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姚东光这次想写的小说,大概就是讲职场白骨精爬上老总的床之后斗智斗勇由小五打败小三小四原配奋斗成正位的都市青春励志故事。 因此,她为了体验民生积累素材,一个月以来在卫斯理面前屁颠屁颠地殷勤了N久,才换得姚氏企业公关经理这么一个位置。 卫斯理是她表姑家的儿子,从小和她最亲厚。 姚振云就她这么一个孙女,且这个孙女以前又是个得过自闭症神经不太正常的孩子,因此老爷子早年事事都看得很开,抗美援朝凯旋而归后在A市打下来的半壁江山和人脉悉数交给旁支的卫斯理,只留了足够的钱和股份给姚东光,让她下半辈子就是折腾出花来也能活的顺风顺水。老爷子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孙女正常的活着,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在自己的公司要个职位按理说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卫斯理舔着那张英俊的大脸笑得人畜无害,说:“没有那个金刚钻吧还非要揽瓷漆活。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管我要公关部的位子,姚氏百年基业,世界五百强,你以为小孩儿过家家呢,你要我就得给你啊,闹什么闹,回家去!” 气得姚东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在总裁办公室里出出入入一个月,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把卫斯理摆平了。 他说:“要不我给你安个名誉副总裁?公关部你驾驭不了啊妹子,那是公司的脸面,你平时给我丢脸也就算了,你要在应酬的时候给公司丢脸,哥也不活了,天天上你家作去。再说,你不就是没事儿写两个没什么素质的总裁文吗,用得着非得体验民生吗...靠!不准哭,憋回去!喂,你大爷的,给你给你,滚出去吧!” 姚东光假装试了试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漂亮的眼睛一弯一弯像只狡黠的小狐狸,“派我下去的时候,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姚东光深觉自己太天真了,一点儿在职经验也没有就敢揽公关经理这么个企业外交官的活儿。 算一算本月光是砸在她手里的案子就有四个,气得和她共坐一把交椅的黄经理吹胡子瞪眼,把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端临企业交给她应酬。 也不能怪她是不是,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一开始身居高位也没人指点她该怎么做。 简历上是写会日语来的,也没说精通不是?昨天黄经理非得生拉硬拽地拿她去替精通日语的小王应酬山田集团的老总,几杯酒下肚,她除了几句雅蠛蝶,哈亚古,思勾乙以外除了傻笑就是傻笑,关于生意楞是半个字没交流上,搞得黄经理差点当场吐血。 山田起了歪心思,对她动手动脚,她一时气急抓着对方的头发使劲一拽,活生生的把山田老总的假发扯了下来,她还不嫌事大,连忙固定住对方的脑袋,三下两下又把假发给人套了回去。 可想而知,和山田集团长达五年的合作就此告吹。 临出门前,小唯还交代她,“这个端临企业的老总是个有名的富二代,人称桃花郎,自诩长得帅有能力到处勾引小姑娘,只要是他看上的还真没有追不上的,花花肠子拐着弯的来,倒是听说和总裁是发小,才和姚氏有生意往来。 这次要洽谈主要还是冲着公关部一枝花那兰来的,只可惜那兰性子傲,不吃他那套,连去应酬都懒得去。 老黄存心报复你,才把这桩得罪人的活儿交给你,这桩生意凭你根本谈不成,别抱太大希望,要是见着有危险了报警撒丫子跑。知道么?” 姚东光脑袋不住点头,默默地把话记在心里。 在车上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带着三分醉意,声音冷厉:“姚东光,你真他妈狠心,我不给你电话你就不知道给我打?都一个月了,我没在你跟前晃悠,你不觉得空虚寂寞冷啊...” 姚东光不想骂人,瞥了瞥卫斯理配给她的司机和同行的两个同事,转过头压低声音说:“你别不要脸。” 电话那头嗤嗤的笑出声来,只听那边人声鼎沸,有人在鬼哭狼嚎的唱着《王妃》,还有几个痞里痞气的喊着: “嫂子,哥喝醉了,抱着美女哭咧咧的喊你名字,你过来把他接走啊,他妈的丢死人了!” “放屁!我什么时候抱着美女了!” “哥你傻呀,不这么说嫂子怎么可能来接你,回家你还是睡冷板凳,第二天拿我们撒气!” “靠!滚犊子...” 姚东光啪的撂下电话,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有些人真是无聊透顶。 都分手了还标榜什么情深不渝啊,演给谁看啊,当初搂着别的女的嘿咻的时候干啥去了,事后抹嘴认错了,你认错我就得原谅啊,不原谅就是我冷血无情无理取闹啊,汪西苑你这匹种马还真有意思。 三个人赶到【天意】娱乐会所的时候已经天黑了,端临的人站了两个在外面礼貌地接待她们,直送到了十九层的VVIP。 大约是傅良年的秘书,小姑娘唇红齿白一副精明相,平日里见惯了这种旖旎场面,指着一屋子破马张飞的男女青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告诉她,她们总监正在角落里和人滚床单,要不要稍微喝点什么东西等他们老板完事儿了,再谈生意。 姚东光不自觉的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桃花公子放荡不羁地搂着一个小嫩模亲亲啃啃忙得不亦乐乎,气得左眼皮突突的跳,初入这行时什么刁钻的客户她也不是没做过调查,但是这么不要脸的下马威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小李也在她边上委婉的劝着,她才叹口气走到另一边给自己要了杯朗姆,耐心的等着。 傅良年本意是想借着这次生意勾搭那兰的,没想到这小嫩模嘴上功夫实在是好,他一时没把持住,就把那兰忘在脑后了,完事儿以后伏起身,整了整衣襟,把腰带扣好,又从从容容的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打量起姚氏派来的人。 姚东光察觉到对方不友善的目光扫射,循着来源处望过去,也不由得咂咂舌,要不怎么说都是A市种马呢,和汪西苑一样皮相真是好到没处说理,傅良年光是往那一坐就一派俊秀旖旎,优雅妖娆,尤其是那双闻名遐迩的桃花眼波光流转仿佛里头住着一个妖精一样,邪气十足。 傅良年的眼神起先是生气,冷漠,迟疑,然后是玩味,看的姚东光心里一惊,这是什么复杂眼神? 他松了松领带闲闲地走过来,站在他们三人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来递给姚东光,她迟疑片刻,回握过去,莞尔一笑,“傅总,您好,我是姚氏公关部经理...” “姚东光。”他别有深意的笑着,然后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手却划过她身后的背椅,做出来一个圈着她的暧昧动作。 姚东光不自然地纠起眉毛,往小李那边靠了靠,“你怎么认识我的?” “姚爷爷的掌上明珠,你五岁的时候我去你家拜年还见过你的,你小时候就长得非常漂亮,嗯...大了嘛,更有味道了。”傅良年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她的身段,颇为赞赏的点点头,续说:“而且我认识一些你很熟悉的人,比如卫斯理,汪西苑,温邵...” 姚东光因为特殊的成长背景,养成的性格里颇有点自我,倒不是她作为小公主被追捧惯了的桀骜,而是长久的疾病使她在童年的时光里大多都处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一向我行我素,专断独伐。 此时听到傅良年嘴里吐出几个熟悉的人名,心里一边犯膈应,一边强迫自己想来这儿的目的,于是匆匆打断他,拿出张妍手中的策划案,啪的一声撂在自己的膝盖上,朗声说:“废话就不多说了,姚氏和端临一向有生意来往,我们公司的制作团队无论创意还是实践都有自己无可替代的理念和无懈可击的细节,你说的追加投入量,要求我们公司再让7个百分比的事情,我们...” 傅良年被面前这个小姑娘呛了一句,他的脑中回荡着她的废话不多说,想想还是笑了出来,“渍渍...牙尖嘴利,长得也漂亮,怪不得当年卫斯理为了护着你还和汪西苑那个小子打得不可开交,连温邵至今都...” 姚东光有点不想谈了,反正也没报希望,她对一边还在震惊她真实身份的小李说:“你来谈吧,我和他没法交流。” 说着起身就要走,傅良年哈哈地笑着一把拉住她的手给她按回沙发里,低声说:“哎呀,你挺有意思啊,你说我要是动了你,汪西苑那小子会不会跟我玩命,还有你哥,最起码得打断我一条腿,不过我还真不怕丫儿的,姓汪的也不是没动过我的人...” 姚东光倒是挺冷静,既然知道她是谁的孙女,别说A市就是京城的人要动她都得寻思寻思,她转过头去看着傅良年的桃花眼,“玩笑开开就好了啊,你和我哥是从小玩到大的吧,你刚才一提我就有印象了,你再胡说,我就真生气了,傅伯伯那儿你不是好交代的吧。” 傅良年眼里的笑意更深,他其实没有恶意,只不过吓吓小姑娘,姚振云的孙女谁敢动啊,他一向是万花丛中过的主儿,对谁都是一时兴起长远不了,真要找女人怎么敢找世家的女孩儿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倒是会戳我的痛处啊。” 他笑眯眯地刚想再说话,面前一道纤长的影子就端端正正地立在他们跟前,声音清冷地说:“傅桃花,把她放开,让我来。” 傅良年见到来人的时候,笑得简直要飙泪了,他松开姚东光的手,慢慢地站起来,大手搭在对方的肩上,看着对方深若星辰的黝黑眸子,骚里骚气的说了一句:“你来你来,小别胜新婚,悠着点啊,三爷爷的孙女,卫斯理的妹子,那也就是我妹子,你和她有娃娃亲也不能乱动她,知道不?” 温邵一贯清冷的眸子射出阵阵寒光,抬脚踹了傅桃花一脚:“滚你丫儿的。” 傅桃花灵活地躲过去还是承了温邵三分力,疼得低吼了一声,一边回过去一拳,一边骂道:“见了媳妇忘了娘,好兄弟也不带这么踹的啊,王八蛋!” 骂完自觉不对头,还没等温邵抬脚再踹他一脚,脚底抹油地滚了。 姚东光望着温邵,眼里流转过一刹那的眷恋,归于平静后她温和的笑笑,说:“哈喽,好久不见。” “嗯。” ** 第二章 ** 活到现在这么大,姚东光从没见过再有任何人,哪怕是小说里写的,或者电视剧里的当红明星,再或者是世界级选美冠军,能够比得上温邵的。 他长得太好看了。 可以说是...妖孽。仅在这一瞬间里,她的脑袋自动搜索出成千上万的词条,翻江倒海的筛选后只能排查出这两个字,对,丫儿长的就是妖孽的脸。 亚麻色细碎的短发,深刻妖娆的小白脸,眉毛险险的挑着,凉薄的唇弯出一抹弧度,尤其是那双颠倒众生的眼睛里缭绕了一团极魅惑的雾气,如同染醉了的桃花一样。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自家楼下,她在遛狗,他就坐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里,墨色的车窗缓缓拉下来,他颦着眉却有着十足的礼貌,冲着她的方向说:“小姐,我可以从这里过去么? 她怀里还抱着邓布利多,闻言后连忙向四周巡视一下,看看妖孽到底是不是在和她说话,在确定的情况下,她大大方方的说:“当然可以啊。” 妖孽的眉毛高高的挑起,沉声酝酿了一会儿,说:“那你可以别挡在我车轮前面吗?” 后来,温邵回忆起初见她的第一面,是这么定义姚东光的。 一张情妇脸,大妈似的碎碎念,怀里抱着一条小胖狗一脸柔弱装清纯,明明就是内心彪悍的女汉子。 姚东光知道后老大不高兴,把墨镜从脸上摘下来,一把摔在温邵办公的写字台上,自以为十分有气势,实则还是十分柔弱的骂道:“你才女汉子,你们全家都是女汉子!”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 不过这几年过去他还是那副样子,像是个不老的妖怪。 姚东光自觉没什么话好和温邵说的,曾经就是曾经,过去就是过去,别说两年间两人没什么联系,就是有联系也不一定是朋友,就算是朋友她觉得和他也没什么好聊的。 她承认自己对他心动,并且一直心动,但是没有必要看一个不把自己当做第一选择的人的背影吧,两年过去,她也经历了不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受了伤也只会傻傻的站在天桥上柔声安慰别人的小天使了。 自己坐在一边不时喝几口果冻酒,由着小李和张妍在那边陪着傅良年打哈哈。 温邵和姚东光搭了几次话,被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自觉无趣,捡了一个离她甚是有点距离的位置,坐在吧台对面的沙发上,眼神淡漠,视场内凌乱的人群为无物,婆娑着手上的酒杯,喝了几口,心里越发憋闷。 想起身去外面透透气,起身的时候眼风扫过去,发现她已经不在了。 姚东光只是出来上个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碰上个熟人——汪西苑的发小,徐追风。 真是人如其名,飘逸的长发走起来被风追逐着,小眼睛眯缝起来,整个人流里流气。 真是辜负徐家人世代容貌姣好的美名,怪不得要经常被他家老爷子打。 徐追风喝高了,舌头直打颤,“哎呦,这不是嫂子么?你刚才挂了哥的电话,他隔那儿借酒消愁呢,胃又不好,我们劝也劝不动,皇后娘娘赏赏脸移个驾呗,让皇上开心开心,免得终日不理朝政啊。” 姚东光刚喝了酒,用喷雾剂往嘴里喷了喷,头不抬眼不睁的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叫谁嫂子呢,你哥一个月前搂着的小演员才是你们嫂子,别在这儿臭我。恶心。” 徐追风乐了,小眼睛一转,花花心思就上来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不是?可怜哥了,一段时间没联系你,其实他是喝酒喝得胃出血住院了,这不刚出院,就给您老打电话,只可惜,他现在这么喝迟早还得住院...” 姚东光本来想打电话叫司机来接她,听到这话以后,眉头一皱还是没忍心就这么撒手就走,“哪个屋?” 徐追风毕恭毕敬的伺候着:“跟着奴才走就对了。” 懒得理这个一脸奴像的东西。 跟着徐追风进到傅良年的隔壁包厢里,好嘛,五彩斑斓的灯光晃得她眼晕,震耳的音乐吵得她耳膜快被震碎了,舞池里一干子国色天香,放眼望去好像都是在电视上露过脸的明星。 汪西苑在包厢的专用休息室里,房门紧关着,徐追风敲了两下,屁颠屁颠献宝似的说:“哥,开门,你看我带谁来了?” 里头好半天没有人应门,徐追风又提高音量喊了两嗓子,里头终于压抑地撇出一句“滚”来,徐追风颤颤巍巍地抖着嗓子,又说:“哥,是嫂子来了,干嘛呢你?” 屋里半天没个动静,等得姚东光不耐烦,冷着脸说:“你哥忙着呢,我不打扰了。”说罢转身就走。 刚走出两步,身后紧闭的房门“哗”的一下就被打开,姚东光心里一沉,撇个白眼的功夫就被后面的人一把捞在怀里,抱进了包厢。 徐追风识相地退了出去,善解人意的把门关上。 “耍流氓啊你...”后面的话还没吐出口呢,就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堵了满嘴,湿滑的舌头凶狠地挤进来拔着她的舌根往自己口中带。对方高大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着姚东光的身体,一只手钳着她两只手背在身后禁锢住她的动作,另一只手掐在她的小蛮腰上,力气大的简直要把姚东光的腰扭断。 她这个气啊,自己还真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拼命的挣扎想抽出手来赏他几巴掌,均被汪西苑吃吃笑着拦住。 姚东光一边呼哧呼哧的喘气,酥胸跟着剧烈起伏,突然小腹上有个又热又硬的东西抵着她,她小脸涨红,声音都带着怒意:“松手,脏死了。你是我什么人,敢和我动手动脚?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汪西苑俯下身,啄着她小巧的鼻子,樱红的小嘴,笑说:“什么脸?要你就够了,要脸干什么?” 姚东光想到从前荒唐的过往脸色霎时变白,冰凉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汪西苑,语气冷然的说:“要我?你这话留着骗鬼去吧。哦,对了,我得提醒你一下,免得老是惹我一身骚。你里外胡混我管不着,但是还请你以后别总把我当什么‘最喜欢,最独特’的挡箭牌挂在嘴边,我可招不起那么大的骚蝴蝶。” 汪西苑在她肩窝啃噬,作下一个个粉红的印记,头也不抬的说:“什么意思?你就是我最喜欢的,还不让我说了?” 姚东光侧头躲着他细密的吻,强忍着胃里翻腾而上的恶心,“一个月前你搂着的小明星上我咖啡店闹了一通;两个星期前有个女人给我打电话要我离开你;你最近也太不小心了,这些个不懂事儿的二百五你也拢在身边?当然,你的口味我管不着,但我还希望你处理的明白点,别影响我正常生活,毕竟我对你没有任何义务。” 汪西苑箍着她身体不断动作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看着面目冷然的姚东光慢慢沉下脸,眯着危险的眸子,“谁?” 靠,你睡得女人你都闹不明白是哪个,你问谁呢? 姚东光此时确实是强烈的感受到恶心了,身心具恶。 胃里一股劲一股劲的往外反,昨天倒是和阿左去吃串来着,今天除了酸奶和酒还真是什么都没吃,干呕了一声,眼泪就沁了出来,下一秒胃里的东西呼之欲出,弄得揽着她的汪西苑来不及反应,她就已经冲进卫生间“哇哇”的吐了起来。 与此同时,卫生间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汪西苑脸色霎时有白到黑,由黑到红,由红到青,急匆匆地跑到卫生间想要挽回什么,却已经来不及。 姚东光被女人的尖叫吓得一怔,随即淡然一笑,恶心的更厉害,翻江倒海地往外吐,吐得舒服了,才冷静地慢慢起身,对着镜子洗了洗脸。 她转回身,看见浴缸沿上坐着的长直发美人怯怯地盯着她瞅,身上穿的是男式的衬衫,手里捧着被撕碎的紫色小礼服和一双银色的高跟鞋瑟瑟发抖,精美诱人的小脸挂着泪痕,移开姚东光凉飕飕的目光转到倚在门边的汪西苑身上,委屈又怯懦地说,“Sin,我,对不起,我怎么...” 汪西苑黑着的脸此时根本没有看她,而是紧紧地看着姚东光的一举一动,张了张口,“Emma...你听我解释,好,对不起,下次我...” 姚东光自始至终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直愣愣地站在那,嘴角还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是时候了,她年纪不小了,和汪西苑再也折腾不起了,一次又一次,真的好累。 她松开紧紧抠在流理台上的手,心想,明天一定要把头发烫弯,染成栗色,唔,换个手机号,出国旅旅游,然后相亲嫁人吧。 姚东光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她抱着肩膀像是打寒颤一样耸耸肩,使劲摇了摇头,起身就走。 汪西苑的手意料中地伸了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姚东光灵敏的一躲,仰起头,泛着迷蒙雾气的大眼睛毫无生色的对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就别碰我了行么,太脏。”姚东光疲惫地叹口气,“这样的场景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我都重复够了,够够了。你的世界太广博,我挤不进去,索性不挤了,给你的大奶牛腾地方。” 姚东光的话就像一柄锋利的长剑狠狠的插在他的心上,每说一句就仿佛多刺入一寸,疼得他无以复加。 伸出去的那只手在空气中徒劳的伸着,却始终没有勇气牵起她白瓷一般的皓腕。 姚东光莞尔一笑,仿佛一切她深恶痛绝的都已幻化成云淡风轻,“恩,我挺善解人意是吧,那你发发慈悲,让你那些莺莺燕燕离我远一点,别老跟我面前飞,我只是家鸟,不是花蝴蝶,她们在我身边飞来飞去,怪恶心的。恩,你放心我对你的眷恋都被你耗光了,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的好事了,对对,你继续继续,小姑娘都等你好久了,你也憋着呢吧,看看你猴急的把人家衣服都撕坏了。那什么,这姑娘挺漂亮的,好好享受,我先走一步。” 汪西苑觉得这一刻如果不抓住有着这种陌生表情的姚东光就会真正流失一些什么,到底是什么,他隐约知道。 轰然而上的压迫感失落感慢慢侵袭上来,压得他连开口说话都极为困难,他颤抖着吐出一句话,“emma,我认错,留下来...” 这么多年,他第二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第一次是六年前,因为她;第二次是六年后的今天,还是因为她。 害怕彻底失去她,害怕再也无法挽回,害怕哪怕是碰一碰她她都可能随时会飞烟灭,害怕连拉住她别走都没有勇气。 “哦,对了,别再叫我emma,要不然我连这个名字都觉得恶心了。” 姚东光走后,汪西苑直挺挺的站在浴室门口,许久一动未动。 小姑娘看着高大俊朗的男子眼睛猩红,面目可憎,犹豫了许久才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汪总,我可以走了么?” 汪西苑回过神来,冷笑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吼着:“滚!把我的衣服脱下来滚!” 女孩子哭着跑了出去。 汪西苑握着拳,一拳砸在浴室坚硬的磨砂门上,打碎了换风口的玻璃,手背上的血慢慢流下来,他好半天才倒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滔天的怒火,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查这些日子哪些女人在她面前晃悠的,名单给我,我要让这些人死得很难看。” ** 她跑出包厢,眼眶红红的,靠在墙上平息心中的怒意。 一抬头就撞见温邵琥珀色的眼眸,里头像缀满了天空的星子一样,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一贯淡然的神色里只通过一双眼睛便把所有的温暖和阳光都送进她的心里,他的眼睛好像能说话。 仿佛在这一瞬间里,时间都静止于他恍为天人的眼睛里,如同黑洞一样,吸引着周遭的生物为之驻足、膜拜。 他的表情比两年前和缓生动了许多,也平添一种驰骋于商场决策杀伐的冷峻。 他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美国麻省双学士学位毕业留校,获专利无数视凡夫俗子于无物的傲娇天才,而是一个内敛沉稳的商人。 温邵勾起嘴角笑了笑,“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饭?还是允许我有这个荣幸送你回家呢。” 姚东光的心里一下子平静下来,26岁了,听着很年轻,风风火火的折腾了许多年,一度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不对任何人说话的自闭症患者,一度忘了让她恢复正常生活彼此爱的死去活来的汪西苑,甚至一度遗忘曾经她是那么热切地盼望和温邵结娃娃亲而即将开展的新生活。 彼时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纠结至死,此刻却奇异地从半空中飞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那些走马灯一样让她不愿回想的过往如同晨雾中漂浮的云烟,轻飘飘的在心头掠过,再无波澜了。 一瞬间豁达,神识通透。 很奇怪对不对,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他也什么都没做,他们更是什么都没做,就是无缘无故的放下了,淡了。 她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笑了开来,“去吃饭吧,我还真有点饿了。” 温邵一路伴着她,温柔以待,呵护备至。 姚东光心里很平静,笑眯眯地听他用低沉的嗓音讲些适宜的玩笑。 在吃江南小菜时,他不时地为她解释做法、配料,只可惜,姚东光刚刚吐过,胃里不是很舒服,尝到即止。 温邵察觉她脸色不好,食欲也不佳,立马又叫人给她配温和的餐后甜点,连点给她的饮料都是用热水温过的。 太周到了,周到到让人看出这体贴周到的背后藏着一个多么好命的女人,能一直被他好好的照顾到现在。 窗外的小院子里开满了腊梅,尘封傲骨的开在严寒里,即使和西式的私家小宅院的格局是如此格格不入,也艳得自有一番傲骨。 据说这个需要提前三个月才能预约到的小店是A市某个家族的大少为心爱的女子买的,庭中的腊梅也只不过是为着佳人的一句喜欢才种下的。 可能这花也预示着他们的爱情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尽管两人的爱情闹得当时满城风雨,却难逃劳燕分飞的结局。 姚东光也知道问这个话有点不合时宜,但她本就不是个能藏住事的人,只犹疑片刻,便微笑着问:“你这么能照顾人,静姝是不是被你照顾的很好很好呢?” 温邵仿佛料到她会提起静姝,转瞬即逝的情感被迅速的压抑住,他亦微笑着说:“静姝她走了。” 姚东光到底是写过几本小说的,没什么别的本事,察言观色还是手到擒来的,温邵那一瞬的情感她敏感地捕捉到:迷恋、沉痛、愧疚、眷恋,然后归于平静。 她想了想没有明白这句话指的是那层意思,又斟酌着说:“唔,那她回到英国应该生活的很好吧,那毕竟是她的老家。你为什么没有陪她一块儿回去?” 温邵沉默了,给自己斟了一点一直温着的的白酒,抿了一口,抬起灿若星辰的眸子,“我倒是想和她一起回家,只不过她去的是天国。” ** 第三章 ** 这句话说得抵死情深。 年少时期的美人梦还没有彻底绽放在他的世界里就已经香消玉殒。 总结,最好的情话总也抵不过我愿意放下一切陪你去那个世界。 姚东光使劲摇了摇头,肉麻死了,自从写小说以后养成的这毛病,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点的因为一句话一个场景而大有感触,不过腻歪归腻歪,她还是掏出手机,把脑子中的那句话给输了进去。 温邵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理智一分一分找回的时候,就见对面活灵活现的小人儿和从前一样,嘟着嘴迷茫地想着什么,然后煞有介事地掏出手机叭叭的按着。 那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窗外柔和地灯光均匀地洒在她的半张脸上,灯的光华分裂成一个一个美丽的细小因子跳跃在她的脸上,晕染出了一种安宁的质感,她顶着一头毛茸茸的柔顺长发,整个人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这一刹那美丽的惊心动魄。 他心里泛起一种久违了的柔软,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姚东光收起手机,本来想就着一些静姝的问题再问他一下什么感受将来怎么打算之类的话,结果被他一岔,瞬间忘记了问话,顺着他的话,说:“还那样呗,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得过且过。” 他笑了笑,“我记得你大三的时候已经想着自食其力,还到各个公司投简历。” 说到这儿,姚东光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伸手把跳到前面的头发轻柔的用手背别到耳朵后面去,“咳...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是那么个想法,后来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其实是她某一天伤心难过,蹲在星巴克里难过了一整天,看着窗外各色人进出买咖啡,突然觉得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忙碌呢,一直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喝点咖啡冥想不好吗? 后来她心血来潮自己开了一家创意咖啡书店【凉空之深】。 从此金融专业的女大学生弃戎从文干起了文艺活儿。 创业想法讲给她雇的漂亮女店员郁久忆听,郁久忆笑模笑样地鄙视她,“只有你这种土豪才会有时间有心情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喝咖啡冥想吧。” 且,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姚东光又颠颠的把手机拿出来,献宝似的,“我开了一家店,来,你看看。这是我毕生的心血啊。” 入目的是日式风格的建筑,两层的小楼,布置温馨,回转的空间被她充分利用摆满了各种治愈书籍,书旁还摆设着原木的书桌,供顾客安静的窝在这里看书,累的时候可以去前台点上一杯香浓的咖啡提神。 她就站在镜头里,清汤寡水,气质卓然,端着一杯她最爱的蓝山,笑得眉目弯弯。 温邵说:“这个世界的确太忙碌了,人们有太多想做的而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做的事情。” 他在美国的数学研究已经颇有建树,却被父亲一纸病危通知书急招回家,承起了温氏家业。 从此,最爱的数学只不过成了一个梦。 静姝走了以后,他好长时间里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好像一转身,她就会巧笑嫣然的出现。 因此他大多数觉得自己敏感的心好像蒙上一层灰,浑浑噩噩地随着周围环境的模式走。 对,列夫托尔斯泰在一篇作品中一句话概括过这种状态,叫了无生意。嗯,他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他握在手中的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没握住的都只是曾经的徒劳。 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不想要的。 看见姚东光眉目皆是光芒的温笑模样,心里的灰尘似乎在悄悄退散,温邵又说:“说实话,我羡慕嫉妒恨了。” 姚东光有点惊讶,“谁啊?谁能招你羡慕嫉妒恨了?” 谁还能活到你这个份上,神一样的智商,万贯的家财,极致的容貌。 温邵又喝了一口白酒,*的温流顺着口腔滑进身体里,仿佛使他干枯的身体瞬间莹润起来,“你啊,羡慕羡慕。” 姚东光有点没反应过来:“我啊,我胸无大志,好吃懒做,你一个事业有成的有为青年羡慕我什么啊?” “随意自在,永远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是心血来潮也要很大的勇气,所以我羡慕勇敢的你。” 温邵就坐在对面柔声和她说着话,姚东光的心里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两个人促膝长谈已然经历无数遍,好像时间过往也无法挤入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小小空间里。 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恍惚起来,连温邵问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温邵失笑,“跟别人说话时常常发呆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 她也莞尔,“唔,你刚才说什么?” 温邵温和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的闪耀下看不出深浅,“我在说,你爷爷的身体还好吗?你现在有男朋友么?” “你应该也清楚吧,我爷爷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他一直逼我结婚,可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没找到合适的,不愿意将就。”她低低的说,脑子飞速过着不堪回首的过往,摇摇头屏退纷杂的思绪,然后抬头望进他幽深的眸子,轻声细语地问:“你呢?” 温邵眼底的笑意显露出来,“待字闺中,也不愿意将就。” 气氛温馨而静好,两人相视一笑。 突然,东光难以抑制的“哎...”了一声,刚刚消停的胃里不知怎么又开始抽起来,一股一股的往上反酸水,脸色也难看起来,简单的交待两句就掩口跑向卫生间,吐完之后整个人虚脱得不行,脸颊两侧也冒起一层细密的冷汗。 屋漏偏逢连夜雨,肚子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咕噜咕噜直响,她骂了一句,又急忙跑去上厕所。 等她折腾完爬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一只手半扶着墙,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腿都直打颤,走起路来虚浮的可以,险些栽倒的时候,一直温热的大手堪堪扶住她。 她抬起头,眼里泛着水汽。 也不知这水汽是呕吐难受沁出来的还是她哭了。 姚东光知道温邵可能还会等她,但是没想到这个眉眼妖娆的青年此时就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和一瓶藿香正气水,面目微红,气息略喘,温温的说:“还好吧,你是肠胃感冒,先吃点药,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就这么一瞬间,好想好想就躲在他的怀抱里大哭一场,撒撒娇,耍耍赖。 这么多年了,坚强惯了,满不在乎惯了,乐观给亲人看惯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觉得她天生就是这么坚强和满不在乎的。 其实,不是。 越长大这种空虚和孤单就越强大,帮她承重的人越来越少,肩上落得责任就越来越重。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卫斯理公司里的业务忙得不可开交,好多时候,好多事情,她都需要独自一人承担。 去年年末姚东光得了一场重感冒,窝在小咖啡店里整整躺了一夜,直到第二天被来店里打工的小店员送到医院急诊,才知道烧成了肺炎。 她最难过的时候只想过一个人,她打电话给他,好半天一个娇俏的女声才懒洋洋的接起来,“汪西苑?Sin?他在洗澡啊,要我帮你转达么?” 她“啪”的挂断电话,不需要的时候他不在,需要的时候也不在,那他在她身边又有什么意义?不如不在。 温邵看着姚东光紧抿着嘴唇泫然欲泣的模样,心下恻隐,轻轻地把她揽在怀里,大手有力的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来,把药喝了,这么大了,还要哭鼻子?嗯?” 姚东光被温邵“嗯”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用温邵的西服前襟擦了擦鼻子,皱着眉头喝掉药水,砸吧两下嘴,苦的又犯恶心,温邵连忙把加了糖的温水递过去,她喝了一口,仰起头声音软软的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好得我想哭。” 温邵叹口气,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按在怀里。 姚东光最讨厌打针,得枯熬两个小时,此刻温邵陪着竟也不觉得时间难过。 这个时间,医院静点室一个人也没有,电视放着《我爱男闺蜜》,方骏在哄着自家的妹妹珍惜老天赐给她唯一的孩子,言辞诚恳,感动得姚东光眼框泛红。 她把头靠在温和的笑着的温邵肩上。 时光正好。 点滴一点点变少,她却想时间过得再慢点。她在思考,26岁了,风风火火这么多年,她要的不过如此。 不过求一个能照亮她人生的人,一个她愿意照亮他人生的人。 ** 汪西苑抽完了一整盒的烟,摇下车窗释放那些快让他窒息的烟气,他冷着脸,目光森然地盯着姚东光的那栋没有一点亮光的小公寓。 已经12点半了,姚东光这个死丫头去了哪儿? 想想又是一阵烦躁,随手打开抽屉想拿备用烟抽,结果里面空空如也。汪西苑怒得“哐”得砸了一下方向盘,爆了句粗,打开车门走出去,让夜风醒醒脑。 这时,一辆黑色的车驶了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先走下车,然后优雅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姚东光堪堪从车里走了出来,身上还披着男子的外套,和男子巧笑倩兮。 汪西苑被那笑容晃得眼睛疼,怒气逼得他七窍生烟,强压着冰冷的怒意,沉着冷观。 看清了男人的容貌时,汪西苑身形几不可见地颤了颤,目光沉沉,里面翻滚的怒意已然化为一滩死水。 ** 第二天上班,黄经理早已经听到风声了,一早毕恭毕敬的站在姚东光旁边,做小伏低状,连派给她的任务都只是签签名儿,诀个策这种讨好不吃力的。 她无奈极了,挑着细眉解释,黄经理更是胆战心惊。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他解释清楚,黄经理点头哈腰的吩咐下去,派了那兰和几个精英陪同姚东光去赶下午的合同洽谈案。 进公司一个月以来,第一次正式意义上跟着几个真正长袖善舞的行家出征,心里不是不激动的。 小唯是她进公司就交到的朋友,为人善良热血,圆乎乎的一张苹果脸,看起来好欺负,其实很腹黑,谈合同的时候心思缜密,牙尖嘴利到令人发指。知道姚东光的来意以后,笑眯眯的她一一热心指导,从服装穿着,到入局时根据环境来人性格判断对策,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通。姚东光心满意足地在笔记本上手指翻飞。 今天的局是为了和税务政要搞好关系而设的,新来的林市长也难得赏脸到场,据说他是卫斯理的朋友,不过卫斯理最近去了加拿大,短期内回不来,没法亲自陪着,所以由姚东光去再合适不过。 她地位在那里摆着,再菜鸟还有小唯,李翔,和那兰替她张罗着。 场面大,最高档次的娱乐场所无非是楚氏旗下的【天意】,在第四十二层的观景厅里,一行十个人推杯换盏,暗藏洪波。 林势安是个和卫斯理年龄相近的英俊青年,古香古色,温润如玉,端的是出尘的气质,倒有几分潘安恣意的形容,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眼睛精光十足。偶尔言谈里的谋略与算计精确狠辣,饶是姚东光听不懂这些人精计较的什么,也能看出李翔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小唯勉强招架几句就憋得小脸通红。 那兰以前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娇小姐,不过据说在局上就会变了一个人,觥筹交错豪气十足。从东光进公司以来,她们两个人统共说过不到五句话,无非是经理你也要蓝山么,要加糖么...此番,她并没有什么作为,一直唱着和事老的角色,豪爽的劝杯,不动声色地替姚东光挡着酒。 智商不够,体验民生也体验不出个一二三来,姚东光这头默默地叹口气,那边林势安端着酒杯又送上来了。 税务局局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和着一块来的书记秘书,都是通透的人物,见林市长有意灌姚东光,心里头大约能猜个七上八下,也不动声色地跟着应和,有意无意的灌她。 姚东光怒了,端着酒杯微颦着眉,“我说林市长,我哥他是你兄弟么?你就是这么欺负兄弟的妹妹的?” 林势安笑,“嗯...今天高兴,”眼睛里却射出让人难以抗拒的光,“难道姚经理不给林某人这个面子?” 姚东光捧着小酒杯一口周进去,怒意燃上俏丽的脸庞,“这总行了吧。” 喝得太急,酒又辣,随即在一边咳嗽起来,那兰和小唯出来打圆场,“林市长,我们经理真的不胜酒力,您看我们公关部第一大美女那兰替她陪您喝,您就怜香惜玉一下呗!” 那兰举起酒杯,豪爽的笑说:“林市长,先干为敬!” 林势安还是不说话,拿着酒杯默不作声,看了看表,不悦的皱起眉头,直到眼风瞥到门口来人的半个身子俯进来,他才眉开眼笑。 又递上来一杯酒劝着姚东光,这下她是真不高兴了,慢吞吞的接下酒杯,想着一会儿是泼他脸上呢还是摔在地上痛骂他一顿呢,正欲发作,身后突然一股凛冽的独特气息传来。 身后人大手一挥,两只手闲闲的搭在她坐的椅子背上,作出把她圈在怀里的样子,但又保持着一定距离,清冷的说:“势安,我替她喝怎么样?” 那是温邵身上的味道,这么久了,依旧是那种最独特的香味,她从没在任何一个地方闻到过。 她转过头,冲着他粲然一笑。 酒劲反上来,她的小脸都被烧的红扑扑的,眼睛里波光粼粼,闪闪发亮好像能匀出水来。 他把大手放在她挽起来的发髻上宠溺的一揉,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 第四章 ** 要说起温邵身上难以抗拒的香味,还要交待交待和温邵真正对上话的那段梗。 以至于回忆起来驾轻就熟,后来在多少个午后休闲时光里她还能翻出来乐呵乐呵自己无知的青春年少。 派记忆分割线大人出来放放水。 大三的时候,姚东光给人当家教。虽说是小学数学,她也抱着虔诚的态度去图书馆备课,备到兴味之极(其实是看到无聊的应用题一个睡意袭来睡过去了),竟然错过了和阿左约好下午上课的时间。 她抓起包包急匆匆的往教室赶,一路连跑带颠,直到教室门口才停下喘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拽拽衣服,小心翼翼的推开阶梯教室的大门。金教授的课一向火爆,整个阶梯教室基本座无虚席,除了个别男生和女生中间空了一个,两大寝室连排坐,中间空个座,真是一点多余的位置都没有。 连忙在侧面徘徊看看能不能有个空座,老远的看见阿左和她打手势,示意她过去,她眯着眼睛一瞧,你妹啊,阿左你坑爹呢,尼玛她倒是实实在在给她占座了,只是那座位根本就在中间的中间,想要进去,无论左右都是七八个男同学,她穿着小短裙,怎么进去? 后排倒是有个座位空着,她欲哭无泪地向她摆摆手,自己默默地贴着墙边往最后一排走。金教授虽然是个年过花甲的老爷爷但是心态特别年轻,为人博学幽默,大家都喜欢上他的课。这时金教授摆弄话筒,“撕拉”一声,吓得她一哆嗦。 姚东光俯身刚想问问旁边的同学可以坐么,结果那位忙着在苹果电脑上手指翻飞的同学突然抬起头,表情淡淡地说:“可以。” 姚东光坐在座位上,摆着小学教材,手里转着笔,脑子也跟着忽忽悠悠的转着。 这不是妖孽男神温邵么? 最近常常出现在学校的青年才俊,校庆特邀嘉宾,长相惊为天人不说,智商也高到没朋友,貌似是被陈年陈教授拉来投资扩建校区and帮忙运转一个数学数据科研项目。 科学怪咖的性格自然是不敢恭维,前两天还在自家楼下和他进行过“友好交谈”。 不过,近看皮肤也这么好,教室这么多人,嘈杂拥挤,怪味嶙峋,这青年身上却淡淡的飘着一股特别好闻的香味。 什么香味她不知道,因她从来不用香水,也不关心,但她此时就是想知道这是什么香味,能与他的气质如此相得益彰。 温邵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纤长的手指不停在键盘上翻飞。呃,她能不能弱弱的说一句,侧影也太酷了吧! 姚东光默默的叹口气,使劲摇了摇头,收敛一下自己的花痴,专注的看题。话说,小学的应用题现在这么难么?这么变态么?水池子的水放了就放了,为什么要测量同时添水,把水池注满的时间? 一边是好闻的香味,伴随着有节奏的敲击键盘的声音,一边是小学数学题,姚东光同学此时脑子里全是糨糊了,迷迷糊糊的简直要睡过去。刚要收拾收拾摆在桌子上的书本准备睡觉,温邵却轻轻的用手肘碰了碰她,她一激灵,忙转回身,侧头问他:“怎么了?” 温邵好笑的看着她,示意她抬头看看教授,还没等她闹明白怎么回事儿呢,教授声如洪钟的声音如同魔音穿耳一样终于穿越层层迷雾直逼她的脑中,“姚东光?太好了,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我深感欣慰。” 同学们哄笑一片,她立马站起身来,双手交叉端正的握在腹前,面上一派庄严像,脸上早已一片绯红,心里臊的只想扇自己几个大耳刮,低声道:“是,教授您说。” 金教授笑笑说:“我叫你好几声了,不要忙着和你小男朋友说话,也要听课,我问你,如何评价我刚才讲的戈德史密斯并购后的资产重组行为。” 姚东光都快睡着了,她哪儿知道,在金教授的课上被提问,绝对不能跟个一问三不知地电线杆子一样站这儿杵着,一句话不答,课上成绩扣得格外狠,如果瞎蒙,教授反而挺乐呵,扣也扣不了你多少分,她咽口唾沫,“教授,戈德史密斯算不算CEO?” 教授考虑了一会儿:“唔,他倒不是CEO。” “那老师我就不妄加赘述了,他连CEO都没当上,我拒绝回答戈德史密斯,我给您讲讲罗斯福新政吧...” 同学们在底下哄堂大笑,金教授竟然没生气,笑眯眯地打断她,“行了,光顾着你男朋友了,一个字你都没听,还跟我扯什么一二三,不过我理解。我看你男朋友听的很认真嘛,来,那位男同学请起立。” 姚东光还傻傻站在那里,一边朝着那边得得瑟瑟的左美使眼色让她别得瑟了,一边小声怯懦着,“教授,他不是我男朋友…” 温邵风流倜傥的站起身,根本没提俩人的关系与否,流利的说着:“对于戈德史密斯并购后资产重组的行为,我们也是分情况的。如果他所收购的那家大型企业的确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或者有的分公司年年亏损,资不抵债,那么他的资产重组到不失是一种改良,将一个庞大的机构切分成很多小分支,然后卖给那些有能力有兴趣有信心做好他们的人或企业来经营,对于原公司和戈德史密斯本人到不失为是一种双赢。如兼并了“大集团联合超市”后戈德史密斯就广泛撒网,重点培养……” 不只在座的同学惊叹,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她,连她自己也惊呆了。帅哥你要不要这么酷? 金教授微笑着不住点头,“嗯,说的很好,没见过你,你不是本院的吧!” 温邵温文有礼的回说:“教授,我并不是本校的。” “哦?哪个学校的?” “麻省理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姚东光更被激得眼冒金星,她从小就对脑子好的人没有抵抗力,这下看着温邵崇拜之意又加深一层。 金教授哈哈朗笑:“我和你是校友啊,年纪轻轻有前途!陪女朋友来上课的还陪的这么专业。坐下吧,你们俩都坐下罢。” 姚东光仍然在犯蒙,这么酷这么拽的课堂提问她是怎么赶上的,以前金教授从来没对她提过问好吗?跟帅哥有绯闻的事儿她也从来没有直接参与过好吗?前排的同学你再回头看你眼珠子就要飞出来了好吗?对,还有那个同学,你的脖子这么支棱着,真心不累吗?这是怎么了? 紧接着收到阿左的一条短信:行啊,姚东光,怎么勾搭上的? 她反应过来自己成了同学眼中的话题风暴怒火中烧,回了一句:都是你,占得什么座,我要不挨着他能出这么个丢脸丢到家的风头吗?妈的,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发完,她就把手机扔到包包里,继续转着笔解数学题,唉声叹气,翻来覆去忍了半天没忍住,她回头冲着已经摆弄完手机的温邵说:“敢问帅哥?刚才教授瞎定义咱们男女关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温邵的头微微地向她这面倾斜,小声说:“…… 咱们?有关系么?” 她一脸真诚,“教授说咱俩是男女朋友,这个梗,不是有没有关系的梗。” 温邵看着她的眼睛,渐渐露出了鄙视,“你刚才使劲地向我这边翻白眼,不是让我什么都别说,直接帮你答题的意思吗?” 姚东光一脸哭相:“我那是让那边那俩傻女的少取笑我,那,左美,挨着杜海涛那个。”她指了指那边。 “哦,长得是挺像杜海涛。” “……”她无语了,这帅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她又转回去,接着转笔,快一节课了注水的题还没接出来呢。 想了想,妈的。脑子进水的人搞不好是她。 下课以后,姚东光带着大墨镜准备撒丫子跑,温邵想抓住她的衣袖,结果她往前的幅度太大,只是拽衣袖根本拉不住她,修长的大手顺势滑下牢牢地抓住她的手。 形容暧昧而又火热。 四周围慢慢疏散的同学别有深意地看着在教室里就缠绵开来的两人不住的叹气。 男同学:妈的,小江南陨落了。 女同学:5555~~男神,奴家玻璃心碎了一地啊。 姚东光当时被惊的连魂都没有了,回头愣愣的看着眉目如画的温邵,他笑意盈盈:“同学,你的书落在这里了。” 她机械的“哦”了一声,轻轻扯开他握着的手,拾起温邵手中拿着的书,脑袋又是轰得一声。如果当时有张镜子的话,不难分辨那大概是姚东光二十年的生涯中脸最接近西红柿的颜色了。 她故作镇定的夹着书,什么也没说,羞愤地往外奔,走到门槛时还摔了个狗吃-屎。 手里的书飞出去好远,等在过道里守着听姚东光八卦的阿左眼疾手快地给捡了回来,扶她到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东光啊,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吧,你这样闷里藏骚,憋多了伤肾,容易肾虚。《金-瓶-梅》咱还是少看啊,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读这个还不是时候。” 姚东光酝酿了一会儿,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滚犊子!公选老师推荐读物,我为了写论文得A才在图书馆借的,你在这儿瞎巴巴个什么劲儿。” 那时,温邵正好收拾好东西出教室,听见那个鲜活的女孩子低声骂人,竟然不反感,没来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阿左见温男神走远以后,原形毕露,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快说,你怎么勾搭上男神的?他可是一个传奇!你抓住机会和他好好发展啊!” 东光飞了她一眼,戴上墨镜,“我的脸已经被你丢尽,不好意思和他发展了!友尽!” ** 第五章 ** 这笑激得闽江一个冷颤,一贯阳光的俊脸此时浮上几分猥琐,贱兮兮的凑上前问:“笑得这么贼,你该不会对女人感兴趣了吧,不是吧你,你总是禁欲得要死,我还以为你是Gay呢,多少次我担心自己一弯腰你就如狼似虎地扑上来爆我的菊花。” 温邵冷冷的看他一眼,吓得闽江不敢做声了。 坐上车以后,上档,温邵漫不经心的问:“刚才那个女生,叫姚东光对吧。” 闽江一听,又屁颠屁颠的凑上来,“对啊对啊,你看见她的气质了,她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但却一脸水乡女子的长相,跳的一手绝妙的江南舞,所以人送外号小江南。光我们院的几个能闹腾的学弟明里暗里就有好几个追她的。于显,于家三少,追她挺长时间的了,被拒绝过三次,最后一次伤着了,喝酒喝到胃出血让人送进医院去了,这姑娘被于显他哥们软磨硬泡的架去医院,说了一句,没把这些哥们气死。” 他像是很感兴趣,问道:“说什么?” 闽江想了想,学着姚东光清冷的气质说:“对于长得帅的,我一向喜欢远观不亵玩。长得不帅的,我基本视作电线杆。虽然你长得不是特别帅,但也不能说不帅,我没法按这两类做常规分类。但是,你先等一会儿再拉着我的手激动。你属于第三类,我没兴趣的那一类。 当时啊,这些哥们就气晕过去了。她也一战成名,以前追她的人不少止了步,现在不追的反而对她跃跃欲试。这个同学十分有个性啊,说实话我个人也比较欣赏她。” 温绍又冷冷看了他一眼,“我请你来干什么的还记得么,和西欧总部那边的视频会议二十分钟开始,你不会忘记你还有两个估算报表没给我做吧。” 闽江还在那咂巴嘴回忆小江南呢,闻言屁滚尿流的打开电脑,埋头折腾。 ** 温邵在从前和姚东光相处的日子里,小姑娘装得倒是挺温顺的。 不过从侧面也领略过她的毒舌和犀利,接触下来总结之:她决计不是个好脾气的。 今天本来是和杜宥揖在高尔夫球场比杆呢,赌注是京郊的一套仿白宫的微型别墅。这套别墅是温邵仿着当年研究获奖被邀请做客白宫的记忆心血来潮亲手设计建造的。当然他要是赢了,杜宥揖就必须把从比利时空运过来的跑车送他。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已经赢了两杆,林势安这个能算计的,一团和气地说:“咳,你皮夹里的小天使是我局里的东家,你要感兴趣的话我帮你演一出英雄救美啊。” 温邵闻言,立刻冷下来,风雨欲来的表情。 曾经有人描述过温邵,长相妖媚,却气质出尘,温柔如水。 其实那都是扯他娘的蛋,认识久了,你会发现他骨子里是个凉到极致的人,“...有事,先挂了。” 林势安呵呵的笑起来,“姚东光嘛,汪西苑前女友,他上了我妹妹的帐我还没跟他算过呢。行了,你先忙。” 他并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而是支棱着耳朵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果然听见温邵声音凉凉地说:“在哪儿?” 林势安笑得春风得意,“唉,你和方检察官关系不错吧,我有个...” 温邵赶到的时候,就见东光皱皱着小脸,他再晚一步,恐怕她就闹开了,林势安拿捏得倒正好。 他站在她身后保护她,看见她诱人的红脸蛋,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以后眼神像箭一样嗖得飞出去,扫得林势安被酒呛了一下。 都是场面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人,林势安马上站起来伸出手,严肃正派的微笑说:“温总,别来无恙。” 随林势安来的几个领导干部也立刻站起来,那兰她们也站起来笑脸相迎,和温邵一一握手寒暄。 大堂经理听说三少爷的朋友过来急急忙忙地随着伺候,给温邵加了一张椅子就放在姚东光的旁边,他的手还是圈在她的背后,保持一定的距离,同时又宣告了所有权。悠闲地坐在那里,不主动说话,别人把话题搭在他身上,他才不冷不谈地回着。 敬酒的人自然有些讪讪。 小唯她们心想着两边的人都是得罪不起的,于是硬着头皮打圆场,气氛才重又热络起来。 这时候姚东光已经不胜醉意了,迷迷糊糊的直犯困。 她很少喝酒喝多,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很少参加这种场合,就算参加谁敢灌她啊,以前和汪西苑在美国掰了以后倒是喝醉过一次,她醉了从来不闹,就是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睡觉,身边最好有什么东西让她拉着抱着,她保证乖乖地一觉到天亮。当然,她是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属性的,还是领教过她缠人技能被她活活抱了一夜的陈牡丹声泪俱下说的。 姚东光眯缝着眼睛,看对面的李翔都是双影的,脑子越来越沉,不住的点头瞌睡,后来觉得脑袋好像也长了两个,太沉了,于是伸出手扒着自己的脸蛋不让头再晃悠。 灯光是柔和的暖光,几个射灯按照光学原理交相打照,衬得屋子里的人都比平时明艳许多。 尤其是姚东光,温邵看着她绯红的诱人脸颊,一边眼风扫过看呆了的李翔,和不怀好意的林势安,半个身子倾过来,强势地伸出刚才还圈在她椅背上的手,揽在她肩膀的另一侧,把她用双手拄着的小脑袋扣在自己怀里。 然后,云淡风轻地搂着姚东光靠向后面柔软的椅背上,嘴角挂上了今晚第一抹微笑。 ** 姚东光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放亮,室内的暖气开得十足,她觉得非常热,挣了挣身子想要松一松衬衫扣,左手却被一个热乎乎极重地东西压得半天手臂发麻,右手被什么东西夹着,扑腾了两下,她四脚八叉巴着的东西动了动。 这一动,再加上幽暗的室内恐怖氛围惊吓得她浑身发软,尖着嗓子“啊”的一声喊得极其尖锐响亮。 扑通扑通挣扎开来,黑暗中一向清冷的优雅男音变得极其低哑,像是拼命忍耐着什么,“你别动,是我。” 姚东光听见声音以后,仔细辨认,小心翼翼的问:“温邵?” 那头呼吸急缓,炽-热的呼气喷在她头上,简短的“嗯”了一声。 姚东光除却害怕和不知所措,竟然有一种麻-酥-酥的紧张感,她蛇精病一样的思维运转开来,这是怎么回事儿?霸王硬上弓?温邵看着不像欲求不满的人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妈的,不是都说第一次都很疼的吗,她怎么不疼?不对,跟他睡了,以后娶她的丈夫能不能有心理障碍?要有了呢?他带没带套?紧急避孕药几个小时的有效范围啊?爷爷知道了是高兴呢还是得打死她呢?不过,这事儿办下来,为什么温邵没经过她同意就私自睡了她,黄花闺女啊她是! 想了一溜十三招,最后她才想起一个酒后失-身女人应该有的反应。 她怒意袭上心头,张开嘴刚吐出一句:“温邵你个衣冠禽、兽!” 同时室内灯也被“啪”的点亮,温邵双眼妖娆迷蒙,低声询问:“你还好吧?” 一刹那间她被光晃得睁不开眼睛,适应了以后,她首先看了自己的衣服,呃,很整齐,根本没有被脱得迹象,倒是胸前的扣子开了大半,还是她刚才自己扑腾的,里头的风光若隐若现,她抬抬头看着颇有深意的打量她胸前风光的温邵,又看看自己的胸,连忙把被子掀到身上遮得严严实实,脸更红了,嘴里自以为硬气十足实则在温邵听来乃是柔弱撒娇的语气嚷道:“看什么看!死流氓!” 温邵的心里百感交集,最多的还是吞噬而来的欲-望,一波一波呼啸而来,在他31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这种陌生的叫做欲-望的情感能冲到他理性的高地指挥大脑的时刻。 这好像是一种潜藏在他身体里最原始的本能,尘封许久,却被眼前的女人一朝解开封印。 他直觉告诉自己这样不好,他独自执掌温氏企业两年了,杀伐果决,靠的就是冷血二字,自制力好得惊人是冷血的首要条件,在她面前轻易爆发,并不是一件值得欣慰的好事。 他长舒了一口气,身下蓬勃的欲-望也软了下去,睁开眼睛已经恢复成从前温润的模样,声音也恢复成一贯的清冷:“嗯...我觉得你还是搞清状况比较好。” 见她泛着怒气的大眼睛里隐约看到一丝松动,他继续说:“是你喝多了,对我动手动脚,像八爪鱼一样流着口水扒在我身上的。当然,我试过反抗,但是一拽你你就哭天抹泪的说我欺负你,别人看了还真以为我欺负你呢,后来我也懒得挣脱你了,毕竟主动贴上来的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也不是一件坏事。 奥,对了,这房子是我离这儿最近的,你醉成那样,我没好把你往家里送,爷爷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你哥哥还在加拿大。” 