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借shi还魂 柳暮风透明的身子悬浮在半空中,与这屋子里的阴暗混为一体,三天来她一直在等待时机,只需片刻——,这个趴在地上的郡主一死,她便可以借尸还魂了! 然而此刻,她通透的身子正微微的颤抖着,本该充满期待的脸上,却因眼里跳动的怒火而多了份慎人的阴冷!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被俩个丫鬟殴打在地,缩倦在地上血流不止的茹婉郡主,她满身的伤痛,心底里的绝望,拽在手心里的愤恨,都是柳暮风能感同身受的,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甚至她每被踹一脚,柳暮风相应部位就会跟着疼上一分,在这透明的身子里多上一份疼痛后的战栗。麺魗芈晓 在那丫鬟再次向苏紫衣倒地的身子猛踹一脚时,柳暮风忍不住冲向前去,冲着那个丫鬟狠狠的扇了过去,巴掌却瞬间穿透那丫鬟的身体,才蓦然反应到自已——只是个灵魂。 柳暮风知道,只等这郡主一死,自己便可以借尸还魂了,可这一刻,柳暮风没有重生后的期待,只有满腔的愤恨,使得透明的身子都跟着剧烈的颤抖—— “苏紫衣,你别怨我,你要怨,就怨你那个愚蠢的娘!”一直站在一旁的绿衣丽人,声音轻柔的说道,发髻上的镂金凤尾头面垂挂着一层雪纺纱,挡住了整个面部,只隐约能看出面部的轮廓,而那双阴狠的眼神似能透过薄纱,冷眼指挥着丫头对自己的表姐施暴。 “不要提那个女人!”缩倦在地上的人儿,在如此暴打之下,仍难掩心中的愤恨,声音破碎的嘶吼道,嘴里的血液让出口的声音带着浑浊的嘶嘶声。似乎对自己娘亲的痛恨,已经远远超过了此刻对自己施暴的表妹。 闻言,那绿衣丽人仰头大笑,薄纱因这笑声吐纳的气流在脸上起伏,在这阴暗的屋里更添了一丝阴森和诡异,像是笑不可仰,绿衣丽人再开口说话的语调仍带着颤音:“你苏紫衣也是个蠢货,你以为你娘真的和古将军通奸吗?” 苏紫衣身子一抖,无视不停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眼神震惊的看向陆青鸾,这一刻,一种不知名的恐惧,让苏紫衣全身不自觉的发冷:“你说什么?” 陆青鸾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丝娇笑:“你这样的蠢货,不适合呆在王府里,不如早早重新脱胎为人吧!” “什么意思?”趴在地上的人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来的力气将踹向自己面前的脚用力推开,挣扎的爬前一步:“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急切的声调合着嘴里的血液,让出口的声音带着如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你还不算太笨嘛!”冷哼一声,陆青鸾挑了下眉,眼里的嘲讽露骨,转头向身旁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两个丫环停了拳脚,闪开身子。 陆青鸾向前两步,蹲下身子,冷笑的看着躺在地上满脸都是血迹的苏紫衣,再次冷哼一声:“明明是双胞胎姐妹,为什么你娘就是京城第一美女,我娘就要屈居第二,同样是貌美如花,王爷凭什么只喜欢你娘?你娘如果不通奸,王爷怎么会再将我娘纳入王府呢?” “是——姨母?!竟然是姨母?!”苏紫衣不可思议的摇着头,额头的鲜血随之快速的滴落,流入眼里的血迹让视线昏花一片!那个比娘对自己都好的姨母,那个娘死后对自己百般呵护的姨母,那个口口声声要不顾周围人的闲言碎语,要将自己这个孽种当成亲生女儿疼爱的姨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然你以为呢?”陆青鸾低下头,薄纱下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出口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别样的阴狠:“一个男客怎么能进得了内府,这也多亏了你!” 对上苏紫衣被鲜血模糊的视线,陆青鸾接着道:“要不是你为了一块糖果,偷了你娘的腰牌交给我娘,我娘怎么能假冒你娘将古将军引入内府?” “我——,是我?”劈天盖地的昏眩感,如同无数记重拳敲打在苏紫衣的胸口,让苏紫衣如一条离了水的鱼,拼命的张着嘴,可却仍被无力的窒息感,压趴在地上不停的干呕,像是要把肺连着心一起呕出来。 一块糖果!自己恨了十年的娘,竟然是毁在自己手里,毁在一块糖果上?苏紫衣跌趴在地上,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嘶吼声,眼里却已经干涩的没有一滴泪水,朦胧的视线,透过流进眼里的血液,落在躬身看向她的陆青鸾狰狞得意的脸上。 猛然挥起手臂,苏紫衣不知哪来的力气,纵身扑向陆青鸾,用力的张着嘴,拼劲了全身的力气,哪怕让自己咬她一口,也要撕下她的肉,咬出她的心,看看她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下一刻,苏紫衣挥出去的手臂,被两个丫鬟重重的踩在脚下,辗转碾压着—— 苏紫衣死死的盯着陆青鸾,麻木的承受着双手传来的刺痛和那一脚一脚踹在身上的力度,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涌入口腔的鲜血,冲着陆青鸾,狠狠的喷去,在更猛烈的拳脚相加中,含血狂笑—— 笑自己痴傻,将仇人当亲人!害了自己的娘,却又恨了她十年!这笑声狂凉悲戚,犹如魍魉鬼魅的嘶吼。 “你还当自己武功高强呀!”陆青鸾看了眼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苏紫衣,挥了挥手,两个丫鬟会意,躬身退出了房间:“今个是你冲关的日子,也是你功力全无的日子,否则我怎么会选择今日对你动手呢!你还是乖乖受死吧!” 对上苏紫衣愤恨如啼血的视线,陆青鸾咯咯笑出了声,极为享受的躬下身子:“别那么自责,到了地府,再对你娘说愧疚的话吧!”陆青鸾惬意的拍了拍苏紫衣的脸,随即又低头厌恶的看了看自己沾上了血迹的手,视线扫过苏紫衣瑟瑟的身子、满脸是血却五官精致的小脸时,突然仰头神经质的狂笑道:“你瞧,不光是你娘和我娘,我们俩也长的很像,是不是?” 说着,陆青鸾一把拽下了脸上的薄纱,峨眉如黛,凤眸含笑,肌肤如凝脂,就连嘴角上翘的弧度,都带着勾魂的妩媚,忽略她眼里的阴冷,这真是活脱脱一个天仙般的绝色美人。 柳暮风将透明的身子在空气中划了过去,趴在陆青鸾面前仔细的看着,这些日子自己一直跟着苏紫衣,这个陆青鸾跟苏紫衣倒是有七八分相像,但苏紫衣的五官相比更精致一些,而陆青鸾眉宇间则多了些娇媚,脸色也因苍白而多了些我见犹怜的病态美。 陆青鸾将手上的血迹往苏紫衣身上蹭了蹭,心情极好的说道:“你放心,我会代替你好好承欢父王膝下,做个孝敬的茹婉郡主!” “你……妄想,父王不会认不出我的,你是陆成义的女儿,就算……,陆成义死了,你娘被纳入王府,你也没资格做郡主?”苏紫衣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软弱无力,撕裂的嘴角每说一句话,鲜血都随之滑落。 “是吗?”陆青鸾好心情的挑高音调:“知道我娘为什么让我戴着这个面纱,整整十五年吗?你真以为我得了不能见光的皮肤病吗?”陆青鸾再次狂笑,终日不见阳光而苍白无色的脸庞,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因这狂笑更显得恐怖。 “我娘顶替了你娘的位置,我自然要顶替你做茹婉郡主喽!”陆青鸾挑眉躬身靠近苏紫衣:“我娘怕你在王府受人非议,送你到观心庵已经有五年了吧!你无人问津也有五年了吧?” 享受的看着苏紫衣痴傻的表情,陆青鸾仰头又是一阵狂笑,白皙的颈项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也因为这个角度,忽视了苏紫衣那原本失神的眼里瞬间涌现的杀意,和快速探向她颈项间的手。 而与此同时,陆青鸾仰头边笑边说道:“放心,我娘会先给你娘昭雪冤情的,不然我怎么享受我的郡主身份——”再次低头时,震惊的看着几乎贴着自己咽喉的血手,猛地跌倒在地,惊恐中后退着身子“来人——,来人——” “别想那么多,掐死她!掐死她!”柳暮风奋力的喊着,明知道这个傻女人听不到,仍竭尽全力的嘶吼着,横竖都是死,何不杀了这个可恶的女人再死! 随着冲进来的丫环再次施加在苏紫衣身上的拳脚,苏紫衣失笑的看着自己的手,用尽全身的功力,只这一次机会,却因为那句‘昭雪冤情’而不得不收手,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为娘洗刷冤情了,难道让娘真就这么背负冤情,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心安吗? 我苏紫衣已经逃不过一死了,如果能为娘洗刷冤情,这份仇恨,就等到下辈子吧!已经害过娘一次,难道还要为这仇恨,仍让娘含冤九泉吗? 柳暮风用力的摇着头,怒其不争的看着此刻懦弱无助、不再求生的苏紫衣,咬牙切齿的低吼:“苏紫衣——!人只要活着,所有的账都可以自己亲手来算!”将自己的仇恨和为自己娘昭雪冤情的事,交给自己的仇人去完成,太可笑了! 柳暮风透明的身子微微发抖,悬浮在半空中,怒睁着双眸,让自己毫无遮拦的看着这一幕,将苏紫衣临死前挣扎高举的双手,满是鲜血和痛恨的眼神,瑟瑟发抖的身子,和她能感同身受的那份锥心之痛,都深深的烙进心底最深处,将这一刻所有的不甘和愤恨——铭记在心! 视线定格在苏紫衣挣扎扭曲,最终无力垂落的双手…… ------题外话------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我星几木又回来啦——(此处得瑟的狂笑中……) 星几木:好像很冷场,在的人捧个场行吗? 第二章 三路人马 见苏紫衣半天没了反应,宝珠收回脚,试探了下她的鼻息,手不由抖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转身对陆青鸾躬身说道:“小姐……,她……她死了!” 听闻宝珠磕磕巴巴的声音,宝悦狠狠的瞪了一脸恐惧的宝珠一眼,嘴里嘟囔一句:“死都死了,怕什么?没用!”脚下再次重重的踹了尸体一脚!十七八岁的年纪,下手却没有一丝犹豫,全然不曾想过,那个每次给她上百两的打赏,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患了皮肤病的表妹的茹婉郡主,也曾经救过她的命! “死了?”陆青鸾闻言眉头挑了挑,本就苍白的脸上全无血色,刚才那一刻差点没把她吓死,若真棋错一着,让苏紫衣将自己给掐死了,自己这十年闭不出户的罪算是白遭了,整个计划也是功亏一篑了! 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苏紫衣的尸首,陆青鸾起身抖着手,倒了两杯茶端了过来:“你们两个辛苦了!喝杯茶歇歇,一会还要将她的尸首抬下山去!” “是!”宝珠和宝悦接过茶对视了一眼,各自的眼里都有一份得意,当奴婢最大的前途,就是成为主子的心腹,如今小姐让她们干这件事,无疑是将她们当成了心腹,等不日小姐飞黄腾达了,两人的好日子就来了,此刻端着陆青鸾亲自斟的茶,心里更是有了底,眉宇间都是对日后好日子的憧憬。麺魗芈晓 陆青鸾独自蹲下身子,伸指远远的按在苏紫衣颈项的脉搏上,待确定眼前的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后,才栖身上前,盯着苏紫衣精致的五官,眼里多了一丝恨意:“就这么死了?可惜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一场好戏呢!” 站起身子,陆青鸾冷冷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嘴角勾起一道狰狞的笑意,转身对宝珠和宝悦道:“赶紧抬下山,丢到官道上,出庵子的时候小心点,莫让师太们看见了!” “小姐就放心吧!”宝悦和宝珠紧忙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苏紫衣的尸首,七拐八拐的出了观心庵。 这观心庵位于甫山半山腰,山路极为难走,在这漆黑的夜里,两人纵使会点拳脚功夫仍走的磕磕绊绊。 宝悦差点被脚下的一个石头绊倒,好容易稳住身形,便猛地顿住身子,重重的摔下苏紫衣的腿,抬头恨恨的说道:“我不抬了!” “你说什么呢?”宝珠惊讶的看着宝悦,自己姐妹俩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如今干下了这么件弑主的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咱们千拜万拜都拜了,还差这一拜吗?小姐让我们将尸首抬到官道上,你--” “我没说不把她送到官道上,只是说不抬了!”宝悦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不过是一个尸首,横竖都是死了的,就顺着这个斜坡丢下去,一路滚到下面的官道不就行了,何须这黑灯瞎火的抬着!” “对呀!”宝珠欣喜的应声。 柳暮风透明的身子,一直跟在她们旁边,这个时候进入苏紫衣尸体,其结果不言而喻,无疑是被拳脚相加,再次因暴打而死!可是过了这个时辰,苏紫衣的尸体机体就会全部僵硬,自己就算想借尸还魂也不可能了! 柳暮风焦急的看着宝珠和宝悦,苏紫衣也是会武功的,可今天是她名玄功冲关的时候,身上的功力一丝一毫都无法调动,才会让俩个只会些拳脚功夫的小丫头给活活打死了,而此时自己若上了苏紫衣的身,这一身重伤的身子,无疑是再让人打死一遍罢了,自己可不敢保还能再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何况--,她柳暮风也绝对不允许自己死的这么窝囊! 宝珠和宝悦已经左右晃着苏紫衣的尸体,喊着号要往山坡下丢了-- 柳暮风透明的眼里闪过一丝焦急,空明的身子,让她在这个漆黑的夜里,仍能将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顺着脚下倾斜的山坡向下看去,突然--,一株不起眼的植物,让柳暮风眼前一亮-- 宝珠和宝悦一起用力一甩,苏紫衣的尸首便顺着山坡被抛了出去-- 与此同时,柳暮风闪身钻入了苏紫衣身体,睁眼的同时,身子仍不动声色的顺着山坡倾斜的弧度向下翻滚,在经过那株植物时,左手微不可察的支了下地面,身子的滚动速度跟着缓了缓,柳暮风随即快速的张开嘴咬住了那植物的茎部,在下一个翻滚时,将那株植物连根拔起咬在了嘴里,这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站在山坡上的宝珠和宝悦看来,那尸体不过是搁着了个石头,缓了些冲劲! 周围枝叶的划蹭,让柳暮风能清楚的听到荆棘划破脸上皮肤的声音,石头的碰撞,让柳暮风本就重伤的身子,直疼得入骨三分,每一个翻滚的动作,都让她周身如同时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重击一般,疼的一次次倒抽着冷气,可求生的意志,迫使她仍拼尽全力克制着身体本能的抽搐,僵直着身子向山下翻滚,争取一切时间,将嘴里银莲草的根部尽快用牙齿嚼烂。 眼瞅着那尸体真就‘听话’的一路滚下了山坡,稳稳的停在了官道旁,半路竟然没有被绊住,宝珠和宝悦轻松对视一笑,宝珠拍着宝悦的肩膀,咳了咳有些异样的嗓子道:“还是你聪明!” “那还用说!省的抬得一身臭汗了!走吧--,下去把她抬到官道上就完事了!”宝悦的声音也有了一些哑意,俩人却都不甚在意,宝悦率先一步向山下走去,宝珠也紧忙跟了上去-- 远远的看见自山上滚下来一样物件后,躲在官道旁林子里的李三愣了愣,直到看见滚下来的‘物件’像是个人后,才暗自松了口气,待看到俩个丫头自山上走了下来,才转身对身后的几个兄弟说道:“哥几个都听好了,这次给票的人说了,下来的三个人都得死,尤其是那个小姐,杀了之后要将她的脸刮花,再伪造成被人劫杀的场面,都明白了没有!” “大哥,咱干的就是劫杀的营生,还用伪造干嘛?哥几个都是专业的!”二狗子接口道,随即啧巴啧巴嘴,冲着宝悦下山的身影道:“看这个身段,准保是个骚蹄子,大哥,能不能先让哥几个乐呵乐呵?” 李三尖瘦的脸皱了皱,倒也没反驳,半响说了声:“先杀了那个小姐再说--”…… ------题外话------ 各位看文的亲,以后都管我叫‘星王爷’,这是本王的新绰号,喜欢的不得了的那种! 来,各位试着叫两声,星——王——爷! 多好听! 第三章 阴差阳错 苏紫衣的‘尸首’静静的躺在官道旁,宝悦和宝珠慢悠悠的自山上走了下来,官道旁另一侧的林子里,李三带着几个土匪正盯着山上下来的人和官道旁的尸首伺机而动…… 柳暮风静静的躺在泥地上,嘴里快速的咀嚼着银莲草的根部,眼角瞥向宝珠和宝悦下山的步伐,在屋里时柳暮风便好奇,这两个丫鬟服侍陆青鸾也有段时间了,陆青鸾的计划肯定瞒不过她们,如果说陆青鸾要顶替苏紫衣的身份成为茹婉郡主,那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怎么会留下这么俩个活口呢? 果不然--,陆青鸾在给宝珠和宝悦倒茶水时,在茶水里放入了一些药粉,柳暮风虽无法用目测知道那些药粉是什么,却通过那淡蓝的颜色和异样的气味,分辨出这药粉里一定含有砣曼花的花粉。麺魗芈晓 这种花粉能让吃的人在半个时辰后失语,而柳暮风此刻嘴里含着的银莲草,其根部捣碎以后,会散发出一股甜香味,平常人闻了不会有什么异状,而吃了砣曼花花粉的人,闻到这股味道后,就会产生晕眩、无力、昏迷的症状。 一路滚到山下后,柳暮风便一直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将嘴里咀嚼后的银莲草含在嘴里,布满血迹的嘴微微的张开着,一股甜香味自她嘴里飘散了出来,直到自山上下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路人都不知,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一路人马正朝这边飞速的靠近。 说飞速--,是因为同行的四个人脚程极快,足下一点一收之间,便能向前窜出十米不止,纵使如此,被另三个人护在中间的黑脸汉子仍催促道:“快点--,爷已经难以控制药力了!”说话间,这汉子将身后背着的人再次往上扶了扶。 趴在黑脸汉子身上的男子,一脸的潮红,纵使在属下如此飞速的奔跑带动的风速下,额头仍旧大汗淋漓,如黛剑眉深锁着,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英挺的鼻梁滴落,浓密的睫毛每一次轻颤都伴随着汗珠如玉滴,此刻他虽闭着眼睛,却难掩他风华绝伦的气宇。而男子的右手则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指着自己肩头的穴道,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这个姿势,全身炙热且不停的发抖。 “怎么了?爷身上的药力爆发了吗?”最前头的年轻男子闻言,脚下的速度不自觉的慢了一下。 黑脸汉子应声道:“爷身上已经滚烫了!” “少罗嗦,快走!”右手边的冷脸汉子开口冲着年轻男子道:“如果不能赶进城,给爷找个女人解药,你就洗干净屁股,撅腚等着爆菊吧!” 年轻男子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屁股,这样一来,脚下不觉就停了下来,迎上三个同伴如杀人般的眼神,紧忙开口道:“爷练的功,是不能破身的,否则爷也不用自己把自己点穴了!” 因为年轻男子停下来挡住了路,几个人不得不都停了下来! 冷脸汉子冲着年轻男子就吼道:“没了武功和没了命,哪个更糟糕?”说完,正听见趴在后背上的男子,自鼻腔里发出一声如野兽闷喘的声音,冷脸汉子眼角狠狠的扫向年轻男子的屁股:“爷怕是等不了进城了!” “别说话,前面有埋伏!”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突然开口道,话音未落,人已经窜了出去,只片刻功夫,李三几个藏身的地方便传来几声闷哼,等男子再回来时,手上的剑滴了一路的血。 “你怎么不留一个,也好给爷解决一下!”年轻男子气极败坏的冲那男子吼道。 那闷葫芦似的男子冷冷的扫了年轻男子的屁股一眼,一边擦拭手里滴血的剑,一边一字一顿的说道:“他们脏!” 年轻男子双手捂着屁股,心知自己今天是跑不掉了,脚下向后几个弹跳:“再赶赶路,兴许前面就有救了!” “抓住他--!”黑脸汉子足下一点,身上背着人,身形也未见半丝滞待,连同另两个男子直接冲了过去。 两个男子压住年轻男子,正要扒裤子的档口,年轻男子如哭似啼般指着前面官道上的身影,吼了一声:“女--人--” 宝珠和宝悦抬起苏紫衣的尸体放到了官道上,拍了拍手,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刚要直起身子,头一阵晕眩,身子便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宝悦费力的睁着如千斤重的眼皮看向同样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宝珠,用尽全力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前人影一晃,便见那个最不应该有反应的人,在她惊恐的注视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脸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横七竖八的渗着满脸的血迹,用如地狱使者般冰冷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她。 一个无声的惊叫后,宝悦便在极度的恐惧中晕了过去。 柳暮风冷冷的看着脚下的宝悦,努力的维持着这个伤痕累累的身子的平衡,这一刻,就是她--苏紫衣的重生!从这一刻开始,她苏紫衣无论面对什么,遭受多大挫折,都要站着、活下去,活出俩个人的以后-- 所有欠我的,我柳暮风、苏紫衣--都会一样一样的讨回来! 此刻的苏紫衣迎风而立,满是伤痕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淡然和从容!拔出宝悦头上的钗子,将自己嘴里的银莲草,用钗子分别送入她俩嘴里,这足够让她俩昏睡两天了,随即拼尽全身的力气,或者说用的是强悍的意志,将宝珠和宝悦拖入了路边的沟凹里,找了些枯草盖在了她们身上,确定不会被人轻易发现后,苏紫衣冷冷的看着那堆枯草:“现在不是让你们死的时候,我会把所有失去的,都夺回来的!” 再次爬上官道,苏紫衣跌跌撞撞的往城里走去,子时渐过,下腹慢慢恢复的功力,让苏紫衣踉跄的脚下多了些力气,却仍抵不过这重伤的身子,全身战栗般的疼痛。 在又一个摔倒时,突然--,后颈被狠劈了一掌,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题外话------ 本王今个心情郁闷,想娶个王妃玩玩,结果发现我是有老公的人!(纠结呀——) 第四章 玉足胎记 一阵强烈的刺痛感,迫使苏紫衣再次睁开眼睛,身体从没有过的异样的刺痛和进入感,以及眼前这个趴在自己身上疯狂掠夺的男子,让苏紫衣瞬间明白自己正在经历些什么-- 周围的树丛和身下的泥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苏紫衣和她身上的男子裹挟在这山野间的黑暗中。麺魗芈晓 苏紫衣紧咬着下唇,嘴角泊泊溢出的鲜血,如同眼里的猩红,带着嗜血的锋芒,身子随着他抽/送的频率而发抖,克制着抬头咬死这个男人的冲动,苏紫衣知道,自己此刻只需要一动,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自己不可以就这么死去,这份仇恨,自己必须加倍还回去!脑子里突然闪过陆青鸾最后说的那句话:我还给你准备了一场好戏呢! 好戏?!真是好戏,一天之间让苏紫衣看透了亲情,没了身份,丢了命,又失去了贞操,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几样,这一个晚上,都被统统夺走,无边的恨意如滔天巨浪将苏紫衣狠狠的裹挟在其中,又一次一次的拍打在狰石上,将她伤的体无完肤、痛彻心扉。 指甲深深的抠进身侧的泥土里,因为用力过度,每一个指甲的缝隙里都渗出血丝,凭着脑子里仅有的一丝理智,苏紫衣克制着反击的本能,身子一动不动的承受着男人疯狂的侵入,将自己此刻所有的恨都抠在手下,斜眼看向男子精致的五官,我会记住你!这笔账,只要我苏紫衣活着,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旷野之间,男人混沌的视线与滑落的汗水交织,英挺的身子在苏紫衣身上不停的掠夺着,每个动作都带着霸道的深入和掠夺,喉头里本能的嘶吼,带着畅快淋漓的满足,动作也越来越癫狂,让苏紫衣全身迸发的恨意,随着他的频率和嘶吼声越发深入骨髓。 无边无际的恨,让苏紫衣胸口如炸开般疼痛欲裂,几乎将她最后一丝理智燃烧殆尽…… 活着!这是苏紫衣此刻仅有的信念,用力的咬着下唇,让另一种剧痛拖回自己的理智,努力的审视着自己的处境,即便是这一刻不死,等男人抽离身子,一样会杀了自己,陆青鸾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的,如何才能在这个男人手下逃出生天? 腹部逐渐重新凝结的功力让苏紫衣燃起了一丝希望,却在下一刻,全身冷的如跌入冰窖一般。 她腹部每凝结出一丝功力,便会随着男人抽离的动作,被一丝不剩的带走,转眼之间,自己丹田处之前好不容易续集的功力便所剩无几了,那不是打出去的功力,只要真气在,就还可以重生,此刻这男人用的是一种掠夺,将自己的功力生生掠夺霸占,据为己有! 生死一线间,苏紫衣知道自己已经无法保留倾尽十年艰辛练就的武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命,只要能活着-- 只要能活着!苏紫衣将仅有的一丝功力,运向四肢百脉,最后聚集在胸腔,龟息*! 随着龟息*的运行,苏紫衣如死去了一般,没有了呼吸和脉搏,身体在冰冷中逐渐僵直。 一个时辰后,男子栽倒在一旁,衣衫尽湿,脸上的红潮也褪了下去,原本混沌的眼神再次被清明取代,凤眸抬了抬,只不经意间的一扫,便如带着万千风华般炫目,看了看那已经僵直的女子,视线在女子布满伤痕的脸上转了转。 她脸上的伤痕纵横交错,深浅不一,最深的一道在下颚处,到现在还在渗血,男子漆黑如墨的凤眸再次暗了暗,随即站起身,解开身上的袍子,单手一甩,藏蓝色的袍子如展开的羽翼,带着猎猎风声,稳稳的落在女子身上,将女子裸露的身子全部盖住,只留两只玉足留在袍外。 那双小巧的玉足,足弓处长着拇指指印般大小的红色胎记,听闻,胎记长在脚板却不贴地的位置,是大富大贵之象,可如今--她却是个死人! 男子收回视线,转身迈步出了树丛,四个守护在周围的属下,即刻闪到了男子身前,单膝跪地,全都一言不发的目视脚下,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爷是练武的奇材,功力之深,是四个人合力都不能相较的,唯一的避讳便是不能近女色!而这一身功力,却毁在一味无色无味的春药上,可想而知爷此刻的心情。谁也不敢开口说上一句,只能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等候爷的处罚。 许久之后,一直站着不动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把她埋了!”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冷冽。 男子说完,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黑脸汉子和闷葫芦男子极有默契的跟了上去。 “爷……,爷……,爷他武功并没破呢!”年轻男子看着男子轻功卓越的背影,语无伦次的说道。 “闭嘴!埋完人,赶紧走!”冷脸汉子说完,转身冲进了树丛。 “这女子长什么样?”年轻男子盯着被藏蓝色袍子盖住的女子,好奇的自语道:“占了爷这么大的便宜!” “爷盖的袍子,你敢揭开看吗?”冷脸汉子瞪了年轻男子一眼,转身用剑套快速的掘起一旁的泥土,直接扬在了藏蓝色的袍子上。年轻男子无趣的摸了把鼻子也开始掘土。 转眼之间,树丛中多了个坟堆,坟堆旁是散落的一双绣鞋,一地破碎的衣裙! 确定该埋的都埋上后,年轻男子像个孝子般,用剑套在松动的泥土上用力的按了按,运了功力的手,将坟堆拍打的格外结实。确定坟头圆了,才转身和冷脸汉子足下一点,冲出了树丛…… ------题外话------ (审文大大,拜托,不想涉H,实际上也没什么内容的!只是必须有的情节,不然后面全乱了,我的存稿全都要改!拜托,拜托) 这不是虐文哈——,切记,本王不写虐文! 第五章 爬出坟堆 转眼之间,树丛中多了个坟堆,坟堆旁是散落的一双绣鞋,一地破碎的衣裙! 几个男子离去后不久,树丛回归一片寂静,偶有蝉鸣在这仲夏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麺魗芈晓 猛然间--,自坟堆里伸出一只手,像是从地狱中挣扎而出的幽魂,带着阴森与恐怖,快速的左右甩动,使整个坟堆开始翻动,惊得周围的蟾蜍惊跳逃散。 片刻后,苏紫衣灰头土脸的自坟堆里爬了出来,脸色惨白的如死人,干枯的鲜血上粘着泥土在脸上狰狞的交错着,身上的中衣破碎不堪,每一个动作都扯着全身疼痛欲裂,半滚半爬至坟堆旁,休息了半个时辰后,苏紫衣咬牙站起身子,将那件藏蓝色的袍子套在身上,穿上鞋跌跌撞撞的走到盖住宝珠和宝悦的沟凹里。 还好!还好!他们并没有发现这姐俩,苏紫衣看着完好的草堆,不觉松了口气。陆青鸾之所以不在观心庵一并杀死这俩个丫鬟,就是想利用这姐妹俩将自己的尸体抬到官道,然后再派不知情的第三方人马将她们俩一起杀掉,又怕她俩说了不该说的话,便在她们的茶里下了药,让她们暂时失语,等到第二天发现三个人的尸首后,便对外声称‘陆青鸾’和两个贴身丫鬟死了,而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当自己的茹婉郡主了! 真是好计策!苏紫衣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清冷,仰头估算了下时辰,心知再不快点,时间就来不及了,一定要赶在她们发现情况不对前,处理好自己要做的事。 快速的扒下宝悦身上的衣服套在身上,苏紫衣不敢再走官道,只能沿着官道旁的林子,往城里走去。 拖着软弱无力的双腿,苏紫衣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跤,每倒下一次,苏紫衣就默默念一声‘陆--青--鸾’,无边的恨意,让苏紫衣在每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力气站起来时,又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全身疼的已经麻木,两只腿只是随着自己的意志机械的挪动着。 入了城后,苏紫衣用宝悦的头钗敲开了一家车行的门,租了一辆马车,去了一家农家小院,片刻后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字,背着一个大竹篓跟着苏紫衣上了马车,直奔京城商贾--陆家。 京城巨富、陆府内院-- 铃儿小心的拉开黄花梨木镶玉雕门,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屋,确定没惊扰到屋里的人后,才转身压低声音冲敲门的小丫头问道:“这大半夜的,怎么了?老太君一夜不得安枕,这才刚睡下,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铃儿姐,大小姐来了,说是有急事求见老太君!”那小丫头也是犹豫了半天,但看大小姐那浑身是伤的摸样,想必是发生了大事,便不敢怠慢。 “大小姐?”铃儿不自觉的提高了音调,清秀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转头神色复杂的往屋里望了一眼,不由的嘟囔了一声:“大小姐怎么还会回来?” 那小丫头紧忙上前凑在铃儿耳朵上又低语了几句,铃儿不由的拧起了眉,心知事情怕是很严重,便冲着屋里提高了音量道:“老太君不是说了吗?以后不准大小姐再踏入陆府,你还通报什么?” “怎么了?”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铃儿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冲那小丫头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见陆老太君已经支起了身,紧忙上前扶起陆老太君,瞧了瞧陆老太君的脸色,低声说道:“老太君,大小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你!” “哼--”陆老太君自鼻腔狠狠的呲了一声,干枯发抖的手,用力的拍打在金丝绣花贡缎被上:“她还有脸来?让她滚!滚!” 眼见陆老太君听见‘大小姐’这三个字就气的浑身打突突,铃儿紧忙倒了杯茶放到了陆老太君手里:“老太君你消消气,怎么说,大小姐也是咱陆家唯一的血脉了,这次回来,怕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刚通报的丫鬟说,大小姐浑身是伤的回来了,听说伤的还很重,满脸都是伤痕!” 陆老太君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铃儿,确定铃儿说的是真事后,神色跟着复杂了起来,许久才狠狠地说的:“她也有今天!” 见陆老太君脸色已有缓和的余地了,铃儿接着试探的道:“不如老太君去看看?就是看看她现在这落魄的样子,也让你老消消气不是?” 陆老太君看了铃儿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好,就看看她还有什么脸面来这陆府!” 陆府后厅,虽只是个接待女眷的后院小厅,可陆府到陆老太君这一辈,已经是六代商贾之家,陆家人丁虽不旺盛,可陆家选出来的当家男儿却个个都是经商的奇才,所以陆府的老宅每一处都彰显着奢华,只这个后厅的珠环门帘,都是清一色拇指盖大小的珍珠和和田玉珠串制而成! 珠帘轻响,陆老太君在铃儿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苏紫衣自椅子上费力的站了起来,克制着眼前的昏眩感,苏紫衣单手支着身旁的漆彩绘的楠木桌子,扫了眼放在自己脚下的竹篓,抬头迎向陆老太君怨恨的视线。 “你还有脸回来?”陆老太君等不及落坐就张嘴数落:“你害得我陆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只余我一个老太婆守着这个家,你还敢回来,我陆家没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孙女!”手里的拐杖跟着用力点着地,在这不大的后厅里响的震耳。 铃儿紧忙扶着陆老太君坐下,单手顺着陆老太君的后背,抬头冲站着一旁侍候的几个丫鬟使了个颜色,那几个丫鬟便匆匆退了下去。 见闲杂人等都退了下去,苏紫衣端起桌上的凉茶仰头饮下,放下茶杯后,清冷的目光对上陆老太君怒火冲天的视线,语调不急不缓的说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你陆家的孙女,我姓苏,苏紫衣,汾阳王府茹婉郡主!” “好!好!好!”陆老太君气极反笑,连说了三声好,跌坐在椅子上:“你连‘陆’姓都不要了,还郡主,那汾阳王老糊涂了,会给你个外姓人请郡主封号,那你还回来干什么,滚--,给我滚!”抬手一挥,手中的茶杯冲苏紫衣摔了过去,却因发抖的手,半路摔碎在地。 铃儿不停的给陆老太君顺着气,抬眼给苏紫衣使着眼色。 苏紫衣深吸了一口气,如星辰般的眼睛依旧清冷,扫了眼地上的茶杯碎片,接着开口道:“我自出生就只有一个名字--苏紫衣!十年前,姨母说我表妹陆青鸾得了怪病,不能见阳光,让我以陆青鸾的名义来给你尽孝,这些年来,你的孙女陆青鸾,你从未见过,一直以来都是我,苏紫衣!” 苏紫衣说完,清楚的看到陆老太君的眼里,原有的恨意瞬间换上了一抹杀气。 ------题外话------ 有没有从《嫡女三嫁鬼王爷》的文里转过来的读者,来,出来让本王调戏个撒—— 第六章 祖孙对弈 苏紫衣说完,清楚的看到陆老太君的眼里,原有的恨意瞬间换上了一抹杀气。麺魗芈晓 “你--,你不是青鸾!”陆老太君眼神阴狠的看着苏紫衣,青筋凸起的老手剧烈的颤抖着,眼前这个顶着自己孙女的名义,跟着自己学商道,自己一直当宝贝一样疼爱的人,原来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孙女!难怪,难怪--,她之前不仅拿了陆家的经营权,将陆家大部分家产转移到那个贱女人名下,还害死了自己仅剩的二儿子,让陆家断了香火:“原来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人!”说完,便气急攻心的猛咳了起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早料到陆老太君会有这样的反应,苏紫衣摇头苦笑一声! 苏紫衣五岁离开汾阳王府,只在蓝府断断续续的住了一年便被正式送到了陆老太君身边,直到五年前被大舅蓝舒强行送至观心庵。即使如此,苏紫衣仍是一个月有大半个月会住在陆老太君身边,自冒充陆青鸾这十年来,一直贪恋着这份本不属于她的亲情,如今,却也亲手葬送了这段情份,苏紫衣忍着心底翻涌的愧疚,开口说道:“不是你老眼昏花,瞎了眼的人是我!” 确定自己的声音会一字不落的落入了老太君的耳朵里,苏紫衣再次说道:“我若说陆家这所有的灾难,都是我那姨母蓝月心和陆青鸾合伙做的,你信不信?” 不待陆老太君回答,苏紫衣接着开口,声音依旧清冷:“陆青鸾跟本就没有皮肤病,这个局自十年前便布下了,从蓝月心让我来顶替陆青鸾给你尽孝开始,就算计着有朝一日杀了我,让陆青鸾顶替我成为茹婉郡主,入住汾阳王府!” 苏紫衣说着脸上闪过一丝悲凉,心中如煮了开水般在灼热中翻滚煎熬,苏紫衣五岁之前是被捧在手心的茹婉郡主,汾阳王府里最受宠的嫡小姐,爹娘最疼爱的至宝,突然一夜之间,头上所有的光辉被摘去,成了一个父不详的野种,五岁的小人儿根本不能适应这翻天覆地的转变,从开始的哭闹到后来的刻意讨好,隐藏自己的喜怒,讨好汾阳王府里的每一个人,从丫鬟到嬷嬷,小心翼翼的讨好只期望能换来一丝的关注和在意,却只换来了无数的冷眼和嘲讽,直到那一天,蓝月心被抬进汾阳王府,她抱着小小的苏紫衣,说了句:“好衣儿,以后你就是姨母的亲闺女!” 那一刻,苏紫衣在她怀里哭的昏天暗地,哭出了自己所有的委屈,直到搂着蓝月心的脖子睡着,谁都无法自蓝月心怀里将她抱下来,只因苏紫衣知道自己抱着的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希望,从那一天起,苏紫衣讨好的对象就只蓝月心一人,不会拒绝蓝月心的任何要求,包括让她去给陆老太君尽孝,学习商道,掌管陆家商脉,以避险为由将陆家所有资产都转移到蓝月心名下,她都照做,唯有-- “二叔的死与我无关,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用力甩去过去的记忆,苏紫衣再次开口说道。 “无关?”陆老太君冷哼一声,二儿子是个书生,根本就不通商道,而自己的这个‘嫡孙女’偏偏又是个经商的奇才,所以自己才将整个陆家的商号交给了自己的嫡孙女,却不想这个嫡孙女竟然是个狼子野心的贼人,还害得陆家断了香火,自己死后怎么有脸面对陆家的列祖列宗:“如果不是你将陆家所有的资产转移到那个贱女人名下,我儿怎么会去找那个贱女人理论,又怎么会让她以污蔑皇室之罪告上县衙,斩了我儿府门一百三十口人?” “所有资产?”苏紫衣挑眉问道:“你现在住的是什么?吃穿用度可曾少了?如果不是我,转的的确会是陆家所有的资产,包括这个府宅,而你就只能流落街头,如果不是我,官府斩的就不止一百三十口人,还要包括这个府里的百十来号人!” “这么说我倒要谢谢你喽!”陆老太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推开铃儿按压太阳穴的手,抖着手指着苏紫衣道:“来人,给我打死她,打死她!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 “我来,是找你谈笔买卖的!”苏紫衣突然说道,踉跄了几步走到陆老太君面前,按住受伤的肋骨,大口喘了几口气道:“蓝月心才是你陆家真正的仇人,你只要肯帮我,我就帮你报了这个仇!” 陆老太君闻言深深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重叠的眼皮子里闪过一丝阴狠,用力的顺了顺气息,恨恨的说道:“谈买卖?你谈的哪一桩买卖不是我教给你的,跟我谈,你是想让我帮你害我的亲生孙女陆青鸾吗?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要让你死!”说完,仰头冷冷的大笑,嘶哑的声音像寒风席卷的枯叶的沙沙声。 “我死了,你的孙女姓苏,一辈子也不会姓陆,而蓝月心也会将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全都杀死,一个都不会留,包括他--”苏紫衣说完,转身指向自己带来的竹篓:“老太君何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呢?” 陆老太君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呼吸跟着有些凌乱,一把抓住要去打开竹篓的铃儿,支着拐杖站起了身子,只几步远的距离,陆老太君像是走了许久,走的气息都跟着不稳了,盯着竹篓的盖,直到铃儿揭开盖子,陆老太君倒抽了一口冷气,老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题外话------ 陆老太君是本王喜欢的老太婆,你们不要讨厌她撒——,给本王个面子! 第七章 毁容换命 “小少爷?!”待看清缩倦在竹篓里的人儿后,铃儿忍不住惊呼一声,眼圈跟着一红,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麺魗芈晓 “抱--,快抱出来--” 陆老太君急切喊着,颤抖的嘴唇让声音都跟着打颤,将手里的拐杖在地面扣的‘噔!噔!’作响,激动的满脸的褶子都在跳动,摸了把糊住视线的泪水,紧盯着竹篓里的小人儿,生怕转眼就会消失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铃儿恍然大悟,紧忙丢下竹篓盖,小心翼翼的将竹篓里的小男孩抱了出来,陆老太君丢下手里的兽头拐杖,伸出颤抖的双手:“我抱抱,我抱抱!” 铃儿紧忙扶着陆老太君摇摇欲坠的身子,引着陆老太君坐到太师椅上,边走边说道:“老太君你先坐下,小少爷沉着呢,莫要累着你!” 陆老太君也知自己这一抱怕是能把孩子摔着了,便依言坐在了太师椅上,这才接过小男孩搂在了怀里,不停的摸着小男孩的脸,用粗糙的面皮蹭着男孩的额头,泪水顺着面颊一个劲的滑落,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苏紫衣目光清冷的看着这一幕,面部神情依旧平静如初,内心却极为酸涩,努力的克制着心里如翻江倒海般的酸痛,心知这种酸痛和焦灼,全来自死去的那个苏紫衣的内心感受。 虽贵为郡主,可已故的苏紫衣自小就是个渴望亲情的孩子,起初是为了陆青鸾来给陆老太君尽孝,可陆老太君真就把她当亲生孙女一样疼爱的,这是她在汾阳王府无论通过多少努力都不曾得到过的关爱。 所以,在蓝月心让苏紫衣将陆家所有的资产都转移到她蓝月心名下时,苏紫衣犹豫了,随后虽将陆家的资产大部分归入了蓝月心名下,而留下了一些不动的产业以二叔的名义,放到了陆老太君名下,却不想这样一来,反而害了二叔一家,蓝月心不认为这件事是自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苏紫衣做下的,反而认为是她二叔从中作梗,便在她二叔上门理论时,设计利用汾阳王的手抄斩了二叔全家,苏紫衣得到消息后,用一个死孩子换下了二叔家的独苗--陆青逸,这个一直会用甜甜的嗓音叫自己姐姐的孩子。 如此的苏紫衣,死前唯一做过的违背蓝月心的事,就是救下了陆青逸,也成了自己重生后翻盘的--唯一筹码! 之前苏紫衣身边的人,现在看来应该都是蓝月心的人,如今自己一个也不能用、也不敢用,如果不是有陆青逸这个筹码,能让自己找到陆家,今天都不知道还能用到谁! 如今看来当初苏紫衣怕陆青逸害怕,便独自偷偷去将陆青逸托付给孙师傅,反而是歪打正着,保住了这个唯一的秘密了! “我能力有限,只救下了他!”苏紫衣出口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陆老太君闻言抬了抬重重眼帘,神色复杂的扫了苏紫衣一眼,随即开口问道:“这孩子怎么了?”就算睡的再沉,自己如此折腾也该醒了呀,可陆青逸仍旧毫无知觉的昏睡着。 “只是睡着了,他还会再睡上两个时辰!”苏紫衣视线落在陆老太君用力拥紧陆青逸的干枯的大手上,悠悠的问道:“我的提议,老太君可想好了?” 陆老太君勾了勾嘴角,看向苏紫衣的视线依旧阴冷:“你还有什么筹码一块说出来吧!” 苏紫衣点了点头,转头引着陆老太君的视线看向那个偌大的竹篓,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受了重伤,这个竹篓不是我背过来的!”仰头对上陆老太君震惊的视线,接着道:“不光是送人过来的汉子,我偷梁换柱救下陆青逸时,也是托了几个京城交好的贵人的!” 陆老太君重重的抽了几口气,心知苏紫衣话里的意思,如果今天不答应苏紫衣的条件,那明天陆青逸没死的事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不光是陆青逸要重新赴死,怕是这个府里的人都逃不过。再次用力将陆青逸一圈一圈的搂紧,好容易失而复得的孙子,自己怎么能忍心让他再去赴死,可眼前这个女子是间接害的陆家家破人亡的帮凶,自己真就要帮她对付自己的亲孙女吗?这道坎自己怎么也迈不过去。 苏紫衣心知陆老太君心里的犹豫,接着开口道:“老太君,我不回去,陆青鸾姓苏,我若回去,你便会多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如果陆青鸾有命离开汾阳王府的话,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陆家,当然,前提是她有命回来的话!见陆老太君脸上闪过动容的神色,苏紫衣缓缓的说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当年,蓝月心为了能进入汾阳王府,你的儿子--也是蓝月心杀的!” 陆老太君震惊的抬头看着苏紫衣,连呼吸都顿住了,这一刻,自己那一贯健壮的儿子的死因,再次涌上她的心头,这么些年来,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的刺,自蓝月心自顾改嫁,进入汾阳王府后,有关儿子死因的疑虑就更重,可因没有证据便只能藏在心里,可随着蓝月心处处要置陆家于死地,内心的这个疑虑也就越大,今天被苏紫衣突然挑出来,就像是被挑出皮的刺,带着一种释放出来的疼痛,没有怀疑,只有抓狂般的怨恨。 苏紫衣睑下眼帘,对这句话对陆老太君造成的震撼心知肚明,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陆老太君的大儿子是不是蓝月心杀的,而是不是她杀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老太君是一直这样怀疑的,这就足够了! “你怎么知道的?”陆老太君仍旧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紫衣嘴角一勾,笑而不答,平淡无波的眼神落在陆老太君紧紧拥在怀里的小男孩身上:“老太君想让他一辈子藏着掖着长大吗?只要有蓝月心在,你能藏到几时?若是陆青鸾回来,一个要改成苏姓的孙女和一个陆家命脉的孙子,老太君会选择哪一个?”不是自己心狠,而是此刻一定要陆老太君明白,孙子孙女只能选择一个,换而言之,如果帮自己,也许有朝一日,这个孙子可以光明正大的承陆家家业,而不帮自己,别说这个孙子,就是那个孙女,也会改成苏姓,一个也别想留下! 以陆老太君多年经商的精明,不会想不到其中的厉害关系。苏紫衣静静的看着陆老太君,一言不发的等着! “好,我可以帮你!”陆老太君开口说道,沙哑的嗓子像是吊着一根弦:“铃儿,将我柜子里的清露膏拿来,给大小姐用上,好好的一张脸,留下疤就不好了!” 铃儿神色一紧,有些担忧的扫了苏紫衣一眼,转身弓腰出了厅,不一刻便拿了个瓷瓶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在瓷盆里净手,洗了把脸,脸上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只摸一把就疼的揪心,接过铃儿手里的瓷瓶,打开来将淡粉色的膏体倒在了手上,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看着手里的药膏。 清爽的味道里有着淡淡的付绵草的味道,这药膏敷在伤口上,伤口会愈合的很快,但是疤痕会留下一辈子! 一张疤痕纵横交错的脸?! ------题外话------ 不虐不虐,本王保证不是虐文,么么小心肝!——星王爷! 第八章 毁容药膏 苏紫衣看着摊在手掌的药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一夜之间,亲情、身份、生命、贞操、武功统统都被夺走,还差容貌这一样吗? 仰头轻声一笑,我苏紫衣,只要活着! 轻启眼帘,苏紫衣一脸了然的看着陆老太君,眼神里的冰冷让陆老太君不自觉的愣在了当下。麺魗芈晓 苏紫衣单指沾了沾手里的膏药,轻轻的抹在脸上,动作很轻很缓,如同说话的语调:“这一刻起--,那个谁都肯相信的苏紫衣已经死了,现在的苏紫衣--,是我,我感谢她让老太君有抱着孙子,坐在这陆府大院帮助我的机会!”说完冲陆老太君扬了扬手掌里的膏药,依旧动作不停的往脸上摸着。 陆老太君有些失措的看着苏紫衣,对苏紫衣刚才的话像是懂了,又像是不知所云,只因此刻苏紫衣那双清冷带着恨意的双眸,就像是一汪深潭,旋转着巨大的漩涡,与身上迸发的倔强和执着混淆融合,晃花了她混浊的视线,让她几乎睁不开眼!这--,这是那个乖巧听话,从不会顶撞自己的‘嫡孙女’吗? “给我两个人!”苏紫衣抹完最后一点药膏,开口说道。一直压抑着心中的焦急,天色已经渐亮了,得赶紧把宝珠和宝悦那俩个丫鬟带回来!否则后面的事,什么也做不了!“还有,不可以暴露我的行踪!” “听她的吩咐!”陆老太君叹了口气,再次用力的拥紧陆青逸,声音中透着无论的沙哑。 “是!”铃儿躬身应声。 将宝珠和宝悦藏身的地址告诉铃儿,又交代一番后,苏紫衣终是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看着被丫鬟们抬下去的苏紫衣,铃儿如自言自语般说道:“大小姐--,好像变了一个人!” 陆老太君若有所思的扫了铃儿一眼,叹了口气道:“装了十年,兴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铃儿紧忙欠身道:“奴婢去请个大夫!”接触到陆老太君复杂的眼神,心里一紧,移着视线看向陆老太君怀里的小男孩道:“给小少爷看看这是怎么了,睡的这么沉!” 陆老太君叹了口气,心痛的看着怀里的孙儿,摇了摇头道:“那丫头不敢撒谎,两个时辰不醒再说吧!”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孙子没死呢,如今这孩子,连瞧个大夫都要藏着掖着了,看来--,势必要离开京城了!陆老太君抬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身处的这间宅子,再次叹了口气道:“给那丫头找个大夫吧!” “是!”铃儿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等苏紫衣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了,整个身子像是被大卸八块然后又重新组装过一般,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伸展自如的,抬起手臂,只这一个动作就扯动着全身酸痛。 苏紫衣看了看手臂上的伤,整个人几乎是半裸的躺在床榻上,身上涂满了药膏,抬眼仔细看了看,除了脸上的药膏被做过手脚外,身上涂的倒是名贵的伤药。 看来陆老太君心里真是对自己恨极了,想让自己去报仇,又心有不甘这样帮着自己,便想毁了自己的容貌,以泄心头之恨! 苏紫衣无所谓的勾了勾嘴角,伸出两指,用力的抠进自己断的肋骨两侧,用力一提,疼的浑身一震,倒抽了一口气的同时,额头冷汗也冒了出来,硬挺了片刻,待疼痛缓轻后,伸手顺着肋骨摸了摸,确定断了的肋骨已经接上后,苏紫衣重新躺了下来。 也许是自己魂穿的原因,这具身子伤的虽重,却没有什么致命伤,如今看来,之前的苏紫衣,很可能是死在绝望和放弃上,而放弃--对她柳暮风来说,是绝不可能的,哪怕有一口气,也要搏一线生机。 脚步声自屋外响起,片刻功夫,铃儿推门而入,撩开床幔,见苏紫衣醒着,紧忙欠了欠身子:“大小姐醒了?” 苏紫衣仰头一言不发的看着铃儿,脑子里搜索着对这个铃儿的记忆,当年铃儿被亲爹卖到妓院,不肯接客被老鸦当街暴打,是苏紫衣救下了她,买下来安置在了陆府,到现在苏紫衣仍能回忆起当时铃儿被打的惨状,整个身上全是沾着盐的鞭伤,数九严寒的天气,就穿着一件满是血迹的中衣,光着脚缩倦在结满冰的地面上,就这样--,青紫的嘴里仍只喃喃的说着:“不接,死也不接!” 倒是个刚烈的女子,苏紫衣冰冷的眼神一敛,再抬眼,神情依旧淡漠,眼神中带着一丝薄凉的询问。 接触到苏紫衣视线里的询问,铃儿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大小姐,那双明眸仍旧是如星辰般炫目,比起之前看向自己的煦暖目光,此刻的眼神像是能将自己一下子看穿,那脸上狰狞交错的伤痕,让大小姐看起来更为冷冽,哪还有半点救下自己时的温和如玉,铃儿不觉心疼的拧了拧眉,眼里泛起酸涩,不敢去想大小姐之前遭遇了什么,怎么能让一个婉约清雅的郡主一下子变的如地府里爬出来的幽灵。 是!幽灵,这个眼神冷的像是个一身阴冷的幽灵,让铃儿不自觉的欠下身子,低声的说出苏紫衣想知道的答案:“奴婢已经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将那两个丫头关到了柴房里,安排几个嬷嬷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只派了个哑巴给她们送饭,绝不会让她们知道这是哪里的!” 苏紫衣点了点头,阖上双眸,明显不想再说话了。 铃儿看着假寐中的苏紫衣,犹豫了许久突然开口道:“大小姐,你身上的药这几天都是奴婢给你上的,这脸上--,伤的也不是很重,不涂药--,也会好的很快的!” 苏紫衣猛然抬起双眸,如墨星眸里像是闪过什么,随即又暗了下来,淡淡的看向铃儿,眼角的余光扫见陆老太君正经过窗前的身影,眸子里的锋芒一闪,接着扬声问道:“我脸上的伤,多擦点药不是好的更快吗?你--,不会是想说老太君给我的药有问题吧?” 言语间,陆老太君的身影已行至门口-- ------题外话------ 没有支持,星王爷苦闷寂寞中…… 第九章 三个丫鬟 “你--,不会是想说老太君给我的药有问题吧?” 铃儿闻言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犹豫,躬下身子,紧忙说道:“奴婢不敢,只是大小姐脸上都是些普通树枝划伤,没什么打紧的--” “铃儿--”一声苍老的怒喝,随着噔噔的拐杖声走了进来,那拐杖的顿击声,一声声打在铃儿心头,铃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的看向一脸阴狠的陆老太君。麺魗芈晓 “老太君--”铃儿跪在地上,低头不敢再言语。 陆老太君冷冷的瞪了铃儿一眼,眼神扫向床榻上半眯着眼的苏紫衣。 铃儿见陆老太君往苏紫衣望去,突然冲起身子,一个箭步窜上前,将苏紫衣床榻前的床幔放下,挡住了苏紫衣半裸的身子。 陆老太君冷哼一声,抬起手里的拐杖,狠狠的点在铃儿的腰眼上,铃儿一声疼呼跌倒在地,陆老太君阴冷的眼神犹不解恨的瞪了铃儿一眼,才冷冷的开口道:“我已经给大小姐带来了俩个丫鬟了,莫伊、莫兰,还不去伺候大小姐换药。” “是!”跟在陆老太君身后的两个丫鬟快步走上前,一个身材高挑,一个长得很是娇小。那身材高挑的,伸手就要拉开床幔。 铃儿紧忙自地上爬了起来,快速的站到床前,挡住俩个丫鬟动作的同时,弓着身子冲陆老太君说道:“老太君,大小姐身上的药,奴婢刚刚已经换好了,只余脸上的药还没上,奴婢马上就给大小姐上药!” 苏紫衣听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和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感动。 至始至终,苏紫衣一直冷眼观察着铃儿的反应,自己先头问药,已经问的那么直白了,她仍不告诉自己的药被陆老太君动过手脚的事,苏紫衣便暗自赞叹一次,无论何时,不卖主,值得一赞! 再来--,陆老太君识破了她,在那样惊慌失措的时候她仍不忘给自己放下床幔,不可不赞! 而当陆老太君要让那两个丫鬟给自己上药时,苏紫衣都不得不承认铃儿的有勇有谋了。 这几天都是铃儿给自己身上上的药,那自己身上的伤,铃儿肯定是看的一清二楚了,自己身上受的拳脚固然重,可仍不能掩饰自己被强暴后的伤痕,铃儿便是要阻止陆老太君知道自己被强暴的事实,又怕陆老太君起疑,在整句话后又加上一句:只剩下脸上没上药了! 目的就是将陆老太君的注意力,引到让陆老太君更为在意的面伤上! 铃儿说完,钻进床幔,快速的给苏紫衣盖上了被子,陆老太君眼神一凝,冲身材高挑的莫伊使了个眼色,莫伊反手一个巴掌扇在了铃儿脸上,将铃儿打翻在地。 “大小姐以后由我和莫兰照顾,你离远点!”莫伊冷声说完,转身就要去揭开苏紫衣身上的被子。 “滚--!”苏紫衣按住被角,冲着莫伊道:“既然是老太君派过来伺候我的,那就要听我的命令吧!滚--!”说完转身指着站在一旁的莫兰道:“你来给我上药!”说完拿起清露膏放到了莫兰手里,随即侧躺了身子,扬起了脸。 莫伊被苏紫衣一声厉喝愣在了原地,随即转身看向陆老太君,眼见陆老太君故意撇开视线,不看她,竟然一时间不明所以的愣在了一旁。 苏紫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个笨丫头,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陆老太君派来监视自己的,没了陆老太君的指示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反观给自己上药的这个莫兰,一直默不作声、维诺听话的样子。 “好了!”陆老太君冷冷的看着捂着半边脸的铃儿:“大小姐既然有人照顾了,你还留在这干嘛?跟我走!” “老太君--”苏紫衣推开莫兰的手,看着一脸恐慌的铃儿说道:“这个铃儿,我要了!” “你要了?”陆老太君挑着眉,怒目暴张的看着苏紫衣,怒极反笑的低吼道:“她可是我的贴身丫鬟,你想要?除非她死?!”说完一脸杀意的扫了铃儿一眼,铃儿随即跪倒在地,眼神恍惚的低下头,一言不发的跪在陆老太君脚下。 “是吗?”苏紫衣呵呵一笑:“当初我将铃儿买回来,她的卖身契,我可没交给你呀?” “那又如何,进了我的陆府就是我陆府的人,我要杀要刮,不是你说的算的?”陆老太君腮上的老年斑,随着嘴角的阴狠跳动着,苍老的声音不受控制般的挑高。 “陆青逸醒了吗?可曾叫你一声奶奶?”苏紫衣极为随意的问道:“老太君也很想听他叫声奶奶吧?” “你--,是你把青逸弄哑的?”陆老太君诧异的看着苏紫衣,先前以为那孩子因为害怕,一时失了语,也不敢找大夫看,没想到,竟然是苏紫衣下的药! 第一次,陆老太君发现这个自己看着长了十年的人,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难道该将自己所有的筹码,都毫无保留的交给你吗?”苏紫衣淡淡的说完,指了指莫兰手里的药膏道:“我的容貌,抵顶我之前做过的错事,你也知道罪魁祸首不是我,等我回到汾阳王府,就会将陆青逸的解药送过来!” 陆老太君用力的跺了跺手里的拐杖,目光如吃人般狠狠的盯着脚下的铃儿,抬脚用力的冲铃儿胸口踹了一脚,恨恨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到几时?” “陆青逸要定时服用解药,我会派铃儿按时送去!不过我要的药材,你要及时给我送来!”苏紫衣说完,冷冷的瞥了莫兰一眼,莫兰紧忙躬身退到了一旁。 苏紫衣扫了眼仍傻站在自己床榻边的莫伊,嘴角忍不住扬了扬:“我还要这俩个丫鬟的卖身契,铃儿,你去跟老太君去拿来!” 铃儿愣愣的看了看苏紫衣,抬头又看向气急败坏的陆老太君,对上陆老太君阴冷的视线,铃儿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转头看向苏紫衣,见苏紫衣冲自己点了点头,便爬起身子,跟着陆老太君走了出去。 纵使年迈,被气极了的陆老太君仍走的很快,推开自己的房门后,陆老太君转身重重的坐到了太师椅上,铃儿紧忙上前,到了杯茶水放到了陆老太君手里。 喝了口茶,陆老太君仰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铃儿,突然问道:“那丫头,可会信了你?” “应该信了!”铃儿低声应道…… ------题外话------ 本王最喜欢的就是无间道!有跟本王癖好一样的没? 第十章 看穿伎俩 “那丫头,可会信了你?” “应该信了!”铃儿低声应道。麺魗芈晓 陆老太君点了点头,轻声道:“那丫头,果然是深藏不露,这么些年了,我竟老眼昏花的没看出她有这么深的城府!” 铃儿躬了躬身子,轻声说道:“老太君,大小姐是受了太大的委屈了,性子才突然--”接触到陆老太君凌厉的目光,铃儿立时将剩下的话,压了回去。 “她身上可有什么秘密?”陆老太君抬眼疑惑的看向铃儿。 铃儿眼前立刻浮现了苏紫衣那浑身青紫的身子,私处带着血迹的伤口,那样的伤,定是被--:“没有!”铃儿用力的摇了摇头:“只是普通的拳脚伤,奴婢之所以不让老太君看,是因为大小姐毕竟是茹婉郡主,身子是不能随意给人看的,奴婢为大小姐着想,是希望大小姐能信任奴婢,从而留下奴婢!” 陆老太君抬头盯着铃儿看了许久,垂下重叠的眼帘,低声道:“去把那两个丫头的卖身契拿着,给她送去,有什么事记得回来告诉我!” “是!”铃儿转身自陆老太君梳妆台旁的匣子里,找出了莫兰和莫伊的卖身契,拿到陆老太君眼前过了目,转身便要告退。 “留意她给青逸配的药,我要药方!”陆老太君再次开口道。 “是,奴婢会留意的!”铃儿说完,转身出了屋,匆匆回了苏紫衣院子。 推门而入,见苏紫衣独自躺在床上,莫兰和莫伊一个也不在屋里,铃儿快步走向前,打开床幔,见苏紫衣紧闭着双眸,便将手里的两张卖身契轻轻放在了苏紫衣的枕头旁,刚要转身离开,见苏紫衣突然睁开了眼睛。 “刚才的戏,演得不错!”苏紫衣突然开口,声音如同一缕漂浮不定的幽魂,让铃儿听到的瞬间,便觉周身一冷,身子便僵在了原地。 “莫伊如果不打那一巴掌,我就信了!”苏紫衣冷冷的笑了笑:“一个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就是老太君的脸面,在老太君还没发话、还没定你的罪之前,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打你一巴掌?!打就打了,可偏偏莫伊以为自己打错了,竟然傻愣在那了,是不是很可笑?”苏紫衣嘴角再次勾了勾。 铃儿噗通一声,跪在了苏紫衣面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还想说什么吗?”苏紫衣盯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铃儿,突然厉声问道。 铃儿无焦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膝盖上,许久突然开口道:“大小姐,让我伺候你,到你身子好了,我再走行吗?” 就这一句,苏紫衣心里像是被什么重创了一下,眼眶都跟着刺痛,这个丫头,倒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你懂药理是吗?”苏紫衣轻声问道,声音突然就柔了下来。 铃儿点了点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紫衣。 “知道我为什么明知是计,还是将你留了下来吗?”苏紫衣看着铃儿,开口道:“我这身上的伤药,虽极好,却因寒性大,药力足,是不能用于私处的,否者会伤及内府,甚至能造成以后不孕。” “所以一直以来,你只给我清洗却不上药,是从不曾告诉别人,我被人非礼了,是吗?”苏紫衣深深的看着铃儿,直到刚才,这丫头还想着伺候好自己再走,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所受的伤。 铃儿红着眼睛看向苏紫衣:“奴婢不敢去找能治疗那里的药,怕引起老太君的怀疑,让老太君拿这事要挟大小姐,所以--” 苏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如果陆老太君知道这件事,以她对陆青逸的紧张,一定会拿这事要挟自己交出解药的,而实际上自己根本就没给陆青逸下药,也没时间给陆青逸下药,事实上,陆青逸确是受了惊吓而失语了,自己当初还让那农家汉子找了好些大夫,都没能看好,今天不过是借着这个事,留下铃儿又能让陆老太君给自己提供药材。 苏紫衣看了眼铃儿肿的老高的脸庞,拿起莫伊的卖身契递给铃儿道:“把她买掉!” “大小姐,莫伊不过是个直肠子,又会写拳脚功夫,小姐留下她,总好过换来个花花肠子的!”见苏紫衣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铃儿扶着脸颊道:“奴婢没事,铃儿做的,不足以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于万一!” “去给我弄些茯苓来!”苏紫衣看着铃儿说道。 加了茯苓的清露膏,擦在脸上,让苏紫衣脸上的伤口一直不能愈合,整整半个月了,仍旧开着血口,往外流脓,纵使苏紫衣重伤的身子,以奇迹般的速度好了,可脸上依旧纵横交错着泛红的伤疤,近看还渗着脓水。 而身上的武功,除了那日运行龟息*仅存的那点内力,便再无所留了,苏紫衣闲时也试着再练名玄功,当时能练到第七重,而如今倒是连第一重都无法施展了! 养病的这些日子,苏紫衣一直闭门不出,陆老太君偶尔来一次,苏紫衣便顶着这样的脸会客,让陆老太君能心满意足的欣赏她自己的得意之作。 唯一让苏紫衣欣慰的是,自己安排下去的事,陆老太君倒是毫无疑问的遵照着做了。而自己的行踪,相信以陆老太君的手段,绝不会透露出去半分。 莫伊匆匆自院外走了进来,身后则跟着莫兰,苏紫衣眼见莫伊要开口说话,便先开口对莫兰道:“去通知厨房,今个的午膳我要提早吃!” 莫兰脸色一顿,“是!”一转身,娇小的身子摇曳的出了院子。 苏紫衣先行一步,引着莫伊进了屋,铃儿说的对,这个莫伊不仅会些拳脚功夫,性子也一根筋,倒也能听自己的吩咐,反倒是这个莫兰,眼神漂浮不定,看着就是个心思复杂的。好在自己现在手里拿了她们的死契,虽暗里仍是陆老太君的人,可明面上仍是对自己恭敬有加,自己如今也只能庆幸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可以用了。 “怎么样?”苏紫衣坐定后,端起铃儿递过来的茶水,边品茶边说道。 “奴婢照着大小姐的吩咐,找到了蓝府的王夫人,奴婢刚把她大哥贪墨官银的证据递给她,她就说愿意答应奴婢任何条件了!”莫伊不大的眼睛直直的对视着苏紫衣,对眼前这个大小姐,虽因陆老太君的交代,有着固有的隔阂,可又忍不住钦佩,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姐,这些日子来指挥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算无遗策,就连自己今天一定会被人跟踪都知道:“大小姐放心,那些个想跟踪奴婢的人,都让奴婢给甩了!” 苏紫衣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信交给莫伊:“将这个交给王夫人,然后你就不用回陆府了,在蓝府附近找个小店住下,等着王夫人的消息,一旦王夫人给你消息,就让莫兰将那俩个丫头按先前定好的,送进蓝府,你要第一时间回来通知我!” “是!”接过苏紫衣手里的信和银票,莫伊转身走了出去。 “铃儿!你和我去一趟观心庵!”苏紫衣转身对铃儿说道,眼帘轻启,如星辰般的眸子明亮的慎人,嘴角勾起的笑意带着冷酷的自信。 陆--青--鸾!不日,我们就会见面了! ------题外话------ 本王最喜欢的就是陆老太婆,谁也不准讨厌她,当是给本王个面子! 第十一章 我回来了 京城西郊蓝府,位于贫民窟和繁华街道的交界处,就像是它在这京城所处的位置一样! 蓝府自上任老太爷自户部退职后,府上的男子便再没出个出类拔萃的,以至于家道日渐败落,好在蓝府的女子各个都是貌美如花出了名的美人,更有先后一对姐妹嫁给了世袭铁帽子王--汾阳王,才为蓝府强撑着一丝门面。麺魗芈晓 一大早,莫兰指挥着身后的人,将两个大箱子,在蓝府门前卸了下来,刚要指挥人抬进蓝府,那蓝府把门的小厮便冲了出来:“干什么的?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家小姐让送给二府上的王夫人的!”莫兰俏脸的小脸上,总是一副怯怯的笑容,看着就是乖巧可爱的。 早就候在一旁的李嬷嬷闻言,匆匆自大门后跑了出来冲着莫兰道:“哎呦--,怎么才来呀,夫人都等着急了!一早就让我候在这!” 那小厮一见是二府王夫人身边的人,便也不敢阻拦,由着莫兰指挥人将两个大箱子抬进了府。 一进府,莫兰便道:“嬷嬷,小姐说,找个妥当的地方将人关起来,我亲自看着!” 李嬷嬷点了点头,直接将人引到了王夫人后院的柴房里,明显是不愿多惹事,人一领到便转身离开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莫兰打开封着的箱子,拍了拍缩倦在箱子的宝珠和宝悦,见她们真就没醒,伸手将她们后颈的银针拔了出来。 只片刻功夫,宝珠和宝悦便悠悠转醒,张眼惊恐的看着莫兰,被没日没夜的关了这些日子,两个人惨白污秽的脸上,呈现着一种茫然的恐惧感,散乱蓬垢的头发,加上被关押期间吃喝拉撒全在一个屋子,身上那种*的恶臭味,让莫兰忍不住屏住呼吸,倒退了一步。 “你们俩听着,是小姐让我来救你们的,要想活着出去,就要听我的!”莫兰压低声音,冲着宝珠和宝悦说道。 小姐?!宝珠和宝悦心中均是一喜,想当然的将这声 ‘小姐’当成了--陆青鸾!小姐终究还是对她们是有情意的,在最失望的时候,还是小姐派人来救她们了! 见宝珠和宝悦用力的点了点头,莫兰指着地上的一桶清水道:“你们这个样子,跑出去就会被抓住,赶紧清洗换上我给你们备好的衣服,这时候人多,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等一会人少了,我就带你们出去,记住--,小姐一会就会出现在前院,你们要快速的跑到小姐身边,小姐自会保下你们,若是晚了--,被人半路截杀,我就无能为力了,所以是死是活,就看你们一会儿跑的快不快了!” @ ‘吱嘎’一声,雕花镶翠的木门自里面拉了开来,自屋里步出一位娇柔妩媚、仪态万千的妇人,那妇人乌黑的秀发梳着凌云髻,赤金梅花步摇随着轻盈的步态自额间轻摆,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眉宇间流动的妩媚,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候在屋外的林嬷嬷见妇人出了屋,紧忙迎了上去,压低声音自妇人耳边低声说道:“夫人--,蓝府那边已经都准备妥当了,‘郡主’也知道了夫人已经替前王妃洗刷了冤情的事,欢喜的不得--” “行了!”蓝月心打断林嬷嬷的话,这些个自己都知道的事,不想再听林嬷嬷叨叨,只低声问道:“那丫头的尸体找到了没有?” 虽说陆青鸾确定苏紫衣是死了,可那丫头的尸首却不见了,蓝月心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谁会带走那丫头的尸首,带走她的尸首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宝珠和宝悦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将自己之前安排的一切都打乱了! 未免夜长梦多,蓝月心只能加快速度为蓝月仪洗清了十年前的冤屈,只要将陆青鸾当成茹婉郡主接回了汾阳王府,让汾阳王认同了陆青鸾的身份,即便是将来汾阳王怀疑,也不敢揭露这欺君罔上的灭门之罪! 毕竟--,茹婉郡主是先皇钦赐的郡主,只要今天汾阳王认下了陆青鸾,将来无论谁想揭穿,汾阳王都逃不过欺君罔上的连带罪名,到时候蓝月心只要死不承认,汾阳王为了汾阳王府,也会帮着她挡下指向陆青鸾身份的所有怀疑。 “还没找到那丫头的尸体,老奴到陆家也去打探过了,也没有消息,老奴怕引起那老太君的猜疑,也没敢深查!”林嬷嬷扶着蓝月心,边走边说道。 蓝月心拧了拧娥眉,扫了林嬷嬷一眼:“没见到那丫头的尸首,我总觉得心烦意乱,王爷呢?” “回夫人,王爷已经在门外马车上等着了!”林嬷嬷低声道。 蓝月心点了点头,脚下步子跟着加快了许多,只要今天王爷认下了陆青鸾,一切便成定局,纵使有人怀疑,不过是找死罢了! 汾阳王府豪华的马车刚停在蓝府门前,早就候在府门前的蓝舒和蓝庭哥俩便匆匆迎了上来,蓝舒和蓝庭个头都不高,蓝舒一副弱不禁风的书生样,而蓝庭比他大哥要稍高点,以前经过商,所以看起来,眉宇间要比蓝舒多了些精明。 哥俩都自命风雅的穿了身青衣长衫的士子服,因为俩人苦读几年都没能考上功名,是仰仗汾阳王才在府衙里弄了个闲置,所以对汾阳王一直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卑微感。 “见过王爷!”汾阳王刚自马车里迈出脚,哥俩便一起躬身施礼,谦逊至极,身子更是一躬到底。 “都是自家人,何须客气!”汾阳王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里渗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入鬓双眉微拧着,曾经久经沙场的威慑力和上位者的威严,在气势上将这哥俩又压低了几分。 汾阳王只微微的颔首,便率先迈步进了院子,紧跟在汾阳王身后自马车上下来的,竟然是个身材修长的青衣护卫,低垂的头上,帽檐压的很低,只能看见他如刀削般的下巴,完美的颚型让人不免想窥视他帽檐遮挡下的容颜,可那青衣护卫下了马车后,身子只微微一顿便大步流星跟上了汾阳王。 蓝月心自后一辆马车上下来,在林嬷嬷的搀扶下,仪态万千的仰着头,受着俩个哥哥的施礼。 “妹妹回来了!”蓝舒向前躬身施礼,当年蓝月仪突然暴毙后,蓝府以为汾阳王这唯一的依仗算是没了,谁成想不久,汾阳王便将因死了丈夫,而寡居在娘家的蓝月心迎进了王府,由于蓝月心之前嫁过人,是不能当王府正室的,所以至今仍旧是个姨娘的身份,好在蓝月心比蓝月仪有心计,这些年颇得王爷宠爱,致使蓝府仍旧受汾阳王府恩泽。 “夫人回来了!”相比较蓝舒的清浅,蓝庭对自己妹妹施礼依旧是一躬到底,脸上还带着刻意的讨好,对于蓝月心姨娘的身份,故意用了个模棱两可的称呼。当年蓝月心丈夫死后,本不应该回娘家居住的,所以蓝庭和自己的妻子王夫人,没少给这个妹子脸色看,谁曾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反要依仗这个妹妹的脸色了,怎么不刻意讨好一番。 蓝月心嘴角勾起一道得意的笑,一双桃花眼更显娇媚,当年蓝月仪虽然是正妃,可那时蓝府老太爷尚在,也不曾受到这样的礼遇,如今--,蓝府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现下两个哥哥也要对自己行此大礼,一会儿还要看看那个狗眼看人低的王夫人,这次还会摆出怎样谄媚的嘴脸来。 每想到那个之前经常嘲讽辱骂自己的二嫂,如今对自己的阿谀逢迎,蓝月心就心情大好。 眼见蓝月心也不回礼,视若无睹的进了蓝府,蓝庭撇嘴瞪了蓝月心的背影一眼,却也不敢言语,跟着蓝舒进了府。 一进后厅,蓝舒的妻子刘氏和蓝庭的妻子王氏带着女儿,紧忙上前见礼,而汾阳王的视线却第一时间落到了站在最后面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轻盈如柳。 汾阳王眉宇间闪过一丝恍惚,犹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蓝月仪时,她也是这一身装束,淡雅的如同一幅水墨画,只抬眸一笑,便觉得那画活了,那双莹亮的双眸,如同在那素雅的水墨画上添了一笔让天地失色的炫丽,美的刺眼。 汾阳王迈步走向那女子,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你--,是紫衣?是本王的女儿?” 站在汾阳王身后的青衣护卫闻言,单指支起挡住视线的帽檐,一双俊朗带着邪气的眸子,审视却不避讳的看向被汾阳王注视着的女子。 陆青鸾眉眼含笑,盈盈的冲汾阳王欠了欠身子,眼神里有着克制不住的欣喜和狂热,十年的布局,终是迎来了这一刻,从今往后自己就是茹婉郡主了,荣华富贵、美好姻缘都要向自己滚滚而来了! 内心巨大的欢喜,让陆青鸾血脉膨胀,俏脸泛着兴奋的红润,眼睛里的期待像被狂风席卷起的巨浪,让她几次吸气,才克制住颤抖的樱唇,仰头刚要开口,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喝-- “父王--,可是在找女儿?”声音不大,却不知为何,这一声听来,有种震锺般的嗡鸣,响彻整个正厅…… ------题外话------ 咩哈哈——,回来啦,回来的好耶!本王又得瑟了!有没有想跟着本王一块得瑟的,出来亮个像呗——! 第十二章 再次相见 顺着声音,整个正厅的人均看向那个正款步走进来的人儿。麺魗芈晓王夫人随即垂下了头,悄无声息的躲在了蓝庭身后。 苏紫衣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钗,额前是厚重的刘海,面上遮着轻纱,虽只露出一双明亮星眸,可偏偏那双眼睛如幽暗的漩涡,流转着摄人魂魄般的潋滟异彩。 “紫衣见过父王!”苏紫衣上前盈盈做了个万福,眼角余光扫向如见了鬼般的陆青鸾,嘴角微不可查的勾出一道冰冷的弧度,随即再次躬身,冲着汾阳王身后,一脸惨白的蓝月心欠了欠身子,微弯的眼角笑意盈盈,声音怯懦温软:“姨母近来身子可好,紫衣日夜在观心庵为父王和姨母祈福,只求父王和姨母身子安康!” 那青衣护卫挑了挑眉,将身子撤至一旁,在右侧的角落里站定,饶有兴致的注视着苏紫衣,选好的角度,可以让他能侧过苏紫衣厚重的刘海看见她那双清冷的眼睛,没有忽略她在看向陆青鸾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冰冷,以及她看向蓝月心时,眼神里那和她委婉的声音截然相反的狠绝,青衣护卫眼神挑起一抹诧异,嘴角勾起一道颇具深意的弧度,细细的观赏着。 蓝月心愣愣的看着苏紫衣,面对这个本该已死的人,全然忘了反应,苏紫衣此刻仍旧是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可蓝月心偏偏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心里的不安也跟着加剧! “你--,你是谁?”不等蓝月心和汾阳王发话,陆青鸾惊呼一声,指着苏紫衣惊悚的喊道,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让刚才的娇媚柔弱付诸一炬。 这个明明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陆青鸾隐约能看见苏紫衣面纱下狰狞的疤痕,这让她更加恐惧,嘴里更慌乱的无已责拦:“鬼!你--,你是--鬼!你是!” “我是!”苏紫衣重重的应了一声,转头看向陆青鸾,话锋随即一转,眼里的笑意带着调侃,遮盖了眼底深处的恨意和阴冷,轻笑着说道:“我是谁?这么大的太阳,表妹看不出来吗?” 太阳底下焉有鬼怪,汾阳王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视线在一脸惊恐的陆青鸾,和带着面纱的苏紫衣身上扫了一圈,随即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 苏紫衣转身看向陆青鸾,微低着头,使莹亮的双眸遮挡在厚重的刘海下,透过刘海的眼神如地狱深处窜出的幽灵,带着蚀骨的阴冷,出口的声音却依旧轻柔:“你说我是谁?” 苏紫衣说完跨前一步,眼见陆青鸾因恐惧后撤一步,却不想踩到了衣摆,摔趴在了地上,苏紫衣所幸蹲下了身子,近距离对上陆青鸾惊恐的眼神,苏紫衣刘海下的冷眸一凝,嘴角的笑容突然就淡了,眼神里闪出一份过于明显的慌乱,虽然刻意掩饰着,却被陆青鸾看了个分明。 见陆青鸾紧紧的盯着自己,苏紫衣嘴角在面纱下勾起一道浅笑,眼神却更为闪烁,似是不敢对上陆青鸾的视线一般惴惴不安,上前扶起陆青鸾轻声问道:“怎么就摔着了!”那神态一如之前苏紫衣对陆青鸾一贯的讨好和维诺。 苏紫衣眼里的慌乱,让陆青鸾如福至心灵般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能证明苏紫衣就是茹婉郡主的证据,都被自己能灭的灭,能占为己有的都占为己有了,苏紫衣现在这么恐慌,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若是仍一口咬定自己才是茹婉郡主,只要汾阳王能相信,那这个苏紫衣就必死无疑了,何况还有娘在后面帮着自己。 “你是谁?”汾阳王浑厚的声音自陆青鸾头顶炸响,这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自称紫衣,那这个和蓝月仪如此相像的女子又是谁? 陆青鸾仰头愣愣的看向汾阳王,心中如巨浪翻腾,此刻就如同一场赌注,赢了--她陆青鸾就是茹婉郡主,富贵荣华,风光无限,输了--就是冒充郡主的死罪! 无论成败,诱惑和代价都太大了。 陆青鸾视线不由自主看向汾阳王身后的蓝月心,眼里含着一丝艰难的抉择,求助的看着自己的娘。 蓝月心自苏紫衣出现,便一眼认出了这个遍寻不着、早就该是‘尸首’的人--正是苏紫衣!而带给她最大震惊的,不是她的出现,而是那双几乎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睛! 有那么一刹那,蓝月心分明看见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仇恨和阴冷,如鬼魅横生般阴冷之至!那样冰冷无情的眼神,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和那个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相信、听话的苏紫衣联系到一起。 “你究竟是谁?”蓝月心不由自主的张口问了出来。 蓝月心此言一出,正对上陆青鸾求救的眼神,顿时后悔莫及,眼前这个苏紫衣是自己感觉完全陌生的,这个时候,稍微行差就错,就是赔上陆青鸾性命的事,不由担心的看向陆青鸾,却知道这个时候,在汾阳王面前,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留下弊症的,便只是张了张嘴,最终仍是选择了沉默。 而蓝月心这一问,无疑是给了陆青鸾一种暗示,让陆青鸾如打了鸡血般斗志昂扬,呼啦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血液奔涌膨胀,对着明显极为不安的苏紫衣冷冷一笑,张开便道:“我告诉你--,我才是--” “小姐--”“小姐--!”两声尖叫,适时的打断了陆青鸾的话! 顺着两声惊呼,两个慌不择路的身影冲至陆青鸾身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拽住陆青鸾的衣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重生后的喜悦让宝珠和宝悦忽略了陆青鸾阴霾的脸色。 苏紫衣眼里杀气一闪,眼神在厚重的刘海后瞬间阴冷,心知自己今天想一并解决掉陆青鸾的计划怕是夭折了,可这并不等于自己会让她好过,再抬眸,苏紫衣眼里如一片纯净无波的清泉,干净的透明:“这俩个丫鬟我倒是见过,是青鸾表妹的贴身丫鬟,这么说--”苏紫衣如恍然大悟般,轻笑着说道:“瞧瞧--,表妹带了这么些年的面纱,今个一摘,紫衣刚才竟是没认出来!” 苏紫衣讪讪一笑,明亮的眼睛带着一丝歉意:“青鸾表妹,我是你表姐--,”说到这,苏紫衣顿了顿,脸上再次闪过不安:“我是苏紫衣呀!” “鬼--,鬼!”刚缓过气的宝珠,顺着熟悉的声音看去,惊恐之余指着苏紫衣大喊道:“你别来找我,不是我--” “啪--”陆青鸾反手一个耳光,将宝珠打翻在地,如吃人般的眼光狠狠的瞪了宝珠一眼:“给我闭嘴!” 一旁的宝悦冲上去,一把捂住了宝珠还要开口的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之前见过苏紫衣爬起来,这回反应要比宝珠快些。 苏紫衣冰冷的眼神在厚重的刘海的遮挡下,自宝珠和宝悦的身上扫了一圈,抬头再对上陆青鸾时,脸上仍旧笑容可掬:“青鸾表妹,你带了十年的面纱今儿终于摘了,这脸上的病看着可是好了呀!” 这句话,让陆青鸾心口猛的一阵抽痛,这一刻,让她想到了自己蒙着面纱不见天日的十年日子,为了今天这一天,自己足不出户的在西郊的院子里住了十年,无论寒冬腊月、三九伏天,自己终日面对的只有四面围墙,就连面对琴棋书画授业的老师,也要戴上厚重的面纱,这十几年所做的一切,就为了今天之后的荣华富贵。 可这一切,却在这最后关头,被苏紫衣硬生生捣乱、击碎,这让陆青鸾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可这俩个丫鬟一出来,自己再继续冒充茹婉郡主无疑是送死,可这不等于自己会让苏紫衣轻易的回归茹婉郡主的身份。 “是!我是陆青鸾!你又是谁?”陆青鸾跨前一步,冷冷的看着苏紫衣:“我表姐苏紫衣,半个月前失踪了,我和娘遍寻不着,你虽长的像,但绝不是你!” 苏紫衣不禁在心中冷笑,好一个陆青鸾,这一句话,即否定了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处于一个要证明自己是茹婉郡主的漩涡里,又说出自己失踪半个月了,这样一来,将来就算是自己恢复了茹婉郡主的身份,这失踪半个月的罪名,就足够毁了自己的名节,断了自己的姻缘了,而一个毁了名节的女子,在任何一个家族都是一种耻辱。 果不然,汾阳王在听到这里时,脸色一变,沉着脸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种刻意拉开的距离感,让陆青鸾脸上升起了一丝得意。 ------题外话------ 你若是喜欢,就点个收藏,以后本王的更新你会第一时间知道的!~多方便!~ 关键是,本王还特别感谢你!心存感激的欢迎你看我的文,呵呵! 第十三章 验明正身 汾阳王扫了蓝月心一眼,求证的眼神,在蓝月心神色复杂的垂下眼帘后一敛,沉声不语,转而冷冷的看着苏紫衣。麺魗芈晓 苏紫衣低垂着头,厚重的刘海挡住了眼底的笑意,再抬头,脸上全是慌乱的怯懦,向前迈了两步,苏紫衣冲着蓝月心诺诺的道:“姨母,我是紫衣呀!你认得我的。” 蓝月心凝眉看着慌不择路的苏紫衣,这一刻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这才是那个一贯懦弱听话、任由自己捏圆揉扁的苏紫衣,刚才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可事已至此,自己是决不能让苏紫衣重回汾阳王府的:“我也是许久未见紫衣了,我看你,可不像!你到底是什么人?”出口的声音,依旧温柔如微风拂面。 “我--,我是苏紫衣呀!姨母,别人认不出我,你不会的,你说过,要将我当亲生女儿疼爱的,我在观心庵,可是日夜为姨母祈福的呀!”苏紫衣听闻蓝月心这样说,表情更为慌乱了。 苏紫衣此刻的慌乱,让陆青鸾看在眼里有种想狂笑的冲动,心中的郁气在这一刻消散大半,眼前甚至出现了苏紫衣一会儿被汾阳王以冒充郡主之罪,处以绞刑的场面,这虚幻的画面让陆青鸾热血沸腾。 “表姐可是时常来看我的,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表姐,你根本就不是表姐!”陆青鸾张牙舞爪的说道,娇柔的身体已经被心中急于宣泄的狂躁取代,神色也控制不住的狰狞了起来。 “表妹,姨母,你们今天是怎么了?”苏紫衣向后踉跄一步,如星辰一般的眸子里,凝结的晶莹欲落不落的溢满眼眶,神情在这一刻绝望到可怜之极:“说什么失踪,我不过是上山为表妹采药,划伤了脸,在庵里养伤数日罢了,姨母和表妹也是来看过我的呀,怎么今日表妹的脸好了,你们--,你们就不认得我了吗?” “谁会认得你,胡言乱语!”陆青鸾冷笑一声,转身对汾阳王说道:“王爷,这个胆敢冒充表姐的女人,就应拉出去乱棍打死!” 苏紫衣闻言,身子如不堪重负般晃了晃,一把拽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将自己满脸狰狞的疤痕露了出来,那仍泛着脓的伤口,让周围的人一看,均是倒抽了一口气。 “表妹,你说只有亲人采的药,才能治好你脸上的病,我为了给你治病,特意爬上了浦山,一时不慎跌了下来,脸便伤成了这样,你还给我上过药的,你怎么就忘了?”苏紫衣眼泪不由的滑了下来,如同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猫般嘤嘤的哭着,悲痛欲绝的捂着自己的脸,借由手掌遮挡着眼神里几乎要宣泄出来的愤恨和阴冷。 之前,陆青鸾确实用这个蹩脚的借口逼苏紫衣上山给她采药,本意就是希望能摔死苏紫衣,也是通过苏紫衣毫不费力的采回了药,才知道苏紫衣竟然会武功,便杀心更甚! “你胡言乱语!”经苏紫衣这一说,陆青鸾突然想到,苏紫衣也是会武功的,身子便不由害怕的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苏紫衣。 陆青鸾这一心虚的表情,全数落入汾阳王眼里,可当汾阳王看向苏紫衣脸上狰狞的伤痕时,眼里的锋芒又暗了暗。 蓝月心心中不由的哼笑,女儿对家族的用途,无外乎联姻的筹码,这样满是伤痕的脸庞,只会让汾阳王更下定决心抛弃她,悠悠的开口道:“不管你是谁家的闺女,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如是一时贪玩,认了错就是了,莫要让王爷真就为了你冒充郡主这样的大罪惩罚你才好!” “姨母--”苏紫衣如啼般嘶喊,不能承受眼前的事实般踉跄着身子,眼角余光,扫了眼一直站在蓝庭身后的王夫人。 王夫人一脸矛盾的拧着眉,犹豫片刻,转身对身后的丫鬟低语一声,那丫环转身出屋,只片刻功夫,便自院外带进来了个一身青衣的师太,身后跟这俩个小尼姑。 那青衣护卫一见来人,紧忙再次拉低了帽檐。 “师傅?”苏紫衣惊呼一声,顺着声音,厅里的人全都看向进门的师太,正是京城里大名鼎鼎的慧安师太。 汾阳王紧忙站了起来,躬身施礼道:“小王见过公主!” 这慧安师太是当今圣上的姐姐,本是瑞平公主,因驸马战死后,看破红尘才遁入空门,法号慧安,当今圣上与这个姐姐感情一直很好,慧安入了佛门后,圣上便将观心庵以皇家寺院请表,封为皇庵! “阿弥陀佛!贫尼法号慧安!”慧安师太双掌合十,只冲汾阳王微微一躬,便直接走向苏紫衣面前,对其他人的见礼熟视无睹:“紫衣,你今日下山走的匆忙,脸上的伤药忘带了,要按时上药,才会好的不留痕迹!” 这一声‘紫衣’直接定了苏紫衣的身份!让陆青鸾和蓝月心的脸色不由的大变! “是!”苏紫衣垂眸应声,恭敬的接过慧安手里的伤药,眼神愧疚的看了慧安一眼,出家人不打诳语,为了自己,竟然让一向疼爱苏紫衣的慧安师太惹上这样的俗事,心中愧意泛生。 “这是上好的清露膏,当今圣上所赐,你脸上的伤,不过是用了被人动了手脚的药才久治不愈,你按时上药,脸上的伤必会疤痕不留!”慧安师太朗声说完双手合十,在苏紫衣给自己躬身回礼的档口,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可一句谎话都没说!你只要记住--,想活命就不要心慈手软!阿弥陀佛--!”最后的佛号倒是喊的很响亮悠长。 “多谢师傅关心!”苏紫衣会心一笑,跟着双手合十躬身施礼。 天下人都以为慧安师太是因为夫君战死而出家,却少有人知道,慧安师太其实是因为厌倦了宫里的争斗和束缚才以出家为名,换取自由,每两年一次的化缘游历,都是慧安师太过闲云野鹤般自在日子的时候,若不是因为皇家为尼的关系,根本就不会再回京城。 而苏紫衣的武功,就是在苏紫衣五岁离开汾阳王府当天,巧遇慧安师太,被慧安师太强行收为徒弟,让贴身的护卫宫女传授的。 慧安师太自袖兜里有掏出了一个瓷瓶,掷地有声的说道:“这是你之前用的那个伤药,被人动过手脚的药,就应该还给那个想害你的人!”说这话时,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蓝月心一眼…… ------题外话------ 亲爱的们,给个回应呗,至少让本王知道你们在蹂躏我好伐—— 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感觉,很是无奈撒—— 第十四章 交锋时刻 “被人动过手脚的药,就应该还给那个想害你的人!”慧安师太说这话时,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蓝月心一眼。麺魗芈晓 这一眼,虽没告诉别人那个要害苏紫衣的人是谁,却又让在场所有人都明了了这个心照不宣的答案,而且还让蓝月心根本无从反驳,苏紫衣不禁在心中暗赞,果然不愧为深宫里长大的公主。 “可是--,她毕竟对紫衣有恩!”苏紫衣一脸的隐忍和矛盾,委屈的眼神怯怯的看了汾阳王一眼。后者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的扫了蓝月心一眼。 慧心师太闻言眼神一闪,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拍了拍苏紫衣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这我就放心了!”单凭这顺坡下驴的一句话,这孩子也不是个善茬! 蓝月心则脸色青紫的看着苏紫衣,那一眼,这一句,无不是在告诉别人那个要害苏紫衣的人是自己,可偏偏没指名道姓,自己如果开口反驳反倒是入了套,只能憋着一口气站在原地,真真气的肝颤! 从不曾想过,平时从不出寺院的慧安师太会突然下山,只为了给苏紫衣送药?!不--!她根本就是来证明苏紫衣的身份的!可是--,她们何以会来的这么精准? 这太不可思议了,也正因为这一份不可思议,蓝月心心中的不安骤升,这一切看似平常,可细想之下,又有太多的巧合,这个苏紫衣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在自己为蓝月仪洗刷了冤情,接陆青鸾这个假郡主回府的这一刻出现,而这个师太,更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自己和青鸾否定了苏紫衣的身份后才来!如此一来,王爷肯定会怀疑自己此行的目的,以王爷的心智,怕是不久就会看出自己的计划,怎么办?自己辛苦筹谋了这么久,才在汾阳王府有了一席之地,难道就因为这件事,让王爷对自己起了疑心吗? 一抬眼,蓝月心扫见正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的陆青鸾,心头一顿,对于陆青鸾,如果能成功顶替苏紫衣成为茹婉郡主,母女俩在汾阳王府相聚相依,自己在汾阳王府也就多了个贴己的助力,这固然是好事,可如今,显然这个计策已经不能用了,那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王爷自己之前嫁过人的事,这无疑是横在自己和王爷中间的梁子,如此一来,这个女儿就是个无用的弃子,顶下今天的事,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果不然,慧心师太告辞,众人起身相送,待再回到正厅后,汾阳王看向蓝月心的眼神里有着一份明显的责问! 蓝月心定了定心神,快步走向苏紫衣,爱怜的拉起苏紫衣的手,温声细语道:“紫衣,瞧瞧姨母这眼神,你这脸上受了伤,姨母便一时间未曾认得出来。”说完转身冲陆青鸾怒喝一声:“青鸾--,还不过来给你表姐认罪!你表姐自入观心庵静养,我也是有些时日未见了,可总是让你按时去陪陪你表姐的,我未认出来,你怎么就也没认出来呢?” 苏紫衣闻言心中冷笑,看来这是要丢卒保车了,可笑这个姨母,刚才还是个为了女儿的幸福,筹谋这场杀人夺位的阴谋的娘,现在就要推出自己女儿来定罪了! 陆青鸾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娘,却在蓝月心凌厉的眼神下,睑下眼帘遮挡住了眼里的狂乱,心知到了这一刻,筹谋了十年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如今不仅要不了苏紫衣的命,相反,以自己刚才要打死苏紫衣的态度,汾阳王若是追究,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也要取决于苏紫衣的态度了! 陆青鸾移着碎步走到苏紫衣身前,压抑着内心的慌乱,心知无论苏紫衣为什么又活了过来,她最不可能原谅的人,就是自己,不敢看苏紫衣的表情,陆青鸾垂头低声道:“表姐,青鸾一时没认出表姐来,请表姐看在青鸾少不更事的份上,饶了青鸾这一次!”陆青鸾说完,噗通跪倒在地,冲着苏紫衣‘咚咚咚’的磕起了响头。 苏紫衣侧移了一步身子,不肯直接受陆青鸾的跪拜,这个陆青鸾是想用周围人的言论给自己施压,让自己被迫原谅她,而且她料定了自己不敢当众揭穿她之前的计划,只因她手里有自己失贞的证据,那个可恶的男人,一定将他得手的事,告诉了陆青鸾,想到这,苏紫衣眼神不觉更为阴冷的看着不停磕头的陆青鸾。 蓝月心见陆青鸾如此懂得见机,心中一宽,跟着仰头冲苏紫衣愧疚的说道:“紫衣,你也知道,青鸾自幼丧父,姨母也疏于管教,青鸾的错就是姨母的错,姨母也给你赔罪了!还望你念在姨母抓住了贴身嬷嬷的语病,一番调查之下,洗刷了你娘的冤屈,今日王爷又要接你回府的份上,饶过青鸾吧!”说着就要跟着跪下。 苏紫衣眼中精光一闪,蓝月心将‘贴身嬷嬷’说的极重,无疑是想告诉自己,她能为母亲洗刷了冤情,也能反了水,再次定下母亲的罪,这让苏紫衣心中一顿,想起了之前那个苏紫衣临死前的挣扎和矛盾,只为了蓝月仪的冤情能够洗刷。 苏紫衣心中一叹,也罢!今天就暂且饶过你们,但你们也别想活的太久!跨前一步,苏紫衣紧忙上前扶起蓝月心! 蓝月心也知道苏紫衣不可能让自己跪,就算苏紫衣贵为郡主,可自己是她姨母,如果自己给她跪下了,传出去,别人不会问缘由,只会说苏紫衣以郡主身份压迫待她如亲的姨母,便会是大不孝之罪。 这边汾阳王审视的看着苏紫衣,汾阳王府的郡主,将来也身系着家族的利益和前途,如果苏紫衣不知礼数,自己还真就不能将这样的郡主给领回府,毕竟--,自蓝月仪死后,自己便将这个女儿彻底放弃了,她还能有郡主之仪吗? 蓝月心一跪未成,推开苏紫衣的手,后退一步,紧接着又要再跪:“紫衣,你原谅青鸾吧!” 苏紫衣眼见蓝月心推开自己的手,后退之中又要下跪,瞧着蓝月心眼里的懵定,势必要给自己按上这不孝之罪了,苏紫衣一改之前的维诺,突然冷喝一声:“如果姨母一定要跪,本郡就要了陆青鸾的命!”…… ------题外话------ 喜欢就收藏个撒——,至少让本王知道还是有人在看的!好伐—— 第十五章 郡主威仪 “如果姨母一定要跪,本郡就要了陆青鸾的命!” 苏紫衣此言一出,整个正厅里顿时静若虚谷,吃惊之余全都愣愣的看着这个自来都懦弱的任由人拿捏的郡主,那一直看戏看的入迷的青衣护卫,也因这一声断喝微扬起了头,露出了挺直的鼻梁和挂着邪笑的薄唇,一双朗目在帽檐的阴影下满溢着赞叹和诧异。麺魗芈晓 而陆青鸾也忘了磕头,红肿的额头配上一脸的难以置信,仰脸震惊的看着苏紫衣。 蓝月心更是在这声冷喝中,半俯着身子,半跪不起间对视上苏紫衣阴冷如冰的双眸—— 这一刻,苏紫衣平静如古井的眸子,虽波澜不起,却折射着冷若寒冰的幽光,视线里像是涌动着无数挣扎欲出的幽魂,将蓝月心震摄在这半跪之间,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苏紫衣跨步上前在蓝月心这一愣之间,将她扶了起来。 苏紫衣面上的表情仍旧是云淡风轻,出口的声音全然不似刚才的怯懦,反而带着一份说不出的震慑力:“姨母,之前表妹说过,我纵使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我,何况表妹与我常见,怎么就会因我脸上有伤便没认出我来,适才尚且要让父王将我乱棍打死,如果父王不曾明察秋毫,真就在表妹的怂恿之下,做下棒杀亲女的事,我汾阳王府以后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蓝月心闻言额头微微渗汗,内府之中无论怎么斗,汾阳王都不曾插手,但前提是不能撼动汾阳王府的颜面和根基,蓝月心眼角余光扫向一旁坐着品茶的汾阳王,汾阳王微阖的眼帘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是面色明显更为深沉。 “紫衣——”蓝月心看向这个如同变了个人一般的外甥女,对上苏紫衣阴沉的视线,蓝月心有种把握不清事实的恍惚感,将要出口的话,突然就哽在喉头,发不出声来。 “表妹犯下这样的错,本郡只不过是小惩大诫,让她磕几个头,长长记性便罢,姨母这便不忍了吗?”一声‘本郡’让苏紫衣身上迸发的气势更甚,冷眼含笑的看着蓝月心,苏紫衣脸上的笑容带着三分从容七分凌厉,偏偏声音轻若鸿雁飞掠:“如此——,借由诋毁钦赐郡主,可是够得上送至宗人府法办的呀!” 汾阳王嘴角勾了勾,眼帘依旧微阖,专心致志品着手里的茶,眼里一闪而过的赞叹被眼帘压制在眼底。 陆青鸾被一声‘宗人府’给吓傻了眼,入了宗人府焉能有命出来,身子恐慌的颤了颤,求救似的看向蓝月心。 蓝月心压住眼里的心惊,冲陆青鸾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安心,转身冲苏紫衣扯出一分笑意,轻笑着说道:“紫衣,青鸾性子是急躁了些,但也确实没认出你来,你们俩平时情同姐妹,紫衣你——,断然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将你表妹送至宗人府吧?” 苏紫衣轻声一笑,眼底锋芒流转,扫了眼一直跪在一旁的宝珠和宝悦,心中恨意更浓,今天被这两个出现的不合时宜的丫头搅了局,已经失去了一次性打死陆青鸾的机会了,如今自己再纠结于陆青鸾的口误,也无法将陆青鸾一棒子打死了。 苏紫衣柔柔的冲蓝月心一笑:“姨母多虑了,紫衣怎会如此不近人情将表妹送至宗人府?除非姨母觉得只让表妹磕几个头是罚轻了?!”转身看向陆青鸾,眸如深潭,声音很是轻柔的说道:“怎么了表妹?你也觉得本郡罚轻了吗?不然——,怎么就停了?” 陆青鸾一怔,紧忙再次用力的磕了起来,之前若是敷衍,此刻便是在恐惧的心理作祟下,用力的磕的实诚,只几个头下去,便已经磕的额头血肉模糊了。 整个正厅里,陆青鸾磕头的‘咚咚’声,像是砸在每个人的心头,蓝府这一大家子,全都大气不敢出的看着这一幕,蓝月心一脸青色的垂眸而立,如今自己再求情,就是不忍陆青鸾接受这么‘轻’的处罚了,而汾阳王一直不开口,显然是在任由着事态如此发展的,这让蓝月心更是不敢开口再为陆青鸾求情了! 苏紫衣笑盈盈的看着蓝月心神色复杂的青脸,心中冷笑,这就想算完吗?等着吧! 无视脚下磕的正欢的陆青鸾,苏紫衣转身冲汾阳王福了福身子:“父王,你今日到蓝府来,可是来省亲的?” 苏紫衣此言一出,那青衣护卫下意识的双手交握,似是要鼓掌却又硬生生止住一般,狭长的俊眸里全是看好戏前的期待,干脆单手支起帽檐,帽檐下的俊颜是一脸的唯恐天下不乱。 汾阳王脸色一敛,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对于蓝府,汾阳王自蓝月仪死后,就从不曾正眼看待过,只是面上过得去就算不错了,何曾真正当过亲戚看待的,而且每次来蓝府就有种心头堵了巨石的感觉,对蓝府也是能避则避的,怎么会来省亲。 蓝月心一看汾阳王的脸色,紧忙上前,拉着苏紫衣柔声道:“你这孩子,也是多年不知王府的规矩了,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省亲,你父王是特地来接你回汾阳王府的!” 蓝月心这一句话,不仅点出了苏紫衣多年离开王府,不懂王府的规矩了,也讽刺苏紫衣是个没脑子的,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但凡有脑子,也不会想到省亲这事。 “哦?”苏紫衣不去理会蓝月心言语里的讽刺,反而疑惑的蹙眉,冲着汾阳王笑道:“父王真是神机妙算,今日紫衣是突然想起,再过几日就是外祖母阴寿了,早起才临时起意下山来的,之前可未曾对任何人说过要下山,父王怎的就会想到今日来接紫衣回王府?” 对上汾阳王诧异的眼神,苏紫衣神色明显一顿,随即面色黯淡的福下身子,一副我知道你是在敷衍我的表情,眼中含泪,委屈的勾了勾嘴角,悠悠的接着说道:“父王——,紫衣在观心庵呆了五年了,已经习惯了,父王无须接紫衣回王府,紫衣愿在佛灯下为父王祈福,但求父王福泰安康!” 汾阳王闻言猛的站起身子,快速跳动的眉梢,暴露了他此刻心中压抑的狂怒…… ------题外话------ 本王今天心情不好,苏紫衣这丫的太能装,发个火也发的这么含蓄!不像本王的个性! 第十六章 接谁回府 汾阳王闻言猛的站起身子,快速跳动的眉梢,暴露了他此刻心中压抑的狂怒-- 察觉到汾阳王的怒火,整个蓝府的人呼啦啦跪下了一片,蓝舒带头颤着音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本王究竟是来接谁的?”汾阳王怒吼一声,大手猛拍向身边的桌子,楠木雕花案桌应声而裂。麺魗芈晓 苏紫衣在王府倍受冷眼的事汾阳王一直是知道的,也是为此,汾阳王才默许了蓝月心将苏紫衣送至蓝府,对蓝府的情意也结于此,原本以为苏紫衣不过是时常去观心庵礼佛罢了,却不想,他蓝府竟然将苏紫衣送至观心庵五年了!一个堂堂未出阁的汾阳王郡主,被送至观心庵五年?!说出去就是个笑话,何况汾阳王今日来接,竟然还来了这么一出,让汾阳王怎么不怒! 蓝月心早已发抖的跪在地上,后背森森泛着冷汗,这一刻,是真的确定眼前这个苏紫衣,已经于之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苏紫衣有着天地之差了,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会和之前有如此大的差别,可此刻蓝月心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其中的缘故了,自她伸手拉住苏紫衣的手,称一声‘紫衣’后,便已经无法再去否定苏紫衣的身份了,而此刻苏紫衣明着无心,实则字字珠玑的话,已经将整个蓝府逼上欺瞒王爷的境地了! 蓝舒趴在地上,偷瞄了蓝月心一眼,见蓝月心警告的瞥了自己一眼,心中暗恨,明明是你授意将苏紫衣送至观心庵的,如今出了事却让我来担当,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是连着蓝府和汾阳王府的纽带,为了蓝府以后的依靠,蓝舒硬着头皮道:“王爷--,蓝府人多事杂,前些年出了几个恶仆,总是想着窥视内府,虽被乱棍打死了,可毕竟事关郡主的安慰,不敢怠慢,几番思量不若到观心庵清净安全些,这才--” “这么说来--,你的女儿也送去了?!”汾阳王冷哼一声,一脸阴霾的看着蓝舒。 蓝舒自知理亏,紧忙扣下头,身子发抖的跪在原地,不敢对视汾阳王此刻的雷霆之怒。 蓝庭早已发现身后王氏的异状,心知今日这事必然和自家妻子脱不了关系,眼见如此,只能硬着头皮打着圆场,弓着身子,谄声道:“郡主身份尊贵,小女怎么能跟郡主比拟!” 汾阳王闻言虎目一瞪,肃杀之气在眉宇间跳动,见蓝庭惶恐之余匐地发抖,才重重的冷哼一声:“强找缘由,其罪更甚!” 一时间,整个正厅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个个尽可能的压低着身子,匐在原地,唯恐显露出自己来。 心知自己早晚也是躲不过的,蓝月心干脆扬起身子,膝行至汾阳王脚边,泫然欲泣道:“王爷--,这事,妾身也是知道的,只是那些年,王爷也多为国事烦心,妾身不敢为王爷填忧愁,紫衣也是身子骨荏弱,好歹那里是皇庵,妾身也是求了许久,才让观心庵主持师太应下让紫衣到观心庵静修的!王爷--,妾身也是为了紫衣呀!” 汾阳王挑眉神色复杂的看了蓝月心一眼,眉头挑了挑,自己的家事,是不能在蓝府处论的,无论结局如何,此事必出家丑,为了汾阳王府的颜面,此刻只能装糊涂!思及此,汾阳王沉着脸色,转身重重的坐回到座位上。 苏紫衣知道汾阳王家丑不肯外扬的心思,也知道过了今儿个,以蓝月心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划过今天这事的,而自己今日所为,不过是想在汾阳王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只要种下了,他日就一定会有冲天而出的那一刻! “原来父王真是来接紫衣回王府的,紫衣不知,未曾恭迎,倒是紫衣的错了,父王恕罪,快让姨母和舅舅们起来吧!”苏紫衣冲汾阳王欠了欠身子,低声恳求道。 汾阳王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看了苏紫衣一眼,眼神在苏紫衣疤痕交错的脸上转了一圈,许久才沉声道:“都起来吧!” 蓝月心闻言心头一松,苍白的脸色也缓了缓,蓝家人全都深深的吁了口气,一个个正要缓缓的站起身子,苏紫衣突然又悠悠的蹦出一句:“父王--,紫衣就是有一样不明,若是紫衣今个不是心血来潮下山来,父王要接谁回王府?” 全场的人同时腿一软,又全都噗通跪了下去-- ------题外话------ 苏紫衣:你这章写的有点少呀! 星王爷:你丫的不多说两句,这字数能上来吗? 苏紫衣脸色一冷:与我何干?! 靠!对亲妈也甩脸子! 第十七章 杖毙恶奴 全场的人同时腿一软,又全都噗通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苏紫衣很是‘吃惊’的看着跪着一片的人,眼睛明亮如泉,眼神极其无辜的扫视一圈:“父王都说起来了,姨母怎么还跪着?舅舅--,这是怎么了?” 青衣护卫咬着下唇,憋着喉咙里泛滥的笑意,快速的将帽檐再次拉下,挡住了脸上早已控制不住的笑容,只是肩膀仍在压抑中抖动着,这个茹婉郡主,真是绝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掀开了这满盘的阴谋!一针见血偏偏又点到为止! 汾阳王眼神瞬间暗了又暗,脸上闪过一丝戾气,一言不发的环视众人,久经沙场历练的肃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带着窒息般的压迫感。麺魗芈晓 蓝月心深吸一口气,心知王爷此刻一定开始怀疑今日来蓝府的目的了,自己若是继续跪下去,就相当于印证了王爷心里的猜测,只要自己不认,猜测就永远只是猜测,只是从今以后,王爷怕是不会对自己如以往般信任了! 可恶的苏紫衣!蓝月心恨的咬牙切齿,纵使此刻心乱如麻,仍咬紧牙关站了起来:“谢王爷恕罪!”说完,扫了蓝舒一眼。 蓝舒也知此事轻重,紧忙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谢王爷!”同样心照不宣的避开了苏紫衣之前的疑问。 苏紫衣也知道汾阳王纵使怀疑,也不会在蓝府审问, 便也点到为止的含笑而立,不再继续追问。 而陆青鸾,刚才恐慌之余也忘了磕头,眼见事情已过,紧忙再次磕起了头,再次传来‘咚咚’响的磕头声,反倒是有了些解围的意思,传入蓝家人耳朵里,听着也不觉得炸耳了 将蓝家人慌乱的神色尽收眼底,苏紫衣心中一笑,转身上前扶起陆青鸾,看着陆青鸾已经血肉模糊的额头,一脸惋惜的道:“表妹也快起来吧,这额头可别破了相了!”苏紫衣说着上下打量了陆青鸾一遍,转头含笑着冲汾阳王求证道“父王--,表妹这身衣服倒是漂亮,紫衣记得紫衣的母亲有一副年轻时的画像,穿的便是这样的样式,如今看款式虽是旧了好些年了,但表妹穿着倒是别有一番风韵!父王说是吧?” 汾阳王若有所思的看了陆青鸾一眼,猛然站起身子,沉声说道:“紫衣,跟本王回府!”说完迈步便走。 “父王留步!”苏紫衣轻声说道。 汾阳王顿了下身子却并未回身,蹙眉而立,片刻开口道:“紫衣,今儿父王是来接你回府的!”出口的话,语速极慢,一字一咬,字字都带着怒气和警告。 苏紫衣嘴角勾了勾,知道汾阳王是在拒绝自己继续追究下去,进而在这外府揭露了汾阳王府的丑事,苏紫衣心中冷笑,女儿永远比不上汾阳王府的颜面:“父王--,稍等!有俩个丫鬟--” 苏紫衣说到这故意顿了声,转头神色复杂的看向宝珠和宝悦,有些人,对她们动手反而会脏了自己的手,想要她们的命,一个眼神足以! 顺着苏紫衣的目光,陆青鸾心中一跳,突然说道:“来人--,将这两个丫头拖出去杖毙!” 宝珠和宝悦一时愣在了原地,刚脱离虎口的喜悦,让她俩一时间竟未分清自家小姐说的两个丫头是谁! “好端端的,表妹何以要杖毙这俩个丫头?”苏紫衣不明所以的看着陆青鸾,一脸的不解。 “这俩个丫头刚才辱没表姐是鬼,早该杖毙了!”陆青鸾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意,恶狠狠的盯着宝珠和宝悦,这俩个丫头若是不出现,自己说不定就是茹婉郡主了,何况她们知道自己的所有计划,无论如何,是留她们不得的,更不能让她们落到苏紫衣手里。 “即便如此,打个几板子便算了,何以--”苏紫衣状似不忍的看着宝珠和宝悦,却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杀意直接对视上那两个丫头惊慌的眼神。 蓝月心急忙接口道:“紫衣不用为她们求情了,今日必杖杀这俩个不知礼数的东西,以儆效尤!”蓝月心说完,向自己身后的林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林嬷嬷带着身后的丫鬟,快速的走向宝珠和宝悦,直到这一刻,宝珠和宝悦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拼命抓住的救命稻草才是要要自己命的人:“小姐--,你不能这么做呀,奴婢一心为了小姐,为小姐打杀--” 林嬷嬷和那丫鬟眼疾手快的自宝珠身上撕下一节衣料塞到了宝珠和宝悦嘴里,与蓝府的嬷嬷一起将不停挣扎的宝珠和宝悦托了下去。 “是不是太重了些!”苏紫衣目送宝珠和宝悦被拖出去的身影,掩去眼底的杀气惋惜的说道。自知自己越是为她俩求情,她俩就会死的越快,心中冷笑,转身看向一直负手而立的汾阳王。 汾阳王的无动于衷,让苏紫衣心中一沉,心知今日的事,只怕回到汾阳王府也会是不了了之了!如果汾阳王要彻查,绝不会对刚才这两个丫头的死不置一词,这么明显的人证,怎会任由蓝月心当着他的面杖毙?! 但这样的情形和苏紫衣预料的差不多,在汾阳王眼里,亲情永远比不上汾阳王府的颜面和利益。由此可见,自己如此隐忍,没有冒然要求将这俩个丫头带回王府是明智的! 这一刻,苏紫衣心中终是有了一个全新的衡量,蓝月心在汾阳王眼里,绝不只是蓝月仪的替代品那么简单,至少在汾阳王心里,蓝月心的位置是自己这个女儿不能撼动的。 “还不走吗?”汾阳王冷冷的问道。 苏紫衣淡淡一笑:“父王--,紫衣的俩个贴身丫头适才让紫衣打发去做事了,如果紫衣这就走了,怕她们找不到我,求父王让紫衣在这稍等片刻!” 原来苏紫衣说的是这俩个丫鬟,蓝月心心知被苏紫衣摆了一道,心中暗恨,嘴上却说道:“怎么能因俩个丫鬟让王爷久等呢,一会让你舅舅送至王府便是了!” “也是呀!紫衣考虑不周了,请父王恕罪!”苏紫衣恍然笑着道。 “走吧!”汾阳王拧了拧眉,率先走了出去,一群人跟着出了蓝府。 汾阳王一上马车便侧身坐在了马车的侧坐上,神色微冷、眸色幽暗,待那青衣护卫上了马车,便微阖双眸,低头抱拳道:“九皇子!” “这就是要许配给我五哥的茹婉郡主?”…… ------题外话------ 本王一直拿着个针,坐等潜水的出来冒泡,结果针都生锈了,也没扎着一个! ╮(╯▽╰)╭ 第十八章 重回王府 “这就是要许配给我五哥的茹婉郡主?”那青衣护卫说着,摘下斗笠,转身斜倚在座位上,翘起的二郎腿搭在一侧的垫子上,随手甩下了身上的青衣,露出了里面藏青色的华服,伸手扯松了领口,领口下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细汗,隐约可见肌理分明的胸膛在汗珠的滚动中透着不知名的性感,明明痞气十足的动作,却偏偏让他做来多了份慵懒和贵气。麺魗芈晓 “正是小女!”汾阳王沉声应道。 想起那淡若幽兰,如此的丑颜却自信坚韧的女子,段千黎嘴角勾起一道邪笑,剑眉微挑着,浓密的睫毛都染着笑意,段千黎的五官,单看哪一处都不算出挑,可偏偏凑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和谐,让人看起来极为舒服,加上那总是上扬的嘴角,让那俊颜也因这份邪笑流转着一份独特的风华。 “就这副丑颜,我五哥那非美人不看的性子,怎么能入的了眼?”段千黎说着斜倚着身子,往那放着冰块的车壁旁靠了靠。 汾阳王一直拧着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只犹豫了片刻,便接着说道:“小王,不只这一个女儿!” 段千黎闻言猛的直起身子,在对上汾阳王诧异的目光后,似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便再次慵懒的靠在了那泛着冷气的车壁上,仍旧是闪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却多了份看不清的深沉。 这就是旋转在权力漩涡里的亲情,为了攀附上那份权势,损失个把女儿算什么,正如汾阳王所说,不只这一个女儿! 可让那么个有趣的郡主就这么死了?!段千黎嘴角勾了勾:“五哥要是真瞧不上她,本皇子就勉为其难纳她为侧妃吧!不知汾阳王可否看得上本皇子?”说完吊儿郎当的斜瞅了一脸复杂的汾阳王一眼,看着汾阳王一脸的变幻莫测,段千黎突然就觉着这事有趣了起来! “本皇子要去赴五哥之约了,若五哥真不娶这茹婉郡主,本皇子便请旨纳她为侧妃!”撂下这句话,段千黎便闪身出了正奔驰的马车。 汾阳王看着仍旧晃动的车门,重重的叹了口气,好歹是汾阳王府的郡主,给五皇子当正妃是为汾阳王府添光,可若是给九皇子当侧妃就--,不明白以苏紫衣那一脸疤痕的长相,怎么会入了这个煞星皇子的眼,这样一来,若免了苏紫衣的郡主身份,便是直接得罪了这位煞星了,只愿苏紫衣的脸-- 心思一动,汾阳王扬声对马车外的护卫道:“来人--,就说蓝姨娘吩咐,将那个陆青鸾接到汾阳王府!” “是!”马车外的护卫应声而去。 苏紫衣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后面的马车,马车门一关,蓝月心便一把拉过苏紫衣的胳膊,一脸阴狠的问道:“你究竟是谁?” “鬼--!”苏紫衣轻笑,脸上的伤痕随着笑容跳动,眼里的笑意如同鬼魅般阴冷。 对上苏紫衣寒若冰霜的视线,蓝月心如被针扎般松开手,下意识的后撤了一下身子,只觉得苏紫衣的视线里,就像是攀爬着无数个鬼魅的光速,带着蚀骨的寒意,让她后背泛起了森森寒意,一个才刚及笄的少女,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你--,你脸上的伤,真是--太吓人了!” “吓着姨母了吗?”苏紫衣歉意的勾了勾嘴角,微微的欠了欠身子:“紫衣的罪过了!”拉起脖子上的面纱,重新挂在了脸上,便侧头不再看蓝月心一眼。 “你小时候,可是最喜欢姨母做的素心糖点的,现在大了,口味可曾变了?”蓝月心若有所思的看向苏紫衣,试探的眼神,落在苏紫衣露出来的眉宇间,期待能搜索到一丝心慌的痕迹。 素心糖点?!换走苏紫衣娘亲的腰牌,栽赃她娘通奸的--糖点?苏紫衣心中翻怒,只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波澜未动:“姨母如今还用动手做糖点吗?” 蓝月心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同一个人,如此短的时间,怎么会差别这么大,可能吗?:“紫衣若是喜欢,姨母还给你做!” 见苏紫衣恍若未闻般不置一词,蓝月心索性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今天的事,都是你表妹不懂事,横竖都是我们蓝家的家事,回了王府,莫要让外人听了笑话!紫衣你说是吧?” “外人?”苏紫衣转头看向蓝月心,轻声一笑:“我是汾阳王府的茹婉郡主,这汾阳王府里哪个是我的外人?” 一句话将蓝月心噎住,狠狠的瞪了苏紫衣一眼,转头不再言语,这个臭丫头,如今是对自己恨之入骨了,没想到十年布局,没将自己的亲骨肉带入王府共享富贵,反而带回来个闹心的。 “夫人,到了!”林嬷嬷自马车外轻声知会道。 “知道了!”蓝月心应声,见苏紫衣并没有起身相让的意思,冷声道:“你想不想知道你娘的冤屈是如何洗清的?” 见苏紫衣转头看向自己,无视她眼底的阴冷,蓝月心哼笑着道:“我一直将侍候你娘的嬷嬷留在身边,她前些日子多吃了些酒,说了当年的事,我信了,所以王爷便也信了,只是你说--,她说的会不会是一时的醉话?毕竟,这醉话也不能全当真的!” “她说的是不是醉话我不知道,可蓝府这些日子将陆青鸾当郡主接在府中,住了可是有四五天了吧,知道这事的人可不少,不会都说醉话吧?”苏紫衣冷哼一声,挑眉笑看着闻言脸色难看的蓝月心,心下却吃惊,十年之后,用这么蹩脚的借口,竟然能为蓝月仪洗刷了冤屈?!更奇怪的是,这汾阳王还真信了?!苏紫衣暗自摇了摇头,总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蓝月心面色一凝,寒着脸道:“好!但愿都不是醉话才好!”说完恨恨的甩了下衣袖,迈步就要下车。 “站住!”苏紫衣冷喝一声,冲着蓝月心僵直的背影,苏紫衣掷地有声的说道:“本郡还未下车,你一个姨娘,急什么?姨母到这般岁数了,怎么连这样的礼数都不懂吗?” 蓝月心身子一顿,僵直着身子愣在原地,铁青着脸,任由苏紫衣撞了下自己的肩膀后,率先下了车,虽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下了马车,苏紫衣仰头看着刻着‘汾阳王府’的烫金门匾,努力回忆着苏紫衣有记忆以来,唯一一次回到汾阳王府时的情景,那还是老王妃临终时,特意要让她以嫡孙女的身份回来守灵,她苏紫衣才有幸被请回汾阳王府一次。 彼时--,因为蓝月仪的关系,那时的苏紫衣在回汾阳王府时,是带着负罪般的怯懦和恐慌,即便明知当年的事,知情的人活着的没有几个,可在蓝月心别有用心的反复叮嘱下,苏紫衣仍旧深陷在极度的不安中,从不敢与汾阳王府里的任何人对视,无论丫头还是嬷嬷,总觉得每个人的眼光都是在指责她是个父不详的野种一般,无尽的自卑感,让她别说是郡主之仪了,就连大家闺秀般的风度都不曾有过,只瑟缩的躲在角落人,恨不得化作一块尘石,不被任何人注意。 即便如此,在苏紫衣去拜见汾阳王的生母时,蓝月心仍逼着她以郡主之姿,不给汾阳王的生母见礼,更是在莆一开口的一句‘姨奶奶’而彻底将这位汾阳王府重量级的人物给得罪死了! 如今看来,这都是蓝月心为了隔离苏紫衣和汾阳王府故意为之的,叹了口气,苏紫衣对上汾阳王看过来的视线,盈盈的欠了欠身子。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汾阳王自上而下的打量着这个女儿,虽带着面纱,可这个女儿身上,有着这个年纪少女少有的自信与从容,眉宇间那股不服输的倔强也很是乍眼!就是这份倔强,一度让自己以为她会在蓝府让自己为她讨回公道,可偏偏她又只是点到为止,不做他求,这样懂得审时度势的少女,才配做我汾阳王的女儿!但愿她的脸,不要耽误了大事才好! “王爷--,妾身身体有些不适,想先回院子歇息,求王爷恩准!”蓝月心下了马车便软声哀求道,柳腰无力的依附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娥眉微微蹙,荏弱无骨的身子一副柔弱无力之姿态,纵使这个年纪了,举手投足之间仍美的妖媚入骨。 见汾阳王冷冷的点了点头,蓝月心便又冲苏紫衣欠了欠身子:“郡主,失礼了!”不待苏紫衣回礼便在林嬷嬷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夫人--,刚回来不去那院子里请安,不好吧?”林嬷嬷低声提醒道。 蓝月心冷笑一声:“我若跟去,若不提点那个丫头,王爷在身边,必定会更多虑,如此,就让那个野丫头自己去丢人现眼吧!” 林嬷嬷不由的想起了苏紫衣第一次入王府时的怂样,唯唯诺诺的比个丫鬟还不如,张口闭口都是错,这么些年来,提起她这个郡主,整个王府都当笑话讲了,不由跟着一笑:“夫人高明,让王爷看看这样的人,怎么能当郡主?” 蓝月心轻声一笑,脸上闪过一道戾气,生生将这副绝色的姿容扯出一道裂痕来…… ------题外话------ 各位亲爱的——,觉得本王的辛苦没有白费,写的还能看,就收藏个呗—— 第十九章 三个M男 “五哥,你输了!”段千黎人还没到,声音先至,挑起翠珠吊帘,一个大步迈入上书院的书房,冲着书房里品茶的男子说道:“那茹婉郡主可是个其丑无比的丑八怪!” “噗--”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五皇子段寒扉诧异的站起身子:“你还真去看了?” 段千黎重重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到段寒扉刚画好的画前,仔细的看着那画中国色天香、艳若牡丹的仕女,接着语带调侃的说道:“五哥怕是没听清吧,那茹婉郡主可是个满脸疤痕交错的丑八怪呢!” “什么?满脸--疤痕交错?”段寒扉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朗目怒瞪,眉目如画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甚至胸口一抖,张嘴欲呕,压下喉头里的恶心感,用力将手中的茶盏一甩,一声脆响中怒声道:“那汾阳王竟敢戏弄本皇子?” “不过那茹婉郡主的性子,倒是很合本皇子胃口!”段千黎说着,俊脸上露出放肆的邪笑,眉目弯成一线,眸中莹亮如光。麺魗芈晓 “性子?!”段寒扉习惯性的抚了抚修整精致的发髻,本就美的雌雄难辨的俊颜上,因那份怒气飞起一道绯红,存托那肤色更加粉白透亮:“女子如花,只管争相怒放,与性子何干?” 重重的叹了口气,段寒扉抿了抿粉嫩的菱唇,那动作竟让段千黎也不觉的看晃了眼:“五哥,你若是女子,真该是我大夏朝第一美女了!” 段寒扉扑哧笑出了声,侧头飞嗔了段千黎一眼,顿时媚眼如花,在段千黎打了个冷颤的同时,接着怒声道:“都说那茹婉郡主的娘曾经是大夏朝第一美女,我才应下这门婚事的,如今看来,倒是险些让那些个传言污了本王的眼了!” “五哥要请旨退婚吗?”段千黎挑眉问道,眼里不自觉的升起了一丝笑意,心中也不觉暗笑,自己倒是将这件趣事给当真事办了:“五哥若是退了婚,我就去给父皇请旨,纳了那茹婉郡主做侧妃!” 段寒扉闻言,眼神瞬间暗了暗,面上一僵,脸上一直的调侃也转瞬退却,沉着声音问道:“怎么,九弟也要趟这趟浑水吗?” “浑水?”段千黎抬起了屁股直接坐到了案桌上,在确定自己将那张仕女画结结实实的坐在了屁股底下后,才吊儿郎当的说道:“本皇子想搅合的水,不浑也得浑!” 段寒扉拧起略显秀气的眉头,淡淡一笑,艳若桃花的脸顿时多了份摄人魂魄般的惊艳,出口的声音却带了一丝怒意:“那本皇子就更不能闪了自己,害了九弟!过几日便是皇祖母的寿辰,请那茹婉郡主去便是了!若真是满脸疤痕,皇祖母也不会让她辱蔑了皇室血统!” 段千黎突就觉得这话怎么听着就怎么觉得刺耳,扬声便说道:“怎么?长的丑就是辱蔑了皇室血统了吗?”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胯下,怒声问道:“就这个不辱蔑皇室血统吗?” 段寒扉眼神一转,扑哧一笑!这个老九真是口无遮拦! 段千黎接触到段寒扉别有深意的笑容后,全身一哆嗦,抽出屁股底下的仕女画,扬着手道:“我说的是这个!” 段寒扉冷哼一声,猛的串前一步,一把抢过段千黎手里的画像,看着手里那皱皱巴巴的画,段寒扉那比女子更为明艳的脸上也泛起了寒气:“段--千--黎,你这个暴殄天物的家伙!” 段千黎仰头狂笑,就喜欢看段寒扉一张美颜发狂失控的样子:“这女子是汾阳王的嫡女苏玲玉吧!听说母后可是要将她许给六哥的!你画个什么劲?”说完干脆一把抢过画像,在段寒扉的震惊中,三下两下撕了个粉碎,扬手飞了满屋。 “你……”段寒扉眼神一凝,恨恨的瞪了这个任意妄为的煞星一眼:“九弟,这上书房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段千黎仰头一笑:“金銮殿我一样撕你的画!我还想撕你的脸呢!你要不要试试?” 段千黎一步跳下桌子,跨前一步逼近段寒扉,段寒扉身子一僵,想起这个煞星,前天才在金銮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左丞相打的乌眼青,保不齐他蛮病犯了,真就伤了自己的脸-- 想到这,段寒扉双手防备的横在胸前,扫了眼地上满地的纸屑:“九弟怕是误会了,这画,是我一会要拿给六弟看的,总得让六弟知道要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吧?省的如我一般,险些被个丑八怪污了眼。” “你是说六哥一会儿会过来?”段千黎眼神一闪,身子也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当然!”段寒扉很肯定的说道,神色阴沉不明。 段千黎神色一顿:“那我真不该撕了这画!”在段寒扉冷哼一声后,更是朗声一笑,视线随即看向门口。 门前不知何时站着个人,那人身材修长英挺,剑眉入鬓,一双犹如泼墨般的凤眸,深邃中透着些微寒气,使得周身都隐隐迸发着一丝冷意,可偏偏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在那俊美无匹的脸上添了份玩味,那份冷意和玩味明明矛盾至极,却在他身上融合成一种独特的风华,与一身的尊贵气宇融合的滴水不漏, “六哥!”段千黎笑意十足的打着招呼。 “九弟也在?!”段凛澈嘴角的笑意深了几许,迈步而入,含着浅笑的视线划过段千黎看好戏的表情,转而看向段寒扉,开口之际目光逐落在一地的碎片上,意有所指的说道:“有劳五哥惦记了!”语调很沉,沉的如同深潭,正如他此刻点漆黑眸,明明在笑却亮而无波。 与段寒扉的妖孽阴柔、段千黎的玩世不恭相比,同是一身贵气,段凛澈的身上不容忍近身的寒意中,隐隐透着一丝邪气,如同雪山上的青莲,远看让你惊艳的想靠近,近处才惊觉寒气逼人! “哪里!”段寒扉讪然一笑,雌雄莫辩的俊颜上闪过一道裂痕:“应该的,如六弟也被那汾阳王戏弄了,也被指婚个满脸疤痕的丑八怪,可不是亏了六弟了!” 满脸疤痕?这让段凛澈眼神一暗,脑子里闪过一张了无生气的脸,嘴角的浅笑却深了几分:“汾阳王能有胆子戏弄五哥吗?这岂不是犯了五哥的大忌?”说完转头看向段千黎,低声问道:“莫不是九弟看错了吧?” 段千黎闻言轻声一笑,眸子瞬间深邃,表情也多了份吊儿郎当的痞气:“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茹婉郡主才是!”语调里挑了一丝‘明显’的迟疑。 一句‘应该’,让段寒扉眉头一紧,比女子更觉美艳的脸上泛起寒气,转而冲段凛澈道:“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恭送五哥!”段凛澈微微颔首,段千黎则撇了撇嘴角,转身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案桌上坐定。 “真就满脸疤痕?”段凛澈望着段寒扉远去的背影,绛紫色的朝服一甩,直接坐在段千黎对面,笑眸中多了份深意:“你做的?” “我才不费那个劲呢,直接杀了不是更好?”段千黎翘起二郎腿,翻了个白眼说道:“若不是今天看她满脸疤痕、一脸的恐怖,早寻个机会杀了她了,反正那个汾阳王有的是女儿!” “可茹婉郡主只有一个!”段凛澈微眯着眼,低首看着脚下的一地碎纸片,嘴角的玩味更甚:“五哥的主意打得倒是不错!” “这样不是更好?”段千黎站起身子,跟着看向脚下的碎片:“五哥一心求美,装了这么些年,也该是有个决断的时候了?” “怎么?九弟也想看看五哥的真风采?!”段凛澈抬起凤眸,俊朗的眉目含着淡笑,眉宇间带着凌然的风华,眸子里的寒意被笑容冲淡。 “我只是好奇,皇祖母的寿宴上,五哥若当众看到那茹婉郡主的脸会是什么表情?继续装他的‘以美为尊’的纨绔皇子,还是忍任而后发,为了汾阳王手里的兵权,娶了那个郡主!” “若是这个苏玲玉成了汾阳王府郡主,此事岂不两全其美?!”段凛澈说完轻声一笑,眉宇间的风华更甚,凤眸微眯,淡淡的看了段千黎一眼,起身便踩着那一地碎片走了出去! “苏玲玉?”段千黎喃喃自语道,眉头微拧,沉思一笑:“原来如此!五哥真是好心思!只是可惜了那样一个有意思的郡主了!” 想起面纱轻遮的苏紫衣,段千黎脸上多了一份怡然,也不知那样一个绝妙的郡主,在面对整个宴会上达官贵人的厌恶时,会如何应对? 想到这,段千黎突然就期待起皇祖母的寿宴了!想必此刻,她应该进了汾阳王府了吧…… ------题外话------ 首推中,求收藏、求安慰、求留言,呵呵,本王期待喜欢此文的亲们给本王打打气! 推荐好友的文‘玲玲七’的玄幻文,这妞坑品很好,新人一个,各位喜欢玄幻的亲们支持一下撒—— 《异世之狂女召唤师》:一个受人唾弃的小奴,面临各方势力围堵绞杀,凭着自己的天赋异禀和不服输的性子成为世界顶尖级召唤师,那些曾经陷害她和正在陷害她的,全都下地狱把 第二十章 莺莺燕燕 下了马车后,苏紫衣便跟在汾阳王身后,走进了久违的汾阳王府! 汾阳王久经沙场的肃气,让他步伐有力,虎步生风,玄绿色烫金绣祥云长袍,在他步伐的带动下猎猎生风。麺魗芈晓 苏紫衣仰首迈步,跟随汾阳王身后,无论汾阳王走的有多快,只缓缓加快了些步调,仍就步态沉稳地跟在身后两丈之内,面带薄纱,虽只露出双眸,可眸中光彩流转,仪态淡然从容,一身淡紫色逶迤拖地碎梅图纱碧霞罗,为那带着面纱的姿容更添了一份神秘气度。 无视周围丫环嬷嬷们的躬身施礼,苏紫衣从容不迫的迈步而过,步调不急不缓,每一步都踏出属于茹婉郡主的自信和优雅。 远远的丫环们见汾阳王走了过来,躬身施礼之余,转身掀起翠玉珠帘,迈步而入,迎面便是满屋的莺声燕语。 “王爷回来了!”不知谁先瞅见了,随即便是一屋子的见礼声:“妾身见过王爷!”“见过父王!” “都起来吧!”汾阳王上前扶起汾阳王妃林芝兰,随即扫了眼众人说道。 待众人起身,眼光随即都集中到了刚进门的苏紫衣身上,那视线有打量、有探究、有讽刺,还有太多太多苏紫衣不愿去深究的东西。 “紫衣见过老太君!”苏紫衣上前冲坐在正中间的苏老太君行了个大礼。 ‘汾阳王’本是世袭的爵位,而苏紫衣的爹并不是嫡子,而是由姨娘所生的庶子,后来因为老王妃所生的嫡子病故,老王妃在众多庶子中选择了苏紫衣的爹继承了汾阳王的爵位,而汾阳王的亲生娘--苏老太君,因为出身太过低下,一直未能得诰命之封,正因为如此,府里都称她为老太君,所以之前的苏紫衣才会因为一句‘姨奶奶’将这位苏老太君得罪了,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谁会喜欢再被人提醒自己的姨娘出身,何况还被个不得宠的小辈提醒。 苏老太君握了握手里的福寿杖,挂着老皮的圆脸上是明显的不屑,薄的几乎抿成一线的唇,让那富态的圆脸上多了份刻薄,头上一整套的翠玉包金头饰,身穿大红缎面飞鹤穆端刺绣对襟,扭了扭肥胖的身躯,冷冷的扫了苏紫衣一眼,沉着脸点了点头。 苏紫衣半张面纱挡住了嘴角的嘲讽,转身冲林芝兰福下身子:“紫衣见过母妃!” “起来吧!”林芝兰含笑的上前扶起苏紫衣,眼神探视的在苏紫衣遮着的面纱上划过:“都是自家人,不用行什么大礼了吧!”这样说着,目光柔和的扫了周围人一眼。 苏紫衣眉头一挑,心知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了,真要是不用行大礼,不去给自己设座,还拉着自己在这里等什么,是想看看自己这个自生自灭的郡主,突然受众人的大礼会出什么丑吗? 苏紫衣心中一笑,顺势扫了林芝兰一眼,林芝兰乌黑的发髻上插着赤金包玉凤尾钗,额前垂着莹亮的猫眼石,娥眉杏眼,肌肤如玉,三十七八岁的年纪,虽比蓝月心少了几分姿色,却多了份雍容之姿。 一直站在一旁的几个姨娘、小姐们都会意一笑,对视的眼神里都是看好戏般的嬉笑,起身齐齐冲苏紫衣跪拜了下去,莺莺燕燕的俯了一地:“见过茹婉郡主!” 苏紫衣稳立不动,只单手虚托,如冰的星眸里锋芒乍现,却被浮在眼角的笑意遮盖,出口声音悠远:“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音调不大,却极为沉稳。 林芝兰闻言不觉的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审视的眼神里有七分不解和三分诧异。 本等着看好戏的众人,不禁面面相窥,在仰头对上苏紫衣别有深意的笑眸时,下意识的敛去了脸上看笑话的神色,讪讪的站起身子。 苏老太君自鼻腔里冷嗤一声,不咸不淡的开口道:“什么自家人,还不是要--” 苏老太君的话音未落,苏紫衣冲刚刚起身的几位姨娘微微欠了欠身子:“紫衣见过几位姨娘!”说完不待几位姨娘说话,便直接站直了身子,转身看向苏老太君,全然不曾正视几个姨娘的脸色。 作为先皇钦赐的郡主,除了有诰命在身的汾阳王妃林芝兰无须对苏紫衣施礼外,其他的人都必须对苏紫衣施礼,而作为晚辈,苏紫衣便在几位姨娘给自己施礼后,回了一礼,对于姨娘,只一躬身便已足够。 苏紫衣这番应对有度的回礼,让苏老太君将已经出口的指责硬是噎在了嘴里,进出不是,脸色便更是难堪,恨恨的瞪了苏紫衣一眼才算完。 将苏老太君的表情看在眼里,苏紫衣暗自冷笑,本身苏紫衣并不在意什么嫡庶之分,可苏老太君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姨娘,就算将她捧得再高,也依旧是深浅不知的东西。 汾阳王扫了苏紫衣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赞叹,虽一闪而过,却被林芝兰看了个分明! 林芝兰心中一紧,重新打量这个一直被汾阳王府上下当笑话的郡主,却在苏紫衣平静无波的眉宇间找不出任何端倪,只凭预感,觉得眼前这个郡主已与之前那个不知礼数的懦弱丫头--是天差地别了! “给老太君请安!”汾阳王这才迈前一步,冲苏老太君行了个礼。 苏老太君扭了扭屁股,坐直身子,努力维系着一份雍容,肥胖的圆脸堆笑,笑容里带着三分讨好和一脸与有荣焉的自得,探手急切的道:“快给王爷设座!”大红缎面绣衣,这一抬手,新鲜的晃眼! 汾阳王刚落座,林芝兰便也坐了下来,不知有意无意,都没让人给苏紫衣设座,苏老太君更是明知苏紫衣无座,愣是用眼角撇了苏紫衣一眼,故意扭头不语。 苏紫衣暗自看了眼苏老太君身边的几个丫鬟,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用什么样的人,这几个丫鬟看着也是势利的,无论自己是否得老太君欢心,单就自己是钦赐郡主这一样,至少该给自己设个座的! 暗自一笑,苏紫衣眉头轻动,我苏紫衣就是一块尘石,搅不浑这缸里的水,就把这口缸打个稀巴烂,纵使头破血流,也决不让欺负我的人好过! 苏紫衣转头面向侧妃和几个姨娘,在她们还未等坐下时,掷地有声的开口道:“我虽是郡主,可这是在自家府上,各位有座便座吧,不用拘礼!” 本欲坐下的余侧妃和孙侧妃连同几个姨娘闻言,都如屁股上按了弹簧,又都快速的站直了身子,震惊的看向苏紫衣…… ------题外话------ 首推中求请收藏 推荐百里堂新文《夫人在上——嫁值千金》:一场漏洞百出的骗局,一个精心谋划的陷阱,让来自现代的她,“一睁眼”便成了这个声名狼藉的少女。 为了摆脱炮灰的命运,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一步一个脚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总之这是一个穿越女努力为自己争的富贵荣华的故事。 片段二:  望着嘴角噙着笑的某男,某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拽住某男的衣襟,奋力一扯…… 结果衣服质量太好,咬牙继续未果,顿时垂头丧气。 某男满眼堆笑:“阿雯劳累了许久,现在该为夫了。” 说罢“刺啦”声响,布帛碎裂声此起彼伏。 某女心中火气,大吼:“这不公平!” 某男迅速脱掉自己的衣衫,裸着身子往床上一躺,声音醇厚低沉:“这下公平了吧。” 第二十一章 初时挑衅 正常来说,无论何时,有品级的郡主未座,她们这些没有品级的妇人更是没有坐下的道理,这事说小,顺着苏紫衣的话,自家人无所谓!可若说大了,对先皇钦赐的郡主不尊,就是大不敬之罪,在大夏朝律例上,都够上杖毙的了! 若是已经坐下了,苏紫衣说了这话,几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这句‘自家人’了,可偏偏苏紫衣这话是在几个人将要坐下的档口说的,几个人只能站直身子,垂首而立,神色复杂看向苏紫衣。麺魗芈晓 “这些没眼色的丫头,怎么也不给郡主设座!”林芝兰说着,扫了苏老太君身边的丫头一眼。 那丫头闻言,紧忙转头看向苏老太君,见苏老太君虽沉着脸,却也未吭声,便快步自后厅又搬了张梨花木雕梅花小凳添在了苏紫衣身后。 苏紫衣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直到坐定后,这才抬头冲那几个站着的姨娘含笑微微颔首,几个姨娘心下一松,随即才坐了下来。 余侧妃松口气之余,心下不觉一惊,苏紫衣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句话,便将王府里几个见过世面的姨娘震摄其中,不自觉中,这帮姨娘站在这里,似乎就是在等苏紫衣的首肯才入座一般!这份气度,这样的威仪,怎么会是那个曾经百般出丑、惴惴不安的小丫头呢?思及此,余侧妃再次张眼,仔细的打量着苏紫衣。 察觉到那道打量的视线,苏紫衣转头看了过去,便见一个荏弱如柳的女子,含笑冲自己微微欠了欠身子,那女子柳叶眉,一双丹凤眼妩媚至极,只是双颊有着厚重的胭脂所不能掩盖的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病态美。 苏紫衣仔细搜索着脑子里的回忆,可惜唯一一次回汾阳王府的记忆中,全是周围无数的讥笑声,对这汾阳王府里的人倒是没什么记忆。 只是在苏紫衣以前的记忆里,知道汾阳王在还是个庶子时,喜欢上了一个自家的丫鬟,后来那丫鬟怀孕生下了一个男孩!而大户人家为了保证嫡子女的出生,通常是正妻三年无所出或者已经得子的情况下,妾侍才能被停药孕育,也正因为如此,汾阳王在承了爵位后,能门当户对的家门都不愿将女儿嫁给个已有长子的王爷,高不成低不就了一段日子,才娶了家道中落的蓝月仪!而那个丫鬟,在当时正妻不入门不得纳妾的规矩下,那丫鬟便也只是个侍妾,直到蓝月仪成了王妃,生下苏紫衣后,念那丫鬟生了汾阳王长子,便想将那丫头抬成姨娘,却不想汾阳王直接将那丫鬟余氏抬成了余侧妃,对她的儿子更是宠爱有加,早早就封了世子。 苏紫衣再次扫了那个如柳般的女子一眼,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不清,但从这女子的座位上看,应该是个侧妃!只是不知道是否就是那个余侧妃! “大姐姐怎么带了个面纱?想揭开面纱时惊艳四座吗?”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苏紫衣身后响起,苏紫衣循声望去,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头梳双丫髻,发髻上插着两朵镶嵌珍珠翠玉花,柳叶弯眉杏核眼,粉嫩的面颊略带婴儿肥,粉色的镂花雪纱拖曳罗裙内衬同色雪缎收身长锦,整个人俏生生可爱至极,只偏偏那双眼睛里多了份挑衅,折损了那份灵气。 不待苏紫衣开口,一直坐在林芝兰身侧,手里摇着团扇的美人,轻悠悠的嗔笑道:“瞧你个默珊,就不能应了你的名字‘默’一次,大姐姐又不是流春坊里的姑娘,哪里用的上那样招人眼的伎俩!”那美人出口的声音清澈如泉,眉目细致如画,双眸妩媚动人,顾盼流转间百媚横生,端端的一个自画里走出来的仕女一般,颦笑中媚骨天成。 苏紫衣眉头一挑,眉目依旧含笑,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入人心扉的寒气:“我倒是眼皮子浅了,尚不知这京城里还有个‘流春坊’,更别提那什么招人眼的伎俩了,怎么?妹妹你去看过?见识倒是不少呀!” “我--”苏玲绯本能的张嘴欲驳,却在接触到林芝兰制止的目光后,紧忙顿住冲口欲出的话,一双妩媚的丹凤眼因压抑的怒火而眼角微跳。 苏玲绯本想嘲笑苏紫衣一翻,却不想被这个笑料郡主反唇相讥,倒像是她一个大家闺秀经常流连在那种花街柳巷般,可若说是听说的,更是明摆承认了自己私下淫意了,这可是名门淑女的大忌,真真无奈,只得硬生生吞下这口闷气。 “玲绯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你无故带着个面纱,倒还有理了!”苏老太君哼声说道,声音里的刻薄和不屑,毫不掩饰的让周围人听了个分明。 眼见苏老太君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着苏紫衣,而汾阳王则垂头不语,只专心致志的吹着茶杯里的茶沫子,甚至微挑的眉梢,有着静观事态的沉寂,众人看向苏紫衣的眼神便再次染上了一份讥笑和不屑,一个深宅内院无所依的女子,便是个郡主又能如何,或者说,若不是郡主反倒能活的长久些,毕竟这汾阳王府,能担郡主之封的嫡女,可不止苏紫衣一人! 比如汾阳王继室--汾阳王妃林芝兰的俩个嫡女--苏玲玉、苏玲绯!…… ------题外话------ 谢谢jjjosie的3朵鲜花谢谢yycc122873跟本王五星的评价,谢谢! 推荐潇潇慕雨新文《重生之邪医修罗》:一次古墓探险,遭人暗害,灵魂融合,是上天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还是二者灵魂无尽的牵绊? 一次偶然流血,血染石棺,破除封印,是一场意外的邂逅,还是三生石上早已结下的缘? 一次蓄意赌石,翡翠琳琅,赚得满钵,是钱财滚滚而来,还是遭人嫉妒陷害不断? 一次出手相助,惹祸上身,暗杀不断,是命中注定逃不开的劫,还是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这一世,既然重活,便没有人可以阻挡她前进的步伐,随着实力变强,身上封印逐一解开,身世之谜浮出水面,原来…… 第二十二章 针锋相对 玲绯?!原来这个妹妹便是林芝兰的次女苏玲绯,苏紫衣淡淡的扫了苏玲绯一眼,转头看向苏老太君:“老太君,紫衣之所以带着面纱,实在是迫不得已,前些日子上山采药,不慎滑倒,被树枝刮伤了脸,疤痕丑陋怕惊着老太君!” “刮伤了脸?!”苏老太君这一声惊呼,倒也替在座的众人道出了内心的惊讶。麺魗芈晓 一个个全都转眼看向苏紫衣面上的轻纱,隐约便见那轻纱上沾染着一丝血迹和污物,看向苏紫衣的眼神更加复杂了起来。 苏老太君见苏紫衣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竟然全然不为所动,依然双眸含笑、不动如山的坐着,心中对苏紫衣就越发的看不顺眼,当年蓝月仪好好的仪苑,一场大火烧死了二十多号人,整个仪苑片瓦无存,只活了一个嬷嬷,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水,就是这个灾星克的,谁知道她这次回来会不会克了自己的儿子-- 这样想着,苏老太君出口的话便更为刻薄:“一个大家闺秀,竟然不慎滑倒,还刮伤了脸,真是可笑!传出去还道是我汾阳王府的小姐们不懂得女仪呢--” 这边苏老太君还没训斥完,林芝兰便抢先接口,一脸关怀的道:“如月,拿我的名帖去请张太医过来,为郡主瞧瞧伤势,女孩子家的,可别留下疤痕才好!” “不用了!”汾阳王突然开口道,放下手中的茶盏,转头目光深沉的看了苏紫衣一眼:“慧安师太不是给了你圣上赐予的清露膏吗?必不会留下疤痕的,你只管安心养伤!” “有劳父王、母妃忧心了!”苏紫衣欠了欠身子,直觉汾阳王并不像让自己脸上的伤被人看到!这是对自己的爱护吗?苏紫衣暗自摇头,不像! “大姐姐伤的很重吗?”苏默珊跨前两步,一脸‘关心’的走到苏紫衣身前,明亮的眼睛如孩童般顽皮,嘴角勾着一抹天真的好奇,侧头毫不避讳的打量着苏紫衣面上的轻纱,一副求知欲十足的可爱模样。 对上苏默珊眼底用顽皮掩盖的敌意和挑衅,苏紫衣眸子里的冷锐被浮上的笑意遮盖,也不起身,只微微仰了仰头,声音清淡如风却带着一份看戏般的玩味:“如此可爱灵气的女子,必是姨母和父王的女儿默珊妹妹对吧?姨母真是好福气呀!”苏紫衣说着瞥了眼身后的椅子,冲苏默珊示意道:“有劳妹妹挂心了!去坐着吧!自家姐妹无需这样多礼!” 苏默珊面上一僵,而此刻自己躬身而立,对上苏紫衣的稳坐不动,真就是一副上前见礼的样子!当着这一屋子的人,矮了自己汾阳王爱女的姿态! 意识到这一点,苏默珊那副可爱无知的模样在这一瞬间崩裂,按照娘的计划,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姐姐,应该是陆青鸾冒充的才对,一个与汾阳王府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女人,一来便占据了汾阳王府郡主的身份,而自己这个正牌的四小姐还要称她一声姐姐,要向她行郡主之礼,而她倒是装模作样,一副却之不恭的德性! 这让苏默珊眼底瞬间闪过一丝阴狠,在苏紫衣措手不及之际,抬手一拽,揭开了苏紫衣脸上的轻纱,随即一声夸张的惊呼,身子跟着倒退了数步。 闻声,所有人的目光均落在苏紫衣疤痕交错的脸上,随即一阵阵惊呼声在苏紫衣耳边炸响。 在靠近苏紫衣时,苏默珊便隐约看见苏紫衣面纱下狰狞的疤痕,原只想揭开苏紫衣的面纱,让所有人都看见苏紫衣的丑陋,却在真正揭开那面纱时,仍是被那泛着脓水的疤痕吓的失控尖叫,双手拽着手里的面纱,愣在了原地。 林芝兰在惊呼声中站起身子,本能的看了汾阳王一眼,却见汾阳王只凝起眉头,深眸里闪过一丝怒火,这丝怒火让林芝兰如被浇了一盆冷水般打了个冷颤,转身便去苏默珊手里抢过面纱,回身便要给苏紫衣重新戴上-- 而最该惊慌失措的人儿,此刻迎视着所有人的震惊和作呕般的表情,只缓缓的站起了身子,在林芝兰自苏默珊手里拽出面纱时,苏紫衣的眼里甚至闪过一丝笑意,随即便被微阖的眼帘遮住。 在林芝兰转身要将面纱重新戴在‘不知所措’的苏紫衣脸上时,便听苏紫衣惊声说道:“这面纱拿不得呀!为了治伤,这面纱上被浸了噬痒水的!” 林芝兰一听,下意识的一下将手里的面纱甩了出去,噬痒水配合药物可以治疗外伤,可单独接触皮肤,却能让皮肤痒的如同万蚁钻心,宅内女子常用这种药水体罚下人,林芝兰自然是知道这药水的厉害的。 只这一会的功夫,苏默珊便已经控制不住的抓挠起了自己的手,转眼之间便已经将自己手上抓出了一道道血口,双手尤在不停的交错挠着,嘴里更是大声哭喊-- “快抓住四小姐,别让她继续挠了,去拿我的百花散!”林芝兰一边大声喊道,一边任由两个嬷嬷抓住自己的双手,努力的克制着挣扎挠手的*,额头渗出的汗水,晕花了眉梢精致的妆。 在这人仰马翻的时候,苏紫衣冲着林芝兰到头便跪:“母妃恕罪,紫衣也不曾想到默珊会突然这么做,提醒不及,让母妃跟着受苦的,请母妃恕罪!” 林芝兰拧着眉头,克制着手上的奇痒,连多说一句话都费力,却又不得不开口,颤着音道:“起来吧!这不怨你!” “拿个百花散也拿个半天,”苏玲绯焦急的走上前:“娘--,还是先回兰苑吧!” 林芝兰微微的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告辞,便被几个丫鬟扶着出了苏老太君的院子,在听闻苏默珊的又一声哭喊后,才边走边开口道:“让四小姐和我一块去兰苑,那百花散先给四小姐用!” “干嘛管她!”苏玲绯低声嘟囔一句,在被林芝兰瞪了一眼后,噤声之余白了苏默珊一眼,随即跟在林芝兰身后走了出去。 待一群人心急火燎的离开,苏紫衣才慢慢自地上爬了起来,缩着肩,垂头而立,厚重的刘海挡住了周围人审视的视线,没人看到她眼里的冷冽,只道她是因愧疚而垂首不语。 “这事不怪你!”汾阳王站起身子,在经过苏紫衣身侧时开口说道:“默珊那丫头,小孩子心性,是该受点教训了!” 苏紫衣依旧垂头不语,等着汾阳王的下文。 “只是--,你的脸能复原吗?”…… ------题外话------ 收藏、留言都是星几木码字的动力!你轻点鼠标,我满心欢喜!谢谢…… 第二十三章 苏老太君 那种被陆老太君做了手脚的清露膏,再加上茯苓,能使伤口泛血化脓,久治不愈,但是却有一个好处,在需要的时候,只需停了这两样东西,涂上真正的清露膏,便可好的疤痕不留,所以恢复容貌对苏紫衣来说不是难事,却不是时机! “紫衣也希望能恢复容颜!”苏紫衣欠着身子对汾阳王说道,声音里有一丝忧愁和悲凉。麺魗芈晓 汾阳王拧了拧眉,片刻后开口道:“本王那里还有一瓶清露膏,回头让福林拿给你!”说完转身对身后的管家福林道:“郡主脸上的伤,不准任何人传出去!” “是!”福林欠着身子应道,随即跟着汾阳王一起走了出去。 一个关心女儿的父亲,怎么会不找大夫给自己看伤,而是一味的隐瞒自己脸上的伤情,苏紫衣低头思索着,这个汾阳王说是当年冤枉了蓝月仪,要亲自接自己回府,可至始至终没有一丝激动或者该有的愧疚,反倒是像接一件物品回来一般淡然,苏紫衣眉头越缩越紧,总觉得汾阳王这次将自己接回来,并不是像‘洗刷冤屈、带女回府’这样简单。 混乱中一直气的难以自制的苏老太君,此刻见汾阳王走了,便再也控制不住的走到苏紫衣面前,劈头盖脸的便训斥道:“我原也不信你是个灾星,今日一看,我儿真是不该把你接回来!”说完狠狠的瞪了苏紫衣一眼。 苏紫衣闻言,转身冲苏老太君毕恭毕敬的做了个万福,诚惶诚恐的道:“我若是灾星,必日夜为老太君祈福!”言下之意,我若是灾星,第一个就先克你! 明明是句咒言,可苏紫衣偏偏说的诚惶诚恐,言语间甚是小心讨好的语气,让苏老太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差点反震成内伤。 “你--”苏老太君一把甩开扶着自己的丫鬟,平了平胸口的闷气:“你这样的丑颜,也配做我汾阳王府的郡主?真真是丢我汾阳王府的脸,我儿真是糊涂,无端接你回来,给汾阳王府在这京城平添笑料!” 苏老太君眼神里的厌恶直刺苏紫衣脸庞,这个当了半辈子姨娘,到年老才得以以贵妇人自居,只有在子孙们恭敬的施礼中才能找到自我的老妪,此刻半点未将苏紫衣当成自己血脉相连的嫡孙女。 苏紫衣扫了苏老太君满是堆肉的圆脸,自怀里掏出个干净的面纱重新戴上,仰头轻声一笑:“苏老太君,汾阳王府可是以你老为尊?” “那是当然!”苏老太君朗声说完,特意端了端身姿:“我是王爷的亲娘!”这也是这么些年来唯一让苏老太君骄傲的事! “呃,父王当了这么些年的王爷了,也该给老太君请个品级了!毕竟老太君是汾阳王府的尊长,汾阳王府的脸面,不是吗?”苏紫衣再次恭敬的欠了欠身子,挑开的眼帘闪过一丝凌冽,直扫在苏老太君的脸上,声音低低冷冷的说道:“汾阳王府的笑话,不该是我这小小的孙女!” 苏老太君一时间愣在原地,脸色青紫的看着眼神犀利的苏紫衣,脸上的表情如被剥了皮般,交叉着痛苦和失措,嘴巴开开合合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么些年来,这一直是苏老太君心中的痛,从一个洗脚的丫鬟,熬了半辈子,终于成了人上人的王爷亲娘了,却无论如何不能得一个品级。在这王府,关上门,尚且能自我安慰的当个贵妇人,可出了王府,自己连参加上流贵妇们宴请的资格都没有,说白了自己仍旧是个没品级的下等姨娘! 这才是汾阳王府最大的笑话! “你……,你……”苏老太君一手按胸,抖着气,脸上的横肉突跳,眼白上翻,一旁的丫鬟紧忙上前顺着气。 “老太君……,老太君……”几个丫鬟顿时乱成了一团,一直跟在老太君身边的丫鬟扬声说道:“怎么就被……,被气成这样了?”说着侧脸别有深意的扫了苏紫衣一眼。 这是想往自己身上扣忤逆不道的罪名了!苏紫衣嘴角一勾:“老太君--,若有人问起本郡是因何将老太君气病的,本郡‘一定会’照实说的!本郡还会亲自懿前请罪!” 苏老太君脸色一变,自己的身份,一直是这王府里的禁忌,怎容她到处乱说,还说到懿前去,一把推开身边的丫鬟:“老身哪里有病?” “愿老太君福寿安康!”苏紫衣欠了欠身子,无视苏老太君涨的酱紫的脸色,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耳边隐约听见苏老太君在屋里的谩骂声,嘴角勾起一道冷笑,脚下的步态更为从容。 之前在陆府,陆老太君有一句话,是苏紫衣极为赞同的,不要总想着扮猪吃老虎,早晚会被人当成真猪给吃了的,危机四伏时,就更要让所有人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 刚走出苏老太君的院子,苏紫衣便见一个小丫头迎头向自己施了个礼:“郡主,王妃将郡主的院子早已收拾妥当,请郡主随我来!” 那小丫头一路上边走,边将这个汾阳王府的格局大约说了一下。 汾阳王府几个院子都是以女子的名字命名的,出了苏老太君的院子,便是蓝月仪的仪苑,汾阳王在那场大火过后的第二年,便将仪苑按照之前的样子重新修缮,虽无人居住却一直让人打扫着。 再往后是林芝兰的兰苑,出乎苏紫衣意料的是,与林芝兰并排的院落,不是两个侧妃的院子,而是蓝月心的心苑。 正在苏紫衣纳闷之余,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身进了心苑,那身影让苏紫衣眼底无法控制的挑起一股凌锐的杀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再次抬眸时,古井似的眼里依旧波澜无痕、深不见底! 一进入苏紫衣自己的‘衣苑’,一个身量不高体、型微胖的嬷嬷便迎了上来:“奴婢刘婆子,见过郡主!”说着带着几个候在院子里的丫鬟躬身施起了大礼。 “都起来吧!”苏紫衣声音很柔却没有温度,只淡淡的扫了这满院子的嬷嬷丫鬟一眼,迈步便要进屋,迎面便见玲儿和莫伊、莫兰三个跪在人群的最后面。 在看到莫兰也在时,苏紫衣真的忍不住笑了,面纱下的嘴角扬起,眉宇间全是笑意,泛着桃花的眉梢,掩盖了眼底的冷冽:“你们三个人进来!其他的人,没我的命令,都跪在这院子中,谁敢私自起来,拖出去杖毙!” 满院子的人诧异的看着这个传说中懦弱无争的郡主,一时间都难以消化这突来的命令,直到苏紫衣带着三个丫鬟进了屋,院子里的人仍旧面面相窥的杵在原地。 那先前开口的刘嬷嬷眼神一动,转头冲站在门边的一个绿衣服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绿衣服的丫鬟紧忙上前将虚掩的院门拉开。 见院门大敞着了,刘嬷嬷这才大声道:“郡主的命令,你们也敢违抗吗?还不快跪下!”说着,率先跪了下来,一院子的人这才错落着跪了下来。 苏紫衣看了眼院外那敞开的院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心中更是好奇,自己这一院子的丫鬟、嬷嬷,如此费心等着的那个人,会是谁? 或者说自己这一院子的仆人,都是谁的人? 转身落座,苏紫衣的视线在玲儿和莫伊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莫兰乖巧俏丽的小脸上…… ------题外话------ 收藏呀—— 收藏呀——,你如果喜欢,就点个收藏,更新随时知晓,多好! 第二十四章 妄想推脱 苏紫衣原本的计划,是在陆青鸾承认自己就是茹婉郡主,而汾阳王还没承认陆青鸾身份的时候,才将宝珠和宝悦两个丫鬟放出来,这样既能刺激汾阳王被骗后的怒意,又能一次性置冒充郡主的陆青鸾于死地,若是顺利了,蓝月心也免不了受难。麺魗芈晓 本来这件事,苏紫衣并不放心让莫兰去做,可玲儿心善,莫伊鲁莽,这两个人的心性都不适合去做这事,而自己能用的人就只有莫兰了,所以对于整个计划,自己全都瞒着莫兰,只让莫兰做这一件事,可这个丫头,竟然能通过这些个片段判断出自己的目的,赶在陆青鸾冒名之前让宝珠和宝悦出现了,阻了陆青鸾的话,也救了陆青鸾的命! 苏紫衣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如果这个莫兰不是陆老太君的心腹,自己倒是真有心收为己用了,但就这份还敢回来的胆识,就可以赞叹了!真是可惜-- 接过玲儿递过来的茶盏,苏紫衣抬眸依旧冷冷的看着莫兰,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盯着,眼角甚至含着笑,只是眼神却让莫兰忍不住发冷,不自觉的垂下了头,掩饰着脸上的慌乱。 离开蓝府后,莫兰也曾想过就这样回去找陆老太君复命,可自己接到的命令是保护陆青鸾的安全,而陆青鸾在苏紫衣离开后,也收拾行李跟着来了汾阳王府,自己不得已,只好跟着回来了,也想过这位大小姐一定会责罚自己,可是横竖那时间也是不好把握的,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时间没把握得当,看在陆老太君的面子上,量她也不敢将自己怎样。 这样想着,莫兰突然跪了下来,柔着声音道:“郡主,是奴婢办事不利,没想到那两个丫鬟跑的会这样快,早了一步冲进厅里,坏了郡主的吩咐!” 苏紫衣闻言轻声一笑,扫了一脸茫然的铃儿和莫伊一眼,如果自己因为莫兰没把握好时机就责罚她,必然会让这俩个本就没归心的丫鬟更对自己寒了心,而自己刚入汾阳王府就处置带来的丫鬟,怕是到时候自己身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了。 记得陆老太君教苏紫衣经商时,教的第一件事就是,做生意的人,要不怕赔钱,但有一条,什么买卖都可以赔,唯有人心不能赔!人心若是赔掉了,什么都完了! 苏紫衣站起身子,依旧含笑的看着莫兰,轻声说道:“你们三个跟我来--” 刚出屋,迎面便见林芝兰手上涂满异香的百花散,在俩个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迎头便笑着道:“这是怎么着了,郡主刚来,你们这一群不长眼的奴才便将郡主给得罪了?” 不等苏紫衣开口,刘嬷嬷先高声道:“奴婢们不知何处得罪了郡主,郡主普一进来就让奴婢几个跪在这院子里,没郡主的命令谁敢起来便拖出去杖毙!奴婢斗胆,请王妃给奴婢们求个情,这大夏天的,奴婢们都跪了半个时辰了,尚且不知所谓何事,若是奴婢们做错了事,还望郡主明示,奴婢们改就是,若只是郡主心情烦躁,奴婢们跪就是了!” 林芝兰闻言嗔怒的瞪了刘嬷嬷一眼,眼底却带着一丝赞赏,朗声说道:“你这奴才,郡主是先皇钦赐,端庄淑仪的茹婉郡主,怎么会因为心烦便随意惩罚奴婢,再若多言,本妃定不饶你!”说着转头看向苏紫衣:“紫衣--,这些个奴婢若是真不长眼,你只管告诉母妃,母妃替你教训了就是,何以让她们跪了一地,你才刚来这院子,一进门就跪了一片,又没个缘由,传出去还道你这个郡主张弩拔扈呢!” 苏紫衣一直含笑的看着这一唱一和的这出戏,本还以为这院子里的人会是蓝月心的人,却不想竟然是林芝兰的人,这就奇怪了,蓝月心本来是要带陆青鸾回来的,为防止陆青鸾暴露身份,必然会将这个院子里全部按上她自己的人,怎么会任由林芝兰安插人手在这个院子里,除非-- “母妃--”苏紫衣恭敬的施了个全礼,冲着林芝兰低声询问道:“既然母妃要替紫衣教训了这些个下人,那紫衣在此先谢过母妃了!” 林芝兰杏眼微眯,一脸威仪的冲苏紫衣点了点头,转头冲跪着一地的丫头们淡淡的说道:“都先起来吧!郡主孩子心性,许是贪玩了些!” 这一句话,就直接在汾阳王府里定了苏紫衣刁钻跋扈的罪名。 “紫衣这院子里的奴婢,可是母妃为紫衣精心挑选的?”苏紫衣一脸感激的冲林芝兰笑着问道,见林芝兰皱了皱娥眉,不待林芝兰再开口,便接着躬身施礼道:“多谢母妃拂照!” 苏紫衣随即直起身子,轻声一笑,接着侧身将站在自己身后的三个丫鬟让了出来,对着正在起身的刘嬷嬷问道:“你这嬷嬷可认得这三个丫鬟?” 刘嬷嬷一愣,眼底的不屑和讥讽,大刺刺的在苏紫衣身上转了一圈,一脸讪然的回话道:“这三个丫鬟,不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吗?” “本郡就问你认不认的?”苏紫衣突然厉声大喝!声音冰冷,眼神凌然,与刚才的婉约相比,如同瞬间变了个人般,带着凌驾于空的威慑感,冷冷的看着刘嬷嬷。 平地的一声怒喝,将刘嬷嬷震在了原地,就连站在一旁的林芝兰都被这句惊得一愣,心中一顿,突然就有了个预感,自己这次怕是小瞧了这个少女了! 心思一转,林芝兰还没来的及阻止,便听刘嬷嬷反射性的回答道:“之前是不认得,这几个丫鬟说是你的贴身丫鬟。”一时之间也忘了说敬语。 “既不认得,单凭这三人的几句话,便将人放进本郡的院子,尔等焉知来人安的是何心思?”苏紫衣跨前一步,声音缓然轻柔,眼神却冷若寒冰直刺在刘嬷嬷的脸上,面上的薄纱随着话音微动,身上瞬间迸发的寒意让刘嬷嬷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怔忪的看着苏紫衣。 不待刘嬷嬷再开口,苏紫衣引着众人的视线,看向一身男人装扮的莫伊:“放个男人入院,你想毁了本郡的清誉吗?” 刘嬷嬷身子一抖,这可是大罪,人不由的慌了:“她是女扮男装的!” “你可验过?!”苏紫衣接着厉喝! 刘嬷嬷普通一声跪倒在底,脸色骤变,在苏紫衣那双冷的像刀子一样的眼神注视下,刘嬷嬷猛的磕了几个响头:“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母妃都让你站起来了,你怎么又跪下了?”苏紫衣神色一敛,轻声反问道,看着头冒冷汗的嬷嬷,心中冷笑,这才知道害怕吗?晚了! “母妃--,下人失职,若造成主子清誉受损,该是何罪?当如何做罚?”苏紫衣这话虽是问林芝兰,却转头看向了莫伊。 莫伊见苏紫衣看向自己,张开就来:“轻则杖毙,重则全家杖毙!” 苏紫衣心头暗笑,莫伊出口从来都没有好话,果然--,再一次不负我望,苏紫衣掩嘴一咳:“你说的是陆府的规矩,这汾阳王府的规矩,可要请母妃定夺!” 苏紫衣随即转身:“母妃,这院子里的人,想必是母妃精挑细选的,既然母妃要替紫衣做主,今日之事,还望母妃给紫衣个公道!” 林芝兰有些恍然的看着苏紫衣,冰冷的眼神在苏紫衣身上转了几圈,眼底的阴狠一度碎了脸上的端仪,却又在最后的关头扯回一丝僵笑。 这个丫头,明明一番话说的轻若飞鸿,可偏偏那句‘精心挑选’,字字清晰重若锤鼓般敲击在自己耳畔。 不错,这满院子的人都是自己精挑细选送来的,所以自己接到消息赶过来时,才不问缘由直接让她们起身,未问苏紫衣的意思便直接插手了这个院子里的事,就是信得过这帮人,为的也是给苏紫衣一个下马威,如今却落得个插进手容易,脱开身难,只因一时大意,小瞧了这个丫头! “郡主--,奴婢知错了,求郡主饶了奴婢一干人等!求郡主了!”刘嬷嬷在莫伊说完杖毙的责罚后,便吓的腿肚突跳,别说是在汾阳王府,就是在普通的大户人家,下人失误损了主子的清誉都是要杖毙的,全家杖毙的责罚也是有的,如今不敢明着求王妃,只能拖着众人,冲着苏紫衣便磕头求饶,希望这郡主心软过了这一关,至少也该法不责众呀! 林芝兰维系着脸上的慈笑,心知不易,却不得不顺着刘嬷嬷的话说道:“紫衣--,这帮奴才也是失职,好在这三个真就是你的人,错未铸成,不如--” ------题外话------ 我可以再次求收吗?呵呵…… 第二十五章 难分胜负 未等林芝兰说完,苏紫衣抢先一步,转身却冲着铃儿说道:“既然母妃为我惩戒下人,你们三个也给我好好学着,本郡入王府,学的第一条规矩就是私放男人入内府,该当何罪?你们三个给我好好记下了,回头到其他姨娘院子,也要多学点规矩!” 苏紫衣说完,转身与林芝兰对视,视线不移不闪,端的坦然无拦,神情依旧淡然,半张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甚至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都不曾折射出半点波澜。