着自己出神的模样，忽的一愣。 “怎么？”看着平时的冰山脸难得温柔的表情，让她整个人都有些不适应，撇过头又望向窗外，想要道谢的心情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之下忽然变得复杂。 “好端端的叫别人一声，应你了又不说话，想干嘛？” “咳咳咳……”乔一惊得一阵咳嗽。齐藤上去拍拍她的背，“是不是感冒了？” 她连连摆手，“不，被你吓的。”齐藤闻言就黑了脸，只觉得自己刚才白白担心她的那个自己蠢得要死。 “谢……谢谢。”乔一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叫，连自己都不一定能听得真切。 “听不见。” “………………” “那我收回好了。” 一听这话突地就转过头，瞳孔深邃得像是藏着漫天的星海。乔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咳咳，据说，如果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点的时候……” 齐藤听她说到这里，心里不由得跳快了两个节拍。 “……如果看到一只飞鸟划过你的窗口，那个时候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这种歪门邪道的说法也只有她能瞎编出来了。他像是放松了下来，轻轻喘出一口气，“你怎么不说那只爱飞的鸟撞到你的玻璃上会更有效果。” 第四十一章 命运转折 乔一气急败坏的看着他，“你你你，就没见过这么能破坏气氛的人!”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车厢内，欣赏着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看着夜幕落下，看着星晨璀璨，然后感受着车厢不停的下降。 夜晚21点正是游乐园人流最多的时候，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乔一此时孤立无援的站在摩天轮下，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再也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有什么从手里掉落，她却恍然未知…… 五分钟前。 齐藤问她说要不要吃冰淇凌，他说他累了，走不动，像她这样的急性子，肯定是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跑去买冰淇淋了，当她再次回到原地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齐藤……齐藤……”她站在冷风中喃喃自语。 一条平缓的道路上，一张泅蓝的车安静的停在路边。 “哎，真可怜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一个女孩坐在车内言笑晏晏。 没有波动的声音让女孩猜不出他的想法：“你在说你自己吗？” 女孩愣了一会：“我突然怀疑我真的认识你吗？”神色探究：“我真的认识你吗？” 男人垂着眼眸，语气冰冷：“你不会想知道的。” 女孩眉头一挑，“好吧，那我就来谈谈的想知道的，比如，那边那个傻站着的人，我看你对她也并不是毫无感情的模样，而且相处了这么久，可以看出她对你的感情，为什么……” 男人打断她的话：“不，你错了……我恨他。” “！！！”女孩明显被他的话怔住，再次看了看不远处孤零零的身影，然后收回视线，开着车离开了人群之中。 她是一朵能让男人为之疯狂的罂栗花，他自然也不例外。或许从一开始心底滋生的好奇心理更多，但不是经典的‘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好奇的时候，那也许就意味着那个男人里爱上那个女人不远了’吗？他承认，在一次次的试探之后，他成功的把自己沦陷了。可是怎么够呢？炙热的喜欢心动怎么比得上深入骨髓的仇恨呢？如果他的生活是残忍的地狱，那么即使是地域，他也想拖着她一起。 乔一站在冷冽的风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她的命运或许即将被改写。 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对方用中文向她说：“乔小姐，我们需要你帮个小忙……” “！！！”乔一看着来人不善，她尽快的跑向人群拥挤的地方，不停的向身旁的人呼救，“Help!Help me !” 而他们只是用担忧的眼神看向她，没有任何人上前来帮助她，有的人还一脸嫌弃的避开了她，一些小孩被她吓得嚎啕大哭，孩子的家长不悦的咒骂着。她的速度完全逃不过几个人的追击，没跑出几步她便被一只从身后伸出来的手捂住了口鼻，她此时除了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祈求齐藤快点出现。 她心里猛的一沉，慢慢垂下了挣扎的手臂，合上眼眸前她看到的不过是世态炎凉。 你看，你拼命挣扎，你彷徨绝望，你步履维艰，人们依然可以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人们更乐于把自己捧在上帝的高度，看着你的人生演绎得支离破碎。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悲怜而迁就你，它只会在你摇摇欲坠的时候，配合的再推你一把。 这样的世界，可笑得无可救药。 人们任然在游乐场穿梭在在各个项目之间，体会着心脏剧烈收缩带来的刺激快感，没有人在意就在几分钟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被一群人堂而皇之的绑走，只是时不时的会有人不经意提起，然后一阵唏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接着继续演绎自己的人生。 你看，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冰冷、残酷、冷血、麻木，可那又怎么样，世界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对你温柔以对，是这样的世界，你还爱吗？ 一栋略微斑驳的城堡孤独的耸立在这座小岛的顶峰，天空风云变幻着每一块云彩，一块块云层不停的分分合合，而我们的人生，就如同这龟裂的天空一般，分崩离析。 她的头颅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阵阵的刺痛，像是有无数只小针在刺着她的大脑，密密麻麻的，充满肿胀的疼痛感。 陌生的房间，精致的天花板，她不顾疼痛，挣扎着坐起来，下一秒，头顶的灯倏地亮了起来，刺得她眼睛生疼。一个女人表情冷漠，“乔小姐，你如果执意不吃东西，我可以采取措施强迫你吃。”讲话的人是这栋房子的下人，她来到这里已经第二天了，除了这个女仆其余的任何生物都没有见过。 “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乔一十分的虚弱，喉咙里似乎可以喷出火来，就连开口说话都能让她感觉到头痛欲裂。她看着女仆冷若冰霜的脸，知道她不会说什么。 她瞬间沉下眼帘，“你出去，我不想吃东西。” 女仆没有离开，看着乔一面无表情的打开一个箱子。 “！！！”乔一看见她拿了一只针筒，隔着薄薄的玻璃依稀可以看到一面有几毫升左右的透明液体，乔一想要逃开，可却连退后的力气都没有。 “你要做什么！”乔一愤怒的盯着女仆。但她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她经过特殊训练，制服乔一这种连反抗能力的人，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乔一被她强迫着翻了个身，女仆钳住她的右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受到手臂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是冰凉的液体遍布整只手臂。脑部神经在接收到信号时剧烈的疼痛起来，她无力的闭着眼睛，忍受着身体身体承受的一切。最后，她的感官除了呼吸，只剩耳边不停回荡着的大海的声音。 岛上的天气总是无常的，才短短半天不到，原本还算明媚的天空就已是乌云密布，巨大的潮汐卷入海岸，轰隆隆的雷声在天边作响。 昏黄的灯光呈现出室内精致的布调，男人站在窗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液体，好看的手指抚上沾满雨滴的玻璃，屋内淡淡的熏香弥漫开来，火光忽明忽暗在空气中摇曳，像极了翩翩起舞的女郎。 另一个男人目光沉郁的盯着窗边那抹声影，神色黯然，深邃的眼窝微微眯着，过了很长时间，他才缓缓开口：“Dick，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个女人对于我们没有丝毫用处，万一暴露了我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窗边的男人精致的眉宇浅浅的上挑，语气慵懒的说：“布莱德，如果你喜欢一意孤行的话，我不介意坐上你的位子，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本该是我的。” 他听后有些不悦的抿着唇，“老师辛苦栽培你，而你每天做了些什么？你对得起他老人家吗？” 男人一声朗笑：“那边我会交代的，倒是你，收起你那些心思，只要你听从我的安排，这个位置保证你坐得稳。” 布莱德微微叹息：“下一步怎么做。” 黑暗并不可怕，这些欲盖弥彰的倩影编织着一场场噩梦，对于在黑暗中成长的人来说，这是宿命，但对于见惯了太阳的人而言，就是地狱。 小岛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整个岛屿被黑暗笼罩着，她在昏昏暗暗的室内一次次的醒来又沉睡，已经分不清白天与黑夜，也记不清这是第几天从昏暗中苏醒。 外面还在下大雨，雨点滴滴答答的降落到海面上，打下一片片深色的印记。那种声音，仔细听，就像是从天际传来的叹息。 正在沉思中耳边突兀的传来一阵脚步声，乔一赤脚站在窗边，丝毫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单薄的身影几乎要被夜幕吞噬，下一秒，她便被人从身后骛的抱起，随即房间里的灯光便被打开，她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庞，她要如何形容这个男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又极其精致的西方人的面孔，与西方人不同的又是他的眉宇多了几分柔和，看起来颇有清秀和干净的感觉，他垂下眼眸，笑得悄无声息，他的笑没有弯起眉眼，更没有露出牙齿，他只是微微勾了勾唇，却足够令她惊艳。 他浅浅的热气喷到乔一的脸上，“小美女，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用这么热情的眼神看着我真的好吗？” 乔一闻言略微尴尬的撇开了头，随后再次被放回大床上，乔一的头还是有些晕晕沉沉的，不过已经不似一开始那样刺痛了，突然，她的额头被一只冰冷的手覆上，他手心的凉意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身体也不舒服的向后退开。 仅仅几秒后男人便把手拿开，转过头看着身后几个女仆，“正常温度，已经完全退烧了，给她打抗生素。” 几个女仆恭敬地弯着腰，齐声回答：“是。” 乔一扯过被子覆盖在身上，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是谁？你绑我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男人偏头看了看她，轻笑出声：“呵，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Dick，具体职业嘛，你可以当我是一名医生。”他停顿了几秒，突然沉下眼眸，声音低沉的说：“既然知道自己是被绑架了，那就配合一点，还能少吃点苦头。” 乔一听后垂眸像是在思考他所说的可信度，紧接着Dick打了一个响指，随后一位女仆提着一个银白色的箱子进来，乔一看到箱子时有些犯怵，这个箱子······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宿舍的那个，果然，这个箱子的由来不简单。 Dick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小美女，看你这表情应该是记起这个箱子了。”他一边说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扭弄着密码键，不出一分钟箱子就被打开。 第四十二章 神秘男子 “！！！”乔一满脸惊恐的看着这个被打开的箱子，她曾经想象过无数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她万万没想到的会是这些……她的浑身开始颤抖，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她止不住的一阵犯呕，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Dick冰凉的手掌轻轻拂过乔一的后背，她惊悚着挡开他的触碰。 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此时更加煞白，Dick轻笑着关上了密码箱。乔一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箱子里面的全是一瓶瓶的各种各样人体器官，被浸泡在一些不知名的淡蓝色液体中，液体上方还浮动着令人作呕的泡沫，而她居然与这些东西待在一个屋檐下足足一个多月，一想到这她就开始犯呕，整个身子像是抽空了力气，只剩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 Dick语气平淡的看着乔一说：“小美女，你不用感到害怕，这些东西还是活的。”然后把箱子递给了身后的女仆，女仆面无表情的接过箱子，转身走出了房间。 乔一在听到他说这些器官都还是活着的时候，整个人一瞬间像是被冰雪覆盖住一样的寒冷，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箱子的不对劲？甚至还好奇的去摆弄过它，这些器官的主人是谁？她想到这全身都战栗起来，什么叫心如死灰，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Dick突然脸色阴沉下来，“你仔细想想这个箱子是从拿来的？你要么老实招供……要么我就把你也分解成刚才你看到的那样！” 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这一刻，她的世界寂静无比，似乎能听到血管里有什么在淳淳流淌的声音。一声声细微而有节奏的声音在这个世界的上空，这一刻，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它以一种未知的方式，推动她的这个世界走向未知，你以为的美好，你以为的幸福，你以为的理所应当，你至今为止认知的一切，都将被一一颠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天银行被劫的场景，所有记忆就像是昨天刚发生过的一样，鲜明无比。可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出箱子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出现的，好像凭空出现在她的宿舍一般，一开始她以为是安迪的，后来询问过之后安迪说她没有用过这种密码箱，这件事情也就被她抛在脑后不了了之。 Dick看着真在发呆的乔一，伸出手指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他敏锐的眼睛如同雄鹰审视猎物一样看着她，乔一瞳孔不停的剧烈晃动，她心里一片茫然。 “我……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对发生的一切毫无头绪，恍恍惚惚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男人好看的眼睛阴沉下来，慢慢凑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歪着头大量着她，乔一皱着眉头，她完全猜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随后男人在离她脸庞还有三公分的距离时轻笑出声，一股气流打在乔一脸上，他轻启薄唇：“不想死……也不是不可以……就做我的人。” “！！！”脑子轰的又是一声巨响，乔一瞪大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剧情反转的有些快，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心里暗自诽缚，现在的黑帮是不是都喜欢这么老土的口头禅，她连忙拉过被子护在身前。 Dick看了看乔一，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了一些距离，“你在想些什么？别对我抱有幻想，我的意思是要你为我做事！” 乔一不自觉的拉紧了胸前的衣服，听他这话的意思，她现在应该暂时是安全的，想到这里心里突然放松了一些。 Dick一脸不悦：“你把手放开！拉什么衣服！这么多人看着，我不要面子啊！” 乔一没好气的回嘴：“你要面子，我就不要里子啊！” 几个女仆把身子不停的颤抖，不用看也能猜到她们此时脸上的表情，Dick瘪瘪嘴，随后看着身后的女仆出气：“看什么看！出去！”几个女仆恭敬的退了下去，他转过头的时候已经全然换了一副表情，此时的他的蓦然的看着她，伸手缓缓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乔一看到相片上的人慌了神，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浮躁。 她强装淡定的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男人把玩着相片，嘴角再次勾起好看的弧度，“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乔一瞳孔不安的晃动，她怎么可能不认识，照片上的人虽然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但是他好看的眉宇，认真的神情，那双泅黑的双睑勾人心魄，这样的人只要看上一样就无法忘却，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这是她的最疼惜的齐藤啊！ 乔一不安的搅动着手指，满色依旧一脸淡然：“你什么意思？” 男人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你的表情就是认识他喽！” 她垂下眼眸，再次抬起来时语气笃定：“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 男人微微一怔：“你放心，你还没有能力伤害得到他，我只是需要你监督他，随时向我汇报他的动向。” 乔一沉默了下来。 “如果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那你真的没什么用。” 乔一瞳孔微动，语气有些不自然：“我……我不认识他。” “噗嗤——”他猛地笑出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抓你？” 乔一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睛：“为什么？” 他淡淡的说：“因为我知道你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乔一怔了怔，随后苦笑一声：“呵！看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你们要对他做什么？难怪……难怪他总是一个人，难怪他总是小心翼翼，难怪他任何人都不相信，还总是浑身伤痕……” 男人外头看着她，淡淡的说：“听说你最近在减肥，小女孩嘛，耍耍性子没什么的，但是用绝食来反抗似乎不太明智，你要知道，就算你死在这了，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我同样可以让别人来代替你！” “……”她沉默了，对啊！就算她死在这也于事无补。 “想清楚了吗？现在你已经涉及了我们的信息，如果不能成为我的人……那么，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她震惊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当然，如果你成为了我的人，那么……这辈子你都摆脱不了我！” “！！！” “一切决定权都在于你，我可没有强迫你哦！” “……” 窗外大雨瓢泼，猛烈得几乎要穿破玻璃，一声声巨响伴随着心脏的跳动，她似乎能感受到身体内有什么在滚烫的流动，一直延伸到脊髓，使她不由得一颤，鼻腔内清晰可闻的绝望气息，她缓缓垂下了头，凌乱的发丝遮住她苍白的面庞。 恍惚间她嘴角竟自嘲的勾起，像她这样的人，如果死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应该也不会有人记起她吧！像她这样的人，即使从这个世界从此消失，也不会有人会替她难过吧！像她这样的人，即使把自己努力包裹成一个温暖的人，也还是不会有人喜欢的吧！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想要好好的活着，开心的度过每一天，她是这样卑微而努力的活着，只要抓到一点期翼，都会想要靠进，就如当初走向那个和她同样孤独的齐藤一样。她胸无大志，她一直以来奢望的不过是在这个世界上，当她跨越了时光的长河后，任然有人记得她存在过。 即使没有人喜欢她又怎么样？即使没有人在意她又怎么样？当她被孤立时，当父母为了自己的幸福把她推开时，当乔木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避而不见时，当被自己相处多年的好闺蜜背叛时，当她在银行里被人拿枪指着时……她从来没想过要放弃自己。 她再次抬起头时，双眸里那抹坚定的神情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几缕轻柔的发丝攀附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她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四个字：“我答应你！” 就这一次……让她自私一次，即使之后他会恨自己，甚至是要让她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Dick突兀的站起身，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她，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明天会有直升机送你回去，合作愉快！” 窗外震耳欲聋的大雨声，甚至还掩盖不住她不安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她终究成为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一声响彻天际的雷声生生打入她的耳中，她猛地抱住自己的膝盖，小小的身躯蜷缩在床角，窗外电闪雷宁，一道道忽明忽暗的光闪进她的瞳眸。 竖日。 当她迷迷糊糊被几个女仆拖起来时，窗外竟讽刺的透进一丝微光，明明只是一层稀薄的光线，却让她睁不开眼。她有些艰难的适应光线，终于看清眼前的三个女仆，都是陌生的面孔，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她声音沙哑的问：“是要送我回去了吗？” 靠近她的一位微笑着回答她：“是的，我们是来帮你洗漱的。” “……不用，我自己可以。”现在她不过只是别人的眼线而已，最好还是不要掉以轻心，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的对待她。 女仆微微倾身，“好，乔小姐，这边请。” 她默默的跟在三位女仆的身后，每个人都会幻想公主一般的生活，梦幻的城堡，奢华的衣帽间，宠爱她的父母。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人，含着金勺长大的，衣食无忧的活在蜜罐里的人；外表光鲜亮丽，让人看着就不由得心生好感的人；工作能力超群，只要想得到就没有做的到的人；即使平凡却安稳的活着，在踏实的生活中幸福的人。 而她，却不属于任何一类。 第四十三章 龙猫 一路上遇到许多在这里工作的人，每个人见到她都会礼貌的鞠躬，让她有种强烈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与小岛上森严的气氛浑然一体，他们对她的恭敬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心底犹生的谦卑让她不敢与他们对视，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前一天天空中还挂着淅淅沥沥的雨，现在却艳阳高照，这个岛的天气果然是阴晴不定。当直升机轰鸣着带她离开小岛时，她都还在以为这是一场梦，那个名叫Dick的男人自从昨晚走出房间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这也使得乔一松了一口气，转向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岛屿，慢慢的行成一个点，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微光穿透厚厚的云层间隙照射在她的脸上，此时她才感受到身体逐渐的回暖，就连冰凉的手指都开始泛着薄温，看着周遭的景物快速往后倒退，她抿着双唇，心底满是愧疚与不安，对未知的生活充满迷茫，对已经发生的事感到忐忑不安。 再次见到齐藤时，已经是几天之后，他依然是悄无声息出现，没有任何表情的矗立在她的对面，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来得这么快，她明明已经想尽办法躲着他，只要他不出现，她就有了借口。明明是一个总会莫名其妙就失踪的人，偏偏在她最害怕见到他的时候出现，这算是在惩罚她吗？因谦卑心虚而变得不安。 他站在人群中一直定定的看着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在稀薄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虚幻，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带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身材娇小的她在人群中没有一丝存在感，即使是这样，却还是让他一眼就能看出她来，她就像一块磁石，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的目光。他明显的感觉到乔一向他奔来的步子缓缓停下，最后竟莫名的向后退开，心里突然像是失去了什么，他来不及多想，大步朝她跨去，可她却像是有意避开他，一次又一次的向后退开，她的每一步倒退几乎都重重的砸在他的心上，甚至比任何伤口都要疼。果然他说的没错，一直以来，她的是怕他的，只是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她离不开他而已。 乔一看着他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发现他眼中那抹失望的神情，她知道自己让他难过了，可她真的不敢面对他，最后她隔着喧闹的人群，隐约能看到他嘴唇微微的说出两个音节，虽然她听不到，可她却清晰的看到，他说的是：“别怕。” “！！！”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开始颤抖，眼眶里似乎有什么热流涌出，当她得知自己被绑架时，她没有哭；当她被注射的药物侵蚀手臂时，她没有哭；当她高烧烧得头痛欲裂时，她没有哭；当Dick说要杀了她时，她没有哭；当她答应要监视齐藤时，她没有哭…… 可是这不争气的眼泪，却在看到齐藤嘴边的一句‘别怕’，瞬间喷涌而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有过那种感觉，在外人面前把自己包裹得坚强，淡定，即使是被辱骂、伤害也只是浓浓的愤懑，而到了亲近的人面前，哪怕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你面前，你也会感到莫名的委屈、悲伤，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最后她的眼眶完全被这些水气模糊了视线，她能感受到齐藤用略带薄茧的指腹，替她轻擦离脸颊上的泪水，乔一反倒哭上瘾了，完全停不下来，下一秒，她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带进怀里，乔一瞬间身体僵住，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前方，泪水瞬间戛然而止，这还是她认识的齐藤吗？他可是从来就不喜欢身体上的接触的，就连跟她说话的时候，都几乎是用简短的一个字就结束了对话。 突然间变得这么热情了，她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乔一不好意思的戳戳他的腰，“那个……大家都在看……你能先放开吗？” 齐藤顿了几秒后缓缓的放开她，突然间两人的周围，好像都环绕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息…… 乔一故作轻松的摆摆手，“咳咳，我先回去上课！” 齐藤疑惑的看着她，“你今天没课！” 乔一顿了顿“嘿嘿，那我们去吃晚餐吧！” 蹙眉：“现在连午餐时间都还没到！” “我这不是在提前预约嘛！” 齐藤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说：“人都在这儿了，还有必要预约吗？” “万一你又莫名奇妙消失……”她的话还没说完，两个人瞬间都沉默了，好在周围的路人熙熙攘攘着，就在快要撞上乔一的瞬间，齐藤替她挡开了撞击，之后两人虽然都心怀各异的走在人群之中。 一天下来，不知不觉两人就像相处已久的情侣一样，淡淡的陪在对方身边，不用刻意去配合对方，只是一个眼神就默契十足。齐藤难得一次没有开车出门，她就强迫着他一起坐公共汽车，齐藤没坐过公车，只好跟在乔一屁股后面，好好的在站牌下等车。夜晚的风有些凉意，齐藤就站在上风向，为她挡去大部分风的侵袭。乔一缩了缩脖子，兀自游神。 乔一突然轻笑：“齐藤，我们现在好像龙猫里面的场景哦！” 齐藤与她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时常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东西，有些好奇的问：“龙猫？” “嗯，就是一部动画片啦！里面有一个镜头，就是小女孩在夜色里为了接爸爸回家，然后再公交车站等他，而龙猫就这样静静的陪在笑女孩身边，原本孤独又迷茫的时刻，却因为身边有龙猫的陪伴而显得不寂寥。” 齐藤认真的听着，然后思考着她的话。 乔一接着说：“龙猫很高很胖的，而且看起来也软软的，温顺可爱，很能给人安全感，会一直陪在小女孩身边保护她，我看到那的时候，很羡慕那个小女孩能有龙猫的陪伴……” “乔一很喜欢龙猫吗？” 她被齐藤的提问吓到，或者是说，她对齐藤叫她的名字而感到诧异，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淡淡的，却很好听。她甜甜的笑着回答：“不喜欢，只是喜欢那样的存在。”她的声音很轻，甚至是有些悲伤，其实，她从来没有任何毛绒玩具，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不需要这种占地方的东西，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以后我当你的龙猫怎么样。” “！！！”她震惊的看向他，今天一整天齐藤都不太对劲，感觉融化了以前被冰雪包裹的心，此时变得温暖起来一样。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被他的话打断：“车来了！” 她偏过头，就看见了远处亮着微弱的灯光的公交，从黑暗里，摇摇晃晃的开出来，车灯扫出一片明朗。转头再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齐藤，心里，莫名的在这样的夜晚里柔软了下来。 上车后，她和齐藤坐在最后一排，连续几晚都没睡好，今天又走了这么多地方，上车后车厢内摇摇晃晃的，让她瞬间有些犯困，开始在座位上昏昏欲睡，可还没等她睡着就被齐藤戳醒，乔一疑惑的看着他。 他有些不安的问：“我们要去到哪？” “扑哧——”乔一瞬间被他这个小表情给逗乐了。“放心吧！你看着全部人都下车了，就跟着下车，一定不会错的！”乔一突然起兴，想要逗逗他，自然不会跟他说这班车的最后一站就是学校。乔一看着他好看的手掌放在腿上，修长圆润的手指，掌心上三条命运线清晰可见。 “齐藤，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乔一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乔一挠挠头，“嘿嘿，很奇怪吗？” “……”齐藤看着乔一傻兮兮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她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爱情线特别深，特别单一，这样的人往往都是痴心的人，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她记得乔木的爱情线也是这样，她也想要这样的爱情，像童话里的一样，比起俗气的大团圆还要团圆许多倍，比糖罐子里的果子还要甜蜜许多倍。 摇摇晃晃终于来到学校，齐藤看着乔一蹦蹦跳跳回到学校后，他才安心的离开，此时，路边一辆低调的泅蓝色SUV在路边已经等待多时，上车后他便闭上了双眸，一个男人坐在驾驶座上看回来，“你也回学校吧！” 女孩坐在后座盈盈一笑，“好吧！既然你都开始撵人了，我哪还敢有留在这儿的想法。” 男人被她都笑，“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女孩冲他调皮的吐吐舌，然后打开车门下车。直到看着女孩越走越远的身影，男人才缓缓开口：“事情处理的很顺利，你放心吧！” 齐藤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紧闭着眼。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后，开着车融入了夜幕之中。 乔一踏着轻巧的步伐，道路旁的灯关很明亮，即使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可还是会有形形色色的学生在校园了游走，乔一自然而然也放松了下来，恍恍惚惚感觉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缓缓转过身，在夜灯的衬托下她看清了叫她名字的人。 “安迪！” 安迪几乎百米冲刺的向她跑过来，然后不满的质问她：“说！你上哪鬼混去了，这两天都联系不上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下次有什么事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这两天你没来上课，老师脸色越来越黑，我就差没用上美人计了……” 第四十四章 初雪 一瞬间她的心里像是泛起一层层涟漪，就连血液都开始变得温热，突然间觉得很感动，她微微抿着唇，下一秒就扑进了安迪的怀中，安迪也被乔一的举动弄得有些摸头不着脑的，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轻轻拍了拍她。 乔一探出头来，“对了，老师没说什么吧！” 安迪双手攀在胸前，无奈的看着她说：“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明天要怎么死吧！” “……”她收回刚才觉得感动的话！ 两人一路上小打小闹的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原本冷冷清清的小路，此时变得欢快起来。 三天后，平安夜前夕。 齐藤一早还沉睡在美梦中，就听到乔一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他习惯性的紧紧压着被子，乔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扯了半天都没有把被子拉开。她站在床边幽怨的说：“我知道你醒了，快点起来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此时他真的后悔为什么要把家里的钥匙给她，他只想睡觉而已，招谁惹谁了！每周只要是乔一没有课程的那天早上，他就绝对没有睡懒觉的时间。 “叮铃铃……” 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朝着铃响的地方摸去，懒洋洋的把手机拿到耳畔，“喂？” “既然已经醒了，就！快！点！起床！” “……”所以说，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最终在乔一的摧残下，他不情不愿的起身，脑袋里还残留着睡梦时的迷茫，清晨的熹光晒在眼皮上，瞳孔还隐约有些泛红，他伸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目光呆滞的看着乔一说：“你知不知道我是个有起床气的人！” 某个肇事者大大咧咧的坐在床上，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又能怎么样？” 无奈的闭上眼睛，“我可是个男人！” 乔一还是不为所动：“已经七点了，再不起床就来不及了！” 齐藤眯着眼睛看了看屏幕，忍不住仰天长叹：“GOD！才七点！有什么事八点再说。” 乔一坚决的看着他，“不行！今天是平安夜，我们要出门去买食材和礼物，还要做圣诞节的装饰，时间完全不够用！” “……”他自知拗不过乔一，只能无奈的起身走进浴室。 最后到商场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原本兴致勃勃的制定好计划，却因为齐藤睡懒觉而完全打乱，女孩怒气冲冲的走在前面，看也不看他一眼。齐藤悠哉游哉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满面的笑意，看着她被围巾卷起的毛茸茸的长发勾了勾嘴角，忍不住伸手触摸那些凌乱的发丝。 “我现在很生气，不要碰我，也不许和我讲话！”她恶狠狠地扭头，毫不客气的排掉他的手。 她来到橱窗前，看着里面漂亮的圣诞树，还有许多漂亮的礼品盒，用来送人做包装最合适了，她欣喜的转头：“这个怎么样？放在客厅一定很好看。” 齐藤站起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不言不语。女孩微微蹙眉，“你不高兴啊！” 齐藤摇摇头。 她突然想到刚刚自己说过的话，无语的撇撇嘴问：“你该不会是在报复我吧！” 齐藤快速的摇摇头。 “那我打电话给安迪，让她来陪我买东西，然后去你家一起过节。” 齐藤立马就不高兴了：“你敢！” 乔一看着他得瑟地笑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齐藤知道自己中计了，无奈的挑起眉，索性闭上眼睛思考人生。也许是圣诞节的气氛，商场热闹非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女孩欢快的跳跃着前行，反倒是齐藤精神高度集中的紧紧盯着女孩，她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在商场里上蹿下跳，只要眼睛离开她一秒钟，她就已经淹没在人群之中。 与每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都会让他感到不舒服，可比起这些，他更担心女孩会跑丢，即使是这样紧紧的看着她，他还是把她弄丢了，他失落的站在原地，心绪兀自的想到，自己好像一直在追随着她的脚步，而她，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商场内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小孩乖巧的吃着糖，被父母拉着小手走在中间，这样的幸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幸福原本也属于他的…… 远处的角落里，女孩微蹲着身子，躲在茫茫人海之中，她本打算逗弄一下齐藤，就悄悄藏起来，可现在她突然后悔了。因为她看到了人群中的男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就连眼底的失落都被乔一看透。时不时会有人不小心撞到他的手臂，他失魂落魄的往后退几步，稳住身子之后仍旧低着头毫无反应的看着地面。 虽然她平时神经一大条，但是对于长期作画的人来说，已经习惯性的养成了细腻的心思，她突然想到与齐藤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他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房子了，也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人来找他。 当乔一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齐藤跟前，而他却一直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女孩伸出食指勾住他垂在身旁的手，他突然受惊一般的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愣愣的看着乔一，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他的声音冰冷无比：“你去哪了！” 乔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一时间竟想不到如何答复，如果她承认刚刚是她故意躲起来，他一定会很生气吧！齐藤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掌心捏住女孩僵在半空中的小手，在人群中缓慢的穿梭着，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乔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股愧疚之情。 她兀自顿住脚步，齐藤疑惑的转身看着她，女孩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鼓作气的说：“刚刚的事情是我故意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你不要装深沉，我看着难过，大不了今天过节你要什么随便说！” 齐藤本就没打算要和她置气，只是突然回想起一些过往，心里有些沉重，但是此时被乔一这么一说，他反而想要逗她，“哦？你确定想要什么都可以？”乔一眼珠子转了转，吞了一口唾沫，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入了狼坑的感觉？她结结巴巴的看着他说：“除……除了我今早买的那个蛋糕！” “噗······你到底知不知道重点是什么？”齐藤好看的眼眸弯起，嘴角挂着私有似无的笑意。 乔一看着他的模样，气急败坏的叫着：“你不会真觊觎我的蛋糕吧！我问你了，是你不要的啊！我不管，那个蛋糕是我的！” 齐藤顺着手势拉过她，双手扶住她小巧的两臂，神情认真的说：“女孩子不可以随随便便对男生说出这样的话！知道了吗？但是······我除外！” 乔一不解；“我说什么了？”不就是个蛋糕吗？突然弄得这么沉重干嘛？ 齐藤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而且就算解释了她也不一定就能听得进去，只能没好气的威胁她：“你刚刚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我现在要你答应我，以后，只要对方是男生，不，只要是雄性，都不可以对他说出，‘什么都可以给他’这种话！不要问我为什么！” 乔一无语的给他一记白眼，“哦！” 一路上走走停停，再次回到家时，夜幕已经降临，四周都被灯火笼罩着，寒冷的冬夜里，让人从这样的氛围中感受到温暖无比，乔一兴高采烈的冲进室内，摁下开关，原本漆黑的房间瞬间被灯光充斥，不知不觉黑文已经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一片片打落在窗户边缘，玻璃上开出好看的冰花，浑然天成的雕饰品为这个寒冷的冬季做着点缀。 “齐藤！好像下雪了！”乔一幸福的跑到窗边，兴奋的趴在窗边，热气扑在光洁的玻璃面上，泛起一层白白的雾气，她打开窗户，被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不想离开半步，女孩伸出手去接住雪花，冰凉的触感让她感到很激动。 下一秒，她便被人一把抓回来，齐藤看着她单薄的上衣微微蹙眉，随手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不就是下雪，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齐藤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摆弄着今天购置的食材。 “我先去天台上看雪！”乔一没理会他，径直向楼上跑去。空中零零碎碎的飘散着雪花，轻轻打落在女孩的脸颊上，细软的睫毛也不可幸免的沾上几粒，她并没有伸手把它抹去，而是任由它融化，最终滑落进肌肤里。 黑文的雪景不似家乡那般温柔，它更像是一场激流勇进的战争，不眠不休。在灯火辉煌的平安夜里，飘飘洒洒的雪花像是被大火烧尽后的灰屑，漂浮在空气之中，突然一阵冷风吹来，细碎的雪花顺着风的方向张牙舞爪的跳跃起来。 女孩纤弱的倩影镶嵌在夜幕之中，她轻轻惦着脚尖，与缠缠绵绵的雪花翩翩起舞，清澈的瞳孔闪烁着过分好看的光芒，女孩的身影在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齐藤轻轻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外套，女孩回头看着他轻轻地笑着，外套可以完全遮盖住脚踝的位置，厚重的触感反而让她的心里变得安稳，寒冷的冬季就在这样热闹的夜晚开始了新章程。 “这是初雪啊！”女孩看着夜幕，声音从喉咙里轻轻地传出。 第四十五章 绝命枪杀 齐藤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四季的变换并没有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这些虚无缥缈的冷暖交替，这里的一些都这么冷酷。樱花纷入时，他独自一人，带着难以按耐的心情，始终矗立着；当嫩叶开始绽放，思绪便开始沸腾；当枯叶的颜色渲染，轻轻洒下的落叶，很快季节就会带着摇曳着金色的波浪，流淌到其他地方；当雪的颜色覆盖大地，就连思绪也会迷茫，足迹都开始消失，像是无声的恶作剧。 声音嘈杂的树木的呼吸声，头低划过的风，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冷酷，不需要语言。 乔一轻轻合上眼眸，像第一场雪许下心愿，坚信一定会实现，无论那是一个怎样天马行空的梦想。她看了看齐藤，淡淡的笑着说：“据说在初雪的时候许下的心愿都能被实现，如果两个相爱的人一起在初雪中拥吻，就会一直在一起······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所以我帮你许好了心愿。” 齐藤瞳孔中晃动着白色的光，像是在沉思她说的话， “天气凉了，进去吧！”齐藤淡淡的声音传进耳朵，她不禁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她可不可以理解为，刚刚齐藤是在关心她吗？ 时间在悄然流逝，是四季的变换，是岁月的更迭，初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知不觉之间，从陌生人到现在已经相识两年，渐渐的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成为互相的精神支柱。乔一几乎见证了他的一点一滴的转变，从前的他谨慎无比，从来不会透露出他的情绪，就连关心都不会表现出来，总是保持着一副冷漠的模样，杜绝一切想要靠近他的人，以此来保护自己，而现在……他不再封闭自己，开始向她表露他的内心想法，开始融入丰富的生活，敞开心扉去接纳世界…… 虽然明知世事无常，有些事情没办法保持永恒，但如果可以……她希望身边的男孩可以一切安好。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在这样喧嚣的雪夜中度过了，没有火鸡，没有蛋糕，没有苹果、没有礼物，两个人矗立在冷风中，俯瞰着整片被白色覆盖的大地，感受这份上帝给予的冰凉，家家户户的窗外晕染出一层层光圈，与这样的节日相称无比。 美好的事物终究是短暂的，人生不会一直如意，就在这样被她深爱的冬季里，她并没有被温柔的对待。 离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出行都已经成为困难，时不时总能看到一辆辆轿车尾随前行，厚厚的积雪让它们无法前行，尾随在后的车只能不停的按喇叭催促着前车，以表示跟在后面的车主不耐烦的情绪，空气中还夹杂着几声咒骂，一个个小小的车窗里总会时不时蹿出一两个脑袋，白色的气息在嘴边氤氲开来。 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车上悠悠的点起一根烟，有着厚茧的指缝间夹着香烟，大口大口的吸进肺里，压抑着心里的焦躁，车子却任然停滞不前，司机收回手，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带着火星的烟蒂就被残留进雪地里，模糊不清的车窗内，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过他的头顶，最后无法忍耐的咒骂一声：“Fuck！”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覆盖住了他的话。 不过一夕之间，不远处的拐角，连续的枪声突破天际的冲进每一个人的耳朵，没有任何人还敢再鸣喇叭，车内传出女人和小孩的惊呼声，每个人都警惕的抱住自己的脑袋，颤颤巍巍的蜷缩着自己的身躯，生怕不一小心就成为别人抢下的孤魂。 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哭叫声，咒骂声，警笛声，以及子弹穿透物体时发出的声响不绝于耳，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浓重的恐惧侵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每个人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死亡就在一瞬之间，他们更愿意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胆怯与不安徘徊在每个人的心里，等待着一切归于平静，等待着救赎。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然而有些人的人生从此开始，分崩离析。 这时，女孩担心的把身旁的人挡在身后，而男孩在枪响的第一瞬间就把女孩护在怀里，随着枪声愈演愈烈，他的双手被冻得通红，但仍旧紧紧捂住女孩的耳朵。他眉头紧蹙，眼光扫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十秒过后，他低下头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把女孩带到一个便利店内，眼神坚毅的看着她说：“等我！” 说完后再次抱了抱女孩，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便利店，女孩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身影，猛地冲出便利店，冲着那抹视死如归的身影呐喊：“狄克！你一定要回来！” 他听到女孩的声音后，猛地顿住了步伐，侧过身看着女孩，脸上洋溢出一个幸福的微笑，漫天的雪花飞洒，却遮盖不了这样好看的笑容。 时间伴随着冰雪融化，人们在交警的指挥下加速离开了这个令人恐惧的地方，天空的颜色不断转暗，像是死亡的宣告。 城市的另一头。 乔一正在老师的工作室帮忙，突然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号码，电话那端没有任何声音，她心里莫名的开始不安，甚至是有些担心电话那端的人，她不停的询问着：“喂？你是谁？你是不是现在不方便说话？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帮你的……我知道你一定在听，不论出什么事，一定会好的，所以……你不要害怕！”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更不会知道该怎么去帮助电话那端的人，她说出这些话更像是让自己安心。 当一切变为黑暗，屏幕上的名字是最后的光源所在，周围流淌着滴滴答答的水声，沿着缝隙流淌进地下，他把手机缓缓放到了胸口，体会着最后一丝温存，明明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明明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得冰凉，体内有什么在不断的向外流淌，身旁的白雪慢慢染上了红色，靠着他最后的体温开始融化。 他却轻轻的笑了，女孩的声音是他寂静世界里唯一的动听，她还是这样善良，总希望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健康快乐，希望她自己小小的身躯能帮助到更多的人，这样的女孩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这一辈子好像都是为她而活着，说起来还真是可笑，如果不是她……可能他早就死在了洛杉矶冰凉的基地里，这个被他铭记了一生的女孩，直到最后她还是单纯的对他一无所知，或许，这样也好！这辈子结束之前还能再听到她的声音真的已经足够了！ “齐藤！” “！！！”胸口传来女孩笃定的声音，在这个死寂的冬天格外的清晰，他全身都开始叫嚣，胸腔里有什么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眼前漂浮着的细雪一点点在瞳孔中放大，然后变成灰蒙蒙的一片，周遭的景色都黯淡下来，他或许会死在这里……但他却很开心，死之前还能再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他居然感觉幸福的要死。 “踏——踏——踏”耳边回响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或许是路人，或许是仇家，可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女孩看着通话时长在一点点蔓延，却久久不见有人回复，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得对方是齐藤，本来是安慰的话语，却一张口就焦急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就连她自己说出名字后都怔住了，越来越大的恐惧占据着她的整个心脏，噗通噗通的心跳像是快要炸开一般。 “喂！” “！！？”原本就不安得心，因为电话那端突然的一句话，整颗心都剧烈的收缩，全身一怔。 她有些结巴的说：“你……你是谁？” “我是狄克，我身边此时有人受伤昏迷，我看他手里的电话好像正在通话……”电话里男人的声音有些急促。 乔一打断他的话：“在哪？你现在的位置在哪？发定位给我！” 狄克没有耽误时间，拿着手机摸索着发出了定位，警惕的环顾一圈四周，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角落，轻轻按下求助键，以他多年当警察的直觉来看，周围这种压抑的气氛，他绝对处于危险的境地。 听到电话里是个女孩的时候他也有些吃惊，一个男人为何会在生命危机之际向一个女孩求助？但转念想了想，还是让女孩过来比较好，不出五分钟支援就赶到了，女孩即使过来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为身下的男人止血，从衣服破损位置来看，男人目前至少中了三枪，最致命的伤口是胸腔的位置，他伸手探进男人的勃颈。 “Shit!”他咒骂一声，男人的动脉越来越微弱，他必须立马送他去医院，但周围绝对有上好膛的枪口正对准着他的脑袋，他不能轻举妄动，要不然不仅救不了他，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可他却对这些开枪的人感到好奇，作案之后不但没有快速撤离，像是在这里等待着什么。 转眼间他屏住自己原本的面貌，换而言之的是一脸的惊恐与不安，全然一副第一次见到‘死人’的模样。 “……醒醒，死……死人了，死人了……”他轻轻摇晃着他，想要起身逃跑却因为腿软而瞬间跌坐在地上，他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的搓着地下的雪，慢慢的向后退，红色的血迹顺着他的脚底划出一条线。 他不确定的匍匐着向他爬过去，再次轻轻摇晃着他的双脚，果不其然，他猜的没错，他感觉到身后有人在靠经，他没有回头，而是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然后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对，报警……先报警。”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头顶被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住。 第四十六章 壁垒塌陷 用想他也知道是什么，他惊慌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开始语无伦次：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拿枪的男人看着他的模样放松了警惕，一副了然的神情，看着他不屑的说：“不想死的话就快点离开，忘记你所看到的一切。” 狄克怔了怔，得出这样的结果是他完全没想到的，男人似乎并没有要杀他的想法，反而是让他走，他们明知警察马上就会来，这样的做法完全就是……视死如归！他来不急多想，只能按照他的要求照做。 “好，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别杀我……” “轰！！！” 一瞬间，震撼的爆炸声声覆盖住了他的后半句话，不过一个闭眼的瞬间，不远处突然狠狠震开了来！强大的震感让整片街道都微微颤抖！远处瞬间被火光覆盖开来。 拿枪的男主一瞬间警惕起来，紧接着几个隐在暗中的人如鱼贯耳的赶出来，其中一个跑到男人的面前，语气中慢慢的愤怒：“这怎么回事！我们并没有收到撤退的消息！” 男人微米这双眼，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息，他抬起头看着这片一望无际的天空，灰白的景象像是死亡的宣告，他双手无力的垂下了，过了几秒后，他转过身看着身后一群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神情满是惋惜与愧疚，“我们被抛弃了！” “！！？”他的话一出，大家都纷纷愣住，紧接着几个人开始不满的咒骂，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厌倦，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习惯在枪口下生活，死亡对于他们而言不算什么，但让他们真正在意的是这个所谓的‘家’，他们可以用命去守护这份信仰，不带一丝懊悔的守护，可是，最能让人失望的，莫过于被一次次的被人放弃，他们拼命换来的到底是什么？他们所守护的又是什么？ 他们相互凝视，面色多了一份释然，他们不过只是一群无路可退的浪子，能在寂寥的人生中，遇到与自己相似的人，这是何其的幸运······ 就在他们缅怀之际，一辆车瞬间划开一条通道，几个人连忙退让，狄克警惕的先护住身下的人，火光交错间，狄克站在一席人之间率先开口：“先救人！” 他看出车上的人与开枪的人不是一伙的，不管怎么样，救人才是最要紧的。于此同时支援警察也纷纷赶到现场，全副武装的团团把他们围住，拿枪的男人顿然醒悟，脸上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笃定的说：“原来你是警察。” 齐藤在一阵惊动下从疼痛中醒来，瞳孔中是灰白的景象，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冷还是痛，除了感官还在，他的肢体已经完全无法动弹，当他朦朦胧胧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时，他看到一个女孩的身影向他奔腾而来，这个世界一时间竟安静得不像话，瞳孔中只有女孩的娇弱的身影，映照着纷纷扬扬的白雪，像一束微光打入他阴暗潮湿的心房。 他以前从没有奢望过，能有一个人跨越时间的长河，出现在他贫瘠的生命里，拯救他。他一无所有，因此无所失去，他苟延残喘的在与死神搏斗，历经了磨难，他累了！就在几分钟前他在想······就这么闭上眼睛，让自己解脱就好了，这样的人生真的够了！但是······此时他在看到那抹身影后，竟然会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会成为他无法抛下的寄托？心底被一股热流涌过，原本快要骤停的心脏再次晃动，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乔一，真的成了他最后的救赎！ 狄克追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远远的就能看到女孩担忧的面容，他抬手示意让她通行，身后的警察也就没有任何动作，齐藤被他们抬到车上，他颤抖的张开嘴想让他们停下，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车内几个人都紧闭着唇，但是眼底都偶尔能划过一丝焦虑，唯有齐藤死死的看着窗外，他只能无力的看着窗外一点点前进的风景，随着车流的撤离，道路开始变得通畅。 那个女孩大汗淋漓的，额前的刘海都背打湿。 他心里呢喃……唯笑！ 女孩用尽全力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沙哑的声音被淹没在茫茫大雪中，这条路仿佛没有尽头，她不断的奔跑着，一个又一个的推开她前面的人，眉宇见坠着稀稀落落的白雪，大步大步的朝着他的方向靠近，然后她红着眼睛，喉咙滚动间，她大声的朝他喊出了什么，车里的隔音太好，他什么都听不到，但在白雪纷纷间，她的唇一开一合的，都是清晰的“齐藤”两个字…… 她在叫着“齐藤”啊！他的女孩在叫他的名字啊！ 在这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城市里，在这些步履匆匆，争先恐后的人流中，女孩不管不顾的，只嘶哑着声音，一遍遍叫喊着他的名字。 “齐藤……齐藤……” 有那么一瞬间，他眼眶中似乎有什么要喷涌而出，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叫嚣。 安静的车内，他沙哑着声音，艰难的说出两个字：“停车！” 车上的一行人纷纷怔住，车身顿了一下，然后又平稳的向前晃动，坐在一旁的男人开口：“Don，这一次不能听你的，你现在必须先接受治疗，而且后面全是警察，被发现的话谁都走不了。” 车内的气氛瞬间沉默了起来，齐藤看着这些人一个都不听他的，正准备说些什么，下一秒，却是一阵汹涌的甜腥，突兀的从气管涌上来，他捂住嘴大声咳了出来，喉咙间被一股腥味占据，他不由得紧闭着唇，然后就是刺眼的血，大片大片的染红了他的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因为她，忘记了自己身份······胸口是被撕裂的痛，周身的血液渐渐冰凉，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暗，眼底的光亮一点点的泯灭着。 是啊！他死了没关系，但他不能再拖累她了……乔一。她是个这么美好的女孩，她还拥有着无比灿烂的人生，不应该被他耽误！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再次向窗外看去的时候，眼底满是决然。窗后的女孩还在不断追着他们的车，随着车子的加速，女孩的身影越来越小。 乔一满眼的红光，咬着牙在大雪里朝他伸出手，“齐藤！” 女孩一声声的呼喊，引得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清澈的眼里晃荡着一层清晰的水光，被雪花打湿的睫毛上颤颤巍巍的坠着水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悲壮。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这一刻，他恍然知道疼了。 乔一眼睁睁看着那辆深色的吉普车里自己愈来愈远，却还是不愿停止奔跑，胸腔剧烈的颤抖着，她是多么怕……怕有人会离开她，她胸无大志，唯一奢望的不过是能和身边的人一直一直在一起······ 直到视线里，再也没了那辆车的踪迹，女孩的眼里一晃，身体还来不及停下，双膝跪地直直的撞进了雪地里，最终女孩无力的跌坐在地面上，整个膝盖陷入堆积得厚的雪层中，眼眸里全是湿漉漉的水雾，伸手颤抖的抱住自己的头…… “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所以······千万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然后声音沙哑的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嘭——”身后又是一声剧烈的震动，她几乎是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撞翻在地。 不过顷刻之间，原本那里还站着的警察已经全部面目全非的翻倒在地上，除了警察似乎还有几个便装的普通人，周围摇摇欲坠的玻璃在框架上晃动，一片片碎屑跌落下来，扎进墙角的积雪中，周遭的景物，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此时安静得不像话。 她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连同呼吸都迷失在了这场爆炸里。如果，再近一些；如果，不是她不管不顾的追出来；如果，她刚刚不小心跌错了位置，那么此时她会是什么样…… 一声巨响……是重物掉落，分崩离析的声音，沉重的响声深深炸进她的灵魂里。 厚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她颤抖着身子牢牢抱紧了自己，心里轰隆隆的碾过很多声音，浑身的力气都随着那辆吉普车的离开而崩塌了。 突然她被什么人托起，耳边回荡着爆炸声后的鸣响，她看着对方的嘴一张一合的在说着些什么，但她却什么都听不到。随后男人把她扛在肩上，他跑得很快，腹部被抵得生疼，大脑像是要被血液撑破。 等到了安全的地点，男人把她放了下来，乔一昏昏沉沉的看到周围训练有素的特警，众人注意到她的安全后，然后继续开始向前方缓缓移动，爆破专家精细的做着排查，每个人都尽忠职守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乔一来不及多想，她缓缓退出了人群之中，在没有人看得到她的角落，她脸上的神情黯淡下来，缓缓拨出一串数字······ 另一边，一辆泅蓝的吉普停放在医院门口，众人在经过决定后，最终还是把齐藤送到医院，干净没有杂质的房间里，坐着一个女孩和四个男孩，白灯下照出一行人脸上格外的严肃，女孩手上拿着一叠厚资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资料的第一页，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五官都有些混血的模样，身着普通的白色大褂，眉眼里都是睿智和仁慈的目光。 她看着旁边黑白简单陈列的字体，“齐氏夫妇”睫毛微微颤抖，流淌出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 压下心底的不安，她往后继续翻看着，她知道SSDN的资料都很简单，但是这叠资料却是出乎意料的全面。里面不仅有齐氏夫妇的生平、学历、奖项，甚至包括他们结婚时间以及……死亡时间，里面有不少照片，大多数是他们获奖的照片，有一张是他们的私人照片，是他们抱着年幼的齐藤的照片。 第四十七章 彻夜长谈 让她呼吸一颤的是，她翻到完全陌生的照片，视线被那对夫妇抱着孩子的照片吸引住，而后面记录的，则更全面了，长长的几页里，记录着那名研究员进入组织的时间，所处的职位，所在的职位，所在的实验室，还有他离开组织的罪行。最后面记载的，是他害死齐藤父母的经过，还有齐氏夫妇的死亡证明…… 翻过十多页的报告后，在后面记录的是一个女孩的资料，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名字……乔一！ 她的手指一颤，接着再往后翻一页，看到的全都是女孩一生的详细资料，从她的小学到大学，身边出现哪些人，经历了些什么，都记得无比详细。 乔一就是唯笑！ 相比前面的字，最后的这些才是让她冷若冰霜，而那些刺眼的红字后，她再也不想看下去。 她转过头神情无比怜惜的看着床上面容憔悴的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声音颤抖：“所以你才会得知一切之后，让我去接近她，让我去保护她，让我和她成为好朋友是吗？可是……你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一个男人走上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微弱的安慰着她：“安迪，我从Don那里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也很震惊，甚至一度想要杀了她，但是，既然他这么做了，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等他醒了，你再问他原因也不迟。” 白到反光的房间里，女孩看着病床上那个从死亡边缘回来的男人，眼底一片严寒：“原因！达夫，傻子都该看出来了，还需要什么原因吗？我早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也问过他，他跟我说他是恨乔一的……可是呢？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在保护她，他已经纠结得不像他……从前的齐藤不是这样的！” 房间里沉默了，只剩下女孩轻声的抽泣声。房间突然被人打开，走进来一抹熟悉的身影，房间内的几个人立马站起来，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达夫向前倾身，站在几个人前面，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Dick，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知道消息了。” Dick笑笑，一脸玩世不恭的看着达夫，“都看到资料了吧！” “！！！”众人心里一紧。 安迪不屑的看着他说：“差不多了吧！没想到SSDN这么上心，齐藤一生的资料都被你们记得清清楚楚。” Dick没想到安迪会这么说，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又回复平静：“怎么，想要替他报仇吗？” 安迪手里的资料已经被她捏皱，达夫向后握住她的手，随后平静的看着Dick说：“在没有Don的命令前，我们不会擅自行动的，即使要行动，也会先弄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 达夫的话顾名思义是说给安迪听的，想让他冷静一点，安迪自然感觉到了，只是突然间得知这样的消息让她怎么保持冷静，她和乔一已经认识两年了，虽然是她接近的乔一，但是她和乔一之间的感强却不是假的，她承认自己很喜欢这个女孩，甚至是真心的与她交朋友了。 Dick神色暗了暗，看着室内的几个人缓缓开口：“最好如此，至于这个女孩，你不希望有任何人动她。” “！！！”这一次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这是在宣誓主权吗？Dick的性子大家都很清楚，表面上看似无害，实则冷血无情，这样的人没道理去护着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 沉默横恒在这间白色的房间里，达夫叹了口气，随后打破满室的寂静说：“我们一切都听从Don的，只要他不下命令，我们不会轻举妄动，不过……如果哪天他做出决定了，即使到时候你拦着，我也会做我该做的事。” Dick一瞬间黯然，他轻声说：“他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 众人还没有从他的话中反映过来，Dick就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在说话，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她抬起手想要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最终还是停在了空中。 冬天的曼哈顿就像童话里的城市，夜晚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柔软，让人不由自主的变得慵懒起来，窗户上蔓延的冰花，是整个冬天最曼妙的装饰。 乔一在寝室里辗转反侧，即使是得知齐藤已经安然无恙这一消息，可是她任旧无法入睡，眼前浮现的都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像是电影情节一样在眼前闪过。 她不禁想到这段时间她所谓的‘工作’，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那个叫Dick的男人就会联系她，她会给他讲一些她与齐藤这段时间做的事，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说，男人时不时会问她感觉齐藤怎么样？她感觉有些奇怪，所以每次都只是草草应付，在她的认知里，她每天与齐藤发生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她不解Dick知道这些是为了什么。 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知所以然来，这个男人的思想本就怪异，她索性直接去冲一个澡，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回荡，白茫茫的水气覆盖住平滑的镜面，她任由着水从头顶滑落，水流顺着肌肤的纹理一路向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传来响声，她接通电话后开了免提，声音很是疲惫：“安迪，怎么了？” 安迪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今晚想和你睡。” 乔一关掉水，拿起一块浴巾裹在身上，有些担忧的问：“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声音这么沙哑？” “没有，只是突然想你了。” 乔一嘴角轻轻上扬：“那你过来吧！” “你要吃什么吗？我顺路给你买。” “不了。” 挂了电话后乔一的心情才好了一些，这种时候能有个说话的人感觉会好很多，安迪长着一副模特一般标着的身材，年龄也比她要大很多，但是在她面前总像个孩子，时时刻刻都要宠着她，不过，这一点对乔一确实很受用。少女心，真的胜过一切灵丹妙药。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发尾还不停向下滴着水珠，才刚坐到床边门铃便响了。 “居然这么快！” 安迪一进门感叹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砸了咂嘴：“乔一，我一直觉得齐藤对你一般般，没想到财大气粗的他居然给你弄了一个单人公寓！” 乔一摆摆手道：“对啊……我也没想到，学校怎么会同意呢？” 安迪感伤的在床上滚了滚，感受到了来自金钱的拥抱，能在耶鲁大学搞得这么特殊，在这上面打个滚都能感受到金钱的流失啊！ “我也好想要这样的公寓啊！你要不嫌弃把我收了吧！刚好可以给你做个伴，等到天亮了，还可以吃到我做的爱心早餐。” 乔一抿着嘴想了想：“唔……也行，还可以和你聊聊心里话！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些有奇怪的人，心里挺郁闷的。” 安迪突然从床上翻坐起来，“不怕不怕，权当多认识些朋友，万一哪天你运气好，再遇到个什么领导人，或者是哪个首富哪个艺术家，要是得到人家的青睐，你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乔一鄙视的看着她：“你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嘛！我这是在为你的美好人生考虑，反正我这辈子自由散漫惯了，但是你这么年轻漂亮，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说着就伸手去挠乔一，她被安迪弄得哭笑不得的在床上打滚。 乔一神色突然黯然：“我才不指望什么国家首富，我想要的只是和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就好。” 安迪挪揄的凑上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既然不喜欢那种，不如考虑考虑齐藤呗！” 乔一突然愕然：“喂喂喂，你别瞎说！我和他只是朋友。” 安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是吧！这还能被称之为朋友？我早就看出来她对你不一般了好吧！他长得这么帅，家底又好，你是看不上他哪一点，我让他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些什么，她警惕的看向乔一。 乔一有些无奈：“我当然知道他长得帅，但这是不可能的啦！” 看出乔一并没有怀疑，她松了一口气，安迪蹙眉：“为什么不可能，他对你的好我可是有目共睹的，乔一，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乔一沉默了下去，保住了自己的膝盖，过了很久，她轻轻地开口：“我知道……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乔一看着安迪怔然在身侧，哭笑了一声，随后仰躺在安迪旁边，“齐藤他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很感激，也不止一次的想过他是不是喜欢我，但是安迪你知道吗？后来我发现，想这么多根本没用，不论是从哪一方面，我和他都不会是一路人，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对我而言，都是举足轻重的，都是不可失去的……” 乔一顿了顿：“安迪，你知道的，还有一个人远在中国等着我回去，我这辈子只想单纯的陪着他就好，没有他就不会有乔一的存在，他的出现，可以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了，我不敢用任何事来打破这份感情，打破我的生活。” 安迪沉默了下来，乔一的过去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提过那个男人的名字，甚至是梦中的呢喃。 安迪有些愧疚：“我不该说这些的……” 乔一故作轻松：“齐藤对于我而言，像是一个港湾，是家人的存在，我本不该在背后这样揣测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第四十八章 再见 安迪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听你今天说了这么多，我也算明白你的决定了，不管你最后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所以……不用感到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至少我，不会离开你。” “！！！”够了，这样就足够了。下一秒，她往前滚了滚，一把抱住安迪，将头埋在她的怀里，这样就够了，她需要的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只需要一句简简单单的陪伴就足够了。 乔一闷声：“我知道……我不怕，只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我需要时间静静，最近总是感觉心神不宁的，我答应你……等我准备好了，会正视所有问题，不会逃避，还有……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你能作为我的朋友。” 安迪欣慰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抱着。 过了很长时候后，安迪听到身侧传来平缓的呼吸声，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明明很疲惫，可她却始终无法入睡，各种各样复杂的心绪萦绕在心头，既然齐藤都能放下这件事，她又怎么会把这种恩怨强加在乔一的身上，比起这些，她跟担心的是齐藤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像乔一这么善良的女孩，如果知道了这一切，她该怎么面对齐藤？ “哎……”漫长的黑夜中传来一声短暂的叹息，是深深的苦闷和惆怅。 从这个夜晚开始，纽约的各大新闻都在播报着这次事件，被采访的目击者开始夸大其词的演绎着，使得人们惶恐不安，纷纷猜测是恐怖分子袭击，一时之间，黑文市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成为了众矢之的，而这件事也一直没查出个什么来，因为作案人已经当场爆炸身亡，所有事情全都断了线索，各个机关打着调查的名义销声匿迹，再无回应。 整个纽约喧嚣的沸沸扬扬。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乔一每天都过得心不在焉的，无时无刻不在发呆，手背还残留着被水烫伤的痕迹。她完全联系不上齐藤，甚至不止一次的去过他住的地方，每次都是失望而归，期间还有警察来找过她，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莫名的感觉到心虚，她甚至不敢向警察打听齐藤的下落，如果一直查不出线索，警察就会把所有矛头指向齐藤，她又怎能让他陷入窘境。警察也一度以为她是被那场爆炸吓到了，并没有对她过多的追究，简单的询问了有一些当天的经过就草草离去。 她也曾几次去看那名叫做狄克的警察，当时如果不是他的帮助，或许她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齐藤了，那名警察可以说是大难不死，那场爆炸并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当时他担心她的安危，便也追着她过来了，爆炸发生后，他没有幸免，还是那股强烈的波动伤到，但是并无大碍。 让他好不了的，反而是他的心病，他身为警察，因为他的犹豫，没有第一时间解救人质，还让他的队友身陷灾难之中，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的同伴，明明他也应该与同伴死在那场爆炸中的，可他居然活下来了，真是世事难料，这股愧疚感驱使着他一蹶不振。 乔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只是每次狄克在见到乔一后会有一些反应，如果连这个女孩也出事了，他的罪孽就更深了。好在狄克的女朋友一直陪伴着他，乔一能看出那个女孩对他的重要性，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狄克看那个女孩时那种温柔的神情无比的真挚，乔一相信他会再度从阴影里走出来的，有一个这么爱他的人陪在身边，他怎会愿意放弃她。 不过这一切，显然和齐藤没什么关系，当整件事被传的风风雨雨的时候，他躺在昏暗的房间里，轻轻睁开了眼······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乔一！ 据那场事故袭击已经过去整整一周，当他在医院醒来后不管不顾的直接冲回了家里，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他，他只是迫切的觉得这里有个人在等他，他需要快点回去。 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来这里找他。 这是他事后第一次看见她，她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躺在他的床旁边，娇小的身躯缩在一个边缘，唇色微白，像是生病了一般，眉心还紧紧的蹙着。 窗外已经变得漆黑，绚烂的的灯光照着整个城市，整见房间里静悄悄的，外面的灯火辉煌，丝毫没有给这里的氛围带来一丝一毫的变化。 女孩褪去了所有的固执与防备，安静的躺在他的身边，单纯的像个孩子一样陷入梦乡，他不知道女孩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这样缩在他的身边。 他看着她，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幕幕，心里微微疼着。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可能是女孩实在太不安了，一丁点惊动都会让她从梦中惊醒。 女孩的眉眼微动，轻轻蹭了蹭枕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微微回神后，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径直坐了起来。 乔一本来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一张口却只问出了一句：“身体怎么样了？” 他心底微微潮湿起来，敛下了眼眸：“我没事，倒是你这么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今天是逃课了吗？” “今天老师有事，把课调到了周末。”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被子拉高了一些，盖住了自己的伤口。乔一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心里一紧，连忙想要来开被子查看：“怎么了？伤口又痛了吗？” 齐藤死死的拽着被子，眼眸黯然，闷声道：“我里面没穿。” “……”乔一身子一僵，耳朵开始烧起来，本来天色就比较暗，她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这么多，只觉得看到他后，心里安心了不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谁知道…… 她将头别扭的转回去，弹跳着离开了大床，“那你先换衣服。” 在乔一看不到的角落，她没有注意到齐藤耳间漂浮着的那抹绯红，整个昏暗的房间内充斥着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息，等齐藤穿好衣服后，乔一缓了缓神色，正张口准备说些什么，肩上突然覆盖住上了一条披肩，室内的灯突然被打开，整间房间被照得明亮无比，她这才看清身上披着披肩是女士的，她不明所以的看着齐藤。 齐藤眼神不自然的撇开，“本来打算圣诞节送你的，喜欢吗？” 乔一轻轻抚摸上柔软的绒毛，闷声道：“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我不希望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这对你······也是一种困扰，不是吗？” 齐藤身子一僵：“你在说些什么······” 乔一把身子挺直，视线直直的望向他，“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了，一直以来我都在不断的麻烦你，慢慢的开始依赖你，从来没想过这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齐藤打断她，声音颤抖的说：“你打算怎么样？” 女孩把视线移到自己的膝盖上，“以后不会再这样了，等你身体好了，我就不会往你这里跑了，至于宿舍我还是搬回去比较好，你不用担心我，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了······” 齐藤一把扶住她的肩，“乔一！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吗？怪我经常玩失踪？还是怪我那天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他的力气很大，被他捏住的手臂微微泛疼，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怪你？我都知道，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伤害我的。” “！！！”齐藤眉眼一滞。 女孩看着齐藤沉默下来的嘴角，以及满眼的疲惫，她的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可是她只能这样做，因为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与未来，趁现在还来得及，还没开始说离别，怎么记忆已经开始在脑海中萦绕。 她看着眼前的男孩，记得他初见时不可一世的模样，那晚夜明星稀，整个城市灯火阑珊，他曾与她畅谈人生。 记得他总是不言不语的跟在她的身后，默默注视着她，眼底总莫名的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虽然他隐藏的很好，却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记得他总会满身伤痕，却从来没叫过一句疼，因为害怕被她质问，每次都会把伤口藏好。 记得他带她去游乐园，那是她第一次去那个地方，游乐园很漂亮，和她想象中的一摸一样，她第一次见齐藤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她们玩得很开心，抛掉所有的包袱，畅游在人海之中，真的和电视里说的一样，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记得他总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带她去吃大餐，他曾把自己的食物拿给她一起分享，那天夕阳打在他的脸上，扫去了他满面的沧桑，好看的面容上笼罩了一层细细软软的微光，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和乔木一样温暖的男孩······ 她缓缓抬起手臂，手心搭在他细软的碎发上，指缝间划过他的发梢，一下又一下温柔的轻轻往下捋着，她从没有狠心面对，也从没有好好解决，这一次，她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她不想最后让两个人都精疲力竭。 下一秒，她的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落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里。 “！！！”她整个人僵住，一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心跳的频率不断加强，耳边回荡着他强劲的心跳声，扑通扑通，隔着他坚硬的胸膛，一声声震进她的心里，敲击着她的灵魂，这样的声音甚至是比那些骇人的爆炸声更让她感到震撼。 过了很长时间，头低传来齐藤沉闷的声音：“明天，陪我去最后一个地方，好吗？”他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得到的是不确定的回答。 “嗯。” “……” 次日。 第四十九章 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一望无际的公墓里，白色的墓碑整齐的排列着，干净的墓碑下零散的把放着许多鲜花，稀疏的人影散落的公墓的各个角落，空气里散发着寒冷的气息，凌冽的吹红了人们的鼻眼，嘴边萦绕着层层雾气。 在公墓的周边，矗立着许多硕大的树木，不知名的树干上，分不清是白雪还是花瓣，冷风袭来，纷纷扬扬的掉落在地满上。 不远处一个黑衣男子身上星星点点的挂着雪花，轻薄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肩头，白色的落花飘到他的衣角，他没有任何情绪的垂着眼眸，望向前面的墓碑，他清秀的面庞像玉一样白，粉色的唇瓣微微抿住，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漆黑黯淡的眼眸，这是一个好看的男孩。 可惜他的眉眼里终年带着冷意，下巴上隐约还有一圈淡淡的胡渣，他额前的长发微微垂落在，投下一片阴影。这些凌乱的细节遮盖住了他俊秀的面庞，却让他增添了一些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和气度。 他的呼吸很轻，生怕惊动到什么一般，毫不起眼的站在公墓一角，眼睛直直的望向白玉色的墓碑上，古井无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能被称作为温柔的光。 “我来了……”他轻轻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今年有事耽搁，来得晚了些。”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身子轻柔的抚摸上冰凉的石面，顺势替它扫去上面堆积的薄雪。 “在那边过得好吗？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的，虽然出了些事，但也是大难不死，我还活着，你们放心吧！”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身靠在左边的墓碑上，视线遥远的落在了远处的树下，冷冽的眉眼里浮上一抹柔情，“小的时候你总爱说我调皮，现在我却变得太过阴郁，你知道吗？有个和你一样温暖的女孩，她努力的想要把我变得和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是不是很傻，我怎么可能还回得到过去呢？” 他轻轻的笑出声：“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吧！我居然把她留在身边，但是你知道吗？在我的前半生里，我真的无数次差点死掉，但每一次都是她让我撑着活下去的，世事难料，在这么多年后，我居然找到她了，她和我想象中的女孩不大一样。”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的是年幼时漆黑黯淡的记忆，这些记忆依旧存活于他的神经里，隐隐作痛。 他闭着眼呢喃：“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挺幸运的，在那些见不得光的血腥与黑暗里，我漫无目的的苟活于世，是她让我看到了光明，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也会喜欢上这个善良的女孩，你信吗？妈妈。”他侧过头，视线淡淡的扫过墓碑上刻着的名字，微微一笑。 空旷寒冷的墓地里，男子的声音轻得如一阵风，顷刻间散落在了空气里。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原本就稀少的人们渐渐散了，他们陈群结对走出这片荒芜的土地，彼此笑着交谈之后的行程。人啊！忘记心总是很大，时间总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不论身老病死，人们总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渐渐走出那些阴影，带着欢笑和期翼接着走向明天。 齐藤看了看纷纷离开的行人，他们的脸上不曾留下一点阴霾，他的视线暗了暗，声音几乎低得听不见：“你离开我已经快20年了，20年的时间过得很快，也变了很多，你们的研究室也修缮一新，就好像，你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研究所里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已经没有人再记得你们，最近的日子里我总在想，是不是该放下过去，开始新的人生了。” 天色愈来愈黯淡，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但是妈妈，你知道我不会忘记的，曾经发生的一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正是因为那些黑暗的日子，才会让我更加珍惜她。” 凛冽的风里，男子本就低沉的声音，在念出‘她’这个字眼的时候，格外的轻柔了些，“妈妈，你知道她的吧！即使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可那些并不是她的错，她胜过一切美好的事物，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他的声音微颤：“我也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大于自己的生命一般的喜欢。” 他轻轻的拍了拍墓碑的表面：“所以妈妈，今天来，就是想把她带来让你看看，现在我过得很好，以后也会一直好下去，我想要活在这个有她的世界里。”他这样说着，眉目里难得的闪过一丝情愫，然后他站起身来，笔直的朝着两个墓碑鞠躬，将几束花放在墓碑前，微微抿唇。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名字后，他合上眼帘，然后清冷的离开。 齐藤走到了公墓边的一棵大树下，那棵树下，正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厚厚的围巾包裹住她清瘦的面容，眼眸微微的向下垂着，雪地靴在地面上被她撮出一个小小的坑。男子在一瞬间柔和了脸上的表情，漆黑的眼眸定格在那抹娇弱的身影上。 女孩的头顶突然覆盖上一曾阴影，她猛地抬起头，然后毫不顾忌地扬起一抹微笑，一脸的稚气盎然。齐藤看着她勾了勾唇，像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眸里却是无限的温柔， 头顶花瓣飘散，空气里飘着一股清淡的甜味，花瓣纷纷扬扬的落在两人的头顶。 他的声音沙哑：“抱歉，让你久等了，我现在就带你去吃饭。” 女孩皱着眉，苦着脸摸了摸肚子：“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给我买吃的了。” 齐藤哑然失笑：“一顿饭还是给得起的。” 说着他便牵起女孩的手，她轻轻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带着她走出了这片灰白的土地。 再等一会……最后的一餐结束后，她定会离开。 男子没再看向她，他不想被女孩眼中的恐惧所触动，不想被心中的恶魔所追逐，当雪花纷飞，当警笛敲响，世界变得天翻地覆。基于她想离开，他不曾挽留，她想要的……他给她就是了！ 纽约是一个充满浪漫的城市，霓虹灯映照下的纽约，自有一种独特的韵律和魅力，一幢幢摩天大厦，一座座跨水大桥，勾勒出大都市的宏伟和壮观。 许多人喜欢纽约，是从喜欢纽约的夜晚开始的。乔一自然也不例外，这个城市不管看上千百遍，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心生乐趣。作为矗立在大西洋西岸的“世界之都”，夜幕中的纽约确实有其难以描述的魅力。习惯夜生活的纽约人常说：Night is still young（夜还长着呢）。 这座古老中夹杂新潮、静谧中蕴涵热情的都市，竟好似“愈夜愈美丽”，乔一与齐藤位于时代广场的中心地带，贝类加上白葡萄酒，上等腰肉牛排双人餐。走上顶楼，很可能会碰到百老汇明星正喝着鸡尾酒。 这座城市像是迷药，会让人上瘾，她坐在窗边的位置，静静的膜拜着这座风靡全球的城市，冰雪并不能覆盖它的热情，有人说，纽约是富裕之人的天堂，是贫穷之人的地狱，这个样的城市里，有的人美丽，有的人平凡，有的人衣食无忧，有的人奔波劳累，每个人都在演绎着自己的人生，忙着生，忙着死。 她此时站在上帝的角度，俯瞰别人的身影，突然想到那一晚的夜景，齐藤对她说的话，‘高处不胜寒，但别有一番滋味。’在经历这么多后，她好像能诠释这句话的含义了。 齐藤余光瞟过她，随着身边的人潜移默化，她居然也开始化妆了，衣服也不似从前那般不修边幅，不刻意的妆扮，也足够让他感到惊艳。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的目光闯过光洁的玻璃，延伸到一个角落。 “！！！”女孩显然有些不可置信，她清楚的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聚会上，也就是那天晚上，她看了一场迷人的夜景，那样醉人的景色，直至今日还历历在目。 “不记得也没关系，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学校，而是这里……”他说着，修长的指尖轻轻戳了两下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染上几许朱红的天空，雪花漫舞纷飞，注视着像个孩子般开心的她，她直直盯着手指的方向，地面上徘徊不去的行人，或许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早就与他相遇。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注定要纠缠的人，不论如何，即使时光倒流，岁月变迁，跨越万水千山，都会遇见的吧！ 她很幸运，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遇上齐藤，改变了她贫乏的生活轨迹，体验了不一般的风景，她无比感恩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每一次接触他时，都充满了负罪感…… 这份愧疚压得她无法呼吸，每次面对他都会惶恐不安，这段时间她不止一次的询问过自己，这一次是不是和她有关，她害怕听到任何的答案，甚至只能装聋作哑惺惺作态，她做不到改变大局，但至少这一次，她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的守护他！ 最终，她必须面对自己所有的问题。 齐藤没有看她，指尖的温度传递在在窗户上，留下一抹明灭可见的痕迹，他轻轻地问：“你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第五十章 天灾人祸 过了半晌：“很好奇吗？” 他阖上眼帘，像是在默认。 她声音很轻：“我从没问过你的过去，所以……我的将来也不想让你知道，终究会有一天，你会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然后离我越来越远……”她的未来充满着太多的不确定，她不能掌控自己的未来，但她能带着满身伤痕扎入荆棘里，但是这种痛，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无数的灯火点缀在这座城市的上空，明明周遭灯火通明，明明身边人来人往，明明耳边欢声笑语……可是他们此时却过于沉静，压抑得连同呼吸都忍不住摒弃。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问出的这句话代表着的是什么，而她回答的这句话，字字锥心，将他的心搅得天翻地覆，不是因为她的藏匿，而是因为她的话，透露出的孤独无助，他是那么心疼她。 尽管他知道，这样问出来的下场会是什么，尽管他知道，他可能到最后会得不偿失，尽管他知道，他的人生在这一刻，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彻底改变。可他还是说了，坚定不移，毫无畏惧。 乔一，她不会知道，那短短的几秒里，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的抉择，那是他第一次，对别人，敞开自己的心扉，想要把未来交给别人。她不会知道，他怀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坐在她的对面，强装淡定的问出这句话。 他们的关系，就像这个的冬季，迷茫而漫长，被演绎得支离破碎。 接下来的几天，美国大部分地区遭遇入冬以来的首次严寒，气温骤降和暴风雪已导致多人死亡，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接二连三的发生，连续数日极端天气造成的湖泊效应致使纽约西部部分地区降雪厚度超过2.1米。 一场暴雪席卷了美国东北部地区，多处道路被大雪覆盖，学校停课，商铺关门，受灾地区的公交、地铁、火车以及航班完全停止运行。 这样的冬季，真的就如她所说的一样，像是一场战争，不眠不休。 据媒体报道，随着美国东部地区的天气逐渐转晴，纽约州西部积雪情况将减缓。由于局部地区的积雪超过2.1米，有预报称，温暖的气候和雨天将可能造成当地洪灾。 纽约州州长表示：“温暖的气候导致积雪融化，很有可能会引发洪灾。” 这一场灾害损失的人力与物资不计其数，整个世界都在注视着这场灾害，都在为遇难者祈福，这一刻，人才会意识力量的可怕，才感知到生命的脆弱，当真正的灾难降临，当城市破灭，当信仰颠覆，人们才会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这一刻，人们的认知，都被一一颠覆。那种无力感渗透到每一个人的心中，惶恐、不安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而人们只能站在耶稣面前，恳请上帝的原谅，还世界一片光明！ 也正是这一年，她第一次拨通了乔木的号码。 原来他没再用这个号码…… 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是，当你突然想起一个人，却发现已经没了那个人的联系方式。 没什么大不了的，乔一，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一遍遍在心底给自己安慰，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一万次的心跳呼吸，也是一万次的低头叹息…… 她声音哽咽地对着父母说出她一切安好，心底泛起酸涩感，但她并没有因此而落泪，她曾在不懂事的年纪里，深深厌恶过父母的决绝，甚至不止一次的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累赘，但是现在更多的，是感激与怀念。 愿所有真诚被看见，所有善良有人懂，眼睛里面睡星星，心里住太阳，这个世界也就变得美好了。 一个月后，她照旧完成着自己最后一年的学业，再见熹光时，整颗心脏都被煦阳覆盖，阳光爬过万水千山，蔓延到她的每一寸肌肤，再次被这种温暖包裹的时候，才懂得可贵。 齐藤，这个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在这片天空中相遇的奇迹，是她不会忘却的回忆，看惯了有他的景色，突然发现有不同的感觉，跑步就像时光机，每当她一跑，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浮现出来。 四月芬芳，当春回大地的时候，纽约的樱花盛放了。 美国纽约布鲁克林植物园的樱花节已经有30多年的历史，自从布鲁先生说要带大家去观赏后，安迪就孜孜不倦的在给她普及樱花节的知识。 说起全美樱花之最，最值得一提的当属华 盛 顿每年有3000多株樱花争相怒放，每年这时的纽约一扫严肃庄重的氛围，沉浸在热烈的花海中，分外妖娆。华 盛 顿每年都会举办樱花节，庆祝春天的到来。 然而，布鲁先生自然不会去凑这样的热闹，他更宁愿带大家到布鲁克林植物园，静静地观赏，以及静静地写生······一行人赶最早一班车，与华 盛 顿樱花节不一样的是布鲁克林植物园不允许野炊，在樱花大道两旁的亭子里会提供日本特色美食。 游客可在樱花大道两旁大片的绿草地上席地而坐，享受樱花美景，呼吸新鲜的空气，感受节日的气氛，除了美食美景，游客还可以近距离欣赏精彩的日本民俗表演，展现古代和现代日本的文化，包括音乐、舞蹈、击鼓、武士道武术，Cosplay角色扮演秀等。 显然这一切都跟他们没多大关系！ 在樱花节里，植物园盛开的樱花缀满枝头，如云似霞，到处都像下起了樱花雨般热烈。 樱花的种类很多，有花型较大的，也有比较小的，有粉红色的，白色的点缀其中，特别唯美。小湖里，时不时会有水鸭在游动，加拿大黑天鹅在滑翔，形成了动静结合的一道风景线，这样一来他们的风景素材也就变得应接不暇了。 樱花树下落英缤纷，满地粉白，呈现出漫天飞瓢的场景，一排排美术生站在漫天樱花下，他们眼中画风景，不知不觉反而成为了游客眼中的风景。 乔一远离了人群，独自站在湖边的一颗树下，精致小巧的面容挂着一抹甜蜜的笑，白皙的面庞有一抹粉红色樱花的晕染，海藻般的长发被她用一根细绳随意的裹起，留下几缕在光洁的额前，神情柔和的看着远方，一个男人有力的臂膀保住怀中的小女孩，年轻的女人则侧身在一旁牵着小女孩的手，小女孩胖乎乎的小手上，栓着一丝模模糊糊的线，再向上看，是一个摇曳在风中的粉红色气球。这个画面在她的眼中、心中，胜过了这场樱花…… 她突然想起看过的一句话‘前路漫漫，我们穷其一生在寻找的，也不过是一个温暖的臂弯。’不知不觉，她已经在油画布上隐隐勾勒出他们的身形，这样的画面即使是一眼也能定格在她的心中，在浪漫粉色的映衬下，这幅画更多了一份温情。 安迪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跑过来看看她，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待一会儿又跑回原地，乔一余光瞥向她，透露出几分无奈，这个丫头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缠着她，几乎每天都要和她形影不离。 “扑通……” 四周人群喧闹，但她还是听到了一个闷声，随后便条件反射的向着有声音的地方看去，好像是有什么落水了，水面荡起巨大的波纹，乔一愣了几秒后，眼睛准确无误的看到了被花瓣覆盖的水面上，一个小脑袋窜出来，然后又猛地沉下去，虽然只有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但她敢确定，那是一个小孩！ “Help!Someone overboard!”她急忙向周围的人求救，由于孩子掉落的位置就在岸边，并且水位又浅，如果不是她亲耳听到，她都不一定能看到那个孩子，看着水面的波浪越来越小，翻天覆地的慌乱感占据她的心头，她的脑子刹的一白，脑子里除了就他，什么念头都不剩，然后，她一个纵身跳进了水中。 她掉进水里的那一刻，世界终于安静下来，刺骨的冰冷层层包裹着她，灌进她的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压抑的窒息感像钻心的利刃一样，她拼了命的拍打着水，却怎么也浮不起来，仿佛有什么正拽着她的脚往水里拖。 她的胸口好疼，就像是一只装满了水却又被勒紧的气球一样，疼痛地仿佛要炸开了。 水面的微光距离她越来越远，朦胧中耳旁传来什么掷入水中的巨响，她仿佛看到一个人影，迫切地向她游了过来。 拉住她的那只手，仿佛是将她血液凝固的冰冷中最后残存的温度。 乔木，这是她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唯一的牵挂了。 落地窗幔厚重的垂下来，遮挡住来自窗外的光束，但还是有余韵的微光钻了进来，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影，周身低沉的气压折射出男人压抑的愤怒。 乔一清醒过来的一瞬间，鼻根还在隐隐犯冲，除此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不适感，甚至是连头晕目眩都没有，所以她在醒来第一眼就清楚的看到了背对着她的男人，在感受到他的愤怒之后，她索性连忙装睡。 “……”室内一片寂静，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被握得泛白，细碎的头发下，那双漆黑的双眼里翻滚着莫名的情绪。 “别装了。” 第五十一章 这才是她啊！ “！！！”乔一心里一惊，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跳的时候不是很勇猛吗？现在怎么了？”他早就知道她醒了，只是在等她开口，同时也是在平复心里的情绪。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那双眸子却暗的吓人。 女孩连呼吸都淡了下来，下意识的看着他，伸手要去拉他的衣袖，而他却大步迈开，紧接着就要向房间外走去。 她一瞬愣在了原地，从没看过他这样冰冷的神情，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失，一瞬间她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她连忙下床要去追他，不料腿脚这么不停使唤，她猛的扑到在地。 门口的身影顿住，过来一会儿从他口中传出沉重的叹息，随后缓慢的蹲在她身前，她傻傻地坐在地上看着他，齐藤垂着眼眸，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缓缓抬起了手，却又瞬间收了回去，他甚至没有看她的眼睛，其身后他垂着眼眸捋了捋自己凌乱的衣角，毫无留恋的转身，几乎是夺门而出。 “哐当“一声，重重地砸进了她的心里。 齐藤是生气了吧！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智逐渐变得清晰，她打量了一圈四周，心里莫名的沉重了下来，她没想到，居然还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不顾自己此时身体的虚弱，她连忙打开门去寻找齐藤的身影，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她急忙抬脚追了下去。 “齐藤！”她习惯性的去拽他的衣角，还没等她接触到的时候，就被人狠狠甩开了。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齐藤转身，眼底映出一抹厌烦：“别碰我。” 她猛地愣在原地，就在他快要转身的那一刹那，她兀自抱住了他的胳膊！ 齐藤一怔，诧异着看向她，乔一死皮赖脸的瞪着他：“碰你怎么了？” “松手！” “我不！”她倔强的跟他顶嘴，一只手抱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还去捏他的脸蛋！ “我就碰你了！你能怎么样？要吵架就大大方方的吵，玩冷战有意思吗？现在不跟你把这事解决了，指不定你要钻牛角尖到什么时候！” 齐藤连忙伸手挡住她的触碰：“不许捏我脸！” “嘁！还不许我碰？我不止捏你脸！还挠你头发！摸你脖子！看你能怎么样！”最后她踮起脚尖，手脚一伸摸上了齐藤的脸，将他的脸颊挤到一起！ “……”齐藤似乎有些无语，伸手握住她两个手腕。 “够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他的声音很大，乔一被吓得猛地缩回手，沉下眼眸看着他。齐藤微微低着头看向她，眼睛里盛满了她看不懂的情绪。 “乔一，我理解你救人心切，我知道你的害怕……但你有没有仅此一次的想过，你有多么自私，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但是我没让你伤害自己，更没让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她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齐藤抓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留下一道红痕。 “你到底怎么想的？明明不会游泳，你到底凭什么不管不顾的跳下去？凭你那可笑的善良吗？万一把你自己搭进去了呢？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在那里，真的……不会有人去救你！”说完后眼底浮起一抹忧伤，他从不会随意展现自己的弱点，但此时他几乎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怒吼道：“我将你视作我的命……而你呢？你能不能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她的身体猛地僵住。这是她认识齐藤这么久以来，见他第一次生气，他一直都会很小心的隐藏住自己的情绪，但只一次……彻底爆发了！却不是因为她害了他，也不是因为她犯了什么大错，他生气，仅仅只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而已！ 她再一次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急迫地问：“孩子！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这一次，他没再躲，只是他眼中那抹失望，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你真的无可救药……” 乔一委屈着脸，认认真真的开口：“我错了！但我不后悔！我乔一从来不是为别人而活的人，也不是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没有任何人能理解，我有多么迫切的想要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她看着齐藤的眼睛，一字一句：“但是，如果要我麻木不仁的活着，如果让我丢失信仰的活着，那么，我宁愿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齐藤蹙眉：“你不用道歉，你的意思还是我多事了？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搬个奖项。” 乔一有些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担心我，你别生气了，下一次……” 齐藤打断她：“你还希望有下一次？你知道你所谓的信仰，会让多少人难过？比如你的父母，你的乔木，你的朋友……”比如······他啊！ 当他看到女孩跳进水中的那一刻，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炸开，强烈绝望和恐惧让他整个人如坠深渊，他用尽全部的力气奔向她，救出女孩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是发疯般的抢救她······他要怎么告诉她，他不能再失去她了，要不然……他真的会死的，齐藤真的会死。 过了半晌，他缓缓松开了女孩的手臂，轻轻抿唇，精致的脸上满是严肃：“这一刻，我真的但愿你不要出现……不要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乔一。” 他甩开了女孩的手：“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狠话，但是这一次，我希望你彻底滚出我的生活！” 如果不要让他怀有希望，就这么一直活着地狱里，置身与黑暗中，他厌倦了等待，在这等待中他一直在寻找她的足迹，可现在他宁愿不要找到她，这样的话他就再也不会心痛，再也不会害怕，再也不会有感情，即使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但至少不会担惊受怕。 女孩脸色煞白。 “不要……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要不然……我会觉得我的存在没有意义啊！” “！！！”齐藤猛地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直以来，我都在尽我所能的活着，我尽我所能的把自己包裹成一个温暖的人，我用感激的眼神面对每一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我用善良的心态面对每一个明天，我是那么自卑而谨慎的活着，我没有安全感，敏感，脆弱，不安，我甚至害怕麻烦别人，怕别人觉得我是个累赘，因为害怕会有人离开我，我那么小心翼翼的爱着身边的人……只不过是想要证明我不是多余的，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所以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女孩的脸上已经一片潮湿，声音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完整，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希望发出呜咽的声音，因为，她希望她一直是阳光的，希望自己不是一个负能的人她宁愿躲在没人的角落发泄自己的情绪，也不想让别人感到有负担。 齐藤在她说完一番话后，竟然瞬间失了神，他从没想过在她阳光的外表下，竟然这么脆弱不堪，这个给了他希望的女孩，这个拯救了他的女孩，这个善良得可怕的女孩，她尽她所能的给他温暖，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她是这么自卑而孤独，他此时竟无比心疼她，心疼得快要让他承受不住。 他的女孩啊！到底该怎么保护她，才能让她从心灵到身体，不受任何伤害，他猛地抱住那抹身影，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把她揉进自己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受到，他现在和她是一样痛，她不是一个人。 他声音沉重：“不，你没错，你什么都没做错，乔一，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意义重大，是我不该强迫你改变，不该对你说出这种话，是我的错，对不起。” “！！！”乔一呼吸一滞，这个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男人，居然用无比真挚的声音在跟她道歉。 “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尽管按照你的方式前行，你只需要记住，你的身后会有我就够了。” 她的心里骛的一紧。 仅仅因为他的一句话，先前的所有委屈仿佛都被抛之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安心，整个人像是被热水浸泡过一般温暖。 她从齐藤怀里冒出头，小心翼翼的问：“那现在咋们算是和好了吧！”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些什么？”他真的想把她脑子敲开看看，到底是些什么构造。 她得意洋洋冲着他挑眉：“满满的都是智慧。” “……”要不是因为女孩现在脸上还沾满泪痕，他几乎都要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是，他知道的，这就是她啊！永远都会装作无忧无虑的样子，以为这样就能获得幸福。更加了解她之后，他好像越来越放不开她了。 紧接着她挣开了齐藤的怀抱，然后向后退了两步。 她小心翼翼的问：“那个孩子……” “……没事。” 听到回到后心里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然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别跟我扯什么看樱花，你不是这种人。” “……” 齐藤当然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只是因为从安迪那里得到了消息，所以想来见见她，哪知道乔一直接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你是不是又打算装深沉了？”乔一一副‘我看透你了’的样子。 “……”为什么他有一种气场被调换的感觉？明明先前他还很生气的，现在怎么变成被审问的角色了？ “啊！糟了！”乔一惊恐的看着他。 第五十二章 聚餐 “！！？”看着乔一咋咋呼呼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脸上还残有泪痕，他都要以为刚刚发生的都是幻觉了。 “老师那边怎么办？天哪！写生作业还没画完！”她一想到布朗先生那张严肃的面孔，整个人开始慌起来，在地上急得直跺脚。 齐藤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跳的时候你怎么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狠狠瞪他一眼：“现在是打趣的时候吗？什么叫做交友不慎，说的就是我和你吧！” “嗤……放心吧！你这么见义勇为，他表扬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责怪你，而且他已经给你批假了，至于你的作品，回去还是要补上的，但是可以给你延期。” 乔一半信半疑：“真的？布朗先生会有这么好心的时候？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啊！” “别说了……” 乔一往前凑了凑：“你说话声音能不能大点，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呢？” “咳咳……”他不自在的干咳两声，退开了两人的距离。 “哟呵！几天不见你倒是变得内向起来了！” 齐藤眼神狡猾的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嘴唇一张一合的说：“看后面。” 她疑惑的转过头，然后，她瞬间就石化了…… 安迪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帮乔一解围：“哈哈哈哈哈，这个乔一原来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跟我待久了多多少少也被耳目渲染了。” 空气一度变得十分安静…… 乔一呆滞的看着身后一脸震惊的同学们，以及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的老师，她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幻觉，应该是幻觉。她转过头看到齐藤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摆着钢材他就是故意的，咬牙切齿的问他：“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齐藤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从你提起布朗先生的时候。” “……”她现在还能说什么？ 她吞了一口唾沫，当她再次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同学及老师时，她扬起了最阳光灿烂的微笑，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嗨！” “扑哧——” 身后传来一个没忍住的笑声，一股气流喷到她的后脑勺上，不用转身也能猜出齐藤此时的表情，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翻白眼。 乔一非常狗腿的跑到布朗先生身边，笑得一脸的谄媚：“嘻嘻，老师您怎么有时间来这里啊。” 布朗的脸色十分难看：“本来打算关心一下自己的学生，现在看来人家并不怎么领情。” 四周的同学都在憋着笑意看着她，安迪在一旁笑得身体一抽一抽的，在对上乔一威胁的眼神后，她连忙屏住了笑容，顷刻间换上担忧的表情看着她。 “……”乔一嘴角抽搐，这个丫头绝对选错专业了，她不当演员简直是浪费了人才。 “老师，您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领情！这不是因为您平时对我们都太严厉了，所以才……我知道错了，看在我知错能改的份上，您就别生气了。”乔一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态度十分的诚恳。 安迪这个时候插进来：“对啊，老师您又不是不知道，乔一平时就没什么脑子，行动总会比思想快一步，和这种没脑子的人计较多没意思。” 乔一满头黑线，为什么有一种被别人打击了，还要陪笑的感觉。 布朗先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反倒是看向了远处的人，眸子一沉：“你就是给我打电话的人？” 齐藤走上前去：“没错。” 布朗先生的语气不怎么友善：“那天救乔一的也是你吧。” “……嗯。”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布朗对他反感的语态，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还按耐下性子，对着一个陌生人一一作答。 站在老师身旁的同学们在看到齐藤后，互相窃窃私语的谈论起来，几个女同学向乔一投过来意味不明的表情，一个个眼神都亮了起来，乔一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一群重色轻友的家伙。 安迪适时的插话：“大家傻站在外面干嘛，有什么话不能进家了再说吗？” 听到安迪的话后，乔一心里咯噔一下，齐藤一向不喜欢热闹，更不会随便让人进家里，安迪这个厚脸皮的特性倒是发挥到极致了，这回她得要怎么跟齐藤交代…… 她怯怯的瞟了一眼齐藤，刚好对上他的视线，莫名的心虚，连忙转回了头。 齐藤心里暗笑，随后看向布朗先生：“说起来我也是耶鲁大学的学生，还是得叫你一声老师，让你们站在门外聊确实不礼貌，有什么话先进家再谈吧！” 乔一正踌躇之际，听到齐藤这样说心里满是感激，刚好对上安迪不怀好意的冲她挤眼。 “What?”不就是进个家吗？安迪肯定又在乱想了，乔一无奈的摇摇头，跟在一行人身后。 安迪突然一把搂住乔一的肩：“看你这副模样，是不是在我们来之前和齐藤发生了什么？我看你们这关系发展得挺快啊！” 乔一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心里漏了半拍，他们不会全都听到了吧！ “你别想蒙混过去，我们可都看到了。”安迪看乔一并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你们看到什么了？” “我们看到你和他抱在一起了。”安迪激动得手舞足蹈。 “什么！！？”她一脸震惊，难怪刚才老师表情这么难看。 安迪看着她打趣：“你别不好意思，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多般配啊！你都不知道，齐藤冲过去就你的时候有多帅，看得出他很在乎你。” 乔一伸出一只手制止她：“别！不是我说你，你要是把这八卦的心思放一丁点在你的感情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单身。” 安迪一听便不乐意了：“说得好像你有似的，我比较喜欢一个人。” “……哎呀！不说这个了，他们都已经进去了，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说着就拉起安迪往里面走去。 “当然是齐藤打电话让我们来的啊！”安迪理所应当的说着。 她忽然顿住脚步,他明明气得想要不管不顾的离开，却还是打电话让同学们来陪她吗?真的是个傻瓜呢！安迪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你不会真有什么事吧！难道医生检查没做好？” 乔一摇摇头：“没有，就是突然觉得他是个傻子。” “……”安迪没有再说什么，他当然是个傻子，傻到什么都可以为乔一做，乔一想要的，他就给他，乔一没敢想的，他也会为她做好，居然还把这些做得这么理所应当，甚至连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他就已经这样做了。 一进门屋子里面就变得热闹起来，本来班上的同学就没有几个，但还是把原本冷清的别墅衬托得生动起来，乔一视线探向了齐藤，他正站在吧台后面煮着东西，指尖轻轻敲动着，雾气从壶口渗出，飘过他的头顶，一点一点挥发在空气中。他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一举一动都能吸引人的眼球，几个女同学打着参观房间的幌子，时不时的瞄向男人的方向。 安迪从背后推了推她：“去帮忙吧！我去老师那边。” 乔一看了一眼安迪，抬起步子走了过去，双手撑在吧台上，鼻尖萦绕着一股清香，“是薄荷吗？”她清澈的眼睛直直看向他，闻气味时会好奇的努努嘴。 “嗯。” 乔一皱眉，小声的嘟囔：“我不怎么喜欢呢！” 齐藤轻笑：“那我给你热杯牛奶。” 乔一满足的笑了笑：“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晚餐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他怔了怔：“……在家”，这仿佛是他今年听过最好听的话，他静静地看着她，如同蜻蜓掠过平静的湖面，明明那么轻，却微不可查的荡起圈圈涟漪。 “你确定要自己做？”乔一狐疑的看着他，说实话他做的料理真不怎么样。 说到做菜齐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和料理天生不和，明明都已经按照指导老师教的做了，却还是不尽人意。 “我已经预定好晚餐了，待会儿就会有人送晚餐过来。” “扑哧——” 正聊得开心，水壶就发出了响声，乔木提起来一一倒入杯中，是淡淡的薄荷清香，又好像还夹杂着甘草的苦味，沁人心脾。 乔一端起托盘：“我端过去吧！顺便和老师聊聊。” 还没等齐藤答应，她便已经端着冲了过去，只留给他一抹背影，他无奈的摇摇头，听着屋里回荡的欢声笑语，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这个屋子里会有这这多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冷清的氛围，突如其来的喧闹只会让他烦躁，但是此时，他好像也并不反感。他从来没体会过一大桌人吃饭是个什么样的感觉，突然也想要尝试一次。 灯光把房间照得明亮无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好看的笑容，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聊着学习，聊着人生，聊着理想，聊着未来，然后欢聚举杯，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大家将杯中的液体倒入腹中，像是把刚刚所说的话吞之入腹，在心底留下一份执念，好像这样做的话，那些酒桌上的话就会实现，生活也会变得越来越好。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怀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经历，但此时每个人都没有差别，都是为生存而奋斗的人，即使他们世界观不一样，生存环境不一样。 灯光映照得晚餐色香味俱全，袅袅的香味混合着红酒的芬芳氤氲在空气中。空荡荡的楼层回荡着的，都是他们的笑声，这样的氛围，即使是孤单的人，也会有眷恋的感觉。 每个人都明白，这个世界从来的是不公平的，人们的起点不同，路径不同，乃至遭遇不同，命运不同。有人认命，有人顺命，有人抗命，有人抚命，希望和失望交错而生，倏尔一生。 第五十三章 参加盛典 不知不觉城市已经被灯火点亮，四月的天气虽然已经变得温暖起来，但是一到夜里，还是会感到有几分清冷，白玉色的石阶上，藤蔓顺势向上攀爬，嫩绿色的藤蔓看起来生机勃勃。 顺着台阶看过去，是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人，他垂眸看着前方，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样的神情是从前没有过的，褪去了浑身的戾气，此时整个人竟出奇的变得温暖来。 清风来袭，连空气中都带着几分淡淡的清甜。 “怎么样？能适应这样的氛围吗？”女孩走到他身后，坐在了靠椅上，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他顿了顿：“虽然很吵，但也还不错。” 女孩笑了笑：“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人，到时候别再把别人推开了，不要因为害怕失去，就不去拥有，比起失去，没有那份回忆会显得更可怕，不是吗？” “……” 女孩抿了一口瓶中的酒，然后享受的半眯着眼睛，脸颊上红扑扑的甚是可爱，说话的时候都开始手舞足蹈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我刚刚看到你和老师在那边聊了很久，你们在说些什么啊？嗝。”女孩娇憨的说着，说完后还打了一个嗝。 他感到有些不对劲，转过头看着她，四目相对，女孩的眼神都开始有些涣散，傻兮兮的笑着，齐藤愣了三秒后，莫名地笑了起来，眼睛里溢满了温柔的神情。 “他说你是一个很努力的女孩，明明不是天赋异禀，画出来的画却总能打动人心，他还说你脸皮很厚，总是尾随他去到工作室，然后赖在他那里不走，其实你是怕他工作起来会忘记吃饭，特意留在那里提醒他的，他还说……” 最后，他直接蹲在了女孩脚边，女孩撇撇嘴：“嘁！他还猜得挺准。” 他的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好看的眉宇都舒展开来，“他还说，你是一个遇到问题了，总会躲起来的女孩，因为你觉得自己做不到，也不希望麻烦别人，所以选择躲起来，以为这样躲下去，这些难题就会消失，你说你是不是傻？你是乔一啊！怎么会有事情难倒你呢？” 说着还轻轻戳了戳女孩的脸颊，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声音回复他，女孩紧闭着双眼，两片羽翼般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脸颊连同着鼻尖都被染红，齐藤伸手去拿她怀里抱着的酒瓶，女孩就连睡梦中都这么不安，紧紧的抓着手里的东西不放，只要稍微用力，她就会着急的皱起眉头。 他回想起刚刚老师对他说的话。 “乔一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劲，这样的孩子能让人心里觉得很温暖，是可遇不可求的，但是不适合啊！” 齐藤皱眉：“不适合？” “嗯，不适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直至今日，她仍旧是一个没有私念的人啊！所以，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保护好她，用最无私的心态去面对她，这样才公平……” 他看着女孩熟睡的容颜，心里眼里都是她，他无数次的感到好奇，为什么每次和她在一块，都会觉得特别轻松呢？好像什么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心里郁结起来的疙瘩，只要和她交流上两句，就会被轻松化解，这样的情况真的很神奇。 用最无私的心态面对她吗？ 他从不担心，她会去到更远的地方，看见更美的风景或是遇上更好的人，因为那是属于她的幸福，她只要能够让他知道过得很好，那他也就会很好。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在她脸上时，她幽幽地睁开了眼睛，大脑昏昏沉沉的，视野看上去也有些模糊。 她昨天到底喝了多少啊！ 正想着，突然被一片阴影遮住，抬头就看见齐藤的脸，他像是刚洗漱完，头发上还湿漉漉的，整个脸莫名的显得柔和。 “先喝点醒酒汤。”是熟悉的语气。 她愣了三秒后，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喝完后才感觉喉咙里舒服了不少，胃里面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到吃早餐的时候，齐藤莫名的沉静下来，乔一嘴里叼着一块面包，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男人，心里不由得开始纳闷起来。 他为什么不说话？干吗突然变成这样？干吗老是装深沉？该不会昨晚喝醉后她做了什么吧！难道她说错话了？不应该啊！再说了，酒后胡言乱语的话怎么能当真呢？等等！她不会真说了什么吧！那她该怎么办？她还能做什么？ 她在心里反复做了一场斗争后，还是决定说些什么：“那个，我昨晚……” “我要走了。”齐藤没等她说完就连忙打断了，“家里有事，吃完早餐后就要赶回洛杉矶，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什么原因，心里竟莫名的有些失落，她清楚的知道，每次只要齐藤说短时间内回不来，真的就是需要好长时间，但令她惊奇的是齐藤提起的家，她好像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家人，甚至连‘家’这个字眼他都不会提起。 但转眼她也就释怀了，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不想提起的经历，何必为了要得到一份答案而去撕裂别人的伤口，只要他不说，她就不会问。 本来美味的早餐，现在吃起来却索然无味，说起家，她也很长时间没回去了，甚至都要记不清家乡的景色。 齐藤走的很匆忙，把她送到学校后就连忙开着车赶去机场了，她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们，连道别都还没好好说呢！他这一别不知要多长时间，而她，再过几个月也就毕业了！说起来这样离开是最好的结局，怎么才刚刚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果然，人都是会难舍难分的吧！ 心里有些遗憾，遗憾的是没有来得及好好道别，不知道以后再见面，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会不会如此自然，一定会生疏的吧！ 直到完全看不到车子后，她微微垂眸，然后转身走入了人流之中，周围几个人笑着闲聊接下来的行程，也有人拿着手机在刷今天的话题，有的走得很着急，有的像她一样慢悠悠的晃着。 她轻轻勾了勾唇，几个月前的那场灾难，已经被时光冲淡，没有人再一起那时候每天都花热议的话题，从他们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恐惧的表情，人们的生活再次回到了正轨，这样真好，没有烦恼，没有忧伤。 她低头理了理被折起来的衣角，抬头时随手撩起额前的头发，露出洁白的面庞，粉色的唇瓣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不经任何修饰的面庞，没有美得惊心动魄却难以让人移开目光。 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大步大步的向前走去。 在城市的另一端。 洛杉矶。 洛杉矶是有名的“阳光城市”,是购物的天堂，举世闻名的比佛利山庄就是财富名利的代表和象征。洛城不仅是众多星光熠熠的明星、名人聚集的地方，也是世界知名的娱乐中心。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部分的名流，人声鼎沸。形态各异的车奔驰在道路上，他们远道而来，为的是参加一场盛宴，出席这场宴会的人大多都要是有身份和地位的政治人物，要么就是身世显赫的富人，但大多都是好莱坞知名人物，大家之所以纷纷赶来，是因为能出席这场宴会的人，是财富名利的代表和象征。 举世闻名的比佛利山庄四周被洛杉矶的多座城市围绕着，到了这里就像进入人间仙境一般。 每年，比弗利山庄到处充满着热闹非凡颁奖活动。凭借其知名的域名和各界名人的频繁出入的热点，致使比弗利山庄成为的好莱坞最富盛名的颁奖活动举办中心。 路上的人都在纷纷谈论着这场宴会的内容，一个年少无知的少年激动的走在父母身后：“哇哦，我终于来到好莱坞了，听说可以看到好多名人呢！” 女人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别丢人了。” 少年不解的看着父母：“你们怎么不激动啊？这可是比佛利啊！爸爸，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喜欢的球星呢！” 回答他的是男人的一个白眼。 少年满怀期待的看着前方，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女人微微笑着：“怎么？你也想参加这样的宴会吗？”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的看着她回答：“嗯。”能出席这样的场合，是多么值得荣幸的一件事，除去那些身世显赫的富二代不说，那些真正的成功人士，才是值得他关注的对象。 女人轻搂着他的肩：“那你要努力成为有能力参加的人哦！” 男孩没有回话，目光紧锁着前方。 当黑夜逐渐来临，在明天那场备受瞩目的议会到来之前，谁都不会知道，在这个城市的阴暗里，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 一间幽暗的房间里，房间布置得富丽堂皇，昏暗的光线下，出现两个人的身影，他们正端坐在客厅内说着些什么。 男子坐在一侧：“这一次爷爷好像把他叫回来了，可能已经对我们是有所察觉。” 女人眼角有些沧桑，鼻翼上有一颗好看的痣，把整个人显得灵巧起来，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余的痕迹，反倒是显更加富有韵味，她表情清冷：“呵，他从来都在防着我们，有没有察觉都没差别，说起那个孩子，也还真是命大，碍眼得很呢！” 男人在听到这话后，眼睛定定的看着女人，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一定会解决他的。” 她伸手制止：“不用，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和那种人有所牵连，我会替你铺好路，你要做的就是等。” 男人俯额：“奶奶，我会保护你的。” “······” 第五十四章 参加盛典2 女人没有作答，她看向窗外暗红色的天空，这个城市最美的，当属这片天空，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身后那个孩子的脸。 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的度过一生。 这次宴会迎来了许多重磅人物，宴会主要是庆祝“世界移动银行”（World Mobile Bank）成立十周年。许多记者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感到了洛杉矶，一时之间洛城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记者A：“感谢收看XXX新闻报道，我们已经来到有名的比佛利山庄。" 记者B：“这次十周年的庆典邀请到众多有名人物，此时洛杉矶已经人满为患了。” 记者C：“从三天前开始，各国人民纷纷涌来，为的就是能间一面自己喜欢的偶像。” ······ 全球各个国家地区都爆出了相应的报道，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记者纷纷涌入洛城，可想而知这次议会的意义重大。 与此同时，一间巨大的阶梯会议间内，已经断断续续来了一些人，会议间外便是宴会的大厅，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们会互相打量的着对方，毕竟能进来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齐藤站在齐振海身侧，时不时的回应着别人的话，面上带着假意的微笑，会议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但是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就坐，毕竟这样的场合也没人会迟到。 就在大家寒暄之余，门口浩浩荡荡的来了一行人，大家纷纷侧目，齐振海见到来人后冲他们挥了挥手，齐藤眼睛扫过来到门口的人，没有丝毫的表情。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穿着华丽的礼服，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的风范，身上总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优雅与威严的两种感觉相互杂糅，为她镀上了一层神秘感。她走到齐振海身边勾住他的手腕，“镇海，我来晚了。” 齐振海拍拍她的手背，让她别担心。 齐藤一身庄严的正装，本来就严肃的脸此时更是让人不敢亲近，这个女人他记得，好像叫做伊丽娅，是爷爷的新夫人，他微微低头：“奶奶。” 女人直接忽视他的存在，转而拉着齐振海走到幕后。 她的左侧是一个男人，精致的五官，再配上他浑身散发出来的绅士风度，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时不时冲着别人的眼神微微回以笑容，这个男人如童话中的王子一般，他是金泰宇，齐藤的哥哥。 男人身旁有一个女孩，身着一件黑色礼服，抹胸的设计让她露出了大半个肩膀，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散发着异样的魅力，她看到齐藤后，扬起一抹大大的微笑，随后便朝他跑了过来。 “哥哥，你也来啦！泰宇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不相信你会来呢！” 齐藤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从没见过面的……亲戚，一个个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时不时交头接耳的聊几句。 “啪！” 就在这时，头顶的灯光全被打开，场内瞬间安静下来，直直地看向议会厅的入口 只见议会厅的大门缓缓开启，一个俏丽的女子婷婷的丛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加上议会厅内华丽的灯光映衬，显得美艳无比。 她的出现引起台下一片喧哗，齐藤看着台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 台上的女人微微笑着，冲着台下鞠躬，“欢迎各位在2020年的4月25日来到洛城参与这次会议，我代表加州州长欢迎你们的到来！” 台下的众人跟着鼓起掌来。 她微微笑着：“现在我正式宣布，此次庆典正式开始” 全场的掌声轰动。 台上的主持人朝台下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含着笑意宣布嘉宾入场。 底下的人们瞬间轰动起来，要知道这些贵宾都是平时在生活中遇不到的，能见上一面十分不易。 议会厅的大门再次打开，一个个身影便随着幕后解说，朝众人挥手示意后，入座第一排的贵宾区，每一个人的入座，都能引起一阵不小的议论。齐藤坐在座位上，看着台上的爷爷和他的新夫人，他们短暂的停留了几秒后便入座，在他之后纷纷走出其他的嘉宾，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个女人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呢。 短暂的介绍结束后，大家变纷纷移步宴会的大厅。此时比佛利山庄酒店顶层最奢华的宴会大厅里，一片歌舞升平，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这里，穿着高档的礼服，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谈笑风声。 四周随便看一眼，就能看到某某奥斯卡影星，某某政治家，某某科学家，某某商界奇才…… 这些平时只能在新闻上看到的人物，此时就混迹在这灯光辉煌的宴会大厅里。 此时齐藤坐在宴会的一角，细细品味着杯中液体带来的刺激的感觉，漆黑的眼睛扫向在场的来宾，各色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金碧辉煌的大厅热闹非凡， 一个漂亮的女孩跑到齐藤身前，抬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恩娜，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她一边说着一边不高兴的嘟囔着红唇。 齐藤对她倒是有一点印象，每次只要他一回来，她就无时无刻都会在他眼前晃，即使他从来没理会过她，她倒还能自得其乐的跟她自己聊得很开心……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正打算离开，突然就被一抹身影挡住了去路。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只见女孩打开双臂，脸上有些薄怒，她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引来周围的人的注目。 她蹙眉，这样太引人注目了：“你想多了。” 说完再次越过她，在听到齐藤回答她话后，女孩更加大胆了，她一把抓住了齐藤的手臂，他猛地顿住，心里的烦躁犹然而生。 “恩娜！不许胡闹！这么多人在看呢！” 正想甩开她的时候，他们身后传出了一个声音，恩娜不情不愿的缩回了手，委屈的看向来人：“泰宇哥，我只是想和齐藤哥哥聊聊天而已。” 金泰宇走上前两步，把她拉到自己身侧，看向齐藤时满是歉意：“对不起，我妹妹不太懂事，希望她并没有惹你生气。” 齐藤换上一副客套的笑容：“我怎么会和一个女孩子计较呢？只不过既然已经身为齐家的千金，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比较好！” 金泰宇微微一顿，随后略带歉意看着他：“我会好好教育她的，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便拉着金恩娜离开。 齐藤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这两个人出现的不太正常，伊丽娅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女人，不过才四十多岁已经成功接手了家族企业，并且还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她曾调查过这个女人，曾经的丈夫突然猝死，有一个女儿，但却智力低弱，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岁，生活任然不能自理，因此她替她的女儿收养了两个孩子，只不过这两个孩子并不像普通的孤儿。 可他却总觉得不对劲，资料太过正常了不会吗？就像是安排好的剧本，她只不过实在按照台本走路一样。 就在他想得出神的时候，台上的女人开始大方得体的支持着盛宴，爷爷的助理詹姆斯也来到他的身边，轻轻凑到他耳旁：“等会儿齐老爷可能会公布一些事情，你不要吃惊，也不要反抗。” “……嗯，什么事情？”面对这个他唯一的家人，他有反抗的余地吗？ 詹姆斯顿了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詹姆斯说得很小声，不知何故，他总觉得詹姆斯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无可奈何。 所有人都看向台上的女孩，她明媚的说着千篇一律的台词，短暂的开篇结束，又是一阵贵宾的入场。同刚才的程序一模一样，齐藤神情中有些无奈，这样的宴会到底有什么值得参加的，为了那些所谓的身份与名利吗？ 因为已经见过一次，所以这一次台下的喧哗声小了很多。 漫长的介绍结束，台上的主持人笑着挽住一名男子，缓缓走上前，大家在见到男人后，宴会又开始沸腾起来，人们都在议论纷纷，齐藤眯着眼打量起那个男人，这样的宴会能见到他还真是难得，加州的州长。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今晚的主持人应该就是她的女儿，Sarah。 在满场的掌声中，一袭灰色西装的齐振海走上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高大的身躯站在台上后，顿时鸦雀无声，他与州长互换一个眼神后，微微鞠躬。 州长轻轻含笑：“感谢大家来出席今日的晚宴，我作为加利福尼亚的州长，再次正式感谢大家的到来。”说完后微微鞠躬。 “因为大家的付出，我才得以出席今晚的宴会，郑重宣布，2020年“世界移动银行”十周年庆典，圆满结束！” 州长看了一眼众人：“现在请大家好好享受这个夜晚！” 台下依旧配合的给出一片掌声。 他满意的点点头：“谢谢各位，另外，我要借助这个夜晚，来公布一些事情。” 大家纷纷好奇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中，齐振海缓缓向他走过去。 “众所周知，我与华裔齐氏相交甚好，今晚我要在这样的场合告诉大家一件事，我郑重宣布，我的女儿Sarah，和我挚友的儿子齐藤，在今晚的十周年议会晚宴上，宣布订婚！”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都开始沸腾起来，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明眼人早在齐振海上台时就看出来了，所以用一副看戏的姿态环视着周围。 第五十五章 除非黄土白骨，我守她百岁无忧 齐藤紧紧的握着拳，满目的不可置信，刚刚詹姆斯说的让他不要诧异，指的就是这件事吗？这个世界上只有爷爷不会利用他啊！可谁能跟他解释这又算什么？让他不要诧异，也不要反抗，他现在连不要难过都做不到了。 除了齐藤之外，还有齐振海的夫人伊丽娅、金泰宇和金恩娜，表情都不怎么好。 台上的女孩Sarah，笑得明艳动人，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结婚的对象是谁。 周围的人在短暂的错愕后，都纷纷鼓掌，掌声在会堂里蔓延开来，久久不能停息。 他的心里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为什么台上的人偏偏是他的爷爷，是他永远不会去忤逆的人，他都已经开始计划以后的人生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被击破，他所幻想的美好未来，开始支离破碎。 他没再宴会上多做停留，一个转身便走出了宴会大厅，宴会的里面和外面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他抬头看着这个富丽堂皇的大楼，眼底竟然闪烁着水光，修长挺拔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寂寥，一种悲痛与委屈萦绕心头。 到底要承受多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是不是只要他不相信人了，就不会伤心，乔一，如果是她，他宁愿不信。 他漫无目的的游走在花园中，眼底一片严寒，没有人能看出他现在的情绪，没有人能猜透他现在的想法。 “出来。”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温度，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花丛中走出来，细长的高跟鞋在地面上咚咚作响。 “恩娜，为什么跟踪我呢？”他没有转身，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低沉的嗓音在夜空中却格外的温柔。 金恩娜一瞬间有些呆滞：“哥哥你……你记得我的名字！” 齐藤轻笑着转过身，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面庞上，细长的眼睛里带着宠溺的笑意，他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此时的他褪去了尖利的防备，整个人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 他嘴角含笑：“我当然记得你的名字。” 金恩娜一瞬间像是掉进蜜罐一样的甜，她顺势勾起齐藤修长的手指，面容羞涩的看着他，脸颊有两抹甜美的淡红。 齐藤任由她拉着，神情像是有些惋惜：“恩娜啊！你以后可不许总是跟着我了。” 她的心里一紧：“为什么？” 齐藤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因为我已经和Sarah订婚了啊！她以后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能再任由着你在我身边胡闹。”说完他放开金恩娜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开。 “哥哥，你喜欢她吗？”她跑上前挡住齐藤的去路。 “不喜欢。”他一口咬定。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嫁给你的。”说完后她比齐藤还要快一步的走开，只留下齐藤一人站在原地。 “……” 直到那抹俏丽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戏虐的勾起唇角，漆黑的双眸在夜空中不断闪烁着，像是在等待一场快要开场的电影，他伸出精巧的舌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随后愉悦的笑起来，这一笑，勾人心魄。 “呵！对了，她的全名叫什么来着……” 洛城的夜晚明亮而魅惑，明明是深夜的天空，却绽放着绚丽的泅蓝。在这样璀璨的夜空里，睡着的人已经熟睡，醒着的人们仍旧热闹得歌舞升平，这个世界太热闹，一旦入局，得不偿失。 而他的生活里没有容易二字，所以，这个世界，再热闹也没有关系。 这一夜，有人开心，有人忧愁，有的人从风而服，有的人桀敖不驯。这个世界只要有光，就一定会有阴影，那些盘踞在阴暗里的现实，让人胆寒，他从不知道顺其自然有多自然，但他知道现实有多现实，所以，就让他在这样的现实里沉溺。 果不其然，这件事情第二天就被公之于众，没过多久，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要订婚的消息，毕竟有这么多人关注着这一次会议，他心里很不甘，但也没有去找爷爷要个解释，有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只会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走到爷爷的书房，齐振海此时正在与什么人打电话，电话里谈论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恭贺的话语。 他手指反复揣摩着手机，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齐振海叫了他几遍才叫答应，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走神。 齐振海慈爱看着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齐振海在旁人面前总给人一种压迫感，也不会给别人好脸色看，但是每次面对这个唯一的孙子，他就变得温和起来，连眼角的纹路都随着笑意加深起来，这个时候，他和别人家普普通通的爷爷没什么差别。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他坐在齐振海的对面，脸上有些柔和起来。 齐振海轻轻覆上齐藤的手背：“爷爷的身体啊一天不如一天，你这孩子人又木纳，到现在也没见你带个女孩回来，Sarah这个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不会怪爷爷擅自做主吧！” 齐藤低头看着爷爷粗糙的手掌，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爷爷，其实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 齐振海沉默了一会儿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时候太聪明了会活得很累的，以你的能力根本守护不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爷爷这样做也是为你好，Sarah这个孩子我看着挺好，你与Sarah相处下来一定会喜欢她的。” “……” 他语重心长的拍拍齐藤的手背：“你机灵点，多去和她培养感情，女孩子容易害羞，实在不会就多去学学电视剧里面的情节，哎！你说说你，谈个恋爱都还要我操心。” “……嗯，我尽量。”齐藤有些无奈的笑着。 齐振海微微一愣：“我发现你变开朗了不少啊！话也变多了，也会理解爷爷了，不错不错，再接再厉啊！要是哄女孩子也有一套的话，爷爷就可以放心喽。” 齐藤看着自家爷爷顽皮打趣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些暖意，这个世界上，他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也只有他会事事替他着想，所以，只要爷爷开心，他都无所谓了。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敞洁明亮的房间，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好像缺少了什么一般。 