姚东光哽哽唧唧的,眼圈越来越红,委屈的模样让温邵心里一软,连忙柔声问:“怎么要哭了?怎么了?” “你没和我睡啊?!” 说完姚东光小脸更红了,捂着被子遮住脸,小声的啜泣,好像真是遇到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话说出口温邵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不一会儿琥珀色的眸子越来越凝重,身体里的血液快速的循环,都急忙朝着身下某个部位翻涌,他长叹一声,连语调都透着性感的沙哑和隐忍。 ** 第六章 ** 姚东光那句娇羞的话不断充盈在他轰轰作响的脑袋里,他长吸了一口气,生拉硬拽地强留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闷闷地说:“现在是凌晨,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客房。” 饶是麻省高材生,在一分钟内大脑能模拟两场原子弹爆炸的数据模型,此刻也捉摸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丫头鬼马精灵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儿啊。 “你没和我睡啊?!”这句话究竟是包含哪种情绪又是在什么语境下才符合常理地冒出来的啊? 姚东光的脑子里还真没想那么多,陈牡丹送她蛇精病的外号绝对是有根据的。 蛇精病:脑子不正常,在正常情况下做出非常人的行为或者动作。 以上是一方面,以下就是写小说这么多年了,她对总裁文里酒后滚床单的情节熟悉得不得了,醒来后发现对方是男神温邵,一边期盼着发生点什么,一边又恐惧发生点什么。 当对方凉水砸下来时,又不甘心心底里小小的希望落空。 于是,非常不长大脑的问出了一句白痴到死的话。 所以说,有时候她也奇怪,凭她这种一遇上事儿就脱线的捉急智商是怎么写出几部畅销小说的。 大床是靠墙的,温邵半扶半抱地给她弄进来,两个人被床下的遥控器绊了一下没站稳,双双滚在大床上,栽过去的时候温邵就被甩在了里边,脚下的青花瓷镂空罩灯也歪歪斜斜地躺在厚重的柔软地毯上。 当时,温邵没顾忌到这些,后来每每回忆到这个细节时还不住感叹,得回是地毯铺的厚,要不这么折腾下来,这价值千万的明清时期的古玩青瓷灯罩一个不留神粹了哭都找不着调。 姚东光哪知道这么个梗,还当他念念不忘初恋不愿意换地毯,和他闹了好久。 为了不踩到地上脆弱的青花瓷,他僵硬着身体,小心翼翼地想要从她身上跨过去。 姚东光蒙在被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只感觉另一面的床一轻,好像有人站到了床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就要走到她跟前,她心里突突的跳着,实在忍不住,扯开被子探出头来,一张本就红扑扑的小脸在被子里捂得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看见他下身肿胀的一包,衣领打开露出男性精致的锁骨,一双颠倒众生的清冷眸子微微泛着血红。 姚东光又是倒吸一口冷气,尼玛温邵狼化了! 吓得她直哆嗦,手里抽着被他踩在脚下的外套欲冲着他扔过去,还不忘尖着嗓子喊:“你不会从那边走么!非得跨着我才能出去啊?变态!” 温邵被她吼得一激灵,同时看她涨红的脸颊和乱蓬蓬的秀发,平日里清汤寡水的模样此时完全浮上了一层动-情的神色,勾得他呼吸一滞,另一只脚还没站稳,重心还没分散好,根本没留意她拽着他脚下的衣服“嗖”的一下被抽了出来。 床上太暄腾,温邵脚下失力根本无法保持平衡,高大的身子没站住直直的冲着姚东光砸下来。一触到她温-香-软-玉的身子就舒服的哼了一声。 姚东光本来是想把手中的衣服扔到他脸上,给他个教训的,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被身上人这么一砸,眼冒金星,晕晕乎乎了半天。 温邵有187的身高,152斤的体重毫无保留地悉数砸在她身上,差点把她肺里的空气给挤出去,胸也钝钝的疼,她挣扎着推开他的头,一边拽他头发,一边哀哀的哭了起来,扁着小嘴,二十四岁的大人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她自认在别人面前还是很成熟很能装淑女的,怎么这个时候一点风度都没有了,她什么都顾不上就是呜呜的哭,后来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臊得慌,还是年少不成熟啊不成熟。 后来闺房之乐时,姚东光委婉的提过这个令她蒙羞的行为,并简短地阐述说自己不是这样娇气幼稚的人。 温邵清冷的眸子泛着猩红的笑意,压在她身上,不一会儿折腾得她又呜呜的哭起来。 之后,她也就没再提过自己坚强成熟不娇气不幼稚,最起码对着温邵她是软得一塌糊涂。 温邵趴在姚东光身上,反应过来以后支起手肘半撑在她上方,当看到姚东光脸蛋红得不像话,一双剪水双瞳跟注了水似的源源不断往外冒眼泪,樱红的小嘴半张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完全控制不住的感觉从心底里迸发出来,他脑袋里热热的,一低头就吻了上去。 姚东光根本没有料到温邵居然能低头吻她,一边别扭的闹腾,一边张着嘴呜呜哭,舌关当然没有防备,温邵温热的舌头马上就聪明地挤了进去,卷住她的舌头眷恋不舍的嘬,深入地攀到她的舌根大力的往外拔,整口整口地吞着她的唾沫。 谁来告诉她这不是温润男神,科学怪咖温邵。 攻势简直太凶狠了,一开始她还知道反抗,后来被吻得脑袋犯蒙,迷迷糊糊地觉得温邵吻得好舒服,放开拉扯他头发的手,改为攀着他的肩,嘴里也不自觉地开始随着他舞动。 温邵引以为傲地自制力在这个彼此都微醺的旖旎的夜里史无前例地离家出走了! 31岁老男人竟然失控如斯。 他一直用嘴堵住姚东光破碎的喊叫,亲的她失去所有抵抗的念头。 原来小说里写的,什么大脑空白啊,欲语还休啊,无奈应承啊,全是真的。 竟然真的一刹那全都忘记,仿佛全世界就只有他和她。 温邵于风月之事算不得老手,但也绝不是头一回吃肉的愣头青,他见身下人的身子越来越软,娇挺的酥-胸剧烈的起伏,隔着一层单薄的太空被颇有节奏的触在他坚硬的胸上,娇小的身子暄腾绵软到不可思议,舒服地低吼了一声,伸出大手“啪”的把屋子里的壁灯关掉,整室陷入了暧昧的黑暗。 姚东光意乱情迷之时也注意到被关了的灯,理智回笼开始挣扎。 温邵的唇依旧狠狠贴着她的,把她的舌头全都拽到他的嘴里用牙齿绵密的咬,一刻也不肯放松,身子略微抬起来,一把掀开她身上盖着的薄被,扯了她的衬衫,大手就伸了进去握住她柔软紧实的小白兔大力的捏了几下,攥着小而硬的花苞技巧的爱抚,不一会儿就让还在微弱挣扎的姚东光立刻老实下来,嘴里柔柔弱弱的哼唧,看起来舒服的不行。 温邵低低的笑,坏心的咬了她的唇一口,另一只手探进她的牛仔裤里,三下两下地拽了两把,牛仔裤就被拉到了腿窝处,他把自己的裤子也往下拉,下半身立时抵了上去,只隔了两层布料,一动一动有节奏的往前蹭,大力的往她的腿间挤。 姚东光觉得此前半生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能抵得上现在这样怪异而又舒服惬意的,温邵啯着自己的唇,唇齿相交见啧啧有声,淫-靡羞耻,下半身不时地撞着她,感官刺激之下,下身倒是涌上一股热流,小腹处也像有一团急欲喷涌而出的火。 温邵又一个大力挺上前,她舒服地尾椎骨拧着劲的酸麻,心里像有一千只蚂蚁排着队的从她身体的每一处走过,嘴里哼哼的,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受不住了,连忙手忙脚乱的缠上身上人的身体,两只细长的腿圈在他的腰间,细白的胳膊也狠狠地抱住他埋在她颈间撕咬的头,不知不觉间攀上了人生的第一个高-潮。 温-香-软玉在怀里颤抖,温邵终于控制不住了,他重又抬头衔住她的唇,舌头霸道地挺进去来回的戳弄。下身刚顶进去,就疼得东光尖声叫起来,软糯的嗓音柔-媚入骨:“好疼啊,你真刀真枪的...现在我能说不要了么...恩?啊!” 温邵也觉得她太窄了,硬是要进去她肯定疼坏了,磨着自己只进去不到四分之一的某物就在她那里喘着气,“你现在才说,不是要了我的命么?” 姚东光又呜呜的哭起来,温邵刚想堵住她的嘴,结果刚刚进屋被他扔到地上的包突兀的震荡了开来。 温邵红着眼睛皱着眉头,看了眼床头的夜明钟,凌晨四点半,这个时候打电话,绝不会是小事。 他的理智也回来了大半,望着身下眼睛已然哭肿的小姑娘嘟着被他啃红的小嘴,衣衫尽褪,无助的瑟瑟发抖,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低下头亲了亲她汗湿的鼻尖,随即趴在她身上喘气沉沉。 姚东光推了推身上重得要死的人,软糯的嗓音宛如呻-吟,“喂...你电话响了。” 听见她带哭腔的柔媚话语,温邵又忍不住胀大几分,“恩”了一声,哑着嗓子说:“你这个嗓音更要我命。” 东光红着脸,再不敢说话,连动也不敢动。 歇了一会儿之后,温邵也没那么狼性了,起身套上裤子,给东光盖上薄被,自己跳下床去接仍然在响的电话。 半晌,放下电话沉着脸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抱住她的头温柔的亲了她一口,沉沉的说:“起来,穿衣服,你爷爷进了CPU。” 姚东光微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闻言立马睁开迷着水雾的大眼睛直挺挺地发着愣,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一瞬间被魇住无法反应了一样。 温邵几不可闻的叹口气,温暖的大手伸到被子里耐心的给她穿刚刚被他脱掉的衣服。 ** 第七章 ** 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好,作为他唯一的孙女,自从两年前知道他的病以后,她一直小心翼翼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今次站在医院玻璃窗外看见身上插着好多管子被隔离在无菌室里的瘦弱老者,她泣不成声。 她爱这个在她生命里一直坚持不懈陪她走到今天的倔强老头,也明白别扭的老头是有多么爱她。 据爷爷说当年她妈怀她的时候,害喜害的可厉害了,吃啥吐啥,喝凉水都吐,七个月的时候人家说圆腹是男孩儿,尖腹是女孩儿,她妈就是圆腹,老爷子可高兴了,提笔就是“紫气东来,光耀明媚”八个大字,说着:“好啊,好啊,姚家有后了!咱家的孩子要起就起个大气的名字,咱就叫东光。东光好啊。” 从她未出生,就被寄予厚望。 其实这名字她不喜欢,什么东光西光的看起来就像是在大道上拣的名字似的。 听爷爷说完名字的由来,她默默地腹诽,爷爷你敢再没文化点吗? 好吧,不能怪她爷爷。 姚家是军阀世家,抗日战争的时候,曾祖父是跟着主席浴血奋战的骁勇战将。爷爷就降生在乱世,乱世军人的孩子哪有闲工夫学习啊,这点墨水还是当年为了追求小资名媛的奶奶才浸染的。 结果证明,不一定非得圆腹就是男孩儿,她出生的时候,爷爷默默地站在病房外唉声叹气十分不满意,爸爸问他名字怎么办,爷爷气呼呼的说:“问什么问,不是起好了么,就叫姚东光。” 小时候,爷爷不待见她。因为不是个带把的,不能往回娶媳妇,还得像泼出去的水一样嫁给别的臭小子,给别人家生娃娃,那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娃娃还不能跟着老姚家的姓。 不过,后来据爷爷说,是自己一开始就和老温家较着劲呢,抗美援朝的时候,他和老温是生死之交。战场上约定好了生死状:谁都不能死,谁先死谁孙子。 要活到有孙子辈的孩子,同性就结拜,异性就结亲,看看谁家争气。 从打温家孙子辈的温邵出生以后,爷爷就有点忧愁,生怕自己儿子生个丫头,输了劲头。 结果圆腹的儿媳妇生下来的孩子却是个毛丫头。他爷爷的,这不是给老温家培养儿媳妇嘛,老爷子就老大不满意。 逢年过节去拜年,爷爷顶着战友的孙子笑开了花,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深觉这小老头太偏心了,小心眼里也渐渐冷待着老爷子。 直到十二岁那年,这种状况才改变。 爸妈带她去西藏旅游,行车途中遭遇车祸,除了她以外无一生还。 她在西藏荒芜的大马路上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后来还是村民们报了警,她被带到警察局才有了几口窝窝头啃。 那时候奶奶生病了,爷爷在医院里照顾她,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坚持住晕过去,定下神以后,稳住精神愣是一个字没跟奶奶提。 爷爷赶紧给战友温爷爷打电话,让他远在西藏的儿子接一接她,把后事料理好骨灰运回来,再把她送回来。她回来以后,又叮嘱她什么都别跟奶奶说,她也确实什么都没说。 一年以后,纸再也包不住火了,奶奶终于知道,悲伤过度,病情加重。又是一年以后,奶奶也去世了。 短短两年,全家五口人只剩下她和爷爷相依为命。 其实高考报考的时候,她想去云南,可是老爷子已经老了,身边要是再没有人陪他,那么她就可能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所以就填报了A市,一有时间就一准回来黏着爷爷。 ** 姚东光陷入沉思之后,连身旁的人臭着脸咬牙切齿地盯着她脖子上的吻痕握拳,搞得病房外十米范围内低气压带刀旋转快要冷出人命了,她都没有察觉。 汪西苑再也克制不住,管不了是不是在医院了,一把搬过她的肩膀,吼着:“你最近是越发不要脸了,你学谁呢出去做什么公关经理,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林势安那样好算计的狐狸你也敢跟他喝酒,在这个圈里这么多年你但凡长点心啊你倒是!从林势安嘴里知道你在温邵那儿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大半夜的出去鬼混?还是和温邵那个怪胎?你知不知道他爱惨了李静姝,你只不过是他的消遣?这么大的姑娘懂不懂什么叫自重?你爷爷都住院了找不到家属签字你知不知道?卫斯理他妈的在加拿大都急疯了,找不着人把电话都打到我手里了,你懂不懂事儿?” 吼完,汪西苑的俊脸微微泛红,姚东光的眼里还是没什么神采,他看她这样有点怕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再回头看看你爷爷!你再封闭你自己。” 姚东光还是没什么反应,听见爷爷两个字眼睛里难得有了一点浓重的水汽,不一会儿,眼眶越来越红,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悄无声息的流下来。 好多年前的回忆涌入汪西苑心头,他心里难受起来,轻轻地俯身把她揽在怀里,她的头靠在他的胸上,整个瘦小的身子都在微弱的颤抖。 他说:“Emma,醒一醒,别让自己再生病了,你想让你爷爷更放心不下你吗?你再一病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已经早上七点了,温邵陪了她一早上,昨天饭局上就没怎么吃饭担心她的身体支持不住,于是去楼下买了早餐,回来时正好看见二人相拥的场景,一时恍惚,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隐约间有种嫉妒。 大学期间就一个数学对变的课题,小组讨论了好久,他手上成型的模具明明是最优秀的,结果交作业时组里的同学拿他上次讨论就毙掉的模具加以修改反而得了老师的A+,他难得云淡风轻的性子第一次感受到那么点波澜——嫉妒。 温邵拎着保温杯里装着的暖粥,静静地立在那里好久。 不知为何,明媚的阳光里恍惚间他想起一个人,一个一年前还在他身边巧笑倩兮的女人。 半晌,他绕过相拥的二人走到另一个房间,把粥放在专用休息病房的客室里,悄无声息的走了。 姚振云醒了过来,平时精光十足的眸子里渐变浑浊,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姚东光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老人还识人,悠悠醒转以后,握紧了静坐在一旁的孙女的手,慢慢地吐出第一句话,“我刚刚看见你奶奶了,还是当年的模样,好漂亮,人群里我一眼就看见她,她啊,还怪我这么久不去陪她。” 东光的心里十分苦涩,她强笑,“可是,爷爷陪奶奶谁来陪东光啊?” 姚振云呵呵笑起来,“对啊,我就是这么跟她说的啊,结果你奶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孙女喜欢谁就叫她嫁谁,我们只管祝福她就好。” 说着,呼吸一猝,呵气呵急了呛得咳嗽起来,姚东光连忙给爷爷顺气,老人摆了摆手,示意她停手继续听他说,“说是这么说,我的孙女脑子缺根弦傻气我自己知道,我要是不帮着张罗一下,还真怕你嫁不出去或者嫁个人渣。 咳咳...我刚才看见温邵那孩子了,老温的孙子随老温孤冷长情。当年他委婉地拒绝了你们的亲事,一直守着他那个初恋,虽然我揍了他一顿,但心里还是佩服他的。他很可靠。 这么多年了,你心里一直都有汪西苑,爷爷是知道的。你们在美国经历了什么爷爷也大约能够理解,不过,爷爷这一辈子识人无数,心里非常清楚你们并不适合在一起,你高中那会儿因为他自闭症险些又犯了你自己应该还有数。这么些年,他得到你又失去你得到你又失去你,一再错过,我知道你依赖他的安全感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你不能接受的毛病偏巧他身上都有,而他又不能为你做出太多改变,他并不是你的良人。 爷爷说得多了你未必能体会到,你这个年纪恐怕也已经不会太看重爱情,我能奉劝你的不多,唯有一句: 婚姻生活中没有安全感是绝对维系不了多长时间的。” 姚振云已经又一次陷入昏睡。 姚东光脑子里还在盘旋医生的话:“刚给老首长做完移植手术,能不能挺得过要看造化。” 律师也匆忙赶到医院,办理遗嘱的相关事宜。和时而清醒的姚振云谈了一会儿,出门后交给姚东光一份文件袋。 里面是一叠姚振云安排好的和她相亲的男人的照片,爷爷奶奶和温邵爷爷奶奶的照片,一叠和汪西苑昔日相处的照片,一叠和温邵相处点滴的照片,和姚振云的照片,以及历年全家福的照片。一张无限制的黑卡,一份姚氏股份授权书,两套别墅三套海景房五套门市房六栋私人公寓的房契,两张分别去韩国和英国的机票,一些爷爷曾经许诺给她要的名人的签名,一架私人飞机的专属契约书,曾经提到过的,爷爷能满足她的都满足了。 那时候,早上的暖阳已经释放出镶着金边的绒绒光芒,淡淡的照在医院每一扇向阳的大窗内,金色的迷雾里升腾出缭绕的质感,那光被披在她身上,暖的她湿了眼眶。 姚东光轻轻地试了试泪水,悄悄的告诉自己不要再随便的哭了,她应该长大了,应该独挡一面了。 不再是从前,从前那个仗着天神一样的爷爷的宠爱无忧无虑的小天使了。 手中的照片仿佛也感受到了她心中渐渐拔地而起的力量,开始慢慢的变得厚重,传达出曾经的往事。 她一张一张的翻看,不由得想起四年前。 ** 第八章 ** 那时候姚东光才上大三,如花的年纪,豪放的形迹,在姚振云的庇佑下活得随心所欲犹如公主。 那时候姚老将军身体还算硬朗,因着戎马半生,血性恣意,故性子虽粗粝,为人却十分通透开化,在得知自己身染重疾的情况下只是沉吟许久,就云淡风轻地接受了。 唯有一执念,只他亲自放在身边教养的宝贝孙女。 温邵那孩子他见过,相貌出众,老温的孙子品行自然也是不差的。 只不过这孩子曾经在美国读书时倒是有了喜欢的人,两人感情郑重到开始见双方父母,先斩后奏地把女孩带回家里气得老温吹胡子瞪眼,办了家法也用了雷霆手段控制。 那孩子竟然毫不畏惧,不着痕迹地借此摆脱了家里的控制,在美国自立门户,专利奖项拿到手软,又融资股市,身家翻倍甚至比他父亲更甚。 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很是生气,主动言说不敢高攀,和老温着实别扭了一段时间,后来走动起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就在今年年初,老温的儿媳妇邵月梅亲自登门拜访委婉的表达了想要重新与姚家结亲的愿望。 原来老温这几年虽不提却一直心里为着战场上的誓言没有履行而内疚不已;温邵父亲也生了重病,一生打理的企业儿子却躲在美国不愿继承;三个月前,在美国春风得意的温邵终于回到了中国,身形憔悴,对父母百依百顺,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邵月梅说全家上下都迫切地希望能与姚家结亲,请姚叔叔好好考虑,语气恳切凄婉。 姚振云自然不愿意同意,我的孙女岂能这样任人摆布,彼时你喜欢别人不愿意娶她你就百般推脱,现在没人爱了掉头又瞄准东光了。 我姚振云的孙女是被我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谁的出尔反尔都是在抽他的脸。 那时候他就一口回绝,邵月梅那精明的女人似乎早料到姚老会怎么回答,笑眯眯的说:“叔叔,本来就是我们温家不对,您拒绝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只要东光一天没嫁人,我们温家的大门就一直对她敞开。” 现在自己病了,孙女又满心被汪西苑那个混账吊着,再不管她的终身大事怕是他死后都无法瞑目。 思量再三,强忍着心里对温邵那小子的隔阂,终于在名单上给他添了一笔。 他想着,到底不要这么武断,温家毕竟是最令他放心的亲家,如果两个孩子彼此有缘,他倒也乐见其成。 又联系了从前是他手下担任妇女主席的林玉玲,托着找了几个适合孙女的有为青年。 ** 学院的送老晚会已经开始筹备了,这一届的文艺部部长是个以唱歌见长的,于是求着身为上一任文艺部长的姚东光这个前辈学姐给她们看看情况,编个舞蹈。 她刚刚录制完样本舞蹈,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语调极为沉重,不直接说原因,就是让她赶紧回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吓得她一激灵,赶忙问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了,爷爷也不说。 姚东光折腾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爷爷铺在茶几上好几十张照片,带着老花镜煞有介事的挑来挑去,她目瞪口呆:“敢情您老催命似的让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跟这些照片相亲啊?” 姚振云推了推眼镜:“你也老大不小了,别老惦记着汪西苑那小子…” 她给邓布利多梳毛的手一顿,声音低低的,“爷爷,说好不提他的。” “有什么不能提,早该放下了,来,看看有没有你满意的?”说着,把铺好的相片都转到她那边,自己则直了直腰,端起一杯茶,陷在沙发里。 姚东光瞥了一眼,神色有点无奈,扁了扁小嘴,“你觉不觉得我才上大学就相亲有点太早了呢?” 姚振云狡黠地一笑,“不觉得啊。我们那个年代的小姑娘长到你这么大,第二个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姚东光默了,在那个年代,十六岁就嫁人是常事,按那个比量,她是不是还得算大龄剩女晚婚晚育啊。 “现在是21世纪了,老古董!”挑了一张,忍不住皱眉问:“爷爷,这个秃瓢的你确定是要介绍给我的?” “我看看,对对,这个别看长的不行,但是他聪明,你看看连头发都不长了,用脑用的,有钱,特别有钱,这样你下辈子就衣食无忧了。”爷爷喝了一口茶,幽幽地说道。 “那这个呢,怎么好像还是小孩的样子?”照片里是一个身材纤长的大男孩,长得倒是漂亮可人,甚至可以用粉雕玉砌来形容,只不过这孩子穿着A市一中的校服一看就是个高中生嘛。 “这个?这是我战友的孙子,就喜欢成熟漂亮的女孩子,这小子见过你一次哭着喊着要娶你,他家有势力,我那老战友歪歪心思多,退伍后当高官,他的孩子都是高官,这样你以后也衣食无忧了。” 她越挑越无语,“这还有个扎小辫的。” 爷爷的口味很独特啊。==+ “我看,你隔壁的林阿姨怎么回事,我让她弄男孩子照片,怎么还混了一张女孩的,诶,不对,这是男生,这孩子厉害,这后面写着呢,年纪轻轻的享誉画坛的艺术家。” “为什么还有黑人?” “啊?那你就不要选他,可能你林奶奶觉得肌肉型的,你可能会喜欢。”爷爷放下茶杯,靠前坐了坐,瞅着她,“怎么样,有选好的吗?” 姚东光皱皱小脸,严肃的说:“爷爷,我不想。” 姚振云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脸色有几分颓败,不一会儿又勉强勾出一抹笑意来,“你从小就知道我和你温爷爷的约定,你也知道像爷爷这样的将士战场上的约定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是说一不二的。但温家的情况我又不放心...”顿了顿又道:“你从小没了爸妈,爷爷把你放在身边教养着,疼你疼到心窝里了,我也不想把你随随便便嫁给别人家的小子。所以在履行娃娃亲之前,我想给你更多的选择。” 客厅里暗红的桃木家具已经有了年头,上好的木材用得年头久了反而更是光泽莹润。 家里的色调皆因这暗红而迤逦低迷,一度沉迷建筑的姚东光某次心血来潮央着窝在塌塌椅上看故旧照片的爷爷重新装修家里。 那时候,爷爷是怎么说的? “别的我都答应你,但这个不行,这是你出生那年你奶奶亲手换的,她喜欢,同时这也是你出生时留给我的回忆。” 姚东光婆娑着左手边桃木灯,看着爷爷苍老的脸,一抹心酸涌上心头,“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爷爷,现在不是还早吗?我才22岁啊?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我希望能有足够的时间找到像你和奶奶那样的爱情啊。” 姚振云笑了笑,起身去玄关的鞋柜上拿了一个白色的袋子,放在茶几上,冲她努了努头,说:“这是我的体检报告。” 她充满疑惑,内心有几分不详的预感浮现出来,慢慢扭开病例卷宗的线扣,一张一张的看下去,赫然几个大字,刺痛了她的双眼,就像有一个尖锐的锥子刺了她的心脏一样,兜头而来的疼痛快要吞没她。 姚振云重又坐在她对面,说:“胃癌中期。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活的不小了,也许明天睡一觉就再也睁不开眼睛。我没时间了,要是安排好了你的事,再死,我死也瞑目了。” 姚东光的情绪一点点被拉了出来,坐在那里由小声哭泣慢慢变为嚎啕大哭,眼泪一行一行地往下砸,打在她嫩绿色的小外套上,晕出一层一层的涟漪,清凉而又无奈。 你有没有感受过天都崩塌了的感觉,就好像你一直居住的房子四角支柱稳稳扎地,突然有一天柱子纷纷倒塌,把你狼狈的压在其下,入眼的皆不过满目疮痍。 就好像你前一刻还以为眉目慈祥的老奶奶下一秒就幻化为饕餮巨兽要把你生吞活剥。 就好像明天就可以开开心心得嫁人去马尔代夫蜜月旅行,第二天要跟你结婚的丈夫突然鲜血淋漓地死在你面前。 就好像前一刻你还精心打扮预备参加晚宴,下一秒世界已经被摧毁了。 在姚东光二十几年的人生里,也许父母并没有扮演多么重要的角色,但是姚振云却是她一生中最最依赖的天神,强大至斯,无所不能。 她简直不能想象有一天失去爷爷,就像同时失去了支柱、父母、朋友、庇护、疼爱,会是什么样的。 光是想就难受得不能自已。 她伏在姚振云的膝前,哭的喘不上气来。 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才抬起红肿的小脸,语气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让你放心。但是,你要答应我,拼尽全力去治疗,不要那么快就丢下我一个人。”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他心中那位遗世独立的佳人,神情肯定地对他说:“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们的孩子我们没有照顾好,只剩下一个孙女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哦,不然你过早的下来找我,我定然不见。” 姚振云摸了摸孙女的头,别过脸,擦了擦泛有些许水汽的眼睛。 ** 第九章 ** 对面坐着的有为青年,十分之英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身黑色打底深色西装,斑马条纹的领带,怎么看也算是事业有成吧。开口,字正腔圆的北京话,名校海归,现在是他老爸公司的一个基层干部,怎么也算是体验民生励精图治的皇太子吧。 但是,她第N+1的喝了一口茶,又请服务生为她续了第五杯,又默默的叹一口气。 装作认真的听着对方拓展大中华共和圈海外市场的雄心抱负,报以“真的吗?好厉害!年轻有为啊!”等等话语以烘托气氛。 呃,怎么说呢,这位帅哥表现欲有点强,非同一般的强。 不过这个总比上两个强,一个倒是根红苗正的正经世家子弟,年轻有为,只不过太漫不经心了,席间也不怎么说话就是盯着她邪邪的笑,姚东光就炸毛了,“啪”的摔了杯子,心里怒吼:姚振云,你干脆把汪西苑叫来算了,弄个汪西苑2号这是恶心谁呢? 另一个则是太能说了,据说是某卫视知名主持人,从坐到这里嘴里就没停过,京片子跟说相声似的噼里啪啦往外蹦。 庆幸吧,西装算是正常人了。 可能说的有点累了,他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柔和地问她,“姚小姐,怎么菜不合胃口吗?” 姚东光从发呆中回过神来,连忙笑了笑,“没有没有,这菜挺好,挺有格调。” 西装马上捕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心里有点不满,面上去没表现出来,说:“林奶奶说你可能会有点腼腆,不太擅长和男士说太多话题,让我引领着点。你不会嫌我说太多吧?” “唔...不会。” 今天她的唇涂的是卡地亚新款粉色唇彩,在灯光的掩映下晃着鲜艳的蜜色。 一个清汤寡水的气质型美人,不着粉黛,却在这一点唇彩的渲染下,明艳得光彩夺目。 西装吞了一口口水,故作淡定的说:“姚小姐喜欢什么类型的做你另一半呢?” 她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套,上来就问,面上却说:“我喜欢火影忍者里的我爱罗,大黑眼圈多性感啊。” 西装一愣,“嗯?我爱罗,好吧,没听过呢。这样吧,我换个问法,姚小姐平时都喜欢干什么?有什么爱好吗?” 姚东光真的认真地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道:“在家除了陪我爷爷还要遛狗,伺候狗。在学校就上课,听歌,看书,吃饭。” 西装吃了一口菜,险些咬到舌头,撂下之后,问:“这么高雅的生活品质啊,那喜欢听什么歌,看什么书啊?” 看黄赌毒!关你毛事! 她莞尔一笑,“喜欢韩国歌曲,K-pop的,tara,bigbang,beast,trouble maker啥的。看书就杂了,上到名著,下到小报周刊。” 西装开始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后来闻言擦了擦冷汗,说:“都没听过。我比较喜欢听纯音乐。这样吧,我让你先了解了解我,现在我公司的事可能你不太懂,我给你讲我当学生的时候的事儿吧。” 东光:“……” 看着面前哥们的嘴一张一合,刚对他有一丝有别于主持人的稳重好感消失殆尽。 话说,A市风云人物挺多啊,和卫斯理汪西苑他们玩得好的多是风流潇洒的英俊青年,怎么介绍的这几个就这么这么不靠谱?林奶奶什么眼光? 要说【天意】的楚家三少楚汀白就好看到没朋友啊,以前随着卫斯理去应酬,和他打过一次照面,简直惊为天人啊。 还有卫斯理大学同学,哈弗最有魅力学生陈彦允,比什么王室王子优雅有范1000倍,人家智商情商均高到没朋友也没像西装这么傲娇啊。 西装居然又吹到要回英国重建母校,呃,你母校霍格华瓷啊,你是斯内普还是伏地魔呀。 西装察觉到姚东光已经有好久没有转过眼珠已然神游太虚的模样,终于停止了滔滔不绝,不再说话了,低下头抿了一口茶,抬起头,严肃地看着她,说:“姚小姐,说实话,我有点失望,我说话的时候,你怎么有点心不在焉的。” 她赶紧笑了笑说:“哪有。” 好吧,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西装说:“姚小姐,我说了不少了,你也了解我不少,现在说说你,觉得我怎么样,你觉得我未来有没有潜力?还有你为什么来参加这场相亲?” 东光心里默默腹诽,西装他是属记者的吧。 她为什么来参加相亲?当然是为了姚振云。 想起姚振云她又恍惚起来。 西装还坐在她对面,面色不善的说:“姚小姐?姚小姐?我是有多无聊,您竟然能走这么长时间的神儿?” 她回过神来,连忙挤出一抹不怎么好看的笑意来,“没有没有。你说我对你怎么看,对你的未来怎么想。嗯,我觉得你当你的皇太子还有什么将来好想的,混到一定地步就接自己家的买卖了。什么未来的话,那就看你有什么规划了,我又不是太懂。” 西装越来越不悦:“看来今天是要留下遗憾了,姚小姐,我今天真是失望极了。我说话您愣神,我问的您也不懂什么意思,咱们没有共同语言。” 她看着西装的脸,愣住,“……恕我直言,要是我说我从一开始就没听你说话,你觉得还存不存在没有共同语言这一说法?” 西装男脸都绿了。 她收拾收拾包,当着西装的面涂了涂唇彩,戴上墨镜,站起身伸出一只手:“买卖不成仁义在,咱还是朋友。天色不早了,各回各家吧。” 西装男目瞪口呆的和她握了握手,一脸震惊。 ** 姚东光转出去之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西装已经走了,她又回到那个位置上点了一盘意大利面,悠悠然地坐在那里吃,看起来像是饿了,慢条斯理的狼吞虎咽。 温邵正端端地坐在那里,极少关注人的他难得被对面那个短时间内见了三个男人的女人所吸引。 最近还真是常常遇到她。 第一次在陈年他们家老宅的小区里,她一身休闲,素面朝天溜着一只胖的像球一样的狗。嘴里念念有词,明媚鲜艳,好像连快要黯淡的夕阳都格外眷顾她,整个人就像用了相机里的特效一样,格外柔和静美。 对,有种“一人一狗一世界”的境界。 只可惜她走近了他的车,和陈年说起话来,才终于听清了她嘴里彪悍的话语。 立马多定义了几条,关键词:情妇脸,抱狗装纯,女汉子。 第二次是在教室里,倒觉得这女孩子难得不做作,没让他觉得她和别的女孩儿一样让他讨厌。 算上今天是第三次。 她今天穿的很正式,淡蓝色的长裙子,她的个子不是很高,裙子及到高跟鞋上,倒显得她婀娜有致,尤其是纤腰盈盈一握。上身披着雪白的狐裘,衣服上的几分夸张之气反而被她出尘的气质生生地盖下去,波光流转的大眼睛衬得清汤寡水的小脸顾盼生辉。 她的耳朵上有一弯月牙模样的珍珠耳坠,在意大利花式吊灯的映照下,不断闪耀着细茫,飘进他的眼睛里。 温邵怔住,这种型号的耳坠据说是香奈儿成立100周年纪念会上展出的世上仅有一双的珍珠耳环——衔月。 这另外的一对在静姝那里。 温邵嗤笑了一声,低下头,切了一点鹅肝放在嘴里,想起什么似的复又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姚东光?三爷爷的孙女?他的未婚妻?从出生开始,他就被灌输要娶的人? 唔,看起来也不错,反正他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不想要的。 温邵拿出电话,按下了快捷件,“妈,嗯,今晚不回来...没什么事...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也到了生小孩的年龄了,相个亲也没什么。” 电话那端的邵月梅笑得眼睛开了花,“姚东光那孩子你见过吧?” 温邵轻轻的笑起来,看着对面撅着嘴吃得不亦乐乎的女人,“嗯,还不错。” 姚东光恍惚间总觉得有人在看她,顺着感觉回望过去,却看见有一张熟悉的脸孔,好像是那个和她打过几次照面的男神温邵。 他没有什么表情,却仿佛带着所有长得帅的男生都会有的那种高傲的疏离感,幽深美丽的桃花眼在微茫的灯光打照下泛着细碎的幽光,像一位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一样,像所有韩剧里的化妆画出来的小白脸一样。 或许与那些不同的是,他的气韵和举手投足都那么浑然天成,而不是演出来或者用语言描写出来的那么牵强附会。 吃饭的动作也极其优雅,东光不知不觉间看愣了。 恍然惊觉,这厮长得不仅比楚汀白好看那么一点,就连麻省出身的智商也是可以和陈彦允比肩的。 质量太优了吧。 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要是这位来和她相亲说什么她都凑合着嫁了。 姚东光如狼似虎的看着遥遥对面的男神低头对着牛排微笑,惊艳的她喝水都呛到了。 慌忙拿起桌面的餐巾擦了擦嘴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勉强停止住咳嗽时,抬起头,他居然在望着这个方向,嘴角挂着抹促狭的笑意。 有没有可能这位帅哥是冲着她在笑? 她调皮地跟对方眨了眨眼睛,男神眼底笑意更深,正是对着她的方向,对着她举起酒杯,半空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好吧,姚东光同学有点晕乎了。 如果不是下一刻家里的司机来接,她立马就扑过去搭讪了。 不对不对,也许是温男神主动调戏她也说不准哦。 ** 第十章 ** 她决定这次相亲,不走寻常路线,改走婉约范,喝茶装淑女,这个调调准能成。 于是,在一个大风嚎嚎的深秋里,她穿着长版的浅粉色风衣,散着笔直的长发,任凭被风凌乱那头乌黑的秀发。手捧着一杯刚在星巴克买来的拿铁,小口地嘬了一口,等在市区红星沙滩广场上的街心公园门口,只待对方一来,她千娇百媚地回眸一笑,轻声说着:“你来了,我是你的什么?” 对方咬着港台腔说:“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她再娇羞地来句:“啊?原来我只是你的奶茶啊!” 基本这事儿就成了。男生嘛,不就喜欢假文艺的女生,嗲嗲的,特别容易激起他们骨子里的保护欲吗? 她正盘算着呢,眼见的公园隔着大马路对面的商厦人越聚越多,群众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还有拿着手机拍照的,她一个没忍住,叼着吸管,踩着小碎步,飘过去了。 看清楚怎么回事以后,她表示十分无语。抬头看看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53层世贸大厦,此地是A市服务业的龙头,市政府的商业门脸,再把视线放平,两个女的就在这样一个高贵冷艳的公共场所一排又一排落地窗前,大打特打。 土豆网的宣传语怎么说来着,哦,对了,生活,每天都是现场直播。 占上风的看样子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黄色的大波浪头发,脸倒是极其素净,骑在另一个女子身上,拽着人家头发,大约是打得太起劲,把藕荷色皮草的两只袖子撸到小胳膊肘上,左臂上有着一排盛开的牡丹花纹身,嘴里骂骂咧咧的。 另一个年纪要大上许多,三十左右光景,黑色利落马尾,好吧,此时也被那姑娘拽成了马蜂窝,一张妆容精致,毫无瑕疵的美丽脸孔,穿着紫色职场套装。 她看似柔弱生怜,嘴里刻薄的话语,却像倒豆子一样倾泻而出,“我以前觉得抢走你爸,还特别愧疚,要不要买点补品慰问一下你那病劳子的妈。但现在我后悔没有拿着结婚证去你们家祖宗十八代祖坟跟前显摆显摆,你大爷的,小不要脸的东西,我的头发!靠!” 职业丽人风度也不顾了,高跟鞋被她蹬得老远,有一只堪堪飞到东光这里来,左腿缠上黄发姑娘的右腿一个转身,两人的位置正好发生了颠倒,她也撕扯起了黄发姑娘的头发。 黄发姑娘见势头不对了,把自己扔在左手边的铆钉手提包一把拖过来,狠狠地往那女子身后敲,敲的对方直呼痛,她才又脆生生地骂道:“CNMD,真是个婊子,别以为我爸娶了你,你就怎么地了,你他妈在我陈牡丹眼里就是一坨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绝不含糊。” 看来这场战争背后又隐藏了一则血淋淋的小三事件啊。 越打越热闹,周围人都看着中间这俩人鸡飞狗跳,就是没人愿意上来劝架,只在一旁指指点点,拍个照,发个微博。职场丽人的老板带着一帮保全人员,脸色不善地站在旋转门口,低声打着电话,在商厦里购物的人纷纷站在落地窗前笑模笑样地免费观看时事热点。 她默默地捡起职场丽人踢到她身边的高跟鞋,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挑个最合适看到职场丽人细致小脸的位置,拿着高跟鞋在自己眼前比对来比对去,一个使劲,鞋子呈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的飞翔模式,直直击到职场丽人灿烂狰狞的大脸上。 在场还在看热闹的人纷纷看着她错愕,错愕过后,再拿手机拍照,发微博,然后一边各怀心思的打量她。 职场丽人本就凌乱的一张脸,额角更是被砸过来的鞋子磕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此时有几滴血已经开始溢出来了。黄发姑娘见状,一把推开身上的职场丽人踉踉跄跄站起来,又对丽人补了两脚,抖落抖落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的四处找鞋。 她把掉在另一边的鞋捡起来递给她,右肩矮下来扶着瘸腿的黄发姑娘,黄发姑娘明显很诧异,问她:“你谁啊?刚才撇她一脸高跟的是你?” 她点点头说:“对,没错,就是我。别问了,咱快走吧,一会儿巡警来了,亲。” 黄发姑娘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赶紧借着她的力,大步走起来,一边又和她说,“我碰上雷锋了?妈的,这年头终于有出来正儿八经对抗小三的勇士了。雷锋同志你叫啥?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扶着她过了马路,说:“我是卫斯理的妹妹。” 她一愣,脚步却不自觉的放慢,声音也小了许多,说:“他妹妹?那个自闭症的小姑娘?哈哈…嗯…你都长这么大了,我竟然没认出来。那,他,不是,你最近,靠,我连话都不会说了,那个,他…” 她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她一边回答她:“你也没大我多少,好不好,小姑娘小姑娘的,卫斯理好着呢,女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一边翻开包包接起电话。 陈牡丹若有所思,嘴角牵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小声咕哝着:“我也是,换了好几个…” 不过,打电话的东光没有听见陈牡丹说话就是了。因为她忽然灵台清明了起来,清明了以后意识到自己今天来红星广场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见具有优良家族基因,华丽丽的娃娃亲先生的。 可是,刚才看热闹太投入,以至于活生生晚了将近四十分钟,直到对方0.01秒前在电话里说:“姚小姐,没忘记我们还有一个约会吧。” 她窘了半天,愧疚感油然而生,昂着脖子硬说:“没忘没忘,早到了,助人为乐了一下,耽误了点时候,那什么,我现在在这儿了,粉大衣,可能不太显眼,没关系没关系,我旁边还有个显眼的,黄头发大皮草。” 挂了电话,她看着陈牡丹说:“你自己能走吧,我一会儿有事。” 陈牡丹刚才还气势十足,现在不知怎么的,脸色有几分木然,像是有老大心事一样,说:“别告诉他你在A市看见我,还有我包里没有钱了,你能借我点吗?” 她说:“我巴不得他离你远点。多少,2000够吗?” 陈牡丹点点头,“你还是那个号吗?我还你钱的时候给你打那个?” 她上钱夹里拿钱,说:“早就不是那个号了,不用还了,说实话我不是特别想看见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刚才帮你一把纯是站在广大原配这边对抗小三的正义感驱使。” 正说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到她俩面前。当玻璃窗摇下来以后,她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最近跟妖孽是不是太有缘了点,怎么上哪都能看见他那张貌比潘安的*脸,遛狗、上课、食堂吃饭整天碰见他,现在在离着南山郊区十万八千里,离学校也有两个小时车程的地儿又看见他,什么概率啊。 她张了张嘴,说:“哈喽,帅哥,又见面了。”她清晰的看见妖孽的眉毛下意识的挑了一下,似是回应的点点头。 与此同时,旁边的陈牡丹也同样惊讶地张了张嘴,说:“小叔?” 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人,她又是一惊,不得不又张了张嘴,说:“陈教授。” 后车窗也慢慢摇下来,刚刚被她砸了头的职场丽人也坐在车里,头发也已经收拾地利索了点,瞪着一双冒火的丹凤眼望着她。天老爷啊,这是什么场面,什么架势啊? 陈年礼貌性地冲她笑笑,转而皱着眉头看着陈牡丹,说:“我应该告诉你爸,让你永远呆在美国,别回来惹是生非。温阿姨是你爸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是你的长辈,你上人家公司闹,人家以后怎么在同事面前自处?你这么大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显然陈牡丹非常害怕她小叔,低着头一句话不敢顶,听见一句让她走的话如释重负,抬起头又瞪了一眼职场丽人,说了一句:“那我走了。”拿一张名片塞到东光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低头一看,名片上写着:VT.L演艺公司执行董事首席秘书陈牡丹,Tel:153******** 。差点把她笑死,就陈牡丹那个不学无术的样,还首席秘书? 妖孽坐在驾驶座位上好一会儿了,一直看着姚东光,她还在左右四目远望,就是没有上车的意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姚小姐,你不上车吗? ” “不用了,我在等人,你们先走吧,教授再见。” “……”妖孽十分无语。 随即,他拿出电话,当着她的面拨了过去。她的电话也应时响了起来,她有几分疑惑的接起电话,眼睁睁的看着妖孽的嘴一张一合,然后如同五雷轰顶,顿时傻了似的愣愣的站在原地。 “姚小姐,上车,约会。” ** 她坐在车上,浑身不自在。 来之前爷爷怎么就没告诉她,今天来和她相亲的人原来就是新男神温邵,这么帅的人,这么酷的人,这么吊的人,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和他是娃娃亲。完了,问题来了,现在不是她看不看得上人家了,是人家能不能接受她了。看温邵那冷峻的小眼神,她估摸着今天十有*可能没戏。唉,说好的港台奶茶恋呢? 右边坐着的职场丽人一张脸都快结冰了,活像别人欠她几千万大洋一样绷着,时不时扭回头剜她几眼。这都不要紧啊,关键是刚才温邵说这位黑寡妇表情的丽人是他小姑妈,亲娘啊,太影响仕途了吧。 副驾驶座的陈年给远在国外的哥哥汇报了一下温阿姨和陈牡丹的事情,打完电话后就不说话了。 气氛这么怪异的车里,她简直如芒在背。 车子驶到市区的中心医院时,陈年和温阿姨倒是下了车。 温邵挑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渐渐驶离医院挤进下班高峰期堵车的大潮中,缓慢地行驶,不时的通过后视镜打量她几眼,说:“你不喜欢做这种车,对么?” 她一愣,点了点头,又说:“你怎么知道?” “来和你相亲,我需要提前做好功课。” “哦。”她想到自己连人家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就跟人出来相亲,顿觉惭愧,死鸭子嘴硬地补充说:“ 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追求一种神秘感,所以我没有对你了解太多。” 他笑了笑,说:“这个时候了,应该饿了吧,是西餐还是中餐?” 她想了想说:“中餐太吵,咱俩探讨的是人生大事,去僻静点的地方比较好,西餐吧。” “那去巴黎空间,那里的味道比较正宗。” 一个小时以后,她和温邵终于坐在了法国餐厅里开始享用刚刚上来的餐点。 她吃法国菜没什么讲究,非要让她选一个菜系,她倒是偏爱古典菜系。你问她好不好吃,她也不太懂,但她一向觉得蜗牛要是不沾调料也能合她的味,那就是好吃。 这家法国拿破仑焗蜗牛就难得的好吃。 对面温邵左手拿叉右手持刀,自然流畅的英伦气质显露无疑,姿态高雅得犹如王室的王子一样。 他先将自己的牛排用食用刀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然后和她交换。拿起中刀将大片的蔬菜切成小块,又用最小的刀把凤尾吐司虾片和枫糖浆土司切成块。泯了一口肖坦尼葡萄酒,说:“我十六岁就在美国留学,今年开春刚回国,我爷爷和我提到了这桩婚事。难以想象,我竟然接受了,并且还坐在你对面,和你说话。” 她表示赞同,说:“我也有同感。再早一个星期跟我提这事儿我都觉得荒谬。” 他给自己切了一小块烟熏素烧鹅,慢慢的放进嘴里。又说:“咱俩结婚合适吗?” 她刚吃一口面包,险些咬着自己舌头,她看着他说:“这么快就直奔主题?你不了解了解我?虽说我对你挺满意的,但是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沉吟了一下,说:“我问你合不合适,不是在向你求婚。” 她一顿,小脸闹得绯红,说:“都没相处,我哪儿知道合不合适?” 他好笑的看着她,“你以为之前的见面都是偶遇?” “啊?难道不是吗,我说最近怎么老是看见你,我以为咱俩天生缘分呢。咳,那个,我说话有点直。”她的小脸又红了几分。 “第一次,的确是偶然,我只是去拜访老朋友,听爷爷提起过你住在那里,恰好你下楼遛狗,对着我的车窗照镜子,嘴里碎碎念。我当时就对你有了印象,但不知道你就是姚东光。第二次,听说你中午都会和同学去食堂吃饭,我只是碰碰运气,结果看到你在劝你同学。第三次,你在相亲,我选座位时特意选在你旁边。第四次,想感受一下你们的上课氛围,顺便看看你,但是巧合的是你坐在了我旁边。综上,我对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觉得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没有行的理由,也没有不行的理由。” 她踌躇了一会儿,有点小高兴的说:“那你是看好我了?” 他点点头,说:“算是吧,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生活?” 靠!靠!靠!这简直跟做梦一样啊,美男,身材好,高个儿,高学历,高智商,有钱,有势,有品位。说到品味,一个身材跟李敏镐似的帅哥穿上破烂那也叫时尚潮流,对于这些长得好的,出来站着就叫品味。这么极品中的极品,就这么砸她脑袋上了? 她想着想着,又说:“帅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你爷爷以死相逼让你非娶我不可,或者你身体有缺陷,或者,有没有可能我长的像你初恋情人。” 他泛着浓浓的笑意,说:“你说的我都没有。你可以先好好考虑,我们交往着试试。” 她喝了点酒压抑一下激动的小心情,说:“你跟你姑姑很亲吗?” “当然,小时候我妈忙着赶通告,照顾我的都是小姑妈。” 她脸色一变,愁眉苦脸的说:“那完了,我刚才在大道上帮陈牡丹打你姑妈了。” 他说:“那时候你也不知道她是我姑妈,你连我都不知道是谁。” “不过,你和陈年家也够乱的,他哥哥怎么和你姑妈在一起了。” “老一辈的恩怨,和咱们无关。当年姑妈为了这事儿险些和我爷爷断绝关系,不过,我永远都会尊重姑妈的选择。” “我嫉恶如仇啊,好吧,那这事儿我还考虑什么了,直接答应你得了。要不,咱俩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先?” 姚东光同学自12岁以来,卡壳卡到16岁,自以为喜欢上了汪西苑就得到了幸福,谁知道,伤碎了琉璃心。从此像只蜗牛一样,在爱情这条路上永远比别人慢的不是一星半点,好在22岁的时候遇见他,好比蜗牛坐火箭,自己的蜗牛壳下抹了润滑油一样,她现在觉得有点满足了。不,非常满足。 ** 第十一章 ** A市中南路郊区寸土寸金,可是宽敞的别墅仍旧孤傲的盛开在自己的地盘上,张扬着住在这里的主人身份显赫。 道路两旁笔直的立着高大的梧桐,风吹叶落,一片片纷飞下来,犹如飘落的细碎花瓣,倒真是美不胜收。 车子停在一个具有英国乔治亚建筑风格的别墅前。 司机极有涵养的说:“姚小姐,到了。” 姚东光站在玄关理了理鬓角掉落的细发,轻轻的问:“媛媛,我是姚东光。可以进来吗?” 媛媛是女孩子的乳名,只是唤了几声,没有人应。她慢慢的换着鞋,刚刚还有人自动开门给她,怎么这会儿连个应声都没有,不由得觉得奇怪。 刚换好鞋才响起脚步声,是个老婆婆,管家模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姚小姐,请这边来。” 上次来并不是此等光景,媛媛很是喜欢她,上完第一节课以来,就很是开心的拉着她叫她姚姐姐。第二次来时,她还没进门,这孩子就已经迎过来了。 她一头雾水地跟着婆婆,上了三楼。 “这边,第三间房。”说罢,婆婆转身便走。 现在整间别墅都很安静,只有窗外风吹落叶的声音,哗哗的,静谧中夹杂着一丝不同寻常。握上门把手的一刹那她有种错觉,竟然仿佛感受到他的气息,她迅速摇摇头,不可能。 房间里没有人,只是在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打破着这诡异的寂静。 场景怎么有点瘆人,这完全是泰国恐怖片里女鬼要出来的节奏啊。 姚东光倒吸一口凉气,小声的问:“是媛媛吗?” 许久不见回答,料定可能是不在这里,正转身要走的时候,浴室门开了,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怎么才来?” 她的脑子在一刹那变得空白,然后在看到说话人的脸时,觉得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朝大脑里翻涌,耳膜鼓胀的“轰轰”直响,她错愕的盯着他的眼睛,眼里的情绪不断闪过,旋即镇定了下来。 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哈喽…好久不见。” 汪西苑冷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转过身坐到近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朝对面的沙发扬了扬嘴角,“坐啊。怕我吃了你啊,我要和你说几句话。” 姚东光冷静下来,仍旧站在那里不动,脸部表情却渐渐放松下来,目光里渐渐渗漏出鄙夷,牙尖嘴利地顶道:“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吗?” “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和你分手?”他仔细看着她,生怕错过她一丝丝表情。 记得《甄嬛传》那会儿刚流行开来,阿左整日里扒着电脑看,简直要走火入魔。 阿左说,东光你和甄嬛一样,莞尔一笑的样子极美。 她还颠颠地巴过去看,乐得跟什么似的。 姚东光此时就莞尔一笑,“分手,这个词不适合我们的关系。” 汪西苑近乎贪婪的注视着她脸上的所有表情,看到那抹笑,柔软的暖意早已铺进他的心里。 “那什么适合?”他挑了挑眉,每次要发脾气都会下意识的挑眉。 姚东光仍要挤出笑意,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从没有交往过又何谈分手。就算曾经的那段时间我们像是在交往一样,但是,你做了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大家何必再冠冕堂皇,把这种事搬到台面上来说。无论怎样,结果都是摆明的,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啊。” 汪西苑闻言,心里的暖意被寒冷驱散了一块,嘴角泛着戏谑的笑意,却死死咬着牙齿,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听着让人发寒,“说的真好嘿,和当年一样,我真是想你想的紧啊!我有时候会想我真是鬼迷心窍,怎么会迷上你,怎么没有在迷上你之前把你掐死。” 姚东光皱眉:“……” 随即后退一步,紧紧拽着背包的袋子,“既然媛媛不在,我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您老自己一个人坐这嘿吧,我不伺候了。” 说完,转身就走。 汪西苑坐在沙发上紧紧攥着拳头,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发疯。 从被他爸流放到美国,三年时间,他一直在想,她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在他身边的女人多了,比她漂亮的,比她身材好的,比她温柔的,比她有教养的,比她有气质的,哪一样都不缺。但为什么就是她,总是让他魂牵梦绕的时刻叫嚣着要回到中国再见她一面。 他猛然踢向对面的脚台,呼吸都被气愤紊乱。 “那个,你先别忙着生气,回头告诉媛媛一声,下节课我就不来了。”他抬头,清晰的看见她就站在他面前,长发及肩,端庄秀丽的小脸,和从前一样。 这丫头以前确实不爱说话,有自闭症的孩子,那时候在大道上捡到她的时候还以为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呢。 现在,伶牙俐齿。 汪西苑脸上的笑容散开来,痞味十足,“媛媛是我妹妹,她喜欢你的课。你可以继续来上。” 他坐在沙发上,当着她的面换衣服,又说:“我有办法通过各种关系联系到你,你就是再跑我也会追到你,所以识相的话还是留下来为好,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姚东光垂着头拉着包包的一角,看着汪西苑换衣服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低头盘算了一会儿,“我知道你的本事,那我不走了,我就在这给媛媛上课。但是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这个能答应吗?” 他站起身,穿好鞋,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车钥匙,说:“媛媛在你上节课上课的地方。” 