麺魗芈晓 林芝兰震惊的看着苏紫衣,脚下不自觉的撤了一下步子,审视的目光在苏紫衣带着半张面纱的脸上打转,心知这个苏紫衣,是要逼着自己发落了自己的人,这以后,怕是这个院子里的人也难像之前一般忠于自己了。 咬了咬牙,许久,林芝兰才转身咬牙说道:“来人,将刘嬷嬷和这个男人,一起拖出去--杖毙!” 林芝兰说完,扫了呆愣住的莫伊一眼,转而冷冷的对上苏紫衣的视线,眼里的阴冷带着一丝挑衅,让我的人死,你的人也别想活着。 林芝兰话音刚落,便冲上了几个嬷嬷,将杀猪般嘶吼的刘嬷嬷拖了下去,另几个便过来,伸手就要架住莫伊。 “母妃--,她可是本郡的贴身护卫!”苏紫衣说完,看向一脸怒火的莫伊,轻声含笑的问道:“还记得本郡来之前,交代过你什么吗?” “记得!”莫伊用力一点头!郡主交代过,但凡敢欺负到咱们头上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打的过,只管打!能打死,不打残! 莫伊用力一甩膀子,伸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将一个胖嬷嬷硬生生的摔在林芝兰脚下,在林芝兰忍不住惊呼的同时,又一个嬷嬷被用力甩飞了过来! “反了!反了!来人--”林芝兰怒声喝道! “住手!”在王府的护卫到来的同时,苏紫衣冲莫伊高声喝止道:“母妃身边的人,岂是本郡能动手教训的?” “将这个男人给我拉出去杖毙!”林芝兰直指莫伊,气的手指发颤。 身后的护卫刚要上前,苏紫衣跨前一步:“母妃,我这护卫何罪之有?” “男子入内府,毁了郡主清誉,来人--,杖毙!”林芝兰咬牙切齿的说道,只要杀了这个男人,便也等同于做实了苏紫衣有损清誉的事了!苏紫衣!这是你送给我的把柄,就别怪我了! 苏紫衣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转身眉目含笑的看着莫伊问道:“你是男人吗?” 莫伊二话不说,直接打散了发髻,将身上的青衫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翠衣粉裙:“奴婢打小就是女子!” 林芝兰也早就怀疑莫伊是女子,那刘嬷嬷不至于蠢到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是没验明正身便让这三个人入了院子,让苏紫衣捏了把柄,若苏紫衣成心让她死,自己便也是拦不住了! 所以再三思量,只能舍了刘嬷嬷,或许能利用这个女扮男装的丫头毁了苏紫衣,也算准了苏紫衣到了这一刻,必会揭开这丫头的身份,林芝兰倒也不惊,反倒开口一叹,怒脸一转,便一脸悲凉,恨其不争的对苏紫衣道:“她是女子,你却欺瞒本妃,让本妃将刘嬷嬷以私放男子入府之罪杖毙,可怜刘嬷嬷上有老下有小,在这王府兢兢业业干了四十多年,只因你这孩子心性,便却落得了这么个下场--”说着,便悲悲戚戚的抬起帕子,拭起了眼角。 苏紫衣对林芝兰欠着身子道:“母妃--,您是汾阳王府正宗的当家主母,女儿这院子里的人又都是母妃给精挑细选的,女儿本想着刚入府,让这几个下人跪上片刻,小以惩戒便算了,是母妃治家森严,一定要处置了那刘嬷嬷,还要处置了我这护卫,母妃要处置您自己的人,女儿不敢参言,可女儿身边的人,女儿是不舍得的!即便是下人,也是条人命呀!”演戏,谁不会?! “你--,你若不说她是男人,我怎么会处置了刘嬷嬷?” “母妃误会!女儿只说刘嬷嬷未验明正身便放这几个人入内院--为失职之过!至始至终可都没说过这丫头是男人呀,也没否认过刘嬷嬷那女扮男装之说呀!”苏紫衣诚惶诚恐的躬下身子:“母妃可是后悔处置了刘嬷嬷了?也不知那刘嬷嬷现在可已经被杖毙了?” 铃儿闻言,嘴角抽了抽,小姐整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刘嬷嬷死了才让莫伊揭开身份的,估计现在刘嬷嬷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林芝兰身侧的大丫鬟四寥伸手扯了扯正要发怒的林芝兰的袖子,低声说道:“死的已经死了!” 林芝兰咬了咬牙,是呀!刘嬷嬷已经死了!这时候自己再反悔,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给各个院子里添笑料了!冷眼盯着苏紫衣,对上她波澜无痕的双眸,突然惊觉,自己真就是输在大意上吗? “那刘嬷嬷不分男女,私放不明身份的人入内院,本就该杖毙,本妃也就是可怜她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着人厚葬了吧!”林芝兰说话时,嘴角克制不住的发抖。 苏紫衣扫了眼仍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仆人们,转头问道:“母妃,那这些人,该怎么处置?” 林芝兰震惊的看向苏紫衣,一时间以为苏紫衣要让她将这些个人都一并处理了,不自觉愣在原地。 “女儿斗胆,恳请母妃对这些人从轻发落吧!”苏紫衣再次躬身道。 一群本吓的肝颤的仆人,一听这话,吃惊之余,看向苏紫衣的眼神多少带了些安心后的感激。 这真真是杀了人,又做了好人!林芝兰气的内伤,却也不得不说:“也罢,都自去领罚吧!” 广袖之内,林芝兰互握着发抖的双手,脸色青紫之间,努力的压抑着起伏的胸口,拼劲心力,才自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对苏紫衣歉意的说道:“本妃也是一时不查,竟让这等愚奴侍候郡主,倒是本妃失误了!” “母妃不怪罪紫衣便好!”苏紫衣谦和的伏下身子。 “怎么会!”林芝兰说完转身,发髻珠帘相撞,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苏紫衣嘴角勾笑,面纱轻动,冲林芝兰的背影深深的道了个万福:“紫衣恭送母妃!” 待林芝兰走远,苏紫衣转身对铃儿三人说道:“我们也走吧!”说完,竟也走出了院子。 铃儿和莫伊紧忙跟了上去,莫兰慢了一步,看了看苏紫衣一身的从容,心头突然就慌乱了起来,刚才衍生的一丝侥幸,在经过刚才这一出后,便荡然无存了,心绪跟着苏紫衣脚下的步伐越走越乱。 苏紫衣侧头扫了心神不宁的莫兰一眼,绕过回廊,往蓝月心的心苑走去-- @ 汾阳王自苏老太君院子出来,便怒发冲冠的直奔去了蓝月心的心苑,刚踏进屋子,蓝月心便迎面碎步而至,身子一软,跪倒在汾阳王脚边。 “王爷恕罪,妾自知罪不可赦,可王爷--,妾身也是为了王爷的大事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蓝月心期期艾艾的仰脸看着汾阳王,桃花媚眼中蓄满泪水,呜咽着道:“妾一直将紫衣当成亲生女儿,前日突闻紫衣伤着了脸,毁了容貌,心痛之余,猛然想到--如此接了回来,必定坏了王爷的大事,不得已才--” 汾阳王闻言,本到嘴的怒喝顿了顿,眸色渐沉,挑起的眉头便已缓缓回落:“本王又不止她一个女儿,何须那外来的顶替?” “王爷--,紫衣不过是受了点伤,他日必会复原,妾怎么能忍心让人夺去了紫衣的郡主之位,心想着,青鸾和紫衣长的想象,就想让青鸾顶替紫衣回来,等紫衣伤好了,再让紫衣和青鸾换回来,断没有半点污蔑王爷血统的想法呀!”蓝月心说着膝行几步,抱住汾阳王的腿道:“妾若真想这么做,怎么会处处落下把柄,让一个刚及笄的孩子都能看破,王爷也知道,妾不是这么愚笨的人呀!妾这么做,都是为了王爷,为了紫衣那个苦命的孩子呀!” 汾阳王冷眼看了蓝月心半天,突然问道:“陆青鸾真的和苏紫衣很像?” 蓝月心身子一僵,仰头惊恐的看了汾阳王一眼,在汾阳王阴冷的眼神注视下,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是!很像!” 正在这时,林嬷嬷走了进来,看了跪在地上的蓝月心一眼,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夫人,陆小姐求见!” 蓝月心心中一惊,这个孩子,怎么会挑这个时候来了,无端的来汾阳王府干嘛? “让她进来吧!”汾阳王倒是先开口道,转身看着那个给了自己如见蓝月仪般心境的女子,款款的走了过来:“陆青鸾是吧?!” “青鸾见过--,王爷”陆青鸾额头用一块白布简单的包扎着,小心翼翼的看了汾阳王一眼,进而紧忙躬身施礼,因冒充苏紫衣的事,仍忐忑着,可纵使如此,仍压抑不住自己这十年来的向往,日夜侵蚀着自己的魔咒,不管不顾的冲进了这个自己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时间为之着魔的汾阳王府。 汾阳王看了陆青鸾一眼,淡淡的点了点头:“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义女了!让你娘给你置个院子吧!”说完在陆青鸾惊喜、诧异、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勾了勾嘴角,走了出去。 “娘,娘,我刚才没听错吧,我要留在王府了,我是汾阳王的义女了,娘,你说,你快说,这是不是真的?”陆青鸾眼见汾阳王的身影出了院子,转身惊喜若狂的抓住蓝月心的手臂,不停的追问着。 蓝月心反倒失措的看着陆青鸾,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任陆青鸾怎么问,只一脸苦笑的无以作答。 “夫人--,郡主来了?” “苏紫衣!她来干什么?”不等蓝月心开口,陆青鸾先开口恨恨的问道,刚才的惊喜瞬间被嗜血般的恨意取代。 “让她进来--”蓝月心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挥手说道…… ------题外话------ 星几木求各位看官收藏个撒—— 推荐百里堂《夫人在上——嫁值千金》:一场漏洞百出的骗局,一个精心谋划的陷阱,让来自现代的她,“一睁眼”便成了这个声名狼藉的少女。 为了摆脱炮灰的命运,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一步一个脚印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总之这是一个穿越女努力为自己争的富贵荣华的故事。 望着嘴角噙着笑的某男,某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拽住某男的衣襟,奋力一扯…… 结果衣服质量太好,咬牙继续未果,顿时垂头丧气。 某男满眼堆笑:“阿雯劳累了许久,现在该为夫了。” 说罢“刺啦”声响,布帛碎裂声此起彼伏。 某女心中火气,大吼:“这不公平!” 某男迅速脱掉自己的衣衫,裸着身子往床上一躺:“这下公平了吧。” 第二十六章 惊声尖叫 苏紫衣带着铃儿、莫伊和莫兰直接迈步进了心苑,一进院子,苏紫衣便一眼看见了闪在门旁的春桃,这个之前的苏紫衣身边的贴身丫鬟,苏紫衣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那天是苏紫衣冲关,全身没有半分功力的人,如今就在苏紫衣面前再次印证了--最信任的人往往是害人至深的人。麺魗芈晓 苏紫衣进屋的步态依旧从容,眉目含笑,远远的便微微冲春桃点了个头,看向春桃的视线里,有着难以名状的感激和欣喜,还夹杂着三分不舍和在意。 春桃脸上的表情自开始的错愕到慌乱,到最后一脸确认无事后的坦然,苏紫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经过春桃身边时,苏紫衣快速的将头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摘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赛到了春桃手里,在冲春桃别有深意的笑笑后,脚下步伐未停直接进了屋。 春桃吃惊的看着手里的翠步摇,心里想过苏紫衣必定没发现自己做的事,所以才会和之前一样对自己和颜悦色,却没想过苏紫衣会突然塞给自己这么个贵重的翠步摇,这举动又不像是打赏,本能的想拒绝,却在看见手里的流光溢彩后,被那一份跳入眼前的贪婪撼在了原地。 比春桃更吃惊的是铃儿,这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是郡主身上唯一的家当了,郡主说过,这世上的事无银不通,可离开陆家时,陆老太君一分钱都没给郡主,却给了郡主这个价值连城的翠步摇,郡主说过,这翠步摇是绝对不能当掉的,既然连当都不能,怎么会就这么送了人? 铃儿愕然的扫了眼春桃手里的翠步摇,跟着苏紫衣的步伐却不曾停下。 自苏紫衣走进来,这一幕,便被站在一侧的陆青鸾看了个分明,难怪顶替苏紫衣的计划这么周密,还会被苏紫衣将计就计的反击了回来,原来是有内贼,心中的滔天怒火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陆青鸾几乎等不及苏紫衣进屋,便自侧房冲了出来,扬手一个巴掌将春桃打翻在地。 苏紫衣连头都没回,进屋后,便直接眉目含笑的迎上了就要出屋的蓝月心:“姨母身子可歇过来了?” 蓝月心恨恨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屋外已经响起了一阵阵的惨呼声和陆青鸾失控的怒骂声,蓝月心也知道陆青鸾的脾气,闷闭在一个屋子里尽十年,性格难免乖张极端了些,一发起脾气来,除了自己谁也劝阻不了的,可这是在汾阳王府,怎么能由着她胡来。 见蓝月心错开身子,就要着急往外走,苏紫衣开口笑着道:“姨母,横竖是处置个丫鬟,在姨母自己的院子里又不是什么大事,可我有件大事,是事关姨母的身家性命的,姨母不想听吗?” 蓝月心不自觉的顿住身子,一脸防备的看向苏紫衣,心中焦急出去,脚下的步子却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本郡院子里的下人不懂规矩,本郡不过赏她们个跪罚,王妃便甚是不悦,差点因此杖毙了我的贴身丫鬟,王妃真是维护下人呀!”故意忽略刘嬷嬷被杖毙的事,苏紫衣如话家常般随意的说着,一边打眼看着这屋子里的摆设。 蓝月心闻言呼吸一滞,脸上变了三遍,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一丝破碎:“那--,那又如何?” 苏紫衣含笑的看着蓝月心强撑这一丝的镇定:“王妃说,我院子里的下人,都是她--‘精挑细选’的!” 满意的看着蓝月心在听到‘精挑细选’这四个字后,呼吸慌乱的难以控制,苏紫衣才笑着道:“现在想想,我娘的死,受益最大的,应该是--林芝兰!” 蓝月心猛然瞪大眼睛看着苏紫衣,脸上的不可置信显而易见,这一刻,蓝月心的耳朵里早已听不见院外陆青鸾发狂般的嘶吼声,在苏紫衣那双如能看到她灵魂深处的双眸注视下,满脑子里只有一个让她一直以来忽视却震惊的名字--林芝兰! 林芝兰是定国候的嫡女,当年是被许配给汾阳王世子,也就是老王妃的病秧子嫡长子,结果那嫡长子在成婚的前一天病故了,林芝兰便被冠上了出门克夫的名头,直到现在的汾阳王承了爵位,才以侧妃的名义与蓝月仪一同进了汾阳王府,在蓝月仪死后成了汾阳王正妃。 “就凭她?!”蓝月心咬了咬牙,妩媚的双眸在这一刻散发着阴狠的锋芒。 “外传王妃是个只知享乐,不问世事的贵女,汾阳王府的内府大权一直被姨母掌管,我倒是觉得,姨母掌管的久了,是时候易主了!”苏紫衣端起桌子上的青花瓷茶盏笑着道。 “郡主你这是--”一旁的林嬷嬷冲上前就要替主出气,却被蓝月心抬手拦住。 蓝月心深吸一口气,如看怪物一般看着面前这个紫衣少女,这样一个少不更事的年纪,偏偏那双如古井的眼睛如此的深不见底,像是天大的事也激不起半点波澜,而那眼神偏偏又带着如剑的寒气,似乎能看透这里的一切! 这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孩子! “如果王爷今天带回来的茹婉郡主不是我,那么此刻,汾阳王府内府的大权,已经易主了!”苏紫衣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说完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脸色铁青的蓝月心。 蓝月心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泛起了一阵后怕,‘衣苑’里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为的就是怕陆青鸾回来后,会过早暴露身份。 可若是如苏紫衣所说,衣苑里已经都被王妃换成了她的人,那不就是说明,王妃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计划,甚至在利用自己的手除掉苏紫衣,再借用安排在‘衣苑’的人揭露陆青鸾的身份! 如此一来,便能一箭双雕的杀了苏紫衣,又能借用陆青鸾冒充的事处死自己,既能得到汾阳王府内府大权,又能为她女儿夺去郡主之位。 那自己不是被人当成手中的剑了吗?!蓝月心越想越后怕,发抖的手泛着一丝冷气汇聚在后背,让她如在冰水里浸过一般,周身都丝丝缕缕的冒着寒气。 苏紫衣笑看着蓝月心此刻的惊恐,面纱的遮挡让人无法窥视她的表情,而她眉宇间则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姨母安好,紫衣也该告辞了!” 苏紫衣刚站起身子,院外便响起一声毛骨悚然的尖叫声,蓝月心一惊,突然想起了什么,抢先一步冲出了屋子,却在下一刻也控制不住的尖叫出声-- 第二十七章 借嘴咬人 陆青鸾满脸都是鲜血的骑坐在春桃的身上,如一个鬼魅魍魉般,呲着满口是血的牙,喉咙里发出如困兽般的嘶吼声,眸中布满嗜血的红丝,双手仍不停的在春桃身上撕挠着。麺魗芈晓 只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趴在地上的春桃已经没了挣扎,瘫软的四肢只本能的抽搐着,脸上更是面目全非,已经分不清是被咬的还是被挠的,满脸的血肉模糊,颈部伤的最重,正泊泊的不停冒着鲜血。 苏紫衣自蓝月心身后挑了挑眉,突然冲了出来,一脸心疼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春桃,担忧的惊呼道:“春桃,春桃,你怎么了?你--,你死了吗?” 陆青鸾猛的抬头,脸上的血迹让本就赤红的眼眸更多了份嗜血的红光,嘶哑着嗓子一脸狂乱的冲着苏紫衣狂吼道:“她是我娘的丫鬟,死不死与你何干?我今天就是要杀了她,你管的着嘛?” 说完,陆青鸾双手用力按上了春桃的鼻息,在春桃怒睁着眼的同时,欠起身子,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 “快拉开她……,拉开她……”在蓝月心惊呼声中,林嬷嬷冲了上去,伸手就拉陆青鸾。 苏紫衣见状,再次往前上了两步,挑衅的看了陆青鸾一眼。 苏紫衣越靠近,陆青鸾要即刻杀了春桃的心思就越甚,整个人如发了狂般,挥手将林嬷嬷甩了个踉哧,随即双手扣住春桃的鼻息,整个身子又压了上去,不挺的用着力,死命的向下压着,双眼却如死鱼般瞪着苏紫衣,嘴角勾着一丝狰狞如魔的笑。 眼见春桃狂蹬着双腿,手指抓进了泥土里,片刻后没了声息,苏紫衣才跨出了最后一步,靠近陆青鸾低声说道:“表妹,她不过偷了我的翠步摇,发落了便是,表妹何须下这么狠的手!” 见春桃死了,陆青鸾才摇晃的站起身子,仰头得意的狂笑,痴狂的双眸里布满血丝,声音都带着狰狞的狠意,转头突然看着苏紫衣道:“她敢偷姐姐的步摇,就该--死!” 这一声‘死’几乎是自牙缝里挤出来的,陆青鸾说完之后,转身捡起掉落在地的翠步摇,用沾满血迹的手握住,递到苏紫衣面前:“表姐还敢戴吗?” 苏紫衣接过翠步摇,迎向陆青鸾的视线未有一丝偏移,嘴角一直挂着冷然的笑,抬手将翠步摇直接插入了发髻:“传闻带血的发饰能辟邪!” 陆青鸾冷哼一声,见苏紫衣没有预期的悲痛欲绝,心中一股狂乱之气再次在胸腔翻滚,挑战般看着苏紫衣:“我就是杀了她,你能阻止的了吗?” “我为什么要阻止?”苏紫衣说完仰头冷笑:“这样的恶奴早该死了,我只是怕脏了我的手,烦劳表妹了!” 在陆青鸾错愕之际,苏紫衣迈步向外走去,在经过苏默珊身侧时,朗声说道:“你刚才那一声尖叫,估计要招来不少人了!” 蓝月心反应过来般,冲着林嬷嬷喊道:“林嬷嬷,快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我的内院。” “夫人放心,陆小姐进来时,奴婢把人都清走了!”林嬷嬷说完,转身将内院的门关了起来。 苏紫衣回身看了眼关好的院门,嘴角勾起一道冷笑,自看见春桃背影时,便想着如何将春桃从这个院子里要回来,而后再处置了!却在发现陆青鸾站在院子里时改变了主意。陆青鸾几乎足不出户十年,性子早已变的狂暴乖张到了变态的地步,几乎每隔几个月便会整死一两个丫鬟,那宝珠和宝悦也是才转到陆青鸾身边为婢,才想着效忠于陆青鸾的!利用她杀死春桃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转身刚要离开,便听陆青鸾自院里大吼一声:“如果不是她有武功,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她!” 苏紫衣身子一顿,拧了下眉头,转身如无事一般,往衣苑走去。 原来陆青鸾并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没了,难怪她对自己只敢动嘴却不敢靠近,这么说那个男人并没有将吸走自己武功的事告诉陆青鸾喽!这是为何? 思量中,苏紫衣再次回到了衣苑,进了屋,苏紫衣转头看向莫兰,依旧如之前一样,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她。 接触到苏紫衣冰冷的视线,莫兰直接跪了下来,早已没有了先前的侥幸,一脸不安的垂首跪地。 苏紫衣摘下头上的翠步摇,看着上面已经凝固的鲜血,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想让我将它插在你头上吗?” “郡主饶命!”莫兰猛的磕了一个头,这一刻,已经全然知道苏紫衣带自己出去一趟的目的了,当主子的,杀一个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自己那些个时间没把握得当的借口,在主子让你死时,根本连个屁都不是,而自己眼前这个郡主,一个翠步摇只出手转了一圈,又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便能收割了一条命! 这一切,只是在告诉自己,眼前这个郡主,绝不是个心软的人,她要人死,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跪着吧!”苏紫衣站起身子,转身看着铃儿道:“一会儿,王妃还会将那些个仆人再送回来,你着他们再休息两日,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主屋!” “是,奴婢知道!”铃儿躬身应声,在看到苏紫衣手里的翠步摇上的血迹后,不觉又想起刚才如被剥了一层皮,死的血肉模糊的春桃,忍不住干呕一声。 苏紫衣看了看手里这世间只有两支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这是离开陆府时,陆老太君亲自插入自己发髻的,为的就是告诉自己,陆家有万贯家财可以帮她,却绝不给她一分现银。 这个陆老太君该有多恨自己?!苏紫衣摸了摸步摇上刻着的‘淑’字,宫中的东西是根本不能入当铺的,将步摇插入发髻,苏紫衣转身进了内屋。 莫伊一脸茫然的看着莫兰:“你犯什么错了?”末了又感叹一句道:“给郡主办事,还是别犯错的好!” 莫兰闻言拧起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莫伊转身而去的背影,许久--,突然自怀里掏出个灰色的东西抛上半空,那东西在半空转动两下,转而拍了几下翅膀,随即飞远! 莫兰看着那抹消失的灰色,暗自一叹,以郡主的心智和脾性,是绝对不会放过陆青鸾的,而陆青鸾也根本不是郡主的对手,只希望陆老太君赶快将陆青鸾接走,自己也好还了老太君这份情意…… ------题外话------ 俺家紫衣可是个好孩子,不喜欢血腥的! 第二十八章 宫中宴请 一路上林芝兰一言未发,直到进了兰苑,才对身后的嬷嬷说道:“每人赏二十大板,再送回衣苑!” “是!”身后的嬷嬷,心知林芝兰说的是苏紫衣院子里的那拨人,便捂着一脸的青肿应声而去。麺魗芈晓 进屋后,林芝兰便若有所思的坐在了主座上,苏玲绯叫了几遍都未回过神,直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林芝兰才诧异的回过头。 “玲玉,你怎么回来了?”林芝兰惊讶的看着本该和皇后娘娘在护国寺祈福的大女儿。 “怕今日的郡主之位有偏差吧?!可惜了--,功亏一篑!”苏玲绯摇着手里的团扇,撇了自己的姐姐一眼,媚眼一翻,不咸不淡的说道。 “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林芝兰怒视着苏玲绯训斥道。 苏玲玉淡淡一笑,脸上的笑容是恰到好处的端庄典雅,五官虽和苏玲绯一般精致,却比苏玲绯的妩媚多了淡雅,只这一笑便如傲视群芳的牡丹,美而不艳,贵气逼人,带着一份无奈,苏玲玉扫了苏玲绯一眼:“过几日是皇太后的寿辰,恰逢皇后的弟弟刘将军自边疆凯旋而归,皇后便提前结了愿,女儿这也是刚进门!” 见林芝兰淡淡的点了点头,苏玲玉扫了眼林芝兰的几个贴身嬷嬷那一身的狼狈,接着问道:“娘,这是怎么了?” 林芝兰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几个嬷嬷说道:“你们都下去吧!”随后细细的将今天的事对苏玲玉说了一遍。 “那个苏紫衣真是贱人之女、没有教养,竟敢动手打娘的嬷嬷,娘你也就忍了?”苏玲绯气的将手里的团扇拍在桌上,怒声说道:“我们忍了那个蓝月心这么久,难不成还要忍下去?” 林芝兰眉头隐跳,眸中含着一缕歉意,转头低声对苏玲玉说道:“玉儿,本想着今日必能将那蓝月心置于死地,谁成想回来的竟然是个真的苏紫衣。看来娘是小瞧那个蓝月心了!不过你放心,皇太后的寿辰,你父王一定会带苏紫衣去,娘到时候,一定会让她现了原形,以五皇子的癖性,定然会当众退了这门婚事!” 苏玲玉倒是一脸沉思,许久才道:“蓝月心筹谋了这么久,不会临时改变计划的,如此看来,女儿反倒觉得,这个苏紫衣倒是不简单呀!” 林芝兰赞同的拍了拍苏玲玉的手:“动手打娘的嬷嬷,那就是打娘的脸,娘之所以忍下,是因为当时进来的护卫中,为首的是你爹的贴身护卫苏茂。” 苏玲玉略一惊:“这么说,爹对这个苏紫衣也并不是像我们预计的那样排斥?” 林芝兰点了点头,声音里透着一丝阴冷:“真没想到,你爹竟然能容得下她!”叹了口气,林芝兰随即转头看向苏玲玉:“你放心,娘一定会再想办法,让你当上汾阳王府的郡主,如愿成为五皇子妃的!” 一直坐在一旁的苏玲绯闻言,脸色难看的撇了撇嘴,不懂娘为什么对大姐这么偏袒。 “娘,不用为**劳!”苏玲玉抚上林芝兰紧蹙的眉头:“女儿自有分寸,当不当郡主都不重要,何况五皇子对女儿终是有情的!” “如此,娘就更不能让你进门做个侧妃!” 苏玲绯还要再开口,林芝兰抬手一挥:“行了!我主意已定!” @ “小姐,我们这样会不会树敌太多,毕竟我们才刚来王府第一天!”铃儿一边伺候苏紫衣就寝,一边不安的说道。 “我谨小慎微、任人捏扁揉圆就没人找我麻烦了吗?恐怕--死的会更快!”苏紫衣冷冷一笑,在这汾阳王府,自己除了一个郡主身份便没有任何仰仗了,若如履浮冰的活着,到头来只会是任人宰割!‘韬光隐晦’那是对站稳了脚跟的人说的,而自己现在的处境,要的就是锋芒毕露,让所有想打自己注意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今日至心苑走这一遭,至少让蓝月心暂时转移了视线,想必短时间内是没有心思找自己的麻烦了,相反自己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林芝兰:“你让那些下人都再休息两日,他们一个也没休?” “是!不过--,倒是没有敢靠近主屋的!”铃儿应声道,小姐的主屋,除了自己和莫伊,连莫兰都不让进来!不过也只剩下这主屋没有被人监视的感觉了! 苏紫衣微微蹙起眉头,林芝兰在自己身边安插这么多人手,她究竟想干什么? 在苏紫衣以为林芝兰会有所行动时,却一连三天风平浪静,甚至以苏紫衣刚来为由,将晨昏定省都给免了! 风雨欲来的前的宁静,让苏紫衣隐隐觉得不安,在苏紫衣进入汾阳王府的第四天一早,便传来了宫中的宴请! 太后娘娘寿辰,刘将军凯旋,逐请茹婉郡主至宫中赴宴! @ 汾阳王府的马车极为宽敞,即使此刻坐了五个人仍不觉得拥挤。 苏玲玉和苏玲绯一言不发的坐在苏紫衣对面,苏默珊则坐在一旁,撩开车帘不停的往外看着,嘴里唧唧喳喳个没完,唯有陆青鸾带着不同于平常的慎微,坐在角落里,许是也没想到汾阳王会让自己这个义女跟来参加这宫中的宴会,脸上难掩的紧张中夹杂着一丝兴奋。 汾阳王府中,嫡女三个,苏紫衣、苏玲玉和苏玲绯,而庶女却有四个,本来皇家的宴会,庶女根本就没有资格去,何况是陆青鸾一个义女!可汾阳王对蓝月心恩宠有加,加之蓝月心掌管着汾阳王的内府大权,汾阳王不仅允许苏默珊直呼叫蓝月心是娘,还对苏默珊极为疼爱,比之嫡女不逞多让! 苏紫衣提了提面上的薄纱,低头专心的摆弄着胸前的流苏,身上这件紫色金丝莲花罗裙是临出发的前一刻,林芝兰着人送过来的宫装罗裙,也是自进入汾阳王府这两天来,林芝兰为自己添置的第一件东西,衣服上几不可闻的麝香味,让苏紫衣嘴角一直勾着一抹淡笑。 马车行至宫门口,众人下了马车,等着宫里的轿子接入宫中,皇太后的七十大寿,又逢刘将军凯旋而归,所以此次宴请规模甚大,但凡朝中有品级的官员家眷都来了,宫门外一时间候了一圈环肥燕瘦的贵妇们。 林芝兰自前头的马车上下来,熟络的和候在宫门外的贵妇们寒颤着。 苏紫衣率先自后面的马车上走了下来,淡紫色的面纱配着淡紫色的金丝莲花罗裙,如云发髻上仍是那个价值不菲的翠步摇,厚重的刘海和面纱之间,只露出含着冰冷笑意的星眸,款款迈步走向林芝兰。 “那个就是丑陋不堪的茹婉郡主吗?还带着个面纱?” “就是她,据说丑的人神共愤了,脸上恐怖的吓人!” “难怪带着个面纱!” “听说满脸都是脓包,慎人的很……” “……” 只两天的功夫,苏紫衣的丑名已是传遍京城了!汾阳王的刻意隐瞒,反而让这传言传播的速度更快、更具真实性! 苏紫衣嘴角一勾,无视周围惧恶、打量的眼神,直接走到林芝兰身边,盈盈的欠了欠身子,眸中盈动着清亮如泉的光彩,眼神里夹杂着莫名的欣喜和感动,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一份兴奋:“母妃--,紫衣还没来的及谢谢母妃,紫衣这身衣服,是临行前,母妃着人特地送来的,想必是为了这个宴会特地为紫衣赶制的,紫衣多谢母妃关爱!” 林芝兰脸色一顿,扫了眼周围妇人们的一脸打量,端雅的脸上扯出一丝淡笑,出口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责备:“母妃正跟诸位夫人说话呢,你去跟玉儿一起等着吧!” 这一句话,让周围的人顿时觉得这个茹婉郡主真是小家子气,为了一件衣服,竟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这样的窃喜,还打扰长辈说话,横竖不过是件衣服,真是没见过世面! 苏紫衣诺诺的应了声:“是!”刚要转身,似乎又想起什么般回身道:“母妃,你给女儿这衣服上用的香料真是好闻,可师傅说女儿脸上的伤不能接触任何香料。”说着自衣服的流苏里抠出了一个不大的香囊递到林芝兰面前:“还是母妃留着用吧!” 在苏紫衣提到香料这两个字时,林芝兰脸色便一白,眼见苏紫衣自流苏里抠出了一个不大的香囊,林芝兰脸色顿变,反应剧烈的伸手就要抢过那香囊,却不知为何,那香囊反倒是掉落在地,香囊开散,一个麝香仁自香囊里滚了出来。 麝香其实是雄麝的肚脐和生殖器之间的腺囊的分泌物,可在大夏朝贵族之间,一直将麝香当成雄麝的生殖器分泌物,加之其有使人神经兴奋、催情的作用,所以大夏朝贵族将之誉为邪物,除了必要的入药,也只有青楼女子才会用它做香料。 林芝兰快速的跨前一步,将麝香仁踩在脚下,震惊的看着苏紫衣,脸色青紫交替,广袖内指甲深深的扣在掌心内隐隐发抖。 周围的妇人大多都看见了林芝兰脚下踩着的东西,却都聪明的不去接口,苏紫衣却没想过就这么算完,刚要开口,便听一旁一个微胖的妇人,掩嘴阴阳怪气的笑道:“表姐--,你该不会也学那些个青楼女子般,用麝香当香料吧!” “你怎么知道这是麝香,你用过吗?”林芝兰恶狠狠的瞪了那妇人一眼,眼神怒的要杀人一般。 那妇人面色一涨,撇了撇嘴角,冷哼一声,闪至一旁。 “原来是麝香?母妃怎么会给女儿身上用这种东西?”苏紫衣吃惊的挑高音调,眉目间全是不解的诧异。 接触到周围妇人们投来的异样的目光,林芝兰脸色更为难看。 “这分明是你自己带在身上的,怎么能赖在本妃身上?”林芝兰冷喝一声,目光阴狠的看向苏紫衣…… ------题外话------ 星几木:苏紫衣——,你该不会要倒霉了吧? 苏紫衣斜眼:没这两下子,玩什么宅斗? 第二十九章 精彩对决 “这分明是你自己带在身上的,怎么能赖在本妃身上?”林芝兰冷喝一声,目光阴狠的看向苏紫衣。麺魗芈晓 “母妃--,这身衣服,可是临行前母妃才着人送过来的,还命女儿匆匆换了,来参加皇宴,这些个香囊可是缝在女儿衣服里面,女儿为了脸上的伤,可是费了好些功夫才自衣服里抠出来的!”说着,苏紫衣翻开衣服的流苏,当着所有看好戏的妇人的面,就要拆开侧面的腰封。 匆忙更换的衣服,怎么能来得及在里面缝制上香囊呢?!何况刚才林芝兰并没有否认这衣服是她送给苏紫衣的,这显而易见的事实,让周围的妇人们看向林芝兰的眼神多了份讥笑、逐低声窃语。 林芝兰上前一把按住苏紫衣正要拆腰封的手,一口气堵在胸口,如吃了个苍蝇般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脸色青绿、气息发抖,这一刻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和蓝月心较量了这么些年都胜负难分,而和苏紫衣这个刚及笄的少女,莆一交手便输的莫名其妙了! 只因她和蓝月心都知道,无论怎么斗,都不能失了汾阳王的心,毁了汾阳王府的颜面,而眼前这个苏紫衣却完全不管不顾,只要能打败对手,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甚至包括整个汾阳王的颜面和根基。 “你别忘了--你是‘汾阳王府’的郡主?”林芝兰压低声音,用仅苏紫衣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汾阳王府的家丑在这里丢了,你又会好到那里去?” 苏紫衣跨前一步,眉宇间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伸手轻抚林芝兰衣领,出口的声音很低,仅到林芝兰的耳边便随风飘散:“郡主也得有命做,不是吗?麝香放在这种香囊里,会随着人体的体温,香味扩散的会越来越浓郁,皇上的宠妃淑妃娘娘怀孕了,淑妃娘娘是母妃的妹妹吧?麝香能使孕妇流产,虽不是一时片刻便能出效的,可局时淑妃娘娘只需稍有不慎,紫衣是几条命都不够丢的,我若死了,汾阳王府的郡主又与我何干?” 淑妃娘娘对陆家绣房的衣服一直是情有独钟,怀孕时穿着的衣服也是当时的苏紫衣亲自给设计的,也是因此,淑妃娘娘才将那只翠步摇赏给了陆家,如今插在苏紫衣头上。 “苏紫衣,你今日之举,你父王也绝不会饶过你!”林芝兰一字一顿的自牙缝里挤出,微眯着眼帘遮挡着那双闪着寒光的双眸。 在周围贵妇们刻意的关注下,林芝兰尽可能的维持着脸上的端庄,配上苏紫衣此刻脸上淡然的笑意,极像是在说悄悄话的一对好母女。 “想知道我若面对生死时,会如何吗?”苏紫衣低低说道,脸上的笑意只止于眉梢,如若古井的眸子,依旧看不出半点波澜,出口的声音却让林芝兰打了个冷颤:“淑妃娘娘是母妃的亲妹妹,我若说是母妃所为,也不会有人相信我!可我不会否认的,相反,我会承认是我想陷害淑妃娘娘流产的,而且我会说,主使的人--是我父王!” 林芝兰震惊的后退一步,如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苏紫衣,恨不得咬破自己的舌头,来确定自己刚才所听的不是幻觉:“你--” “母妃小心!”苏紫衣上前乖巧的扶了林芝兰一把,依旧低声说道:“母妃不信吗?” “没人会相信你的话?”林芝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上苏紫衣寒如冰魄的双眸,林芝兰这一刻甚至都没有怀疑苏紫衣的说词,甚至可以预想,有这样双无情的眼睛的女子,在面对生死的那一刻,一动会毫不犹豫的拖所有陷害她的人下水,一起赴死! 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林芝兰再次喃喃肯定道:“没人会相信王爷会想害淑妃娘娘,没人会信你!” “是吗?!父王在这朝堂上就没有政敌?!企图杀害皇嗣,又有亲生女儿指证,且是我临死前的‘善言’,朝堂百官会怎么想?皇上忌惮父王多年,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会怎么想?” 林芝兰怔忪的看着苏紫衣,后背泛着后怕的冷汗,如果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苏紫衣在朝堂上带有麝香,只需妹妹一个不适,就能将苏紫衣直接推出去斩首,她若赖上自己,自己有千万条理由可以撇清,可若如她所说,她在临死之前‘招供’是汾阳王主使的,那整个汾阳王府怕是早晚要完了,汾阳王府若完了,自己还能活吗?怕是整个汾阳王府谁也逃不过! “他是你父王,汾阳王府是你的家!”林芝兰抓住苏紫衣手臂的手无意识的用力,压低的声音都带着极力控制的颤抖,恨不得掐住的是苏紫衣的喉咙,能将她当场掐死。 无视手臂上的痛感,苏紫衣直视林芝兰震惊的目光,声音冰冷、语调轻悠的说道:“带着一家人到地府团聚,一直都是女儿的心愿!” “你--,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这么毒?” “毒?”苏紫衣挑眉:“女儿还是心软了!” “你是不想死而已!”这根本不是心软,这个刚及笄的少女,林芝兰在这一刻确信,她绝不会心软! “不错!”苏紫衣甩开林芝兰的手,双眸如幽灵悬浮般阴冷,声音冷锐的说道:“所以--你最好不要逼我拖着汾阳王府陪葬!” “母妃--,姐姐!”苏玲玉缓步走了过来。 苏玲玉身上穿着一袭淡蓝色的贡缎罗裙,胸前绣着银色的牡丹,人更是如国色天香的牡丹花般贵气端庄,自下马车便一直侧着头听着苏默珊的嬉笑,心思却一直挂着不远处的低声对决。虽听不清苏紫衣和林芝兰在低声说些什么,可看林芝兰阴沉不定的神色,便能感觉到林芝兰此刻的震惊和不安,紧忙快速的走了过来。 说实话苏玲玉并不知道林芝兰的计划,但听到‘麝香’两个字便也猜出了个大概,却万万没想到苏紫衣的反应竟是不顾汾阳王府颜面--当众拆穿!这让苏玲玉惊讶之余,一直站在一旁静观其变,此刻惊觉林芝兰的不安,紧忙上前拉住苏紫衣的手轻声道:“姐姐怕是误会母妃了,这麝香也是可以入药的,原想着辅助姐姐的伤快些好,不想竟然对姐姐的伤不利,倒是弄巧成拙了!” “是吗?那紫衣多谢母妃了!”苏紫衣说着冲林芝兰欠了欠身子,冰冷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林芝兰阴沉不明的脸色。 “我与宫中的七公主关系甚好,不若入宫后姐姐随我到七公主宫里,去了这一身的味道可好?”苏玲玉拉住苏紫衣的手,轻声说道,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樱唇微启,脸上的笑意是恰到好处的高贵优雅。 苏紫衣暗自赞叹,难怪有人将这苏玲玉比作国色天香的牡丹,真是人更比花娇艳,举手投足间,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演练了几万遍般完美精致!陆青鸾、苏默珊、苏玲绯都可以称之为美人,可苏玲玉在美人之上又添了一笔优雅和贵气,让这份美如百花丛中的牡丹,独树一帜,艳压群芳。 “有劳妹妹了!”苏紫衣微微颔首,宫里的轿子出来时,无视周围妇人们的探究和侧目,转身与苏玲玉一起上了一顶轿子入了宫。 “怎样?这个郡主有意思吧?”段千黎放下马车的帘子,双脚一搭,慵懒的靠在了马车垫子上,单臂支腮对坐在对面的段凛澈问道。 这番精彩的对话,声音虽低,可在周围妇人们刻意屏住呼吸有心侧耳的寂静下,自己的功力都听到,何况是段凛澈,段千黎挑了挑眉头:“所以,五哥若退婚,我便纳了她为侧妃!”声音带着一份半真半假的轻佻。 “侧妃?”…… ------题外话------ 星几木:为苏紫衣小盆友呱唧一下!同时欢迎段凛澈小盆友出场! 第三十章 紫衣的娘 “侧妃?”段凛澈凤眸中含着一丝玩味,嘴角一勾,潋滟着无尽风华,周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皇家尊贵气宇,俊美无匹的脸上染着不置可否的笑意:“九弟主意已定?” 段千黎猛的坐起身子,拧眉看向段凛澈凤眸中隐含的玩味,俊脸上随即升起一丝不耐:“六哥以为呢?” “如此说来,这茹婉郡主真该谢谢九弟,否则--真是命不休矣!” 段千黎拧起眉头,神色一顿,以茹婉郡主的特殊身份,自己若真纳其为侧妃,无疑是麻烦缠身,自己原就带着一份玩味的心态,从未曾想过因她而加入这纷乱的皇储之争:“为了这个茹婉郡主,如此麻烦,倒是少了些趣味!” 段凛澈俊颜染上浅笑:“五哥还备了一出好戏呢,九弟就不怕错过吗?”说完挑开车帘,就要迈步而出。麺魗芈晓 “六哥,不如你纳了那茹婉郡主?也好过这样一个有意思的人儿,毁在五哥手里!” 段凛澈身子一顿,仰头正见苏紫衣跟在苏玲玉身后上轿,无意识的转身之间,隐盖在厚重的刘海下的星眸,在阳光的折射下,如琉璃般炫目,那份璀璨的光彩中似乎蕴含了琢磨不透的苍穹,让段凛澈的凤眸不自觉的眯了起来,悠悠的追寻着那份转瞬即逝的光彩-- 七公主段璞一把抓住苏玲玉的手,瞥了眼那先行离去的背影不屑的撅嘴:“让她先走!省的看见她的脸,本宫就难以下咽!” 苏玲玉一脸为难的看着苏紫衣走远的身影,蹉跎的道:“我姐姐自幼离开汾阳王府在观心庵长大,不识这宫里的规矩,万一冲撞了谁,岂不是玲玉的罪过!” “与你何干?她最好冲撞了父皇,直接推出去斩了,省的占了茹婉郡主的封号,阻了你和五哥的姻缘!”段璞说完,瞥了已经渐远的身影一眼,拉着苏玲玉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而去:“走,让小李子带着她多绕几圈后宫吧,父皇最不喜迟到,我们快些!” 苏玲玉为难的看了苏紫衣远去的身影一眼,突然用力抽回被段璞拉住的手:“公主,玲玉失礼,她好歹是我姐姐!”话未说尽的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如果自己一个人回去,苏紫衣一旦真的冲撞了谁,或出了什么事,回到汾阳王府自己也无法交代,尤其在母妃的计策被苏紫衣当众揭穿的档口,落在他人眼里必定是自己心胸狭窄,借机报复了! “你呀!就是心软!”段璞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苏玲玉一眼,转而说道:“好啦,你要去就去吧,本宫是懒得看见她!”说完嗔了苏玲玉一眼,转身离去。 苏玲玉紧忙往苏紫衣身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苏紫衣边走边颇有兴致的欣赏着周围的景色,陆府的‘艺绣庄’之所以出名,除了绣工精湛,更重要的是陆老太君将整个绣庄在苏紫衣刚满十岁的时候就交给了她,说是给她玩的,一句‘玩’--让之前的苏紫衣将所有想玩的心事全都大胆的用在了衣服上,在大夏朝衣服款式千篇一律的时候,如一缕春风,无声吹遍每个角落。 没有人知道,苏紫衣五岁之前,蓝月仪一直不让她上私塾,而是自己教苏紫衣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些在世人眼里匪夷所思却包罗万象的东西,以至于在小心的苏紫衣眼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固定的框架,任何事物都是可以被打破重组的! 也因此,苏紫衣虽小小年纪,设计出的衣服款式却是最新颖别致的,在陆老太君的教导下,更是被商界夸为奇谈的天才少女!所以,苏紫衣曾经以陆府小姐的身份,被请至宫中为妃嫔们做衣,在这宫中也算常客,尤其是后宫妃嫔们的宫里。 苏紫衣随意的指着越嫔宫外的一株海棠道:“嫔妃娘娘真是有心,这株海棠果真向南移了三寸!” 苏紫衣说完,双眸含笑的看着一脸诧异的李公公。 李公公神色微变,越嫔一直没有子嗣,也不知听谁说是因为这海棠挡住了门口,断了子孙福,便将这海棠向南移了三寸,虽是三天前才移的,可如今早就没了移动的痕迹,这茹婉郡主却连这个都知道,那自己故意领着她绕圈子,岂不是-- “离皇宴开始还有些时候,本郡不急!公公继续!”苏紫衣含笑着道。 李公公神色复杂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在苏紫衣以为他会放弃带自己继续遛街时,李公公突然挥了一下手,苏紫衣身后便如鬼魅般,多了四个黄衣护卫。 “郡主请--”尖细的嗓音自李公公嘴里挤出,木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阴冷:“郡主最好是乖乖的跟着老奴走,省的伤了郡主!” 别说此刻自己没了武功,就算有武功,也只能跟着他们走,在皇宫里和大内侍卫动武,只会被当成刺客直接处死。 苏紫衣只拧了眉,便微一欠身:“公公请!” 许是苏紫衣的从容让李公公深感诧异,怔忪了片刻,李公公躬着身子道:“郡主别怨老奴!”说完转身继续引路。 只这一句话,让苏紫衣知道自己此行怕是凶多吉少了,脑子里快速的回忆着自己和七公主之前的渊源,可是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和七公主打过交道,在转弯之际,眼角余光瞥见那快速行来又猛然顿住的身影后,苏紫衣便确定这路人不是七公主的人。否则,七公主肯定不会让苏玲玉过来。 会是谁?又想怎么对付自己呢?这里毕竟是皇宫,而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任意能处置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权利? 苏玲玉快速的撤回身子,倚在拐角的墙壁上,压制着呼吸的急促,脑子里闪过跟在苏紫衣身后的几个护卫的名字。 “怕什么?”耳边猛然炸响的声音,将苏玲玉惊的花容失色,怔忪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美的不切实际的男子。 “你要把她怎么样?”苏玲玉跨前一步:“这里是皇宫,随便处置一个郡主,难保不在皇宫里引起轩然大波!” 段寒扉冷哼一声:“所以,处置她的人不会是我!”见苏玲玉仍旧一脸担忧,段寒扉跨前一步,单手扶向苏玲玉的面颊,在那光滑的肌肤上捏了捏:“她死了,你就是汾阳王府的茹婉郡主,不好么?我段寒扉的妻子本该就是你!”说完满眼深情的看着双颊绯红的人儿。 苏玲玉娇羞的侧过头,完美如绒的颈项,以一个优雅的姿势呈现在段寒扉面前,视乎只需他一低头,便能埋入那片如玉景色里。 轻启朱唇,苏玲玉出口的声音带着一丝喃喃的沙哑:“我以为你会在宫外处置了她,在这宫里,太过冒险!” 段寒扉仰头轻声一笑,悬在她颊侧的手遂下滑,拇指在那如绒玉颈上轻轻的摩挲着:“我只是让她去一个地方,至于如何处置,不是我说的算的,总之去过那里的,都被凌迟处死了!” “兰香宫!”苏玲玉身子不由一抖,眼前不觉又出现飞凤公主死前血肉模糊的双眼--。 四年前,西陵国将最宠爱的飞凤公主送来与先太子和亲,先太子病故后,皇上和皇后对飞凤公主便多有纵容,直到飞凤公主不听侍卫劝阻,带人私闯兰香宫,皇上竟然下令--将飞凤公主挂在兰香宫外,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肉削而人不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全身的肉被一刀一刀的削掉,最终露出森森白骨,飞凤公主在宫门外整整嘶吼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白骨峥峥的脸上,只剩下那双血淋淋的眼睛仍瞪着一份不甘-- 西陵国君为此发动战争,这场仗直打了三年,直到今日,刘将军才平了战乱。 因此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兰香宫!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心头最不可以亵渎的禁忌! 段寒扉雌雄莫辩的脸上升起一抹琢磨不清的笑意:“苏紫衣,必须死!” ------题外话------ 有么有什么感觉?有没有发现什么秘密? 第三十一章 凌迟处死 兰香宫本该值守的护卫一个也不见! 进入兰香宫时,苏紫衣至少庆幸自己是清醒的,自进了宫门,身上便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只能任人将她推至兰香阁内-- 进了兰香阁,李公公便将一个红色的药丸塞入苏紫衣嘴里,随即让护卫解开了苏紫衣身上的穴道,几个护卫转瞬便退了出去。麺魗芈晓 李公公看着趴在地上的苏紫衣,满是褶皱的脸上表情依旧是木然的:“郡主若冒然闯出去,死的会更快!”撂下这句,李公公转身退出了兰香阁。 李公公等人只离开片刻,兰香宫门前,当值的护卫如凭空出现般,重新值守在了宫门前。 苏紫衣躺在冰冷的地面,这让她又想起了被陆青鸾殴打致死的那一夜,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恍惚出现了陆青鸾狰狞狂笑的脸,感受到了宝珠和宝悦那一次次的拳脚相向带来的疼痛-- “不能坐以待毙?”苏紫衣喃喃自语着,用力的晃着头,抵御着已经开始奏效的迷药,缓缓自地上爬了起来。 看了眼屋外已然守备森严的兰香宫,苏紫衣相信如李公公所言,自己此刻如果冒然出去,只会被这帮兰香宫守卫以私闯兰香宫的罪名直接刺死,如此说来,想算计自己的人是想借用皇上的手来处置自己,因为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一。 皇上的宠妃兰妃,六年前的七月初一殡于兰香阁,此后,兰香阁便是皇上的禁忌,未得皇命,私入兰香宫的人处凌迟之刑,之后皇上纳的妃子或多或少都有兰妃的影子,就连最为得宠的淑妃娘娘,也是因为像极了兰妃才得以宠冠后宫,每年的七月初一皇上都会到兰香阁呆上半天,今日宫中大宴,想必皇上来的时间会较之前早些。 “时间不多了!”苏紫衣拔下头钗,用力的扎向自己的手心,十指连心的刺痛感,让苏紫衣混沌的视线恢复了些许清明,李公公给自己服用的迷药药性虽然强烈,但时效却不长,为的就是等皇上来时,药性消散,让自己根本无以辩驳。 只要能支撑过这开始的眩晕感,便能扛过这迷药! 苏紫衣将扎在手心里的钗子转了转,刺骨的疼痛让苏紫衣思绪更为清醒,抬眼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兰香阁。 入鼻便是浓郁的檀香味,仔细看来,这里的每一个陈设,大到书柜、案几,小到镂空雕凤的梳子都是用檀香木做成,想必兰妃娘娘真是爱极了这檀香味。 苏紫衣将掌心里的鲜血掬在手中,小心的不让一滴血落地,皇上不让任何人进来这里,一定是不想有人将这里弄脏,染了属于皇上的记忆。 屋子里只有两个偌大的窗户,却都面朝院子,只要一开窗,宫门口的护卫便会冲进来,苏紫衣拧起眉头,转移视线,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件水蓝色的舞衣上-- 这件舞衣让苏紫衣很有亲切感,十岁的苏紫衣和很多孩童一样,喜欢用夏日驱蚊的纱帐缠在身上做衣裙,所以在陆老太君将艺绣庄交给她玩时,她让绣娘做的第一件衣服便是用纱帐做出来的裙子,因为太过透明,便在里面加了个合身的束衣,谁曾想这样的衣服,不仅在隐隐绰绰之间显出了女子娇柔婀娜的身躯,更是因外罩的纱幔而多了份如梦似幻的妩媚,后来因为纱帐材料太过低廉,便将外面的罩衣换成了西域雪纺,风靡一时,时至今日仍耀于枝头。 这件蓝色的舞衣便是出自于艺绣庄,西域雪纺本都是白色,为了染成蓝色且不走色,着实费了染房师傅不少的心思,无奈天然的东西总是不容易定色,所以-- 想到这,苏紫衣愣愣的盯着这件蓝色的舞衣,快步走向前,用未受伤的手仔细的抚摸着轻柔如云的外罩和里面细滑如丝的贡缎束衣。 神色交错之间,苏紫衣转身看向桌子上的茶具,桌子上的茶具都很干净,想必皇上虽不许人私入,但是却一直派人打扫着。 一个茶壶只配了两个杯子,茶壶外围罩着檀香木镂雕底座,而两个玉杯则直接镶嵌在楠木里,只余杯口贴近嘴唇的部分露出了青翠的玉色。 一个为紫檀镶玉杯,紫檀木上雕刻着八尾凤,而另一只则是用白檀镶玉,雕刻着一只金龙,做工精湛独特,一看便出自名家之手, 苏紫衣拿起紫檀镶玉杯仔细的看了看,又闻了闻,随即放下紫檀杯,转而拿起那只白檀镶玉杯。 端起这只白檀镶玉杯,苏紫衣看的尤为仔细,那白檀上的金龙雕刻,做杯的人心思很细,为了不让水迹破坏了白檀,将白檀只镶嵌在杯子的下半部分,只有龙尾蝉联与杯口。 苏紫衣细细的抚摸着扣在杯边的龙尾,凑近鼻前仔细的闻着,在将杯子举高对上光线后,脸上多了份释然。 “皇--上--驾--到--” 远远传来尖细的唱礼声,催的苏紫衣一个激灵,快速的将杯子放回原处,在确定周围没有留下自己动过的痕迹后,拔出手心里的钗子反手插入发髻,将手心里掬着的血迹仰头倒入口中。 单手抓住里衣的衣摆,用力的撕下一块布条缠住伤口,拇指按住生津穴,用快速溢生的唾液将嘴里的铁腥味冲进肚子里,待确定嘴里没有血腥味后,紧步走到门前,冲门而跪-- 几乎是与此同时,‘吱嘎--’一声门响,一抹明黄的衣袂,闯入苏紫衣低垂的视线里。 许是没想到门里会跪着个人,金龙祥云靴在跨步时顿了顿,随即一声威严带着震怒的声音猛然响起:“凌--迟--处--死!” …… ------题外话------ 星几木喜欢的大叔出来啦! 第三十二章 兰妃冤枉 一声威严带着震怒的声音猛然炸响:“凌--迟--处--死!” 与此同时,垂首而跪的人儿也开口道:“汾阳王府茹婉郡主,恳请皇上不要进这个屋子!”语速飞快,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入耳。麺魗芈晓 身后冲进来的护卫,一听所跪之人竟然是个郡主,便不自觉的顿了一下身形,耳畔并未响起皇上的质问声,便随即上前架起苏紫衣便往外走。 在经过皇上身边时,便听皇上悠悠的吐出两个字:“斩刑!” 私闯兰香宫,从凌迟处死变为斩刑,已经是圣恩浩荡了! “兰妃冤枉,请皇上伸冤!”刚说完,苏紫衣便被点了哑穴,扭回的头,死死的盯着那一身明黄的背影,却不见半丝转身的迹象,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让苏紫衣全身都跟着发紧,再一次感受到与死亡如此接近! 离兰香宫的宫门越来越近,苏紫衣便觉得身子跟着越来越冷,斩刑?!皇上是不想让自己再有开口的机会了,这一刻苏紫衣倒希望自己是被处以凌迟之刑,至少自己还可以再搏一搏! “带她过来!” 耳边响起宏緖皇帝威严的声音,身上的穴道随即便被解开,苏紫衣眉头一松,心知自己又赌赢了一次。 快速的跪地而拜,此刻连后怕的时间都是奢侈,磕头之际,飞快的整理着将要出口的思绪,再抬头,苏紫衣出口的声音平缓而有力:“兰妃娘娘冤枉!” 无论苏紫衣有多少事要说,前提是皇上要肯听她说下去,而从皇上进门到要将她处死,苏紫衣算准了她最多有两次机会,也就是--两句话! 所以苏紫衣这两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第一句‘恳请皇上不要进这个屋子!’得到的结果是‘斩刑!’ 这说明皇上多少知道这个屋里的秘密,仍甘愿进这个兰香阁,并用‘斩刑’阻止苏紫衣说出这屋里的秘密,可见兰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如此才有了第二句:“兰妃冤枉,请皇上伸冤!”时间紧迫,苏紫衣将‘兰妃娘娘冤枉’都缩成了‘兰妃冤枉’。 却不知正是这一句近似第一人称的呼喊,让皇上内心翻滚,心境随之而变。 宏緖皇帝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紫衣,目光犹如审视猎物的雄鹰,犀利中带着危险和一丝警告,抬手一挥,明黄色的衣袖在阳光下晃的刺眼。 身旁的太监总管孙坚躬身后退了几步,身后的护卫跟着退到了宫门口,远远的垂首而立。 “何来冤屈?”帝王的声音清冷,却无端的有种回音般的响彻感,微眯的视线阴沉不明,如暗涌密布的河流,表面沉静实则激流暗涌。 “回禀皇上--”苏紫衣仰头迎向宏緖皇帝的视线,声音不急不缓,眼神中的冷静、无惧,像是上一刻的生死一线根本就未曾发生过般:“皇上的龙体可有过晕眩、失眠、甚至间歇性昏迷、眼前有时会出现短暂的幻觉?” 宏緖皇帝眼神再次冷厉了几分,审视的目光落在苏紫衣的额头。 一道泛着脓的伤口,自苏紫衣滑分的刘海中露了出来,如第三只眼睛般带着窥视灵魂的狰狞,这让宏緖皇帝冰冷的眼里升起一丝疑惑:“你会医术?” “是!”苏紫衣很肯定的应声道:“臣女脸上的伤,是为了让臣女活下来,与命相比,这不过是张脸而已!” 闻言,宏緖皇帝眉头挑了挑,微眯的双眼在苏紫衣身上扫了一圈,嘴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便稍纵即逝,转身迈步进了兰香阁。 苏紫衣跟着跪行至兰香阁门前,紧贴着高高的门槛跪在门外。 宏緖皇帝背门而立,视线在无人看见的这一刻,含着浓的化不开的思念和悲痛,目光在每一样东西上留连,像是在回忆这里的一切,又像是害怕打破这记忆里的美好,在一番垂目深叹后,落座在案几前,随手便拿起了那只紫檀雕八尾凤玉杯,把玩在手掌之间,视线却飘至很远:“继续!” “这里的檀香味太重,与皇上龙体不易--”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宏緖皇帝直接打断苏紫衣的话,威严的声音里夹着一丝明显的警告。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一刻自己已然没了退路,跌入了皇家阴暗的漩涡,能不能自漩涡中安然身退,全在眼前这帝王的一念之间了,扫了眼那件蓝色的舞衣,心里只有一句话--赌了! “兰妃娘娘喜欢满屋子的檀香味,是因为兰妃娘娘有狐臭!”直视宏緖皇帝越来越阴暗的目光,苏紫衣心知宏緖皇帝是容不得任何人说兰妃娘娘一个‘不’字的,紧忙快速的接着说道:“臣女只是从娘娘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东西上做的判断。” 见宏緖皇帝不语,苏紫衣接着说道:“娘娘一定为此心焦不安,可为了皇室颜面从不曾求过医!” 选妃入宫是要经过极为苛刻的要求的,秀女身上连疤痕都不可以有,何况是狐臭,兰妃能带狐臭入宫,肯定离不开宏緖皇帝的原因,但却不得不努力掩盖狐臭。 苏紫衣指了指那件蓝色的舞衣,轻声说道:“娘娘之所以特别钟爱这件舞衣,是因为西域雪纺为了能染成蓝色又能长时间定色,在染料里加了迷迭香,而迷迭香刚好能抑制狐臭味。兰妃娘娘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经常擦拭和服用迷迭香,兰妃娘娘的紫檀凤杯因经常接触迷迭香使紫檀的颜色暗中透蓝,而味道也多了些香甜味。” 宏緖皇帝不置可否的将手里的紫檀凤玉杯放回桌面,提起茶壶往杯里到了一杯水。 苏紫衣凝眉看着这一幕,直到宏緖皇帝将紫檀凤玉杯放回桌面,又拿起白檀雕金龙杯,在杯中倒上茶水后端至嘴边,苏紫衣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皇上不能喝,这杯茶水,在这个屋子里是有毒的!”苏紫衣定定的看着宏緖皇帝手里的白檀金龙杯。 宏緖皇帝看了看手里的杯子,眼里流淌出一种凄苦和爱怜交织的视线,端杯的手微微发抖,随即端起玉杯仰头一饮而尽。 苏紫衣静静的看着宏緖皇帝的举动,直到他将空了的白檀金龙杯放下,心里突然就多了一份动容,为这个九五之尊的男人感到不甘和无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激起他什么样的反应…… ------题外话------ 此时不支持星几木,更待何时?还要等星几木失去战斗力吗?星几木码字的火力,全靠各位支持的!哪怕一个留言撒—— 还有——,谢谢从《嫡女三嫁鬼王爷》跟过来的亲们,你们的支持让星几木尤为感动。 第三十三章 原来是他 “皇上经常这样将两个杯子注满,如同娘娘在时一般对饮!”接触到宏緖皇帝射过来的警告的视线,苏紫衣仍旧一脸的淡然:“这两个杯子虽然都有用过的痕迹,可是经过唾液的杯子,它的包浆就会不同,短时间内看不出来,可这么多年皇上一直这么做,这两个杯子的颜色早就不同了!” “早就不同了?”像是在喃喃自语般,宏緖皇帝低声问道。麺魗芈晓 “是!皇上早就知道用这杯子,在这间屋子里喝茶是有毒的,可皇上你仍坚持这么做,是因为皇上以为这是兰妃娘娘的意思,是兰妃娘娘对皇上下的毒,所以即使兰妃娘娘死了,皇上明知有毒--仍甘之如饴!” 宏緖皇帝视线一沉,仰头靠在了椅背上,拧起的眉头微微抽动,嘴角紧紧的抿着。 “所以臣女说兰妃娘娘冤枉,是因为这毒根本就不是兰妃娘娘下的!”苏紫衣说完后,紧紧的盯着宏緖皇帝,仔细的扑捉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宏緖皇帝缓慢的睁开双眼,没有惊讶,却带着一丝浅怨,一声悠长的轻叹,随后视线冷冽的落在苏紫衣身上,许久后--,猛地站起身子,迈步走到苏紫衣跟前,负手而立,自上而下冷冷的看着苏紫衣:“说--”仍旧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帝王,无情而威严。 这一刻苏紫衣可以肯定,宏緖皇帝并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更想将这当成是兰妃娘娘和他之间犹存的联系,或者说是一种不肯面对而自虐般的固执。 “这只白檀玉杯,表面看起来没有异状,甚至白檀的外表包浆都没有任何不同,可逆光而看,这只金龙的龙尾是注心的,龙尾的内部在靠近杯子边缘的地方是灌注进去的,而灌注的东西是味道与檀木极为相似的白芷木!” “你怎么知道这白芷木不是兰妃放入的?”真的开始面对,让宏緖皇帝觉得自己的心在剧烈的收缩,全身都疼如火烧,正是这份疼痛,让他出口的声音更冷、目光更凌厉。 “白芷木本身是没有毒的,可在预热之后会发出很浓郁的香味,极似檀香,但与檀香不同的是,檀香能安神抚绪,而白芷木则能使人心慌气短,长时间接触还能造成幻觉和间歇性昏迷,如果配上迷迭香的味道,毒性会更大!” “而这屋里的迷迭香的味道,就来源于那件蓝色的舞衣!而这也正是证明投毒的人不是兰妃娘娘!” 宏緖皇帝侧身看了看那件蓝色的舞衣,随即转头看向苏紫衣。 接触到宏緖皇帝的视线,苏紫衣接着说道:“再好的染功,也不会将一件衣服的味道存放数年之久仍不消散,这件衣服显然是有人定期更换的,为的就是保持迷迭香的味道。” “荒谬!”宏緖皇帝甩袖移步,回到案几前的座位时,眼里多了份杀气:“这是朕的皇宫!” “皇上,这件蓝色的舞衣出自艺绣庄,艺绣庄每件衣服的内里都绣有一种独特的梅花,实则那是花字图,五年前那花字图是个陆字,后来陆老太君将艺绣庄交给了她长孙女,便将那陆字改成了鸾字,三个月前因为家中变故,艺绣庄便落到了汾阳王府蓝姨娘手中,这花字图又换成了蓝字,而这件舞衣内里绣的正是蓝字,也就是说这件舞衣应该是这三个月之内刚挂上去的!” 宏緖皇帝微侧着头,逆光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放在案几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一片寂静中这扣指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苏紫衣跪在门前静静的等着,等着这场赌注的输赢,如一个赌徒般,心底竟然有一丝揭开赌局前的期待。 知道了这皇室内的密谋,如此的丑闻,苏紫衣明白皇上是不会让她活着的,她在赌,从她为兰妃喊冤的那一刻就在赌,赌皇上对兰妃的释然,对兰妃的内疚,对兰妃这么多年来的爱恨纠葛一朝如镜,会让宏緖皇帝短时间内不会杀她这个伸冤的人,只要有时间,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再次走到苏紫衣面前,宏緖皇帝深深的看了苏紫衣一眼,突然问道:“你得罪了谁?” 宏緖皇帝接着冷笑一声:“无论是谁,在宫中杀你一个郡主,为了给汾阳王一个交代,朕一定会彻查,而唯有死在朕的手里,才没人敢问一句,这里--,便是朕不问缘由必杀无疑的地方!” “臣女不知自己得罪了谁!”苏紫衣轻声回话,对于宏緖皇帝的后半截话不置一词。 宏緖皇帝不觉仰头朗笑:“好一个茹婉郡主!”顿了顿,宏緖皇帝接着说道:“寿宴就要开始了!”说完迈步先行。 苏紫衣浅浅一笑,对迈步而去的宏緖皇帝叩首道:“恭送皇上!” “你就与朕一起去吧!”宏緖皇帝收住脚步侧头看向身后,突然对闻言起身的苏紫衣问道:“怎么进的这里?” “七公主宫里的李公公带臣女来的!”苏紫衣恭敬的回答。只说‘带’却不说‘怎么带’过来的。 七公主段璞和九皇子段千黎正是兰妃的孩子,也是宏緖皇帝最为宠爱的子女。 闻听此事与七公主有关,宏緖皇帝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身旁的太监总管孙坚一眼:“李公公是时候离宫修养了!”眼里的杀气一闪,进而扫了兰香宫门前的护卫一眼。 孙坚立刻心领神会,对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那兰香宫门前的护卫便被拖了下去。 兰香宫外,段千黎所幸转身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极其无聊的对身后的段凛澈说道:“六哥挑这个时候‘途经’这里,是六哥想施与援手呢,还是要让本皇子英雄救--丑?” 段凛澈淡淡一笑,眸子里的冷意也随之浅淡,看着兰香宫门:“许是都用不上了!”嘴角的笑意中含着一丝不可置信。 自那个茹婉郡主被拖出来又压了回去,到现在已经半柱香时间了仍没有动静,想必是足以自救了! “六哥真是来救那茹婉郡主的?”段千黎不觉挑高了音调,猛的收回搭在石桌上的脚,诧异的看向段凛澈。 “她若死了,一会儿的宴会岂不是少了乐趣?” “乐趣?”段千黎无所顾忌的笑了起来:“六哥会为了乐趣触怒父皇?” “不可吗?”段凛澈挑了挑眉,眼里突然就多了丝怒气,甚至没来由的觉得心烦,尤其在对上苏紫衣看过来的视线后-- 苏紫衣跟在孙坚的身后出了兰香宫,迎面便撞上一道审视的视线,这一刻,苏紫衣终于知道自己得罪了谁!知道策划了这一切,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人是谁了。 瞬间迸发的恨意,让苏紫衣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原来是他…… ------题外话------ 谢谢‘清心静’MM的鲜花,星几木大么么一个! 星几木的动力,来自于看文的亲们的支持,谢谢! 第三十四章 再次相见 瞬间迸发的恨意,让苏紫衣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在冲入心脏后,渗入四肢百脉,渗入每一个细胞,使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无边的恨意-- 纵使理智的极限让她快速的低下头,用垂下的刘海挡住了宣泄而出的情绪,广袖内的双手仍不住的发抖、发冷。麺魗芈晓 是他,那个夺走自己贞操、掠夺了自己的武功,让自己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让他痛不欲生的男子,此可就站在自己面前,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低垂着头,苏紫衣在孙坚身后亦步亦跟,内心却如翻江倒海般无法平静,跟在皇上的身后任何差错都不能有,可脑子里仍不由自主的去想他可能的身份。 那一身绛紫色的衣料,虽未看清胸前绣的是什么图案,可那阳光折射下如珍珠般圆润的光泽,不会是普通的面料,想必他不是一般的护卫,至少该是大内护卫首领之流…… 段凛澈和段千黎冲皇帝的玉辇施着礼,直到玉辇走远,段凛澈才抬头,看向那抹让他感觉异样的背影,她那是什么眼神? “六哥,你得罪她了吗?”段千黎显然也扑捉到了那一眼闪过的恨意,虽只须臾,可那一眼的恨意,如翻滚狂流裹挟着寒冰,明明该是怒火冲天偏偏又冷冽如斯,让人过目难忘。 没见回答,段千黎转身看向凝眉沉思的段凛澈再次问道:“六哥,你作奸犯科……采了她了?”眼里多了份促狭。 段凛澈一言不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跟上了远去的玉辇。 段千黎傻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段凛澈远去的背影:“他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与玉辇渐近之时,段凛澈看了眼那人群中淡紫色的身影,转身绕过御花园,先行一步等在了曲燕回廊的拐弯处。 到了皇家宴会的大殿外,宏緖皇帝的玉辇便要自只有皇帝能走的大殿中门而入,而苏紫衣便需要自曲燕回廊绕至大殿西门入内。 宏緖皇帝看了眼躬身伏地的苏紫衣,低声问道:“朕的身子,你可能医?” 苏紫衣闻言不觉抬头,面纱下的嘴角随即勾起一道苦笑,咽下到嘴的轻叹,却不掩饰眼里的悲凉,轻声开口道:“皇上能给臣女多长时间?” 宏緖皇上不找太医解毒,而找上自己,说明皇上多少已经猜出想谋害他的人是谁了,却不想张扬,甚至有意封锁这件事,那么为了封口,自己给皇上治愈之日,想必便是自己的死期了! “你要多长时间?”宏緖皇帝眉头微动,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审视。 “以兰妃娘娘去世后的时间算,最快也得两个月!”苏紫衣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臣女未探龙脉!” 未探脉搏,只是从兰妃娘娘去世的时间大约计算宏緖皇帝的中毒时间,也该有四年了,如此--最快也要两个月才能清除体内的毒素。 不多!也不少! 宏緖皇帝点了点头,凌厉的目光里挑起一抹赞赏,缓缓的靠向座椅,阖眸之际,沉声开口道:“这份情,朕领了!你若有其他的要求,朕会恩准!” “臣女,没有其他的要求!”苏紫衣扬起头,自明黄色的帷幔飞舞的空隙中看向宏緖皇帝轻启的双眸!自己只有一个要求,却是你不肯满足的!我要我的命,握在自己手里! 宏緖皇帝深深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嘴角突然勾起了一道笑意:“朕会考虑!”说完便阖眸不语。 大太监孙坚紧忙挥手,玉辇轻启,却并未进大殿,反而自偏殿侧门绕了出去。 “恭送皇上!”苏紫衣再次叩首,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估计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都死了,怕是与此事稍有联系的人都活不成! 该死的人都死了,如果今天的事再被其他人知道,那肯定就是苏紫衣泄露的了,宏緖皇帝也是因此才毫无顾忌的给了她两个月的时间,便是吃准了苏紫衣的个性,定然会为了多活这两个月而守口如瓶的! 苏紫衣迈上曲燕回廊,不觉又轻叹一声,两个月的时间短了点,可自己若是要多了,怕是宏緖皇帝不仅不会应允,还会当场就要了自己的命,如今要想活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那个谋害宏緖皇帝的凶手自动现身-- 段凛澈看着那个边走边低头沉思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竟然可以这么沉入,居然沉入到没发现自己站在这里。 段凛澈微微蹙起剑眉,抬手拦在苏紫衣面前,等待着她诧异的视线自袖裾渐行而上,却不想她并不抬头,只是在那厚重的刘海下猛的抬起双眸,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随即快速的垂下眼帘,随即便侧身而过。 “郡主知道今天的事,是谁做的吗?”转身冲着苏紫衣的背影,段凛澈忍不住问道。 “当然!”苏紫衣冷冷的应道,冰冷的眸子里恨意悠悠:“还需要你再次强调吗?” 段凛澈了然的点了点头,能从兰香宫活着出来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要害她的人是谁?! 只是她言语里的恨意,是对那个人的吗?为什么听着这么别扭,段凛澈挑高的眉头带着一丝疑惑,转身绕至苏紫衣身侧,视线落在苏紫衣面纱下若隐若现的疤痕上:“郡主与我可曾见过?”这一刻不知为何,竟然有*想拽下苏紫衣脸上的面纱。 怕我会在大殿内说出那日的事吗?特地到此警告?放心!“你我从不曾见过!”苏紫衣说完,迈步入了大殿。 苏紫衣跟着引路太监身后,轻移莲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在绕过男宾座时,便看到苏玲玉跪在汾阳王脚边,正低声抽涕的着。 因为背对着门口,苏玲玉并不知道苏紫衣的到来,而站在一侧的段寒扉和周围的人一样,根本就不认识苏紫衣。 汾阳王拧着眉,一脸铁青的盯着自己手里的茶盏,双眸怒火翻滚,握着茶盏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在这大殿之中,文武百官的眼皮底下,自己不去给苏紫衣求情,便是冷血无情,日后必受百官弹劾!去求情,势必会触怒天威!以皇上对自己的忌惮,此事弄不好便会牵连甚广,只是让自己搞不懂的是,苏玲玉是几个女儿中最有心计的,且一贯懂事、知进退,怎么不私下告诉自己这事,反而在这大殿之上哭求,这不明白着是在逼迫自己吗? 苏玲玉半俯在汾阳王身侧,虽感受到了汾阳王的怒意,却故意不去理会,低头仍悲悲切切的恳求着:“父王,姐姐自幼在山野间长大,是少了些规矩,可毕竟割不断血脉亲情,求父王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救救姐姐吧,私闯兰香阁,哪里还有命活呀?” 周围的人顿时明白,原来茹婉郡主是在山野间长大的,难怪不知礼数,私闯了兰香阁,也活该送命了!只是苦了汾阳王了,不去求情便是冷血无情,去求情肯定会触怒天威!众人均偷偷的看着汾阳王,默默的等着看好戏。 苏紫衣看着低头凝眉的汾阳王,心中冷冷一笑,这就是自己的父王,在听到自己性命堪忧时,连救不救都在犹豫! “苏小姐节哀!”段寒扉低头爱怜的看着苏玲玉,轻声劝慰着:“本皇子会求父皇留茹婉郡主一个全尸的!”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 苏紫衣不觉冷笑,迈步走向前,悠悠开口道:…… 第三十五章 三个皇子 “父王!紫衣有礼了!”无视那几道如见了鬼般的视线,苏紫衣冲汾阳王盈盈的行了个宫礼。麺魗芈晓 段寒扉瞳仁猛的一紧,诧异的看向站在眼前的‘死人’! “你怎么……”生生咬住下半句,苏玲玉优雅端丽的脸上立刻就涌现出此刻‘该有’的欣喜:“姐姐无事就好!”上前激动的拉住苏紫衣的手。 连汾阳王也经不住站起身子,吃惊的看着这个本该死的不能再死的苏紫衣,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问完便挑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汾阳王此话一问出口,周围瞬间划过一种诡异的寂静,想知道答案的人,太多了! 苏紫衣淡淡一笑,头微微上扬,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人怀疑的坚定:“父王,女儿从未‘私闯’兰香宫!” 汾阳王也是在进退两难之际,眼见苏紫衣突然闯入,便本能的问了一句,实则也没想让苏紫衣当众、在这大殿里回答他的问题,是以便淡淡的说道:“那就好!”故意不去深究苏紫衣回话里的模棱两可! 眼见汾阳王并没有要继续问下去的意思,苏玲玉眼里闪过一丝不安,随即便要开口,却被苏紫衣抢先发了话。 “妹妹!”苏紫衣上前一步,将苏玲玉的手拽在手心里,眼里是长姐如母般的慈爱目光,出口的声音更是带着宠爱的轻柔:“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该多用心了!遇事--弄清楚了之后再叨扰父王,倘若父王今日真去兰香宫求情,触怒了天威怎么办?何况在这大殿之上哭啼,知道的--是你为姐姐心焦,不知道的--还道你年幼,思虑不周呢!” 苏玲玉闻言胸中一滞,脸色虽变,却仍努力控制着脸上濒临破碎的淡雅笑容,侧目看向段寒扉,一双美目水波粼粼,将满腹的委屈都凝在这一眼上,使得眸光更添了份晶莹,配上那如花美颜,端的惹人怜爱至极! 只要段寒扉也开口指苏紫衣私闯兰香宫,那苏紫衣刚才的言论便不攻自破了,苏玲玉求救般看向段寒扉,却见段寒扉似未看到一般,脸色越见阴沉,心中不觉苦笑,转而冲苏紫衣盈盈一拜:“姐姐说的是!” 苏紫衣暗自一笑,果然是大夏朝京城的名媛,连皇后娘娘都对其称赞有加的才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能忍的下:“妹妹知道便好!且不可有下次!” 段寒扉的脸色,让苏玲玉的心一沉再沉,已经无暇去应付苏紫衣的试探和针对了!只觉的全身因段寒扉的脸色而越觉无力,自己之所以到这大殿里哭求汾阳王救苏紫衣,逼得汾阳王进退两难,就是为了当众定下苏紫衣私闯兰香宫的罪名,洗清自己和段寒扉的嫌疑,却不想苏紫衣竟然能活着走出兰香宫!这就意味着,以段寒扉的野心,怕是会舍去自己而选择苏紫衣! 正如苏玲玉所料,段寒扉也在做着艰难的抉择,自太子病故后,时至今日皇储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境地,有能力竞争皇储的三皇子段西広、六皇子段凛澈、九皇子段千黎都有庞大的母族做支持,而自己母亲地位低下,为避免其他皇子的打压,一直以‘立志网罗天下美色’的纨绔皇子形象隐遁在皇储之争的边缘,可这一番忍仁却都要毁在苏紫衣手里。 为了得到汾阳王的支持,段寒扉也算费尽心机了,最终汾阳王答应支持段寒扉的条件,是让段寒扉娶自己的一个女儿为正妃,而对段寒扉而言,娶哪个女儿却大有讲究! 苏玲玉是汾阳王爱女,其母妃又是定国侯的女儿,有了这层关系,定国侯府对自己无疑又是一大助力,更重要的是,苏玲玉是大夏朝少见的美人,娶她符合自己纨绔皇子的形象,唯一缺憾就是先皇钦赐的‘茹婉郡主’封号是落在苏紫衣身上!偏偏这个封号又意味着巨大的利益! 本来,哪怕苏紫衣勉强算个美人,自己娶了便是了,苏玲玉对自己有情,纳她个侧妃便罢,可偏偏苏紫衣是个丑陋不堪的样貌,如果自己娶了这样的女子,无疑是昭告天下自己之前伪装的野心了!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了,难道就因为了苏紫衣的相貌让自己功亏一篑吗?段寒扉心中咬牙暗骂,她怎么会活着走出兰香宫? “郡主吉人天相,即便逢凶、亦能化吉!”段寒扉含笑开口,故意对兰香宫一事不置一词,阴沉而矛盾的目光扫在苏紫衣带着面纱的脸上,嘴角勾着浅笑,让那雌雄难辨的俊颜,此刻更是美的炫目。 这样的容貌,应该是那个传闻中立志要‘网罗天下美色,非美不能入眼、无美不能相衬’的五皇子了,可惜正因为太美,反而多了些阴柔,少了些阳刚!苏紫衣淡淡一笑:“借五皇子吉言!” 正在这时,苏紫衣身后传来一阵笑侃:“五哥,茹婉郡主你也见了,不知五哥意下如何呢?”段千黎一脸幸灾乐祸的走了过来,脸上毫不避讳的挂着一排字‘我要看好戏’。 段千黎身后则是一袭绛紫色华服的段凛澈,脸上挂着意尤未明的笑意,一双漆黑的眸子染着玩味,直视着苏紫衣星眸里的清冷。 “有劳九弟挂心了,自古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本皇子的婚事,定然听命于父皇!”段寒扉扬声一笑,眼神中多了丝防备,对这善者不来的两人,尤其是段凛澈看向苏紫衣的眼神,让段寒扉原就矛盾的心情此刻更觉挣扎!这个素来不近美色的六皇子,怎么会突然对一个女子这样毫不避讳的打量,难道他也存着这个心思? “这个五哥放心,只要五哥不愿娶这茹婉郡主,父皇那边,就包在臣弟身上了!”段千黎大包大揽一脸仗义的说道,眼见段寒扉一张美颜挂上了铁青,段千黎神色更是洒脱中带着爆笑的前兆。 段寒扉朗声轻笑,微眯的眸子让整个五官都亮了起来:“这点就不劳九弟费心了!” 苏紫衣双眸微阖,站在一旁,心中冷笑,原来还有这一出,怪不得汾阳王会将自己接回王府,还命令不得将自己的陋颜外传,如此看来,与其说是蓝月心十多年后为自己娘洗刷了冤屈才使得汾阳王将自己接回王府,倒不如说是汾阳王将计就计罢了! 至于自己的婚事,苏紫衣倒是没放在心上,两个月的时间够短了,容不得自己去想些无关紧要的事。 “是吗?”段千黎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跨前一步:“许是五哥没看见茹婉郡主的真容才如此淡定,不妨看看!”说着伸手便向苏紫衣的面纱而去…… ------题外话------ 谢谢‘遍地金花开’的钻钻,谢谢亲的支持,么么 再次声明,此文不虐,好吧,稍有虐男主,仅此而已!没有误会哈——,因为这不是误会,这是事实! 第三十六章 竟是皇子 段千黎出手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刻意的‘慢镜头’,看向苏紫衣的眼神是种无害的傻笑,眸子里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意味,嘴角一勾,嬉笑中冲苏紫衣暗中眨了一下眼。麺魗芈晓 苏紫衣清冷的眸子不觉一寒,冷眼看着这个傻了吧唧的皇子,自己好像不认识他吧?怎么一副自来熟的表情! 眼见苏紫衣没有拒绝的意思,段寒扉心中一急,手上已先大脑一步,反手便推出了一掌,欲将段千黎探向苏紫衣面纱的手推开,却不想段千黎正等着这一出,手一转,托着段寒扉的手便往苏紫衣的面纱上送。 段寒扉一惊,俊美绝伦的脸上不觉闪出心慌,手下的功力运足,反手一掌带着劲风,拍向段千黎的肩膀,谁知段千黎更本就不闪躲,硬生生的承下了这一掌,顿时半个肩膀垂了下来,眼见伤的不轻。 周围围坐的大臣们瞬时围拢了过来,纷纷表示关切,各有思量的看着这兄弟阋墙的一幕。 一直站在一旁的苏玲玉,眼见段寒扉如此维护苏紫衣,心中一凉,一种剧烈的疼划过胸口,使得美目溢满凄凉,努力蓄着眼里晃动的泪水,这一刻甚至希望段千黎的手能快些,将苏紫衣的面纱扯下,兴许段寒扉见了那张脸后,能断了这心思! 深吸一口气,苏玲玉透过模糊的视线,冷冷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转身快速的走向女宾座。 苏紫衣则诧异的看向比自己这个当事人都紧张的段寒扉,好像自己脸上的面纱,是他的心头肉一般,比自己护的都上心,甚至不惜为了护住面纱和亲弟弟动手,可惜--,着了人家的道了! 果然--,段千黎脸色虽已苍白,可眸子里的笑意却不减,嘴上更是利落:“五哥,你唯美不收,这个茹婉郡主可是个丑颜,真若做了你的正妃,岂不是让五哥贻笑大方,臣弟为你着想,让你能看她真容,你竟然忍心将臣弟打伤?”说完步子跟着摇晃了一步,一副身受重伤外加伤心欲绝的表情。 可惜演技差了点,或者说这个九皇子根本就是真假参半的故意为之! 段寒扉也知道自己是中了段千黎的算计了,不觉迈步上前,伸手便要相扶却被段千黎闪了开,尴尬之余,一脸愧疚的开口道:“九弟海涵,五哥也是无心之过,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容九弟恣意妄为,何况汾阳王已然将她许给了五哥!” 段寒扉这话也有道理,苏紫衣若真被许配给了段寒扉,段千黎刚才的举动就有调戏兄嫂之嫌了,那段寒扉出手只能说是重了点,却不为过! “是吗?”一直站在身后的段凛澈迈步上前,点了段千黎几处穴道,转头笑着对段寒扉道:“五哥--,茹婉郡主乃皇祖父御赐封号,皇祖父赐封号之时便说过,日后茹婉郡主的婚事,当有皇祖母决断!汾阳王--,本皇子所言可有差池?” “六皇子所言极是!”汾阳王恭敬的抱拳应声,脸色已暗。 自那句‘五哥’,便将苏紫衣震在原地!这个男人,怎么会是皇子?!陆青鸾她有什么能耐能让皇子为他出马玷污自己的清白?就算蓝月心,她有幸能与一个皇子合作,也断然没有让一个皇子亲自出马,污人清白的道理,除非--,除非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丧心病狂的色魔! 深吸一口气,紧咬着牙齿间的恨意,苏紫衣垂下厚重的刘海,挡住眼里的滔天怒火,却听段凛澈再次开口,竟然是直接询问自己。 “皇祖母素来宽厚,对婚姻之事,少不得会征求茹婉郡主自己的意思,所以此事,也得茹婉郡主心有所愿才行?”段凛澈笑看着苏紫衣,相信苏紫衣必定会当众拒绝段寒扉,这对强加在苏紫衣身上的婚姻来说,是个最好的拒绝机会,何况谁会愿意嫁给一个要杀死自己的人呢?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段凛澈眼里的懵定,他是咬准了自己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不敢应下皇子的婚事吗?是的!清白就是一个女子的命,可我苏紫衣的命也没有几天了,我怕什么?量你也不敢当众说出那事! 苏紫衣刚要开口,便见段寒扉迈前一步,轻柔的唤了一声:“茹婉郡主--”那声音情意绵绵,美眸中如能溢出水般,嘴角微翘,勾起的是最完美的弧度,使得那张俊颜顿时美的光彩夺目、如梦似幻。 苏紫衣视线自段寒扉脸上一扫而过,冷冷的看着段凛澈道:“紫衣的婚事,全凭皇太后和父王做主!”变相的应下了这桩婚事。 在段寒扉笑意更浓之际,段凛澈微微挑起眉头,点漆双眸沉暗,视线在划过段寒扉那张明艳无双的脸后,嘴角多了一份嘲讽,本以为这个女子是特别的,如此一看,也不过是个躲不过美色的俗人:“那凛澈在此静候两位佳音了!”说完无视心底那份莫名其妙的不悦,甩袖出了大殿。 段千黎诧异的看了眼段凛澈离去的背影,转身迈前一步,伸手便快速的拽下了苏紫衣的面纱,在周围人乍起的惊呼下,将面纱放在鼻息下深深的一嗅,吊儿郎当的问道:“五哥还要娶她吗?” 无论传闻中茹婉郡主有多面目可憎,段寒扉都可以充耳不闻,可直接面对苏紫衣的满脸疤痕,就必须做出一个反应了,而这个反应是段寒扉避之唯恐不及的,也是段千黎千方百计要看到的…… ------题外话------ 感谢‘ushas’的评价票,请允许星几木自怨自怜一下,‘三星’的,‘三星’呀!为什么不是‘苹果5’! 第三十七章 揭开面纱 其实在段千黎伸手要扯下自己的面纱时,苏紫衣便在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询问,而段千黎手上的动作也因那份询问慢了一拍,是苏紫衣微扬起了头,一双含笑的眸子让段千黎毫不犹豫的扯下了那张面纱。麺魗芈晓 苏紫衣也很好奇,自己这样一张脸在此展露,汾阳王还将如何继续利用,还是会像之前那样弃如敝履?!正因为这份好奇,才默许了段千黎的行为,于是也看到了自己的父王和段寒扉,姑且称之为未婚夫吧,那变幻莫名的脸色。 那是一种矛盾至极的脸色,有愤怒、有懊恼、有压抑后的憎恶、有维持形象的牵强、有不甘心的愤恨,最后都化为不停抽搐的嘴角,和看向苏紫衣那硬生生逼出来的安慰。 安慰?可惜我不需要!苏紫衣依旧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半点没有因为脸上狰狞的疤痕和周围人厌恶的目光而拘泥不安,任人观赏而不遮蔽。 就是苏紫衣这态度,让段寒扉恨的牙痒痒,让段千黎笑的一脸赞叹! “紫衣这张脸,惊着五皇子了?”苏紫衣干脆迎上段寒扉脸部狂跳的肌肉,笑盈盈的开口道,脸上的脓疤因这笑容而挤出了点脓水,一双眼睛反倒格外的莹亮,如宝石般耀眼! 段千黎惊讶的看着苏紫衣那双光彩夺目的双眸,感叹这样一张丑陋的脸上,老太爷何以暴残天物的配上如此夺目的星眸,暗叹之余手中的面纱被不自觉的攥紧! 段寒扉颤抖着下颚,视线在苏紫衣脸上的脓疤上快速的划过,喉咙中的作呕感被一压再压,连出口的安慰都带着颤抖的音调:“怎么会,汾阳王说过,郡主的脸一定会好的!” “那是当然!”汾阳王紧忙接口道:“本王有个义女,是紫衣的表妹,与紫衣的相貌极为相像,本王已经安排她一会为皇宴献舞,局时五皇子便会知道,紫衣若恢复了容貌,必当美艳无双的!” “呃?”段寒扉快速的将视线自苏紫衣脸上转开:“这么说紫菀郡主日后,必当如凤凰涅槃一般吗?本皇子倒是期待了!” 原来汾阳王一定要带陆青鸾来参加宴会,为的就是这个!苏紫衣眉头一沉,再抬眸时眼里多了一丝担忧,期期艾艾的道:“紫衣的脸不定能恢复了!” “皇--上--驾--到--” 段寒扉面色铁青之际,宏緖皇帝的驾到,让他如蒙大赦,转身随同周围的百官一起跪地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参拜声响彻大殿! 段千黎用那只能动的胳膊,将手里的面纱悄悄递给苏紫衣,在苏紫衣回头之际,笑着道:“你若拒绝,我便不扯!” 苏紫衣淡淡一笑,接过面纱重新戴在脸上,对段千黎的话置若罔闻,不过是各有目的的一次相互利用罢了!一个皇子,想揭开自己的面纱,方法多了去了,可他偏偏要自己动手,如此看来,这个九皇子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参礼之后,苏紫衣起身去了女宾座。 苏玲玉自落了座便一直若有所思的垂头不语,青梅竹马长大,没人比自己更了解段寒扉,在他出手阻止段千黎时,即使心中仍有矛盾,可为了他筹谋的大计,在出手之际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苏紫衣能赢过自己的,不过就是个‘茹婉郡主’的身份,如果她失了茹婉郡主的身份,单就她那张脸就够让人恶心的了!可惜,那个九皇子没能扯下面纱! 围观的百官阻挡了苏玲玉的视线,使得相隔较远的苏玲玉并不知道段千黎之后的举动,已然得了手! 苏玲玉叹了口气,不觉拧起了秀丽的娥眉,转头之际,便见坐在苏默珊身侧的陆青鸾正低声的哼着小调,放在桌子下的手,更时不时的舞动两下,这让苏玲玉心中一亮,眉宇间便多了一份笑意:“青鸾妹妹,不用费心练舞了,这开场舞,妹妹怕是不用上场了!” “真的吗?”苏玲绯惊喜的问道,这样的宴会素来都是大家闺秀们展示的机会,本来谁都有机会,可谁曾想,父王却让陆青鸾第一个出场,她凭什么? 陆青鸾一愣,接着又轻笑道:“不开场,也是要准备的!”这皇家的宴会,多的是皇子、世子,这可是自己的机会,闭门不出的十年来,自己可是在歌舞和琴曲上下足了功夫,为的就是幻想有这么一天,能艳惊四座,钓得金龟婿! “开不开场,都不需要妹妹准备了!”苏玲玉嘴角依旧挂着优雅的笑容。 苏玲绯一愣,接着低声笑道:“这么说,没人在意苏紫衣脸上的伤喽?”说完将团扇扣在嘴边,幸灾乐祸的看着陆青鸾。 “什么意思?”陆青鸾脸色一冷,不自觉的提高了声调:“与苏紫衣何干?” 陆青鸾声调一高,苏默珊便身子一紧,往旁边侧了侧,自那天看见陆青鸾活生生将人咬死后,便总是对陆青鸾心存芥蒂,总觉得她声音一高就变的很恐怖。 “这你都不知道?”苏玲绯不屑的轻笑:“你以为汾阳王府这么多庶女,父王都不带来,带你个义女来干吗?” 一听‘庶女’两个字,苏默珊便转头怒声:“姐姐是什么意思?” “妹妹是父王的爱女,姐姐说的自然不是你!”苏玲绯阴阳怪气的瞥了苏默珊一眼,转而对陆青鸾道:“你是沾了苏紫衣的光了,今个若有人想拿苏紫衣脸上的伤做文章,父王定然会让你亮相,给人个念想,可如今……” “行了!”苏玲玉适时的打断苏玲绯的话,低声道:“姐姐的面纱好好的在脸上带着呢,有人敢做文章,也没人敢摘下来一看究竟不是?” 陆青鸾闻言,嘴角一抽,视线阴冷的扫了苏玲玉一眼,自己不是傻瓜,不相信苏玲玉会好心提醒自己这事,虽如此,却也相信苏玲玉说的是事实,否则汾阳王断没有带自己一个义女来参加皇宴的可能,也就是说,自己能在这皇宴上一展风采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的陆青鸾,若不是苏默珊的提醒,险些忘了向到来的宏緖皇帝参拜。 再起身,陆青鸾远远的便见苏紫衣走了过来,此刻眼里只有苏紫衣脸上的面纱,在自己面前晃动且无限放大。 在苏紫衣经过陆青鸾身边时,陆青鸾猛然站起身子,…… 第三十八章 淑妃娘娘 在苏紫衣经过陆青鸾身边时,陆青鸾猛然站起身子,躬身冲苏紫衣盈盈的施了个礼,苏紫衣冰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却也只微微颔首后,在太监的示意下,坐到了郡主品级的座位上。麺魗芈晓 陆青鸾眼角的余光始终紧盯着坐在一旁的苏玲玉,在看到自己起身时,苏玲玉眼里那一霎那的紧张和期待,在苏紫衣安然走过后被失望取代,陆青鸾心中更确定了苏玲玉要利用自己的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陆青鸾仰头见大臣们已经开始敬酒了,酒过三巡歌舞便会上场,这个时候着急的确实是自己,可自己既不甘心被苏玲玉利用,又不敢冒然上去扯面纱,毕竟苏紫衣是会武功的,莽撞上前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淑妃娘娘驾到--”门外响起了唱礼声 敢在宏绪皇帝之后才来的,除了身怀六甲、深得宏绪皇帝宠爱的淑妃娘娘再无第二个人了。 众人齐齐下拜,苏玲绯更是轻笑:“后宫之中,最会造势的,舍姨母其谁?” 宏绪皇帝毕竟已经年过五旬了,已经多年不再有子嗣,如今宠爱的淑妃娘娘身怀龙嗣,无疑证明了宏绪皇帝仍年富力强,自然淑妃娘娘的圣眷也是如日中天了! 姨母?陆青鸾挑了挑眉,原来淑妃娘娘是苏玲玉和苏玲绯的姨母!这个淑妃娘娘对苏紫衣设计的衣服可是几近痴迷的地步呢! 淑妃娘娘上去叩拜了坐在大殿正中的皇太后和皇上、皇后,转身便要入女宾座,周围女子皆下拜恭迎。 “都起来吧!”淑妃娘娘柔声笑着道,脸上的笑容和蔼可亲,因为怀孕脸上多了些虚胖,可五官极为精致,眉宇间如锁着轻愁般,带着一种忧郁美人的柔美气质,身上穿了件在胸前捏着百褶的罗裙,既不显得大腹便便的臃肿,还多了一份娇美的韵味。 待众人起身,淑妃娘娘便转身入座,眼角扫过之际,便见一绿衣女子一直跪俯在地,周围人全都起身,唯这女子仍跪俯于地,便显得格格不入,出于本能,淑妃娘娘转头再次向那女子看去。 陆青鸾瞅准时机,再叩首,高声说道:“汾阳王义女、陆府商行嫡孙女陆青鸾,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闻言诧异的回头,看向这个自称陆青鸾的女子,秀气的眉头不由锁紧:“你是陆青鸾?真是可笑,本宫所有衣服款式都出自陆青鸾之手,本宫会不认得陆青鸾吗?假冒她人必有蹊跷,来人,将这假冒陆青鸾之女带出去问罪!” 苏玲玉和苏玲绯对视一眼,都心知不妙,蓝月心想用陆青鸾代替苏紫衣的计划,她们都知道,原本是想将计就计将蓝月心和苏紫衣都置于死地,谁成想到最后回来的竟是真的苏紫衣,原有的计划便只能作罢,这毕竟是汾阳王府的家丑,所以在知晓蓝月心的计划之初便不曾对淑妃娘娘说过,后来失败了就更不能提了,淑妃娘娘的脾气甚是独断,若让淑妃娘娘知道她们一早就知道来往于她宫中的陆青鸾是苏紫衣假扮的,即使面上不说,心中也必生芥蒂。 “娘娘明察,青鸾冤枉!母妃--,母妃--”被宫女们往外拖时,陆青鸾冲着林芝兰喊道。 林芝兰不得已站起了身子,毕竟是自己带来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说不过去:“淑妃娘娘,此女是臣妇和王爷的义女,确实是陆府商行嫡孙女陆青鸾!” “她是陆青鸾?”淑妃娘娘眉头窜起了火苗,一种长期被愚弄的感觉,让这位恃宠而骄的贵妃娘娘心头如雷、怒火肆虐,全然不顾这宴会是皇太后的寿宴,大有就地升堂的意思:“那给本宫做衣服的是谁?” “是我!”苏紫衣迈步走了过来,冲淑妃娘娘行了个宫礼:“茹婉郡主苏紫衣,见过淑妃娘娘!” “是你?”淑妃娘娘冷冷的看着苏紫衣,那双熟悉的眼睛,却截然不同的眼神,让淑妃娘娘一时难以分辨,随即冷冷的命令道:“把面纱摘下来!” 陆青鸾闻言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苏玲玉则挑了挑眉,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意味深长的看了陆青鸾一眼。 周围的贵妇小姐们全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看向苏紫衣,听说汾阳王有意将这个丑陋不堪的茹婉郡主许配给那俊朗无匹的五皇子,不知折煞了多少少女心,不由都好奇这个茹婉郡主究竟丑到什么程度,竟整天带着个面纱! “回禀娘娘,紫衣面部受伤,恐惊了娘娘玉体,请娘娘恕罪!”苏紫衣依旧一脸的淡然,语调不卑不亢。 眼见苏紫衣对淑妃娘娘的命令没有半点担忧的表情,甚至眉宇间的坦然更像是胸有成竹,这让陆青鸾不觉拧起眉头,吃不准苏紫衣还有什么后手,直觉的这次机会不能错过:“表姐,你自入宫便一直蒙着面纱,淑妃娘娘想确定你的身份,也是与宫中安危着想!” “摘下来--”淑妃娘娘跨前一步,自上而下俯瞰着苏紫衣,眉宇间挑着一丝阴冷,自家姐姐林芝兰匆匆让人来报,之前的计划全都取消了,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个苏紫衣倒是个厉害的主,今儿个倒要看看,她能厉害到哪去? 苏紫衣淡淡一笑,对摘下脸上的面纱一直都是无可不可,但若想设计自己,那是别想,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林芝兰问道:“母妃,淑妃娘娘怀疑女儿的身份,母妃也怀疑吗?” 林芝兰一愣,暗自恨恨的瞪了苏紫衣一眼,却不得不开口道:“淑妃娘娘,这确是小女,茹婉郡主苏紫衣!” 这边的事,早有人禀告至大太监孙坚,孙坚见宏緖皇帝看了过去,便紧忙躬身,将事情细细禀奏,宏緖皇帝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皇太后脸色越见难看,便侧头对孙坚道:“宣苏紫衣觐见!” “本宫不管你是谁,把你的面纱摘下来!”再次冷冷的开口,淑妃娘娘眼中怒意更甚,云袖一甩,那袖子几乎自苏紫衣脸上划过…… 第三十九章 殿上觐见 “本宫不管你是谁,把你的面纱摘下来!”再次冷冷的开口,淑妃娘娘眼中怒意更甚,云袖一甩,那袖子几乎自苏紫衣脸上划过。麺魗芈晓 “紫衣脸上的伤,已然月余却仍未结痂,想必是感染了,若是传染,淑妃娘娘正怀有龙嗣体弱之时,只怕对娘娘和小皇子玉体不利,若淑妃娘娘执意如此,紫衣谨遵娘娘懿旨!”说着苏紫衣再次躬身施了个礼,仰头淡笑着看向淑妃娘娘,深如古井的眸中,未染半点波痕,说要谨遵懿旨,手上却没有半分动作。 苏紫衣此言一出,周围的小姐妇人们纷纷惊恐的后撤数步,如躲瘟疫一般看着苏紫衣,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皇家的颜面,让淑妃娘娘只晃了一下身子,又硬生生的站在原地,面色一僵,总觉得自己刚才的衣袖--怕是真划过苏紫衣的脸上了!恨不得将那衣袖当场撕掉! 以皇上现在对自己的宠爱,只需扯下苏紫衣的面纱,自己假装惊吓过度昏倒,即使皇上碍于汾阳王的情面不做惩罚,这个苏紫衣将娘娘吓晕的丑名也将远播天下,将来也别想有个好姻缘了,可若果真染病上身,伤到龙嗣,这可是自己未来的依仗呀!为了林芝兰的私心,自己值得冒这个险吗?可此刻周围贵妇全都看着呢,自己若让苏紫衣就这么全身而退,岂不是自打嘴巴!淑妃娘娘思量再三,心中一叹,刚要开口…… “宣--,茹婉郡主苏紫衣觐见--!”孙坚高声一喝,传令太监尖细的声音便到了。 淑妃娘娘顿觉松了口气,稳稳的后退一步:“既然皇上宣旨,你便快去吧!” “紫衣遵旨!”苏紫衣起身之际,转头眉目含笑的看了陆青鸾一眼,随即又几近微不可查的冲她点了点头。 顺着苏紫衣的视线,淑妃娘娘冷冷的看向陆青鸾,只一想便知这女子刚才的行为必是故意为之,虽不知她的目的,可也让淑妃娘娘的怒火有了个发泄的地方了:“姐姐怎么会收这样的女子为义女?汾阳王莫要学那路杨浦才好!” 周围‘扑哧’传来低低的笑声,看向陆青鸾的眼神也多了些意味! 路杨浦是前朝盐运使,依仗妻族的权威升的官,曾发誓绝不纳妾,却收了一堆的义女,名为义女实则都是小妾。 陆青鸾虽然不知路杨浦为何许人也,可看周围人的脸色便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心中更是气愤,一向蠢笨任由自己耍弄的苏紫衣,如今何以如此会揣摩人心了,刚才那个动作,几近微不可查,却足以将火引到自己身上! 陆青鸾站起身子,刚要回到座位,便听苏玲绯轻声道:“陆青鸾,你不是要去跳开场舞吗,何必落座,快去准备吧!” “开场舞?”淑妃娘娘不屑的撇了撇嘴:“素来这开场舞都是玲玉来跳的,一个民间女子,是来这宫中做舞姬的吗?” 陆青鸾铁青着脸,站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袖,眼里的阴狠如藏着一条蝮蛇般在视线里游走,使得苏默珊快速的转开身子,不敢再看她一眼。 “茹婉郡主苏紫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紫衣栖身下拜,待那声沉稳的‘平身’后,站起身子,仰头看向坐在大殿正中的宏緖皇帝。 龙椅之上一身明黄,帝王的威仪不需言语便足以震摄苍生、睥睨天下!宏緖皇帝含笑开口,音调不高却回声入耳:“朕的爱妃们甚是喜欢陆府嫡孙女所制衣物,连朕的内务府都无以比拟,想不到却是出自茹婉郡主之手,到让朕刮目相看了!” 淑妃娘娘闻言,心中一跳,宏緖皇帝整句话中半点没提苏紫衣冒充陆青鸾的欺瞒之罪,这足以表明了宏緖皇帝的立场,不应该呀!自己之所以敢当众训斥一个郡主,便是知道宏緖皇帝对汾阳王的忌惮,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压制汾阳王府的机会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回禀皇上!”苏紫衣盈盈行了个宫礼:“紫衣的表妹陆青鸾,自年幼便得了个不能见光的毛病,表妹的祖母年事已高且身染重病,为了她老人家的身子,紫衣便顶着表妹陆青鸾的名义给老太君尽孝,也是老天怜见,老太君的身子日渐硬朗,为了让她老人家能安度余年,紫衣便留在陆老太君身边,承欢与陆老太君膝下,如今已然尽孝十年了!” 皇太后闻言赞叹之余,面露慈笑的看着苏紫衣:“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呢!” 皇后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宏緖皇帝,见宏緖皇帝的眉梢始终挂着笑,便应声冲苏紫衣笑着道:“可不是!一个郡主,能为了表妹给一个商贾之家的妇人尽孝,还一尽就是十年,真是个宅心仁厚的孩子呢!” 苏紫衣闻言轻声一笑,这一刻之后,再不会有人拿自己冒充陆青鸾的事做文章了,宏緖皇帝这个人情倒是还的快! “原来是这样呀!这孩子也不说”淑妃娘娘眼底的精明一闪而过,忙不迭的含笑的开口,一脸愧疚的看向宏緖皇帝:“臣妾刚才误会这孩子了,请皇上容臣妾给郡主陪个礼!”说着起身走至大殿,自头上摘下个赤金镂空凤尾步摇插在了苏紫衣头上。 “紫衣多谢娘娘!”苏紫衣躬身之际,低声问道:“娘娘不怕染病了吗?” 淑妃娘娘闻言乍醒,踉跄的后退一步,苏紫衣一个迈步上前搀扶,伸手牢牢抓住了淑妃娘娘的手:“娘娘小心!” 用尽全力仍甩不开苏紫衣扣在自己腕上的手,淑妃娘娘惊恐的看着苏紫衣,却碍于身份和宏緖皇帝的态度,不敢大声训斥,心慌意乱的看着苏紫衣。 直到淑妃娘娘的脸色已然苍白,苏紫衣才轻声道:“娘娘放心,只要不砰着紫衣的伤口,便不会传染的!”说完松开手后退一步,冲淑妃娘娘再次躬身一拜。这两个月之内,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宏緖皇帝都会保自己的命的,这也是自己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淑妃娘娘震惊的看着苏紫衣,这一刻终于相信林芝兰的话了,这个苏紫衣根本就是个无所顾忌的亡命之徒,这样的人如果要赴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拖着所有人跟着一起陪葬,她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心思缜密和无所顾忌! 宏緖皇帝淡淡一笑:“汾阳王教导有方!” 汾阳王应声出列,叩地俯礼,四周符合的称赞声此起彼伏,一时间茹婉郡主便成了二十四孝的当代代言人! “紫衣过来!”皇太后自上座遥遥招手,一脸的雍容华贵,身材略微臃肿,使得脸有些圆,更多了份慈色,含笑着道:“哀家也赏你一个!” 皇太后这亲热的称呼让苏紫衣一顿,脚下却不敢怠慢,自大殿之侧走上皇太后身侧。印象中这个皇太后是汾阳王去世的老王妃的亲姐姐,很小的时候老王妃曾领着自己和皇太后见过一面,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交集了! 苏紫衣站至皇太后身侧,便见皇太后自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个碧玉簪子,那簪子青翠欲滴、流转着琉璃该有的透明莹亮的光彩! 这簪子一出,大殿内瞬间划过一种诡异的寂静,只转瞬间,便被无数个窃窃私议声汇聚而成的、震人耳膜的嗡嗡声取代。 宏緖皇帝也不觉眯起双眼,诧异的看向皇太后手里的簪子,眸子随即一暗,脸上便也僵了三分。 皇太后将这簪子塞在苏紫衣手里,雍容的脸上多了份忧伤:“这个琉璃簪子,是你母妃去世时留下的,你祖母临终前交给了我,叮嘱等你长大成人,一定要交到你手里,哀家也算是不辜负妹妹的嘱托了!” 苏紫衣不解的看着手里的簪子,记得小时候母妃说过,这琉璃也叫玻璃,根本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只要了解了它的制造技术,无论多大、多漂亮也都一文不值!看眼下,根据周围人的反应看,这簪子视乎有着特别的意义! “皇帝呀!”皇太后拉着苏紫衣的手,转身冲宏緖皇帝道:“紫衣看着也是个文雅多才的,今日哀家寿辰,就让这孩子给哀家舞一段可好?” 苏紫衣心头轻笑,自己上有刘海,下有面纱,整张脸就只露出一双眼睛,怎么能看出文雅多才来?这个皇太后对自己‘慈爱’过头了! 宏緖皇帝嘴角勾了勾,随即点了点头! 苏紫衣见状,转身走下台阶,至大殿正中,仰头笑着道:“启禀太后、皇上、皇后,紫衣的表妹陆青鸾,为了这次皇宴,日夜排练了一曲歌舞,甚是唯美,紫衣不才,不敢与之媲美,恳请太后先行观看!” 陆青鸾闻言惊在原地,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苏紫衣会将这样一个机会送给自己,眼见宏緖皇帝应允,苏紫衣站在原地眼中含着冰冷的笑意看着自己,明知有计,可那份巨大的诱惑,让陆青鸾仍不自觉的迈步走向自己向往已久的大殿正中,那上流贵族们眼神焦距之地! ------题外话------ 谢谢各位亲对星几木的支持!别忘了收藏、留言哈—— 第四十章 明摆玩你 料定陆青鸾不会舍去这次惊艳全场的机会,苏紫衣眼中的笑意不减,笑意背后的冰冷,毫不掩饰的让走近的陆青鸾看个分明。麺魗芈晓 众人的目光均看向翩翩而至的陆青鸾,陆青鸾身着一件雪白色的罗裙,层层叠叠飘逸如仙,腰口上系着一朵睡莲,自迈入大厅之际,陆青鸾便伸手拽开了睡莲的边缘,裙摆处那层层叠叠的雪纱如波浪般垂落,随着陆青鸾盈盈步伐,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裙曳,娥眉如画、莹肤如脂,使得陆青鸾整个人如踏雪而至的仙子,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含笑而至!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青鸾身上时,唯有皇后在惊讶之余,扫见宏緖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猛然欠身时那一刹那的失态。 “民女陆青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带着一份不确定的恐慌,陆青鸾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安。 陆青鸾起身之后,防备的看向苏紫衣,见苏紫衣仍旧站在大殿正中,全没有退场的意思,思虑片刻,欠身一拜:“多谢表姐,表姐有心了!” 苏紫衣轻声一笑,开口的声音不高,却足以在这拢音的大殿内传入在场人的耳朵:“自陆老太君发现本郡冒充你这三个月来,老人家便气急攻心、卧病在床,不让本郡再踏入陆府,日夜盼着妹妹去看她老人家最后一眼,妹妹却为了今日能在皇宴上大展风采,日夜练舞拒不入陆府,本郡将今日开场之舞的机会让给妹妹,只求妹妹在宴会结束后,去看老太君一眼”说完盈盈拜了下去:“我与老太君十年祖孙情,已经将老太君当做亲祖母看待了!妹妹千万莫让老太君因思念抑郁而终!就当姐姐求你了!” 苏紫衣此话一尽,大殿中顿时议论声四起,更有那耿直大胆的,拍桌直指陆青鸾怒骂:“原来是个不孝的,郡主替你尽孝十年,你倒连祖母生病都不去探望?” “真是不像话!祖母病重,还只知出风头,哪有半点孝心!”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倒是个娇美的,心底何以如此无情?” “……” 陆青鸾愣在了原地,却无从反驳,浑身发抖、脸白如纸,如一只被扒光了毛的鸡,瑟瑟着身子怒瞪着苏紫衣,终于知道苏紫衣何以会突然如此好心了,也明白,苏紫衣这番话下来,就算自己将舞跳的再好,也不会博得半分彩头了,换而言之,这上流贵族中,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谁会娶一个被众人公认的不孝不贤之女为妻呢! 自己做了十年的梦,不该毁在这里,谁也别想毁掉! 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陆青鸾转着圈,冲着指指点点的人喊道:“我不是,我去看过那个……,我去看过我祖母,我去看过的!”身后拖曳的长裙,在转圈之际缠绕在脚上。 “是我误会了吗?表妹真的去看过祖母吗?”苏紫衣跨前一步,踩在那一圈一圈的裙摆上,眼角的笑容依旧淡然如清风拂面。 “是!”陆青鸾几乎是扯着脖子喊的,在对上苏紫衣一脸的嘲讽后,更是歇斯底里般的狂吼:“苏紫衣,你瞎了眼,你凭什么说我没去看过那个老东西!” 宏緖皇帝眉头一凝,眸里多了丝暗淡,长的再像也不是她!双目微阖,自陆青鸾入殿便前倾的身子,无力的靠回龙椅。 皇后见状,轻松了口气,转身对身后的嬷嬷使了个眼色:拖出去! 嬷嬷应声而去! 一声‘老东西’,大殿彻底被嗡嗡的议论声灌满。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陆青鸾颤抖着嘴唇,脸色铁青,脚下一个踉跄,被缠绕在脚下的裙摆绊倒,仰头看向居高临下的苏紫衣,陆青鸾双目如喷火般,张开的口型中,无声的说着:苏紫衣,你真狠! “你可以不上来的!”苏紫衣面纱下的樱唇轻动,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应道。 两个宫中嬷嬷冲了上来,架起陆青鸾便要往外拖。 “妹妹下次小心点,在这大殿上撒谎,可是欺君之罪!”苏紫衣再次开口时,适逢大殿之中因宏緖皇帝不耐的神色静了下来。 一声欺君之罪,让拖着陆青鸾的两个嬷嬷顿住了脚步,毕竟牵扯到欺君之罪,若要拖下去,那得皇上亲自发话才行! 两个嬷嬷一住脚,失了重心的陆青鸾便跌坐在地,如被这突来的大罪吓傻了般,瞳仁紧缩,微张着嘴,一副痴傻了的表情,眼角两行清泪无声的划了下来--。 宏緖皇帝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坐在大殿正中,无声哭啼的女子,眼神中的飘忽,像是透过这女子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许久--,突然开口道:“朕将今年储女入宫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既然是汾阳王的义女,便与茹婉郡主一起入宫,学些礼仪之道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苏紫衣、陆青鸾,和悠悠叹了口气的皇后! 储女,和三年一度的选秀不同,选秀入宫的秀女是为皇上充实后宫的,而储女则是皇子妃的候选人,也因此只有及笄的贵族嫡女才能有幸入选,而且必须是才貌并存的女子才能有资格入选储女,得以入宫学习宫中礼节,有幸被皇子看中,便是定然的皇子妃,最次也会被指婚给世子或者高官之子。 才貌双全这是必备的,很显然,苏紫衣和陆青鸾一个也不够格,可却偏偏不用筛选便被宏緖皇帝直接点中入围,这怎能不让满殿的大臣们揣摩,贵妇们惊讶,小姐们羡慕嫉妒恨! 苏紫衣知道宏緖皇帝让自己入宫的原因,治疗龙体,又能就近控制,却不明白宏緖皇帝怎么会点中陆青鸾?! 显然茫然不知所措的陆青鸾也没想到会突然有此变故,脸上挂着泪,嘴角却已先一步翘了起来,不知是哭是笑的傻坐在大殿之上,嘴里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宏緖皇帝见状,撇开头,阴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份薄凉和不甘,抬手一挥,候在一旁的孙坚便命人将陆青鸾带了下去…… ------题外话------ 再次声明,此文非虐文,只是个男主死缠烂打、强娶女主的女强加宠文~! 喜欢的亲请支持,不喜欢的亲别打击星几木哈——,谢谢! 第四十一章 琉璃头钗 皇宴结束后,出了皇宫,出宫的贵妇们陆续上了自家马车,一上马车陆青鸾便如一只发了狠的狼,猛冲至苏紫衣面前:“苏紫衣--,我绝不会放过你!” 苏紫衣轻声冷笑,往前一探身子,甩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直接将陆青鸾打翻在地,在苏默珊和苏玲绯下意识的惊呼后,苏紫衣冷声说道:“陆青鸾,就你刚才直呼本郡的名讳,本郡就可以治你的罪!但是这一巴掌,是替陆老太君打的!” “你--,”捂着半张火辣辣的脸,陆青鸾趴倒在车板上,不敢还手却又不肯示弱:“你冤枉我不曾尽孝!害的我舞未跳成,你--” “冤枉你?”苏紫衣冷哼一声,上前蹲下,一把抓过陆青鸾的衣领,在四目相对之际冷冷的开口:“你知道陆府大门往那边开吗?你知道陆老太君的痣是长在左脸还是右脸吗?你知道陆老太君现在病成什么样子吗?你知道陆老太君最喜欢吃什么、用什么吗?冤枉你?!” 厌恶的将陆青鸾推开,苏紫衣心中怒火翻腾,冰冷的眸子里透着如刀般的寒意,对于陆老太君,苏紫衣总有种割不断的情义,十年的祖孙之情,早已在苏紫衣心头根深蒂固,纵使明知道陆老太君此刻已然恨她入骨,却仍忍不住在莫伊和铃儿的话语中在意着老太君的消息。麺魗芈晓可这个本该关心她的嫡孙女,却没用一分心思。 深吸一口气,苏紫衣冷冷的撇了陆青鸾一眼,视线在陆青鸾防备的脸上划过,如果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武功,怕是不会这么不敢反抗吧!那个六皇子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思绪飘到宏緖皇帝今天的决定上,不知为何,宏緖皇帝今天的举动,总让苏紫衣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重新坐回座位上,袖中的手一翻,皇太后送的那只簪子,便自袖兜里滑落。 簪子掉落在车板上的脆响,让苏玲玉、苏玲绯和苏默珊都视线紧张的集中在那簪子上。 那么紧张的眼神,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三人都知道这个簪子的意义!这就好办了,苏紫衣伸手将簪子慢悠悠的捡了起来,焦灼在簪子上的三道视线也片刻不离的跟着簪子移动! 这个簪子除了通体翠绿,便没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的花纹,便是簪子上每隔一段就刻着一个数字。 “这簪子上刻的是什么?”苏玲绯故作不经意的问道,眼里的希翼却泄露了她的期待,就连一旁的苏玲玉也忍不住一身紧张的竖耳聆听。 苏紫衣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这簪子上刻的分明是阿拉伯数字,是苏紫衣小时候蓝月仪教给她的,当时蓝月仪教给她的东西五花八门,但却并不适用,加之蓝月仪千叮万嘱,不可以在人前用她教过的东西,所以这些东西都被苏紫衣当成关乎亲情的记忆,印在脑海,刻在心里,却一直未曾在人前用过,也并未在意别人是否认识,如今看来,很可能除了自己,便没人认得这簪子上的数字了。 “是些花纹吧!”苏紫衣轻声说道:“不过是个琉璃簪子,皇太后倒是郑重其事,像是个宝贝般送出手!” “这当然是宝贝!”苏玲绯扬声说道:“你不知道吗?先皇说过,这琉璃碧玉簪是我大夏朝的命脉!据说里面……” 苏玲玉轻咳了一声,苏玲绯随即噤声,脸色复杂的看了苏玲玉一眼,转身不再言语。 苏紫衣见状嘴角一勾,转身将琉璃碧玉簪塞到了苏默珊手里:“在我眼里,不过是个琉璃簪子,就送给妹妹了!” “啊--”三人同时惊呼,连苏玲玉都忍不住惊叹出声! 苏默珊更是诧异的看着手里的簪子,颠了两下差点没拿住,手忙脚乱的抓了几把才将簪子捧在了手里,痴痴的看着手里的簪子:“先皇说过,将来整个天下,最有钱的人便是这簪子的主人……” “先皇也说过,这个簪子是属于茹婉郡主的,是茹婉郡主身份的象征!”苏玲玉说完,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身不在看那簪子一眼。 “除非你把茹婉郡主的封号也一并给我,否则我是不敢要的!”苏默珊嘟着嘴说完,便将簪子塞在了苏紫衣手里。 原来如此!苏紫衣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的簪子,坐在车角的陆青鸾也一脸阴冷的盯着那一抹碧绿。 坤宁宫内-- 宏緖皇帝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声问道:“母后何以将琉璃碧玉簪当众送给那茹婉郡主?” “这么多年我们都未能参透其中的奥秘,许是因为这其中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现在想想,当年哀家的妹妹临死之前,能将这簪子送给哀家保管,待那茹婉郡主及笄后再行交付,必然也吃准了我们猜不透这簪子的含义,才会如此放心托付!”皇太后慢悠悠的开口道。 “母后是认为朕没有能力保住大夏朝江山吗?”宏緖皇帝语调中带着一丝冰冷。 “怎么会!”察觉到宏緖皇帝的怒意,皇太后接着道:“哀家也知道!先皇说过这琉璃碧玉簪身系大夏朝命脉,如今的大夏朝在皇帝的治理下盛世太平,没有了这碧玉簪兴许更安全,可这碧玉簪是当年哀家的妹妹当众托付给哀家的,若哀家不予归还,天下的人会怎么看哀家,怎么看皇室?” “所以你当众将碧玉簪还给苏紫衣,再对外声称这碧玉簪是开启一个宝藏的钥匙,必引得天下有心人夺宝,如果苏紫衣丢了碧玉簪,便是遗失圣物的死罪,不遗失也躲不过这么多夺宝人的明枪暗箭,只要苏紫衣死了,这个世上怕是再没人能参透这碧玉簪的奥秘,既能保证皇室脸面,又能让那碧玉簪形同废物,母后真是好计谋!”宏緖皇帝沉笑着道,眸中的冷意更甚,随即起身负手而立:“母后就不怕事有遗策,被有心人破了这碧玉簪的秘密?” “怎么会!”皇太后脸上笑容有些僵硬:“皇帝如不放心,大可着人假扮盗贼,伺机碎了那簪子便是!” 说话间,门外进来个太监,躬身道:“六皇子求见--” 皇太后本就无意继续话题,便也不看宏緖皇帝的脸色,直接道:“宣--”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给父皇请安!”段凛澈简单施礼,便顺着皇太后的示意站起身子:“孙儿是来给皇祖母拜寿的!”说完自袖兜里掏出个精致的礼盒托了上去。 “哀家还纳闷呢,怎么在大殿之中没见着你,还道你是将哀家忘了呢!”皇太后笑着道,接过礼盒便随手放置一侧。 “孙儿岂敢!”段凛澈再次躬身施礼,眼里多了丝懊恼,被那苏紫衣一气,便离了大殿,竟然忘了这茬,别说那段千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自段凛澈进来,宏緖皇帝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这个儿子领军有方,也是一名杀场悍将,在军中威望一直很高,如今却为了给皇太后祝寿,自愿卸下兵权,明明也是打压太后一族的,却能做到这一点,看来这个人选非他莫属了! “凛澈,茹婉郡主手中现握有琉璃碧玉簪,此物涉及社稷,朕命你着人保护茹婉郡主的安全,不得有误!”宏緖皇帝负手对段凛澈道,冰冷的眼神自皇太后微变的脸色上一扫而过。 宏緖皇帝母妃难产而死,早年寄养在皇太后膝下,皇太后之子夭折后,宏緖皇帝成了太子,圣祖皇帝驾崩,宏緖皇帝继位时才十岁,朝中大局一直是皇太后把持,宏緖皇帝成年后,借用各种手段打压了皇太后的母族,才得以将大权回笼,在此之前整整做了二十年的傀儡皇帝,所以对皇太后,宏緖皇帝一直有着很深的防备! “儿臣遵旨!”段凛澈躬身领命,眸子里闪过一份了然,起身与宏緖皇帝一同离开了坤宁宫。 看着宏緖皇帝走远的背影,皇太后不觉喃喃自语:“哀家已经应允汾阳王将茹婉郡主许配给寒扉了,他竟然让那段凛澈去保护茹婉郡主的安全,难道储君之位,皇帝心中已有定论?” “太后,那真的琉璃碧玉簪,我们是不是应该……”太监林荫刚要再说,被皇太后一眼瞪了回去。 马车上-- 知道手里的这个簪子竟然代表着如此大的利益,苏紫衣没有半分欣喜,反而觉得手里多了个烫手的山芋,这样的东西当众送到自己手里,只会给自己徒增祸事,只怕明里暗里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更多了! 早知道这簪子有这么多的利益,自己就在皇太后赐簪之初,就‘失手’碎了它了!反正这是物归原主的簪子!带着一丝懊恼,苏紫衣悠悠的叹了口气。 陆青鸾嫉妒的看着苏紫衣把玩在手里的簪子,冷笑之余,自袖兜里掏出一个纸包,这纸包里的迷药,足够苏紫衣疯癫痴傻一个时辰了! 用手一戳,将纸包揉烂,一股带着清凉的香味,慢慢的在马车内飘散…… 第四十二章 借手碎簪 没有武功的人,这散骨香闻了之后,顶多有些头晕的感觉,而会武功的人,本能的会运功抵御,只要运了功,这散骨香便会饶人心智,轻则疯癫痴傻几个时辰,重则一辈子痴傻无度了! 为了对付苏紫衣,这包散骨香陆青鸾是片刻不离的戴在身上的,名满京城的第一名妓梅小莲,就是被人下了散骨香,自己脱光了衣服,冲到了大街上,*着身子舞了三个时辰的剑,醒来之后羞愧难当、撞柱而亡,这反倒成全了散骨香的声名。麺魗芈晓 “许是马车快了点,我怎么觉得有些头晕!”陆青鸾率先开口道,随即扶额倚在了车板上。 “我也是有点头晕呢!”一听陆青鸾这样说,苏默珊也觉得这马车快了些,不然怎么她也会觉得头晕呢。 苏玲玉和苏玲绯姐妹俩都没做声,可脸色也有些苍白的靠在车壁上。 陆青鸾微眯的眼睛,余光一直注意着苏紫衣的一举一动,见苏紫衣手掌一翻,双掌扣在丹田,便知道她已经开始运功抵御了,果不然,只片刻功夫,苏紫衣便浑身无力的靠在了车壁上,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眼神也明显开始涣散。 “郡主,小姐,王府到了!”车夫大嗓门的吆喝着。 陆青鸾暗自一笑,时间正好,如果苏紫衣在路上发作了,弄得人尽皆知,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自己肯定躲不开嫌疑,可在汾阳王府就不同了,苏紫衣若发了疯,汾阳王为了汾阳王府的颜面,必然以重病为由,私下处置了苏紫衣。 想到这里,陆青鸾心头的郁气顿时散了一大半。 马车一停,自感‘晕车’晕的头昏脑胀的苏默珊便第一个冲出了马车,苏玲玉和苏玲绯紧随苏默珊走了出去,而本该第一个下车的苏紫衣,则浑身瘫软无力的靠在车壁上,费劲全力站起身子,却如喝醉了酒一样,短短的三步车距,竟然踉跄的摔了两次,甚至连琉璃碧玉簪掉了都不自知。 那琉璃碧玉簪滚落在陆青鸾脚边,陆青鸾抬起脚,便将那碧玉簪收在了罗裙下面,失了皇太后赐的圣物,苏紫衣是不死也得死了! 心情的畅快,让陆青鸾眉梢都在跳动着喜悦,在苏紫衣下了马车后,将碧玉簪塞到了袖兜里,紧跟着下了马车。 “恭迎王爷、王妃!”蓝月心早早便在内院候着,心中担心陆青鸾,眼见汾阳王眉梢微挑,脸色不错,陆青鸾也一脸喜悦的下了马车,心中才算松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林芝兰自前面的马车上一下来,便看见苏玲玉、苏玲绯的脸色不对,紧忙问道。 “刚才的马车太快了,颠的我们都头晕了!”苏默珊一脸抱怨的说道,将头靠在了上前相扶的丫鬟身上。 蓝月心眼见几个小姐都有丫鬟向前搀扶,而陆青鸾因为这几天住在自己院子里还没配丫鬟,自然无人上前搀扶,蓝月心紧忙看了身边的林嬷嬷一眼,让那林嬷嬷将陆青鸾搀到自己身边,见陆青鸾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心道不过是被马车颠着了,便也没太在意。 “都回去歇着吧!”汾阳王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陆青鸾一愣,眼见苏紫衣腿脚发软,整个身子都挂在莫伊的身上,双臂更是隐隐在发抖,眼瞅是要控制不住了,怎么能就这样功亏一篑,“父王--”陆青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请父王、母妃原谅,青鸾在大殿上失态,让父王和母妃蒙羞了!” 一听在大殿上失态,蓝月心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青鸾求父王、母妃恕罪!”陆青鸾随即磕了个头。 周围的人都跟着停下了脚步看着这一出,心知以汾阳王的脾气,这样的大事少不得责罚了,何况还是个义女,这可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丢人的大事呀! “起来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汾阳王转身和蔼的一笑:“你年纪尚小,第一次入宫,难免的!”始终上挑的眉梢,显示这汾阳王此时心情甚好。 陆青鸾紧忙叩头谢恩,在周围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射向汾阳王时,就听苏紫衣一声尖叫,陆青鸾嘴角随即勾了起来! “父王--,我的碧玉簪不见了!” 汾阳王闻言神色顿变,紧忙喝住那刚调转车头的马车,亲自登上了马车寻找,片刻后下车,脸色冷冽:“没有!”只这两个字,却带着久经沙场的狂戾之气,抬眼看着满院的亲人和丫鬟,语调阴冷的说道:“搜,给我一个一个的搜!” 一时间,明知这命令有些过分,却惧于汾阳王的威慑,几个女儿,没一个敢说个不字的。 别人可以不说,可林芝兰不能不开口,毕竟都是未出阁的小姐,就算是让嬷嬷搜身,传出去也是有损声誉的:“紫衣再仔细找找,许是放哪忘了!” “不会的!我一路上都拿在手里,刚才放在袖兜里,下车时晕车也不甚在意,现下就不见了!”苏紫衣斩钉截铁的说道,许是因为失了圣物过于害怕,身子虽然发软靠在莫伊的身上,可出口的声音却很有力。 “搜!”汾阳王再次怒声喝道。 “倒不用全搜!”苏紫衣再次开口道:“马车里就我们姐妹四人,想必是姐妹们谁捡到了,和紫衣开个玩笑罢了,只还给紫衣便是了!这可是皇太后赐给的圣物,丢了怕是要连累整个汾阳王府的!” “先搜她们四个!”汾阳王眉宇间隐隐跳动着一丝癫狂,鼻翼扩张着,嘴角的抽搐更如一只狂暴的野兽,让周围的人全都胆战心惊的杵在原地。 陆青鸾原以为是苏紫衣的散骨香发作,却没想到苏紫衣会这么快发现碧玉簪不见了,到现在仍将碧玉簪放在袖兜里不曾转移,自汾阳王那句搜身,便紧忙爬了起来,吓的缩在了蓝月心的身侧,一听要先搜她们四个,便缩手将碧玉簪撰在手里,悄悄的捅了捅蓝月心,待蓝月心有感应之时,慌忙将碧玉簪往蓝月心袖口里塞,就在这时-- “碧玉簪--”苏紫衣大声一叫,同时直指着陆青鸾的手:“碧玉簪!” 陆青鸾和蓝月心--同时本能的缩手,一声脆响,琉璃碧玉簪落在了石阶路上,碎成了两节! 死一般的寂静,带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随着这一声脆响倒抽了一口气。 “不关……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陆青鸾用力的摆着手,后撤着步子,惊恐的看着蓝月心。 “不关你的事?!那这么说,就是蓝姨娘偷的喽?”苏紫衣推开莫伊,迈步走上前,步调沉稳,哪里还有半点腿脚虚弱不受控制的样子。算准了先搜她们四个人,陆青鸾一定会转移碧玉簪,自己假装中了散骨香,等的就是这一刻! 蓝月心脸色苍白的看着陆青鸾,众目睽睽之下,这碧玉簪就碎在自己和陆青鸾手里,还是个皇太后所赐之物,这让蓝月心顿时明白,自己若辩解,陆青鸾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蓝月心仰头看向汾阳王,娇媚的容颜上闪着楚楚可怜的哀求:“王爷饶命!” 汾阳王的视线一直焦灼在那碎了的碧玉簪上,像是在看一个历尽千辛得到,却又瞬间失之交臂的东西一般,失神的怔忪在原地,片刻之后,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捡起碎成两节的碧玉簪,喃喃的道:“本王看看,能不能修补!” 修补?!好容易借手碎了它,怎么能让它再修补?!苏紫衣上前一步,快速的自汾阳王手里拽出了一半碧玉簪,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又一声脆响--,这半截碧玉簪碎片飞溅,绝对、绝对是无法再修补了! ------题外话------ 推荐我一个妹妹的玄幻文《极品腹黑——狂女召唤师》,这妞是个新人,大家多支持,星几木再次谢过了!新人不容易! 一朝穿越,呼风唤雨的大毒枭变成神华之州最低贱最无能最受人唾弃的“性奴”! 性奴?千冷陌面色一冷,眼神一厉,抬手间便掐断一根命根子! 还是没有灵力受人践踏的废物? 放屁,随手招来的萌宠一个个实力强悍,屁股后面追着的帅哥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身份卑微的性奴,凭着满腔热血和腹黑手段成为一代巅峰强者——召唤师!深藏的惊天秘密呼出水面,她竟然是—— 第四十三章 相互栽赃 周围的人都震惊的看着苏紫衣,原就压抑的气氛,此刻更是落针闻声,苏玲玉死死的握着林芝兰的手,盯着那一地的碎片,美颜上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担忧,晃动的瞳仁里竟然闪过一丝窃喜。麺魗芈晓 “父王要修补?之后呢?假装碧玉簪未碎?”苏紫衣轻声问道,语调轻柔,眼中的质问带着一丝薄凉。 汾阳王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碧玉簪用力的撰在手里,微阖着双眸压抑着眼里意味不明的痛意,苏紫衣说的不错,碧玉簪碎了的事是瞒不住的,如果自己修补碧玉簪,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会被有心人冠上意图包庇和企图蒙蔽皇家的罪名,损坏皇家赐物便是死罪,可意图蒙蔽皇室、欺君罔上,那就是诛族之罪,两害相较取其轻。 关心则乱!汾阳王只片刻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将微抖的手收回广袖,感受着断裂的碧玉簪割破掌心的刺痛,再抬眸,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本王也是脱口,碎玉何以修补?” “不能修吗?”陆青鸾惊声尖叫:“苏紫衣都是你,本来只断了两节,是你让它碎成这样的--” “已为碎玉、何以瓦全?!”苏紫衣挑眉冷冷的走至陆青鸾面前:“表妹是想让整个汾阳王府万劫不复吗?” 陆青鸾的视线,自苏紫衣沉稳的步伐上,缓慢的移至那双冰冷的眸子,直到那双了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你根本就没中……”竭力咬住下一个字,咬齿的嘴微张着,如一只呲着牙的狼,下一刻便会扑上去撕咬一般。 “中什么?”苏紫衣冷哼一声:“中邪吗?确实!否则本郡的碧玉簪,怎么会跑到妹妹手里?” “不关我的事!”陆青鸾怒吼一声:“你不保管好你的东西,反倒赖上我了!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碧玉簪怎么会跑到我娘手里?” 陆青鸾毫不犹豫的将蓝月心推了出来顶替自己的过错,这让林芝兰顿时欣喜莫名,碧玉簪碎了,茹婉郡主的名头便形如虚设,而碎了碧玉簪的人竟然是蓝月心,这真是天赐良机,虽和自己之前借刀杀人要达到的目的有差池,可结果却相去不远亦,林芝兰适时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如今碎了琉璃碧玉簪,我汾阳王府是躲不过圣裁了,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如今怕是王爷也救不了你了,这毕竟是先皇时的圣物呀!”林芝兰一愣伤痛欲绝的看着蓝月心,在她眼里,陆青鸾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蓝月心死了,陆青鸾还不是任由她捏扁揉圆。 “琉--璃--碧--玉--簪?”蓝月心一字一顿的问道,一双媚眼随着这五个字越睁越大,之前只道是碎了皇太后赐给的一个簪子,以自己在汾阳王府的分量和对汾阳王的重要性,汾阳王说什么也会保下自己,而陆青鸾不行,才开口应下这件事,谁曾想竟然是这个簪子!“王爷--,臣妾更本就没拿这簪子,王爷明察呀!” 苏默珊本是惊住了,在蓝月心应下之初便吓傻在原地,如今一听蓝月心开口反驳了,紧忙跟着跪倒在汾阳王脚边:“父王--,肯定不是娘拿的,马车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娘也没接触过马车,怎么可能是娘拿的,一定是陆青鸾!是她拿的,想栽赃陷害娘!”如果蓝月心有事,少了娘的撑腰,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这些话是蓝月心想说却碍于母女之情不能说出口的,如今苏默珊一说,蓝月心顿时梨花带雨的看着汾阳王,无声的泪水,让蓝月心的双眸如一只淋在雨地里的小猫,可怜的让人心蹙,可偏偏那泪水不作美,将脸上的妆容昏花了一片,一道道泪痕五颜六色的流了下来。 苏默珊的一声‘娘’,让林芝兰心头一疼,自汾阳王特许苏默珊叫蓝月心‘娘’的那天起,这就一直是林芝兰心头的疼,如果自己不是带着未婚克夫的罪责入的汾阳王府,怎么会任由一个姨娘把持着汾阳王府内府大权,让那一声声的‘娘’打自己的脸!这么些年,无论自己做了多少努力,都不能使汾阳王改变主意,将内府大权转交到自己手上,有时林芝兰都不免怀疑,蓝月心是不是握有汾阳王什么东西了!否则,以汾阳王如此爱惜颜面的人,竟然甘愿承担宠妾灭妻的罪名,宠惯着蓝月心! “苏默珊,你说什么呢!谁栽赃陷害了?”陆青鸾怒吼一声,上前就推了苏默珊一把,一双眼睛如刀子般犀利,狠狠的刮在苏默珊脸上。 被陆青鸾推翻在地,苏默珊惊恐的看着陆青鸾青红的双眼,眼前涌现春桃那血肉横翻的惨状,一时竟缩起了身子,不敢再言语。 林芝兰是绝对不想让蓝月心有翻身的机会,见状眼里闪过阴冷,随即深深一叹,忧心的说道:“默珊,你孩子性也太重了,月心妹妹和青鸾毕竟是母女,怎么会相互栽赃陷害呢,难不成两个‘都’不想活了?”一个‘都’字,咬的极重。 蓝月心身子一颤,心知林芝兰说的是事实,如果自己和陆青鸾相互推卸责任,到最后只能是分不清缘由,一起赴死!为今之计,最好是陆青鸾自己承认她的所作所为,想到这,蓝月心直起跪着的身子,仰头冲汾阳王说道:“王爷,臣妾在王府这么多年,依仗着王爷的宠爱,管着这么一大摊子,可曾让王爷费过心?臣妾矜矜业业可都是为了……” 蓝月心故意将话顿在这里,一番话虽是对汾阳王说的,可眼神却始终满含复杂的看着陆青鸾,视线里更是带着警告的意味。 话虽只说了一半,可陆青鸾知道蓝月心的意思,离开蓝月心,她陆青鸾在这王府里根本就无法立足,如果她主动承担下来,蓝月心能想法救她,毕竟蓝月心跟着汾阳王这么多年了。 可这么大的罪过,蓝月心一个姨娘能救得了自己吗?若是救不了,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若是她有能力,直接救了她自己不就行了!思虑再三,陆青鸾还是不愿冒这个险,垂下了头,不再看蓝月心!甚至根本不愿去想,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根本就是她自己! 自林芝兰开口后,苏紫衣最想做的就是找个椅子坐下,品一壶好茶,仔细的品味这场狗咬狗的戏码,偶尔在适当的时候添把火,就像现在:“父王,如果此事不能定断,势必要交给大理寺彻查,总不至于冤枉了姨娘!” 苏默珊一听苏紫衣的话,紧忙抱着汾阳王的腿哭喊道:“是呀父王--,不如交给大理寺,不能冤枉了我娘!” 蓝月心一听苏紫衣的话便心知不妙,伸了手却没能拦得住苏默珊的哭喊,林芝兰闻言则嘴角一勾,侧身不再言语,也无须再言语了! 陆青鸾一听大理寺便腿脚发软,强撑着站在原地,心如擂鼓,张口欲出! 送交大理寺,其结果不言而喻,两个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来,单就汾阳王,就不会让她们活着出大理寺,或者说为了汾阳王府的颜面和处境,无须大理寺,汾阳王就得给皇家拿出一个交代,也绝不会让这出‘母女相互栽赃’的戏码出演在汾阳王府以外的任何地方,让汾阳王府跟着蒙羞! 汾阳王脸色铁青,可除了脸色难看外,便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的站在原地,视线飘忽不定,如同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直到苏默珊那一声哭喊才瞳仁一收,做了重大决定一般,开口说道:“紫衣,带默珊走!” 蓝月心一听便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惊的忘了呼吸,意识到汾阳王的意思,猛地直起身子,抱住汾阳王的腿,刚要开口,却觉肩头一疼,嘴巴便不能动弹了! 汾阳王拍住蓝月心肩头,一脸叹息的说道:“月心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扼腕轻叹,看向蓝月心的眼里却多了份诀别。 眼见汾阳王一脸动容,苏默珊松了口气:“父王,你也知道娘不会这么做的,是不是?” 苏紫衣看着汾阳王扣在蓝月心哑穴和定穴上的手,心中冷笑,看来汾阳王是想舍弃蓝月心而保住陆青鸾了!怎么会这样? 第四十四章 舍母救女 苏紫衣看着汾阳王扣在蓝月心哑穴和定穴上的手,心中冷笑,看来汾阳王时想舍弃蓝月心而保住陆青鸾了!怎么会这样? “紫衣,带着默珊先去休息吧!”汾阳王再次开口道。麺魗芈晓 苏紫衣闻言看向跪在一旁的苏默珊,随即微微蹙起眉头,苏默珊不是傻瓜,只是少了点历练,若今天自己带她离开了,日后必定会恨死自己,自己可不想无端背这个黑锅:“默珊,夜已深了,今晚跟姐姐睡吧!” 苏紫衣故意将‘带去休息’说成了跟她一起睡,果然-- “谁要跟你一起睡!”苏默珊甩开苏紫衣伸过来的手,转头看向蓝月心:“娘,你怎么了?” 汾阳王脸色难看的扫了苏默珊一眼,随即抬头看向林芝兰。 接触到汾阳王的眼神,林芝兰转头向苏玲绯使了个眼色,随即对苏默珊道:“默珊,你父王会处理好的,你一个孩子,就不要在这里添乱了,跟你三姐回去吧!” 苏玲绯冲林芝兰撅了撅嘴,好事都是大姐的,遇到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就想到了自己,可虽不情愿,苏玲绯还是着两个丫环半托半劝的将苏默珊拉了便走。 蓝月心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唯能转动一双眼睛,含着泪看着苏默珊离去的背影,每有泪遮住视线,便快速眨掉,贪婪的看着苏默珊的身影,努力的竖着耳朵听着苏默珊不时的回头含着的那句:“娘--,娘--”只觉得胸口疼如刀绞! “没事的!父王那么疼爱姨娘,能有什么事?你在这,违抗父命,惹怒了父王,遭罪的还是姨娘!”苏玲绯边劝着,边与丫鬟几个将苏默珊托走了。 苏默珊走后,汾阳王松开按压在蓝月心肩头的手,在蓝月心栽倒之际,冷冷的开口道:“来人,将蓝姨娘压至地牢,明日送至大理寺!” 真听到了汾阳王这话,蓝月心仍不敢置信的瞪着触目所及的那双藏蓝色的靴子,心中的冰冷,不亚于贴在石阶上的脸,这五彩祥云靴是自己亲手给汾阳王做的,他怎么会这么无情,何况自己还握着他所有的财源,他私募的军队,全仰仗着自己手中财力的支持,他怎么能? “你的女儿,本王会好好照顾的!”汾阳王低头,对着躺在地上,被自己点了穴的蓝月心说道:“此事太过重大,本王也无力保你!” 女儿?!蓝月心随即心中了然的凄笑,汾阳王已经将主意打在陆青鸾身上了,按大夏朝律令,自己从前夫继承过来的所有财产,只能为自己所有,在自己死后,传给前夫的孩子,若前夫无子当充归国库,为了能在汾阳王府有所依仗,无论是陆成义死后留给自己的财产,还是苏紫衣后来转移给自己的家产,自己都在大理寺备过案,除了自己无人能动,除非自己死后,陆青鸾才有资格接手,就连苏默珊都没有半分继承权!陆青鸾年纪尚轻,若想在汾阳王府站住脚,必然会将家产交由汾阳王搭理,真是好算盘! 自陆青鸾进入汾阳王府时,自己就有预感,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自己倾心策划带进王府的女儿,却是一道催命符!好冤-- 两个护卫将不能言语的蓝月心拖走了,林芝兰上翘的嘴角,只一提便消失了,心中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斗了这么些年,自己仗着娘家的支持,在蓝月心身边安插了许多人都没能将蓝月心扳倒,而如今蓝月心就这样赴死,心中不觉徒增凄凉,原来成败与付出多少努力、多少真情无关,生死富贵都在这男人的一念间,这便是女人的命运和悲哀。 “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林芝兰盈盈一拜,也不看汾阳王,转身便走,苏玲玉见状,也跟了上去。 苏紫衣跟着冲汾阳王施了个礼,在汾阳王挥手之际转身离开,陆青鸾紧随其后,跟着往后院走去。 绕过回廊,眼见四下无人,陆青鸾一个箭步冲至苏紫衣身前,眸中血红,咬牙切齿的怒吼道:“苏紫衣--,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你害了我娘?” “我害了你娘?”苏紫衣轻声反问,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莫伊,迈前一步,整个身子几乎贴在陆青鸾身前,呼吸都能喷在对方脸上:“我把碧玉簪塞到你手里的吗?我让你将碧玉簪递给你娘的吗?我让你陷害你娘的吗?我让你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你娘身上的吗?我让你对你娘的死都无动于衷,不去求情的吗?” “我……”陆青鸾踉跄的后退一步,眼神慌乱的无以复加,像极了一只被拔光了毛的猫,一边想张狂发狠,一边又要拼命掩盖住那藏污纳垢之地,使得那张绝色的脸上的五官,被矛盾冲撞的变了形:“我娘不会死,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会死的?!”苏紫衣轻笑,一双眸子里明明染着笑意,却在笑意的背后挂着蚀骨的冰冷:“你是在骗我呢,还是在骗你自己?” 欣赏着陆青鸾不停抽搐的五官,苏紫衣接着说道:“姨母之命,恐怕无需明日到大理寺了!姨母真是可怜呐,为了自己的女儿谋划了这么久,结果反倒是死在了自己女儿手里。” “父王只是将娘送到大理寺,一定会想办法救娘的!”陆青鸾狂乱的吼道,眼里染上了一丝青红,双手撰拳,全身都在颤抖。 “如果是这样,那表妹的机会又来了!”苏紫衣轻叹一声:“姨母明日到了大理寺,那大理寺秉公执法的萧大人必定会请表妹一道前往,表妹到时候就可以替姨母求情了!” 在陆青鸾神色惊变之际,苏紫衣一把拽住陆青鸾的右手,自陆青鸾右手的袖兜里拿出了一个纸包,两指一捏:“表妹,这是什么?” “这……,这只是些香粉!”陆青鸾底气短了一截。 “香粉?”苏紫衣眸子里的冰冷让陆青鸾身子一颤,将纸包靠近鼻前一嗅,苏紫衣再次开口:“果然很香,表妹的品味真是独特!”说着目露寒光的迈步靠向陆青鸾。 随着苏紫衣迈步向前,陆青鸾惊恐的后撤着身子:“你……你……你想干什么?” “表妹可知这散骨香给不会武功的人服用会如何?我告诉你--神志不清、疯癫一生!”苏紫衣一直含笑着边说边迈步向陆青鸾逼近。 陆青鸾惊恐的晃着头,视线防备的看着苏紫衣,和跟在苏紫衣身后蠢蠢欲动的莫伊。 察觉到陆青鸾的视线越过自己的肩头看向莫伊,苏紫衣神色一凝,将纸包捏起,对身侧的莫伊说道:“塞到她嘴里!”…… ------题外话------ 求支持,求留言(鼓励的留言哈——,谢谢)么么~ 第四十五章 夜闯闺房 莫伊闻言接过纸包,一把抓过转身欲逃的陆青鸾,毫不犹豫的按住陆青鸾拼命摇晃的头,连包都未打开,直接将那纸包塞到了陆青鸾嘴里。麺魗芈晓 苏紫衣一直冷眼看着莫伊的举动,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问,陆老太君派来的人,竟然会按照自己的命令给陆青鸾下药? 疑惑的看着莫伊,苏紫衣随即抬手制止,谁知莫伊非但未停,反而捏着陆青鸾的下巴,又将纸包抠了出来,单臂勒住陆青鸾的脖子,不顾陆青鸾如个豆虫一般狂蹦乱叫,将湿了的纸包扯碎,把粉末倒在手心里,捏住陆青鸾的嘴便要再往里倒。 “行了!”苏紫衣喝住莫伊,眼角余光扫见听了动静正过来的下人们:“放开她,我们走!” 莫伊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粉,很不情愿的放开陆青鸾,拧起眉头意犹未尽的看着苏紫衣:“小姐,奴婢只是想去了纸皮倒进去!”不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甘心。 苏紫衣深深的看了莫伊一眼,这一刻终于确信,莫伊就是个遇事不怕事大的主!陆老太君怎么会挑这样的人送到自己身边来?! 视线下移,苏紫衣看向虚脱般趴在地上的陆青鸾,轻笑着开口道:“表妹若是有空,还是好好想想明日到了大理寺,该怎么解释碧玉簪是何以从马车里飞到姨娘手里的事吧!” 陆青鸾神色阴冷的扬起头,如恶狼般嘶吼:“不关我的事!” “我信!”苏紫衣用力的点了点头:“不过,一个未婚女子到大理寺协助审查,无论结局如何,都会耽误三日后的储女入宫吧!可惜了……,还以为能和妹妹一同入宫,在宫中相互有个照应呢!” 在陆青鸾脸色顿变之余,苏紫衣再次开口道:“这散骨香闻了之后,能让会武功的人神智混乱,莫伊此举也是中了散骨香之故,表妹海涵吧!” 说完带着莫伊转身就走,临走之际,对莫伊道:“别运功抵御这散骨香,免得着了道!” “小姐放心,奴婢一闻这味道便省的了!行走江湖最恨的就是用散骨香的人,遇到了就得往死了揍!”说完尤不解恨的转头狠狠的瞪了陆青鸾一眼。 闻讯赶来的家仆,匆匆跑了过来,眼见苏紫衣主仆二人走远,便向陆青鸾躬身施礼:“表小姐,你没事吧?” “滚--,都给我滚--!”陆青鸾如一个疯狗般嘶吼着,眼中赤红,双手无意识的挥舞,待周围的人都吓的闪开后,陆青鸾跌怕在地,咬着下唇,如困兽般低吼:“苏紫衣,我绝不放过你!” 苏紫衣回身,隔着假山远远的看向跌跌撞撞离开的陆青鸾,如果不是因为这王府里到处都有看着自己的人,真想让莫伊跟上去看看!自己刚才的那番话,陆青鸾绝不会无动于衷的! 一进院子,铃儿便迎了过来,进屋给苏紫衣倒了杯茶后,苏紫衣便让莫伊先去休息了。 莫伊离去之际,莫兰候在门外,未得苏紫衣允许不得进屋,莫兰便站在门槛外,一声不吭的看着铃儿。 铃儿看了莫兰一眼,却不开口询问,转身对苏紫衣道:“小姐,我告诉陆老太君,小姐根本没对小少爷下药后,老太君半天没吭声,后来让奴婢将之前送给小姐的那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要回去!”铃儿低声说道。 苏紫衣自头上将那翠步摇拔了下来,递到铃儿手里:“跟陆老太君说,紫衣谢过老太君了!” 苏紫衣轻吁了口气!这个世上,苏紫衣最不想为敌的便是陆老太君,如今陆老太君将有毒的翠步摇要了回去,相当于告诉自己,与她的恩怨便止于此了!这份祖孙情,曾经是苏紫衣最大的温暖,即使现在换了一个灵魂,那份情感依旧在苏紫衣心间历久弥新,只是再也妄称续那份祖孙情了! 闻言,莫兰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微愣,随即开口说道:“灵芝三钱、凤阳膏五钱,蒸煮三日,温水服用,可解翠步摇上的毒!”见苏紫衣不置可否的神色后,莫兰更加确定,小姐早就知道这翠步摇上有毒却依旧戴着,这份胆识,这份心智,自己真是多此一举了:“奴婢告退!” 莫兰转身将走之际,像是又想起什么,回身道:“小姐,蓝月心必死无疑,陆老太君想借此机会将陆青鸾接走,从此不再踏入京城半步,小姐和陆青鸾的恩怨,陆老太君的意思是,是否能到此为止!” 苏紫衣无声的笑了起来,笑的眼如弯月,一双眸子如星辰般耀眼:“只要陆老太君能将陆青鸾带走,我就应下这事了!只可惜--,老太君怕是要惹火烧身了!”笑容渐退之际,眸子里划过一丝担忧,陆青鸾那样的人,就是一头装狗的狼,养不熟的! “小姐的话,奴婢会带到!”莫兰深深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让铃儿也退下后,苏紫衣反复的思索着今晚的事情,想不通何以汾阳王会舍弃蓝月心而保住陆青鸾,汾阳王直接点住蓝月心的定穴和哑穴,是想阻止蓝月心说出什么?如此看来,蓝月心一定掌握了汾阳王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是什么秘密? 无数个问题在苏紫衣脑子里飞转,用力的晃了下头,苏紫衣一边解开外罩的衣结,一边往床榻上走去,一种强烈的存在感,让苏紫衣猛然回头往外屋看去。 一个绛紫色的身影如凭空出现般站在那里,屋内隐约不明的月光,在那绛紫色的衣袍上洒下一份慵懒,昏暗不清的光线看不清他的容颜,却更凸显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廓,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贵气逼人,使得那份慵懒和贵气混和成一份独特的风华! 本能的一惊后,苏紫衣眼里的冷冽如能喷出冰刀般看着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六皇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果然是个入夜便成魔的贼子,深更半夜私闯女子闺房,难道他就喜欢这一口吗?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亏他还是个皇子! “本皇子是来解惑的,一个连蕴含着万千财富的碧玉簪都能摔的毫不犹豫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张面皮,答应嫁给要加害你的人?”段凛澈开口的语气很淡,和苏紫衣声音里的阴冷对比鲜明。 黑夜的掩盖,让苏紫衣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恨意彰显于外:“六皇子说话要三思,摔碎碧玉簪的人可不是我!”后半截意味不明的话,苏紫衣根本就不愿意去细想,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恨意,已经超出了她理智能控制的边缘。 “是吗?”段凛澈嘴角上扬,想起刚才那一出好戏,眸子里都是笑意:“你虽未摔,但那簪子却是应你心意而碎!” 苏紫衣神色一顿,出口的声音更冷了三分:“六皇子也说了,那簪子可是蕴含着万千财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希望它碎了?” 段凛澈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有道理!”话音刚落,人已经如鬼魅般飘至苏紫衣面前,脸上的笑意在对上苏紫衣眼里的冷冽后,缓缓而褪--,转而疑惑的拧起眉头:“苏紫衣,本皇子得罪过你吗?” 苏紫衣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到弯下了腰,笑到眼角有泪光闪动,一个夺了自己武功,毁了自己清白,强暴自己与山野之间的男子,突然问‘得罪过你吗?’这真真是:“天下间,没有比这再好笑的话了!”好不容易说完,苏紫衣再次笑不可仰,只是笑的越深,眼中的恨意便越浓。 “苏紫衣--”段凛澈紧锁着眉头,这一刻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喜欢她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自己,更不喜欢她这样几近癫狂的样子,双手猛然扣住她的肩头,将她提至自己面前,在那双笑弯的双眸猛然怒视着自己的同时,用力的扯下那碍眼的面纱…… ------题外话------ 卡在这里——,有没有期待?哈哈哈哈哈(此处是奸笑) 第四十六章 得寸进尺 面纱脱手,段凛澈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张疤痕交错的脸,记忆深处的那张脸,突然跃出了脑海与眼前的人儿交错重叠,让他一时间忘了言语,在苏紫衣冷如冰刀的目光下,不自觉的开口:“你不是死了吗?” 苏紫衣眸子一暗,用力的推开段凛澈,转身捡起地上的面纱,脑子里也飞快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六皇子和陆青鸾根本不是一伙的!否则不会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如此说来,自己失贞的事,陆青鸾根本就不知道,而眼前这个男人,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失贞的事就是一个无人知道的秘密。麺魗芈晓 拾起面纱,再起身,苏紫衣便如同换了个人,带上面纱的同时开口道:“死?我苏紫衣活的好好的,干嘛要死?六皇子什么意思?” 段凛澈拧起了眉头,那天自己绝对能确定那个女人确实是死了的,自己不可能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何况以皓月和当空的功力,若那女人没死,埋葬之时也必然会察觉,不可能三个人都判断错误。 “郡主很像一位故人!”段凛澈凝眉看着苏紫衣那双美的炫目却冷的逼人的双眸,也许--,那个女子睁开双眸也会是如此炫目吧! “哦?六皇子的故人也是满脸疤痕吗?”苏紫衣挑起眉头:“想必是紫衣这满脸的疤痕,让六皇子有再遇故人之感吧?” “许是吧!”段凛澈含笑的点了点头,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这份疑惑虽然一闪而过,却被苏紫衣仰头之际无意中扑捉,也因此苏紫衣惊觉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自己的前后态度转换如此之大,这个六皇子绝不是好糊弄的! “深更半夜私闯本郡的闺房,六皇子意欲何为?”苏紫衣冷冷的看着段凛澈,虽不明白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对这个男人的恨,如同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伤害一般,绝不可能磨灭。 段凛澈挑了挑眉,琉璃碧玉簪已碎,自己便没了继续保护她的必要,就算保护也不需要自己亲自来,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来了,甚至用了个牵强的理由阻止了皓月的主动请缨,说不清是为什么,也许仅仅是因为:“本皇子总觉得郡主对本皇子有敌意?” “那六皇子觉得,紫衣该在自己的闺房里,三更半夜摆上一桌,欢迎六皇子的到来喽?”苏紫衣嘲讽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子。 “为什么要嫁给段寒扉?”再次问出口,段凛澈突然有种错觉,像是自己就是为了这个答案而来的。 这样质问的语气,让苏紫衣刚压下的怒火又提了起来,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一份气恼:“五皇子那样的人,哪个女子不想嫁给她?” 段凛澈低声呵呵的笑了起来,狭长的眸子亮的惊人:“你这番话,倒像个怨妇!” 苏紫衣可以肯定,他绝对很少笑,因这笑容让他身上独有的凌厉之气消散,反而多了份邪气和卸下防备后特殊的亲和力,这和那个传闻中杀伐果断、孤军独闯敌军阵营,身中六刀仍斩下叛军头领首级,提着头颅阔步走出军营的六皇子--决然不同! “怨妇?!”苏紫衣冷哼一声,眼中的阴冷乍现:“六皇子是来坏我的名节的吗?” “放心,本皇子来去都不会让人发现,除非郡主自己说出去!” “那当然,六皇子--武-功-高-强!”咬着眼说出后四个字,苏紫衣转身走向一侧,怕自己会忍不住扇他一个耳光!自己辛苦十年的功力,一遭被他掠夺。 “你还没回答本皇子的问题,为什么嫁给段寒扉?明知他要害你?”段凛澈再次问道,一旦苏紫衣嫁给段寒扉,相当于说汾阳王和定国侯会依附于段寒扉,这样一来,必然会打破朝局如今的平衡,这是宏緖皇帝最不愿看到的,也是宏緖皇帝派自己来保护苏紫衣,而不派苏紫衣那名义上的未婚夫来的原因。 苏紫衣神色一顿,猛然明白段凛澈在大殿上那么懵定自己不会答应嫁给段寒扉的原因了,原来将自己绑到兰香宫的人是段寒扉,没了先入为主,只须臾,苏紫衣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只要皇上还没下旨,我便还有反悔的机会!” “可是你的婚事,皇祖父在世时便说过由皇祖母做主,你应允后,皇祖母便答应汾阳王了!”段凛澈跨前一步,走到苏紫衣面前,看着那双在月光下明亮却冰冷的双眸,即便她的眼神从来没有温度,也不愿看着她的背影说话。 苏紫衣冷冷一笑,能让一个皇子深夜来自己闺房中探讨自己的婚事,想必自己的婚事牵扯了太多的东西:“六皇子这么说,肯定是有对策喽?”双眸微阖,再抬眸时,一双眸子平淡无波,明明是亮的能映出万物,却又冰冷的折射不出一丝波澜, 段凛澈拧起眉头,哪怕是刚才怒意十足的苏紫衣,也比现在这样没有一丝情绪的苏紫衣看起来舒服:“嫁给我!”脱口而出,出口--心却定了! “那你随时要做好赴死的准备!” “你想谋杀亲夫?” “不错!一有机会,绝不手软!”苏紫衣回答时,目光冷锐! “我喜欢日子每天都有新意!”段凛澈嘴角勾起的笑意不减,眉宇间却多了份霸气凌然的风华。 “本郡不喜欢与人共事一夫!” “允了!” “本郡不喜欢与你行房事!” “允了!” “本郡要出入自由!” “允了!” “那容本郡再考虑两个月!” “苏紫衣--,你别得寸进尺!”…… 第四十七章 我想活! “来人--,将所有的碎片都给本王找齐!一个都不能少!”汾阳王紧握着手里的半截碧玉簪,鹰目中泛着寒光。麺魗芈晓 一群家仆和护院撅着屁股爬在地上,举着火把一点一点的摸索着,将那一片片碎琉璃收集在一起。 一个护卫匆匆跑了过来,抱拳对汾阳王低声道:“回禀王爷,地牢走水,属下将蓝姨娘关到了后院的柴房里,蓝姨娘的穴道开了,她想求见王爷!” 汾阳王拧起眉头,阴郁的视线里泛起戾气:“送她上路!”四个字,冷血无情的没有一丝犹豫,语调冷的像冰,毫不犹豫的断了蓝月心的痴念,没一丝留恋的结束了十余年的夫妻情份。 “带陆青鸾到我的书房来!”说完,汾阳王转身往书房走去。 汾阳王府后院,柴房的位置是最偏远的,因为地势偏低,潮湿阴暗,所以里面基本不放什么东西,久而久之便是关押--犯了家规的家奴的固定地点。 陆青鸾先至地牢处,往地牢暴露在外的每一扇窗户里丢了一把火,待火势烧起来后不久,便见蓝月心被带到了后院的柴房。 陆青鸾一直躲在柴房外,直到里面传来了蓝月心的呼喊声,才见守卫匆匆的离开,陆青鸾瞅准时机推开柴房的门,待确定没人看见自己后,快速的闪身进了柴房。 蓝月心被绑在木头桩上,脸上、头发上和衣服上到处都有被火燎过的痕迹,凌乱的发髻散落在低垂的额前,干裂的嘴唇上泛着一种灰败的暗紫。 陆青鸾自怀里掏出个瓷瓶,将瓷瓶凑在蓝月心的低垂的头前轻轻晃了晃:“娘--,要不要喝点水?” 蓝月心猛然抬起头,眸子里依旧泛着精光,用力的晃了晃被捆绑的身子,蓝月心怒声骂道:“陆青鸾,你禽兽不如!我是你娘,你竟然陷害我,你等着……,我已经让护卫去通知王爷了,一会等王爷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不会的!你是我娘,你应该替我定罪的!”陆青鸾眼神中有些神经质般的狂躁,让那张绝美的脸顿时狰狞的可怕,嘴角不时的抽搐,口中更是不停的嘟囔着:“你说过会让我在汾阳王府过上好日子的,我现在机会来了,皇上特许我入宫做储女,三个月后,我最次也会是个高官名媳,这不正是你要给我的吗?我现在就要得到了,娘--,你会帮我的,是不是?娘……” 陆青鸾说着,眼神凝起一丝阴狠,猛然伸手用力的捏起蓝月心的下颚,将手里的瓷瓶强行往蓝月心嘴里灌,在蓝月心用牙齿抵挡时,将瓷瓶狠狠的抵进了嘴里:“没事的娘……,这里只是多加了些散骨香,苏紫衣说了,正常人吃了只会让你疯癫,不会让你死的!” 蓝月心拼命的晃着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陆青鸾,用尽全力的挣扎,仍没能阻止那液体伴着嘴里的血液入喉。 见大半瓶液体都被灌了下去,陆青鸾将瓷瓶塞入怀里,双手捧住蓝月心的脸,突然甜甜一笑,那笑容艳若桃李,如一个撒娇的孩子:“娘……,这都是苏紫衣出的主意,都是她在背后使坏,你要怨就怨她好了!” “噗--”蓝月心将嘴里残留的液体合着血喷在了陆青鸾脸上:“滚……,给我滚……” “好,我这就走!”像是一个得了糖的孩子,陆青鸾一脸雀跃的冲蓝月心道了个万福,细细的将脸上的血水擦干,转身便往门口走去,却在这时正听见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陆青鸾慌乱的后退,转圈找着可以躲藏的地方:“怎么办……,怎么办……” 蓝月心仰头大笑,笑的几近癫狂:“女儿……,和娘一起赴死如何?”说完,蓝月心再次狂笑。 陆青鸾转头,静静的看着蓝月心,片刻,双膝一落跪了下来:“娘……,我在四面围墙的屋子里呆了十年了,我想活……,我想让所有人知道,这个天底下还有一个我……陆青鸾!” ‘吱嘎--’门响,护卫去而复返,有些吃惊的看着跪在蓝月心面前的陆青鸾,仰头看了看蓝月心满嘴的血迹后,护卫眼里多了丝疑惑,虽如此,却知道在这王府里,很多事是不该多问、多知道的! 一句多余的也不问,护卫抱拳对陆青鸾道:“表小姐,王爷有请!在书房等你” 蓝月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说道:“照顾你妹妹!” “娘放心!”陆青鸾快速的应声,转而对护卫道:“我这就过去!”随即起身,小心翼翼的看了蓝月心一眼,眼里带着祈求和害怕,蹉跎的走出了柴房,只走出不远,便又快速的转身蹑脚返回柴房前,透过破败的柴房门,看向屋内-- 护卫抽出一根布条,手法熟练的勒在蓝月心的脖子上,使劲的勒紧……,用力……再用力……,直到蓝月心透过柴房门的缝隙看向陆青鸾的双眼泛了白,舌头伸了出来-- 至始至终,蓝月心一句话也没说! 陆青鸾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一种放松的笑,一种志得意满的笑-- 直到来到书房前,陆青鸾嘴角的笑意才渐渐隐去,书房内--,摇曳的烛火,将汾阳王刚毅的身影无限扩大,透过多菱格窗映了出来,身影随着烛火摇晃,带着一丝阴森的恐怖,让陆青鸾自心底瞬间升起不安。 陆青鸾忐忑不安的推开书房的门,不知道汾阳王何以会这么晚了还单独召见自己,难道是知道打碎碧玉簪的人是我了?还是知道我陷害了娘?还是知道了散骨香的事? 越想越害怕,陆青鸾几乎在开门的‘吱嘎’声响起的同时,便有要转身而逃的*,甚至身子已经转了回去-- “陆青鸾--,不给义父行礼吗?”汾阳王浑厚的声音一下子将陆青鸾定在了原地。 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惧怕,陆青鸾转身屈膝而跪:“青鸾见过义父!” 汾阳王自案桌后走了出来,站在陆青鸾面前,自上而下冷冷的看着陆青鸾:“企图冒充汾阳王府郡主--死罪!摔碎了皇太后所赐圣物--死罪!自己做错了事,推出亲娘定罪,更是死上加死!”冷冷的看着陆青鸾,自丹田而出的声音,在这深夜的屋子里,有种震耳的回音。 陆青鸾瑟缩的趴在地上,努力的想着反驳的借口,却因惧怕而一个字也不敢出口,嘴巴开开合合半天却抖的越发厉害,许久才仰头目光慌乱的看着汾阳王:“青鸾……,是冤枉……冤枉的!” 汾阳王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将陆青鸾坠入了云里雾里…… 第四十八章 调查紫衣 “青鸾……,是冤枉……冤枉的!”陆青鸾慌乱的说道。麺魗芈晓 “本王知道!”汾阳王仰头一笑,转身重新回到了案桌前,在陆青鸾惊讶、不敢置信的目光下,缓缓开口:“你有没有罪,是本王定的,本王说你没罪,你就没罪!” 陆青鸾不知所措的看向汾阳王,吃不准汾阳王的意思,只能瞪大一双眼睛,看着汾阳王。 “像!真的很像!”汾阳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本王可以保你平安无事、荣华富贵,而你--,你之所以能入宫成为储女,是因为你是本王的义女,不仅如此,还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迎向陆青鸾茫然的视线,汾阳王接着道:“入宫后,你若想日后荣华富贵,就得听从本王的安排,本王会安排人教你所有的行事、语言、动作,让你更像那个人,让你能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人上人,可你也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陆青鸾反射性的开口问道,思绪几乎被那句‘荣华富贵’,在第一时间就给魔怔了。 “你娘蓝月心手下的所有资产,你要交给本王打理,本王自会善待你这个义女!如何?”一改刚才的阴冷,汾阳王轻笑的看着陆青鸾。 “我娘的资产?”能让一个王爷看在眼里的资产,势必不是一般的丰厚,毕竟汾阳王不仅是个世袭的在京藩王,还是个有封地、有兵权的王爷。 陆青鸾想了想,开口问道:“我娘有多少资产?”问完陆青鸾便后悔了,尤其在对上汾阳王那双瞬间寒意泛生的眸子后,心里更添了份后怕,自己如今的处境,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汾阳王讨价还价,如果顺应了汾阳王的意思,自己就能以汾阳王义女的身份入宫,兴许真能如汾阳王所说,成为人上人!若自己还贪恋娘的资产,只怕是没命看到这些资产一眼了! 躬身叩首触地,陆青鸾开口道:“义父,青鸾年纪尚轻,又是个女儿家,怎么能抛头露面打理资产,娘是义父的妾侍,娘的资产交给义父打理是再好不过的了!” 汾阳王眯起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陆青鸾,许久,才开口笑着道:“如此甚好,回房休息吧!” 看着陆青鸾离去的背影,汾阳王微微蹙起眉头,蓝月心还没死,自己与她谈论蓝月心的后事,她不管蓝月心的死活,先问有多少资产,这样的女子,日后得势,也必然不会放过自己,看来自己要多留心了! @ 居然、巴尔东、嘉德、皓月、--是六皇子段凛澈的四个贴身护卫,此刻已经在这个压抑的书房里站了两个时辰了! 自昨晚夜归后,段凛澈便一直一言不发的坐在案几后,眉头深锁着,狭长深邃的眸子,始终泛着一层看不清的迷雾,即使在叛军压阵之时,依旧谈笑风生的六皇子,此时近两个时辰了,眉头仍不见松弛,看来是遇到棘手的事了! 四个护卫对望一眼,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猛的抬眸,段凛澈朗声对反射性的站直腰杆凌然抱拳的四个护卫道:“居然--,本皇子要知道‘茹婉郡主’苏紫衣自小到大所有的事,事无巨细!” 