乔一，当他重新回到一个人的生活，抽烟、熬夜、开着台灯看书到天亮，每天睡到中午起来吃饭，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她所说的美好时光，究竟是过去，还是未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时间的齿轮飞速运转，他开始按照爷爷的要求去接触Sarah，是一个精致的女孩，身为州长的女儿，但却没有心高气傲的脾气。就算是他知道了这个女孩有多么完美，他的心里还是明确的感到了不同，和她呆在一起时，没有那种温暖的感觉，没有被阳光包裹的感觉，和她在一起时，他体会不到幸福，她就像一个木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又开始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他都会忍不住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再想她？一个扎根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人，要除去的话，一定会很痛。 后来由于金恩娜的几次胡搅蛮缠，Sarah也渐渐不再来家里，这个时候他总在想，果然，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用处的…… 有些人沦为平庸浅薄，玉其外，而败絮其中。可不经意间，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不过是匆匆浮云。 直到有一天，他从安迪嘴里得知乔一已经离开了美国…… 长久以来周而复始的生活已经磨平了他对生活的希望、期许、憧憬和未来，但当他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热血沸腾，他错愕的发现，好像有她在，他才能体会到活着的感觉，他从没想象过，她在他的心里居然是这么重要，为了能见她一面，悲怜了骨血和骄傲······ …… 此时已经天色渐晚，咖啡店内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他手上的咖啡已经被服务员替换过无数次，但此时还是变凉了，当他在和乔木说完这段属于他们的回忆时，乔木脸上那抹失落的神情被他收尽了眼底。 他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在膨胀，这就是所谓的虚荣心吗？有人曾说过，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莫过于虚荣心，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即使肮脏，余下的一生，他也需要着虚荣心的如影相伴。 乔木的一生里都有乔一的影子，可是这缺失的三年，对乔木而言都是空白的，但是对于他，这三年都是属于他的。我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在假装，假装自己没有什么追求和野心，而在内心深处，谁不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乔木没有再问他什么，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然后往后靠在靠椅上，他微微向后仰着头，眼神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他的脑子里闪现的都是他们在一起的一幕幕，虽然他听得出齐藤隐瞒了一些事情，但他已经不想去了解了，因为光是他现在所听到的这些，已经足够让他崩溃。 齐藤翻动几页桌上的书，穿堂的风轻轻撩动屋檐下的芭蕉叶，浓郁的绿意融化在手边的杯子里。 乔木仰头的侧颜，柔美静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能照顾她一辈子吗？” “……”齐藤嘴唇微张，后半句话却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他，要他如何照顾她一辈子。 乔木无奈的笑了笑：“你做不到？” 齐藤摇了摇头：“没有人能陪着另一个人一辈子，她得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一味的保护只会害了她，道理她都懂，但她还是会走错路，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吗？” 乔木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她觉得不管出什么事，你都会帮她收拾烂摊子，你把她保护得太好，总有一天你会害了她。” 乔木神情柔和下来：“你不懂，除非黄土白骨，否则我守她百岁无忧。” 第五十六章 爱而不得 齐藤心里沉了沉，他没想到乔木居然愿意这么纵容着她，“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推开她，你明明知道她是在乎你的。” “……我想陪她一辈子，可上天没给我机会，可能是我得到的太多，觉得对别人不太公平，想要适时的收回一些……” 齐藤蹙眉：“什么意思？”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齐藤看着乔木笑起来：“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乔木垂下眼眸，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无奈之举，乔一会难过，会心痛，可他又何尝不是？每次一想到她，心里都会充满幸福，可随后取而代之的就是一阵阵刺痛，因为只要一想到以后不能再陪着她，像是有人把他得心脏挖掉一样的痛。 齐藤有些不耐烦：“什么事？” “照顾她，保护她，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让她这一生无忧无虑，让她永远像个孩子，不要妄图改变她，因为这样的乔一，世界上只有一个，改变了，也就没有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样做？” 乔木苦笑一声：“你会的……即使我不说，你也会的。” “你太自以为是了！”齐藤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手上紧紧的握着，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了，烦躁的一拳打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杯子里的液体撒出来，顺着桌边一路向下，在地面上留出一片污迹。 就在这时，乔木的手机又一次开始震动，他清楚的记得，这已经是第十四次了…… “看到了吗？她需要的从来不是我！”他冷冷的丢下这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店，因为他已经嫉妒得快要疯掉，可乔木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要他照顾她，到底凭什么？他们凭什么把一切都做的理所应当？ 她会在找不到乔木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给他，反反复复的寻找着他，她会因为乔木的一句话开心或者难过，她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乔木。 可她，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一次都没有，即使他失踪十天半个月，她也不会主动找他，因为她觉得只要她不动，他就一定会回去找她，可是他也是会累的，他用了一生的时间都在找她，在这些漫长的岁月里，不厌其烦的寻找着她，追随着她的背影。 他走得很急，鞋面上都挂满了雪渍，他有些狼狈的冲进了驾驶座上，他的头仰靠在后背倚上，嘴唇微微张开，微微喘着气。 眼睛晃然扫过副驾驶上的礼盒，他伸手轻轻抚摸在盒面上，他想起曾经给过她的承诺，“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尽管按照你的方式前行，你只需要记住，你的身后会有我就够了。” 记忆一幕幕浮上心头，那些突然流失的感情，顷刻之间遍布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连同血液都开始鼎沸。 可是，回不去了。 张爱玲在《十八春》里借由顾曼桢说的那句话，她说，都回不去了。 任由世界再大，科技再发达，在这个时间的坐标轴上，回忆和往事都是那样仓皇，找不到一个可以陈放的地方。 那些回忆和往事往往就是她所说的最好的时光，如此说来，回不去的，就是最美好的时光吗？ 可是仔细想想，就算回得去，又能怎么样，这份感情太沉重，该分离的到时候还是要分离，该破碎的到时候还是要破碎。 可是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是那样明确而清晰地感受过幸福啊！ 他不再多想，提起精致的包装盒，把他扔到了随手放到了路边的邮箱上，今天是圣诞节啊！不出一会儿，就会有听话的小孩把它当作圣诞老人送的礼物，然后把它带走，他没有再多看一眼，开着车消失在大雪中。 乔木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眼神定定的看着那扇还在摇晃的玻璃门，漆黑的眸子里有些凄凉，服务员为他换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袅袅的香气扑鼻而来，他垂下眼眸，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名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 是乔一啊！ 不能接，不能接…… 回想起曾经，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会嬉皮笑脸地带过，之后再有无数的疑惑也都有了一万个得过且过的理由。 反正他就是不想告诉她。 他眼底带着太复杂的情绪，无法探究，更不能懂。 一家小有名气的酒吧内，早早的就已经聚集了许多少男少女，他们跟着音乐狂欢、热舞，台上几个少年正用双手敲打出狂躁的音乐，配上他们各自有个性的服饰，性格张扬无比。 明灭不定的空气里充斥着暧昧的气息。昏暗的灯光下，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灵，虔诚的神乐欧式建筑，游览，颓废。 那花红柳绿的酒，那嘈杂震耳的音乐，疯狂痴迷的舞步，昏暗让自己忘掉现实生活中所面临的压力，忘记那曾经记忆深刻地往事，忘却那曾经留在心灵深处的痛…… 少年坐在昏暗的角落，默默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晶莹的液体泛着微光，他在等一个女孩，他想唱歌给她听…… 韩国。 首尔处处可见装饰精美的圣诞树与圣诞彩灯。圣诞夜，韩国的年青教徒们会举行盛装游行庆祝节日，他们分成小团体游走于街头，在别人的家门前高声吟唱。 首尔的乐天世界、爱宝乐园在圣诞佳节自然也少不了主题活动。圣诞树、雪人等圣诞景观和欢乐的音乐把童话世界装扮得更加浪漫，人们带着各式各样的头饰，每一个人都显得很阳光。 由于身份不便，朴钟仁只能坐在宽敞的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身边还陪着一个小毛球，活蹦乱跳的在脚边窜来窜去。 他放下工作大老远跑回韩国，结果家里的人比他还要忙，连晚饭都是他一个人点的外卖，窗外时不时的放起烟花，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手机拨通电话。 五分钟后。 “阿西！一一到底在和谁通话啊，讲了这么长时间。” 夜很漫长，空气中都散发着浪漫的味道，无论喧闹或是寂静，每个人的心里都装着一个人。 有时候要把一群人分类其实很简单，比如，从商的，为官的和为别人工作的可以分为三类，再比如聪明的，平凡的和智障的又可以分为三类，只因为他们大都是类似的，但总有那么一种人，永远，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他们宁愿在这个社会上漫无目的，得过且过，放纵自我，只是因为世界太荒凉，唯有这样才能保持一颗完整的心，而乔一就是这样的人。 她此时正站在客厅的窗边，距离下班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再忙的人都该回家了，她深深吸了两口气，按耐住满腔的闷气。 “好啊你，中午不来接我也就算了，现在直接不打算回来了是吧！”她拿着手机一个人自言自语，整个人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一个望夫石。 女孩呆呆的看了半天，还是无力的放下了手，挫败地走到房间后，依靠着墙壁抱着膝盖坐着望向窗外。 风吹的薄纱窗帘飞了起来，凉飕飕地刮在皮肤上，在室内带出了瑟瑟的凉意。 “不错不错，乔木你很棒哈！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死定了。”说完还伸手抹了一把脖子。 突然间一个电话打乱了她的思路，她抬起手机看了看。 “哦呦，是小灿呐！这么晚了给姐姐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忘了今晚我有演出。”齐灿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无奈。 他你那边声音很吵，乔一自然也没有听出他失落的语气：“啊！演出要开始了吗？我现在赶过去。”她是真的把这档子事给忘记了，倒不是她今天有多忙，而是想别的事情去了。 “我等你来了再上台。”说完还不等乔一答应，他就猛地挂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愣了几秒后，扑哧一声笑出来。 出了门后，她随手打了一辆车，告诉司机师傅手机上的地址，匆匆忙忙的赶了过去。 齐灿就一直站在酒吧外，头向下低着，鸭舌帽遮住了他的脸庞，即使是这样，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存在感，大家出进酒吧，都会向他透出探究的眼神。 乔一刚刚下车，在众多人中，一眼就看到那个少年，只能说，他的头发真的很抢眼。 “小灿！” 她站在路边大叫出来。 齐灿猛地抬起头，看到女孩后微微愣神，他完全就没想到她真的会来，因为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太多的人。 女孩三下五除二的跑到他身边，“对比起啊！我来迟了。” 齐灿没说什么，拉着她走进了酒吧。 华灯初上，街上的俊男美女们开始逐渐多了起来。夜，对于这帮时尚男女们来说，才是一天正真的开始。 酒吧内，舞台上的男孩带着一顶咖啡色的限量版LOu鸭舌帽，遮住了大部分的银灰色头发，细碎的头发轻轻飘舞着，带着一个黑色边框的眼睛，露出黑、棕、紫色的三色眼眸。 睫毛轻轻颤动着，依旧冷漠，嘴角微微轻抿，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他甚至没有笑，只是浅浅的勾起嘴唇，足够让人惊艳。脖子上系着一根装饰品围巾，三角形的，显得格外青春，拉低帽檐，遮住大多数的脸部，露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纤细的手指插在裤子的口袋里面，整个人的冷漠气质却吸引了不少女生，一个动作，女生尖叫。 邪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致命的诱惑,蛊惑着人的心智,不自主的被牵引,却生不出丝毫抗拒. 第五十七章 相似的人 乔一坐在坐在楼上的包间，她看得有些恍惚，随后心底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欣喜。这次是他该有的人生啊！这么光彩夺目，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只想沉沦在他悠扬的音色之中。 一曲完毕，他朝着台下深深鞠躬，随后抬眸向上看，他的眼睛还带着妆容，一看就是刚从唱片公司赶过来的，他深深与乔一对视一眼后，缓缓退了下去。 全场开始此起彼伏的惋惜的叫着。 看到这样的景象，乔一笑意更深了，有这么多人喜欢他，真是太好了。她本来还在担心，他会不会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现在看来，她的顾虑完全是不存在的。 “喜欢吗？” 齐灿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脸上有些得意，连同眼角都有些上挑，像个洋洋得意想要糖果的孩子。 “扑哧，喜欢啊！很好听，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听到你的歌呢！”乔一拍拍旁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我会努力的。”他坚定的看着乔一。 两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第一天到畅想上班感觉怎么样？”齐灿摘下了帽子和黑框眼镜。 “很闲。”没错，这就是她到新公司的状况，公司上下全体员工，最清闲的当属她。 “······那就好！” “为什么？”乔一不解的看着他。 “因为你是女孩子，我不希望你太累啊！傻！”齐灿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哦呦，我家小灿这么会关心女孩子啊！看来姐姐不用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对象了。”乔一大大咧咧的勾住齐灿的勃颈。 他没有再说话，之后的过程中，他好像一直有意避开她的视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当她回到公寓时，里面仍旧空荡荡的，房间里丝毫没有他回来过的气息，她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本该热热闹闹的夜晚，此时却那么安静，小区楼下纵横交错的纹路仿佛走不尽似的，一个晚上有多少个小时，分成一秒一秒后也变得迅速起来。 乔木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客厅的灯还在亮着，他的眼神从进门的一瞬间就已经落到了一扇门上。 他缓缓推开房门，房间黑漆漆的，因为她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一丝光线，所以现在房间里就连微弱的光都没有，他的视线环视房间，什么都看不到。 他已经熟悉房间内的构造，顺着走到床边，在柜子上留下一个精致的礼盒。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不像是之前看着她和别人的故事，这一刻，他是那么真实的站在她的面前。 比梦境里来得还要楚楚动人。 ——假如一辈子能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乔一起床的时候，齐藤已经在吃早餐了，她站在卧室门前，看着正叼着一块面包的齐藤，微微愣神。 突然想到昨晚的事，瞬间把脸耷拉下来，“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乔木没有抬头看她，手里翻看着新闻：“不记得了，对了，看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吗？” 乔一眼神有些迷离，听到他这么一说后，忙不迭地跑回卧室里，没过一会儿，就传出她无比激动的声音：“哇！好漂亮啊！不过这裙子是不是太长了！” 说完她就已经提着长裙走到乔木面前，比在胸前拉开给乔木看。 乔木看了她一眼，停留了几秒后淡淡的说：“这是礼服，款式当然要慎重一些，而且现在还是冬天，难不成你还要光着腿出去？” “为什么要送礼服给我呢？”乔一不解。 “······今天公司有个活动，不给你准备好衣服，你一定会穿着昨天那件蓝色卫衣去的。” 她不赞同的轻哼一声，坐在餐桌上：“什么嘛！我也是很注意形象的好吧，在说了，有活动就有活动呗，我干嘛非得去凑热闹。” 他正在屏幕上滑动的指间停顿下来：“你身为家属，当然要参加。” “哦，那我上班怎么办？” 乔木顺手给她倒了一碗粥，“我会帮你请假的。”他想了想又说：“活动下午才开始，今早是内部的一些审查工作，你在家也是闲着，不如过去帮忙，公司有个职员还挺想你的。” 她一只手撑起下巴：“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公司里的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我吧！” “哼，你知道就好，好不容易还有那么一个人在乎你，你好意思不去看看吗？” 乔一尴尬的甩了甩拦在额前的碎发。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不就是了。” 她拿去一块面包，正准备往嘴里塞，还没到嘴边就被乔木拦住。 乔一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无辜样的看着他。 “先去洗漱。”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呢？”她嘴上不饶人，在转过身的时候，她偷偷的笑了一下，脸上却挂上一抹甜蜜。 她在房间里左右翻看着礼服，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这个自大狂，也不问问我喜不喜欢，真是霸道又专利。” 说完后轻轻的把礼服挂起来。 在乔木的极力劝说下，她仍旧不屈不挠的穿上了那件他讨厌的蓝色卫衣，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去了公司。一路上她都在强忍着笑意，谁让他昨天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今天她偏偏就要和他作对。 她坐在副驾驶上，眼角扫到车上烟缸里有几个烟头，心里一惊，他从来都不抽烟的的啊······难道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经常都会躲起来抽烟吗？ 她侧着头盯着乔木看了一会儿，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心情复杂的把视线移到窗外。 公司里没有任何的变化，工作中的职员仍旧是老样子，大家都在做自己手中的工作，见到乔木的时候会礼貌的打招呼，乔一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去，见到她之后大家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只是稍稍看来一眼，随后就移开了目光。 乔一没有去设计部，而是跟着乔木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在看过慕凉工作后，她就会忍不住好奇乔木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 “陆助理早啊！你怎么来得这么早？”乔一客气的和陆亦兴打招呼。 他礼貌向乔木鞠躬，随后看向乔一，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乔小姐早！” 乔一连连摆手：“别叫乔小姐了，显得多生疏啊！就叫我乔一吧！” 乔木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你们很熟吗？” “没有。” “当然！” “······”两个人同一时间回答，但答案却截然不同。 乔一不高兴的看着陆亦兴：“什么嘛！我们认识好长时间了好吧，怎么就不熟了，我和朴钟仁在你后认识都已经成为好兄弟了。” 乔木沉声道：“合着你觉得和这么多男的牵扯不清是一件好事？” 陆亦兴一脸尴尬的走了出去。 “我哪有牵扯不清？等等，我怎么感觉这么酸呢？”乔一环视着四周。 乔木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睛：“咳咳，我要工作了，你回设计部吧！” 她不但没听他的话，反而坐在了乔木对面的椅子上，手掌向上撑着脑袋，清澈的眸子像是要把眼前的男人盯出一个洞来。 “乔一，你知道的吧，我做事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乔一舔了舔嘴唇：“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一直以来我都在你旁边呢？”女孩的脚不安分的在桌下做起了小动作。 乔木先是一惊，随后眉头紧蹙：“谁教你这些的！” 他突然想到她和齐藤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场景在眼前闪现，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龌龊的想法，他猛地站起身，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向后猛的撞到了墙壁上，他脸色铁青，俯下身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伸出一只手扣住女孩的下颌。 一字一句“齐藤教你的吗？” 乔一看着他的举动，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只是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问你是不是？看来我现在是对你太好了，你都已经忘记我是一个什么样······”他手上的力气加重了一些。 “不是。”乔一没等他说完，斩钉截铁地看着他。 听到她的回答后，乔木才慢慢松开了她，随后便看到她脸颊上的红痕，心里突然懊恼起来。 他正准备离开，女孩突然拉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他浑身一怔。 “我看到你不由自主就会了，现在，该我问你了。”她走到乔木身旁，眼睛直直的穿透他的瞳孔，可以从乔木失措的神情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呢？”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引起他心中一阵酥麻。 乔木往后退开了一些距离：“我没有生气。” “乔木，你越来越像曾经的我，总是会逃避问题。” 他抬手勾住女孩的颈部，让她与自己贴在一起：“乔一，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只会跟在我后面跑，你所说的逃避问题，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对于我而言，你从来就不是问题，你的别忘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骗子。” “……” 乔一靠着他的胸膛：“你知道我们什么地方最像吗？因为我们都知道，人在撒谎的时候不敢与对方直视，所以我们就会强迫自己，用无比认真的神情看着对方说出一些违心的话，可你偏偏遇到的是我，这种笨办法骗不了我的。” 乔木没有回答她的话，他推开了女孩，像是默认一般的走出了办公室。 女孩看着他几乎是仓皇而逃的身影，无奈的笑了笑，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她坐在了乔木的椅子上，带着一抹笑意，假寐起来。 第五十八章 公布恋情 一间白大理石的巨大宴会厅，红色的帷幕，发亮的嵌花地板，绿色圆柱中间放着很多桌子，白桌布上面金、银、玻璃器皿闪闪发光。高台上有一张长桌，从大厅这一头直到那一头，约有一百尺长，其余的桌子一排排和高台成直角。 两盏金碧辉煌的巨型吊灯从高高的红色金色的天花板垂下，吊灯上的无数个毛玻璃的圆灯大放光明。在墙上还有装饰华丽的壁灯闪光耀目。 大厅内聚集许多的男男女女，金色大礼堂被装扮得光彩夺目，他们都穿上了华丽的礼服，女孩们都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在宴会中谈笑燕燕。 乔一原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没想到比她想象中要奢华得多，四周随便一看都是某某某企业总裁，在他们寒暄之余，乔一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老板，凉慕。 她眼睛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她不禁暗骂乔木，居然敢诓她，还说什么帮她请假。 环视四周，似乎还有几个为数不多的记者，她更加肯定了这场宴会一定不是简简单单的公司活动。 长长的桌面上陈放着琳琅满目的美食，乔一不顾他人的眼光，自顾自的开始吃起来，她此时身穿一件洁白的礼服，抹胸的设计为她增添了几分性感，精致小巧的锁骨，再配上她洋娃娃般可爱的容颜，无时无刻不再吸引旁人的目光。 苏小阮和佟邵卓两个人都是属于没心没肺的类型，从来不会出席公司里的活动，也因如此，外界都纷纷以为AI集团是由乔木一人创建起来的，并不知道另一位在暗处操作的佟邵卓，就连公司职员都不知情。 另一边的乔木从她进来的那一瞬间，眼神已经不知道往她那边瞟了多少次，她倒是一个人开开心心的吃起来了，她以为让她穿成这样只是简简单单的来凑个热闹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抬着酒杯走向她，乔木眉头紧锁，顾不得身旁的几位总裁，抱歉的说道：“张总、梁总你们玩得开心，我过去看看我妹妹。” 张总大笑几声：“你把妹妹看得这么紧干嘛，女孩子多认识些人脉还是好的。” 梁总也附和的说道：“当今的社会不像从前了，有些事女孩比我们这些大男人都还要做得出色，你就放心地让她闯闯吧！” “让张总、梁总笑话了，我妹妹没见过什么世面，心性比较单纯。”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说谁没见过世面呐！” 乔一打发了那个搭讪男时候，刚好看到乔木在这边，正准备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乔木趁她不注意居然在背后说她坏话。 “······” 乔木本来就是在说推脱之辞，好死不死就被乔一给听到了。 梁总在见到乔一的时候眼前一亮：“早就听闻过齐小姐长得漂亮，如今一见倒是真的，难怪齐总这么宝贝。” 乔一娇憨的笑着：“谢谢叔叔夸奖。” 她的声音不大，但由于关注他们这边的人比较多，还是有不少的人听到了，不由得憋起笑意。 梁总怔了怔：“……哈哈哈哈，乔小姐果然和外界传的一样，是个直爽的人。” 乔木瞪了她一眼。 “梁总实在对不住了，这孩子从小被我给惯坏了。” 梁总不在意的摆摆手，随后抬着酒杯去到另一边。站在一旁看戏的张总也识趣的走开，与身后的几人开始攀谈起来。 两人离开后，乔一激动的说：“我刚刚看到一个女生，长得超级的漂亮，那个身材，不得了不得了，是不是公司里的人啊？” 乔木任由她扯着衣袖：“你什么时候喜欢关注同性了？” “切，像你这种只懂经商的人，早就已经缺失了发现美的眼睛。” 乔木拍拍她的肩，指向前面四点钟方向的一名男子：“那位是兴红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与他说话的是监管局局长，还有那边穿红衣服的女子，是有名的外交官，另一边的那名男子，是知名的律师……”乔木搂着她在一一介绍着。 听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她就已经把第一个给忘记了，只能无奈的看着乔木说：“所以，你说这么多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乔木顿了顿：“你只需要记住就好了，以后会用得上。” 她调皮的吐吐舌头：“可是我记不住啊！” “乔一，你能不能认真点，别的那些和你一样大的女孩，都可以开始管理分公司了，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她撇撇嘴：“说得就好像你要给我开家公司一样。” 乔木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陆亦兴突然跑到乔木身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嗨！陆助理，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你心情都会特别好呢！”乔一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陆亦兴嘴角抽了抽，只要他还没瞎，就不可能看不出乔一打的小算盘，他做错了什么，怎么每次都拿他当枪使？ 乔木听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不知何故，乔一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接下来乔木要做的事一定和她有关。 乔木对着陆亦兴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台上的主持人便开始出来主持宴会，“欢迎大家拿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AI集团年度庆典，我在此先感谢大家的到来。”说完后他冲着台下的嘉宾鞠了一个躬。 “下面有请AI集团董事长，乔木先生上台致辞。” 台下纷纷扬起一片掌声。 乔木面带笑意，便随着大家的掌声缓缓走到台上，“大家下午好，我是AI集团董事长，乔木，此时此刻，一切美好都在这里汇合，一切真情都在这里凝聚，一切希望都在这里闪烁！在这个时刻，我的内心无比激动，我在此代便AI集团全体员工，郑重感谢今天前来参加宴会的各位来宾，向在AI集团成长、发展过程中给予我们支持、帮助与厚爱的有关部门，社会各界表示诚挚的敬意！” 说完他像台下的各位深深鞠躬，大家纷纷配合的鼓掌。 乔一站在角落，看着乔木认真致辞的侧脸，抹去了从前身上吊儿郎当的样子，此时的他，可以成熟睿智的纵横在商场上，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他今早说的话，他说她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果真如此。 “AI的全体员工团结一致，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成就了一个又一个伟大的事业。特别是并入集团公司后，凭借雄厚的实力，AI集团犹如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在困难面前接受考验，在挑战中激励自我。我们走过这几年，可以说是历经曲折、积极探索、经受考验，以后，我们会做的越来越好，会做到共同繁荣的景象。” 他的话说完，全场如雷震耳的掌声袭来。 乔一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男人，那种盲目的崇拜感再次袭来，这种感觉好像一直都存在，伴随着她一年又一年，融入她的血液一路蜿蜒而下，伴随着绵长的时光，婉转哀鸣，终将化作刻在她心骨上永恒的痛症。 乔木看着众人语气轻柔起来：“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我想要向大家公布一个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在我历经磨难与艰苦的时候，是她支撑着我一路向前。” 台下一瞬间嘈杂起来，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 角落里的女孩一瞬间紧张起来，她局促不安的扣着手指，神情有些慌乱。 “这个人想必大家都认识，我也就不多做介绍了，下面就有请我最重要的嘉宾······花南溪！” 大家在听到‘花南溪’这个名字的时候，都释怀的笑了起来，整个圈子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只是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丝毫没有震惊的感觉。 乔木脸上挂着他独有的温柔，伸出手握住花南溪纤柔的手心，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名为幸福的光彩。 身为娱乐圈四小花旦之一的花南溪，她的出现无疑成为全场的焦点，她端庄大度的站在乔木身侧，两个人看起来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的人在下面起哄：“齐总这个时候才站出来承认，难不成两人好事将近？” 台上的男人微微笑着：“我无时无刻都在准备着，只要她愿意。” 大家起哄的鼓起了掌声，只一次的掌声不同于前两次，这一次是此起彼伏的狂热。 “……” 凛冽的寒风吹得她脸颊生疼，站在马路中央大喘着气，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眉宇间夹带着偏执的厉色，眼眶却迎风泛红。 路人甲：“天啊！那个人是不是前段时间红遍网络的那个乔一啊？” 路人乙：“你脑子有问题吧！人家堂堂AI集团的千金，怎么可能在下雪天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指不定是个神经病出来瞎晃呢，你别靠她那么近，小心她冲过来打你！” 路人甲：“你别吓我，但是你真的不觉得长得很像吗？” 路人乙：“我看你是瞎了。” “……” 以前她一直都是一个特别怕冷的人，就算是躲在空调房里也要费劲地把自己包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才好。 可是后来，也许是渐渐不再关心自己，慢慢的，即使冻得四肢冰冷，她也不会再抱着自己可怜地瑟瑟发抖，即使到了嘴里已经可以呵出白雾的日子，也能怡然自得地叼着根冰棍儿，露出洁白的双腿四处晃荡。 就如今天的天气，她穿的很少，天气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寒冷，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五十九章 三人聚餐 乔木的话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突然一下缓不过来，再加上脑子里晃过的无数个，温暖得快要沸腾起来的画面，才会平白无故地闯入了冰天的雪地里…… 在刚刚的宴会上，远远看着那个男人，感觉周围的嘈杂声都褪尽，全世界仿佛只剩台上的两个人，遥远得快要让她窒息，仿佛连最后一根稻草都要折断的绝望，扩散到每一根毛细血管。 这样的真相，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你打算这样走到什么时候？”熟悉的声音穿过她的耳膜。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除了这样走着，她不知道她还能去哪里，去到哪里才能有一个可以让她容身的地方，去到哪里才能让她觉得自己不多余······ 齐藤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她裸露在外的香肩紧紧的包裹起来。 他动作不熟练地帮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下一秒，她猛地蹲下身去，速度快得连齐藤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他本以为她会扑到他怀里痛哭流涕，想要寻求安慰，可这一次她没有哭，没有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空洞，完全没有了从前神采奕奕的光芒。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光，是在为别人而存在，那个人不要她了，那她就不会发光发热了······ 他高大的身躯俯视着她：“你喜欢乔木是吗？别自做多情了，他不会喜欢你，我也不会。” 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齐藤陪着她蹲下身子，即使是这样，还是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他在女孩手里塞了一个水晶球······ 没错，就是他扔掉的那个，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走掉，可是他还是舍不下她，因为水晶球里的女孩就是她啊！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再次回去的时候，那个礼盒仍旧孤零零的呆在邮箱上面，没有任何人把它带走，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又输了，他真的已经输怕了。 “你走吧！”女孩看着手里的水晶球，神情有些动容，因为那个水晶球里是一个在樱花树下画画的女孩，只要随便晃一晃，水晶球里就会扬起一阵雪花，他把她想要的场景融合在一起了······ “你再说一遍。” “······” “好。”不论她想要什么，他都给她就是了。 肩上还裹着她的衣服，眼前的人却越来越远，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蹲了多久，就连头发都已经变得湿漉漉的，雪水一次又一次的从她脸上滑落。 她拿出手机，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种心情真是糟透了，她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发抖，将牙齿咬和得死死的，向上划得手指顿也不顿，速度快得好像都已经看不清任何字，表情却还僵持着没有变化。 直到“咚”的一声手机滑落到地上，手指快速滑动屏幕时发出的响声，才终于不再继续。 她怔怔的低头看了许久，屏幕一点一点地留下了许多白点，她心疼的将手机悟到胸口，将上面的雪花小心的蹭到衣服上，嘴里喃喃地对它道歉，鼻子却越来越酸。 虽然这块砖在她手上没什么用，但是却是很贵啊！她是因为手机太贵了，所以才那么难过，这个解释完全合理。 乔木，你真是太坏了，这样的你，真的很讨厌啊！ 想起曾经乔木在别人面前对着她笑，她都会不喜欢，你看，她多么自私，有些时候她真的太无理取闹了，把无理取闹作为理由，把没心没肺当成掩护，在这一切真相揭露前，她刻意忽略了这么多，只是自私地想要在他身边待得更久一点…… 现在，已经不可以了。 看着朴钟仁的名字在手机上闪烁个不停，她愣了愣还是接起了电话。 那头的朴钟仁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接得这么快，沉默了几秒后深深吐了一口气：“你还好吧。” “嗯。”怎么可能会好，心脏都要裂开了。 他怔了怔：“因为明天有一场发布会，所以今天没参加公司的庆典，不能在现场陪你。” “哦。” 两个字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回应，就好像别人通知她天气是什么样时，她漠不关心的回一句“我知道了”那样自然。 “······”不知为何，电话那头太过沉静，沉静得让他有些害怕，他不是瞎子，看不出她看乔木时的眼神，只是，没有乔木在她身边的乔一怎么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一一，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 “我饿了。” “······”听着她强装坚强的语气，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乔一故作轻松：“让我想想要吃什么，披萨、汉堡、薯条、炸鸡好像都很不错的样子。” “一一你······” “我知道你不会吃这些东西的，但是今天这样的天气突然就想要吃这些，再来瓶酒就最棒了……你不会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吧！小气！” “……”他听着乔一仍然用着一贯正常的语气，对着他不停的碎碎念起来，将堆积的满腹怨念向他叨扰，可是，平时觉得有趣的事情现在却无比难熬。 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你在哪？” “路边。” “……路边在哪？” 乔一停顿了一会儿：“你要来找我吗？” “明知故问。” “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好气哦，还是要保持微笑” “其实……” 乔一打断他：“你刚刚说的发布会是新公司签约的发布会吧！恭喜啦。” 他站在路边，看着前面缩成一团的身影，其实他早知道会有这样一件事，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跑出来找她了，只不过他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会怎样做？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都这么狼狈…… “你想来吗？” 乔一笑了笑：“这么厉害，我要坐第一排，啊！对了，听说新公司还帮你安排了私人公寓是吧！果然大方啊！不像乔木······小气鬼。” 他一步步朝着她走过去，他真的好想告诉她，难过了就哭，现在的她，笑起来简直难看死了。 “对啊！乔木一点都不好，果然跟着一一跳槽是个明智的选择，所以······你能不能站起来跟我说话。” 乔一正垂着头说话，面前突然多了一双闪闪发亮的鞋，干净得与四周的一切都这么不相称。 她整个人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脸上有些惊讶，随后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才放缓了语气：“你是不是看着我这样很开心？” 她已经不知道蹲了多久，才会在站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 朴钟仁咧开嘴笑起来：“嘿嘿，我冒着生命危险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去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朴钟仁大笑起来：“你怎么总有这么多歪理？” 不出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一家高级餐厅，她本来想吃麻辣烫来着，被朴钟仁坚决的否决了。 她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确实很好，除了他们，只剩下拐角那边还有一位小情侣。 “怎么上个厕所去那么长时间？”她抬头看了看朴钟仁出去的方向。 “啪！”一声嘹亮的掌声响彻整个房间。 “你混蛋！说开始的是你，说分手的也是你，你凭什么想玩就玩，那我算什么？”女孩激动的站起来。 “到底是谁想分手的？我不过是把你不敢说的话说出来了，现在这么生气又算什么？你不是应该感到松了一口气吗？”男人被打的脸颊有些翻红。 “我去，那边是在吵架吗？啧啧啧……那巴掌可真响啊！这妹子勇气可嘉啊！妹子，我在心底支持你！”乔一竖着菜单挡着半边的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边的情况，越是听不清，好奇心越是爆表。 “啧，吵个架声音怎么这么小······” “你在干嘛？”一个冷不伶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嘘······”她一把扯过朴钟仁，让他猫在自己身旁。 乔一使劲往前面凑了凑，突然有人一手伸过来直接把她手里的餐单抽走。 “神经······”病啊！她转过头正要破口大骂，一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 “小······小灿！” “······”朴钟仁一脸无语的看着身后的人，他是怎么进来的？ 乔一尴尬的笑起来：“哈哈哈哈，我颈部神经有些痛啊！”她愣愣地转过头，摸了摸脖子，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死了死了，怎么可以在这么单纯的孩子面前骂脏话！ 奔溃，谁能告诉她，这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 齐灿看着她与一个陌生男人勾肩搭背的模样，胸腔都要喷火了，他的刀呢！ 他沉声：“我看你脑神经也痛吧！你打算要搂着他到什么时候？” “······”崩溃，她的形象啊！她确实脑神经很痛，在见到他天使般的容颜时，她都要疯了，这么单纯的孩子被她带坏了可就罪过了。 她怯怯地笑了笑：“你也来啦！”她推了推旁边不说话的人：“兄弟，是你把我家小灿叫来的吗？呵呵呵呵······” 朴钟仁一脸懵：“我能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吗？” 齐灿瞥了一眼陌生男人，这个女人的烂桃花可真多。他没有再说话，拉开乔一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去，保住乔一另一只手不放。 乔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想要干什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你你你你……” 齐灿一脸坏笑：“我我我我，我什么？我知道你很开心，但也不用兴奋成这个样子。” 乔一惊愕地看着齐灿一副小绵羊的语态，她不禁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她穿越了，他的高论气质呢？不要啦？ 乔一不可置信的摇摇脑袋，往那对小情侣的方向看去。 “卧槽！人呢！” 第六十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齐灿和朴钟仁眉头紧锁，异口同声地道：“你干嘛呢？” 她真想把自己掐死，一激动就爆粗口了······形象啊形象！ 朴钟仁满脸抑郁的看着空荡荡的菜单：“阿西！你怎么什么都还没点，不是说饿了吗？” 乔一狠狠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掌：“在孩子面前说什么脏话呢！” 朴钟仁气结：“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哪点像个孩子？” 乔一转过头，齐灿马上变成小绵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本来就长着一张牛奶小生的面孔，加上此时的小眼神，死死的抱着她的手臂，像是只要她抽回手，他就立马要哭出来一样。 乔一嘴角抽了抽，果然是穿越了，他这个样子，完全激发了她的母爱啊！！！ 齐灿在乔一没有再看他的时候，暗自笑了笑，他好像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技能。盯着朴钟仁的眼神一瞬间凛冽起来，坐在对面的朴钟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你刚刚在看什么呢？”齐灿直接撒娇般的靠在乔一手臂上。 一提到这里乔一就来兴趣了，手舞足蹈的说起来：“你们不知道刚刚对桌发生了什么，那叫一个壮烈，我第一次看人抡巴掌能这么嘹亮······” 齐灿死死的抱着乔一的手臂，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狐疑的看了朴钟仁一眼，那是不是证明她和那个陌生男没关系了？ 他瘪瘪嘴：“你这么偷偷摸摸的，我以为······” 她满脸痛苦惋惜难掩之色趴在桌子上：“你以为什么啊？不知道我有一颗喜欢八卦的心吗？我微博小号可是还有无数少女等着我呢！” 朴钟仁正色说道：“没错，这一点我可是深有感触，一一，下次你发我图片时能不能好好修一下图，你拍照的技术，我真的膜拜不了。” 乔一瞪了她一眼：“你真的烦死了！”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面：“呀！一一！被我烦是你的荣幸好吗！有多少姑娘争着抢着要我烦他们，你好好珍惜吧你！”果然还是那个乔一，没心没肺的。 “······”齐灿默默打量着两人，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呀，小子，你不认识我吗？”他皱着眉看向齐灿。 齐灿直接无视了他：“乔一，我饿了。” 乔一恍然大悟：“啊啊啊啊！我们还没有点餐！” 一刻钟后。 服务员抬着晚餐走过来：“您们的芝士披萨，请慢用。” 乔一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披萨，整个眼睛里都闪烁着星光。管他花南溪装不装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和她大战三百回合，这样想着，完全不理会旁边的男人，自顾自地大块朵颐起来。 朴钟仁看着乔一席卷残云般的吃相，不可自抑地抖了抖嘴唇：“一一，我还在。” 乔一故作优雅地切了一小块披萨慢慢送到嘴里：“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我就得这样？”他以为他谁啊！一边嫌弃她，一边还要非要和请她吃饭，乔一暗自在心里骂道。 朴钟仁幽幽的声音传来：“一一，你别以为你在心里骂我我不知道。” 听到这话她猛地噎住，捂住胸口死命地咳了咳，齐灿连忙帮她拍着背。 她声音嘶哑：“水······水！” 朴钟仁暗自笑着，递过水杯：“哎，也不知道小心一点。” 她咽下卡在喉咙里的披萨，无力地在空中摆着手，她发誓绝对不在他背后说他坏话了，下一次，她会在他开口之前，拖出去直接上手。 “我吃饱了。”她站起身来拉拉有些褶皱的礼服。 “我也吃饱了。”齐灿也连忙跟着起身。 朴钟仁自然不甘落后：“我也······” “你怎么什么热闹都凑！”乔一沉着脸。 “阿西！” 向她这么有骨气的人，当然不会死皮赖脸的回去，她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反光镜上倒映出朴钟仁的身影……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他好看的桃花眼眯起来，嘴角裂开：“你忘了，我答应过乔木留在你身边照看你的啊！” “你好像很听他的话！” 明明只是她无心的一句话，他此时却全身僵硬起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平时不是神经一大条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变得敏感起来了。 乔一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朴钟仁在听到他的提问后脸上会显露出一种近似于逃避的不安？她觉得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好像继续说下去，两人只会变得尴尬，“你这么紧张干吗？” “你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呢？” “你是不是······”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与此同时站在电梯里头的朴钟仁也没管乔一的话还有没有说完，头也不回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乔一看着他无措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口，最后的提问才缓缓地滑到嘴边，“有事瞒着我。” 像他们这种人，随时随地都想好一万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乔木就是一个很好的示范，朴钟仁好歹也跟了他几年，这点能力当然耳濡目染。 她什么东西都没带，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走到卧室里一头扎进被子里，都是干净的味道，就在这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谁啊！我来找乔一。” “你又是谁？乔一是你想见就见的吗？不见，走！” 乔一正在被子里出神，耳边被一阵嘈杂声给弄得心烦意乱，她似乎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无奈之下，只能往门口走去，抬脚走过去就瞥见被朴钟仁身子挡住的某个人。 虽然看不见，但有一种熟悉感。 “这位先生？难道你就不懂得对女士该有的尊重吗？你的绅士风度呢？” 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向他身后的那个人，她的瞳孔似乎也由着焦距的转移而轻颤。“笑笑·······”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上海的一家俱乐部，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再次见到熟悉的人时，那种生疏的眼神，几乎让她不敢肯定。 “不能！不可以！女人分很多种，你属于比较烦的那种。”朴钟仁一个侧身挡住她的目光，他真的没什么耐心了，本来就被女粉丝纠缠怕了。 苏小阮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对眼前的人全然不以为意：“我是会吃了她吗？” 他冷笑一声：“呵，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你说什么？” 乔一实在不想再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下去：“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 “一一！” “笑笑！” 两人同时看向她，朴钟仁强行一步拉着乔一的袖子往一旁走去，回头看了一眼如雷轰顶的那个女人，对着乔一耳语道：“一一，这个女人说她是你朋友，是真的吗？” “嗯，从小一起长大。” “！！！”他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结结巴巴地说：“刚刚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说话生来嗓门就大，没吓到你吧！” “······”苏小阮愣了几秒后，送他了一个白眼，随后走了进来。 乔一本要往房间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朴钟仁说：“喂，门口站着的朴大傻，你可以走了！” 他嘴角抽搐：“你真的可以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乔一的表现太过平静了，好像对今天发生的事完全不在意，可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不安。 “刚刚电梯里忘记问你······” “晚安！”朴钟仁还没等她说完，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他真的不敢再看着乔一说谎，她的眼睛会让他充满负罪感，他不知道乔一还能若无其事地撑多久，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个冲动就把真相全部告诉她。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让她知道了，她一定会疯掉······ “······”看着朴钟仁扔下最后一句话就扣上墨镜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再没有多余的话投递过来，尽管好奇心被因此无限放大，但是一想到身旁站着的那位，又缓缓收起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啧，能不能不要做得这么明显，果然是朴大傻……” 朴钟仁摁着电梯门合并按钮，指尖都已经发白了，假意不动声色，食指摁住的频率也逐渐变得紧促。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习惯了大大咧咧她，一旦开始追根究底就会让人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他实在做不到看着那双填满了信任的眼睛，说出他自以为编得完美的谎言。此时他才觉得乔木实在太可怕了，面对这样的乔一，他是如何做到一丝不苟的欺骗······ 房间里，乔一微微笑着，将左侧的碎发捋到耳后：“你想要说什么？”这种莫名奇妙就被别人知道她住在哪的感觉，真的糟透了。 苏小阮笑容僵在脸上：“也没什么，就是刚刚看到消息，想来看看你还好不好，你没什么事吧！” 乔一拧着眉想了一会儿，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妆容精致的脸上。 “没有。” “······”虽然她完全不相信乔一给出的答案，可她眼底透露出来的神色又实在不像在撒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 乔一视线专注得要命，两个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点着，伴随着一阵乱七八糟的音乐。 “小阮，我真的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 苏小阮看着乔一愣了愣，乔一这个样子就像回到了他们曾经，总是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任由她说得口干舌燥，她除了偶尔跟她对视一眼，使她不像是在自说自话。场景是这么熟悉，可她却明显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 “你现在的心思我真是一点······” 乔一猛地坐直了身子：“啊啊啊，要输了要输了。” “······”苏小阮瞬间无语。 乔一现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态说实话让她很无奈，她本想来和乔一好好谈谈，以为乔一会哭死闹活的，可是，现状比她想的要好很多，甚至更好。 “你刚刚说什么？”乔一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危机，这才想起来苏小阮的存在。 “没什么。” 苏小阮拿起手里的包，深深的看了一眼此时半俯卧在沙发上的乔一：“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乔一快速滑动的手指停了下来：“你跑一趟就只说这些？就没有别的想说的？如果没有的话，明天也就别来了，我想好好睡觉。” 苏小阮没想到乔一会这么说，神色有些不自然，迈出去的脚略微尴尬的止住，收回来也不会是，往前走也不是。 乔一仍旧低着头：“算了，我就不送你了，再见。” 直到房间里终于归于平静，她把手机随手甩到桌子上，看着头顶的灯光，眼神忽明忽暗。 “都是骗子。” 第六十一章 说出委屈的人已经先输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真的傻子，只不过都喜欢装傻，然后以一副岁月安好的样子，得过且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曾经她们是无话不说的姐妹，可是慢慢的，有些东西好像一错再错，然后就再也补不回来。 果然，一到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容易想东想西，然后再牵扯出些许多愁善感的情怀······ 一家明亮的餐厅内。 花南溪脸上的弧度一如既往的好看，握着刀叉的手却不自主地轻颤：“乔木，你在想什么？” 面前的男人从坐在这个位置上起，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眼神涣散的看着玻璃窗外的景色。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我在想什么吗？” 她微微愣神，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应该清楚什么？我是应该清楚你是第几次因为乔一而走神，还是应该清楚这是你第几次因为乔一利用我。” 乔木烦躁的看了她一眼：“别在我这里用你的演技，总是这样不累吗？” “你什么意思？” 乔木眼睛直直的看向她：“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有关她的事，我必须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想不到你花南溪胆子这么大，你以为凉慕是吃素的吗？敢在他名下的酒店闹事。” 她淡淡的笑着：“你有看到是我指使的吗？” “好，既然你要装傻，那我也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知道些什么，你联合公司设计部员工演戏，让乔一去到凉慕名下的酒店偷摄像，最后还害得乔一被凉慕绑去，这些事不是你算计的？” 她轻轻地摇摇头，渐渐湿润的眼眶，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焦点：“是她自己爱管闲事，要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气，甚至不敢抬头看眼前的男人，“这件事情我确实参与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如果我说我没有想要伤害乔一，你信······” “我不信。”乔木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她声音颤抖：“如果我说是齐藤让我这么做的，你信吗？” 乔木看着她，像是在思考她所说的话。 “是他让我找公司员工信息，然后弄出这样一出戏，他说他断定乔一会管这件事，他只是想把乔一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虽然我并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是我想他一定没猜到，凉慕居然会绑架乔一。” 乔木坚定的看着她说：“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所以，不要再在她身上动什么心思了，除了让我更讨厌你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花南溪抬起头，抑制住她快要流出的眼泪：“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今天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布出这种消息。” 乔木把头转向窗外的方向：“你不用知道。” 花南溪两只手紧紧的掐在一起：“你为她做这么多，你以为她在意吗？如果她真的在意，为什么从始至终都不管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为什么她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先弄清这件事的真假？因为她从来都不会去理解你，如果她真的在意你，今天怎么会不顾众人的跑掉，故意让你难堪，如果不是我一直在帮你维持形象，你和她之间的关系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乔木一向温柔的眼睛一瞬间没了温度，语气冰冷：“你以为我会怕吗？就是因为她太懂事，明明恨你恨得要死，也不会主动去找你麻烦，更不会理会我和你的关系，因为她相信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所以才会被你们利用，至于今天她会跑掉，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还有，有一点你要清楚，我，最讨厌被人威胁。” 他看着花南溪脸颊滑落的泪水，微微顿了顿：“你之所以会去伤害乔一，不是因为你有多爱我，而是因为她的存在让你感觉到恐惧，就像······当年一样，她回国再次站在你面前让你很失望吧？” 男人一字一句的话，都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她失神的辩解：“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她伸手去抓男人的袖子却扑了个空。 男人眼神冰冷的看着她：“她这样一个人，你哪里比得上。” 她眼泪抑制不住的夺出眼眶，事到如今她还顾虑什么形象：“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谁不想像她一样可以毫无顾虑的横冲直撞，可是我不可以啊！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选择啊！这一路上我有多孤独，除了我自己有谁会来保护我？又有谁会替我觉得委屈？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而改变，所以我只能去迎合，这有错吗？和我承受的比起来，她这点委屈算什么？” 他嘲讽地牵起嘴角，一字一句：“像你这样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吧，委屈？从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就注定输给她了，乔一，从来不会把委屈挂在嘴边，在她眼里，只有值得或是不值得，所以只会计算付出了多少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跟她比？‘人气女王，花南溪，一如既往的倾国倾城’这句话，是我不小心看她笔记本里写的，从来没有人否定你，是你自己先否定了自己。” 乔木扔下这句话便决绝地离去，只留下她愕然地坐在位子上，此时风已经吹干了她的泪痕，却再也无法自信的展示出她的不甘心······ 她果然比不上乔一，即使她处处和乔一作对，甚至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可她却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她的不是，就连她对自己的认知，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这样的人，才是天使不是吗？ 她抬起酒瓶一杯一杯地倒进自己的胃里，这一刻她才体会到自己连心痛的资格都没有，像她这样卑鄙的人，除了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之外还会什么？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她的酒杯被一个人夺走，有些怔愕地抬头看着他，在见到那个人不是乔木的瞬间，她没有再多给他一个眼神，直接抬起酒瓶喝起来。 “花南溪！你就这么想上头条是吗？”他愤怒的看着眼前自暴自弃的女人。 “泾楚，你天天跟着我是想上头条吗？”她不甘示弱地抬头看着他，她已经记不清这个男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天在她屁股后面追着，只记得每次只要她一难过，他就会出来安慰她，可是她花南溪这强大的自尊心又怎么会需要别人的怜悯呢？所以每次被他发现她狼狈的模样时，心里都会很排斥他。 他早就习惯了这个女人对她说话的语气，所以不管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都已经磨光了他所有的暴躁与不安，他除了轻声细语地安慰她陪着她之外，什么都已经做不到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乔一，我也想要体会被人爱的感觉啊！”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到桌面上。 “······”泾楚伸出手替她擦去了多余的泪珠，另一只手攒得死死的。 “乔木说的没错，我不如乔一，除了那点家世之外，我什么都没她好，就是因为这样，大家都喜欢乔一，她就是那种在爱里长大的女孩，而我呢？父母不疼不爱，好不容易有两个真心待我的朋友，都被我拿去算计······” “别说了，我送你回家。”他本想把她从位置上扶起来，可没料到花南溪会突然使劲扯他，他猛地向前，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感觉到互相的呼吸。 他身体瞬间僵持住，不敢再有所动作，看着花南溪越来越近的脸庞，他耳朵都开始烧起来。 就在他们的唇快要贴合的瞬间，泾楚猛地推开了她，就在她差点从座位上倒下去的瞬间，泾楚又连忙拉住她，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眉头紧锁在一起。 他可以忍受她不爱他，可以忍受她的一切，唯独不能忍受在这种时候听到她叫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如果她清醒过来了，她一定会觉得他很恶心吧！ 他看了看已经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给她的经纪人打了电话…… 回到公寓后，乔木躺在浴缸里，望着窗外和夜幕弥漫在一起的霓虹灯光，慢慢将头往水里沉了下去。 头痛得快要裂开，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心脏也会跟着一块儿抽痛，这种感觉，真的比死还要难过······ 一个晚上能有多漫长，一分一秒的数着，很快也就过去了。 这一晚，有人笑了有人哭了，拥抱之后的热泪盈眶，感激之后的无尽感动。 迷迷糊糊间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乔一甩了甩头赶走了剩余的倦意，铺天盖地的“空虚寂寞冷”又将她困在床上。 总结下来这遗世孤立的三天里，没有一天过得像个有正常生活的人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见到活物只有鱼缸里的那条斗鱼，不对，还有每天来送外卖的小哥。 不得不说，她这副身体就跟铁打的一样，想生场病装个柔弱都难。 她明明只是想要找个地方住下，没想到这三天倒真是过得清净啊！所有人都当她不存在一般，丝毫没有要联络她的意思，就连老板都没有让她去上班。 果然是人情淡薄，世态炎凉······ 这群人一定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泄愤地咬着手指头，最后还是忍不住翻开了手机里的新闻，直到眼眶都已经泛红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几张模糊的照片，出神的想了很久却再也想不出一个借口，说服自己不去难过。 无论他穿什么衣服，无论他离她多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无论是晴天还是下雨，无论他是笑着还是一脸无奈，她都认得出他的。照片里的人就是他，能让她一眼就看得见的人，除了他不会有谁。 “乔木，你别以为我真的傻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当她的视线在雪地中天旋地转的时候，在雪地中看到了朴钟仁，那张脸模糊不清，但她心里却笑了。 乔木，你的万全之策，从来不会让乔一受到一点儿伤害。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乔木，什么时候对乔一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了······ 他只会说：“我是为你好。” 第六十二章 遗失孤立的三天后 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一个容易操纵的木偶，想要交付给谁就交付给谁，不曾问过她愿不愿意，也不曾考虑过她的感受，可他怎么会舍得呢？她甩了甩头，像是要把所有烦恼都丢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去工作，要不然真的要没钱吃饭了，你可以的，加油！”她倏地从床上跳起来，抬起手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三秒后。 “啊啊啊啊！好冷！”然后再次迅速地缩回了被褥里。 左思右想后她还是决定求助苏小阮，毕竟除了她，她也没什么别的朋友了。 她拿起手机给苏小阮拨通电话。 “小阮啊！帮我带件衣服过来呗。” 苏小阮先是一愣，随后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什么嘛，蹭吃蹭喝的见多了，会蹭衣服穿的我只见过你。” 乔一不好意思的咬着手指：“嘿嘿，那是因为我相信你的品味，我就当你默认了啊！等你哦！拜。” “……”苏小阮无语的看着手机屏幕，能一本正经的使唤她的人，也就只有乔一了，所谓一物降一物，她就是被乔一压得死死的，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对方偏偏是乔一呢？ 她用最快的速度挂了电话，然后满足的在大床上翻了个身。 当她穿着苏小阮送来的全新的衣服后，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她步伐轻盈地走在马路上，再次感受到外界的空气，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半小时后。 什么叫做“鸠占鹊巢”，这一刻她真实的感受到了，环视着办公室，即忐忑又无奈，凉慕就这么缺助理是吗？此时的办公室外，排了长长的队伍，身材姣好的女孩们踩着细长的高跟鞋，时不时互相观摩几眼，然后不屑的一开目光。 她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径自坐在了一旁的空位子上，她是个要做大事的人，像面试这种琐碎的小事，完全用不着她帮忙······ 好吧，是凉慕丝毫没理会她······ 她百无聊赖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女孩从她眼前进进出出，看得她都快审美疲劳了，就连空间里都充斥着一阵香水味。 “凉总，请问失踪人口还可以回归吗？”她实在等不下去了，外面排队的人丝毫没有减少，照这么等下去，指不定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凉慕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沉声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 正在排队应聘的人都像她投递过来审视的目光。 乔一被这么多人看着，顿时老脸一红：“不敢不敢，贵公司待遇这么好，我巴不得赖着不走。” 凉慕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乔一愣了愣，为什么她从凉慕眼里看到深深的鄙夷…… “过来整理资料。”他本打算不搭理她的，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折损别人面子，要不然待会儿这丫头指不定又在背后怎么骂他。 就在她晃神之间，齐藤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冷着脸将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拉进来，拖拖扯扯的经过乔一身边。女生求助的眼神从她眼前一晃而过，而齐藤没有看她一眼。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凉慕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乔一连忙上前一步，微笑着伸手拦在他们两个面前。 “总经理正在忙，你们没有看到吗？齐藤先生！” 齐藤在听到乔一对他客气的称谓后，只是一声，他便觉得浑身僵硬，头疼地别过了脸。明明是她自己让他离开的，现在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乔一满意地挑挑眉，冲着齐藤勾起嘴角：“哑巴了？” 被拽着的女人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流转了一圈，甩开了齐藤拽着她胳膊的手，拖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乔一：“这位小姐看来对我的上司意见很大啊！”她的语气有些挑衅的意味。 上司？乔一愣了一下，瞥了一眼齐藤收紧的拳头，莞尔一笑：“本来还以为你需要帮助，目前看来······并不需要。” 齐藤咬牙：“乔一，够了。” 乔一立刻接话：“什么够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凉慕在一旁轻咳了两声，示意她注意场合，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死命压下了堵在胸口的窒息感，再睁开眼时神色已经如常，说话又恢复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口吻：“这回又是什么秘密啊？啧，怎么每次都这样······” 旁边的女生看出了几人的关系不一般，急忙解释：“齐总他只是有急事要找凉总交代，毕竟突然调动了员工，怕新员工会弄出什么事来。” 乔一没好气的扁嘴，皱着脸冷哼一口气：“能弄出什么事来，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凉慕像是在看一群小孩过家家酒一样，无奈的摇摇头说：“齐藤你先出去，两个小时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还有乔一，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乔一纳闷的看着凉慕，满心的愤懑，最近一定是水逆，要不然怎么事事都跟她过不去，她内心很焦灼的好吧。 齐藤看了一眼乔一后，再次转了出去，那个女人也自觉的跟在他后面。 凉慕指了指桌子旁的一堆资料，示意她开始工作。 “哦。”她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晃了晃脑袋兀地直起了身子，振奋精神似的狂拍了几下脸颊。自从认识了传说中的凉慕，每次只要听人说起处女座都会在心间腾起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又碍于他是老板，只能默默的将这股异样的情绪埋在心底。 突然想了想，她突然间就明白凉慕为什么会大发慈悲的原谅她三天没来上班了，敢情后面已经准备好怎么压榨她的劳动力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就埋在一堆资料里度过了，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数据统计表，真不知道这种东西为什么要拿给她来弄，自己学了满身的技艺，进到社会后却一点都没有用上。 此时面试也已经结束了，办公司又开始安静下来。 “哎······”她想着想着开始无力的叹气。 一直在帮凉慕审人的男秘书抬眼看了一下：“乔小姐，你休息一会儿吧！” “我欲乘风归去，有空琼楼玉宇。”她惆怅的瞟了一眼远处的凉慕，耷拉着脑袋接着审核。 “噗！乔小姐真爱说笑。”他看着身旁的女孩笑起来。 她看了看男秘书的本子，上面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她砸咂嘴：“啧，你这样下去不行。” 男秘书谨慎的收起了厚厚的本子，然后悄悄撇了一眼乔一，心里有些不安，她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别藏了，我刚刚就看到了，只是看你记得太认真，没好意思打扰你。”她只是无意间看了一眼，好像还看到了凉慕的名字，如果她没猜错，上面应该写满了有关凉慕的各种信息吧。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她本来只是想劝劝他活得轻松点，别累着自己，可是现在看他这紧张的样子，突然就不想劝了。 男秘书喉结滚动：“那个你······你别说出去。” 乔一愣了一下，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和凉慕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看了看凉慕，又转过头看了看男秘书。她怎么感觉微博里又有可以发的东西了，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笑起来。 男秘书看着乔一勾起的嘴角，后背像是被一阵阴风拂过。 “我请你们来，是让你们聊天的吗？还有你，乔一，这个月工资不打算要了吧！”凉慕坐在椅子上腰酸背痛的，听着耳边越来越大的谈论声，气不打一出来。 “要要要！”她激动的站起来，随后就看到男秘书笑得一脸戏虐，可是为什么凉慕只说她，明明他们是一起讲的话，而且，还是旁边这个男人先开的口。身为总裁，他怎么可以偏心偏得这么明显。 她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忧心忡忡地问道：“总裁，那个······” “嗯？”凉慕抬起头看着她，眼睛因为干涩而眨巴了几下。 乔一看着对面的人卖萌似的冲她眨眼，心里是更加不安了，“那个，你是Gay吗？” 凉慕听完的一瞬间脸黑了下来，乔一感受到了他气场不大对劲，连忙解释：“其实那什么······我觉得没关系的，21世纪大家都不会歧视特殊的性取向，就算你是Gay，在我眼里仍旧是最最敬佩的老板，真的！” 乔一自我肯定般的点头，却忽视了一边已经濒临爆发的小宇宙。 “乔一！！！” 她在关键的时候，反映总是出奇的敏捷，就在男秘书要把她拖出去的那一刻，她拉开门一撒腿就跑了。乔一跑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一楼，气喘吁吁：“天，我的天，难道现在的大佬都喜欢玩秘密恋爱？” 朴钟仁刚刚从活动现场赶回来，一走出电梯就往休息室走，经过拐角就看到乔一像风一样的跑走，他好奇的追了上去。他隔着老远就看到乔一抚在墙壁上喘着粗气，他打开手里的水喝了一口。 乔一撑着墙无法抑制地大喘气：“所以······畅想天堂，天堂？顾名思义······里面的人都是弯的？果然够天堂啊！” “噗······” “我去！哪个变态在我后背上喷水！”她捂着湿淋淋的后脑勺愤怒地转过头，就看见朴钟仁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 乔一冲他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有病？ “朴大傻，你是打算和我打一架是吗？” 朴钟仁胸口剧烈的起伏：“一一，算我求你了，别跟我说话，我实在受不了。” 乔一无语地看着他，到底是哪里好笑了！她怎么没觉得好笑？ 乔一摸了摸头发上的水，咬了咬唇，心里默念‘世界和平世界和平······。 努力平复心情后，她不理会朴钟仁，径直迈过朴钟仁的身侧。 朴钟仁以为乔一生气了，像是磁带卡壳了一样顿住了笑声： “一一，你别生气，我请你吃饭。”他伸手拉住乔一。 “砰。” 小腿却猛地传来一阵钝痛，疼得他直不起腰。 乔一惋惜地摸了摸他的头，长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道：“早就跟你说过别惹我，不听老人言 ，吃亏在眼前。” “乔木都不会嫌你太暴力吗？” 乔一神情庄重点了点头：“嗯，他总嫌我太过漂亮。”说完后冲他吐了吐舌头，大摇大摆往他身后走去。 “居然还会有人喜欢你这种女人，我也是服气了。” 乔一回头看了他一眼，慎重的说：“少女，是少女啦！” 朴钟仁瞬间感觉自己的小腿仿佛更痛了…… 第六十三章 疯狂的一天 凉慕临时突然说要开会，自从刚刚把他惹毛了之后，她自然是不敢再得罪他，所以早早的就来到了会议室。难得一次来这么早，到了会议室只看到几个不认识的员工，见她来了赶紧打招呼，乔一最怕这种客套的场面，还得陪着一起问好。如果不是凉慕在她刚进公司的时候，表现出的‘特意关照’，说不定现在也不会有人认识她吧！这算是一种，商场上的潜规则吗？ 她随便找了位置，刚坐下旁边的椅子就被拉开了，虽然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但是当看到凉慕那种阴沉的脸，还是不由得开始发慌。 “这么多位子干嘛非坐我旁边！”她小声地嘀咕着。不就是个座位吗？有必要脸黑成这样？让他不就行了。她扁扁嘴正踌躇着要往哪里挪，还没起身一条大长腿就迈向她旁边的座位，抬起头就对上齐藤一副困倦的脸。 所以,她的位子很危险啊！要是他们打起来她也不好躲…… 饼干都还能换个夹心，凭什么总把她夹在中间？到时候还总被怪罪多管闲事。 齐藤感受到乔一的视线，迷迷糊糊地瞥了一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移开了目光。陪在他身边的一个女生，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早上被他扯着进凉慕办公室的那位。 她怔愕地看着乔一：“乔小姐，你这是怕开会迟到，头发都没吹干就赶来开会了吗？” 乔一突然想起来背水喷湿的后脑勺，淡定的笑着：“怎么会，我这个人一向很有sense的……潮湿style你懂吗？” “噗嗤。”本来心情十分不爽的齐藤，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乔一狠狠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往他旁边的空位挪过去，那个女人脚底生风似的，一下就闪过她眼前，坐在了她选的位子上。 “……”她暗自握了握拳头，好，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总成吧！ 她的脚刚迈出去，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不想开会的话你也可以出去。”乔一看了看凉慕，磨磨蹭蹭地坐回原来的位置，装模做样的拿出一本笔记本，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凉慕另外一侧是他的男秘书，他看着乔一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笑出了声：“呵呵，你倒是再躲啊！” 乔一揉了揉额角，心底一片苍茫，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能和男秘书顶嘴。 齐藤看了看用笔记本挡住半张脸的乔一，看着她不像是难过的样子，是真的想开了还是在强装淡定？女人真是复杂的生物。 “想看就看，这么偷偷摸摸的是暗恋我还是怎么的？”乔一眼睛斜瞟着他。 齐藤无奈的抚额，他真想把把桌上的纸揉成团塞到她嘴里…… “到底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乔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无比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朴钟仁，你一个大明星天天往我们这种地方瞎窜什么？” “当然是来关照你的！” 乔一没再理会他，反正她这几天水逆，谁都跟她过不去，来吧来吧，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她一点都不在乎。一个公司职员突然插话：“没想到乔小姐和朴钟仁关系这么好啊！” 两人异口同声：“谁跟他（她）好了！” 凉慕在他们调侃的瞬间，对着男秘书的耳朵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乔一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这一次被她逮到了吧！ 男秘书被乔一盯着坐如针灸，最后忍无可忍的说：“乔小姐，你能不能……” 乔一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能！”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他皱着眉费解至极，他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被无缘无故地拒绝了？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 “……”他看着乔一一副得意的神色暗自咬牙。 和男秘书顶嘴的后果就是，会议还没开始，她就被凉慕在众目睽睽之下赶出了会议室。她站在会议室外无聊的扣着手指，这一天到底怎么回事？她的脑袋是已经和这个世界脱节了吗？今天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太过分了！就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吗？”她痛苦地抱着脑袋怨声载道，往凉慕的办公室走去。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朴钟仁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乔一，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闹腾，我有多高兴，就算你是装的，我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笑下去。” 晕晕乎乎的，一个下午就在她和男秘书大眼瞪小眼中度过了。她往后压了压酸痛的勃颈，肚子不争气地开始叫嚣起来，她看着自己肚皮幽幽地说：“你怎么这么难养啊！” 正说着抬起头就看到朴钟仁一脸殷勤地笑着，她一脸黑线看着说：“你怎么这么闲呢？” 朴钟仁腆着一张脸围在她身边转悠：“一一，你别生气了，这样很容易长皱纹的，开会的时候听公司决定好像要给你做什么宣传，你说是不是打算把你发展成职业画家？” 乔一眼里划过一丝兴奋：“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对你进行了一番夸赞，好不容易才帮你拿到这个几乎。” 乔一看他笑得一脸泛滥，越看越不爽。 “一一，你干嘛呢？”他伸出一只手在乔一脸上晃了晃。 “是不是该算算你中午在我背后偷袭的那笔帐？”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那是意外意外，下次不敢了。” “那可怎么办呢，我觉得很不爽啊！”她摆出一副懊恼的样子，有意无意撇了一眼朴钟仁：“听说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朴钟仁喜笑颜开地说：“我请我请。” 她撇撇嘴：“会不会很为难呢？看你的表情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一点都不会！”忍住……这个时候除了顺着她，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朴钟仁捂住脸点点头，他感觉每次面对乔一时，灵魂和身体都要脱离了，听着乔一振振有词的声音，他心如死灰：“挺住啊！” 过了半晌，他悲痛地捂住脑袋：“啊，脑袋疼！” 乔一收好东西后，出门经过一间办公室时，不由得好奇的看了一眼，平时这件办公室总是紧紧关着，也不知道里面是谁，门上也没挂牌子。她探头进去，就看到正在翻看资料的齐藤，不得不承认，认真的男人真的很帅，难怪这么多少女封他为男神，不过，那些网友对他的评论也太过了吧！ 她出神地看着远处的人，无奈地摇摇头：“明明没到帅到惨绝人寰的程度，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他本就是一个十分警惕的人，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在注视自己，他忽然抬起头，一字一句的看着门口的人说：“你在看什么！” 乔一显然没料到他会发现自己，慌张地转移了视线，可是，对方的眼神还是揪着她不放，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咳咳，路过，纯属路过！” 空气里一度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 乔一不安地转过头，尴尬地转过头就看见远处朴钟仁朝这边走来。 她兴奋地叫着：“啊，朴大傻！” 朴钟仁本来在低着头看评论，被乔一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手抖了抖，手机差点从手里滑落，心脏不禁一沉。他抬起头没好气的说：“一一，你怎么总是出语惊人，好端端的把我吓死了谁请你吃饭？” “嘿嘿嘿，没想到你一个韩国人懂得成语还挺多。”乔一脸上挂满了笑意，心里暗自诽缚，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经吓，还把自己说得这么娇滴滴的。 朴钟仁感觉到头皮发麻，每次看到她笑成这样就很不正常，他沉声：“说吧！你是不是又给我惹什么麻烦了。”他突然惊悚地看着她：“你不会又乱发微博了吧！”说完后连忙打开手机。 乔一无语的看着这个智障般的男人：“我是那种人吗？” 朴钟仁确定她没有乱发之后，不爽地说：“你不一直是那种人吗？” 乔一深呼吸了一口气，忍住，毕竟今晚的饭钱还得靠他：“走了，吃饭去。” 乔一抬起脚，正要从朴钟仁身旁擦身而过时，朴钟仁突然伸过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不自在地轻咳两声：“你说的那个餐馆改天再去，今天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她点头如蒜，有吃的就不错了，她怎么会挑呢？她转身拉着朴钟仁就往前走去，朴钟仁踉踉跄跄地跟在乔一身后，看着被她握紧的手一时有些怔愕。 他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地说：“一一，那个……” 乔一头也不回：“干嘛？你要是敢反悔就等着死吧！” “没什么……” 齐藤转过身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两个人离开的样子，视线还是忍不住往那边瞟，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不甘心地别过了脸。 怔愕了一会儿：“不知道男女有别么……” 一家餐厅内，没有什么特别的，非要说出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特别的冷清，好像每次和朴钟仁在一块吃饭都会这样，也就见怪不怪了。没一会儿服务员就抬着美味的晚餐上来。 乔一咽了咽口水，搓搓小手准备就绪。 “你能别掉面儿吗？朴钟仁每次看着乔一那副饿死鬼的样子，都会忍不住偷笑。 “嫌丢人你可以走啊！对了，走之前把账单付了。”然后就不再理会他，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她心里突然多跳了几下，一张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晃神时间，她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是苏小阮的声音。 她转过头，就看到乔木面无表情地拉着苏小阮的胳膊，他显然没想到乔一会出现在这，怔了怔之后，他拉着苏小阮经过她身旁。 苏小阮不死心的叫她：“笑笑！你哥对我动手动脚的，你不管管吗？” 乔一站起身，拦在乔木面前，看着他淡淡的笑着：“管啊！怎么不管？” 第六十四章 等你的时间太过漫长 他只觉得浑身僵硬，看着这张倔强的小脸有些头疼。 她看乔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挑了挑眉，冲着苏小阮笑了笑：“佟邵卓呢？怎么是你们俩在一块儿吃饭？” 苏小阮佯装委屈地说：“我还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呢······” 乔一瞥了一眼拉着苏小阮的那只手，心里很不是滋味：“目前看来，并不是很想。” 乔木语气有些无奈：“乔一，你别闹了。” 乔一扁扁嘴：“明明是你自己把我宠成了一个小孩，现在又来嫌弃我不懂事是吗？” 苏小阮用了扯了扯乔一的衣服下摆：“笑笑，你别生气，邵卓有事，一时半会过不来，他又怕我闯祸，就让乔木看着我，我们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了，你也眼不见为净……” “谁说我眼不见为净了！”她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气得瞬间炸毛，转过头盯着乔木，眼眶不自觉微微泛红，只是这样僵持着，怎么样也不肯做出让步。 他余光里的人涨红了脸，寸步不移的看着自己，他拧眉，仅是一瞬间便松开了垂在两侧的拳头，无奈的抬头揉了揉额角，悄悄放缓了语调：“你好好吃饭，我马上就回来。” 乔一不依不饶的问：“很快是多快？” “额……在你吃完以前？”苏小阮一时之间有些左右为难，后背冷不伶仃地钻出一层薄汗，嗫喏了两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乔一不自在的别过头看着他：“是吗？” 他缓缓开口：“一个小时。” 乔一蹙眉：“太长了。” “那两个小时？” “少来这套！”她双手抱臂，眯着眼睛斜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不满地瞥嘴，盯着地面闷声说：“现在是我同意你走的，所以，我说你什么时候该回来你就要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后抬起头看着乔木，嘴角轻轻荡起一抹坏笑，一字一句的说：“没得商量！” 乔木本来烦闷的心情一瞬间被她逗得溢出一声轻笑，垂眸止不住地扬起嘴角。能把这么毫无根据的理由说得这么自然的也只有她了。 乔一生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连忙抢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乔木点头：“嗯，我认。” 她干咳了两声，让出了道路，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她不自在的吹了口气，拽了拽领口。一个怔松后，她懊恼的跺脚，刚刚真的是太蠢了，乔木一定在心底里笑话她，正想着，随后感觉到背后一凉。 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一回头便对上了朴钟仁怒气冲天的脸。 他没好气的问：“乔一，我是死了吗？要叫你多少遍你才能注意到我？” 她愕然：“你······叫我了吗？” “······”他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放在桌下的手也不受控制的发抖。 乔一狗腿地给他端了杯水：“你先消消气，我现在不是听到了么。” 他咬牙切齿：“快吃！然后我们就此别过！” “······”我去，不就是没听到他叫自己，有必要吗？她是偷他家大米了还是刨他家祖坟了？ 朴钟人看着面前的人一下子没了气焰，耷拉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他想了想还是缓和了一下语气：“你能不能快点吃，你以为我每天都很闲吗？” 乔一看着床沿上似乎泛起一层微薄的光，她眼前一亮：“我怎么感觉夏天就要来了！” 朴钟仁一口水呛到喉咙里：“咳咳咳，在我快被冻死之前你就别说话了······” 乔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到很热吗？” 他无语的拉了拉自己的大衣，无奈的冲她翻了一个白眼：“没错，只有你！” “可我怎么总感觉自己这么热呢？”她把自己的羽绒服拉开，手里不停地重复扇风的动作。 朴钟仁好心提醒：“你别糟蹋自己的身体了成吗？融雪的时候最冷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消息后眼神一暗：“我得先走了。” 乔一调皮地看着他说： “嗯，别太想我，拜。” “我尽量。” “······” 直到餐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连忙把衣服裹紧，然后坐在椅子上发呆。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被人胡乱扔进一个冰窟里头，身体被泡在一坛子滚烫的热水里，一后背的冷汗。 身边一股寒气，与外面的旭阳相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就连嗓子也难受得要命······ 果然人都经不起夸啊！她还夸自己身体好来着。 整个餐厅的气氛，大写的压抑。 乔木对她的好，已经成为了她的牵绊也成了枷锁，她打了一辆车，神色疲惫的回到了酒店。她明知乔木不会回来的，可还是忍不住在哪里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原来等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心情是这样的落寞。 想起曾经因为乔木没答应她她的要求，她很生气，故意用烂借口支走乔木，因为她难过的时候只想一个人呆着，她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如果不好了，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一晚她没有回家，黑夜尚未破晓的清晨，连鸡都还没醒，空荡荡的马路边就传来一阵滚轮滑过柏油路地面的咕噜声。 “刷”的一声，一辆漆黑的车停在她身前，随后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女孩。 “南溪？你怎么在这？”乔一好奇的看着她。 “我说乔一！你要做什么坏事也得算上我啊！怎么着我也算是和你出生入死的小伙伴啊！” “啊？”乔一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给说懵了。 花南溪身上还穿着校服，一看就是刚从补习班出来，她嫌弃的看着乔一：“你不是打算离家出走吗？怎么能不带上我！我回家拿点钱，至少以后吃穿不成问题。” “等等等，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花南溪警惕地瞄了一眼自家司机叔叔，然后悄悄地凑到她耳边说：“你就别瞒着我了，你哥从几个小时前找你就已经找疯了，我的手机都被打爆了······” 乔一后面的话都还没有听完，就发疯似的往家的方向跑，身后传来花南溪的声音：“乔一，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乔一转过身，一边往后退，一边冲着越来越远的女孩挥挥手。 乔木已经在坐在自家门口对面的一颗小树下快有一个小时了，他跑遍了所有乔一可能会去的地方，打了所有跟乔一有关的人的号码，如果不是她突然消失，他可能都不会知道，他手机里除了爸妈、乔一和佟邵卓之外，其余都是乔一身边的人的号码，只要是跟她有关系的人，他都要知道。 他抬头看着一个地方，那里是乔一习惯性要睡觉的地方，因为她喜欢面朝着有落地窗的阳台睡。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头，然后他就笑了，心里想着，她终于回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多么想要冲过去抱住她，可是如果她见到他的话，一定又会气得头也不回的跑掉。 乔一看着空荡荡的道路没有一个人影，家里也是黑漆漆的，满脸的担忧：“还没有回来吗？” “呃!”心气不顺的时候，石头都开始和她作对，脚刚迈出去就被一个石子崴了脚，就这样摔了下去。她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自己蹭破皮的膝盖，想着如果乔木在的话，现在一定不会受伤。 一阵风吹过，扬起她轻柔的发丝，她搓了搓手臂，这个时间的风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正当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一件温暖的外套从后置前的就披落在她的肩上，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阵熟悉的体温。 “平地都能摔？乔一，你是猪吗？你这么笨，离开了我你该怎么办？” 乔一呜呜咽咽的抹了一把眼泪：“乔木，你怎么总在我面前晃啊？真的很讨厌，如果不能一直对我好的话，就不要靠近我了。” 他对她笑着，习惯性的从右边口袋里拿出一个窗口贴，半蹲在她面前，薄唇轻启，对着她伤口的位置，呼出温热的气息试图替她缓解疼痛，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贴上创口贴。 他皱着鼻子凑进她，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这么大的人了，还爱哭鼻子，不嫌丢人呐！” 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一股脑憋了回去：“我是因为摔疼了才哭的！” “我又没说你是因为别的。” “不，我没哭，我才没有哭呢！” 乔木看着她强忍住的眼泪还在眼眶里滚动，一副佯装没事的样子，面部表情扭扭捏捏的凑在一起，他就禁不住有点想笑，他伸手抹去她嘴角残留的泪痕：“嗯，你没哭，是猪哭的。” “你才是猪！” 一生中，总有一个人老是跟你过不去，说你不够聪明，不够温柔，好像简直一无是处，可就是这个人，肆意滋养着你的惰性，呵护着你的任性，用他的所有填补你浑身上下的缺点。 于是，你嚣张跋扈的有恃无恐。 她的头有些晕晕沉沉的，可是嘴角却挂着甜美的笑意，睡得一脸温馨。 与此同时，乔木正在AI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和律师办理一份协议。律师表情凝重地看着协议：“最后再和您确认一下，你确定要将名下的所有财产转给乔一小姐吗？” 一旁的助理陆亦兴忧心忡忡地询问：“乔总，你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你甚至都没有和乔小姐说过······” 乔木接过财产转让协议，丝毫没有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律师出去之后，他才对陆亦兴说：“等这些麻烦的程序走完，我会告诉她的，目前为止，我不希望这件事被她知道，记者会那次是你偷偷发消息给她的吧！不要让我知道有第二次，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帮助她。” 第六十五章 无药不愈 陆亦兴没想到乔木居然知道那件事，气氛沉溺了几秒，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胸口微微泛酸，这得要多在乎一个人，才会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细想乔木的所作所为，他的心头渐渐萦绕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乔木看着明亮的夜空，一双眼里全是复杂的情绪，连忙打起精神，他不知道该一直保护她，至少这样能在最大的程度上，保障她的利益。 陆亦兴咬咬牙：“可是，你也不用把全部财产都给她啊，那不就等于，整个集团都易主了么？而且，这样做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乔木轻轻拍了拍陆亦兴的肩膀：“这个公司本来就不是我的啊！我所准备的一切，都是给她的，她只需要永远在象牙塔里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好，我颠覆的世界由我自己来摆正。”最后一句话，几乎沙哑得不成样子。 陆亦兴困惑的挠挠头：“那花南溪小姐······还有乔小姐,哎！我都搞不清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乔木接过陆亦兴递过来的西装外套，穿好后对着陆亦兴说：“走吧！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人一旦做出决定，实际上便坠入了一股巨大的洪流之中，这个洪流会把人带到一个你决定时从来没有想到的地方去。 清晨起来仍旧是灰蒙蒙的一片，乔一驼着背上了公交，她坐在几乎没有人的公交车上，乘坐几分钟的车程，去到人群集中的大楼，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刻的安宁。 等她来到公司的时候，公司里已经人声鼎沸了，她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很早了······原来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每个人都在努力的过着自己的人生。 “乔小姐，今天来这么早！”凉慕的男秘书几步走到乔一身旁，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叫我乔一吧！”她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他愣了愣：“那你也别天天叫我男秘书了，叫我骆天宇吧！”他狐疑地看了看乔一，感觉今天的她很不对劲啊！难不成又在变着法子的想要整他？ “要看就看，生着一张这么漂亮的脸真是一件麻烦的事。”她满脸苦闷的神情。 “乔小……乔一还是老样子。”他嘴角抽搐，得要多强大的自信心才能每天自恋成这个样子。 来到办公室后乔一把小包一甩，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动作一气呵成，随性得像进自己家一样。骆天宇看着这场面不由得砸咂嘴，这是总裁从哪里请来的祖宗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还是，你昨晚在办公室借宿了一晚？”凉慕一进门就看到靠在沙发上假寐的乔一，这丫头就是有一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她的能力，就连他自己每次见到她都会忍不住想要调侃几句。 “嘁！果然人就是不能太善良啊，好不容易来早一天，一个个的都跟见了鬼似的。”他睁开眼睛一脸不悦。 凉慕突然凑到她面前。 “你别靠我这么近，你家男秘书还在看。”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被别人当成是情敌，有一个花南溪已经够她受的了，再来几个她也就可承受不了。 “啪！”凉慕伸出一只手，还没碰到乔一的额头，就被她狠狠的一掌拍开。 “你一个女孩子力气怎么这么大。”凉慕捂着自己被拍的手背，光洁的皮肤上微微泛红。 乔一装模作样的去看被她打到的地方：“凉总，实在对不住啊！刚刚不下心手滑了一下，想不到你这么细皮嫩肉的不经打。” 凉慕深深的看了他两眼后，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真的是疯了才会想要逗她。 “你有什么比较出名的作品吗？”他坐在位子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乔一顿时眼前一亮，朴钟仁昨天说的话一直萦绕在心中，她能来这么早当然就是因为这个，现在看来朴大傻果然没有骗他。 她正了正身子，突然有一种好日子就要来了的喜悦：“那个，因为刚毕业回国，所以目前暂时没有什么成名的作品，但是办过几次画展，反响还不错。” 凉慕狐疑地看了看她笑得一脸的谄媚，怎么越看越觉得他在给自己挖了个坑呢？ “是这样的，你从前不是说过想被公司签下吗？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可以去试试，过两天有一个展出，许多画家都会把自己出色的作品拿出来参展，要是你在展出中表现比较好，我们公司可以考虑签下你，这样下来也算是你用实力自己争取来的岗位，别人也就不会觉得你走后门，也就不会挂上一个花瓶的称号······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乔一已经两眼冒着金星，整张脸都快要装不下她的笑意，身体随着笑声不停地抽抽。凉慕看着她这副模样无语得想翻白眼，为了维持良好的形象，他不得不强忍住这样的冲动。 乔一原本还想再洋洋得意一会儿，才张嘴凉慕便已凉凉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消失。” “······” 空气中弥漫散发着咖啡的清香，混合着窗外太阳划过云层直射下来的光亮，打在她白皙的脸上。 她双手托住下巴，坐在咖啡店最角落的位置，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对推门进来的小情侣，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牵着一个马尾辫的可爱女孩，软糯糯的要了两杯可可。 像极了当年的她和乔木，她嘴角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啊！我仿佛看到了春天。”她双手打开，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美好。 “一大早你喝酒了？”齐藤本来是打算下来喝杯咖啡的，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她，他眸子暗了暗，怎么去到哪都是她，他才走过去就听到她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 “欸！”她满脸震惊地看着齐藤，他刚刚是在跟她开玩笑吗？不正常不正常，按理来说他应该冷着脸不和她说话，然后等着她去哄他才正常，不是吗。 齐藤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愣了愣：“你没事吧！” “好得不得了！”说完后脸上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这样的状况比她想得要好得多，她可以画自己喜欢的画，去自己喜欢的地方，然后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乔一。 齐藤蓦地愣在原地，看着她笑得明媚无比，自己的心里也像是被阳光划过一般的舒适。 “啪！” 乔一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朴钟仁就突然出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空气中的尘粒都四处逃窜。他半撑着身子，眼冒火光，眉头紧皱满是敌意的盯着齐藤：“喂！我见过你！色迷迷的看谁呢？” 齐藤额头青筋跳动了几下，色迷迷？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么形容，果然，跟在乔一身边的人，没几个正常的。 他摇了摇头，临走前看了看一脸诧异的乔一，本来都打算离开了，突然一把摁住她的脑袋揉了揉，然后带着得逞的笑意离开，离开前挑衅的冲朴钟仁挑挑眉。 “呀！阿西！” 朴钟仁下意识的就伸手抚平被齐藤拨乱的头发，小声嘟囔道：“对别人的女人动手动脚的干嘛。” 乔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谁是你的女人！” “又没说你！这么对号入座，不会是早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吧！”说着他连忙拉紧了自己的上衣，生怕被乔一看到一丁点肉。 “你的脸掉了，快捡起来吧！要不然我要踩上去了。”乔一翻了一个白眼。 他负气的又把原本已经整理好的头发再次揉乱，还不满意似的勾住乔一的勃颈，一头长发被他揉的乱七八糟。就在这时，他感受到她不同寻常的温度，还没等乔一暴跳如雷就再次摁住她滚烫的额头。 “呀！乔一，你发烧了！” 她后退几步，抬腿给了他一脚：“干嘛对一个少女动手动脚！没听过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这一句话吗？”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朴钟仁站在原地左蹦右跳。 下午五点，下班的人流纷纷扰扰的从这个城市里穿过，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的颗粒，伸出手抓不住，却在视网膜上确凿的存在着，星星点点地滴落到地面。 因为她实在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在她厚脸皮的祈求下，凉慕大发慈悲的给了她一个房间。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环顾四周，感觉光线还不错，不浪费一点时间，把定好的材料一箱一箱的搬上来。 “乔一姐，要帮忙吗？” 乔一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便看到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乔一笑着摆摆手：“不用，已经弄完了，这是最后一箱了。” “那好吧！乔一姐早点回去休息吧！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嗯嗯，知道了，谢谢你的关系啦！”乔一笑得一脸灿烂。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整个世界又归于平静，环绕的镜面里反射出一张苍白中又有些微微泛红的脸，脖子上因在剧烈运动后突然停下而沁出了一层冷汗，引来一阵微不可察的战栗。 “乔一，你还没走啊！”一个公司职员听到声音后，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 “嗯。” “那你走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好。” “其实你不用这么忙的，就算选不上凉总也会签下你的，压力别太大啊。” “嗯。”乔一顿了顿，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黏在脸上的头发刺得她更加烦躁，甩了一把头发，却无意间带倒了原本摆在脚边的水瓶，由于没有合上盖子，水洒了一地。她踢开水瓶，仰头瘫倒在地上，数着灯光周围一圈圈发散的光晕，就像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气。 “我不累，我一点都不累，乔一，除了画画，你没有选择，所以你要在这件事情上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这一次她一定要亲手抓住机会，在所有人质疑的眼光里，光是“不能丢脸”这四个字就几乎占据了她的所有理性思维。 即使她从没得到任何的专业点评，没有任何出名的作品，但是她必须冲得不顾后果。 一直以来她都不想被人否定…… 她就这样喃喃地自我安慰着，已经坏了许久的空调却呼呼地吹出了凉风。意识越发地朦胧，唇畔还是带着满足的微笑。 “真好。” 第六十六章 灰尘雨落到脑海中 人群拥挤的路上，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越来越黑的脸，胆颤心惊地咽了一口口水：“钟仁哥，如果你不去看时间的话可能会觉得快一点儿。” “我需要你真的给我快一点。” 小助理为难的看着他：“那个······” 朴钟仁已经失去了全部的耐心：“哪个？”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看着朴钟仁突然僵住的脸就已经满心惶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只得换着手控制着方向盘，不停地摩擦着裤子蹭掉手心里的冷汗。 说句实话，这位早就红了半边天的大佛他是真不敢跟的······但是现实，实在是太残暴了。 “你告诉我还有多久到公司。” “我也······” 朴钟仁咬牙切齿：“你再说一个‘不知道’试试！” 小助理咽下呼之欲出的三个字，转了个弯后还是不要命地启唇：“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可以问！” 朴钟仁气急败坏：“等你问完人都走了。” “啊？谁走了？” “没谁。” 小助理越想越不对劲，云里雾里地问：“公司那边已经没什么事了啊！活动结束就可以回公寓休息了，而且现在早就已经下班了，谁还在公司啊。” 朴钟仁看着车身在路面上摇摆不定，瞪大了眼睛，就在车身快要蹭到保险杆上的那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忙伸手去够方向盘，气得急跳脚：“说话就说话，你老看我干什么！看前面的路啊！” “凉总肯定已经下班了······” “阿西！谁管他下不下班啊！” 在一番精心布置下，原本空荡荡的房间现在被乔一弄得乱不堪言······ 乔一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相识要喷火了一样，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适感，但心里却很安稳，鼻尖是熟悉的调色油的味道，这个味道伴随了她多年，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离不开，只要给她一支笔，一个布框和几个基调的油画颜料，她就会觉得无比的安稳，连同人生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她的侧脸在昏黄明灭的灯光下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整个房间里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周遭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坐在里面的女孩安静的躺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啪嗒。” 滴一滴水珠落在木质地板上，溅起一圈不规则的微小液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滂沱大雨。朦胧的视线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扯不干净，堆砌许久的彷徨和委屈一股脑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思绪。她似乎是真的需要好好哭一场，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 从前，她跌倒了，明明可以自己站起来，却还是打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等着乔木心疼地抱起她；可是现在，即使跌倒了，她也想赶快站起来，等没人了再看看伤口，自己一个人哭。 “乔木，你到底出什么事了呢？” 许久都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她，瞳孔中好像浮现出他压满负担的背影，闭上眼睛时有液体抑制不住地滑出眼尾，最后隐匿到衣领里。 她可以对他所有的秘密不闻不问，她可以一直假装不喜欢他，她可以不去了解任何真相，那么，可不可以一直留在她身边，就像小的时候那样，永远保护她，让她可以一边看着他，一边往前跑。 乔木，这个人是她眼里唯一的星星。 “一一，别哭······哭吧！想哭就哭吧！你的自尊心我帮你守着。”小小的门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的声音很轻，不忍心惊动到里面卸下所有伪装的女孩。 这个夜晚，她哭得撕心裂肺，门外的男人听着她一声声的抽泣，他的心里第一次萌生出想要保护这个女孩的想法，这个在他眼里每次都如此狼狈的女孩，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照亮她的人生，成为她的太阳，让她可以充满活力，不再哭泣。 夜已经很深，累了就停下来，不停下来的话，永远也不会知道会有谁愿意折回来找你······ 回到酒店后她草草地吃了两颗感冒药，虽然没有看到是谁把药放到酒店门口，但是上面的字迹她却记得，她早该猜到，像齐藤这么谨慎的人，在早上摸到她头的瞬间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看着药盒淡淡地笑了笑：“连关心人都关心得这么别扭，也就只有你了，齐藤。” 第二天一早她仍旧老老实实来到公司，虽然凉慕已经批准她在画展开始前可以不用工作，但是她还是早早的就来了。 她去到咖啡店里，买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然后小口小口地喝着，打开玻璃门时撞击到门上的风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原本已经停了的细微白雪，现在又开始稀稀疏疏地飘起来。 她裹紧了衣服，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嗨，凉总早上好啊。”她站在办公室门口探出一个头，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 凉慕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柔和了一些：“丫头，多在作品上花些精力，别一整天疯疯癫癫的，到时候我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乔一用力的点点头：“嗯嗯，我会努力的。” 她深深的看了凉慕几眼，这个男人她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了，有些时候和和气气的，有些时候又变得凌厉无比，特别是在面对齐藤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裹上了一层冰霜。 她摇了摇脑袋，转过身向着那间放慢画具的房间走去。 “咦？”她来到房间的时候有些诧异，房间此时变得整洁明亮，不知是谁还特地弄了一个高架灯过来，这明显和昨晚不是同一个景象。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个之所以然来，索性直接不想了，她环视一圈四周，慢慢找回画画的感觉。 常年学习画画的人，尤其是油画，心思会变得特别细腻，看到的色层也要比普通人看到的更丰富。所以有些时候画画不是需要有感觉的时候才画，只要脑海中有一个基本调子，也能顺其自然的画出一张彩图。 朴钟仁坐在电梯里，靠在电梯角假寐，虽然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眼睛都没露，但也能看得出他很疲倦。 小助理搓了搓手：“钟仁哥，我实在想不通，你天天往公司跑干嘛？今早四点就去拍戏了，刚下戏又跑到公司里，你是不是对公司执念有点深啊。” 他声音暗哑：“下午还要拍一个广告，回公寓睡得话我一定起不来，所以就来公司将就一下。” 小助理皱着眉，这种话他要是相信的话，那他真的是得要去看看脑科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朴钟仁没多作停留，大步跨出去，走两步之后突然停下来，小助理差点就撞上他。 “钟仁哥怎么了么。” “你去休息吧，不用跟着我了。” 小助理两眼一亮，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喜笑颜开的看着朴钟仁：“那钟仁哥我先走了啊，你早点休息。”说完就脚底生风似的跑了。 “这臭小子就这么怕我吗？”他看着越跑越远的身影，郁闷起来。直到走道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小助理的身影，他再次踏入电梯里······ “一一现在应该是在昨晚那里。” 整个房间内只有她独自画画的身影，他看过很多舞蹈，看过很多美女，但他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任何一个人如此这般着迷。一束光照亮整间画室，顺着她的唇齿下面，真实存在的她和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唯独置身在美好中的他，心跳怦然。 她精致的五官，美丽的脸庞，纯洁干净的气息，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原本的睡意一瞬间被驱散开来，嘴角莫名其妙地勾起：“一一，我回来了。” 乔一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回不回来关她什么事，啊！不对！他说的回来是什么意思？他早上出去过？乔一配合地笑了笑：“嗯，回来了就好。”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自己也不好坏了别人的心情。 他的声音里满是委屈：“什么嘛，我可是刚下戏就跑过来看你了，居然还这么冷淡。” 乔一看着他包得跟个粽子似的，莫名的想笑：“所以说，你这么累，干嘛天天往我这跑，是没被我虐够是吗？” 乔一看着他顿了顿又说：“累的话就去休息，不要打扰我画画。” 等她转过头背对着他的时候，他才缓缓笑起来，眼眶都有些酸涩，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明明是一句关心人的话，非要被她说得无比别扭······ 朴钟仁走后，她走到卫生间，正对着镜子整理工具，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女人，是齐藤身边的那个女助理，虽然被她注视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 “乔一是吧！”女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出的话却隐约透露出一些敌意。 乔一只觉得自己被讨厌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注意你很久了，只觉得你现在拥有的······不适合你。”她拧着眉头，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婉转。 乔一听了她的话，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这个公司有毒是吧？一个个都这么不正常，她抬头：“哦？看来你是在觊觎我现在所拥有的咯。” 女人听完她的话后手上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通过镜子看向乔一，饶有兴致地挑挑眉：“我们是没办法好好聊聊了。” “聊聊？你有这样的打算的话，就不会选在这种地方了。”乔一刻意无视那个人用谦虚掩饰自己的尴尬。 “毕竟你也是齐藤的助理嘛，这样聊天显得多寒碜。”乔一的态度十分诚恳，一时间让人对不上话。 第六十七章 女主比你想象中的不好惹 乔一突然一派天真地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既然是一个公司的，以后肯定是要经常见面，我们认识一下也好，有什么误会解开不就行了。”她特地在女人僵硬的笑容中期待地眨了眨眼睛。 “······金恩娜。” 乔一对上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金？这个姓氏不会是韩国人吧？感恩的‘恩’？女字旁的‘娜’吗？” “······”金恩娜一瞬间有些失语地看着她，不由得有些怀疑齐藤的眼光。 乔一秉持着一向气死人的本事，她可从来不是电视剧里的傻白甜，等着别人给自己添堵，只有她堵别人的份，无论金恩娜说什么她都能扯出一大堆不相干的东西来，添油加醋地说，完全没让金恩娜掌控主权。 而金恩娜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渐渐的没了笑容。 “乔一。”她连一开始的客气也都不能再装下去了，直呼其名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本来想让你知难而退，看来你并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乔一故作慌乱：“那么请问娜娜小姐话里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伎俩是吧！” 乔一笑了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谢谢娜娜小姐这么欣赏我？不过我倒是很欣赏娜娜小姐呢！毕竟我和齐藤也算是朋友，第一次见他身边出现别的女人，我倒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让他这么听你的话。” “抱歉，我不太懂你说些什么。”金恩娜像是突然被人踩住了小尾巴，慌乱不安地把眼神挪开。 “我这么说只想告诉你，我明白你想要跟我说什么。” 金恩娜沉静的脸上挂着真假难辨的笑容：“你倒是比齐藤的未婚妻聪明多了，既然有些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你也应该清楚该怎么做了吗？这段时间他应该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理你吧，说实话，你除了给他制造麻烦之外，什么都不能带给他，他不过是图你一时新鲜，过段时间你就没什么用了，何况你和这么多人牵扯不清的，到时候你觉得公司还会收留你这样脏的女人吗？” 乔一满面笑容地听完金恩娜说完一连串的话，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漫长独白，吃瓜的心情全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受到任何影响，直到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乔一才不满地努努嘴：“姐姐，我还是个少女呢。” 金恩娜垂在两侧的双手因为隐忍的情绪无法抑制的发颤，乔一比她想象中要难缠得多，只能握紧了拳头：“你会来到畅想工作，说到底你只是一颗棋子，不过是因为凉慕为了压制齐藤而利用的棋子，而齐藤为什么会答应，因为这些都是他计划好的，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你就等着变成没用的废物吧。” “你在胡说什么！” 金恩娜看着乔一终于破碎的脸色唇边溢出一声冷笑：“我猜那合约内容你连看都没看过吧？被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有你哥哥乔木……” 金恩娜的话音还未落肩膀就被抓着推了出去，随后整个背部都撞向了冰冷的墙面，低得生疼，再次抬眼便对上了乔一阴翳的眼神，原本要喷发的怒火在她低压的注视中完全噎住，只觉得那只纤瘦的手就像是生铁铸成的一般死死扣住她的肩膀，吃痛得紧咬着下唇。 “你还真敢往枪口上撞，这里没有摄像头，而且这一楼没有人会来，你最好想清楚，这会儿就算我直接把你打趴在地上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冲进来帮你。” 金恩娜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面对过这样的情况，说话都开始颤抖：“你就不怕我……”摁住她肩膀的手力道不断加大，疼得她的额头都沁出了一层薄汗，想说的话竟遏在喉咙口怎么也发不出来。 “现在，你觉得他们是会相信谁？”乔一将她握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顺势将两个人调换了个位置。 “跟一个极其护短的人讲真相，姐姐你也太天真了，在我面前提我在乎的人的名字······谁给你的胆子。”她位置又一次调换，抬手就将金恩娜的另一只手也重重地砸倒墙面上。 “······”金恩娜是真的开始害怕了，还没来得及感受手腕处袭来的疼痛感，乔一便倾身覆在她的耳边，引来一阵战栗。 乔一退后了一步，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嘲讽的笑意更是恣意：“像你这种端着千金小姐的架子，对弱势的人耀武扬威的人我见得多了，我不管你和齐藤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让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但是你既然自己招惹我了，我就让你知道，像我这种‘脏’惯了的人才不会和你讲道理，还是暴力来得比较干脆。” “一个助理成天只想着干涉上司的感情，这本身就很搞笑了，你说我会拖累他，这话就更有意思了，到底是谁在拖累他、威胁他、逼迫他让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秀色可餐轮不到你，才华出众者更是比比皆是，还是你想说······你比较有手段？”乔一摸出她口袋里的手机，只撇了一眼抬手就往地上奋力一摔，看也不看抬脚已经碾上已经破碎的屏幕。 “······”金恩娜看着地上的手机和瓷砖摩擦的声音，让她头皮开始发麻，她是彻底慌了。 乔一无辜地瞥嘴：“在我面前玩小动作，你太小看我了。” 金恩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该是这样的，她调查过乔一，并且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乔一从来不是心思这么缜密的人，只不过是所有人都保护她，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乔一仔细研究着金恩娜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姐姐，既然害怕了就别做些让我恶心的事，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乔木、齐藤甚至是我在乎的每一个人的名字。”乔一脸上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将已经受伤的手藏在了背后。 “因为在我眼里，你不配。” 乔一本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她的声音：“······你真可怜，居然还这么相信这些利用你的人。” 她身子猛地僵住：“你说什么。” “我说，把别人的谎话照单全收的你，真可怜，还是你觉得被自己信任的人耍的感觉会很好？”说完后她扯过自己放在洗手台上的包，却没料到勾住了什么。 “哗。” 撑在墙壁上的水箱像是被拉开了闸门，冰凉的水倾泻而下，站在水箱下的乔一，淋湿了一身。 事实证明冬天的冷水并没有让人清醒的功效，相反的，这种彻骨的寒意里，困意只会被无限地放大。 金恩娜见状连忙躲开，随后看着乔一愣了几秒钟，飞快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相比于正常情况下冻得没了知觉，紧闭的双眼中却渐渐浮现出了齐藤的脸。 如果但凡金恩娜说的有一句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她低头看了看浑身湿透的衣服，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就连个水箱都跟我作对。” 虽然羽绒服的料子可以防水，但水直接从上至下倾泻下来，里面的衣服也都已经湿透了，她捋了捋湿漉漉的长发，擦干了脸上冰凉的水渍，她一边走一边整理身上的凌乱。 一时之间，她恍惚了一会儿。 人与人之所以会相遇，是上帝给予的缘分，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就是这个意思吧。 如果她没有独自一个人从卫生间走出去，便不会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如果当时她没有向有声音的地方看去，就不会发现站在挡风玻璃后的朴钟仁。 她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玻璃，看着朴钟仁出神的表情微微皱眉，当他对上她双眼的那一刹那，眼神还有些懵，身体不受大脑支配的往前倾了倾，伸出手傻子一般地在她脸颊同等高度的位置，用手蹭了蹭。 大概过了半分钟才感觉到不对，迅速收回了手，耳朵也随之不可察觉的红了起来。 乔一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什么，但是都不重要了，她看着平时机灵的朴钟仁，此时蠢萌到了极点，不由得失声笑了出来。 就在乔一开怀的这一刻，他已经拉开了玻璃门，来到她面前，而乔一还是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玻璃面上。 朴钟仁大手一伸，将她拖到自己面前：“一一，我好歹也是大众男神，你怎么每次见我都这么邋邋遢遢的。”他嘴上抱怨着，手上却不停地帮她擦弄头发。 乔一满脸笑意地看着他：“我在你面前什么时候有过形象了？” 他鼻息为不可闻的一声轻叹，看着她这副模样，下午拍摄广告又该不在状态了。 他看着乔一笑得月牙眼弯弯的，有些羞愤地问：“笑什么啊？” “当然是笑你啊。”她说着便奋力的挣了挣他揪着自己卫衣帽子的手，发现无果，所幸就着这个力道，猛的一回身，帽子还在他的手中，她的身体却已经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朴大傻，我给你个最后一个机会，数到三你就放手。” 朴钟仁没理会她，而是径直把她一路拽着走，平时乔一再怎么耀武扬威，可是面对朴钟仁这个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现在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戴上了墨镜和口罩，两人便一路拉拉扯扯的下了电梯，在路人怪异的眼神中离开了公司的大门。 在两人身后，一个男人目光黯然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眉眼里全是不满的情绪：“果然是不知道男女有别。” 第六十八章 相信得义无反顾 这些看似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相遇相知，然后在单调的人生里，编织成一个个美丽的故事。 几天后迎来了公司的一次活动，当夜晚的帷幕遮住整个城市的时候，宴会大厅觥筹交错。 乔一在宴会里对着美食眼睛都开始发光了，要知道对于目前她的经济状况来说，能够交房费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想吃什么有什么。 “把你的哈喇子收起来。”凉慕在与旁边的人交谈的瞬间，还不忘记提醒她注意形象。 “果然是最毒舌的老板。”她自然是听出了凉慕嫌弃的意味，满不在乎的酸了回去。这次她是以助理的身份出席活动，毕竟她还没有被公司签下，以这个身份出席活动会比较合理。 她瞟眼就看到齐藤一个人站在窗边喝着酒，她又不确定的看看四周，发现真的不见金恩娜的身影，看来她说的话是听懂了，也不费她一番苦心的教导。 “你又开始装深沉了。”乔一走过去，身子倾斜半靠在墙上，与整个宴会里的人都显得有些不正经。 “……”他正想事情想得好好的，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心里轻微的波动了几下。 乔一看着他吃瘪的模样，有些得逞的笑起来：“你的小秘书呢？” 他声音清冷的传来：“辞了。” “哦，前两天我心情不好说了她几句，你放心，我会帮你安排个更好的。”她抬起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眼睛扫到凉慕冲她招手的动作。她刚走出去两步手臂就被人拉住，乔一转过头刚好就对上他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异常僵硬，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微微发红，像是盛满了无数的忧伤，仿佛只要她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有什么从他眼里滚动出来。 “怎么了？”乔一问得小心翼翼，虽然明知道齐藤什么都不会和她说，但她还是没经过思考的问了出来。 齐藤微微皱眉了一瞬，看着对面凉慕眼里掩不去的警告，只是摇头，缓缓松开了遏制住她的那只手，乔一拧眉细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随即他便转过了身，乔一嘴唇一张一合的，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最后乔一深深地看了两眼后，便向着凉慕的方向走去。站在一群人之中乔一端起了一杯果汁。 众人：“Cheers!” 她举起杯子轻笑着抿了一口，酸涩又带着些辛辣的味道从舌苔弥漫至喉咙，呛得鼻头一酸。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果汁。她强忍着不适的感觉，额头已经渗出了轻微的细汗，表情异常的僵硬。 凉慕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小声问道：“怎么了？” 乔一微微皱着眉，兀自忍住了喉咙里的不适感：“没什么，只是不习惯喝酒而已。” 凉慕端详了几眼，即便觉得有异样却又碍于宴会上人多眼杂，只能整理好情绪继续做自己的事。 “乔一姐，你没事吧？需要我扶你过去休息一会儿吗？”一个公司的女孩本想过来拿些纸巾，却看到乔一紧闭着眼睛，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谢谢，我没事。”她虚晃了两下才堪堪站稳，拼命撑开了眼皮才找回了些神智。 “好吧，你我先过去了，有需要的话就叫我。” “好。” 乔一艰难的看了一眼窗边的位置，早已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相信一个人，只要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从此以后，往复循环，无穷无尽，一旦开始，退路全无。 只要他不承认，她就相信他什么都没做。 “啪嗒。” 没来得及抓住手里的杯子，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了整个宴会的大厅，所有人都看着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一刹那间都没了动作，只能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在另一间房间内。 齐藤面色铁青：“放手。” 女孩死死地拉住他：“你想清楚了，现在出去，她就白白承受了这些。” 齐藤的手在咯咯作响：“抱歉，我没有你这么看的开，我只知道她现在很难受。” 他抬起脚想要往前走，却又被人生生掐住了手肘，力道大得将他整个身子都往后扯了几步：“Don，你的沉着冷静去哪了？走到现在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把她当朋友，安迪……你也不过如此。” 安迪眼眶一红：“Don，让我接近她的是你，让我保护她的也是你，警告我不要靠近她的是你，一直看着她的还是你，你总能这么心安理得的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插手别人的人生，你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做的一切我都认，可是既然做了，那就做得干干净净，如果这一次还是没有引出那个人，那我们就放弃吧！” “……你知道了什么？” 她反问道：“我不该知道吗？你吩咐下来的一切，只有保护她这一点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是任何事都理所应当地由你主动告诉我。” “既然不想听我的……” 安迪打断他：“你的家世以及所有的恩恩怨怨我一点都不在乎，但为什么偏偏要伤害乔一，把她的人生当成一场你灰暗世界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赌注，真的只有你能想得出来了。” 宴会大厅内像是突然定格住一般，周遭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站在正中央的女孩，垂着头笔直地站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一一！” 随着耳边忽远忽近地传来一个声音，就像终于拿到了一枚特赦令牌，得以放下了掩饰许久的忍耐。她的脚步虚浮着左右摇晃了两下，转过身便落入一个温暖得让人安心的怀抱。 “我来晚了，一一。” 撞在他胸口的温度烫得他满心慌乱，顾不上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手忙脚乱地摘下手套抬起手背覆上乔一的额头。传来的体温惊得他缩回了手，大脑空白了几秒，立刻脱下自己的大衣就将怀里的人裹得严严实实。 怀里的人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地往他怀里钻，他低着头不安地问：“还是冷吗？还是……觉得很疼。”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很疼，头也很疼。” 她突然笑起来：“呵，还要承受多少啊！一次性全给我吧。” 他解下围巾一圈圈缠上她的勃颈，语气轻柔得就像哄孩子：“没有了，不会再有了，会没事的一一。” 他弯下腰打横抱起怀里的人，转过头想叫人来帮忙，余光却瞥见一群人齐齐地站得老远，只顾着交头接耳拿起手机看热闹，他心里怒不可遏：“你们很闲吗？都给我让开！”从他抱起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准备，接下来会面临些什么。 宴会里的人在朴钟仁的大声怒吼中让出一条路，拿着手机正在拍的人也缓缓放下了手机，因为朴钟仁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阳光灿烂的，是出了名的性格好、脾气好，这样的朴钟仁，是他们第一见到。 房间内安迪转头看了一眼离自己几步远的男人，悄然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的吧？冲向她的不是你，以后都不会是你了。” 齐藤垂在两侧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木纳地看着朴钟仁抱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看着他们两个离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一次却格外的难受。 安迪看着那个人带走乔一的瞬间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间看见男人在灯光下的表情明晦难辨。 她眼色中透露出些许怜悯：“我曾经很希望你和乔一能在一起，甚至不止一次地把她带到你身边，可你终究选择利用她，一错再错，走到这一步你已经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了。” 男人无力的靠坐在沙发上，阖着眼睛显得平静无比，灯光把他的凛冽的棱角晕染得柔和起来，如果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他轻颤的睫毛，有几颗细软地粘合在了一起。 他的表面平静得厉害，心里早已大雨滂沱。 安迪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男人，烦躁地挠着头，她咂咂嘴：“如果不知道该怎么留在她身边，那就离开她。” 男人紧闭的眼睛轻轻睁开，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白炽灯下闪闪发亮，他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说：“我不能没有她！” 他不能没有她啊！他不是一个举棋不定的人，更不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可是自从遇上她之后，他变得不再是他，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一切，乔一对于他而言，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他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停留在她的身边。 他无法向她靠近，当他回国后才知道，乔一并不属于他……他更加无法适从。 安迪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语塞，本想安慰他却又觉得这是他活该，这个男人大概是她见过最纠结的人了吧，把自己困在过去的阴影里，痛苦而煎熬的活着。 一道幽暗的走廊里，半明半暗的灯光衬得墙壁发出惨白的光，一个女孩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身上白色的礼服被汗水浸湿得面目全非。走廊尽头惨白的光影里，缓缓站着几个人影，他微微皱着眉，他身后的人没有说话，整个走廊里一下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到。 他故作镇定：“几周前我看着她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他双手紧握，骨节开始咯咯作响。 所有人眸子猛地一缩，蓦然沉默着低下了头。 明亮的房间内，朴钟仁换了一个抱手的姿势斜靠在门口，看着床边那人的动作眉头却越蹙越深。 “哇哦！”女孩游走在指尖的滑腻感让她兴奋得暗叹不断，完全没察觉到门口那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啧。” “天呐，这张脸……” 朴钟仁忍无可忍：“我说你现在在干什么？” 女孩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在给她看病啊！” “她的脸好摸吗？” “好摸啊……” 第六十九章 深爱未停，暖冬无期 朴钟仁拳头吱吱作响：“你还想摸多久？” “······”手上的动作一颤，脸上瞬间没了表情，她似乎忘了门口还守着一个人······ 朴钟仁只见女孩愣了愣，很快又恢复了一个正常医生该有的状态，虽然一副神经质的样子但还好动作熟练，看着她开始给乔一看病，他才把心中的怒火给憋了回去。 “她怎么样了？” “发烧。” 朴钟仁无语的看着她：“这个我也知道。” “也许是拖太久的缘故，器官发炎程度很严重，即便给她打了退烧针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作用，只能用冷敷来物理退烧，可要是到了今晚她的体温还是没有降下去，就必须送她到医院里了。” 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白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你不知道吗？凭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是因为她喝了酒。” “······”他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失语般半天都吐不出一句话，他居然没有注意到，但凡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在发烧的时候沾上酒可是等同于自残，乔一怎么可能会拿自己身体开这种玩笑，即便是她不懂，齐藤又怎么会让她喝酒······ “你确定吗？” “根据我这么多年来的经验，这是我认为能够造成她现在这种状况的唯一可能，而且她现在的身体严重脱水，我建议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她惋惜地看着乔一：“哎，果然皮相生得越好越不把自己当会事。” 他站在门口视线忍不住看向床上脸色惨白的女孩，说不上心头的这般酸涩是为何而来，过了许久，他微微颤抖地说了一句：“麻烦你了。” 正在查看体温的女孩双手一抖，目瞪口呆地看着朴钟仁，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走了一会儿后，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毕竟她除了是一名医生外，也算得上是朴钟仁为数不多的好朋友，这个厚脸皮的小子，什么时候跟她说过客气的话？ 在女孩走后，朴钟仁目光呆滞一步步向床边走去，看着女孩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片刻，他也退出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麻木的意识才渐渐苏醒，她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疼痛。 模模糊糊之间只感觉到覆盖住她额前的手掌有些冰凉，蹙着眉想要躲开，又被那只手强硬地压了回去。 “好热······”她难受得扯下压在身上的被子，下一秒又被压回去，甚至裹得比刚才还要紧。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看要看看究竟是谁就连她生病了都还要和她作对，等她好了非把他撕了不可。 眼皮却沉得怎么都睁不开，手指紧紧地扣着被沿，每一次的呼吸都感觉扯着肺在疼。 她慢慢地摸着，最后终于抓到了压着被子的那只手，硬是拗指甲一根一根地拨开：“走开。” 她用尽全部的力气把那只恼人的手推开，还没收回去便被他反手握住，无赖般地顺着她的指缝滑了进去，十指紧扣。 那只手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即便之前让她再厌烦，此时却怎么也不想挣脱开，因为这只手她曾经握了无数次······ “乔木······”她此时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即便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还是拼了命地紧紧拉着。 “······”乔木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孩，直到左手被汹涌而至的滚烫完全包裹，拧着毛巾的右手还沉在融着冰块的冷水里，这样无厘头的冷热交替，让他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忘了自己下一步该有的动作。 “乔木。”她多么想要听到肯定的回答，当信任随着时间变成了执念，那个人便成为每一次沦陷沼泽时都想看到的影子。 乔木随着那一声声淡淡的呓语渐渐恢复了神智，借着一只手的劲儿拧干了毛巾，摊在膝盖上叠整齐。他抬起头正要重新敷上去，却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他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心跳漏了半拍。 乔一垂眸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指尖不确定地点了点他的手背，嘴里忍不住地喃喃：“梦得跟真的似的······” “······”听完她的话，刚才一瞬间绷紧的神经才缓缓地松懈下来，他轻轻将毛巾敷在她的额前，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他丝毫不介意被拉进属于乔一的梦里。 乔一目光涣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早已经习惯他出现在梦里却一言不发的样子，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脸，明明一直以来都有好多煽情的话想说，总是一开口就变了味道：“乔木，你来晚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觉得好意思吗？” 乔木才酝酿出的道歉被“嘭”的一声打破，看着自己被打的膝盖，一个愣神后却按耐不住地扬起嘴角。 “我允许你笑了吗？不对，现在可以笑，有别人在的时候不能笑。” 乔木失笑地摇了摇头却还是无可奈何，他没有猜到，原来生病的乔一会变得这么霸道，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乔一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仿佛能守住这场‘梦’，这个人就不会从她眼前消失，也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心痛，可她总是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你看着花南溪的时候，也会这么笑吗？” “······” 明明是她在自言自语，可是看着他瞬间僵硬的嘴角，眼里的光好像也缓缓地沉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笑了呢？” 乔木避开她的眼睛，拿下了她头上的毛巾又重新浸回去水里，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怎么也甩脱不开。 “你生气了吗？” “是。”他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明明最难过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生气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怎么会喜欢花南溪呢。” 她的鼻子一酸，忽然就哑了嗓子：“我说过，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一个比乔一了解你，比乔一还要对你好的人出现在你身边，我才会放心的离开，可是，为什么是花南溪呢？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不一般，这么多人里，她只听你的话······是不是因为我只会不停地给你惹麻烦，还要等着你帮我处理，还是因为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可是你答应过我的，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啊！你知道装作不喜欢你有多辛苦吗？”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很喜欢，非常喜欢，超级无敌喜欢，甚至你只是对我笑一笑，我都会更喜欢你，可是······可是你就是不喜欢我啊！