东光踮起脚尖仰着脖子看着汪西苑的脸,神色固执而又坚定:“我问你话呢。” 汪西苑笑了,像以前一样拨弄拨弄她的头发,痞痞地说:“我留下你,就是为了见你。而你留下来,只是确保我不会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找你。哦,对了,你爷爷很讨厌我。当时老头子可以压我爸爸好几头,但是他现在早就不是A市市委书记了,根本拿不住我,你要不想我在你家楼下再一宿一宿叫你的名字会活活气死他,你可以试试不来。” 她好久没有这么生气了,扁着嘴,眼睛里泛着泪意,喊着:“你是不是有病?你就是有病。” 汪西苑呵呵的笑开,低头想亲她一口,被她偏着头躲掉了。他倒是有几分自觉,耸耸肩哼着歌曲走了。 唯剩东光一个人站在诺大的屋子里,眼里的神采闪烁不安。 其实她非常不愿想起以前,像一个乱糟糟的梦。 在接受心理治疗室,梅洛德曾经告诉她,记忆是存在于人的大脑宫殿里的,你要是不喜欢某段记忆完全可以自行把它存在脑中的储藏室里,任它发霉生酵,消失殆尽。 于是,她试着用曾经治病的方式选择忘却有关汪西苑的所有回忆。 时隔很久再想起时,竟然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梦里。 有一次梦见高中全班同学出去旅游,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她难得十分自然地融入集体要多开心有多开心,有一个男生说要到KTV唱歌去,这样既能唱歌又可以休息。 大家一拍即合,跋山涉水地穿越大峡谷,跨过大草原来到一个处在像桃花源一样的环境里的锅炉房里,大部分同学都在前面唱歌,她和阿左在后面的小房子找水喝,探头探脑,一下子发现后面有一个能装的下五个人的大锅,里面冒着热气。 她和阿左顿时就慌了,不是说这废弃的锅炉房里没有人吗?很明显,现在是有人,而且来的时候做的路标全部改变了,河里的小金鱼全变成大鳄鱼,以前能走的路都变成悬崖,她和阿左慌慌张张的来找大家。 同学们也意识到了这个环境的变化,纷纷紧张起来,这个时候不知道以什么身份突然出现在她梦里的卫斯理冷静的对大家说:“这是一个恐怖的桃源乡世界,里面的怪物专吃来旅游的游客。这里左右对调,南北两极对调,呈一个八卦谱分布状态,轻易不能逃出去,大家跟着我走。” 她颤颤巍巍的跟着大伙逃命,坐电缆,过独木桥,走电梯,来往间看见还是有大批游客蜂拥而至,赶往桃源乡。眼看她就要离开这个恐怖的世界了,这个时候世界都坍塌了,她恰好卡在最后一个离开的位置,全身颤抖的挡在悬崖上。 “Catch my hands!”一个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声音就响在她的耳边,她抬起泪意盈盈的小脸,汪西苑的俊脸就那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还是那副痞痞的坏笑,眼里却带着罕见的认真。 然后她就惊醒了。 那时候刚高考完,上次被爷爷领回家教育了一番以后,她听从梅洛德医生的建议暂时关闭了自己的语言功能,肢体语言迅速代替大脑传递给口中的指令,她回来没日没夜的跳舞以试图减缓负面情绪,阻止负面情绪再带她返回自闭的内心小黑屋里。 由于脑子好,不管怎么样,心理疾病的打击并没有让她垮掉,相反她考的还不错。 考完以后,她终于放松了,人也通透不少,倒是能云淡风轻的面对许多从前不愿意面对的。 最不愿意回忆起的,反而成了她最怀念的。 比如,14岁那年,刚见到汪西苑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看着自己,身边还黏着一个金发美女,他痞痞的坏笑着,眼睛里却又难得的认真,扶起她以后,又说:“不会说话啊敢情,埋了吧汰的像个小傻子一样。” 在他戏谑的话语里,难得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 第十二章 ** 那年姚东光14岁,当值自闭症,傻得一塌糊涂,但在那样的岁月里,她有多么感谢自己曾经得过那种病呢? 高中课文里讲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认识汪西苑,无论结局与否,她都从没后悔。 和卫斯理刚到美国,姚东光就住进了位于华盛顿市区一栋十分高大的商业楼里的一家驰名海内外的心理师协会院所。 她的主治医师叫安娜梅洛德,她说她比较喜欢别人叫她梅洛德,因为安娜这个名字太泯然于众。 她和蔼可亲的简单介绍了自己,又拿出一份长达20篇之多的协议给她签,签好后又出示了自己的从业资格证书以及诊所的合法执照。 这里很像家里的大客厅,洁净、温馨,梅洛德是一个长相敦厚的中年妇女,在东光回答了一系列问题以后,梅洛德医生通过电脑的数据结果分析,皱起了眉头,说出了和国内医生同样的话。 卫斯理很担忧的问:“治好总会吧,需要很长时间吗?” 梅洛德点点头,说:“我这里有几例九一一事件后遗症的患者,她们也是自闭症,后来幻想自己是各种各样的东西,墙皮,炸弹,吊灯,甚至是当时被炸飞的水杯。情况很不好。抱歉,东光发音有点,我可以称呼她为…好的…艾玛是你的英文名字吗?艾玛现在是中级阶段,治愈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我希望她能留下来,住进医院里,这样我可以照顾她。” 因此,她住进了医院里,卫斯理则在医院后面的市区里临时租住了一套公寓,离他的学校近也方便照顾她。 小东光十分不习惯,说的话她又听不懂,肤色不一样,常常会有白肤色的小男孩儿趁机和她搭讪,见她不说话,那男孩儿又会怂着肩膀讪讪地走到旁边和他身边的伙计谈论她多么高傲,不爱理人。 不爱吃这里的饭菜。早上干巴巴的面包和几罐水果酱,偶尔有点生鸡蛋和几片三明治,这里的人普遍不重视中餐,中午随意对付几口,三明治是主食,晚上医院可能会供应点牛排,这里的菜从来都不放调料,只放沙拉油,根本没什么味道,还甜得要命。 挑食长了口疮,疼得成天掉眼泪,后来被梅洛德送去牙科诊所涂了点药。 卫斯理来探望的时候和梅洛德发了脾气,梅洛德也很愧疚,毕竟他们给她的诊金超越了全职家用医生的费用,而她并没有照顾好她的饮食,还让她越来越瘦,营养不良。 于是,梅洛德开始着手调理她的饮食,每天让她饮用适量的番茄汁,三餐也尽量按照中式的来。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阳光明媚,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小东光穿着漂亮的白裙子,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毛绒绒的刘海下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整个人在阳光的爱抚下就像一个小天使一样美丽。 梅洛德像往常一样带她到楼下的街边花园里散心,突然接到了她丈夫的电话,脸色大变几了哇啦说了一大堆,东光不懂英语,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后来才知道,梅洛德的孩子出了车祸,但那已经是后话了。 梅洛德慌慌张张地指着后面的路告诉她只要按来时走回去就行,还说自己给同事打了电话,马上就会下来接她,她愣愣的看着她,木讷地喝着怀里的番茄汁。 根本不懂梅洛德眼里的焦急,茫然的看着她失魂落魄的往外跑。 好像在外面逛荡了好久,从这里走到那里,从那里走到这里。 她意识到又冷又饿,才想起今天早上被生鸡蛋的腥味给刺激了,恶心的连中饭没吃。 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到了美国正餐的时间了。她攥着番茄汁的杯子慢慢的吮着,还想着,别都喝了,留一会儿,一会儿一定会更饿。 此时的华盛顿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享用晚餐,饭菜的香味飘散的漫天都是。 尤其在日渐天黑的时刻,逼仄的黑暗浓密地压下来,一面是感到对未知的恐惧,一面是饥饿感更加凶狠的刮着她本就脆弱的胃,让她疼痛不堪。 远远的就能闻见对面餐馆里饭菜的香味,她沿着花园的小径,空着的手捂着疼痛的胃,颤颤巍巍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在玻璃橱窗外睁着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里面的人大吃特吃,直到吃的人再不耐烦起来,高声的呼叫着老板赶这个小女孩走。 店里的金发女服务员被控告的顾客损了一顿,拉着脸虎虎生威的走了出来,对着她轻蔑的大呼小叫,她没听懂,还冲着人家手里的餐余傻笑。结果金发女郎发飙,把手里刚撤下来的餐余狠狠掷在她身上,转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东光可怜兮兮地站在街上,身上是残羹冷炙的污渍。 一边咧着嘴呜呜哭,一边还把吃的往自己嘴里放,引得不少人侧目,一个华人路过于心不忍,给了她100美刀。 小东光拿着钱又看看好心人,复又傻笑。 温暖干净的小天使此时狼狈地犹如泥垢里的泥鳅。华人心下恻隐,拨了911。 小东光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攥着钱就往嘴里塞。 见好心人来抢就撒开膀子“噔噔噔”的往一旁跑,七拐八拐后,再回头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里。 当下心里便有种玩游戏赢了的快感,这种情绪停留不过一瞬,小东光望着越发浓重的黑夜压下来,之前的恐惧又向她劈头盖脸地倾泻过来。 当时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她还在傻兮兮的发呆,十字拐角那边一束强光直赖赖地映在她的脸上,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捂着眼睛挡光,只一瞬间后,耳边便清晰地传来巨大的撞裂声。 闭上眼睛等了好久,却不见有什么动静,小东光慢慢张开眼睛,向四处张望。 左手边,一辆蓝色的跑车撞在斜前方的建筑物上,周围都是四散的玻璃碎渣,车子和被击倒的广告牌形容之惨烈。 一个高个的年轻男人踹着车咒骂着,旁边有一个美艳的金发女郎柔声劝着他,那年轻男人又回过头来直直的向着她这个方向走来,走进了才看清他是个黄种人,还是个长得比卫斯理还好看的黄种人。 小东光也迎着那人的目光呆了好久,不一会儿咧开嘴看着他傻笑。 那是东光还小,但是个子出落得比同龄孩子高出许多,又清秀又俊俏。 一张漂亮的小脸脏兮兮的,被她尚算幼稚的气韵一衬,恍惚间觉得她的神情坚定又柔和。 好吧,小东光一傻笑,初具模型的气韵生生地被掰碎喂了狗。 加上身上恶心的餐余,看起来,傻气极了。 汪西苑看清了她以后,一愣。 本来一肚子怒气,不知为什么顷刻间烟消云散,反而十分轻浮的一只手揽着金发女郎的腰肢,另一只手向她伸来:“Catch my hands!”好半天伸出的手就那么空着,他又挑了挑眉说:“不会说话啊敢情,埋了吧汰的像个小傻子一样。” 正说着,警车呜呜作响,停下后几名警官下了车,一边做着现场勘察,一边对着他们做笔录。结果警察调查清楚状况以后,义正言辞地拿出手铐,以虐待儿童罪刑事拘留了汪西苑和金发女郎。 她也被带到警察局做进一步的审问。 后来没有联系到她的家人,而汪西苑咒骂着打了一个电话,就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出面把他们释放了。 很久以后,姚东光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美国,未满十八周岁的孩子一定要在父母身边,如果长时间游荡在街区,又没有民事行为能力,对市容造成一定困扰,是触犯法律的。 而汪西苑在孩子父母不在现场的情况下差点撞了她,应该是触犯交通法规和虐待儿童双重罪责的。 但是,汪西苑他姑父是警察局局长,打了个电话就轻易摆平了事端。 东光还感叹,妈的,美国人民也这样啊。 没有找到父母的她被扣留在警察局,稍后就会被送到流浪儿童收容所。 似乎是汪西苑是在座的唯一一个黄种人,长着国人面孔,小东光从开始进入乱哄哄的警察署那一刻起就一直紧紧缠着汪西苑,两只苍白瘦小的小手紧紧握着他的大手,怎么也不肯撒开。 搞的警察还问他,她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 汪西苑迅速飞了警察一眼,强压着怒气说:“Shit!看看我的居民暂住证,我才17,上哪淘弄这么大一个姑娘去!” 都出了警察局了,她还是不肯撒手,一路被拖到外面,鬼哭狼嚎的叫着,他叹口气,和他姑父说:“你看看这个小姑娘像个大鳄鱼似的,长着大嘴哭,哭死能不能告我谋杀啊?都是国人,姑父要不你再做个面子,把她寄放在我家吧,有人来领她,再从我这儿接走。” 他姑父想了想同意了。 汪西苑累的拿出一颗烟抽,漫不经心的打发美女走,又给她一打钱,美女扭着水蛇腰走了。 月色下,她的眼睛里朦朦胧胧的罩着一层雾气,波光粼粼。 眼神纯洁无辜,让一向见惯了各色人虚以为蛇的世俗眼神的他,不禁心里一动。 在车上,她是不揪着他了,改扒着车门死命的嚎,把他震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制止了好几遍,骂她也不管用,就是扒着门框哭。 后来,他实在是烦了。 把车子停了,把她扔在路边,自己开着车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大约开了有半个小时,他越想越不对劲,掉头回去开了半个小时去原地找她,小姑娘已经不见了。他又绕着市区转了一圈,结果在一个垃圾箱看见她,蹲在那里拣东西吃呢。 他放下手里夹着的烟,看着小东光,心想,妈的,打哪儿来这么一克星。 翻身下车一把把她举起来,塞到后车座上,驱车光速飙到离这儿最近的他的一个房子,又把她举出来,直到到了屋里。 汪西苑的宅子里请的是芬兰的女佣,生活非常有规律的老太太,被他叫醒以后,极不情愿的咕哝两句,领着她去洗澡,又给她考了几片面包吃。 他躺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她却像个小猫一样,脱掉拖鞋,穿着女佣的一套白色宽大的睡裙,乖乖地拉着他的手,侧身缩成一团小巧地枕在他的大腿上。 他盯着她,不由得怔住。 这是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女孩子,洗完澡以后,极其清秀的一张小脸显露出来,虽然还略显稚嫩,但丝毫不用怀疑的是这是一个小美人胚子,非常有气质的小美人胚子。白瓷一般的皮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晶莹剔透,散发着一种专属于小女孩的奶香,柔软乌黑的长发倾泻下来铺在他的腿上,她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乖巧的像一只小猫,他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汪西苑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发了一条推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删过,一直收藏着。 2006年10月22日,我捡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回来,洗干净发现是一只漂亮的小猫,很开心。 这小姑娘脾气可挺大,在他家住了不到两天,每天都不说话,傻愣愣的拉着他要他带她走,拒绝吃饭,砸东西,烤面包机被她整个举起来砸,他躲得及时,只在脸上留下了一小道刮伤。女佣给她买的衣服统统不喜欢,用番茄汁染得一片片红。 把汪西苑气的直跳脚,骂她:“不省心的小兔崽子,我再给你送到警察局去!” 真带她到警察局她又不敢去了,拉着他的手,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在刘海的掩映下显得楚楚可怜,他又不忍心地把她领回家。 直到第五天,警察署来了消息,一名中国青年在三天前报了案,他的妹妹姚东光于06年10月22日晚走失,总局查下来的时候正好检测到了西部分局的报告。 当卫斯理找上门的时候,姚东光还在和自己耍赖呢,他要看新闻,她非要看动画片,还把遥控器藏了起来,说她几句,她就翻脸了。 卫斯理抱着她开心的直掉眼泪,要是把她弄丢了,爷爷非一枪崩了自己。然后又和汪西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留下了她所在的医院地址,千恩万谢地出了门,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他,哭唧唧的张口说话,西苑西苑的叫。卫斯理十分诧异于她竟然开口说话了,心里有几分高兴。 送走他们以后,汪西苑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只小猫叫姚东光,英文名字是艾玛,住在和自己一个出生地的A市,原以为是个智障,没想到是自闭症。 怪不得。 他重新洗了把脸,拿着钥匙出了门又重新开始过起了从前纸醉金迷的生活。 ** 第十三章 ** 昨天在媛媛家里看到汪西苑以后,姚东光深觉相亲这个事必须要加紧跟上日程了。 虽然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往事都过去了,不过架不住他死皮赖脸,那个变态的手段她是知道的,于是她答应了爷爷和娃娃亲先生见面。 你还问为什么? 汪西苑回来了!还这么大费周折的找她!明眼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要干什么!他闹得凶气坏了爷爷怎么办?! 她的担忧不无证据,摄像师请把镜头切换到昨天。 媛媛在睡觉,听见她来了,揉着眼睛有几分不情愿的掀开被子,奶声奶气的说:“姚姐姐你来了,”拿出她迪士尼的小书包,掏出上节课她为她选的数学练习册,闪烁着大眼睛,绞着小手说:“我最近太忙了,没有什么时间写这个练习册,还有这个题太难了,我做了一道,好浪费时间哦,没有做完,姚姐姐、姚老师能不能不罚我?” “嗯,你听没听过一则寓言故事,从前有个小木偶叫匹诺曹,他一说谎鼻子就会变长,后来老木匠就罚他背了10篇古诗。还有啊,放羊的孩子听过没,他不好好放羊,非说狼来了,大人们再也不信他,就罚他默写了20篇古诗,还有白雪公主啊…” 媛媛扁扁着小嘴,大眼睛眼泪汪汪的,“我不要默写古诗,我要告诉哥哥。” 东光笑眯眯的看着她,“你不好好学习,你哥哥也会和我一样说你的,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呦。” 媛媛嘟着小嘴,说:“才不是呢,我哥哥说了,以后让你当我小嫂子,免费给我上课,不做作业也可以不用挨罚。我都答应他了,你要是不来,就放我到你们学校你们家里满地打滚。” 她瞬间黑了脸。 此乃相亲迫在眉睫的必要之一。 上完课以后六点半了,天色已经暗下来,姚东光最怕冷,深秋季节已经穿上薄薄的羽绒服了,白色路虎就停在来时的位置,司机把她送到学校的图书馆以后就走了。她在学校的图书馆磨到九点,又在附近买了份肯德基的双人套餐,慢慢的走向火车站。 老远的瞥见火车站那几个烨烨生辉的大字,就听见一个女孩大喊大叫。穿过站前和平鸽似的小花圃,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再定睛仔细辨认,原来是她室友马静云。 她在道边的超市门口打电话,怒气冲冲的样子。见了东光,扬了扬手算是打招呼,接着冲着电话里大吼:“去你妈的,王胤杰,我要是再听你放屁,我就是你妈养的!”“哐”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朝她跑来,“走!东光!吃饭去!” 姚东光无奈的苦笑,“你们又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静云揉着泛着泪意的眼睛,握着她的手,“边吃边说吧。” 她拎了拎手里的汉堡,“我已经买了。” “那去<下一个转角>咖啡店。” 和从前一样,王胤杰脚踏两只船,被静云撞见。 “那个王八蛋,明明是回家陪我料理丧事的,我爸这边尸骨未寒呢,他他妈的跟老情人旧情复燃了。”她一边哭,一边说。 马静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但不像小门小户家的孩子那样忸怩,反而有种豪气,学习成绩也很好。和王胤杰是在老乡会上一见钟情的,男方家境非常好,老家有两个盈利颇丰的厂子,人长的也帅气,是个典型的北方帅哥,两个人可谓爱的轰轰烈烈。 但是好景不长,渐渐王胤杰的毛病就暴露出来,见一个爱一个,总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白马王子呢,哄小姑娘哄的特别拿手。 要说他爱,可是那些围绕身边的莺莺燕燕又说明了他的不在乎,要说不爱,每次他都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她原谅,闹得最重的一次,甚至在寝室门口跪了整整一晚。静云一次又一次忍耐,发狂,崩溃,然后继续忍耐。 姚东光一直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从来都觉得这故事情节似曾相识。 就好比她和汪西苑。 但她不是马静云,她做不到容忍她爱的人出轨,一次都能让她彻底崩溃。 汪西苑也不是王胤杰,因为他他妈比王胤杰更不是人。 她是不可能像静云那样忍气吞声的,所以作为局外人她并不能懂维系他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爱情这东西第三个人无从得知。 我们永远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揣测别人,人心永远是难以解释的谜。 她咬了一口汉堡,问静云:“你爸爸的事情还顺利吧。” 马静云醒了醒鼻子,脸上有几分不耐烦,眼眶却又犯了红边,说:“也就那样了。” 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活在这个世上的人都是如此,若是你好信,可以去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谁都有着或大或小的烦忧。 你以为你的故事,你此刻的心痛无以复加,但其实你只是用你自己的执拗画地为牢而已。 你试着喝一杯茶,吃一碗面,到楼下小区跑两圈,告诉自己明天都会过去,就真的会过去。 这个世界上谁死了明天地球照样转,你再难过,没人会为你的难过买单,你上楼摔断了腿疼得要了命,你还得挺直了腰板,压抑着心理的委屈和不甘,张着嘴呲着牙对你恨得牙痒痒的人没心没肺的笑。 她是这样,马静云也是这样。 聊了大概有一个小时,马静云出去结账,她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姚东光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女,使劲揉了揉眼睛,一阵风无声无息的吹来,吹起她鬓边的发,她努力压低棒球帽的帽檐,声音平静的说道:“静云,你们在干什么?” 从背后紧紧地抱着马静云的高大男子浑身一震,连忙松开双手,回过头来,一张如雕像一般俊美无暇的俊脸,剑眉斜飞,满目的惊诧,然后大步向姚东光走来,一把把她抱紧怀里,炙热的像是用尽了全部生命,在她白瓷一样细致的左边脸颊,若有若无的呵气,轻声说:“Emma,原来你才是你。” 汪西苑个子高,17岁的时候已经182厘米了,现在足有188。 她被扣在他的胸膛上,根本无法抬头。他抱得又紧,她的双手活动范围极其有限,拼尽全力也只能急促的拍着他的背,嘴里哑声说:“我不是我,难不成我是你大爷啊?您老先放开我好吗,我的脖子要被你勒断了。” 闻言,他放轻了力道,姚东光趁机把手搪进他的胸膛上,狠狠一推,终于脱离了汪西苑的熊抱。 然后,东光把目光转向傻愣在一旁的马静云,说:“你认识他?” 静云一吓到就会不自然的高耸着肩膀,直到东光和她说话,她才放下戒备,伸出手笼着自己的衣领口,打了个喷嚏,说:“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臭流氓呢,你一出来他就奔着你去了,我差点就报警了。” 姚东光又把目光投向汪西苑,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说:“你们俩从背影来看,倍儿像,我认错人了。” 东光目光淡然的剜了他一眼,几步上前挎着静云说:“走,他就是臭流氓,你可以报警了。” 此乃相亲迫在眉睫,以免被臭流氓缠上的必要之二。 回到寝室的时候,阿左已经在屋里了,脸上敷着珍珠面膜。 她问阿左怎么回寝室了,阿左说:“静云回来了,辛苦辛苦啊。啊,那是因为我家阿哲接到校里大赛的邀请,回教室编曲去了。”她冲着东光的桌子扬了扬头,说:“你桌子上的东西,是汪西苑送的。” 她连看都没看,一下子塞到柜子里,拿出洗漱用具去卫生间洗漱。 好吧,此乃相亲迫在眉睫的证据之三。 凌晨三点的时候又接到无数条陌生短信:姚东光姚东光姚东光姚东光… 某些人就是有病啊。 此乃相亲迫在眉睫的证据之四。 ** 周六回家的时候,姚振云在客厅打电话,神神秘秘的样子,看她回来了,匆忙挂掉电话,故作自然地平了平沙发上的波斯毯,咳了两下,说:“听说汪西苑回来了?” 姚东光刚进来,嘴里还舔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哈根达斯,听到自家爷爷的问话,一口咽进去一大块冰淇淋,拔的脑袋生疼,小声支吾着说:“是么?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来着,阿左就愿意和我说这些,她也和你汇报了?哎呀,这么大了她还给我打小报告,你等着我去给她打电话,问问她怎么回事。” 说着说着,已经作势要开溜了。 姚振云眯着眼睛,平静地说:“拉倒吧,别装了,我还知道他找过你,不是阿左说的,他来找我了,他说他喜欢你。” 她长久的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脸涨得通红,骂道:“他有病,爷爷你以后别搭理他!”说完,又怕姚振云担心似的,立马又低眉顺眼地补充了一句:“爷爷,我不喜欢他。” “不光是你,我也不乐意看他,那张脸长的和他爷爷似的,真想一口老血喷死他。”爷爷说完以后,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认真的说:“老头子我也没多长时间好活,我心想着你要是喜欢他,我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全你们。可你不喜欢他,我看这小子没好心眼,再缠着你,耽误你过日子。这样,爷爷把给你定的娃娃亲提上日程了,你们见个面,我敢保证这小子你看得上,优秀的好青年啊,到时候抓紧结婚领证啥的,爷爷就省心了。” 姚东光一听就乐了,“我今天还想着让你托林奶奶给我找几户好人家,相相看呢,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啊。” “整事儿吧你,这回好好表现。上回那个主持人被你伤害的当天节目都停播,跑回家养病了。” 姚振云看着孙女做了坏事以后被他识破的狡黠小脸,笑了笑。 从衬衫的衣兜里翻出皮夹,打开来认真的找什么东西,“这年头最靠谱的还是知根知底的娃娃亲。喏,你看,那小子照片我找不着了,这是他奶奶的,好看不?” 黑白的老照片,是眉目清晰的爷爷奶奶和对方的爷爷奶奶,真是两对璧人,自己的奶奶已经是个绝佳的美人了,没想到对方的奶奶也是个倾城的美人。 姚东光点了点头,慎重地回说:“爷爷你不能那么看,我长的像我妈,我要是像我奶奶,我现在可以当明星了,由此可见,他也可能长得像他妈。” 姚振云推了推老花镜,说:“那你不用担心,他妈妈曾经在竞选香港小姐时排过第三。” 好吧,姚东光默默的点点头,想了想又说:“爷爷,我这么拽,我怕他欣赏不了我的个性,完了我又看上他,多没面子。” “那你就回来,继续相亲。” “爷爷,他要是奇葩,你能保证我甩他一脑袋浆糊你不揍我吗?” “你要是还有问题,我现在就揍你。” 扑腾着和邓布利多玩了半晌,才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小时候就知道和温爷爷的孙子有亲事,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姚振云思考了片刻,“温邵。” 姚东光的下巴“啪”的掉在地板上,老天爷是肿么了,你把以前的掉的节操都捡起来升级了么,看她可怜终于开眼了啊喂? 要真是那个帅到没朋友的温邵...温男神...温极品... 还相啥相啊,只要对方一点头她一准就嫁过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回想那张脸,就觉得人生都圆满了,下半辈子不吃不喝光看他的脸好像也是不错的。 啊呀,要不要这么幸运啊...... ** 第十四章 ** 姚东光决定这次相亲,不走寻常路线。 对方不是强大的男神么?肯定喜欢奶茶妹子章泽天那个清新唯美范的。 不就是喝茶装淑女嘛,她拿手,这个调调能成。 于是,在一个大风嚎嚎的深秋里,姚东光同学穿着长版的米色风衣,散着笔直的长发,任凭被风凌乱那头乌黑的秀发。手捧着一杯刚在星巴克买来的拿铁,小口地嘬了一口,等在市区红星沙滩广场上的街心公园门口,只待对方一来,她千娇百媚地回眸一笑,轻声说着:“你来了,我是你的什么?” 对方咬着港台腔说:“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她再娇羞地来句:“啊?原来我只是你的奶茶啊!” 基本这事儿就成了。男生嘛,不就喜欢假文艺的女生,嗲嗲的,特别容易激起他们骨子里的保护欲吗? 东光同学正盘算着呢,眼见的公园隔着大马路对面的商厦人越聚越多,群众围在一起议论纷纷,还有拿着手机拍照的。 平生最爱看热闹的她一个没忍住,叼着吸管,踩着小碎步,飘过去了。 看清楚怎么回事以后,姚东光表示十分无语。 抬头看看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53层世贸大厦,此地是A市服务业的龙头,市政府的商业门脸,再把视线放平,两个女的就在这样一个高贵冷艳的公共场所一排又一排落地窗前,大打特打。 土豆网的宣传语怎么说来着,哦,对了,生活,每天都是现场直播。 占上风的看样子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姑娘,黄色的大波浪头发,脸倒是极其素净,骑在另一个女子身上,拽着人家头发,大约是打得太起劲,把藕荷色皮草的两只袖子撸到小胳膊肘上,左臂上有着一排盛开的牡丹花纹身,嘴里骂骂咧咧的。 另一个年纪要大上许多,三十左右光景,黑色利落马尾,好吧,此时也被那姑娘拽成了马蜂窝,一张妆容精致,毫无瑕疵的美丽脸孔,穿着紫色职场套装。 她看似柔弱生怜,嘴里刻薄的话语,却像倒豆子一样倾泻而出,“我以前觉得抢走你爸,还特别愧疚,要不要买点补品慰问一下你那病劳子的妈。但现在我后悔没有拿着结婚证去你们家祖宗十八代祖坟跟前显摆显摆,你大爷的,小不要脸的东西,我的头发!靠!” 职业丽人风度也不顾了,高跟鞋被她蹬得老远,有一只堪堪飞到东光这里来,左腿缠上黄发姑娘的右腿一个转身,两人的位置正好发生了颠倒,她也撕扯起了黄发姑娘的头发。 黄发姑娘见势头不对了,把自己扔在左手边的铆钉手提包一把拖过来,狠狠地往那女子身后敲,敲的对方直呼痛,她才又脆生生地骂道:“CNMD,真是个婊子,别以为我爸娶了你,你就怎么地了,你他妈在我陈牡丹眼里就是一坨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绝不含糊。” 东光看得不亦乐乎,不住的点头。 嗯嗯,看来这场战争背后又隐藏了一则血淋淋的小三事件啊。 越打越热闹,周围人都看着中间这俩人鸡飞狗跳,就是没人愿意上来劝架,只在一旁指指点点,拍个照,发个微博。 职场丽人的老板带着一帮保全人员,脸色不善地站在旋转门口,低声打着电话,在商厦里购物的人纷纷站在落地窗前笑模笑样地免费观看时事热点。 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对劲,黄头发的那个怎么看怎么眼熟...... 那不是差点成她大嫂的陈牡丹吗? 默默地捡起职场丽人踢到她身边的高跟鞋,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挑个最合适看到职场丽人细致小脸的位置,拿着高跟鞋在自己眼前比对来比对去,一个使劲,鞋子呈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的飞翔模式,直直击到职场丽人灿烂狰狞的大脸上。 在场还在看热闹的人纷纷看着东光错愕,错愕过后,再拿手机拍照,发微博,然后一边各怀心思的打量她。 职场丽人本就凌乱的一张脸,额角更是被砸过来的鞋子磕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此时有几滴血已经开始溢出来了。 陈牡丹见状,一把推开身上的职场丽人踉踉跄跄站起来,又对丽人补了两脚,抖落抖落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的四处找鞋。 姚东光把掉在另一边的鞋捡起来递给她,右肩矮下来扶着瘸腿的陈牡丹,陈牡丹明显很诧异,问她:“你谁啊?刚才撇她一脸高跟的是你?” 这么多年过去了,陈牡丹你还是如斯彪悍,并且不长脑子啊。 我是谁?我是你大爷! 她抿着嘴角点点头说:“对,没错,就是我。别问了,咱快走吧,一会儿巡警来了,亲。” 陈牡丹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赶紧借着她的力,大步走起来,一边又和她说,“我碰上雷锋了?妈的,这年头终于有出来正儿八经对抗小三的勇士了。雷锋同志你叫啥?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姚东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扶着她过了马路,说:“我是卫斯理的妹妹。” 她一愣,脚步却不自觉的放慢,声音也小了许多,说:“姚东光啊?你比以前高了点,也瘦了,也好看了...”她故作镇定的轻咳了一声,“他呢,最近好么?” 东光的电话这个时候响了,她一边回答她:“好着呢,女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一边翻开包包接起电话。 陈牡丹若有所思,嘴角牵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小声咕哝着:“我也是,换了好几个…” 不过,打电话的东光没有听见陈牡丹说话就是了。 因为她忽然灵台清明了起来,清明了以后意识到自己今天来红星广场是有目的的,目的就是见具有优良家族基因,华丽丽的温男神的。 可是,刚才看热闹太投入,以至于活生生晚了将近四十分钟,直到对方0.01秒前在电话里说:“姚小姐,没忘记我们还有一个约会吧。” 她窘了半天,愧疚感油然而生,昂着脖子硬说:“没忘没忘,早到了,助人为乐了一下,耽误了点时候,那什么,我现在在这儿了,粉大衣,可能不太显眼,没关系没关系,我旁边还有个显眼的,黄头发大皮草。” 挂了电话,她看着陈牡丹,不客气的说:“你自己能走吧,我一会儿有事。” 陈牡丹刚才还气势十足,现在不知怎么的,脸色有几分木然,像是有老大心事一样,“别告诉他你在A市看见我,还有我包里没有钱了,你能借我点吗?” 姚东光才不乐意搭理她呢,赶紧打发她,“我巴不得他离你远点。多少,2000够吗?” 陈牡丹点点头,“你还是那个号吗?我还你钱的时候给你打那个?” 东光上钱夹里拿钱,“早就不是那个号了,不用还了,说实话我不是特别想看见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刚才帮你一把纯是站在广大原配这边对抗小三的正义感驱使。” 正说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到她俩面前。 当玻璃窗摇下来以后,姚东光又一次被温邵的脸摄住。 好半天才张了张嘴,“哈喽,帅哥,又见面了。” 她清晰的看见温邵的眉毛下意识的挑了一下,似是回应的点点头,那日优雅至极的微笑已然换成一副冷冰冰的拽样。 呃,那天的暖男哪里去了?难道温邵果然逃不开长得帅的人的通病? 也喜怒无常?也傲娇狂妄?也是因为太帅真的真的*到没朋友么? 与此同时,旁边的陈牡丹也同样惊讶地张了张嘴,说:“小叔?” 姚东光一阵诧异,顺着陈牡丹的目光望去,原来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人。 她又是一惊,不得不又张了张嘴,叫道:“陈教授。” 坐在副驾驶的陈年陈大帅哥转过瞪得快要烧死陈牡丹的目光柔和的宠她一笑,点头示意。 后车窗也慢慢摇下来,刚刚被她砸了头的职场丽人也坐在车里,头发也已经收拾地利索了点,瞪着一双冒火的丹凤眼望着她。 天老爷啊,这是什么场面,什么架势啊? 陈年复又皱着眉头看着陈牡丹,语气里晕着克制的怒火,“我应该告诉你爸,让你永远呆在美国,别回来惹是生非。温阿姨是你爸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是你的长辈,你上人家公司闹,人家以后怎么在同事面前自处?你这么大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显然陈牡丹非常害怕她小叔,低着头一句话不敢顶,听见一句让她走的话如释重负,抬起头又瞪了一眼职场丽人,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拿一张名片塞到东光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低头一看,名片上写着:VT.L演艺公司执行董事首席秘书陈牡丹,Tel:153******** 。 差点把她笑死,就陈牡丹那个不学无术的样,还首席秘书? 温邵坐在驾驶座位上好一会儿了,一直看着姚东光。 怎么今天见到这姑娘,还隐约觉得她有点傻气呢?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姚小姐,上车,约会。” 姚东光坐在车上,浑身不自在。 看温邵刚才那倔强的小神情,是不是没看上她? 完了,问题来了,现在不是她看不看得上人家了,是人家能不能接受她了。 看温邵那冷峻的小眼神,她估摸着今天十有*可能没戏。唉,说好的港台奶茶恋呢? 右边坐着的职场丽人一张脸都快结冰了,活像别人欠她几千万大洋一样绷着,时不时扭回头剜她几眼。这都不要紧啊,关键是刚才温邵说这位黑寡妇表情的丽人是他小姑妈。 亲娘啊,太影响仕途了吧。 副驾驶座的陈年给远在国外的哥哥汇报了一下温阿姨和陈牡丹的事情,打完电话后就不说话了。 气氛这么怪异的车里,姚东光简直如芒在背。 车子驶到市区的中心医院时,陈年和温阿姨倒是下了车。 温邵挑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渐渐驶离医院挤进下班高峰期堵车的大潮中,缓慢地行驶,不时的通过后视镜打量她几眼,说:“你不喜欢做这种车,对么?” 她沉浸在自己纷杂的思绪里,闻言一愣,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来和你相亲,我需要提前做好功课。” “哦。”看看人家,多么郑重,还知道她不喜欢坐这种车。 她呢,迟到不说,还打了他小姑妈,顿觉惭愧,死鸭子嘴硬地补充说:“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追求一种神秘感,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是一个好姑娘啊,好到没朋友那种的。” 话一口,姚东光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么白痴的话,她就是再紧张也不能上来就自毁身价吧。 随缘,没洗就没戏,反正也从来没想过什么。 他强忍住笑意,心里更加坚定这姑娘脑袋的确不太灵光,起了另一个话题,“这个时候了,应该饿了吧,是西餐还是中餐?” 她苦着脸想了想说:“中餐太吵,咱俩探讨的是人生大事,去僻静点的地方比较好,西餐吧。” 一个小时以后,她和温邵终于坐在了A市老区法国餐厅里开始享用刚刚上来的餐点。 姚东光对吃法国菜没什么讲究,非要让她选一个菜系,她倒是偏爱古典菜系。 且她一向觉得蜗牛要是不沾调料也能合她的味,那就是好吃。这家法国拿破仑焗蜗牛就难得的好吃。 对面温邵左手拿叉右手持刀,自然流畅的英伦气质显露无疑,姿态高雅得犹如王室的王子一样。 他先将自己的牛排用食用刀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然后和她交换。拿起中刀将大片的蔬菜切成小块,又用最小的刀把凤尾吐司虾片和枫糖浆土司切成块。 泯了一口肖坦尼葡萄酒,说:“从出生开始就被灌输娶你的想法,说实话我一向觉得荒谬,总是避而不谈,能压则压。十六岁跑到美国留学,今年开春刚回国,我爷爷又和我提到了这桩婚事。难以想象,我竟然接受了,并且还坐在你对面,和你说话。” 东光抿了一小口酒,一缕俏皮的发丝粘在她薄薄的蜜色润唇上,她把那缕头发用手帕擦净,优雅地别到耳后,笑眯眯的,看起来格外耀目。 她表示赞同,说:“我也有同感。再早一个星期跟我提这事儿我都觉得荒谬。” 温邵给自己切了一小块烟熏素烧鹅,慢慢的放进嘴里。 又说:“咱俩结婚合适吗?” 东光刚吃一口面包,险些咬着自己舌头,她看着他说:“这么快就直奔主题?你不了解了解我?虽说我对你挺满意的,但是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温邵沉吟了一下,说:“我问你合不合适,不是在向你求婚。” 她一顿,小脸闹得绯红,说:“都没相处,我哪儿知道合不合适?” 他好笑的看着她,“你以为之前的见面都是偶遇?” “啊?难道不是吗,我说最近怎么老是看见你,我以为咱俩天生缘分呢。咳,那个,我说话有点直。”她的小脸又红了几分。 “第一次,的确是偶然。第二次,我是特意选在你去选的那节课的。第三次,在你相亲的那个餐厅,偶然看见你,本来下午要开会的,我还是推了行程坐在远处看着你。这几次照面里,对你印象还不错,觉得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没有行的理由,也没有不行的理由。” 原来如此!这么说男神是觉得她还不错的意思么? 本已不抱希望的她遭遇了如此柳暗花明的神转折,一时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踌躇了一会儿,有点小高兴的说:“那你是看好我了?” 他点点头,说:“算是吧,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生活?” 靠!靠!靠!这简直跟做梦一样啊,美男,身材好,高个儿,高学历,高智商,有钱,有势,有品位。 说到品味,一个身材跟李敏镐似的帅哥穿上破烂那也叫时尚潮流,对于这些长得好的,出来站着就叫品味。 这么极品中的极品,就这么砸她脑袋上了? 姚东光想着想着,觉得不对劲,“帅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你爷爷以死相逼让你非娶我不可,或者你身体有缺陷,或者,有没有可能我长的像你初恋情人。” 温邵泛着浓浓的笑意,晃着酒杯,猩红的液体暧昧的流动,他抬眼盯着她漂亮的眼睛和红艳艳的小嘴,说:“你说的我都没有。你可以先好好考虑,我们交往着试试。” 其实,姚东光没有发现,温邵在那一瞬间里眼神暗了又暗。 喝了点酒压抑一下激动的小心情,仰着白嫩的下巴,笑意盈盈的转着眼珠,想到什么立刻扁着嘴问:“你跟你姑姑很亲吗?” “恩...小时候我妈忙着赶通告,照顾我的都是小姑妈。” 东光脸色一变,愁眉苦脸的说:“那完了,我刚才在大道上帮陈牡丹打你姑妈了。” 温邵把心里那点悲伤强压下去,面上温和的笑着柔声说:“那时候你也不知道她是我姑妈,你连我都不知道是谁。” “不过,你和陈年家也够乱的,他哥哥怎么和你姑妈在一起了。” “老一辈的恩怨,和咱们无关。当年姑妈为了这事儿险些和我爷爷断绝关系,不过,我永远都会尊重姑妈的选择。” “我嫉恶如仇啊,好吧,那这事儿我还考虑什么了,直接答应你得了。要不,咱俩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先?” 姚东光同学自12岁以来,卡壳卡到16岁,自以为喜欢上了汪西苑就得到了幸福,谁知道,伤碎了琉璃心。从此像只蜗牛一样,在爱情这条路上永远比别人慢的不是一星半点,好在22岁的时候遇见他,好比蜗牛坐火箭,自己的蜗牛壳下抹了润滑油一样,她现在觉得有点满足了。 不,非常满足。 ** 第十五章 ** 姚东光只是刚刚推开卧室的门,就听见媛媛软糯糯的呻/吟着,看着难受的紧。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床头,轻轻握着小姑娘的手,“媛媛,姐姐来了,今天不讲课了,给你*蛋粥吃,讲仙杜瑞拉德的故事,好不好?” 媛媛迷蒙间竟然点了点头。 真是突然。 在学校上课上的好好的,突然李教授接了个电话,然后神色古怪的扫视了教室四周,问道:“谁是姚东光?” 她一头雾水,慢慢的举起手,低低地说:“我是……” “学校教务处有人找。”怪事年年有,真是今年特别多。 有人找?开玩笑吗? A大是国内排名前十所的著名学府,学风一向严谨,尤其李教授又是外院的院长,在他课上竟有人要找她一个默默无闻的经济学院的学生,于情不和,于理也不通。 姚东光同学皱着眉头,实在参不破到底谁啊? 难道是逃课被抓了,不能啊,都大三了,自己好歹是个部长,学弟学妹能不给自己个面子就给她写白榜上么,也不能啊,难道是天上掉馅饼了,学校分名额派她出国,那这个就更不靠谱了,她学习没那么好。 阿左在旁边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她,说:“谁这么牛掰?敢在李教授的课上找你?” 东光一边收拾着书本,一边低着头,小声的回了一句:“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我要是晚上六点还没回来,丫儿就猛打我电话,我不接你就报警,我感觉可能是绑票勒索。” “神经病,有财还是有色啊,想的倒是美。”阿左虽然如是说。 不过想想,东光也的确有财有色。 还是点点头,又问:“手机有电吧。” ** 姚东光出了教学大楼还在暗自诧异,捧着装了几本大号教材书的包包,慢腾腾的向学校主教的教务处挪动着步伐。 深秋的寒意又增加了几分,道路上落满苍凉泛黄的树叶,风一吹,还激烈的打着旋。前天还下着冰凉的秋雨,道路上偶尔积着一小捧秋水,今日全部都结上了冰,变成一小面一小面平铺在道路上的反光镜,在午后微凉慵懒的阳光里反射着奇异的光芒,如同一颗一颗巨大的夜明珠。 她喜欢踩在这大块的珍珠上,患病期间就喜欢这样,听冰块碎裂的“咯吱咯吱”声,就好像踩碎了自己心中埋藏很久的郁结。尤其是当高跟鞋轻轻踩在上面,慢慢的听冰破碎的声音,然后脚后跟发力使劲把其余的冰碾碎,这种感觉倒是和在超市里捏方便面一样。 此时是上课时间,偌大的校园里来往的人并不多,尤其是从外院的第十教学楼到文学院主教的这条靠近小喷泉的甬道更是荒凉的没个人影。 她踩的不亦乐乎呢,背后却突兀的响起两道汽车鸣笛音,随即缓缓的响起轮胎轧过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去望,只见车子慢慢的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 似乎从美国回来,汪西苑的脾性变了好多,一张最爱洋溢着痞笑的俊脸此刻却平静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直直的看了她一会儿说:“上车。” 姚东光顿时有点火大,请问你是谁啊,你让上车就上车。 她瞪着眼睛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汪西苑眉头深深锁着,驱车缓慢跟到她身边,说:“让你上来!” 她走两步,寻思寻思不对劲,回过头来,大步走到车窗边。这是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LX,低调奢华有内涵,是挺符合汪西苑闷骚大少的流氓范的,她掂量掂量力度,大高跟鞋一脚踢到汽车的右侧驾驶门上,看着他说:“离我远点,谢谢合作。” 汪大少还是那副冷峻的面容,低调的嚣张就好像全天下都得围着他转似的,“我妹妹病了,你去看看她罢。” 姚东光现在就不是一匹马,要是,她指定打个响鼻,喷他一脸大鼻涕。 十分鄙夷的说:“你没事儿吧你,我是你保姆啊,还是你秘书?神经病!媛媛有病了你跟我这儿闹什么一二三?杰森不还是你们家私人医生么?实在不行上医院找大夫!” 汪西苑拧着眉,“杰森回英国了。” “......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到美国帮你把杰森找回来呢?要不要跟我爷爷打声招呼?帮你调一下FBI?” 汪西苑听了东光的话,倒是气乐了,“别贫!” “啪”的把车门打开,缓步走下车,站在她面前,微眯着眼睛低头看她,“是我给李教授打电话找的你,你希不希望我再打一通电话,或者直接再杀到你们家请你一趟?” 靠,姚东光当谁有这么大面子,竟然上课的时候通过李教授找她,原来是她脑袋短路了,居然没想到这种事也就他这种神经病才会干的出来。 抬头梗着脖子瞪他说:“不是,先不说媛媛有没有病,就是有病,你找医生来治,你找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 汪西苑眸色深深,低声说:“媛媛的脾气特别不好,谁都不愿意亲近,她之所以这么亲近你,是因为…” “你让她闹我的。”她捧着包不耐烦地看着他。 汪大少淡淡的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我妈。” 有说过啊,他妈妈是大美人,他说她长得像他妈妈,她还挺美的呢。 现在想来... 东光皱着小脸顿悟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老是缠着我了。你有恋母情结,你缺爱,所以你见到我以后天雷勾地火了。不过,我在此表一下态啊,我无法承受你沉甸甸的爱,您就是跨越着多大的人海飞奔着来,我也不会在原地等你。您就别老想着什么匪夷所思、歪门邪道的东西了。” 汪西苑难得深情下来的脸又又飞扬跋扈起来,挂着你是白痴的表情说:“我让你看看我妹妹,你至于墨迹这么一大堆么?” “我以前自闭症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一个车轮子,快乐地轱辘着生活。我现在病好了,自我感觉我不再是一个车轮子,而是一个骄傲的公主,你见过谁家公主,路人甲说你去看看我妹妹,你去看看我弟弟,就跟着去的,你当我不值钱啊还是好糊弄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汪西苑觉得可能当初敏感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一个成熟的大姑娘了,对待她的方式都彬彬有礼。 但是,今天他算看清了,这不跟她小时候一样吗,一点长进都没有,只知道梗着脖子跟他犟。 他特别无奈的咂一下嘴,软的不吃咱就来硬的,甩手一把抓住她细弱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就给她拽一个趔趄,直到给她拖到后车座,锁上门锁,自己再坐上驾驶座,驱车离去。 姚东光扑腾两下见逃出无门才傻不拉唧的知道躲不过,便使劲靠在后车座上耷拉着脑袋,斜睨着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 汪西苑乐了,没来由的觉得心情挺好。 有一电影里头那台词总结的好:有些事,没什么用,别瞎折腾。 是不是,小丫头。 媛媛也确实是黏着东光,现在的孩子,尤其是富人家的大小姐,都是娇生惯养,能作能折腾,她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一个五年级的小丫头片子能连续换了五个家教老师得多能咋呼。 从前听学姐说自己坚持了小半月才驯服这孩子,东光来之前还忐忑了好久,结果啥槛都没过,一节课就搞定了,现下里恍然大悟,敢情是这张俊俏的脸给她开了天窗,想着想着然后偷偷笑了起来。 这栋别墅还和从前一样,古旧的英伦作派,低调而奢华。 这是他妈妈的家,也是他唯一的家,多少年了,他也没动过这里的一草一木。 一共有三层楼,母亲缠绵病榻的最后几年一直住在第一层东侧的第三间房,后来他回国以后就常常住在这间,第二层是媛媛,第三层才是他从前的。 汪西苑就坐在一楼会客厅的壁炉前,陷在宽大的乳白色沙发里,他还记得这个沙发,她母亲酷爱室内设计与建筑,爱极了斯特莱斯这个牌子,便从遥远的挪威把它空运过来,午后的休闲时光里大多一边陷在这里烤着壁炉,一边手里捧着一杯袅袅蕴香的红茶发呆。 此刻以这种动作坐在这里的是他,但他没有发呆,他只是看着姚东光入了神。 东光今天穿着荧光绿色的衬衫,看起来明媚极了,好像天使一样静好。腰部收着刺金色的细腰带,白色的休闲裤,头发本来是散着的长直发,因为在厨房忙着*肉粥的缘故,而用一个碎花的腕带轻轻扎上,偶尔有一缕调皮的碎发会跑到前额来,她会用手背顺着细发的纹路轻轻的扣一下,然后别到耳朵后面。 他最喜欢她的这个动作,看起来乖巧可人又贤惠大方。 这让他想起八年以前,她被卫斯理接走,自己时隔一个多月以后再回去找她看见的情景。 那似乎也是一个晴朗的午后,他一夜纵欲,一觉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看着床上那个昨天从夜店带回来的陌生黑发韩国女子,发了好一会儿呆,披上睡衣慢慢走到二楼书房,打开书柜的第二个抽屉,拿出大麻,靠在墙上近乎痴迷的吸食。 大约活的浑噩久了,只有大麻才能让自己清醒的感受到他还活着,他还有除了肉/欲以外的快感,他还能够让自己聪慧的大脑疾速运转,他还能够准确的判断自己确实是在清醒着。 缓了缓神,默默的靠在墙上发呆,什么都想。 他那像畜生一样的爸,像受气包子一样的妈,还有在他出国以后才出生的今年三岁的小妹妹那张粉雕玉砌天真无邪的脸,还有像蛇精一样恶心的继母,还有继母那娇滴滴的小女儿,最后还有前几天捡到的那个女孩的小脸。 一股脑儿地涌进他的大脑里,飞速旋转着,让他快要神识爆炸。 门房外一阵破碎的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他抬起头,看见昨夜的韩国女郎水眸微眯,只穿了他的衬衫,极其抚媚地靠在书房敞开的门框上抛着媚眼,他看着她觉得厌烦极了。 拿出抽屉里的一沓钱甩给她,韩国女郎那性感的神情明显一滞,带着愤怒和不甘,略一思索又敛下心绪捏着钱转身走了。 他看着那个空旷了的门框发呆,自己从前只喜欢金发的白人性感妞,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长直发的东方纯情妞了。 吃过中饭以后,翻开钱夹,突然看见卫斯理留下的地址名片,开车绕了两个小时来到华盛顿市区心理诊疗院所。 汪西苑还真是不太清楚自己当时是抱着什么心态开车跑了那么远,只为了去见一个连话都说不明白,学名上自闭症实际上是个小傻子的姑娘。 院里不时有几位看护带着病人在微醺的午后阳光下散步,他的车就停在街边花园的小径上,有一个背着腰的老太太拿着长长的拐杖磕打他的跑车前盖叫他不要停在这里,他张狂的笑着,伸出半个身子对着老太太吐了一口口水,然后比了一个Fuck的手势,老太太气的颤颤巍巍的走了。 他解开安全带,刚打开车门想往外走,结果一抬头正正好好看见对面落地大窗前,穿着白色病服的她,手里握着鲜红的番茄汁,使劲的吮了一口,撅着嘴艳羡的看着窗外两个玩的正开心的白人小鬼。 一缕顽皮的碎发被沾到吸管上误入了嘴里,她就那么淡淡的抬手,用手背贴着碎发的走向,轻轻一拂,利落的别到耳后。 本来已经要从车子里出去的他,又稳稳地坐回车里,长久的看着她,他从那时候起就喜欢一个有着这样小动作的女人。 汪西又苑发了一条推特。 2006年12月2日,我找到了我遗失的小猫。我开始嫉恨自己只是一个又脏又丑的流浪猫。 不过,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又删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真是病得不轻,连一个小孩子都要意淫,这也罢了,对方还是个不能识数的傻子,他还真是有毛病。 ** “你干什么?你这是透过我看这个社会呢,还是透过灶台看我呢,陈管家不知道去哪里了,我问你你们家味精放哪儿了?”东光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系上一条淡蓝色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一脸疑问道。 汪西苑反应过来,哑然失笑,“我也不知道。” 姚东光白了他一眼,又用抗热手套打开砂锅的盖子,看见粥熬得不错了,熄了火,呈上一小碗,又配上两道刚才呛的小凉菜,摆好端端正正的走上二楼。 进了媛媛的房间,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则侧身坐在孩子旁边,扶起她,让她靠在搭的枕头上,又拿起粥轻轻的吹了两口,凉的稍微凉了一点喂她,断断续续的竟把粥全吃了。 饭后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又给她冲了一杯退烧冲剂,媛媛迷迷糊糊间,委委屈屈的哭出了声,原是做了噩梦,拉着姚东光的手,嘴里不断的呓语,说着:“妈妈,你别闭上眼睛啊,你带我一起去纳威星球,媛媛要和你一起去…” 姚东光也有点恍惚,一边心疼于年纪尚幼的媛媛没了妈,一边又觉得媛媛这样其实像足了自己小时候,不知不觉也跟着眼眶泛红。 可能是忙活了一下午的缘故,此时坐在这里清闲下来,脑子里纷纷乱乱想些有的没的,反而累的她直打盹。 姚东光放在一楼的手提包里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汪西苑拿着手机上来找她,见她睡觉了,本想抱着她去床上休息,但又怕惊动了她,只好给她加了一件自己的外套。 电话还是响个不停,来电显来回交替着两个号码,一个备注是天赐男神,一个是阿左。 他认识阿左,但是,这个天赐男神,他却有点隐约的不安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东光有喜欢的男朋友也不是不可能,他思忖再三还是接通了电话。 放下电话以后,汪西苑的心情还真是特别复杂,他慢慢走到媛媛床边,盯着东光看,像是累了似的,又一下子坐到地毯上,靠着背后的储物柜,距离东光的脸只有10厘米距离,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 姚东光是被饿醒的,肚子也在咕噜咕噜的叫着抗议,甫一睁开眼睛,吓得她猛地往后靠,披在身上的外套也滑下去,她险些栽倒在床下。 “你变态啊!”她立刻站起身,水眸怒睁。 汪西苑听见她清醒后的咒骂,痞痞的笑着,眼里还是带着极重的认真,说:“温邵么?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他?那我怎么办?” ** 第十六章 ** 时值深秋的夜晚,温度已然和冬天没有什么分别。 肃静的街道两旁伫立着一排排笔直的路灯,形状虽然僵硬,但是打照出来的光芒却格外温暖,微微的泛着怀旧的黄意,作为漫天飘洒的第一场雪的陪衬,使得纷飞的六瓣雪花氤氲出一股宁静的光华。 有一朵就恰好落在温邵的眼睛里,他只眨了眨眼,泛着温和的笑意,说:“怎么不说话?” 姚东光失神的看着面前高大英俊的男子,他携着风雪之势而来,在冰天雪地里为自己遮挡风雪。 一个小时前他就那么自然地站在她前面,俊挑的身形在她身边围出了一个安全的屏障,声音疏离的对着汪西苑说:“朋友妻不可欺。”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神色迷离,随即扁了扁嘴,又耸耸肩,莞尔笑说:“你太帅了,我被你感动到了,现在还没有感动完呢。” 姚东光有点感叹,这桩事的发生就像八点档的狗血剧情一样让人震惊,感动,甜蜜,流畅自然的煽情桥段让她一度怀疑是不是作者亲妈终于开眼良心发现,给了男主角这么帅的戏份。 一个小时前,汪家大宅。 汪西苑一脸认真的问她:“温邵么?你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他么?那我怎么办?” 姚东光当时的脑子里有许多思绪一起涌上来,但是她反应过来从汪西苑嘴里吐出“温邵”这个名字以后,十分诧异,张口就问:“温邵?你怎么认识他?” 汪西苑冷笑,眼里的怒气漫上来,“你和温邵是他妈怎么回事儿?” 对于当时的情况而言,东光第一反应应该是对上他痞笑的模样,骂他神经病,她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是当对上他的眼睛时,分明的瞧见他眼里的伤心与悲戚,仅仅在这一瞬间里,她满腔的怒火已然因为不忍心而熄了大半,她面色极不自然的啐了他一口,急切地宣口而出一句话:“我和他是爷爷那辈定的娃娃亲。” 汪西苑闻言,立刻屈起长腿,靠在床头柜上的身子支棱起来,试探道:“所以你们在一起,并非是出于自愿?” 姚东光偏头想了想,“也不能那么说,我爷爷没那么老古董。抛开一切来看,温邵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们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各取所需。” 汪西苑眼里涌动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各取所需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嫁人,还是为了摆脱我才找他?!” 他又犯病,像一只疯狗一样! 可是他红着眼眶昂着头,好像受到好大伤害一样,东光又不忍心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嚣张,当初他是怎么对她的,现在怎么好意思这样质问她,嘴上不知不觉也发了狠,吼着:“我就多余解释,我和他怎么样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别天天自以为是我什么重要人物,对我指手画脚的。” 汪西苑闻言,略微发怔,好半天才从地上站起来,冷笑着说:“我没有资格?那谁有资格?温邵么?说话!” 原来她不爱他,不爱他也就罢了,还从来觉得他无足轻重,连规劝她的权利,她都吝于给他。不过想想也是,他做的那些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实实在在伤她太深。 梅洛德说:“是你的出现,让她走出自闭的世界;也因为你的背叛,重新走回黑暗。” 他错的太多,曾经的有心欺瞒和报复心理一步步把她推离了他的世界。 姚东光有些愤愤,大眼睛里雾盈盈的,“不用你管,媛媛已经睡着了,也没我什么事儿了,”然后三步两步跨过来,捡起床上她的手机,大步往外走,想起什么,又回头说:“以后,我也不会来了,看见你的脸我就闹心。”。 刚刚走出媛媛的房间,使劲掷上门,大步走下楼梯,身后忽然传来门把手被打开的声音,随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也迅速地飘进她的耳朵里,还没等她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手腕被死死的握着,对方一个大力就把她拽进一个有凛冽的男子气息的怀里。 “Eve me now。” 汪西苑声音沉沉,低哑的嗓音回绕在她耳边,犹如魔咒。 他的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非常沉重,又非常浓烈,她挣扎了几下以后,慢慢的闭上眼睛,头轻轻地靠在他的怀里,近乎贪婪的呼吸着这曾经给予了她整个光明的凛冽而又温暖的味道。 姚东光觉得自己此时要不是脑子烧坏了,就是蛇精病了。 特别是那句极其低沉的话近在咫尺的萦绕在她耳边,心一下子放软,她竟然在这一刻,忘记所有的悔恨,迷蒙间思绪竟然飘到了十四岁那年,再见到他的情景,尽管那都是她曾经极力想要忘记的。 那天是星期六,卫斯理来陪她的日子,可是他的学校里突然有了一个交流项目,临时不能来陪她了。 小东光就独自一个人站在一楼的高大的落地窗前,百无聊赖的吸着番茄汁,看着窗外隔壁病房的安利和马特在小花园里抓毛毛虫。 那是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暖色光十分匀称的铺染在整个小花园里,明媚的让她不愿意睁开眼睛。 使劲眨眨眼睛,一股被阳光刺痛的酸涩泪水顺势涌出,她伸出葱白的小手使劲揉着自己的双眼,待重新张开双眼的时候,窗外安利和马特所在的小花园里,一个高个子青年带着极其张扬的表情,邪邪的看着她,裂开嘴,白皙脸颊边长着对儿顽皮的梨涡,笑痕越深,看起来越坏。 小东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下一秒像是磁铁被磁石吸引一般,飞快的冲出医院的旋转大门,张开瘦弱的双臂猛地扑进汪西苑的怀里,把头狠狠埋进他的肚子里,一边嘴里含混的叫着:“西苑...西苑...” 汪西苑的个子特别高,17岁的时候已经182了,他俯下身子,抬起她稚嫩的小脸轻轻的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微笑着说:“你好啊,Emma。” 汪西苑没想到这个脾气不好的野丫头还能记得他,并且如此地欢迎自己,期待自己,心底里竟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 那天,他打电话给卫斯理,又和梅洛德阐述了一下具体情况,就带着小东光回到了自己家。 他知道她爱吃中餐,就驱车来到远在城郊的富人区,这里拔地而起的两到三层的别墅林立,几乎每家每院都外带8000平花园,稍后,他把车驶进其中一栋别墅里,泊好车以后,来接车的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美国白人,褐发蓝瞳,开口却是字正腔圆的北京话:“少爷,您回来了。中餐还是西餐呢?” 汪少把她抱下车,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然后说:“中餐,叫维力昂chief过来。”白人管家伸手要接,他礼貌地拂开管家的手,又说:“啊,对了,一会儿让海蒂带她去洗澡。” 东光的刘海前两天刚刚剪完,现在只微微盖住眉毛,露出一双透着雾气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的看着他,右手一刻也不肯放松地拽着他的手,嘟起樱红的小嘴,眼里在天真的情绪下又透露出一股渴望,左手向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番茄汁。 他会意后朗声笑着,对着管家说:“再给她多弄点番茄汁。” 管家十分诧异,因为他被雇佣到汪家三年以来似乎头一次看见主人有这么明朗的笑容。 是夜,姚东光觉得自己实在是幸福极了,因为来美国三年以来,吃了第一顿这么好吃这么好吃的中餐。虽然卫斯理总是带她到各种餐厅吃饭,但远不及这个来的地道,于是开心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满足的打了几个饱嗝以后,就十分顺从的被海蒂带去洗澡了。 洗好出来以后,穿着海蒂提前准备好的粉色睡裙,手里捧着汪西苑家的兔斯基布偶,踩着拖鞋趿拉趿拉的走到侧卧在放映室家庭影院前的颜色暗红的地毯上,乖乖的趴在汪西苑的大腿上。 他看着她,心里有种奇异的宁静,她湿漉漉的长发垂到腰间,尚未发育的小身体泛着奶香。 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支棱起身子,一路小跑,去客厅拿自己的小行李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安徒生童话》,又颠颠地跑回他的身边,乖乖躺好,手里扬着故事书在他面前不断晃来晃去。 他刚刚一直在看张东健的《太极旗飘扬》,里面的将士打仗打的血肉模糊,他含着一抹爽快的笑意看的酣畅淋漓。此时看见她手中的故事书,不禁哑然失笑,拿遥控器按了暂停,开始一字一句的讲起故事。 讲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蔫蔫的开始直打呵欠,放下故事书,把她打横抱起,送她去主卧的大床休息。 刚刚安顿好一切,汪西苑接到一个电话。 沉默的听完后,挂断电话,他挥拳狠狠地砸在盥洗室的玻璃上,鲜血淋漓。 他爸说:“你妈死了。” 汪西苑踉踉跄跄地来到二楼书房,打开书柜的第二个抽屉,拿出大麻,呆呆的坐在那里,嘴里咬着大麻,却不知点火吸食,缓过神来的时候,擦了擦自己不知不觉流下的眼泪,手颤抖的点上火,开始吸食。 姚东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到处找不到汪西苑,又下到二楼来,听见一阵又一阵砸东西和吵骂声,拖着缓慢的步伐,带着迟疑,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扒着声源的门,怯懦的看见,一脸苍白,眉毛皱皱的快要纠在一起的汪西苑正大力的砸着海蒂端上来的食物,书房里的书也被他掼到地板上,满目狼藉。 海蒂神色惶恐的急急退下,他正好撇出一本镶着金边红皮的《圣经》,狠狠的冲着海蒂的方向砸过来,海蒂闪得快,那书正正好好砸在她的头上,顿时红肿了一片,她那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缓过劲来吓得一激灵,咧开嘴,一边呜呜的小声抽泣,一边掩着额头欲跟着海蒂跑。 结果,就像十四年以后的今天一样,他踩着满地狼藉,一把把吓得想要逃跑的她揽在自己怀里,语气十分低柔又无助的说:“Eve me now。” ** 第十七章 ** 正当姚东光短暂的沉浸在回忆里,想要伸手触碰那如同昙花一现的梦境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音恰好在此时响起,声音猛地在她的心上一震,刹那间让她清醒过来。 汪西苑拥着她的力度又逐渐加重,仿佛只有这样长久的拥着她在怀,才能让他感受到她就在他身边,从未离开。 姚东光见挣扎不过,皱着眉叹口气,十分无奈的说:“您老人家好歹给我个空,让我把电话接了吧。” 听到她语气里的无奈,他没有灰心相反心里头还有几分高兴,东光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让他充满戒备的心一下子停靠下来安心又舒适,他低声嗯了一句,慢慢放开手。 一下子被放开的姚东光松了口气,看了看手中不断闪烁的电话,来电显示上写着“天赐男神”,连忙按下接听键。 “在哪儿?”温邵的声音温和地从电话那头传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汪西苑,神色如常的如实说:“在上家教的那孩子家,怎么了?” “在汪西苑家么?我来接你。”他的语气平静而坚定。 姚东光握着电话,却在一旁摇着头说:“你怎么认识汪西苑的?啊,对,是在他家。不用了,挺远的,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成了。” “......” 她听见他没有回应,下意识怕他觉得误会,于是赶紧说:“我给媛媛补课,哦,对了,媛媛是汪西苑的妹妹,来他家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媛媛和他的关系,你别误会。” 温邵的语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说:“这是他哪个房子?” “中南路郊区,你......”她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电话就被汪西苑一下子抢了过去。 姚东光生气的拽着他拿着接听电话的右手臂,165的个子对他来说实在有点矮,蹦蹦跳跳的够着,嘴里嚷嚷:“你干什么...死变态!” 汪西苑则眉头深锁,他生气的时候总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眉毛竖着,两个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对着电话冷笑着说:“喂,你...你问我算她什么?哈,我是她初恋。先不说这个,你以后离她远点,她是我的,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老师没教过你吗?温邵你别不说话,炫耀你得意啊!你在美国那点事儿做的也不好看!你脑子才注水了呢!喂?喂?靠!” 汪西苑低下头伸手制住还在闹腾的姚东光,把电话重重地塞到她手里,一脸怒气。 姚东光接过电话,看到对方已经挂断了,又把目光移向汪西苑,眼里透着鄙夷:“神经病。” 还不待汪西苑有什么反应,别墅的门铃突然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管家婆婆似乎认识来人,连通报都没有,直接把客人迎了进来,毕恭毕敬地跟在来人身后。 来者正是温邵。 他穿着浅灰色及膝的2014年冬季欧洲站新款的西装,右腋下夹着Tradition系列的Alfred Dunhill公文包,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手套,慢慢的脱下来一并交给跟在他身后的管家。 跟汪西苑同等身高的温邵,眼睛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一路披光而来,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倒不像是深情却像是一股飘渺和怒气,看得姚东光有几分莫名奇妙。 因为这眼神复杂,不像是望着她应该有的。 温邵对着站在他身前的汪西苑象征性的点了一下头,伸出一只手猛然把姚东光拉了过来,掩到自己身后,语气十分平静的说:“汪西苑,你才是朋友妻不可欺。” 汪西苑幽深的狭眸微微眯着,收回来不及动作的手垂在身侧捏成拳头,极力压制着翻涌而上的愤怒,“我不想跟你翻脸,你是我的朋友。” 温邵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松了松黑色的领带,微笑着说:“我同样不想和你翻脸。” 汪西苑对着管家扬了扬头,管家退下后,他认真而严肃地说:“我爱她。” 爱?这个字眼有多么熟悉而久远。 在她17岁那年,汪西苑笑得春风得意,就在疗养院楼下落地的大窗前,他吻了她好久。 她傻乎乎地忘记吸气不说,连走路凑飘飘忽忽的。 他就慢慢蹲下高大的身子背起她,小天使缩成一小团扒在他的背上,他心动又心安。 汪西苑在她耳侧轻声说:“I love you,Emma。” 时隔多年,事过境迁。 姚东光心里还是痛的不可抑止。 她下意识地握紧温邵的手,温邵又轻轻的回握了她一下。 这么多年,汪西苑还在爱着她,这么说来,她心里确实有些欣慰,有些开心,甚至是有些悸动,只不过,有一种东西再也找不到了。 站在温邵身后,根本看不清温邵此时的表情,被他圈在身后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安全感,这才是在汪西苑身上再也找不见的而她又无比需要的,已经很久没有人给过她的久违的安全感。 温邵不冷不热的说:“你爱她,她却不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们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现在敢肯定,你曾经伤害她不浅。我既然已经接受老一辈荒唐的约定,就会承担好好对她的责任。你知道我从来对女生和所谓的爱情没有什么兴趣,但我现在对姚东光很感兴趣。” 然后又补充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感兴趣?这话听起来太可笑了。 汪西苑刚想张嘴再说些什么,媛媛揉着朦胧的眼睛踢踢踏踏地走出房间,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温邵一眼,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媛媛看见眼前的情景,立马精神起来,飞奔着冲过来扑在温邵的怀里,嘴里甜甜的叫着:“温邵哥哥你来看媛媛啦?” 温邵松开东光的手,俯下身抱起胖嘟嘟浑身潮乎乎的媛媛说:“嗯,看见你没事,哥哥就要带姐姐回去了。” 媛媛水灵灵的大眼睛又转向站在一旁的东光,嘟着嘴:“为什么要哥哥带姚姐姐回去?” 温邵笑笑,“因为她是哥哥的女朋友啊。” 东光听见温邵的话并没有怎么高兴,反而不自觉地叹口气。 此情此情,即使是男神说着这样的话,她也无法从容。 小姑娘吃过药发了汗,小脸上粘着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身上的睡衣也潮潮糊糊的,东光注意到,一脸责备的从温邵怀里接过媛媛。 “出了这么多汗,就这么跑出来,一会儿又该发烧了,傻丫头。” 东光哄了媛媛一会儿,把孩子交给汪西苑。 转回身挽着温邵的手臂对着汪西苑说:“再给她多盖点被子,发好汗以后要慢慢的消了汗,才能放她出来,不要纵着她胡闹。”又仰起头,对着温邵柔柔的一笑说:“英雄,你已经成功救美了,打败大魔王,我们就要散场了。” 温邵和姚东光走后,汪西苑抱着媛媛愣在那里许久。 媛媛抱着她哥哥的脸,“啵”的亲了一口,眨着纯真的大眼睛说:“我有点冷,你抱我回去吧。” 半晌,汪西苑才反应过来,也亲了亲她的脸,说:“你永远站在我这边对么?” “嗯,哎呀,虽然温邵哥哥长得那么好看我好想帮他,但你才是我亲哥哥呀。” 把媛媛安置好以后,他关好房门,慢吞吞的走到一楼,把自己狠狠摔到壁炉前的沙发里,揉了揉微微犯疼的太阳穴,一抹失了神的冷笑浮现在他俊美的脸上。 ** 姚东光出来的时候,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一下课,她就提着手提袋跑到厕所里,开始手忙脚乱的换衣服,把浅灰色的练功基础服迅速的穿在身上,散着的长发三抓两抓绾成利落的马尾,步履匆忙的趿着只套好一只脚的练功鞋,另一只明显没穿进去跑了两步停下脚尖对准地面磕打两下,才勉强穿上,走了大约五分钟,才赶到音乐厅。 步履生风的步入会场,胸前挂上工作证,一边举着大喇叭组织学妹们站队形,一边拿起组织部部长递来的矿泉水抽空灌了几大口。 姚东光在舞台的前方看着对面几个小女生并不流畅的动作,风中凌乱了。 昨天下午正在【梨园】和温邵喝茶看戏呢,接到了学校的电话,之后她立刻被这一届文艺部部长杨柳出车祸住院的消息给震住了。具体原因不知道,不过鉴于明天就是送老会,带队跳舞的部长不能上场领舞导致整个舞蹈陷入瘫痪,学生会研究过后一致决定,请姚东光学姐出山。 东光放下电话后,又再次被“出山”这个词给震住了。 温邵放下手中的茶壶,倚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台子上的咿呀做唱的小花旦,手指扣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鼓点打着节奏,见东光放下电话以后一脸凌乱和嫌麻烦的表情,问:“怎么了?” 姚东光来看戏本来就不情不愿,中午正和姚振云在家里吃饭,他电话就打来了,“收拾收拾陪我看场戏,半个小时以后来接你。” 有好戏看?谁和谁吵架?好啊好啊,她最喜欢看热闹了。 东光就乐了,“啪”的一下挂断电话,霹雳扑棱的洗了个澡,家居的长T恤,棉白色绒裤都没换,套了个大羽绒服,趿拉着双雪地靴就蹦蹦哒哒的下楼。 温邵见到以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你是要穿这个看戏?” 东光乐呵呵的坐上副驾驶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忙不迭的点头,“对啊对啊。” 等到真到了【梨园】,东光才傻眼了。 东光郁闷地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暖黄色的长T恤直拖到膝盖,她因这整身衣服成了【梨园】雅座区最抢眼的奇葩。 妈蛋,说看戏还真是看戏啊?话说这么古老的戏台子这年代还真有啊?话说为毛来看戏的人咋都穿着一式的旗袍来啊?话说温邵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明白,笑笑笑你妹! “你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是来看戏啊?还不提醒我要穿旗袍?” 温邵还笑眯眯地在那斟茶,一派闲适颇有几分享受,“难道你不知道看戏要穿旗袍的么?” “我以为你说的看戏是类似于看谁热闹!” 灯光缱绻泛黄,复古的场景,衣香鬓影的人群,小东光穿着明黄色的家居服,挽着松松的发髻,大眼睛忽闪忽闪,揪着小嘴,竟然丝毫不违和,明媚鲜艳如同一个小天使。 温邵默不作声的喝了口茶,嘴角微微勾起。 东光鄙视了一眼整场都陶醉于京剧里莫名微笑的温邵,没什么好气的说:“你猜!” 温邵挑了挑眉,“春晚节目组邀你上春晚?” 东光笑了,“且”了一声,说:“明天学校送老晚会,有一个节目出问题了,抓我顶缸。” 温邵饶有兴致,“什么节目?你还会点才艺?” 东光剜了他一眼,“什么话?我也是多才多艺的好不好?明天跳舞!我从小就练舞,你看我身材和气质就应该知道。” 温邵笑了笑不置可否,眼里的神采又多了几分。 小天使跳舞,应该很好看,要不推了明天的行程去看看? 嗯... 姚东光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整,送老会晚上六点开始,抛开吃饭的一个小时,只有七个小时的练习时间。 时间不是一般的紧凑。 应杨柳的要求,这舞是放在开场时炒热气氛用的,因此在选曲和舞步的韵律上都没有采用她最擅长的江南舞惯用的柔和动作。 那一阵tara出了一首新曲叫做《number9》,看过之后觉得韵律正好合适,舞步简单又有女性婉约的韵味,于是简略的改编一下,她就把这套舞蹈教给了杨柳。杨柳的舞蹈担当非常重要,通篇的复古舞和骑马舞,十分繁杂,最重要的是三分钟的舞蹈时间有半分的时间是她独跳,动作过于繁杂本就十分不熟练的队员们无法胜任此角色,所以学生会才出此下策请她救场。 下午四点半左右,其他的队员们都已经练得差不多去后台上妆了,累得快要散架的姚东光才揉着发麻发酸的膝盖一屁股摊在舞台的阶梯上。 耳边不断萦绕着台上其他节目彩排的嘈杂声响,连给她化妆的同学在后台等不到她而拎着化妆包跑到前台来找,蹲在她旁边翻出隔离霜之类的东西,她才反应过来。 依稀间觉得看台上有人在看她,抬头去寻,不是空空如也的座位就是忙碌的工作人员,她默默叹口气,看来累的已经出现幻觉了。 六点送老会准时开始,主持人报完幕以后,她领着一众学妹赶紧从后台过场,灯光还没打开,她们借着微弱的灯光站好了位置,音乐率先响起,然后灯光也慢慢打照下来,她穿着白色露脐镂空雪花毛衣,下身是和上身同色同款的小短裙,腿上穿着黑色蕾丝袜,脚下踩着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头发散开,配合着妖娆的舞步,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姚东光跳着舞,有一个动作是右手扶着后脑勺,左手朝着另一侧舒展,扭着腰,她这一眼魅惑的打过去可不要紧,温邵的俊脸就在台下第一排领导席的位置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见她看他,便温柔一笑。 ** 第十八章 ** 送老会来两个书记就好了,温男神这种神一样的人只要隐匿形迹被世人瞻仰就好了。 但是,现在温邵为毛端端正正的坐在领导席上看送老晚会呢?? 有点难以置信,然后猛然摇了摇头,一边丝毫没有紊乱的继续跳着舞,一边再向领导席上打量了两眼,确定那里坐着的正是温邵温男神本尊。 最后一个pose摆完,主持人上来报幕,她带领着学妹匆匆下台,眼风再扫向领导席的时候,温邵正在低头和他们学校的书记微笑着交谈。 到了后台也没闲着,穿着舞台服和学弟学妹们照像,人渐渐散开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换衣服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结束后,音乐厅门口等我。 姚东光收到短信后,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微笑。 她悉悉索索的换好衣服,整理好包包,好整以暇地坐在观众席上之后已经是五十分钟以后了。 一边打着哈欠看节目,一边眼睛不自觉的扫向温邵的背影,不自觉的叹口气,妖孽连后脑勺都完美啊,怎么看都毫无缺陷的好看。姚东光心想着这样的人怎么就能和她在一起了呢,是不是长得帅学习好智商高的人对爱情这个东西不是很追求,在他们的人生境界中,妻子也许就是个生产工具,还是说只不过是个看着不烦摆在一起过日子的他享有终身使用权的廉价保姆? 姚东光使劲摇了摇头,努力甩掉脑中越想越离谱的念头,暗暗感叹,其实他们俩在一起的原因很简单——娃娃亲。 这个约定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虽然她一直都非常喜欢欣赏帅哥,但是好像除了汪西苑一个人,她从没真正想过和自己欣赏的帅哥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眼下的想法是,反正对方还不错,为什么不就此试试?所以那天她听了他的想法后,毫不犹豫地默许了老一辈的约定。 古时候也不是所有包办婚姻都不幸福,前提是你要有一个高大英俊的情郎哥哥,或者娇美可人的好妹妹,你看看你幸不幸福,想不想嫁。当然了,如果让她和《泰囧》里的宝强哥娃娃亲,恐怕自己抵死不从的可能性高达98%,那2%的可能还是不可抗力因素使然,比如她或者宝强哥谁得了绝症,不娃娃亲没人和你结婚了,做个处女鬼冤死;再比如生化危机,世上只剩下他那么一个男人,不和他在一起繁衍后代地球就会毁灭,对于颜控来说,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但是她周围的朋友似乎都在情爱里走的挺远。比如阿左从高中的时候就桃花不断,稀稀落落的交往几个,总还是个风月里的高手;卫斯理本来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帅哥,认识陈牡丹之前也是个万花丛中过的主儿;马静云虽说只和王胤杰在一起过,但是怎么也坚持了三年了,与异*往的能力自然是不差的;汪西苑他......总之,无论是否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断过女人这事她一直都知道的;包括她最最讨厌的江晴晴,小贱人嘛,勾搭人的技俩始终不差。 总归,他们和任何人的人际交往都没有问题,他们具有正常的交流能力。 再反观她,不是说她在风月里不上心,而是她就是这么个天生无感,对什么感情执着都不深的人。也许小的时候执着过,反正她是不记得了,打爸妈过世后,她就完全封闭了自己与外界的任何交流。 嗯,别说,这几年风风火火的,还真要忘了自己还曾经得过自闭症。 所以你看,姚东光得过自闭症,现在能与人正常交流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更别说让她和正常的男生谈场正常的恋爱了,因为她本身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际交流交往能力。 第一次与温邵见面的时候,之所以这么放得开,都要归功于红酒;第二次嘛,主要是被疯狗一样的汪西苑转移了注意力。她看了看时间点,马上再有两个节目,就要领导讲话,老生煽情了,最后全体上台与领导鞠躬握手就算完事儿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她承认和温男神一会儿真正意义上的约会有点紧张了。 眼看着老生已经煽完情,学生会主席开始组织各部部长,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想东西想的脑子里都要炖满一锅粥了,迷迷糊糊之间脑袋晃过来晃过去就要仰过去睡大觉,一下子被手里震得发麻的手机惊的一得瑟,差点从座位上跌下去,她有时候也佩服自己,这还叫紧张,紧张还能睡过去,默默地擦了下口水,一咕噜爬起来去站在侧面楼梯站着的学弟手里接过一捧要献给领导的花束就大步流星的跑上舞台。 学生会主席是个非常漂亮的美女,据说是文学院的门面,但是为人总是十分刻板,学校要求的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十分不嫌麻烦的,用拉来的赞助买了好几束漂亮的鲜花要部长们送到领导的手上。算到她头上的时候,她手里的花正正好好就是主席提前安排好送给温邵的。她捧着花,脸上的妆还没卸掉,有点紧张的站在他面前,双手奉上一束鲜红的玫瑰,眼神匆忙间扫了一下温邵,又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小声说:“领导,辛苦了。” 温邵眼神意味不明的望着她,突然在全音乐厅的注视下连人带花隔着一张原木漆色的桌子轻轻的拥入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腰扭得不错!” 周围的男性眼睛都直了,扭得可够*,温邵心里有点不高兴的想。 “以后再有这样的表演能推则推。不过,还有这鲜红的玫瑰花,我很喜欢,但是更喜欢人。” 姚东光那时候脑袋基本不好使了,像摆设似的顶在肩膀上“轰轰”的直响,温邵放开她的时候顺手要接她手里的花,她还在那犯蒙,直到温邵把手覆到她的手上示意性的拍了拍,温热而粗糙的质感直传到她的心上,才反应过来,像触电一样极其慌张的要缩回自己的手,结果挣扎间不小心磨到玫瑰花从塑料里裸露出来的尖细的小刺,疼得她一激灵,反射性的抽出手来,手已经被小刺划了一个狭长的大口子了。 她疼得直咧嘴,妈的,买啥不好,非买啥玫瑰啊,对领导表达爱意也不用她来这么表达啊。却没有声张,用另一只手盖着伤口,面上挤出几分和颜悦色的笑意来,微微鞠了一躬说:“谢谢领导。” 退下去的时候手始终捂着伤口,组织部部长站在她身边,贱兮兮的说:“学姐,男神抱你了诶,你看满场的领导都没有抱过谁啊!” 姚东光气的飞了她一眼说:“没有常识,人家是美国回来的,这就是类似于握手的礼仪,懂不懂?” 部长又说:“才不是呢,我也是数学学院的,上次男神给我们办讲座的时候,他顶多跟我们这些疯了似的小女生握握手,都没什么表情的,你看他刚才还看着你笑呢。” 东光想了想问,“他给你们办讲座?这么牛掰?” “对啊,他是我们大众的男神嘛,麻省金融和数学双学位博士,在咱们A市都有自己的上市公司。之所以来咱们学校还不是冲着你们学院陈教授的面子嘛。” 姚东光见状来了兴趣,把头压得低低的,一派正经不耻下问道:“那他有没有什么劲爆的绯闻什么的?” 小部长本来就是个八卦精神十足的小丫头,闻言也悄悄把头凑到姚东光耳朵边上,说:“学姐,我和你说,你别和别人说啊,你倒是点头啊,嗯,听说温男神喜欢陈教授啊。” 姚东光万分差异的抬起头,说:“讲话要有根据啊,小妹妹。” 部长又把她的耳朵转过来,说:“别着急啊,我有同学有他微博,每天转发的都是各种学术新闻什么的,他一个大男人不关注美女豪车,总共就关注了三个人,四个关于数学和金融的公共主页。极其偶尔的圈人也是圈的陈年,有同学目击他俩多次一起吃饭。” 姚东光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一脸鄙视的看着她说:“小妹妹,你不当狗仔真是娱乐界的损失啊。” 小部长有几分愤愤,又说:“当然,有这些我也不太信,但是还有呢,你说咱们A大美女还算少么?好几个给他递情书啊,托关系问号码啊,一律拒加,假装问问题搭讪啊,全部被他轻描淡写一句:这种问题不要拿来问我,我很忙,就给打发了。” 看着姚东光脸上越来越深的鄙视,她又拿出最后的筹码说:“最重要的是,看过神探夏洛克没有,像夏洛克这种脑袋太超常的天才神经可能都不太正常,前两天网上不是说他出柜了么。温男神也十分惊人地符合这些所有的条件,长得帅,智商高,天才,个性怪,搞不好真是不喜欢女人呢。要不怎么解释这样的男神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姚东光听完后,低着头轻飘飘的来一句,说:“夏洛克是演员还是角色?” “......” ** 第十九章 ** 散场后,小部长还在和她纠结夏洛克是个什么身份的人以及温男神到底有没有出柜的问题。 她十分之无奈的冲她摆摆手,说:“打住!这一话题就拉倒吧,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扫盲教育以后再说吧。” 小部长不依不饶,“今日事今日毕,我跟你说他今天对你这态度,让我又有了一个新的判断,搞不好温男神其实是双性恋。哎,你别走啊,听我说完,学姐留步啊。” 姚东光回头耸耸肩膀说:“对不起了,学妹,学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小部长还抻着脖子,说:“学姐,今天咱们聚餐开party、ty、y......” 等她躲在小树林里偷偷探看音乐厅里小部长他们都走光了,灯光是真的全部都灭了,才扑落扑落衣襟松了一口气走出来。 她慢慢的踱步,踩着地上冻成一片一片小镜子的坚冰向着音乐厅门口走去。 一声“滴滴”的汽车喇叭响起,她下意识向生源的方向看。 她站在音乐厅的阶梯之下,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就停在道路的对面,车窗开着,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冲着她扬了扬头示意她过来。 很多年后,她还记得这一场景:夜色柔和,深秋里难得没有一丝风,她瑟缩着抱胸一只脚还踩在坚冰上,一只脚略微抬离地面,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她望着他,在他眼里似乎依稀能看见自己的身影;他的眼里泛着晕染不开的深意,定定地看着她,全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有时候,一个人走进你心里,不一定非要在什么场景一见倾心,年纪越大一见钟情的可能性就会越低,只有在合适的条件下两个人觉得差不多就是对方了,才真正意义上的开始放下芥蒂交往,也就是按一般概率来说只有交往磨合中的爱情经得起永恒的打磨。像韩剧里写的泛泛剧情,即男主对女主一眼定情,女主痴恋男主非其不嫁这种桥段现实生活中发生的可能性低于3%,前提是现实生活中的你有着十分出众的外貌,对方才能在陌生人群众独独对你一见钟情,而你又恰好喜欢对方。当然这也得有个副前提,假如你是颜控,还得要求对方长得起码配得上你;假如你是拜金主义者,对对方钱财的衡量才是这个假设成立的关键因素;假如你是不婚主义者,那么你还得在将近7亿中的男性同胞里,找一个看得上你并愿意接受你不给他生孩子的。 概率学上发生率四舍五入后近乎为零的理想化爱情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越幻想越不成熟。有些姑娘成日里幻想理想伴侣,当与现实碰撞时又哭哭啼啼苛责对方对自己不够好,你有没有想过,对方有自己的生活,也许你发脾气的时候他正在开会或者有别的什么燃眉之急,当然也可能他没那么爱你,只是想跟你玩玩。轰轰烈烈不如归于平淡,浓烈激猛不如细水长流。时刻记着你们之间未必会有多么轰轰烈烈和所谓的非你不可般的天雷勾地火,只销一个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对的环境对的条件,他或她就能轻而易举走进你心里。 比如,此刻这一幕她决定铭记终生的场景,没有让她足够心动,可就是有一种平静与祥和叫她终生难忘。 他没有说过爱不爱或者喜不喜欢,当然才见过几面而已,就轻易说爱,那么这感情从基础开始就没有地基,能盖得起大楼不倒塌才邪门呢。 但就只单单一点来说,他肯为了她,在接到汪西苑替接的电话后,立刻就从饭局中迅速脱身带她离开,并说:“我对姚东光感兴趣。” 她就已经很欣慰了,温邵是什么样的人,高富帅的科学怪咖,对女孩子向来视若无物,这样的人能握着她的手,说感兴趣这样的话,从另一面剖析这句话更多反映的是他们那一类人已经在变相承诺了。 从音乐厅门口到马路对面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她就在犹豫,是要坐在副驾驶还是后座,这是个问题,一瞬间脑子快速过了一遍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又摇摇头扫除纷杂的思绪。 下一秒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心想着,管他呢,见着她抱有不纯目的的男生就紧张就表情不自然的毛病迟早得克服。 她刚刚坐好,想着说什么来打破沉默,这时温邵却从车里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ok绷,温和的看着她,“把手拿出来。” 东光愣了一愣,下意识地把两只手都摊到前面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温男神,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吧,看到了才想起自己右手上还有一条鲜红的大口子,疼过了就没有知觉了,她其实也没太当回事儿,笑说:“没事儿,这点小伤口不用管它自己就好了。” 温邵挑了挑眉说,“如果你沾染了某种细菌,明天早上伤口流出白色粘液,感染了多麻烦。” 东光眨了眨眼睛,“你这么惜命?” 温邵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解,“你把这种自我保护定义为惜命么?” 东光接过温邵手里的ok绷,自己拉掉了包装,一边对着伤口轻轻贴着,一边低头说道:“对啊,我小时候淘气,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洗澡的时候看见膝盖上有好几个淤青,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没人管他们自己就好了。” 温邵停顿了一会儿,旋即笑着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很坚强吗?” 等他的车驶离学校,缓缓地开进街道上的车流中时,姚东光想来想去决定率先打破沉默,偏头问他:“嗯,我们要去哪儿。” 温邵观着后视镜,慢慢的挑着方向盘转弯,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今天一天没有吃饭了吧。” “是啊,都快饿死了,”随即想到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温邵轻轻地笑起来,说:“你们小女生是不是都喜欢叫我温男神?男神知道这个不是很正常的吗?” 姚东光闻言一下子笑出来,波光潋滟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这你也知道啊?美国群众有这种说法吗?” “美国可没有。我既然都被封为男神了,知道你没吃饭有什么不正常的么?”又偏过头,补充说:“去我家。” 东光正笑着,一下子没收住,一口口水噎到嗓子眼里,剧烈的咳嗽出来。 她秀致的小脸被呛得发红,像个熟透了的苹果,饱满欲滴让人心痒痒的。 温男神心里的坚冰好像在她那毛茸茸的诱人小脑袋上化了那么一点。 一边叹着气,一边伸出右手十分镇定自若的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说着:“有点激动么?” 姚东光挣扎着抚了抚前胸,然后自觉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可以把手拿走了,迟疑的说:“去你家?是不是早了点,这样不太合适吧。” 他收回手,云淡风轻的的笑着,“有什么不合适的,带你了解了解我的日常生活,怎么,你怕我吃了你?” “不太确定,据说智商高的人都有点变态,你看你条件这么好,怎么就同意和我在一起呢,嗯,搞不好,你看上我这身皮了呢。你看过《七宗罪》没有,大变态杀人的时候衡量的标准就是人种和肤色。” 温邵默了,两抹鬼斧神工,长得恰到好处的眉毛也微微皱在一起。 偏偏姚东光还不自觉,“我皮肤是挺不错,又白又嫩,作为东方人的典型代表,你看上我的皮也无可厚非,有眼光有眼光。” 温邵开车的速度提了一些,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抓得颇紧,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我有可能是变态,你还上我的车。” “可能是你太帅了,我老是看见男神的脸情不自禁。” 温邵开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又淡淡说:“你也挺有眼光啊。” 想了想又解释说:“事先声明,我不是变态,明天你还是可以见着日出的。” “见伯父伯母吗?”姚东光打开放在膝盖上的手提包,拿出一个小巧的镜子,打开比对了两下,放下镜子抽抽着小脸对温邵说:“那也不太好啊,这么早见父母不太好的吧,而且你看看我的脸,跟个妖精没什么区别,你妈妈肯定不喜欢我,以后嫁给你,我们每天上演婆媳战争,你多累啊。咱们过些日子,我拾掇利索点再去不行吗?” 温邵听完以后,抿着嘴小声的笑,不一会儿笑出声来,“我自己一个人住,而且你担心的问题完全没有,我妈妈比你还要,嗯,”然后偏头从头到脚打量一下东光说:“她比你妖艳得多。” 东光松口气,瘫在座位上,不一会儿又支棱起身子,双手抱胸,充满戒备的看着温邵说:“去你家?孤男寡女?进展有点快吧,我可不是那些开放的美国妞,我很纯洁的。” 温邵幽幽的说:“放心吧,美国妞我都有免疫力,何况你。” 东光下意识地用环胸的手臂触了触自己的胸,放下心来,想想也是,自己也没什么料好让人家开荤。 开了许久,听着车上放的十分高雅的钢琴曲她困得都快要睡着了,脑袋跟着一晃一晃的,一个没控制好,脑袋一下子磕着前面,“砰”的一声,她才懵了懵登的醒过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然后睁着满是水雾的大眼睛下意识地往旁边在笑的声音看去。 姚东光立马醍醐灌顶,神识通透了。 温男神就安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白色的文件夹,抬眼满是笑意的看着她,说:“醒了?” 她不太高兴的说:“嗯,醒了。” 黑着脸又问:“你是不是一直在旁边看我热闹来着,我都撞脑袋了,你怎么不推一推我。” 温邵好整以暇,气定神闲的低下头又翻了一页文件纸说:“早到地方了,出于绅士风度,我不太想叫醒你。” 东光一愣,不一会儿反应过来又有点愧疚的说:“我这人......” 温邵打断她,补充说:“我一直看着你东倒西歪,确实是盼着你快点把自己磕醒。” 东光:“......” ** 第二十章 ** A市是发达的省级城市,无论是市中心还是郊区,哪一路居民住宅区都应当是寸土寸金以群为居的,所以当姚东光下车以后看见眼前独门独院的小洋房悠闲地盛开在孤傲的旷野里时,好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奇异的房子是建在哪里的。 房子不高,只有两层,后面只有一颗特别大的柳树,院子里这个时候被覆满了白雪,但不难分辨出这里在夏天时应当是个百花争鸣的小花园。 洋房的原木质地光滑,色泽流畅自然,打眼看过去就知道建成不久,但是风格做旧,左边貌似是杂物仓库,右面像是很久不用废弃的库房,尤其是洋房四处特别有规律的缠绕着几缕早已干枯的藤蔓,古老雕花的顶棚还立有一个烟囱,仿古味十足。 特别是要配上小洋房身后的背景:洋房所在之地是这里大片平原里有点坡度的小山丘,所以从这个高度望上去,天地相接,唯有一轮不甚明亮的弯月立在烟囱上头,看起来很像...... “你是地球人吗?你确定你不是《霍比特人》里头精灵王国派来的?” 温邵泊好车,把钥匙放在手心里,挑了挑眉说:“我以为我是来自纳威星的,难道在你们凡人眼里我其实是来自精灵王国的?” 东光兴奋地眼里直冒小星星,笑弯了眼睛,“这里简直就是我从小梦想的城堡啊。” 温邵慢慢地走到她身边,一只手轻轻的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替她提着包,引她进屋,“我15岁以前是和住在英国的外婆住在西部乡村的,那里的房子大多都是这样。回国后觉得城市太过喧嚣,于是我自己设计了这里,一楼是生活起居,二楼是办公研究。那个你别碰,昨天我才叫人刷的漆...厕所在你右后方,打开就能看见纸,不过我建议你洗一洗最好。” 东光看着自己被金漆染得斑驳的手,心里想着自己握得得有多实成才能染的这么深,抬起头表情略带愧疚的说:“你那只小金马没事儿吧,对不住啊。” 他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明朝的一个金器,我并不怎么喜欢,顺手漆的。” “......” 屋子里的空间不大,但每一部分都错落有致,装修简洁大方,特别是讲究美学效应,家具的摆放都最大效果的配合了光感和设备器械声感,看起来温馨别致。 她把手都搓红了,此刻刚从洗手间里出来,束了束头发,满脸晕红,有点紧张,尴尬地对着坐在厨房小吧台的红色转椅旁边正在泡茶的温男神怯懦的说:“咳...你家独门独院,附近是不是没有超市什么的?” 温邵研磨茶叶的手顿了一下,目光定在她身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没有。不过我可以替你去买。”说着,放下手中的小药杵,把竹具推在旁边立着的南瓜型的储物柜里,站起身来,系着松绑的领带。 “那我跟你一块去吧。”姚东光说着说着就往客厅里走,姿势极其诡异,两只细长的腿快要粘到一起,极其别扭的拐着麻花步。 温邵拿起搭在衣架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对着她幽幽的说:“你要什么型号的?我不太懂,不好意思说的话你可以发短信给我。嗯,还有,内裤要不要?” 姚东光刚刚拿起放在客厅沙发里的包包,闻言,浑身一激灵,包就没拿住,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脚上,哆哆嗦嗦的,“你还知道什么?” 温邵挑了挑眉,“难道不是你例假来了吗?” 姚东光双手捂脸简直要羞愧而死,不可置信的从牙缝里基础来一句:“啊?(只是一个峰回路转的语气词)你怎么知道的?” 温邵语气淡然的说:“一般推断。” “男神,你知道的太多了好么。”她把自己抛在沙发上,让沙发背把自己深深的埋起来,羞愧地不再说话。 温邵已经穿好鞋了,拿起挂在墙上的钥匙,“你不说的话,我就随便买了。” 姚东光一个轱辘爬起来,头梗着不敢向着他看,对着电视投影仪那一面大声的喊着:“ABC超薄棉柔表层,要粉色包装的那个,内裤的话看着买吧,如果能给我买一个裤子的话就更好了,英雄,大恩不言谢,小女子在此谢过了!” 几句话吧啦吧啦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说完后,她就趴在沙发上再也没起来。 温邵心里觉得好笑,“啪”的关上门,开了车子就去附近的商场买东西。 当然所谓的附近也得驱车将近半个小时,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温邵走进客厅以后,正好看见姚东光侧身躺在红色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她今天穿了一件糖果粉的连衣裙,显得身材玲珑有致,裙子臀部上还泛有血迹,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脸色煞白,额角还有一层细密的薄汗,小脸抽抽着,眉毛皱在一起,这么看过去,像极了妖娆的情妇。 不知为何,他看到这样的场景,伴着会根据人的活动而自动调节光亮的微醺日光灯,特别是那样暧昧的灯光下还以那样撩人的姿态假寐的她,不自觉的喉咙有些发紧。 伸手松了松领带,把衣服换下来挂在沙发角上,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矿物质水,醒了一会儿神。 旋即,慢慢踱步过来,在沙发旁站定,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的说:“东光,东光,起来,你要的买来了。” 好一会儿,东光才睁开朦胧的双眼,大眼睛上的眼皮凹进去,看起来像是又一层双眼皮,看起来极具魅力。她伸出葱白的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眼皮才恢复正常,又闭上眼睛,“奥,买到了。” 温邵觉得如果她还是困,那就让她再睡一会儿好了,于是刚要起身,反应过来的姚东光“砰”的一下子坐起来,却不经意间撞到了尚未离开的温邵的下巴上,疼得身体全缩了回去,重心没落稳,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温邵看着跌倒在地屁股磕到沙发角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姚东光,默默地挺直了身躯,揉着自己的下巴说:“梦游了?这么急是梦到上花轿了么?” 东光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九点了。 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为他说的话和幸灾乐祸觉得愤怒,一边又觉得这么晚了折腾一个男神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就为了给她买卫生巾,欠着这么大的人情不好现在就翻脸,于是,她忍气吞声扶着沙发自己站起来,捂着晕血的屁股,扭着麻花步拿起温邵给买的一大兜子物品一言不发的往卫生间走。 温邵哑然失笑,随即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投影仪,开始看起黑白的记录片,心里不自觉的有点开心。 姚东光在卫生间里,匆忙的拆着温邵给买的内裤,打开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尼玛谁说温男神不近女色,这么变态的粉色蕾丝内裤温男神也能拉的下他那迷死人的俊脸买下来,这么彪悍的口味尼玛她从小到大都没胆量尝试过好么? 再看里面还有一个纸壳包装的运动裤,她心里有点胆触,狠狠心拆开来,还好还好,她能接受,不就是肉色紧身的普通裤子吗,可是为什么前裆和后裆都有软硅胶做的拉锁呢,好吧,不能理解,但还是能接受的。 收拾好一切,把内裤和裤子都洗了的东光,收拾用空的塑料袋,一抖落开来,发现里面还有一盒东西,她捡过来一看,脑袋差点充血把自己充死。 压抑着翻涌的羞愧和愤怒,姚东光使劲得把卫生间的门甩开,不顾自己还穿着吊带小背心,和性感的勉强还能接受的运动裤,胸前风光若隐若现,拿着那盒东西气势凛然的站在正在看黑白纪录片看得津津有味的温邵面前,一把把手里的小盒撇到他怀里,问他:“这是什么?” 温邵拿起那个小盒,眼里有几分不明的情绪翻涌,淡然的看着小盒上的商标说:“杜蕾斯,大号,薄荷香味。”然后抬起头悠悠地看着她说:“怎么了?” “你还事先声明你不是变态,你第一天就把我往你家里领,还买这个?这是什么龌龊想法?长得好看你就可以这么臭不要脸啊?”姚东光气势十足的挥舞着手臂说完以上。 温邵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按着遥控器把声音调大,“你挡着我了,往那边站站。”见姚东光站在边上一言不发,气的呼呼地喘粗气,又砸了一句说:“导购问我买什么给谁买,我说给我女朋友,报了你的身高体重,她就给我备全了。你不满意吗?” “我应该满意吗?你看看我身上穿的都是什么,”说着想起来自己还这么暴露着呢,连忙双手环胸,“不许看,还买那个避、避、避孕套,你就是一个大变态!” 温邵十分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赠给我的我为什么不要?” 姚东光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掰着手指头盘算了一会儿,语气明显弱了许多,“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这个东西突然出现在塑料袋里太不适宜了,我一时还不能接受,你不要见怪啊,我可能过于纯洁了吧。” 温邵冲着搭在一旁的外套对她说:“把衣服披上,一会儿着凉了。” 反应了一下姚东光刚刚说的话,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淡然说:“什么适宜?就是按我的尺寸送的,这你也吓到了?” 姚东光:“男神,你这么重口味儿吗,你的长相不适合你走这个路线啊。”==+ 温邵默了。 现在这个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温邵侧卧在沙发上看投影仪,姚东光盘腿坐在他的脚边,披着衣服,十分无知的盯着幻灯片看了有二十几分钟,扭过头无知的问看的聚精会神的温邵说:“男神,这讲的都是外星语么,这些一串串数字是你们母星给你发来的任务暗号么?你这个长相果然不是我们地球人啊。” 温邵好半天才腾出正在高速演算爆炸过程数字拟态的大脑,转回头说:“这是地球的科学,数字拟态。”然后又说:“下次问的委婉些,以免过于直白的暴露你没有太多文化的缺陷。” 姚东光默了,她也是她们A大金融学院的好学生行么,怎么就没文化了,十分不高兴,“你有文化,你全家都有文化。” 温邵淡定的说:“那倒是。” 东光:“o(╯□╰)o” 不一会儿东光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咕噜咕噜叫,好吧,她想起来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 闻声,温邵关上投影仪,起身说:“饿了吧,厨房有我温好了的粥。” 姚东光揽着衣服,慢腾腾的站起来,跟着温邵后面挪向厨房。 粥是色泽鲜明,味道香醇的糯米粥,配着几样清凉的小菜,吃起来香极了,她吃饱喝得了就仰靠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哼哼“number9”。 温邵没有吃饭,而是坐在对面聚精会神的研磨茶末。从这正面的角度打量他,真心觉得更帅了,温男神果然毫无死角,全方位暴帅。 “把口水擦擦。”温邵头也不抬的说到。 姚东光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嘴角,发现根本就什么也没有,气的“哼”了一声,撇过头,却一眼看见冰箱门上吸着几张照片,大部分是他和陈年的,还有几张是和一个特别漂亮的但明显岁数不小的美女还有和他眉目很像的老帅哥一块照的。 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笑起来,“你爸爸妈妈长得都好好看啊,你果然是他们的究极版!” 温邵笑了一声,“嗯,眼力不错,但其实我最满意我的眼睛,像我外公。” 姚东光充耳未闻一样,一下子立直了身子,一脸八卦且猥琐的对着摆弄竹具的温邵,“我学妹说你喜欢陈年?” 温邵手中的小药杵“吧”的一声打在红色的茶末上,溅出一些滴在桌子上,他淡定的捡了起来继续工作,语气毫无波澜的说:“你学妹想太多了。” 姚东光悠长的“啊”了一声,仿佛恍然大悟,说:“你真喜欢陈年啊。”想了想又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了,你这样完全是为了掩护你们之间不被家人祝福的禁忌恋,才找我当挡箭牌的对不对?你看你眼神这么冷峻,默认了?我就说嘛,这么帅的帅哥怎么就能砸到我脑袋上。” 温邵的神情越来越复杂,姚东光这个女蛇精病还在喋喋不休:“你知道夏洛克么?那《生活大爆炸》里的谢耳朵总知道吧?你们这些接受国外教育又智商超群的人是不是觉得接受正常婚姻已经难以匹配你们无与伦比、与世俗格格不入的高贵品格了?” 看温邵还不说话,又嘟囔道:“你看还不说话,你果然默认了。” 温邵放下小药杵,站起身,双手撑着小吧台,目光幽深,幽幽地说:“姚东光,要不要我亲自告诉告诉你我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姚东光在泛黄的微光里,傻傻的看着绝美的温邵,平时蛇精病一样在二次元里瞎转悠的脑子彻底带动脑壳罢工了,红着小脸,笑眯眯的说:“温邵,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温邵嗤笑了一声。 他嘲笑自己28岁了,居然头一次搞不定一个小女孩儿,他怎么和她对话这么费劲呢。 她穿着自己亲自给买来的奇怪的衣服,一点也不艳丽俗气,反而清清明明。 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温和的笑起来让他恍惚间看见另一个人。 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他一时血热,双手伸过去,固定住她的脑袋,一双薄情的唇稳稳的印了上去。 那个铺天盖地的吻压下来的时候,姚东光攥着温邵的胸襟,怯怯的呻吟了一声。 她明显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 第二十一章 ** 温邵这个人看起来冷冷清清,清华风骏。 