居然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抱拳应声道:“属下领命!” “皓月,那个女人是你亲手葬下的,去给她起葬,按照皇子妃的规格厚葬!”段凛澈说完,眼前又浮现苏紫衣那双在月夜的掩饰下,放肆的泄露寒光的眸子,那样的恨意,绝不是因为自己私闯闺房的事,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得罪过她? “属下遵命!”皓月帅气的点了下头,爷身边的女人,除了那个死了的,还真没别人了,所以在段凛澈开口之初便知道段凛澈说的是谁! “襄城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段凛澈抬头向巴尔东望去。 “凡是参与给爷下药的,全部处死了!属下查到这件事和林叶峰有关!顺西楼就是林叶峰开的!”巴尔东应声道。 “林叶峰?!三哥的人?”段凛澈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走,去四海饭庄,会会三哥去!” @ 到第二天出门,苏紫衣才明白段凛澈临走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院子里不干净,本皇子替你清理了!”段凛澈走时,笑容很是诡异。 现下想想,那笑容里还蕴着一份邪气!看着眼前一排如烤乳猪般,被人用绳子串成串,倒挂成一排,晾在林芝兰院门前的下人们,苏紫衣突然就笑了,一种自重生后便不曾有过的开怀的笑。 “只听说晒被子,没听说连人也可以这样晒的!”莫伊揉着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在微风下不停的打着圈的这一串人。 “这是怎么了?”林芝兰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还不将人都放下!” 赶到的护院闻言,紧忙抽刀砍断绳索,将一群人都放了下来,那些个被倒挂了一宿,各个脸色发紫的人,双脚一着地,便忙不迭的冲苏紫衣磕头道:“都是小的的错,不该监视郡主给王妃报信,郡主饶命!” 十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一字不差的话,将林芝兰脸色说的越来越难看:“闭嘴,本妃何时让你们监视郡主了,你们受谁指使了?” 苏紫衣真就开始好奇段凛澈是怎么做到的了,这些人像是听不见林芝兰的话一般,就这样跪在原地,不停的磕头、重复着:“都是小的的错,不该监视郡主给王妃报信,郡主饶命!” 苏紫衣转身离开,后来听莫伊说,这群人整整磕了一上午的头,喊了一上午的口号,还是汾阳王下了朝回来,才命人将他们都拖走打了二十板子才算完的! “父王回来了?”苏紫衣喃喃自语道:“不知宏緖皇帝会如何处置这事,我们看看去--” 还未入正厅,老远便听见苏默珊哭天抢地的哭喊声,苏紫衣顿了顿脚步,随即快速的走了进去。 正厅内的气氛极为压抑,汾阳王身着朝服在上首位背门而立,苏老太君坐在侧首位上,林芝兰、苏玲玉姐妹则站在一侧,余侧妃和孙侧妃以及一干姨娘和庶女们也都一声不吭的站在另一侧。 苏紫衣扫了一眼,陆青鸾倒是不在正厅里。按照莫兰所说,这个时候,陆青鸾应该被陆老太君请去了吧! “我娘呢?父王……,我娘呢?你不是说我娘会没事的吗?为什么又说她死了?我要见我娘--”苏默珊跪在地上哭喊着,一整个上午都找不到蓝月心的踪影,王府里的人要么不知道,要么都躲着自己,父王下朝一回来,突然告诉自己,娘昨晚就悬梁自尽了,这怎么可能? “父王……,你救救娘……,娘一定没死,你让我见见娘……,求你了父王……”苏默珊跪行至汾阳王脚边,抱着汾阳王的腿哭喊道。 “够了!你娘已经死了!”汾阳王看着苏默珊怒吼一声:“你娘碎了圣物,万死难辞其咎,圣上不予追究已经是我汾阳王府天大的恩赐了,你还想见你娘?以你娘之罪,根本不能入葬!” “不能……入葬?!”苏默珊有些神志不清的看着汾阳王,一时间几乎不能分辨汾阳王在说些什么。 “带默珊下去休息一下吧!”林芝兰扫了眼汾阳王阴沉的脸色,适时的开口说道,随即转身怜惜的看着苏默珊:“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以后母妃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苏默珊一把推开过来搀扶的两个嬷嬷,一双明媚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嗓子也已嘶哑却仍愤怒的嘶喊着:“都给我滚,你们昨晚支走我,就是要对付我娘,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人--,还我娘……” 林芝兰闻言,脸色一变,眸子里也泛起一丝戾气。 “够了!”压了压眉头的阴冷,汾阳王接着道:“都退下吧!让陆青鸾来见本王!” “陆青鸾一早就出府了,到现在未回!”林芝兰回答道,一度以为陆青鸾是心虚逃走了,可后来想想,她这样的女子怎么舍得这入宫为储女的机会。 “陆--青--鸾!”想起罪魁祸首,苏默珊控制不住的咬牙嘶吼:“她最该死,和你们一样,都该死……” ‘啪--’汾阳王转身的同时,一个耳光--落在苏默珊脸上:“闭嘴!给本王滚回去!” 苏默珊被这一巴掌打翻在地,白皙的脸庞顿时多了一道五指印,半张脸也立时肿了起来,可见汾阳王这一巴掌用力不轻! 片刻的微愣后,苏默珊才伸手捂住被打的脸,震惊的看着汾阳王,在对上汾阳王眸子里从不曾对她发过的怒火后,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四小姐回去休息,这几天就好好照顾四小姐,如此情绪,就别到处乱走了!”林芝兰淡淡的说完,自有俩个嬷嬷将苏默珊硬架着离开了。 苏默珊一走,正厅的人便陆续的施礼告退,苏老太君也迈步往外走,肥胖的身子每走一步都带着粗喘,在经过苏紫衣身边时,抬手指着苏紫衣便道:“你呀--,就是个扫把星,御赐的圣物都拿不好,惹来这么些事,险些给我汾阳王府带来大祸!” 当着满厅的人,苏老太君开口就骂,语调不高,却说的痛心疾首,全身的肥肉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题外话------ 《嫡女三嫁鬼王爷》排名前四的粉丝,居然会笑=居然、yoyodong8205=巴尔东、jadechoi=嘉德、皓月当空=皓月!这样定好了,结果又后来者居上了两位亲:qquser5613016、小小薰衣草。无奈存稿已定,喜欢的亲欢迎来客串 百里堂《夫人在上——嫁值千金》炮灰女的翻身大计 新婚之夜 望着嘴角噙着笑的某男,某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拽住某男的衣襟,奋力一扯…… 结果衣服质量太好,咬牙继续未果,顿时垂头丧气。 某男满眼堆笑:“阿雯劳累了许久,现在该为夫了。” 说罢“刺啦”声响,布帛碎裂声此起彼伏。 某女心中火气,大吼:“这不公平!” 某男迅速脱掉自己的衣衫,裸着身子往床上一躺,声音醇厚低沉:“这下公平了吧。 049、 6月30日(求首订) 苏紫衣闻言,恭敬的俯下身子,轻声细语的回话道:“老太君,这件事皇上已有定论,老太君说这事怨我,是不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 “老身……老身怎么敢质疑皇上!” “昨晚的事前前后后都是父王亲眼所见,老太君不是质疑皇上,那就是质疑父王喽?!”苏紫衣仍旧躬着身子,一脸的毕恭毕敬,做足了晚辈该有的姿态,却将苏老太君堵的一口气上不来,脸色涨紫。麺魗芈晓 直起身子,苏紫衣扫了眼周围看好戏的人,再次开口便多了份冷冽:“老太君以后出口请自重,辱骂本郡之罪,本郡可以‘饶恕’,捎带着辱骂皇上和父王,就是大罪过了!老太君若真是不想给汾阳王府惹事,说话之前,请三思!” “紫衣告辞!”冷笑着瞥了眼气的全身发抖的苏老太君,苏紫衣将身子就势欠了欠,转身便带着铃儿走出了大厅。 苏紫衣前脚刚出大厅,陆青鸾便回到了汾阳王府,于汾阳王在书房里商谈了片刻的时间,汾阳王便着人点兵,匆匆出了王府! 苏紫衣信步在花园中闲逛着,自己借此机会碎了碧玉簪,按碧玉簪蕴含的意义看,应该引起轩然大波才对,可看汾阳王的反应,宏緖皇帝也仅是以蓝月心的死代罪了,是不是太过平静了,就连汾阳王好像表现的也太过平淡了些!以宏緖皇帝对汾阳王的忌惮,这件事也足可以做文章了,何以会如此就过去了呢,难道说碎簪也是宏緖皇帝所想?不就题发挥是另有原因? 千头万绪间,一个身影窜至苏紫衣面前,来人一身湖绿色的轻丝罗裙,内里是一件同色的束身绣银丝裹衣,带着婴儿肥可爱的圆脸上一边脸红肿着。 “默珊--”苏紫衣带着丝疑惑看着独自冲出来的苏默珊,林芝兰派去‘照顾’苏默珊的两个嬷嬷太没用了吗? “大姐!”苏默珊上前一把抓住苏紫衣,压低声音快速的道:“我娘手里有一大笔资产,父王这么些年就是靠着我娘的这笔资产养兵的,可是……,这笔钱只有陆青鸾有继承权,我娘是她害死的,凭什么要给她……,我不给!大姐……,你也想让陆青鸾死的对不对,我可以帮你! 我们一起为我娘报仇!” 即便是藩王养兵,所需养兵之资也不需要一个姨娘的资产来提供,难道…… 压抑住心里吃惊,苏紫衣不着痕迹的抽出被苏默珊握住的手,“默珊……,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与陆青鸾是好姐妹,怎么会想她死呢?” 苏紫衣说完淡然的看了苏默珊一眼,迈步便走,眼角余光见不远处假山后果然有人影晃动,在经过苏默珊之际,伸手冲假山的方向指了一下,随即便片刻不停的离开了。 苏默珊一惊,在确定自己真的被跟踪后,一种无边的悲凉向她铺天盖地涌来,那种无人依靠的孤独和害怕,让她如虚脱了般瘫软在地,随即仰头大哭了起来,像是要哭尽所有的不安,哭的声嘶力竭,在抽搐中晕了过去-- 回到了衣苑,苏紫衣迈步走进屋子,院子里的丫鬟都被拖出去打那二十大板了,整个衣苑顿时觉得清净了许多。 一进屋,苏紫衣便见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竹篓放在地中间,待看见跪在一旁的莫兰,便大约猜出发生了什么-- 打开竹篓,果然--,如玉瓷般的小陆青逸沉睡在竹篓里,看着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苏紫衣不觉想起他赖在自己身上,甜甜的嗓音喊自己姐姐的时候,一贯冰冷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被她发现了吗?老太君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 莫兰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老太君身边的丫鬟说走了嘴,陆青鸾假意答应老太君一起离开,上车之时,趁人不备溜走了!老太君知道此番凶多吉少了,便着奴婢将小少爷带来托付给小姐,奴婢刚出陆府,便见汾阳王带兵将陆府围了起来。”莫兰说完,冲苏紫衣重重的磕下了头,低声哭了起来-- 苏紫衣看着竹篓里的小逸飞:“偷梁换柱、私藏钦犯,汾阳王这次是终于找着机会将陆府整个抄了!” 什么?”铃儿听了,不敢置信的捂着嘴,身子一软跟着跪倒在地:“小姐……,怎么办……,老太君她……” 无视铃儿和莫兰的啼哭声,苏紫衣微眯起眼睛,诧异的看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莫伊,拧起眉头开口问道:“莫伊,陆府中没有你担忧的人吗?” 莫伊不大的眼睛转了转:“回小姐,奴婢本是个草寇,遇难之后,被老太君买来的当天就送来给小姐使唤了,在陆府没有认识的人!” 莫伊说完,苏紫衣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便跟着泛涩,心中也一阵阵的发紧! 一直以来,苏紫衣都对陆老太君派给自己的三个丫鬟存有疑惑,铃儿是自己救回来的,陆老太君不可能看不出她是真心向着自己的,而莫兰机灵稳重,绝对是陆老太君身边信得过也用得着的人,可这个莫伊呢?五大三粗、愣头愣脑的,如果陆老太君真要监视自己,再派个如莫兰这样的人岂不是更好,怎么会派莫伊这样一根筋通到底的人来-- 直到这一刻,苏紫衣才明白,原来不光是自己,陆老太君也从没真正放下和自己的这段祖孙情,这个莫伊才是真正交给自己,让自己能放心大胆的用得上的人! “这个老太婆!”苏紫衣狠狠的嘟囔一句,仰头将眼底的酸涩眨回去,这一刻,心里被那种突然亲人还在的感动包围着,欣喜着,被那份曾经最在乎的亲情环绕着,甚至忍不住感激,感激那份亲情原来一直都在,一直都守候在自己周围。 “老太君让奴婢将这个交给你!”莫兰说着自怀里掏出个不大的匣子递到苏紫衣面前。 打开匣子,苏紫衣不禁愣住了! “这里是之前蓝月心手底下四十二间店铺掌柜的死契!”莫兰将匣子打开道:“除了有十一个被蓝月心换了人,其他的仍在任掌柜!” “什么?!蓝月心手底下那些个店铺,所有的掌柜都是在老太君手里签过死契的?”苏紫衣不敢置信的拿起莫兰手里的匣子,打开来快速的翻了翻:“既然这样,老太君何不早对蓝月心动手,以老太君的手段,蓝月心再有四十二间店铺也不够垮的!” 通常只有买来的奴婢才会是死契,这样的人没有人身自由,婚姻受限,且子孙后代都是死契,世世代代都是契约者的奴隶,在大夏朝的人权还不如雇佣来的奴婢,而这样的人,通常都用作最苦的工作,陆老太君竟然用签了死契的人做掌柜,真是不可思议。 “老太君无意中知道蓝月心所赚来的前,全部贴补给了汾阳王,如果整垮了蓝月心,汾阳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有了小少爷后,老太君便更不能动手了!”莫兰应声说道,眼里溢满凄凉。 “看来,老太君已经决定不要陆青鸾这个孙女了!”苏紫衣‘啪!’的合上匣子,莹亮的眸子瞬间盈满自信和斗志,整个人如将要上战场的将领,全身焕发的凌冽和势不可挡的气度:“既然如此,那就有本郡来为陆老太君尽孝吧!” 在三人惊讶之际,苏紫衣再次开口,语调铿锵有力:“莫兰,将逸飞藏起来,务必在今天这一天之内,不让任何人知道逸飞的下落!莫伊,你备好马车,探听好汾阳王押送陆府人所经路线,尽快通知我!” “铃儿--,将本郡的郡主服拿来,给本郡更衣--,本郡要先去会会陆青鸾!” 大夏朝的郡主服是有特定样式的,里里外外总共有五层,从最里面的赤金纹螺的裹衣、银丝领边祥云绣中衣、朝阳红束身衬群、朝阳红孔雀绣屏广袖长裙、最后是外罩的金色薄纱拖曳飞鹊镂衣。 先帝所赐的‘茹婉郡主’封号为从二品,头上便是赤金屏鹊彩冠,整个一套下来,在这盛夏之际,苏紫衣额头便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真该谢谢母妃,这么短的时间竟能做出这么复杂的郡主服,让本郡忍不住想,她是不是早有准备了!”苏紫衣伸直双臂任铃儿给自己一层层的穿戴整齐,随即带着铃儿去了心苑。 陆青鸾仍暂住在蓝月心的心苑,苏紫衣一路走来,路上的丫鬟在惊讶之余纷纷倒地叩拜,依照苏紫衣此刻的行头,那可是正规的郡主出行。 只一动,身上便大汗淋漓,衣服全都黏在了身上,幸好面纱和刘海挡住了脸上的汗水,忍着身上的不适,苏紫衣双手交扣,目不斜视,华贵的郡主服让她整个人多了份凌然的威仪! 至心苑院前,苏紫衣并不入内,只站在院外静候着。 丫鬟立刻进去通报,片刻后陆青鸾不得不走了出来,迎接郡主玉驾!也只这片刻的功夫,各府里派来打探的和本就路过、偷摸看热闹的姨娘、仆人们便已经站了一大圈子。 陆青鸾刚要躬身下拜,苏紫衣迈前一步,紧忙将陆青鸾扶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份焦急和凄苦:“表妹,陆老太君被查出偷梁换柱,用一个死孩子换下了陆府的独苗陆青逸,此刻父王已经带兵去羁押陆府的人了,我们即便不能救下老太君,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君赴死呀?” 陆青鸾脸色难看的瞅了苏紫衣一眼,随即退后一步:“老太君罔顾大夏朝律法,窝藏钦犯,哪里是我们能出面救的了的?” “表妹误会了,本郡没有让表妹求父王徇私枉法的意思,只是,表妹好歹是陆府的嫡孙女,总该送陆老太君一程吧!”苏紫衣一脸焦急的说完,再次靠前一步,压低声音在陆青鸾耳畔道:“父王见我与表妹同去,说不定能想法子周全、从轻发落呢!” 从轻发落?!陆青鸾心中冷笑,这可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让汾阳王带兵杀了陆府所有人,自己就能再继承了陆府剩下的资产,到时候,汾阳王至少会给自己留下一成吧!若这个时候自己再去求情,汾阳王会怎么想? “表姐,我与老太君的情分,比不上姐姐与老太君的情分深,我……” 快速打断陆青鸾的话,苏紫衣截话道:“表妹毕竟是老太君的骨血,血缘之情,怎么能是我一个外人能代替的,本郡没有别的要求,只求表妹在这个时候送老太君最后一程,时间不多了,本郡就先走了,望表妹换好衣服,早点赶过去!” 苏紫衣说完,也不待陆青鸾回话,转身便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青鸾也不好大声开口说不去,便只能恨恨的瞥了苏紫衣一眼,转身入了院子,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汾阳王添堵。 一旦去求情,汾阳王定然会觉得自己出尔反尔,何况汾阳王还捏着自己的罪过,陆青鸾这样想着,便干脆坐在屋里不在动弹,周围服侍的丫鬟,各个冷眼瞥着这个冷血的表小姐,陷害自己的亲娘,连祖母最后一程都不去相送,还不如一个代她尽孝的郡主! 出了汾阳王府,铃儿担忧的看着苏紫衣:“小姐……,陆青鸾怕是根本不会去相求的!” “我知道!”苏紫衣冷冷的点了点头:“本郡根本就没指望她,但是接下来的戏,离了她却不行!”…… 上了莫伊备好的马车,铃儿紧忙将冰盆推到苏紫衣身侧,掏出手帕细细的给苏紫衣擦拭颈项间的汗水。 汾阳王府的马车极为宽敞,马车壁内有暗格,冬日放暖炉,夏日放冰盆,此时那马车壁正往外丝丝的冒着凉气,饶是如此,身上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苏紫衣,仍是觉得酷热难耐。 莫伊拿起扇子,边大力的扇着,边说道:“小姐,汾阳王已经押解陆府的人往大理寺去了,看样子,是要自华西街经过!” “华西街?!”苏紫衣拧起眉头,果断的开口道:“华西街有老太君十二间铺子吧?铃儿--,你去通知这十二间铺子所有的掌柜,铺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半价处理,买一送一!让掌柜们自己想办法,越多人捧场越好!” 铃儿毕竟曾是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这些个掌柜全都认识,也都时常有接触! “是!”铃儿虽不知道苏紫衣的用意,却在苏紫衣自信凝重的眸子里看到了希望和不容拒绝的魄力! “莫伊--,将我院子里的那些个刚被杖责的丫鬟们全都带上,抄近路,将车子赶到华西街人员最密集的地方,我们去等着汾阳王!” “是!” @ 华西街到处商铺林立,叫卖声连片,这里虽不是京城最贵的地界,却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只因这里出售的东西都是物美价廉的中档货,大户人家的贵妇小姐们是很少逛街的,而能逛街的百姓们,就是冲着这物美价廉来的! 压着陆府一干人犯,汾阳王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双鹰目阴冷中透着一丝欣喜,今日之后,只要能捏住陆青鸾那个小丫头的把柄,以后的事,便可以说功堕垂成了! 一行人越走越慢,前面开路官兵不停的吆喝,周围回避的百姓仍是骚乱一团! 以往押解犯人,周围围观的百姓也很多,汾阳王起初并没在意,直到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前行一度受阻后,汾阳王才觉出一丝不对,不自觉的回头向被押解的陆家人看去,见一个个死气沉沉没什么异样,才稍觉安心。 周围‘买一赠一’和百姓疯抢货物的嘈乱声,一阵阵传到陆老太君的耳朵里,那些个遭人疯抢的店铺,都是自己名下的,自己这一死,全都要转给那个狼心狗肺的陆青鸾了,算了--,倒还不如给了跟自己干了这么些年的掌柜们了! 陆老太君收了收手臂,将怀里的小男孩更加用力的搂在怀里,没有了兽头杖,陆老太君每走一步都在摇晃,将小男孩抱的摇摇欲坠,纵使如此,仍竭尽全力的拥着小男孩,任小男孩熟睡在自己肩头,身边的两个丫鬟,哭啼间仍护在陆老太君身侧,适时的托付一把,使老太君不至在不时的踉跄中摔倒。 “今日的百姓怎么聚集的如此之多?”汾阳王坐在高头大马上,远远看去,前前后后颇有点人山人海的架势,使得押解的队伍有些进退不得了!久经沙场对事态的判断,让汾阳王果断的命令:“多派两个人前面开路!务必快速通过华西街!” “是!”几个士兵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苏紫衣推开将扇子扇的风生水起的莫伊,撩起车帘,看了看外面越聚越多的百姓,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道笑意:“去--,到大理寺鸣鼓喊冤,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半个时辰之内将大理寺少卿萧大人带来,记住--,半个时辰,不能早到,也不能过时!” 难度有点大!莫伊拧了拧眉,心中一咬牙!大不了我绑了他过来!下定决心后,莫伊也不给苏紫衣施礼,便直接跃出马车,往大理寺方向冲去。 苏紫衣对莫伊能办成这事,报的希望不大,好在萧大人来不来对自己的计划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来了更好,不来也无所谓,只是接下来的事,以莫伊这么鲁莽的性格,不适合跟着前往,倒不如差她离开。 独自坐在马车里,苏紫衣透过马车的薄帘,看向远处越走越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汾阳王,血液里的好战因子,在这一刻瞬间沸腾! 一个久经沙场的王爷,一个深宅内院里的郡主,一场父女之间兵不血刃的较量! “父王--,这是女儿第一次与你对峙!”苏紫衣轻声一笑,眉头挑起自信的同时,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十几个刚挨了板子的丫鬟们,有些惧怕的看着苏紫衣,可却仍训练有素的将苏紫衣围在了中间,随着苏紫衣的步伐,阻挡着四周的百姓。 拖曳的长裙,金色的薄纱拖曳飞鹊镂衣,在盛夏的日光下闪动着刺眼的光速,让苏紫衣莆一出来,便在周围丫鬟的簇拥之下,吸引了周围百姓的目光。 “茹婉郡主亲临,闲者回避--”一个丫鬟高呼了一声,周围的百姓顿时炸了锅! “郡主--,原来是个郡主,你看她那身衣服多漂亮!” “茹婉郡主,不是那个有名的丑郡主吗?” “怪不得带着面纱,能有多丑?” “据说其丑无比,丑的吓人!” “那个代替表妹,给商贾之妇尽孝的郡主,不就是茹婉郡主吗?好像就是给这个抄家的陆老太君尽孝呢。” “……” 无数个窃窃私语声,随着周围百姓的参拜而此起彼伏,好奇心十足的百姓,逐渐的向这里靠拢。 迎向越来越近的汾阳王,苏紫衣广袖一甩,原地跪了下来,拖曳的金色镂衣在身后划出一个潋滟的弧度,如乍开屏的金雀铺在身后,头顶的彩冠折射出无尽的光芒-- 坐在马背上的汾阳王,远远的便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戎马半生练就的锐气和胆识,让他‘改道而行’的念头只一闪便放弃了,一个女娃而已,自己有无数个秉公执法的理由拒绝她的请求!哪怕是父女之情也无法动摇自己的决定! 一踹马肚,汾阳王迎着苏紫衣跪拜之地走了过去! “紫衣--,你在这里干什么?”汾阳王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紫衣,眼里的冰冷中适时的挑起一丝惊讶,魁梧的身材在那高头大马上更显得压迫力十足。 “父王--,女儿想问,陆老太君犯了什么错?”扬起头,苏紫衣镇定自若的看着汾阳王,脸上仅露出的一双眸子清晰如镜,在无数人的瞩目下,泛着坚韧和自信的光芒。 汾阳王微微蹙起眉头,凝视着苏紫衣片刻,刚毅的脸上正气凛然,朗声开口道:“先前辱蔑皇室案中,陆氏用一死孩代替其孙子陆青逸赴死,属私藏钦犯之罪,当以斩刑论处!” 苏紫衣微一颔首,眸子里泛起忧伤,甚至声音里也多了一丝哽咽:“女儿明白了!父王--,女儿有一不情之请!”不待汾阳王开口,苏紫衣接着说道:“女儿为了替表妹尽孝,给陆老太君当了十年的孙女,这十年间虽无血缘,却深得老太君疼爱,如今老太君做了此等糊涂事,女儿不敢让父王徇私枉法,但求见陆老太君一面,送陆老太君一程!” 汾阳王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嘴角勾起一道厉色,如果真要相送,等入了大牢,定了罪再探视也不晚,何须在这人满为患的大街上! 虽如此想,可汾阳王出口的声音却带着一份严父般的责爱:“一个郡主,怎能在大街上抛头露面,还不速速回去!” “父王--,母妃去世之后,女儿便被送出汾阳王府,可以说是在陆老太君膝下长大,百善孝为先,求父王看着女儿的一片孝心上,容女儿见陆老太君一面,何况--,陆老太君的嫡亲孙女,我的表妹陆青鸾,本郡已经亲自去请了她,她如今正在赶过来的路上,青鸾表妹自出生到现在,祖孙俩还没见过一面呢,青鸾表妹也是父王的义女,求父王开恩!” 苏紫衣说完不顾汾阳王铁青的脸色,双手伏地,实打实的磕起了头,只几下--额头便渗出了血迹。 周围的百姓一见,便炸起了一片诧异声,一个郡主,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商贾之妇,当街跪拜,磕头如捣蒜,这样的诚孝之心,让周围的百姓撼然的同时,心软的早已开始摸起了眼泪-- 周围一边倒的议论声,让汾阳王的脸色更冷了一层,握住缰绳的手也是青筋凸起。 “来人--,将茹婉郡主带走!”汾阳王拧起眉头,干净利落的命令道,久经沙场的历练,让汾阳王瞬间分析透了眼前的事态,如果不及早控制,怕是难压骚动。 围在苏紫衣身边的丫鬟们,闻听自家王爷的命令,纷纷转身走向苏紫衣,便要伸手向前搀扶。 “滚!”苏紫衣语调不高,只够让这些个丫鬟听了个正着,可声音里的冰冷却寒澈入骨,眼神里的冷冽更如数九寒风,冷冽的刮在意欲上前搀扶的丫鬟们脸上,使得几个小丫头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怯懦的低下了头。 没想到汾阳王处事如此果断,这让苏紫衣对自己这个父亲多了份佩服,原想着再拖一段时间,让周围围观的人再多些,再行下一步计划,如今看怕是不行了,好在此刻那闻风来抢购的百姓已经都陆续围拢了过来-- “父王--,请容紫衣给陆老太君磕一个头,紫衣立刻就走,绝不拖沓,否则--,紫衣便在此长跪不起!”苏紫衣说完,再次用力磕头,额头顿时血肉模糊。 “还磕?!”四海饭庄雅座靠窗的位置,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眯着眼睛看着窗下这一幕,忍不住咬牙怒声道! “怎么了六弟?”三皇子段西広挑眉疑惑的看着段凛澈,顺着段凛澈的视线看向街中--仍在磕头的茹婉郡主,轻声一笑:“父女对峙,六弟觉得谁会赢?” “本皇子赢!”段凛澈说完,翻身一跃自窗口飞了出去。 段西広诧异的看着段凛澈身轻如燕的身手,阴沉着脸色对身后的林叶峰问道:“不是说他中药了吗?” 林叶峰瑟瑟的应声:“三皇子恕罪!”在段西広阴冷的目光下,一句话也不敢解释。 “查查这个茹婉郡主和段凛澈是什么关系!”段西広看着窗下,一脸若有所思的说道。 “属下领命!”林叶峰如蒙大赦般离开。 “父王--,紫衣求你!法外开恩!”每磕一下头,苏紫衣都声嘶力竭的高声恳求道。 “法外开恩!法外开恩!……” 随着苏紫衣的恳求声,周围百姓的复合声也越来越多,隐隐有汇聚一声的震撼之感。 “汾阳王--,郡主不过是见陆老太君一面,法理不外乎人情,郡主一片诚心,汾阳王何必如此拘泥!”段凛澈如自天而降般,淡笑如仙,深眸中却隐着一丝怒火,尤其扫见苏紫衣额头的腥红后,眸色更暗! 对于这个多管闲事的六皇子,苏紫衣眼里本能的泛起一丝冰冷,心念一转,大理寺少卿萧大人虽是个热心、耿直的,可来的时间、或者说来不来都很难把握,既然这个六皇子自己送上门了,那就别怪我废物利用了!“多谢六皇子成全!” 一句话,六皇子都成全了,你一个汾阳王有什么资格阻拦! 汾阳王压抑着狂跳的眉头下马施礼! 周围的百姓在确定了段凛澈的身份后,再次哗然,对苏紫衣的赞赏,因为一个皇子的支持,而上升到了更激烈的层次,场中顿时高呼声不断,其中不乏有因这风华绝代的皇子突然降临,而跟着痴迷呼喊的女子。 在耳边无数个让‘郡主见面’的呼喊声中,汾阳王挥手,让开了一条路。 苏紫衣快速的提起裙裾,冲着陆老太君飞奔而去,在陆老太君面前站定,吃惊的看着短短几日便消瘦了整整一圈的陆老太君,原本就稀疏的头发,此时不仅更少了,且全都花白了,脸上的老人斑在那苍老的皮肤上跳动,浑浊如蒙了霜的双眸,定定的看着苏紫衣,嘴角勾着一丝满足的感叹! “你来干嘛?”陆老太君撇过头,将怀里的男孩再次紧了紧,步伐摇晃着往前近了一步,干裂的唇瓣微张,用极低且颤抖的声音道:“做好我托付的,我陆家一辈子感激!” 这一刻,无关计谋,苏紫衣落地而跪,只为了这个一生叱咤商场,历经沧桑的老人,这十年来对自己的教诲和疼爱! “你走吧!”陆老太君说完,绕过苏紫衣便走。 苏紫衣猛地站起身子,在陆老太君绕过自己身侧之时,冷声低语:“你以为我真是来跪你的吗?你想的美!” 苏紫衣说完,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陆老太君怀里抱着的男孩,直接双手将男孩举高:“这个男孩根本就不是陆青逸……” 这一刻,陆老太君踉跄倒地,吃人的目光,似要将苏紫衣大卸八块! 识人不清,所托非人!这些个字眼,在第一时间冒出了陆老太君的脑海,让她忍不住用那双干枯无力的手,猛捶自己心痛欲裂的胸口,那怕让莫兰将陆青逸带离京城,也比送入虎口强,这苏紫衣根本不是来送自己的,而是来揭穿自己,害死陆青逸的! 一种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的悲痛,让陆老太君突然生出一股力量,冲着仍高举着孩子的苏紫衣扑了过去…… “你去死吧!”嘶哑的声音和陆老太君的身子一样颤抖,整个人如发了狂般扑向苏紫衣,在苏紫衣身上撕扯抓挠,:“你还我的孙子,你这个死丫头,你去死--” 陆老太君喊的撕心裂肺,抓的拼死拼活,只片刻的功夫便将护住怀里的孩子,只承受不反抗的苏紫衣抓的脖子上全是伤。 突来的变故,让周围的人都傻了眼,所有的人都分不清--何以刚才那么感天动地的慈孝场景,会逆转成如此暴力,整个长街几百人,都在这一时间目瞪口呆,安静的看着陆老太君玩命的发狂。 段凛澈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将苏紫衣揽在怀里的同时,伸手点向陆老太君的死穴,在苏紫衣一声:“别伤她!”出口之际,将点向陆老太君死穴的手一翻,击中了定穴! “来人--,将陆府一门带走!”汾阳王怒喝一声:“伤害郡主,罪加一等!” “慢着!”苏紫衣大声厉喝,随即转身对着周围的百姓道:“各位街坊、乡亲父老,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老年丧子!” 转身看着虽被点了定穴,仍怒目圆瞪的陆老太君,苏紫衣接着道:“我祖母--陆老太君,自叔父相继去世后,便一直神志不清,经常会把年龄相仿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孙子,抱在怀里便不撒手,为了让祖母有所寄托,本郡特地寻了个年龄相仿的孩子,送给祖母抚养,给他起名也叫陆青逸,祖母的病时好时坏,可但凡有人敢动她怀里的孙儿,不管是谁便会和她拼命,哪怕是本郡,犯起病来也照样不认识!” “难怪--!” “原来是这样呀!” “怪不得突然动手打起了郡主!” “我说嘛,郡主这么孝顺,如此义薄云天,陆老太君怎么会下得去手!” 周围百姓们的议论声,让汾阳王的脸色越来越沉,心里已然知道苏紫衣意欲何为了,可苏紫衣在普一开口就问了陆老太君的罪,自己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陆老太君定罪了,这时再改口重新定陆老太君的罪,怕是已经晚了! 汾阳王心中气极,如果入了大牢,什么样的罪都由着自己定,可这个时候,这样的阳谋,就算明知道,也是只能应、不能改了! 段凛澈诧异之余,嘴角勾起一道轻浅的弧度,眼里的赞叹已然满溢!揽住苏紫衣的大手,滑落之际,留下一道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不舍。 苏紫衣再次将手里喝了迷药仍昏迷不醒的男孩举了起来:“各位乡亲父老,这孩子受了惊吓,一直昏迷不醒,可这样貌大家看看,总有人认得真正的陆青逸,这个孩子是不是陆青逸?本郡求各位父老,若有认得的,就给本郡做个证,老太君神志不清了,本郡恳请各位,还老太君一个清白!” “我之前在陆府干过杂役,我认得,这孩子不是陆府小少爷!”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我也认得!这孩子不是陆府小少爷!” “我也认得” “我也……” 无数个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无法分辨、也无从分辨究竟谁是真的认识,谁是跟着起哄,可这无数个证人证词,足以让任何人都无法去否认苏紫衣所说的‘事实’了! 苏紫衣看了汾阳王一眼,转身向段凛澈叩首道:“六皇子,紫衣不敢恳求父王,毕竟父女情分会让父王担上徇私枉法之嫌,紫衣恳求六皇子,老太君根本未曾窝藏钦犯,求六皇子明察!” 段凛澈上前虚扶一把,在苏紫衣起身之际,低声道:“本皇子可以当众赦免了陆老太君,和她那真孙子!” “什么条件?”苏紫衣仍低着头,唇不动而音出。 “本皇子还没想好!” “我答应了!” 如此干脆,让段凛澈诧异之余,嘴角勾笑,仰头便朗声道:“茹婉郡主孝可动天,本皇子钦佩之至,既然陆老太君此事是个误会,便无需在另行审断了!着陆老太君回府修养吧!陆府之案,就此定局!” “六皇子!”汾阳王快步走到段凛澈身侧,眉头闪着一丝不甘:“这个案子还有太多的疑点,怎么能……” “汾阳王,你想在这里升堂审案吗,这么些个证人,你能审的过来吗?汾阳王可知--法不责众,官不压众?”段凛澈说完,轻声一笑,眉宇间的风华尽现。 汾阳王暗自叹了口气,心中恨极,口中却不得不说:“本王明白!”阴冷的眸子扫了眼站在一旁的苏紫衣。 段凛澈解开陆老太君穴道的同时,苏紫衣将怀里的小男孩快速的塞到陆老太君怀里。 陆老太君用力的抱紧小男孩,将头深深的埋在小男孩的颈项间,身子随着呼吸颤抖,眼角余光在扫见苏紫衣脖子上的抓痕后,更是强忍着泪水,深吸一口气,不再看苏紫衣一眼,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往陆府走去-- 人群正散之际,莫伊扛着个弱不禁风的秀才模样的人,飞快的跑了过来,推开拥挤的人群,嘴里一边高声嚷嚷着:“让开--,到点啦--” “挟持朝廷命官,该当何罪?”肩头上的人又打又踢,嘴里更是一通乱吼,无奈整个人仍被莫伊当个麻袋一般扛在肩头。 到了苏紫衣面前,莫伊将肩头上的人往地上一丢,长长的吁了口气:“还好没晚!” 苏紫衣彻底凌乱了…… 萧大人自地上快速的爬了起来,指着莫伊又蹦又跳:“你当街强抢民……男!按大夏朝履历第一百二十六条,当处以……” “你有完没完了!”莫伊真怒了:“跟你说了是来救人的,你婆婆妈妈念了一路,大不了本姑娘娶了你!” 萧大人凌乱之余,原本白净的脸上涨的通红,许久,迸出一句:“按大夏朝履历第三百二十七条,男人可以娶正妻一名、侧妻两名,妾四名,侍妾、通房不限……” 莫伊大手一挥,不耐烦的问道:“大夏朝有规定女人不能娶男人吗?” “这个……,倒是没有……” “你再叫,本姑娘就娶了你!”莫伊一脸阴冷的威胁道。 于是--萧大人、苏紫衣、以及在场所有的人都再次凌乱了…… @ 下午,便传出陆老太君清醒后,对伤了郡主的事追悔莫及,立下遗嘱,将其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留给茹婉郡主,其他任何人不得瓜分。 这让注重传宗接代的大夏朝人,更认定老太君所抱的孩子不是亲孙子了,否则绝不会将财产舍弃亲孙子,而交给外人!对于陆老太君的决定,明眼人都知道所说的‘任何人’,便是指陆老太君的亲孙女陆青鸾,毕竟这个不忠不孝的孙女,在陆府出了这么大的事,郡主又亲自去请她后,她仍是连个面都不着。 一时间,茹婉郡主义薄云天的美名传遍京城! 衣苑内-- 铃儿自雕花木柜内拿出慧安师太之前送的清露膏,杏仁似的眼里蓄着泪水,一边给苏紫衣上药,一边心痛的嘟囔道:“小姐,老太君那么精明的人,你使个眼色她必定能配合你,何以非逼的她发狂,将你伤成这样?” “这么多人,她伤不到我哪去!皮肉之伤,换陆府上百口人的性命,不划算吗?”苏紫衣笑着道,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宽松长裙,那一身郡主服估计让臭汗给浸透了。 “老太君下手也太狠了!”铃儿吧嗒吧嗒的落着泪,清秀的小脸满是心疼,看着苏紫衣脖子上皮开肉绽的一道道抓痕,想必陆老太君当时是使了全身的力气了。 苏紫衣眉宇间全是舒心的笑,使得眸子里多了份柔和的莹亮:“是我逼她的!众目睽睽之下,她如果不真的发了狂,接下来的戏怎么演!只可惜--,老太君一生刚强好胜,临老了却被我扣上了一个神志不清的帽子,也不知道老太君可会气恼?!” “不会的!老太君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铃儿话音刚落,莫伊三两大步的走了进来。 “小姐,莫兰求见!”莫伊见苏紫衣点了点头,便闪身将莫兰叫了进来。 莫兰一进门便跪倒在地,一言不发的磕了三个响头。 “行了,起来吧!”苏紫衣冷冷的说道,对于莫兰,虽欣赏却无法自心底认同:“老太君可‘清醒了’?” “回郡主,老太君无碍了!”莫兰起身之际开口应道。 对于莫兰突然对自己改了称呼,苏紫衣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这个莫兰倒是个心思通透的:“将逸飞带离京城,小孩子的变化大,过几年再带回来,让老太君再多收个孙子就是了,反正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老太婆神志不清,逮谁都叫孙子,不怕多一个!告诉老太婆,让她多活几年!” 铃儿扑哧一笑,小姐自大了之后,便一直和陆老太君没大没小的,一个叫对方死丫头,一个叫对方老太婆,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再听到这个称呼,只觉得特别亲切。 莫兰应声,自怀里掏出了个匣子,匣子最上方,放着的正是那个淑妃娘娘所赐的,柄上刻有‘淑’字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郡主--,这翠步摇老太君已经修正过了,这匣子里面是陆老太君名下所有的财产,老太君说送给郡主!” “怎么?眼下又多了个孙子,不留给她孙子吗?”苏紫衣撇了撇嘴,老太君对陆青逸如此宝贝,就是为了陆家后继有人,都给了自己还怎么后继! 苏紫衣说着将那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拿起来,心知那句修正过的意思便是这翠步摇已经没毒了!放在手里把玩了片刻,起身之际随手放着了床旁的小几上:“这个,我便收下了!” 莫兰再次将手里的匣子托至苏紫衣面前:“老太君说,她‘神志不清’了,不能再出面掌管商行了,让郡主用这些个资产当本钱,将先头被蓝月心骗走的资产全都整回来!将来留给小少爷!”说着,莫兰的脸上不觉一红,这么大言不惭的话,自己替老太君说出来都觉得脸红。 苏紫衣凝眉不语,许久,自多宝阁里掏出之前的匣子,自里面掏出几张纸,将剩余的重新交给莫兰:“这些事,都等两个月之后再说吧,这些掌柜的死契都还给老太君,以老太君的心智,偶尔清醒的时候,就足以应付商行的事了,两个月以后,我若还能……,必然会应下这事!”让那些个资产落在陆青鸾手里,太便宜她了! 说着,苏紫衣又将手里的几张纸递到莫兰面前:“这几个人,是艺绣庄的掌柜的,你让陆老太君找到他们,我要知道最近都有谁定过这件衣服!和这件衣服定制的所有信息,清楚之后,想办法通知我!”说完,将一旁画好的图纸一并递给了莫兰,图纸上是一件蓝色的舞衣! 莫兰接过图纸仔细的收好,随即又自怀里掏出个瓷瓶:“这个是老太君让送给郡主的清露膏!” 苏紫衣不自觉的抚了下脸上的面纱,随即接过瓷瓶,竟觉的瓷瓶极轻,打开来看,瓶子里竟然是空的,眉头一挑,苏紫衣低笑出声,这个老太婆,早就知道自己的脸是用药物扩大的伤口,送来个空瓶,是想告诉自己,这张脸可以复原了! “铃儿,将我开的药方拿来!”苏紫衣接过铃儿递过来的纸:“今天那个男孩,用的迷药过多,如果不尽快清除,恐怕会留下痴傻的病症,拿着这个药方,给那男孩服用,告诉那个老太婆,那可是她在京城公认的孙子!” “奴婢明白!”莫兰恭敬的接过东西,感激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奴婢告退!”转身之际,眸中含泪。郡主不知,那个顶替陆青逸送死的小男孩,是她的弟弟! “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苏紫衣对铃儿和莫伊道。 待她们都离开后,苏紫衣转身打量着这才住了五天的衣苑! 蓝月心多年来一直掌管着汾阳王府的内府事物,这衣苑是她为了陆青鸾准备的,自然所有的陈设都是精致华贵的,香樟木门、翡翠雕花屏风,梅花篆刻楠木小几,就连内外间挂着的帘子,都是和田玉珠串制而成。 可惜,陆青鸾却没资格享用,而自己--,在陆府住过后,与陆府夜壶都是银质的相比,这里的陈设就只能算是一般了。 苏紫衣悠悠的叹了口气,摘下面纱,转身走向香樟木雕着喜鹊迎春图的大床,想不到自己刚到汾阳王府才五天,就要离开了,而这次离开,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好在,蓝月心已经死了,而陆青鸾,自己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她!那怕自己时日无多,死也要拖着她一起。 掀开薄绫,苏紫衣一手提着自制的睡衣,抬腿刚要上床,便见窗户一动,一个人影便闪了进来。 苏紫衣抓起身旁小几上的翠步摇,抬手就发狠的撇了过去,即使明知道打不中,也要宣泄一下心中的恨意,只要一看到他,心中的恨便无边无际的涌来,让她牙根都咬的发酸。 段凛澈抬手接住那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看也不看便揣入怀中,自怀中又掏出个瓷瓶,信步走到苏紫衣面前,不去看她那一身怪异的装束,剑眉微蹙,开口的声音隐隐有着一丝怒气:“你磕头有瘾吗?” “六皇子管的宽了点吧?!”苏紫衣冷冷的说道,将眼里的恨意掩盖在厚重的刘海下,转身坐到床上,将薄绫抱在怀里。 苏紫衣身上这件自制的睡衣,是当年苏紫衣的娘夏季最喜欢穿的衣服,用的其实是农户人家才会使用的棉布料子,虽不华贵却很舒服,但是在剪裁上却在这保守的大夏朝算是十分大胆的,不仅露出半个胳膊,棉裙还只到膝盖的位置。 过多的暴露让苏紫衣也不自觉的有种局促不安的感觉,在迎向段凛澈的目光后,直接就转换成了恼羞般的怒火:“六皇子屡次深夜私闯本郡闺房,是欺负我汾阳王府没人吗?”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个色魔皇子,刚才的眼神中,怒火背后似乎还藏有一份心疼,尤其在对上自己磕破的额头后!这怎么可能,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让苏紫衣更觉得反感:“你如果不马上离开,本郡就是拼了名节,也绝不让你好过!” 段凛澈依旧拧着眉,视线始终落在苏紫衣磕破的额头上,眼神中有三分感叹、六分欣赏,还有那么一点点隐藏在瞳仁深处的不舍:“陆府对你而言,比汾阳王府更重要,是吗?” 苏紫衣神色一顿,防备的看着段凛澈:“我不想跟你说话,你现在最好马上给我走!”心里的烦躁,让苏紫衣连敷衍都不屑于。 “昨个还和本皇子谈婚论嫁,今个就这么不待见本皇子吗?”段凛澈不自觉的拔高了音调,危险的眯起漆黑的眸子,什么时候自己的行情差到这个份上了。 “你究竟来干嘛?”猛地站起身子,将薄绫用力的撰在怀里,苏紫衣再也控制不住的吼道。 我就是来给你上个药的!话在舌尖上一转,段凛澈在出口的时候便成了:“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条件!”在对上苏紫衣讽刺的笑后,懊恼的咬了下舌。 “怕本郡反悔吗,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深夜造访?”苏紫衣冷声一笑,将手上的薄绫展开,划一个弧度,披在了身上,将全身包了个严严实实:“六皇子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就是,本郡力所能及的,绝不推辞!” 段凛澈气急败坏的将苏紫衣推坐回床上:“本皇子的条件是,从现在开始你就一动别动!” 段凛澈说着,拇指一挑,将手里瓷瓶的木塞弹开,把瓷瓶里冰凉透亮的药膏倒在手上,随即不容苏紫衣本能的闪躲,一手撩起苏紫衣额前的刘海,将铃儿之前上的药摸掉,随后将手里冰凉的药膏,轻轻的涂抹到了苏紫衣额头上。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他,却没拒绝,只是目光里的审视中多了一份防备,心头更是千头万绪,他是不是发现之前的事了?随即又否认了这个念头,如果他发现了,估计想要杀自己灭口的可能性,比来给自己上药的可能性要大的多!恨恨的咬了咬牙,倘若自己两个月后真不能躲过这一劫,那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将自己的两个恨之入骨的仇人也一并带入死地,一个是陆青鸾,一个就是眼前这个色魔皇子!刚才段凛澈将自己撇去的翠步摇放入怀中,自己不是没看见,故意不点破,是因为那只翠步摇兴许就能实现了自己的心愿,要了段凛澈的命!只要自己能逮住机会…… 苏紫衣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让段凛澈剑眉微不可查的挑了挑,一个下午的时间,查到的东西虽不多,却足以知道那座坟空了,里面的女子不见了!皓月说,可能被野狼啃食了,可自己总有种感觉,也许她还活着,尤其回忆起苏紫衣眸子里无端的恨意后,心中就更多了份肯定…… ------题外话------ 明天,星几木便能在粉丝榜上看见所用支持星几木的亲的名字了!有些小激动! 明天看到亲的名字时,星几木会在屏幕的另一头,衷心谢谢你对星几木的支持,有你在——很欣慰! 这文第一天入V,对这篇文而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也是非常重要的首订日子,得到各位的支持,谢谢! 在粉丝榜上一一看过你们的名字时,我会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有你在——很欣慰! 050 7月1日 段凛澈躬着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沾着清凉的凝露涂抹在苏紫衣额头,手上的动作很轻,神情专注,浓密的睫毛投下魅惑般的暗影,英挺的鼻梁在月光下如玉石雕刻般笔直,如婴儿般粉嫩的菱唇习惯性的勾着一道轻浅的弧度,修长的身子几乎挡住了洒向苏紫衣的所有月光。麺魗芈晓 苏紫衣身上围着薄绫坐在床榻旁,如墨秀发披散在身后,微仰着头,任由段凛澈一手掀开自己的刘海,一手在额头上涂抹着冰凉的凝露。 忽略苏紫衣眼里的杀气,这应该是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郎情妹意图,只可惜…… 段凛澈刚涂抹完手里的凝露,苏紫衣立马反弹性闪开身子,与他拉开距离:“本郡如六皇子所愿,一动未动,以后,咱们算是两清了!”这个段凛澈给自己涂的凝露,根本就是一种带有刺激性的药膏,自己任由他涂抹,就当是用这张陋颜,再还了一个人情! 段凛澈拧起眉头,仔细的看着苏紫衣刚涂过凝露的额头,这瓶西域进贡的百香凝露,能平疤复痕,只是皮肤敏感的会出现局部的红肿,眼睛也会因为这味道而略感刺激,不过片刻便会消褪! 看着苏紫衣脸上交错的疤痕,最严重的也是在下颚处,世间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那个女子应该就是苏紫衣! 一种霸道的占有欲将段凛澈的心充的满满的!虽然不明白,当初那女子脸上的伤虽多,却都是些皮外伤,如今苏紫衣的额头并没有红肿,这说明她的皮肤并不敏感,怎么会到现在还流脓不止? “你脸上的伤,何以伤成这样?”段凛澈轻声问道,将瓷瓶里的百香凝露再次倒在手上,抬手就要往苏紫衣脸上的伤口涂抹。 苏紫衣用力的打开他的手,瓷瓶应声而碎,万金难买的百香凝露瘫洒于地! 苏紫衣眸子里怒火冲天,一直以来自己对这张脸不是不在意,而是自重生以来,‘活着’是自己最卑微的要求,如今陆老太君放下了心结,而自己就要入宫,这张脸也该复原了!这个变态的六皇子,额头的伤由着他刺激,算是还了他为陆府解围的人情,可他还要用那药膏刺激自己的脸,还想让自己这样丑颜下去吗?还是他就是有恋丑癖! “六皇子是不是闲着没事了?深更半夜到本郡的闺房,关心起本郡的面伤来了?”苏紫衣眼里的讽刺,嘴角勾起的冷笑,让脸上的疤痕更觉慎人。 对于苏紫衣对自己的恨意,段凛澈此刻多了份释然,眉头挑了挑,迈前一步,低头直视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目光阴冷的苏紫衣:“等你入了宫,本皇子会让御医给你诊治的!” “不劳烦六皇子了,本郡的伤找神医看过了,好不了了!”苏紫衣说完转身,懒得再看段凛澈一眼。 “那怎么行?!郡主是要入宫做储女的!”说着段凛澈出其不意的拉起苏紫衣拽住薄绫的手臂,在苏紫衣诧异的转身之际,快速的说道:“入储秀宫,可是要层层检查的,不仅要检查是否为‘完璧之身’,这容貌无陋也是一项呢!”段凛澈说完,狭长的眸子一刻不眨的扑捉着苏紫衣眼神里的每一缕情绪。 那句‘完璧之身’让苏紫衣心漏一拍,随即嘴角一勾:“六皇子不知道我是皇上特准的储女吗?”说完低头,用力的甩他握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手,拼劲全力的往回拉扯。 “是吗?”段凛澈手下的力道不松不紧,却足以让她不能逃脱,剑眉一挑,狭长的眸子泛着狡黠,嘴角的弧度拉长,笑容中多了份邪气,却比平素一脸冰冷时更风采卓然,低头看着怒目而视的人儿,段凛澈眸子里的笑意更深,只为刚才那一瞬间扑捉到的心慌:“即便是父皇特准的,该检查的,一样也不会少的,那储秀宫的徐嬷嬷可是淑妃娘娘调教多年的老人了!” 这一刻苏紫衣算是明白段凛澈夜入自己闺房的原因了!想试探那一夜的事吗?如此看来,他还是怀疑了!扬起头,苏紫衣毫不退缩的迎向他的目光,朗声说道:“本郡除了这张陋颜,不怕她任何检查!”说完,使尽全力甩开他的手,抓起身上的薄綾,用力的擦拭着被他握过的手腕,一种恶心感,让她口中泛酸,差点吐了出来。 段凛澈狭长的眸子暗如深潭,专注的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和她眼里无法控制的厌恶,直到那如玉般的藕腕被她擦的通红,似乎破了皮,段凛澈才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逃也似的跃出窗外,飞身离去。 直到手腕火辣辣的疼,苏紫衣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如抽了力般跌坐在床榻上,那种全身的肮脏感,让她如坠冰窖般全身发冷!用力收紧薄绫,抱腿缩倦在无光的角落里,自重生以来,从不允许自己流露的不安和孤独感,在这黑暗的角落里再也控制不住的宣泄出来。 咬着下唇,苏紫衣如同一只躲在黑暗里独自舔着伤口的猫,浑身颤抖、软弱无力,却努力的瞪着一双黑眸,哪怕再无助,也绝不许任何人靠近! @ 陆青鸾推开蓝月心的房门,屋里但凡值钱的摆设都被林芝兰清库算走了! 作为掌管了汾阳王府十余年的姨娘,蓝月心的院子里的吃穿用度,比汾阳王府正妃林芝兰的兰苑更为奢华,这使得林芝兰一直如吞了苍蝇般,日日都在犯恶心!如今蓝月心一死,没等到第三天,林芝兰便迫不及待的接管了汾阳王府所有的内府钥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算了蓝月心的院子! 蓝月心是没有资格在汾阳王府出殡的,甚至连葬礼都不会有,如果不是苏默珊花了重金,连尸首都不能入葬!所以--,整个汾阳王府没有因蓝月心的去世有半点逢丧事的气氛,唯一的变化便是蓝月心的院子,除了几个之前蓝月心惯用的丫鬟仍留在院子里暂时未曾调走,剩下的、但凡有点能耐的都离开了心苑,就连蓝月心身边的林嬷嬷也一早被林芝兰带进了兰苑。 陆青鸾将案台上的蜡烛点上火,提着烛台看向空荡荡的古董架子,眼里瞬间便多了份懊悔,蓝月心最喜欢的就是五代十国时期的玉器,之前这古董架子上的东西,看着做工虽不够精致,却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早知道林芝兰会这么快清算,自己就应该在这之前偷偷的留下几样,就说是娘死前打碎的,她林芝兰还能找蓝月心对质不成。 懊悔之余,陆青鸾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着,看看还有没有可能留下点什么值钱的东西,蓝月心死的突然,没给自己留下一点钱,后天自己进宫少不得要到处打点,一点银子也没有,怎么能吃得开! 翻了一顿,什么也没翻着,将蜡台重重的放在床旁的小几上,陆青鸾气急败坏的坐至床榻,这红柳木大床倒是值钱,可又带不走,有什么用,仰头倒在了床榻上,细细的咒骂着林芝兰的祖宗十八代。 摇曳的烛火,突然‘噗--’的一声毫无征兆的灭了! 陆青鸾猛地弹坐起来,惊恐的看向四周笼罩过来的黑暗,屏住呼吸,突然而至的害怕,让陆青鸾立刻联想到是蓝月心的鬼魂不甘的飘荡在屋里,越不让自己想,脑子里却越是出现蓝月心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的死状。 陆青鸾瑟瑟的站起身子,抬脚便往外冲,却猛的撞上了一个温热东西,待确定是个人后,全身的毛孔瞬间炸开的同时,张开便喊-- 声音将破口而出之际,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扣在了嘴里,陆青鸾拼命的瞪大眼睛,不知为何却始终无法看清站在自己身侧的人,直到肩头一麻,身子便被点住了定穴。 缓缓的,那魁梧的身影走到了陆青鸾面前,在陆青鸾诧异的目光下,沉声开口道:“怎么?怕了?” 汾阳王?!陆青鸾本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为何,心里反而觉得更加紧张和不安,尤其在对上汾阳王那双在黑夜里仍泛着光的眸子时,心跳的似要自喉咙中跃出般。 似乎很是享受陆青鸾此刻的惧怕,汾阳王迈前一步,一点一点的贴近陆青鸾,直到两具身躯紧密的贴在一起,陆青鸾急促的呼吸尽数喷在汾阳王的颈项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让陆青鸾只能惊慌失措的转动着瞳仁,受制的行动让视线只能纠结在汾阳王的喉结上。 汾阳王微迷着眼睛,将全身所有的触感都集中在陆青鸾吐纳在自己颈项间的呼吸上,感受着她眨眼时,睫毛轻轻的划过自己的喉结,那如雀尾拂粼般的触觉,让汾阳王全身划过战栗般的舒爽。 汾阳王深吸一口气,极为留恋的后退半步,在陆青鸾松口气之余,抬手拉住陆青鸾胸前的衣结,缓缓的拽了开来-- 在陆青鸾越来越惶恐的视线下,汾阳王眸光紧锁,不错过陆青鸾任何一个表情,伸手拽开了第二个衣结,衣领敞开之际,大手伸向横跨在陆青鸾颈项的肚兜带。 一捏一弹,那细细的肚兜带便应声而断,白玉般的玉兔弹跳而出,轻跳之际被汾阳王一手抓牢,把玩于股掌之间,那玉兔上的一对红眼,在汾阳王的抚哝下如红葡萄珠般诱人,使得汾阳王不自觉的低头含进嘴里…… 陆青鸾拼命的眨着眼,努力的想将泪水眨回眼底,控制着吸鼻的力道,生怕汾阳王发现自己眼底的泪。给这个五十多岁的汾阳王当小妾,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这一刻,自己还有什么拒绝的能力,胸前那一阵阵的酥麻感,让自己还有什么不甘心的资本。 权衡利弊,陆青鸾只求自己的不情愿,不要惹怒了汾阳王才好,否则怕是连个小妾也做不得了! 汾阳王的嘴里不停,视线却始终徘徊在陆青鸾脸上,看的出她眼里的不甘和认命,那张和记忆中如此相像的脸,让汾阳王一度以为自己此刻品尝的人,正是那个折磨了自己一辈子,却始终未曾拥有过的人,那个让自己当上了王爷,却又无比憎恨这个头衔的人。 陆青鸾克制着心里的悲哀,微迷着视线,强迫自己陶醉的看向汾阳王,如果注定自己就该如此,眼前这个男人便是自己必须要讨欢心的对象。 见陆青鸾如此上道,汾阳王干脆毫不客气的拉下她身上所有的累赘,大手细细的抚摩每一个地方,眼里交集着激0情和痛苦交叉的视线,在陆青鸾身上一寸一寸的欣赏,一点一点的触摸,在发现陆青鸾大0腿0根处一个暗红色的胎记后,嘴角勾了勾。 解开陆青鸾的穴道,汾阳王冷冷的看和陆青鸾,一言不发的站在陆青鸾面前。 身子一软,几乎在解开穴道的同时,陆青鸾便跌坐在地,冰冷的地面让陆青鸾全身打了个冷颤,抬起手,本欲遮羞之际,思绪一转,手跟着转了个方向,用力的抱住汾阳王的腿,柔柔的嗓音娇唤:“王爷……” 汾阳王慢慢的阖上了双眸,无论是以前的她,还是眼前的陆青鸾,都是自己不能去拥有的,明知如此,汾阳王却仍旧任陆青鸾果着身子抱着自己,在她的小手试探性的伸向自己的重要部位时,汾阳王猛地睁开眼睛,大喝一声:“滚--”说完,抬腿将陆青鸾踹倒在地。 陆青鸾害怕的缩着身子,吃不准汾阳王何以会发这么大的火,他难道不想吗?还是自己太急功近利了? “把衣服穿上!”汾阳王冷冷的命令道,转身坐到身侧的椅子上,整个人如被黑暗包裹住的罗刹,出口的声音带着死人般的寒意。 陆青鸾瑟瑟的抓起衣服,慌乱的套了几次,都没能穿上,好容易将外套罩在了身上,便被汾阳王一把拉入了黑暗里。 “听着,本王不会破你的身,但是你要一辈子记住今天,无论你将来如何富贵,你的富贵都是本王给你的!”将手猛然伸进她的双褪之间,单手按住她长着胎记的地方:“只要它不掉,你就要永远听命于本王!明白吗?” 陆青鸾瑟缩的点头,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没有安然后的放松,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感,如同被丢进茅厕里的玉,就算再通透,也躲不开那满身的肮脏恶臭。 “滚--”汾阳王将身子靠进椅子里,在黑暗中冷冷的说道:“入宫之后,本王自会着人联系你!” 陆青鸾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转身之际,突然顿住身子回身怯懦的道:“义……,义……义父”见汾阳王没反对的意思,才接着道:“今天苏紫衣坏了义父的计划,义父你……,可有对策,青鸾愿协助义父……”如果自己倒霉,那一定要托个比自己更倒霉的。 “够了,这事无须再提!”汾阳王说完一挥手,见陆青鸾慌乱的离去后,才深深的叹了口气,今天本来是一定不会放过苏紫衣的,可下午的时候,突然传来陆老太君将名下的资产都转给了苏紫衣,这倒是提醒了自己。 替陆青鸾掌管资产,说到底终究不是自己的,说出去仍是免不了落个贪占小辈资产的嫌疑,可如果苏紫衣得了资产,那一旦苏紫衣死了,她的资产就名正言顺的归自己了,这倒是个法子! @ 林芝兰一直隐忍着,是因为她认准了苏紫衣当街救下陆老太君的事,一定会激怒汾阳王,所以对于入宫赴宴前在宫门口那一幕一直是只字不提,如果苏紫衣注定被汾阳王处置,没必要再搭上自己,让汾阳王知道自己设计苏紫衣,自己也必然讨不到好处。 可让林芝兰吃惊的是,汾阳王回府后并没有找苏紫衣,甚至风平浪静的又过了一天,直到今天早上入宫在即,也未见汾阳王有半点反应。 林芝兰今日穿了件暗蓝色的银丝绣裙,外面罩着个同色的绣飞鹤拖曳薄纱外罩,腕上搭着浅蓝色的披帛,华贵典雅中又不显的老气,驻足站在汾阳王府插花门前,伸手爱怜的抚摸着苏玲玉的手:“此次入宫,多用心学些宫里的规矩,照顾好妹妹!”说着压低了声音:“那个苏紫衣,我已经跟淑妃娘娘说了。”适时的顿住,别有深意的看着苏玲玉,相信接下来的话,不说女儿也明白。 苏玲玉身上穿着白底银色包边绣粉色茉莉的束胸百褶宫群,外面罩着淡粉色同花色薄纱外罩,腰上束着个镶玉环乳白色腰封,淡雅秀气中不伐少女的纯美,脸上端丽的笑容,让她更是如牡丹花般贵气艳丽,反手拉住林芝兰的手,忧声劝着道:“她如今碎了琉璃碧玉簪,这个茹婉郡主的头衔已然形同虚设,全然没了利益之争,何苦再为难她?” “傻孩子!”林芝兰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苏玲玉一眼:“那五皇子已经得了你父王的认同,答应娶她了,怎么能随便反悔,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之前求娶是为了碧玉簪吗?不为了皇族颜面,就算为了他自己的脸,也势必还会娶了苏紫衣的!” 林芝兰说的,苏玲玉怎么会不知,抬起素手抚了抚额前的碎发,苏玲玉淡雅的笑容中闪过一丝冷意:“没了碧玉簪的茹婉郡主,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想丢掉的人必会想方设法,何须我们多此一举!” 林芝兰拧了拧眉:“五皇子就算要动手,也会在婚后,你想嫁过去当侧妃吗,就算以后抬成了正妃,也不是嫡妃,将来必然和娘一样,走到哪都被那些个正出的压一个头!”说罢眼里多了份懊恼的恨意:“你父王也不知怎么想的,那么些个有实力的皇子不支持,却偏偏支持个五皇子,不知道他出了那张脸,还有什么……” “娘……”苏玲玉难得的拧起了眉头,一脸不悦的看着林芝兰,受不得任何人这样说自己的意中人,在惊觉自己反应有些过后,松开眉头悠悠的叹了一声:“有希望争夺储君的皇子中,多有母族支持,就算我父王再鼎力支持,也大不过皇子的母族去,而五皇子则不同,心计、心性都不次于几位皇子,父王若支持他,将来若五皇子登基,父王必能重振朝野,何况五皇子还有……” 说道这,苏玲玉声音一顿:“总之,母妃知道了便成,以后不要再私下议论朝政,若被有心人听去,会给我汾阳王府带来祸端的!” 正说着苏玲绯摇着手里的团扇,一步三扭的走了过来,一身亮眼的嫩粉色薄纱宫装罗裙,内里的束衣领子虽高,却无固定的盘扣,随着那一步三扭的腰肢,隐约能看见那领子里泄出的傲人的春光,手中的团扇随着扭动的步调轻拍在胸前,每拍一下,那领子里露出的春光便更直观的诱人。 “让娘和姐姐等急了!”苏玲绯娇媚的说着,眼神自上而下打量了苏玲玉一圈,自知论端庄气质无法和大姐媲美,所以苏玲绯曾私下雇佣了一个退出风月场的老妓女做嬷嬷,偷偷学了些房术,如那嬷嬷所言,对男人而言,娶的是端庄的,宠的是欢心的!自己的身份必定是正妻,加上讨好相公的手段,自己日后必能比姐姐更能讨相公喜爱,过的好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急倒是不急!就怕你睡过了头!”苏玲玉笑着迎上去,拉起苏玲绯的手一起看向随后走出来的苏紫衣和陆青鸾。 陆青鸾许是没睡好,脸色暗淡,一身浅蓝色的宫装罗裙将颈项间的皮肤衬的白皙如玉,却更显得脸色无光,只是五官仍旧是精致如玉砌,整个人艳若桃李,唯有眉宇间夹杂着一丝不安,比起苏玲玉、苏玲绯姐妹俩的从容,显得小家子气了些,身后跟着的两个丫环,也是汾阳王给她刚配的。 苏紫衣依旧是那件浅紫色的碎花宫装罗裙,遮在脸上的淡紫色轻纱让人无以窥视她的表情,只一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半隐在厚重的刘海下,冲林芝兰做了个万福:“让母妃久等了!”身后陆青鸾和几个丫鬟一起跟着施礼。 林芝兰笑着走向前,自袖兜里掏出个匣子递给苏紫衣道:“上次淑妃娘娘当众赏赐给你个钗子,便是娘娘什么也不缺,礼数上我们也该回个礼不是,娘替你准备好了,你入了储秀宫呈给娘娘便是了!” 苏紫衣眉头沉了沉,在林芝兰复杂的眼神中,伸手接过匣子欠身道:“谢过母妃!”再次直起身子,苏紫衣挑眉问道:“说起来,皇太后也赏赐了女儿个碧玉簪,虽说是碎了,可那是女儿的疏忽,这回礼也不能绕过皇太后吧!” 林芝兰神色一顿,嘴角挂着笑,眼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意,出口的话里多了份讽刺:“那碧玉簪不过是老王妃死前托付给皇太后,在你及笄时交还给你的,怎么能算赏赐呢?” 苏玲绯跟着冷哼一声,手中团扇一摆,软糯着嗔笑道:“大姐姐不会以为你真能入得了皇太后的法眼吧?我姐姐跟在皇后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见皇太后喜欢过谁,你还真当自己魅力四射,‘陋颜’无敌了!” 苏紫衣不怒,反而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母妃不愿给皇太后备回礼,原来是‘及笄’时便要交还给我的,如此算来,皇太后还得是晚了些,母妃莫怪,许是皇太后忘了!”苏紫衣诚恳的替皇太后道着歉,冰冷的眸子里带着挑衅,毫不避讳的对上林芝兰的视线。转眼之间便将林芝兰的话颠倒的面目全非! 林芝兰气的嘴角抽搐,让她这一说,反倒成了自己小鸡肚肠,挑皇太后的刺,故意不给皇太后备回礼了! 苏玲绯跟着一怒,手中的团扇在苏紫衣肩膀上用力一点:“你说什么呢?!我娘……” “哎吆--”苏紫衣眉头一皱,一脸痛苦的捂住被苏玲绯点到的位置,手中的匣子也应声落地,咕噜噜滚到苏玲玉脚下。 铃儿见状紧忙上前施礼:“王妃恕罪,郡主昨个肩膀上受了点伤,许是刚才被三小姐给点到了!” “瞧瞧本郡笨手笨脚的,这匣子还是二妹妹帮我拿着吧!”苏紫衣说完,一手揉着下垂的手臂,抬眼淡淡的看向苏玲玉。 明明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苏玲玉不敢直视,低头看着脚下的匣子,苏玲玉不禁暗恨,自己的两个丫鬟都去整理行李了,这匣子怎么就像长了眼睛,偏偏滚到自己脚下。 苏玲玉低头捡起匣子,抬头正迎上苏紫衣冰冷的视线,那视线冷的像无数个鬼魅在视线中攀爬,带着摄人魂魄般的阴狠,让苏玲玉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身子,倒抽了一口冷气。 苏玲玉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的匣子,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那日宫宴在宫门前发生的事,事后林芝兰向淑妃娘娘讲述时自己也在,当时别说自己不信,就连淑妃娘娘也嘲讽的对娘说:“姐姐亏得当了这么些年的王妃,怎么让个小丫头吓破了胆,你我里应外合,处理这么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姐姐竟然吓的临阵退缩?真是可笑!” 林芝兰事后想想也有道理,一个小丫头,还能翻了汾阳王府的天去?!如此一来,林芝兰才又生一计,有了今天这一幕! “二妹妹先上马车吧!小心碰坏了匣子里的东西!”苏紫衣说完,后退一步,让出了上马车的路,微垂着头,厚重的刘海挡住了眼底冰冷的视线。 苏玲玉抬头和林芝兰对视一眼,林芝兰也微拧着眉头,眼里隐隐有着一丝担忧,可若就这么放过苏紫衣又心有不甘,毕竟再若临阵退缩,淑妃娘娘怕是不嘲笑死自己,也再也不会帮自己了!何况等苏紫衣入了储秀宫,自己就鞭长莫及了,这次能一招置她于死地,也算是为苏玲玉铺平了道路,关键是不能脏了苏玲玉的手,算命的曾说过,玲玉有凤鸾之相,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看了那匣子一眼,林芝兰狠了狠心,转而瞪了一旁的苏玲绯一眼:“出手每个轻重,好端端的伤了你大姐,没个眼色的,还不替你姐姐拿着!” 苏玲绯撅着嘴,气冲冲的走向前,伸手去接苏玲玉手里的匣子-- 苏玲玉毫不犹豫的将匣子交给了苏玲绯,淡雅的笑容含在嘴边,怜爱的看着苏玲绯,嗔笑着道:“入宫在即,你将大姐姐的手臂弄伤了,这便算是给大姐姐赔礼吧!” 苏玲绯撅着嘴,一脸委屈的嘟囔:“我只是拿团扇轻轻碰了她一下!哪有用力?”说完转手便将匣子递给身后的丫鬟:“拿着!” “慢着!”苏紫衣冷声一喝,薄薄的面纱都因这一生断喝而微微扬起:“这可是送给淑妃娘娘的东西,别人拿本郡不放心!若不是妹妹弄伤了本郡,本郡可是要一路抱在怀里的!”说完又痛苦的哎呦一声,单手揉着肩头。 苏玲玉气的脸色发绿,恨恨的摔下手中的团扇,转身一把拽过丫鬟怀里的匣子,一步一跺的冲进了马车里。 林芝兰心里一顿,有些心慌的看向苏紫衣,却见苏紫衣跟着上了马车,她刚才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苏玲玉给了林芝兰一个安心的表情,跟着进了马车,陆青鸾随后而入。 马车里,苏紫衣阖眸靠在车壁上,脑子里闪着四个字‘淑妃娘娘’,虽不知道林芝兰在那匣子里装着什么,但看林芝兰那一闪而过的懊恼,那匣子里必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如果真是那样,便说明了一个问题,淑妃娘娘必然也是和林芝兰串通过了,那自己这次储秀宫之行岂不是危险。 这个匣子自己倒是不怕,只是--,如果被储秀宫的嬷嬷查出非完璧之身,那就不光是身败名裂了,还牵扯污秽之身入宫,便是欺君死罪了!具段凛澈所言,储秀宫的嬷嬷正是淑妃娘娘手下的人。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皇上那两月之约,自己说什么也不入这储秀宫,但愿自己准备的东西能躲过这一劫! 储秀宫位于皇子们至尚书院学习的必经之路上,是历届储女和秀女选拔期间居住的宫殿,大夏朝讲起来在婚姻上也不是全然不能民主的,民间每年都有青年男女们参加的‘桥头会’,而这贵族们之间,便是每年一次的储女选拔了! 苏紫衣几个到储秀宫时,储秀宫内已经来了好些小姐了,整个院子里花红柳绿的站了一院子,莺声笑语不断,院子外围站着一圈嬷嬷,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院子里的小姐们。 苏玲绯热络的和熟悉的小姐们打着招呼,苏玲玉则始终站在苏紫衣身侧,含笑着对和自己打招呼的小姐妹颔首。 如此一来,整个院子里倒数默不作声的苏紫衣和强自镇定的陆青鸾显得格格不入了,惹人注目也是难免的事。 院子里的小姐们看向苏紫衣和陆青鸾的表情,大多都带着敌意和不屑,嘴里窃窃私语的议论着,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进入苏紫衣和陆青鸾耳朵里。 “那个茹婉郡主,丑的不得了,被九皇子拽下了面纱,吓的我爹当场震颜了!” “可不是,我爹回来一说起她的脸,就一脸的恐怖,当时朝中大臣们可都看见了!” “听说她还要嫁给五皇子,她凭什么?” “还有那个陆青鸾,不尽孝道,不懂妇德,她也好意思来!” “那个陆青鸾一看就是个狐媚子像,谁知道她是怎么入的汾阳王府,听淑妃娘娘的意思,她给汾阳王当义女还是有缘由的呢……” 对于这一院子的鸟叫,苏紫衣直接充耳不闻,毕竟这一院子的女子,都是凭着样貌和才情才得以入选储秀宫的,而自己和陆青鸾,一个没貌相,一个没德行,竟然被皇上钦点入宫,这些个一贯趾高气昂的贵族小姐们怎能没有点敌意! 陆青鸾站在一旁则是气的脸色发青,全身颤抖,加之昨晚的事,让陆青鸾一夜未眠,眼里总是晃动着汾阳王看着自己*身子时的眼神,那眼神像吞噬食物的猎鹰,每次合上眼睛,便会飘浮在自己眼前。 此刻这些人的话,让陆青鸾觉得这里所有的人似都看透了自己一般,惶惶中,瞳仁开始不停闪动,眼中多了些青红,额头也隐隐渗出汗水。 苏紫衣有些期待的看着陆青鸾,关在屋里十年,使得陆青鸾的性格有时会狂暴的她自己都无法控制,若是在此地发作,不知会有意思到什么程度。 “淑妃娘娘驾到--” 太监的唱礼声打碎了苏紫衣的期待,一群人全都齐齐躬身施礼,陆青鸾眼里也瞬间恢复了清明,跟着躬身下拜。 淑妃娘娘在宫女的搀扶下,挺着大肚子直接步入院内,身上穿了件这么些年第一件非陆府‘艺绣庄’的罗裙,一旁早有嬷嬷备好了椅子,淑妃娘娘坐下后,单手虚扶:“都起来吧!” 待众人都站了起来,淑妃娘娘便开始了例行的训话,说话间视线极为无意的在蒙着面纱的苏紫衣身上划过。 苏玲玉会意,抬手撞了撞身侧的苏玲绯,往她手里捧着的匣子扫了一眼,苏玲绯紧忙将匣子塞到了苏紫衣手里。 淑妃娘娘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嘴角抿着一道浅笑:“好了,本宫也不多说了,这里的小姐们,本宫一时也认不全,既然这储秀宫归本宫打理,少不得以后还要多见面,各位小姐们就逐一报上名讳,也好多认识一下!” 小姐们开始逐一报起了名讳和出身,只片刻便轮到了苏紫衣。 苏紫衣躬身施礼:“茹婉郡主苏紫衣,见过淑妃娘娘,娘娘福寿安康!”说完,在淑妃娘娘点头之际,直起身子,双手抱着匣子安静的站在一旁,再无开口的意思。 站在苏紫衣身后的苏玲玉一愣,心知苏紫衣这是不打算将这匣子呈给淑妃娘娘了,那后面的戏还怎么唱。 一侧的苏玲绯见苏玲玉还不开口,便撞了下苏玲玉,不解的看着她:“姐姐,轮到你了,你怎么还不说?” 苏玲玉咬了咬牙,端丽的笑容挑在嘴边,开口笑着冲苏紫衣提醒道:“大姐姐,你手里的匣子不是给淑妃娘娘答谢的回礼吗?莫不是忘了呈上去?” 苏紫衣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苏玲玉拧起如黛眉头,求助般向淑妃娘娘望去。 淑妃娘娘嘴角勾起一道阴冷,如忧郁美人般的娇颜上生出一道裂痕,开口之时,语调里反倒带着一份慈爱:“茹婉郡主,你手中的匣子是给本宫的?” 苏紫衣闻言抬头,茫然的睁大眼睛,眼里如蓄了一汪清泉,干净的透亮,迷惑不解的反问道:“匣子?什么匣子?” “你手里的匣子呗!”苏玲绯恨恨的说了句,怎么突然之间傻了似的,自己给她抱了一路,说什么胳膊疼,现在怎么能抱了,胳膊不疼了? “手里的匣子?”苏紫衣喃喃自语的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匣子,不可思议的大喊道:“这是哪来的匣子?”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 苏玲绯跟着都脸红,怎么有这么个当着人面丢人现眼的长姐,出口的音调不自觉的挑高,隐隐带着怒意:“我给你抱了一路,刚给你的!” 苏玲玉一直惊讶的看着苏紫衣,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加翻滚,她在做什么?那里面可是放着个只有皇后可以佩戴的九尾凤钗,只要苏紫衣呈上去,淑妃娘娘便可以用个私呈御用之物、扰乱宫中礼数的罪名,将苏紫衣拖出去按律重则五十杖,在这宫中执杖的太监,别说是五十大板,就是十大板子,让你死,也够你死上两回的了! “既然是送给本宫的,那就呈上来吧!”淑妃娘娘慈爱的冲苏紫衣笑着道,随即伸出了手…… ------题外话------ 首订,各位亲的支持,木万分感激: baoguang1002打赏100、钻石1、鲜花1 Xymxymxym月票1 605766488月票2 lubalong月票1 优豆花月票8 平常心平常心55月票1 恩宝千卉月票5 囡囡和小乖月票1 mimimi73月票1 jjjosie月票1 zhuhjgq月票1 感谢在首订忐忑之时给我留言鼓励的亲们,感谢支持正版的亲们,名字就不一一上传了,群么! 051 7月2日 “既然是送给本宫的,那就呈上来吧!”淑妃娘娘慈爱的冲苏紫衣笑着道,随即冲苏紫衣伸出了手。麺魗芈晓 众目睽睽之下,苏紫衣定定的看着淑妃娘娘,眼里是少女该有的羞涩和纯净,眉梢挂着怯懦的笑,原地蹉跎了几步,不往前走,反而向后转过身子,疑惑的冲苏玲玉问道:“这匣子是给淑妃娘娘的吗?” 又是一片哄笑声,众人从没见过这么蠢笨的郡主,娘娘都在伸手要了,她还没弄明白这匣子是给谁的。 苏玲玉不安的看着苏紫衣,呼吸已然跟着急促,此时大约已经知道苏紫衣要做什么了,想必是只等着自己开口说一声‘是’,无论发生什么便拉着自己一起下水,可现在她这样一问,自己无论回答是或不是,都是错的。 苏紫衣眉目含笑着与苏玲玉对视着,从苏玲玉慌乱的眼神中能看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可惜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己其实在等,在拖延时间,在等着那个踹这帮人入火海的那一刻-- “皇--后--驾--到--”太监尖细的唱礼声由远至近。 与此同时,苏紫衣对着苏玲玉轻声开口:“时候到了!”说完,眼中的笑意更深,只是那笑意背后的阴冷,让苏玲玉呼吸哽咽在喉咙,一口气呛得脸色通红,抬袖捂嘴压抑的轻咳着。 皇后是六宫之主,即使不插手储秀宫的事,这储女入宫正是拉拢人心、树立皇后威仪的时候,皇后是绝对不可能不来的。 而苏紫衣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淑妃娘娘阴郁的眼神自苏紫衣身上一扫,心中冷哼,等皇后走了再来收拾你,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单手扶着肚子,一脸骄傲的向皇后迎去, “臣妾恭迎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淑妃娘娘说着便要缓缓下拜。 皇后紧忙上前,托住淑妃娘娘的双臂一扶:“妹妹身子重着呢,哪能真拜,这些个虚礼以后都免了吧!”说着对毫不客气站起身子的淑妃娘娘笑了笑,单手拍了拍淑妃娘娘的手,回身之际,眼里的阴霾一闪而过。 “恭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一院子的人全都齐齐下拜。 “都起来吧!”皇后端笑着应道,容貌谈不上娇美,甚至因为岁月的洗礼,眼梢有着抹不去的纹络,流金凤袍拖曳于地,九尾凤冠在头上闪闪发光,阳光之下尽显母仪天下的威仪和雍容。 就在满院子人谢恩声刚落,众人正待起身之际,苏紫衣率先站起身子,惊喜的喊道:“我想起来了,这匣子是我母妃,汾阳王王妃拖我带给淑妃娘娘的礼物!”说完,如星辰般的双眸闪着兴奋的光,在周围小姐们的窃笑下,快步走到淑妃娘娘面前,也是皇后娘娘面前,直接打开匣子拖到淑妃娘娘面前:“娘娘--” “瞧这孩子,不过是个羊脂玉如意,倒像是托了个宝贝般!”皇后看着那匣子里的东西,端丽的笑容挂在脸上,眼里闪过疑惑,那日在大殿上虽只见过苏紫衣一次,可看着不像是个一惊一乍的孩子呀! 匣子里豁然放着个羊脂玉精雕的玉如意! 淑妃娘娘冷冷的看着苏紫衣,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眼中的怒意几欲发狂,如果不是匣子里有一道只有自己和姐姐知道的暗格,今儿个岂不着了她的道。 苏玲玉暗自松了口气,目带讽刺的看向苏紫衣,没设计到别人,反而要落下个愚昧郡主的名头了! 对于匣子里的玉如意,苏紫衣倒是没什么惊讶!毕竟如果里面直接就放个有预谋的东西,那林芝兰的智商就太低了,若让自己在途中打开看了,不是阴谋暴露了! 在将匣子托到淑妃娘娘面前的过程中,苏紫衣便在飞快的观察匣子的每一个细节,在发现匣子扣环处一个异样的凸起后,苏紫衣暗自松了口气,双手一托,作势往前送,手指扣住那凸起的同时,匣子脱手而飞-- “紫衣没拿住,请娘娘恕罪--”苏紫衣惊慌的俯身请罪,眼睛余光扫向那自盒子暗格处飞出来的赤金飞凤头钗,那飞凤头钗豁然--九尾! 整个院子里顿时静若虚谷,周围看到的人全都脸色大变,而远处没看见的人,见了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同时阴沉的脸色,也心知不妙,一院子见过风浪的小姐、嬷嬷、宫女们全都噤声不语,担忧的看向苏紫衣。 “大胆苏紫衣!”淑妃娘娘怒喝一声:“竟敢私呈九尾凤钗,如此逾越视同谋逆,来人--,拖出去重则五十!” 苏紫衣仰头一笑,眼里的慌乱瞬间被无波的冰冷代替,开口的声音也全然没有刚才的怯懦,反而沉静中带着一份自信的淡然:“淑妃娘娘,对紫衣的责罚,紫衣谨听‘皇后娘娘’定夺!” 有皇后娘娘在,淑妃娘娘冲口给苏紫衣定罪,摆明了是越俎代庖,不将站在一旁的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淑妃娘娘也知自己刚才冲动了,紧忙转过身子,冲皇后盈盈一拜:“娘娘莫怪,臣妾只是太过气愤,一时失言!” 皇后娘娘轻笑着扫了淑妃娘娘一眼,现在能拜了?不是之前仗着肚子里的种,连拜自己一下都觉得屈的慌的时候了?“妹妹何需多礼,本宫不是说了嘛,妹妹身子重,以后这些个虚礼都先免了吗?”说着,却不再上前相扶,转而看向苏紫衣:“私呈九尾凤钗,逾越逆谋之罪重则五十倒也不为过!只是--,就这样处罚了你,若冤了你,传出去岂不是说本宫做事有失公允,皇上说过,责罚不为重典,只为惩戒,本宫就给你个心服口服的机会,淑妃娘娘罚你重则五十,你可认罪?” 苏紫衣原想着这个匣子里的东西肯定是个污物,却没想到竟然是个九尾凤钗,真是想睡觉来了个小枕头,太合心意了! “紫衣冤枉,求皇后娘娘明察!”苏紫衣俯地而跪,朗声说道。 “你何来冤枉?”不等苏紫衣再开口,淑妃娘娘厉喝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这匣子是呈给本妃的回礼,谁知这匣子里竟然装着如此逾越的东西,你还敢说自己冤枉?” 淑妃娘娘音调拔的极高,玉面涨红,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住她的慌乱,殊不知已全数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里。 苏紫衣仰起头,掷地有声的说道:“回淑妃娘娘,这匣子是紫衣呈给淑妃娘娘的回礼不假,可这是紫衣母妃备下的,里面是什么东西,未开匣子之前紫衣尚且不知,紫衣入汾阳王府时日尚短,月例都未曾拿过,哪有钱给娘娘备回礼,紫衣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母妃在上次入宫赴宴的档口赏赐的呢!” 苏紫衣这话一出,皇后眸光已深,不禁想起上次赴宴时,在贵妇们之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汾阳王妃设计郡主,被郡主当众揭穿的事来!对苏紫衣这番话不免多想了一层意思,那汾阳王妃倒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可惜--,本宫来的不是时候! 皇后端庄秀丽的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开口问道:“就算不是你备的回礼,也难保不是你中途掉的包!”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苏紫衣一定能化解自己这一问,在看见淑妃娘娘阴沉的脸色后,就更确定了。 “回皇后娘娘,紫衣出门的时候,手臂被撞伤了,这一路上,匣子都是紫衣的妹妹苏玲绯替紫衣拿着的!”苏紫衣说完,看向皇后娘娘的眼神里闪过一份感激。 那份感激被皇后娘娘瞧在眼里,叹在心里,倒是个有七窍玲珑心的郡主,可惜那张脸…… 一直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的苏玲绯,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惊吓之余,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也不管苏玲玉的眼色,直接冲向前去,趴在淑妃娘娘面前便大呼道:“姨母救我--,我不知怎么回事,我一路上抱着没打开过,我不知道里面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 淑妃娘娘恨铁不成钢的抬起脚轻踹了苏玲绯一下:“还不求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说清楚?” 苏玲绯这才惊觉自己求错了人,紧忙转身冲皇后叩首道:“皇后娘娘,玲绯不知道这匣子里的东西!” 皇后娘娘神色依旧,脸色却已暗沉:“本宫自有定断,来人--,宣汾阳王妃觐见!” 苏玲玉内心极度挣扎的看着皇后娘娘,自己在皇后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无外乎因为太子死后,没了子嗣的皇后若是支持段寒扉,那段寒扉成为储君的可能性便要大上许多,因为淑妃娘娘与皇后之间僵持的关系,自己也是最近才得到皇后真心接纳的,这个时候自己上去求情,无疑是变相的告诉皇后,说到底自己还是抛不开亲情,还是淑妃娘娘的人,日后面对亲情抉择必然还会站到淑妃娘娘一边!这个可恶的苏紫衣,蹉跎了这半天,原来等的是皇后! 同样挣扎的还有淑妃娘娘,是不是该舍弃林芝兰,而保住自己,毕竟就算自己现在有皇嗣傍身,不会有什么责罚,可皇上是最恨犯下逆谋之罪的人的,没了皇上的宠爱,有了孩子又有什么用,心中主意一定,转身冲自己的心腹使了个颜色,那得了令的宫人紧忙躬身悄然退了出去。 苏紫衣一直侧眼关注着淑妃娘娘,一个想陷害自己的人,没道理让她安然无事,自重生的那一刻,除了这条命,什么自己都能豁得出去!愚笨郡主又如何,只要能将你们拖入地狱! 苏紫衣眼见淑妃娘娘身边的宫人快速的离开,舒展的眉峰一挑,如憋了气般控制不住的轻咳了两声。 在感觉到皇后娘娘看过来的视线时,苏紫衣当即仰头迎向皇后娘娘打量的视线,清亮的眸子一弯,眼里的笑意带着一份特别的意会,只一闪,眸子里便再次换上了少女的清澈和憨态,开口怯怯的道:“皇后娘娘,此事一定有误会,我母妃定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许是我母妃知道淑妃娘娘喜欢这个款式的钗子,特地借我的手,给淑妃娘娘送来的!”出口时,眼里的清澈中仍旧隐着一丝笑意,如此大礼,自己送出去了,皇后接不接、如何接,就不是自己的事了! 皇后娘娘闻言,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许,眼神赞赏的看着苏紫衣,一旁跟了皇后娘娘多年的的孙嬷嬷见了,顿时明白了皇后娘娘的心思,这个苏紫衣--,只这片刻的功夫,便已入了皇后娘娘的眼了!暗叹之余,不由的跟着着眼打量着苏紫衣。 一旁的淑妃娘娘闻言,险些没站稳,始终扶着肚子的手也不自觉的滑了下来,双目圆瞪吃惊的看着苏紫衣,五官随着慌乱的呼吸抽搐着,葱白般的手在广袖内不停的发抖,万没想到苏紫衣会胆敢将火引到自己身上,她怎么能?怎么敢?谁给她的胆量?整个后宫也没一个人敢当面陷害自己的!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而已,她凭什么? “苏紫衣--,你诬蔑本宫,本宫怎么会喜欢九尾凤钗?”淑妃娘娘大声的吼道,眼眶也因这一声狂吼而瞪的酸痛,目光更如刀子,狠狠的刮向苏紫衣,忧郁美人气质也因这一吼而碎成了一脸狰狞。 苏紫衣怯怯的一愣,仰头对上淑妃娘娘一身的戾气,憨憨的开口解释道:“淑妃娘娘息怒,紫衣早就忘了将匣子呈给娘娘,是娘娘当着众人伸手给紫衣要的,所以紫衣以为娘娘知道这里的东西是什么,才斗胆替我母妃开脱的!”说到最后,苏紫衣干脆诚惶诚恐的俯下了身子。 淑妃娘娘回想刚才的情景,还真是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伸手给她要的,如今看来,那时的情景落在有心人眼里,真就是自己心急难耐的给苏紫衣要那个匣子的,说自己不知道这匣子里的东西,说出去怕也没人信了。 “娘娘,臣妾真不知这匣子里是什么,只道是茹婉郡主性子羞赧,不敢上前呈礼,这才……,娘娘”淑妃娘娘不禁哭诉,屈膝便跪倒在地,脸上的恐慌再也掩饰不住,这一刻才明白何以林芝兰在说到苏紫衣的威胁时,那眼里突然冉生的慌乱所为何来。 一个随时都能豁出去的阴毒女子,何以为惧! “妹妹自怀了身孕,连见了皇上也不用行礼,怎么今个还跪下了?若是伤了龙嗣可如何是好?还不快将淑妃娘娘扶起来!”皇后眼神里的嘲讽一闪,转身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出口的声音带着母仪天下独具的威仪。 皇后说完,冲身后的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紧忙上前将淑妃娘娘强行扶了起来,断不给淑妃娘娘赖上皇后的机会,在经过苏紫衣身侧时,孙嬷嬷别有深意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嘴唇一动:且饶人! 苏紫衣会意冲孙嬷嬷微微点了点头,便再垂首不语。 “汾阳王妃到--” 林芝兰一进院子便叩首而跪,显然是得了消息,开口便伏罪道:“皇后娘娘恕罪,前日臣妾府里来了个讨活计的走江湖老金匠,做的钗子极为漂亮,臣妾见他手艺不错,做的样式也别具一格,便做了一只想呈给淑妃娘娘,谁知那老金匠不懂规矩,臣妾又一时失察,才酿成如此大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你个汾阳王妃,真是糊涂,怎么能犯如此大错,害的本宫百口莫辩!”淑妃娘娘冲着林芝兰怒道,随即转身委屈的低啼,心头也稍稍松了口气,这也算是丢卒保车了。 皇后视线一冷,扫了委屈至极的淑妃娘娘一眼,随即道:“既然与妹妹无关,本宫自是不能开罪妹妹的,只是平常的呈礼,何须如此暗格,弄得倒是神秘!” 淑妃娘娘一惊,抽泣声也跟着低了下来,看了跪在地上的林芝兰一眼,随即将到嘴的辩解咽了回去,此刻是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没有实打实的证据,量皇后娘娘也不好太过逼问自己。 打定主意不再开口,淑妃娘娘的哭声便越发凄楚了起来。 “不过是个两层的匣子,哪里是什么暗格,请皇后明察!”林芝兰俯在地上瑟瑟着身子回答道,因为不能掌管汾阳王府的内务,让一个姨娘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自己已经当了这么些年上流贵族间的笑柄了,定国侯府在帮了自己许多年仍没能斗倒蓝月心之时,便已将自己当做弃子了,如果因为自己的事,再搭上身为淑妃的妹妹,不用别人,就老侯爷也决计不会放过自己,如今自己只能揽下所有的罪,保住淑妃娘娘了! 皇后在林芝兰开口之际,便知道有林芝兰顶缸,自己是治不了淑妃的罪了,再查下去也不过是无疾而终的,倒入不趁机给淑妃下下脸:“汾阳王妃,你虽只是失察之过,可此事事关国体,你既已知罪,本宫便不多说了,念你有悔过之心,本宫便不重罚了,来人--,撤去汾阳王妃一品诰命之封,贬为平民!” 自林芝兰入院,苏玲玉便跟着跪到了前面,闻听皇后娘娘的责罚,苏玲玉、苏玲绯、林芝兰甚至淑妃娘娘全都惊讶的看着皇后娘娘,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惊呼:“娘娘……” 满院子的小姐们都跟着惊住了,夺了一品诰命,贬为平民,成为大夏朝有史以来第一个平民王妃,这不是重则,却比重则更具屈辱性,一个没了诰命的王妃,先不说见了有诰命的都要行礼,但就平民的身份,必将使整个定国候府和汾阳王府成为大夏朝的耻辱。 林芝兰呆愣之余,整个人跌坐在地,傻傻的看着皇后娘娘,苍白如纸的脸上,毫无血色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劈天盖地的寒意,让她如置身冰窖,冷的牙齿都在打颤,求饶的话含在嗓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娘娘--,母妃只是一时疏忽,断不是有心之过,求娘娘从轻发落,求娘娘从轻发落!”苏玲玉震惊之后,冲着皇后不停的磕着头,苏玲绯也跟着磕头求饶,若是林芝兰被贬为平民,她们身份虽不会改变,却难免跟着受累,无颜见人。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苏玲玉,据说苏玲玉很得皇后娘娘的喜欢,不知皇后娘娘是真的喜欢苏玲玉呢,还是对淑妃娘娘的忌惮多一些。 孙嬷嬷瞧了眼皇后冷然的脸色,高声说道:“私制九尾凤钗等同逆谋,皇后娘娘已然是从轻发落了,汾阳王妃还不谢恩?” 林芝兰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眼神里早已失了焦距,瑟瑟着身子躬身叩下头,许久--,颤抖的唇瓣中才飘浮而出:“臣……妇……” “免了!”不待林芝兰说完,皇后站起身子,看了眼地上的九尾凤钗:“这件事,本宫一定会禀明皇上的,这九尾凤钗本宫也会呈给皇上,由皇上另行定夺!” 一听这话,淑妃娘娘头跟着一炸,慌乱的肚子都跟着疼了起来,可此刻却再不敢伸手抚上肚子了,只余满身虚汗,将衣衫都黏在了身上。 皇后淡淡的扫了淑妃娘娘一眼,在孙嬷嬷将九尾凤钗和玉如意一并放在之前那暗格的匣子里,端起来跟在皇后身后后,皇后一甩鎏金凤袍在一片恭送声中,转身走了出去。 淑妃娘娘含泪看着几个宫女将失魂落魄的林芝兰扶着离开,身子软软的一个踉跄靠在了身后相扶的宫人身上,脸色灰白的抬了抬手,嬷嬷便紧忙将院子里大气不敢出的一群储女们都带了下去。 哭了许久,苏玲玉猛然抬起头,目光如刀般看着苏紫衣,在对上苏紫衣视线的那一刻,紧抿着的红唇动了动,无声的出口:百倍偿还! 苏紫衣深深的点了点头,朗声开口,嘴上的面纱随着出口的声音轻动:“彼此彼此!” 苏玲绯一直在捂着脸哭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个九尾凤钗在里面?” 苏玲玉拧了拧眉,艳若牡丹的脸上泛起一丝悲痛和窝火交杂的恨意,突然站起身子,拉起苏玲绯走了出去。 苏紫衣随即冲淑妃娘娘行了个礼,跟着走了出去。 淑妃娘娘恨恨的看着苏紫衣离去的背影,眼如冰刀,咬牙切齿的对身边的一个身材消瘦的嬷嬷低声问道:“这次可看清楚了?” “回娘娘,老奴看清楚了!”身材瘦薄的迟嬷嬷目露精光,脸上髋骨极高,配之薄唇一脸的刻薄之相:“这茹婉郡主眉毛散而杂,眉峰阴阳交融,走路时腰肢摆动幅度齐肩,加之大腿内侧和臀部之间的弧度,老奴敢保证,这茹婉郡主绝非完璧之身!”站在淑妃娘娘身侧的胖嬷嬷紧忙回话道。 “好!这次储女的检查就由你来,你知道怎么做吧?”淑妃娘娘一脸阴狠的说道。 “娘娘放心,老奴省的!”那迟嬷嬷应声道,见淑妃娘娘手一抬,紧忙躬身告退。 储秀宫外一排上百年的芙蓉树茂密如林,高过墙头的树杈相互交错着,将站在树上一身墨绿的英挺身姿几乎全部遮挡,一直到曲尽人散,树上人专注的视线才自那道淡紫色的身影上划开,转而对身侧的人问道:“看清楚了吗?” “主子放心,奴才看到了!”身后身量不高、穿着一身太监服的人低声应道。 “有没有把握?”段凛澈转身看向童吟,剑眉轻挑,如泼了墨般狭长的眸子,在轻动的翼睫下闪动着宝石般的光泽。 “主子放心,奴才决不负主子所望!”童吟低声应道,三十岁的年纪,五官却清秀的如同未经世的孩子,只是一双眼睛却如死人般无波。 段凛澈点了点头:“不准有任何差池!另外,我要知道她右脚足弓处是否有一块拇指大的红色胎记!” “奴才得令!” 段凛澈再次往储秀宫的放向看了一眼,转身一跃而去,几乎与此同时,童吟也瞬间消失。 苏紫衣一出圆门,便见陆青鸾站在一侧,看样子是在等自己,苏紫衣拧了拧眉,冰冷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光,视若无睹的走了过去。 陆青鸾一个箭步冲向前,横站在苏紫衣面前:“在储秀宫得罪淑妃娘娘,表姐的胆子和往昔真不能同日而语了!”陆青鸾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苏紫衣,眼里闪着疑惑和探究。 苏紫衣冷笑一声,绕过陆青鸾再次举步! “你将身边的人全得罪了!你我之间的恩眼,恐怕不需要我出手,想让你死的人都会排队要你的命!”陆青鸾紧跟一步,双目如炬,紧盯着苏紫衣僵直的后背!苏紫衣--不该这么冷静,不该这么无所畏惧,她刚才那如昙花一现般的愚钝和怯懦才该是她,才是苏紫衣的性格!她就该是那个样子的! 自与苏紫衣再次见面,才短短数日的时间,一连几次交锋,陆青鸾都被苏紫衣阴冷的气势震住,心中的疑惑直到今日再次见到苏紫衣的懦弱才恍然顿悟,短短数日而已,同一个人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再加上她那张布满疤痕、总带着面纱的脸,分明是在掩饰面容的不同,她不是苏紫衣,绝对不会是苏紫衣!所以--,她才想方设法弄死自己的娘,就是怕娘拆穿她假苏紫衣的身份!想到这,陆青鸾踮起脚尖,轻轻的靠近顿住脚步背对着自己的苏紫衣。 “排队要我的命?”苏紫衣未回头,冷声一笑:“我从不得罪人,但也绝不容人得罪!”何况,自己不得罪她们,她们就会放过自己吗?不会的!若任人宰割只会死如蝼蚁。 陆青鸾轻手轻脚的一步步靠近,在苏紫衣转身之际,抓住苏紫衣的衣领,用力一扯-- 苏紫衣虽然失去了武功,可基本的招式和套路还是有的,不等看清,本能的反手一推,将抓住自己衣领上的手,用力反折推了回去。 陆青鸾踉跄了两步便站稳了脚跟,看向苏紫衣的视线,诧异中带着一份戾气,刚才苏紫衣绝对是用足了力气的,可自己只是踉跄了两步便站住了,她的武功不是很高强吗?怎么会突然如此不济?这更说明了--,她根本不是苏紫衣! “表妹意欲何为?”苏紫衣看向陆青鸾之际,眸子里瞬间衍生的阴毒,如淌着毒液的蛇,阴冷中泛着幽蓝的光。 陆青鸾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在那样的眼神下,心跟着一冰,整个人如被瞬间冻住了一般,全身泛着寒意。不!她绝不是苏紫衣!她不是! “表姐肩头有颗红色的胎记,我只是想看看还在不在?”陆青鸾突然扶嘴娇笑一声:“表姐何须如此紧张,那胎记在不在,你都是我表姐!” “当然在!”苏紫衣冷冷的说完,一刻不停,甩手而去。 陆青鸾满眼红光的看着苏紫衣‘仓皇离去’的背影,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手因兴奋而不停的收紧,嘴角挂着阴冷的笑意。 苏紫衣--钦赐茹婉郡主,肩头上根本就没有胎记! 陆青鸾激动的转身而去,急匆匆的走向苏玲玉和苏玲绯刚分到的屋子,兴奋中忘了敲门,抬手便直接推门而入。 所有储女的屋子都是一样的,屋子不大,陈设简单,除了两张床便是床旁的两个柜子,苏玲绯趴在其中的一张床上正哭的花枝乱颤,苏玲玉刚把收拾屋子的贴身丫鬟赶了出去,一脸阴沉的坐在另一侧,一见门又响,以为丫鬟去而复返,抓起一旁的茶杯看也不看就摔了过去,茶杯险险的自陆青鸾额头飞过,脆响在陆青鸾耳边。 陆青鸾惊的倒抽一口气,刚缓过神,便听苏玲玉冷冷的问道:“你来干嘛?” 对陆青鸾,苏玲玉一直心存戒备,毕竟陆青鸾是蓝月心的女儿,而且在蓝月心死时,陆青鸾的冷漠和陷害亲娘,苏玲玉是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的,所以从骨子里就看不上陆青鸾,甚至带着一种鄙视和憎恶。 “我来是告诉姐姐一件姐姐一定很感兴趣的事的!”陆青鸾轻声说道,在对上苏玲玉眼里明显的反感后,顿了顿声直接说道:“现在这个苏紫衣,根本就不是苏紫衣!” “你说什么呢?”苏玲玉眯了眯眼,此刻只要一听到‘苏紫衣’三个字,心中就如同火烧火燎一般。 苏玲绯也停下哭啼,扬起哭的昏花一片的脸,起身看了过来:“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可恶的苏紫衣!”原来都是她故意的,才害得娘成了平民,自己以后还怎么在那些个小姐们面前抬起头来。 这姐妹俩对苏紫衣的同仇敌忾,让陆青鸾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的加深,眼神也控制不住的热切起来,轻声一笑,陆青鸾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性格突变、容貌处处遮掩、武功突然消失、身上的胎记都不知道在哪,这一切的总总,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个苏紫衣--根本就是个冒牌货!”陆青鸾气愤填膺的说道。 苏玲绯‘腾’的站了起来,脸上也因兴奋而泛红,一溜小跑至苏玲玉身侧,拉住苏玲玉的手道:“姐--,我们快去揭穿她,皇后娘娘兴许能收回成命,恢复娘的诰命!姐--” “闭嘴!”苏玲玉冲苏玲绯冷喝一声,转而冷冷的看着陆青鸾:“你刚才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你如何能认证苏紫衣的身份?让她当众脱衣认证胎记?!笑话!别说是个郡主,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也断没有脱衣验身的道理!” “这个姐姐无须操心!我们入储秀宫必须要脱衣查验身体的。”陆青鸾轻声一笑,信心满满:“真的苏紫衣右脚足弓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储女验身后必做记录,到时候姐姐想办法问问验身的嬷嬷便知!” 沉思片刻,苏玲玉微蹙娥眉,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苏玲玉话音刚落,屋外传来教导嬷嬷的吆喝声:“所有的储女听着,都出来储秀宫大殿集合!” “妹妹先回去吧!这件事情今天便会有着落,到时候我一定会通知妹妹的!”苏玲玉托起陆青鸾的手,轻声说道,脸上恢复了一贯淡雅的笑容,将之前的阴沉冲淡。 送走陆青鸾,苏玲玉转身一脸沉静的对苏玲绯警告道:“这件事,你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为什么?”苏玲绯不可思议的问道,姐姐刚才还说这一切都是苏紫衣设计陷害母妃的,怎么现在知道苏紫衣是假的了,反而要包庇她?! 苏玲玉悠悠的冲苏玲绯叹了口气:“母妃被免去诰命之封贬为平民,这已经成为事实了,就算苏紫衣是假的也改变不了的!相反--,我汾阳王府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若再传出苏紫衣是假的,茹婉郡主是假冒的,会怎么样?无论我汾阳王府有没有参与,都难逃欺君之罪的嫌疑!” 苏玲玉没说的是,上次流露碧玉簪碎了的事,汾阳王主动交出了淮安地区的兵权,才使得一个蓝月心的命便顶替了这样的大罪,如今又是九尾凤钗、又是假冒郡主,汾阳王就是再有一摞的兵权也摆不平这么大的事的! 苏玲绯一愣,腿一软跌坐在了床榻上,欺君之罪重则是要杀头的!猛然想起:“那一会儿的体检,若查出苏紫衣是假的可怎么办?” 苏玲玉蹙起眉头,目露忧郁的叹了口气:“那苏紫衣是个有算计的,不至于查出来才是!何况知道苏紫衣身上胎记位置的人只有我们汾阳王府的人,我们不说那些个嬷嬷们怎么会知道!” “这么说来,那个陆青鸾才是我们当务之急要防备的?”苏玲绯惊觉间说道。 苏玲玉点了点头:“娘之所以会屡次栽在苏紫衣手里,是因为我们都想当然的以为汾阳王府的人,都会将汾阳王府的安危视为不能碰触的底线,而苏紫衣不同,在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汾阳王府,所以她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一个汾阳王府的郡主尚且如此,我们还能指望一个义女能始终站在汾阳王府身侧绝不反水吗?” @ 储秀宫内除了后院教导嬷嬷的住处,后面三大排都是储女和秀女的住处,这些年随着皇上年过五旬,便停了三年一次的选秀,相反储女的选拔倒火了起来,毕竟--,随着太子病故,有资格做储君的皇子,大多没有正妃,就连最大的三皇子也只有一位正妃,两个侧妃的位置仍空着呢,也就是说这储女之中,弄不好就是以后凤仪天下的国母! 整个储秀宫最大的建筑物便是正中间的圆顶大殿了,大殿内四个漆红立柱将大殿划分为五个区域,正中间站着四排二十个储女。 身材消瘦的迟嬷嬷站在一群教导嬷嬷的正中间,视线冷冷的扫过每一个人,开口的声音有一种尖锐的金属感:“从今天起--,无论你是郡主、县主,还是当朝权贵的千金小姐,入了储秀宫便要听从储秀宫的规矩!这入储秀宫的第一条,便是姿容检查,大到相貌姿容、身材比例、走路姿态、声音是否清亮,小到发髻的长短、色泽,眉毛的浓密、长度,指甲的宽度、体毛的多少,都要逐一检查!” “那岂不是要……脱……脱……”开口的御史大夫之女吴怡清涨红着脸问道,毕竟是大家闺秀,‘脱光检查’四个字虽心有芥蒂却又说不出口。 “脱--光--检--查!”迟嬷嬷一字一顿的代替着说道,说着走了下来,迈步在储女中穿梭,尖锐的声音里带着冷飕飕的阴凉感:“储女、秀女检查,历来便是如此,别说是你们,就连当今皇后、四妃、十二嫔哪个没这么检查过?不光是脱光衣服--” 经过苏紫衣面前时,迟嬷嬷眼角冷冷的扫了苏紫衣一眼:“还要沐浴之后,身上一丝不留才行!但凡有私带物品入内,徇私舞弊者,以惑乱后宫之罪论处!” 经过苏紫衣面前时,迟嬷嬷眼角冷冷的扫了苏紫衣一眼:“还要沐浴之后,身上一丝不留才行!但凡有私带物品入内,徇私舞弊者,以惑乱后宫之罪论处!” 迟嬷嬷说到这,侧身冲苏紫衣欠了欠身子,眼中的讽刺一闪:“茹婉郡主,您的面纱也得摘下来!” 苏紫衣拧了拧眉头,迎向迟嬷嬷充满敌意的视线,目如古井、平静无波:“当然!”说完伸手将面纱摘了下来。 段凛澈给的药,虽然有些刺激感,但不可否认对疤痕疗效奇强,在第二天早晨睁开眼睛,闻见满屋子淡淡的花香味,说不出是哪种花的味道,萦绕在鼻息间并不浓郁却经久不散,那种纯净带着青草般的芬芳,让苏紫衣瞬间明白了地上碎的那瓶药怕是自己想错了,在铜镜前看到自己不仅消了肿,还光滑如玉的额头后,苏紫衣不由得感叹,世间之药无奇不有,当时感觉将眼睛刺激的生疼,可过了那一阵后,眼中竟然也多了一种水润感,苏紫衣将地上还未被污染的药膏掬了一些,代替清露膏试在了脸上的伤疤上,果然-- 此刻,苏紫衣脸上虽仍是满脸疤痕,可疤痕已经不再流脓,隐隐泛着红色的肉,如一条条红色的肉虫盘踞的脸上,不像之前泛着脓时的恶心了,却仍恐怖的吓人。 纵使周围的小姐们在之前的流言中都心有准备,可真正目睹苏紫衣的脸时,仍忍不住惊叫连连,恐惧的后退中,不知谁踩了谁的裙子,稀里哗啦的摔倒了一片,那御史大夫之女吴怡清更是重重的磕到了头,直接晕了过去,如此以来,惊叫声更是乱成了一片! “够了!各位小姐都注意体统!”迟嬷嬷尖锐的嗓子在大殿里回荡,好不容易喝止了小姐们的慌乱,迟嬷嬷转头冲苏紫衣尖声说道:“茹婉郡主,你吓晕了御史大夫之女,此事明日必受弹劾,请郡主恕老奴责罚之罪了!来人--,杖锯!” 站在一侧的宫女随即托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锯齿状戒尺般大小的竹板,双手托到了迟嬷嬷面前。 这种杖锯,打人伤的不重,但却很疼!是储秀宫惩戒贵族小姐们管用的东西。 苏紫衣扫了眼那杖锯,冷声一喝:“你敢?!” “这储秀宫内,但凡平行不端,老奴便有权惩戒!”迟嬷嬷说完拿起杖锯,杖锯微抬:“当年皇后娘娘,老奴也一样惩戒!” “你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品行不端喽!”苏紫衣冷笑着看着迟嬷嬷手上的杖锯。 迟嬷嬷自鼻息间哼出一口气:“老奴适才已经见识过郡主的口齿之伶俐,老奴不与郡主辩解,老奴只尽职责!”说完抬起杖锯,狠狠的向苏紫衣肩头打去…… 052 打了白打 迟嬷嬷自鼻息间哼出一口气:“老奴适才已经见识过郡主的口齿之伶俐,老奴不与郡主辩解,老奴只尽职责!”说完抬起杖锯,狠狠的向苏紫衣肩头打去。麺魗芈晓 杖锯尚未至肩头,苏紫衣侧身一闪,反手擒拿,只一个折手便夺了迟嬷嬷手里的杖锯,单手一转在迟嬷嬷腰眼上一点,在迟嬷嬷被迫转身之际,将手里的杖锯狠狠的敲在迟嬷嬷肩头,随着迟嬷嬷的痛呼声,苏紫衣高举杖锯,掷地有声的说道:“杖锯,是责品行不端之人!你明知本郡面目可怖,你仍让本郡摘下面纱,造成此果,却让本郡受责,此乃栽赃陷害之行!”说完--,杖锯一扫,狠击一下! “御史大夫之女晕厥,你不着人救助,先想着推卸责任给本郡,此乃不仁之行!”杖锯起落,狠狠的又一下! 苏紫衣手中杖锯一转,指着晕倒在地的吴怡清那洁白的群裾上一个清晰的脚印:“御史大夫之女晕厥,是因为有人故意踩了她的裙裾,致使她摔倒撞晕,你身为教导嬷嬷不查明事由便伸手责罚本郡,此为办事不公之行!” 打完最后一下,苏紫衣将杖锯用力的置于迟嬷嬷怀里:“本郡所说,可有不妥之处?” 直到杖锯掉在石砖上的声音响起,迟嬷嬷才放下抱住肩膀的手,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紫衣,尖锐的嗓子因不能置信而多了些破锣音:“你竟然打……打……打我?” “本郡面前不用敬语,本郡宽厚,就不予责罚了!”苏紫衣冷哼一声,眸子里的笑意和冷意夹杂,在亮若星辰的眸子里划过潋滟的光彩。 自苏紫衣夺过杖锯到打完迟嬷嬷,整个过程也不过片刻的时间,周围的储女们都惊呆了,而其他的教导嬷嬷都离的远,等挤过来,打都打完了! 十几个教导嬷嬷都吃惊的看着站在一旁一脸淡然、如事不关己般的苏紫衣,如果不是迟嬷嬷疼的头冒虚汗、到抽着气,都不能相信一个储女会动手打教导嬷嬷! 在储秀宫当差,虽然每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有储女入住,却是个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差事!不仅不用伺候主子,而且储女们为了能得到更多的展露的机会,通常都会大把大把的银子往教导嬷嬷兜里送,无论多高的身份,在储秀宫对教导嬷嬷都是毕恭毕敬的,在别的地方是千金之躯,可在储秀宫挨杖锯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曾见过教导嬷嬷被储女打了?!何况还是储秀宫的管事嬷嬷,淑妃娘娘前面的红人! 迟嬷嬷如枯树枝般的手按压着被打的肩头,干瘦黯哑的脸上因怒火而泛出红意,眼里似能喷出火来,金属般的嗓音更为尖锐:“郡主竟然动手打老奴,老奴一定要上禀……” “上禀淑妃娘娘吗?”苏紫衣快速的截了迟嬷嬷的话,迈前一步贴近迟嬷嬷面前站定,直视着迟嬷嬷眼里的怒火,冷声道:“别忘了告诉淑妃娘娘你刚才污蔑皇后娘娘品行不端的事!当然--,就算你不说,等淑妃娘娘问起,本郡也会如实上奏!” 说完,苏紫衣嘴角一勾,冷冷看着脸色复杂的迟嬷嬷,心中冷笑,从动手的那一刻就是要打的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纵使内力所剩无几,对付一个老嬷嬷也绰绰有余,而刚才发生了九尾凤钗的事,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正是芥蒂最深的时候,这个时候迟嬷嬷再去参上一本,只要苏紫衣扯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为了不再生事端,唯一的作法便是杖毙迟嬷嬷,以迟嬷嬷的精明,是绝对不会想不到这点的!也绝对不会去告自己的状,所以--打了也是白打! 迟嬷嬷也想到了这一层,这个时候去参这样的本,无疑是去送死!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口气又咽不下去,顿时气的脸色由红变紫,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苏玲玉,见状轻移莲步走了上去,在苏紫衣身侧盈盈一拜,脸上的淡雅笑容如沐春风,开口软语温言的劝说道:“姐姐,就算嬷嬷有错,也无需姐姐动手教训,姐姐还是给嬷嬷认个错,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迟嬷嬷应该谢谢妹妹如此善解人意的提醒了!”苏紫衣冲苏玲玉讽刺的一笑,在苏玲玉面色一寒之际,躬身捡起地上的杖锯,强行拉过迟嬷嬷的手,将杖锯用力拍在迟嬷嬷干枯的大手里,迈前一步紧贴在迟嬷嬷面前站定,呼吸几乎喷在迟嬷嬷脸上:“迟嬷嬷若觉得本郡没资格处罚,本郡让你打回来就是!” 苏紫衣说完,一侧身,将肩头凑近迟嬷嬷面前,目光却带着丝丝寒意,冷的如渗了毒般对上迟嬷嬷泛着精光的视线,脸上的一条条疤痕合着阴毒的视线在迟嬷嬷面前无限放大。 “郡主是没资格惩处老奴的!”迟嬷嬷尖锐的声音吼在苏紫衣耳边。 似要借助声音找回些勇气,迟嬷嬷吼的声音格外的响,却更让人听出了她底气的不足,与苏紫衣对视的目光虽未退缩,可手中高高扬起的杖锯,却不知为何迟疑在半空中。 借着这迟疑的片刻,苏紫衣随即后退一步身子:“既然迟嬷嬷不打,那就算了!”冷眼看着迟嬷嬷青红交替的老脸,和高高抬起还没落下的杖锯,苏紫衣很‘给台阶’的按下迟嬷嬷抬起的手臂,轻笑着开口:“多谢迟嬷嬷不罚之恩!” 迟嬷嬷虽垂下了手臂,可握着杖锯的手微微发抖,干瘦的脸上嘴角隐隐抽动着,如果说苏紫衣没有惩罚自己的资格,自己又怎么有资格惩罚郡主,何况苏紫衣站的离自己这么近,根本无法施力,这哪里是让自己打,不过是给自己个脸面罢了! 苏紫衣嘴角勾笑,冰冷的目光在迟嬷嬷故作平静的脸上扫了一圈,脸上的笑容猛的一敛,锐利的视线划过众人,仰头对着众人铿锵有力的说道:“自今日起,本郡在储秀宫这三个月,但凡有胡乱惩戒储女的,让本郡看到,本郡仍会夺杖锯而责之,事后本郡自会领罚!”意思很明白,谁敢再对我动手,我还会夺了杖锯先开打! 就因为这番话,事后的三个月间,但凡有教导嬷嬷要处罚储女,都会下意识的先看看苏紫衣的脸色!当然,这都是后话-- 苏紫衣掷地有声的说完,冷冷的扫了眼目露失望的苏玲玉,转而再次俯身上前,低头压低了声音在迟嬷嬷耳畔说道:“迟嬷嬷该知道了,本郡伶俐的不止口齿,还有身手!下次--,本郡绝不会手软,也绝不会再给嬷嬷扬起手臂的机会!” 出乎意料,迟嬷嬷很是平静的应声道:“老奴明白!”说着欠身做了个万福,面色早已平静,只是重叠的眼皮遮住了眼里的阴狠,心中怒意翻滚,这张老脸算是丢在这了,但不消片刻,便会在你苏紫衣身上找回来的,到时候看看是谁更惨些! 迟嬷嬷直起身子,转身冲着身后的教导嬷嬷们喝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将吴小姐扶下去找太医医治?其余的储女们都跟我来!” 几个教导嬷嬷均惊讶的看着迟嬷嬷,都难以相信平素阴狠毒辣的迟嬷嬷会这么就算完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有几个去扶起了吴怡清,可怜那吴小姐就这么在冰冷的地上躺了这么久! 九皇子的城阳宫-- “你说什么?”段千黎自卧榻上弹了起来,独具亲和力的脸上已经做好了爆笑的准备:“把迟嬷嬷给打了?”在确定是真的后,仰头便是一阵爆笑:“太合本皇子的胃口了!” “九爷,这茹婉郡主的脸,那也是太吓人了!”作着揖的太监见段千黎心情如此之好,便大着胆子说道。 “吓人吗?”段千黎收了笑容:“本皇子见过!也不算太吓人,带上个面纱也无所谓!” “是!”太监紧忙符合道。 段千黎嘴角的笑意再次扩大,喃喃自语道:“反正她已经没了琉璃碧玉簪,估计五哥是巴不得甩出手的,本皇子就勉为其难的收了她得了!” 身边的几个太监同时一惊,齐齐诧异的看着自说自话的九皇子,九爷在说笑吧?!先别说那是个郡主,就算是普通宫女,那样的丑颜,以皇上对九皇子的宠爱,也是断然不会将她赐给九爷的! “走--,跟爷去储秀宫瞧瞧去!”说着,段千黎率先阔步走了出去,几个太监这才傻傻的惊觉,九爷这是在当真事办着呢! @ 在迟嬷嬷的带领下,一群储女们窃窃私语的边议论边走着,偶有几个时不时壮着胆子往苏紫衣脸上看上一眼,随即又紧忙吓的捂住了脸,一脸恶心的低着头,却没一个敢在苏紫衣面前说一个字的。 对此,苏紫衣很满意,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离自己远点,却没想到还有往自己跟前凑的,真让苏紫衣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要知道自己照镜子时,对自己这张脸也觉得恶心! “郡主--,你刚才那一招是不是叫游龙出水?太利落了!”女子边说边比划着苏紫衣夺下迟嬷嬷杖锯的那一招,整个人几乎半帖在苏紫衣身侧,头上梳着最简单结实的盘髻,浓密的剑眉,眼睛又大又圆,皮肤似在日光下晒的足了,成健康的小麦色,腮上透着苹果般的红润,比苏紫衣矮上半个头,拖地的裙摆被她拉起来别在腰上,露出穿着中裤的半截小腿,走的昂首阔步、英气十足! 苏紫衣像看不明生物一般看着这个活蹦乱跳、一脸英气的女子,片刻后自她洪亮有力的声音中想起,这是镇远将军刘汉山的独女刘凯旋,也是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在适才一群莺莺燕燕的自报家门中,这位刘大小姐的大嗓门洪亮的吓人,想记不住都难。 听说这个刘凯旋十二岁便随父出征,被刘将军一直当男孩养着的,经常代父领兵作战,也是这次刘将军凯旋归来,才跟着一起回来的,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储秀宫的,据说是刘将军在上朝时鼻一把泪一把哭来的一个名额!引得朝野一片笑论! 一个刚立了功,班师回朝的大将军,在大殿上哭,说是为女请命,苏紫衣暗自一笑,不过是借机表明忠心,减少皇上对他居功自傲的猜忌罢了!倒是个外粗内细的将军。 “郡主--,有时间我们切磋一番如何?”刘凯旋仍旧一脸的兴奋,眼里闪着热切,期待的看着苏紫衣,就像一个等着骨头的小狗,圆圆的眼睛亮的逼人。 “你为什么来储秀宫?”在刘凯旋又巴拉巴拉的自说自话了半天后,苏紫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直觉这样一个直率阳光的少女,不会喜欢来这储秀宫的。 刘凯旋撇了撇嘴,浓密的眉头微微耸起,眼里瞬间凝结起一股锐气,一种沙场点兵的锐气,英气十足的脸上也换上了一脸正色:“我是来为我娘报仇的!”转头对上苏紫衣眸子里的不解,开口解释道:“我娘说,她这辈子唯一吃过亏的地方就是这储秀宫,我爹都不舍得动我娘一指头,结果被这储秀宫的嬷嬷给打了好几下,我爹没办法进来替我娘报仇,所以就让我来了!” “你娘被打的很重吗?”苏紫衣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奇心十足的人,只是这个问题就这么涌了出来,许是因为这个刘凯旋的直率,也或者是因为她是自重生后第一个没有任何原因,不抱有任何目的靠近自己且对自己没有敌意的人吧! “当时我是不知道,但是这几天我娘天天磨叨这事,说是被打了三下,”刘凯旋说完眼里多了份戾气:“我爹说了,一下顶十下!务必给我娘找回来!”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呀!苏紫衣忍不住嘴角勾起了笑,能感觉到刘凯旋这一家子的感情,一定很让人羡慕!“你爹就为了这个把你送进来?”刘将军找的这个借口真的很烂,但是对刘凯旋来说,却很是管用,估计是知女莫若父了! “当然!我爹就我娘这一个婆娘,还指望着我娘生儿子呢,大夫说心有郁结是生不了儿子的,所以我必须来!”刘凯旋腰杆挺的倍儿直,说这话时,脸上有着领了军令状般的视死如归! 苏紫衣忍不住咳了两声:“这么说你的任务很艰巨!” “你刚才已经替我打了三下了!”刘凯旋一脸窃笑的说道,说着伸手便要楼上苏紫衣的肩头,在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逾越后,快速的收回胳膊,改成用肩头撞了下苏紫衣的肩头,一副咱俩是战友的表情。 苏紫衣无奈的勾了勾嘴角,可是对于这个率真豪爽的女子,却又无从讨厌,甚至有种不自觉的喜欢和羡慕,喜欢她的直率和豪爽,羡慕她的阳光和洒脱,也许有一天,自己也能脱离这里的一切,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那不需要动心思和算计的慵懒日子! 说话间,迟嬷嬷带着储女们穿过了回廊,在一个不大的院子中驻了脚,院子对面是个圆形拱门,拱门两侧是个偌大的笼子,通过笼子的缝隙看去,两个笼子里各趴着半人高的白毛犬。 见到有人来,那白毛犬缓慢的站了起来,用力的抖了抖身上的毛,硕大的身子半趴在笼子前,趴立起来竟比成年男子还高,一双如牛大眼微眯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狂兽低吼声,左面的那只更是时不时的呲着獠牙,目露凶光的看着院子里的人,一看就是性情凶猛的! 迟嬷嬷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院子里有些惊恐的小姐们,冷冷的开口道:“这两只是圣上赐名的麒麟犬,从这里过去便是查验身体的舒芳阁,只要你们身上没有带禁药,这麒麟犬是绝对不会咬你们的,但是想带禁药入内,那后果便自负吧!” 迟嬷嬷说完,率先走向那圆形拱门,两只麒麟犬自笼子里窜出来,在迟嬷嬷身侧徘徊了两步便重新回到了笼子,众人这才发现,那笼子在回廊经过的位置根本就没有门,那麒麟犬是可以走出来的,但看样子却绝不出圆门。 所谓禁药,是私尝禁果的小姐们,为了掩盖非完璧之身,利用药物将一片动物的肉浸泡后,养在私处,检查时因为保不齐哪个就是身份高贵的,所以嬷嬷们是不能触摸的,只能大体看看,是根本不易被发现的,但有个条件便是必须口服药物配合,否则那肉便很容易脱落。 而麒麟犬嗅觉极为敏锐,尤其是吃食都是用这种药物喂养的,便是对这药物的味道极为敏感,但凡身上沾有这味道,便会被嗅到并咬烂其下体吞噬。 走到回廊对面的迟嬷嬷扬声问道:“谁先来?只要不带禁药,只管走过来便是!” 迟嬷嬷这一说,站在前面的储女们惊吓之余,纷纷后退,纵使身上没带禁药,对那两只半人高的凶猛麒麟犬也难免心中发憷。 前面的储女们互相推搡,胆小的都纷纷后撤,几番后退下来,原本站在后面的苏紫衣和刘凯旋反倒成了前排,一旁的齐将军之女齐晓颜上前推了刘凯旋一把,手则快速在刘凯旋的腰际怼了一下,开口道:“刘小姐是将门虎女,不如先带个头吧!” 苏紫衣拧起眉头,看着刘凯旋的腰际,那腰封处已然鼓起了一包东西。 刘凯旋扭头冲齐晓颜笑着道:“你也是将门之女,就会推我出来试水!”笑的露出的两颗小虎牙,在那英气十足的脸上添了份可爱。 将裙摆全都撩到腰上别住,刘凯旋如上战场般,昂首阔步、英气逼人:“那我就先来了!”说着便往圆门走去,圆门两旁的麒麟犬顿时直起身子,随即在笼子内躁动不安的转着圈。 苏紫衣眸光一暗,突然捂着肚子,冲刘凯旋道:“刘小姐,本郡肚子突然疼的厉害,能不能扶本郡一把!”说完弯下了腰,低垂着头,看样子肚子疼的不轻。 周围的小姐们都纷纷的躲着这个丑人多百态的郡主,甚至有人想起了苏紫衣之前说过脸上的伤会传染的事,更是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暗处--,一直关注在那淡紫色身影上的狭长眸子,此刻闪过一丝担忧,难道她带着禁药?只这一想,如点漆般的眸子更暗,目光在那两只白色的麒麟犬上扫了一圈,思率片刻,转身而去…… 刘凯旋一个箭步窜了回来,一手托着苏紫衣的腰,一手将苏紫衣的一只肩膀横跨在自己肩头,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我扶你去找太医瞧瞧去!” “不用了!”苏紫衣笑着侧头看向刘凯旋,眼角余光自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的苏玲玉、苏玲绯和陆青鸾身上扫过,怀疑自己如此多事会不会再招来个祸害,可抬头迎上刘凯旋英气的剑眉中拧起的担忧,苏紫衣再次笑了笑:“让我在你身侧靠一靠便好了!” 刘凯旋点了点头,身量没有苏紫衣高,却尽力的翘着脚以便苏紫衣能将所有的重心都落在自己身上。 苏紫衣毫不客气的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刘凯旋肩头,见她倒也脸不红气不喘,苏紫衣微阖眼帘,低声开口问道:“不怕我脸上的伤传染给你吗?” 刘凯旋爽朗的一笑:“这伤怎么会传染呢?我在战场上见得多了,只要能活下来,多大的伤都是小事!” 只有开拓了眼界的女子,才会说出如此洒脱的话!这是走出了深宅大院的女子,才会有的豪爽!苏紫衣笑着点了点头,笑意直达眼底,使得星眸卸下了冰冷从而多了份耀眼,趴在刘凯旋肩头,苏紫衣低声说道:“我刚才看到那个女子,在推你的时候往你腰际塞了包东西!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保险点好!”抬眼看了看刘凯旋近在咫尺的侧脸:“你打算怎么办?” 刘凯旋圆圆的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粉嫩的脸上,此刻竟然多了份边关军人独有的肃穆,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腰,在确定了后腰里的东西后,剑眉深深一锁,扶在苏紫衣腰际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一下。 在苏紫衣以为刘凯旋会怒发冲冠之际,刘凯旋仰头扯着大嗓门吆喝道:“齐晓颜,你我都是将门之女,我要照顾郡主,你就带个头先过吧!在那等着本姑娘就是了!”说完,当着众人的面,将后腰上的纸包掏了出来,狠狠的摔在地上,脸上没有怒火,只有开战前的肃杀之气! 摔在地上的纸包散开,纸包里是明显的几味禁药! 齐晓颜脸色一变,看着地上的纸包,神色变了几变,自己早已和刘凯旋的未婚夫有了夫妻之实,如今想通过这两头麒麟犬,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将禁药放在刘凯旋的身上,如果刘凯旋过不了麒麟犬那一关,必然会被麒麟犬咬死,到时候自己只需假装晕倒退出储秀宫,直接接收了徐郎便行了,还能毁了刘凯旋的声誉,可谓一举两得!如果刘凯旋侥幸过了,自己就更安全了!却没想到被一贯粗枝大叶的她在最后关头发现了! 既然如此,齐晓颜冷哼一声,竟然扬起头冲刘凯旋讽刺的一笑:“怎么?刘妹妹不是完璧之身了吗?怎么还需带个禁药到这来?” 这一声,让原本惊讶之余的一群小姐们全都忘了害怕,齐齐竖起耳朵,发挥了本质里的三八精神,期待一场好戏般看向刘凯旋。 “我刘凯旋行得正坐得直,待会舒云阁一查便知,你刚才推我一把,在我后腰上放上这么个东西,你等着--,出了舒云阁我们再算这笔帐!”刘凯旋说话的语速不快,嗓门却极高,圆圆的眼睛炯炯有神,一脸的英气,往那一站全身便有种浑然天成的威慑感,是那种只有经历过沙场厮杀的将领才会有的威慑力。 “刘凯旋,你不要污蔑人,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污秽的东西是本小姐放在你身上的?自己不知检点反而要诬陷本小姐?”齐晓颜气急败坏的吼道,看着刘凯旋那副正义言辞的样就来气,每次她露出这副表情,徐郎便转不动眼珠子了,就是因为这个才至今不肯退婚娶自己。 苏紫衣以为刘凯旋会在这时推出自己这个证人,将重心自刘凯旋肩头移开之际,却见刘凯旋冲齐晓颜一抬手臂:“无须多言!我现在揍你,别人道我是心虚,待会你我出了舒云阁再说这事!”说完,刘凯旋扶着苏紫衣走向树下的石凳,不再理会齐晓颜的言语攻击! “真是岂有此理!本小姐和你自小一起长大,一直敬你是姐姐,你竟然如此污蔑我,你跟随你父亲在军营里长大,谁知道都干了些什么事?”齐晓颜尤不解恨的冲刘凯旋吼道。 苏紫衣坐在石凳上,偷眼打量着刘凯旋,见她跨坐在石凳上,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只是放在石桌上的手,紧紧的撰着拳头,拳头上青筋突起,右手虎口上一道延至袖口内、小指宽的疤跟着撰紧的拳头狂跳! 齐晓颜见刘凯旋如无事人般坐在远处不再搭理自己,独骂下去也觉无趣,进而冷哼一声,转身便向圆形拱门走去,冲门内的迟嬷嬷道:“嬷嬷,我先来吧!”说完迈步走进了圆门。 圆门内,原本趴在笼子上的两只麒麟犬,白色的毛微微竖起,半人高的身子在笼子里跳跃着,显得有些躁动不安,待齐晓颜一步入圆门,两只麒麟犬从两面如两道白色的闪电,‘嗖--’的一声冲了出来-- 迟嬷嬷适时出声安慰:“没事--,它只是闻闻你身……”话音未落,迟嬷嬷惊在原地,耳边被一阵惨叫声刺痛耳膜。 “啊--”极为毛骨悚然的惨叫,而这种惨叫不是一声,是无数声汇聚在一起…… 只片刻的功夫,齐晓颜左右手便被麒麟犬一口咬在嘴里啃食个干净,半个手臂上只剩下一段血肉模糊的残臂,森森白骨凸显在外,两个麒麟犬尤不算完,开始扑倒齐晓颜频频攻击齐晓颜的下体,转眼之间齐晓颜的下体也开始血肉模糊,偏偏齐晓颜意识极为清醒,将门出身使得她在求生*的促使下,拼尽全力一个纵身,翻出了圆门外。 本来见到这一幕便惊叫连连的小姐们,在齐晓颜挥舞着残臂,血肉随着挥舞四溅,下身鲜血冒涌中,当即昏倒了数个,没昏倒的仍不遗余力的尖叫着,直到齐晓颜倒地不动晕死了过去。 刘凯旋快速的冲向前,撕下衣裙的下摆为齐晓颜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随即神色复杂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齐晓颜。 与此同时,迟嬷嬷一个箭步冲出圆门,将两个意犹未尽的麒麟犬赶入笼子,关上了圆门的大锁,转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齐晓颜,干瘦的老脸上竟然快速的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这就是私带禁药的下场,还有谁不知检点私带禁药入储秀宫,现在离开、认下欺君之罪,便免了这一关!”迟嬷嬷说完冷冷一笑,扫了眼坐在一旁的苏紫衣。 苏紫衣一直面无表情的坐在石凳上看着这一幕,察觉到迟嬷嬷看过来的视线,苏紫衣迈步走了过去:“迟嬷嬷,照迟嬷嬷所说和齐小姐身上的伤看,是不是麒麟犬只啃食有禁药的人!” 迟嬷嬷如死鱼般的眼睛看了苏紫衣片刻才回答道:“当然!” “那为什么会攻击齐小姐的下体?难道麒麟犬有什么特殊的喜好?”苏紫衣看了眼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齐晓颜,转而对迟嬷嬷问道。 “郡主注意言辞!”迟嬷嬷反应强烈的怒吼道:“麒麟犬是有灵气的圣灵,齐小姐下体自然是有禁药的味道,麒麟犬当然会攻击那里的!” 自迟嬷嬷走进圆门,苏紫衣便发现这两只麒麟犬对迟嬷嬷的亲昵,可以想象这麒麟犬平素必然是和迟嬷嬷关系极好,迟嬷嬷孤身一人在这深宫中有所寄托也是难免的,所以在迟嬷嬷看见齐小姐被麒麟犬咬伤后,脸上的笑容有种自家孩子做了件让她欣慰的事般的骄傲,虽一闪而过却被苏紫衣看了个正着,因此苏紫衣才会用‘特殊喜好’来刺激迟嬷嬷。 “来人--,抬齐小姐着太医救治!”迟嬷嬷说完冷冷的瞥了苏紫衣一眼,眼里多了份阴狠。 苏紫衣暗自一笑,就算自己是完璧之身,若想安然自麒麟犬身边走过,怕也是不可能的!估计只消迟嬷嬷一个手势,自己便会带着污名而死! “等一下!”苏紫衣拦住要抬走齐小姐的宫女们,转头对着惊吓的三三两两缩在一起的小姐们说的:“各位小姐,刚才本郡亲眼看见齐小姐将她身上带着的一包禁药塞到了刘小姐的腰封内,齐小姐以为自己身上没了禁药,便走入了圆门,却不知麒麟犬的嗅觉极灵,她手上沾染过禁药的味道,被麒麟犬闻到,便直接将齐小姐的双手啃食了!” 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小姐们,更加恐惧的看着笼子里嘴上和白色的毛上仍挂着血迹的麒麟犬。 苏紫衣接着道:“麒麟犬果然是圣灵,嗅觉竟然如此灵敏,只是不知刚才齐小姐沾了禁药的手,可曾碰过其他的小姐?” “啊--,她刚才抓过我的衣服!”一个小姐在人群中惊呼! “她也拉过我的手!” “她也……” 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了一团!谁会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齐晓颜! “郡主--,麒麟犬根本不会乱咬人!”迟嬷嬷如自己的孩子被人诬陷般,眼中的怒火中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恨。 “正如嬷嬷所说,麒麟犬不乱咬人,但只咬有禁药的部位,不是吗?”苏紫衣反问一句,转而对周围的小姐们说道:“刘小姐刚才将禁药摔在了地上,粉末现在被踩的到处都是,各位小姐经过麒麟犬时,可要留意自己的一双脚!” 话音刚落,院子里响起了一片哭声,凄惨无比-- “这是怎么了?”一声戏谑中带着惊讶的男声突然闯了进来,抬眼在所有哭的花枝乱颤的小姐们身上扫了一圈,目光落在一脸淡然的苏紫衣身上,心中暗赞,还真是合爷的胃口。 “参见九皇子!”整个院子的人都齐刷刷的躬身参拜,有的小姐们擦着脸上晕染了的妆扮,反应快的早已缓缓向前一步,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一脸期待的看着段千黎。 迟嬷嬷上前将刚才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段千黎闻言诧异的看了齐晓颜一眼:“着人抬下去找太医,另通知齐府,好生安抚吧!” 迟嬷嬷应声道:“是!” 段千黎转身看了看那两只嘴角挂着血丝的麒麟犬,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又勾在了嘴边:“如此,就将这两只畜生撤走吧!反正舒云阁也是要检查的!” 段千黎此话一出,顿时成了在场小姐们眼中仗义执言、英雄救美的大英雄,各个目泛桃花,粉面飞霞的看着段千黎,在这绝境之地瞬间屡获了无数芳心。 “这怎么行!”迟嬷嬷冲口而出,随即便觉失言,紧忙伏地而跪改口道:“老奴失言,九皇子恕罪,这麒麟犬是自圣祖皇帝时便设立的,如今已换了两代幼犬了,圣祖之命,万不敢违抗!” “你也说了,换了两代幼犬了!圣祖皇帝当初是命令它爷爷奶奶在那守着的,没命令它孙子接着守吧?着人撤了!”段千黎藏蓝色的衣袍一甩,在宫人们备好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迟嬷嬷抬眼冲一旁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随即道:“这麒麟犬自来便养在这圆门内,从出生便没出过圆门,根本无从将它撤走--,何况这是储秀宫的规矩,没有皇上的命令……” “你是拿皇上的命令来压本皇子吗?”段千黎猛的支起身子,自上而下的怒视着迟嬷嬷。 “老奴不敢!只是这储秀宫的规矩不能破呀!”迟嬷嬷趴在地上,撕扯着尖锐的声音痛心疾首的哭喊了起来。 “如果皇上要破呢?”一道冰冷的声音自院外响起,随即一身绛紫色朝服的段凛澈迈步走了进来。 周围的小姐们见了段凛澈下意识的倒抽着气,脸红气虚的看着英挺如玉的六皇子如周身披着一层光束般走了进来,因为段凛澈常年在边关领兵,京城里的小姐大都没见过他,如今看来,都说五皇子是大夏朝的第一美男子,可这个六皇子的容貌也不逞多让,五官虽比五皇子少了些精致,眉宇间也不似五皇子般完美妖孽,但却多了份霸气凌然,尤其是剑眉下的一双点漆黑眸,如暗潮涌动的深潭,似能瞬间将灵魂吸入其中一般。 “参见六皇子!”阵阵见礼声过后,段凛澈随手一抬:“都起来吧!”说完转身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迟嬷嬷:“本皇子奉父皇之命,将这两只麒麟犬送至西域,作为此次西域进贡的回礼,即刻送走!”说完一挥手,身后的冷脸的居然和黑着脸的巴尔东一个箭步窜至圆门,巴尔东一掌将大锁劈开,随即和居然一起进入院子,在麒麟犬扑上来的一瞬间,出手快速的一点一砍,两个庞然大物便瘫软在地,随即一人一个扛在肩头走了出去。 迟嬷嬷痴傻般看着这一幕,随即大声哭嚎起来:“麒麟犬--,不可以带走它们,它们从没离开过这院子呀!老奴求求六皇子……,别带它们走……”哭着便跪行两步,冲段凛澈不停的磕头。 “不是还要带这些个储女们入舒云阁吗?还不去?!”段凛澈冷冷的说道,时常挂在嘴角的笑意消失后,身上散发的冷意便更甚。 储秀宫的几个嬷嬷紧忙上前将迟嬷嬷扶到一侧。 得了消息赶过来的淑妃娘娘,在院外听到段凛澈那句‘父皇之命’后,便驻足而立,见此情景,转身对储秀宫的宫女道:“告诉迟嬷嬷安心办好本宫交代的事!还有--,本宫从未来过!” “奴婢明白!”那报信的宫女点头应道,转身进了院子,至迟嬷嬷身侧低声交代了一翻。 迟嬷嬷随即眼光阴冷,心中发誓,无论苏紫衣是不是完璧之身,只要她进了舒云阁,自己就有办法将她身子破掉,让她破瓜之身传遍天下,让她声名扫地,以欺君之罪论处,何况--她绝非完璧!…… ------题外话------ 星几木做了个投票,亲们喜欢现在的封面还是以前的封面,给个意见撒—— 明天我换以前的封面给亲们看看,帮忙选一个哈——,谢谢 053 她是我的 迟嬷嬷恶狠狠的看着苏紫衣,这一刻,已经将苏紫衣当成了非你死、既我亡的仇敌了! 自段凛澈进入院子后,苏紫衣便偷眼打量着陆青鸾,待看见陆青鸾桃花眼里的痴迷后,更加确定段凛澈和陆青鸾不是一伙的!陆青鸾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痴迷的男人送到另一个女人身上去的! 这让苏紫衣更为不解的看向段凛澈,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皇子怎么可能饥不择食到那种程度?他真就是个变态皇子吗? 看到苏紫衣一直看向段凛澈的目光,段千黎不由光火的站了起来:“六哥来的可真是时候呀!”语气极冲,目光却狠狠的瞪着苏紫衣,如当众抓住奸夫淫妇的相公般怒意横生。麺魗芈晓 段凛澈微眯了眯眼,有些诧异的看着段千黎,顺着段千黎的视线转而看向苏紫衣,漆黑的眸子多了些意味,迈步直接走到苏紫衣面前,用整个身子挡住了段千黎的射过来的视线。 低下头,段凛澈狭长的眸子里透着一份浅淡的柔和,淡淡的望进苏紫衣的眸子里,自怀里掏出个瓷瓶单手托至苏紫衣面前:“只剩下这一瓶了!别再打碎了!” 苏紫衣拧起眉头看着他,眼里的防备和冷意显而易见,甚至眼底深处的那份恨意都跃然欲出,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朱唇随即轻动,带着一份阴冷,无声的问道:为什么? 轻而易举便能感受到她身上迸发的阴冷恨意,段凛澈嘴角的笑容中多了份无奈,随即似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再次勾起,狭长的眸子跟着一亮,将手里的瓷瓶一转,转手抓住瓷瓶的顶部,抬高至她面前,随即一松手,瓷瓶脱手而落…… 苏紫衣本能的抬手接住坠落的瓷瓶,头顶传来段凛澈低沉的嗓音:“别忘了两个月之约,考虑好告诉我!” 不等苏紫衣抬头,段凛澈转身离去,在经过段千黎身侧时脚步一顿,侧头在段千黎耳畔低语了一句,随即再次迈步而去,着绛紫色的朝服在转身之际,划出一道自信和尊贵。 段千黎自听了段凛澈的话便诧异的看着苏紫衣,嘴微张着,如被雷击般的表情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即机械般走到苏紫衣面前,认真的审视着苏紫衣的每一个表情。 苏紫衣原地不动任段千黎审视,勾了勾嘴角,知道自己这个表情时脸上的伤疤是最恐怖的!果然--,段千黎的瞳仁随之一紧! 苏紫衣心中哼笑,轻悠悠的问道:“本郡美吗?” “咳--”段千黎尴尬的抽了抽嘴角:“郡主你……”视线在苏紫衣布满疤痕的脸上转了一圈,咬了咬牙:“很耐看!” “需要有耐心才能看的下去!是吧?”苏紫衣淡然一笑,脸上如红虫般的疤痕跟着一动:“如果九皇子和六皇子是想让本郡这张陋颜,成为在场所有女子的公敌,我想两位的目的是达到了!” 段千黎闻言转头看向周围的储女们,在段千黎进来之初,晕倒的储女们便‘适时’的悠悠转醒,此刻正往苏紫衣身上扫射着嫉妒的发狠的目光,在段千黎看过来时硬生生的转成水波盈盈、含情脉脉! 段千黎嘴角勾起一道痞子式的笑容:“你总是这么想别人吗?”把所有的人都往坏处想? 见苏紫衣脸上不置可否的笑容,段千黎仰头一笑,转而后退一步冲苏紫衣深深作了个揖,口中朗声说道:“郡主素来眼光独到,本皇子愿和六哥一样,将纳妃之事托付给郡主,愿郡主在储秀宫期间,为我兄弟二人多方斟酌!” 苏紫衣略感诧异的对上段千黎眸子里的痞笑,想起段千黎刚才的说辞,苏紫衣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一来,自己反倒成了一群储女们讨好的对象了! “我和六哥的魅力素来无可抵挡!郡主就替我二人慢慢消受美人恩吧!”段千黎微欠身低语道,一脸得意的笑着,在对上苏紫衣眼里的笑意后,微微一愣:“你眼睛很漂亮!”说完,冲苏紫衣痞痞的眨了一下眼,转身迈步而去。 段千黎刚走了两步,突然又转回头,对苏紫衣笑着问道:“你就不好奇我六哥刚才说什么了吗?” 闻言,苏紫衣含着笑意的眸子瞬间阴冷,冰冷的视线将段千黎的笑容都冻结在脸上,这转瞬间的变化,使得段千黎诧异的屏了一口气,随即很确定的点了点头:“你和我六哥有仇!”转身离去时,脸上始终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她是我的!六哥说这话时,也是在斗气吗?段千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犯不着为了个女人和六哥杠上!何况这里面还牵扯个五哥!摇了摇头,看来这个茹婉郡主还真是个麻烦! 刘凯旋走了过来,看了眼苏紫衣手里的瓷瓶,惊喜的道:“这个药膏保准能治好你的脸,这是西域当年战败时进贡的两瓶百香凝露,据说能生肌造肤,皇上将一瓶赐给了六皇子,一瓶赐给了我爹,我爹本来说要给我做嫁妆的!”说着指了指自己虎口处的伤疤:“说是没伤在脸上,便不舍得让我用!” 苏紫衣扫了眼刘凯旋虎口上的疤痕,嘴角抽了抽,昨个自己打碎的那一瓶肯定是六皇子的,这一瓶就不用说了:“这可能就是你的嫁妆!” 刘凯旋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月牙:“我看着像!” “给你!”苏紫衣将瓷瓶放到了刘凯旋的手里,却被刘凯旋反手推了回来。 刘凯旋握了握苏紫衣的手道:“我爹终于得偿所愿把它用在脸上了!赶明儿他再得罪我,我就给他要嫁妆,他就得瘪!你可别毁了我让他吃瘪的机会!”说完将瓷瓶就这苏紫衣的手紧了紧。 苏紫衣笑着不再推辞,刚要再开口,便听迟嬷嬷自一旁的台阶上喊道:“如今麒麟犬也不在了,都排成一排跟我进舒云阁!” 迟嬷嬷喊完,率先迈步入了圆形拱门,泪眼婆娑的在两侧空着的笼子里转了一圈,步伐蹒跚、眸中凄凉的嗅着笼子里残留的麒麟犬身上的味道,深吸一口,迟嬷嬷眼中的凄楚被冰冷取代,干枯的大手在眼窝处摸了一把,随即迈步头也不回的进了舒云阁。 所有的储女在排队之时,纷纷冲苏紫衣行礼,随即都站在了苏紫衣身后,一时之间便是比苏紫衣身份高贵的靠山王之女端阳公主也恭敬有加的站到了苏紫衣身后,让苏紫衣只这一点上便深刻体会到了两位皇子的魅力! 入了圆形宫门,便是写着三个烫金大字的‘舒云阁’,外表看就是很普通的两层阁楼,可推门而入,便发现屋里的与众不同。 推开单扇何叶门,屋内入目便是个齐门宽的一条走廊,走廊极窄仅够一人独行,走廊的两侧是几乎门挨着门的二十多间屋子,但看门与门之间的距离,就知道这二十多间屋子内的空间,大概就是长条形的一道如走廊般极窄的空间。 “每人进一间屋子!速度都快点!”迟嬷嬷在走廊的尽头喊道。 站成一排的储女们各自打开身侧的门迈步走了进去,苏紫衣因为站立的位置,便推开了右手边最里面的一扇门。 门内果然如外面感觉的一般,整个屋子很窄便显得格外的长,如一道长长的走廊,最外面放着一个蒲团,再往里顺着放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屋子的尽头是一个横板极为窄的楼梯,楼梯直通二楼,楼梯下方的拐角处,是个屏风遮住的木门,此时木门开着,通过屋外的光线,能看见屏风后面放着一张桌子,一个宫女纸笔坐在桌子前,宫女纸笔的剪影投在山水画的屏风上。 苏紫衣打量的功夫,迟嬷嬷自屏风后走了出来:“老奴来为郡主验身!”无须苏紫衣开口,迟嬷嬷接着道:“请郡主跪蒲团,谢隆恩浩荡!” 苏紫衣倒是对迟嬷嬷亲自给自己验身必无吃惊,面上更是平淡无波依言跪在蒲团上,三呼万岁、躬身叩拜。 苏紫衣声音刚落,迟嬷嬷便扬声道:“苏紫衣--,面容丑陋、声音清亮、跪姿合仪。” 迟嬷嬷出口抑扬顿挫,重叠的眼帘遮挡了眼里的精光!而迟嬷嬷在里面说着,那屏风后的宫女便一刻不停的挥毫急书,逐一记录着。 待那宫女写完,轻声应了声:“着!”迟嬷嬷便再次面无表情的走向前,伸手散开了苏紫衣的发髻:“发长及踝、发丝柔顺、黑中柔亮,”说着又伸手在苏紫衣的肩头、盆骨、腰际丈量着,边量着边说于屏风后的宫女记下。 苏紫衣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任,如一个木偶般任由迟嬷嬷摆布,乖巧的同刚才的犀利判若两人!如此的乖巧,让迟嬷嬷更觉的她心中有鬼,这个时候才想起扮乖巧,真是太可笑了!思及此,迟嬷嬷脸上的表情冷的更为职业! 这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折腾了半个时辰,迟嬷嬷才抬眼扫了苏紫衣一眼,冲着那顺着的大木桶抬手道:“郡主请沐浴更衣!” “是!”苏紫衣终于开口应了一句,微阖的眼帘挡住了她眼里的情绪,抬手当着迟嬷嬷的面,开始解身上的衣结!迟嬷嬷在储秀宫当了这么些年的管事嬷嬷,想用药物和手脚瞒过迟嬷嬷是根本不可能的,一旦这样做,只怕会更快的暴露自己非完璧的事实,以迟嬷嬷对自己的恨意,一定会眼都不眨的盯住自己的每一个动作,绝不会让自己有在身下偷梁换柱的可能。 果然,迟嬷嬷一双鹰目死死的盯着苏紫衣的每一个动作,即使早已看出苏紫衣已经非完璧之身,可在没得到证实前,迟嬷嬷还是有些紧张,而那份紧张让迟嬷嬷死盯着苏紫衣手上的动作,却没注意苏紫衣解开外衫时身上带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储女们入哪间屋子,由哪个教导嬷嬷检查身子除了管事嬷嬷外,其他的都是随机的,也因此谁也不知道给自己检查身子的嬷嬷会是哪个,在无从贿赂嬷嬷的基础上,失了贞的女子只能在自己身上想办法,正是因为这个,所有查验的教导嬷嬷通常将注意力都放在储女们的动作和下体的颜色形态上,以及最后储女们裸着身子上楼梯时,教导嬷嬷自下而上看上去的内容。 吃准了这一点,苏紫衣在外衣内加了一种特制的迷香,既不能迷倒人,又能让人短时间失神,甚至可以被自己催眠,在此刻精神完全集中的迟嬷嬷身上下手,现下已经是手到擒来的事了! 苏紫衣脱下罩在外面的紫色镂空外罩后,转而躬身脱下了绣鞋,提起裙摆走上了大木桶旁的凳子,将玉足先放入水中试了试水温,确定水温满意后才转身走下凳子,行走间清香味挥发在四周-- 在迟嬷嬷紧盯在苏紫衣身上那精明的眼神渐行迷茫之际,苏紫衣羞赧的背过身,背对着迟嬷嬷伸手便要解开身上的束裙,芊芊玉手刚要拽下衣结,肩头突然一麻,整个人便不能动弹了! 苏紫衣瞬间便明白自己被点了穴!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让苏紫衣不觉的心慌,是谁点了自己的穴?迟嬷嬷吗?可自己对迟嬷嬷动过手,以迟嬷嬷的反应看,根本不像是个会武功的人,是她隐藏太深,还是这屋里另有其人? 无数个问题,让苏紫衣更觉不安,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这储秀宫里绝对没有会帮自己的人,唯一的可能便是来害自己的!无法自主的处境让苏紫衣心中划过一丝凄凉,这就是命吗?终究是躲不过的吗?自己破命重生,得到的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短暂几天的重生时光吗? 不甘心!好不甘心呀!苏紫衣拧着眉头,心中嘶喊着。 突然,身后一种靠近感,让苏紫衣后背的汗毛倒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身后,感觉身后的人像是在自己身后蹉跎了许久,似乎是在犹豫些什么! 在苏紫衣思索之际,猛然感觉自己右脚脚踝被个用布包着的手抓了起来,那手隔着布用力的扣在自己的脚踝处,将自己的小腿反至身后,脚掌朝上。 那人像只是看了看,便放下了苏紫衣的脚,随即解开了苏紫衣的穴道。 穴道一松,苏紫衣立刻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人! 迟嬷嬷!站在苏紫衣身后的还是迟嬷嬷,这让苏紫衣没能控制脸上的诧异,不能相信自己刚才打的竟是个武功高强、深藏不漏的迟嬷嬷?!不--,这里有太多的不合理!刚才有那么一刻,自己明明感觉身后似乎是换了一个人!“迟嬷嬷刚才何以点了本郡的穴道?这也是检查的方式?” 迟嬷嬷干瘦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重叠的眼皮下垂着,挡住了眼底的视线,尖锐的声音自薄薄的嘴唇里挤出:“郡主都合格了,随老奴出阁吧!” “合格了?”苏紫衣吃惊的重复一遍,哪怕迟嬷嬷狂声怒骂,苏紫衣都不会有此刻的吃惊,怎么会?后面的都没检查,以迟嬷嬷对自己的恨意,怎么也不会没检查就给句合格的结论的!“迟嬷嬷说笑吧?” “老奴不敢!”迟嬷嬷恭敬的欠了欠身子,随即抬头看向苏紫衣,金属般尖锐的声音里带了点沙哑:“郡主合格了不好吗?” 苏紫衣迎向那双如死人般冰冷的眼睛,眼中划过一丝疑虑,随即开口道:“如此,本郡就出阁了!”说完抓起地上的外罩,穿上之际与迟嬷嬷侧身而过,侧身之时眼中一惊,脚下却一刻不停的上了楼梯,自二楼外的玄廊出了舒云阁。 迟嬷嬷看了眼苏紫衣离去的背影,对屏风外记录的宫女道:“你也下去吧!” 待那宫女离去后,迟嬷嬷仰头看向头顶夸大的房梁,那里还躺着个迟嬷嬷!真正的迟嬷嬷! 一个上午,所有的储女们都检验完璧,迟嬷嬷抱着厚厚的一摞记录进了淑妃娘娘的淑静宫内。 淑妃娘娘接过记录,有些纳闷的看着跪在地上垂头不语的迟嬷嬷,不报功?难道是事情没办妥?思及此,淑妃娘娘抬手在记录中快速的翻出苏紫衣的名字,纸上豁然朱红色的两个大字--合格! 抓起桌子上的茶盏,淑妃娘娘将手里的茶盏狠狠的砸在迟嬷嬷的头上,忧郁美人般的脸上此刻因愤怒而多了份狰狞:“你不是跟本宫说,那个茹婉郡主肯定不是完璧之身吗?这是什么?合格?!”淑妃娘娘抖着手里的记录,气急败坏的吼着:“即便她是完璧之身,你在这储秀宫做了二十年了,破一个完璧之身有那么难吗?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回娘娘,老奴不敢干这违背良心的事!请娘娘别再逼老奴了!”迟嬷嬷捂着头顶的伤,痛心疾首的回话道。 迟嬷嬷这话一出,周围的宫女们都愣住了,这么些年给淑妃娘娘做尽坏事的迟嬷嬷,怎么会突然良心发现了吗? 淑妃娘娘惊讶之后,眼里闪过一股杀气,嘴角冷笑道:“好你个迟嬷嬷,本宫逼你了?本宫何时逼你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了?你说--” “既然娘娘一定要老奴说,那老奴便说了,当年兰妃娘娘的死……” “住嘴!”淑妃娘娘失控的尖叫一声:“你这个胡言乱语栽赃本宫的东西,来人--,给我堵住嘴,拖出去杖毙!” “是!”门外几个嬷嬷冲了进来,训练有素的在迟嬷嬷嘴里塞上布条,压着迟嬷嬷便拖了出去。 两个嬷嬷去叫那执杖的太监,另两个嬷嬷守着被绑的五花大绑的迟嬷嬷! 墙角一声轻响,其中一个守着的嬷嬷顺着那声动静,向墙角看去:“那是不是谁掉的银子?!” 下午的阳光在那东西上折射出银亮的光,两人远看越发像是一锭银子,两人走近了看,还真就是一锭银子,四处找了找竟找出了三四锭银子,捡了银子的两人一脸兴奋,转身再回来时,便见迟嬷嬷一改刚才的镇定,嘴里塞着布条仍呜呜的乱叫,身上捆着绳索在地上打起了滚。 “这时候才想起害怕,刚才顶撞娘娘时干嘛去啦?连累我们还得跟着受气!老实受死吧!”那两个嬷嬷没半点同情,一起将迟嬷嬷制住,片刻后执杖的太监便进了院子。 不到二十大板,迟嬷嬷便皮开肉绽、一命呜呼了! 位于皇宫东南的揽月阁-- “事情怎么样了?”段凛澈开口问道,凤眸微抬,带着一份慵懒看向站在对面的‘迟嬷嬷’。 童吟撕下脸上的易容,露出秀气的如孩子般的脸,和那双如死人般冰冷的眸子:“主子放心,事情都办妥了!” 段凛澈微微颔首,眼帘微阖,翼睫在俊颜上洒下一圈暗影,使得俊朗的脸上多了份柔和,声音中也带着一份午后的慵懒:“死了?” “是!被淑妃娘娘杖毙!”童吟应声,在接触到段凛澈再次递过来的视线后,开口道:“郡主右脚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在足弓处,半个指甲大小!” 在童吟再次开口之初,段凛澈便猛地挑亮了双眸,随着童吟的话,眸子里的光越来越柔,最后化作一道笑意,身子缓缓靠回椅背,片刻后开口道:“你以后的任务便是保护她的安全!” 童吟一愣,随即应声:“奴才明白!”见段凛澈抬手一挥,便转身后退。 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段凛澈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看她的脚的?!”话音里裹挟着一丝怒意和危险,在确定了苏紫衣该属于他后,那份霸道的占有欲让他自然就想到了这里。 童吟回身之际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开口道:“奴才是太监!”见段凛澈眼里的危险没有退却的意思,紧接着道:“奴才用衣服包着手,并未碰郡主!” 段凛澈眯着眼睛看了童吟半天,重新靠回椅背:“保护郡主的事,还是交给童茵吧!” “是!”童吟不觉的松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这一刻庆幸保护郡主的活交给了妹妹!那个茹婉郡主绝对是个麻烦! 童吟离开后,段凛澈轻声唤道:“居然!” “属下在!”一道身影如凭空出现般,闪身至地中抱拳而立,面容冷峻,俊脸上带着一份阴冷的杀气。 “储秀宫的下一任管事嬷嬷,就让花四姑做,挡路的都处理掉,告诉花四姑,茹婉郡主就是她下一任主子!” “属下明白!” @ 苏玲玉刚踏入淑静宫的大门,便见着几个嬷嬷拖着迟嬷嬷的尸体往外走,苏玲玉紧忙侧过身子,冷眼看着迟嬷嬷冰冷的尸体被拖了下去!刚才自己私下找她要看看各个储女们的记录,她竟然拒绝!逼的自己不得不来找淑妃娘娘!如此不知好歹,死有余辜! “苏大小姐来了!”淑妃娘娘身边的刘嬷嬷远远的看到苏玲玉,紧忙迎了过来,刘嬷嬷是淑妃娘娘的陪嫁,自定国侯府入的宫,对这个定国侯府的外孙小姐苏玲玉总有种见了亲人的亲切感。 “见过刘嬷嬷!”苏玲玉微微颔首,即使对一个嬷嬷仍表现出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和谦和。 “苏大小姐折杀老奴了!”刘嬷嬷边说着,边快步走了过来。 待刘嬷嬷走近,苏玲玉自怀里掏出个沉颠颠的荷包塞到了刘嬷嬷怀里:“嬷嬷辛苦了!姨母身子重,我便是半个闺女却不能近身照顾,多亏了嬷嬷精心照料着!” “苏小姐哪里的话,这是老奴应该的!”刘嬷嬷眉开眼笑的收下荷包,心道:都说这个苏大小姐为人处事大方得体,果真是不假,难怪皇后和淑妃娘娘两个互有成见的人却都对她赞不绝口,抬眼扫了周遭一眼,刘嬷嬷随即低声道:“淑妃娘娘被这迟嬷嬷气的不轻,大小姐若要求见,老奴便去禀告。” 苏玲玉感激的冲刘嬷嬷一笑,心知刘嬷嬷这是在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是求见淑妃娘娘的好时候,可自己有必须求见的理由:“有劳嬷嬷了!” 刘嬷嬷欠身入了淑静宫,片刻后引着苏玲玉一起进了淑妃娘娘的寝宫,淑妃娘娘刚用了午膳,正要休息,听闻苏玲玉求见,也不是外人,便直接召进了寝宫。 淑妃娘娘斜倚在金丝楠木雕凤的床榻上,身上着了件镂丝散袖包脚踝长宫裙,搭了条天蚕丝薄绫,见苏玲玉进门微微直了直身子,双后自然的抚在高耸的肚子上,刘嬷嬷紧忙在她身后又垫上了一个软枕,淑妃娘娘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后,拧着娥眉悠悠的问道:“又怎么了?”如今汾阳王府的人、事,是听着就心烦,皇后若将九尾凤钗的事告诉皇上,以皇上的性子即便有肚子里的孩子傍身也难免要领罚的。 领罚是小事,关键是在这后宫之中丢了脸面!后宫中的女人,活着就必争的两件事,一个是皇上的宠爱,一个就是在这后宫里的脸面!如今一下子都要丢了!这让淑妃娘娘本就心烦意乱的心境因迟嬷嬷突然的忤逆更烦躁了! “回姨母,玲玉只是来看看姨母,为了汾阳王府的事,让姨母受累了!”苏玲玉说着,眼眶泛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果然又是这事!淑妃娘娘拧起眉头,只觉得太阳穴跟着一跳一跳的疼,单指按着太阳穴,侧头并不答话。 苏玲玉眼见淑妃娘娘眸子里的烦躁,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份凄苦:“也不知道我娘何以会想到这么个主意,反倒连累了姨母,姨母尚且如此,我娘也不知独自在王府如何能受得了,我与妹妹又都不在身边……”说完捂着脸低声抽啼了起来,说起来,这主意可都是姨母出的,如今落的这样的结局,苦果却让娘独自承担了,娘当初可是反对往盒子里放九尾凤钗的,看样子,姨母好像忘了这茬,反倒怪罪起娘来了! 淑妃娘娘神色一顿,在匣子里放九尾凤钗的主意可是自己出的,当时是因为皇太后将琉璃碧玉簪送给了苏紫衣,自己猜不透皇太后对苏紫衣的心思,想着用私呈御用之物的罪名先将苏紫衣羁押,再将这九尾凤钗呈献给皇太后,借机说出苏紫衣私呈御用之物的罪名,探探皇太后的口风,从而决定是将苏紫衣就地杖毙还是搞个身败名裂就算了!谁曾想这么步步为营的算计,到头来不仅赔上了姐姐的诰命,还摘不清自己了! 当时林芝兰可是反对往匣子里放九尾御用之物的,反倒是自己一味坚持,这样想着淑妃娘娘的神色缓了缓,放下按在太阳穴上的玉手,缓声道:“本宫自会着人去看看你娘的,你姐妹二人就不要太挂心了!” “多谢姨母!”苏玲玉欠身下拜,如花美颜上仍挂着泪水,端丽的小脸甚是惹人怜爱。 “还不赐座!”淑妃娘娘扫了刘嬷嬷一眼,那刘嬷嬷紧忙着宫女搬了个凳子设在了苏玲玉身侧。 苏玲玉转身就坐之际,似无意中一扫,便见放在桌子上的一摞纸张,转身坐下之际,开口道:“姨母,玲玉想借这次储女们查验身子的记录一看!” 淑妃娘娘闻言不解的欠起身子,巴掌大的脸上依旧是病美人般忧郁之美:“你要看那个干吗?有本宫在,你和玲绯的自然是最好的!” 储女的查验记录保存是有严格的规定的,它可以说是记录了储女身上所有的细节和秘密,一旦流传出去等同于毁了储女的名节,所以除了管事嬷嬷和淑妃娘娘,别人是绝对不允许查看的。 “姨母,玲玉只是好奇……”苏玲玉含笑着说道。 “不该有的好奇,统统给我打回去!”淑妃娘娘冷声说道,能掌管储秀宫也是费尽心思的,这个时候断不能有半点差池落入他人口实。 苏玲玉咬了咬牙,悠悠的开口唤了声:“姨母……”随即神色复杂的看了周围的宫女们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神色一顿,苏玲玉从来都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孩子,突然如此,必有缘故,略一想,淑妃娘娘随即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见淑妃娘娘屏蔽了左右,苏玲玉才开口道:“姨母,那个陆青鸾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说眼前这苏紫衣是不知打哪来的人假扮的,玲玉原是不信的,可如今苏紫衣的性子和之前知道的真是大相径庭了,玲玉恐她对汾阳王府不利,才斗胆要求姨母……” “假扮的?”淑妃娘娘闻言激动的坐了起来,眼里多了份阴狠,一提起苏紫衣,全身便多了份咬牙切齿的恨意,指着桌子上一摞记录道:“最上面的那张就是苏紫衣的,你自去拿!” 苏玲玉闻言上前一把抓过最上面一张查验记录,入目便是苏紫衣全身上下事无巨细的查验结果,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放下手里的记录,果然--,这记录上是没有足弓处的胎记记录,反倒是肩头有一处烫伤,估计是她听了陆青鸾的胡言乱语特地做的掩饰!这反而更说明了问题。 因为身上的痣,高一分可能是福痣,低一分可能就成了贫痣,所以身材比例倒是其次,最重要的便是身上的痣的位置,必须记录详细的。所以苏紫衣足弓处的胎记别说是一个拇指大,就是半个芝麻大小的黑痣,都必须记录在册绝不会漏记的! 如此说来,这个苏紫衣就是个假的! 苏玲玉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一下,扬起手中的记录再抬头时,脸上依旧笑容婉约,眸含歉意的对淑妃娘娘道:“苏紫衣肩头上有一块伤疤,和这记录一样,看来是那个陆青鸾胡言乱语了!”说完,转身将记录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苏玲玉知道,淑妃娘娘眼里根本就没有汾阳王府,一旦让淑妃娘娘知道苏紫衣是假的,绝对不会考虑汾阳王府如今的处境,恐怕会第一时间利用苏紫衣假扮的身份做文章,给汾阳王府带来更无法预知的结果,这促使苏玲玉下定决心,绝不能将这件事情如实告诉淑妃娘娘。 淑妃娘娘眼神一闪,将苏玲玉刚才的表情变化都收在眼底,嘴角一勾轻声一叹:“那个陆青鸾看着就不是个省心的,那样的女子离她远点就是了!既然无事,你自下去吧!” “是,玲玉告退!”苏玲玉欠起身子做了个福,转身走了出去。 淑妃娘娘微眯着双眸,对身侧候着的刘嬷嬷伸了伸手,刘嬷嬷顺着淑妃娘娘的视线,将苏紫衣的记录拿来,递到了淑妃娘娘手里。 淑妃娘娘接过记录,一只玉手托着纸张,另一只手在纸张上轻点着,如玉雕般的食指在那记有伤疤的字眼上一顿,随即若有所思的说道:“去--,拿我的手谕,查查茹婉郡主的皇家玉蝶!” “娘娘是怀疑……”刘嬷嬷欠着身子说道。 “去吧!快去快回,本宫等着呢!”淑妃娘娘说完,抽出身下的软枕,侧身躺了下去。 刘嬷嬷快速走了出去,只半个时辰便回来了,眼见淑妃娘娘似睡着了,便候在一旁。 “说吧!”淑妃娘娘仍旧半卧在软榻上,双眸未睁,喃声说道。 “回娘娘”刘嬷嬷欠着身子说道:“皇家玉蝶上记载着,茹婉郡主的足弓处有一个拇指大的胎记!” 淑妃娘娘闻言猛然睁开双眼,眼里闪过一丝阴冷,随即嘴角勾起一道狞笑,眼里多了份畅快淋漓的狠绝,这个苏紫衣的查验记录上可没有胎记,这么说,这个苏紫衣就是个假冒的,那么今天这事,自己反倒可以以串通谋害的名义,转过来落在皇后头上!嫉妒本宫有子嗣,用个假冒的郡主诬陷本宫,本宫倒要看看你这个一国之母怎么向皇上解释。 淑妃娘娘越想越得意,单手支着肚子翻身而起,不放心的再次对刘嬷嬷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绝不会有错!只是……”刘嬷嬷看着淑妃娘娘明显有些激动的神色,犹豫片刻开口道:“苏大小姐之所以不说,老奴以为必是此时汾阳王府处境堪忧,娘娘,汾阳王府和侯府即便不是一损俱损,但若汾阳王府有事,侯府也必受牵连!” “牵连?!”淑妃娘娘冷哼一声:“只要本宫不倒,怕什么?你跟我进宫这么些年,早该忘了你是侯府的人才对!”起身冷冷的扫了刘嬷嬷一眼,随即心思一转,自己倒是不怕牵连,只是却怕…… “给本宫更衣,本宫要给太后娘娘请安!”淑妃娘娘若有所思的说道。 换了身宫装,淑妃娘娘直奔皇太后的坤宁宫…… @ 苏玲玉刚进屋,陆青鸾便敲门而入,不等苏玲玉开口,陆青鸾便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姐姐可看了那苏紫衣的记录,她右脚足弓处可有胎记?” 苏玲绯闻言也紧忙走了过来,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苏玲玉。 “有!”苏玲玉很肯定的说道:“她足弓处有胎记,她就是苏紫衣!不会有错的!” 陆青鸾失望的垮下肩,美艳的脸上满是失望,喃喃的自语道:“怎么可能?她若是真的,何必假装背后有痣,分明是被我诈出来的样子!” 苏玲玉眉头挑了挑,心中了然,口中却道:“兴许她是故意让你这样认为的,保不齐你就会因此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陆青鸾一听,心中一惊,细想一下,如今的苏紫衣心思缜密,做事狠绝,还真不好说她是不是故意引自己怀疑的,说不得就真是个为自己设的圈套。 这样想着,陆青鸾底气不足的嘟囔道:“我能做出什么事!”随即看了苏玲玉和苏玲绯一眼,见这姐妹俩表情都带着失望,心里反而好过了些:“既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送走了陆青鸾,苏玲绯转身再次对苏玲玉确认道:“姐,那苏紫衣真的是苏紫衣?” 苏玲玉看了苏玲绯一眼,对这个没多少心计的妹妹很肯定的说道:“是!” 眼见苏玲绯失望的离去,苏玲玉重重的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更重了,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只等着在储秀宫满三个月,回到王府告诉父王,局时父王一定会私下处置了这个假冒的苏紫衣,但愿这三个月能将汾阳王府自平民王妃的风口上过去,不能再让任何事再将汾阳王府推到风口浪尖上。 储秀宫内,与苏玲玉同一排房子的最里面一间,便是苏紫衣的住处。 刘凯旋坐在椅子上,将裙子撩在腿间夹住,双手叉在膝盖上,一脸英气的说道,“我找端阳公主换了床位,和你一间!本来她还满口答应,谁知九皇子一句让你斟酌纳妃的事,她就又要反悔!去她娘的!” 等贴身丫鬟铺好床,刘凯旋便坐回到了床铺上翻身躺了下去,枕着胳膊转头看着苏紫衣继续道:“在本小姐面前出尔反尔,她还真当她爹是王爷她说了算了!”低声一笑,刘凯旋接着道:“不过倒是拦住她们讨好你了!” 苏紫衣笑而不语,手里捧着一本医书坐在靠近桌前的烛台旁,视线一直落在手里的医书上,脑子则一直在想今天上午迟嬷嬷的突然变化和自己经过迟嬷嬷时那一刻的吃惊!迟嬷嬷对自己恨之入骨,就算不为了淑妃娘娘也会想尽办法为难自己,怎么会不检查就说自己合格了呢?何况自己和迟嬷嬷近身交锋过,迟嬷嬷的身高只够自己的眉头,可在舒云阁内,自己经过迟嬷嬷身侧时,明显感觉迟嬷嬷高了一截! 一个人的身高怎么可能瞬间增高?!而且自己解穴回身时,迟嬷嬷的眼神虽如死人般冰冷,却没有半分敌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她根本就不是迟嬷嬷! 放下手里的医书,苏紫衣心头的疑惑更重,她不是迟嬷嬷会是谁?这个世界还会有如此神通广大又肯帮助自己的人吗?那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那时候是需要帮助的?难道那人也知道自己非完璧之身了?这么说来--,难道是他?! 难道他真的知道了那晚的女人是自己吗?苏紫衣眉头不由得拧出一道寒意!脑海中突然而至的想法和那夜让她恨之入骨的侧脸,让她眼里瞬间升起一份阴冷,一种屈辱感十足的恨意在胸腔翻腾。 简单的收拾完屋子,铃儿和莫伊与刘凯旋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一起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苏紫衣和刘凯旋两人时,刘凯旋突然开口道:“紫衣--,谢谢你!” 对于这个称呼,苏紫衣不自觉的抬起了头,眸子里的浅笑和刘凯旋眼里的笑意在半空中交汇,两人随即轻笑出声,一种无名的舒心感在屋里流转,说不上在笑什么,可两个人却就这样笑了许久。 “其实我知道她和我的未婚夫扯在一起。”刘凯旋突然收起了笑容,起身跨坐在床边,垂着肩低着头说道:“她爹原来是我爹的部下,我们三个一起在军营里长大,我十二岁第一次遇敌时,他们两个一直站在我身后,我爹说,身后只能交给自己最信任的人!” 苏紫衣沉默的看着垂着头坐在对面的刘凯旋,虽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在努力克制心里的悲痛,这个女孩骨子里已经融入了一份军人的情怀,对于一个绝对信任的人的背叛所带来的痛苦,已经远远大于一起长大的姐妹和未婚夫媾和的屈辱:“在她与你未婚夫媾和后,无论你在不在意,你都应该做出正确的判断,她不值得你信任!” 刘凯旋诧异的抬起头,圆圆的眼睛里泛着雾气,鼻头微红,却忍着不掉一滴眼里,嘴角一直勾着的一份倔强,缓缓的滑落:“你说的对--,一旦出现这样的关系,今天的事是早晚都会发生的!” “不--,你本末倒置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她是你值得信任的人,就不会发生和你未婚夫媾和的事!”苏紫衣纠正道,至始至终那个齐晓颜便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看着刘凯旋为这样的姐妹难过,很不值!就如同以前的苏紫衣和陆青鸾!“如果今天没发现那包药,齐晓颜的下场就是你的!” 刘凯旋猛的打了个冷颤!本能的将手举在面前,想象着自己举着的是一双没了手只剩下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的断臂,只一想便让刘凯旋额头冒出一丝丝冷汗:“是,我早该知道,她不值得我信任!” 