就连梦里都不会。” “谁说的我不喜欢你。” 乔一说话的声音顿住，这样清晰的声音让她弄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整个人呆滞地看着他。 乔木手臂上鼓起的青筋显现出男人无法抑制的怒气，拧了一半的毛巾不停地向地面滴水，忍不住将下颌咬得咯咯作响：“我对谁不一样你自己没感觉吗？” “那好······”他将毛巾重新扔回桶里，沉默着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擦干了手。 “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是谁，让他疯到这种地步。 乔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夺走了全部的呼吸，面前的男人就像突然就失去了理智，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任她怎么反抗都没有用······ 乔一，她到底凭什么敢这样放肆，她知道他忍了多久吗？她说她超级超级无敌的喜欢他，可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她耍无赖就陪她胡闹，她有梦想就陪着她做梦，他已经把所有能给的都给她了。用最无耻的方式走进她的生命里，再用最卑鄙的手段把她推开，这样的弥天大谎，他都快要承受不住了，她还要他怎么样？ 乔一全身都随着枕在脑后的那只手变得滚烫，就连不自觉的回应都有些力不从心，眼前的扭曲世界只看得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真的，好想抱住他，如果这只是梦的话，能不能让她永远不要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乔木缓缓放开了牵制住她的手。 乔木看着怀里的人已经沉沉睡去，他才在她平稳的呼吸里缓缓撤离，此时因为喘着粗气而起伏不定的胸口里面跳动着的那颗心脏只疯狂地叫嚣着一个念头。 “真的······好想毁掉你，可是，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 “忘了这场梦吧······”他眼里的情愫就像晕不开的浓雾，捞出毛巾一点点地拧干，小心翼翼地覆在她的额上。 只要乔一能好好的，他做的一切就都值了。 “滴”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乔木看着站在门口的朴钟仁，莫名不不爽，为什么他会有房卡？还有，一个女孩子住的地方，他怎么能这么随意的进出？ “啊啊啊乔木啊······”朴钟仁显然没料到乔木会出现在这里，震惊得语无伦次。 “哦莫！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朴钟仁慌乱地后退两步。 乔木食指抵在唇前：“你声音稍微轻一点。” “不是，我我······我冷静不了！我不过才离开了几分钟，你是怎么在这里的？” 乔木沉声：“安静。” 朴钟仁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乔一，瘪瘪嘴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意味深长地落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你们······” “她病了。” 朴钟仁一顿：“可为什么要牵手呢？” “一个女孩生病了当然想要得到家人的关怀，我身为她的哥哥，当然有义务照顾她。”乔木看着对面那个人越来越怪异的眼神，幽幽地问：“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朴钟仁费解地摸着下巴：“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他眼珠不安地晃动了一瞬，不自觉地咬起搁在唇边的手指。 朴钟仁想当然的说:“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和一一之间有什么。” 乔木瞬间就冷了脸：“为什么？” “因为不合适啊。”朴钟仁一脸的理所应当。 乔木愈发不舒服：“怎么不合适了！” “你小声一点。” 乔木哑然，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好像刚刚自己也做过这样的动作。 第七十章 每个女孩都有一个黑骑士 乔木小心地检查了一会儿，确定乔一还在熟睡，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朴钟仁：“我这是被你带的。” 朴钟仁轻笑了一声：“果然是兄妹，这不要脸的脾气倒是一模一样。” “所以，为什么不合适？” 朴钟仁无奈的翻白眼：“我刚刚就说了啊，你们是兄妹，怎么可能合适？” 乔木嫌弃的看着他，难不成他跟乔一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们不是亲生兄妹吗？ 朴钟仁看着乔木阴晴不定的脸，幽幽的问：“哎！不是，你那什么……” 乔木没等他说完，松开牵着乔一的手，神情自若的插回口袋里，转头看向朴钟仁：“我走了。” 朴钟仁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可是你身为乔一的哥哥，不打算留下来照顾她吗？” 乔木没有再多说什么，拿着公文包往门外头也不回的走去。随着门咔的一声，房间里终于又恢复了安静。 朴钟仁若有所思地瞥过脸看了一眼已经阖上的房门，眼里的神色一时间复杂难辨，再看向乔一伸在外头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手上的温度不像之前那般火热，确定烧已经退了大半，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原本柔和的脸不到几秒种立马臭下来，气恼地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不就出去了一会儿吗？谁同意你牵别人的手了。” 小声的呢喃几句后，又轻轻得将刚才被他揉乱的头发顺回来 黑夜再次包围了城市，城市里的人们尽情的迷失在声色犬马之中。 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个五官精致的男人，他紧紧闭着眼眸，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查出齐藤的来历了吗？” 男人从前座探回身，轻轻摇头：“齐藤那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干扰太多，很多事情查到一半就被悄无声息的掩盖了。” “必须尽快查出来，乔一回来之后对美国的事情只字未提，但我总觉得以齐藤这种身份，他和乔一的相遇，真的只是巧合吗？” 男人点点头：“嗯，已经全力去找了，整个美国齐藤出现过的地方我们的人都已经搜查了，只要抓到一点蛛丝马迹，会立马向您汇报。” 他没有说话，依旧紧紧皱着眉头。 突然又一阵急促的敲玻璃声，他摁下玻璃，看到了外面的佟邵卓紧绷的脸色。 佟邵卓探头进来：“乔木，不好了，公司那边出事了。” “！！” 城市的灯光随着黑夜的不断加深而愈发的明亮起来，华灯初上，每一扇玻璃都在五光十色里反射出凌厉的光。这个承载世人的世界，它看起来华丽又精致，用璀璨的装饰品掩藏着本质的黑暗和混沌，这样美丽的背后，又会是些什么呢？ 当光芒再次笼罩大地，新的一天再次降临。 朴钟仁驱车停在白色墙面的建筑前，这是一家私立医院，拥有全市最健全先进的设备和服务，且环境优美，而更出名的是医院厚重的医德，病人至上的严谨求精精神。 乔一不满的撇撇嘴：“干嘛带我来医院啊！我要去公司。” 朴钟仁傻呵呵地笑着：“一一，公司那边早就已经给你修了三天假，所以，你还是好好来医院检查一趟比较好。” “不，我不喜欢医院，我死都不会进去的。” 朴钟仁无奈的叹了口气：“乔木让我带你来的。” “就你听她话。”乔一没好气的说着，抬脚却还是乖乖下了车。她当然知道朴钟仁是因为担心她，所以听话的遵循了他的安排，只是不断强调：“我是因为乔木，所以才进医院的。” 于是一大清早的时光，朴钟仁在把自己悟得严严实实的，跟在乔一身后，叹了一口气。 此时医院没什么人，两人一路进去都很安静，乔一心里实在方向不下画展的事情，虽然凉慕说已经拿她以前的作品代替，但她想了想，这么随便真的好吗？她还是准备去展厅看看。 刚想逃跑，就对上了朴钟仁可怜兮兮的眼神，因此她此时的姿势就是半弯着腰，像做贼似的僵在原地。 他一把拉住乔一的胳膊，微微抿唇：“一一，我忘了告诉你，这附近是私人区，你打不到车的。”说完后还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大爷的。 十分钟后，乔一做完检查，出门就看到躲在门背后鬼鬼祟祟的朴钟仁，突然一瞬间，她才觉得一直以来自己对他好象太过分了，明明是一个大明星，却每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为了能跟着她，虽说这有可能是乔木安排的，可看着门背后的那个男人，心里还是不由得一暖。 乔一抱着手十分满足，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有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说了一些近期要注意的事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朴钟仁抚额：“注意事项是什么？” “额……多睡觉。” 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反正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也没抓住几个关键词，刚刚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检查完就同意我去参加画展。” 朴钟仁皱着眉头：“一一，我不同意，就算你觉得我不守信用，我也不同意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吗？你差点没命你知不知道？” 明亮的房间里，朴钟仁站在她面前，一双桃花眼里的光芒刺进她的瞳孔。 “如果担心画展，我帮你考察就行了，如果你担心工作，我帮你找就行了，如果你担心没钱，我养你成吗？” 乔一站在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多的大男孩面前，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个每天陪她拌嘴，装疯弄啥逗她开心，从来没有烦恼的大男孩，此时就像一个太阳，用他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她虚无的内心，温暖了潮湿的心房。 她阴霾了好长时间的心情顿时被点亮，看着朴钟仁眼眶微微湿润。 “哦莫，你这什么表情？是被我给帅到了吗？果然，像我这样玉树凌风的人就是不能随便乱说情话。”他微微抿着唇，略带羞涩地低下头。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欠呢？”亏她前几秒钟还稍微感动了一下来着，啊啊啊长得好看的人神烦啊！神烦！ 朴钟仁傲娇地砸咂嘴：“一一，你就听我的，好好回去休息两天，公司那边我帮你看着，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你汇报，怎么样？” 乔一蓦地正色起来：“齐藤最近在做什么？” 朴钟仁一怔，完全没想到乔一脱口而出的会是这个。 “你……” 乔一笑了笑：“我就是随便问问，生病之后就老是会胡思乱想的，昨晚还梦到乔木了呢？也是稀奇……” 朴钟仁内心惊呼一声，一阵不好的预感蹭地升起。一直以来他都没太注意齐藤这个人，只是近段时间发现乔木似乎在调查他，但是他一直觉得没什么大事，可是乔一刚刚无心问出的一句话，却让他不由得想到了些什么，这一次展出，乔一的作品就是这个男人拿出来的。 “咔嚓！” 一声快门声打乱了两人的思路，朴钟仁面色一沉，转过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乔一简直要被这个大白天开闪光灯拍照的女孩给蠢哭了，只见女孩不知所措地端着手机，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 几秒后女孩终于回过神来：“对对对不起……”她紧张地收起了手机。 朴钟仁立即将自己的帽子罩在乔一头上，替她压低了帽檐，随后才转向那个不知所措的粉丝：“女孩子这么早一个人来医院看病吗？”他语气像水一样平淡。 “啊！我……”少女慌乱的脸突然涨红。 乔一看了一眼女孩背在身后的一包女性用品，瞬间明白过来，狠狠地打了一下朴钟仁的手臂，缓解了少女有些窘迫的尴尬：“医院是你家开的啊？人家出来看病你也要管？” 她转头看向少女：“不回答也没事，你是粉丝吗？” 少女感激的眼神看着她：“谢谢，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曝光你们的关系的，我真的从钟仁哥刚出道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刚才只是太激动了才会拍照，要是给你们带来困扰的话，我立马删掉！” “What？”乔一呆滞地看着少女，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以后要拍的话可以光明正大的拍，至于我旁边这位……” 少女立马激动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发誓绝对没有拍到钟仁哥女朋友的脸！我这个角度刚好被钟仁哥遮掉了。” 乔一尴尬的捂着嘴：“咳咳，那个你好像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少女一副很懂的样子：“了解了解，我不会说的，秘密恋爱嘛。” 朴钟仁看着乔一眼神四处飘散的样子有些好笑地勾了一下唇角：“作为粉丝福利，待会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欸！？”乔一和少女互看了一眼。 “不不不，我还有事，先走了，钟仁哥新电影加油！你们要一直幸福下去哦！”说完后脚底生风似的就跑了。 “看不出来你对粉丝挺好的嘛。”乔一双手抱臂。 “一一，所以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吗？像我这样一张脸，你不仅可以天天看，你知道享受了多少少女梦寐以求……喂，你去哪？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闭嘴！” “……”在乔一的注视下，他默默地用手在嘴边比了一个禁止说话的动作，不再吭声。 夜幕降临的时候，乔一抱着抱枕在床上无聊的打滚，这简直就是囚禁！囚禁啊！ 这样又呆了一会儿，她猛地坐直了身子。 “不，这样不行，什么都不做的话我的大脑里越来越混沌，我得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突然看到衣柜里放着的一套衣服，想起那天苏小阮送衣服来给她的时候让她请客吃饭来着。对，是时候该付出回报了，她打电话约了苏小阮，定好餐桌后立刻屁颠颠的朝门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她坐在餐厅里，抱着一根排骨愤愤地啃着。 “笑笑，不是我说你，你这大病初愈怎么就这么能吃了？”苏小阮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回头看见乔一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 乔一听完这话，咬着排骨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其实她还没好全，并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来着，只不过这家的排骨实在是太香了。 第七十一章 演员只演绎别人的人生 乔一飞快地转移了目光，抹了抹嘴唇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外面好像有人在清理现场，随后就注意到了一辆白色的车，那个标志她再熟悉不过了，是乔木公司的艺人吧。 苏小阮随着乔一的目光看去，眼里划过一道光：“好像是花南溪的那个剧组。” 乔一末了轻声，她撇下糖醋排骨：“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此时外面虽然已经不再飘满雪花，但是严寒依旧。 花南溪从车上走下来，脱去了厚重的羽绒服，只穿着一件显身材的外套，站在寒冷的夜里纹丝不动，像是失去了感觉一样，她仰头伸了个懒腰，甩手就将身后的椅子上一扔。 导演站在一旁：“《NOIR》第48场，Action.” 伴随着导演的声音落下，整个剧组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演戏的人在深情地演绎着，乔一垂眸看着正在认真工作的花南溪，微微蹙眉，她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但她知道花南溪一定很冷…… 苏小阮拿起勺子搅了搅杯子里的方糖，说话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演员真是一个辛苦的角色，明明她都知道还是要往演艺圈爬，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乔一闻言手上的动作一滞：“因为她喜欢演绎别人的人生。”花南溪这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永远都被主角光环吸引着，即使再苦再累她也想要体会有人爱、有人疼的感觉，就算只是一场戏，她也能从中获得开心。 花南溪站在寒风凛冽的夜里，以言楚黎的身份对峙着自己的台词：“吴昊，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再这么绕圈子了，一点意义都没有，你不就想要我的态度吗？好，我大可以现在告诉你，只要你想要的，我言楚黎就算粉身碎骨，也会帮你。” 吴昊打断她：“楚黎，我只爱她！我只爱她一个人，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放弃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只求你不要伤害她。” 花南溪（言楚黎）一把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如果你真像嘴上说的这么爱她，为什么又保护不好她？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孤男寡女喝醉酒后你说他们发生了什么？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吴昊：“你再说一遍！说啊！” “无论我说多少遍结局都不会改变。” 吴昊：“言楚黎，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花南溪眼眶一红，她冷笑一声：“你倒是打啊！你越不想听我就越要说，她根本不爱你，她和别的男人上床了，他们两个早就纠缠不清，只有你被蒙在鼓里……” “啪！” 花南溪还没来得及顺着掌风避过脸，一声打实的掌就已经打到了她脸上，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餐厅里看到这一幕的两个女孩，原本打趣的笑脸已经完全屏住，乔一紧咬着牙齿，忍住想要冲出去的欲望。 有的人说，演技是在真实中产生的，大多数时候花南溪对此都是嗤之以鼻的。演员向来只为演绎别人的人生，和真实无关。可是她现在竟然真的想哭……以言楚黎的身份，哭得光明正大。 一个小时前，她得知乔木转让股份的事情，明知道她的话对乔木一点作用都没有，但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想去试试看，毕竟自己陪了他这么多年。 可终究是她自做多情了，乔木的心里塞满的都是另外一个人，即便那个人有很多缺点，即便那个人什么都不会，还总是给他惹麻烦，在他那里还是被他宝贝得不行。 在这一场戏里，好在吴昊最后还是爱上了言楚黎，所以言楚黎做了这么多都是值得的，可现实中的她呢？竹篮打水一场空。 花南溪的侧脸在灯光下实在太难看清表情，而演绎吴昊的男人满脸怔愕的表情又不像故意而为之，所有人在那一刹那都没了动作，只能木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放手！” “乔一，你要知道，你现在冲过去她就真的白挨了，而且你确定凭借着她那高傲的自尊心，会希望你看到这一幕吗？” “……”乔一瞬间沉默了，对啊，就凭她们这水火不容的关系，她的出现，只会让花南溪觉得更难堪吧！ “啪嗒。” 是水滴打落到窗面上的声音，接踵而至的便是大滴大滴的雨水，疯狂地垂落。 乔一看着那个原地不动的女孩，那个傻瓜现在一定在庆幸吧，因为这样一来，就没有人知道，她是真的在哭…… “过。” 随着耳边传来的一声打板，她看到那个女孩再次红着眼眶笑了起来，还柔和地拍拍刚才对戏的男演员，似乎是在安慰他。 “哎。”人影憧憧的餐厅里，乔一握着手里的筷子，长长叹息了一声。 苏小阮有些诧异地看着乔一：“这你是咋了？人都已经走了你还叹什么气啊？想不到你平时挺腹黑，见到花南溪后还惆怅起来了，你也别多愁善感了，来再多吃块排骨。”说着就把盘子里最后一块排骨夹到她碗里。 “什么跟什么嘛。”乔一鄙视地看了一眼苏小然，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 好好的一顿晚餐，此时却完全没了想吃的欲望。 还记得以前关系好的时候，花南溪曾经跟她提过一些家里的事，得知她在家过得并不好，在那样的大家族中，她备受冷落。不知是出于怜惜，还是觉得与自己有些共鸣，她对花南溪总充满了保护欲，惹得苏小阮愤愤不平了好长时间。 相比起此情此景，早已物是人非。 这个世界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将人们的人生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发生在人们周围的每一件事，偷偷对动着向未知的明天更靠近一步。 第二天一早，骆天宇不知乔一是从哪里弄到了他的号码，向他盘问出了展出的地点。 她知道以朴钟仁的性子绝对不会让她乱跑，而凉慕也只会让她好好休息，齐藤嘛……额，还是算了，所以也只有骆天宇会被她轻易给套路了。果不其然，略施小计就让他乖乖投降了。 骆天宇在会场大厅等她，见到她就扑了过来：“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么病还没好又来折腾了，总裁不是给你休假了吗？” “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呢？我的画放在哪？”她大步走上前去，眼睛扫过画面的瞬间，细细搜寻着自己的画。 “不是，算我求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要不然我这个月的奖金估计又没了。”他说得一脸委屈，活生生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媳妇。 “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个奖金，难道还比咱俩的友谊重要吗？” “当然是……友谊重要。”本来到嘴边的话，在乔一的眼神威胁下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不情不愿地说了违心话。要说论脸皮厚，乔一的脸皮绝对可以枪林弹雨了。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手机就突然响了起来。 乔一站在长廊上，过往的人流与她擦身而过，不出一会儿，骆天宇跑上来小声说：“乔一，记得要虚弱。” 她被弄得莫名其妙：“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你在宴会上晕倒，媒体乱写一通，我也不求你在众人眼里拿什么同情分，但是你起码装得像个女的行吗？正常人没你恢复得这么快！” “……”这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咳咳咳……”在骆天宇的瞩目下，她还是无可奈何地干咳着，不咳还好，一咳就显得更奇怪了。 长廊很宽阔，不出五十米就会分出一个隔间，每个隔间可以放三张画，可以说最大限度的承载了各个作家的作品。 一路上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她都小心翼翼的向里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在没有确定自己的画前，她每走一步都异常的紧张，透过这些白色壁面，她偶尔也能听到一些谈论声。 又往里走了一阵，她还是一无所获，摸索着冰冷的墙面，就在这时，前方聚集了几个人，好像在说着作者的名字，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里。 走了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这么清晰地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眼眸里流光溢彩，轻轻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轻轻向前方走去…… 她的瞳孔一缩，连忙走上前两步，直到终于看清了那幅画，她蓦地愣在原地，她站在原地深吸了两口气，咬咬唇走到那幅画面前 她眼前一道白光划过，她已经知道是哪一幅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居然有些潮湿。 直到那几个人离开后，她稳了稳神：“居然还能再见到你。”她指尖轻触画框，头顶的一扇小窗里透进明亮的光，四周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这是一幅怎样的画？ 是她对家的全部向往，是她对童年的美好憧憬，就这样站在这幅画下，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樱花盛开的季节，再次见到了那家幸福得不像话的三口人。 她缓缓触碰到画面中的红气球，甚至听到到什么突然炸破的声音，她清楚的记得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罪不可恕，看着她画里的那个笑容干净的女孩，她就会不由自主想到另一个孩子，那个掉进水里的孩子，那个已经在天国的孩子，她用尽全力去挽救他，可他们终究敌不过宿命。 齐藤离开不久后，她的生活开始回到了正轨，就在她兀自在学校里漫步的时候，接到了同学的电话，让她尽快赶到事物中心。 随后她便见到了一家人，他们真挚地向她表达了感谢，小男孩抱着她的腿甜甜地叫着她“姐姐”，但她丝毫没有因为这样而高兴，因为男孩的父母告诉她，男孩患有血癌…… 第七十二章 成为职业画家 她的呼吸猛地止住，他不过只是一个还没有她腿高的小孩，他那么小，那么天真无邪，可是上帝居然残忍的只给了他这么短暂的生命。 小男孩告诉她，他喜欢看她画画，他以后也要学画画，他要当个画家。她不知道心底的歉意由何而来，或许是在责怪自己那天为什么非要去水边画画，又或许是在责怪自己没有亲手把他救起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她不该对那样幸福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总而言之她打从心底里心疼这个孩子。 看着小男孩对未来怀揣着这么美好的憧憬，乔一只觉得心口狠狠地一疼，男孩的父母给了她一串长长的地址，可她直到离开也终究没敢去，没有人比她更不能忍受任何形式的离别，她把那幅画寄给了那家人，直到现在她都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布朗先生看着她的那种眼神，像是欣慰，也似感激，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乔一的肩，然后留下一句：“别担心，你做的很好。” 那个时候她的这幅画已经被人出高价定下了，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把它送给了小男孩，她甚至不清楚后来布朗先生是怎么帮她摆平的这件事，毕竟在这个才华横溢的地方，能被赏识那是最好不过的，一旦信誉出了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 再次看着这幅画，她已经感受不到了幸福，取而代之的是久久挥之不去的哀痛，她不想知道这幅画为何会出现在这，无数种念头从她脑海中划过，可她只是觉得它不应该被包裹在肮脏的商业价值中。 她抱着自己来取暖，看着周围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压抑，呼吸随着环境而变得逼仄，她只能抬头看着小小的窗户来透口气。 寂静的环境里，她看着那扇窗，眼前越来越模糊，她仿佛看到了男孩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笑脸。 “这幅画被挂在这里，你会不会生姐姐的气呢？它是属于你的啊。” 突然有什么光刺透眼帘，灼热的照在瞳孔上，让她不经意的眯了眯眼睛，她伸手挡住这种感觉，有些怅然。有凛冽的风从小窗口吹进掠过他的身体，让她猛地一个机灵，她晃了晃脑袋，在刺目的灯光下，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微薄的影子。 于是连忙揉揉眼，结果一瞬间望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 齐藤站在冰冷的走廊上，脸上被风吹得有些泛红，一双瞳仁淡淡地注视着乔一。 “这个位置不错吧，是我特意帮你挑的。” “嗯。”乔一轻轻点头。 因为适应了一会儿，视线比刚才好多了：“为什么开灯？” 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明信片，盯着明信片看了片刻之后，抬眸看着乔一：“过来。” “！！”她的大脑一瞬间空白了，又是这种该死的熟悉感…… 正是黎明之际，整个城市并没有因为黎明而迎来曙光，一座耸立的大楼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 佟邵卓连着坐了15个小时的飞机后，连休息都没休息就赶到了公司，他神色有些凝重，将些查到的相关情况都一一说明后，安静的等待着对面人的回答。 “嗯。”过了半晌后，对面沙发椅上坐着的人轻轻点头，答了一个字，声音疲惫不堪。 “要把她接回来吗？” 沙发上的人沉吟了一会儿，缓缓摇头：“不用，最近公司股东私下有些小动作，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她放在那里是最掩人耳目的方法，如果接回来了只会是树大招风。” 佟邵卓抿了抿唇：“我觉得有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你，乔一在学校的时候……不怎么安分，随随便便旷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其间有一次连续三天没在学校，而且丝毫查不出她去了哪里。” “嗯，她在美国确实出了很多怪事。” “乔木，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我真的要被你这种寡淡的性子给急死。” 乔木轻笑一声：“你觉得我让朴钟仁过去是白给他们捡便宜的吗？” “？”佟邵卓不解地看着他。 他缓缓开口：“他的副业是演员，而主业才是我用他的关键……” 佟邵卓不敢置信的看着乔木，瞳孔晃动，一言不发，他看着眼前心思深沉的男人，有些不寒而栗，这还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吗？ 另外一边，乔一和齐藤僵持了老半天。 齐藤蹙眉：“我让你过来。” 乔一谁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看着对面冷脸的男人，轻微的舔了舔嘴唇，然后抬脚，一步步向他走去。 就在快要走到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仰天嗷了一声：“你能不能改改这说话的语气，弄得我特别像个宠物。”她欲哭无泪。 “宠物？”齐藤疑惑的看了看她，随后嘴角开始憋不住笑意，浅浅地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对啊！特别的像，而且我也真是中毒不浅，居然还乖乖照做了……喂，你那什么表情，我告诉你，你现在笑得特别的难看。”她喋喋不休地说着。 齐藤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 “这是？” “那个孩子给你写的，夹在画里了。” 她苦笑了一声，望着头顶的白炽灯黯淡了眼神，她没敢直接看，而是连忙藏到了衣服口袋里，就像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齐藤看着她的动作眼眸暗了暗：“乔一。” “啊？”她正低着头想得出神，被齐藤叫得一脸莫名其妙。 齐藤轻笑了一下。 周围的人不断地增多，家人和朋友彼此诉说着最简单的话语，笑得一脸幸福，他们都过着平淡又安稳的生活，她环顾一圈，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因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最纯真的笑容，在身边人的守护和陪伴下，是一件那么幸福的事情。 齐藤的眉目非常认真：“乔一……＂ “你有话直说，扭扭捏捏的是要干嘛？” 齐藤呢喃：“我想说，你别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扛不住了就直说，心里难受了就哭出来，明明是个小姑娘，为什么总要硬撑？我希望你永远是我初见时的那个乔一。” “可我不希望。”她也想要做那样的人，可是不行啊，那样子软弱的乔一，保护不了身边的人，只有她努力变得强大了，她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让她在乎的人，一直可以安安全全地在她身边。 “……”齐藤垂眸看了她许久。 “那个我今天能不能去公司了？”她愁眉苦脸地站在走廊里，她身体从小就好，本来就没多大点事，她唯一惦记的，只是想发家致富啊！ “扑哧，别人想着办法请假，你倒是积极啊。”他揉了揉眉心，看着她无奈地笑出声，“走吧，给你搭个顺风车。” “好嘞。”说完就屁颠颠地跟着小跑上去。 一路上她都兴致高涨，得意洋洋的，但是此时，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她却怂了，一想到那天晚上给凉慕惹下的麻烦事，心里就像一阵狂风扫过。 “乔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身后就突然窜出一个声音，吓得乔一心里一惊，连忙转过头看向她，是一个眉目清秀，很有气质的女孩，最大的亮点应该是她的那双腿，简直不能太完美。 “乔小姐？”直女孩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盯着人家的腿看了好半天，突然有点小害羞。 “我是来找凉总的。”她抬眸一本正经地回答女孩。 她微微笑着，随后推开了门：“请进。” 啊嘞？这什么情况？乔一皱着眉走进办公室，正好对上凉慕的眼睛。 她立马狗腿地扬起一抹微笑：“嗨，总裁我又来啦。” 女孩在乔一身后恭敬地鞠躬后转身出去。 凉慕在看到她刚进来的时候刚好对上她有些奇怪的表情，还想着她是不是身体还没好，然而下一秒，她却笑得没心没肺起来，内心突然一股闷气，这丫头到底跟谁学得这么阳奉阴违？ “不是给你休假一周吗？怎么来了。” 乔一撇撇嘴：“再休假我就快没工作了。” 凉慕好笑地勾起嘴角，想来这个丫头已经猜到自己的位置被人顶替了，正跟他置气呢。 他不咸不淡的说：“你没说错，你确实没工作了。” “哇！做人这么直白真的好吗？好歹我也伺候你不少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你居然过河拆桥！”她气得腮帮子鼓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凉慕摸着下巴：“本来打算与你谈谈合约的事，看你这状态应该是谈不了。” 一听这话，她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没错，还算我没看错人，虽然你爱做些糊涂事，性格执拗，处事缺根筋，人也不聪明，说话也不正经，有些缺心眼，平时还疯疯癫癫的……收起你的眼神，先听我说完。” 乔一移开了她怒火中烧的眼眸，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凉慕微微停顿：“但是这就是你的特点，你感性胜过理性，乐观向上，积极进取，最重要的是你是能够创造幸福的人，你的画能让人感受到你内心的故事，不可否认的是，你的专业确实已经得到一致的认可了，所以，我以畅想天堂总裁的身份，诚挚邀请你成为畅想的一员。” 说到最后他挺拔的站立在乔一面前，向她伸出了右手，乔一就像生怕他反悔似的，忙不迭地立马握住凉慕的手。 “来吧签一下合同，签完我让人带你去看看你的工作室。” 她大量着眼前成熟的男人，本以为他会多给自己一些考验，没想到这么一看好像得来不费吹灰之力，她想起金恩娜对她说的话，此时她并没有疏忽大意的对着眼前的人点点头。 “我可以自己给工作室取名吗？” “傻丫头，你的工作室当然可以自己取。” 乔一站在整洁的办公桌前，迟迟没有签下自己的名字，她努力了这么长时间，为的不就是这个吗？可金恩娜的话却回荡在脑海之中，齐藤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相信，可是凉慕…… 凉慕看着她，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斜睨着眼看向她：“怎么怕了？” 第七十三章 一夜狂欢（上） “谁说我怕了？签就签。”她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居然会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话而扰乱了心智，感到愚蠢无比，每个人都应该获得被相信的权利不是吗？大家对她的好都是真真切切的，她怎么能去怀疑？ “这时候不是更应该拿出你的气势吗？当初是谁志气盎然地非要签我的公司？” 乔一眼咽口水：“我这是感动！感动一下不行啊！”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拿起桌上的笔，对着合同看都没看，大笔一挥就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凉慕再次向她伸手正式对她发出邀请。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乔一看着自己的第一份合约，无法抑制地激动着，果然啊，还是这样毫无顾虑的风格比较适合她。 “公司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也不能每天住在酒店吧，毕竟你现在已经是我们公司的一员了，我不会放着你不管的，但你要知道，这不是你的特殊福利，是需要你加倍努力来偿还的，知道了吗？” 乔一心里不可抑制的一阵暖流流过，她轻轻勾起了唇：“我知道。” 她抿抿唇：“谢谢你。” 凉慕对着她轻轻一笑，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看公文，随着一声轻响，乔一把厚重的门合上，她吸了一口气，轻轻闭上双眼。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拿出手机看都没看就摁下了接号键。 “一一，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一分钟没看住你你就给我跑去公司了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听助理给我说的时候心都乱了，万一你又在大马路上晕倒，或者是被记者围攻……”她才刚接起电话，耳朵都快被朴钟仁给轰炸开来，她无语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我被公司签下了。”她简简单单的说了一句。 “什么！真的吗？我晚上定大餐好好帮你庆祝一番。” 乔一揉了揉太阳穴：“我被签约了，你怎么比我还激动啊！” “感觉自己养的猪终于有用了。” 乔一脸瞬间沉下来：“朴大傻！你是不是活腻了？” “可不是嘛，你一天天跟着我蹭吃蹭喝的不是猪是什么？” “……”好吧，她确实是这样做了，但是被他这么一说出来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从昨晚到现在我都一直在处理事情，都还没来得及问你，你身体好些了吗？” “恩。”她的心里暖了一阵，呼吸都随之放缓，双瞳晃动，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在经历了这么多后他还是他，他在乎的从来不是她有多厉害，他在乎的自始至终只是她好不好而已。 心里暗想，果然她还是幸运的，总能被人眷顾，之所以有了这些帮助她的人，不管明天会是什么，她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后来的很多年，她都会忍不住回想起当年那个孤注一掷的自己，那个渺小的，倔强的，单纯的，不服输的，拼了命也要守护住重要东西的自己……在后来的那么多日日夜夜里，显得那么的可笑。 大中午乔一顶着两个熊猫眼坐在餐桌旁，一脸的生无可恋。 骆天宇端着满满一盘子的食物，走到她身边将餐盘放在她面前，轻轻撅嘴：“不就是个名字，你至于吗？” “莫？”她木纳地接过骆天宇递过来的勺子，神情呆滞。 “你也别太担心了，实在想不出来公司自会找人帮你设计。” 她微微挑眉：“这是一件圣神而庄重的事情好吧，我必须亲历亲为，像你们这种甩钱甩惯了的人，跟本不懂！” “哎，感觉我马上就要失业了。”骆天宇哀怨地叹了一口气。 乔一看了看他，又环视了一圈四周，瞬间就了然了，这种时候就需要她这种神助攻：“我说你别被我传染了啊，你家总裁不就没带你去吃饭嘛，你说他一男的，天天带着另一个男的东奔西跑地应酬，你不觉得奇怪，可别人不一定啊！你们这个关系还是秘密的进行比较好。”说完还自顾自地重重点了几下头。 骆天宇嘴角抽搐：“乔一，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也能有一个！”还不等乔一反驳他，他就已经端着餐盘大步离开了，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来找乔一吃饭。 乔一无比同情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喂，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哎！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闭嘴！” 直到晚上朴钟仁都没来得急赶回来，凉慕本来要为她准备一场招待会，但是被她给拒绝了，她实在不喜欢那种场合，突然就想到曾经乔木对她说的，多认识些人以后有用，恍然觉得有一阵哀凉，毕竟乔木本来也就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啊。 最后和凉慕僵持下来的结果，如她所愿连同发布会都没有召开，毕竟向她这样的普通人，上新闻上得已经够多了。 不知是谁提议晚上要去EVEN嗨一晚，就连凉慕都点头同意了，还说是在为乔一替他节省了一笔费用而补偿她，她说什么了？她不想去好吧！就连齐藤都来凑热闹，美名其曰什么培养人际关系增长默契……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对此朴钟仁表示可能会晚点到，其他人都表示OK,乔一什么意见显然不重要。 她有生之年对ENEN的印象除了人少就是吵，反正不是她的Style,一群人喝得不知东西南北还在那儿抱着嗨得起劲，她完全不能理解。光是想着那个画面她浑身就黏糊得直起鸡皮疙瘩，相反如果放得太开没收住的话，第二天绝对就能看到新一轮完美的自相残杀…… 她并不是完全不能喝酒，只不过酒量很差，而且因为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她也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而在这条去往EVEN的路上，佟邵卓的碎碎念几乎就没有停过，除了公司的一些成员，乔一自然也叫上了其他的人，不过除了乔木之外……要是让他知道她来这种地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佟邵卓一边开车一边说着：“这凉慕怎么回事儿，吃错药了吗？一把年纪了还去这种地方嗨？乔一，说真的我特别怕你，看你现在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心里更是没底了，你怎么就不拒绝呢？我总有一种预感今晚你一定会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啊！还有乔木那边，我真的要哭给你看了……” 乔一有些时候特别佩服苏小阮，就比如说现在，她那样的暴脾气，是怎么忍得了佟邵卓这么烦的男人，这种人简直就是相声界的王，一个人，一张嘴，声情并茂，无休无止。 乔一忍无可忍：“佟邵卓，我乔一认识你这么多年，把最好的姐妹苏小阮都让给你了，凭着这些，我求你说话不开车，开车不说话，好好开车，珍爱生命。” 佟邵卓在听到‘苏小阮’这三个字的时候喋喋不休的嘴终于停了下来，可他实在没见过乔一喝酒，心里总吊着什么始终觉得不够踏实，要是乔一喝醉了做出什么事怎么办？就算没出事，乔木那边知道了，他也同样会死得很惨！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要被夹在这两个人中间。 乔一看着佟邵卓五彩缤纷的表情忍俊不禁：“佟邵卓你在那儿乱想些什么呢？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哭的，别唧唧歪歪的，麻溜的开着你的小破轮儿去接苏小阮吧！” 佟邵卓无奈地扁扁嘴，嗫嗫喏喏了几声后不再言语。 这家名叫EVEN的PUB据说是很高级，集酒店餐饮娱乐服务为一体，保密性极高的同时设定的最低消费额度也特别的高，总之，乔一是从来没有踏进去过半步的。 今天，她几乎是怀着虔诚的乡下人进城的心推开这扇神奇的大门，很显然这扇门的隔音效果很好，踏进里面，乔一感觉自己的双耳都快喷血了，等她好不容易终于适应，一双手突然抱住她的手臂，乔一错愕地转过头，就看见一脸天真无邪的齐灿。 “乔一，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半天了。” 乔一看着齐灿这副小绵羊的样子，心都要被融化了，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撒娇的，哪里还有以前的影子，完全就是一个光芒四射的阳光小正太啊！ 再配上他这张惊世骇俗的脸，乔一都要开始花痴起来了。 就在这时，瞥见了不远处玩的正嗨的朴钟仁，他同时也看到了乔一，连忙朝着这边走过来，笑得桃花眼眯起来：“一一，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乔一本想反驳，但又碍于身边还有个孩子，自己总不能不做好榜样吧，一本正经的说：“没办法，人太纯，事太忙。” 她明显感受到抱着她手臂的这双手不停地抖，不用看也感觉得到是齐灿在偷笑，不过他笑什么？他到底在笑些什么？ 她忍不住看着了一眼匪夷所思的朴钟仁，由于里头的音乐声是在太响而她又不太喜欢用嘴贴着人耳根子讲话，只得把高了嗓门儿大喊：“看的出你是常客啊！” 他连忙摆手以示清白：“我不是，不过我哥是。”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朴钟舜。 乔一转头就看见朴钟舜搂着一娇羞的美女站在一边浅笑，脑海闪过的除了色 情还是色 情，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了齐灿的眼睛。 “你哥怎么在这？” 朴钟仁无奈地摊开手：“我也是来到这里才遇到他的。” 乔一看着被美女环绕的朴钟舜，再看了看朴钟仁，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毕竟曾经她可是亲眼见识过他们两个的激情场面，她能体会朴钟仁现在的心情该有多糟糕。 朴钟仁被乔一拍得一脸莫名其妙，在他愣了几秒后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七十四章 一夜狂欢（下） 乔一还没等朴钟仁反应过来，就牵着齐灿立马跑向了订好的包间。 朴钟仁淡淡地看了朴钟舜一眼，也跟着走上去，远处的朴钟舜直到他们的视线移开后，才缓缓看向他们的方向。 乔一正刚进包间就看到坐在最角落的骆天宇正和女秘书聊得不亦乐乎，而凉慕却孤零零地坐在一旁看手机。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又吵架了？难不成骆天宇是在故意气凉慕？算了算了，他们的事她也爱莫能助。乔一正出神的时候，朴钟仁和齐灿正抢位置抢得厉害，直到齐灿一脸委屈地蹭到乔一身边，她才回过神，然后立马楼住齐灿，一脸嫌弃：“朴钟仁，坐远一点，再敢欺负小灿你试试看！” 朴钟仁往后躺了躺，一副反正你拿我没辙的样子：“太累，不想动。” 还想再说些什么，佟邵卓就拉着苏小阮走进来，凉慕看人差不多已经齐了，热情地招呼：“来来来，今天所有人不嗨起来别想去休息，今晚是为乔一庆祝的，大家都是乔一的朋友，都不用太拘谨。” 乔一满脸震惊地看着众人，今天怎么回事？她又穿越了？凉慕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样子的？难不成是被骆天宇给气的？ 另一边的齐藤莫不关己地继续靠在沙发上发呆。 佟邵卓这个常年穿梭在这种场合中的人玩起来自然是行云流水，他立马把场子热起来：“我们不如来玩游戏吧，输的人接受惩罚。” 乔一疲惫的往后一躺，眼珠一翻，现在的佟邵卓跟刚刚在车上的人完全不是同一个，简直就是脱缰的野马。 “真心话大冒险！”不知是谁突然来了一个提议，整个包间回荡着响亮的提议声，沉默了许久的众人立马纷纷响应。 乔一偏头就发现躺在那边的齐藤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看什么看！没见过比你白的啊！” 她左右两边的两个人突然扑哧笑出声来，听了乔一的话齐藤并没什么反应，眼神却深邃得很。乔一被盯得有些发怵，直起身子拿起有酒的杯子就要往肚子里面灌，还没放到嘴边就被朴钟仁劫持住，随后自顾自地喝了下去。 “喝着个。”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瓶苏打水就落在她面前。 “哦。” 坐在一旁的齐藤，看着两人默契的举动微微眯着眼睛。 “我说……”那杯酒是他的。 乔一不解地看向齐藤：“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本来想说的，可是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酒杯，索性就不说了。 游戏开始，全部的参与者围成一圈，呆愣地看着凉慕转动酒瓶，天底下还能有比这个更无趣又尴尬还阳奉阴违得要死的开盘方式吗？一群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酒瓶，等它在桌子的中间渐渐地放缓了转速，就好像把自个儿一裤腰带的身家都压在它那上头似的。 酒瓶幽幽地停住指向了……齐藤。 佟邵卓不怕死地招招手：“来来来，齐总是要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齐藤本想选真心话，看了看乔一后，咬咬牙：“大冒险。” “哦？那就在这里任意选一个异性壁咚十秒钟。”佟邵卓不怀好意地笑着。 乔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佟邵卓是真不怕死啊！ 凉慕也来起哄，再一次刷新了她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三观，对凉慕的认知简直有了颠覆性的飞跃，最后她缓缓掏出了手机…… 齐藤无视了佟邵卓身边的苏小阮，看了看凉慕的女秘书，最后随手指了指。 “就她吧。” 乔一震惊的抬头，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干吗都在看她？她就是想发个微博有错吗？左右环视了一圈，越发的心虚，她正想用小号爆料来着…… 佟邵卓瞬间脸黑了，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要是被乔木知道，他的命就没了…… 一旁的齐灿和朴钟仁脸色也非常的难看，但又碍于是游戏，插不上话…… 乔一看着众人，要疯了，到底关她什么事？还有苏小阮那是什么表情？她居然还敢幸灾乐祸的笑，她敢确定，她们不是朋友！抬眼就看到齐藤抱臂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乔一忍不住一个哆嗦，忍不住心里吐槽：他刚刚不是睁着眼睛睡觉吗？干嘛不一直睡下去？她不就是把他的女助理给吓跑了，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报复她吗？ 乔一微笑着摆摆手：“Hi！” 齐藤顺势抓住乔一的手拉起她，甩手将她抵在墙上，身子猛地贴了过去。 乔一看着齐藤故作专注的神情，眼珠子咕噜地转个不停，膝盖被他压得死死的，梗着脖子动弹不得。 她看着他眼珠子飞来飞去的不由得纳闷，拉她起来干吗？还有离她这么近难不成是要打她？要来就麻利点，怎么半天不动手呢？突然间她恍然大悟，果然是看她长得太漂亮了，让人家不忍心下手。 就在乔一内心要开始自我膨胀的时候，十秒结束了。 齐藤毫不犹豫地一个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二话不说拿起杯子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他真的要疯了…… 乔一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齐藤，刚刚是要干吗？她怀揣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欣喜开始刷微博，只是她不懂周围的人，特别是那个骆天宇，为什么是一副‘终于能整死你’的表情看着她，是她没还他钱吗？ 随着第一把下来，一群人开始玩嗨了，她无语地看着众人：“整个屋子只有她还是个正常人了吧！” 齐藤本来坐得好好的，不知道乔一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旁边，眼睁睁看着她端起他的酒杯要喝，却再次被朴钟仁给喝了下去。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没事，不就是个酒杯，没事……但是为什么每次都喝他的？啊，真是要疯了，跟乔一在一起的男人真的没几个正常的，除了他之外…… 正踌躇着不知不觉就向乔一那边靠过去一些：“乔一，你老拿我酒杯干吗？” 乔一被吓得一个转身。 “啊！”他真的快疯了！她刚刚……他的嘴唇刚刚碰到她哪了？鼻子？ 乔一完全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齐藤一脸惊恐的样子，说真的，她觉得齐藤真的越来越奇怪了，现在一副被她给怎么了的样子是在搞什么？ “你……怎么了吗？” 齐藤不敢置信地摇摇头。 “别怕，有什么委屈跟我说，我帮你报仇！多大点事儿……” 齐藤看着乔一语重心长地安慰着她，他根本找不到还嘴的余地，绝望地闭上眼睛，明明从前乔一还是一只胆小的小绵羊，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厉害？难道他真的老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乔一只比他小三岁啊！ 乔一看见他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只得转头无趣地撇撇嘴，摸出手机接着刷微博。不知过了多久，大家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这个时候乔一知道，她的主场到了！ 凉慕也差点没站稳，骆天宇忙不迭的抱住凉慕的腰，不让他倒下去，随后把他扶坐在沙发上，最后抬眼就对上乔一那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他瞬间气结，她是不是又误会什么了？ “乔一你……哎，算了。”解释有什么用，反正她不会听。 乔一默默地撇撇嘴，这两个人，总算被她看到了吧！光天化日至下朗朗乾坤，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朴钟仁本想同情地拍拍骆天宇的肩膀宽慰他，突然整个人就被乔一一把扯过去。 “来来来，一起唱，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 齐灿此时目光呆滞的看着乔一，他什么都不想说了，这里简直就是车祸现场，乔一这副摸样他倒是第一次见，不对啊！她又没喝酒怎么变成这样了？ 齐藤撑不住倒头呼呼大睡，没有乔一的捣乱他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迷迷糊糊看见朴钟仁捂着脸被乔一拽着手臂站着摇曳嗨歌，整个场面惨不忍睹。 乔一拍拍朴钟仁的背：“朴钟仁你不是偶像嘛，怎么唱歌一点都不激情？捂着个脸做什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大方点儿，想象你站在世界的中心，全世界都崇拜地看着你挥洒年轻的汗水。” 乔一把朴钟仁的背拍得啪啪作响，朴钟仁颤抖地松开手，扯出一抹异样的笑容：“唱！当然唱！我陪你唱到……”话还没说完朴钟仁脚底一滑直接躺倒不省人事，乔一无奈地撇撇嘴，把他拖到了沙发上。 “看着细皮嫩肉的，要不要先拍张裸照呢？” 一旁的齐灿拿起酒杯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齐藤和骆天宇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太可怕了……那怪上次朴钟仁会说对乔一乱发微博深有体会。 乔一正抬起水杯举到唇边，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她砸了咂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想也不想地就摁了挂断。瞥了一眼包间里已经睡翻了一半的壮烈景象，翻了一个白眼喝下了半瓶的苏打水。 “不想接？”整个包间里最清醒的也就剩她和苏小阮了。 出乎意料地一个声音吓得乔一还没来得急咽下去就给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她就坐在旁边，一定已经看到了来电显示。她不接不是正合她心意吗？乔一呆愣地看着苏小阮没有回答。 苏小阮轻笑：“你这样真的很像傻瓜。” 乔一没理会她，想着她一定是喝多了才会这么温柔地语气和她说话，要知道自从她当初离开之后，她们的关系就已经变了。 “你管得越来越多了。”乔一掩唇轻咳了一声，别扭地转过头。 第七十五章 花南溪的阴谋 苏小阮假装没有看见乔一那副冷漠的态度，拿起桌上的酒杯晃了晃，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和花南溪算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吧，可能你现在都已经不敢交女性朋友了，不理会真的没关系吗？” “只是想不到我的手机来电还会显示她的名字，你突然跟我说这些干嘛？我不理她你应该开心不是吗？” “你真的相信你看到的这一切吗？”苏小阮没理会乔一的疑问，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或者你还是懦弱地觉得，全是自己的错？” “……”果然都说千万别和闺蜜闹翻脸，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怎么样能说到痛处，她就像是当场被人抓包的小偷，整个人一时间坐如针灸，紧张地吞着口水，眉头蹙紧了又松。 不是她的错，又是谁的错呢？她宁愿是全世界辜负自己，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辜负了别人。如果不是她的一意孤行，她们的关系就不会变成这样，花南溪也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也不至于到了最后还得劳烦所有人都瞒着她。 苏小阮紧盯着她：“你在自责？” “才没有！” 她看着乔一明明眸子已经黯淡下去还倔强地否认轻轻叹息：“那么，你就做好准备，自己去寻找真相，当所有人都无一例外骗你的时候……” “你到底想说什么？以前不是挺直接的吗？” 她垂眸看着乔一再次亮起的手机：“接吧！或许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你不是讨厌她的吗？” “乔一，当你想起我们三个人的曾经，还会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吗？我会！这几年不能说我们变了，只能说我们学会了适应这种畸形的关系，可你，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虽然我知道回不去了，可是不希望你以后回想起来，脑海中会浮现‘后悔’这两个字。” 她愣了几秒，随即看向了瘫倒在房间的众人。 苏小阮笑了笑：“你放心，我会安顿好她们的。” 乔一红着眼眶点点头，随着一个关门的响声，她飞奔出了EVEN，等到那扇门缓缓地阖上，苏小阮才仰头灌完了杯子里的酒，嘴角的笑容一如往常：“乔一，就当做我对你的道歉吧，包括曾经，包括现在，我会义无反顾的守护你，谢谢你，还能原谅当初那个不懂事的我。” 乔一站在安静的马路上，接通了花南溪的电话。 “乔一，你来看看乔木吧。” 乔一皱眉，心里慌乱不安，还是要强装着镇定：“乔木？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乔一！！” “你打电话就是想要跟我吵架是吗？”乔一不管那头的哭声，烦躁地正打算挂断手机。 花南溪吼出声：“我跟他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你再不来他会死的！” 一瞬间她整个世界像是空了一样，大脑忽然轰的一声巨响，整颗心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花南溪止不住的抽泣：“我求你，你快去看看他吧……他是爱你的。”她的语气卑微得就要低到满地的尘土里，那头却只有风声凛冽。 过了许久：“他在哪？” 随着花南溪报出了一长串的地址，乔一掐断了电话，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明明知道花南溪有可能是在骗她，可她还是因为那个名字丢掉了全部的原则。剧烈的风摇晃了她的视线，她像是发疯一般地嘴里念叨着两个字，她的双眼被风吹得刺痛。 花南溪告诉她，乔木从下班就没有离开过办公室，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她去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动静，也是实在想不到办法了，才会打电话给乔一。 当她赶到公司的时候，没有多做停留，抬脚就上了电梯，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后，乔一猛地窜了出去。 “咔嚓。”当她轻易就打开办公室门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一阵恐惧袭上心头，仅仅几秒，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念头。 她早该怀疑的，凭花南溪那不服输的性子，就算乔木真的死在她面前，她也绝对不会给乔一这种机会。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掌心里全是汗水，快速思考着对策，下一秒，却听见一个人厉声叫出她的名字。 “乔一！你怎么在这？” 她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转过身去，然后，就看见了陆亦兴一脸严肃的站在办公室门口，皱眉看着她，视线逼仄的锁着她：“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瞳孔收缩：“我是来找乔木的。” 陆亦兴眉目一凛，大步走进办公室，擦身经过乔一，下一秒，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陆亦兴身体一僵，电脑里闪过无数的代码，他的瞳孔晃动：“所有信息都泄露了。” 只听他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 头顶的警报器快速尖叫起来，原本沉静漆黑的大楼浑然严肃起来，每一个房间都没照的通透无比，一门之隔，她已经听到走廊上那边传来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数名男子气喘吁吁的推门跑进来，看了一圈四周封闭的墙面，随后目光紧锁在乔一的身上，然后，所有人都钉在了原地。 乔一心头一跳，一阵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了她的身体，下一秒，她就看见花南溪气愤的涨红了脸，站在她面前厉声：“乔一！居然是你！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乔一涉嫌偷取公司高级机密，立即逮捕交于警方。” 轰的一声，她的整个身体僵住了。 生活最残酷的地方在于，它总能轻易地让你的人生支离破碎，轻易到只是一瞬让你猝不及防、溃不成军。 此时EVEN的一间包间内，一群人已经醉生梦死在这里，全然不知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此时有那么一个女孩是多么的无助。 一架返航的飞架上，在经历了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后，这架飞机终于准备降落了，乔木坐在头等舱靠窗的位置，长时间的飞行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随着飞机的降落，他的手机疯狂地响起来，一丝巨大的不安从心口骤然迸发。 “乔一。”他怔然，轻轻地唤出一个名字。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在EVEN里跟一群最好的朋友嬉戏打闹，怎么才短短几分钟，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她看着办公室里的场面，脑海全部是一片雪白的迷茫，而在她对面的，是她曾经最信赖的朋友，是她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谈笑风生的对象，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家人，是她曾一次又一次去维护的人，甚至到最后一刻，她居然还满怀期待的认为她们会和好如初……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们居然以这样的场合站在一起，她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这个冰冷的地方，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她，而她的心，在这个针落有声的办公室里，在这个冰冷的夜晚，也越来越凉了，这一次，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花南溪望了一圈迷茫的众人，嘴角勾起一个冷笑：“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把她交与警方，公司机密泄露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刺进了乔一的心口。 所有人都神色疲惫地看着她，都是同一副表情，就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们把这些莫须有的情绪都展露在乔一的眼前，什么样的情绪都有，唯独没有信任，她的心里隐隐作痛。 明明站在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里面挤满了人，浑身却觉得冰冷无比，就像站在了全世界的对立面，就像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站在她身后的陆亦兴突然出声：“谁都不许碰她，先检查一下监控。” 勘探监控的管理人员走出来：“办公室的监控好像被人破坏了，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一间，其余所有走廊和房间的监控都是正常的，没有拍到任何异常的人。” 花南溪目光紧锁着她：“办公室的监控被破坏，没有拍到其他的人，走廊的进出口只拍到了乔一的进出记录，乔一，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就连陆亦兴都只能是一声轻叹。 乔一安静的睁着眼，视线一一划过他们每一个人：“不是我。”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六小时前。 午后，AI集团会议室里一片萧杀。 花南溪面色严肃地看着众人：“乔木目前没在公司，发生这么严重的问题，我作为集团未来的董事长夫人，全然有权利管理这件事，计划我都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你们有问题吗？”望着会议室里郁结的氛围，眼睛里一片阴郁。 一个经理站出来：“资料被盗不是小事，虽然目前没什么损失，但不能保证接下来不会再来第二次，我觉得应该先通知董事长。” 花南溪冷笑：“就是因为你们什么都等着乔木解决，所以公司的压力全在他一个人身上，公司养你们这么多人是做什么的？” 另一个小声嘟囔：“……又不是我们偷的。” 花南溪瞪了他一眼：“计划从今晚开始，不管是谁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禁止出现任何差错！明白吗？” 在座的众人对视一眼无奈地说道：“明白。” 她扫视了一眼众人，拿起文件离去。陆亦兴坐在座位上，看着众人一个个离去，轻轻眯了眯眼睛。 一个女孩悄悄跟在了花南溪的身后，看到花南溪在电话里与谁正发生争吵，她不禁蹙眉，心底浮上一阵不安的感觉，随后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染上了硝烟的味道，红色的警 灯伴随着刺耳的警笛给整个城市加了压抑的阴影。 而现在的乔一，面对着办公室里的人，冰凉了一切情绪。 第七十六章 让人猝不及防的乔一 乔一看着花南溪，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一个好演员，就连她自己都快要认为半小时前打电话给她的人不是她。 花南溪再次出声：“乔一，偷东西、盗取监控这些事，你做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吧！” 她的心头一震，果然室内的人在听了花南溪的话之后，连看她的眼神都开始富有色彩了。 她双手被紧紧握在一起，看着花南溪紧咬着下唇。 陆亦兴蹙眉：“谁让你们报警的！我说过了在乔木没有回来之前，没有他的允许谁都别想碰她。”说完就把乔一护在了身后。 所有人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花南溪脸色涨红：“好啊！你包庇嫌犯，等警察上来了，我看你还护不护得了她。” 正说着就有一行人步伐轻快地站到了门外，门口的人自行让出了一条路，随后几个穿制服的男人闯进了乔一的视线。 “等一下！”就在这时，原本安安静静的一名职员突然开口。 花南溪生气地看向他：“你又要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是要去她那边？” 那名职员指了指门口：“花小姐，你看这是谁？” “！！！”乔一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所有人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花南溪呆滞的望向后方，瞳孔一阵收缩：“怎么可能？你不是在国外吗？” 乔一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恍恍惚惚的出现了一个人影，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熟悉的名字……乔木。就像是听到了她心底的声音一般，就在她不断的负隅顽抗时，他出现了。 他双眼通红，双手捏得紧紧地看着面前的众人，眼眸中红色的血丝看起来相当的凶厉，脸色相当冰冷。他站在乔一和陆亦兴的身前，修长的身影显得笔直，冷冷的直视着对面说不出话的花南溪：“花南溪，你居然敢动我的人！” 乔一站在他身后呼吸一颤，整颗心都明朗了起来！乔木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她是他的人！他的人！ 下一秒乔木转过头：“你们两个没事吧？” 原本都已经勾起的嘴角瞬间僵住，额，原来是在说他们两个吗……她和陆亦兴默默摇了摇头。 乔木见状送了一口气，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倏地再次转头。 花南溪已经紧握着双拳，脸色惨白，和刚刚的模样判若两人，“乔木，我在调查公司内鬼，请你不要插手。” 乔木冷笑一声：“调查？谁给你的权利？不经过我的任何批准，把整个公司的人请来看你演戏？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董事长放在眼里！你还有脸跟我义正言辞地说话！” 乔木的话音刚落，花南溪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周围的所有人都谨慎了脸色，就连原本要来抓人的警察都停止了动作。每个职员都不敢看乔木，他们知道这一次，乔木是真的动怒了，虽然他平时性子冷淡，但至少不会随意发怒。 乔一躲在乔木高大的身影之后，和陆亦兴对视了一眼。 “我做的都是为了你好，乔一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你的办公室，还有公司的文件也已经被传送出去了，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乔木打断她：“制裁？我看谁敢制裁她？至于你说的文件，我倒想问问你，我在的时候公司还好好的，才走了一天怎么公司就出内鬼了呢？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国外就什么都不知道？既然说到这了，我就想问问你，你凭什么擅自做主？是觉得马上就快有董事长夫人的头衔吗？” 花南溪噎住：“不，不是的，我只是……”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为我好？那我告诉你，现在对我最好的，就是我们从此划清界限，而你，我希望不要在再公司看见你，你可以滚了。”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大气都不敢出地看着乔木，就连同乔一也蓦地愣在原地。 花南溪的眼眶倏地就红了：“你真厉害，这么多年居然就换来了你这样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乔一现在已经是畅想的人了，畅想和我们公司是什么状况你不是不知道，而乔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就不怀疑吗？” 乔一闻言，猛地愣住，没想到花南溪居然倒打一耙，老虎不发威，她真当她是只猫了。 她眼眶发红，下一秒猛地扑上去抱住了乔木的大腿…… 乔木原本还冰冷的神情瞬间僵住，嘴角抽搐地看着乔一，而乔一此时整个眼眶都红了，抱住乔木的大腿哇地一声哭出来：“乔木，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这个女人挑拨我们俩的关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不就对我稍微比她好了一点而已嘛，嫉妒心实在太强了！你都不知道，她刚刚打电话诅咒你快要死了，我一着急就冲来办公室找你。” 说着还拿出手机给乔木看通话记录：“为了来找你，我不知跑了多少路，好几次都差点被车撞到，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歹毒了！” 乔一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僵硬了起来，乔木嘴角僵住：“是吗？” 乔一真挚地看着他：“真的！我这么瘦弱，差点把命都丢在了路上，好不容易来到了，就给我来了这么一个惊喜，你知道的我心里承受能力有多差，我现在还能再见到你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花南溪气急：“乔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打电话给你，你们可以查我的手机，我绝对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乔一憋屈地用手指着她：“你你你，你居然还不承认，乔木啊！气死我了！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啊！”整个房间被白炽灯照得透亮无比，房间里回荡的都是乔一哇哇的哭声。 乔一看着花南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心情大好，谁让她要坑她的，她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欺负的吗？ 乔木瞬间被弄得有些无语，原本愤怒的情绪全然被她弄乱，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我知道了，别哭了。” 乔一刚想得意的偷笑，就对上了陆亦兴的眼睛，他满脸黑线的目睹了乔一假哭的全部过程，眼角轻轻抽搐着，难怪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用口型对着乔一说：“厉害。” 乔一满脸傲娇地冲他眨巴眼睛，她可是乔一，当然厉害。 这边的花南溪看着乔一的动作和乔木极力维护的样子，眼眶一红：“乔木，你当着我的面维护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就连公司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也打算要包庇她吗？” 乔木将乔一拽了起来，直直地看向花南溪，嘴角轻抿：“包庇又怎么样？你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了，花南溪你真让我失望，一直以来因为你这些年的付出，我已经容忍过你很多次，你说我维护乔一是吗？我乔木维护她乔一又怎么了？我乔木生来就是为了维护乔一而存在的！” 在场的人瞬间吸了一口冷气，乔木还拖着她的身体，却没有转头看向她，只是她目光呆滞地看着他的侧脸，她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疯狂地喜欢自己的名字，这个他赐予她的名字。 乔木直直地看着面色惨白的花南溪：“我将她护得好好的，不允许她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可你呢？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花南溪 ，我警告过你，不要越界，所以这次，别怪我了。” 轰的一声，乔一的整个世界倏地安静了。 花南溪目光一滞：“不…我不相信！乔木，我明明都是为了你！你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一切，怎么可以……” 乔木怒喝一声打断她的话：“花南溪！”他的眼眸极冷，将震惊的乔一护在身后，看着周围已经准备就绪的警察：“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谁你带走她！” 她的呼吸一顿，眼眶霎时就红了，站在乔木身旁，满满地不知所措。 随即一行警察都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面对这些浪费警力的人，他们还是满心气愤，最后带头的人大手一挥，一行人撤出了大众的视线。 乔一就站在乔木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乔木不顾众人惊异的视线，拉着她径直离开了这个地方。他就这么拽着她一路向前走，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在人烟稀少的马路上，不知过了多久，乔木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精致的脸颊在暗夜里流光溢彩。 乔一拉住他：“乔木，你不能这样，你是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让公司职员怎么看待你，还有你们所说的公司机密，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你去处理……” “乔一，比起那些，我更想保护你。”那些东西失去就失去吧，他的乔一，他不允许她受到一点伤害，就像现在，他只知道她很难过。 乔一心脏不断地收缩着，整个肺脏都在剧烈的颤抖，她猛地甩来乔木的手：“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能够害你失去现在的一切。”她的双眼里都是酸涩，看着乔木几乎是喊出来。 乔木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犯傻的乔一有些心疼，到现在她都还看不出来，发生的这一切都是花南溪操控的吗？ 他看了看愈来愈晚的天空，扬眉：“现在还难过吗？花南溪做的这些。” 她瞬时一愣，果然，乔木就是乔木，永远就是那个能直接看到她的心的人，不过现在对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夜空中一阵寒风袭来，吹散了她凌乱的碎发，望着乔木深沉的眸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温暖。 突然一双手蓦地捏住她的双臂。 夜晚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乔木的脸看起来不甚清晰，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四散纷飞，看着乔木不明所以。 他握着乔一的手臂极其用力，声音沙哑：“刚刚没来得及问你……想我了吗？” 第七十七章 没有绝对的是与非 乔一怔然，直直地愣在那里，她没想到他从从这么远的地方飞回来，甚至不惜为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和花南溪撕破脸，最后还义无反顾地带她走出了那个压抑的地方，居然问她的是这句话…… 乔木啊……从头到尾，他就是能把她吃得死死的。 心底泛起了一阵酸涩，她看着乔木，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轻声：“怎么可能，我可忙了。”但是她眼底的泪花却出卖了她。 乔木久久的注视着她，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却温和了许多，她看到了他黑如曜石般的瞳仁里，清晰的映出她的影子，半响后，他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臂，直接摁住她的后脑将她摁进了他的怀里！ “……”乔一傻眼地看着他的胸膛。 乔木揉了揉胸前毛茸茸的脑袋，发出一阵轻笑，整个胸膛都在轻颤：“不管怎么样，乔一，我好想你。” “！！！”她的心跳慢了半拍，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眸，双瞳晃动，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抓紧了胸前的衣服。 “对不起。” “……”突然间她彻底失神了。 乔木勾唇一笑：“你那是什么表情，跟见鬼了一样。” “你没有对不起我啊，从来都没有，说起来今天的事其实有人提醒我了，但是我还是来了，就是因为我觉得我跟花南溪之间该有个了断，毕竟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是我欠她的。” “乔一，你不欠任何人。” 她看着乔木，胸腔里涨得发痛，她紧紧捏住衣服的下摆，声音沙哑：“乔木，你回来了吗？” 不再和她疏离，不再装作跟她毫无关系，不再对她说出那些锥心眼的话，现在站在她面前轻笑的乔木，就像三年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他们仍旧幸福得就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她的男孩，陪伴了她全部青春的乔木，是不是该回来了。 乔木眼眸里的情绪越来越深，嘴角的笑意也放缓了下来：“嗯，回来了。” 轰的一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终于落在了实处。 他垂眸：“你是对的，之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乔一，你讨厌我了吗？” 乔一摇摇头：“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如果不是你，怎么会有现在的乔一，我怎么舍得讨厌你。” 乔木轻笑：“傻子，三年前，我没有挽留你，所以这次，我不想再做错了，乔一，回来我身边好吗？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去面对一切的准备，所以，回到我身边，让我像小时候那样保护你。” 在这样的夜里，她看着乔木精致的脸庞，呼吸都缓慢了起来，她看着乔木，胸腔中有什么一点点地填满了心脏。 “我……” “乔总！”一个声音突然插入他们，连同这风声全然盖住了她还没说出口的‘愿意’。 乔一看了一眼车上下来的陆亦兴。心里突然泄了气，她松开了紧握着的手，轻咬着唇看着乔木，胸腔里像是堵满了棉花，抛弃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所有人，陪在他身边吗？这听起来像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她能吗？要她抛弃目前来之不易的一切，抛弃帮助过她的朴钟仁和齐藤还有畅想里所有对她好的人，一个人潜逃到这个只有乔木的AI。 这种事，她做不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红，轻轻笑了起来：“我不用了。” “！！”他刚想质问陆亦兴出什么事的时候，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猛地一颤。 她努力勾起唇角，做出最轻松的表情：“其实我在那边挺好的，同事们都很喜欢我，大家对我都很好，就像一家人一样。” “乔一，别逞强。” 她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你放心啦，我真的很好，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群人，没有办法抛下他们离开，我做不到，其实我只要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就足够了。”她轻咬下唇，眼眶被风吹得暗红。 乔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只想保护你。” “乔木，我已经能保护自己了，不仅如此，我的心已经狂妄到能去保护身边的人，所以你放心吧。” 乔木抬眸看了一眼远处耸立的高楼：“你长大了。”不再需要他了…… 她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我长大了，乔木，谢谢你陪伴我成长，谢谢你教会我飞翔。”说完后，她鼻腔一酸，眼前泛起一层雾气，被她狠狠地逼了回去。 乔木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乔一，你是不是傻，什么时候开始，我需要你对我说谢谢了？” 乔一快速地低下头，害怕他看到她通红的眼睛。 他蓦地按住乔一的肩：“不要总是因为别人忘了自己只是个女孩，不要总想着回报别人，做人自私一点是有好处的，知道吗？” 乔一听得云里雾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了。 “记住，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齐藤。” 乔一瞳孔骤然一缩，看着乔木紧张的神情，她知道有些事情一定不简单，她声音暗哑：“知道了。” 陆亦兴走上前两步：“乔总我会把乔小姐平安送回酒店，公司那边……” 乔一猝然：“对，陆助理会送我回去，你就放心吧。”说完还没等乔木答应，她便已经跳上了车。 乔木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点懵，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他不禁更肯定了心里的想法，乔一在隐瞒着什么？他的整张脸都绷得很紧，紧紧盯着副驾驶上的人，试图要看出些什么一般。 “乔总，我先送乔小姐回去了。” 乔木沉默着点了点头。 随着车子的离开，明晃晃的路灯下，他站在原地许久，然后缓缓地握紧了拳头，被光打的灰白的睫毛下，一双幽深的瞳仁里深深浅浅的荡漾着莫名的光泽，整个下颌都被死死的咬住:“你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相信？” 车上的乔一低着头心绪混乱，她不知道乔木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是他察觉到什么了吗？ “乔小姐？今晚被吓到了吧。”陆亦兴看着乔一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开口询问。 乔一笑了笑：“你看我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吗？”她两手摊开，悠闲自在的模样仿佛半个小时前被误解的人不是她一样。 陆亦兴突然想到乔一扑到在乔木大腿上告状的模样，不由得轻声笑了笑：“也对，是我多虑了。” “陆经理，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愿意站在我前面，而且如果不是你提前通知乔木，或许我现在真的已经蹲在警察局里了。” 陆亦兴本想告诉乔一不用这么客气，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不由得皱着眉，声音顿了顿：“我并没有通知乔木啊，说起来，总经理出现的时候我也感到有些吃惊，按照行程他至少都是后天才会回来，而且公司的事情发生的比较紧急，我完全没来得及通知总经理。” 乔一深吸一口气，看来在公司里有人暗中知道这一切是花南溪的计谋，并且暗中帮助她，可会是谁呢？ 她的心里一直怀揣着不安，可就在刚刚，因为乔木的话，那份不安更加扩大了，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有什么东西被她漏掉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今晚的事情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她坐在安静的副驾驶位上，紧紧拧眉，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乔小姐？乔小姐……” “啊？” 陆亦兴看着乔一的样子撇撇嘴：“其实你可多信赖总经理一些，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要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伤害你的人，虽然我前段时间对总经理的行为感到困惑，但是后来也想通了，这个世界上，谁还没对谁隐瞒过什么？” “有些事我不会说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我也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你真的相信眼睛看到的吗？觉得有些人真的是十恶不赦？” 陆亦兴被她的话一噎，随后微微转过头。 她在沉沉的夜幕里轻轻开口：“你知道吗？花南溪其实有更多可以让我真正身败名裂的东西，可她没有，而且你觉得今晚的事情，她一个人可以做到吗？” “……所以呢？你要说她其实是个好人？” “呵，那倒不是，无论怎么样，她都给很多人造成了不必要的隐患和困扰，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她居然敢把主意动到乔木这里，这是我无法原谅的，我只是想说，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是非分明的，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绝对的错或者绝对的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绝对的正义或是邪恶,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做坏事的，之所以做那些事，总有自己的理由。” 陆亦兴眼眸里暗暗的：“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她摁下车窗，有风从海平面吹来，长长的卷起了她的碎发。风声呼啸，将周围各种繁琐的声音吹得好远好远。 她捻了捻头发：“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希望有一天你能把这番话告诉乔木，总有一天能用上的，不管是对于花南溪还是……其他的人……” 天边阴沉沉的一片，带着呼啸的风声，一盏一盏的灯闪烁着亮起，点亮了黑暗的夜空。 她回到自己住的酒店，询问了苏小阮他们那边的情况，直到他们一切安好后便挂断了电话，她披着一件大衣，站在房间的窗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白色发呆。 她目光在灯光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个冬天，实在太漫长了，为什么我觉得……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呢？” 第七十八章 赖床的惩罚 AI集团内部的气氛一片肃杀，即使乔木回来后可以改变现状，但是他们身为公司的一员也不敢有所懈怠，经过刚刚乔木与花南溪的一番对峙之后，大家都对今晚的情况有所了解了。 乔木沉着眸子大步大步地踱着步子走近办公室，随着咔的一声，门紧紧地阖上后，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回家的回家，休息的休息，都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乔木的办公室内，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气氛。 “乔木，你疯了吗？”尾随着乔木走进办公室的花南溪在一瞬间吼了出来：“明天这件事就会被传开，你就不怕引起怀疑吗？还有泾楚是你公司的艺人，就算这件事情他有参与，但你也不能毁了他的路啊！中午的时候监控里确实出现可疑人物，我们还没有查清楚，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拉着乔一走了，你知道现在外面的人心有多涣散吗？你的公司是不打算要了是吗？” “花南溪，你到底要表明什么？是想让我放过你？还是那个泾楚，或者我来帮你选……先来算算你对付乔一的这笔帐。” “乔木！我自己做的事我会承担，你要怎么样我没话说，但这些跟泾楚都没有关系，你放过他。” 乔木蹙着眉头，忍不住低吼：“够了！你当大小姐当多了是吧，总觉得是个人都应该听从你的意见？你现在有什么资格义正言辞地在这里跟我说话？事已至此，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从前我对你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对你留有愧疚，可是泾楚……我为什么要容忍他？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想要替别人求情？” 他突然沉下眸子，眼神阴翳：“内鬼是吗？看来是我上次的提议有人并不满意啊！包括你，花南溪你也不同意是吧！” 花南溪低吼：“乔木！你觉得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自己是吗？你的良心呢？我走到现在哪一步不是为了你！” “是，为了我。”他的声音一字一句，瞳仁里暗得吓人，“为了我把乔一弄出国，为了我去对付我最在乎的人，为了我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是吗？” “！！” 乔木攥着手里的钢笔，手背上的青筋隐隐露出，“已经够了，你为我做的那些，我已经全部忍下来了，所以……你少管些事，还有，对乔一少一些针对，虽然不知道到底有谁在给你撑腰，胆子一次比一次大，但你的事我从来都不想管，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公布这个消息，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今晚的事会被传出去，因为马上就会变为事实。” 花南溪站在原地，双眼几乎要冒火，她几步上前，双手“啪”的摁在乔木的桌子上：“那你呢？” “？” “你说你不想管我的事，那你的事呢？你辛辛苦苦隐瞒了这么多年的事，你也不在乎吗？” 咔嚓一声，乔木手里的笔断了。 竖日。 明明该是大雪纷飞的日子，天气却讽刺的有了一丝微光，照耀在这片大地上，像是驱赶了所有的灰暗。只是看到这样的天气，人们都心知肚明，这不是真实的景象，不知这曙光背后，迎来的将是什么？ “乔一！” 一大早被电话那头的怒吼惊得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来，思绪却依旧处在混沌的状态。 乔一不确定地试探：“……凉慕？” 凉慕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行，你现在连我名字都敢直接喊了！” 乔一结结巴巴的问：“有……有什么事吗？” 她猛地想到昨晚，她把一群人全扔在包间就跑了，难道苏小阮没安顿好他们？ “你说呢？自己看看时间几点了，你以为签约之后就可以这么自由散漫吗？现在，立刻，来我办公室！” 乔一闭上眼听完了凉慕的一通狂吼，直到“嘟嘟”的忙音从那头传来时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就看到站在她门口的一个人，乔一愣了三秒后主动举起手晃了两下，挤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早啊。” 是的，她已经不打算问乔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愚蠢的问题，他可是乔木，进她住的地方丝毫没有难度。她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不顾乔木憋笑的脸，抬起腿就要往外冲。 “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你就是这种反应吗？” “谢谢！”乔一无厘头的答了一句。 “……”死一样的沉寂。 他轻咳两声后：“转过来。” 乔一宁死不屈：“凉总已经在催我了！” “今晚回我那里吃饭。” 乔一呆滞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夭寿啊！她是不是又穿越了，一大早的就给她一个惊喜吗？ 看着她一动不动样子，他好心提醒：“你的凉总大概已经等你好半天了。” “哐当”一声，门立刻被阖上，乔木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笑意越来越深。 站在公司楼下，她马不停蹄地往电梯里冲进去，也不管里面有什么人，直直地往上挤。 “你迟到了。”一个声音吓得她猛地抬头，怔愕地看着电梯门反光里出现的那个人，还没对他说话，对上他的眼睛便陷入了一时的失语。 她看着齐藤无语凝咽，有时候她都要怀疑自己的人品，最不想遇到的人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不期而遇。 避无可避，却又躲闪不及。 “你没事吧！”他看乔一低下头，以为是昨晚玩太累了，便又忍不住开口询问。 “！！”乔一突然一顿，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昨晚的事……他也是知道的？那么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他垂眸专注地看着表盘上的滚轴，神情淡的仿佛刚才那一声无奈的轻叹只是作为他对同公司职员发出的友好问候。 “啊！今天电梯人好少啊！”她受不了一直被人盯着看，不由得开口缓解尴尬。 “这是VIP专用电梯……”当秒针指向十二时，他看着乔一，清亮的眸子里此时只剩下修饰不去的无奈。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却在一时间失去了能聊下去的话题……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给我一点时间吧，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脚跟轻抬时，他的声音又强行窜进她的耳朵。 乔一摁住电梯开门的按钮，一仰头就开始不要脸地胡扯：“啊，我可忙了，你想想啊，我现在已经是正式的职员画家了，马上还有出自己的画集，还有积攒人气，我现在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用钱买的，不过你要是愿意出，我倒也无所谓，毕竟我是个财迷嘛。” “……”齐藤抬眸瞥了旁边的那个人一眼，想也没想就摘下手腕上的爱彼，抬起乔一的手扣了上去。 “……”她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他居然还当真了。 “我身上只有这个。”他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眼神躲过了乔一略带探究的视线。 “……”乔一闻言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奇怪，本来只是想让他知道她并不想和他谈，可现在反而让自己下不了台。她看了看手腕上沉甸甸的东西，义正言辞地向他推脱也不是，心安理得地拿在手上也不像话，几次想要把这玩意儿甩向面前的男人却还是忍住了。 “既然你这么大方的话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她厌倦了两人这样的状态，在齐藤面前抬起手掌摇晃了两下后，嗖的一个转身就跑出了电梯。 齐藤看着阖上的电梯门，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眨巴两下眼睛：“不是啊！她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乔一走了一段路后转过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做人如果太爱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就是块表嘛，弄得跟稀世珍宝似的，回头我让乔木批发一箱给你要不要！” 乔一往表上看了一眼时间。 “轰”的一声，她的脑子像是炸开一个洞。 她立马冲去了办公室，里面已经没人了。 “死啦死啦，怎么就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呢？什么时候到的！啊！齐藤！他居然看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提醒我，他死定了……” 最后看到凉慕的消息，是十分钟前发的，让她去会议厅，身为公司正式的新成员，她在女秘书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坐到了凉慕的旁边，坐立难安的时候手上就总是扣着什么东西，各种小动作根本停不下来，而旁边的那尊大佛暗戳戳的眼刀一秒都没有落下。 她此时只觉得刚刚和齐藤在一起的气氛真的是太美好了，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不挑。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一旁的众人，视线还没跳转过去就被人猛地捅了一肘子。 “待会儿留下来……我们进行一下愉快的交谈。” 乔一揉了揉快要被撞断的手肘，脸上还是笑得满面春风，贯彻落实身为怂货的自觉，把一股怨气全憋回了肚子里，乐呵呵地问：“我可以先去吃饭吗？” “现在才来，你还有脸吃公司的饭？” 乔一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谁说最毒妇人心？下次再听到这句话，她一定会把说这句话的人打趴下…… 看着凉慕转过头一脸从容地开始讲话。 有些时候乔一不得不佩服凉慕的应变能力，分分钟几百张脸随意切换，为了不给他制造麻烦也学着他的样子从容地挺直了腰杆，安静地坐在一边努力削弱自己的不适应感。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骆天宇的那块位置，结果那家伙在和女秘书聊得不亦乐乎，她只能投过去一个无人接应的白眼。 难怪凉慕火气那么大…… 骆天宇感受到乔一的视线，刚对上就看到乔一愤愤不平的模样，他用嘴型问她‘怎么了’，得到了一个白眼作为回应，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 一场会议无非就是在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她一脸羡慕地看着众人离开，巴不得化作一只笔被他们揣在兜里带走。 “昨晚玩得开心吗？” 她正想得出神，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她一个哆嗦，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几个度。 第七十九章 没心没肺 她结结巴巴：“还……还好吧。” “是吗？可我玩得不怎么好。” “……”能不能再不要脸一点，昨晚玩得最嗨的非他莫属好吧！ “你知道我醒来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嗯？”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个调。 她立马投降认错：“凉总，我昨晚确实让人安顿好你们的，但是具体怎么安顿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突然一叠纸出现在她面前，乔一不明所以地接过凉慕递过来的一叠纸。 “什么？义务！”光是第一页的内容已经让她恨不得咬舌自尽，而显然此时她看到重重‘不平等’只是一个开始…… “乔一，冷静……怎么冷静啊！” 她飞快地将手头的文件一目十行地看到底，翻到最后一页时只瞥了一眼标题直接就把文件往桌上一甩。 “我不同意。” 凉慕的态度强硬：“这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我想合约上关于你违约要承担的责任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五年以内，你的所有作品都属于我们公司，包括曾经的全部。” 她紧握着手：“有些东西，一旦有了商业价值就不一样了。” 她可以无偿义务为畅想工作一年，做一年的慈善，但她不能接受那些饱含了她所有思念与寄托的作品被公司拍卖，这可能是大多数画家都愿意的事，可她不愿意……” “你留着有什么意义，只有把它赋予了商业性，才会有人愿意大肆加价，你才能被世人认可，这不过是一种宣传的手段，你可以得名又得利，到底有什么不愿意的？” “你有感情吗？你知道我曾经的画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吗？用它们来获取名利，这样做一点意义都没有。”她就像一个刺猬终于竖起了全身的倒刺，眼前的一切让她万分恐惧却还是要摆出负隅顽抗的姿态让自己显得不落魄。 他看了看乔一乱糟糟的头发，明显是起床就匆匆忙忙赶着来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公司也有公司的规定，不是你可以随随便便的场所，今天你迟到的金额，我会按小时从你工资里扣的，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说完后不再看乔一生无可恋的样子，径自踱着步子离开了。 当一切美好的期待化为泡沫，她也终将失去全部的信任。 “还有什么……” 走到门口的凉慕突然止步，回头看向她倔强得让人心疼的眼眸。 “我已经把自己卖给你了，还有什么一次性告诉我。”她的嗓音淡的没了起伏，豁然抬头时脸上已无抱恙的情绪，除了有些泛红的眼眶几乎看不出刚才失态的痕迹。 什么冠冕堂皇的名利、头衔，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只要有关乔木的，就是不行，既然没有退路，那她只管往前冲就好，她就不信了，等她有能力的时候，她会把属于她的东西完好无损的拿回来。 凉慕所做的不过是在通知她，她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哼！”乔一愤懑转身往食堂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地上跺脚，那气势巴不得把它踩出一个坑来，幼稚得不可理喻。 “乔一。” 一个声音突然出来，想也不想地接着走自己的路。 “乔一。” “……”随着声音的加大，她仍旧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那人终于忍无可忍：“乔一！你聋啦！” 她在那声略带沙哑的怒吼中倏地刹住车，尽管心里不断地默念着‘阿弥陀佛’，绷紧的头皮还是止不住的发麻。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定不止一个人，但无论如何都会有某一位……她默默地摸着手表。 “我叫你没听见吗？” “啊！我刚刚……”她吃力地揉着后颈，直到能自然地蹦出那副花枝乱颤的笑容时才慢吞吞地转过身，直到看清了三个人的神情时，心间却横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壮。 她笃定地开口：“在沉思！一般情况下正在沉思的人由于内心世界的震耳欲聋都不太可能关注到外界的声音。” 齐藤的脸上已经臭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再看站在他身旁的骆天宇脸上流露出些许名为‘暗爽’的表情。还有朴钟仁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明亮的挑花眼此时有些渗人……让她奇怪的是这群人里居然还有齐灿，他与这几个腹黑的人站在一起明显不搭调好吧。 她现在只想问问苏小阮，昨晚她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用这么恐怖的眼神恐吓她。 别的不说，她这心理承受能力倒是愈来愈好了，她把眼神瞟到骆天宇那里，冲他眨了好几下眼睛，结果那个人就像完全不懂她的意思，掩着面干咳几声装作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 “……”好样的，乔一狠狠瞪他一眼。她呲牙咧嘴地看着朴钟仁，可谁知那个人直接避开了她无辜讨饶的眼神。 这个时候她看着齐灿仿佛看到了天使，对！他就是天使！只见齐灿直接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乔一，我发工资了，请你去吃好吃的。” “好……”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的时间已经被我卖下来了。”还没等乔一说完‘啊’字，就听到齐藤毫不客气的说明了她收贿赂的事情，巴不得找块板砖把他敲晕。 “多少？我愿意出更高的价。” 看着朴钟仁也来凑热闹，乔一终于绷不住了：“没想到这么多人想请我吃饭，让我选得很是为难啊！要不这样，你们私下分配一下时间，我还可以换着……喂！你们去哪？” 齐藤抬眸看向对面站在乔一身旁的人：“…齐灿，你要吃什么，我带你去吃吧，好歹也是你哥哥，看你拿工资了总该要表扬一下。” “嗯嗯。” 朴钟仁死皮赖脸地跟上：“一起吧，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厅。” 骆天宇摆摆手道：“……走吧走吧，大家一起去。” 乔一站在他们背后大叫：“喂！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我很急的！” 几个人头也不回地说：“自便！” “……” 整个下午，乔一就坐在工作室里，连姿势都没有换过，只见她不停地把画上的颜料刮掉，然后又重头开始，不停地反复…… 倒不是她脑袋秀逗得折磨自己，只是那个烦人的凉慕时不时就杵在门口，却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乔一实在不想出去面对他，于是就像个乌龟一样缩在这里面…… “多久了？” 一个小助理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凉总在问她话，本着不惹怒他的原则，马山探出头看了一眼时间：“七……七八个小时？” “她是不是连午饭也没吃？”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在那头忙碌的乔一：“应该没有，我吃完午饭过来她就已经在那了。” 整个下午凉慕每隔一个整点就会过来问两句，在她给出答复后又会沉默很久，可下一个整点又会继续问什么呢？她也不敢问凉慕是为什么，只能由着这种奇怪的循环被循环无尽地延长下去。 乔一看着垃圾桶里堆得厚厚的颜料，就像心里一样被塞满，堵得十分的不舒服。 凉慕却迟迟没有进去，一声轻叹后缓缓转过身离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小丫头一定是在和他置气，但是没有利益的东西，就代表对公司没有任何用处，他可以等她画出新作品，可媒体等不了，时间等不了，他必须趁着刚签约的这股子热劲，把她给推上去。 她听着门口愈来愈远的脚步声，顿时松懈了全身的力气，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本想着凉慕会大发慈悲地放过她，是她想太多…… “咕。”有时候空荡荡的肠胃总是能比大脑更诚实地反映一个人的现状，她无奈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她眼睛瞟到躺在一旁的手表，想起齐藤的话……她并不是不想知道，她只是不能忍受失去，她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 “饿了？” 她闻声猛地回头，就看到齐藤十分欠揍地站在她身后，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水杯就往外走，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啊……” 神烦啊！ “我给你个机会，放开！”当她的帽子连人被一把扯了回去的那一刹那，她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看见我吗？” “……”她又不是瞎！还不是为了避开他？这种人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奇了怪了？ 齐藤一派悠闲地提着她：“答应了人就要做到，事不宜迟，咱们好好来聊聊吧。” “……好。”如果她打得过他，她现在一定会像踢朴钟仁一眼踢他一脚，可惜没有如果…… “没听清。” “你耳背啊！” “这样看来……”他将拎着帽子的手往后一带，顺势俯身，“看来你很关心我啊！” “……”乔一无语，他的脑回路是开叉了是吗？ 他淡淡的开口：“第七天。” 乔一差异地看着他：“什么东西？” “你对我的这种态度，持续了七天。”说完后他手指一松。 乔一终于平稳地站在地面上，她不耐烦地说：“等我把这张画结束。”她这样说不过是一种托辞，就算给她一整个晚上的时间，她都不可能把画赶出来。 她垂头看了一眼咕咕直叫的肚子，恨不得就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我回来的时候不想再看见你。”说完后抬起水杯就往外走了。 “……”嘴角的笑意趋于平缓，失神地看着门口已然空荡荡的走廊，耳边只剩下了那个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出门后她给乔木打了一通电话，说有事不回去吃饭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挂了电话乔一才惋惜的看着屏幕：“好不容易能一起吃顿饭，怎么就弄成现在这样了呢？” 一进工作室就看见齐藤像个大爷似的，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好吧好吧，那她就跟他熬着，她毫无负担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尽管一天下来她的成果都不怎么样，但是有的俗话说的好，比如‘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之类的话。 做人，就是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 “没心没肺……”他的手指轻扣了一下桌面，呢喃了一句便疲惫地阖上了眼睑。 第八十章 别扭的善意 当乔一抬起头揉了揉微微酸胀的后颈时，却发现里间的灯是亮着的，她走近了一看就看到一个女孩正坐在电脑面前神情专注的整理图稿。 她心虚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居然已经到凌晨了，要不是她的话，女孩也不用到现在还没走，要是现在自己甩手走人的话，那就真的太不是人了。 乔一好奇地走进去：“你要把这些都整理完吗？” 女孩蓦地被乔一主动搭话给吓到，有些发懵地点点头。 乔一顿了顿：“能喝咖啡吗？” “能……” 女孩完全跟不上乔一的思维，话音刚落就看到乔一已经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工作室，她疑惑地歪着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要转过头就看到乔一挂在架子上的大衣。 她拿起衣服追到门口：“外面很冷啊！再急着回家也把外套给穿上啊！” 回过头又看见被冷落在地上的单肩包，愈发地头疼：“哎！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不按时吃饭就罢了，还这么丢三落四……” 乔一捂着热腾腾的咖啡走在马路上，好在咖啡店老板经常见她，她答应老板明天把钱补上，老板才把咖啡送到她手上，她冻得上下牙不停地抖，发出咯咯的响声，脸颊冻得通红。 平时车流涌动的马路，此时倒显得有些寂静。 “啧，真慢……”她不耐烦地踹了踹地面，等待着对面的绿色指示灯亮起来。 这种时候连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胆子大，一个人姿势佝偻地站在这种荒无人烟的马路上，不知道人看到了还以为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叛逆少年。远处的一辆车略显突兀的引擎轰鸣，随着一阵狂扫而过的冷风，再无踪迹可寻。 等她再次回到公司，走廊上的灯已经被人关得差不多了，她干脆就摸索着上去，兴许是她的夜视能力还不错，一路上走得倒也顺畅。渐渐的近了隐约看见前面房间门缝里还透着光，忍不住地加快了脚步。 “我给你买了咖啡……”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沙发上躺着个人，她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迎面吹来的暖气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还好赶上了。”她看了看里面还亮着的灯，原本乱糟糟的工作室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由得心里一暖，她走进去把咖啡放在了桌子上。 “啊？你还没回去啊！”女孩诧异地看着乔一。 “马上就走了。” “那好，我收完东西开车送你回去。” 乔一摁住她：“没事，我住的地方近。” 女孩笑了笑：“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而且车和公寓也是公司配的，待会我会送你回公寓，如果你要搬什么东西的话，我明天去帮你搬，今天太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顿了顿她又接着说：“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我是要拿工资的。”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看着沙发上的男人，明明冷得手和脚都蜷缩在了一块儿，却还是不愿意离开吗？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倔呢？” 她捧着咖啡愤愤地抿了一口，喝下去却被烫了嘴，她连忙胡乱地抹掉嘴角的水渍，看着手里明明已经温热的杯子：“明明外表这么平和，怎么里面就这么烫嘴呢？就跟他一模一样呢？”说完后不由得看了男人一眼。 放下杯子吐了一口闷气，犹豫了好半天后才认命般地走过去，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甩手就给它抖开。自言自语地说着：“我这绝对绝对不是在关心你，只是因为我实在善良得厉害。” 她一本正经地将衣服覆到他的身上，又用手指把他皱起的眉头搓了搓：“皱什么？皱什么？我自己都还没衣服穿呢？拒绝也没用，我的善良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拒绝，都说让你走了，非要赖在我这里，到时候感冒了你还不是要赖在我头上。” 乔一杵着手看着这个男人，视线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来，又回到他的被暖气吹得有些泛红的脸颊：“啧，带个假发不会比我还要好看吧。” “你说呢？” “我说什么？”说完后瞬间呆滞。 她立马跳起来：“你你你……”由于跳得太快，重心不稳差一点栽倒在地：“你醒了干嘛不出声？” “你看得这么认真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 乔一痛不欲生地捂着脸：“你居然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你脸红了？”他突然站起来凑近她。 “我热。” “那你抖什么？” “我冷。”她眼珠子一转，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试图解释：“我时热时冷。” 齐藤坐回原位，眯着眼看她：“你过来。” “我不。” “你想我过去？” 乔一飞快地往前迈了一小步。 “你那个位置和刚才的有差吗？” “……”她不情不愿地又往前挪了挪。 “看来你还是需要我过去。” 听完后乔一立马往前窜了一大步：“你想怎么样？” “得看回来才公平啊！” 她结结巴巴地看着他：“我没有您好看。” “我知道。” “……”她这暴脾气，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她正准备拿起包就跑，一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 “乔一，车已经在楼下了，我们走吧。” “好。”她正准备走就撇见齐藤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要一起吗？”毕竟他也算是她的上级，总不能让人家睡在她的工作室里吧。 齐藤撇了一眼门口的人，又看向乔一，最后缓缓点头，其实他有车，既然她想送他就给她一个机会好了。 上车后乔一坐在副驾驶上，通过后视镜一眼就能看见已经睡着了的齐藤，她扁扁嘴，他家这么远，怎么送回去啊！ 她撇头看着这在开车的女孩：“我都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啊！我叫柳卿卿”女孩眼睛直视着前方，嘴角却笑得很甜。 “那我以后就叫你卿卿吧！” “嗯嗯。” 她也不知道把齐藤锁在车里对不对，反正她想回家睡觉了，把熟睡的人叫醒总是不好的嘛！ 乔一看着面前的大楼，这种有房子的感觉真好啊！她蹦蹦跳跳地窜进电梯，到了十八楼电梯门就打开了，垂眸就要踏出去，脚步却是猛地一顿。 她幽幽地退后几步将十八层上的楼层按钮一个不落的摁下才满意地点点头。 “……”朴钟仁站在一楼，看着电梯停到十八楼后就一直没有下降的趋势，怎么回事？坏了？ 按照柳卿卿给出的房号找到了自己的房间，随着钥匙插进去，咔嚓一声门就打开了，啊！幸福感随之而来，这就是她的房间！莫名地衍生出一种自立更生的味道。 一番折腾后没一会儿就到三点了，她迷迷糊糊地擦着半干的头发，打着哈欠就想往床上倒。乔木的话突然蹦到脑海中：“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湿着头发睡觉，落下病根怎么办？” 根深蒂固的声音……就像是不可违抗的指令一般，她“嗖”的从床上坐起来，抽掉挂在脖子上的湿毛巾，皱着脸又走回了卫生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愣了许久：“漂亮啊！不行，我得赶快睡觉了，要不然会变丑的。” 走出浴室后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一滑就滑到了乔木的名字，顿也不顿地立马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完全没考虑到现在这个异样的时间点。一般情况下乔木睡得都很晚，就算是他已经睡了也能在明早的第一时间就看到她已经有了房子的消息。 当她把自己藏进被窝的时候，手机超出她意料地响了起来。 嘟声一断赶忙开口：“乔木，我就猜到你一定还没睡，我总算是不用跟你蹭房子住了，而且公司还给我配车了，这个待遇简直和朴钟仁那个大明星没什么区别……” “乔木已经睡了。” “什……什么？”电话那头的女人熟悉的强调传来，犹如在她满腔热血的时候直接从她头上倒了一桶冰水下来。 花南溪的声音里满是疲倦：“你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了？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早点休息吧！” “打扰了。”乔一不明缘由地说了一句话，也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再说什么就已经耐不住性子地挂掉了电话，呆滞了半晌却无端地打了一个嗝。 花南溪在凌晨三点用乔木的手机给她回电话，这没有问题……冷静的毫无起伏。 “晚安！我的新家！” 感觉刚睡下没多久，迷迷糊糊地就被一阵铃声给吵醒。她迷茫地望着已然天亮的窗外，忽然间觉得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一睁眼就瞥见在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亮个不停，“大清早的，谁啊？” 她幽幽地接起电话，“喂，谁啊！” 那边咆哮：“你大爷！” 她脑子一片混沌：“我大爷？我还没出生就去世的那个？” 那头的人声音嘶吼：“你赶紧把我从车里放出来！” “齐藤！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她顿时吓得从床头上弹了起来。 齐藤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记得过我？我给你十秒！下来！我真的……” 乔一蹬着拖鞋，踉踉跄跄地跑出公寓，打开车门就把车钥匙扔进驾驶座然后迅雷不及地关上车门用手死死地抵着。 齐藤脸色涨红：“乔一，我看你越来越厉害了是吧！” “……”齐藤的声音隔着玻璃闷闷地传来，她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缓缓放下玻璃，声音仿佛降到冰点：“身为一个画家你竟然有种睡到十一二点。” 乔一把头侧朝一边，她又没有闹钟，怎么知道睡到了几点…… “你还愣着干什么？回去照照镜子，顶着一头鸡窝是想靠丑出名吗？” 齐藤的话音刚落，乔一早已跑得没影了，没想到一冲出电梯就和刚出门的朴钟仁撞了个满怀。 “一一，你……” 乔一沉痛地捂着头：“你什么都没看见。” 当她站在卫生间的时候，看着镜子里面的人，她才知道齐藤说她丑都是委婉的了…… 简直是惨不忍睹…… 第八十一章 真相 她突然想起刚刚巧遇朴钟仁：“所以朴大傻也看见啦？”悲痛地捂住自己的头，让她沉痛地去死吧。 她缓缓地掏出手机就看到凉慕发的消息，大脑轰的一声，无比哀怨：“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最后她绝对乖巧地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赶忙讨好：“怎么样？我很快吧！” 他对着乔一上下扫了一眼：“一看就是每天都会晚起的人。” “你放屁”这种话她也只能是在心里随便说说，强忍住翻白眼的念头，低眉顺眼的说：“以后不敢了。” 齐藤知道以她的性子，一个小时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不由得无奈地揉揉眉心。特别是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她永远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很火大，如果不是看在车是她的份上，他一定会把她扔下车，都已经几年了，她这种性子怎么就不能改改，永远都不把她自己当回事儿，还老是喜欢多管别人的闲事儿。 说她两句她比谁都还有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总能把他噎住说不出话，打不得更骂不得，说一句要顶十句…… 乔一看着突然间不再说话的齐藤，虽然他们之间经常都会这样子突然的沉默，而不管她做了什么，齐藤到最后都会压下脾气原谅她，但是这一次她好像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在她的认知里，齐藤一直都是一个外表看起来让人难以靠近，相处下来性子又冷得要死，但其实是个非常好说话的软柿子。 她转头看着车窗外，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好像永远都不会疲倦的样子。一想到他昨晚等了她一个晚上，一大早眼睛睁开却发现自己被锁在车里会是什么心情，想着想着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十恶不赦。 再这么任性下去，所有人都会受不了她的吧！ “对不起。”她的声音几不可闻，甚至还有些沙哑，但她知道他一定听得见。 齐藤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不知道此时乔一心里又在乱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道歉，总之她跳跃性的思维他从来就没有跟上过，而且，在他这里，她从来不需要道歉。 算了，装作不知道吧，他心里想着，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 这个公司里，可能不会有人像她一样的特殊了……她站在办公室门口左右踌躇着不敢进去，而下一秒，一扇门的那边，突兀的传来了一声清冷中带着不耐烦的声音：“进来。” 乔一心里猛地一缩，果然被发现了，她哭丧着脸缓缓推开门，自从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秘书后，此时看着办公室内，干净得令人发指。 她默默地挪到凉慕面前，乖巧的低头：“凉总。” 凉慕从满桌子的文件里抬头，看了满脸紧张的她一眼，微微叹气：“怕什么？” 乔一憋屈地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废话当然是怕他骂起人来喋喋不休，像她这种人深刻贯彻‘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理论，挤出一抹阳光又和煦的笑容，当然是会主动承认错误。 “凉总我知道错了，迟到的时间你就往我工资里扣吧，不过我觉得工资扣得应该也没有多少了，要不你再减一点？”她无比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凉慕一脸正直：“不行，不够就从下个月里扣。” “……”她就知道，她在凉慕桌子前委屈着脸不说话。 凉慕轻轻一笑：“好了别委屈了，我知道你昨晚因为在工作室里熬夜回去得晚，但是今天让你来，是想和你谈谈昨天的事儿。” 乔一瞬间心虚，她其实是为了躲齐藤来着：“嘿嘿，这是我的工作嘛。” “昨晚我认真想了一下，你前期的作品确实是属于你自己的，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刻意强求你，但是你要知道，你之所以崭露头角就是因为你前期的画作，如果你不愿意拿出来，可能得到的反响就不会这么好，最主要的是……你必须在一个月内拿出一些有质量的作品来，公司不是白养你的。” “……”她直接傻眼，她知道让她在一个月之内拿出作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况还不仅仅只是一幅，但比起这个，让她更难以置信的是凉慕对她的顺从，公司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看，他这样的做法不是让别人有了说闲话的理由了吗？ 凉慕看着呆愣的人笑了笑：“怎么？是不是觉得能遇上我这样的老板真的是三生有幸？” 乔一老实回答：“嗯，早就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了？我可是乔木的妹妹！AI集团董事长的妹妹！按理来说你不该对我仁慈的。”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整个眼眸像是覆上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乔一，你觉得齐藤这孩子怎么样？” “……还不错。”她有些忐忑，这语气，这神情，跟自家妈妈让她去相亲时简直一模一样，不用想也能猜出接下来要进行的话题是什么。 她还不等凉慕先开口：“凉总，我先去忙了，要不然这个月肯定不能完成任务，先走啦！”说完紧接着“砰”地一声就关上了门。 凉慕看着地面，原本站在这里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由得轻笑：“不该机灵的时候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她实在想不通凉慕到底是几个意思？他从前对齐藤那可是见面就喊打喊杀的，现在这副摸样，完全就是盘算着如何把她……突然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对我好，只是单纯把我套在公司里？那么，齐藤你又是为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带着墨镜潇洒地跨出车门，门口的安保人员看到了齐藤，点了点头。而齐藤摘下了墨镜，站在这栋玻璃建筑物前，细长的双眸不经意的迷了眼。 乔一跌跌撞撞的走在走廊上心里乱七八糟的，突然猛地撞上一个人。 她的心脏狠狠一缩。 齐藤疑惑的看着她：“怎么回事？迟到被骂了？这凉慕可越来越厉害了啊！” 她听完齐藤的话，却什么都答不上来，面前的男生一如既往的高大，俊秀的脸上反射着白玉般的光芒。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齐藤看到她死死咬住嘴唇，瞳孔微微放大，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乔一，你不会是被骂傻了吧。” 她突然一把抓住齐藤的胳膊：“我们谈谈吧。” “！！！” 他们来到公司对面的一家咖啡店里，她坐在齐藤面前，手指冰凉。齐藤带着墨镜，从墨镜中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可她却看不到齐藤此时的神情，这种感觉，很糟糕。 “乔一，你不是说要谈谈吗？我们已经坐在这里保持沉默有五分钟左右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可是要被扣工资的。” 看着齐藤坐在对面一直嘟嘟囔囔的，而她坐在这边，大脑却是一片混乱，她和齐藤算起来认识也快四年了，想起这几年的相处，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真的了解他吗？越想，她的手指就越冰凉，身体像被寒气灌满一般，无法动弹。 “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齐藤终于忍不住开口。 乔一被他唤回了思绪，看向对面面容姣好的男人，她沙哑地开口：“齐藤，你到底是谁？” 她的话一出口，齐藤的身体猛地一沉，他想过很多遍她会问他什么，可他却想不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他该怎么告诉她？他的眼神迅速冷下来，坐在她对面，面无表情：“还有呢？还想知道什么？” 乔一心里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她垂下眸子，手指扣在了冰凉的桌面上：“接下来我问你的所有问题，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所以，不要再骗我了。” 他眉目急不可查的蹙了蹙：“好，你想问什么？” “上次我被误会偷窃，是你故意把项链放到我箱子里的吧！当时脑子很乱，之后想起来无论如何都觉得奇怪，我当晚给你发消息，以你谨慎的性格不可能没有看到，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你知道东西在我这，而且故意报警。” 齐藤的双眸微微眯起。 “好像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内，我才进警察局没一会儿，你就把我保释出去了，所以我觉得你的目的应该不是让我进监狱，直到后来，我被爆出各种负 面新闻，就连我的个人信息资料都被全部曝光，而我与乔木住在一起的事情被曝光后，AI集团的股价大跌。” 对面的男人侧过视线，手指在光滑的木桌上轻轻的扣了扣。 她的嗓子有些沙哑，低头深吸了一口气：“还有上次宴会上的那杯果汁，为什么会被换成酒，我想你应该比我要清楚吧，两件事连起来，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齐藤，你就是想把我推到舆论的制高点。” 他薄唇轻轻抿起，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乔一……” 乔一打断她：“齐藤，你是不是故意的？” 齐藤的身体瞬间僵住。 她看着齐藤的反应，一股寒凉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她低着头深深地吸了吸鼻子：“齐藤，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从来不会说，所以这一次，你只用告诉我，是或不是。” 齐藤颔首直盯着她，没有一丝窘迫和慌张，他只直直的吐了一个字：“是。” 仅仅一个字，周围一片的空气都冻住了，她浑身的血液都冰凉了起来，看着齐藤，眼里最后一丝光亮，终于熄灭了。 亲口承认，真是最残忍的方式，想起曾经的种种过往，想起每次和他斗嘴的模样，嘴边缓缓地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呢。” 第八十二章 喜欢一个人就和她吃饭 “……”他一如既往地沉默。 她的手攥的紧紧的，忍住自己的怒火，死死咬牙：“你到底为什么？我们这几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还是说你觉得那些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齐藤眼眸渐渐敛起：“对不起，我只想通过你去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乔一蹙眉：“谁？” 他抬眸，黑如曜石般的眼眸里，滚动着她读不懂得情绪，他背着光坐，光线在他的身上转折成一个漂亮的阴影，脸上带着逼仄的寒凉。 他轻轻开口，声音低到了尘埃里：“你不会想知道的。” 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从他的话中，可以判定这个人一定是认识她，可是……她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找这个人？” 他面色冷清：“这和你没有关系。” 她微微一怔，顿时语塞。 齐藤双手交握放在胸前的桌面上，缓缓说道：“这个人和你有关，所以我才会想到通过你来找，至于你问我这几年的感情是不是不值一提……不是！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不见得比你好过。” 她的双瞳微微放大，大脑里絮絮叨叨的一下填充了太多信息，不由得皱起眉头，在她的印象里，她所认识的人都还在她的身边，要说断断续续认识的不过就是些同学，但几乎都没有太多交流，总的来说，除了她的那个小圈子，她根本和别人不熟， 齐藤看着对面的女孩抱头思考的样子，轻轻抿了抿唇角。 “我帮你。”过了半晌，她抬起头再次对上齐藤的视线，眉头紧蹙，“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人，而我也想不出自己身边是不是还存在着这样的人，但是既然现在我已经问清楚了，我就没理由不帮你，前段时间我很生气，你明知道我生病，居然还把果汁换成酒，但是现在已经不气了，只是以后你要做什么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实在……” 他面色平静得厉害：“乔一，你真的……傻得可怜。” 乔一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和我有关系的？” 对面的男人像是有些为难的微皱了一下眉，指尖不经意的摩挲着光滑的桌面，过了许久，他才像是做出了决定般的直盯着她：“我调查过你。” 她的心瞬间收缩了一下，惊讶：“关于我的一切吗？” “嗯。” 听着对面的人回答之后，她在桌子的这边，久久的沉默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她本以为他们是为了利用她来打垮乔木，可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复杂，大脑里一下就被各种各样的纷杂的情绪和想法盘踞，她一阵心烦意乱，自己的一切被别人赤裸裸地拿出来，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她狠狠瞪着他：“你有病是吧？” “！！？”突如其来的一个反转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你想知道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直接来找我不就行了，有必要弄得这么麻烦吗？说你装深沉你还不同意，不要以为讲清楚了我就会原谅你，有时间的话我们绝交一天！”说完后她气鼓鼓地一口气喝完了咖啡。 齐藤瞬间低头浅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干燥的下唇，果然……还是一根筋的那个乔一，不论经历了些什么，她都还是永远保持乐观的心态，把任何严重伤害都降到最小。 安静又人影憧憧的咖啡店里，她和齐藤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他们沉默地面对着彼此，直到看着齐藤杯中咖啡的余温被消耗殆尽，她才哑着嗓子问道：“齐藤，我真的还能相信你吗？” 齐藤的眼眸沉了沉，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轻声反问：“你还想相信我吗？” 明明她很清楚，他一定还有事瞒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的内心深处，居然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缓缓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不重要了，答应我，以后别骗我，这点要求能做到吗？” 她看着对面面容俊俏的少年轻轻点头，心底莫名的就有些酸涩感，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我先走了。” “乔一。” 就在她刚起身的瞬间，齐藤突然叫住她，他的眉目里带了点莫名的情绪：“……对不起。” 她的心尖一颤，不自觉地咬了下下唇：“我向来不喜欢这三个字，如果真的觉得愧疚的话，那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 她望着哑然的男人，心底一片潮湿，其实这些她早就猜到，可是当他亲口承认的时候，心里居然会这么难过。 被自己拿命去珍惜的朋友伤害，那种感觉怎么可能会好过？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她抿了抿唇：“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工作室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至于今天你和我会所说的话，我会帮你保密的，毕竟这也是你的私事。” “等一下！” 齐藤再一次叫住了她，清俊的脸上，染上了一种她说不出的情绪，他跟着站起身，微微低下眼眸看着比他低一个多头的乔一，他缓缓开口：“乔一，你问的我都回答了，现在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微微一怔：“什么？”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嘴唇后撤：“除了这两件事之外，在美国的事情你真的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 咖啡店里，在齐藤问出那样一个奇怪却又让她莫名心悸的问题后，她愣了很久，齐藤看到她很久没有反应，只垂下了眼睛说了句算了，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只剩下她留在原地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问题问得莫名沉默。 然后在那之后还神情恍惚的在大街上游荡了很久，大脑里有太多的问题，在大街上吹了这么久的风，却也没能消散一点，现在实在冷得不行了，才想起往公司里走。 “一一！” 一个声音让她瞬间止住了步伐，她蓦地愣在了原地。 朴钟仁几个大步追上来，神情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一一，我今早才知道咱们不止住同一栋楼，而且还是邻居，以后我就可以随时去找你玩了。” 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朴钟仁，她的心里有了一些暖意，他可能是她见过最阳光的人了，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他有任何烦恼，眼睛里永远都闪烁着好看的光芒。 他弯下身子，使自己可以和乔一平视：“一一，你一定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怎么总喜欢约我吃饭呢？” 他温和地看着乔一：“因为我每次见到一一的时候，她都会不开心，可是我发现一一只要看到吃的，心情就会变好，所以我就每天钻研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的东西和你的胃口，等你心情不好了，我就带你去大吃一顿。” 乔一眼眶一红：“你就不打算问我发生什么事吗？” 他摇摇头：“你不会想说的。”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万一我是被人欺负了呢？” “一一，你太小看你自己了，说实话我从认识你到现在，还真没见过有谁能欺负你，公司的人哪个不是被你制得服服帖帖，就连凉慕都拿你没辙……” 正说着话他就感觉到身旁的气温明显降低，连忙改口：“啊！你看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豌豆公主！简直就是豌豆公主，谁忍心欺负你对吧！嘿嘿。” 她斜眼看着朴钟仁在旁边眉飞色舞地咋咋呼呼暗自咬了咬牙，她刚刚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觉得他有些温柔！如果哪天杀人不犯法了，她一定要摘下朴钟仁的脑袋，把它做成一颗球，然后每天踢着玩儿！ 车内的温度暖得让人不禁浮起倦意，她侧头看着认真开车的朴钟仁，真搞不懂他，明明是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大明星，人缘好到爆炸，却天天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即使被她骂得说不出话，第二天照样傻兮兮地跑到她面前，真的是撵都撵不走！ “一一，你这样我没办法专心开车。” “神经病！”她扭头看向了窗外。 朴钟仁带她来到一个比较安逸的餐厅，看着满桌的美食，果然心情顿时好了一大半，她拿起勺子开始大口大口的朵颐起来，最后满足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朴钟仁语重心长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经过长时间相处下来，我感觉你有受虐倾向，喜欢被别人虐，越虐待越舒服的那种，还会对虐待他的人产生一定的感情，这种病是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朴钟仁微微一怔：“没想到你还懂心里学？” “闲着没事就喜欢随便看些书呗。” 他浅浅一笑：“万一真的被你说中了怎么办？” “什么？”她一愣。 “你说的那个病。” 乔一给了他一记白眼：“我不过随便说说，你到还挺会见缝插针啊！” 他一脸委屈：“我这还不是为了配合你嘛。” 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没一会而就到了公司。正要踏进工作室，埋汰朴钟仁的声音忽然一滞 朴钟仁抢先一步跑上前去：“你谁啊！” “你的前任老板。”他扬着嘴角，眼神却看向他身后的那个人。 “那为什么你回来这里？” “因为……”他的视线望进乔一眼眸的时候，笑意更盛，“想你啊。” 朴钟仁毫不留情地揭穿：“恶心。” 乔木瞬间僵住了笑容：“以为换了个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乔一，跟我回家。” 在得到指名道姓的时候，她才不得不走上前去，收拾好了全部的情绪后才缓缓开口：“那是你家，我干嘛要去？” “心情不好吗？” “关你什么事，难不成我心情不好还要哭给你看不成？” “……”他看着乔一只要一说狠话就要抠着自己的手指的小动作，尽管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眉目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他轻声说着：“消息我看到了，我很替你开心。” 第八十三章 她的骄傲不具备任何包容性 “嗯。”如果这句话早一点被她听到的话，她或许会激动得无法自拔，可是现在，他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精准的穿透了隔在她眼前的千万块毛玻璃，让她无论是千般万般假装的不在意还是别的什么复杂情绪，又一股脑地涌上了四肢百骸。 “乔木，还记得你那天晚上问我要不要回到你身边吗？其实当时那些理由都是骗你的，我已经有自己的目标和方向了，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围着你转的傻丫头，所以，回不回到你身边，对我而言……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勾唇扯出分外轻松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失去了余温。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必要弄得他这么难堪，只是单纯觉得他此时的一举一动太过于多次一举，可看着他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嘴巴就像完全不受控制似的非要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在面对乔木的时候，她会用这么剑拔弩张的姿态说话，是想让他觉得不用对她存有任何的愧疚？还是单纯的只是自尊心在作祟？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觉得此刻的冷意透得手脚冰凉。 “一一。”朴钟仁扯扯她的袖子。 她转过头背对着乔木，这样就不用看到他任何微妙的表情，“我真的已经非常非常讨厌你了。” 然而，乔木就像没听懂她的话一样，他就这样确确实实地陪了她一整天，就像曾经一样，不打扰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他偶尔会跟她的助理说两句什么，然后小助理顿时茅塞顿开，一整天下来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依赖是最差劲的习惯，可她又不得不承认，离开一个人，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就像影子离开了光，变得无法适从。 再沸腾的崇拜也会变得冷却，而她的骄傲，从来不具备任何包容性。 街道上只有很少的几辆车经过，冷风直直往脖子里灌，即使拢紧了外套也止不住地发抖，而乔木正缓步跟在她身后，也不上前，只是随着她走走停停。 乔木，这个人真的越来越矛盾了，永远摆出这样一副为她好的样子，又总是对她做出一些不可能被原谅的事，她真的很想冲他发一场脾气，想了想却又努力压制住心里的躁动。 正要回过头时街旁的一辆车忽地闪起了大灯，车里的人冲她鸣了鸣喇叭，很快驶向她的身侧。玻璃窗缓缓地降下来，露出驾驶座上那个人的脸。 “齐藤！” 视线在乔一填满惊愕的脸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才缓声说着：“上车，我送你回去。” 乔一看了看他，明知道她现在和齐藤的关系有些尴尬，可想到身后的乔木……她扭头看向那个人刚才站立的位置，此时早已空无一人，她眉头一蹙，她孬足了劲去开后座的门，可拉了几下确是无用功，于是愤懑地敲了敲玻璃，齐藤却兀自推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灯光一盏盏从眼前晃过，眼里明暗交错，脸上也随着灯关变得忽明忽暗，她将头磕在窗边。 齐藤没有说话，她也没有。沉默是他们之间能维持最好的状态，否则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又说出些什么伤人的话来。 她出神地望着前面路口的红灯，盯久了眼皮也不自觉地沉重起来，她轻轻地阖上眼眸，扭头面向右侧的车窗，眼角掠过一旁的小路，心里却没由来的一愣。 “……怎么回事？”她张了张嘴，脑海中突然间划过无数个转瞬即逝的念头，下意识的就去拉车门。 齐藤猛地拉住她：“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我要下车！” “做什么？” 她神色着急：“开门！”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话！”她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勃然而发的情绪。 “……”对啊！他到底凭什么？ “我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你……管得太宽了。” 路口的红绿灯已经亮起，跟在之后的车辆已经不耐烦地开始鸣笛，车内的两个人陷入了无比沉闷的僵局。 齐藤有些温怒：“你知道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她瞬间沉默了下来。 当车门“咔”的一声响起时，她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跳下去，然后车门就被反手甩上，头也不回地往回跑。 有些事自己一个人苦恼，不如提早解决清楚，不相信看到的也不相信听到的，她总是习惯坚持这种无谓的固执，一如既往地想要相信那个人。 “……”凛冽的寒风吹得她脸颊生疼，站在马路中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眉宇间夹带着偏执的厉色，眼眶被风吹得泛红。 乔木和花南溪在一起时为了什么？他突然让她回到他身边又是为了什么？本来想要得过且过，可是真的太难了。 她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她凭着直觉往附近的各个小路里乱窜，在看到扶着墙艰难向前移步的那个人时却猛地收住了想要往前跨的步子。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浮起……他的身体…… “乔木。”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乔一看着远处的巷道里突然钻出一个黑影，她迅速地躲进了一个拐角。 乔木闻声时身子猛地一颤，直到那个人走近了他才卸下满是防备的神色。 男人看着乔木问：“乔一呢？” “回家了啊。” “你就让她一个人走了？” 乔木揉了揉额角：“朴钟仁，你废话越来越多了。” “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把我吓了一跳。” 乔木缓缓开口：“昨天晚上花南溪用我的手机给乔一打了电话。” 朴钟仁瞳孔一缩：“就因为这个你就跑来折腾了一整天？等等……你是不是又开始头疼了？”他看到乔木隐忍的细碎汗珠，微微蹙起眉头。 乔木垂眸没有再做回答。 “出国吧！一定还有办法的，你只是压力太大了而已。”朴钟仁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 “你疯了吗？现在这种重要的关头，怎么走得了？” “……” 乔木眼里早已经黯淡无光：“我的事千万不能被任何人察觉，一旦被抖出来，你觉得乔一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 朴钟仁气恼：“可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毕竟只是个心理学家，不是医生！” “……”他一阵失神。 “为了让乔一离开你，专门找了花南溪演一场戏还不够吗？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了什么，她都是离不开你的，你以为你够聪明，可结果呢？你要是能完成计划还好，可你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了。” 乔木冷笑：“放心，只要乔一签完字就可以了。” “我真的抓破头皮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患上这种奇怪的癔症？你到底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 “……”乔一蓦地愣在了原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停滞了，她的大脑里是一阵阵的嗡鸣，心脏超负荷的跳动着，她满目的不敢置信。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塌了。 那个永远会保护她的少年。 那个一直给她勇气的少年。 那个总是放不下她的少年。 那个说着就算全世界不要她，他要的少年。 那个曾经许诺她，要守她百岁无忧的少年。 “别再听了，乔一，别再听了……求你别听了。” 她的耳朵被齐藤捂得死死的，氤氲的视线里只看见远处的那两个人唇瓣一张一合，而从胸口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心跳，也终于把全部的声音掩盖住了…… 她双眸放大看着前面曾经陪她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少年，指尖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狠狠甩开了捂着她耳朵的手。 齐藤的身体一颤，被甩出去的手臂颓然地垂在身侧，眼眸里瞬间划过了一丝名为受伤的情绪。 她的眼睛煞红，整个胸腔都是疼痛的颤抖，她压着颤抖的声音：“这到底是什么人生，是不是要所有人都离开我才满意……” 都说人生如戏，她的人生真的被演绎得苦不堪言……这个故事比她看过的所有剧情都要精彩，她却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主演了全部的过程。 这真的，是她听过最好笑的故事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墙角，环抱双腿，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相框，相框里，那个笑得一脸张扬明媚的男孩，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可此时此刻，那张笑脸对她而言，真是莫大的讽刺。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等着她？到底还有多少伤痛留给她承担？ 她真的，已经崩溃了啊！她再怎么逞强，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再怎么经历了千锤百炼。 她缓缓抚上心口……这里还是会痛啊！ 每个人接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没有人知道这间工作室里的女孩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出现。 这场以乔一的名字而开办的慈善拍卖会，灯光、摄影、记者等等，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了主角。 凉慕沉声：“还是联系不到她吗？” 骆天宇无奈地摇摇头。 “我就不该相信她的鬼话，齐藤你也没看到她吗？” “……走了。” 凉慕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不告而别的意思。” 朴钟仁发现没有看到乔一，连忙走到齐藤旁边，正巧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齐藤抬眸看了他一眼：“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知道吗？她知道的比谁都多，也比谁都自责，她一定会想，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够……” 第八十四章 想要忘记一个人很简单 她明明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不够，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只有别人在为她付出…… 到底要多努力才可以？还要多努力才能不靠任何人就去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还要多努力才能让全世界接纳她别扭的善意？让任何人都不再误会她？ 还要多努力，才能对得起自己？ 还要多努力，才能对得起乔木？ 花南溪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那个人，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浑身上下几乎都湿透，几缕发丝零乱地黏在脸上，嘴唇也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紧咬着牙根控制着神情不让自己显得太过落魄，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就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明明已经站在了温暖的门口，却因为胆怯而不敢前进半步。 她声音颤抖：“我……我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你了。”那双眼睛仿佛一夜之间被人夺去了全部的神采，“你可以告诉我吗？求你了，乔木他的事，全部的事……”话还没说完眼前的画面已扩散为一圈圈模糊的光点。 当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时，她想抬手扶住门框不让自己倒下去，可有些事本来就由不得所谓的意志来决定。 花南溪连忙拉住她：“乔一！” 看着已经熟睡的乔一，她才缓缓开口：“……因为你，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她细心地替她掖好了被子，拿起放在一边的热毛巾，轻轻替她擦掉眼角的痕迹。 “乔一，你真的很烦人，那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你凭什么就要来麻烦我呢？是你太迟钝了还是他掩饰得太好了？” 床上的人忽然转过了身子将脸埋在被子里，房间里长久的只剩下她绵长的呼吸声。 花南溪呆坐着失神地揉了揉手里的毛巾，然后缓缓敛起眸子：“说到不顾一切，谁能比得上他，只要你说的，他什么都愿意做，你说你喜欢甜食，你知道他几乎垄断了整个上海的甜品店吗？。” 花南溪知道乔一已经醒了，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那个时候他千方百计地离开你，我也想要看看离开乔木的你还能不能活，这个想法正中他的下怀，难怪当时他这么容易就动摇了，当时我还以为是抓到了他的把柄，现在想来竟是这么可笑，这就是爱吗？就算没有拥有，也只是单纯的想要对她好。” “我花南溪从小到大羡慕过谁？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去羡慕你啊，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幸福，却还每天只知道给乔木制造麻烦，他可以不顾一切替你挡下所有，他说……你是值得的。” “他的病还会好吗？”乔一转头看向她。 “一定会的，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变得优秀，就像他期望的那样。” “……花南溪，其实有时候你也没这么讨人厌。” 花南溪脸色瞬间一变：“休息够了就快滚，看得我心烦。” “……”呵呵！她就说吧，花南溪怎么可能对她这么温柔。 一场暴雨过后的小岛上，黑压压的沉淀了一片阴郁，几只被雨打的凄厉的飞鸟，正卷着残缺的翅膀，声嘶力竭的朝着云端飞去。 天色很黑，黑暗裹挟着阴寒和潮湿的水汽，蒸腾在渐渐平息的海平面上。 她站在残风肆虐的海边，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云卷波澜。这一天她不知道该去哪儿，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也不知站了多久，久到越来越暗的天色都浸染进了眼睛。 她就这样一直站着，不愿离去，直到…… 一件大衣蓦地披在了她的肩膀上，扭头，看到了齐灿一贯冷清如玉的脸庞，他随手将衣服披在她的双肩，手臂收回后，走到离她一步远的距离，望着沉甸甸的夜色。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陪着她站在这里。 她的心里一暖，吸了吸鼻子，再次回头望向远方，沉默横贯在他们之间，风声清晰地灌了进来，她微微眯眼，身后的大衣罩在身上，温暖着后背，但是脸颊和手臂已经在寒夜里冰凉的不像话。 “哎。” 她听到旁边的人一声轻微的叹息声，然后有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过来，强硬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齐灿的眼眸在黑夜里黑得发亮，他微皱着眉看着她，伸手坚定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指尖轻移，一点点的将她冰凉的手包裹进她的手心。 她心脏微微一颤，低下眸子，在冷风中寡淡的笑了笑。 齐灿依旧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却看着眼前阴郁的男人，轻轻开了口：“谢谢，小灿，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不动声色的紧紧握着她的手指。 她轻轻地笑出声：“你知道吗？曾经的我很讨厌隐瞒，很讨厌欺骗，可是现在……”她眼里的温度一点点淡下来，“现在我连讨厌的资格都没有，你知道吗？朴钟仁这个每天陪我疯疯癫癫的人，居然还藏着另一个身份，齐藤在美国时对我百般照顾，可我始终看不懂他，他身上似乎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然后，乔木，我无比信任的乔木，他却是让我最难过的一个。”她咬着牙，声音越来越低。 齐藤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眼眸里划过一丝动容，却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而她拨开被风吹得缭绕的长发，忍了又忍，然后悲哀的笑了出来：“你说多可笑啊！小灿，想来想去，从一开始就不曾欺骗我的人，从一开讨厌我，到后来接纳我，都很诚实的面对我的人，竟只有你一个呢。” 面前的少年安静的听完她的话，他的眉眼始终沉沉的，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里却含了一丝名为心疼的情绪。 他的手紧紧裹着乔一的手指，静默片刻，突然抬眼冷声说到：“乔一你这么折腾你自己有意思吗？” 乔一愣住，还没反应上来的时候，手腕已经被齐灿重重一拽，直直将她拽进了他的怀里！ 她猛地僵住，下意识的就要推开他，齐灿却将她抱得更深，一只手摁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箍紧了她的腰，喉结微动，嗓音里带上了生冷的怒气：“乔一，你这么折腾着自己有意思吗？我受够了，你身上那种绝望的味道，我不喜欢，我很不喜欢。” 他硬声说道，乔一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想象得到他清秀的眉目是怎样不耐的皱在一起。 她眼眸暗了暗：“对不起。” 齐灿闻言，浑身的气息更冷：“谁让你说对不起了？乔一，你给我听着，你们这种复杂的感情我不懂，但是这个世界上谁要是对不起你，我就帮你报复他，谁要是敢伤害你，我就帮你杀了他，无论是谁！所以你不要难过，我不喜欢你难过。” 她心底一颤，靠在他的怀里，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至于你说每个人都欺骗你，只有我没有，乔一，你把我从地狱拉出来，你就应该知道，我的世界就只剩你一个人，所以我没什么可以欺骗你的。” 她的脑中瞬间煞白一片，下意识的抓紧了齐灿的衣服，许久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她晃了晃神，猛地推开了齐灿！ 他一愣，看着乔一的表情有些黯然。 她咬了咬牙：“小灿，谢谢，可你不该是这样的！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还会遇到更多的人……” 齐灿打断她：“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怎么想的跟我没关系，不要试图规划我的人生。” “小灿你……” “走吧，该回去了。”他丝毫不容她拒绝地拉起她的手，她踉踉跄跄地被拖着离开了海岸。 想要假装忘记一个人其实很简单，正常的呼吸，正常的喝水吃饭，然后正常地……欺负人。 她如常的在预计时间内完成了五幅作品，然而她的老板似乎并不希望她有任何的空闲时间。 “乔一，你想死可以直接说，你知不知道今早有一场会议！”凉慕气急地在电话那端咆哮。 她从床上翻爬起来：“我马上就到了！” “你梦游是吧！你连自个儿家的门槛都还没踏出来！” “……”她沉默了，凉慕现在似乎越来越懂她了，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呼……我猜的。” “……”她默默地把手机远离耳边。 凉慕几乎咆哮：“但我没想到会是真的啊！” 十分钟后，她终于来到会议室，大家都保持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凉慕面无表情：“乔一，大家等了你半个小时，你就没有一点罪恶感吗？” “我也想做个好人啊！” “长得就不想个好人就别想那些不靠谱的事情了。” “噗！”骆天宇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听着会议室里的这些人闷闷的笑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怎么就不像个好人了？可惜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鼓着腮帮子瞪着坐在正中间那个男人。 凉慕突然看向她：“乔一，你待会儿会议结束之后留下来。” “为……” “这次会议让大家等你这么久，你还想问‘为什么’？” 她还想反驳：“可是工作室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 “放心，你的工作可以往后推，实在不行你还可以通宵。” “什么？”她一脸震惊，那不就意味着她要减少睡眠时间。 “有意见？” 乔一面如土色的摇摇头，这种时候她胆敢违抗凉慕的指令那么她大概连觉都不用睡了，她懊恼地靠着椅背，两腿支着身子不至于滑下去，就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瘫倒在椅子上，好像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舒畅。 齐藤视线在渐渐安静的乔一身上停留了许久才扭头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副伪装的很好的躯壳让他都快要看不清她真正的情绪，她好像越来越不会向任何人示弱，今天她甚至不来也没有人责怪她，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她已经连续几周不分昼夜的把自己关在工作室。 第八十五章 黑骑士朴大傻上线 乔一这一组作品名为《向阳》，意喻希望之光，这是她从知道那件事时候就开始画的，乔一向世人展现出了希望的美好，同时也让大家记住了乔一的名字，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试图接近她，了解她，喜欢她…… 齐藤清楚的知道，这又是为了那个男人而创作的，乔一的画永远都会与他有关，不过他的确没有资格感到愤懑不平，因为比起乔木对她的付出，他确实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 乔一坐在窗边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风景，严寒的天气时刻提醒着她，时间并没有让人治愈的能力，她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喘不过气来，她真的好像见见他，可是要用什么样的理由呢？ 她脑子里回荡的都是花南溪的话，“他会好的，所以在此之前，你要变得更加优秀。” “哦莫！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打算提前回家过春节吗？” 来人很明显侵扰了乔一想要的安静，她拿起旁边桌面上的一盒纸巾头也没抬，精准地甩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啧！你现在不是已经没什么工作了，人人都急着买票回家，就你最淡定，你该不是觉得没有男朋友丢人吧！实在不行我给你充当男朋友。”倚在门口的朴钟仁，习惯性地抬手接过乔一扔过来的纸巾。 乔一没好气的看着站在家门口的人：“拉倒吧你，带你回去还不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万一不小心把您老人家的形象给毁了，我还要被你那个经纪人天天追着跑。” 朴钟仁一脸嫌弃：“一一，我发现你现在说话真的越来越不中听了。” “哟呵，你早发觉什么去了？”一个白眼还击。 他突然正色：“说实话你要怎么回去，一个人行吗？我是真放心不下你，要不我帮你订明天回去的机票吧！提前回去人还比较少，也比较安全。” 乔一突然沉默下来。 过了很久，朴钟仁缓缓走进来，他把热气腾腾的早餐放在她面前，透明袋子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各种大杂烩。 “哈！果然还是你比较懂我。”乔一毫不客气地拆开来，虽然看起来卖相不怎么好，但她却吃得一脸满足。 朴钟仁习惯性地打开餐厅的电视机，观看金融新闻。 她听着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突然觉得有些怀念，曾经她在家的时候，也经常和乔木起边吃饭，边看电视。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看不太懂，但是还是会随意地吐槽几句，这个时候乔木就会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一个新闻刚播放完，屏幕突然切换，她口中的食物还未咽下，便看到了乔木那张英气的面庞出现在了荧幕上，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边围着一群记者，场面十分混乱。 记者A：“请问乔总对于您这次与花南溪小姐订婚传闻有什么想要说的呢？” 乔木身边的陆亦兴伸出手将话筒挡下：“不好意思，我们不回应和此次董事会无关的问题。” 记者B：“那么传闻此次董事会的召开是因为乔总无视董事会成员的意见，所以董事会准备罢免总裁，请问传闻是否属实？” 陆亦兴回答：“此次董事会只是针对AI未来发展而召开的战略性会议，罢免总裁纯属无稽之谈。” 记者C：“请问乔总与花小姐的婚期还如期举办吗？” “给位记者朋友，请大家不要提问和发布会无关……” 陆亦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乔木满容平静，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没有关系，我来回答，第一个问题，我和花南溪小姐一直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因为两个人认识了很多年，可是在一起后发现两个人并不合适也就把这段感情放下了，订婚传闻完全是无中生有，第二，公司董事与公司属于战略性合作伙伴的关系，至于董事会要罢免我一事，董事会最近确实会有人员变动，但是想必大家都知道AI是我一手创建的，最大的股份在我的手里，只要对各位董事局里的董事有益，总裁是不是我都不重要，最后一个问题，我想我已经不用回答了。” 一个月了，乔一从来没觉得以往的任何日子像这个月这样难熬，看着屏幕里的人毫无表情地开合着唇瓣说出一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话，生生击碎了她的一切臆想。 乔木对着镜头，面容变得柔和起来：“那么 ，借着这个机会，我想要对我一个重要的人说几句话，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在看新闻，我希望你能看到这一幕，又希望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你能一直岁月静好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压抑太久，总想将心里的话说给你听。” 他伸出左手，展示给镜头：“我的手上没有戒指，我现在也没有婚约，大概可能过了今天以后连我身上最值钱的头衔也会一并消失，到那时候我只是一无所有的乔木，就像从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一样，但是我并不害怕，因为心里有你。” 他伸手触碰领带，只用口型说“我爱你，只是作为乔木爱你。” “……”当屏幕里的人低下头指尖轻抚领带时，乔一的心脏已然不受控制的狂跳。 朴钟仁适时切断了电源，而她的思绪还是停在刚才那一幕，她知道，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因为他触摸的那条领带，是她送的。 乔一淡淡地问：“为什么突然召开董事会？” “因为你哥做的决定，公司内部股东早就看你哥不顺眼，借由这次几乎联合起来罢免你哥。” “可是凭借乔木在公司的股份明明有决策权的啊，为什么……” “他前段时间就将股份统统转让了，如果这次董事会提交议案，真的被董事会的其他成员通过了，那么乔木就再也不是AI的掌权人了。” 乔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说什么？他转让了股权？他转给了谁？” 朴钟仁并不想告诉她答案，可是他的良心不允许自己隐瞒：“他将股权全部都转让给你了，一一，这是一种宣誓，将他所有的光坏都交给你，是帮助他守护，还是亲手毁掉，都在你一念之间，现在是八点十七分，董事会八点三十开始，还有十三分钟。” 新闻中的他还是一样的傲骨，一样的不肯低头，但是他的眼神中哪怕有一分一毫一丝的哀切都让她觉得不能接受。 “我要去。”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论如何，她要让乔木知道，不用他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事，她也可以，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上，她比任何人都不想看到他受伤。 朴钟仁似乎早就知道她的选择，缓缓开口：“我送你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 朴钟仁歪嘴一笑：“因为我喜欢看戏啊！而且，黑骑士这种设定本来就是我的。”说完就拽着乔一往外走。 他一路拽着她来到地下停车场，直接将她塞进了车里。 “喂，朴钟仁，你不是还有工作吗？随便找个人送我就好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安全带。” 当她扣上安全带的瞬间，朴钟仁一踩油门就轰的飞了出去，一路飞驰，朴钟仁的车因为号码特殊，红绿灯什么的都没放在眼里，直接开到了大街口，由于路段不通，他不得已停下了车。 车刚刚停下，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推门。 “一一！我陪你去。” 她心里一暖，点了点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朴钟仁便带着她狂奔起来，耳边的风声呼呼的滑过，朴钟仁跑在她前面：“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想说什么就说，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那样！” 身边的光与影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猎猎的风声和朴钟仁的话在耳边回响。 后来，很多年后，她在回想起当时的种种，也会忍不住眉眼带笑，笑着笑着便觉得有些伤感。 朴钟仁将她送到了AI集团大门口，北京时间上午八点三十五分，朴钟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会议刚刚开始五分钟，还来得及，别让自己后悔。” AI集团会议室。 乔木听着主持会议的江城说着不痛不痒的开场白，他坐在股东席位的开头，看上去胜券在握，但实际上，只有坐在他身边的陆亦兴和佟邵卓知道，这个到最后一刻还保持着骄傲的总裁，早就不过是个空壳子了。 江城他们老派的股东如若不是听到乔木的股份被转移的消息，又怎么会轻易提交罢免总裁的提案？ 他们是知道，乔木现在的云淡风轻不过是伪装，这个强弩之末，只要再稍稍施力，这个公司的决定权就要交给他们了。 江城气定神闲：“投票现在开始。” 各位股东依次将意见投入票箱，乔木是最后一个走向票箱的，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在感叹？还是在唏嘘？ 公证人员开始统计……不出一会儿，结果已经交到江城手中，他在接到信封的那一刹那，露出了志得意满的微笑：“关于是否罢免乔木总裁位置提案的最终结果是……” 陆亦兴看着台上的人，口一张一合，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心想：就这样吧。 却突然听到一声：“砰！”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然后传出一阵清脆却微微急促的声音：“我还没投票！你们就急着公布了吗？”乔一的气喘得有些不均匀，甚是有些缺氧的感觉，但还是用尽力气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出来。 “我不同意今天的提案！” 江城站在不远处，微微蹙眉：“乔小姐，就算你目前拥有AI的股份，但就凭那点股份完全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别闹了，接受现实吧！” 第八十六章 该死的崇拜感！ 一旁的律师站出来：“恕我直言，在场恐怕没有比乔一小姐更有资格对这件事有发言权了。” 律师从公文包掏出了乔木之前已经签署过的股权转让协议，交给公证人员。 那边的人耳语几句，便看到江城瞬间变了的脸色。 乔一缓过神色：“如果我所得知的消息没错的话，我原本就持有AI的股份是百分之十五，加上乔木转给我的百分之四十，我一共所持AI的股份是百分之五十五，已经超过半数，所以我这一票，才是这次会议的关键。” 乔木坐在位置上，看着乔一慢慢走上台前，将话筒夺过：“作为AI集团的最大持股人，我宣布关于这次罢免乔木总裁位置的提案，不成立！” 陆亦兴看着不过一分钟之内，瞬息万变的神转折，有一种忍不住想要大吼来庆贺的冲动，又碍于那帮老家伙铁青的脸色，强压抑着自己的笑意，板着脸看向身边的乔木……结果发现那个人早已笑开了花。 “这不会是你设置的连环计吧？” 乔木笑意更盛：“你真当我料事如神？不过是一意外之喜罢了。” 虽然是个意外，但是，这个结果带给乔木的喜悦，远远超乎所有的想象。 “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那么……从今天起，公司的一切乔一都有权参与，希望在坐的各位都能支持她的工作。”乔木平静无波的视线缓缓地落向台上的某一处，前面的话筒将他原本就温润的嗓音稀释得更加绵长。 当她扭过头时视线却猝不及防地和乔木对接上，褪淡到灰白的布景里只剩他望着她的眸子，而那张熟悉到快要让她窒息的面目和她之间却像是隔着一片汪洋大海的距离。 乔木缓缓走到台上。 乔一完全就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更不记得下一步要做什么，她只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她耗尽所有时光，心心念念都在想的人…… 乔木轻声提醒：“乔一，继续说你想说的。”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着股东站在台上，愣愣地扭头望向在坐的脸色铁青的众人，大脑却是一片空白，原本该有的义正言辞的话不翼而飞，手心隐隐地冒汗，呆滞了许久，开口时傻不愣登地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谢谢。” 众人表情一滞：“……” 本来想试图推翻乔木的股东们脸色就已经很不好了，在听到乔一无厘头的两个字后，他们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 而一旁的朴钟仁、骆天宇和佟邵卓原本在强忍的笑意的嘴角再也憋不住…… 乔木斜眼看向她：“……就完了？” “好……好久不见？”明显带着上扬尾音的疑问句传遍各个角落。 乔木蹙眉：“这种时候好歹也要说句完整的话来结束会议，你就只想到这几个字？” “……”乔一沉默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半天。 “呼……”他看着木头一般的乔一，无可奈何地将她带到自己身后：“感谢大家参与这次会议，想必大家也都认识了新上任的董事会成员，因为今天是她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希望大家能够谅解，但我相信她完全有能力带领公司发展，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对她鼎力支持，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乔一木纳地看着自己被他紧握着的右手，手背被他的大拇指细细地摩挲着，就像是为了让她已经冷到僵硬的手指能够回温，温热的掌心将她的指节全部包覆住，这样的一个动作，自然得就像练习了一万遍那样，却无端引得她心跳大乱……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奋力地想要脱开那个人被越攥越紧，两人悬殊的力量捣得她手指都发麻。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放手，乔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跟何况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识相的话就快点放开，否则我就……” 他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你就什么？你敢做什么？”他没理会四周的人，扯着她就往外走去。 “乔木！你听不懂人话是吗？”她穿着高跟鞋走得踉踉跄跄。 “……”前面的人仍旧不理会她。 “我脚很疼啊！” 听到她的话，乔木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她那双明显不合脚的鞋子，拧着眉看向她早已磨出血的脚后跟，语气中带有一丝温怒：“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穿？” “不喜欢就可以不穿吗？”她满心堆积的怒意被他略带责备的语调瞬间点燃。 “脱了吧。”他想也不想的把之前牵着的那只手放到自己肩上，在她还没有防备的时候伸手提起她的右脚。 “……”看着乔木对她的冷言冷语根本不为所动，而是直接略过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原本锋利的眉目瞬间就柔软了下来。 乔木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脚后跟处的伤口，将鞋子从脚跟上卸下来整齐地包放在自己脚边，动作娴熟得就像是这个动作早已重复了无数遍。 或许是他手心的温度让乔一有些失神，直到他抬起头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别过脸躲开了他的视线。 “这样……你！”这时她才注意到脚底和地毯之间的尴尬触感，撇着嘴死死地盯着那两只光着的脚无措地拧紧了眉头：“这样我怎么回去啊！” 他有些不悦：“你还回去做什么？” “我就这么被公司总裁拖走了，你让那些人怎么说？” “随他们怎么说。” “神经病，懒得跟你吵！”说完就要去抢他手里的高跟鞋。 “那你想跟谁吵？齐藤？” 她忽然拔高了嗓门：“乔总！你家是不是住海边的？管得真宽。” 乔木自顾自地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乔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难道AI集团的员工感情问题也归你管吗？” “他们不归我管！”他眼里像是团了一簇无名的怒火，明知道乔一这是在故意惹他生气，却还是忍不住和她怼回去，他什么时候跟她一样幼稚了？ 乔一不理会他，伸手还想去夺，谁知道那人却头也不抬地就把她的鞋子往身后一甩，她正准备出去的时候腰间横出一只手将她猛的向前一带：“只有你，我想管的人，只有你，乔一，大概，没有什么人能懂我现在有多高兴，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是这样啊……” 她不知道，这样的乔木只有在面对乔一的时候才会出现，他隐忍的撑起了整个集团，活得一直绅士又小心，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算计好的。 她不知道，他曾在多少个她睡着的深夜，坐在她的床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轻轻揉开她皱着的眉角。 她不知道，‘乔一’这两个字至于他是一个多深的执念。 多得是，她不知道的事…… “……”她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眼眶却因为他的一句话抑制不住地泛红，是她太懦弱了吗？ “对不起。”他消瘦的下巴抵这她。 她眼泪划出眼眶的瞬间，落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却突然猛地将她的头压向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缓缓地落在她的发顶，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像这样道歉的话，她会原谅我吗？” 任由西装外套的领子蓦地被乔一揪着，外套肩膀位置的颜色也无端地深了一大片，就像他早已习惯纵容乔一在他的生命里胡搅蛮缠，无论她有多么任性都在他的容忍范围内，可他却始终没有办法做到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掉眼泪。 不管是在她小的时候，还是现在，他都受不了，一直以来他都是把乔一惹哭的罪魁祸首。 “骗子！你这个骗子！”她突然挣开他的怀抱，他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吗？他知道她把她推开了多少次吗？ 她甩手快步地往回走。 “哼！AI董事长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稀罕当什么股东，我还要回去……” 一声强有力的撞击声让她瞬间止住了步伐，瞳孔一阵收缩，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豁然转过身，想也不想地向着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冲了过去。 她急忙跪倒在他身边，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乔木，你醒醒，我错了，我不跟你发脾气了……”慌张地摇着他的脸颊，通红的眼眶又要溢出泪来。 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我明明看到他们两个往这边来的。” 她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我们在……” 呼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突然一把扯过，突如其来的明暗交错让她有些晃神，直到恢复意识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那个人紧拥着，两个人就这么靠在门背后，嘴巴被人捂得死死的，瞪着眼睛僵直着身子，时刻担心压在肩膀处那颗头突然又有别的动作。 左边被门抵得死死的，前面就是那个充斥着熟悉味道的胸膛，由于太过急促，呼吸不断地上下起伏，而她被圈在他两臂的中心，左右动弹不得。 乔木就是个宇宙超级无敌大骗子…… 她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用力的想要推开他，由于太过关注外面的动静，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抬起了头：“他来了你就紧张了？” 感觉到那个人俯身过来，滚烫的气息逼仄地落到耳垂的位置，她只得别过脸看着漆黑的门。 他声音很轻：“他们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乔木低哑的嗓音让她浑身战栗，脚趾也不由得地蜷缩起来，实现一垂忽然扫过门外的那双高跟鞋，猛地转过头对向那个人满脸戏虐的神情。 他一定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 在他面前好像她什么想法都能被看透。 “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吗？”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地向这边靠近，她全身的毛孔好像都在齐齐地扩张开来，怎么办？ 第八十七章 整个青春与你有关 唇前蓦然覆上来的柔软让她脑子里紧绷的唯一一根弦“啪”的一声彻底崩裂。 “唔……”她两手奋力要将前面的人往外推，却没有意识到从之前就被那人扣紧的双手。 他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手举起来抵至耳畔的墙面，欺身又压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该死！她就连想抬腿去踢她都被抵得死死的，毫无反抗的余地。仅存的意识提醒她现在不该这样做，可情绪却没由来地被他牵着走，太过狭隘的空间里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事实上那个人比乔一更清楚她的所有弱点，只是揽着她后腰的手臂伸手在她肋骨以下的位置轻点了一下，便让她瞬间咬紧了牙关，只是那双不停话的手反而将他拉进了自己的身前。 “靠！你不要脸……”乔一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 他声音沙哑：“是吗？” 之前的脚步声已然没了踪迹，而那个男人只是微微离了片刻，在她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前就飞快地堵住她的全部念想…… 可能她真的是着魔了，否则为什么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欺骗之后，在这种被迫的形式下，她还是觉得心动得要死！ 揪着他衣服下摆的手在牵引下被带到了他的肩头，而此时他在微微睁开眼睛，轻弯的眼尾似乎也表明了他对乔一不再推拒的木纳感到非常满意。 “闭眼。” 她如同收到一项必须执行的指令，竟然想也不想地就按他说的那样做了，其实她向来不习惯被人管束，脱离了他的这几年，她就像是脱轨的火车，明明体会到了想要的自由，却总觉得少了一个安稳的地方。 而她必须要学会的‘懂事’，似乎也都只是为了讨他喜欢…… 她缩在乔木的怀里，就像小船回到了港湾般的安心。 “乔木。” 他下巴轻轻低着她的头低：“嗯？” 她声音有些颤抖：“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不是一直在计划着让我离开你吗？” “其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乔一便抢先一步：“我总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好不了的伤，更没有什么过去去的坎，只要你等下去，只要你坚持下去，时间总会治愈你的一切悲伤，所以我对每个明天都充满希望，所以我对身边每一个人都绝对珍惜，我一直是这样相信的。” 一时间两个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乔木，三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紧紧扯着他的衣袖。 “……”他轻轻皱了皱眉，眼神里渐渐布满心疼和自责，不自觉的垂下了头。 乔一双手扶上他温热的脸颊，强迫性对上她视线：“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其实我没你想的这么软弱，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你的。” “乔一，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软弱。” 她的心里重重的一疼，听出了他言语里的自责，胸口一窒，瞬间就红了眼眶。 笛卡尔早就说过，所有的错误都产生于自由意志的不恰当使用。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别再逃避了……这次我陪你一起，你不会再孤单了。” 他看着乔一目光闪烁，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乔一，三年前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选择了离开，你真的没有失望吗？” 她红着眼眶，摇了摇头：“该失望的人，应该是你啊！我自认为了解你的一切，可是我都没有察觉你的异样，还不断的跟你耍小脾气，生你的闷气，对你冷言冷语，如果我再多关心你一些，多了解你一些，是不是就能让你对生活多一些信心和希望。” “……”他一时语塞。 “而且最先离开的人，也是我啊，就连你来到上海，失去音讯，都是我三年后才知道，这样迟钝又绝情的我，你会失望吗？” 他轻轻摇着头：“不会，乔一，我永远都不会对你失望，我现在只希望，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不再错过你。”他轻轻握住乔一的手。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孤单了这么久，其实，从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起，我就没打算要逃。” 她声音上扬：“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乔木轻轻捧着她的脸庞，手指的温度烫进她的心里，乔一闭上眼，任由情难自控的情绪涌上眼角，唇上辗转反复，气息温柔的让人心碎。 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春节前夕两个人回家看了父母，看到他们两人一起回来时，父母丝毫没有感到诧异，乔木也因为公司的事情比较多，两个人待了一天后就匆匆赶回了上海。 虽然乔一现已经成为AI的最大股东，但她丝毫没有半点要管理公司的想法，春节后便踏上了前往拉萨的征途，她主动向公司提议要去采风，而工作室的人员也日益增多，大家都乐此不疲的收拾好行囊。 按照计划，她得独子先进藏，分开那天乔木反复叮嘱她要注意的事项，到了高原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乱吃东西，刚去的头两天尽量不要洗澡，晚上没事不要一个人到街上乱跑…… 乔一聆听着乔木像个老长辈似的淳淳教诲，没由来地脸上便绽开了笑。 也许是笑容里戏谑的成分太过明显，他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头：“笑什么笑，认真听着，都记住了。” 乔一挺直了背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旅游吧。” 他呆了一秒钟，然后笑了：“嗯，一言为定，那边紫外线很强，你没带帽子吧。” 还不等乔一开口他便转身打开衣柜拿出两顶不同风格的帽子摆在她面前，乔一的头瞬间“嗡”的一声就大了，生平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做选择。 每个人的一生自始至终要做多少选择？如果每个都像是“中午吃饭还是吃面”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惜不是……读书的时候要选择文科还是理科，长大时候要选择理想还是现实，每一个选择，都有可能影响到人生的走向。 而乔一的一切，却都被乔木仅仅有条的安排好了，她不用在任何选择面前为难。 正当乔一犹豫不决时，他说：“别选了，都拿去吧。” 月光照在乔木的脸上，宛如冰山一角的融雪，就如同他们初见的那样，他的眉眼如此可亲。 而乔一也终于相信歌词里所唱的是真的，在有生的瞬间见能遇上这样一个人，竟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最后一晚乔一还是以睡不着的名义来找乔木，他只好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陪她。 但是今天一早上醒来，当乔木转身想抱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床单冰冷的触感告诉他，乔一离开有一阵子了。原以为乔一是起床觅食了，却在她枕头的上方看到一张带有她字迹的信纸，打开一看就知道，乔一已经离开一阵子了，而纸条上面的话可能用尽了她毕生所学。 他轻轻浅笑着翻开信纸。 To：乔木 感谢你如恒心般的出现，让我单薄又无趣的旅行有了一个脱离地心引力的目的地，从你斑驳了我青春岁月的那一刻开始，铸就了我卑微懦弱战战兢兢的爱情。乔木，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我会悲怜了骨血和骄傲，向上帝请求，原你从此无病无忧，风雨无阻，江河可渡。乔木，我的整个青春与你有关，第一眼是你，以后也只会是你。 乔木，我爱你。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照耀我的太阳，我爱你，是因为你把我也变成了太阳。 “写出这些话还真是为难你了……”嘴上一副满不在意的语气，眼睛里却早已溢满柔情。 乔木掏出手机：“喂，陆亦兴，帮我查一下乔一现在的位置……” 来到拉萨彻夜未眠的第二天，乔一从前从没有发现床上少一个枕头真的会让人失眠，也没有发现，一个人睡双人床原来有这么大，就算翻遍书籍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现在这样纠结的心情。 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啊……要疯了……好想他。”她趴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乔一，你起来了吗？”柳卿卿趴在门上轻声的询问着，发现乔一丝毫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她直接走过去把乔一从床上拖起来：“你昨晚怎么了，这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了。” 乔一死皮赖脸的又倒回床上：“所以让我再趴五分钟，就五分钟。” 柳卿卿无奈地看着床上的人：“乔一，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任务啊，大家都已经在等你了，我们早点弄完也可以早点回去，然后你就可以见到想见的人了啊！” “嘁，你就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趟出来没个十天半月根本回不去。” 柳卿卿直接趴在床边：“所以说我们的工作量很大，还有好多地方都没有去，你作为这次采风的核心任务，也不能拖大家后退吧！你自己都这么散漫的话，怎么带领大家，你快点洗漱准备出门啊，早餐我给你打包放桌上了，走啦。”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的柳卿卿不像上下属关系，反而越来越亲密，可能两个人都属于性情中人，相处下来也比较合拍，久而久之两个人就像朋友一样的相处了下来。 在拉萨的日子乔一充满了忐忑不安，也充满了期盼和憧憬。 阳光充足的这个清晨，她坐在几乎没有人的大巴上，乘坐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前往布达拉宫。 一起来的几个职员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只能纷纷侧目，一向叽叽喳喳的人，自从来到这里反而变得十分安静，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因为高原反应，但是到今天她仍旧是这个样子…… 乔一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闭眼感受这一刻的安宁，这是她来到拉萨的第四天了。 她突然想到以前曾经看过夏目漱石把“I Love You”翻译为“今夜月色很好”，那个时候她看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无非就是东方男人的含蓄之类。 此时此刻她忽然明白了，当她想要把“今天天气很好”告诉一个人的瞬间，也就明白了“今夜月色很好”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那种情绪和含蓄无关，是很直接的情话。 乔一看着窗外自言自语：“今天的阳光很好，天气也很好，如果你在的话就更好了。” 她没有发现，座位后面有一个面容娇好的男人，一双眼睛几乎要把她刻进那双充满笑意的眼里，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她。 第八十八章 糖醋排骨连吃一周 第一次站在布达拉宫门口，乔一屏住呼吸，几乎热泪盈眶，除却她本身就是一个矫情的人之外，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动盘踞在心头，那一刻，她想不出任何词语可以彰显她的虔诚与崇敬。 布达拉宫门前有一大群鸽子，一对情侣正在给它们喂食，有手执转经筒的藏民从她的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他们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坚定。 “乔一姐，你来了！”一个职员兴高采烈的跑过来。 “抱歉啊，今天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来晚了。” 他不在意的笑笑：“我们顺便问了当地人这边的路线，待会儿直接去就好，这次不会再出现走错路这种乌龙了。” “麻烦你们了。”乔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她来到这的几天里，不是带错路，就是弄丢了行囊，短短几天大家都已经习惯提早出门，先打点好一切，为的就是避免乔一的给他们造成的猝不及防…… “乔一姐，我帮你背包吧！” 他伸手过来的瞬间，乔一不着痕迹地避开：“没事。” “……” 就在他把手搭到乔一手臂上的瞬间，一辆黑色的轿车里，一个人轻轻摇下车窗，好看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抓着方向盘的手隐隐握紧。 乔木面色看起来非常生气的样子，一旁的陆亦兴思索了半晌，才迟迟开口：“乔总，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出去见她呢？” “你先回去吧。” 陆亦兴也没再多说，又望了远处一行人的身影后，开门从车内退了出去。 乔木看着那两个亲昵的身影，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这兔崽子手往哪放呢！我老婆的肩他也敢碰！”他激动得抓着门把手，却还是忍住没有下车。 等等……他刚刚是叫她……老婆！ 乔木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那抹身影：“啊！要疯了，一出门就给我惹桃花。” “啊！”不知怎么的，乔一本要倒水给别人喝，心里突然一揪，手中的杯子就突然滑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不说，手上也被烫红了一大片。 “乔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柳卿卿正在拍照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回头就看到乔一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乔一把烫红了的手背在身后：“没事没事……大家别担心。” “……真的没事吗？”柳卿卿显然注意到她毫不自然的动作。 “没有。”她蹲下身子准备去捡地上的玻璃渣。 “别动！我来吧。”她连忙制止了乔一危险的动作，这种时候乔一的手比什么都要重要，马上就要写生，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这个时间点，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乔一完全不知道哪里有药店，看着被烫的红彤彤的手不知所措……如果这个时候乔木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像变魔术一样的拿出药箱。 “真是走到哪里都是你。”忍者手上传来的阵阵刺痛感，慢慢在路边蹲下。 乔一将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真是没用死了，什么都做不好。” 人果然是矫情的生物，明明从前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却在突然的一瞬温柔后，变得患得患失，好像只有离开了那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没用。 一路开着车跟在她身后的乔木，此时此刻快要抑制不住自己想要上前去抱住她的冲动，在看到她被烫到手的一瞬间，他就恨不得抛开那些什么要留给她思考的时间那种想法了。 但他还是想要留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和空间，她的固执和倔强他全盘接受。 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他想看看这个离开了他的女孩，会过得有多好，是不是仍旧没心没肺的大笑？或者又开始没脸没皮地欺负人……可是都没有。 他最担心的是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经常闯祸的她会不会受人欺负，钱还够不够花……可她果然，没有像他期翼德那样生活，而是把他所担心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要不是乔一身边已经围绕了很多关心她的人，他都要忍不住冲过去抱住她。 拉萨的天空，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会让人忍不住的想要臣服。 “卿卿，我们来这里干嘛？”乔一看着行为怪异的柳卿卿，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来拉萨，不能不去酒吧或者朗玛厅，这种地方最具市井气息，也最有文化氛围。 乔一抗拒了一个晚上，却还是被柳卿卿给骗出来，明天还有很多工作，也不知是谁突然提议晚上要来酒吧逛逛，平时总以乖乖女示人的柳卿卿居然还破天荒的答应了，可问题是为什么还要把她给拉上？ “我看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带你出来放松一下。” 乔一白眼一甩：“对我而言最好的放松方式就是睡觉好吧，哎！你别走啊！你去哪？” 还不等乔一说完，柳卿卿就像见鬼似的跑开了，乔一看着那抹已经跑远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找了个卡座，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醒目。 就在乔一渐渐习惯了周围的声音，举起一杯酒环顾着酒吧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啪！”还没来得及喝的酒，就被她重重地砸在酒吧的大理石桌上，发出的声响被一阵阵的音乐声盖过。 对面的那个卡座上，一个身着妖娆的女子，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搭在乔木的身上，歪歪扭扭的往他身上蹭。乔木不阻止也不回应，仿佛那个女人不存在似的，还是自顾自的喝着自己酒杯里的酒。 “真是疯了，都想出幻觉了么。”虽然是假的，但是心里还是怒火中烧，乔一举起杯子一口喝完了里面所有的酒。 她两眼总是忍不住的要朝对面的卡座望去，现在已经没有功夫再去思考对面的到底是不是乔木，她只想徒手撕了那个女人。 “乔木你是死人吗？人家蹭你你不会推吗？气死我了！”说罢又喝了一杯，一连几杯下肚，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不清了，都说喝酒壮胆一点都没错……乔一此时正拿着酒杯，朝着她看了一晚上的那个方向走去。 有些摇摇晃晃的拍拍那个女人的肩膀：“喂！不想被我揍趴下就给我滚开，这个人，是我的。”她伸出一个手指，直直指向乔木的鼻尖。 紧接着一把抓起那只还搭在乔木肩上白嫩嫩的手：“把你的脏手拿开，不准碰我男人！” 那个女人虽然丝毫听不懂乔一在说些什么，但她看乔木一晚上都没什么反应，嘴里好像咒骂了一句，也就离开了。 而旁边的乔木也不打算开口说什么，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笑眼一直望着乔一，嘴角勾起一晚上都不曾有过的笑。 乔一把手中剩下的酒喝完，然后一下跨坐在他身上，两手捧起他的脸，对准他的唇就咬了一口。 “嘶……”唇上传来的一阵刺痛，让他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叫你沾花惹草！” 乔木捞了一把她的腰让她更靠近一点，鼻尖贴向她的鼻翼，吐出的气息温热的洒在她的脸上：“等你一晚上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都是这么泡妞的？”她不满的捏起他的脸颊。 乔木的笑意更盛，对面已经喝醉的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惹火，他无奈的举起双手，撇着嘴说道：“我可没碰别人。” 乔一不服气的咬了一口他的脖子：“那你也没推开！” “我要是推开了，你还会过来吗？” 乔一不假思索：“当然会！因为我……好想你。” “乔一……” “我真的很没用，离开了你我什么都做不好，所以，我拜托你，要一直一直陪着我，哪怕最后是一个悲伤的结局，我也不想放弃可以拥有你的机会，因为，我爱你……唔。” 一切煎熬似乎都有了答案，害怕她承受不住不敢见他，害怕她迟迟不归，了了无终。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说，可或许是想要说的太多太多，一句她爱他，他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乔木抚住她的脸颊，双唇紧贴，温柔的吸 允着唇齿间独属于她的芳香，辗转反侧之间，敲开她的贝齿，尽数掠夺着她所有的呼吸。 乔一双手也抓着他的领口，逐渐收紧力道。 “唔……” 直到听到乔一轻哼一声，乔木才将留恋的唇移开，略带笑意的望着她涨红的脸，长这么大了还不会接吻，也只有她了吧。 两两相望，乔一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手指滑过他清秀的眉毛，俊挺的鼻梁、清澈的眼睛、樱红的嘴唇。 乔一轻启薄唇，轻轻唤他：“乔木……” “我在。” 听到乔木一如既往温柔的语气，她眼眶湿润：“乔木。” “嗯，我在。” 泪腺终于不受控制的迸发，她将头靠在他的颈窝里，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流向他的锁骨。 他在，仅仅一句他在，就足够她千情万绪涌上心头，觉得怎么思念都不够，却觉得此时此刻抱住他就够了。 “拉……吃……难吃……不知……贵。”乔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齿都不清晰，一句完整的话被说得乱七八糟的。 但是乔木听懂了，就好像每个父母都能听懂婴儿的牙牙学语般，他知道乔一说的是“拉萨的饭菜难吃还那么贵”。 乔木紧紧拥着怀里的女孩，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哄她的语气愈发的温柔：“回家我做给你吃。” “……糖。” “好，糖醋排骨连吃一周，好不好。” “嗯。”略带哭腔的鼻音，像是得到了满足的回答，闭上眼睛始终窝在他的勃颈处，点了点头。 “准备好回家了吗？” 半晌都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肩膀处却传来一阵阵平稳的呼吸声。 一周没有好好休息的乔一，此时在乔木熟悉的气息中，睡得愈发安稳，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找了个更舒适的角度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 “真是个妖精。”他无奈的低头浅笑。 第八十九章 士可杀不可辱 乔木双手拖住她站起身来，以一种抱孩子的方式尽量不吵醒挂在他身上的女孩，过路的人都一脸好情趣的表情，有些调侃的笑着，时不时还回过头指指点点，拉过旁边的同伴，看向他们暧昧的姿势。 幸亏乔一已经睡着了，不然她一定要找个地洞钻进去，想到这乔木的嘴角上扬的幅度比原来更深沉了。 柳卿卿躲躲藏藏地站在远处：“我们这么做，乔一醒来不会把我们给灭了吧。” 某男：“放心吧！不是有乔Boss罩着我们。” 某女：“你确定到时候乔Boss会站在我们这边？” 众人：“……额。” 前一天。 几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已经持续十几分钟，然而谁都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僵持着。 柳卿卿不停地擦着手心里的冷汗，眼神时不时瞟向旁边的几个人。 乔木则是薄唇微抿，眉头紧簇，一双带有敌意的眼神似乎要将今早把手搭在乔一肩上的男人盯出洞来。 那个男人不自然的移开了乔木不善的视线，喉咙滚动间咽下一口口水，略带笑意：“乔总，你放心，我把乔一照顾得挺好的。” “……”乔木放在桌下的手骤然紧握，额前暴起的青筋看的出他现在极其愤怒，眼前这个人是公然跟他挑衅了？ 在柳卿卿拐了旁边的男人一下后，他猛地反应过来，连忙补了一句：“别……别误会，我对有妇之夫没兴趣。” 果然听完这句话以后，乔木脸色瞬间就变了，就连眼里都开始泛起一种名为羞涩的意味，但是男人的下半句话却让乔木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当然，要是还没结婚的话另说。” 柳卿卿直接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能沉痛的闭上双眼，替他默哀三分钟。 乔木眼神一冷：“没结婚？那你到死都盼不到了，因为马上就有了。” 男人低头浅笑一下：“那如果，她不愿意呢？” “……”这种结果乔木并不是没想过，明知她最忍受不了欺骗，可他却是那个最大的片子。 乔木顿了顿：“那我会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因为她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管多疼，她都在我心里长了那么多年。”爱她到身心据悉，那么，那些难过和绝望也不是不能照单全收。 柳卿卿和几个人腻歪的笑了笑：“你们两个人还真是让人没法活，醉酒方可知人心，想知道她怎么想的，你亲自去试试不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帮乔木，或许是想看看乔一那张忧容满面的脸再次浮起发自内心的笑容，又或许是因为乔木对乔一那份可进骨血的深情让她深受感触。 “额……” 宿醉的后遗症就是乔一现在躺在床上觉得头疼剧烈，然后…… 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冷静点乔一，这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会比现在更可怕的事吗？昨晚做了那样奇怪的事情，自己都还没弄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的，一觉醒来就发现床边躺了个男人。 她抓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无声地嘶吼了一阵才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轻轻地坐起身子，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衣服还穿得好好的，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长舒了一口气，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乔一起身就感觉太阳穴又开始微微胀痛，正要下床的动作一滞，闭上眼睛仰头又倒回了床榻上。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细细回想起来，昨晚的事情简直不可思议了，怎么会做这么真实的梦，现在想起来心跳都还在加速，接吻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 她转过头看向托着后脑勺靠着床头就这么睡着的男人，思绪更是混沌得要命。 正看得起劲却发现那人的眼皮带着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大有眼睛快要睁开的趋势，乔一连忙躺回去装睡。 完全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这种尴尬的景象，心中的怨念不断，只能默默地祈求上苍，让他醒来后自己离开。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没有听到旁边的人有什么动静，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想睁开眼睛，手突然就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住，她一个战栗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男人明显还没有醒过来，但是手掌却分毫不差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乔一紧抿着唇一点声儿都不敢出，手一点点收紧，谁想那只手也跟着有知觉似的跟着她一块收紧。 他在搞什么…… 门外此时聚集了一群人，像堆小人似的一个趴在一个身上，佝偻着身子，侧耳倾听里面发生了些什么。 柳卿卿不耐烦的想要伸手敲门，却被旁边的人给止住：“你疯啦。” “我很担心她。”柳卿卿不断挣扎着自己的手。 陆亦兴适时的插话：“你就放心吧！要真有什么，她只会开心得嘴巴都合不拢。” “哗啦……”就在几个人一时都无话的时候，门内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伴随着之后传来隐隐的男人吃痛的闷哼。 陆亦兴想到乔一的种种恶行，瞬间握紧了拳头：“士可杀，不可辱。” “……” 乔一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除了“完蛋”她几乎想不到别的词语言喻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她明明只是想要起身下床，可是好死不死脚被勾住，谁知道会一脚踩空直接扑到乔木身上？ 见乔木还闭着眼睛，她偷偷屏住了呼吸，撑着床沿想要起身，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一直被握紧的手已经摆脱了束缚，只感觉腰上突然一沉，随后又猛地被带着扑向那个人的胸口。 乔一垂着脑袋暗骂了一声苍天，抬眼便对上了那个人睁开的眼睛，此时他眼神迷离，目光呆滞，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半放空的状态，乔一安静地伏在他身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他这是醒了还是没有啊？ 乔一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只感觉搁在腰上的那只手越发地火热，顿时变了脸色。 转过头就去抠他的手臂，刚要亮出指甲就听见那人低沉的嗓音：“想跑？” “……没有啊，有您在我怎么敢跑？”没有才怪！她舔舔干涩的唇：“只是吧，我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姿势不是很优雅。” “所以……”顺势想要起身，腰上的那股力道却只增不减，她忍无可忍。 “乔木！” “嗯？”他一脸无辜样。 “叮呤……”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乔一惊慌失措的叫着：“人来了！人来了！” 他捂着被锤得一声闷响的胸口咬牙别过脸，拼命控制住自己的火气。 “快去开门啊你。” 他看了看眼前一脸慌乱的乔一，压抑着情绪，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他真的想……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放下搁在她身上的手。 乔一飞快地翻过身，拉过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头打转。 乔木无奈地看了一眼在被子里的人，实在是拿她没办法，揉了揉被压了一晚有些酸痛的手臂，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击给撞倒在地…… 听到声音的乔一好奇的掀开被子，一探头就看到一场无比精彩的画面，一大早就玩叠叠乐真是年轻人精力旺盛啊！ “你们……”她本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再次止住。 乔一的声音瞬间换回了躺在地下一群人的思绪，尤其是被压在最底层的乔木…… “还不起来！”他的声音贯穿整个房间。 柳卿卿瞬间反应过来，从最上面爬开：“乔……你别误会。” 几个人也连忙一个个像触电似的爬起来。 “呼……”乔木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陆亦兴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后拼命绷着脸，拧着眉一脸严肃，在对上乔木毒辣辣的视线时，他微微张开嘴，小声的辩解：“纯属路过。” “路过？从上海到拉萨你跟我说路过？” 陆亦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啊！我都没发现……” “……出去。”他尽量压低着嗓音，因为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铸就一场血案。 随着乔木的声音一出，一群人就像得到一块特赦令牌一样，松了一口气后消失在了门口。 一时间的寂静，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为了缓解这种气氛，乔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踏着拖鞋下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往厕所走去。 乔木却丝毫没有想让他逃过的想法，大步大步的向她走来。 “啊！”乔一眼下一惊，左脚后跟往后退一小步，右脚后跟一滑，整个人失重的向后倒去。 “乔一！”他眼疾手快的拦腰将他稳住，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防止她撞到后面的墙壁。 也许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乔一有些惊慌失措的抓着他腰间的衣服，却由于惯性的原因，两个人一起摔了下去。 在要接触到地面的最后一瞬间，乔木眉头紧皱，双手将她护在怀里猛然使劲翻转了个身，及时将他自己垫在乔一身下。 “呃……”乔木吃痛的闷哼一声，是她从刚才的慌张中幡然清醒过来。 乔一手肘还抵在他的胸口，瞳孔颤动的望进他平静无波的眼中：“怎么样？你有没有伤到哪？” “没事。”他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乔一两边的长发就这样倾泻而下，滑过她瘦弱的肩膀，停在乔木深邃的锁骨处。 一束阳光从背后洒下，打在她纯白的衬衫上，散发出一层淡淡的亮光，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她温暖所包容。 她还是那个一睁眼就给他闯祸的乔一，还是那个瞳孔的倒影里只有他的乔一，还是那个会担心他会紧张他的乔一，还是那个只属于他的乔一。 他这么想着，感觉这样的一个清晨真的是等待的太久太久了，怎么敢对她有所期待，他只是会庆幸她还在，就再也感觉不到摔得有多痛了。 乔一连忙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怎么可能没事，我看看。” 第九十章 身份证带了吗？ 乔木箍住她的细腰，不让她起身：“你怎么总这么瘦，喂都喂不胖。”说话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怔怔的看着对她爱深责切的乔木，眼眶不自觉的被染红了。 乔木慌张的坐直了身子，扶住她微微颤动的双肩，眉头紧锁：“怎么了？是不是撞疼了？” “你怎么在这？”她摇摇头，明明她可以很坚强的，可每次都会忍不住想要在那个人面前暴露出所有的情绪，总有一个人，让她卸下所有的盔甲和防备，褪去全部的逞强和伪装，诚恳且毫无保留的在他面前做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 乔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咳咳，忘了自我介绍。” 随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停在半空中，绵言细语的嗓音中带着些喜悦：“你好，从今天起我就是和你一起旅行的乔木。”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脑袋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身影，单手肘杵着下巴，思绪万千。 她突然间想起什么猛地坐直了身子：“卧槽！我居然强吻了乔木！” 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人在听到这个几乎咆哮如雷的声音后动作一滞。 不出一会他便端着早餐出来，面带宠溺的笑意看着她时而摇头，时而皱眉，时而低语的模样，随后抬起手，往她额头一弹。 “嗬！”莫名的一个动作将她的思绪扯回来，一转头就撞进他温柔似水又带着些许期待的眼里。 乔木将她抱紧在怀里：“脑袋瓜这么小，装得下多少东西呢？你啊只需要记得，每天怎样吃好睡好，怎样过的开心就行，其余的都不是你需要涉及的想法，因为，我会拼经全力留在你身边，让你可以一直无忧无虑。” 她退出了怀抱：“喂！这位先生，你的套路越来越多了，说的话全都这么肉麻！”嘴上一如既往的变现出毫不在意，可眼睛里淘气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身份证带了吗？” “啊？带……带了，要干嘛？”这莫名其妙的温柔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一样，为了不想放弃这段感情而拼命的在努力，所以他早已做出了毫无退路的决定：“去民政局领证。” “你……你没……开玩笑？” “没有。”他的语气坚定得不容许任何反抗，“我要让你知道，我对你说的话从来不是套路，一字一句，我全都会用行动向你证明。”他的语气是无比的动听。 “可是……家里的人……” “会同意的，乔一，已经这么多年了，还不足以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吗？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人以乔太太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我答应你，我会去美国接受治疗，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头痛了，你看，自从你待在我身边之后，我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好，所以你就是我的药，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么神奇的能力？” 她眼眶湿润，嘴上却还是不软下来：“废话，我可是天使！” 乔木轻轻拉过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耳畔，轻声细语：“你还真是夸得不得，一夸就开始膨胀……不过我就是喜欢，怎么办呢？一直离不开的人，好像是我。” “好。” “！！！”虽然是极其轻巧的一声，但还是被他清晰的捕捉到了。 “不过……我们找到你的生母吧！”她勾住乔木的腰。 感觉到他的身子明显的僵住，脸上的神色瞬间冻结，她不依不饶的接着说：“既然是遗传的话，没有人比你的母亲对这种癔症更了解，而且……你就不想见见她吗？就算已经分开这么多年，可每当想到有那么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鼻腔泛酸吧……我也会这样，只要还有机会就见一面吧，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你比我幸运多了，所以，找到她，好吗？” “……好。”乔木知道，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已经是她从那个纠结的旋涡里，跨出来的第一步。 “不过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嗯？啊……不是。”他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不是吗？那……” “快吃吧，把今天的工作忙完我们就回去。”说着就将一杯豆浆塞进她手里。 “可是我们还要待好长时间呢！” “领证比较重要。” “……” 在乔一低头吃早餐的瞬间，他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毕竟像昨晚发生那样难以启齿的事情……要他怎么开口说出来…… 回想起昨晚，简直过得惨不忍睹！ 他把醉的一塌糊涂的乔一抱到卧室，一只手托住她的头，一只手堵住背，俯身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而乔一就像个树袋熊一样，勾住他脖子的手死死地不松开，乔木无奈的笑了笑，只好任由她拽着。 她就像是得到心爱已久的玩具一般，用自己的脸颊来回反复的蹭着，嘴里阵阵呢喃：“乔木……” 乔木本想去倒杯水蜂蜜水给她喝，能替她缓解明天宿醉带来的不适感，可现在却被她紧紧抱住根本无法脱身。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他轻叹一口气，抱着她往里挪了挪，翻了个身躺在她身旁。 而乔一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还不算，甚至还变本加厉的抬脚勾着他的腰。 “当初就不该叫你乔一，应该叫你乔考拉。” 看着怀里她年年岁岁如出一辙的睡颜，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继而像从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在她熟睡的时候用他清透的双眼仔仔细细的将她的容颜在心里刻画千遍万遍。 他想，这样的话，是不是就算喝了孟婆汤也不会忘记她的样子，下辈子能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死掉。”乔一突然有些激动的开始挣扎。 “对不起……我不闯祸了乔木……不闯祸了。” “乔一！没事的。” 乔一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的乱挥一气，他不敢抓她纤细的手腕，怕控制不好使劲的力度会弄伤了她。 他只能将她的手十指相扣按在胸前，用腿夹住她到处乱踢得双脚，而她修长的指甲在这混乱的情况下抓伤了他的手，从他皮肤中渗出一丝丝猩红的血丝。 “乔一，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都不会。” 似乎是听到了乔木的话，她有些喘息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而眼角却溢出了泪水，打湿了他纯白的衣襟。 “该说对不起的人一直都是我。”他心疼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给我闯祸，反之哪天你要是安静下来，我还会感到不习惯，从小就打着你离开我就会不行的算盘，所以一直对你无法无天的宠着，可最后我才是离不开的那个……以前总觉得，你要是离开了，那就随你，我们两个人之中只要你快乐就好了，可是每当看到你身边有别的男人，我都闷得喘不过气来……” “喂！你抱我干嘛？”乔一眼睛一睁开就看到自己被人紧紧的抱着，不满地撇着嘴。 “乔一你……疯了？”他看着乔一眼角还挂着泪水，却保持一种生人勿进的姿态。 “我操！你居然知道我名字！”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猛地甩甩头：“哟呵！这不是酒吧偶遇的帅哥嘛，你是要跟我一起睡吗？” 乔木满头满脸的黑线，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按照她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还挺愿意和陌生男人睡在一张床上？ 她一把揪住乔木的领口，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迟疑的开口：“这张脸倒是整得不错，你……你不会是迷恋我的变态吧！为了追到我不惜去整容？”一手甩开他，双手插腰怒视着眼前的人。 乔木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是，发酒疯…… 他挑眉，试探性地问：“乔木？” 乔一一怔：“咦？你认识？好巧啊！我也认识！” 他抚额：“果然……是发酒疯。”可是别人发酒疯都是喜欢接吻啊，乱性……额，不是，他才没有在乱想…… 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乔一突然凑近，带有威胁性的语气：“我告诉你，我只喜欢乔木一个，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他突然来了兴致：“哦？你怎么知道你只喜欢他一个？” “虽然他谎话连篇，为人冷漠还老奸巨猾，也不知道我到底还有多少潜在情敌，但他说谎也是我了让我能开心，对别人冷漠对我却从来都是满腔温柔，有了他，我什么都不缺，我这么爱他你都看不出来，你是瞎吗？” 乔木此时觉得莫名的好笑，这种被别人看透彻的感觉让他心跳都有些加快，看来，他做的一切她都很清楚嘛。 心情参差起伏的好像大晴天下了一场太阳雨，雨水的清凉舒爽和阳光的温暖交错的拍打在他的身上。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没希望了？” “当然！我只能是乔木的，长得像他的不行，不是他的不行！” 乔木此时的笑容都已经是他自己想象不到的程度：“那可怎么办呢……”他低头浅笑着拉近两人的距离，抬头的瞬间双手也捧起了她的脸，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撩人心怀的杏仁眼。 温润的嗓音：“你是我的！”昏暗的灯光下，他灼热的目光扫过她红润的嘴唇。 乔一喝醉后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娇媚，他轻轻抬起她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吻了下去。 “呜……”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有些慌乱，双手抵在他的胸前。 乔木无视她的挣扎，只是牢牢将她圈在怀中。 被吓到的乔一感觉自己身体慢慢变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细软的睫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乔木放开了她，右手从乔一背后抄过去，用力一紧，泛着戏谑的神情，双眼溢满了笑意，两片薄薄的红唇微微向上翘起。 不知道她被外人强吻后会是什么反应……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乔一突然勾住他的后颈，嘴角冷笑：“你死定了。” “啊！”这一瞬间，他真的才是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乔一用脚猛地踢了男人的腹部，趁着他弯下腰的瞬间，拿起他放在自己腰上的咸猪手，反压在他的后背，直接让他反趴在床上，用一只脚狠狠地压着他不让他起来。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是吧！” 第九十一张 再动就办你！ “……我真的……自作孽！”他沉痛的闭上眼睛，感觉整个手臂都要被她卸下来，这瞬间他才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倏的一声，他的后背突然一沉，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此时他再也不敢有大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倒在他后背睡着的人扶起来。 他希望她真的不要再记得这一晚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 自从乔木跟着乔一跑了之后，佟邵卓每天都苦大仇深得跟谁欠他钱似的，耷拉着一张衰脸。 他简直就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当初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相信了乔木的鬼话，说什么为了理想，为了幸福，他保证一周就回来…… “骗子！骗子！我看他在乔一面前，原则什么的都是个屁！”他涨红着脸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 佟邵卓本就不是块经商的料，当初只是因为钱太多没用处，听说乔木打算开公司，他完全没经过考虑就投资了，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 正在愤愤不平的时候，乔木就来电话了。 “好啊你，总算想起我了是吧。” 他满足的摁下接听,一秒后…… “What？！”如果他耳朵没聋，脑子没坏，那么他认识乔木将近二十多年的岁月，还是第一次听到乔木有求于他。 “乔木你不是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他实在是不敢置信，一个商界呼风唤雨的男人，竟然不会谈恋爱？ 如果不是打电话，乔木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要不然一定会跟他打一架。 “我和乔一是自然而然就在一起的，虽说以前有过一段时间，但此时非彼时。” “也是，从小就把乔一当女儿似的养着……所以你是打算让我给你当军师？” 电话那头没有出声，算是默认。 佟邵卓无奈抚额：“拜托，我叫你哥了成不，你老倒是舒舒服服的谈恋爱，那我呢？我现在很忙的！” 乔木语气笃定：“忙？事情都是陆亦兴在安排，你做了什么？” “……”眉梢的神经一跳，心里默默骂道‘无商不奸’。 “还有，你和苏小阮在我面前晃了这么多年，我有说过什么吗？” 佟邵卓吸了一口凉气：“行行行，没毛病，我真的是造了什么孽才跟你做兄弟。” “还有一件事情。”乔木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一改刚才的调侃，捏紧电话的手隐隐渗出滴滴不安的汗水，两撇好看的眉也不自觉的蹙到一起。 佟邵卓一听有些不对劲：“怎么？头痛又开始了吗？不是说已经很久没有复发……” “我下周才回来！”也不等佟邵卓说完话，猛的掐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他感受到胸口莫名的沸腾起来：“乔木你大爷！！！”一个声音贯穿了整个房间，久久回荡。 “乔木！”乔一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对着他双手叉腰，像一只呲牙咧嘴竖着皮毛的小野猫。 她嫌弃的撇着嘴：“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真的很烦！”自从在一起之后，乔木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什么高冷孤傲，都是骗人的！完全就是牛皮糖！牛皮糖啊！ 现在除了睡觉时间，乔木几乎每时每刻都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跟着，弄得一起出来采风的同伴都十分不自在，尤其是那些异性，见到她跑得比兔子它爹还快！她是有病吗？ 每一次她想做什么，乔木都会提前一步替她做完，替她挤牙膏，替她倒水，替她拉衣链，替她绑鞋带，替她买单…… 搞得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快要残废了。 “不是说要养我，我在工作你在干吗？” 乔木一脸无辜：“我只是觉得小别胜新婚。” “你是跟屁虫吗？还是拷贝不走样？我去哪你就跟到哪！” 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乔木脸色不是很好，猩红的血丝布满了他清澈的眼睛，明明可以休息却还是一大早就跟着她出门了，她有些于心不忍，抿了抿唇，没等他的回答扭头就走。 听到他又要跟上来的脚步声，猛然转身伸出食指对着他，以示警告：“想和我结婚就回去睡觉，我答应你，等你睡醒了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发现身后好像没有动静了，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空荡荡的道路没有一个人影。 心里也不由得缺了一块，但是一想到酒店里还有个人在等着她回去，脸上就倏地挂满了笑容。 她往上拉了拉工具箱，里面的画具相互撞击发出声响。 “呃！”这条路的地面凹凸不平，她一个不注意脚底就从一个石子上侧滑下去，一时间的身体不平衡，猛地往地下撞去。 她坐在地山愣愣的看着自己被蹭破皮的手掌：“怎么老是伤到手呢？敢不敢伤别的地方？” 刚要爬起身却又倒下去：“脚崴了……我这张乌鸦嘴。” 正想着刚才要是不让乔木走的话，现在她也不会受伤，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乔一，你始猪吗？这么笨，我怎么走得开？” 乔木半蹲在她面前，薄唇轻启，拿起她受伤的手掌，呼气热气缓解她的疼痛。 “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我的脚不听使唤，我也没办法。” 她撑着乔木的手想要站起来，离开不到地面十厘米的距离，又摔了下去，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乔木惊愕的眨着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僵住，眼疾手快的拖住她的腰往他自己的怀里带。 “你真是一秒钟都不让我省心。” 他把工具箱挎在自己肩上，手抄到她的脚弯里一把将她公主抱抱起，乔一侧头斜眼看到他眉头紧蹙，复杂的眼神里心疼和无奈不断交织着。 “放我下来！喂！乔木！”她不安分的踢着腿。 “再动就办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却又因为他的一句话羞红了脸。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轻柔起来：“以后要改称谓了。” “咦？”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几秒后突然反应过来。 “还没有婚礼就不算。”她鼓着腮帮子。 “也可以提前适应一下，叫吧，老公听着呢。” “……”她只能说乔木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她的认知，不仅越来越会耍无赖，连撒娇也是如鱼得水，他完全就是拿准她吃软不吃硬。 夜渐渐深了，天空的颜色渐渐转变为一种奇异的宝石蓝，道路两旁的路灯都亮了，布达拉宫在宝石蓝的夜幕下白得那样巍峨雄壮。她静静地站在门前凝视着它，仿佛隔了几千年的光阴，用她的目光温柔地擦拭着它。 “明天就要走了，不打算和大家一起出去聚餐吗？” 感觉到一件大衣温热的包覆在自己身上，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阵酥麻，她往后轻靠在乔木怀里，轻轻摇头：“还是看夜景比较舒服。”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刚好和我想的一样。”他淡淡地移开目光，看向远方，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对于女人，他从来不擅长去哄，特别是眼前的这个。 “想买包吗？” 乔一好像被乔木搞懵了似的，有点呆，看起来意外的呆萌。 “还是想买衣服，或者是想去旅游？”乔木转过脸，眼眸平静仿若没有涟漪的湖面，干净却充满了温度，她不是一直就想去旅游吗？既然她喜欢，他不介意制定一条永远都走不完的路线，只带上一个她，一直走下去。 乔一捂住嘴，憋住，眼里却装满了笑，就像一只收起爪子的猫咪，眼眸弯成漂亮的月牙，乖巧地盯着主人看，可爱得不得了。 乔木看着她，耳尖有点不受控制的悄悄红了些，好想抱进怀里带走怎么办？ 这么想的同时，他愈发抱紧了一些：“或者……要给你买钻戒吗？” “……”她嘴角的笑容不由得越来越远，仿佛穿越了时空。 “我突然有点好奇，如果你的生命中没有我，你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眼底有些阴郁：“不存在这种结果。” “如果存在呢？” 乔木沉默地拥着她，看到少女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面藏在美丽色彩之下微不可察的执着，莫名的让他心脏一阵刺痛。 “如果真的有……如果乔木的生命中没有乔一，那么他有可能会孤独终老，也有可能会跟一个女人结婚生子，但是那个乔木，不会是我。”微微靠近她，淡淡的嗓音如同临近冬天的球风，又如同刚过完冬的春风。 “你很在乎齐藤吗？” 她就在那么近的地方，听到他说出这句话，脑子蓦地一片空白，乔一脸上彻底没了表情，藏在袖子下的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骨节泛着骨白。 “嗯，是朋友，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他没有再说话，他懂乔一，太害怕失去，即使知道那朵玫瑰会刺伤她的手，却还是想拼尽全力的留住它，也正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对她的隐瞒一忍再忍。 “那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愿意遇到乔一吗？即使会受伤，会难过。” 他的身子一颤：“……不。” 听了他的话，心里像是响起了什么破裂的声音。 “难过吗？我从来没在你这里感受过，直到现在我都觉得遇见你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简直就是上天对我的悲怜与恩宠，所以，该做出选择的人不是我，现在该我问你……” 还没等他说完想问的话，怀里的人突然脱离他的怀抱，冰凉的触感紧贴着唇面，后颈也被人死死的勾住，她生疏地停留在他的唇面，那么轻又那么的小心翼翼。 答案不言而喻。 他几乎没给她反悔的时间，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会以最健康的姿态出现在她稚嫩的生命里，出现在她的身旁，出现在这个有她的世界里，如果重来一次，他再也不会把她推开，他不会再去装作喜欢别人，他会第一个陪着她，保护她，拥抱她，让她此生不再颠沛流离，他会用他全部的力气去爱她。 然后，他就后悔了…… “乔！一！”机场内一男子对着电话乱吼，引来了大批群众的目光，他发现自己一时失控，为了避免被更多的人瞩目，快速移动到角落，又拉了拉口罩，忍不住太阳穴跳了跳。 第九十二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耳朵都被震聋了。”乔一拿开手机。 乔木无奈的抚额，想起她还在医院，又放低了语气：“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挺好的啊，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跟猪一样。” 他面无表情：“那小猪你怎么进的医院，你跟我解释一下。” 乔一猛地坐起来：“……你怎么知道的？朴钟仁又出卖我！哎哟！”她激动的用力一拍，忘了自己这手刚受伤。 听到她吃痛的声音，乔木整颗心都被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你能不能好好呆着别动，在我回来之前好好躺着，不许再动了。” “你不是下个月才回来吗？生意谈完了？” “还谈生意？你都已经住院了，管它几百万几千万的生意我都不要了。” 一听这话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你疯了！真有钱啊！！！” “钱可以慢慢赚，所以以后，我包养你，你就是我的，你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要跟你讨回来的，乔一你要知道，世界跟你比起来，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大的赢家。” 一天前，他正在美国和一家企业谈合作案的时候，朴钟仁发来一条消息，说乔一为了救一个女孩，从高楼坠下，当他翻开新闻看到的时候那种扑面而来的手足无措感，仿佛天都要塌了。 乔木心慌意乱的完全不顾还在开会的众人，推开门直接奔往机场：“陆亦兴，最快一班回国内的机票，要快！还有，安抚一下合作方，我现在没办法签约了。” 他一直都很清楚，乔一不是一个闲得下来的人，她不闯祸就会闲得慌，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严重，她居然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给乔一打电话，可就是无法接通，在打了不下一百个的时候，终于有人接了：“乔一，你怎么样！” 陆艺兴语气有些疲惫：“她还没醒。” “还没醒！还没醒是什么意思？” “她软组织挫伤，至今还在昏迷，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 乔木瞳孔猛的颤动，现在脑子除了回想着她软组织挫伤，其余一片空白。 “找到那个人，我要他……碎尸万段。” 陆艺兴料想到乔木会生气，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动怒，看来乔一在他的心中的位置，远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重要得太多了……要是乔一醒来知道乔木这么担心她，她一定会开心得睡不着觉。 “乔木！”看到他踏进病房的那一刻，朝思暮想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而盯着她的人脸色却不是很好，乔一拼命忍住委屈想哭的冲动，毕竟这次是她做错了。 她低下头：“又害你为我担心了……” 他看着乔一红红的眼眶，终究也是没狠心教训她，虽然很气她的逞强，但更气的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天知道此时此刻他有多心疼她。 “哎……”他叹了口气，坐到她的病床边，轻轻把她搂进怀里，“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像不论如何你都会受伤。” 乔一满足地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你怎么不骂我？” “我当然要骂你，干嘛总是去做一些危险的事？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吗？” “不！我是小精灵。”她伸出一个手指俏皮地指向自己的脸颊。 他无奈地笑着：“那麻烦你以后多自保一下，再这么多来两次，我怕我承受不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女孩扑通地倒在他的怀里，紧接着就是腰上被人用力的钳住，力气大得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她压抑着自己不安的情绪：“其实我很害怕。” “我知道。” 她摇摇头：“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当我往下坠的那几秒是有多害怕，你不知道我多害怕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你。” “所以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等警察赶到。”此时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当时情况紧急啊，我是目击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歹徒挟持不帮忙吧，谁知道一不小心自己掉下去了……” 乔木沉了沉脸色：“最害怕的人明明是我，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新闻的时候心脏都快骤停了。” 乔一倏地从他怀里退出来：“什么新闻？！” 他太阳穴一跳：“你关注的重点就是这个吗？诺，你自己看看。”说完就拿出手机放到她眼前。 “啊！天啊，我真的不想火都难啊！等等……这张照片是拿什么拍的，我有这么丑吗？” 乔木忍不住嘴角抽搐：“你需要关心的就只有照片吗？就不知道要关心一下你老公？” 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刚在一起那会儿，你都不让我带手机，其实我都知道，你就怕让我听到不好的话，说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你说像我这样负 面新闻集于一身的人，要是举行婚礼，那会是多大的一场混战……不过你看这次的新闻，也算是因祸得福，大家对我的评论都开始改观了。” 乔木突然心里一缩，柔情的看着她充满期翼的眼睛，伸手抚上她的脸颊：“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不需要在意，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好了，一切有我。” 乔一往他怀里缩了缩：“以前看新闻总会觉得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亲身经历过后才知道，那些莫须有的言论被他们说得振振有词，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所以我觉得，不要相信听到的，也不要相信看到的，用心去体会比较重要。” “我们乔一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手还痛不痛？再躺一会儿吧。”他轻抚着她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臂。 “痛到是不痛了，不过……我好饿。” 他看着一脸委屈的乔一，不由得感到好笑：“怎么？要吃老公吗？” “乔木！”她涨红着脸，自从确定关系后，乔木几乎三句话不离黄段子，看来她真的不能再让他靠近佟邵卓了，对！一定！ 他笑着帮她调整了床的高度，拿起一个枕头垫到她的后背。 “我去帮你买，你在这等一会儿。” “嗯，我要吃特别特别辣的，这几天吃的全都是清粥小菜可憋死我了。” “想的美，给我喝粥。” “啊，我不要。” 乔木不再多看一眼她充满撒娇意味的语气和眼神，几步就跨出了病房。 “叩叩叩” 乔一还沉侵在失去美食的痛苦中无法自拔，头也不抬地盯着手机屏幕嘟嘟喃喃的说乔木坏话。 “小姐，是你订的外卖吗？”门口的人不放弃的接着询问。 “不是不是。”本来就只能喝粥了，还来个送外卖的给她添堵，神烦！ “看来糖醋排骨套饭送错地方了啊。”他故意把糖醋排骨这几个字说得格外响亮。 乔一脑子灵光一闪，一个激灵就抬起头来…… “齐藤！” 乔一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许久未见的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站在房门口。 她瞳孔晃动：“你回国啦！” 自从她从拉萨回来之后，齐藤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天阴阳怪气，没过多久就无声无息的一个人去了美国。 他没理会乔一的话，自顾自地走到一旁帮她架起桌子：“我离开后你倒是一分钟也没闲着，多管闲事的性格愈发的张狂，这一次是坠楼，下一次打算干嘛。”说话间他已经完全屏住了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声音也越来越大，像是在控诉着什么一样。 乔一伸出一只手拉他在床边坐下，关切的问：“听凉慕说你在美国有事情需要回去处理，没什么事吧！是不是又被打了？” “凉慕他这么和你说的？等等……为什么是我被打！”他好看的眉头蹙得紧紧的。 乔一天真的说：“可不是嘛，他说得可严重了，说出了很大的问题，别人帮不了忙，只有你自己才能处理，我打电话给你，你这个狠心的家伙整整一个月不接，我还以为你是出什么事儿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我都要飞去美国找你了。” 他瞳孔晃动，苦笑着低下头：“我说过很多遍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怎么就是不听。” 乔一气的锤了一下被沿：“你想死就直说，我就喜欢多管闲事又怎么样！而且，你的事情在我这里从来就不属于多管的那一类，而是我必须要管的，你知不知道这样突然消失会让我多担心，你倒好，一回来就给我添堵。” 说完后乔一脸上毫不掩饰地呈现出‘我很生气’的神情。 “你真的很担心？”齐藤抬起头问得小心翼翼。 “废话！你都不知道你走后那个凉慕可嚣张了，天天剥削我的劳动力，工资都被扣光了，我每天早出晚归含辛茹苦全然是无偿帮他做义务劳动，到最后一分钱都没有。” 他握起拳头，轻锤她的脑袋：“钱钱钱，乔木是不给你钱还是怎样？眼睛全掉钱坑里了，还早出晚归？你说这话良心都不会痛吗？工资怎么被扣的不用我多说吧！” 她不满地捂着头：“我可是受伤人员啊！” 看着她还能张口闭口胡乱说话，明明差一点生死未卜，身上带着伤却强装作已经没事的模样，看到他第一眼不是委屈的抱怨而是问他有没有事……此时，他才是真正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来，尝尝看，吃块排骨补补身体。” 她突然恍然大悟：“对对对，差点把我的最爱都给忘了，快！趁乔木还没回来，我们赶紧分了吃掉。” 正当她如狼似虎地扒开食物，刚戳起一块排骨正要送到嘴边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那个她又爱又怕的声音。 “乔一！” 她立马放下手上的食物：“啊啊啊！齐藤！这么油腻的东西，你怎么能拿给我吃呢？不是都跟你说了我不吃的吗？拿走拿走！”看着盒子里的食物咽了咽口水，痛不欲生地把它推了过去。 “……”齐藤看着乔一这个怂货，太阳穴不停地跳动。 她眼神对着乔木连忙换上一副陪笑的样子：“你看到了，我可没吃。” 乔木无视乔一恋恋不舍的目光，一把提起排骨，推倒齐藤的怀里，略带敌意的目光看着他：“乔一现在不宜吃太油腻的食物，她装模做样的装作不懂，你也要惯着她吗？” “！！！”乔一眼睛一抖，哟呵，居然被看出来了。 齐藤冷眼看着他：“让患者保持身心愉悦，有助于早日康复。” “所以你以为这是投其所好？你这是害了她。” “乔总你这话严重了吧，我怎么可能害了她？排骨有什么罪？吃排骨犯法吗？” 乔一看着争锋相对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的捂着她已经饿得不行的肚子：“啊！要死了。”她突然叫出声。 第九十三章 黑暗料理 两人立马停下来，异口同声地说道：“怎么了？” “是不是手又痛了？” “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半天也没挤出一句话来。 乔木有些着急：“你别说了，我去叫医生。”说着就要离开。 乔一倏地拉住他的衣角：“不是，就是觉得真好，大家都还在，还能在我面前吵吵闹闹，我一直都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过得好好的，可以无病无忧，所以看到你们两个这样我很开心，能吵架至少说明，你们已经把对方当成朋友了，如果是敌人的话，怎么会暴露出自己的情绪呢？所以……齐藤你到底什么时候找个媳妇来陪我玩？” “……”齐藤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就不该来，就应该在美国好好地享受生活，看着沙滩上的美女，欣赏着落日的余晖，品尝着最醇正的美酒，然后轻轻半眯着眼睛暗自想道‘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所以说……他到底回来找虐干嘛！ “噗！果然是我老婆的脑回路。” “对吧，乔木你也同意我的观点吧。” “有道理，我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乔木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她不懂，你跟着起什么哄！”齐藤拉着乔木的袖子，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 乔木也小声回应：“我这是帮你，把她哄开心了，没一会儿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我跟你说，乔木公司的女艺人可漂亮了，我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哪天帮你留个联系方式。” “我……我还年轻，不着急。”齐藤病急呼乱投医的胡扯一句。 “你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你要像凉慕那样！喜欢和自己的男秘书……那可不行啊！你家这么大的产业，没有下一代接手怎么行？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可是黄金单身汉，而且还是黄金中的钛合金，单身汉中的轰炸机啊！”她满脸的严肃认真，丝毫不给齐藤退路。 “啊！说起凉慕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乔一看着已经跑远的人发呆，这百米冲刺的速度……他是激动疯了吗？ 乔木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向床边：“好了，别乱动了，自己受伤还没好呢，还操心别人的事情，你坐好，我去送他。” 出了门后齐藤果不其然就站在门外没有离开，他抬眸看向乔木：“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 乔木眼里的光一闪，张开嘴却发现什么辩解的理由都没有。 “如果是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就算是强迫，我也会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只要我还在，你永远也别想有机会带走她。” 齐藤笑了笑：“那你能在多久？” “我从不信命，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好的。” 齐藤沉默了一会儿，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包裹，盯了半晌后推到对面：“我做不到祝福，只是我唯一能做的。” 乔木伸手接过，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顿了一下。 “你走的时候太急了，我刚好也认识那个专家，就帮你把药带回来，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乔一看到你发病时的样子。” 说完后转身不再多做停留。 “欢迎回来，这也是我唯一能说的。” 走到楼口的身影一怔：“我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欢迎……真是讽刺。” “她很在意身边的每一个人，我爱她，所以我尊重她，我愿意去接纳她在乎的人。” “……”齐藤呆滞了一瞬，或许，这就是他与乔木的区别，无关先来后到。 偏远的郊区外，一栋民宅上方，盘踞着一群群不知名的鸟，屋子里好像传出什么鬼哭狼嚎的声音，沉浸在昏暗的月色里，显得更加惊悚。 “对不起，我错了……请你……请你救救我。”一个满身疮痍的男主趴在地上，艰难的伸手去拉对面刚进门的陌生男人，试图让他救自己出去。 而他面前的乔木，依然保持着刚进门的动作，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看向站在窗边的那抹身影，微微蹙眉。 地上的男人艰难的拖拽着自己的身子，往前挪去。 任凭男人这么叫唤他，乔木都不曾低头看一下，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直到感受到一只带着血的手攀上他的脚踝，才蹙着眉头一脚甩开他。 “啧，弄脏我的衣服，我可是会被老婆骂的。” “老婆？”站在窗边的少年藏匿在黑暗中，温润轻柔的声音传出来，柔和得就像是被神吻过的嗓音，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如果我老婆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她一定会很难过。”乔木沉着声，显然对面前的男孩有些无奈，他手下的人在乔一住院的第一天就查到了这个劫匪的行踪，可结果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直到乔一出院，他才来处理这件事。 少年缓缓走出来，隐隐的月光透过玻璃映在他如玉一般洁白的脸上，一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此时却氤氲着看不清的迷雾：“我什么都还没做，她为什么会难过呢？” 少年一把钳住地上那个男人的下巴：“求救？看来你连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地上的男人惊恐的表情不敢再说一句话，他真的怕眼前这个充满戾气的少年会把他活埋在这。 乔木身后的男人上前两步出来：“老板，时候不早了。”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这个点该回家陪她吃饭了：“留他一口气交给警方处理。” “是。” 少年抬起眼眸，对上乔木审视的目光：“留一口气？凭什么？他差一点害死乔一。” “你想怎么做？” 少年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杀了他。” 乔木望着那个少年，无声的笑了：“……她这么善良的人，不会希望你做这样的事。” 少年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蹲在地上，大半边脸隐在黑暗里，只有仅有的星星点点的光打亮着他。 乔木伸出一只手去拉他。 “！！！”少年惊了一下，想要甩开他，却被死死摁住。 乔木一只手摁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快速地将他拉起：“走吧，我带你去见她，她很好，不仅没死，现在已经活蹦乱跳地吵着要学做菜，可能你会吃不惯，但也是她的一点心意，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少年前额的刘海细碎的吹落下来：“为什么管我。” “！！” “我和你从来没有过交集，你完全可以看着我把这个男人杀了，然后报警，一举两得的事情，还是说，你和乔一待久了，也变得和她一样喜欢自作聪明。” “你错了，如果今天换作别人说出这些话，可能现在已经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但是你是乔一口中最喜欢的小灿。” “！！！”他瞳孔一怔，心里重重的一击，然后就翻滚起来猛烈的浪潮。 “她真这么说吗？” “是不是你自己去证实不就行了，但是你今天要是真杀了人，我敢保证，她再也不会想见你。” “……”他沉默了，如果他真的杀了这个男人，那个女孩心里，无论如何都会产生隔阂的吧，毕竟她这么善良。 齐灿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地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 齐灿目光暗沉……乔木这个骗子！ 什么叫饭菜会吃不惯！要不是看着乔一那满怀期待的脸，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乔一的整蛊大作战！ “小灿，吃啊。”乔一笑得纯真无邪。 “……”天啊，杀了他吧！刚才一定是他耳聋了……他什么都听不见。 乔木坐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巴不得变成拇指姑娘，不被任何人看见，佟邵卓曾经跟他说过，只要心里一直默念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就会奇迹般的发生。 所以……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乔木，你怎么光吃饭不吃菜啊！” 他沉痛的闭上眼睛：“……佟邵卓你这个骗子！”把头从碗里抬起来，一脸迷茫地说：“啊？老婆你说什么，我吃得太认真了没听清。” “你不要看着我年轻，天天敷衍我这个小姑娘。” 齐灿身形一怔，满脸不可思议地转过头：“你？小姑娘？不是我说，有谁敢……” 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一盯着看了半天浑身不自在，只好抬起筷子颤颤巍巍地捻了一块黑黄交替的东西，那颗心一秒钟几百万上下的跳动着，在乔一的视线中终于放进了嘴里。 那边的乔木简直已经笑到不能自已，他只能咬着腮帮子有苦说不出。 就在乔一洋洋得意地要把食物送到嘴边的时候，下一秒就被乔木给吃了下去。 “！！！”他看到了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 “老婆，你不是说这是做给我吃的吗？怎么可以偷吃呢？” 突然放大的脸让乔一有些慌乱，她伸出一个指头戳着乔木的脑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双手一摊：“那我吃什么？” “你等一会儿，老公这就去给你做。”说完后冲着齐灿使了一个眼色。 “……”他可以装作看不懂吗？ 乔一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人，嘴角毫不隐藏地笑得开怀起来：“小灿，你先吃，我过去帮忙。” “哦……”他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没一会，厨房里就传出了嬉戏打闹的声音，他没有打扰他们，自己先行离开了，他知道这样的做法不礼貌，但他实在没办法再待下去…… 这个混沌的世界，表明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好像每个人都是幸福的模样，可是这样的幸福，又能持续多久呢？一个男孩坐在路边坑坑洼洼的台阶上，这样想着…… 第九十四章 撒娇的男人最好命 六年前。 一个男孩听话的坐在沙发上看书，时而侧头，看着父母在厨房里恩爱地谈论今晚要去海边散步。 那一年，他知道父母的人缘很好，每天都会有人登门拜访，还会给他带喜欢的食物来，时不时还会有陌生的孩子来找他一起玩，他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无比幸福。 那一年，他亲眼看见自己的父母冲他微笑着挥手，让他乖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一个小时后就来找他，然后还告诉他“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然后……再次见到父母的时候他们再也没有了生气。 那一年，他十二岁，没有了父母，没有了朋友，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些常来家里的孩子。 那个死寂的雨天里，他看到自己的家里像是被血水冲刷过一样，四周一片腥红，然后，他躲在父母让他藏好的地方放声大哭，不知道生活应该怎么继续下去，不知道在芸芸众生里如何生存。 那一年，他十三岁。 他在人群簇拥的车旁，看到了那个常来找他玩的小女孩，带着艳羡和崇拜的目光看向从车上下来的人。 小女孩也同时看到了他，她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衣服，而男人在怔愕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走进了前面的大楼。 自始至终，女孩和男人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看着那个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人，被雨水冲过的眼睛视线一片模糊。 这个扭曲的世界，没有人在乎他是生，是死。 再后来，他找到了父亲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地址，用指甲几乎把它抠碎。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没有流一滴眼泪，没有心慌，没有害怕，甚至一丝情绪都没有，当能不能活下去都还是一个问题的时候，一切的感情也就变得稀薄，跟何况，还是面对害死他父母的人。 当他看着眼前被自己炸为灰烬的火海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伤了人，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一年，他十五岁。 他被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个老人跟他说，他会代替他的父母照顾他，然后……他就被放在了后花园自生自灭，总能听到有人说他是神经病，时不时就看到有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来跟他说一些他听不懂得话。 外面的人都在过着幸福的生活，而他在里面，几乎都要活不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和他很像的男人，他的眼神竟然和自己的一样绝望，他告诉他，要怎样活着。 他听懂了，少年对着脚下繁荣的城市，狠狠地握紧拳头，看着这个冷漠的世界冰凉了所有的情绪。 他独自坐在上海的一个角落，过往的每一个画面纷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个地方，已经变了样，他再也藏不进去。 是谁让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回到自己让他绝望的地方。 是乔一，想到那个女孩，齐灿紧绷的脸上才缓和下来，说实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很讨厌她，比小时候见的那个女孩都还要讨厌，因为实在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想把她毁掉。 虽然知道这不怪她，但是心底的阴暗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但是当他真的让她受伤的时候，他居然会觉得愧疚，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她一定是这个世界上脸皮最厚的人，他几乎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词汇去骂她，可她却没心没肺的装作没听懂得样子，好几次气得他大半夜的都没睡着…… 不过，也就是她，让他重新定义了活着的理念，是她让他站出来接受世界，他已经一无所有，所以乔一，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她坠楼的那天，原本应该是一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吹过生日蜡烛，本想着这种毫无意义的日子， 完全没有必要理会，可她强硬的态度完全不允许他拒绝。 就在她出事的时候，他在哪？或许正坐在练歌房里满心欢喜，想着自己会收到什么礼物。 可是迎来的是什么？是她从高楼坠下，有生命危险的消息。 那一刻，他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杀了那个男人。 还好……还好他没这么做，要不然，乔一会讨厌他，一定会的…… 这一晚，不管乔木怎么坑蒙拐骗，乔一都要回到自己的小窝睡，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实在受不了乔木，从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乔木居然这么会撒娇！ 自从在一起之后，乔木就是拿准了她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然后她就一次又一次的放弃自己的原则。 比如一大早乔一正睡得不亦乐乎，乔木就在卫生间唱歌，还是车祸现场那种唱法…… “乔木！你再唱信不信老娘撕了你！” 听到乔一的声音后，乔木一脸茫然地探出个头，然后蹬蹬蹬地跑过来挨着乔一坐在床边，用满是牙膏沫的脸蹭蹭她：“老婆……” 乔一瞬间就输下阵来：“唱唱唱，随便唱！” 比如晚上的时候，乔一突然发现自己的面膜不见了，结果却看见某个人脸上皱皱巴巴的面膜…… “乔木！你再用我的面膜信不信我撕了你！” 乔木二话不说，握着乔一的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面膜下露出两只可怜兮兮的大眼睛：“老婆……” “敷敷敷，随便敷！” 就在刚刚，乔一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乔木洗完澡出来，放着空沙发不坐，非要挤着乔一坐在单人沙发里，他刚刚洗了澡，头发还偶尔会滴水珠，整个人闻起来香香的，乔木把头靠在乔一肩上，还厚脸皮的蹭了蹭：“老婆……我们今晚怎么睡？” 乔一抚额，他又开始撒娇了…… “睡睡睡，随便睡。” 然后乔木就蹬蹬蹬跑去她的房间，然后……然后乔一就悄悄溜了…… 回到自己的公寓，乔一只要想到乔木发现她溜了的表情，就会忍不住的想要笑出声。 正当乔一沉浸在狂喜中难以平息的时候，对面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晚……晚上好。” 朴钟仁看着对面原本笑容满面的人一瞬间垮下来后，眉头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哟，大明星挺忙啊！忙得我想见都见不到。”乔一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朴钟仁。 “哈哈，还好还好。” “我是长了张白骨精的脸吗？” “没。”他被乔一盯得浑身不自在，心虚地乱晃着视线。 乔一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们是朋友吧，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见你了，说吧！死哪去了？” 绕来绕去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朴钟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只是想要平复一下心情，哪知道……唉，时间实在过得太快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你……你是不是在气我没有去看你。” 乔一双手抱在胸前：“废话，不过也是，我都忘了你还有一个职业呢，肯定忙得不可开交。” 从前她好的时候，朴钟仁巴不得天天贴着她走，她出事儿之后呢？奶奶的！朴钟仁居然一次也没有来医院看过她，甚至连个消息都没有给她发过。 朴钟仁心虚地搓了搓手，不行不行，他需要想好对策再回答，乔一可不是这么好忽悠的！还有他隐瞒了身份的事情，从前她不提是因为心情不好懒得管，现在乔一已经和乔木和好如初，乔一会杀了他的，想到这里，他立马一个转身…… “嘭！” 乔一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紧闭着的门，顿时抓狂：“朴大傻！你想死了是吧！一个月不见你你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二话没说就把我关门外！” “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躲在屋内的朴钟仁痛不欲生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朴钟仁你出来，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保证不打你，咱们来进行一场愉快的交谈，我就奇怪了，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啥躲啊！我一个一米六几的小个子还能吃了你不成？” “……”朴钟仁完全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怕乔一，可是听着乔一在门外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 他想，他快要被乔一逼成神经病了。 过了半晌，门外突然安静了下来。 乔一本以为这招瞒天过海可以把朴钟仁骗出来，没想到他根本不上当，只能压着嗓子无力地问：“你怎么不开门看看我是走了还是没走？” 朴钟仁嗤冷笑一声：“你的影子从下面的门缝跑进来了。” “……算了，神烦！”说完后紧接着就往家门的方向走去。 直到乔一离开后，朴钟仁才如释重负的疏了一口气，可下一秒却低下了头，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失落感。 “吱”的一声，当朴钟仁都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门打开了，然后与乔一站在走道上大眼瞪小眼…… 下一秒，乔一直接把朴钟仁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甩在墙上，另一只手撑在墙壁上猛地凑了过去，生怕朴钟仁跑了一样：“你倒是躲啊！怎么不躲了？来，把头移下来一点，方便我们进行交流。” 朴钟仁内心几乎是拒绝的，谁能告诉他自己为什么要出来？看着乔一少有的严肃让他没办法，只好往下屈膝，尽量和乔一保持同一水平线。 “朴大傻，你这什么表情？我不过是想问你些事儿，弄得跟我抢劫似的。” 朴钟仁警惕的看着乔一：“什么事儿？” “你觉得呢？” 朴钟仁被乔一瞪得只想逃跑，他还能觉得什么？而且这种姿势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他是被壁咚的那个？要是这种姿势被粉丝看见，他的老脸往哪搁啊！ 他下意识转了个身，像个憋屈的小媳妇。 “那个，一一啊，有话好好说，我们能不能先换个姿势？” 乔一另一只手撑过去，直接把朴钟仁围在两臂之间：“不能！” 第九十五章 喜欢你成为了我老婆 朴钟仁悲痛的闭上了眼睛。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知道我在医院都吃些什么吗？关键时刻你就给我玩消失？” 朴钟仁刚想摇头辩解些什么，却又被乔一打断。 乔一看着朴钟仁生无可恋的样子，语气又放缓了一些：“反正我也出院了，说再多的也没用，我就想问问你……” 朴钟仁闻言不禁抖了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问吧！” “你学心理学的对吧？” “是么……是吧！”他理亏地低着头。 “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在欺骗我，难怪……我就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你总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我甚至都觉得，有你当我的朋友，是一件安心又自在的事情。” 说着说着乔一的声音渐渐淡了下来。 “可事实呢？你了解我是因为那些相处下来分析出的结论吧……” 朴钟仁心慌了一瞬：“一一，你听我说，我是真的用心和你做朋友，我承认，我确实经常对你的行为进行分析，但那是职业病，我也控制不住啊。” 乔一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朴钟仁。” “啊？”朴钟仁看着乔一严肃的样子，咽了咽口水，她想干吗？不会要打他吧！应该不会…… “你是不是能听到我在骂你？”乔一期待地看着他。 “啊？听？听不到……” “那我心里想些什么你是不知道的是吧！” 朴钟仁看着神秘兮兮的乔一有些无奈的说：“一一，我又不是有超能力，只是根据人的行为和语言做出判断而已。” “呼，那就好！”听到这话她才松了口气，想想从前经常都会和朴钟仁待在一起，要是自己想些什么都被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那简直……惨不忍睹。 “老！婆！你最好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 “谁是你老……婆……” 乔木的声音突然传进两个人的耳朵，一时间就像画面被摁了暂停键，朴钟仁站直了身子呆在原地，一副小学生被罚站的模样。 乔一愣了一会儿，立马转过身。 “我还什么都没干！” 乔木脸色阴沉：“你还想干什么？” 乔一不安地抠着手指，支支吾吾的说道：“算……算账.” “那正好，我也是来找你算账的，今晚一块儿把账都给算了。”乔木说完扯过乔一的胳膊就往房间里面走。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合上。 朴钟仁呆滞地看着，什么情况？这就走了？乔木不会欺负乔一吧……不会不会，有谁能欺负得了她。 几秒后，他自嘲地笑了笑：“朴钟仁，你在想些什么？人家……都已经是夫妻了……” 乔木进房间后生气地瞥嘴：“老婆，你不要告诉我，你火急火燎地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外面的那个小白脸。” 他的语气在乔一听来就跟深闺怨妇没什么两样，弄得乔一像被抓到劈腿的负心汉似的忐忑不安。 “碰巧，百分之百的碰巧！”她举起一只手伸过比作发誓的样子，以示她的忠诚。 “你知不知道这样子突然走掉我有多担心，手机是给你当装饰用的吗？” 乔一看着气急败坏的乔木心里一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乔一这才发现，乔木眼眶血丝满布，她心疼地问道：“工作是不是很累？” “嗯，所以我需要老婆的安抚。” 乔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客气的说：“变态！” 乔木揽着她的腰，俯身就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变态吗？” “……变态。” 又吻了一次：“还变态吗？” “变……唔。” 还不等乔一说完，第三个吻就这样落下，带着惩罚的意味。 看着眼前乔一羞红的脸，乔木拦腰将她抱起，向卧室走去：“让你见识一下变态，乱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嘁，没在怕的。” 事实证明，乔木说谎了…… 那能叫代价吗？那明明是惨痛的代价！！！ “啊啊啊啊乔木！” 他动作一顿：“轻点儿？” “不是，你压我头发了！” “噢(?_?)” 柔软的大床上，乔木半压着她，直接印上了她的唇角。 乔一的大脑里一片空白，紧张到手心都在冒汗。 乔木餍足的吻完，看着僵硬的乔一顿时笑了，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不像话：“老婆，又不是第一次睡，你紧张什么？” 乔一脸上一红：“这次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说完后长臂一伸，将乔一的头摁在怀里，轻声说道：“不会欺负你的，至少目前不会，来日方长……晚安。” “！！？”乔一窝在他怀里，听到这句话后彻底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片大片的月光隐藏起来，房间里越来越暗，乔木将乔一整个揽在怀里，几乎将她包裹住了，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呼吸平稳的熟睡着…… 而乔一抵在他的胸膛，缓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这货！大晚上跑这么远来找她居然真的只是来睡觉的！！ 等乔一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深夜了，枕边的男人还沉沉的睡着。乔一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时不时回头看看乔木，生怕吵醒了他。 她抱着双臂站在阳台上，远望这座城市波澜的灯光，寒凉里略带刺骨的风，打在乔一仅仅穿了一件睡衣的单薄的身体上。 乔一缩了缩脖子，双手搓着手臂试图给自己温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乔木，房间里微弱的光源从他的眉心一直映到下颌，或许是因为暖黄灯光的缘故，昏暗的房间里显得他像是一盏明灯，散发出温暖的感觉。 寒风里的乔一眼神温柔的看着他，不自觉的笑意攀上她的嘴角，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乔一，你鞋带开了，等下摔跤还要我哄。”说着就拉着乔一坐在一边，细心的替她系鞋带。 “乔一，你怎么连衣服都穿不好？感冒怎么办？”乔木熟练的替她拉上衣服的拉练。 “乔一，不要光吃一种菜，不准挑食，你看看你面前，不吃的东西都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了。”说着却还是被乔一爱吃的夹在她的碗里。 “乔一，乔一……” 从遇到乔木开始，她好像被宠得什么都不会了，想到现在睡在里面的人，好像漫长的等待开花结果，云雨过后又迎来一个崭新的晴天。 一件衣服突然披在乔一的肩上，打断了她的思绪，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背后环抱住乔一。 “怎么不穿好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乔一歪头贴向他的脸颊：“乔木，好像不管过了多少年，你对我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怎么了？”看着乔一挂满心事的样子，担心的询问。 “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是乔一。” 乔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算什么回答啊。” “你胆小又爱逞强，不知哪来的正义感，还爱多管闲事，贪吃又挑嘴，思想单纯还容易相信别人……” 乔一打断他，不开心的憋着嘴：“喂……我就没有优点吗？” 乔木戳戳她的鼻尖：“你最大的优点就是挑男人的眼光特别好。” “无赖。”乔一假装生气的就要从乔木怀里出来，却又被拉了回去。 乔木面对面的拥着乔一，前额低着前额：“尽管你从小到大都不听我的话，老是闯祸害我担心，但是，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瞳仁里倒映着我的眼睛，喜欢你甜甜的柔软的嘴唇，喜欢你开心时开朗的笑声，喜欢你的一切，喜欢你成为了我的老婆。” 乔一只觉得鼻腔一酸，渐渐红了眼眶，终于因为乔木接下来的一句话，泪水夺眶而出。 “乔一，你不需要多好，我喜欢就好。” 乔一转过身抱着他，他如星般明亮的眼神中传达出的深情。 乔木微微笑着擦去她脸颊不断滑落的泪水：“乔一，我想给你一场婚礼，我想让你名正言顺的在我身边，我想告诉全世界你是我老婆，你看，过了这么多年爸妈不是都能理解我们了吗？我相信其他人也会祝福我们的。” 乔一摇摇头：“乔木，再等等好吗？” 乔木笑了笑：“老婆，你这样哭得好丑。” “再丑你也来不及换老婆了。” 乔木搂着她，下巴靠在乔一的头上：“是啊，看来要做一辈子慈善了。” “嗯？” “娶了一个爱哭鬼，还只知道闯祸，时不时就变成智障的老婆，我难道不是在做慈善？” “乔木！” 乔木这个人吧，平时对乔一百依百顺，在乔一面前无比的软萌，但是吃起醋来，简直就是一个幼稚至极的直男癌晚期患者！ 比如说，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乔一就自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到社交网站……然后就被乔木抢了手机。 “老公就在面前，你发给谁看？朴钟仁那个小白脸？删了！” “……” 又比如说，上街的时候遇到高中的异性朋友，乔一只是友好地打个招呼，顺便客套地加了个好友而已…… “我是她老公，很高兴认识你，想联系她的话直接加我吧。” 男人：“乔木？我是你同学，高中时经常一起打球。” “……” 再比如说，一天，乔木从乔一身上发现了一根头发…… “老婆，你身上为什么有男人的头发？小白脸的？” “你的啊。” 乔木皱着眉头：“我的头发是这种颜色的吗？” “……” 如果乔一当着乔木的面夸别的男人帅…… “天哪！好帅！” 他就会在旁边不咸不淡地开口： “只可惜，不是每个长得帅的都跟我一样眼瞎。” 乔一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咦？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劲…… 总而言之，乔一算是看出来了，她认识乔木这么多年，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是真正的了解这个男人，幼稚倔强又霸道，疑心病还超级重，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这种男人她分分钟就把他甩了…… 乔一刚下班回来就看到客厅陈列开来的礼服，以及旁边长相精致的女孩，只见她笑容谦和温煦，穿着富有个性。 她心里一顿，莫名的有些不爽，她疑惑地用手指勾起衣架：“啧啧，这做工得花多少钱啊。” “乔太太，这是乔总吩咐我送过来的。” 乔一指了指衣服，转而指向自己，不确定的问：“这是给我的？” 女孩点点头：“因为我刚忙完巴黎秀场那边的事，乔总只给了我三天的时间，所以只完成三套，您看看有没有满意的。” “可是我穿不上啊。” 女孩笑了笑：“您放心，都是按照你的尺码做的。” 乔一抚额：“我是说没有场合穿。” 第九十六章 恃宠而骄 “是这样的，后天有一个七夕晚会活动，乔总要带你出席参加。” 乔一目光呆滞，七夕晚会？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在女孩灼热的视线下，乔一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随手挑了一件比较保守的走进房间。 “那个……请问你还在在外面吗？这个拉链我拉不上啊！” 乔一双手背在后面吃力的够着，拉链被拉到一半再也拉不上去。 “……什么破拉链，怎么这么难穿啊。” “笨蛋。” 一个声音骤然传入耳朵，乔一猛地僵了一下，紧接着一只温柔的手附上乔一的背，轻轻替她拉上了拉链。 “你怎么有时间回来？”乔一转身看着这个因为工作而一夜未归的男人，撒娇似的双手环住他的腰。 “回来帮我老婆穿衣服啊。” 乔木审了一夜的文件，此时连同温柔的嗓音也变得格外的疲惫。 “是不是很累。”乔一心疼的抚上他的脸颊。 “嗯，所以，老婆要不要来当我的贴身秘书，贴身的那种。”乔一笑得眼睛都忽闪忽闪的。 “那你公司可能就快要倒闭了。” 乔木抿着唇想了想，也认同地点点头：“也是，有你在我面前晃悠，我工作起来一定会心不在焉，就好比你天天睡在我旁边，我也睡不安稳一样，一个晚上要醒来看你好几次。” 乔一老脸一红，不服气地干瞪眼睛：“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乔木站定看着她，勾起一抹邪笑：“那我来做正经事儿。” 乔一立马止住：“我还穿着礼服，而且外面还有人在。” “我已经让她走了，礼服还有两件，你要是喜欢这件我可以让她今晚赶出来。” “……”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着真可怕。 看着乔木的动作，乔一讲话舌头都要捋不直：“那你你……你先休息一下，一个晚上都没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一定饿了。” “嗯，是饿了，所以……你要负责喂饱我才行。” 乔木微微俯身，清润的香气压迫进她的鼻腔，俊美的面庞放大在她的瞳孔，他腾出一只手臂，修长白皙的手指覆上乔一的眼睑，将她的世界归为黑暗，灼热的温度从她的皮肤一寸寸渗透，直达内心。 视线突然停滞，身体也被强制性压制，还有如此反常和狂热的乔木，让她的内心狂跳不止。 当乔木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逐渐逼近，与乔一唇边的芬芳交织在一起，灼热的呼吸拍在她的耳畔，眼前的黑暗使她的触感更为强烈。 “乔木……”她紧张地惊呼出声。 “不要说话。”乔木缓缓出声，有点黯然与危险，他一直在拼命的忍耐，可她却丝毫不懂她的一个动作甚至是从口中迸发出的一个音节，都能让他失去理智，她怎么可能知道，当理智崩溃的时候会对她做什么事，明明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懂。 乔一似乎被他的话搞懵了，她的眸子微微地睁大一些，清澈地倒映出乔木此时显得危险性感的面容。 倏地，灼热的呼吸渐渐移向乔一的面部中心，紧接着身上的重量突然落空，乔木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她…… 乔一呆滞地停留在床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乔木……不会是不行吧！” 宴会当晚。 大厅内乔一挽着一身正装的乔木，踩着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缓缓走向人群中。 一袭轻纱质地的长裙，淡粉色的裙子衬得乔一的肤色更白皙了一些，本来走到哪都会受人瞩目的乔木，今晚却好像变成了乔一的陪衬。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乔一的身上，大家都知道乔木有一位相貌出众并且勇气可嘉的妹妹，却没想到乔一的出现还是让所有人大为吃惊。 一个三天两头就上新闻，身份不俗却依然热心肠的女孩，居然是如此一副瘦弱的模样，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更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乔一原本以为乔木会说两句赞美的话，没想到他居然一脸了冷漠……她又找她招惹他了？ “乔木，你怎么还不进场？工作一天累了吗？累的话你先回去休息，这种场合不参加也没什么事。” “我怕我怕老婆被别人拐跑。”此时乔木的脸上简直就是大写的三个字……不开心！ “我有那么不让人放心吗？” 乔木把视线移到她的胸前：“在我面前裹得像只熊，给别人看倒是很慷慨。” 乔一见他的视线太过直接，不好意思的伸手去捂住他的眼睛：“你看得还少吗？” “我说的看跟你说的看不一样，我要把这个设计师炒了，明知道宴会上有这么多的男人，居然还设计这样的衣服。” 乔一好笑地瞪了乔木一眼：“是谁莫名其妙让我来参加这个宴会？又是谁给我订的礼服？” “对对对，反正老婆说什么都有道理，所以你就选了一件最暴露的。” “你还有脸提？还不是因为原本那件被你……我穿成这样怎么了，我觉得很性感很大气。” 乔木依旧不依不饶，伸手就把一个手提袋晃到乔一眼前：“还用我多说吗？自己去换一件。” “我不！我就喜欢这个！”乔一不服输的嘟着嘴。 “好吧，那我们回去算了。”乔木拉着她抬脚就要往大门外走去。 乔一甩开他的手：“你今天吃错药了？一个晚上火气都这么大，说实话，我真的忍你很久了，你还说我像个小孩，我看你比我幼稚一百倍！” “是吗？”乔木尾音上翘，明显是对乔一说的话不赞同。 “上次我们去吃饭，我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见你和几个陌生女孩聊得眉飞色舞，那场面你都不知道有多羡煞旁人！ ” 乔木皱着眉在思考乔一的话，过了半天才回想起来：“这能怪我吗?人家跑过来夸我两句，我不能装作没听见吧。” “对！不怪你，怪你这张脸！我就不该让你挂着这样脸出门！” “哟呵！现在开始怪我脸了？你当初喜欢我，这张脸不知道做了多大的贡献！” 乔一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鼓着小脸：“我要离家出走！” “站住！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还得了！你留下，我走！”走出去两步乔木还跟旁边的陆亦兴说了一句：“把花都给我扔了！” 一束束耀眼的光线上升到空中，所有人的情绪都很高涨，除了两个人全程低气压的人…… 两个人狭路相逢，装作不认识继续走自己的路，不知突然出了什么差错，一朵烟花突然在地面上绽放……刚好乔木就走到那个位置…… 乔一惊呼出声：“乔木小心！” 乔木在烟灰的纸花双重围困之下，根本睁不开眼睛：“咳咳咳……老婆，老婆你在哪，快来救我！” 乔木的眼睛被烟给熏伤了，一时半会睁不开，乔一用毛巾帮他清洗了脸和眼睛，坐在床沿给他图眼药水。 乔一颠了颠腿，枕在腿上的脑袋晃了晃，乔一没好气的教训起来：“我说你走路是不长眼睛啊！还好我叫得及时，要不然现在受伤的就不只是眼睛了。” “……” “喂！我跟你说话呢！” “……”躺在乔一腿上的人眼角明显抖了抖。 乔一强忍着笑意：“好了，起来吧！我腿酸了。” 乔木枕着她的腿，任凭乔一如何推搡他就是死皮赖脸的不起来。 乔一气急：“乔木，你给我起来！” “嘘，我睡着了。” “起开！我的腿又不是你的枕头。” 过了很长时间，乔木依旧一动不动。 乔一立马使出苦肉计，语气哽咽：“乔木，你不宠我了。” 乔木终于爬起来，看着乔一委屈的样子着急起来：“不是，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不宠你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哪个小时心不在你身上，你说你不想要小孩，我哪次不是忍着没……” 乔一忍无可忍，不能再忍，就在乔木话还没说完的瞬间，乔一立马上手去搂他的脖子…… 结果却硬生生被乔木钳住手反扣在墙上。 乔木居高临下俯视着乔一：“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不配合你，你也能强吻我吧？” “……” “是不是以为自己强势得不行？” “……” “还说我不宠你，恃宠而骄说的就是你吧……对了，我叫了你这么多次老婆，你不还我几次什么吗？” 此时乔一脸色爆红，说话磕磕巴巴的：“老……老婆？” 乔木先是一怔，轻笑一声：“看来需要我教你该怎么叫才行。” 看着乔木越来越近的气息，她立马改口：“老公！” 乔木终于不再为难她，把她抱在沙发上，还没等乔一反应过来，然后就继续枕在乔一腿上睡起觉来…… 没错！乔木就这么睡了，害得她还准备了这么……呸呸呸！ “你以为自己是睡美人吗？还要我看着你睡？” 乔木声音沙哑：“让我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乔木突然严肃起来，让乔一也没心情跟他打闹了，乔一轻轻替他做着头部按摩：“出什么事儿了吗？” “查到我生母的消息了。” 乔一心里一惊，开心的问道：“怎么样？她在哪？我们一起去看望她吧。” “打听到她住在云城，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而且……我得要离开一段时间。” 乔一正在按摩的手突然顿住：“……要去国外治疗吗？” “嗯。”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乔木闭着眼睛轻笑出声：“你什么都不用做，让我歇一会就好。” “眼睛还疼吗？” 乔木点头：“帮我吹一下。” 乔一听完后垂下头，发色轻扫下来，她认真地吹了两下，乔木突然把脸侧了一点，乔一就亲到他的脸颊。 “你故意的！” “嗯，是故意的。” “你……”乔一刚想骂他两句，却发现吐出一个字后便没了下文，想着马上就要见不到面，乔一索性就放过他，不跟他置气了。 夜色正浓，一间极致安静的酒吧内坐着一个神情逼着的男人，他轻轻摇晃着手中晶莹剔透的伏特加。 “呵，真有你的，不好好做你的大当家，跑到这种地方来当商人？你就不怕那边东窗事发？” 第九十七章 乔木出国 齐藤不以为意继续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男人笑了笑：“看样子你情绪不高啊，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知道最近刚上市就注入几个亿融资，业绩甚至可以与畅想相媲美的百花世纪公司是谁的吗？我听说，是一名富商，一年前取得外国国籍，然后以外国人的身份在上海注资，所有的收益都在国外的户头上，我不小心一好奇吧，就查出这个富商与你爷爷最近来往密切。” 齐藤终于放下酒杯，目光扫向身边的那个男人：“你敢查我爷爷？” “噢抱歉，这纯粹是在我意料之外……我的人无意间看到老爷子与一名东方男人多次来往，还得知老爷子愿意给他在上海成名立户，而你呢？他的亲生孙子却在这个给别人当下手，所以一好奇就查了查百花世纪公司的老板，Jing Chu.” 齐藤脑海里搜索着这个英文名，却一无所获，他完全不认识这个男人…… “这位Jing Chu先生从创立公司以来，从未露过面，你猜怎么着，他从前居然是你们中国的小明星，中文名叫泾楚，后来突然间莫名其妙就被封杀了……” 齐藤打断他的话：“他怎么样我并不像知道。” “哦？是吗？那如果我告诉你，他被封杀的原因又是跟那个名叫乔一的小姐有关呢？或者我该叫她……唯笑？” 齐藤身子突然就僵住了。 看到齐藤的反应，他笑了笑：“Don，你也有今天，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变了神色，当初你让我绑走她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不过仔细想了想，我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跑来中国，又是为了这个女人吧。” 齐藤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男人的话。 “刚开始我就好奇，你明明可以在北美洲的某个富庶小国好好的过你的财阀生活，却偏偏选择留在这里……后来我想通了，不过我今天可不是来跟你叙旧联络感情，这些年你让我在SSDN过得风生水起，我自然要回报你些什么，你家老爷子最近联络组织里的人，在调查乔一……” 那人的话还没说完，齐藤手中的杯子被摔得破碎不堪，他目光殷翳：“我爷爷他查到什么了吗？” “我知道这个女人对你而言不一般，当然是没让他查出来东西，不过你也知道我能力就这么多，老爷子在我这吃了闭门羹，自然会去找别人，我只是想把这事告诉你，让你多注意着点这个女人。” 齐藤紧蹙着眉，牙跟被咬得死死的，过了半晌他才开口：“一定不能让我爷爷知道她就是唯笑，拜托你了，Dick。” Dick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还会拜托我？Don，你再也不是我崇拜的那个Don了，事到如今，你还在跟自己的道德底线做挣扎，你的不痛快都是自找的。” “好处不会少你的，等你当时SSDN的主人，我们就两清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异样的响声，保镖们都警惕起来，举着枪打开了门…… 安迪踩着高跟鞋走进酒吧，看着两个男人微微一笑：“是我，抱歉，打扰二位聊天了！” 安迪缓缓走过去，自行倒了一杯酒，丝毫不在意Dick从一开始就紧盯着她的视线。 “我还说Andy去哪儿了，原来是一直跟在Don身边……”Dick的语气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安迪笑了笑：“哟，我们Dick这醋味挺重啊，不过显然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爱跟着谁就跟着谁，你管得着吗？” “安迪！你话太多了。”齐藤出声制止她。 安迪撇撇嘴，把一沓资料放在两个男人中间的吧台上，转而看Dick嫌弃的说：“呐，这是你让我查的百花创世的资金运营记录，泾楚这个男人胆量不错，说到底还是太嫩了点儿，手下的人都没什么用，亏得我还想了这么多对策，直接没派上用场。” Dick满意的笑了笑：“Don手下的人就是这么喜欢有挑战性的新鲜事，我喜欢。” 安迪用无比恶心的眼神看向他，随后还比了一个作呕的嘴脸。 齐藤对于这两个人怪异的相处模式也见怪不怪了，拿起安迪给的资料翻看起来。 安迪神情突然严肃了下来：“下一步要做什么？” 齐藤没抬起头看她，手上翻动的姿势却持续不断：“接近乔一，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安迪微微一怔：“……知道了。” 夜空星辰密布，交织汇聚成美丽的星云，美丽的背后是怎样的苟延残喘，所谓的美好，所谓的幸福，从来不由人所控制。 他们的生命中注定，无法逃离。 乔一和乔木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准确的来说，是乔木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而乔一歪着头坐在沙发上享受着电视画面。 乔木手边有着一大堆东西，正在一件件的放进行李箱里，乔一看着他有条不紊的整理着，突然就手痒起来，把乔木赶到了沙发上，自己动手给他整理。 乔木莫名其妙的被乔一赶上沙发，坐在哪里哭笑不得。 而乔一完全没管他，一本正经地坐在地上检查，嘟嘟囔囔地说：“衣服带这件够了吗？还有药不要忘记带，万一有个意外……我不是在诅咒你，我看看，还有洗漱用品也带上吧。” 乔木坐在沙发上看着乔一收拾，突然笑了：“老婆，你现在看起来真像一个小媳妇，第一次见你这么贤惠。” 乔一手上的动作一停，不由自主的翻了一个白眼：“我天生就这么贤惠的好吗？” “噗！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陆亦兴，排骨我已经做好了一些，你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咖啡豆在左边的抽屉里，不过不要每天都喝，不想吃饭的话，麦片在冰箱里，牛奶和面包也有，还有红糖，在立柜的抽屉里，还有……”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 乔木轻笑：“我老婆太笨，每天都闯祸，我不得不操心。” 乔一炸毛：“这能怪我吗？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什么事都帮我做好，我才什么都不会弄。” “你不是故意的都天天闯祸，你要是故意的那世界都要乱套了。” “……” “好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乖乖的，我会每天都查岗。” “……哎。”又开始了…… 太阳重新从这个城市升起，清晨的街道渐渐嘈杂了起来，而此时的乔一，苦苦的蹲在咖啡店里等着。 与乔木在一起后，就把正事给耽误了，想起曾经答应过齐藤，要帮他找人的，一拖再拖，然后就拖到如今，如果不是乔木去了美国，她都还不一定想得起来这件事，所以她一大早就买来了咖啡，时刻准备着与齐藤商量一下对策。 没一会儿，齐藤收到乔一的消息后，便赶到了咖啡店内，此时店里还拉着厚厚的窗帘，几个服务员在打扫着卫生，他缓缓走进乔一…… 乔一抬头看见他，轻挑眉梢：“哟，来得这么快。” 齐藤满心缱倦的情绪，丝毫没有因为乔一的打趣而有所松懈，他本想着乔一会忘记这件事儿……没想到当初胡乱扯出的一个幌子被她记得这么清楚。 “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都没来得及处理答应你的事儿，如今想起来便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直接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齐藤眼角抽抽：“你就这么闲不住么，公司是不是给你安排的任务太少了？” 乔一挑眉：“怎么会！你都不知道凉慕那家伙有多么的压榨员工，特别是从拉萨回来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我爱理不理也就算了，还给我增加了工作量，简直了！” 乔一的话刚落，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前一晃。 乔一看着他微怔：“怎么了？” 他嗓子有些沙哑，看着那几个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走开后，才缓缓开口：“乔一，你确定要帮我？” 乔一的眉眼微凝，哑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谁，但是能帮到你的事，我一定义不容辞，不过你也知道，我能力也就这么大一点儿，所以……” “为什么？”他轻轻低了头，淡淡地开口：“……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爱管我的事。” 乔一闻言沉默了几许，不经意的抿了抿唇：“不知道。” 齐藤呼吸微微放缓，抬眸看着乔一，目光平静。 “我也不知道……当初因为你利用我做了那些事情，我很生气，可结果不是都没对我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不是吗？仔细想想，我相信你不是那种莫名其妙会去伤害我的人，而且在美国的时候你帮过我……很多很多的理由，都让我不能对你的事做到不闻不问。” “！！”齐藤听着她说完，心口竟然微微发酸。 “你在美国的时候总是受伤，所以当你出现在上海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很多事情一向不受我自己控制，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理会，可能在你看来我就是一个一事无成还多管闲事的人，可我觉得……我开心就好。” 齐藤听完她一大通毫无逻辑的辩驳之后，面无表情：“然后这就是你开心的结果？” 乔一看着他抬手指了指自己手腕处擦伤的红痕，有点发懵，她都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弄伤的…… “额……习惯就好了。”乔一有些哭笑不得。 齐藤微微叹了口气，被乔一一番耿直的话弄得心力交瘁，看样子今天不把这件事弄过去，她的不会轻易放手的，他看着乔一笑了笑：“其实，我也不会让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不怕！” 齐藤手指轻轻把玩着杯子，声音很低，低到飘渺：“乔一，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凉慕和我的关系很复杂？” 第九十八章 我只能坚持十分钟！ “这还用说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需要他电脑里的资料，他对我的防范心太重，我完全接近不了……” 乔一目光沉了下来：“……资料吗？” 齐藤抬眼看了看乔一的表情，深邃的瞳仁里微微晃了晃：“你放心，这个公司好歹也有我的心血，至少我不会拿着爷爷余留下来的产业胡作非为。” 乔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懵：“可你是副总，看一份资料对你而言很难吗？” “你觉得以凉慕对我的态度，他会让我看吗？你不要告诉我，直至今日你都看不出我这个副总的噱头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 乔一整张脸都绷得很紧，死死地看着齐藤试图要看出什么一般：“你……” 乔一正准备再问什么的时候，齐藤突然打断她：“我不过是想要知道凉慕他在规划些什么，爷爷一直不怎么信任凉慕，作为他唯一的孙子，我是不是该对凉慕的一切了如指掌？” 说完齐藤拍了拍乔一的肩膀，转身离开。 “等等！”乔一出身叫住他。 齐藤身形顿住，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好像意料之中一样。 “我帮你……” 齐藤站在门口许久，然后缓缓攥紧拳头：“乔一，这件事之后，我们就当作两清了，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再靠近我，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那过度自信的正义感所能掌控的。” “……”乔一看着已经走远的人，完全明白不了他刚刚所说的一番话。 为了方便去上班，乔一还是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都是齐藤刚刚和她说的话，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扶着重重的行李。 “砰！” 一个巨大的关门声吓得乔一身体一颤，原本游离在外的意识也被强行拉扯回来。 “神经病，关个门跟打仗似的……等等。”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歪着头想了想，猛地转过身子。 “朴大傻！！” “……”门后的朴钟仁听见乔一喊出他名字的瞬间，心脏顿时漏了半拍。 要死了……还好他跑得快，要不然就凭乔一那彪悍样，指不定现在他已经被打得爹娘都认不出来，乔一不可怕，杀伤力可相当之大，无论如何都非常的危险，他还是能躲就躲…… “喂！朴大傻，你以为躲得快就没事了吗？” 乔一用力地按着门铃撒气：“咱们还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真的，我不把你怎么样，我就是想和你聊聊，你天天躲着我算个什么意思？” “……” 乔一说得口干舌燥，门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是平时以朴钟仁那急性子，早就闷不住了，乔一纳闷：“难道我刚刚听错了？” 朴钟仁飞快地点头。 “不可能！我明明听见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乔一掏出手机给朴钟仁打电话，谁知把隔袋的零钱给掏出来撒了一地，她有些气愤地蹲下身子。 完了……朴钟仁认命地仰头闭眼慢慢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拉开门。 “人呢？” 打开门却不见人影，朴钟仁伸长了脖子四周望了望，大步敞开门走出去：“乔一是鬼吗？无声无息就这么消失了，啧啧，这么危险的人，居然还有人要……” 朴钟仁正嘟囔着转过身却发现刚刚消失得人靠在他的家门口一脸阴冷，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乔一咬着牙，她不过就一个捡钱的功夫，谁知道这个王八蛋一出门就说她坏话！在她面前张口闭口都是‘一一’，她才刚转身就直呼她大名，这个表里不一的辣鸡！ 乔一漫不经心地摸着自己的耳垂，看着朴钟仁惊恐的脸慢悠悠地启唇：“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我有说什么吗？啊！我想起来了，我刚刚夸你漂亮了来着……” 乔一默默地看着他装，继续装！ “过来。”她学着齐藤的姿势，伸出一只白花花的手，食指微微弯曲。 朴钟仁眼神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机械般的摇摇头，他的预感一向不会错的，死都不能过去…… 乔一嘴角的笑意更盛：“我保证不会向之前那样对你。” 朴钟仁自知逃不过，直接上前两步。 “你不想回家了是吧？” 朴钟仁艰难的挤出一个字：“想。” “那你过来。”她的语气放缓。 朴钟仁犹豫着走进乔一：“一一，你听我说，我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我觉得我们应该沟通得温柔些……”话还没说完，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为什么他觉得乔一的笑容更加的恐怖了。 “朴大明星是觉得我不够温柔所以不该有人要？” “不不不，想要你的人可以绕地球三圈。”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也觉得我现在的沟通特别的温柔，是吧？” “对！没错！” “所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逃，是吧？” “是！是的！” “所以，你也会帮我查一份资料，对吧？” 朴钟仁惯性地回答：“嗯！会的……等等！资料？啊！你怎么又坑我！我是不是又要和你上演特工大戏了！不干不干！” 乔一笃定的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朴钟仁捂着头，这个节奏让他有点跟不上啊！刚刚不是还残暴得要死，现在是怎么了？ “所以你现在是不想为你说的话负责吗？”乔一委屈地眨巴着眼睛。 朴钟仁一愣一愣地摆手：“没有啊！我只是在思考对策！没错……” “可是你刚刚很凶……” 朴钟仁慌慌张张：“我刚刚不是没反应过来嘛！要我帮你拿什么资料，你说你说。” 他挺起胸膛用力地拍了拍：“哥可是男人啊！” “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去换件衣服，咱们立马去公司！” 当晚。 乔一全副武装的来到公司楼下，不得不说，畅想的员工是真心不错啊！这么晚了还是有人在加班？她揣测不安地拿出手机：“01，01，我是007，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一一你能不这么中二吗？”朴钟仁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没劲，走廊上的监控好了吗？” “好了，动作快点，我只能坚持十分钟！” “哦……才十分钟(?_?)” “怎么？你要试试？” “嘻嘻，不用不用。”