用陈牡丹的话来形容,就是那种禁-欲又闷-骚,你不主动他绝不主动的艮啾啾的典型面瘫感情障碍男。 不过,现在姚东光不这么认为了。 温邵亲人的时候,实在太凶狠了。 他伸出舌头来先是舔弄她涂着透明唇膏的唇,见自己不再反抗,眯缝着眼睛狠狠地咬住她的唇,她呼痛的时候,他湿滑的舌便已顺着她微张的小嘴卷进去了。 固定住东光的脑袋,大舌一点点戳刺进去,缠着她的舌往自己嘴里拽。 痛的她直流口水,那口水顺着两人交缠的舌流进温邵的嘴里,他竟然毫不嫌弃的喝下去,还发出暧昧的吞咽声。 姚东光脸“腾”的一下跟着火了似的,迷迷糊糊地彻底晕乎过去。 待两人松开时,姚东光已经软的一塌糊涂,直挺挺地跌坐在椅子上。 温邵看着她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小嘴,尤其是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情格外好。 他一派淡然的重又坐在椅子里继续弄着酱色的茶壶,把茶水均匀的洒在圆润的壶身上,茶水不断婆娑着壶面,再用半空的竹节里流出来的水一滴滴滴在茶杯里,一杯韵香袅袅的日本茶就这么做了出来。 她缓了好一会儿,“那个那个,我我...我要去看电视,我去客厅了。” 温邵头不抬眼不睁的说:“我家不是数字电视,什么节目都没有。” “那那...我去玩电脑好了。” “好了,东光,清醒一下,坐在这里。尝尝这个。” 东光磨磨蹭蹭好久才颤颤巍巍地捧起温邵递过来的茶杯,转了一圈杯沿,然后品了一小口。 火红的脸颊此时像是被着了朱砂,像是润滑的果冻一样。 温邵看了更觉赏心悦目。 东光支支吾吾的,“嗯...正宗,这个味道我只在小时候和我爷爷去表千家品过一回。” 温邵自己也捧起一小杯,品了一口,不甚满意的皱了皱眉,说:“味道太淡了。” 然后听见东光说的话以后反问道:“表千家?哪位师傅给你们表演的茶道?” 姚东光歪着头想了想,“时间太久远有点记不清了,只知道是姓宫田,对了对了,那时候宫田老师的儿子还在那里,长得可好看了,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小女孩呢。” 温邵没什么表情,“宫田弘美?她儿子就是我在麻省的同学,我的茶道就是他教的。” 姚东光激动地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声音都抑制不住地提高一个声调,刚才还害羞的不行,现在转眼就忘到一边了,“啊?这么牛掰,我小时候可喜欢他了,他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他来不来中国,不不,有机会我去日本也行。” 温邵抿着嘴,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云淡风轻的说:“他不来,他也不在日本。” 姚东光撇撇嘴,默在一旁,十分失望的样子。 温邵眯着眼睛,沉默了半晌说:“你觉得我和他谁长的更好看一些?” 姚东光:“......” 之后,温邵又带她到楼上参观。 楼上并不是起居室而是他用来学习的书房,空间不大,但是设计独特,折叠感在视觉效果上使空间扩展了一倍。 整个二楼都以暖黄色为基本色调,只要是墙壁,均被各种各样造型不一致但颜色均为土黄色的书架极大地利用,藏书量庞大到可以开成一个小型图书馆。大落地窗开在东侧,站在一旁向上望去能看见天上稀疏的星子;向下望去,被冰雪覆盖的小田园看起来辽阔又温馨。 一个黑色的办公桌放在窗户旁边,上面井井有条的放置着被各种书签夹着的资料、一台台式电脑、一台手提电脑;在办公桌的右边角落里放着一块偌大的白板,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演算过程;对角处有个浅灰色的沙发,放着乳白色的毛毯,看得出来,假设温邵办公办得疲倦了,就会在这里披上毛毯休息;净水器立在房间的西北角,空气净化器立在西南角,真是搞不清楚为什么他要把净水器放在离自己那么远的地方,难道喝水的时候不会觉得不方便么。 唯有一面墙壁,储物架上并没有堆满书籍,而是摆满了数不清的奖状,中间空出来的部分放上了几张照片。 姚东光的视线转移过去,先入眼的是她平视视角范围内的温邵的奖状: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学组冠军、中国书法艺术大赛青少年组冠军、中国结写意创意绘画少年组冠军、美国跆拳道青少年组冠军、法国(日本、意大利)职业料理A级证书...... 姚东光震惊程度简直无以附加,温邵这种人脑子里到底是什么构造,这么非人类的行为和超常的大脑简直玄幻到她误以为自己穿越到了100年以后,人人不用学习,只要把芯片植入大脑就可以拥有智者一般的思维和创造。 她好半天消化掉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奖状确实都是温男神亲自获得的事实,扁了扁嘴,对着站在她身后不做声的温邵说:“你的脑子也太高科技了,我受到了惊吓。” 然后想到什么,转过头来对着温邵说:“你把我领到你家来,该不会就是为了炫耀这些高大上的奖状吧?” 温男神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吧。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想通过这些向你传达一件事情而已。” 姚东光收起鄙视的眼神,随着温邵的话问,“什么事?” “跟我结合的话,孩子的智商随我没问题,即使随你也会被我的高智商拉高档次。” 温邵用一派淡然的语气说完,姚东光飞了他一眼,随即明白过来这句话更深层的含义,脸红心跳的默了好久,然后有些羞涩的道:“讨厌,想这些是不是有点早,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温邵:“转过你的脸,我看着胃里不舒服。” 姚东光闻言迅速白了他一眼,有些认真的问他:“你是认真的在考虑和我结婚么?” 见温邵点了点头,她有点紧张,转过去随意的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说:“老实说,我现在还是不敢相信,我这个人虽然单纯但是非常现实,我从来不相信小女生崇拜的那些什么一见钟情爱情美好海枯石烂的庸俗论调。我其实私心里一直认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才愿意放弃美国的奶牛森林,在我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我甚至想过,也许你不能生育?或者情人长得和我很像?或者你其实喜欢男人拿我当挡箭牌?我做过的最坏打算就是,如果我一旦决定嫁给你,即使你外面养了一个情人,只要你给我钱,我都能忍受,不能生小孩领养一个小孩儿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怕疼。” “既然这些情况可能会发生,你为什么还要选择嫁给我?”温邵语气平静的问道。 东光偏过头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第一,我爷爷生病了,我要让他放心。第二,你是温爷爷的孩子,再坏也不会太过分。第三,你有钱长得帅,爷爷说你的人品没问题。第四,我急于摆脱汪西苑。” 温邵听见后许久没出声,也走上前拿了一本书翻了两页,淡淡的说了一句与她刚才所答毫不相关的话,“我只选择我感兴趣的女性,不会受我爷爷左右。我是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生理需要还是有的,你不必领养小孩。” 姚东光傻傻的愣在那里,不一会儿十分激动的转过身两眼放光,“男神,你这是在变相向我表白么?” 温邵长久的看着她,然后温温的笑着说:“你要这样理解的话。” 他又指了指密密麻麻的奖状奖杯上面的几组照片,说:“看见那些照片了吗?嗯,那是我爸妈以及他们创办的企业。” “我爸是个野心家,穷其一生辛辛苦苦创办的企业如果没有人接手,昔日辉煌都将付诸东流。我是他的独子,接替他的事业是理所应当。可我更喜欢数学,我只想要在数学领域里走的更远,”温邵停顿了,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数学奖状,眼神里流露出深沉的热爱,随即,眼神一转,移到上面的照片上,表情又立时决绝而坚定,续道:“年纪轻轻就私自报考到美国学数学,我爸得知后雷霆大怒,我们之间的关系一度破裂。后来,在我妈的游说下我才妥协同修的金融学,得到了爸的原谅。年初,我爸重病,急招我回国,见到他那副银发沧桑的病容,我就后悔这些年不听话忤逆他,甚至从来都没有好好陪过他。这次回国,我也的确是想要定居了,然后娶一个我觉得还不错的妻子一同打理温氏企业,那是我爸的灵魂,也是我的信仰。” 说罢,温邵抬起头目光郑重而又坚定的说:“我要守住温氏。” 随后起身把加湿器打开,转过身来时换成一幅淡然的表情,“通过这件事我想向你传达的是我是一个有责任心而且顾家的好男人,动摇你的筹码又加重一倍,怎么样,还承受得住么?” 姚东光咬着嘴唇,泫然欲泣的说:“男神,你太酷了!” 温邵嘴角微微上扬,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她又抱着温男神书架上的书坐在沙发上泡了好一阵子,一看时间,尼玛十一点了,寝室熄灯的时间到了,靠,这是夜不归宿的节奏啊,她慌慌张张的支棱起来把书扣在一旁,对着坐在对面抱着笔记本手指翻飞的温男神说:“温邵,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我的没电了。” 温邵从抽屉里拿出苹果7,看了她一眼,用眼神问着:你要干什么。 姚东光赶紧手忙脚乱的从温邵手上接过手机,一边“叭叭”的拨着号,一边说:“给寝室的人报个平安啊,我一向嘱托她们,如果我回来晚了就报警,你知道像咱们这种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有这样的烦恼的。喂?阿左啊,你都要报警了,先别报,我没事儿,挺好的,我在......”说着,看了温邵一眼,说:“农村来的亲戚非要见见我,我领着去住住大酒店,也让劳动人民享受一下嘛。啊,我家怎么没有农村亲戚了,我们都是劳动人民哺育的孩子,不能忘本,啊,别担心,嗯嗯......”巴拉巴拉巴拉,此处省去一万字。 撂下电话的时候,温邵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长得好看的大美人......你其实可以说是住在你一个女同学家,这样岂不是更省事。” 姚东光一脸灿烂的说:“撒谎这种事要撒的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抛却没暴露你的身份以外,我还实事求是的说明了你乃劳动人民的身份,谎言撒的都在真理之上,啊,我觉得我此举实在是高明之极啊。” 温邵皱着眉毛,“我现在开始担心孩子的智商我到底能不能拉的回来。” 姚东光又不要脸的“噗嗤”一笑,“来来,温男神要对自己有点自信。” 温邵:“你难道没发现我没自信的其实是你么?” 姚东光:“......”==+ ** 第二十二章 ** 姚东光最近的生活非常圆满幸福。 有课的时候上个小课,下午没课就买杯咖啡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学习,晚上没事基本都会在家里陪着姚振云。 偶尔温邵来接她约个会,吃个饭,谈个心。 双休日呢,大概会和阿左她们美美容,购购物,惬意至极。 约好了阿左和静云四点在美容院见面,她和阿左全身spa都快做完了,马静云还迟迟没到。 晚上马静云六点才姗姗来迟,头发略微凌乱,整个人灰头土脸,无精打采极了。 她皱着眉低声哭泣,东光看着心里恍然一动。 如果不是汪西苑那天说,马静云长得和她有几分像,东光还真没注意到,的确,两人的眼睛和嘴尤其像,连同身段乍一看也有相似。 马静云断断续续的说,她和阿左断断续续的听。 王胤杰和别的女人打台球,被她撞见,气不过打了那个女人一巴掌,然后,王胤杰打了她一巴掌。 “靠!”姚东光骂道。 阿左也在一旁有点惊讶地说:“他敢动手打你?” 马静云哭够了,镇定下来,无所谓的说:“我和他一见钟情在一起三年了,分分合合多少次,到现在...我还是舍不得,我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男人,但我就是不愿意离开他,对他我永远都是一个情不自禁。” 她的眼神飘忽起来:“还记得上次他在咱们宿舍楼下跪了一晚上么,其实我没对你们说实话,当时并不只有他和小女生开房那么简单,最让我无可忍耐的是他打我,还差点掐死我。我当时真是吓坏了,趁他不注意就拼了命的跑,回来以后我就和他说分手,可他不肯放过我......不过,最后我还是原谅他了。 我知道我一直都爱他,也情愿自甘下贱的将就他。今天最让我生气的已经不是他打我了,而是他竟然红口白牙的对我说我是图他家的钱才和他在一起的,我到今天才看明白,原来这么久的将就在人家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屁。” 姚东光听完以后沉默了许久。 如果一个男人爱你如命,可却在别的女人身边转悠并告诉你,你才是我最爱的。 如果一个男人视你如芥,心里住着一个朱砂痣对所有的女人包括你都冷漠至极,却告诉你,我愿意守着你一个人活。 如果一个男人本不爱你,找你只不过为了将就,却告诉你,我不会起外心。 ...... 感情本来就有各种姿态。 如果一个男人爱你如命,又只肯守着你一个人活。 那就太好了。 不过那么美好的事无非只是童话。 就好比和汪西苑曾经的那段刻骨铭心。 现在和温邵的温水暖流。 都那么不真实。 晚上,王胤杰果然又来她们宿舍楼下了,在楼下又吵又闹,完全不顾及他的形象。 马静云赶出去的时候,他正在那吵着要她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后来直接给静云跪下了,不断的说他错了。 姚东光今晚陪着静云过闺蜜之夜没有回家。 此刻正和阿左里面穿着睡衣,外面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冻得瑟瑟发抖的站在宿舍二楼的台阶上冷眼旁观,所谓冷眼旁观,不是她们事不关己而是早已料定结局。 楼上的视线并不直观,所能入目的不过是王胤杰带着戾气的扭曲的英俊脸庞和马静云的乱成一团的马尾。 他们激烈的争吵着什么,然后静云默默地转过身,她们正好能直接看到她的脸。 她的表情和以往不太一样,面色十分冷漠,脸色苍白许久不发一言。 然后一步步向寝室,步伐略有踉跄却坚定不容置疑。 王胤杰面带愧色急急忙忙的追上去,不容分说的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瘦弱的静云,趴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些什么,突然间静云泪如雨下,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勇气顷刻间化为乌有。 姚东光站在远处看见的时候,心里戚戚然,恍惚间觉得场景似曾相识,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个人也如斯疯狂。 不过,不同的是,汪西苑偷腥若不是有心从不会叫她撞见,吵架时从不曾失态,爱她如捧在手心里从不曾作践。 也从不像马静云那样失去理智,从不曾为了爱情放弃自尊,从不曾一再将就一个把背叛当做家常便饭的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此时此刻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人。 在这样一个下雪的夜晚,行走在路上的行人都有一种苍凉,这个时候很安静,仿佛时间都被静止了一样,连张开嘴说话的人仿佛都在排无声的哑剧,霓虹灯独自在偌大空旷的校园里闪动着,她的颜色很精彩,可是落在看的人眼里,她拉开细长的影子在瑟瑟的寒风中微晃,却那么寂寥。 当姚东光抬头迎向路边耸立的路灯时,刹那间被雪花纷飞的美丽以及那暗黄微醺的光所感动,夜的光华让所有人平静。她带着迷离的微笑再次望向雪中纠缠的两个人的时候竟然恍惚间看见了一道纤长的身影,影子被拉得老长,直要抻到宿舍那布满脚印的台阶里,覆盖在马静云和王胤杰重叠的身影上,如此强大的存在感。 阿左也在一旁感慨颇深的看着,又伸手擦了擦面前充满雾气的窗户,然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语气轻轻的说:“四年了,我这是第一次看见汪西苑,他比以前更好看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早晚还会回来找你,你们之间太传奇了。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他从来不是什么好货色。” 姚东光失着神,目光直直地与楼下的汪西苑对视,也轻轻的说:“我知道。” 楼下,汪西苑纵情的笑着,容颜姿丽,脸颊两侧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伸出长长的手臂向她挥舞,眉目里有着压过千军万马的张狂和邪气,然后一遍遍重复着说一句话,不断夸张的对她摆着口型:come on!Emma! 她有没有说过,Emma这个名字是她永远的软肋,她最最喜欢这个名字,但也最最不愿意再想起这个名字。 在美国的时候,她一度最喜欢听见他叫她这个名字,那就意味着汪西苑会来接她,会给她带好多好吃的,会给她买许多漂亮的衣服,会温柔的把她抱在他怀里,会没完没了的说些让她脸红心跳的情话,会带她看她喜欢看但不敢看的恐怖片,会请她去看她最喜欢的迪斯尼动画片...... 年少轻狂里最最美好的爱情渴望都是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的,也都一一的许给了眼前这个眉目夸张行为疯狂的青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你电话借给我。” 阿左虽然有几分好奇,但是依然什么都没问,安安静静的把揣在羽绒服内里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默默地递给她。 姚东光拨了几个号,接通音响了一声,对方才接起,声音懒洋洋的却十足的温柔:“怎么了?” 姚东光笑笑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今天见到一个帅哥,差点把你忘记了,打个电话提醒一下我自己,还有个男神在我身边排队呢。”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你...受刺激了?” 然后顿了顿又道:“难道那男的真的比我好看?” 姚东光又笑起来声音如银铃一样说:“温男神才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你。” “......” 姚东光平静一下心情,“好了,打完电话,我要睡觉了,你也要早点睡觉。” 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温邵突然说:“我妈妈要见见你,你有时间么?” 姚东光想了想,点了点头,对着电话说:“好啊,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你来安排吧。” 把电话还给还在目瞪口呆的阿左,然后冲着她眨了眨眼,说:“我下去了。” 只有一个阶梯的距离,她一步一步的数着,走出宿舍门口的时候,正好33步,马静云和王胤杰抱在一起,说些情人间的密语。 汪西苑就再站在她对面,三米左右的距离,痞痞的笑着说:“没有别的意思啊,A市的几个朋友聚会,我有点事情要宣布,你也得来。” 姚东光用厚重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圆滚滚的,仰着脸倔强的看着汪西苑,“你那些狐朋狗友的,我不认识,我没资格去,也不想去。” 汪西苑笑了笑,“别啊,都叫过你嫂子的,你怎么不认识?这聚会没你办不成事,下周四晚上八点,我来接你。” “打住!我说了不去。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汪西苑换了一倆新的跑车,蓝色的兰博基尼,招摇的停在他身后,他倚着车神色淡淡。 他的头发又剪短了些,柔顺的贴在耳后,左耳上还有一只黑色的心形耳钉。 他的眼睛微微的弯着,笑起来模样好看的晃人眼。 以前看过一部动画片,叫做《NANA》,里面有个叫做莲的男子和他像极。 朗笑的时候暖人心脾,痞笑的时候摄人心魄,皱脸的时候冷峻拿人,无奈的时候悲伤忧郁。 汪西苑此时就痞痞的笑着,“叫上阿左啊。” 又指了指那边的马静云,“还有那个和她男朋友抱作一团的长得有点像你的美女。” 最后,姚东光快要到寝室了,还是没忍住站在窗前望了他一眼。 他孤单的站在那里,神情落寞,半晌察觉到有人看他,抬起头冲着她的那个方向,痞痞的一笑。 汪西苑比着口型说:“东光,我爱你。” ** 第二十三章 ** 按照温邵的说法是,“鄙人都28岁了,着急结婚是不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儿。” 姚东光那时候嘴里吃着爆米花,正在口齿不清的和他顶嘴。 她年龄小结婚还早,见父母能不能再推推,婚后什么时候要小孩之类顶的稀里哗啦的。 温邵脑子转的是快,毕竟曾经是他们学校的最佳辩论手,云淡风轻的挡过去,轻飘飘的就杀她个哑巴吃黄连。 激得姚东光张着红口白牙,手舞足蹈得在那开始数落温邵:挺大的老男人欺负小自己六岁的小姑娘,看不起她们普通大众的智商,老男人逼婚,小气,长得好看就了不起,有钱就牛掰啊,闪婚玩心跳,老牛吃嫩草,怪卡变态gay,等等。 温邵:“......” 他慢条斯理的喝口茶,“嘴皮子挺溜啊,你过来。” 姚东光双手捂着胸慢慢凑过去,戒备的问:“干啥?” 温男神觉得不费吹灰之力又显不出他小气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堵上她的嘴,于是便把姚东光同学按在怀里,含住她的唇开始强吻。 两舌交战,蜜津横流。 温邵的大手伸进姚东光衣服里,被揭开胸罩,被偷摸了的东光身上一凉才如梦初醒,红着脸推开温邵,躲在一边安安静静玩手指,不再发一言。 温邵倒是意犹未尽,笑眯眯的问:“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早点和你定下来,我怕你跑了,明天跟我回家见见我妈妈好不好?嗯?” 亲热过后,温邵的声音低哑性感,姚东光被迷得蒙头蒙脑,傻乎乎地点点头,乖巧得像个娃娃。 ** 晚上回到家里,一进玄关便察觉出室内气氛压抑,姚东光低头换鞋,落眼处一双锃亮的皮鞋格外突兀。 吴嫂从厨房迎出来,一边和东光说:“老太爷发脾气呢,你去看看罢。”一边给跟在旁边对着她摇头晃脑的邓布利多系狗绳。 她瞬时心里一沉,“谁来了?” 吴嫂神情极为无奈,“你哥哥,进门开始就黑着一张脸,平时看着挺温顺的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频频和老太爷顶嘴,这不在书房里吵着呢么?你去看看吧,叫他们消消气,先吃饭吧,我去溜溜狗。” 姚东光听是卫斯理心里一松。 转念又想,卫斯理那种脾气,得是多大的事才能惹得他变了脸色。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上了二楼,姚振云的书房门紧闭着,姚东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门上偷听。 姚振云似乎很生气,低着嗓子,不怒自威,“江显!我还没死,我也不是老糊涂......怎么才算对她好我心里有数!别跟我指手画脚!上次你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结果呢,还不是要我亲自动手?我知道你反对温家那小子的原因,也知道你的用心,但你不要来命令我,在她的事情上,没有人能左右我的想法。” 卫斯理平日要么温和要么调皮的语调也掺了凉意,“你总是这么固执,你自以为是的办法哪一次没有赚足了东光的眼泪和伤心?还有不要老是用你的眼光衡量我们,你年龄大了老糊涂,乖乖养你的老,别总出来搬弄是非!你别仗着你有病就逼她结婚,你不在了还有我!她在你心里娇贵,但她同样也是我最爱的妹妹。就算哪天你死掉了,我也会好好照顾她,让她顺风顺水的活一辈子的!” “你他娘的说的这叫什么话...” 两个人正在争吵,门外却响起了极轻的三声叩门声。 卫斯理迟疑了片刻,缓下心神和脸色发青的姚振云交换了一下眼色,打开门。 姚东光穿着蓝色的卫衣,白色的运动裤,脚底蹬着她最喜欢的大嘴猴拖鞋,休闲的样子活像个高中生,仿佛还少不经事。 她的眼里有几分凄惶,面上却拿捏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不要为了我吵架好吗?以前的事情我不问,问了你们也不会告诉我。爷爷的身体不好,你别和他顶嘴了,后天我就要去见温邵的妈妈,卫斯理,他真的很好,你别担心我。” 卫斯理看着她倔强的小脸,抿着嘴眼神一暗,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东光的神色恹恹却强打精神,几步走上前搀扶着姚振云,眼睛垂着谁也不看,“好了,吴嫂做好的饭都凉了。” 那一晚,最爱她的爷爷,最懂她的哥哥,都没能知道平常最是压不住事儿的小丫头为什么如此沉默又如此...懂事? 只有东光自己最知道。 没有谁能抵得过姚振云对她的宠爱,即使卫斯理刚才吼他自以为是。 没有谁能抵得过卫斯理对她的了解,即使卫斯理有事欺瞒她。 他们再怎么暗自替她绸缪摆布,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 所以她不惜在还爱着汪西苑的情况下,听从卫斯理的意见离开他,听从爷爷的安排和温邵在一起。 只要她的亲人都还好好的在她身边陪伴,她没有任何事是不能接受的。 ** 第二天早上起来便已九点半,上午的课来不及上了,姚东光索性逃了整天的课。 明天就要和温邵妈妈见面,昨晚给他打电话,问他妈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说你活泼一点就好,他妈妈不喜欢蔫吧的人。 本来说这句话是为了逗她笑的,结果东光听者有意心里咯噔一下,在电话那头默了好久。 温邵那时候正在批阅一大堆文件,听见对方好久没有说话声,“怎么了,心情不好?你在哪里?中午我来接你和我一块吃饭?” 姚东光突然说:“我是你的第一人选么?” 温邵初闻有点诧异,心里重重的一沉,迟疑了一会儿才说:“算是。” “哦。”说完啪的挂断电话。 没来由的觉得心酸,凭什么要让才22岁年轻的自己嫁给一个不是对方第一人选只不过觉得她还不错的人呢? 为了温邵的好条件?为了摆脱汪西苑?为了生病的爷爷? 对啊,昨晚,她还告诉自己,没有任何事是不能接受的。 姚东光仰头对着天眨了眨眼睛,逼退着眼里侵袭而来的湿意。 去好几个专柜买了应季的新款服装包包鞋子,去了趟美容院,做了个全身护理,头发在发尖处烫了个勾,散着垂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慵懒迷人。 特意为温邵的妈妈选了一方轻如薄翼价值如金的蚕丝丝巾,为他爸爸选了一块经典劳力士手表。 转悠了一大圈,腿都累细了,坐到星巴克里叫了一杯蓝山提神。 隔壁桌是一对学生情侣,穿着高中的校服,插着两根吸管喝着同一杯咖啡,周围的甜蜜都能物化出一朵朵巨大的粉红泡泡。 真好,曾经自己也有过这么美好的时日。 她和汪西苑在美国的那段时光彼此有意却没有定情,因为某些缘故产生误会,她一气之下回到中国上学,汪西苑时隔三个月便风风火火地追回A市,她便答应了他的追求。 那时候真是蜜里调油,最好最心动还有彼此最初的模样都是那么生动和难以磨灭。 即使对温邵心动如斯,也只不过是心动,不复当年模样。 姚东光在脑中拼凑出这一番话来以后,顿觉自己无比的有文化,赶紧拿出手机准备记一记。 翻开手机一看,30几个未接电话。 一向不爱发短信的温邵,连发了十几条你在哪儿之类的短信。 东光手忙脚乱地把电话回过去,等待音只响了一下,那边便立刻接起来,声音疲惫低沉,“你在哪儿?还好么?对不起。” 东光一刹那有些想哭的冲动,估计是大姨妈快要来了,最近几天情绪波动的厉害,老是闹些有的没的。 年纪虽不大了,但也不小了,她怎么会不懂电视上的矫情只是虚幻。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可以真正遇到一个把你当做他第一选择爱你不悔又衷情不渝的另一半呢? 还不错就可以了,她不是程又青,她没有李大仁。 “我很好,刚才还在给你爸爸妈妈挑礼物呢!挂电话的时候,手一划好像就静音了,三星的手机都这个毛病,sorry了,让你担心。” 电话那头的温邵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半晌才平静的说,“我一天没有吃饭,你陪我吃饭吧,在哪儿,我去接你。” 东光有点愧疚,“那你在公司吗?”温邵“嗯”了一声,她又说:“嘿嘿,我就在你公司楼下附近转悠呢,你下来,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姚东光站在温氏集团驻A市总部公司大楼的路灯下,瘦小的身子套了个宽大的红色羊羔棉服,冻得蹦来蹦去,看见温邵时眼睛亮晶晶的,明媚稚嫩,像个孩子似的扑过来。 温邵将围在身上的灰色围巾脱下来三下两下缠在她脖子上,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接过她手中大包小包的购物袋,牵起她的右手,温暖的笑容溢了满脸。 这是A市最为繁华的商业区,拔地而起的大商店鳞次栉比,但是东光似乎并没有多瞄一眼,反而带着温邵七拐八拐的来到一栋看起来和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小矮楼。 温邵的个子高,进门的时候碰了头,眉毛纠起来。 东光笑弯了腰,让他低下头,自己踮着脚扒着他的脖子掰下他的头,像摸大狗狗一样用温暖的小手揉温邵的头,还煞有介事地吹了吹,好好的发型都被吹乱了,“哎呀,不痛了不痛了,痛都飞走了,温宝贝不生气了啊乖!” 温邵十分反感别人碰他的头,小时候老妈就喜欢拨弄他漂亮的脑袋,为了表示不乐意他甚至用绝食抗议。 不过此时,很奇异地他被揉得服服帖帖,心里头暖洋洋的。 抬起头,姚东光明媚柔和的小脸近在眼前,温邵倾了过去,轻轻地衔住了她的唇。 这次的亲吻,一向凶狠的温邵大反常态温柔至极,把姚东光的小嘴放在自己的舌头上极珍重的舔弄。 小矮楼里别有洞天,小商小贩挤在一处,大排档如同外面的大商店缩影一样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息。 路人均颇有几分艳羡的打量着靠在门边的一对极登对的男女相拥亲吻。 男人黑色风衣加身身形挺拔头微微低着,女人红衣瘦腿娇小可爱踮脚仰头,他们的唇亲密的贴在一块。 东光开始还觉得被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后来脑子短路基本就忘了这些,直到温邵意犹未尽地松开手放她喘气,她才瞪着眼睛回过神。 掏出手机一照,果然,姚东光单手叉腰,皱着眉头,低声说:“我的唇彩都被你吃掉了!” 温邵见她这幅模样,心里的笑意一点点扩散开来,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摸进东光上衣口袋,里头果然有一个卡地亚的唇膏。 她因为冬天干寒,嘴唇特别愿意暴皮,所以唇膏都是随身放在外套里的,他记得。 温邵拧开唇膏,伸手握住她的小下巴,“乖,嘴唇嘟起来。” 姚东光不情不愿的嘟囔一句“变态”,还是乖乖地撅起被他啃得发红的嘴唇。小脸绯红,目光也不敢直视温邵,飘飘忽忽地打量别处。看得温邵心里一阵一阵发紧,热血沸腾的。 姚东光最爱吃这里的油煎粉,拉着温邵巴巴的走到巷尾,坐到一家看起来不是很干净的大排档里,叫了煎粉,烤冷面,鱼糕,炒香螺...臭豆腐等一系列温大少从来没吃过的东西。 温邵看着眼前玲琅满目的小吃,默了。 这些东西真的能吃么,看起来好像...非常不卫生。 他皱着眉头强忍住心中的反感,涵养却极好的拿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夹了一筷子看起来相对干净一些的香螺肉放在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吃起来,好像不是那么的...糟糕。 姚东光笑眯眯的说:“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存在,还是阿左带我来的,吃过以后就再也没忘记这个味道了,还不错对吧?” 温邵又夹了一筷子没放香菜多放糖醋的烤冷面,优雅地嚼了两下,点点头笑说:“还不错。” 姚东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其实,温邵心里快要嫌弃死了,好吃谈不上,最主要是太不卫生了,刚才老板收钱明明没有洗手就装菜。 只不过,看着对面坐着的东光,觉得亦秀色可餐。 姚东光有些犯困了,逛了一整天,头都发沉,吃过饭以后更觉得昏昏欲睡,拉着温邵的手兴致缺缺,走路都磨磨蹭蹭的。 温邵却精神头十足,今天格外的想跟她在一起,见她犯懒也知道她累了,叹口气,半揽着她往巷子外头走。 前面有几对小情侣穿着校服神色亲昵的围着一个大头贴拍照机拍照,温邵心里一动。 他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说:“姚东光,你精神精神,我们要拍证件照了?” 姚东光混混沌沌的,扬起小脸,“证件照?干嘛?”顺着他望着的方向,了然一笑,“哎呀,这么大岁数了你,装什么小年轻,玩什么非主流啊?” 温邵亲了亲她的脸,“我乐意,你照不照?” 两个人头挨着头凑在一起选背景输号码,前两张还规规矩矩的头靠头照,后来嘛,全是温邵在镜头落下的最后一幕里偷偷地吻她的脸照的。 最后一张,他搬过她的头,嘴巴贴上去。 画面定格,唯美如童话。 ** 第二十四章 ** 温邵的爸爸和妈妈,姚东光在照片里见到过,但是本人要比照片上的更好看。 再看她家温邵,眉目如画,言笑晏晏,他也的确是可着夫妻二人的优点长的。 姚东光双手奉上礼物的时候,夫妻二人均赞赏的一笑。 邵月梅曾经是香港小姐,名动港澳的大美人,说她倾国倾城也不夸张,笑起来明艳动人,性子也爽朗,见到她以后丝毫不摆架子,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温玉辄是个挺拔的中年美大叔,形态依稀可见当年温润英挺的模样,话倒不多,十分和蔼可亲。 夫妻俩问的问题都很客观中肯,偶尔几句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家体贴的温邵就已经给挡过去了。 邵月梅还瞪了自家儿子一眼,“还没娶进来呢就开始护媳妇了?” 一顿饭下来,来之前的忐忑不安完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姚东光吃饭的时候还在想,这以后要是嫁过来了,宅斗应该是存在了,自家公公婆婆好像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恩恩,不错不错。 晚上温邵送她回家,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我爸妈都很满意,不过,”他看着东光骤然紧张的小脸,亲了亲她鼻尖,笑说:“我最满意我媳妇了。” 姚振云正在客厅看报,看她红着一张脸飘飘忽忽的进来,心里也知道这事儿十有*的是成了,嘴角一勾哼哼起小曲来。 卫斯理从卫生间里出来,身上围着浴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回来了?野丫头。” 东光“哼”了一声,换了鞋蹬蹬的跑上楼。 洗了个澡出来,卫斯理端端正正的坐在她的大床上,倒是吓了她一跳。 卫斯理温和的笑说:“事情定下来了?” 东光点点头,两手就着大浴巾擦着濡湿的长发,“嗯,他爸妈都不错,你放心。” 卫斯理没有说话,独自愣神。 姚东光彻底无语了,“哥啊,有话快说啊,大晚上的你在我床上发愣不好吧?” 卫斯理笑了笑,没有接话。 东光也不管他,径自打开了电脑,卫斯理磨蹭一会儿,见着东光坐在转椅上一边喝着自己给她端上来的牛奶,一边看玩着电脑。 视频放的是《神探夏洛克》,她半认真的看着,时不时的点开闪烁的QQ聊两句,表情幸福而又甜蜜。 他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姚东光,好自为之。受委屈了跟我说,什么时候我都护着你。” 姚东光“噗”的一声含在嘴里的牛奶都被喷了出来,连忙拿纸擦,“干啥啊?你这么肉麻干啥啊?” ** 事情完美到只有一小点瑕疵,那点瑕疵却成为致命伤口的例子真心多。 所以,墨菲定理告诉我们,事情变坏的可能性再小,它也可能发生。 汪西苑邀请她参加聚会当天下午五点,姚东光正在蒙头昏睡。 阿左和她头对头的一块蒙头蒙脑的睡大觉,马静云最后一节有课,但目前这个点应该课都上完快回来的节奏。 枕头底下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姚东光其实没反应过来,恍惚间以为是梦中的变态杀人狂在冲着她桀桀怪笑,她都准备抄家伙和变态金毛怪死磕了,忽然一只大手冷不丁的糊她脸上,她吓得全身一震,下意识地拽着那只手,就想借力来个过肩摔,直到听见阿左鬼哭狼嚎的嚷着:“是我啊,松开你的咸猪手,死猪头,你电话把房盖都要掀了!!快接!!” 来电显示是个本地陌生号码,刚一接起,对方痞痞的笑声就从电话的那头传了出来:“睡觉呢?晚上聚会没忘吧?” 姚东光在这边飞了个白眼,语气有些不太好,刚睡醒鼻音还浓浓的,“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昨晚不是给你发过信息么?” 汪西苑轻描淡写的,“奥,那个手机坏了。” “那现在知道了吧,挂了。”坏你妹,显示都是信息已读。 汪西苑又在那头笑了起来,“那我去你学校接你。” “那我也不去,这么跟你说吧,有你在我就不想去,不愿意看你那张大脸。”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阿左已经清醒了,支棱起身子趴在床上,下巴拄在软绵绵的枕头里,眨巴着大眼睛,酝酿了一会儿说:“光光,那你不去,我可以去么?” 姚东光闻言也一骨碌转过身来趴在床上,面对着阿左,满脸鄙视,“不行!你去凑什么热闹啊,哪根弦搭错了吧你?” 阿左摇摇头,含羞带怯,“记不记得咱们班当年有一个大帅哥,和汪西苑玩得特别好的那个,对对,长得像王力宏的小哥哥,他要去啊,我也要去!想当年你和汪西苑好的日子里,我曾经和他眉来眼去好些时日,那些眉飞色舞的日子,现在想想,我少女的心情还忍不住怦怦地跳着!” 姚东光的鄙视更深,额头皱着,两根眉毛都要挤在一块了,语气嘲讽,“你还记不记得大明湖畔里的李与哲在撑伞等你?”然后狐疑开来,“你怎么就确定你的小哥哥一定会去?” 阿左面色略有不自在,故作镇定的伸了个懒腰,鲤鱼打挺似的爬起来,离东光远远的,斜着眼睛看着她的脸色小声说:“咳,汪西苑给我发了短信,我不是有意要存他号码的啊,我也没有给他当奸细的想法啊,毕竟是同学嘛,那个我先下去收拾收拾,你可以继续睡...你这个禽兽!你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去!啊!” 马静云回来以后,放下书包就喊:“姚东光!楼下有个汪氏哥哥找你!就是那天那个臭流氓!” 姚东光三下两下把头发绾好,走到阳台的窗户边,打开窗户看着楼下那辆要闪瞎人狗眼的蓝色的兰博基尼,“汪西苑他是不是住这儿来了,他是不是觉得在人家寝室楼下这么呆着特别拉风,”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一站一坐目光茫然的两人,“他老这样对我影响不太好,你们不知道他发起疯来比疯子还疯,你们说我要不要报警?” 阿左赶紧站在东光身边往下看了一眼,颇语重心长的说:“拉倒吧,报警也没用,你忘了他老舅是干啥的了?” 姚东光的电话又嗡嗡的响起,她关机以后,低下头默不作声。 她最怕的不是与他相处,不是他的如斯疯狂,也不是他的孤注一掷,而是,有一天她终于彻底沉沦,回忆起曾经的那段刻骨铭心再也不能自拔。 她一向最讨厌身边的人磨磨唧唧,干什么事儿犹豫再三权衡利弊,一生注定活在无穷无尽的算计中,太累了。她虽不是雷厉风行,但最起码不违心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不别别扭扭,但她此刻的优柔寡断着实让自己都厌烦了自己。 正在那里无限纠结呢,寝室门忽然被大力推开,来人身姿纤长笑的如沐春风,修长的大手倚着门框,高大的身子微微放低,眼里直直地看着一脸讶异的姚东光,“这么慢,要迟到了。” 东光冷冷的看着他,气的心里的血气一*往上涌,有没有王法了,女生宿舍他也敢闯,“谁他妈让你上来的?!” 汪西苑仿佛见惯了她发飙的样子,伸出右手,比出个数钞票的手势,笑眯眯的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阿左那时候还穿着睡衣,赶紧双手抱胸,怒目冷对,“注意点影响好吗?汪大少你能不能先出去?” 汪西苑的笑意更深了,说出来的话也与他往日不要脸的风格十分相符:“嗯,脸不错,身材也不错。不过我对你的性致不是很高,你知道,我就喜欢我们家东光这样清汤寡水的长相,看起来禁欲十足啊。” 还没等阿左发飙,姚东光就已经抄起脚底下的拖鞋狠狠得朝着汪西苑掷过去,一下子打在他的胸前,他十分轻松的伸手接住,还放在脸侧轻轻地闻着,“嗯,还是从前的味道。” “臭不要脸!”姚东光见状,脸色不知是羞愧还是气愤,小脸通红的嚷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不要脸了,你要不跟我去,你会看见更不要脸的事儿,反正我是不要脸了,什么都豁得出去。”汪西苑从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在不明深意的笑着,不可一世的张狂着,尤其是那对斜飞入鬓的剑眉此刻挑的更厉害,“收拾收拾,你们都跟我一块走。我一会儿要宣布的事情有点重大,你们都去见证,东光承受不了你们还可以安慰安慰。” “汪西苑你别发疯!好聚好散这个道理你懂不懂?是,我承认我到现在还喜欢你,但是我们不可能,咱俩就不是能过到一块的人。你从来都不会为我做出改变,我也不能接受不愿意改变的你!这样勉强有什么意义?你别疯了!” “你喜欢我你还这么磨我?我就发疯了!” 汪西苑突然放声大笑,不一会儿猛然收住笑容,眼里的情绪难以识别,语气又回到刚才轻轻地说:“三天前,送老会,你和温邵走了,我在宿舍楼下等了你一晚上,”说着他突然放声大吼:“你他妈去哪儿鬼混了?” 马静云和脸色不善的阿左均吓得一哆嗦,姚东光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爆发一样,语气淡然的极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 汪西苑冷笑,低声吼着,“他居然知道你胸前有对蝴蝶纹身,你他妈就这么不要脸?认识才几天啊,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主动地对我投怀送抱?” 阿左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受到了惊吓,马静云哆哆嗦嗦的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两个人继续傻不咧的抬头看热闹。 东光叹口气,红着眼眶,眼睛里泛出水花,说:“去你妈的,我才不是你呢。” 汪西苑怒不可遏,握紧拳头,对准前面的椅子抬起长腿使劲的一踹。 椅子飞的老远,划过去正好撞在东光的腿上,“砰”的一声,东光闷哼,脸色瞬时煞白。 阿左和马静云刚想上去安抚,汪西苑就迈着大长腿直直的向着东光走过来,眉眼里晕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深的像是一汪海洋,他把东光轻轻地抱紧自己的怀里,咬牙切齿的说:“无论你们有没有发生,我都当做没这回事,我欠你的太多,算是扯平了。” 姚东光狠狠的挣扎开来,眼里的泪水已然不见,“不需要扯平!我只要你离我远远的!” 此刻,汪西苑却难得的极有耐心的低声呢喃,表情诡谲地像是来自地狱的撒旦,“宝贝儿,跟我走,不然你想不到我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当着阿左和马静云的面抱着她的肩膀,右手却慢慢下滑,停在锁骨处,“再往下三寸,就是蝴蝶纹身,要不要我撕开你的衣服,给她们也看一看?或者给她们演一演我是怎么舔弄你的纹身的?” ** 第二十五章 ** 姚东光从小就不太知道脸皮这回事,也不是她作为一个小姑娘没羞没臊,而是得自闭症那会儿意识不到自己其实是个娇羞的女子,也许小时候老妈教导过她背心、裤衩覆盖的地方不许别人摸,虽然有这个界定却概念模糊,防护意识过于浅薄。 在美国就有这么一回,虚长她三岁的陈牡丹带着17岁已然能够和人正常交流的她在华盛顿特区第七区的沃尔玛天际广场购物。这里是华盛顿的老街区,人口密集,居民多为联邦政府基层工作人员,偶有一些无家可归的老流浪汉游荡在街区,见怪不怪,姚东光有时候会发发善心拿出几美刀来给老人们分一分。 这一天,她钱包里实在没有零钱,手里头不过紧紧地攥着一张面值100的美元,犹豫着要不要给这个半身瘫痪的老人,陈牡丹拉着她的手使劲一捏,数落她:“你家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这些人啥也不干成天往这一坐就有人给他们钱凭什么呀,都说美国国家福利好,政府给他们的津贴就够他们衣食无忧了,你显摆个什么劲儿?” 姚东光那时候不善言谈,扁了扁嘴,好半天才说:“可是天太冷了,爷爷要是不缺钱怎么会出来受这样的苦?” 陈牡丹的注意力全被她这张仙气十足,满嘴幼稚话的单纯面孔给吸引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蹲着一个年轻的壮汉,眯着眼睛盯着姚东光手中的钱已经好久了,依然故我气场十足的数落道:“那也不许给这么多,我看看我包里有没有零钱啊?” 正说着呢,那个壮汉一下子窜过来,眼疾手快的一把握住姚东光手中握着的100美刀,抬头冲她咧嘴笑,满口黄牙,乱糟糟的络腮胡子随着笑容蠕动直要扯到耳朵边上去了,大力一拽,生生将一张钞票撕成两半。壮汉把握在手中的半张钞票揉成一个团蹲下身去塞进马葫芦盖的小排水口里,然后站起身拉了一把陈牡丹骄傲的酒红长发,贼兮兮的快速跑到马路对面,张开嘴冲着她们桀桀怪笑。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彪悍的陈牡丹反应过来的时候抄起手里的包就要冲到对面找那个彪子算账,谁料刚刚走了两步,对面的彪子又贱到极致地把自己破烂不堪的棉大衣一把扯开,靠,里面什么也没穿,只有一只大鸟傻愣愣的左右晃荡着。 饶是陈牡丹也有些吃不住了,周围的行人纷纷扭头围观,有的还耸肩吹哨,她顿觉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纠缠下去也是她吃亏随即脸晕着潮红深吸口气转回身来,姚东光就在那里傻傻的看着,还和她说:“那只大鸟我见过,汪西苑也有一只,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是西苑的厉害些。” 陈牡丹连忙把她领到一旁,闻言十分之惊讶,惊讶之处有两点,一是尼玛那个禽兽竟然如此按捺不住连未成年的小姑娘都不放过,二是这个看起来娇羞十足的乖乖女竟然比她还宠辱不惊。 陈牡丹需要镇定,然后拿出包里的女士香烟点了火抽了两口,吐出一口烟圈问她:“你怎么见过汪西苑的?” 姚东光低下头认真想了想,“他搂着我睡觉,第二天早上翻身的时候铬着我了,我自己偷偷打开看过的。” “你也是个小禽兽啊。”然后又吐出一口烟圈:“这事儿别让你哥知道啊,要不然以后肯定不让你见汪西苑了。” “卫斯理的我也见过啊,他还以为我不在家,光着身子出来拿衣服...” 姚东光的表情太淡定了,陈牡丹鼻血都要飙出去了,颤抖着说:“自己家的东西看过就看过了,别跟别人说啊!”然后使劲嘬了一口烟蒂,实在是好奇又问:“谁的更壮观一些?” 姚东光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抬起头,两只小手比划着说:“一个这么大,一个这么大,还是西苑厉害点。” 好吧,陈牡丹默默记下了。汪西苑,咳...... 这么一段脸红心跳猥琐到让人喷鼻血的话是从姚东光的嘴里说出来的,陈牡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从小生活作风就比较乱,和别人关系复杂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姚东光这孩子是非常纯洁的啊,哎,从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因此姚东光推特上的好友印象里还有陈牡丹事后给她总结的几句箴言:脸皮乃身外物,奔放从来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 所以当汪西苑摸着她的锁骨说:“再往下三寸,就是蝴蝶纹身,要不要我撕开你的衣服,给她们也看一看?或者给她们演一演我是怎么□□你的纹身的?” 姚东光十分淡定,“你倒是都给我撕了,裤子您老要不要也一并撕了?在场的谁没看见我不穿衣服什么德行?我怕什么啊?” 反而是阿左沉不住气的小声说:“别别别,我不想看。”然后走到东光和汪西苑面前说:“不就是去参加个聚会吗,这么刚烈干什么,光光,你要是去呢,也没什么,反正那么多人在场,他也不能吃了你。还有啊,汪西苑同志,光光要是不去呢,也没什么,又不是离了她聚会就散了,多大点事儿,你们不是都讨厌墨迹吗?有人能果断的决定一下么?” 汪西苑充满怒意的眼睛里含着凛冽的笑,“她必须去。” 这里是A市市中心顶级私人娱乐会所,和【天意】并驾齐驱的【鸟语天堂】,能在这里吃喝玩乐的自然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权贵。 不过,汪西苑和这些权贵都不一样,别人是花钱不一定能买到正地方,而他则是不需要花钱正地方上赶着往前追的主儿。一来是汪西苑的爸爸近年来生意做得太好,富豪榜上基本保持前五,让业界人士争相巴结,二来是这会所其实还是他妈妈在世的时候一手打造的。 丫儿是这儿混大的,所以把这称为二世祖汪西苑第二个家无可厚非。 车子还没驶进正门呢,会所经理已经带着一干相关人员在门口站了长长的两排列队欢迎,打开车门之后汪西苑极其优雅的下了车,经理立刻毕恭毕敬的躬身侧立在一旁,“公子,您吩咐的我都已经派人备下了。第三十六层,我...” 经理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把手中的车钥匙撇到经理手中,沉声吩咐,“把车给我泊好,我自己上去。”然后回头看看跟上来的姚东光她们,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他来了吗?” 经理点点头,“放心吧,都是按照您的嘱咐办的。” 汪西苑极冷峻的嗯了一声,就带着三个女人进入会所了。 事后不久,阿左还有一点想不通,心思憋在心里千回百转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汪西苑这么有地位,看起来这么有范,为什么老是像个无业游民一样成天到晚花大把的时间来守株待兔啊?” 姚东光许久都没有说话,眼神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半晌才轻轻说:“其实他本来就是无业游民,汪西苑很可怜。” 汪西苑之所以可怜还要追溯到父辈的老旧年代。汪父汪钦远入赘汪母林宥丽家,承担起了林氏家族所有的企业,后期林宥丽身体状况十分不好,小姐脾气极重,与羽翼渐丰的汪钦远逐渐貌合神离,争吵不断。当然这些琐事哪家夫妻都不可避免,林宥丽对汪钦远放纵的行为从来都是能忍则忍,直到他把自己和初恋的儿子接到家里来执意要冠姓抚养并把财产的一半过户给私生子时,林宥丽才真正不依不饶,气得连身体都垮掉,苟延残喘不过三月就去世了。亡妻尸骨未寒之际,汪钦远又紧锣密鼓欢天喜地地娶了一位据说和早已离世的初恋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进门。 汪西苑十几岁的时候就被汪钦远送到美国,原因是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美其名曰是为了镀金。后来汪西苑追随自己回到A市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美丽的谎言,汪父只是想把他支走,为自己和初恋的儿子在公司开路。 他之所以这么放荡不羁,这么狂妄放纵,这么嚣张跋扈,不过是因为他寂寞,痛恨,恼怒。 寂寞于支离破碎的家庭从没有人给过他真心的关爱,痛恨自己竟然是汪钦远的儿子,恼怒自己没有早日识破汪钦远可憎的嘴脸,保护好妈妈。 汪西苑活在这个世界上太过于寂寞了,爱他的人已经不在了,在的人只是在和外人盘算着如何除掉他,他其实比谁都累。 姚东光也想过为什么汪西苑对自己这么执着,她隐约知道这多半是源于他们很像,还有她曾经和他在美国那段毫无计较最最纯粹的那段在她看来不堪回首在他看来弥足珍贵的爱情。 电梯在第三十六层打开,迈出电梯以后是一条极长的长廊,地板上铺着颜色深重花纹繁复的复古地毯,高跟鞋踏上去毫无声息,墙壁上每隔五米便有一个英式宫廷琉璃盏,仔细辨认一下那些精致的雕花灯盏都泛着橙黄的光芒,应该是镶金做旧,灯盏旁还挂着不知名的油画,映的墙上暗黄的Vintage gold壁纸烨烨生辉,走廊吊顶保持光聚的吊着几盏ZUNGE进口云石水晶灯,十分低调奢华。 这么长的长廊从头至尾似乎只有一个欧式双开豪华门,犹如宫殿的正门一样,把手是触手生凉的碧色美玉,甫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丝竹声立刻萦绕于耳边,一场奢靡的上流权贵的觥筹之宴正在缓缓拉开帷幕。 东光穿着酒红色的旖旎长裙,站在汪西苑身后,在门被打开的刹那成功变为宴会最受瞩目的女主角。 迎过来的很多人她都认识。 电视里当红的明星蔡珊珊林冰菲文仲李闽又,导演王洪李金斗啊,制作人段正淳,富家公子金将修,好多好多,A市权贵但凡有点威望的均已到齐。 楚汀白那厮皱着眉头冲她抬抬酒杯,陈彦允对她歪了歪头,梁南秋都冲她眨了眨眼睛,很是同情的对着她比了个飞吻。 什么情况?为毛有种鸿门宴的赶脚? 气氛喧闹而浪漫,俊男美女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汪西苑皱眉扫视了一眼人群,一抹嘲讽之色挂于嘴角,然后转回头对着东光说:“还记得么,我从前从不会带你来的地方,现在带着你过来算不算完成你的心愿了?”见东光没有说话,他又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说:“一会儿我带你看场好戏。” ** 第二十六章 ** 从前,汪西苑一向了解她。 他永远都知道该用什么方法什么借口拿住姚东光。 今时不同往日。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眉目冷峻,眼里紧紧地盯着吧台前和人谈笑风生的姚东光一刻也不肯放松,从前她只会躲在他的身后,什么时候竟学会巧舌如簧的和人攀谈。 顿时冷哼一声,嘬了一口酒,不过,一会儿好戏开演的时候要不要让她躲在自己身后呢,抬头的时候目光对上了东光身边的马静云,他打量着那双和东光如出一辙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不自觉的一笑。 马静云身心俱惊,连忙收回目光碰了碰姚东光,“汪西苑怎么这么丧心病狂啊,打你出来他就一直如狼似虎地盯着你,他刚才还冲着我笑,吓死人了。” 姚东光闻言直了直腰板,把身上的披肩又裹得紧一点,望了一眼对面带着促狭笑意的汪西苑神色有些不悦,“别搭理他,神经病一样。” 阿左倒是和她的小哥哥聊得挺开心,几年不见,那位帅哥如今出落得更像王力宏了,尤其是那双笑起来闪闪发亮的双眼,勾得阿左魂魄都要出来,哪里还有时间惦记自家的那位长得颇有几分像缩水版杜海涛的小男朋友了。 马静云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心里难免又惊奇又兴奋,拉着东光四处看。 她发现汪西苑的确非常有地位,他只翘着二郎腿坐在舞池旁的沙发上就有络绎不绝的人过来对他点头哈腰,敬酒奉承,他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脸上并没有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反而多了股高贵的疏离气质,应酬来人不失礼节而又进退自如。 天生的一种睥睨众生范,傲娇十足。 她不会跳舞,就退到一旁的楼梯口,站在沙发边上看着东光跳,她一直知道东光很美,很仙,尤其是她的身材最赞,比例匀称,□□。此时,穿着酒红色小礼服的她,褪掉披肩,香肩外露,裙摆飘摇不定,水蛇腰随着音乐前后扭动,要多妩媚就有多妩媚,不得不感叹一句练过舞蹈的人跳舞就是和那些在舞池里瞎扭的人不一样。 看的正入神,旁边有两个男人却不知廉耻的议论,“看看那个红裙子的妞,渍渍,小蛮腰在床上一定很带劲。” 另一个说:“嗯,是挺正,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货。” 马静云细眉一拧,心里极大地不乐意,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往前靠了两步离他们远远的。那两个人见状哈哈笑了起来,杯碰杯对饮而尽以后,又说:“瞪我们的也不错,眼风扶柳啊,勾人!” 马静云听见他们说些不要脸的荤话浑身不自在,难道有钱人家的子弟就这么色令智昏,鄙薄肤浅啊,无奈的叹口气,端起走过来的winter手中的红酒猛地灌了一口。 突然,说话的那两人不做声了,马静云回头望去,不由一惊。 汪西苑身材高大,站在那两个男子身后,微微俯下身,两手分别搭在二人的肩膀上,带着笑意轻声说:“舞池里的那个红裙子是挺好看啊。” 见来人是汪西苑,两个猥琐的男人皆是一愣,戴眼镜的斯文男反应过来连忙干笑说:“是啊,汪少好眼光。” 另一个男人跟着笑说:“汪少也看上了,那小腰身在身上扭起来肯定*得紧,不过眼生的很,也不知是哪个艳福不浅的带来的女伴。哈哈。” 汪西苑眯着眼睛朗声笑着,但是眼里却殊无笑意,戴眼镜的男子瞧着汪西苑的眼色缓下一口气也跟着趋炎附和哈哈大笑。 汪西苑停止了笑声以后,一本正经的轻声问:“这么有品位,以前怎么没见过二位,是哪家的公子?” 男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掏口袋里的名片,斯文男扶了扶眼镜倒还得体,说:“汪少贵人多忘事,我是【鸟语天堂】的老人了,石海贸易上市经理徐辉。” “嗯,石海贸易...