正说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一个尖细的嗓音在屋外说道:“茹婉郡主,太后娘娘有请!” 太后有请?!苏紫衣无端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题外话------ 星几木做了个投票,蓝色的封面、和粉色封面,亲们喜欢哪一个?星几木以后推荐的时候好用!这对星几木来说是件大事,非常非常大的事,各位帮个吧,群么、虎摸、熊抱! 054 谁的女儿 苏紫衣和刘凯旋正说着,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一个尖细的嗓音在屋外说道:“茹婉郡主,太后娘娘有请!” 苏紫衣闻言纳闷的拧起了眉头,随即站起身子应声道:“本郡知道了,马上就去!”说完起身便往外走。麺魗芈晓 刘凯旋一个箭步窜起来,朗声说道:“郡主不换件衣服吗?”随即闪身至苏紫衣身前,拉住苏紫衣的手臂,嘴唇轻动,无声的说着:小心! 苏紫衣疑惑的看着刘凯旋,随即朗声冲屋外道:“本郡倒是忘了,有劳公公稍候!”说完看了看站在门外映在窗户上的剪影,转而再次看向刘凯旋。 刘凯旋将苏紫衣一把拉至案桌前,手指沾着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飞速的写了两个字--淑妃,随即又在淑妃上写了更大的两个字:太后。 苏紫衣眸子一暗,伸手将桌上的水迹一抹,冲刘凯旋微一颔首,自怀里掏出个面纱戴在脸上,转身开门而出。 候在一旁的太监见苏紫衣出门,往后让了让,视线如不经意般往苏紫衣身上扫了一眼。 察觉到太监疑惑的视线,苏紫衣笑着道:“本郡就身上这一件衣服,倒是要戴个面纱是真的,省的惊了太后娘娘的凤体!” “茹婉郡主请--”传令的太监也不多言,紧忙弓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到了坤宁宫,苏紫衣便站在宫门直通殿门的青石路上,等候着太监的通禀,火辣辣的太阳直射在苏紫衣身上,宫中的规矩不似民间松散,身上的衣服即便不多也有里外三层,在这盛夏的午后,片刻功夫便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就连脸上的面纱都因汗水而贴服在了脸上。 这一站便足足站了三个时辰,直到太阳下了山,微风带来一丝凉意后,才见那传令的太监走了过来:“郡主,太后娘娘一直在午休刚起身,这一时又忘了找郡主来有何事,烦郡主为太后抄几本经书,待太后想起来了,再召见郡主,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紫衣自当谨遵太后娘娘懿旨!”苏紫衣欠身应道,眼神里多了份思量,跟着那太监进了偏殿。 偏殿是太后平素礼佛的地方,入殿鼻息间便萦绕着佛檀香,正中供着一尊净瓶观音,右侧靠近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半人高的案台,案台前则很唐突的站着两排宫女。 太监将苏紫衣引至案台前,将一本手抄梵文《无量经》托到了苏紫衣面前:“太后抄写经书时,为显诚意从不落座!” “紫衣明白!”苏紫衣微微颔首,双手接过经书放置案台,就这样站在案台前,拿起一旁的毛笔认真抄写起来。 太监看着苏紫衣笨拙的对照着经书描绘着梵文,不由低声问道:“郡主不懂这梵文吗?” “紫衣拙陋,并不懂梵文!”苏紫衣颔首回答道。佛教直至这两代才在大夏朝处于宗教先驱地位,整个大夏朝懂梵文的,除了数得着的几个得道高僧外,还真就没几个人了! 太监眼神复杂的一闪,随即尖细着嗓音对两旁的宫女们吩咐道:“好好伺候郡主!” “是!”两个宫女应声站到苏紫衣对面,为苏紫衣研着墨。 苏紫衣微微蹙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间却又想不明白,手中执笔抄写,在烈日下站了三个时辰的腿在罗裙内打着突,脸上被汗水浸透的面纱紧紧的贴服在脸上,这使得脸上的汗水更多,且顺着面纱滴答在笔下的宣纸上,偶尔将刚落笔的字晕染,即使如此苏紫衣脸上依旧平静如初,眸子里的光静若古井,甚至对站在两旁的宫女们的注目视若无睹,直到将经书抄到一半的时候! 突然出现在经书里的阿拉伯数字,让苏紫衣手上的笔不自觉的一顿,那种如水入油锅的唐突感让苏紫衣手中的笔顿住的同时,也瞬间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一局,自己输了! 在入坤宁宫之初,站在烈日下的苏紫衣便知道太后是在打磨自己的锐气,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告诉她,皇权至上,想要调理她,方法多的不需要太多的借口!也正因为如此,一心用所有的意志抗衡的苏紫衣犯了个决定性的错误,便是将这一切理所当然的当做一种意志力的抗衡,在苏紫衣努力用所有的心力支撑着自己的意志时,突然出现的阿拉伯数字,便让苏紫衣做出了一个本能的反应--突然的停顿!这无疑于直接告诉身旁注视她的宫女们,她认识这些无人知道的符号! 原来之前的一切不过是障眼法,只有这阿拉伯数字和监视自己表情动作的宫女们才是真实的考验,而目的则是想知道自己是否认识那琉璃碧玉簪上的符号。 对面研墨的两个宫女对视一眼,随即无声的退了出去-- 苏紫衣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如此简单的试探,想必只是太后娘娘的开胃小菜罢了,估计大餐马上就要上了!再落笔时手中抄写的速度依旧,心却突然升起了一股属于苏紫衣特有的斗志! “让郡主久等了!”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雍容的走了进来,音调中带着一丝放松,眸光很沉,绣着飞凤祥云的太后服,将太后原就臃肿的身材显得更加负累,眼角的皱纹因那招牌式的慈笑更深了。 “臣女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苏紫衣伏地而拜,眸子干净透亮,已然一副未经世事的少女一般纯净无害。 “起来吧!”太后上前将苏紫衣扶了起来,托住苏紫衣的胳膊,一脸疼爱的上下打量着苏紫衣:“你祖母临终前将你托付给哀家,哀家便是你的祖母了!日后有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到哀家这来,哀家替你做主!” 苏紫衣心中一笑,看来是知道今天发生在储秀宫里的事了,自己敢杖责迟嬷嬷就不怕别人知道,只是没想到太后会知道的这么快! “太后娘娘抬爱,紫衣不敢烦劳太后!”苏紫衣毕恭毕敬的应声道,并未因为太后的刻意亲近而流露出半点受宠若惊。 太后嘴角的笑容紧了紧,察觉到苏紫衣不仅没有应该的承恩之喜,那不卑不亢的态度中反倒隐隐透露着一丝无法忽视的疏离,太后眸子一冷,语调却依旧温和:“说什么烦劳,哀家这么些年也愧对了妹妹的嘱托,忽略了你这么些年,这也是哀家的错!紫衣莫不是怪上哀家了吧?” “紫衣惶恐!断然不敢!”苏紫衣急忙跪了下来,将心底的疑惑明白的挂在脸上,再抬头时不介意让太后看个分明,做一个表于外的傻丫头,有时候得到的会更多:“紫衣与祖母素来不算亲厚,竟没想到祖母会如此挂心紫衣!” 讲起来,苏紫衣是老汾阳王妃庶子所生,和老王妃没半点血缘关系,老王妃唯一的嫡子病死后,想承汾阳王之位的庶子们莫不是变着法巴结老王妃,虽说老王妃上表皇上,选择了苏紫衣的父亲承接汾阳王之位,可对苏紫衣平时却并不亲厚,唯一特别的记忆便是老王妃临去世时,特地让苏紫衣以嫡孙女的身份回汾阳王府吊唁,那也是苏紫衣离开汾阳王府的十年中唯一一次回府,除此之外老王妃便再没什么特别的关予,怎么会临终前特意拜托当今皇太后特别照顾她,还将那么重要的琉璃碧玉簪交给她? 皇太后似看透了般,嘴角微微一勾,悠悠的说道:“哀家的妹妹是个心细如发的,之所以不和你亲近,是因为如此才能更好的保护你!”说着轻叹了口气,再开口的语调似叙述可偏偏又更似询问:“你并不是汾阳王的女儿。” 苏紫衣诧异的看着皇太后,随即轻声一笑,眸子里闪过此刻该有的不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太后是逗着紫衣玩吧!” “哀家没那些个闲情!”皇太后冷声一笑,很满意此刻苏紫衣的惊慌,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一份审视和探究,直直的射入苏紫衣闪动着不安的眼里。 “太后,臣女虽不在王府居住多年,但是……”苏紫衣拧着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太后,脑里思索着那句带着询问语调的‘你不是汾阳王的女儿’的意思,她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还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就不是汾阳王的女儿?前者的可能性没有,别说自己就是汾阳王的女儿,就算不是,皇太后也没道理、也没理由怀疑,更不会将琉璃碧玉簪交给自己后才怀疑,那么就是说皇太后在向自己意会些事情,苏紫衣眼角余光扫见桌子上的经书,心念一动,想用此来交换吗?思及此,苏紫衣再次肯定的说道“紫衣怎么可能不是父王的女儿?!” 皇太后沉了沉眉头,眸色也跟着一暗,转而拿起苏紫衣抄写的经书翻看了起来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口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你虽不懂梵文,可这一笔一划的倒也写的娟秀,劳你用心了!” 突然改变话题,让苏紫衣似乎有些诧异,想继续再问,却又碍于皇太后的神色,蹉跎了片刻开口道:“紫衣只是照着画罢了!”看来是要进入正题了,苏紫衣不由暗自挑了挑眉头。 “你娘留给你的碧玉簪,你娘死后,你祖母便将她交给了哀家保管,在哀家这里放了足足十多年,那样重要的东西,哀家也是勉为其难的收着,如今你已经长大,哀家便当众交付给你,却想不到你竟然容人将它碎了?”皇太后将经书握在手里,痛心的说道:“那琉璃碧玉簪哀家也是有感情了,看见它便如同看见了自己个的妹妹,如今这一碎,哀家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是紫衣之过,求太后娘娘责罚!”苏紫衣恭敬的跪在地上,俯地说道。 “责罚?”皇太后痛心的怒声道:“责罚能换来那碧玉簪的完好吗?唉--,罢了,既然是交付给你了,我也便没了继续纠结的心思了!” 苏紫衣也没抬头,细细的听着皇太后唱做俱佳的铺垫,心里算计着何时才能进入正题,敷衍的应声道:“谢太后娘娘不罚之恩!” 皇太后自上而下俯瞰着跪在地上的苏紫衣,这样的角度让皇太后那低沉的声音更多了份威慑力:“哀家的妹妹庶子女一堆,你可知哀家的妹妹为何会选择你父王承汾阳王之位?那么多孙儿、女之中,为何要将琉璃碧玉簪交给你?” “因为这碧玉簪是臣女母亲留下来的!”苏紫衣低垂着头开口说道。陆老太君在苏紫衣年幼时便教过,谈判--最忌讳的就是处处顺着对方的话头说!想得到你想要的,就要先打乱对方的思绪。 皇太后闻言神色一变,脸上多了份厉色:“妇嫁随夫,你母妃死后,她的东西就是汾阳王府的东西,哀家的妹妹可随意处置!” “祖母必定心胸开阔,心无私利,想必不是那样贪图他人之物的人!”苏紫衣不卑不亢的轻声应道,随即仰头对上皇太后阴沉的视线。 皇太后闻言神色一顿,深深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审视的目光在苏紫衣脸上转了许久,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少女,才发觉这少女眼底深处的那抹淡然和从容。 皇太后嘴角勾了勾,琥珀般的眼里多了份诧异,再开口时,嘴角仍旧挂着一份慈笑,眼神却更为深沉:“你果然是妹妹的‘亲’孙女!”一个‘亲’字咬的极重,开口之际,躬身将苏紫衣扶了起来。 近距离的托扶,让皇太后在苏紫衣诧异的抬眼的一瞬间,对上苏紫衣眼底深处的冷静和从容,皇太后琥珀色的眼睛微眯,暗自点了点头,眼里多了份审视后的深意。 苏紫衣快速的垂下眼帘,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不问也不答,脑子里却因这个‘亲’字思绪万千。 皇太后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经书,放至案台上,转头看着苏紫衣说道:“世人都知道琉璃碧玉簪只能给茹婉郡主,这么些年,因为这琉璃碧玉簪的缘故,有多少人想取你而代之成为茹婉郡主,哀家都给拦住了!那是因为他们不懂,茹婉郡主不是一个封号,而是一个人,如果你苏紫衣死了,茹婉郡主便消失了,没有人可以取代,只因……,你认识这个!”说着单指指着经书里的阿拉伯数字,抬眼目光凌厉的看着苏紫衣。 苏紫衣心中一顿,皇太后的意思很明白,这么些年自己之所以不被取代,是因为皇太后的阻拦,而如果自己不认识这些数字,那这个茹婉郡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换而言之,这番看着轻描淡写的陈述实则是一种赤果果的威胁。 “是,臣女认得,臣女的娘在臣女幼时曾教过臣女!”苏紫衣说完,拿起一旁的毛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了一排数字,有碧玉簪里有的,也有碧玉簪里没有的!从一到十,顺序却是杂乱无章的。 皇太后激动的抓起宣纸,看着宣纸上的数字,来来回回看了许久,开口的语调中都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回太后,这些东西,臣女只会写,不会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苏紫衣低声说道,垂着头不让皇太后看到自己的表情,在她那双琥珀似的眼睛注视下,苏紫衣不敢保证自己半点情绪不漏:“臣女的娘说过,这个东西不可以对任何人提起,今天是臣女自学会以后第一次写出来!” 皇太后看着苏紫衣低垂的头,那样明显的回避,让皇太后眉间的川字耸了起来,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转而对身边的太监道:“哀家给茹婉郡主准备的东西呢,还不呈上来!” “是!”太监林泽领旨下去,片刻功夫便端上来一个漆木匣子,托到了苏紫衣面前:“这是太后早就备下的,今个叫郡主来就是为了这事!” 苏紫衣接过匣子叩首谢恩,皇太后再次上前亲自将苏紫衣扶了起来,带着甲套的手紧握着苏紫衣的手臂,沉声说道:“你虽不问,但哀家告诉你,你是汾阳王府唯一的嫡系,已故汾阳王世子的遗腹子,老王妃的亲孙女,与哀家才是血脉相承!” 苏紫衣震惊的看着皇太后,快速的消化着刚才这番话的意思,眼里闪着不可思议,心思却百转千回。老王妃的病秧子世子并没有成亲,哪来的遗腹子,如果这是真的,那当年蓝月仪岂不是大着肚子嫁给的汾阳王? “我娘带着我嫁给的父王?”苏紫衣试探性的问道,神色复杂的看向皇太后。 “如果不是因为你那名义上的父王答应娶你娘,许你郡主之位,怎么会轮到他做汾阳王!”皇太后冷笑着说道,对于汾阳王当年为了承‘汾阳王’爵位甘愿当现成爹的事,至今仍觉不耻。 这么说来,蓝月仪和那个病秧子世子便是未婚有孕了,这么大的事,当年不会一点痕迹不留的,自己只需仔细查查便能知道,这样想着,苏紫衣便不再多问,只语带试探的说道:“臣女的记忆中,祖母似乎并不待见我娘!”如果自己真的是那病秧子世子的遗腹子,老王妃应该对自己和娘很好才对! 皇太后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你祖母当初就是不允你娘进门,才使得你爹郁郁而终的!” 苏紫衣微微蹙眉,如此说来,是蓝月仪和病秧子世子偷尝了禁果,有了自己后老王妃又不许蓝月仪进门,才使得那病秧子世子郁郁而终,老王妃失了儿子,才想着将孙女保住,在汾阳王答应娶蓝月仪并给自己郡主之位后,上表皇上给了汾阳王爵位,如此一来,自己这个真孙女至少名正言顺的成了汾阳王郡主。 难怪老王妃对娘总是一副恨之切切却又无奈容忍的样子,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却又较之其他孙女多有不同,原来这其中还有这道渊源, 皇太后看了眼低头沉默不语的苏紫衣,以为她正暗自伤神,毕竟如此说来,这个茹婉郡主不仅是个不祥的遗腹子,还是个民间俗称的未婚先孕的野种,别说是大家贵族,就是普通的大户也不会接受这样出身的儿媳,这个消息对于一个未婚的女子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你的婚事,哀家已经替你做主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你大可不必挂心,回去吧!” 皇太后说完,看了身边的太监林泽一眼,太监林泽紧忙躬身施礼道:“茹婉郡主请--” 苏紫衣低声拜别,转身跟着林泽走了出去,林泽将苏紫衣送至宫门外,低声谄笑着道:“太后娘娘吩咐了,郡主日后有事可以直接来找太后。郡主,皇太后才是郡主的依靠!” 苏紫衣欠了欠身子,似听进去了,又似百转千回的忘了反应,随即一言不发的转身出了宫! 太监林泽倒也了然,毕竟谁突然接受这样的消息,反应都不会好到那里去!将苏紫衣送至宫门口,那林泽又折回了坤宁宫。 皇太后正拿着苏紫衣写下的字符仔细的看着,见林泽进来,随即轻声道:“让她过来!” 林泽会意而去,片刻便将淑妃娘娘自后殿躬身引了进来。 淑妃迎向皇太后躬身施礼,迫不及待的问道:“太后,您就这样放过她了,她分明是假冒的!”真不明白,已经是铁证如山了,为什么皇太后还任由她冒充茹婉郡主。 “哀家不管她是谁,只要她能看的懂那些符号,她就是茹婉郡主!”皇太后冷冷的瞪了淑妃娘娘一眼,对淑妃娘娘言语中的质问语气很是反感。 淑妃娘娘自知刚才反应有些强烈了,逐缓了缓语气,接着小心翼翼的道:“这个苏紫衣心计颇重,保不齐那些个符号是她临时想出来糊弄人的,她不是真的茹婉郡主,怎么会懂得这些!” “你是说哀家被他糊弄了?!”皇太后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气,厉声喝道!刚才苏紫衣写这几个符号时,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苏紫衣的神色和落笔上,那样从容不迫落笔有神的姿态,绝不是临时可以想出来的! “臣妾不敢!”淑妃娘娘快速的躬下身子,带着身孕的身子吃力的跪在地上:“臣妾只是觉得,若她真的懂这些符号,不如拆穿了她假郡主的身份,严刑逼供,让她说出那些符号的意思,不是更快些吗?” 皇太后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娘娘,嘴角带着一丝轻蔑,许久才开口道:“你当妃子的日子久了,竟然失了之前的谨慎和顾虑了!人--不能太安逸!” 淑妃娘娘一下子禁了言,跪坐在地上不在答话,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哀家会让五皇子尽快和苏紫衣成亲,女人嘛--,妇嫁随夫!等成了亲,为了五皇子的前程,她还会假装不懂吗?”皇太后扫了淑妃娘娘一眼,伸手将苏紫衣写着字符的宣纸紧紧的撰在手中,在宫女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林泽上前扶起淑妃娘娘,低声道:“娘娘,别怪太后,如若随意动了这茹婉郡主,必然会惊动皇上,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淑妃娘娘站起身子,神色复杂的看了皇太后离去的背影一眼,皇太后有句话是说准了,妇嫁随夫!自己没嫁给皇上前,一心为皇太后办事,自然处处揣摩皇太后的意思,而如今--,必须面对皇太后和皇上只能选一个的抉择时,自己只能让苏紫衣这个祸端--死!尽快死! @ 走出坤宁宫苏紫衣才发觉,此时已经是入了夜了!银色的月光下,雕梁画栋、柳枝微摆,远处的半月湖泛着水粼粼的银光,入耳的蝉鸣声,使得深夜的皇宫少了白日的威严肃穆,多了份柔和与寂静中的美幻。 捧着手里的木匣,苏紫衣低头走着,虽然回去时没有太监带路,可苏紫衣倒也认得回去的路。 对皇太后的说辞,苏紫衣并没有多少怀疑,毕竟汾阳王没将自己当女儿,多年来不闻不问这是事实!不管是重生后还是重生前,对汾阳王这个父亲,苏紫衣都没有感情可言,即便是很小的时候,蓝月仪也不许苏紫衣和汾阳王亲近,记忆中每次单独和汾阳王在一起,汾阳王的眼神总是很犀利,对小小的苏紫衣而言,那是让她害怕和恐惧的目光,尤其是蓝月仪在发现苏紫衣和汾阳王单独在一起时,紧忙将小小的苏紫衣收紧入怀,那种失而复得的珍惜和对汾阳王的防备,让小小的苏紫衣怎么也无法对汾阳王亲近起来。 所以对皇太后突然而至的消息,苏紫衣没有此刻应该有的所有情绪,反而有种解脱感,没有那样的父亲,对苏紫衣而言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晃了晃肩膀,苏紫衣才察觉自己身后泛着一层冷汗,想起皇太后那双琥珀似的眼睛,心情不由的再次沉了沉,与皇太后的交锋并不算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并无多大的波澜,却给了苏紫衣一种从没有过的紧张感,尤其在对上皇太后那双在岁月的沧桑中洗涤过的眼睛时,那种被看穿的感觉便越加强烈,这是苏紫衣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力不从心。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将苏紫衣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仰头看去,见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孙坚迎面走了过来,那样有目的性的步伐,让苏紫衣顿住脚步,欠身道:“孙公公!可是在等紫衣?” 孙坚躬身作了个揖:“老奴等郡主有些时候了,请郡主随老奴来”说着转身引路,脚下的步子很是匆忙。 苏紫衣跟在孙坚身后,穿过御花园,便到了半月湖边的一个不大的亭子,宏緖皇帝着一身玄色绣金丝团龙的长衫,面对着湖水负手而立,听闻脚步声,转身坐到了石桌前,将手搭在了软垫上。 “苏紫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紫衣跪地参拜,将手中的匣子放在了脚边。 “起来吧!”宏緖皇帝浑厚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耐,眼神在那匣子上一转,随即微阖双眸。虽已念过不惑,眉宇间却不显半分老态,甚至举手投足中久居上位的气度,在那威严的朗目中更添了份独有的魅力。 孙坚快速的走到宏緖皇帝身侧,自怀里掏出个明黄色的丝绢搭盖在宏緖皇帝的手腕上,随即躬身退到了一侧,对刚起身的苏紫衣抬手示意道:“茹婉郡主,请探脉!” 苏紫衣再次行了个万福才走上前,伸手探在了那方明黄色的丝绢上,片刻后,退后两步,欠身道:“回皇上,皇上应该是常年服用金银花粉,金银花粉对毒素有很好的抑制作用,皇上中毒的时间虽长,但体内的毒素并不重,紫衣开个药方,最多一个半月便能清除体内毒素。” 苏紫衣话音刚落,宏緖皇帝微阖的眸子轻抬,阴郁的目光扫了孙坚一眼,与此同时,孙坚‘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垂首叩地,颤着音道:“老奴只是无意中知道这金银花能解毒,从不曾向任何人讨要过方子!” 孙坚话里的重点,是从没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件事,知道金银花能解毒也是巧合。可孙坚也知道,帝王的心思可以揣摩,却绝不可以私自反转,哪怕你是忠心耿耿的奴才,枉顾圣意也是大忌! “杖责二十!”宏緖皇帝开口时,眉头轻耸,眸子里如狂流暗涌。 如凭空出现般,两个穿着黄色比甲的大内护卫将孙坚拖至一侧,按在地上,直接用腰上的钢刀抽打在孙坚的身上。 抽打声在孙坚咬着牙闷哼中结束,孙坚再回来时,每走一步腿都在打晃,额头豆大的汗珠成串滑落,下唇被牙齿咬破渗着血,跪地谢恩后,仍旧退至宏緖皇帝身侧。 宏緖皇帝再开口时,神色已经缓了几分,声音却依旧低沉:“一个半月,怎么?嫌两个月长了?” “紫衣实话实说,没有嫌命长的道理!”苏紫衣欠身说道,一天之内接连面对两个可以随时轻而易举的取走自己的性命的人,让苏紫衣觉得浑身乏力。 对于苏紫衣的直言不讳,宏緖皇帝嘴角勾了勾,眸光依旧阴沉:“这世上的毒,最难解的是什么?” “只要时间允许,没有难解的毒!”苏紫衣冷静的开口,所谓的见血封喉,实际上都不是难解的毒,只是因为没时间解毒! 宏緖皇帝拧起眉头深深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站起身子,挥了下手臂,便有两个大内护卫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太监走了过来。 “内务府总管王安带到!”其中一个大内护卫抱拳禀奏道。 宏緖皇帝阴冷的目光扫了苏紫衣一眼,视线随即落在被封了嘴的王安身上,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杖毙!” 两个护卫当即抬脚将王安踹倒在地上,在王安挣扎翻滚中,抽出腰间的佩刀,一刀一刀的抽在王安身上,落刀的力道恰到好处,既没割破衣服,每一刀落下后刀身又跟着一颤,刀力直接震到了骨头里,使得王安满脸涨紫疼的全身抽搐,片刻功夫口吐鲜血而亡。 宏緖皇帝绕过石桌,背对着苏紫衣冷声说道:“好好解你的毒!”说完便迈步而去,孙坚颤着双腿紧随其后。 片刻功夫,亭子里便只剩下苏紫衣和亭子外王安的尸体,苏紫衣走向前抱起皇太后赐的匣子,迈步走出亭子,在经过王安的尸体时,低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随即快速的离开。 回到储秀宫,远远的便见铃儿在储秀宫门前焦急的踱着步,莫伊则坐在台阶上翘首以盼,见苏紫衣走了过来,莫伊咋咋呼呼的冲了过来。 “郡主你可回来啦!”莫伊冲过来一把抓住苏紫衣的手臂,不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心。 “郡主--”铃儿跟着跑了过来,一把拍开莫伊的手:“你手劲大,悠着点!”随即接过苏紫衣手里的匣子,上下打量了苏紫衣一遍,确认自家郡主完好无损后,才放心的吁了口气。 迎面而至的关心让苏紫衣阴郁的心情去了大半,心底划过一丝暖流,面纱下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笑意,星眸微弯:“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 “铃儿姐听说郡主被太后叫去了,我们便一直担心的在这等着!”莫伊大嗓门的说道。 “太后不过赏了我些东西,没什么好担心的!”苏紫衣说着便往储秀宫进。 “莫兰来过了!让我将这个交给郡主!”铃儿说完,自袖兜里掏出一张纸塞到了苏紫衣手里,随即拉着莫伊退到一旁,目送苏紫衣入储秀宫,贴身丫鬟是没有资格住在储秀宫的,另安排在宫人们的住所:“陆老太君送了些用度在郡主屋里!”铃儿远远的说道。 苏紫衣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储秀宫,想必用度中有衣服,在此之前,苏紫衣身上这唯一一件衣服,都是睡下后,铃儿拿去洗,一晚上烘干了,第二天再送过来的,往往第二天上了身,领口处还泛着湿气。 进门之前,苏紫衣见四下无人,便在月光下打开了手里的纸团。 纸团上罗列着在艺绣庄定制那种蓝色舞衣的人,那种六年前流行的舞衣款式,如今定制的并不多,唯有一个人,一直定时在艺绣庄定制,名字正是--内务府总管王安! 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这边自己刚找出点头绪,宏緖皇帝便将这唯一的线索杖毙!苏紫衣心中一跳,原来今日,宏緖皇帝是在给自己一个警告!这件事不可以再查下去!如宏緖皇帝所说‘好好解你的毒!’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坐以待毙?!苏紫衣用力的将纸团握着手心,难道只有达到权利的顶峰才能掌握自己命运吗?我苏紫衣只是想过自由自在、没有算计的慵懒日子,就这么难吗? 那种被人控制在掌心的无力感,让苏紫衣心若火燎,却又无能为力。 将手中的纸团塞入怀里,转身刚要推门而入,一个身影窜至苏紫衣面前…… ------题外话------ 感谢caicai09钻石2颗谢谢 感谢ystnhxy月票1张谢谢 感谢wjydsll钻石60颗谢谢(星几木的肝颤了三颤) 055 定情信物 苏紫衣将手中的纸团塞入怀里,转身刚要推门进屋,一个身影猛然窜至苏紫衣面前,让苏紫衣险些撞至来人身上。麺魗芈晓 段凛澈低头看着几乎撞到自己身上的人儿,狭长的凤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使得整个五官都多了份慎人的俊美,自知道苏紫衣便是那个女子后,一整个下午做什么事都晃着心神,直到下定决心要过来看看,心才定了下来!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碰到她。 “深夜私闯储秀宫!六皇子真是色心昭著!”苏紫衣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刻压抑了一天的怒火猛然窜了上来,即便理智在不停的叫嚣,可面对段凛澈时,苏紫衣深入骨髓的恨便自每一个细胞中涌了出来,那种被人掌控的无力感在挣扎了这许久后,终于被恨意取代,整个人都处在濒临狂暴的边缘。 段凛澈拧了拧眉,嘴角始终衔着淡淡的笑意,那眼神如在看一个正在撒泼的孩子,带着一份纵容和些许宠溺:“我就是来看你的!” 如同怒极攻心的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加之他脸上让苏紫衣倍感恶心的笑容,促使苏紫衣猛的冲向前,双手拽住段凛澈的衣领,仰着头却用着睥睨的气势低吼道:“我从不认为暴力能解决问题,可每次见到你,我都恨不得自己武功盖世!” 闻言,段凛澈一贯挂在嘴角的笑意深了几许,眼里的笑意亮的惊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奖赏般,面上竟然有些‘兴高采烈’! 守在暗处的居然和皓月不由诧异的对视一眼,对于段凛澈此刻的喜行于外,明显的不能适应! 皓月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那个茹婉郡主的意思是想揍爷吧!爷怎么还笑的这么--贱! 看着苏紫衣踮着脚尖,身形不稳的贴站在自己身前,段凛澈笑意盈盈,任由眼前的人儿扯着自己的脖领子,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隔空护在苏紫衣身侧,自知道苏紫衣厌恶自己的碰触后,便小心的控制着与她的距离,便是给她百香凝露时也不敢放到她手里,想着眼前的人儿是属于他的,这让段凛澈开口的语调都带着一份欣喜的跳跃:“我会让你武功盖世的!” 武-功-盖-世?!苏紫衣嘴角剧烈的抽了抽,气的全身都在发抖!掠走自己武功和贞操的人,竟然可以恬不知耻的说出这话!哪怕是一句反驳,也能让苏紫衣心头的怒火有发泄的出口,总好过眼前这一脸恶心的笑容。 用力的甩开段凛澈的衣领,苏紫衣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努力的恢复自己应有的平静,从没了武功之后,暴力就不在是自己的选择! 苏紫衣开口冷笑着说道:“六皇子--,本郡现在只需大叫一声,私闯储秀宫,六皇子的声誉便会毁于此!”苏紫衣说完自信的看着段凛澈,眼里的怒火换上了惯有的阴冷。 皇储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六皇子不会不爱惜自己的羽翼! 黑暗中,居然手掌一翻,一杖暗器在手,直对准苏紫衣的生死大穴,下一刻在段凛澈猛然一个凌厉的眼神后,无奈的收了回去。 段凛澈冷厉的眼神回转,落在苏紫衣脸上时,笑容又自然的涌现:“好!你叫吧!我会对所有的人说,我是来私会你的,你就不用考虑两个月了!” 无耻之徒!这四个字绝对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苏紫衣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上的面纱也因呼吸的急促微杨,冷笑一声:“你是以为本郡不敢赌上自己的名节吗?六皇子最好是现在就离开,否则就算拼了本郡的名节,也断然不会放过你!” “嗯!”段凛澈很有诚意的点了点头,含笑的眸子里竟然带着些许的期待和鼓励! 鼓励?!这个超出正常人的反应让苏紫衣根本无法接受,再和这个男人呆下去,苏紫衣肯定自己一定会疯掉的:“走开--”上前抓住段凛澈的衣服,用力的一推-- “啊--”苏紫衣忍不住痛呼出声,右手被他怀里一个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反射的收回手,低头看向吃疼的手心。 “怎么了?”段凛澈探手上前要翻看她的手,却又在靠近时顿在了半空,估计自己若碰了她的手,她能将她的手擦破了皮,硬生生的转了个方向,段凛澈自怀里掏出罪魁祸首,那只柄上刻有‘淑’字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它扎着你了?” 看见段凛澈自怀里掏出的东西后,苏紫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一直带着它?” 段凛澈轻声一笑,眸光潋滟,将翠步摇把玩在手中,语带戏谑的说道:“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 苏紫衣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的一份阴狠,出口的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轻柔:“定情信物可是要随时带在身上的!” 段凛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含笑的点了点头,像是做了承诺般应声道:“嗯!” 苏紫衣突然发现少了自己的愤怒,气氛顿时就尴尬了起来,苏紫衣有些烦躁的拧起眉头,后退一步,厉声道:“六皇子,慢走不送!” 段凛澈勾了勾嘴角,眸光深沉的看着苏紫衣,将腰间的团龙玉佩摘了下来,提到苏紫衣面前,语带调侃的说道:“定情信物!” 那玉佩在柔和的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团龙的上方刻着一个‘六’字,最巧妙的是,龙眼处竟然泛着红色,有着画龙点睛之效,使得整条龙栩栩如生,跃于佩上! 苏紫衣拧起眉头,任怒火在眉头恣意片刻,突然勾唇一笑,星眸中染上一层怒火肆虐的笑意,随即一把抓住那块玉佩塞到了袖兜里,抬头时扑捉到段凛澈如松了口气的表情,苏紫衣冷冷的道:“六皇子可以让开了吗?” 段凛澈点了点头,眸子里的笑意依旧莹亮,在月光下如黑宝石般耀眼,翼睫因笑意轻颤,风华绝伦的俊颜在月辉下如泛着光润般俊美无匹。 侧身让开门,在苏紫衣经过时,段凛澈低沉的声音如叮咛般说道:“记住,定情信物是要时刻戴在身上的!” 苏紫衣跨进屋内,闻言顿住脚步,未回身,只微侧着头:“放心,我一定会‘时刻’戴着的!”直到用它将你送入万劫不复! 苏紫衣说完,垂眸将眸光里的阴冷扣在眼帘之下,反身将门用力关上,冷冷的看着门外的剪影,直到他一闪不见,才转回身-- “你干嘛?!”苏紫衣吓了一跳,便见刘凯旋一动不动的站在门侧,圆圆的眼睛轱辘转着,手里举着一把剑,见了苏紫衣,英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被人点穴了?”苏紫衣拔下头钗,用圆盾的一头在刘凯旋的穴道上用力的击了一下,所剩无几的内力,苏紫衣调动的并不顺手,解穴也只能靠头钗助力。 垂下双手,刘凯旋有些颓唐的看着苏紫衣:“我本想出去帮你的,谁知道被人自窗户外打进来一个暗器,击中了我的定穴!”还没出手便被点了穴,明显将刘大小姐打击的不轻! 苏紫衣自刘凯旋身上捏起一片树叶,对照这窗户纸上薄薄的一条缝隙:“这个就是攻击你的暗器!” 刘凯旋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苏紫衣手里的树叶看了半天,随即绕着苏紫衣转了一圈,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见苏紫衣摇了摇头,刘凯旋松了口气,接着道:“你怎么会招惹上六皇子,六皇子在边关时我便认得她,但凡靠近她的女人非死即伤,据说他练了个什么武功的,专门杀女人!也就是这京城里的女人不知道才会对他趋之若鹜!” 苏紫衣眸光暗了暗,这个六皇子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我会为那些女人报仇的!” “别了!都说六皇子的武功高深莫测!”刘凯旋将苏紫衣手里的树叶抽了过来,反复看了看:“但这手捏花飞柳,便可窥一二,没事还是不要招惹这样的煞星!” “煞星?”苏紫衣含笑看着刘凯旋:“明知他是煞星,还要帮我,你胆子倒是挺大!” 刘凯旋懊恼的收起手里的剑,转身边走边说道:“一招没出,没脸说帮忙!” 顺着刘凯旋走过去,苏紫衣惊讶的看着自己满床的东西:“这是……”陆老太君送来的用度也太夸张了! 吃的、用的、穿戴的,摆了满满一床的东西,连个落座的地方都没有。 苏紫衣头疼的看着这堆东西:“怎么一下子送来这么多?” “不是一下子送来的,是排队送来的!”刘凯旋扶额一脸痛苦的说道:“你不在的一下午,我替你开门开到手软!” 见苏紫衣疑惑的看向自己,刘凯旋指着那满床的东西道:“整个储秀宫的储女,除了我、还有你那三个姐妹没给你送东西外,其他的都来聊表心意了!” 苏紫衣拧起眉头,这个九皇子真是能给自己添麻烦,这番美人恩还真是消受不起了! 苏紫衣和刘凯旋一起将东西全都抱到了桌上,堆了满满一桌子,把桌下也塞得满满的,苏紫衣才自最下面发现了陆老太君送来的衣服首饰,以及平素自己最为喜欢的江南锦绣的布艺鞋。 抓起鞋梆,苏紫衣说不清自己何以如此犹豫,直到翻开鞋梆看见底部用艺绣庄独有的绣法绣着一个‘陆’字,苏紫衣才抿起嘴角,吸了吸微酸的鼻子,深深的吁了口气。 陆老太君曾经说过,她老了,不能给孙女纳鞋底,但凡活着一天便一定要亲自在鞋梆上绣她的姓,陪着孙女走好每一条路! “这个老太婆,眼神是越来越差了!”眨了眨模糊的视线,苏紫衣抚摸着鞋梆上的刺绣挑剔的自语道。 “怎么了?”刘凯旋自床榻上爬了起来,不解的问道。 “没事!”苏紫衣说完,抓起搭在床侧的宽大棉布长裙,走向一旁的屏风后,简单的洗漱后,走出屏风,却见屏风旁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梳着双丫髻,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身量不高刚够苏紫衣的肩头,一身玄黑色的劲装,唯有腰际系着一个很特别的腰封,站在屏风旁几乎和屏风融为一体,不是苏紫衣正好走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连她的呼吸都轻浅的看不到胸腔的半点起伏。 “你是谁?”苏紫衣凝眉问道。 躺在床榻上已有困意的刘凯旋,闻言朦胧着双眼看了过去,随即猛地坐起身子,对苏紫衣道:“我都忘了,这个小丫头,是今个下午就过来的,一句话都不说,就那么站在那里!” 苏紫衣吃惊的看向刘凯旋:“从下午就一直在这了?”得到刘凯旋肯定的答案后,苏紫衣诧异的看着这个小丫头,一种毫无存在感的存在,从自己进门到现在竟然没有半点被窥视的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奴婢童茵,奉命保护郡主的安全!”童茵的声音很清脆,扬起的小脸清新秀气,只是一双眼睛却如死人般没有一丝波动。 “奉命?奉谁的命?”保护还是监视?!无论怎样,苏紫衣都不喜欢这种突然强加在自己身边的人。 “奉你未来夫君的命令!”童茵很肯定、很干脆的回答道!爷就是这么交代的! 苏紫衣愣住了!刘凯旋下巴掉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苏紫衣脑子里第一个涌现的便是段凛澈那张恶心的笑脸,出口却很沉稳的道:“原来是五皇子呀!五皇子倒是有心了!不过你还是回去吧!本郡身边不需要人保护!” 童茵垂在两侧的双手一提,本能的扣在了腰际,手在腰际特殊的装饰上握了握,嘴角勾了勾,眼神却依旧无波痕,就如同在一双明亮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纱般,让她的眼睛总是感觉有一层与外界的阻隔,唯有出口的声音如孩童般清脆:“奴婢奉命来,没命令前绝不会离开郡主!” 童茵说完,用苏紫衣肉眼勉强能扑捉的速度,消失在房顶。 刘凯旋一脸兴奋的说道:“我猜她可能是个暗卫,估计隐在房梁上,反正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由着她去吧,五皇子倒是细心!” 暗卫?苏紫衣苏紫衣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头,记得陆府因为行商的缘故,也养着一些江湖人士,陆老太君为了苏紫衣的安全也曾要派人保护苏紫衣的安全,当时的苏紫衣,一是因为自己有武功在身,另一方面是怕陆老太君发现她冒充陆青鸾的事便拒绝了!现在想想陆府每年花重金养的那些个江湖人士,估计连这个小丫头一半都不如,单就那双眼睛,那种没有存在感的存在,就不是一般的府邸能训练出来的! 他--,有那样的实力吗?! 苏紫衣拧起眉头,翻身上了床,仰头看了看房梁,这样简陋的房间,房梁很细很窄,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那个小丫头竟然就藏在这毫无遮拦的房顶上,真是奇人! 苏紫衣无奈的收回视线,轻叹口气,单就这小丫头离去时的身手,就不是自己能赶得走的,这一刻真的怀念自己曾经的武功。 唯一让苏紫衣放心的便是,至少这个童茵目前对自己并没有敌意,如果童茵是来害自己或者说是来监视自己的,以童茵的伸手和隐遁的功夫,短时间内自己根本就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只需要暗自行事,根本不需要特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样岂不是把握更大! 可对苏紫衣而言,即便童茵对她没有敌意,也无法接受一个随时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第二日天还没亮,储秀宫的教导嬷嬷们便将各个屋里的储女们召集到了大殿里。 谁知竟然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淑妃娘娘才传来口谕,储秀宫原管事迟嬷嬷病故,新任管事嬷嬷由原来的林嬷嬷改成了花嬷嬷。 私下里才听闻,林嬷嬷和孙嬷嬷为对食的太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两人都受了重伤,据说都伤的无法见人了,这才将最没可能的花嬷嬷升成了储秀宫的管事嬷嬷。 花嬷嬷应声自管教嬷嬷中走了出来,四十左右岁的年纪,身材微胖,发髻一丝不苟,眼睛不大却透着精明,紧抿的嘴角使得脸上多了份稳重,同样是一身蓝底碎花比甲,墨蓝色长裙,这花嬷嬷却穿出了一身干练! 对于突然的升任,花嬷嬷表现的很是平静,迈步上前,对着窃窃私语的储女们道:“各位小姐们,马上皇子们的早课要散了,奴婢都不多说了,各位小姐们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在周围小姐们略带矜持的激动中,花嬷嬷将储女们都带到了储秀宫外开阔的广场上-- 苏紫衣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不时的观察着自己的周围,如果不是对自己的理智有信心,苏紫衣几乎怀疑昨天那个叫童茵的小丫头是自己的幻觉了! 好在这个童茵在公开的场合里总是隐遁起来,能让苏紫衣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只有在转换环境时,苏紫衣才能在刻意的留心中察觉到她跟在自己附近,这让苏紫衣心中如堵着一块大石头,气的憋闷,无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在自己身边安插这么个人,无疑是束住了自己的手脚,使得自己要着手做的事,不得不缓了下来,在没确定童茵是谁派来的人前,只能缩回手、握成拳! 最好不要是他!否则,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苏紫衣恨的咬牙! 广场位于去往尚书院的必经之路上,说是广场,实则是个由偌大的六根大柱支撑的棚子,棚子四周没有遮拦,花嬷嬷将储女们带入了棚子里。 其实在所有储女眼里,这三个月所学的课程并不是她们在意的,而最重要的则是--每日的皇子、世子等世家子弟们上学下学的时候。 如同民间的桥头会,储女们在广场上或歌舞、或书画,世家子弟们去尚书院途中便会留意自己喜欢的女子,三个月之内会登至女方家门提亲,直至三个月期限结束,储女们离开储秀宫。 这是大夏朝贵族婚姻比前朝略显自主的形式。 世家子弟们路经储秀宫广场的时间并不长,即便都在偷眼关注储女们,也没有人敢真正驻足围观,多是在经过时缓下脚步,寻找着自己中意的女子,因此为了能在世家子弟们上下学的时间段一展风姿,储女们莫不是尽可能的讨好管事嬷嬷。曾经有储女为了能在世家子弟经过时一展歌舞,一次就送给管事嬷嬷十间生意兴隆的金器店铺,其他的东西就更不消说了! 由此可见,苏紫衣当时杖责迟嬷嬷时所引起的轰动和周围人的难以置信! 花嬷嬷拍拍手,冲着安静下来的储女们说道:“一会钟鼓就要响了,谁来跳这第一支舞?” 这第一支舞大有讲究,不仅是先入为主的第一个展示,还象征着在这帮储女们中的地位,历代跳第一支舞的储女,最次也是个世子妃,代代相传的影响力,不仅影响着储女们也影响着世家子弟们,可以说,所有的人都会盯着这第一个展示的女子! 临时升上来的管事嬷嬷,一群储女中,谁也没有打点过,突然这么一问,所有的储女们都有些底气不足的互望着,相互之间的地位都相差不大,让给别人又不甘心,开口争又没那份底气,一时间所有人都神色复杂的看向花嬷嬷。 花嬷嬷嘴角一勾,转而引着所有人的视线看向苏紫衣,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询问。 苏紫衣拧了拧眉,随即阖下眼帘,眸光中毫不吝啬的撇过一丝冰冷,不管这储秀宫的人再搞出什么花样,自己都没兴趣参与,但前提是别招惹自己。 眼见苏紫衣无意于此,花嬷嬷上前一步,朗声对翘首以盼的储女们说道:“就让端平公主开始吧!” 大夏朝皇室公主是不入储秀宫的,而入储秀宫的册封外姓公主,就只有靠山王之女端平公主一人,论品级讲,花嬷嬷此决定是没什么为题的,可如今的靠山王之府,自老靠山王死后便每况愈下,如今已如个破落户般,只剩个名头了,这让家中有实力的小姐们顿时愤愤不平。 “花嬷嬷--,右相之女吴佩梓给嬷嬷请安!”自储女中走出个身材高挑,着桃粉色碎白花拖曳长裙的女子,冲花嬷嬷施了个礼,随即转身轻蔑的看向一脸惊喜的端平公主,吴佩梓俏丽的脸上随即挂上了嘲讽的笑,似嗔似笑的道:“公主素来宽厚无私,这第一支舞可否让给小妹?” 大刺刺的挑衅,让端平公主的脸青一阵紫一阵,却偏偏又不敢发怒,前些日子二弟犯了事正捏在右相手里呢,那可是如今靠山王府唯一的男丁,若有了事,靠山王府就后继无人了,从此以后便没人承这世袭的爵位,就算自己有了好姻缘,没有母族的靠山,其结果自然堪忧! 思及此,端平公主含笑的看向吴佩梓,神色黯然却故作大方的道:“妹妹哪里的话,妹妹的舞姿在我之上,妹妹先跳是应该的!” 这边吴佩梓眉目生花,正笑的志得意满,护国将军之女刘梦蝶也跨前一步,对吴佩梓嗔笑着道:“不如姐姐让给我,如何?”挑起的眉头中多了份威胁。 吴佩梓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竟然勾着一丝颤抖的笑意应允了! 一时之间棚子里乱成了一团,转眼间第一支舞的机会已经转了好几个小姐之手了! 苏紫衣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干脆转身坐到了柱子旁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托腮观望,加之跟过来的刘凯旋一知半解的解释,这场闹剧便更觉有趣了! “你看那个刘小姐,经常私下里吹嘘她有吴小姐私会情郎的证据,如此看来,应该是不假的!”刘凯旋圆圆的眼睛闪着光,脸上的英气此刻被八卦精神取代着。 苏紫衣轻笑,一个小小的歌舞之争,个家小姐的斗法中,不知蕴涵了多少朝廷上的对博。 花嬷嬷亲自托了一盘糕点送至苏紫衣面前,笑着道:“郡主慢用!”说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苏紫衣蹙眉相迎,对上那抹狡黠,苏紫衣不由的怀疑这场闹剧是花嬷嬷故意整出来的,在花嬷嬷朗声开口,一锤定音的让苏玲玉跳第一支舞后,苏紫衣就更加怀疑了! 如果花嬷嬷开口便让苏玲玉跳第一支舞,淑妃娘娘掌管储秀宫,作为淑妃娘娘疼爱的侄女,汾阳王府的嫡女,皇后娘娘眼前的红人,周围的储女们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可经过刚才这一圈,储女们都觉得机会刚才就在眼前,差一点就被抓在了手里,突然被硬生生夺去,这罪魁祸首必然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面对周围储女们的敌意,苏玲玉微微蹙起眉头,脸上的忧色让绝艳的五官更多了份我见犹怜,似犹豫了许久,钟鼓声响,世家子弟们走近之时,苏玲玉突然拉过陆青鸾,在陆青鸾身边耳语一句,随即带着一脸惊喜的陆青鸾翩翩起舞在广场正中。 蝶舞翩翩,丽人如仙,两个绝色佳人,一个如牡丹瑰丽,一个如芙蓉娇艳,在万花丛中翩翩起舞,引得路经的世家子弟们惊艳赞叹,口中吟诗称赞,目中痴迷惊叹! 苏紫衣靠在柱子旁,冷眼看着场地中跳的如痴如醉的陆青鸾,一个轻易便被人当做靶子的女子,以前的苏紫衣好歹也是商界的才女,怎么会让这样的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暗自叹了口气,怨只怨当初的苏紫衣太在乎亲情、渴望亲情和亲人的关心,将这些根本不值得在意的亲人看的太重! 轻叹中的苏紫衣却没发觉,那个曾经铁石心肠的柳暮风,正在悄无声息的转变,在这个躯壳中和已故苏紫衣的情感慢慢的融合着…… 转过视线,苏紫衣看向轻歌曼舞的苏玲玉,不得不说苏玲玉的确聪明,懂得将众人的敌意转嫁,可她却忽略了一样,那就是苏玲绯的不甘! 这样一个在别人眼里大好的机会,竟然舍弃自己的亲妹妹,带着义妹赴第一场舞,纵使她能将众人的敌意引到陆青鸾身上,也抹不去自己妹妹的埋怨。 “苏玲玉上就上吧,那个陆青鸾算什么东西,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跳舞?”周围储女们酸溜溜的议论,在苏玲玉唱音滑落的间隙,便显得格外刺耳。 苏紫衣看向站在自己三步外的苏玲绯,想着如何才能将苏玲绯心底的火,扇的更旺些,可惜苏玲绯一直怒视着正舞动着的俩人,并没有看过来的心思,而自己贸然上去,多数会弄巧成拙! 正在苏紫衣叹息时,花嬷嬷走向前,在苏玲绯身侧略带扼腕的道:“之前娘娘吩咐过,老奴以为苏大小姐一定会带着二小姐上去,怎知……,二小姐莫怪大小姐,是老奴说的不清楚,大小姐许是听错了!”说完一脸歉意的看着苏玲绯。 一听此话,苏玲绯眼中的怒火更甚,原来淑妃娘娘是吩咐过让姐姐带着自己上场的,却没想到自己那个好姐姐临时变卦,带着陆青鸾上去了!谁不知道那个陆青鸾没什么依靠,一个义女再出色也没资格做正妻,拉这样的人上场,总好过拉自己上场抢了她的风头!苏玲玉--你还真是个好姐姐! 苏玲绯气的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苏紫衣在一侧听到花嬷嬷的话,面纱下的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原来这储秀宫里,淑妃娘娘也整的并不干净呀! “紫衣--”一阵带着惊喜的温和男声,将苏紫衣的思绪打断。 随即一个如松的身影站在了苏紫衣身前,苏紫衣仰头看去,那男子背对着阳光,身后的光晕让苏紫衣一时看不清他的长相,可他温和如微风的声音,身上松柏般的味道,一下子勾起了苏紫衣很久以前的记忆。 下一刻,苏紫衣只觉得眼前身影一窜,那如松般的男子便被推倒在地。 而推人的,正是那笑容恶心的段凛澈,此刻正一脸寒意的看着苏紫衣,剑眉微拧,漆黑的眸子里布满寒冰…… ------题外话------ 推荐‘半壶月’新文《凤御凰:第一篡后》古言女强文,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支持下! 感谢平常心平常心55月票1张 感谢lubalong月票1张 感谢tb4690822012评价票1张 056 我的紫衣 “他是谁?”段凛澈自上而下的看着坐在柱子旁的苏紫衣,冷冽的目光中隐隐含着怒火,嘴角一贯的勾笑此刻也荡然无存,一张俊脸上布满寒气。麺魗芈晓 段-凛-澈?!苏紫衣仰头看着突然闯入自己视线的仇人,眸光一暗,无暇去探究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借机试探下那个童茵,究竟是不是他塞到自己身边的人。 苏紫衣随即站起身子,似乎是踩到了自己的裙子,整个人猛的向后仰去,座位后面便是开满莲花的池子,身子后仰之际,苏紫衣眼角一直关注着童茵进来时隐遁的位置,直到下一刻被拽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而后又被快速的推了出去,那童茵都没有半分反应。 童茵既然是来保护自己安全的,自己刚才之举,就算她明知自己不会有危险,也绝不会坦然的没有一丝反应,除非--,自己眼前这个六皇子是她能放心将自己的安全交付的人! 苏紫衣挑了挑眉,几乎可以肯定童茵是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难道是昨晚自己的言辞他察觉到了什么了? 在周围人眼里,这个不近女色的六皇子似乎对苏紫衣有些特别,可在看到六皇子救下苏紫衣又‘厌恶’的快速推开她的举动后,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谁会去在意那样一个一脸恐怖的女子,尤其是六皇子这样如玉般的人。 一时间周围的储女们对苏紫衣故意跌倒吸引六皇子注意的举动很是--恨、嫉妒外加羡慕! “踩着裙摆应该向前倒!”段凛澈微侧身向前,在苏紫衣耳侧低语道,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怒气因那一刹那的软玉在怀而消失了大半,对于她宁愿倒向后面的莲花池也不愿靠近自己而心有不悦,可对比那份残留在怀里的清香和留在指尖上的温玉触觉便不值一提了,尤其在看到苏紫衣对他刚才拥她入怀的举动并没有反感的表现后,嘴角的笑意便挑了起来。 “将童茵带走!”苏紫衣很肯定的说道,目光冷冷的看着段凛澈上翘的嘴角,只要对上段凛澈嘴角的邪笑,苏紫衣便有种想上前揉碎他的脸的冲动。 “你不是说她是五皇子的人吗?怎么不让五哥带她走!”说到这,段凛澈不由的拧起了剑眉,她还真把段寒扉当未婚夫了?! “我需要告诉我未婚夫,你派人监视我吗?”苏紫衣毫不退让的怒视着他,没想到自己的每一句话,童茵都会向他禀告,如此这个童茵就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火药桶,是万万留不得的。 “未婚夫?”段凛澈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之前两人一直是低语,自段凛澈突然出手将那男子推到,周围的目光便全都集中在这里,途经的世家子弟们也乐得有机会能正大光明的停下来驻足观望,储女们也各个如娇艳的花般杵在一旁,虽各有心思,却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在苏紫衣和段凛澈身上。 “他不配!”段凛澈朗声说完,冷冷的看着苏紫衣,眼神里带着警告,如果她再说一句惹怒他的话,他保不齐便会让她两月之约现在就落定。 “紫衣--”摔倒的男子爬了起来,不怕死的再次凑了过来,在对上段凛澈撇过来的冷冽目光后,紧忙冲段凛澈作了个揖:“六皇子,家妹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开罪了六皇子,望六皇子恕罪!” “家妹?!”段凛澈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面生的男子。 “家妹?!”苏紫衣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男子。 男子身姿如松,一身月色暗绣飞鹤长衫更存托了他温文尔雅的气质,白净的脸上有着浓浓的书卷气,一双杏眼让俊颜上多了份俊秀,眼神干净透亮,嘴角带着谦和的笑容,一看便是个风度翩翩,文雅如谪仙的贵族公子。 “紫衣,我是誉冉哥哥呀!”苏誉冉上前自然的拉起苏紫衣的手,在苏紫衣抗拒的甩开之际,抿嘴宠溺的一笑:“紫衣长大了!” “苏誉冉!”段凛澈眉头挑了挑,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原来是汾阳王世子,刚才本皇子一时失手,多有得罪!”搞了半天,一出手就是大舅子。 人群中发出噗嗤一声爆笑,段千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的全身乱颤,周围人如看怪物般看着他,什么事也没有,搞不懂这个九皇子怎么可以笑成这样。 段千黎摇了摇手,在对上段凛澈脸上难得的尴尬后,笑不可仰的自语:“我的……快乐……无人能懂!” “你知道?!”段凛澈怒视着段千黎,走向前质问道:“为什么不拦着我?” “你没给我机会呀!”段千黎再次大笑道:“汾阳王世子苏誉冉,昨个才回到京城,今个刚入尚书院!” “见过大哥!”三声娇唤,苏玲玉、苏玲绯、陆青鸾一起上前冲苏誉冉施礼道。对于苏誉冉的出现打断了自己的歌舞,苏玲玉和陆青鸾都是心有不快的,可这个时候,所有的注目之下,一样是一展风采的时候。 三个人盈盈一拜,苏玲玉高贵大气、苏玲绯妖娆妩媚、陆青鸾娇柔美艳,如三朵并蒂莲般夺人眼球。 苏誉冉冲三人微微颔首,脸上是明显的疏远,视线扫过陆青鸾时诧异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苏紫衣,笑容中仍是初时的那份惊喜:“若不是娘告诉我你脸受了伤,终日带着面纱,我几乎要认不出你了,我的小紫衣长大了!” 苏紫衣有些尴尬的看着苏誉冉,这个汾阳王府里唯一的少爷,汾阳王刚请旨册封的世子,自自己离开汾阳王府之后,汾阳王便将苏誉冉送至孺派泰斗林博山处求学,苏誉冉虽是长子却因是庶子而一直没能继承世子之位,随着汾阳王相继的两个正妃,生的都是女儿,确切的说,整个汾阳王府的妻妾所生的都是女儿,到现在汾阳王也只有苏誉冉一个儿子,在汾阳王第三次上书皇上,请求让苏誉冉继承世子之位后,宏緖皇帝终于在今年初将苏誉冉封为汾阳王世子,苏誉冉这才于昨日回到了京城,得以至宫中与世家子弟们一起在尚书院求学。 在苏紫衣很小的时候,苏誉冉便是她唯一的玩伴,也是一直宠着她的哥哥,共同在汾阳王府渡过了苏紫衣最快乐的时光,那份记忆和温馨画卷一直在苏紫衣的脑海里,可如今的苏紫衣毕竟不是之前的苏紫衣,即便心中有份感情的牵绊,也无法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的关心和靠近。 纵使如此,苏紫衣仍不放过机会的转头,对段凛澈冷冷的问道:“你刚才推我哥哥干嘛?” 闻言,段千黎站在一旁低低的笑着,朗目促狭的看着段凛澈,嘴角勾出一份戏谑的期待。 段凛澈眸含笑意的挑了挑眉,脸上有些豁色,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前,那里放着苏紫衣的翠步摇!她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便应该跟其他的男子保持距离,便是哥哥也该有度的,何况刚才苏誉冉拉了她的手,自己也没发火不是吗? 苏紫衣顺着他的动作,眸子更为阴冷,知道他的意思,用那个所谓的‘定情信物’来威胁自己,正因为如此,自己更有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和他的水火之势,他日才能给他迎头一击!“无故打人,这就是六皇子的做事风格吗?” “茹婉郡主何须如此咄咄逼人?”未等段凛澈开口,站在一旁的右相之女吴佩梓扭着芊腰走了出来,高挑的身姿在拖曳长裙的存托下更显妖娆,精细描绘的俏颜上一脸的义正言辞,余光扫向段凛澈时,眉梢泛着桃花,嘴角勾着妩媚的笑容。 “与你何干?” “与你何干!” 苏紫衣和段凛澈同时开口道,两人的眸光都带着寒意,将吴佩梓一时间撼在了原地。 吴佩梓自认右相之女,父亲是群官之首,这群储女中没人不给自己三分薄面,何况当着这么些世家子弟,自己这张脸便是相府的脸面,如今被苏紫衣和段凛澈毫不客气的断喝,吴佩梓的脸色顿时青紫交加。 向前迈了一步之余,吴佩梓眸中戾气一闪,开口前盈盈做了个万福,嘴角的笑意依旧,颇具大家风范的说道:“见过六皇子,佩梓刚才的意思是,郡主是先皇钦赐的品端淑娴的茹婉郡主,汾阳王世子这个当事人都不计较六皇子的无心之过了,郡主何须再揪着此事不放,如此多的人,传到有心人耳里,怕是会对郡主和六皇子多有误解!” “这么说,本郡如若再继续追究下去,便不是先皇所赐的‘品端淑娴’的郡主喽?本郡还得谢谢吴小姐提醒喽?”苏紫衣冷声一笑,仰头道:“我大夏朝律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六皇子便是无心之过,也该对我哥哥赔礼,我不过讨要个公道,错了吗?还是吴小姐觉得,右相所修之律法,形同虚无?” 苏誉冉眸光莹亮的看着苏紫衣,儒雅的脸上多了份宠溺,心中盈着一丝感动,口中喃喃自语着:“我的紫衣真的长大了!” 段凛澈眸中含笑,凤眸中有着自己都不曾知晓的与有荣焉,笑看着苏紫衣面纱之上盈满怒火的星眸,抛开一贯的冰冷,那双眼睛因怒火而更为绚丽。 “郡主--,佩梓绝无此意!”吴佩梓说完急急的迈前一步,许是急了,也或许是心中怒火上顶,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向苏紫衣栽倒过去…… 苏紫衣本不想扶的,瞎子都能看出这女子中意段凛澈,可在苏紫衣下意识的将这女子推向段凛澈时,他竟然快速的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这美人入怀的机会。 苏紫衣不得不随手拽了一把,紧急之中将吴佩梓发髻抓在了手里,本想着缓冲一下她下坠的力道,谁曾想发髻在手,人依旧咕噜咕噜滚远了…… 短暂的肃静后-- 周围炸响了一片惊叫声! 广场中如炸了锅般,惊叫声此起彼伏,人群乱窜,有胆大向前看的,有胆小向后撤的,一时间小姐们和子弟们都在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乱成了一团,片刻后人群才撤出三丈开外,围城了一圈人墙。 在一片储女们刺耳的惊叫声中,苏紫衣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吴佩梓,依旧是一身桃粉色碎白花拖曳长裙,没了发髻的头顶全是坑坑洼洼的脓包,一道道沟渠中,似乎有脓虫在涌动,让苏紫衣第一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三天前自己的脸。 花嬷嬷一步冲了过来,一把夺过苏紫衣手里的发髻掷于地上,转身对身后的仍傻愣着的教导嬷嬷道:“带郡主去净手,着人通知淑妃娘娘、通知太医!” 一句话、三个命令,一前二后却让苏紫衣纳闷的看了花嬷嬷一眼,似乎让自己净手比地上躺着的吴小姐都重要。 对花嬷嬷让自己净手的好意,苏紫衣并不领情,这个时候自己离开,保不齐就会被按上什么罪过,毕竟这发髻是被自己抓下来的。 段凛澈似也想到了这点,冲花嬷嬷微微摇头,随即侧身站到了苏紫衣身边,一起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吴佩梓。 苏誉冉拧起眉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不近女色的六皇子,他站在苏紫衣身侧的位置刚好能将苏紫衣整个罩在他的身影下,如同是一种无言的守护,这让苏誉冉拧起了眉头,帅气的俊颜上多了份愠色,随即往前挤了挤,硬插入两人中间,很坦然的站定,无视段凛澈射过来的冷眼,目不斜视的跟着看向地上的吴佩梓。 两人身高差不多,对于苏誉冉突然的挤入,段凛澈顿觉碍眼,可更让段凛澈受不了的是…… “紫衣,我来替你拿着吧!”苏誉冉眸光莹亮的看着苏紫衣,见苏紫衣躬下身子,将地上的发髻重新捡了起来,凑在鼻尖嗅了嗅,苏誉冉紧忙忍着恶心说道,眼神尽量不去看那个散发着闷臭味的发髻。 闻言,段凛澈嘴角抽了抽,伸手直接将苏紫衣手里的发髻抽了过来,塞到了苏誉冉怀里,很‘成全’的看着苏誉冉瞬间发青的脸色:“拿着吧!” 苏誉冉咬着牙,干净的大手颤抖的抓着一团有些散乱的发髻,那发髻上的头钗仍歪斜着插在上面,阵阵腐烂中搀和着浓郁香粉的气味直冲鼻息,两者混合成的恶心味道,让苏誉冉喉咙翻滚了数次,甚至能听到自己胃液上涌后又强行咽下的声音。 无视苏誉冉那一脸作呕的表情,苏紫衣一把将发髻再次拿了回去,仔细的翻看发髻里面的污物。 正这个功夫,太医和淑妃娘娘一起匆匆赶了过来,太医也就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三羊胡子,扒开人群,直接蹲在了吴佩梓的身侧,拧着眉头看了半天道:“皮肤溃烂无毛发,脸色异常苍白,怕是久病缠身之症。”探了探鼻息,随即摇了摇头:“无药可治了!” 淑妃娘娘看见地上躺着的吴佩梓,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右相之前亲自求见自己,先别说送来的深海黑珍珠,但就右相的脸面,自己就不能不给,本以为这个吴佩梓顶多也就不是个完璧之身,便交代了下去,对吴佩梓的全身检验意思一下就行了,谁想到竟然这么严重,如此污秽的病竟然能过得了储秀宫的检验,传出去真成了天大的笑话,自己若不处理好,怕是会落下个查验不严的罪名,这掌管储秀宫的好差事说不得就会落到别人手里。 想到这,淑妃娘娘看向仍在研究手里发髻的苏紫衣,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开口焦急的冲太医问道:“怎么会在这一夜之间,满头的发髻都掉光了,可是中了什么毒了?”说完冷冷的向太医望了一眼。 淑妃娘娘料定,右相就算再疼爱吴佩梓,如今这个情况也不可能为了吴佩梓这个将死的人而搭上整个右相府,只要太医诊断为中毒,才致使吴佩梓一夜之间掉光发髻,那自己和右相府都会脱离送污秽女子入储秀宫的罪名,至于那个下毒的人,那就太好认定了,阴冷的目光在苏紫衣翻看发髻的手上划过-- 太医神色一顿,顿时明白了淑妃娘娘的意思,吴小姐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没必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而开罪淑妃娘娘,便紧忙顺着淑妃娘娘的话音,对淑妃娘娘躬身施礼道:“回娘娘,这吴小姐是中毒的征兆,下官自吴小姐中毒的症状看,也就是不久前中的毒!” “不久前?”淑妃娘娘拧起眉头,一脸的担忧,心中却对太医如此上道而暗暗赞叹:“不久前是几时?可是片刻前?” 太医仰头对上淑妃娘娘询问中带着会意的眼神,紧忙应声道:“回娘娘,这吴小姐正是片刻前中的毒!” 段凛澈眸光一暗,跨前一步冷冷的对着太医道:“徐太医,你刚才可是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这吴小姐是久病之症,怎么转眼之间又成了中毒了?即便本皇子不懂医术,这样的伤口也不是片刻间就能造成的!” 太医闻言一脸惊慌的看着段凛澈,没想到六皇子会为一个将死的人说话,就算是右相在场,也绝不会反对自己刚才的诊断,因为只有这样说,才能随便抓一个替罪羊,从而翻过去这件事!这也是自己敢顺着淑妃娘娘的话说下去的原因,可段凛澈一开口,让徐太医顿觉自己无意之中竟然就卷入了一场争斗中,额头泛着冷汗,话也不敢轻易出口了! 淑妃娘娘冷笑着看着徐太医,眸中目光阴冷,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冰冷的威胁:“徐太医做太医院的太傅也有多年了吧,常年行医,诊病偶有失误是难免的事,及时更改便是好的,好在没酿成大错,若一再误诊,日后还怎么给圣上守护龙体!” 徐太医心中一紧,自己已经改了一次口了,算是无意中已经得罪了六皇子,如果再改口,怕是连淑妃娘娘也得罪了,到时候自己的下场只能用惨来形容,如今也只能靠在淑妃娘娘一边,但愿过得了今天这一关。 “回六皇子,刚才下官只是初步的诊断,如今细看之下吴小姐的伤是中毒,且中毒时间就在片刻前!”徐太医接着再次朗声开口道。 片刻前?!片刻前接触吴佩梓的只有苏紫衣,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仍在研究手中发髻的苏紫衣身上。 段凛澈冷冷一笑,随即转身道:“来人,让所有太医都来为吴小姐诊治,毕竟是右相千金,人未死之前总得救一救的!” 所有的太医都来,这诊断结果就不是哪个人一句话的事了!徐太医随即额头泛汗,随即见吴佩梓全身猛然一阵抽搐,心中一喜,蹲下身子待吴佩梓双腿一直后,伸手探了探吴佩梓的鼻息,随即眉头多了份喜色,开口道:“回淑妃娘娘、六皇子,这个吴小姐已经断气了!” “断气了?!”苏紫衣拧起眉头,摔下手中的发髻,快步走到吴佩梓身侧,试探了下鼻息,随即转头拔出吴佩梓那发髻上的一根又细又长的发簪,用力的冲吴佩梓的生死大穴上扎了下去…… “郡主这是做甚?”徐太医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苏紫衣手上的发簪:“死者为大,请郡主住手!” 段凛澈上前一脚将徐太医踹开,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苏紫衣也不多言,在周围人的惊呼下,用力的将发簪扎入吴佩梓胸口,随即又快速的拔了出来。 ‘噗’的一声,一股鲜血直接自胸口喷了出来…… ------题外话------ 谢谢ylp夜‘五星级’的评价咩嘎嘎,星几木欢欣鼓舞呀! P:今天一打开存稿,突然发现,有一张一万字的存稿打不开了!头瞬间就大了! 幸好星几木有走哪都留备份的习惯!结果——,备份都被损坏的文件覆盖了!头瞬间就炸了! 反复的回忆这章都写的什么,一个情节也想不起来了! 突然——,我妹妹说:你在我电脑里还有个备份,我没删除! 找到了!你能体会我的心情吗?一下回到49年! 057 邪医紫衣 苏紫衣抓起吴佩梓发髻上那根又细又长的发簪,用力的刺入吴佩梓的胸口,随即又快速的将发簪拔了出来。麺魗芈晓 只听‘噗’的一声,一股鲜血直接自胸口喷了出来。 鲜血成喷射状,喷出三寸高才散落,起初是鲜红色,片刻后那鲜血便成了暗黑色,直到鲜血再次由黑变红,苏紫衣才上前按住伤口,为吴佩梓止住血。 待确定血已经止住后,苏紫衣随后站起身子,低头看着吴佩梓,在所有人的诧异目光下开口道:“你想躲到几时,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 苏紫衣此言一出,周围的世家子弟均面露讥笑,储女们也如看怪物般看着苏紫衣,就算吴佩梓没死也被苏紫衣这一簪子扎死了,这个茹婉郡主还装模作样的对已死之人说话,真是痴傻了! 唯有徐太医心中一慌,以吴小姐刚才胸口中喷出的血柱看,吴小姐刚才应该是处于假死状态,气息全无,可心脏仍在跳动,血液才得以成喷射状而出,而苏紫衣的处理方法,徐太医虽然没见过,却听说过,南贺国无须谷的萧神医就是用的这招‘穿针引线’的解毒*而闻名天下,据说这招最难的便是要用一双肉眼看出毒素集中的地方,才能一针治毒! 徐太医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吴佩梓,直到看见吴佩梓的眼珠子在眼帘后微微动了动,心中大叫不妙,转而开口对苏紫衣痛心疾首的道:“郡主--,死者为大呀!这吴小姐已经是已死之人,郡主何出此言此举让老夫费解,请容老夫为郡主探个脉相!” 言下之意,苏紫衣这是精神有问题了,对个尸首又是动发簪又是自言自语的。 站在不远处围观的众人,看向苏紫衣的眼神更为嘲弄了! 淑妃娘娘一直冷眼观察着这一幕,将徐太医眉宇间那一闪而过的慌乱看在眼里,心中已有计较,随即紧忙开口道:“也不知右相府可能‘担起这’个噩耗,先抬下去吧!” 淑妃娘娘说完,迈前几步,低头目光阴冷的看着倒在自己脚边的吴佩梓,死人的眼珠子怎么会动呢,但愿她能听懂自己的话里的意思,为了右相府的脸面,就这样装死得了,只要抬走了,苏紫衣就会被冠上痴傻的名头,将毒塞到她身上就再简单不过了!而这个吴佩梓,本就是个已死之人,不是吗?! 冲上来几个淑静宫的嬷嬷,伸手便要抬起吴佩梓。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犹自装死的吴佩梓,冷笑着说道:“可惜了,拖出去不死也得死了!” 淑妃娘娘脸色顿时铁青,被当众挑破心事,让淑妃娘娘气冲胸腔,张口便怒道:“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吴佩梓眼帘明显煽动了一下,苏紫衣和淑妃娘娘的意思她都明白了!可让她睁开眼睛,用这副没有发髻、满头脓蒼、散发着阵阵腐烂恶臭的头,面对周围这些世家子弟们,这比让她死更难受! 为此,吴佩梓仍选择一动不动的任由几个嬷嬷们将她抬了起来,脸上多了份决然。 段凛澈冷然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多了份冷冽,迈前一步将功力运至足尖,人在遇到突然的疼痛后会做出本能的反应,倒要看看这个大家小姐能有多大的忍耐力? 阵痛刺激法!苏紫衣也想过,可吴佩梓的毒都集中在胸口,一急便毒力攻心,自己刚才那一簪子下去,几乎抽走了吴佩梓半条命,在吴佩梓本就毒发的情况下,再稍加刺激,很可能就直接真的一命呜呼了!所以能做的,就是让吴佩梓自己主动睁开眼睛-- 在察觉到段凛澈抬脚要踹向吴佩梓时,苏紫衣直接扑了过去,硬生生的将这一脚承受在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苏誉冉伸手将被踹的后仰的苏紫衣拽入怀里,另一只手用力的推向段凛澈推:“六皇子别欺人太甚!” 段凛澈反手将苏誉冉的手一扯,手掌一转将苏誉冉推开,单手便将苏紫衣拽到自己怀里,低头担心的看向苏紫衣,在对上苏紫衣满目的怒火时,心--突然揪起,如有人在缓慢的揉捏他的心脏一般,紧的隐隐生疼,张开的嘴,却涩的不知该说什么。 “别碰我!”苏紫衣用力的推开段凛澈,双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仰头怒视着段凛澈,这一刻,那一夜的屈辱再次冲入眼前,当时抓入泥土里泛血的指甲,此刻也在隐隐作痛,前一世所有的仇恨都可以一一偿还,可女人最在意的贞洁,是自己重生后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无法再夺回来的,如果自己这辈子再毁了,那就一定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怎么?他也想让吴佩梓死,陷害到我身上吗?苏紫衣冷哼一声,眼中眸光多了份阴冷,张嘴无声的动了动:你太心急了! 苏紫衣逃脱自己怀抱的失落感,让段凛澈挑了挑眉,难道她还有什么后手,不需要自己帮忙?懊恼的看着她捂着肚子的手,自己是心急了点! 撰紧双拳放置身侧,段凛澈知道自己这一刻上去扶她,只会让她拒绝的反应更加强烈! 忍住腹部的疼痛,苏紫衣转头对正要被抬离的吴佩慈喊道:“本郡能治你的毒,让你的一切都恢复如初!” 吴佩梓被嬷嬷们扣住的手腕微微颤了颤,紧闭的双眸仍旧没有睁开。 “那个给你下毒的人,下一个目标是谁?”苏紫衣在周围人窃窃嘲讽下,再次高喊一声:“她才该死!” “她才该死!”这一句,如一道响雷划过吴佩梓已然绝望的思绪,让吴佩梓猛然睁开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眸子里的恨意随着泪水奔涌,口中喃喃:“她才该死!她才该死!” “她还活着--”人群中不知谁一声尖叫,嗡嗡的诧异声四起--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那样一根簪子直扎入胸口,喷出那么多血,怎么可能还活着?” “徐太医都说她死了!难道这茹婉郡主还会起死回生吗?” “是不是茹婉郡主救活了她,这么说茹婉郡主的医术比徐太医还高了!” 无视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苏紫衣躬身将吴佩梓发髻上拔下来的发簪捡了起来,快速的走至吴佩梓身侧,在吴佩梓身上将发簪擦干,将发簪举到吴佩梓面前,阳光下,那发簪经过鲜血的浸渍,隐约由内而外渗透着幽蓝色的光:“你看--,这个发簪在不停的往你发髻中渗毒,你到现在还带着这个发簪,由此可见,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谁给你下的毒!” 吴佩梓吃惊的看着苏紫衣手里的发簪,全身打着哆嗦,眼里带着一份绝望,嘴角随即发紫,颤着声音说道:“怎么会是……”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昏死过去的吴佩梓,伸手撕下吴佩梓身上一块衣袂,将手中的发簪抱住放入怀中,这一刻,无论这个吴佩梓值不值得自己出手,她的生死自己已经接下了! “本宫倒是没想到,茹婉郡主的医术竟然如此高超!”淑妃娘娘含笑着柔声说道,只是眼底的冰冷泄露了她心底的恨意:“竟能有起死回生之术!” “她本来就没死!淑妃娘娘何以一口咬定她死了?”苏紫衣音调中也带着笑意,出口的话语却咄咄逼人,面纱上的双眼含着冰冷的笑意。 淑妃娘娘猛的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徐太医,厉声道:“你这个庸医,亏得还是太医院之首,竟然连人死没死都看不出来,险些酿成大错,来人--,杖责五十杖!”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徐太医跪下磕头,五十杖那不是要了他的命,这一刻纵使再后悔,也不得不任由护卫们将他拖走--。 “刘嬷嬷,去将本宫那匹御赐的天蚕冰丝拿来,赏赐给茹婉郡主!”淑妃娘娘含笑的看着苏紫衣。 苏紫衣拧了拧眉,据说这天蚕冰丝是南贺国进贡的,极地天蚕丝织成,万金难买,就算淑妃娘娘要做好这面子功夫,需要这么贵重的东西吗?“紫衣不敢收受!” “茹婉郡主救了吴小姐的命,让本宫免了这么大的过错,赏赐是应该的!”淑妃娘娘说完冲苏紫衣微微一笑,随即扶着肚子扭身离开,转身之际,眸子里泛着一丝阴冷,嘴角勾起一道冷笑。 片刻功夫,刘嬷嬷将天蚕冰丝托送至苏紫衣面前,苏紫衣接过这冰凉如冷玉的天蚕冰丝,双手托在胸前,谢恩后转身对几个嬷嬷道:“烦劳几位嬷嬷将吴小姐抬到我屋里!” 几个嬷嬷刚要动手,一旁站着的花嬷嬷紧忙道:“不用麻烦几位嬷嬷了,淑妃娘娘身子重,还劳几位嬷嬷近身侍候着呢,还是让储秀宫的嬷嬷们来抬吧!”说着率先上前接下了吴佩梓,身后便有几个嬷嬷跟着上去将吴佩梓抬走了。 那几个淑静宫的嬷嬷都看向刘嬷嬷,那刘嬷嬷神色复杂的看了花嬷嬷一眼,随即躬身施礼带着几个嬷嬷离开了! 苏紫衣经过段凛澈时,冷冷的瞪了他一眼,眼神如刀子般冰冷且恨意卓卓! 就是这一眼,让段凛澈愧疚、担忧的心思,莫名其妙的升起一份欣喜,也许是因为她对自己终究是比别人特别的,哪怕是恨意!这让段凛澈有种越受挫越快乐的感觉。 用巴尔东的话说,爷一遇见茹婉郡主,就越来越贱了!好在撇开茹婉郡主的事,爷依旧是那个笑里藏刀的爷! 目送着苏紫衣离去的背影,段凛澈凤眸中蓄满笑意,嘴角的弧度始终带着一份未自察的宠溺,让身上的那份风华潋滟的刺眼,也让一直满脸倾慕的陆青鸾眼里更多了份痴迷和对远去的那道紫色身影更多了份恨意。 段千黎挑了挑眉,目送着苏紫衣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喃喃的说了一句:“这个茹婉郡主,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苏誉冉闻言脸色一变,身上酸溜溜的书生气直接就冲了上来,开口的语调也带了份冲撞:“九皇子--,舍妹是未出阁的闺秀,有多少秘密都不是九皇子该惦记的!” 段千黎诧异的看着这个惹事不知事大的苏誉冉,伸手就要拽苏誉冉的脖领子:“苏书呆子,你成心惹爷发火是吧?” 段凛澈微眯着眼看着这两个没事找事的人,虽说很讨厌苏誉冉对苏紫衣那种不容人冒犯的占有欲,可--:“世子说的有道理!”说完推开段千黎的手,警告的看了段千黎一眼,随即若有所指的看了看不远处的阴影。 段千黎收回手,不甘的冲段凛澈的背影自语:“爷可不是听你的!”随即顺着之前段凛澈受意的目光看去,那个茹婉郡主所谓的未婚夫一直风骚的躲在那和苏大小姐眉目传情呢,六哥有句话是说对了,对这个茹婉郡主而言,他不配! 让苏紫衣意想不到的是,右相知道了这件事后,便直奔储秀宫外要求见苏紫衣。 花嬷嬷听闻右相要见苏紫衣,在不能推拒的情况下,带着所有储女以在广场练歌舞为由,与苏紫衣一起出了储秀宫。 一见面,右相吴成德便当着所有储女的面,以一个宰相之姿对苏紫衣深深的一躬到底:“多谢茹婉郡主救小女性命!” 花嬷嬷对右相的施礼惊讶之余,转身带着储女们离开了! “右相言重了!”苏紫衣眸光依旧淡然,侧身让开吴成德的躬身施礼,跟着欠了欠身子:“本郡只是不得不救令爱!”只怪自己那一把抓的不是地方,如果不将发髻抓下来,她死不死与自己何干! 吴成德已年过五旬,身材高大却微含着肩,发髻中带着斑白,下颚的胡子稀疏,身上有种和事老般的慈威,闻言讪讪的叹了口气,脸色尴尬的道:“小女自幼丧母,被我宠坏了,脾气自是蛮横了些,但知恩图报还是懂的,求郡主治愈小女,在下感恩不尽!”眸光中多是对女儿的忧心,和对苏紫衣能治愈女儿的期待和恳求。 一个堂堂宰相,不自称‘本官’而用‘在下’,为了自己女儿可以如此放下身段。吴佩梓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落发髻、露出满头脓篬,在任何一个家族中,这样的女子的命运只有一个,便是被家族抛弃,就如同汾阳王在乍一见满脸疤痕的苏紫衣时的反应,那才是世家大族的家长才会做出的反应。而这个右相,不关心别人会怎么看右相府,在乎的只是自己女儿的病。 这让苏紫衣轻轻一叹,一股陌生的暖流划过心间,这大概才是父亲对子女的爱护吧! “右相放心,本郡已经对令爱许诺过了,会让她恢复如初,本郡不会食言!”苏紫衣轻声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郡主稍等--”吴成德转身指着自己带过来的一个大木箱子道:“这里是在下这么些年收集的药材,请郡主笑纳!”说完将大木箱子打开来。 苏紫衣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一箱子药材,吴成德不愧为右相,至少在送人东西时知道怎样投其所好,对一个钻研医术的人,没有比送珍稀药材更能打动人心的了! 苏紫衣深深的看着那一箱子极具诱惑性的药材,一眼便看出那最上面的是万年的何首乌、天山雪莲、极地清泉池灵芝、但就千年人参就铺了半箱子,于是苏紫衣很干脆的道:“送我屋里吧!” 段凛澈倚在高大的芙蓉树上,拧着眉头看了半天:“原来她喜欢这个!” @ 刘凯旋抓狂的看着这些天来被一箱箱抬进屋里的药材,整个屋子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前两天是那帮储女们,现在是当朝宰相,姑奶奶,你能不能别收礼了,这要是按照前朝律例,你都够斩刑的了!” 苏紫衣看了看乱成一团的屋子,这个右相每天都派人送来一箱药材,还都是些珍稀到无处可觅的,让苏紫衣不得不将吴佩梓的治疗速度缓了下来,省的浪费了右相的好意,只是这一来,眼看着连进屋都难了。 苏紫衣之所以接受这些药材,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皇上配制解药的事也不用发愁了,只需以治疗吴佩梓的名义,多熬一些药便可,皇上不让太医解毒,最重要的一条原因便是如果大夏朝皇帝中毒的事传出去,不仅损伤国体,还会引起朝中不可预知的动荡,这其中的腥风血雨不言而喻。 所以每次皇上的解药,苏紫衣都是将药制成药丸,皇上则派一个嬷嬷,在储女们到广场跳舞时,选择人多眼杂之际交付,时间久了苏紫衣和那嬷嬷之间倒也默契。 苏紫衣试了下眼前箱子的重量,仰头对房顶大喊一声:“童茵,将药箱再码高一层!” 童茵闪身出现在苏紫衣面前,盯着那箱子嘴角抽了抽,真不明白,明明是爷费尽心思搜集的药材,干嘛非要用右相的名头送过来!扬起秀气的小脸,对苏紫衣再次声明道:“我是来保护你的!”说完,还是听话的将箱子一提,用力一抛送至已经快触到房梁的箱子码成的墙上。 “童茵,你就不用给她放,让她睡药箱上得了!”刘凯旋随即觉得这话不吉利,紧忙往地上吐了三口,边抱怨着边连蹦带跳的进了屋,看着躺在地中刚加上的小木床上的吴佩梓:“你能不能别整天装死?” 吴佩梓拧起眉头,转过身给了刘凯旋一个后背。 刘凯旋见状叉着腰怒喝道:“在战场上,别说是掉了胳膊掉了腿,就是能捡回半条命都是谢天谢地的,你不过是头发没了,满脸都是疤的还一样活呢!”说完,转头看向苏紫衣很豪爽的解释道:“我不是说你!” 吴佩梓干脆拉起被子,将整个人钻入了被子里,用力的捂着耳朵缩倦在小床上。 苏紫衣笑看着刘凯旋,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份纵容,和刘凯旋呆久了,也习惯了她独有的那份洒脱,如秋季的风,厉却带着秋高气爽的暖意! 随着一阵叩门声,铃儿开门走了进来。 门响的同时,童茵也消失在屋顶,除了苏紫衣和刘凯旋,现在加上个不愿说话的吴佩梓,没人知道苏紫衣身边还有个童茵,为怕铃儿担心,苏紫衣一直都没说。 “郡主--,莫兰来了,求见郡主!”铃儿施礼后起身说道。 她来做什么?!苏紫衣拧起眉头,对莫兰很生疏,之前的事,让苏紫衣怎么也无法对她产生认同感:“许是老太婆有事,让她进来吧!” 见铃儿走了出去,苏紫衣转身继续小心翼翼的摆弄着药材,末了在一箱箱药材上做着记号,将箱子里都有些什么药材贴在箱子外面。 “郡主,这事让铃儿做就是了!”铃儿带着莫兰一进屋便开口说道,都是些分类药材的粗活,郡主怎么能动手,何况自己也懂些药理:“郡主放心,这点小事奴婢还是能做好的!”铃儿说着便着手拾到一旁散落的药材。 “什么事?”苏紫衣转身看着莫兰问道,见莫兰一脸为难的看着刘凯旋和缩倦在被子里的吴佩梓,苏紫衣转而向前一步,低声道:“可是老太婆又有什么吩咐了?” “回郡主,陆老太君是让奴婢给你报个平安,安全送走了!”莫兰压低着声音对苏紫衣说道。 知道莫兰说的是陆青逸,苏紫衣含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你怎么没跟着一起!”陆老太君不是很信任这个莫兰吗?在那样的情况下,将陆青逸托付给莫兰带来找自己,可想而知这个莫兰有多受陆老太君的信任。 “老太君另安排了人!让奴婢来保护郡主的安全!”莫兰低声说道。 苏紫衣不觉拧起了眉头,又是保护!自己现在被‘保护’弄得焦头烂额了,还没事往上凑:“不用了--,你回……” 苏紫衣话音未落,莫兰眉头一挑,人已经飞窜了出去,反手一掌,直劈向隐遁在房梁上的童茵。 许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弱的丫鬟真能发现自己,童茵竟然被莫兰的掌风扫下了房梁,凌空下落时,单手抚在腰封上,一个旋身抽出了腰封里的软剑,莫兰自头上拔出一根发簪,那发簪只一握便探出三寸,一刻不停的与童茵交战在半空中,于屋子里上下翻飞。 “原来莫兰会武功,难怪能抱着小家伙在汾阳王的围堵下逃出来!”苏紫衣喃喃的说道,看着交战在一起的两人,转眼间已经数十招了,眼看着短时间内是分不出胜负了,苏紫衣扬声道:“行了!” 莫兰和童茵一起收了功,落至苏紫衣身前,躬身施礼:同声道:“郡主--” 这一声,莫兰便知道自己会意错了,还道是欲行不轨的人,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多事了:“请郡主恕罪!” “不知者不罪!”苏紫衣嘴角勾起了一道笑意,没想到身材娇柔的莫兰功夫倒是不弱,心中突然就豁然开朗了!眸中的笑意不觉浓郁了几分,对莫兰说道:“你留下吧!但是记住,我的命令,你若再敢违抗,我会将你的死契送至府衙!” “郡主放心,莫兰自今天起,只遵从郡主之命!”莫兰俏丽的小脸上挂着一份凝重,如发誓般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童茵见无自己的事,再次飞身至房梁上,和个家雀一样栖在那了! 对莫兰的郑重其事,苏紫衣倒是没在意,只是想着,自己曾经让莫伊试着和童茵对峙,结果充分证明了莫伊那三脚猫的功夫有多不堪一击,而这个莫兰的武功竟然和童茵一时难分胜负,如此--,日后自己就可以让莫兰牵扯住童茵了!单就这个作用,也该将莫兰留下! 待确定苏紫衣已经处理完眼前的事了,刘凯旋紧忙提着裙摆跳了过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莫兰:“紫衣--,你这个丫头,没事能不能借我玩玩?” “你那两下子,还是安心和莫伊玩吧!”苏紫衣语带调侃着道,不知为什么,和刘凯旋在一起的感觉特别放松。 那种无须防备的感觉,让苏紫衣的眼睛里都染着淡淡的笑意,今儿个没戴面纱,脸上涂着的百香凝露将整个脸都糊的晶亮一片,透过那层晶亮,底下的伤疤泛着一道道红痕, 但是比起之前几天来已经好的太多了。 刘凯旋拧起眉头,英气十足的说道:“莫伊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你这个丫头,我倒也应不下她几招!”说完豪气的冲莫兰一抱拳道:“没事时,可否指点我一二?” 莫兰被这个豪气的大家闺秀整的一愣,一时尴尬的站在原地:“我只是个奴婢!” “英雄不问出处!”刘凯旋上前与莫兰比肩而立,拍了拍莫兰的肩膀。 正说着,门外响起叩门声,花嬷嬷自屋外道:“郡主、刘小姐--,淑妃娘娘赏赐,让内务府的人过来给各位储女们做仲秋节上的舞衣,让所有储女们到大殿等着。” 铃儿开门应声,花嬷嬷冲正往脸上带着面纱的苏紫衣行了个礼:“郡主,布料是自备的,做舞衣的是内务府的人!” “有劳花嬷嬷了!”苏紫衣应了声,带好面纱,让铃儿将陆老太君送的两匹江南云锦拿着和刘凯旋一起走向大殿。 刘凯旋看了眼铃儿拿着的两匹布,翻着白眼道:“我一定要做吗?我连舞都不会跳!要什么舞衣?” “你爹不是说,若想再回边关,除非你能在这仲秋节上一舞惊人吗?怎么你不想回去了?” 一提起这事,刘凯旋便一脸无奈:“一舞惊人,怎么可能?!” 苏紫衣笑而不语,走进大殿,便听大殿内充斥着储女们的莺声燕语,内务府的太监们正给储女们一个一个的量着身,能得宫中内务府做的舞衣,这让储女们都很兴奋,无关样式,这是身份的象征! 苏紫衣仰头便见大殿上淑妃娘娘嘴角勾着谦和的笑,一脸温婉的坐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 “见过淑妃娘娘!”苏紫衣和刘凯旋一起躬身施礼。 “起来吧!”淑妃娘娘抬手虚托,转眼看向铃儿双手托着的两匹江南云锦,便冲苏紫衣嗔怒道:“怎么,郡主不喜本宫送的天蚕冰丝吗?那布料可是做舞衣的上品,郡主可是瞧不上?” 苏紫衣微微蹙眉,眸光自见到淑妃娘娘便冷了下来:“紫衣不敢!” “即是如此,那郡主还是将那天蚕冰丝做成舞衣吧,本宫对郡主能穿上那样的舞衣甚是期待!”淑妃娘娘笑着道。 “她就是穿上那样的舞衣又如何,浪费!”苏玲绯自一旁嘟囔道。 这话正被刘凯旋听了正着,怒声道:“苏小姐对淑妃娘娘赏赐的布料很有意见吗?” “我哪有?你别胡扯?”苏玲绯借着淑妃娘娘的靠山,张嘴便冲这刘凯旋反驳道。 “你说谁胡扯呢?”刘凯旋猛地上前一步,伸手便欲抓苏玲绯,被苏紫衣一把拦了下来。 苏紫衣本欲拒绝的话,被这一番对峙,不得不将话锋一转:“铃儿--,去把娘娘赐的天蚕冰丝拿来!”说完将刘凯旋拉至一旁。 片刻功夫,铃儿便将那匹莹白色的天蚕冰丝托了过来,淑妃娘娘将正在给储女们量身的一个老太监唤了过来:“来福--,这可是御赐的天蚕冰丝,本宫赏赐给了茹婉郡主,你可要好好的做呀,就做成那天倪云裳的款式吧!” “是!”叫做来福的太监应声道,给苏紫衣量了身,随后接过铃儿递过来的天蚕冰丝,直接抖开布料丈量布料的尺寸。 淑妃娘娘见状,笑着道:“这天蚕冰丝是南贺国进贡的,一匹六尺,在大理寺尚且有记录的!” 淑妃娘娘一句话说完,来福正好量完,听了淑妃娘娘的话,顿时一愣,紧忙躬身道:“回娘娘,这布料只有五尺七寸!少了三寸!” “五尺七寸?”淑妃娘娘诧异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笑着道:“少了便少了,够用便成!” “回娘娘,若做成天倪云裳的款式,非六尺不可!”来福将手中的布料几个对折,还到了铃儿手里:“请恕老奴直言,这样贵重的布料,做成舞衣可惜了!天蚕冰丝上身冰凉舒爽,最易做夏季宫群,可冰凉无汗!” “如此说来,倒是本宫多虑了,那就还是用郡主带来的江南云锦吧!”淑妃娘娘笑着说道。 @ 一连几天,苏紫衣脑子里便时常蹦出量制舞衣的那一幕,本以为淑妃娘娘会借由那少了的三寸布料为难自己,可淑妃娘娘只轻描淡写的过去了,倒像是并没放在心里一般,可苏紫衣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却又总捋不出思路。 一边为躺在小木床上的吴佩梓下针,苏紫衣一边回忆着当时淑妃娘娘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不安。 ‘砰!’的推开门,刘凯旋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一脸兴奋的绕过地中吴佩梓躺着的木床,直奔桌边,抓起桌上的凉茶仰头一饮而进,随即转头对苏紫衣说道:“你知道宫里出大事了吗?” 见苏紫衣兴致缺缺,刘凯旋迫不及待的道:“淑妃娘娘行巫蛊之术,被皇上抓了个正着,皇上正在淑静宫彻查,所有的人都被绑了起来,包括淑妃娘娘!” 闻言,就连一直自我封闭,整日不出声的吴佩梓,都不禁睁大了眼睛,斜眼看向刘凯旋。 皇宫之中最忌讳行巫蛊之术,自前朝开始,凡行巫蛊之术者,处以蒸刑!到了大夏朝又加了鞭责八十而后蒸刑! “淑妃娘娘行巫蛊之术?”苏紫衣诧异的放下手中的银针,仰头看向刘凯旋,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纵使和苏紫衣一个屋檐下住了半个月了,每次苏紫衣眼里闪过这种眼神时,刘凯旋都忍不住觉得全身一冷,那眼神似乎有冤鬼缠俯般,冷的如同带着地狱里的煞气。 吴佩梓目露恨意的突然开口道:“她罪有应得!”自发生那件事后,半个月来第一次破天荒的开口。 “你不哑巴了?”刘凯旋推了吴佩梓肩头一把:“你好了就赶紧走,别占着我们屋,你爹还想把我撵走,凭什么?!” 一听让她离开,吴佩梓本能的抱住自己没有发髻的头,全身瑟缩着缩进被子中,整个人都藏在被子里仍能看到她全身隐隐的颤抖着。 刘凯旋一脸恨恨的看着缩倦在被子里的吴佩梓:“我看你倒是像被人整蛊了!你再不走,我也做个小人,天天扎你!” “做个小人?!”苏紫衣心念一动,眼里多了份豁然,困扰这些日子的问题突然想出了原因,转身便一刻不停的冲出屋子。 苏紫衣脑子飞转,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苏紫衣刚冲出院子,迎头便见一个小黄门匆匆跑了过来,见了苏紫衣便用尖细的嗓子高声唱道:“皇上宣茹婉郡主觐见--!” 晚了!苏紫衣第一反应便是如此,随即眸子一暗,抬脚用力的踩上自己的裙摆,整个人便摔了出去-- 苏紫衣一声惨呼--,莫兰和铃儿一起自院外冲了进来,莫伊紧随其后,童茵冲至门边便懊恼的站在屋里的角落里,太突然了!从苏紫衣突然冲出屋子到摔倒根本没给她时间反应。 “郡主,你怎么样?”莫兰将苏紫衣付了起来,铃儿紧忙查看着苏紫衣身上可有伤,莫伊搓着手站在一旁,一脸担心的上下打量着苏紫衣。 “怎么了?”刘凯旋大嗓门的问道,自屋里也跑了出来。 苏紫衣看了看自己身上被磕破的衣服,对传旨的小太监道:“公公,请容本郡换件衣服,省的冲撞了皇上!” “这--”小太监年龄不大,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一脸的干净,见状犹豫的说道:“皇上传令让茹婉郡主即刻觐见!” “摔成这样了还怎么觐见,衣衫不整是藐视皇威之罪,你想跟着一起受罚呀!”刘凯旋大声的喝道,说完拉着苏紫衣便回了屋。 小太监跟着上前了两步,不知所措的看着关上的房门,一脸焦急的在门外踱着步。 门一关上,苏紫衣转身对刘凯旋道:“凯旋,为了不连累你,先得罪了!” 刘凯旋微愣之际,苏紫衣转头对莫兰道:“让她俩先睡下!” 莫兰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将刘凯旋点晕,放置床榻上,随即又将吴佩梓点晕。 “莫伊,你在这里看着她们,若有人来拿什么东西,就说两位小姐寝在屋里,要什么东西拿给她便是!” 苏紫衣说完,转身自一个木匣子里拿出皇太后上次赏赐的鎏金飞凤镯,递给铃儿,仔细交代了一翻后,换上了一件衣服,带着莫兰出了屋。 小太监见苏紫衣出了屋,紧忙躬身引路,带着苏紫衣直奔淑静宫…… ------题外话------ 网络写手‘十年雪落’疲劳猝死,记者说网络写手是高危险职业,我信!自从写文,我每天都是12点以后才睡,如能真睡的着还好些,脑子不停的在串联着下面的里情节,逼迫自己不想,反而更睡不着了!每天对着电脑十几个小时,上个文从开文到结束没逛过街、没出去消遣过一次!所有的时间都用在敲打键盘上! 昨天又有盗版的来和星几木探讨问题,我该怎么说?我一万字、十个小时换你三毛钱,一个月哪怕天天万更也不过才9块钱,却换不来你对我的尊重! 我该说什么?!说什么? 057 绝地逢生 远远的便看见淑静宫的宫门已经被大内侍卫团团围住,带着刀的护卫一脸肃穆,使得淑静宫漆红的大门如张开的血盆大口,似乎有着无情的吞噬力。麺魗芈晓 莫兰跟在苏紫衣身后,快要进宫门时,跨前一步,在苏紫衣耳边轻声道:“郡主--,童茵不能进去!” 苏紫衣身子一顿,皇上身边必然少不了暗卫守护,如果童茵跟着自己进去,皇上必然会先入为主的对自己起疑心,可是这个童茵又根本不听自己的命令,可恶的段凛澈! “你去拦住她,我没出淑静宫前,不准她出现在我面前!”苏紫衣冷冷的低声说道,不在乎童茵会听到。 “可是郡主……”莫兰担忧的看着苏紫衣,自己如果不能跟进去,郡主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了! “这是我的命令!”苏紫衣侧头冷冷的说道,凌冽的目光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警告。 “是!”莫兰应声,担忧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心知郡主对自己并不信任,自己跟过去,只会让郡主做事碍于手脚,不如做好郡主交代的事,随即转身退了下去。 苏紫衣扬起头,看向那朱红大字‘淑静宫’,突来的一阵微风吹动了脸上的面纱,面纱下的嘴角勾着一道冷决的弧度,一双星眸如古井般沉寂无波,举步独自迈入了淑静宫-- 正对着宫门是一条一丈宽的汉白玉砌成的玉石路,每一块玉石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花,而玉石路两侧,淑静宫所有的奴才婢女们都被五花大绑的压在杖凳上,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执杖奴才。 从执杖奴才眼里冰冷的杀气中,可以轻易的看出,这帮奴婢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何时赴死的事! 这么大的阵势,只是针对自己吗?苏紫衣拧起眉头,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趴在杖凳上的奴婢们嘴巴被塞得紧紧的,眼里流露着绝望的恐惧,整个院子里上百号人却没有一丝声响,唯有苏紫衣缓而从容的步伐,一步一步从容不迫的踏在每一朵莲花上。 外面刺眼的阳光让普一入大殿的苏紫衣眼睛有一瞬间的昏花,紧接着便看见宏緖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脸阴沉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太监总管孙坚站在宏緖皇帝身后,神色复杂的看着苏紫衣。 皇后正襟危坐在一侧,孙嬷嬷站在皇后右手边,四个随身宫女站在皇后身后,各个一脸惶恐,使得原就压抑的大殿气氛更多了份惊秫。 淑妃娘娘则双手伏地跪在地中,偌大的肚子几乎贴在地面,额头冒着冷汗,头上的发髻松散的披在身后,脸上哭的梨花带雨,顺着脚步声,扭头看向进殿的苏紫衣-- 苏紫衣身后染着屋外的光晕,逆光而立让屋里的人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那一身的孤傲和自信,让淑妃娘娘不自觉的停了啼哭,改而低头轻声抽搭。 迈步殿中,苏紫衣俯身而跪:“苏紫衣叩见皇上、皇后、淑妃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淑妃娘娘福泰安康!” 苏紫衣低着头跪在地中,大殿中有着片刻的寂静,随着淑妃娘娘再次哽咽出声,宏緖皇帝威严中透着冷冽的声音开口道:“苏紫衣,淑妃可曾送你一匹天蚕冰丝?” “是!”苏紫衣伏地应声,恭敬的回答道。 宏緖皇帝眸子里的阴冷乍现,看向苏紫衣的目光中透着明显的杀意,双手却似在压抑般死死的抓着椅子的扶手,青筋在那愤怒的大手上突跳。 一旁站着的孙坚见状,紧忙上前一步,冲着苏紫衣道:“茹婉郡主--,那天蚕冰丝,淑妃娘娘送你时是多少,现在是多少?” 苏紫衣仰头看向宏緖皇帝,毫不畏惧的对上宏緖皇帝眼里的杀意,自己现在生命被宏緖皇帝限于两个月内,而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如果说有人想让皇上死,自己应该算是最迫切的一个,可正因为如此,自己给宏緖皇帝做的解药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绝对没有一丝能损坏龙体的成分,为的就是打消宏緖皇帝对自己的顾虑,自己是想活,但若是在宏緖皇帝的药里做手脚只会立刻赴死,自己不是这么笨的人! 所以对于此刻宏緖皇帝的怀疑和杀气,苏紫衣心知肚明,皇上最多再找一个可靠的太医,可自己到哪里再找一条命:“回皇上--,皇命‘不可违’,臣女时刻谨记!淑妃娘娘送的绢匹,臣女不敢问赐时是多少,但现在--,是五尺七寸!” 宏緖皇帝眸光略沉,眼中的杀气未减,前倾的身子却缓缓的靠进了身后的椅背。 孙坚见状悄然松了口气,转而一脸担忧的看向苏紫衣,开口再次问道:“天蚕冰丝是南贺国进贡,整个大夏朝也就两匹,各六丈,皇上赏赐给了皇后一匹、淑妃娘娘一匹,如今淑妃娘娘的那一匹赐给郡主了,平白的少了三寸,郡主可有解释?” 苏紫衣微微一愣,在淑妃娘娘之前说她这匹天蚕冰丝无故少了三寸后,苏紫衣就曾打探南贺国进贡的这天蚕冰丝的去处,当时得来的消息是一匹赐给了淑妃娘娘,另一匹是赐给皇太后的,所以苏紫衣才让铃儿拿着信物去找皇太后,无论皇太后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为了那几个阿拉伯数字,也必然会拿出三寸天蚕冰丝,想办法救下苏紫衣。 却没想到另一匹是赏赐给了皇后,如今看来,别说皇太后没地方弄来这三寸天蚕冰丝,就算是弄来了,恐怕这事也没这么简单。 “回皇上,这天蚕冰丝,价值昂贵,紫衣就算再寡陋无知,也不会扯下三寸挪作他用!”苏紫衣依旧仰头看着宏緖皇帝,不急不缓的说道,眸光如语调般沉静,言下之意很明白,我苏紫衣不是傻瓜,就算真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的是便宜布料,何须用这么昂贵特殊的布料,从而留下诟病。 宏緖皇帝眸光暗了暗,这也是为什么没有将苏紫衣直接压过来的原因,这里面有太多的疑点,如果牵扯的是别人,此时早已交给大理寺审论了,而这个苏紫衣,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不想伤到她,与解毒无关,只因她是她的女儿…… “皇上……,”淑妃娘娘跪行几步,痛哭流涕的说道:“茹婉郡主说的对,臣妾若真想对皇上行巫蛊之术,怎么会用这样特殊的料子,那不是直接将矛头指向臣妾自己个,还连累了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闻言,脸色一变,起身便跪拜在地:“皇上--,臣妾也有一匹天蚕冰丝,现下就着人拿过来丈量一番,一正臣妾的清白!” 宏緖皇帝阖上眼帘,挡住了眼底的阴霾,冲皇后抬了抬手,语调却不似刚才的冰冷:“起来吧!这事与你无关!” 宏緖皇帝的信任让皇后心境大宽,可淑妃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若自己今日不丈量一下那匹天蚕冰丝,只怕最后仍落得的不清不白,若最后能查出了子丑寅卯倒也罢了,若查不出来,自己在皇帝心中必然会留下芥蒂。 皇后冲身后的孙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孙嬷嬷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后回来,手里便托着一匹天蚕冰丝步入大殿。 当场丈量,竟也是五尺七寸! 皇后一脸苍白的跌坐在座位上,孙嬷嬷则愣在原地,宏緖皇帝反倒一脸平静的斜倚在椅子上,如睡着了般阖眸假寐。 淑妃娘娘已经不再哭啼了,垂着头,抱着肚子跪坐在地上,偶尔瞥向苏紫衣的眼神中,阴冷如吐信的蛇,带着三分挑衅和七分得意。 这一刻,最无须担心的便是淑妃娘娘了,两匹布,都缺了三寸,且都不在自己手上,这次的巫蛊之事最终的结局就取决于宏緖皇帝想保住谁,事已至此,就必须有一个人死,来认下这件事,无论是谁,都是淑妃娘娘乐于看到的,虽说绝大部分的可能是苏紫衣死,从而保下母仪天下的皇后,可即便如此,这件事也会在宏緖皇帝心里留下不能磨灭的痕迹,那个人老珠黄的皇后日后还拿什么和自己斗!何况那个苏紫衣还是个假冒的,只要自己适时的揭穿她,那么联系之前九尾凤钗的事,皇后就更撇不开陷害自己的罪名了! 舍弃整个淑静宫的仆人,换来这个结局,值得了! 苏紫衣暗自一叹,淑妃娘娘这次倒是聪明,先将矛头引到她自己身上,在淑静宫发现巫蛊之术,从而把她自己推到绝境,而后再一点一点的拖出所谓的幕后陷害人,这样一来,别人只会将淑妃娘娘当成受害者,而自己和皇后谁都逃不开陷害淑妃娘娘的嫌疑,到最后无论是谁赴死,活着的那个也要背上一辈子的嫌疑。 皇后娘娘也想到了这点,可对于一个掌管后宫的皇后,若说自己宫里的布不知何故少了三寸,那无疑是直接打自己的脸,所以皇后娘娘一言不发的跪在了地上,将所有的委屈蓄在眼里,看向那个让她在风雨中付出了半辈子的男人。 宏緖皇帝深邃的目光暗了暗,如果说自己这辈子欠过谁,那便是皇后了,思及此,宏緖皇帝深锁的眉头略有松动。 淑妃娘娘见状,再次躬身哭啼道:“皇上明察,臣妾怀有身孕,是见不得这些个污秽之物的,皇后和郡主必然也是被冤枉的,兴许那两匹布本来就是五尺七寸!” 这番哭诉,让宏緖皇帝刚缓下的怒火又窜了起来,眸光更为阴霾,语调冷冽的道:“所有的贡品大理寺都有记录,五尺七寸?真是笑话!苏紫衣,你可见过这个?”说着抬手抓起案桌前一个巴掌大小的布人直接摔了下去。 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那布人滚了两圈,停在苏紫衣和皇后娘娘中间,布人上被插满针孔,布人背后写着生辰八字,不用说,那必是皇上的生辰八字。 皇后娘娘不自觉的侧了侧身子,似乎离这个布人近了都能沾染上污秽一般,脸色也多了份厌恶。 苏紫衣眉头紧了紧,这个时候如果皇太后来,拿不出三寸天蚕冰丝,皇太后无论用什么借口救下自己,都只会弄巧成拙,坐实自己是幕后真凶的罪名,对自己而言这无疑就是催命符! 所以一定要赶在皇太后来之前,洗脱自己和皇后娘娘的嫌疑。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布人,鉴于对神灵的敬畏,即便是行巫蛊之术的人心中也是恐惧的,可自己本就是地狱闯出来的恶鬼,有什么好惧怕的:“皇上,可否让臣女细看!” 宏緖皇帝不动声色的看着苏紫衣,冰冷的目光在苏紫衣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撇开头。 孙坚见状,紧忙冲苏紫衣抬了抬手,苏紫衣如蒙大赦般,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双手抓起地上的布人,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突然开口道:“皇上--,这个布人所用的面料并不是天蚕冰丝!” 宏緖皇帝诧异的拧起眉头,皇后则一脸希冀的看向苏紫衣,唯有淑妃娘娘不自觉的惊呼一声:“怎么可能?!”随即又紧忙改口道:“这纹理和布成,就是天蚕冰丝,郡主想洗脱嫌疑,也不该用这么蹩脚的借口!” “紫衣不敢!”苏紫衣躬身叩头道:“天蚕冰丝产于南贺国极地天池水之侧,天蚕也因天池水得名,故而称之为天蚕,天蚕多不胜数,可这天蚕冰丝却是由五彩天蚕吐丝织成,上万只天蚕中才会有一只五彩天蚕,所以织出来的天蚕冰丝,除了入手光滑细腻、冰凉如泉外,还有一种特别之处,便是遇火时,真正的天蚕冰丝可以燃烧出五彩之光,而假的则绝对不会发五彩光束!” 苏紫衣说完,将布人重新放置地上,垂头不再言语,该做的已经做了,此刻便只能等着宏緖皇帝是否愿意放过与他结发的皇后,是否肯再放过自己一次了! 皇后神色复杂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苏紫衣眼里的懵定让皇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她:“皇上--,臣妾恳请皇上验证,还臣妾清白!” 淑妃娘娘闻言紧张的看向宏緖皇帝,见宏緖皇帝半天未开口,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这个布人就是自己在苏紫衣那匹天蚕冰丝上扯下来的,是天蚕冰丝无疑,可如果这布人被烧了,那洗不清嫌疑的人便成了自己了,思及此,淑妃娘娘轻声的开口道:“若将这污物烧了,岂不是断了线索了,如此还怎么给郡主和皇后洗刷清白?” “淑妃娘娘放心,若事实证明这天蚕冰丝是真的,苏紫衣愿承担巫蛊之罪!”苏紫衣掷地有声的开口道。 淑妃娘娘闻言心中大定,这天蚕冰丝绝对是真的,这个假苏紫衣肯定是与皇后是一伙的,如此做法,不过是光明正大的用假苏紫衣保住皇后,想丢卒保车罢了!到时候自己只需要拆穿苏紫衣假冒的身份…… 垂下眼里,淑妃娘娘遮住眼里的志在必得,跪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试吧!”宏緖皇帝突然开口道。 苏紫衣一直提起的心,顿时松了下来,这一刻也更加确信,这个在朝堂上铁腕手段的宏緖皇帝,实则也是个长情的人! 苏紫衣接过孙坚递过来的火折子,先将皇后拿来的那匹天蚕冰丝点燃,果然--,火焰中跳动着五彩的光束,像是嬉戏在火焰中的精灵,闪耀着灵动的光彩,火光尽,布匹成灰四散。 苏紫衣随即将火折子对上那个布人,许是紧张,半天没点燃,苏紫衣擦了把脸上的汗,将布人拿在手里,再次将火折子对了上去-- 火光起,火焰是浓郁红色,空气里多了份焦丝和淡香味混合的味道,片刻后,烧光的布人团成了一个硬邦邦的黑团,揉捏而不散。 结果不言而喻,这个布人所用布料,根本就不是天蚕冰丝! 苏紫衣将烫手的黑团拿在手里,趁着热力捏了捏,确定所有的布料全部燃尽后,才丢下捏而不散的黑团,垂头不语,等待着宏緖皇帝的定论,皇后暗自松了口气,看向苏紫衣的眼神中多了份亲近。 这怎么可能?!五个字差点自淑妃嘴里脱口而出,这明明是天蚕冰丝,怎么燃烧后会相差这么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上--,兴许是因为这上面行了巫术,烧起来才会截然不同,这布人绝对是天蚕冰丝所制!臣妾不会认错的!” 苏紫衣看了皇后一眼,随即低头不语,剩下的就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皇后会意,暗自一笑,转而看向淑妃娘娘痛心疾首的说道:“淑妃--,茹婉郡主已经证明了这布人不是用天蚕冰丝所制,你可有什么方法证明它就是天蚕冰丝?” 淑妃娘娘闻言怒瞪了苏紫衣一眼,转而看向那一团黑灰:“都烧成这样了,臣妾还怎么证明?” “皇上--”皇后转而看向宏緖皇帝:“臣妾掌管后宫,在淑静宫发生这等污垢之事,是臣妾管束失职,臣妾恳请皇上责罚!”决口不提被污蔑之事,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事情全都扣在了淑静宫里,自己最多一个管束失职的罪过。 突然的转变,让淑妃娘娘一时转不过来,为了能一箭双雕,自己赔上了整个淑静宫的婢女们,可得到的结局竟然是砸了自己的脚,不--:“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臣妾,在这行巫蛊之术的布人上做了手脚!” 淑妃娘娘说完,转头意有所指的看向苏紫衣,眼神阴冷狠毒,嘴唇都气的发抖,恨不得直接将苏紫衣生吞活剥了,这绝对是三寸天蚕冰丝做成的布人,怎么会一烧就变成了假的,一定是苏紫衣在烧的时候做了手脚,可惜自己却没看出来她如何做的,这个该死的苏紫衣! 苏紫衣冷冷一笑,这天蚕冰丝确实是好东西,而自己脸上涂的百香凝露也是好东西,最大的优势就是渗透力极强,自己借擦汗之际,将脸上的百香凝露摸到手上,再在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研究布人时,将布人摸了个遍,被摸上了百香凝露的天蚕冰丝,连点着都费劲,还怎么燃出五彩光束。而一把火烧完了,你再想怎么拿事,都没有证据了! 只要淑妃娘娘认定这布人是天蚕冰丝,就一定会同意让布人烧了--以试真假,布人被点燃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输赢。 苏紫衣面纱下的嘴角勾笑,对上淑妃娘娘怨恨的眼神,星眸中闪过一丝嘲讽:“淑妃娘娘,布人是在淑静宫发现的,那恶毒之人,还想用假的天蚕冰丝,企图栽赃陷害皇后娘娘和紫衣,好在已经证明了这天蚕冰丝是假的,皇后娘娘和紫衣也算是洗清了冤屈了!”苏紫衣说完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言下之意,我们已经洗清自己的嫌疑了,你还是想办法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吧! 淑妃娘娘闻言顿时恨得咬牙切齿,原本自己还在仆人中准备了一些死士做证人,却不想宏緖皇帝一发现这布人,就直接将淑静宫内所有的仆人都五花大绑塞住嘴巴,压出去等候行刑,而自己若开口要证人,只会让宏緖皇帝立刻明白自己是有备而谋的! 淑妃娘娘看向苏紫衣的眸子里多了份恶毒,转而仰头看向宏緖皇帝时,又瞬间一脸委屈和柔弱:“皇上--,一定是有人想一并陷害臣妾和皇后两人的,”见宏緖皇帝仍旧不为所动,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淑妃娘娘打了个冷颤,心中更加慌乱了起来,张口便如抓住最后的稻草般质问道:“何况--,皇后和郡主那各自缺少的三寸天蚕冰丝呢?这不是疑点重重吗?” 宏緖皇帝双眸微眯,脸上的表情阴暗不明,声音低沉有力:“苏紫衣,那三寸缺失,你做何解释?” “回皇上--,为了验证天蚕冰丝是否像传言中燃烧时发出五彩之光,臣女曾扯下一块试过,损坏淑妃娘娘所赐之物,臣女愿受罚!”苏紫衣叩首俯地,淡淡的说道,宏緖皇帝已经选择了留下皇后和自己,那么用什么理由开脱不过是个场面上的事,圆一个场子而已! 宏緖皇帝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借口能不能再假点了?! 习惯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皇帝身上的皇后见状,侧头再次打量了苏紫衣一眼,随即开口道:“皇上--,这污物既然不是天蚕冰丝,便已经是冤枉这孩子了,也跪了这半天了……” 宏緖皇帝脸上已然缓和的神色,让淑妃娘娘千千万万个反驳都一下子哽噎在了嘴里,这么大的罪,这么蹩脚的借口,皇上都打算如此轻易的翻了过去了吗?怎么可能?皇上怎么可能对苏紫衣如此宽厚?不可能!淑妃娘娘一动不动的盯着宏緖皇帝,眸子里升起一丝惶恐和不安,手不自觉的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胸口的剧烈起伏,让整个肚子都跟着抖动。 宏緖皇帝缓缓起身,迈前两步自上而下的看着苏紫衣,许久浑厚的声音自苏紫衣头顶响起:“朕,选择信你!” 苏紫衣再次叩首,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宏緖皇帝并不是信任自己,而是‘这次’选择相信自己罢了!盯着眼前的那抹明黄,苏紫衣沉声说道:“皇上放心,苏紫衣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宏緖皇帝嘴角勾了勾:“起来吧!”这一声,让皇后悄然松了口气,却在淑妃娘娘脑子里炸过一道响雷! 如果皇后和苏紫衣都没罪,那该为这事受罪的人是谁?不!不!不可以--!宏緖皇帝绝不会舍弃自己的!皇上一贯对自己都是宠爱有加的,从不曾对自己重言过。 淑妃娘娘眨了眨眼,让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忧郁美人气质配上此刻的我见犹怜,如被露水打湿的百合花般娇柔,捧着肚子期期艾艾的唤道:“皇上--,” 这一声轻呼,包含了无尽的委屈和娇嗔,带着一份不甘和娇憨,却在瞧见宏緖皇帝眼底的冰冷时,硬生生的打住! 宏緖皇帝冷若寒冰的眼神在淑妃娘娘身上转了一圈,随即仰头如寒风般刺骨的声音道:“淑静宫奴婢私藏污物、罪不可赦,按大夏朝律例处以蒸刑,淑妃管制不严,禁足一年!”说完抬手一挥。 孙坚紧忙躬身走出大殿,在大殿门口高声一喝:“执行!” 淑妃娘娘闻言,整个身子向后跌仰过去,如被抽了丝般跌坐在地,随即又如反弹般猛的直起身子,抱住宏緖皇帝的腿,失声哭喊道:“不是的--,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求皇上明察。” 门外立刻响起了此起彼落的挥鞭声,没有呼救和告饶声,让那鞭声更觉刺耳,如一鞭一鞭清晰的挥响在耳际,震得耳膜生疼。 八十鞭后行蒸刑,可很少有人能扛过八十鞭的,就算有,到最后也会咬舌自尽,免去那在沸水中蒸煮的痛苦。 宏緖皇帝一言不发,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双眸如含着风雪般冷冽的扫在淑妃的脸上,眸子里的光带着洞察一切的睿智。 “皇上--,臣妾有错,纵容奴才,定是被那些起了心思的人利用,可臣妾对皇上一直是忠心耿耿的!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呀!皇上--”在宏緖皇帝那双如看穿她灵魂的眼睛的注视下,淑妃娘娘哭喊的语调越来越虚,到最后底气全无。 苏紫衣暗自冷笑,如果今天淑妃娘娘只是想针对自己一人,那结局还真不好说,可她却仗着皇上的宠爱,妄想连皇后一起算计,只要皇上无心废后,就必然会顺坡下驴保住皇后,毕竟一国之母身陷巫蛊,可是重创国本之事! 可在皇后眼里,则庆幸今日之事,这个不明所以的淑妃竟然拖了苏紫衣下水,这个愚蠢的淑妃还妄想算计她的女儿,也该着有这样的结局,皇上是绝不会动苏紫衣的! “皇上--,臣妾有一事禀报!”淑妃娘娘见宏緖皇帝铁了心思要惩治整个淑静宫,自己在皇宫中的地位算是一朝丧尽了,不由咬了咬牙,坐以待毙不如绝地反击,今日我不好过,你皇后和这个假苏紫衣也别想好过:“皇上,这个苏紫衣根本不是汾阳王的女儿!” 苏紫衣一愣,没想到自己不是汾阳王女儿的事,淑妃娘娘也知道!看来这天底下还真没有秘密,估计当年蓝月仪和病秧子世子珠胎暗结的事也瞒不了几个人! ‘啪--’一巴掌响的刺耳! 宏緖皇帝挥掌扇在淑妃脸上,直接将淑妃打翻在地:“你再多说一句,朕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冰冷的声音里隐着一丝暴怒。 淑妃趴在地上,肚子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脸震惊的捂着自己肿起来的半边脸,嘴角挂着鲜血,耳鸣让她几乎听不见宏緖皇帝的话,却清楚的感受到了宏緖皇帝的暴怒,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一幕幕曾经圣宠入微的画卷不期然的跳入脑海,而后被耳膜震动的轰鸣声取代,只余那声‘让你人头落地’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皇后暗自冷笑,苏紫衣的出生,一直以来都是宏緖皇帝心中永远的痛,这个淑妃娘娘,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将苏紫衣不是汾阳王亲生女儿的事挑明了,真是不知死活! 苏紫衣眸光悠远的看着惊魂未定的淑妃娘娘,从没想过今天这事竟然可以如此顺利,以皇上对淑妃娘娘的宠爱,怎么会做此决定?八个月前,淑妃娘娘刚怀孕,以前的苏紫衣以陆青鸾的身份进宫为淑妃量身时,曾亲眼看见淑妃娘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将失了宠的陈贵人‘失手’推下了莲花池,只片刻功夫那陈贵人便香消玉损,宏緖皇帝赶来时,不仅没有一句斥责,还轻声安慰扑入他怀里‘受了惊吓’的淑妃娘娘,那时的宏緖皇帝眼里柔情似水,传闻淑妃娘娘至今仍圣宠不衰,可今日看,帝王的恩宠哪有不衰的! @ 段凛澈冲进淑静宫的步伐飞快而凌乱,风华绝伦的脸上带着凝重,在看到玉石路两侧被鞭责致死,一个个拖出去的尸首后,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接到童茵的消息后,段凛澈便飞奔的赶了过来,在进入淑静宫之前,甚至都没想到用什么理由觐见,直到看见苏紫衣好端端的站在大殿上,紧绷的那根弦才一下子松了下来,整个人不自觉的吁了口气。 “出了什么事了?”宏緖皇帝诧异的看向一项自持的六子,未得召见,如此匆忙闯入后宫,必是发生了大事! 段凛澈垂头,遮去了眼底的一丝凌乱:“回父皇,儿子是来看看父皇身子的,父皇是真命天子,怎会被巫蛊所伤,是儿臣多虑了!” 宏緖皇帝神色不自觉的缓了下来,适才的暴怒被段凛澈的突然出现打断,而自己身子的安好,让这个一贯自持的六子如此关注,这让这个做父亲的帝王心里划过一股暖流,眼神里不觉多了份慈爱,嘴角也勾了起来。 一个如此会拍马屁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苏紫衣冷冷的看着段凛澈,越看越不顺眼!哪哪都招人烦! 宏緖皇帝脸上慈父的表情,让淑妃娘娘再次看到了希望,嘴角一抽,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了两声,随即又恐怕惊扰到别人般,快速的捂住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宏緖皇帝。 歪斜的发髻,肿的半高的脸,嘴角未擦净的血迹,配上可怜兮兮的双眼,使得淑妃娘娘如一只流浪了数天的猫,全身脏臭却仍努力的眨着那双无辜的眼。 皇后见状,迈步上前,躬身要扶起淑妃娘娘:“妹妹怀着龙嗣,可要小心!听闻茹婉郡主医术高超,让郡主给妹妹探个脉吧!” 淑妃娘娘怯怯的躲开皇后的搀扶,转而看向宏緖皇帝,无辜的大眼睛里带着期盼,怯懦的道:“不劳烦皇后娘娘搀扶,皇上未让臣妾起身,臣妾怎敢起身!”有肚子里的孩子傍身,宏緖皇帝终究还会心软的,淑妃娘娘懵定的想着。 “起来吧!”宏緖皇帝冷冷的说道。 淑妃娘娘紧忙躬身谢恩,心里刚偷偷松了口气,便听宏緖皇帝接着道:“来人--,日夜守护淑静宫,没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出入!” 刚起身的淑妃娘娘闻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这样的命令,名为禁足,实则是变相的打入冷宫!后宫的妃子,得此成命便算是了却一生了! 皇后娘娘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淑妃娘娘,这次就算她求着自己,也受不起自己这一扶了,皇后暗自冷笑,转而对身后的宫女道:“将淑妃娘娘扶下去,着太医给淑妃娘娘诊治,莫动了胎气伤了龙嗣才好!” “不用太医了!”苏紫衣开口说道,淑妃娘娘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不怕给自己多做点贡献了:“让紫衣给淑妃娘娘探个脉可好?”说完,眼角余光冷冷的射向段凛澈,从今天开始,就要从你身上将伤我的那笔帐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皇后诧异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见宏緖皇帝并未反对,目露担忧的冲苏紫衣应允的点了点头,在苏紫衣经过她身边时,嘴唇轻动:‘勿妄动’ 对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的淑妃娘娘,确是置她于死地的好机会,对敌人本就不该手软,可她此刻怀着身孕,一个不好怕是会被她反咬一口,想处理她已经不在一时了,没必要冒险! 苏紫衣了然的迎向皇后担忧的目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几个宫女七手八脚的将淑妃娘娘扶了起来,往后殿走去,孙嬷嬷扶着皇后紧随其后,苏紫衣则行至最后,一起进了淑静宫的寝宫。 段凛澈担忧的看着苏紫衣入殿的背影,她刚才那一刹那阴毒至极的眼神,让段凛澈感觉她像是在算计些什么!但愿她能知道轻重,这个时候不易对淑妃娘娘再次下手的! 淑静宫寝宫内杂乱一团,许是为了翻找巫蛊之物,所有的东西几乎都凌乱的散在地上,这样的场景让苏紫衣甚为满意。 在经过梳妆台时,苏紫衣一眼便瞧见那个熟悉的柄上刻有‘淑’字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正歪斜的躺在倒斜的八宝盒旁,在一堆金银首饰中让苏紫衣感觉格外的乍眼和兴奋。 苏紫衣心中一喜,真是老天有眼,得来全不费工夫!扫了眼正忙于淑妃娘娘的一帮人,伸手快速的将那只翠步摇抽了出来,插在了自己发髻上,随即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倒在地,落地之时抬手一挥,将整个八宝盒推散在地,与此同时,自怀里掏出段凛澈的那块团龙玉佩抛在了散落的首饰间。 所有的动作只在须臾之间,等一屋子的人回过头来时,正看见苏紫衣狼狈的趴在地上,神色羞赧的歉意一笑,随即紧忙爬了起来,轻声说道:“被绊了一下!” 皇后轻声一笑,心情似不错,眼里的笑意甚浓:“郡主小心,这屋子里也是乱了些!” 苏紫衣正了正面纱,躬身捡起八宝盒,将散落的首饰逐一放回盒内。 “让孙嬷嬷捡就行了!”皇后笑着道,眼角的细纹跳着一丝关爱,对苏紫衣本就有的亲切感,此刻表露无遗。 孙嬷嬷紧忙走了过来,躬身便接过苏紫衣手里的八宝盒:“让老奴来吧!” “是紫衣不小心!”苏紫衣仰头冲皇后歉意的一笑,随手捡起那块团龙玉佩,放入首饰盒前,‘极为随意’的说道:“这块玉佩甚是特别呢!” “等等!”皇后诧异的看着那块玉佩,一把拿了过来,视线在团龙玉佩上刻着的那个‘六’字上停驻,眼里顿时多了份复杂的阴暗…… ------题外话------ 感谢gongweiwei 评价票,五星哦!么么 感谢Kattebb、gongweiwei、appele三位亲月票各1张么么 星几木:紫衣,你不会是要陷害段凛澈吧?他可是男主呀! 苏紫衣眸光乍寒:你说呢?! 星几木:他好歹是个高富帅,你不如就将就他吧! 苏紫衣眼神更加阴冷: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就因为他是高富帅,就可以错了不用受到惩罚吗?这一次他如果不死,下一次我一样不会手软! 星几木对手指,喃喃自语:我是亲妈! 058 后妃有染 淑静宫大殿内-- 宏緖皇帝对孙坚挥了挥手,孙坚紧忙带着殿上的两个护卫退了出去。麺魗芈晓 宏緖皇帝转身坐下,没有其他人在场时,宏緖皇帝脸上冰冷的线条柔了几分,抬手让段凛澈落座,开口道:“这件事,想必已经传到定国侯府了!” “所以儿臣以为,以定国侯疑心颇重的性子,为怕父王忌惮,狗急跳墙的可能极大!” 段凛澈仍旧站着回话道,对这个父皇,段凛澈深知自己是儿,更是臣,整个皇宫中能得宏緖皇帝慈父般疼爱的,只有兰妃的儿子段千黎,除此之外所有的儿子都是儿臣! “这个时候,如果能将京城里的护卫的突然交给陈光礼负责,定国侯不急都不行!”段凛澈自信的说道,自淑妃娘娘杀了陈光礼的独女后,定国侯府便是陈光礼死对头。 宏緖皇帝微微颔首,眼里多了份凛冽的杀气,自齿间摩擦而出的声音,让话语中多了份浓浓的恨意:“淑妃的身孕还有一个月!” 段凛澈挑了挑眉,心中一叹,一直以来,最没想到的便是父皇竟能对一个恨之入骨的女人‘宠爱’这么久,如果是自己,怕早将她碎尸万段了:“父皇放心,定国侯能用的人已经被控制了,剩下的,一个月的时间足以,只是……”段凛澈犹豫的看向宏緖皇帝:“父皇真的要舍弃皇家的颜面,让淑妃娘娘生下……” 宏緖皇帝眸子里的恨意如同万年的深潭,闪动着嗜血的锋芒:“这是定国侯府欠朕的!朕时至今日才讨回来,已经算对得起他了!” 朕一定要让定国侯府尝尝受天下人唾弃、万劫不复的滋味!哪怕搭上真个大夏朝皇室的颜面。 “儿臣明白!” 段凛澈话音刚落,院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太后驾到--” 宏緖皇帝眸子里多了份一闪而过的冷冽,随即起身前迎,段凛澈紧随其后。 淑妃娘娘的寝宫内-- 皇后自苏紫衣手里拿过那只团龙玉佩,视线在团龙玉佩上刻着的那个‘六’字上停驻,眼里顿时多了份复杂的阴暗,大夏朝每一个皇子都有这么一块团龙玉佩,不仅是皇子们身份的象征,更代表拥有这玉佩的人,等同拥有该皇子的权利,自己唯一的孩子--太子殡后,太子的团龙佩便一直被自己留在身边做个念想,所以对于这个团龙玉佩是再熟悉不过了,而这块玉佩在团龙上方刻的‘六’字,便说明了这个玉佩是六皇子段凛澈的! “这不是六皇子的玉佩吗?”孙嬷嬷诧异的说道,随即抬眼看向床榻上的淑妃娘娘,难道六皇子和淑妃娘娘私下同筹,否则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玉佩送给淑妃娘娘? “他的玉佩怎么会在这里?”皇后喃喃自语的说道,脑子里也是百转千回,回想起六皇子刚才冲入淑静宫的慌张,难道……,眼神一转,皇后快步走到床榻前,冷冷的盯着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淑妃娘娘:“淑妃--,你这宫里怎么会有皇子的玉佩?” 淑妃娘娘眼睫微颤,却依旧沉住气躺在床榻上,这种卑劣的手段,根本没必要搭理,想用这样栽赃陷害的手段落井下石,置自己于死地,皇上根本就不会信,更不会为此再搭上个皇子。 皇后将手中的玉佩握紧,神色复杂的看着假寐中的淑妃娘娘,却也聪明的不动手叫醒,这个时候断然不能给淑妃娘娘一点赖上自己的机会。 眼见场面如此僵持,苏紫衣轻移莲步上前,冲皇后行了个礼:“淑妃娘娘怀有身孕,昏迷时间太长恐怕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将来必然不能跟着淑妃娘娘呆在这淑静宫禁足一年的,莫伤了孩子才好。” 皇后娘娘满意的冲苏紫衣应了一声,这个苏紫衣不仅心思通透,而且总是能将话说到她心坎里,淑妃娘娘现在如此,自己又无子,这孩子将来必定是要养在自己膝下的,说不得以后会是自己的一个依靠,随即对苏紫衣道:“那劳郡主再看看吧,莫真伤了龙嗣就不好了!” “是!”苏紫衣应声,行至仍‘昏迷’的淑妃娘娘面前,低声道:“只需点准穴道,就能让淑妃娘娘醒来,只是紫衣力气太小,要借助发簪的力道才行呢!”说着,苏紫衣抬手自发髻上取下那柄刻有‘淑’字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用尖锐的部位用力的扎向淑妃娘娘虎口处。 虎口吃疼,让淑妃娘娘手腕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眼帘微微一动,可仍旧不肯睁开。 苏紫衣见状,将手里的翠步摇举高,大有再次狠狠刺下去的意思。 皇后见状紧忙抬手制止:“郡主,淑妃娘娘看来是累了,何时该醒自会醒的!” “是”苏紫衣露出面纱的眼神含着淡淡的笑意,举手将手里的翠步摇再次缓缓插入发髻,转手之间,将那个‘淑’字露在发髻之外。 “这是……”皇后娘娘看向苏紫衣的发髻,这个翠步摇太记忆犹新了!当年天下闻名的雕匠鬼手吴振师,费了三年的时间,雕刻了这两只翠步摇,被姬王所得,姬王入宫,谨献给皇上,皇上已开口送给自己一只、淑妃娘娘一只,却不想竟然被淑妃娘娘当着自己的面将两只都要了去,若她都留着倒也不说什么了,最可气的是,她竟然将其中的一只,转手就赐给了人,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脸,当年的梁子便是从那时结下的。 “回娘娘,当年紫衣以陆青鸾的身份入宫时,淑妃娘娘赏赐的!”苏紫衣躬身应道,那翠步摇随着苏紫衣躬身的姿势,再次在皇后娘娘面前放大。 “本宫只记得当年,淑妃娘娘将这个翠步摇赏给了宫外的人,竟不知是给了郡主了!”皇后微微的颔首,虽不至于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可自那以后,淑妃娘娘便以为自己软弱可欺,处处与自己多对,让自己这个皇后在后宫中的威信不断下滑,自己之所以忍,是因为知道皇上是最受不得淑妃这样的性子的,却不知为何皇上却一直对淑妃宠爱有加。 “回娘娘,淑妃娘娘不是赏给紫衣的,而是赏给陆青鸾的,只不过紫衣那时鸠占鹊巢罢了!”对当年的事,苏紫衣隐隐知道些,自己此举只是想让皇后娘娘知道这只翠步摇仍在自己手里便可,没必要让皇后娘娘为这事隔阂了自己。 “那倒是!”皇后应声而笑。 苏紫衣扶了扶发髻上的翠步摇,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出口的语调却极为随意:“紫衣前日无意中在六皇子手里也看到了这么一只翠步摇,上次六皇子说要将紫衣的这只讨了去,说是配成对,娘娘御赐之物,怎么能转手他人呢,紫衣便拒绝了!” 皇后娘娘神色一凝,六皇子手里也有一只?配成对?这就是说淑妃娘娘的那一只翠步摇在六皇子手里?这算什么? 皇后娘娘用力的将手里的团龙玉佩握了握,冲身后的孙嬷嬷使了个眼色,孙嬷嬷会意,紧忙至刚才的八宝盒中仔细翻找了一番,随即冲皇后微微摇了摇头。 皇后再看向床榻上的淑妃娘娘便带了份轻蔑和鄙视:“淑妃,本宫知道你是醒着的,本宫记得当年皇上赏赐给你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你可是喜爱至极的,可否拿给本宫一观?” 皇后和苏紫衣的对话,淑妃一直听在耳里,可淑妃娘娘不信苏紫衣有办法让一个皇子冒着*之名来陷害自己,这事放在哪个皇子身上,那皇子自会想法澄清,尤其是那个素有战神之称的六皇子,怎么会任由一个小小的郡主诬陷,这个时候自己如起来对峙,这周围的人都是皇后的人,保不齐会怎么对付自己呢,打定主意,淑妃娘娘依旧躺着一动不动。 “太后驾到--”屋外远远的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皇后眉头微拧的扫了依旧不动声色的淑妃娘娘一眼,语带讽刺的道:“我们该去恭迎太后了!”说完冲苏紫衣微微颔首,随即转身出了寝宫至大殿恭迎太后。 苏紫衣抬手将发髻上的翠步摇用力的插入发髻中,将整个翠步摇几乎没入了发髻之中,随即跟着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远,淑妃娘娘缓缓睁开眼睛,全身发抖的坐了起来,一脸的惨白让那身忧郁美人的气质更多了份病态的柔美,一双杏眼闪动着不安和困惑。 素手扶额,淑妃娘娘怎么也想不明白,昨天宏緖皇帝还赏赐了一堆东西过来,还说要着人将淑静宫重新修缮,迎接腹中龙子的到来,今天怎么突然就全都变了,今日之事,若是以前,宏緖皇帝即便明知道此事有蹊跷,也必然会依从自己的心意,杀了苏紫衣,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为什么自己敢如此大张旗鼓的做出这一场,连带着托皇后下水的原因,可谁想,今日宏緖皇帝如同变了个人,他眼里的冰冷让自己不寒而栗,那不是对她无尽包容的宏緖皇帝,更像是她狭路相逢的仇人,仇人?!是--,那眼神如同对自己恨之入骨般,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嫁过来的目的了?还是知道了定国侯府的事?仰或者他察觉了兰妃当年的死因…… 越想越怕,越想心越难安,不行!这件事必须尽快通知父亲,宏緖皇帝对自己态度的突然变化,必然与定国侯府脱不了关系,要让爹爹早有准备才好,想到这淑妃娘娘张开便唤:“刘嬷嬷--” 仰头满屋的翻乱,东倒西歪的家什,让淑妃娘娘瞬间瘫软,才想起这淑静宫内所有的奴才都被行以蒸刑了,为了拉下皇后娘娘,内心深处有份废后的侥幸,甘愿搭上淑静宫所有的奴才,反正奴才命贱日后再配就是了,却不想如今落得了个孤家寡人,身边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了。 “太后--”淑妃娘娘猛然想起,太后这个时候来,一定是来帮自己的,全身如再次被注了血,一个箭步冲了起来,不顾头上歪斜的发髻,肿的老高的半张脸,如个疯子般跌跌撞撞的冲出寝宫。 @ “儿臣见过母后!”宏緖皇帝微微欠了欠身子。 段凛澈躬身而拜:“孙儿见过皇祖母!” 皇后恰逢而至,快步的自后殿走了出来:“恭迎母后,臣妾有失远迎,请母后恕罪!” 苏紫衣自身后随着皇后一起拜了下去,躬身之际与皇太后汇了一下眼色,如果皇太后真是为自己而来,报个平安是应该的。 “哀家听说这淑静宫出了这么大的事,究竟是谁主使的,可查出来了?”皇太后冲宏緖皇帝一脸关心的问道:“胆敢行巫蛊之术损伤龙体,真是其罪可诛!” 宏緖皇帝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微阖的眼帘遮住眼底的视线:“此事已经查明,母后无须费心!”显然多余的一句也不愿解释。 皇太后神色暗了暗,对于宏緖皇帝冷淡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略显丰盈的脸上,一贯的慈笑中暗藏着一份阴冷,眼角余光在苏紫衣身上扫过,这个丫头知道向自己求助,至少说明她还是有心靠着自己的,握了握广袖中好不容易弄来的三寸天蚕冰丝,不由得好奇她是怎么解了围的。 “皇帝龙体安好,便是我大夏朝的福分!”皇太后点头含笑着说道,便也不再多问,这里的事自己想知道自然会知道。 宏緖皇帝并不开口应答,眼见皇上连敷衍都不肯,皇后干脆垂头不语,如老僧入定般站在一侧也不答话。 段凛澈偷眼看着出了内殿的苏紫衣,顺带的嘲笑了下自己明显多余的担心,兰香宫都能平安出来的女子,何惧一个失了势的淑静宫!段凛澈在收回目光之际,突然被她发髻中一个露出来的绿色垂坠拉回视线,那份熟悉,让段凛澈不由自主的按向胸口的位置。 作为一个不近女色的皇子,段凛澈连女子的脸都不甚注意何况是女子头上的发饰,可那露出来的绿色垂坠是自己平素把玩在手里的,此刻揣在怀里的,再熟悉不过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是她的定情信物! 眸光一转,段凛澈漆黑的凤眸中如狂风暴雨席卷一般,冷冽过后,片刻便一片沉静,静的如结了冰的湖泊,一眼望去只有寒冰敷裹的冰冷。 皇太后转身之际看向段凛澈:“凛澈,你这消息倒是灵通,比身处后宫的哀家的消息都要灵通呢!” 对皇帝的后宫消息灵通,这可不是对一个皇子的夸奖,相反--,对父皇的后宫太过关注,本身就是件逾矩的事。 “皇祖母,孙儿和皇祖母一样,关心父皇的身子可曾因巫蛊之术受损,早皇祖母一步而至,望皇祖母恕罪!”段凛澈躬身施礼道。 都是一个目的,我不过早来了一步,你挑什么刺!一句话,将皇太后的质问划成了无理取闹。 皇太后深吸一口气,脸上始终挂着的笑容僵了僵,所有的孙子中,最不入眼的便是这个六皇子,仗着有几分本事就处处与慕容家过不去,自宏緖皇帝渐渐把持了朝政后,慕容世家也在不断的受宏緖皇帝的打压,为了慕容世家日后的昌盛,为了那曾经握在自己手里的至高无上的权利,继承宏緖皇帝之位的,必须是依附慕容世家无根基的皇帝,绝对不该是这个段凛澈。 “你倒是有孝心了!”皇太后笑着道,琥珀般的眸子里不带半分情绪:“你母妃最近身子可好了些了?” 提到自己常年卧病在床的母妃,段凛澈眼里多了份凄楚:“劳皇祖母挂记,母妃最近身子依旧,前些日子太医给添了些药,见好了些!” 皇太后点了点头,一脸忧心的道:“可惜--,太医院里太医的医术是一批不如一批了,见着医术好的,不知怎么着隔几年便失踪了,到现在也没查清个原因!”说完,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而目光阴沉的看向宏緖皇帝。 宏緖皇帝置若罔闻般端起桌上的茶盏,送至嘴边细细的吹着茶叶,轻啄了两口后才发现茶水是凉透的,却依旧垂眸浅尝着。 皇太后目光一收,转而看向皇后:“哀家日后若是有恙,找个能药到病除的都难了!” 皇太后询问的目光,让皇后几乎将苏紫衣的名字冲口而出,毕竟这些日子,这个茹婉郡主的医术已经在宫里传的神乎其神了,可到嘴的话在宏緖皇帝扣下茶盏的清脆声中打了个转:“母后身子一贯硬朗,何须想那不吉利的事,何况太医院的太医也都是医术高明的,必不敢对母后怠慢!” 皇太后颔首一笑,刚要再开口光明正大的将苏紫衣要到自己身边来,突见自后殿冲出个人影,直接跪倒了地中。 “臣妾叩见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为臣妾做主!”淑妃娘娘叩头叩安,随即仰头一脸哭容的说道。 “这是怎么得了?”皇太后看着发髻歪斜,脸肿的老高的淑妃娘娘,眸光一紧,紧忙上前虚扶:“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你还怀着龙嗣呢,哀家不是说了不用行此大礼了吗?” 宏緖皇帝眸光一挑,眼里多了份杀意,淑妃这个时候用这副模样冲出来,无疑是想向外传递消息,只是没想到她选择的对象竟然是皇太后! 宏緖皇帝阴暗的目光冲段凛澈瞥了一眼,段凛澈微微颔首,抬手扶额之际,手里多了根发丝,双指捏住发丝,将内力输送至发丝上,那发丝竟然缓缓的直起,如一根极细的银针,随即双指一弹,发丝便没入了淑妃娘娘的肩下。 淑妃娘娘应声晕倒在地! 做完这一切,段凛澈侧头一脸冷冽的看着苏紫衣,一双眼睛如蓄意待发的黑豹般,带着致命的危险。 这一连串的动作,段凛澈做的很慢,知道会一点不差的落入苏紫衣眼里,收手时转头看向苏紫衣,在视线相对后,苏紫衣目光一沉,快速的转开视线,段凛澈干脆直接走到苏紫衣面前,微侧着头,菱唇几乎贴近苏紫衣的耳朵问道:“怕吗?”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威胁,一丝蛊惑。 如此贴近和暧昧的站姿,除了皇太后眼中多了份忧色,其他人如没看见般,都很有默契的转开视线。 在接触到苏紫衣眼里一闪而过的防备后,段凛澈嘴角勾起一道笑意,眸子依旧沉暗,朗声说道:“淑妃娘娘突然昏迷,还望茹婉郡主施展医术,莫伤了龙嗣!” “是!”苏紫衣应声的同时后退了一步,侧身绕过段凛澈时,突然听他说了句:我晚上去找你! 苏紫衣神色一顿,随即快速的走到淑妃娘娘身边,探上淑妃娘娘的脉搏,只是昏迷而已,可段凛澈敢在宏緖皇帝面前这么做,一定是吃准了宏緖皇帝不会怪罪,苏紫衣沉了沉气,对段凛澈刚才那么明显的威胁不是不心惧,而是没想到他会不安牌理出牌到这种地步。 先不说当众袭击淑妃娘娘,就是刚才当着这么多人,几乎贴近自己耳朵的暧昧动作,饶是苏紫衣自觉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也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了,真是可恶!这个变态皇子,什么时候都不安好心!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躬身禀告道:“回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只是一时气血攻心,昏迷了!” 宏緖皇帝冷冷的点了点头,随即挥手:“扶下去吧!” 皇后身边的几个宫女再次上前,将淑妃娘娘扶了下去。 皇太后眸光冷冷的一笑:“无事就好,动则昏迷,就该多躺着休息!哀家也该回宫歇着了,最近天气一热,总是犯困。”说完转身在恭送声中走了出去,出乎意料的没问半句原因。 皇太后身边的太监林泽,扶着皇太后步出了淑静宫,转身担忧的看了淑静宫一眼,随即低声道:“主子--,这淑妃娘娘就这么突然昏迷,是不是……” 皇太后冷哼一声:“将哀家的话当成耳旁风,皇上那是宠她吗?欲杀之必先捧之,愚昧!只怕会连累了侯府。”皇太后随即轻声一叹:“侯府不能再有事了!通知定国侯府,淑妃已经是卒了!”丢卒保车,定国侯府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林泽边应声,边伸手扶着皇太后上了凤辇。 @ 宏緖皇帝将手中的茶盏发下,明黄色的袖裾甩至身后,冷冷的说道:“回宫!” “摆--驾--回--宫”孙坚高声唱礼道。 苏紫衣扫了眼被皇后握在手里的团龙玉佩,本也没指望皇后能当众将这事扯出来,毕竟事关皇室的颜面,何况若真当众审问,那个段凛澈必定会咬着自己不放,到时候自己怕也脱不了身,只要皇后能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在宏緖皇帝心里埋下个怀疑的种子,今日之举便是成功了!他日必能有所收获! 皇后握了握手里的团龙玉佩,随即快速的跟了上去,出了淑静宫,见皇上的玉辇仍未走远,想了想,便走上前:“皇上--” 玉辇一停,孙坚在玉辇旁应了声,随即快速的走了过来:“皇后娘娘,皇上请娘娘上玉辇。” 皇后愣愣的看着孙坚,心中被这突然而至的消息冲散了心智,一种莫大的欣喜,使得皇后眼角的细纹都控制不住的雀跃,就连身后的孙嬷嬷也一脸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片刻才反应过来,在皇后身侧低声催促道:“皇后,莫让皇上等急了!” “是!”皇后欣喜莫名的点了点头,眼里含着一份激动的晶莹,步伐似带着少女般的忐忑,在孙坚的搀扶下上了玉辇。 纵使玉辇能宽的坐下四人不止,皇后仍欠着身子危坐在一侧,眼里的激动,随着宏緖皇帝让了让座位而多了份欣喜,此刻恨不得周围的黄色幔帐能随风飘散,让所有的人见证,自己也能像她一样,和这个男子同坐玉辇,自己也可以等到这一天。 “皇后找朕有事?”宏緖皇帝靠在玉辇座椅后背,微阖着双眸问道。 皇后握了握手里的玉佩,在这个时刻,这个自己几乎等了半辈子的时刻,不该是用来说这个的:“臣妾想问问皇上的身子,可有什么不适,莫要真伤了身子。” 宏緖皇帝靠在椅背上,始终默不作声,许久--,突然开口道:“太子之位,朕想听听皇后的意见!” 皇后一愣,诧异的看着宏緖皇帝,直到玉辇停在了凤鸾宫,两人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自玉辇上下来,皇后恭送玉辇而去,随即转身将手里的团龙玉佩交给孙嬷嬷:“还给六皇子,就说是本宫在淑静宫拾到的!” 孙嬷嬷诧异的看了皇后一眼:“老奴明白!”孙嬷嬷收好玉佩,转身看了眼皇后身边的四个随身宫女,见皇后目露不舍的点了点头,孙嬷嬷应声道:“你们四个跟我来!” 宫里多出四个冤魂,谁也不会去问为什么! @ 宏緖皇帝和皇后一离开,苏紫衣便一刻不停的往外跑。 段凛澈转身气定神闲的坐到正对门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苏紫衣提着裙摆,跑在玉石路上,穿着绣鞋的小脚,尽可能快的交错着,裙摆几乎被提到了膝盖上方。 待苏紫衣再有两步就要迈出淑静宫时,段凛澈一个旋身跃了过去,将苏紫衣单臂拦腰扣在怀里,重新拐回了淑静宫大殿。 “你跑的一点也不淑女!”段凛澈悠哉的倚在座位上,眸子里的笑意带着一丝危险,嘴角抿着的弧度含着隐隐的怒意,抬手指了指那条依旧泛着白光的玉石路,声音低沉的道:“要不要再跑一次?” “你想怎么样?”苏紫衣压着呼吸,控制着胸口的起伏,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气喘吁吁,可声调仍控制不住的带着喘意。 “怎么样?”段凛澈忍不住拔高了音调,搞不懂自己何以会如此怒极攻心:“你头上戴着的是什么?”说着上前,不容苏紫衣拒绝的将她头上的翠步摇抽了出来:“这是什么?” “我的翠步摇!”苏紫衣不怕死的说道,反正自己只有挨打的份,以他刚才露的那一手,想要自己的命轻而易举,这让苏紫衣深感挫败之际,干脆摆出一副要杀要刮悉听君便的态度。 “你的翠步摇?!”段凛澈抬手将手里的翠步摇用力的摔了出去,自怀中掏出原先的那个:“那这是什么?你在淑静宫转了一圈,就是为了假装它不存在吗?” 苏紫衣撇过头,看向那个被段凛澈丢出去的翠步摇,那翠步摇竟然被他掷入墙内,如刚才在她发髻时一般,没入墙内只余一个绿色的吊坠在外摇晃着。 转过视线,在段凛澈的逼迫下,苏紫衣看向他手里的那个翠步摇,那个刻着‘淑’字的地方,已经被磨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衣’字! 苏紫衣不由的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刚才没施计让他拿出这只翠步摇,不然还真让他给咬着了! 段凛澈压制着暴怒的冲动,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走神-- 段凛澈尽可能的控制着要伸手摇醒她的冲动,如果不是她抗拒自己的碰触的话--,瞥了眼她若有所思时如若星辰般的双眸,控制不住的喝道:“苏紫衣--,我的团龙玉佩呢?你有没有戴在身上?”…… ------题外话------ 感谢sunzhijie1001月票8张么么 星几木在新浪的微博名字——星几木123(亲可以任意调戏哈!) 059 日夜相见 段凛澈厉声问道:“苏紫衣--,我的团龙玉佩呢?你有没有戴在身上?” 苏紫衣很自然的摸了摸腰际,星眸里适时的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坦然的说道:“放在枕头底下,今天忘了戴了!” 段凛澈眉头一松,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那句‘枕头底下’所蕴含的意思,让心里的怒气一下就散了,原本怒火横生的眼神突然就软了:“别丢了就行!”本想警告的一句话,出口才发觉更想一句叮咛。麺魗芈晓 段凛澈前后态度之差,让苏紫衣吃不准的看着他,眼里的防备更甚了:“你拉我回来想干嘛?”话一问出口,脑子里突然就跳出那让她恨意卓卓、无限屈辱的一夜来,神色立时就多了份恨意和不安,见段凛澈向前一步,苏紫衣抓起桌子上的茶盏用力的掷了过去:“你别靠近我!” 段凛澈应声顿住脚步,任由那茶盏击在自己胸前落地而碎,第一次正视她眼里对自己的防备和敌意,想伸手抹去她眼里这些不该有的情绪,却知道这一刻自己的靠近,只会让她反应更为激烈。 可笑自己带兵千万时,也不曾有此刻的自乱阵脚,段凛澈握了握双拳,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消去她眼底对自己的恨意和防备,只能转身落荒而逃:“我还有事,我晚上过去找你!”话音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苏紫衣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像是再一次被那一夜的黑暗包裹着,耳朵里充斥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粗喘声,如同一个魔咒,让她全身发抖、恨意泛生-- 用力的甩了甩头,苏紫衣快速的走出淑静宫,侧头便见淑静宫旁的大树后,莫兰和童茵满头大汗的搂在一起,就像是两颗常青藤般紧紧的相互缠绕着,真怀疑她们每人只贡献了一只脚,竟然也能支撑着两具身体站立不倒,何况还一高一矮。 为了拦住童茵,莫兰真是下大力气了! “走了--”苏紫衣身心疲惫的喊了一声,随即先行一步。 莫兰和童茵闻言,立刻同时弹开,一个隐身跟着,一个快步向前,一句不问,默默的跟在苏紫衣身后。 再出淑静宫已经接近晌午,正赶上钟鼓响,世家子弟们散了学,苏紫衣让莫兰先回去给刘凯旋和吴佩梓解穴,自己则混入广场争奇斗艳的储女中,如未离开般坐到了角落里。 可能知道了淑静宫里行巫蛊之术的事,苏玲玉和苏玲绯姐妹两都不在,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陆青鸾,则一身湖绿色的银丝荷叶拖曳长裙,在一群翩翩起舞的储女中如一只灵动的湖妖般舞蹈着,那舞蹈与周围的储女们含蓄优雅的舞蹈不同,带了份别样的妖艳,动作幅度大到有些异域风情,只片刻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花嬷嬷悄然走到苏紫衣身侧,如自言自语更像是低声禀报般说道:“汾阳王特地请了两个老嬷嬷教的,只教陆小姐!” 苏紫衣一愣,陆青鸾这些日子储女功课时从不露脸,竟然是被汾阳王安排去学这个了,那为什么不一块教苏玲玉和苏玲绯呢?怕这舞上不了台面还是汾阳王对陆青鸾有些特别。 苏紫衣含着思索的目光扫向仍旧舞姿灵动的陆青鸾,不过这个陆青鸾最近真是变了很多,不仅在言语举止上、就连一颦一笑、一个最简单的舞姿,都多了份别样的风情,有时动作大胆另类到与她之前的骄纵做作天差地别。尤其是最近尤为能沉得住气,见到自己便远远的先躲开,就连自己故意露出的‘假身份’的陷阱,也都能视若无睹的不做揭穿,这还是陆青鸾吗? 苏紫衣冲花嬷嬷淡淡一笑,不说谢也不接口,转头依旧盯着那舞动的湖绿色身影。 “紫衣--”一个雀跃的男声闯了进来。 好不容易没有那个不知那股筋不对的六皇子碍事,苏誉冉终于得了机会走近苏紫衣身边:“紫衣--,好久没看见你了!” “哥--,你昨个下学堂时还和我远远的打过招呼呢!”苏紫衣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保护欲奇强的哥哥,真想告诉他,他的亲妹妹是苏玲玉和苏玲绯才对,再不济还有个苏默珊,老盯着自己干嘛? “那不一样!”苏誉冉笑的一脸灿烂,一贯儒雅温玉的玉面公子,因这笑容多了份孩子气,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衬的整个人更为干净风雅。 难怪如今端平公主已经改口叫自己妹妹了,这个哥哥真是个玉公子般的人物,苏紫衣淡淡的一笑,起身看着苏誉冉道:“哥--,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我帮哥哥问问?” 突来的一句,让苏誉冉脸上顿时如红布般爆红,整个人手足无措的看着苏紫衣,可爱的如一个被抓了错处的孩子。 周围不管是有意还是好奇的储女们都竖耳聆听,使得苏誉冉更加不知所措了,眨着一双眼睛,求救似的看着苏紫衣。 “茹婉郡主,本皇子的婚事,可也是交给你的了,不知茹婉郡主可上心了?”段千黎跟着迈步走了过来,凑热闹似的笑着说道,一双俊目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吊儿郎当的痞子气和身上的贵气融合成一种独具的亲和力。 周围的世家子弟们都远远驻足观看着,除了几个皇子,也就那个书呆子似的苏誉冉敢冲进储女们表演的广场找她那个丑八怪妹妹。 “就茹婉郡主那副恶心的吓人的容貌,也亏得苏誉冉整天‘紫衣、紫衣’的挂在嘴边!”人群中也不知道哪家公子说了一句。 段寒扉妖艳的眸子里多了份恶心,刚才自坤宁宫出来,皇太后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自己想日后荣登殿位,就必须娶这个茹婉郡主,而且还得尽快!可是一想起茹婉郡主那张盘踞着红虫子般伤口的脸,尤其是那伤口上还时不时流着恶心至极的黄浓,段寒扉的胃液便开始翻滚,就得努力克制张口欲呕的冲动。 段寒扉的视线在明艳多姿的陆青鸾身上流转,虽没有苏玲玉的大气华贵、温雅知礼,可那样的长相也算是勉强能够得上做自己的陪衬的,若苏紫衣恢复容颜后真能这副摸样倒也罢了,可显然那是汾阳王的推脱之词,那样的伤疤就算好了也必然留下满脸的疤痕,自己这样天资绝色的人,怎么能容忍茹婉郡主那样恶心的人站在自己身边,可皇太后说的很明白,没有茹婉郡主为妻,就没有任何慕容世家的支持。 为了日后的九五之位,段寒扉咬了咬牙,快步走了上去:“九弟,你又没大没小了!茹婉郡主可是皇太后许配给本皇子的,该是你的嫂子才对!” 段千黎这样吊儿郎当的说话语调,对一个嫂子而言,确实有调戏兄嫂的嫌疑。 段寒扉这话一出,随着四面惊叫,周围顿时碎了一地储女心,虽说之前就听闻了赐婚的事,可没正式下旨,就还是个变数,尤其是这样美艳无双的五皇子,怎么能娶恶心的吓人的茹婉郡主为妻,之前五皇子心仪苏玲玉时,有嫉妒羡慕恨的,却多能接受,毕竟苏玲玉可是大夏朝数得着的美人,可这个茹婉郡主凭什么? 周围的储女们大都一脸不甘,满眼嫉妒,可却不敢在苏紫衣面前说一个字,因为之前的种种,苏紫衣在储女中的威信渐高,而且苏紫衣不参加储女们的歌舞展现,在储秀宫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是谁都不敢也不愿去招惹的,何况她手里还有另三个美男子的妻子推荐权。 “五哥!你能娶的着茹婉郡主才算!”段千黎胸有成竹的说道,以六哥的性子,他说是他的,那这个茹婉郡主就一准没跑!可惜六哥今儿个不在,不然就又有好戏看了! “九弟这是什么意思?”段寒扉冷了脸,可那双明艳至极的双眸,却让段寒扉脸上的冷意多了份阴柔的嗔怒,让周围的储女们更痴迷的轻呼出声。 对于周围储女们痴迷的眼神,段寒扉自来就却之不恭,自一个没有依靠的才人肚子里出生,段寒扉能在皇室众多皇子中被关注,依仗的就是那张绝色的近乎妖孽的脸,所以段寒扉不仅对自己容貌的保养近乎苛刻,对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那都是在铜镜前演练无数遍的,绝不许自己在人前的任何细节有哪怕一丝瑕疵。 段千黎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说不上什么意图,每次看见段寒扉一副自认为美不胜收的模样,就忍不住想上前给他一拳,眼睛扫见苏紫衣星眸一翻,也暗自白了一下,突然心情就大好了,瞅着苏紫衣就笑着道:“郡主--,你也觉得我五哥美吧?”脸上明显憋着一股笑意,期待的看着苏紫衣,总觉得这个茹婉郡主随时随地都能给自己一出好戏。 “当然!”苏紫衣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脸正色的回道:“艳冠群芳!”话音落时,分明看见段寒扉脸上闪过三分自得,七分压抑后的自得!苏紫衣嘴角剧烈的抽了一下,真是个极度自恋的男人! 段千黎仰头大笑了起来,转头对段寒扉笑不可仰的说道:“五哥,茹婉郡主真会夸人,当年京城四大才子之首王振治也曾为京城花魁提了这四个字--艳冠群芳!”末了还拍了拍段寒扉的肩膀,很郑重的点评道:“讲起来,五哥比那花魁更适合这四个字!” 段寒扉脸上顿变,一双妖艳的眼睛泛着怒火,甩开段千黎搭在肩头的手,懒的与这个不知礼数的煞星理论,转而看向苏紫衣,嘴角要笑不笑的勾着,似乎想发怒又想展露风采,使得脸上的表情矛盾的扭曲着:“茹婉郡主真是这个意思?” 苏紫衣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会,只是以五皇子的风采,一时只想到这个词得以和五皇子匹配罢了,全然没有其他的意思。”说完冷冷的瞪了段千黎一眼,你想玩他别扯上我! 瞪我?!段千黎回瞪一眼,见苏紫衣目光乍冷,心中冷哼一声,那就别怪我陷害你了:“这么说茹婉郡主是真的觉得五哥之容貌无人可以比拟喽!那想必茹婉郡主能嫁给五哥这样的人,一定是‘心甘情愿’了?”这话传到六哥耳朵里,就过瘾了! 苏誉冉闻言,略露紧张的看着苏紫衣,就连段寒扉也不自觉的看向苏紫衣,周围无数双眼睛,虽说想当然的‘知道’答案,也都忍不住看向苏紫衣,想从这个丑陋的茹婉郡主脸上看到能嫁给五皇子该有的欣喜若狂。 这不是等于逼迫自己当众表白吗?苏紫衣不由得再次狠狠的瞪了段千黎一眼,转头看向段寒扉,兰香宫的事,虽没确切的证据是段寒扉所为,可以当时苏玲玉和他的反应看,应该差不了,尤其是他每次看见自己时,那眼里极力克制的厌恶,让苏紫衣更加明了他的动机,虽不知他为什么执意要娶自己,可既然他想找死,那自己有必要成全他! 苏紫衣一脸娇羞的底下头,厚重的刘海挡住了眼底的阴冷,开口怯懦的道:“本郡的容貌……,怎能匹配的上五皇子,只怕……只怕会给五皇子蒙羞了!” 这副娇羞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段千黎略吃惊的看着苏紫衣这份肯定是‘假装’的娇羞,搞不清她这是为的哪一出。 苏誉冉眼里似乎有些什么在一一破碎! 这个茹婉郡主倒是有点自知之明!段寒扉嘴角挑了丝笑意,躬身冲苏紫衣道:“郡主放心,本皇子已经应下了这门亲事,自是不会反悔,郡主只管安心待嫁便是!”说完风姿卓然的欠身一躬,转身便走了出去,那脚步匆忙的似不愿多呆一分。 苏紫衣低垂着头,嘴角勾着一道冷笑,这个自以为是的五皇子,他是不是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应该、必须想嫁给他! 可惜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苏紫衣抬头看向再次翩翩起舞的陆青鸾,眼中的阴冷如泛着毒液的光束!在宏緖皇帝将内务府总管王安当着自己的面杖毙后,苏紫衣便知道,对于至高无上的皇权,自己能做的反抗微乎其微,如果一定要再次赴死,那些个曾经伤害自己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自己之所以让莫伊利用两个小姐的清白守住自己的屋子,害怕有人会进去搜屋,是因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匹绢布中,藏着一块先帝曾遗失的玉玺,当年这块玉玺的丢失,弄得大夏朝人仰马翻,牵连甚广,死了将近三千人,后来苏紫衣为陆府经商时无意中得到了,为怕惹事,就将它埋在了陆府的祖坟旁,入宫之前找机会挖出来带在身边。 只要合适的时机,让这块玉玺出现在汾阳王身上,那么所有相关的人,一个也别想躲过谋朝篡位的死罪,包括自己这个刚有婚约的未婚夫。 如果自己一定要赴死的话,这便是最后的下下之策!而自己现在要做的,便是在这段时间内,将无关的人都尽量从这件事中剥离去处,比如苏誉冉! “哥--”苏紫衣转头看向苏誉冉,不期然的在他眼里看见一丝心疼:“哥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苏誉冉带着鼻腔的声音有些异样的沙哑。 “听闻西域有种鸡血石,内里含金,极为罕见,我若成亲,想要一块做嫁妆!”苏紫衣轻声开口说道,不知为什么,就是肯定自己开口的,苏誉冉都会去做。 “好!”苏誉冉点了点头:“我去找!” 段千黎纳闷的看着苏紫衣,前后的娇羞和淡然,就如同两个人,那样剧烈的反差,就这么在所有人面前上演,除了自己,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丝疑惑,甚至连苏誉冉都一脸理所当然! 是自己太敏感,还是这些人的眼睛都瞎了!段千黎不由自主的想着。 苏紫衣看着这个对自己有求必应的便宜哥哥,心里有一丝触动,也许让玉玺出现在段寒扉身上,对他会更安全吧! 如此以来,自己只需带着一干妹妹们一起嫁给段寒扉便行了,这也不失为一个不伤及无辜的好计策。 @ 储女的屋子都是极为简单的两人间,每屋两人,偏只有苏紫衣的屋子里住了五个人。 苏紫衣和刘凯旋一人一张床,两张床中间加了个小床睡着吴佩梓,房梁上睡着童茵,莫兰则睡在一旁的药材箱子上。 对于被点穴的事,吴佩梓本就整天一言不发,刘凯旋则什么也没问,临睡前嘟囔一句:“是朋友就不怕连累!”说完背对着苏紫衣翻身躺下,后背冷硬的线条,让苏紫衣轻而易举的便知道她在生气。 苏紫衣愣愣的看着刘凯旋的背影,对于‘朋友’这个词,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对自己而言都是陌生的,这份无血缘关系的关心,那份真挚让苏紫衣有些错愕。 拉上薄綾,苏紫衣穿着那件特质的睡衣躺在了床榻上,许是这一天太过疲惫,转眼间便进入了梦乡。 一阵若有似无的声音传了进来,童茵猛然睁开眼睛,静静的听了片刻,随即侧头本能的看向睡在药箱上的莫兰。 莫兰在声音传入之初,便睁开眼睛盯着童茵,虽不知那声音在传递着什么信息,可看童茵的反应,便知道这消息一定是传递给她的。 四目相对、各为其主,无需过多的语言,两人便交手在半空中,打斗中两人都很注意的不发出任何声响,哪怕一个茶杯被扫落,也是先一起接下杯子,轻轻放回桌上,而后继续交战,唯恐惊醒了屋里睡的正香的三人。 童茵最怕莫兰的那手拼死而为的锁骨功,纵使自己身材比莫兰瘦小许多,仍能被莫兰锁的完全动弹不得,又不能真用内力震伤了她,所以童茵很小心的不让莫兰真正的贴近自己。 苏紫衣姿势不变,只微微睁开眼睛欣赏着空中的打斗,如果自己的武功还在,应该也在伯仲之间,这让苏紫衣不自觉的动了动丹田,那里还有当初运行龟息*时残留的少许内力,可是如今却不听自己使唤了,自己根本无法运行它,否则有了这一丝底气,自己重新练武也不是难事。 苏紫衣懊恼的拧了拧眉,对于半空中打的不亦乐乎的俩人,根本没有开口制止的意思,在苏紫衣眼里,这两个都不是自己的人,这样的打斗自己不明所以前不想参与。 那声音再次传了过来,童茵明显有些急了,出手的速度多了份凌厉,因未动杀招,一时半刻也制不住莫兰,而莫兰无论童茵怎么攻击,始终不离开苏紫衣左右,那怕用肉身抵挡也绝不闪离苏紫衣身侧。 这让两人的攻击顿时趋于白热化,交手的速度让人看的目不暇接,可偏偏除了掌风便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两人都满面通红、汗流浃背,却又都一时难分胜负。 ‘咯噔--’一声窗棂响,一个身影一跃入了屋,一个旋身站立在苏紫衣的床榻前,挡住了正看得饶有兴致的苏紫衣的视线,居高临下的站姿,使得苏紫衣一时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可却在第一时间想起那句‘晚上来找你!’ 苏紫衣拧起眉头,不知现在装睡还来不来的及,自己竟然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你是跟我出去,还是让我呆在这里!”段凛澈冷冷的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苏紫衣仍能感觉到他眼里此时定然满目怒火。 在段凛澈开口之初,刘凯旋一个激灵跃了起来,下一刻,后颈一疼,又晕睡了过去。 童茵干脆反手将吴佩梓也点晕,转而再次和莫兰交战在一起,这次倒是少了些顾虑。 苏紫衣坐起身子,将盖在身上的薄绫紧了紧,冷冷的瞪着段凛澈,不明白他何以如此阴魂不散?“六皇子,本郡与你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吧?” 段凛澈一言不发的看着苏紫衣,随即反手攻向莫兰,只用了三招,便将莫兰定于榻前,随即对童茵道:“把她带出来!”