自从和乔木在一起久了之后，她也被带得不正经起来……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刚好今天总经理办公司那一层楼没有人加班，而且据说凉慕今晚和客户吃饭去了，完全不会干扰她的计划，她只要进到凉慕的办公室，按照齐藤所说的，把U盘里的内容拷贝一份就算完成任务。 首先，不留痕迹的撬门，她是生手，这里得花两分钟左右……她不能开灯，所以只能用手机自带的灯照明。 目标锁定：凉慕办公室！ 事情简直顺利得就跟玩躲猫猫一样，她完全不知道齐藤所说的困难重重在哪？她连忙把U盘插上去，把内容发送给朴钟仁，电脑提示三分钟完成。 “还剩六分钟，你那边怎么样了？”朴钟仁气定神闲地说着。 “快了快了，三分钟……” 原本已经快传完的文件，到99%的时候突然停滞下来…… “等等，有人上了你的那层楼！”朴钟仁声音有些焦灼。 “什么情况！不是到副总办公室的吧！” “是齐藤……” “What？他来干嘛？凑热闹？” 脚步声渐渐在门外响起……乔一挂掉了电话，扯下通话用的耳机，转过身子看着门口。 “吧嗒。” 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门外投射进来的灯关，凉风将薄透的窗纱吹得整个翻到外面，带来一阵春寒。 “你来干嘛？不是说困难重重吗？”乔一伸手指了指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传输成功’字样。 “……”他早料到以乔一急迫的性绝对按耐不住地已经采取行动，明明他知道今晚她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来看看，他不敢排除任何会伤害到乔一的可能性…… “你为什么……”乔一抬眸只见男人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眼前的薄雾让她始终都看不清他的脸。 为了阻止心里那股异样的情绪浮现出来，他拉着乔一的手腕，不管不顾地扯着她就往外走，丝毫不理会乔一在身后的叫唤。 “一一，你没事吧？” 当乔一挂断电话的时候，朴钟仁心都慌了，生怕又弄出什么乱子。 齐藤皱着眉停了下来。 乔一转过头看着神色焦急的朴钟仁，笑了笑说道：“没事，收到文件了吗？” “收是收到了，可是那些文件打开全是乱码，我们白忙了一晚上。”朴钟仁低下头，神色惋惜。 乔一看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齐藤：“怎么回事儿？” “……可能不是这个U盘吧，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了，回去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藤！你给我站住！你大晚上耍我玩儿呢？”乔一愤满的声音贯彻了整层大楼。 齐藤在她吼出一句话后还是不死心的向前走了两步，可偏偏就在那道灼热的视线下，他始终再也跨不出下一步，站在原地等待着乔一先发制人，总之敌不动他不动！ 朴钟仁瞥了一眼乔一略带挣扎的神情，急忙岔开话题：“公司最近事情多吗？照往常这个点公司应该没什么人了才对。” 齐藤也顺藤摸瓜地胡乱搭话：“没有啊！可能是大家都被凉慕弄成工作狂了吧，怎么？你们是在怪我这么晚来公司？” “不……” 乔一忽然启唇：“对！你就应该不要来。” “还不是因为怕……”齐藤扭转头看向乔一苍白的脸色时，想说的话也全然憋回了肚子里，愈发地放缓了声音：“突然想起有东西忘记在办公室了，所以就赶回来拿。” “……”乔一垂眸迎向齐藤清爽温润的目光，停顿了片刻又悄声离开，她是该夸他演技好，还是该讽刺他的所作所为漏洞百出？ 乔一沉下声音：“总之就是现在不想看到你，特别是现在，第一次觉得看见你是一件特别让人厌恶的事。” “对不起嘛，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朴钟仁怔愕：“齐……齐藤？你刚刚是在撒娇吗？” “……”乔一紧握的双手颤抖，咬着牙不去看齐藤的眼睛。 第九十九章 天使的名字叫乔一 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齐藤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各自默契地为彼此预留出一条不可逾越的边界线，尽管无数次都强调他们关于朋友的定义，大多的时候还是让人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有些事她实在不懂要怎么做，才能让两个人相处起来会比较自然。 “再说谁知道你这么按耐不住性子，我不过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你就这么当真了？” “不要碰我！”乔一往后退了一步，顿时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齐藤就像是凭空迎来了当头一棒，一瞬间止住了想要牵她的动作。 朴钟仁眼瞅着面前这两个人之间愈渐低靡的气压，赶忙站出来圆场：“你们干吗啊！这样弄得我跟不存在似的，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地……” “别说了，我们回去吧！看来我确实是太喜欢多！管！闲！事！” 乔一刻意的强调让空气瞬间僵持下来。 齐藤给乔一和朴钟仁让出了路，就在擦肩的而过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那明天你要不要……” 乔一头也不回：“不要！你说的我统统不要，你就心安理得做你想做的就好，像你这种冷漠无情的人，还会在乎别人要做什么吗？” “……”直到身后那虚无飘渺的脚步声已经离他越来越远，靠在墙上却是还望着前面依稀还能映出某个身影的玻璃不偏不倚地发着愣。 就好像在跟自己生着没缘由的闷气，只是不愿意将对象指名道姓。 “我也……会难过……” ‘语言本不具备攻击性’这句话无论怎么看都没有道理。 城市的斑驳倒影不断在后退，眼里流光不复，他连自己都无法救赎，竟然还期望去保护别人，果然，人都是会互相感染，他把本不属于自己的正义感强行安插在自己身上，你看，这是多么别扭的一件事…… 这座城市太过热闹，一个男人此时此刻举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领口斜扭在一边，全然不在意周围人眼里的异样。 路人A：“哎，你看那个人怎么了？” 路人B：“你别看他，小心他冲过来向你发酒疯！” 路人A：“啧，真是社会的败类，整天只知道无所事事的当个啃老族。” 路人B：“现在有爹生没娘养的人多得去了……” 男人二话不说就把手里的酒瓶子甩向那两个人的脚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由着身后的破口大骂在耳边渐行渐远，思绪却再也无法沉淀…… 语言才是最具备攻击性的刀刃，无形之中让人遍体鳞伤，每个人无知地众说纷纭，谁会在乎那么多，毕竟每个人都把‘管我P事’这句话挂在嘴边，付诸行动。 “啊！！！气死我了！朴大傻！陪我打一架吧！”乔一站在路边抓着自己的头发嘶吼着。 “不……不是，一一啊，你先冷静一下，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就放过我成吗？”朴钟仁双手撑着膝盖，在这个有些闷热的夜晚，他把自己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 “……我想说，你这样真的很奇怪，算了算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我等气消了就回去。” 早已经习惯了乔一丝毫不在意形象的种种表现，可那不代表他也会这样啊！他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这种状态到底有多怪异，捂着脸都掩盖不了难以言喻的尴尬，只得垂下眼睛淡淡地低下头不置一词。“不过今晚也实在是对不住了，害得你陪我闹了一个晚上，这样吧！咱们现在算是两清了，之前的事我也不和你计较了，咱们以后还是朋友怎么样？” “……”他拒绝。 面前的车子一辆又一辆的晃过，朴钟仁满肚子的怨气却无从发泄，他既不能向乔一那样在大街上乱骂一通，也不能对着乔一抱怨，因为，那样他只会死得更惨。 “一一，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 乔一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所以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每天晚上十点都要向乔木汇报一整天的情况吧，而且你到现在还没有回去……” “你……你怎么不早提醒我！你故意的？” “不是！” “你就是故意的！” “十一点零五分。” 乔一立马禁声，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乔木闪烁的名字，一想到乔木碎碎念的语气，她沉痛的闭上双眼。 “哎，你看那个人不要命啦！” 这时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乔一愣了一下，但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 “就是啊，喝醉了还闯红灯，现在的人简直不可理喻，我们绕路走吧，小心惹上一身麻烦事儿……” 朴钟仁闻言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只觉得那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一一，你看……” “完了完了，朴大傻，我越来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乔一焦急地拿着手机，不敢摁下接听键，这个时候她不该站在路边这种嘈杂的地方…… “不是，一一，我怎么觉得……” “你别说话了行不行！”乔一烦躁的内心丝毫不允许任何人再来打岔，她一边嘀咕着一边伸手去拦出租车。 一声声刺耳的鸣笛声窜入耳朵，连带着司机的恶言相向，但这些都不是乔一此时想要去理会的事情。 车流并没有因为渐渐变深得夜晚而逐渐稀疏，每个人都在赶往回家的归途，只有那个喝醉了的男人一个人失魂的游走，投向他的眼神或多或少，无非鄙夷就是同情。 墨黑的云层深处一道闪电转瞬即逝。 “好像要下雨了，啧，怎么没有车呢？”乔一扁了扁嘴朝着远处张望。 长时间的自说自话让她觉得有些乏味，乔一转过头看向身后很久没有搭话的男人：“朴大傻？” 朴钟仁就像失魂似的站在原地没有给出答复。 乔一有些诧异，用拳头捶了捶他的手臂：“喂！你发什么呆呢？” 站在马路中央的男人慢悠悠地阖上眼，眼前的薄雾被黑夜覆盖，仰头将瓶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笑得无比畅快：“那就赌一把……说不定，今天一切就结束了呢？” 其实他早就已经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了……无关恩怨，只是还想再看看那个女孩而已，即便女孩儿已经开始厌恶他，毕竟，是他晚了这么多年才出现，毕竟，她最讨厌欺骗，而他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他，本来就不该存在。 乔一突然心脏不知缘由猛地一抽，胸口闷地难以覆加。 “一一！我们……回去好了。”朴钟仁双手微颤握住乔一的手，他此时只想让她离开，至少现在……一定不能再让她看见那个人。 “齐……救他。”乔一抬手指向那个人的方向。 “一一，什么七？你在说什么？” 乔一拨开搀扶着自己的手，目光直直地射向站在马路中央的那个人，不管不顾地向那边冲去……快！再快一点！齐藤，谁允许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 下一秒，就在车灯刺得乔一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她抓着男人的手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站稳了身子，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哑着声音开口：“齐藤！你疯了吗？” 一声闷雷过后终于落下满城倾覆的暴雨，雨声迫不及待地砸向地面升腾起氤氲的雾气，汽车的灯光在雨里折射出一个个巨大的光圈，夜晚的凉风理所当然地随着这阵雨卷席而至。 “呵，又是你……”齐藤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睫毛被雨水淋湿了眼睛，挣扎地就着模糊的视线落在前面女孩担忧的面容上。 天使的名字，原来叫乔一。 乔一还没有听到回答，齐藤便倒向她的肩膀，耳边传来沉重的呼吸，就像找到一个惬意的地方终于可以酣然入睡，乔一却渐渐有些体力不支 。 “喂！朴大傻！还不过来帮忙？” 呆愣在原地的男人像是突然被一个声音换回了神智，就连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都没有察觉，就在女孩快要撑不住的瞬间，他终于走上去提住那个醉得一塌糊涂的男人。 这场暴雨就像是压抑了许久无休止地落下，一整晚阴沉的天气像是得到了释放，此刻只为轰轰烈烈带来一场洗礼，这是上海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细细软软又有些绵长。 一路上两个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齐藤这个大块头儿带回了公寓。 “我说……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为什么天天要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儿？” 齐藤全身瘫软地挂在朴钟仁身上，气得朴钟仁嘴里嗫嗫喏喏一个晚上。 “你别抱怨了，谁让我们是朋友呢？”乔一友好地拍拍他的肩。 “靠……真是要疯了。”又是这句！ 乔一扶着齐藤走出电梯，把他身子撑靠在朴钟仁身上：“好了好了，祝你们今晚过得愉快，我走了，拜拜！” 她一个转身回到自己公寓门前，才输完密码正要进家门，身后就传来一声闷响…… “朴大傻你！”乔一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阿西！我为什么要让他睡我房间！”朴钟仁不满地剁了剁脚。 乔一走过去扶起瘫倒在地的人，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而对方始终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反正我是不会让他睡我房间的。”乔一抬起眼眸，神情笃定。 “……” “你就帮帮忙，谁让我们是……” “闭嘴！我们不是朋友！”他暴跳如雷，一整个晚上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朋友’，弄得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乔一咬牙：“我不管，我是不会让他踏进我家一步的！” “砰！” 朴钟仁看着一阵风似的就已经跑掉的人，眼睛扫向地下，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要记得他拥有良好的气度，为了他的形象，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朴钟仁吧齐藤扔到客厅的沙发上，长叹出一口气：“行！你真的不错，苦肉计是吧！” 第一百章 赛车 朴钟仁此时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都是对齐藤的抵触，他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人微微晃神：“我这张脸三百六十度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欺负的样子，乔一到底为什么总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压我？” 过了几秒钟突然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长得太过善良，这张脸一看就是纯天然无公害，每一块的肌肉都完美的柔和在了一起，显得好欺负？” 就在他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屋外的一声闷哼打破了他的思路，他无声地嘶吼“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阿西！总有一天我会被乔一逼疯的。” 在一番内心的挣扎之后，朴钟仁还是把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扶到了自己的床上，不经意间撇见那个人身上隐约露出的无法恢复的伤痕，朴钟仁怔然了片刻就移开了目光。 “太危险……目光危险，心理危险，是我看不透的危险……完全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强行待在一起注定会两败俱伤，所以，你就不该出现，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看见你会让人这么不舒服，是我多虑了么。” 朴钟仁淡淡地瞥过脸：“今晚的事儿，我不会道歉，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我总觉得有一天你会伤害她。” 床上的人始终都像个雕塑一样安静冰冷地躺在哪里。 “我的预感从来不会错……”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从未停歇，朴钟仁站在灯光与阴影的交界点，脸上半明半暗，轰隆隆的雷声掩盖了每个人心里孤独又沉重的咆哮，冲刷过沉浮在空气中的碎絮，却冲不走人心里的不安与彷徨。 雨后的清晨天气格外晴朗，无论昨天发生过什么事，也要满怀期待地迎接新的到来，因为世界不会因为谁的痛苦而停止日升月落的更迭。 一大早乔一就被电话铃声给吵醒。 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机：“谁啊？有话快说有P快放，找我帮忙请挂机。” “你猜。” “一大早的谁跟你猜啊！快点，趁我还没挂电话，有事就说，我赶着睡觉。” “没意思，你就有那么几个朋友，都猜不出我是谁？” 乔一深吸了一口气，所剩不多的耐心已经全然被耗光：“我数到三，不说我就挂，3！” “笑笑！有你这么数的吗？” 听到这个称呼后乔一才有些清醒过来：“苏小阮，你脑子进水了吗？不知道我最讨厌有人打扰我睡觉吗？” “哎哎哎，别挂！我这里有一个让你身心刺激的活动，身为朋友，我义不容辞叫上了你……” “嘟嘟嘟……” 苏小阮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已经传来被掐断的忙音。 “笑笑！你大爷！” 苏小阮不死心的又拨了回去，很快就听到乔一慵懒的声音。 “不去不行？”乔一试探性地问。 “不来不行！” “但我今天只想……” “啊啊啊，我听不见听不见。” 苏小阮不等乔一把话说完就吵吵嚷嚷地挂断了电话，害得乔一只得冲着手机干瞪眼。 “苏小阮！啊！好想杀人啊！” 在床上使劲地蹬蹬腿，烦闷地闭上了眼睛，拖着身子走向洗漱间，想起昨晚十一二点与乔木的那通电话，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担忧与疲惫，乔一知道他在美国既要谈生意，还要接受治疗，本来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可她还是一分钟都没让他省心…… 所以说佟邵卓居然还参加赛车比赛？简直是人神共愤！想着乔木幸苦的一个人在国内外打拼，而他的好兄弟呢？天天除了吃喝玩乐还做了什么！ 她脚步虚浮地走进电梯，突然就听到一个开门的声音，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一一！” “乔一。” 乔一心里暗叫不好，死命地摁住关门的按钮，第一次无比期望电梯的门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就能完成关门的动作。 朴钟仁拉着还没有拉完全的衣服拉练，而走在他前面的齐藤却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精神涣散半眯着眼用手扶住门边，不让电梯门阖上，然后转头等着身后磨磨蹭蹭的朴钟仁…… 这个场景……不能怪她想象力丰富，谁都会乱想的……没错！所以他们昨晚到底谁攻谁受？ 两个男人好不容易进了电梯，却从门上的反光镜中看到乔一神游起来的呆滞表情。 朴钟仁走进一步，撞了撞乔一的肩膀：“喂，昨晚淋雨没生病吧？” “……”死了死了，齐藤为什么要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她？吃醋了？都怪朴大傻这么没眼力见得小子，离她远点儿行不行？ 朴钟仁见乔一没有说话，忽然有些不安了，虽然昨天他们坐车回来的，但还是淋了不少雨，要是乔一在他身边居然感冒了，那简直就是让他充满了负罪感啊！ 他想了想又楱过去了一些：“一一，你是死是活吱一声啊！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你这样很吓人知不知道？” “恩。”乔一头也不抬地恩了一声，本来就打算不理他，息事宁人，谁知道朴钟仁还得寸进尺了？她就不明白了，他就这么闲不住非要找个陪聊的？那为什么不找他旁边那个面色十分难看的男人？她感觉自己都快被齐藤盯出洞来了！ 乔一刚抬头就对上了朴钟仁的眼睛，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齐藤扯住朴钟仁的后衣领，淡淡地说：“别离这么近，注意身份。” “Oh My God！”乔一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这次身份坐实了吧！想起昨晚让朴钟仁收留齐藤，她一个党和国家的三好青年……总算做对一件事儿了orz。 朴钟仁故作淡定咬牙切齿问：“你干嘛扯我衣服？” 齐藤站直了身子理了理上衣：“我这不是出于道义关系一下你。” 朴钟仁干笑两声：“呵呵，我很感动。” “……”看着面前互相暧昧拌嘴的两个男人，谁攻谁受一目了然，乔一屏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一，你真没事儿吗？”朴钟仁还是放下不下地看向躲在角落的人。 “……是不是非要我把你扛起来才能证明我很好？”就不能当她不存在吗？她总不能当着两个人的面直接戳穿他们的关系吧！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比较好。 朴钟仁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摆手：“不……不用。” 乔一突然开口：“今天不是放假吗？你们起这么早要去哪？” 两个男人被乔一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异口同声地说：“……公司。” “有时间吗？” 朴钟仁已经被乔一弄出神经敏感了，每次乔一问这话……准没好事！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乔一深吸一口气：“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 半小时后，几个人吵吵闹闹总算是来到比赛场地， 乔一眯了眯眼睛，有灼热的温度晒在她的眼皮上，刺目的阳光让她几乎看不清赛车道。 “想不到一一还有看赛车的爱好啊！不过佟邵卓这车倒是不错。”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乔一的思路。 “朴大傻，你还懂赛车啊！难不成你还瞒着我有一个职业赛车手的身份？” “没有！我发誓，绝对再也不瞒着一一了。” 朴钟仁见乔一低头不语，突然正色道：“一一，除了那件事之外，我没有其他的事情瞒着你了……” 苏小阮扯了扯乔一：“好了，你们别瞎叨叨了，笑笑，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 乔一被苏小阮一路小跑拉到赛道边，比赛很快就要开始，车手和工作人员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乔一扭头看了看朴钟仁所在的方向，由于身份的不便，他只能独自一人躲角落里不敢追出来，仔细想想朴钟仁也算是被她拖着出来壮胆的，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确实有些不妥当。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呀？”乔一转回头看向一脸抑郁的苏小阮。 苏小阮无奈的望着某处，一脸忿忿不平：“来……来还赌约。” “还什么赌约？” 乔一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佟邵卓正坐在赛车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别别扭扭走过来的苏小阮：“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呢。” 佟邵卓看了乔一一眼，扑哧笑道：“怎么？还不敢一个人来？不过你带乔一来也没用，愿赌服输，谁也救不了你。” 乔一完全听不听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她好像莫名其妙当上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你们到底要干嘛？” 佟邵卓耸耸肩：“你问她啊。” 说着，他又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得意的坏笑道：“快点，我没时间了。” 乔一只好回头疑惑地看着苏小阮，这丫头到底要干什么啊！ 苏小阮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她终于咬着唇艰难的开口了：“老，老，老……” “……”乔一似乎是懂了。 “老公加油！”这一声虽然不大，却惊的周围的人纷纷回头打望，苏小阮这个丫头喊完这句话，居然就这么捂着脸飞速转身逃跑了！留着乔一尴尬的站在原地，成了众人不明所以打量的目标。 佟邵卓失望地看了看后视镜：“啧……还做少了一件事居然就这么跑了？” 乔一压着声说：“你们这又是演哪出？” “看不出来吗？我忽然间发现乔木这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当然也不甘落后，现在只是在教她履行本职工作啊。”佟邵卓说得理所应当。 乔一无奈地吸了两口气：“你们无不无聊？还有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当玩过家家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和乔木速度更快好吧。” 乔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别把你那些沾花惹草的风流气用到小阮身上，不要以为她天天神经叨叨的你就不把她当回事儿，她很单纯，你要是敢欺负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呦喂，我好怕，就你还想收拾我……先不说你现在跟以前完全就是两个样子，再看看你周围……”他刻意望了一眼齐藤他们坐的方向，又回过头来：“我真替乔木感到担忧……” 第一百零一章 像被人下了药？ “你！” 他突然收敛了笑意，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不过我还是要多嘴一句，别把身边的人想得这么简单，到最后把自己给搭进去也就算了，还多拖一个乔木。” 乔一还想继续追问他，赛场广播突然响起倒计时准备的通知，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工作人员开始清理赛道，乔一只好带着满腹疑惑的离开。 回到座位上，心里久久徘徊着佟邵卓最后那句话，他指的是谁？是因为齐藤行为诡异的作风让他有这些想法吗？ “你在想什么？”齐藤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啊！没什么……” “那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不看比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有熟人参加，太紧张了不敢看，我还是直接看结果好了。” “……” 比赛正如火如茶的进行着，一辆方程式赛车以超乎寻常的惊人速度在赛道上飞驰着，赛场热闹喧哗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乔一却无心看比赛，佟邵卓的话提醒了她，自己周围那么多纷繁复杂的感情，总有一天会彻底爆发。 乔一正走神，旁边的苏小阮和朴钟仁突然一左一右摇晃着她的胳膊，激动地欢呼起来。 “啊！赢了赢了！” “啊？”乔一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个激动不已的人。 “他赢了，阿卓赢了！” 乔一随着她激动的目光望去，大屏幕上正显示着本次比赛第一名正是一名叫T的选手。 朴钟仁忽然有些崇拜，“哇，看不出来这小子这么厉害，不过这只是初赛吧，初赛都是些小角色，还有决赛呢。” 苏小阮嫌弃的白了他一眼：“怎么连好话都不会说？” “人家夸自己的丈夫，你干嘛泼凉水？” “我……”朴钟仁想辩解的开口，可旁边的小妮子已经完全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在留意身旁的两个人在说什么。 “笑笑，下次决赛我们也来看吧，真是太刺激了，总算有一件能让我热血膨胀的事情了。” “我看你每天都听膨胀的啊！” 苏小阮甩给乔一一个白眼，“好了，老规矩，晚上我订了场子给他庆祝，你们也要一起来吗？” “我……”乔一正要开口婉拒，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好啊好啊，我要去！” 乔一看向出声的人，皱着眉头问：“朴大傻，像你这种有头有脸的人，不适合总是出现在公共场合吧？” 苏小阮拍了拍乔一的肩：“放心啦，我都是包全场，完全能保证你们的身心安全，人多热闹嘛，就这么说好了啊！晚上不见不散！” 还不等大家回答她，苏小阮就已经向着远处招手的人跑过去了。 众人：“……” 另一边。 “花南溪！花南溪……” 节目现场，花南溪扬起光洁精致的面容，“这次的节目到这里就结束啦，我们下棋再见，大家散场时要注意安全。” 粉丝几乎疯狂的呐喊着她的名字，只企图名字的主人可以施舍一个眼神给他们，这样就能够心满意足的离开。 花南溪眼角弯成一道弧线，抿唇不舍地向粉丝摆摆手，“我爱你们哦！” 来到后台她才疲惫地摁了摁眼睛，小心翼翼的不让眼妆弄花，“以这种节目不要接了。” 经纪人柔和地说：“大小姐，我求你了，你这不喜欢那不喜欢，你到底喜欢什么？做艺人有你这么好的资源你该感到高兴都来不及，到底有什么可抱怨的？” 花南溪顿住脚步，猛地转过头，“我不是为了做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才当艺人的。” 经纪人连忙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确保没有人听到这句话后才把花南溪拉进化妆间里，小声地锁上门，转过头满脸的很铁不成刚，“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做艺人这么多年还要我提醒你吗？” 花南溪漫不经心地转到沙发边上，仰着头朝后倒下去，手背放在额前，眼神直愣愣盯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像极了一个没有呼吸的瓷娃娃，“那要说什么？反正……没有人在乎。”不管她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在乎，大不了就是退出娱乐圈，没什么大不了的。 经纪人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只喜欢演戏，有些事，不得不做，慢慢习惯了就好了。” 花南溪阖上眼皮，“我想休息了。” 随着门落锁的声音，花南溪睁开了眼睛，抬起手看了许久，整个空间回荡着的都是手机传来的急迫的声音。 “喂？哪位？” “南溪，是我，我回来了。” “……” 一个响声在她的心地轰隆隆地炸开，他回来了！她望着窗外沉默了许久，抬手将耳机的音量放到最大，然后轻轻阖上了眼睑。 包间里觥筹交错气氛活跃，乔一却坐如针灸，在场的人除了她认识的几个人之外，还有几个佟邵卓的朋友，貌似是从前见过面的，想到昨晚乔木对她一番苦口婆心的教导，可她第二天居然跑出来喝酒？要是被知道，乔木指不定拦截一架飞机就飞回来了。 她才把脚踏出包房，苏小阮不耐烦的抱怨就响了起来，“笑笑，把你那只脚给我收回来。” 乔一盯着包房看来半天，“给我一个不踏出去的理由。” 从一大早的非来不可就是光看苏小阮和佟邵卓秀恩爱？ 苏小阮撇着嘴想了半天，“因为我可爱啊。” “……”她能不能把苏小阮拖出去揍一顿？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不用看也能料到，现在除了乔木谁还会打电话给她？听着周围嘈杂的音乐，乔一后怕的摇摇头，走到包间外赶紧接起电话，“喂。” 乔木的声音有些严肃，“乔一，你现在在哪？” 乔一心里一紧，几乎愣了几秒才回答他的话，“外面，和小阮他们在一起。” “你！算了，你现在先回家，回我那里，让苏小阮送你回去，不要问为什么，我明天就回来了。” 乔一吸了一口凉气，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啦，马上就回去行了吧。” “……老婆你生气了？这次不是我跟你闹着玩。” “我没生气，只是刚刚太吵了，头有点晕。” “头晕？没事儿吧！你待在那儿，我让人去接你知道了吗？” “嗯。” 说完就挂了电话，甩了甩沉闷的头。 再次走进包间，众人都已经玩嗨了，光影交错下，乔一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一时间也不好去打扰他们的兴致，她走回了自己的位置，接着喝起了自己的鸡尾酒。 朴钟仁和齐藤也不知突然间跑哪里去了，周围的人除了苏小阮和佟邵卓之外一个都不认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呆了没多久，乔一就被吵闹的声音震得有些坐不住，想了想还是出去给朴钟仁发个消息，自己先回去算了。 乔一慢悠悠哼着小调来到洗手间，缓解了一下晕眩感，本以为会清醒一些，没想到站起来后，居然一阵天旋地转， 她摇摇晃晃的出了洗手间，突然一个趔踤…… 怎么回事儿？跟被人下了药似的？ 乔一扶着墙稳住了身子，却突然一愣。 “!!!”身体猛地一颤，像被人下了药？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身子越来越虚弱，脚一歪，倒向一边的墙壁，几乎要站不稳，她手撑着墙壁，大口大口地换着气。 想要向别人呼救，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的内心彷徨的尖叫起来，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来捂住了她的嘴。 乔一浑身一僵，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次睁开眼睛，她是被耳边的水滴声吵醒的，大脑里像是有什么盘踞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嗡鸣声丝毫没有停歇地在耳边回响。 全身都像是被撕扯过一般的疼痛，她闭着眼，头颅疼痛欲裂，呼吸道里都是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什么部位都移动不了。 后背像是被什么撕裂了的疼痛提醒着她，在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乔一，你一定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吧。”金恩娜嘴角勾起的效益让人胆寒。 “想不到你居然这么记仇。”乔一用手撑着地面让自己尽可能的站起来，他们到底给她吃了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会浑身无力？ 外面打斗的声音渐渐清晰，巨大的黑暗扑面而来，只剩下一声声沉闷回响，而里面却很静，静到乔一可以听到对面女孩得意洋洋的嫣然而笑，静到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声声震响。 乔一不断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只要撑过去，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一定会好的，没事的，没事的…… 这样毫无底气的安慰在视线开阔起来的一瞬间熄灭了，金恩娜的一声令下，就有十多个人如鱼贯耳地围上来。 乔一的呼吸似乎都卡在了嗓子里，瞳仁里倒映出的人让她浑身颤得厉害，头顶的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嘭”的一声，乔一后背狠狠的磕在凹凸不平的石灰墙上，乔一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她双手环抱住自己，猛地蹲了下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下又一下的踢腿又已经落在身上！ “咚咚咚……”十多个男人对着软在地上的女孩丝毫没有散力。 “用力啊！你们没吃饭吗？给我往死里打！” 金恩娜一声声恶劣的话，伴随着乔一身上剧烈的疼痛感，齐齐降落在乔一身上。 乔一紧闭着眼睛，将身体尽量的缩小，双臂也紧紧护着自己的头颅，唇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咬开了一个口子，但她却丝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不是挺会说的吗？现在怎么不出声了？上次的事情我跟你没完，要不是哥哥不让我来中国，你以为你前些日子还能好好的？” 第一百零二章 不是我说的都别信 金恩娜蹲在乔一面前，本想伸出一只手去看看乔一死了还是没死，最后还是嫌弃地缩回了手，“我还以为你又多厉害呢？原来只不过是装腔作势，还有什么遗言，现在说出来！可别说我没给你留机会！” 乔一眼眸空洞，被一个大汉轻易提起来，身上脏兮兮的一片泥泞，白皙的皮肤被青色的瘀伤和血色沾染，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她顿了许久，嗓音低到了尘埃里，“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金恩娜明显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没能回答上来，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答案，她憋了一口气，指了指身后一直坐在阴影里的人，脸上扬起欲盖弥彰的冷笑，“看见那个人了吗？想让你死的不是我，我只是想要教训一下你而已，不过是打了你几下，你是断了胳膊还是断了腿？矫情些什么？我失去的可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因为你，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乔一软倒在地面上，面无表情的看向坐在阴影里没有出现的那个人，然后只觉得心里冰冷的彻骨，骨头里都是绝望的冰渣。 眼前一片漆黑，乔一靠在背后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嘴角含血的默默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金恩娜有些莫名地抖了一下。 为什么总有那么一层人，明明对方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可就是能找出一万种理由睚眦必报。 “其实仔细看起来，这丫头长得还挺不错，皮肤也白……”金恩娜说着，眼睛斜瞟了一眼她周围的一群壮汉，那几个人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意，有的几个已经按耐不住地搓着手…… 乔一的眼眸终于与周围的灰暗混为一体，再也没有光芒，绝望之余竟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身上的疼痛一刻也没有停下了，她甚至没有力气去阻止那些人褪去她的衣服…… 有没有人知道，这一刻，她真的就快要死了，她就要死了。 世界安静得可怕。 不。 直到…… “乔一！” 直到她听到一个歇斯底里的呼喊…… 她的眼前一道白光，蓦地清醒过来，她和所有人一样呆滞地朝着黑暗的边界点看去。 金恩娜瞬间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在了一起。 乔一的眼眶红得厉害，差一点就要哭了出来，就像溺水后得到最后一口氧气。 齐藤整个人显得落魄不堪，他喊：“乔一，你给我清醒一点！” 乔一大脑轰的一声，突然蹿入耳朵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她捂住嘴，拼命忍住了一声溢出的哽咽……紧接着就是被什么人轻轻抱了起来，他抱得小心翼翼，这一刻，她安心了，至少这么温柔的人，不会对她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一个听起来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 “乔一乔一……” 大脑里一片茫然，她费劲的睁大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冰冷的石面，一阵隐含充斥在身体周围，而她，也看清了面前的人。 齐藤…… 他此时衣服上沾满污渍，可完好无损的布料告诉她，他没有受伤，齐藤将她抱在怀里，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她的脸颊，口里念念叨叨的，都是她的名字。 黑暗里乔一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双黑色的眼睛折射着黯淡的光，他声音沙哑，“乔一……是不是很痛？” “……”乔一的意识渐渐清晰，可却连想要告诉他，她很好，都做不到了…… 乔一轻轻舔了舔唇，渐渐的看到他瞳孔不断地放大，齐藤挪了挪身子，好让自己可以看清对方。 “乔一，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乔一瞬间感觉到胸口泛酸，眼神凝了一瞬，她想安慰似的笑一笑，轻咳了几声，缓解了一些嗓子内的铁锈味。打量了一下四周，是阴暗的石壁，空气潮湿而稀薄，满是糜烂的气息…… 齐藤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的开口，“是地下通道。” 乔一疑惑地皱了皱眉，为什么？这种在她看来无比狗血的电视剧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进来的时候我观察过周围，如果我没猜错，这里以前是工厂的操控车间，这片区域已经荒废了很多年，连信号都没有。” 乔一和齐藤对视了几秒后沉默了下来。 “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乔一沉默了下来，齐藤没有说话，只是胳膊伸过来轻易的架起了她的肩膀。四周是一望无尽的黑暗石壁，乔一和齐藤站在一起，在这阴冷的地下互相取暖，却依旧挡不住寒冷的侵袭。 齐藤承担着乔一大部分的重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乔一……” 他张了张口，正准备说什么的样子……却突然“砰”的一声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乔一整个神经绷得紧紧的，连忙去看眼前的男人有没有异样。 他淡淡的开口，“没事。” “齐少爷，我想你还是先与你的爷爷解释一下这一切比较好。”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突然出声，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没有任何人看得到他半明半暗的脸庞。 “我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插手，更何况还是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废物，要杀她是么，除非从我身上踏着过去，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胆子。” “！！！”乔一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她紧紧扣住齐藤的手腕，胸腔剧烈地收缩在一起。 那个男人从阴影下走了出来，是一张洁白干净的面庞，这样一张脸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坏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乔一莫名的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我就知道是你。”齐藤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 泾楚悠然自得的摸了摸鼻尖，“我自然是不敢伤到齐少爷，不过是想找乔一小姐聊聊天，我想你的爷爷也会这么做。” 感受到齐藤的变化，寡不敌众，而乔一下意识的抓住齐藤的手腕，黑暗的甬道里，齐藤拉着乔一拼了命的朝未知的方向奔跑。 泾楚面色一沉：“抓回来。” “是。” 而乔一的腿丝毫使不上劲，即使是齐藤半拖半抱，还是慢慢的和身后的人拉近了距离。 齐藤白皙的脸颊上挂满汗珠，他抬手随便擦了擦，低头看向乔一，“还坚持得住吗？” 乔一忍着贯彻全身的疼痛感，朝他摇了摇头，“没事，你别告诉我你就一个人来？” “……” 齐藤的默认让她心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拐进了一个阴暗的墙角时，他们终于坚持不住，缓下了步伐。齐藤承担着乔一大部分的重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就那样互相支撑着前行，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在寂静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音。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默契的停下脚步。 乔一刚想说什么却突然看见一把尖利的刀刃朝齐藤狠狠的挥了过来！ 一瞬间，乔一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身体就已经上前，狠狠地将齐藤压在身后。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后背抵着齐藤的胸膛，在最后一刻插入了两个人之间的空隙里！同时双手举高，紧紧握着男人刺过来的刀刃，尖利的长刃锋利无比，即使是被紧紧握住，却还是一瞬间穿进了身体！两只手早已皮开肉绽！ 齐藤被刚刚的力度弄得向后一顿，后脑勺撞在了石壁上，一阵恍惚之后才悠悠回神，在看到乔一之后，跟她一样定在了原地。 下一秒，乔一就听见他嘶吼出来，“乔一！” “滚开！”齐藤反应过来，抬脚上前就拽着那个男人的领子向后一扯。 而愣神中的男人被他直接甩到了墙角。 齐藤飞快地扶住摇摇欲坠的乔一，再看到她胸口那抹刺目的红之后，眉眼快速的闪过一道凌厉！ 可乔一僵着身子，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是很清晰的感觉，一道很清晰的胸口被贯穿的感觉！ “……”乔一呆滞地向下看去，然后就看见了从胸口不停涌出的，那一大片血， 她的大脑此时却只是疯狂的想着一个人的名字……乔木，这个时候心里想的还是那个男人，她都不知是该感到开心还是该难过。 她听见齐藤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同时伸手去捂乔一的胸口，后知后觉的，才感受到疼痛骤然出现，在逼仄的黑暗里，她的视线渐渐模糊。 齐藤看着她，瞳孔微微颤抖着，下一秒就蓦地抱住了她！ 胸口有一股股黏稠不断地向外涌动，她却只能想到乔木的名字，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他，那个傻瓜！就连她蹭破皮都会心疼得说不出话的傻瓜，如果看见她这副样子，他该多疼啊！ 金恩娜颤颤巍巍的跟上来，然后在看到两个人的时候，猛然停下了脚步。 “我们杀人了……”她瞳孔剧烈的晃动。 “泾楚。”她扯着泾楚的下衣摆。 泾楚在被人拉扯后，终于回过了神， “按照她这个流血的速度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现在送医院还……不！不行！” “什么不行？”金恩娜眼眶红着，不知所措的看着泾楚。 下一秒，乔一听到一句话，蓦地僵住了。 泾楚的声音不大，却不甚清晰。 他说到了一个人……唯威海！ “！！！” 齐藤的怒吼制止了泾楚还没有说完的话，可乔一却还是已经听到了…… “呵……” 几个人听到她的笑声后都愣住了，齐藤看着乔一眼眶中氤氲着的泪水，一双黑眸暗得吓人，声音颤抖，“乔一，你别信，不是我亲口说的，你都别信。” 乔一只觉得整个嗓子都是铁锈般的血腥味，然后意识开始涣散，随着齐藤的最后一声呼喊，一切终于归于死寂。 上海国际机场内，一个男人眼神暴戾，声音嘶吼，“找！把整个上海翻过来都要找到！” 机场的人见状都纷纷撤开一条路，生怕这个男人突然发疯会伤及到自己。 就在他大步跨出没几步后，他才只是感受到轻微的震动就立马接起手机。 “老板，找到了！齐藤的手机里有一个定位。” …… 第一百零三章 仁慈犯的错往往比残暴更多 她闭了闭眼睛，已经不想知道刚刚还在这里的人都去哪了，大脑一阵阵疼痛的叫嚣，她的嗓子里堵满了血液，浑身冰凉的几乎没了知觉，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时刻在提醒着她处在一个怎样的荒凉的境地。 “对不起……”她轻轻地开口，虽然她知道这个时候说这句话已经晚了，但是她还是想说一声对不起。 呼吸像是被人控制住一般，只能绝望的倒在地上，感受着她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可能她这次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轻笑一声，整个呼吸几乎支离破碎。 她的心里没有对齐藤的不知所踪感到失望，没有对金恩娜的伤害感到憎恨，没有对唯威海那个陌生的名字充满期待，甚至没有对自己还没好好走完的人生感到遗憾…… 唯一有的，只是对那个人无休无止的想念……原来离开了他，她是真的会死！ 从小到大，在他的保护下，她的人生都一片祥和温暖，她被呵护得胆大妄为，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他都会保护她……乔木，这一次，又该让他担心了，希望他真的不要难过，如果能够忘了她，那就再好不过了，要不然她的乔木，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要死了吧，她哑然笑了一声，睁着眼睛，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她轻轻阖上了眼。 却没想到到，在下一秒……就在她几乎要沉睡过去的时候，一个声音，炸进了她的心里！ “老婆，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坚毅而朗润，带着能够刺穿胸膛唯一的光亮，透过她眼前浓浓的迷雾，抵达她将死的心脏。 乔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辈子，她从来没觉得有任何一句话比现在听到的要好听。抬起眼眸的瞬间，空气里有极其微小的悉索声，因为眼前这个人的一句话，心里便化作了一汪水，快速的斑斓散开 一个人从尽头的阴影里将她抱了起来，黑衣长裤，头发有些凌乱，五官沉浸在愈来愈沉得天色里。 走出了昏沉的地下通道，那个人的五官逐渐清晰，偏高的眉骨上盖了些零碎的头发，挺直的鼻梁，双唇微抿，是男人无以复加的心疼的模样。 乔一脸上还是脏兮兮的血渍，一双琉璃般的眼眸瞬间湿了，之前一直忍着的泪在这一刻放肆的奔涌，哭得不成样子，她的头抵在乔木的肩膀上，双手死死的拽紧了他的衣服。 是乔木。 那一刻她爱他，就像爱着至死守候的信仰。 弥盖了整个世界的黑暗里，乔木的脸一点一点变得不甚清晰，轮廓分明的五官上被镀上了一层浓稠的光华，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他身后的几个人跟了上来，见到这副画面大气都不敢出。 一个人站出来，“先生，请让我查看一下伤情。” 乔木紧抿着唇，上下打量了一番，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侧身留出空隙，手却死死的握住乔一。 “怎么样？”乔木一双眸子暗红。 “偏离了重要部位，没有伤及内脏，但是伤口较深，大量……” 乔木还没有等那人说完，一把抱起乔一大步大步地走出去，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重新看到了光明。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昨晚已经过去了…… 慢慢的一群人围了上来，乔一模糊的意识让她已经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此时在一处空旷的地面上，直升机轰鸣地盘踞在几个人的头顶，齐藤低着头什么话都没说，直直地走上去坐在舱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他身边多出来的几个人，在他胳膊上包裹着纱布，脸上还带着微微的淤青。 风声的呼啸难以击碎每个人各怀心事的沉默。 齐藤胸口处剜心蚀骨的疼痛，使得他刚才砸向地面的双膝不受控制地颤抖，渗出的绵绵冷汗沾满他的每一寸肌理，深色的眸子直盯着直升机外的那片大地。 无数句‘对不起’架构的初恋是齐藤骤雨狂风的颠覆世界，他用生命里最真实的感情奋不顾身地扑向那个女孩，而短暂的幸福就像易碎的泡沫，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办法待在她身边了…… 齐藤仰头把身子向后靠，“怎么可能会说喜欢你？” 他对她信手拈来的谎话太多，多得就好像无论如何也不能带来任何有关于愧疚和难过的情绪，最习以为常的装腔作势造就了他的冷静，可当真相倾巢而出的时候，他才知道心原来还会这么痛…… 这一夜每个人的心就像是被大雨冲刷过似的，原本飘散在空气中的细碎尘屑，已经荡然无存，表面上是一片祥和与寂静，可四周湿淋淋的地面都在提示着……刚刚发生过什么。 乔一只觉得此时她的眼皮像千斤一样的沉重，连同呼吸都变得稀薄，但她不敢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只要一闭眼就是无止境的黑暗，她怕自己会留在那样的黑暗中再也醒不过来。 直到一阵冰凉刺痛的触感从手臂上传来，慢慢地，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是巨大的光圈刺得她太阳穴发麻，不出片刻，她终于撑不住慢慢沉睡过去……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陌生又可怕的声音…… “不会有人在乎你的……你爸爸都不要你，连妈妈也不管你，还有谁会在乎你？” 她喃喃的回复道：“不会有人在乎我的……没有人会喜欢我，我的存在好像没有一点儿意义。”她觉得下一秒就快要窒息了…… “妈妈，爸爸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女孩儿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会被妈妈讨厌。 “……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他很善良，所以笑笑要向他一样好吗？” 女孩儿眼睛闪闪发亮，像银河重新注入生命：“好！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爸爸？” “……笑笑想要爸爸吗？” “嗯，大家都有呢。” 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那个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女孩，眸子变得失意而疯狂。 她的爸爸是一个很伟大很善良的人……女孩儿脸上的笑容嗜血而妖冶，胸口有什么撕裂般的疼痛着，一点一点地碾碎她的五脏六腑。 突然间一个身影蓦地撞进她的视线里，那个人紧紧地包裹着她，“我会在意你，全世界不要你，我要！我会一辈子守护你。”他的声音悠扬绵长，混杂着坚定的神情，让她的心瞬间变得平缓下来。 是救赎的味道。 乔木，这多么不公平，就算是在梦里，都满满的被他占据，她该多爱他？才能做到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 关不掉泪腺的门阀，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抑制不住地往下掉眼泪，直到一个带着温热的体温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抹去擦不断的痕迹。 她不懂那个替她擦眼泪的人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只是心中无比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个人。 下一秒，她缓缓睁开了酸胀的眼眸。 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窗外投进来的灯光，凉风将薄透的窗纱吹得整个翻到窗外，偶尔拂着她湿透的额发，带来一丝清凉。 刚睁眼的混沌让乔一看不清他的脸颊，第六感却早已争分夺秒地冲上前告诉她这不偏不倚的四目相对。 “别哭，我不该离开的，以后去哪都带上你好不好，再也不分开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让那些人给出一个圆满的交代。” 乔一红着眼眶看着他片刻不移的眸子，眼尾悄然滑出一道晶莹，“我好想你……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多爱你……你知道的，我不会说情话……唔。” 乔一在俯下来的阴影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在他低沉的声线里娓娓道出的故事里，几乎沉醉在那样的温柔里，他那一副含沙靠后的声音像是辗转反侧了亿万光年，漫漫地被他暖热的呼吸揉进耳朵，悠悠然地缱绻缠绵。 在死亡的绝境里，还有那么一个人亲手将她带离了黑暗，为她贫瘠而又冰冷的人生带来期翼。 乔木看着此刻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她的眼眸即使在灯关的照射下，也还是黯淡得可怕。 “乔一，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心里想的全都知道。”他轻柔地擦着乔一光洁的额头。 类似于问她现在痛不痛的这种话，他已经不需要多此一举，即使伤口已经被缝合，疼痛也获得了药物的麻痹，但他清楚乔一此刻的痛有多深。 “乔木，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乔木抬眸时眼神阴翳，“回击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一无所有，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去反思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抬眼望去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她不解地咬着下唇。 乔木笑了笑，抬手间轻轻擦拭着乔一前额的细碎汗珠，“老婆，仁慈犯的错往往比残暴更多，不过你不用担心，既然是让你觉得不舒服，我会帮你撕掉他们一张张伪善的脸……不知道该做什么的话，那就好好留在我身边。” 乔一呼吸一滞，那个人呼出的热气就那样逼仄的打在脸上，她却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无法对他说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她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收紧，心中一时五味杂成难以形容，她本想辩驳却找不出任何一个词语，乔木说的没错，她不该一次又一次的仁慈的，她可以选择性的把一切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只是为了维持好一段来之不易的感情，可不一定对方会接受好意。 乔木感觉到对面的女孩渐渐安定下来的情绪，神情复杂地站在站在原地，原以为她会在他面前拌嘴两句，却被她接下来的举动弄得有些错愕。 乔一平静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波光没有一丝晃动，“乔木，对不起，一直以来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你对我的尊重几乎超出了我的意料，我向你保证，等这件事过去，我会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第一百零四章 不会欺负你的 乔木双脚就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心脏像是被刚烧开的热水烫出了许多皱折，无论他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抚平，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最心爱的女孩被别人觊觎，而那个女孩却还不止一次的把一切一笔带过，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很多人，有人给予幸福就会有人给予痛苦，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对等的。 等整个病房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乔一缓缓拿出搁在床头不知已经震动了第几次的手机，她才看了一眼便摁掉了来电。 紧接着播出了另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喂，妈，我是笑笑……我想知道关于唯威海的一切，这一次，不要再对我所有隐瞒好吗？我已经不是个孩子了……” 电话那头过了许久，传出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随后就是女人苍白无力的一句话，“好，妈妈全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原谅我们好吗？” “……好。”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还没亮，而她却始终都无法入睡，而她眼前的这个人一直来回跺步，已经数不清这是他走的第几转身。 “朴大傻，你这样走得我想吐。”她实在忍无可忍。 “我就说吧，一直以来的感觉是对的，我的直觉一向不会有误，从前看见齐……那个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一一，不是我说，你现在的表现也隐隐让我感到不安啊！” 乔一有气无力的回答他，“你做梦呢吧。” 朴钟仁一只手揽在乔一身前的手背上，上面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温热。 他本想逗一逗乔一，此刻却心绪全无，在看到手背上的晶莹后怔愕了许久，“哭了？” “是真的……” “什么……什么是真的啊？” 头顶的白炽灯刺进她的瞳孔深处，映得含泪的眼眶也被这般逼仄的绝望不留缝隙地填满。 “早该猜到的，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遇见，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牵扯，早该怀疑的……” “一一，你怎么了？” 乔一摇了摇头，回忆一点一点在她的脑海中串联起来，那些痛苦的、激动的、难忘的、幸福的……全都涌上心头，所有的疑问，终于完美地连接在了一起。 “一一，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心脏处一阵阵抽痛，耳边嘶哑的声音也换回她四散的思绪。 “你别乱想了，求你，别再有什么意外了，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像你这么爱吃的人，如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多少饭店该感到惋惜……”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熟悉的调侃，让乔一出愣的目光抖动。 “想都别想！” “怎么办？”乔一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双眼。 “什么怎么办？” “我很……很害怕。” “……” 朴钟仁拦在乔一身前的手被她轻轻抽开，只见她身体轻颤，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错乱与不安，朴钟仁眼神微晃，“一一，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朴钟仁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到乔一身体瞬间僵住，指尖残存的温度在分秒中渐渐流失。 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乔一的手。 “你……你干嘛？”乔一立刻谨慎地抽回自己的手，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刺猬，一丁点的晃动都能让她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这种状态光是看着就诡异得令人生惧。 “你别怕……”朴钟仁执拗地拉住她的手，女孩内心的恐惧与无力的挣扎被他收尽眼底，作为一名心理专家，他第一次在面对患者的时候产生了慌乱，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贯彻全身。 “我不会伤害你的。” “……”乔一看着他说话时格外温柔的眉眼，倏地浑身一怔。 “我只是……想要帮你捂一捂手而已。” 他好看的桃花眼明朗得就像今晚浮在水上的圆月，垂头时嘴角又带着和他标志性的微笑，好看得不像话。 “……你”朴钟仁掌心灼热的温度贯彻进她的五脏六腑，那一刻她真的相信，他是真的能治愈人心的。 一墙之隔的窗外，一个好看的少年突兀地垂下了眼眸，“走吧。” 少年身后的人不乐意地皱起了眉，“不是啊！你从录制节目的现场匆匆忙忙跑出来，好死不死终于赶到了，你现在又不进去？你玩呢！” “回公司吧，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少年说着抬脚就往外走去。 “齐灿！你慢点好不好？你哥我不容易啊！” 齐灿身形顿了顿，随后报复性地用更快的速度向前走。 男人抛出一个惊天大白眼，“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说什么就做什么，来都来了，你好歹让人家知道你的心意也行啊，要不然白跑这一趟了，回去还不知道要被怎么骂呢。” “……”齐灿听着他的声音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往前走着，他做事情向来不需要跟任何人说明，他一心为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她而已，就算她只是把他当作弟弟，他也能绘声绘色地演绎好这个角色。 经纪人斜拖着沉重的脑袋，困得上下眼皮都要粘合在一起，看了一眼后视镜里，从上车就趴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男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你天天在想些什么，凭借着你父母赐你的这张皮囊，想要什么样的女孩都行，偏偏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齐灿摇了摇头。 “你还不同意我的想法啊？难不成我眼睛是瞎的？上次你生日的时候匆匆忙忙跑走就是去找她吧。”经纪人已经习惯了少年私下的沉默冷然，对他一贯不说话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情绪。 “……”齐灿一时间连答复都没再给出，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经纪人斜瞥了一眼窗外的车灯，又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回公司吧，到了叫我。” 过了许久，就在他都觉得自己已经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隐隐听到少年好听的声音响起。 “我的人生是她给的，所以没有权利动摇她的生活。”齐灿原本灰暗的眼眸动了一瞬，就像突然被注入了神采。 经纪人不得不有气无力地敷衍着，“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说这一次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轻易放过伤害她的人。” 经纪人疲倦的声音回答他：“……是吧。” 在他模糊的意识里感觉到少年似乎没有再说话了，终于困倦地沉下身子，意识又开始涣散。 齐灿的眼睛忽然扫到一个身影，红着的眼睛又悄悄染上了笑意，白净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在窗沿上。 紧接着再也撑不住疲劳的身体，倏地一声倒在靠背上，“我不回公司。” 正在开车的司机惯性地轻踏了一下踏板，紧接着就是松懈的身体整个的往前一倾，他疑惑地看着齐灿等着他的下一句话，“那我们去哪？” “余山。” 司机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从前住在那儿，突然想回去。”说完后他仰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阖上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平和温顺，两只手抱在一起一动不动，整个人的状态像是放下了平日里冰冷的戒备。 司机看他这样显然是没有了解释的想法，扁了扁嘴扭过头一脸郁闷，“好吧，那我们下个路口再掉头。” 安静的病房内，一个女孩蜷缩在洁白的病床上，手机上亮着一张照片，照片里，那个对她而言无比陌生的男人和她的妈妈笑得一脸幸福，而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她。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她始终无法释怀。 那个男人是她从小无比期翼的父亲，她的幻想里，他是一个超人，是一个英雄……可此时此刻，所有的期翼都不存在了，男人的脸对她而言，真是莫大的讽刺。 父亲……多么伟大，多么美好的词汇，为什么在她身上，却像是一个无穷无尽的诅咒呢？为什么她活到现在，所有的不幸，所有的灾难，所有的悲伤，所有的脆弱，都是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带给她的啊？ 离开她还不够吗？还要带给她一个血腥残忍的场面？离开她还不够吗？还要给她留下无穷无尽的恨意和挣扎？离开她还不够吗？还要在她刚刚舔好伤口后，再给她一个翻天覆地的真相……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等着她？到底还有多少伤痛留给她承担？ 她真的，已经崩溃了啊！她再怎么逞强，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再怎么经历了千锤百炼。 乔一缓缓抚上心口……这里还是会痛啊！为什么要让她来承担这一切？ “砰！” 整个手机，顿时被摔在墙上，原本平滑的屏幕变得支离破碎，就像她此时的心一样。 一直以来她都坚信，只要她对每一天怀有期翼，对世界回馈最大的温柔，就会获得美好的人生，可她坚持的又是些什么？这二十多年，她到底！都在活些什么啊？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终于知道了一直以来想要的答复，原来她的存在只是一个意外！仅仅只是个意外而已……她这么努力地想要被人们接受，最终得到的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意外？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被当作垃圾一样的抛弃，像个累赘一样的存在，所以一直以来都得不到重视？ 所以妈妈才会在她年幼的时候总会忘记关心她，以忙为借口，丝毫意识到那个年幼的孩子心里有什么在扭曲起来，如果……如果不是乔木，她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压抑着哭声，在病房里狠狠地啜泣着。 “咚咚咚……”病房门突然被敲响，不管门外的人如何旋转扶手，都没办法把门打开。 乔一猛地抱起一个枕头砸在门上：“走开！我谁都不想见！”她把头窝在膝盖里，眼泪滂沱，突然门外传来的声音终于将她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拉回了思绪。 “老婆，我怕冷！我要和你一起睡！” 第一百零五章 19号 乔一睁大眼睛，心脏一瞬间就收缩起来，她几乎颤抖地走下床打开了那扇厚实的门。 楼道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投进来，他嬉皮笑脸地看着乔一，要是放在往常，她早就一脚踢过去了，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心酸得想哭。 “老婆干嘛不开灯呢？”说着就要抬手去打开按钮。 乔一扑进他的怀里,“别开，我睡觉不喜欢有灯关。” 乔木调整了一下自己呼吸继续道：“老婆，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病号服，淡淡地说，“不想动。” 他笑了笑，随手撩了一件衣服裹在乔一身上，手插入她的腰间，将她揽腰抱起。乔一顺应着他的动作，配合地把手勾在他的勃颈后方，眼眸惺忪地向下垂着。 他将她带到了不远处的后花园，可是直到了这里，他还是没有放开她。而她的手，也紧紧地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衫，他轻轻地坏着她，任由她将忍不住的眼泪通通蹭到他的身上，下巴轻柔的蹭蹭她的额头。 “没事了。” “……唔。”她像个小孩一般，在听到他的安慰后，更加变本加厉的委屈起来，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将头抵在乔木的胸前，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逞强，所有的倔强，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她只知道，起码在这里，在乔木怀里，她可以像个寻常的小女孩肆意的软弱。 他手指摩挲着乔一的头发，“乖，我在呢。” 她的身子一颤，然后，像是修好后的闸门突然被打开，原本咬着唇缓缓流泪的她，突然崩溃了。这个清冷的夜色中，这个寂静的路灯下，这个孤独又冷漠的世界里，她在乔木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乔木并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她抽泣地看着他，“乔木，有没有人少的地方啊，你带我离开好不好？” 他微微松开了她，“老婆？” “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想逃走……” 他沉默着，低头注视着她，指尖轻轻抚上她的眼睑，眼里流光溢彩，满满是温柔的情绪，“好，乔一，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他指尖一挥，轻轻拂过她眼角的泪痕，“只是老婆，你真的想要离开吗？你真的要抛下所有还关心你的人吗？” “我……”她着急的想要肯定，乔木却提前一步将他的手指抵在乔一唇前。 他缓缓开口，“老婆，你真的做好放下一切的准备了吗？抛弃你的父母，抛弃你的朋友，抛弃那些还在爱你的人，去一个只有我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他轻轻地笑了笑， “其实，你只是没有办法接受事实而已，我的乔一，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会放弃任何人的女孩，不是吗？” 她突然一时无话可说，紧咬着下唇，乔木短短的几句话，清洗的剖开了她心里的所有情绪。 “老婆，如果你离开了，齐灿怎么办？别忘了，是你让他接受这个世界，你确定要抛弃他吗？” “！！！”还没从前半句话中反应过来，听完他现在的话后，蓦地顿在原地，那个把自己封闭了多年，单纯的像牛奶般的小灿……他说过，他只剩她了，她怎么能消失在他的世界？ 他知道乔一犹豫了，“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胆小懦弱的乔一了，也不是那个全世界只有我的乔一，现在你的世界里，已经有了太对重要的人。” 她双眼茫然，“乔木，我……”她离不开。 乔木只看了一眼，就读懂了她全部的情绪，“老婆，你知不知道，你说让我带你离开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但比起一时的高兴，我更害怕你以后会后悔难过。” 乔一抬起湿润的眼眶，“对不起……” “乔木，是我错了，我离不开，我没有办法舍弃一切。”她终究放不下大家，放不下那些人，即使在相处的过程中总会磕磕绊绊，甚至会换来满身伤痕，可她，仍旧放不下！ 默默付出的爸爸，温柔细腻的妈妈，不苟言笑的齐藤，歌声优美的齐灿，阳光灿烂的朴钟仁，神经大条的安迪，莽莽撞撞的苏小阮，冷艳漂亮的花南溪……没有一个人，是她可以抛弃的。 乔木怜爱的一遍遍替她擦去眼泪，“我知道，你所有的想法我都知道。” “可是乔木，我很难过。” “我知道，你还有我。” “……嗯。” 漫长的夜里，灯光将两个人相拥的身影缓缓拉长，但乔木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老婆。” “嗯？” 乔木声音顿了顿：“……其实为什么不能放下过去呢？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至少现在很幸福，不管你的父亲之前为什么要和你分开，但你现在，有了另一个爱你的父亲不好吗？” 乔一猛地怔住了，“什么……” “你只是因为接受不了童年那些荒唐的遭遇，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还有妈妈告诉你的事实，你觉得接受不了，但实际上，她还是很爱你，她给了你想要的父爱，以及爱你的乔木……你现在拥有的，不是更多了吗？” 乔一惊讶地抬起头。 乔木顺了顺她的头发：“困住你的一直都是你自己，乔一，你仔细想想，曾经的你身边只有我一个人，可是现在的你，身边已经围绕了太多的人，你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新的期盼不是吗？” 乔一的头嗡的一声，像是一个饱满的气球突然被人戳破，一瞬间豁然开朗。 “乔一，妈妈之所以选择告诉你当年的事情，是因为她尊重你，支持你，你真的要让她失望吗？” 乔一沉默了下来，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呆滞地看着乔木，被他的话一点，她恍惚间有了一种感觉，曾经积攒在心中的不能释怀的情绪，一瞬间土崩瓦解。 乔木替她擦去嘴角的泪痕，“想好了吗？” 乔一轻轻地点点头，“我……” “哧——”就在乔一刚想说出什么的时候，一个响声之后，四周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乔一向四周看去，心中突然一震，瞳孔微微震动……包围着她的都是绚烂的火花，在漆黑的夜里毫无疑问是最温暖的存在，连带着她那颗不安跳到的心，也同时变得温热起来，原本寂静无光的夜晚，一瞬间变得绚烂无比。 乔木看到她眼中惊讶的神情，轻轻地笑了起来，“老婆，生日快乐。” 乔木蓦地大脑一颤，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一直以来不知不觉她都已经忘了自己的生日，特别是在住院之后，都让她忘了日子。 所以今天……是19号了吗？ 她怔然地看着周围五彩缤纷，美到窒息的火花，看了半晌，只能轻声说出：“好美……可是待会儿就熄灭了。” 乔木摸了摸她的头，“老婆，你仔细再看看周围还有什么？” 乔一听完一愣，听话地往四周扫了一眼……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朴钟仁、苏小阮、佟邵卓、齐灿、还有爸爸妈妈……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在他们最后面遥远望着她的安迪…… 他们每一个人，都微笑地望着她，瞳孔里是被蜡烛倒映着的火光，闪着最灿烂的光芒。 乔一眼眸不可抑制地晃动起来，“你们什么时候……” 朴钟仁无比激动地挥着手，“一一，生日快乐！” 齐灿就站在他身旁，一脸鄙夷地看着朴钟仁，“您能不能别总是刷存在感？” 苏小阮和佟邵卓幸福地牵着手，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们眼里的祝福确是丝毫没有吝啬。 爸爸和妈妈并肩站在一起，乔一这才发现，妈妈眼睛里已有泪水婆娑，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妈妈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女人，而就是这么坚强的女人为了她不知是第几次溢满泪水。 安迪孤身一人站在原地，再也没有往日风采奕奕的神情，而是满面愁容。 “……”乔一完全说不出话来。 乔木缓缓包裹住她冰凉的手，然后把她往怀里一带，“老婆，看到了吗？你从来不是一个人，除了我，你还有很多人，我们一直在你身边。” 原本已经干涸的泪水什么时候再度涌出的她已经不知情，只知道，当大家齐声欢笑的时候，她已经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已了。 “老婆，你哭得真丑。” 乔一轻轻挥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再丑你也来不及换老婆了！”她的声音一抽一抽地还带着哭腔，一句话说出来充满了撒娇的意味。 说话间朴钟仁已经朝她跑过来，“一一，你终于笑了，这几天担心死我了。” 苏小阮将一张纸温柔地塞到她的手中，嫌弃地说，“也只有乔木敢要你了。” 爸爸妈妈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乔一向前抬了一个步子，就在她要止住的时候，后被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推了她一下，由于惯性她突然就向前迈出了几个小碎步，就在她还在为这种尴尬的窘境不知所措的时候，身体就被一个温柔的怀抱包裹住。 “妈妈！”乔一声音一颤。 “笑笑，委屈你了，是妈妈铸成了你不幸的童年，不幸的人生……” “妈！不是……是我错了……妈妈，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有多感谢你，感谢你当初没有放弃我，而是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谢谢你。” 最后还是爸爸走过来劝住了两个快要哭出来的女人，“大家都没事就好……你们两人别哭了，大家都还在看呢。” 就在这时乔一看见冰冷一角正打算独子离开的人，她连忙出声：“安迪！见到你……我很开心！” 第一百零六章 洛城弃宅 安迪背对着她身形却猛地顿住，她从得知乔一受伤的事情后满心思的都是想着乔一的现状，无数次地徘徊在医院门口，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见她。 直到……直到见到了那个乔一每天都会挂在嘴边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着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侦察力，不过就三言两语的交流中，他就发现了端倪，让安迪不得不把她与乔一的关系交代得一清二楚。 就在此时，她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也是这个男人同意让她来的，看着乔一此时这么幸福她至少也能放心地离开了。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乔一在被幸福包裹得无微不至的时候，也能注意到角落里的她，乔一居然说‘见到她很开心’，她的心底，在这样的夜晚，就再也冰冷不起来了…… 安迪转过头看着乔一笑了起来，“傻瓜，离开我之后还好吗？” 乔一点了点头，张开嘴正想说什么，手心却突然一片温暖，低头一看，乔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老婆，许个愿吧，蜡烛融完就不好了。” “！！！” 这个夜晚盛满了太多的温柔，也是她崭新的一个开端，脑海中突兀地浮出一个念头，23岁，一定会更好。 这一刻，每个人都满怀着希望，满怀着憧憬，满怀着期待迎来崭新的一天，随着蜡烛的熄灭，周围的人都在欢呼，都在微笑，都在祝福。 当白昼交替，便是新的一天来临。 随着时差的转换，美国渐渐迎来了黑暗。 阴沉的卧室里，一个人猛地惊醒，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的拿起床头的手机，手机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他的眸子在黑暗里沉了沉，四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抽痛的太阳穴，嘴唇轻颤，“乔一，生日快乐……” 他拿了一罐啤酒，站在窗边，静静的望着天边的火树银花，而他的周身，老旧的床，老旧的柜子，老旧的灯，老旧的墙壁，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老旧至极！ 他已经在这个破旧的地方待了四天，外面的人丝毫没有想让他出去的想法，其实对他而言出不出去都已经无所谓了…… 四天前。 齐振海冷漠至极地说道，“你真是像我想的一样一无是处，连个女孩都对付不了，还让那批人其中混进了杀手，不过那个孩子倒是傻得可以，居然替我孙子挡下了那一击……呵，实在是有趣，你说是吧，泾楚。” 泾楚擦了擦手心的汉，面无表情，“您说得是，这次的事情是我办事不力，不过那批从SSDN调过来的人有些奇怪，我怀疑他们有人从中作梗。” 齐藤的拳头握紧了，他冷冷地瞪着泾楚，“是吗？你了解那个组织吗？你就不怕引火烧身！”这句话已经说得极重了，几乎就是指着泾楚的鼻子唾骂他的愚钝，如果不是因为齐振海在场，他早已经将泾楚挫骨扬灰。 齐振海端起桌上香浓的咖啡喝了一口，“齐藤，现在还轮不到你来指责他，你犯的错可比他的严重多了，要不是我调查你身边的那个孩子，还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妇人之仁，这样看来，你确实不如你哥哥金泰宇。” 齐藤瞳孔晃动，“爷爷！你这话什么意思？金泰宇再怎么说也是继母收养的孩子，不论怎么说都是一个外人。” “齐藤，你向来是个聪明人，我一直很欣赏你，可是在我眼里骨肉亲情这种道德伦理完全不存在，只有强者才适合被认可，这一点你真比不上他，你确实身上和我流着一样的血，可那又怎么样？你在我身边的时间有多久？” 齐藤的心一点一点流失着所剩无几的温度，双唇紧闭等待着齐振海的下文。 “你哥哥金泰宇他确实是个外来之子，但他却是我真正看着长大的孩子，而你呢？知道为什么对于你的隐瞒我到现在都没有责怪你的想法吗？” 齐藤上下唇轻颤：“为……为什么？” “你是我几年前才从那个暗无天日的组织里找回来的，我承认找到你的时候喜大过惊，可也仅限于此，在我这里亲情都是牵绊，只有值得与不值得。” 旁边的泾楚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忍不住要拍手较好，“齐老爷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办妥了，保证不再让你失望。” 齐藤眼眸恢复黝黑，轻蔑的瞥了一眼泾楚，“你敢动她一下看看！” 齐振海怒喝：“你是打算与你的爷爷对抗吗！” “爷爷？请问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我我而言，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齐振海眉头轻佻，一瞬之后便有恢复寻常。 齐藤冷着眸子凝视着自己的爷爷许久，轻轻弯了弯唇，“爷爷……你要不是我爷爷，我真的想骂您一句冷血无情。” 齐振海眼里划过一丝不悦，“怎么？你觉得我替我儿子报仇有什么不妥？呵，齐藤，比起你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父母是怎么惨死的都忘记的白眼狼，有什么资格让我对你付出心血？说不定哪天，你就为了那个女孩，连你的爷爷是谁都给忘了。” 齐藤沉默了一瞬，突然笑了，“说的没错，您真是一个好爷爷，既然您这么笃定的话，那我也就明明白白告诉您，不用等哪天了，为了那个女孩，我可以不惜失去一切，包括……您，我的爷爷。” “你！好啊好啊……看看我养的好孙子，来人！把他给我关到洛城的弃宅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出来半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外面一群护卫如鱼贯而涌进来，而齐藤却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刚走出大门齐藤望了望无际的蓝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深沉的望着天空的那边，精致的脸上是一幅决然而然的表情。 半晌后，他莫名的低声轻吐出两个字：“等我……” 这已经是第四天，夜已深了，可他始终无法入睡，他被齐振海软禁起来，虽然对外美名其曰是让他在家休养，可谁都知道真想，现在的情况下，谁要是闲着没事做，下一个死的就是谁。 齐振海这是在拖延他的时间，他完全不知道乔一现在的状况，也不清楚泾楚下一步会怎么做，以齐振海的性子，对于已经失败过一次的人，是不会再全然相信，所以他一定还会采取别的行动。 现在的局面越来越复杂，他不敢保证乔一身边的人有没有能力保护好她，不管怎么说，那些人毕竟与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乔木的盲区是他无法舍下乔一，一旦乔一出事，他便会失去理智，那个时候就会成为彻头彻尾的报复死循环。 朴钟仁盲区是他知道得太多，而因为这些秘密，他将会自己锁起来，然后做一些自以为是对别人好的事情，但关键的时候，齐藤不敢排除朴钟仁会选择自保的想法。 齐灿是那群人中对这个表面上辉煌，实际残败不堪的家最了解的人，他一定是时刻与乔一待在一起，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关键时刻不一定能保护好乔一…… 而他，是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人，就如同齐振海所说，他心思缜密，所求太多，注定是要成为一个成功者，但既然有了想守护的东西，也必定就会成为他失败的软肋。 齐藤撑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神情逼仄的男人，然后后退了两步，离镜子越来越远，转身离开了这个空间。他回到了稍显杂乱的客厅，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齐振海把他关在这里不过是想让他谨记当年发生的事情，让他回想起当年那个男孩是如何在这个冰冷的别墅里哭得撕心裂肺。 可齐振海他错了，他完全小看了那个女孩……小看了乔一对齐藤的影响力，早就没什么放不下的，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不再充满仇恨，而是看着那个女孩，心里便浮现出好好活着的期翼。 想起那个女孩，他的脸上慢慢柔和起来，连吃个饭，走个路都能做得幸福而温馨的女孩，也只有乔一了。 他忘了自己什么时候不再因为计划而接近她，他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只因为计划而保护她，每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竟会有一种自己才是活着的感觉…… 在地下通道的时候，他得知了乔一被绑走的消息，毫不犹豫地就选择去了，即使他知道去了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当他看到乔一被一群恶心的禽兽压在身下时，他的理智完全崩塌了，那一刻他只能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他赶到了，还好…… 而那个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女孩，在关键的时刻，终究替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他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受到……他在伤害她，他在亲手，一点点的毁灭着这个单纯的女孩。 那个时候他清楚地对她说：“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可是最后救走乔一的终究不是他。 直升机轰鸣的带着他飞往洛杉矶，他对这座城市没有感情，但当他在这里伤害了她的时候……他却是真正痛苦得想死，可是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 齐藤随意倒在沙发上，他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意间碰到了什么硬的东西，他睁眼一看，发现是之前在组织里的一些资料，那个时候他刚刚成为里面的一员，就被提拔到审讯室，到那里报道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将眉清目秀的他放在眼里。 每个人都说，他是运气好，一路摸爬打滚地来到如今的位置，年纪又小，哪里像是每天都要和血打交道的人，可是不出三天，他便让那些人闭嘴了。 每个人观摩过他刑讯现场的人，出来都会吐得昏天黑地……他用自己的铁血手段成功留在了审讯部，而他知道，这不过是他走向成功的一小步。 第一百零七章 逃离洛城 齐藤翻看着手里的文件，这些便是在那段时间里接下的，一位高管手下的心腹，齐藤不眠不休花了三天的时间，才终于从对方的嘴巴里挖出了答案，那时丧心病狂的人并不比现在少，为了得到权力与财富，不惜找人帮他们清路，而SSDN也就成为了不二之选，表面上是在做医学研究，实际上涉及的范围多到不敢想象。 即使现在SSDN已经渐渐收敛，走上越来越正规的渠道，可人的欲望太大，太多的人企图让组织恢复往日的辉煌，让那些与之同在的秘密组织只要听闻SSDN 的代号就退避三舍。 如果那些人企图仰仗着齐家的实力，恢复往日的景象，那么等待乔一的，将会是什么？ 齐藤不敢再想下去，难怪齐振海会对他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还把他关在这里，看来齐振海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齐藤走到房间角落，一脚踢破了一块伪装起来的墙板，被踢坏的地方露出了里面隐藏着的开关，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开关摁下，回过头去，盯着原本一面雪白的墙壁忽然从中间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没有人知道的隐藏电梯，通往这个空间的下一层…… “爷爷，如你所愿，我选择了她。” 他愿意以身入局，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空旷的房间里，一个男人眼睛已经充血，可他依然没有要停下休息的意思，他拿着手上的图纸仔细研究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他咬了咬嘴唇，转身去看旁边的操作台上，重新计算着新的数据。 他身后是一辆拆得凌乱不堪的车子，到处散落着废弃的零件，而不远处，有一辆崭新的跑车停在那里，也不知道男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算好数据之后，他到操作台处重新搬了进行更换的零件，继续投入到改装车子的工作中，原本的轮胎，不足以应对长途跋涉的路途，原本的引擎，要是遇上了突发状况，很难摆脱追击。 天知道做这些事是一个多么大的工程，换上新的轮胎，他也没有停下，而是拿起手上的电焊，开始进行后面的工作。 汗水不断从他的下巴滴落，他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空白，撑着身前的东西让他没能倒下，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走到一旁，喝了几口水…… Dick走进这栋房子的时候，潜意识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等他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齐藤的身影时，他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果真准了，想到刚刚突然收到齐老爷子的通知，让他监督齐藤，Dick顿时神经紧绷，脚步也较快了几分。 整栋房子他只有浴室没有查看过了，如果齐藤不在这里…… 当他大力打开浴室的门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紧张还是该松一口气。 齐藤正站在那里，脸上抹了剃须沫，正用剃须刀刮着胡须，伤痕累累的后背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Dick跟在齐藤身边已有很多年，此时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甚至连视线都有些不敢跟齐藤对上，因为齐藤眼里好像藏着能够将人吞噬的火焰，一旦靠近便被灼烧得体无完肤。 “齐……或许现在……我该叫你当家，原来你在这里啊。”Dick顿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讪讪地开口。 齐藤一手撑着镜子，一手刮着胡子淡淡地回道：“不然呢？” 听着齐藤淡薄的声音，恍然间就好像从前那个男人回来了，Dick耳尖微红，“……没，你是组织的当家，你想在哪就在哪。” “这是我被关的第五天，他们终于让你进来了？”齐藤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极其平静的口吻却带给了Dick极大的压力。 “……抱歉，被一些事耽搁了，现在才找到机会进来。”面对齐藤的疑问，Dick不免有些心虚。 齐藤将自己脸上的泡沫全部清洗干净，抬起头来透过镜子注视着Dick的表情，“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 Dick一惊，脸上的表情没能很好的掩饰，随后缓缓道出：“是。” 齐藤没有搭理他，径自走出了浴室，他随意躺在了床上，双手交叠脑后，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Dick不知道齐藤是不是因为乔一出事后对他打击太大，齐藤现在看起来什么都不想做，整个人都颓废了一样。 “当家，看到你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 齐藤心底冷笑，看来他小看了齐振海的能力，就连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此时都要用这种犹豫的态度来跟他说话了。 他对Dick交代道：“我不在的时候，组织那边盯紧一些，最近由你全权负责，你觉得怎么样最好，就放手去做。” Dick表情凝固了一瞬，他默不作声地打量起齐藤。 齐藤缓缓开口：“现在的情况你心里也有数，保护好手底下的人，不要让他们被送到战场前面当炮灰，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忠告。” Dick 的神情越来越冷，他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不然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齐藤没再看他，“后面的事情我自有打算，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着。” 他下了逐客令，从床上翻身坐直了身子，往客厅的方向走去，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听到了身后有手枪上膛的响声，齐藤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Dick语气冰冷：“把组织的人交给我，那你呢？” 齐藤轻声笑着：“既然用枪指着我，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吗？” “当家，为什么每次只要是那个女人，你总会变得这么冲动，明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却还是要往下跳，你与你爷爷闹翻对你没有丝毫好处，现在连唯一的容身之处你都不打算要了是吗？”Dick的话越说越苦涩。 齐藤垂了垂眼眸，没有回答。 “从你第一天要我调查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就该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害得你一无所有的！”Dick的情绪却来越激动。 齐藤听完了他的话，抬脚继续往前走。 “砰！” Dick 直接一枪打在了他的脚边，阻止了齐藤的动作。 “再走一步，枪会直接打在你的身上，就算你会恨我，我也不会再让你去找她了，死心吧，你去不了的，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根本去不了她身边。” 齐藤终于回过头来，平静的注视着两眼通红的Dick，然后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枪已经抵在齐藤的胸前，可他依然没有停下，Dick被他逼得只能不断后退。 “现在让我走，大家都还相安无事，如果我留下，她一定会死……她死掉的话，支撑我活着的最后意义也就没有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Dick笑得凄凉：“你说你是为了找到当初害死你父母的真凶才去接近她？当家，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吗？我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用自己的一切去给她陪葬？” 齐藤一怔，似乎是被他的话引出了什么回忆，脸上神情也柔和了一些，“也许你是对的，我这样做实在太傻了，可我就是不能失去她。” 齐藤抬起枪来，握住了Dick执枪的手，随他一起扣动了扳机。 Dick后颈一痛，蓦地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他感觉到齐藤用力扣下了扳机，枪声响起。 Dick脸上沾了血，他软软的靠在墙边，手里的枪直直的掉在地上。 齐藤后退几步，捂住了自己的肩膀，他飞快的判断了一下自己的状况，确定子弹已经穿透肩膀，没有留在身体里才松了一口气。 “用这一枪回去跟齐振海交差，以后，手底下的人靠你保护了，记得千万别走歪了路。” Dick全身无力的贴着墙壁坐在地上，看着那个逐渐走远的人。 齐藤跨进了通往地下的电梯，他回过头望过来的眼神，Dick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 此时外面的世界是凌晨，明明没有任何出口，却能听到大马力引擎震耳欲聋的咆哮。 ‘嘭’的一声，一辆跑车穿墙而出，齐藤无视了自己身后的杰作，加大油门，朝着出口冲去，脸色苍白的他坐在驾驶座上，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目空一切冷冷地注视着前方。 凌晨五点，原本清冷得连乌鸦都开始盘旋的别墅，此时人声嘈杂，守在外面的警卫，嘴里都重复着一句话。 “齐少爷跑了！” 生活总会把人变得破败不堪，如果对一切都全盘接受，那简直太失败了。 曲径通幽的小花园里，大片大片的绿色让人眼前一亮，而这一切美好干净的画面却被一切纷乱杂章的人给搅得天翻地覆。 乔一拉开病房的窗户，待看清医院花园里的场景时，瞬间僵在原地，有些事无论怎么隐瞒终究是藏不住的。 她和乔木的关系曝光，曾经那些兄妹情深的戏码就成为了众矢之的，没有人理解他们，那些人永远只会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理性，没有感情地苟活于世，即便想尽办法地想要温暖那些人，可事实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感到绝望。 恶言恶语接踵而至，这一次，她不怕了，或许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甘之如饴成为舆论的铸造者，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她能去改变的现状，既然如此，那她只好义无反顾地开始抵抗就好了，反正，没有什么事可以击败她。 对于外面的重重境况，苏小阮却完全没有在意，她看着站在窗边的乔一，疑惑地问：“笑笑，你和乔木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怎么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第一百零八章 药物过敏 乔一眨巴着眼睛不解地看向她，“反应？什么反应？” 苏小阮含着棒棒糖，漫不经心地说：“你俩领证也有大半年了吧，按理说你早该怀孕了。” 听到这里乔一就一肚子气，撇撇嘴，“那也要他愿意啊，每天睡在一起他硬是对我丝毫没有别的想法，搞得我都快觉得是自己魅力不行。” 苏小阮大惊失色，“靠！不和你睡？该不会是不行吧？” “别瞎猜了好吧，我老公那方便绝对没有问题！你有时间担心我老公那方面有问题，不如先帮我想想策略。” 她语气笃定：“下药！” 乔一摸着下巴像是在考虑：“嗯……不行吧，这样对他会不会太过分了？” “那就投其所好呗，说不定他喜欢来点什么play之类的？” 听着苏小阮的话，她犹豫了许久，坚定的看着苏小阮：“一不做二不休，如不先下药，再投其所好？” 苏小阮眯着眼睛笑了笑，“挺开窍嘛！完全同意！现在让我来教你怎么play好了。” 乔一忽然想到了什么，扁着嘴说：“我不知道哪里买药啊！” “放心，药的事交给我了！” AI集团内。 娱乐新闻甚至是财经版面几乎被AI集团兄妹恋情给占据，然而现在的乔木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媒体大肆宣扬他们的事迹，因为就在前几分钟，他收到了手下的人给的消息，泾楚那边开始有动作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件事情之所以曝光，也是泾楚的功劳吧。 想起乔一现在还在医院，他迫切的想要去到她身边，她不能再出事了，要不然他真的会疯掉！ 刚进到病房就看到乔一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老婆，饿吗？要不要我给你拿吃的？” 乔一抿嘴摇了摇头：“不用，我不饿。” “喝不喝水？我给你倒。” “老公。”乔一拉住他的衣角。 “！！！”乔木刚站起的身子，微微一震。 多久没有听到乔一这么叫他，记得上一次还是在他的威逼劝诱下让她第一次开口，这一瞬间，有根神经突然断在乔木的胸口深处，思维跳出一大段空白，这样看似是平凡的一句轻唤，谁都不知道在乔木心里留下怎样的烙印。 乔一扬着他初见时那副最干净的笑容，镂空在夜晚的气氛中，无声无息的酝酿了周围的温馨。 “我什么都不要，什么的偶不缺，什么都好。” 她顿了顿又说：“我就想回家。” 乔木俯身看进她眼眸深处的波动，重新坐在她身旁，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语气万般温柔，“好，我们回家。” 一刻短暂的无声寂静后，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世界又重新喧闹起来。 乔一几乎忘了自己是如何出的院，也忘了是如何回到住所的，只记得乔木轻搂着她的肩，一直没有放开过。 “过来，把头发擦干。” 他顾不上自己，率先从浴室拿了条毛巾，往乔一头上一盖，轻轻地来回擦拭着发尾被雨水淋湿了一点的头发。 “我又没有被雨淋到。”乔一扯下毛巾，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没淋到吗？过来我看看。”说着就故意甩了甩他的头发。 “喂！哪有你这样故意甩水到我头上的啊！你自己淋得湿嗒嗒的就不要管我了” 乔一撅着嘴，一手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来，盖到乔木的头上，重复着他刚才的动作，乔木也顺应地弯下腰，让她不用踮着脚尖。 “快去洗澡，不然会……啊！” 乔一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前面坏笑着的乔木拦腰抱起，后半句话被一声惊呼吞没。 “老婆，一起洗吧。” 水蒸气慢镜头般漂浮在暖黄色的光线里，灯光从头顶打下来，在身上缓慢的照耀，微风在窗外缓慢的踱步，时间在这一刻像是消失了。 乔木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也许是浴室里泡了太久，乔一脸颊红润，身体有些无力，歪头靠在乔木身上。 “乔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这件事对公司影响很大？” 乔一把手伸进乔木的指缝间，十指交扣在一起。 “嗯，但是这件事也算是如我所愿，以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和老婆亲亲抱抱，光是想着就觉得开心。” “谁要和你亲亲抱抱？我同意了吗？” 乔木把头埋在她的颈间蹭了蹭，“老婆……我就是喜欢和你亲亲抱抱。” “好好好，随便亲随便抱，别再蹭了，好痒啊。” 乔木轻轻加重手臂的力量，将乔一压在怀里，他半侧的脸近在咫尺，唇瓣微微含着一个笑容，咧至耳畔，“我们以后还要做很多的事儿，所以老婆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事？” 乔木环在乔一腰间的手，轻轻往上提，乔一便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吓得她伸手乱抓一通。 乔木用另一只手将她的双臂拢了拢，挂到自己颈后，他温情的替乔一将一缕乱发拢到耳后，轻抚着乔一的脸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灵巧的舌尖驾轻就熟的钻进乔一馥郁的齿间，薄唇游移到耳边，轻轻咬了一口乔一的耳垂。 浴缸狭窄的空间距离使得乔一更是没有反抗的能力，只得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乔木在她耳边说：“我们还有一场未完成的婚礼，还要一起去旅行，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还要一个宝宝，组成一个完整的家。”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静静的回响着，尾韵还带着一点点沙哑，“没有你的家，我连钥匙都不想留，没有你，也就不会有我。” “！！！”那一刹那，乔一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一声划破天际的爆破声，‘没有你也就不会有我’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她不敢再往下想。 乔一震惊地望着乔木，而他依然是一幅温柔的笑颜。 “太热了……我先出去好了。”乔一不顾危险，直接从乔木怀里蹦下去，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 乔木连忙伸手去扶。 而乔一就像做错事的小猫，扯过一条浴巾，头也不回的就冲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乔木盖着一条白色毛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迎面而来就闻到了一股甜不甜酸不酸的味道，让他不自觉地蹙着眉，不用多想也能猜到一定是乔一又在研制黑暗料理了。 寻找那个怪味，果然在厨房找到了手忙脚乱的乔一，乔木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门口，脸上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就这样安静的盯着乔一。 不知是她哪里找来的衣服，一件淡粉色的短裙，该遮的遮不住，大概是灯关的缘故，那纤薄的布料半透半明，裹在外面的围裙半遮半掩，令人浮想联翩。 尽管这副画面很美，他不忍心打破，但那股直冲鼻腔的酸味却是越来越重。 乔木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开口：“你……你在煮什么？” “哈？”乔一被背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中的饭勺晃荡着掉在地上。 乔木看着她一惊一乍的动作，好笑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饭勺，眼睛斜瞟了一眼锅里面有点稀有点糊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 乔一吞了吞口水，不自在地说：“咳咳，粥，是粥啦，这你都看不出来吗？你不是淋雨了吗，我就想煮个粥给你，可是白粥我又觉得太清淡了，就加了点红豆……”说到后面越说越轻，越说越没有底气，她绝对不会说这个粥里放了奇怪的药，反正她不管，事成之后她一定要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乔木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露出一张四方嘴，眼角都笑弯了，明明乔一自己也知道她厨艺不好，却总是要去尝试，可能都是被他给惯出来的。 乔木绕到她背后，随手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皮筋，熟练的将他的长发盘了起来，满意的按了按她的脑袋，又从身后环住乔一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语气温柔，“那我可以吃了吗？” “恩恩，应该可以了。” 最后在乔一有些略微担心得不自信眼神里，那锅看起来有点奇怪的粥还是进了乔木的肚子，味道不算太糟糕，突然想到之前的那些料理，这锅已经算得上是超常发挥了。 乔木说什么都不让乔一再收拾善后，而是将她拉到沙发上让她坐下来后，将碗收进锅里，开了热水洗碗。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乔木吃完粥后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不由得蹙眉，随后乔一拉住他，语气娇嗲，“老公，我里面穿了很好看的衣服哦，你要看吗？” “别闹，老公还想早点休息呢。”说着就急匆匆往厨房走去。 在这个雨水丰润的季节里，周遭的一切都被带出了湿润的味道，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绵延细长得就好像要永不停歇似的。 乔木走过来把乔一抱在怀里，两个人交叠着一起窝进沙发里，然后他牵起乔一的手，慢慢的替她剪指甲，他轻抚过乔一手心的结痂，眉头轻轻蹙着。 他吻了吻她的掌心，淡淡地说道：“真是一点伤都看不得，你还总不让我省心。” 乔一咧着嘴笑起来，“那也不能怪我啊！身体不受大脑控制嘛。” 乔木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那是因为谁受的伤？我把你宝贝得不行，你倒好。” 乔一立马坐直了身子，转过头看着他，“不是吧！这你也要吃醋吗？” “别动！一会而该剪到肉了。” 乔木将她重新拉回到怀里，两手臂紧紧扣住乔一，不让她再乱动，小心翼翼的继续替乔一剪完最后两个指甲。 他轻笑一声，“不是吃醋，是舍不得，舍不得到……让我一秒都不能离开你……我怎么感觉今晚这么热呢？” “……”乔一吞了吞口水不敢搭话。 乔木一张逆光即氤氲又温柔的脸，从前面对乔一说话，声音摩擦着空气，无形无色的在乔一心中掀起波浪，他笑得很好看，好看到所有的思绪都随着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消失了。 乔一看着看着突然间发现了不对劲，猛地看了看乔木的勃子上冒出的小红点，吃惊的问：“我去，乔木你不会是药物过敏吧？” 第一百零九章 时光沙漏 乔木抓了抓手臂，“我没吃什么药，怎么浑身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很痒。” 几分钟后…… 乔一像个犯错的小孩，半蹲半坐的姿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医生和乔木的对话，紧张得十个手指都缠绕在了一起。 “乔总，你有这个需求我可以理解，但药也不能乱吃啊……幸好你吃的药量不大，不然真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乔一正踌躇不安地抠着手指头，抬眸一瞟眼就看到乔木正压抑着怒气…… 完了，这下她还能怎样装无辜？ 等医生走后，乔一远远地站在墙边，听着乔木轻声训责。 “老婆，听到医生怎么说的了吗？抑制我头痛的药很容易与别的药产生反应不良反应，你知道吗？” 乔一点点头…… “你是觉得我需要那种东西吗？” 乔一轻咬下唇，摇了摇头。 乔木轻叹一口气，“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还……”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你却丝毫没有要碰我的意思，你知不知道今天小阮问我为什么还没有孩子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 乔木看着她蹙眉，“我当然是有原因的啊，哪个男人会对自己喜欢的人无动于衷。” “什么原因，你说啊！不喜欢就直说嘛……”乔一慢慢红了眼眶。 乔木无奈地摇摇头，倾身把站在墙边的乔一拉到自己怀里，淡淡的说：“又是这个问题，你还不知道答案吗？非要我一字一句每天挂在嘴边？” 乔一不悦地挣扎两下，“我什么时候要你每天说了，你这样乱扣帽子真的让人很难过。” 乔木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怎么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你说过的话呢？你忘了小时候说过的，你要么不结婚，要结婚就要有一场世界上最完美的婚礼，有一个最完美的男人愿意伴你一生一世，然后组建一个最完美的家庭吗？你这么期盼完美，我当然想在最适的时间给你，让你的所有的经历和回忆都变得完美，可是目前这样的情况，我连一场婚礼都还没能给你，总觉得做不到你想要的完美……” 乔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窝在他的怀里，灯光从他的头顶映射下来，她看到自己坐在他的影子里，深灰色的，清晰的影子，好像要将她整个吞没，深灰色的蔓延，就如同她，从来都是依靠在他的保护下生活。 从小到大都无忧无虑的她，不是因为她有一颗阳光向上的心，而是有一道光一直照耀着她，她就像是一颗依靠着太阳才能生存发光的月牙。 “其实，那些话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在你看来真的这么重要吗？遇到你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完美的一件事情，其余的还有什么比你重要？在我眼里，你的声音是完美的，你的性格是完美的，你的一切都是完美的，所以我才会期待把自己交给你。” “你这样突然告白，让人突然害羞啊。”乔木低下头笑得没了眼睛。 “现在解开心结了吗？” 乔木点点头，“解开了。” “这下还生我的气吗？” 乔木把玩着乔一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生气了我要哄你，我生气了还是要哄你，所以我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嘁……” “我想和你睡。”他板正乔一的身子，笑着看向她。 “看你表现喽。”乔一故作姿态地转动了一下酸痛的后颈。 乔一话还没说完，他一个翻身就将乔一压在沙发上，抓住乔一的两个手腕压在头两侧。 乔木露出一抹坏笑，“那我怎么表现给你看？” “揉肩！揉肩！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看不出来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乔一脸上的温度快速上升。 “哦，我还以为你再暗示我。” 乔一扭头不看他，“这个时候你倒是看出来了……” 她一脸娇羞的可爱摸样，乔木饶有兴趣地看在眼里，弯弯的眉眼，嘴角微微的颤动着笑意，“嗯？你跟我想得不一样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我想看很好的衣服。”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当她还在思考要用什么话来反驳的时候，他轻轻柔柔的嘴唇已经覆了上来，他伸出一只手环住乔一的腰，轻轻一提，两个人的身体越贴越紧。 乔一双手攀上他的勃颈。 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能感受到乔一微微的有些战栗，呼吸的热气不断洒在她的脸颊附近，然后乔木似乎笑了笑，乔一隐隐看到他露出一线白牙，悻悻地说道，“要怎么形容才能让你明白，你在我这里到底有多么重要。” 乔一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神，那些细小而温暖的眼神，默默在她的心上刮出一通巨大的风浪，那些感动的水雾硬生生的积蓄起来，水面越来越高，于是整个人就被浸泡在这样略微温热的情绪里，持续的发热。 乔一紧了紧挂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抬头将一个绵延不绝的吻送到他的唇边。 她本以为乔木会对于她的主动而感到惊喜，然而…… “停停停……你什么之后这么会接吻的？” 乔木不悦地蹙着眉，双手箍住乔一的手臂，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沉着脸说： “站好了，站直了，腿不要弯，说吧，谈谈你为什么这么会接吻。” “学习能力好呗。” 他无奈的摇摇头，“你学习能力什么样我会不清楚？说实话，我会原谅你的，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生无可恋地垂下眼眸。 乔一终于忍无可忍，“乔木！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欠！” 乔木坏笑着，“我是挺欠睡的。” “……呵，你整天到晚只知道怀疑我，还用我多说什么吗？今晚你睡沙发！好看的衣服也不用看了！” 三分钟后…… 乔一气急败坏的扯着棉被，“乔木！我说了今晚你睡沙发，你在磨蹭些什么？” 乔木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只露出两只黑不溜秋的眼睛，“我怕冷。” “冷就多加一床棉被！” “我觉得老婆比较暖和。” “我不……” 还不等乔一说话，双脚突然腾空，她尖叫了一声，乱晃的手下意识抓住乔木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后背就跌倒了软绵绵的床垫上，面前的人立即牢牢的压下来。 乔一小小的脸上，最明显的是被吻到红红的嘴唇，因为喘气半张着嘴，舌头在齿缝间若隐若现，他不禁又凑了上去，轻柔的侵入她的齿缝间，不愿放她透气。 乔一鼻腔里哼哼了一声，听不出是接受还是抗拒，这一声却像突然拨开了什么开关，乔木的呼吸和动作同时变得粗重。 裙子薄得可怜，轻轻一推就松松垮垮地滑落开，大片的肌肤与空气对接，与他柔软的唇相触，一串串战栗四处蔓延至头顶…… 意识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些小小的心思，只专注于替他解开衣扣。 乔木猛地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着说：“别动了，你还有伤。” 乔一无辜的轻笑了一下，“是你先开始的，之后的事情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 乔一奖励地吻了他，同时褪去了唯一的遮挡，毫无阻拦的肌肤相亲，携着淡淡的药香，一点一点摧毁了两个人的意志。 他的眼眸里燃起了美丽的火焰，火焰的中心是她小小的倒影……小心翼翼的靠近，似乎有什么即柔情，又狠狠地将她碾碎。 乔一紧闭着双眼，抿着嘴唇隐忍着，所有的思绪都跑到了身体之外，幸好还有他的吻，耐心地替她抚平眉心的褶皱，就这样拥着彼此，适应着彼此…… 片刻之后，她已经无所畏惧，只盼望着更快把自己的全部交付给眼前的这个人…… 许久，乔木抱着快要睡过去的乔一进了浴室，让她依靠着他躺在浴缸。 睡到半夜的时候，喉咙一阵干躁的涩感让乔一从深睡中醒过来，习惯性的抬手摸床头柜上的杯子。 “……”触碰到指尖的，居然还是温热的水，原本就温暖的心脏愈发滚烫起来，看来是乔木起来帮她换过水了，想到这乔一回头只想看看他，却只看到被月光照映的泛白的空床单。 顿时睡意清醒了大半，这么晚了，乔木去哪了呢？ 乔一端起杯子抿了两口水，掀开杯子就往门外走去，过道的夜灯没有打开，她只能摸索着墙壁朝前走，而在黑暗中有一间房间的光亮从门缝中投射出来，格外醒目。 乔一轻轻抬脚，靠在门口听到里面的乔木正在跟国内的董事们进行视频通话会议……难怪乔木最近看起来很疲惫，白天要时刻来医院陪着她，晚上还要工作，他一天才能睡几个小时？ 乔一心酸的低下头，垂眸间就看到无名指上的戒指…… 夜晚真是个奇妙的时刻，总能轻而易举的就让人产生一连串复杂纷扰的心绪。 于是她暗自想着，如果生命的年岁变成不可估量的沙漏，那么，那些微微发出光芒的沙粒，她也一定要将其变成，足够倾付一生绵长时光而换来的幸福回忆。 当微光爬上乔木的眼睑时，他微微倾身，摸索了半天发现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意识的抓起衣服就往外冲。 “乔一！” 在乔木看来，那些忽然冷却的床单，那些突然消失的温度，全都提醒着他乔一的现状有多危险，他不敢想象乔一在他看不到的范围内会发生什么？ 他就这样惟恐着，心里垮下去一片，乱七八糟的都是不好的念头，回想起的都是那天乔一满身是血的画面……他不愿去回想那天，如果他再去晚一会儿，他失去的会是什么？那个感受依然很猖狂的蜷在内心深处，它从来没有离开过，并且一直顽固的停留在那里，停留在胸腔最温暖却也是最潮湿的地方。 这才他啊，最真实的他，在无坚不摧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胆战心惊又患得患失的心…… 第一百一十章 和谐的一天 “乔木，你要去公司了吗？” 乔木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已经先他一步被推开。 乔一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模样，疑惑地歪了歪头，“你这副装扮就去上班，别人会笑话你的吧。”此时乔木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有些凌乱，就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总之看起来邋遢极了。 乔木望着乔一出神，开门的手还停留在半空，玻璃上倒映出来他送了一口气的面容，神色却还是保持者呆滞的样子，仿佛灵魂从头顶脱离出来，平时很阳光的一个人，这这一刻却微微让人心疼。 他的语气很轻：“你去哪了？” 说完后他便把头靠在乔一的肩膀上，脸埋进她的勃颈里，像是紧张的神经突然松懈了下来，耗费了太多精力似的，突然多了些孩子气。 乔一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有些痒，不知不觉笑出声来，“朴钟仁今晚有一场演出，刚刚他来到楼下给我送门票，我就出去了一小会儿。” 乔木突然从她怀里跳出来，“去干嘛？”他憋着嘴一脸不满的朝着楼下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像是能透过空气将白眼发射到朴钟仁身上似的。 乔一凑到他身边挽起他的手，“我们晚上一起去吧。” 乔木捏着票想了想，看着乔一期待的小眼神，淡淡地应道：“嗯。” “你答应了！”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乔一撅着小嘴摇了摇头，“No,已经来不及了！好饿啊……我们先吃早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乔木正打算用手机订位的手抖了抖，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不要把厨房炸了就好。”尽管他的语气不冷不热，但乔一还是看到了他眼睛里充满了溺爱。 她不满地扬起下巴，“你小看我！” 乔木大拇指和小拇指扣在一起，伸出其余三个手指朝上，作发誓状，一边憋笑，一边往乔一面前凑了凑，“没有，我发誓。” “切，最好是。”说完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乔木在乔一背后轻笑了一声，小跑追上来搂住乔一的腰，“看来要多买点胃药才行。” 停顿了两秒后，乔一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猛地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肚子：“找死啊！” 乔木明知道乔一撞过来的手肘，却故意没躲开，而是将乔一搂得更紧，两个人像幼稚的小孩子，腻腻歪歪闹成一团，嬉笑之间，过了很久才磨磨蹭蹭的走进厨房…… 一小时后…… 冷清的办公司内坐着一个男人，静静的闭着眼睛，如果不是他紧握的双拳轻轻颤抖，都会让人造成一种他已经睡着了的错觉。 “凉总，是我。”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后，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凉慕像是被打断了紧绷着的弦，紧握的手瞬间松懈了下来，他缓缓开口：“进来。” 等到听到门被阖上，凉慕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轻说道：“伤还没好就不要急着来上班了，到时候又私底下偷骂我不近人情。” 女孩看着头也不抬的凉慕一时有些无措，未及说出之前酝酿许久的疑问，坐着的人便抢先开口。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凉慕面容平静无澜，“再等等，他会回来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一定会的……”明明一切都是未知，他的语气却莫名的坚定。 “嗯。”看着凉慕平静的语态，她紧张的两只手背在腰后不敢有别的动作。 凉慕突然睁开眼眸，淡淡地问道：“怎么了？许久未见胆子倒是变小了。” 她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凉慕，“你觉得……齐藤是一个怎样的人？” 凉慕笑了笑，“就从你的角度看。” 女孩仿佛听到有些脱戏的提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是很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孤独又固执吧……总认为谁对他好都是不应该的，谁靠近他都是要伤害他。” 说到这里女孩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一直把他当成很重要的朋友来着。” “乔一。” “啊？”凉慕突然叫换出她的名字，条件反射地对上他的眼眸。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乔一停顿了一会儿，咬了咬牙，“你错了，有些事我早就脱不了关系，要不然我这满身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凉总，活动场地已经定下来了，你看看时间什么时候……乔一！”刚刚进门的骆天宇在看到经过他身边的人后瞪大了眼睛。 乔一抬头看见迎面而来的骆天宇，脚步顿了顿，轻蹙着眉头掠过他身边，手腕却忽然被攥紧。 “见到老朋友都不打算打招呼吗？” 乔一沉沉地应了一声正想离开，视线轻瞥向身后的某一处，“我真的看不懂你，也不想再牵扯上这些恩怨，今天来是想解约，一切赔偿我都可以接受。” 凉慕眼里划过转瞬即逝的惶然，表情自然地将垂着的左手插进口袋，对着门口的女孩挥了挥手，“没问题，我早就猜到了，如果有机会还能再多看一些你的作品就好了，你真的很有天分。” 骆天宇拉着乔一的手腕怔了怔，“出事了，对吧？” 乔一没有回答他的话，抓着她手腕的力度却只增不减，“骆天宇，我还有事。”对于骆天宇这样失态的行为，她心里有些惊讶，按理来说她与骆天宇的交往并不是很多，他这样紧张的神态似乎是有些过了。 “我们还是朋友吧。”骆天宇眉头一紧。 “……是。” 听到她的回答，骆天宇才把手从她的手腕上移开，看着女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视线。 阳光从云隙中直射下来，一束束强光穿透了昨晚蓄满雨雾的厚厚云层，打散了沉重的阴霾，重启了蔚蓝的天空。 乔一慢悠悠的走在反射着光亮的石子路上，回想着凉慕对她说的话，怎么可能没关系？如果当真没关系，那么当初……为什么还是要找上她？ “老婆！” 一个声音突然换回了她的思绪，乔一抬起头就看到前面站在阳光下笑得一脸宠溺的男人，所有的阴翳的心绪在这一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男人总有这种神奇的能力，能让她紧绷的大脑松懈下来。 乔一小跑上去扑进他的怀里。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老婆怎么这么不听话！都说了我会帮你处理好的，凉慕有没有为难你？” 乔一摇了摇脑袋，“不管怎么说那里还有很多让我觉得温暖的回忆，我想在不打扰他们的情况下悄悄地看看他们，现在看到大家都很好也算如愿了。” “啊！冰淇淋！”乔一指了指前面的移动冰淇淋车，拉着乔木的手就走上去，尽量不让乔木看出她的不安。 “不行！” 乔一跨出没两步就被他拉住，停在了原地，“太凉了，不能吃。” “就吃一个！”乔一左手握着伸出的食指比划着一的右手腕，举到鼻尖的位置，憋着小嘴。 “不！行！”乔木低头凑近了一点，一字一句的咬字清晰，态度坚定。 乔一不服气的撒娇，“啊……就买一个，你吃，我就咬两口。” “……”乔木憋不住笑意地轻咬着下唇，这要他怎么拒绝？完全被她熔化了。 乔一乘胜追击，“嗯？好吗？爱你哟！”说着还在他眼前比了一个爱心的手势。 乔木深深叹了口气，默默的开始掏钱，“就两口。” “遵命！”乔一眼前一亮，高兴的跳起来双手勾住乔木的后颈，轻轻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只是唇与唇之间短暂的触碰，乔木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在乔一唇离开他的一瞬间，乔木又一把扣住了她的脑袋，往他的方向用了用力，反咬了一口她的嘴唇。 “你不要脸！”乔一捂着被乔木咬了一下的唇。 乔木好笑地看着她，于是又温柔的吻了吻刚才咬过的地方，拇指留恋的在乔一的薄唇上轻抚两下，眉眼带笑，“这个，就抵冰淇淋的钱了。” 没一会儿，乔一看着她最喜欢的冰淇淋，吞了吞两口口水。 “第一口。” 在乔木警告般的注视下，乔一转着眼珠子思考怎么才能在两口以内最大限度地吃掉这个冰淇淋，于是她一手扒着乔木的手将冰淇凌拉到面前，将嘴张到最大，一口下去啃掉了半个冰淇淋球。 “嗷嗷嗷……”乔一被冰得直跳脚，仰着头不让冰淇淋掉下来。 乔木急忙把手掌凑到她面前，“谁跟你抢啊吃这么急干嘛，快吐出来。” 乔一当然不会照做，好不容易吃进去哪有吐出来的道理？那一大口冰淇淋，硬是在她一边跳脚一边摆手的过程中，愣生生地吞了下去。 乔一拍着胸脯，长吁一口气，“你！，就是你跟我抢！” 乔木看着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好，我不跟你抢。”他笑着把手里剩下的冰淇淋给乔一，在她两眼发光要接下来的那一刻，突然停住，“先说好，吃完这个，这一周都不能再吃了。” “嗯嗯嗯。” 乔一表面上答应着，心里完全不理会，只要她想要，她就不信乔木会不给她！ 没过一会儿，两个人就来到超市。 “什么样的土豆好？这个？”乔一偏了偏头，询问从刚开始就一直从背后抱着她靠在她肩膀上的乔木。 乔木闭着眼睛，听觉和嗅觉变得灵敏，她的心跳声，她的呼吸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全部都放大百倍的在他周围萦绕开来，他抬眼看了看乔一手里的土豆，“这都发芽了。” “这个呢？”乔一又拿起一个。 “这个不新鲜。” 乔一抖了抖肩膀，试图让他的下巴离开肩膀，“那你来挑啊。” “这个。”乔木随手挑了一个放在她手中，又把头埋回乔一的颈窝。 “不就一个样嘛。”她小声嘀咕。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什么姿势都可以 乔木好笑地说：“颜色浅黄的，圆润的比较新鲜。” “哦，你懂的真多。”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乔木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是一个好看而温柔的微笑。 乔一抬起手肘用力把他拐开，“起开起开，重死了。” “谁让你用这么好闻的洗发水，过来，再给我闻闻。”他拉着乔一的手不让她动。 “变态啊你！” 乔一越是扭着身体不停地躲闪，身后那人就越是往她勃颈里凑得厉害，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勃劲间，酥酥麻麻的痒得她一直缩脖子,两个人就在超市的蔬菜区里交头接耳的闹着，来往的顾客很多，工作人员也很多，耳边是路人熙熙攘攘来往的各种声音。 大家都用一种祝福的视线投过来，乔一却因为周围的视线而红了耳根，一路埋头拉着乔木，在人们羡慕的目光里快速消失在蔬菜区，空气里浮动出甜甜的味道。 到了晚上，最终，乔木还是陪着乔一来到音乐会的现场…… 然后他就后悔了！他是哪根筋搭错了，要来陪老婆看各种风格的人气小生唱歌跳舞？ 乔一激动的拍打着旁边的人，“乔木乔木！你看这个男的长得简直太漂亮了！带个假发都要比我漂亮吧。” “……”真想捂住他老婆的眼睛啊，但是他不能，一是要显得他很大度，二是要知道他老婆跟在座这些疯狂的女孩有着本质的区别，还是要给予充分的信任…… 不知过了多久，朴钟仁终于上场了，引得全场一阵欢呼……表演结束后，朴钟仁在台上和粉丝互动。 主持人完全掩饰不了眼中惊羡的目光，“刚刚钟仁的表现真的太好了，就连我看过这么多演出后都不由得感到眼前一亮，不愧是人气天王啊！” “是吗？谢谢！不过还是要感谢我的粉丝对我一路以来的支持。” 台下又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听说刚才那首歌是你自己写的词，是真的吗？” 朴钟仁笑了笑，看向台下的某处，“是的，一时间有感而发就写出来了。” “灵感是源于生活，请问可不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其中的故事呢？” 支持人的声音一落，观众顿时沸腾起来。 朴钟仁微微启唇，“其实是源于一个女孩，今天她也来到了现场。” 乔木此时目光毒辣的扫向台上那个人，仿佛只要他敢说出谁的名字就要冲上去跟他拼命似的。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果然出现了乔一吃惊的样子，聚光灯准确无误地打在她的身上，全场都沸腾了，有些还开始欢呼起哄，乔一被灯光照得不是很舒服，却还礼貌地微笑着。 主持人看向乔一，“哇！看来是早有预备啊！这位小姐喜欢钟仁为你带来的表演吗？” 乔一缓缓站起身来，微笑着说：“谢谢，我很喜欢这场表演。”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乔木此时只觉得内心已经气得快要出血了，就在这时，他的手突然被乔一抓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脸就同乔一的一同出现在大荧幕上。 “我老公也很喜欢！”她的声音很大，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说完后还调皮地冲乔木眨了眨眼睛。 在场的人很多都认出了乔木，有的欢呼，有的失望，不过这些他都不在意，他只是把那个人搂进了怀里，丝毫不理会大家的声音，他凑到乔一耳边，轻声说：“老婆，今天晚上，我什么姿势都可以哦！” 乔一顿时僵住了身体，忽的反应过来，整张脸暴红起来，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还是会让她羞得无地自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就连什么时候演出接近尾声都没有发现。 乔木一边扣住乔一的手，另一边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消息，原本温柔的脸上瞬间停滞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像是浮上一层冰霜。 他看了看眼前欢快的乔一，她笑得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孩，握着她的手不由得扣紧了一些，“老婆，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乔一闻声扁了扁嘴说：“我还不想回去，我再玩儿一会就走，就一小会儿！” 手机一直在包里震动，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邪笑着说：“老婆要听话哦，要不然……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乔木！你知不知羞啊！”乔一娇嗲地锤了一下他的手臂。 “好了，我先送你回去，待会儿还有事要去处理。” 乔一眨了眨眼睛，“出什么事儿了？是公司的事吗？” 乔木看着乔一没有多做解释，笑着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傻瓜，公司哪来这么多事儿，只不过是要去见个人而已。” “可是朴大傻说这边结束后还约了朋友要一起聚会，他还特地强调我们俩要都要到场，我都答应好了。”乔一扯着乔木的手指不停地打着转。 乔木搁着手有气无力的看着正在冲他撒娇的乔一，无奈的抿着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想了想那边的情况，如果是他与那个人当面解决的话，乔一这边暂时是没有危险，想到这里他才缓缓扬起嘴角低下头看着她说道：“注意安全，到地方了就发个位置给我，我那边忙完了就去接你，知道了吗？” “行吧行吧。”说罢乔一摆了摆手。 “老婆，待会儿见咯，不要太想我。”说完摁住乔一的头，轻轻在她额头上留了一吻。 “嘁，你想的美！我才不会想你呢。” 乔木惩罚性地重重吻上她的薄唇，他知道乔一脸皮薄，不好意思再这么多人面前做这样亲昵的举动，所以刚刚只是吻了一下她的前额，可就在看到她慢慢变红的脸颊后，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我会想你的。”说完也没看乔一完全呆楞住的可爱表情，起身就往出口区走去。 她心里只能暗骂乔木这个老色鬼！感觉到周围的人不停向她投过来神情暧昧的目光，乔一终于红着脸忍不住离开这个位置。 她才离开没一会儿就看到朴钟仁的来电。 “朴大傻，结束了没有啊！要没你什么事儿我们就先撤了成吗？”乔一弯着身子，尽量压低了声音不打扰到旁人。 “我这边结束了，刚刚乔木给我通过电话了，你现在在哪啊？我怎么看不到你！” “额……我那个位置太危险，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朴钟仁稍稍松了一口气，“你先来地下停车场吧，我马上就要到了。” “好，先挂了啊。” 她把手机塞进包中的时候，摸到包里一个质地很硬的东西，她忽然吃惊，“车钥匙还在我这！” 她只好一边走着一边给乔木拨电话，连续拨打了几个都没有人接听…… 泅黑色的车里，一个男人整个卧坐在后座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旁边的人，“怎么样？想不到吧乔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以对手的身份坐在一起。” 乔木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的确想不到……想不到我的公司居然能培养出你这样的败类，对手吗？企图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作为要挟，这样的人也配称之为对手？” 泾楚面色铁青，“那又怎么样？至少我现在拥有的并不比你少！而你还不是要乖乖听我的，坐在这里陪我聊聊……往事？” “每个人都会有不可触碰的逆鳞，而你恰好利用了我在乎的人，看着你的这些小把戏，我都替你觉得可悲，我并不是不知道你的弱点，如果我把你对乔一做过的一切，原封不动地用到花南溪身上，你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吗？” 闻言泾楚瞬间急红了眼，“你敢动她试试看！她这么爱你，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 乔木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快要暴怒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不敢？只要我想，她根本无处可逃，或者说……她直接不会逃。”乔木缓了缓声音，“但我不会这么做，我和你不一样。” “……”泾楚像是突然被什么噎住一般，大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呵，在你那里把花南溪看得如此重要，就连别人说一句都会让你暴跳如雷，所以你自己想想，我现在有多么想把你挫骨扬灰，不过比起这个，我更需要先对付你身后的人，前段时间没有找你，可能是让你产生了我很好惹得错觉。” 泾楚不可置否，“乔一呢？她一定比你更恨我吧。” 乔木转头看向那个人，眸子里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你想多了，我老婆干嘛要记得你的名字？从出事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 “……”闻言微微拧眉，扭头看向乔木。 “怎么？” 泾楚睫毛轻颤了几下又淡淡地阖上眼睑，“没什么，不过是想起南溪从前向我提起过乔一，现在想来，果然和她说的一模一样，一个没心没肺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 “如果没有了解过她，就不要随意评判她，而且是在我的面前，或许……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活得太轻松了，想来点刺激的，我不介意提前让你体会一下！” 在泾楚看来对面立着的这个人与其说是一个‘人’，此刻反而像是一台会说话的机器，在他眼里似乎除了那个女孩，没有什么事是有意义的。 乔木眸子一沉，“我需要见你背后的那个人，不管他在哪，我都需要去见见他！” “你最好不要动任何帮乔一的念头，如果你不想她死得更快的话……” 与此同时，乔一在停车场等了好长时间才见到偷偷摸摸的朴钟仁，她实在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不做出嫌弃的表情，“你确定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你那些朋友见到你不会看不起你吗？” 朴钟仁光看她一脸郁结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你懂什么？我这叫角色扮演！我总觉得就算是弄成这样还是掩盖不了我的气质！” “……”听完他的话乔一更加郁闷。 “还有我那些朋友大多也是艺人，我哥也在！所以你千万别乱拍照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美人在骨不在皮 乔一惊恐，“你厉害了！都有哪些人啊！” 话音未落脑袋上直接被朴钟仁敲了一个爆栗，他得意地挑了挑眉，“我认识的人当然都不会是一般人，今晚就带你去见见世面！” 乔一吃痛地揉了揉脑门，“啧……那我去的话他们会不会玩得不自在？” 朴钟仁脸上难掩的兴味，“一一我跟你说，只要你不唱歌，大家都还是朋友。” “放屁！”一句脏话没忍住就从她嘴里蹦了出来，“我唱歌怎么了？” 朴钟仁言之凿凿，“乔木就没嫌你唱歌难听吗？” “嘁，他只会嫌我太过漂亮！”说着就撑着身子斜靠在车头上。 朴钟仁无奈的笑了笑，“这是你的车？” “酷吧！” “不错，钥匙拿来，让我来展示一下车技，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乔一拿起钥匙放在他手里，乖乖地坐上了副驾驶座位上，为了安全起见她紧紧扣住安全带。 “出发！” 天空像是被墨粹过一般，即便白天晴空万里，晚上却作对似的飞起了小雨珠。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乔木蹙眉，眼睛直直盯着身旁的男人，揣测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一开始我也是误打误撞就被他们给盯上，那个人说会给我想要的一切，只需要我给出一些有关乔一的消息……可是后来我发现，有些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看来乔一不止是没有提起我，她应该是连那天晚上的事都没有跟你说过吧！” “她不敢面对。”他怎么可能不懂她？面对不敢解决的问题就一昧地把它当作不存在，选择性地忘记难过的事没人比她更在行。 “我也只能说这么多，如果你要见他，只能想别的办法，我这里真的无能为力，那个人比我想象中的警惕性要高得多。” 乔木正想说什么却突然被窗外的人打断，他抬眼撇了一眼，摁下车窗后映出一个男人的脸庞。 男人神色焦急，“老板，刚刚在地下停车场抓到一个可疑的人。” 乔木心里突然有些慌乱，抿着唇面无表情，手却无意识地伸进包里摸索着什么，“把人先带回去。” “是。” 他眼神中控制不住地浮起一丝薄怒，说话时完全没了温度，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的人？” 泾楚呆滞了一瞬后反应过来，“不是我！” “最好不是，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在包中摸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的时候，乔木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安，他几乎是疾步走在前往地下停车场的路上，深吸几口气后快速拨出那个号码。 “老婆！你在哪？” “我和朴大傻在一起啊。” “你听我说，我们家的车可能被人动了手脚，千万不要开！” “什么？朴大傻停车！” 闻言朴钟仁猛地踩下刹车，他脸色突然一沉，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了，乔一涨红的眼睛蓄满了液体，努力向后仰了仰脑袋，使劲睁大了眼睛不让它掉下来。 不可以……她还不想死。 她嗓子一阵酸涩，轻呼了两口气，“老公，你别担心，我没开那辆车，你先回家等我好吗？我马上……就回家了。” 最后的几个字，几乎是她颤抖的说出来，她不能让乔木亲耳听到接下来会发生事情，那样实在太残忍了，她多想再听一听他温柔的叫唤她‘老婆’，她多想告诉他，她很爱……很爱他。 汽车行至拐角，不料一辆货车直直地冲了出来，朴钟仁下意识地狂按喇叭，猛打方向盘……他紧紧握住已经不受控制的方向盘，车子快速地驶离原来的轨道，直直地冲向一旁的防护栏，此时此刻，他从未如此绝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滑出隔离带，然后慢慢下坠…… 最后的潜意识里，他只能扑过去死死的抱住那个女孩。 如果，他还能活着，他一定会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 “……”乔一染着鲜血的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颤抖着扑了空又无力地垂下，她呆呆地望着手指上的桔梗花戒指，悄然而至唇瓣的泪滴引得一阵战栗，“够了……真的受够了。” “喂？120吗？环城高速上出车祸了。” “环城路上又出车祸了！那一带怎么天天有车祸？” “听说是一男一女，车都摔成那样了，我看八成是活不了了。” “一男一女？不会是约着自杀吧？” …… 一时，整个路段都陷入了警笛和轰鸣中…… 医院内紧张的气氛不断在蔓延。 “送来了三个患者，有一个当场死亡，一个颅内出血，不排除脑死亡的可能性，另一个体内器脏已经严重大出血。” 医生连忙套上衣服，“联系手术室，立刻准备手术。” 乔木完全不相信乔一故作镇定的话，在重复拨打了无数个电话后后发了疯的跑到医院，众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个衣衫不整，喘着粗气的男人…… 有没有一个人的死，会让你陷入崩溃的绝境？ 乔一觉得她可能跌入一个不可名状的梦里。 乔木温柔的握着她的手，让她好好活下去，“老婆，别睡了，该醒了，还是想要老公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花南溪即使在这种时候还是对她不苟言笑，她总是冷着一张脸，说话的语气不咸不淡，“乔一！你给我起来，我不准你死！我说不准就是不准！都说恶人活千年，你怎么能对得起这个称号？” 苏小阮放声大哭，她那张原本好看的笑脸，此刻却丑得不像话，“笑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我们是拜过把子的，你死了我是要去陪你的，所以你不能走！” 一个个的……都是傻瓜啊……仿佛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几个人经常无忧无虑的在一起的日子，那段日子幸福得简直不像话，没有欺骗，没有隐瞒，没有阴影…… 还有一个人，乔一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见他远远地向她跑来，慢慢近了，可他的脸却一片模糊。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就算看不清楚那张像是打了马赛克的脸，却还是清楚地感觉得到那是怎样一张好看的面容，所以说……党和国家允许他遮脸了吗！ “一一，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一一？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那个声音婉转温润，“从此以后……你就是我。” “你有病是吧？” “一一，我是朴钟仁啊！你的朴大傻……一一，该回去了，这里不属于你。” “朴大傻！你在说些什么啊！你疯啦？哎哎哎！朴大傻你要去哪？你别走啊！我一个人在这挺无聊的，你好歹陪我聊会儿天啊！” “一一，我就在你心里。” 随之一片黑暗袭来，好像就什么都听不清了…… 手术室内。 “病人生命体征已经恢复，心脏在她体内没有排斥反应……” 医生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额角滑下一道汉很快被身旁的人轻轻抹去，“但是医生，没有经过死者家属同意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执刀医生眼皮微微撇向那个静静躺在床上的人，用力闭了闭因为漫长的手术而酸胀的眼睛，“我查过了，死者之前签署过死后的脏器捐献，放下吧，有什么问题由我来担保。” “……” 凌晨四点，一个电话吵醒了熟睡中的苏小阮。 “什么？！等我，马上就到。”她跌跌撞撞地快速穿上衣服，低着头闷声不响…… 整个夜晚都被乌云笼罩，深夜的雨很大，接连不断地洗刷着这个神色犬马的城市，每个人都人心惶惶，不光是因为这场罕见的暴雨，还因为今晚这一场惊动一时的翻车事件…… 大雨冲刷过后的世界，带走了满地的腥红，连带着第二日渐渐升起的熹光，每个人都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医院里的气氛沉重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乔木隔着ICU监护病房厚厚的玻璃，凝望着里面那个浑身插满了管子的人，放在口袋里的手不停地颤抖，嘴角紧抿成一条线。 他声音沙哑，“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怎么到现在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执刀医生站在旁边沉思了一会儿，“到目前为止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麻药也已经过去，至于她为什么还没醒……心理学上有这么一句话，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事实，而拒绝接受绝对的真相，或许，她只是在逃避。”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请您一定要救她。” 医生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决定权在于病人本身，如果你对她而言很重要的话，我想她会醒的，多和患者沟通吧，有助于患者清醒。” 乔木看着床上的人微微出神，过了许久话风骤转，“和她一起送进来的那两个人……他们的家属到了吗？” 执刀医生垂眸微微发愣，“昨晚就已经到了，今早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 “家属那边我会想办法安抚，您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让您受牵连的。” 医生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应声道：“昨晚那样的情况下，就算不是你的请求，我也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毕竟能救一命是一命。” “……谢谢您。” 在一片混沌的世界里，乔一就像是沉溺在其中，寒冷像是溺水一样将她裹腹其中，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不停地战栗，大脑里昏昏沉沉的，她试图将眼睛睁开，看到的却只是黑暗。 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苏醒，可是她却醒不过来，麻木的四肢百骸上涌，她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法做到。 挣扎着，挣扎着…… 却突然，额头上像是触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只是一瞬间，她的大脑就恢复了清明，可是她还是睁不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尝试着伸手去触碰，摸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的人 可她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的额头上轻轻地滑过，然后她就听见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喊她…… “老婆……老婆……” 是那个熟悉的人啊！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温情，就连对她说话的腔调都是一成不变,刚刚恢复清明的大脑忽然的一阵刺痛，鼻子一酸，她差点落泪，胸腔里愈发的酸痛，眼眶里慢慢酸涩，嗓子想叫却发不出声。 那个声音还在耳边盘旋，脑子突然一阵晕眩，胸口有什么在剧烈的跳动起来，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下一秒，她蓦地睁开了眼！ 视线还有些昏暗，乔一昏昏沉沉的打量着四周，头顶一阵阵的晕眩，整个房间黑压压的一片，除了黑暗她几乎什么看不到……就在她恍惚的时候，她的四周，在那暗沉的黑暗里，站着一个人的身影。 思绪稍稍平静，她轻轻敛了眸子，然后莫名地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乔木……”寂静的空气里，她嘶哑而小心翼翼的，唤了出来。 她侧头望去……看见那个阴沉沉的角落里，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出现的正是乔木的脸。 乔一笑了笑，“我就知道是你。” “……”乔木一句话都没说，他就这样站在乔一的床边，大半边脸隐在黑暗中，只有仅有的星星点点的光点打亮着她。 就在不久之前，一个男人抓着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满腔的歇斯底里，“我弟弟呢？” “……”乔木的脸上有着刚毅的棱角，抿唇别过脸沉默不语，紧绷的下颌透露着他强忍的不安。 “我好好的一个弟弟……从小就被家里人捧在手里疼爱着长大，他什么苦都没受过，可为什么现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你说话啊！那是我唯一的弟弟啊！那天晚上我本来还给他准备了惊喜……” “真的……对不起，我知道说出这句话很混蛋，我也没有期待能够得到你们的原谅，但是，这句话我一定要说，对不起。” 朴钟舜转过身，刚毅决然，“我们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和乔一，我会带着钟仁回家，请你绝对，不要让我们一家人再看到你们两个人！我是真的……很恨你们了！” 乔木坐在病床的角落里隐隐弥漫出一丝冷意，出神地回想着那个男人的话。 直到…… 直到乔一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的抬起手拽住他的胳膊。 “！！！”乔木瞬间吸了一口冷气。 她握了握，再放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触感，让她神情有些失落，“又做奇怪的梦了么……” 乔木猛地一震，沙哑着声音说道：“……老婆，我叫了你这么长时间，嗓子都快冒烟了，本来还打着你一醒来就会激动得扑到我的算盘，却没想到好不容易等你清醒了吧，你却冷不伶仃地开始说胡话，所以，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打算亲亲我吗？” 他的声音温润绵长，温柔得就像春雨缠绵，滋养着她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她被这么一长串的话听得有些发昏，顿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于是晃了晃昏沉沉的头。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乔木笑着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你看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吧？说过多少遍了，人不聪明就别老往脑袋里塞东西，会变得越来越傻的！” 乔一不乐意地撇撇嘴，“嘁，就你聪明！” 她抬起双手，胸口处立马传来异样的疼痛感，微微一怔，却在乔木温柔的目光中烟消云散，“我要老公抱抱。” 乔木抿着嘴摇了摇头，“不行哦……老公抱抱之后还要亲亲，亲亲之后老公就起不来了……” “……色鬼！” 看到还是一如既往不正经的乔木，她才清晰的感受到她确实是活过来了，她缓了缓神，看了一眼漆黑的窗外，几乎是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朴大傻呢？” 她的话音未落，乔木的身体猛地一僵，‘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后的病人一定不能受刺激’医生的话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想，可他要怎样告诉她……这个她完全不能事实？ 乔一转头看向他，“他呢？我好想梦到他了……那种感觉不是很好。” 