这位,”汪西苑接过名片,一字一句读道:“欧兰商厦首席执行官...李新安。” 汪西苑忽然手一松,名片缓缓地掉在地上,他面带笑意的说:“石海和欧兰是新晋产业吧,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在上市公司记录表上了,也许明天股票就崩盘了也说不准啊。”说完,好像还觉得挺好笑的,又朗声笑了一会儿。 那两人腿都吓软了,其中一个男人颤颤巍巍的说:“汪少,哪里得罪了,我们也没触了您的江湖规矩啊!” 斯文男颇有理智,“汪少,手下留情,要不我们赶紧从你面前滚了行吗?” 汪西苑前一刻还笑着的脸下一刻马上沉下来,半天不发一言,直起身子,手按着两个人的头,使出大力往下按,一字一句地说:“那个红裙子是我-的-女-人,她你们也敢造次?给你们留着眼珠子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 斯文男声音颤抖,“汪少,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可不知者无罪啊,您大人大量放我们一回吧。” 另一个男人也小声的附和。 汪西苑松开手,轻声的笑了笑,“滚。” 马静云看到这一场面的时候,激动地都快要哭了,汪西苑汪男二也太帅了吧,虽然昨天晚上回寝室听东光说了温男神的事以后,一直波涛澎湃的粉红温男神,默默的把英俊的汪西苑归为男二,但此时,她不得不狂吐个槽,汪同志你太帅了吧! 姚东光跳得倒是挺忘我,舞池的灯光已经打在了她的身上,很多人都停下看她,吹口哨,欢呼,她也不在意,其实她能疯,在美国的时候跟陈牡丹出来玩的大了,被汪西苑捉回来愣是被梅罗德锁了好几天,从那时候到现在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 直到被一件灰色的西服劈头盖脸的罩在头上。 霎时眼前一黑,旋转的脚步差点绊倒栽倒地上去,猛地被一个温热的手掌箍住腰身才堪堪站住,然后就被大力的拖出舞池,期间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甚至是谁把她这么粗鲁的拖出去的,不过想想知道,谁能这么神经病啊。 拖着她的人把她狠狠地扔在沙发上,她生气地把兜头的西装扯下来,抬起头瞪着大眼睛说:“干什么干什么?你最近是不是管我管上瘾了?神经病啊你!” 汪西苑眯着眼睛高深莫测的看着她,高大身子拉出细长的影子罩住她半个身子,他俯身低下头,影子拉长把她的身影盖全,“你最近才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姚东光扁扁嘴,“跳舞的人多了,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复又冷笑,“比起你,我还是脸皮厚的呢。” 汪西苑说:“你的腰扭起来太恶心,以后不许扭。” “滚!”她起身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汪西苑根本没有动的意思,迎着她起身的额头就是狠狠一撞,皱着眉头一把拉住捂头哀叫的她,“别走,好戏还没开始呢。” 姚东光撞得眼冒金星,动了大气使劲的甩着他的手,“给我滚开!” 他低下头,额头靠着她的额头,离得极近,他轻轻地亲了她额头一口,语气温柔极了,“一会儿看见了难受的躲在我身后也行啊,我的宝贝儿。” 她嫌恶的擦了擦额头,又骂道:“你他妈滚不滚?” 前方的人群一阵骚动,自动让开一条道来,汪西苑眼风一扫,迤逦的眼神顿时煞出寒光,他慢慢地直起身子,转过身来,看着来人,没什么表情的说:“你来了。” 姚东光在他身后探出头,看见来人时不禁一怔,好美的女人啊。 汪西苑那样的身高,她只穿了一个三厘米鞋底的水晶塔鞋,就能和他比肩,九头身材比例协调优美,恰到好处,真真是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古典而优雅,宛如一个遗世的精灵。 她的轮廓很深,立体而精致,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烨烨生辉,开口也是柔声细语,“好久不见,西苑。”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玄幻,姚东光坐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很久以后,猛然想起,还在自己嘲笑自己,从来不会相信童话的她怎么就相信的那么彻底。 汪西苑伸出修长的手,美女也伸出皓腕,把葱白的小手放进汪西苑的手中,柔柔的一笑。 汪西苑拉着美女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向整个大包厢最中间的阶梯舞台上,两个人步履优美宛如将要继承大典的王子和王妃一样,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徜徉。 自始至终,汪西苑都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他一手牵着美丽的王妃,一手握着话筒,声音低沉而坚定,“大家,晚上好,欢迎各位百忙之中拔冗前来参加鄙人的...订婚宴。”说到这里,汪西苑停了下来,等掌声过去以后,他又开口说:“这是我未婚妻,英国乔纳斯集团千金——静姝·李。我们虽然始于商业联姻,但是我对我的未婚妻非常有好感,而她,”他停下来,目光柔和的看着静姝,续道:“也很爱...” 人群忽然又骚动起来,不过这次骚动的原因不是出于对男女主人公外形登对,或者门当户对的艳羡,而是因为这里又闯进来一个同台上的王妃一样美丽雍容的青年。 来者长身玉立,走起路来姿态优雅地像是巴黎时装周的模特,黑色西装遮住他的膝盖,脚下蹬着一双意大利知名工匠缝制的皮鞋。 眉目冷峻,看似是刚刚赶过来,颜色难掩疲惫,在汪西苑对面站定,两人的身高不相上下,连气势也不相上下,声音清冷,“什么意思?” 汪西苑痞痞的笑着,扭头正了正衣领,示威似地扬了扬紧握住静姝的手,“这个意思。” 大美人静姝看见来人以后,眸子里立刻漾出一汪水来,波光潋滟,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起来更使她姿容绝丽的容颜倾国倾城。 她眨了眨眼睛,一滴眼泪砸下来,接下来又一滴,嘴唇哆嗦着缓慢的说:“Sean...I\'m sorry...” 温邵看着她嗯了一声,妖娆的深邃眼眸里盛满了袅袅的雾气,凝望着眼前美貌的王妃,眼里涌动着深刻的情绪,这情绪波澜壮课堪比浩瀚的大海。 握住她没被汪西苑握住的另一只手,声音沙哑,“你竟然真的还活着?” 大美人像是疯了一样,打从见到温邵以来好像就只会说这一句话,“I\'m sorry ,I\'m sosorry...” 汪西苑一直都好脾气的笑着,然后缓缓的低下头对着静姝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现在可以去他身边,联姻失败的事我可以承担。” 闻言静姝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神色复杂,转头又望了一眼温邵,泛着泪光的双眸无比坚定,点了点头。 汪西苑又表情明朗的问温邵:“你要她吗?还来得及呢,我可以把你的初恋情人完完整整的还给你。” 温邵皱眉看他一会儿,什么事都了然于胸,却什么也没说。 把大美人视若珍宝的揽在怀里,渐渐收力使劲按在自己怀里,表情郑重,难赋深情。 良久,默默地叹一口气。 汪西苑笑的更喜庆了。 不要脸的朝着台下沙发还傻愣愣坐着的姚东光开心的挥手致意,通过话筒朗声说:“宝贝儿,要不要我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你啊?” 人群又骚动起来,这尼玛生活真是一场戏啊,汪少这又是唱哪出呢,被甩婚还这么喜庆的和人打招呼? 大家均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马静云和阿左早在刚才汪西苑和大美女上台的时候就察觉事情不太妙,赶紧聚在东光身边陪着她,谁知道东光从一开始坐在这里就不肯再说一句话了,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那对璧人。 温邵几不可见的浑身一颤,慢慢的转回头。 果然,她就坐在对面沙发那里,红着眼眶,那么直直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姚东光反应过来众人各有意味的打量,努力视若无物。 怪不得梁南秋会幸灾乐祸的摆出那种怜悯的表情,连一向很少露面的楚汀白都露了面。 就是啊,温、姚、汪三大家族的热闹百年不遇,不看白不看。 她冲着温邵勉强的笑了笑,嘴里张张合合的无声说着什么。 他知道,她在说:“我见过静姝,很美,你们很般配。” ** 第二十七章 ** 人生何处不狗血。 以前觉得这句话说得矫情,但现在想来还真挺靠谱,要不怎么说世界开始玄幻了呢。 玄幻到姚东光已经开始酝酿曲终人散,甩甩头发大步向前打包行李滚粗【鸟语天堂】会所了,人生何处不高-潮的一拨狗血又天雷滚滚的洒下来,浇得她头晕眼花几乎站不住了。 阿左见状,连忙凑过去在一旁掐她一把,挤眉弄眼的对马静云比着口型,“咱们还是快走吧。” 显然,快点走是走不成了,汪西苑那个大长腿眉目都含着贱到极致的笑容,步履生风的站定在三人面前,然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毫不避讳的伸出双手狠狠的把姚东光投进自己的怀里。 姚东光眼眶红红的,其实心里翻江倒海的小情绪已经快被理智压下去了,基本处于麻木状态,被他这么一抱也没怎么挣扎,语气轻轻的说:“你是不是早知道,所以安排这么一出特意给我看。” 汪西苑呵呵轻笑,温厚的胸腔也跟着颤动,他的下巴放在她的头上,连带着她的身子也跟着颤动,然后说:“静姝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我可没有骗你。”然后又抑制不住的大笑,“还记不记得以前在美国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我还带你去病房看过她呢,男女主人公就是温邵和静姝。” 她轻轻哂笑,温邵和静姝,那样的两个人,连名字放在一起都格外好听。 心里千回百转下来,自己还真是没有事先掂量好自己的分量,她从小就掂量不好自己的地位,哪怕是在爷爷的眼里,或者在汪西苑和温邵的眼里,总以为自己是个宝贝,其实在别人眼里不过尔尔。 她叹口气,脸色有几分颓败,缓缓的低下头轻轻靠在汪西苑的肩上,在胸前推拒着汪西苑的手也慢慢放下,环住他的腰,紧紧抱住,汪西苑一怔,随即也更紧地回抱她,格外温柔的说:“没事儿没事儿,不是还有我要你吗?宝贝儿。”然后亲了她的额头一口。 姚东光十分冷静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旁边一脸担心的阿左和马静云示意她们放心,闭上眼用只有汪西苑才能听见的声音,“撒手,我不想要你。你知不知道你当初抛弃我的时候,我比现在狼狈一千倍,当然包括今天的狼狈,都是拜你所赐。我恨你。” 他的下巴婆娑着她的头发,闭着眼睛,“乖,宝贝儿,你以前最听我的话了,都过去了,你只要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就好。早让你陪我下地狱的,乖。” 她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肩窝里,张开嘴狠狠的咬上去,汪西苑疼得闷哼一声,“你属狗啊。” “汪西苑,我忍不住了,求求你让我走,别让我呆在这里这么难堪。” 汪西苑松了手劲却并没有放手,他直起身子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心下恻然,“你要我干什么,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求...”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有人在同一时刻代替她说了出来。 “汪西苑,我觉得我妹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分手了再纠缠可不太好看。” 姚东光直觉这说话声耳熟,短路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身边人一个大力给拽了出来,她踉踉跄跄的站稳抬头一看,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卫斯理这两天一反常态,怕是他也早就知道了温邵的事。 她眼眶还是红红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卫斯理,情绪终于爆发,低哑着嗓子说,“卫斯理,我想回家。” 卫斯理歪了歪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嗯”了一声。 汪西苑还站在她身后,笑眯眯的说:“大哥,你也来了。” 卫斯理横眉冷对,甩甩手说:“打住,叫谁大哥呢?我警告你小子少他么碰我妹妹,你以前可害的她不轻,再这么不要脸的纠缠,你别怪我跟你拼命。” 汪西苑嘴边噙着一抹很有涵养的笑意,如沐春风的说:“大哥,哪儿的话啊,以前是我犯浑,以后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卫斯理走上前牵起姚东光的手,冷哼一声:“用不着。” 姚东光低着头默默地被卫斯理牵着手往前走,就好像回到很多年前,她还在生病,四六不分,哭哭闹闹吵的人头疼没有人管她,只有卫斯理才会弯下身子小心地把她护在怀里耐心的哄。 大哥兼闺蜜的卫斯理长身玉立的站在她面前为她支起一座可挡风雨的屏障,她觉得安心极了。 ** 周末回家的时候,爷爷让吴嫂给她烧了一桌子她最爱吃的菜。 记忆中红烧狮子头似乎是老妈的拿手菜,多少年了吃过各家各店的狮子头却再也尝不到曾经最怀念的味道。 吃了半碗米饭,舀了两勺黄瓜羹汤,就再也吃不下了,放下碗筷,用餐布擦擦嘴挪着懒洋洋的步伐慢腾腾的移到客厅歪倒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开始看某卫视播个没完的《喜洋洋与灰太狼》。 老姚振云坐在阳台上的藤椅里看今日时报,眼风撇过自己无精打采的大孙女叹口气,心里酝酿来酝酿去还是低下头,让老花镜滑到眼睛下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眼镜上方打量着孙女小心地朗诵了一首诗:“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看电视的姚东光听见爷爷说的话以后“噗嗤”笑出声,“爷爷,平时让你多看点书吧,这句诗不是这么念的,前头和中间还有一句呐。” 老姚振云没理会她,“我这是抛砖引玉,挑矛盾重点说。” 然后状似随意地翻了一页报纸,“咳...心情实在不好的话,让左美陪你去看看电影,实在不行我让卫斯理带你出国旅旅游也是可以的。” 姚东光转过看灰太狼看的聚精会神的目光,投到爷爷身上,疑惑地问:“干嘛?” 姚振云在那边还在装作漫不经心的翻着报纸,慢斟细酌,语重心长的说:“你不是喜欢《指环王》里的什么王子吗?要不要爷爷送你去英国找他要张签名照?你最近好像也总是发《霍比特人》的微博,你好像也挺喜欢王子他爹的,要不要也顺便见见他?要是都不喜欢,爷爷送你去韩国,你不是喜欢那谁吗?” “干什么呀,我去那干吗啊我,不对,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有微博?” 姚振云现在越来越有文化了好么,在社区里积极参加活动不说,逢年过节还免费给区里的老领导题字,公益活动一个不落的参加,现在可好,连电影界都涉足了,居然还知道《指环王》和《霍比特人》,最匪夷所思的是一个八十岁的老翁居然还有微博,爷爷你现在学识这么渊博,身在天国的奶奶知道么? 姚振云把手中的报纸又翻了一页,小心翼翼的唱到:“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姚东光干脆把抱枕仍在沙发的扶手上,头靠过去,整个人冲着老姚头相反的方向躺在沙发上,闷声闷气的说:“我才不伤心呢。” 爷爷哼哼两声,“没什么啊,不就是被甩了嘛,你不丢人,真的,东光,信爷爷的。温邵那孩子...选静姝是人之常情,咳,但是你不能灰心,你虽然没有静姝那么聪明漂亮有钱,没有她高没有她白,但是你比她瘦,你比她娇小,咱们贵在一个情有所原...” 姚东光趴在沙发上状似剽悍实则在听者来看依然柔柔弱弱,“不是他选她,是我选择的退出!人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历经磨难才走到一起的眷属我还搀和什么劲啊,是我主动退出的。”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冲着老姚头喊着:“且!李静姝漂亮就漂亮,我也没有差太多好吧,切!而且是我主动退出的!主动!” 姚振云摘下眼镜,揉了揉额头,在思考什么的样子猛然大悟拍着大腿,“对,我想起来了,你喜欢的那位叫权志龙,是不是?”看着姚东光无力的点了点头,又兴冲冲地说:“爷爷现在给你预约机票,要不要去?” 姚东光“噗通”一声把自己仍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不去!再开学就大四了,学校基本没课,我要找工作!” 姚振云:“哦,不用我帮忙?” 东光:“不用,我要用我自己的实力。” 孙女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管不了了。 姚振云就不再说话,看了看家里那台比利时老钟,走了三十年了,一秒也没差的时间正好指向六点。 用脚轻轻地蹭了蹭躺在他脚边的邓布利多的头,“走,遛弯去。” 今天是星期五,吸血鬼日记有更新,姚东光刚把WiFi连上,封面就跳出来戴们瞪着血红的眼睛,和目光柔情似水的斯特凡,中间夹着一个颠倒众生的艾琳娜。 陆陆续续拍了五季了,女主跟完哥哥跟弟弟,剧情狗血但是她还是愿意看。 她最开始喜欢戴们,坏男人一枚,宁愿厌弃全世界却唯对凯瑟琳一人情有独钟,不过,后来见到长得跟凯瑟琳一样的艾琳娜他就不是他了,跟自己的弟弟挖起墙角来,她就老大不喜欢。 后来,她就开始喜欢斯特凡,安稳善良,暖男一枚,比戴们靠谱太多。 可能看电视剧的心境和几年前不一样的缘故也有关。 人总是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喜好。 年轻的时候喜欢轰轰烈烈独一无二,直到经历的打击多了,站的更稳了,才真正开始审视自己,审视世界,其实越是稳的东西越是适合她,也许这才是她一直不愿意面对汪西苑而选择温邵的初衷。 电视剧里正好演到*oss克劳斯深情款款地对卡洛琳说:“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你愿意说出你对我真正地感觉吗?”卡洛琳爆发了,激烈地吻上克劳斯,有情人终于在一起一把。 姚东光假设那时候泰勒要是出现呢,看到了会怎么样,会不会很生气,再也不会跟卡洛琳复合?那样更好,因为她实在觉得泰勒心胸狭窄比不上克劳斯。 做人还是要大度一点,洒脱一点,才讨人喜欢。 所以后来温邵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谈一谈,她就淡然应允,并且表现的落落大方。 是温邵来她家楼下接她的,开车的时候两人均是沉默。 后来车子停在海边天桥上,烈烈的海风呼啸而至,各种情绪也蜂拥而至。 姚东光低着头,强风吹得她衣衫凌乱,白色的围巾缠得松,优美的脖颈露出一大截,她静静地在高处俯瞰湛蓝的大海。 温邵也没说什么,略站在她身后,神色复杂的看着东光倔强的背影。 本来是想带她去安静的餐厅,跟她说一说他的曾经。 这丫头却在电话里一口回绝,“带我去天桥吧。我不想太安静地谈分离。” 喧嚣才能掩盖我的失落和...舍不得。 她看起来好瘦,似乎快要被强烈的海风吹倒了一样。 好想像以前一样把她拥在怀里。 “东光,对不起,我不知道静姝还活着。”否则我不会招惹你,也不会让你走进我的...心。 她转过身来勉强笑笑,像背稿子一样,“不用对不起。我知道你们的故事,白雪公主得了先天性心脏病被圈养在家里,你是他的家庭教师,你们一见钟情。你们两家人都因为各种原因反对你们在一起。后来公主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她爸爸施计骗你她已经死掉了。汪西苑妈妈是静姝的姨妈,她们所有的配型都很一致,她死前就立好了遗嘱,心脏要给静姝,乔纳斯35%的股份要转让给汪西苑...真的,不用对不起,这种事情谁都无可奈何啊,反正公主苏醒了,有人就该退场,你们从此以后就要住在城堡里快乐地生活了对吧?” 温邵的没什么表情,神色淡淡的,眼睛里晕染出一团黑墨,浓得直要把人吸进他的眼睛里,“真相并不完全是这样。” “嗯,不重要了。” 姚东光在疾行中发型有些凌乱,盘好的发髻三三两两的散下来,被风一吹都快要吹到眼睛里,她笑眯眯的眨眨眼睛,一大滴眼泪砸下来,她抬手轻轻一擦,又用手背轻轻地顺着头发的方向,把这缕头发别到耳朵后面,“你们很般配,真的,我们...娃娃亲嘛,本来就是很荒谬的事情,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梦醒以后,你的公主就回来了。” “你...”温邵长久的看着她,神色难辨。 她又笑,笑得那么勉强,何必还故作坚强? “没事儿,你想说什么就说,我这个人比较好说话,好聚好散咱们还是朋友。” 半晌,温邵才轻声说:“对不起,我...” 姚东光多听他说一句话就是多一分眷恋,索性打断,“嗯,那我们就江湖再见了,男神。” 温邵伸出手回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心里有什么东西也渐渐的跟着凉了。 她继续说:“祝,和女神幸福。” 转身要走,握在他手中的手却攥的更紧,温邵轻轻一拽,姚东光就跌在他的怀里,只听温邵清冷的嗓音传来:“姚东光...别哭...” 她轻轻地回抱温邵,无声的哭着,含糊间嗯了一句,挣脱开来,转身便走。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简直酷毙了,有没有? 马静云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吓了她一跳,她连忙接起来,马静云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说,她反应过来以后,十分无奈地抄起钱包就往外奔。 “光光,我和王胤杰在pub,汪西苑喝多了,和别人打起来了,头破血流的,报警了也没人敢管,据说对方是道上的三哥。” 三哥?她脑子一热,顿时要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给所有认识的能在三哥面前说上话的人拨了电话。 卫斯理、温邵、汪西苑他老舅李敬群,能问的都问了甚至还联系了李静姝。 ** 第二十八章 ** 三哥的事情说来话长。 汪西苑一向能玩,无论玩的大小深浅都闹得开。 你想一个有钱人只要有钱玩什么不能玩,一个智商高的有钱人又有什么不能玩,一个智商高有钱还仗义的人什么人不乐意跟你玩。 几样都占全了的汪西苑不仅在A市风生水起,在美国华盛顿也同样如鱼得水,他十九岁那会儿就认识三哥了。 三哥是美国三大黑帮之一意大利黑手党兰格尔家族的继承人,中意混血,生的更是俊俏非凡,年纪轻轻就以毒蛇之名名冠黑白两道。 据陈牡丹说他与汪西苑认识还挺传奇的,三哥被华人三合会的杀手追杀,还一派风云淡然地在拉斯维加斯大赌特赌,堵得连伪装样貌用的金丝眼镜都快要输进去的时候,财大气粗的汪西苑拨给了他好几百码赌筹,并十分豪迈的拍着人家肩膀说:“哥们,就冲你这长相,你这个人我交定了!” 仇家找上来还是汪西苑灵机一动,把三哥藏在了他的卫生间里,三哥才逃过一劫。 后来,俩人好的跟亲兄弟似的,回到华盛顿以后,三哥知道汪西苑自己一个人生活时还特地邀请他来家里过圣诞节。 结果,这一去,汪西苑见到三哥才18岁的妹妹天雷勾地火了,一来二去俩人好到一块去了。要是单纯的好吧,估计三哥也不能说啥,顶多揍汪西苑一顿就拉倒,谁知道汪西苑给人家还没成年的小姑娘拉上了床不说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吃干抹净了以后还拍拍屁股说他喜欢的类型不是这样的。 那你他么早干什么去了,三哥这下真怒了,他和妹妹的妈死得早,可以说是三哥一手拉拔妹妹长大成人,这头宝贝儿的跟朵花似的,那头一个没看住让汪西苑这头猪给拱了,隔谁谁受得了啊,生起大气来,派出兄弟全力猎杀汪西苑。 不出三天就把汪西苑抓住打的头破血流,连他当警察局局长的姑父在三哥面前都说不上话,最后要不是三哥妹子求情加上汪西苑家里有点门道——他老妈和英国乔纳斯集团有不解的渊源,还真能把他打死了。放出话来,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汪西苑断胳膊断腿的愣是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才能动一动,陈牡丹还领着病刚好不会说太多话的姚东光去看过他。他还没个正经地伸着一张肿的跟猪头一样的脸冲她笑得没心没肺。 汪西苑的伤实在太重,浑身上下裹得绷带把他缠得活像个木乃伊,姚东光心里就留下了阴影,默默地记住三哥这号人物。 所以,当她接到马静云的电话以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并且快速地脑补出汪西苑被缠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场景更是一哆嗦,连忙给认识的能说得上话的所有人打了一遍电话,抱着能救就救的想法,火烧火燎的就往事发地赶。 ** 给温邵打电话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上个月那场简短的天桥对话已经包含告别的意思了,人家生活已经平静下来,就不该再打扰,可是不给温邵打又不知道静姝的电话,汪西苑的管家手里倒是有一大堆女生的号码,可那些不过是些汪西苑平日里逢场作戏时抛给管家的,真正有用的人一个也没有。 电话接通音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接起,他的声音疲惫清冷,快速简洁地说:“姚东光?”听见姚东光奔跑中的喘气声又追问道:“怎么了,这么急?” 东光用平常说话的语调说话,但在温邵听来却格外的柔弱细腻,“不好意思啊,温男神这个时候打扰你,我想问问静姝在不在你身边,不在的话给我号码也行,我找她有急事。” 温邵在那端看了看睡在沙发上的静姝,“她在,不过,现在不是很方便接电话,”姚东光刚还想说点什么,听见这句暧昧不清的话以后心里突然十分不舒服,就像张嘴打哈欠嘴里飞进一个苍蝇一样让她犯膈应,她模糊不清的回了一个“哦,那我...” “她在睡觉,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姚东光酝酿在心里的拒绝的话刚要说出来就被温邵打断,听见这句话以后脑补了一下各种符合这句话语境的暧昧场面,心里涩然的滋味更浓,但嘴上不得不应道:“汪西苑出事了,他碰上了三哥,我想唯一能和三哥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乔纳斯集团的千金静姝了吧。所以...不过没关系,我再去问问别人也好,我亲自去求求三哥也行啊,那这样,我先挂了啊!” 温邵的心里却辗转出一个让他不舒服的想法,竟然情不自禁的就开口问:“你这么为了他...你和他在一起了?” 姚东光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就是笑笑,不一会儿却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挂了...” 温邵见静姝翻了个身又安稳的睡去,目光沉沉,“你等等我,我认识兰瑟尔。” ** 姚东光是最先赶到pub的,马静云和王胤杰已经在门口迎她了。 她急匆匆地跑进去,灯红酒绿的场合里此时除却放的震耳欲聋的DJ音乐,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少人都已经离开,还有一小部分好信儿的立得远远地看热闹。 她率先看见的不是汪西苑,而是一个身材高大,形色挺拔的青年,穿着极其儒雅的白衬衣,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裤,一双没有一丁点灰尘的美国老工匠定制鳄鱼皮鞋。 只有侧面,看不见正脸,但是肤色极白,毕竟是中意混血,陈牡丹再说他是东方人的长相,肤色还是随了他意大利的母亲的白人皮肤。 她轻声唤了一声汪西苑引得那青年回过头来,看见那人容貌以后姚东光倒吸一口冷气,这厮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当然还是及不上温邵,但如此接近温男神等级的美貌已经是人群里的凤毛麟角了好么? 青年的长相的确很有东方人的特质,只不过一双碧色的眸子流转开来,还有那副美国人惯有的手势动作,还是明明白白的告诉看者,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外国人。 三哥没什么表情的打量着姚东光,分辨片刻以后笑了笑,转过头对着鼻青脸肿,还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大摇大摆嘚嘚瑟瑟的汪西苑说:“这不是你那个小情人吗?你为了她连我妹妹都不要,到现在还像过街老鼠一样被我打,呵,也没见她有多漂亮。” 汪西苑的表情怪异,一双黑白分明的狭长眸子不像平日里那么邪气,倒是露出点低沉的怒气和...丝丝的怯意。 姚东光对三哥话不置可否,不自然抿着唇角,慢慢地向坐着的汪西苑走去,看着他虽然鼻青脸肿,但是四肢还是十分健全的,臭着一张脸歪在暗红的沙发里,衣服皱的也不像样子,眼睛里泛着红,倒像是喝多了。 姚东光看到他,顿时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你还好吧?” 汪西苑点了点头,沉着脸,语气带刺,“你来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回家去,这里没你事。” 旁边站了一溜彪形大汉,清一色的黑色墨镜黑色西服,唯恐天下不知这是道上混的兄弟。 有一个极有眼色的手下拉来一把转椅,三哥动作优雅的坐上去,冰山一样的脸难得带着点笑意,“偶尔尝尝鲜也不错,换个口味嘛,你说是不是,Sin?” 汪西苑立刻脸色一变,歪歪斜斜地身子支棱起来,眸子里闪烁不定,“三哥,你怎么打我我认了,但你不能碰她!” “是吗?”三哥端着手里的酒抿了一口,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那你可说了不算。” “三哥!你今天动了她,我豁出去身家性命也要和你拼命。” 三哥放下手里的酒杯,思忖了一会儿,“这样不好,怎么说你以前也算救过我一命,我不能坏了你们两个人,这样,今天要不把你打个半死,要不小情人借我暖暖床。”然后笑了笑,“总得给你们两个留一个好的,你看我仗不仗义,Sin?” 这时,姚东光颤颤巍巍的起来说:“我虽然愿意给你这个长相的暖床,但是我内心保守,不结婚不那啥,要不三哥你再考虑考虑别的条件?” 在场的人都楞掉了,马静云事后还感叹,姚东光还真是二次元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女蛇精病啊。 怎么寻思说的这种话呢。 温邵和卫斯理带着的人赶到一块去了,几乎是一起停好车来到这里,温邵进去的时候刚好听见这段对话,姚东光还没说完,她又不知好歹地补了一句:“太玄幻了,发生的事情太玄幻了,我就是一普通大学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啊,一会儿打我的时候求蒙眼,我接受不了血肉模糊,胳膊腿儿乱飞的场面啊。” 她的脸色煞白,瞳孔收缩,看得出来很是害怕,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人无语到家,坐在高坐的三哥缓缓笑起来,“怎么办,吓着小白兔了,好蠢的一只小白兔。” 汪西苑被姚东光的话气的火冒三丈,“死丫头,你他妈少说两句!到底是谁把你叫来给我添乱的?!” 死命瞪了东光一会儿,确定这丫头暂时会老实闭上嘴,才移开目光。 卫斯理甫一进来就在搜寻姚东光,见她安然无恙的在汪西苑身前,本想冲过去把她拉在身后的,结果边上一溜彪形大汉霎时拦住,他黑了脸,刚想动手,温邵伸出长臂一栏,对上卫斯理愠火的眸子摇摇头。 这时,东光也看见自己大哥和男神了,白着脸和他们分别点点头。汪西苑见到卫斯理还算客气,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大哥。卫斯理立刻冷冷的回了句:“谁是你大哥!” 汪西苑无奈的笑了笑转头正好看见衣冠楚楚的温邵面无表情的站在那,气性又蹭蹭窜上来,对温邵扬扬头,语气极其不屑,“你他妈怎么也来了?” 温邵淡淡的说:“你他妈少添点乱,少糟蹋点无辜少女,我也就不用大半夜的跑这一趟了。”说完,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姚东光。 汪西苑一眼看出了里头的缘由,脸色又黑了一个色度,爆了个粗,自知理亏,也不再言语了。 温邵在三哥面前沉着脸弯下身子伸出手来,三哥见来人有几分眼熟,迟了片刻才慢慢的伸出手礼貌的握了握。 温邵掏出一张信纸递过去,慢慢的说着:“这是静姝要我转告给你的。” 三哥扫了一遍,立时面若寒霜,低声恩了一句,“好吧,我欠了乔纳斯很大的人情。”然后目光转向神情若有所思的汪西苑说:“Sin,算你和小情人走运,今天就放过你们。” 饮尽刚才喝剩下了的放在吧台上的酒,寄好了衬衫领子上的每一个扣,披上黑色的长身风衣,慢慢的往外走,见到陈牡丹的时候一怔,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汪西苑趁着姚东光目光还在胶着着三哥离去的背影,一个不注意就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让失去重心跌倒在他身上的她坐在自己腿上,用不要脸的语调贱兮兮的说:“你这么关心我啊?” 姚东光怒从胆边生,脑袋倾过去照着汪西苑已经肿出个包来的额头狠狠一撞,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他十分解气的哼了一声。 费了好大力气才摆脱扒上来的汪西苑,扑落扑落衣服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看着许久未见的温邵。 望着美好如斯的温邵,依稀可辨昨日的温柔,这样的人真的曾经和她在一起过,即使现在想来还十分不真实。 姚东光直着眼睛发愣,回过神来莞尔一笑,对面色不善的温邵柔声说:“谢谢你啊,男神。”那声音柔的跟能掐出水来似的,“代我向静姝问好。” 姚东光笑起来有阳光的味道。 一个月没有见了,她好像瘦了许多。 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还是那么生动鲜活,散着的长直发毛毛绒绒的极有质感。 特别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把她拥在怀里。 温邵点了点头,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我是说我顺路,我一会儿要去陈年家。” 去什么陈年家,顺的哪门子路,不过是男神突发奇想没话找话。 姚东光喜庆的说:“不用不用,你帮我把汪西苑这货送回去就好了,我跟我哥回家。” 汪西苑本来在一旁咬牙切齿的看着小东光盯着其他男人发呆,十分生气之,闻言,默了。 温邵也默了。 卫斯理临走的时候倒是撂下一句:“汪西苑,不管你对我妹妹是什么态度,我都奉劝你,离她远一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 第二十九章 ** 姚东光收拾妥了被三人弄得一片狼藉的寝室以后,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伸伸脖子瞅瞅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黑眼圈,额头正中间有了两个小红包,脸色蜡黄,整个人仿佛蔫了的黄瓜一样。 之所以这么狼狈,则是因为一个小时以前在校期间最后一门理论课考试终于考完了。也就是身为当代大学生最最头疼的期末考试月终于在她的摸爬滚打中兵荒马乱地倾轧过去——她青春里有关于学习考试的所有奋不顾身的热血岁月也终于流逝。 此时,姚东光坐在椅子上看着身旁早已空了的床位感慨万分,大家各奔东西的时日也这么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阿左生在小康家庭,家境殷实,下学期准备在校上实践课,顺便梳理考研的相关内容,因为她的梦想一直都是H大,有梦想并为之坚持是一项十分难能可贵的事情,所以她家里人也分外支持她。 马静云家的条件差一些,可是她要强,不愿意问家里要钱,也不愿意什么都不做靠着王胤杰养,所以决定下学期到王胤杰老爸的工厂上班实习。 而东光自己忖度着凭她家在A市的地位谋个相当的差事简直易如反掌,但她又不想什么都靠家里;在学校上课呢,学校的实践课无非就是老师教你做典型的并购案例或者产品收支整合计划表,大学三年,这些东西真可谓是老生常谈;要是考研呢,自己又实在不想耗费精力再去学三年五载把自己耗成个老姑娘,没必要。 靠自己的本事直接工作倒一直是她心中所想,能实践还能提早一步进入社会。 前两天浏览学校的招聘公告栏有几家不错的企业单位正在招人,一时头脑发热简单地作了个简历就投过去了,现在想想,被招收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从今天开始算作放寒假,再不能当成以往吃喝享乐的学生假期过,长大了就要为自己的将来负责,所以她给自己的规划就是,假期在家复习专业知识,以及制作精良简历投简找机会应聘。 楼下汽车喇叭响了三声,姚东光才从沉浸的思绪里晃回神来,站在窗台边一看,楼下的林司机已经到了。她急急忙忙穿好羽绒服,拔着寝室里的电源线,不一会儿林叔也上来了,帮着她捧了两个大号的行李箱,而她自己拖着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踉踉跄跄的锁好寝室门跟在他身后。 回到家以后老姚头已经在门口迎她了,八十来岁的老人依然高挺的身躯,头发几天前才染得黑,姚东光在车里远远望见爷爷看起来倒像是五六十岁的小老头。 ** 常驻到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家里有一个更年期延后又八卦十足的姚振云。 吃饱了没事儿闲得慌的老姚每天致力于教导她如何识人,如何识男人,如何嫁男人。 这一天忙着鼓捣简历,因为一个表格三番四次的显示无效而火大的姚东光受不了的回他一句:“爷爷你看着哪家的儿子好,你去嫁一个!” 姚振云手里端着一篮洗好的新鲜水果,听见这话以后有点不高兴,把篮子重重地放在她面前,义愤填膺的说:“老来嫌了是不是?我还能活多久,不都是为了你吗?” 东光也知道是自己说得不对,哼了一句,小声说:“知道了。” 老姚见状,计上心来,伸手拉过旁边的椅子,弯腰坐上去,按着扶手凑近她,“后天过年了,到时候我的老战友来拜年,我让他们把孙子领上,给你挑一个,你看怎么样?” 姚东光心里烦躁,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惹老头生气,于是语气平平态度极尽敷衍,“行行行,看对眼了我干脆初一就去领证。” 姚振云知道孙女心里不高兴,也没再说什么,手里头揪了一小串葡萄慢慢悠悠的吃,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东光做简历,又问:“找工作的事情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我要靠我自己的实力。”终于做好那个显示条以后,多日来的忙碌终于有了成果,文件存档以后,她才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挑了个小柿子边吃边咕哝,“温爷爷今年还能来拜年吗?” 提到温爷爷姚振云的脸色黯淡了下来,“这老小子身体不行了,脑血栓一个月前才住的医院,今年过年怕是不能凑这个热闹了。” “有这么严重吗?”见爷爷点点头,东光又说:“毕竟年纪大了,爷爷你不要太难过。” 老姚苦涩的笑了笑,“我有什么难过的?我也是半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了,活这么大岁数早就看的开了。” 东光握住老姚的手,就是看着他也不做声。 说着说着想到什么似的,老爷子拿眼睛瞟她小心翼翼地又说:“你知道我们的传统,他来不了,他们家人就会代他来,可能那小子会过来。” 姚东光其实就是在问温邵会不会来,此时听见爷爷的回答她低低的哦了一声。 在老姚眼里东光此前的做派是觉得温邵来给他们拜年,小丫头担忧撞见了磨不开,于是安慰性地拍了拍孙女的肩膀,温声说:“没事儿,点个头微个笑,场面上过得去就行。你要实在觉得尴尬可以躲在屋子里睡觉,吃饭的时候拣着离他远的地方坐。不过,咱也没必要那么小家子气,你不是总说买卖不成仁义在的吗?” 姚东光心里才没想那么多,而且她也没有这么磨不开,之所以这么问还就是想单纯看看温邵和大美人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很幸福而已,于是撇了撇嘴,“我才不会磨不开呢,多大点事儿啊!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扭也不甜,是不是爷爷?你给我琢磨琢磨你老战友手底下有没有比他帅的,牵出来溜溜,让你让温邵看看我有多磨得开!” 老姚颦眉看了她片刻,“你现在已经是磨不开了。” 正说着一个电话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是一组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会儿,东光才接起来,还没等她开口呢,对方已经懒洋洋地开了腔:“你过年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来我家过年啊,你们家老头不同意,我来你家过年也可以的...” “陌生号?你跟我换号玩捉迷藏呐?我说没说,你就是换一百个号我照样给你拉黑!”东光怒目圆睁,咬着银牙,瞟了一眼在旁偷偷支楞耳朵听电话的姚振云,转过脸去,语气浸满了不屑,“闹玩笑!咱俩山穷水尽没有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些我都给你朗诵八百遍了吧!” 汪西苑那头笑得格外爽朗,“正是因为你天天这么说我,我还坚持不懈的留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更应该考虑给我上位的机会啊!” 东光懒得和他胡扯,“土豆搬家滚球子!no way永远都是no way!” 汪西苑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语气有几分粗噶,不一会儿小声痴缠地笑起来,好像是和谁着话,姚东光听的破碎,大概是:别乱动,我他妈打电话呢,你给我消停点。 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又联想了一下他此刻的场面,姚东光气的一口老血没喷出来,“叭”的挂掉电话。 郁结难平,本来动了心思的姚东光愤愤的想:就你这还叫情深不渝,上纲上线势必把我拿下?我呸你个大尾巴狼! ** 姚东光最最烦的事情没有之一就是拜年以及被拜年。 小的时候,爷爷辈分高,亲戚里道的都喜欢上他们家拜年,姚家是A市极有地位的军家大族,她奶奶乔家也是名门望族,家族庞大,分支家的孩子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也喜欢呼到他们家,再加上那时候爷爷战友的孙子什么的,大宅里里呼呼啦啦的全是人,他们家永远热闹地跟要打仗似的。老爸老妈这时候通常无暇顾及她,而她又不招爷爷喜欢,自己一个人晃荡的时候又因为长得水灵总是被七大姑八大姨摸脸掐脸薅头发,尤其是还要被得宠的江晴晴欺负,就是收再多的红包,她也烦透了这一天。 后来,他老爸老妈出事以后,她被送到姑奶家,一赶上过年就把自己藏起来,免得总有人可怜的看着她,假关心的问东问西。 去美国后就更不用逛在大宅里和根本不熟的亲戚虚以为蛇了。 才7点半,家里就已经忙碌起来了,加上吴嫂又叫了好几个家政阿姨,一起在厨房忙碌。 客厅里已经坐着几个远道赶来的亲戚,跟他们拜过年以后站在窗前打量窗外,好家伙,一大早上的,自家楼下的停车位已经泊了数辆招摇的小轿车,人可真没少来。 姚东光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食指和中指默默的在身后交叉祈祷自己好运。 刚祈祷完,马嫂就引着一大伙人从玄关往客厅里走,姚东光看见前面来人的时候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满脸风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活生生的拐成了九曲十八弯然后揉碎了又吞回自己的肚子里,从鼻子里哼哼一句,“江晴晴嘛这不是?从西班牙回来了?” 那厮根本没理她,从鼻子里也哼哼一声算是回应,然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嘴丫子都要裂到耳朵根子后面去了,甜腻腻的喊了一声:“三爷爷!” 这一句嗲声嗲气的呼唤生生震碎了姚东光虎躯里藏着的玻璃心,怪不得当年汪西苑要和她滚床单。 还是阿左说得好,这小声音甜的跟蜜糖似的,那叫起春来还不得跟个专挠男人心的小野猫一样,一爪子扑一个准。 The son of bitch! 江晴晴这样主要还是家族基因的缘故,因为她妈妈也是个声音婉转的狐狸精,勾得已婚男士抛弃妻子,亡妻尸骨未寒呢就把她给娶进家门了。这在四爷爷家里一直是个难以言说的痛苦,家门不幸! 对了,江晴晴她妈妈嫁的就是汪西苑他爸爸汪钦远。 ** 第三十章 ** 那年,姚东光17岁,在美国待了三年,病好得八□□九,20岁的江晴晴就在她妈妈的怂恿下到美国上学,住在卫斯理公寓里,和汪西苑上同一所大学。 当时两人刚确立关系,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汪西苑的陡然变化饶是东光再傻也能察觉一二。 起初是减少来找她的次数,然后一个月才来见她一面,聊天时神情隐有不耐,语气敷衍,都不如对着江晴晴来的亲热;时常在二人独处时接一些暧昧电话,东光想质问他时,他又顾左右而言它,或者干脆避而不见;因为他和江晴晴上同一所大学,所以江晴晴总是乐意在他来的时候拿着辅导书黏在他身边问这问那;吃饭的时候汪西苑喂她饭菜,江晴晴就嘟着嘴像是跟卫斯理撒娇一样说“我也要”,汪西苑还真笑眯眯的就给了一口。 有一次,姚东光问汪西苑是不是喜欢江晴晴了,汪西苑就只是笑着摇头。也许是她敏感,自此以后,三人相处时,那两个人几乎不再说话,但是她能感到两个人之间非同一般的眼神交流。 东光不得已向陈牡丹请教,后者甩着黄色的波浪长发,吐出一口烟圈,有几分讥讽的笑说:“这他么都不知道?傻子,这是赤-裸-裸的外遇!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姚东光神情落魄的跑回公寓,连鞋都没脱,穿着上个月买的用来取悦汪西苑的高跟鞋“嗒嗒”一路跑向房间,把自己狠狠摔在大床上埋头大哭。 卫斯理刚刚睡醒觉在卫生间洗脸,听见声音以后胡乱用毛巾擦了脸,顶着一头乱发来到她床前,错愕地看着她,“怎么了?Emma?” 东光呜呜的哭个不停,卫斯理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过了好久,她才慢慢的抬起头,小脸又红又肿,语气凉凉的,“江显,送我回国。” 卫斯理本名叫江显,这名字颇有几分来历,却因他极其厌恶,故一贯不在人前示名,关系亲密的人都称他卫斯理。但凡有人叫了他这个名字,通常,是极郑重。 卫斯理没有太过惊讶,连问都没问,眼睛垂下去,目光落在女孩子纤细的背上,沉声劝说:“闹什么,病还没好利索呢!” 那时候姚东光脑子浑,没细想卫斯理这幅一切了然于胸的姿态究竟是个什么形容,揉了揉眼睛,趴在自家大哥的腿窝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鼻音浓浓,“哥哥,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和Sin交往一段时间了...也许你很惊讶,或者很生气我没有告诉你,但没关系了,我和他要分手了。” 卫斯理抱着臂,神情冷淡,“他倒是识趣。” 她没有抬头看卫斯理意味深长的脸,目光虚无的落在绿色墙壁上的那只摇摆的大钟,顿了有五分钟那么久,才又说,“不过,他很好,他一直很酷对不对,他对我不算赖,我也曾被他捧在手心里啊,我还为了他想留在美国,还自私的要爷爷也远离故土呢,他现在有别人了,想想觉得心里怎么这么酸啊,我有点不甘心...” 卫斯理那张俊脸立刻黑下来,“姚东光你...” 姚东光想到什么,一下子从他腿上蹿起来,一张素美的小脸闪烁出奇异的光芒,“不行,我要亲自问问他,也许是误会,也许是应酬,我要问问他。” 汪西苑在乔治华盛顿大学上课,乔治华盛顿大学位于雾谷,是华盛顿最初规划建校的地方也是华盛顿的心脏地带,位于宾夕法尼亚大道以南的19到24街区,从公寓驱车到那里大约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卫斯理拗不过她又不放心放她一个人去,于是沉着脸亲自载着她,从后视镜里不断瞟她。 而姚东光瘦小的身子缩在座位里,沉默着,一动不动。 卫斯理拉她下车,她才踉踉跄跄的跟着走,完全失去了刚才神情奇异的那股精神劲儿。华盛顿大学附近的学生公寓都不错,环境也挺好,两三个学生共用一间,既有盥洗室又有公共学习间。汪西苑少爷脾气,不愿意和一帮杂毛住在一起,刚入校就花大价钱办了独间。 公寓里的学生来来往往,卫斯理找了个戴着厚眼镜的白人男子问了几句,就带着她往第九公寓走。 那天天气不好,偌大的天空一丝阳光都没有,整整被乌云密密的覆盖起来。 姚东光心里一直难受得要命,却强打精神,因为她对感情这方面好像一贯聪明有记性,记吃记打,该明白的一定要问明白,明白以后什么情况她就摆什么态度。 卫斯理轻轻的敲门,没人应,又重重地敲了三下,门本来就是虚掩着的,这么一敲“吱呀”出一条缝来。 卫斯理皱着眉头走了进去,却生生顿在那里。 姚东光的视线被高大的卫斯理挡着,依稀能看见地上的衣服凌乱的在地板上躺着,她当时没反应过来,反而绕过卫斯理走向内室。 大概,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这一场景:汪西苑浑身赤-裸的伏在一个肌肤泛红的长腿女人身上卖力起伏。 她傻傻地愣在那里,眼睛看着他们肉-体-横-陈的恶心交缠,耳朵里充斥着他们的淫-言-浪-语,大脑似乎受到冲击似的,除了嗡嗡的响,一点意识都没有,那些刚才还纷乱的想法早被冲踏的一干二净。 卫斯理从身后欺上来,捂住她的眼睛,瞪着快要喷火的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两人,好半天才怒吼:“我×××,汪西苑你他妈胆子肥了,动完我这个妹妹没得手,又他妈动晴晴?我今天非要××了你!” 姚东光听后一愣,没来得及拉住卫斯理,就见他火急火燎地冲上去,拖着汪西苑汗涔涔的颈子拉起来就是一勾拳。 身下的女人得空露出脸来,惊慌失措的尖叫了一声,慌忙扯住被子遮住自己光裸的身子。 她才看清楚,那人是她表姐——江晴晴。 如果此刻,国足能拿世界杯冠军都不能让她更惊讶了。 东光颤颤巍巍地立在门边,一边无声的流着泪一边叫“江显”,想走过去拦着,无奈连腿都因激动而打颤,动一下都哆嗦好久。 汪西苑也不敢对卫斯理还手,抱住他的手臂,一边忍着揍,一边瞥了眼瘫在门上颤抖的东光,闷声说:“江显,你他妈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吓着Emma了!” 其实,今早上吃饭,陈牡丹就把东光和汪西苑在一起的事情说漏了,他恼羞成怒,和陈牡丹大吵一架,又找到汪西苑当面锣对面鼓的教育了一通,强逼着汪西苑脱了口才平息了一点怒意,这下午一看,××的,又和晴晴滚一起了,这他妈可热闹! 卫斯理挥舞着拳头喊:“好好说?说你×××!吓着Emma,你早干嘛去了,这么矢志不渝怎么还碰晴晴?碰了晴晴怎么这时候还不顾忌她的感受?你们家里那档子破逼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呢,手都没洗净就敢动我妹妹,一动还动俩,我×你大爷的,亏我当你是兄弟,你就是这么拱兄弟后院的?”他脸本来是健康的小麦色,因为气愤憋成了灰紫色,“你家里又有未婚妻又有小嫩模,你他妈上我们家找刺激来了,玩禁忌?你信不信,我们家动用一半的关系就能让你们家再也不能在A市立足?” 汪西苑自知理亏,不吭一声,老老实实的被卫斯理压在身下,狠狠地打着,嘴里一腥,一口血吐出来,含着半颗牙。 姚东光站不住,索性瘫坐在地上。 江晴晴着急了,裹着毛毯扑上去哭天喊地的求饶,卫斯理懒得理她,“给我滚一边去,这没你事儿,小心一会儿连你都揍!” 卫斯理缓了一会儿理智涌上来,汪西苑要是还手不至于被打得这么惨,关键是根本没还手,人都快要被他打断气了,软下心来问:“我问你,你碰没碰过Emma?” 汪西苑口齿不清的说:“我就是再畜生,也不能动未成年啊。” 卫斯理撒下一口气,站起身来,又踹了他两脚,“说!跟她们俩傻子说,我为什么拦着你们!”见汪西苑没有反应,又踹了一脚,“汪西苑,你今天把你情况跟我妹妹说明白了,以后咱俩不是兄弟最起码也不是仇人,你掂量明白,有些事儿还是你亲自说得好。” 汪西苑缓了一会儿,像是清醒过来一样,慢慢张开血红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哭得可怜兮兮地小东光,叹口气,用沾血的大手遮住眼睛,声音嘶哑的说:“...他说得对,我有一个不得不娶的未婚妻,还有许多情人...还有,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也根本许不了你将来,我只是图眼下开心而已,对不起...” 姚东光早就不哭了,她不知道他这话是跟谁说的。不过不重要了,太恶心,冷着一张脸坐在地上,她冷静的说:“江显,我们回家吧。” ** 卫斯理回家以后,和江晴晴似乎谈崩了,她在客厅都能听见江晴晴尖着嗓子喊:“我就不走,我喜欢Sin,我要和他在一起...外面那个傻子根本配不上Sin...Fuck,你少他妈管我...你就是三爷爷的一条狗,你去给他看家护院啊...你打我?呜呜...” 陈牡丹坐在沙发山陪她好一会儿了,听见骂声以后,狠劲掸了烟灰,明灭的火光还未息就落在江晴晴新买的放在沙发扶手上的白色卫衣前襟处,她不耐烦地操着大嗓门冲里屋喊:“The son of bitch!(×你妈,臭□□!)Fuck you the *ing *er!(你他妈的活是个贱人!)” 里头的哭声更甚,忽然门从里大力拽开,卫斯理怒气冲冲的就往外冲,陈牡丹连忙追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她和嘤嘤不停的江晴晴。她沉默的坐在沙发里发呆,才发觉,好像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呢,嗯,有点恶心。 第二天,江晴晴搬出公寓去学校住了。卫斯理忙着办休学手续,回来的时候红着眼眶,急急忙忙地收拾行李。下午就有人来上门看房,签好合同,买主走了以后,东光才问他,“你不是送我回国吗?怎么这次走得这么彻底?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卫斯理还是沉默,点点头算是回应。 东光满心疑惑,“那陈牡丹呢?你们...” 卫斯理惜字如金的吐了两个字,“分了。” 后面,无论东光说什么,卫斯理都没在说话。第二天,陈牡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黄发,神色疲倦,双目微红地来找过一次,卫斯理避而不见。第三天,他们就回了国。 姚东光平平静静的重返高中校园开始新生活,新老师,新环境,新同学,新朋友,让她快要忘记汪西苑了。她也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一次一次的午夜梦回哭着醒来,面对冰凉的墙壁时,她还是会痛的不可抑制。 高二那年,她在小区楼下遛邓布利多,汪西苑笑眯眯地走到她对面,痞痞的笑起来,“Emma,好久不见!” 那几年在美国的惊艳时光恍然如梦,她吃惊地看着眼前越发英俊的男人笑得眉眼弯弯,心里又不争气地鼓跳如雷。 A市种马也真不是盖的,但凡是想追的姑娘有几个能挡住这么浪漫的攻势?不久,东光就败下阵来,重入他的怀抱。 然而好景不长,半年以后,江晴晴也从美国杀了回来,趾高气扬的活像个捉奸的原配,把浑浊的咖啡兜头倒在东光脸上,却对着汪西苑说:“我能容忍你有未婚妻,自愿跟着你这么长时间,你还会来勾搭这个小妖精,那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想怎么办?” 姚东光在高中生活过得很好,基本像个平常孩子一样,且因不常笑和天生的寡淡长相有一股有别于常人的矜贵气质,她木着脸接过汪西苑急欲俯身过来为她擦脸而攥着的纸巾,平静的擦着自己的脸。 汪西苑刚才就骂了江晴晴一句,这会儿因为姚东光的疏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飞过凌厉的眸子瞪她,“孩子怎么有的,你心里有数。你自己上赶着当小三,别跟我立牌坊,给你脸你不要。”他顿了顿,嫌话说得不重似的,又加一句,“到时候你难堪了别怪我狠。” 姚东光突然觉得一贯温柔的汪西苑好陌生。 她沉着脸目光呆呆的,没有焦距。 江晴晴闹够了,走了,汪西苑坐在那里看着她越看越害怕。 怎么跟她说话都不理人,抱她亲她怎么摆弄,她都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晚上卫斯理来接她回老宅,他们的事他几乎是顶着姚振云一力默认的,现在妹妹成了木偶,他怒得差点把汪西苑打死。半夜了,汪西苑爬起来擦了擦带血的嘴角一路跟过来守在老宅院子里有一声没一声的喊着东光,惊动了老爷子。 汪西苑后来也想过,要是自己不这么傻透腔了的疯狂这么一把,也许就不会惊动蛰伏的老虎,也许就不会被遣送到美国,也许就不会错过解释的机会,也许就不会让她认识温邵,也许他们真的在一起了,连孩子也都有三五岁了... 自然,姚振云是戎马半生的老将军了,发起怒来犹如皇上被触君威,雷霆手段搞得汪家连带江晴晴和她妈都鸡飞狗跳,生不如死。