话音落,人已经跃出了屋子。 童茵侧过头,不看苏紫衣的眼,伸手点了苏紫衣的穴,直接将苏紫衣就着身上的薄绫打了个包裹,很轻易的扛在了肩头,瘦小的身子毫不费力的扛着苏紫衣冲出了屋子。 屋外的芙蓉树极为茂密,自下往上看似遮天蔽日,连月光都无从而入,可自上而下看却有种一切尽收眼底的畅快感。 童茵将苏紫衣轻轻放在树杈上,歉意的看了苏紫衣一眼,曾亲眼看见吴佩梓在苏紫衣下针时,疼的浑身抽搐如疯了般乱打,苏紫衣只拿了包粉末,往吴佩梓面前一吹,吴佩梓便直挺挺的到地不动,以这个茹婉郡主的手段,想给自己下药是轻而易举的,可茹婉郡主当时说,这个药粉不能对小孩子用!犹记得当时苏紫衣看向自己的眼神时,那一闪而过的无奈,也就是这份无奈,让童茵不舍得真正攻击苏紫衣身边的人。 解开苏紫衣的穴道,童茵不敢对视苏紫衣那双如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转身一刻不停的一跃而去。 苏紫衣摇摇晃晃地贴着树干站了起来,双手扣在身后的树干上,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薄绫滑落在树杈上也不敢躬身去捡。 “我再问你一遍,我的团龙玉佩呢?”段凛澈不知何时出现在苏紫衣身侧,声音危险的问道,一身绛紫色的长衫几乎和树荫下的黑暗融为一体,全身迸发的威慑力,在这黑暗中毫无顾忌的肆虐着。 都这个时候了,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不了了,而段凛澈在此又问一遍,很显然:“你明知故问!” “你不是说它在你枕头底下吗?”段凛澈气急败坏的迈前一步,自怀里掏出玉佩举至她面前,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的靠近,努力的克制着想上前晃她两下的冲动。 孙嬷嬷将团龙玉佩还到段凛澈手上时,险些被段凛澈捏碎。对段凛澈而言,不气苏紫衣的算计,却控制不住那心境跌落的压抑感,可以接受她恨他、陷害他,却无法接受她假装在意,扰乱了他的思绪,让他置身于云里雾里。 段凛澈长臂一伸,自苏紫衣披散的发髻穿过,支在她右脸旁的树干上,掌下压着她几缕发丝,身子前倾,低头对上她阴冷的目光:“你知道‘放在枕头底下’意味着什么吗?”日夜相见! 苏紫衣侧过头,身子尽可能的贴在树干上,屏住呼吸不愿闻他身上的松柏香,这样靠近的姿势让苏紫衣感觉全身开始冒冷汗,可偏偏这里没有容她闪躲的位置,双脚扒在树干上,双臂反手抱着树干,特制的睡袍让裸露的手臂被树干划的生疼,也让苏紫衣眼里升起了阵阵怒火:“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兴师问罪,或者是想杀我泄愤,就尽管来,别磨磨蹭蹭的!” “苏紫衣--”段凛澈气极反笑,视线在她没戴面纱的脸上流转,企图在她脸上窥视她的每一个想法:“我何曾想过要杀你?” “可我想过要杀你!”苏紫衣如喃喃自语般说完,冲段凛澈淡淡一笑。 段凛澈只觉得那笑容,有种偷了腥的猫般得意,那眸子如星辰般明亮,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的疤痕,只余下那充满诱惑力的笑容,在他眼前旋转,旋转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题外话------ 星几木再次声明,此文无虐、无误会、一对一、身心干净!所以很多地方是暂时的伏笔,和虐无关,某木不写虐,虐点低的孩子伤不起! 谢谢给某木投年票的亲们,么么 060 赐婚啦! 苏紫衣仰头看着视线混沌的段凛澈,为了这一刻,很早就开始准备,却不想机会会来的这么快,苏紫衣嘴角的笑意依旧清浅,一双星眸似带着嗜血的兴奋闪着奇亮无比的光,出口的话语却异常狠绝:“所有伤害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段凛澈视线朦胧的看着她,她眼里的光束亮的慎人,扬起的小脸如一个得了势的孩子,嘴角的笑意有种畅快淋漓的满足感,段凛澈的嘴角不由自主的跟着她飞扬,感觉胸腔里有个不知名的地方在倾倒瓦解,使得段凛澈的目光碎如月色,身子晃了晃,眼神涣散之际向苏紫衣倒去。麺魗芈晓 在段凛澈倒向自己的那一刻,苏紫衣忍住推开他的冲动,抬手拔出发髻上的头钗,毫不犹豫的刺向段凛澈的后颈-- 在头钗贴近段凛澈皮肤的那一刻,苏紫衣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大手的力道不松不紧,却足以让苏紫衣挣脱不开。 段凛澈顺势将头无力的靠在苏紫衣肩头,嘴角勾着无奈的笑,凤眸里却含着一份赞赏和纵容,呼出的气息有意无意的喷在苏紫衣颈项:“这么想让我死吗?” 甩了几次,仍不能将手自他的大手里挣脱,苏紫衣用力的撞了下肩头,躲开他头的靠近,随即冷哼一声:“没想到六皇子的意志力倒是不错,本郡倒要看看六皇子能坚持到几时?” 该出手时、绝不手软!只这份胆识,就让段凛澈忍不住赞叹:“杀了我,你怎么逃脱?”声音虽无力却透着一份惬意和玩味。 “杀了你?”苏紫衣忍不住呵呵一笑,眼中的自信让她的笑容流转着潋滟的光彩:“我有说过要现在杀了你吗?本郡只是想让你神志不清的到后宫走一圈而已!”只要让你神志不清的走入后宫,再给你蒙上面,大叫一声‘有刺客’,等到你神智再度清醒时,已经该去重新投胎了! 段凛澈身子踉跄了几下,险险坠下树干,只靠拉着苏紫衣的手才得以立在树干上,眼神更是游离不定,像是下一刻就会栽仰过去,可又拼命用最后一丝意志力支撑着:“郡主真是好计策!”嘴角的笑容始终不减,蝶翼般的双睫在笑容里将凤眸染上了一层妖冶的风华,使得俊逸非凡的脸上多了份迷醉前的绝艳,。 用风华绝代来形容这个男人此时的神态,一点也不为过,可惜--,骨子里却是个变态的皇子。苏紫衣微微叹息,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如同对他生命中最后的施舍。 “那一夜,本皇子也是中了药!”段凛澈轻笑着说完,在苏紫衣微诧之际,似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随即向后倒去,可拉着苏紫衣的手却始终不肯松开。 以至于两人就这样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坠下芙蓉树。 下落时,只顾紧张的苏紫衣,未曾注意到,段凛澈的另一只手始终小心翼翼的护在苏紫衣腰侧。 落地后,苏紫衣快速的爬了起来,还好--,自己整个身子都压在段凛澈身上,连块皮都没碰到。 起身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几番努力才挣脱开他的手,用力的擦着被他碰过的手腕,苏紫衣冷冷的说道:“中药是你伤害我的理由吗?身为皇子,想为你解药的人多了去了,何以害我?!既然害了我,就要付出代价,所有的理由都不是理由!” 苏紫衣转身去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头钗,随即走到段凛澈面前,刚要扬起手里的头钗-- “郡主--,这是怎么了?”童茵冲了过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段凛澈,随即仰头看向苏紫衣:“六皇子身边的护卫过来了!” 苏紫衣防备的看着童茵,涂抹在发髻的迷药,味道已经散了不少了,这个时候怕是控制不了童茵了! “郡主快走!”童茵说完,不待苏紫衣反应,扛起苏紫衣一个起落便入了储秀宫。 苏紫衣和童茵的身影刚消失,巴尔东便一跃而至:“爷--,你没事吧!” 段凛澈一个纵身跃了起来,嘴角一勾,低低的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宠溺和纵容,凤眸中深邃如斯,视线中哪里还有半点中了迷药的游离。 皓月紧随而至:“爷,你没中迷药,干嘛从树上跌下来!要不是巴尔东拦着,我刚才差点冲出来!” 段凛澈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敛,一脸警告的说道:“你要是敢坏了本皇子的事,本皇子绝不轻饶!”眼里的冷冽一闪,突然就想起苏紫衣那双闪着小得意的星眸,嘴角不由的再次翘起,自语道:“她若知道我没中招,会失望的!”那样明亮的双眸,怎么舍得让它暗淡下去。 “把童茵召回来!”段凛澈迈步而去前朗声吩咐道,那个狠心的丫头,虽没有武功,可杀一个童茵是绝对不费力的:“让童茵告诉她,本皇子仍等着那两月之约的答案。”说完迈步离去,步伐坚定而沉稳。 皓月诧异的看着犹自低笑离去的段凛澈,转头佩服的看了巴尔东一眼:“你说的对,爷自见到茹婉郡主就贱多了!” 巴尔东如看白痴一样看了皓月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 童茵和苏紫衣进门时,正看见莫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整个人跪倒在地。 为了尽快冲开穴道,莫兰用内力冲击的过快,伤了经脉。 苏紫衣神色复杂的看着跌跪在地上的莫兰,待莫兰一脸担忧的看向苏紫衣时,苏紫衣快速的转开视线,躲避着莫兰的关心。 信任也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感觉,选择了便是毫无理由的相信,然而无法给予时,无论对方怎么做,都不自觉的心存疑虑。 眼见苏紫衣没事,莫兰松了口气,捂住嘴咳了两声,一口鲜血从指缝溢了出来。 苏紫衣快速的拿出银针,在莫兰的穴道上扎了几针,许久才低声说道:“以后送死的事就不要做了,还不如留着份心力给我报仇!” 莫兰轻声一笑,自己若这个样子出去,确实是送死的,可保护苏紫衣的安危是自己唯一的使命:“郡主没事就好!” 苏紫衣转身看向童茵,眼里带着份无奈和杀气,刚才的事,段凛澈醒来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所以眼前这个童茵先就不能再留了! “你一直都在附近?”苏紫衣冲童茵低声问道,一个旋身坐在了一旁的床榻上,身后披散的发髻划出一道飞扬的弧度,发间一股不易察觉的香味随着飞扬的弧度在屋内飘散。 童茵垂下头,单膝跪地,眼里含着一份内疚:“奴婢不在,只是……” 未等童茵说完,屋外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音律,童茵随之快速的后退几步,仔细聆听片刻,童茵快速的起身打开门,转身离开之际,回头看向苏紫衣:“六皇子说,等着郡主两月之约的答案!” 见苏紫衣眼里登时多了份阴冷,童茵如死人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愧疚,一言不发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转身一跃而去。 两月之约的答案!苏紫衣暗自松了口气,无论处于什么原因,至少段凛澈是在告诉自己,今日之事,当没发生过了! 苏紫衣握了握手里的头钗,眼里的恨意带了些懊恼,转身关好门,将莫兰安顿在床榻上,待莫兰不支昏睡后,苏紫衣脸上才挂上了一丝挫败,倚在了床榻边。 @ ‘啪--’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在陆青鸾脸上。 施掌的嬷嬷怒气冲天,满脸的横肉都在随着怒吼狂跳:“叮嘱你多少次了,这舞只能在七夕节献舞时跳!你这样自作聪明,差点毁了王爷……王爷所有苦心了!” 陆青鸾捂着半边脸,一言不发的任由安嬷嬷骂着,储女是轮番在世家子弟们经过时歌舞的,每日也就五个人,今天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了,却不想六皇子今天根本就没来,早知道自己也不冒险跳这舞蹈了。 一旁站着的身材偏瘦、看起来似体弱多病的乔嬷嬷见差不多了,上前一步,捂着胸口猛咳了两声才对陆青鸾道:“奴才们也是为了姑娘好,这个时候跳,顶多被人赞两句,可在七夕节献舞时,姑娘若能大放异彩,那就是一步青云的事了!” “是--!”陆青鸾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对于汾阳王特地找来的两个嬷嬷有种本能的畏惧和反感,但无可否认,这两个嬷嬷所教的舞却是独特,据说是以前一位过世的娘娘编排却没来的及跳的。 陆青鸾那一声‘是--’音还未落,安嬷嬷一脚就踹了过来,将陆青鸾踹了个趔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说‘是’,要说‘知道了’,说的时候眼往上看,嘴角要扯出一些不服气和不得不答应的表情,记住了没有?” “知道了!”陆青鸾从善如流。 “时时刻刻都要如此!”乔嬷嬷跟着补充道:“姑娘只要记住了,日后少不得富贵!” 好不容易自尚舞房的两个嬷嬷屋里出来,陆青鸾一路咒骂的走回储秀宫,迎面便见那个风华绝代的六皇子正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这个月如银钩的夜里,这样偏僻的路径,竟能碰见他,这让陆青鸾一时间兴奋的难以自制,将两个嬷嬷的话全都忘在脑后,反应快速的踮起脚尖,这些日子练的歌舞,就这么在这无人的石径路上,哼唱舞动了起来。 皎洁的月光下,陆青鸾一身白裙,舞蹈大胆而妖艳,每一个动作都极具诱惑性,那游走在自己身姿上的如蛇般的双手,有种自爱自怜的妩媚和诱惑。 段凛澈站定,目光深远的看向不远处那正舞蹈的人儿,脑子突然回想起苏紫衣那张没戴面纱的脸,那疤痕消淡了许多,如果苏紫衣脸上的疤痕好了后,应该和这女子的容貌相差无几,或者说更为精致和艳丽些,如果说这个女子像她,那苏紫衣就更像…… 段凛澈心中一紧,随即快步走到陆青鸾身前,在陆青鸾‘诧异’的躬身施礼之际,段凛澈眸光一寒,含笑着开口道:“本皇子期待陆小姐在七夕节上大放异彩,局时,本皇子会给陆小姐一份大礼!” 无视陆青鸾的一脸欣喜和雀跃,段凛澈转身快速的离开,含着笑意的凤眸里隐着一丝冰冷和凝重。 陆青鸾看着那风华卓然的背影,伟岸的身姿在月色的昏润下周身如泛着银色的光,每一个步伐都踏着沉稳和坚定,一步一步带着那一身的光华踏在她的心跳上。 双手拽着裙裾,陆青鸾的心飞扬着,全身的欣喜汇成一句喃喃自语:“送我大礼!” 为了这份许诺,陆青鸾含着桃花的眉梢多了份坚定,绝艳的小脸上一脸的自得! @ “你终于肯走啦!”刘凯旋大嗓门的冲吴佩梓喊道,有时候苏紫衣都不免好奇,刘凯旋这样个头不高,看起来洒脱中透着可爱的女子,嗓门怎么会这么高、这么粗狂。 吴佩梓头皮上刚刚长出点黑发,只有贴着头皮的一点点高,露出的头皮已经光滑的看不出一点疤痕了,只等发髻长出,便算是恢复如初了,只是原本自负任性的脸上总是一脸的畏缩,看人的眼神都是含着头,上翻着眼皮,带着瑟瑟的胆颤,像是刚出壳的小鸡,恨不得下一刻就缩成一团,钻进黑暗的角落里。 苏紫衣淡淡的看着吴佩梓,自己只是普通的医者,医得了病、医不了心,对于吴佩梓这个无意中接手的麻烦,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了的:“走吧,你爹已经在储秀宫外等着了!” 吴佩梓的两个丫环急忙上前将手里的银丝褐红色斗篷罩在吴佩梓头上,将吴佩梓包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吴佩梓整个身子几乎缩倦在那个身材高大的丫环怀里,两个丫环扶着吴佩梓出了屋。 迎面便见护国将军之女刘梦蝶身后跟着一群储女走了过来,一群人先冲苏紫衣行了个万福,刘梦蝶开口道:“郡主--,我们姐妹几个是来送吴小姐一程的,听闻右相要辞官回乡,大家姐妹一场,不知何时才能在再相见,特来给吴小姐道个别!”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些个来者不善的储女们,眼神中有种被冷漠遮盖着的冰冷:“本郡必须将吴小姐安然送至右相手中!” 刘梦蝶笑着道:“郡主放心,我们姐妹也就送个临别之物,算个念想!” 刘梦蝶说完,自怀里掏出一道道符,走到吴佩梓面前,塞到吴佩梓手里,一脸娇笑着道:“佩梓妹妹,这是我特地在灵隐寺求的一道道符,据说能驱邪祛病,妹妹戴上它,兴许真能再生乌发,否则--,妹妹那秦郎若回来了,还不给再吓跑了?” 吴佩梓本来瑟缩的身子突然一僵,猛地抬眼看向刘梦蝶,嘴唇颤抖的问道:“你--,你不是说秦哥哥死了吗?怎么会……” 刘梦蝶捂嘴一笑,扭头冲身后的储女们挤了挤眼,随即娇笑着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妹妹还当真了?那样一个士卒小吏,妹妹怎么就一往情深了呢,这不是丢相府的脸吗?” 吴佩梓闻言,一反刚才的畏缩,双眸赤红,一个箭步走向前,抓住刘梦蝶的脖领,急切的问道:“秦哥哥没死?那你为什么说是六皇子杀了她?” 吴佩梓本就身材高挑,将刘梦蝶抓住脖领一提,便将本就身材娇小的刘梦蝶几乎半提了起来,这让刘梦蝶不由的伸手便抓,一抬手便将吴佩梓的斗篷给扯了下来。 所有储女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吴佩梓的头,吴佩梓自被苏紫衣接手救治,就一直呆在屋里,连吃喝拉撒都不出屋,所以所有的储女们都以为吴佩梓依旧是那个满头篬蒗的恶心样子,就连刘梦蝶也抱着这个心态,想着让吴佩梓再出一次丑-- 可斗篷掉落,吴佩梓头上的发丝虽然很短,可是也很显然的告诉所有的人,她的毒已经解了,病已经好了! “啊--,啊--”没了斗篷,暴露在阳光下的吴佩梓不停的尖叫,直到两个丫鬟快速的将地上的斗篷捡起来,重新罩在吴佩梓头上,吴佩梓才拽紧斗篷,再次缩在了那个高大的丫鬟怀里,全身瑟瑟发抖着。 “这怎么可能?”刘梦蝶惊讶的看着吴佩梓,刚才那一刻虽然短暂,可足以看清,吴佩梓的毒已经解了。 “为什么不可能?”苏紫衣接口冷冷的问道:“不过是个区区的‘莫红颜’,有什么不能解的?” 苏紫衣话音刚落,刘凯旋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捡起被吴佩梓掉在地上的道符,一把撕开递到苏紫衣面前。 苏紫衣从道符中捏出一片雄黄,冷声一笑:“本郡早就说过,吴小姐的毒已经解了,可就怕碰到雄黄,否则毒性还会再发,刘小姐果然就送来了雄黄,刘小姐对吴小姐真是关怀备至呀!” 刘梦蝶脸色一变,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转头看着周围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储女们,刘梦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指着吴佩梓说道:“我不是想害她,是她,她企图接近六皇子,是想谋害六皇子!” 高个子丫鬟一听,一手护着吴佩梓,一手不管不顾的推了刘梦蝶一把,怒声道:“刘小姐,我家小姐一直将你当闺中密友,你却三番五次对我家小姐下手,如今又冤枉我家小姐谋害皇子,你是何居心?” “你个奴才,竟敢动手推本小姐?你家小姐不知廉耻,一个大家闺秀私会军中小吏,本小姐制止她,是在帮右相府免于丢人现眼!”刘梦蝶尖锐的吼道,恨不得上前去撕了那个高个子丫鬟和吴佩梓,却因身边没有仆人而不敢妄动,只能干吼着。 “够了!”苏紫衣冷喝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在场低声议论的储女们都依言噤了声:“本郡今日才知道,右相的家风一直是刘小姐把持着才不至于丢人现眼!刘小姐真是辛苦了!” 冷眼看着刘梦蝶扭曲的脸,苏紫衣接着说道:“刘小姐和吴小姐之间的恩怨,本郡不想插手,但是本郡说过了,本郡要将吴小姐平安送至右相手里,麻烦刘小姐让开!” 刘凯旋上前一步,挑衅的看着刘梦蝶,对于这样的朋友,忍不住恨的牙根痒痒,转手指着躲在斗篷里的吴佩梓冲刘梦蝶警告道:“那个傻瓜,以后就我可以欺负她,谁要是再敢欺负她,我不会放过的!” 刘凯旋说完,抬手推了刘梦蝶一把,刘梦蝶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咬着牙一脸恨意,却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其他的储女们自动的闪开路,高个子丫鬟紧忙扶着吴佩梓走了出去。 右相吴成德如今已过五旬,一身藏蓝色的朝服使得鬓角上的华发显得更白,显然是下了朝便等在储秀宫门前了,四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吴成德如宝贝一般的疼着,眼见吴佩梓半缩在丫鬟怀里走了出来,吴成德快步冲了上去,一下子将吴佩梓拥入怀里,强忍着眼里的泪水,鬓角的白发压在怀里吴佩梓的头上,大手拍着吴佩梓发抖的后背:“梓儿不怕,有爹在!有爹在!” 吴佩梓靠在吴成德怀里,压抑的哭着,这也是自那日后,第一次哭出来,似要哭尽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压抑在喉咙里的哽咽在一次出声后,再也控制不住的痛哭失声:“爹……,秦哥哥还活着……,还活着……” 吴成德拍着吴佩梓的后背,做了半辈子的大夏朝朝堂上的中流砥柱,然在自己女儿面前只是个爱女如命的父亲,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吴成德哑着声承诺道:“爹一定会找到他,把他带到梓儿面前!梓儿乖……” “我要见到他……,爹--,我一定要见到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将有毒的发钗送给我?”吴佩梓仰头,在吴成德怀里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吴成德眼神一冷,大手将吴佩梓的头压在怀里,不让女儿看见他眼里跳动的杀意,一个军中小吏,为了女儿,自己接受了,可到头来害的女儿身中剧毒的人竟然就是他!在女儿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之际,仍执意要为他杀六皇子报仇时,自己甚至费尽心机将女儿送入储秀宫,遣散相府人员,只等着和女儿一起承担之后的万劫不复,却不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小吏--秦天冠! 吴成德气的双腿打颤,脸色发紫,咬紧牙关:“爹一定会将他找出来!” 苏紫衣和刘凯旋对视一眼,冲右相吴成德施了个礼,转身欲走,不想再打扰这对父女。 “茹婉郡主--”吴成德朗声道:“大恩不言谢!”说完冲苏紫衣颔首,转身带着吴佩梓出了宫。 @ 承乾宫内,龙床前垂着的黄色绣飞龙的帷幔被宫女缓缓收起,宏緖皇帝掀开五彩蛟龙薄绫,着一身明黄色的丝绸中衣走下床榻。 见孙坚躬身候在一旁,宏緖皇帝伸臂任宫女侍候更衣之际,转头看向孙坚。 孙坚紧忙躬身道:“右相之女吴佩梓的毒,茹婉郡主已经给解了!” 宏緖皇帝闻言神色一顿,抬手一挥,将身边的宫女扫开,转头正视孙坚,开口的声音里有着一丝激动:“此事当真?!” “回皇上,李安然亲眼所见!” “宣--”一个字,孙坚却能从那语调里听出宏緖皇帝的急切。 李安然片刻而至,跪在地中,将储秀宫门前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宏緖皇帝眸光里多了份抉择,许久开口道:“带徐哲宇!” 只片刻,那被打了五十杖本该一命呜呼的徐太医徐哲宇便走进了承乾宫内殿。 被皇上自杖杀下救了下来,自己便也成了失踪的御医其中的一名,徐哲宇才知道这些年陆续失踪的太医原来一直都在皇宫中。 不等徐太医躬身施礼,宏緖皇帝便开口问道:“你确定右相之女中的是西域剧毒‘莫红颜’?” “是!”徐太医跪下身子俯地回话道:“那吴小姐确实中的是西域剧毒‘莫红颜’,当时因毒发在宫中,又是在储秀宫储女验身之后,罪臣才没敢直接断言病症,从吴小姐的症状上看,应该是中毒时日已久。” “若让你解此毒,你可能解?”宏緖皇帝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徐太医,这个徐太医当初之所以让他为首太医院,就是因为他对解毒颇有建树。 “回皇上,别说吴小姐中毒时日已久,就算刚中毒,罪臣也不敢保证能解毒,毕竟那‘莫红颜’之毒是……” 不等徐太医说完,宏緖皇帝快速的打断道:“如果有人能解开吴小姐之毒,是不是证明她的医术,必然在你们这些人之上?” 徐太医知道宏緖皇帝所说的‘你们这些人’是只谁,躬身应道:“回皇上,必然!” “下去吧!”宏緖皇帝胸口微微起伏着,在徐太医离开之后,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盏,手提了两次才将茶盖移开。 孙坚欠了欠身子:“皇上是想让茹婉郡主……” 宏緖皇帝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茶盏,微阖上双眸,仰头靠在了椅背上:“朕冒不起这个险!” 孙坚见状,突然躬身跪了下来:“皇上--,奴才愿意为娘娘试毒!” “试毒?”宏緖皇帝凝眉看了看孙坚,随即摇了摇头,孙坚是自己身边的太监总管,他去只会让人更怀疑。 “李安然愿为娘娘试毒!”跪在地中的男子俯首说道。 宏緖皇帝盯着李安然看了许久,如下了重大决定般,用力的点了点头。 孙坚转身离去,片刻后端着个银盘走了进来,银盘上放着一个青瓷梅瓶,孙坚将瓷瓶托到了李安然面前。 李安然打开瓷瓶,里面是一瓶新鲜的血液,仰头将血液全数喝下。 一炷香之后,宏緖皇帝看了眼掌心中升起一道红线的李安然,遂站起身子:“宣茹婉郡主觐见!” @ 承乾宫的位置相较于乾清宫更接近朝堂,几乎可以说是在整个后宫的最外围,因为镜月湖横于承乾宫后,似乎将承乾宫与后宫众嫔妃的宫殿分割开了。 因皇上几乎日夜宿在这里,相对于乾清宫,这里更像是宏緖皇帝的寝宫,到处弥漫着龙涎香的味道,宫女和太监都带着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 苏紫衣走进来时,宏緖皇帝坐在承乾宫正殿铺黄锦的龙椅上,地中跪着一个一身锦衣的男子,看不清那男子的长相,可那男子端正坚定的跪姿,给苏紫衣的第一感觉,这个男子一定是个军中之人。 “茹婉郡主--,”宏緖皇帝开口冲苏紫衣道,声音有些急切:“朕这个护卫身中剧毒,你若能解开,朕可以许你两个月后与五皇子成亲!”她既然心系五子,朕愿意成全她,哪怕那五子心思繁重,只要她苏紫衣喜欢,能为朕解开这毒,朕一定会成全。 苏紫衣仰头惊喜的看着宏緖皇帝,诧异于宏緖皇帝突然的决定!宏緖皇帝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自己能解开这个护卫身上的毒,就会饶了自己一命--,继续活下去! 这一刻的欣喜若狂,让苏紫衣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要嫁给谁,活着!从重生后,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活着!哪怕嫁给段寒扉是附带条件,只要能活着,自己都会同意! “紫衣必定竭尽所能!”苏紫衣俯地叩首,眼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份喜悦让宏緖皇帝更加确信自己的条件开的极为正确:“朕即刻为你和五皇子赐婚,这个护卫,你便带在身边吧!” “紫衣领旨!”…… “孙坚--,传朕旨意,为茹婉郡主和五皇子段寒扉赐婚,让钦天监择个日子!”宏緖皇帝朗声说完,孙坚紧忙应旨退了下去。 宏緖皇帝再次开口时,冰冷的声音里多了份警告:“苏紫衣,巫蛊之事,朕险些冤枉了你,今日--,朕‘只是’赐你个护卫!” 苏紫衣神色一顿,随即应声叩首:“紫衣明白!紫衣谢皇上恩典!”心知这护卫身上的毒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李安然--,掀开你的右臂!”宏緖皇帝命令道,在李安然应声将右臂的衣袖提起时,宏緖皇帝将视线转向苏紫衣。 苏紫衣诧异的看着李安然自掌心延至上臂的红线,如一条红色的蚯蚓在皮肤表皮下,蜿蜒而上。 苏紫衣眉头深锁,眼里多了份凝重,喃喃的说了一句:“若连至心脏,便再也无救了!” 宏緖皇帝神色一紧,随即转头背身而立:“下去吧!” @ “你叫什么名字?”苏紫衣走出承乾宫,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男子。 “属下李安然!”男子抱拳应声道,身材高大,站在苏紫衣身后如一面屏风般,国字脸,剑眉浓密,眼神沉稳、一脸的刚毅。 苏紫衣面纱下的嘴角始终衔着一缕笑意,仰头看向这个高出自己一大截的男子,压在心头的两个月之劫暂时放下了,许是心情不错,只觉得这个男子虽不符合大夏朝斯文阴柔如潘安之美的标准,可也俊朗耐看,颇有男子的阳刚气概。 “李安然!”苏紫衣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名字不错!抬手!” 苏紫衣的命令很突然,可李安然仍随着命令反应快速的抬起了手臂。 苏紫衣眼里挑过一丝赞赏,伸手毫不避讳的扣在了李安然的脉搏上,见李安然眉头微挑,却并没有闪躲,苏紫衣嘴角一勾,凝神探起了李安然的脉搏。 “你们在干吗?”一声冷喝! 苏紫衣转头看去,四个皇子竟然都到齐了,加上一群随从,黑压压一群人自回廊一拐而现。 段凛澈眸子如结了一层冰,冷冷的盯着那双‘交握’的手,胸腔里有着什么在翻滚,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迈前了一步,便自人群中挑了出来,显然这声冷喝正出自他口。 三皇子段西広饶有兴致的扫了苏紫衣一眼,转而看向段凛澈:“这个茹婉郡主--,父皇赐婚的对象是五弟吧?!何以六弟如此--在意?” 段寒扉一双妩媚的双眸,看向苏紫衣时多了份鄙视和恨意,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刚接了父皇赐婚的圣旨,这茹婉郡主就当众与男人拉拉扯扯,直接打了自己的脸,还是当着这么多皇子的面,饶是如此,段寒扉却知道这个茹婉郡主是自己必须也迫切要娶的人,沉了沉脸,垂眸做无视! 段千黎原本走在最后,一听这个,一个箭步窜了出来,一脸兴致的看着苏紫衣,大嗓门的笑着道:“你们两个手拉着手,一起走出承乾宫?!茹婉郡主--,你太给本皇子惊喜了!” 段千黎说完,兴高采烈的走到苏紫衣身侧,眼瞅着是选个合适的角度,不错过每一个方位的好戏。 段凛澈始终一言不发的看着苏紫衣,这就是她给自己两月之约的答案?!孙公公传旨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苏紫衣对段寒扉情有独钟,才有的这个赐婚,可段寒扉不配!心中一阵闷疼,段凛澈紧握双拳,眸子更暗了三分。 苏紫衣的眉头紧了紧,眸子依旧淡漠无波,侧头看了面无表情的李安然一眼,放下手,躬身冲几位皇子施了个礼:“紫衣见过各位皇子,给各位皇子请安了!”随即直起身子,仰头,踏着属于茹婉郡主的端仪,带着李安然,迈步穿过人群。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和扭捏,尤其苏紫衣眸子里的坦然和淡漠,让几位皇子都不由诧异的看着她离去,身后的随从自然的闪出一条路,由着端仪娴静的茹婉郡主,优雅的走出人群,飘然而去-- 段千黎张了张嘴,视线在几个兄长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段凛澈铁青着的脸上,随即又叹息的看了段寒扉一眼,这两个人竟然没掐起来--真是可惜! @ “姐姐--,你怎么样?”苏玲绯担忧的冲靠在墙上的苏玲玉问道,紧忙将手里的团扇一放,伸手扶着苏玲玉。 苏玲玉脸色苍白的靠在青砖墙上,蓄着泪水的眼里满是绝望,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冲喉欲出的哽咽被用力的压在嗓头。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姐妹俩为免生事端,一连多日不曾出屋,只待过了风头,再找五皇子帮忙想想办法,却不想今日一来,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皇上已经为五皇子和苏紫衣赐婚了! 苏玲玉将整个重心都倚在墙上,只觉得自己一动便会失力而倒,谁人不知自己和五皇子多年情投意合,本是多少人羡慕的婚事,如今却让自己成了最可笑的笑柄,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都是那个苏紫衣,她就是个灾星,从她进入汾阳王府,什么事都没好过,一件比一件糟心!”苏玲绯也带着哭腔嘟囔道,母妃成了平民,姨母被禁了足,就连唯一的依仗汾阳王府,也--:“父王如今就只认得那个陆青鸾了,给陆青鸾安排了两个嬷嬷尚舞房授业不说,为了仲秋之舞,还给陆青鸾花了十万两定了件银丝雀屏舞衣,她不过是个义女,父王是不是中邪了!” 越说越委屈,苏玲绯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下了眼泪,将眼角精致的妆都晕花了一片。 “别哭!”苏玲玉喝斥道:“至少不要在这里哭!”在五皇子的宫门外哭,传出去,自己真成了怨妇了:“我们走--” 为了最后那一点尊严,苏玲玉要紧牙关,拖着苏玲绯便往储秀宫快步而去,每一步苏玲玉都在克制着眼里的泪水滑落,直到进了储秀宫,经过陆青鸾房间时-- 敞开的房门内,陆青鸾正穿着那件银丝雀屏舞衣,一脸欣喜的旋转着,银丝雀屏舞衣上身紧贴着玲珑的身段,下身散成一层层的裙摆,显得身姿曼妙而修长,整个舞衣泛着莹绿色的光,颜色由深至浅最后消淡在拖曳的裙摆处,身上一圈一圈银线绣成的花纹,随着陆青鸾每一个旋身划出炫目的银光,与那绿色交织流转,美的如梦似幻。 苏玲玉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随即快速的一抹,在陆青鸾看过来之际,转身逃也似的进了隔壁自己的屋子,待苏玲绯关上门后,苏玲玉再也控制不住的趴在床榻上,无声的流泪。 苏玲绯见状,跟着坐在一旁低声的哭啼着:“这些本来都该是我们的!” “那个苏紫衣好歹还是汾阳王府的嫡长女,她陆青鸾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父王对她如此,却对我们不管不问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父王连声安慰都没捎来,都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苏玲绯越说越气,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苏玲玉转头看向地上碎溅的茶杯,眼里突然多了份戾气,如果说陆青鸾不配那件舞衣的话,这个冒牌的苏紫衣就更不配夺走属于自己的一切:“我要见父王!” “身为储女期间,是不能私自出宫的!”苏玲绯撅嘴怒声道,自入储秀宫这么多日子了,父王没送一样东西来,更别提过来看看了。 “我一定要去见父王!”苏玲玉一脸的执着。 @ “郡主--,属下不能入储秀宫,尤其是夜里,非当值侍卫不得入后宫。”李安然说完自怀里掏出个哨子递给苏紫衣:“郡主只要吹响这个哨子,属下就会赶到储秀宫门前。” 苏紫衣点头应允,眉头深锁的看着李安然,适才的欣喜之情早已褪去,李安然身上的毒,不是单纯的一种,而是由两种相生相克的毒药制约到现在的,轻易解了任何一种都是死,如果李安然手掌中的红线连到心脏的位置,就是必死无疑了! 苏紫衣悠悠的叹了口气,这种毒比想象的难缠许多,当然--,如果那么轻易能解的了毒,宏緖皇帝何必如此多此一举的交给自己。 深吸一口气,苏紫衣转身步入储秀宫,推开房门便见刘凯旋一身火红的拖曳舞裙,如群魔乱舞般上蹿下跳着,许是没想到苏紫衣会这么快回来,羞涩之中踩到了裙摆,本该一个大字型摔在地上的,她偏偏要使个‘神龙摆尾’再站起来,脚下的裙摆缠成了一圈绕在了腿上,整个人失了重力冲苏紫衣飞了过来-- 苏紫衣本能的张开手臂,抱着刘凯旋一起飞出了屋外,‘咕噜咕噜’的在储秀宫院里翻滚好几个圈,随即一头磕在了石凳上,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苏紫衣这一磕,没磕出大问题,却磕出了大实力! 先是皇太后亲自到储秀宫探病,听御医说只是晕迷,离去时留下了一堆补药,紧接着皇后而至,太监总管孙坚又带着宏緖皇帝的赐礼前来慰问,闻风而动的嫔妃们陆陆续续来了一堆,紧接着来的竟然是一堆皇子! 储秀宫沸腾了! 储女们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都来探望昏迷中的茹婉郡主,来了都不走,苏紫衣那不大的屋子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关心姐妹’的大家闺秀,三五成群的扎成堆,像是在开小型宴会,唯有正主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让众位期待偶遇的储女们没想到的是,花嬷嬷直接就将所有的皇子都堵在了储秀宫外:“各位皇子,这储秀宫历来男子是不能入内的!” 三皇子段西広阴郁的眼神闪着别有深意的笑:“本皇子只是顺路送娘子来看望茹婉郡主而已!”转而对身边的三皇子妃道:“婉儿去看看弟妹吧,毕竟就要是一家人了!” 段西広说完,转而看向段寒扉:“五弟刚被皇上赐婚,这茹婉郡主就受了伤,来看看是应该的,可--,六弟和九弟这是所为何来?”话音落时,视线刚好落在段凛澈身上,问出口的话,别有一番深意。 联想之前段凛澈对苏紫衣的种种反应,段寒扉也不由的转头看向段凛澈,妖艳的眸子里多了份狐疑。 段凛澈嘴角始终叼着轻笑,狭长的凤眸中深邃如斯,负手而立风华独帜,剑眉挑了挑,转头看向段寒扉,朗声说道:“我是陪九弟来的!” 段千黎猛的咳了两声,再抬头,很正色的道:“哦--,我拖六哥来的,茹婉郡主答应给本皇子物色个合适的妃子,可别摔了一跤给忘了!”话音落,侧头之际在段凛澈身侧低低的说了句:“你欠我一次!” “九弟真是玩性不改,六弟怎么也陪着胡闹?”段西広眸光阴沉,以段凛澈的性子,怎么会陪着段千黎胡闹到这储秀宫来,除非--,这个茹婉郡主真就不一般,如果段凛澈也将主意打在茹婉郡主身上,那自己就有必要帮段寒扉一把了! “本皇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段凛澈开口笑着道,语调很平淡,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段西広和段寒扉同时一愣,看向段凛澈的眸子里各有复杂! 除了段千黎,其他的皇子早就到了娶亲生子的年纪了,段寒扉不娶正妃,可宫里美艳的侍女也不少,之所以不娶正妃,是以网罗美色之名粉饰太平,掩饰自己的野心,没有强大母族的支持下,没有娶亲反而是个正常不过的事。 而段凛澈则不同,母妃是永安侯嫡女,永安侯府中曾三朝封侯,如今老永安侯虽退出朝堂,可永安侯府中子弟各个身居要职,只因段凛澈所练的武功不能近女色,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所以才始终没有娶亲,这也是一直以来段凛澈的支持者们摇摆不定的原因,毕竟没有子嗣也是储君之争的一大弊端。 段凛澈凤眸含笑却不达眼底,见段西広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和忧色,心里多了份了然,如果说这个世上最不希望自己近女色的,那非段西広莫属,又怎么会给自己下春药呢?看来那春药还是她做的,只是这次手段高明了些,知道引火他人了! 一听段凛澈这话,花嬷嬷神情中隐隐带着丝激动,快速的阖下眼帘,躬身施礼道:“几位皇子还请回吧,七夕节就要到了,储女们都在忙着练舞呢!” 言下之意,想观美色都等着仲秋之夜吧。 苏玲玉穿着一身偷来的太监服,眼里含着失落,神情紧张的躲避着偶尔经过的宫女太监们,出了一趟宫,好不容易见到父王,得到的只有一句话: “无论苏紫衣是真是假,五皇子若想日后成大事,就必须娶她,她也必须是真的茹婉郡主,你若做侧妃,他日‘尚有可为’,否则--‘自行决断’!” 汾阳王阴冷的声音犹自在苏玲玉耳边回响,在自己的父王、自己唯一的依仗,如此冰冷的话语轻易的脱口而出后,苏玲玉心里编织多年的梦一下子倾倒,碎的片瓦不留,那句冷冽的‘自行决断’让苏玲玉几乎战栗着逃出来汾阳王府,一路上只觉全身冷的发抖,一如无依无靠的浮萍,直到跌跌撞撞的走到储秀宫门前,看到站在几个皇子中的段寒扉-- 那样华美出众,宛若仙人之姿,每一个角度、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的不染一丝尘埃,如此完美无瑕的人,怎么是那个丑颜陋容的苏紫衣可以携手而立的! 如福至心灵般,脑子里突然闪过父王的那句‘尚有可为’,那一刻,苏玲玉眼前如劈了一道闪电,一瞬间突然就心有所念,如果在五皇子成就大业后,自己再披露苏紫衣假冒的身份,那不就正是‘尚有可为’!何况--,以自己和五皇子的情义,就算后苏紫衣一步入五皇子宫中,自己也必能得五皇子独宠。 眼见几位皇子已陆续离开,苏玲玉将头上的太监帽用力压低,快速的冲了过去,冲着段寒扉低头一跪:“启禀五皇子,奴才有要事禀告!”说完掌心一翻,手里是当初五皇子送的玉兰花吊坠。 段寒扉神色一紧,扫了几位皇兄弟一眼,随即低声道:“何事?” 见那奴才只叩首却不答话,几位皇子便心知肚明的先行告辞而去。 段凛澈经过时,扫了那奴才的耳垂一眼,凤眸中多了丝玩味,随即举步离开。 “跟我来!”段寒扉转身先行一步,拐了几个弯,确定四下无人后,转身对跟在后面的太监道:“你怎么会有……,玉儿?!” 无视段寒扉的惊讶,苏玲玉扬起那如花似玉的小脸,担忧的说道:“这个苏紫衣是假的,不知是谁派来冒充的,扉哥哥要多加小心!” “假的?!”段寒扉一愣,转而低头拧起了眉头,脑子里一时间思绪万千,可只片刻便被太后娘娘的支持给压了下去:“这可不是儿戏,冒充郡主可是欺君之罪,你汾阳王府也躲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 “扉哥哥!这事是千真万确的,我父王也已知道,只是碍于汾阳王府才不能声张,我冒险告诉扉哥哥,就是怕她会对你不利!”苏玲玉声声切切,句句都将段寒扉的安危放在首位。 段寒扉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如果这个苏紫衣是假的,那汾阳王对自己的助力岂不是会大打折扣,再抬头一脸担忧的看着苏玲玉:“我会小心的,这样的事,你大可以找人传给我,何必自己冒险!” “这事如何能找人传话!我去你宫中找过你,宫中的太监说你不在,我一个储女,怎么能屡次求见皇子?”苏玲玉双眸含泪的看着段寒扉道,一脸的痴怨让那如花美颜更多了份我见犹怜:“单今天这一次,就是找尽了千万般理由才硬着头皮去的,如果错过了今日,再相见,只怕君侧伴明珠!” “伴明珠?!”段寒扉冷哼一声:“她算什么明珠!”转而悠悠的看着苏玲玉,妖艳的眸中深情如汪洋:“我心中只有你!” 苏玲玉勾唇苦笑,眸子里的泪顺颊滑落,将那份无助忧怜之美诠释到了极致:“玲玉心中也只有扉哥哥,玲玉不求嫡妻,但求君心!” 段寒扉神色一喜,一把将苏玲玉揽入怀中,如果苏玲玉肯不计较身份嫁给自己为侧妃,那自己就成了如今的汾阳王和定国侯府的希望了,何愁他们不全力支持,段寒扉欣喜若狂的将怀里的人儿紧了再紧。 苏玲玉全身心的靠在这副胸膛,这些日子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闭合双眼,尽情的享受着片刻的温存,贪婪的吸附在段寒扉身上。 “好了--,你快回去吧,这身衣服,被人看见会生事端的!”推开犹自陶醉的苏玲玉,眼见苏玲玉眼底的留恋和担忧,段寒扉再次肯定的说道:“我若娶玉儿,必倾心相待!” 说完俯身凑近苏玲玉惊喜的小脸,在那如嫣红唇上轻啄一下,随即快速后退两步:“我先走了,我会安排人到储秀宫去和你联系!”段寒扉说完留恋的看了苏玲玉一眼,转而快速扫视了眼周围,确定无人窥见,紧忙举步离开。 待苏玲玉捂着红唇,一脸娇羞、惆怅的离开后,段凛澈自后墙一跃而下,嘴角的笑意颇深,目送那远去的背影,眸子里多了份算计。 @ 直到天色已沉,该散的人群都散了,苏紫衣才睁开眼睛,一抬眼便见刘凯旋一声不吭的立在床头,身上还穿着那身撕裂了口的大红色舞衣,舞衣的裙摆已经被撕了下去,露出一小截穿着中裤的小腿,头上的发髻歪斜着,一双大眼因愧疚瞪的又圆又大,合着一身的狼狈,像是个可怜兮兮的萌物,见苏紫衣醒来,几乎扑到苏紫衣身上:“你终于醒了?有没有事?要不要喝水?头还疼不疼了?” “你不会一直站在这里吧?”苏紫衣不由得轻笑出声,起身坐了起来:“至少换件衣服吧!”屋子里一直乱哄哄的,闭着眼睛装晕的人,一直不知道身边还站着这么一号人物。 待确定了苏紫衣没事后,刘凯旋才松了口气,随即嘟囔道:“我倒是想换身衣服,可自你晕倒后,这屋里就没断过人,我怎么换,这下可好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跳个舞,把你给撞飞了!” 苏紫衣‘扑哧’笑出了声,眼前再次出现开门的一刹那,刘凯旋挥动着大红色的衣袖在那群魔乱舞时的样子,不由拽下糊在脸上的面纱,笑着调侃道:“你确定我进来时,你那是在跳舞?” “苏--紫--衣--,你偷窥还有理了!”刘凯旋气急败坏的吼道,要不是老爹一定要自己参加七夕节献舞,自己才不去丢那个人呢:“我若不去,我老爹就要将我许配给那个徐廊,我不能嫁给他!”说道最后,刘凯旋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眼里却带着一份凄凉。 “怎么?那个徐廊还不肯娶齐晓颜?虽说齐晓颜没了一双手,可肚子里毕竟怀着他的种,这个男人倒是冷血!”苏紫衣冷着脸说道,不希望刘凯旋这样洒脱的女子还和那样的人纠缠不休。 “谁知道呢!”刘凯旋甩了甩头:“我才不管这事呢,只要我在七夕节献舞上拿了御赐仙姿,我老爹承诺再也不管我的婚事,我一辈子不嫁人,他也不管了!”说完一脸憧憬。 “以你的舞姿,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说到最后,苏紫衣忍不住再次笑出声,见刘凯旋一脸详怒,紧忙改话题道:“我饿了,你呢?” “我也是!”刘凯旋急切的应声道,如一只等食的小狗般,瞪大着一双眼睛,渴望的看着苏紫衣。 苏紫衣侧头看了看摆了满满一屋子的礼品:“这些东西里面会不会有吃的?” 于是两人便坐在床榻上,开始查看堆的小山一般的礼品,开始的寻找,逐渐被拆开礼物的那份好奇感取代。 当段凛澈提着食盒正欲自敞开的窗户一跃而入时,就看见屋内两人坐在成堆的礼物中间,正笑的开怀。 静静的站在阴影里,段凛澈的目光在苏紫衣伤疤交错的脸上流转,第一次发觉她那双眼睛没有冰冷和仇恨时,也可以笑如弯月,亮如繁星,卸下所有的防备,也可以像个孩子般笑的无所顾忌。 跃身而入,段凛澈无奈的看着苏紫衣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眸子里的光亮换成了防备。 苏紫衣冷眼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子,自那日杀他失手后,这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他还来,真是不死不罢休! 可惜--,自童茵离开后,便将莫兰也遣走了,不然让莫兰将他逼出屋外,自己只需要大叫一声,就够他吃一壶的! 段凛澈直视着苏紫衣充满算计的眼神,无奈的勾唇一笑:“你每次见了我,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算计我吗?” 苏紫衣眯了眯眼,自己的想法这么明显吗? 身子几乎缩在礼品里的刘凯旋,咬了咬牙,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开口道:“我先说一句……,这次能别把我点晕吗?”…… ------题外话------ 推荐好友半壶月新文《凤御凰:第一篡后》,亲们可以去捧个场! 推荐好友百里堂新文《夫人在上——嫁值千金》,很有意思的女配翻身文! 061 你月事来了吗? 刘凯旋的身子缩在礼品里,周围大大小小的锦绣礼盒几乎让她处在半掩埋状态,似乎更凸显了她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如趴在洞口的鼹鼠般灵动讨喜,抬手稀里哗啦的推了一地,刘凯旋才咬了咬牙,鼓了好大的勇气开口道:“我先说一句--,这次能别把我点晕吗?” 段凛澈和苏紫衣一起看向那可怜的孩子,估计也是被点怕了,算起来,还真没少点她! 段凛澈走到桌子前,也不管桌上的礼品是否贵重,抬手将一桌子的礼品一扫而落,将手中的食盒放至桌上,逐一打开,八宝鸭、燕窝粥,拿出来的样数不多,却都是苏紫衣爱吃的。麺魗芈晓 苏紫衣盯着地上碎了的玉壶,心疼的一抽,桌上不知哪个闺秀送来的一个巴掌大的玉壶,玉质虽一般,可贵在工艺精湛、精巧美观,苏紫衣没事总喜欢拿在手中把玩,被段凛澈这一扫落地而碎,气的一喝:“你来干嘛的?!” 段凛澈转头顺着苏紫衣的视线看向脚边那碎了的玉壶:“回头送你个好的!” 苏紫衣嘴角冷抽,眼里多了份烦躁:“不用!”。 刘凯旋指了指段凛澈拿出的食盒,实在是忍不住了,插话道:“那个……那是可以吃的吗?” “吃他的东西?”苏紫衣随即冷哼一声:“留他在这里就是祸患!”一旦让人知道他在这屋里,自己和刘凯旋的清誉就直接毁了!问题是他如不想走,自己根本就没能力赶他走。 “你吃完了我就走!怕我下毒吗?”段凛澈嘴角勾着一丝邪笑,凤眸挑衅似的看向苏紫衣,自食盒里拿出的碗筷竟然都是银质的。 目光扫见那银质碗筷,苏紫衣心里多了份莫名的窝火:“六皇子倒是挺闲的!” “我们可以吃吗?”刘凯旋直接大嗓门的冲苏紫衣问道,眼神却落在那精致的菜肴上,肚子也跟着叫的厉害。 “为什么不?!”苏紫衣上前抓起碗筷,没地方坐,二人就这么站在桌子前,直接开始风卷残云,与刘凯旋两个片刻功夫便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段凛澈眸子里的笑意始终淡淡的,负手站在一旁,细看之下,苏紫衣脸上的伤已经浅淡了许多,原有的疤痕上全是新长出来的红肉,所以远看仍是疤痕交错,可近处看,只等红肉长好,容貌便能恢复了,估计最多也就三五天的事,这让段凛澈放心之余,又有种失落感,其实她带着面纱免人窥视也挺好的! 见苏紫衣将最后一块肉在刘凯旋动手之前抢进嘴里,段凛澈忍不住轻笑出声,许是没想到苏紫衣吃东西时的豪爽,比之刘凯旋一点也不逞多让,段凛澈惊讶之余,笑着道:“你吃东西时也不淑女?” “淑女给谁看?!你吗?!”苏紫衣眸子里的冷笑多了份讽刺,脸上显而易见的写着三个大字:你不配! 苏紫衣冷冷的扫了段凛澈一眼,放下碗筷,伸手自刘凯旋那身破破烂烂的舞衣上撕下块衣袖,擦了擦嘴直接丢进食盒,语调清冷的开口道:“不是太咸就是太淡,还没有饭后甜点!行了--,你可以走了!”挥手之际,带了份厌烦,全然将段凛澈当送饭的下人打发着。 刘凯旋看了眼所剩无几的菜肴,低声的嘟囔一句:“幸好不怎么样!”还吃的这么多!腹诽之余,也自身上撕了圈衣袖擦了擦嘴,敢情这舞衣是两用的! 段凛澈始终含笑看着苏紫衣,微眯着的凤眸因笑意莹亮而潋滟着流光溢彩,不知为什么,每次苏紫衣对他横眉冷对时,心底总会有种难掩的窃喜,比她恭敬有礼更让他感觉亲近。 “我把童茵送给你,让她以后做你的侍从,放心!以后她只听你的!”段凛澈开口说道,眼里有着一份宠溺。 “听我的?!”苏紫衣冷笑一声,眼里的阴冷乍现:“我让她杀你,她会做吗?” “她没那个本事!”段凛澈笑着道,对于她将自称由‘本郡’改成了‘我’,心里竟然会控制不住的欣喜莫名。 “好!”苏紫衣点了点头,惬意一笑:“那我就命令她刺杀你,不死、不休!” 段凛澈不由低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开口的声音中带了丝诱哄:“她若在,你今天便不会伤着!” 刘凯旋猛咳两声,作为罪魁祸首,躬着身子往桌子下缩了缩。 苏紫衣很配合的指着刘凯旋说道:“她不跳舞,我就伤不着!六皇子多此一举的事,以后就不要再做了,请六皇子离开!” “本皇子今天来,是想问茹婉郡主一件事的!”段凛澈负手而立,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一字一顿的问道:“茹婉郡主的月事来了吗?” 苏紫衣猛的扬起头,涨红着脸怒视着段凛澈,转而本能的看了刘凯旋一眼,见刘凯旋瞪大着一双眼睛,嘴巴张的比眼睛还大,整个人已然石化! 苏紫衣气急败坏的怒吼:“本郡来没来管你什么事?” “不管我的事吗?!”段凛澈很无辜的点了点头,俊颜上多了份纠结,随即若有所思的说道:“那童茵……” “让她来!”苏紫衣气急败坏的吼道,恨不得上前打碎他那一脸的惬意。 “那要是你让她刺杀我……” “我不会让她参与我们俩之间的任何事!”苏紫衣咬牙切齿的说完,抓起桌上的食盒简单一摞,用力怼到段凛澈怀里:“如果你要监视我,一个童茵就够了,从今以后麻烦六皇子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刘凯旋闻言快速的站到苏紫衣身侧,警戒的看着这个传闻中对女人毫不留情的六皇子,保不齐他就会动手打人呢,两个人总还有点胜算。 段凛澈眼神明显冷了三分:“我说过,童茵以后是你的侍从,只听你的命令!”说完抓起食盒,手上只觉一麻,人已经纵身跃出了屋子。 刚一落地,段凛澈便单膝跪地,抓食盒的手上传来一阵麻木,随即快速的传遍全身,那种遍布全身的麻木感,让段凛澈本能的回头,看向站在窗户边,笑容可掬的苏紫衣。 苏紫衣勾唇轻笑,脸上已然浅淡的疤痕随着笑容微跳,眸子里的笑意带着一份阴冷,见段凛澈看过来,苏紫衣朱唇轻启,无声的说道:你惨了! 只要叫来人,看见段凛澈私闯储秀宫,一样能毁了这个皇子! 苏紫衣随即张开欲喊,却见段凛澈自怀里掏出那只刻着‘衣’字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咬在了嘴里,支撑着食盒半跪于地,眼里依旧含着笑意。 苏紫衣到嘴的呼喊卡在了嘴里,恨恨的瞪了段凛澈一眼,对于这种无声的威胁,只能大力的放下窗棂,栓好窗户。 自上次将迷药放在发髻上,结果发作时间缓慢,苏紫衣就将迷药放在了手上的戒指里,改成了刺入式的,可惜…… 段凛澈抬起几乎没了知觉的手臂,半天才弹了个响指,居然自院外一跃而入,随即与后至的巴尔东和皓月将段凛澈背出了储秀宫。 “爷,一般的迷药不是对你没用吗?”皓月忍不住问道。 段凛澈垂头不语,嘴也是麻木的无法开口,迷药还是之前的迷药,只是这次是刺入皮肤的,所以便起了效,而且还分外的快速。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怕连累她自己,那丫头肯定会毫不手软的换成毒药! 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爷!”居然犹豫了片刻,随即开口道:“茹婉郡主已经被皇上赐婚给五皇子了!” 巴尔东瞪了居然一眼,随即又惋惜的瞄了爷一眼,爷好不容易对个女子感兴趣了,却碰上了这么个结果。 见自家爷沉默不语,三人对视一眼,神色均跟着一暗,也都跟着不再开口。 赐婚又如何?!我的就是我的!段凛澈张了张嘴,可惜--,嘴麻木的无法开口,一连三天,嘴巴都是木的! @ “见过茹婉郡主!” “茹婉郡主早!” “茹婉郡主安好!” 苏紫衣着了身白底紫荆花罗裙,梳了个飞仙髻,脸上的面纱上也绣着几朵紫荆花,这一路上行来,见者施礼,苏紫衣一早晨回礼回的头晕,如今的储秀宫,苏紫衣显然是个超越管事嬷嬷的存在,就连储女面前耀武扬威的教导嬷嬷们,见了苏紫衣也是恭敬有礼。 “见过姐姐!”苏玲玉和苏玲绯一起躬身施礼道,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姐妹俩一个一身白底素色罗裙,气质高贵纯净,一个团扇不离手,一身鲜艳的桃粉,躬身施礼的简单动作中腰肢都扭了三扭,平添一身的妩媚。 苏紫衣有些诧异的看着苏玲玉姐妹俩,这些日子这姐妹俩和陆青鸾一样,几乎是避不出户、躲着自己,如今在这入储秀宫大殿的拐角处,似刻意在等着自己:“妹妹有礼了!” 苏紫衣说完脚步只一顿,微一颔首便再次迈步,显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苏玲玉紧忙开口道,天姿国色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恳求,头上挽着堕马髻,一身的素花束身款式极为简单的及地罗裙,整个人看着干净纯美中透着雍雅。 苏紫衣应声一笑,与苏玲玉两人向右侧的回廊寻了几步,苏玲绯则远远的站在回廊尽头,如望门把风般,团扇遮面妩媚而立。 “姐姐--,玲玉是来给姐姐道喜的,恭喜姐姐与扉哥……五皇子定为百年之好!”苏玲玉面露愧色,显然是为刚才的失口而自责。 苏紫衣一声不吭的看着她,眼里的淡然带着份讽刺,微侧着头,如看一场自编自导的戏般,冷眼看着苏玲玉的唱做俱佳,明显没有当配角的自觉,反倒更像个临时驻足而望的观众。 这样不配合的群众演员显然是不多,至少苏大小姐肯定是没遇见过。 苏玲玉不由缓缓收起脸上纯净楚楚的表情,一时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应对苏紫衣那双洞穿力十足的双眸,所幸放下那适才的楚楚可怜,直接盈盈一拜:“姐姐应该知道,玲玉与扉哥哥青梅竹马,情谊相融,玲玉愿与姐姐效仿娥皇女英,以姐姐为尊,侍奉姐姐为上!” 苏紫衣淡淡一笑,眸子里多了份清冷,出口的语调带了份恍然:“原来妹妹是想嫁给五皇子呀!” 如此直白的话,让苏玲玉摒了一口气,脸也不由的跟着燥红,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怕挑明了:“玲玉求姐姐成全!” “成全?”苏紫衣低低的轻笑:“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母妃尚在,怎容我这长姐为妹妹做主?” 仍旧维持着躬身之姿的苏玲玉,闻言仰起头,有些羞恼的看向苏紫衣,却见苏紫衣脸上的面纱因说话间呼吸的吐纳而微扬,自苏玲玉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苏紫衣面纱下细致无痕的下颚,犹记得苏紫衣露出那张恶心恐怖的脸时,下颚的伤是最重的,苏玲玉心中一惊,再要看去,苏紫衣已经转了角度,而那面纱上绣着的紫荆花,遮住了面纱原有的透视感,使得苏玲玉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面纱下的容颜,饶是如此,苏玲玉仍心慌难安,若苏紫衣恢复了容貌,但那双特别的眼睛,姿容就必然不在自己之下,若入了扉哥哥的眼…… 思及此,苏玲玉此行的目的就更坚定了,再开口的语调已经不似恳求,反而带了份威胁:“姐姐,父王和母妃哪里,姐姐尽管放心,姐姐毕竟是嫡妻,扉哥哥若要娶我进门,也必定要姐姐同意的,玲玉恳请姐姐成全!” “成全你我有什么好处?”苏紫衣转而淡然的看着苏玲玉,厚重的刘海与面纱之间,一双眸子如黑宝石般夺目:“这样吧,你若能让五皇子也娶了陆青鸾,我就同意你们一起进门!我们姐妹也好--互相扶持!” “陆青鸾不行!”苏玲玉摇了摇头,很肯定的拒绝道。 如此的肯定,让苏紫衣心中多了份疑惑,面上却依旧淡然和煦,出口的语调仍无可无不可:“何以你行,陆青鸾就不行,我倒是觉得,能嫁给五皇子,陆青鸾一定--欣喜莫名!” 苏玲玉转头看向苏紫衣,眼前突然就浮现了陆青鸾穿着那件银丝雀屏舞衣时的骄傲,以及那一幕对自己这个正宗的汾阳王府嫡女的讽刺,心中冷笑,这倒是个借刀杀人的好机会:“姐姐,不是妹妹小气,而是陆青鸾是父王准备了许久,要进献给皇上做贵妃的!” 都是聪明人,再问下去有些多余,苏紫衣挑眉看着苏玲玉,等待下文。 苏玲玉极度不喜欢苏紫衣如此快速的揣摩人心的反应,这让她有种被掌控的反感,素来都是自己揣摩掌控别人,何时轮到别人看透自己?“陆青鸾必定在七夕节献舞上大放异彩,皇上怎么会不喜欢?” “这么说来,妹妹你的舞姿肯定不如陆青鸾喽,亏得妹妹每次宴会总跳那第一支,却没讨得皇上喜欢!”苏紫衣讽刺的看着苏玲玉,如果谁跳的好就是贵妃,那第一个成贵妃的就应该是你。 苏玲玉讪讪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别人跳的再好也没用,只有陆青鸾,因为--,她长的像皇上心里的人!” 苏紫衣闻言转身便走,低垂的视线里压制着心里的愤恨,怕自己多留一刻便会暴露了心中的翻滚的仇恨,陆青鸾欠自己一条命,自己时刻都不曾忘记,而自入储秀宫以来,陆青鸾几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在这储秀宫中根本不是动手的好地点,所以苏紫衣一直忍着,只等着回到汾阳王府再找机会要了陆青鸾的命,若自己必须赴死,也一定会拖着陆青鸾一起,万没想到陆青鸾竟然有着一张免死的脸,皇权之下,留下陆青鸾根本不需要太多理由。 险些--,自己死也不能拖着她入地狱!这个念头,让苏紫衣后怕、窝火,恨不得现在就一刀结果了她。 苏玲玉看着苏紫衣离去的背影,脚下的每一个步伐都很轻松,可苏玲玉就是知道她在克制,很努力的克制,一个冒牌货也敢在自己面前猖狂,如果她和陆青鸾能狗咬狗就再好不过了! 苏玲玉冷冷一笑,冲苏紫衣的背影朗声道:“谢谢姐姐成全!” 苏紫衣脚下一顿,随即再次举步离开,心头的怒火随着脚下的步伐沉淀,在经过苏玲绯时,冲苏玲绯微微一笑,眸子里已然淡然无波,沉如古井。 苏紫衣步入储秀宫大殿,因接近七夕节,大殿内练舞的储女们正练的如火如荼,见苏紫衣进殿却都停了下来,齐声万福:“见过茹婉郡主!” 这样的礼遇,让苏紫衣太阳穴微微跳了跳,冲储女们一齐欠了欠身子:“打扰各位姐妹了!” 花嬷嬷快速的走了过来,微富态的身材依旧着一身嬷嬷的蓝衣长襟,同色百褶及脚面长裙,袖口处翻了两道白褶,一身的干净利落。 花嬷嬷身后跟着个小宫女,十一、二岁年纪,五官清秀讨喜,一张小嘴樱桃般大小,只是那双眼睛却如死人般无光,正是小童茵。 “郡主--,”花嬷嬷欠了欠身子,指着身后的童茵道:“内务府道,郡主的伤不知好了没,特指了个小宫女来侍候郡主!” 内务府?!那个段凛澈倒是真该进内务府!苏紫衣面纱下的嘴角撇了撇,转而看向童茵,后者低垂着头,倒显得乖巧,谁能想到是个武功高强的主。 “有劳了!”苏紫衣点了点头,算是收下了童茵。 花嬷嬷笑着应了声,没想到这么着就妥了:“郡主--,皇上赐给郡主的护卫,整天站在储秀宫外倒像个守卫了,奴婢做主在隔壁内务府里寻了个屋子,让他白天没事就在那带着吧,这储秀宫还是安全的!”有了童茵,那护卫不在反倒好些。 不过是摔了一跤,皇上赐了个护卫,内务府又送宫女,周围的储女们猴精似的,看向苏紫衣的笑容里更多了份谄笑。 “好!”苏紫衣点了点头,这些天配了好几副药,让李安然拿回去煎服,都没什么效果,看来要另想其他的办法了。 见苏紫衣转身要走,花嬷嬷紧忙开口问道:“郡主--,七夕节献舞,郡主可要参加?”花嬷嬷也就象征性的一问,以苏紫衣从不参加储秀宫广场排舞的行事作风,也绝不会参加七夕节献舞的,何况爷也不希望她去。 苏紫衣顿住脚步,转头很肯定的说道:“去!我和刘凯旋一起!” 正在储女中坚持群魔乱舞的刘凯旋听闻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惊喜的问道:“真的要和我一起吗?” 这些日子刘凯旋总是泡在大殿,跟这个储女学两手,向那个储女学几招,每次在苏紫衣面前展示时,那不伦不类的舞姿配上刘凯旋敢于挥舞的勇气,都成了苏紫衣唯一的乐趣了。 苏紫衣看着刘凯旋,双眸阴沉,声音里却带着笑意:“为了你的婚事,我们不该拼一次吗?” 回到屋里,苏紫衣便开始提笔,整整画了一下午,直到宫门快落之际,才转身对一直候在身后的童茵道:“把莫兰叫来!” 童茵点头应声,自怀里掏出个玉壶托到苏紫衣面前,那玉壶是用整个一块羊脂玉雕刻而成,巴掌大小壶底兰花托,壶身浮雕着双蝶戏牡丹,玉质油润细滑,浮雕栩栩如生,在童茵的小手掌中也显得很是精致小巧。 苏紫衣接过来,随手放至一侧,冷冷的看着童茵,自己的命令终究还是抵不过她主子的交代。 “六皇子说,玉壶里面的东西,望主子别再弄丢了!”童茵开口道,爷和自己的主仆情义到这里算是结束了,以后自己的主子就是这个茹婉郡主了。 童茵说完转身出了屋,苏紫衣打开玉壶的壶盖,那个刻着‘六’字的团龙玉佩竖放在玉壶中,苏紫衣将团龙玉佩拿在手中,以段凛澈之前的态度,这个玉佩怕还是个重要的东西。 门响,苏紫衣随手将玉佩揣入怀里,抬头便见莫兰走了进来,显然莫兰心情不错,俏脸的小脸上带着喜色,因为储女们的贴身丫鬟只能简单的收拾后,离开储秀宫住在不远处的宫女的住所,所以莫兰总是一身宫女服,混在储秀宫里,花嬷嬷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混在苏紫衣附近。 自童茵离开后,苏紫衣就将莫兰派出了屋子,不能守在苏紫衣身侧,莫兰总怕有些闪失,尤其在苏紫衣摔晕后就更加担忧,如今童茵回来了,意味着她也能回到苏紫衣身边,所以莫兰见到童茵就一脸的欣喜。 “郡主--”莫兰躬身施礼。 苏紫衣拿出自己画了一下午的图纸递给莫兰:“这个--,亲自交给艺绣庄的掌柜,让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这舞衣按我的要求做出来,另外--,告诉老太君,一天之内我要最繁华的丰源街多一处绣坊,赶出两件银丝雀屏舞衣给我送过来!” 莫兰接过图纸,看也没看,直接折叠塞到怀里,随即抬头道:“郡主如果想尽快要两件银丝雀屏舞衣,最好找艺绣庄,这是艺绣庄最拿手的活计,艺绣庄虽还在汾阳王府手里,可艺绣庄的掌柜一定听郡主的!”莫兰提醒道,毕竟艺绣庄掌柜的死契还在苏紫衣手里。 苏紫衣摇了摇头:“正因为如此才不能用艺绣庄,去吧!” 莫兰应声转身快速离去,苏紫衣随即看了童茵一眼:“你可以下去了!” “是!”童茵应声转身出门,守在屋外。 三天后,苏紫衣和刘凯旋一人穿着一件银丝雀屏舞衣,在大殿上翩翩‘乱舞’!那如牛头马面招魂般的舞姿,让所有储女们都为那两件美的如梦似幻的舞衣,心疼的吐血! 陆青鸾闻风而至时,气的脸色发绿,跺步至苏紫衣面前,抬手指着苏紫衣便怒责道:“苏紫衣--,你明知道我穿的就是这件银丝雀屏舞衣,你偏要与我穿一样的?” 苏紫衣嘴角一抽,正了正脸上的面纱,侧头不紧不慢的说道:“掌嘴!” 童茵直接上前,身高不够,身子向上一窜,抬手使的便是一招无影手,周围储女只能看清她小身子窜起时手臂摆动的幅度却数不清掴掌的次数,频率之高使得陆青鸾面前全是掌影,陆青鸾尖叫后退之际,童茵跟着几个起落,等到陆青鸾跌坐在地时,双颊已经肿的充了血,嘴巴被肿高的脸颊挤得撅了起来,鼻子变了形,整个脸除了那双眼睛依旧明媚,其他的更像个猪头。 苏紫衣满意的挥了挥手,童茵撤了下去! “唔(不)--”嘴巴挤得让声音变了调,陆青鸾趴在地上哭喊着,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让陆青鸾轻易便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样子,明天就是七夕节了,自己努力了三个月,就为了明天晚上,怎么能这副样子出场:“须及于(苏紫衣),屋呼与(我恨你)……” 苏紫衣满意的欣赏着童茵的杰作,这次--,这丫头对自己的命令执行的倒是很敬业,低头很宽宏大量的对陆青鸾说道:“行了--,不用谢本郡了!直呼本郡名讳,对本郡不用尊称,本郡就不做它罚了!” 周围的储女们均倒抽了一口气,这样还是不做它罚的宽容之举呀!这个茹婉郡主真是不能得罪! 苏玲玉远远的冷笑一声,这个苏紫衣真是胆大包天,明知道这个陆青鸾是父王准备的贺礼,还敢在这个时候毁了她的脸,没了这张脸,皇上连看都不会看她陆青鸾一眼! 苏紫衣冷冷的看了眼倒在地上啼不成声的陆青鸾,转而看向花嬷嬷:“花嬷嬷,本郡明个晚上能和凯旋跳压轴之舞吗?” “当然!”花嬷嬷应声道,转而看向周围的储女们,象征性的问了句:“其他人有意见吗?” 没人敢回话! 苏紫衣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转而低头看着陆青鸾,恼火的拧了拧眉头,冲地上的陆青鸾大方的施舍道:“算了,压轴就让给她吧!”末了还加了句:“省的衣服一样,影响我们出场的效果!” 刘凯旋‘扑哧’笑出了声,在苏紫衣看过来时,挺直了胸膛,如军人般朗声喝道:“没人能影响我们,御赐仙姿、势在必得!”说完用力的挥舞着手臂,那件美的乍眼的银丝雀屏舞衣‘吇啦--’撕了个大口子。 众位储女们憋笑中,苏玲绯扭着腰肢挥动了下手里的团扇,娇羞的捂嘴之际,笑着道:“刘小姐志向真是远大呀!” 刘凯旋脸色一红,苏紫衣则将视线自苏玲绯身上转到苏玲玉那张典雅端庄的娇颜上,嘴角随即勾起一道浅笑,想逼自己应允共同下嫁,还想博得好名声,可能吗? 苏紫衣跨前一步,当着所有人的面朗声说道:“玲玉……,你求本郡的事,如果七夕节献舞中,你能赢得了我和刘凯旋,我便答应,否则--,本郡绝不答应你与我同嫁五皇子,他日你就算嫁入五皇子府,也是本郡受人胁迫无奈应之!” 无正妻允许,侧室是不能进门的!一声胁迫足以道出缘由!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射向苏玲玉,有了然、有鄙视更多的是嘲笑,苏玲玉这样自视甚高的王府嫡女,为了求着嫁人,还是做侧妃,竟然去求自己的姐姐,听茹婉郡主的意思还言语胁迫,真是不害臊! 苏玲玉诧异的看着苏紫衣,脸上的端庄缓缓碎裂,指甲深深的抠在掌心,眼里快速的闪过不敢置信和恨意,随即快速的垂下头,几乎拼上了所有的自制力才不至于冲上去撕碎苏紫衣的嘴。不知廉耻求着嫁人!但就这一条就不是自己这个名门闺秀应该做的,何况还是求着做侧妃,苏玲玉觉得全身被浸满了冰水,如一只落汤鸡般立在中间,被周围的储女们围观嘲笑着。 “怎么?妹妹没信心赢我吗?”苏紫衣冷笑着挑衅道,眼里的冷锐直视着苏玲玉,四目相对,都能自对方平静的视线里看到那暗藏在平静下的敌对和仇视。 苏玲绯以为苏玲玉肯定会反驳,至少在这当众之下,绝对不会承认去找过苏紫衣求嫁的事,若姐姐否认,自己一定会作证直指苏紫衣诬陷。 然,苏玲玉轻声一笑,欠身一拜:“如此--,先谢谢姐姐成全了!”脸上的笑容依旧端庄雍雅,艳若牡丹。无论现在自己怎么反驳,只要日后嫁给了段寒扉,联想今日也必受人嘲笑,倒不如今日坦然应下了,赢了苏紫衣,再嫁入五皇子宫里也不算是对自己姐姐逼宫了! “现在说成全早了点!”苏紫衣轻声一笑,悠然说道。 苏紫衣说罢,反手拉着一脸兴奋的刘凯旋,仰头便走,陆青鸾猛的自地上爬了起来,站在苏紫衣面前寸步不让,脸因充血浮肿泛着不正常的亮光,眼里如渗着毒液,血丝在眼底凝结,牙齿摩擦的声音自嘴里溢出,整个人已近癫狂的边缘。 苏紫衣静静的等着,如果陆青鸾能在这里发狂,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即便自己受点伤,要她的命也值得了! 就在陆青鸾颤抖的手要举起来时,身后一个嬷嬷冲了过来,抓住陆青鸾的手似上前关心的搀扶,陆青鸾手上一疼,便直接晕倒了过去。 苏紫衣冷冷的扫了那嬷嬷一眼,转而迈步而去,出大殿时,苏紫衣见莫兰托着个匣子走了过来。 苏紫衣接过匣子,打开来看了一眼,匣子里的东西让苏紫衣眼里多了抹赞赏,与此同时也闪过一抹杀气,用力的合上匣子,苏紫衣开口的声音带着如地狱里泛出来的阴冷:“童茵、莫兰,从现在起,给我盯着陆青鸾,明晚的七夕宴上,本郡要她的脸,就如同现在!” “是!”童茵抱拳毫不犹豫的应声。 莫兰神色一顿,对于陆青鸾,郡主还是不放心交给自己独自去的,仰头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躬身应声:“是!” 低头看着手里的匣子,苏紫衣冷冷一笑-- 陆青鸾--,没了那张脸,我不信你还死不了! ---- 062 段凛澈的警告 夜里--,四道身影窜入储秀宫,身手甚是敏捷,翻身至陆青鸾屋外,几个回合的交手便将守在暗处的童茵和莫兰点了穴,丢回了苏紫衣屋里,四人中一人翻身再至陆青鸾门前,放下一瓶药膏,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陆青鸾拿着药膏,欢天喜地的进了屋。麺魗芈晓 面对突然自屋外丢进来的两个人,苏紫衣和刘凯旋一跃下了地,自段凛澈上次来过后,两人睡觉都是门窗紧闭、穿戴整齐的。 刘凯旋扶起童茵,苏紫衣用头钗借力给莫兰先解开穴道,莫兰起身之际,为童茵解了穴,随即双双跪倒在地:“奴婢有违郡主嘱托,请郡主责罚!” “怎么回事?”苏紫衣冷声问道,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眼神也不由的冷锐了起来,对于这次将陆青鸾置于死地的机会,决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回郡主--,突然而至四个高手,像是为陆青鸾去的!”莫兰拧着秀气的眉头,郡主原就不算信任自己,这次本想着定要做好,却不想又碰到了这么个差子,心中的懊恼让出口的话都带着自疚:“没留下任何话,四个人的功力都高于我俩,同时出击,交手之后便将我俩丢了回来!” 苏紫衣拧起眉头,转身做到了床榻上,如果是汾阳王的人,绝不会放过莫兰和童茵,还把她俩丢回来,这明显是知道自己的打算,给自己的警告!“会是谁?” 听闻苏紫衣的喃喃自语,童茵始终低着的头扬了起来,小脸上带着艰难的抉择,在迎向苏紫衣冰冷的视线后,心中突然就一紧,自小便训练的无波的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惧意。 “童茵--,我是你的主子吗?”苏紫衣开口的语调淡的没有一丝起伏,声音很低,似乎还带着悦耳的柔腻,隐在厚重的刘海下的眸子却泛着蚀骨的寒光。 饶是在这光线不足的屋里,童茵也轻易的看到了那道如来自地狱深处的眸光。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眸光里的穿透力让童茵觉得无以藏匿。 “主子饶恕!”童茵叩拜,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六皇子说过的话--在苏紫衣身边,你若想活,就要时刻记住,你已经换了主子! “童茵知道那四个人的来历!”做下了决定,童茵仰起小脸看向苏紫衣,只愿不算太晚:“他们是六皇子的四个贴身护卫,居然、巴尔东、嘉德、皓月!” 段凛澈的贴身护卫?!诧异之后,苏紫衣胸口多了份翻滚的怒火,脑子里多了无尽的猜测,难道自己之前判断错了,段凛澈和陆青鸾根本就是一伙的?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却是唯一能解释段凛澈会这么做的原因了! 刘凯旋不由得开口诧异的问道:“六皇子的四个贴身护卫,为陆青鸾而来?做什么的?” 苏紫衣拧起眉头,这也是自己迫切想知道的事,可眼下,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知道,抬头看向童茵,在童茵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后,开口命令道:“本郡命你去刺杀那四个护卫,提头来见!” “是!”童茵毫不犹豫的应声道,仰头如诀别般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转身一个起跃,冲出了屋子。 童茵在时,刘凯旋努力的压制着,等童茵一走,便一个箭步窜到苏紫衣面前,一脸怒火的看着苏紫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火药味:“我不想管你的私事,可是--,你让童茵去刺杀那四个护卫,莫兰和童茵联手都不是对手,你这不是让童茵去送死吗?何况那毕竟是她前主子,她不说也是情有可原!” 苏紫衣坐在床榻上,仰头看着刘凯旋,嘴角勾了一丝无奈的笑,这丫头的性子真是火爆:“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躺在了床榻上。 莫兰见刘凯旋还要继续怒吼,紧忙开口道:“刘小姐,我家郡主不是让童茵去送死,那四个护卫如果想伤我们,不会将我们这样安然送回来的,所以他们不会伤了童茵,童茵也伤不了他们,只是给童茵个责罚罢了!”郡主看着虽冷,可心性还是有情有义的,单就对陆老太君就能看出来。 刘凯旋闻言脸色有些讪然,转而看着阖上眼帘的苏紫衣,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对不起,我想错了!”见苏紫衣仍闭着眼,嘴角却一勾,便知她没放在心上,接着侧身坐到了苏紫衣身侧:“你和六皇子的约定呢?不是说不让童茵参合进去吗?” 苏紫衣睁开眼睛无奈的看着刘凯旋:“我是答应不让童茵掺入我和六皇子之间的恩怨,可我和他护卫之间的恩怨我没说不让参入吧?” 护卫?!苏紫衣眼前一亮,随即坐起身子,眼前闪过李安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能在皇上身边守护的,必然武功不弱!皇上既然用‘赐给’自己这个借口,那不用白不用! 苏紫衣自怀里掏出个哨子和一个药丸递给莫兰:“吹响这个,李安然会在储秀宫宫门前等你,把这个药丸给他,告诉他本郡明天要给他再探脉。另外跟他说,本郡刚才被人袭击,让他这几日晚上守在储秀宫外,以防刺客再入储秀宫!” 以李安然的身份,无论是谁,想入储秀宫那就要掂量掂量了!当着皇上的人,再想入储秀宫,那就是死罪难免了! @ 虽入了夜,可今日的皇宫却更加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历来的七夕节,不仅是宫中大庆的日子,更相当于储秀宫的结业之礼,储女们在储秀宫学了三个月,说白了就是为了这一天的一展风姿。 于是--,储秀宫内一片嘈杂,储女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宫外的弦乐齐鸣似乎将所有人都情绪都调动了起来,每个储女身边都围着三两个贴身丫鬟和一两个打理装束的嬷嬷,使得储秀宫大殿内更为拥挤了起来。 储女们更是卯足了劲,无论是从手上的乐器,还是发饰的搭配,眉黛的粉饰都精中求精,身上的舞衣更是各有所绝、美不胜收。 正因为储女们的舞衣都是独树一帜的,陆青鸾和苏紫衣、刘凯旋那一模一样的银色雀屏舞衣就显得格外的乍眼了,尤其苏紫衣和刘凯旋还总站在陆青鸾不远处,加紧练习着那曲‘双人招魂’舞,这让用厚厚的面纱遮着面的陆青鸾气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干脆躲在了一旁的石柱后,心中暗骂,让自己在她俩后面出场,这不是相当于让自己跟着她们一起出丑吗?可惜了自己这身花了十万两的舞衣了! 不知哪来的一个老嬷嬷,像是路过,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群魔乱舞的苏紫衣和刘凯旋,转而冲陆青鸾笑着道:“姑娘--,那两个姑娘都已经在练习了,你怎么还不一起练?瞧瞧,跳的多带劲呀!”说完捂嘴‘哧哧’一笑。 陆青鸾透过面纱看着那嬷嬷眼里的嘲笑,一直压制的狂怒再也控制不住的冲向了脑门,抬手狠狠的甩了那嬷嬷一个耳光,将心头的窝火和狂怒都在这一巴掌上甩了出来:“瞎了你的狗眼,我会和她们一起?!” 老嬷嬷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就地又滚了两圈,再直身时已经坐地痛哭了起来,双手拍着腿,破锣嗓子哭喊着:“无故打人啦!老奴不过好心相劝,这小姐就抬手就打呀--” 苏紫衣冷眼看着这个耍泼的嬷嬷,这个嬷嬷的演技倒是对得起自己付的五十两银子! 一早起,陆青鸾就戴着个厚重的面纱,这虽说正常,可苏紫衣却闻到了陆青鸾身上有清露膏的味道,如果陆青鸾用过清露膏,那昨晚的伤,连着这一宿加一天,很有可能会恢复!无论如何自己都要看一眼陆青鸾的脸。 这嬷嬷在储秀宫大殿耍泼,本就人头济济的大殿,此间更多了份嘈杂,人群顿时都聚集了过来。 薛贵妃的侄女薛琳香一个箭步走了过来,指着陆青鸾就怒喝一声:“你竟敢打我姑母赐给我的梳妆嬷嬷,来人,给我掌嘴!” 薛琳香在储秀宫期间不知何故,一直和陆青鸾不和,如今更是得了机会,身后两个嬷嬷都知道,在这个储秀宫,所有的储女都是有背景的,唯有这个陆青鸾就是个无根的货,当即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掀开了陆青鸾脸上的面纱,扬手便要打去。 面纱下,陆青鸾眉如远黛、眸光如水,小巧的胆鼻、樱红的唇,只脸颊上些微有些过度的莹亮,隐隐能看出有些微肿,整体看来容貌也已恢复,何况等轮到她上场还有几个时辰,足以! 苏紫衣眸光阴冷,不是说清露膏千金难买吗?怎么如今这么不值钱了吗?! 架着陆青鸾的嬷嬷在陆青鸾哭喊抗拒声中,扬起了手臂-- “住手!”一声厉喝,一个宫装美人在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三四十岁、飞云髻桃花妆,一身的华贵中透着一丝淡薄,面颊上染着病态的苍白,凤眸里带着一份清冷。 识得的人纷纷下拜:“叩见薛贵妃!” 薛贵妃?!段凛澈的母妃!苏紫衣拧起眉头,久病卧床的薛贵妃突然而至,太巧了吧!苏紫衣眼里多了份冷色,随着周围的储女们躬身下拜。 “都起来吧!”薛贵妃淡淡的扫了薛琳香一眼,面上表情依旧淡薄,可却让薛琳香下意识的垂下了头,薛贵妃转而对那两个执掌的嬷嬷道:“放开她!”声音和人一样清冷。 “谢贵妃娘娘!”陆青鸾一下子瘫软在地,娇弱的趴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满是感激,仰头看向薛贵妃时多了份纤柔,昨个六皇子深夜着人给自己送来清露膏,想必也是对自己有意的,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中意自己又对自己如此细心,这让陆青鸾想起来就兴奋莫名,自然将眼前这个薛贵妃当未来婆婆看待着。 薛贵妃淡淡的看了周围的储女们一眼,轻声开口道:“皇后娘娘将储秀宫的事,暂时交给本宫打理,咳咳……,本宫身子不好,连着这些日子也不曾来过,咳咳……,今日七夕之宴,也不知各位储女们可都准备好了吗?”一番话下来,停了几次,声音也荏弱,脸色更加苍白了。 “回娘娘,都准备好了!”花嬷嬷和众位教导嬷嬷齐声应道。 自有宫女为薛贵妃设了座,落了座的薛贵妃,显然是不胜体力,整个身子倚在座位上,拿着帕子捂住嘴巴一个劲的咳嗽,咳的眼泪直流,身后的贴身宫女紧忙拿出个药丸送到了薛贵妃手里,薛贵妃接过身后递过来的水杯吞下药丸,片刻后咳嗽便轻了些,随即抬了抬手对周围的人道:“本宫身子不好,在这里稍坐一会,你们自管忙吧!” “是!”众储女应声,可有贵妃娘娘在,哪能像刚才那般嘈杂,一时间大殿气氛有些压抑。 那撒泼的嬷嬷早已不见了踪影,薛琳香也躲的远远的,看来平素和这个姑姑也不算亲近。传闻这个薛贵妃生性淡泊、孤僻,常年卧病在床,几乎不与人接触,包括母族的人想见她都难,甚少出现在公众场合,许是接管了这储秀宫,今日才不得不出来露个脸。 陆青鸾始终站在薛贵妃不远处,这让苏紫衣微微蹙起眉头,如果薛贵妃一直呆在这里,陆青鸾那张脸自己还真没机会再毁掉了,那接下来的计划,就不见得能事半功倍了! 苏紫衣心不在焉的和刘凯旋甩动着那银丝雀屏舞衣的衣袖,那‘招魂舞’跳的也不够专业了。 苏紫衣承认自己的舞姿确实太乍眼,所以对于薛贵妃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完全可以理解,但是当无意中视线相对时,苏紫衣诧异的发现,薛贵妃那双和段凛澈极像的凤眸里,竟然带着三分打量、三分评判、三分审视还有那么一分的欣喜。 这让苏紫衣不由的停下‘招魂舞’,转而远远的冲薛贵妃做了个万福,随即转身便要拉着刘凯旋离开。 “茹婉郡主留步!”薛贵妃的贴身宫女快步而至,冲苏紫衣行了个礼:“娘娘听闻郡主医术高超,请郡主为娘娘看诊!” 苏紫衣看了眼躬身施礼的宫女,显然这个时候是容不得自己拒绝的,微微欠身:“娘娘抬举了!” 来到薛贵妃身侧,苏紫衣便更觉得薛贵妃看自己的眼神复杂,那眼神让苏紫衣想起了陆老太君,相比陆老太君眼里的慈爱,薛贵妃的凤眸里更多了份深入眼底的喜悦。 “来,坐到本宫身侧--”薛贵妃笑着道,声音带着轻喘,指了指身边刚设下的位子,将手腕搭在了扶手上的垫子上。 薛贵妃身后的贴身宫女见状,脚下不由的上前一步,眼里多了份紧张,薛贵妃侧头,安慰的看了那宫女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随即低头又是一阵猛咳。 “谢娘娘!”苏紫衣欠身危坐在一侧,伸手搭在薛贵妃的手腕上。 在苏紫衣点指之间,薛贵妃似乎想压制住咳嗽,却适得其反的咳的更厉害,一声接一声的低咳让呼吸都有些困难,以至全身都在颤抖。 苏紫衣眉头挑了挑,眼神复杂的看向薛贵妃,缓缓起身,眼角余光扫见薛贵妃身后那贴身宫女眸子里的紧张和对自己的防备,低头看了看犹自咳个不停的薛贵妃,这么憋气的咳嗽,脸上依旧是病态的苍白,这让苏紫衣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诊断--这个薛贵妃根本就没病!健康的很! 苏紫衣后退一步,俯身做了个万福,抬眸时说话的声音很轻:“贵妃娘娘的身子荏弱,是该卧床多静养的!”模棱两可的答案最是安全! 薛贵妃身后的宫女眉头一松,目光自苏紫衣的唇齿间落了下来。 薛贵妃好容易止住咳嗽,虚弱的看着苏紫衣:“可有什么方子?” “回娘娘,紫衣不了解贵妃娘娘的身子脾性,不敢枉然开方,否则适得其反!”苏紫衣垂首道,分不清薛贵妃此举的用意。显然薛贵妃是装病,可是却将这个把柄送到自己手里,这是为何?就这么信任自己吗?又凭什么信任自己? 薛贵妃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替本宫常年医病的徐御医,前日被淑妃娘娘杖责,没能挺过,就这么去了,本宫听闻郡主的医术高于他,才烦劳郡主的。不若日后,郡主多到本宫的宫里走动,等了解了本宫身子的脾性,再给本宫医治可好?” “娘娘抬举!”苏紫衣应了声,至始至终什么也没答应,什么也没说。 显然薛贵妃也没有逼迫的意思,相反--,话音中隐隐有种讨好的成分,这让苏紫衣百思不得其解。 “本宫有些乏了!”薛贵妃说着起身,身后的宫女紧忙上前搀扶,薛贵妃转头指着身后的一个头发花白的嬷嬷对苏紫衣道:“纪嬷嬷是本宫身边的梳妆嬷嬷,今个就留下来给郡主梳妆吧!” “谢娘娘!”苏紫衣应声道,随即躬身相送。 大殿里的储女们也都附身恭送,花嬷嬷上前,自是一路送出了储秀宫外。 出了储秀宫,薛贵妃向后看了一眼,身后几个宫女自然的后退数步,只余一个贴身宫女扶着薛贵妃。 “这就是澈儿在意的丫头?”薛贵妃虚弱的靠在身边的宫女身上,眼里却带着一份笑意。 “回娘娘,正是!”花嬷嬷低头应声道,眼里的笑意显而易见,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喜极而涕的颤抖:“小主子终于是开窍了!”说到最后,眼里竟然闪动着泪花。这么些年了,小主子终于对姑娘动了心思了,侯爷心头的大石终于要落下了,娘娘最大的担忧就要解了。 想起那个茹婉郡主,薛贵妃凤眸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抿着嘴角点了点头:“倒是个心思通透的,性子也讨人喜欢,长的也……”突然想起了苏紫衣脸上的面纱,才想起自己好像没看到长的什么样子!在花嬷嬷诧异的看过来时,薛贵妃接着道:“长相无所谓,心性好才是主要的!” “娘娘说的及是!”花嬷嬷应声道,随即又担忧的说道:“可是--,皇上已经给茹婉郡主和五皇子赐了婚了!小主子他……” 薛贵妃眸光一下子就犀利了起来,声音也带着一丝冷绝:“他若是连自己的娘子都抢不过来,你们也就别跟着他了!” 花嬷嬷垂下头不敢应声,贴身宫女见远处有人看了过来,紧忙握了握薛贵妃的手臂,薛贵妃眼里的犀利瞬间消失,虚弱无力的靠在宫女身上,有气无力的说道:“花嬷嬷,有空多带着茹婉郡主到本宫宫里坐坐!本宫这身子,咳咳……” “是!”花嬷嬷紧忙应声。 薛贵妃一边捂着嘴压抑不住的咳着,一边示意宫女们扶着她离开了。 大殿内,苏紫衣反复的想着薛贵妃的来意和举动,昨天段凛澈给陆青鸾送药,今天薛贵妃就来阻止陆青鸾受罚,难道段凛澈真的和陆青鸾是一伙的? 苏紫衣转头看着对自己笑意盈盈的纪嬷嬷,看来自己还真不好轻举妄动了。 苏玲玉翩翩至苏紫衣身侧,一身洁白的拖曳舞衣,如一个月光仙子般纯净动人,国色天香的脸上装扮极为精致,一颦一笑都带着优雅和高贵,冲苏紫衣欠了欠身子,苏玲玉眸光中带了些讽刺,嘴角却始终挂着轻柔的笑,低声说道:“姐姐,陆小姐的脸让姐姐失策了!” “失策?!不过是掌了个嘴,难道还能毁了她的脸不成?妹妹何以言失策?”苏紫衣星眸含笑的看着苏玲玉,笑容背后有彼此都懂的冰冷。 苏玲玉轻声哼笑,优雅的转过身正对着苏紫衣,低声道:“父王让我给姐姐带个话,让姐姐好生‘善待’陆小姐!” 苏紫衣冷哼一声:“妹妹也帮我给父王带个话,紫衣的姨母对紫衣如同亲生女儿,如今却死的冤枉,紫衣心中不愤!” 不过为姨母抱不平,心中不愤,打了陆青鸾几个耳光而已,又没有毁了陆青鸾的容,何必大惊小怪。 苏玲玉闻言拧起了眉头,这番话带回去,加之陆青鸾脸又好了,自己这个转话的便成小题大做的了:“姐姐放心,玲玉自会替姐姐在父王面前解释的!” 看着苏玲玉转身而去的背影,苏紫衣再次拧起眉头,看来自己昨天那几巴掌,惊动了不少人呀! 铃儿在苏紫衣耳畔轻声问道:“郡主,陆青鸾的脸已经恢复了,计划还要不要继续?” “要!”苏紫衣很肯定的点头道,眼里多了份肃杀之气,就算不能置陆青鸾于死地,也决不能让她当上皇上的嫔妃。 铃儿应声快速的退了下去。 酉时至,繁星点点,银月如勾,柔和的月光,在大地洒下一层银色的轻纱,御花园前的空地上,灯火辉煌,人头济济,悠扬的乐声压不住窃窃私语汇聚的嗡嗡声,正中一张波斯红毯将男宾女宾一分为二,一眼望去,座无虚席。 今日的舞台设在净月湖的凉亭上,正对面便是宏旭皇帝、皇太后和众位嫔妃的座位,此时已经酒过三巡,储女们的表演也自开始了。 花嬷嬷带着储女们自申时初便自储秀宫到了御花园后侧,候在御花园旁的侧殿里,说是侧殿,也不过是个靠近御花园的屋子,屋子不大,摆放着一排梳妆台,二十多个桂木小几,因为只许储女在此等候,少了丫鬟和嬷嬷们,屋子不大却并不嘈杂,储女们个个美如天仙般,静静的等待着花嬷嬷按顺序安排上场。 随着歌舞的逐一表演,候在偏殿里的储女越来越少,转眼便只剩下了四五个,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花嬷嬷被一个小宫女叫了出去。 花嬷嬷刚走不久,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抱着个匣子跑了进来,进门便冲至陆青鸾身边双膝跪地:“刘小姐的舞衣送到了!”说完,将手里的匣子托至陆青鸾面前,许是跑的急了,跪在地上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舞衣--?”陆青鸾诧异的问道,眼里多了份防备:“哪来的舞衣?” 小太监将匣子高高的拖到陆青鸾面前:“送药人送给小姐的!” 送药人?!陆青鸾心里一颤,眼里便多了份欣喜,伸手便要打开匣子,却在碰到匣子的一瞬间,双手又快速的弹了回来,昨个六皇子的人送药是可是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被算计,怎么就没说送舞衣的事? “送药人昨个留了句话,你可知道是什么话?”陆青鸾看着那小太监,试探的问道,眼里的防备中带着一份阴冷。 那小太监神色一愣,忍不住扬起了头,一脸茫然:“话?”…… 063 段凛澈,你我公开叫板! 那小太监神色一愣,忍不住扬起了头,一脸的茫然:“话?” 陆青鸾神色一冷,刚要再开口,苏紫衣自身后而至,低头含笑的看着小太监:“本郡刚才听你说,‘刘小姐’?” 小太监看着就是刚入宫不久的,一脸的懵懵懂懂,一听苏紫衣自称郡主,便紧忙躬身磕了个头,将木匣子紧紧的抱在怀里,仰头道:“回郡主,是刘小姐!” 苏紫衣轻声一笑,转而看了陆青鸾一眼:“这位是陆小姐!整个储秀宫就一个刘小姐!”说完伸手将刘凯旋拽了过来,冲刘凯旋使了个眼色:“这是送你的!” “可是……”小太监稚嫩的声音怯怯的反驳,刚说了两个字,怀里的匣子便被刘凯旋一把抢了去。麺魗芈晓 “送我的吗?”刘凯旋大嗓门的说道,抬手掀开了匣子,随即惊叹了一声,自匣子里拿出了一件流光溢彩的舞衣。 周围紧随着响起了储女们阵阵抽气声! 银白色的轻纱舞衣,一副高山流水的水墨画直接画在轻纱上,虽颜色素雅,却贵在清灵脱俗,淡雅中透着飘逸出尘的唯美,最妙的是--高山上的流水是用无数颗打磨精细的水晶缝制而成,在刘凯旋展开舞衣之际,水晶辗转着流光溢彩,使得高山上的清泉水波涟漪,时尔流淌、时尔飞泻,整幅画活了一般,似乎能听到水流的嘘嘘声。 刘凯旋将舞衣比在胸前,只一个旋身,那舞衣上的泉水随着水晶相撞的叮铃声,折射出五彩绮丽的光束。 刘凯旋抱着舞衣惊喜的跳了又跳,小脸因兴奋而涨红,大嗓门刺激着周围人的耳膜:“听闻艺绣庄刚做了一件万金不卖的舞衣,名字叫高山流水,想来就是这件,我爹一定是开窍了,给我送来的!” 艺绣庄?!陆青鸾眉头紧了紧,随即跌坐在椅子上,心中追悔莫名,如同有只猫在胸口上抓挠一般,懊悔的压根酸疼。汾阳王手下的艺绣庄做出来的舞衣,六皇子送来的,能有什么问题,自己多此一举的戒备,白白丢了如此美轮美奂的舞衣,让那个傻呼呼的刘凯旋捡了个便宜。 即使心中懊恼不已,陆青鸾仍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旁,这个时候,决不能因为一件舞衣让苏紫衣拿住自己,临要上场了,再出差错谁也救不了自己了,伸手抚了抚已经复原的脸,陆青鸾懊悔不已的撇过头不再看那流光溢彩的舞衣,却止不住刘凯旋那一声声惊喜的欢愉冲入耳际。 苏紫衣迈步至陆青鸾身侧,眸子里带着一丝诧异,低声若有所指的问道:“原来有人给妹妹送药呀,难怪妹妹的脸好的如此之快!”说完忍不住朗声一笑,再开口声音里仍带着放肆的笑意:“可惜呀,妹妹还得和我们穿一样的舞衣上场了,但愿妹妹能沾着我们的光才好!” 苏紫衣的笑声在陆青鸾听来格外的刺耳,六皇子为自己做了这么多,都被这个苏紫衣给搅合了,昨夜那么晚送来的药,别人怎么会知道,一声‘送药人送来的’就足以解释了,自己真是防备的多此一举,想到这,陆青鸾抬脚狠狠的踹了那小太监一脚,冲着栽倒在地的小太监切齿道:“送个东西都说不清楚!” 小太监吓的快速的爬了起来,哆嗦着身子再次跪在原地,不知该走还是该跪,一时间吓的头都不敢抬,只忙不迭的说着:“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苏紫衣自怀里掏出锭银子丢了过去:“本郡替刘小姐打赏你的,去吧!” “表姐真是好心!”陆青鸾半垂着头,丝丝缕缕的声音自嘴里飘出,看着乖巧的如一支任凭风吹雨打的蔷薇,只是低垂的眼帘扣住了眼里的懊恼和愤恨。 看着那小太监飞快离去的身影,苏紫衣轻声一笑,面纱上的紫荆花都跟着一跳:“那当然!本郡和你打个赌,等本郡和刘凯旋上场后,你一上场就会博得阵阵‘喝彩’,你信不信?”那一句‘喝彩’带着极为讽刺的音调。 陆青鸾诧异的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苏紫衣,张了张嘴却又小心翼翼的压下了开口的*。 苏紫衣含笑的目光游走在陆青鸾那张绝美的小脸上,笑容底下的阴冷,细细的划过陆青鸾五官的每一个轮廓,随即轻声一笑,眼里多了份自信和促狭,抬手拽着身上银丝雀屏舞衣那银丝缠绕的裙摆,甩身跳了两下,只两个动作,可舞姿却轻灵柔滑,旋转的腰肢如一条舞动的蛇,带着纤柔的妩媚。 陆青鸾张目结舌的看着苏紫衣舞动的身姿,眼里的不可思议中带着一份不甘的颤抖,这是自己学了两个月的舞蹈中最难的一个动作,苏紫衣怎么会跳?还跳的如此灵动? 苏紫衣停下舞步,走近陆青鸾身侧轻声一笑,似乎心情极好,笑声带着悦耳的轻灵:“本郡跳的如何?!” “表姐怎么会跳这个舞的!”陆青鸾因突来的状况而有些不知所措,声音中有些抓不住缘由的颤抖。 苏紫衣含笑的看着陆青鸾眼里的错愕,轻声反问道:“怎么刘凯旋跳了这么些天,妹妹也没看出来她跳的是和你一样的舞蹈吗?”随即又了然的点了点头:“也难怪,刘凯旋的舞姿是‘魔怔’了点!” 陆青鸾仔细的回忆着,刘凯旋那个招魂舞,每次跳的时候,周围都是哄堂的嘲笑,自己从没仔细注意过,如今想想,那标准的招魂动作,就是自己伸手抚摸腰肢动作的另一种恐怖翻版罢了。 苏紫衣星眸中始终含笑,语调却带着讽刺中的欢愉:“表妹在储秀宫广场中跳过一次,本郡看着喜欢,就学来了!你猜--,一会儿上场,我和刘凯旋一起跳,会有什么样的反差效果?” 陆青鸾愣愣的看着苏紫衣,脚下不觉跨前一步,随即在苏紫衣清冷的眸子注视下,撤身跌坐在椅子上,失神的盯着脚下的银丝舞衣。为吸引六皇子自己只跳过一次,没想到苏紫衣竟然就能记住,就能学会? “紫衣--,过来!”刘凯旋在屋子的另一头冲苏紫衣招手,大嗓门的嚷嚷道:“这高山流水就这一件,我俩一起上台,怎么办?” “你若穿了,岂不是要把我比下去?”苏紫衣冷冷的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随即走过去,坐到了刘凯旋身侧。 刘凯旋看了看苏紫衣,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美奂绝伦的舞衣,许久才做出个艰难的抉择:“好啦,我也不穿就是了,以后有机会再穿!”眼里的不舍和语调里的失望一样浓郁。 做了决定,刘凯旋干脆将舞衣细细地叠好,重新放到了匣子里。 “真是自私!”陆青鸾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幕,与自己一样的舞衣,一样的舞姿,那自己上去还有什么意义,这个可恶的苏紫衣,更本就是在处处压制自己! 转眼整个侧殿便只剩下苏紫衣、刘凯旋和陆青鸾三人了,刘凯旋不时的打开匣子,抚摸着舞衣赞美两句,苏紫衣和陆青鸾则一声不吭的坐着。 突然,苏紫衣拧起眉头,捂着肚子躬下了腰,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苍白,呼吸也开始急促。 “怎么了?”刘凯旋焦急的问道:“紫衣--,你怎么了?” “我……肚子……”苏紫衣眉头拧成一团,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快……,扶我去储秀宫一趟!” 刘凯旋为难的看了看窗外,从这里能直接看见镜月湖上的表演,在她俩之前的那名储女已经候在凉亭一侧了,只等台上的储女下台,再有一场就是她俩的了,这个时候……“会不会来不及?” “还有一场呢……”苏紫衣疼的跌坐在地上,脸上煞白,额头的汗水大滴大滴的滑落:“我的药忘在了……储秀宫,吃上一粒便……” “那好,我们快走吧!”刘凯旋咬了咬牙,直接将苏紫衣扛了起来,迈步就冲出了偏殿,直奔储秀宫。 陆青鸾看着苏紫衣和刘凯旋离去的背影,随即快速的走到苏紫衣刚才跌坐的地方,地上还有苏紫衣滑落的一滴汗水,病痛可以装,可这汗水和脸色是装不来的。 陆青鸾摸着地上未干的汗滴,眼里多了份得意,嘴角勾起一道冷笑:“真是老天助我!” 刘凯旋扛着苏紫衣,一路疾奔,却在拐过回廊便将苏紫衣放了下来,自怀里掏出一个药丸快速的塞到了苏紫衣嘴里,边不依不饶的责备道:“自己作践自己,你也真狠得下心,疼死活该!”嘴里骂着,手上却拽着衣袖为苏紫衣细细的擦着脸上的汗。 片刻后,苏紫衣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大口的喘着气,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神色已经没了刚才的痛苦:“好了!” 刘凯旋嗔怒的白了她一眼,转而低声道:“费了这么多功夫,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穿那件舞衣!” “别人我不敢说,陆青鸾肯定会!”拽着刘凯旋的手,苏紫衣借力站了起来,拖着刘凯旋悄然往偏殿走。 “可惜了那件舞衣了!”刘凯旋边走边嘟囔道,虽说不愿跳舞,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那件舞衣真的是太入眼了。 苏紫衣嗔笑着道:“回头再给你做见更美的!” 刘凯旋裂嘴一笑,无可无不可的跟在苏紫衣身后,轻手轻脚的靠近偏殿。 偏殿内,陆青鸾快速脱下身上的舞衣,换上了匣子里的高山流水,将那件美奂绝伦的舞衣套在身上的那一刻,眼中的得意如羽化成仙的妖,带着仙姿却飞扬着张狂! 陆青鸾一刻不停的冲向镜月湖畔的凉亭,在台上的储女下场之际,先另一个储女冲上了舞台,将要上台的储女愣在了原地,显然没想到会有人抢先一步上台。 苏紫衣和刘凯旋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刘凯旋抱拳躬身,一脸的赞叹,眼中满是震撼:“佩服,日后我当将军,你给我当军师好了!” 苏紫衣眉头一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走吧,看看结果去!”两人随即进了偏殿,自后门而出,站在平台上看着舞台上舞动的陆青鸾。 陆青鸾莆一上场,全场有着片刻的寂静,虽短暂却诡异,在琉璃灯光下,陆青鸾身上的舞衣在每一个踮脚移步中,流转着流光溢彩,水晶折射的五彩光束,如在陆青鸾身上缠绕着一条五光十色的彩晕,让她美的如一个发光体般夺人眼球。 而陆青鸾的舞姿,更是大胆妖魅,与身上仙姿飘飘的感觉绝然相反,却又带着极度的妩媚,如同仙子与妖魅的结合,带着不可亵渎的飘逸却又结合着极致的诱惑。 一阵阵的惊叹和称赞声,让陆青鸾更加卖力的扭动着腰肢,每一个下腰和扭臀都极力做到最好,细细的汗水带着跳动的喜悦,陆青鸾知道这一舞之后,自己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会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一道璀璨的记忆,会成就汾阳王嘴里的荣华富贵,会跳入六皇子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眼里、心里。 汾阳王握着盏杯,眼角余光看向身侧的高台。 高台上一身明黄的宏緖皇帝,深邃的眸光紧紧的盯着亭子里那抹舞动的身影,许是月光的折射,许是琉璃灯盏的晃动,那双深沉的眸子里似有水光莹动,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杯子中金黄色的液体倾斜而出犹不自知。 显然这件高山流水舞衣也是有缺点的,它根本就不透汗,卖力的舞动,让陆青鸾身上的汗水渐渐的浸湿了身上那件美轮美奂的舞衣,被汗水浸透的舞衣上,上身空白处的银色轻纱,用周围人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慢慢显现出几个字-- 那浓墨泼就的高山,缓缓的浅淡了颜色,使得白纱处显现的字体显得更加鲜艳,隐隐出现的几个掌大的字,在水晶的烘托下,在陆青鸾犹不自知的舞动下,看在全场所有人眼里,陆青鸾胸前那两处高耸之地,一边一个大字--公、厥! 这两个字,配上陆青鸾身上的高山流水图,让在场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六个字--斩公厥、易河山! 宏緖皇帝未封帝时,名号为公厥,宏緖十一年,大夏朝叛将站飞燕带领三十万官兵于秦州举旗造反,当时打的就是这六字旗号‘斩公厥、易河山’,宏緖皇帝御驾亲征,于叛军决战与青州,立时六个月平复战乱,重立大夏朝之威。 苏紫衣远远的看着,嘴角勾起一道冷笑,只需陆青鸾下一个舞步转过身去,她身后那个大大的‘斩’字,就足够她死一万次的了! 对于场间的寂静,陆青鸾全无所觉,犹自陶醉的舞动着,甚至跟本未曾察觉身上那带着死亡气息的变化,就在陆青鸾身形一动,将要随之的一个转身之际,一道黑色的团影自侧台上飞向了舞台中的陆青鸾,随着陆青鸾的一个旋身,那团影将陆青鸾整个包裹了起来,紧随而至的一个身影也落在了舞台上。 陆青鸾不由的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自己身上多出的一件绛紫色的锦衣,再抬头便见眼前站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男子的凤眸微眯,眼里带着寒意,挺直的胆鼻下,菱唇紧紧的抿着,身上只着了件中衣,显然,自己身上这件绛紫色的锦衣应该是他身上的。 陆青鸾不由将锦衣紧紧的抓在手里,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心跳如鼓,鼻息间萦绕着来自锦衣上松柏般的清香,如同他的人般只一闻便跌入那股男性的气息中,陆青鸾盈盈的叩下身子,带着髓入骨中的娇媚,出口的声音软糯如丝,丝丝缠绕:“六皇子,这是……” “想活命就听我的!”段凛澈低低的冷声道,声音中带着一股噬骨的寒意,随即抬手将陆青鸾身上的锦衣拽了回来,锦衣被抽回之际,手掌在陆青鸾身后连拍了两掌,再转身时,那绛紫色的锦衣已经重新上身,就连腰上的玉佩也整齐的束在腰间,似乎刚才那锦衣之行从不曾出现过。 后背先是火辣辣的一阵灼热,随后一凉,陆青鸾下意识的伸手摸去,后背毫无遮拦,入手光洁的皮肤,让陆青鸾短暂的诧异后,立时羞红了脸,没想到六皇子会如此大胆,侧眸向段凛澈望去,眼中带着娇嗔和暗喜,站直身子再也不敢转过身去。 自陆青鸾身上的字显露出来,到锦衣飞至,再到段凛澈用掌力化去陆青鸾身后的‘斩’字,一切不过片刻之间,整个过程极快,周围人眉梢间的诧异尚未落在话语间,一切也已结束了。 段凛澈甩衣袂,冲高台上的宏緖皇帝单膝跪地,朗声说道“启禀父皇,陆小姐心仪父皇,本欲借此舞表白心迹,特恳请儿臣与之配合,谁成想儿臣一时失误,倒饶了陆小姐的舞了,恳请父皇恕罪!” 人群中不是没有想借此做文章的,可前提是宏緖皇帝要勃然大怒,只凭‘公厥’两个字最多算是冒犯皇上名讳,而且段凛澈一句‘陆青鸾心仪皇上’便已经将事情变了个味道,何况‘公厥’那两个字确实写在那样特殊的位置,如此意味不明,在宏緖皇帝没发怒前,谁先挑出来,无疑是出力不讨好,兴许还会搞得四面楚歌。 于是,整个御花园上百人,却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陆青鸾诧异的看着段凛澈,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明眸痴痴的看着单膝跪地的段凛澈,不明白何以前后会差的这么大,明明与自己两情相悦,何以转眼间便自他嘴里说出自己心仪皇上。 “六皇子是不是……”误会了青鸾! 陆青鸾柔柔的声音一起,便见段凛澈回头看了过来,那视线冷如寒冰腐骨,将陆青鸾后半句话生生的冻在了嘴里。 “看看你的胸前,那是当今皇上的名讳,不想死,你知道该怎么做!”段凛澈压低的声音如刀子般冰冷,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拒绝的指令。 陆青鸾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自己两边柔软上各写着一个字,随着自己的呼吸轻颤着,脑子一下就懵了,盯着胸前柔软上的两个字,全身都在麻木中颤抖,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失神的看着腰际上已经浅淡了的高山流水图,许久,在段凛澈冰冷的目光下,身子不由打了个冷颤,俯身叩首:“陆青鸾--心仪皇上!” 汾阳王额头的汗水一抖,手中的杯盏落了地,脆响之际,汾阳王快速的站起身子,抱拳一躬到底:“皇上--,臣的义女逾越了,臣恳请皇上责罚!” 五皇子随即起身,含着笑抱拳轻声道:“父皇--,儿臣看这陆小姐也是一片痴心,何况今日是七夕佳节,本就是成佳话之日,儿臣恳请父皇念她一片痴心,又心思独到,从轻发落!” 宏緖皇帝的目光始终阴暗不明,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份薄凉,眉头舒展着,单臂支在龙椅上,似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般,周身充斥着一种极为危险的平静。 就在另一股心思的人犹豫着是不是该赌一把时,宏緖皇帝悠悠的开口道:“封陆青鸾--如仪美人!” 一声传旨,无数声惊叹! 陆青鸾抖着声音趴伏在舞台上,颤抖中看向已然起身而立的段凛澈,长身立玉、俊美不凡,嘴角始终衔着一道浅笑,举手投足间贵气卓然,自信中隐隐透着霸气,凤眸中冷凝的锋芒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凌厉,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自己真的就这样错过了吗?为什么?这个舞衣怎么会? 苏、紫、衣,陆青鸾瞬间想到了缘由,转头看向正要离开的段凛澈:“六皇子……” 在段凛澈回身之际,陆青鸾带着满腹的委屈,蓄着眼里的晶莹,悲悲切切的看着段凛澈道:“是苏紫衣,是她陷害我的!” 本该两情相悦,本该相依相守,如今却因为苏紫衣的陷害,近在咫尺却天涯相隔,陆青鸾带着满腹的愤恨,期待的看向段凛澈,期待看到他为自己手刃仇敌、为自己披荆斩棘、为自己伤心欲绝…… 然--,段凛澈闻听苏紫衣三个字,视线一抬,转而看向偏殿前那摸紫色的身影,距离尚远,可段凛澈分明感觉到了那双星眸中的阴冷和那两道如刀子般的视线,正在一点一点的分割着自己,如果视线真能化作刀刃,自己此刻定然已经粉身碎骨了。 想到苏紫衣此刻必然的愤恨,段凛澈不由的勾起了嘴角,脸上多了份无奈,凤眸中染着宠溺的笑,与刚才的冰冷噬骨不同,那眼神中分明含着一份柔腻的纵容。 那样的眼神让陆青鸾全身一颤,顺着段凛澈的视线,看向那触目所及的人,陆青鸾只觉得头皮都在开炸,那样一个丑八怪,怎么配拥有段凛澈如此专注的目光。 “陆青鸾--,还不叩头谢恩!”一声断喝声,陆青鸾自恍惚中抬首,仰头看向高台上的帝王。 虽然年尽五旬,可宏緖皇帝看起来却并不显老,剑眉朗目器宇轩昂,眉宇间的凌冽与段凛澈极像,帝王睥睨天下的霸气,让宏緖皇帝更多了份独有的魅力和尊贵气宇。 最重要的是,他能让自己站在苏紫衣之上,哪怕现在自己只是个美人,陆青鸾带着心底势如破竹般的恨意--叩头、谢恩。 “继续吧!”宏緖皇帝轻声道,显然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影响了情绪,这让那些个起了心思的暗自捏了把汗,如果刚才冒失的提出站飞燕的事,指不定倒霉的会是谁了。 刘凯旋一听继续,转头拉着苏紫衣,惊慌的嚷嚷道:“怎么办?怎么办?你不是说陆青鸾跳完了就不用跳了吗?皇上要继续,难道我还真要上去跳那个群魔乱舞呀?” 苏紫衣阴冷的目光始终盯着走下台的段凛澈,汇聚全身的恨意都在这一刻点燃,出口的声音中带着切齿的摩擦声:“好!一曲‘易河山’不行,我们就来场《破阵》!” 说完,苏紫衣低头,抓住银丝雀屏舞衣拖曳的裙摆,用力的撕了下来,仰头看向陆青鸾下台的身姿,转而看向站在镜月湖一侧的段凛澈,不知为何,苏紫衣总有种感觉,他也正在看向自己。 苏紫衣冷哼一声,低低一笑:“既然你和陆青鸾能过的了这关,那就继续接招吧!”随即将手中撕下的裙摆用力掷于地上。 “紫衣--,什么是破阵?”刘凯旋不明所以的问道。 “当年宏緖皇帝御驾亲征时,战事焦灼,死伤惨重,后来军师蓝易飞献计引渡衡水,从而大败叛将站飞燕,蓝易飞却受了重伤,临死前做的这首《破阵》”苏紫衣星眸中满是肃杀之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寒冰般的阴毒:“这个时候,一曲《破阵》,我倒要看看宏緖皇帝还怎么消受美人恩,何以枉顾三十万将士的性命,假装那舞衣上的‘斩公厥、易河山’不存在!” 这个时候,一曲《破阵》,无疑是变相的指责刚才的叛将之举! 苏紫衣冷冷一笑,再次开口道:“只要我们能舞出破阵之势--,陆青鸾和段凛澈一个都别想好过!”…… “可是我根本不会!”刘凯旋拧起眉头,大刺刺的扎了个马步,一副打死也不走的架势:“我不上!”上去也是丢人! “放心!跟我来--”苏紫衣拉起刘凯旋,便往偏殿走去…… 064 又一道指婚圣旨 “跟我来!”苏紫衣拉着刘凯旋进了偏殿,转了一圈,抄起一旁的琵琶,随即低头看向刘凯旋身上的拖曳长裙,干脆的命令道:“撕了它!” 刘凯旋一愣,看了看苏紫衣撕掉下摆的裙子,随即二话不说低头将自己的下摆也撕了下来,露出了一节穿着中裤的小腿肚,一时间那原本唯美拖曳的银丝雀屏舞衣,立时就变成了一件颇具江湖豪气的裙装。麺魗芈晓 “再排舞已经来不及了吧!”刘凯旋直起身子说道,却不知为何并不担心,尤其看到苏紫衣眼里的冷锐后,反而极为心安的看着苏紫衣,如等待下一个指令的将领。 苏紫衣伸手将刘凯旋的飞云髻打散,乌黑的发髻垂散在刘凯旋身后:“你上战场时,梳什么发髻,现在就梳什么发髻!” 刘凯旋应了声,拿起一根发簪,顺着黑发挽了几下,便将头发全都固定在了头顶,在撕下的裙摆上又撕下一块布条,束到了头顶上,顿时真个人多了份英姿飒爽的威武之气。 苏紫衣翻手拽下自己的发髻:“给我也梳成这样!”转身让刘凯旋束发之际,苏紫衣干脆扯下面纱,将撕下的裙摆充做面纱抬手系在了耳后,竟如一个蒙面的侠客一般只露出一双星眸。 束好发髻,苏紫衣转身沉声问道:“凯旋,你那套飞鹤长拳打的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刘凯旋出拳、摆腿,打了两招,也是虎虎生风。 “那就好!”苏紫衣赞赏的点了点头,一边拖着刘凯旋往外走,一边在刘凯旋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你确定?!”刘凯旋忍不住惊呼一声站在了原地,待对视上苏紫衣眼里的坚定后,刘凯旋突然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一波一波的涌向脑门,竟然有种浴血奋战前的刺激感,脸上也染上了兴奋的红润。 苏紫衣凝眸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份战前的锐利。 “苏--紫--衣”一声尖锐刺耳的怒喊,自苏紫衣身后响起,陆青鸾几乎是飞扑而至,似带着鱼死网破般的恨意。 在刘凯旋错愕的同时,苏紫衣--回身--挥掌! 动作快如流水! 这一巴掌,苏紫衣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收回手臂时,身子也不由的往前去了两步,冷冷的俯瞰着趴在地上的陆青鸾,苏紫衣毫不掩饰星眸中的阴冷,朗声喝斥道:“胆敢偷刘小姐的舞衣,表妹真是丢人现眼!” 陆青鸾猝不及防的被打翻在地,耳畔嗡嗡作响,转头看向苏紫衣的眼中布满红丝,呲着牙恨不得将苏紫衣一口一口咬死,张口竭斯底里的喊道:“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 “你偷了刘小姐的舞衣,还敢信口雌黄?!”苏紫衣迈前一步,眸子里的阴冷如冰刀般割在陆青鸾脸上,声音如裹着寒冰的疾风:“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美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偷了刘小姐的舞衣,丢了大夏朝皇室的颜面,皇室的责罚可不比大理寺宽厚!” 陆青鸾诧然噤了声,抓在草皮上的手死死的抠进了泥土里,原来自苏紫衣开始设计自己伊始,就已经算计好了让自己哑口无言的理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反而让陆青鸾几近癫狂的情绪落了下来,仰头愤恨的看着苏紫衣,言语里带了丝挑拨:“是!这身舞衣是我偷来的,难道你原本想陷害的是刘小姐吗?” “陆青鸾--,这件舞衣本郡自始至终可没碰过!”苏紫衣冷冷的看了陆青鸾一眼,转而对刘凯旋道:“看来是刘小姐府上不干净,倒是连累别人了!” 刘凯旋一脸后怕的看着苏紫衣,又看了看陆青鸾后背破破烂烂的舞衣,怯怯的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瞪大一双惶恐的眼,‘怕怕’的说道:“还好我没穿,我真是太幸运了,紫衣你就是我的福将!” 陆青鸾气急攻心的看着这个傻了吧唧的刘凯旋,她怎么会傻到被苏紫衣如此拿捏着。 “走吧!”苏紫衣拉着刘凯旋转身便走,看都懒得再看陆青鸾一眼,眼见场上的那个储女已经下来了,加快了脚步催促道:“快点!” 上场之前,刘凯旋一脸贼笑的低声问道:“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夸张了点!”苏紫衣冷冷的打击道,随即拖着刘凯旋--上了舞台! 舞台上一圈的琉璃灯盏,将苏紫衣和刘凯旋撕的毛毛慥慥的下摆处照的格外明显,一身莹绿色的银丝雀屏舞衣,此刻已经变成了利落的襦群,头上挽起的束发,让两人显得干净利索。 同是负手而立,双脚跨开与肩同宽,苏紫衣绿色的布条蒙着面,却仍挡不住眼底的淡然自信,刘凯旋剑眉微挑,战场杀敌般英气十足,两个人如同踏上战场的将士,等待着战鼓鸣响。 带着好奇和疑惑,周围人窃窃私语之际,宏緖皇帝开口道:“茹婉郡主,朕听闻你和苏小姐有个赌约?” 宏緖皇帝的声音不大,传令太监将话传至舞台时,少了些语调上的气势。 苏紫衣一愣,太监尖细的语调让苏紫衣无法分辨宏緖皇帝话语里的意思,但很显然,宏緖皇帝已然知道了苏玲玉和自己的赌约内容了,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公众罢了:“回皇上,若苏玲玉赢,臣女与她同嫁五皇子,若臣女赢,断没有姐妹同嫁一说!” 这句斩钉截铁的话,一声一声传至高台,所过之处,众人纷纷看向已经坐回到人群中去的苏玲玉,茹婉郡主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根本不想姐妹同嫁,苏玲玉这是逼嫁呀! 苏玲玉低着头,贝齿咬着下唇,娇颜上是委屈至极的心慌,似乎有千万般的委屈却无从说起。 传话声至高台,宏緖皇帝朗声一笑:“好!朕今天就做个证约人,若苏小姐赢,姐妹同嫁!若茹婉郡主赢,则五皇子一生只此一妻!” 只此一妻! 惊诧声四起,所有人都在想着突如其来的四个字的原有,就连五皇子也不由的诧异的轻叹一身,与周围人不约而同的转身注视着舞台上的两人。 刘凯旋跨前一步,冲高台上抱拳朗声道:“刘凯旋,借宣武门战鼓一用!”声音清脆却军姿标正。 宏緖皇帝眉头挑起一丝笑意:“允了!”对比那些千篇一律的娇媚歌舞,此刻突然有了一丝期待。 丈宽战鼓被三个护卫台上了舞台,放置舞台正中,刘凯旋原地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站在了战鼓上,战鼓随之一声雷响‘咚--’! 在场人的心跟着一紧,谁也不曾想这战鼓不是用来敲的,不觉得被这新奇的舞法吸引了视线。 苏紫衣将身后的琵琶拿了出来,从第一声琴弦挑起,琵琶声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碎金裂锦的琵琶声宛若带着刀刃的风,一阵阵的凌厉感如利刃扑面而至-- 自第一个裹挟着锋芒的音律冲入耳际,宏緖皇帝便猛然直起身子,手中的玉杯落地而碎,一双厉目死死的盯着舞台上的两人。 刘凯旋立在战鼓上--抱拳、躬身!一套飞鹤长拳,打的行云流水、虎虎生风,而飞鹤长拳必须配合脚下的腾跃,阵阵战鼓声,随着每一个腾跃,越跳越有力。 琵琶声,声声扼命般的带着刀刃的锋芒-- 战鼓声,阵阵带着催人拔刀的热血沸腾-- 一曲《破阵》,在琵琶挥刃声,在战鼓轰鸣声,带着万马奔腾的气势压制在整个御花园上空--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滑落,那金戈铁马的杀戮之气,仍在空气中萦绕,经久不散! 苏玲玉脸色苍白的坐在原地,武将的呐喊声、文官的赞叹声,在灌入她耳际之时,已经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那种无力感,源自无法承受却不得不面对的挫败,那从来不属于她苏玲玉的挫败感。 宏緖皇帝深锁着眉头,眸中有些苍凉,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在这一刻一下子老了许多,眼帘缓缓的阖下,身子整个靠向了龙椅的椅背,如同将身子缩入了椅侧的阴影中,许久才再次抬眼,眸子里的光有些浑浊,微阖的眼帘含着深深的思念和凄楚。 宏緖皇帝缓缓开口:“赐--,刘凯旋平英县主,茹婉郡主良田三百亩,陆美人入住鹤庆宫,没朕的命令,不得出鹤庆宫半步!” 苏紫衣和刘凯旋叩首谢恩,转身退下舞台。 宏緖皇帝远远的看向站在舞台前那抹英挺的身影,朗声道:“凛澈何在?” 孙坚紧忙后撤一步,命身后的小太监传旨宣六皇子觐见。 段凛澈一身藏蓝色锦衣,显然刚换了身衣服,迈步上前,长身玉立,墨缎般的黑发只用一根碧玉簪挽住,俊美的脸上剑眉墨裁、胆鼻秀峰,嘴角始终挂着怡人的笑,唯有凤眸看似在笑,眼底却隐含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这是苏紫衣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看见段凛澈,与屡次私闯闺房不同,彼时他身上多是无赖之气,让她恨之切齿,而此刻,他轩昂的器宇中透着淡淡的自信和隐隐的霸气,让苏紫衣突然就想到了藏在鞘里的利剑,他日出剑之时的锋利和凛烈,必当气势如虹、杀势震天! 原来--,他一直都是个危险的男人! “儿臣叩见父皇!”段凛澈跪地施礼。 高台之上,宏緖皇帝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段凛澈身上,许久突然开口道:“凛澈--,朕也该为你赐婚了!” 揣摩圣意,自古以来便是后宫女子唯一的功课,皇上突然赐刘凯旋为平英县主,这无疑预示着-- 皇后朱唇微启,却在开口之际拧起了眉头,刘凯旋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如今刘家锋芒正利,六皇子母族势大,和六皇子联姻,无疑是在表明刘家的立场,皇上现在仍年富力强,绝对不会允许哪家独大的,除非皇上的心思是…… 思及此,皇后便不再言语,带着一丝谨慎,转头看向坐在一侧的越嫔。 一旁的越嫔见状,紧忙笑着开口道:“皇上,今个是七夕佳节,本就是成眷属的好日子,依臣妾看,刘县主和六……” 不等越嫔说完,段凛澈抢先一步开口道:“父皇,儿臣记得父皇答应过儿臣,只要平定蜀地之乱,儿臣的婚事便由儿臣自己做主!” 皇后笑着接口道:“即便如此,也不能不娶亲呀,便是九皇子也该到了指婚的年纪了,六皇子怎么能一味由着性子?” 段凛澈含笑欠身:“回父皇、母后,儿臣只是想娶一位心仪女子为妻,半年之内必娶其过门!” “半年之内?”宏緖皇帝拧起剑眉,想起刚才段凛澈维护陆青鸾的举动,以段凛澈的性子,怎会如此维护无心之人了,宏緖皇帝眸子里多了份冷意:“你是朕的爱子,不是谁都可以做朕的儿媳的!” “回父皇--,父皇若允,儿臣恳请一道赐婚圣旨,儿臣之妻的名讳,由儿臣执笔!”段凛澈仰头看向宏緖皇帝,目光中透着一份不容忽视的执着。 宏緖皇帝深深的看着段凛澈,随即抬了抬手,片刻后,孙坚托着一道圣旨和笔砚,行至段凛澈身侧,段凛澈抬起笔在赐婚圣旨上,女子名讳的空白处提笔写了一个字,也仅仅是一个字。 合上圣旨,段凛澈将圣旨重新放置孙坚手里的托盘上,孙坚快步将圣旨托至宏緖皇帝面前。 宏緖皇帝打开圣旨,只看了一眼便又快速的合起,随即眸光深邃的看着段凛澈,眼底透着一丝淡淡的审视,许久--,朗声一笑:“不晚吗?” “父皇--,将她交给儿臣,父皇应该更放心!”段凛澈轻声开口道。 宏緖皇帝端起桌上的玉杯,仰头一饮而尽,如果当初也能如此决然,一切也许已然不同,放下玉杯,抬手将圣旨放回托盘,宏緖皇帝微阖的眼帘下,掩盖了一份酸楚。 孙坚将圣旨重新承到段凛澈面前。 见段凛澈将圣旨揣入怀中,躬身退了下去,宏緖皇帝挥了挥手。 随后写有二十个储女名字的玉盘被宫女们托行穿梭于宾客间,宾客将手里的七夕腰牌放入玉盘,谁得到的腰牌最多,谁便是胜者,前十名都可以得到御赐仙姿。 御赐仙姿实则就是个玉雕的嫦娥奔月图。 此次储女献艺,得票最多的竟然是大爆冷门的刘凯旋!刘将军闻言当即跳脚、欲哭无泪,嚷嚷着:谁剥夺了他安排女儿婚事的权利! 第二名苏紫衣完胜苏玲玉,这让苏玲玉晚宴未结束便挥泪冲回了储秀宫。 苏紫衣以为储女们表演完毕,皇宴便会结束了,可宏緖皇帝完全没有要散场的意思,宫中歌姬再上场之际,苏紫衣先一步回了储秀宫。 御花园内依旧歌舞升平,今年的七夕节皇宴时间好像格外长。 一个太监冲冲的跑了过来,俯身在大太监孙坚耳际低声说着什么。 “什么事,说!”宏緖皇帝冷冷的问道,许是因突然而至的事打扰了兴致,语调中带着不悦。 “回皇上,淑妃娘娘许是要生了!”孙坚开口道,随即接着补充道:“淑妃娘娘像是难产!” 宏緖皇帝猛地站起身子,脸色多了些焦急和担忧,随即大步走下高台,急走之间高声命令道:“宣御医,通知定国侯府,跟朕去迎接朕的孩子!”声音中有着为人父的雀跃和担忧。 文武百官见了,立刻便心知肚明一点,淑妃娘娘的祸事这就算是过去了,只要孩子一生下来,仍旧是宠冠后宫的荣耀,见风使舵者早已先向定国侯贺喜了。 定国侯干瘦的脸上一脸的喜色,这个时候生产,无疑是在巫蛊之术后,在文武百官面前将面子找了回来,心中得意之余,带着与定国侯府有关的家眷全都奔至淑静宫。 淑静宫内的仆人虽全都被责毙了,可宏緖皇帝第二天便又安排了几个女婢过来侍候,如今淑妃娘娘生产,几个奴婢忙成一团,眼见宏緖皇帝又带了一帮贵人而至,便更加卖力的穿梭着。 御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被宏緖皇帝召集在屋外候着,稳婆在屋里忙乱着,然而,淑妃娘娘的难产之症仍未能缓解。 宏緖皇帝焦急的等待着,来回踱着步,脸色凝重,始终微阖的眸子里却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阴沉。 房门开,淑妃娘娘身边刚收的宫女桂香走了出来,躬身冲宏緖皇帝下拜道:“皇上,淑妃娘娘说茹婉郡主的医术高超,请皇上恩准让茹婉郡主给淑妃娘娘讨个脉相,求皇上恩准!” 屋内,淑妃娘娘假意的扭着肚子,一边应景的吆喝两声,竖耳听着宏緖皇帝的回答,直到那声‘宣茹婉郡主’的旨意响起,淑妃娘娘才勾起戾笑,尽职尽责的哀嚎了起来。 苏紫衣,你只需一来,就等着赴死吧! @ 苏紫衣独自回到储秀宫,推门入屋,仰头便见站在屋内的段凛澈,苏紫衣随即反身便要出屋,身子却被另一只大手拽入了屋里。 段凛澈反手将房门关好,修长的身子倚在门上,嘴角勾起的笑容中带着一份慵懒:“生气了?” 苏紫衣转身不去看他,径直走到药箱旁,伸手自药箱里挑出几样药材犹自摆弄着,这一刻不想和他说任何一句话,哪怕看他一眼都觉得气愤难平、恶心至极。 段凛澈迈步走至苏紫衣身侧,将药材一个一个递给她:“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帮陆青鸾吗?” “如果我有武功,我绝不会让你靠近我三丈以内,但是我没有武功,也不意味着我会任你欺凌!”苏紫衣音调平缓的说道,星眸内平淡无波。 舒缓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愤怒,可段凛澈却仍能感觉到她内心几欲翻滚的怒火,勾了勾嘴角,段凛澈努力的撇开她的话带给自己的烦乱:“你昨天伤了她的脸,是不是知道汾阳王要将她进献给我父皇的原因了?!” 苏紫衣低头,将四五种药材一起放在捣药碾里,用力的碾着,一言不发的做着手头的事。 “苏紫衣!”段凛澈厉喝一声,受不了她如此的无视,这比她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更让他不能接受:“你母亲蓝月仪,是我父皇心底永远的痛,汾阳王就是知道这点才将陆青鸾送到父皇身边,而我父皇,可以不在乎她是汾阳王送来的人,可以无视她身上如此明显的反叛之词而执意收她为美人,就是因为陆青鸾那张和你母妃极为相似的脸。” 在苏紫衣充耳未闻的转过身,踮起脚尖勾着最高处的药箱时,段凛澈一个箭步靠过去,伸手将苏紫衣转过来的同时,双臂支在苏紫衣身侧,将苏紫衣牢牢的禁锢在他怀里和药箱之间。 “你做什么?”苏紫衣控制不住的喊道,对于他如此突然的靠近,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瞬间炸开,用尽全力推开向他的胸口,却只换来他更加的靠近。 “做什么?你说呢?”段凛澈语调中也多了份怒气:“如果说陆青鸾像你的母妃,那么你就更像,你费尽心机阻止陆青鸾到父皇身边,难道你想取而代之成为苏美人吗?” “我丑陋不堪,皇上……” 不等苏紫衣说完,段凛澈一把拽下苏紫衣脸上围着的莹绿色布条:“丑陋不堪吗?” 猜测到苏紫衣肯定已经恢复容貌了,却没想到拽下布条的那一瞬间,胸口仍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段凛澈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在苏紫衣满脸疤痕时,也从没觉得她丑过,然而此刻,那光滑细致的皮肤将本就精致绝美的五官整个凸显了出来,如玉般细滑的肌肤在投入屋内的月光下泛着如珍珠般的光泽,那双星眸如繁星般璀璨,樱唇朱红一笔蹴就,在习惯了她满脸的疤痕交错后,突然撞入视线里的完美无瑕的小脸将她眼底的淡薄映托出一种致命的诱惑,让段凛澈呼吸一下子就紧在了喉咙里。 “在陆青鸾未得父皇宠幸前,你最好一直带着面纱!”段凛澈边说边后撤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转身之际躲的有些狼狈。 “我的事,你以后少管!”苏紫衣毫不领情的看着他,眼里的恨意依旧,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陆青鸾今日必死无疑,如今再想杀这个陆美人就没那么容易了,留着这么个祸害在,就是随时给自己留着一道催命符。 段凛澈嘴角勾起一道苦笑:“苏紫衣,你知道什么叫做君心难测吗?你知不知道如果父皇要娶你,谁都帮不了你?除非你愿意嫁给我父皇,否则陆青鸾是唯一能解救你的人!” 苏紫衣眸子暗了暗,脸上的阴冷依旧,心中的愤恨却不期然的去了大半:“我只想让陆青鸾死!” “行!”段凛澈冷声应道:“等你嫁人后!” 苏紫衣转身坐到了床榻上,星眸中仍蓄满了不甘,抓起捣药锤有一些没一下的捣着。 段凛澈随即坐到了她身侧,距离很近,近的他身上藏蓝色的衣袖连着她的袖头,随着她捣药的动作,衣袖的起伏,似乎连着他的心跳,那种感觉,让段凛澈嘴角的弧度缓缓上移。 “你什么时候能离我远点!”苏紫衣专注的捣药,语调冷冷的说道。 段凛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煞风景的丫头! “你什么时候还我那四个护卫自由,我什么时候离开!”段凛澈撇了撇嘴,亏她想得出来,让童茵刺杀居然、巴尔东他们,搞得四个人天天玩藏猫猫! “我不是问你什么时候离开!”转过头,苏紫衣冷冷的看着段凛澈:“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离我远点?!我是有婚约的人,你想让皇室颜面无存吗?” “我倒希望你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你房里!”段凛澈语调里带着促狭,眸子里含着笑意,心底却有些闷闷的疼。 “段凛澈,你别欺人太甚!”苏紫衣站起身子,怒视着他眼底的促狭,当真觉得自己不敢将他怎么样吗? “怎么?还要给我下药吗?”段凛澈笑着反问道。 他脸上那坏坏的笑,让苏紫衣恨不得将手里的捣药锤砸过去,如果自己能砸中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用力的将药材碾了几碾:“我正在给你做呢!” 上次得手,他必然有了防备,估计是近不了身刺入迷针了,所以苏紫衣改而光明正大的制药。 段凛澈指了指苏紫衣手里的捣药锤,一脸欣喜的问道:“为我做的?!” 段凛澈一脸兴奋莫名的表情,让苏紫衣误以为自己做的是一顿美味佳肴。 段凛澈宠溺的伸手将苏紫衣手里的捣药锤接了过来:“我来帮你!”随即冲苏紫衣展颜一笑:“气味性迷药对大夏朝皇室子弟没用,下次想点别的招!” 苏紫衣抬头,静静的看着他那一脸恶心至极的笑容,许久、许久,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些,开口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颤音:“把你的手给我!” 段凛澈依言伸出手,苏紫衣星眸始终盯着他的眼睛,伸手为他挽着衣袖,一圈一圈的挽上去,直到露出手肘。 苏紫衣低下头,将红唇缓缓的靠近他的手肘,张嘴、对齿,直到一股血腥入喉,才抬起头,吐出嘴里的血沫。 自苏紫衣伸手为自己挽着衣袖,指尖滑过手臂时,段凛澈便觉得耳际响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当那抹红唇靠近手肘上的皮肤的那一刻,喉头一动,全身的血液都在一波一波奔涌至头顶,每一波过后都带着一份酥麻般的战栗,手肘上的疼痛,根本无法抵御那种急速心跳过后的悸动。 所以当段凛澈低下头,自脖颈处到脸上都一片通红后,苏紫衣缓缓的吁了口气,心中的郁气消了大半,--疼死他活该!能咬死他才好呢! 门外一阵小跑,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进来:“皇上宣如为郡主淑静宫觐见!” “淑静宫?”苏紫衣诧异的挑起眉头。 是时候了!段凛澈凝眉一笑,转而冲苏紫衣低低的说道:“去吧--,去看一场戏也好!”声音里有种异样的温柔。 “本郡这就来!”苏紫衣朗声冲屋外应道,拿起之前的布条将脸重新蒙上,转而看向段凛澈低声问道:“什么好戏?”眼里多了份探视和防备。 段凛澈沉默了片刻,在苏紫衣那双星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时,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最终还是开口道:“你只需知道,淑妃娘娘肚子里的,是我弄的就行了!” 苏紫衣吃惊的看着段凛澈,随即一言不发的绕过段凛澈便走,走到门口之际,转头带着满脸的鄙视和厌恶道:“你真恶心!”随即开门,随着传旨的太监扬长而去。 片刻后,巴尔东一跃入了屋,对犹自深思的段凛澈抱拳道:“爷,茹婉郡主将李安然带走了!” 爷要进储秀宫,好不容易引走那个看门的行家,谁知他片刻又回来了,将爷堵在了储秀宫,还好--,茹婉郡主终究还是比爷有理智的,趁这个时候赶紧走才是! “巴尔东,淑妃娘娘肚子里的,是我弄的!”段凛澈开口说道。 见巴尔东明显的倒抽一口气,从来都是没什么表情的脸都瞬间变了色,眼睛越瞪越大,诧异和不敢置信在眼里打转,段凛澈恍然的眯了眯眼,眸子里带了份懊恼,喃喃自语道:“她误会了!” “爷,听说淑妃娘娘要生了,属下--,一定将孩子抢回来!”巴尔东带着视死如归抱拳说道,爷是这个意思吧!无论如何,爷若是有了孩子,对爷来说是件好事。 “行了行了!”段凛澈头大的看着巴尔东,凤眸一转,眼底便多了份凌厉,嘴角的笑意隐退之际,眉宇间的锋芒带着一份冷冽的霸气:“通知他们,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巴尔东抱拳应声:“是!” 在段凛澈转身要走之际,巴尔东仍忍不住问道:“那--,孩子……” 段凛澈拧起眉头:“与我无关!”那个狠心的丫头,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出了储秀宫,段凛澈将该交代的仔细交代给巴尔东,转脚便不由自主的往淑静宫而去…… “跟我来!”苏紫衣拉着刘凯旋进了偏殿,转了一圈,抄起一旁的琵琶,随即低头看向刘凯旋身上的拖曳长裙,干脆的命令道:“撕了它!” 刘凯旋一愣,看了看苏紫衣撕掉下摆的裙子,随即二话不说低头将自己的下摆也撕了下来,露出了一节穿着中裤的小腿肚,一时间那原本唯美拖曳的银丝雀屏舞衣,立时就变成了一件颇具江湖豪气的裙装。 “再排舞已经来不及了吧!”刘凯旋直起身子说道,却不知为何并不担心,尤其看到苏紫衣眼里的冷锐后,反而极为心安的看着苏紫衣,如等待下一个指令的将领。 苏紫衣伸手将刘凯旋的飞云髻打散,乌黑的发髻垂散在刘凯旋身后:“你上战场时,梳什么发髻,现在就梳什么发髻!” 刘凯旋应了声,拿起一根发簪,顺着黑发挽了几下,便将头发全都固定在了头顶,在撕下的裙摆上又撕下一块布条,束到了头顶上,顿时真个人多了份英姿飒爽的威武之气。 苏紫衣翻手拽下自己的发髻:“给我也梳成这样!”转身让刘凯旋束发之际,苏紫衣干脆扯下面纱,将撕下的裙摆充做面纱抬手系在了耳后,竟如一个蒙面的侠客一般只露出一双星眸。 束好发髻,苏紫衣转身沉声问道:“凯旋,你那套飞鹤长拳打的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刘凯旋出拳、摆腿,打了两招,也是虎虎生风。 “那就好!”苏紫衣赞赏的点了点头,一边拖着刘凯旋往外走,一边在刘凯旋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你确定?!”刘凯旋忍不住惊呼一声站在了原地,待对视上苏紫衣眼里的坚定后,刘凯旋突然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奔腾,一波一波的涌向脑门,竟然有种浴血奋战前的刺激感,脸上也染上了兴奋的红润。 苏紫衣凝眸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份战前的锐利。 “苏--紫--衣”一声尖锐刺耳的怒喊,自苏紫衣身后响起,陆青鸾几乎是飞扑而至,似带着鱼死网破般的恨意。 在刘凯旋错愕的同时,苏紫衣--回身--挥掌! 动作快如流水! 这一巴掌,苏紫衣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收回手臂时,身子也不由的往前去了两步,冷冷的俯瞰着趴在地上的陆青鸾,苏紫衣毫不掩饰星眸中的阴冷,朗声喝斥道:“胆敢偷刘小姐的舞衣,表妹真是丢人现眼!” 陆青鸾猝不及防的被打翻在地,耳畔嗡嗡作响,转头看向苏紫衣的眼中布满红丝,呲着牙恨不得将苏紫衣一口一口咬死,张口竭斯底里的喊道:“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 “你偷了刘小姐的舞衣,还敢信口雌黄?!”苏紫衣迈前一步,眸子里的阴冷如冰刀般割在陆青鸾脸上,声音如裹着寒冰的疾风:“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美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偷了刘小姐的舞衣,丢了大夏朝皇室的颜面,皇室的责罚可不比大理寺宽厚!” 陆青鸾诧然噤了声,抓在草皮上的手死死的抠进了泥土里,原来自苏紫衣开始设计自己伊始,就已经算计好了让自己哑口无言的理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反而让陆青鸾几近癫狂的情绪落了下来,仰头愤恨的看着苏紫衣,言语里带了丝挑拨:“是!这身舞衣是我偷来的,难道你原本想陷害的是刘小姐吗?” “陆青鸾--,这件舞衣本郡自始至终可没碰过!”苏紫衣冷冷的看了陆青鸾一眼,转而对刘凯旋道:“看来是刘小姐府上不干净,倒是连累别人了!” 刘凯旋一脸后怕的看着苏紫衣,又看了看陆青鸾后背破破烂烂的舞衣,怯怯的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瞪大一双惶恐的眼,‘怕怕’的说道:“还好我没穿,我真是太幸运了,紫衣你就是我的福将!” 陆青鸾气急攻心的看着这个傻了吧唧的刘凯旋,她怎么会傻到被苏紫衣如此拿捏着。 “走吧!”苏紫衣拉着刘凯旋转身便走,看都懒得再看陆青鸾一眼,眼见场上的那个储女已经下来了,加快了脚步催促道:“快点!” 上场之前,刘凯旋一脸贼笑的低声问道:“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夸张了点!”苏紫衣冷冷的打击道,随即拖着刘凯旋--上了舞台! 舞台上一圈的琉璃灯盏,将苏紫衣和刘凯旋撕的毛毛慥慥的下摆处照的格外明显,一身莹绿色的银丝雀屏舞衣,此刻已经变成了利落的襦群,头上挽起的束发,让两人显得干净利索。 同是负手而立,双脚跨开与肩同宽,苏紫衣绿色的布条蒙着面,却仍挡不住眼底的淡然自信,刘凯旋剑眉微挑,战场杀敌般英气十足,两个人如同踏上战场的将士,等待着战鼓鸣响。 带着好奇和疑惑,周围人窃窃私语之际,宏緖皇帝开口道:“茹婉郡主,朕听闻你和苏小姐有个赌约?” 宏緖皇帝的声音不大,传令太监将话传至舞台时,少了些语调上的气势。 苏紫衣一愣,太监尖细的语调让苏紫衣无法分辨宏緖皇帝话语里的意思,但很显然,宏緖皇帝已然知道了苏玲玉和自己的赌约内容了,不过是借这个机会公众罢了:“回皇上,若苏玲玉赢,臣女与她同嫁五皇子,若臣女赢,断没有姐妹同嫁一说!” 这句斩钉截铁的话,一声一声传至高台,所过之处,众人纷纷看向已经坐回到人群中去的苏玲玉,茹婉郡主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根本不想姐妹同嫁,苏玲玉这是逼嫁呀! 苏玲玉低着头,贝齿咬着下唇,娇颜上是委屈至极的心慌,似乎有千万般的委屈却无从说起。 传话声至高台,宏緖皇帝朗声一笑:“好!朕今天就做个证约人,若苏小姐赢,姐妹同嫁!若茹婉郡主赢,则五皇子一生只此一妻!” 只此一妻! 惊诧声四起,所有人都在想着突如其来的四个字的原有,就连五皇子也不由的诧异的轻叹一身,与周围人不约而同的转身注视着舞台上的两人。 刘凯旋跨前一步,冲高台上抱拳朗声道:“刘凯旋,借宣武门战鼓一用!”声音清脆却军姿标正。 宏緖皇帝眉头挑起一丝笑意:“允了!”对比那些千篇一律的娇媚歌舞,此刻突然有了一丝期待。 丈宽战鼓被三个护卫台上了舞台,放置舞台正中,刘凯旋原地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站在了战鼓上,战鼓随之一声雷响‘咚--’! 在场人的心跟着一紧,谁也不曾想这战鼓不是用来敲的,不觉得被这新奇的舞法吸引了视线。 苏紫衣将身后的琵琶拿了出来,从第一声琴弦挑起,琵琶声就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碎金裂锦的琵琶声宛若带着刀刃的风,一阵阵的凌厉感如利刃扑面而至-- 自第一个裹挟着锋芒的音律冲入耳际,宏緖皇帝便猛然直起身子,手中的玉杯落地而碎,一双厉目死死的盯着舞台上的两人。 刘凯旋立在战鼓上--抱拳、躬身!一套飞鹤长拳,打的行云流水、虎虎生风,而飞鹤长拳必须配合脚下的腾跃,阵阵战鼓声,随着每一个腾跃,越跳越有力。 琵琶声,声声扼命般的带着刀刃的锋芒-- 战鼓声,阵阵带着催人拔刀的热血沸腾-- 一曲《破阵》,在琵琶挥刃声,在战鼓轰鸣声,带着万马奔腾的气势压制在整个御花园上空--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滑落,那金戈铁马的杀戮之气,仍在空气中萦绕,经久不散! 苏玲玉脸色苍白的坐在原地,武将的呐喊声、文官的赞叹声,在灌入她耳际之时,已经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那种无力感,源自无法承受却不得不面对的挫败,那从来不属于她苏玲玉的挫败感。 宏緖皇帝深锁着眉头,眸中有些苍凉,嘴角微微下垂,似乎在这一刻一下子老了许多,眼帘缓缓的阖下,身子整个靠向了龙椅的椅背,如同将身子缩入了椅侧的阴影中,许久才再次抬眼,眸子里的光有些浑浊,微阖的眼帘含着深深的思念和凄楚。 宏緖皇帝缓缓开口:“赐--,刘凯旋平英县主,茹婉郡主良田三百亩,陆美人入住鹤庆宫,没朕的命令,不得出鹤庆宫半步!” 苏紫衣和刘凯旋叩首谢恩,转身退下舞台。 宏緖皇帝远远的看向站在舞台前那抹英挺的身影,朗声道:“凛澈何在?” 孙坚紧忙后撤一步,命身后的小太监传旨宣六皇子觐见。 段凛澈一身藏蓝色锦衣,显然刚换了身衣服,迈步上前,长身玉立,墨缎般的黑发只用一根碧玉簪挽住,俊美的脸上剑眉墨裁、胆鼻秀峰,嘴角始终挂着怡人的笑,唯有凤眸看似在笑,眼底却隐含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这是苏紫衣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看见段凛澈,与屡次私闯闺房不同,彼时他身上多是无赖之气,让她恨之切齿,而此刻,他轩昂的器宇中透着淡淡的自信和隐隐的霸气,让苏紫衣突然就想到了藏在鞘里的利剑,他日出剑之时的锋利和凛烈,必当气势如虹、杀势震天! 原来--,他一直都是个危险的男人! “儿臣叩见父皇!”段凛澈跪地施礼。 高台之上,宏緖皇帝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段凛澈身上,许久突然开口道:“凛澈--,朕也该为你赐婚了!” 揣摩圣意,自古以来便是后宫女子唯一的功课,皇上突然赐刘凯旋为平英县主,这无疑预示着-- 皇后朱唇微启,却在开口之际拧起了眉头,刘凯旋毕竟是自己的侄女,如今刘家锋芒正利,六皇子母族势大,和六皇子联姻,无疑是在表明刘家的立场,皇上现在仍年富力强,绝对不会允许哪家独大的,除非皇上的心思是…… 思及此,皇后便不再言语,带着一丝谨慎,转头看向坐在一侧的越嫔。 一旁的越嫔见状,紧忙笑着开口道:“皇上,今个是七夕佳节,本就是成眷属的好日子,依臣妾看,刘县主和六……” 不等越嫔说完,段凛澈抢先一步开口道:“父皇,儿臣记得父皇答应过儿臣,只要平定蜀地之乱,儿臣的婚事便由儿臣自己做主!” 皇后笑着接口道:“即便如此,也不能不娶亲呀,便是九皇子也该到了指婚的年纪了,六皇子怎么能一味由着性子?” 段凛澈含笑欠身:“回父皇、母后,儿臣只是想娶一位心仪女子为妻,半年之内必娶其过门!” “半年之内?”宏緖皇帝拧起剑眉,想起刚才段凛澈维护陆青鸾的举动,以段凛澈的性子,怎会如此维护无心之人了,宏緖皇帝眸子里多了份冷意:“你是朕的爱子,不是谁都可以做朕的儿媳的!” “回父皇--,父皇若允,儿臣恳请一道赐婚圣旨,儿臣之妻的名讳,由儿臣执笔!”段凛澈仰头看向宏緖皇帝,目光中透着一份不容忽视的执着。 宏緖皇帝深深的看着段凛澈,随即抬了抬手,片刻后,孙坚托着一道圣旨和笔砚,行至段凛澈身侧,段凛澈抬起笔在赐婚圣旨上,女子名讳的空白处提笔写了一个字,也仅仅是一个字。 合上圣旨,段凛澈将圣旨重新放置孙坚手里的托盘上,孙坚快步将圣旨托至宏緖皇帝面前。 宏緖皇帝打开圣旨,只看了一眼便又快速的合起,随即眸光深邃的看着段凛澈,眼底透着一丝淡淡的审视,许久--,朗声一笑:“不晚吗?” “父皇--,将她交给儿臣,父皇应该更放心!”段凛澈轻声开口道。 宏緖皇帝端起桌上的玉杯,仰头一饮而尽,如果当初也能如此决然,一切也许已然不同,放下玉杯,抬手将圣旨放回托盘,宏緖皇帝微阖的眼帘下,掩盖了一份酸楚。 孙坚将圣旨重新承到段凛澈面前。 见段凛澈将圣旨揣入怀中,躬身退了下去,宏緖皇帝挥了挥手。 随后写有二十个储女名字的玉盘被宫女们托行穿梭于宾客间,宾客将手里的七夕腰牌放入玉盘,谁得到的腰牌最多,谁便是胜者,前十名都可以得到御赐仙姿。 御赐仙姿实则就是个玉雕的嫦娥奔月图。 此次储女献艺,得票最多的竟然是大爆冷门的刘凯旋!刘将军闻言当即跳脚、欲哭无泪,嚷嚷着:谁剥夺了他安排女儿婚事的权利! 第二名苏紫衣完胜苏玲玉,这让苏玲玉晚宴未结束便挥泪冲回了储秀宫。 苏紫衣以为储女们表演完毕,皇宴便会结束了,可宏緖皇帝完全没有要散场的意思,宫中歌姬再上场之际,苏紫衣先一步回了储秀宫。 御花园内依旧歌舞升平,今年的七夕节皇宴时间好像格外长。 一个太监冲冲的跑了过来,俯身在大太监孙坚耳际低声说着什么。 “什么事,说!”宏緖皇帝冷冷的问道,许是因突然而至的事打扰了兴致,语调中带着不悦。 “回皇上,淑妃娘娘许是要生了!”孙坚开口道,随即接着补充道:“淑妃娘娘像是难产!” 宏緖皇帝猛地站起身子,脸色多了些焦急和担忧,随即大步走下高台,急走之间高声命令道:“宣御医,通知定国侯府,跟朕去迎接朕的孩子!”声音中有着为人父的雀跃和担忧。 文武百官见了,立刻便心知肚明一点,淑妃娘娘的祸事这就算是过去了,只要孩子一生下来,仍旧是宠冠后宫的荣耀,见风使舵者早已先向定国侯贺喜了。 定国侯干瘦的脸上一脸的喜色,这个时候生产,无疑是在巫蛊之术后,在文武百官面前将面子找了回来,心中得意之余,带着与定国侯府有关的家眷全都奔至淑静宫。 淑静宫内的仆人虽全都被责毙了,可宏緖皇帝第二天便又安排了几个女婢过来侍候,如今淑妃娘娘生产,几个奴婢忙成一团,眼见宏緖皇帝又带了一帮贵人而至,便更加卖力的穿梭着。 御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被宏緖皇帝召集在屋外候着,稳婆在屋里忙乱着,然而,淑妃娘娘的难产之症仍未能缓解。 宏緖皇帝焦急的等待着,来回踱着步,脸色凝重,始终微阖的眸子里却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阴沉。 房门开,淑妃娘娘身边刚收的宫女桂香走了出来,躬身冲宏緖皇帝下拜道:“皇上,淑妃娘娘说茹婉郡主的医术高超,请皇上恩准让茹婉郡主给淑妃娘娘讨个脉相,求皇上恩准!” 屋内,淑妃娘娘假意的扭着肚子,一边应景的吆喝两声,竖耳听着宏緖皇帝的回答,直到那声‘宣茹婉郡主’的旨意响起,淑妃娘娘才勾起戾笑,尽职尽责的哀嚎了起来。 苏紫衣,你只需一来,就等着赴死吧! @ 苏紫衣独自回到储秀宫,推门入屋,仰头便见站在屋内的段凛澈,苏紫衣随即反身便要出屋,身子却被另一只大手拽入了屋里。 段凛澈反手将房门关好,修长的身子倚在门上,嘴角勾起的笑容中带着一份慵懒:“生气了?” 苏紫衣转身不去看他,径直走到药箱旁,伸手自药箱里挑出几样药材犹自摆弄着,这一刻不想和他说任何一句话,哪怕看他一眼都觉得气愤难平、恶心至极。 段凛澈迈步走至苏紫衣身侧,将药材一个一个递给她:“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帮陆青鸾吗?” “如果我有武功,我绝不会让你靠近我三丈以内,但是我没有武功,也不意味着我会任你欺凌!”苏紫衣音调平缓的说道,星眸内平淡无波。 舒缓的语调听不出半点愤怒,可段凛澈却仍能感觉到她内心几欲翻滚的怒火,勾了勾嘴角,段凛澈努力的撇开她的话带给自己的烦乱:“你昨天伤了她的脸,是不是知道汾阳王要将她进献给我父皇的原因了?!” 苏紫衣低头,将四五种药材一起放在捣药碾里,用力的碾着,一言不发的做着手头的事。 “苏紫衣!”段凛澈厉喝一声,受不了她如此的无视,这比她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更让他不能接受:“你母亲蓝月仪,是我父皇心底永远的痛,汾阳王就是知道这点才将陆青鸾送到父皇身边,而我父皇,可以不在乎她是汾阳王送来的人,可以无视她身上如此明显的反叛之词而执意收她为美人,就是因为陆青鸾那张和你母妃极为相似的脸。” 在苏紫衣充耳未闻的转过身,踮起脚尖勾着最高处的药箱时,段凛澈一个箭步靠过去,伸手将苏紫衣转过来的同时,双臂支在苏紫衣身侧,将苏紫衣牢牢的禁锢在他怀里和药箱之间。 “你做什么?”苏紫衣控制不住的喊道,对于他如此突然的靠近,全身每一个毛孔都瞬间炸开,用尽全力推开向他的胸口,却只换来他更加的靠近。 “做什么?你说呢?”段凛澈语调中也多了份怒气:“如果说陆青鸾像你的母妃,那么你就更像,你费尽心机阻止陆青鸾到父皇身边,难道你想取而代之成为苏美人吗?” “我丑陋不堪,皇上……” 不等苏紫衣说完,段凛澈一把拽下苏紫衣脸上围着的莹绿色布条:“丑陋不堪吗?” 猜测到苏紫衣肯定已经恢复容貌了,却没想到拽下布条的那一瞬间,胸口仍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段凛澈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在苏紫衣满脸疤痕时,也从没觉得她丑过,然而此刻,那光滑细致的皮肤将本就精致绝美的五官整个凸显了出来,如玉般细滑的肌肤在投入屋内的月光下泛着如珍珠般的光泽,那双星眸如繁星般璀璨,樱唇朱红一笔蹴就,在习惯了她满脸的疤痕交错后,突然撞入视线里的完美无瑕的小脸将她眼底的淡薄映托出一种致命的诱惑,让段凛澈呼吸一下子就紧在了喉咙里。 “在陆青鸾未得父皇宠幸前,你最好一直带着面纱!”段凛澈边说边后撤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转身之际躲的有些狼狈。 “我的事,你以后少管!”苏紫衣毫不领情的看着他,眼里的恨意依旧,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陆青鸾今日必死无疑,如今再想杀这个陆美人就没那么容易了,留着这么个祸害在,就是随时给自己留着一道催命符。 段凛澈嘴角勾起一道苦笑:“苏紫衣,你知道什么叫做君心难测吗?你知不知道如果父皇要娶你,谁都帮不了你?除非你愿意嫁给我父皇,否则陆青鸾是唯一能解救你的人!” 苏紫衣眸子暗了暗,脸上的阴冷依旧,心中的愤恨却不期然的去了大半:“我只想让陆青鸾死!” “行!”段凛澈冷声应道:“等你嫁人后!” 苏紫衣转身坐到了床榻上,星眸中仍蓄满了不甘,抓起捣药锤有一些没一下的捣着。 段凛澈随即坐到了她身侧,距离很近,近的他身上藏蓝色的衣袖连着她的袖头,随着她捣药的动作,衣袖的起伏,似乎连着他的心跳,那种感觉,让段凛澈嘴角的弧度缓缓上移。 “你什么时候能离我远点!”苏紫衣专注的捣药,语调冷冷的说道。 段凛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煞风景的丫头! “你什么时候还我那四个护卫自由,我什么时候离开!”段凛澈撇了撇嘴,亏她想得出来,让童茵刺杀居然、巴尔东他们,搞得四个人天天玩藏猫猫! “我不是问你什么时候离开!”转过头,苏紫衣冷冷的看着段凛澈:“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离我远点?!我是有婚约的人,你想让皇室颜面无存吗?” “我倒希望你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你房里!”段凛澈语调里带着促狭,眸子里含着笑意,心底却有些闷闷的疼。 “段凛澈,你别欺人太甚!”苏紫衣站起身子,怒视着他眼底的促狭,当真觉得自己不敢将他怎么样吗? “怎么?还要给我下药吗?”段凛澈笑着反问道。 他脸上那坏坏的笑,让苏紫衣恨不得将手里的捣药锤砸过去,如果自己能砸中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用力的将药材碾了几碾:“我正在给你做呢!” 上次得手,他必然有了防备,估计是近不了身刺入迷针了,所以苏紫衣改而光明正大的制药。 段凛澈指了指苏紫衣手里的捣药锤,一脸欣喜的问道:“为我做的?!” 段凛澈一脸兴奋莫名的表情,让苏紫衣误以为自己做的是一顿美味佳肴。 段凛澈宠溺的伸手将苏紫衣手里的捣药锤接了过来:“我来帮你!”随即冲苏紫衣展颜一笑:“气味性迷药对大夏朝皇室子弟没用,下次想点别的招!” 苏紫衣抬头,静静的看着他那一脸恶心至极的笑容,许久、许久,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些,开口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颤音:“把你的手给我!” 段凛澈依言伸出手,苏紫衣星眸始终盯着他的眼睛,伸手为他挽着衣袖,一圈一圈的挽上去,直到露出手肘。 苏紫衣低下头,将红唇缓缓的靠近他的手肘,张嘴、对齿,直到一股血腥入喉,才抬起头,吐出嘴里的血沫。 自苏紫衣伸手为自己挽着衣袖,指尖滑过手臂时,段凛澈便觉得耳际响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当那抹红唇靠近手肘上的皮肤的那一刻,喉头一动,全身的血液都在一波一波奔涌至头顶,每一波过后都带着一份酥麻般的战栗,手肘上的疼痛,根本无法抵御那种急速心跳过后的悸动。 所以当段凛澈低下头,自脖颈处到脸上都一片通红后,苏紫衣缓缓的吁了口气,心中的郁气消了大半,--疼死他活该!能咬死他才好呢! 门外一阵小跑,传旨太监尖细的声音传进来:“皇上宣如为郡主淑静宫觐见!” “淑静宫?”苏紫衣诧异的挑起眉头。 是时候了!段凛澈凝眉一笑,转而冲苏紫衣低低的说道:“去吧--,去看一场戏也好!”声音里有种异样的温柔。 “本郡这就来!”苏紫衣朗声冲屋外应道,拿起之前的布条将脸重新蒙上,转而看向段凛澈低声问道:“什么好戏?”眼里多了份探视和防备。 段凛澈沉默了片刻,在苏紫衣那双星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时,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最终还是开口道:“你只需知道,淑妃娘娘肚子里的,是我弄的就行了!” 苏紫衣吃惊的看着段凛澈,随即一言不发的绕过段凛澈便走,走到门口之际,转头带着满脸的鄙视和厌恶道:“你真恶心!”随即开门,随着传旨的太监扬长而去。 片刻后,巴尔东一跃入了屋,对犹自深思的段凛澈抱拳道:“爷,茹婉郡主将李安然带走了!” 爷要进储秀宫,好不容易引走那个看门的行家,谁知他片刻又回来了,将爷堵在了储秀宫,还好--,茹婉郡主终究还是比爷有理智的,趁这个时候赶紧走才是! “巴尔东,淑妃娘娘肚子里的,是我弄的!”段凛澈开口说道。 见巴尔东明显的倒抽一口气,从来都是没什么表情的脸都瞬间变了色,眼睛越瞪越大,诧异和不敢置信在眼里打转,段凛澈恍然的眯了眯眼,眸子里带了份懊恼,喃喃自语道:“她误会了!” “爷,听说淑妃娘娘要生了,属下--,一定将孩子抢回来!”巴尔东带着视死如归抱拳说道,爷是这个意思吧!无论如何,爷若是有了孩子,对爷来说是件好事。 “行了行了!”段凛澈头大的看着巴尔东,凤眸一转,眼底便多了份凌厉,嘴角的笑意隐退之际,眉宇间的锋芒带着一份冷冽的霸气:“通知他们,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巴尔东抱拳应声:“是!” 在段凛澈转身要走之际,巴尔东仍忍不住问道:“那--,孩子……” 段凛澈拧起眉头:“与我无关!”那个狠心的丫头,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出了储秀宫,段凛澈将该交代的仔细交代给巴尔东,转脚便不由自主的往淑静宫而去…… 065 生死间生怪物 李安然驻足在淑静宫门口,苏紫衣迈步进入了淑静宫,迎头便见宏緖皇帝和一干后妃们、定国侯林祥云、以及定国侯的几个儿子家眷、与定国侯有关的命妇们将整个淑静宫寝宫前的空地站的水泄不通。麺魗芈晓 苏紫衣经过之时,定国候冷冷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而定国候的几个儿子,则很明显的一脸敌视,眼睛里火药味十足。 正常来说,男子不管是何血缘关系,都是不能入后宫嫔妃的寝宫的,尤其是在夜里,没想到宏緖皇帝竟然允了这侯府一家子在这,只能说七夕佳节是个生产的好日子。 苏紫衣缓步上前,俯身下拜:“茹婉郡主苏紫衣叩见皇上、诸位娘娘!” “起来吧!”宏緖皇帝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一份焦急,眸光阴沉:“淑妃难产,御医不便入内,朕知道你医术高明,去给淑妃探个脉,记住!朕要母子平安!” “紫衣明白,定当竭力所为!”苏紫衣叩首应声,视线在宏緖皇帝的脸上划过,按照宏緖皇帝脸上的焦急看,淑妃娘娘很快便会东山再起了,只是不知淑妃娘娘是否放心让自己进去诊断。 苏紫衣迈步进了淑妃娘娘的寝宫,再次进入这间寝宫,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外厅与内屋之间挂满了帷幔,许是怕生产受风,帷幔将内屋遮的严严实实,帷幔内不时传出淑妃娘娘的痛呼声。 推开帷幔前,苏紫衣脑子里划过一丝疑虑,在推开帷幔后便瞬间明白这疑虑所为何来了。 内屋里稳婆、宫女四五个,却除了淑妃娘娘的痛呼声便没有其他任何话语声了,那几个稳婆、宫女,或躬身、或做在床榻侧、或立在淑妃娘娘身侧,然却一动不动,连苏紫衣入屋都不曾抬一下眼。 苏紫衣脑里划过一道光亮,转身便要快速的退出内屋,却突觉肩头定穴一麻,人便不能动弹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帷幔滑落,将自己隔在了内屋。 一只手臂自身后扣在了苏紫衣腰间,将苏紫衣提起如一具蜡像般搬到了淑妃娘娘面前,放了下来。 淑妃娘娘笑看着苏紫衣,脸上是畅快淋漓的得意,嘴角勾着一道冷决,眼里的杀意如一把刀子,落在苏紫衣脸上。 “苏紫衣,本妃今天倒要看看你死不死!”淑妃娘娘单手按着微微阵痛的肚子,冷笑着说道,披散的发髻落在额前,一身纯白的中衣,让那张苍白的脸如鬼魅般阴冷,只短短几日便没了当初那忧郁美人般的气质,反而狰狞如鬼。 “行了!”苏紫衣身后的人迈步向前,背影看着是个身材略高的老妇,声音醇厚中带着一份沙哑,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木钗挽在头顶,身上与其他的稳婆一样穿着灰色的襦裙,在苏紫衣面前缓缓转过身,微胖的脸上满是褶皱,皮肤枯黄,只是一双眼睛却黑白分明,透着冰冷的锐利,眼白处泛着淡淡的蓝,全然不似一个老妪的双眸。 那老妪淡淡的扫了苏紫衣一眼,随即转身对一旁的宫女道:“你替娘娘叫!” 苏紫衣这才发现,一直站在周围的几个稳婆全被点了穴,唯有淑妃娘娘身后那个宫女尚能动,显然也是一伙的。 那宫女仰头时不时的痛呼一声,老妪则转身对淑妃娘娘道:“人已经带来了,你若杀就动手吧!”老妪说完,伸手一推将苏紫衣硬生生的推到了床榻前,抬手又将原本坐在床榻侧的稳婆丢到了一旁。 苏紫衣的肚子生生的磕在了床榻边上,疼的呼吸一紧,然却全身无法动弹,此时最后悔的便是童茵离开后,自己将莫兰也遣走了,否则,好歹也能对上几招吧。 “苏紫衣,没想到吧!本宫今日就让你命丧于此!”淑妃娘娘坐起身子,享受的看着苏紫衣,苏紫衣眼里的坦然无波,显然影响了淑妃娘娘享受的心情,布满戾气的脸缓缓靠近苏紫衣,声音里透着切齿的恨:“你不怕吗?你马上就要死了!” 苏紫衣眸光依旧淡淡的看着淑妃娘娘,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讽刺的眸光看着这个淑妃娘娘,刺激着她眼底的癫狂,尽量拖延时机寻求转机。 代替淑妃娘娘痛呼的宫女桂香,闻言扫了淑妃娘娘一眼,眼神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疑虑,随即轻声开口道:“娘娘,她毕竟是个郡主,就这样无故死在屋里,会不会被人怀疑?”随即扬起头对那站在一旁的老妪说道:“五少爷,您……” “闭嘴!”那老妪怒喝一声,狠狠的瞪了桂香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多了份暴戾。 “五少爷?!”淑妃娘娘吃惊的看向老妪,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看着老妪,出口的声音里都带着一丝恐惧:“五……五弟,你是五弟,你……,你来做什么?” 淑妃娘娘边说边恐慌的后退着身子,直到身子撞到了床板上,看向老妪时,眼神里的惊恐带着死亡的气息,像是眼前这个五弟比恶鬼更加恐怖般。 老妪眸光一暗,眼里多了道锋芒,缓缓的走向前,声音没了沙哑,醇厚中多了份寒冰破裂般的冷硬:“二姐,既然如此,我便不瞒你了,皇上已经开始对我侯府动手了,一切进行的太过隐秘,直到今日我才得到消息,已经来不及通知父候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一旦生出来,我侯府便是灭门之罪,所以必须让他死在你的肚子里!” “不,我怀的是龙嗣,是皇上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不可能!”淑妃娘娘不可置信的说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皇上的自己怎么会不清楚。 “我不知道他是谁的,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是皇上的!”老妪仍旧冰冷的说道:“能把二姐你骗过,也算本事了!” 淑妃娘娘神色一紧,脑子里突然就多了副一直以为是梦境的画面,那样一个可怕的动物,趴在自己身上,如人一般进入自己的画面,神色也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要生下来,他是皇上的孩子,生下来,一起都会好的!”说完抓起一旁放着的催生汤,仰头一饮而尽。 老妪表情木然的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的冰冷仍带着死亡的气息:“二姐,五弟得罪了!” “不……,不……,不可以,我不能死!”淑妃娘娘瞬间意识到无力改变这个家族里最冷血的兄弟的决定,淑妃娘娘惊恐中带着垂死前的挣扎:“我怀的就是龙嗣,是皇上的孩子!” 屋外突然传来宏緖皇帝高声的质问:“怎么没有声音了?!”穿过层层帷幔,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淑妃娘娘眼神一转,随即张口便要大呼,那老妪却快一步的点中了淑妃娘娘的穴道,将淑妃的表情定在了双唇大张之际。 “奴婢来叫!”桂香开口便要再替淑妃娘娘继续痛呼-- 老妪转身喝斥道:“闭嘴!”这个时候再叫,如此的刻意,明显的告诉外面的人,这屋里有问题。 老妪转头看向苏紫衣,随即伸手解开苏紫衣的穴道,大手直接扣在了苏紫衣咽喉处,将苏紫衣自床榻上提了起来:“我可以一下捏死你,你该知道应该说什么!” 苏紫衣对上那老妪冰冷的视线,随即扬声道:“皇上放心,淑妃娘娘暂时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老妪满意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将苏紫衣用力推至床榻前,在苏紫衣趴倒在床榻之际,伸剑指,点在苏紫衣脉搏上,转而对淑妃娘娘道:“二姐一心想杀了她,五弟今日便将她的命给你,算是对得起二姐这些年为侯府做的牺牲了,二姐只需踹她一脚,五弟便让她死于--淑妃娘娘阵痛中意外踹倒,撞壁而亡,临死之前亲自了却心愿,二姐也就安心上路吧!” 桂香低垂的视线诧异的看着自苏紫衣怀里掉出来的团龙玉佩,这团龙玉佩竟然在这个茹婉郡主手里,而那团龙玉佩上的六子,只有一个意思,六皇子的势力,全然可以为她所用。 老妪将苏紫衣的身子压向前,伸手就要解开淑妃娘娘的定穴,双手刚离开苏紫衣颈脉之际,耳际突然一动,身子后一撤,闪开了扑面而来的掌风,随即惊讶的看着攻向自己的桂香:“原来你才是藏在侯府的细作!” 桂香冷哼一声:“不过是各为其主!”随即对苏紫衣道:“郡主且莫开口叫人!”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更加锐利,转眼之间两人杀气腾腾的交手了数个回合,却都几若无声,并不惊扰外面的人。 苏紫衣起身坐了起来,目光淡淡的看着无声交手的两人,以这俩个人交手的情况看,都急于取胜,然而一时半刻是分不出胜负来的!而这两人无论怎么交手,都始终围在床榻前,掌风交接在苏紫衣眸前三寸之地,那凌厉的掌风,带着浓郁的杀气,几乎次次都在苏紫衣脸上划过。 如此一来,苏紫衣反倒并不急于求救,虽不知晓这两人的具体来头,但可以确定,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在关注下,这个时候自己若轻举妄动,只会让他们同时将目标对准自己。 苏紫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旁,如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般欣赏着屋里的打斗,很显然,屋内的混战牵引着屋外势力的抗衡,而这一触即发的导火索便是淑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这孩子生出来,皇上就会借此灭了侯府。 若淑妃娘娘一尸两命,无疑侯府的势力便会继续保存下去。 在皇上和侯府之间,自己的选择必然是助皇上、灭侯府,苏紫衣脸上的淡然依旧,双手交扣,悄然褪下手上的戒指,将戒指上的银针挑起,转而侧身看向淑妃娘娘,随即缓缓上前,为淑妃娘娘正了正衣领,擦了擦嘴角残留的药剂。 整个动作做的极为自然且缓慢,慢的像是舒缓的舞,一步一顿,让交手中却始终留意苏紫衣的两人都没有一丝疑惑,唯有被点了穴的淑妃娘娘诧异的看着苏紫衣将一只带着银针的戒指放在了自己胸前。 淑妃娘娘转动视线,在苏紫衣眼里看到了一丝冰冷的笑意,那笑意带着一份势在必得的杀气。 苏紫衣向后侧了侧身,如喃喃自语般轻声说道:“淑妃娘娘要生了,盆骨已经开了!” 一句话,声音不大,却直接改变了交手中的俩个的战局。 老妪闻言一个窜身,在甘愿生受了桂香一掌的同时,借着桂香的掌劲飞身至淑妃娘娘面前,抬手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淑妃娘娘胸口。 淑妃娘娘口中鲜血喷涌,瞪大着眼睛,连一声痛呼都没能出口,双目缓缓的自老妪脸上下滑,落在了老妪的手掌上,那里--,在他掌下放着一杖带着银针的戒指。 淑妃娘娘想张开,嘴里却涌出了更大一口鲜血,眸子随即便没了焦距! 