乔木不自然地偏过头，有些颤抖的开口：“你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病房里一片寂静，她的脑袋中却是惨淡的空白，她为什么会在医院？发生了什么？她的心头，渐渐萦绕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我不记得了……我们不是在超市里买菜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又是一片沉默之后，乔木终于一个动作，拉住了乔一的手，“老婆，我本想等之后再慢慢告诉你，但是我知道是瞒不住你的，你总会回忆起来……你还记得你出车祸的事儿吗？ 乔一看着他，喉咙发紧，“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那你呢？你没受伤吧！” 他握着乔一的那只手控制不住的收紧，“不是和我一起。” 她心头打了一个颤，缓缓开口：“……是谁？” 似是不忍，他垂下了头，“老婆，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你受的伤比较严重，你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不能有太大的情绪……” 他的话还没说完，乔一原本就惨白的脸色现在更是渗人的可怕，他强行摁住乔一的头，让她的视线正对着自己，“别怕别怕……只是换了一颗心脏，没事的，就当是为了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吗？” 乔一视线一黑，耳朵空了一秒。 “一一，只要你不唱歌，大家都还是朋友。” “放屁！我唱歌怎么了？” “乔木就没嫌弃你唱歌难听吗？” “一一，让我来展示一下车技，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老婆，千万不要开那辆车！” “朴大傻！停车！” 随着他的一个动作，车速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子停了下来，最后的一幕……是一个身影扑向她，随着一种剧烈的失重感，一切变为黑暗。 昏迷前的那段记忆卷着风暴汹涌的侵袭着她的大脑，她是换心脏……想到这一点，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转，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扑向她的那个人……她几乎不敢往下想。 乔木摁住她的肩膀，声音沙哑而急促，“你别乱想！他没事，他没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他受了些伤，今天他的家人已经把他接回韩国了，等他身体好了就会回来的。” 乔一犹如误进死海的鱼儿，明明四周都是水，拼了命的针扎和呼吸，却还是如临绝境。 乔木看到这样的状况，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摁下呼叫按钮。 她大口大口地想要呼吸，喉咙就像是被人遏制住了一般，胸腔里似是有什么在强有力的跳动着，激烈的感觉就像是要冲破什么跳出来，直到一阵冰凉酥麻的液体遍布全身，眼前的视线才慢慢清晰…… “老婆老婆……你清醒一点，能听到我说话吗？朴钟仁他没事的，你别担心好吗？” “……没事吗？”她的声音颤抖，微弱得好像马上就会消失。 “没错，医生说你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你现在只用担心你自己就好，知道吗？。”乔木一只手紧握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柔的蹭着乔一的额头。 过了很久，她才在乔木急切的目光中轻轻开口：“心脏是谁的？” “！！！”原本缓和下来的心绪，却在乔一问出一句话后再次变得跌宕起伏，紧绷的下颌露出他强忍的不安。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站在一旁的医生看出了乔木的为难，轻咳两声后说：“乔小姐你的运气很好，当晚刚好有一位脑死亡患者，他生前签署过器官捐赠，你丈夫与那家家属协商之后便同意把心脏捐赠给你，所以你好好好替他活下去啊。” “……”过了半晌，她轻轻点头，心里一瞬间被现实填得满满的，让她有些接受无能。 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双手，乔一抬头，看到乔木眼眶暗红朦胧，“老婆，听到医生的话了吗？你好好好用这颗心脏活下去，才对得起别人的一片苦心。” “……嗯。”她红着眼，浅浅的应了一声，是啊，活着总比死了好……她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涩。 “我能见见那家人吗？” “……好，等你出院了，我们亲自上门道谢。” 这时一位医生神情严肃地走进病房，与乔木对视一眼后微微点了点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男医生，“怎么回事？” “可能是术后反应，心脏呼吸骤停了三秒，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了，心脏起搏频率要比正常人都低一些，血压也一直维持着最低限度。” 他眉头一紧，“所有的情况，全部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一个细节都不能漏！” “好的。”年轻医生应了一声后抬脚走出了病房。 乔木走上前语气慎重，“心脏呼吸骤停三秒？” 医生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乔一，用习以为常的口气说：“目前具体情况还没出来，家属先不要着急，人醒了就是一件好事。” “怎么可能不着急？心脏移植手术的后遗症不胜枚举，连心跳和呼吸都没有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安心……”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甚至是带着哭腔，垂在两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目光与这个被灯关照得敞亮的病房形成鲜明的对比，变得呆滞暗沉。 医生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乔木的手臂，转身走出了病房。 乔一想要起身，可长时间的卧床让她行动不是很利索，强撑着满身的疲惫，倾身拉住勾住他的手，“乔木……你别怕。”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世界上有灵魂存在吗？ 指尖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遍布全身，酥酥麻麻的触动着身体的每一个感官，他垂眸看着那只被灯光照得她皮肤白皙几乎要接近透明的手，可以看清上面的青色经脉，直到这时，他没再多做停顿，立马包覆住她的手臂重新塞回被子里。 乔一看着眼前这个只是低头做事而不说话的男人，轻轻笑了笑，“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吗？” 乔木拉被子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知道乔一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在安慰他，如果当她知道一切残酷的真相后……怎么可能还会听他的？ 乔木抬眸看向她平静如水的眼眸，只是一眼就能让他为之沉沦，“老婆，说话算数吗？” “嗯，算数。”乔一看着他，脸上是灿烂的笑意，一双清明的眼睛弯起来，显得纯良无害。 “那就要说到做到哦。” “嗯。” 海风吹得海平面上波光粼粼，天空中飞鸟盘旋而过，一艘轮船倏地闯入画面，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平静……轮船上一个男孩视线撇过昨晚看过的影碟，眼珠咕噜一转，凑近身边的女孩小声试探，“你说……人死了之后都会去哪里呢？” “你吃饭的时候都不能闭上嘴吗？别老是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人家会以为你是神经病！” 少年看见女孩搭理自己，一时有些兴奋惊奇，“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灵魂的存在？” 女孩一脸无奈，“我不知道。” 听完后男孩立马扁了扁嘴满脸嫌弃，“嘁，你不是自诩什么都知道吗？” 女孩的脸上微微泛红，瞪着对面的男孩儿半晌，腾地伸长了脖子，“这种东西至今都没有合理的科学解释，我能知道些什么？” “我听说，生死就是一道轮回，人死了之后他们的灵魂依然存在，有些人因为心愿未了徘徊于世，而不入轮回者，终将灰飞烟灭。 女孩看着旁边的人点着手指说得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默默端起餐盘，“这你都信。” “我可是听我父亲说得，他……他从来都不会撒谎的！” 坐在两个孩子旁边的男人沉默着低头吃饭，脸上有着刚毅的棱角，抿唇别过脸沉默不语，在男孩说起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绪就莫名其妙被两个孩子牵着走了，心里觉得他们的对话即幼稚又好笑，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下去。 突然一个人的脸在他面前不断放大，带着疑惑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他沉声道：“怎么了？” “齐藤？我看你这几天都不太对劲，时不时的就开始发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想想……对了！从你看到个车祸的消息之后就开始这样了，那两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齐藤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摇了摇头，“不熟。” 女孩皱起好看的眉头，“那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虽然我很清楚你对我不感兴趣，但也不能把我当空气吧？” 齐藤抬起头呼出一口气，心绪杂乱，“因为我在想……为什么会出事。”如果……如果是因为爷爷的话……他该怎么办？ “可能是在飙车吧，因为飙车而出事的人还少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齐藤没有说话，拿起勺子舀着食物，却迟迟没往嘴里送进去。 女孩抬起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颌，笑容明媚，“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中国呢，跟我讲讲你在中国有些什么好玩的经历吧！一定会有的……要不然，你也就不会总想往这边跑了。” “Sarah，这次真的很感谢你，要不然我一定离不开洛城，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讲那些事儿。” Sarah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不用感谢我，是我应该感谢你当初没有答应订婚，要不然我现在完全就被我爸爸诓得死死的，连一点自由都没有。” 齐藤点点头，过了很久才开口，“你回去真的会没事吗？” Sarah抬眸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惨白的脸色，抿了抿唇说道：“没事，我爸爸不会为难我的，反倒是你爷爷，好好的怎么能关你禁闭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亲生的。” “……是不是亲生的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Sarah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他手袖那一片深沉的颜色，缓缓开口，“待会儿你先随便找一件衣服换上，总不能穿着这件沾满血渍的衣服上岸吧？” “……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的模样确实很狼狈，说不准还会被怀疑成什么怪人不给上岸。 “还有你的伤口……” 齐藤轻轻侧过身子，摇了摇头，“不碍事，我已经处理过了。” “……”Sarah已经习惯了齐藤对她的疏离，并没有再过问。 城市的上空，大片大片的云层笼罩着，沉重的灰色席卷大地，一个废弃仓库里，透不到一丝的光。 “我求你……放了我……求你……”一个男人被绑在仓库里惊恐地唔咽出声，四处布满铁锈的仓库里不时发出阵阵血腥味，十多个男人索命般的围着他。 一个男人垂眸看着他，“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 “我知道……我当初不该为钱迷了心窍去动那辆车，我求你，我真的错了。” “求我没用，你得让车里的那位放过你才行，不过……你差点害死的人，可是他的夫人，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闻言后地上的人瞬间面如死灰，磕磕巴巴地询问：“你……你们们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很简单，一命偿一命。” “不……不行，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我求你们，我给你买当牛做马……” 男人打断他，“不用，告诉我们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做这种事？” 他瞳孔骤然变大，“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那个人！” 另一头，昏暗的灯关下，吉普车里坐着一个男人，他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和黑色的衬衫，他没有望向那个男人，只是自顾自地搓着手指。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乔木缓缓呼了一口气，仿佛已经厌倦了一般，只见他缓缓下车，不知是夜晚的风冷，还是他有了一丝不耐烦的倦意，他不由得半眯着眼睛。 那十多个人见到车上下来的人后都纷纷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其中一个走上前来，“老板，接下来怎么办。” 他慢慢走近，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古井无波的眼眸扫向他，缓缓开口：“最后问你一遍，是谁？”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他一个转身，丝毫没有多作停留，“干净点。” “不要！我求你了！不要……” 走到半路的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几个人，面无表情地开口：“心脏留下来。” “是。” 旧仓库瞬间平静了下来，没有了祈求声，只剩下海风吹来的腥咸盖过了一阵阵血腥味……只见他一脚油门后，车子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仓库里那开始蔓延到天际的火光…… 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医院内，乔一大早醒来就看到趴在她眼前的那个睡得极其不安稳的男人，他好像做了不好的梦，乔一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他紧蹙的眉头，可他却猛地惊醒过来，放大的瞳孔瞬间撞上乔一的眼眸。 “……” 两个人都愣住了，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几秒钟后，乔一忽然被他少有的呆滞表情逗笑，“累的话就回家休息一会儿吧，我这里没什么大碍的。” 闻言乔木砸咂嘴后撒娇地语气说道：“不要，我要陪老婆，我怕老婆突然又不见了。” “笨蛋。” “老婆，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乔一看着这个从眼睛一睁开就为她忙里忙外的男人，心里像是被热水滚过，全身都开始温热起来。 她百无聊赖地抬起手机随意翻看着，突然被一条消息吸引住了眼球…… “据警方报道，昨晚接到市民报警，城郊废弃仓库里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目前案件还在排查中，不排除自杀的可能……” 她摇了摇头，“有点智商的都知道是他杀的好吗？” 正在削苹果的那个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瞬间又恢复平静，抬眸看向乔一，“老婆，你想吃什么早餐？” “不了，待会儿有人会送过来的。” 乔木没有再多说什么，把苹果一块块分好装在盘子里，“我先去一趟公司，马上就回来。” 乔一这才抬起头看他，“还回什么公司，你给我乖乖回去补觉，你看看你的黑眼圈都重成什么样了？” “我家老婆这么心疼我啊！” “废话！” “好，那我听老婆的话，老婆也要听我的话哦。” 乔一扁扁嘴：“好啦好啦，知道了，我乖乖听你的行了吧。” 看着可爱得不行的乔一，乔木硬是控制不住的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离去…… 医院里的人很多，但这一层楼却格外的安静，就好像根本不会有人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男人一踏进ICU的门很快就把病房内扫了一遍，却在某个位置微微蹙眉凝视了许久，他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像是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声音几不可闻，“小灿……进来吧。” 走到床边后，两个人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乔一挠了挠鼻尖，“这次吓到你了吧？我也被吓了一跳，说起来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你才是弟弟，而我却总是让人担心的那一个，对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是不是工作很忙？你还年轻，别把自己弄得太累……”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站在这里多久了，明明室内的温度不低，他却浑身冷得发抖，看着那个从他进来就开始喋喋不休的人，原本想要说的话却变得尤为艰难。 “这次车祸不是意外对吧？” 听着齐灿嘶哑的声音，她原本侃侃而谈的笑容猛地一顿，“……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心皆可怖 齐灿就像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低着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本来这个结果现在跟你说也没什么意义，但是想着你也许是好奇的……我前段时间跑去找齐振海了，连续几个晚上没有睡，查出了一些关于当年的资料，你根本想象不到齐氏夫妇有多么罪不可恕，你的父亲根本就没有害死齐氏夫妇，反而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齐灿忽然笑出声，“当年有多少人无辜成为齐氏夫妇的实验品，后来事情败露，他们为了留住那个实验基地，让他们的研究可以继续下去，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转移警方的视线，他们当时是有名的物理学家，一旦死亡一定能引起轩然大波，为了让整个死亡经过变得合情合理，就造成了你父亲的偷盗研究实验，害死齐氏夫妇这一说法……直到现在，这件事还是被压得死死的，我去问当年调查案件的警察，他们竟然问我是不是想写小说。” 乔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白得刺目的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乔一，你确定还要这样一直软弱下去吗？为什么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愿接受听到的事实？你一味地保留你那可笑的包容心，没有人会因为你的善良而停止对你的伤害，你没有欠任何人，为什么不学会反击？” 乔一目光闪躲，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乔木他……” “乔一！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还要躲在乔木的保护下浑浑噩噩地过多久？先是你的父亲，现在又是你，下一个是谁？” 他的声音瞬间引得乔一浑身战栗，她摇了摇头，“过去怎么样，我真的不在乎……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齐灿摁住她的手臂，目光逼仄地看着她，“那现在呢？你也不在乎吗？出事那天，按照他们的计划原本应该是你和乔木一起上的车，那些人的目的已经不单单是你了，朴钟仁因为现在还生死未卜，还是说你不在乎朴……” “齐灿！别说了……算我求你……”瞬间爆发出的音量太过用力，使得她此时整个人连一口比较顺畅的气息都接不上。 话音刚落，齐灿便猛地加重了力道，“你打算一直耗下去吗？” “……你先把我松开。” “松开了又怎么样呢？你只会把我刚刚所说的话抛之脑后，然后继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过你的生活，等待着下一次厄运的降临。” 乔一被他执拗的话噎得一时无话，低头微微喘息，“为什么非要管我的事？你就不能好好唱你的歌吗？” 齐灿眼底的情绪晦涩难辩，“现在你知道每当你多管闲事的时候，那个对象有多无奈了吗？” “……说了这么多，你想怎么样？” 齐灿眼睛眨也不眨地死盯着面前的人，仿佛试图透过她的瞳孔探寻某些藏匿的情绪，“我要你全部地信任我，因为我是唯一能够帮你的人，齐藤现如今被齐振海追得可紧了，我看齐振海似乎是打算马上就要回国，在这里等死不如先发制人。” 乔一脸上的神色分毫未变，上佻的眼角微微颤动了一瞬，嘴角却慢慢牵起一丝不明的弧度，“一直以来还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有能耐查出这么多连齐藤都不知道的消息，并且还能这么完好无损地回来告诉我这一切，恐怕连齐藤都做不到呢？如何查到的这个过程却被你一笔带过，只给了我一个结果，你让我相信你？”乔一摇了摇头，“我想……齐藤的爷爷跟你的关系应该不止是收养这么简单吧。” 齐灿脸色微变，不安地抬起头。 看着面前这个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男孩，乔一试探性的叫：“小……小灿？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强迫得了，至于你今天说的，我会仔细考虑，毕竟……”乔一缓缓覆上胸口的位置，眉峰一佻，“毕竟这里两条扭曲的疤痕，可都是你们齐家赐我的，。” 齐灿眼眸轻抬，嘴角一勾，“谁说你不聪明？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现在齐藤马上就要到中国，而你的消息被封锁得很好，几乎没有人知道你出事，虽说目前并不清楚齐藤到底知不知道你受伤的事情，但如果他知道你受伤，我相信他一定会配合我的计划。” 乔一蹙眉，“为什么我受伤的消息被封锁得这么好？这次事件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出事这么长时间，她好像确实连警察都没有见过，按理说作为当事人，理应接受那些审问流程的…… 齐灿摇了摇头，“你不会这么久都没发现乔木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吧？能在这条路上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是把名头都打到了国外的人，你真的觉得他简单吗？” 她瞪大了眼睛，指尖默默地收紧，“不可能！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他这么朴实单纯，他跟你们绝对是不一样的！” “是吗？说话最好要留点余地，万一哪天你就发现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了呢？到时候你该多难过。” 听完他的话，乔一沉默了良久，再次对上那个男孩的眼眸，那样的神情不由得让乔一心里不安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用害怕，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他，那些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齐藤，并且让他按照我说的做。”他说得风轻云淡，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完全不需要解释的事实。 “齐藤这么高傲的人，你为什么觉得他会选择配合你呢？” “他一定会的，因为他已经孤注一掷并且毫无退路……所以我们要比任何人都先一步找到他，如果再让他落入齐振海手里，那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 乔一皱眉，“你为什么帮我？因为我曾经帮过你，你就不惜把自己也给搭进来？这样的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齐灿无辜地耸耸肩，“谁知道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我可真办不了，所以如果需要我的话，你尽管拿去用好了。” “你这语气搞得我像个拐卖人口的。” 齐灿撇撇嘴，“我不就是你拐来的嘛，你看看自己运气多好，上哪去找一个我这么好的弟弟？” 乔一看着齐灿又变回平时那副模样，不爽地翻了一个白眼，如果不是她的双臂还在隐隐作痛，她都要怀疑刚才和她说出那些话的人不是面前的男孩。 没过多久，可能是药物的原因，接二连三的哈欠让她泛起层层睡意，不顾旁边那人的视线，自顾自地开始倒头大睡。 齐灿垂眸看向床上那个呼吸渐渐平缓下来的人，眼眸里却暗流涌动，他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只是径自找了一个舒适的地方坐下，眼眸盯着床上的人沉思着些什么…… 一个女孩正坐在车厢内兀自耷拉着眼皮，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要下车。” “南溪！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是市中心！” 她完全滤过一旁那个人的怒吼，又再重复道，“我要下车。” “南溪你……” “我要下车啊泾楚。”她转过头，视线里的光影若有似无，虚空的焦点投映着单薄的影子，早就已经干涸的瞳孔深邃得没有边际，“求你了……” 泾楚听着她嘶哑的嗓音，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终是拗不过她，别过脸对着司机轻声说了几句，转回身子却不再看过去，嘴里还不忘老妈子般的叮嘱着。 “待会儿下车我陪你一起，在路上一定要小心一些，被人认出来了不用跑，打死不承认就好，毕竟你在公众的面前形象一直都是明朗又正面的，还有什么来着……还有，明天你有三四个行程要赶，一定要早点回去……” 花南溪直接打断他的话，“我要去看她，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缩在座椅上的男人瞬间止住了喉咙里的话，最后却唇齿艰难的挤出一句，“……记得早点回家。” “谢谢你啊，泾楚。” 一座耸立的大厦里，男人正蹙着眉翻看着手里一叠叠永远都看不完的资料。 “砰”的一声，没有经过敲门的环节，一个人就急匆匆地窗门而入，“凉总，那个……那个齐副总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一句话，眼睛紧盯着坐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等待着他的下文。 闻言后凉慕手上的动作倏地僵住，失神地看着面前白花花的纸张，嘴里喃喃道：“怎么……回来的……” 站在门口的人不知道凉慕的话是在问他还会在自说自话，只好硬着头皮回道：“不是很清楚，我只是看到他来了一趟公司就匆匆离开了。” “你出去吧。” “……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多变，每个人都不能保证自己是一个完全的善人，就像不能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一样……从前恶毒的人大多面目可憎，而现如今人心皆可怖。 百货大楼的大屏幕上映着少女好看的笑脸，而那个在大众面前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此时此刻正漫无目的赤着脚走在街上，原本好看的高跟鞋早就不知所云，她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欲坠，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哎，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花南溪啊？” “疯了吗？花南溪怎么可能像她那样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 “也对，看起来神经兮兮的，啧，长这么漂亮真是白瞎了……” 女孩没有理会周遭纷乱复杂的声音，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全然不会管他们周围发生了什么，众说纷纭，谁还会在乎那么多。 她终于走到了原本说好的目的地，始终没能进去，她翻遍了所有能想到的理由，却没有一个能让她理所应当的走进去……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连睡一个觉都睡不安稳，就算是再好的药物，都没有办法让她听不到那个声音…… 那个一直藏在她心里，反反复复叫唤着的声音，这种莫名其妙又有些渗人的感觉，明明应该十分排斥，可事实却是悲伤得让她止不住泛起一阵阵酸涩。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卷土重来 接受心脏移植手术后的人，性格大变，行为与从前大不相同，这种状况的例子数不胜数……所以，这些盘踞在脑海里的声音，好像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这颗心脏原主人的意识吧……这么强烈，这么让她心酸得想哭…… “别哭，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病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神色前所未有的镇定。 “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夺走她一切的人总会卷土重来，在变得强大之前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原本坐在一旁的人，整个思绪都游离在意识之外，而女孩突然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一句话让他全身不由得的引起一个战栗，他走上前两步查看情况，“醒了？” 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乔一睁大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面庞，那暗如死灰的眼眸里呈现出的是一抹决绝的厉色，那样的眼神……不该在她的眼睛里出现啊…… “小灿，你没走吗？”乔一看着面前突然呆滞住的男孩，想起他之前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先走吧，毕竟现在乔木因为我的关系，他可是很信任你的，我可不希望让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小孩耍得团团转。” 齐灿粗了蹙眉，“我不是小孩。” “你不会是打算浪费时间跟我扯这个话题吧？我可不敢保证等乔木回来了，我还能不能坚定自己现在的想法。” 转眼间，乔一撕碎了一直以来的风轻云淡，眼中仅剩下了生死不明的决绝，“小灿，我答应你的提议，即使会死，我也要义无反顾，这一次，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闻言他只好憋住心里的苦闷，默默地转身离开。 刚目送着齐灿离开，转眼就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小护士轻声询问：“乔小姐，今天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乔一歪了歪头，满脸调笑，“总想睡觉算不算不舒服？” 小护士闻言笑了笑，“这是药物反应，正常情况，没什么大碍的。” “哦，那是不是不吃药就不会这样了？” “这个药得要吃上一段时间才行。” 乔一微微蹙眉，“好吧，麻烦你了。” 小护士摇了摇头后便出去了。 乔一看到门口的人出去后，掀开被子，匆匆换上衣服，在看到无名指上的桔梗花后愣了一下，转眼间便把它从手指上取下来……她一脚正要踏出ICU房门便撇见走廊那边走来的一个身影，猛地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柱子后面紧贴着墙面，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最后再深深看了走廊上那个快走到病房，笑得满脸幸福的男人，乔一似乎可以想象出，再过几秒钟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她默默地握紧了手，狠了狠心后转身离开。 刚走到拐角就撞上了一个人，乔一低着头立马谨慎地抽回自己因为强行拔掉针头而变得肿胀的手背在身后，“对不起。” “你……你要去哪？” 一个熟悉的声音引得乔一心里一紧，抬起头就撞上那个人紧张的眼眸，乔一冷了一瞬，没理会她的疑问，一个侧身就向楼下走去。 “你等等！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看着乔一快速下来的动作，她更觉得此时的乔一怪异得反常，三步并作两步走地追了下去。 乔一突然停步转身，“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 “谁……谁跟着你了？同……同一条路不行啊！” 乔一皱眉，“花南溪你什么时候变成的结巴？” “……”原本就不安的心在突然见到乔一后更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想跟她对呛起来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不由得眼神闪躲，“你……你看什么啊？” 乔一歪着头打量了一阵，在听到ICU病房传出的吼声后，她一个哆嗦，只好一把扯过花南溪，拉着她连忙跑进电梯。 花南溪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电梯里一阵沉默，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趾，这种怪异的感觉更是让她尴尬得要死，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乔一接下来要做什么？对于乔一不按常理出牌的脾气，她是始终习惯不了的，“那个……” 乔一抬眸看着对面反光里倒映出的人，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后问：“花南溪……你不会刚从……精神科那边跑出来吧！” “……你才是从精神刻跑出来的。” 乔一眯眼，“反正不是来看我的就行。” 花南溪撇嘴，“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受不起不行吗？” “你就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乔一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逼仄地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句问道：“难道你觉得我还要和你说声谢谢吗？以为不是直接造成的伤害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么，让泾楚伤害我的怂恿者是谁？花南溪，如果本质就不是个好人，就麻烦你不要强装成善良的样子，一直做个坏人就好了，反正我也不能对你做什么，你何必装得楚楚可怜？” “……”花南溪望着某处的目光愈发变得冰冷起来，藏在后背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顾不得对面那个人对她说什么，她现在恨不得立刻…… “不要管我，不要同情我，不要对我好，更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待……如果不能让一切回到最初的样子，你这样的做法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可是你知道的……现在早已物是人非，我们之间永远都只会维持这样的关系。” 花南溪的下唇被咬得惨白，看着乔一的目光最终变得黯淡下来，“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什么？” “因为很快我们所有人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也就再也不用这么痛苦，失去你之后，大家可能一时间会接受不了，但是再过个几年，大家都会将你遗忘得一干二净，我敢保证，我就是第一个将你遗忘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你满意了吗？” 乔一僵直着身子看着面前的女孩愈发奇怪的神色，内心止不住地抓狂，自己全身的血液顷刻间冻结了一般，不自在地瞥了一眼那个数变换慢得要死的楼层显示器，丧着脸吹开落到额前的碎发，“满意，这才是我心中的花南溪。”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乔一丝毫没有停留，大步大步地走出了花南溪的视线，她看着那个急匆匆逃离开的背影，觉得气愤又好笑，“明明那么渴望温暖，现在却自我封闭，乔一，我能说你，真的很可笑吗？” 相比其电梯内怪异的气愤，此时ICU病房内才叫做是渗人得可怕。 “人呢？！我问你们人呢？” 乔木的狠厉决绝的神情将护士震得半天回不过神，整颗心脏难以抑制地狂跳，慌张地开口，语不成调，“刚……刚还在的……” “刚刚？是什么时候。”他的手指从床单上轻轻划过，手腕猛一发力掀起了盖得严实的被子，冰冷的空气里顿时被搅出一阵寒风，被褥里已无余温，凌乱的病号服像是被人慌张地藏掖在病床一角，白色的床单上是针头带着血迹渗透出一片淡红。 “看来……你们医院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了。” “不可能……”她失神地摇了摇头，她出去的时候明明还在的，不可能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指甲不由自主地扣紧，“可能是乔小姐出去散步了。” 乔木紧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低至谷底，“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齐家大宅内。 “你……你怎么在这？” 齐灿礼貌地朝他微微颔首，“爷爷。” 齐振海瞥了一眼他身侧的行李箱，眼尾浮起细小的皱折，“你愿意搬回来住了？” “在外面住久了，难免会有点想回家，公司那边看了我的身体报告就没什么安排了，毕竟以我目前这样无力的状态，的确需要好好修养一阵子。” 齐振海欣慰的点点头，“回来就好，还好有你陪陪我，要不然我一个老头子留在这里确实是太过冷清了。” “嗯。” 看着少年依旧温润的脸，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齐灿，你别担心，我又帮你预约了一位医生……” 齐灿稍稍愣了神，摇头，“不用了，刚好这段时间我都没什么事，比较想出去四处走走，这些年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才发现却又追悔莫及……”他淡淡地垂眸，“至少现在一切都还很正常不是吗？” “齐灿……”齐振海转头看着那位少年，脸上难得的露出难色，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对这位少年太过残忍，但…… “你的眼睛，是真的……不可能治好了。” 齐灿眉头蹙了一瞬，“齐爷爷，你的玩笑说得真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我放下这么多工作，一听说你回国了就跑回家来陪你，我已经在这里看了一个下午的《论道》，你这个时候却跟我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有问题了？” 看着齐灿用那一张倔强的脸说着那些话，齐振海心里是心疼的，如果不是因为救他的话，这个孩子的眼睛就不会被液体腐蚀，看了许久他才开口说：“你的书，好像拿反了。” “……是你看错了，这本书就是这个样子。” 他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捏着书的手轻轻颤抖，脸上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从医院见了乔一回来后，整整一个下午，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次是他真的有了想让他死的那个人，是齐振海…… 医院内里监控室的气氛异常的怪异，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女孩动作迅速敏捷地拔掉手上的针头，匆匆换了衣服后，没有一丝犹疑地走出了病房。 而坐在显示器前的那个男人，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他颤抖的手紧紧握住，额头上也因为隐忍而渗出了不少的晶莹。 “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弟弟也是守护者 一个声音打破了满室的沉静，苏小阮急促地趴在显示器旁看着上面的画面，脸上浮起一抹不解的神情，“她疯了吗？今天只不过是她做完手术的第五天，她这样走掉是不想要命了吗！” “小姐，您冷静一点。” “对啊对啊，她丈夫都还在这里没发火呢……” “大家都少说两句，先看看乔小姐出病房后的镜头吧。” “没错没错……” 周围围在一起的几个医生一时间众说纷纭。 “按照你们的意思，还是在责怪我的关心太多余了？如果今天失踪的是你们的家人，你们还能这么气定神闲地跟我说着些话吗？” 苏小阮的话一出，一群人想要脸上都扬起厌倦的神色，却再没有一个人开口反驳，只能挤眉弄眼的互相传递着心里的不悦。 乔木一动不动地坐在监控前，将视频回放了一遍又一遍，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握着鼠标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他却全然没有心思去理会。 她不是说过，以后什么都会听他的么…… 而一直没有办法回到美国，只能在国内每天躲躲藏藏的安迪，在播出了无数的电话后，那边仍然传来的只是忙音，指甲不安地掐着手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乔木，你接啊……我求你了。” “安迪，联系不上吗？” 闻声她便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车前的反光镜里清晰的反射出了那个人精致的脸部轮廓，随后她无奈地摇摇头。 男人侧眸看了一眼身旁脸色不虞的人，弯唇，“这段时间你一直在他那里吗？” 安迪揉了揉因为紧张而变得发麻的手腕，淡淡的说：“嗯，实在没地方去，SSDN那边的人查得太严了，在他这里至少是安全的。” 男人无言的转过头，视线冰冷而缓慢的一寸寸的掠过身后马路上那个女孩的身影，他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但眼中却翻滚着晦暗的情绪，“呵，真是有趣。” “你说什么？”安迪不解地看向他。 “我只是在想，Don为了一个女人丢了一切，到现在东躲西藏不知所踪，值得吗？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安迪声音瞬间冰冷，“Dick，你不愿意可以退出。” “你！” 她冷声打断，“不想退出就别说废话！” Dick缓缓抬眸看向那个俞来俞远的身影，眼眸里清晰的倒映出冰冷的光，“Don的事，我管定了，我绝对不会允许……”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人流拥挤的广场上，已经开始扬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谈笑声、欢乐声不绝于耳。 而在广场的角落的一片阴影里，一辆黑色的跑车突兀的停在这里，毫不在意来回经过的路人的眼光，跑车上坐着一个长相精致的男人，正眉宇冷漠的看着对面那一众人群，玄色的眼眸里几乎是淬上了一层冰。 乔木摁了摁耳朵上的耳机，淡淡的开口：“找到了吗？” “齐藤的手机已经没用了，乔小姐好像是发现了手机里有定位，已经被她仍在了半路，但刚刚有人说在城南一家哥特式酒店里见过乔小姐。” 他的眉眼微动，里面忍不住的泛起了涟漪，“嗯。” “老板，我现在就过去核查。” 乔木眼睛里一道光划过，整个人像是轻松了一点，微微抿唇低声说：“不用，我亲自去。”他低着眸子，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扣了扣。 “老板，乔小姐回过她住的公寓，但是并不是去她的房间，而是在朴先生门口蹲了许久。” “……嗯。” “我们这边差不多已经做好准备了，不管齐家那边势力到底有多大，在中国至少不敢轻举妄动，而且欧洲那边交好的合伙人已经和我们联系上了，必要的时候都是一臂之力，我们可以稍微轻松一些了。” “……” 男人不由得一愣，“老板？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 乔木却始终没有反应，过了许久，直到那个人都打算放弃说话的时候，乔木却突然望向天空轻轻开口：“马上就要下雨了，我记得……她最喜欢下雨天。” “……” 他独自喃喃道：“她不喜欢晒太阳，她说会变黑，下雨的话不要是大雨，一定要是淅淅沥沥的毛毛雨，要是能时不时还能看见彩虹就最好不过了……可是现在，再看到这样沉郁的天气，她该多难过呢？” “……”电话里的男人沉默了下去。 “我的老婆……该有多难过呢？”他抬头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说出去的话轻轻飘散在空气里。 而此时南城外的一家酒店里，一个女孩身穿一袭黑色的上衣和长裤，隔着玻璃看向远处的海平面，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海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得女孩全身一个战栗。 女孩勾了勾唇角，“钟仁，韩国那边天气好吗？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你不在我身边……我会不习惯，绝对！” 回答女孩的唯有虚无缥缈的风声，她垂下眼眸，“我想，你这么阳光灿烂的人，应该会喜欢太阳吧……我想你了……”倏地抬起头，烦躁地抓了抓她的头的，“啊！朴大傻，你居然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看我下次见你的时候怎么收拾你！” “乔……乔一。”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低沉的声音顺着空气传入耳腔。 “来了。” 隔了许久男人才应了一声。 “不愿意你现在可以离开。” 男人突然急迫起来，“没有没有，我只是有点诧异。” “想清楚了吗？可能会死哦。” 女孩淡淡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想清楚了！那个年轻的小歌星都已经帮我把后路安排好了。” “……” 过了半晌乔一才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说话磕磕绊绊，“啊？哦！我叫……我叫樊希。” “嗯。”乔一屏住呼吸，点了点头。 半小时前…… 乔一刚从自己从前住的公寓走出来，就突然被人扯进了一个暗角，她突然一惊，垂眸看到侧后方的鞋子，抬脚猛地往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啊！” 随着身后的那人吃痛的瞬间，乔一刚要跑手腕却被死死拽住，她几乎是打算不耐烦地往那人脸上掴以耳巴子，却在转回头的瞬间看到呲牙咧嘴的男孩愣了一瞬。 乔一惊呼：“小灿！” 齐灿疼得直不起腰，只能用手撑着膝盖，忍着脚趾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乔一，我真的是……看到你这身手，我也不担心你了。” 乔一蹙眉，“你疯了吗？谁让你在这种时候跟我开玩笑？” 齐灿暴跳：“我哪有开玩笑！” 乔一甩了甩头发，抬起下巴看向他，“说吧，不是开玩笑那是在干嘛？” 齐灿眯着眼睛缓了缓气说：“我小看了那老头，本以为你受伤的事情被封锁得很好，谁知道才刚回国就调查出来了，现在他也知道你从医院跑出来的消息，正在派人找你。” 乔一笑了笑，“那正和我意，我倒想看看到底是谁把我的人生变成这副模样。” 齐灿摆摆手，“重点不是在这，是乔木。” 她立马不安起来，“乔木怎么了！” “放心吧，他目前没什么事，但是他现在跟齐振海僵持得厉害，刚刚老头晚饭后火气可重了，就连我都是第一次见他被气成那样，你也清楚那老头背后有多厉害，如果乔木再不停下来，我想齐振海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乔一手指不由自主地抠出一道血痕，沉着声音问道：“以他的性子，不会停下来的。” 齐灿摇了摇头，“不见得，我就是来和你商量对策的，有一个方法一定可行……” 听完后乔一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她简直不敢确信这个孩子在齐家的这些年，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问世事…… 齐灿又拿出一个看起来那个像发卡一样的东西放在乔一手里，看着乔一不解的神情他缓缓开口：“齐振海从不会信任任何人，但我目前对他而言还算比较特殊，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不会跟你见面，这个是通讯器，要记得随时带在身边。” 他顿了顿之后才想到了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荒唐，索性直接不管了，把通讯器待在乔一右耳，“这样戴在耳朵上我就可以和你通话，有什么情况也能随时联系上，乔木那边你先不要有动作，他比你要安全得多。” 乔一狐疑的眯起眼睛，“你是谁？” 他被乔一无厘头的一个疑问弄得懵住，几秒后嘴角突然勾起，“殷家最后的后代，齐家的养子，乔一的弟弟兼她的……守护者。” 乔一却突然怔住，这是她第一次见齐灿笑，或许说这不是笑，只不过是一个轻轻上扬的嘴角，却足够令她惊艳，就算是在这个黯淡的角落里，那张脸却灿烂得不像话。 “怎么？这就感动了？” 乔一点点头。 “那就给我打气精神，接下来的路不好走，大家都在努力，你一定不能给我泄气，我要是出个什么事，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齐灿嘴上说着威胁的话，脸上却柔和得厉害。 在这个渐渐变淡的夜晚，前面的路都好像变得明朗了起来，就好像杂乱无渣的毛线，突然被抓住了细小的线头；摇摇欲坠的幼苗，突然有了向上攀爬的支撑点。 坐落在余山的奢华古堡里，齐振海端坐在奢华的座椅上，手里捧着热气缭绕的咖啡，正眯着眼很享受的模样。 凉慕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和他一样端着咖啡，看着齐振海喜滋滋地开口：“刚刚垄断了乔木在美国那边的部分势力，也算是给他一个警告，估计这次那边有他忙的了，除非他从今以后都不打算在美国发展，要不然这阵子估计有他忙的了。” 齐振海瞥了一眼对面：“乔一现在在哪？你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物是人非（上） 凉慕一愣，“没有。” “哼，真是废物，在你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久，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齐藤对她的特殊，我看这几年把你放在中国，你倒是愈发没用了，当初你把六岁的齐藤扔进SSDN的时候，那个狠劲去哪了？” 凉慕淡笑着扫过齐振海，抿了一口咖啡，眼眸深沉，就在这时，耳边的通许器突然响了起来，他接通一会儿，立马惊呼：“花南溪？！抓她做什么？” 齐振海轻笑，“果然还是个孩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是时候该见见了。” 凉慕轻声应道：“我现在就去带她过来。” 齐振海抬眸，“不用，你还是好好守着你的小公司就行。” “不管怎么说，我也还算了解那个女孩，我去的话会比较好。” 齐振海闻言，颇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如果再出什么岔子……” 他一听，顿时将目光有些复杂的放在齐振海身上，“你放心，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也不会像容忍齐藤那样容忍我，要是你觉得我碍眼，一句话就可以把我解决掉，但是目前，我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齐振海一愣，眼神闪了闪之后便没再说话。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佟邵卓，在冰冷的会议室的，面对着对面合作商痛彻的谩骂，堆积如山的案本与条约，第一次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佟邵卓只能默默地垂着头，乔木……他真的……撑不住了。 一个人突然惊呼：“佟总，齐总的电话打通了。” 佟邵卓终于抬起眼眸，眼睛里像是看到了光一样闪闪发亮，“乔木，这边的合作伙伴有四家已经被阴了，违法的条例几乎把他们赔得倾家荡产，其余的合作商纷纷落井下石，要求我们给出最大的保障，要不然就提出要与我们解约，你看这事……” 乔木看着就在前面的不远处的酒店，眼神犹豫了一瞬后便开口，“那四家想办非保释出来，不管赔多少钱都要帮他们，其余的全都与他们解约。” 佟邵卓有些犹豫，“得罪了这么多合作商，那以后我们怎么进军美国？” 乔木眼神阴郁：“稍有分吹草动就开始倒戈的那些人，如果挽留了他们只会使得他们更加的得寸进尺，对于这种人，我们需要做的，只有更加强大，不让他们留有任何后悔的余地。” “嗯，接下来的交给我处理就好。” 佟邵卓见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下来，没有了要说话的意思，不由得叹了口气，“找到乔一了吗？” “……找到了。”他的眼眸晃动，看向对面的人时所有的情绪都被牵起，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开始不平稳。 “你……你怎么了？是见到乔一了吗？”佟邵卓此时完全没心思理会周围那些急促的声音，只想知道乔木突然不正常的语气是发生了什么。 “嘟嘟嘟嘟……” 一连串的忙音传进佟邵卓的耳朵，他不由得蹙起眉头，放下手机后看着对面的那群人，缓缓开口：“I now declare that my company agrees to cancel the agreement and will not cooperate with any of you in the future.”（ 我现在宣布，我公司同意解约，并且以后不会再与在座的各位合作） 瞬间大家的脸上都像是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的神情刺痛了佟邵卓的眼睛，落井下石果然才是大多数人最擅长做的事情。 而此时坐在车里的乔木，看着对面从酒店里走出来的女孩，冻结了一切理智与情绪，只见女孩眼眸中藏匿不住的满是笑意，清澈的眼睛里就好像从来没有经过任何的不幸。 唯一不同的……是她身边的人不是他……明明那个人是他的老婆，现在却亲呢的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笑得一脸靥足…… 而远处强撑笑意的乔一的心里咯噔一下，暗恼一声不好，一种毫无缘由的恐慌感浮上脑海。 樊希疑惑地蹙眉，“怎么了？” 乔一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 他点点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晚上我再帮你去拿药。” 乔一瞥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拿个药，那我可以直接选择不吃。” 樊希立刻禁声，不敢有所动作，撇着嘴低下头。 乔一面上带着微笑，说出的话却没有一丝温度，“该做什么自己弄清楚，既然拿到钱了就要负责，知道了吗？” 樊希点了点头，“嗯，那位齐先生的样子我都已经记清楚了，只要他一找我，我就立马联系你。” “还有呢？” 梵希瞬时瞪大了眼睛，“……还有，还有什么？” 乔一的笑容瞬间就有些挂不住，心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缓缓说道：“小灿到底哪里找来的人才？” 樊希闻言毫不客气地说起来：“哦莫！我家比较远，那里没有你们这繁华，但是有山有水，气候也很好，在地中海那一段……” 乔一厉声打断他的话：“我没问你你家在哪！”她的声音很大，甚至是有些颤抖，看到面前的人突然被吓得说不出话后，乔一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去拿药，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不要说话了……我会很烦。” “……好。”樊希闻言只好讪讪的低下了头，一双大长腿跟在乔一背后，只能小步小步的踱着……才走了没几步前面的人就突然顿住脚步，看着自己离她只差几厘米就要撞上的距离，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再次抬起头来，就看到一脸错愕的乔一，顺着她的眼睛看去，是一个精致的男人，只是这么短促的一瞬，不由自主地就会被那个人散发出的光芒吸引，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男人简直好看得不像话，即使是秉着一张冰冷的面庞，还是能让人打从心底感到惊艳。 男人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说：“老婆，我们回家好不好？” “！！！”乔一好不容易堆积出来的坚强，在这一刻，被打得支离破碎。 天边轰隆一声闷雷，有细碎的雨点轻飘飘的打在三个人的身上，远处是海水翻滚着，风中都夹着一阵阵的咸味。 乔木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仿佛也氤氲着一层湿气，他俊逸的脸庞上藏着无数的情绪，可是在看着她时，却轻轻弯了弯唇，然后慢慢地朝她张开了手臂…… “老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乔木。”她声音沙哑地叫着他的名字，天知道她有多想毫不顾忌地冲进那个怀抱，可是现在不可以…… 见乔一没有动作，他也不恼，几步朝她垮了过去，丝毫没有让她后退的机会就把乔一揽入怀中，大掌摁在她的脑后，将她的头死死地摁在他的肩膀。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被乔木抱着，但却是第一次这样的心跳如鼓……因为谁能想象得到，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离开这个人啊。 乔木的心跳也很快，一声一声的响彻在她耳边，他的声音微微有些紧，抱着乔一的时候脸颊下意识的蹭了蹭她的头发，“老婆。”他轻轻呢喃出两个字。 乔一鼻子酸了酸，声音哽咽：“樊希，还不快把我拉开。” 呆愣在一旁看了许久的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立马像是受惊的小猫，猛地吓了一跳，手抬起来却无处安放，只能着急的在一旁挠挠头。 乔木身体一僵，眼睛里骤然弥漫了一层浅淡的雾气，然后他抱着乔一，嗓子里磨砺着艰难的腔调，哑声开口：“……对不起。” 乔一大力的摇头，“乔木，我没有办法把发生的一切不当会儿事，你懂我现在活得有多愧疚吗？”乔一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然后久违的真心笑了出来，“乔木，相信我好吗？我这样做一定有我的道理。” 乔木闻言却后退了一步，视线垂下去不再看她，长长的睫毛上轻微的颤抖着，头顶的雨点点滴滴的落在乔木精致的眉宇间，让他的脸庞看起来沾了一抹冷意。 他轻轻启唇，声音沙哑：“乔一……是不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再瞒着你……你就能更信任我一些。” 乔一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他，然后就听到乔木声音低沉的这样子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要把我排除在外了。” 他抬起漂亮的双眼，轻轻地望进了乔一的眼眸，然后苦笑了一下，缓缓的出声：“乔一，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早就查出了齐藤身份不正常，却没有阻止他出现在你身边，还把你不断往他身旁推去，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的去调查，齐振海就不会起疑……”呼啸的风声里，他轻轻地说道。 乔一刚才还在快速跳动的心瞬间骤停，头顶上空的雨好像大了些，混着海风吹来的凉意，打在身上刺痛了每一寸机理。 她在这寒冷的雨里，望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眸：“你……你什么意思？” 他再次低下头，眼眸清洌，嘴角苦涩：“我只是调查你在美国的事情，然后就查出了齐藤的背景，我想，他爷爷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着如今发生的一切了。” 乔一刚刚才变暖的心，在这一瞬间断得一干二净，她眼眸放大：“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你是陪我一起长大的乔木，你是给我信仰的乔木，你是家里人最重视的支柱，你是AI董事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调查这些东西的……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她勉强笑了笑，就在前不久，齐灿跟她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 “你不会这么久都没发现乔木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吧？能在这条路上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是把名头都打到了国外的人，你真的觉得他简单吗？” “不可能！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人，他这么朴实单纯，他跟你们绝对是不一样的！” “是吗？说话最好要留点余地，万一哪天你就发现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了呢？到时候你该多难过。” 那些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此时竟是这么讽刺，这么可笑……她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第一百一十九章 物是人非（下） 乔木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动作，一双眼睛里闪过名为受伤的情绪，却还是咬着牙开口：“还有那些伤害了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你……你说什么？” 乔木抬眸，“乔一，别人能帮你的，我也可以，所以是不是我全部告诉你了，你就可以把我当作并肩作战的伙伴，能够多信任我一些……” 乔一在一瞬间攥紧了拳头，“不是不信任，我从来没有不信任你啊，我愿意赌上一切，包括我自己，但唯独你……我赌不起！我可以失去一切，可我没办法失去你，如果连你都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乔木突然握着她的手腕，脸色苍白，瞳孔里氤氲着她的倒影，“不是的乔一，就因为我是你的，所以你不用有所顾忌才对，你所说的赌上了一切，扪心自问你真的做得到吗？” 乔一的眼眸放大，一股不安的心绪蓦地涌上心头。 而乔木双眼湿润的看着她，嘴角轻轻扯出一抹苦涩，对着她轻声开口：“你除了赌上你自己，你什么都放不下。” 她的呼吸在这一刻，终于乱了。 “乔一，从一开始你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即使你现在已经开始讨厌齐藤，可你仍然没有说出任何对于他不利的消息……明明自己差一点就要死掉，醒来的瞬间却不是问自己哪里不好，而是问别人有没有事……你宁愿对花南溪恶言相向，也要用这种方式让她远离你……” 乔木眼眶发红，“所以，乔一，你一直都是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你宁愿被世界辜负，也不想亏欠任何人。” “！！！”乔一的眼前忽然一晃，终于再也说不出话。 樊希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雨伞，替她挡去了头低愈来愈大的雨，雨水的声音充斥在耳畔，每一滴都冰冷彻骨的打在了她的心头，她身上湿了一片，却毫不自知，在缓和了很久之后，看着对面同样湿透了的人哑声问道：“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做？是想让我继续躲在你的保护下，把发生过的一切都埋在心底，然后让一个个我所在乎的人都因为我而丧命吗？” 乔木的身体一怔，他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湿淋淋的贴在苍白的脸上，看着乔一缓缓开口：“不，乔一，对不起……这一次其实是有事想拜托你。” “什么？” 他苦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出声：“救救花南溪。” 轰的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上所剩无几的温度正一点一点的流失，漫天的大雨中，她双眸不断的收缩，看着眼前陪她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男人，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甩开了他的手，后退了几步，“乔……乔木？你什么意思？” 乔木的身体一震，被甩出去的手颓然地垂在身侧，眼眸里满是一种名为受伤的情绪，“我想拜托你救救她，除了你，没有人能救她了。” “！！！”刚刚见到他时的那种温情现在瞬间断得一干二净，前一分钟，这个男人还在因为她不在乎自己而心疼着，下一分钟，却说出让她去救别的女人那种话……乔一看着他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乔木……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然为了花南溪而拜托我。”她的眼眶煞红，整个胸腔都是疼痛的颤抖，“你居然让我去救她……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害的我被送到国外？是谁害我的我遇上齐藤？是谁害的我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我回国后她三番两次挑战我的底线，我忍着她，不去找她算账，而你却让我救她……” 乔木此时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被水打湿的眼睛里全是深沉的情绪。 乔一吸了一口气，“你说我对她恶言相向是为了保护她，那你怎么就看不出我有多厌恶她，每次我都想着下一次见到她就和好算了，可是见到她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的开始互相伤害起来……间接性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了吗？她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你不清楚吗？我讨厌她讨厌到害怕你又知道吗？” 她的声音哽咽，“乔木，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到底是怎么面对我说出这种请求的？你告诉我啊！”乔一的眼里都是酸涩的浪潮，湿润的脸上都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乔木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可是眼角的红却越来越深，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眶中快要涌出的温热，紧握双拳，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乔木，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能耐知道这么多事情，但是，请你给我记住，我乔一不欠她花南溪，我现在唯一想着的，不过是一心只为了钟仁，我接下来要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而已。” 乔木的身体在天色渐渐变暗的雨夜里，看起来格外的凄凉。 “乔木，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那你现在说完可以回去了，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情，你的请求，我不接受。” 她红着眼眶，轻轻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转身就走，她不敢再多看那样脆弱的人一眼，她怕她会忍不住全部答应他…… “樊希，我们走吧。” “……好。”樊希追着乔一的步伐，替她打好伞。 在这样滂沱的雨声里，她与身后的人越走越远，不知是走得太慢，还是身后那个人的声音太大，她听到他大喊了一声，“乔一！” 随着这个暗哑的声音，她的心就像被什么重击了下来，雨越下越大，显得周围的景色更加的凄凉。 身后那人传来快速的脚步声，战栗地拉住她的胳膊，“乔一，我知道你讨厌她，也知道她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可是，你一定要救她，因为你是在乎她的，你真确定你放得下她吗？” 他的声音几乎是悲哀的丧求，可是乔一还是狠心的甩开了他的手。 乔木的身体颤了颤，下一秒再次上前拉住她，口中一字一句清晰的唤出：“老婆。” “别叫我！叫着我老婆，却让我去救另一个爱你的女人吗？”乔一愣了一瞬，心里更加觉得悲哀，她大力的甩开他的手。 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再上前，而是停在了原地，大雨冲刷着他的脸颊。 就在乔一都快要接近酒店的时候，她听到乔木绝望的开口，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说了一句话……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几乎快要承受不住，风声和雨声交替打在她的耳畔，她大脑一片空白，慢慢转过身去。 乔木的身影在大雨里单薄得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而在这几乎看不起对方的雨里，乔木就定定站在那里。 她如履薄冰的轻声问出口：“你……刚刚说什么？” 樊希看着乔一的反应，微微蹙起眉头，“乔一，我们先走好不好？” 乔一对樊希的话却置若罔闻，只是呆滞的看着那边。 乔木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乔一微微张口，慢慢说出一句话……天边一声巨雷响彻天际，她的眼前一暗，差点站不稳，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停滞了，她的大脑里是一阵阵嗡鸣，心脏已经超负荷地跳动…… 他说的是……朴钟仁死了。 这一刻，她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了。 她的浑身战栗着后退了几步，就在她差一点倒下去的瞬间，樊希急忙抚住了她，乔一捂着自己的胸口，一个又一个声音清晰的响起，全都是在唤她，“一一。” 全世界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脑子里蹦出的全都是那个人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啊？” “乔一” “那我以后就叫你一一吧！” “……” 当她在蹲在路边偷偷哭的时候…… “一一，我饿了，我请你吃好吃的，你要吃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你好烦啊！” 他笑得好看的眼睛弯弯的，“哇！你总算说话了！好开心啊！” 乔一丝毫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往乔木的公寓走去，最后却又觉得过意不去，原路返回来。 “302、303、304……” “你在念咒啊！”乔一走过去就看到他盯着地面发呆，嘴里数着数字。 “一一！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朴钟仁开心得要来抱乔一，却被乔一一只手低着他的胸膛。 “你怎么傻站着不走呢？” “嘻嘻，我在打赌你会不会回来，你果然回来啦。” “那万一我没有回来呢？” “等我就数到清晨的时候你还没有回来我就回去睡觉。” …… 在乔木和花南溪公布恋情的那个雪天，她蹲在马路上不知该去哪里的时候…… “一一你在哪？” “路边。” “……路边在哪？” 乔一停顿了一会儿：“你要来找我吗？” “明知故问。” “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好气哦，还是要保持微笑” “其实……” 乔一打断他：“你刚刚说的发布会是新公司签约的发布会吧！恭喜啦。” “你想来吗？” 乔一笑了笑：“这么厉害，我要坐第一排，啊！对了，听说新公司还帮你安排了私人公寓是吧！果然大方啊！不像乔木……小气鬼。” “对啊！乔木一点都不好，果然跟着一一跳槽是个明智的选择，所以……你能不能站起来跟我说话。” 她整个人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脸上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你是不是看着我这样很开心？” 朴钟仁咧开嘴笑起来：“嘿嘿，我冒着生命危险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去不去。” …… 在凉慕公司的酒会上，被齐藤算计，误喝了高浓度的酒，站在大厅浑浑噩噩不知所措的时候…… “一一！” 随着耳边忽远忽近地传来一个声音，就像终于拿到了一枚特赦令牌，得以放下了掩饰许久的忍耐，她的脚步虚浮着左右摇晃了两下，转过身便落入一个温暖得让人安心的怀抱。 “我来晚了，一一。” 他低着头不安地问：“冷吗？还是……觉得很疼。” 乔一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很疼。” “那我也不能给你捂着啊，多不礼貌……” 第一百二十章 别不要它 “呵，还要承受多少啊！一次性全给我吧。” 他解下围巾一圈圈缠上她的勃颈，语气轻柔得就像哄孩子：“没有了，不会再有了，会没事的一一。” 他弯下腰打横抱起怀里的人，转过头想叫人来帮忙，余光却瞥见一群人齐齐地站得老远，只顾着交头接耳拿起手机看热闹，他怒遏：“你们很闲吗？都给我让开！” …… 在她发高烧却还要强撑着身子去公司参加画展比赛的时候…… “一一，我不同意，就算你觉得我不守信用，我也不同意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吗？你差点没命你知不知道？”明亮的房间里，朴钟仁站在她面前，一双桃花眼里的光芒刺进她的瞳孔,“如果担心画展，我帮你考察就行了，如果你担心工作，我帮你找就行了，如果你担心没钱，我养你成吗？” 她阴霾了好长时间的心情顿时被点亮，看着朴钟仁眼眶微微湿润。 “哦莫，你这什么表情？是被我给帅到了吗？果然，像我这样玉树凌风的人就是不能随便乱说情话。”他微微抿着唇，略带羞涩地低下头。 …… 在乔木差一点被AI董事罢免的时候…… “一一！我陪你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朴钟仁便带着她狂奔起来，耳边的风声呼呼的滑过，朴钟仁跑在她前面：“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想说什么就说，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那样！” 身边的光与影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猎猎的风声和朴钟仁的话在耳边回响。 …… 在不久以前，她被绑架后受伤，住院时哭的很伤心，嘴里喊着害怕的时候…… “朴大傻，你这样走得我想吐。” “我就说吧，一直以来的感觉是对的，我的直觉一向不会有误，从前看见齐……那个人！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一一，不是我说，你现在的表现也隐隐让我感到不安啊！” 乔一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你做梦呢吧。” 朴钟仁一只手揽在乔一身前的手背上，上面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温热。 “哭了？” “是真的……” “什么……什么是真的啊？” 头顶的白炽灯刺进她的瞳孔深处，映得含泪的眼眶也被这般逼仄的绝望不留缝隙地填满。 “早该猜到的，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遇见，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牵扯，早该怀疑的……” “一一，你怎么了？” “……”心脏处一阵阵抽痛，耳边嘶哑的声音也换回她四散的思绪。 “你别乱想了，求你，别再有什么意外了，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像你这么爱吃的人，如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多少饭店该感到惋惜……”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熟悉的调侃，让乔一出愣的目光抖动。 “想都别想！” “怎么办？”乔一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双眼。 “什么怎么办？” “我很……很害怕。” “……”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乔一的手。 “你……你干嘛？”乔一立刻谨慎地抽回自己的手，此时的她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刺猬，一丁点的晃动都能让她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这种状态光是看着就诡异得令人生惧。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乔一看着他说话时格外温柔的眉眼，倏地浑身一怔。 “我只是……想要帮你捂一捂手而已。” …… 她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而脑海中浮现出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在车子冲出隔离带的瞬间，一个人扑向她的面前，紧紧抱住她的场景…… 风声呼啸，大雨倾盆，乔一抱着自己，脸上终于失去了最后一抹血色，然后她眼眸暗淡，神情呆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缓了很久，才轻轻说出一个字，“不……” 她不停地抽开自己的手，不想让乔木遏制住自己，死咬着嘴唇，“不会的……他只是在韩国养伤而已……怎么可能呢？你又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她眼眶中溢满了酸涩，止不住的摇头。 乔木在巨大的雨中，往她的手臂上缓缓推入了镇定剂，他眼眶湿润，说出来的声音沉重而沙哑，“那天该上车的人是我，对不起……”他哑声说道。 “乔一，对不起……” “乔木！”她怒吼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敢再往下听一个字，她怕再听下去，她的心脏就快要受不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不，不是的，他还给我唱歌了呢……他还跟我说……他会一直陪着我的，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尖深深的陷在掌心，全身忍不住的开始颤抖。 乔木自始至终都轻轻扶着她的双臂，清明的眼眸定定的观察着她此时的情况，只是他眼里的光愈发的暗淡起来，眼眸湿润地看这她说：“乔一，对不起，让你失去了他，对不起……” 她霎时怔住了，不知是药物的原因还是乔木的话，她终于渐渐听到了乔木的话，看清了他眼底的落寞与绝望。 她怎么能忘了……怎么能只顾着自己难过，忘了乔木也会难过，也会自责……原来他的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想着朴钟仁的牺牲，想着那天的事，想着当时该上车的人是他…… 他看到乔一的反应，脑子里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伸手温柔的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珠，轻声说：“别哭，要是难过的话，你打我就好了……” “！！！”她蓦地僵住 他强撑着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乔一，如果连你都不在乎花南溪的话，她就变得毫无意义，她知道这么多事情，他们不会放过她的。” “够了！你是在拿她和钟仁比吗？她不配！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钟仁……没有的……”她大吼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双唇。 “乔一，你先冷静下来好吗？你现在太情绪化了。” 乔木脸上还是那个无奈又深沉的弧度，视线里倒映的都是她的脸庞。 她哽咽地问道：“你让我怎么救？用我换她吗？”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乔一，如果我告诉你，齐振海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父亲并没有害死齐氏夫妇，你还是选择要离开我身边吗？” “！！！”乔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没错，他一直都知道，前段时间齐藤出逃，齐振海又背部受敌，泾楚在混乱中从齐灿那里拿到了齐振海犯罪的证据，那是我们最后的筹码。” 乔一蹲在原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缓缓低下眸子，被雨水打湿的长发垂到脑后，脸上全是湿润的水渍，一点的情绪都没有了，顿了许久，她面无表情地开口：“你的意思，齐家为了自己的私利，害死我父亲，还打算斩草除根，一不小心还害死了钟仁是吗？” 乔木看着她，眼眸里有说不清的情绪开始蔓延，睫毛轻颤，却轻轻点了点头。 乔一眸子里像是覆上了一层冰，淡漠的看着地上被打出无数个水窝的地面，“齐振海……这两条命你该怎么还？” 乔木深吸了一口气，“乔一你……” 乔一打断他，“所以你需要我救花南溪，然后泾楚才愿意给证据是吗？” 乔木的眼里闪烁一阵刺痛，看着乔一轻轻点了点头，“我需要你站在我这边，我需要你相信我能护你周全。” 乔一抬头看着他，双眼里没有一丝温度，轻声说：“乔木，我问你……我进畅想公司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劲，所以才同意钟仁解约？” “嗯。”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钟仁却每天都跟着我，而你明明不在我身边，却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是不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嗯。” 乔一嘴角惨淡地勾了勾，“呵，他帮你隐瞒病情，帮你做心理治疗，甚至是帮你当成崇拜者一样的拥护着，听到你出事，他比我还要着急，……而你这么利用他，你到底把他当作什么？” 他声音沙哑，“对不起……” 乔木的眼眸里混合了太多的情绪，明明两个人离得这么近，乔一却被雨打得看不清他的脸。 乔木看着她，用和从前一样温柔的神情，他伸手抚过乔一的脸颊，声音像是低到了尘埃里一般，哽咽地说：“对不起……” 她猛地抬手打掉了乔木的手，双目通红的朝他喊出一句话，“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朴钟仁可以好好的，我宁愿他从未认识过我！” 乔一的双眸里一阵酸涩，鼻尖都是红的，看着他只觉得满腔都是膨胀的痛楚，“乔木，我以为你至少是懂我的，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让任何我在乎的人受一点伤啊，那样子的话……我会比死还要难过……” 她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不过是她所爱的人，都能够健康幸福，即使代价很艰苦，她也觉得无所谓……可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是守护不了大家，守护不了她在乎的一切，这样的感觉，真的比死掉还要难受。 她死死咬着牙，双目腥红地说：“我会救她，但不是因为你的请求，也不是因为我原谅她了……我会这么做，是因为我要见齐振海，我不想让钟仁死得不明不白。” 乔木的眼睛也是一片腥红，嘴角还挂着那抹苦涩的弧度，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抑制住眼睛里的水光，缓缓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一个透亮的，小小的……桔梗花戒指。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 乔木轻轻握着递到她面前，然后用尽毕生的力气，温柔地笑了笑，缓缓伸出手，将戒指重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然后抬眸对着她，嘴角的笑一点点抿起，“对不起……乔一，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甚至是气得以后再也不想理我，我都接受，但是……我求你，别不要它。”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切即将开始 乔一的呼吸一瞬间全乱了。 乔木眼眶湿润的看着她，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终于有什么混合着雨水从他的脸上滑落。 “啪嗒”一声，震得乔一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直到乔一突然感受到有什么在扯她的衣角，她才缓缓回过神，她转过头才看到那个已经等待多时的人。 樊希抬起头安慰似的朝她笑了笑，“乔一，我们先回去吧。”说完后也不管乔一答不答应，摁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一带，身后是大片大片的雨声，他扯着乔一往市内走去，离那个长相精致的男人越来越远。 漫天的大雨纷繁得没有边际，冰冷的地面上乔木孤身一人站着，眼里的落魄像是要把全世界都淹没。 樊希垂眸看了看那个失了魂的女孩，淡淡的开口：“乔一，这就是你的故事吗？” “……”现在的她完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每一个步子都缀上了千斤的石头，眼前虚晃的景象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闭上眼睛。 梵希看着她不由得蹙起眉头，“乔一，刚刚那个人给你打的是什么药水啊？是不是因为那个所以你现在才会这么累？” “……”她依旧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完全没有在理会旁边的那人的喋喋不休。 “乔一，虽然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但是我觉得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你还是打起精神比较重要，回去先好好睡一觉，醒来后该干嘛就干嘛……” 乔一眼神晃了晃，“你为什么非要掺和进来？” “重在参与嘛。” 她把头往后靠，声音即疲惫又无奈，“会死的。” 樊希看着乔一笑了笑，“我知道，可是我需要钱，没有钱的话我也会死，不如赌一把。” “别闹了，回家吧，钱……我会给你的。” 闻言后樊希突然松怔，电梯缓缓上升着，眼前的女孩早已闭上了眼睛，斜靠在门上一动不动，他降低了音量，“所以你是缺爱吧，从目前我所了解的现象来看，渴望温暖是因为懦弱，期盼幸福是因为无能，而你，完全诠释了这两种现象，想要守护在乎的人却总是让你无能为力，所以才会选择在出事前先一步的采取措施。” “……”乔一抬眸是睫毛轻颤，看着樊希清明的笑容，想要开口嘲讽的话却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一向能言善辩的嘴在此刻竟显得毫无用武之处。 “先养伤吧，至于齐藤我会想办法找，我可不希望我的金主因为心脏问题突然猝死，等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拿着钱远走高飞，与你再无任何牵挂，所以你用不着撵我走。” 乔一此时就像在虚空中引来当头一棒，神情是哀忡而悲切，木纳的迎向樊希无波的视线，她颤抖着呼吸，“他死了……我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有些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得到的。”樊希的声音淡到仿若一阵悄然的叹息。 乔一缓缓打开手机，翻看不知多久以前的新闻，然后，一条条刺目的字眼，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扎进了心里。 “人气偶像朴钟仁今早确认离世，享年24岁，从业以来带给大家无数的欢乐，他去世的消息传出后，众多粉丝几乎崩溃，网络服务器几乎一度瘫痪……” 过了许久，女孩抬起眼眸，眼里的波涛深不见底，她口中低喃：“钟仁。” 一个小时后…… 大雨后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黑暗裹挟着阴寒和潮湿的水汽，宣誓着严寒的到临。 而一栋寂静的房子内，一抹身影高高地站立在阳台上，平静的望着远处的景象，乔木回来后洗了澡出来，就一直站在这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眼眸里都被夜里的寒气所蕴染。 “怎么可能不在乎……”他淡淡的说道。 朴钟仁那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个男人有交集的……思绪被牵扯到很久很久之前。 那一次乔一在浴室晕倒，大脑缺氧的她差一点成为植物人，而他也是在那段时日里夜不能寐，最终在办公室里引发了最严重的一次头痛，明明办公室里被阳光照射得透亮无比，可他的眼前却一片漆黑，倏的一瞬，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强制性的灌入他的喉咙里，他甚至是来不及反抗，那个人便已经做完了一系列的动作。 随着药效的挥发，他终于一点一点的看清了面前的男人，不可置否，那个时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除了乔一之外，还会有一件事会让他如此不安。 可能是那个人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男人眼珠转了转急促的说：“你不许再乱想，我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可是有名的心理学家！”说完后他还急忙捂住了嘴，然后威胁性地扬了扬下巴，“我警告你，你不许说出去，要不然我就……我就……我就和你解约，再也不帮你赚钱了！” 乔木当时只觉得他的演技实在是……太差了！都不知道这样的演技是如何当上的演员，用他自己的秘密来换取乔木的一份心安，这样的人…… 蠢得让他有些想笑，也就是那个时候起，他和朴钟仁之间达成了秘密协议，两个人也因为一次乌龙事件莫名其妙的相处了下来。 之后，他调查出齐藤的来历不简单，却偏偏在这个时候乔一去到畅想工作，就在他为这件事情伤脑筋时，朴钟仁突然来找他提出要解约，对于他而言，把朴钟仁送过去照顾乔一是最好的方法，他原以为朴钟仁会心里觉得膈应，却没想到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抱着他感激了半天，弄得乔木都有些哭笑不得。 要说什么时候开始，朴钟仁开始和他耍小性子，应该就是在他和花南溪公布恋情那天以后，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因为朴钟仁气他在大雪天让乔一穿礼服而已…… 最后一次见到朴钟仁时，他几乎已经看不清朴钟仁的模样，医生说乔一需要一颗心脏……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那场车祸里出事的除了那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女孩，可是在车祸现场就已经死亡。 他一遍又一遍的请求医生，用自己的心脏去救她……最后打破僵局的，是朴钟仁宣布脑死亡的消息，那一刻他居然是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执刀医生在与他对视一眼后，转过身就走进了手术室…… 可是在手术室外的他，心里早经泛滥成灾，他既纠结又忐忑，除此之外还有心中深深的罪恶感。 面对朴钟仁他哥哥的时候，他面色平静得厉害，看着朴钟舜崩溃的神情，和他说出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刃刺痛着他的灵魂。 一阵风席卷着丝丝凉意向他扑过来，他顿时一颤，空洞的眼眸里终于换回了神智，然后攥紧了手。 有些事情，该面对的永远也逃不了，有些真想，即使是现在不说以后也会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唯独打喷嚏和真想永远都藏不住……与其这样，还不如由他亲自告诉乔一真相，去揭开那些迟早有一天会摆在乔一面前的事实。 想到那个天真得一塌糊涂的朴钟仁，乔木的眼眸沉了又沉，他不能坐以待毙……这样想着，他终于大步走进了房里…… 一个月后。 当清晨的熹光爬上乔一的眼眸，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额头上还残留着因为噩梦而浮出的细小汗珠，她习惯性地用手逝去，然后起身走到了窗边。 又是崭新的一天，从那场车祸到如今，转眼间，竟过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不问世事，藏匿在这个地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一个月里除了每天都会来看她的樊希，居然没有见到过其余的任何一个人…… 一切都寂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可是在她左胸口的位置有着两道很长的丑陋伤疤，当她的血液一路蜿蜒而下时，她总能听到有什么正在破碎的声音，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化作印刻在心骨之上永远的痛症。 想起一个月前下着暴雨的那个傍晚，那个卑微得连声音都已经低到尘埃里的男人，她凝着眼眸，手指忍不住一根根的攥紧。 不知过了多久樊希突然推门而入，看着她温和的笑了笑，“刚才齐灿来消息说找到齐藤了。” “！！！乔一呼吸一颤，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齐藤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没有人找得到他，甚至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却在这个时候找到了…… 这是不是预示着一切，将要开始了。 一间明亮的会议室内，零零落落的坐着几个人，陆亦兴正抬着电脑查看资料，时不时与旁边的人调侃几句，“你们几个别以为这个月可以闲着不做事，干净忙活起来，公司面貌要保持住。” 旁边的同事瞬间起劲，“最近我们公司那可是蒸蒸日上啊！我感觉这个月的分红又要增多了。” 陆亦兴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瞧你那出息，还不是咱们总裁厉害。” 苏小阮正拉着几个女孩，和他们聊着时代商场那批新款，佟邵卓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想要什么待会儿我陪你去买。” 苏小阮撇撇嘴，“谁要你陪，这是女人的战场，我们要在那里拼个你死我活才行，你去了多没意思。” 佟邵卓点头应道：“好好好，你们玩得开心就好，行了吧？真搞不懂你们女生，干嘛屯这么多衣服包包，也没见你拿出来穿。” “那些可是我给笑笑……准备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说着说着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她的话一出，办公室里的人都清晰的听到了，一时间大家都沉默 下来，不由得纷纷抬头看向对面一直什么话都不说的男人 。 干净得一尘不染的会议室内，乔木站在窗边，一手插兜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另一只手在透亮的玻璃上轻轻叩了叩，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然而谁都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就在这栋楼下，有一辆车正停在路边，只要上面的人伸出头一看，就能看到他们想见的女孩。 黑暗的车厢内，坐着沉默的两个人，乔一安静的坐在车里，视线透过泅黑的玻璃，直直的看向对面的那栋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巧遇安迪 乔一视线逐渐向上，看到建筑物的一个窗口后，眼眸深深的凝了一瞬，是那个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朝夕相处的男人，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描绘出他的模样，此时就在她的眼前。 樊希转过头看向她，“不进去吗？” 乔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还真别说，你老公挺厉害的，才短短几周的时间他就让在美国的产业死灰复燃，顺便还给了齐氏当头一棒，齐氏在洛城也算小有名气，敢动齐家的产业……啧啧，不愧是你老公啊。” 乔一只是静静的看向那个地方，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这种奇怪的现象，她总感觉那个人也在看向她这里，可是这辆车从外面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很快便被她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樊希津津乐道的说：“你都不知道，前一天齐振海气得直跳脚的场景有多好笑……” 乔一打断他，“走吧。” “……哦。”樊希乖乖地闭上了嘴，从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乔一，发现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来到与齐灿约好的见面地点，一家环境优美的餐厅，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影，她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樊希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转过头看向乔一，轻声开口：“会不会出事了？” 乔一眼眸扫向一个地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嘴角牵起一抹弧度，“在这里等我。” 樊希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乔一便已经往走廊上走去，高跟鞋嗒嗒的回响着，梵希微微顿了一秒后，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乔一看着对面那个离自己愈来愈近的女孩，笑意逐渐加深，下一秒，乔一便一手扼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女孩摁在了走廊的石壁上。 追上来的樊希不解的看着这一幕，“乔一？” 乔一冷冷的看着被她摁住的女孩。 女孩被乔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乔一，声音沙哑：“乔一，你干嘛？” 樊希拉摁住乔一掐着安迪的那只手，“乔一，出什么事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而乔一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孩，轻轻开口：“齐藤在哪？” 她的话一出，女孩瞬间惊愕，转瞬又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着乔一手上的力气不断的加大，女孩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乔一嘴唇轻轻扯出一弯弧度，“安迪，以你的身手，把我打趴在这里都不成问题，何必在我面前装呢？” 樊希面色凝重了下来，“乔一你别这样。” 乔一没有理他，只紧盯着安迪的眼睛，缓缓开口：“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成傻子吧，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安迪的视线抖了抖，脸色微白，“什么时候发现的？” 乔一没有松手，兀自说着：“在我被一个叫Dick的男人抓走之前，我就已经发现了，你时常不在学校，又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我询问同学，他们都说从前没有见过你，那个时候起我就怀疑你了，真正确定自己想法是在那个箱子出现之后。” 安迪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我就说那个笨方法不可行，还硬是要我演一场戏，果然是在那里出了问题。” 乔一面色平静得厉害，“为了演戏更加真实，你们居然还杀了在银行工作的职员是吗？” 安迪蹙眉，“我们没下达那样的命令，是那个男人自作主张。” 樊希拉过乔一的手，眼神晃了晃，瞥了一眼旁边正在轻咳的人，淡淡的说：“我们一直在找齐藤，如果你真的是他的人，麻烦你让我们见一见他。” 安迪缓和了一下呼吸，“乔一，不是我不想让你见他，而是连我都见不了。” 乔一的眼底染上了一层莫名的情绪，她看着安迪，缓缓说道：“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和他说几句话，你不会连这个都做不到吧。” 她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一怔。 随后安迪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乔一，微微点头，“好，跟我来。” 乔一与樊希互看一眼，警惕的环视了一圈四周，随后抬脚跟着安迪来到一个房间内。 安迪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唇色还有些白，她抿着唇把一个看似像耳机的东西放进乔一手中。 乔一捏着指尖冰凉的东西，轻微挑眉，“这个？你们的联系方式？” 安迪点点头，“嗯。” 听到她的答复后，樊希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喜色，“乔一，太好了。” 乔一看着手里的通讯器，看上去与齐灿给的那个大同小异，她低声说道：“连接上吧，我有话跟他说。” “可是……”安迪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感受到来自乔一眼底的那抹厌倦，安迪不由得瞬间僵住，这不是她所认识的乔一……那个女孩的眼睛里不会出现这样的眼神。 安迪眼眸颤了颤，只好把通讯器连接上。 乔一把它戴在耳朵上，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那边很安静，除了时不时能听到什么东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乔一疑惑的看向安迪。 安迪解释道：“可能有什么特殊情况。” 乔一眼眸一沉，抬眼看了看安迪，很快那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安迪，怎么了？” “……”乔一眼眸一变，没有开口，她的手指一瞬间捏得很紧，因为耳边的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是齐藤，是那个足足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几个月的人，她死死的咬住了后牙。 而那边齐藤的声音仅仅响了几秒，就安静了下来…… 耳边是剩下的是彼此的呼吸声，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然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乔一突然听到那边的一声轻笑。 乔一愣了一下，下一秒，她就听到那边的人轻声呼唤。 “乔一。” “！！！”她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片，耳边回响的，是齐藤久违的声线，毫无意外的就是那个人。 乔一慢慢的垂下了眼眸，指尖冰凉的陷进了掌心，她声音冷淡，“齐藤。” 他在听到乔一的叫唤后，手指不由自主的摁紧了耳朵，生怕那个声音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然后他就听到女孩淡淡的说。 “齐藤，你知道我在找你吗？” “……嗯。”他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你后悔过吗？” “……”他想，他早就没有资格后悔了，事到如今，他已经错得太多，失去的太多，简简单单的一句‘后悔’完全形容不出他的无助。 “你可以选择不说话，反正，我都已经习惯了……不过我找你可不是为了叙旧，我只问你一遍，花南溪最有可能在哪？” “我不会告诉你的，要救她，你想都别想。” 乔一低声轻笑，“呵，你觉得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我不过是找你砰砰运气，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说完后把通讯器扯下来往安迪的方向一扔，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一！”齐藤怒吼出声。 安迪接过通讯器，淡淡的说：“Don，乔一已经走了。” “……” 樊希焦急地开口：“乔一！我们要说的不是这些！”他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急忙转过头，“你叫安迪是吧？乔一的性子一定是说到做到的，我们很需要齐藤的帮助，拜托你把我的话转给齐藤。” 说完后都没等安迪答应，樊希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他追上乔一神色仓促，“不等齐灿了吗？” 乔一脚下的步子顿了顿，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后面冰冷的房间，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樊希，你怕吗？” 他眨了眨眼睛，还没弄清楚她话里的意思，女孩又再次开口。 “小灿不是不守时的人，他不来不如我们就去找他好了，顺便再看看花南溪在不在那里。” “你疯了吗？”樊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人。 乔一就好像早就料到樊希的反应一般，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一步一步往路边走去。 身后的那个人不停地劝说：“乔一！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极端？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那些人会让你大摇大摆地进齐家？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你都是这副模样，好不容易见你有点起色了，你就这么急着去找死是吗？” 乔一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往前走着，尽管现在已经到了入冬的季节，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外套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凉意，抬手间扫去了打在眼睑上的阳光，不由得有些自嘲起来。 在那个地方呆久了，连所谓的“公主病”都给捣腾出来了…… 来到车旁，她二话不说直接坐进了后座，抬眸看了看不远处一脸愤满的樊希，乔一低头看了看手腕上根本不存在的手表，神情严肃的自言自语道：“来不及了，快点！” 樊希不顺从的撇撇嘴，“乔一，我是齐灿找来的人，我只会听他的安排，他说让我跟着你，所以……”说到一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逻辑根本不成立，立马禁住了声音。 “所以什么？” “……”面对乔一的疑问，他显然是开始力不从心起来，因为一时间的着急还把耳朵染红了一圈。 乔一嘴角勾了勾，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半月形，轻咬着舌尖克制笑意，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人听得通透，“一直都不知道齐灿为什么会找你，慢慢的我开始懂了。” 樊希瞬间怔住，“明白什么？” 马路边的喧嚣一如往常，而乔一瞬间就平静得异常，“没什么，跟你没关系。” “你……你没事吧？” 乔一瞳孔微微晃动了一瞬，“没事啊。” “可是你刚才……” “走吧，相信我，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樊希闻言磨磨蹭蹭地坐上驾驶座，舔了舔唇又不确定的开口：“你能跟我说说你的计划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做事一向没什么把握……”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闯齐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一毒辣的目光注视得有些不自在，他别扭地转过了脸，一边启动车子，嘴里却并没有打算停下来，“我也不是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你这样只顾着一个劲的往前冲完全没用，你好歹学学人家乔木，至少他还能在商场上压制齐振海，而你对齐振海来说，完全就是小白鼠啊你知道的吧！” 说完后他还瞟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人，发现那个人已经闭上眼睛之后，他把声音降低了一些，“我觉得做人还是要学会放下，当你把所有的烦恼都积攒在心上，会显得你很老派，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好看，一昧的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只会让你显得与之个世界更加的格格不入，所以为什么不选择放下呢？而且那个花南溪……我记得上次听你的语气，你不是很讨厌她吗？干嘛还为了救她把自己搭进去？” 她胸口的那条疤痕像是再次被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凉凉的冷风灌了进来，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淡淡地开口：“闭嘴！你懂什么，我说不救花南溪，不过只是单纯的只想和乔木置气而已，就算他不求我，我也务必会去救她。” “哦。” 习惯了乔一一贯的冷漠，所以他明白不管他说什么，这个女孩都不会因为他的话而有什么反应，只是今天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一向都不怎么和他交流的人，已经莫名地跟他对接上了几次话题。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兜兜转转的来到齐家后山，樊希歪头看向面前的人，“这是什么地方？” “齐家。” “我知道，但是这条路已经走过一遍了。” “没有，你记错了。”乔一冷着脸停下脚步。 “怎么可能会记错，我三分钟前还见到过这颗树，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乔一方向感一向就不是很好，但她觉得东南西北还是分得清的，可此时却从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无力感，再加上樊希一刻不停地瞎叫唤…… 她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闭嘴！” 樊希感觉到乔一是真的生气了，而他还没有说完的话就像被什么生生遏制着，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 乔一将周围打量了一圈，眉头不自觉的蹙紧，按照她从前对这里的记忆，后山是小灿住的地方，这里应该就是直达后山的唯一途径，可她明明记得以前这里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可他们现在只能从这里进去。 樊希意识到乔一脸色有些不对劲立马询问：“乔一，你没事吧？” “没事。” 樊希愣了一下，“要不我们回去吧，还是回去商量好再过来。” “来不及的，今天能够遇到安迪完全就是巧合，可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我只是在赌。” 樊希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齐藤会来？” 乔一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她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门上的密码锁，“开普通的机械密码锁与开保险柜的密码锁方法不太一样，开保险柜是靠听力，开普通密码锁是眼力，相对来说要开保险柜靠听力是要有一定的难度，还得有“专业人员”才行。” 樊希后知后觉地回答：“……你是指电视剧里的那种？”他看到乔一淡定的神情顿时觉得无语，“大姐，我二十几年来所接受的教育里唯独没人教这个，你别闹了行吗？” 乔一瞥了他一眼，“你不了解现状吗？如果齐藤发现我们没出什么事，那以后要见到他恐怕就更难了。” 闻言樊希只觉得更加无力，“那你也不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啊，他不见你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干嘛不再等等呢？” “他能有什么原因，唯一的原因就是为了不被齐振海找到，可是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只想用最极端的方式让一切快点结束。” “乔一，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一切结束吧？齐振海现在不理会你完全是因为你老公那边绊住了齐振海的手脚，你现在这种做法完全就是自寻死路，还是你觉得你命大得很？” 樊希越说越激动，声音不自觉也提高了很多，吓得乔一猛地一个哆嗦。 “我都不着急，你激动什么？出什么事你只管跑就好了，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樊希只能止住嘴，直直地看向对面的人，胸口的闷火几乎要涌上来。 乔一本都已经做好了樊希会二话不说就离开的准备，也不知道她当时的话是太过严重还是什么缘由，樊希只是冷着脸看了她片刻便低下了头。 “你想怎么做？”他轻声呢喃着，垂眸敛去了眼底繁复堆砌的情绪。 乔一淡淡的开口：“开普通的密码锁一般是一学就会的，差点的机械密码锁基本不需要什么眼力就轻易破解。” “懂得还真多。”樊希撇着嘴模模糊糊的哼了两声。 乔一没理会他，自顾自的说着：“一般机械密码锁就是靠一个卡槽来解开的，转动的号码盘下有个缝隙，能看到号码盘的转轴，转动转轴会看到轴上的缺口，而这就是破解的密决所在，先把缺口转出来正对自己，再把缺口一起旋转90度或180度或270度，就可以打开了，对应的号码盘显示的就是正确的密码。” 樊希万万没想到乔一居然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虽然他不大能听懂，但是听起来却让他的心里莫名的安心了一些，看来乔一做事也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 乔一撩了撩额头前的碎发，舔了舔因为说了太多话而有些干涩的嘴唇，“但是我不会。” “！！！”樊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Excuse me？你不会你跟我在这瞎掰了半天？” 乔一尴尬地轻咳两声，毫无底气的说道：“我都已经把步骤告诉你了！没准你会呢？” 樊希脸上因为突然起来的转折而气得涨红了脸，好久才组织出一句还算得体的语言，“……在你看来我长了一张开锁专业户的脸？” “……” 樊希见乔一没再说话，好不容易顺了两口气。 “你长了一张不会读书的脸。” 樊希瞬间爆跳，“乔一！”自从认识乔一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气成这副德性，果然她还是适合平时那副爱笑不笑的面瘫脸！要不然这种人一句话蹦出来，他分分钟就会被气得隔屁！ “我就不信了，乔一！你给我看好了，我长得眉清目秀的脸怎么就是不会读书的脸了？”说话间他便已经三两步冲上了门前，奋力一脚踢在密码锁上。 “滴滴滴……”还没来得及反应上来，耳边就已经回荡着报警器的鸣响。 “我的天！”樊希错愕的看向乔一，一副我错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乔一看着一旁颤颤巍巍的人，好笑的说：“别怕，怂什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疯了吗？还不快走！”说着拉起乔一的手腕就往旁边的遮挡物躲进去。 乔一鄙视的看着他，“你胆子怎么这么小？那几个人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再说现在齐振海又不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 樊希点点头，轻轻推了推乔一，“那你出去，我还嫌这个地方不够躲呢。” “……”这话她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呢？ 不出一会儿果然就来了一群人，乔一看着前面三四个身穿黑衣的傻大个，不自觉的砸咂嘴，“永远都是这种设定，再戴一副墨镜岂不是更合拍？”她拐了拐旁边一言不发的男人，“喂，你会打架吗？” “你还真别说，我军训那年学过军体拳。” 乔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在一次实战中，我为民除害，还没有比好姿势就被人家给打趴下了。” 乔一有些无力，“你到底有什么用？” 樊希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门口的几个黑衣警卫徘徊了几圈，其中一名正望着头顶的太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下一秒，不远处的门忽然打开，男孩平稳地站在门内看着他们一群人，“怎么回事？” 躲在暗处的两个人眼生交汇，露出喜色。 警卫员一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我们只是听到响声就过来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男孩顿了顿，说道：“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后山只有我一个人住，不用看守，这件事我会去和爷爷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刻意的加大了一些。 “好的，小少爷。”几个人互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开。 齐灿等那几个人走远后，微微蹙起眉头，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灿！” 一个清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就好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脸上波澜不惊，看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然后……他就见到那个他所思念的女孩。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张开的嘴唇还没发出声音就突然噎住。 乔一不解地看向他，然后就看到他背后还有一个人……是金恩娜，许久不见，此时的金恩娜比从前更加漂亮，精致的五官上化了细致的妆容，一袭白色的裙子凸显着她姣好的曲线，整个人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金恩娜也看到了乔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胆子可真大啊乔一。”说话间她瞥了一眼旁边的人，“你们认识？” “金恩娜，好久不见，托你的福我到现在都还没死。”乔一抢先一步开口，她一袭黑衣黑裤，长发披到腰间，风拂过她的脸颊，缓缓露出了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庞。 金恩娜脸色一变，乔一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惊慌失措，反倒是让她有些错愕起来。 乔一在对面把金恩娜恐惧的眼神收进眼底，轻笑一声，“听说你们抓了花南溪，今天突然想起这件事，便上门来找，怎么？见到我没死你不应该高兴吗？我要是死了，你现在可就是杀人凶手了。” 金恩娜脸色铁青，“别企图拿那件事来吓唬我！当初我可没让你自己往刀子上撞。”她拉住一旁不说话的齐灿，“喂，快点去找爷爷，他现在就在齐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外滩对话 “！！！”她的话一出乔一眼眸瞬间一紧，几个大步走上前，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金恩娜一脸恐慌，乔一丝毫没给她往后退的机会，抬手直接用手肘摁着金恩娜的锁骨，往一旁的墙壁上狠狠一推。 “呃！乔一你竟然敢……”后背上的石子让她不由得吃痛，她瞪大了眼睛，想要抬手反抗却被乔一掐得死死的。 乔一整个人往上一紧，压制住金恩娜想要抬起的双腿。 “乔一你不要脸！你除了会这样还敢怎么样？你有本事就动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乔一下一秒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金恩娜的脸被打得一偏，然后整个脸颊已是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金恩娜被打得呆滞在了原地。 而乔一捏住了金恩娜的下巴，眼眸里一点光都没有，“怎么？一巴掌就打得你说不出话来了吗？要不你也试试被人刺了一刀的滋味？” “！！！”金恩娜的身体骤然一僵。 乔一捏着她的下巴，看着金恩娜这种被保护过渡，稍微一点打击都变得楚楚可怜的表情，乔一轻轻地、悲哀的笑着：“疼吗？” “……”金恩娜看着乔一浑身不停的颤抖，想要偏头像齐灿求救，却被乔一猛地攥了回来，下巴被她捏得快要碎掉。 乔一眼神一点点的凌厉，“这就疼了？那你又知不知道，你们齐家的人给我带来的疼痛……是比你现在，多百倍！千倍！甚至是上万倍！我原本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是你们齐家的人，把我的人生打得支离破碎，而你上一次不也因为嫉妒，想让那群人对我做什么？嗯？你们一家人真的自私得一模一样！” 金恩娜的脸上血色全无，，看着乔一颤抖了半天的唇，“不关我的事！是你父亲先害死了人……” “是吗？真的是如你所说的那样吗？”乔一气得浑身颤抖，五脏六腑都开始叫嚣起来，“是谁告诉你的？我的父亲害死了你们齐家的人？到底真相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乔一猛地把她一甩，金恩娜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乔一眼眶发红，“你现在看到你们齐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控制不了自己想要杀了你们的想法。” “……你疯了。”金恩娜瞳孔剧烈的晃动。 乔一声音沙哑，“所以金恩娜我警告你，别再来我面前晃，因为你现在那种高高在上的嘴脸，实在恶心得厉害，你们齐家欠我的，我会一点点讨回来，我忍了你两次，第三次我再看到你，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巴掌了。” 金恩娜眼神晃动，过了很久才吼出来：“你说得大义凛然，就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可是你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明明现在被伤害的人是我，凭什么还要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 乔一的视线很冷，轻轻笑了出来，上前一步扼住金恩娜的勃颈，一点点用力，“我伤害你……是因为你来招惹我，我伤害你，是因为你曾经差点害死我，金恩娜，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那种被保护过渡的傻白甜？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傻不愣登的配合你，不敢对你怎么样？” 金恩娜拍着乔一的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到底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不敢伤害你？金恩娜，你错就错在不该对我好奇，更不该跟我起冲突，因为你在我这里连垃圾都算不上，我不会忍受你对我造成的任何伤害……知道了吗？我绝对……再也不会忍受任何人给我带来的伤害，我父亲的死，还有钟仁的死，我要让你们一个个付出代价！” 乔一脸上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暴起了青筋，思绪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旁边的两个人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上前来拉住乔一，可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伤了她。 “乔一，够了！你给我清醒一点！” 一个怒吼的声音突然窜进了她的脑海，震得她瞬间僵住，她瞳孔晃动，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动作和语气到底有多骇人，她缓缓松开了手。 而金恩娜直到这个时候，才像是捡回了一条命一般，拼命的往后退，咳喘不止，她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乔一，“咳咳……你居然……居然敢对我动手！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身社会上肮脏的气势！你这种人迟早就要完蛋！你就给我看着，到底谁才是垃圾！” 乔一什么话都没有说，心脏此时跳得喘不过气来，眼前突然一阵晕眩，大片大片的黑暗袭来，然后……她就感受到一阵风突然灌入耳畔，身体被一只有力的手从身后拦住，后背抵在一个坚硬的怀里。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异常嘈杂的脚步声，场面变得十分的混乱，她只感觉到有一个人把她带进了车里，终于体力不支慢慢阖上了眼睛。 此时一间灯关明亮的房间内，齐振海穿着笔挺的暗纹西装，正蹙眉看着电脑屏幕，那边的人不断汇报着当前国际市场的情况。 却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警卫倚在门边，呼吸急促，“齐老爷，刚刚齐少爷回来了！” 齐振海神色一变，惊呼出声：“他在哪？” 警卫心里一慌，满手心都是汗珠，连手脚都冰凉了起来，“乔一闯入后山，并却重伤了金小姐，我们赶到的时候乔一就已经被齐少爷给带走了。” 半分钟后。 整个房间都颤了颤，所有的玻璃尽数散开来，齐振海怒吼：“你再给我说一遍！”此时齐振海恨不得将所有人生吞活剥。 对面的警卫员吓得脸色惨白，身体虚晃的后退几步。 “废物！一群废物！一个女人都能轻轻松松地跑进齐家，你们有什么用？” 警卫员艰难的开口：“后山小少爷吩咐过不喜欢有人守着，所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有是一声巨响！齐振海额头上暴出青筋，咬牙切齿，“所以呢？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吗？小少爷为了救我连眼睛都废了，你现在是在往他身上推责任吗？” 警卫员身体都得像筛子一样，几乎站不稳，“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齐振海挥了挥手，“追！不管你们是调监控还是怎么办，给我想办法把齐藤带回来！” “是！” 天色变色很快，不出一会儿就下起了很大的雨，接连冲刷着这个神色犬马的城市。 车上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自己身旁还在熟睡中的女孩，眉眼一点点变得柔和下来，才几个月不见，她此时瘦得可怕，原本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身体，此时愈发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怜爱。 时间一点点过去，车上的女孩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他拉了拉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打着伞往车外走去，海风吹过来引起他的一阵战栗。 几只海鸥嘶吼的叫声穿透玻璃，凄厉的叫声唤醒了沉睡中的人，眼睛轻轻的颤动，下一秒，她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四周，发现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淅淅沥沥的雨飘到玻璃上，她看不清外面的景色，提起身子却发现有什么掉落在脚边……是一件男士外套。 乔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着扯出一抹弧度，随即打开了车门，此时的雨变得很轻柔，细碎地打在脸上，异常的舒服，她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岸线，肆孽的狂风席卷而来，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一件衣服蓦地包裹着她。 乔一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动，而身后的那个人也始终让她背对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有熟悉的气息渐渐弥漫，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好久不见。” 闻言后男人骤然一僵。 乔一轻笑出声，“从上一次在那个废弃车间离开之后，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 她轻轻垂眸：“你……有没有一丁点……就那么一丁点的愧疚？” “……”垂在两侧的手被捏得发紫，他却始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是个傻子？”乔一轻轻转过了身子，一点一点，对上了那个人的眼眸，“齐藤……你才是真正的演技派，钟仁的演技都没你好呢。” 齐藤就站在乔一对面，眉宇间带了些晶莹的水光，看起来像是裹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雨还在下，大片大片的砸在两个人的头顶，她隔着淅淅沥沥的雨滴望着齐藤，淡淡地开口：“为什么，要遇到你？为什么要接近我？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身边？” 齐藤眉眼没有丝毫的变化，缓缓伸手，替乔一擦掉了马上就要流进眼睛里的一滴水珠，他的指尖温热，声音低沉，“因为舍不得。” 她的心一颤，侧头避开了齐藤的手。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瞬间僵住，只能淡淡地垂下眼眸。 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就如初见时那样，可现如今的状况，却让他们的相遇变得无比可笑，她的眼眸里深深浅浅的荡着水光，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面男人紧绷的下颌，一言不发的神态，乔一不由得轻笑出声 齐藤的面色很平静，古今无波的神态让人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情绪，此时的他，彻头彻尾的像极了一个没有思想的机器，冰凉得没有人性。 他淡淡地开口：“你想问什么，同以前一样，只要你问我就告诉你。” 乔一因为气愤，瞬间吸了一口冷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就同以前一样，你不用解释，只用告诉我，是或不是。” “好。” 乔一眯了眯眼，“你早就知道我就是唯笑，所以在大学的那场宴会上，你才会第一时间找到我，以朋友的身份来靠近我。” 齐藤面色平静：“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外滩对话2 她心里一阵涟漪划过，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什么都比过上面对面时那个人的轻口承认。 “还有安迪，她是你派来监视我的人。” “是。” “游乐场那次，我被绑架到一个小岛上，那个叫Dick的男人也是你的人。” “是。” “所以他让我乖乖听话，同从他的安排把你的行踪都告诉他，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 “是。” 乔一的呼吸微微颤抖：“到上海的第一天那次‘偶遇’我仔细想了想，自己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地被人推到路边，在那么高的车速上，我又怎么可能毫发无损，那就只剩一个解释，你是故意的。” 齐藤瞳孔晃动，“……是。” “上次我被误会偷取宝物，都是你安排的，还有那次误喝酒后引起高烧，是你和凉慕串通好的吧，你们两个一直在我面前唱双簧戏，而凉慕对你的种种针对，只是为了在我面前……不对，应该是在所有面前表现得更加逼真。” 齐藤顿了顿，缓缓点头，“……是。” 乔一看着面前脸色平静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那次酒会之后，你就已经猜到我开始怀疑你了，所以才会一直想方设法让我和你谈谈，取得我的信任。” “是。” “安迪之所以出现在中国，是因为你看事情已经超出你的预料范围，把她调到中国继续接近我的？” “……是。” 她捏紧了双拳，“在地下通道我差一点死掉的那次，你最后走了，是打算放弃我，不顾我的死活么。” 闻言他才怔住，想起那天，乔木马上就要找到那里的消息被里面的人得知，那些人本打算杀了她完成任务，然后再嫁祸给乔木，他为了保住乔一最后一口气，在最后关头不得不以自己作为要挟的条件，他是齐振海的孙子，那些人自然不敢有所动作……他看了看眼前的女孩，转念想了想，轻轻开口：“是。” 乔一整个人怔在了原地，这个时候她明白了……她自始至终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男人，一切都是假的。 “最后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差一点被被车撞，你说可不可笑，为什么非要在我的面前呢？那天晚上，是你的苦肉计吗？” “不是。” “呵，总算有一件不是了……齐藤从一开始到现在，你真是煞费苦心了，你突然闯进我的生活，让我和你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然后把我的生活弄得天翻地覆，让我身边的人变得物是人非，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齐藤面色平静得厉害，心里却早已大雨滂沱。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在离齐藤两步远的地方，望着齐藤英俊的脸部线条哑声道：“齐藤，如果我父亲没有害死你父母，你会怎么样？” 齐藤从头到尾都目光平静，终于在这个时候，幽深的眼眸里开始泛起涟漪，他抿着唇，脸上像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底的情绪却出现裂纹，过了许久，他才低着眸子说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是复仇的心理支撑着我活下去，我从来没想过你说的这种话。” 乔一的眼里坠了层层阴影，眼前一阵晕眩，没想过……对啊，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个孩子，他能知道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该找谁报仇这件事了吧，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接近她，伤害她…… 冰冷的空气像是要把人的血液都给冻结住，她的身体很冷，从指尖到心脏，都很冷，她静静地望着齐藤，终究没把事实告诉他。 眼前是一幕幕曾经的场景，是她身处异乡最温暖的回忆，即使危险，但也拼凑出她完整的人生经历，想到他曾经对她说的每一句话，一字一句，缠绕心头…… 齐藤还站在她面前，安静的看着她，精致的脸部线条冷冽而清逸。 乔一喉咙里像是再也说不出话，双手都开始无处安放，只能藏在背后紧紧的攥在一起。 她往后退了一步，“齐藤，如果不是因为你曾经帮助过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曾经温暖过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曾经给我了一个家，我现在一定……”一定会告诉他全部的真相，一定要让他万劫不复！ “……”齐藤没有说话，在等着女孩还未说完的下文。 乔一再次抬起头，苦笑着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次性告诉我吧，反正你不说我早晚有一天都会知道不是吗？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齐藤的眼眸里沉淀着太多错综复杂的情绪，他看向乔一，点了点头，轻轻启唇，一字一句的说着：“有，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说完后他突然笑了笑，扬起弯弯的嘴角，眼眸淡淡的荡起涟漪，融入了一种名叫温柔的情绪，惊艳了乔一的目光，她的心里一颤。 他看着乔一，再不是满怀心事的样子，他只是淡淡的看着乔一，轻轻笑着，然后柔和的开口：“我爱你。” “！！！”乔一浑身的血液都停滞住。 齐藤的视线柔和，淬了墨一般的眸子里，映出一圈淡淡的水光，“乔一，我爱你，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话，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这句话请你请你务必要相信，我爱你，情之所至，一往情深。” 乔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完全说不出话。 “乔一，我知道现在说出这种话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可是我怕我现在不说，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过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齐藤，你这么耍我有意思吗？你懂什么是爱吗？我问你，钟仁死的时候你在哪？你说爱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对吗？别自欺欺人了齐藤，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在风声呼啸的雨里，她红了眼眶。 她扯下裹在身上的衣服，往他的方向一扔，重重地砸在他的胸口，掉在潮湿的沙滩上，乔一开口：“还给你，齐藤，我不恨你，也不怨你，只是请你记住，下一次见面，我再也不会对你心软，即使是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管你了，从今往后，你与我再没有任何关系，恭喜你，你自由了。” 说完后乔一决绝的转身就走，一步一步，走出了齐藤的世界…… 而齐藤却一直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丝丝凉意渗入每一寸皮肤的肌理，过了很久，久到他再也看不见那抹黑色时，他才抬起手臂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雨下得很大，也冷得厉害，每一口的呼吸都像是淬上了冰渣，风声嘶吼着，然后在大片大片的雨声里，有什么终于从他的眼眶滚落下来，经历了人生无数的黑暗，他从没有脆弱过，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终于有一天……剥去了外壳，彻底的软弱了。 他还记得曾经不知多少次，他让乔一不要管他，不要理会他，可是这一次……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被整个世界抛弃的那种绝望。 他一就失去了亲情、友情、善良、希望，失去了全部的信仰，唯独这个女孩，千万别不要他！她都还不知道，她对于他而言相当于什么……她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所以女孩说的每一件事，他都一一承认下来，他知道自己残忍得令人作呕，可是他还是想告诉那个女孩……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并不是想获得同情，而是单纯的只想告诉她，她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孩。 可下一秒，在他鼓起了这么多的勇气后，迎来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破碎声……原来是他一直低估了朴钟仁在乔一心中的地位，也许在她那里，他远远比不上朴钟仁，女孩说要放弃他的那一刻，他是真的第一次觉得他的世界塌了。 直到最后，他终于说出了唯一的一句实话，却再也没有能够被人信任的理由，他说爱她，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背负了他无尽的哀伤，却再也不会被她相信。 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世界教会了他生存，教会了他伪装，教会了他自保，教会了他冷血，可是唯独没有人教他如何去爱。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相信会爱上任何人，可是乔一，在她面前，他终于败得一塌糊涂。 可是现在，即使她不信也没有关系了，他不过是活在黑暗里的游魂，能够在无尽的黑暗中见到光，他已经觉得是此生最幸运的事，就算这个世界没有人相信也无所谓了，他说爱她，他相信就好。 风卷云残的海平面上，巨大的海浪翻滚着，一浪一浪剧烈的向岸边涌去，潮汐声厚重而沉闷。 这一次，他终于彻底失去她了。 大片大片的灯光照在马路上，与黑暗之处，分出了一层色泽不一的界限。 一间幽静的房间内，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颓然的侧影。 他安静的坐在窗边，一个男人突然推门进来，直直走到了他的身边。 “SSDN的人现在已经为齐振海做事了，有些不同意的已经跑了，至今下落不明，目前组织内人心惶惶，已经不是我所能控制的现状了，另外，我们必须要离开，齐振海现在正在全力搜捕我们，我们要万事小心。” 齐藤坐在背光面，眼眸紧闭，轻轻嗯了一声。 Dick一阵气结，“Don，你到底怎么了！从你回来以后，就变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不是说好复仇最重要的吗？你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乔一到底是什么意思？好，你说你没有她不行，那我也不阻止你，可是你知道你今天这种做法意味着什么吗？我们辛辛苦苦藏了这么久，你这一暴露，我们之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思？” 齐藤像是没有听见那个人的话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Dick咬咬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就是为了乔一吗？为了她不惜抛弃一切！为了她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就这么放不下她吗？” “……” 外面的雨声一刻都没有停过，九月份的天气就已经寒冷得不像话，齐藤紧闭着眼睛，过了许久，幽暗的空气里，才传来齐藤的一个声音，“嗯。”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们是真正一起长大的人 安静的小区内，一间装修精致的公寓隐在黑暗中，周围的灯光尽数亮着，而这一间却显得格格不入，房间内一片漆黑，从客厅到卧室，没有一个地方开着灯，没有一个地方有生气。 而在这套房子里，一间暗淡却温暖的卧室中，这间卧室满是粉色的装饰，缀着卡通人物的床单上似乎还残留着原来主人的气息……而此时这里，孤独的躺着一个人。 半小时前…… 他久违的又见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乔木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了电话，无非又是齐振海那些即无聊又可笑的恐吓。 不知那个人持续打了多少通电话后，乔木实在是无可奈何的接起了电话。 对方像是没想到电话会突然接通，短暂的怔了一瞬，“……乔先生，想要联系上你可真不容易。” 乔木面无表情，满脸都是大写的两个字，冷漠！ “乔先生，我这次给你打电话不是要和你谈生意上的事，而是想和你聊聊你的妻子。” 乔木蹙眉：“齐总，当着丈夫的面聊他的妻子，这样的做法不太礼貌吧，不过想想也对，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呢？” 齐振海气急反笑：“听闻乔小姐今日到我家里闹事，还打了我孙女恩娜，你说乔小姐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更不礼貌？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先生你没管教好。” 闻言后乔木瞬间沉了脸色，顿了顿后说：“你最好祈求我老婆没什么事，如果我知道她哪里不舒服或者是不好，我想你的孙女可就不是被打这么简单的了。” 齐振海笑了笑，“那我可要好好让人保护好恩娜了，毕竟乔先生你也是一个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人，是吧？” 乔木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听对方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在想乔一现在有没有出什么事，她是不是又情绪化了，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住…… 齐振海半天没有听到乔木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股闷气涌上来，每次都被他无视得彻彻底底，他齐振海何时何地受过这种待遇，想到这里，他声音冷了下来，“不知乔先生是否记得一个月之前的那场郊外仓库纵火案呢？” 乔木微微一顿，低下头摁了摁手中的打火机，轻笑出声：“当然，那可不是件小事，听闻心脏都不见了，这得是多大的恩怨，所以说，做人还是少做些恶事，要不然那天仇家找上门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齐振海正想开口破骂，却被乔木给堵了严实，“齐总，你一把年纪了，还是少生气比较好，你要是把自己气出个什么事儿，我这满肚子的怨气往谁身上撒呢？” 说完后都不顾那边的人什么反应，兀自挂了电话，下一秒，又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立刻接了起来，“老板，有什么吩咐？” “乔一今天做了些什么？” ……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此时此刻多么想去到她身边抱抱她，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乔一。 乔木整个人窝在床上，双腿微微弯曲，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极致的不安，他脸上的胡渣细细碎碎，目光空洞，从眉到眼都是苍白的语调。 乔一现在一定也很不安……她的世界很小，一直以来围绕她只有这么几个人，她的想法很单纯，不过是希望她身边的人都能健康幸福，可是现在……她只剩孤身一人。 乔木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爱一个人能有多长时间？他觉得……应该是一辈子。 突然胃里一阵抽搐，他捂着绞痛的腹部，这个时候他竟然这么怀念乔一做的饭菜，果然每个人都是等到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 第一次见她，她才九岁，明明该是个天真烂漫，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年纪，她却已经过得苦不堪言。 乔木翻了个身，看向外面的大雨瓢泼，玻璃被打得发出清脆的回响，他的眼睛里满是层层叠叠的红血丝，看了许久，他抬起手臂，轻轻捂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大脑里不知为何突然回想起曾经那个电闪雷鸣的晚上，那晚也像现在这样雨一直下个不停，从来不会晚归家的他，第一次鬼使神差的跑回学校拿东西，然后就见到了她，小小的一个女孩，很孤独，很无助…… 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她说“为什么我要被人这样欺负，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找我，我都已经这么自卑而谨慎的活着了，我胸无大志，一直以来所希望的，不过是有一个人能在意我，陪着我，保护我，只要有一个就够了，可是为什么谁都不要我！”她是这么绝望的说着。 想到这里，乔木捂着眼睛，满是胡渣的脸上勾出一个苦笑，“乔一，我一定让你很失望。” 第二次见她，她已经十一岁，命运就是这么巧妙，她真的来到他身边，粉嘟嘟的小脸，摸着猫咪时的浅笑，都刻在他的心上，可她却已经不记得他了，或许说她已经不记得那个晚上曾有个人鼓起勇气对她许下一世的诺言…… 后面的事情，他就顺理成章的每天跟她待在一块，他为她取名乔一，看着她笑，陪着她写作业，给她做饭，带她出去玩，他教她长大，他把最好的东西统统留给她，他把此生唯一的承诺许给她…… 而她的成长，全部都印在他的眼里，她第一次尝试做饭，第一次学会化妆，第一次有心仪的男孩……每一点一滴，他都见证到了，她每一日的人生，他都参与其中。 他们是真正一起长大，是最亲密的人，他喜欢叫她乔一，喜欢这个比他少了三个比划的名字，叫她乔一，一遍一遍的，像是做了标注，这是他的女孩。 他想这辈子就这么陪在她身边，他想这辈子就这么照顾她，可是上天却跟他开了一场玩笑……他甚至都没告诉父母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只能选择放开他的女孩，让她去过更好的人生。 他还记得乔一以前说过不准他受伤，不准他生病，如果她知道的话，她一定又要闹的他不得安宁了……他不能耽误那个女孩，他不愿看到她难过，他不忍看到她流泪，所以，他让她离开了他的生活。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想要保护另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结局有多惨淡。 三年实在太过漫长……没有她的那三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渡过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可以寻找的目标，看到的东西……都成了灰色的。 那一年，大学还没毕业的乔木，就已经超出常人的成熟，他拼了命的努力，他要把最好的留给她，他要让她此生都能无忧无虑，他要等她回 来的时候，给她一片最广阔的天空……因为那个女孩，是唯一一个能活在他脑海里的姑娘，是从小就开始习惯依赖着他的姑娘，是他放在心尖上爱护的人，他不明白他有多爱她，他只知道，他对她的感情，超出了亲情，超过了爱情…… 再次见到她，她22岁，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精致的小脸和清澈的眸子像罂栗一样吸引着他，那么小，那么瘦，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姑娘这三年过得不好，她这三年一定没好好照顾自己，可是他不能退，一步都不能。 从24岁到27岁，他让自己成为了一个成功的人，而他的女孩也变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他身后唯唯诺诺的乔一，她变得更加勇敢、善良，而她的身边，似乎也超出他预料的变得更加危险…… 可是当他隐瞒的一切被乔一知道的时候，他是真的害怕了，他怕女孩会难过，怕她会乱想，所以他义无反顾，抛下了一切顾虑，只想让她可以开心。 还好……还好她还愿意做他的老婆，还好，她终于成为了他的老婆。 要是有人问他，谁是这个世界上最重感情的人，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我老婆。 所以这一次，要他如何在朴钟仁死后，求得她的原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扫除一切危险和阻碍，让她可以大步大步的向着阳光走去。 他第一次发现他居然只一个这么懦弱的人，他可以为了女孩去杀人，却没有去见她的勇气，大概是因为他也知道，他对女孩造成的伤害，已经让他连求得原谅的机会都没有资格了。 黑暗的房间里，乔木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床上，被胳膊捂住的地方，突兀的传来一声悲怆而压抑的哽咽…… 即使是黑暗也无法阻挡黎明的到来，持续了一夜的大雨过后，终于迎来了一片清明。 床上躺着的女孩浑身是汗，在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耳边像是有无数只鸟的嘶哑叫声，不断蹉跎着她的意识，她嘶哑着声音，“樊希。” 这样醒来的场面和平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一个叫樊希的男孩。 她原以为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时随地就会有人从她身边消失，可是……心里这种空捞捞的感觉，久久搅得她心绪不宁。 “嗤……”她突然笑了出来，这个时候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居然是不能丢下他……想想就觉得好笑，在经历了这么多失望后，她居然还是在想着别人，在想着那个仅仅陪了她一个月的男孩，在想着那个为了钱而保护她，实则以无用处的男孩…… 视线还有些昏暗，她打量了一圈四周，抬手缓缓捂住了自己的面庞，用力的揉了揉，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随后她拿出了通讯器，几番思考后，缓缓摁下连接点，不出一会儿就听到那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 乔一知道那边连通了，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对方发出任何声音，乔一微微垂眸，开口问道：“你还好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仓库焦尸 “……”齐灿靠在床垫上，手指轻轻触摸着一旁的乐器。 乔一语气飘忽不定，“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但是昨天情况紧急，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见到齐藤，可是，事到如今我想……我想他不会帮我们的。”乔一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乎是快要听不见。 “乔一。”他淡淡的叫了一声。 她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昨天那样的情况，如果一不小心露馅，齐灿绝对吃不了兜走走，乔一紧张的捏了捏手，轻声问：“怎么了？” “想听歌吗？”齐灿无厘头的蹦出一句。 “啊？”她几乎要以为通讯器出故障了，这种关键的时候，那个神经病有心情听歌！ 还没等乔一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那边就已经传来轻轻的铉响，乔一抿了抿唇，转身把枕头翻起来垫在背后，双腿微屈，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手搭着下巴，目光呆滞地听着。她不知道齐灿现在突然间唱歌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清楚那边的状况怎么样，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静地听着他唱完。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她竟真的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紧张的大脑放松了下来，孤独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她勾唇笑了笑，“小灿，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我只是太久没唱歌，怕以后回不了乐坛，试试效果怎么样而已。”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眯了眯眼，有灼热的温度晒在他眼皮上，眼底一片红光淡淡的退掉，男孩勾了勾唇，感受着今日温柔和煦的阳光，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他的眼前竟是灰色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乔一翻过身趴在穿上，两只腿不停地上下晃荡，细长的手指捋着耳畔的头发，看起来漫不经心，“那个……樊希他……” “他没事，昨天他趁乱逃走了。”男孩率先强了她的话。 闻言她才松了一口气，下一秒抬起眼眸时，视线一凛，“小灿，我要见你爷爷。” 齐灿瞳孔一缩，“不行！” 乔一低着眸子，眼低明灭可见，“小灿，这就是你所谓的计划吗？明明我才是最关键的人物，你却一直让我置身事外，如果你愿意告诉我花南溪在不在那里，我昨天就不会冒这个风险。” 齐灿蹙眉，“乔一，你怎么就是不懂，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方式保护你，我费尽心思让你离开乔木，为的就是让乔木可以全心的投入，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完全就没有理智，现如今他做到了，为了尽力护住你的安全，他成功绊住了齐家在美国的产业，要不然你以为这段时间你是如何能过得这么平安。” “齐灿！当初你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为什么我只能拖累别人？我要的不是这样啊！我现在只想找到花南溪，只要花南溪安全了，泾楚就会给乔木齐振海犯罪的证据，然后……” 齐灿眼眸暗沉，“乔一，你明知道凭你自己根本帮不了花南溪，为什么不放过你自己呢？” 乔一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上次乔木和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我直到现在都还想不通他怎么会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 “……”她沉下了眸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听着那边久久的沉默，他顿了顿接着说：“乔一，你的身体还没好，再等等好吗？