老太爷眯着眼睛窝在藤椅里眼看着汪钦远低三下四地求自己,他才算倒出一口气来。 姚东光自我封闭了一段时间以后,被自家爷爷磕打醒了,人才算活过来。 因此,可以说,这个江晴晴还真是她仇人不假。 ** 第三十一章 ** 姚东光上大学这几年跟着阿左二五八万的混,人的确皮实不少,总不像以前那样娇滴滴的跟个小媳妇似的,此番见到昔日仇人心里痒痒的,逮着机会不冷不热地黑她两句,说完掉头就走。 江晴晴连反驳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凉到一边,怔了一会儿随即哂笑,踢踢踏踏的跑内屋和长辈们撒娇卖萌去了。 中午一帮人乱哄哄的吃过饭,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打麻将,姚振云地位在那,有几个和他相当的老爷子龙马精神地吼着非要姚振云陪着搓几圈,姚振云无奈只得陪着打牌。 姚东光吃得撑得慌,想消化消化食,又怕亲戚上来问这问那,于是带了医用口罩,逢人便称感冒,得出闲来,在宅子里乱转悠遛弯。 老宅里有一间放映室,古香古色的装修,深红的墙纸,黑色的环形沙发绕着巨大的显示墙摆了一圈,因为担心今天来的人多,吴嫂在边边角角也放了几把低矮的转椅,小茶案上放着玲琅满目的零食,寥寥的几个人坐在这里看重播的春晚,倒是没有人说话。她和屋内人等一众拜了个年,施施然的进来选位置。 姚东光也渴了,捡了靠窗户边的座位来坐,掀开口罩端起一大瓶雪碧咕嘟嘟的喝了大半瓶,打了个嗝,方心满意足的靠在沙发背上抚着肚子看春晚。 曹云金的相声今年全是槽点,听一乐呵,根本没有去年有意思,她打了个哈欠听到一个包袱还是傻了吧唧地跟着笑。《小马奔腾》这舞蹈看得她犯困,转了转脖子,随手想够旁边桌子上的橘子,怎么够也够不着,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堪堪伸了过去拿过一个橘子递给她,她连忙接住,笑眯眯的抬头道谢,却被那双含笑的眸子惊艳了。 这人...非常英俊,非常有英伦范。剪裁得当的黑色西服在身衬得他挺拔的身姿更加英挺,剑眉朗目,只是那沉沉的眸子里蕴有一股浓重的黑色,宛如黑洞,浓烈而神秘。他双腿交叠的坐在那里,一只手尚还扶着椅子把手,神态自若,像宫廷里尊贵的侯爵,疏离有礼的温声说:“不客气。” 她从失态中回过神来,笑了笑,“我们是亲戚?从来没见过你?” 他也礼貌地微笑,“鄙人舒健昔,舒援朝的长孙。你...或许是姚小姐?” 姚东光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是姚振云战友的孙子,尼玛,这是介绍给她的对象吗?那她也太玛丽苏了吧! 她无奈的点点头,笑容真诚的说:“老人家岁数大了胡诌,相亲什么的你别当真奥。” 舒健昔还是保持着他那抹笑容,瞥了右腕那块金色的手表一眼,听见她的话以后颇有几分感同身受,点点头,“奈何家命难为。老人岁数大了就那么点指望。” “对啊,其实我挺负担的。”东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两个人相视一笑。 就着还不错的气氛又简简单单聊几句,周围忽然嘈杂起来,有人熙熙攘攘地说着拜年话,她抬头,好嘛,看见来人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跳出去,温邵那张人神共愤的妖孽脸立马挤进她的视线里。 他穿着红色的羊羔棉服,又大又肥直垂到膝盖,毛茸茸的黑发在幽暗的灯光下映出略微酒红色,整个人年轻鲜嫩的像个大男孩,根本不像是商场里叱咤风云的商人。 姚东光第一眼就觉得眼熟,第二眼才想起来,这版型的衣服她也有一个,去小吃街请他吃饭的时候她穿过。 东光心里忐忑了,这是毛意思? 温邵见到姚东光在这儿似乎略有迟疑,随即如常温笑着和她拜了年,她也远远地回了一句。但见温邵目光转向旁边愣了一下,似乎很惊喜的样子,于是毫不犹豫的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是冲着她的方向过来的,姚东光有些措手不及,脸上却已经摆好了应对笑容。谁料温邵忽然长臂一伸,刚刚一直没怎么注意的舒健昔也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伸出修长右手回握,两人握着手,用男儿坚硬的胸膛撞了撞对方,朗笑着寒暄起来。 ==!自己还真是想得太多... 东光合上因吃惊而大张的嘴,识趣地重新陷在沙发里看春晚,心里头跟着乱糟糟的打着鼓,一边尴尬一边懊恼,自作多情?这叫什么事儿啊! 电视上现在播的是《同光十三绝》,几个老戏骨在台上唱念做打,她完全看不懂。不过,这戏让她回想起和温邵去【梨园】时的情景,那天她的穿着着实让她窘得不是一星半点,不过想想倒也是极有意思的。 大约,不是那戏有多么值得回味,而是陪你看的人难得罢。 姚东光仔细咀嚼着这话,灵感乍现,突然觉得自己近日来有文化了许多,连想出来的句子都高大上起来。 拿出手机,一边嘴角噙笑,一边快速在记录本里输字。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因她常把手机放在包里,铃声是三星原机柔弱到没有存在感的曲子,一贯接不到电话,被前天打电话快要打爆都没找到东光的阿左一怒之下给换了。当时姚东光还真没在意换的是什么,今日一听,声音之大,内容之雷,生生的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手机是三星盖世四的,买时还特意定制了一款原厂皮制翻盖壳,设置的天窗外接,姚东光编辑内容还差个标点没保存,听见铃声吓完了,十个手指头都不够使了,连忙翻盖按着天窗往外滑,奈何手一哆嗦,手机飞出去,“噹”的一声砸在地上,感应灯在那闪啊闪,铃声依旧彪悍的叫个不停... 那粗犷的男声乐此不疲的喊着:“干啥啊!还不接老纸电话!把你强-奸了信不!强-奸之后把你娶了知道不!小样儿!干啥啊!瞪啥眼啊!还不快接老纸电话...” 一向脸皮乃身外物的姚东光同学竟然敏感地感觉到周遭异常的...宁静。 大概,都在等着看热闹吧。不管了,她深吸口气,红着脸连眼皮都不敢抬,一咕噜爬起来,捞起地上的手机,又缩回沙发里颤抖着划了天窗,电话那头阿左的大嗓门立刻传了过来:“姚东光!快看中央四台,敏镐oppa要出来了!快看!” 在学校那阵,寝室三人均迷《继承者》,尤其对李敏镐更是喜欢的五迷三道。听说马年春晚李敏镐和庾澄庆将搭档献唱,兴奋得不行,吃完年夜饭,就乐颠乐颠地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谁知道,九点半了,李敏镐还没出来,熬到十点困得不行,一个没留神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客厅看见阿左昨晚打了好几个电话,回过去,又被一顿训。 这不,在家和弟弟妹妹打牌的阿左看到电视上的重播春晚立刻就来提醒她呢。 “咳...哦,我正在看。”姚东光声音很小,还有点支支吾吾的,听起来不对劲,阿左想问,被老弟一个炮轰过去气得大叫,说了句“看吧,挂了啊。”就挂断电话了。 因为庾澄庆的出场,放映室里的几个姑娘来了兴致,一直坐她身后的姑娘凑过来,朗声说:“能把声音调大点吗?” 她还囧着不好意思回头,红着脸伸手够遥控器,就在她旁边的小圆桌上,奈何中间隔着个大号果盘,想站起来取,那边一只手递过来稳稳地拿住遥控器放在她手里,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低声说了句谢谢。 温邵刚才一直站着说话,大约是发觉自己挡了后面姑娘的视线,迈着大长腿往里走了两步,坐在舒健昔身旁,当然,也是她身旁,眯着眼睛看屏幕。 姚东光觉得不舒服,身旁坐着前男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扑通扑通跳,脸越来越红,僵着背一动不动,连李敏镐都看的食不知味。 坐在她身后的姑娘,大约是兴奋了,掐着沙发背激动地嚷嚷,“啊,oppa太帅了!唱歌唱得这么性感呢!”一个激动那手正好压到东光一缕头发,疼得她头皮像针扎一样,皱着眉回头想制止,看见身后之人,惊喜之色溢上来,“梁西春?好久不见!” 那姑娘一张娃娃脸,脸红红的像苹果一样,她显然也刚认出东光,兴奋地说:“姚东光?我以为今天来你家看不到你了呢!过年好,么么哒!”说着眼珠子又转到屏幕上,“哇,敏镐oppa要下场了,诶?你怎么不兴奋!我记得当初是你在chat上推荐我的呀!” 姚东光笑着说:“喜欢啊,长得这么帅我不喜欢才怪。”手里正好攥着刚才扒开没来得及的橘子,问她吃不吃,她还没说话呢,门口一道张扬的男声嚷嚷起来,“再帅能有我帅啊?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就那么喜欢韩国棒子!梁西春,你个死丫头,居然死到这儿来了!我这头呆不住了,跟我回家!” 东光回头一看,额头多出三条黑线,这不是梁南秋吗?今天来的熟人还真不少。 梁南秋可以说是她高中时代唯一一个异性朋友,刚转学过来的时候追求过她,被拒绝以后整天死皮赖脸的缠在她身边,一来二去两人成朋友了。 梁西春是梁南秋的双胞胎妹妹,学文,不和他们一个班,但是因为梁南秋的缘故有时候会一起玩,但两人性格,长相,脾气一点都不像。 梁南秋是那种韩范美少年型的,一张奶白的漂亮脸蛋,戴上长假发都没人敢说他是男的,性格张扬骚包,高二的时候参加快乐男声,明明已经进入A市前十了,比赛前吃坏肚子愣是没参加上,咋咋呼呼活像只公孔雀。 梁西春长得顶多就是秀气,可爱,聪明伶俐,活泼大方,人缘非常好。 梁西春见哥哥叫她,吐了吐舌头,和东光告别。 梁南秋家也是世家大族,他大哥梁冬夏更是黑白两道都叱咤风云的主儿,家人疼爱,惯得他顽劣骄纵,俨然二世祖,他倒是没什么别的本事,眼尖这事儿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即使姚东光那小身板都快要陷进沙发里面去了,梁南秋远远一瞄沙发上的阵容,还是立马反应过来,笑得跟朵花似的,叫了她一声,嘱咐妹妹先走,自己屁颠屁颠地奔过来,对着东光的小脑袋就熊抱上了,嘴里跟倒珠子似的,稀里哗啦的开始说:“哎呀!姚东光你在这儿呢,我在楼下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说来,我出门旅趟游,咱也一年没见了吧。三爷爷真是厉害,你没看下面等着和你相亲的都凑一卡车了,我们家也收到战帖了,我大哥派我来的,但咱俩是朋友啊,我不能对你下手啊。我刚才在下面周旋了一会儿,摸得门清,楚家老三你别选了,他他妈太贱...唔,你先听我说完呐,林势安你也别选,跟个狐狸似的,你这智商驾驭不了...别捂我嘴!我听说你爷爷最看好舒家老大,我倒没看见他,但是听人说他家里养个小模特,模样天上难寻,你也没竞争力...” 姚东光几次三番欲把整个橘子塞他嘴里,奈何他嘴太小。红着脸偷偷瞄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温邵,一着急,两只手都捂上去了,他才住了嘴。 东光用眼神示意他边上的人,梁南秋点点头,她才松手。 梁南秋运了口气,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还对着僵坐的温邵和讲电话的舒健昔打了个招呼,又眉飞色舞的小声说,“呦,我说你怎么在这儿,原来是跟前男友在这腻歪呢,悠着点啊,他家大美人九头身段呢。” 姚东光忍无可忍,小声叱道:“你赶紧滚蛋!瞎巴巴啥,第一,相亲就是看看而已,我又没说非要不对眼也要门清吧。第二,我...和他,清白的很。” 梁南秋才不管怎么回事儿,今早和他小女朋友吵架,正有一肚子泻火没处发,今儿在姚东光这地方找了平衡,已经十分满足了,嬉皮笑脸地滚了。 橘子嚼在嘴里也没味儿,东光歪着头,脸依旧是红红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无奈和尴尬,踌躇着说:“温邵,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人嘴巴欠,没有坏心,不好意思奥。” 温邵还是那么面无表情的坐在那看春晚,“嗯”了一声,没说话没反应。 ......温邵这种态度她还是第一次见。 东光自觉无趣,这颗橘子格外酸,那也抵不过心里酸。 ** 第三十二章 ** 不到半小时,舒健昔接了好几个电话,A市商业巨鳄忙碌起来依然云淡风轻,大约是最后一通电话事情急,他挂断电话后便起身告辞了。 姚东光戴着口罩坐在这里如坐针毡,原本和温邵坐的沙发之间有一道狭窄的空隙可以容她过去,但刚才温邵坐过来,摆正了斜放的沙发,那空就小得过不了人了。 温邵也不说话,沉着脸看节目,偶尔摆弄一下手机。 大过年的,温邵脸冷得结了霜似的,明晃晃的给她看。他以前不这样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走,还不成吗? 有了底气好办事,姚东光站起身凑过去,礼貌疏离的说:“借过一下,谢谢。” 温邵摆弄手机的手滞了一下,抬头对她笑得真诚又帅气,“好啊,再见。” 姚东光:(╯‵□′╯) 他是怎么了?间歇性抽风?神经性紊乱?抽象性失忆?变脸变得好快... 晃悠到楼下,姚振云刚刚打完三圈麻将下桌,正满世界找她呢,终于逮到孙女,“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东光摸摸口袋,坏了,落在放映室了。 姚振云心想好不容易抓到孙女,怎么好再放她走,透亮的眼睛精光乍现,“一个手机而已,一会儿让你哥给你拿,走走走,我带你去【芳华厅】,今天人来的可不少,你放开了挑。” 【芳华厅】在一楼西厅,早些时候是逢年过节一大家子人在这里吃饭的宽大厢房,破败古旧。卫斯理住进来以后,觉得这么大的屋子闲着瘆人,于是重新装修一番,成了年轻人娱乐开Party的宴厅。 梁南秋没有夸大,人真是没少来,不过,这些姚振云战友孙子辈的青年气度也的确不凡,举手投足,都能显露出多年的教养。 这些都是数得上名头的公子哥,长到这么大,谁没个自己的心头好,能来到这里也大概都是迫于自家老样子的淫威。 上来和她寒暄也温和有礼,不亲近且疏离地有分寸,也有两个是真心冲着联姻来的,被东光浅笑着岔开话题,自觉没趣也就不再纠缠。 姚振云刚才本是坐在上厅的太师椅上眯着眼侦查情况的,但是长辈,还是爷爷辈的在这里,年轻人怎么放得开,稍坐片刻自己也找理由走了。 许是人多,虽大家都是轻言细语的交谈的,姚东光也觉得吵,空调开得足,屋子里闷热不已,她便系严了衣服,到院子里透气。 姚家是复式老宅,依稀可见明清时期的建房骨骼,后来奶奶嫁进来,重新修葺,加了点西方元素,两层越式楼,布局见方,院子里的假山园林也修缮成平易近人的园林式开放花圃。中西合璧,竟然丝毫不显俗气,反而平添亲近和端庄。 门口摆着两株芭蕉树,姚东光就坐在左边芭蕉树下的石凳上,低着头想心事。 这时天已然全黑了,屋子里忙忙碌碌的准备开晚席,有不少人依旧进进出出,等着给爷爷拜年。 一双灰色牛皮马靴走过去又走回来,堪堪停在她身前,她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在上方淡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姚东光慢慢抬起头,怔了怔,冲着来人笑了笑,“屋子里太吵,透透气。你呢?” 温邵的眼里终于肯对她含点真诚的笑意,“吵得我头痛,想溜。”大手伸进棉服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你电话落在放映室了,给你。”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六点三十分,时间不算早,她收进手里,腿冻得透凉,站起来都有些发麻,温邵轻轻地扶了下,她才保持住平衡。 姚东光说:“挺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最近还好吧。” 温邵笑着点点头,半开玩笑说:“你过得也挺滋润。” 又是相亲,又是...相亲的。 东光被他逗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你也越活越年轻了嘛,这身衣服穿起来一下子就年轻十岁,像大一新生一样鲜嫩。” “我才比你大6岁,本来也不老吧。咳...有李敏镐好看吗?” 此话一出,东光惊呆了,惊呆过后,开心大笑,连带温邵都止不住地笑出声来。 老宅芭蕉树下,一对丽人倩影珠帘,相谈甚欢,让人艳羡。 姚东光那彪悍的铃音响起来时,她恨不能把手机摔碎,这铃音尼玛要多丢人有多丢人,阿左这种人的品味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她红着脸看了看眼睛亮亮,笑意盈盈的温邵,接下那串没有存根的陌生号码。 按下接听键的一刹那,她瞬间想起谁最愿意以这种方式给她打电话,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冲起来,“你又打电话干嘛?” 结果,出乎东光意料的是,电话那端并不是一贯死皮赖脸的汪西苑,而是一个端庄的女性。 对方明显一愣,随即才试探的问,“是姚东光,姚小姐吗?” 谁啊?她一头雾水,对着电话边点头便说了句:“我是。请问你是?” 对方笑了,语气温婉柔和,“我是温邵的妈妈邵月梅。” 姚东光不争气的又懵了,捂着话筒,瞪着圆圆的眼睛对温邵说:“是你妈妈,她怎么给我打电话?” 温邵抿着唇,目光沉沉,“你先接吧。” 东光带着疑惑,见温邵不说索性接了电话,“哦,伯母您好,祝您新年快乐。”老温家这是唱的哪出啊。 邵月梅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娓娓的说,“你也新年快乐。嗯...东光,阿姨这么问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不问又实在不放心,阿邵是个闷葫芦,最会惹女孩子不高兴。我瞧你们最近不常打电话,他出趟公差回来后,回家早出早归,不见他出去约会,你们最近吵架了吗?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呢?” 东光听完以后,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捂住话筒,“你没和你家说咱们分手了?” 温邵沉默的点点头。 东光简直难以置信,想了想,“你得说啊!这怎么不和你爸妈说?早晚得说,骗自己家人多不好啊。” 温邵的神情常人一贯看不懂,喜怒哀乐都那副表情,就连笑,有时候都让人分不清那笑里藏着个什么意味。 只不过他的目光有些闪烁,琥珀色的光芒几闪,突然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碎发,声音清冷地说:“帮我,圆谎。” 那目光太坚定,亮得吓人,东光犹豫片刻还是摇摇头,温邵叹口气,“我爷爷和我爸爸身体都不太好了,这种事怎么能和他们说呢。不知道...她的事情还好,若是知道,依我爷爷的性子恐怕...” 姚东光明白了,探出雪白的小手拉住温邵垂在腿侧的大手,轻轻的说:“行,我帮你。” 她又接起电话,那头明显担忧更甚,“东光,你还在吗?你们确实是吵架了...还是已经分手了?还是他外头那个女人...” 东光智商就是不太高,一听他妈妈这么说,又捂住电话,“你妈妈好像知道你外头的女人,怎么办?” 温邵也略微差异,她和静姝独处不过半月,还十分隐秘,她是怎么知道的?“不能提静姝,你自由发挥,自然点。” 东光的目光一暗,不能提静姝吗?静姝在你心中好重要,你甚至要在你妈妈这里大费周章保护她。 她对着电话那端说:“阿姨,我们没有分手,就是吵架了。他又抽烟又喝酒,说他几句就跟我翻脸,我一时气不过。” 邵月梅明显一愣,可阿邵从不抽烟喝酒啊! 不只邵月梅,连温邵都愣了,他磨着牙,姚东光,你可以再蠢一点。 邵月梅和蔼地说:“阿邵新接手他爸爸公司,可能压力比较大,你要多体谅他一点,权当给阿姨个面子好吗?” 姚东光在这头颇为贤惠的说:“嗯...阿姨,我知道了,其实,离开他的这段时间,我才发现我爱他深入骨髓,离开他的每一分钟都是种煎熬,我能包容他,体谅他的。” 不知是灯光使然,还是姚东光眼晕,她眉飞色舞的像温邵显摆时,后者的脸居然微微泛红,眼睛亮的不可思议。 邵月梅温温地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阿邵在你们家吗?他今天替他爸爸给姚老拜年的。” 东光点点头,笑呵呵地说:“嗯,就站在我旁边呢,刚刚他用甜言蜜语哄我,我答应和他和好了,阿姨,您别担心奥。” 邵月梅想象自家爱耍酷爱黑脸的儿子说甜言蜜语会是什么样,也不由得哈哈笑起来,“嗯嗯,我不担心,你们家人很多吧,方便来我家吃顿饭么,今天阿邵临走的时候,我叫他邀请你回来,他也没个准信。阿姨只能亲自问问你,饭菜都做好了,只等你一个。阿邵爷爷也想见见你,我和阿邵提了好多回,他支支吾吾的,说多了就走。那个儿子,木头一样,伤透了我们做父母的心,哎...” 姚东光想拒绝,但是一想到妈妈这个温暖的概念,父母这个窝心暖心的词汇,温爷爷这个和她爷爷一样的古稀老人,顿时心软下来,“我知道了,阿姨,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带我回家,要是愿意我就跟他走。” “傻孩子,他怎么会不愿意,那说准了,阿姨在等你们哦。” 放下电话,姚东光巴巴地凑上去邀功,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温邵,“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偶像派加演技派?很酷对不对?” 温邵长久的看着她,不知为何,那眼睛里仿佛含了一层深意。 “你干啥?这么看我很瘆人的!”说罢作势往后退,温邵眼疾手快地拉着她的小手,肉呼呼的捏在自己手心里,他目光破天荒的带着点邪气,“很好,那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跟我回家再演场戏。” 姚东光:“.......可以说不吗?” 温邵:“...你刚刚答应我妈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姚东光:“......” ** 第三十三章 ** 大年初一不在家过年也不是第一次了,跟姚振云申请批准的时候,自然不能提一脚踹了她跟初恋跑了的温邵,只能厚着脸皮舔着笑说是去阿左家和几个好友过闺蜜之夜。 姚东光跟着温邵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铺的厚厚实实的大雪,边走边不时侧头看身旁小心虚扶着她的漂亮男人,心思也复杂起来,这是她好闺蜜?这么大个儿的好闺蜜?见了前女友一句对不起就和她拉倒的好闺蜜? 临走的时候,姚振云贪抽了一支烟还有点咳嗽,越发瘦弱的小老头陷在沙发里神情恹恹的,她都不能在跟前伺候,就为了陪这么个“好闺蜜”圆谎,这叫什么事儿。 越想越有点不对劲,还不错的心情也沉下来,刚才她要不就是脑子发热,要不就是神经错乱,凭什么大过年的他们家几句好话就给她虎一个来一个来,凭什么温邵温香软玉在怀,她就得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十步一长城地挺身板子给他们挡子弹?凭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跑他们家装孙子?最愤愤的是凭什么正主静姝在家养尊处优她就得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替她探婆家? 姚东光想了半道,终于想透了,妈的,就是自己太傻太好欺负,前男友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都拿她当小孩不识数,打个巴掌给给个甜枣,哄得她团团转。 这人的心思千人千样,每样在不同时刻还有不同的姿态。 温邵也时不时的看两眼姚东光,心里暖哄哄的,眉头也舒展开,一心想着带她回家怎么应付爸妈的问话,却不知道姚东光这个女蛇精病脑子里千回百转已经把他嫌弃了便。 现在已经七点二十分了,温邵家离自家并不是太远,同在三环内的明月湖区,开车也不到半小时,只不过这里相当于远郊,又是过年又是下雪,来往车辆少,雪积得极其厚重,温邵把车子泊到车库里,拉着她往正院走,庭院雪铺得更厚,所以一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东光心里有怨念,走起路来踢踢踏踏,院子里有一条小径是铺了打磨好的鹅卵石的,冬天冻在一起以后,偶有几个冒尖的竖在道中间埋在雪里,正好她踩到,绊了一跤,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温邵眼疾手快的扶起她后腰。 人一要摔倒时就会吓得失了魂魄一样,因为重心不稳,下盘不稳,心悬起来自然形成受惊状态。东光吓了一跳,更是怒从胆边生,两只手在身体下滑的趋势中狠狠地拖住温邵的后腰往雪地里躺。 本来温邵是能托稳她保证两个人都不摔倒的,谁知道姚东光半路杀出这么一招,导致他的身子也立不稳,就着抱着她的姿势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姚东光的脑袋就垂在他胸前,手还保持着抱他后腰的姿势,两只手被两个人叠加在一起的体重压得又钝又麻,还没解气,抬起头皱巴着脸对着还在平息呼吸的温邵说:“我不去你家了,我要回家!” 姚东光这种人的思维没有深度,只不过跳跃程度和曲折程度难以莫测,就半个小时以内,脑内脑补了几个轮回,温邵怎么可能懂?权当她摔疼了撒娇,叹口气,坐起来,还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一只冰凉的手却按上了她的头轻轻地揉了揉,“...不行。” “不是头痛,揉它干嘛?”她挣开他的大手,把自己被压得发麻钝痛的手臂抱在胸前交互揉着,语气不善的说:“是这里,手臂都被你压扁了。” 温邵面无表情,眼眸里却有点温柔的色彩,没说话,抱着她的手臂颇有技巧地揉了一会儿,才说,“好点了?外面冷,先和我进去,我给你擦点药酒暖暖,要不明天就僵了。” 东光手拄着温邵膝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心里烦躁退了点但还是别扭,“我说了不去,我要回家。” 温邵灵巧的从地上一跃而起,抿着唇,“摔疼了我给你揉揉,你这时候撒什么气?最开始你不答应还好,但是你答应了,现在里面一家四口为了等我们还没吃饭呢,你这么拍拍屁股走了,忍心么?” 好像也是。她望了望门口,挂了四盏红色大灯笼,喜气洋洋的,里面的人估计都饿了,还都在客厅里耐心的等,温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温爸爸也有心梗,情况也不乐观,她...闹什么呢? 也是觉得自己挺无理取闹的,心里一堆埋怨话到底憋回了心里,扁扁嘴,深一脚浅一脚的独自前行。 温邵顾不得打扫身上的雪,几步追上去,怕她摔倒又把她揽在怀里。 临近屋了,东光才想起来一个事儿,贴在温邵耳边悄悄问,“你早出早归什么意思?你和静姝怎么了?” 温邵神情一刹那疲惫极了,他也俯在她耳边,“回头和你说,有点复杂。” 邵月梅迎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两个外形登对的漂亮男女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俨然一副热恋的模样,顿时也放下心会心一笑。 注意到二人身上滚的雪,眉毛挑起来,和温邵的神情十分相似,“在雪地里打滚了?怎么弄成这样?” 温邵笑了笑说是摔在雪地里了,姚东光抱着僵硬的双臂也跟着点点头说了几句拜年话,神情略别扭,带点愧疚。 邵月梅是何其聪慧的人,立马察觉出不同来,但她想的却是两个人和好如初在冰天雪地里按捺不住,*。想想还有点欣慰,儿子从前那副冷冰冰的禁欲样,她真的一度担心他是不是在美国呆久了,成了同性恋,或者始终放不下静姝。 前两天正好去美容院美容,出来迎面就看见阿邵的好朋友闽江,她就拣着儿子反常的情况侧面问了问情况,闽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她炸了炸对方,说:“那姑娘身材好,我是知道的,我也同意,他们现在这样不是吵架了吧?”闽江是个心眼直的孩子,一听伯母知道还持乐观态度,就提了提,说:“他也没办法,那女的心不在他身上,阿邵送她回了英国,反正他俩不可能了。” 英国?邵月梅大概知道是谁了,这才赶忙寻机会联络东光。不过,具体怎么回事,还有待观察,她笑着迎着两个人进来。 姚东光当然知道做戏做全套的道理,临走了还顺了他爷爷一坛子二十年陈酒,据说甘香四溢,温爷爷应该会喜欢,偷了卫斯理一瓶拉菲,送给温爸爸温妈妈。当着全家人的面拿出来,连一贯威严不苟言笑的温爷爷都笑成了朵花,还夸了句,“姚老头有心了,知道我好什么。哈哈!”温玉辄果然气色比之前见面更苍白羸弱了一些,心梗不是大毛病,但发作起来随时要人命,他看儿子最近上道也颇欣慰。邵月梅自不必说了,眉眼弯弯的笑得开心极了。倒是没料到温邵小姑在这里,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秀气的脸上平淡祥和,对她丝毫不记仇,反而笑得爽朗亲切。 她觉得温家人的相处方式和他们家差不多,平易舒适,没那么多讲究。虽然温爷爷是文臣,温爸爸和温妈妈都是香港大学毕业饱读诗书,就连温邵都是麻省的,高知识文化水平并没有造就他们文人的那一套穷讲究,姚东光就又自在几分。 刚开始大家都聊些边边角角的话题,邵月梅看气氛差不多了,准儿媳也不尴尬了,才夹了口菜嚼了两下,装作很随意,问:“你们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吧,今后什么打算?” 温邵早料到谁会问什么,给东光夹了点她够不着的豆角,稳稳当当的说:“就是在一起,如果对方都觉得合适了就结婚。” 温邵小姑温雪抱着孩子,哄宝宝喝了口奶,闻言抬头看了看温邵,说:“我先声明我说话直,你都领家过年了,就是合适的意思呗,你妈问你什么打算不就是问你什么时候办事吗?都28了,老大不着急的,你看看你爷爷,你爸爸,哪个不眼巴巴地盼着抱孙子,你在这儿叽歪什么呢!” 温邵对付其他三人想好了招数,就是没料到大年初一的,小姑不在陈家过年,反而跑回娘家杀他个回马枪,闻言也怔了怔,随即才思忖着说:“我是想定下来的,东光还在上学,怎么的也得等她毕业了吧!” 邵月梅是那种有着曲折玲珑心的聪明人,不喜欢把话说的太白,有时候和儿子打起交道来,两个人不紧不慢打太极,实在效果差,这回小姑回来这番话无疑帮了她一把,心里算计一番,笑眯眯的说:“听说大学结婚,毕业加分,有不少优惠政策。” 姚东光有点看出来这里面的玄机,默默吃着饭听温邵周旋。但是这话邵月梅却并不是对着温邵说的,而是对着正在啃排骨的自己,东光擦了擦油乎乎的嘴,歪着头想了想如实说:“对,给加分。我一个学姐结婚了以后毕业答辩平白加了十分呢!” 温邵险些把嘴里的汤吐出去,她还真是不嫌事儿大,不过,想想她说的话包含的意思心里竟然觉得有点欣慰和窃喜,他又斟酌着说:“查了日子短时间内没合适的。” 邵月梅似乎私下里查过,淡淡的说:“没有倒确实是没有,但是二月份有个还不错的日子,你们领个证,婚礼五月份再补。” 东光吃饱了逗温雪的孩子玩,小男孩儿叫陈玥杨,长得漂亮,有点像温邵,温雪说平常不爱搭理人,现在虽然眉毛秃秃的,但是他不高兴的总是爱挑着眉,模样和温邵小时候像极了。 不过,小玥杨倒是很喜欢她,一个劲的要姐姐喂喂抱抱,温雪都快抱不住了,索性把孩子抛给笑呵呵的姚东光,后者美的跟什么似的,学温雪的样子给他喂饭。 邵月梅问温邵先领证行不行,温邵抵挡了一阵,奈何老妈根本不听,话锋一转,问抱着小孩儿的乖巧的小儿媳,“东光啊,你说先领证好不好,阿姨好担心你这么漂亮可爱,温邵管不住你,你就被别的小男生拐跑了呢。” 姚东光红着脸笑了笑,“那不如等到五月份一起领证办婚礼嘛,不用这么着急的吧。” 一直没说话的温爷爷看见儿媳儿子和女儿在问准孙媳婚礼的事儿,没人看管他喝多少酒,就老老实实的坐那一杯一杯的灌,喝得脸都泛红了,听见东光说的话,声音朗朗的带着点些许颤音,“怎么不着急呢,小丫头,我已经是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你们的婚约一天没解决,对我老人家就是一块心病知道吗?” 这么一说,姚东光也没话了,连连点头称是,抱着小宝贝一颠一颠地哄,温玉辄这时也温温的说了一句,“你看你这么喜欢小孩子,早点嫁给阿邵自己也生一个,我哪天死也瞑目了。” 温爷爷也帮腔,“如果我有幸也能看到,那得是多大的福分啊,我那九泉下的老伴还不得羡慕死我?” 邵月梅给公公添了碗汤,略带责怪地撤下那坛酒,说:“跟我在一起的同年女人,孙子都会打酱油了,可阿姨没有,阿邵这孩子白天上班,晚上闷在房间里,老公又是个没情趣的,好没意思啊,都是温邵不孝。” 温雪给还在东光怀里咋呼的小家伙喂了口饭,“就是,别拖了,合适就在一起,不是你们说的吗?” 温邵心里头早就在家人三言两语中翻江倒海了,复杂的心情几乎难以用语言形容,他淡声说,“好了,我会再和她商量,尽量提前日子,你们就都别冲她开炮了。” 邵月梅笑了笑,又护媳妇了,小样儿。 吃过饭后,犹如打了场仗,她觉得扮演儿媳这个事儿真累,要想扮好,就得真像回事儿,态度积极,勤奋肯干,于是颠颠地跟在邵月梅身后往厨房跑,邵月梅笑眯眯的逮住她,拉着她的手,“行了,洗完这活交给王嫂就行,去温邵房里休息吧,你外套都湿透了,留下了印,我给你洗了,你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东光明显差异地快要把手里的鸡蛋塞在嘴里了,她颤颤巍巍的拒绝着:“不好吧,阿姨,我...我还是回家的好。” 邵月梅根本没听她说话,转过头对着眯着眼睛喝咖啡的儿子说:“去,带你小媳妇看看咱家,晚上她就留这儿吧。” 温邵不知道在想什么,定定地看着姚东光的背影高深莫测,然后才说:“她得回去,姚老会惦记。” 温雪去了趟卫生间给宝宝擦嘴,不一会儿抱着哭着喊着要姚东光抱的小玥杨过来,塞进东光怀里,说:“就在这儿了,在自己未婚夫家有什么好惦记了,嫁进来也这样,早晚得习惯。” 东光哄着小宝贝,奈何小宝贝哭得更厉害,温雪闻闻味道不对,扒开裤子一看,这孩子果然拉粑粑了。 想把他抱下来,偏偏这孩子两手缠得东光脖子紧紧的,温雪打开纸尿裤不粘胶以后,胶就不怎么粘了,小玥杨三挣两挣,小鸟就露了出来,哗哗的尿了东光一身。 温雪笑得不行,一边说着对不住,一边把儿子扯下来,邵月梅在一旁合着笑,“走不了了吧,去阿邵房里洗个澡,我给你找件衣服,你今晚就在这睡吧,哈哈,连小玥杨都留你了呢。” 东光攥着湿漉漉的衣角,有些无奈的看着温邵,后者面瘫一样的脸露出了一个她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看见的最好看最纯真的笑容来。 ** 明天开学,坐一天火车,怕来不及更新,所以熬了夜,好困的说~~不过一时兴奋,加了个小番外~~ 有一天,东光和温邵吵架了,颠颠地开车回娘家,温邵陷在沙发里越想越无奈,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好不好,那屋子里的古印巴地毯是他花几十万掏弄回来的纯手工制品,考究的很,基本上在街面都是有价无市的,东光不依不饶就是要换,连她最抵抗不了的嘿咻也降服不了她,不对,也不是降服不了,是她大着肚子,不方便。 好吧,大着肚子呢,计较什么,随即穿衣穿鞋,拿钥匙回娘家接有功的媳妇回家,哎。 那地毯换就换吧...谁让他怕媳妇... 第三十四章 ** 姚东光在温邵房间的浴室里洗完澡,穿着邵月梅准备好的比较保守的白袍睡衣,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慢吞吞的踱步出来,已经9点半了。 温邵并不在房间里,这让她松口气,坐在乳白色的大床上,拿着遥控器换台。 所有节目千篇一律都是贺岁题材,嚼个臭够的笑料被翻来覆去的讲,东光一边擦头,一边看,饶是台词都熟悉得上口,还是忍不住跟着傻乐。 温邵的卧室挺大,300平左右,空间一览无余,家具打造的结构非常好,划分的所有穿衣用度,十分得当,错落有致,设计精简。 总的来说,挺特别,符合他的作风。 就比如说他平常最喜欢看书,睡前也是有读书的习惯的,就在自己的大床后面打了一排天蓝色的书柜,书是流动的,他定期换,书柜延展到墙角形成一个书桌,放着一台笔记本。对面的墙上嵌着一块和墙面大小略同的液晶电视,一套豪华的家庭影院低调的立在墙角,电视前方十米处铺着一块金灿灿的羊绒毯,花纹朴实大方,坐起来很舒服。屋子中间对着门的位置就是阳台,巨大的阳台伸展出去,形成了一个小露台,摆放着各种健身器材。为了不使外来者甫一进来就对室内一目了然,特意在门口处加了一个日式的屏风。沙发就放在屏风旁边,靠墙摆着,对面也放了同样的一座。立在沙发两侧的装饰灯的灯罩目测来看是青花瓷的,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今晚她不会真的就要在这里和温邵同床共枕了?就为了做场戏?就为了帮前男友圆个谎? 刚才在雪地里走路时那种别扭的情绪又在洗完澡以后坐在床上的闲适中被激出来,邪火没地方发出来,就等着温邵回来损他两句,可能大概就会好一点。 好一会儿,温邵才进来,穿着个灰色的两截式睡衣,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手里端着两杯牛奶,递给她一杯,说:“今天谢谢你了。” 姚东光看他面无表情,不知道怎么的心情更糟,目光幽深的瞪了他一眼,接过牛奶,闷闷的喝了一口,“我才真是谢谢你,好好的,你三言两语给我拐你家里来了,大年初一不能在家里呆着不说,还得被迫和你住一块,你真厉害。我谢谢你啊。” 温邵坐在屏风右侧的沙发上,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喝着牛奶,看着姚东光笑,自己也乐了,“我发现你这丫头挺有小脾气的,别生气,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今晚我们权当朋友相处,好吗?” 姚东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她的头发还没干,湿漉漉的往下滴水,滴到睡衣上不说,更是滴到温邵的大床上,晕出一片水印儿。 温邵看了直皱眉,“有风筒,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姚东光揪着自己还在滴水的发梢看了两眼,说:“我不爱用风筒,头发都吹飞了,没个型。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干了我再睡觉。” 温邵说:“你是没事儿,我的床有事儿。你过来。” 姚东光翻了个白眼,自己又拿着挂在脖颈上的毛巾蹭了两下,“小气!啊?过去干嘛啊?” 温邵不说话了就是看着她,要她过来。姚东光疑惑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沙发上的棕色靠枕又喧腾又大,温邵扯了一个放在他的脚下,拍了拍靠枕,像招呼小狗一样招呼正疑惑着往自己方向过来的姚东光,“坐到这儿来,我给你擦。” “不太好吧,我自己擦就好了,咱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离着远一点比较好。”东光走了两步,又蹦回到大床上,“床单湿就湿,明个儿你再换!” 温邵看她不过来,也没说什么,把靠枕扔回到沙发上,自己踩着羊绒拖鞋慢慢的踱步过来。 电视上中央五频道还在播放广告,什么××就是要嚼着吃,就是这个味儿,东光看着温邵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室内暖黄的灯光下,周身像披着一层阳光,耀眼的如同神祗,她甚至猥琐的心想,温邵脱了衣服会是个什么样,嚼着吃会是个什么味儿。 温邵欺身上前的时候,她脑子里还在天马行空,下意识的面对他做出个双手护胸的动作,直到温邵把她手里的毛巾拿走,罩在她的头上给她擦,她才放松下奇怪的心情,假装解嘲的咳嗽了一声,说:“擦得还不错,挺舒服。” 姚东光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方才幽幽地问:“你现在可以和我说你和静姝是怎么回事了吗?” 为她擦拭头发的大手明显一顿,这个时候温邵为了角度方便,已经跪在她身后的大床上给她擦头发了,脸是背对着她的,因此东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沉声说:“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之间隔了太多,许多事情并不是从前那样了。她离开我时说,她最爱的人不是我,四年了,她爱上了她的心理医生。” 在温邵口中,这么几句轻描淡写的话,不知道里面扩充着什么样的伤感。说起来容易怕是接受起来还得需要时间方能使伤口愈合。 姚东光“哦”了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还是非常喜欢静姝的吧,有想过有一天去英国把她抢回来吗?” 然后,便听见温邵温温地笑起来,揉着她头发的手越发轻柔,“你真是天真。过去了就过去了,她既然想走岂是我能留便能留的?我放她走又怎么还会千里迢迢去英国挽回她?你以为这是小说还是童话?”他默默地叹口气,“这些天我也在想,我到底对她抱着什么情感,直到今天再看见你,我想我知道了。” 东光迷迷糊糊的,一听说还有她,连忙问:“这里头还有我的事儿啊?” “嗯。今天见到你,你在不停的相亲,出现在你身边的男人不乏优秀不乏帅气,尤其是梁家的小儿子圈住你的脖子和你说悄悄话,我的心里竟然觉得十分难受,我猜想那种感觉大约是嫉妒。我就开始思考,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我二十几年来都难得拥有的复杂情感。哪怕是几个月前在【天意】,汪西苑当众牵着静姝的手说要和她订婚,我都没有丝毫的嫉妒,怎么会出现在你身上?用了一下午,刚才洗澡的时候才想清楚,我大约是喜欢上你了。” 要说刚才姚东光在犯迷糊,眯缝着眼睛听着温邵柔声蜜语说他和静姝的情史心情可谓复杂难当,那现在就是那复杂难当被揉碎了摊在不粘锅上烤,烤的吱吱啦啦的都冒油了,她的心也跟着吱吱啦啦的着火了一样少的热的慌,颤颤巍巍的扭头问他,“你说你喜欢我?你今晚是不是没吃药?男神啊,有病得吃药啊。” 泛黄的灯光有种暖烘烘的质感,打在她刚刚梳洗过后素净的小脸上有种别样的妩媚,温邵不由自主的紧了喉咙,脸也微红,眼睛亮闪闪的,声音却颇淡定,“我没病,也不用吃药,我很确定我喜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疑惑我解开了,和静姝的过去再美也终将是过去,我的前方不会再有她参与。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对你爱暂且还谈不上,但是我真心确定我喜欢的是你。” 姚东光的大眼睛闪闪烁烁,她的脸也早在温邵表白的时候红了一片,现在更是觉得发烫,不能再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再看她的脸肯定就要热的烧着了,手忙脚乱的抢过温邵手中的毛巾,提起屁股坐在床边,离着他大约有两步远了,才哆哆嗦嗦的说,“太突然了,你这样太突然了。我得消化消化,等等,你跟我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温邵说话都带着浓重的笑意。 姚东光始终不敢转过头,脑袋上搭着毛巾,闷声闷气的说:“你是要和我复...复合吗?” 温邵本来是跪在那里给她擦头发的,现在就在原地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才说:“今天去你家拜年,有些事我还没有想明白,但确实是存着想见你一面的想法去的,见你过的不错,还和其他男人有说有笑,三爷爷又为了你精心策划了那么大一场相亲会,心里觉得不舒服。后来出门碰见你自己蹲在芭蕉树下的模样,我本来沉重的心情却奇异的平静下来。我妈这时候也给你打了电话,我到现在竟然十分感谢这通电话,因为这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对你是什么心意。当然,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确实从来没说过什么喜欢之类的话,到了我这把年纪再谈喜欢总觉得别扭,但你就是让我产生了想跟你说喜欢的想法。这些话,说来并不是给你添堵的,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一个想法,一个心意,你若是还喜欢我,我愿意把你放进我的未来好好照顾,但你若执意拒绝,我大概...会祝福你吧,但是有一段时间会很难放下心房再去喜欢别人了吧,三十岁了再谈喜欢真是不容易的。” 姚东光觉得这屋呆不下去了,太热了,她的心还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再使点劲,心脏就从嗓子眼里跳出去了。她光着小脚颠颠地跑到卫生间反锁上门,手里的牛奶还紧紧地攥在手里呢,跑的时候有几滴洒在手上,她照着镜子,喝着奶。 镜子里的小姑娘23了,个子挺高,身材还不错,小脸素净,有男生喜欢且不止一个很正常,但是问题是对方是无敌男神温邵就有点不正常了好吗? 她知道自己也喜欢温邵,要不然不会在静姝出现以后,好长时间重复做梦甚至哭湿枕巾。23了,为汪西苑哭枕头的时候也才18岁而已,那样的年纪孤注一掷的热烈的爱,现在也的的确确降临了,并且换了让她感时花溅泪的男主。 她傻傻地坐在浴缸沿上,想到了好多从前的事,她正在放空,然后好看清自己的心,选择一条一会儿打开浴室门就该选择的路。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已经十点半了。温邵轻轻的在门外敲门,“差不多就出来吧,我在沙发上睡,你去床上。” 直到外面亮堂堂的大吊灯被关上开了最低档,暖紫色的光柔柔的打下来时,东光才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攥着门把手,慢腾腾的挪了出来。 屋子里到处都泛着紫色的幽光,温邵那么高的个子可怜兮兮地窝在沙发里,不知道睡着没有,呼吸清钱几不可闻。 东光滚进大床里,脸还是在发烧,手搭上去都烧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听见门外似乎有响动,很轻微的敲门声,那也足以让她听见了,刚想下去开门,黑暗中的温邵忽然从沙发上坐起来,满脸的无奈,他压低声音说:“我妈。” 东光下意识地点点头,担心温邵看不见,又嗯了一声,小声问:“阿姨要干什么?你怎么不去给她开门呀。” 温邵的神色辨不清是什么形容,“她让我把你做成熟饭,不成功她就跟边上使劲捣乱成功。” 这话说得好不容易不害羞了的姚东光,脸上又热了一个温度,足以煮熟一个鸡蛋,她骂了句禽兽啊,使劲把自己抛在大床上,不再说话了。 门外倒是没了响动,姚东光晕晕乎乎的正在胡天海底的寻思些有的没的呢,卧室门突然大开,邵月梅披着一件紫色毛衣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份夜宵,看见一个沙发一个床上的两个人,顿时没了笑容,把菜放到床头柜上,打开室内的二档灯,对着还坐在沙发上瞪她的帅儿子语重心长的说:“就是这么煮饭生儿子的?那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儿孙福了。况且你这孩子从小就颈椎不好,今天在这,这么睡下去明天肯定脖子一动不能动的,你听妈妈话,去床上和东光一块睡,就算是你们两个没有备孕心情,纯盖被子聊天也不行吗?” 东光也坐起来了,脸红的和个大番茄一样,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乌溜溜直转,“阿姨...” ** 第三十五章 ** 东光也坐起来了,脸红的和个大番茄一样,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乌溜溜直转,“阿姨...阿嚏!”打了个打喷嚏,然后把搭在身上的被子捂得更加严实起来,“我...其实...” 邵月梅笑眯眯地看着姚东光,“恩恩,东光你看他这么大的个子窝在小沙发也不舒服对不对,有他在你也能暖和一点啊。所以说,一块睡是个双向的好选择。” 姚东光张了张嘴想反驳,坐在沙发上的温邵长腿一伸,起身站到邵月梅身后双手揽住老妈的肩膀,轻轻的往门外推,“行了,这么晚了,这里我会看着办的,你快回去睡觉。” 被推了两步,邵月梅皱着眉头,语气有几分无奈,“嗯,妈妈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这你知道吧。”见温邵无奈的点点头,她才又用极小的只有身后的儿子方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和静姝的事儿,我是知道点的,我从心底里反对她,也知道你大抵是喜欢东光的,所以我对你和东光格外上心些。儿子,今晚是个好机会,我一会儿还会来查岗哦,你一定要抓住我给你创造的机会,知道吗?” 说话间,邵月梅依然被推到了门外,看着自己儿子俊美的冷颜,不自觉的叹口气,哎,这个死心眼的榆木疙瘩。 温邵关好房门以后,房间的灯还亮着,东光已经躺到床上去了,小小的一团纠结在乳白色的被子里。他走过去,站在床边,弯着腰,有点好笑地说:“我妈妈就是那样的人,我爸爸把她宠坏了,到了这把年纪还一如年轻时任性。你别介意,嗯?”东光被被子遮得严严实实,不动也不回应,温邵温柔的续说:“害羞了?嗯?我妈妈一会儿可能还会过来,你要有心理准备。还有,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是认真的。” 被子里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温邵笑了笑,转身关上了房间里的灯,自己借着一档的紫色幽光走到沙发上平躺开来。 好半天,姚东光才说话,在被子里声音传出来都闷闷的,“你喜欢我什么?我怎么没发现你喜欢我啊?这个我实在是想不明白。” 歪在沙发上的挺拔身躯听见床上的回应以后,转过身来,冲着昏暗的大床的方向,声音模模糊糊,有几分遥远,但他的脸上是带着柔和的笑意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最初的想法很简单,没什么想要的,也没什么不想要的,既然你是家里为我选好的,品貌也端正,我真的没有理由拒绝。后来日渐相处,我发现你是个有魅力的小姑娘,怎么说呢,活的纯粹,活得干净,我无聊了很久,终于发现了一个活得像你这么随性又自由的女人很自觉的就被你吸引了吧。不过要单说这些也不准确,对于你,不能按平常的一贯定式。就好像书上说喜欢一个人并不因着什么理由。” 床上传来一阵闷闷的笑声,“我发现你说话也挺文艺的。哈哈,那,那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我怎么不觉得我那么厉害啊。” 温邵说:“也没那么厉害,可能,咳,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上你了觉得你哪儿都好。” 姚东光又咯咯的笑起来,脸还是烧的通红,眼睛盯着对面墙上延伸出来的蓝色书柜,感受着房内沙发上有着清浅呼吸的温邵的心跳,仿佛自己的心跳与他同了步,轻声说:“你这么*辣的表白,我真的就要答应你了。我是个有记性的人,你当众为了你前女友甩过我一回,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记你一回,但我能保证这次原谅你不跟你计较,以后吵架也绝不拿这个作为话柄。但是绝不能有第二次,再有第二次我不会这么简简单单了事的,那时候你权衡好,你再一放手,我就再也不可能跟你回来了。” 温邵好久都没有说话,独自陷入了沉思。许久才说:“那天的事我再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你肯回到我身边,我愿意用我下半生来尝试着只对你一个人好,只宠你一个人。” 房间里很安静,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钟表独自走着,一分一秒独成章法。东光心里既激动又失落,他说我会尝试...那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忘记静姝,甚或是释然。不过,那又怎么样,温邵自己也说他年纪不小了,有许多话不再能说出口,那么他能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很不错了,谁没有个过去,谁没有个难以忘怀的朱砂痣。 她都有一个汪西苑,为什么他就不能有一个静姝呢。她嘲笑自己矫情,想要太多又顾忌太多。 那些曾有的静谧时光里,最美好的东西一一流淌。 世间情爱,说开了大抵就一句话足矣。 一句,无非是我愿意原谅你留在你身边。一句,无非是我愿意只对你一个人好,只宠你一个人。 时间已然不早了,十二点半多,姚东光抱着酸酸甜甜的少女情怀刚要入梦,邵月梅这个美少女战士又代表月亮来消灭她了。 “噹噹”的敲着门,柔声细语地说:“阿邵,妈妈怕你感冒,我给你送了床被子。开开门。” 东光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温邵平平稳稳躺在沙发上,长腿翘在沙发沿上,声音颇带着饱含睡意的小鼻音,小声说:“你妈妈战斗力真强,你上来吧,咱俩躺一块儿把她糊弄走。” 温邵扭回头,漂亮的眸子里面晕着一层夜雾,深沉的厉害,声音清澈清醒,“......你不用做到这份上,她折腾她的,不用管。” 这眼神清醒又认真,看的东光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可以看出来刚刚温邵一直难以入眠,她呵呵笑了起来,“就是让你上来装个样子给你妈妈看,我能做到哪个份上?你想得太多了吧...” 他还在看着她,在夜里看着她仿佛能更加清晰地辨清她柔美的轮廓,头发乱蓬蓬的揪成一团,小脸素净,可以想象她脸颊泛着红,再逗她两句大概就会红成西红柿,眼睛亮闪闪的,泛着细碎的光芒,温邵眉毛一挑,笑容里自带几分邪气。只是姚东光没辨清而已。 开门以后,温邵也不管邵月梅,大大赖赖的走到床上掀开被子挨着东光躺下来,又伸出上臂强势地把东光收进自己怀里,她的脑袋就靠在他的胸腔上,小小的一团以一种极其依赖他的姿态缩在那里,温邵心里顿时柔软极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温柔起来,“我们都要睡觉了,妈你就不要再来了吧。” 东光是想跟邵月梅说几句话以示礼貌的,刚动了动头,温邵就及时的按住,又对着老妈小声说:“你送完被子就出去吧,东光刚才很累已经睡着了,你待会儿不要再来了,免得我少儿不宜的时候你打断我的雅兴。” 邵月梅是多聪明的人,做戏不做戏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她要达到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也不枉她耗掉自己睡美容觉的时间,笑眯眯的说:“哦,好的,你们继续。半夜我可能还会来看你们,不会打扰你们就是了。好好休息,明天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完以后,邵月梅就走了。姚东光的脸还被温邵按着紧紧贴在他的胸上,他热烈的心跳就响在她耳边,他探过头来的清浅呼吸就喷在她的头发上,她想着他刚才说的肉麻兮兮的话,心里一臊,嘴唇贴着他的胸膛呜呜的说:“你真流氓,当着你妈说话都这么毫无遮拦。” 她说话时温温热热的唇就一贴一合的粘在他的胸上,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他的大手还揽着她,温香软玉地抱在怀里,没有反应他就不是男人。 呼吸顿时粗重起来,他声音有些沙哑,“嗯,做戏做全套。” “切!”姚东光撑着身子抬起头瞅他,“你现在肯定特得意,我就是好糊弄,让你三言两句的就给哄到你家,现在还让你上了床。” 温邵呵呵的笑起来,“这才是你。磊落不记仇,触到你底线才会愤然反抗。”说着又把姚东光的小脑袋重新揽回自己的怀里,自己的头也低下来,额头抵着她的发顶,“你让我上了床,其实...我好想做全套。” 姚东光被他在头顶上说话弄得浑身像被电流击中一样,身上麻酥酥的,心里感觉既甜蜜又开心,明知他话里有些许调戏意味,只啐了他一口,头埋得更低始终不敢抬头。 半晌才颤颤巍巍的问:“你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硌着我了。”说着,还想伸手去把那东西拿开,直到把手窜到底下,才意识到那是什么,那手像碰了燃烧的碳一样连忙收回来,嘴里也跟着低呼,“啊!你那...流氓!” 温邵克制的极好,抱着她沉声说:“要是不想我做什么的话,就不要动。” 东光哪里肯听又哪里肯懂,男人在这种时候最受不了的女人的拒绝和扭动,使劲地挣扎。饶是温邵自制力再惊人,也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时精虫上脑,狠狠的把她压在了身下... ** 第三十六章 ** 夜已经很深了,姚东光被压在身下,抬头看着身上那人幽深的目光,呼吸颇喘的说:“你...你...快点给我下去啊,压死人了!” 屋子里非常安静,只有两个人颇有节奏的呼吸声相闻,温邵的眸子里湿漉漉的,带着缱绻深意。他叹了口气,伏在姚东光的肩膀上亲了亲她光滑的肩头,平稳了一下气息,才从她身上翻过去,侧躺在一边。 姚东光刚刚喘口气,温邵的大手就伸过来强硬的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语气柔和的说:“睡觉吧。” 声音温柔缠绵,如同呓语。 在陌生的床上,身边躺着前男友,不,男友,飘进耳边的是对方带有强烈男子气息的呼吸,她不知道忐忑了多久,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乖乖的缩成一团去睡觉。 这房间几乎承载了他整个童年,此时却硬生生的挤进来一个女人,活色生香的睡在他的怀里,他燥热难当是必然的,只要她稍稍一动他就恨不能立刻伏在她的身上做一些事。 所以,温邵辗转反侧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跑去卫生间去冲了一场凉水澡,方才回来躺在床上继续把她按在自己的臂弯里睡觉。 第二天,温邵极难得的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窗帘还是拉的厚厚的透不进光,身侧空空的,早已没有了东光的影子。 他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翻身下床,刚扭开卫生间的门,一声尖叫就直直的飞进耳朵里,他目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限制级场面,心里早已翻涌开来。 姚东光一大早起来看见温邵还在睡觉,没忍心叫他,自己颠颠的跑去卫生间洗澡,她冲澡一向快,五分钟大概就可以解决,等她剥个精光,在花洒下洗脸的时候,温邵忽然扭开门直挺挺的站在了自己面前,目光淡淡地撇着自己*的前胸,吓得尖叫起来。 