松了口气的老妪全然忽视了手上短暂的刺痛感,转身再要和桂香交手时,手上的麻木感快速的蔓延全身,在桂香近身之际,连躲避都做不到,便硬生生的受了桂香一掌,栽倒在地,口吐鲜血。 桂香根本不去看那老妪的死活,只快速的探向淑妃娘娘的鼻息,待确定淑妃娘娘已经死亡后,踉跄的后退一步,脸上甚是凝重和忧心。 苏紫衣始终淡然的看着淑妃娘娘,脑子里突然就迸出一个想法,如果她刚才先杀了自己会怎么样? 苏紫衣转头看向桂香,在扫见桂香眉宇间的慌乱时,开口平淡的说道:“死人也可以生孩子的!” 苏紫衣虽不明白桂香为什么会救自己,但如此两全其美的报恩方式,苏紫衣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的。 “真的吗?”桂香惊喜的看着苏紫衣,随即直接单膝跪地:“此事事关重大,求郡主施手!” “去屋外给御医要一套银针!”苏紫衣说完,在桂香依言离去后,伸手将淑妃娘娘怀里的戒指拿了回来,重新套在手上。 片刻,桂香拿着一个不大的匣子走了进来,打开匣子托到了苏紫衣面前:“郡主请!” 苏紫衣拿出银针,趁淑妃娘娘的尸体并未凝血前,快速的扎入盆骨周围的穴道,随即对桂香道:“用力压她的肚子,用你全身的力量!自上往下推。” 桂香闻言,运功反掌,自淑妃娘娘胸口处一路运功下压,苏紫衣在产道前接着毛茸茸的头,随着桂香的推送,将孩子整个托了出来! 等肉呼呼的东西整个出来后,苏紫衣第一反应便是快速的丢开手里的肉团,此时--,苏紫衣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想通了宏緖皇帝如何证明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而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去费力证明! 这根本不是人的孩子,或者说他的母亲是淑妃娘娘,但他的父亲绝对是个禽兽,真正的禽兽! 苏紫衣和桂香一起诧异的看着那团淑妃娘娘刚生下来的东西,全身都是黑色的毛,长长的嘴像只狗一样的突出着,鼻孔只是两个坑洞,耳朵尖尖的长在头顶,如果不是脐带仍连在淑妃娘娘身上,就算亲眼所见,苏紫衣也不相信这是人生出来的。 两人站着看了许久,桂香恍惚的转身,拿起放在案头的剪刀,便要去剪断脐带。 “住手!”苏紫衣厉喝道:“皇上既然等着这个东西的出生,就要让侯府的人没有辩解的余地!” 桂香微愣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低头捡起地上的团龙玉佩,连同手里的剪刀一起向苏紫衣递去-- 段凛澈迈步走向淑静宫,居然自身后一闪而近,低声在段凛澈耳边道:“爷,外面的事已经布置好了,只等着里面事成,便可以动手了!” 段凛澈点了点头,眉宇里带了份凌然,脚下的步子稳健如初:“嘉德那边呢?” “爷放心,嘉德将驻守宫门的,全部换成了我们的人,宫里的事,侯府一点消息别想传出去!”居然一脸冷俊的说道。 段凛澈冲居然颔首之际,踏入淑静宫,仰头便见皓月站在淑静宫寝宫前的拐角旁,随即眉头紧了紧,给淑妃娘娘的催生汤是特制的,按说不应该这么久还没动静才是。 皓月显然是看见了段凛澈,紧忙快步而至:“爷,开始屋子还有淑妃娘娘的呻吟声,现下却没了声音了!” “没声音了?”段凛澈心头不觉划过一丝担忧:“苏紫衣在哪?” “回爷,在淑妃娘娘屋里!”皓月随即皱起眉头:“搞不懂淑妃娘娘干嘛让茹婉郡主给她接生,一个姑娘家会……” “你说什么?!”段凛澈一把抓起皓月的衣领,眼里的的担忧中带着一丝恐慌:“是淑妃让苏紫衣来的?” “是!”皓月诧异的看着段凛澈:“淑妃娘娘提议,皇上应允的……” 不等皓月说完,段凛澈已经一闪身冲进了后院,入耳便听到苏紫衣一声惨叫--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因为这一声惨叫噤了声,齐齐向屋门看去,一道身影如闪电般,自院外一窜而入,一脚踹开屋门便冲了进去-- 段凛澈刚踏进屋,便见苏紫衣自帷幔里冲了出来,段凛澈几乎是将苏紫衣直接带入了怀里,原地转了个圈才缓住冲进去时的力道。 “你没事吧!”段凛澈紧张的看着苏紫衣,扣着她的肩头,上上下下的看了许久,因紧张而断掉的思绪才闪过她安然无恙的提示:“没事就好!” 苏紫衣若有所思的看着段凛澈,本来自己一声尖叫是要出来吓人的,却不想被他吓到了,难道他知道这里有危险,还是说他根本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怎么了?”宏緖皇帝迈步走了进来,九五之尊是不能入产房的,可宏緖皇帝仍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在屋外人看来,宏緖皇帝对淑妃娘娘的宠爱这真是疼之入骨的。 “六皇子,你如此闯入淑妃娘娘的寝室,是何道理?”定国候站在屋外,冲着段凛澈沉声说道,眼底厉色中含着一丝阴冷。 “六皇子莫不是要窥视后宫?!”定国候的长子林置业也自一旁高声刺耳的说道。 一个皇子,刚才私闯后宫嫔妃产房的举动,已经足以毁了他了! 苏紫衣叹了口气,真是一家子不知死活的,仰头看到段凛澈眼里凌冽的锋芒时,苏紫衣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侯爷一家的下场了。 “回皇上……”苏紫衣侧身绕过段凛澈,似乎因害怕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犹豫再三,直接转身将遮挡的帷幔用力的拽了下来。 宏緖皇帝眼里划过一丝赞赏,口中的厉喝却依旧阴冷:“大胆!怎能……”像是发现了什么,宏緖皇帝突然噤了声,侧头看向屋里,一动不动的站在垂落的帷幔前。 定国候不敢入屋,眼见苏紫衣将帷幔扯下,势必是将屋内淑妃娘娘的玉体直接呈于外了,定国候惊怒之余,盯着宏緖皇帝冷硬的后背,在宏緖皇帝的怒喝戛然而止时,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苏紫衣--,你胆大妄为!”林置业抬手直指着苏紫衣,厉声怒喝道。 下一刻,林置业那抬起的手臂便只剩下了半截断骨,鲜血喷涌,等林置业感觉到剧痛,抱臂倒地翻滚时,众人才惊觉--,齐齐看向六皇子提在手里那带血的腰封。 一条腰封,竟能如长剑一般,割人手臂、取人性命! 空气中的血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瞬间感觉到了压抑,以及弥漫在周遭的死亡气息。 “来人--,拖出去!”宏緖皇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自喉咙里挤出来的。 定国候噗通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脸上却是复杂的阴霾。 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宏緖皇帝让拖出去的是林置业还是是施暴的六皇子时,护卫却直接冲进了寝宫,片刻便自寝宫里抬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尸体苍白的脸上扬着,一身白色的中衣上染着斑斑血迹,披散的头发随着护卫抬动的步伐拖在地上、缠绕在腿上,连着两条腿在地上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而尸体的两腿之间竟然拖着一根长长的脐带,顺着脐带滴答着血水,脐带后连着的,竟然是一个一团黑毛的妖物。 尸体直接被丢在院中,院里原本一脸喜气、焦急等待的人,在适才压抑的气氛里已经沉下了脸,如今看到淑妃娘娘的尸体和脐带连着的、显然是淑妃娘娘刚生出来的东西后,全都瑟缩着跪了下来,跪了满满一院子! 宏緖皇帝一步一步的自屋里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像是举步碾压在所有人的心跳上,掐在在场人的喉颈间,带着睥睨苍穹的气势和周身隐隐的肃杀之气缓步走到院中,低头看着脚下的尸体,苍白的脸色中带着一丝恨意,眸子里的冰冷,含着尘封已久的怨恨。 “皇上--”孙坚自宏緖皇帝身后看着淑妃娘娘的尸体,带着试探的语调开口道:“淑妃娘娘生的是个妖物!” “不--”定国侯尖锐着嗓子喊道,干瘦的脸上突闪过一份戾气,眼神在自己的家人身上扫过,在发现自己几乎所有该在的人都在这个院子里时,心里突然就明了了,低头跪行至宏緖皇帝面前,俯地叩头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淑妃诞下妖物,为大夏朝之祸,为平上苍至怒,定国侯府--诛六族!”宏緖皇帝缓缓开口道,眸子里视乎有着压抑多年的心疾终于释放后的释怀:“将淑妃的尸首至宣武门外暴尸三天!” 苏紫衣拧着眉头看着宏緖皇帝,能让一个皇帝将皇室颜面置于不顾,将淑妃的尸体拖着这样一个妖物暴尸与宫外,这该是多大的恨意! 桂香自里屋走了出来,低声在段凛澈身侧将适才屋内的事说了一遍。 段凛澈凤眸随着桂香的叙述眯起一道危险的冷冽,耳际一动,再冲进屋内时,屋里几个被点晕的稳婆中哪里还有那个五少爷的影子。 段凛澈仰头看向屋顶破碎的瓦片,眼里的杀气浓郁:“杀了他!” 一声令下,段凛澈身边不知哪来的一道人影连同桂香一起自破碎的屋顶窜了出去。 苏紫衣仰头看了看屋顶破碎的瓦片,只桂香出来的片刻功夫,那个五少爷便逃了出去,看来早就醒了,只等着这个时机呢,只是以自己的迷药,他不该这么快恢复才对,难道他有解药?还是他天赋异常? 段凛澈走出来,经过苏紫衣身侧时,转头看向苏紫衣,眼里带着一份自责,声音里含着压制的心疼:“他有没有打你?” 苏紫衣想了想,很不客气的应道:“推了我一下!” “我知道了!”段凛澈拧起眉头,转身之际,眼里多了份凛冽的杀气,自屋内迈步而出,抬手一挥,屋外冲进四队大内护卫,直接将院内的定国侯的一干人等全都押解与地。 感觉到死亡的逼近,院内顿时一片哭喊声!原本候在院内的嫔妃们在皇后的带领下,全都快速的退了出去,生怕晚了受了牵连! “皇上--”定国侯甩着护卫扣在肩头的手,带着哽咽的声音大喊道:“即便淑妃生了妖物,我定国侯府上下为皇上鞠躬尽瘁,也不该连累府中妻儿呀!” 宏緖皇帝提起明黄色的衣摆,缓缓的蹲了下来,对视着定国侯那双浑浊的双眼,用牙齿摩擦出的声音,带着刺骨的恨意冷冷的说道:“当年蓝月仪为朕远赴边关,献计杀敌,先朕一步回京,你对她做了什么?半路截杀护卫队,将月仪交给蛮族……” 定国侯瞪大着一双眼皮重叠的豆眼,干瘦的脸上是不敢置信的惊恐,十八年了,当年的事自己自认做的天衣无缝,虽说蓝月仪最终被汾阳王嫡子救走了,却根本无人会知道那是自己动手做的,宏緖皇帝这些年对自己多有恩典,让自己更是以为这件事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时至今日才知晓,那一次设计,一直压在这个帝王的心里。 定国侯张了张嘴,声音有些破音的颤抖:“蓝月仪早就该死!老臣是为了皇室……” “不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做的只是为了你自己!她如果死了,朕绝不会有耐心容忍你到现在!”在定国侯猛然诧异的张嘴之际,宏緖皇帝伸手,死死的掐住定国侯的脖子,大手几乎要陷入定国候的喉侧,在定国侯双眼翻白之际,突然松手。 看着定国候大口的喘着气,咳的满脸通红,宏緖皇帝嘴角勾起一道阴狠:“这些年来,朕总想着要亲自手刃你,可现在,朕改变主意了,让你太痛快,朕对不起她!” 宏緖皇帝缓缓起身,随即后退了几步,身后一个护卫,一步冲至定国侯面前,捏起定国侯的下颌,在定国侯张嘴之际,伸手入内,直接将定国侯的舌头拽了出来-- 血--,随着舌头划出一道刺眼的红,定国侯随即蹬了蹬腿,在周围家眷阵阵哭喊声中,翻了白眼。 “救活他!没朕的命令,他不准死!”宏緖皇帝声音里的阴冷如裹挟着千年寒冰,冷的蚀骨且霸气十足,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躲在角落里的御医,闻言哆嗦的走了过来,紧忙躬身为定国侯救治着。 段凛澈走到苏紫衣面前,低头看着她:“我送你回去,在定国候五少爷没抓到之前,本皇子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 066 梁上偷窥 “不劳六皇子大驾了!”苏紫衣淡淡的说道,既然可以走,苏紫衣一刻也不想留在这个院子里,这一院子的生死离别、杀伐血腥在侯府女眷们的哭喊声中,压的苏紫衣有些透不过气来。麺魗芈晓 苏紫衣走到宏緖皇帝面前躬身告退,宏緖皇帝仿佛所有的思绪都处在另一个世界,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 走出淑静宫,李安然自不远处走了过来,苏紫衣随即转头看向毅然跟在自己身后的段凛澈:“我的护卫会保护我的安全,告辞!” “来人--”段凛澈声音未落,身后便出现了四个护卫,如影子一般站在段凛澈身后。 段凛澈凤眸里多了份戏谑,俊逸非凡的脸上始终挂着淡笑,抬手自身后一摆:“领教一下李护卫的身手!” 四个护卫便冲了出来,直接向李安然攻去,李安然国字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抬手便与那四个护卫交战在了一起。 段凛澈笑看着交战中的几人,继而朗声道:“李护卫,只是切磋而已!” 苏紫衣冷眼看着这个无赖男人的无赖举动,随即冷哼一声,忍不住失笑:“段凛澈--,这样做很有意思吗?”出口才发觉竟然直呼了他的名讳。 段凛澈眉头微微一挑,心情似乎一下子变的极好,凤眸里染着深深的笑意,嘴角抿成了一条线:“我送你回去!” 苏紫衣嘴角一抽,眼里多了份阴冷,转身向打斗中的几人看去,显而易见,这四个护卫的武功都不弱,且一起攻击李安然,恐怕制服这个李护卫已然是早晚的事了! 苏紫衣随即一言不发的下了淑静宫的台阶,夜色正浓,如勾银月在青石宫路上洒着柔和的光。 苏紫衣大步前行,身上那件撕去下拜的舞衣,让苏紫衣走起路来多了些豪气,脚下的步伐也明显带着怒气。 段凛澈走在苏紫衣身侧,侧头笑看着苏紫衣泛着冷气的眸子,低声道:“本想让你去看场好戏解解气,却不想险些害了你!”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懊悔。 苏紫衣侧眸瞪了他一眼,脚下的步伐更是加快了速度。 “传旨的太监说是父皇召见你,我以为……”段凛澈正说着,迎面走来了个小太监,段凛澈随即噤了声。 那小太监许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碰到有人在这宫路上走动,诧异的扬了下脸,随即快速的低下头,退到了一侧,躬身靠在了一旁。 苏紫衣和段凛澈眉头同时微拧,脚下的步伐却都没丝毫滞待,迈步拐过回廊,刚拐过弯,段凛澈便伸手拉住了苏紫衣的衣袖,待苏紫衣转身之际,开口笑着问道:“发现了吗?” 苏紫衣淡然的看着段凛澈,眸子里也闪着思虑,显然也发现了那个小太监的异状。 段凛澈勾了勾嘴角,笑着道:“带你去看个有趣的!” 说完,段凛澈长臂一揽,直接将苏紫衣揽入怀中,跃上了房顶。 “段凛澈,你放开我!”苏紫衣咬牙切齿的低吼,勾起腿狠狠的踹了段凛澈一脚。 “你该抓紧我!”段凛澈低低的笑着说道,将苏紫衣更紧的收在怀里,感觉到苏紫衣光洁的额头抵在他下颚上,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燕尾划了一下,衍出一圈圈粼波,全然忽视了她此刻的拳脚相加。 这么多次交手以来,段凛澈可以肯定,这个狠心的丫头绝对是个内心极为强悍的主,那一夜,如果换做别的女子,留下的必然是一辈子的伤害,而对于怀里的人而言,则更多的是不报不休的仇恨。 之前段凛澈一直以为苏紫衣对他的碰触反应激烈,是源于那一夜的伤害产生的本能抗拒,而自那次在树上她对自己下药后,却并没拒绝自己拉她的手和对她的靠近,段凛澈便明白,她之所以对自己的碰触反应强烈,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厌恶。 该让这个丫头慢慢习惯了! “我这个时候松手你就惨了!”段凛澈笑着低头说道,低头时嘴唇无意中划在她猛然抬起的额头上,这让段凛澈嘴角的笑容瞬间扩大,表情如偷了腥了的猫般,笑的极为惬意,凤眸更是亮的慎人。 如果不是因为戒指里的迷针已经用了,苏紫衣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扎他个全身麻痹! 起起落落间,苏紫衣觉得自己有随时坠落的趋势,尤其是段凛澈托着自己的手还时不时的松一下,这让苏紫衣本能的伸手抓住段凛澈脖领子,仰头怒声道:“皇宫之中,到处都是大内护卫,若是被发现……” “放心!”段凛澈笑着打断她的话,苏紫衣的发丝随着起跃轻抚在他脸上,让他出口的声音都带着丝丝缕缕的愉悦:“今儿个宫里的护卫由我指挥,打发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我走的这条路,绝对不会被发现!不用替我担心!”说完很欣慰的看了苏紫衣一眼,似在感激她对自己的关心一般,放在苏紫衣腰际的手也示意的紧了紧。 苏紫衣只觉得气急攻心,若不是他时不时的松一下手臂,自己真想腾出两只手,狠狠的抽他两耳光:“能告诉我要去哪吗?”说话的声音里带着牙齿摩擦的声音。 “到了!”段凛澈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敛,驻足在一个楼阁的八角顶尖上,低头凝重的对苏紫衣叮嘱道:“进去后便别出声了!”如此近的距离,她那双总是淡漠的眸子,此刻因眼底的怒火如星辰般璀璨。 苏紫衣双脚悬着空,根本不敢往下看,克制着用双腿夹住他的冲动,死死的拽着他的衣领子,半挂在他身上,他的衣领已经被她拽的露出了大片的古铜色的肌肤。 ‘嘣--!’随着一声响,段凛澈衣服上的衣结又断了一个,在苏紫衣下坠之际,段凛澈扣在她腰上的手,将她向上提了提,再松手时,没了抓手的苏紫衣,只能快速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在苏紫衣看不见的地方,段凛澈一脸的眉开眼笑,凤眸弯成了两条线,嘴无声的裂着,哪还有半点杀伐果断的战神皇子的样子。 “进不进了?!”苏紫衣咬牙切齿的问道,无论去哪也比自己此刻的狼狈好,段凛澈整个上身的衣扣全被自己拽开了,中衣根本没有衣结,此刻整个胸膛都裸露着,而自己正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脸贴在他的皮肤上,一开口,嘴唇似乎是在亲吻他的胸膛。 苏紫衣发誓,但凡他身上有凸起的地方,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咬下去! 然而此刻,他胸前光洁硬朗的根本无法下口! 段凛澈倒抽一口气:“进了!”只是两个字,都觉得出口的艰难,声音的怪异。 抱起苏紫衣一个旋身,自高高的楼阁一个敞开的窗户跃了进去--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并不足,一个偌大的木桶放在地中,一路的水迹延至床榻上,床榻上隐约睡着个女子。 段凛澈并未做停留,拉着苏紫衣悄然走到门前,拉开门出了屋。 苏紫衣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显然这是在入室偷窥,被抓到,估计是完蛋了,可另一方面,苏紫衣又感觉血液里有种叫做兴奋的东西在流淌,让苏紫衣脚下的步伐没有犹豫的就跟着段凛澈走了出去。 出了屋便是一道不长的走廊,走廊很黑,只是楼下隐约透上来些光亮,段凛澈很自然的拉着苏紫衣的手,拐过走廊,回身抱起苏紫衣自楼梯上一跃而下。 木制结构的楼阁,似乎楼顶的悬梁就是用来偷窥的,宽大而且纵横交错,段凛澈带着苏紫衣在横梁上穿行,片刻便到了一间屋子前。 屋子里隐隐传出说话声,段凛澈转头对苏紫衣悄声问道:“你有没有春药!” 接触到苏紫衣抛过来的冷眼,段凛澈嘴角勾笑:“估计没有也能成事!”说完不待苏紫衣看过来,便抱着苏紫衣轻轻的落在了那间屋子的角落上的横梁处。 待落定后,将苏紫衣轻轻的放在了自己身前,任由苏紫衣背对着自己,双手环在苏紫衣身侧,却并未贴在苏紫衣身上,隔着一段距离护着苏紫衣。 苏紫衣瞥了一眼身侧的手臂,并未做声,毕竟真要跌下去就不是摔伤那么简单了,尤其在看到屋里的人后,苏紫衣更加小心翼翼的站在房梁上。 段寒扉一身火红色的长襟,中间只束了一根腰绳,衣领敞开着,露出大片洁白的肌肤,侧身慵懒的倚在床榻上,怀里的美人更是罗裙散落,发髻铺散在身后,如猫一般缩倦在段寒扉怀里,显然是刚成就了好事,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凌乱。 如果不是认得段寒扉,苏紫衣肯定会以为此刻躺着的定然是两个绝色女子,散开束发的段寒扉那妖孽般的长相,比之绝色女子也不逞多让,尤其那一双狭长而妖媚十足的双眸,让那张带着点阴柔的脸更显得雌雄莫辨,美的像是百合却又透着红色的妖艳。 “五爷--,奴家伺候的可舒服?”女子柔软如糯的声音,自出口便如打着转。 段寒扉挑起女子的下颚,轻声笑了笑:“本皇子明个就送你出宫!” 未婚的皇子都可以宿在宫里,可临时收的侍妾都必须送在宫外的府中。 “多谢五爷,奴家尚且舍不得五爷呢!”女子娇嗔道,在瞧见段寒扉眼里的笑意后,女子起身俯在了段寒扉身上,头一路下滑。 苏紫衣回头狠狠的瞪了段凛澈一眼,却见段凛澈并未向下看,似乎是在盯着自己,在自己突然回头之际,视线躲的有些刻意。 ‘搞什么呢!’苏紫衣气极的动唇,无声的问道,该不会带自己来就是看这个的?耳边已经响起了低沉的呻/吟声,让苏紫衣根本无法低头。 ‘等等!’段凛澈张嘴无声的回答之际,伸手指了指屋外。 这个位置刚好能看见屋子的内外,一个太监正走了过来,扣了扣门,低声道:“主子--,宫外有个小太监求见,拿的是主子的令牌,说是储秀宫那边来信了!” 段寒扉闻言起身推开身前的女子,衣衫一合,遮住了那傲然,低声道:“出去” 女子紧忙将身上滑落的罗裙一紧,躬身退了出去,开门之际,屋外的太监欠身候在一旁,便听段寒扉自屋里道:“让他进来!” 片刻功夫,自屋外进来个身材淡薄的小太监,正是刚才苏紫衣和段凛澈半路碰到的小太监。 引路的太监合上门,退了下去,段凛澈半倚在床榻上,慵懒之姿多了份妖冶的魅惑,低声问道:“什么消息?” 小太监直接拽下了头上的帽子,一头乌发便顺势散了下来,额前的刘海下一张国色天香的小脸,此刻正明眸含泪的看着段寒扉。 “玉儿?”段寒扉猛地坐起身子,衣衫一滑,露出了里面正气势汹汹的内涵。 苏玲玉呼吸一紧,紧忙快速的背过身子,一脸娇羞的低着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了,眼前只不停的晃动着刚才不小心看到的。 段寒扉快步走了过来,绕至苏玲玉身前,双手握住苏玲玉的肩头:“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苏紫衣又欺辱你了?” 苏玲玉仰头,入目便是段寒扉打开的衣领,脑子里的话全都不见了踪影,脸红如布,再次暴羞的扭过身去。 段寒扉意识到了什么,伸手自苏玲玉身后将她一下子紧到了怀里,苏玲玉控制不住的惊呼了一声,可那声音听着更像喃昵。 被段寒扉如此紧的收在怀里,苏玲玉只觉得整个后背都在发烫,那顶着自己的**,更是让她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随着他的大手缓缓移动。 揉、捏,任由他的食指逗弄,低头含着她的耳垂,缓缓将她转了过来,苏玲玉呼吸急促的垂着头,在段寒扉收紧双臂的强迫下,仰头对上段寒扉那双妖魅的眼睛。 苏玲玉狠狠地抽了口气,快速的后退一步,却不想段寒扉更快一步的跟了过来,慌乱中不知谁踩着了那火红的衣袂,苏玲玉跌倒在地时,段寒扉身上束腰的绳子已经不翼而飞。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段寒扉仍旧站着,整个衣服大敞着,毫无遮拦的露在了跌坐在地的苏玲玉面前。 苏玲玉以为自己会捂着脸,虽不至于大喊,可一定会飞速的跑开的,脑子里是这样下的命令,可身子始终未能动一下,眼睛更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它,看着它气势汹汹的正对着自己,似乎还在微微轻颤。 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当段寒扉压过来时,苏玲玉只是低吟了一声,便由着他在一番恣意妄为后,狠狠进**。 段凛澈在最初时便对苏紫衣无声的问道:‘走?’ 苏紫衣很干脆的回答‘不!’ 倒不是苏紫衣真想看这便宜春光,只是知道苏玲玉冒这么大的险来找段寒扉,绝不是只为求一炮的,自己既然来了,关键的没听到就走,岂不是白担惊受怕了。 段凛澈想法显然是一样,只是忽略了自己的定力,以往种种被下春药的经历让段凛澈对自己的定力很是自信,然此刻,只不过是伸手捂着苏紫衣的眼睛,怕她因看不见无法保持平衡而将她扣在怀里,段凛澈便觉得自己的呼吸比吃了春药都紧凑,似乎与下面传上来的那一*的声吟合到一个节拍上了。 在段凛澈突然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时,苏紫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是刚才自己的偷窥被抓了个现形,身子随即站不稳的晃了晃,被段凛澈自身后一下子捞在了怀里这才不至于掉下去。 说不上出于什么原因,苏紫衣并没有拒绝段凛澈扣在自己眼前的大手,大手里带着微微的汗迹,虎口处厚厚的茧摩擦在苏紫衣的眉宇间,这让苏紫衣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现在和段凛澈的姿势,竟然和刚才苏玲玉和段寒扉的姿势极像,而段凛澈此刻贴在自己后背的衣领也大敞着,肌肤透过自己后背的舞衣传递着热量,唯一不同的是他自身后环在身前的手,抚摸的位置不同罢了。 苏紫衣觉得自己脑子想的有点偏了,想转个思绪,偏偏没了视觉,听觉便格外的敏锐,甚至楼下*的碰撞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无独有偶,段凛澈也想到了自己和苏紫衣此刻的姿势让楼下的两个人一弄,显得更为暧昧了,只不过人家成事了,自己还在受苦受难,说起来自己也成过事,只不过当时混沌没留下什么印象了,真是可惜! 段凛澈这样想着,呼吸更觉急促了,甚至怀疑自己那个闲着没事的母妃,肯定又想了个奇招给自己下了春药了,以至于侧过头,跟本不敢靠近苏紫衣的颈项,不敢闻她身上那股带着青草香甜的味道,甚至微欠着身,不敢让她发现自己身体的异状。 两人同时在后悔,刚才就应该走了就对了! 许久之后,下面传来了嘤嘤的抽涕声,苏紫衣拽开段凛澈的手,一齐看了下去,好吧,衣服还没穿上! 两人有些尴尬的一起转过头,段凛澈意外的发现苏紫衣的脖子很红,脸上虽被遮挡着,可小巧的耳垂红的如一颗樱桃果仁,耳根处的肌肤更是红的粉嫩,想必脸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让段凛澈嘴角无意识的勾了起来,笑容中带着贼贼的得逞。 段寒扉细细的安慰着苏玲玉,眉头微微拧起,显然被苏玲玉哭的心烦意乱:“玉儿,我是真心对你的!” 苏玲玉心思本就多,此刻也是因为想到了将来,对自己情难自禁的后果少了些承受力才如此不安的哭啼,此时听到段寒扉声音里的烦乱,缓缓的住了声:“我本想着哪怕委身做侧妃,能跟着扉哥哥也心甘情愿,可如今,皇上只让你娶苏紫衣一个妻子,你又将我……” 苏玲玉说着又掩面哭啼了起来,如玉的身子缩成一团,头埋在膝间,坐在地上如一尊玉雕般的诱人,散落的发髻披散在身后,将肌肤存托的更为白皙。 段寒扉无论想娶苏玲玉是存有什么动机,但对苏玲玉终究是有情的,此时见苏玲玉哭的悲切,紧忙将她拥入怀中:“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苏玲玉扬起国色天香的小脸,被泪水冲刷过的眸子蓄满泪光,我见犹怜的看着段寒扉:“你我有了夫妻之实,我日后若被父王许配,还怎么有脸活着……” “可我现在必须娶苏紫衣,不光是因为父皇下了圣旨,而且皇祖母决定支持我成大业,条件便是让我娶苏紫衣为妻!”段寒扉妖冶的眸子里带了份决然,看向苏玲玉时眼中有着愧色。 屋顶的两人随即对视一眼,接着侧耳继续听,倒是不再向下看去。 段寒扉眼底的愧色看在苏玲玉眼里,让苏玲玉多了份绝望,原本想促使段寒扉继续以前的念头杀了苏紫衣,然而此刻这个的计划根本就没有出口的机会和必要,这让苏玲玉用力的抱住自己布满吻痕的身子懊悔欲绝。 见苏玲玉只无声的流泪,段寒扉眼里多了份不舍:“你等我,等我日后成就大业,一定会明媒正娶接你入宫!” “等你?一年还是十年?”苏玲玉有些控制不住声音里的尖锐,随即低头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站起身子低头看着段寒扉那张完美无瑕的俊颜道:“玲玉与扉哥哥生而无缘……”说完,垂着双脚肩,摇晃着向屋外走去,背影带着莫落和凄楚。 段寒扉上前一把将苏玲玉拽了回来,心里跟着一惊,这个时候如果苏玲玉死了,无疑是将汾阳王对自己的支持给推走了,何况自己刚才做下的事,一旦事发,品行不端的皇子必受百官弹劾,这个时候决不能有这样的事发生,低头捧着苏玲玉梨花带雨的小脸,段凛澈一脸心疼的说道:“玉儿,别这样,我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受丝毫委屈,如今,我们只能从苏紫衣身上入手了!” “求她应允吗?!”苏玲玉苦苦一笑,别说经过献舞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苏紫衣不愿与自己同嫁,但就皇上的旨意便不是能违抗的了的:“你让她应允我做侍妾吗?我是汾阳王府嫡女呀!” 段寒扉双手捧着苏玲玉悲痛欲绝的小脸,轻声一笑道:“放心,我怎么会如此待你?”在苏玲玉忽闪着挂着泪珠儿的睫毛,满脸苦涩不解的看着他时,段寒扉眼里抽过一丝阴冷,薄唇抿了抿接着道:“若是能在婚前毁了苏紫衣的名节,一个失了贞的女子怎么能做本皇子的正妃,本皇子只需大义凛然的娶了她做侧妃,她就要感激莫名了!”局时还能博得好声誉,真是两全其美! 苏玲玉诧异之余,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道笑容,那笑容绝美而潋滟,最后化作一道娇羞的嗔怒:“玉儿也被你吃了去,岂不是也只能做侧妃了?” 美人展颜,段寒扉轻声一笑,将苏玲玉用力的收入怀中:“你就算被本皇子吃了一万遍,也是本皇子当仁不让的正妃!”说着就要再低头偷香。 苏玲玉娇羞的躲开,随即脸色多了份忧色,低声道:“我自储秀宫出来之前,看到大内侍卫行色匆匆的,像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了?” 段寒扉眸光一敛,随即笑着道:“能有什么事!大内侍卫多是如此!”定国侯府的事,父皇做的太隐蔽了,等发现时,已经无力回天了,这个时候不是自己能靠前的时候,但愿那个五公子能逃出宫去,将侯府之前的势力都整合起来,兴许能在强压之下,救出侯爷,只是以后怕是不能明着接触了:“你来时可被盘问了?” 苏玲玉摇了摇头:“储秀宫这一路上倒还安然,不过--,我刚才过来时,看见六皇子和苏紫衣鬼祟的走在往储秀宫的路上,幸而没发现我!” 段寒扉一愣,略显秀气的眉头沉了沉,随即开口道:“若不是苏紫衣那一脸的丑容,我真要怀疑六弟接近苏紫衣的目的了!” 苏玲玉脸色一紧,想起那日苏紫衣面纱下的完好的下颚,心里更是下了狠心,眼里也闪过一丝算计! 没察觉苏玲玉的异样,段寒扉接着说道:“毁苏紫衣清白的事,不能算计在六弟身上,否则弄巧成拙,让他娶了苏紫衣岂不是坏了我的大事。我会找几个死士,毁了苏紫衣的清白便死无对证即可!” 苏玲玉抬手推了段寒扉一把,笑着道:“我道不是说让六皇子做这事,六皇子也做不了呀!他……” 段凛澈在房梁上听到这,直接捂着苏紫衣的耳朵,纵身飞了出去,速度快的让苏紫衣眼前晃花。 段凛澈身上有秘密,苏紫衣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何以会如此紧张的怕自己知道?紧张到一手横跨着捂着自己的耳朵,另一只胳膊竟然压在自己的柔软上犹不自知…… 067 心急的段凛澈 苏紫衣双手扒着他的手臂,咬牙忍着,在跃出楼阁的一瞬间,张口狠狠的咬在他的手臂上,段凛澈吃了疼,几个起跃出了皇子们的庭院,快速的落了地。麺魗芈晓 直到落了地苏紫衣才松了口,抬腿便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见他并不躲闪,干脆上去又踹了一脚,尤不解恨的怒视着他。 段凛澈笑着绕到她身后,侧头探身向前,在她耳畔低声说道:“走吧,这周围有护卫,我们快些离开!” 说完也不管苏紫衣愿不愿意,再次将苏紫衣纳入怀里,跃上了高高的宫墙。 “你这身武功,倒是适合惑乱后宫的!”苏紫衣撇了撇嘴,自下而上恶狠狠的瞪着他。 段凛澈低低的笑了起来,一个旋身落在储秀宫的宫墙上,低头将苏紫衣脸上的面纱拽了下来,眸光在她脸上细细划过:“淑妃的肚子,是我弄的,不过不是我亲力而为的!” “你也没那个本事!”苏紫衣拧起眉头,眼前又闪过那团毛茸茸恶心的东西,眼里也不由的闪过一丝好奇,他怎么做到的? 段凛澈的手始终扶在苏紫衣的臂弯上,凤眸不眨的落在苏紫衣的脸上,观察着她的反应,对于她无所知的任由自己扶着,心中只觉得被涨的满满的,嘴角的笑容加深,看着她眼里的好奇,凤眸里更是多了份纵容:“是那个麒麟犬的!” “什么?!”苏紫衣忍不住惊呼一声,想起那两只凶神恶煞般的麒麟犬和淑妃娘娘交缠在一起,饶是苏紫衣生性沉冷,也忍不住张口欲呕。 “紫衣--,你身上的武功还有没有了?”段凛澈突然开口问道。 一提起这个,苏紫衣眼神瞬间阴冷,身子也不由的紧绷了起来,看向段凛澈表情里带着明显的恨意,出口的声音冷的如冰:“你说呢?” “别生气!”段凛澈躬着身子配合着苏紫衣的身高,配上脸上的愧疚,竟然似带着小意:“紫衣--,先告诉我你现在还有没有武功了?” 苏紫衣死死的盯着他脸上的愧色,许久才咬牙切齿:“还剩一点点!” “那就好!”段凛澈明显的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再次浮了上来,低声道:“我能给你拿走,自能再还给你!” 段凛澈说完,便上前一步,伸手便要将苏紫衣再次揽入怀里,动作自然的如做了几万遍了一般。 怎么拿走的怎么还回来!苏紫衣脑子里突然就‘明白’了他还回来的意思,脑子里的恨意,在他靠过来的那一刻,直接冲了出来,提膝用力的撞了上去:“你休想!”…… 这么近的距离,段凛澈也没想到苏紫衣会突然翻脸,猝不及防之下,某个部位的剧痛,让段凛澈身子一歪,直接抱着苏紫衣摔下了宫墙。 远处,一直候在储秀宫院门一侧的苏玲绯,顺着一阵声响看过去,张目结舌的看着不远处的‘女上男下’在墙角‘相拥’的两人,待看清楚两个主角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快速的躲了起来。 “谁?!”段凛澈直接翻身将苏紫衣藏在了身后,转头厉声道。 苏玲绯闻言转身便跑,一刻不停的冲回了屋里,关上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跌坐在地。 段凛澈显然没有起来去追的意思,拧着眉,一脸痛苦的看着苏紫衣:“你想谋杀亲……,谋杀呀!” 苏紫衣直接站起身子,完全无视段凛澈的问话,抬头冷眼看着储秀宫内院,刚才那是谁? 缓了一会,段凛澈站起身子,无奈的看着苏紫衣,还好撞的不重,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刚才有人看到我们了!”苏紫衣拧起眉头,想起刚才两人那暧昧的姿势,心里便一股怒火上窜。 “看到就看到!”都看到才好呢!刚才那个好像是苏玲玉的妹妹吧,倒是个好事!段凛澈一脸的无所谓。 苏紫衣猛然想起了什么,随即抬头问道:“你的武功,她站的这么远你都能听得到,我们刚才离段寒扉那么近,他没有发现我们?” “放心!”段凛澈眼里多了份鄙视:“五哥除了那张脸,没一样是能过的去的,武功都是些花拳绣腿,连段千黎一半都不抵,否则皇祖母也不会想着扶持他!” 段凛澈看了眼储秀宫的院门,转身迈到苏紫衣身前,低头看着她,脸上多了份凝重:“紫衣--,别对段寒扉用情,他不配!” 苏紫衣拧了拧眉头,突然就感觉他今天带着自己转了一圈,不是去看什么‘有趣’的,似乎更像是为了让自己看透段寒扉,免得对段寒扉用情的 苏紫衣有些不解的看着段凛澈,不明白他何以对自己下这些心思,开口轻声道:“他是我未来的夫君!” “这么说你只会对你未来的夫君用情喽?”段凛澈眯了眯凤眸,眼神里多了份危险,一晚上的好心情这一刻烟消云散,胸口也跟着闷闷的难受。 “当然!”苏紫衣对于他明显的怒气虽不知所为何来,却明显觉得解气,开口便本能的顺着能继续引发他怒火的放向说着:“五皇子那样的人,嫁之三生有幸!” “你这辈子别想了!”段凛澈怒喝一声,将苏紫衣一把带入怀里,俯身含住那片樱唇,带着惩罚,辗转在那梦寐以求的嫣唇上,双手用力的收紧,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里。 下一刻,段凛澈痛呼一声,捂着破了的嘴唇,闷闷的道:“你是属狗的?”话未说完,脸上便火辣辣的一疼。 段凛澈静静的站在原地,本可以躲开的,可在看见她眼里的屈辱后,心里便如扎入了一根长长的针,又被人狠狠的拨弄了一下,疼的整个胸口都木木的。 “段凛澈--,从今天起,你若再敢靠近我,必是你死我亡之势!”苏紫衣说完,眉头的阴冷一闪,转身迈入储秀宫。 段凛澈目送着她离开,许久,抬手抚上自己的唇,唇上残留的味道,让段凛澈心头酥软,眉峰一挑,懊恼的自语道:“急了点!” 苏紫衣回屋时,刘凯旋已经睡下了,床头上放着御赐仙姿,换了一身长裙,许是刚洗过澡,头发仍湿漉漉的,不知是因为头发的事,还是真就流泪了,刘凯旋眼角的睫毛上挂着水珠。 湿头发睡觉容易得偏头痛的,苏紫衣叹了口气,将刘凯旋的湿发全部顺到了床榻边,眸光在刘凯旋眼角的水珠上转了转,随即摇头失笑,这个洒脱豪爽的丫头,怎么会哭呢! 苏紫衣走至屏风后,简单的冲洗,脑子里前前后后的过滤着段寒扉和苏玲玉谈话的内容,皇太后何以会用自己的婚事来做为支持段寒扉登基的条件,难道和那串阿拉伯数字有关?宏緖皇帝将自己指婚给段寒扉也是因为这个吗?如此说来,在宏緖皇帝眼里也将段寒扉当做继承大统的人选吗?如果宏緖皇帝真是这么想的,那他下旨让段寒扉只娶自己一个妻子,不就成了对自己的另一种杀戮,要知道如果段寒扉成为储君,自己占着唯一的妻位,结果必然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抬手洗了把脸,手指划过嘴唇时,苏紫衣呼吸不自觉的紧了一下! 四个皇子中,继承皇位呼吁最高的,一个是三皇子段西広,另一个便是段凛澈,自古以来皇位之争,没有你输我赢,只有你死我活! 如果段寒扉继承了大统,段凛澈的下场可想而知! 死了活该!苏紫衣掬起水,用力的洗着嘴,将嘴巴搓的又麻又疼,这才换了身衣服,躺上了床,躺了许久猛然睁开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脸何以会这么烫,应该也很红吧! @ 回到了储秀宫,苏玲玉快速的推了几下门,门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了,苏玲玉无奈的轻声唤苏玲绯的名字,半天才见苏玲绯拉开了门。 “姐姐--,你可回来了!”苏玲绯显然是受了惊吓,一把将苏玲玉拽进了房间,看看四周无人,便快速的关上了门。 “你无故顶门做什么?”苏玲玉拧着眉头看着苏玲绯,对苏玲绯此刻的紧张多了份疑惑。 “你久未回来,又这么晚了,我便出门去等你,结果--,被我看到……看到六皇子和苏紫衣两个人在储秀宫外的墙角边,抱在一起滚来滚去……”苏玲绯说完,单手抚腮,脸上多了份别有深意的笑,随即又想起段凛澈那一霎那眼中的冷冽,和那一声厉喝,身子不由的打了个冷颤:“不过像是被他们发现我了,也不知看没看清楚是我!” 苏玲玉诧异之后,脸上多了份欣喜,先不说六皇子能不能碰苏紫衣,但就这样的情况被发现,就够毁了苏紫衣名节了,可惜,发现的人是苏玲绯:“还好你没大嚷大叫,否则汾阳王府的名声怕是要被苏紫衣在这宫里毁了!” “我哪里敢,那六皇子是会武功的,万一要杀了我灭口怎么办,周围又没有别人!”苏玲绯后怕的说道,随即扭着腰肢坐了下来,尚未坐稳又整个弹了起来:“不过我看到苏紫衣的脸好了,虽只是一晃,也只看了个侧脸,但是那张脸绝对是好了的,和陆青鸾真的很像,但比陆青鸾又多了些……,多了些……气势!对就是气势!” 苏玲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当时虽只看了一眼,可那副画面就像是印在了脑子里,苏紫衣没戴面纱,脸上干净光滑,身子几乎是骑在六皇子身上,眼中的冷锐,如含着毒的银针,闪动着阴毒的锋芒,像是下一刻就会将六皇子拆骨入腹般,即便是隔得那么远,苏玲绯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强悍的气场。 “气势?”苏玲玉不解的看着苏玲绯,凡是对苏紫衣的评价,苏玲玉都忍不住想将其分析通透,在心中将自己和苏紫衣做个比较,可气势这两个字,让苏玲玉觉得抓不住摸不到的没有概念。 苏玲绯肯定的点了点头:“六皇子那样风华绝伦的男子,走在哪里都能一眼抓住女子的视线,可当时在苏紫衣身下时,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还是他后来大喝一声,我才认出来的!” 苏玲玉收了一口气,自己的妹妹自己最清楚,苏玲绯能没有注意到六皇子那样的美男,想必苏紫衣当时给她的震撼真是太大了,可惜,再怎么样也是个冒牌货!:“苏紫衣容貌恢复的事,不要对外说出去!” “我知道!”苏玲绯勾唇了然的一笑,语调里隐隐含着一丝讽刺:“让五皇子知道苏紫衣恢复了容貌,你和五皇子的事估计是更难成了!” 苏玲玉脸色一变,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在妹妹眼里,我便不如那个苏紫衣吗?”眼里带着压抑的怒色,若不是名门淑女的矜持,真恨不得打这个吃里扒外的妹妹一个耳光。 “她今儿个可是和那个刘凯旋摘走了献舞的第一、第二呢!”无视苏玲玉怒变的脸色,苏玲绯仍语调不改的说到,还是自己亲姐姐呢,自己求她带着自己一起跳舞,她怕自己拖后腿,就是不肯,害的自己没得到御赐仙姿。 “不过是一曲舞,明个还有琴棋书画的挑战呢,我倒要看看她一个乡野长大的郡主能展示成什么样!”苏玲玉冷冷的说道。 苏玲绯还要再开口,门猛地被用力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冲了进来,回身便关上了门,在苏玲玉和苏玲绯诧异的张嘴之际,老妪厉声一喝:“别叫!我是五哥!” 那老妪说着将脸上的面皮揭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不等贴身丫鬟来伺候洗漱,刘凯旋匆匆洗了把脸,便要往外走。 “凯旋--,你去哪!”苏紫衣起身惊讶的问道,随即跟着起了身。 刘凯旋像是被苏紫衣这一叫,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抓起床头上的御赐仙姿用力的摔了下去,御赐仙姿应声被摔成了碎片。 看了眼被摔的粉碎的玉雕嫦娥奔月图,刘凯旋转身一言不发的冲了出去。 这丫头的蛮劲又犯了!苏紫衣无奈一叹,抓起床边的面纱系上,紧忙跟着冲了出去,紧跑几步在院门处将刘凯旋一把抓住:“怎么了这是?你倒是说句话!”声音里的锐利让刘凯旋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刘凯旋转头看向苏紫衣,眼里赤红一片,显然真的是怒急眼了:“我爹答应过我,若我得了御赐仙姿就不再搀和我的婚事,昨个却说要求旨将我许配给九皇子!” “这样?!”苏紫衣诧异的看着刘凯旋,刘凯旋的性子,最是痛恨言而无信的,许是刘将军也没想到刘凯旋会真得了个御赐仙姿了,如今又反悔了,苏紫衣挑了挑眉:“那个九皇子除了傻了点,其他的还是不错的!” 刚要踏进储秀宫的两人,闻言顿住了脚步,走在前头的段凛澈一身绛紫色朝服,凤眸半眯,嘴角衔着笑意,长身玉立、一身风华卓然,闻言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身后跟着的段千黎一身湖蓝色长衫,显得更加俊逸,亲和力十足的笑容在闻言之际,如被一拳打散,带着扭曲的诧异,伸手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她刚才说的是我吗?” 刘凯旋的大嗓门接着就不间断的吼了起来:“他岂止是傻了点,又丑、又老、又没内涵、武功还差、整天除了会傻笑,什么都不会!” 段凛澈回身对段千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的是你!” “刘--凯--旋!”段千黎一步冲了过去,盯着刘凯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你竟敢背后诋毁本皇子?!” 刘凯旋看了段千黎一眼,完全没有背后说坏话被抓现行的觉悟,转头对苏紫衣接着怒声道:“你看看,还半点没有风度!” “本皇子要治你的罪!”段千黎气急眼了,俊颜跟着涨红。 “还心胸狭窄!”刘凯旋依旧对这苏紫衣说着,完全无视段千黎的怒火,大嗓门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直接将段千黎的话音压了下去。 段千黎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什么时候都只有自己气的别人没话说的时候,何时轮到自己这么气到无语了:“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女人!我告诉你刘凯旋,你爹上杆子求我娶你,本皇子才不愿意呢!” 刘凯旋一下子住了声,转头像是才发现段千黎站在旁边一般,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闪亮亮的,嘴角勾着一道惊喜:“真的吗?!”随即仰头大笑,用力的拍了下段千黎的肩膀:“九皇子,你太帅了!” 这个死丫头!这时候想起自己帅了?我呸!段千黎气的牙齿都打颤:“本皇子现在改变主意了!我就要娶你!”说完,甩袖就走。 刘凯旋一脸的惊喜被诧异取代,随即气急败坏的跟了上去:“你老……”‘母’字硬生生的咬在嘴里,在宫里骂太危险了:“你给我站住!”随即冲了出去-- 自段凛澈进院后,苏紫衣脸色便瞬间冷了下来,视线虽未落在段凛澈身上,眼神却已然阴冷,在刘凯旋和段千黎冲出院子后,苏紫衣转身就走-- “紫衣--!”段凛澈声音轻柔,叫的极为顺口,也知道苏紫衣根本不会停下脚步,便紧接着说道:“侯府五公子逃了,估计还在宫中!” 苏紫衣脚步顿了下,随即开门进了屋,将门用力的关上! 段凛澈懊恼的看着那关上的房门,昨晚好不容易得了点成绩,最后功亏一篑,兵法有云,骄兵必败!看来自己要戒骄戒躁,重谋战计了! @ 今日是储女出宫前最后一次结业礼,苏紫衣收拾停当,让莫兰将童茵招了回来,这小家伙灰头土脸一身的狼狈,身上的衣服满是被剑划的碎洞,好在没有受伤,估计也没少挨整。 让童茵去休息后,苏紫衣带着铃儿和莫伊、莫兰一起出了门。 储秀宫正厅里储女们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了,皇后娘娘坐在正中,薛贵妃毕竟掌管储秀宫便也带着病来了,四妃中除了淑妃,其他的几位妃子也都到齐了,显然在宫中见过风浪的女子们,根本没受昨晚的腥风血雨的影响。 柱子后面则坐着皇子和世家子弟们,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储女和世家子弟们同处一殿,难怪储女们今日打扮的半点不必昨个差,甚至更为娇艳! 储女们最后的结业是以挑战方式进行的,可看性极强,也颇具针对性。 场地中,刘梦蝶已经向林将军之女林曦儿挑战了琴艺,林曦儿长的微胖,整个储秀宫都知道了林曦儿的琴艺是最差的,所以整个挑战没什么悬念。 刘梦蝶一曲《鸾凤配》曲调委婉动听,在林曦儿的刺耳尖锐的对比下,更显得技高一筹。 面对着周围人的称赞,刘梦蝶将脸上的得意隐藏在淡雅下,侧身向林曦儿欠了个礼:“林小姐,得罪了!”颇具大家风范,声音柔软细滑,竟然全不是之前得了优势时惯有的张狂。 苏紫衣顺着刘梦蝶的视线和那做作表情展现的方向看去,竟然是段凛澈!他有什么好的?!瞎了眼了! 苏紫衣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反正自己什么也不会,等着最后离开就好,可世事难料,总有愿意添堵的。 苏玲玉缓缓的走了过来,一身牡丹花浮绣拖曳长裙将她存托的极为高贵雍雅,眉心点梅妆使得贵气国色中添了份娇艳,每一步都踏着大家风范,冲苏紫衣盈盈一拜:“姐姐,妹妹斗胆,想与姐姐一起一展琴棋书画!” 苏玲玉的意思很明显,琴棋书画任你选,你想挑战什么都行! 苏紫衣着了件淡紫色的宫装罗裙,发髻上只一只玉钗,身上并无多余的饰物,却因那双灵动而带着寒气的星眸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淡雅脱俗、清丽出尘,在一群花红柳绿、争相斗艳的储女中有种雪压梅枝,梅出傲雪的惊艳。 看着苏玲玉,苏紫衣冷冷一笑,星眸中多了份冷冽,在苏玲玉直起身子时,四目交接,同是笑意盈盈的眸子里,一个笑意后隐着犀利,一个笑意后藏着敌意。 苏紫衣脸上的故作平淡让苏玲玉心中冷笑,苏紫衣自小到大的点点滴滴母妃都调查过,她绝对不会什么琴棋书画,恐怕连半点都没学过! 苏玲玉所料不错,苏紫衣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从来都不懂什么琴棋书画,上辈子精通医术,这辈子深入经商之道,却对琴棋书画从未染指过。 似乎过了许久,也或许只是须臾之间,苏紫衣眸光里的笑意突然一敛,眼里瞬间多了份冷冽,和苏玲玉对视的视线始终不偏不倚,出口的话却是问向一旁的花嬷嬷:“花嬷嬷,这储女挑战可有具体的规矩和要求?”出口的声音里有着独有的铿锵气势。 “回郡主,没有,只需随意挑战,选出最终优胜者!”花嬷嬷恭敬的欠下身子回话道,即便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茹婉郡主长在山野间,不识琴棋书画,可说不上为什么,花嬷嬷就是觉得茹婉郡主一定能赢! “那就好!”苏紫衣缓缓的点了点头,眼里的锐气更甚,将苏玲玉的眼光逼的一闪:“妹妹既然要挑战本郡,本郡自没有推拒的道理,不过本郡既然为长姐,是不是该本郡先挑战妹妹?” 理由虽然牵强了些,可对苏玲玉而言,无所谓谁先挑战谁,能胜才是真理,随即淡淡一笑,优雅的欠了欠身子:“自然,不知姐姐要挑战妹妹什么?” 苏紫衣冷冷的扫了周围所有等着看的储女们一眼,这一眼带着风卷残云般的气势和锐利,开口的声音如裹挟着冰刀的寒风般刺骨:“既然如此,本郡就挑战你一套拳法!” “拳法!”苏玲玉一愣,诧异的看着苏紫衣,一身华贵的长裙都因这诧异跟着一抖。 “不错!”苏紫衣断喝道:“那套飞鹤长拳,本郡虽没有刘凯旋打的虎虎生风,倒也可看!”说完低头,一摆手私下了自己的裙摆,直起身子便冲着苏玲玉接着道:“走!跟本郡到广场过上几招,回来再谈你的琴棋书画吧!”说完上手就要拉苏玲玉。 苏玲玉快速的后撤一步:“可是--,自古以来挑战的都是琴棋书画,哪有女子挑战拳法的?” “自古以来还有女子坐天下的,难不成妹妹也要去坐九五之位不可?!”苏紫衣冷冷的靠前一步,由着苏玲玉不觉后退:“在本郡眼里,没有自古,只有今天和以后,谁规定不准女子挑战拳法的?” 这一刻,苏玲玉终是知道何为‘气势’了,苏紫衣眼里的冰冷视乎一下子自眼里跃了出来,包裹了全身,散发着铺天盖地的寒气,直压在自己肩头,让自己出口的话,底气全无:“大家闺秀哪有……” 不等苏玲玉说完,苏紫衣断话厉声道:“大家闺秀?!一个大家闺秀,即便没有宽广的胸怀,也该心存善心,整日想着如何用己之所长、攻彼之所短,能显得你技艺超群吗?错!在本郡眼里,就是心胸狭隘,终日精于算计,想着如何压人一头、心不容人!” 苏紫衣冷冷的看了一脸青绿的苏玲玉,转而看向周围的储女们:“还有谁想向本郡挑战的!” 见没人开口,苏紫衣接着道:“本郡实话告诉你们,琴棋书画本郡一样不通,唯一知道棋有365颗子,但凡想向本郡挑战的,都跟着本郡去过上几招,本郡若手下留情,都对不起你们挑战的诚意!” 苏紫衣一翻话落下,整个大殿一时间静若虚谷,储女们面面相窥,没有一个敢出口反驳的。 刘凯旋自苏紫衣身边低声道:“棋子是360颗!”那大嗓门即便是低声,在这个时候也显得极响。 花嬷嬷嘴角剧烈的抽了抽,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开口道:“是361颗!”在苏紫衣和刘凯旋一起看过来时,快速的垂下头。 苏玲玉紧紧的咬着下唇,气的全身发抖,琴棋书画一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如今却被苏紫衣一番话说下来,成了心胸狭窄的典范了,苏玲玉怒极攻心之余,转头看向正座上的皇后娘娘,储秀宫的规矩总不能让苏紫衣给破了吧! 皇后娘娘始终垂着眼帘,紧紧的闭着嘴,此刻很是羡慕薛贵妃,至少薛贵妃可以不停的咳嗽,比自己憋的腮帮发涨,却碍于威仪只能强忍着笑意要好的多。 薛贵妃剧烈的咳着,眼里的笑意明显的几乎要跃出来,扫向苏紫衣的眸光里带着深深的赞叹和得意,这样的媳妇才配的上我家澈儿!那个五皇子就是一坨亮皮牛粪,插狗尾巴草还差不多,这样的天山雪莲,他受不起! “我--刘凯旋,谁要挑战我,我就挑战她武功,不把她打的满地找牙,就可惜了我练的这些年的武艺!”刘凯旋气势十足的吼道,英气十足的叉着腰,横刀立马的站在苏紫衣身侧,眼神在看见段千黎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嘴角蔑视的一勾。 皇后娘娘深深的抽了口气,死死的咬着牙关! 林曦儿一脸崇拜的看着苏紫衣,心里想着却从来不敢说的话,今天被苏紫衣一股脑给说了出来,让林曦儿微肥的小脸盈满激动,一股热血冲向脑门,转身一步跨到刘梦蝶面前,脸红脖粗的冲刘梦蝶吼道:“我和你比吃饭,我一顿能吃六碗,你能吗?!” ‘噗--’整个大殿说不上是谁先笑的! 段凛澈低低的笑着,看向苏紫衣的眼神莹亮,一种与有荣焉的心满意足将心里塞得满满的,这就是我的紫衣,自信卓然,气势十足,无论面对任何困境,都绝不退缩,谁想让她吃亏,她必先让你抓狂! 段千黎本来在拍着扶手大笑着,可在无意中瞧见苏紫衣眼里的置身事外的冷锐后,不由的住了音,吃惊的看着苏紫衣,她身上的气势和眼里的犀利确实光彩夺目,这样没有胜算的挑战,也能让她一句‘用己之所长、攻彼之所短’一下子点中了苏玲玉的死穴,重要的是她胆大却心细,这一番话是任何一个储女都不敢说的,可她却说的气势如虹,这番话弄不好便是颠覆故律的,可她却没针对任何人,在细致之处转的极妙,真是个有趣的女子! 段寒扉冷哼一声,脸上是忍不住的怒火和羞愧:“琴棋书画样样不会,还有脸说出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父皇竟然将这样的女子指给自己做自己唯一的妻,她苏紫衣怎么配! 段凛澈眉头一挑,凤眸里多了些凌厉,刚要开口,便听身后世家子弟中传来一声夹枪带棍的声音:“家妹心性纯善,不似那些个总想压制别人来博、彩的市侩女子!” 苏誉冉说完,似乎因为段寒扉的话气急了,在段寒扉看过来时,直接就站了起来,开口便道:“五皇子若觉得家妹配不上尊驾,大可以求皇上解除婚约,省的还要担心家妹受委屈!” 段寒扉气的一张绝艳的脸上布满了寒气,半响才冷声道:“你若不是……,不是我未来妻兄,本皇子定治你的罪!”说完怒袖一甩,转身气冲冲的离开了储秀宫。 苏玲玉一脸委屈却强撑泪水的表情看着段寒扉离去的背影,含着雾气的明眸随即转头看向苏誉冉:“大哥,我也是你妹妹呀!”那不过是个冒牌货,何以都向着她,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 苏玲玉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的屋,若说伶牙俐齿自己确实比不过苏紫衣,而自己自小到大的教养也不许自己在大殿上如苏紫衣般高声震言,储秀宫里的女子也便都是如此,所以才让苏紫衣占尽了风头,只因在苏紫衣脑子里没那些个条条框框,什么话都是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的,毫不避讳的指责的! 进屋关好门,苏玲玉走到衣柜前,像是下了最大的决心,用力的拉开柜门,冲着缩倦在柜子里的人说道:“我改变主意了,我愿意冒险带你离开皇宫,但是你要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柜子里的人始终低垂的头,花白的头发散乱在额前,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那张干裂却完美的唇。 “我要你将苏紫衣弄的身败名裂、容貌尽毁!”…… 068 第一次联手 上午的比试成了储秀宫有史以来最大的闹剧,皇后娘娘很威严的说了句:“这批的储女都很优秀!”脸一红,就快步离开了储秀宫,走时肩头还微微发抖! 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下午储女们便都要离开储秀宫了,铃儿和莫伊收拾好东西,宫里的太监帮忙将苏紫衣屋里所有的礼品搬到马车上,竟然装了正正三大马车! 看着满满的三大马车东西,苏紫衣觉得自己这趟宫中之行,虽惊险了些,收获还是满多的,尤其是在花嬷嬷执意要跟着自己离开后,苏紫衣连莫兰在内就拐了四个人回来,这也应该算是收获丰厚吧! 其实对于花嬷嬷要跟着自己离开的要求,苏紫衣有些措手不及,可在花嬷嬷当着苏紫衣的面,将软禁陆青鸾的鹤庆宫里安插上她的人后,苏紫衣直接就让花嬷嬷上了后面的马车。麺魗芈晓 苏紫衣转身走向汾阳王府小姐们的马车,迎面便见苏玲玉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距离一近,苏紫衣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顺着那股治疗内伤的药味,苏紫衣转头看着苏玲玉右侧的一个身材略高的丫鬟,那丫鬟唇红齿白,肌肤如雪,鼻梁格外的英挺,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白处泛着淡淡的蓝,如婴儿的眼睛般,亮的纯粹、干净。 “妹妹换了丫鬟了?”苏紫衣眸子里染着笑,随意的问道。 苏玲玉脸色变了变,对于苏紫衣,自己种有种想躲又想迎战的矛盾,在经过了上午的事,这种感觉就更为明显了:“莲香生病了,不能入宫,这是莲香的姐姐莲玉,临时来帮个忙!” 苏紫衣笑而不答,显然根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听答案,视线在站在远处正低声交谈的莫兰和童茵身上转了一圈,随即直接迈步在铃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苏玲玉和苏玲绯紧跟着上了马车。 苏紫衣微微诧异的看了一眼苏玲玉身边的丫鬟,竟没想到苏玲玉会将一个丫鬟带进小姐们的车上,苏紫衣凌厉的眼神在那丫鬟身上一扫,一言不发的看着苏玲玉。 苏玲玉欠了欠身子,一脸虚弱的道:“我身子有些不适,总不能烦劳姐姐照顾!”说着侧了侧身子靠在了默不作声的莲玉身上。 苏紫衣不再言语,直接撩起了车帘,这个角度能看见宣武门上挑着一个高高的平台,定国侯府内所有人,都被绑在宣武门前,宣武门高台上,高高挂着淑妃娘娘的尸体,一条长长的脐带下,连着淑妃娘娘惑乱后宫的罪证。 宏緖皇帝在诛六族之罪上加了个凌迟处死! 行刑的戴一刀是宫里的老人了,飞凤公主当年的凌迟之行便是他执的刀,薄薄的刀片在戴一刀手里挥舞着,干这一行最在意的便是一刀下去的厚度,要将一个人割下三百多刀,三日内仍不死,才能不辱蔑了他戴一刀的名号。 苏紫衣出宣武门时,正是定国侯行刑的第二日,定国侯全身上下如穿了件血衣,戴一刀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止血药喷在定国侯身上,免得他流血过多而死,砸了自己的名头。 即便如此,那一身的血肉模糊和露出的森森白骨,仍让看者噩梦连连。 苏玲玉和苏玲绯的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苏玲绯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嘤嘤的哭着,苏玲玉则颤着音对苏紫衣道:“别看了,我们还是尽快出宫吧!” 苏紫衣转头看向苏玲玉,眼角余光在莲玉苍白却无表情的脸上划过,转而缓缓的放下车帘,靠在了座位上。 “请马车内的小姐们下车,出宫检查!”屋外传来一声守城士兵的高喊。 莲玉那双干净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捉摸不定,扣在苏玲玉身侧的手上多把匕首。 苏玲玉原本就虚弱的靠在莲玉身上,正巧能看见那把匕首端上的血迹,那是莲香的,此刻莲香躺在衣柜里的尸首还应该是温热的,莫不是被发现了? 苏玲玉眼里多了份惊慌,只觉得那把刀子离自己太近了,近的像是在挟持自己一般。 苏紫衣挑开窗帘,冰冷的眼神在候在一旁的守城士兵身上扫过,随即冷冷的开口道:“本郡没必要下车接受你们的检查,若想检查本郡的马车,请六皇子来,否则别想?” 苏玲玉随即偷偷的松了口气,转而看了莲玉一眼,苏紫衣和六皇子本就关系暧昧,看来这是要拿架子了! 莲玉抬手,手里的匕首不见了踪迹,身子却微微向苏紫衣的放向靠了靠。 “郡主,六皇子有公务在身,不会……”不等那士兵说完,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的一个眸光冷冽的将领扬声打断了那士兵的话:“去请六皇子,就说茹婉郡主有请!” 那士兵诧异的转身,冲城墙上从不多言的嘉德少尉一抱拳:“是!” 随即匆匆往宫门外跑去,心中尚且纳闷,即便是公主嫔妃也没那么大的谱,一个郡主,竟然‘召见’六皇子,六皇子是谁?军中的悍将皇子! “启禀六皇子!茹婉郡主有请--”将士抱拳的姿势尚且未做到位,眼前人影一闪,那个冷傲不逊的六皇子已经踹着战马进了宫了。 士兵诧异的看着六皇子匆忙的身影,六皇子好像忘了宫内是不能行战马的-- 放眼望去,一排排等候出宫的储女马车中,段凛澈一眼便看到了汾阳王府的马车和马车旁的李安然,无视那些个探头倚望的储女们,段凛澈打马走至苏紫衣的马车前,低头看向车帘后的人儿, 皓腕素手,缓缓撩起的车帘,厚重的刘海下,即便她的眼神冷漠淡然依旧,段凛澈的凤眸中送上的仍是深入眼底的笑意。 “怎么了?”段凛澈浅笑着问道,声音低沉却透着隐隐的雀跃,没想到她这么快便原谅自己昨日的莽撞了,这让段凛澈始料未及。 苏紫衣仰起头,看着身着银色盔甲的段凛澈,他骑着战马走过来时,在这午后的阳光下,身上似乎泛着银色的光,如同踏光而至般,带着强光的阴晕,眸中虽含着笑,却无法抵消他穿着战袍时自然迸发的凛冽。 苏紫衣眯了眯眼,视乎眼睛被晃的有些睁不开:“本郡不喜欢无端被检查,六皇子可否高抬贵手?” 段凛澈眸中划过一丝惊讶,随即低声解释道:“定国候府五公子还没有抓到,储女们离宫,对他而言是个机会!” 苏紫衣拧起眉头,声音多了份怒气:“六皇子是怀疑本郡私藏朝廷命犯喽,那可是死罪!本郡不会这样做,何况本郡已经在‘房梁下’!请六皇子高抬贵手!” 房梁下?!监视中!段凛澈眸光瞬间冷冽,仍旧是刚才笑意浅淡的表情,可那双眼睛却如出鞘的剑,带着噌噌的剑鸣声,透着森森的寒意,让苏紫衣只觉得撩起车帘的手臂都被逼的寒意袭肤。 苏紫衣暗暗的松了口气,显然段凛澈是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了,莲玉--定国候府五公子,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眼白蓝的如清澈的泉,此刻就坐在自己身侧! “既然郡主如此说,本皇子自当放行,只是本皇子昨日欠郡主的一个人情,是否可以抵顶了?!”段凛澈开口淡淡的问道,眼里多了份懵定,眼角的视线在马车内转了一圈。 苏紫衣眸中怒火一窜,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和自己谈条件,他倒是比自己更适合做商人:“那是自然,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这话有点伤人!” “本郡身子不适,就不下马车了,只在此谢过六皇子!”苏紫衣说着捂着胸口微咳了一声,扣在胸口的食指微微点了点。 段凛澈随即直起身子,抬手一挥:“放郡主出宫!后面的马车继续检查!” 段凛澈低头看着手里的马鞭,压低着眉宇间的冷锐,直到苏紫衣的马车出了宫,离开了他的视线,段凛澈才猛然仰头,眼里带着凌冽的肃杀之气,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那个嘴角含笑的六皇子便是边关将士心目中的战神皇子。 “嘉德--,着人跟着汾阳王府的马车,定国候府五公子就在马车上,且胸口受了伤,待确定茹婉郡主安全后,才可动手,明白吗?”段凛澈冷酷的下着命令,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焦虑。 “属下明白!”嘉德应声道,随即带着人跟了上去。 段凛澈飞身下马,身上的盔甲发出金戈交错声,眼里带着浓郁的杀气,抬手展臂:“给本皇子卸甲!” 卸下战甲,段凛澈重登战马,飞驰而去…… 马车不紧不慢的前行着,苏紫衣阖着双眸倚在坐位上,在叫段凛澈时,苏紫衣仍没有把握段凛澈会让马车出宫,毕竟以定国侯府多年积累的势力,如果五公子出了皇宫不仅是大海捞针,很可能掀起更大的血雨。可是不让马车出宫,最危险的便是自己,这个坐在自己身侧的五公子,劫持自己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苏紫衣心头不觉得有一种不知何物在暖暖的流淌,私放诛六族的钦犯出宫,他也冒着很大的风险吧! 车外的嘈杂渐弱,显然已经过了闹市区,自宫中到汾阳王府一路上只有一段不算宽的街道,那里前后截堵,最适合瓮中捉鳖,段凛澈在那里动手的可能性最大也最容易,苏紫衣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晃动着,整个人极为恬静的倚在车壁上,脑子里在飞速的盘算着如何能赶在进入那条街道前离开这辆马车,哪怕让童茵和莫兰也进入马车,拿住这个受了伤的五公子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坐在苏紫衣和苏玲玉中间的莲玉神色依旧,在马车外的声音几乎静下来时,突然开口道:“停车!”声音低沉厚重,赫然一个男声! 苏紫衣和苏玲玉、苏玲绯一起看向莲玉,屋外的车夫似会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男声惊住了,本能的勒住了马车,转头向车内看了过来。 莲玉手中的匕首一甩,车夫应声惨叫,鲜血自胸口涌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翻滚到了地上。 在苏玲绯失声却又拼命压抑的尖叫中,莲玉反手亮出了袖里的匕首,直接横在苏紫衣脖子上,转而对苏玲玉和苏玲绯道:“下车,告诉六皇子,如果敢追上来,我就杀了她!” 苏玲绯哭着爬出了马车,苏玲玉下车时,说不出什么原因,转头看了苏紫衣一眼,眼里的怜悯在看见苏紫衣嘴角淡然的笑容后,心里突然就一阵虚慌。 也就是这一眼,让苏紫衣心中突然就一亮,压抑在眼底的忧色也被了然取代! 莲玉直接将马车四面的车帘拽了下来,让飞身而至的莫兰和童茵、李安然一眼都看见了那把抵在苏紫衣脖子上的匕首:“都离我远一点,否则我不敢保证手上的刀会不会失手!” 莲玉说完,伸手拔出头上的木簪,甩手掷于马屁上,马儿吃疼飞奔了起来-- 苏紫衣眼看着离那条胡同越来越近,可直到出了胡同,仍没见到段凛澈的伏兵和追兵。 “有你在,六皇子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莲玉似喃喃自语般看着苏紫衣说道:“我想你身上的团龙玉佩,应该是六皇子的!” 在淑静宫时并没有在意,迷迷糊糊中看见桂香将那块团龙玉佩还给了苏紫衣,但却没看清团龙玉佩上刻的是什么字,如今看来,桂香应该是为了那块团龙玉佩才提前发难救下了苏紫衣。 “真没想到六皇子会将这块玉佩送给自己的未来嫂子!可笑!”莲玉哼出了一声讽刺,冷冷的看着苏紫衣。 苏紫衣轻声一笑,笑容清浅却极为自然,对抵在脖子上的匕首视若无睹,开口之际还带着淡淡的慵懒:“苏玲玉冒险带你出宫,提的是什么条件?” 对上莲玉汪洋般的眸子,苏紫衣笑着道:“你这个表妹不会无故帮你的,我若猜得不错,她定然是让你保住我的命,毁了我的清白!”苏紫衣说完,笑看着莲玉眼里一刹那闪过的惊讶和赞叹。 那日在房梁上听的清楚,段寒扉想要皇太后的支持,就必须娶自己,别的女人苏紫衣不敢确定,可苏玲玉这种将权势看的极重的大家闺秀,是绝对不会放过让段寒扉问鼎大夏皇权的机会的,但凡有一丝当皇后的可能,苏玲玉就不会让这个五公子杀了自己。 耳边响起马车飞奔时的呼啸声,苏紫衣抬手,只一根食指缓缓的推向莲玉手里的匕首,力道很轻,却足以将匕首推开。 莲玉缓缓收回匕首,饶有兴致的看着苏紫衣:“你就不怕我反了答应她的事?” 苏紫衣嘴角一勾,笑而不答!确实有这种可能,可那是对别人而言的,然而对于这个定国侯府的五公子来说,如今的处境,若想重振定国侯府,唯一的可能便是将来大夏朝的下一位皇帝,能公开为定国侯府平反,而作为统一战线的段寒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段寒扉能通过娶自己从而得到皇太后的慕容家族的支持,登上九五之尊,那给定国侯府平反也只是一念之间。 莲玉拽下头上的发钗,没了固定,光滑油亮的黑发披散在了身后,随即又脱下女装外衫,只着了内里的中衣,如此一来,便再无女子的俏丽,反而因一身的随意多了份慵懒的仙姿,如落凡尘的仙者,带着从容却俯瞰众生的冷漠。 五公子拖着苏紫衣走到了马车前,将苏紫衣按在自己身侧,单手执起了鞭,一头黑发在加快的车速中翻飞,划在苏紫衣脸上,缠出细细麻麻的触觉。 马车驶入西郊,周围全是大片的田地,苏紫衣拧起眉头,没有遮挡物,段凛澈的人马几乎没有靠近的可能,这个五公子倒是聪明,如此劫持自己,时间一长,什么都不需做,自己的名节自然就损毁了。 “你的头发缠着我的头发了!”苏紫衣大声喊道,风将她的声音吹的断断续续,身后绞缠的发丝分不清你我的飞舞在一起。 抬起手,苏紫衣将缠在一起的头发拽了拽,不知为何却越缠越紧,苏紫衣大声询问道:“我拽断了?!” 苏紫衣似在询问,双手却直接拽住头发撕扯了起来,扯断了他的,也扯断了她的。 五公子吃疼,将扣在苏紫衣肩头上的手一抬,反手撩起头发。 苏紫衣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笑意,长裙之下,始终蹲着蓄力的脚向车旁用力的一蹬,在五公子看过来的一刹那,飞出了马车,留下撕断的青丝飞舞,留下星眸含笑-- 五公子本能的伸手,却只抓出了丝滑的碎发,定格在那张面纱飞落后,勾着浅笑,眸如星辰的丽颜中--。 “苏紫衣--”五公子大喊--,如此的车速,她是否会摔死?! “苏--紫--衣--”段凛澈惊呼! 重重的剧痛,在落地的一刹那袭来,几个翻滚后,全身疼如骨裂,耳边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苏紫衣抬眼看去,段凛澈几乎伏在马背上飞驰,苏紫衣嘴角勾了勾,也就是他能将马蹄声跑的如此杀气十足吧! 五公子抽出袖口里的匕首,耳边响起苏玲玉要毁掉苏紫衣那张脸的嘱托,抬手将匕首冲着苏紫衣甩了过去。 段凛澈拼劲全力,一掌击在马背上,身子如箭般射出-- 然,此时的距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向苏紫衣飞去…… 069 段凛澈——求娶?! 五公子抬手将匕首冲着苏紫衣甩了过去,那本该摔向苏紫衣脸上的匕首,不知何故,失准刺入了苏紫衣的肩头。麺魗芈晓 肩头留着血,可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潋滟,眸子里的冰冷和笑意掺杂成一幅诡异的画卷,在五公子的眼里不停的远去,却越来越清晰。 收回视线,五公子用力的甩了甩头,努力的晃去那张让他不解却又想去探究的丽颜,抬手隔断缰绳,一跃上马飞驰而去,将身后赶上来的嘉德渐渐抛远。 段凛澈蹲下身子将苏紫衣小心翼翼的揽入怀里,俊颜 随着苏紫衣肩头流出的血而失了血色,段凛澈从来不知自己也可以有一天害怕到屏住呼吸泛着冷汗,自己身中六刀时也不曾像这样疼的撕心裂肺。 段凛澈出手快速的给苏紫衣点穴止血,看着她苍白却仍带着浅笑的小脸,段凛澈咬了咬牙,声音里有些轻颤:“紫衣--,没事的!我现在就带你找大夫。” 不顾周围随即赶到的莫兰和童茵,段凛澈直接将苏紫衣抱了起来,转身便往自己的战马跑去。 “段凛澈--,你放开我!”苏紫衣轻声开口,疼痛让她深锁着眉头,这个时候,自己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回汾阳王府,不能让苏玲玉借由这件事毁了自己的名节,对于自己的名节,自己还有更大的用处:“送我回汾阳王府!” 段凛澈拧着剑眉,此刻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就是容人当着自己的面伤了她,治好她--是段凛澈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带着自责断喝:“闭嘴!”一跃上马,打马转头。 “莫兰--”苏玲玉冷声喝道。莫兰应声冲了上来,直接攻向段凛澈,童茵毫不犹豫的跟上去,与莫兰一起攻击段凛澈的同时,寻着机会就要出手将苏紫衣接回来。 “居然--”段凛澈单手一甩,根本无心和莫兰交手,小心却霸道的将苏紫衣扣在怀里,打马便要离开。 眼见居然和皓月一起出手拦着莫兰和童茵,苏紫衣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李安然,手臂一抬:“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护卫!” 李安然神色一顿,随即一跃也加入了战局。 鲜血随着苏紫衣抬起的手臂再次流了下来,段凛澈盯着苏紫衣手臂上流血不止的伤口,神色随即一冷,这个狠心的丫头,她总是能知道怎么捏住自己的软肋。 “够了!”段凛澈大喝一声,随即低头对苏紫衣道:“本皇子送你回汾阳王府!”眼中的心疼中多了份怒气,用力的踹向马肚。 苏紫衣不再开口,咬牙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感觉到他胸膛因怒气绷的紧紧的,有些念头在脑子里突闪,可苏紫衣拒绝去想,比如他何以不去追逃犯反而更关心自己?自己从不想嫁入皇家,不管是段寒扉还是其他任何人,如果自己的计划能成功,要的只是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莫兰和童茵随着居然和皓月收了手也停下了攻击,远远的运着轻功跟在后面。 快入城时,段凛澈突然勒住缰绳,抱着苏紫衣冲上了一辆正行着的马车,马车看着就是行军用的马车,轱辘比寻常的马车宽了一倍,轴承也粗大了许多。 车内坐着一个眼睛不大,看着像始终在笑的年轻男子,脸色黝黑发亮,一张嘴,露出的牙很白,看着很喜庆,见段凛澈黑着脸冲进来明显一愣:“六爷,你这也算私闯民宅吧?!” “少废话!”段凛澈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直接将苏紫衣抱在腿上:“给她瞧瞧!” 苏紫衣拧起眉头,挣扎着要坐起来,段凛澈脸色骤然阴冷:“你若再动,这马车就出城!” “那我就再跳下去!”苏紫衣淡淡的说道,眼里的坚定透着不容忽视的执着。 “你!”段凛澈气极,随即转头看着那男子,狂吼一声:“去汾阳王府!” 一旁专心看戏的男子,闻言挑眉一笑,扬声对马车外的车夫道:“去汾阳王府!” 说着那男子颇有自觉的起身要查看苏紫衣的伤口,手刚碰上苏紫衣肩头的匕首,苏紫衣猛的躲开身子,随即单臂支着身子坐了起来,转头冷冷的看了那男子一眼:“不劳阁下费力了,我懂医术,未伤及筋骨,不过是皮肉伤!” “在下狂医聂轻尘,不知可够格给小姐看伤?”聂轻尘说着一脸打量的看着苏紫衣,这样五官精致而绝色的女子,那双眼睛里竟然阴冷而泛着阵阵寒气,穿着打扮看着也该是高门之女,受了这样的伤不应该尖叫或者昏倒吗? “我说了,不用了!”苏紫衣靠在车壁上,拧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泛着冷汗,单手按压着肩头的穴道,对于仍插入肩头的匕首却视若无睹。 聂轻尘撇了撇嘴,以往一报上名号,全都是巴巴的求自己看病的,像这个态度的,真让人无法接受。 段凛澈始终冷着脸,眉头挑着怒火,内心几欲抓狂的看着苏紫衣肩头的伤,对于苏紫衣此刻的坚持和固执,怒极攻心却更多的是无法施与的心疼。 “行了!”段凛澈转头对聂轻尘道:“拿出你的金创膏!” 段凛澈接过聂轻尘手里的药瓶,丢给苏紫衣的同时,拖着聂轻尘一起出了马车。 片刻后莫兰和童茵上了马车,莫兰一步将苏紫衣接到了怀里,拿起苏紫衣手里的药瓶:“郡主,你忍着点疼,我给你把匕首拔下来!” “不要!”苏紫衣强撑的坚强在莫兰进来的一瞬间退却,虚弱的靠在了莫兰肩头,额头的汗水也渗到了莫兰的衣服上:“就这样带我回汾阳王府!”想保住名节,就要忍住这份痛。 想治疗身上的伤,必然要撕坏衣服,自己身受重伤的回去,那就是被六皇子所救,如果衣衫不整的回去,就是天王老子做证人,都不能堵住悠悠众口,这就是名节! 童茵蹲在苏紫衣面前,低声问道:“将金创药涂在衣服外面行不行?”如死人般冰冷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担心。 苏紫衣缓缓的摇头:“不差这一会!”决不能让苏玲玉有半点机会:“给我找个东西蒙住脸!”如果真如段凛澈所说,这张脸能给自己带来麻烦,还是有必要遮住的。 马车行至汾阳王府时,铃儿在门口哭成了泪人,莫伊急的团团转,三辆拉礼物的马车仍停在汾阳王府门口,汾阳王正指挥着护卫要去寻找苏紫衣,苏玲玉和苏玲绯尚且站在汾阳王府的大门后低低的哭啼着。 没人想到生死未卜的苏紫衣会这么快回来!所以在有人大喊‘郡主回来了’时,苏玲玉不敢置信的探头,看向停在汾阳王府外的马车。 段凛澈撩开车帘,在看到仍就插在苏紫衣肩头上的匕首后,心里突然就像被人狠狠的揪住,要自胸腔中撕裂而出般,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只为了保住名节,而罔顾生死,为了嫁给五哥做正妃,她就甘愿如此吗? 段凛澈咬了咬牙,眼里多了份极怒而生的赤红,苏紫衣--,你这辈子就别想了! 段凛澈上前一步,在莫兰将苏紫衣伏在肩头,正要下马车之际,段凛澈快速的点中了莫兰的穴道,打横将苏紫衣抱在了怀里,对于童茵紧随而至的攻击,只无视的喊了句:“居然!” 抱着苏紫衣上台阶时,段凛澈低低的说了句:“偏不如你的意!”声音里带着丝丝切齿声 苏紫衣皱了皱眉头,直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一招了! 无视周围人的讶异,段凛澈直接抱着苏紫衣进了汾阳王府大门,汾阳王自躬身相迎:“六皇子,还是让小王来吧!” 汾阳王说完便上前伸手要接过苏紫衣,段凛澈侧身一闪:“她是本皇子救下的!”那霸道的表情如同在说:我救的就是我的! “便是如此,小女毕竟是有婚约的,六皇子……,六皇子--” 汾阳王没说完呢,段凛澈已经绕过他往汾阳王府后院走去,汾阳王只能一脸阴沉的跟着,眼看着段凛澈抱着苏紫衣轻车熟路的进了后院,熟门熟路的走到了苏紫衣闺房前,汾阳王脸色诧异中带着阴冷。 在进苏紫衣闺房时,汾阳王再次迈步上前,半侧身站在房门前:“请六皇子将小女交给本王,这里毕竟是小女的闺房!” 段凛澈侧头看向汾阳王:“令嫒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王爷还如此拘泥于礼教,难道礼教比命更重要吗?!”前半句语调还算平缓,后半句几乎是夹杂着怒意的冷喝,扣在苏紫衣身上的手用力的捏了她一下。 苏紫衣毫不怀疑他这句有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可这个时候,自己只能继续晕。 一脚踹开房门,段凛澈抱着苏紫衣进了屋,将苏紫衣放在床榻上,眸光盯着床榻上的苏紫衣却语调讽刺的对汾阳王道:“给郡主找个女大夫,省的毁了郡主的名节!” 跟着后面的铃儿紧忙冲过来,小心的看着苏紫衣的伤口,眼中的泪水流了干、干了又流。 莫伊在一旁虎着脸,不大的眼睛透着寒光:“谁干的?!我杀了他!”莫兰和童茵听了神色跟着一冷。 苏玲玉和苏玲绯正好进屋,苏玲绯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床榻上的苏紫衣,随即侧身躲在苏玲玉身后,着眼偷偷的看着段凛澈,越看眉梢的桃花越甚、眼中的秋波越浓,一时倒也记恨起苏紫衣来,何以有了婚约还勾引六皇子,六皇子这样风华绝代的人儿就该自己配的上。 苏玲玉迈步上前,忧心的看着昏迷中的苏紫衣,苏紫衣脸上虽遮挡着,可显然是没受伤的,真没想到以五表哥的本事,竟然只伤到了肩膀,自己和苏玲绯还没进府呢,她就被六皇子救回来了,这还谈什么毁名节,苏玲玉心头暗恨,低垂的小脸上却是一脸愧疚,开口的声音悲悲切切:“表哥本来挟持的是我和玲绯,许是念着一份亲情,反倒连累了姐姐!”说完捂着脸低头嘤嘤的哭了起来:“玉儿恳请父王降罪!” “苏小姐无须自责,此事也不怪你!”段凛澈迈步缓缓的走向苏玲玉,出口的声音很柔和,但眼神却是犀利中带着冷冽,嘴角勾了勾,段凛澈转身对着汾阳王道:“汾阳王,本皇子想求娶苏小姐为妃,不知汾阳王意下如何?” 段凛澈突然出口的话,将周围的人全都惊住了,汾阳王拧起眉头,眼里闪着复杂的审视,随即躬身道:“六皇子的婚事岂是本王能参言的!” 苏玲玉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吃惊的看着段凛澈,这个六皇子在军中的威名自己还是知道的,虽不明白他何以会突然求娶自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和段寒扉有了夫妻之实,非完璧之身嫁入皇室,那可是死罪!自己这辈子只能嫁给段寒扉的:“六皇子抬爱,玉儿不敢高攀!” 段凛澈冰冷的眸子在苏玲玉脸上划过,眼角的余光落在依旧‘晕’的很实诚的苏紫衣身上,心里突然就感觉堵的慌,这个狠心的丫头,真就无动于衷了! “汾阳王放心!”段凛澈朗声说道:“本皇子向父皇请的赐婚圣旨上,写的就是苏小姐的名字,本皇子会择日正式登门提亲!” 段凛澈说完,转身看向脸色发白的苏玲玉,凤眸多了份冷意十足的嘲讽:“苏小姐只管守住清白,等着本皇子迎娶就是了!”说完,甩袖而去。 “姐姐--,你不是喜欢五皇子吗,干嘛又勾引六皇子!”苏玲绯气急败坏的看着苏玲玉,搞了半天,自己嫁给六皇子的障碍竟然是自家亲姐姐。 苏玲绯气极的甩开苏玲玉抓过来的手臂,转头冲出了屋子,差点和迎面进来的大夫撞个正着,来的还真是个女大夫,聂轻尘的妹妹聂轻舞。 苏玲玉眼前始终晃着段凛澈离去时那双凤眸里的冰冷和讽刺,那样的眼神如同将自己全然看穿了一般,尤其加上最后那句‘守住清白’的话,简直就是在警告自己,想起最近风传六皇子练功杀女人的传言,苏玲玉有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惧:“不,我不能嫁给六皇子,父王……”说着眼一黑,晕了过去! 屋内顿时乱成一团! 汾阳王显然是认得那进门的聂轻舞的,上前扶起苏玲玉便扬声冲刚进门的聂轻舞说道:“聂姑娘,快请看看小女!”声音里竟然有着一丝恭敬。 铃儿惊讶的看着汾阳王,眼瞅着这是要先给苏玲玉看病了,自家郡主尚且匕首在肩呢!铃儿刚要转身去求汾阳王,手上一紧,被正在昏迷的苏紫衣反手握住,示意的捏了捏。 聂轻舞眉毛很细很秀气,眼睛和聂轻尘极像,不大却始终在笑般,嘴角习惯的下垂着,和眼角的笑意形成巨大的反差,看着有种自视甚高的孤傲。 闻汾阳王所言,聂轻舞先往床上看了一眼,眼见苏紫衣一脸苍白、额头的冷汗大滴的滑落,肩头的匕首上仍在流血,聂轻尘不大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转而向苏玲玉走去,步调很是缓慢,甚至给苏玲玉探脉的手都带着优雅的舒缓,点在苏玲玉手腕上的玉指似在合着节拍欣赏一首极为入迷的曲子般怡然自得。 苏紫衣缓缓的抬起眼帘,清冷的目光扫了汾阳王一眼,自己肩头的匕首尚且未拔,汾阳王却着大夫先看那因惊吓昏厥的苏玲玉,看来汾阳王对自己真是亲疏有别。 莫兰急忙上前用身子挡住苏紫衣,拿起之前聂轻尘送的药膏,先给苏紫衣在伤口上细细的上了一圈药。 童茵站在一侧,一双死人眼泛着怒气,死死的盯着正在‘专心致志’的把脉的聂轻尘。 莫伊急的团团转,随即突然转过身子,冲汾阳王噗通一跪:“王爷,奴婢恳请王爷让大夫先给郡主看病,郡主伤的太重了!” “大胆!”汾阳王冷喝一声,抬腿给了莫伊一脚,将莫伊直接踹仰在地:“都是本王的女儿,难道本王不想救治吗,容你一个奴才多嘴?!” 汾阳王眼里多了份怒意夹杂的阴冷,似在训斥莫伊,又似乎是在透过莫伊发泄着对苏紫衣的愤怒:“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对于汾阳王此刻怒火攻心的心态,苏紫衣多少还是有预感的,毕竟自己一手将林芝兰设计成了平民,辱没了汾阳王府的颜面,将他精心送进宫的陆青鸾整的被软禁,加上淑妃娘娘的巫蛊之事,但就这三样就够他恨自己入骨的了,若知道定国侯府覆灭也有她的功劳,说不定能直接劈了自己,所以这次打莫伊是其次,让自己明白作为汾阳王之女应有的处境才是目的。 “父王--”苏紫衣在莫兰的搀扶下直起身子,看着汾阳王道:“女儿恳请父王饶过莫伊!” 汾阳王冷哼一声:“你倒是醒的是时候!”语调里的讽刺和厌恶毫不避讳,转头对冲进来的护卫,如施怒的雄狮般怒吼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等一下!”苏紫衣开口道。 然而在这汾阳王府,汾阳王的话就是最大的旨意,护卫们根本不顾苏紫衣的阻拦,托着莫伊便要往外走。 心知汾阳王这是铁了心要处死莫伊了,无论自己找出什么理由,今日都保不下莫伊,苏紫衣直接坐起了身子,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拦在了护卫身前,伤口因这个动作直接迸出了一股鲜血-- “让莫伊死,除非我死!”短短八个字,苏紫衣一字一顿,字字透着坚定,刘海因汗迹黏贴在额头,面纱紧紧的贴附在脸上,露出的皮肤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只一双眸子里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执着和冷锐。 汾阳王缓缓的站了起来,手中的拳撰了撰,一步一步的靠向苏紫衣:“你在威胁本王?” “女儿不敢!”苏紫衣开口道,在汾阳王再要靠前一步时,突然抬起另一只手,直接将肩膀上的匕首拔了出来。 “郡主--” “郡主--”几声同时的惊呼在屋里乍响。 “闭嘴!”苏紫衣冲着铃儿和莫兰冷声喝道,抬手直接将冲过来的童茵推开,无视肩头不停涌出的鲜血,转而冲汾阳王直接跪了下来:“莫伊不过是想让大夫先治疗女儿的伤势,即便是有错,也是护主心切,女儿愿用这只胳膊,换莫伊一命!” “郡主--”莫伊死命的咬着下唇,赤红的双目中含着水雾:“奴婢大不了十八年后又……” “我说的话没听到吗?闭嘴!”苏紫衣冲莫伊冷声喝道,转而仰头看着汾阳王,直视向汾阳王眼里如鹰般犀利而阴冷的目光:“求父王应允,女儿必定管束下人,日后绝不冲撞父王!” 一个变相的承诺! 汾阳王眼神眯了眯,眸子里的审视深深的刺入苏紫衣的眼里,却在那静若古井的眸子里得不到半点折回,许久,汾阳王低沉的声音缓缓的说道:“别忘了你今日说的话!” “紫衣谨记!”苏紫衣欠身颔首,今日若不救下莫伊,他日还会轮到铃儿、莫兰和童茵,汾阳王也许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一定会削掉自己所有不服他管制的菱角。 汾阳王冷冷的看着苏紫衣仍在淌血的手臂,阴郁的声音再次开口道:“你欠本王一条胳膊!” 苏紫衣将手中的匕首一翻,跪姿依旧坚挺,将匕首的柄托到汾阳王面前:“父王可以取走!” “你以为本王不敢!”一声厉喝,带着沙场王爷狂怒的肃杀之气,抬脚--,足下靴尖直接踹在苏紫衣手背上,苏紫衣手随之一扬,手中的匕首脱手而飞,被汾阳王直接握在了手里-- 聂轻舞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已然醒来的苏玲玉依旧装晕的看着这一幕,醒来替她求情吗?不,对于苏紫衣自己已经没有一丝装好心的*了! “这是在干嘛?”一个醇厚中带着诧异的男声突然闯入…… ------题外话------ 感谢 梓筱若 亲的月票支持和一直以来的鼓励,谢谢,么么哒 ̄ 感谢 雨打芭蕉anita亲的月票支持,亲肯定是个潜水党。 感谢 gongweiwei 的月票支持,亲以前也支持过我的哦,我记得!是不是‘龚薇薇’这三个字? 感谢 rmq881900的月票支持,偶尔出来冒下泡哈!让本王戳戳-- 感谢  任懒儿的月票支持,看到我给你的留言了没? 070 下春药的人 “这是在干嘛?”一声诧异的惊呼,苏誉冉随之走了进来,一眼看见苏紫衣跪在地上,肩头的血迹已经将半个臂膀浸湿,如玉公子般干净的气质瞬间换上了一脸的惊慌:“紫衣--,你受伤了,还跪着干嘛?” 苏誉冉上前一把按住苏紫衣仍在流血的肩头,架着苏紫衣便要扶她起身,一抬头才看见汾阳王手里的匕首正对着苏紫衣:“爹,你这是干嘛?!” 苏誉冉眼里带着防备和惊怒,一闪身直接蹲跪在苏紫衣身前,看着汾阳王手里的匕首,仰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汾阳王,那醇厚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的颤抖和震怒:“爹,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紫衣的!” “本王没有伤她,是她为了一个奴婢威胁本王!”汾阳王依旧难掩怒火的吼道,手中的匕首随着出口的话直指向苏紫衣。麺魗芈晓 “父王!”苏誉冉声音突然就沉了下来,出口的称呼由‘爹’一下子改成了‘父王’,眼里的惊怒中带了些失望:“不管是什么原因,你答应过我绝不会伤害紫衣!父王可是忘了?!” 汾阳王凝眉看着苏誉冉,许久,将手中的匕首用力的掷于地上,带血的匕首落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兵戈声。 汾阳王眉头深深的拧着,视线转而看向苏紫衣,出口的话一字一顿都带着怒火:“记住你刚才说过的话!”说完转身迈步离去,每一步都踏着愤怒。 苏誉冉紧忙将苏紫衣扶了起来,和莫兰、铃儿将苏紫衣小心翼翼的扶到床榻上躺好。 “大夫呢?!”苏誉冉焦急的问道,看着苏紫衣额头的汗水,露出的皮肤毫无血色,呼吸也带着虚弱的轻喘,苏誉冉不由的再次大喝一声:“大夫呢?” 莫伊甩开架着他的护卫,直接跟着苏紫衣跪倒了床榻边,见苏誉冉这样问,紧忙道:“大夫正在给苏大小姐瞧病呢!苏大小姐只是昏厥,我家郡主……”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眼里顶着赤红。 苏誉冉回头,这才发现苏玲玉闭着眼睛倚在太师椅上,手腕搭在扶手上,旁边坐着个女子正在给苏玲玉探脉,见苏誉冉看过来,专心致志把脉的聂轻舞眸光一转带了丝蔑视,依旧不动如山的坐着把脉。 苏誉冉一步窜了过来,看了苏玲玉一眼,转而对聂轻舞道:“聂小姐,先看看紫衣,紫衣的伤太重了!” 聂轻舞撇了撇嘴:“令尊让我先救治大小姐的!”说完,仍旧将手指点在苏玲玉脉搏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舒缓,在此刻一屋子焦急的人听来格外的刺耳。 苏誉冉盯了苏玲玉看了一眼,突然出手,直接将苏玲玉自椅子上拽起来--摔了出去! 苏玲玉本就已醒,此刻措手不及,一下子摔倒在地时,本能的伸手支着地面,转头惊讶的看着苏誉冉:“哥--” 果然是装晕!苏誉冉气的脸色煞白,伸手指着苏玲玉,手指都在剧烈的颤抖:“紫衣是你姐姐,你居然装晕,霸住大夫不给紫衣救治,紫衣说的对,你这样的大家闺秀,只知道拿人之短,心胸狭窄,心不容人!” “我……”苏玲玉惊慌的看着记忆中从未曾发过脾气的苏誉冉,张了张嘴却无从解释,父王刚才明显是不想给苏紫衣瞧病,自己不过是顺了父王的意思罢了,现下反倒落了个一身不是,无以辩驳,苏玲玉低头深感委屈的哭了起来,在身后的丫鬟搀扶下,起身快速的出了屋。 苏誉冉转头看着聂轻舞,如谪仙般的公子此刻看见聂轻舞眼里毫无愧意的自得时,也控制不住的嘶声怒吼:“你是现在给紫衣瞧病,还是让本世子明日上折,你聂家妄称医术高明,却连真晕假晕都看不出来?” “你们汾阳王府的家事,我聂轻舞不想参与,你让我给谁治病我便给谁治就是了!”聂轻舞说话时,眼神仍不屑一顾的瞥了苏誉冉一眼,转而缓步走向床榻旁。 莫兰和童茵固然再气,也不敢拦着她给苏紫衣救治,紧忙侧身让了开来,眼神则始终盯着聂轻舞的一举一动。 聂轻舞也不躬身查看,只微欠了欠身子,伸手直接将苏紫衣的衣袖撕了下来,衣袖黏着血肉,本就和伤口粘连在了一起,这一撕,有些凝固的地方又再次被撕裂,新血再次留了出来。 苏紫衣疼的皱起了眉头,脸色更加苍白了,却死死的咬着牙关,眼里的阴冷在聂轻舞再次靠近时挑了一丝疑惑。 聂轻舞拿起一旁聂轻尘给的瓷瓶,躬身涂在了苏紫衣的伤口上,随即将瓷瓶合上:“好了!”说完,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瓷瓶放下,对于瓷瓶比对病人更加有心。 “聂--小--姐!”苏誉冉原本儒雅温和的脸上,因怒气而显得有些恐怖:“这就是你聂家的医术?你聂家的医德?!” 聂轻舞脸色变了变,却仍一脸清高的开口道:“世子,这药膏是我聂家祖传的秘方,涂上这药膏,保管药到病除,世子要的不是这个吗?”说完,暗自撇了苏紫衣一眼,刚才救一个奴婢不是很英勇吗?就是让你英勇个够! 苏誉冉刚要发怒,苏紫衣抢先开口道:“多谢聂小姐,莫兰,着绢帕给聂小姐擦手。”声音平淡而虚弱,不含半分情绪,眼帘始终阖着,让人无法参透她面纱下的情绪。 莫兰歉然应声,找了块干净的绢帕递给聂轻舞,聂轻舞接过绢帕,轻轻的擦拭手上的血迹,始终下垂的嘴角抿着一份自得。 “干脆给聂小姐打水净手吧!省的本郡的血脏了聂小姐的手!”苏紫衣接着说道,双眸微微开启又随即无力的闭上,似乎很是虚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断断续续的颤音。 莫兰又转身去耳房打了一盆水端了过来,聂轻舞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苏紫衣,终究是因为手上擦不净的血迹而就着莫兰的托举净了净手。 “明日我会按时过来给郡主换药的!”聂轻舞开口冲苏紫衣说道,声音里有着很明显的不情愿。 苏誉冉气的脸色发白,本儒雅如玉的脸上,因怒气而多了份戾色,可还没等苏誉冉开口,苏紫衣已经抢先一步道:“铃儿,去送聂小姐!” 待聂轻舞的脚步声渐远,苏紫衣睁开眼睛看向苏誉冉,嘴角缓缓勾出一道笑意:“劳哥哥挂心了,紫衣的伤并无大碍,紫衣自己就会医术,无妨的!” 苏誉冉神色复杂的看着苏紫衣,盯着苏紫衣的眼里多了些心痛,似乎还有些化不开的情愫,矛盾的目光在苏紫衣脸上转了几转,手伸了伸,似乎要上前探视苏紫衣的伤,却在下一刻转身如仓皇而逃般快步而出。 “把聂小姐刚才擦血的绢帕拿给我!”苏誉冉一走,苏紫衣眼底的锐利一显,脸上原有的虚弱也因此感觉褪去了不少。 童茵紧忙捡起地上的绢帕递了过去,苏紫衣拿在鼻息见仔细的闻着,眉头随即越拧越紧,随即转头对莫兰道:“水盆拿给我!” 莫兰将水盆托到苏紫衣面前,水盆里因血迹带着淡淡的粉色,随着晃动晕开一圈圈的波纹,苏紫衣几乎将整个头凑了进去,深深的吸着气,半响才挥手让莫兰拿开了。 眼见苏紫衣再次无力的躺了下去,一直跪在一旁的莫伊跪行了两步,冲苏紫衣磕头道:“郡主--,奴婢该死,让郡主受苦了!” “你什么错也没有!”苏紫衣摇了摇头,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莫伊:“起来吧!” “郡主!”莫伊仍跪着不肯起来,哽咽着说道:“以后你要答应奴婢,哪怕奴婢死了,也不能毁了你的胳膊,一个手指头都不行!” 苏紫衣摇了摇头:“汾阳王不会将我怎么样的!”别说自己还是五皇子未过门的媳妇,就明面上自己还是汾阳王的女儿来说,汾阳王就不能废了自己的手臂,何况还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缘由,苏誉冉凑巧进来,与其说是给自己求了情,倒不如说是给汾阳王解了围。 因为失血过多,苏紫衣觉得有些犯困,眯着眼睛说道:“不过你们以后都要多加小心……”说完,直接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铃儿紧忙上前仔细看了看,随即转头对担心的几个丫头说道:“没事,只是睡着了!”几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皇宫内,薛贵妃的凤曷宫-- 薛贵妃身着一件湖蓝色的叠褶束身拖曳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金丝绣馥梅雪纱长罩,正展开手臂,任由贴身宫女托着镂空雕兰花的熏香盅为她熏着香,转身之间,对候在一旁的老者不紧不慢的问道:“爹,澈儿真就将茹婉郡主抱回了闺房?” 永安侯薛家坪应声道:“是!本侯的护卫亲眼所见!”说着脸上带着忧色,估计明天弹劾的帖子就会飞到皇上的龙案上,这个时候,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让朝廷上的老学究抓着把柄。 “爹--,澈儿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些年为了让他放弃武功娶一房媳妇,我们什么法子没想过,装病、装死、刺杀、下药,对了--”薛贵妃说着,转身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站在永安侯右侧的年轻男子:“亦有,你不是说上次那个无色无味的春药一定是下到澈儿身上了吗?整日里吹嘘你配的药多灵,怎么还能让那个臭小子躲过了?” 薛亦有闻言不甘的抿了抿嘴角,心中也是纳闷,明明药效极好的春药,怎么到了表哥身上就不好用了呢?! 永安侯白了自己孙子一眼:“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薛亦有不由的翻了个白眼,你们都干了好几年了,也都让表哥躲过了好不好! 薛贵妃拿起香巾擦了擦脸,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去,里面的皮肤倒也白里透红,比之少女也不逞多让:“本宫不管,好容易澈儿相中了个女子,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帮他娶到手!” “可是六皇子已经向汾阳王府的苏小姐提亲了,还用的是皇上赐给的指婚圣旨!”永安侯拧起眉头,对自己这个女儿,因为当年逼她入宫已经是亏欠她了,所以总是多有纵容,但是六皇子的事,关系着永安侯府日后的存亡,一个不好输了储君之争,那就意味着真个家族的灭亡。 薛贵妃缓缓的擦着手:“我虽不知为何,可澈儿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认准了就别想回头,你们只管记住,但凡是澈儿娶亲的事,你们就全力配合就是了!”不过是娶个老婆,只要自己儿子想,必然是有能力的,对于这一地点自己从不怀疑。 永安侯忧心忡忡的看着薛贵妃:“娘娘,让澈儿就势娶了苏小姐不是更好吗?那苏小姐也是大家闺秀,汾阳王府嫡女呀!”更不用背上夺兄之妻的罪名,这样罪名必然是争夺储君的一大绊脚石。 “娶回来不碰有什么用,你能压着他入洞房吗?”薛贵妃将手中的香巾摔到了桌子上,接着道:“夺妻的罪名和储君无后,爹爹看着选一样吧!” 永安侯一听,脸色一紧,瞬间就做了决定:“臣,明白了!” 第二日一早,余侧妃便带着一群汾阳王府的妾侍来看望苏紫衣,莺莺燕燕的站了一屋子,与上次苏紫衣回汾阳王府不同,短短几个月,苏紫衣再回来时,一干姨娘庶妹们全都恭恭敬敬的候在屋里大气不敢出,与之前的鄙视和看笑话的心态天差地别,脸上的恭敬之中还带着刻意的讨好。 “郡主刚回来,又受了伤,臣妾掌管内府不久,难免有照顾不周之处,郡主如有吩咐,尽管差遣!”余侧妃恭敬的俯下身子,站在所有女子最前面,脸上原有的病态已然被红晕取代,眸子里多了些刻意的亲近。 林芝兰自被降为平民王妃后便一病不起,定国侯府诛六族的事,更让是林芝兰心中郁结更甚,一下子连床也下不得了,刚接手了不久的汾阳王府内务,便被汾阳王交给了苏誉冉的生母余侧妃打理。 苏紫衣看了眼这满满一屋子的女子,突然发现汾阳王竟然就苏誉冉一个儿子,其余的侍妾、包括正妃林芝兰生的,能活下来的全都是女子,这让苏紫衣不觉得对这个外表纤柔的余侧妃多了份打量,在铃儿的搀扶下倚在床榻旁,低声的道:“哪里的话,本郡这屋子,余侧妃已经够用心了,只是皇上赐给本郡的一个护卫,住在内院不合规矩,住的离本郡太远,本郡差遣起来也不方便,余侧妃……” “郡主放心,臣妾将李护卫安排在竹乡院,虽是外院,但离郡主的院子颇近!”余侧妃紧忙应声道,对皇上赐给的护卫定然不敢怠慢的,何况自昨个下午茹婉郡主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上至皇太后、皇后、薛贵妃,到各个府邸的小姐们陆续送来的礼品,就足以让整个汾阳王府的女子们知道,如今的茹婉郡主已经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丫头了。 正说着,屋外进来了个女子,正是之前的女大夫聂轻舞,一身鹅黄色的束身罗裙,外罩一件雪纱银色外罩,头上的发髻和身上的饰物都用着同色系的紫珠翠步摇,似带着笑意的眯眼和带着怒气般下垂的嘴角,始终融合出一份自视甚高的孤傲。 “郡主需要休息,各位夫人请回!”聂轻舞进门便开口下着逐客令,脸上是不容拒绝的清冷。 一屋子的女人都道是苏紫衣的意思,紧忙退了出去。 “郡主该换药了!”聂轻舞出口的话中带着命令,无视铃儿递过来的茶水,直接走到苏紫衣面前,二话不说的就要揭开苏紫衣的衣服。 苏紫衣抬手阻止,冷冷的看了聂轻舞一眼,随即道:“不用了!送聂小姐离开!” 聂轻舞显然对给苏紫衣医治也是不情不愿,闻言,那不大的眸子里眯起一道冷笑,出口的语调里带着一份施舍:“轻舞是受六皇子所托给郡主医治,不见郡主肩伤无碍,轻舞无法于六皇子交代!” “本郡喜欢自己的病自己医治,用自己配的药!”苏紫衣说完,将聂轻尘送的那瓶药膏拿了出来,递给聂轻舞道:“不劳聂姑娘了!” 聂轻舞先一把接过药瓶,将药瓶举在眼前,随即眼里多了份淡淡的蔑视:“这是我聂家祖传的金创膏,即便是皇子、将军受了伤,也得看我们聂家有没有现成的!”说完,将那药瓶收回手里,嘴角勾起一道嘲笑,如此不实好赖,即便这茹婉郡主后悔了再想要回去,自己也决计不会给的! 苏紫衣挑眉看了这个自视甚高的聂小姐一眼,随即语调依旧淡然:“不过是个小小的金创膏,你聂家的与别人家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见聂轻舞眼里的讽刺更甚,苏紫衣接着道:“唯一的不同便是,别人家的金创药是用老酒调敷,而你聂家的,则是用唾液调制,所以别人家是药粉,你家的是调配好的药膏!” 聂轻舞诧异的看着苏紫衣,努力的压制着眼里的不可置信,本能的张了张嘴,如果不是确信这个秘密绝不会有人知道,聂轻舞几乎要怀疑苏紫衣是偷听来的了。 苏紫衣接着道:“本郡曾在古书中看到一个记载,说有的人天赋异秉,可入毒而不侵,这样的人如果常年服用药物,其唾液有解百毒之功效,乃疗伤圣品。聂小姐想必就是这样的人。” “郡主真会说笑,轻舞怎么会是那样的人!”聂轻舞脸色一变,神情已不是刚才的清高,反而带了份难言的诧异,这是整个聂家最大的秘密,除了过世的祖父,就只有自己知道,祖父曾千叮万嘱,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带来的只能是灾难。 苏紫衣看了铃儿一眼,铃儿紧忙退了下去,临走时逐关上了门。 “这间屋内只有你我二人,聂小姐也无须戒备,聂小姐身上一直有种各种药物混杂的味道,而且味道会越来越浓,在擦完了手的绢帕上也留下了这股味道,净手之后,水中也会留下味道,这便说明聂小姐身上的味道不是后期染上的,而是自汗液里渗出来的!” 聂轻舞眼神抵触的看着苏紫衣,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缓缓的侧过身,下意识的躲避着苏紫衣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神:“郡主是山海经看多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轻舞闻所未闻!” 苏紫衣轻声笑了笑,笑声中带着一份淡淡的讽刺:“本郡今日听闻,那个被麒麟犬咬掉双手的齐小姐,是聂小姐的表妹吧?不知齐小姐伤势如何了?” 聂轻舞眼里瞬间多了份愤恨,耳朵里是齐晓颜死前的一晚让自己给她报仇的嘱托,脑子里闪过齐晓颜死时双目圆瞪的样子,一双断臂因炎症不消疼痛难忍,被她死前咬的血肉模糊,那嘴巴里全是烂肉的死状,聂轻舞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猛然转过身子,眼中阴狠,出口的声音却是压抑完美的轻柔:“郡主敢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吗?” “要怪就应该怪那个罪魁祸首,那个给齐小姐不洁之药的人?”苏紫衣说完,目带讽刺的看着脸色骤变的聂轻舞:“聂小姐敢说那药不是你给的吗?” 聂轻舞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随即转头冲苏紫衣冷冷的道:“郡主--,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不用费心转这么些道弯。” “既然聂小姐执意要将齐小姐的事赖在本郡头上,本郡也不推辞了!只是本郡有一事不明?”苏紫衣缓缓站起身子,迈前两步,在聂轻舞面前站定,眸光淡然中带着一丝似挑衅似疑惑的笑意:“你聂家世代为医,应该知道,不洁之药有十种药物而制,三种口服,七种放置,而放置女子体内的这七种药物,凑在一起才是不洁之药,所以--,本郡认为只需将其中的山慈菇、忍冬藤、贯众这三种疗效时间长的药物提前放入体内三天后取出,在入储秀宫当日只需带着另四种药物进宫便可,即便被检查出来,那四种药根本构不成带不洁之药入宫的罪名,那齐小姐便更不会被咬掉双手,所以本郡想问,是聂小姐故意不将这个方法给齐小姐,从而使得齐小姐被麒麟犬活生生咬掉双手,还是以你聂小姐的医术根本想不到这点?” 聂轻舞脸色变的铁青,不敢想象如果按照这个方法,齐晓颜即便不见得能过了验身的关,但至少不会被麒麟犬咬掉手臂,更不会死。然而,更让她不敢想象的便是以她聂氏第第十六代掌门人的医术,竟然不如眼前这个自己根本瞧不上眼的郡主,这比说她是间接害死齐晓颜的凶手更让她不能接受。 许久,聂轻舞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郡主真是说笑,这种方法根本就不曾被人用过,焉知……” “聂小姐不会连这种方法可不可行都分辨不出吧?”苏紫衣诧异的盯着一脸铁青的聂轻舞,眼里的惊讶中带着不敢置信的鄙视:“原来你聂家的医术不过尔尔,连本郡这个半吊子医术的都不如,还妄称医药世家掌门!充其量不过是借着天赋异秉蒙混世人罢了!” 苏紫衣说完扬声大笑,笑声里充斥着得意和张狂,眼神里的蔑视深深的刺入聂轻舞心里!对付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她自视甚高的依仗狠狠的踩在脚下,用力的践踏。 聂轻舞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扒光了毛的孔雀,之前有多自负,此刻就有多抓狂,自小自己便是聂家新生代中的佼佼者,因为身体的异秉,只有自己制作出来的药才能有奇效,也因此被聂氏家族破格以女子身份成为聂家第十六代掌门人,整个聂家家族的人,谁见了自己不躬身施礼,然而今天自己所有的骄傲被这个茹婉郡主一语道破,自己医术根本不行,靠的只是身体的异秉。 “郡主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聂轻舞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挣扎过后的无力,脸白如纸,全身抖瑟如秋叶,少了轻狂,多了忧虑。 苏紫衣闻言突然敛住笑,眼里多了份厉色,若不是屋内尚且残留着她冷笑的回音,她此时语调里的沉静会让人误以为刚才的狂笑不过是一种错觉:“本郡只想要你两样东西,你的血和你的唾液!” 见聂轻舞惊恐的转头看向自己,苏紫衣接着道:“放心,本郡只各要一瓶足以!” 聂轻舞至少是个聪明人,知道一旦聂氏族人知道她医术奇差,只靠身体的异秉救人,会带来什么后果,所以当天便将两个瓷瓶送到了苏紫衣面前。 苏紫衣带着伤,日夜窝在屋里,以给自己熬药的幌子,一点点的试着将聂轻舞的血和唾液配入之前配制的差不多的药方里。 如果想安然逃离这里的束缚,最重要的便是解开李安然身上的毒,没有皇上的追杀和李安然的监视,自己才能进行自己的逃离大计。 苏紫衣将制好的药丸送给李安然,直到看着李安然手臂上的血丝缓缓的退了下去,苏紫衣才松了口气,当天便将李安然大张旗鼓的送走了! 接下来就只有耐心的等着童茵的消息了! 然而李安然解了毒的当天晚上,苏紫衣还剩下的一颗解药便被偷了,能在童茵和莫兰的眼皮底下将解药偷走,这让苏紫衣更加坚定了不能再呆在汾阳王府的决心。 就在苏紫衣焦急万分之际,童茵终于来了消息。 “父王大寿!”苏紫衣勾起了嘴角,眼里的笑意中带着三分冷冽,转头对童茵和莫兰说:“明个一早让莫伊和铃儿代替我去陆府探望陆老太君,而我们要好好给父王准备个大礼了!”…… ------题外话------ 感谢淼淼423、kyy0201、ltcgb、j414479600、li7221211、gupj19960817、美轮美焕、一帘幽梦6232671、平常心平常心亲们的月票支持!星几木爱你们,你们的支持是星几木写文最大的动力。每发一个章节,星几木都在不停的刷新找你们的身影呢!O(∩_∩)O~ 071 苏紫衣也会以死证清白 当年先皇为了变相的撤藩,将各属地藩王聚于京城并赐予府邸,并下旨各地藩王无皇命不得私自回藩地,为了安抚藩王,府邸的建设多是按照藩地的建筑规格和模式建造,而汾阳王府便是按照汾阳城当年的王府规格建造,王府坐落在京城城南,府内引流着南郊的子母河,河水通过几处庭院,穿过后院的假山、月池再自西流出。麺魗芈晓 汾阳王寿辰是八月十六,正是月圆如镜的日子,府内宾客满堂,假山环绕中,子母河在明亮的月光下波光粼粼,如铺了一层银色的丝带,近看清澈见底,内有鱼虾游动,很是生机勃勃。 汾阳王大寿的晚宴男宾设在前厅,女宾们就设在汾阳王府花园里,坐席依傍着这条子母河,天气虽以渐凉,却仍不扫深宅大院里的女眷们在河边嬉戏的兴致。 “真没想到你们汾阳王府里还有这等好玩的去处,你平时不下河嬉水吗?”刘凯旋大嗓门的说道,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拉着苏紫衣在驻足的女宾中穿梭,找着合适的观赏点。 绕至后花园的子母河已经很浅了,更像是一条明澈的清泉,伸手几乎能勾着底部的苔藓,游动的鱼虾更是历历在目。 苏紫衣轻声一笑,这个刘凯旋因为摔碎了御赐仙姿,回了将军府便被刘将军关了禁闭,今个才放出来,难免欢腾了点:“这边的河水都很浅,贵在流动、不藏污纳垢,整个王府,就翠月阁下面的河水是最深的,直接流出王府!” “郡主!”一个沉静的声音自苏紫衣身后响起,苏紫衣和刘凯旋同时转身看去。 吴佩梓,一身素雅的月色长裙,高挑的身材将那长裙穿的极为飘逸,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有些忧郁却更多的是坚韧,头上的发丝长了许多,却仍只到耳际,用一个簪子简单的将刘海别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更显的自信了些。 “你不哑巴了?”刘凯旋大嗓门的说道,上前在吴佩梓的肩头拍了一掌。 吴佩梓低低一笑,抬头看了苏紫衣一眼:“我爹……,突然跪下来求我,我……,作为女儿,我有什么资格让他为我心力憔悴,人……不是只为自己活着的!” 苏紫衣拧起眉头,心里突然抽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疼,亲情!苏紫衣咬了咬下唇:“有人能值得你勇敢的活下去也是一种幸福!” 吴佩梓点了点头:“这是郡主要的东西!”说完将手里的一个信封上前偷偷塞到了苏紫衣手里,随后低声道:“郡主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说完微微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开了。 苏紫衣将信封放入袖兜内,转身和刘凯旋边说边心不在焉的看向女宾桌,有身份、讲究仪态的贵妇们仍坐在座位上,苏老太君是没有资格上这样的场合的,而作为行地主之谊的余侧妃,本身是个通房丫头出身,在这个场合即便照顾得了全面,仍显得压不住场子,那些个贵妇,就连当初林芝兰因为不是嫡妃,就没少受讽刺,可想而知对这个余侧妃能有什么态度,更多的是将她当做地位稍高的丫鬟般,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苏紫衣顺着刘凯旋的大呼小叫看着水里游动的鱼虾,心不在焉的静静等待着,果不然,片刻功夫林芝兰便在苏玲玉和苏玲绯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一眼望去,林芝兰如老了十岁般,短短几个月,和刚进府时那雍容有度、保养得意的若兰女子判若两人,此刻苍白的脸上即便是抹了胭脂仍压制不住脸上的病态,倒显得头上华贵端庄的发髻有些沉重而压抑,一身绛红色的镂金丝祥云绣拖曳长裙,与前厅汾阳王的百寿服正好匹配,赫然一副汾阳王府正主子的姿态,可那身颜色反倒显得面色更加苍老了许多。 苏玲玉扶在林芝兰右侧,一身浅粉色及脚面的罗裙,绣着同色隐隐绰绰的粉花,一身的优雅将这身随意的罗裙穿出了淡雅多姿的味道、苏玲绯依旧是一身艳红,如朵盛开的桃花般娇艳着。 苏紫衣带着一帮庶妹一起走了上去,躬身施礼:“见过母妃!” “都起来吧!”林芝兰声音有些低哑,整个身子几乎半倚在苏玲玉身上,看向苏紫衣时,眼神带着深深的阴毒和怨恨:“郡主的伤可好了些?本妃身子不适,不曾去探望郡主!望郡主恕罪!”说完,竟然堪堪的给苏紫衣行了个礼,做足了姿态。 “娘!”苏玲绯用力的甩开林芝兰的左臂,一脸的气愤:“她再怎么也要管你叫声母亲,回宫这些日子了,也不过来看看你,你还要给她行礼?!” 苏玲绯此话一出,等着看好戏的人心里多少有了些同情,即便没了诰命,可毕竟是王妃,如今对女儿还要恭敬行礼、称为‘郡主’!这个茹婉郡主也是,回来这么些天了,竟然不探访嫡母? 一时之间,这一院子身为嫡母的贵妇们看向苏紫衣的眼里多了份指责。 苏紫衣欠下身子做了个万福,平淡无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柔弱:“怎敢烦劳母亲,按说紫衣伤在手臂上,去看望母亲不成问题的,可是--” 苏紫衣将尾音托的很长,抬头缓缓的看向站在林芝兰身侧的苏玲玉,视线带着一份冰冷的讽刺,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 苏玲玉身子一僵,虽没看见苏紫衣面纱下的表情,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苏紫衣面纱轻动带来的心慌,心莫名的就慌乱了起来,下意识想阻止苏紫衣下面的话:“姐姐……” 苏紫衣视线一转,直接看向林芝兰:“可是--,紫衣受伤当日,玲玉妹妹假装晕倒,紫衣心疼妹妹,让大夫先给她救治,待世子大哥发现妹妹不过是顽皮装晕时,紫衣已然流血过多昏迷了数日,修养了这些日子,多走几步仍就头昏眼花,今日若不是爹爹寿辰,紫衣--” 正说着,苏紫衣似不堪重负般身子晃了晃,一手扶着额就要软下去,刘凯旋一把将苏紫衣扶在了肩头,转身指着苏玲玉就骂:“你有没有良心!就算是个路人受伤,你能装晕霸住大夫吗,何况紫衣是你姐姐?!” 苏玲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的像是到了飘雪的冬季,脸色由白变青,发软的双腿努力的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不让自己显出一丝一毫的懦弱,只为了维系那份属于第一才女苏玲玉的典雅和高贵。 苏玲玉从来都知道,在人前,她永远也别想胜过苏紫衣,只因为在苏紫衣眼里,没有汾阳王府的家族荣誉需要她苏紫衣来维护,所以任何揭短的事,苏紫衣都会毫不畏惧的宣扬出来,不在意任何人的耻笑,眼里只有一个目标,--打击对手! 周围的指指点点让苏玲玉瞬间明白,自己若再不做些什么,这么写年精心维护的名声便要毁于一旦了。 “姐--,你说呀!不是这样的,你解释呀!”苏玲绯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显然比苏玲玉更不能接受,尤其在看见林芝兰脸色苍白的几乎要晕过去时,更是声音尖锐的喊了起来。 苏玲玉转头看了情绪有些失控的苏玲绯一眼,转而上前几步,冲苏紫衣深深的做了个万福,姿势优雅如故,眼里蓄着水雾,声音轻柔中带着满腹的委屈:“姐姐,当时的事,无论妹妹如何解释,姐姐都不会相信了,可我汾阳王府的私事,何必在今日父王大寿之际来说,日后,无论姐姐如何处罚,只要姐姐能舒了心头的郁气,玲玉即便再有天大的委屈也绝不解释,由着姐姐处置!” 可家丑不可外扬!这是在场每个贵妇在处理各自府中事物时最不能碰触的底线,苏玲玉此番话说来,所有人心中都相信这个素来端庄得体、优雅有度的苏大小姐一定是冤枉的,定然有不可解释的委曲求全,反倒是郡主,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这事,真是扬了家丑了,其中必有猫腻! 苏玲玉果然不愧是大院内长大的聪明女子,出口没有血腥,却处处带着软刀子,苏紫衣赞叹的挑了挑眉,依旧虚弱的倚在刘凯旋身侧,冲苏玲玉淡淡一笑道:“本郡当时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这事还是世子哥哥查办的,许是世子哥哥冤枉了妹妹,可是本郡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事,妹妹何必瞒着母妃?让母妃和玲绯妹妹都误会本郡只伤了手臂却不去看望母妃?如此不孝之罪,本郡真是……” 苏紫衣说着突然抬手拂面,一脸的凄苦,似受了极大的委屈,却又无从诉说,声音似带着哽咽又想压抑,听起来更加的悲戚。 演戏,谁不会?! 刘凯旋偷偷在在苏紫衣腰际上捏了一下,这时候应该哭一把才更有效果,见苏紫衣不为所动的凝眉垂目,刘凯旋紧忙气愤填膺的指着苏玲绯怒声道:“郡主为替陆青鸾尽孝都能以郡主之姿承欢与商贾之妇膝下,何况是自己的母妃,不是心中有鬼何须瞒着郡主失血昏迷的事!”说完狠狠的瞪了苏玲玉一眼。 茹婉郡主替表妹给商贾之妇尽孝的事,在场的人都知道,尤其在苏紫衣当街跪拜救走陆府所有人后,此事更为佳话,茹婉郡主更是孝心的楷模。 此时让刘凯旋这样一提醒,所有人想起林芝兰一进来便做足低姿态直指茹婉郡主不去探望、不尽孝道,却全然不知茹婉郡主失血过多昏迷的事,而苏玲玉明显是知道茹婉郡主昏迷的事,却故意瞒而不报,还由着林芝兰指责茹婉郡主不尽孝,前后一想,真相岂不是显而易见?! “好了,本妃也是知道紫衣是个孝顺的,必是有事耽搁了!”林芝兰紧忙打着圆场,转身拖着一脸铁青的苏玲玉入了席。 苏玲玉脸上的笑容依旧恬静,姿势优雅从容的扶着林芝兰坐下,只是扣在林芝兰腕上的手隐隐发抖,转身之际看向靠在刘凯旋身侧的苏紫衣,交错的视线里,翻滚着浓浓的仇视和阴冷。 莫兰快速的走了过来,上前自刘凯旋身侧抚过苏紫衣,低声道:“郡主,奴婢扶你去歇息把,大夫不让郡主站立太久!” “那你好好回去休息吧!”刘凯旋本要跟着的,却感觉苏紫衣在腰际推了一下,刘凯旋‘心领神会’的留下来继续监视敌情,转头往座位上走,嘴里边走边嘟囔道:“就不会夸奖我一下!” 童茵正这时一溜烟的跑了过来,在刘凯旋身前站定,扬起小脑袋,一脸严肃的说道:“郡主让我告诉你,这个--”说着在袖口里做了个竖起拇指的动作,随即又转身快速的跑开了! 别人看不见,可刘凯旋看见后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眉开眼笑的走到坐席前,硬生生挤在苏玲玉和苏玲绯中间,紧贴着苏玲玉坐定,眼神时不时的看着苏玲玉,就差说一句我在监视你! 苏紫衣在莫兰的搀扶下离开后花园往衣苑走去,转过后院,刚要上回廊,身后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匆匆跑了过来,一身黄衣翠群,一看便不是汾阳王府家里的奴婢。 “郡主--,奴婢是六皇子的贴身丫鬟,六皇子有重要的事要与郡主商谈,请郡主跟我来!”那小丫鬟欠着身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六皇子?!”苏紫衣挑眉笑了笑,在那小丫鬟抬头看过来时,眼里却闪过一丝娇羞,神色慌张的看了下周围,待确定无人后,低头羞赧的追问道:“六皇子可说了是什么事?” 小丫鬟似乎松了口气,声音越发的急切了起来:“主子只说是有关上次郡主被劫持的事,说是关系到郡主的安危,请郡主务必跟奴婢走一趟!” 苏紫衣微微拧起眉头,转而说道:“今日父王大寿,到处都是眼睛,如若六皇子真要见我,让他到翠月阁楼上等我,点上一盏灯我便过去!” 苏紫衣说完也不管那小丫鬟还要再说什么,便与莫兰快速的离开了! 小丫鬟挫败的看着苏紫衣走远,随即快速的后花园,七拐八拐了几圈,待确定身后无人后,一跃到假山后,将刚才苏紫衣的回话告诉了苏玲玉的贴身丫鬟竹墨。 竹墨片刻后走出假山后,迈步至酒席旁,接过要递上酒席的茶水,直接走到苏玲玉身侧,边续水边低声道:“小姐,你刚养的猫儿跑了!” “什么?”苏玲玉惊讶的问了声,随即站起身子冲在座的人欠了欠身子,匆匆退了下去。 刘凯旋松了口气,还好没说苏紫衣的坏话,随即撇了撇嘴,对个猫倒是有心,对自己的姐姐怎么就能恨的下心?!走了也好,看她就恶心! 苏玲玉匆匆退出后花园,侧头看向竹墨:“怎么了?” “回大小姐,那苏紫衣倒是答应见面了,只是将地点改成了翠月阁楼上,让点了灯她才去!”竹墨开口回话道。 “她若真就这么毫不怀疑的去了,我反而要担心了!”苏玲玉说着眼里多了份阴狠:“让那个人去吧,照着苏紫衣说的做,那个人的嘴巴可能管住?” “大小姐放心,至始至终都对那个人说是苏紫衣仰慕他,主动约他相会的!即便抓找了也绝不会与我们扯上一丁点关系!”竹墨很肯定的说道,眼里带着谄媚的狠毒。 “那就好!”苏玲玉点了点头,对于苏紫衣,苏玲玉总是多了份小心,自始至终都抱着即便不能算计到苏紫衣,也不能牵扯到自己的目的来行事的:“那个和苏紫衣联系的丫鬟,还有和那个人联系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处置了?!” “大小姐放心,一会传完话,奴婢就送她上路!”竹墨眼里闪过嗜血的阴冷。 “去吧!”苏玲玉应声点了点头,仰头远远的看向翠月阁的放向,那是整个汾阳王府最高的建筑,也是最偏僻的建筑,果然--,再精明的女子也躲不过情郎的召唤,只愿苏紫衣别在最后关头发现就行了! 苏玲玉刚一转身,颈后吃疼,腿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翠月阁常年一片漆黑的阁楼上,突然发出了一丝莹亮,那灯光昏暗如豆,却在那一片漆黑中固执的挣扎着。 苏紫衣带着莫兰走到了翠月阁前,在翠月阁前蹉跎了片刻,最终如下了决心般,让莫兰候在了翠月阁外,自己迈步走了进去, 在苏紫衣前脚走进翠月阁,莫兰看着翠月阁木门关上的一瞬间,后颈扑过来一阵劲风,莫兰紧忙转身躲避身后的偷袭,然突然而至的两个黑衣人身手都极好,只几个回合,莫兰便后颈吃疼,人便被打晕在地,随即被来人拖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进了翠月阁,苏紫衣直接上了阁楼,推开阁楼的门,便见一个白衣男子背门而立,手拿折扇,正自命风流的吟着诗句。 苏紫衣反手关上门,不待那男子回身,苏紫衣张口便道:“处理掉他!” 童茵应声自房梁上落了下来,一掌便将那男子劈晕了过去,可怜来私会郡主、本指望娶了郡主便富贵腾达的男子,连情妹妹的面都没见着便被打晕了! “人带过来了吗?”苏紫衣上前一步,对童茵问道。 童茵再次窜上房梁,将点了穴的苏玲玉拎了下来,放下时,直接给苏玲玉解开的穴道。 “妹妹,片刻不见,真是恍若隔世呀!”苏紫衣笑着道,冲童茵挥了挥手,童茵自窗口跃了出去。 “你要做什么?”苏玲玉惊恐的看着苏紫衣,自地上快速的爬了起来,躲闪中一脚踩中了躺在地上的男子,吓的尖叫了起来,此刻全然没了一贯的高贵典雅之范。 “妹妹怕什么?”苏紫衣一步一步的靠近苏玲玉,眼里挑着一份戏谑,可那戏谑底下却藏着深不见底的阴冷,如蚀骨的鬼魅般直射在苏玲玉脸上,逼的苏玲玉步步后退:“这可是妹妹约来的情郎,都是自己人,何须害怕?” “你……,你知道?”苏玲玉诧异的看了苏紫衣一眼,眼里闪着不敢置信的慌乱,脱口而出道:“你知道还来?!” 苏紫衣低声轻笑,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愉悦:“我若不来怎么撞破妹妹的奸情呢?” “你想陷害我?!”苏玲玉惊诧的看着苏紫衣,在看到苏紫衣眼里的阴冷后,心猛然剧烈的狂跳,转身快速的冲向门口,伸手就要去拉门。 苏紫衣原地不动,任由着苏玲玉徒劳的拉扯着木门,听着苏玲玉嘴里惊慌的施力声,看着苏玲玉惊慌失措的敲打着门板,苏紫衣举步缓缓的走过去,伸手在苏玲玉肩头轻轻一拍。 “啊--”苏玲玉惊声尖叫,快速的躲开苏紫衣的靠近,后撤时踩到了裙摆,整个人趴摔在地上。 “翠月阁里所有的门都是用的九曲锁,从外往里一推便开,可自里往外--是打不开的!”苏紫衣好心的解释道,眼里冰冷的笑意中带着一份戏谑。 摔倒在地带来的疼痛,反而让苏玲玉转了一份清醒,视线里多了份阴冷,猛然爬了起来,一步冲到苏紫衣面前,双手用力的拽住苏紫衣的手臂,嘴角勾着狰狞:“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走!我苏玲玉就算死,也绝不会松开你的手!” “妹妹真是好算计!”苏紫衣赞赏的点了点头,星眸明明染着笑意,可那眸光里的阴冷却带着如鬼魅横生的幽冥之光,直接射在苏玲玉努力压制慌乱的脸上:“只要不让我走,到时候妹妹安排来看戏的人一到,一时便难以分辨谁才是那个私会情郎的人,而等这个男子一醒,便会一口咬定是本郡约他来的,局时,妹妹反倒成了捉奸的人了,而本郡--,就算跳进黄河洗也不清了!” 苏玲玉死死的抓住苏紫衣的手臂,眼里是压抑不住的心慌,此刻最担心的便是苏紫衣那个会武功的丫鬟会突然而至,对苏玲玉而言,抓住苏紫衣不让她离开便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纵使心底被强大的不安和恐慌笼罩着,苏玲玉仍一言不发的努力支撑着自己发软的双腿,祈祷着娘快些带人过来。 苏紫衣淡淡的开口:“妹妹,你握疼我了!”在对上苏玲玉眼里的赤红后,扬声轻笑,到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着如何算计自己?这让苏紫衣真真觉得可笑:“你觉得本郡都知道了你的算计,还会让你如愿吗?” 一种强大的恐惧和不安,让苏玲玉全身发抖,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抓住苏紫衣的手上,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看着苏紫衣,只怕一出口便会暴露了自己内心的害怕,如果不是此刻自己全身上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凌乱,自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撕开这个假冒者的嘴。 假冒者?!苏紫衣眼前一亮,心里突然就多了股底气,将汾阳王府的声誉和自己的名节做个比较,并在一瞬间便做了选择,当众解开苏紫衣假冒茹婉郡主身份的事,一切都不言而喻!便是要承担王府遭难的后果,也要保住自己的名节。 “苏紫衣,我不怕你!等人来了,我必让你原形毕露!”苏玲玉咬牙切齿的说着,一张绝色的小脸因愤怒而扭曲着,嘴角更是勾着一份狰狞。 “让我原形毕露?!”苏紫衣冰冷的眸子里升起一丝疑惑,语调依旧轻松如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因苏玲玉用尽全力的握着自己的手臂,自己的手上因此挑着青筋,有种胀痛感:“松手,本郡本就没想离开!”说完反手一个擒拿推送,将苏玲玉的手折转时,一并推了出去。 “本郡如果想走你拦的住吗?!”苏紫衣冷声一笑,自己的武功内力虽没有了,可对付苏玲玉只用招式便足够了。 看着踉跄几步后贴着门站立的苏玲玉,苏紫衣接着说道:“本郡从不曾想过离开!”嘴角勾起一丝轻笑,自己等这一场戏等了这么久,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在苏玲玉诧异的目光下,苏紫衣信步走到窗户前,探头向下看去,窗户下是子母河的出口,也是河水最深的地方,一旁的草丛处有人影晃动,应该是莫兰等在那里。 如果一切顺利,等苏玲玉安排来看戏的人到了,自己必然和苏玲玉上演一出真假会情郎的戏码,局时--,自己只需‘以死证清白’,纵身跳下这个窗户‘溺水而亡’,‘尸体’顺着子母河流的不知去向,以后便是天高任鸟飞的自由在等着自己了! 苏紫衣捏了捏袖兜,那里放着吴丞相为自己准备的新身份,带着她,日后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另一个人了。 当然,陷害自己的人怎么能放过呢?苏紫衣转头看向站在门前的苏玲玉,眼中的笑意更深,眼角余光扫向躺在地上的那个自命风流的男子,他身上有苏玲玉的一块贴身丝帕和绣包,而苏玲玉要杀了灭口的小丫鬟,已经被送到了苏誉冉那里了! 自由!想到马上就要到手的自由,苏紫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里的笑意如星辰般璀璨! 然--,一个黑影自窗外一跃而入,如苏紫衣的梦魔一般,一手将苏紫衣到手的自由--拍的灰飞烟灭! ------题外话------ 感谢 平常心平常心55 的月票支持,谢谢亲一直对星几木的支持,尤其是在星几木每次觉得迷茫的时候,你都会恰巧出现,平常心 ̄,平常心 ̄ 感谢 玉溪晓燕 的月票支持,亲是我突然发现的潜水党。 感谢 血色寂寞 的月票支持,第一次在粉丝榜你看见你的名字时,我就在想不应该是血色浪漫吗?怎么还寂寞上了?后来看见‘龙仙女’亲,我坦然了,再后来看见‘一夜床单红’我直接淡定了,我觉得以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名字能刺激到我了,结果——,我在潇湘官方论坛上看到一篇关于某文抄袭的处理通知,在抄袭的文名后面()内写着几个大字——扒开屁股看菊花。我直接爆了,原来这是作者名。 072 自天而降的裸体 “本皇子来赴约了,等急了吗?!”黑影跃进屋内,刚站定便开口说道,背光而立,五官虽隐在阴蕴里,却能看到他冷冽的眸光,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麺魗芈晓 一句话,段凛澈硬生生的将它说成了两截,前一句盯着站在窗户旁的苏紫衣,‘本皇子来赴约了’,开口时凤眸危险的眯着,眼底有着压抑的怒气, 后一句却是转头看向门边的苏玲玉说的,‘等急了吗?!’声音里则更多了份冰冷! 一句话,让你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仰或者是对谁说的,可却又让两个女子分明感觉是对自己说的。 两个女人都防备的看着段凛澈,都在盘算着这个突然而至的变数,会对这个场局中局起着什么样不可预知的改变。 段凛澈转头看向苏紫衣,凤眸里跳动着火焰,出口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和指责:“计划不错呀!你以为你能躲的过吗?” “本郡本就没打算躲!”苏紫衣冷声道,故意忽略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眼里对段凛澈更多了份恨意,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梦魔,苏紫衣这一刻有预感,自己假死遁走的计划多数会毁在他手里。 “你少给本皇子装糊涂!”段凛澈跨前一步,几乎是怒喝着,直直对视上苏紫衣眼里的恨意,段凛澈凤眸里的怒意更甚。 一察觉她要逃离的念头,心里竟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段凛澈心头如猫挠般一缕一缕的刺痛,恨不得直接就暴打她一顿,撬开她的胸口,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就没心没肺,何以就感觉不到自己一点心意,哪怕在自己说要娶苏玲玉时有点反应,也让自己心头的忐忑少一些。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眼里的怒火焚烧,却不开口说一句,在无法确定他究竟知道多少时,最好的方法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段凛澈嘴角抽了抽,这个狠心的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真把自己当仇敌了:“城门外的四喜子,本皇子已经当奸细拿住了,你要他活命,现在就离开!” 苏紫衣面纱下的脸色瞬间多了份阴冷,面对他这样明显的威胁,气的眸光都如刀子般犀利,四喜子是自己从陆老太君那里要来的人,计划在自己假死后直接驾车离开京城的,如今却被段凛澈直接用来要挟自己:“段凛澈,你何必处处与我作对?!” 段凛澈闻言愣了一下,俊朗的眉目都跟着一挑,随即嘴角一抽,气极反笑:“本皇子不管你怎么想,总之--,你这辈子是躲不掉的!” “好!”苏紫衣阴冷的眸光直射向他的眼底,那种将要成功的期待,对自由的向往,被他一下子迎头浇灭,应生而至的窝火和挫败感,让苏紫衣怒极攻心:“段凛澈,你杀过我一次,我死过!无论是何原因,你对我的伤害,是根本无法弥补的!你也救过我一次,用救命之恩抵顶,之前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你今日之所为,此仇不报不休,我们来日方长!” 苏紫衣说完目光冷冷的看了段凛澈一眼,那一眼含着心头所有希望破灭后的愤恨,逼的段凛澈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段凛澈蹙眉,伸手,想抓散苏紫衣此刻如隔千里的疏离。 苏紫衣冷笑的看着段凛澈伸过来的手,转身一跃--,在苏玲玉说不清是诧异还是欢喜的惊呼下,自窗户一跃而下! 段凛澈快速的探身,跃起的身形在确定她被人在半空中接走后,逐又折了回来,再次站在窗户前,明知道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却仍为她跃出窗户的动作心头一疼,低头看着苏紫衣被人几个起跃后带走,段凛澈只觉得满嘴里都是酸涩,合着心跳一下一下的抽疼着:好!本皇子满足你,你我相依,来日方长! 段凛澈紧闭的唇齿间抿着一份怒意和心疼,转回头,看向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前的苏玲玉。 苏玲玉失望的咬着下唇,只因她屏气噤声却没听到苏紫衣落水的声音,在段凛澈回头时的表情上更确定了苏紫衣的安然无恙。 苏玲玉此刻心里百转千回,苏紫衣虽然对六皇子很决然,可看的出来,这个六皇子对苏紫衣是有心的,那么他今天来就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了。 帮苏紫衣?显然他是破坏了苏紫衣的计划,虽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冲苏紫衣气急败坏的反应看,应该是个大计划! 不是帮苏紫衣,难道是来帮自己的?苏玲玉拧起眉头,看着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又转头看了看趴在地上仍昏迷不醒的男人,苏玲玉突然冲段凛澈躬身施礼道:“多谢六皇子相助,保全了玉儿的清誉!” 段凛澈眼神眯了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跟段寒扉翻云覆雨后还时不时的将清誉挂在嘴边:“当然,你是本皇子未来的妃子,本皇子对你自然有责任护着!” 苏玲玉暗自宽了宽心,好歹段凛澈是意在帮助自己的。 “来人!”段凛澈始终看着苏玲玉,眸光不冷不热,似乎在看一件雕塑般,带着冷然的打量 “属下在!”皓月应声而入,如凭空出现般,抱拳站在段凛澈身后。 “本皇子不是派你保护苏小姐的安全吗?你竟让苏小姐如此涉险?”段凛澈挑眉冷冽的看着皓月,随即突然伸手,将皓月腰上的剑抽出,直接刺入皓月的腹部-- “爷--,属下跟了你……十多年……,你……”皓月诧异的看着插入腹部的长剑,嘴里的鲜血一丝丝的流了下来。 段凛澈嘴角一冷,手中的剑更加用力的拍入皓月的腹部! 皓月一声惨叫,口中的鲜血一下子喷了出去,无数个血点子喷在木质的地面,在苏玲玉惊恐的躲避中,落在苏玲玉一步之遥。 “苏小姐无须害怕,只有背叛本皇子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下场!”段凛澈声音很冰冷,凤眸中带着危险的警告。 苏玲玉瑟瑟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皓月,像是看到了下一刻的自己,如果让段凛澈知道自己已经是段寒扉的人了,那自己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苏玲玉手脚发冷,全身颤抖的贴在木板墙上,缓缓的抬头看向段凛澈眼里嗜血的凶残,拼命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失声尖叫。 段凛澈看了眼木门,耳际动了动:“来人了,苏小姐准备好快速离开吧!”随即转头对后进来的人道:“将这里处理干净!” 段凛澈身后随即出现的三人,两个架起皓月的尸体,另一个人脱下那个自命风流的男子身上的衣服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 门应声而开的同时,苏玲玉一步冲了出去,见开门的竟然是苏玲绯,二话不说,拉起苏玲绯就往楼下跑。 眼见苏玲玉离开,段凛澈转头看向皓月:“起来吧!” 皓月应声一跃而起,拔出几乎没入腹部的长剑,长剑上哪有半点血迹:“爷,属下表现的不错吧!” 段凛澈轻声一笑,转头看了地上仍昏迷不醒的风流哥,进而对皓月道:“扒光他,一会儿人来时再动手!” “属下明白!”皓月应声道,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段凛澈随即带着居然、巴尔东、嘉德一起转身跃出了阁楼。 “怎么了?!”苏玲绯被托着飞奔下楼,显然被苏玲玉脸上的惊慌和突然冲出来给下了一跳,在被苏玲玉往楼下托时,侧头往屋里看了眼,也没看到什么,想起自己来的目的,紧忙说道:“我看见世子哥哥在审问一个小丫头,说的就是你要设计苏紫衣的事,哥哥正赶过来呢,我们快走!” 苏玲玉闻言,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两人刚下了楼梯,迎面大门便被推开了,林芝兰带着一群贵妇正推门而入,冷不丁看到两个女儿正气喘吁吁地往外冲,林芝兰心头一紧,显然与之前计划的不同,这让林芝兰吃惊的同时,快速的开口道:“我带着姐妹们来这里赏月,你们两个倒好,先来了!” 苏玲玉反应快速的欠身一躬,即便额头仍泛着冷汗,可躬身的举止依旧优雅,笑容端丽高贵:“今日夜色正好,玉儿与妹妹来偷个景,莫扰了母妃和诸位夫人的兴致才好!” 林芝兰应声点了点头,心知计划是失败了,为了能毁掉苏紫衣的名节,让女儿加给五皇子成正妃,尽心算计的这一切,无端又夭折了,这让林芝兰心头窝火,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林芝兰缓缓的扫了苏玲玉一眼,在苏玲玉看过来的眼神中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暗自叹了口气,刚要开口,突然自楼上飞出个白花花的物体,‘砰!’的一声,直接落在地中,物件落地发出一声巨响,在这木制结构的翠月阁中震的格外刺耳,感觉像是整个楼阁都为之一震。 “啊--”待看清落地之物后,林芝兰身后的贵妇们都控制不住的惊叫了起来,此起彼伏的惊吓声,在呆愣住的林芝兰耳边的炸响! 一个赤身*的男子,仰面躺在地上,双目圆瞪,嘴角流着鲜血,显然已经断了气,身上一无遮拦、整个展露在所有贵妇们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苏誉冉适时的走了进来,眼里的担忧在转了一圈后,落在苏玲玉身上,许久,到嘴的那句询问却硬生生的卡在嗓子里,想知道苏紫衣的去向,却有怕问出不好的结果,便只能压着心里的疑问转身看向地上躺着的白花花的尸体:“看看什么情况!” 苏誉冉厉声说完,身后的几个护卫便走了过去,简单一翻查验后,回身冲苏誉冉躬身抱拳道:“回世子,人已经死了,是林府的二公子,属下在他手里发现了这个!” 人群中一声惊呼,一个妇人冲了过去,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尸体片刻,随即瘫软在地,附在那尸体上痛苦失声:“儿--,我的儿呀!” 众人惊诧的看着这一幕,护卫将自尸体手里抠出来荷包递到了苏誉冉面前,苏玲玉在苏誉冉接过那荷包时,倒抽了一口气,手脚都冒着冷汗,一股寒意自后背冲了上来,直达后脑,整个人如跌入了冰窖般冷的全身发抖,难怪苏紫衣不怕与自己对峙,原来-- 苏玲绯似乎也是看出了些什么,偷眼扫了苏玲玉一眼,心知这是算计苏紫衣反被算计了。 那尸体实在是白花花的可以,苏誉冉带着护卫和几个相交的贵公子进来时占住了门口,周围躲避的贵妇们只能侧身站在一侧。 唯有林芝兰木然的站在原地,在看到苏誉冉手里的东西后,缓缓的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女儿,眼睛浑浊而无光,带着挣扎和矛盾,就如同濒临死亡前的哀绝。 到楼上查看情况的护卫跑了下来,对苏誉冉汇报道:“楼上没有其他的人,属下发现了这个!”手里托着一摞血衣,血衣上放着一块丝帕,丝帕上绣着一支兰花拼成的--‘苏’字。 没有其他人?!这么说紫衣并不在?!苏誉冉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紧随而至的便是满腔的怒火在胸口烧的噼啪作响,苏誉冉转头看向苏玲玉,脸上的愤怒带着狠绝,与平时如玉公子般温文儒雅的气质决然相反,眼里多了份指责和恨意,开口朗声道:“我汾阳王府必给林府一个交代!” 苏誉冉说着转身冲林芝兰躬身施礼道:“母妃来之前,可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林芝兰抖着发紫的唇看着苏誉冉,像是半天没听懂苏誉冉在说些什么似的,眼里多了些茫然,全身在瑟瑟的发抖。 “我们进来时,两位苏小姐正自楼上下来,世子不若问问两位小姐!”人群中一个贵妇开口说道,眼神在那个丝帕上瞄了一眼,直接将怀疑的眼神落在了苏玲玉和苏玲绯身上。 苏誉冉拿起丝帕和荷包直接走到苏玲玉身前,眼神里带着一份鄙视:“这可是妹妹的?”整个汾阳王府没人不知道这种兰花绣‘苏’是苏大小姐独具的绣法。 苏誉冉此言一出,林芝兰和苏玲玉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原本以为苏誉冉会为了汾阳王府的声誉,尽可能的压下这件事,林府的家主不过是个史部的虚职,要给交代太容易了,然这个时候,如此追查,只会将矛头直指苏玲玉,显然苏誉冉就是这个目的。 苏玲玉失措的看着这两样东西,如果可以晕倒,自己最希望的就是可以两眼一闭不用面对现在的局面,然而晕倒的后果不过是更加证明了自己的心虚,脑子里快速的盘算着自己承认设计苏紫衣反而被苏紫衣反手算计的结果严重,还是认下这丝帕和荷包,毁了清誉、承担杀人嫌疑的结果严重,反复盘算,这两种结果都是自己不能承受的,如此,就相当于毁了自己,这比要自己的命更难受。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玲玉身上时,林芝兰突然之间如斗志昂扬的母鸡般,踩着每一步的怒气和激动冲了过来。 “啪--”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在自己的女儿--苏玲绯的脸上。 苏玲绯捂着半张火辣辣的脸,错愕的看着林芝兰,不明白这事与自己何干,娘怎么会打在自己脸上:“娘……,你这是干……” “住嘴!”林芝兰断喝一声:“你姐姐将这些个贴身之物送给你,你反倒拿着它随意丢弃!” 一句话就像一个晴天霹雳炸在苏玲绯头顶,使得苏玲绯措手不及的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娘,这个此刻感觉如此陌生的女人,这个将一盆子本属于姐姐的脏水毫不留情的扣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娘……,你在说什么?”苏玲绯以为自己会怒吼,可出口的声音却带着自己都诧异的平静。 苏玲绯缓缓的后退一步,周围人瞬间鄙视的目光如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让她觉得自己像赤身*站在人群中一般被所有人审视、讥讽。 林芝兰一度以为自己将要失力而死,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就要亲手毁掉自己的亲生女儿,心里也有说不出的疼,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如今自己顶着平民王妃的头衔,成为贵族间的笑话,苏玲绯日后的婚事必受影响,之前找个望族子弟不在话下,可如今连高官之子都未必想找自己的女儿连带受耻笑。而玉儿不同,五皇子对玉儿有情,又承诺娶玉儿为正妻,如今五皇子又得了皇太后的支持,将来兴许能当上九五之尊,那玉儿就会是皇后! 林芝兰咬了咬牙,用一个女儿换一个皇后,是值得的!林芝兰努力的催眠自己,让自己的心硬下来,在对上小女儿眼里的伤痛时,林芝兰心头狠狠的一抽,疼的牙齿都在发麻,可开口的声音仍旧冰冷的刺骨:“还不给我回屋去!” 苏玲绯踉跄一步,每呼吸一下胸口都带着割裂般的刺痛,缓缓转过头,苏玲绯看向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的苏玲玉,声音缓慢的开口问道:“姐姐……,你呢?你怎么说?这丝帕是你送给我的吗?”眼里的伤痛中带着最后的希望。 苏玲玉抬起眼帘,眼底的犹豫在扫见周围人投过来的异样的眼神时瞬间消失,嘴角抿了抿,看向自己妹妹的美目中透着一丝不忍责备的怜惜:“妹妹,姐姐送你的,你怎么能……” 苏玲绯仰头哈哈大笑,笑的几近癫狂,狂笑中指着林芝兰:“你--,我娘!”随即转身笑的步伐都不稳,抬手又指着苏玲玉:“你--,我姐!” 苏玲绯笑的捧腹,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模糊着视线看着苏玲玉:“我……我好心过来通知你……” 林芝兰上前一把捏住苏玲绯的手,用的力气极大,如同要将苏玲绯的手捏碎一般,林芝兰盯着苏玲绯,在苏玲绯仰头看过来时,低低的吐出两个字:求你! 苏玲绯一把抽回手,含着泪死死的瞪了林芝兰一眼,转身冲出了翠月阁,一路哭着出门,迎面便见汾阳王大步的走了过来。 “爹--”苏玲绯哭着跑向汾阳王,带着所有的委屈:“娘和姐姐陷害……” 抬手,一个狠绝的耳光,再次落在苏玲绯脸上,紧跟着一句喝斥:“辱蔑门风的东西!”显然是已经得了这翠月阁的消息了。 汾阳王落下手掌,带着一脸的厌恶,侧身入了翠月阁,丝毫不去理会苏玲绯眼里的绝望。 苏玲绯踉跄的跌坐在地,也不知哭了多久,耳边响起周围贵妇们陆续离开的声音,那脚步声伴着冷哼声,轻却如针般刺入苏玲绯耳朵里。 没有人停下脚步,即便有人看着跌坐在路上的苏玲绯,也不置一词的绕了过去。 耳边响起了子母河的流水声,苏玲绯趴了几次才趴了起来,踉跄的走了过去,没有一丝犹豫,闭上眼睛,直接跳了进去。 “噗通--” 落水的巨响声,让倒在草丛中的莫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按照郡主的计划,自己应该守在这里等着接跳水的郡主,童茵负责制造出巨大的落水声,可自己遭了暗算,那刚才…… 莫兰一个箭步跃到子母河旁,看着那刚刚沉下去的女子身影,第一反应便是郡主落水了! 莫兰只觉得头瞬间炸了开来,带着担忧和害怕,随即一跃入了水,子母河下的水流很急,莫兰好不容易摸索的拦臂扣住‘郡主’的脖子,钻出河面时,已经顺着水流出了汾阳王府。 莫兰回头看来一眼,凌乱的发髻根本看不清脸,更别说分辨死活了。莫兰快速冲向岸边,连拖带拉的将人拖到了河堤上。 “郡主……,郡主……你没事吧!”莫兰第一次失声带着哽咽,摸开凌乱的发丝,诧异的看着自己救上来的人:“苏玲绯?!” 莫兰拧着眉,转身想也不想直接再次跃入了河里。 河提上,苏玲绯静静的躺在草丛中,许久,手指轻轻的勾了勾。 苏紫衣下坠到半空,便被如约接住,在落到那坚实的怀里时,便瞬间察觉不对,仰头之际,肩头一疼便被点了穴,一晃而过时看到莫兰倒在草丛中。 那人揽着苏紫衣很熟练的跃出汾阳王府,在途经的房顶上起跃,苏紫衣眼角余光看到童茵抽出了腰封里的剑,追在身后,却在一炷香之后被远远的拉下,最终没了踪影…… ------题外话------ 感谢 乐乐贝亲送的‘闪亮’钻石,(⊙o⊙),星几木第一眼先看到了这个,而后发现,亲还送了评价票 ̄,五星级的哦 ̄\(≧▽≦)/ ̄,还有1张月票支持呢,谢谢亲的鼎力支持,(╯3╰) 感谢sunzhijie1001 的月票5张,也要因此恭喜星几木多了个‘秀才’级别的粉色哦, ̄\(≧▽≦)/ ̄,亲是俺的粉丝榜第二名的秀才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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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爬在地上,整个脸埋在路旁的草丛里,无声无息的如同死了般。 “郡主没死!被人劫持了,那人武功高强,我没跟的上!”童茵站在莫兰身前,低声说道,自己拿不定主意现在该找谁帮忙。 莫兰缓缓的抬起头,苍白的满是褶皱的小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水,一道一道顺着面颊滑落:“你说什么?” “没死!至少现在没死!”童茵开口肯定的道,随即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那人轻功太胜,我没跟的上!”童茵说完,愧疚的底下头,嘴角隐隐有着一丝血迹,看着便是拼了所有的内力追赶而伤了自己。 莫兰快速的爬了起来,突然衍生的希望,让莫兰语调有些急切:“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你再想想!” “我当时看见六皇子也在翠月阁上!”童茵开口道。 “你去通知铃儿回汾阳王府,想办法接近世子,让世子压下郡主失踪的事!”莫兰看着童茵,不是自己不信她,而是牵扯到她的旧主,为了郡主的安危,丁点险都不能冒。 “你呢?”童茵问道。 “我去找人帮忙!”莫兰快速的离开,借用陆老太君以前的人脉,假扮宫女入了皇宫,目标却只有一个,六皇子寝宫。 莫兰被当做刺客拖入揽月阁时,几乎是个血人,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浸透,发髻垂散着,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嘉德。 “谁派你来的?”嘉德铁青着脸问道,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杀气,平时如个闷葫芦一般,但凡是在他的坚守之地,没有他的允许,一只苍蝇也别想入内,视线划过莫兰的眼睛时,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赏,一个武功不算很高,身受重伤的女子,竟然能闯过自己的第三道防御,而且全然是一种不要命的冲杀,算是个值得敬佩的对手:“说吧,我会给你个痛快!” “我进来……便没打算……活着回去,只要让我……见郡主一面……死而无憾……”莫兰虚弱的笑了笑,没想到自己刚进入六皇子宫内便被发现了,如今救不了郡主,只希望能知道她还活着。 “郡主?!”嘉德拧起眉头,突然觉得这丫头的眼睛很熟悉,上前一步捏起莫兰的下巴,将莫兰散乱的发髻撩开,抬起袖子在那张沾满鲜血的脸上用力的擦了擦,仔细的分辨着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你?!”这个丫头不认得自己,可自己是认得她的,那日五公子挟持郡主时,自己曾经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 “你是说郡主失踪了?”嘉德冰冷的语调中因诧异多了份激动,在对上莫兰眼里的吃惊后,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随即快速的转身:“来人--,通知爷茹婉郡主失踪了!” 莫兰无力的看着嘉德,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此举算是找错了人,劫持郡主的不是六皇子,那会是谁? 嘉德转头看向莫兰,眼里有些气急败坏,爷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女人,竟然被搞丢了?! “带她去疗伤,爷一会儿回来会找她问话!所以--,让她活着!”嘉德看着身后的聂轻舞快速的说道。 “是!”聂轻舞应声,阴冷的目光在莫兰身上扫过。 @ 苏紫衣被夹在那人的怀里,穿过几个胡同后,被塞进了一辆很大、很宽敞却极为普通的灰布围帘的马车里。 从被塞进马车里、到被解开穴道,苏紫衣就一言不发的看着坐在一侧的李安然,没想到半路杀出来的这个程咬金竟然是李安然,而李安然背后的人,完全可以用一个旨意便能命令自己做任何事,却用这种方法,利用这种空档将自己劫走,很显然,自己此行,很可能就会死的不明不白! 马车外传来值守护卫的检查声,马车却并未停,所行之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参拜声,这更确定了苏紫衣的猜测,一路上行来,马车在宫内竟然畅通无阻,直到进了一个寂静的院落,苏紫衣被带下马车才发现,自己坐着的竟然是皇上御用的马车,马车上的围帘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绣有金龙图腾的明黄色,坐在马车前的竟然是宏緖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孙坚。 “孙公公别来无恙!”苏紫衣冲孙坚施了个礼,总觉得这个孙坚对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在和苏紫衣无意中的视线交错时,总会划过一丝刻意隐藏的关心,很淡但确实存在。 “郡主多礼了!”孙坚还了个礼,随即躬身向前:“郡主请随我来!” 苏紫衣转身仰头看去,面前的宫殿正中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承乾宫’,难怪这里如此寂静,这里相当于是宏緖皇帝的寝宫。 承乾宫位于镜月湖前,因镜月湖的划割,将承乾宫与后宫众嫔妃的宫殿分割开了,使得承乾宫虽属于后宫,却又像是在后宫中独立存在的宫殿。 这是苏紫衣第二次进入承乾宫,相较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孙坚将她直接引至后殿,后殿内可以说是宏緖皇帝的寝宫,屋内弥漫着龙诞香清幽的香味,一张偌大的龙床几乎占了半个寝宫,床上的帷幔是浅黄色的纱幔,地上的金砖光滑如镜,而让苏紫衣觉得奇怪的是,整个后殿没有一个人,便是宫女也没有一个。 孙坚引着苏紫衣走向龙床,转头看着苏紫衣道:“请郡主躺上去!” “躺上去?!”苏紫衣诧异的看着孙坚,即便是皇帝召寝,也有专门的寝宫,任何人没有皇帝的允许是不能躺在龙床上的,这是杀头的死罪:“公公这是何故?” 孙坚也不做解释,侧头看了李安然一眼,李安然拦腰将苏紫衣扣住,一起倒向了龙床,孙坚在龙床旁按住一样东西,随即也跟着跃上了龙床。 龙床随即快速的下沉,苏紫衣仰头,看着头顶另一张一摸一样的龙床缓缓自墙壁移出,将头顶的光亮全数遮挡,有一瞬间眼前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孙坚拍了三下手掌,墙壁上的夜明珠随即依次探了出来,散发着柔和的光亮。苏紫衣快速的起身,眼前是一条幽暗的长廊,青石铺就的墙壁,墙壁上因为潮湿泛着湿气。 李安然躬身退到一侧,孙坚在前头引路:“郡主请随老奴来!”说完快速的先行了一步,脚步声在这条长廊上回响,步伐明显有些急促。 也许是这里低沉的走廊太过压抑,也许是孙坚有些心慌的步伐,让苏紫衣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心头有种莫名的心慌,这让苏紫衣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为什么不是害怕而是心慌呢? 拐过回廊,一个偌大的寝室出现在苏紫衣面前,整个石壁顶部满满的镶嵌着拳头大的夜明珠,柔和的光线遍布每一个角落,青石墙壁被粉色的帷幔遮挡的严严实实,使得整个地下寝宫看起来更像是少女的闺房,屋内的陈设很简单,可数得着的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稀有珍品,迎面便是一个粉色的大床,床是圆形的,粉色轻纱帷幔层层叠叠的将大床罩在其中,只在正前方用金钩将帷幔撩起。 宏緖皇帝就站在大床的正前方,垂头看着什么,光线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那一身明黄显得刺眼。 床前地上,跪着大约六七个老者,身上穿的都是宫里的太医服,只是各个垂着头,大气不敢出,气氛显得压抑且沉重。 苏紫衣缓缓的走了过去,视线在扫过跪着地上的老者时,诧异的看着其中一个一脸白净的男子,这男子应该是已经被淑妃杖毙的徐御医。 “叩见皇上!”没有三呼万岁,是因为苏紫衣直觉此刻的宏緖皇帝不会有耐心去听。 宏緖皇帝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苏紫衣,眼里有血丝涌动,脸上的表情像是刚下了战场,带着嗜血后的疲惫:“你看看她,她吃了你的解药,毒反而发作的更快!”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似乎有些抽力。 苏紫衣缓缓的站起身子,顺着宏緖皇帝眼神的示意,迈步走向前,看向那躺在大床上的女子-- 偌大的床将女子纤弱的身子显得更为娇小,女子身下是一整块千年温玉,在这潮湿的地下寝宫散发着最适宜人体的温度,女子身上盖着薄綾,容颜被挡在帷幔的昏暗下。 苏紫衣下意识的按住自己脸上的面纱,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压抑,在宏緖皇帝后退一步让开位置后,苏紫衣迈步走向前,心口莫名的疼了一下,呼吸跟着一紧,伸手缓缓的抬起帷幔,让夜明珠的光亮射到女子的脸上-- 有那么一刻,苏紫衣以为自己见到了蓝月心,眉如远黛,睫如蝶翼、精巧的鼻子,嘴唇虽没有血色却不影响它上扬的弧度,五官精致而完美,只是整体看起来却没有一点美感,只因这女子瘦的只剩下一层皮包裹在骨架上,如果不是胸前微弱的起伏,可以说与一具干尸无异。 苏紫衣愣愣的看着床上的女子,似乎在撇开蓝月心后便立刻明了这女子的身份,那个本该在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火中葬身的女子,自己的娘--蓝月仪! 一种麻疼感自脚底快速的窜入脑门,苏紫衣第一次知道,重生不仅给自己带来了生命的存续,更多的是情感的融合。 这个本该与自己的灵魂完全陌生的女人,却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让苏紫衣眼眶泛酸,眼里蓄满水雾,心头似突然裂开了一个洞,又在看到她浅浅的呼吸时缓缓的被充满,一个突如其来的‘娘’字辗转在齿间,吐不出来,却也咽不下去,随着嘴唇颤抖在双唇间。 目光触及蓝月仪那苍白的发青的脸色,苏紫衣深吸一口气,快速的眨去眼里的氤氲,脸上的神色因压抑的眉头而多了份冰冷的肃穆,转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伸手拉开蓝月仪身上的薄绫,将蓝月仪身上的中衣撩开。 苏紫衣一眼便看见那条红色的如蚯蚓一般的血线,蜿蜒在蓝月仪那条和三岁孩童般纤细的胳膊上,血线已经延伸过肩头,直逼近心脏约两寸的位置,血线的前端被几根银针遏止着,才不至于冲入心脏,可如此一来,血脉长时间被银针制住,其结果依旧是死亡。 苏紫衣将手放在蓝月仪全是骨头的手臂上,青筋在干扁的手臂上突起,便是如此,那脉搏也微弱的极不可察,蓝月仪的虚弱是苏紫衣根本不敢想象的,可以说是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而已。 苏紫衣可以想象,为了保住蓝月仪的命,用了多少珍惜的药材吊着这一口气。 “可有什么法子?”宏緖皇帝低声问道,这一刻不再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帝王,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锁着害怕和无助,更像是个小心翼翼的孩子。 “办法只有一个!”苏紫衣声音很冰冷,带着职业性的麻木:“但是诟病颇多,很可能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她是你娘!”宏緖皇帝怒喝,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轻而易举的断定蓝月仪的生死,谁也不行! “我是个大夫!”苏紫衣更大声的冲宏緖皇帝吼道,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抛开心底那份在左右自己判断的情绪:“只有抛开所有的情绪,我才能做出对病人最有利的判断,这是我师傅教给我的第一个药方!” 宏緖皇帝有些诧异的看着苏紫衣,不是因为苏紫衣以下犯上的怒吼,而是因为苏紫衣眼里的冷静和锐利,以及她强压在眼底的忧虑。 宏緖皇帝喃喃的开口:“全天下最想让她留下的,就该是你和我!”一声‘该’带着说不清的无奈,一声‘我’道出了帝王此刻的卑微。 苏紫衣低头看向蓝月仪,是!自己迫切想让她留下来,自己有太多的话想问她,太多的事情想听她的解释,所以迫切想让她活着。 “李安然和她的体质不同,即便是同一种毒药,同一种解药,因为个人的抵抗力不同,其结果也必不一样,她的身体太过荏弱,那颗解药对她来说也是毒药,如今唯一的解毒办法,便是将李安然体内解毒后形成的血精给她服用,但是提炼血精的方法,我不知道!”苏紫衣转过身看着宏緖皇帝说道,不让自己的视线落在蓝月仪身上,心头那份疼痛让她感觉自己太脆弱,这让她很不能接受。 宏緖皇帝眯了眯眼,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一群老者:“聂老,你怎么看?各位觉得如何?” “聂老?”苏紫衣顺着宏緖皇帝的视线看去,一群老者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看着仙风道骨的老者,苏紫衣眸子带着一份打量:“这位是--?” 孙坚在身侧低声道:“聂氏老当家,聂风评!” 苏紫衣心中一叹,竟然是京城最大的医药世家聂家已经去世的大家长聂风评,聂轻舞和聂轻尘的早已殡土的祖父,此刻正活生生的叩头应话。 “回皇上,郡主说的是个法子,自古便有得过天花的人活下来便再也不会得了,其意便是得过这病的人,体内自会有对抗此病之能,可是--,便是如此,提炼李护卫体内的血精,老朽闻所未闻!”聂风评下颚花白的山羊胡随着说话上下起伏,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医者风采。 苏紫衣瞥了他一眼,如果别人这么说,自己自然相信,毕竟这个想法,在整个大夏朝甚至整个天下间都不曾被提出过,可这个聂风评说来,苏紫衣只觉得可笑。自己之所以冒出这个想法,全然是因为聂轻舞,自己曾将聂家所有的奇效药都花高价买来研究过,那药里面都有聂轻舞的天赋作用在里面,可不同的药有不同的疗效需要,所以这些奇药加在里面的秘方并不是聂轻舞的血,而是被不同方法提炼出的血精。 苏紫衣后退一步,转身冲宏緖皇帝跪了下去:“皇上,紫衣恳请皇上应允,如果这次能救的了她的性命,恳请皇上给他们一条活路!” 宏緖皇帝诧异的看着苏紫衣一眼,转头看向身后那一群跪在地上的老者,那一张张充满期待却又惧怕的脸,让宏緖皇帝拧起了眉头,眼神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束下却显得格外的阴冷,沉默片刻却突然开口道:“好!朕答应!” 一群老者不敢置信的看向宏緖皇帝,在宏緖皇帝一脸的威严中垂下了头,便是将死之人也会留有遗憾,垂目之人也有求生的*,何况这些个身体尚且硬朗的老者。 “下去吧!”宏緖皇帝冷然的开口道:“救活娘娘,朕安排你们离开大夏,你们能活多久便活多久!” 苏紫衣拧起眉头,‘娘娘’?宏緖皇帝何以会用这个称呼? 跪在地上的老者们,全都起身离去,宏緖皇帝缓步走到床榻前,伸手,用指肚轻轻的碰触着蓝月仪那张干枯无光的脸,似怕惊醒了她,又怕碰碎了她,十指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冰冷的杀意:“你说他们从不曾尽力?!” 苏紫衣拧着眉头,声音淡然:“从他们进来,就意味着不能活着出去,治好她,就意味着即刻死去!何况--谁不想活?!” “可他们早就是该死的人,是朕救下了他们!”宏緖皇帝全身都迸发着狂暴的怒火,起身迈步离开床榻,出口的语调都带着一份狠绝的颤抖。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看了宏緖皇帝一眼,躬身施礼,转而带着李安然跟着孙坚走了出去。 宏緖皇帝为了保住蓝月仪还活着的秘密,连治病的太医用的都是‘死人’,所以很显然,即便宏緖皇帝口头上答应给他们自由,也绝不会让他们活着出这个地宫的,苏紫衣心里明白,即便自己是蓝月仪的女儿,能不能活着出去也是未知数。对于宏緖皇帝而言,没有谁的命可以比蓝月仪的安危重要,宏緖皇帝是否会杀自己灭口,苏紫衣并没有把握,可却无法不去尽全力救治蓝月仪。 在这地下寝宫里,没有黑天白日,苏紫衣数不清是第几次将从李安然身上抽出的血,送到太医们熬药的石室内,然而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失败。 苏紫衣端着瓷瓶,再次踏进满是药味的石室,面纱上的星眸里透着一份冷意,绕过来接瓷瓶的徐太医,直接迈步走到蹲在地上熬药的聂风评面前,将手中的瓷瓶送到聂风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聂老,这次的提精,由你来!” “老夫哪里会?!这么多大人都……” “本郡不想听推脱之词!”苏紫衣冷然断喝:“救不活她我们都得死!聂老你就不想搏一搏吗?你聂氏就没有你放心不下的人和事吗?” “我已经是死人了!”聂风评依旧蹲在地上,下颚的胡须跟着微微颤抖,双眼只盯着药罐里翻滚的汤药。 “可我们现在有活下去的机会……” 聂风评仰头冷冷的一笑:“皇上不会允许我们几个带着娘娘还活着的消息走出这地宫的!” “可医治好她的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苏紫衣怒声一喝,凝眉看着蹲在一旁自顾熬药的老者:“她现在死,我们必死无疑!