你就先之前那样好好待在那里行吗？” 又过了许久，女孩才张口，笃定的说：“不可能。” “！！！”齐灿心里一惊。 “谢谢你小灿，但是我不可能按照你说的那样安稳的躲在这里。” 齐灿无耐的蹙眉，“你……你脾气怎么这么倔呢？” 乔一轻轻扯了扯嘴角，“因为我一秒钟都没有忘记钟仁是因谁而死的，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就想……杀了那个人。” “……”她的话一出，房间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小灿，我以为你会比任何人都懂我的感受，看着自己在乎的人被人害死，那种绝望的感受我以为你会懂。”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澜，敛了眸子，“乔一，抱歉。” 乔一的双眼暗暗地凝住，过了一会儿，她无声而悲哀的笑了出来，“说什么抱歉，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是我太急功近利，没有替你考虑过，你当初说过，只有离开了乔木才有机会见到齐藤，小灿，谢谢你，果然像你说的那样……不过好像被我搞砸了。” 齐灿目光空洞的立在原地，什么活都没有接，只是扶着吉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攥紧在了一起，“你们说了些什么？” 乔一的身体骤然一僵，“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了。” 过了许久齐灿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疼吗？心里疼吗？” “！！！”乔一猛地怔住，突如其来的一个疑问让她变得有些失措，缓和了很久，她缓缓垂眸，“疼。” “乔一，你放心，让你疼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乔一的身体骤然一僵，“……小灿，这段时间我经常都在想一个问题，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说到底，当初是我帮了你，可是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惹麻烦，所以……小灿，我并没有给你带来什么，你没有必要对我这么好，你应该离开我，开启你的新生活……” 齐灿冷静的打断了她，“我不要。” “！！！”这一次反倒是轮到乔一心里一怔。 “乔一，让我走出阴暗人生的是你，让我好好活着的是你，让我感受到温暖的也是你，所以乔一，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你，不过你完全不用觉得有负担……因为我只是不知道没有你的话我该怎么走下去。” 乔一的心里重重的一沉，翻滚起一阵阵汹涌的巨浪。 却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乔一狠狠一愣，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乔一警惕的扯下通讯器塞进包里。 她故作平静地开口：“谁？” “乔一，是我。” 乔一面上欣喜，“樊希！” 开门的瞬间，樊希看着乔一的神色不由得一愣，回神后顾不得眼前诡异的画面，直接严肃的说：“乔一，出事了，不知你是否知道一个月以前，城郊废弃仓库里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那件事。”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一个月以前！”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惊讶的出声，记忆一点点涌上来，模模糊糊的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会儿事。 “对！看来你有印象，严重的是……我昨晚无意间听到这件事好像是乔木做的。”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乔一的眼神骤然一凝。 世界褪去了柔软的青色外壳，剥落出枯燥而斑驳的内核那样，漫长的换季终于在忍受后变成一截游离的尾巴，顺着飘舞在空中的颗粒远远飞走了，这个冬天提前了。 城市的另一边，乔木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接起电话，声音冷清：“齐先生，怎么？又打算拿一个死人来威胁我？你别忘了，到底谁才是整件事的真凶，那场车祸你可是害死了两个人呢？我把这件事压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可以逃过法律的追究，而是不希望我老婆难过，可是如今，乔一已经知道了一切，你觉得我还有必要藏着掖着吗？不如我们就来比一比，到底是谁才是赢家。” 齐振海在那边怒吼一声，已然怒火攻心：“乔木！想清楚你是在跟谁说话！我做事还从来没人敢威胁过我！” “是吗？那我可能就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做的人。” 齐振海突然沉默了一瞬，然后传来了一声冷笑：“呵，你可以试试。” 城南的一家酒店内，此时敞亮的房间里，乔一紧蹙着的眉头一刻都没有松懈下来，攥在一起的手越捏越紧。 樊希率先开口，“我觉得乔木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说不定是我听错了。” 而在那边接通了通讯器的齐灿顿了许久，开口道：“先别自乱阵脚，你先说说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傻啊！昨天那样的情况，我要是往回路跑，绝对会被抓，所以我只能躲在齐家，本想去投靠你来着，后来仔细想了想怕事情败露还害了你，索性又放弃了，然后就看到一群黑衣男人……” 齐灿揉揉眉眼，无奈的接话，“你说的应该是齐家的警卫。” “对对对，那群人可霸气了，围着三四个西方人进了齐家，我看着他们鬼鬼祟祟的就想跟过去看看，然后就听到他们说什么车祸，还说什么被抓了一个同伙，我当时一想就觉着他们在说的是不是乔一出事的那场车祸，更加的好奇了，听着听着就听到他们说，他们一起的那个人……被乔木下了毒手，当时隔得太远，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啊！” 听着话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樊希砸咂嘴，“你俩给点反应行吗？一个人自说自话很尴尬的。” 齐灿的声音再次传来，“自从齐振海回来后，把内部的人都全部换了，就连在这里工作了十多年的管家都给撤回老家去，为的就是安插大量有能力的人保护他，你说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有什么能耐听到这番话？” 乔一闻言狐疑的看向樊希。 樊希一愣，不耐烦的说：“哇！你们怎么这样啊！昨晚下着这么大的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齐家淋了一个晚上，你们有谁问过我的死活？ 听到他们的话后，我有多想立马告诉你们，但是外面的警卫太多了，我根本逃不出去，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居然还怀疑我！” 乔一心里微微一顿，有些愧疚，昨天是她把樊希拖着去，当时走的时候她真的把这个人遗忘的干干净净，如果不是早上习惯性的没有见到这个人，她都还想不起来这个人被她扔在了齐家。 第一百二十八章 护短的人 她沉吟了一会儿，“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昨晚那群人去到齐家是为了……” 齐灿突然惊呼：“齐振海已经知道了！” 樊希神情也严肃了下来，“没错，先不说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乔木现在已经完全把齐振海惹怒了，我想他一定会用这个威胁乔木，毕竟齐振海此时可是有人证的。” 听到这句话，坐在沙发里的乔一，冷冷的扯出一个笑，“呵，齐振海别忘了，酿成这场车祸的凶手是谁！” 樊希看着她，不由得轻轻叹气，他突然抬眸，“等一下，听你刚才这意思，你是相信我说的话了？” 乔一撇了他一眼，“相不相信很重要吗？如果死的那个人真的是害死钟仁的凶手，就算乔木不动手，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樊希才开口：“我还以为你会责怪乔木呢，毕竟一般人都不怎能接受。” 乔一勾了勾唇，“你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是一般人承受过的吗？比起什么正义感而言，我这个人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极其的护短。” 齐灿眼神阴霾，“你想怎么做？” 乔一低着眸子缩在沙发里，伸手抚了抚左胸部两道骇人的伤疤，一点点在她的皮肉之下，发出尖锐的疼痛，像是在提醒着她，齐家欠她的一切。 樊希看了看乔一，双拳不自觉的捏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那样！” 乔一倏地僵住，“这句话……你怎么会说这句话？” 樊希不明所以地看着乔一，“啊？什么？” 乔一整个心里都在颤抖，脑海处突兀地冒出一句话‘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想说什么就说，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那样！’ 这明明是钟仁对她说的话…… 乔一死死的咬牙，蹦出几个几不可闻的声音，“没……没什么。” 樊希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和齐灿的观点一样，你想怎么做？我都听你的，如果乔木那边出事了，那么齐振海就谁也无法与他抗衡，所以这次，我站乔木。” 乔一闻言轻轻抬头，窗外的光投到她的脸上，留出了一片忽明忽暗的阴影，她紧紧地看着前面的人，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小灿，齐振海现在在哪？” 齐灿一顿，“你要见他？” “没错，我一直都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既然他不仁，我为什么还要一忍再忍，昨天那样闹了一通之后，他一定会觉得我们会安静一阵子，可我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安静，而且我要越闹越大，足够引起社会的关注，他不是要玩吗？那我就陪他玩玩，他错就错在不该威胁到乔木。” 樊希看着她，“你要去找齐振海，然后利用自己引起社会的关注，寻求足够的保障？” “嗯。”她缓缓点头。 齐灿缓缓开口：“齐振海在国内唯一的产业就是畅想，不过当年走的时候他几乎把这边给抛弃了，之后就留给了凉慕去打理，所以他不会去畅想，这段时间我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都一直待在后山，不过……他最近好像在忙些什么东西，很少回齐家，如果真如樊希说的那样，我想最有可能知道齐振海在哪的，就是乔木。”“那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乔一轻笑出声，眼里翻滚着巨大的浪潮。 随着乔一的话一落，两个男人都心思微动。 齐灿淡淡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好，我帮你。” 乔一轻轻摇摇头，“不用，我的事不应该牵连到你们，我和齐家之间有太多的恩怨，而你们都是无辜的，我很感谢你们这个月以来对我的帮助和陪伴，但这是我的事，你们没必要牵扯进来。” 她的话音刚落，樊希不满地蹙眉，“乔一，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除了那条命之外，你还有什么？” 乔一微微一愣。 齐灿也有些生气，“乔一，这什么时候就成你一个人的事了，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和齐家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当初我家落难，齐家在哪 ？如果当年齐家愿意帮助我父亲，他就不会跑去借钱，更不会惹上杀身之祸，齐振海不过是因为愧疚，把我带了回去，而我现在为了得到他的信任，都快已经……”说到这里他突然禁住声音，难过的垂下眼眸。 樊希不悦的说：“一开始我就已经说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你完全没有必要管我要做什么，等我拿了钱，我还会记得你是谁？还是说你打算耍骗赖，不给钱？” 乔一轻轻咬唇，虽然他们两个都有各自的理由，但她是清楚的知道，他们是想帮她，她微微张唇，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樊希就一个电话甩到她面前，“喏，借你，要是你不记得乔木号码的话，那我也就没办法了。” 乔一愣了愣，抬手接过，她有多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明明不过一个月，却像是恍如隔世一般漫长。 樊希站在一旁怔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挠挠头说：“我先出去，你快点说，十分钟……不，五分钟后你还没叫我，我就冲进来知道了吗？”他还记得上一次那场大雨里，乔一与乔木交谈的场景，那时她情绪极其的不稳定，即使是回到房间后，她还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可见那个男人有多能牵起她的情绪。 乔一会心一笑，“知道了，就五分钟。” 他被乔一莫名其妙的温柔弄得有些不自在，切断了通讯器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透亮的办公室内，乔木一只手翻看着齐振海送过来的资料，一手抬起电话，看了看上面陌生的号码，几乎不经过思考的就要挂断，却在那最后一秒，还是摁下了接听键。 还没来得及问对方是谁，门口就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乔木皱眉吼出声：“滚！” 乔伊闻言后先是一怔，随后调笑着说：“我可不会这项技能。” “……”电话那头的女孩熟悉的声音仿若在他冲天的怒气上直接浇灌了一潭清水，声音不自觉的就软了下来，“老婆，想我了吗？” 她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你想多了，我只是看看你还活着没。” “老婆你这么说话我会很难过的。” “……”又是一阵沉默，乔木的声音就像是拥有特异功能，只要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心里涌起巨浪，连眼眶都开始酸涩起来。 “老婆，钱还够用吗？看目前这个情况，今年的冬天会比以往年的都要冷得多，这两天多去买几件厚衣服……”说到这里对方却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想法，他只好自顾自地接着说：“要实在是懒得去买，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无论是之前千百般的不乐意还是别的什么复杂情绪，此时又全部一股脑地涌上了四肢百骸，她勾唇扯出一抹格外轻松的笑意，说出的话却失了温度，“你不是希望让我救花南溪吗？今天突然想起这件事，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要和你商量的，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用告诉我，齐振海现在在哪就行。” “老婆……” “乔木！麻烦你不要再动摇我，我现在是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了，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这件事结束后，我想离开一阵子。” 乔木语气中满是慌乱：“你要去那？” “你忘了，我一直都很想去旅行啊。”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老婆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我一件都没有做到。” 乔木的话通过她的每一根神经脉络一点点传到心里，她垂着眼，睫毛轻轻颤了颤，“乔木，我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只是，我真的忘不了……忘不了钟仁，每次一想到他，我都恨我自己……恨我自己为什么要与他相遇，如果不是我，他的人生应该是灿烂得不像话，可偏偏，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乔木的心里狠狠的一沉，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口子，“老婆，我答应你，一定会尽快处理这件事，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四天！四天后我自有打算。” 乔一沉吟了许久，缓缓开口：“两天。” 乔木有些好笑得抿起唇角，“……老婆你是抢劫吗？还能对半减？三天！不能再少了。” “……哦。” 一个早晨已经过去了大半的时间，阳光却好像完全没有要照亮这个城市的意思，黑压压的一片，让每个人的心情止不住的抑郁起来，城市的另一边，透亮的办公室内，坐着两个笑得一脸愉悦的人。 其中一个男人坐在办公司的正中央，轻笑着说：“齐总，从前便经常听我父亲提起您，说您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如今见到果然是不一样。” 齐振海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蹭着茶杯，抬起来抿了一口，“王总客气了，小小年纪就已经能接手你父亲的位置，也是个不得了的人才。” 王总闻言低头笑了笑，没有作答。 “不知我送到王总手里的资料，你是否看到？” 王总一怔，“看到了，只是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齐振海轻笑出声，“很简单，只要你把消息放出去，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目前AI集团势头太大，要是这个时候你把消息给放出，你想……” 王总蹙眉，“可是这无根无据的，这样的事情风险很大。” “舆论就是最好的证据，后面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心，只需要再买通记者推波助澜，假的也成真的了，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他做的。”齐振海看到对面的人犹豫了，又接着说：“如果你不想一直被AI集团压着的话，这是你唯一的翻身机会，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站上云端是一种什么体会。” 而王总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呆滞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资料，缓缓开口：“好，我答应你。”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在这一刻显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百二十九章 混战 三天后。 余山，这个城市的富庶区域，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干净的一尘不染，而今天，却莫名的多了许多人。 一座已经上了一些年岁的古堡耸立在这里，周围的花园，丛里环绕着，灰蒙蒙的天空下，几只飞鸟嘶声力竭的吼叫着，原本冷清的古堡内，零碎的坐着几个人。 齐振海坐在客厅的正中央，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齐灿则漫不经心的躺在一旁的椅子上，佟邵卓和苏小阮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而乔木攥着手里的被子，目光私有似无的瞟向窗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陆亦兴紧盯着齐振海，眼眸里闪过一丝血腥的光芒，他的眼眸微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道：“不知齐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说完后眼睛瞟向周围一众警卫。 齐振海笑了笑，“我的人都是在明处，至少不是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对吧，乔总？” 乔木脸上没什么表情，沉默的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手指还在透亮的玻璃杯上叩了叩。 而此时一辆车黑暗的车厢内，坐着一个女孩，她安静的坐着，视线透过墨黑的玻璃，看向外面别具一格的风景，还是这么熟悉，她终于再次回来了，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可为什么这里的人，却偏偏这么残忍呢？ 她隐约还记得一年前，刚到这里的样子，像个无知的孩子，雀跃而惊奇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那个时候齐藤还对她说，带她回家……一定想到这个词，她竟然觉得有些讽刺，她把那个人当成家人，他却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伤害她，她曾把这里当成自己无处可去时的避难所，可现在她连堂堂正正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眼眸沉沉的望着不远处耸立着的房子，视线里没有一丝情绪。 齐家的古堡矗立在一片抑郁的天空下，门口的两排警卫笔直的站立在富丽堂皇的大门前，其中一名低头轻声问道：“哎哎，早上进去的那个就是AI集团的董事长吧？” 另一个小声制止他：“别问了，我眼皮一直跳，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 年轻的警卫一听不由得撇撇嘴不再出声，“能有什么事？就你迷信。” 下一秒，就像是应了旁边那个人的话一般，只见不远处呼啸而来的几辆黑色JEEP车，在静谧的这片区域里一个局促的刹车，平稳而又嚣张的停在了大门前。 几个警卫员不由得一愣，看着那几辆黑色的车身，互相对视了一眼。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前方的黑色车辆其中一辆就已经被打开，一群人如鱼贯耳的向他们涌来，门口的两群警卫纷纷往后撤，连忙把大门给阖上。 因为被突然的景象给吓到的那名警卫员，趴在墙边一只手快速抽出手里的电棒，另一只手颤抖的打开了腰间的通讯器，“报告，正门有异常！有人直接冲着大门来了。” 明亮的客厅内一群人还是定定的保持着原有的姿态，突然一名警卫脸色一变，身体僵了一下，他的动作很快引起了在场的人的注意。 齐振海皱眉：“怎么回事？” 那名警卫颤抖着回答：“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谁这么大胆？”齐振海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对乔木质问，就突然听见楼下一个毫不留情的枪声！ 在场的人都脸色一变，乔木顿时起身沉着声音：“陆亦兴，通知他们准备好。” 陆亦兴点了点头，“好。” 乔木走到窗边，在看到了楼下的几辆JEEP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来，声音暗哑：“她终究还是不信我。” 另一边，齐振海在听到报告的下一秒，就已经起身大步走出了客厅，刚走到一楼的大厅就看到外面混乱的景象，他转身看了一眼背后追上来的乔木一行人，冷声说道：“呵，乔总，你身边的人果然都不一样啊。” 乔木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门口慌慌张张的一群警卫，佟邵卓带着苏小阮赶过来，都急声问：“乔木，怎么回事？” 他没有回答，而是透过这群人，视线直直的扫向了大门外，最终定格在一个从容的女孩身上，那个面无表情正在与他对视的女孩……乔一。 百米之外，乔一静静的看着玻璃屋里的那群人，前方是齐振海手下的人， 她平静的看着那扇门后每个熟悉的角落，曾经这是她的栖身之地，再次站在这里只剩恐惧和仇恨……然后缓缓的，她就看见了一脸平静的乔木，不知是什么的缘故，即使是在这么远的距离，她还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一眼就看到他。 这时安迪突然走到乔一身边，担忧的看着她，“乔一，他们的人先开枪了，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乔一脸上没有一丝温度，沉声道：“你随意，但是……不要伤到那群人。” “……好。” 一天前…… 乔一高站在天台上看着幽暗的城市，手里拿着樊希递过来的手机，听着对面安迪沙哑的声音。 “乔一，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我，但是这件事没有我们绝对不行，我从小在SSDN长大，那里虽然残酷，但那是我的家，我不会允许齐振海拿着SSDN胡作非为，所以这一次让我们一起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吧，我们这边收到一个非常不利于乔木的消息，如果你跟我们合作，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乔一把手机贴在耳畔，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冷了下来，“你知道泾楚在哪吗？” 对面的女孩一点意外都没有，轻笑着开口：“当然。” 乔一呼吸一颤，还没来得及开口，安迪又淡淡的接着说：“所以要和我们联手吗？也算是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两边的气氛瞬时间都安静得可怕，大家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在一阵沉默后，乔一微微启唇：“好。” 此时此刻，乔一看着那个她曾日日夜夜面对的，闭着眼睛都能画出他样子的男人，终于轻轻地扯出一个笑，她的人，当然得由她亲自来守护。 Dick走过来站在安迪身边，看着那群自乱阵脚的警卫，松了一口气，他转眼看向乔一，“待会儿我们不会伤到人，但是一定会引来警察，处理完后我会带着安迪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你们……你们能应付吗？” 乔一抿唇：“来都来了，谁还管这么多。” 安迪和Dick视线一凛，看了看乔一，淡淡的抿了抿唇。 Dick沉声：“好，接下来我负责找到花南溪，安迪你保护乔一的安全。”他看了看一直跟在乔一身边的人，犹豫的问：“樊希，你一个人可以吗？” 樊希扬起嘴角笑了笑：“放心吧，你们忙你们的，不要担心我，看情况不对我就跑。” 他的话一落，闻言的几个人嘴角抽了抽。 Dick看着对面的情况轻轻蹙眉，“我还是觉得不对劲，这些警卫不是SSDN的人，那归顺齐振海手下的那些人去哪了？” 闻言乔一和安迪都安静了下来。 前面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两边的人混乱不堪的纠缠在一起，在没有得到命令以前，谁都没有动手里的武器。 就在他们等待的这个空隙，Dick眼神一变，高声说：“行动！” 下一瞬，Dick的人便已经纷纷掏出了枪，场面纷纷被控制下来。 而站在大厅内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苏小阮更是焦急的看着门口的女孩，生怕她出一点闪失。 一旁的陆亦兴走到乔木身边，低声说：“乔总，准备好了。” “……”乔木没有说话，他只是沉沉的看向大门外，深邃的眼眸里坠着没有人看得清的情绪，乔木精致的五官里透着冷淡的气质，这样的沉默让人不敢再开口，过了许久，他看着外面的那个身影，嘴角笑了一下。 这一笑所有人都是一抖，尤其是佟邵卓他们，已经有多久……自从上次乔一离开后，就再没有看到乔木弯过唇角了，但此时此刻，这样的笑，终于回来了。 乔木的笑几乎是昙花一现，等众人一个恍惚，他的脸上已经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眼眸幽深的看了一眼门外，朝着另一个方向转身就走。 每个人都是一愣。 乔一看了一眼对面早已气得脸色铁青的齐振海，呵笑了一声，大步朝着他走过去。 齐灿冷眼看着大厅门口拦着乔一的警卫，大声说道：“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有客人来了吗？还不快让开。” 乔一看向近在咫尺的两个护卫，冷声：“让开。” 这场谋划多年的阴谋，终于要结束了吗？ SSDN的人大多都是站在齐藤的这边，外面齐振海调过来的那群警卫早就被逼得溃不成军，没过多久，Dick和安迪就已经赶到乔一身后，Dick死毫不费力的摆平了门口的两个警卫。 乔一眼眸深沉，没有去看面前Dick不乐意的脸，而是上前一步，稳稳地站在了古堡的门内。 乔一看着对面脸色铁青的男人，冷声道：“齐振海，我们终于见面了。” 齐振海怒极反笑，“是啊，终于见面了，不过你这份见面礼可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乔一眼眸深沉，没有去看周围那几个熟悉的人，而是上前一步，抬眸对上了齐振海的眼睛，“齐振海，事到如今，你就没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齐振海轻笑，“你不会以为这几个人就能对付我吧，那你也真是太小看我了。”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都是一惊，耳边隐约能听到什么嗡鸣声愈来愈近，然后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就看见外面头顶，有几架直升机急速朝这个方向开过来！ 而从直升机被打开的门内，大家清晰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个褪去了伪装，拿着枪冲着众人挥了挥手的齐藤。 乔一说不出来这一瞬间是什么心情，只是下意识的要紧了牙，转头去找身后的安迪和Dick，却发现两人早就没了人影，乔一心里一颤。 第一百三十章 齐家混战 直升机上的人一个个顺着绳索滑下来落在地面上，拿枪指着对面的人，一时间原本胜券在握的局势完全发生了反转。 正当乔一在想该如何让大家全身而退的时候，陆亦兴突然来到她身侧，“乔一，你放心，我们的人就在外面，只要一声令下，他们立马进来。” 闻言乔一才松了一口气，“乔木呢？” “乔总他自有打算，我不方便透露。” 乔一轻笑，“找花南溪去了对吧？” “……”陆亦兴垂着头没有说话。 乔一心里狠狠地沉了下去，她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佟邵卓和苏小阮，齐灿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还有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樊希，乔一笑了笑，心想，没事就好…… 突然头顶又是一声巨响，众人抬头，就看见一辆直升机有些摇摇欲坠。 樊希冷漠的站在最后，在不久前听到齐振海的话后，他就淡淡的从倒在一旁的警卫身上抢过一把手枪。 齐藤脸色一沉，“你要做什么？” “砰”的一声，只是一瞬间，整个古堡都回响起一个震耳欲聋的枪声，樊希歪头一看，似乎是觉得不错，伸手轻轻摸了摸发射完的表壳。 乔一看得一抖，认识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发现这个见钱眼开，胆小怕事的樊希，居然能面无表情的随手开枪，完了之后还一脸满足……还好从前没得罪他，乔一心里这样想着。 乔一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陆亦兴点头示意，他也立刻就明白，摁住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下一秒，就是外面的人立刻就赶了进来，Dick手下的人完全没弄明白对付是敌是友，但是当看到那群人的枪指向的是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后，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Dick和安迪拉着毫无抵抗力的花南溪朝乔一走来。 乔一只是冷冷的看了花南溪一眼，在确定花南溪没什么大碍之后，便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她就听到了一声颤抖的质问。 “乔一！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够！” 就在这个嘈杂的地方，那个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了乔一的耳朵里。 乔一扭头，就看到满眼泪痕的花南溪，乔一的瞳仁不由得颤抖起来，隔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颤抖着出声：“你……你说什么？” 远处的花南溪显然已经崩溃，她不顾乔一已经通红的眼眶，和失措的神情，伸出手指向乔一，大颗大颗的泪滴从她脸上滑落：“你睁大眼睛看看，你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被你弄成了什么样子！你已经毁了多少人的人生？死了一个朴钟仁还不够吗？你还要害死多少人才满意！还记得我在医院和你说过的话吗？那些话都不是假的！我是真的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你，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是第一个忘记你的人！” 苏小阮几乎是一个怒吼：“花南溪你闭嘴！” 花南溪哽咽，目光狰狞的看着乔一，她大声的控诉，深红的眼底满是恨意，一字一句怒吼道：“乔一，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为什么总能惹一身麻烦，凡是靠近你的人，都会被你弄得伤痕累累，你知道我被关起来的这一个月过得是什么日子吗？如果那天不是我非要去医院看你，我就不会被绑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因为你被弄成这副摸样！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你怎么就不去死呢？你死了大家就都没事了……” “啪！”一个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她的话，也终于渐渐换回了她的神智，眼神空洞的向上看去……是苏小阮哭得不成样子的脸，花南溪猛地一僵。 而乔一的眼睛，一点点的暗下去了，原来在花南溪的心里……是真的希望她去死，她此时是在用命去救她的女孩，居然口口声声的让她去死。她眼底一片荒芜，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原来你一直都这么恨我，居然还把这一切不幸都归在我头上？我那次没死在泾楚手里，你一定很遗憾吧，或许你早就不希望我活着了，所以才会对泾楚做的一切装作不知情……” 乔一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花南溪的脸上一瞬间僵硬了下来。 乔一嘴角蔓延出悲哀，“我从前一直都不相信，当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变得不是自己，花南溪，你说多可笑？现在的你……陌生得让我害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推波助澜的让泾楚做这一切，今天的事或许根本不会发生，你也不会被绑架！可是造成这一切的是我吗？你不敢把一切怪在伤害你的人身上，就把所有的错都往我头上推？” 花南溪颤抖着摇头，“不是的。” “花南溪，你到底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这些年来你在我背后做的小手段已经够多了，我一直都当你是耍耍小性子，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希望我死。”乔一缓缓向她走过去，眼底已是一片潮湿。 花南溪看着她，咬着嘴唇，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乔一缓了缓情绪，缓缓的转过了身子，再也没有看向那个哭得不成样子的人，她知道现在即使心里再疼、再难过，她也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爆发。 她看向站得远远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齐振海，缓缓开口：“这一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振海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凭我在美国这么多年的人脉和地位，如果我在中国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你们能好过吗？你担得起这个罪吗？” 齐灿转头看向齐振海，“你以为这里是美国吗？非我国公民，在境内使用枪支，齐振海，你说谁的罪比较大？” 众人心里一惊，看向站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男孩，乔一看了看齐灿，缓缓点了点头。 而对面的齐振海，就没这么悠闲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男孩，“齐灿！你在说些什么？难不成你也跟齐藤那个废物一样？” 站在门外的齐藤闻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齐灿眯着眼睛，“齐振海，你一向是一个很警觉的人，对身边的人都防备得厉害，没想到居然会栽到我手上吧。” 齐振海冷眼扫向四周，突然笑出来：“哈哈，难怪……难怪那天乔一能单枪匹马闯进这里，原来是你一早就调走了我大部分的人力。” 齐灿嘴角一勾，“你总算明白了，不止是那些，就连现在在外面那群警卫都被我换过。” 齐振海敛住眸子，“咳咳，为什么？” 他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的指尖，精致的脸上勾引唇角，“因为你让乔一不开心了。” “！！！”闻言乔一浑身一颤。 齐振海气得差点站不稳，“咳咳咳……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就不该救你回来！” 齐灿却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给他，而是淡淡的看向乔一，“我说过，我只为你而活。” 乔一看着他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愈发的不知道，当初就这个男孩，让他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到底是对还是错。 没过多久，齐藤带来的那群人渐渐被逼退，齐振海此时单薄得毫无反抗的余地。 眼见局势已经分明，安迪来到乔一身边，推了推她，轻声说：“去吧，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吧。” 乔一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齐振海，游刃有余地向他走过去，齐藤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倏地挡在她前面，乔一的心底划过不知名的悲哀，看着齐藤的眼神一点一点冷了下来，“滚开。” 齐藤的眼睛在对上乔一的瞬间，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心里猛地一阵抽痛。 而就在这时，佟邵卓的声音传来，“不好，不知谁传出的消息，现在路上赶来了许多的记者。” 他的话音一落，乔一皱了皱眉，正准备开口，樊希的声音就传过来，“乔一，乔木的那件事还是被传出去了。” “！！！”乔一与他对视了一眼，想了想转眼看向花南溪，“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马让泾楚赶来这里，要不然，我现在立刻就走，你的死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樊希立马会意，上前两步拉住乔一 “不用了。”佟邵卓指了指外面。 就看见乔木急速朝着他们的方向掠来，而从车里被打开的门内，大家清晰地看见了一个久违的人……泾楚。 乔一说不出此时应该是什么心情，只是下意识的咬紧了后牙，原来乔木说的他自有准备，指的就是这个，乔一都不知道应该替乔木高兴，还是应该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自嘲。 在场的人都全然无语。 而齐振海在看到泾楚后紧紧捏住了自己的手，眼神也变得有些阴霾。 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人警卫缓缓抬起手里的枪，对准了刚下车的泾楚。 “砰！” 一切快的让人无法接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乔木最先反应过来，开车下门朝着泾楚的方向跑过去，其余的人也连忙赶过去查看情况。 开枪的那个人下一秒就被乔木的人给制服住。 樊希和齐灿顿了一瞬，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下一秒，就往齐藤的方向掠过去，齐灿经过乔一身边时，眼里流光闪烁，淡淡开口：“抓紧时间，小心点。” 乔一只是一怔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刚转身就看到已经扭打起来的三个人，两个人明显不是齐藤的对手，加之Dick和安迪的帮忙，乔一还没来得及接近齐振海，就再次被齐藤给拦住。 齐藤喘着粗气，“乔一，你恨我可以，但我求你……别伤害他。” 乔一捏紧了拳头，咬咬牙，“安迪！你们两个到底是哪边的？” 闻言Dick和安迪都怔住，看着齐藤有些不知所措，下一秒，Dick沉了沉脸色，几个胯步冲过来，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随后他动作极快，一个过肩摔就把齐藤撂倒在地。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乔木中枪 乔一瞳孔一阵，在确定齐藤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她随后才缓缓转身，朝着在那头一直咳喘不止的人靠过去，乔一微微蹙眉，不知什么原因，此时的齐振海看起来虚弱的毫无反抗的余地。 乔一神色一凛，“齐振海，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父亲没有害死齐氏夫妇，可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齐藤在听到这句话后全身一僵，被Dick压着半跪在地上，瞳孔不安的晃动起来，他的唇一张一合的颤抖着，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齐振海一只手颤抖着扶住桌角，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像是连呼吸都困难得唤不上气。 乔一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问：“你是知道的，对吧？我父亲并没有害死人，已经这么多年了，事到如今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告诉我真相吗？” 齐振海眼眸暗沉，苍白无力的嘴角轻轻一扯，过了许久，他才轻笑着点了点头，像是含糊不清的轻声应道：“嗯。” 乔一嘴角蔓延出悲哀，“你说多可笑，为了你们的一己私利，为了你们所谓的伟大成就，齐氏夫妇居然设下了这么一场瞒天过海的阴谋，我原本该有一个幸福得家，该有一对爱我的父母，可是就因为你们，我的人生变得不堪入目，而你呢？即使是知道一切，却还是想找人杀了我是吗？你到底凭什么？人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轰”的一声，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怔住了，她身后的齐藤不敢置信的看向她，站在外面的众人却是目光一抖，然后她就听见齐藤崩溃的吼了一声：“不可能！” “齐振海，不如由你来说出一切的真相。”乔一冷笑着开口。 齐振海惨笑一声，过了许久，他僵住了脸色，“没错，我一直都知道，或许是说，当我儿子儿媳死讯传来的时候，我就找人去调查，那个时候就已经查出来了……既然这是他们用命守护的东西，那我就算死也要替他们守住，可世事难料，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凉慕那个败家子居然把齐藤送到了那里咳咳咳……” 乔一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朝着齐振海走过去，嘴角挂着一抹血腥的笑意，“所以，你为了守住这个秘密，连自己的孙子都骗！呵，当你调查出齐藤身边的人是我的时候，你一定很惊慌吧，所以才会不惜一切也要除掉我，怎么？为了你的秘密，你要我一家永远从世界上消失才够！是吗？” 齐振海没有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乔一深吸一口气，颤抖着问：“我的父亲，还活着吗？”她问得小心翼翼，像是找到最后一根称之为希望的线。 而下一秒，她唯一的希望，终于断了。 齐振海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自杀了，而他带走的实验样本，从此也在世界上消声匿迹，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找到，我曾设想过他早就已经把样本销毁，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是他多年来的成就……” 乔一浑身都开始颤抖：“我的父亲他这么善良，怎么可能会让你们找到！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心？有钱有势就可以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儿了吗？” 齐振海笑了笑，“这是他们生前唯一的心愿，不论什么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帮他们守住。” 乔一的眼底轻轻晃起了看不清的腥红，看着他的神色愈来愈恐惧，心底蔓延出一众悲哀，“两条人命，为什么直到现在你眼底居然还没有一丝忏悔呢？你有你想要守护的东西，别人就没有吗？” 乔一想起这几个月发生的一重又一重的事情，想起她承受的一切，想起那个为保护她而丧命的人…… 她嘴唇颤抖：“我到底为什么就应该承受这一切呢？凭什么要善良呢？”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再开口说话，齐振海看着她，嘴唇不自觉地抖了抖，轻咳了几声。 乔一却已经渐渐的走到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缓缓抬起了手，这个动作惊恐了众人的视线，随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可以清晰的看到乔一手里紧握着的，是一支一直隐藏在手袖里的枪！ 她低声说道：“齐振海，既然你都不拿我的命当回事儿，那我又为什么要放过你呢？我父亲的死还有钟仁的死，我要你血债血偿。” 乔一抬眸，目光一片猩红，“齐振海，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所有人都战栗了一下，站在远处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周围的人像是疯了一样的想要冲过来阻止，苏小阮大声叫道：“笑笑！不要！” 耳边是齐藤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乔一！” 而乔一却不管不顾，全然已经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周围是一个个嘈杂的叫声，乔一完全听不进去，站在齐振海面前飞快的抬起枪…… 一阵风刮过她的耳畔。 “砰！” 一切快的让人无法接受，下一秒，就有粘稠的液体溅到了乔一的脸上，她整个人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依旧是凄厉而悲切的惨叫，乔一的双瞳放大，最震耳欲聋的，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一声一声刺激着她的脑神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冻结了起来，这一瞬间，她真的快要崩溃了…… 眼前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明明眼睛睁得很大，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疯了一样的跑到她身旁，然后僵住身体愣在原地不敢乱动！ 慢慢地，慢慢地，她的视线变得清晰，然后……她就看见了，灰蒙蒙的光影下，那张精致又熟悉的脸，那个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胸口被动穿的人…… 她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彻底变得冰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众人安静了片刻，却突然的爆发出了嘶吼的叫声，她听见佟邵卓和花南溪他们声嘶力竭喊出的：“乔木！” 乔一大睁着眼睛，连呼吸都没了声音，她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乔木此时精致的眉眼居然是这么的苍白无力，他瘦了很多……为什么，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 乔木眼眸里坠了一层又一层波浪，温柔的目光紧紧的锁住面前的女孩。 “……”乔一张了张唇，疼痛席卷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什么音节都说不出来。 乔木像是释然了一般，对着乔一轻轻的笑了笑，刚准备说些什么，就突然大声咳了出来，他连忙捂住嘴……然后就有大片大片的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淌出来。 乔一手里的枪猛地掉在地上，摇了摇头，“不……不是的……” 下一秒，乔木正对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面色惨白的少女，然后用另一只干净白皙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用指腹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血渍，他擦了又擦，像是怎么都擦不干净，好看的眉头也不自觉地蹙起。 终于，一个温热而湿润的泪珠倏地滚进他的手心，才让他止住了动作，他终于撑不住，猛地向下一沉！ “不要！”乔一猛地抱住了他，心脏死死地缩在了一起，她声音哽咽：“不要……我求你了。” 然后他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低声说了一句话，一句乔一死都没有想到的话，他说：“老婆对不起，我还是弄脏了你的脸。”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终于疼痛得无以复加，泪珠再也不受控制地坠落下来，她以为乔木会安慰她，会说让她别害怕，或者是会说他爱她，可是都没有……他费尽力气想说的，居然是这个。 而乔木说完那句话后，像是抽空了全身的力气，目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身体也愈来愈沉，然后就重重的倒在了她怀里。 “乔木！” 周围都是一片嘈杂的声音，大家的尖叫声和安慰声不绝于耳，乔一的眼眸泛白，拿枪的那只手还在忍不住的颤抖。 她曾想过无数与乔木重逢时的场景，也曾想过无数次乔木见到她时会说的话，甚至是暗自想过，只要乔木再多叫她几声老婆，她就放下一切不管不顾的和他一起离开这里，可偏偏她想了这么多，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的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是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她的全身都是乔木的血，空气中弥漫着的都是厚重的血腥味，安迪和Dick一脸的错愕，齐藤扶着齐振海始终不敢看向这边，花南溪被泾楚护在怀里哭得不成样子，苏小阮和佟邵卓都着急的叫喊着乔木的名字，齐灿与樊希静静的站在乔一身后，什么话都不说…… 直到救护人员赶到，乔一才放开了他，她快速跟着坐在了车里，她红着眼睛嘴里一直碎碎念道：“救他……求你们救救他。” 救护人员观察了一下伤情都怔了一下，随后安慰道：“小姐，你先冷静下来，你这样不利于我们判断。” 乔一颤抖着吸了一口气，缓缓安静了下来，垂眸却看见双手的腥红，她的心里剧烈的疼起来。 “我们一定会救活他的。” 闻言乔一猛地抬起头，心里轰隆隆的碾过许多声音，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都崩塌了，她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睛，不知是她的语气太过温柔还是她的话太能让人安定，乔一差一点就要哭倒在那里。 陆亦兴让手下的人撤退后，开着车紧追在救护车后，佟邵卓坐在后座上安慰着已经哭得语不成调的苏小阮。 与此同时，原本安静的岛上，此时被警笛声和记者重重包围在一起，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Dick和安迪两个人拉着早已失了魂的齐藤，在护卫队的掩饰下，悄悄离开了那个地方。 齐灿和樊希乘着混乱早已经从后山逃离，整个古堡，只留下一群散乱的警卫，以及古堡内部，端端正正的坐在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 齐振海理了理凌乱的西装，倚靠在沙发边，看着外面混乱的场景，轻轻阖上了眼帘…… 一名警察走进来的时候，顿了几秒，抬起枪缓缓靠近，下一秒，他脸色一变，大声叫道：“快！救援小组！这里有人需要抢救！”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在他清醒前都会陪着他 医院纯白得连个缝隙都看不到的走廊里，乔一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靠在墙上，等待着手术室里的人被抢救回来，可是时间一刻钟一刻钟的过去，手术室的灯丝毫没有要熄灭的意思，里面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佟邵卓、苏小阮和陆亦兴几个人不安的站在乔一的身边，从乔木经手术的那一刻起，他们几个人就寸步不离的站在这里，每个人都在守着快要崩溃的乔一。 白色的走廊里乔一的身影单薄，显得五官更加苍白，目光呆滞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小阮咬着唇，哽咽的出声：“笑笑……” 佟邵卓走上前两步，拍了拍苏小阮的肩，“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吧。”说完后他蹲下了身子，与乔一对视着，而乔一的眼神完全不聚焦，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亦兴叹了口气，抿了抿唇，伸手从包里掏了半天，随后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微微开口：“乔一，你的手机。” 乔一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静静的坐在手术室外，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脆弱不堪，就好像是要在稍稍加力，她就会彻彻底底的疯掉。 陆亦兴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离开不久以后，乔总就找到了被你扔在半路上的手机，他平时总是时不时的就盯着发呆。”他缓了缓又说：“还有……这个是从乔总车上找到的，我想你应该看看。”说着就从手机下面拿出一张薄薄的牛皮纸。 乔一缓缓抬起头，看着佟邵卓手里那张被揉得泛白的牛皮纸，缓缓抬起手接过，她两指一撮，轻轻的打开，然后下一瞬间，她倏地就僵在了原地，心跳慢了半拍。 这是乔木的字迹，一笔一划全都是他的影子，这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字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她捏住牛皮纸的手抖了抖，低眸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去…… “老婆，好想一直这么叫你，可是又怕你会觉得厌倦，时间过得真快，从我上一次见你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从我第一次见你到现在，竟然已经过去十五年的时光，乔一，你知道吗？我第一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很让人心疼，或许是我们的经历太过相似，我想要保护你的想法，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可是过了这么多年，直到今天，我都没能保护好你。” 读到这里乔一鼻尖一酸，她抬起头看了看白白的天花板，随后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再次低眸看下去…… “老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就背负了很多的责任，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遇到你，还记得你曾经问我，如果我的人生没有你的出现，我会怎么样……我当时说，可能会找一个女人，平凡普通的过一辈子，其实那话是骗你的……我这一辈子，似乎从遇到你开始，就注定要为你而活，如果没有遇上你，我根本就不会明白什么是爱。” 乔一再也克制不住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整颗心都像是浸泡在了大海中，窒息得让人想死。 “我很怀念每天和你一起上学的日子，那些看着你长大的日子，那些陪你吃饭陪你打游戏陪你做作业的日子，那些和你一起嬉戏打闹的日子，你看，我的世界从来都是为你而存在的，如果没有了你，我不知道这些年到底该如何度过，我不知道自己该有多孤独，乔一，你的存在是我唯一的意义啊，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换花南溪？我知道当我说出让你救救花南溪时，你该有多绝望，可是乔一，救花南溪从来不是我的想法，我要救的一直都是你，你失去了父亲，失去了朴钟仁，我怎么还能让你失去花南溪？” 乔一心里一颤，嘴角轻轻颤抖：“傻瓜。” “我的愿望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而已，我想守你，百岁无忧。那句童年时代对你许下的诺言，绝对是真实的，在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年纪里，就对你许下了一世的诺言，从此以后，我追逐着你的脚步不断前行，乔一，你知不知道，爱你，已成为我人生的全部意义。” 看完最后的一段话后，她的瞳仁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手也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睁着的眼睛越来越红，她轻声呢喃着：“傻瓜傻瓜……” 苏小阮他们虽然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但看乔一现在这个模样，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几个人默默的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都没有上前去劝慰，大家都心知肚明，乔一现在的状况，比之前要好得太多了。 就在时间一点点消磨的时候，那扇始终没有打开的门，终于缓缓拉开，乔一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精神一个恍惚，下一秒，就看到一个医生疲惫的双眼。 医生缓缓拉下口罩，吐出一口气，视线平稳的落在了乔一身上，然后她沙哑着嗓子对她说：“没事了，病人已经抢救成功了。” 乔一大脑里轰的一声，突然就失了神。 而对面的医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轻微的对着乔一勾了勾唇：“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救活他的，没失言吧。” 乔一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什么一瞬间放了下来，然后就顿时感觉到头晕眼花，就在她差一点要瘫倒的时候，苏小阮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 佟邵卓看了看乔一苍白的脸色，皱眉问道：“她没什么大碍吧？要不要帮她检查一下。” 医生上前两步看了看乔一的瞳孔，舒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闻言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乔木就被送到了一间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病房里，周围零零落落的坐了几个人，白炽灯照得房间惨白，在每个人的眼角眉梢上都打上了一层阴影，苏小阮和佟邵卓互看了一眼，沉默着没有开口说话。 乔一安静的坐在病床旁，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男人，一双手紧紧的扣住乔一冰凉的指尖，什么情绪都没有…… 不出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推门而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陆亦兴急迫的目光，他看了一眼乔一，走上前轻声对她说：“乔一，警察就在楼下，你可能得要跟他们去一趟警局，待会儿不管他们问你什么，你都说不清楚就好，齐振海现在重病昏迷，泾楚和花南溪那边我也已经通知清楚了，今天的事他们保证了绝口不提。” 乔一睫毛轻轻颤了颤，“泾楚没事儿吧？” 陆亦兴一愣，显然没想到乔一会问出这话，他摇了摇头，“子弹刺穿了大腿，没什么大碍，现在已近清醒了。” 乔一沉吟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乔木被曝光的那件事呢？” “已经处理好了，不过是一些哗众取宠的消息，业界人员栽赃陷害的这种戏码多的去了，你不用担心，传播消息的那人目前已经被警方查处了。” 她压下心中的不适，不知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是哗众取宠的消息还是事情的真相，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看了看一旁有些精神恍惚的苏小阮，又看向陆亦兴，“有人被抓吗？” 陆亦兴再次摇了摇头，“放心吧，那里本来就是私人住宅，至于为什么会引来警察，多半是在场的那群胆小的警卫有人偷偷报了警，目前乔木还没醒，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千万别说漏嘴。” 她呼吸微沉： “这么多事，说什么都不清楚这种话，你觉得混得过去吗？” 众人：“……” “放心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都知道。” 乔一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被佟邵卓抓住了手腕！她不解的回头。 佟邵卓看了她一眼，抿唇说到：“需要我们陪你吗？” 乔一愣了愣，看着面前的佟邵卓和苏小阮，微微凝了眸。 佟邵卓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脱离了原本的玩世不恭，拽着她的手，声音里像是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乔一却看着他们这么认真的神情轻笑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进警察局，有什么好怕的？”说完那句话，她平静的转身，背对着身后的人准备离开。 佟邵卓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下牙，下颌线绷得很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乔一，别什么都自己扛，就算是为了乔木，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他真的会疯掉的，答应我好吗？” 乔一的身体下意识的停住，背对着众人攥紧了拳头，缓缓开口：“嗯，我会的，至少在他清醒之前，我无论如何都会陪着他。”说完走出去后，在走廊外豁然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一丝微不可闻的薄弱叹息。 警察局内，各科室人员陆陆续续执行着自己的任务，电话一个接一个播了进来，一个人一边打着哈欠一遍扛着新的桶装水往办公室里送。 一名警官将一叠资料放到乔一面前，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女孩，生怕错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 乔一双手紧扣在一起，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耳边全是外边聒噪的声音。 警官面色凝重，一字一句的问：“这份资料是我们在现场找到的，资料上所描述的十多年前非法组织杀人案件是否属实？那个非法组织是否在境内出现过？” 乔一淡淡开口：“我不知道。” 小眼睛的警察像是早就料到这个回答一般，刻意压低的了声音，尽量缓和的说道：“乔小姐，这是警局，只有您协助我们调查，我们才能保障您的安全。” “我说了我不知道，仅仅凭借几张纸又能决定些什么？何况那也是他国领土发生的事，难不成你们的管辖区已经涉及到别的国家去？” “你！”警官一副拍案而起的样子。 乔一抬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所谓是见招拆招，“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小眼睛警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消火，呼出一口气，“乔小姐，我希望您能如实坦白，虽然我们查不到别的国家……好吧，那我们就事论事，目前乔先生身上的枪伤您又作何解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悲怆的回忆 乔一靠在椅背上，不住的揉着眉心，“你们不必再试探我了，我丈夫在医院直到现在还没有醒，你们不去调查齐家，反倒是来为难患者家属吗？” 警察抬起头：“乔小姐，现在的情况恐怕不是你想的这么容易，齐家的那位老人现在也还在昏迷，而现场有警卫声称看到了是你开了枪。” 乔一瞳孔晃动，沉吟了片刻，目光落在前面的液晶屏幕上，里面的人正在现场‘群魔乱舞’的播报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真能瞎编乱造，你怎么不问问，打伤我丈夫的枪是从哪来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你连齐家都没有提到过，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齐家发生的，你们非但不怀疑齐家的人，反倒怀疑受害者吗？资料上的信息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唯威海就是我的父亲，齐家对我父亲做了些什么资料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了吗？” 听到这话警察顿了顿，“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不会让任何无辜的人受冤。” 乔一观察着警员的动向，纷乱的警局内，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警察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乔小姐，麻烦您今天走一趟了，如果后面案子有进展的话我们还会联系您的，还希望您能配合我们。” 乔一微微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已经慌了神的警察。 警察起身正要离开，却听见后面的女孩悠悠的说：“既然要查，就从一个月前城南的车祸案查起吧，不是要给出一个公正吗？朴钟仁认识吧！当时警方立案说他是因为飙车身亡，可事实到底是什么？他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警察疑惑地转身，“什么意思？” 乔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直直的看向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看看你所谓的公正到底存不存在。” 说完后她没再看警察怔愕的表情，大步大步的跨出了这个地方，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稀薄的光源所到之处都是抑郁的气息，乔一站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她突然想到樊希，一个月的相处总让她觉得身后少了个什么……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拿着钱远走高飞，还是害怕得躲在某个地方不敢出现…… “乔一！”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都饿出幻觉来了。” 身后冒出来的声音依旧在不依不饶的说：“叫你半天了，你就不能给我点反应吗？” “……”闻言乔一目光一沉身形未动，咬着下唇直愣的看向前放，垂在两侧的手还兀自的紧握着。 男人气喘吁吁的扶着膝盖，之前不要命的狂奔将他的体力耗得几乎只能撑着膝盖才能稳住身子。 乔一没有回过头，只是盯着前方呆愣了一瞬，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往前走。 “乔一，你没事吧？” 也许是这句话的强调传到她耳朵显得太过清冷，乔一轻瞥了一眼站在她右后方的两双鞋子，舔了舔干得发涩的唇瓣。 男人继续说着：“我知道你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我，可是……我还是想再和你确认一遍，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乔一掐着手心，拧眉别过脸看了一眼前面的红灯，只觉得一下子没了耐心。 “乔一，算我求你告诉我好吗？你说的那些……不是真的。” 乔一仍然没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一个劲的往医院的方向走，下一秒，她就毫无预兆的被人当街横抱起来，突如其来的不安全感让她条件反射的瞪大了眼睛。 乔一颤抖着手揪住那个人的衣领，一个滚字张嘴就要吼出喉咙，却又在某个人快要奔溃的眼神时禁住了声音。 他颤抖着声音说：“我真的……快要疯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齐藤你先放我下来。” 他顿了顿，“你会跑吗？” 乔一无力地松下手，“……放心，懒得跑。” 乔一双脚才落地，冰凉的手就被人突然握住，她微微一愣，面对孩子气的齐藤心中泛起层层苦涩，即使再不愿意也只得呲牙咧嘴向前走，“有什么话先回医院再说吧。” 一阵冷风吹进衣领，乔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牙根冷得直哆嗦。 齐藤蹙着眉头思索半天，脱口而出：“好。” 乔一正思量着要转头时，一个熟悉的影子一个大跨步便拢至身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比起齐藤所遭受的，她的人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能看得出齐藤骨子里藏这密不透风的坚强与善良，被表面的假象完好的掩饰着，乔一也知道，他一直比她还要矛盾……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对上一句话，当到病房的时候里面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走的时候还留在这里的那群人此时早已不知所踪。 齐藤若有似无地攥紧了乔一的手，沉声：“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乔一没理会齐藤的话，连忙甩开他的手，几个大跨步跑到乔木面前查看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齐藤脚下的步子突然顿住，僵在病房门口一动不动，眼前氤氲起一层复杂的雾气，明明他都知道一切已经是定局，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过了许久乔一才抬起头，缓缓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应该很清楚吧，我不会拿家人开玩笑。” 齐藤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了握。 乔一的双唇已经没了血色，却还是执拗的对上他的眼睛：“齐藤，我不怪你，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原谅你们齐家，包括你，只要一想到你我就会忍不住的想起你们齐家给我带来的一切……” 齐藤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了。” 乔一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微微开口，“还有你爷爷，今天是我太冲动了，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是真的很恨你们。” 齐藤眼眶微动，“……对不起。” 乔一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该道歉的不是你。” 齐藤咬咬牙，“乔一，你真的觉得你身上的那颗心脏是朴钟仁的吗？” 乔一倏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有些是站不住脚，她一双眼睛霎时间失去了所有的温度，“齐藤！你到底还要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安静的病房里突然响彻起一阵机器的‘嘀嘀’声，乔一上一秒钟的情绪还没有平定下来，而下一秒就再次跌宕起伏。 几个医生连忙跑进来，神情焦急：“患者家属请尽快出去。” 乔一不知所措的呆站在原地，全然没有在听医生说话，嘴里一个劲的喃喃，“乔木……” “血压过低，心律……家属怎么还没有出去！”一个医生瞥了一眼乔一。 齐藤上前两步连忙走进去把乔一连拖带拽的带了出来，他看着魂不守舍的乔一，眼底涌现出一丝薄怒，“乔一！你能不能振作一点！从朴钟仁死后，我再见到你，你便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一向阳光向上的心态去哪儿了？‘恨比爱辛苦’这句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乔一猛地推开齐藤，“滚开！你有什么资格告诉我这句话？一直以来都是你甘之如饴的成为仇恨的傀儡，你最没有资格开导我放下仇恨。” “……”齐藤一双手颓然的垂在两侧。 乔一推开面前的人，她再也看不下去齐藤此时这种失去一切所显露出的绝望神情，现在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齐藤定定的看着地面，“非要以命抵命你才满意是吗？” “……”一句话便让乔一无缘由的目光抖震起来，她加快了脚步，不敢再多做停留。 左掌心捏着的牛皮纸温度一点点的叠加，乔一迷茫的走进了一个拐角，就看见了花南溪那张即便在睡梦中也似乎难解忧愁的脸。 乔一正要抬脚离开，就听见她微弱的声音，“不用走，我已经醒了。” 花南溪的睡意很轻，睫毛微微颤了颤，在睁开眼的瞬间看到面前的女孩后，一时间竟失了语言，她突然间的发懵让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乔一顿了顿，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微微启唇，“既然我已经做到尊重了你的秘密，就请你尊重一下我的生命。” “……”花南溪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狠狠抑制住快要溢出眼眶的热泪。 “花南溪，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要多努力，才能得到你一丁点的尊重？不论是当年还是如今，你永远，都只在乎你自己。” “你懂什么！”花南溪突然发疯了似抱住自己的头，“没有人爱我！更没有人在乎我！一个个的表面上对我笑脸相迎，嘴上说的都是为了我好，一边道貌岸然地指责，一边又虚情假意的安慰。” 乔一瞳孔一闪：“你……想死吗？” 花南溪的头整个的窝在膝盖处，浑身都开始颤抖，“如果我说，我曾经真的有这么想过，你还会相信吗？呵……算了，你一定会觉得我不过是在装可怜罢了……” 乔一目视着前方，“我信。” “！！！”花南溪倏地抬起头。 “你现在和当年一模一样。” 花南溪目光一沉，瞬间失了语，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眼前清晰出现的都是曾经的画面…… “爸爸，爸爸你别打了！”女孩蹲在角落里哭得瑟瑟发抖。 女人红着眼眶，“你要我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我带着孩子死在你面前你也没关系是吧？” 乔一恐惧的摇着头，紧紧抱住在怀里瑟瑟发抖的花南溪，下一秒，那个女人就突然冲过来，一把推开乔一，拽着花南溪的头发，往男人面前一甩。 花南溪重重的砸在地上，眼泪一下子溢满了眼眶。 “你他妈的要死就快点动手啊。”男人冲上前对着女人的脸甩了一个响亮的巴掌。 “不要！不要打我妈妈！”花南溪浑身颤抖，拼命的扯住男人的衣角阻止他疯狂的举动。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望的生活 女人被男人摁在地上，双目通红，嘴里吼道：“你掐死我啊！掐啊！往死里掐，我们这一家都别活了！南溪……你快……快去厨房拿把刀过来，他连我们母女都不想要了，等他把我杀了，你再拿刀捅死他，大家一起死干净最好。” “花南溪你妈疯了，她已经疯了！”男人眼里是赤裸裸的憎恨。 “别说了……别说了……求你们了。”花南溪哭得撕心裂肺，双手抱头只管止不住的颤抖。 “臭婊子！你去死吧！”男人似乎失去了理智，抓着女人的头发一个劲的往地上撞。 一时间整个房间混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粗俗的咒骂，一阵阵打斗声重重的撞在两个女孩的耳边，乔一紧紧的抱住面前颤抖的女孩。 花南溪嘴里一个劲的说着：“不要不要......” 乔一看见女人针扎抵抗的力量渐渐消弱，雪白的墙壁上一道道鲜红极其刺目，女人的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花……花南溪！你快杀了他，杀了他啊！” 花南溪在乔一怀里瑟瑟发抖，堵住耳朵跟着默念起来：“杀了他杀了他……”她的牙齿颤抖着发出吱咯吱咯的声音，把头埋得低低的…… 男人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你想让我死啊，看我不把你给打死，啊！” 一瞬间，满屋子都是玻璃碎片以及，白色大理石地面上一滴滴刺目的鲜红。 “不要打……不要打妈妈，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打死她了啊。”花南溪颤抖的手上还提着半截瓷器，双目空洞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原本还在地上嚣张跋扈的男人突然倒在地上不停地翻着眼球，双腿抽搐地在地上蹭着，就像垂死前的针扎。 女人得到解脱后，整个人恍惚了一瞬，额头上的鲜血还不停的往下蔓延。 乔一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向眼前的一幕，就在前一瞬，还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那边神色狰狞的男人。 “嘭！” 在持续了几秒的安静之后，一个沉闷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花南溪倏地被人打翻在地，身下是零零碎碎的玻璃残渣，她全身开始酥麻，耳畔也开始嗡嗡作响，嘴唇颤抖着问：“妈妈？你不是让我杀了他吗？” 女人头发散乱，疯狂的冲着地上的花南溪怒吼：“他要是死了，我就杀了你！” 花南溪目光呆滞：“为什么？” 女人抬起手一把揪住花南溪的头发，对她一阵拳打脚踢，“他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别打了，别再打了……”乔一扑上去紧紧的搂住花南溪颤抖的身子。 而女人发疯似的，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一拳又一拳打在乔一背上，力道重得让乔一完全支不住身子，抱着花南溪重重地砸在地上…… 此时此刻，稀薄的光打在医院走廊的两个女孩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苦楚弥漫在之间，花南溪静静地靠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如同被抽干了力量，终于再也止不住流下眼泪，“乔一，你这个骗子！” “……”乔一身子一颤，显然不明白旁边哪个人自言自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等着花南溪的下文。 “你不是说只要我坚持活下去，就可以遇到爱我的人吗？我坚持活下来了，可是我看不到那样的人，我眼睛唯一能看到的，只有乔木。” 乔一捏紧了手，“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你真的有好好活过吗？你说你只看得见乔木，所以为了自己可以活得更好，就把我和乔木的事情偷偷告诉了我爸妈是吗？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就是你自己领悟出的‘好好活着’吗？当年你看着我被送上飞机的那一刻，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花南溪满脸泪痕，嘴角却倔强的勾了勾：“没错，那是我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乔一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从来不是朋友，现在突然就对你之前说的话释怀了，毕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希望我死也很正常，这一次你之所以被抓，一方面是你咎由自取，还有一方面是因为我，现在你已经平平安安的站在这了，那我们从此互不相干。” 说完后乔一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背对着花南溪越走越远，而花南溪不知道，在她看不到地方，那个决绝的女孩此刻已经双眼通红。 花南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乔一早已走远，她缓缓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疲惫的双眼，“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声对不起……” 无论何时，生活总是让人无望，病房白炽灯照着他的侧脸，一半浸在阴影里，一半在灯光下毫发毕现。 乔一转过头去，窗外挂起一轮朦胧的弯月，隐隐约约的被云层遮盖住，她声音有些颤抖：“他还剩多长时间？” 齐藤沉声，“最多三个月，医生说这个症状已经是拖了很多年的老毛病了，能撑到如今已经是万幸，再加上近段时间受了不少刺激，情况不是很好。” “……”乔一唇瓣蠕动了两下，未出口的话终究是硬生生的断在空气里，像是演员突然忘了台词，剧院的灯光骤然变黑似的，她站在窗前，打下一片阴影，空洞的回头看了眼站在病床侧边的齐藤。 “出去说吧，他需要好好休息。”他说着话，盯着乔一的目光却久久移不开。 尽管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轻，恍惚之间醒过来的乔木，还是听到了些许，他咬着牙不敢出声，直至听到两个人离开的脚步声才悄悄睁开了眼睛。 幡然入眼的是一尽白花花的天花板，刺得他眼睛疼，喉咙处也像是被人活生生掐住一样疼。 他觉得脸颊有些冰凉，伸手却触碰到一片潮湿，他缓缓支起身子坐起来：“乔一这么笨，留她一个人肯定会很难熬，乔木，你振作一点，不可以这么过分……” 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加快了速度，似乎前一个瞬间还停留在与乔一形影不离的年少，好像一回头就能穿过各式各样的面孔，看到她喜笑颜开拨开人群跑到他身边的样子。 再一个瞬间，自己却已经是躺在病床上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病房外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乔木赶紧收拾了脸上残留的情绪。 乔一刚进门的瞬间，看着病床上笑得没心没肺的人，她站在门口愣了一瞬，下一秒冲过去执拗的揪着他的病号服，眼睛通红，“谁让你去挡了？谁让你这么做的，你是我的，我同意你受伤了吗！” “……”空气瞬间安静了，乔木僵在了原地，看着她发怒的样子沉默了下来。 乔一心里收缩得厉害，从乔木倒在她面前开始，她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在这一刻吼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乔木的瞳孔微微湿润起来，他哑声笑了笑，缓缓摁住了还揪着他衣领子的的双手。 手背上突然的温热，让乔一心底颤了颤，然后就听见了乔木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 “老婆，对不起，但是……我不能看着你杀人，你以后一定会受不了的。” 她的瞳孔一缩，什么话都接不上来，就因为怕她以后会一直活在愧疚中，所以即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挡住那颗子弹吗？ 乔一两只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唇瓣被她咬得生疼，下一秒，她就已经靠在乔木的怀里，声音带着快要压抑不住的哭腔：“乔木，你是不是傻。” 乔木眼眸深沉的拍了拍她的背，不辩解也不反对，轻轻的嗯了一声。 “……”突然间她就说不出话了。 乔木摁住乔她小小的脑袋，柔声说：“老婆，都是我不好，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乔一心底酸涩得不行，冷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装作揉眼睛的样子，“现在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对了你一天没吃东西，现在一定是饿了，我去给你买吃的。” 乔木拉住要起身的乔一，声音是长时间没开口说话的沙哑，“老婆，伤口不疼，我也不饿。” “那我给你倒杯水！”乔一说着就去那杯子倒水，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此刻颤抖的双手。 “我不喜欢你叫我乔木。” 乔一端着杯子的手一顿，“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老公？” 乔木把脸侧朝一边，轻轻点点头。 乔一觉得此时的乔木可爱得不像话，微微笑了笑，心底的酸涩感一瞬间烟消云散，“不是吧，现在是计较称呼的时候吗？” “我都叫了你这么多遍老婆了，可你到现在叫我老公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乔一轻笑着摇了摇头，“幼稚。” “我不管。” 乔一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不说这个了，你真的不饿吗？我去帮你买点吃的吧。” “……”他把头歪朝一边，直接闭上了眼睛。 “乔木？” “……” 她嗤笑一声：“幼稚死了！好吧好吧，叫你老公行了吧？” 闻言乔木才悠悠的转过头，语气不咸不淡：“路上注意安全，记得要买粥，我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知道了知道了，被你照顾这么多次，我连这个都还不懂吗？” “说话声音这么大，不想买就算了，前段时间不是还要和我划清界线吗？现在大晚上的让你帮我买粥确实是有些为难你。”嘴上说着满不在意的话，低下头后嘴角却勾了勾。 乔一不悦的蹙眉，“谁说要和你划清界线了？我的意思是当时不想看见你，只是当时那一小会儿！而且我说话声音哪里大了！我说话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乔木头压得低低的，随着她的声音，他嘴角的弧度越发深了一层，“你现在还和别的男人有联系吗？就比如那天跟你一起进酒店的那个。” “没……”乔一显然是知道他说的是樊希。 “假如我有一天离开你了，你会和那个男人在一块吗？”他的神色微抿，那句‘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始终都问不出口。 乔一不由的愣住：“你说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直口快 “没什么，我饿了。”他风轻云淡的掠过这个话题。 乔一叹了口气，觉得乔木此时是在跟她闹小情绪，扁扁嘴继续说道：“那你好好待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 乔一往身上套了一件外套，匆匆往包里数了几张零钱。 “等等。” 她还没跨出病房门，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这一个月那个男人每天都和你在一块吗？” 乔一点点头，“嗯……算是吧，毕竟有个人陪着比较安全一些。” “……”乔木一个翻身背对着乔一。 乔一连忙走过去，“怎么了？胸口又疼了吗？” 乔木靠在床上点点头。 她瞬间慌了神：“你刚刚不是说不疼的么……” 就在这时，一个医生进来查看情况，乔一还没有说完的话戛然而止，医生对着乔木一番检查，点了点头：“身体素质不错，才半天就清醒了，要忌烟忌酒！平时适当做点运动，但不要剧烈运动，恢复得好的话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不出一会就有一个护士送药进来，等医生和护士都走了之后，乔木就准备把药仍进垃圾桶。 乔一连忙阻止了他，“乔木！你干嘛！你不吃药是不想让伤口好了是吧？” 乔木低着头闷闷不乐：“不叫我老公就算了，你还大声凶我。” 乔一不理会他，厉声厉色：“说说吧，你为什么不想吃药。” 他低声嘟囔：“胸口的伤痊愈的话，心里就显得更疼了。” “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不吃药怎么好呢？”乔一有些哭笑不得，一只手撑着脑门偷笑了一阵子，“不管怎么样，你都把药给我吃下去。” “我不！” “你必须得吃！”乔一站在一旁，几乎要把药塞进他嘴里。 因为身体本就倾斜的缘故，乔木轻轻的一拽，她的趴倒在了床上，乔一抬起头看着他正要发作。 他悠悠的开口：“老婆，你喂我什么我都吃，你别生气，不过……要这样喂。”说着就从乔一手里拿过一粒胶囊，自己咬住一半，然后附身凑到乔一面前。 乔一脸早已红透，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支支吾吾：“你……你流氓啊！” 乔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老婆你这么紧张干吗？没听医生说这个月内我不能剧烈运动吗？看你现在这种状态，恐怕要空虚一阵子了。” “乔木！”乔一羞涩的站在床旁边，手指也因为紧张不知不觉的纠缠在一起。 而当事人却一副很无辜的模样，喝完水就乖乖躺下身子背对着乔一不再说话。 乔一缓了缓情绪，想着他的情况，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老公。” 躺在床上的人瞬间僵住身子，简短的一声轻唤，像是执念一般，深深的在乔木心里挥之不去，他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 乔一站在他背后，“老公，在你不能激烈运动的这个月内，我对你寸步不离的照顾怎么样？”她顿了顿又说：“顺便学习一下如何当一个贤惠的老婆如何？” 乔木终于坐直了身子，拉着乔一往床边一坐，下一秒就紧紧箍住了她，轻轻地扶着她的长发，语气温柔，“好。” 在这个愈来愈寒冷的冬季，坐在病房里的两个人互相依偎，再次成为了彼此的依靠，当四季变换着抹不去的篇章，终于迎来寒冷冬季里第一笔浓墨重彩。 乔木住院后，AI集团就交由佟邵卓去打理，而乔一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为公司贡献过什么，好在那些老股东们也收敛了许多，并没有在公司做出什么让乔一难堪的事。 乔一在佟邵卓的带领下，第二次走进这间会议室，她心事重重地坐在位置上，旁边时不时会有那么一两个陌生面孔跑到她面前询问乔木的情况，顺带着还安慰了一下她，是真心是假意乔一也不在意了。 她坐在佟邵卓旁边的位置，看着纷纷落坐的公司经理，她看到了之前见过面的几位股东，嘴唇微抿，虽然之前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但是现在是个何解的好机会，于是她暗自把台词想好，眼神瞟向坐在她旁边的股东之一，轻咳两声，“你好，我们上次见过……” 男人看都没看她，直接打断她的话，“嗯，知道了。” “……”乔一撇撇嘴，果然和解什么的都是屁话！ 陆亦兴坐在佟邵卓旁边看出了乔一的尴尬，淡淡的说：“乔经理，今天只是分析一下上个月的资金运营状况，每个月都有这个环节，你不用紧张，反正老板的钱也就是你的钱，你完全不用担心。” 周围的人听后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自顾自的装作很忙的样子，有的皱起眉头翻看着手中乱七八糟的报表。 乔一低下头狠狠瞪了陆亦兴一眼，他倒是毫不畏惧的对上了乔一的眼睛，弄得乔一愣了许久，“啧，果然是在乔木身边待久了的人。” 接下来的会议大家都在讨论着乔一完全听不懂的话题，总而言之她今天坐在这里只是一个摆设，但就算是再无聊，她也还是默默地陪坐没有离开过，好歹乔木不在公司，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好让大家背地里说乔木的不是。 刚出会议室她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匆匆转进了电梯里，一根神经绷的死死的，在电梯发出“嘀”的一声后，她才缓缓走了出来。 站在走廊上，她抬头看了看前面映在门上的几个大字“设计部”，乔一猫着步子，往里面看了看，仰头在前面的人身上轻戳了一下，考究般地眯了眯眼，“请问你是设计部新来的吗？” “……”被问话的女孩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无法对她说的话产生任何回应。 乔一看着面前的女孩歪了歪头，“那个我普通话不好吗？还是你喜欢……说英文？” 过了好一会女孩僵硬的神色才蓦然松懈下来，缓缓说道：“……我来公司有大半年了。” “啊……这么久了……”乔一不免有些心虚，说话都没了底气。 女孩笑了笑：“你是今天来报道的新人吗？” 乔一瞥了一眼室内，不觉有些哑然失笑，“那倒不是……对了，你认识一个叫……”她蹙眉想了半天，那个名字却始终堵在胸口唤不出来。 “谁？”女孩提了一口气，“我来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你别跟我客气，想问谁就直说吧。” 乔一拘谨的摆摆手，放缓了声音：“不客气不客气，我想问你认识潇湘吗？来这半天了怎么没见她人呢？”说着她就伸长了脖子往一旁的位置看去。 正歪着脑袋四处看望的乔一，突然对上了一双惊恐的大眼。 “乔一！”一个人大声惊叫了起来。 这一嗓子吼得乔一混声一颤，脖子也不由得缩了起来，还没缓过神，一个如闪电一般的黑影就已经蹿到她面前。 乔一看着面前的人，一脸惊喜：“你是……谁啊？” 由于乔一前后表情变化落差实在是太大，弄得那个人风风火火冲过来的人有些尴尬不已。 站在一旁的女孩淡淡的叫了一声：“阿文姐。” 乔一眼珠子一转，笑容得体，礼貌满分，语调疏离却又不冷淡，语气温和而妥帖：“原来是阿文啊！真是好久不见，你漂亮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说完后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脸上的笑容僵硬得不像话，却还是配合着对方。 阿文显然不介意的摇了摇头，示意站在一旁的女孩可以下去接着干活了，女孩顿了顿，扁着嘴就离开了。 她神经兮兮的拉着乔一，小声问着：“话说新闻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乔总真被你给打伤了？” 乔一的笑容越发僵硬了下来，语气调笑：“我怎么觉得你更适合做狗仔呢？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公司高层负责人，上班时间唠嗑是你们设计部的风俗是吗？自来熟是一个好的习惯，但装作客套往别人心里插刀子是不是就有些太过残忍了，这样的行为真的让人……非常讨厌。” 如今阿文即使是与乔一对视着，看着乔一嘴角的笑意却觉得有些寒意，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咧着嘴笑了笑，“我不过是看见你一激动就说出话了了嘛，你别介意啊，我这人就这样，心直口快的，装不住话。” “这不是你伤害人的理由，但凡有点智商的人在说话之前都会过一遍脑子，知道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会伤害到别人……最最最重要的是，大姐！我真不认识您，劳烦您给我让个道，毕竟您的身形……挺占地儿的。”说完后她没理会阿文已经涨红了的脸，又接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我性格就是这样，比较的……心直口快。” 尽管乔木从小教导她要学会忍让，要学会大度，可在一涉及到有关于乔木的事情上，她永远都学不会“忍”这个字眼。 她没再回头看设计部一眼，身后传来的是一声又一声压低了声音的却还是如此清晰的语调。 “她神经病吧！” “阿文，别理她，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还跟她搭话干什么。” “哎……前段时间没见她，还以为是跟我们乔总离婚了呢，想想我们乔总英俊潇洒玉树凌风怎么就……哎！” “……”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众说纷纭，堆得乱七八糟的文案旁，匆忙的女孩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场景，摇了摇头后再次埋头苦干。 第一百三十六章 被包养的男人 乔一的步子终于在电梯前停顿了下来，表情里满是一触即碎的脆弱…… 深夜，经历了一天的奔波后，乔一坐在医院的露台上吹风，乔木坐在一旁抿了抿杯子里的药，然后把杯子递给乔一，“不烫了，趁热喝掉，喝完这个你就不会感冒了。” 乔一乖乖地举起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苦得睁不开眼，下一秒，她的唇齿就被人覆盖住，柔然的触感带着久违的气息，乔一学着他的样子回应他，乔木嘴角勾了勾，扣住她的后脑勺，愈发加深这个吻。 直到乔一感觉她就快要窒息的时候，那个人终于舍得放开了她的唇，乔木点点头，夸奖似的摸了摸乔一的头发，“确实有些苦。” 乔一浅笑着：“你不是试温度的时候就已经尝过了吗？” 乔木微微笑了笑：“嗯，尝了，没尝出味道。” “……流氓” “再叫我流氓，我可就要让老婆执行一下义务了。” 乔一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粉红，垂着头不再说话。 乔木伸过手环着她：“今天去公司还习惯吗？” 她点了点头：“还好，只是感觉我不太适合做这些……还不是你！当初非得把股份甩给我！”她越说越来气，当初没经过她的同意，不声不响的就把股份转给了她，到最后她连个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你你你你知道股份有多重要吗？说得就跟我向你扔垃圾一样！”乔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乔一抬起下巴，气势上完全压倒了乔木，“我我我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只想与世无争的做个小画家不行啊！我有让你把股份转给我吗？你看看你现在，当这个总裁连点股份都不剩，你说你累死累活得了啊……”勃劲处传来湿 软的触感，她敏感的一颤。 乔木温润的声音传出：“老婆你又凶我。” 乔一心底莫名一软：“乔木……” “老婆，我等不及了，我想向全世界宣布，我是被你包养的男人。” “！！！”闻言她浑身一颤。 乔木温柔的在她额头留下一个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人是你的，心是你的。” “乔木。”她的眼里氤氲起一丝雾气，声音缓缓的开始有些颤抖：“你丫能把手拿开吗？” 男人伸进她腰间的手忽然一滞，原本脸上专注的神色忽然一变，声音低沉：“老婆用的是什么沐浴乳啊？真滑。”说着手还不停地把衣服往上拉。 “乔木……”她连忙摁住男人不安分的手，咬咬牙，“你要是不怕我感冒就尽管往上拉！” 闻言乔木的动作才顿住，丝毫不知道什么叫不要脸的这个男人勾住乔一的纤细的腰肢往自己怀里紧了紧，“知道冷就靠紧一点。” “……”乔一语塞。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瞬，才停止了玩笑，乔木把手放到她的肩上，把她紧紧摁在自己怀里，轻声说：“老婆今天辛苦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掀起了她心中的一阵涟漪。 乔木指尖轻轻在她的背后勾勒，乔一瞬时间浑身一颤，他温热的气息打在勃颈处，“刚刚说的话不是假的，我们结婚吧。” “不是已经结了吗？” 乔木视线不停地在她身上飘忽，“不是，我要的是一场婚礼。” 乔一嘴角一扬，“你到底对婚礼有多大的执念？现在还记得。” 乔木点点头，“很深，话说老婆，为什么你的脖子长得这么像鸭脖，很好吃的样子……我想啃一口。”说着就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锁骨，一路向上，最后停到了她的唇上。 乔一的脸一红，使劲推开一些距离，“乔木！你怎么老是这么不正经！你变态啊！” “脖子都啃了，接下来就坐实变态的名号，虽然是在医院，但我没在怕的。” 乔一急忙退后两步，“冷静！我……我先去洗澡，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说完后就急忙往浴室一冲，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乔木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轻笑了一声：“老婆，我在床上乖乖等你。” “嘭！”一个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响彻在整个房间里…… 乔木止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来，一不小心还拉扯到了伤口，疼得他蹙着眉头缓了好半天。 等她出来的时候，乔木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把灯光调暗，然后坐在床前观察着他平静的睡颜，脑海里突然间浮现出那天子弹贯穿他身体的情景，温热的液体喷到她脸上时，她真的差一点就要呼吸不过来，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剩了。 在手术室外等他的时候，她满脑子都在祈求，手心都被抠破了皮，那个时候满脑子都在想着，如果这是他的选择，那她心甘情愿的接受，她可以放下一切，放下仇恨，放下别人，只求他能够醒过来。 还好……还好最后他还在。 乔一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轻声叹息，她俯下身来，想在他的脸颊上刻下一个吻，可谁知乔木突然翻身，她的手没支撑住，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乔木半眯着眼睛，声音慵懒：“老婆，你变态。” “……是是是，我变态我变态。”乔一点头应付着。 “太好了，你是变态的话就可以对我乱来了。”说完后就有气无力的再次闭上眼睛，不出一会儿，马上就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 “……”乔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颗心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果然不正经的人就连说梦语的呢喃都是不正经的。 竖日。 乔一没去公司，一大早出了医院后，直接就奔去了城南的那家酒店，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樊希和齐灿一点消息的没有，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她也只好去那个地方碰碰运气。 她到了住所门前，试探性的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她直接拿钥匙把门刷开，房子里连摆设都没变过，就跟当时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可以判断出樊希并没有来过这里。 乔一坐在床上，等着等着就开始犯困，倒在枕头眯着眼睛打起敦儿来。 “乔一，你终于找上门来了。” 一个声音让正在浅睡的人惊醒过来。 她瞪大着眼睛看向那个人，“樊希你去哪了？” 樊希靠在门边面无表情：“我的工资已经全额到账，我要离开你了。” “……那就好。”一时间的反差让她有点适应不过来，她微微低下头，下一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你怎么没和小灿在一起！” “齐灿？呵，那个瞎子现在可能正躲在哪个角落里自暴自弃呢。”樊希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乔一心底忽然一紧，颤抖着问：“你说什么！他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吗？他眼睛在美国的时候不知被什么液体灼伤，之后就经常出现失明的症状，直到前几天他才开始再也看不清东西。” 乔一猛地翻身下床：“他在哪！” 樊希低头摆弄着手指，“他不会想见你的，他会这么做只是想要你好好过你的生活，不要对他留有愧疚。” 乔一嗤笑：“他见不见我从来轮不到你来做决定，既然你都选择告诉我这件事情了，还关心我会不会愧疚吗？” 樊希笑了笑，“你现在是有求于我，就不能对我说几句中听的话吗？好歹我们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朋友。” “可我记得你曾说过，我们之间只有金钱关系，所以我们应该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樊希眼神闪了一瞬，“这样也好，反正我离开后跟你们着些有钱人就再也没有关系了，走吧！我带你去找他。”说完后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 乔一看着他的背影心神微晃，明明她要说的不是这些，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总是不明缘由的就变了味。 她甩了甩头，跟上了樊希的步伐，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有些时候沉默便是两个人最好的相处方式。 不过一会她就跟着樊希来到了齐灿住的地方，刚走过拐角，就看见一个身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提前替她做出了决定：“小灿！”她大叫一声。 齐灿身形一顿，并没有回头，而是一直往前走着。 乔一也什么都没再说，就跟在他后面追着，但她又怕追得太紧，他更想要逃开，所以她只能远远的跟着他，樊希也不紧不慢的走在乔一背后，三个人这么诡异的一路前行着。 走了好久，齐灿终于停下脚步，因为他隐约听到乔一忽然惊呼了一声，他无奈的转身，终于露出了一点平时该有的神色，“你要干嘛？” “你就住在这里？”乔一看着周围破旧的墙壁，这里的景象与外面简直就是两种反差。 他理所应当的回答道：“不然呢？” 乔一有些生气：“为什么不来找我？” “然后呢？让你养我吗？” “为什么不行，我完全有能力养活你，我会找最好的最好的医生治你的眼睛，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在这个地方自暴自弃！” 齐灿嘴角苍白无力的一个浅笑：“乔一，不重要的，我现在过得也很好。” 樊希闻言终于忍住不的嗤笑了一声，“对对对，你过得好，我都羡慕呢。” “也许我能帮你过得更好呢？”她怎么忍心看着不染凡尘的齐灿住在这样不堪入目的地方暗自伤神。 齐灿没有回乔一的话，淡淡的问樊希：“谁让你带她来的？” 樊希站在背后依旧保持看好戏的模样，要不是齐灿现在看不见，说不定早就已经冲上去揍他一万次了。 乔一狠狠瞪了樊希一眼，拉着齐灿的衣摆，“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吧。” 齐灿没有说话，像是认栽一般的自顾自摸索着往前走，等走到一间破旧的门前时，他终于停下了步子。 乔一诧异的打量着四周：“你这段时间就在这个地方？” 齐灿像是料到了乔一的反应，不紧不慢的说：“齐振海现在已经清醒了，他控制了我的身份，向外界宣称我出国进修，其实一直在派人找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不过目前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以心换心 乔一沉默了一瞬：“我现在才知道你过得这么艰难……” “知道了又怎么样，这又不是你能改变的事。” “小灿，我可以的，我一定能帮你的。” 不大的房间内，齐灿熟门熟路的走到床边躺下，无所谓的说着：“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乔一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想着他应该也需要一个人待会，所以她识趣的带着梵希离开了。 当她打车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打开门却什么人都没见到。 “乔木。”她尝试性的叫唤，叫了几遍都没人答应，心底忽然一沉……又来了，这种毫无征兆的消失，“乔木，你在哪啊，我现在……很需要你啊。” “发生什么事了？”乔木从门外进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乔一猛地扑进他怀里，过了好半天才回应道：“没事，现在没事了。” 前一秒她还在庆幸，后一秒乔一抄起拳头就砸向他，“你以后再给我乱跑试试！” 乔木五折被捶的地方，呲牙咧嘴对着乔一：“家暴别当着外人的面啊！” 乔一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看到那个久违的人后，她眼前一亮：“卿卿！”乔一松开乔木，向柳卿卿扑了过去。 柳卿卿张开手臂，大方地接住了她，“好久不见啊乔一！听说你出了很多事，可我始终都联系不上你，你还好吧。” 一连串的问题让她有些应不上来，乔一笑着摇了摇头，“都过去了，现在我不是很好吗？” “咳咳……你们还要抱多久啊，手不酸吗？”乔木站在两个人背后防不跌的出声。 乔一瞥了一眼乔木，这才默默地松开了她的手，“卿卿，工作室里的人都还好吧？” “他们都很好，大家都很想你，经常念叨着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本来大家都还以为你是放弃这个工作室，跑去更好的地方飞黄腾达了，可最近你的很多消息传出来后，大家都很担心你。” 乔一抿抿唇：“对不起，当初走的时候连个道别都没有。” 柳卿卿拍了拍乔一的背：“这么见外干嘛？你和你老公能有今天，当初我们工作室的人可都是神助攻啊。” 乔一忽然想起来在拉萨的时候，曾经欢乐的一幕幕浮现脑海，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弯了起来。 “是啊，想不到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对了！我都已经离开了，那个工作室居然还在？” 柳卿卿点点头：“嗯，凉总说过了工作室会一直在，也不会让别人来这里鸠占鹊巢。” 乔一低着头，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人，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看到你心情都好多了。” 柳卿卿吧唧在乔一脸上亲了一口，“好了，既然看到你过得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回去也方便和大家交差，以后有时间你可以回来看看大家。” 乔一点了点头：“嗯。” 因为柳卿卿的到来，她的心情也变得很好，所以直到她走后，乔一都是一直笑嘻嘻的。 乔木似笑非笑的斜靠在墙上：“很不错嘛老婆。” “我怎么了，见到老朋友高兴不成吗？” “五分钟。” “什么五分钟？”乔一疑惑不解。 “你抱了柳卿卿五分钟，却只抱了我十多秒。”乔一歪着头：“哦……所以呢？” “我也要抱五分钟。”说着就向乔一伸出两只手。 乔一灵活的躲开，“去去去，我才不要。” 他倔强的伸出三个指头：“三分钟？” “……不！” “两分钟不能再少了。” “我考虑考虑……” 到了晚上，乔一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小灿的事情告诉乔木，毕竟现在乔木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最需要的就是互相的信任与依赖。 乔木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你决定就好，我会找医生帮他，不过你也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手术，还必须找到适配的眼角 膜才行。” 乔一心里一沉，“嗯，我知道，不论等多久我都要治好他的眼睛。” 乔木摸了摸她的头，“好。”他笑得很温和，头顶暖黄色的光线勾勒着他的轮廓，留下芊芊薄薄的光晕。 乔一忽然抬头看他，一脸疑惑，“你今天突然这么大度，我都开始不习惯了，你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刚说完话，乔一忽然就被人紧紧的一捞，带入怀里，乔一的脊背贴着那个人滚烫的胸膛，耳边响起乔木暗哑磁性的嗓音，略带戏谑，“当然。” 乔一身子一怔，乔木的姿势太过暧昧，他的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碰在乔一柔软的耳根，他手臂微微一收，乔一便像是他怀中的困兽，无法逃脱。 耳垂俯视的压迫让她无处逃避，乔木笑得乖张玩味，不可一世，“我的女人，眼里可不要有别的男人。” “!!!”乔一身体一颤，突然起来的举动，让乔一不由得心跳加速，因为吃惊而微微张开了嘴唇。 乔木俯下身用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附带着香甜的一吻，“老婆，我冷。” 乔一完全跟不上他极其发散的思维方式，待在他怀里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那我帮你拿个毯子捂捂。” 乔木却紧紧圈着她，不让她走，低声说：“没事，你挤紧一点就可以了。” 乔一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无奈的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向他，“要不要再用手帮你捂捂？” 乔木微笑着点点都，一脸的含情脉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最冷，尤其是在你提起男人的时候。” 乔一有些为难的蹙眉，“那里冷啊，那我也不能用手去摸呀，别人看着影响多不好。” “我是说心凉！心凉的意思！” 乔一嗤笑，“嘁，就你还好意思说心凉？你知道这段时间你住院我有多忙吗？我的心那才叫一个凉飕飕的！” “嗯。” “嗯什么嗯？你不应该好好休息尽早出院吗？” “那你以后不要来医院陪我了，我一个人会好好的吃药，等伤好了就回家。” “……好吧。”乔一故意忽视他装可怜的模样，扳开他的手退了出去，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她刚把脚落到地上，腰就被人揽住往后一带，直接把她送进了乔木的怀里…… 乔一的脸埋进他的衣服，声音也变得不太清晰，“是你自己说的……让我不要来陪你……” 乔木沉声：“收回。” “放开我，幼稚鬼。” 乔木却越抱越紧，“好冷啊，快冷死了！” 她气得嘟着小嘴，“作为一个活的热水袋……我要收费！” “一整晚怎么收费？”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这话不大对劲：“……变态。” 他轻柔的将女孩的头枕在身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造梦者最无私的温柔，脑海中那个让他每天都胆颤心惊的念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大脑皮层传来的剜心嗜骨般的疼痛使得他浑身不由得轻颤，他强压住不适，嘴角轻笑，“嗯，我变态。” 漆黑而温暖的夜晚，两个人紧凑的窝在一张床上互相取暖，迎接着下一个光明。 一个月后…… 太阳从云隙中穿透下来，一束束打在两个人的头顶，启程的飞机上只有她和乔木两个人。 佟邵卓与苏小阮在漫长的长跑后，也终于迎来了一场盛世婚礼，这可让乔木不乐意了，“老婆，你看别人都比我们先举行婚礼，早知道我就不住院了。” 乔一正看着窗外出神，听到乔木的声音后突然回头，差一点就要亲到那张突然放大的脸，此时正好一个乘务员经过这边，乔一惊慌得连忙缩着脖子。 “你注意点形象，好歹也是时常上新闻的公众人物，像什么样子。” 乔木看着乔一羞红的脸，笑着点点头，“好好好。” 说完后抬起手替乔一调了调空调的温度，避免冷气直吹。 乔一满意的说：“佟邵卓可真不错。” 乔木调空调的手一顿，敢情从上飞机开始，他老婆就一直在想别的男人，这他可就忍不了了。 乔一丝毫没有发现乔木的异样，自顾自的说着：“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啊，能把苏小阮这么强势的一个人教训得服服帖帖的，他是不是给小阮灌了什么迷药！” 乔木凑到她耳边，“想知道他是怎么教训的吗？我不介意在这里教你。”说着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 “乔木！这里人这么多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乔木就轻笑着，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将乔一的手紧紧扣在自己的手里。 “就像这样，以心换心。”他的声音温润儿绵长，撩起了乔一心中一层层的波浪。 头顶的灯光洒落下来，让两个人的周围镀上了一成金色的光圈，他静静的看着乔一，细软的睫毛下，是一双温柔的笑眼，睫毛在她的下眼睑留下一片阴影，纤长的有些过分，心里像是有一阵热流溶解到身体的各个部分里，渗入到每个细胞，每根毛细血管，只是这样静静的对视着，他的心里感受到那些缓慢流动的暖意，带着幸福的姿态在时光的表面上流动出痕迹。 他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体会着她长久以来的变化，只是……如果时间能再慢一些，让他能够在她身边多停留一些时间…… “困不困？要睡一会儿吗？”他低头看着她，声音轻得像是哄小孩一样。 乔一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乔木抬手关掉了头顶的灯，替乔一掖了掖盖在身上的毛毯，把她的头往胸口处挪了挪，让她睡得更加舒服一些，他也拥着她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头部神经传来的嗡嗡声。 爱一个人是什么？是相处时的细枝末节。 平静的冬季就这样来了，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洒着细碎的雪花，明明夏天的热度都在残留在每个人的心底，眼前却已经变得白雪皑皑的一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梦魇 一眨眼，已是童年走了无数遍的小路，上面的石子都已经被磨得一片平滑，路人都打着伞撑着厚重的伞匆匆行走在路途上。 沿着一天寂静的道路往前走，就能看见尽头处愕然的站在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而那群人面前的石碑上，呈现出一个男人洁白的面庞，男人笑得一脸温情，像是在看此生的挚爱。 这样的场景，让这个冬天显得更加寂静，周围的雪花淅淅沥沥的飘洒到墓碑上，站在旁边的女孩轻轻伸出手拂去，很轻很轻，生怕惊动了这里的人，她的手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一行清晰的字上，上面清晰的刻着两个字。 乔木。 女孩手中的伞早已不知去向，她静静地看着，像是要把余生的一辈子都留在这里，头顶的雪花似乎都被触动，慢慢柔软了下来，混合着周围一声又一声悲切的啜泣声。 年迈的父亲轻轻拍了拍乔一的肩头，紧握着母亲的手，悲伤地带着泣不成声的母亲缓缓离去。 佟邵卓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男人，抑制住眼中翻滚的热泪，搂着已经怀有身孕的苏小阮转身离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墓碑前的女孩才缓缓垂下了头，长长的头发变得潮湿起来，顺着她的脸颊垂落下来，终于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发出了低声的呜咽，她安静的承受着大风从她身上呼啸而过，刺进心脏变得沉痛无比。 “乔木。”她的心底像是灌满了水，只要这个时候稍有风吹草动，她就要哭出来，脆弱得就像马上就会消失掉。 “乔木，你又把我惹哭了，你自己说说该怎么哄我呢？晚上没有我陪你睡你会不会不习惯？你说你，要是一睡醒发现我不在你旁边，心里一定会突然梗住的吧，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全世界的支柱终于轰然倒塌了，在无穷无尽的悲伤里快速溶解，再也找不到踪迹，这么无助，痛不可挡。 她抬起眼眸，温柔的看向墓碑上的那个人，“乔木，我好累，好害怕……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们曾经一点一滴朝夕相处的回忆，可是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她的人生好像从这里就被彻底的分为两半，一半满是拥有他的年华，而另一半是没有他的余生。 乔一闭上眼睛能看见的，全都是乔木站在她面前喋喋不休的教导，教她如何与人相处，教她如何爱别人，教她长大…… 她紧了紧手心握着的白色药瓶，“乔木，你别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住在黑暗里的，从小到大你都陪着我，这一次，我也不会让你孤单，不管你在哪，不管迎来的是什么，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陪你。” 她安静的笑了出来，笑得这么恬静。 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女孩苍白的脸上，滋润着她慢慢变得干涸的唇瓣，就连风声都是悲切的呼啸，哀切的呼唤着那个女孩…… “不要！”乔木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眼睛满是酸涩感，他坐在床上，伸手扶过脸颊上的湿润，慌乱的心跳还沉侵在那个噩梦里，即使是已经缓和了十多分钟，身上还是在不停的冒冷汗。 他最后缓缓转过了头，四面依旧还是医院里煞白的墙壁，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他看着身旁还在熟睡的女孩，心脏才慢慢的安定下来，翻个身再次躺回去，伸出一只手轻轻从她的腰部凹陷处伸进去，女孩就顺势转了一个姿势。 乔木看着她滚来滚去，最后还是稳稳的定在他的怀里，女孩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满意的舒了一口气。 乔木看着女孩猫咪般的可爱模样，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还好是梦。” 不知过了多久，他保持着这种姿势直到腿都麻了，为了不吵醒熟睡中的人，他还是选择不动身，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没好气的骂了两句：“整天只会闯祸，你怎么能做那种事！真是白养你了。” 不知道女孩像是听到了还是别的什么，她鼻腔里发出呜呜的两声，扭了扭头，手却往乔木的腰际伸过去环住。 乔木心一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女孩最后那个绝望而悲痛的惨笑，越想越不安，“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就在这个时候床头柜上面的手机突然毫无预兆的响了起来，乔木几乎是迅速就把它挂断，他拿着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他犹豫再三还是给电话那头的陆亦兴发了一条简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陆亦兴知道他在静养，一般是不会一大早就给他来电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公司出事了。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一条新闻一早就以最大的头版展现在视线里，标题“某企业高层经理对员工进行人身攻击”，再往下一看，是一张清晰的视频截图，图片上的女孩与此事睡在他身旁的人如出一辙。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嘴角轻笑：“果然是不负众望的头条啊。” “老公。”乔一眯着惺忪的睡眼，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两手伸出被子外面伸了一个懒腰。 这一声“老公”可把乔木哄得乐坏了，眼睛都笑得弯弯的，手却连忙把乔一伸在空气中的两只白花花的小手拉进被子里。 乔一能感觉到，他这个笑显然与以往的有些不同，忍不住问出口，“你干嘛？” “感觉要更疼老婆才对。” 乔一看了他几秒，往身后挪了挪，嘴里蹦出几个字：“怪模怪样。” “有吗？你想多了。”说着就挪到她身边，笑得一脸诡异。 一大早就这么殷勤的乔木……乔一反而觉得更加疑惑起来。 乔木的手穿到她的腰间，用力一揽，让她再次整个人落到他怀里，他笑了笑把乔一的头发捋到耳后，“我想出院了。” 乔一笑了笑：“想都别想。”说话间还在他额头弹了一下。 就这样的一个弹指之间，她的笑脸和梦中的重叠起来，从乔木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她吞下一大罐白色药片的场景，不论如何都抹不去，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 “抱着我也能发呆？”乔一不满的扬起脸。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敲门的声音，乔一忙不迭地从他怀里蹦出来，随手拿了一件大外套裹在身上，“请进。” “该换药了。”一个护士走进来，时不时的还用余光瞟了瞟乔一，随即在低头拿纱布的时候嗤笑着摇了摇头。 乔一被她的目光盯的别扭得厉害，喉咙口涌上一股干燥感，站在旁边砸了咂嘴，正要开口却被乔木一个冷不伶仃的声音给打断。 “出去，把药留下就行。”乔木脸色不是很好看，不悦的情绪全然闪着电光的眼神里表露无遗。 小护士先是一愣，随后把纱布一放，走到门根时撇撇嘴小声嘟囔：“有钱了不起啊，难怪是一家人，都一个德行。” 乔一莫名其妙的看着乔木，不知他一大早的又在发什么脾气，“那谁帮你换药啊？我可不会。”乔一声音由小到大的怼了一声。 门口的护士闻言脚步一顿，转过头看了看乔一。 乔一走上前两步，抱歉的语气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老公平时不这样的……”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乔木就发出一个声响：“我让你出去，没听见？” 他的脸色难看得厉害，小护士心里一阵惊悸，脚底抹油似的跑出了病房。 乔一很少能看见乔木这么生气的模样，刚刚还春风满面，此时却像是长满刺的刺猬，她叹了口气，只好去找别的护士来帮他换药。 “站住。” 听到乔木没有情绪起伏的命令，她突然停下脚步，不解的回过头看着他。 乔木掀开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的跨到她身边，拽起她的手腕拉着往回走，把乔一摁坐在病床上，“走，我们回家。” 乔一完全不明所以，两只眼睛跟着乔木的身影转来转去，看着他把自己的东西放进包里，眼神是非走不可的坚定。 他低着头检查了一会儿物品，又转头看向乔一，“你看看东西拿齐了吗？” 乔一没有去检查，反而担忧的看着他问：“你的伤还没好，为什么从一早你就想回家呢？” 乔木敲了敲她的脑袋：“傻瓜，你忘了我有私人医生吗？前几天就想和你说这事了，但又觉得在医院这么小的床上和你挤在一起好像也挺不错的，也就将就着住下了。” 乔一吃痛的捂着脑门：“能不能别老是敲我头！” 他毫不客气的又敲了一下：“不能。” 这完全是她没料到的场面，刚刚乔木还在生气，现在又变成这副模样，乔一抿着嘴，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男人心，海底针。” 没过一会儿，乔木就让陆亦兴办理了出院手续，他打开车门看着乔一，“上车。” 她完全不为所动，从小都是这样，除了结婚那件事是她答应了的之外，他做的事情从来都不问她的意见，只觉得他替她决定的就是最好的，想到这里她就来气，“我要去上班，你自己回家就好。” 他扶了扶眉心，抬头时扬起嘴角：“老婆乖，今天我们就不去公司了，我先载你去吃早餐。” “我不想坐车。”正所谓给点阳光就灿烂，乔一也来了脾气。 乔木顿了顿，把手里的包放到后坐上，缓缓阖上车门，“那就走着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反常的他 不知什么原因，或许情绪真的是会传染，乔木第一次没有牵她的手，就连并肩走在一起都没有。 乔一跟在他背后，一路上他的沉默像是迅速上涨的潮水，飞快盖过了她心里的某个水位，笔直的马路上，除了车流窜过带来一阵阵呼啸的风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乔木眼神瞟到她追逐的样子，脚步越来越慢，似乎是有了稍微要等她的意思。 乔一低着头一个劲往前面赶，心里把乔木骂了个遍，“啊！”她没注意乔木停了下来，一个踉跄就撞在了他宽厚的背上。 乔木没有说话，缓缓转过身。 她揉着前额抬起头看着他，冬天里清晨的光十分微弱，只看得出他脸部线条的大约轮廓，在光阴的氤氲中异常模糊。 “撞疼了是吗？”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不生气也不高兴，更多的像是无奈。 乔一对着他沉默了一下子，微屈的扁着嘴点了点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挫着地面。 “撞疼了就好，谁让你气我。” 她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你……唔……” 乔木没给她发作的机会，弯下腰蜻蜓点水般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一吻。 “乔木你混蛋！”她红着脸骂道，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他被骂得先是一顿，随后嘴角微微弯起：“看了今晚你不想睡了。” 乔一肩膀线条一下僵硬起来。 几秒后，他直起身子，双手插在裤带里，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歪了歪头。 一阵冷风从她耳边刮过，少许吹进了她的衣服里，“阿嚏！”她一个喷嚏打到乔木脸上。 乔一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看着乔木面色难看，心想他一定是生气了，她急忙捂住嘴巴，不敢看向他，“对不……” 她正要道歉，一件外套就盖到了身上，紧随而至的是他还残留在上面的体温，她抬起头看向乔木，他的眉头皱出了一个川字，乔一忍不住担心起来，“不行！你还有伤。” 乔木却把衣服裹得越紧，瞳孔微微晃动：“要是你能稍微照顾好自己一点点，我也就不会这么放不下你了。”他垂着头，心情有一种无助又难过的感觉，像是飘荡在空气里的浮沉，有一种空荡荡的忧愁感，像是被风吹散的云层。 乔一完全没读懂他眼里的情绪，只觉得心里一阵不安，“乔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他眼眸晃动，转移了话题，“走吧，先回家再说。”他轻轻握着她小巧的手心。 乔一垂着头跟在他背后，身子完全是被他拉着走，她知道自己一直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这一次新闻上的事作为当事人的她当然是知情的，一想到这件事又要给乔木造成不知是多大的影响，她就忍不住的有些愧疚起来。 乔木的步子越走越快，周围静得只剩下她因为累而发出的喘息声，“啊！”，走路三心二意的乔一被脚下突起的砖块一绊，如果不是乔木迅速接住她，此时一定又受伤了…… 他满脸不安的看着她：“这么大的人了，走路都还是这么不小心吗？” 乔一懒得理会他，拉了拉皱在一起的衣服，轻咬着唇瓣不说话。 他见乔一没有说话，开始后悔他不应该故意跟她生气，他试图的叫着：“老婆？”他伸出手抚上乔一的脸颊，却触碰到一片温热。 “怎么哭了？”他神经突然紧张起来。 “……”乔一摇了摇头，拼命地揉着眼睛。 他习惯性的将乔一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生气的，你别哭了。”说完后认命的叹了口气。 “快……快帮我吹吹，我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睫毛……掉进眼睛里！？”现在的气氛显然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低头看了看她一直眼睛拼了命的挤在一起，还不停用手去揉。 他无奈的嗤笑一声，拉住她的手，“别动。”说完后低下头对着她的眼睛吹了吹。 好不容易觉得舒服了一些，乔一终于舒了一口气，想起刚刚乔木对她示弱的语气，她瞬间开始蹬鼻子上脸，“你今天凶我！” 他砸咂嘴：“……我没有。” “有！从早上起床之后，你就变得特别凶！” “……”乔木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果然是他老婆，一服软就会骑到他头上，自己选的老婆，哭着也要陪她过一辈子，“好好好，我凶，你别生气了。”说话间抬起手擦了擦她脸颊上的眼泪。 乔一抿了抿唇：“是睫毛掉眼睛里我才哭的。” “嗯。”他淡淡的应声，温柔的在她额头上吻了吻。 乔一怔怔的看着他。 在这漫长的沉默中，乔木转身背过她，伸手一捞，将乔一背起。 “老公。”乔一揽着他的颈部，转头看着他的侧脸。 乔木没有做出回应，脸上却扬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微笑，笑得极其温和，他微微低头却扫到乔一散开的鞋带，不由得轻蹙眉头，这才想起刚刚差一点被绊倒的乔一，原来是踩到了鞋带……他弓着身子，好让乔一能挂在他的后背上，伸手小心翼翼地替她绑好了鞋带。 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乔一心里逐渐升温，之前所有的委屈遣散消失，只剩下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举一动，刻进她的心肺里。 系好鞋带的乔木微微叹了口气，他根本就放不下她，习惯了她这么多年，无论是她任性的淘气，或者是可爱的撒娇，他都还一一记得，他缓缓开口：“老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乔一将头靠在他的肩头：“和你在一起。” 他脚步一顿：“……还有呢？” “恩……和乔木在一起。” 乔木笑了笑：“……除了这个呢？” “有你，就好。” 乔一的话像是一个旋涡，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和情绪，都缠绕进她的洪流之下，这样的她看起来很脆弱，很无助，甚至让他又些心疼。 “待会儿想吃什么？”乔木转移了话题，再不结束这样的对话，他就快要撑不住自己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坚强。 她撇着嘴想了一会儿：“那……吃麻辣烫吧。” 他愣了一秒：“……不行。” “为什么？” 看着乔一满脸期待的等着他的回答，乔木的笑意像是酝酿了许久，终于得以爆发迅速散开：“一大早吃什么麻辣烫，再说了那东西不健康。” “那就吃草莓味的冰淇淋。” “……不行，冬天吃什么冰淇淋。” “那就吃蛋糕吧蛋糕！草莓味的蛋糕。” 乔木一脸冷漠，斩钉截铁的说：“不行。” “为什么！” 他回答得理所应当：“我不喜欢。” 乔一苦着一张小脸，不服气的用力甩了甩腿，乔木就被惯性往前一带，他憋着笑，“你在乱动我可就要动真格了。” 乔一以为他是生气了，完全没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自顾自地说着：“动啊动啊，你到是别刚说不做，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乔木无可奈何的扯起嘴角，都不知该说她是天真还是傻。 经过一番讨论后，乔木觉得还是回家吃最好，于是不理会乔一喋喋不休的抱怨，硬是把她带回了家。 暖黄色的灯光下勾勒着他的轮廓，留下浅浅薄薄的光晕，厨房里飘香四溢。 乔一靠在门框看着正在厨房忙碌的男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又蹙起眉头，她显然是不太相信乔木身体的恢复状况，这个时候应该到了他吃药的时间了，但是他从回到家就悠哉游哉的进了厨房，就好像对一切事态的发展都有十足的准备。 乔木的余光时不时瞟向她，轻声问道：“鸡蛋要几个？” “两个。”几乎是没经过思考的回答。 然后他微侧过身面对乔一，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是淡淡的认真，“你过来，我教你弄。” 乔一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本来是要在外面大吃一顿，谁知就这么硬生生被乔木带回了家，回家她也忍了，现在还要她亲自动手了是吧！ 还不等乔一继续她绞尽脑汁的苦想，就被乔木拉近怀里，她靠着乔木的胸膛，手背背他轻轻握着。 乔木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煎蛋不难，你知道的吧。” 乔一苦大仇深的点了点头。 “那你看着我给你示范一遍。” 对于乔木这种身形高大，四肢发达的人来说，即使怀里多了一个人，他也能游刃有余的完成这手上的动作。 一套程序操作下来，流畅得没有丝毫的停顿，随即就是有个鲜嫩的煎蛋呈现到她的眼前，她舔了舔嘴唇，刚要上手去吃，就被乔木给连盘带走。 “……”乔一撇着嘴满脸的委屈。 乔木丝毫的不为所动：“看清楚的话自己是一遍，我看着。” 乔一眼光流转，像是在思考，而下一秒，她就硬生生把一颗完整的鸡蛋捏碎，鸡蛋清和蛋皮混杂在一起，乔一吞了吞口水，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杰作。 “看好了。”乔木再次拿出一个鸡蛋示范如何敲开。 “哦。”乔一闷闷不乐的应着，手却丝毫没有要动作，像是赌气似的。 下一瞬间她突然间被人紧紧环住，力道大得让她无法动弹，后背靠着乔木坚实有力的胸膛，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跳的律动，乔一看不见他的表情，整个身子完全僵住，“乔木？你到底怎么了？” 乔木双手愈发的用力，就像要把眼前的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没有回答，而是埋头在她的耳畔，轻轻咬牙，哑声唤道：“老婆……“ 乔一的心蓦地颤抖了一下。 他像是有些委屈的轻轻叹气，缓缓放开了她，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老婆，我真的很担心你，这些琐碎的事情，你学着做一下不好吗？” 乔一的瞳孔一阵收缩，下意识的就要点头…… “别骗我。” “！！！”乔一一颤。 他声音沙哑：“上一次你曾答应过我，你答应我以后我说什么你都会听我的，可是你失言了，这一次别骗我，答应了的事就要做到，不要再对我言而无信，好吗？” 第一百四十章 帮我洗澡！ 窗外的光线折射进来，落地窗白色窗帘被风轻轻吹起，吹到了摆放整齐的几盆绿色藤蔓上，整个房间安静的连风声都听不到。 而在这样的寂静下，乔一被他摁在原地，沉默的望进了他深邃的双眼，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开口：“好，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她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坦然自若的看着他，“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在，我怎样都行。” 乔木眼眶一红，呼吸停了一瞬，他精致的眉眼里有什么光在夺目的闪，他静静地望向乔一，终于是一点点的轻笑了出来。 乔一轻咳了两声：“咳咳……好饿啊！我帮你切面包吧，还有牛奶也交给我好了。”说着就匆匆跑出了厨房。 乔木眼底装有快要溢出的宠溺，不出一会儿，就见一个娇俏的身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把面包切成块，他挑了挑眉，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眼睛却已经是不下十次的往旁边看去，直到她切好面包后，他才安心的移开目光…… 两个人吃好了早餐后，没过一会儿，乔木就打了一通电话请来了医生，医生重新给他开了药，给伤口换药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伤口，可以清晰的看到缝合的伤口已经渐渐痊愈，上面留下的是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 乔一坐在一旁看着上面那道伤痕，心底说不出的都是苦涩，这种感觉比她被人插了一刀还要难受，每每看到都像是无法消失的痛症。 直到医生走后，乔木的表情丝毫没有变过，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把目光移向了对面的女孩身上。 而乔木却一直没有说话，目光灼灼的看得乔一心头有些悻悻，她舔了舔唇：“呵，伤口恢复得真快。” “嗯。” 听到对方低低地应了一声，乔一点了点头，正要起身就听到一个声音淡淡的传来。 “帮我洗澡。”他似乎是怕乔一没有听清，又补充了一遍，“帮我擦身子，我亲爱的老婆。” 乔一现在和他面对面的坐着，相比于三分钟之前的忐忑不安，现在只剩下…… “你要干嘛！”她揉着眉心无奈的垂下眼眸，现在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就跟唱京剧似的，一会儿换一张脸，现在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又是怎样？他就这么没脸没皮！ 乔木呼吸一沉：“你说呢？伤口不能碰水你是知道的吧。” 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低气压严肃氛围感染，略微不安地攥紧了胸前的衣领，她可以……跑吗？原本流利的口齿不由得结巴起来：“那我……我先……先放水。” 乔木抬眸一瞬不瞬盯着眼前这张因为强掩惊恐而让人哭笑不得的脸，低沉的嗓音带着轻微的笑意，他步步紧逼，“当一个人在异性面前口齿不清不是害怕就是害羞，所以，你现在是对我心有不轨，还是怕我对你另有所求？”他将乔一逼至墙角，目光紧紧的锁定着她，“你对我现在属于哪一种？” 由于身高的限制，以至于乔木此时胸前大片白花花的肌肉就这么呈现在她眼前，不得不说他这身材还真是能让人欲……欲罢……她连忙甩了甩头，“你是在跟我研究学术讨论吗？” “……”他抿着唇看了乔一许久，最终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两步。 乘着这个空隙，乔一身轻如燕的飞快跑出了这个奇怪的包围圈，再次回头时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哈欠，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先回房睡个午觉，洗澡的事情……有时间再说。” “给我闯了祸你都不打算补偿我一下？”乔木丝毫没给她离开的机会。 乔一身形一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果然知道新闻上的事了，难怪一大早就发脾气……想到这里不由得就有些委屈，轻哼一声就跑进了卧室。 回到房间后，躺在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想该怎么和乔木解释，结果等到乔木都已经从浴室出来了，都没有想出来该如何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乔木擦着头发，声音淡淡的传来，“哎，老婆不帮我洗澡，自己弄好麻烦。” “你不也洗好了吗？”说着就觉得有些口渴，撑起身子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水刚送到嘴边还没来得及灌进口中，就被乔木夺走了手里的杯子。 乔一愣住，扭头对上乔木的侧脸，看着他自顾自地拿着水杯就往外走，乔一下意识的拉住他的衣角。 他扭头看了一眼乔一，在她满脸的疑惑不解中，没有多做回应，转身就向外走了。 “你生气啦？”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乔木没有回头，说话的声音像是有些责备，“说了多少遍冬天不要喝凉水。” 乔一闷哼一声躺在床上，有些气馁，视线盯着天花板，白色的灯，盯得时间长了，眼睛也有些发疼，全身的神经频频跳闸。 她想着新闻上报道的事情，一边郁闷的想着“是我不对”，一边又觉得“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乔木一早就发脾气实在太过分了”，这样鲜明的两股力量各执一词，不相上下，虚无的矛盾像是突然有了实力，化成她的两条腿在被子里踢来踢去。 站在门口的乔木，刚到门口就看到滑稽的一幕，正觉得好笑。 等乔一发现门口站了人的时候，他已经笑了很久，想到她自己刚才无厘头的举动，于是干脆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让他看。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也不出声？”窝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出。 她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细细轻轻的靠近。 乔木就这么站着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弯下身子把被子掀开，沿着床边坐下。 乔一心里满满的都是委屈，他却笑得越来越深，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你很生气是吧。”她接过水杯却没有喝，不满的撅着小嘴。 “嗯。”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乔一还没来得及难过，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气我才离开你一会儿，你就被人欺负了。” 他的语气里有无数的宠溺，这总算是让她松了一口气，脸上层层叠叠荡漾起一阵甜蜜感，“你没看视频吗？明明就是我在欺负别人好吧。” “看了，挺欣慰的，至少懂得反击了。” 他的话一出，乔一心里倏地升起一股情绪，这就是她的乔木啊，就算她不用解释，什么都不说，他也会一如既往的相信她。 她愣了一会儿，突然想到刚刚乔木对他说的话，倏地跳起来，“既然是这样，你刚刚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她就踩到一块凹下的软绵，这一踩破坏了身体的平衡，乔一端着水杯就这样直直的向后摔下去。 乔木反应很快，伸手去接她，却连他自己也跟着被殃及到，他垫着乔一，两个人一起跌坐在地面上，水洒了乔木一身，乔一懊恼的抬头想对着乔木抱怨，却发现他狠狠地皱起眉头。 她连忙去查看他的伤口，“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你啊，笨手笨脚……真的，怎么放得下……”他一手握住乔一的手，另一只手揽住乔一的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微微颔首，下巴几乎就要擦到她的鼻尖，呼吸均匀的从上方洒落下来，小小一块的热，不偏不倚打在乔一的脸上，微弱的电流瞬时间四下乱窜。 “你……你才笨呢！”乔一脸上一阵又一阵的烧起来。 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揽在腰间的手掌心微微发烫，乔木的视线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抽丝，细微的异变。 乔一连忙抽回视线，推搡着就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而乔木的动作却快过了她，还没等乔一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一把捞起她放在了床榻上。 “唔……” 灯关和暖气烘托出了一层层暧昧的气息，交织在两个人的呼吸之间。 乔木支着背，手撑在她的头两侧，乔一直视过去，刚好是他温暖的胸膛上下起伏，被打翻在衬衫上的水，顺着他的胸口蜿蜒而下，衬衫贴在他灼热的肌肤上，若隐若现的轮廓里是他结实的腹肌。 “你弄了我一身水，打算怎么处理？”乔木的声音，从上面蹿到她耳边。 乔一脸上一热，心跳几乎漏了半拍，又窘又羞，抬头的时候不偏不倚的对接上一个饱含温度的视线，黑得流光的瞳孔，轻轻停留在她的脸上，没有移开过。 “是你自己没接住杯子的啊！怪我咯！水也是你递给我的吧！又怪我喽！？” 满是的气氛全盘被打翻。 乔木显然没反应上来，“没……没怪你。” 乔一满意的点点头：“笨手笨脚的，下次小心一点。” “是你笨手笨脚的吧？”一个无辜的陈述句。 “是你！”乔一扬起下巴。 乔木语气丝毫未变：“是你。” “是你！”她的声音由小变大，越来越响。 “是你。” “是你！！”乔一撒娇似的扭了扭他的两个耳朵。 “是我。” “是我！！” 看到乔木憋笑的脸后，她才意识到刚刚落入了他的圈套，乔一愣了一下，正想坐起身子把他推开。 乔木却在这个时候将整个身体压了下来，重重地脑袋窝在了乔一的勃颈处，鼻息温热，发丝茸茸，声音像是有些委屈：“老婆……我不想和你分开。”说着又往她脖子里凑了凑。 “……”她的心里似乎是被谁用力的捏了一把，前一秒还在欢呼雀跃的心脏，后一秒就从高处摔得支离破碎，那些碎片琳琅满目，从表面缓缓扎进心里。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迟到 一瞬间，房间变得比之前更为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乔木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打着节奏，让人隐隐感觉到他的不安。 乔一的手环住他的后背，紧了紧抱他的力度，“别怕，今后的路，不论你去哪，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他几乎是斩钉截铁立刻就接上了话。 乔一瞳孔剧烈的晃动起来。 “老婆，我爱你。” 简单的几个字像是影子般斜斜的挂在了耳畔，明的，暗的，热的，冷的都流窜的交织在这个房间里，徐徐蒸发，循环往复。 若是换做平日里，听到乔木说这样的话，一定是开心得不像话，但是此时不知为何却显得格外的悲凉。 乔木轻轻的撑起肩膀，细腻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眼神温婉的能将人心里的晦暗全部扫去，嘴角的笑容，弧度越来越深，“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备感珍惜，所以不论发生什么，我都甘愿接受，但在此之前，不要离开我。” 乔木的话像是一个旋涡，将周围的一切纷乱复杂的情绪，都缠绕进他的洪流之下，这样的他看起来让人心疼的想哭。 他看着一脸苦大仇深的乔一，嘴角笑了笑，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感动得无以复加的乔一抱住他的脖子，对准他的嘴唇就落下一吻。 “行了吧。”乔一羞红的低着头。 “这。”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乔一抿着嘴唇，抱着他的脖子又是吧唧一吻，“好了吧！” 尝到甜头的男人又得寸进尺的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不亲了不亲了。”乔一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给他任何机会。 乔木歪着头，细碎的叫了一声：“老婆……” “赏你一个。”说着就拉着他的领子，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将薄唇贴到了他的唇边。 她主动的模样，让乔木先是一愣，很快又回应起来，他轻轻撬开乔一的贝齿，一点一点的占领着她呼吸的空间，他缓缓睁开眼睛，从这个角度看向乔一，距离近到有些模糊的面孔，却留着鲜明的轮廓，五官隐约，害羞的神情却持续完整。 从他身上滴下来的水滴，顺着她小巧的下巴又流到精致的锁骨，这些奇异的感官交织在一起，在灯光下，一点点沾进乔木的眼里，投下绮丽的阴影。 “是你先开始的。”他贴着乔一的唇开口，嘴角勾起得逞的笑，他的眼神闪烁着黑耀的光亮，带着无限的深情。 他修长洁净的手指缓缓伸到乔一的颈后，用敏感的指尖上下摩挲，细数她肌肤表皮细小的绒毛，沿着勃颈上抚的手掌，缓慢的伸入她清秀的发间，尔后又滑回她的颈后，掌心微微收紧。 他的唇随着她下颌的线条一直游，印上斑斑碎吻的痕迹。 乔一轻轻一颤，莫名的觉得呼吸困难，刚想开口喘气，眼前突然一暗，乔木就趁机吻了上来。 他灼热的手掌所到之处都莫名的雀跃起来，乔木揽住她的腰往上一提。 乔一害羞的往他肩头重重咬了一口。 “嘶，野猫。”乔木因为突然其来的疼痛浑身战栗，停止了动作，他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 “痛……” 他轻轻抚去乔一眼角细碎的晶莹，“老婆，我要你适应我，全心全意的接纳我。”他的声音像是一种蛊惑人心的毒药，温柔动听。 乔一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的点了头，然后她清晰的看见了乔木眼里燃烧起熊熊烈火，她突然有点后悔答应他了。 下一秒，他便开始不留余地，不留余力的毁灭着她…… 天气持续寒冷了下去，眼看着就快要下雪的天气，光秃秃的树枝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晃晃，没过多久又会又连片枯叶掉落。 而乔木也在一段静养后返回了公司，不论乔一怎么劝阻，生性执着的乔木还是选择去公司开会，而她只能孤苦伶仃的留在家中看门，等到乔木下班的时候约定好了一起去吃晚餐。 眼看着时钟上马上就要摆到五点，时间显然已经非常紧张，乔一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被一个铃声打断，即使不用思考也能想到是谁打的电话，她雀跃的拿起手机。 “喂，老公，这么快就想我了？” 乔木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老婆，这边突然出了点状况，可能要晚到半小时，还是上次你喜欢的那家餐厅，座位已经订好了，你先去等我好吗？” 乔一瞬间像是被冷水浇灌了下来，闷声道：“哦，半小时！一分钟都不能多。”她丝毫没给乔木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乔木蓦然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轻笑一声，“急性子……” 乔一吐出一口闷起站起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弯了弯嘴角，拿起手包就向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而另一边的乔木急匆匆的坐在后座上，一向冷静的脸上竟出奇的有些焦急。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说：“乔总，这条路本来就车多，更何况现在是车流的高峰期，现在直接就堵在这了。” 乔木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向前张望了好一会儿，丧气地躺回座椅上，他和乔一约定好半小时内到，看现在这个状况每个个把小时是走不了的，他不敢想象等他到了餐厅乔一会怎样摧残他，手机也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没电了…… 司机再次开口：“是去见夫人吧？可能要让她多等一会儿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乔总这模样，平时一定很惯着老婆吧。” “开你的车。”乔木嘴上的话没有丝毫的温度，手却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像是被人扯住了小尾巴，看向窗外的时候嘴角却不由得弯了起来。 “乔总你别担心，待会儿好好跟夫人道个歉，就说是找了一个不靠谱的司机给你带错道了。”说完后还打起似的握了握拳头。 “……”乔木看着那个豁然背过身去直挺挺站着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要被老婆给虐待死了啊……” 司机满脸的诧异：“夫人这么对你啊？” “嗯，但是她很可爱啊。”他眼里的乔一或许一直以来无论做什么，都是可爱的。 车流拥挤的道路上，凛冽的寒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乔木不由得一个寒颤，缓缓摇上车窗，时不时看看手表，无奈的勾起嘴角：“完了……” 乔一极其少有的化了一个淡妆，穿上了裙装，如果不是她此时一副杀人的嘴脸，说不定又能蛊惑一批小青年的心智。 她苦大仇深的瞥了一眼旁边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渐渐推移，不悦的情绪全写在脸上，“臭乔木，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还不来！更重要的是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正埋怨的转过头，就看见乔木在门口眯着眼卖萌似的冲她挥着手。 “……”乔一整个人愣在座位上，还没抱怨完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的噎住。 乔木将嘴角扯到最无害的弧度，呲着牙朝着远处发呆的女孩无声地轻笑。 乔一心里一喜正想跑过去，刚迈出的脚步便顿住了，她偏过头撇了撇嘴，她怎么能原谅他呢！让她一个人来这儿也就罢了，说好的时间居然还迟到了这么久，哪门子老公能这么不靠谱？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远处那个慢慢走近的身影，小嘴一撅，他要是不好好解释，她是绝对不会跟他好好说话的！绝对！ 乔木看着她兀自转过头不搭理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讨好地跑到乔一面前，“老婆……” 一个在职场上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时腆着一张笑脸围在乔一身边转悠，“老婆你别生气了，这样很容易长皱纹的，或许，你听说过双子座流星雨吗？有可靠消息说今晚有可能或出现哦。” 乔一眼里滑过一丝兴奋，真的假的！ “是真的啊！”他看到乔一眼里的惊讶直觉有戏，赶紧凑过脸嬉皮笑脸道，“你看我来这么晚也不是故意的，今晚我为了赔罪，带你去郊外等流星雨怎么样啊？即安静又能清晰的看到流星，你说好不好啊。” 乔一挑眉：“那你今天迟到呢？又要怎么解释？” “堵车。”他欲哭无泪。 “你能不能换一个更好的理由？”她咬了咬牙。 “真……真堵车了……” 乔一看着他哭丧着脸一开口就结结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就要溢出笑意，却还是压低了声音，摆出一副非常懊恼的样子，轻叹道：“可我并没有因为这个解释而解气，你说该怎么办呢？” 乔木看有转机，立刻喜笑颜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切都听老婆的。” “会不会让你感到有负担呢？” 他极力扬起嘴角，“不会不会，为老婆服务，是我最开心的事。” 乔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吧，这笔帐就先欠下了，记住你说的话啊，不许赖帐。” “不赖不赖。” 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插进来，“大哥哥欺负姐姐，姐姐不高兴了，羞羞脸。” 闻言两个人闻言都不由得一愣，同时转过头望向一旁，只能隐隐看见一团毛茸茸的头发，乔一弯下腰，不偏不倚的对上一双黝黑的大眼睛，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子，粉嘟嘟的小脸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捏两下，这样想着，她手上的动作也确实就这样做了。 她轻笑着：“姐姐才不会让坏哥哥欺负呢，现在正在教育坏哥哥要好好做人。” 小孩扬起天真的脸庞，“真的吗？” 乔一还没来得及回答上来，乔木就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大哥哥才没有欺负姐姐，，我喜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看好了，以后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就要这样……”说完后还不等乔一反应过来，倏地捏住她的下颌，轻轻在他脸庞上吻了一下。 