温邵也反应过来,霎时老脸微红,“咳...我什么都没看到。”说完,就关上门,步履沉稳的往屋外走。 邵月梅做好饭,日上三竿也不见两个孩子下来,于是想上来叫一叫,结果就看见儿子一张冷脸微微泛红的从房间里出来,嘴里难得的哼哼着听不出个数的小调,顿时心里一喜,拉住儿子的手臂,轻声问:“你的情绪好像不错哦,东光呢,叫她出来,开饭了。” 温邵看着邵月梅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这笑容生生的晃了邵月梅的眼,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么多年,儿子也能笑成这样?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温邵又温和地说:“她洗澡呢,一会儿就下来。” 洗澡洗澡洗澡,邵月梅这个少女心的老太太心里全是少儿不宜的粉红泡泡,脸上笑的更喜庆了,“你们俩可真火热,年轻人就是好。” 温邵顿时神情复杂起来,还带着点...期待和...得意?不过他懒得理老妈,径自吓了一楼用了公用卫生间匆匆洗漱,等他到厨房,姚东光已经坐在餐桌边上笑呵呵的逗起陈玥杨了。 她刚冲完澡,发梢微湿,长黑发极乖顺地垂在背上,一张粉雕玉砌的秀致面孔因着和孩子笑闹而带了点红晕,整个人明媚鲜艳,不可方物。见他来了,俏生生的说:“就等你了。” 午餐气氛十分之好,温爷爷因为要在这个时间作肌肉按摩,所以没能下来吃饭,温爸爸去了温爷爷哥哥家拜年,也不在家温雪早上接了一个电话就怒气冲冲的出去了,现在也没回来。所以桌上只有频频和她挤眉弄眼的温妈妈,和不断要她喂的陈玥杨小朋友。 吃过饭以后,帮邵月梅洗了碗,又切了点水果,端着果盘到客厅,温邵在看《人与自然》,陈玥杨正趴在温邵的膝前乖乖睡觉。她就坐在他身侧,问他吃不吃水果,温邵一张俊颜毫无色彩的盯着她看看,盯着水果盘看看,又盯着窝在他腿上的弟弟看看,努了努嘴,说:“腾不出手。” 姚东光翻了个白眼,心里爆粗,妈的,想喂就直说,找你妹的借口。于是捻了一颗葡萄粒就往他嘴边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的,要上去的时候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吓得姚东光连忙收回手,撇过头去看邵月梅,见后者还在厨房忙碌丝毫没有撞见,才放下心来转回头,瞪了眼温邵,任他再怎么现吃死活不敢再喂了。 过了一会儿,卫斯理打来电话,她怕讲电话吵醒陈玥杨,赶忙跑到窗台边压低声音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卫斯理急吼吼地让她赶紧回来,说是老爷子又张罗了几个合适的年轻人要介绍给她。姚东光一听,气乐了,“大过年的,还让不让人消停了,我昨天相过了,没看上的,你干脆问问老爷子,他看上哪个了,我直接嫁过去算了。还费什么事?” 卫斯理也烦啊,昨天出去玩得很晚,今天正补觉呢,就被老爷子捞起来,非要让他接姚东光回来相亲,“这事儿你跟我说不着,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啊,老爷子人都请好了,在咱家楼下坐着呢,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而且你看不上人没关系,但你不能不来,这些人都是老爷子战友的子孙,这份儿你不能丢,赶紧报个数,我过去接你。” 挂上电话,灰溜溜的出来,她还没说话呢,温邵就沉声问:“你爷爷让你回去相亲?” 姚东光点点头,把自己陷进大沙发里,这个时候邵月梅也打点好了厨房,端着杯花茶出来,姚东光也不好再解释什么了,看了眼脸色怪怪的温邵,声音低低的说:“我得回去了,阿姨。我爷爷打电话,要我回去吃饭呢。” 邵月梅笑眯眯的,也没多问,“行啊,让阿邵送你回去。” 她其实想说不用送的,害怕爷爷看见不好,也不想让温邵面对她相亲,到时候又尴尬又别扭,多不好。可是,不送吧,明月湖区的路七拐八拐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坐上车了,温邵也没有马上开车,不说话抿着唇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东光推了推他的手臂,“快点开车,干什么呢。” 温邵看着她,冷淡一笑:“昨天晚上才答应和我在一起,转眼你又要相亲了,你说我送不送你回去呢?” 姚东光心里一惊,“你这人很奇怪啊,又不是我要相亲的,你和我撒什么火?而且你不送我回去还能把我拖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杀了啊?” 温邵也自知自己无论行事还是言语都有些过分,沉沉的目光移到别处,说:“我知道。但是你不打算把我告诉你爷爷,让我觉得很不舒服。”随即,踩了油门,慢慢地把车往外倒,“对不起,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她心里顿时暖暖的,又隐约觉得这份情感来的实在不安稳,可能是时间太短,一晚上局面变化,她接受地仓促,总隐隐约约的担心温邵还会突然离开她,所以暂时并没有把和他的事告诉爷爷的打算。犹豫了一会儿,说:“那,这样,一会儿到我家,我先看看情况,如果乐观,我就把和你的事讲给爷爷听,如果不,就改天再说行吗?” 窗外的雪洁白的刺眼,有点晃人的虚假,就像雨天里假晴的天空一样,假的格格不入。见温邵点点头,她又斟酌着说:“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事,我都是顺心走的,我承认我喜欢你,欣赏你,才愿意和你走到一起。但是,你不久前才给我一巴掌,总不能你现在给我一个甜枣就急吼吼的要求见我也马上吃吧,我需要时间消化,无论是你的前女友,还是我的前男友,还是什么问题,我都需要好好想想。就说相亲这事,是爷爷一早就安排好的,我再不懂事儿,老人家的面子怎么好拂?而且说句不好听的,我大过年的还这么拼了老命相亲是拜谁所赐,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有数吧?而且,温邵,说句大实话,我现在还跟做梦似的,云里来雾里去,生怕一会儿梦醒了,哦,原来你在原地根本没回头看我一眼。” 车子已经走上马路了,宽阔的柏油马路积雪清的干净,却被堆在两旁的厚雪显得这份宽阔有点逼仄,温邵平稳的开车,听过姚东光的话以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以为他不会有所回应的时候,他才缓缓的开口,“我从小自诩聪明,成长的过程中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什么知识都想收入囊中,接人待物的技巧上就欠缺许多。17岁被送到美国学习,同龄的同学早就左拥右抱,我只觉得幼稚,男女之情什么的好多余,朋友倒是不少,却没交过一个女朋友。20岁的时候认识的静姝,我清高又自负,就连我们的爱情都是她极力迁就得来的,失去她以后,更不要说什么男女交往了,又孑然一身的恍惚到今年,直到遇见你。”他顿了顿,前方有个减震带,慢慢地开过去,他才续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从来不懂怎么和女人相处,尤其是一个我对她抱着以结婚为交往目的的女人。有时候,我需要你去谅解我。” 姚东光听后,震惊之余,又有几分唏嘘。原来怪咖男神和她一样,对男女之事并不很擅长。有时候我们说人无完人,并不是空穴来风。就像温邵,一个长着这样一张脸的高智商帅哥,竟然并不懂得男女相处之道。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骨子里的相似之处,才让他们此时再一次坐到一起。 温邵把姚东光送回家以后,并没有上楼,而是亲了亲她的额头,礼貌地告了别。 他走的时候说:“我等你,有一天心甘情愿把我和你的事告诉爷爷。还有,如果我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好,请一定要和我说,我尽力改。” 姚东光这一下午吃饭,相亲,谈话,看电视,都完完全全不在状态,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回忆着温邵英俊的脸孔。 晚上,她收到温邵的短信:你把简历投到我们公司了?那我就收你做助理了。 啊?她没投啊,而且温邵他们公司叫什么名字她都不知道,怎么投的,“蹬蹬”地跑到电脑旁,打开邮件发件箱,可不是吗,只有一家公司发来了回信。 温华实业。 去不去真是个问题。 ** 第三十七章 ** 姚振云对相亲这门事业上纲上线,俨然把此当成老年人发挥余热的工作来对待了。 正月里的大好日子,姚东光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起床、吃饭、相亲。 正月十五那天,吃完汤圆,她坐在客厅里的秋千椅上一荡一荡地看电视,姚振云坐在沙发上抿了口最近医生给配的中药,苦的直咂嘴,吴嫂给递了一块冰糖,含在嘴里一会儿,才缓过那股儿苦劲儿,继续刚才的话题,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还学会挑三拣四了,我挑过来的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我看哪个配你都不错。我发现这么些个时日,你别的本事没长,心气倒是越来越高了,这么下去,等我在土里化成灰了,你都未必能嫁的出去了。” 卫斯理没在家里吃饭,刚回家,进门连衣服都没脱,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一摊,手里扯着领带,没等姚东光说话,先笑嘻嘻的说:“老爷子你差不多得了,东光她啊,是缘分未到,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也许你根本不用管她,过段时间,你连重孙子都有了,你这么兴师动众反而挡桃花嘛。” 他这是喝了点酒,说话也没个正形,姚振云瞪了他一眼,幽幽的说:“你没资格替你妹妹说话,你也30来岁了,媳妇儿边都没摸着呢。说别人头头是道,自己也是个不让我省心的。” 卫斯理就哈哈笑,说姚振云是个事儿爹,村头的妇女主任应该让给他做,气得姚振云吹胡子瞪眼。姚东光知道卫斯理一喝多说话就不上道,怕惹了老爷子生气,赶紧说:“哎呀,哎呀,爷爷我不是挑三拣四,是太好了,没什么好选的,要不您看着哪个合适我就凑合着嫁得了。” 话题一转移,姚振云就立刻放下损卫斯理,眯着精光十足的眼睛,说:“话可不能这么说,还得你喜欢。不过,我觉得舒家的那孩子不错,人稳重,长得俊,我看不比某些人逊色,还会赚钱。最重要的是他爷爷我信得过,我和他的交情不逊于和老温。” 卫斯理喝着吴嫂刚刚端上来的醒酒汤,喝急了,有两滴都滴到了下巴上,连忙说:“舒健昔?他不合适吧。商场上是挺稳重的,人疯着呢,我听说家里还养着个小嫩模,宠的不像话。东光和他多亏啊。” “是吗?那他就不做考虑了,外头有就算了,还在家里养着一个,着实不妥。那楚家的老三我看也不错,人机灵又心细。他爷爷当年可是个传奇,小炊事班里出来的团长呢,我当年差点让美国大佬射死,就是他爷爷一枪三连发,同时毙了仨,我才好好的活到现在。这样的人教育出来的孩子差不到哪里去。” 这回卫斯理倒是没说话,晃着二郎腿,眯着眼睛仿佛也在心里描摹楚家老三是不是符合姚振云说的那样。 姚东光荡了两下,头靠在秋千绳上,看着自家爷爷说:“也不合适,我听我朋友说楚老三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贱。” 姚振云听了这话,一口茶都要喷出来了,“这他娘的叫什么话?贱?你这丫头的嘴有没有把门的了?你那什么朋友,没事儿编排别人,以后少交。” 梁南秋啊,还不是他说的。姚东光吐了吐舌头,没往下接话。 卫斯理若有所思,不一会儿笑呵呵的说:“好像还真是,楚老三有个女闺蜜长得特别俊,圈里人都知道他喜欢那姑娘,就是从来没人点破。那姑娘家道中落了,他还上赶着踩人一脚,姑娘跑了,又巴巴的去追,就是挺贱的。” 姚振云沉吟了一下,没说话。 姚东光联想到别的,耷拉着脑袋,看着脚尖,说:“活到这个年纪,又事业有成的,有几个没经历过情爱的,这么苛刻的挖人情史干什么,我也不是白纸。” 吃葡萄的卫斯理明显一愣,眼神也幽深起来。姚振云倒是没多想,反而甚是欣慰,和蔼地说:“这么说来,你也看好楚家老三了?终于开窍了,我的大孙女。我明天和他爸爸说,你们约个时间见面吧。” “啊?不用,不用!”姚东光差点从秋千上挑起来,“我和楚汀白是朋友,这么多年了也没发展出来什么,在一起多别扭啊。” 姚振云动怒了,“怎么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这么多事儿呢!你是不是还没忘了汪西苑那个小混账?还是还惦记温邵呢?” ...... 不是汪西苑是温邵。我要是说了,爷爷你会不会反抗到底,然后气得犯起病。 姚东光动了动嘴唇,“不是...”话还没说完,案几上的电话就响起来了,明晃晃的喵呜体大字“男神致电”,铃声已经换成韩国的丸子歌,噜噜啦啦的,卫斯理就坐在她旁边,看得清楚,眼神也不由暗下去。姚振云离得远倒是没怎么看见,但见卫斯理脸色不是很好,心里也有点数了。 这些时日,他们没见过面。 平常就是偶尔聊聊QQ和微信,然后他每天给她打几个电话,话不多,声音柔柔的问:“干吗呢?在干吗?想我没?” 从前,她真是想都没想过温邵的那张冷冷的俊脸也会对着她说这么平常的,绵绵的,动人的情话。 她觉得吧,现在这种情况,不接,就如掩耳盗铃。接,势必要随着温邵说那些温柔的情话。 她瞄了瞄旁边,卫斯理正在看电视,面色如常没什么不妥,偶尔与时不时打量她和电话的姚振云交流几句,硬下心肠,接! 电话响了好几声,她在马上就要自动挂机的最后一秒接了电话,语气如常的嗨了一下。 话筒传来温和的笑声,“以为你不会接了,差点就要挂断。”顿了顿,“干吗呢?” 又是这句,听了以后吧,心里总是暖暖的,要搁以前,她指定乐呵呵的,掐着小嗓子柔柔的回说:“我看书(吃东西)呢,你呢,在干吗?” 但她现在不能用那个调调说,就极清淡的说:“和我家人一起看电视。你呢?” 温邵非常聪明,他反应过来,心里虽然不太舒服,还是极力克制说:“在想你。你先忙吧,晚上再打给你。” 她轻声“哦”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卫斯理凉嗖嗖的看了她一眼,姚振云吹着泛热的雨前龙井茶,鼻子里哼了一声。 姚东光缩了缩脖子,像刘胡兰一般大义凛然地昂起头,“是温邵。我和他复合了。我不相亲是为了他。” 卫斯理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挑着俊眉瞪她:“行啊你!我以前告诉过你他怎么个情况吧?还往上巴?嫌磕得不疼是吧?我发现你这丫头就爱找虐是吧?他一个,汪西苑一个,什么人你不好找啊?” 姚东光目光直视着卫斯理,很坚定的说:“我答应他以后也考虑了好久,我心里也忐忑,所以迟迟没有告诉你们。你们不会懂,遇上温邵有多么可遇不可求,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第一次对除了汪西苑以外第二个人动心,难得心动这个词对我来说非常珍贵。哥你说的问题我知道,我活这么大了,不傻,分得清楚好坏,所以我更不想揪着他的过去不放。我和他复合只是想给自己的心动一次机会,也希望你们能理解。”说着,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说话,默默喝茶的姚振云。 姚振云感受到目光以后,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刚才说什么‘活到这个年纪,又事业有成的,有几个没经历过情爱的,这么苛刻的挖人情史干什么?’是替他说的吧。”见姚东光点点头,把茶杯重重扣在案几上,皱眉抿唇,戾气极重,“行啊,姑娘大了,好赖话都不听了,回头草就是好吃,是不是?” 反正,正月十五,《元宵喜乐会》一边放,她一边挨着训,卫斯理极少在家抽烟,此时竟然叼着烟默不作声的抽起来,姚振云坐在对面陷在沙发里不住的数落她。 这节日叫她过的。 快十点了才放她回去,匆匆洗了个澡,就软趴趴的埋在大床里哼哼唧唧,脑子里回放着温邵,爷爷,卫斯理,汪西苑,静姝...... 许久,才定下心神。 温邵的电话又打过来,她才理清思路,语气顿时轻快温柔起来,轻声细语略微有撒娇意味,“我和爷爷摊牌了。”在床上翻了个身,脸都埋在枕头里,声音呜呜的续说:“反正无论如何,你都被我扶正了,你可想好了,不能反悔,要对我负责哦!” 温邵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半晌,才声音低哑的说:“嗯,我会的。我现在格外想你。” 出了正月,年也就算过完了,她也到了返校的时候。 大三下学期一周只有三节课,且都集中在星期五一天上。所以她给自己的安排就像年前规划的一样,找公司实习。 A大是名校,求职时门槛确实比别的学校高点。年前投的简历现在再看除了温华实业还有两家给了回应,去哪儿呢? 周五下午上完课,寝室只有她自己,阿左和李与哲出去约会今晚不回来,马静云在家这学期还不知道回不回来上课。 晚上温邵过来接她吃饭,吃得四川辣排鸡饭,温邵第一次吃,辣的直皱眉,姚东光丝丝哈哈的,辣的嘴唇通红,喝了口水,继续说:“所以说,我不知道去哪家公司好了。” 温邵不爱吃辣,耐不住东光闹腾,吃了两口让小红椒辣的难受,正在慢条斯理地挑辣椒,头都没抬的说:“当然是去我那儿,夫唱妇随这个道理不懂吗?” 东光瞪了他一眼,“跟着你我能干好吗?想想你成天坐办公室里帅的一塌糊涂,我还怎么工作。” 温邵笑了,“那倒是。” 姚东光想了想,“我还是去东风吧,综合实力照你们公司差了不少,但也还算是业内翘楚,离我们大学近,离你们也近,见个面方便。” 温邵吃着饭,闻言顿了顿,没说话。 ** 第三十八章 ** 在东风上班两个月有余,人事部分给姚东光的职位是财务部记录员,按字面意思理解就是报账记账,实则也确实如此,只不过外加——打杂。 刚刚给部门主任沏好茶,就被同事小刘差着下去星巴克买咖啡,虽然她很想义正言辞地告诉嬉皮笑脸的小刘,她来这儿工作并不是为了给同事们买咖啡的,但是和同事关系已经很不好了,所以忍了又忍,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为什么关系不好?因为上班第一天就搞砸了交到手里的第一份核算文件,小数点多点了一个位置,第二天被宋主任骂得狗血淋头。去公司食堂吃午饭,她只是像在学校食堂吃饭要去VIP窗口一样,给自己打了一份豪华套餐,独自坐在位置上没吃两口,就被个别同事瞪得身上要穿出个洞来。她本来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更可况是跟对你藏着心眼的同事,平时和人交流少的可怜,所以她的人缘十分不好。恰逢主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极旺,把财务部分成两小组,业务平摊,比月底的业绩,赢了人均奖金5000,她是A组。姚东光这人本来就蛇精病,想一出是一出,忘性大,对主管这种别出心裁赚噱头的花花手段颇有微词,但是没在情绪方面表现出来,只在工作中略有懈怠,这一懈怠不要紧,又出纰漏了,居然错拿了B组的业务报表,大家算了一个星期,结果是为它组做嫁衣,唾手可得的奖金就因为这个疏漏而与A组失之交臂。 所以... 姚东光打好咖啡上来,觉得今天财务部的氛围格外不同,几个女同事交头接耳,满面绯红悉悉索索笑闹,三五个长得出众的姑娘在定输赢,谁赢了谁去主任室送茶。 姚东光飞了个大白眼,这帮吃饱了撑的同事,有这看热闹闲唠嗑的时间怎么自己不去买咖啡?皱着眉头把咖啡分过去,没什么好气的问小刘怎么回事? 小刘朝着主任室合着的玻璃门翻了个白眼,“切,老板的儿子视察项目,这帮死丫头见了人像要没了命似的。不就是有钱人家吗?论长相还能有我帅?话说,姚东光同志你也觉得我挺帅的吧?” “帅。咱公司老总不是个不到40岁的大叔吗?他儿子多大啊就来视察?” 小刘看着姚东光,不赞赏的摇摇头,“你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两个月了,怎么成天云里来雾里去的,干什么都不用心?咱们公司以前那个老总上个星期心脏病病发去世了,你忘了,我不还让你包了份子钱吗?咱们这儿是东华区新扩展的区域,老总一没,没有能胜此重任的人才,总部是要调人过来的,这不才来视察?” 姚东光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难道说东风还有总部?好吧,小刘说的对,她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儿就是不长心。 ...... 这么不感兴趣,这么浑浑噩噩,要不要考虑换份工作,体验别样人生? 刚刚费尽心力完成了一份赶急的报表,伸个懒腰,前台的王丽又喊她去浇花。姚东光扭了扭腰,一张脸黑得像包公,搁你前台的花你让我浇?也太欺负人了吧?谁他妈愿意干谁干! 好吧,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还是起来任劳任怨地去水房把水壶灌满水加了几滴营养液,出来浇花。谁叫王丽是主管姘头?她在公司处境已经够不好了,实在不想再得罪小人。 越想越来气,什么破工作,真想扔了不干。 她正浇着花,后面有人叫她:“东光?” 回头一看,整整三个月不见了的汪西苑站在她后面,身边簇拥着公司里的领导,他似乎是瘦了,也白了,穿着中规中矩的西装,一贯不爱扎领带的他竟然束着一条暗红色的领带,眼里有几分讶然,笑眯眯地看着她。 姚东光也惊讶极了,“汪西苑?你怎么在这儿?” 他耸了耸肩,“视察工作。”三步两步走过来,笑意盈盈地抱胸打量她,“你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视察工作?这又不是你家公司...这是你家公司?”见汪西苑好笑的点点点头,悻悻地摆弄着手里的水壶,“我在这里工作实习。” 好吧,这家公司居然是汪西苑家的?她怎么不知道?而且汪西苑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事儿,居然替他老子视察?他老子不是不待见他吗? 说实话,她并不想看见他,不过无所谓,反正也不想干了。 一大伙儿人还在这儿陪着太子站在前台呢,汪西苑见姚东光的形容,侧侧头,对着公司副总经理说:“姚东光,我高中同学。” 副总经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思多么玲珑的人,见状说:“小姚同志业务出色,是个可培养的人才,不愧是汪总的同学。” 汪西苑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又走进两步,拿下姚东光手里的水壶,“老同学好久不见,找个时间聊一聊啊。” 副总经理立刻说,“今天中午定好的饭局,小姚也去吧,你和汪总是老同学,年轻人嘛,有投机的话说,也免得觉得我们无聊。” 姚东光动了动嘴唇,想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主管在一边拼命使眼色,叹口气硬是忍住了。 姚东光本来是话很多的人,但是只对熟人,这么一大堆平日里连她叫什么名是不是自己公司员工都不知道的上司们在这儿,自然话少,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偶尔话题到她身上了才赶着说几句。 钱秘书刚上岗的,平日里溜须拍马哪个也比不过他,酒过三巡,上了听,红着一张方块脸,嬉皮笑脸的说:“我们这个小姚同志,人漂亮,打来了那天整个部门的男同胞眼珠子都打她身上转,哎,只可惜她是个有主儿的。” 副总经理观察着汪西苑的脸色,发现厚着脸色越来越沉,暗叫不好,心里直骂钱秘书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当着瘸子说矮话,立刻举杯过去,“汪总才是一表人才,今天甫一进公司,女同事倾数被汪总倾倒,可见魅力,佩服佩服!” 这话圆的漂亮,钱秘书周了一口小酒,还想再说些什么,宋主任在桌子底下一脚踹下去,他醒悟过来倒也不敢作声了。 话圆的漂亮,不代表被圆的人能领情,汪西苑似笑非笑地端着酒杯,浅浅的嘬了一口,“哦?老同学有主儿了?我算今天才知道,三个月不见,时移世易啊。” 副总经理看着姚东光白着脸使劲儿嚼着嘴里的肉,再看看汪总一张风雨欲来的俊颜,也不敢再作声,默默地叹口气,他就自求多福吧。 姚东光把嘴里的菜咽下去,抬头礼貌的笑了笑,“哪有啊,就这两个月的事儿,怎么敢劳汪总费心?” 汪西苑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宋主任见气氛偏冷,连忙话题一转,谈起最近的股票,酒桌上的大男人都是经常走面上的人,立刻不约而同的忽略刚刚的不快,对股市的起伏仿佛颇有见解的侃侃而谈着。 饭局上的局面总算扭转而来,汪西苑也换了一张脸,仿佛刚才在别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与下属有分寸地谈笑风生。 姚东光吃着饭吃着有点恶心,夹菜夹得心不在焉,一筷子下去,带着的西兰花里还有一块白花花的肥肉,吃进嘴里,嚼了两下,尝出肥肉味,恶心的想吐,吐出来又实在失礼,只得三两下咽进去,干呕起来,还是小刘一脸嫌弃的递了杯水过来,才止了往上反的恶心劲儿。 这时候桌子上基本安静了,没人敢说话,因为太子爷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姚,模样像是要吃人。 姚东光注意到对面骇人的眼神,整体气氛的僵冷,干笑着,“汪总刚才说到弘昌集团小少爷以少胜多翻盘打了漂亮仗,股票连翻了三倍,您怎么着了?” 副总经理连忙搭腔,“对啊,汪总接着说啊。” 汪西苑冷笑了一下,“我和颜亦辰打赌,我能在同样的情况下翻四倍,只需要借用乔纳斯的名号...” 钱秘书又来精神了,“乔纳斯?英国的乔纳斯集团?啊!是要和您联姻的那位小姐娘家吗?今天晨报上登的乔纳斯集团千金不日将与钦远集团二少成婚的,真是好姻缘,强强联合,不知道集团前景有多光明呢!” 副总经理内心简直泪流满面,钱秘书今天这嘴简直欠到家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小姚和汪总两个人有点事,还不知轻重的一会儿往这边挑挑刺,一会儿往那边挑挑刺。你看看,小姚的脸都白成什么样了,手里的筷子都要拿不稳了,再看看汪总,脸沉得都能下雨了。 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姚东光心里倒真没觉得有什么,更深的可能是有点震惊和...心酸,肥肉的味道反上来,她有点恶心,放下筷子笑着说了句抱歉,就走去了洗手间。 汪西苑要结婚了?静姝不是说喜欢上她的心里医师了吗?难道是生命快要殆尽不忍心拖着温邵,才口出谎言?如果温邵知道了会怎么样?汪西苑他...真的要结婚了?他们彼此纠缠了那么多年... 洗把脸,接了一个电话,马静云哭哭啼啼的说:“东光,我怀孕了!” 姚东光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自顾不暇,分出心神,说:“怎么这么不小心,王胤杰什么态度,其实他要同意的话,你年龄也合适要了也行,反正你们都定下来了。” 马静云立刻打断,带着哭腔唯唯诺诺,小心翼翼,“我和王胤杰早就分手了,孩子...” 姚东光几乎马上就说打掉啊,你家的条件那样,怎么能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得打掉啊。 马静云深吸了口气,好半天没有说话,半晌,“东光,你会原谅我吗?” 姚东光一怔,心里的疑问浓浓的压上来,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这么说?” “这孩子是汪西苑的。” ** 第三十九章 ** 姚东光出来时心情已经平复不少了。这种恶心人的事儿毕竟不是第一次发生,从抗敏抗震心理来讲,像汪西苑那种人似乎干什么事儿她都能有心理准备。 这股狗血撒得埋汰,兜头罩下来的时候,她还以为马静云开玩笑呢。后来写了几年小说,她才悟道其实有时候现实比小说更狗血。 余华的《第七天》封面有一句话说的好:比小说更荒诞的是现实。 还挺想就这么给领导打个电话,说不舒服早走一步的。但那样太不成熟了,显得她没定力,受不了打击,不懂事儿,抖擞精神,给自己补了个唇彩,又慢腾腾地挪回到饭席上。 钱秘书满脸通红,方块脸皱巴巴的,整个身子歪在座位里,好像哪里很疼的样子,再看看宋主任和副总经理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笑意的汪太子,顿时了然。 话题再没扯到她身上,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菜,听着这些男人扯着无聊的笑话,不知不觉这顿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临要走了,副总经理状似轻松的随口一提,“汪总没怎么尽兴,要不要再去唱K?” 依汪西苑的性子是不会跟这些半大老头子去唱K的,逢场作戏的事儿他都懒得应酬呢。谁知道他松松领带,带着笑意,“好啊,大家一起去,开心一点,尽兴一点。” 副总经理大约是没料到汪西苑会这么说,随口一问,也没觉得汪太子会一而再再而三赏他们的光,得此答案一愣,有点反应不及,干笑几声,“对对,咱们一块去,不尽兴不罢休。” 姚东光看看表,约莫也差不多时候了,推说肚子疼要早早告辞。 副总笑容极其和煦的点头,又关照两句,注意身体,不能为公司累垮了身体云云。 一直不做声的汪西苑突然开口,“你要是走了唱歌还有什么意思?” 姚东光愕然,望过去,他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她勉强的笑了笑,“汪总,我不怎么会唱歌的,去了也只是坐着,你们去就好。而且,我身体实在不舒服,真是很抱歉。” ** 就这样不欢而散。 这个时间又是较偏僻的地点,拦出租车实在不易,姚东光等了半天车,也没个影子,想起前面过两个街区好像是有一个公车站点的,便顺着冷清的马路埋头走。 也没见那车是要开到哪里的,投了硬币就跑到最后面坐着,一路发呆。 ** 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 姚东光从14岁到16岁的两年间,好多事在悄然改变。 由一米五的小个子窜到163,本来就伸展极好的身段放开来长,比例匀称,形态姣美。 在梅罗德的悉心治疗和汪西苑卫斯理的精心关怀下,病情已经好转许多,能简短的和人进行交谈,识人识路,教给她的文化知识也能很好的消化,卫斯理还给她报了舞蹈班,为了开化智力,梅罗德甚至还启发她打扫家务,做饭做菜。 汪西苑时常大包小包的给她买东西,走到哪里都愿意带着天使一般的小姑娘,恨不得把她变小揣在怀里时刻放在身边。 日子太美好,丑小鸭正在蜕变成白天鹅的路上徜徉。 姚东光非常依赖汪西苑,在她眼里,高大俊朗的汪西苑就像天神一样。他在场的时候,她总是要怯怯地巴着他的大手。人多害怕了整个人都埋进他的怀里。对着任何人都未必有对着他一个人说的话多。她时常靠在他的怀里撒娇,磨磨蹭蹭哽哽唧唧,直到闹得他脸色通红,声音粗噶的把她吓到一边。她喜欢汪西苑亲她的脸,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她喜欢和他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电视,然后乖巧的趴在他的膝上睡觉...... 好多好多喜欢...那时候,在她心中汪西苑没有一处她不喜欢的。 汪西苑也喜欢她,只不过,公子风流惯了,从来没遇上这么轻软娇嫩的小花骨朵。 不过,能遇上这样的小东光,任谁都会觉得难能可贵,此生足矣吧。 在她少不经事的无意挑弄下,汪西苑一时被她激得热血翻涌,一时又怕狼变吓到她,故而这段时间被憋到内出血是分分钟的事。 总找美女泻火是必须的了。 那时候,她还没怎么发现他那恶心人的特质呢。 ** 有一次,她被接到汪西苑家,吃饱喝得了洗的香喷喷的像往常一样乖巧的伏在他的腿上,一边和他看《色戒》,一边迷迷糊糊的说着话。 小东光在他怀里,穿着乳白色的睡裙,那时候胸前的两只小白兔已经不小了,她一边比比划划地说着话,那两对就跟着颤,汪西苑狠命的咽下一口口水,全身发热得难受。 偏巧镜头里就演到梁朝伟和汤唯的那段床戏,两个人激烈纠缠,缠绵□□,小东光撑起半个身子认真地看着电视,头也不回的小声问:“他们在干什么啊?” 汪西苑声音粗噶,“妖精打架!少儿不宜!”大手已经伸过去捂住她的眼睛了。 你不让我看的我还偏要看。 小东光气囊囊的挣扎,凉凉的小手掰着他的大手,使出吃奶得劲也没撼动他半分,气得抓急,知道他怕痒,两只小手折了道反而冲着贴在她身后的汪西苑的咯吱窝抓来。 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触上炙热的胸膛,浑身一颤,瞬时他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连忙撒开挡住她眼睛的大手,只听东光声音软糯的说:“你看吧,都怪你,我都没看见他们打架!” 姚东光回过神来作势要打他,小拳头像小猫挠痒痒一样软绵绵的砸下来,扑腾得汪西苑心浮气躁,一个热血上头,抱着她的小身体一个天旋地转,就把她严严实实的压在身子下。 东光的脸闹得通红,漂亮的眼睛里晕满了暧昧的水汽,“你起来!你那么沉,要压死我了!” 被她推得更是难受,嗓子哑的声音都变了调,“别动,乖!” “你的声音怎么这样了?你难受么?嗓子坏了?脸也好红啊,你是不是发烧了?我看看...”说着,小手就探过去触上他滚烫的额头。 汪西苑的头埋得更低,两个人鼻子贴着鼻子,他低声笑,“宝贝儿,我亲亲你行吗?” “好啊,”小脸往旁边一侧,左脸颊就俏生生的送到他嘴边。 汪西苑低头亲了一口,“我不是要亲这里,我要这个...” 东光的嘴唇被热热的东西严严实实的堵住,然后汪西苑又湿又滑又热的的舌头就探出头来开始□□她薄薄的嘴唇。 好奇怪的感觉,好奇怪的味道。 全身像是触电一样麻酥酥的,热,他那么大一只压在她身上,太热了。他的心跳就响在她耳边,与她的心跳同步。 小东光傻乎乎的不肯张嘴,汪西苑单是啯着她的嘴唇觉得远远不够,胸膛下面是她的娇小酥胸,软绵绵的一团贴在他的胸口,他一联想到她活色生香的小白兔该有多么诱人就更加兴奋,眼眼睛都泛着猩红。 他抽出搂着她脖颈的手罩上她胸前的白兔,用力一揉,一丝类似于□□的叫声就从被他衔着的那两片唇里溢了出来,娇美的能滴出水来,汪西苑兴奋不能自已,加大了手力按着,东光再张嘴吟叫时,汪西苑的舌头已经趁机卷了进去。 舌头追随着她的丁香小蛇不停地飞舞挑逗,手上仍罩着那团嫩生生的小白兔。 过了好久,汪西苑才放开她的唇,伏在她的肩头平息熊熊燃烧的浴火。 还是不行,她太小,他不忍心让她承受痛苦。 东光睁开迷蒙的双眼,抱着伏在她身上的汪西苑,“好奇怪啊,刚才的感觉太奇怪了,你是不是电了我,我全身麻麻的呀。” 汪西苑刚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噌的窜上来,他调整了两下呼吸,立刻从东光身上跳下来,用浴巾围住已经把内裤撑起帐篷的某部位遮起来,弯身抱起东光就往卧室里走,“对,我电了你,你赶紧去睡觉,不然一会儿电力控制不住,你的小命就玩完了。” 安抚她睡觉以后,汪西苑几乎是落荒而逃。 好久没有叫女伴的他,在当晚叫来了一个刚刚出道的小嫩模,把她的脸折过去,想象成小东光的模样,拼命驰骋,折腾,释放,小嫩模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 直到早上,他都没有停止,仿佛只要想着东光,就永远无法餍足。 小东光晚上睡得早,早上醒来的也早,蹦蹦跳跳的跑下楼,女佣都还没开始准备做饭,她就忙不迭的问,“西苑呢?” 女佣支支吾吾的咕哝两句,给她榨点番茄汁,又嘱咐,“主人还没有起来,Emma不要上去在这里等他下来好吗?” 东光乐呵呵的喝着番茄汁,女佣的话早就左耳出右耳冒了。 乐颠颠的跑上去,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汪西苑伏在一个浑身青紫的漂亮女人身上不断冲刺,粗嘎的低声吼叫伴着女人细细的吟叫,两个人缠得就像拧到一起的麻花。 东光愣住了,他们在干什么?妖精打架? 她有点害怕,为什么一向温柔的汪西苑在此刻那么狰狞可怕;她也嫉妒,为什么从来只抱她的汪西苑能那么亲密地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她也难过,为什么汪西苑对别的女人做从来没有对她做过的事;她也生气,为什么看见这种场景她就那么想上去把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但是,小东光什么都没说,扁着小嘴,委委屈屈的下了楼。 汪西苑在最后的快乐里,眼神一瞥倒是看见了门口那抹白色的身影。 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颤,高了过去,伏在小嫩模身上,什么都忘记了。 汪西苑吃饱喝足了,冲了个澡,精神奕奕的哼着小曲下楼。 东光乖巧地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的咬着三明治,见他下来,不像往常那样开心雀跃,只是抬起头冲他耸耸肩,复又低下头低眉顺眼的喝果汁。 汪西苑心情极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从背后把她圈在怀里,“起得真早,一会儿我带你去迪士尼乐园啊?” 她低着头,“不想去,送我回疗养院吧,我哥哥今天来。” 汪西苑有点诧异,这丫头平常最贪玩了,一说带她去哪里哪里,总是开心得不得了,这样一副拒人千里的小模样是怎么了?“这么久没见我了,就不想和我出去玩点什么?要不你想吃冰淇淋吗?带你去【冰雪城堡】?” 东光吃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才抬头扫了他一眼,“没兴趣,我就是要回家。”说完,起身就踢踢踏踏的往玄关处走。 汪西苑拽住她的手,挑着眉,“怎么的了?我怎么你了还是谁怎么你了?跟谁闹别扭啊,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顽皮了,还知道和我闹脾气了,能耐了啊这是!”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有什么资格和你闹脾气啊,我就是要回家,你送不送,不送我就叫卫斯理来接我。” 汪西苑气乐了,张嘴还想再细细掰扯两句,一向傻乎乎没什么脾气的小东光一反常态,使劲的挥开他的手,蹬蹬的跑到卫生间里,把自己反锁到里边。 卫斯理接到小东光打来的电话就赶往汪宅,甫一进屋汪西苑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神采的迎了上来,“我啥也没干啊,她就不搭理我了,还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里,这孩子最近是不是逆反啊?” 卫斯理最近和陈牡丹打得火热,又哪里有时间来关注东光这孩子的小女生心态呢,于是摇了摇头。 东光听是卫斯理来了,方才把门打开,拉着一张秀丽的小脸拉着自家大哥的手,看都没看汪西苑一眼,撇了一句,“再见,汪西苑。”就雄赳赳气昂昂的跟个小公主似的走了。 汪西苑脸黑的一塌糊涂,寻思了一上午也琢磨出个一二三来。 快中午了,小嫩模才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澡和他告辞。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小嫩模的背影,有点想起早上门口那抹白色的身影了。 难不成那丫头看见了?嫉妒了?生气了? 变态的汪西苑笑起来,哎呀,生气好啊,生气就代表那个小傻子也喜欢我。 后来他们在一起后,汪西苑死不要脸的和她说了以上,当然内容更加少儿不宜。 曾经,还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 手机也在响个不停,把那号码拉黑以后,不一会儿又响了起来,姚东光不耐烦的看了看,眼眶忽然湿润起来。 划开手机,对着电话那边呜呜的哭,听见对方问话抬头茫然的往外看看,哭声更大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温邵你来接我...恩恩,我不哭...”刚说完,哭声更大。 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揪心揪肺。 这大概算是与过去告别吧。 ** 第四十章 ** 车子逛到终点站,姚东光才下车,A市是不夜城,晚上到处灯火通明,各种灯光一打,虚虚望上去,真有些纸醉金迷的味道。 这样的城市,这样的纸醉金迷,会有多少人沉醉,会有多少人茫然,会有多少人失落,会有多少人无奈踌躇。 街道两边的枯树开始回春了,渐渐地抽出点绿意,姚东光现在在哭够了,早就哭不出来了,沉静下来,心里安定了不少。她早知道她还没对汪西苑死心,几句话而已,就轻易地压倒她心中的千军万马,把这份不堪又执着的感情暴露出来。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心痛的原因不只是听说他犯下的错或者他...要结婚了,而是,到了这个地步,她竟然仍旧对他念念不忘。 夜风吹过来还是有点冷,姚东光天天在办公室跑来跑去,早就换穿单棉衣了,这么一吹,冷得打颤,电视剧里这时男主男配就会出来给可怜的女主披上温暖的外套,可惜生活并不像是童话,只得抱紧了肩膀慢腾腾的挪着步去前面的冷饮店。 汪西苑不会浪子回头,因为他永远都觉得,只要他一转头,当年的小东光仍会在原地等他,他对她念念不忘的不过是所谓初心和纯粹。 坐在冷饮店里叫了份加冰柠檬汁,“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冰冰凉凉的浇在胃里分外难受,但是整个人都冷静不少了。看看时间,大约十一点了,刚才和温邵通话大约也只有九点钟左右,姚东光想了想还是把电话拨回去,打了几遍温邵那边根本没人接。 东光索性不打了,现在这里是市区,出租车也比较好找,提着买来的柠檬汁边喝边往马路上走,随手拦了个车回家。 半路上,温邵电话才打过来,那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影影绰绰听不真切,他的气息不是很稳,极力稳着说:“对不起啊,东光,本来我是要去接你的,但是临时有些事情处理,实在脱不开身,你在哪里,我派司机去接你!” 姚东光声音淡淡的,“不用,我现在好多了,在车上呢,马上到家。” 温邵甚至没时间和她细究,在什么车上,在哪里,颇有些急切地说:“那好,到家里给我报个平安。”然后就匆匆挂断。 ** 偷偷溜回房间里,马上把自己狠狠扔在大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好几个滚,蹭啊蹭的,像是在跟大床妈妈撒娇一样,半晌,才揉着红红的眼睛去洗澡。 洗澡洗到一半就睡着了,勉强爬出来,刚刚粘上枕头,电话突然叮叮的响起来,姚东光守着热乎乎的被窝懒得起来接,把头埋在枕头底下迟迟不愿意动弹,可那电话不依不饶的响,仿佛在和人较劲,东光大半个身子倾到地上捞起包包,拿出手机连号码都没看就蒙头蒙脑的接了起来。 对方仿佛是生了执念,料到姚东光不会接,就一直机械的打下去,反而她一接电话,醒后略带沙哑的小嗓音响起来,对方倒有几分怔忪,顿了一会儿,才说:“Emma,是我。” 姚东光心噹的沉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哦,有什么事吗?”被子滑下去,她又捞上来,汪西苑也不说话。 两人之间非常安静,呼吸相闻,那种寂静一下子击中姚东光的大脑,突然觉得有些事的确没什么意思,“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挂了。” 汪西苑还是不说话,姚东光挂了电话,关上机,倒头便睡。 一觉到天亮。 ** 一大早上起来吃饭,吴嫂煮的疙瘩汤,放点菜花,鸡蛋去黄用清打的乳,调的鸡汁老汤,那面咬下去又香又滑,姚东光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卫斯理也不知道是几点回来的,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神采。 温邵电话打来的时候,姚东光正在脑内模拟辞职报告打算一会儿去写呢。 “起床了吗?我在这附近办事,接你去上班吧。” 东光喝完疙瘩汤,笑呵呵地说:“好啊。” 把要辞职的事情和温邵简单的说了一说,她正了正色,看着正在开车的温邵好看的侧脸,“你知道汪西苑和静姝要结婚的事情吗?” 温邵顿了顿,没想到她能这么直接的问他,点点头,“报纸都写成那样了,我想不知道也不太可能。”然后回过头来瞥她一眼,“好端端的,怎么要辞职呢?” 姚东光直觉上认为温邵在转移话题,心里不太舒服,联想到昨天晚上的疑问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东风是汪西苑家的产业?”温邵漂亮的眸子一闪不闪,姚东光一看便知,“那你不告诉我。” 车子上挂着一个迪士尼的纪念版米老鼠,据说是他和静姝在美国第一次约会的时候买的,咧着嘴大大地笑,在车子的颠簸中一晃一晃的,看的姚东光心里烦躁:“我昨天看见他了,我觉得还是避避嫌的好,而且我在公司人缘不太好,不想呆了,好想换个地方。” 温邵的眸子扫过来,“我发现你还挺任性。” “这不叫任性,这叫随心。我根本不喜欢的工作我何苦勉强再做。就像我决定不想再见的人也不必去见,有这个潜在见面的可能我也觉得很窝心很麻烦。” 这话说的倒是姚东光的心声。一方面说她不想见汪西苑,不愿意旧情复燃,一面含沙射影点温邵,如果有一天他和静姝死灰复燃,那么她肯定会毫不犹豫走得一干二净。任性就任□□,本来就是个自闭症患者,活得差强人意,干嘛还委屈自己。 温邵没有作声,掰了掰后视镜,后面遥遥跟上来一辆车,他加了速,看见姚东光拄着下巴靠在车窗上发呆,叹口气,“嗯,我知道了。” “对了,想的怎么样了,上次你去我们家,我妈问你婚期,你说要问问姚老,结果呢?” 姚东光有点恹恹,昨天的坏情绪还没有散,回答也欠考虑,大赖赖的回过去,“没问,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犯不着烦我爷爷去。” 他们在一起以后,从来都是柔柔和和的,就是偶尔吵个嘴都是类似于玩笑的小打小闹,这话里带刺的递过来,温邵愣了好半天,沉着脸问:“你怎么了?怎么说话这样重?” “我才多大,干什么要早早嫁给你?我现在还后悔这么早就答应和你复合呢!你前女友回来了就把我撂一边,人家走了你巴巴的来找我了,谁知道哪一天她回来了,你是不是又得抛一句对不起,扔下我呢。” 温邵加速开车,转到一个车流比较少的地方停下车,看出来是动了气,呼吸很重,“你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吃错药了?我跟你复合的时候不是和你说过的吗,现在怎么又来和我翻旧账呢,我发现你这孩子有的时候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抽疯抽的离谱!” “你既然知道我是孩子,你倒是别娶我啊。我抽疯?我才不抽疯,我和谁都不这样就想对你发牢骚!你要是不爱听,你做你的狗屁实验,你爱和谁过和谁过去!” 姚东光其人并不是能和人起冲突的,平日里一贯笑眯眯的和小天使一样,今天一发飙换了张颐指气使的小脸,温邵简直震惊不已。但是温邵非常聪明,他敏锐地感觉到小姑娘急吼吼的发火可能和昨天见到的人有关系,不自觉的挑着眉毛,声音淡淡的问,“你这是看见旧情人要结婚了,心里难过,所以找我出一下气?” 东光听见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看报纸还好,昨天听说汪西苑要结婚,她特特地去网上找消息,什么汪西苑珍爱娇妻,包下某某五十层的观景厅拿着鸽子蛋那么大的粉色裸钻向娇妻求婚。 汪西苑不爱静姝还能这么大费周章的求婚,为什么温邵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也没见他有任何行动呢,“你少血口喷人了,汪西苑不爱静姝都能花那么大手笔求婚,你嚷着娶我怎么不求婚?我看你才是那个旧情人要结婚了,心里难过,无暇顾着其他吧。” 温邵真是生了大气,他的性子其实挺高冷的,一贯不怎么爱理人,在学校时忙着研究课程研究,在工作时忙着运筹帷幄,总之就是不会花大感情去投入到和人交际上头去,所以从来都冷冷淡淡的不会生气,今天真是被姚东光掐着小蛮腰仰着头巴巴的和他顶嘴气着了。 “我是打算经过双方家长都同意,再向你求婚的,所以让你征求你爷爷的意见。还有我和静姝清清白白的,你别气极乱扣帽子。” “得了吧!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这车上还挂着你俩的定情信物算怎么回事儿?你以为我不跟你计较就是不在乎啊?你但凡有点自觉,好歹当着我的面别挂这么个当不当正不正的地方啊!” 温邵大手一挥把米老鼠拽下来,摇下车窗扔出去,沉沉的说:“这总行了吧。” 姚东光有点肆无忌惮,把情绪都发出来,“现在还没怎么的呢,这就开始摔上我了?那以后要不要打人骂人?温邵,你这个老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你跟自己结婚去吧,咱俩分手算了!”说着,打开车门往外跑。 温邵头痛的扶额,见她要出去,一把把她抓回来,按进自己怀里,她在他怀里霹雳扑棱的挣扎,温邵索性一只手箍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一口堵住了还在吧啦吧啦不停的小嘴。 顿时,天地都宁静了。 温邵想,早知道这招这么好用,那他还和她吵什么呢。 ** 第四十一章 ** 月末,姚东光在机场接到了风尘仆仆的马静云,按月份来算已经四月有余,她瘦,因此不怎么显怀,肚子上就像多围了一圈衣服似的,脸色有些暗黄,一贯瘦削的脸倒是奇异地鼓了起来,人真是蹉跎了不少。 对于这个孩子的来历马静云有些含糊其辞,在东光的再三追问下,她才支支吾吾的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她和王胤杰一直有矛盾,本来之前的心结就没解开,最近又恰逢毕业季两人腻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王胤杰这种花花公子自然是个闲不住的人,一来二去和公司女同事打得火热,被马静云逮到之后两人大吵一顿,不欢而散。 以前没提到,汪西苑这个人除了对女人有无穷无尽的爱好之外,还十分热衷一项运动——爬山。那一阵心情不好,突然心血来潮想在初冬爬山,就和驴友飞到了W市。W市是有名的山城,巍峨孤傲的三清山正立在该城市的背后,仰天蔽日,环抱着整个城市。 马静云老家在W市的郊区马家寨里,就属于城郊农村,坐落在山脚下,靠山吃山。和王胤杰吵架以后索性递了辞呈回乡下老家放养心情,打算整理好感情以后回A市找找就业机会,毕竟大城市就业机会多,而且她就在那里上的学,了解的也多些。 马家寨近些年来旅游业旺盛,也给城郊的穷乡僻壤带来了商机,附近不少住户重新拾掇了房子置成民俗房,专供城里来的游客打尖歇脚赚些油水,马静云家左右邻居都做这桩营生。 那一日阳光顶足,她把搁在屋子里返潮的被子拿在院子里晒,闲来无事,套了厚厚的羽绒服坐在院子枯萎的葡萄架下看《经销商学》温习打发时间,谁知道就那么巧碰见了和朋友一起登山的汪西苑。 马静云心情不好,有些郁郁寡欢,沉着脸坐在椅子里,满脑子都是该不该和王胤杰分开两方相争的场面,但是想了想,他们之所以分分合合这么久就是因为彼此相爱,种种相处的好立刻都摆在眼前,不自觉的抹起眼泪。 还没等抬头缓口气呢,就被人一把抱在怀里,她尖叫着回过头去,就这么认出了汪西苑。 以前他也认错过她一回,她也知道自己和姚东光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也没有过分苛责他,带着几分疏离礼貌地赶汪西苑走。 他走倒是走了晚上又来了,喝得醉醺醺的,非拉着马静云大吐苦水,马静云也是太久没和人倾诉,张嘴哗啦啦地说了个够,结果话一投机,加之暗黄的灯光暧昧烘托,汪西苑眉眼又生的俊,马静云长得又有几分像汪西苑旧情人,俩人就*的滚到了一起。 索性汪西苑只在这里呆了三天,走得时候两个人只字未提将来,几乎都心照不宣的当做只是两个成年男女友好交流了一下,现在无瓜葛以后也无瓜葛。 谁知道两个月以后,马静云就这么怀孕了呢。 她和王胤杰分手回来,不过一星期,大吵的那天晚上他们还做了爱,和汪西苑在一起的露水姻缘间隔不到五天,所以说马静云根本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马静云在老家的亲戚都是农村人,家长里短好扯老婆舌,如果亲戚知道了她做人流,风言风语的不知道怎么编排她呢,那她以后在马家寨都抬不起头了。这次回A市就是想找闺蜜姚东光陪她做手术,帮她把这一难关度过去。 姚东光同学帮马静云提着行李,“大姐!你都四个月了,还做人流?之前你干啥去了?” 马静云无语望天,“忙着思考人生。其实我一度想把他生下来的,不管孩子是谁的,我都可以以后敲他爸爸一笔。后来我想通了,我的人生无限美好,拽着个拖油瓶宝宝,我生活不好也算了,连累他没有健全家庭跟我受苦。”她对着东光苦笑:“我可不想让他和我一样不合时宜。” 姚东光心下恻然,“那你告诉他们了吗?” 马静云伸手拦了个的士,打开门坐进去,接过行李等姚东光坐定了才说:“王胤杰那样的人,岁数不小了却像个没有担当的大男孩儿。汪西苑?我和他真的不熟。”马静云看着东光诚恳的说:“不过我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和闺蜜身边的男人扯上关系,真挺不好,对不起。” 姚东光报了地址,“对不起?这话留着给你自己和你儿子说吧。” ** 从医院回来,马静云就躺在寝室的床上默默发呆,一整天都没有说话。东光不忍心,去外面买来了他平常爱吃的食物,七哄八哄还是换不回来马静云一声言语。 姚东光捧着那张报告单,心里也不好受。 单子上有一排医学术语:“子宫颈管存在形态异常或机械障碍:如宫颈先天发育不良、或因宫颈病变治疗不当而引起子宫颈极度狭窄。治疗:通过手术矫正,扩张宫颈口。如治疗效果欠佳,可采用宫腔内人工受精,迈过宫颈这道关卡。” 这意味着马静云极其不易受孕,但是她又是这极其里的非正常案例,对于健全的家庭来说应当是幸福的。 依马静云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有时间和精力来抚养孩子呢,若是做掉,那么将来怀孕的几率基本等同于零。 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永久性地剥夺一个女人做妈妈的权利,所以下午马静云一拿到化验单就沉默的离开了医院。回到寝室躺到现在也没一声言语。 姚东光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饭,就放在一旁,轻声说:“静云,你应该告诉他们,听听他们的想法,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况且这孩子来的不容易,他和你比和任何常人都有缘分得多。” 马静云翻了个身没有说话。 姚东光叹口气,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汪西苑发了个短信:在不在。 汪西苑几乎是立刻就把电话打了过来,东光连忙按了挂断键,又调成静音,快速的回过去:别给我打电话,不方便。静云怀孕了,孩子可能是你的。” 短信刚刚发过去,手机提示灯又明明暗暗地亮起来,东光又一次挂断,回说:我说了别给我打电话,你听不明白吗?我问你,是你的,你怎么办? 那边又连续不断的打了好几个,姚东光皱着眉毛依次挂断,那头才来了则短信:什么叫“可能”? 东光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又接着发过来一条:做掉。 东光看着那冰冷无情的两个字,无声的笑了笑,男人真是凉薄的动物,按了关机没再回。 晚上给姚振云挂了电话说不回去,洗漱好以后和马静云头靠着头躺在一起,马静云的声音很安静,但是坚定有力,“东光,我想好了,我要生下来。” “静云,如果,我是说如果。王胤杰...和汪西苑他们都没办法为你的孩子负责,你知道你生下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吗?”姚东光的语气很慎重,“你的家境本就不好,工作也没有着落,钱方面是个大问题。你还年轻,你将来还要嫁人,可咱们实际一点,嫁人对象有几个会愿意接受小包子做拖油瓶呢?孩子越长越大事情越多,你自己的将来都不能保证,更不能保证他的。” 马静云的声音开始有些抑制不住的哽咽:“你说的这些我从知道这个结果以后就在想了,想来想去,推翻又驳回,推翻又驳回,可我还是放不下这个小孩子。他跟了我一回,下一次,不是这孩子了,也许这一辈子都可能不会再有,光是想到这一点,哪怕是要我立刻去死,我都想要把他生下来。” 马静云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意志越来越坚定,姚东光也知无法在劝她,只能安慰她:“放心吧,你想的都是最坏的结果,也许等孩子生下来了,是谁的有人会认。再不济,还有我,我给他做干妈,我们家想要养活个孩子还不容易吗?” 这时,马静云身边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接通后,姚东光在这头都听得清清楚楚,“马静云?姚东光在你旁边吗?” 静云极轻地嗯了一声,对方才像缓下一口气似的,说:“叫她听电话。” 姚东光嫌弃的摆摆手,马静云重新把电话举在耳边,“她不想接,有什么话你说吧,她能听见。” 汪西苑顿了顿,仿佛深吸了一口气,“你怀孕了?”得到马静云的回应以后,冷静地续说:“为什么不做掉?” 马静云的声音听起来像冰冷的机械一样,“子宫颈管形态异常,怀孕几率小,这个没了,我这辈子都可能做不了妈妈。” 汪西苑在那边顿了顿,思考片刻,“多少钱?” 姚东光翻了个身,有点不大想听男人说话,马静云哂笑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也不会影响你追逐你美好的挚爱。这孩子只是我的,而且你还不一定是他爸爸呢,不用急着撇清,更不用急着买单。” 汪西苑似乎是叹口气,“静云,听着,我心里住着谁你是知道的,你是她朋友,我不想伤害你。我问你多少钱的意思是,不管这孩子是不是我的,我愿意给你一笔钱来抚养他,足够你们母子一辈子衣食无忧,但我不会对你负责,更不会娶你。” 马静云说:“我谢谢你,我懂,这孩子要是你的,你一分钱都不会少拿。行了,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汪西苑那边依稀有人在说话,他吩咐了两句,又对着电话说:“替我转告东光,我确实是要结婚了,只不过事出权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