她活着,就离不开诸位的医治!” 聂风评冷笑一声,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老夫不会提血精,郡主怕是要失望了!” “是吗?”苏紫衣冷冷一笑:“你聂氏家族世代为医,唯有这一代制作出的药丸富有奇效,不是因为你聂家又研制出奇方,而是因为聂轻舞,她天赋异秉,能百毒不侵,自小以药物为餐,其血和唾液能有治病之奇效,所以你才将聂轻舞定为下一代掌家人,只为让她终身不嫁,为你聂家扬名,而可笑的是,聂轻舞除了身上的特性,医术却连普通的山村大夫都不如!” 聂风评错愕的看着苏紫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一不小心撞翻了正在熬制的药壶,滚烫的汤药尽数泼洒在地,有些溅在了聂风评的裤腿上,他去全然感觉不到疼,只粗喘的看着苏紫衣:“你……,你怎么知道的?!” 苏紫衣冷哼一声却并不解释:“聂氏的药仍在做,这说明会提血精之人并不止你一人,你想让本郡将她带进来吗?本郡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本郡若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本郡就会奏禀皇上,到你聂氏家族请人!”苏紫衣说完,将手里的瓷瓶塞到了聂风评怀里。 聂风评接过苏紫衣手里的瓷瓶,失神了许久,随即缓缓抬头问道:“郡主该不是已经告诉皇上了吧?” “放心!”苏紫衣对上聂风评眼里的绝望,淡然的开口道:“本郡发誓,刚才这番话,本郡只在这屋里说过。” 聂风评身子一僵,抬头对上苏紫衣眼里的坚韧和决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声音一下子多了份沉重:“郡主放心,一个时辰后,老夫定然将提好的血精奉上!”说完握住手中的瓷瓶,转身甩袖便走。 “聂老!”苏紫衣突然在聂风评身后开口道:“祸不殃及子孙!聂老行事时三思!” 聂风评嘴角勾了勾,嘴角多了份阴狠。 对于这么多太医研究了许久都不能做到的,如今听闻聂风评能提出血精,全都围了上来,就连苏紫衣都忍不住留下了,看着聂风评的一举一动。 十几个药罐同时沸腾,聂风评却并不让人帮忙,只让所有的人都坐在一旁,独自一人在十几个药罐中穿梭,不时的往药罐里添加着药材,那些个制药的方法,都是苏紫衣也倍感诧异的。 十几个药罐的药味同时弥漫在石室里,一时间石室内药味刺鼻,然对这些个日夜摆弄药物的人来说,却不甚在意。 苏紫衣的视线始终盯在其中一罐药上,直到聂风评将两个血块浸入药罐里,片刻后拿出,递到自己面前。 苏紫衣笑看着聂风评手里的血块,却并不着急去拿,只起身去端起一旁的茶壶,续上了一杯茶水:“不急,聂老将这个两个血块一起合入配好的汤药中吧!本郡喝杯茶再去送药!” 聂风评神色一紧,随即将血块放入了之前配好的汤药中,血块入药后,屋里突然多了股刺鼻的铁锈味,隐隐还带着一股腥味。 徐太医拧起眉头,单手扶额道:“我怎么闻着这个味道觉得有些头晕!” “头晕?”苏紫衣挑了挑眉,将手里的茶壶端着走了过去:“不如喝杯茶吧!” 苏紫衣对喝罢茶后的徐太医道:“将药端给皇上!”说完转头看向聂风评,将手里的茶壶一并递给徐太医,继续说道:“让皇上先喝一杯这茶水,这里面有聂氏当家人的血,能解聂氏之毒!” 聂风评诧异的看向苏紫衣,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她看在了眼里,这一碗药,足以毒死所有闻过这药的人,包括自己,然而唯一的解药,便是聂轻舞的血。 “等一下!”聂风评喊住徐太医,自怀里拿出一包药粉,抓起一些药粉撒入汤药中,随即整个人颓废的跌坐在一侧,抬手挥了挥:“好了!” 徐太医在苏紫衣的示意下,放下茶壶,端着药离开了。 只片刻功夫,一石室内的人开始陆续栽倒,口吐泡沫,眼球开始翻白,苏紫衣端起茶壶,逐一给太医们喂下去,唯聂风评,推开茶杯,摇头栽倒在地。 聂风评倒在地上,口中的泡沫滴答在青石上:“老夫……诅咒你……你们……,谁也离……不开这……石室……” 苏紫衣一把扶起聂风评,强行将茶水往聂风评嘴里灌,却被聂风评尽数给吐了出来,眼看着聂风评眼球开始泛白,口中吐着白沫,却仍大口大口的吸气,执意求死,苏紫衣狠狠的在他胸口击了一圈,在他吃疼张嘴之际,将茶水直接倒进了他嘴里。 在周围太医们症状减轻后,相扶起身之际,聂风评依旧趴在地上,眼里盈满失落,只呼吸已然舒缓。 “你刚才配置的,究竟是真药还是假药?”苏紫衣有些紧张的看着聂风评。 聂风评无力的一笑:“不管真假,此刻应该已经喝下了!”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聂风评,朗声唤道:“徐太医--,徐太医!”然--,喊了两声,那个本该在自己示意下等在石室外的徐太医却没有应声。 苏紫衣心里一惊,转身冲出石室,长廊上空无一人,突然而至的冰冷一下子冲上了苏紫衣脑门,苏紫衣提起裙摆往寝室跑去,远远的便听到那寝室里,瓷碗落地的清脆声,就像一下子砸在了苏紫衣的心头…… ------题外话------ 感谢徐尔雅 亲的月票3张,一张一张的投果然好,放眼望去一串你的名字!呵呵 感谢 zxj888888 亲的月票2张,谢谢亲长久以来对星几木的支持。 感谢一夜床单红 的月票1张,么么亲 ̄,见到亲我就想笑! 感谢 雨打芭蕉anita 亲再次投来的1张月票支持,谢谢。 感谢 xiaotong2008 亲的1张月票支持,谢谢亲的支持,么么个(╯3╰) 感谢 li7221211 亲的1张月票支持,又抓到了一个潜水党。 074 做假证的后妃们 苏紫衣冲进寝室时,宏緖皇帝正低头看着嘴角流出黑血的蓝月仪。麺魗芈晓 “月仪--”宏緖皇帝抓起衣袖,半跪在床榻前,为蓝月仪擦着嘴角的血迹,暗黑色的血迹将那明黄色的袖袍染成了红色,宏緖皇帝不停的换着干净的地方凑向蓝月仪的嘴边,动作小心翼翼。 苏紫衣快速的走过去,伸手搭在蓝月仪的脉搏上,侧头的目光不期然的看向宏緖皇帝手上小心翼翼的动作,宏緖皇帝擦拭的很专注,眼睛里是仿若无人的珍惜,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带着无限的爱恋,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也似乎对这一天等了很久,有一种生死与共的坦然! “没事!”苏紫衣轻声说道,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是将毒吐出来了,身子太虚弱,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理!”苏紫衣说完,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落的太过没有征兆,无论苏紫衣怎么擦,都不能阻止它下滑。 宏緖皇帝似乎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抬头看向苏紫衣的动作很缓慢,嘴巴张了张,却最终深吸一口气,侧过了头,许久--,抽出一声极度压抑后的哽咽。 孙坚跪在不远处呜呜的哭着,用手臂捂着嘴,牙齿用力的咬着衣服,却仍阻隔不住在喉头里翻滚的哭声。徐太医直接跪在一旁吓傻了! 苏紫衣为蓝月仪施了针灸,熬了调理的药物给蓝月仪服下:“她现在虽没了性命之忧,可日后的调理还需要很长时间,是否留下诟病就要等她完全苏醒才能知道!” 苏紫衣说完抬头看了宏緖皇帝一眼,那身带血的龙袍让他看起来有些落魄,可那双始终不离蓝月仪的眸子里却闪动着柔情。 “她?!”宏緖皇帝挑了挑眉头,声音很低沉:“她是你娘!若非如此,你早就死了!”不是威胁,而是一句很简单的陈述。 苏紫衣相信!若非如此,宏緖皇帝不会冒险允许自己离开,可是那声‘娘’却总是卡在唇齿见,苏紫衣犹豫了片刻,随即跪了下来:“皇上--,她身上的毒,是否全数清完臣女现在不敢断言,日后免不了自聂氏讨要治解药的方子!”苏紫衣低声说道,自己能为聂氏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能不能保下聂氏,就看宏緖皇帝对蓝月仪的心思了。 “苏紫衣,做人不能太贪心!”自‘聂氏’这两个字出来后,宏緖皇帝眼里便瞬间多了份杀气,嘴角勾着一份残忍,没有亲手处决聂风评已经让这个帝王怒意十足了,迁怒聂氏已是必然。 “臣女不敢,只是一旦余毒未清……”苏紫衣将话顿在这里,起身欠着身子退了出去,随着孙坚走出了地宫。 承乾宫外的阳光极为刺眼,苏紫衣抬手捂住眼睛,捂在眼眶上的手上有些湿意,心头如针扎一般疼痛,那张如干尸般的脸,一直在苏紫衣眼前晃动,上马车之前,苏紫衣低声问道:“几天了?” “回郡主,三天了!”孙坚回话道,抬手亲自为苏紫衣撩起车帘,待苏紫衣入了马车后,马车并未出宫,而是直接进了皇后娘娘的凤鸾宫。 马车进入凤鸾宫时,皇后娘娘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一身凤袍等在马车外,头上的九尾凤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苏紫衣步下马车时,嘴角浅浅的一勾。 苏紫衣下车时微微有些诧异,随即躬身施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上前一步,凤袍随着步伐在玉石路上拖出窸窣声,脸上依旧的亲切,声音中有些疲惫:“汾阳王妃病故,今日出殡,你与本宫在这静心阁素斋三日,为汾阳王妃亡灵祈福,今日也该去为嫡母送殡了!” 林芝兰死了?!苏紫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躬身施礼:“是!”林芝兰死了,自己却三日未露面,若非皇后亲自作证,自己是逃不过失踪的传言的。 皇后看着远去的马车,随即如自言自语般问道:“她--,可好?” 苏紫衣心头紧了紧,皇后若一点不知,必然不会为自己做这样的证明,但若说知道,苏紫衣却不信,以宏緖皇帝不惜将地道口设在龙床上这一点,就绝对不会让能露口风的人活着出去。 “回娘娘,紫衣很好,劳娘娘挂心了!”苏紫衣低声应道,似没听懂,眸子里却淡然的有些清冷。 皇后眉头一收,随即应声一笑,笑容里有些喟然:“那就好!”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朗声道:“来人--,给郡主沐浴更衣,用本宫的凤辇送郡主回府!” “不用了!”一个女声随着迈步声而入,伴着阵阵咳嗽声,一身素色的罗裙外罩一件同色绣祥云的披风,使得苍白的脸色显得更为病态十足,正是薛贵妃,见皇后和苏紫衣同时看过来,猛咳两声接着道:“姐姐,臣妾正要去汾阳王府吊唁,毕竟澈儿和苏小姐的婚事也该在守孝前定下日子了,遇上这样的事,臣妾也是该走一遭的,茹婉郡主就陪臣妾一起回府吧!” 皇后看了薛贵妃一眼,眸子里多了份深思:“郡主在我这里祈福三日,我若不派人送回去,便怕有人误会郡主不为嫡母守灵!” “郡主也是为了给嫡母祈福,臣妾在,怎么会容人误会了去!”薛贵妃说着欠了欠身子,捂着帕子咳了两声,随即转头对苏紫衣道:“郡主,本宫的步撵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是!”苏紫衣应声道,冲皇后躬身施礼告退,随即跟着薛贵妃步出了凤鸾宫。 孙嬷嬷快速的走到皇后身侧,低声道:“娘娘,皇上特地交代……” 皇后抬手止住孙嬷嬷的话,看着苏紫衣远去的背影,微微叹息道:“她特意来揽下这活,本宫何必阻挠,断然不会违了皇上的意思去!” 薛贵妃上步辇时,冲苏紫衣抬起手轴,有些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苏紫衣扶她上步辇的感觉,转身坐定,回身对苏紫衣道:“郡主做后面的马车吧!” “是!”苏紫衣应声退后一步,待步辇前行,转身在宫女的搀扶下上了后面的马车。 一入马车,苏紫衣便被拽入一个熟悉的胸膛里,如铁般双臂收的极紧,紧的有些颤抖,那力度似乎要将她揉入他的骨血里,下颚抵在她额头,不让她看到他脸上的狼狈和眼底那摸心痛。 以为她会拒绝,可她只是静静的靠在他肩膀上,全身软的如被抽了力,眼睛靠在他的颈窝处顺着他的力道用力的压着,却仍压不回眼里的湿意,尽数浸湿在他衣衫上。 这一刻,苏紫衣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柳暮风了,柳暮风被自己的亲爹刺死时都不曾哭过,而自己此刻靠在段凛澈怀里,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更妄想止住眼眶里涌出的酸涩。 三天--,三天来不寝不餐!拼劲全力的压着心头的酸楚,用救活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所有冲击在脑海里的疑问,直到踏出承乾宫,在阳光刺进眼眶时,所有的压抑都被顷刻间颠覆。 蓝月仪,她还活着!她中毒到昏迷的时间,最多也就五六年,这么些年,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受蓝月心多少算计,十年前便被赶出汾阳王府,直到如今丢了清白、丢了命、毁了容、独自承受着所有的一切,她丁点不知吗? 这些年她又经历了些什么?遭遇了些什么?怎么可以将自己搞成那样?是谁做的? 娘娘?!宏緖皇帝的妃子!十年前的那场大火让她成为宏緖皇帝的妃子的吗?让她抛弃了五岁的自己的吗? 不!那样疼爱自己的蓝月仪,绝不会抛弃自己,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怎么会成了个活死人? 苏紫衣咬着下唇,深吸着气,一口一口的咽下喉咙里的哽咽,无人依靠,我苏紫衣依然是那颗尘石,可你蓝月仪不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苏紫衣稍一动,段凛澈便松开了手臂,深深的看着她,双手托住她的脸,拇指勾去她眼角的泪,心头抽痛的看着她眼里的茫然和落寞:“苏紫衣--,我会护你周全!” 周全?!苏紫衣眸子里的光突然就亮了一下,随即视线一凝,冷然的看向段凛澈,身子后退,坐到了对面的座位上,眼神里的落寞瞬间被清冷无波取代:“你该护着周全的不是我!”胸口不知何故跟着一紧:“我倒是忘了恭喜六皇子了!” 段凛澈拧了拧眉,这个时候,不想说这个无聊的话题:“和我娘去换身衣服,她都为你准备好了,我先去汾阳王府等你,记住,什么事都有我在,别一个人扛着!”说完便要转身下车,随即又转过头看向苏紫衣,凤眸中带着一份柔和,伸手在苏紫衣手上握了握,未遭拒绝,段凛澈回身下车时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苏紫衣,空着你心里的位置,一个月后,爷来填满它!’ 段凛澈下了马车,冲巴尔东使了个眼色,巴尔东随即松了口气,这个时候,真不是和宏緖皇帝翻脸的时候,还好这个郡主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巴尔东随即快速的离开,将所有调动埋伏在承乾宫的暗卫都遣散而去。 段凛澈离开后,苏紫衣眼前始终晃着段凛澈离开时的样子,他身上的衣服仍是三天前的那件,不仅脏了而且还皱成了一团,他回身时,下巴上布满青刺,面颊上有块污物,发髻凌乱中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比之之前的风华潋滟的六皇子,此刻更像个浪迹江湖不修边幅的侠客。 “他--,这是怎么了?”苏紫衣喃喃的自语着,为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猜测慌了神,随即深深的吐了口气,这三天,让自己的脑子都乱了:“他要娶苏玲玉了!” 随即又用力的咬住下唇,苏紫衣的眉头拧起懊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迸出这么一句,他要娶谁与自己何干?! 进了薛贵妃的凤葛宫,苏紫衣才知道段凛澈那句‘我娘都准备好了’是什么意思。 从熏香沐浴、绣紫荆花的素服、银丝紫荆花的面纱、一整套的雕金紫荆花镂花配饰,就连脚下的绣鞋,内里的中衣都是完全卡着自己的尺寸的。 沐浴之后一身下来,虽仍是一身素服,可近看、无论是衣料还是做工,近处才能看到的同色的绣花,都是精湛之艺。 “谢过娘娘!”苏紫衣躬身施礼,对这个薛贵妃,苏紫衣总说不上什么感觉,自己和她几乎没什么交涉,可她看自己眼神,总像是一种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让苏紫衣总感觉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了? “走吧!”薛贵妃起身先行一步,眉头含着一丝笑意,出宫门时猛力的咳了两声,随即一脸虚弱的回头看向苏紫衣。 苏紫衣无奈的挑了挑眉,这个薛贵妃,明明没啥毛病,却总是如此尽职尽责的‘虚弱’着。 苏紫衣依着薛贵妃的期待,上前两步,抬手扶在了薛贵妃的手肘上,与宫女一起将心满意足的薛贵妃扶上了马车! 随即在宫女的搀扶下,苏紫衣也上了马车,坐在了薛贵妃对面。 便是苏紫衣一贯的沉静,被薛贵妃毫不避讳的打量了半个时辰,也难免有些坐不住了! 薛贵妃再次满意的打量了苏紫衣一眼,脸上依旧是病态的苍白,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声音更是带着欢愉:“澈儿说你喜欢紫荆花,本宫就做主将所有的物件都做上了紫荆花样子的,也不知你可喜欢?” 苏紫衣挑了挑眉头,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提了提,躲开薛贵妃询问的视线:“谢贵妃娘娘。” “澈儿这三天来不眠不休的,好在如今郡主安然了!一会儿去了汾阳王府,若是有什么失言之举,郡主地主之谊多担待!”薛贵妃说这话时,眼角始终扫着苏紫衣眸子里的神色,后悔给她备上面纱了,瞧不出她对澈儿的心思。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垂眸欠身坐在一侧,神色依旧淡然,心头却似有什么在翻滚,有人会担心自己的安危,这种感觉,让苏紫衣心头暖暖的,却又极不适应。 说话间到了汾阳王府,薛贵妃下马车后,自有汾阳王带着家眷们迎在了插花门,前来凭吊的人也多因为薛贵妃的到来也跟着迎在了身后。 苏紫衣下马车时,几乎能听见周围交错的诧异声不绝于耳,嫡母亡故,无论什么理由,不守灵便是大不孝之罪,此刻想必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三天不见踪影的事了。 “都起来吧!”薛贵妃抬手虚扶,眸子里含着笑意,适时的咳两声,转头看向苏紫衣,微微的抬了抬手臂。 苏紫衣心中不解的叹了口气,怎么自己扶能包治百病吗?心里想着,脚下仍是上前几步,托手扶在薛贵妃的手臂上,只觉得薛贵妃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只一个举动,便让周围人的神色变了三变,能入这个自来冷傲的薛贵妃的眼,先就是怪哉了。 “汾阳王!”薛贵妃在苏紫衣的搀扶下上前两步,扬声说道:“茹婉郡主真乃我大夏朝贤孝典范,听闻得凤后手抄经文入殡,可沾贵气早登极乐,这孩子为了汾阳王妃,特地到皇后娘娘那里求经书,竟能为此三日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手抄佛经,本宫身子不好,便也只能陪了一日,今日特地替皇后将这孩子送来,也算是全了这孩子的贤孝之心!” 一番话下来,周围有着一瞬间的寂静。 连日来苏紫衣未给汾阳王妃守灵,已经传的风言风语了,被有心人更说成了与人私奔、不知所踪,汾阳王世子虽百般掩盖,可茹婉郡主与人私奔的消息还是自汾阳王府仆人们的言谈中传了出来,在来吊唁的世家大族中更是传的沸沸扬扬,如今薛贵妃突然而至的一番话,让人第一反应便是--欲盖弥彰! 毕竟就算茹婉郡主找皇后娘娘抄写佛经,汾阳王府也不该毫不知情呀,最起码在有损茹婉郡主声誉的传言疯传时,就该公布茹婉郡主的去向,而不是私下派人寻找茹婉郡主,然而当请来做假证的人已经到了贵妃级人物时,众人便是心中有疑虑也没人敢应声的。 “皇后娘娘懿旨--”太监尖细的嗓音远远的响起,一个小黄门手里抱着一摞经书而至:“皇后娘娘赐茹婉郡主手抄经书十卷为汾阳王妃殡葬祈福,娘娘感念茹婉郡主孝心,赐茹婉郡主黄金二百两、白银二百两、五色丝绸各十二匹!” 苏紫衣谢完恩后,刚起身,那传旨的太监迈前两步,躬身自怀里掏出个丝绸卷帕道:“郡主将帕子忘在皇后娘娘宫里了,娘娘让奴才给郡主送过来!” 饶是带着面纱,苏紫衣仍觉得脸上麻了些,这些后宫的女人,做假做到精髓了,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三天是真的在抄经书了。 作假证的人,上升到一后、一贵妇的层次,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怀疑自己原来的怀疑了。 “谢公公!”苏紫衣接过卷帕连看都不看塞入怀里,转身扶着薛贵妃就要入汾阳王府。 “太后娘娘懿旨--”…… 当接完皇太后赐给的十卷手抄经书后,不说周围的人,就连苏紫衣都很肯定自己是在宫里抄了三天经书了!肯定的!必须的! 苏紫衣扶着薛贵妃入汾阳王府时,薛贵妃经过汾阳王身侧,笑着说道:“汾阳王有此女,真是汾阳王府之福呀!” “是呀!”“茹婉郡主素来贤孝!”“郡主乃贤孝典范!” 符合声和之前的诧异声一样,此起彼伏! 铃儿和莫伊冲过来,站在不远处等着,直到苏紫衣示意她们过来,铃儿才含着泪走到苏紫衣身后,好在这个日子就该是个流泪的日子,铃儿这一脸的泪水倒也没有人在意。 莫伊侧头将这几天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世子爷出去找你到现在没回,王妃的灵堂,你和世子都不在!” 苏紫衣微微的点了点头,难怪!到现在还没出殡。 苏紫衣换上一身麻衣走到灵堂上,灵幡翻飞,漆黑的棺木前放着林芝兰的排位,苏紫衣附身为林芝兰磕了三个头,林芝兰的棺木后放着一口稍微小了点的棺木,里面装着死不见尸的苏玲绯的衣物。 苏紫衣起身走到棺材一侧,转头看向跪在地上谢礼的苏玲玉和苏玲玉身后一群庶妹们,麻布孝帽扣在苏玲玉头上,几乎遮住了苏玲玉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朱唇深深的抿着,一道泪水顺着面颊下滑,泪珠悬在下额处一滴一滴的坠落。 苏紫衣至苏玲玉身侧跪下,抓起一旁的纸钱丢入焚烧盆里,有过来拜祭的,两人一起磕头还礼。 “苏紫衣--,我娘……和我妹妹死的冤枉!”苏玲玉低声说道,孝帽遮住了她的表情,却遮不去她言语里的恨意。 苏紫衣挑了挑眉,低声沉痛的应声道:“感谢母妃一直以来对我的关注,病入膏肓时还不忘配合妹妹算计我!”说完,抓了把纸钱丢入火堆。 “你……”苏玲玉抬起头,国色的小脸上一脸的苍白,双眸恨极的看着苏紫衣:“你害了她们竟然毫无愧疚?” 苏紫衣拧起眉头,星眸中的冰冷里掺着一丝讥笑,面纱随着呼吸起落,声音却冷得如同寒冰入骨:“苏玲玉,听说出殡时冤魂会回来,你说--,你妹妹的冤魂若回来了,她会找你还是找我?!” 苏紫衣说完,转头看向苏玲玉骤然变色的小脸,冷冷的哼笑一声,接着道:“当着你母妃和你妹妹的亡灵,你敢说是我害死她们的吗?这个局是你苏玲玉一手设的,你妹妹被你和你娘同时栽赃时有没有伤心欲绝?你娘临死时有没有后悔不已?” 苏玲玉咬着银牙,苏紫衣每问一句,苏玲玉全身都跟着一颤,眼底布满赤红,这三天来,努力的将所有的错都归在苏紫衣身上,心里才能有些安慰,然而此刻,就如同自己好容易吹出来包裹住全身的气泡被苏紫衣一下捅破,那份疼带着巨响在苏玲玉耳畔炸开,让苏玲玉心头瞬间窜出一股岩浆,翻滚着沸腾的毒液。 苏玲玉泛着毒液的目光看向苏紫衣之际,眼角余光一动,眸光随之一敛,手突然冲苏紫衣挥去,似乎要向苏紫衣肩头打去,苏紫衣本能的反手弹开-- “啊--”苏玲玉尖叫一声,整个身子跌倒至一侧,从进屋的角度看,看不见苏玲玉之前的动作,却正看见苏紫衣抬手将苏玲玉打到在地。 “怎么回事?”段寒扉大喝一声,率先冲了进来,身后紧随而至的便是段凛澈和段千黎…… ------题外话------ 感谢天天想飞 亲3张月票的支持,星几木又发现了个潜水党。 感谢 利丹里丽丽亲的月票,谢谢丽丽亲的支持,么么 感谢ylp夜 亲的月票鼓励,亲一直以来的支持,星几木很开心。 感谢沙漠清兰 亲的月票支持,么么个!(╯3╰) 感谢猫咪小心 的月票鼓励,星几木非常感谢亲给我动力、支持我。 感谢anny2006、明丽阳、QQ56208123 亲们的月票支持,这是第一次发现亲们,估计都是资深潜水党喽! 星几木一样感谢你们的支持!很多亲不是不支持,而是懒的打字,星几木明白,星几木看文也是如此,当作者后就贪心了! 075 上个指她的人,已然断臂 “怎么回事?”段寒扉怒喝一声,随即快步而至,在扫见苏玲玉虚弱的趴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爬了两次才自地上跪爬起来时,转头怒视着苏紫衣,妖魅的眸子里满是厌恶:“苏紫衣,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在汾阳王妃的灵堂上动手打亡者的女儿?” 苏紫衣头都懒得抬,继续将手里的纸钱丢入火盆里,眸光微瞥,看向苏玲玉时带着一份蔑视。麺魗芈晓 段凛澈听闻段寒扉的指责,眼里多了份阴冷,迈步走向段寒扉身侧,低头看向正一脸娇弱、哭的梨花带雨的苏玲玉,凤眸里的光如出鞘的剑,带着森森寒意,出口的话里含着一丝嘲讽:“苏玲玉,茹婉郡主刚才抬手的角度,不至于将你打到吧,你倒是摔的挺自觉!” 苏玲玉身子一颤,迎向段凛澈的视线快速的转向一侧,在段寒扉看过来时,眼里含着幽怨,优雅的欠了欠身子,低头声含哽咽道:“五皇子莫要责怪姐姐,是玲玉自己不小心!” “你何必帮她掩饰,我刚才都看见了!”段寒扉心疼的看着苏玲玉,如今肚子里已经怀了自己的骨肉了,刚才那一摔,也不知摔坏没? 大夏朝皇嗣本就不多,段千黎和段凛澈都没成亲,三皇子段西広也只有两个嫡女,如果自己能一举得男,更多了份争夺储君的筹码,这样想着,段寒扉对苏紫衣更为暗恨。 段凛澈转身冲苏紫衣一笑,眸子里划着柔和的涟漪:“茹婉郡主放心,本皇子不至于为小人之计误会你,有脑子的人还是有的!” 苏玲玉和段寒扉脸色同时骤变,被直截了当的指为小人和没脑子,两人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苏紫衣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有人出头,自己乐得自在,侧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侧的段千黎,这位九皇子正为找着了好位置看戏而一脸期待加兴奋,苏紫衣凝眉,随即低头继续一言不发的烧着纸钱。 “六弟此话是什么意思?”段寒扉转头看向段凛澈,脸色有些难看,刚才进门那一幕,抛开先入为主的情感,回想起来确实有问题,便是如此又如何:“你我都看见了茹婉郡主抬手挥了苏小姐一下,苏小姐才摔倒的,难道六弟要偏袒茹婉郡主不成?” 段千黎眼里勾起一丝笑意,如果六哥应下了这句,继续为茹婉郡主说话,五哥一定会用指婚的事反唇相讥,可惜,六哥肯定不会上当。 段凛澈拧了拧眉,有些不解的转头看向苏紫衣,眼里多了份促狭,开口疑惑的问道:“茹婉郡主刚才挥了苏小姐一下了吗?怎么挥的?” 苏紫衣依言抬头,对上他眼里的示意,星眸里跟着闪过一丝笑意:“这样!”话音落,反手一挥,狠狠的甩在苏玲玉脸上,将苏玲玉孝帽都打翻在地。 苏玲玉诧异的捂着脸,措手不及中,虽被打侧了脸却没来得及就势摔倒。 段凛澈凝眉摇了摇头,很肯定的道:“不是这样!茹婉郡主,这样的姿势、力道怎么能将苏小姐打翻在地呢?再来一次!” 苏紫衣勉为其难的点头应道:“好吧!”这次直接换成右手,狠狠的甩了过去。 苏玲玉抬手便挡,在眼见段寒扉伸手阻拦时,咬牙将阻挡的手收了回来-- 段寒扉伸手要拦,却被段凛澈更快一步的出手推开。 “啪--”这个耳光格外的响! 跪在后一排的庶女们全都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齐刷刷的低头,怕沾事都不敢再看,何况以她们刚才的角度,事情的前因看的再清楚不过,各个心如明镜,只不过因为这是嫡女之斗,不敢参言罢了! 这次--,苏玲玉真的被打翻在地,嘴角都渗出了血迹,眼里的茫然中带着不可思议的愤怒,趴在地上缓缓的转头:“苏紫衣,你欺人太甚!” 苏紫衣眸子里阴冷乍现:“妹妹刚才设计我,不就是为了这个效果吗?我让妹妹如愿以偿不好吗?” 段寒扉用力甩开段凛澈的阻拦,脸上怒气十足:“本皇子只是要阻止‘我的’未婚妻子行凶,六弟这是做甚!” 段凛澈轻声一笑,眸光依旧深邃中透着冷意:“便是未婚夫妻,五哥出手碰到茹婉郡主也是逾越,六弟也是为五哥着想!难不成五哥还要出手打女人不成?” 段寒扉咬牙气极,被这两人联手如此明显的戏弄,使得段寒扉心头怒火焚烧,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对苏紫衣真正责难,为了大事只能忍下这一口气留到婚后,入了我五皇子府,你苏紫衣再嚣张也得由得我拿捏!饶是如此段寒扉仍忍不住转头怒视苏紫衣道:“苏紫衣!你竟然又动手打人,这就是你茹婉郡主的教养吗?” 苏紫衣仰头,眸光依旧淡然如水,似乎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一般,眉头拧了拧,拧出一份刻意的‘不解’,看着段寒扉道:“回五皇子,是六皇子命令我这样做的,五皇子若有疑问,请问六皇子,这里是灵堂,请别在这里高声怒喝!” “你--”段寒扉气的抬手直至苏紫衣-- 段凛澈抬手一挥,直接将段寒扉的手臂弹开,眼神瞬间冷的如寒冰刺骨:“上个指她的人,已然断臂!” 段凛澈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事,说完后嘴角随即勾出一道浅笑,就是那抹意味不明的笑,让段寒扉心头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他段凛澈当时独入敌军,提着匪军头颅浑身是血的出来时,就是这个表情! 段凛澈话锋随即一转,凤眸跟着晕上了清浅的笑意,像是刚才的冷冽从不曾存在过:“五哥,郡主说的对!为了搞清楚茹婉郡主是不是被人设计的,实践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事实证明,以刚才郡主抬手的角度和力道,根本不至于将苏小姐打倒!” 苏玲玉闻言仰起如天鹅般的美颈,脸上带着委屈至极的坚韧,声音哽咽中含着不屈:“既然六皇子执意认为玲玉诬陷了姐姐,玲玉认了,这是玲玉娘的灵堂,玲玉有何委屈,只能对母妃说了!”苏玲玉说完,突然爬起身子,低头向林芝兰的棺木撞去。 “玉儿--”段寒扉一把将苏玲玉揽在怀里,一脸焦急的看着怀里伤心欲绝的人儿,心疼不已的道:“你这是何必!苏紫衣--,你要逼死你妹妹吗?” “这是怎么了?!”汾阳王迈步而入,看着这灵堂里的嘈杂,眼里多了份怒火,那怒火先就自苏紫衣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从段寒扉怀里避嫌的后退一步,抽身而立的苏玲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苏玲玉随即冲汾阳王一跪,直起身子扬起国色的小脸,美目中蓄着泪水,那一贯优雅端庄的脸上满是委屈和大家闺秀的仁忍,只是因为脸上的五指印显得滑稽了些:“回父王,姐姐误会玲玉,所以对玲玉动了手,玲玉母妃撇下玲玉走了、妹妹又身遭不测,玲玉此生还有何可恋……”苏玲玉最后一句,随着泪水滑落,无助的眼神扫在段寒扉脸上。 在段寒扉怜惜的眼神下,苏玲玉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捂脸,低头啼不成声,纤弱的肩膀随着哭声颤抖,如一朵风雨飘摇中的白莲花,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收入羽翼下小心呵护。 汾阳王眉头越锁越深,转头看向苏紫衣,声音中透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你母妃去世,妹妹又遭不测,玉儿最是伤心欲绝之时,便是有错你怎么能在这灵堂中--”汾阳王深吸一口气,对苏紫衣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只怕再说下去会忍不住狂暴怒吼。 苏紫衣眉头一挑,随即快速的合上眼帘,恭敬的垂下头,眸子里的阴冷压在了眼帘里,自己没如愿离开汾阳王府,便是自己不会有危险,也不能不为铃儿他们考虑,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前,自己没条件和汾阳王对抗。 段凛澈迈前一步,眸子里带了一份凝重,俊颜上布满寒意,声音更是冷冽如冰:“汾阳王,这件事是本皇子命令茹婉郡主动手的,适才苏小姐想念母妃了,五哥自当细心安慰罢了,其中的误会已然过去,就不要再提了!” 这番话让汾阳王猛然想起自己刚进门时,苏玲玉自段寒扉怀里出来的一幕,汾阳王的脸色便骤然难堪了起来,毕竟苏玲玉已经被段凛澈求娶了,且有了皇上的圣旨,刚才苏玲玉却仍依靠在段寒扉怀里,而且还是当着段凛澈的面,这不是打汾阳王府的脸吗?难怪段凛澈会命令苏紫衣动手打人,以苏紫衣是段寒扉指婚的妻子而言,打一巴掌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在这个日子-- 汾阳王凝眉开口道:“过了今日,本王自当给六皇子交代,何须在这灵堂上处事!” 言下之意,这里是灵堂,有什么事需要在这里闹的沸沸扬扬的? 段凛澈故意将段寒扉安慰苏玲玉说在前面,为的就是混淆汾阳王的想法,目的已然达到,自然开口道:“本皇子考虑不周了!”说完转头看了苏紫衣一眼,对她此刻的仁忍,心头有些闷疼,我的苏紫衣--,就该是张狂自信的! 对于汾阳王突然的转口,段寒扉和苏玲玉都明白这是被段凛澈误导了,可段寒扉觉得这个时候再多说也无益,反而会让汾阳王更加误会,而自己一定要娶苏玲玉的基础上,这反而是件好事! 段寒扉冲苏玲玉使了个安心的眼色,便转身要与段凛澈一同离开。 汾阳王阴霾的视线在苏玲玉脸上转了一圈,随即转头对段寒扉和段凛澈道:“五皇子、六皇子,臣府中逢丧,小女自当为亡妻守孝三年,与两位皇子之婚事,怕是要耽搁了!” 段凛澈和段寒扉同时一惊! 段寒扉妖魅的眸子眯了眯,率先开口道:“子女为已故父母守孝那是天经地义,但已婚配子女,可在一个月内先行成婚,而后再守孝,祖宗尚且如此通情,汾阳王何须拘泥!”苏玲玉肚子里的孩子,哪里还能再等上三年? 段凛澈则直接开口道:“汾阳王放心,一个月内,本皇子自当迎娶苏小姐,而后与苏小姐一起为岳母尽孝!” 段凛澈说完,转身便走,经过苏紫衣身前时,瞥见苏紫衣手里的纸钱被那双素手握成了团,心情突然就大好了起来。她也不是全无反应! 两个皇子都如此决然,汾阳王不由的凝眉一叹,苏玲玉和段凛澈的婚事,无论别的朝臣多么羡慕,自己是不想搭上这门婚事的,这对自己在朝中的立场实则不利!无奈却无法拒绝! 站在苏紫衣身侧的段千黎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临走之际转身冲苏紫衣竖起大拇指:“合作无间、精彩绝伦!” 苏紫衣不由的白了这个傻不啦几的九皇子一眼,脑子里突然窜出一个想法,九皇子的母妃兰妃娘娘是六年前去世的,蓝月仪正是那个时候中毒昏迷不醒的,以宏緖皇帝对兰妃的情义,对蓝月仪的精心呵护,难道……?可是九皇子的年纪比自己大呀!何况上面还有个七公主…… 段凛澈刚走出灵堂,远远便见苏誉冉匆匆而至,便与几个皇子站等见礼。 然而,这个三天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汾阳王世子,此刻眼里似乎看不到任何人,只一个箭步冲进了灵堂,在看到苏紫衣时,苏誉冉明显停顿了片刻,随即冲过去,一把将苏紫衣拽了起来,锁进了怀里。 “苏、誉、冉!”段凛澈喃喃的在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视线落在灵堂里‘相拥’的两个人影上,眸光在苏誉冉扣在苏紫衣腰际的‘脏手’上焦灼,随即凤眸眯成了一道危险的弧度。 “苏誉冉对她妹妹‘真--’好!”段千黎在看到段凛澈的表情后,嘴角的痞笑深了几许,转而看看正抚弄发髻自认美貌无双的段寒扉,只觉得无趣! 汾阳王看着苏誉冉的举动,眼里突然就多了份诧异和怒火交织而成的不安,嘴里不由自主的大喝一声:“冉儿--” 苏紫衣显然也没想到苏誉冉会有这样的举动,即便是兄妹,这样的动作七岁以后便是不可以有的,何况苏誉冉抱着自己的举动全然不像是兄妹间的亲情感,更多的像是一种霸占,就像是段凛澈在马车时一般,有种失而复得的占有欲。 这种感觉让苏紫衣很不喜欢,拧起眉头,在汾阳王开口的同时,用力的推开苏誉冉,心头却掠过一丝诧异,同样是拥自己入怀,自己对段凛澈却不曾有现在的无法接受! 苏紫衣后退一步,正看见灵堂外段凛澈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时,自己竟然会在他指责的目光中划过一丝心虚! 真是见鬼了!苏紫衣凝眉转开视线,心头对自己多了份怒气,抬头看向苏誉冉,躬身施礼道:“有劳哥哥挂心了!” “紫衣--,我……”苏誉冉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过了,尴尬之余,细细的看着苏紫衣,如温玉般儒雅的气质,因一身素服更多了份雅致,却因眉宇间的疲惫而显得有些颓废。 “行了!”汾阳王快速上前,拦截苏誉冉焦灼在苏紫衣设上的视线,怒声道:“就等着你回来,眼看就要过了出殡的时辰了,赶紧行礼吧!” @ 出完殡,汾阳王府便开始准备丧席,通常参与出殡的,身份高贵的都会留在府内,等出完殡后,用过丧席才会离开。 余侧妃本想请苏紫衣帮忙招呼后院歇着的贵人,苏紫衣借口身子不适,先自人群中走了出来,没走两步便发现苏玲玉竟然也跟着自己走了出来。 “姐姐能陪我走走吗?”苏玲玉摘了孝帽,换上了一身素衣,眼见苏紫衣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紧忙跟上几步:“姐姐这是何必,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不容妹妹认个错吗?” 铃儿和莫伊紧贴在苏紫衣身后,刻意阻挡苏玲玉靠近,莫伊回头一脸防备的怒视着苏玲玉,听闻灵堂里发生的事后,就一直是这么个怒气十足的表情。 无论苏玲玉怎么说,苏紫衣都只管快步而行,对苏玲玉的一切说辞都充耳不闻。 眼看苏紫衣就要穿过横驾在莲花池上的龚月桥,苏玲玉眸子里闪过一丝焦急,提起裙摆快跑了几步,直接拦在了苏紫衣面前,见苏紫衣还要饶行而过,竟然噗通跪在了苏紫衣脚边,双手抱着苏紫衣的腿:“姐姐,你就原谅妹妹吧!” 苏紫衣挑了挑眉,眸光里多了份阴冷,刚刚才知道童茵和莫兰失踪了,自己根本就没心思和这个妹妹玩花样,但却不等于自己怕了她了:“我原谅你了,你可以滚了!”说完抬起腿,厌恶的甩开苏玲玉抱住自己的手。 苏玲玉诧异的仰头,看着苏紫衣冷锐的目光,一个大家闺秀竟然可以将‘滚’字挂在嘴边,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假冒货色,压抑着心头如岩浆般喷涌的愤恨,苏玲玉暗暗发誓,自己今天所受的耻辱,等入了五皇子府,必然让你加倍奉还。 苏玲玉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是清雅端丽,眸子里含着一份委屈和仁忍,远看如同一只受尽欺辱却仍坚韧仁忍的白莲花,然而开口的语气却含着一份压低的挑衅:“姐姐知道我让你原谅什么吗?你就说原谅我了?” 铃儿紧忙要上前要将苏玲玉搀扶起来,不等苏玲玉拒绝,苏紫衣先抬手阻止道:“她愿意跪就让她跪吧!” 苏玲玉依旧清雅含忧的看着苏紫衣,美目中闪过一丝阴冷。 苏紫衣冷冷一笑,星眸里的光瞬间冷的如攀附着鬼魂的魔咒,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入耳:“不管你让本郡原谅你什么,本郡都原谅你!如果本郡猜的不错,这附近一定有人正在欣赏着你受尽屈辱的这一幕,本郡不陪你玩,不是因为本郡怕你,而是本郡没时间搭理你,既然你一定要找死,本郡不介意成全你?!” 面对此刻的苏紫衣,苏玲玉脸上竟不自觉的闪过一道惧意,在苏紫衣冷然的目光下,苏玲玉跪在地上的膝盖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苏玲玉自认端丽优雅、聪慧过人,母妃自小便用皇后的威态标准来要求自己,及笄后更是大夏朝贵族女子中的佼佼者,素来以大夏朝第一才女闻名,这么些年自己手里不是没处理过不逊的人,只是无论自己怎么玩,哪怕将那些人玩死,凭自己的手段,绝不会有损自己婉约温雅的形象,然而在苏紫衣面前,总是无端有种无法掌控的感觉。 最可怕的对手,是在你全力出击时,却总也无法预知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苏玲玉拧了拧眉,正常来说,为了不留下欺凌弱妹的罪名,苏紫衣应该让丫鬟快速将自己扶起来,自己就借机跌入莲花池中!差点被苏紫衣推落莲花池而死--但就这个罪名,就够让苏紫衣冠上恶妇的名号了,嫁给五皇子,只是至关重要的一步,然而此刻-- 耳畔,一群贵妇们的言谈声渐行渐近,一拐弯便直接看见了这一幕,余侧妃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在周围贵妇刻意噤声竖耳聆听时,竟一时愣在了原地。 “好戏开始了?!”苏紫衣低声笑问,并未回头,却在苏玲玉升起水雾的眸子、凄苦无比的表情里看到了开战的信号。 无视苏紫衣故意的调侃,苏玲玉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满含泪水的看着苏紫衣:“姐姐,五皇子中意玲玉这不是玲玉的错,姐姐何须如此逼迫玲玉,如今母妃、玲绯妹妹惨死,还不够消姐姐的气的吗?何苦还要如此逼迫玲玉?”说着,跪在地上哭的全身发抖。 莫伊气极,竟然将汾阳王妃和苏玲绯的死都赖在了自家郡主身上,铃儿死死的握着莫伊的手,莫伊才不至于冲上去。 苏紫衣冲苏玲玉轻声一笑,面纱都跟着这笑容轻扬,身子却向后踉跄两步,在身后的贵妇们看来,似荏弱的不堪重负。 铃儿紧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苏紫衣。 苏紫衣全身无力的靠在铃儿身侧,声音悲切的扬声道:“本郡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日皇上下旨让五皇子只娶一妻时,本郡没有拒绝。否则,一定会答应妹妹的请求,也不至于让妹妹用母妃和玲绯妹妹的命胁迫本郡答应你嫁给五皇子,如今不是本郡不同意,是皇上已然下旨,你三番两次跪下来求本郡,你让本郡怎么办?!” 两个人,两番话,让周围的贵妇们脸色变了三遍,乍看到这一幕,必是郡主欺凌弱妹,而后苏玲玉的话,那是明显郡主嫉妒未婚夫心中另有所爱,郡主逼死母妃和妹妹都不够消气的,最后一听,原来是苏玲玉还想着要嫁给五皇子,竟然三番两次的胁迫郡主。 “你……”苏玲玉忘了哭泣,仰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紫衣,一双美目尚蓄着泪水,悲痛欲绝的小脸上满是诧异。 苏紫衣摇摇欲坠的身子,被铃儿扶在怀里,背对着那帮贵妇而立,眸子里的阴冷扫在苏玲玉的脸上,视线在苏玲玉眼袋下一块胎斑上流转,心里多了份疑惑,随即压低声音道:“妹妹你敢说自己从不想嫁给五皇子吗?你若说了,本郡就认输!” 认输?!苏玲玉突然就因这两个字多了份斗志,自己和段寒扉的计划定然能让自己嫁入五皇子府,这个时候倒是可以为自己的名声再搏一搏,女子只有拥有好名声,将来才能助夫业、得夫君敬重。 “姐姐,自姐姐与五皇子订婚后,妹妹早断了不该有的念头,姐姐一再的误会妹妹,你让妹妹情何以堪?”苏玲玉说完,脸上便多了份决然,随即便要扶地而起。 苏紫衣快速的上前一步,伸手扣在苏玲玉手腕上:“我扶妹妹起来!”手指直接扣在苏玲玉脉搏上,将苏玲玉的手死死的抓在手里。 手指下的脉相跃动极快,且明显有两条,怀孕了!这就有意思了! 苏玲玉想用力的抽回手,双手却被苏紫衣死死的拽在手里,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这个时候怎么能让苏紫衣控制住,苏玲玉更大力的甩着苏紫衣的手,脸涨的通红,眼神焦急的怒视着苏紫衣,压低声音吼道:“你放开我!” “放开你?让你假装被我推倒吗?同样的错误还犯?我傻还是你傻?”苏紫衣冷哼一声,眼里的厉色冷冷的扫在苏玲玉脸上,随即对莫伊道:“将大小姐安全送回玉院!” 莫伊应声上前,伸手就将苏玲玉挽在怀里,转身便要架着苏玲玉离开! 不!这个时候离开,一切都完了! 苏玲玉随即惊声尖叫:“弄疼我了!姐姐要让这丫鬟对妹妹下手吗?” 莫伊一听,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臂,苏玲玉直接转身后退两步,身子贴着龚月桥围栏道:“姐姐,玲玉从不曾想过要夺姐姐所爱,姐姐若不信,玲玉愿一死正清白!”说完转身便跳入莲花池。 远处看戏的贵妇们跟着阵阵惊叫,一下子全都冲到了莲花池边,看着苏玲玉在莲花池里沉沉浮浮,不停的喊着:“快救人呀!” “快来人救人呀!”苏紫衣趴在栏杆上,盯着苏玲玉喊道:“余侧妃还不去叫大夫来,待会免不了为妹妹号脉!”唤完,逐欣赏着苏玲玉在水里骤然变色的脸,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了! 早就候在角落里的段寒扉随即冲了出来,直接扑进莲花池,就在段寒扉扑入莲花池的同时,一个黑影自莲花池上掠过,提起池中的苏玲玉,如拎着小鸡般,将她提到了岸边。 放下手里的人后,段凛澈冷冷的看了如落汤鸡般躺在草地上的苏玲玉,眼里的厌烦中含着蔑视,声音里有着不容侧耳的冷冽:“若再让本皇子知道你为了嫁给五哥,如此不择手段,本皇子手中的剑绝不会手软!” 苏玲玉听后身子一颤,眼前突然想起那个护卫死时怒瞪的双眸,飞溅的血迹,侧头不敢看段凛澈眼里迸发的杀意,此刻已经确信,段凛澈这是因为娶不到苏紫衣,要拿自己来报复的,自己若嫁给他只会如身至地狱,想到这苏玲玉不由全身发冷的趴在地上,一身的淤泥和贴在身上的衣服,狼狈的如只流浪狗般,全身都是淤泥的臭味。 在周围的人都奔过来时,段凛澈一跃到最后,掠飞至站在人群后的苏紫衣身旁,凤眸盯着莲花池里痛失先机的段寒扉,侧身对苏紫衣低声问道:“怎么就容她摔下去了?”明知是计! “本郡只想成全有情人!”苏紫衣冷冷的说道,段寒扉就等着下去救苏玲玉,免不了身体接触,中间再来点肢体上的意外,为苏玲玉负责了便成了情理之中了,这样既不毁了苏玲玉的名节,又能让宏緖皇帝迫于事实成全他们,完美无瑕的计策,可惜--,出了这么个煞风景的:“难不成你真想娶她,当个便宜爹爹?” “她怀孕了?!”段凛澈诧异的转头看向苏紫衣,随即一脸的心有不甘! 苏紫衣拧起眉头看着段凛澈极不甘心的表情,难道他真的对苏玲玉有情?! 段凛澈拧起剑眉,凤眸中眯着一份气恼,接着喃喃自语道:“他哪里强了?!怎么他就能一次种上,我们差哪了?”随即转头带着疑问,看向一脸凌乱的苏紫衣…… ------题外话------ 感谢 hzoy 的评价票支持,么么 感谢 平常心平常心55 的月票支持,我现在多了个口头禅:平常心--,平常心! 感谢 雨打芭蕉anita 亲的月票支持,昨天戳到你冒泡了,O(∩_∩)O ̄ 感谢 j414479600 亲的月票2张哦,亲一直以来的支持,星几木一定要大(╯3╰)个! 感谢 薛晓宇 亲3张月票的支持,亲这名字早出来,我也不用为永安侯的孙子费脑子了!马上去改了。 感谢 gupj19960817(谢谢,啵!)、何雪冰(谢谢,么么)、黄梅没(我以为是‘黄梅戏’眼花了!)、克利思汀(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的月票支持,这是今天一网打上来的潜水党!丰收呀! 076 我的妃子,我会一辈子宠着她 “苏紫衣,我要娶的是正妃!”段凛澈看着苏紫衣郑重其事的说道,眼里的认真中似乎含着一种承诺:“我的妃子,我会一辈子宠着她!” 苏紫衣一直遥望着莲花池边狼狈至极的苏玲玉,在看到段寒扉那张比女人还美艳几分的脸上满是挫败时,心情大好的转回头,看着段凛澈:“你跟我说这个干吗?” 段凛澈微微挑了挑眉头,如点漆般的凤眸里划过一丝无奈,随即对苏紫衣道:“你先回屋,我一会去找你!”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苏紫衣淡淡的扫了段凛澈一眼,转而看向已经从人群中摇晃的站起来的苏玲玉,丫鬟正给她披上披风,过不多久大夫来了,就有好戏看了!苏玲玉,你不身败名裂,怎么对得起你尽心设计的这场戏?! 段凛澈无奈的拉过苏紫衣的手臂,大手扣在苏紫衣的手臂上,逼迫苏紫衣看向自己:“如果苏玲玉清誉被损,我怎么娶正妃!” 苏紫衣微愣,眉头收紧的同时,欲用力抽回手臂,在她的小手要顺势滑出他的大掌时,段凛澈大手一收,包住她的玉手,开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苏紫衣,你若不想成为这里的焦点,先回去,我处理完这里的事过去找你!” “本郡还有事,恕不奉陪!”苏紫衣眸光乍寒,胸口多了份怒气,用力的收回手,转身便要离去。麺魗芈晓 “不想知道莫兰的消息吗?”在苏紫衣错身而过时,段凛澈开口道,随即转头看向苏紫衣,眼里有些复杂的心焦:“回去等我!我给你解释!” 苏紫衣拧起眉头,星眸中含着怒火,迈步快速的回了自己的闺房,推开门,侧头对身后的铃儿和莫伊道:“你们先下去吧,这院子里一个都不留,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两个小丫头应声退了出去,将屋外的二等丫鬟和洒扫的丫鬟都带走了,莫伊关上院门,留在院门前,一脸警惕的守着。 苏紫衣转身坐在屋里的椅子上,屋里的门大开着,苏紫衣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饮尽想压下心头的翻乱,却不明白自己心头何以会翻乱,最多三天,宏緖皇帝肯定会招自己进宫,蓝月仪身上的毒,不可能一次清除,自己可以以此为条件提出不嫁给段寒扉,希望宏緖皇帝会应允,不论宏緖皇帝出于什么原因让自己嫁给段寒扉,自己都不想将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轻易交付。 苏紫衣叹息一笑,人都是贪心的,要死时,只想着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能活着就好,能活了,就希能活的更好些。 段凛澈进来时,便看见苏紫衣正盯着手里的茶杯,眸中含笑,迈步上前,直接伸手将苏紫衣脸上的面纱拽了下来:“你大婚前,一定要时刻带着面纱,单独和我在一起无所谓!” 苏紫衣仰头看向段凛澈,光滑洁净的皮肤,将那双星眸显的更亮更灵动,苏紫衣的嘴唇很丰满,如一个小巧的元宝,仰头时唇瓣微微轻启着,张着诱人的弧度。 段凛澈喉头一紧,转开视线看着屋子:“和我上次来时没什么变化?” 苏紫衣拧起眉头,没兴趣回应他的没话找话,语调冰冷的开口问道:“莫兰呢?” 段凛澈闻言转身坐到苏紫衣旁边的椅子上,将莫兰进宫的事大体说了一遍:“她现在正在我那里养伤,伤好后,我会送她过来!” “她伤的很重是不是?!”苏紫衣怒气突然就窜了上来,人直接就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小脸跟着涨红,心里明明知道不能全怪段凛澈,可心中的怒火像是早已郁结许久,在这一刻找到了爆发的突破口。 段凛澈随即站起来,双手扶在苏紫衣肩头,安慰的看着她:“我已经找人医治她了,她……” “你别碰我!”苏紫衣双手一抬,弹开他的手臂,转身后退的两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双眸,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份一贯的冰冷:“你最好尽快把她送回来,我会医治她,用不着你们!” 段凛澈剑眉微微一蹙,凤眸中含着一丝挫败,随即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尽快送她回来。” “你可以走了!”苏紫衣转身凝眉看着他,眼里怒火虽被压制却仍留有火撩的痕迹,使得星眸更如繁星般璀璨。 段凛澈勾唇点了点头,没走反而迈前了两步,直接贴近苏紫衣站定,因为练武的原因,段凛澈的身材虽不算魁梧,比例却其佳,上好的贡缎长衫贴服着他结实的胸膛,只是站在苏紫衣面前,便给了她一种身高上的压迫感。 苏紫衣并不后退,只仰头冷冷的看着他,眸子里含着一丝不退缩的倔强:“想尝试一下我刚研制的迷药吗?” “你真是个狠心的丫头!”段凛澈低头无奈的说道,凤眸中更多的是宠溺,这么近的距离,能闻到她身上的清香,能看清她每次一翼睫的颤动,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吐纳在自己颈项间的酥麻,能将自己的呼吸轻抚在她一开一合的樱唇上,能看到她的眼里只有自己,这种感觉真好! 突然发现自己很容易满足!段凛澈不由轻笑了起来,那样直达眼底的笑容,风华潋滟,如融化的雪地,带着破土的春意,映在苏紫衣眼里,让苏紫衣的瞳仁不由的收紧,呼吸跟着一滞:“你走不走?!”三分怒意七分心慌。 “答应我件事,我就走!”段凛澈盯着她眼里的心慌,心里突然就雀跃了:“以后别让苏誉冉靠近你!尤其是……抱着你!” 段凛澈说完,一直压在身侧的大手一揽,将苏紫衣收在了怀里,他的长臂正好可以环过她纤细的腰扣在她腰际两侧,心里一直空着的角落,随着这个动作一下子就满了,将她揽入怀里的欣喜,瞬间盈满心头。 当然--,如果这个狠心的丫头不煞风景就更好了! 段凛澈昏迷倒地前,分明就看着苏紫衣踹了自己两脚,嘴里好像还在嘟囔着什么! “你这个变态皇子!”“什么时候都得提防你!”收回脚,苏紫衣转身冷眼扫了屋里一圈,寻找‘埋尸’的地方,眼见屋里没什么地儿,转而冷哼一句:“今晚就送你去和苏玲玉入洞房,娶为妻、奔为妾,没成亲就先入洞房,我看你还怎么娶她为正妃!” “苏--紫--衣,苏--紫--衣--”院外传来刘凯旋的叫喊声,苏紫衣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段凛澈,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运气倒是不错!” 也不知道这新研制的迷药的药效在他身上能持续多长时间,苏紫衣抓着段凛澈的双手,连拖带拉将段凛澈挪到了里屋屏风后,将他好容易推到角落里,随即冲出屋子,对院外朗声道:“莫伊,让刘小姐进来!” 刘凯旋大踏步的冲了进来,粉嫩的小脸气鼓鼓的,一双大眼睛转动着怒气,进门便坐在了苏紫衣身边的椅子上:“气死我了!我来的时候见到那个傻皇子了!” 苏紫衣点了点头,知道说的是段千黎,转身倒了杯茶递给刘凯旋:“见到他就把你气成这样?” “你知道她叫我什么吗?”刘凯旋指着自己的鼻子,气急败坏的吼道:“他叫我刘傻姐!” 苏紫衣收了收气,忍住没笑! “我直接叫他段傻哥,我要不是看在他老爹是皇上的份上,我直接打的他满地……苏紫衣!你那是什么表情!”刘凯旋转回头,怒气十足的看着苏紫衣咬着下唇,眉眼含笑。 见刘凯旋似要把怒火转到自己身上了,苏紫衣紧忙转移话题道:“你是来干嘛的?” “哦!”刘凯旋想到了正题,赶紧坐下,一下子就忘了前情旧怨,转而神秘兮兮的说道:“刚才那个六皇子不许大夫给苏玲玉看病,说他的皇子妃,不许任何人乱碰,对苏玲玉很是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的样子!” “你就是来说这个的?!”苏紫衣不觉的拧起了眉头,声音依旧清冷,脸上有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怒意,端起茶杯凑到嘴边。 刘凯旋接着说道:“那个六皇子不是喜欢你吗?!我还以为他会在你成亲时抢婚呢!” 苏紫衣心头突然就一紧,转头如看怪物般看向刘凯旋,声音里多了份惊诧:“喜--欢--我?!我……,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一看苏紫衣是真生气了,刘凯旋紧忙改口道:“我不是说你俩有啥关系,我只是觉得你们……”突然住了口,愣愣的看着苏紫衣身后-- 苏紫衣顺着刘凯旋的视线,转过头--,瞬间石化的看着款步而出的人-- 段凛澈一脸慵懒的自里屋走了出来,眼神似乎还有些睡意朦胧,嘴角挂着一丝邪笑,而身上--只穿了身中衣,那中衣‘显然’也是匆忙中穿上的,明显有些凌乱。 段凛澈先冲一脸木然的刘凯旋含笑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冲苏紫衣一脸宠溺的笑着道:“怎么也不叫醒我?” 说着,段凛澈甩起手上的外衫,边穿边道:“我晚上再来看你!”临走时,看向苏紫衣的眸子里多了份挑衅:没关系吗?! 外衫上身之际,段凛澈在两个直接石化了的女人面前,走出了屋,一跃而去。 “我们……真没什么关系!”苏紫衣扶额,很无力的解释道。 刘凯旋大力的点了点头,很假的回应:“我信!” @ 第二日,段凛澈将莫兰送回来后,苏紫衣直接让莫伊将莫兰送至陆府,本来身上有大孝是不易出门的,可苏紫衣挂心莫兰的伤势,直接坐了顶软轿去了陆府。 软轿停在陆府后门,铃儿上前扶着苏紫衣下了轿,童茵跟在身后,一起步上台阶,铃儿上前敲门,开门的是陆府的老管家陆实。 陆实只将后门开了条缝,一看铃儿,紧忙转头看向站在铃儿身后带着面纱的苏紫衣,视线在苏紫衣一身素服上一转,接着道:“陆老太君说了,郡主身挂大孝,这个时候来陆府不吉利,郡主还是出了孝期再来吧!” 铃儿愣了一下,转头不解的看着苏紫衣,眼里凝着一份委屈,在铃儿眼里,陆府就是自己和苏紫衣的家,家都进不得了? 苏紫衣拧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在陆实要关上门的那一刻,转身对童茵道:“踹开!” 童茵小短腿一踢,门应声而落,两扇门直接趴在了地上,陆实后退几步,一脸苦哈哈的看着地上的门板:“郡……郡主……,这是……” “老太君怎么了?”苏紫衣迈前一步,压抑着心里的担忧,盯着陆实逼问道,眼里有着不容拒绝的冷锐。 陆实本就勾着的肩不由更缩了下去,在苏紫衣冷锐的目光下,额头竟然心虚的泛出了冷汗:“老……老太君没事,就是觉得郡主带孝进门不吉利,所以着老奴打发郡主回去!” “老太君怎知道我今天要来?”苏紫衣冰冷的眸光里带着审视,射在陆实的脸上时,让陆实不自觉的侧身躲了一步。 “老太君不知道郡主今天要来!是……”陆实后退一步,在苏紫衣跟着逼上来时,不由的趔趄了一下,不明白原来那个每次看到自己都一脸温婉笑意的孙小姐,才不过短短数月不见,怎么突然就如此……,如此气势冷冽!那样洞察力十足的眼神,倒是越发像老太君了! “不知道我来,却时时派你候在这里阻止我进来?”苏紫衣说着一把推开陆实,迈步走上回廊,往后厅走去:“陆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郡主别进去!”陆实惊叫一声,冲过去就拽住苏紫衣的衣袖,脚下一绊,人便摔在了苏紫衣脚边。 苏紫衣低头看向脚下一脸慌张的陆实,耳边便传来一声低沉中带着沙哑的男声。 “郡主终于来了!” 苏紫衣回身望去,那男子一身白衣,皮肤如女子般白皙细滑,鼻梁格外的英挺,整个人俊逸出尘,尤其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白处泛着淡淡的蓝,如婴儿的眼睛般,亮的纯粹、干净,一头黑亮的长发只用了一根布条束在身后,微风将发丝吹绕在他耳畔,却无半丝凌乱之感,反而添了一身的随意,多了份慵懒的仙姿,如一位坠落凡尘的仙者,带着从容却俯瞰众生的冷漠。 “五公子?”苏紫衣眸子里划过一丝阴冷,转而低头对陆实道:“不过是本郡的故人,有什么怕本郡进来的,去备茶吧!” 陆实爬了起来,担忧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转身冲进了后厅。 “五公子别来无恙!”苏紫衣眸中含笑的看着对面的男子,随即走下回廊,身侧的童茵亦步亦跟。 “托郡主的福!”林煜涧嘴角缓缓的勾起一道笑意,笑容将那眸子里的冷漠一下子冲淡,展开双臂划了半圈:“这府里景色宜人,最难得的是--很清静!”身上的白衣,广袖翻飞,因这动作多了份仙姿之美。 清静?!苏紫衣微微蹙眉,眸子寒意浮现,只这片刻时间,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家丁’,虽是一身家丁服,可那身上的杀气,却很明显的告诉苏紫衣,这些都不是府上的人。 远远的便听见陆老太君手中的兽头杖点在地上急促的声音,苏紫衣暗自松了口气,至少这个老太婆现在还没事。 顺着声音,苏紫衣看向回廊的尽头,陆老太君拐出走廊时,老态龙钟样子让苏紫衣心头一紧,只觉得短短几日不见,这老太婆又老了许多。 陆老太君看到苏紫衣时,原本就一步一颤的身子明显一抖,眼里带着急切和担忧,面颊上的老人斑都跟着一颤,视线模糊的看着苏紫衣,像是有千万句埋怨、千万句担忧都含在这一眼里,最终只化作手下兽头杖重重的一点:“为什么不走?!” 苏紫衣深深的看着陆老太君,眼里一贯的清冷在此刻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走?去哪?这里是我‘家’!” 一个‘家’字!让陆老太君点着兽头杖的手微微发抖,浑浊的视线带着一份酸涩,瞪着苏紫衣时明明一脸的怒气,眼里却盈满担忧,视线在苏紫衣身上划了一圈,最终落在苏紫衣的面纱上:“怎么,脸还没好吗?” “好了!”苏紫衣轻声应道,星眸中始终染着细细碎碎的笑意,上前扶着陆老太君,在陆老太君怒视中,享受着那怒目下的关爱。 林煜涧眸子里的冷漠似乎蕴涵着一丝不解,始终带着审视扑捉着苏紫衣眼里的笑意:“没想到郡主对自己的亲人能狠的下心,对这一府外人,倒是颇为上心?!” “什么是亲人?”苏紫衣冷冷的看着林煜涧:“血脉相连?相互利用?为了家族利益可以随意舍弃的人?还是在危险来时,什么都可以舍弃唯一不能舍弃的那个才是亲人?” 陆老太君闻言用力的握了握苏紫衣扶在她臂腕上的手,混浊的眸子里含着一丝水意。 苏紫衣将陆老太君扶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随即转身看向林煜涧:“五公子既然是来找我的,何必为难陆府?” “我也不想?”林煜涧笑着道,脸上似乎挂着无奈,只是眸子里的冷漠含着淡淡的杀气:“能在六皇子的布控下出城,我林煜涧自认做不到,好在六皇子对郡主的在意,对搜查这陆府时多有拂照,让这陆府给了林某一个藏身之地!” 铃儿闻言看了苏紫衣一眼,为什么每个人都能看出六皇子对郡主的心思,偏偏郡主总觉得六皇子是在处处和她作对呢?! 苏紫衣心头一顿,以段凛澈的性格,不像是能为了谁公私不分的人,怎么检查这陆府反而松懈了呢?白白让这帮贼人控制了陆府! “林某没有别的要求,在此等候多日,就等着郡主来送林某出城!”林煜涧上前一步,扫了眼立刻护在苏紫衣身前的铃儿和童茵,视线最终落在童茵那双如死人一般的眼上:“暗卫?!” 林煜涧随即抬头看向苏紫衣:“郡主可知如此优秀的暗卫,现了身,便没了最大的优势?”抬手一挥,身后蓄意待发的家丁们全都合围了过来。 童茵小手在腰封一转,长剑随之而出,软剑横于胸前却未发出一丝声响,眸子里似乎一下子没了焦距,眸光似在失神却又似将周围所有的动静都收在眼里,整个人静止不动的站在苏紫衣面前,苏紫衣却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一丝气流的涌动。 苏紫衣眉头一沉,扫了童茵一眼,如此看,童茵最大的优势真的是在于伏击,而眼前,能在定国候府诛六族后仍跟在五公子身边的人,估计都是些武功高强的死士,何况自己身后还有陆府一家老小:“本郡若不顾这一府人的安危,五公子再等数日也未必能等得到本郡!” 林煜涧冷漠的眸子在陆老太君身后的陆实身上扫了一圈,眸光中闪过一丝深思,那双干净透亮的眸子再次看向苏紫衣时,眼白里的蓝如天池里的水,晕染着极地的光束。 苏紫衣拍了拍童茵的肩头,随即越过童茵站在林煜涧对面:“说吧,什么条件?” “林某独自一人出城尚有几分胜算,而这些手下若一起出城就难了些,劳郡主送林某一程!”林煜涧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份轻柔,上前一步,站在于苏紫衣一步之外,这么近的距离,直视着苏紫衣那双如寒冰一般的眼睛,努力的用眼前这双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将那日飞下马车时的星眸含笑、发丝飞舞中的丽颜从脑子里剥离。 那画面不该盘旋在自己脑子里!林煜涧冷漠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恼恨。 “如果我不答应呢?!”苏紫衣开口问道,声音机械的没有一丝语调上的波动。陆老太君说过,若想拿住局势,就得尽可能的知道敌人手里的底牌。 周围的‘家丁’闻言凑前了一步,童茵同时侧身,整个身子帖在了苏紫衣身侧,握剑的手由右手换成了左手,而右手反扣在身后,只需要郡主一个命令,自己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扣住郡主的腰,带着郡主离开,前提是--放下这里所有人的生死。 坐在石桌前的陆老太君闻言,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林煜涧抬手阻止手下人上前,凝眉看着苏紫衣眼里的冷然和自信,许久才开口道:“我在陆老太君的饮食里加了毒药,就算郡主精通医术,半天之内没有解药,陆老太君便必死无疑!” 林煜涧话音落时,不意外的在苏紫衣眼里看到了一丝愤恨,下唇一收,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与她本该就是对立的!本该就是! 离开皇宫后,林煜涧想了很久,当时桂香根本没时间给自己下迷药,淑妃更不可能,唯一能有机会的便是苏紫衣,只是到现在仍不明白,她一个毫无武功的人是怎么将迷药下到自己身上,以自己多年的受训,竟然毫无所知。 “好!”苏紫衣目光阴冷的对着林煜涧,刚要再开口,突见陆老太君起身缓缓的后退了几步,随即又转身默默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让苏紫衣莫名的有些心慌。 因为家丁们合围苏紫衣,反倒将陆老太君闪了出去。 “你能走是不是?!”在苏紫衣看过来时,陆老太君高声问道,苍老的声音里夹杂着金属撞击般的尖锐,拄着兽头杖支撑着微弓的身子,布满褶皱的脸上挂着隐隐的心焦,眼里的慈爱中含着一份诀别。 “我走不了!”苏紫衣想当然的说道,在童茵拧起眉头,将要开口时,低声快速的喝道:“闭嘴!” 陆老太君川眉皱出了深深的怒意,手中的兽头杖用力在青石上一点,中气十足的大喝一声:“你走!” “老太君……”苏紫衣心底泛起一丝惧意,星眸因恐慌微眯。 “我已经活的够本了!”陆老太君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钗子,抬手--,直抵在满是褶皱的颈窝上,眸光不舍的看着苏紫衣,眼窝里含着一滴泪水,却始终倔强的不肯滑落:“走--!”话音落,钗子微微一抬-- “祖--母--”苏紫衣直接双膝落地,膝盖直接落在青石板上,膝盖的疼痛伴着那一声喊--声嘶力竭! 在陆老太君手上的动作一缓的片刻,苏紫衣声音嘶哑的喊道:“记得我第一次叫你‘祖母’时,你说了什么吗?你说你要好好活着,教我为商之道,直到我能独当一面!彼时我是陆青鸾,你教了我十年,现在我是苏紫衣,你一天也没教过我!” 苏紫衣眼里含着泪,泪光里是陆老太君三次爬上慧心庵接自己回陆府,手把手教自己查账,在烛灯下给自己的鞋帮上绣上‘陆’字,带着九岁的自己和孙掌柜谈判,祖孙合计接手了二十一家亏损的铺子,为了扭亏为盈两人在账本堆里睡,在巡视店铺的马车中才能有时间吃上一口饭,可那时,祖孙俩的手总是拉在一起,笑的时候畅快淋漓,陆老太君眸子里的赞赏总是印在自己心底最深处。 陆老太君倔强的转开视线,眼窝里的泪水悄然滑落,眸子里带着狠绝,出口的话却平静、安然:“我只想让你活着!”话音落,手中的钗子便再也没了犹豫…… 077 我告诉你个秘密 “我只想让你活着!”陆老太君说完,手中再也没有一丝犹豫,抬起发钗,直向自己颈窝刺入-- 在苏紫衣失措的呼唤中,林煜涧扣在手中的铜钱甩手而出-- 铜钱击在了头钗上,击偏了头钗的方向,然陆老太君一心求死,头钗在那份决然的力道下,即使偏了角度,仍斜刺入颈项间的肉皮里,鲜血随之涌出。麺魗芈晓 苏紫衣直接爬了起来,冲向倒地的陆老太君,那一刻心跳如鼓,耳中嗡嗡作响,眼中只有陆老太君倒地时仍插在颈项间的头钗和那头钗下涌出的鲜血。 童茵小身子几乎是贴在苏紫衣身侧,便是在苏紫衣如此突然的奔跑中,仍未离开苏紫衣身侧半步,在提剑防备的看着林煜涧的同时,侧身为陆老太君点穴止血。 高手过招,往往就在一分神的转瞬间,在童茵给陆老太君点穴的同时, 林煜涧出手攻向童茵,招招直逼命脉。 童茵的优势本就是伏击,近身搏击而言并不是强项,加之身材矮小,虽然堪堪躲过了林煜涧致命的招式,却已经在躲避中失去了带走苏紫衣的机会了。 周围的家丁也都趁机蜂拥而至,一起攻向童茵。 苏紫衣快速的查看着陆老太君的伤势,虽没直接刺中要害,可伤口很深,整个钗子挑着皮肉穿了出来,鲜血顺着穿出来的钗头快速的流淌着。 苏紫衣简单的为陆老太君处理着伤口,自始至终陆老太君的神智都很清晰,眼里闪着懊恼,却并没有拒绝苏紫衣的救治,在周围的家丁将剑直指在苏紫衣肩头时,拒不拒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即使每一次呼吸伤口都疼痛难忍,陆老太君仍旧颤抖着声音开口道:“你活着……,陆家就……还有希望……,我是个自私……” “我也是自私的人!”苏紫衣不去看陆老太君眼里的自责,处理好陆老太君脖子上的伤口后,苏紫衣声音低沉的道:“所以--,你必须活着!”决不能让你因我而死! 苏紫衣说完站起身子,无视置在肩头的剑,直视着院中的打斗,身上淡紫色的罗裙染着刺目的血迹,面纱随风轻动,一双眸子里阴冷中隐隐透着一丝杀意,冷冷的开口道:“五公子,你想将段凛澈的人招来在这里决一死战吗?” 林煜涧闻言一跃撤出打斗,转而抬手制止周围的属下,抬眸看向苏紫衣,在看到她眼里的阴冷时,双眸眯了眯,喉咙似被什么刺了一下。 苏紫衣抬手制止童茵的靠近,肩头的剑贴至颈项间带着冰凉的触感,苏紫衣眉头不动的盯着林煜涧,出口的声音凌烈:“我答应送你们出城,前提是我要这府里所有人的安全,即便是段凛澈不买账,你也不能动这府里的任何人!” 林煜涧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嘴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淡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发丝在额前飞舞,让那份笑意如天池之水般,带着极地的冷漠和美幻。 原来她尚且不知她在段凛澈心里的意义,林煜涧到嘴的话一转:“如果段凛澈不买郡主的帐,那林某愿与郡主一同赴死!” 苏紫衣微微诧异的看着林煜涧眼里的坚信,转而看向童茵:“你留下好铃儿照顾老太君!” 童茵担忧的看着苏紫衣,一双如死人般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许多情绪,扫了眼架在苏紫衣肩头的剑,随即应声道:“奴婢尊命!” 家丁赶来一辆八匹马车,马车极为豪华,比汾阳王府的马车都要宽敞两倍不止,整个马车外壁浮雕着神态各异的仕女,车壁空余处镀着一层金,马车四面的车帘是用豆大的珍珠串联而成,就连车抽和车轱辘上都用金骡子穿着富贵结悬挂在上面,八匹白马站立前头,远远看去这马车的瑰丽如同要在下一刻踏祥云直入天际般。 苏紫衣看着这马车,听铃儿说,陆老太君在自己入宫为储女时,为了赶在自己出宫前去宫外接自己出宫,召集了一百多个能工巧匠为自己赶制马车,只是因为当日自己受挟持,便无缘而见,想必就是这辆马车吧! “郡主请!”林煜涧开口道,抬手广袖划出一道翩然的弧度。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踩着脚凳上了马车,直接坐在了正中的横椅上。 林煜涧上车前,冲一旁的家丁点了点头,眼里的杀气扫过这一院子的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的冷漠如同极地之水,虽清澈却寒气逼人。这些天,侯府还能召集到的人,都在这陆府碰的面,如今那些人仍隐在朝堂,为防未然,这里的人都得死! 林煜涧提起衣摆,迈步便要上马车,抬头便见苏紫衣含着氤氲的眸光透过交错的珠帘,焦灼在倒地的陆老太君身上,那眼神里的不舍和担忧像是一把泛着光的剑,剥开了林煜涧眼里的冷漠,让林煜涧眼前猛然间再次跳出飞身而落时,发丝飞舞中的星眸含笑-- 林煜涧眸光一暗,一个箭步步入马车,甩去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林煜涧仍旧是那个该出手时,对自己的亲人都绝不手软的侯府五公子。 马车一动,苏紫衣便转头看向林煜涧:“解药拿来!” 林煜涧自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了苏紫衣,对于马上就要死的人,有没有解药都没有区别。 苏紫衣将解药凑在鼻息间仔细的闻了闻,在马车将要驶出陆府后院时,将手中的解药抛给了站在院中的童茵。 童茵飞身接过药,转身喂在了陆老太君的嘴里,与铃儿一起将陆老太君扶了起来,在马车出了陆府后,一部分家丁充做护卫护在马车周围,留下的一部分,在陆府大门合上的瞬间,便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童茵在独自对抗中,嘴里不停的发出一种若有似无的声音,那声音细听不觉,然而却传的很远-- 林煜涧倚坐在苏紫衣身侧,在看见苏紫衣将解药抛给童茵后,淡淡的开口道:“郡主信不过林某?” “你值得我信任吗?!”苏紫衣转头看向林煜涧,回眸扫了眼马车下明显没全跟上来的家丁们,眼中的阴冷中带着悲愤和一丝压抑后的担忧:“本郡不过是没有别的选择!” 只希望童茵能尽可能护住陆府,段凛澈曾经说过,有事时可以通过童茵求助,但愿……,自己只身涉险,能换来陆府少些血腥。 林煜涧似乎很是熟悉这马车的构造,抬手在车壁上一按,车壁上原有的一幅仕女图便弹了下来,反过来竟成了一张雕工精美的木桌,自弹开的车壁空格内,掏出个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苏紫衣:“郡主尝尝今年刚上市的碧螺春!” 苏紫衣转头看向林煜涧,这个时候的林煜涧,黑白分明的眸子似蓄着水滴般干净如泉,一身白衣胜雪,黑亮的发丝随着车帘灌进来的微风,极为轻柔的飞舞在额前,皮肤白皙的如透亮的暖玉,整个人如不染尘埃的仙子,又像个书院中没有危险的书生。 这样的男子,曾传闻为了定国侯府不受百官弹劾,将献给定国侯龙石的外戚整府以谋逆之罪屠杀,而这个外戚正是这位五公子的娘舅,其女便是这位五公子的未婚妻,也一并被屠。 苏紫衣看了眼林煜涧那双修长白净的大手和手里的茶杯,随即伸手去接,林煜涧却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苏紫衣面前。 “林某不知上次是何以中了郡主的迷药,此时事关重大,不得不处处小心!”林煜涧淡淡的说完,挑眉望向苏紫衣的眸底,却在那双碧波无暇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端倪。 苏紫衣端起茶杯时,收回了戒指中的针,眸光如古井般清透却无半点折痕,侧头看向窗外,眼角余光却盯着林煜涧呼吸的频率。 这个五公子,除了在掀开珍珠车帘时探头呼吸下车外的空气,在马车内,即使在说话时也不吸气,所以--,自己发间的迷药更本无法迷倒他,这让苏紫衣心头划过忧色,面上仍旧平静无波的晃着手里的茶。 “郡主怎么不喝?怕林某下药吗?”林煜涧看着苏紫衣晃在手里的茶杯问道。 苏紫衣干脆将茶杯放在了木桌上:“五公子若想下药,本郡自认无力抵抗,只是本郡不想喝茶罢了!” 0  放下茶杯,苏紫衣视线在茶水上扫过,茶水里竟然有罂、粟壳的味道,罂、粟壳烧茶水确实能使茶味香浓,可同样也能使人上瘾,沉迷其中,看林煜涧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几乎除了探出头至车外换气的时间,茶杯不离唇,这样的喝法应该是有大半年的瘾头了! 苏紫衣转开视线,掉头看向车外-- 马车行的并不快,周围的家丁只是小跑便跟在马车身侧,这样奢华的马车,即使行在京城的大道上,也是极为夺人眼球的,周围的百姓远远的便退避两侧,在惊叹中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着。 四个城门,林煜涧舍弃了离陆府最近的南门,而直接绕道赶往京城的西门。 直到见到在京城西门值守的段凛澈,苏紫衣才明白何以林煜涧在逃命之中还要如此大张旗鼓的选择如此招摇的马车,何以会舍弃了南门而直奔西门出城。 如果段凛澈放走林煜涧,那么一个负责缉拿侯府余孽的皇子,就这样任由侯府余孽大张旗鼓的自眼皮底下出了城,即使皇上龙威不怒,也难堵满朝悠悠众口。而如果段凛澈不放林煜涧离开,那么自己一个郡主被挟持而不救,罔顾从二品郡主之命,其结果也好不到哪去?只是--,林煜涧何以就敢拿他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就如此确定段凛澈会放过他妈? 靠近西门时,林煜涧喝完最后一壶茶,将茶水放入车壁内空间,挂画重新合上,随即突然伸手,将苏紫衣拽入怀中,点了苏紫衣的穴道的同时,袖兜中一把匕首直接翻直掌中,抵在苏紫衣颈项。 林煜涧一只手臂将苏紫衣直接横扣在怀里,低头看着苏紫衣如裹着寒冰的眸子,如此近的距离仍看不出这双眸子里的任何情绪,似乎只有在陆老太君受伤时,这双眸子才染上过情绪,却自始至终没在她眼里看见一丝惊慌和惧意。 林煜涧低头,开口的时的湿气几乎尽数喷在苏紫衣面颊:“郡主--,你我三次相遇,次次都是在这你死我亡之境,之前两次,输赢各一,这次你我不妨赌上一局如何?” 苏紫衣抬眸看了林煜涧一眼,斜睥的角度让星眸里似带着水波魅惑,可偏偏那眼神又冷的慎人:“你我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赌的?” 林煜涧轻声一笑,扣住苏紫衣的手臂紧了紧,声音中带着一种与手中的匕首截然相反的轻柔:“不如这样,我们告诉彼此一个秘密,就当是对生还者的一种奖励,如何?” 马车已经停在了西城门前,城门大开着,段凛澈骑在战马上,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头上束着毕玉冠,远看如一位气宇尊贵、风华潋滟的如玉公子,近处看剑眉微蹙,凤眸中杀气肆虐,俊美绝伦的脸上布满寒气,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打马立在城门中正,身后虽只跟着青衣四骑,可那四个人也是威风凛凛,俊脸上更是煞气逼人! 林煜涧手中匕首一甩,马车正前方的珍珠帘被应声而断,珍珠串串玉落,在马车挡板上弹跳,却不能错开林煜涧和段凛澈的对视。 林煜涧翻手,手里瞬间便又多出了一把匕首。 苏紫衣感觉到那匕首贴着自己颈项间的冰凉,抬眸不由的看向段凛澈,段凛澈的眼神似乎根本就没落在苏紫衣身上,眸中的杀气始终与林煜涧的视线交错。 林煜涧微微低了低头,眸光仍旧盯着段凛澈,可低头的姿势却因靠近怀里的苏紫衣而显得有些暧昧:“我的秘密就是,我有四个哥哥、六个姐姐,加上淑妃,死在我手里的就有四个,包括我大哥,真正的大哥!前不久被段凛澈断了手臂的那个,不过是个假的!” “郡主你的秘密呢?”林煜涧问时,手臂轻轻的夹了夹苏紫衣,将苏紫衣的身子更加的贴近自己,在发现段凛澈的眼里的恼火后,林煜涧一直和段凛澈对视的眸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冷笑,这个郡主果然能乱了段凛澈的心智。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盯着地上滚着的珍珠,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然而--,心底在算计着林煜涧这口气屏住的时间,按照林煜涧胸腔收紧的程度算,只要林煜涧再多说一句话,便必须要再呼吸一口气了,然而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可能探头出车外呼吸的,如此近的距离,自己发髻里的迷药一定能迷倒他,唯一让苏紫衣担忧的是,发髻里的迷药,自上车便被借助马车的颠簸打开了,这一路行来,不知还残留了多少药力。 段凛澈抬起手臂,城墙上无数只利箭对准马车周围的人,似乎在段凛澈眼里,只有定国侯府余孽林煜涧,眼里的杀意死死的凝在林煜涧脸上,对于林煜涧怀里的人,连个眼角也不曾给予。 林煜涧突然站了起来,拖着苏紫衣走出了马车,将匕首扣在掌心,与苏紫衣一起站着马车前的挡板上,不知情的人眼里,林煜涧似一手揽着苏紫衣,另一只在抚摸着苏紫衣的面颊般,仰头朗声说道:“六皇子,林某只是借此门一过,出了城,只要六皇子不曾追来,林某必将郡主安然送回!” 出了马车的风向,让苏紫衣心里多了份气恼,此时的风向根本不足以将发髻里所剩不多的迷药送至林煜涧鼻息。 “好!”段凛澈痛快的应道:“一命换一命,郡主抵顶你的,其余的人--杀!” 一个‘杀’字音落,利箭的破空声骤响,无数个‘咻--咻--’声似乎射入了苏紫衣的耳膜,利箭如铺天盖地而至,带着刺破耳膜般的刺痛,夹杂着一声声惨叫,在马车周围乍响…… 林煜涧似乎没想到段凛澈会如此决然,匕首一反,在苏紫衣身上划出一道血光…… 078 就以身相许吧! 苏紫衣肩头的血迹随着林煜涧甩手的弧度,划出一道血光…… 段凛澈心头一紧,抬手的同时,似乎一切声音瞬间静止! 苏紫衣耳边仍残留着利剑射至马车上时,箭翎嗡嗡抖动的声音! 远看,整个马车如刚借箭而归的草船,密密麻麻的箭羽布满马车壁,几乎看不见马车壁原有的木料,马车内也射入很多流箭,四周的珍珠帘早已断无所踪。麺魗芈晓 然而--,马车的正面,却似未经历这一劫一般,林煜涧和苏紫衣站立的地方,周围无一根箭翎,方寸之间仍旧是奢华的马车,与周围刺猬一般的境地相比,似披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金钟罩,安全的无一根箭翎入内。 自那声‘杀’字出口,到这一切静止,整个过程也就在瞬息之间,林煜涧再侧身看去,充作家丁的护卫已经死了大半,余下的也大多身受三四箭不等,多为重伤。 “没想到六皇子如此决然!”林煜涧冷喝一声,‘决然’这两个字,出口时低头落在了苏紫衣眼里,似带着一丝挑衅和挑拨。 段凛澈深吸一口气,面上依旧冷冽,凤眸中的杀意被冰冷覆盖,骑在马上似乎毫无顾忌的看着林煜涧,唯死握在手中的长剑,在剑鞘中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居然打马靠前一步,在段凛澈身侧低语道:“爷,郡主受伤,换性命无忧,值得的!这个时候停止箭击,一会怕是……” 段凛澈抬手打断居然的话,刚才斥候来报,城外林子里似乎有聚集的人马,林煜涧选在这个时候出城,无疑是相互接应,作为一个两军对峙的将领,段凛澈知道一旦出了城,让林煜涧和城外的人汇合,以林煜涧的处事狠辣,苏紫衣便必死无疑,在城内救下苏紫衣最好的时机,便是用苏紫衣的受伤,换取歼灭林煜涧的护卫队,在林煜涧独自劫持苏紫衣出城时,伺机救人。 因为林煜涧若想活着出城,即使能让苏紫衣受伤,却绝不会让苏紫衣死! 然而此刻,段凛澈看着苏紫衣肩头的血迹,所有的战略都不再是战略,眼前只有那一抹血迹和自己心头的疼痛。 居然看了巴尔东一眼,巴尔东无奈的拧了拧眉头,转而打马向前一步:“爷,你曾说过,以情定计者,必无法卸敌之锐!此刻,爷只需将郡主当做一普通人质即可!”只要爷能冷静决策,即使郡主受伤,也必然能救下郡主的,只是如今……,关心则乱! 段凛澈沉默了许久,那份心疼让凤眸中带了些狂怒,视线肆无忌惮的在苏紫衣脸上流转,随即低声道:“嘉德,带所有精兵,务必赶在林煜涧出城之前,歼灭林中之敌!” “是!”嘉德应声,遇林而入,这乃兵家大忌,如今爷怕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嘉德转身之际,段凛澈猛然开口道:“围林,火攻!敌不出则强取!” 嘉德、居然和巴尔东对视一眼,虽说爷遇见茹婉郡主就贱了些,可爷还是那个爷! 嘉德出城后,段凛澈打马独自向前,在林煜涧示意下停在了马车前三丈之外。 只这片刻的功夫,林煜涧剩余的残兵全都聚结在了马车前,张目一望,竟然没一个完好无伤的。 “六皇子武功高强,林某自知不是对手,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林煜涧淡淡的说道,揽住苏紫衣肩头的大手,不知有意无意的按在苏紫衣的伤口上,那伤口也因此止了血。 段凛澈目光紧盯着苏紫衣,似乎对林煜涧的话充耳未闻,看向苏紫衣的凤眸中满是愧疚、懊恼和*裸的情愫:“苏紫衣--,你之前说过,与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果--,今天我再救下你,你要如何报答我?”声音很轻柔,如同脉脉含情的低语,和眼前如此血腥的场景格格不入,却又丝丝入耳。 苏紫衣盯着段凛澈那双含着淡淡笑意的凤眸,那样漆黑的眸子,染上笑意时就像是蓄满水的清泉池,微波粼粼,含情脉脉。 情?!苏紫衣的心像是在一下一下的收紧,每一次跳动便随之紧上一分,想转开视线,偏偏又像是被什么吸住不能自已,就这样直直的望进他的眼里,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明白何以会在今日今时?又是发生在何时何地? “就以身相许吧?!”段凛澈淡淡的说着,随意的语调如同在说一句玩笑,眼里的笑意中带着调侃,又似乎在用调侃掩饰着眼底的执着。 苏紫衣眼帘微阖,身子被点穴不能动,嘴角微微抿了抿,将这一句,就当成调侃!只是调侃! “六皇子如此有把握救出郡主吗?!”林煜涧开口的声音有些尖锐,眸子里的冷漠中似乎多了些不该有的怒色,扣在苏紫衣肩头的手似乎多了些占有欲。 段凛澈拧起眉头,将战马原地转了个圈,身后的士兵随即冲了出来,讲两层城门逐一推闭,并滑上了门闩。 此举让站在马车前的护卫们错愕之际,多了些骚动,林煜涧直接将扣在苏紫衣颈项的匕首自广袖中露了出来:“六皇子是不想让郡主活了吗?” 段凛澈微微侧了侧头,似在认真的聆听,却又像是在藐视的看着林煜涧:“你要想活着离开这里,从现在起,别让她受一点伤!” “打开城门!”林煜涧明显少了些耐性,大喝道:“如果六皇子不让我等出城,我就一片一片的削掉郡主的肉,也让郡主尝尝凌迟之刑!” “带上来!”段凛澈朗声说道,眸子里的怒火一压再压。 士兵随即押上来一群白衣散发的妇孺,那些妇孺在士兵的推搡下,逐一跪在马车前。 段凛澈视线自跪在地上的妇孺身上扫了一圈,转而看向林煜涧:“五公子,本皇子向皇上求情,将定国候府不相干的妇孺押解在大理寺,如今她们就跪在你面前,听闻五公子做事,对家人也从不手软,你看这样如何--,本皇子答应让你出城,前提是,让本皇子和郡主说上几句话,在这期间,如果你敢伤郡主一下,本皇子就让这些人丧命于此!” 其中的一个妇孺听闻,抬头透过蓬乱的发髻看向马车,在看清楚站在马车上的人后,忍不住哭喊:“涧儿--,是娘呀!涧儿--” 林煜涧低头看着自己的娘,定国候最不受待见的小妾,林煜涧黑白分明的眸子依旧冰冷,似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般,只看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不等林煜涧开口,段凛澈接着道:“这么多人的命,换不来本皇子说上几句话的时间吗?” “涧儿--,娘不想死!娘不想死呀!”那妇人闻言冲林煜涧不停的磕着头,周围的妇孺随即争相哭喊:“五哥--”“侄儿--” 一声声的哭喊带着绝望和对死亡的恐惧,不停的磕着头,各个的额头都染上了刺目的鲜红,让哭喊声都似带着狰狞的恐惧。 段凛澈的视线始终盯着马车前的护卫们,那些受伤的护卫,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拼死守护的主子,那个传闻冷血的侯府五公子,然这一刻似乎正在见证他的冷血。 段凛澈的视线太过专注,让林煜涧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护卫,在护卫们的眼里,林煜涧看到的不是惧意和不安,而是段凛澈的阳谋。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顾家人的死活,连一段时间都不给段凛澈的话,就会即刻失了军心,没了这些护卫,自己一个人压着苏紫衣出城,怕是连在身后挡箭的都没有了! 林煜涧拧着眉头,压抑着心头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段凛澈不会是为了说上几句话而如此兴师动众,此时更像是在拖延时间,而此刻,城门已关,自己更本无法看到城外的事情,对于城外的接应,更不知具体的情况。 林煜涧的犹豫,苏紫衣和段凛澈都看在眼里,四目对视中,似乎能看懂对方眼里那未尽的意思。 “你发髻散了!”段凛澈率先开口道,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轻叹。 苏紫衣微微阖眸,应声道:“是,散的有些早,现在是不是有些凌乱了?” 段凛澈知道,苏紫衣这是在说她发髻里的迷药挥发的早了,没能起到作用,段凛澈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道:“你的戒指呢?可否送给本皇子留个念想?” 苏紫衣抬眸看向段凛澈:“戒指倒还在,只是我被点了穴,也没办法拿给六皇子了!” 段凛澈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嘴角微微抿起:“想必是郡主不愿赠送吧?!也对,那是郡主贴身之物,万不能随便送人的,省的为郡主带来不测!” 苏紫衣深深的看了眼段凛澈眼底的担忧,段凛澈这是警告自己不可以用戒指上的迷药,一旦被林煜涧发现,无论得不得手,他狗急跳墙之际必然会先杀了自己泄愤,苏紫衣随即应声道:“是!” 林煜涧微眯着眼,苏紫衣和段凛澈似在拉家常般你一言我一语的,可如此平淡的对话反而让林煜涧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六皇子准备聊到几时?” “五公子,”苏紫衣头不能动,但开口时眼神转向身侧的林煜涧:“你不是说告诉彼此一个秘密吗?本郡的秘密就是,本郡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是借尸还魂!”最后四个字落音时,眼神转向段凛澈,星眸里带着一丝坚决,眸光里的冷然有让段凛澈不能拒绝的毅然决然。 段凛澈剑眉缓缓的耸起,快速的阖下眼帘,遮去眼里的担忧和那抹赞赏,苏紫衣--,总是在给他不断的惊叹和钦佩。 段凛澈突然打马转身,脚下用力的踹向马肚,马儿飞奔之时,朗声喊道:“五公子准备出城吧!” 林煜涧微愣的看着段凛澈离去时的背影,转头看向怀里的苏紫衣,眼里多了份不安而生的阴狠:“什么是借尸还魂?”手中的刀子划在苏紫衣颈项,带出了一股血腥。 苏紫衣轻声哼笑:“想我死的人多了,算起来,你那个表妹,我的玲玉妹妹当属第一个!我若能死在这里,最是如她心愿,你说是吗?五公子?” 林煜涧脸色变了变,想起之前苏玲玉所托,自己竟然在那一刻‘失了手’,事后无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转了方向。 林煜涧低下头,深深的看着苏紫衣,带着审视和探究,她的五官很精致,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瑕的,在她阖上眸子时,只能说她很美,与所有五官完美的女子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当她睁开眼睛看着你时,无论是冷眸还是含笑,称之为‘美’都是对那双星眸的亵渎。这么近的距离,使得她脸上的面纱都不足以遮挡他的视线,美女--,林煜涧自认见过多了,而能让他输的莫名其妙的美女,在那双含笑的星眸下失了手准的美女,苏紫衣可以说是唯一一个! “也许没有一切恩怨,你我可以成为朋友,有朝一日把酒言欢!”林煜涧话出口时,竟然有着自己都诧异的伤感,干净如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随即侧前一步,正视着苏紫衣眼里的淡漠:“可惜,你我之间,每次相遇,都是你死我活之势。” 林煜涧说完,伸手抬起苏紫衣的手臂,目光落在苏紫衣中指的戒指上,说不上出于什么原因,伸手拽下戒指,塞入怀里。 苏紫衣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他没细看那戒指,嘴角勾了勾,冷笑的问道:“也要留作念想吗?” “算是吧!”林煜涧说完,转身对着马车旁的护卫道:“做好准备,我们要出城了!” 护卫们砍断了缰绳,有的牵着马,有的爬到马上,林煜涧抱着苏紫衣上了其中一匹马,仰头看了看周围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嘴角流露出讽刺,轻踹马肚,向城门行去。 城门在‘吱嘎--’声中缓缓的打开,段凛澈驱马先一步出了城,视线在远处火光肆虐的林子扫过,转而打马候在城门外。 “请六皇子离林某之途远些!驱离战马!”林煜涧见段凛澈依言打马行至百米之外并将战马赶走,随即将苏紫衣扶在身前,手中的匕首始终压在苏紫衣颈项间,护卫打马警惕的护在周围,出城门的一瞬间,林煜涧错愕的看着火光冲天的林子,眼里在刹那闪过绝望和愤恨,缓缓侧头转向候在一旁的段凛澈,眼里多了份冷冽的杀气。 那份杀气,让苏紫衣感觉压在自己颈项间的匕首都跟着冷了三分。 正在这时,火光冲天的林子里冲出了一人一骑,那人趴伏在马背上,马蹄声飞快而有力,整个人被大火烧的全身黑焦一片,一张脸被烟熏火燎,整个呛成了黑色,只余下了眼白是亮的。 似有所觉,段凛澈让身后的士兵上去阻截,那人连砍了几个士兵人打马越冲越近,在靠近林煜涧三丈时,突然开口道:“季帅遭袭,撤营二十里,公子速去!” 林煜涧心头突然看到了希望,迎接自己的季将军虽在林中遇击,好在已经撤营候在了二十里外,林煜涧眼中的防备在看到那大汉连杀了段凛澈几员悍将后,稍稍松了口气,转而带着护卫,打马迎了上去。 “将茹婉郡主放下!”段凛澈远远的喝道,碍于苏紫衣的安危不敢轻易靠前,只能焦急的大喊道。 “茹婉郡主?!”那人打斗之中诧异的看向林煜涧怀里的女子,带确定了苏紫衣的身份后,提刀突然冲苏紫衣砍了过去:“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拿命来--” 段凛澈似乎被这突来的变化惊住了,转而冲林煜涧大喝道:“郡主若有事,你绝难活着出去!” 林煜涧防备的甩过身,挡住那人的攻击,心里的怀疑在那人招招劈向苏紫衣要害时,多了份忧虑:“这个时候她还不能死!” 对于林煜涧的大喊,那大汉似杀红了眼,全然充耳不闻,在林煜涧再次挡住要砍向苏紫衣的大刀时,那大汉手中的突然甩出暗器,直接射入了苏紫衣胸口。 苏紫衣在穴道解开的同时,口中鲜血喷射而出,身子一软,自马背上下滑,林煜涧伸手欲拉,那大汉下一刀已至,林煜涧只能松开手,任由苏紫衣滑落在地,苏紫衣落地时已然没了反应,只头一歪,便了无生气的趴在了地上,口中的鲜血不停的溢出。 “苏--紫--衣--!”段凛澈如孤雁悲鸣般的嘶喊,让林煜涧愣在了马背上,她死了吗?自己是想过要杀死她,却没想过她就这样死了,何以自己会愣然到不知是否该接受她已死的事实! “公子,快走!”周围护卫的催促,让林煜涧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苏紫衣死了,自己若再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林煜涧打马飞奔之余,身后传来一阵阵惨叫,林煜涧连头都不回,只拼命的踹着马肚,只想尽快冲出墙头那些利箭的射程。 如果林煜涧此时回头,便可看见,那些护卫实则全都是死在那个大汉手里,各个身首异处,死状奇惨无比。 段凛澈飞奔而至,越靠近越是心跳如鼓,直到停下脚步,伸手--,却失措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紫衣…… ------题外话------ 感谢何雪冰亲的月票支持,么么(╯3╰) 079 我苏紫衣,不想嫁人! 段凛澈飞奔而至,越靠近越是心跳如鼓,直到停下脚步,伸手--,却失措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紫衣。麺魗芈晓 借尸还魂!段凛澈齿间细细的咬着这四个字,苏紫衣宁愿冒死,以拼出一条活路,‘死’在林煜涧手上,是必死无疑,而‘死’在嘉德手里,只要拿捏得当,便是鲜血喷涌,也会并无大碍。 然而此刻,真正面对她倒在血泊之中时,段凛澈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呼吸紧紧的卡在喉咙里,每一次吸气胸口都疼如刀割!不知何时,她已入了自己的血脉,融入了自己的魂魄中,一丝一毫的抽离,都让他如割肉剔骨般痛不欲生。 “紫衣……,紫衣……”段凛澈细细碎碎的轻呼着,蹲坐在地上,将苏紫衣翻过来抱在怀里,拉下苏紫衣脸上满是血迹的面纱,抬袖小心失措的擦着她脸上的血迹。 苏紫衣猛然睁开眼睛,待看清那撞入自己视线里的俊颜后,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张了张嘴,嘴里的血沫再次涌了出来:“你再不给我止血,我真的要死了!” 段凛澈紧抿着下唇,眼眶泛酸的看着怀里的人,伸手快速的点了苏紫衣的穴道,待确定苏紫衣并无大碍后,抬手将她用力的锁在怀里,一圈一圈的收紧,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抚平那一拨拨的担忧和心痛,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害怕的全身发抖的时候。 苏紫衣在他的禁锢下,被迫的仰着头,呼吸尽数喷在段凛澈的颈窝处,返回时带着温热和湿气,就如同他此刻的怀抱,有些温暖,有些让自己感觉不自在,尤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陆府怎么样了?我祖母她……”。 林煜涧留在陆府的护卫并没有追上来,只说明那些护卫已经死在陆府了,显然是他派人去救了。 段凛澈凝眉一叹,似乎在她心里没有什么能比的上陆府:“没事!” 只两个字,让苏紫衣提着的心瞬间松了下来,压在嗓子里的血再次涌出一口。 段凛澈紧忙伸手俯在苏紫衣胸口,用内力缓缓的给苏紫衣推动着刚才受创的经脉,那双俯在苏紫衣胸口处的大手,似有些颤抖,而另一只手仍牢牢的将她锁在怀里。 苏紫衣感觉气息通常后,尽可能的侧了下身子,在如此紧拥的怀里,动一下都很困难,苏紫衣张口欲出的冷语,在看到段凛澈眼里的担忧后,话音不自觉的转了转:“我累了!”淡淡的语调,听起来似乎有些疏离感。 那语调让段凛澈一下子暗淡了凤眸,仰头看了圈围在周围的属下:“人抓到了吗?”声音里带着一丝怒火,将怀里的人松了松,却依旧执着的抱在怀里,全然无视苏紫衣的起身欲,眯着凤眸扫了一圈周围的属下,这群没眼色的家伙! 嘉德眯了眯眼,一脸的漆黑让那眼神显得有些可怕:“都死了,只剩下林煜涧一人冲了出去,估计现在应该到季祖平的帅营了!” 段凛澈点了点头,低头对一脸淡漠的苏紫衣解释道:“如果他死了,定国候府的余孽很难再揪出来,这些人留在朝中早晚都是祸患,放心,用不了多久,今日的仇我一定为你讨回来!” 借用林煜涧挖出定国候府残留的势力,确实是最好最便捷的方法,苏紫衣点了点头,声音仍旧清冷:“这是你该做的,不需要向我解释!” 推开段凛澈的手臂,起身、垂眸,苏紫衣说不出自己何以会躲避段凛澈的目光,那样的目光竟会让自己有种被珍视的错觉,苏紫衣自嘲的一笑,许是面纱戴久了,突然摘下面纱,反倒不知如何面对他了! 皓月自嘉德身后,看着满脸血迹的苏紫衣轻声道:“老嘉,郡主也不是很丑嘛!” 居然狠狠的瞪了皓月一眼,随即挥手,带着周围的将士们先一步回了城。 直到周围碍眼的都走光了,段凛澈危险的眼神才缓了缓,撕下自己里衫的衣袖,将脸上都是血痕的苏紫衣拉至胸前,将衣袖充作面纱系在苏紫衣脑后。 苏紫衣几乎是被段凛澈圈在怀里,系那临时面纱时,段凛澈的双手绕至苏紫衣脑后,唇几乎帖在苏紫衣的额头,似乎还有意无意的划着额前的刘海。 “我自己来就行了!”苏紫衣拧着眉,抬手便去抓脑后的衣料,本不想怀疑他在故意卡油的,可在他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不放,另一只大手托着自己的腰,将自己整个身子用力的贴向他时,苏紫衣直接就肯定了他卡油的目的。 “用不用我点你的穴?!”段凛澈声音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怒火:“我看你点了穴后,在别人怀里都乖乖的!” “段凛澈,你别莫名其妙!”苏紫衣双手被他握在脑后,人又被他托着腰紧贴在他胸膛,整个身子都失了着力点,只能用力的扭着身子,却忽略了如此的帖密,这样的扭动让身体上的摩擦直接点燃了段凛澈眼里的火花。 “我救了你,你不是该以身相许吗?!”段凛澈凤眸幽暗的看着苏紫衣眼里的怒火,自己里衣的衣料很柔软,此刻贴附在苏紫衣扬起的下颚上,勾勒出她饱满樱唇的轮廓,似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段凛澈喉头动了动,努力的转开视线,开口的声音里似带着一丝请求:“我放开你,你陪我走走好吗?” 不等苏紫衣开口,段凛澈接着又怒声道:“你要是拒绝,我就点了你的穴,抱着你走!”说完,松开她,低头深深的看着这个让他无奈又无悔的人儿。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凝眉不解的看着段凛澈,不懂他何以会语带怒气,更不懂对于他的威胁,自己不该反击吗,怎么会似毫无所觉般没什么反应:“陆府现在怎么样了?”苏紫衣仍不放心的追问道,此刻听起来更像是在转移话题。 段凛澈拧了拧眉,在她担忧的目光下低低的说道:“死伤了几个!老太君没事……”随即突然伸手捧着她的脸:“你根本救不了陆府里的人,为什么还要进去冒险?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在里面?” “那你让我怎么做?当做没进过陆府,当做没陆府这一家子人?”苏紫衣用力的推开他,因失血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对于亲人,苏紫衣有种深入灵魂的执着,那是生--便不能割舍的亲情。 段凛澈凤眸中含着怒火滚动,嘴角却勾着一丝苦笑,怎么能期待这个狠心的丫头理解自己的心情:“你可以安然离开,把陆府的事交给我!” “凭什么想当然的认为你会接手我陆府的事?这是我的家事!”苏紫衣理所当然的说道,为了自己全身而退,将自己的事托付给别人?:“你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相救,我感恩倍至,日后六皇子有用得着陆府的地方,必万死不辞!” 段凛澈低低的笑了起来,眼里有一丝苦涩:“你撇的倒是很清!” 苏紫衣闻言仰头看向段凛澈,眸子里有一份执着和坚韧:“段凛澈,我是向你求助,但我却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全,抽身离去,将我家里的事交给与陆府无关的你!你救,我感恩备至,你不救,无可厚非,可对我却不同,我必须与陆府同面对,那是我的家!” 无关的你! 段凛澈勾了勾嘴角,耳朵里就听到这四个字,为这四个字揪的胸口生疼,凤眸中是淡淡的笑意掩盖下的心痛,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苦涩用力的压下去,许久--,冲苏紫衣轻轻的点了点头:“以后会有关系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苏紫衣诧异的看着段凛澈,却在看到他漆黑的瞳仁里的暗沉后,什么也没问,转身往城门走去。 段凛澈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快行两步,走在她身侧,侧头看见她临时面纱上露出来的皮肤还沾着一滴血迹,伸手拉住她的手,在她停下脚步时,伸出拇指抹了抹她太阳穴上的血迹:“干在上面了!” 苏紫衣没躲开,这让段凛澈心底随着指肚上的触觉而涌上丝丝滑滑的窃喜,总是有进步的,只不过在无声无息间。段凛澈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够贱的,前一刻可以因她疼的屏住呼吸,下一刻也可以因她不拒绝就暗自窃喜,不够贱吗?! “没事!回去洗洗就好了!”苏紫衣转身继续迈步,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却被他更为用力的拽在手里,回头诧异的看向他:“干嘛?!” “你让他抱了那么久,我拉一会也不行吗?”段凛澈有些气急败坏,想起刚才苏紫衣被林煜涧搂在怀里的样子,心头就一阵翻江倒海。 苏紫衣飞起一脚踢在段凛澈腿干上,用力抽回手,转身踩着怒气入了城门。 段凛澈低咒一句,懊恼的看着苏紫衣离去的背影,又一次印证了骄兵必败的真理。 真是一得瑟就自毁战果!段凛澈咬了咬下唇:我真是“嘴欠!” @ 因为童茵及时招来了段凛澈巡守京城的暗卫,陆府虽有死伤,好在并不是很严重,苏紫衣将铃儿留下来照顾陆老太君,给陆老太君开了药方后立即回了汾阳王府。 而对于林煜涧劫持的事,无论外面传的多沸沸扬扬,汾阳王府内却是无一人提及。许是因为汾阳王的压制,也许是因为汾阳王府太过忙碌,毕竟汾阳王府刚忙完林芝兰的丧事,又要将两个女儿在一个月内都嫁出去,钦天监算了后一个月的日子,只有十月初六算是个好日子,皇上干脆下旨让两个皇子同日完婚。 这可难坏了余侧妃,皇家到是好些,直接将两个皇子的聘礼一模一样的送入王府,然而在汾阳王府则不同,苏紫衣毕竟是郡主,嫁妆势必要高于苏玲玉,而苏玲玉刚死了娘,如果少的多了,无意是落人口实,打了汾阳王府的脸。 这个度不好把握,余侧妃不得已将苏紫衣和苏玲玉一起叫到了汾阳王府的库房,指着准备好的一百多个箱子,就要逐一打开,寻求这两位的意见。 两人能好意思说自己的嫁妆有什么不足吗?自然异口同声的说,由着余侧妃做主,余侧妃等着就是这句话,箱子还没开完呢,就顺坡下驴,盖了箱子出了库房。 余侧妃便落得个都看过、都没意见的名头,心满意足的先走一步了。 苏紫衣带着童茵走在前面,童茵现在是片刻不离苏紫衣左右,即使在苏紫衣睡觉时,也宁肯席地而睡,也不肯离开,只因童茵发现苏玲玉身边不知何时也招了个武功高强的丫鬟侍候在左右。 “姐姐近来可好?”苏玲玉快行几步看着苏紫衣道,一身素服,眸子里带着深深的恨意,脸上依旧笑意淡雅如兰。 苏紫衣微微颔首,视线转向苏玲玉身后的丫鬟,眼睛不大,五官普通,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微微有些发黄,是那种站在人群中挑不出来个的平凡长相,如果不是童茵发现她太阳穴微微鼓起,呼吸低沉至丹田,苏紫衣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样不出眼的小丫鬟竟然是个武功高强的主。 “妹妹的贴身丫鬟换的到是频繁!”苏紫衣扫了眼苏玲玉身后的丫鬟一眼,转而看向苏玲玉道:“上次五公子男扮女装,在妹妹身边做贴身丫鬟的事,是父王和五皇子竭力给压下了,同样的错误若屡次再犯,便是错上加错了!” “姐姐放心,这碧荷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玲玉身边少了个贴身丫鬟,总是要补的!”苏玲玉低声说道,眸光阴冷,身边没有其他人时,从不掩饰眼里对苏紫衣的恨意。 苏紫衣淡然轻笑,星眸里依旧清冷无波:“皇后突然传旨让本郡入宫,就不陪妹妹了!”说完转身带着童茵离去。 童茵的小手一直防备的扣在腰封上,眸子里似蒙了一层纱般全然没有焦点,实则在警惕着周围所有的动态,直到随着苏紫衣走远,才重新放下手,稍稍松了口气。 苏玲玉盯着苏紫衣离去的背影,转而对身后的碧荷道:“看清楚了吗?” 碧荷点了点头,犀利的目光盯在童茵身上:“郡主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武功也不弱!” 苏玲玉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碧荷能看出童茵的武功这点,心头多少有些欣喜:“你和她若交手当如何?” 碧荷自信的一笑:“这样的小丫头,武功就算再高能高到哪去?” 苏玲玉逐放下心来,阴霾的视线扫向苏紫衣渐远的身影,好容易联系上了段寒扉,本指望着他能再像办法,然而得来的却是一颗打胎药丸,段寒扉无意是想弃自己于不顾了,这让苏玲玉如一下子坠入了冰窖,冷彻入骨! 以段凛澈对自己的态度,嫁给段凛澈,无疑是去送死,既然自己不好过,那所有的人,一个也别想痛快了! @ 苏紫衣入了皇宫,拜见了皇后便被皇太后召见,刚出了坤宁宫,又被薛贵妃请去了凤曷宫,一圈下来,已经到了下午,虽没有体力活,可苏紫衣却觉得整个人疲惫至极。 这一圈下来,更加坚定了苏紫衣绝不嫁入皇家的信念,宫里的女人,每一句话都含着好几层意思,每一个回答都要在脑子里过上千百遍,那种无形中的交战,似没有尽头的长廊般,将这些个聪慧的女子所有的聪明才智都框在了这宫斗的方寸之间。 如果说和皇后、皇太后对话让苏紫衣觉得是脑力相较的话,那薛贵妃的召见就让苏紫衣达到了脑力的极限。 直到出了凤曷宫,苏紫衣都不明白薛贵妃召见自己究竟是干嘛的! 自入了凤曷宫,薛贵妃便将苏紫衣拖至准备好的案桌前,案桌上摆满了宫里御膳房能做出来的所有口味的糕点,薛贵妃一脸期待的让苏紫衣逐一品尝,凡有苏紫衣觉得不错的,便命随身的宫女记下来,若是碰巧苏紫衣喜欢的也是薛贵妃喜欢的口味…… 乖乖!想起薛贵妃当时的表情,苏紫衣嘴角不由再次剧烈的抽搐,她一个贵妃呀!怎么可以激动兴奋成那副德行?! 苏紫衣挑了挑眉,转头看向童茵,两人似都想到了一块,同时神色怪异的抿了抿嘴,迈步快速的逃出了凤曷宫。 两人在宫中行了一段路,远远的便见孙坚站在偏僻的拐角处,苏紫衣快步的走了过去,原本以为宏绪皇帝会在皇后娘娘宫里直接召见自己至密室,毕竟这个宫里还是人多眼杂的,却不想孙坚直接等在了这里。 “孙公公安好!”苏紫衣微微欠了欠身子,抬头询问的看着孙坚,星眸里含着无法压制的忧色。 “郡主,真是巧呀,皇上在御花园,刚才还问到郡主被劫持的事呢,老奴却是无以作答,不若郡主去面见圣上?”孙坚看着苏紫衣说道,见苏紫衣点了点头,便接着道:“老奴去禀告皇上一声,也不知皇上可要召见郡主呢!”孙坚说完,转头匆匆离去。 知道孙坚如此说辞,必是周围还有其他人在,苏紫衣恭敬的立在一旁,直到孙坚再次走了过来,高声宣见,苏紫衣才转身让童茵候在原地,独自步入后花园的亭子里。 宏绪皇帝独自坐在亭子里,手里端着茶细细的品着,穿着一身褐色的绣团龙贡缎长衫,虽未着明黄龙袍,却丝毫不减身上的帝王贵畀之气,反而因换了身颜色而更显的年轻英武了些。 “臣女苏紫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紫衣附身见礼。 “起来吧!”宏绪皇帝抬头看向苏紫衣,眼下泛黑,精神却极好,眼里似乎还有着悦色:“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她怎么样?”宏绪皇帝话音未落,苏紫衣便开口道,察觉到自己的心急,也惊于自己的心急,蓝月仪和自己的灵魂没有半点关系,可自己对她的关心和担忧似乎早已融入了灵魂深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骨肉相连吧。 “喂她能吃进去些东西了,人也胖了些,气色好多了,只是仍是神志不清的昏迷着!”宏绪皇帝说前面时,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眼底都染着笑意,眸子里的那份眷恋在最后一句时蒙上了一层忧虑。 苏紫衣这些天的挂心,在这一刻稍稍松了下来,随即开口道:“不会这么快就恢复如常的,何况李安然身上的毒药和解药,对她虚弱的身子来说都太过刚猛,这些日子要小心照顾,不到她清醒便不能有片刻松懈,毕竟--,那药也是会留下诟病的!” 宏绪皇帝猛然抬起眼帘,眼里的凌厉如箭般扫向苏紫衣,声音更是冷锐:“不可能!朕不会让她再生诟病!”语气里尽是睥睨天下的王者惯有的霸道。 “臣女愿意日夜看护她!”苏紫衣突然跪下,仰头对宏绪皇帝道:“那些大夫,没有人会比臣女更用心去医治她!” 宏绪皇帝拧了拧眉,眼里似带着审视和思量,许久,悠悠的开口:“条件?” “臣女不想嫁给段寒扉!” “朕金口玉牙!”宏绪皇帝怒声同时,站起身子冷冷的看着苏紫衣,当初不是一直想嫁给五儿吗?“你当皇家的婚事是儿戏吗?” “臣女不是让皇上收回成命,臣女只是不想嫁人!”在宏绪皇帝冰冷的眼神射向自己时,苏紫衣挺直身子轻声说道:“臣女更想照顾她,让她早日--苏醒!” 宏绪皇帝神色一凝,眸子里似裹挟着破涛汹涌的狂流,凝视苏紫衣许久,才缓缓的开口问道:“你说,不是让朕收回成命?” 苏紫衣缓缓的松了口气,垂头应声道:“是!”随后将自己的计划细细的说了一遍。 宏绪皇帝吃惊的看着苏紫衣:“这样一来,你日后也别想嫁人了!” 苏紫衣俯地叩头,声音坚定且从容的道:“臣女……不想嫁人!”…… 080 大婚之日——的计谋! 苏紫衣自皇宫里出来,再回到汾阳王府,心境因落下了压在心底的大石而觉得极为放松,没想到宏緖皇帝真就答应了自己的计划,一句让蓝月仪早日苏醒,就能让宏绪皇帝将皇室的颜面至于不顾,看来蓝月仪在宏緖皇帝眼里真的是无可比拟的。麺魗芈晓 虽说治愈蓝月仪难了些,可好在自己经手比交给那些个大夫放心些,而且还可以不用嫁给那个自以为是的五皇子,更能换来自己以后的自由,也算是三全其美了! 接下来的时间,自己只需要安心‘待嫁’就行了!苏紫衣深深的舒了口气,一天来的倦乏得了这样一个结果也算值得了。 信步走在汾阳王府后院,苏紫衣心情极好的欣赏着汾阳王府的假山清泉,迎面便自假山后走出个人影来。 “五皇子?!”苏紫衣含笑的看着衣衫有些凌乱的段寒扉,眼里多了份讽刺:“汾阳王府假山后的景色更宜人吗?引的五皇子?流恋不已” 段寒扉脸色一僵,眼里的厌恶快速的闪过后,嘴角突然一勾,妖魅的眸子微微弯起,抬手习惯性的抚了下光洁的鬓角,嘴角的弧度似演练了无数遍般,只一个看似随意的轻轻开启,薄唇便开合到一个增减不能的完美弧度,就连低头看向苏紫衣时,眼睛含笑的角度,都恰到好处的展现了他妖艳迷人的侧脸。 “本皇子是来等郡主的!”段寒扉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软软的魅惑力,眸子更是妖魅十足的看着苏紫衣。 苏紫衣冷冷一笑,眸光里带着一份夹杂着讽刺的冰冷,在这个美艳无双的五皇子展现他的魅力时,自己每次都很不配合的有种张口欲呕的感觉:“那五皇子岂不是等了许久了?都这个时辰了,还流恋在假山后?找紫衣有什么事吗?” 对上苏紫衣那双冰冷的似乎能看进人心里的眼睛,段寒扉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感,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魅力四射,开口的声音却不由的紧了三分:“听说郡主被五公子挟持了,不知可有大碍?!” “都过了这些日子了,还劳五皇子挂心着呢?!真是紫衣的荣幸!”苏紫衣欠了欠身,垂眸遮去了眼底的讽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前见自己恨不得将自己这块碍眼的石头清除,现在突然向自己施展起魅力了?真当自己魅力所向睥睨呀! “五皇子若无它事,紫衣告辞!”苏紫衣欠身施礼,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段寒扉声音无意识的挑高,在苏紫衣诧异的回头时,自觉失控的笑了笑,改而柔声道:“郡主,玲玉与我自小便相识,幼时也曾救过我,我也知郡主对我一往情深,便是父皇不下旨只娶郡主一妻,我也并无再娶妻的意思,只是玲玉对我也是情有独钟,本皇子也不忍辜负,郡主若能敞开胸怀接纳玲玉,给她一席之地,日后,本皇子必对郡主悉心疼爱!” 段寒扉说完,冲苏紫衣淡淡一笑,那笑容确实妖艳魅惑,见苏紫衣只目光无波的看着自己,段寒扉嘴角自信的一勾,上前一步,伸手将苏紫衣的手抓在手里,微欠着身子,深情款款的望着苏紫衣:“郡主必是我贤惠通达之妻!” 苏紫衣突然瞪大了眼睛,眼神无辜的看着段寒扉,声音更是怯怯诺诺:“既然我这么好,五皇子就更应该只守着我了!”眼底的纯净无助更如一汪清泉,反射着段寒扉那张扭曲的脸。 “苏紫衣--!你什么意思?”段寒扉控制不住的怒吼道,直接用力的甩开苏紫衣的手。 段寒扉那气急败坏的暴喝,让苏紫衣眼神一敛,重新换上那份淡然后,嘴里跟着低低的笑出了声:“五皇子,一个人演戏,无人搭唱词,很无聊的!” 段寒扉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这个苏紫衣那点能比得上苏玲玉的善解人意,不光是长得恶心至极,性子更是让人生厌。 苏紫衣冷眼看着段寒扉眼里的厌恶,反正自己不会嫁给他了,倒也不妨让这对狗男女凑成一对:“玲玉妹妹就要嫁给六皇子做皇子妃了,本郡就算答应成全妹妹,此时也晚了些吧!” 段寒扉闻言一喜,随即誓言旦旦的道:“只要郡主同意,六弟那里就不劳郡主挂心了!” “那好!”苏紫衣应声道:“紫衣回头就找皇上说,至于皇上是否能收回成命紫衣就无能为力了!” “只要郡主开口,父皇既然能答应郡主只娶一妻,自然能答应郡主的贤惠之举!”段寒扉冷哼的看着苏紫衣道,眼里的厌恶分外刺骨。 “答应我?”苏紫衣挑了挑眉,随即声音低冷的笑了笑:“紫衣可没那么大本事让皇上答应下这等有违皇室血脉传承的旨意!” 苏紫衣说完微欠了下身子,转身便走,却不想段寒扉一步跨到苏紫衣面前,脸上神色很是凝重的看着苏紫衣:“你是说,父皇让本皇子只娶一妻的旨意不是你从中而为?” “五皇子真是抬举紫衣了,紫衣可没那个能力左右皇上的旨意!”苏紫衣看着段寒扉眼里的诧异和阴郁,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道冷笑,苏玲玉,不是本郡不帮你,而是你的情郎要抛弃你了! “父皇的旨意,本皇子身为儿子,怎么能违逆。”段寒扉神色复杂的看着苏紫衣,随即脸色阴沉的难看,似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了个取舍般,嘴角抽了抽:“既然不是郡主的意思,就不烦劳郡主找父皇叨扰此事了!” 段寒扉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汾阳王府,不是苏紫衣从中作梗让父皇下了这样的旨意,那么就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苏紫衣真的很重要,另一种就是苏玲玉得罪了父皇,无论是哪一种,自己都只有遵循父皇的决定才是最安全的! 苏紫衣目送着段寒扉离去时的决然,转头看了那假山一眼,随即如自言自语般朗声道:“奇怪,本郡都答应帮他求旨娶苏玲玉了,他怎么又不让求了,这个五皇子该不会又不想娶苏玲玉了吧?” “回郡主,以奴婢看,五皇子就是后悔了!”童茵应声道“苏玲玉哪赶的上郡主的边边角角。” 苏紫衣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童茵回了屋。 假山后,苏玲玉抱着凌乱的衣服缩蹲在地,全身发抖的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 转眼汾阳王府便迎来了最为忙碌的农历十月,整个汾阳王府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反倒是苏紫衣最为清闲,拒绝了所有小姐们的邀约,整日呆在闺房里,就连余侧妃也只有在试穿嫁衣那天才得以见了苏紫衣一面,真正成了足不出户的待嫁娘子。 十月初六转眼而至, 汾阳王府张灯结彩,两个女儿要在今日同时嫁入皇家,分别为五皇子妃、六皇子妃,这是何等的荣耀,来送贺礼的朝中官员更是络绎不绝。 天刚蒙蒙亮,苏紫衣便被铃儿和莫伊拖了起来,十全婆婆早就候在了一旁,等着为苏紫衣开面,苏紫衣却抬手一挥,直接将人给赶走了。 两个十全婆婆虽拿了打赏,却颇为不可思议的走了,其中一个在确定四下无人后,转道去了苏玲玉的闺房。 苏玲玉的闺房内也是摆满了帖了喜字的匣子,苏玲玉头戴凤冠,一身大红的嫁衣坐在床榻上,红盖头被绞在葱白的玉手里,眼见十全婆婆推门而入,紧忙提起裙摆便迎了上去,急切的开口问道:“怎么样?她可用了那胭脂?” “回大小姐,郡主根本没让老身给开脸!”那十全婆婆舔着脸陪笑着说道,心里倒是松了口气,郡主没用开脸,自己倒是不用担风险就赚了大小姐的银子了。 “没用开脸?”苏玲玉妆容精致的脸上,因那份不可置信而多了些狰狞,一双美目泛着戾气死死的盯着十全婆婆,声音里带着尖锐的阴狠:“不是你露出了什么破绽吧?!一个新嫁娘,怎么会拒绝十全婆婆开脸?” “大小姐多心了,老身看,郡主根本就没要嫁人的心思,老身走时,听郡主将那梳头的嬷嬷也都给赶走了!”那十全婆婆躬身小心的回话道,显然是被这个一贯端丽优雅的大小姐突然的戾气给吓着了。 “那苏紫衣可曾上了妆?”苏玲玉紧接着问道,眼里的阴狠中带着期待和戾色。 “大小姐--,脸都没开,上什么妆呀!”十全婆婆无奈的缩着身子,大小姐准备的那个胭脂,郡主根本连动都没动。 苏玲玉脸上的狰狞让那张花容月貌扭曲的变了形,抬手一把扫开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瓶瓶罐罐的碎了一地,头上的凤冠都因这大力的动作而有些歪斜:“滚--!” 十全婆婆和身边的丫鬟紧忙都一溜的退了下去。 “好!苏紫衣,本想毁了你的容貌就算了,你既然如此不上道,那就别怪我了!”苏玲玉咬牙切齿的说道,自怀里掏出个药瓶递给碧荷:“去吧!” @ 苏紫衣对着包红绸的镜子,将刘海细细梳了下来,小脸上粉脂未施,眼里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份凝重,将面纱又仔细的戴在了脸上,如果自己今天的计划能成,以后不光是不用嫁人,等着自己的还是名正言顺的自由,至于别人怎么看,苏紫衣根本不会去在意,只是自己脸上的面纱,一时半会还是不摘下为好。 铃儿和莫伊将凤冠霞帔逐一给苏紫衣穿戴整齐,直到给苏紫衣蒙上盖头,两人才对视一眼,低声道:“郡主,真的让我俩去陆府等着吗?” 铃儿的声音里有些不舍和难过,郡主这个时候是一辈子的大事,自己竟然不能跟在身边,心里多少是有些委屈的。 苏紫衣淡淡的应声道:“去吧!童茵在这里陪我就好!”这两个丫头的心思倒是向着自己,做事也多为自己考虑,但在今日反而会对自己的计划有碍,倒不如只听命令行事的童茵,便于自己差遣。 铃儿和莫伊点了点头,两人眼里都有些委屈,尤其是莫伊,直接就撅着嘴,被铃儿拖了出去。 待铃儿和莫伊离开后,苏紫衣一把拽下盖头,冲童茵再次叮嘱道:“童茵,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管听我的命令,切不可自行做主!” “奴婢明白!”童茵应声道,感染了苏紫衣眼里的凝重,心头也不觉得紧张了起来,紧忙凝神静气的站了一会。 正这时,敲门声响起,童茵紧忙去开门。 苏默珊穿着一身桃红色层层叠叠缎面银丝收身长襟,同色及脚面长裙,手里端着一盘糕点,迈步走了进来。 自蓝月心死后,苏默珊便如没了依靠的孤女,汾阳王以往的宠爱也跟着蓝月心的死没了踪影,在这势利的汾阳王府受尽了冷眼,如今依旧是可爱如瓷娃娃般的人儿,却少了些灵动和跋扈,多了些受人排挤后的乖巧。 苏默珊开口时,笑容有些怯懦和些微的不自在:“大姐姐,你这些日子忙,默珊没敢来打扰你,大姐姐眼瞅着就要出嫁了,默珊……,默珊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贺礼,特地做了些大姐姐喜欢吃的糕点,还望的大姐姐不要推辞!” 蓝月心死时并没给苏默珊留下什么财产,为了让蓝月心入土为安,苏默珊又典当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如今的月俸,就算余侧妃没克扣,也再不是蓝月心活着时按嫡女的月俸发放的日子了,以苏默珊一个庶女的身份,那点月俸还不够打点下人的,没有自己个娘的支助,说没有拿的出手的贺礼倒也不为过。 苏紫衣淡淡的看了苏默珊一眼,轻声道:“难为默珊妹妹的一片心意了,放那吧!” 苏默珊闻言神色顿了顿,随即迈前两步,端着手里的托盘道:“大姐姐,这糕点还是热的,一会儿婚礼俗节多了去了,一天怕是都不能有时间吃上口东西,大姐姐趁热乎尝尝妹妹的手艺。” 苏紫衣闻言抬眸冷冷的看着苏默珊,星眸中的视线似淡然似审视,缓缓的在苏默珊脸上扫过,随即抬手,示意童茵接过那盘糕点,目光在那一盘糕点上一转,很随意的抓了一块。 糕点做的很精致,成小巧的梅花形,是苏紫衣平素喜欢的绿豆糕,苏紫衣拿起一块捏在手里,抬起来欣赏般看了看,在苏默珊有些期待和紧张的目光下,缓缓的放入口中,细细的嚼了嚼,随即点了点头:“不错,妹妹也吃一个吧!” “不用了!”苏默珊含笑着后退了两步,眼里带着压抑后的兴奋,随即福身施礼,抬头时猛然对上苏紫衣眼里的阴冷,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一僵,眼里闪过一丝心虚:“默珊……,就不打扰大姐姐了!”转身离开时带着全身而退的焦急和拼命压抑的慌乱。 苏默珊离开后,苏紫衣快速的起身,在童茵递过来的茶盘里将嘴里的糕点全数吐了出来,端起茶杯漱了漱口,随即转身看着那盘糕点。 糕点里有丹参!丹参的功效是活血调经,祛瘀止痛,凉血消痈,清心除烦,养血安神。 苏紫衣又拿了块糕点捏碎,仔细的闻着糕点里的丹参味道,还是南贺国特有的紫丹参。 这个时候给自己送些掺有丹参的糕点,让自己养血安神倒也说的过去,只是苏默珊她连一件像样的贺礼都拿不出来,会在给自己的糕点里加上如此珍贵的紫丹参? 苏紫衣给自己倒了被茶水,漱出了嘴里残留的味道,自己的自由大计被段凛澈毁了一次,这次不想再有什么纰漏,拧起眉头,苏紫衣让童茵将吐出来和捏碎的糕点都拿出去倒掉。 童茵刚回屋,屋外便传来一个二等小丫鬟的通禀声:“郡主--,余侧妃派了安红姐姐来通知郡主去王府祠堂行拜礼!” “知道了!”苏紫衣应声摘下凤冠,简单整理了下发髻便与童茵一起出了屋。 童茵扶着苏紫衣刚出院子,一个黑影一跃便入了苏紫衣的闺房,在苏默珊送来的糕点上撒上了一层药粉,随即快速的闪身,神不知鬼不觉的退出了院子。 祠堂门口,苏紫衣迎面碰上也是一身鲜红嫁衣的苏玲玉,与苏紫衣不同的是,苏玲玉的凤冠整齐的戴在头上,一副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风范,脚移莲步,缓缓的走向苏紫衣,躬身施了个礼:“见过姐姐!” “妹妹气色不错!”苏紫衣说话时,视线却看向一身粉色站在苏玲玉身后的苏默珊。 显然,苏默珊是刚换了身衣服,脸上画着细致的梅花妆,与刚才一身的桃红色衣服相比,这身粉色虽不够显眼,却分外扎眼,因为苏默珊从上到下穿了整整一身的粉,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粉底绣花缎面的。 那一身的粉色,衬上苏默珊的柳叶弯眉杏核眼,略带婴儿肥的粉嫩面颊,整个人更显得俏生生可爱至极的模样,只是眼底有些心虚,眉宇间挂着一些浅忧,抿了抿嘴,强挤了丝笑容,在苏紫衣冷然的目光下,脚步更是微微后撤了一下:“大姐姐。”叫了一声便低头不再言语。 “对了!”苏玲玉似恍然想起般优雅一笑,谦和的道:“大姐姐还不知道呢,玲玉要带着默珊一起嫁给六皇子了,默珊娘去世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不管呢,虽说是委屈默珊做妾,可好歹姐妹之间也是个照应,你说是吧?大姐姐?” 苏玲玉说完,眸带讽刺的看着苏紫衣,你不让姐妹同嫁,我就在成婚当天带上苏默珊同嫁,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才是那个端庄贤惠的汾阳王府小姐。 苏紫衣点了点头,眸子里不知为何暗了一下,随即开口道:“给六皇子做妾,也算是默珊的福分,本郡知道的晚了,这个就当是给默珊的贺礼吧!” 苏紫衣说着,自头上摘下了一只碧玉的簪子走过去,在苏默珊害怕的眼神中,抬手插在了苏默珊的发髻上,冰冷眸子盯着苏默珊那双泛着惊慌的杏眼,低笑着道:“妹妹莫怕,本郡又不会害你!” “都来了怎么还不快进来,你父王都等着急了!”余侧妃刚出祠堂,正看见苏紫衣几个站在外面,紧忙招呼道,脸上难掩兴奋的红润,作为一个通房丫头出身的妾,能进汾阳王府的祠堂,那种变相的肯定,让余侧妃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身份抬高了许多。 进了祠堂,汾阳王已经跪在了蒲团上,正在焚香祷念,苏紫衣和苏玲玉紧忙跪在两侧,苏默珊则跪在最后端。 丫鬟递来檀香,苏紫衣祷念时,目光扫向后排已故汾阳王世子的牌位,那是苏紫衣的亲生父亲--苏赦谙。 按照排位上记载的时间看,苏赦谙死时才不过二十。 上香、叩头,等苏紫衣起身时,看着仆人端过来的,汾阳王府祭奠用的酒,突然就明白了何以那糕点里会有紫丹参。 这酒里有辟邪用的藜芦,虽不多,可是配上紫丹参能致人痴傻,医药里有句话,丹苦二参并前药,一见藜芦便殡人。 自己之前只服了丹参,没用苦参,虽不至于死,但是在成亲礼期间疯癫,只怕造成的后果,会比死更严重。 祠堂内不喝祭奠的酒,那是对祖宗的大不敬之罪! 苏紫衣眼角余光扫了眼苏默珊,却发现很坦然的仰头饮酒,而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反而是苏玲玉身边的丫鬟碧荷,苏紫衣眉头挑了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苏玲玉眸光一闪,侧头看向碧荷,碧荷微微点了点头,苏玲玉嘴角随即勾起了一道冷笑,仰头将酒饮下。 回到屋里,苏紫衣仔细的想着刚才的一切,自己若痴傻,对苏默珊没有一点好处,除非苏玲玉用姐妹同嫁做条件,让苏默珊这么做,但是苏默珊又不是傻子,怎么敢做这谋害郡主的大罪?! “郡主--,这盘糕点似被人动过!”童茵看着桌子上的糕点道,作为一个暗卫的敏感,只要是自己碰过的东西,但凡有变化便有所觉。 苏紫衣快速的走过去,看着糕点上的药粉,嘴角勾出一道笑意,那糕点上的药粉是藜芦的粉末,如果自己疯癫了,苏默珊便第一嫌疑人,在苏玲玉出嫁的基础上,便成了必然的替罪羊!原来,苏默珊不过是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替罪羊罢了! “好!这笔账我记下了,今天,我什么都忍!”苏紫衣眸子里泛过一丝冷厉,仇什么时候都能报,但是今天的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吉时到,苏紫衣盖好盖头,被刚自陆府赶过来的花嬷嬷背在后背,童茵寸步不离的跟在身侧,入了大厅,苏紫衣自嬷嬷的后背落地,与苏玲玉一起拜别父母。 汾阳王坐在正坐,右手边的位置是空的,余侧妃在这个场合是不能做在那个正妃位置上的。 苏紫衣在童茵的搀扶下,跪下对汾阳王磕头行礼,透过盖头下的空间,能看见跪在自己身边的苏玲玉那大红色的衣袂,和跪在苏玲玉身后苏默珊那一身的粉红。 应该恭喜段凛澈今日一并纳了两个美娇娘了,苏紫衣起身之际,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随即便听到苏玲玉清雅婉约的声调在身边响起。 “玲玉母妃去世,今日不能拜别母妃,甚是心酸,好在长姐如母,玲玉在此以茶代酒,多谢大姐姐对玲玉的照顾!”苏玲玉说完,接过身边丫鬟递给来的茶水,双手托到苏紫衣面前。 苏紫衣这才自盖头下发现,苏玲玉竟然仍跪在地上,双手托着茶杯,举到了自己的盖头下。 苏紫衣看着那杯茶水,无声的笑了,苏玲玉呀苏玲玉!你真是要置我于死地呀! 茶杯里飘着苦参片! 一份毒药,用三种不同的方式,分开给苏紫衣下,若是苏紫衣不知,便死的不明不白,若苏紫衣凑巧知道了,一旦追究起来,她苏玲玉也可以用不知苏紫衣用了另两份药而推得一干二净,毕竟她苏玲玉现在举的只是一杯苦参茶罢了。 苏紫衣死或不死,都将会是一场命中注定的巧合罢了!一场致命的巧合,无人需要负责的巧合,尤其在苏玲玉嫁人的档口,便是有人彻查也有苏默珊这个替罪羊! 看自己并没有癫狂,就干脆要了自己的命吗?!苏紫衣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苦参片,眼里泛起了丝丝阴冷, 来吧--,苏玲玉!是可忍孰不可忍!…… 081 强娶苏紫衣!!! 苏紫衣此刻身边就两个侍候的,一个童茵,一个是刚自陆府赶来的花嬷嬷。麺魗芈晓其实苏紫衣对花嬷嬷如此刻意的接近,总是存有疑惑,所以自宫里出来后,就将花嬷嬷送到了陆府,那次陆府劫持事件中,花嬷嬷为了保护陆老太君险些丧命,加上婚礼中的礼节繁琐,但就背新娘子出阁就离不开嬷嬷,苏紫衣思前想后便将花嬷嬷自陆府接了过来。 此刻,苏玲玉一身鲜红的嫁衣,头上顶着红盖头,双膝跪地,给站在自己面前同样是一身嫁衣蒙着盖头的苏紫衣献茶,这画面有丝诡异,却又让周围的人挑不出毛病来,毕竟苏玲玉的理由冠冕堂皇,何况苏紫衣是郡主又是长姐,经得起她这番跪拜。 童茵一动不动的站在苏紫衣身边,花嬷嬷本能的上前一步,就要抬手接过苏玲玉手里的茶水,却在察觉到苏紫衣的冷顿后,抬出的手划转了个方向,扶在了苏紫衣的手腕上。 鲜红的盖头,让周围的人看不到苏紫衣此刻的表情,却见她一动不动的停顿了片刻,在周围的人以为她冷傲不识大体时,苏紫衣缓缓的躬下了身子。 苏紫衣并没有去接苏玲玉手上的茶水,而是双手托住苏玲玉的手臂:“妹妹先起来吧!” “请姐姐喝茶!”苏玲玉执意的跪在地上!盖头下,苏玲玉的眼里带着和轻柔的语调截然相反的阴冷,嘴角毫无顾忌的抿着狠毒,即便苏紫衣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喝自己敬的这杯茶,也要所有的人知道,这个茹婉郡主更本就是个不识大体、不顾全汾阳王府颜面的女子。 要么喝茶后死在花轿里,要么不喝茶,让所有人知道她苏紫衣才是不知礼数和礼教的女子,而后在成亲礼上毒发疯癫,无论什么结果,都是苏玲玉此刻乐于看到的。 苏紫衣双手托在苏玲玉的手腕上,似在用力的想将苏玲玉拉起来,显然是徒劳的,苏玲玉仍就跪的直直的,那种坚定似在地上生了根。 在童茵上前帮忙时,碧荷紧跟着一步上前,双手用力的按住童茵的小手,两人无声的在大厅里较上了劲,一时间两人都面目涨红,谁也制服不了谁。 苏玲玉嘴角勾着一丝阴笑,而此刻,苏紫衣盖头和面纱双重遮挡下的嘴角,也是勾着惬意的笑。 虽隔着厚厚的嫁衣,可在几番拉扯下,苏紫衣仍能探出苏玲玉手上的脉搏,流产了,却还没流干净,内腹里还留有滞淤。 苏紫衣缓缓的底下头,用只有苏玲玉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细语的说道:“妹妹流产后身子如此虚弱,本郡用不用现在找个大夫给妹妹看看?” 感觉到苏玲玉托茶的手猛地一僵,苏紫衣仍牢牢的抓住苏玲玉的手臂,接着道:“妹妹刚刚流产,体内的淤块尚未流干净!你是现在自己喝了这杯茶,还是让本郡叫大夫来,给妹妹处理干净身子再行成亲大礼?” 苏玲玉身子微微发抖,头上大红的盖头都带着不甘的颤动,手中的杯盏随着手臂的轻颤作响。 苏紫衣虽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在她发抖的手臂中看到了她的恐慌和失措,苏紫衣脸上的笑容含着淡淡的鄙视,自作孽不可活:“妹妹,本郡给你时间考虑,本郡也说话算话,不想在这个时候毁了汾阳王府的声誉,但是妹妹若不喝了这茶,那就别怪本郡无情了!” 苏紫衣话尾落在冷冽上的音调上,字字句句如裹着刀割在苏玲玉的心头,苏玲玉明白,祭奠祖先的酒自己也喝了,如果再喝下这苦参茶,无疑下一个癫狂的人便会是自己,在婚礼中癫狂,这是苏玲玉万般不能接受的。然而此刻,若是叫来大夫,自己这身子一验便知,其结果无疑也是丢人现眼在这王府。 苏玲玉手一歪,就想将茶杯翻到在地,然而苏紫衣更快一步的松开一只手,抓住了茶托上的茶杯,茶杯被苏紫衣牢牢的抓在手里,茶托落地而碎,碎片溅在苏玲玉铺在地上的大红嫁衣上。 “妹妹小心!好在本郡没碎了妹妹的一番心意!”苏紫衣在盖头下轻声说道,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依旧扣在苏玲玉的手腕上:“这茶水有的是,碎了本郡可以‘再’拿,可毁了妹妹的心意就不好了!” 苏玲玉垂头盯着嫁衣上的碎片,鲜红的盖头下是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眼里带着不知所措的恐慌,嘴唇颤抖了许久才低低的祈求道:“大姐姐……,你……饶了我,求你……”声音带着一喘一喘的惧怕。 “求我?!你让我死时,可想过要饶了我?!”苏紫衣身子始终微躬着,低沉的语调一转,一下子冷的刺骨,字字句句在苏玲玉耳边回响:“你喝还是我喝?本郡没有耐性等下去,本郡的手,捏在你的穴道上很久了,只需再一用力,你便会即可刻昏倒,结果不言而喻!你是现在晕倒,让父王将你处置在汾阳王府?还是婚礼上疯癫,让六皇子将你禁锢在六皇子府?选吧!” 苏紫衣话音落,随即真起身子,朗声说道:“本郡的祝福就这些了,愿妹妹日后身体安康,早生贵子!” 苏紫衣说完缓缓的抬起茶杯,端至盖头下,就要送到嘴边之时,苏玲玉猛的站了起来,抬手翻起盖头,用没被苏紫衣捏住的手夺过茶杯,仰头饮下。 被汾阳王处置,只会是死!若嫁给了六皇子,即便是成亲的婚礼上疯癫,也是六皇子府的人,汾阳王府不能处置,六皇子也不好不顾及汾阳王府的颜面,能活着,苏玲玉自然会选择后者! 苏紫衣松了口气,既要惩治苏玲玉,又不能影响了今天的婚礼,所以也是希望苏玲玉选择后者的,毕竟宏緖皇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自己,今天的机会,不能出乱子。 “这是怎么了?!”苏紫衣在盖头下,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吃惊的问道。 所有的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玲玉这一连串的举动,还没反应过来时,苏玲玉已经又盖上了盖头,什么也不解释,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空了的茶杯递给了身后的丫鬟,身子在鲜红的盖头下隐隐发抖。 汾阳王始终坐在正座上冷眼的看着这一幕,眼里阴霾如鹰看着猎物般死死的盯着苏紫衣,直到两个鲜红的身影分开后,汾阳王才收了脸上的厉色,转而看向唱礼官。 “吉时到--,新人上轿!”唱礼官紧忙高声唱道! 鞭炮响,两个嬷嬷背起新娘子,出了大厅,苏默珊则直接走向角落里的一顶两抬的花轿,丫鬟挑起轿帘,苏默珊回头看了看被嬷嬷背在身后、一身鲜红嫁衣的苏玲玉和苏紫衣,心头泛酸。蓝月心在时,也给自己准备了一身鲜红的嫁衣,就是让自己做正妻的,而如今自己无依无靠,只能被一顶小轿自后门抬入六皇子府了,好在是做六皇子的妾侍,也不算辱没,苏默珊叹了口气,一脸黯然的上了花轿。 童茵焦急的想撤回内力,可每撤回一点,碧荷便更大力的推过去,竟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拼个你死我活。 为了不影响苏紫衣今天的计划,童茵不敢声张,只能无声且焦急的和碧荷交战着。 碧荷眼里的杀气冷冷的扫在童茵脸上,苏玲玉的命令就是让自己处置了童茵,杀她于无形,只要杀了她,剩余的五百两便倒手了! 花轿已经停在了汾阳王府院外,两顶轿子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苏紫衣的轿子顶部,有郡主特有的代表封号的屏鹊银雕。 都是八抬大轿,一东一西的停在院子外-- 鞭炮锣鼓齐鸣中,两个嬷嬷背着新人走向停在院子外两侧的八抬大轿,周围观礼的围了满满一圈人 就在这时,本来放在院子里的鞭炮突然炸进了人群里,冲出来的烟火在人群中四散,飞溅在尖叫、惊慌四散的人群中,满院子一下子乱了起来。 汾阳王大喝一声:“先送新人上轿!护卫--,保护客人!” 苏紫衣坐进花轿,听着外面的一阵阵骚乱和尖叫声,心里有期盼又有一些紧张,和宏緖皇帝约好的是在出嫁的路上被劫持,一个皇子妃出嫁的路上被劫持,只需过上一夜再回来,其结果便是娘家也不要,夫家也不收! 名节?!名节在苏紫衣眼里只是遵循这个生存环境所必须的筹码,是在关键时刻能拿来利用的工具! 苏紫衣低头,将头上的盖头拽了下来,把玩在手里,这个时候制造骚动是早了点,但是便于汾阳王将所有的护卫都留下来照顾宾客,更方便路上的劫持,苏紫衣眉宇间缓缓的染上了一丝期待和笑意。 汾阳王府大门外,两只迎亲的队伍几乎同时到达! 段寒扉那一身的红衣让本就妖魅惑众的俊脸在大红色的衬托下更加美的雌雄难辨,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胸前大红色的绸花,微弯的眸子极为妖艳,整儿人如完美无瑕的妖孽,无论从哪个角度围观的百姓,都惊叹于这个美艳绝伦的五皇子的风采。 而同样是一身红衣,段凛澈却能穿出一身的凌厉,骑在白马上,身材在红色的登科服的衬托下更觉修长英挺,剑眉入鬓,一双犹如泼墨般的凤眸,深邃中隐隐透着些微寒,嘴角噙着浅笑,在那俊逸非凡的脸上添了份玩味,身上霸气凌然的气势与一身的尊贵气宇浑然天成,融合成一种独特的风华。 这样两个俊美的各有千秋的皇子,同时出现在汾阳王府的门前,周围围观的场面一下子就难以控制了起来,惊叹声络绎不绝,赞美声不绝于耳。 段寒扉眉目含情风姿尽显,段凛澈对此充耳不闻! 繁琐的礼节后,段寒扉作为兄长,娶的是郡主,自然先一步带着迎亲队伍前往五皇子府。 段凛澈神色复杂的看着段寒扉迎亲的队伍自自己面前而过,视线追随着那顶八角楠木浮雕花轿,一阵风吹过,花轿的红色帷幔飘起,段凛澈凤眸微眯,待要细看,帷幔却已落下,只隐约看了眼那抹红色的身影,转开视线,看向跟在花轿旁的花嬷嬷,待见花嬷嬷微微颔首后,段凛澈嘴角勾起的笑意渐浓。 童茵跟上迎亲的队伍时,步伐有些踉跄,小脸煞白的跟在花嬷嬷身侧,在花嬷嬷靠过来时,整个小小的身子几乎半倚在花嬷嬷身上,却仍旧执意跟在花轿旁。 五皇子府和六皇子府本就互挨着,段寒扉迎亲的队伍全部启程后,段凛澈便紧随其后,两条迎亲队伍直接就连成了一条。 居然快步行至段凛澈马头,仰头看着段凛澈,微微的点了点头:“很顺利!” 段凛澈闻言,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脸上笑容更深了几分,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花轿,似在看一件久违的艺术品,欣赏之余带着占有欲。 “紫衣--,紫衣--”一声声呼喊自身后传了过来,苏誉冉抱着怀里的一个匣子,一边呼喊着一边追赶了上来。 段凛澈凝起眉头,看了眼身后的花轿,随即对居然道:“拦住他,别让他过来!” 居然应声刚要离开,段凛澈接着道:“等一下,那就是个书呆子,你就告诉他,你是五哥的护卫,有什么事可以转告,不准他靠近花轿!” 段凛澈骑在白马上,回头远远的看到居然接过苏誉冉手里的匣子,将苏誉冉连推带劝的送走了,段凛澈这才回身继续新郎官的颤悠,越要接近六皇子府,脸上的神色就越发的急切了些。 苏誉冉身上的月白色的长衫皱皱巴巴,脚下的翔云靴沾满泥泞,如玉公子般的玉颜满是憔悴,一身风尘仆仆的姿容,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迎亲的队伍远去,失力的垂着双肩,犹记得苏紫衣说过,成亲时想要一块西域特有的含金鸡血石,自己找了整整一个月才在襄城找回来一块,却不想连她的面都没见着。 “紫衣……,紫衣……”苏誉冉碎碎的念着,低头自怀里掏出个丝质绢帕,那绢帕上的血迹已经暗沉,显然这绢帕是有些年头的。 “哥,以后谁敢再叫你‘丫头生的贱子’,你就给她水里下巴豆,我给你擦干净脸,走--,我们一起去收拾她……” “哥……,我娘没了……,没人愿意理我了……” “哥,你偷偷拿东西给我吃,让父王知道了会揍你的……” “哥,你的衣服我穿着有些大,不过很暖和,就不冷了……” “哥,以后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将绢帕捧在脸上,苏誉冉低低的抽着气,为什么?父王自小便说你是父不详的,何以在我用了情后才让我知道,你是我伯父家的妹妹?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让我动了情却连争取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阵风吹过,让苏誉冉猛然打了个冷颤,见一面,哪怕她嘲笑自己这不该有的心思,也要让她知道自己埋藏了这些年的心意,将绢帕紧紧在拽在手心里。 苏誉冉转身抄了近路,不容自己后悔般竭尽全力的飞奔着,本就松散的发髻更加散乱了,一身的儒雅在这一刻的飞奔中多了些坚决,在拐了三个路口后,终于截到了段寒扉的迎亲队伍前。 段寒扉不停的扶着光洁的发髻,举手投足间都似演绎百变的妖媚风情,突然见满头大汗的苏誉冉气喘嘘嘘地冲到了迎亲队伍前,段寒扉妖媚的眸子挑了一丝疑惑,只觉得苏誉冉今天特别的狼狈,不像是要来参加婚宴的,那样孤注一掷的眼神,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马未停,段寒扉转开视线,视若无睹的带着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对于这个舅哥,段寒扉总有些看不顺眼。 迎亲的队伍自站在原地的苏誉冉身边吹打而过,苏誉冉双手之着膝盖,眼神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花轿,直到花轿经过苏誉冉身边时,苏誉冉突然跨前一步,扒开花轿旁的帷幔,冲着花轿内盖着鲜红盖头的人影道:“紫衣--,紫衣--,我……” 花嬷嬷一把将苏誉冉推开,神色有些慌张的看着苏誉冉,甚至不顾一旁的童茵,死命的拽着苏誉冉出了迎亲的队伍:“世子,你这是干什么,想害郡主犯了成亲的大忌吗?” “我……”苏誉冉错愕的看着花嬷嬷:“我只想见见她,花嬷嬷……她好么?她愿意嫁给五皇子吗?五皇子不会对她好的,他配不上紫衣……,他……” “够了!”花嬷嬷有些慌乱的大喝道,这一刻全然忘了尊卑,视线担忧的看向远去的花轿,转身对上苏誉冉眼里的意乱情迷:“五皇子配不上,谁能配的上郡主,你吗?!世子,你莫要害了郡主!”花嬷嬷厉喝一声,视线转而随着花轿前移,眼见童茵上前几步,似要扶至花轿跟前,花嬷嬷冲苏誉冉扔下一句:“别再来打扰郡主!”说完飞快的跑至花轿旁,将靠近花轿的童茵拽到了怀里,明显是不让童茵靠近花轿。 苏誉冉踉跄欲倒,失力的看着远去的花轿,心中坠痛莫名,心似被人一块块掰碎了一般,锥刺般的疼痛一波一波的传遍全身,疼的双手捂胸,两眼一黑便晕倒在地。 前面的迎亲队伍突然发生了骚动,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抢亲啦--” 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段凛澈勒紧缰绳,凝眉看去,段寒扉的护卫已经和来抢亲的人交战在一起,来抢亲的人身手显然各个不弱,双方竟然一时不分上下。 巴尔东自前面飞奔而至,在微躬着身子的段凛澈身边低语道:“来抢亲的是皇上的麒麟卫,里面有几个人属下有交过手,他们碍于不能暴露身份,出手的时候有些余地,但若是真是抢亲的,五皇子的人怕再过一会便回败下阵来,我们用不用上前帮忙?” “父皇的麒麟卫?!”段凛澈诧异的拧起了眉头,凤眸中带了一丝凌厉,如果是为了抢亲,父皇便是要抢苏紫衣呀!段凛澈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花轿,随即转头对巴尔东道:“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想办法将这里的事告诉皇太后的人,有人要阻止苏紫衣嫁给段寒扉,她应该比谁都急!找几个护卫上去搭把手,拖延下时间,该撤的时候就撤!” “属下明白!”巴尔东应声道,转身带了几个人快速离去了。 前面的迎亲队伍打的热火朝天,段凛澈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身看着身后自己队伍里的那顶大红花轿,眸子里染着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喃喃自语的道:“娶个娘子还真不容易,尤其是那个狠心的丫头!” 段凛澈的迎亲队伍,乍看之下与其他的迎亲队伍没什么区别,也只有段凛澈知道,这整个队伍都是自己的外祖父永安侯备下的,从吹号、敲鼓、抬轿、迎亲的嬷嬷、甚至于压轿子的小男孩都是武功高强的,别说是抢亲,就是想靠近这只迎亲队伍都是不可能的。 段凛澈深吸了一口气,什么样的仗都打过,却不想有一天会将自己的婚礼当成一场最艰难的仗来布兵应战,但愿后面的一切都顺利,如今最担心的倒是那个丫头的反应了。 突然就有些担心起洞房花烛夜来了!但愿这个狠心的丫头能手软一次! 082 强娶苏紫衣(2) 苏紫衣将大红的盖头拽在手里,身子倚在轿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眸子里的冷然中隐隐有着一丝焦急,心里默默的算计着宏緖皇帝会来劫持的时间,应该在接近五皇子府的时候,将进门又未进门,那个时候是最有争议的时间段。麺魗芈晓 这个时机段被劫持失了名节,汾阳王府和五皇子府都会将自己当烫手的山芋--丢之而后快! 在那之后,只要治好蓝月仪,自己就带着陆府一家子离开京城,至于蓝月仪,全凭她自己选择,无论是跟自己离开还是留下,自己都会竭尽所能帮她。 “紫衣--,紫衣--” 耳畔突然传来苏誉冉的呼喊声,那声似乎带着撕心裂肺的疼呼,让苏紫衣听着有些心酸,自己上次被劫持回来后,苏誉冉出完林芝兰的葬礼就被汾阳王带走了,回来时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自己难以看懂的痛楚,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就失踪了,今日突然出现,是为了参加自己的婚礼吗? 苏紫衣撇了撇嘴,可惜没什么可参加的,亲眼看着自己被劫持反而不是件好事,苏紫衣侧身对着花轿外说道:“花嬷嬷,童茵来了没有,想办法让世子回去!” “童茵还没回来,老奴这就去!”花轿外传来花嬷嬷的声音,比平时的音调多了些轻快。 此时若是苏紫衣掀开帷幔就会发现,其实答话的‘花嬷嬷’,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那嘴上的口技惟妙惟肖。 苏紫衣拧了拧眉头,没听到花嬷嬷离去的脚步声,只不过片刻后苏誉冉的喊声真就没了,宽心的同时,心里不由的担心起童茵来,想必是那个碧荷太过难缠,否则童茵不会到现在还没出现,也不知会不会受伤,如果莫兰不是伤的太重,就该带着一起来,也好多个保障。 花嬷嬷久未回来,外面的嘈杂显得花轿内有种异样的安静,不知为何,苏紫衣总觉得有些不对,花轿的颤动让苏紫衣这份不安越来越大,抬手轻轻撩起侧面的轿帘,入眼便是一个陌生的小丫鬟侍候在花轿旁。 碍于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众多,苏紫衣只撩开很微小的一条缝隙,可侍候在花轿旁的小丫鬟仍是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侧头眉目含笑,脆生生的对苏紫衣道:“郡主,花嬷嬷去找世子了,郡主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苏紫衣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样嘈杂的环境,自己只撩开一丁点轿帘,这么轻微的动作她都能发现,巧合吗?! “奴婢恳请郡主盖上抬头,这样不吉利,奴婢也会挨罚的!”小丫鬟笑的极为讨喜。 苏紫衣淡然一笑,刚要放下轿帘,眼角余光看到前面的胡同口,花嬷嬷正和苏誉冉在说着什么,而花嬷嬷的视线始终担忧的看向前方,似乎对苏誉冉这样的主子都忘了该有的尊敬,苏紫衣诧异的蹙眉,那样心不在焉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花嬷嬷那样精明干练的人身上才对! 花轿依旧前行,苏紫衣不便将轿帘整个撩开查看,放下轿帘,心中却纳闷,刚才苏誉冉的声音明明是在后面,怎么这么一会儿,反倒跑到前面去了,苏誉冉既然是来找自己的,跑到前面去干吗? 前面?!苏紫衣眼前灵光一闪,仔细的听着周围的锣鼓和吹打声,随即将盖头狠狠的摔在地上,猛然站了起来! 自己是郡主,段寒扉是五皇子,迎亲的队伍明显应该走在段凛澈迎亲队的前面,何以自己的花轿前面会传来另一个频率的锣鼓喧天声? 以段寒扉的野心和德行,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迎亲队伍走在段凛澈后面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自己现在是在后面的花轿上,也就是自己和苏玲玉上错了花轿! 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错误? 是了!那场鞭炮,那场炸在人群里的鞭炮,是掩人耳目还是另有所为? 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巧合,如果是花嬷嬷背着自己上错了花轿?那花嬷嬷错了,难道背苏玲玉的嬷嬷也错了? 是苏玲玉吗? 不会!她有何能力操纵花嬷嬷?她如果有这个能力,在储秀宫就不会吃那么大的憋了! 苏紫衣视线转向轿帘,刚才那个小丫鬟叫自己郡主?!这说明她知道轿子里坐的是谁,很有可能这整个迎亲队伍,所有的人都知道,坐在花轿里的不是苏玲玉,而是自己--茹婉郡主苏紫衣! 耳畔再次传来前方抢亲的吆喝和骚乱声,而自己周围的吹打声一丝未乱! 苏紫衣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坐回座位上,许久才缓了缓心头狂窜的怒气,眼里的阴狠中夹杂着濒临爆发的愤怒-- 段凛澈--!你何以处处和我做对?!难道天生我们就犯冲?! 抬手愤怒的撩起轿帘,轿帘悲催的发出轻微的撕裂声,轿外的小丫鬟快速的趴过来,苏紫衣阴冷的视线依旧落在脚边的红盖头上,声音清冽中透着丝丝寒气:“叫段凛澈过来见我!” 说完直接放下轿帘,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容小丫鬟开口。 小丫鬟盯着垂落的轿帘脸色变了三变,原本喜气洋洋的小脸上瞬间变的惨白,前前后后想想也没觉得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然而刚才郡主的表情和言语里的肯定,显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只低头想了片刻,小丫鬟转身跑向前面,驻足在段凛澈的马侧。 见小丫鬟跑过来,段凛澈眉头一挑,凤眸里闪过一丝无奈,低头俯瞰着小丫鬟脸上的惊慌,沉声问道:“发现了?” 身后的居然和皓月异口同声的道:“怎么可能?!” 为了今天这一遭,这半个多月都在细致的布置这件事,每一个细节都想了各种应对,这还没迎进门就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皓月再次诧异的吼了一句,转头看向小丫鬟:“你露馅了?” “六皇子明察,郡主撩开轿帘还好好的,放下轿帘一会儿的功夫,就……”小丫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郡主独自在花轿里呆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了?小丫鬟仰头看向段凛澈:“郡主请六皇子去一趟!” “请?!”段凛澈嘴角勾了勾,轻声叹笑:“那丫头可不会这么客气!”说完翻身下马,大红色的衣袂在刺眼的阳光下划出一道潋滟的弧度,凤眸微眯,转身走向花轿。 身后,皓月盯着小丫鬟不停的追问道:“把刚才的事细细的说给小爷听,小爷分析分析差在哪了?” 段凛澈抿起嘴角,一身大红色的登科服,头上束着镶着红宝石的银色发冠,凤眸微眯染着无奈,嘴角挂着一贯的轻笑,那样尊贵绝伦的风华,只一个转身下马就已经引来了围观百姓的无数抽气和赞叹。 走到花轿侧,段凛澈随着花轿前行,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紫衣--”只唤了声她的名字,那原本预计的说辞便卡在了嗓子里。 苏紫衣冰冷的声音自轿帘内穿透而出,冷硬的语调里夹杂着明显的愤怒:“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欠你的,你何以处处和我作对?!” “我……”段凛澈挑了挑眉,该怎么解释,这样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的算计:“我总不至于让你嫁给段寒扉吧!” “我根本就不会嫁给段寒扉!何况我嫁不嫁与你无关!”苏紫衣气急败坏的怒喝,这个时候,这个情况下,再好的脾性也压抑不住心中沸腾的怒火。 根本就不会嫁给段寒扉!这么肯定?!原来--,原来你从没想过嫁给段寒扉!段凛澈心头一喜,堵在胸口这么久的郁结,这一刻瞬间敞开,嘴角不由的就勾了起来:“父皇的抢亲,原来是你策划的!” 段凛澈语调里突兀的雀跃,让苏紫衣原本就翻腾的怒火此刻更是张口欲喷:“段凛澈,你现在最好设计个抢亲,放我离开!” “不可能!”斩钉截铁! “那我就决不下轿,你以为婚礼能成?”苏紫衣怒视着轿帘,眼里的怒火似要将轿帘点燃般,这一刻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段凛澈何以会大张旗鼓的算计她。 段凛澈到嘴的威胁咬在唇齿间,用陆府威胁她固然管用,可她对陆府的情义显然是她不容碰触的底线,如若如此,可以预见她日后会对今日做出如何激烈的反弹,更重要的是,自己不想让她用那种敌对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不惜失去名节以换取今日的自由,你若拦我,休怪我拉着你一起丢尽你皇室颜面!”苏紫衣冰冷的声音似在牙齿间摩擦而出,透过轿帘一字一句的穿了出来。 自由?!段凛澈眸光一转,菱唇勾起了一丝舒缓的弧度,顺着轿子边走边低声道:“紫衣,我一直觉得对你有所亏欠,此番如此,不过是想对你有所补偿,却不知你已然早有准备,但是--,你舍了名节,用天下人的耻笑换来的自由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的自损之举,不若你我做个交易如何?” 段凛澈摒着气,见轿帘内没什么反应便接着道:“你嫁给我,以一年为限,一年后你若想走,我随时送上一份‘和离’还你自由,这一年之内,我绝不逼你做任何事,如何?” “为什么?”苏紫衣忍不住问道。 段凛澈凤眸里挑了一丝怒意,这三个字比骂他一顿都让他难受,在她眼里,他永远是那个处处和她作对的人:“别想那么多为什么,只管考虑是否合你心思就行!” 时间似在这一刻静止,鲜红的轿帘内外,一个屏气静候,一个蹙眉凝思 似过了许久,又或者只是须臾,苏紫衣沉静的声音自帘内而出:“和离书,现在先给我!” “好!”段凛澈心里发堵,却仍爽快的应声道,随即叫来居然,吩咐了下去。 片刻功夫,居然便拿来了文房四宝,段凛澈直接在居然躬着的后背上,在耳畔锣鼓喧天的迎亲曲中,在周围仍在前行的迎亲队伍里,写了份落了款的和离书。 简单吹了吹墨迹,段凛澈追前几步,将和离书塞进了轿帘内,见轿帘内半天没有反应,段凛澈转身对居然道:“你守在这里,听本皇子妃的吩咐!”音调挑高,带着刻意的试探,眼见轿内依旧没有反应,段凛澈这才转身走向白马,翻身上马直奔六皇子府。 民间就有抢亲的风俗,虽很少出现在皇室,但也未引起多大的轰动。 显然抢亲的人是冲着段寒扉的新娘去的,打斗也就维持了一个多时辰,在段寒扉和段凛澈的护卫联手,再加上后期不知何处来的一伙人,三方攻击下,那帮抢亲的人随即便遁走了。 一场虚惊,让迎亲的队伍明显加快了步伐,段寒扉的迎亲队伍先一步到达了五皇子府,在周围百官的恭贺声中,段寒扉下马抱拳,妖魅的脸上一扫刚才抢亲的阴郁,转而笑逐颜开的抱拳迎礼,随即在礼仪官的引领下,转身走到花轿前,抬脚踢轿帘,将手中的红绸另一头递进了花轿里。 盖头下,苏玲玉下唇被贝齿咬的鲜血直流,体内一波强似一波的晕眩感直冲脑门。 自苏誉冉趴在轿帘前叫‘紫衣’时,苏玲玉便心里暗惊,一股不敢置信的惊喜在心里翻涌,只因苏誉冉趴在自己轿帘前叫紫衣,周围的人都是听到了,却显然没有一个反驳的,而接下来拽走苏誉冉的嬷嬷的声音,分明就是花嬷嬷的声音,童茵又在轿帘外说着‘郡主,我回来了’,这些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只说明了一件事,自己和苏紫衣上错花轿了! 无论这个错误是谁谋划的,对苏玲玉而言,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巨大的馅饼,砸的她头昏脑涨,巨大的惊喜几乎不能用语言来表达。 谁知还没高兴上片刻,外面就传来的抢亲的打斗声?! 周围的惊呼声和打斗声将苏玲玉一下子从天堂拽了下来,巨大的惊喜和恐慌冲撞,差点让苏玲玉摔的粉身碎骨。 苏玲玉咬牙咒骂着,苏紫衣这么全身上下无一点优点的人,竟然还有人来抢亲,真是无端的可笑! 花轿‘啪!’的一声落了地,苏玲玉的头重重的撞在花轿壁上,四周传来轿夫惊吓的逃跑声,无尽的恐慌下,苏玲玉仍紧紧的拽着头上的盖头,包住脸不让它滑落。 “郡主--,我带你离开!”童茵掀开花轿,急切的说道,小脸煞白的看着花轿内的红色身影:“抢亲的怕是有变故,来抢亲的人,已经不是对手了!”童茵说完,伸手就要拉人。 花嬷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童茵,有些慌乱的看着花轿内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张口快速的说道:“嫁给‘五皇子’,是多好的事,你怎么能拉着郡主离开?” 苏玲玉听出了花嬷嬷话里的意思,自己这个花轿就是要抬入五皇子府的,苏玲玉没有心思去想花嬷嬷为什么这么做,又是谁策划的,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婚礼没成前,继续让所有的人都当她是苏紫衣。 苏玲玉冲童茵开口的方向摇了摇头,随即挥手,示意童茵离去。 花嬷嬷暗自松了口气,顺势挽住童茵道:“老奴不打扰郡主了!” 说着就要拉童茵离去,童茵一把甩开花嬷嬷,重伤的身子晃了晃,转头看向花轿内火红的身影:“郡主,再不走真就来不及了!郡主--,真的不走吗?” 苏玲玉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身子直了直,端坐在花轿内! 花嬷嬷将童茵挽入怀里,抬手放下轿帘,对着轿帘道:“老奴会守着花轿入五皇子府。”说罢,拉着童茵站在了花轿旁,无轮抢亲的人和护卫打斗的如何混乱,花嬷嬷和童茵一老一小始终站在花轿旁,抱着以肉身相搏的信念,阻止任何人靠近花轿。 好在抢亲的人并不想伤人,段寒扉的护卫在段凛澈的护卫相助下,将抢亲的人阻挡在花轿两丈之外,等到另一波人相助后,没用多久抢亲的人便被迫遁走了。 似乎过了许久,花轿才再次抬了起来,苏玲玉没有预期的送口气,而是因为体内的毒开始发作,而全身战栗、脸色惨白。 如果说此刻呆在六皇子的花轿上,苏玲玉情愿毒发,被六皇子弃如敝履的软禁,也好过被六皇子发现自己非完璧之身而赐死。 可现在,一会儿的婚礼上,自己要嫁的人是段寒扉,自己朝朝暮暮思念的情郎,站在他身侧,自己就该是端庄优雅的苏玲玉,不能疯癫,也不需自己疯癫,自己期盼的这么些年的典礼,绝不允许有瑕疵。 苏玲玉手指甲深深的现在掌心,牙齿将下唇咬破,甚至拔下发髻上的头钗,用力的扎自己的手臂,可在段寒扉踢开轿帘,递过来红绸的那一刻-- 苏玲玉盯着段寒扉递过来红绸的大手,眼前似有无数双手拿着红绸在旋转,就像一张血盆大口,似要将她吞噬入腹…… 083 强娶苏紫衣(3) 段寒扉蹙眉,冷眼看着花轿里不肯接红绸依旧晃荡着坐在坐位上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将手里的红绸用力的怼到花轿里的人手里,随即转身,面对众人时又是一张笑的美艳绝伦的俊颜。麺魗芈晓 花嬷嬷快速的上前,伸手将苏玲玉扶了起来,任由苏玲玉将整个身子瘫软的倚在自己身上,仰头看着喜气洋洋的五皇子府的漆红大门,只要入了这道门,一切便成定局! 花嬷嬷一只手扶着苏玲玉的臂弯,一只手直接横揽着苏玲玉的腰,几乎是半抱着苏玲玉上的五皇子府的台阶,周围的人都看出了不对,唯有段寒扉牵着红绸仰头走在前头,连头都懒得回。 童茵觉得不对,踉跄着冲上来,扶着苏玲玉另一侧,担忧的问道:“郡主--,怎么了?” 苏玲玉头涨的似要炸开,喉咙翻滚欲呕,全身因突冷突热的而战栗,大红的盖头因汗水而贴服在额头上,唯有手中仍死死的拽着红绸。 花嬷嬷抱着苏玲玉上台阶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视线也尽可能的躲着童茵的询问。 跨门槛时,花嬷嬷用膝盖顶住苏玲玉的腿,脚面塞在苏玲玉的脚底,用左腿托着苏玲玉右腿,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抬着苏玲玉的一只腿入了门内,而苏玲玉的另一只脚却全然没有力气抬起,脚面都是瘫软的斜拖在地上。 显然,苏玲玉并没有全然失去意志,头向花嬷嬷的方向努力着,企图借着重力的前移将另一只腿拖进门,然而那门槛高过苏玲玉的膝盖,无力的拖动全然都是徒劳的。 花嬷嬷气喘嘘嘘了的转头,冲站在苏玲玉另一侧的童茵低声命令道:“帮郡主跨过门槛!” 童茵仰头,有些吃惊的看着花嬷嬷此刻额头的汗水、脸上的紧张、眼神里的焦急和犀利,直觉事情有什么不对,童茵视线一转,不高的身材加之仰头的角度,正巧能看见苏玲玉那没带面纱的下巴和下颚处的一颗黑痣。 “苏玲玉!”童茵诧异的低呼! 段寒扉随即转过头,疑惑的视线自倚在花嬷嬷身上的红色身影上缓缓的滑到童茵脸上:“你说什么呢?” 童茵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诧异和担忧,不由仰头看向面色恼怒的花嬷嬷:“郡主呢?郡主哪去了?!” 周围的一切,似乎一下子都因为童茵的问话而静止了! 贺礼的官员们,都因段寒扉诧异的驻足回身而停下了赞贺声,纷纷顺着段寒扉的视线转向靠在嬷嬷身上的新娘,原有的偷然打量,更是肆无忌惮的落在了苏玲玉身上。 在童茵伸手要拉下苏玲玉盖头的同时,花嬷嬷伸手死命的搂住苏玲玉的头,将那几乎被汗水浸湿的红盖头牢牢的扣在苏玲玉脸上。 “童茵--,你不懂郡主的意思!”花嬷嬷冲童茵怒喝!这个时候,只能用这个迷惑一下童茵了!无论如何也得让苏玲玉入了五皇子府。 童茵一愣,虽知道这个新娘不是苏紫衣,也知道苏紫衣原定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自家郡主根本就不想嫁给五皇子,如果今天苏玲玉进了门做了正妻,那五皇子就再也别想娶身为郡主的苏紫衣了,自家郡主是不可能做侧妃的。 花嬷嬷看出了童茵的犹豫,紧忙低声道:“郡主保证安全!” 童茵拧了拧眉,抬脚,将苏玲玉的另一只脚一挑甩进了门,随即转身就走,心里的那股焦急和担忧,让童茵不知哪来的一股劲,竟拖着重伤的身子两三步下了台阶。 如果苏玲玉在这里,那郡主很有可能就在六皇子府里!童茵带着这个怀疑,直奔不远处的六皇子府。 花嬷嬷看着童茵跌跌撞撞往六皇子府而去的身影,心中顿时焦急万分,如果爷和郡主还未拜堂,童茵回去便会直接露了馅,郡主的脾气,如果半途知道了真相,成礼肯定是别想了,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怎么回事?!”段寒扉凝眉走了过来,冷冷的瞪着这个丑人多作怪的郡主,连她身边的仆人都有种让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厌恶感。 “五皇子!”花嬷嬷语调有些焦急的扶着苏玲玉向段寒扉施了个礼:“这进了五皇子府,就是五皇子的人了!”花嬷嬷说完,将倚在自己身上的苏玲玉往段寒扉怀里一送,也不管五皇子接没接着转身便跨过门槛,向童茵追去。 花嬷嬷几乎是一蹦两个格的冲下台阶,如果六爷和茹婉郡主那边能成了礼,这边成不成礼都无关紧要的,当务之急是确保六爷那边婚礼的顺利进行,只要入了洞房,就不信五皇子能到洞房里抢人。 