小孩圆圆的小手捂着嘴巴，一路往回小跑，“羞羞脸……” 乔一连忙看了看四周，随后捶了一下乔木的手臂，“你干嘛？人家还是小孩子！” “我家确实有个小孩子。” 乔一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人家！” “人家不就你自己吗？” “……” 两个人就这么玩这推拉战，在外人看来无趣的事情却偏偏在两人这里变得格外有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乌龙 暮色舒展，两个人在餐厅安静的氛围中，恬淡静谧地进行着晚餐，夜色已深的时候，市内实在太过灯火通明，为了能最清晰的看到流星，乔木一直将车往北开到较为偏僻的远郊。 后备箱里装满了帐篷和各种设备，副驾驶上是乔一睡着了的侧颜，一切都让他感到内心无比的温暖。 两个人的生活变得简单，简单得近乎是围绕着她而存在的他的世界，那么他的离去呢？在乔一的世界里又会带来怎样翻云覆雨的变化？他想不出来，眼框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水光 云层断面的天空里，那么高，那么深，这个平凡又普通的一天就要过去了。 乔一与他一共度过了多少个朝朝暮暮，他从来没有计算过，只知道在这个瞬息万变的生命里，一成不变的除了日升日落之外，就是他对乔一的陪伴。 时间似乎总是走不完，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来不及，大起大落的，谁能受得了。 乔木沿着海边，将车停稳在主干道边上，身旁的人还在熟睡，他抬着身子解开了乔一的安全带，扶正了她歪倒在一边的脑袋，替她调节了后背椅的角度，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是为了乔一能睡得更舒适些。 他一边轻手轻脚的下车，一边时不时看看有没有吵醒车上的人，绕到后备箱，将里面的帐篷和设备拿出来，独自将帐篷布置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 等乔一醒来的时候，乔木正趴在车门上异常温柔的看着她，也不知道是看了多久，她睡眼惺忪的伸了一个懒腰，望了望远处漆黑的海平面，“这是哪啊？” “想不想看流星？” 乔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提高了的声音是压不住的惊喜，“想！” 他不由得轻笑出声：“一说到玩你就来劲。” 乔一蹦跶着窜下车，手早已习惯性的牵住乔木，仰着头看了看被灯塔照亮的海面，“哇，好漂亮。” 她满脸兴奋的在空旷的沙滩上使劲跳动着，“乔木，给你我的心。”说着就用一根小木棍在沙子上勾勒出了一个爱心。 乔木看得出她眼里散发出的小淘气，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站在原地都没动，却在下一秒，有默契的同时展开你追我赶的幼稚游戏，脚底的流沙盘踞在两个人之间，融入两个人的笑声里。 直到两个人都玩累了，就躺在了帐篷里，可以从帐篷的透明塑料膜看到外面的夜色。 乔一抬着头看了一会儿，神情担忧，“都没有星星，你确定会有流星吗？” 他扭过头看向乔一，语气有些得意，“你闭上眼睛数到三，就能看到了。” “真的假的啊？”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乔一撇撇嘴，却还是配合的闭上了眼睛，“一……二……三……” 当她数到三的时候，睁开眼睛的瞬间，眼前顿时豁然一亮：“哇……什么都没有。” “噗嗤！”乔木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不就是星星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的？”乔一满脸的嫌弃，要不是帐篷太小，她都要忍不住往旁边挪一挪了。 乔木却始终看着她淡淡的笑着，眼底流光溢彩，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要觉得，他的眼睛真的比星星还要好看上百倍。 下一秒，乔木就面对着她，轻轻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快了，再数一次吧。” 乔一无奈的勾起唇角，“这一次要来真的了啊。” 他点了点头：“嗯。” “一……二……” 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数到三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噼啪声，即使是被蒙住的眼睛，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光亮传进瞳孔的瞬间。 她一把拉下了乔木的手，看着天空中各带形状，在天空中描绘出一颗颗心形的璀璨绚烂。 “哇！怎么做到的？”乔一激动的一下从地下坐起来，不停地摇摆着乔木的手臂。 他却像是不大满意似的，“没算好时间……” “啊？”乔一不明所以。 乔木眯着眼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唇，“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嘁！” 时间的轮廓，似乎随着天空中迅速纷飞的烟花，一朵朵重新绽放在眼前，乔木往她的方向动了动，把乔一环在怀里，“喜欢星星还是喜欢烟花？” “星星。”一个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想要星星还是想要烟花。” “……烟花。” 彼此的距离近到她能感受到乔木投来的强烈视线，她怀揣着心事再看烟花，而乔木，在看她。 漫天的烟花下，乔一被照亮的五官，显得十分生动又隐藏了一些失落的神情，无一不烙印在乔木的瞳孔里，没得跟烟花一样。 乔一淡淡的开口：“星星实在太稀罕了，就像今天，根本不会出现，可是烟花，只要我想看，都能看得到，我不喜欢失去的感觉，所以有烟花就好。” “老婆。” “嗯？”乔一应道，视线却看着天空不曾移动过。 “还记得曾经学校组织你们去参加夏令营活动那次吗？” 乔一闻言瞬间笑了出来：“当然记得！那时我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下，就跟大部队走散了，大家找到我的时候已经很晚，就没办法回来，然后大家就在山上住了一个晚上，我记得那个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大家都围在一起聊天，突然就有同学叫了一声你的名字，当时我还不信……”说着说着越说越觉得好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当时居然红着眼睛跟我说你摔了一跤，那副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那时我在山上找了你一整晚。”他的声音很轻。 乔一倏地扭头：“啊？为什么？我们老师不是已经给家里报过平安了吗？而且……你当时怎么什么都没和我说？” “那时你还小，不会懂得，失去你的我，心里有多害怕。”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乔一的心里，瞬间像是被挖空了一个洞，过了很久，她才回过神，轻轻笑了笑，“乔木，现在我懂了，失去你的话，我又会有多恐惧。” “……”他呼吸一颤，不知该如何回答。 时间像是一条川流不息的长河，谁都无法逆流而上，短短的几个月，他还能做些什么…… “老婆，答应我一件事情。”他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在这个时间的长河里，只要日积月累的堆砌起来，总有一天所有的伤痛都能好的吧。 “嗯？” “还记得你一起信誓旦旦的和我说，无论什么伤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一一抚平吗？” 乔一顿住，“嗯，刚得知你生病的时候。” “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去你想去的地方看看，多看一些书，时间久了你一定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而不是光有我就好，还有……好好照顾爸妈，这个世界上，会有更多的人，比我更需要你。” 乔一眉头紧锁，紧张来得如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从黑暗中膨胀出的压抑身体的慌乱，从微微颤抖的声音中表露无遗，甚至有些情绪失控：“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乔木顿了顿，转而望进她瞳孔的凌乱，“我都知道了，我快死了，所以你不用再瞒着我。” “……什么？”乔一眉头紧锁。 “那天我听到你和齐藤的对话了，说我活不过三个月的事实。” 乔一猛地一颤，随即伸出手…… “啪！”一掌拍在乔木的脑门上。 乔木显然被打得有些懵住了，这跟他想象的痛哭流涕的场景截然不同，虽然这样的反应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也没必要……给他一巴头吧…… 乔木没有抬头，看不到她一扫眼里的阴霾，展露出的笑颜，这样看来，乔木这段时间反常的行为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乔一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你脑门是被车碾过是吗？听话能不能别只听一半！”说着就捧起乔木的脸，用鼻尖蹭了蹭。 “什么只听一半？”他显然还没从那一掌中回过神来。 “三个月的期限，指的是齐振海！难道你都没发现近段时间我们的生活平静得不像话吗？齐藤现在早就已经带着他爷爷不知在哪个国家逍遥自在去了。” 乔木呆住几秒，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什么！？”他满脸的不可置信，“那我这段时间的头痛……” 他的话还没说完，乔一就打断了他，“那个啊可能是因为精神不好引起的药物反应，在加上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导致你心理负荷过重引起的神经衰弱。” 乔木喉咙像是被突然被人扼制住一般，声音暗哑：“那我的病情……” 乔一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抚上他的脸庞，额头抵这他的额头，温热的气息打在互相的脸上，她眼眶不知什么时候被冷风吹得红了一圈，“乔木……” “叫我老公。”他冷不伶仃的冒出来一句提醒了不下百遍的话，就像是已经背熟了的台词，却又饱含深情，犹如他心中无法磨灭的执念。 “老公，你会没事的，就算是为了我，一定要撑过去，医生说了你这样的状况药物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最主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撑过去，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但我保证，从今晚后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病魔。” 乔木一手向后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揽过乔一的纤腰，往自己的方向一带，两个人的唇就不偏不倚的触碰到了一起。 她勾住乔木的勃颈，学着他之前的动作，沿着他的轮廓一直吻到唇角，辗转缠绵。 彼此急促纠缠的呼吸中，乔木并没有失去了理智，只是缓缓松开了她的唇，让两人之间留出一丝距离。 “我从来没爱过其他人，你一个就足够我尝尽人生几十年的笑泪，我想听你一直唤我，只要你喊一声，就能让我不顾一切朝你飞奔而去，我想做你一个人的乔木，想和你拥有共同的幸福。”乔木平日里清明的双眼，此刻变得深不可测，像个迷人的漩涡，势必要将她卷入其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扑朔迷离 动听的话，不管时光风华重复多少遍，每当耳闻的时候，还是会拨动心弦，还是会让心跳怦然，感动于回忆交织着晕红了她的眼。 静谧停顿，无线心跳，他如同羽毛般的轻吻，覆在她头顶细腻的发丝，“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嫁给我啊。” 乔一抬起眼眸，凝视着他近在咫尺的温柔，接触之间氛围蓦然停驻下来。 “乔木。” “嗯？”她一瞬间的叫唤让乔木有些茫然的望进她的眼眸。 “我好像看到流星了。” 乔木随着她的目光缓缓看去，夜幕下，苍白而又惨淡的月光还在维持勉强的美丽，一瞬，刀光火石，打破万籁的沉寂，流星如航灯般绚烂在夜空，留下了片刻的美丽。 “哇！还有还有！你看！”乔一激动地摇晃着乔木的手臂，眼睛里流动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乔木不知什么时候，眼神从空中转向了旁边的女孩脸上，她一双眼睛清澈得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的不幸，干净得几乎能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乔一由于太过于沉浸在自己制造的浪漫里，早已经双手合十，阖上双眸默默许愿。 乔木柔软的神情却始终没有变过，他目光神情的凝视着，这个他用了一生的时间去深究的女孩，一张只能称之为甜美得让人舒适的脸，与惊艳相差甚远，身形矮小却像是拥有极强的爆发力，有着一颗不知道什么叫畏惧的心，性格时而蛮不讲理，时而调皮可爱，还总是做一些无厘头又 让他觉得啼笑皆非的事，想着想着，他才突然有一种“原来这就是他老婆啊，还能留在她身边真好”的感觉。 乔一真虔诚的许完愿，一扭头就看到乔木温柔得都快滴出水的目光，整个人愣了一瞬，抿了抿唇问道：“你别告诉我你没许愿？” 他捧起乔一的脸，指节分明的手滑过她的头发，停留在她精致的下颌边，微微施力……晚风浮动，仿佛带起温度，两片贴在一起微凉的唇，在空气的细碎里荡漾开来，甜蜜而陶醉。 乔木抓住她的手，让她勾住他的后颈，灵巧的舌尖滑入她棉花糖般的口中，索取这像是要把她融化在怀里，四周包围而来的空气扑进两个人的脸颊上，犹如呼哧呼哧拍打着翅膀，在心底滑过一阵酥麻。 “阿嚏！”就在他还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乔一鼻腔翻覆上一阵急痒，措手不及。 乔木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与她在一起的突发事故，不慌不忙的抬手抹了一把脸，他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 “嘿嘿……”乔一眼神闪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搓搓手捂住乔一冰凉的脸蛋，“回家吧，要不然又要着凉了。” “好嘞！”她一手撑着身子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随后拉着乔木的手把他拽了起来。 回到车上后，乔木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扶着方向盘，疑惑地问：“老婆，刚刚你说齐振海三个月的期限是怎么回事？” 乔一瞳孔一闪，抬眸看向黑漆漆的车窗外，缓缓开口：“虽然我不大清楚齐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但我听齐藤的意思，齐振海身体出问题与他家里的人脱不了干系，现在想来，他还是挺可怜的……” 乔木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多说什么，车门一锁便扬长而去。 一间破旧的房间内，连灯关都散发着异常的惨淡，耳边甚至是能听到水管漏水的嘀嗒声，鼻尖萦绕着的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下水道腐臭的气息。 床上的人“哗”的一声猛地掀开被子，顶着一头乱发惺忪，双目空洞，“你到底要在我这里‘搭伙过日子’住多久？” 椅子上坐着男人眼前丝毫未变的环视着一成不变的环境，心气忽然变得异常惨淡，他指尖是老照片独有的触感，泛黄的纸面昭示着它的久远，似乎有什么答案要呼之欲出却又生生卡在喉咙，脚就像生根一样的放在那里，照片上女孩的唯笑渐渐变得模糊。 在床上的人吼出一句话后，他才缓缓收起了照片，脸上又扬起平淡无奇的笑容：“我这不是怕你照顾不了自己，好心好意留在这儿嘛。” 说完后他再次垂下眼眸，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夺走他一切的人终究会再次回来，他除了留在这里等，什么都做不了，即便照片上的女孩早已倒地不起，发生过的一切，都还是会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喂！” “……”低头的男人像是失了神一般的一动不动。 “樊希！”他大叫一声。 “……” 房间里安静得除了水滴声，丝毫没有第二个人的声响，他坐在床上迟疑了一阵，无神的目光里竟是一抹失落，“走了……混蛋。” “……你说谁？”樊希的声音像是有些迟疑，他不确定有生之年居然能从齐灿嘴里听到“混蛋”二字。 “没走你干嘛不出声！欺负我看不见是吧！”齐灿声音由小渐渐放大，最后几乎都成为怒吼了。 “嗯。” “……”齐灿像是胸口被人重重的捶了一拳，气得他快要吐血，他顿时觉得自己刚刚吼早了，但是又是刚睡醒的缘故，再高的音量他也吼不上去，有些挫败的垂下了头。 “哎哎哎，你别啊！我跟你开个玩笑，我这不是怕你天天闲极无聊给你逗逗乐嘛……话说你的那个乔一姐姐好像就没来看过你啊。”樊希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说错了什么，立刻顿了下来。 齐灿声音顿时冷了几个度：“人家来不来关你什么事儿？” 他撇了撇嘴：“我只是想要你知道，何谓感恩！毕竟在你最困难的时期，都是我陪你度过的好吧。” “我也没让你留在这。”他不悦的偏过了头。 “也是，既然这么不稀罕我，那我就先走了啊。”樊希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休闲的西服被拍得刷刷作响。 齐灿轻轻蹙眉：“你去哪？” “小爷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当然是要去约会啦！难不成要留在这里陪你过夜？” 齐灿咬着牙顺了好几口气：“祝你……精尽人亡。”说完再次倒头翻身。 樊希站在门口，半个月未见笑意的嘴角弯了弯，贱贱地说道：“会开玩笑，说明你现在已经开始有归属感了。”说完后抬手压下门把手走出了这个狭窄的房间。 齐灿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无声咽下卡在喉咙的惊呼，呆滞了许久才哑然开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开玩笑！” 樊希阖上门口轻轻笑了笑，显然是听到了里面传出的话，他再次转过头，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快速走出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巷道，拦下一辆车后对着司机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司机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儿便扬长而去。 屋子里的人不知什么缘故，坐在床上愣了许久，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种生活，到底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被照得灯火通明的酒店花园里，安静得一点声响都没有，豪华却又显得格外冷清。 “一个酒店要不要这么大？”樊希已经绕了几圈还是摸头不着脑顿时两眼发愣。 不知又走了多久，终于磨光了所有的耐性，“啊呀呀！要疯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向他走过来了，他看着对面有两个人缓缓靠近，向着他的位置扬了扬下巴，“诺，就是那个人，鬼鬼祟祟转老半天了，刚刚坐着计程车在门口被揽了下来，现在又在这神神叨叨的……” 樊希闻言眉峰一跳，鬼鬼祟祟？神神叨叨？这些话用来形容他合适吗！ 其中一个男人听完了旁边一起值夜班的同事说的话，微微蹙眉，抬高了声音：“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樊希显然是太过于沉浸在刚刚的话题中，一心只想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类，居然敢说小爷他的坏话！ “喂！说你呢！”一直喋喋不休的小保安抬起手电筒照了照。 樊希立马抬手挡住刺目的灯光，眯着眼睛看向对面两个黑影，迟疑着开口：“那个……我想问你们这酒店的正门在哪？” 小保安捋起袖子，砸了咂嘴：“喂，你哪儿来的啊！” 樊希抬手往下巴上抹了一把，想着齐灿那破破烂烂的小房间，思考了许久，“嗯……我说我从精灵屋来的，你信吗？” “你确定不是从精神屋出来的？差一个字，差别很大！” 小保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人制止了下来，另一个男人看着樊希，和气的笑了笑，略带歉意，“我带你过去吧，确实有些不太好找。” “我就说嘛！一定不止是我一个人找不着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弄成这样有什么意思？这一点，让客人十分的不满意啊！”樊希无比欠揍的一边往前走，一边调侃着。 小保安原本就已经捋好了手袖，现在早已万事具备就差挥过去了，却硬是被一旁的人死死拉住。 没过一会儿，通过两个人并不怎么乐意的好心人帮助下，樊希总算是来到了酒店的大厅，他观望了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提着脚步慢慢挪向前台，展颜一笑：“你好啊！” 樊希长得并不是那种能让人瞬间觉得眼前一亮的那种类型，五官端正的凑在一起却格外和谐，看久了竟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一双眼眸圆润清明，像小鹿一样炯炯有神，总而言之就是一张完全能让人忽视了年龄的脸。 此时他目光逼仄的盯着酒店的前台小姐，女孩硬是被他盯红了脸。 樊星掏出口袋里的皮夹子，在对方满面桃花的神色中笑意不减地向前一递，“见过照片上的人吗？她留在你们这里有一段日子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照片上的女孩 女孩凑近了细细端详起来，神情一闪，随后有些失落，“没印象了，酒店经常都会对员工进行整改，我们也没有办法把每个人都记住。” 他原本侃侃而谈的笑容猛地僵住：“哦？是吗……我可没说她在你们这儿工作，你怎么知道的？看到照片第一反应不应该觉得她是客人才对吗？你却急忙否认她是一起工作的职员……呵，你这反应倒是有些耐人寻味啊！” 前台小姐眼眸轻轻晃动，低着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认识，我只是普通的员工，就连说话也得小心翼翼的看客人的脸色，既然你说照片上的那位小姐不是普通客人，那我也就更不可能有机会见她。” 樊希点了点头：“能在一家这么大的酒店悠闲自得的当前台做着服务，时不时还与客人搭讪几句，确实是不容易。” 女人忽然笑出声：“你在嘲讽我？”她尾音上翘，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对面的人。 他仿佛听到这个问题有些怔怔，愣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只是感到好奇吧，她从前也是在这里工作，那个时候她跟我说她很喜欢在留在这里，当时没听懂她的意思，直到她死后，我才后知后觉。” 女人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样噎着说不出话。 他轻咳两声，在纸条上留下一串数字，缓缓抬起头，“今晚打扰了，我叫樊希，如果你想起有关这个女孩的事情，麻烦给我打个电话好吗？她对我很重要。” “我真不认识。”她像是开始有些不耐烦。 他立马接上话：“没事的，我只是想留一些期望，说不定哪天你会突然误打误撞的听到有关她的什么……拜托你了。”他语气悲凉，甚至是带着浓重的鼻音。 女人收起了纸条，僵直着转过身，眯着眼睛望着头顶刺眼的大灯，难掩心底隐隐蔓延的愧疚，“知道了。” 樊希转过身，缓缓走出了这栋富丽堂皇，与他的一身行头明显不搭调的酒店，走到夜幕中时，他苦涩的抿着唇，回想着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我亲爱的哥哥，我本来都买了机票要回去陪你一起过生日的，但是实在走不开啊！” 电话里女孩调皮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他伸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淡淡的回道：“哦。” “什么嘛！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想我，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今年过年你也自己一个人过好了。” 他眉头蹙起，手心撑开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只是觉得回一趟家太浪费钱，机票这么贵，一个生日而已，不回来也没事。” 女孩轻笑着嗤了一声，便急急的催促道：“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过年回家给你带一份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礼物。” “……嗯。” 樊希抬头盯着头顶的路灯，嘴角勾起的笑意却愈发苦涩，这样熟悉的语调还在他的耳边盘旋，等来的却是她永远离开他的噩耗。 “今晚环城南路发生车祸，三个患者已经送往医院，其中一位当场死亡……” “骗子。”男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逞强的脸上，视线开始渐渐模糊不清，“还说什么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礼物……”今天可是他的生日…… 医生一双眼睛紧盯着他，“车祸当时引起的冲击造成了致命的伤害，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看着人群撞开自己从身边经过，或哭，或闹，脸上的神情总是真实到虚伪的，唯独他，空站在冰冷的手术室门外，做什么表情都不对。 “她的心脏呢！？”他一把揪住其中一名医生的衣领，眼眶红的骇人。 一群医生围了上来，死死的把他摁在墙上，任凭他怎么无理取闹，都没有人给出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真的是世界上，最不称职的哥哥…… “听说这次车祸好像不是意外。”一名警员站在医院的长廊上，手心紧紧捏在一起。 “嘘！”另一个警员皱着脸举起食指在唇边用力比划了一下，“还嫌麻烦不够多吗！消息都已经被封锁了，你就别管了，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举起文件用力的往他脑袋上一砸。 被砸了一下的警员瞬间有些懵，想了想咬着牙没再说话。 “我跟你说你这张嘴迟早要出事。”那名警员像是还没有打够，抬起拳头又往他胸口捶了一拳。 “……”樊希听着两人的话，眼底是从未有过的黯然……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他一定要讨一个公道……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医院除了给他一笔钱，其他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他蹲在地上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鞋子，价格有上千的限量版运动鞋，也有不上百块的普通帆布鞋，他们或她们穿的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每个人都步履匆匆。 忽然，一双笔直的双腿直直的立在他的面前，在长久处于呆滞状态后，此时的他光是回神就用了很长时间，缓缓偷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整齐，长相精致得不像话的男孩，与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男孩的脸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的温和，“有兴趣做个交易吗？只要你好了，你就可以获得最丰盛的报酬。” 不知出于何种缘由，他几乎是觉得此时出现在面前的男孩有些不现实，就像是他穷途末路的唯一一条曲径通幽的小径，美好得不现实，他小心翼翼的组织着语言，“我……我能做什么？” 听完樊希的话后，他缓缓后退了一步，双手环抱在一起，“我我要你就跟着一个女人，记得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并且要时刻跟我汇报她的情况，她……她心脏不太好，千万不能让她受刺激，还有最好就伪装成恋人，对大家都有益，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会给你最丰盛的报酬。” 樊希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仿佛试图透过他的瞳孔探寻某些藏匿的情绪，紧接着好像生怕对面的人反悔似的，他用力点了点头，“我答应。” “你不要后悔。” “我没有资格后悔。”即使最后的代价是会让他失去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回忆一点点涌上来，比潮水还要汹涌澎湃，甚至是让心里久违的伤口再度裂开，樊希终于停下了犹如千斤重的步子，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来，“太巧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出事地点，同一个医院……心脏移植，一切都太巧了不是吗？” 沉重的夜幕下，华灯四起，人或许就是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甘之如饴，时间像是永远定格在急救室灭灯的瞬间，从此满目黑夜，再无出口。 此时的洛杉矶，被光明笼罩在温暖明媚的阳光下，一片温润祥和。 “呼，终于可以出来了。”一个已上了些年岁的男人舒坦的坐在轮椅上，右手抵在额前看向有些刺目的太阳，惬意的眯了眯眼。 “爷爷。” 一个冷不伶仃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一片祥和，男人不耐烦的转过头：“你又要干嘛？” “你的那位夫人，最好提防着一点。” “混账！他可是你奶奶！” 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回答得漫不经心，“哦，我记得我奶奶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臭小子，你不就惦记着那点遗产吗？反正我都没说少时间了，你急什么？” “……”他忽然沉默下来，无奈的出声，“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对于一向就不会发表感人肺腑言论的齐藤而言，一句简单的‘因为想多陪陪你’始终都没办法从嘴里说出。 “你说话啊！”齐振海得理不饶人的板着一张脸。 “你这样别人看起来真的很像你在虐待我。”齐藤面无表情的说着。 齐振海被他的话一噎，余光向四周扫了一眼，除了一圈正在巡逻的警卫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影子，他扭过头轻咳两声，“胡说！我只是在教训一下你，一家子没一个有良心的，个个都是白眼狼，就盼着我死了。” 齐藤嘴唇轻启，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不知该对面前的人感到可怜，还是可悲，明明还活着，却什么都做不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有没有相信过别人，哪怕只是任何一个。” 熟悉的一个语调让齐振海瞬间僵了一下，从容的将手插进口袋里，“不是不可以，而是不能，齐灿已经算是破例的一个了，不会再容许有下一个。” “为什么他可以而我不行？”齐藤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或许一直都对他存有愧疚，他父母的事，包括这些年对他的冷落。”他淡淡的笑着，仿若在说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 齐藤抬眼望了过去，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手指轻颤，垂下眸子的瞬间神色一敛，又恢复了冷清的模样，“那我呢？一直以来我都是多余的，对吗？” 齐振海转过头看着他，视线里的光影若有似无，看着对面那个人苍白无力的表情，轻哼一声：“哼，他可是不计前嫌救过我的命，你除了知道天天为了个女人跟我作对之外还会什么？” 齐藤长吁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盯着齐振海的眼睛看了许久，像是完全感觉不到此时气氛的尴尬，嘴唇轻微的动了几下，溢出的音节却晦涩难懂：“你终究不明白我们一家人欠她多少，什么叫作茧自缚，说的就是我父母吧。” 齐振海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微微抬眸直到与齐藤视线平行眼神冰冷了下去，“混小子，你懂什么？你父母是伟大的物理学家，为了能够为世界做出跨时代的改变，区区牺牲几个人算什么，总是那个基地你想都别想，要不是我后来派人调查，都不知道你这个白眼狼早就让你父母遗留下来的实验荒废了……”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连呼吸都开始不稳定，一双腿像是触电似的抖个不停。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耳朵的战争 “爷爷。”齐藤冷声开口。 齐振海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刚刚的喋喋不休在这一瞬间像是突然断了弦，不解的看向对面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差一点就沦为父母遗留下来的实验对象。”齐藤的声音格外的单薄，好像一阵风拂来便能把他细微的话语吹散。 “……”他的心脏像是无端的缺失了一块，额头也渐渐渗出冷汗。 齐藤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感觉心里像是被千丝万缕缠绕，每一次的起搏都会带来更大的收缩力，眼前这个在最后的生命里，仍旧强行伪装得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直到如今，连站立都成问题的人，却始终不愿意卸下防备。 齐藤深深吐出一口气，即使他现在脑子里一股子邪火，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但在面对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时，还是把声音缓和了下来，“对不起爷爷，我们回去吧。” “你以为你是谁？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来那个孩子，越看越来气。”他别过脸，一屁股坐回轮椅上，心头却不自觉的开始发怵。 齐藤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收紧，心中一时五味杂陈难以形容，他满腹都是想要辩驳的话，却只能暗自憋在心里。 想起那个许久未见的女孩，他不由得回忆起在医院分开的那天…… “得知你爷爷的病情我也很抱歉，但是如果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爷爷的话，那也太天真了。” 齐藤没有错过女孩脸上转瞬即逝的惊恐，微微颔首：“我并不是想要求得你的怜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会带着爷爷离开这个地方，从今往后不会再给你带来困扰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又再次开口：“目前我没有办法对你做出补偿，但是你要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 乔一只是沉默的聆听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这一走不知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更不会忘记自己对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算是配上我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完成。” 乔一平静的站在原地，过了许久，她才晦涩的开口：“你觉得我能有什么需要？” 齐藤瞬间安静了下来，胸口像是迎来了当头一棒，他怎么会不知道，乔一想要的是什么……她想要的自始至终只不过是大家都能幸福美满的在一起而已。 他微微启唇还想在说些什么，女孩却已经抢先一步的开口，“齐藤，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说过错不在于你，你是无辜的，我可以对你做的一切既往不咎，但是……我们真的不要再见了。” 既往不咎……原本应该是能让他松一口气的四个字，却像是一把刀一样，在心脏上撕开了一个口子，无论如何也让他高兴不起来。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被灼热的光线刺得泛起一个个灰白色的光圈，齐振海的背影也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四周空无一人，他才无力的弯下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只想见见她……从黄昏到凌晨，又从凌晨到太阳升起，心里的那个人的脸反而更加的清晰，他却只能一如既往的装作对她的一切消息漠不关心，而在那个女孩心里，可能从始至终，他都没在她心里停留过……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恒古不变的，就是三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 由于昨晚吹多了冷风的缘故，以至于乔一早上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感冒了，而乔木只好留在家里照顾她。 看着乔木此时穿着围裙端着一碗粥走进她的房间，她抿了抿唇：“对不起啊乔木，早知道昨晚就不该玩这么久的……我现在很好，你完全不用留在家照顾我，不信你看。” 说着就要起床，结果被乔木一根手指就戳回了床上，他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凑近吹了吹再送到乔一嘴边，“张嘴。” “啊！”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乔木居然一脸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我吃东西很好笑？说句老实话，从昨晚我就觉得你怪怪的。”乔一无解的看向他。 乔木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我一想到‘来日方长’四个字，就觉得莫名的觉得开心。” 乔一揉了一把惺忪的睡眼，“唉呦喂乔木，我什么时候看到你有现在这么高兴过？” “胡说，你答应我结婚的时候我比现在还激动好吧。” “真的？我怎么感觉那个时候的你简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还在拉萨的那个小酒吧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搂搂抱抱？” “对！”乔一气呼呼的鼓着嘴。 乔木蹙着眉头，一脸沉重，“哎，看来我老婆除了脑子之外，眼睛也不怎么好。” 乔一才不理会他的调侃，义正言辞的说道：“乔木我告诉你，你娶了我就要一辈子对我好，只能看我一个人，你只要往别的女人身上瞟一眼我都会觉得你在勾引人家，我可是一个十足的妒妇！” 他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的愈来愈深：“居然这么喜欢我？” “当然，我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 乔木怒了努嘴：“瞎说！我绝不承认，是我更喜欢你。”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不能让我一次吗？”乔一本就生病的脸此时更加红上了一圈。 乔木却还是丝毫不退让，“别的都可以让，唯独这个不让！” “哪有你这样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乔木抬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看不出来我脸上写着‘我爱老婆’几个大字吗？” “你输了！我全身上下写着我最爱乔木几个大字！” “骗人，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写着……”说完后一把放下手里的粥，整个身子向乔一的方向倾斜过去，试图去脱她的衣服。 乔一立马阻止他，“不想给你看！” “我偏要看。” 就在乔一死死的抓着睡衣，誓死不从的时候，面前的人突然猛地倒在她的身侧，轻轻拥着她，“老婆，听说两个人相爱的时候，付出感情比较多的那一方比较辛苦，所以就让我来爱你好了，不服气的话，你打我好了。” 乔一摇了摇头，“舍不得打。” “那我让你捏我耳朵好了，我的耳朵只能老婆才能捏，随便捏！” 乔一咧着嘴笑出了两排白白的牙齿，抬手就捏了捏他的耳朵，突然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乔木！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耳朵这么大！你是不是吃什么激素了？” 乔木声音沉了下来，“我耳朵一直都这么大啊。” “不可能！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不可能没发现。” “……我懂了，你从来就不了解我。”乔木撇撇嘴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乔一连忙拉住他的衣角，“不是啊，你听我说……” “别说了，我就知道，果然我才是付出爱比较多的那一方。”乔木站了起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么小气？不就不知道你耳朵大嘛，嘿！还急眼了……小气鬼！”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在乔一面前单膝着地，半跪了下来，抬眸紧盯着坐在床上喋喋不休的人，“乔一，你的全部，我都懂，我知道你会在紧张的时候扣手指，知道你会在无聊发呆的时候玩头发，知道你会在站立的时候用脚搓地面，知道你会在难过委屈的时候故作坚强……你的一切我都懂。” “我知道。” “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耳朵大？”说完后乔木面无表情的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乔一顿时语赛，独自留在房间里凌乱，能不能好好说话？敢不敢让她感动够一分钟？平时看起来挺好欺负的，一较劲起来简直就是直男癌绝症患者！ 之后的日子不论乔一做什么，都摆脱不了有关耳朵的噩梦，就比如她和乔木一起去餐厅吃饭，服务员把菜端上来的时候，卖相实在是震惊了她。 乔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食物，询问服务员，“你们这的厨师叫什么？好想认识一下啊！” 这时，乔木刚从洗手间回来，“什么都想认识，就不认识你老公耳朵大。” 再比如在公司的时候，乔一正蹲在办公室里发呆，陆亦兴便跑了通知她要开会。 乔一搓着下巴眼睛直直的盯着陆亦兴，男人直接被她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亦兴啊！你这领带不是自己买的吧！真好看。” 陆亦兴有些茫然的回过神，随后挠了挠耳后，“一个朋友送的。” “回头让你朋友给我个地址，我也去买一条，给乔木采访的时候戴一定很不错。” 这时候，乔木双手插兜，斜靠在门口，目光逼仄的盯着陆亦兴的领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什么都好看，就不知道我耳朵好看。” “……” 后来到了开会的时候，经过长期的努力和学习，乔一也总算是能听得懂大家交谈的内容了。 佟邵卓眉眼带笑的看着手里的资料，“不错不错，目前我公司的在国外的市场已经越来越明朗了，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公司成为经融市场的第一把手不是没有可能。” 大家开始你一眼我一语兴奋的交流起来，全然忘记了在长长的办公桌那头，有一个目光阴沉的男人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抑郁的气场。 陆亦兴转头看向乔一，“怎么样？能看懂报表吗？” 乔一迟疑了一瞬，“能看懂一些，不过你们说的我都懂的。” “那就好，不懂的话可以问我。” 乔木拿着一支笔在文件上戳了又戳，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呵，什么都能听懂，就是不懂我耳朵大。”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在场的每一个人，脸色都更隔夜的馊菜一样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国两周 自从出了会议室之后，AI的每一位员工都开始对乔一敬而远之，就连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陆亦兴都开始淡漠她，每次见她都跟见瘟疫一样，能躲多远躲多远。 于是忍无可忍的乔一，终于在这个晚上爆发了，她一回到家并没有看到乔木的身影，随即跑到了房间门口，发现门居然被反锁了。 “咚咚咚。”她用力地往门上敲了几下。 没过一会儿果然门就吱的一声打开一个细缝，乔一猛地冲进去，立刻勾住他的脖子。 她的主动显然让乔木愣了一下，而下一秒，他便主动反手握住乔一的手腕，往墙上一扣，他歪了歪头，尽量让视线能与前面的人平行，“怎么？来软的不行，现在开始打算来硬的了？你该不会觉得，就算我不配合你，你也能睡到我吧。” “谁……谁要睡你了！你少耍流氓行不行！”乔一的声音明显与头低下来的程度形成反比，声音越大越显得心虚的不得了。 “你此时全身上下那个动作不是在诠释着想要攻我。” “……我老公我想睡就睡！要你管！”找到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后，她不服输的扬起小脸。 他同意的点点头，“也是，我人都是你的了，所以你也不用管我是怎么想的。” “我才没有！”她急忙否认，头顶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大片的绯红已经把她的心悸暴露无疑。 乔木看着她没有说话，揽住她的腰渐渐靠近，“现在还不清楚自己错在哪吗？” “知道了。”她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原本势在必得的气势瞬间阉了下来。 “多花点时间了解一下老公不好吗？” “会的，你不也说了，来日方长嘛。”乔一撒娇似的双手搭在他的腰间摇了摇。 “这样就完了吗？”乔木明显对她的道歉并不满意。 乔一踮起脚尖在他两边的耳朵上亲了一口。 “这才像道歉的样子嘛。”乔木笑着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刚刚弄疼我了。”乔一憋着嘴。 “哪儿疼？” 她才把手抬起来，就被乔木捧起来亲了亲，“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 “可是我这儿疼。”说着就抬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他自己的唇边。 “刚刚是你不让我亲的，现在气氛都没有了，怎么下得去嘴嘛……” 还不等乔一把话说完，乔木便俯下身贴上了她的唇，薄薄的唇瓣分外灵活地分开了她的唇瓣，轻轻地吮着她的舌尖…… 乔一也迎合了上去，揽着他的后颈，抿着他香香软软的唇，吻到深处，乔一的手绕道他的衣襟处，准备解开他的衣服。 而乔木却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粗鲁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这种人’。 乔一好不容易才脱完了他上衣的扣子，站在原地却突然下不去手了，她偷偷瞄了一眼乔木，发现他正嘴角憋着坏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淡淡开口：“继续啊！” 乔一为了不让乔木看见她窘迫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抱了上去，踮起脚尖去够他的唇，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一只手掌抚上了她的背，稍稍用力，乔一便被他一把抱起垫在了床上。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乔木亮晶晶的眼神吸引住，没注意到他的双手已经延伸到了她的胸前。 乔木灼热的呼吸已经洒在脸上，仿佛电流一般刺激着乔一的每一根神经。 到真要动手的时候，本来在主动的乔一却突然间怂了，“等等等……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乔木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若即若离的吻着乔一的勃颈，一直蔓延到她耳后，亲昵的语气说着：“有什么事比接下来进行的更重要？” “我……我今天情况特殊！”她挣扎着就要起身。 乔木没有理会她的挣扎，若有似无的撩拨和试探，狡猾的舌尖还不忘与乔一唇齿纠缠，全力攻破乔一的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她的意志力刚取代了开始的紧张和局促，就听见乔木在她耳边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说过我了解你的一切，你什么时候情况特殊，我会不知道？” 听完这句话时，一股酸涩感从下往上传递至头顶。 乔木像是责怪她一般，恶劣的轻咬着她的勃颈，再一点点加深，毫无征兆地，他果断触底，“放松一点，就不疼了。” 在他的掌控之下，她一点点化成一池水，又一点点拢聚成了自己…… 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两个人都睡到很晚，乔一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见乔木他纯良无害、岁月静好的睡颜，忍不住暗骂一句：“禽兽。” 趁着乔木没醒，她便把乔木的衣服穿在身上，准备去卫生间，一双脚才刚落地，下一秒就“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就这样呆滞地坐在地上，身后就传来了无情的嘲笑。 乔一瞬间耷拉着小脸，嗓子里发出轻声的呜咽，“都怪你！” 乔木的笑声戛然而止，赶紧跳下床来，把乔一从地上抱起来，“我错了老婆，你别生气，我今晚轻点。” “什么！你以为你是磕了药的黄瓜是吗！” 乔木站在原地目光沉淀了下来，脑子里回响着她的话，不知过了多久，始终对她刚才的那一句话不明所以，这种不明缘由的吃瘪，好像也只能在乔一面前才能出现。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乔一单手撑着自己早就翻坐在了床上，瞟了一眼站在窗边呆若木鸡的男人，心里有一种大获全胜的自豪感，此时的她跟刚才因为腿软倒地不起的人截然不同。 “对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乔一忽然收起了脸上的玩味，神情认真的盯着对面的人。 “嗯？” “我要离开大约两周的时间。” 乔木原本的漫不经心瞬间就把打破，屈膝坐在窗边，目光沉郁的看着地面，两只手撑在弯曲的膝盖上，像是在沉思着乔一的话。 乔一顿了顿又说：“其实前段时间就想和你说了，我私下也做了很多的考虑，有件事始终在我心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让我心安理得的继续每天这么过下去，我真的做不到。” 乔木的一动不动，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他不知不觉会想到不久之前，女孩曾痛苦地向他提起过一个让她无法遗忘的男人，乔木缓缓垂眸，深吁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语气：“好，确实该让你去放松一下心情，去韩国的机票我待会儿就帮你订好。” 乔一显然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平淡，更没想到乔木居然会知道她要去哪儿，她稍稍有些愣神，“……那我今天就出发吧。” “……”乔木表面上答应得爽快，真到这一步的时候，他反倒开始有些不乐意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实在是显得他太不大度。 一时间房间里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乔一悄悄地抬着一根指头小心翼翼地搓着被子的一角，眼睛若有似无的用余光看着一旁的人，就在她快要在这样诡异的气氛撑不下去的时候，乔木声音轻缓的传了过来。 “去到那边要注意安全，先找个地方落脚，不管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手机请保持全天开机的状态，不要让我联系不上你，还有，那边可能已经开始下雪了，多带一些衣服和药……” 乔一听了一会儿，突然反应上来，“你居然不打算陪我去？” “嗯。”一个没有任何思索的回答。 她震惊的看着旁边的人，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他居然‘嗯’！ “为什么？”她的眼睛几乎是快要被压出水光，经过长久以来的经验教训告诉她，有什么疑问一定到当面问清楚，要不然事情就会越裹越大条。 “想留给你一点私人的时间。” 听完他的话后，乔一原本还闷闷不乐的情绪瞬间得到了缓解，抿着唇笑了起来，“哦，知道了。” 乔木倏地抬起了头，目光紧盯着她，“说好了两周，一天都不能多！” “知道了。”她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往乔木身旁凑了过去，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我老公真棒，还知道给对方留私人空间。” “那可不，我看书上都说了，夫妻之间相处也是要留有一定的余地，要不然容易产生矛盾。” 乔一没忍住的笑出了声，“乔总日理万机，什么时候开始有闲心看着类书的啊？” 他笑盈盈的眯着眼睛盯着乔一，就像盯着猎物一般，眼睛里是玩味的危险气息，“为了你的性福生活，我可是很努力的。”说完后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她的纤腰。 “……”乔一翻了一个白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默不作声。 乔木平整的眉毛轻佻，抿唇浅笑，“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再见识一次。” “……你能别总拿这个威胁我吗？”她憋了憋嘴，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原本正正经经的乔木在婚后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这么说，你也觉得挺适用是吗？” “算了，当我没说话。”她索性将脑袋仰起，双目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乔木倒是不介意她的态度，起身从衣柜里挑选出一件衬衫穿上。 乔一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觉得无聊就扭头仔细打量着乔木，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认真的选衣服，后背的线条匀称，手慵懒的搭在衣柜边上，游刃有余的样子确实很是迷人。 乔木的袖口在光线下晕染上一层神迷的金色，那副从骨子里透出的天之骄子模样，怎样都抹不掉。 “好看吗？”他忽然开口说话，声音清洌，像一片荒野中，提着一盏孤灯的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看望久违的人 乔一尴尬的移开目光，红着脸颊回道：“不好看。” 乔木轻笑着扣好了最后一颗扣子，“看来，我老婆不怎么容易满足。”说着便慢慢走近乔一，没有尘埃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层阴影，“嗯？”他用鼻子轻哼出一丝玩味的鼻音，咄咄逼人。 “乔木！你脑子里能不能想些别的？”她嫌弃的后退一步，脊背却直直撞上了床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乔木就伸手垫在她的后脑勺，避免了她直接撞到冰冷的床榻上。 乔木扭头从一旁的一件外套里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乔一，又紧握着她的手勾在他的勃颈，炙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根，嘴角若有似无的触碰到乔一敏感的勃颈。 “我能想的多得去了，只是我老婆的腿实在是太能勾起男人的欲望……” 乔一挣开他的手，转身窜向穿尾，“说话就说话，干嘛总是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她本就只穿了一件打到大腿根部的衬衫，匀称纤细的腿直直的暴露在空气中。 乔木盯着她，深棕色的瞳孔藏着星星之火，仿佛下一秒那火苗就会顺着他的目光灼热的目光蔓延过来。 他把被子一翻，就把乔一连人带头的全部裹在了被子里面，“我该去公司了，机票我会抽个时间帮你订，你先在家休息一下，至少能下床再说。” 乔一扯了扯被窝，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不要，我今天就要出发。” 乔木往她的方向凑了过来，身形矮小的乔一瞬间就淹没在他宽大的背影里，他身后的微光萦绕一层氤氲，手穿过乔一的发捎，轻触她的脸颊，慵懒的目光投向她，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你能走路吗？”说完后没再看乔一又羞又躁的模样，自顾自地走出了卧室。 直到乔木虚浮无力的脚步声已经走远，她才扭过头望向窗外雾气满天的天气不偏不倚的发着愣，“那边在下雪吗？那一定很冷比这边要冷很多吧……” 隐约中突然想起手里的字条，原本平整的纸张被她捏得皱皱巴巴，不堪入目，她小心翼翼的把它撑开，再看到纸条上的字后，她目光顿了一下来，指尖触及到那一个被折起来的一角，连带着她心底的酸涩全部被勾了出来。 “……”心里有什么想要说出来，张了张唇却发现什么音节都发不出，只能沉默下来，接着扭头看向窗外。 她不得不承认，在他面前每天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真的拥有她无法预料到的强大能力，他总能在所有人之前做好所有的事，就好像只要他想，就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她紧了紧手里的字条，像是要把这个地址刻在手心才肯罢休，再一个瞬间，她已经从床上翻坐起来，穿上鞋子便追出门去。 乔木刚刚从厨房端着早餐出来，嘴里还叼着半块面包，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乔一，“饿了？” “你什么时候弄到的？” 乔木像是早就料到乔一会问一般，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静静的把早餐放到餐桌上，“很久以前就打听到了，只是一直在等你先开口罢了，还有，我已经联系过齐灿了，他并不想接受我们的救济，他说他住在哪里挺好的，想想也是，男人就应该多锻炼，我有他大的时候都已经孤身一人出来打拼了。” 说话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乔一僵硬的脸色，仍旧自顾自道：“樊希好像一直都在照顾齐灿，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的眼睛已经帮他联系好医生了，不过齐灿一直不配合，我想，他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一关吧，我会再找个时间去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年纪轻轻就这个样子怎么能行呢。” 乔一深深的吁出一口气：“说实话，我脾气真的比从前好太多了，你该庆幸你此时还能活着。” 乔木哑然张了几下嘴，咬碎了还没有说完的话，佯装无事地翘起二郎腿，余光小心地扫过乔一的脸色，全然不知道他刚刚做错了什么，他刚刚说错话了？ 乔一转眼笑得一脸温和，“请问乔总您是怎么和小灿谈这件事儿的？” 他一愣，“就……让助理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然后打电话问的。” 乔一没有再说话，沉着脸点了点头。 “怎……怎么了？” 她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回房间，一边走一边大喊：“没事！帮我订机票，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出国！” 乔木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见乔一少有的发脾气，他就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半块面包，噔噔噔地跟着乔一进去，“老婆？今天就要走吗？” 乔一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低头闷声回道：“嗯。” “老婆你好好去放松一下心情，可能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了……” “哦……”她配合地装作恍然大悟的应了一声，内心却对乔木此时太过好说话的态度感到烦闷，难道他只是对她会上心，其他人的死活他都无所谓吗？ 乔木垂眸看了一眼气呼呼正在绑鞋带的乔一，眉头蹙了一瞬，”你是要去看看朴钟仁对吗？” 乔一顿了下来，隐隐希翼地抬眸，“可……可以吗？” “当然，要是不可以的话，我又怎么会帮你查地址。” 乔一见他开口了，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倏地站起来，“那我今天就走可以吗？” 他微微点了点头，下一秒便蹲下身子，帮她把松松垮垮的鞋带重新绑了一遍。 乔一失神的愣了一瞬，不情愿的扁了扁嘴，“明明我自己系得挺好的。” 乔木扬起嘴角好笑地看了一眼她又垂眸道：“我当然知道你可以，只是怕你摔倒了，想要再帮你系一遍而已，这样我也比较安心。” 她原本已经因为郁闷而做好了最充分的表情管理，此时弯起的嘴角却还是出卖了她的心理活动，“乔木，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也不要觉得可以放轻松一段时间，自己好好估摸一下，我刚才是为什么不高兴好了。” “……”面前的女孩此时温柔的语气，同之前的反差实在是有些大，乔木愣了一会儿，不由得想起前几天与齐灿的一袭对话。 “太急功近利，把自己给搭进去，你觉得值吗？”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乔木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也不恼怒，自顾自说着：“先不说你之前发生了些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懂得，一切得到回报的前提都是先学会付出，很幸运，你比我要早一步懂得这个道理，我能帮你再次以歌手的身份回到大众的视线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最好的回报。” “……我很幸福。”还未开口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 乔木松怔了一下，“什么？” “你问我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当我保护了她之后，感到很幸福，这个感觉直到现在，每次一想到都会觉得无以复加的满足，至于你说的什么付出与回报……呵，不知是不是该说你在官僚资本主义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了，说的话也愈来愈不像从前的你。” 乔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先不用急着回复我，可以考虑几天，想清楚了就联系我，给你这个机会不是同情，只是感到惋惜，抛去别的不说，你拥有被上天眷顾的好嗓子，你该感恩这一点，可能在乔一哪里，你只是一个需要被疼爱的孩子，在我这儿，你不是，你应该是一个能靠自己的能力撑起一片光明的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齐灿良久的沉默了下来，想要反驳都找不出理由。 “我已经帮你找了最适合的医生，为什么说适合而不是最好，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乔木的话还没说完，齐灿便像被人揪住了心里的刺一样浑身不舒服，赌气似的开口：“我不需要，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我都不需要。” “没事，你就耗着吧，一天不行就一周，一周不行就一年，反正一辈子的时间也还长，你不怕浪费最好的岁月，你就接着耗下去，对其他任何人都没影响的。”他始终觉得单凭失明这一点就窝囊的把自己藏起来，实在是太过牵强，这种行为在他看了太孩子气了，此时的他看起来像是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但事实如此，谁的人生不是多灾多难，还活着的时候也何必妄自菲薄…… 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一点整，齐灿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唱歌，从那个男人联系过他之后的几天里，他都在不停的练习，喉咙干得都要冒烟却还是扯着嗓子在硬抗，只想要急着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一般。 樊希趴在窗沿上看了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就抬起手肘拐了拐一旁还在发音的齐灿，“你说为什么每个人都会喜欢她呢？我一直都想不太明白，要说漂亮吧，比她漂亮的多得去了，身材也瘦得完全没有美感，还有那脾气，唉呦嘿，不是我说，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乔一能让人感到温暖。”齐灿淡淡的回道。 “怎么可能！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好不好，难不成给你个暖身贴你也要爱上它不成？” “不是啊……”还想再开口却发现他的嗓子干涩得说不上话，只好抿着唇缓了缓。 “那是因为什么？”樊希瞥了一眼，不依不饶地问着，就像没看到对面那个人的不舒适一样，手却不由自主的往后边的矿泉水瓶方向移过去。 “因为她能让我感到幸福，能把简单的吃饭、工作都能做得很幸福得不像话，她让我找到人生的意义，让我有了想要好好生活的勇气，这样的女孩，通常都不会让人讨厌的。” “……”樊希看着他，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把水瓶拿在手里翻转着玩了一阵子，最后不情不愿地给齐灿递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见故人 除了全部航班都不出发之外，永远都会拥挤的机场内，乔一接过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厢，“你真的不打算陪我去！” 乔木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公司这边还有事。” “哼！还说什么以后陪我去旅游，也是随口一提的吧，每次都拿公司来搪塞我。” “那我下次……换个理由？” “你是在说还有下次是吗！”乔一气呼呼的鼓着脸，要是他敢说“是”，那她走了就再也不回来！ “开玩笑的。”他薄唇轻轻在她轻扭起来的眉头上贴了一下，转过她的身子推着她的背向前几步，“都好几次催你登机了，快去吧！到那边玩得开心点。”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乔木居然说完话时候向她挥了挥手便果断的转身了，乔一伸出去的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却在平整的面料上一划而过，只能呆滞地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人。 “……很好。”她咬咬牙，点了点头，转身也淹没进了人群之中。 一个人上了飞机后她却始终无法入睡，接下来的路程该怎么走？她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见朴钟仁，她甚至对那里一无所知，这种茫然与之前远赴美国时竟是一模一样。 她看向窗外的景色，大块的云层透着几缕稀薄的阳光，像是忽闪忽现的希望。 韩国果然像乔木说的那样，漫天的大雪漂浮在空中，越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越显得她行单影只，她先是在雪堆里冻得瑟瑟发抖，后来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僵硬地矗立在那里，再后来，她头昏眼花，紧紧抿着唇，耳朵里只剩下嗡鸣的声音。 首尔的钟声已经敲响，她开始有些明白乔木留给她的是什么，如果一起来的话，她一定不会细细地体会这一刻的感受，也始终不会尝试着解开心里的疙瘩。 这个地方，就是钟仁从小生活的地方啊！看起来果真像他一样，温馨又美好，只是这里的雪实在太大了，冻得她都没有办法好好去欣赏，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摘下帽子和口罩，不是怕冷，而是怕这样的寒冷会让她内心的坚强全部瓦解，然后她就会狼狈的站在街头哭起来，可是她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向她跑过来，笑着说要带她去吃好吃的。 乔一僵直了脖子，仰起头，雪夜的天空总是布满着阴霾，就好像是好大一块棉花覆盖在首尔的上空，那些细碎的雪花就像是被撕扯的棉絮，飘飘扬扬地撒下来，一层层覆盖在她的心脏上，然后，整个天幕就这样倾倒下来。 当她回到酒店的时候，房间内热烘烘的暖气让她不自禁地打了一个颤栗，她窝在沙发里一边看着电视里偶像剧催泪的情节，看着屏幕里那个依旧笑得一脸温暖的男孩，不知是因为电视情节，还是因为他，她的眼睛早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可这里，分明是个搞笑的情节啊……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她忽然想起来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给乔木报过平安，而那个人也像是忙得忘记一切一样，连一条短信都没问候过她。 她掏出手机摁下了号码，拨了过去，一阵铃声之后，乔木的声音在那头响起，“老婆，很冷吧。” “嗯。” “这么晚还没睡吗？” 乔一这才想起来时间上的问题，顿了一下，“你不也没睡。” 他的笑声在那头响起：“傻瓜，现在国内才十二点，有时差不知道吗 ？” “对哦，聪明了不起啊！”嘴上说着调侃般的话，心底早就变得热乎起来，明明知道他每天都很忙，但到这个时间也是该睡觉的了，却还是电刚刚拨过去就被接了起来，这不是什么值得感动的事，却还是被这个速度温暖了一阵。 “今天做了些什么呢？” “光看雪了，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想。” “……嗯，真乖，睡觉前记得要吃药预防感冒，时间还长，你可以多玩一段日子再回来，不着急的。” 乔一颤抖着攥紧了拳头，眼角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争气的流淌下来，沿着脸颊的弧度滑落到下颌。 “老婆，别哭了。” “我才没有！” “我知道的，你骗不了我。”他的声音是尽最大能力的温柔下来，就像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上限，就像是要把她一点点融化。 “……”自始至终他都是这么了解她，永远都能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这个多天像是遥遥无期，却在这一刻慢慢回温。 清晨的第一缕光束挤进她半阖的眸子时，她一个翻身顺利的从沙发上掉了下去，肋骨磕在地面上，乔一揉了揉混混沉沉的大脑，尖锐的疼痛让她颤抖的直抽冷气 天空的雪就像是眼泪，断断续续地从天幕洒了下来，云层被光束透过，切成不规则的小块，很小的时候看过一个有关太阳雨的传说，那么，此时的这个是不是又能被称之为太阳雪？ 每次看到阳光都会想到朴钟仁的笑容，他是一个很独特的存在，让人在看到他笑容的时候，便会让人抛弃所有的烦恼和他一起笑，这是她不曾有的，也是她一直都期待的。 她沿着太阳的方向，朝着纸上的那个地址走去，当她来到墓园时，白色的墓碑整齐的排列着，凛冽的寒风吹红了她的眼睛，终于在一整片墓碑中，找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一批批身穿黑衣的人聚集在墓地里，头顶的雪花肆虐的飘洒下来，打在行人的伞面上，染上了星星白点。 乔一举着一把黑伞站在离人群最远的地方，看着那些探望逝者的人一个个离去，她就站在墓碑前，洁白的脸上带着于年龄不相符合的苍白，她看着墓碑上少年清澈的笑容上，竟是如此耀眼。 雪下得越来越大，感受着伞上的重量在一点点堆积，给乔一本就潮湿的心情更增添了一堵沉闷。 朴钟仁的墓前堆着数不清的花，也是，他这么阳光的存在，没有人会讨厌这样的男孩，没有人会不惋惜这样的男孩逝去。 乔一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飞快的抹了一把眼角，她一直还抱有着希望，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相信，这个人是真的离开了…… 她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大洞，源源不断的流着鲜血。 她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只是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已近散去，墓地里一时间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乔一缓缓抬起手，触摸到灰白色的石碑上，朴钟仁咧着嘴笑得一脸温柔，这个样子，是朴钟仁曾经无数个日夜面对她时的模样，只是曾经的她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这个笑容竟会成为她生活里的奢侈。 就在这时，乔一的身后突然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那个人只是定定的站在她身后，乔一可以用余光瞟到一把伞的伞尖，乔一没有回头，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那个人往前走了几步，把一束花放到朴钟仁墓前，这个时候乔一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大雪飘飘洒洒砸落到伞面上，女孩默默的站在乔一身边。 乔一在看到她时，先是一顿，随后又静静的移开了目光，重新看回了墓碑上的那个男孩。 “乔一，拜托你别再来了。” “……”乔一心里猛地一颤，眼里一点光都没有。 女孩眉眼里是看不清的神色，她接着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愧疚的话，就千万别再出现在这里了，他的任何一个家人，都不想要看看见你。” “……是吗。”缓了很久，乔一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已经苦涩得不像话。 女孩点了点头，随后转过头看向朴钟仁的墓碑，“现在钟仁家过得很好，也很平静，只要你不出现的话，他们就会一直好好的怀着对钟仁的思念，继续生活下去。” “潇……潇湘。”长久没见过面前的女孩，乔一此时叫得有些咯噔，生怕叫错了名字。 潇湘说着轻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两人之间突然又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乔一终于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AI的？” “……很久了，大概是在花南溪陷害你偷AI文件之后，我就离开了，离开后反倒轻松了不少。” 乔一瞳孔闪了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天晚上给我发消息，让我小心的人是你吧，还有联系乔木让他尽快赶回来的，也是你对吧？”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你知道吗？其实后来的我，还挺庆幸，离开了那些见不得光的黑暗和血腥，在这里遇到了一个能托付一生的人。”潇湘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睛，说着侧头，视线淡淡地扫过墓碑上的人，微微一笑。 空旷的墓地里，潇湘的声音轻得像风一样，顷刻间消失在了空气里。 过了许久，潇湘突然开口：“乔一，你知道钟仁是喜欢你的吧。” “……”乔一心头一颤，没有回答她的话。 潇湘脸上露出自嘲般的苦笑，“你知道吗？我有多喜欢他，可我一直都知道，他和我注定不是一条平行线上的人，所以我只能默默的关注他，那次，我和花南溪合作，那时我想着你本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就算扯上丑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我怎么也算不到，你会把他扯进来，不过也就那一次，我第一次和他有了交集。” “……”乔一瞳孔一颤，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时我即胆怯又兴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我居然能离他这么近的对话，可是打破一切幻想的，是他对你的态度，他看你的眼神，带着深沉的热度和向往，对我……再平常不过了，不仅如此，他还说让我以后不要再麻烦你……” 潇湘说着，眼里渐渐弥漫起泪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切还未成定局 “乔一，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好到我甚至没有资格去嫉妒，你一直是温暖又善良的存在，所以我才会在陷害你之后一度愧疚得不敢见你，可是乔一，你知道吗？我在他的印象里，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他很聪明，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怀疑我了吧，所以才会对我这么疏离。” 乔一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如何安慰潇湘的话，因为这个时候，她自己的心都已经是疼得喘不过气来。 潇湘深深得吸了两口气，“乔一，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对不起，我不该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来陷害你于不义，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我想，你身边的人之所以会喜欢你，一定也是因为你很特别吧，你拯救了他们的人生，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你的帮助，我能看得出来，你身边的每个人对你的喜欢，只是乔一……” 潇湘突然哽咽起来，“只有钟仁……唯独只有他不是啊。” 乔一呼吸一颤，狠狠的咬住后牙。 潇湘的脸上已经一片潮湿，大颗大颗的泪滴往下掉，“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之所以在乎你，喜欢你，是因为你曾给了他们阳光，你给予过他们希望，他们需要你的温暖，只有朴钟仁，他从来没有从你那里得到过什么，因为他本就是一个温暖的人，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着你，他对你的喜欢，是这么的纯粹。” “!!!”乔一的心脏被狠狠的击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潇湘继续说着，“我这么说，不是否认别人对你的爱，我只是想替钟仁抱不平，明明他才是喜欢你喜欢得最无所求的一个，而你呢？你除了天天忽视他，对他冷言冷语，冲他发泄你的情绪之外，你还对他做了什么？” “……”乔一的脑袋像是突然被人灌入了重铅，下一秒就模糊了。 潇湘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绝望的看着乔一，“乔一，你帮助了这么多人，你在意这么多人，你甚至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辜负任何人，可你最终，偏偏辜负了对你最无私的一个人，你最终只辜负了钟仁一个人！”潇湘声音越来越激动，嘶吼着说完这句话。 一滴温热的水光，顺着乔一消瘦的脸颊，滚到下颌，然后重重的掉进混着白雪的泥土里，她缓缓开口：“潇湘，你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我和钟仁的一切。” 潇湘苦笑了一声，“你看，你对他终究一无所知，如果你稍微关心他一点点，你就会发现，他在社交网络上，全都是隐逸的在写你，本该分享的是他的心情，而他写的全是你，可以见得他的喜怒全都是你啊……算我求你，不要再打扰这家人了，你已经让他们失去了一个整个家最温暖的存在，所以，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 说完这几话后，潇湘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头也不回往来路走去。 天空瞬间又暗下来了几个色度，乔一再次独自一人站在墓碑前，望着那个唯一被她辜负的男孩，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而乔一却终究没有注意到，在身后不远处的一颗树下，一个男人颓废中带着高贵，鬓角的碎发被风微微吹乱，他斜插入鬓的眉毛下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在雪花下的他扬起了面庞，白皙的皮肤带着丝丝阴阴入髓的病态美感，他看到对面红着眼眶走过来的女孩，扬起了眉间的笑意，他的声音像是一阵春风，揉进了听者的心里，“潇湘，怎么去这么久？冻死我了。” 她抹了一把眼睛，嘴角弯了弯：“我们回家吧……钟仁。” 这个世界不可思议的事儿数不胜数，在事情的发展还没有成为定数以前，一切皆有可能。 乔一一直都做好着会有人离开的准备，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朴钟仁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她…… 从墓地回来之后，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星期，落地窗幔厚重地垂落下来，遮挡住来自窗外的一切光束，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也是如此，曾经一度幻想着是不是被整个世界遗弃，然后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期盼着黎明降临，因为内心极度的空虚和害怕，觉得一旦踏出房间，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整整一周，她没有联系过任何人，就连乔木也没有。 潇湘的话就像是魔障，久久地在心里挥之不去，她的确没去看过朴钟仁的社交账户，不知道朴钟仁从前到底写了些什么，但是她清楚的记得，她曾也有那么一个小号，里面写满的全都是关于他的事儿，不管当时是出于恶作剧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自从朴钟仁离开后，她再也没有登录过。 乔一揉了一把惺忪的眼睛，提着虚晃的脚步往卫生间踱步而去，连吃了一周的外卖，直到如今她的胃已经开始不满的抱怨起来，如果再不好好出去转转，她都快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一趟旅行了！ 她都已经不记得这好似她到韩国的第几天，甚至连乔木也没有提出要她回去的想法，就像是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要给对方一些私人时间。 虽然经常听不懂身边这些人的语言，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手脚并用再加上一口还算流利的英语，基本的对话还是能解决的。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两个人腮帮子被丸子塞得鼓鼓的，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天啊！那里怎么这么多人。” 她扭过头，“啧，回去的路怎么走来着？”乔一撩了一把头发，对于一向就不记路的人来说，迷路简直是比喝水还要平凡和普通的事，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悠哉游哉嚼着丸子往人群多的地方凑过去。 漫无目的地向前游荡却还没有衍生出要问路的念想，她只是忽然有些好奇，朴大傻从小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假如她就这么一直没有目标地晃荡下去，能不能误打误撞地碰见他？虽然知道这种想法一点都不现实，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这样做，她可能……一直都是一个固执的人吧。 要是朴钟仁没有遇到她，现在会是以什么模样生活呢？他一定会横扫各大奖项，或者默默地用他的另一个副业来救济扶持…… 她蓦地在人群中顿足，伸着手揣向兜里，揣摩着兜里已经被搓得破旧的地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在异乡能得到一丝安慰。 当初朴钟仁给她写过的那首歌，她也只是在那个晚上听他唱过一次，从那之后，她再也不敢听他的歌声，一再地搁置，又一再的被遗忘，谁知到头来她才猛地想起，她连那首歌名都不记得，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这首歌的由来，没有人期待看到自己的偶像精心创作的歌曲被歌中的女主角给遗忘。 现在的她，真的跟逃兵没什么两样，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给他的家人道歉，潜意识里总在提醒着她，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浮光泡沫，它看起来再美好也是用别人的牺牲换来的。 此时的乔一站在人声鼎沸的街市中，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场“意外车祸”发生时传来的刺耳呼啸，以及那个抱紧她的人剧烈的心跳，那种没有办法叫出声的恐惧让她心跳陡然加速，那个时候她真的，害怕得连哭都没办法表达…… 这时不知是谁从后面撞了她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突然咯噔一下停顿，两眼一黑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就撞到在了地上，她沉默着坐在地上摇了摇头，晃神间却在人群 交错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呼吸一滞，鼻腔也忍不住的发酸，“乔……乔木。” 她忽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眼前的白雾跌跌撞撞向前横冲，她不是从前那个背负着太多哀怨的可怜虫了，她是乔一，她只是一个不论发生任何灾难，仍旧对生活保持希望的女孩，她拥有被爱的资格，也拥有选择的权利，而且，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现在只想，扑进那个人的怀里。 “还是被你找到了，你是千里眼吧。”他像是一个站在这里等了她很久的人，含沙的嗓音带着奇怪的颤音，轻笑地看着怀里那个紧搂着他大哭的女孩。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声音哽咽。 “感觉我老婆没我不行，而且，我想你了。”他把手搁在她的发顶轻轻揉了几下，低眸望向乔一堆积着万般心绪的矛盾神情。 远处传来好似落荒而逃的凌乱脚步声，她忽然不想在这场大雪中的路人会不会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哽咽着出声：“骗子！大骗子！你不是说……要给夫妻之间留出私人空间吗？说话不算话，大骗子！” 乔木看着那个人即使是在他怀里大哭的时候还是断断续续地说着他的坏话，看得他既好笑又无奈，“对！我是骗子，之前说的话，全部作废，我想你了……”他的唇瓣印着她的耳朵又再地重复道，伴着刻意压低的嗓音，就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蛊惑。 “老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乔木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着孩子一般。 “潇湘说他们一家人都不会想见我的。” “潇湘？”乔木眉头紧锁，脑海里搜索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乔一抵在他的胸口点了点头，抓着他衣服的手越握越紧。 他掖住女孩的双肩，把她从怀里拉了出来，指尖温柔的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老婆，别哭，一切还有我。” “你……”她欲言又止，事到如今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补偿，但是她心里又觉得，她该相信乔木，一直以来，都该相信他无所不能。 第一百五十章 威胁？ 之后的路，她全都任由着乔木牵着她走，她早就习惯逆来顺受了，揪着衣摆的手攥得发红叶不敢再他关切的神色里泄露一丝一毫的心动带来的欢欣…… 直到头顶上方传来他的一句，“开门。” “……”乔一目光游离了几秒，忽然惊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你派人调查我！”像是丝毫不用对面的那个人解释，她已经找到了最佳答案。 乔一蹙着眉头，像是审讯犯人一般，语气里透着无奈，“说吧，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无聊得多。”乔木低眸望进她深色的瞳孔，忐忑的手指摁住自己的虎口，因为他爱得远超过她预料之外的耀眼，因为太想要靠近她这份绝无仅有的温暖，因为想念她的这份心情太过迫切……如果解释的太多反而只会让对方产生负担，不如把一切的源头都终结在自己的身上。 “……”她没有说话，拿出卡刷开了房间门，心领神会的一笑，她怎么可能不懂乔木话里的潜台词，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话语，来形容乔木独占她眼里独一无二的特别。 “你怎么……”乔木才刚刚踏进门，话还没有说完就愣神了片刻，室内是一阵毫无生气的冷清，地面早已经被保洁人员打扫得一尘不染，整齐得就像没有人住住过一样，视线里找不到有关乔一的任何一件物品。 “不好吗？我觉得这房子挺不错的啊。”乔一顺着他的视线环视了一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妥的。 乔木双目无神的眨了两下，视线扫到餐桌上一张突兀的白纸，他扯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若有所思的往餐桌上看去，竟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账单，他缓了缓开口，“住的还舒服吗？” “不。”她双手一摊，只是一个简单的抬起手腕的动作几乎快要逼得她精疲力竭。 “没事，我来陪你。”说着就自顾自地瘫坐在沙发上。 “额……”乔一硬着头皮扭过脸，如果她没聋的话，乔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木抬起一只手拍了拍一旁空出来的位置，“来，给老公抱抱。” 女孩愣了几秒，显然是没料到面前的人说话突然变得这么直白，还是那种一副过了八旬老大爷的姿势，前一秒的震惊还挂在脸上，此时又是一阵雪上加霜，她双唇颤抖着：“啊……啊？” 乔木把两腿伸直，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里，“哎呀，一路的奔波劳累，人家现在非常需要老婆的爱抚。” “……”她目光呆滞地将手背到身后，人家？这个人……到底怎么了！她虽然一早就知道乔木撒娇功力雄厚，但这是走火入魔了吧！面前的人故意扯着嗓子矫情了一阵，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再接再厉地作势就要往她身上凑…… 乔木歪着身子，“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老婆总用这种兽性大发的眼神看着我……虽然我很累，但也不是不可以……”他眉眼一垂，一举一动里竟是满满的娇羞。 乔一再也受不了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酷刑，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我……我要吐了。” 乔木意料之中的一愣，随后收敛了神色，坐起了身子，“我也装不下去了。”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么害怕的事儿？”她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终于安心地往沙发上一摊。 “跟樊希学的！”乔木几乎是立马就回答了上来。 “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的？” 看着她厌烦的皱起眉头，乔木懊恼地耷拉下肩膀轻声地嗫喏：“那个……” “快说！”乔一显然开始不耐烦了。 “……”他欲言又止，迷之沉默。 “靠，没变！任然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冷屁……”乔一无力地摆了摆手，气若神游地伏在抱枕上面，指不准乔木待会被逼急了又会再一次变成刚刚那样，那她真的几欲求死。 忽然她的后背倏地抵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掌冲了她后脑勺重重一敲，“说脏话。” 乔一捂着吃痛的后脑勺，怒目对视着他，“你管我啊！” “嗯。” “嗯！嗯？你嗯什么啊！” 感觉到一只手不安分的探进衣服里解开了搭在背后的某条暗扣，乔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只看见他嘴角那抹偷腥的坏笑。 “乔木！你大……”她要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人堵得死死的。 乔木就像要把她的气息全部掠夺，不肯留给她分毫的余地，而她就像一条渴水的鱼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期盼甘霖，只有面前的人能给她活下去的唯一救赎。 “下次再说脏话，加倍惩罚你。”乔木伏在她的耳畔轻喘道，炙热的气息吹得有些意乱情迷，牵起她的手轻轻带向他的后颈。 “等等……”乔一连忙制止他，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刚刚她还在生气来着，怎么就成这样了！还有，他们才刚刚见面要不要这么激情！ 乔木喘着粗气倒下来，不再给她好言商量的余地，在彼此愈加冲撞的呼吸里凌乱了衣衫。 他是她心中的深情梦魇，一点点吞噬着她的全部戾气，倒向一片莫名的柔软里，抵死的缠绵拉远了夹杂着呜咽的嘤咛。 “不说了不说了，以后都不说脏话了。”乔一勾着他的脖子稍稍用力，祈求他能放过自己。 “下次再说怎么处置？” “……随你。”在意识快要散尽之前乔一用前手肘推开他。 “老婆……”他深情地望着她，眼里燃烧着的是露骨的欲望和浓稠的痴迷，“这都是你自找的。” “你……你不是说累吗？”她都快急哭了，拼命的想要向后退开，却发现后背的沙发早已把她抵得死死的。 “我不介意的。” 支离破碎的求饶没在无边的寒夜里，乔木贪婪地索取着对他而言长久分离后的亏欠…… “老婆，因为我爱你，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想做的我都可以帮你做到……我不想和你之间留出余地，就算是吵架也好，厌烦也罢，我都可以全盘接受，我不想乔一变得懂事，不想你一个人体会孤独，我希望乔一的人生直到终点都有我的影子。” 从客厅到寝室，乔木的汗水顺着下颌流畅的线条滴落到眼睛里，眼睛酸到快要流出眼泪，可她却仍旧不想闭上…… 直到最后，乔一都不知道自己一整晚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如果不是此时躺在她身旁的人，单手撑着脑袋，脸上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得意的神色，她都快要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混蛋。”乔一忍不住骂了一句。 乔木笑了笑，抬脚就抵住她正想从侧边伸出来凉快的手，“老婆，你再这么看着我的话，我会觉得我白瞎了一个晚上不辞辛劳的服务，还让你如此欲求不满的……” “不许再说！”乔一红着脸制止了他，天知道她多么想念从前小时候那个纯良乖巧的乔木，而不是此时面前这个张口闭口就发 浪的男人。 “你……你不回去的话，就不怕公司出乱子吗？”乔一清楚的记得昨晚他说过的话，忍不住的想要再确认一遍。 他想要扯下乔一捂着脸的被子，却被她死死的拽住，无奈之余又觉得有些可爱，“我想请假陪我不懂事的老婆玩几天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乔一绝望的翻了一个白眼，“算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这里就是啊。” 乔一咬牙切齿，“我说咱们的家。” 他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啊，你说那个啊，我一直都觉得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了，难不成你不是这么想的？” “咳咳咳……你能不能别总说些不切实际的情话？” “谁让你是我老婆，可能是这一辈子的情话都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不说给你听的话实在憋得难受。” “咳咳咳。”乔一扭头轻咳几声，乔木把话说得风轻云淡，她却没由来的觉得心惊肉跳。 “反正招惹上我你绝对是逃不掉的，觉得肉麻你也只能忍着。” “……”乔一小心地瞥了一眼他的表情，默默地拉高了被子。 “冷吗？” “……”她僵硬地摇了摇头，没有做出回答，藏在被子下面的脸，早已经变得潮湿起来，此时她真的觉得自己麻烦得要命。 “乔一。” 她被乔木唤得整个身子一抖。 “不能二十四小时待在我身边的话，就带着我一起走吧，我怕你跑丢了。”他望着她的目光变得深邃，唇畔的笑意更甚，“你除了画画和头发之外，基本没什么特长，生活自理能力基本为零，为了你自己能过得更加舒心，好好在我身边最好不过了。” 乔一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捏着被子的手暗自紧握起来。 他嘴角的弧度收敛，停顿在恰倒好处的位置，“如果你再敢瞒着我想一些有的没有，然后躲起来哭个不停的话，我就会进一步无视你的感受，单方面的用我自己的方式惩罚你，我并不觉得让你怀上我的孩子是一件很难的事。” “！！！”听到“孩子”二字，像是天方夜谭一般，乔一瞬时瞪大了眼睛。 乔木低头浅笑，“虽然我很期待有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但是你还小，最好的年纪，我愿意留给你让你去做想做的事，然后剩下来的余生里，你留给我好不好？” “……” “虽然我不是特别想得通为什么你一直不愿意举行婚礼，但我都随你，一年想不好就两年，两年想不好就三年，我可以白白跟你一直耗下去，但你以后，去哪都必须要带着我。” “你威胁我啊？”乔一的声音微微颤抖。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秘的桃花眼男人 乔木摇了摇头，手却悄悄地探进被窝抚过她的脸颊，都是意料之中的一片潮湿，“我只在征求你的意见，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喜欢替你决定一切吗？” “我……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她细声说道，乔木说得没错，一直以来她都在抗拒他替她决定一切，可偏偏没了他的规划，她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自由却又变得茫然。 乔木的嗓音渐渐低哑：“如果你想环游世界的话，第一站想去哪？记得初中的时候你总是嚷嚷着要看极光，芬兰、瑞典、挪威都可以，你慢慢选，到时候我什么都听你的。” 乔一的心早已经被他三言两语闹得滚烫起来，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重拾起自己的傲娇，“我饿了。” 乔木像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总是会被乔一破坏的气氛，波澜不惊地笑了一下，“……那现在想吃什么？” “想吃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乔木歪了歪头：“比如？” “比如……老公！” “小坏蛋。”乔木眼睛皎洁一亮，宠溺地捏了捏她精致的鼻子。 乔木像是撑在脑袋下面的那只手有些发麻了，便侧头倒在了枕头上，两个人一时间的四目相对，都沉默了下来，脸上再也找不出刚才开玩笑的痕迹。 他目光缓缓从乔一的脸上扫过，从眉到眼，甚至都能从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轻声道：“还记得你走之前让我反省的事吗？” 乔一愣了一瞬，缓缓点头：“嗯。” “我想应该是我自作主张联系齐灿吧，又或者是习惯性地替别人决定一切，你不是最讨厌我这一点了吗？” 乔一的眼眶中还氤氲这一层雾气，转眼就疑惑不解地看向乔木，“你怎么……” 他没给乔一说话的机会，只想尽可能不受印象的一次性解释清楚，“我承认在处理问题上我会变得专制又蛮不讲理，为达到目的不顾虑别人的感受，不管是在面对其他人，还是在与你相处的过程中，我都总是会过多的干涉，并且强制性的想要让你听我的，我很清楚，这是错的……” 乔一的心里突然揪了一下，显然已经开始意识到乔木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多么严重。 他微微蜷起双腿，仿佛这样才能让他更有安全感一些，“乔一，你知道吗？我们很像，都是被抛弃下来的人，母亲离开我的那个早晨，被认定为多余的那种感觉真的快要让我崩溃了……直到那个晚上我遇到了你，我才知道我们竟是这么相似，可是对比却又太过明显，你实在太过温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所以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像你证明我的能力，只是希望不要再一次成为被留在原地的那一个人，从懂事到现在，这种一直盘算着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的想法从来都没有变过……” 一滴温热的水光顺着乔一高挺的鼻梁滑落到枕头里，没出息的哼唧了几声，想要往乔木的怀里窝进去，却硬生生被他牵制着不能动弹。 “乔一，曾经很多次我都不能理解，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里哪来的这么多正直善良，你只是一个女孩，好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就好了，但你偏偏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曾经你一直把我当作榜样学习，可你不知道，其实你才是我不断变强大的动力，因为我总觉得如果不努力的话，我就保护不了你……” “……对不起”她不知道自己的愧疚从何而来，是乔木的话语太过悲凉，还是心里那一份无法言喻的感动，此时的她脑海里除了他的声音，完全没有办法组织处一段完整的语言。 乔木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说：“傻瓜，你怎么就不明白，在我心里，乔一从来就不欠乔木，非要论谁对谁错的话，那也是我太自私了，为了满足自己空虚的内心，强制性的把一切想法强加给你，我很清楚你一直在忍耐……” 乔一捂着受到重击的脑袋，本想冲那个罪魁祸首发作，却又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改变了主意，她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乔一，我赌你会一辈子都依赖我，可我渐渐发现，从什么时候起，曾经那个凡事都会躲在我背后的女孩，可以独当一面？大概就是从你回国 之后吧，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赌不起，在感情这一方面，我注定会输给你，你明知道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包容你的任性以及你的胡闹， 在纵容你这一点上，我就像是从来没有底线，所以你总是会凭着这一点更我耍小性子……” 乔一捂着嘴，哽咽地出声：“不会了，以后都听你的。” 乔木笑了一声，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小骗子，你在我这里做的承诺太多，但可信度真的不高，我说这些不是要你改变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对于我的意义，毕竟你这样的脑子，不和你一一细说，你想破头皮都不会想明白的，因为太在乎，即使你要我每天把那三个包含深情的字向你表述千遍万遍，我也会毫无保留的满足你，所以，我会试着听取你的想法，尝试着去附和你，但是你不要嫌我烦，毕竟我只想你和纠缠到老。” “我……”乔一竟被他的告白感动到词穷，看着他被窗外微光映照得有些虚晃的面庞，思绪有些飘散，充斥心扉的幸福感再次向她袭来，仿佛只要这抹光再强烈一点，她就会溺死在这无边的陷阱之中。 不知不觉握着他的手又隐隐使劲，生怕这来之不易的感觉化为一缕青烟似的，乔一盯着他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你再这么盯着我我可就要忍不住了。” “……”乔一有些窘迫的正过头不看他，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乔木扳过她的头，“你老公的美颜，你看够了再起床吧。” “……自恋啊！” 乔木笑了笑，“那我看你好了。” 她嗤笑了一声，“天天看还能看出花来啊？” 乔木摇了摇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载满了星星，“花可比你现在这张愁容满面的脸好看多了，你老公还陪在你身边呢，怎么还是这么不开心呢？” 乔一闻声抬眸看着他那线条分明的脸透露出来的无尽柔和，内心有一股暖意款款涌上，“没有不开心了。” 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乔木嘴角勾起一抹与这个昏暗的房间截然相反的，明亮的笑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已经鼓起面对他的勇气了。” 乔木了解她，甚至比了解他自己更深，乔一随便的一个小动作，他都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想要做什么。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心神不宁，从她不久之前的那通电话里就能听得出，他知道那时乔一肯定又偷偷地躲着掉眼泪了，所以他用最快的速度去解决齐灿的问题，即使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但他一想到乔一，都统统忍了下来。 真是个傻瓜，他心想，一直以来都强装着坚强，因为最害怕亏欠别人，所以才会在朴钟仁这件事情上，始终走不出去，甚至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她都会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乔木把她轻轻搂进怀里，感受到她身体的轻轻颤抖，温柔地开口：“一切都会好的，就像你曾经无声无息地陪我度过被癔症折磨的低谷，以及你满怀期待的鼓励，都是我坚持着挺下来的动力，这一次，就让我陪你一起去面对好吗？”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最幸福得事莫过于，他给她的能量足以让她战胜心里懦弱渺小的自己，而她馈赠他的，也成为他对生活最甜蜜的期许。 真正的感情，永远都不是以爱为名的互相折磨，而是彼此相守的陪伴，成为对方生命中的光。 此时此刻，在地球的另一端。 天空泛着浩浩荡荡的白光，强烈又刺眼的覆盖着整个城市不留余地，仿佛以一种寒冷再也无法入侵的姿态，将冬季错手不及的吞噬成了两个季节，携带着这个季节不应该有的温度，赶在这个严寒的冰天雪地之前，就占据了无法抗拒的一席之地，连日的温和来势汹汹。 而庭院里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融进温和的阳光里。 “不是叫你不要洗了，让我来的吗？”男人好看的桃花眼略带委屈的闪着光，嘴上说着拒绝，手却小心翼翼的扶着女孩避免她摔倒。 “得了吧，等你洗好太阳都该下山了，出去出去，我来洗。”说着脚下的动作却片刻也不停歇，泡沫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彩色光芒，与周围的景色相映成趣。 “我不！我要潇湘一起洗！”男人孩子气般倔强的鼓着脸，高大的身形完全遮挡住投在女孩脸上的阳光。 潇湘叹了一口气，“洗衣机怎么好好的就坏了呢？好不容易来一趟斐济，没想到却在这里洗衣服？想想就来气。” 男人停下了脚下的动作，心虚地抹了抹鼻尖。 “钟仁？你干嘛呢？不洗就出去，我订了早餐，现在应该已经送到餐厅了，你先进去把早餐吃了。” “我想帮忙。”他小声的瘪了瘪嘴。 “没关系，你只要不给我惹麻烦就是给我帮忙了。” “额哈……”朴钟仁眯着眼睛冲她假笑两声，脚下却偷偷使坏，他绝对不会让潇湘知道洗衣机是他弄坏的！绝对！ “你干嘛踩我！” “哎呀，踩到你了啊，sorry,sorry.”他歪着头，抿了抿唇，双手合十在胸前对她眨眼睛，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 “好啊，你现在长本事了。”说罢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坏笑，转而上下其手对他挠着痒痒。 “哈哈哈……我错了，潇湘我错了。”他弓着身子，歪歪扭扭躲避着。 安静的庭院里除了风声，都被笑声与阳光填满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斐济岛 清凉的海风吹拂着高矗入云椰林岛上热带树木浓绿成荫，海滩边洁白的沙滩，海里奇形怪状珊瑚礁，色彩斑斓的鱼儿将海水搅得五彩缤纷，到处充满热带海洋的原始美感。 两个人参加了完了农场的活动，惬意的生活刚刚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在这个阳台上发呆看大海，感受从冬天到夏天，从夏天到冬天，换季不过两天的大自然魔术，日子慢下来，心开始放空。 两个人安静地并肩坐在阳台上，迎面拂过的微风也被此刻安逸所感染，吹进了两个人的心里。 “好舒服啊，好想一辈子住在这里，和你一起，这样的话你就会一直在我身边，跑都跑不了。”笑意全写在了朴钟仁的脸上，面颊溢满了愉悦，心情好得那么明显。 “听你这话……我怎么感觉你是要打断我的腿。” “……有你这么破坏气氛的吗？” “嘿嘿嘿……”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露出一个娇憨可爱的笑容。 朴钟仁忍不住伸手就要逗逗她，轻轻捏了捏她脸上绽开的小梨涡，“可以啊！反正你残废了我也养得起你，像你这种全能的好老婆，我不养你谁养你啊。” 美好的情节似乎也不知会是出现在笔墨之间，她嵌这梨涡的笑容，像是一滴晕开的墨水，在他心房的位置扩散开来，成为他眼中最美的景象。 可下一秒，这个笑容却渐渐收敛起来，女孩不算漂亮的脸上平静无比，与这个地方慢节奏的生活倒有几分相衬，唯独可惜的是，她的眼睛太过凄凉。 “怎么啦？是不是把你捏疼了！”朴钟仁歪着头，连忙摊开手掌轻轻捂着刚刚被他捏着玩的地方。 潇湘摇了摇头，嘴角牵强的扯出一抹笑，“被骗了吧！傻子。” 一旁的朴钟仁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他缓缓将手抬起，摸索到她的手然后用力地捏紧，坚定的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似乎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必要，望着他会说话的眼睛，像是在告诉她“别担心，我一直在”。 太多言辞的描述，都敌不过此刻朴钟仁看似毫无力量，却能让她平复心情的一个眼神。 十指相扣的手掌，无名指上缠绕的对戒碰撞发出“叮”的一声，敲进她的心里，荡起层层波浪，将慌张驱散出境。 “钟仁，你有没有想过要恢复记忆？”说出这一句话，在她心里早就已经做了千万次的设想和准备。 “为什么呀？你是喜欢从前的那个我吗？”他的声音有些慌张，稍有风吹草动都回把情绪挂在脸上，此时的他姣好精致的面容上布满了不安。 “怎么会……我喜欢的就只是你这个人，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喜欢你，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喜欢得不得了。”她是一个骗子，这一辈子不知道说过多少谎话，骗过多少人，但在喜欢朴钟仁这件事情上，唯独是真实的。 朴钟仁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他还记得医生曾说过，恢复记忆的几率很渺茫，他不记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才会出车祸，在死亡的边缘走上一遭后，他的脑子里只留下一片空白，之后的记忆里，全都是面前这个人的影子，父母说这个女孩是他的未婚妻，他却对她没有一点印象，不只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他只想好好陪在她身边，再一次重新认识她，他想……从前他们一定很相爱吧。 朴钟仁撒娇似的摇晃着她的手，一双如星星般耀眼的桃花眼笑得弯弯的，“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啊？” “潇湘喜欢朴钟仁，真的就只是最单纯的喜欢，像月亮喜欢太阳那样喜欢而已，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这句话并没有骗人，上高中的时候，她家里的条件并不好，与她同龄的孩子都穿着发亮的小皮鞋和精致的裙子，吃着价格昂贵到她想都不敢想的冰淇淋，那个时候她就懂得她和别人的天壤之别，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唯一与那些高高在上的孩子相同的一点，大概就是大家都喜欢一个男孩，从小身为童星就出道，他的脸时常出现在学校外面小地摊的盗版海报上，那个时候她就站在地摊旁盯着上面的男孩看啊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好看的男孩子。 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好看得不可方物的朴钟仁，小小的身体里像是承载着太阳，耀眼得不像话，然后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人这么横冲直撞地一头栽到她的心里。 朴钟仁看了许久失神的潇湘，没有打扰她，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既然不论如何你都会喜欢我，那为什么你总是想让我恢复记忆呢？你明知道机会很渺茫，而且就算恢复了又能怎么样？这样的你很奇怪啊。” 潇湘身体一颤，随即就恢复了自然，“哪里奇怪了，就觉得你应该恢复记忆才对，毕竟这是你的人生……” 朴钟仁点了点头，“好，如果潇湘希望的话，我一定会努力的，毕竟这还是你第一次向我提要求。” 她侧过头，看着他在阳光下异常好看的面容，精致的眉眼，鲜艳的嘴唇，都用一种熟悉又遥远的姿态，隔离在了两个人之间，潇湘慢慢咧开嘴角，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就是故意笑给他看的，“谢谢你。” 朴钟仁收起刚才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嘴上说谢谢有什么用，要是真的想感谢的话，那就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她定眸看向远方与天空连成一片的蔚蓝色，沉默了很久后才开口：“如果你恢复记忆之后还希望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那我就再也不离开你了……” 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等到厚爱，这一点，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娑娑大梦，日日黄粱，喜欢就要尽力去触碰，去坚守，去选择，可她要得从来不是现在这种虚假的感情，如果之后的情节不如她希望的那样，至少离开的时候可以落得轻松自在。 朴钟仁没有再追问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覆在她头顶，就好像是习惯一样的揉乱她的头发。 潇湘透过她的眼睛，确认心里的某个位置像是被什么擦过，轻盈而透明，“我们出去走走吧，好不容易来一次。” 一听到这句话，他的眼里突然一亮，“好啊！” 朴钟仁笑起来就像是二月的春风，既干净又让人感到舒服，不知是不是笑容也能传染的神奇魅力，让她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嘴唇出血了，等等。”朴钟仁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跑去。 潇湘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蹭了蹭嘴唇，赫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上面已经干裂的渗出血渍来。 没过一会儿朴钟仁就拿着男士护唇膏出来，一边摁着她的头，一边唠唠叨叨的教训着她，“你怎么对自己这么不上心呢？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子嘴唇是你这样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时光温和，空气静谧，她拿小镜子看着朴钟仁白净修长的手指捏着唇膏往她上抹了又抹，他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她，熟不知这种小事对她而言根本不足挂齿，她余光瞥了一眼朴钟仁透红的耳朵，竟蓦然不知所措起来。 这一刻她真的希望时光是可以被挽留的，至少这一刻是真实的…… 交通拥挤的道路上，一个瘦弱的男孩撑着手杖，带着大大的墨镜，挤在人群中，在一群人中异常的显眼，公交进站台时发出的刹车声传入他的耳朵，他弱弱的问了旁边的人一句：“请问这趟车能去到板坡吗？” 旁边的中年妇女一边急着挤车，用地道的方言大声喊到：“可以可以，小伙子你快点！”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杵着手杖慢慢地跟在人群后面，耳边是开车司机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声，极其不耐烦。 忽然一阵冷风扑面，他的手腕骤然被一股子外力攥住，强行连拖带拽地把他弄上车。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刷卡机旁，他连忙扯着衣服口袋往刷卡机方向擦了擦，直到听到“嘀”的一声后，他才像是送了一口气，嘴角释然地扯了扯，好像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由于错开了下班放学的高峰期，这辆车上并没有多少乘客，可因为大多数人喜欢占着靠窗的座位，他不得不认命的抓住扶手，遇到这种两难的境况，如果不愿站着，就必须要选择坐在陌生人的旁边遭嫌弃的事实。 “啧，你这孩子能不能往后走走啊？待会儿还有人要上来！” “……哦。”他不得不摸着扶手往后面的车厢走几步，在转弯时随着车身侧倾，在回正时没能把控好身体重心，一个趔踤就往一旁撞过去，身体径直撞上一个坚硬的不明物体。 他瞬时疼的呲牙咧嘴忍着没叫出声，反正都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好像也没什么更糟糕的。 司机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后视镜，“没事吧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没有回答，抬手揉了揉撞疼的半边手臂，将脸上的表情都掩在角落的阴影里。 “真要撞死人，算谁的？”一个嗓音分明清晰的在车里响起。 司机显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一惊：“什么？” “根据道路交通准则，使乘客遭受人身伤害，驾驶人承担医疗支出的各项费用，没错吧？驾驶人恶意违反交通规则，其罚款和费用应由驾驶人员本人承担全部责任，你刚刚在需要变道转弯的情况下居然提前十秒以上提前打转向灯，这种最基本的交通规则都不懂得遵守，你确定真的可以吗？” 司机完全回不过神来，“你……” “……”男孩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把手里的手杖捏得死死的。 车上的乘客一时间都将视线转向了声音的出处，那个人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你说他是不小心，如果不是你频繁地急踩刹车和打死方向盘来控制车速和方向，就不会发生刚刚那一幕。” 司机有些气急败坏：“你这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相识与相知 “遭到司机服务态度恶劣或言语辱骂的情况，可以向其所在单位投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司机给打断：“我看你就是成心跟我过意不去！我开车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听过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你就是欺负老实人！” 一个妇人一口声音提得老高，用字正腔圆的方言说道：“你这司机咋回事儿呢？没看见小兄弟眼睛看不见，你把人家弄伤了，道个歉不过分吧！一直嚷嚷着，还要不要人好好坐车了？” 其余的乘客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往男孩的方向飘过去，都露出一副同情的神色。 那个一开口说话就咄咄逼人的男人，像是突然间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睛里闪着皎洁的光，“嘿！小兄弟，过来我这里坐啊！我帮你占了个好位置，靠窗的那种。” “……”夜晚反光的玻璃上映出少年一张气鼓鼓的脸，嘴角哀怨的向下垂着,本来撞到都没什么事儿，觉得疼一下就过去了，反倒是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在为他讨公道的之后，委屈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还是你想要我过去牵你？也不是不可以，能遇上我也是你运气好。”那个人依旧欠揍地抬着嘴皮子念叨，丝毫不理会周围人看他时异样的目光。 “……真烦。”他认命的低着头不理会那个人‘热情’的邀请。 “车辆即将到达板坡站，要在本站下车的乘客请在车辆停稳后从后门有序下车……”车厢内传出一个机器冰冷的报站声。 “一天到晚都能听见这个人的声音，真的烦死了……”他自顾自地低着头骂道。 “板坡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有序下车，上车的乘客刷卡投币后请往里走……” 男孩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了九霄之外，完全没有听到到站的消息，“已经第几天了？两百三十……不，五十……还是更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下一秒就被一个人扯着磕磕绊绊向前走，对于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人来说，这无疑不必惊悚片跟让人胆颤心惊，他不停地挣扎着：“喂！你给我放开！听到没有！你这个……樊希！放开！” “你还想坐去哪？”樊希头也不回，仗着身高优势，硬生生将人从车上拉了下来。 “什么？”齐灿的声音有些微喘，双脚平稳地落在地面上，怔怔地不敢移动步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我的……” “手杖是吧。”樊希再自然不过地接上他的台词，提着手里不轻不重的东西往地上戳了戳，碰撞发出几声闷响，像是宣告似的告诉对面的人，东西在他手上。 齐灿扶了扶歪歪扭扭搭在鼻梁上的墨镜，语气十分不善：“还我。” 樊希看着对面那个人右手十分不自然的动作，显然是刚才的撞击留下来的后遗症，出神地盯着面前的男孩儿，眼睛一眨不眨。 齐灿的胸膛在努力压制的怒气里起起伏伏，面上透着一丝难解的晦涩，全身的燃点好像都集中在了被他攥紧的手腕关节，“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手杖还我！” “想你。”樊希脸不红心不跳，整个人跟流氓没什么两样。 齐灿后槽牙都快要被他咬断，“啧，玛德，你有毛病是吧。” “……对啦对啦，我就是有病才会担心你，我自己都快觉得……我疯了。”他不但没把手杖还那个人，甚至是厚颜无耻地一把扯住齐灿的左手，他就是凭着齐灿不能拿他怎样，就是敢放肆！ “……”手腕传来的凉薄体温让他心头无端的发紧。 樊希看了看完全僵住的人，果然，面对这种傲娇得不可一世的人，就应该找一个完全能震住他的人，要不然怎么让这种人安静下来…… “太恐怖了……” 樊希正在得意的沾沾自喜，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齐灿一阵拳打脚踢的暴打，齐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最后警告你一遍，离我远一点！” 樊希吃痛地大叫：“靠！打人不打脸！你居然打我眼睛？” 齐灿手掌在那个疼得弯下腰的人头上重重连摁几下，仿佛毫不在意，“眼睛怎么了？炫耀？你别忘了我现在已经做完手术了，等我看得见了……” “你……你想怎么样？” 齐灿轻轻扬了扬下巴：“我要全看回来。” 樊希缩了缩脖子，敢怒不敢言，“嘿……有什么可看的啊？你干嘛？”画风突转，他慌慌张张地躲着男孩伸过来的手，“我的发型！发型！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形象吗？” 樊希一边躲着，一边连忙把自己快要炸毛的头发给抚顺。 “形象？啊，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喜欢这样子的……凌乱美，毕竟你经常在出门的时候都帮我弄这样的造型。” “……意外，纯属意外。”他忙不迭地一把抱住自己的头，总觉得不这样做的话，他的脑部可能会受到重创。 齐灿站在原地停留了几秒，丝毫不给对方任何商量的余地：“转身。” “啊？去哪？” 齐灿冷不伶仃地甩出一句：“……回家。” 往返的街道上零星的几个路人，脸上的神情都好像是怀揣着不能与外人道明的重重心事，相比之下，两个人格格不入的相处模式反倒是另一种风景线。 樊希把手肘搁到齐灿肩膀的位置，“扶着吧，20一次，不要现金，麻烦微信转帐给我。” 齐灿没有理会那个人神经叨叨的语气，有些无力地问道：“你一直不离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虽然他很清楚不会得出想要的答案，但不问的话，只会让心里更加不安。 樊希猝不及防地顿了一瞬，装聋作哑：“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总是莫名其妙的多管闲事，不然有没有办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整天只知道一个劲地胡说八道，居然还会有人信了你的邪。” 樊希怔愣着一时无语，过了半晌才愣出两个字：“活该。” “我活该？”齐灿不敢置信的提高了声音。 “对，你活该。” “你就这么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吗？”齐灿不甘地拧着眉头。 “不然呢，我还要跟你道歉是吗？看着挺聪明……”樊希说着就抬手故意戳了戳对面那个人刚刚被撞的右肘，直到听到对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后才缓缓开口：“其实傻得可以，我就是吃多了撑的，天天在你这受气，好不容易陪着你做完了手术，你倒好，不声不响就给我跑出院了，到最后还不是得要我跟着你。” 齐灿捂着手肘，眼前这个人一直没脸没皮的胡言乱语，带着不为所动的语气戏耍得他快要跳脚，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冲他大吼：“你……你故意的是吧！” “……恩。”樊希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齐灿本就因为他而汹涌澎湃的心绪愈发难以平复下来，对面这个人不管就像一个垃圾桶一样，不管发多大的脾气，他都照收不误，齐灿咬了咬唇：“好，你记好了。” 樊希兀自隔着衣袖攥着他的手腕，“走吧，反正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但在你恢复视力之前，我会尽力照顾你。” “……”齐灿想说的话全都憋在了心里，再扯回刚才那个话题他恐怕会忍不住想要把心里的不安和恐惧都全盘倾泻，那样实在显得太可笑了。 “一个月后我视力就能恢复了，到时候你要去哪？”男孩儿的嗓音跨过了青春期的嘶哑，被修饰出了恰到好处的粗沉，落日的余晖染上她轻敛的眼睫 樊希目光一沉身心未动，略过来往的行人时不时向他投来好奇的打量，垂在一侧的手兀自紧握，转身的时候他用最快的速度收起了自己脸上的原有的表情，嘴角挂上习以为常的调笑，“到时候再看咯，要是你舍不得我的话，我也可以留下来。” 齐灿撇了撇嘴，很是无语的偏过了头，“是你想太多。” 相识和相知之间相差一字，却隔了一道通天的大门，为保持住人最本心的面貌，大多数时候相处甚久的两个人之间，只能处于二者之间，明明熟悉对方说话的语气，处事的习惯，却对对方的故事一无所知。 昏暗的房价内，厚重的落地窗在操控下慢慢向两边移开，倾泻进来的月光将男人脚下的阴影拉得老长。 “乔总？你还在吗？”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有要停止说话的意思。 “在。”乔木靠在椅子上，微微向后倾身。 “那个孩子我实在没办法了，好在前几天还有一个男人一直陪着他，要不然我估计他早跑了，今天来医院看，他连手续都没办就走了，你说这……” “……”乔木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乔总，我问过医生了，只要他注意清洁，也没什么问题，但万一要是感染了就很麻烦，要不您劝劝？” 乔木拇指搭在食指上方搓了搓，轻声应道：“我会处理的，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你查一下。” “乔总您说。” “以前在AI工作过的一名员工，名字叫潇湘，查一下她近半年来的做了些什么，离开AI的原因，以及跟什么人有接触。”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人猛地怔住，如果他没聋的话，刚刚他的老板这是破天荒的叫了别的女人名字！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听见电话里嘟嘟的一阵忙音。 男人拿着手机做了很大一番思想斗争，到底是该替老板死守秘密，还是应该告诉老板娘她的头上开始长草了……三秒后得出一个结论，“我要告诉老板娘！” 此时正在房间收拾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就回国的乔一听完小报告后，“什么！？” 手里的衣服散落一地，乔一一双眼睛像是要把地面盯出一个洞来。 “老板娘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告诉你这个秘密的，你一定要保护我。” “成交！一查到消息事先发给我听到没？如果乔木要照片的话哪种该发哪种不该发，我相信你应该是懂的。” “收到！” 挂断了电话后乔一倒头就窝在床上，“臭乔木……”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迫在眉睫 “我才刚洗的澡！”乔木本想进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谁知道一进门就听到自己家老婆一个劲的在说坏话！ 乔一心安理得靠在床上，表面上若无其事的摇头晃脑哼着小调，心里早就把面前这个人骂了上万遍。 “别骂了，解释一下吧，为什么骂我？” “……”乔一愣住，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当然不能承认刚刚得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那也太窝囊了！索性干脆胡扯起来，“我在练Rap！” “Rap？”乔木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将信质疑，“给我来一段。” “……老公我累了，我要亲亲抱抱。” 虽然乔木觉得她的解释扯到灵魂深处，却被她的最后一句话搞得脸颊有些发烫，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说你傻你还真的是不负众望。” 乔一暗自咬了咬牙，没有再搭话，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装傻来得更直接，“啊！我突然想起来暂时还不能回国。” “这回又是什么原因？” “这个……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眼神四处飘晃着，要说撒谎她也算是小有成就的，但在这个人目光灼灼的视线下，难免还是会露出马脚…… “以你的脑子能想到原因，我看悬。”乔木看着对面那人稀奇古怪的脸色，撇着嘴憋笑。 乔一忍着抽他的冲动，正了正神色，“总之我还要再多待几天。” “成，一切随你。” 见乔木这么好说话，她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突然像是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你也不准回去！必须时时刻刻跟着我，离开我视线一秒钟都不行。” “求之不得。” 乔一瞥了一眼，不屑地转过头，不能原谅！ “……”见乔一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他无奈地摸了一把眉角，弯腰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拾起来，不知为何，这种气氛让他总有一种今晚要一个人暖被窝的预感…… 乔木的人办事效率果然很快，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手机便传来了一个个文件包。 资料上全是女孩精细得不能再精细的个人资料，她真不知是该骂那个打报告的人没脑子，还是该夸他尽职尽责，看看上面这照片，人家小姑娘多上镜！对！这才是最重要的！ 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地翻飞着，整个心想抹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雾，飘渺得不行，“不行不行，毁尸灭迹。”这种露胳膊露腿的照片给乔木看了她还怎么混？ “你在干吗？” 乔一正删得入神，听到这话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捂着胸口死命的咳了咳，伸出手在空中使劲扑腾了半天。 乔木连忙凑上来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一紧，眼睛扫到还在亮着的手机屏幕，扑腾着去拿手机。 乔木长臂一捞，抢先一步拿过手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瞟了一眼，视线就被直直定住，眉头一拧。 乔一刚想用最快的速度抢回手机，只见面前的人倏地起身，什么话都没说，抬着步子就往门外走去，随着房门嘭的一声紧紧地被阖上。 “完了完了……”乔一呆坐在床上半天没回过神，过了好一会儿，她靠在门口听外面的动静。 就在她聚精会神几乎要把人都摁进门里面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乔木冷着脸，直接没看她。 “老公。”乔一乖巧的躲在门背后，怯怯的看着他。 乔木不为所动的扭过了头，粗暴简单的把物品装到行李箱里，但这个举动在乔一眼里完全就是一副要离家出走的模样。 她连忙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试图环着他的脖子吻他，可他却始终仰着头，乔一根本够不着！她蹦跶了好几次，乔木直接转过头不看她。 “你不要我了吗？” 闻言乔木拧眉，“你当我傻吗？千方百计追回来的老婆为什么不要？”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亲？”乔一仰着头，满脸的憋屈。 “你要答应我今晚就回国。” “我答应啊！”在这种非常时刻，骨气当头什么的全都是屁话！ “答应得这么干脆？你不会就是想骗我亲吧？” “我都答应了你又不相信我。” “是谁先不相信我的？以后你要是再疑神疑鬼的，有一次我亲一次，亲到你不敢为止！” “那怎么行呢，我会上瘾的。” “……”乔木的脸色终于慢慢缓了下来，抬起手在她软软的脸上搓了一把，一字一句：“马上回国，没得商量。” “亲亲。”她仰着头，嘴巴撅得老高。 乔木压了压嘴角，就在快要妥协的时候，扯了一件衣服挂在她头上，把她罩得严严实实，随即戳了戳她的脑袋，“上飞机再说！”说完后便提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一懊恼的把衣服扒下来，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没做错啥事啊！” 最后在乔木的催促下，她不情不愿的上了飞机，撇撇嘴看了一眼时间，“Oh my god，我的美容觉。” “美容的方法有很多，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说完后他便仰着头闭目养神，完全不理会乔一不停翻飞的白眼。 要不是她没骨气的话，此时根本用不着坐在这里，“神烦！”她郁闷的撇撇嘴，干脆把眼罩戴上准备一觉睡到家就好。 就在女孩的呼吸变得平静之后，乔木矛盾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剩下一声安心的叹息，一句久违的“还好”终于有了能够说出来的勇气…… 两小时前。 他在看到乔一手机里的信息后，心里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凭潇湘打工赚来的那点工资，能保证温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非说有什么原因要让她跑到斐济这么远的小岛，唯一能解释一切的，就只有可能是她个人信息那一栏显示的‘已婚’二字。 如果不是他有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也就不会执拗得要死地查出男方的名字…… 他给那个名叫朴钟仁的男人拨打了久违的第一通电话，他可以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相同的名字，但绝对不会出现连声音、语气都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在听到对方接电话的那一瞬，他竟是无法言语的笑了起来，心里一直压着的东西，也随着空气的升温一点点蒸发。 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朴钟仁对他没有任何印象，甚至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拒绝与他见面，这种前后相差较大的落差感，让他有那么几秒钟都一度怀疑是他认错人了，但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实在太多，朴钟仁这样的反应甚至是更好的连接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有的事，正是因为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才会让人没有勇气期待，可当它真实的摆放在面前时，才会觉得它像一个青天白日的梦境，只想伸出手奋力地将它拨开。 阳光充裕的小岛上，黑暗像是永远也无法将它的热情覆盖，少年原本无忧无虑的脸上，有什么正在慢慢黯淡下来。 “你……你怎么……”女孩走到阳台上，感受到了他的变化，有些不安起来。 “潇湘……”他像是一个人站在这里等了女孩许久，含沙的嗓音带着奇怪的轻颤，“为什么要说谎？” 潇湘盯着他看了半晌，即使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但在这一刻，她真的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朴钟仁把手机屏幕放到她面前，神情矛盾：“现在你是不是要说上面这个跟我同名同姓，就连长相都一模一样的男人是我的双胞胎弟弟？你和我的家人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傻子吧，还有，这位潇湘小姐……我如今25岁而已，何时何地多了一位未婚妻？和我家人一起骗我很好玩吗？” 潇湘紧握的拳头早已泛白，她现在真的不能自抑的想要流出眼泪，但她早已经没有了尊严，所有又有什么颜面去博取同情，她红着眼咬了咬牙：“除了这件事是假的之外，我对你说过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这件事是假的，其他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他收回了手，再没有看女孩脸上的受伤的神情。 “……”她无言相应，只能失神的看着她付以真心的人离她越走越远，果然该来的不论跑多远都躲不掉，看来这一次，她只能一个人回家了，明明来的时候……他们还是相爱的。 结局早有预料，却没想到全盘皆输的时候，竟会是这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飞机进行了短短两个小时的飞程后，终于平稳地降落，乔木看了一眼半梦半醒神情痛苦的乔一，无奈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替她解开安全带，扣好了衣服后，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刚下飞机乔木便让陆亦兴联系了那名帮乔一做手术的医生，现在只有那名医生知道，此时在乔一身体里活蹦乱跳的心脏是谁的？ 乔木转头看了看副驾驶座位上的女孩，轻轻戳了戳她的鼻尖，“要是你敢再见到他的时候太激动的话，我就……”他反复斟酌了半天，始终说不出一个能惩罚她的法子，最后所有的情绪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一周后，这座城市也终究敌不过严寒的气息，开始散落起阵阵缤纷的雪花。 而始终对那个晚上耿耿于怀的乔一几乎每天都计划着要去偷窥乔木手机里的信息，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只是一个少女的好奇而已，非常纯粹的好奇！ 这次她总算是千辛万苦拿到了他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倒腾一番，“Brove！就这点小手段还想跟我斗！小样！” 在找了半天后也没有翻到可疑的地方后，她终于无奈地瘫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接着看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并没有让乔一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她摆了摆手，“手麻了不行啊！” 乔木走过来坐在她身边，“再等等吧，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你确定不是惊吓？” “果然是学画画的脑子，想象力丰富。” 乔一撇撇嘴，“嫉妒啊！” 就在他刚想骂她蠢得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断了他，乔木拿过手机，眼底划过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看着乔一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到时候别太感谢我。” “……”她压根也没想说谢谢啊！ 潇湘摇头晃脑也不知是第几回了，只觉得从母亲工作的酒店出来后神智就变得恍惚起来，只好不停地摁着太阳系放松神经。 就在这时，她看见不远处男孩戴着大大的墨镜，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脸，“钟仁！” 朴钟仁闻言把帽子拉得更低了些，他记得上一次电话里那个叫乔木的男人提醒过他，来中国要记得伪装好自己，要不然会出大乱子，出奇的是他竟然也就这么听话的照做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旁的女孩像是看出来他的不安，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指节，“别担心，有我在。” 朴钟仁拍开她的手，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你确定有必要演下去吗？” 女孩愣了一下，苦笑一声：“谢谢你愿意陪我来看妈妈，她很喜欢你的。” “……嗯。”太多的言语描述，都无法让他平复心中那股烦躁的力量，他讨厌这样子的欺骗，讨厌这样虚假的感情。 空中的雪花轻柔的飘着，没有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寂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人尖叫的声音，“有人要跳楼！” 第一百五十五章 The End. 顺着说话那人的视线看过去，对面的楼顶果然是有两个人摇摇晃晃的站在天台边，其中一名穿着酒店特有的红色服装，看样子像是有人在挟持酒店员工，由于距离太远，看不清对面人的脸，但潇湘却不得不心里一紧。 朴钟仁没有说话，看着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更让他觉得事情的严重性。 “钟仁，你找个人少的地方等我！我马上就去找你好吗？”潇湘紧紧的盯着朴钟仁，他的墨镜映出她焦急的面庞。 朴钟仁看着她急迫不安的模样，一把拉过她胡乱躁动的手，按着他的双肩不让她乱来，“你又想做什么？” 潇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刚刚发生的情况他不是没有看见，更何况那两个人所处的位置就是她妈妈工作的酒店，短短一秒钟内，她的脑中闪现出了一百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朴钟仁摁住她的双肩，语气毋庸置疑：“你冷静点，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陪你去。” 与此同时乔木载着乔一来到了预定好的餐厅，却迟迟不见该赴约的人，乔一呼出一口气，埋怨地看向身旁的人，“惊喜呢？” “……再等等，应该快到了，你先看菜单，我去通个电话。”说完就扭过头像一旁的拐角走去，连续播了两通电话后，都是被急急忙忙地挂断了，乔木啧了一声，“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事发酒店的楼层下面不论是救援人员，记者，还是群众，就已经里里外外围了三四圈，都在注视着头顶上两个人的一举一动。 潇湘第一时间看到天台后，在确定被挟持的人不是她的母亲后，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才得以缓解，可面前的局势却没有让她松一口气，她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而心里却很没有底气，这种时候警察还在下面维持着秩序，而谈判专家也没有到，整个天台上只剩下四个人面面相对。 潇湘看着对面拿刀的人情绪很是不稳定，被绑架的那名女员工也像是失了魂一样的一动也不动，她知道自己一句话不妥当，很有可能就会造成两条人命。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后背留下一股股冷汗，紧张的勃颈有些发硬。就在这个时候，手背突然被人紧紧覆盖住，虽然并不是温暖的触感，却还是让她浑身不由得战栗起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不论是网上还是现场，都引起了不小的抱怨，而事情就如乔木所想的一样，不管打了多少通电话，始终听到的都是那个冰冷的机械女声。 新闻画面从手机屏幕跳出来的一瞬间，乔一的目光紧绷，脑海中像是有一根弦来回拉扯，从直线纠缠成一团乱麻，“这个人……怎么可能。” 乔木眼睛一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语气变得沉稳，又隐隐带着些束手无策，“真的是他。” “带我去。”她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着。 “乔一你别……” “我说带我去！”她的情绪一激动，手机从手心滑落出来，嘭地一声，屏幕裂开一个清晰的划痕。 乔一抓了一把头发，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好，我自己过去。”留下这句话丝毫没在多做停留，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餐厅，撞开了一群群结伴而行的路人，忽略了车水马龙的街道，整颗心只有一个想法……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这一次，她再也不能容许那个有闪失。 零下的温度，混合着刺骨的寒风和雪水，几乎让人没有办法开口说话，为了抚平男人激动的心情，潇湘一直在配合着男人进行谈话。 而男人显然精神上有些失常，说的话颠三倒四，甚至还要求被他绑架的女员工唱歌给他听。 女员工早就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眼看男人情绪又开始不稳定，潇湘只好顺应着男人提出来的要求，不停地唱着歌，屏退了除她以外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待命。 而潇湘为了能更好地与男人沟通，和他站在了同一天台的边缘， 男人脸上的笑容嗜血而妖冶，眸子失意而疯狂，“我们一起跳下去的话，就再也不会害怕了。” “别怕！我陪你一起好吗？” 男人眼里一亮，变得兴奋起来：“好好好！” “那你放了她吧，我陪你一起，来，把手给我。” 就在男人举棋不定的时候，潇湘一把将她往回推，却不想力的相互作用，她却往反方向倒去。 离她最近的朴钟仁一阵惊悸，心脏由于痉挛而变得苍白，脑内想起了子弹袭击般的声音，穿透他的耳膜，就和末日审判的号角那样洪亮骇人，他像是着了魔一样瞬间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 一切发生的这样突然和意外，潇湘就像一片可怜的纸片，挂在天台边缘被风随意蹂躏。 “潇湘！抓住我！”一霎间，他慌了。 “快放……放手，求你！”她害怕得牙齿直打颤，全身的筋骨都在抽动，几乎用她全部的力气，颤抖着说完这句话。 大脑的血管像是要涨裂开似的，手脚变得冰凉，头皮发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空寂，一切都是恐怖的。 刚赶到现场的乔一和乔木，在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后，都猛地怔住，乔木率先反应上来，一把扯过乔一，把她的头死死地摁在胸口处，不论她怎么挣扎，手上的力道都没有半点松懈，“会没事的……” “把另一只手给我！”朴钟仁的眼眶泛着可怕的红光，拉着她的哪只手已经完全发麻，却不敢有半点松懈。 潇湘的身体像是脱离了自己的管束，成为了另一个独立的个体，凝固了全部的血液，胸腔翻滚而来的剧痛，让她完全呼吸不过来，眼泪迅速模糊了视线。 “相信我。”朴钟仁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他的半个身体已经沉陷在天台边缘，现在别说把她拉上去，就算是已经赶上来的警察抓住了他的脚，也不能保证能把她拉上去。 两掌之间源源不断迅速扩散的冷汗，很快就会将不断下滑的她分割开来。 “潇湘，别怕，闭上眼睛。” 天空滚滚而过的云层，和朴钟仁精致的脸孔融合在一起。 无论他说什么，她从来都不会质疑他，潇湘动了动嘴，脸上挂出薄薄的一层笑容来，冲他点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抓紧我。” 这个声音刚落，接踵而至的就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失重感，伴随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 失去重力，迅速下坠的身体被突然环绕过来的双臂抱住，朴钟仁将她的脸贴在胸膛，代替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是他整齐而有力的心跳。 那一刻，她无法形容有多爱他，就像守护独一无二的信仰。 即使是现在这样，她也觉得开心，生活在这样复杂的世界里，像圆周率一样毫无规则的被扯到世界尽头，所以，能和他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妙不可言的事情。 轰的一声后，她的眼前所有的世界都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三个月后。 女孩穿着件白色公主裙一样的婚纱，蕾丝镂空的设计，露出白皙漂亮的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上半身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发育姣好的胸部，没有多余的花纹和装饰，裙摆上面有一圈碎钻，随意的一个角度，折射出七彩夺目的光芒，下半身是层层叠叠泛着银色的雪白色布料。 设计师特殊的剪裁技术，将它修饰得华美优雅富有层次感，与上身那华丽的钻石相互辉映。 乔一敛着眸微笑，看起来如同绽放的幽幽兰花，比钻石都要绚丽夺目，她看着身旁与她同出一辙的女孩，吐气如兰：“准备好了吗？” 轻薄的白纱下，女孩勾唇一笑：“我一直都在准备，只等这一刻了。” 两个女孩会心一笑，缓缓齐步走出来。 朴钟仁刚好回头，于是一瞬间，他的世界都静止了，那个从他失忆以来，就一直在他眼前晃的女人，她很少有打扮自己的时候，特别是这样精心美丽的装扮，雪白的婚纱下摆被裙撑撑开，少女的发丝轻轻地挽起，前面两缕慵懒地垂落在洁白的肩上，衬得肌肤如玉。 乔木一身笔挺的西服，灯光洒落到他的身上，高贵而神圣。 乔木站在乔一的面前，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礼盒，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微不可察，却淡化了那张冰冷的脸，心脏扑通一声，一次比一次有力。 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初见和吻她，他都没有这种心跳乱点的感觉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包覆住乔一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就像一个误入凡间的天使。 她缓缓向他靠近，彼此的味道在空气中交缠、融合。 牧师站在一旁轻咳一声：“请问哪两位先来？” 四个人异口同声：“一起。” “……”牧师无奈地抹了抹脑门，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年轻人很会玩，他提高声音：“两位新郎，你们愿意娶面前的女孩为妻，无论繁荣或贫穷，都爱她，尊敬她，保护她，直到死亡吗？” 乔木的眼神温柔得可以溺出水来：“我愿意。” “……”朴钟仁温柔似水的眼神就没从潇湘的身上离开过。 “咳咳，朴钟仁先生……” “我愿意。” “两位新娘，你们愿意让面前的男人作为你的丈夫，无论繁荣或贫穷，都爱他，尊敬他，保护他，直到死亡吗？” “我愿意。” “我愿意！” 阳光洒落在礼堂内，笼罩了穿着白色婚纱的少女一身，她们优雅、高贵、温暖、圣洁，美到了极致。 风轻轻地撩动她们的发丝和裙摆，仿佛有一层浅薄的雾气将连个女孩笼罩。 “……请双方交换戒指。” 乔木把戒指小心翼翼地套进乔一的左手无名指上，仿佛完成了一项刻骨铭心的仪式。 “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新……娘。” 牧师的话还没说完，乔木便已经俯下身，吻住了乔一的唇…… 乔一穿着洁白的婚纱坐在休息室里，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喂？哪位？” “……” “为什么不说话？” “新婚快乐。”手机那头冷冷地回应了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她深呼吸口气眼睛突然有些湿润，心中那抹微弱的叹息声最终消失在寂静的走廊里。 “为什么决定娶我？”潇湘背对着一言不发的男人，手指紧张的捏在一起。 朴钟仁眼神微晃，指尖幼稚地搓揉着领带，“一定要有要有原因吗？” 她慌了一瞬，脱口而出：“没有也没关系的！” “哎……”他轻叹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我父母这么喜欢你，听闻上次我把你一个人扔在了斐济，他们都把我赶出家门了，不娶你的话我可就无家可归了。” “……嗯，没事的，你不用委屈自己，要是实在不愿意……”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猛地从背后给抱住，一个孩子气的男人弯着背，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朴钟仁轻轻地在她瘦弱的肩上咬了一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随后他又拿脸安慰似的蹭了蹭，“骗子潇湘！” “……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你的，除非你用一辈子来偿还我。” “嗯……嗯？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刚想转身却被那个人抱得死死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没有看到此时的男孩，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对红得通透的大耳朵…… 潇湘总感觉自己的后背像是有一块烧红的铁皮一样，烫得不正常，“钟仁？你不舒服吗？为什么这么烫啊？” “因为我在想很坏很坏的事情。” 那场寒冬的大雪过后，终于迎来了光明，对于齐灿来说，那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光明，他伸出手接住了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雨滴，把玩在手心里。 “我特好奇，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是一种什么感受。”樊希歪着头，依旧是那个不说话还挺正常，一说话就能把人呛死的性格。 “挺不错。” “……”他显然没料到齐灿会回答他的风凉话，这还是樊希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噎住，不知过了多久，不自在地抹了一把下巴，“难过就哭出来，哥有的是肩膀。” 齐灿任然低头玩着手里的雨水，漫不经心道：“你都不哭，我哭什么？” “什么？” 齐灿终于转过头：“你妹妹的事难道你不难过？” 樊希像是被人猛地戳中了心事，连忙低下了头，闷声道：“有什么好难过的，她好歹还救了人是吧……” “要哭就哭，我也有……”齐灿的话还没有说完，某个人就已经不要脸地把头凑到了他的肩膀上，“你……”他张嘴刚想骂人，在感觉到左边肩头的一阵温热后，禁住了声音，魔障般的拍了拍那个人的后背…… 夜晚，雨像春天一眼的缠绵，给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层轻纱， 乔一站在窗边，看向窗外层层叠叠的灯火阑珊，“好美。” 乔木闻言走到她身后，“嗯。” “每个家庭都是一颗幸福闪耀的星星，现在大家都很幸福吧……以后我们也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吧。”她怜惜的看着玻璃上折射出的清俊的脸。 乔木微微弯下腰，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颈窝上，“老婆，你确定新婚第一晚就要来这么感伤的话题吗？” 乔一眼眸转动落在他的侧脸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回抱住他，“不可以吗？” “不可以，因为待会儿我还要做一件大事。” 乔一脸一红，“不行……” 乔木丝毫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右掌猛地拖住她的后脑，吻上她的唇，乔一缩在他怀里，神志逐渐如窗外的夜色变得朦胧起来。 就在那一瞬，她的呼吸被夺去，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的唇紧紧压迫着她，辗转厮磨寻找出口。 乔一笑着靠近男人，“我送你一份聘礼吧，我们的……小宝贝儿。” “!!!”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