花嬷嬷一改之前的干练和沉稳,此刻拼了老命的跑着,在六皇子迎亲队伍前,一把抱住了童茵就如吸上了磁铁一般,死命的抱住不放了! 而段寒扉在花嬷嬷将‘苏紫衣’推向自己时,直接侧身让过倒向自己的鲜红色身影,任由着那身影直挺挺的摔倒在地,随即厌恶的拍了拍被她碰到的衣角,面对周围官员的诧异时,眉头紧了紧,讪讪然道:“未成礼前碰到,总是不吉利的!” 段寒扉随即低头,看着趴在地上,倒的极为狼狈的‘苏紫衣’,眼里的厌恶如疯长的野草,恨不得在下一刻,在那开始抽搐的鲜红身形上狠狠的踹上几脚。 周围的官员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先别说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单就新郎官都不去碰的新娘子,谁能上前去扶,只能任由那新娘子倒在地上抽搐着。 段寒扉转头怒视着远去的花嬷嬷和童茵道:“不顾主子的恶仆,来人--,将她们给我抓回来!” 护卫们领命而去后,段寒扉才低头看着脚下如豆虫一般抽动的人儿,撇了撇嘴,齿间泛着丝丝凉气:“来人--,将郡主扶起来!” 两个丫鬟紧忙过来扶地上全身抽搐的新娘,然而身体无意识的人,哪里是两个小丫鬟能扶起来的,两人用尽全力,不过是将苏玲玉的上半身抬离了地面,几个嬷嬷紧忙过来帮忙,手忙脚乱中,苏玲玉的盖头滑落,一张惨白的脸露了出来。 正对着苏玲玉的小丫鬟不自觉的惊叫一声,随即松开了手跌倒在地,苏玲玉的头应声再次贴在了青石地面,随着抽搐,右脸摩擦在石面上,眼睛却努力的抬着眼帘,视线穿过人群看向段寒扉。 苏玲玉看向段寒扉的眼神里含着一丝祈求和期待,嘴唇挂着血迹,下唇歪斜着,惨白的脸上隐约有些发青,冷汗早已将脸上精致的妆晕染的昏花一片,在苍白的脸上如做了一幅恐怖的画,吓的几个嬷嬷都跟着一惊。 “玲玉!”段寒扉诧异的盯着这个在这一刻丑的吓人的女人,眼里随即在第一时间染上了恨意。 段寒扉眼里的恨意,让苏玲玉脸上顿时多了份灰败,本以为以他俩的情义,自己这样的情况下,他会念旧情,快速的给自己盖上盖头,扶着自己礼成,再给自己找个大夫,然而此刻--,他眼里的恨意,很明显是认为自己施计替换了苏紫衣,而在第一时间恨上了自己。 段寒扉几乎在一瞬间便明白了苏紫衣的去处,全然顾不得周围百官的看法,只冷声大喝道:“来人,跟我走!”转身之际,阴郁的眸子看了苏玲玉一眼,心中暗恨,气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自己是想娶苏玲玉为妻,但那必须是在也能将苏紫衣娶进门的基础上的,否则--,大事不成,娶谁都是祸害!何况在明白父皇的意思后,便也打消了娶苏玲玉的念头,此刻又被苏玲玉如此算计,怎能不恨! 段寒扉转身带着护卫出了五皇子府,气势汹汹的直奔六皇子府而去,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什么代价,什么情况,都必须将苏紫衣抢回来! @ 段凛澈下了马,冲府外迎接的人划拳一抱,为了今天这一出,连进府恭贺的官员都是事先筛选过的,此刻能到自己府前恭贺的,除了贴己的心腹,就是绝对站在自己这边的官员。 段凛澈在唱礼官的引领下走向花轿,抬脚踢轿帘,将手中的红绸递了进去,许久--,轿内的人都没半分反应。 段凛澈隐隐有些担忧,盯着花轿内盖着盖头、坐的中规中矩的苏紫衣,心里有些不安,此刻最怕的就是她突然反悔了,如若那样,只能强娶了! 苏紫衣不接段凛澈递过来的红绸,一路上越想越气,他甚至在储秀宫就将花嬷嬷安插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是设计在自己身边的? 苏紫衣直接起身,侧让过段凛澈便要出轿。 段凛澈一把抓住苏紫衣的手,将红绸硬塞入苏紫衣手里:“紫衣……,现在反悔,只会让你我都陷入绝境!”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设计我!”苏紫衣冷冷的说道,大不了自己离开这里再想其他的办法不嫁给段寒扉,而剩下的烂摊子,就该由他段凛澈自己收拾! “苏--紫--衣!”段凛澈低吼一声:“你该知道怎样选择对你而言损失最小,你现在离开只会让段寒扉拉回去拜堂,嫁给我至少一年以后你有自由!” 段凛澈所说的苏紫衣也很清楚,此时并不是为了离开,而是为了知道他更多的底牌! “为什么是一年以后?”苏紫衣抬手挑起盖头问道,盖头下的小脸虽带着面纱却仍不难看出她的冷然和不甘。 段凛澈凝眉搜索着理由,总不至于告诉她,自己要努力在一年之内俘获她:“我要在父皇面前做个好儿子!” 苏紫衣眉头一挑,这倒是个可以随意进宫的好理由,此前苏紫衣最担心的就是如何能入宫为蓝月仪看病,毕竟这不是一次两次入宫,自己动则去宏绪皇帝的寝宫,先不说别人的猜忌,怕是那些后宫的女人们都会给自己制造些大麻烦。 有段凛澈当挡箭牌也是好的! “放心,我没想反悔!”苏紫衣淡淡的看着段凛澈。 段凛澈暗自松了口气,才觉得刚才那一刻紧张的发髻间都渗着汗。 苏紫衣随即放下头上的盖头,低声淡然道:“我只是不想接你的红绸罢了!”说完侧身就要下轿子。 红绸两端,连着的是一辈子的缘分! “好!”段凛澈很痛快的应声道:“不接就不接!”说完将红绸的一头绕在了手上,一头直接探身绕过苏紫衣的腰,系在了苏紫衣腰上。 “段凛澈,你这样做有意思吗!?”苏紫衣抬手抵着他的胸膛,顺着头盖下的缝隙,诧异的看着他单膝跪在花轿门口,快速的将红绸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自上而下看去,段凛澈的睫毛很长,眨眼时似带着细细碎碎的光,在睫毛投下的阴晕中潋滟,在段凛澈抬头顺着盖头的缝隙看上来时,点漆凤眸里的笑意中含着惬意和固执,苏紫衣呼吸不由收紧的同时,段凛澈直接将苏紫衣打横抱了起来。 苏紫衣刚要开口,六皇子府的徐管家匆匆的跑了过来,在段凛澈耳边用苏紫衣也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主子,汾阳王府还送来了一个小妾,在后门候着呢,说是皇子妃做主纳过来的,爷您看……” 苏紫衣拧了拧眉,忘了还有苏默珊了! “送到五哥府上,就说……”段凛澈侧头正看见远处段寒扉带和护院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段凛澈随即一笑:“就说,我知道弄错了,特地还回去的!记住,从后门绕过去,自五皇子府正门送进去!” “老奴知道了!”徐管家随即快速的往后门跑去。 徐管家话音刚落,段凛澈便快速的朗声对周围的人道:“我娘子晕轿了!”全然不给苏紫衣开口的机会,说完便紧紧的将苏紫衣扣在怀里,大步流星的步上台阶,入门后对身边的居然道:“告诉永安侯,有人要来抢她的外孙媳妇了,让他看着办吧!等他带人出去,记得把门关上!” “是!”居然应声道,脸上挂着俊朗诙谐的笑。 苏紫衣在盖头底下勾唇一笑,手脚被他禁锢在怀,干脆不去反抗,只在盖头下低声冷然道:“你真是个无赖!” 段凛澈嘴角飞扬,凤眸里染着深深的笑意,漆黑的瞳仁如繁星般亮的慎人,紧了紧怀里的人,对苏紫衣毫不反抗的靠在自己怀里,段凛澈心头欣喜如潮,如果苏紫衣不愿意,谁也别想将她这样安稳的抱在怀里,所以--,这足以让段凛澈对自己的婚后的生活充满希望。 正厅内人并不多,坐在正座上的只有一身暗红色金丝贡缎长宫裙,一脸喜色却仍旧满脸苍白的薛贵妃,坐在一旁的永安侯正起身往外走,剩下几位观礼的将军坐在右侧,右相带着四五个文官坐在左侧。 段凛澈一身鲜红的登科服衬得身侧修长英挺,抱着苏紫衣直接进了正厅,冲众人微微颔首,随即低头,唇几乎贴在鲜红的盖头上,声音带着诱惑般的耳语:“你下来呢?还是我抱着你行礼?!” “你能先把拽在我腰上的红绸解开吗?勒的我不能动弹了!”苏紫衣咬牙切齿的说道。 段凛澈紧忙放下苏紫衣,将捆在苏紫衣腰上的红绸松了松,随即一手仍扯着红绸的另一头,一手直接拉着苏紫衣的手走向前去。 屋里人的诧异让整个正厅显得有些安静,苏紫衣在盖头下便觉得这屋里没有太多人,甩了两下没能将手自他的大手里抽回,便也不再白费力气。 “一--拜--天--地--”唱礼官的拖腔,随着洪亮的声音飘出了很远。 段寒扉听到时,已经带着护卫冲到了六皇子府台阶下,仰头便见永安侯站在台阶上如个笑弥勒般,边下台阶边咧着嘴冲自己躬身施礼。 六皇子府的大门也随之在永安侯身后闭合! “五皇子大喜呀!”永安侯快步下了台阶,冲段寒扉抱拳道:“老臣未能去给五皇子恭贺新喜,还望五皇子赎罪!” “永安侯哪里的话!”段寒扉几步上前,妖魅的眸子里满是焦急,侧身就要绕过永安侯:“本皇子要见六弟!” “五皇子!”永安侯斜跨一步,直接挡在了段寒扉面前:“新人与新人之间,大喜之日是不能见面的!这叫鸿运向冲,会有血光之灾的!” “本皇子不怕!”段寒扉说完抬手就要推开永安侯,谁知永安侯身子一动不动,倒是段寒扉因为用力过猛而身子闪了一下。 “五皇子是兄长,鸿运偏重,自然是不怕,可六皇子若有了血光之灾,难免不想到五皇子今日之举上,五皇子何苦落人口舌!”永安侯老脸赔笑,苦口婆心的劝道。 段寒扉看了看永安侯,又看了看紧闭的六皇子府,眼里升起了一份怒火,让那双妖魅的眸子都因怒火而多了份跳动的魅惑。 “来人--,给本皇子撞门!”…… ------题外话------ 感谢 囡囡和小乖 亲的月票支持,么么 (╯3╰),欢迎新人! 084 爆了的洞房 “来人--,给本皇子撞门!”段寒扉大喝一声,身后的护卫听命便要往前冲。麺魗芈晓 “五皇子!”永安侯声音顿时冷了三分,身子依旧微欠着,国字脸上浓眉微微一蹙,神色便沉了下来:“新婚大喜之日,五皇子带人撞门,不知可是关系到国体之事!” 段寒扉神色一顿,眼里的焦急中闪过一丝忧色,苏紫衣是否在六皇子府中全是自己是猜测,如果不在,那自己撞门之举就真的是有伤国体了! 段寒扉抬手阻止护卫上前,随即转头对永安侯道:“本皇子与皇弟同日迎娶,汾阳王府怕是搞错了,我迎娶的茹婉郡主,进门时竟然变成了苏大小姐,本皇子想,此等乌龙事,还是及早纠正为好!” “竟有这等事?!”永安侯‘大吃一惊’的道:“这个汾阳王府真是胡闹!” 段寒扉眼里多了份冷锐:“如果让本皇子知道是谁弄出来这出戏的,本皇子一定上奏父皇,对如此戏弄皇家威严的事,严惩不贷!”说完,眼神阴冷的看向永安侯。 “那是!”永安侯‘同仇敌忾’的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道:“既然如此,五皇子何不将苏大小姐一并带过来,老臣也好有理由去让六皇子看看新人是谁?可曾弄错?毕竟未成礼之前打开盖头是不吉利的,据说--,轻则新人受诅,重则家族受难,这毕竟是皇室婚礼,身系皇族安危!” 永安侯说完目光凝重的看着段寒扉,当时苏玲玉跪下给苏紫衣敬的茶,若是那茹婉郡主真要喝,那杯茶就会被自己的属下用暗器击碎,虽可能暴露整个计划,却不能看着那个外孙难得中意的女子有难而不救,却不想茹婉郡主竟然能让苏玲玉自动抢回那杯茶自食恶果,倒是个冷然有度、心思缜密的女子!难怪自己那个外孙如此中意,竟到了要强娶的地步! 新人受诅、家族受难!段寒扉咬了咬牙,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不将苏玲玉一并送过来的原因,大夏朝素来敬畏鬼神和诅咒之术,苏玲玉是当着恭贺的官员的面落下盖头的,如今又变成了那副样子,如果自己带着她来无疑是给了段凛澈不肯拉下盖头验明正身的最大理由。 “本皇子只是来确定那新娘子是不是茹婉郡主,莫让个别有用心的女子糊弄了六弟!”段寒扉转而含笑的冲永安侯说道,已然不似刚才欲撞门时的冷横,加之耳边响起院内那‘送入洞房’的高喊声,段寒扉心头更急,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娶不到苏紫衣,就意味着得不到皇太后和慕容家族的支持,对段寒扉而言那就是到手的皇位和灭顶之灾之间的转折! 想到这,段寒扉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抬脚踩着‘送入洞房’的尾音冲上了台阶,用力的拍打着漆红大门,随即气急败坏的改用脚踹,妖魅的眸子也泛起了猩红:“段凛澈--,你开门!” 大门纹丝不动,院内的恭贺声,声声入耳,这让段寒扉更加的火冒三丈,转身对台阶下的永安侯怒声问道:“成亲还有关着大门的吗?六弟莫不是知道本皇子要来?” 在段寒扉转身之际,永安侯快速的收起看戏的表情,心中一叹,就这个处事闳大不经的皇子,哪有半点比的上自己的外孙,争夺储君之战中,对手从来就只有阴沉毒辣的段西広和那个看似玩世不恭的段千黎,这个徒有其表的五皇子,从来都没放在眼里过! 永安侯欠了欠身子,平心静气的回答道:“五皇子误会,之前迎亲途中遭遇抢亲,薛贵妃怕饶了六皇子的婚礼,特意命令关了这大门的!” 段寒扉脸色更寒,抢亲中似看见了慕容家族的护卫,想必不是单纯的民间抢亲那么简单的事,自己却全然忽略了,才搞的如今这么被动的地步。 相比较永安侯的平心静气,段寒扉此刻如一个没头的苍蝇般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仰头正看见自己一个手下正拖着童茵和花嬷嬷往自己府里回,便朗声道:“让槐江过来给本皇子开门!” 身边的护卫紧忙应声而去,片刻便将如提着小鸡般将童茵和花嬷嬷提在手里的魁梧大汉叫了过来。 那大汉二话不说,放下童茵和花嬷嬷便步上台阶,提气用力撞向大门,仅凭肉身撞击大门,也能将密合度极好的大门撞的一晃,门轴都跟着‘咔哧’一声响! 大汉后退两步,就要再撞第二下,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段寒扉迎头看去,没有段凛澈,迎向前的竟然是一身暗红锦绣宫装的薛贵妃,段寒扉紧忙躬身施礼道:“儿臣参见贵妃娘娘!” “免了!”薛贵妃捂嘴咳的撕心裂肺,许久--,许久才勉强止住咳意,抬头一脸苍白的看向段寒扉道:“五皇子这是怎么的了?大喜的日子不去拜堂成亲,咳……咳……,竟到这里来撞门?难不成也是来抢亲的?”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猛咳。 “儿臣不敢!”段寒扉焦急的看了眼院内:“儿臣娶的是茹婉郡主苏紫衣,有父皇的指婚圣旨为凭,可与儿臣拜堂的竟然是六弟求娶的苏大小姐,儿臣怀疑是汾阳王府将两位小姐送错了花轿!” 薛贵妃缓缓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的都忘了咳嗽,嘴巴张了半天才飘出一句:“怎么会有这种事!糟糕--,本宫终于盼到了澈儿娶亲,便在澈儿和新娘子的敬茶里加了些……些……烈酒,直接送入洞房了!” 段寒扉脸色顿时酱紫,心里也知薛贵妃那句蹉跎的‘烈酒’是什么意思,可直接入洞房了,其事可想而知,难不成自己还要进洞房,自段凛澈身下将苏紫衣拽出来?!即便拽出来了,又能如何?带回府中继续当正妃?!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气氛极为诡异之时,段寒扉进退两难之时,段寒扉府里的管家匆匆而至,俯身到段寒扉耳畔低语了几句。 “送回来了?!”段寒扉有些不敢置信,前一刻全身如至火盆般焦躁的心情,突然就被欣喜取代,没想到段凛澈发现错了,竟将人给送回来了,也是,段凛澈怎么会甘心娶那么个丑八怪郡主呢。 “儿臣府中有事,先行告辞!”段寒扉冲薛贵妃施礼,随即转身快速的往自己府中赶去。 那个撞门的大汉,下了台阶,将已经昏迷的童茵和花嬷嬷又提了起来,跟着往五皇子府而去。 薛贵妃看着花嬷嬷,眸光一紧,在花嬷嬷暗暗的摇头之际,垂下眼帘。 洞房内,相对于屋外的明亮,洞房内反倒要暗一些,紧闭的窗户上贴着红纸,中间镂空剪着龙凤详图,龙凤烛台在摆满花生栗子的桌上象征性的燃着-- 段凛澈心满意足的看着坐在床榻上的苏紫衣,在苏紫衣要抬手自己揭开盖头时,段凛澈先一步抬起秤杆将苏紫衣的盖头挑了下来,直接上去拽下苏紫衣脸上的面纱:“你以后不用带着面纱了!”我的妻子,谁也别想肖想。 在对上苏紫衣眼里的冷然,段凛澈凤眸含笑,似乎心情好的看不懂苏紫衣眼里的疏离,直接上前拉住苏紫衣的手便往桌前走。 察觉到苏紫衣手上的拒绝,段凛澈侧头在苏紫衣耳畔道:“这屋里的丫鬟,有我母妃的眼线!” 苏紫衣拧了拧眉,如果真要在他府上相安无事的呆上一年的话,有些戏还是必要的。 由着段凛澈拉着自己做到了桌子旁,苏紫衣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合欢酒,在段凛澈染着笑意的凤眸注视下,讪然的撇了撇嘴,于段凛澈交臂饮下。 放下手中的酒杯,两人在丫鬟的服侍下,每样点心都吃了一点,段凛澈随即抬手让丫鬟们退了出去。 “怎么?六皇子府不设婚宴吗?”苏紫衣侧身看着段凛澈,他不是应该先喝的一塌糊涂,而后再回到洞房喝合欢酒吗? “*一刻值千金!婚宴多浪费时间?!”段凛澈嘴角勾着笑,拖过凳子往苏紫衣身边靠了靠,伸出的手臂横跨在苏紫衣身后的椅背上,俊逸非凡的脸上多了些邪气:“娘子,你以后该叫我什么?” 苏紫衣伸手用力的推他的胸口,他如此的靠近,让苏紫衣觉得有些毛躁,尤其那双如闪着碎金之光的凤眸毫无预警的贴近在自己面前三寸,似要将她整个笼罩在他眼里莫名其妙的温情里,让苏紫衣忍住不向后侧了侧身:“段凛澈,记住你说过的话,绝不逼我做任何事!” 段凛澈伸手扣在胸前那双小手上,眸子里是用无赖的笑意掩盖的浓情,开口的声音有一丝匪气:“我没逼你呀,但这一年之内,你对我总得有个称呼吧?!” 抽回手,苏紫衣忽略了他眼里的失落,起身走向床榻:“你晚上睡哪?”说完顿足,转头看向段凛澈,眼神里的冷锐直接告诉段凛澈,你最好别想着要留下来。 段凛澈用力点头,直接肯定了她的猜测,随即站起来先一步走到床榻前,翻身躺下,枕臂惬意的倚在龙凤榻上,双脚交叠,微眯着凤眸看着站在床榻边的苏紫衣:“至少今天我必须睡在这!” “好!”苏紫衣突然痛快的应声道,随即摘下凤冠,散开了发髻:“这次的迷药,你的人如果能帮你解开,我就让你安稳的睡在这个床上!” 自上次他那么短的时间就从自己的迷药中醒来,苏紫衣便知道段凛澈背后一定也有一个制药高手,做出来的解药能抵制自己的迷药。 苏紫衣将发髻捋到身前,眸子闪着如繁星般璀璨的自信光彩,直接坐在了段凛澈身侧:“今天的迷药是我为段寒扉特制的,算你有缘,就替他享用了吧!” 不知道宏绪皇帝是否真能计划顺利的将自己带走,苏紫衣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段凛澈仰头笑看着坐在自己身侧,散着发髻带着妩媚的苏紫衣,段凛澈眼里的宠溺满溢,知道苏紫衣既然这么开口,就必然有让自己昏迷的把握,干脆也不躲,直接伸手撩起苏紫衣的发丝,送至鼻下深深的嗅着,眼神依旧含笑的欣赏着苏紫衣眼里的潋滟光彩,这样的苏紫衣,才是真正的苏紫衣!张狂、自信,眼里在算计自己时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兴奋,似将全身都瞬间点亮,散发着几近致命的诱惑力,至少对自己而言是如此的!所以每次苏紫衣算计自己时,自己从不躲避。 只片刻功夫,段凛澈的手臂突然滑落,身上的意识极为清醒,但每一个部位都不听指挥。 苏紫衣惬意的将段凛澈的手臂抬高,又松手任它垂落在床榻边晃荡:“怎么样?全身意识清楚,却没有任何感觉是吧?” 苏紫衣问时,双眸弯成月牙,眼神里的阴冷因笑意的润染,使得星眸亮的慎人,嘴角勾起的弧度里带着一份狠决,就是这份狠决,在貌美如花的小脸上添了一笔性格,成就了苏紫衣独特的潋滟风华。 苏紫衣自怀里抽出一把薄片般的柳叶刀,将刀轻轻的划在段凛澈的手指上,随即带出一道血迹,声音轻柔的问道:“是不是感觉不到一丁点疼?原来你大夏朝皇室子弟自小就受抵抗迷药的训练,加之你的人给你研制的解药,难怪几次都未达到迷药该有的效果。不过没关系,今天这种迷药,是我特地为你们皇室子弟研制的!” 苏紫衣说完轻声一笑,举起手中的薄薄的柳叶刀问道:“知道这刀是干什么用的吗?”声音柔然细滑。 段凛澈张了张嘴,舌头虽有点木,却不影响说话:“这样的刀,通常都作为暗器使用!” “那是对你们会武功的人而言的!”苏紫衣缓缓的摇了摇头,眼神里的笑意中依旧掺杂着阴冷:“在我手里,它还有另一个功能,就是帮你成为--‘太监’!” 苏紫衣说完仔细的扑捉着段凛澈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却发现他只是一愣,便再没了反应:“怎么?不信吗?!” 苏紫衣问完,直接挑起手中的刀子,割断了段凛澈红色登科服上的衣结,将段凛澈的衣服三两下都拉开。 烛光下,段凛澈的胸膛线条极为刚硬,麦色的肌肤随着呼吸泛着健康的光泽,融合着弹性和力度的窄腰,将身体的比例完美的分割,大腿光滑而结实,英挺而坚实的身材直接裸露了出来。 苏紫衣脸微微红了红,眼神却依旧冰冷,手中的刀缓缓的插入他腿缝,随即轻轻一抽,血便冒了出来,苏紫衣翻手一转,将刀上挑起的一小段肉送到段凛澈面前,血随即滴答在段凛澈脸上。 随着血液滴落的‘嘀嗒’声,逐渐在段凛澈脸上流出一道血痕! 苏紫衣躬身凑近段凛澈有些苍白的脸,侧过视线看向刀上的男性之物,低声咬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很熟悉?它跟了你这么些年,你却用它害了我?!这第一刀,就是为了我失去的报仇!” 苏紫衣反手将刀上的一截血肉抬手甩掉,随即转手下去,又是一截滴血的肉:“这一刀,是为了我的武功!我不用你还给我,你现在也没机会还给我了!” “段凛澈,如果你告诉我,我身边除了童茵和花嬷嬷,你还安插了谁,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一截!”苏紫衣直起身子,冷冷的看着闭着眼睛的段凛澈,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他的反应也太冷静了些,难道他发现了?不应该呀!“留下一截,虽不能行事,但至少能解手!怎么样?” 在苏紫衣以为段凛澈不会开口时,段凛澈突然开口道:“童茵给了你,就是你的!今天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花嬷嬷是我母妃的人,今天之后也会是你的人!”, 苏紫衣听着他沙哑的声音,心中一笑,原来他不是不害怕呀!“她们现在在哪?”对于童茵,苏紫衣相信她如今是忠于自己的! “应该在段寒扉府上,吃点苦头是难免的,但段寒扉不会将她们怎么样,明天我会把她们带回来!”段凛澈仍旧闭着眼睛,全身都不能动弹,嘴角却隐隐勾着一份无奈。 “好吧!”苏紫衣低头看着段凛澈血肉模糊的腿缝处,低声冷冷的一笑:“我们之间的仇,算是两清了!” 段凛澈身不能动,只在第一刀之后便闭上了眼,脸色明显有些苍白,此刻更是不再开口。 苏紫衣仍下手中满是鲜血的刀,伸手将段凛澈用力从床榻上拽了下来,拖到地中后,苏紫衣自段凛澈身上跨过,走到床榻前,动作优雅的脱下霞帔,穿着中衣钻入了龙凤被内,选了个合适的姿势,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苏紫衣睁开眼睛便看见段凛澈依旧穿着那身碎布般的衣服,跨腿坐在床榻边,低头正看着跨间。 苏紫衣慵懒的伸了伸腰,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不影响自己的好心情:“怎么?庆幸吗?!” 段凛澈转头看向半支着身子的苏紫衣,她的发髻凌乱、星眸朦胧,半卧的姿势带着份撩人的妖魅,段凛澈快速的转开视线:“庆幸它还在吗?” “当然!”苏紫衣缩腿跪坐了起来:“本郡主一早晨给了你这么大的惊喜,你不该庆幸吗?” 段凛澈撇了撇嘴,剑眉紧紧的拧在一起,如果不是在第一刀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截肉是早就凝血的死肉沾的新血,如果不是确信苏紫衣的性格绝不会做出损人害己的事,昨晚那一场戏,绝对会让自己终身不举!估计是个男人都会爆掉! 段凛澈仍旧低着头,声音低沉的问道:“郡主昨个费尽心机演的一场大戏,是为了让我不能行人事的吗?” 苏紫衣眼里挑起一丝赞叹,段凛澈在朝中不乏拥护者,身后又有永安侯府的支持,又没有子嗣,如果自己真将他阉了,估计永安侯不将自己大卸八块都不足以卸心头之恨的,自己是想找事,但不是想找死!“昨天这场戏,本来是想在抢亲计划有变时,演给段寒扉的,是六皇子你死乞白赖的揽到自己身上的!” 苏紫衣原本的计划是为了防备段寒扉的,毕竟段寒扉为了顺宏绪皇帝的意思,目前是不会钠其他的侧妃了,以段寒扉的野心,为了有利于储君争夺,就算自己再不入他段寒扉的眼,他也未必不会想在自己身上要个嫡子,昨天这场戏,如果是演在段寒扉身上,他就算不会就此不举,也必然对和自己同房产生阴影,作为一个男人,通过这场戏,见到自己就软趴趴的可能性最大,最好的情况是见到自己就作呕,无论是那种情况,对苏紫衣而言都是乐见其成的! “所以--,苏紫衣郡主,本皇子不是段寒扉!抗击力强着呢!”段凛澈随即抬头,贼贼一笑,凤眸中闪着邪气,在苏紫衣暗叫不妙之时,翻身将苏紫衣压在了床榻上-- 英挺裸露的身子密密实实的贴在苏紫衣曼妙的娇躯上,几乎将整个重量都落在苏紫衣身上,自然的也让苏紫衣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抗击力,那里--,绝对的--蓬勃有力! ------题外话------ 感谢13681590528 亲的月票支持,亲是从《三嫁》过来的吧,么么 感谢  快乐平凡 亲的月票支持,还有评价票支持,么么 085 段凛澈的惩罚 段凛澈英挺裸露的身子密密实实的压在苏紫衣曼妙的娇躯上,苏紫衣也仅着了件中衣,如此紧贴在一起,几乎被段凛澈的体重挤出了肺部所有的空气。麺魗芈晓 苏紫衣本能的张口轻呼,下一刻樱唇便被段凛澈低头含住,不容她抗拒,长舌便长驱直入,随即又快速的收了回来,根本不给她咬自己的机会,在苏紫衣懊恼的瞪着段凛澈时,段凛澈低低一笑,舌尖戏耍在她樱唇上,时而吸允,时而轻舔,无乱她怎么躲避,都牢牢的吸附在她的红唇上。 伴随着嘴里的抗拒声,苏紫衣拼尽全力的挣扎着,身子的扭动让段凛澈不由的深吸一口气,额头微微渗汗,扣着她膝盖的大腿也不由的绷紧,抬起头,快速的喊道:“苏紫衣!” 苏紫衣本能的顿住,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小脸气的通红,星眸里窜动着火焰:“你放开我!” 段凛澈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你最好别动!” 段凛澈眼里的强忍和泛着火光般的情愫,以及那个顶着自己的灼热,让苏紫衣不由的停止了挣扎,静静的看着他额头的汗水,苏紫衣眸里闪过一丝不解,不明白自己脑子里明明闪过那一夜在旷野中的画面,何以此刻没有该有的怒火和恶心,反而--,苏紫衣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唇。 “该死!”段凛澈一跃而起,抓起屏风上搭着的外套,划上身的同时,一个箭步冲出了屋子。 苏紫衣随即坐了起来,抬头附上自己的唇,低头之际才发觉自己的中衣不知何时竟然衣领大敞着,难怪他一开始总低着头! 铃儿和莫伊进来时,就见自家郡主脸色绯红,单指抚唇,一手抓着领口,星眸中似含着隐绰的春意。 第一次看自家郡主如此小女儿般的娇态,铃儿心中一喜,六皇子终究是比五皇子好多了,如果郡主能因上错花轿而得了意中人,倒也是郡主的福份。 莫伊则大嗓门的吼道:“郡主--,莫伊来迟了,让郡主受委屈了,莫伊现在就带你走!”不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鼻头红红的,一个大步就行至床榻前抓起铃儿手里的衣服就要给苏紫衣换上。 “我来吧!”铃儿紧忙抢下在莫伊手里饱受虐待的淡紫色江南锦绣宫装,伸手抚平:“郡主,奴婢侍候你更衣!” 苏紫衣站起身子,看着莫伊,脸上的红霞褪去,声调依旧清冷道:“莫伊--,本郡以后就是六皇子妃了!” 莫伊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苏紫衣,铃儿紧忙道:“奴婢恭贺郡主新喜!” “嗯!”苏紫衣眼神依旧看着莫伊,铃儿不需要自己解释,而莫伊则要多叮嘱几句了:“这里是本郡的家,以后不要说离开的事!” 莫伊诺诺的应了声:“是!”依旧是一脸的憨愣,显然还是没明白郡主明明被人设计嫁错了人,怎么还能如此坦然! 铃儿上去抬起苏紫衣的手臂,一边给她更衣,一边道:“郡主,六皇子说,一会儿还要入宫,让郡主到前厅和他用早膳。” 苏紫衣神色复杂的撇了撇嘴道:“不了,我就在屋里用膳,让厨房准备吧!” “是!”莫伊应声出了屋,路过正厅时,正看见六皇子坐在正厅对着一桌子菜正等着呢,想了想,便对守在正厅外,看起来最帅的一个护卫道:“告诉你家主子一声,我家郡主在自己屋里吃了,就不过来吃了!” 皓月凝眉看着这个几乎和自己一般高的丫鬟,一个女人长这么高干吗?平视着莫伊那双不大的眼睛,撇嘴道:“那叫用膳,不叫‘吃’,你哪来的丫鬟?!” 莫伊怒了!嘴角一翘:“我看你长着一副‘痴’相,特地对你说‘痴’,你还装起斯文人了,我告诉你句实话,你就再装,也改不了那一脸明目张胆的‘痴’相!” “你这个丫头……”皓月提起剑柄,气急败坏的指着莫伊,在周围哥几个的讪笑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莫伊--”段凛澈走了过来,身上又换了身绛紫色的长衫,显然是刚刚沐浴过,束在头顶的发髻带着湿气:“怎么了?” “我家郡主要在自己屋里用膳,就不过来和六皇子用膳了!”莫伊恭敬的施礼回话道。 段凛澈嘴角一勾,自怀里掏出几缕发丝递给皓月:“交给薛晓宇,三天之内让他拿出解药,否则,连上次春药的账一起算!”说完转身往苏紫衣屋里走去。 “是!”皓月接过发丝,正要细看,便听段凛澈边走边道:“别闻!” 皓月应声紧忙自怀里掏出个瓷瓶放了进去,边往外走边对着顺路的莫伊道:“你刚才怎么不用吃了?之前不是说的挺溜到吗?” “本姑娘对什么人用什么词!”莫伊白了皓月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皓月气的翻了个白眼! 段凛澈进屋时,苏紫衣正洗漱完坐在桌前端着茶盏,见段凛澈进来,苏紫衣直接垂下眼帘,明显不愿去搭理。 铃儿躬身退了出去,段凛澈直接坐到苏紫衣身旁的凳子上,将凳子拖前,张腿跨坐,这姿势似一下子将苏紫衣圈在了他两腿间。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苏紫衣凝眉冷对,随即便要起身。 段凛澈伸手拉住她,将她依旧拽坐在自己腿间的圆凳上,身子靠前,把她禁锢在自己和桌子中间,低头看着她冷然中夹杂着慌乱的眼神,段凛澈的嘴角不由的缓缓勾起:“你如果再对我用迷药,我就像今早那样惩罚你!除非你喜欢我那样的惩罚。” 苏紫衣猜测自己的脸一定很红,但出口的气势依旧不输人:“你如果不靠近我,我绝不会给你下迷药!下了也没用!” “我为什么不靠近你?!”段凛澈大手一收,有些气恼的将苏紫衣揽入怀里,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柔软的身子紧密切合在自己的胸膛里,只一低头,鼻尖就抵着她额前的发丝:“你有本事就再给我下药,今儿个我们就不进宫了,我陪你在家里对我施虐!” 苏紫衣仰头气极的盯着他,这么近的距离,只一抬头脸便蹭着他的下巴,想躲避,身子却被他紧紧的扣住一动都动不了,不由气急败坏的呵斥:“你在提醒我下次得手后,直接毁了你,决不让你再有机会如此无耻加无赖!” “你有本事就让我一口气直接死了,而你则与我一起殡葬!否则,但凡我还有一口气,惩罚就是免不了的!”段凛澈凤眸微眯着,稍一用力逼着苏紫衣扬起头,随即快速的伏唇,却只在苏紫衣唇上一触便离开:“这是警告!” 苏紫衣气的无语,第一次面对如此杀不得、骂无用的无耻之徒,竟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出口的话都是气极之后的无力:“你放开我!” “好!”段凛澈松开双手,嘴角的邪笑浓郁,凤眸中是志得意满的笑意,语调里都满是欢愉:“你的刘海很好看!我喜欢看你留着刘海的样子!” 等到苏紫衣用完早餐走向马车时,站在马车下等候的段凛澈含笑看着苏紫衣缓步而至,她额头的刘海全部梳到了头顶固定,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没戴面纱,整张绝美的小脸、星眸里的清冷全都露了出来。 段凛澈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垂眸遮挡深入眼底的贼笑,她果然把刘海全都扶上去了,那些刘海太碍事,吻不到她的额头。 段凛澈伸手要扶苏紫衣上马车,苏紫衣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躲开他的碰触,视线厌恶的自他脸上那莫名其妙的笑容上快速移开,提着裙摆直接上了马车。 段凛澈低头一笑,随即纵身一跃也跟着上了马车,侧身坐在苏紫衣身侧,有些埋怨道:“怎么把刘海抚上去了?!” 苏紫衣盯着他眼底的笑意,突然就明白了,牙齿对着磨了磨,轻声冷哼:“再装就不像了!” 段凛澈低低笑出了声,伸手就要揽苏紫衣入怀。 “离我远点!”苏紫衣身子向后一撤,眸光清冷的快速说道:“六皇子最好别忘了,我虽和你拜了堂,可你我没换庚帖,而皇上下的指婚圣旨更是各有所指,严格来说,你的妻子仍是苏玲玉,而我的夫君则……” 不等苏紫衣说完,段凛澈自怀里掏出个黄色的卷轴,单手一甩,直接展开摊至苏紫衣面前,也是一道指婚圣旨,女方名字的地方明显是后期添上去的,霍然三个大字--苏紫衣! 苏紫衣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名字写在段凛澈后面,声音里有些不可思议:“这就是你当初向宏绪皇帝求的空白指婚圣旨?!” 段凛澈点头一笑,伸指点了点那个笔墨有些浅淡的‘苏’字:“当日,我只写了这一个字!” 苏紫衣气极反笑,原来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算计自己了! “为什么一定是我?!”苏紫衣脱口问道,可这问题却在出口后炸响在脑里,那一刻说不上为什么,不希望段凛澈说出原因,又不希望段凛澈敷衍自己。 段凛澈眉梢挑了挑,宠溺的看着苏紫衣脸上的矛盾,太快会吓跑她,太慢自己又受不了,低头轻声一笑:“反正我就是喜欢……算计你!” 苏紫衣冷冷的瞪了段凛澈一眼,心里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第一次发现,她苏紫衣也有琢磨不透自己的想法的时候! 段凛澈将圣旨仔细的圈起来,每一下都小心翼翼,重新放入怀里:“如果父皇不重新另下指婚圣旨,这就是我俩的成亲的凭证!” 段凛澈随即笑着道:“现在为夫有资格靠近你了?!”说完邪气一笑,再次伸手-- “你要是再碰我,我今天就将‘和离书’交给皇上!”苏紫衣冷冷的说道,眼中泛着锐气。 段凛澈脸色骤变,眸光的笑意一闪而逝,随即正身而坐,剑眉微蹙,一路上便再也没有开口。 入了宫,马车一停,段凛澈便率先下了马车,苏紫衣眉头微微一蹙,冷战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受他骚扰,这样想着,嘴角一勾,轻轻一叹,随即却又突感诧异,自己何以会轻叹?! 提起裙摆,苏紫衣出了马车,却见段凛澈候在马车边,而马车边本该放着的马凳却不在,苏紫衣站在马车挡板前,盯着脚下一米多高的距离。 段凛澈轻咳了两声,仰头看着苏紫衣道:“用我抱你下来吗?” 苏紫衣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堂堂一座皇宫,怎么会不备马凳?分明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故意刁难自己,苏紫衣眼里多了份怒火,提起裙摆就往下跳。 段凛澈嘴角含笑的伸手就接,原地一转,将‘扑’进自己怀里的人儿搂入怀中,对于这出设计好的‘投怀送抱’甚是满意,却随即腿部一疼,人便被苏紫衣推了开。 段凛澈抽气凝眉,这个狠心的丫头,整个用扑过来的力道攻击自己!“你下手重了点吧!” “应该说歪了点!”苏紫衣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原地转了一圈,受重伤的部位应该往中间移上三寸! 段凛澈不觉往下看了一眼:“你干嘛总跟它过不去?!” 苏紫衣气的顿住将行的步伐,转头咬牙切齿的看着一脸‘耐心求解’的段凛澈。 @ 段寒扉一早就带着苏玲玉入了宫。 为了怕苏玲玉有孕的事传出去,段寒扉一直没给苏玲玉叫大夫,苏玲玉就这样抽搐的在新房里躺了大半夜才因药效褪去而慢慢缓了过来,饶是如此仍如剥了层皮一般全身瘫软无力,可为了做实自己五皇子妃的身份,仍是一早就爬起来,强忍着全身的疼痛,以五皇子妃的身份陪段寒扉入宫。 段寒扉一路先行,对于身后强忍着疼痛跟在自己身后的苏玲玉根本无力去看,昨天发现送来的是苏默珊后,段寒扉本欲再去找段凛澈的,却被自己的谋士赶来拦住了! 一个和段凛澈已经入了洞房的皇子妃,接回来反而是一个无法处理的麻烦,既不能当正妃又不能当妾! 段寒扉心情郁闷,妖魅的脸上因阴霾而布满寒霜,从皇太后对苏紫衣的特别、父皇对苏紫衣的不同和段凛澈对苏紫衣的强娶上看,苏紫衣身上一定有什么不可知的秘密,兴许就是皇太后肯支持自己的原因,而如今这个机会却这样在自己面前一纵而逝,如同到嘴的肉被人硬生生的撬开牙齿夺了去,这怎么能不让他心火郁结。 而让他如此怒火衍生的人,此刻正纵身下了马车! 段寒扉停下脚步,眯着妖魅的眸子,看向远处一身绛紫色长衫的段凛澈,以及他转身自马车里抱下来的人儿。 段寒扉不由的迈步走了过去,视线始终落在段凛澈身侧用力推开段凛澈的淡紫色身影上,她侧着身,额头平滑饱满,小巧的鼻子,冰肌如脂,朱唇是精致的元宝形,身上透着淡淡的清冷。 在她转过身的一刹那,段寒扉愣了一下,那双眼睛,在看过来时,让他一下就忽略了她其它五官的精致美艳,而不自觉的跌入那双星眸中的阴冷里,明明是阴冷,却仍可以如一股漩涡般夺人魂魄。 那双眼睛,熟悉却又陌生! “苏紫衣?”段寒扉不确定的开口,挑起略显秀气的眉头,审视的上下打量着苏紫衣,怎么以前从没注意她有那样一双波光涟漪的星眸。 “五哥、五嫂!”段凛澈上前一步,直接横站在苏紫衣身前,挡住多余的视线。 “原来茹婉郡主早就恢复容貌了!六弟什么时候知道的?”段寒扉嘴角抽搐着,嫉恨的看着段凛澈,他必然是早就知道了,才设计了这么一出,娶的苏紫衣。 “怎么五哥不知道吗?”段凛澈笑着问道,眸光却含着微冷:“昨晚度*时,臣弟才发现的!” 段寒扉闻言神色一冷,侧身一步看向苏紫衣:“为什么不告诉本皇子?!”这个笨女人,心仪于我,此举一定是想给我惊喜,却不想便宜了段凛澈! 苏紫衣对段寒扉的话充耳不闻,只因被那句‘度*’给恶心到了!苏紫衣眸光冷冷的扫了段凛澈一眼,转而顺着那股嫉恨的视线看向段寒扉身后的苏玲玉。 苏玲玉穿着皇子妃品级该着的滚着金边杏红色拖曳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披风,脸色苍白如纸,裹在面颊上的胭脂更在脸上添了些病态,右脸上有些淤青,想必昨天的拜堂礼没少受罪。 “恭喜妹妹有情人终成眷属!”苏紫衣冲苏玲玉道,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眸光依旧冰冷蚀骨。 苏紫衣如此‘嫉妒’的语调,让段寒扉心中更是五味陈杂,再看向苏紫衣那精美的五官和眸子里的阴冷气势后,便更觉得她一身的清冷气质风华潋滟。 苏玲玉自见到苏紫衣,视线随即落在段寒扉脸上,在看到段寒扉眼里的惊艳和懊恼后,披风下的手缓缓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手掌中,苏紫衣没入王府时,自己是万众瞩目的汾阳王府嫡小姐,是段寒扉的意中人,美貌与才情并重的京城才女,而自从这个冒牌货到来后,一切都在悄然改变,如今就算自己如愿嫁给了段寒扉,却不得不眼看着他的心离自己渐行渐远,自己辛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切,全都毁在她手里,自己却无力回天。 苏玲玉冲苏紫衣欠了欠身子,口中苦涩,勉强挤了一丝笑容,脸上的淤青让那笑容带了些狰狞。 段寒扉紧忙转开视线,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个女人竟然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难道她和段凛澈是一伙的? “五哥和五嫂也要去拜见父皇吗?!不如一路同行?!”段凛澈抬手邀请道,随即与段寒扉并肩先行。 苏紫衣和苏玲玉对视欠身,随即如好姐妹般一同随之前往乾清宫。 段寒扉侧目看了段凛澈一眼,妖魅的眸子里多了份阴沉:“六弟,何苦为娶个女人如此大费心机,若是早知六弟对茹婉郡主有意,五哥我早就奏明父皇,成全六弟便是!” “五哥误会了!”段凛澈嘴角依旧勾着笑剑眉一挑,眸光却愈见冷冽,意有所指的道:“臣弟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段凛澈说完,侧头看了身后不远处的苏玲玉一眼,一个想毒害苏紫衣的人,自己不亲自处理已经算是仁慈了,就让这对狗男女互相撕咬吧! 段寒扉眸光乍寒,果然是苏玲玉设计的这场戏,心头暗恨,脸上却依旧笑颜妖艳:“六弟既然知道是计,何以不拆穿?莫不是早就等着一出?” “正是!”段凛澈肯定的应声道。 段寒扉诧异的看向段凛澈,脚下的步子也不由的顿住,没想到段凛澈会如此痛快的承认,嘴角随即抽出一丝冷笑,语调中带着讽刺和恨意:“原来六弟一直在窥视兄嫂,竟然与苏玲玉联合设计,夺兄长之妻?!” 苏玲玉正听到这句,全身如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从头冷到脚,段寒扉这是要将自己和段凛澈绑到一起,用夺兄妻,设计嫡姐、辱没圣命的罪名置自己和段凛澈于死地呀! ------题外话------ 感谢 一夜床单红(么么,么的是床单哦!) 、猫咪小心((╯3╰)一个)、乐乐贝(谢谢亲的支持)三位亲的月票支持,都是老熟人了,多了就不客套了,有空去群里混,星几木需要你们的支持哦!O(∩_∩)O ̄ 086 一对小夫妻 段寒扉冷冷的道:“原来六弟一直在窥视兄嫂,竟然与苏玲玉联合设计,夺兄长之妻?!” 苏玲玉死死的咬着下唇,失神的看着段寒扉,这个曾发誓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麺魗芈晓 “五哥真抬举臣弟了!”段凛澈依旧笑容不减,凤眸微眯,眼神中多了份危险的冷冽:“臣弟不过是知道苏大小姐怀了五哥的孩子,特地成全五哥罢了,难不成五哥想让臣弟替你扶妻养子?!” 苏紫衣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个段凛澈真是腹黑到家了,这一句‘扶妻养子’就直接将段寒扉所有的责难都拍的灰飞烟灭,恐怕以后自己和段凛澈都要以受害人自居了!自己当受害人无可非议,可他段凛澈明明是个始作俑者,他凭什么?! 段寒扉脸色骤变,之前眼里的狠意瞬间被心虚和慌乱取代,自己将这么大的绿帽子扣在了段凛澈头上,他肯吃哑巴亏倒也罢了,若张扬出来,在民间自己和苏玲玉都是要浸猪笼的,就算在皇室也够大理寺审办了!何况,段凛澈岂是肯吃亏的主?! “六……六弟真是……真是会说笑!”段寒扉心虚的转过头,虽不明白段凛澈怎么会知道,但应该和苏玲玉少不了关系,兴许就是苏玲玉告诉段凛澈,才让段凛澈配合着强娶的苏紫衣,否则,这样的事情,别人怎么会知道?! 这样想着,段寒扉心底对苏玲玉的恨意更浓,妖魅的眼神里多了份阴冷,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是不是说笑,五哥心里清楚!”段凛澈显然没有就此放过这个话题的意思:“此番汾阳王府弄了如此的乌龙,你我兄弟二人也只能勉为其难、将错就错了,五哥说是吗?” 段寒扉冷着脸,昨个和谋士们商议了一晚,有了花嬷嬷和童茵这两个证人,再逼迫苏玲玉加上证词,段凛澈夺兄长之妻,罔顾圣明的罪名是十拿九稳的,即便不能置段凛澈于死地,毁了他的名声也是必然的,然而此刻,如果自己真就以此为计,段凛澈必然会将自己和苏玲玉的事昭告天下,而偏偏苏玲玉是自己的弟媳,比之段凛澈强兄妻的罪名来说,自己让弟媳怀了自己孩子还嫁给段凛澈的罪名要大多了。 “当然……”段寒扉恨恼的心头滴血,却又不得不开口道:“汾阳王府如此乌龙,真是罪不可赦!” 段凛澈嘴角勾笑,宽宏大度的道:“不过好歹,如今都是一家人了,总不好难为岳父吧?!只是--,既然如此,臣弟妃子的两个仆人,五哥什么时候送回臣弟府上?” “那是自然!”段寒扉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番对话,让苏玲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揪心无比,没有利益相克时,自己是段寒扉的心上人,有利益相争时,自己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舍去的弃子,比之段凛澈可以为了自己心仪的女子设出这么大的局,甚至不惜挑战皇命强娶为妻,自己就是个笑话,可她苏紫衣何德何能得以坐收渔利?!“姐姐多次受难都是被六皇子所救,竟没想到最终竟也是嫁给了六皇子!” 苏玲玉这话无非是想说苏紫衣之前就对六皇子有情,今日这出错嫁,指不定就是苏紫衣设计的,而这些话不光是说来刺激苏紫衣,还想着在段寒扉面前解释下自己的无辜。 苏紫衣嘴角一勾,挑眉讽刺的看了苏玲玉一眼,眼神明显四个字:你失算了! 苏紫衣随即缓缓抬眸,含情脉脉的看向段寒扉,眼神欲言又止,似有千万情愫却再也不能开口表白般痴怨而凄美。 对于这个自恋自大的段寒扉,只一个眼神便足以击碎苏玲玉的所有狡辩。 段寒扉狠狠的抽了口气,苏紫衣那双星眸含情脉脉时格外莹亮,平素冷然的人含情时便格外的美艳诱人,她明明是心仪自己的,怎么会想着设计嫁给段凛澈,转而恨声对苏玲玉道:“你怎就多事?!” 苏玲玉心头一紧,眼里便多了份雾气。 段凛澈虽知道苏紫衣的故意为之,心头却仍不觉的堵的闷疼,恨不得将段寒扉一脚踹飞。 四人半路接到孙公公传旨,不知为何,今日宏緖皇帝突然要在承乾宫内召见这两对新婚夫妻,几个人除了苏紫衣心有计较外,其他的人都一头雾水的一并去了承乾宫。 “见过父皇!”四人一起跪下施礼。 “起来吧!”宏緖皇帝坐在承乾宫正厅的龙椅上,视线落在苏紫衣脸上,错愕之余暗自摇了摇头,如果说陆青鸾会让自己想起蓝月仪,那这个苏紫衣则完全破坏了蓝月仪在自己眼里的美感,苏紫衣眼里的阴冷,全身上下迸发的淡然和清冷,如冰山上的天山雪莲,绝美中透着丝丝寒气,与月仪的婉约灵动相差太大,就算长得再像,只在那一跪便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宏绪皇帝毫不避讳的打量,苏紫衣到没觉得如何,段凛澈却锁起了眉头,转身拽住苏紫衣的手,再次俯礼道:“儿臣带紫衣向父皇请安,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紫衣抽回手,却跟着俯地叩礼! 段凛澈那样霸道的占有欲,如此明显的警告意图,让宏绪皇帝眼里有些阴冷,却又似含着笑意,视线在段凛澈身上扫过,随即落在段寒扉身上,声音依旧醇厚威严,似带着三分指责:“汾阳王竟如此糊涂,好在倒是成全了你和苏小姐。” 段寒扉脸色难看之极,本来算计好的解释此刻一句也不能说,而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在宏緖皇帝甚至整个大夏朝人的眼里,倒成了这场局的唯一受益者,任谁都会怀疑自己才是始作俑者,而偏偏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 段寒扉的不言语到时让宏绪皇帝的脸色缓了些。 宏緖皇帝转而看向段凛澈,眼角余光闪过一丝笑意,只一闪而过便被一贯的沉冷取代,一语不发的看了段凛澈片刻,随即开口,而开口的对象却是苏紫衣:“茹婉郡主受委屈了,今日受册六皇子妃,从一品,此前赐婚圣旨,孙坚--” “老奴在!”孙坚自一旁应声道,含着喜色的视线自苏紫衣身上划过。 “收回赐婚圣旨,择日另宣!”宏緖皇帝说完靠在了龙椅上,转而对段寒扉道:“去给你皇祖母请安吧!” “是!儿臣告退!”段寒扉起身离开。 苏玲玉不得不跟着施礼起身,至始至终宏緖皇帝没提过自己册妃的事,今日皇宫晚宴就是为了给皇子妃册封的,而如今‘受了委屈’的苏紫衣册封六皇子妃,而自己则要择日另宣,择日?便是遥遥无期之意! 这一刻,苏玲玉只觉得全身强忍的疼痛瞬间强烈,似乎疼入骨髓,又一*的反弹,涌向四肢百脉,顺着汗水溢了出来,几乎是手脚并用才自地上爬了起来,在段寒扉厌恶的眼神下,踉跄的跟着走出了承乾宫。 段寒扉夫妇离开后,宏绪皇帝转而看着苏紫衣道:“朕知道茹婉郡主医术高明,可否给朕诊个脉?”宏緖皇帝突然开口说道,似乎有些唐突,可自知无人反驳。 “父皇,紫衣的医术怎么能与宫中御医相比!”段凛澈伸手将跪在自己身侧的苏紫衣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对于自己父皇对蓝月仪的心思,段凛澈自有了苏紫衣后便渐能体会,也正因为如此,便决不能让苏紫衣和宏緖皇帝多接触,毕竟--,通过宏緖皇帝对陆青鸾的态度看,无法说他对苏紫衣的心思!就该在今晚的宴会上再摘下苏紫衣的面纱就对了! 苏紫衣用力的抽回手,自接到宏緖皇帝要在承乾宫召见后,就想着如何能甩开其他人见见蓝月仪,此刻宏緖开口,对自己而言是正中下怀:“紫衣能为皇上诊脉是皇上抬爱,紫衣自当竭尽所能!” “苏紫衣,你以为你很行吗?”段凛澈凤眸里含着一丝担忧,侧身看去,正看见苏紫衣脸上的希翼,那张小脸因期待而多了份灵动,比之以往的清冷从容更多了些让人不能侧目的绝艳,这一刻,段凛澈最后悔的就是让苏紫衣提早摘下了面纱:“你是我妻子!” 根本无视段凛澈那没头没脑的话,苏紫衣仰头向宏緖皇帝看去,眼里有一丝段凛澈看不懂的询问。 宏緖皇帝显然也没想到段凛澈会阻拦,眉头微挑,看向段凛澈时,眸子里带着一丝审视,眉宇中的思量压抑着一份捉摸不透的阴沉,起身:“苏紫衣,跟朕来!” 宏緖皇帝说完,率先一步走向后殿,苏紫衣起身绕过段凛澈便走,步态中有些急促,提着裙裾似带着小跑。 段凛澈凝眉看着苏紫衣异于常态的焦急,一个起身冲至苏紫衣身侧:“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苏紫衣快步跟着宏緖皇帝的脚步,心头竟然含着一份激动,根本没注意段凛澈眼里的慌乱。 孙坚上前拦住段凛澈还要跟上去的脚步,欠了欠身子:“六皇子,郡主不过是行医,六皇子何不在此等候!” 段凛澈抬起的手臂运着功力,在贴近孙坚时顿了顿,随即仰头看向离去的紫色身影:“苏--紫--衣--!” 苏紫衣回头,说不出什么原因,许是因为那声呼喊里夹杂了太多的担忧和无法深究的情绪,苏紫衣愣了愣,随即冲段凛澈安慰的点了点头,朱唇动:“没事!” 入了密室,苏紫衣提着裙子紧紧的跟着宏緖皇帝身后,脚步声合着心跳声在走廊里回响,与之前那次不同,这次进入密室,担忧中有些期待。 直到入了密室,宏緖皇帝侧过身子,苏紫衣才快步超过宏緖皇帝冲到了床榻前,撩开粉色的帷幔,看向躺着床榻上的蓝月仪。 比起之前如一具干尸时无生气的蓝月仪,此时的蓝月仪呼吸深了许多,脸上依旧苍白却明显比之前有了些肉感。 苏紫衣快速的伸手探向蓝月仪干瘦如柴的手腕,随着手指的点动,眉头渐紧,神色也愈见凝重,宏绪皇帝原本缓和的脸色也随之揪起,迈前两步,担忧的眸光紧盯着苏紫衣:“怎么了?” 苏紫衣收回手,轻声道:“身上还留有余毒,她身子太弱,留下诟病怕是难免的!” “苏紫衣--!”宏绪皇帝怒喝一声,声音里有底线被碰触的焦躁:“朕不会放过聂氏,你别想给聂氏找借口!” “皇上清楚我说的是事实!”苏紫衣声调也不由的拔高。 一直站在一旁的徐太医不由的缩了下身子,李安然国字脸上则闪过一丝无奈,似乎只要牵扯到娘娘,这两个平素神色一贯冷然的人,所有的冷静都会瞬间不见! “朕不管!朕只要她的安然,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宏绪皇帝说这话时龙袍下的手都在隐隐发抖,英气不减当年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恐慌,一个帝王的恐慌。 苏紫衣仔细的回忆着聂风评当初提炼血精时的步骤,随即低声道:“余毒的事我来想办法,诟病则需要她醒来以后才能知道具体的病症!” “苏紫衣--”宏绪皇帝再开口时,声音有着隐隐的不安:“她会……有危险吗?” 苏紫衣眼帘缓缓下垂,视线落在蓝月仪发紫的唇上,许久--,似喃喃低语般道:“我不会让她死的!” “她当然不会死!”宏绪皇帝广袖一甩,如吃人般的眸光划在苏紫衣脸上:“没有人可以从朕身边将她夺走,包括你!” 苏紫衣眸光一暗,嘴角勾出了一份冷笑:“所以皇上就是这样保护她的,让她像一具干尸一样躺在这四、五年?!” 在苏紫衣话音落时,李安然冲前一步,在将苏紫衣揽入怀里的同时,足下一点拖着苏紫衣向后滑行了数步,苏紫衣似乎能听到他的鞋子拖在青石地面上的声音。 与此同时,宏绪皇帝的手抬了抬,随即又攥拳回落,杀气十足的眼神,如浸了毒的箭般射在苏紫衣脸上。 李安然放下苏紫衣,警告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身子随即后退了几步。 苏紫衣知道李安然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怕宏绪皇帝失手杀了自己而后后悔!而苏紫衣也是确信了这点才毫无顾忌的将自己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 “如果你不是她的女儿!朕早将你碎尸万段!”宏绪皇帝咬牙切齿,这一刻毫不掩饰对苏紫衣的厌恶,那种为了蓝月仪必须接受却又长期压抑着的厌恶。 “如果不是我还有用,也早已碎尸万段!”苏紫衣冷哼一声:“皇上若想留下她,就要有护她周全的能力!” 宏绪皇帝眼里的怒火瞬间被痛疼取代,似乎呼吸都在那份疼痛下骤停,眼里似闪了一下,随即依旧是一片汪洋般的深邃无际。 苏紫衣看了宏绪皇帝一眼,转身对徐太医道:“我会尽快找到药引,她现在需要药性温和的解毒方子,我给你写个方子,你先每日给她服用一次,有什么反应要尽快通知我!” 徐太医小心的看了宏绪皇帝一眼,见宏绪皇帝没什么反应才应声道:“老臣明白!” 苏紫衣转身再次走到床榻前,离宏绪皇帝不过丈许,蹲下身子,苏紫衣仔细的看着蓝月仪,伸手小心翼翼的贴上她干枯无光的脸,自手指碰触到蓝月仪的那一刻,一股暖流自指尖缓缓的传至眼眶,合着眼里的酸涩一起回流到心底,带着一股酸疼在心底翻涌。 苏紫衣用力的咬着下唇,许久才抽了一口气,仰头眨了眨眼底的酸涩,起身快步出了密室。 再次离开密室,苏紫衣仍旧有种全身脱力的感觉,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前殿,仰头便看见段凛澈站在长廊前,依旧挺身而立眉宇间带着担忧和宠溺,似乎自苏紫衣离开后便一直站在这里没动过。 苏紫衣走过去,在他面前驻足,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 段凛澈跨前一步更贴近她,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的小脸,感觉着她心里的那份无助,低声开口道:“我该拿你怎么办?” @ 段寒扉跪在地上,有些忐忑的看着皇太后,然而皇太后依旧一脸的慈笑,看不出她有任何的不悦。 “起来吧!”皇太后抬手虚扶了一把,接过苏玲玉敬上的茶品了一口,转手放置一旁,自手腕上撸下一只镂空雕九尾凤玉镯放在了托盘上。 “谢皇太后赏赐!”苏玲玉乖巧的躬身谢礼。 “怎么还皇太后?!”皇太后佯装不悦道:“这个傻孩子,该叫皇祖母了吧!” 苏玲玉心中一甜,堵在自己心头这一早晨的事,被皇太后这一生‘皇祖母’扫去了大半的阴郁,只要皇室能承认自己五皇子妃的身份,其他所有的事,自己都可以忍了:“谢过皇祖母!” 皇太后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都道汾阳王府大小姐知书达理、才情卓然,果然不假!”说完,怜爱备至的拍了拍苏玲玉的手。 “皇祖母抬爱了!”苏玲玉欠身含笑道,脸上的淤青跟着在右脸上跳动,如一个化了妆的小丑般,滑稽的维持着端庄典雅的气质。 “陪祖母抄一段经书如何?”皇太后开口笑着道,似在询问,语气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玲玉遵命!”苏玲玉应声起身,随着皇太后去了偏殿。 偏殿内焚着檀香,长案桌靠在窗前,文房四宝早已准备妥当,一本抄好的经书放在宣纸旁。 皇太后指着那本经书道:“就照着这个写吧!” 苏玲玉应声打开那本经书便抄写了起来。 “这本经书是苏紫衣给哀家抄写的!”皇太后坐在一旁,似话家常般开口说道。 苏玲玉手上的笔一顿,笔锋一软便在宣纸上染上了一大滩墨迹,紧忙放下笔,躬身施礼:“皇祖母赎罪,玲玉一时失神,染了皇祖母的经书。” “无妨!”皇太后嘴角勾笑,眼神却冷冽中带着一股深意:“听你故去的姨母说,这个苏紫衣是假冒的?” 苏玲玉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里多了些复杂的期盼,在皇太后声音的冷冽中,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对苏紫衣的仇恨,如一颗毒瘤般已经牢牢的吸附在自己的身上,只有苏紫衣的命,才能彻底除掉自己心里的魔障,才能还回自己在人前失去的、温婉端庄的苏大小姐的赞誉。 然而,即使再大的仇恨,也不值得用自己剩下的赌注去拼,因为自己的赌注已经很少了:“玲玉不知!” 皇太后轻声一笑,也不多问,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等你知道了,再来找我!”说完,挥手让苏玲玉离开。 林公公紧忙上前扶着皇太后,尖细的声音压的很低:“太后,皇上已经将茹婉郡主册封为从一品皇子妃了,不过--,这个苏大小姐倒是没有被册妃!更没有给五皇子再重新指婚!” 一提起五皇子,皇太后眼里多了份阴狠:“他就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到手的妻,竟然被人设计没了?亏的我动用了慕容家的暗卫相助,到头来反倒暴露了慕容家的家底!” “索性只有十几个暗卫,如今已经都处理掉了!应该没人能猜到慕容家的!”孙公公安慰道,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太后。 “但愿没人猜到才好!”皇太后暗自摇头,总觉得其中不会这么简单的。 林公公急忙转移话题道:“一会儿,六皇子和茹婉郡主也必然会来,你看……” 皇太后眉头挑起一丝阴冷:“段凛澈如此强娶苏紫衣,怕也是为了那只碧玉簪上的符号,一定要赶在段凛澈撬开苏紫衣的嘴前,拿住苏紫衣,人都有弱点,哀家不信,她苏紫衣能挺到几时!” “六皇子、皇子妃觐见--”远处传来传令太监的传礼声。 皇太后层层叠叠的眼帘下泛出一道精光:“走--,会会这对小夫妇!”…… 087 有事,为夫给你担着!(二更) 坤宁宫内,段寒扉自苏玲玉从偏殿里出来便紧着问道:“皇祖母和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苏玲玉淡雅的笑着道,无论之前自己丢了多少丑,只要自己如今是段寒扉的妻,就势必要重新想法赢回他的心。麺魗芈晓 段寒扉弄砸了和皇太后的合作,心中本就忐忑,如今最想知道的就是皇太后之后的想法和打算,所以在皇太后将苏玲玉单独叫走后,心底是焦急且焦躁的,哪怕皇太后有一丝愤怒的反应,也比如今一点反应没有的好,可现下,苏玲玉只用一句‘什么也没说’打发自己,让段寒扉更觉得苏玲玉不和自己贴心,连带着苏玲玉脸上如此无所谓的笑容,更让他觉得碍眼。 “什么也没说皇祖母会多此一举的叫你去偏殿?”段寒扉语速极快的低喝道,妖魅的眸子里多了份暴躁。 苏玲玉愣了一下,吃惊的看着这个自来便对自己温柔如水的情郎,便是之前恼恨自己也不曾对自己如此明显的厌恶,苏玲玉眼里泛起氤氲,随即低声道:“皇祖母就是问我,苏紫衣是不是假冒的!” “这还叫什么也没说吗?”段寒扉咬着牙,怒瞪了苏玲玉眼,转而盘算着皇太后突然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如果现在的苏紫衣是假的:“那真的苏紫衣呢?” 苏玲玉紧忙左右看了看周围如木雕般一动不动的宫女们,压低了声音道:“玲玉也不知,许是被这个假冒的害了吧!刚才皇祖母问时,我说不知道!” 苏玲玉说完求救似的看着段寒扉,若让周围的宫女们听到两人的对话,告诉了皇太后,那不是直接就将皇太后得罪了!苏玲玉低声娇柔的唤道:“扉哥哥--,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么?” 那一声‘扉哥哥’让段寒扉焦躁的眼里闪过一丝动容,却在看到进来的一双璧人后瞬间消失,只牢牢的盯着那一身淡紫、清丽从容的人儿。 苏玲玉顺着段寒扉的视线,看向苏紫衣,心中多了份愤恨,男人都是如此,对于得到的都是少了些兴趣,对于得不到的总是朝思暮想,论样貌、论气质、论才情自己样样都超过这个苏紫衣,而对于段寒扉而言,这个苏紫衣就是块到嘴又被撬走的美味,怎能不口留余香、垂涎三尺。 皇太后再次步入正厅时,似乎对段寒扉和苏玲玉并未离开有些不悦,稀疏的眉头微微一拧,在段凛澈和苏紫衣踏进门时,冲段寒扉开口道:“你们怎的还不去给你母后请安?”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让段寒扉脸色瞬间难看的撇了撇嘴,欠身道:“孙儿告辞!”随即转身和苏玲玉一同出了屋。 出门时冷冷的瞪了苏玲玉一眼,皇太后态度突然如此变化,少不得和苏玲玉单独在偏殿里的应对有关,也不知苏玲玉怎么惹怒了皇太后。 苏玲玉心头紧的发慌,手脚也跟着发冷,似乎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孙儿叩见皇祖母!”段凛澈先行跪下,凤眸似含着笑意,细看却深不见底,嘴角习惯性的勾着一份近乎慵懒的邪笑,那份浅于表的笑意挡住了他所有的冷冽,却添了笔重彩的凌然风华。 苏紫衣紧随其后:“叩见皇祖母!”在扬起头时,便听皇太后一声轻叹。 “快起来,跟你母妃真的是太像了!”皇太后不由的走向前,亲自将苏紫衣扶了起来,琥珀般的眸子带着浑浊的视线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苏紫衣,一语双关的道:“说你不是你母妃的女儿,不会有人信的!” 苏紫衣淡淡一笑,坦然的接受着皇太后的打量,自己和蓝月仪很像,这一点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苏紫衣眼里的坦然,让皇太后自见到苏紫衣的容貌后便有的怀疑更重了,如果不是事后自己也查了储秀宫的查体记录和皇家玉蝶,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个苏紫衣真就是茹婉郡主了! 皇太后一手抬着苏紫衣的手,一手轻拍着苏紫衣的手背,一脸怜爱的道:“汾阳王府如此的乌龙,倒是成全了寒扉和那个苏大小姐了,反倒是让我家紫衣受委屈了!”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无需串通便知道什么样的说辞最能保住皇家的颜面,这个罪过汾阳王是不想担也得担了! “皇祖母放心,孙儿不会让紫衣受委屈!”段凛澈自一旁含笑着道,眸光阴沉压盖着所有的情绪。 皇太后点了点头,似乎对段凛澈的说辞颇为满意,只是看向段凛澈的眸光里多了份犀利:“你若是让紫衣委屈着了,岂不是对不起这出‘乌龙’了!” “那是!”段凛澈谦逊的欠了欠身子,凤眸中锋芒依旧:“孙儿若不珍惜,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的成人之美?” “你和紫衣也算是‘成人之美’吗?”皇太后冷声问道,嘴角却依旧勾着一份慈笑。 段凛澈轻声一笑,眼里多了份戏谑:“皇祖母该不会以为只有五哥才可以和茹婉郡主成就佳话吧?” 皇太后脸色一变,原来段凛澈已经知道是自己逼着段寒扉娶的苏紫衣了:“紫衣毕竟是哀家的外戚,哀家自然希望她得一良配!” “孙儿就是紫衣的良配!”段凛澈眸子里渗出一丝不经意的霸气,伸手便将一旁看戏的苏紫衣揽入怀中,苏紫衣的手随即自皇太后干枯老皮的手里滑落。 段凛澈盯着皇太后落空的手道:“以后,苏紫衣的,就是我的!”谁也不能窥视! 皇太后心里一颤,这种公开的宣战,让皇太后沉寂许久的血液翻滚沸腾,纵使宏绪皇帝,这么些年也不曾如此直接的和自己正面交锋过,太久未被人忤逆,让皇太后此刻自心底窜出来的是比怒火更多的激昂澎湃的斗志。 皇太后低低的笑出了声,那声音有些像夜枭,苍老而阴森,视线自段凛澈脸上缓缓转向苏紫衣:“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像胎记,不光能辨别身份的真伪,还是上天赐予你的秘密,知道的人才配与你分享,你说是吗?紫衣--” 苏紫衣诧异的看着皇太后,脑子里飞速的思索着皇太后这番明显含着警告意味的话,却想不明白和胎记有关的值得皇太后拿来警告自己的事,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皇太后目的是为了变相的警告自己,那适当的慌乱是给皇太后如此卖力演出的最好报酬。 饶是苏紫衣心思缜密,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初给陆青鸾随意设的一个的陷阱,竟然会辗转反侧的落到了皇太后这里。 皇太后那双琥珀般的眼睛,仔细的扑捉着苏玲玉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和眼底的沉思,直到苏紫衣在她的注视下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慌乱,皇太后嘴角才缓缓的勾起了一丝笑意,心中一定,转而道:“紫衣以后可要多来陪陪哀家,毕竟--,哀家的妹妹可是将你‘托付’给哀家的!” 段凛澈凝眉看着怀里的苏紫衣,眼角的余光始终落在皇太后那浑浊双眼,似乎皇太后手里握着苏紫衣自己不知道的把柄,而这个把柄足以威胁到苏紫衣。 “紫衣,哀家给你备了份礼,随哀家进来!”皇太后说完,转身先一步进了后殿,深信苏紫衣自然会跟着进来的。 苏紫衣推开段凛澈的手,迈步便走,却被段凛澈再次拽了回来,段凛澈低头看着苏紫衣道:“你的发髻乱了!” 段凛澈说完伸手为苏紫衣扶了扶发髻,随即托起苏紫衣的脸,强迫她抛开此刻的心不在焉,转而凝神看着自己,随即低声道:“该用的时候就用,别管后果,只要你安全,剩下的事,为夫给你担着!”说完点了点她发髻放迷药的地方。 苏紫衣呼吸一顿,他眸子里的专注,在她一仰头时便扰乱了她的呼吸,这一刻似乎没了所有的防备,脑子里短暂的空白中,只响着一句话:只要你安全,剩下的事为夫给你担着! 这就是可以依靠的感觉吗?!苏紫衣嘴角缓缓的勾了勾,没有怀疑和抗拒的任由心底的那股暖流,丝丝缕缕的流过心田,最终化作一声轻叹:“你那声‘为夫’说的倒是顺口!别忘了我们可是有和离期限的!” 这样的游戏,我苏紫衣不想玩! 苏紫衣说完转身走的毫不留恋,段凛澈叹声一笑,冲着苏紫衣的背影沉声道:“期限之内,我是你夫,你是我妻!” 苏紫衣足下微不可查的一顿,随即在徐公公的引领下走向后殿。 后殿似乎比前殿更为奢华,烫金楠木雕花桌椅,翡翠雕飞凤的十六开面屏风,桌子上放着净白骨瓷茶具,空气中弥漫着檀香浓郁的香气。 皇太后斜倚在正对面椅榻上,腰侧塞着个橙黄色苏绣云南丝锦的软枕,单手支着头,臃肿的身子此刻略显慵懒,似乎等的有些不耐,见苏紫衣进来,将手中的一个匣子,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案桌上,犀利的目光中有些施舍的意思:“这是给你的!” “谢皇祖母!”苏紫衣躬身施礼,并没有去接那个匣子,抬头看向皇太后,等着皇太后解开自己被威胁的疑惑。 没在苏紫衣神色里看到应有的惴惴不安,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说实话,自己跟本就没有要拆穿苏紫衣身份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每一个把柄都应该握在手里,用到最极致的地方,比如用在段凛澈身上,痛击永安侯府之时。 想到这,皇太后几乎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何况就算要揭穿苏紫衣,也不需自己动手,最适合的人选刚才已经找好了,相信苏玲玉早晚都会来找自己走上这一步的。 皇太后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的开口道:“寒扉是个如意的,祖母也知道你中意他才特地将你许配给他为妻,谁成想造化弄人,却将你许给了那个军中之风的段凛澈!”皇太后说到这轻轻一叹,似倍感惋惜。 “天意不可违!”苏紫衣垂眸低声道,皇太后那双琥珀般的眼睛,让苏紫衣每次对视时,都感觉有些莫名的心乱,思绪都有些涣散。 “是吗?”皇太后音调挑的有些尖锐,在苏紫衣抬头看过来时,如琥珀般的眸子冷冷的盯着苏紫衣的星眸,声音再次缓缓而续:“你做这郡主也是天意不可违吗?” 苏紫衣诧异的看向皇太后,对于皇太后话里有话的言辞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深吸一口气,眼里突然闪过冷冽,随即落下眼帘,面上仍旧毫无变化。 一口浓郁的檀香味充斥在苏紫衣的鼻息间,这一屋子的檀香味中夹杂着迷失香的味道,这样浅淡的味道虽不至于让人在短时间内产生幻觉,可如果配上皇太后的眼睛就难说了! 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重瞳,能饶人心智、迷人心神,配上迷失香足以让人在短时间内产生幻觉,但前提是要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苏紫衣暗暗心惊,如果对方不是皇太后的身份,自己因尊卑不能与皇太后直视,恐怕此刻已经入了幻觉了!便是如此,也觉得头有些晕眩。 苏紫衣广袖内的手一翻,自袖兜内抽出一根银针,双指捏住扣刺向掌心,疼痛让苏紫衣眼帘下的双眸清澈中透着冷锐:“紫衣为郡主,是父母给予,先皇所赐!” 苏紫衣说完,抬头看向皇太后,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清明,镇定的没有一丝烦乱。 皇太后琥珀眸子一暗,视线自苏紫衣脸上收回,一改刚才的刁难,转而叹声一笑,出口的声音中依旧含着一丝冷厉:“紫衣,无论你是真郡主还是假郡主,只要哀家愿意,你就是永远的皇子妃,哀家要的,不过是你知道的几个信息,不值得你交换吗?” 苏紫衣错愕之余,快速的垂下眸子,思索着皇太后话里的意思,原来皇太后一直以为自己是假冒的茹婉郡主,难怪总是如此的话里有话,可怎么会这样?通过什么判断自己假冒的身份的?为得到那些阿拉伯数字,如此大费周章,只能更加说明那个琉璃碧玉簪的传言可能是真的,而皇太后对此如此执着,很有可能皇太后手里还有碧玉簪的模型,或者说当初给自己的是假的。 “紫衣不懂皇祖母的意思!”苏紫衣淡然说道,当初蓝月仪叮嘱自己不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用这种数字,必然是有原因的。 仍旧是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却让皇太后觉得苏紫衣是油盐不进,难不成她还有什么依仗,皇太后轻声一笑,依旧是一脸的慈眉善目,似刚才的犀利都不曾存在过:“不懂是好的,人总是难得糊涂!” “是!”苏紫衣应声道,只是抬头看向皇太后这片刻,便又是一阵晕眩感袭来,手中的银针再次深入几分,同时撰著衣袖,吸住流出来的鲜血。 皇太后点了点头,看了身边的徐公公一眼,徐公公紧忙将一旁的匣子拿起来递给苏紫衣。 苏紫衣接过匣子,躬身告退,掌心内的银针让苏紫衣的手又些颤抖。 皇太后依旧不冷不热的看着苏紫衣,姿态雍容的靠在座榻上,开口淡淡道:“若是另有想法,皇祖母这里便是你的娘家!哀家不喜欢从别人嘴里听到哀家想听到的东西!” 你不说便不说,说给别人听,让哀家知道了,哀家必不轻饶!这样的潜台词带着字字句句的威胁。 “紫衣明白!”苏紫衣应声,手捧着匣子转身便走出后殿,任由段凛澈接过匣子,拉着自己的手走出坤宁宫,一直到无人之地,苏紫衣才拽出被他握住的左手,拔出右手掌心内的银针。 段凛澈一言不发的看着,快速的握住苏紫衣流血的手,拇指按在出血点上,脸色铁青,凤眸中含着心痛和杀气,一路拉着苏紫衣往凤葛宫走去。 苏紫衣手下用力,在段凛澈转身看过来时,轻声道:“应该先去皇后娘娘的宫里吧!”在段凛澈眉头越锁越紧之际,脱口而出道:“我没事,不是去每一个宫里都会有事的!” 许久之后苏紫衣才发现,对于他的关心,自己不是毫无所觉,而是因为以前的种种,一直拒绝去接受,直到另一个人的强势出击-- “不去了!”段凛澈蹙着眉,眉宇间冷的吓人,握住苏紫衣的手又紧了紧,执意要拉着苏紫衣往凤葛宫去。 “必须去!”苏紫衣用力的甩了甩段凛澈的手道:“你不去我自己去!”千拜万拜都拜了,这点礼数不到,只怕会多带来更多的麻烦。 甩不开段凛澈的手,苏紫衣干脆转身便走,反倒似拖着段凛澈前行一般,两人一直‘拉着手’在宫里四窜着,这一幕给宫里人的诧异,全然不亚于昨天那件轰动大夏朝的上错花轿的乌龙事。 好在皇后娘娘那里,真就只是问了个安,片刻功夫,两人又手拉着手的走出了凤鸾宫。 凤葛宫内,薛贵妃一脸苍白的倚在贵妃榻上,目光始终盯着宫女手里的托盘,一会儿抿嘴偷笑,一会儿暗自咂舌。 宫女的托盘里,放着一块不大的绢帕,那绢帕隐约能看出原来是白色的,此刻已经被鲜血全然浸染,干枯的血迹让绢帕看起来更像是命案现场的证物。 “唉 ̄!”薛贵妃再次叹了口气,嘴角忍不住又缓缓的勾了起来,这个臭小子,终于是开窍了,随即眼角余光再次撇到那绢帕上,这是来月事了吗?怎么落红会落成这样鲜血淋漓的,难不成是那小子憋了这么些年,一时克制不住--过度了?! “娘娘,你都看着这绢帕一早晨了,早膳还没用呢?”一旁的嬷嬷含笑着道,明白薛贵妃的心思,所以说出来的话有些讨喜的意思。 “桂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你说说这帕子怎么会沾了这么多血?都是落红吗?”薛贵妃一脸期待的看着桂嬷嬷。 这怎么可能?!落红怎么可能落成这样?桂嬷嬷嘴里的话一转:“怕是伤着了新娘子,六皇子到底是年轻威猛的!” 薛贵妃捂嘴一笑,嗔了她一眼,刚要再开口,外面通传六皇子和皇子妃觐见,薛贵妃紧忙让端着托盘的宫女退了下去,眼瞅着这小两口手拉着手走了进来,薛贵妃顿时眉开眼笑的起身迎了过去。 “娘--,我上次给你的药呢,紫衣受伤了!”段凛澈大手拇指一直按着苏紫衣手掌上的伤口,说话间,抬眸看了苏紫衣一眼,凤眸中隐着心疼。 “桂嬷嬷,快去拿来!”薛贵妃紧忙对身后的嬷嬷道,心下十分了然,不用问也知道昨晚伤在哪里了!“澈儿--,带紫衣到后房给紫衣上药吧!” 段凛澈拧了拧眉,给手上上药还需要去后房吗?随即见自家母妃挤眉弄眼的模样,心头一笑,也算是培养感情吧! 便接过药瓶,拉着苏紫衣直接进了后房。 将苏紫衣推坐在椅子上,段凛澈站在一旁低头给苏紫衣上着药,到嘴的一串串疑问,都在看见苏紫衣眼里的疲惫后咽了下去。 一切都松懈下来,苏紫衣才感觉那种晕眩一直盘旋在脑子里,全身都有种虚脱感,直到被段凛澈打横抱了起来,才拧眉看向他:“你干嘛?” “你以为呢!”段凛澈气恼的道:“补上洞房!”…… 087 为夫来了! “你干嘛?” “你说呢?”段凛澈有些气恼的接着道:“补上洞房!”虽冷着脸,手上仍小心翼翼的将苏紫衣放到床榻上,伸手就去解苏紫衣的衣结,打开了两个,却发现苏紫衣只是淡然的看着自己,竟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麺魗芈晓 段凛澈轻声笑了笑,笑意冲淡了眼底的心疼:“就这么信的过我?!” 苏紫衣神色一冷,深深的叹了口气,额头嗡嗡的疼:“我现在没心情和你斗!”随即拧起眉头,心中也倍感诧异,何以如今自己就能坚信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这种坚信来自于哪里? “脱下衣服睡的舒服!”段凛澈正色道,伸手扶起苏紫衣将她的外衫脱了下来,只留着中衣,拽过一旁的棉綾搭在苏紫衣身上。 苏紫衣并未觉得自己真就全身无力,但就是感觉全身都懒得动弹,似乎还带着麻木,殊不知这就是抵制催眠后必然的结果。 安置好苏紫衣,段凛澈随即直起身子,在苏紫衣诧异的目光下,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衣结。 褪下外衫、中衣,只着了件襟裤、裸着上身,再掀开棉綾的同时,伸手捂住苏紫衣的嘴,直接钻了进去,随即伸手将苏紫衣搂入怀里,动作轻车熟路。 “段凛澈,你别过分!”苏紫衣的头被段凛澈压在怀里,嘴唇贴着他胸膛的肌肤,声音闷闷的。 “我也累了!”段凛澈声音里有些疲惫,她入坤宁宫后殿时,自己也没闲着,低头对视着苏紫衣的星眸道:“我习惯裸着睡,晚上还有宫宴,我们抓紧时间睡一会!” “凤葛宫没有其他的房间吗?”苏紫衣用力的踹了他一脚,可抬起的脚却觉得无力的,一触手便是他光裸着的上身,想挣脱,头却因晃动更疼了。 “我习惯搂着你睡!”段凛澈低声道,眼里多了份促狭。 “习惯?!”苏紫衣凝眉看着段凛澈,为什么用这两个字?!自己在汾阳王府那些日子,每天晚上睡觉时总觉得身边有人,为此也自己在自己周围设了几处迷障,都没有问题,曾一度笑自己多疑了,难道…… 段凛澈笑而不语,塞在苏紫衣颈下的手臂松了松,拇指轻轻的按压在她头顶的穴道上,指腹下的暖流让苏紫衣轰鸣作响的头瞬间舒服了许多,见苏紫衣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段凛澈开口问道:“皇太后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段凛澈开口的声音很轻,似乎想勾起她的睡意般,轻柔的有些蛊惑的味道。 苏紫衣暗自点了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些账不急在一时,缓缓放松之后,苏紫衣抬眸看着段凛澈道:“皇太后是重瞳!” 段凛澈一愣,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紧忙起身,眼里因担忧而多了些紧张,端起一旁的茶壶,一边斟茶一边道:“把这壶茶都喝了,别睡了,和我聊会儿!” 苏紫衣任由他将自己托了起来,把一杯杯茶灌入嘴里,将身子靠坐在他怀里,听着他不时提出的问题。 “皇太后是重瞳,我为什么没事?”段凛澈晃了晃她的头问道,抬起她的下颚,逼迫她看着自己,后悔刚才给她用内力按压穴道,让她散了意志力。 半天,苏紫衣才自极度的困意中挤出一句:“她可能刚学会,还需要药物辅助,我就是发现的晚了!” 段凛澈点了点头,谁会想到一个皇太后会学这样的东西,见苏紫衣合眼又要睡,段凛澈捏着她的下颚轻轻的晃了晃,语调焦急的道:“苏紫衣,你要是睡着,很有可能会掉入幻觉里醒不过来!苏紫衣!冲破重瞳靠的就是意志力,你没问题的,紫衣!” 每一个重瞳的人叫醒幻觉的人方式都不同,有时候,不是找别人能帮忙叫醒的事! “你要是敢睡,别怪我趁机补齐昨个的洞房了!”段凛澈担忧的看着苏紫衣眼神愈见涣散,随即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细细碎碎的咬着、吸允着,凤眸却死死的盯着苏紫衣微微耸起的眉头和闪过一丝怒火的眼神。 大手抬了抬,犹豫了片刻,最终压在了苏紫衣的柔软上,在看到苏紫衣眉头更深的拧起后,干脆揉了两下-- “啊--”一声惨叫! 段凛澈抽着嘴角看着坐在自己怀里,星眸已然清明的苏紫衣,心中一宽,知道她是冲过来了,揉着肩膀上的咬痕:“你干嘛咬我!” “你刚才干嘛了?!”苏紫衣冷冷的看着他,冷锐的眼神里夹杂着怒火。 “夫妻间的事嘛!”段凛澈无赖的笑着,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只是那只大手紧紧的撰着,少了刚才的担忧,那手上的触觉便麻酥酥的一拨拨传了上来。 “你刚才说习惯搂着我……,什么意思?”苏紫衣冷冷的问道,脸却不合时宜的绯红。 段凛澈低低一笑,凤眸里多了些闪亮的笑意:“其实你也喜欢搂着我睡!真的!” “去死吧!”狠狠的一脚踹过去! @ 如果说整个宫里最荒凉的地方,那必是冷宫莫属,而如果问宫里的人最恐怖的宫殿,那必然是在今日直接跃居第一个位的飞鹤宫。 陆青鸾刚入飞鹤宫时,每日尚梳妆打扮一翻,等着皇上临幸,从而能一跃荣登富贵,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才慢慢意识到宏绪皇帝不过是用一个美人的身份,将自己软禁在这飞鹤宫内。 比起之前十年四壁而居的日子,这里只不过多了些奢华,除此之外,这里仍旧是一座空洞无生气的牢笼,之前十年的幽居至少还有那不远不近的富贵目标伴随着陆青鸾度过每一个孤寂的日夜,而如今,那种无边无际的绝望已经彻底磨掉了陆青鸾所有的伪装。 短短半个月,凡是派来飞鹤宫当值的宫女,三更半夜都会惨死在宫内,死时血肉模糊,全身如被恶兽撕咬过一般,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肤,眼珠爆裂,脸上多是一块连着一块的碎肉,死状极为恐怖。 转眼之间,那飞鹤宫便成了禁地,原有的宫女一个都不剩,新派过去的,只敢在宫墙外抛入食物,连进都不敢进入宫内。 入了夜,陆青鸾换上了一件宫女的衣服,自杂草丛生的院内空地上缓缓走过,如诈尸般在院内游行着,待走到后院的墙角后,趴在墙上仔细的听了片刻,待确定外面无人后,躬身快速的扒开杂草,露出了连日来挖好的空洞,用力将最外面一层垒好的砖块踹开,确定四下无人,便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转身又将砖块重新垒好。 确定一切都妥当后,陆青鸾转身,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灰黄色布衫的老者,那老者发髻高高束起,眉长须逸、右嘴角处有一颗褐色的半个小指甲大小的肉瘤,在那副仙风道骨般的气韵中添了份异样的猥琐。 老者手里捧着一个八卦仪,八卦仪上的指针不停的旋转着,发出‘嗖--嗖--’的旋风声。 陆青鸾一声不吭的看着老者,灰头土脸难言脸上绝色,只是眸子里却含着血腥,似随时都要扑上去撕咬的饿狼一般,带着嗜血凶残的目光。 老者自怀里掏出个腰牌递给陆青鸾:“这是皇太后的腰牌,这个后宫之中,你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 陆青鸾接过腰牌,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去,似乎这一切的突然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老者看着陆青鸾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竟然是极煞之阴,鸾凤之命天生的克星,但愿借你能找到那个鸾凤之命的女子!” 老者说完,自怀里掏出个红色的三角道符冲陆青鸾甩了过去,那道符似长了眼睛,直接贴在了陆青鸾的衣服上,随着陆青鸾快步离开,越渐帖服在陆青鸾后背上。 老者轻声一笑,转而躬身打开陆青鸾封好的洞口,俯身爬了进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八卦仪,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五煞之地、冤魂缠绕之所,在这里施法必能事半功倍!” 老者躬身,将洞口在里面重新垒好! @ “什么人?”巡防的护卫厉声问道。 “我有腰牌!”陆青鸾紧忙低头,将手里的腰牌死马当活马医的递了上去。 护卫将手中的腰牌仔细检查后递给陆青鸾道:“这是内宫腰牌,只能在内宫出入,此处接近前宫,还不速速回去!” “是!”陆青鸾应声,紧忙拿着腰牌返回了内宫,看着手里的腰牌,这宫内到处都是巡防的护卫,想连夜出宫是不可能了,还能去哪? 一排盛装的宫女快步而至,陆青鸾快速的躲到了一旁的假山后,宫女嘈杂而过,不知谁说了一句:“六皇子用过晚宴,是不是会留在宫里,还宿在揽月阁吗?” “你就知道六皇子!”另一个宫女打趣道:“你若能让六皇子看中,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几个!” 宫女们嬉笑着远去。 陆青鸾自假山后迈步而出,抬手妩媚的顺了顺发髻,六皇子一直是中意自己的,无奈被苏紫衣设计成了咫尺天涯不得相见了,如果自己能主动投怀送抱,女追男隔层纱,陆青鸾素手一翘,付上面颊,以自己的美貌,何愁六皇子不动心,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带在六皇子身边,如果六皇子肯送自己出宫,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陆青鸾握住手中的腰牌,快步冲向揽月阁。 自六皇子和五皇子成亲搬出宫中后,两位皇子的寝宫里的宫人,该带出宫的都带出宫了,该撤的都撤了,除了清扫的人员,也就因为宫宴,怕皇子们会临时落榻宫内,内务府才特地临时抽调了些宫女太监们在宫里候着。 陆青鸾来时,一身宫女的服饰,本就各自面生着,此间更是无人注意。 揽月阁的临时总管远远的吆喝道:“你们几个,去将静月阁清扫一下,一会儿六皇子若回来,必定要沐浴一番的。” 沐浴之所?!陆青鸾神色一喜,脑子里模糊的念头闪过的同时,转身快速捡起一块不大的石头踹入怀里,跟着那几个宫女一起进了静月阁。 静月阁内热气缭绕,金砖铺就的地面光可照人,一个偌大的屏风将浴室隔成两块,屏风后一圈台阶下是热气腾腾的水池,水池大约有三间屋子的大小,那水竟然是引流的温泉水,自源头处一片片花瓣不停的飘落水中,让空气中带着些许玫瑰的香气。 几个宫女便开始仔细的打扫着屋内的陈设。 揽月阁的临时总管匆匆走了进来,招来一个宫女道:“你们待会走时,别忘了把这个添加在熏香炉里。”说完自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那个宫女。 宫女惊恐的看着那个肥胖的总管,双手发抖的不敢接那纸包,这宫里的事,一个不好怎么丧门的都不知道。 看出宫女的恐慌,胖总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若让你做那不该做的,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吗?这是催情的香薰料,是薛贵妃特地让拿来给燃上的,六皇子新婚,总是需要的!” 那宫女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宫女,也都吁了口气的表情,接过纸包道:“奴婢知道了!” 胖总管撇了撇嘴:“就你们这些德行,真想干嘛,本总管也不会找你们!”一边嘟囔着一边转身出了静月阁。 收拾完,几个宫女陆续出了静月阁,为首的宫女疑惑的转头看了看:“怎么感觉不止我们几个,是不是少了谁?” “许是先出去了吧!”有宫女搭腔,几个人便去忙其他的了。 待周围都静下来后,陆青鸾自案台后撩起帘子爬了出来,快速的绕到了屏风后,看了眼关好的屋门,转身坐到了地上。 “六皇子成亲了?!”陆青鸾自语道,失落的抱着膝盖,眸子里带着一份委屈和怨恨,他那么喜欢自己,肯为了自己冒险冲上舞台,压下那样谋反的大罪,怎么会娶了别人:“他爱的是我,就应该等着我!” 陆青鸾的眼底隐隐泛出了些血丝,手无意识的拽着衣摆,牙齿磨出来丝丝的声响,片刻后衣摆便被拽成了一绺一绺的。 熏香炉内的甜香味渐渐的弥漫在了空气中,陆青鸾缓缓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熏香炉前,打开炉盖,通常为了香味均匀,粉末都是铺散在炉内,随着底下的炭火边燃烧边散发香味。 陆青鸾自怀里掏出那块石头,随即快速的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落下,裸着身子,将石头放入衣服内,再把衣服扎成一个团,转身丢入了温泉池内,连同那个红色的道符一起入了池水。 陆青鸾随即从熏香炉内抓出一部分粉末掬在手里,将剩余的粉末全都集中到了炭火上方,屋子里的点香味更浓郁了。 陆青鸾抓住那把粉末,转身跳入了温泉池内,温泉水缭绕的雾气,片刻便将陆青鸾原就在绝色的小脸上更添了份妩媚的红润,没有粉末的一只手,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肌肤,游走在每一处细滑之处,想象着划过自己肌肤的就是段凛澈的手,喉咙间不由的发出一阵阵娇喘,似带着极具的妩媚和诱惑。 陆青鸾深信,以自己的美貌和风情,无论段凛澈的新娘是谁,只要给自己片刻的功夫,自己就能征服段凛澈,毕竟他爱的人就是自己,而那之后,一定要让段凛澈杀了她的新娘,最好是一刀一刀的割掉她的肉,然后一片片的丢入这温泉中,让她所有的器官都看着自己和段凛澈是怎么在这个温泉里欢爱的,他爱的只是自己。 耳边似乎响起了那个六皇子妃的惨叫,声音和那些被她咬死的宫女一样尖锐刺耳,只是想象就让陆青鸾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门开,胖总管进屋快速的在静月阁内转了一圈,确定都收拾妥当后,转身出了屋。 陆青鸾缩在水里暗自庆幸,自己连衣服都不曾留在外面,否则必然被捉。 段凛澈按着太阳穴带着微醉回到了揽月阁,哄了一晚上,苏紫衣都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他本可以不醉的,但还是让自己带着醉意回来,至少可以无赖的理直气壮些。 无视周围施礼的宫人们,段凛澈迈步走向静月阁,边走边转身对跟在身后的胖总管道:“一会儿皇子妃回来,告诉她她的寝室安排在静月阁,记住--,别告诉她静月阁是沐浴的地方,更加不要让她知道本皇子在里面!” “老奴明白!”胖总管谄笑着应声道…… ------题外话------ 感谢 jennyking1984的6颗大钻钻,么么,(╯3╰) 感谢 现世861314 亲的4颗大钻钻,么么(╯3╰),亲的评论星几木很喜欢。 感谢  wwqyq147 亲的评价票,么么,五星级的哦,亲,谢谢一直以来对星几木的支持。 感谢 sunzhijie1001的5张月票支持,O(∩_∩)O ̄,狠狠的(╯3╰)个! 感谢 ylp夜(亲是秀才了哦!) 、猫咪小心、陈小猫 (看到你俩一起出现时,我的形象力又开始运作了!)么么,群么。 大封推,谢谢各位的支持!么么所有潜水党!(╯3╰) 089 仇恨也交给我! 段凛澈开门入了屋,微醉让段凛澈脸上笑意更浓了些,一身绛紫色长衫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显得身材修长英挺,就着屋内微弱的灯光绕过了屏风,拽开衣结便开始脱衣服。麺魗芈晓 陆青鸾自门响,便将整个身子缩在了温泉里,用水流声盖住了自己的呼吸,将手中的催情粉末撒在了自己身体四周。 陆青鸾是知道段凛澈会武功的,整个人呆在水里一动也不敢动,清浅的呼吸被水流声掩盖,只等着段凛澈入了水,自己再来个芙蓉出水,请君入怀。 段凛澈将脱下的长衫搭在屏风上,随即又感觉不妥,如果苏紫衣进来,第一眼便会看见,想来想去,段凛澈直接将衣服丢在了屏风后的地上,接着将中衣也脱了下来,脱襟裤时鼻息间因那股浓郁的香味儿觉得有些发痒。 直起身子直接走向熏香炉,打开来便看到了那些粉末,想拿去出倒了,随即嘴角勾起了一丝坏笑,虽说以苏紫衣的能力,这些个东西肯定起不了作用,但是这整间屋子已经都充斥了这种味道了,进来便是无处可躲的。 段凛澈想了想,还是将熏香炉自后窗丢了出去,转身走回屏风前就要脱下裤子。 陆青鸾盯着段凛澈裸露的上身,麦色光泽的肌肤,坚实而富有弹性,胸肌结实、宽肩窄腰,身材英挺修长,每一个动作都将张弛有度的胸肌展露出性感的一面。 陆青鸾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面颊发烫,双眼紧盯着段凛澈抓在裤腰上的手,呼吸不由的开始急促了起来-- 段凛澈拧了拧眉,眼神中多了份凌厉,刚要转身,屋外便传来胖总管引着苏紫衣过来的声音、 “皇子妃请!这静月阁就是给皇子妃安排的寝室。” 段凛澈嘴角勾出一份阴冷,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等着苏紫衣进来,先确定苏紫衣安然再看看这个胆敢埋伏在这里的人。 屋外的脚步声让陆青鸾一下子惊醒,如果再不向段凛澈表白,等那个该死的皇子妃来了,自己就没机会了! 想到这陆青鸾一下子站了起来,在段凛澈含着杀气的眼神扫过来时,含羞的目光迎了上去:“六皇子,是我!” 白花花的身子直接自水面站了出来,陆青鸾双手抱胸,将那云软挤的更为高耸诱人,乌黑的发髻散在水面,随着陆青鸾迈步上台阶的动作缓缓的贴在了后背,直到盖住了那出水的翘、臀。 段凛澈眯着的凤眸里有着意味不明的讽刺,在看到陆青鸾搔首弄姿的走出温泉池时,嘴角的冷笑更深了三分。 身上的水在如玉的肌肤上一道道滑落,每走一步,陆青鸾都让自己的云软颤上三颤,双手缓缓的放下,扭了扭腰身,将身子娇羞的侧到一个前凸后翘的斜侧角度,陆青鸾确信自己此刻一定是诱人的:“六皇子--,我是青鸾,青鸾冒死来和六皇子一会,不知六皇子可还记得青鸾?” 门‘嘎吱--’开了,苏紫衣的脚步声因那一声青鸾而顿了片刻,随即迈步走向屏风后,待确定刚才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正是陆青鸾后,苏紫衣突然就含笑着打量陆青鸾那一览众山‘晓’的身材,眼里多了份看戏的意味。 “苏紫衣--”陆青鸾声音瞬间有些尖锐,诧异的看着苏紫衣恢复如初的脸,在看见苏紫衣的瞬间,眼里如能喷出烈焰般,许久--,才感觉有失自己的娇柔形象,紧忙转头委屈的看着段凛澈道:“六皇子,害的你我不能相依相守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苏紫衣,她嫉妒我美貌,屡次陷害我,我娘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照顾,她却连我娘都不放过,设计害死了我娘,六皇子--要为奴家报仇呀!” 人--至贱则无敌!苏紫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眸光阴冷,脸上却依旧淡然如初! 段凛澈侧头别有深意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转而轻笑着冲陆青鸾问道:“我替你报仇,有什么好处?”嘴角笑意越浓,眼神里的冷冽就越重。 陆青鸾狠狠的瞪了苏紫衣一眼,转而娇柔的晃了晃身子,冲段凛澈期期艾艾一跪:“只要六皇子能替青鸾杀了这个苏紫衣,为我娘报仇,青鸾全凭六皇子做主!” “杀了她会不会太便宜她了?!”段凛澈垂眸一笑,转而看了眼四周,这女人是光着身子进来的吗?如果她的衣服脱在这,自己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容的她在这里恶心。 陆青鸾眼里多了份窃喜,转而得意的看着苏紫衣,跪行两步上前就要用那颤动着的云软抱住段凛澈的腿。 段凛澈退后一闪,眼里的厌恶到了无法压抑的极致,声音冷的似泛着寒气的刀:“本皇子不踹你,实则是怕脏了本皇子的鞋底!” 陆青鸾诧异的仰头看着段凛澈眼里的厌恶,心头一紧,随即涌起一阵不安,直到这时才发现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似乎有些什么和自己想的不同,尤其是在段凛澈看向苏紫衣时,那眼里明显的宠溺让陆青鸾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日在舞台上的那一眼。 陆青鸾不由自主的抱胸仰头看向苏紫衣眼里的冰冷和讽刺,突然想到,这里是浴室,苏紫衣怎么会进来,进来的应该是皇子妃才对,难不成苏紫衣就是--六皇子妃! 她凭什么?凭什么夺走自己的一切,荣华富贵、郡主头衔、心仪的皇子,这些都该是自己的,是自己在密闭的屋里呆了十年应得的,谁也不能夺去! 压抑在心底的恶毒怨恨瞬间爆发,让陆青鸾无暇去探究段凛澈眼里的厌恶,直接站了起来,脸上带了一份狰狞的恨意:“杀了她是--便宜她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猛跑两步冲向苏紫衣 ,白花花的肉球随着奔跑晃动着,双眸赤红,呲着牙,双手如爪般举在胸前,如一个嗜血的鬼魅般扑向苏紫衣。 段凛澈直接将苏紫衣拽入怀里,足下一点便绕到了陆青鸾身后,双双看着陆青鸾在失去重心后扑倒在地,白花花的身子带着水迹扑倒在光滑的青石地面上,直直滑行了数米才堪堪停了下来。 自地上半趴起来,转头看着一身冷然的站在不远处的两人,即便是再有自信,陆青鸾此刻也明白了段凛澈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而在他怀里小心翼翼护着的女子,那个自己厌恶了十几年的女子身上! 一种自视甚高却被一下子打入尘埃的屈辱,让陆青鸾心头如喷了岩浆的火山,炙热的浆液燃烧了体内所有的狂暴因子,无所谓成败,爬起来叫嚣着再次向苏紫衣冲去。 这一刻,陆青鸾如一只受了伤的猛兽,已经全然没了思维,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咬死苏紫衣,将她的肉合着血一起下肚,拆下她的骨头,让她寸骨不留。 段凛澈眼神里多了份危险,自今日一早压制到现在的怒火在这一刻被挑战到了极致,眼神冷如出鞘的剑泛着丝丝寒气,低声对苏紫衣道:“我来处理如何?” 苏紫衣冷眼看着扑过来的陆青鸾,似乎看到了上一世苏紫衣满是鲜血和痛恨的眼神,挣扎扭曲最终无力垂落的双手,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刺痛,如狂锥猛扎般,疼的苏紫衣不自觉的捂住了胸口,额头泛出了冷汗,在段凛澈再次抱着她躲开陆青鸾的疯狂后,冷冷的开口:“她欠我一条命!” “相信我吗?”段凛澈低低的问道,能感觉到她心底对陆青鸾的仇恨,无论她开不开口,自己对陆青鸾都会出手处理,可最希望的还是她能将她的仇恨毫不犹豫的交给自己,先将仇恨和自己分享,慢慢的接受自己。 苏紫衣仰头、蹙眉,不解的看着段凛澈,将自己的仇恨交给他? 不是怕他心慈手软,相反苏紫衣相信他只会比自己更狠决,只是将自己的事交给别人,这是苏紫衣从没有过的做法! “就这一次!”段凛澈护着苏紫衣闪身,根本无需将陆青鸾放在眼里,开口的话很是肯定,却在回音里流着一丝期待。 为自己解决仇敌,却期待自己的允许,是这个男人的心思太过复杂还是有些低贱。 苏紫衣微微阖眸,无声的默许让段凛澈勾起嘴角,随即抬脚踹倒屏风,拉着苏紫衣踏着屏风走向门口,全然无视身后陆青鸾发狂般的尖叫。 拉开房门,段凛澈拉着苏紫衣迈步而出,出门时,苏紫衣转头看向陆青鸾,眼里的阴冷对上陆青鸾眸子里赤红的癫狂。 苏紫衣冷冷的一笑,段凛澈开门时,陆青鸾还知道自己赤身露体紧忙躲入阴影里,这哪里是个癫狂的人会有的反应,陆青鸾只不过是用癫狂掩饰她性格极度扭曲后的嗜血和狂暴罢了,从之前到现在,无乱她咬死谁,脑子里都是再清明不过的,而性格的扭曲,已经让她喜欢上了这种折磨别人的残忍方式。 段凛澈出了屋便朗声道:“居然--,将负责这一片巡视的护卫都招来,本皇子的静月阁今儿就赏给他们用了,里面所有的,他们都可以‘尽情享用’! ” 苏紫衣都不由的咂舌,够歹毒! 转眼之间,两队护卫,二十多个人在居然的指挥下入了静月阁! 短暂的寂静后,里面响起了惨呼、淫/乱和尖叫声! 等到陆青鸾再出来时,全身已然凉透,下身血肉模糊! “她毕竟是皇上的美人,你就不怕皇上怪罪?”苏紫衣清冷的目光看着段凛澈,直到现在才发现段凛澈仍裸着上身。 段凛澈轻声一笑:“皇上的女人怎么会跑到皇子的浴室里?不过是个想爬富贵的宫女罢了,这样的下场本来就是宫里的规矩!” 段凛澈仍旧拉着苏紫衣的手,转身对站在一旁的居然道:“送这些护卫去边关!” “是!”居然应声道,眼里多了份冷锐,即便是爷不在揽月阁居住了,爷回来时也不该让人私混入揽月阁里来,对于这群护卫,这个安排已经是宽宏了! 段凛澈直接拉着苏紫衣入了揽月阁,拐过回廊进了自己的房间。 许是因为平素用的东西都搬至宫外的六皇子府了,这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两张桌椅,除了木料做工精湛些,几乎看不出是个皇子的寝室。 “尸体你怎么处理?”苏紫衣刚坐下便开口问道,自知道蓝月仪还活着,苏紫衣便明白了宏绪皇帝何以会压下谋逆之罪封陆青鸾为美人,又将她如至冷宫般幽禁着。 如果蓝月仪能复原,就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呆在宏绪皇帝身边,而陆美人的名头是再好不过了!但这样以来,为了怕被人看穿,蓝月仪势必要过着半幽禁的生活,按照以前的记忆,那绝对不是蓝月仪想要的生活,所以,如果自己将来要带走蓝月仪,现在就得将陆青鸾的死讯公布于众! “你有想法?”段凛澈询问的看着苏紫衣,在苏紫衣坐下后,倒了杯茶水递倒苏紫衣手里。 “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陆青鸾死了!”苏紫衣自然的结果茶杯,喝着手里的茶低声说道。 “行!”段凛澈应声道,随即上前扣住苏紫衣的手:“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你别告诉我揽月阁也就这么一间屋子?”苏紫衣直接收回手,盯着屋里唯一的一张床。 “屋子倒有,只是床就这么一张!”段凛澈笑着道,凤眸笑意甚浓,临来时,让巴尔东将揽月阁所有的床都拖出去毁了,就留了一张,现下别说床了,除了这间屋子,连一张能拼凑的桌椅都没有。 段凛澈很诚恳的看着一脸危险的苏紫衣:“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转转看!” “不用了!”苏紫衣转身走向床榻:“你睡地上吧!” “苏紫衣!我堂堂一个皇子,成亲这才两天,就要睡两天地上?你……”眼里的锐气在苏紫衣转头看过来时,不由得一转,语调都跟着一柔:“你于心何忍?”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和衣躺上了床,拉过薄祾盖在了身上:“你要是敢过来,我明天就把和离书‘进献’给皇上!” “这个狠心的丫头!”段凛澈磨了磨牙,转而对屋外吼道:“加一张床过来!” 屋外的公公一愣:“床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劈材烧了,奴才这就去别的宫调一个过来!” 段凛澈怒视着床榻上一脸平静中似乎隐着笑意人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用了!”大半夜的去要床,明儿个宫里都要知道自己被皇子妃撵下床了! 飞鹤宫内,老者手里的八卦仪飞速的转了几圈后顿住了片刻,老者干枯的手指按在八卦仪停止的地方,许久喃喃自语道:“那个道符足以化解了她今日的劫,怎么还是没能躲的过?”看来这凤鸾之命的女子,还要靠自己去找了! @ 段寒扉和苏玲玉步入石月阁,门落上的同时,段寒扉回身就是一个耳光,直接将苏玲玉打倒在地。 苏玲玉捂着火辣辣的脸趴在地上,同是这一间屋子,之前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言犹在耳,而如今全都化作这一个嘴角含血的耳光。 “说,是不是你和段凛澈设计,换走了苏紫衣?”终于爆发,段寒扉美艳绝伦的脸一度扭曲的变了形,直接蹲下来捏着苏玲玉的脖子:“你给了段凛澈什么好处,让他如此帮你?该不会之前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的吧?” 苏玲玉吃惊的看着段寒扉,依旧是那样绝美堪比妖孽的容貌,此刻却全然陌生的,似乎自己从来也不曾认识过他:“我没有,不是我!” “不是你还是谁?”段寒扉起身几乎疯狂的踹着苏紫衣的肚子,专捡看不见的地方狠狠的踹着:“苏紫衣对我一往情深,怎么会想着嫁给段凛澈,不是你还会是谁?我就是太过俊美,让你这种蠢女人喜欢上了,你知道你毁了我的一切!” 苏玲玉在地上翻滚着,原本流产就体虚,昨天又中毒折腾了一宿,被这样一顿爆踹,惨呼中直接抱着肚子晕了过去。 段寒扉拿起一旁的茶壶直接将茶水倒在了苏玲玉脸上,在苏玲玉眨眼之际,捏起她的下巴:“说!是不是你和段凛澈合伙毁了皇祖母对我的信任!” “不是!”苏玲玉豆大的汗水不停的滑落,被他捏住的下颚虽疼却抵不上腹部的千万分之一,右脸上的淤青已经参合在晕花了的妆容中,苍白的脸色在青白交替的胭脂中显得格外的狼狈:“我什么也不知道,是段凛澈本就喜欢苏紫衣,他一手策划的!” 松手、起身,段寒扉一脚踹在了苏玲玉的肚子上,将苏玲玉整个身子踹到了门框上又弹趴在了地上:“没有你从中配合,他能如此顺利的换亲,你明知他要娶苏紫衣就更应该阻止!今天宴会上,所有的人都对本皇子言语讽刺,这些都该是段凛澈承担的,却因为你,本皇子连句解释都不能,你还给本皇子喊冤?” 苏玲玉知道自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在晚宴时,所有来恭贺的小姐们都是言语讽刺,无外乎一致认为是自己为了嫁给段凛澈而和段寒扉设计了这一出,那个刘凯旋更是指着自己的鼻子就当场怒骂,而她是县主,自己还未封皇子妃,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如今连段寒扉都认定了是自己干的:“扉哥哥若也这么冤枉我,玲玉情愿一死!” 苏玲玉咬着牙,忍着全身如刀割般的疼痛,指望着勾起段寒扉的同情。 “死?”段寒扉眼里闪起一道精光…… ------题外话------ 感谢 炎若歌、花匠小米 两位亲2张月票的支持,么么。 感谢 梓筱若、佳有冬儿、heyan530mm、你要把人整疯、951018005、lizhuqing 的月票支持,么么各位,感谢昨个大封推的鼎力支持!群(╯3╰) 090 习惯搂着你 第二天一早醒来,苏紫衣终于明白什么叫‘习惯搂着你睡!’ 段凛澈的手臂搭在自己腰际,整个裸露的胸膛几乎贴在自己面前,其中一个小点点就在自己嘴边,可气的是,自己几乎半躬着身子缩在他怀里,一手搂在他腰上,一手抚在他光裸的胸膛上,而自己身上只穿了身半敞着领口的中衣。麺魗芈晓 苏紫衣一把推开他的手臂,直接坐了起来,转头看着睡的很‘惬意’的段凛澈,怒声喝道:“还装?!” 段凛澈‘适时’的睁开眼睛,眯着凤眸笑起来时眸子极亮,嘴角用力的抿着笑,发髻有些松散,碎发垂在额前,让他俊美无匹的脸上少了些凌厉多了些随意。 “你不是睡在桌子上吗?”苏紫衣怒视着他脸上的贼笑,那笑容让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明明是看着他睡在了桌子上,自己才睡下的。 “桌子太硬了,本皇子自小到大就没睡过那种地方?”段凛澈一脸委屈的坐了起来,神情像个孩子,伸手就要去揽苏紫衣入怀。 推开他的手,如此的防不胜防让苏紫衣觉得有些心力憔悴:“你给我下药了?点了我的睡穴了?” “我没有!总这样对你身体不好!”段凛澈宠溺的看着她一脸的挫败,她很少有这种表情。其实自己只不过是一点点的靠近她,直到将她拥入怀里,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一个多时辰,稍微一快,她就有感觉,自己就得飞身消失,刚开始在汾阳王府时,一个晚上要试上三四次才能成功,不过昨个只用了半个多时辰。 段凛澈的否认,让苏紫衣觉得完全不能接受,哪怕是其中一样,也让自己能宽心点,至少证明自己不是自动缩入他怀里的。 “你这样多久了?”苏紫衣突然问道,眸光乍冷,声音带着寒气。 段凛澈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转开视线:“今个回门呢,我们还得回府备些礼品,时间怕是来不及了!”边说着边起身招呼外头候着的宫人送衣服。 “段凛澈我警告你,如果你再靠近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苏紫衣厉声说完,目光别有深意的扫了段凛澈下身一眼。 段凛澈不自觉的抽了口气,脸上神色极为复杂! @ 虽说是两位皇子、皇子妃的回门宴,但实际上只有苏紫衣一个人封了六皇子妃,苏玲玉则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明媒正娶的正妻,却没行拜堂礼、没有皇子妃的封号。 由于汾阳王府担下了这场错嫁的所有罪名,这场回门宴也没能请多少人,只是汾阳王府直系会与后厅,好在是两名皇子到场,场面也不算冷清。 酒席过半,段寒扉借由将苏玲玉带了出来,直至汾阳王府后面的竹林内,见四下无人后,才将苏玲玉一把推向前,声音冰冷的命令道:“去吧!” 在段寒扉远远的目测下,苏玲玉将手里的药粉交给等候在一旁的丫鬟芍药,低声叮嘱道:“一定要放到六皇子的酒杯里!” 芍药哆哆嗦嗦的接过药粉和一百两的银票,转身走出了竹林。 苏玲玉转头惧怕的看向段寒扉,段寒扉昨儿个反复说这只是普通的迷药,可苏玲玉知道这肯定不是,否则段寒扉也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先给芍药下了毒药,等着一会死无对证了! 段寒扉随即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妖魅的笑,轻柔的抬起苏玲玉的手,缓缓的放到唇边轻轻一啄,声音深情如水:“一会儿,回到宴席看我的眼色到这里来等我,我接你离开,我们早些离去,免受怀疑!”说完抬手在苏玲玉的后腰眼上,轻轻一按。 “啊!”短暂的疼呼后,在段寒扉阴狠的目光下,苏紫衣用力的咬着下唇吞下了惧怕的颤音,此刻,自己身上衣服能遮住的地方没有一处完好的,只他轻轻一拍全身便如被扒了皮一般,一处肿痛扯着全身疼如针扎。 “去吧!”段寒扉冷冷的说道,看着苏玲玉转身离开,这才饶了一圈往后厅走去,迎面便见苏紫衣独自走来。 段寒扉神色一喜,快步上前伸手就去拉苏紫衣的手,如今看,这个茹婉郡主怎么看怎么绝色卿傲、气质独特,就连那双泛着蔑视和阴冷的眸子都与那些痴迷的女子不同,尤其那张元宝嘴,总是微启着一道诱人的弧度,看着赏心悦目、启人心扉。 苏紫衣独自往以前的闺房走去,因为自己恢复了容貌,加之现在的身份,这一晚上宴席上的人全都围着自己不停的恭维,好容易抽空闪身,迎面又碰见个碍眼的! 苏紫衣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段寒扉伸出而落空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过后的诧异,何以段凛澈经常这样伸手拉着自己,自己是拒绝,但却从来没有厌恶过。 段寒扉略微尴尬的一笑,将伸出的手一划直接抬起抚了抚光洁的鬓角,嘴角扯了一个完美至极的弧度,随即声音一叹,妖魅的眸子跟着一暗:“没能与郡主成就鹣鲽之情,寒扉当为终身之憾事,如今郡主已做弟妹,我俩真可谓咫尺天涯!”段寒扉低声凄楚的说道,雌雄莫辩的脸上染着见者抱憾的伤感,抬眸时,双眸深情款款的看着苏紫衣,随即再次悠悠一叹,带着追悔莫及的惋惜。 苏紫衣冷声哼笑,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伴随着一阵阵反胃,也亏得他这么费力的演出了,此刻只觉得哪怕对他说句反驳的话都会恶心到自己。 苏紫衣侧身便要绕过段寒扉,段寒扉却反手一拽,将苏紫衣冷不丁的拉入了怀里,声音有些激动的急切:“紫衣——,我知道你也是心仪我的,只需等会我……” 苏紫衣抬起的脚在听到他的后半句时顿在了半空,直觉段寒扉有什么事,可再往下,段寒扉便止了话,低头看向安静的呆在他怀里的苏紫衣,深情款款的道:“我才该是郡主的良人!” 随着他话音落,苏紫衣一脚踹了上去,在段寒扉痛呼的躬下身子时,冷声说道:“五皇子自重!”说完转身而去,多一句都懒得说。 “紫衣——”段寒扉躬身捂着被踹的小腿干,嘴角疼的一抽,却仍不死心的道:“紫衣,你未能嫁给我,是段凛澈从中捣鬼,你先别走,等一下……”段寒扉在身后徒劳的叫着,心中懊恼,苏紫衣如今的态度必然是因为没能嫁给自己而怨恨上自己了! 无视段寒扉在身后低声的轻呼,苏紫衣快步的走着,心中却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段寒扉虽只说了半句,可苏紫衣直觉段寒扉是想针对段凛澈的。而如今,童茵和花嬷嬷被段寒扉严刑逼供送回六皇子府时都受了重伤,莫兰伤还没好,原本计划这在汾阳王府过了宴后,再去陆府,便将铃儿和莫伊先打发去陆府看望陆老太君了,自己身边连个去给段凛澈送信的都没有。 想了片刻,苏紫衣最终还是绕了一圈转身往后厅走去,刚拐过回廊,便见段凛澈坐在回廊旁的横台上,微垂着头,睫翼投下的阴晕遮住了眼底的锋芒,神色微冷,似带着隐隐的怒气。 苏紫衣不由的一愣,抬眼一侧,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自己刚才和段寒扉站的位置,而又极为隐蔽,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来找我的吗?”段凛澈开口的语调听起来冷冷的,嘴角一撇带了点酸味。 这样腔调的问话,让苏紫衣直接就拧起了眉头:“段寒扉大概想对你不利!”说完转身便走,心中气恼自己何必如此多余。 段凛澈快速的站了起来,侧身闪到她面前,脸色依旧难看,似受了内伤般一脸青色,由着苏紫衣刹不住车撞了过来,就势将她锁进怀里,在苏紫衣挣扎之际,低头含住那抹嫣红,无论她怎么咬,都强行的侵入着,一手托着她的头,将这个惩罚性的吻压的更为深入,更需索无度。 他的胸膛如铁板一块,撞上去时头都跟着一晃,随后的一切都快的让苏紫衣没时间拒绝,当他的舌探入时,苏紫衣用力的咬了下去,在他疼呼后松口,以为他会撤回,却不想引来他更疯狂的探入,口腔里已然有了些血腥味,那味道让苏紫衣再次咬下的齿顿住了,始终瞪着的星眸闪过一丝不忍,只这片刻,那酥麻带着甜蜜的感觉便趁虚而入的冲入大脑。 即便这个吻带着惩罚性的霸道,仍无法抵挡它给两人带来的强烈震撼,尤其在段凛澈放缓了节奏后。 苏紫衣抬手用力的推开他,四目相对,微喘之中,似乎两人眸子里都带着怒气。 “以后离段寒扉远点!”段凛澈率先开口道,凤眸中怒意夹杂着明显的*,让开口的语气有些低沉,折了原本该有的霸气。 “这是我的自由,你说过,不逼我做任何事!最好别忘了你的承诺!”苏紫衣有些气恼的说道,说不清是在气他还是在气自己。 段凛澈凝起剑眉,伸手用力的拉过苏紫衣的手,将她拽到自己身前,视线不其然的落在她涨红的樱唇上,语调不由的弱了三分:“我不逼你做任何事,并不等于看着你……受害!” “我的事你别管!”苏紫衣一脸的淡然,视线落在被他抓住的手腕上,冷冷的说道:“放开!” “如果我不放呢?”段凛澈挑战的看着她,干脆抬起另一只大手托住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气息交错喷在对方脸上。 “段凛澈,如果你以后再靠近我,和离书我会直接呈给皇上,一年之约就此为止!”苏紫衣冷声说道,眼里的锐利让他知道自己的认真。 段凛澈脸色一冷,嘴角随即一勾,凤眸中怒意更甚:“你那张和离书最好放仔细了,别丢了!” 苏紫衣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知道,如果六皇子要拿走它轻而易举,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若想走,你也不见得次次都拦的住。” 段凛澈深深的看着苏紫衣,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没将和离书在成亲第二天就销毁的原因,有它,这个丫头至少不会变着法的想别的招,自己真不见得次次都能安然拆招,她就是个狠心的丫头,发起狠来什么代价都肯付:“行,苏紫衣,算你狠!” 段凛澈说完身子一侧,绛紫色的衣袂划出一道挫败的弧度,转身而去的每一步都踩着怒气,在步出回廊的那一刻,剑眉一拧,转身又折了回来,在苏紫衣防备的目光中迈步而至,站在苏紫衣面前一步之遥,眸子里亮的惊人,低声沉沉的开口道:“从娶你的那天起,本皇子就已经决定跟你耗上一辈子了!不是你离开就算完的,即便我们和离了,我意依旧!” 段凛澈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起苏紫衣下颚,快速的在她唇上一啄,离开时眼里多了份势在必得的执着:“你有本事就躲吧!” 苏紫衣微仰着头,诧异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段凛澈,对于他的举动总有些捉摸不透,越是捉摸不透心头就越是不由自主的有些慌乱,就更想着要去逃避。 段凛澈说完,揽腰扣在苏紫衣腰际,抱着她一跃上了一旁的大树,在苏紫衣抗拒时,低声开口道:“让你看一出好戏!” 有了之前偷窥段寒扉和苏玲玉办‘好事’的经历,苏紫衣强烈反对被他带去看‘好戏’。 “你放我下去!还是我自己跳下去?!”苏紫衣仰头冷冷的说道,眼里有些自己都不知道的闪烁和尴尬。 “放心,这次不是‘那种’好戏,是你期待的!”段凛澈松开苏紫衣,让苏紫衣站稳在树杈上,拉住两边还算茂盛的树枝递给苏紫衣:“扶住!好好站稳了,我还得去客串个角色,一会儿回来!” 段凛澈说完,深深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视线落在那抹诱人的红唇上,眼里闪过犹豫,最终还是在苏紫衣警告的目光下,一跃而去,抛下一句叮嘱:“站稳了!” 段凛澈走后,苏紫衣拧起眉头,神色有些凝重,第一次直视自己成为苏紫衣后的人生,在那之前,虽遵循着以前的苏紫衣的生活轨迹,可潜意识里仍当自己是个过客,一个为苏紫衣报了仇后就可以离开的问心无愧的过客。 在发现蓝月仪还活着并活的似个死人时,心里的想法也是带着蓝月仪离开,哪怕是要面对一个帝王的威胁也不曾害怕和改变过,可是在段凛澈开口说要和自己耗上一辈子时,突然就感觉‘离开’这念头已经受到了威胁,换来了一种不明所以的慌乱。 尤其这种慌乱来自于段凛澈,这个曾经是自己恨至骨髓里的男人,这个在自己重生后给了自己致命一击的男人,什么时候,这种恨意如同抽丝般在不知不觉中自自己的骨髓中抽离,等到发现时视乎只剩下最让自己瞧不起的慌乱了! 树下传来的声音,让苏紫衣抛开思绪,低头看了下去。 两个黑衣蒙面人,拖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走了过来,那公子拼命的挣扎着,被堵住的嘴似乎含着沙哑的低涕声。 苏紫衣低头的角度看不见那公子的脸,但从那公子的衣服上看,应该是刚离去不久的段寒扉,转眼间两个蒙面人便将段寒扉点穴立到了不远处的树干旁,扬起的头正是那一脸妖孽的段寒扉,只不过此刻满脸的惊恐和泪痕看起来有些狼狈,柔弱的更像个扮男装的女人,那妖孽的眸子没了以往作为皇子时的自傲和张狂,尽是恐惧和慌乱。 其中一个蒙面人自怀里掏出个药丸塞入段寒扉嘴里,另一个将段寒扉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打开,其中一个侧身时,黑色面巾上的一双眼睛似一直在笑,尤其是看向苏紫衣藏身之地时,甚至眨了一下眼睛。 那表情让苏紫衣想起了段千黎,但这个男子显然比段千黎要矮上一些,更像是段凛澈身边那唯一爱笑点的护卫皓月,看来,段凛澈让自己藏在这里,至少证明这一幕对自己而言是安全的。 转眼之间,段寒扉的衣服被尽数解开,甚至里面的襟裤都被拉了下来,苏紫衣的角度看不到段寒扉的重要部位,却不影响整个过程的观赏。 一个蒙面人,用故意压低的声音道:“你害了谁你心里知道,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放心,老子心善,不会让你疼的!” 蒙面人说完,抽出腰上的佩刀,先将段寒扉的手举到他面前,手起刀落,段寒扉的手腕便被划开了一个血口,鲜血涌了出来。 段寒扉并没有挣扎,只傻愣愣的看着手上的刀口,明明很深、留了很多血,可是却半点没感觉到疼痛。 “感觉不到疼的!”蒙面人阴森森的说完,大刀缓缓下落,在段寒扉目光不能触及的角度,抬手大刀一挥,划在了段寒扉的大腿上,滴血声吧嗒吧嗒的清晰入耳, 蒙面人手上一翻,随即眼疾手快的从袖兜里滑出一小节肉块落在了刀面上,抬上来时,沾了沾段寒扉大腿内侧的血迹,提到了段寒扉面前:“眼熟不?你的老二!” 段寒扉眼一瞪,眼白过剩,直接晕了过去! 俩个蒙面人显然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抬手就给了段寒扉几个耳光,等到段寒扉缓缓的睁开眼睛,蒙面人将手中的刀子再次送到了段寒扉面前:“你的老……” 又晕了! 看到如此‘熟悉’的手法,苏紫衣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小心眼的段凛澈肯定是看见了段寒扉抱住自己的那一幕了,如今又借机将洞房夜那日自己对他施的虐,在段寒扉身上找了回去! “真是个小气的!”苏紫衣喃喃自语,眼里却多了抹赞赏的笑意。 在有仇必报这一点上,苏紫衣一直都是赞同的!有仇不报的人,无论什么理由,在苏紫衣眼里都是些没有本事去承担报仇之后的后果的人! 树下仍旧重复着——打醒、“你的老……”、白眼一翻,这和谐的三部曲。 讲起来,段凛澈这两个手下真是有耐性,已经重复七八次了,段寒扉脸都被打肿了,这俩人还在锲而不舍的继续着。 皓月和巴尔东也很郁闷,爷特地交代过,皇子妃不说好,就得继续,眼瞅着皇子妃这是还没看够呢! 继续! 远处传来脚步声,树下的两人似不知道一般继续着三部曲,苏紫衣焦急的看着远处越走越近的窈窕身影,随即拧起眉头,伸手断了一截树枝丢了过去。 两个人终于盼来了信号,紧忙架起再次晕过去的段寒扉一跃而去。 苏紫衣松了口气的同时,眼前人影一闪,便见段凛澈站在了自己面前,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 “这么高,怕了没?”段凛澈低声问道,随即身子一低绕到苏紫衣身后,自她身后将她揽在怀里,嘴角含着舒心的笑意,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自己的护卫被抓的,无论她表现的如何抗拒,至少她是在逐渐偏向自己的。 脚步声已经近了,两人一起低头看向走过来的人儿,一身桃花色的宫装锦裙,头上挽着飞云髻,一脸含羞带怯的喜色,步调里带着雀跃。 “怎么是苏默珊?”段凛澈有些诧异的说道:“看来,苏玲玉倒是个聪明的!至少比五哥要强多了!” “怎么?该来的是苏玲玉吗?”苏紫衣冰冷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努力的不去在意他扣在她腰际上的手和他低头说话时喷在颈项的气息,心头不受自己控制的慌乱已经在告诉自己,若离开,该尽快了! “其实该来的是苏玲玉和我!”段凛澈挑了挑剑眉,视线转向苏紫衣的脸色,低声继续说道:“我俩应该在此偷情,然后被你捉奸,她被以淫、乱皇室之罪斩首,我则被以奸淫兄嫂之罪遣出京城,生则不能回京!” 段凛澈说完,偷眼观察着苏紫衣的反应,…… ------题外话------ 感谢 乐乐贝 、mary101、 vitin 三位亲的月票支持,么么,有亲们的鼓励,星几木才有动力。 091 这丫的,太毒了! “我俩应该在此偷情,然后被你捉奸,她被以淫/乱皇室之罪斩首,我则以奸淫兄嫂之罪被遣出京城,生则不能回京!” 段凛澈说完,偷眼观察着苏紫衣的反应,却在她淡然而绝美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段凛澈挑了挑眉梢,出口的声音似调侃:“我若离京,你会和我一并离开吗?” “不会!”苏紫衣很肯定的答道,至少蓝月仪没醒,没有安定之前,自己绝不会离开京城。麺魗芈晓 段凛澈淡淡一笑,眼里多了份失落:“所以,我也不能离开!” “我若和苏玲玉苟且,你会怎么做?”段凛澈地头看着苏紫衣,戏谑的问道,嘴角挂着随意的笑,唯凤眸里似乎隐着一份紧张。 “离开!”想也不想,语气坚定! 段凛澈眼里瞬间盈满笑意,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视线扫过自己的下身,随即看想苏紫衣,别有深意的说道:“放心,它被你虐待出了奴性,认了主!” “那你不如干脆去当太监!我不建议帮帮你!”苏紫衣神态依旧清冷,星眸里闪过一丝懊恼,他爱与谁苟且又与自己何干?自己何须为了这个离开!“另外,我刚才说离开,是怕你们脏了我的眼!” 段凛澈笑容僵在嘴角,凤眸里的笑意被气恼替代,收紧扣在苏紫衣腰际的手,故意将她密不透风的收在怀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俊脸上似闪过无奈。 苏紫衣仰头怒视着他,苏默珊已然走近,苏紫衣不便再开口,只能自眼神里射出自己的怒意让他知道。 段凛澈微微蹙眉,缓缓低头在她耳畔低声说道:“走吧!”薄唇贴着苏紫衣的耳廓,话音落,便收紧双臂,抱着苏紫衣一跃而去。 树下的苏默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个竹林以前在汾阳王府时从来不来,本来长满竹子,后来因为苏誉冉喜欢桃树,便在竹林中又移植了许多百年桃树,站在竹林中往上看便感觉遮天蔽日的,因为府里有丫鬟在这里吊死过,平素总说这里闹鬼,便少有人会到这里来。 苏默珊有些害怕的抱住了双臂,刚才好像听到了一阵阴风刮过的声音,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的传言,有些害怕的往林子外走,刚走了两步,又顿住了。 苏玲玉今天特意找到自己,说段寒扉想要将自己转给朝中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员,哪知道今天看到自己的容貌后又反悔了,约自己在这林中相见,用苏玲玉的话说,这是在掂量自己是否值得他留下。自己本该被抬到六皇子府的,如今阴差阳错的被抬入了五皇子府,如果不能讨得五皇子欢心,被再送人的下场怕是必然的。 这样想着,苏默珊缩回了脚步,四周看了看,转身走到了一个还算亮些的桃树下,想了想,将胸前的衣领拉开了些,反手解开脖子里肚兜的红绳,伸手自衣服下将肚兜拉了下来,此时再看敞开的胸口,里面的波涛汹涌便一览无遗了。 苏默珊满意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虽长了张娃娃脸,但这柔软之处一直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就连自视甚高的苏玲玉也私下里打探自己保养的秘密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步而至,苏默珊本能的先躲了起来,自大树后偷眼看去,来人几乎在冲进竹林的瞬间便一头栽倒在地,头朝下趴在草地上。 苏默珊等了片刻,确定来人没什么反应后,自桃树后走了出来,慢慢的走到那人眼前,从身形上看,这人根本就不是段寒扉,苏默珊心里一紧,转身便要逃,脚下却被用力抓住,整个人俯面栽倒在地。 “啊--”苏默珊恐惧的尖叫,扯着嗓子含着:“救命--” 与此同时,那人一下子扑了上来,整个身子压在了苏默珊身上,抬起上半身,两手一拉便将苏默珊的上衣自敞开的衣领处整个撕成两段,瞬间弹出的云软,弹跳着。 那人大手一揽,直接俯了上去,疯狂的揉捏,让苏默珊失措的大叫中有多了些惊恐的痛呼:“啊--,五皇子,救我--” 苏默珊一边呼救,一边厮打着那人,挥舞的手臂挡住了苏默珊的视线,惊恐中,苏默珊恍然看见那人熟悉的下颚,手下一顿,待看清那人的长相后,苏默珊几乎忘了反应,直到那人几乎将她胸前的柔然揉碎,才在疼痛中大呼道:“父王--,我是默珊呀!你女儿呀!” 苏默珊强烈的抵抗和歇斯底里的哭喊,只换来汾阳王更加粗暴的揉捏,双手更本不去阻挡苏默珊的攻击,只几下便将苏默珊全身衣服撕了个粉碎,随即便拉开了自己的外衫,又拽下自己的上衣。 “啊--,啊--”撕心裂肺的哭喊,让绝望的苏默珊全然听不到竹林外凌乱而至的脚步声。 在汾阳王拽下裤子的那一刻,苏默珊突然住了声,青紫的脸色上闪过极度的恐惧。 “这是怎么了?”段凛澈拥着苏紫衣,身后跟着宴会上跟风而至的宾客们。 突然而至的冰冷的说话声,以及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气飘过,让汾阳王混沌的眼神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快速的提上自己的裤子,杀人般的视线先看向侧躺在地上,一身裸露、满眼惊恐、哭的鼻涕眼泪一起流的苏默珊,汾阳王眼里闪过一丝冰冷,转头看向身后阵阵惊呼的一群人。 汾阳王?! 苏紫衣看清那个差点强暴了苏默珊的人后,心底的诧异不亚于周围的任何人,汾阳王?!一个父亲就算再醉酒会撕裂了自己女儿的衣服?短暂的诧异过后,苏紫衣震惊的瞥向段凛澈,他也太毒了!转念一想,苏紫衣开始期待汾阳王的反应了。 此时的状态,苏默珊显然已经吓傻了,抱着*的身子缩倦在草地上,原本光洁的身子上布满伤痕,头扣在膝盖上不停的哭泣,身子也随着哭啼发抖。 汾阳王脸色阴沉的可怕,飞快的提起腰间已经被自己拽的半敞的裤子,汾阳王似没看到身后的人一般,抓起地上的长衫快速的穿上身,踩着苏默珊的哭声,转身从容不迫的迈步走到人群面前,段凛澈身侧的人群自动分成两侧。 在经过周围人身边时,汾阳王突然朗声道:“本王被人下了药!若被本王查出是谁设计本王,本王不报此仇绝不罢休!”话音落,人已经迈步而去,至始至终没再看苏默珊一眼。 周围人群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在汾阳王离去后才开始窃窃私语,把目光集中在了裸露的苏默珊身上。 “去给四小姐拿件衣服,其他人都离开!”苏紫衣开口说道,声音里多了份冷锐。 其他人转身陆续离开,段凛澈离去时看了苏紫衣一眼,眼里多了些担忧,这丫头似乎在生气,如果不是苏紫衣突然要求提前过来,至少应该让汾阳王在苏默珊身上成了事!一个虐待了苏紫衣这么久的人,收点利息是应该的,另一个企图在新婚当天害死自己的娘子,更是罪大恶极! 所有人都离开后,丫鬟拿了身衣服快速的走了过来,苏紫衣犹豫了片刻,最终带着丫鬟走进了竹林,看了眼依旧瘫坐在地上的苏默珊,苏紫衣冷声对身后的丫鬟道:“给四小姐穿上衣服。” 苏默珊一把推开那丫鬟,裸着身子跪在了苏紫衣面前:“姐姐,你救救我!求你,救救我!”说完仰头抱住苏紫衣的腿,散乱的发髻上夹杂着草迹,一身的裸露让苏默珊看起来有些癫狂。 “我为什么要救你?”苏紫衣冷冷的低头看向苏默珊此刻的狼狈:“你现在该求的人是苏玲玉,你与她合伙要置我于死地时,可曾想过有一天会求我?可曾想过她有一天会害你?” 苏默珊脸色一僵,眼里多了份不解,随即喃喃道:“我从来没想过置姐姐于死……” 苏默珊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随即脸色升起一股不甘和愤恨,如今就算再傻也知道是苏玲玉设计了自己,从头至尾都是在利用自己,现如今自己是毁了,父王为了尽快压下这件事,一定会尽快的处理掉自己,虽不确定父王会如何处理自己,但绝对不会是好下场的。 “姐姐,我错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姐姐,看在我已故的娘的份上……” “别给我提蓝月心!”苏紫衣厉声打断苏默珊的话:“是你的娘当年杀了我娘,取代我娘嫁入的汾阳王府!” 苏默珊震惊的看着苏紫衣,不可置信的瞪大着一双泪眼。 苏紫衣微微凝眉,对于苏默珊总有一种矛盾感,在蓝月心设计自己和娘的过程里,她是唯一含着血缘的局外人,在她为了让蓝月心入土为安,身处汾阳王府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仍变卖了所有财物安葬蓝月心时,自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如果她不站在苏玲玉身后,也许…… 苏紫衣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终究还是走了进来,深深的看着苏默珊,许久--,开口道:“起来吧,你如果想活,最好是疯了,过段时间,离开京城!” 苏紫衣说完转身就走,苏默珊只略一思虑便知道这是自己目前最好的结局了,苏紫衣既然开口,就一定会帮自己离开,苏默珊似下了决心,猛然爬起几步冲到了苏紫衣面前,不顾身上的裸露,拉住苏紫衣便急切的说道:“姐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其实父王是太……” 苏默珊猛然瞪大了眼睛,剩下的半截话含在了嘴里,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下垂的视线落在刺入自己颈项间的一把匕首上,随即视线被一片黑暗笼罩,身子一晃,栽倒在地。 苏紫衣伸手去抓,手指在苏默珊光滑的皮肤上滑过,却没能拉住苏默珊倒地的身躯。 身后的丫鬟一声短促的尖叫刚自喉咙里出了一半,也被飞来的匕首刺入咽喉而一招毙命。 苏紫衣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身的汗毛都因紧张而张开,头皮微麻,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耳朵上,刚才自己和苏默珊对面而立,那只匕首几乎是贴着自己右耳下方刺入苏默珊咽喉处的,这说明杀死苏默珊和丫鬟的人是站在自己的右后方。 时间似乎全部静止了,苏紫衣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似乎能感觉到那个人在等待,等待自己的反应或者是犹豫是否应该杀掉自己,脚边的两居尸首都在告诉她对方的心狠手辣。 苏紫衣始终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许久,缓缓的开口,如喃喃自语般道:“让本皇子妃一个人活着,是让我承担杀人的罪责吗?” 如果对方犹豫,至少说明对方并不是非要杀了自己不可,缺的就是一个放过自己或者杀掉自己的理由。 杀掉一个皇子妃,必然要面临被通缉的局面,在这王府里,想逃走也不是件易事,而将皇子妃设计成杀人凶手,在皇子妃自证清白时,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从容离开。 随着话音落,那种身处危险中的紧张感也在慢慢的消散,被杀气包围的感觉也在浅淡,苏紫衣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等待着那人的离开。 然而--,肩头一麻,眼前跟着一黑便晕倒在地。 苏紫衣再醒来时,手上一阵湿热,短暂的视线模糊过后,看向自己手里沾满血迹的匕首,随即本能的看向倒在自己旁边的苏默珊。 苏默珊依旧双目圆瞪,裸露的身体上飞溅着血迹,喉咙的部位一个匕首刺出的洞,鲜血仍在泊泊的外涌,而刺死苏默珊的匕首,此刻正在苏紫衣手里。 耳边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苏紫衣顺着脚步声转头看去,第一个冲过来的便是一脸紧张的段凛澈。 真就栽赃陷害自己了!苏紫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星眸中泛起如冰刀般的锐利,只要让自己还活着,就绝不需自己被人轻易算计了去。 手中的匕首一翻,苏紫衣将匕首刺向自己的手臂,疼痛让苏紫衣倒抽了口气,拧起眉头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段凛澈冲过来的脚步顿了一下,凤眸里闪过一丝伤痛,随即快步而至,将苏紫衣打横抱起,转身时俊脸冷如千年的寒冰,周身迸发着如宝剑出鞘时的噌噌寒气,声音深沉中透着些微的怒气:“有人胆敢行刺皇子妃,全城搜索,就地正法!” 一句话,直接在后至的宾客中,定下了整个行刺的性质! 随后赶到的府中护卫们紧忙应声而去,巴尔东也连忙通知了自己的人。 爷的脸色出奇的难看,站在巴尔东身后的皓月紧忙做不存在状,自动隐着身。 段凛澈直接抱着苏紫衣出了汾阳王府,上了六皇子府的马车,马车前行了片刻,段凛澈才低声开口道:“不相信我会护住你吗?”话音落时低头看着怀里脸色有些苍白的人,声音很平静,也很冷。 苏紫衣微微蹙眉,不信吗?自己那一下,是在确定段凛澈到了能护住自己安危的范围才刺的,否则,如果凶手没走,是不会看着设计好的陷阱被自己破坏的。所以,对他没有足够的信任,自己是不会当着他的面刺伤自己,转移自己的嫌疑的。 “我需要光明正大的转移掉自己的嫌疑,否者,杀害庶妹的罪名,倒霉的不会只有我!”苏紫衣开口说道,尤其这个庶妹还是段寒扉的侍妾,如果追究起来,六皇子府也会受牵连,毕竟自己现在是段凛澈的妻子,而段寒扉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紫衣说完推开段凛澈圈住自己的手臂,直接坐了起来,自己又不是傻瓜,怎么会真的重伤自己,不过是划破了皮,借用了苏默珊的血渲染了伤情,疼倒是真的! 段凛澈看着她检查着自己的伤口,即便伤口很浅,即便当时那是最好的选择,即便她是为了不连累自己,仍难掩心头的怒火和几欲杀人般的气愤,难道她就不能相信自己一次,试着将问题交给自己替她解决?“就算倒霉的人是我,我一样能护住你,你不信吗?” 苏紫衣低头处理着伤口,声音随意的说道:“我不想连累你!” “你是不想欠我的!”段凛澈音调再也控制不住的扬高,抓起苏紫衣没受伤的胳膊,强迫她看着自己,声音随即低沉,凤眸里染着不容忽视的执着:“苏紫衣,是我段凛澈欠了你的!从那一夜起,便欠了你一辈子,注定我要用我的一辈子来还,你无需对我有任何划清界线的必要,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你都可以问心无愧的接受!” 视线相对,苏紫衣抬眼看着他眼里的气恼和执着,许久--,低低的说道:“你不欠我的,你救了我两次,救了陆府一次……” “你在提醒我,让你在我面前伤了三次吗?!”段凛澈近乎怒吼着,心随着怒吼死死的揪着,一拨一拨的疼着,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那种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受伤的感觉,似心被人瞬间抠去,空洞感伴随着刺痛直接袭上四肢百脉,那种疼痛,自己曾发誓决不让它再有,却仍让她再一次伤在自己面前。 苏紫衣抬眸看着他眼里的怒火,低声道:“我只是想说,你欠我的,足够抵顶了!” “抵顶?”段凛澈声音低沉的笑了:“我对你的情义呢?能抵顶吗?苏紫衣--,别说你不知道?!”…… 091 父王是太什么? “抵顶?”段凛澈声音低沉的笑了:“我对你的情义呢?能抵顶吗?!苏紫衣--,别说你不知道?!” 怕激起她本能的抗拒、怕听到她的拒绝,所以这个话题一直都是避而不谈的,这一刻说出口时,段凛澈反而少了之前的顾虑,多了份强迫性的执着。麺魗芈晓 苏紫衣抚弄伤口的手顿住,视线一措,侧头本能的抗拒这个话题,努力的告诉自己,这与自己无关。 段凛澈身手将苏紫衣再次揽入怀里,不顾苏紫衣的抗拒,拉住苏紫衣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听到了吗?” 掌下的心跳坚实而有力,频率却明显快了些。 “苏紫衣,我说过,我的妃子我会一辈子宠爱她!”段凛澈抬手勾起苏紫衣的下颚,逼着她看向自己,也看着她眼里的抗拒,开口的语调也因这份抗拒而多了些担忧和恳切:“别对我说拒绝的话,至少别在现在,自今天起,你只要别将我对你的心意视作不存在就可以了!” 段凛澈声音里恳切,让苏紫衣锁着的眉头一沉,随即开口道:“段凛澈,我从来没想过要留在这里,虽然现在不能离开,但是以后一定会走!” “去哪?”段凛澈压抑着自胸口扩散到全身的闷疼,低声而平静的问道,每呼吸一下那种闷疼就会趁虚而入的重击自己的胸口。 “可以无忧无虑,没有勾心斗角的地方!”苏紫衣低声说道,抬眸看了段凛澈一眼:“是你,身为六皇子永远无法进入的地方!” 身为皇子,储君之争中,永远也不可能脱离勾心斗角。 段凛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渐渐勾了起来,凤眸都跟着莹亮:“我知道了!”笑容依旧自信霸气,眸子里有着不可忽视的决然。 苏紫衣挑了挑眉,突然因为这句很是坚定的‘我知道了!’开始心头慌乱,猛地站起身子,头撞在了马车的横框上,拧着眉警告道:“段凛澈,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 “你小心点!”段凛澈气恼的吼道,将苏紫衣拉了回来,伸手揉着她的头,眸子里笑意甚浓:“我能打什么主意?” 苏紫衣一把推开段凛澈的手,星眸中含着冷意,语调冰冷而坚定的说道:“我会尽快离开的!”说完视线一转,眼里便多了份盘算。 段凛澈恨不得一巴掌拍散那份盘算,这个死丫头,不让自己有一点心情好的时候! 马车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伴随着马蹄声的一声声不停的呼喊:“紫衣--,紫衣--” “哥?!”苏紫衣诧异的挑了挑眉,回门宴上就没看到苏誉冉的身影,这个时候怎么追过来了? “你最好别动,你现在是‘重伤’在身!”段凛澈说完,伸手将苏紫衣抱在怀里,一手扣在苏紫衣的伤口上,一手占有欲十足的环在苏紫衣腰际。 苏紫衣侧头靠在他肩膀上,脸半窝在他的颈窝间,既然装重伤,就得有个虚弱的样子。 马车停下时,苏誉冉快速的爬上了马车,入眼便看见苏紫衣虚弱的被段凛澈拥在怀里,视线在段凛澈捂住的肩膀上划过,血迹让苏誉冉眼里的担忧更甚,伸手抓住苏紫衣的手:“紫衣,你怎么样?” 段凛澈低头看着被苏誉冉抓在手里的玉手,眉头挑起了一丝怒气,凭什么自己每次都得用力的拉住她的手,她才会乖乖就范,对苏誉冉就没有反抗。 段凛澈抬手一挥,直接将苏誉冉的‘脏手’扫开,抬眸时却笑着道:“这手连着伤口,会弄疼她!” 苏誉冉紧张的点了点头,确定‘昏迷中’的苏紫衣没因自己的不小心而痛醒后,暗自松了口气,转而抓起苏紫衣的另一只手。 段凛澈眼神随之一暗,一把将苏紫衣的手拉回,在苏誉冉诧异的抬头时,低声说道:“好不容易止血睡着了,别把她弄醒了,醒了伤口会疼的!” 苏誉冉低头看着被段凛澈抱在手里的小手,怎么他拉着就不会弄醒吗?“紫衣怎么样了?” 段凛澈叹了口气:“伤的很重,好在我及时给她止了血!” 苏誉冉脸色瞬间苍白,眸子里的担忧含着让段凛澈熟悉的伤痛,如果说苏紫衣这个哥对苏紫衣只有兄妹之情,这一刻,段凛澈是绝对不信的! 段凛澈拥着苏紫衣的手臂不由的紧了紧,在自己和苏紫衣的感情没有进展前,这些人都是拒绝往来户! “为什么不在汾阳王府就近救治,反而要带着伤去六皇子府?”苏誉冉责备的看向段凛澈,在看到段凛澈眼里的冷冽后,仍咬着牙迎了上去,别人怕你我苏誉冉不怕,尤其你这样虐待紫衣后:“至少应该看过大夫后再离开!” “在你汾阳王府等着刺客再次攻击吗?”段凛澈冷锐的声音里夹着怒气, 苏誉冉脸上的儒雅多了份黯然,低垂着头看向苏紫衣,低声承诺道:“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的!”说完转身便要下马车。 “汾阳王怎么样了?”段凛澈开口问道,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 “父王--,独自关在书房里!”苏誉冉脸色有些涨紫,发生了父女奸淫那样*的事,父王哪有心思去捉拿凶手,保不齐这次就是汾阳王府的大劫,自己是该先放下儿女私情,帮汾阳王府度过眼前的难关了!“但是汾阳王府一定会给紫衣……,给六皇子府一个交代!” 段凛澈眼神快速的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沉声一笑:“好,本皇子等着!” 苏誉冉离开后,段凛澈凝眉,眸光里多了份不解和思量,冲怀里的苏紫衣问道:“怎么会突然有刺客攻击你们?” 苏紫衣起身侧坐到一旁,回忆着之前的情形:“不是为了杀我的,更像是为了阻止苏默珊要说的话!” “苏默珊说了什么?”段凛澈由着她离开自己的怀抱,怀里的失落让他仍旧不顾她的反抗,拉着她的手。 “之前说了一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苏默珊临死之前说了半句话,‘父王是太--’”苏紫衣拧起眉头仔细的回忆着苏默珊当时的表情,自语般喃喃道:“太什么?太可恶?太残暴?太……”苏紫衣摇了摇头,这些需要她下定决心一般的告诉自己吗?:“直觉上,她那句话应该是句想告诉我的事实,而不是对汾阳王的评价!” “一句未说完的评价,也不足以引来杀身之祸!”段凛澈摇了摇头,直觉这里似乎有什么事:“如果说是为了阻止苏默珊说出汾阳王的事,那杀人的很有可能是受汾阳王指使,或者说就是汾阳王本人!” “你是怀疑汾阳王杀了苏默珊?”苏紫衣诧异的挑起眉头,对自己这个非亲生女儿,汾阳王就算再恨也未曾下杀手,反而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如此狠毒,一招毙命?! “也许苏默珊知道汾阳王什么秘密!正要打算告诉你,却被一招致命,你说谁的嫌疑最大?”段凛澈看着苏紫衣继续说道:“凶手肯定是在我们离开后出现在竹林里的,何以你们说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时他不动手,就在苏默珊开口说汾阳王的事时被杀死?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阻止苏默珊要说出汾阳王的秘密?现在就是不明白,是什么秘密能让苏默珊选在那个时候告诉你?” 苏紫衣想了片刻,开口说道:“汾阳王私募军队,用以前蓝月心的财产养兵!” 段凛澈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挑,苏紫衣敢将这件事说给自己听,至少对自己是信任的,否则私募军队就是诛灭九族的谋逆之罪,苏紫衣必然牵连其中,何以会开口告诉自己。 段凛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带着一份承诺,看向苏紫衣的凤眸里染着不再掩饰的深情:“应该不是这件事!” 段凛澈平淡的反应,让苏紫衣更确信汾阳王自认为保密的事,怕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也许现在少的只是个时机:“我也觉得苏默珊不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尤其是在那种状态下!” “父王是太……”苏紫衣拧起眉头:“太什么?”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来人尖细的嗓音:“奴才恭迎六皇子、皇子妃!”正是宫里跟过来的揽月阁原先的太监华公公。 “太监!”段凛澈突然冒出一句,之前的疑惑就豁然开朗了。 苏紫衣惊讶的转头看向段凛澈,瞬间便明白了段凛澈的意思:“父王是太监?!” “记不记得苏誉冉刚才说的话?”段凛澈转头看向苏紫衣,眼里多了份懵定:“他说汾阳王独自在书房里!” “哪又怎么样?”苏紫衣不解的问道。 “段寒扉给我准备的媚毒,只有两种方法可以解,一种是行房事,一种是功力逼毒,汾阳王在苏默珊身上没解的了,你觉得他会选择怎样的解毒方法,要知道功力逼毒可是要连续运功三天的!” “汾阳王府妻妾成群,根本不需要功力逼毒!除非……”苏紫衣眼里带了丝了然。 段凛澈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的凝眉,道:“只是,苏默珊告诉你这个干吗?” 苏紫衣摇了摇头,也是捉摸不透!但是汾阳王有可能是太监,这个消息远比什么都让苏紫衣震惊。 马车外的华公公见车内的主子半天没下来,心里有些犯嘀咕,巴尔东已经提前来报了皇子妃遇刺的事了,这半天没出来,该不会是里面出什么事了吧,这样想着,紧忙又大声道:“主子--,聂姑娘已经等在府里了,急着救治皇子妃的伤势呢?” “聂姑娘?”苏紫衣眸光一冷,自己正好要再会会她,蓝月仪的以后的治疗怕是离不开她的血和唾液了,只因她的血和唾液是眼下最温和的解毒良药了。 段凛澈将苏紫衣打横抱了起来,低声道:“你的伤势不能让别人医治,走漏风声怕是仍会惹来麻烦,轻舞是轻尘的妹妹,年纪虽小但是聂氏有史以来唯一的女当家人,你上次的伤就是她医治的!?” “我记得她!”苏紫衣点了点头,阖上双眸,虚弱的靠在段凛澈怀里,由着段凛澈将她抱下了马车。 华公公紧忙跟在段凛澈身后,一路招呼着周围的下人们:“通知聂姑娘过来,问问去接莫伊和铃儿姑娘的马车回来了没有?先让小兰和小月到景轩阁侍候。” 段凛澈一路入了景轩阁,将苏紫衣放在了床榻上,打开薄被给苏紫衣搭在身上,半蹲在床榻前,看着装虚弱的苏紫衣,嘴角勾了勾,凤眸中溢满宠溺的笑意,看着她躺在自己的屋里,自己的床榻上,那种满足感让心里沉甸甸的。 聂轻舞迈步而入,天气虽已冷,仍穿着一身薄薄贴身的鹅黄色修身长宫裙,显得身材修长轻盈,后摆处带着层层的拖曳,每走一步都带着摇曳的婀娜,头上的吊马髻让原就孤高的神态更多了份趾高气昂,眼睛不大似始终微眯着带着笑意和如带着怒气般下垂的嘴角,融合出一份自视甚高的孤傲清高。 “聂轻舞见过六皇子、皇子妃!”聂轻舞附身做了个万福,在段凛澈点头示意下,直起身子走向床榻前。 随着脚步声,苏紫衣缓缓的睁开眼睛,抬眸看向聂轻舞,声音依旧清冷:“不劳聂姑娘费心了,紫衣习惯自己的伤自己医治!” 段凛澈眸子一凝,看来这个丫头信不过聂轻舞! 聂轻舞微微颔首,脸上孤高的神色中带着尴尬,微眯的眸子里有些闪烁,语调淡淡的道:“六皇子让轻舞来,轻舞只能冒昧!” 苏紫衣侧头看向段凛澈,眸光里有些冷然:“我想跟聂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段凛澈虽不解却没多问,只将苏紫衣身上的薄被拉好,转身便走了出去。 聂轻舞欠身恭送,待屋内只剩下两人时,聂轻舞便不再掩饰眼里的憎恶:“郡主有什么话要对轻舞说。” 苏紫衣撩开薄被坐了起来:“你的血和唾液,我还需要!” “苏紫衣你别得寸进尺!”聂轻舞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她这是要用知道的秘密反复的敲诈自己吗? “作为报酬,我可以教给你一种炼制丹药的方法,用你的唾液可以将丹药在治疗内伤上增加数倍的功效,比南贺国鬼医的无王丹疗效还要高上三倍不止!”苏紫衣淡淡的说道,眸子里闪过一丝伤感,再抬眸时依旧眸光锐利:“聂姑娘不会不知道鬼医的无王丹吧!” “郡主在说大话吗?比无王丹的药效还高?”聂轻舞冷声一哼,眼里多了份轻蔑:“我聂氏百年大族,对鬼医的无王丹都无法窥视一二,郡主竟然能开的了如此海口,真就欺我医术不精吗?” 苏紫衣嘴角勾出一道讽刺的笑意,知道承认自己的医术不精了,也算进步吧!“你聂氏无法窥视,不等于别人都参悟不透!”说完自怀里掏出一张纸,随手撕成两截,将其中的一张递给聂轻舞:“这个是无王丹的一半配方,你看不懂,但你可以拿给你族里医术高明的,他自会知道这半张配方的价值,如果你聂氏没有懂的,那你聂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聂轻舞挺着腰杆,自小便就的傲气和清高,让她本不想伸手去接的,可在苏紫衣走下床榻,用不高于自己的身高却胜似睥睨的气势看着自己时,聂轻舞的心跳不由的在那双冰冷的眼神下顿了一下,伸手接过了那半张药方,低头看了看,心中越发苦涩,这半张药方,无论它是否有价值自己跟本就看不懂,无论自己多努力,对于医术的造诣总是无法更进一步,只能靠着着一身的清高孤傲而阻止别人的怀疑和窥视。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聂轻舞脸上的消沉,随即再次开口道:“聂轻舞,本郡不屑于拿一件事反复的讹诈你,但是本郡给你个忠告,你的血和唾液,本郡非要不可,本郡来要,你聂氏尚可安稳,若换成另一个让你来要,就是你聂氏的‘灭顶之灾’!” 一句‘灭顶之灾’苏紫衣一字一顿的咬着,眼里的冷厉含着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沉重的力度敲击在聂轻舞的心头。 聂轻舞冷哼一声,眼里的傲气在对上苏紫衣冷冽的视线后折了三分,出口的话仍旧带着不忿:“郡主在恐吓我?” “是不是恐吓你应该清楚!”苏紫衣微微拧眉,对于这个聂轻舞,不把话说透了,看来她是不会轻易配合的:“本郡真要恐吓你,但就那个秘密就足够给聂氏带来灭顶的痛击了,何须去杜撰一个莫须有的人来承这灭顶之灾的名头!要么和本郡交易,要么‘灭族’就是你聂氏的唯一后果,你自己选吧!” 在苏紫衣开口说那句‘灭顶之灾’时,聂轻舞就有感觉,那不是恐吓,苏紫衣捏在手里关于自己的秘密,根本不需要掉了身价来恐吓自己,换句话说,她今天就算不提出交易,但就一个言语模糊的命令,就足以保全郡主威仪的同时逼自己就范。 聂轻舞捏住手里的半张纸,垂下眼帘,转身出了屋,迎面便见段凛澈和自家哥哥正在院外的花园前说着什么。 聂轻尘见聂轻舞走了出来,紧忙迎了上去,始终含笑般的弯眸里闪过一丝紧张和担忧,脸色已不似之前的黝黑发亮,反倒多了些麦色,一张嘴,露出的牙很白,一脸的喜庆:“皇子妃怎么样了?” “皇子妃的伤习惯自己医治,轻舞没能插上手!”聂轻舞轻声说道,侧头见段凛澈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六皇子会纳晓芙姐为侧妃吧!” “六皇子的事,妹妹不要插手!”聂轻尘低声警告道:“六皇子是人中龙凤,将来必成大器,该有的尊卑,妹妹要时刻谨记!”这个妹妹自小便自视甚高,对谁都是一副清高的姿态,尤其在成了聂氏当家人后,这样早晚会给聂氏带来祸患的。 聂轻舞将手里的半截纸张递给聂轻尘:“这是我刚想到的药方,尚未成熟,哥哥看如何?” 聂轻尘接过药方,本来随意的一撇,却在片刻后诧异的瞪着不大的眯眸,从头到尾又看了几遍,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激动:“另一半呢?是皇子妃给你的吗?” 聂轻舞神色一冷,一把抽回聂轻尘抓在手里的纸张,纸张应声裂成两截,在聂轻尘心疼的轻呼下,带着极度的愤恨将手中的纸张揉成碎片,随即甩至地上,冲聂轻尘高声喝斥道:“我说过,这是我写的,与皇子妃何干?!” 聂轻尘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着聂轻舞,转而迈步走向景轩阁。 “哥!你给我回来!”聂轻舞高声命令道,对于聂轻尘要去做什么心知肚明,即便明知道苏紫衣不会和聂轻尘合作,可此刻聂轻尘毫不顾忌自己颜面的举动,也如同把自己的骄傲放入冰水浸透成坨,又一锤而下,瞬间碎了满地。 强烈的不安和骄傲被打击后的聂轻舞几乎是扑过去的,在聂轻尘走到景轩阁门口时,如愿的扑到了聂轻尘身后,脚下一绊,两人一起摔倒进屋,同时本能看看向床榻。 摔进门时,聂轻舞整个人趴在聂轻尘身上,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聂轻尘身上,本能的起身,让聂轻舞跨坐在聂轻尘臀部,而两人转头看去时,床榻上两人也是很巧合的同一种动作…… ------题外话------ 感谢215812136 的‘5朵鲜花’谢谢亲,很香(╯3╰),让亲破费了!有空到群里来混吧! 感谢 wwqyq147(长久以来的支持,么么)、makana((╯3╰)一个)、 cyhlgllove(记得冒泡哈!)、暖暖780819(么么,谢谢鼓励)、chenzizhou(陈子周还是(舟),我英文最垃圾,所以除了英文,我最喜欢的就是破解拼音字,哈哈),感谢各位的支持,么么,群么! 年会投票结束了,感谢各位的支持,星几木知道自己不可能入围的,所以从没求票过,但是看着票票增长,心里仍是很高兴,这是代表亲们对星几木的鼓励,么么,(指指胸口,然后说:)谢了 ̄! 092 为入闺房,抗战到底! 景轩阁内--,因为是段凛澈出宫时居住的房间,比起前天的洞房多了些刚硬之气,屋里的摆设极为考究,但却少有装饰,正屋一张黄花梨木、桌腿上雕着雀戏梅的八仙桌,几张配套的椅子,右手边便是雕花圆门,正对着圆门的就是苏紫衣躺着的床榻。麺魗芈晓 段凛澈合上门迈步走了过去,见苏紫衣躺在床榻上阖眸假寐,薄被只搭在腰际,段凛澈便直接过去,蹲下查看她胳膊上的伤,见伤口已经止了血没什么大碍了,嘴角心疼的一抽,伸手便小心翼翼的撕她被血迹染了的衣袖。 苏紫衣猛的坐起身,捂着衣袖撕裂后露出来的肌肤,怒声道:“这就不劳六皇子大驾了吧!” “为夫照顾你是应该的!”段凛澈一脸正色的说道,只是手上正解着自己外衫的衣结,脱下外衫往侧面的屏风上一甩,转而迈步就要上床榻。 苏紫衣见状哼声一笑,随即开口邀请道:“来,上来!”出口时,声音里带着甜甜的愉悦。 段凛澈脚步反而一顿,警觉的看着苏紫衣,呼吸也瞬间屏住,在原地站了片刻,明显在为上前还是后退而犹豫,心里默念一句‘色字头上一把刀呀!’,然而开口时仍是低声一笑:“由着你折腾,我的惩罚你事后别忘了就行!” 苏紫衣眯了眯眼,眼里多了份阴狠,既然吓不退他,那就可劲收拾完这一回,惩罚就再说吧! 段凛澈手上一动,随即抬手搓了下鼻子,先将薛晓宇连夜给自己制出来的解药顺着鼻息吸下去,而后上了床榻,直接钻进薄被里,大手一揽将苏紫衣收入怀中,大手包住苏紫衣手的同时将苏紫衣手上的戒指退了下来。 “是不是在想,我还有什么地方能算计到你?”苏紫衣抬头看向段凛澈,星眸中的笑意如繁星般耀眼,自知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干脆柔柔的贴在他怀里:“你知道的迷药摄入有几种?闻的,吃的,刺入的,还知道其他的吗?” 段凛澈拧起了眉头,有种感觉,苏紫衣已经算计完了! “还有一种叫做后发的!”苏紫衣淡淡的笑着道,笑容因星眸的璀璨而美的炫目。 段凛澈一直都知道,苏紫衣在算计自己时,那笑容是最让自己迷醉的,就如同现在,自己眼里除了她的笑容看不到任何东西,即便明知被算计了,仍忍不住贪婪的看着她露着贝齿、笑意直达心底的笑颜。 “你今早喝了‘我的’茶!”苏紫衣说完,含笑着看向段凛澈诧异的目光,随即轻柔的开口道:“本想让你晚上乖乖睡你的觉的,可你总是这么突发奇想!有没有兴趣和我赌一下,看看你的药效是十个数以后发作呢,还是二十个数以后?”苏紫衣说着便开始缓慢的倒计时。 连续两个二十个数后,苏紫衣抬起段凛澈的手臂,柔软而无力。 苏紫衣坐了起来,低睥着段凛澈眼里的无奈:“我上次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还是你吃准了我不敢让你成为第二个汾阳王?” 段凛澈伸了伸有些发麻的舌头,盘算着薛晓宇的解药多久能起作用:“我若成了太监,你后半辈子就完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苏紫衣伸手在段凛澈身上摸了一p圈,没有自己能用的上手的东西,转而下了床榻,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摔到地上,在碎片中选了个趁手的,重新走了回来。 段凛澈看着苏紫衣手里的茶杯碎片,可以说是选的很有水准的,断面是斜切着的,看着就很锋利! 段凛澈麻木的脸上挑出一丝苦涩,嘴角勾了勾,扯出一道无奈的笑:“苏紫衣,你是不是喜欢上它了,总想着要对付它!” 苏紫衣拿着碎片上了床榻,跪坐在段凛澈身侧,贝齿紧咬着,眼里的阴冷竟然折射着慎人的光芒,上翘的嘴角带着三分得意七分阴狠:“我说过,我是想找事,但不是找死!你那个东西,我不想和你同归于尽前,没打算给你卸了!” 在段凛澈明显松了口气的同时,苏紫衣翻身爬到了段凛澈身上,抬腿就跨坐在他的腰际,眼里的笑意,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兴奋,语调依旧清冷:“我一直都在反省,为什么我给你的打击,总对你够不成什么威胁,后来我发现,不是我打击不到位,而是我对你的所作所为都太隐晦!” 苏紫衣说完,将手里的碎片按到了段凛澈脸上,在他浓密的剑眉上用力的刮了刮,随即皱起眉头,看着手上钝器上的鲜血:“刮破了!不过你不能怪我,是你把我那把锋利的刀子拿走的!” 段凛澈无奈的抽了抽嘴角。 努力了半天,苏紫衣才起身,抬起手中的碎片冲着段凛澈一吹,毛发徐徐飘落,有的被血黏在碎片上,而段凛澈的眉骨处,此刻可以说是寸毛不剩,还带着几道血迹。 苏紫衣起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手,继续下一个。 房门‘砰--’的一声响! 苏 衣本能的停下了手中未完的工程,警觉的向敞开的房门看去,段凛澈不是说他的手下从不入他的屋内吗? 聂轻舞趴坐在聂轻尘身上,控制不住重心摔入房内,让两人都心虚的顾不上疼痛,本能的和聂轻尘一起看向床榻。 同样的姿势,两拨人隔着雕花圆门互看着,半天--,谁都没开口,都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处置自己。 突然闯入六皇子和皇子妃的卧房,还看到了如此暧昧的动作,聂轻舞和聂轻尘都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慌忙的爬了起来,聂轻舞依旧微扬着头,维持着一身的骄傲,唯嘴角尴尬的扯了扯。 聂轻尘起身后始终低着头,许久才迸出一句:“属下知道六皇子有些花粉受扰,突然要在花园里种上花草?是不是该服用些药物。” 苏紫衣拧了拧眉,原来不是发现了自己的所为呀!手中的碎片扣在了衣袖内,视线扫了眼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的段凛澈,原来这个家伙花粉过敏。 苏紫衣心头一笑,转而对聂轻舞和聂轻尘道:“药物就不用了,你们出去吧!” 聂轻舞松了口气,侧身背对着苏紫衣,眼神警告的看着聂轻尘,长期为当家人的气势,让聂轻舞眸子里的警告带着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蔑视。 聂轻尘的头始终低垂着,腰杆却挺的很直,微阖的眼帘遮挡着眼里的执着,是那种认准了便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的执着。 “皇子妃,刚才的药方,可是南贺国鬼医的无王丹的药方?”聂轻尘说话时声音微微有些颤,胸膛的起伏泄露了他的激动和期待。 苏紫衣起身自段凛澈身上下来,将段凛澈搭在屏风上的外衫拽下来穿在身上,自己肩头衣袖撕裂,肌肤是不能被别的男人看到的。 段凛澈的衣服,苏紫衣穿着很大,广袖垂过膝,身后还拖着一大截,随着苏紫衣的步伐在身后拖曳着,缓步走到聂轻尘面前,视线斜着扫向脸色难看的聂轻舞,看来对聂轻舞的医术心知肚明的人不止自己一个! 苏紫衣转头看向聂轻舞闪烁的眸光和微扬的下颚,声音清冷的开口道:“这个药方,是聂姑娘写的!” 聂轻舞眉头一松,脸色也瞬间好看了许多,看向聂轻尘的眸子里多了份想当然的愤怒:“哥哥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可以走了吧!” 聂轻尘抬头看向苏紫衣,那样微眯的眸子,就算此刻很严肃的看着苏紫衣,仍如同在笑一般:“皇子妃,后半截药方,轻尘不敢妄想,只是轻尘对这个无王丹研究了三年,却始终不能参透何以那两样全然不能相容的药,是如何在这颗无王丹内融合出三倍不止的疗效的?” 聂轻尘眼里的痴迷和求解欲,让苏紫衣似乎看到了前世的柳暮风,为了配置一份药可以三天不吃不睡,那种相惜感,让苏紫衣不由轻声一叹,转而看向聂轻舞:“聂姑娘说呢?还是再给聂姑娘几天的考虑时间。” 聂轻舞明白苏紫衣这是在逼问自己是否答应和她合作,不合作便将药方交给聂轻尘!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一直是自己作为当家人最大的威胁,与自己不同的是,自己治病靠的是天赋异禀,而这个哥哥靠的却是高超的医术,他虽一直怀疑自己的医术,却拿不出证据来,如果让他和苏紫衣连了手,那自己当家人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不用了,皇子妃可以准备材料了!”聂轻舞虽开口答应了和苏紫衣的合作,可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仍让聂轻舞如将心拖出来放在火上烤般,用尽全力将怒火包裹在心头。 苏紫衣转头看向聂轻尘:“等令妹做出了无王丹,你会更惊讶于它的功效,到时候,你可以向令妹讨教制丹的方法!” 聂轻舞冷哼一声,眸光冷冷的扫了聂轻尘一眼,随即转身就走,今日之事虽深受屈辱,可至少让聂轻尘三年的专研毁于一旦,而自己练出的药如果真的比无王丹的功效更甚,那就再也无人能撼动自己的聂氏当家人的地位了,这也算是苏紫衣侮辱自己后该付的一点利息了! 如此想着,聂轻舞带着一身的孤傲如一只昂首挺胸的鹅,迈步而去。 聂轻尘看了苏紫衣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自己妹妹的性子自己最是清楚,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道:“皇子妃多保重!” 苏紫衣眸子一暗,似乎透过聂轻尘的警告看出了聂轻舞心里的不甘,自己手里的秘密足够聂轻舞对自己恨之入骨了,可明知如此,为了蓝月仪也必须和她合作,苏紫衣随即一笑:“多谢聂公子!” 聂轻尘拧了拧眉,转身出了屋! 关上房门,苏紫衣拖着长衫走回床榻,心中暗叹,聂氏家族也是有能人的,至少这个聂轻尘就能从半张药方上看出这药方的价值。 边想着,苏紫衣边脱下段凛澈的长衫,转身横过段凛澈去拿放在一旁的茶杯碎片,视线扫向段凛澈眼里的贼笑后,心头不由的一惊,转身就要逃。 然而下一刻,人便被段凛澈揽腰拽进了怀里,一个翻身被压在了段凛澈健硕的身下。 段凛澈将苏紫衣的双手一并,一只大手握住,另一只手摸了把自己眉骨的位置,低头一看,手掌上都是粘着眉毛的稠血:“你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苏紫衣冷哼一声,无法挣脱他的大手后,苏紫衣干脆安静的躺在了他身下:“如果不是这兄妹俩打扰,你头上的头发也一根别想剩下!” 没想到段凛澈手下有这样的制药高手,一天的时间就能解开自己配置的迷药,真该会会他! “你在邀请我更深的惩罚吗?”段凛澈咬牙切齿的低吼道,自己怕是短时间内都不能出门见人了,这一招,真是太绝了,伤的不重,却足以昭告了天下。 “段凛澈,冤冤相报何时了!”苏紫衣脸上带着淡淡的讽刺:“你这次得手若不能杀了我,回头就得时刻堤防我的报复,倒不如就到今天为止,你我互不侵犯,以后相敬如宾,如何?” 苏紫衣说完,视线看向段凛澈的发髻,很明显的告诉他,他那满头乌黑的束发就是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段凛澈眉骨挑了挑,只这一动就火辣辣的疼,无法想象自己没了眉毛和头发的样子,此刻突然觉得苏紫衣的提议很有诱惑力,可是相敬如宾?! 段凛澈冷哼一声,太知道这个丫头嘴里的相敬如宾是什么意思了:“我说过,我喜欢每一天的日子都有新意,我唯一的福利,你没权利剥夺!” 段凛澈说完,低头俯上苏紫衣欲张的双唇,在苏紫衣开口要咬时,转而侧头吻向了她的颈窝,吻--,自她白皙如天鹅般的颈项细细碎碎的点落,无论苏紫衣怎么抗拒的转动姿势,都无法阻止他舌尖上的灵活逐一吻落。 段凛澈反手将她的双手压在她身下,一手划在苏紫衣身下,控制着苏紫衣抽出胳膊的动作,另一只手托着苏紫衣的腰,将苏紫衣的身体更加切合的贴向自己,那样紧密的贴合,让段凛澈虽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她身体每一个部位的柔软弧度,因着这种感觉而血液沸腾,一拨拨的炙热感,最终会聚一处,坚挺的顶在苏紫衣小腹上。 “段凛澈,你放开我!只要你不再靠近我,我保证不……” 段凛澈抽出手放了她手臂的自由,单手扣着她的下颚,低头用力的吸允着她的唇,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躲避她的贝齿时,咬着牙道:“苏紫衣,你是想把我逼疯!” “你放开我!”苏紫衣冷冷的看着他,眼里的愤怒和他眼里的火焰一样灼热。 “你知道我不会放的!”段凛澈低声恨恨的说道,再次吻向她的颈项时已然没了之前的轻柔,似啃似咬,在苏紫衣颈项间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苏紫衣侧头,突然语调冰冷的问道:“怎么?你还要对我施暴吗?”最后那几个字,一字一顿。 段凛澈身子一僵,正翻滚在浴火中的人似被一盆冰水自上而下浇了个透心凉,原本托在她腰际,在不自觉中下滑的手快速的抽了回来。 一动不动的挺了许久,段凛澈才侧身躺在苏紫衣身侧,将手搭在她腰际,声音沙哑的说道:“这样抱你一会儿!” “明天,我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院落,没我的允许你不准进来!” “前面准了,后面不行!”段凛澈将脸埋在她的发髻里,闷声说道,佩服自己的忍耐力竟然可以这么好。 直到半夜苏紫衣睡着后,段凛澈才如虚脱了般瘫软在她身侧,低低一叹:“真是个要人命的妖精!” 悄然起床,三个冷水澡! 自第二天起,段凛澈便在额头上绑了个红色的布条,垂在脑后的布条随风飞舞,似斗志凌然的武士,更添了些英姿飒爽,而自那日后,段凛澈每天晚上的目标,就是如何闯进苏紫衣的院子里。 “爷,你这新形象,挺乍眼的,就是这布条有些往下了,不挡视线吗?”皓月嬉笑着问道,不知自哪拿出个布条也往额头上比划着,爷带着布条上朝后,外面男子们就开始疯传这个装饰法子了,也就是在六皇子府,没人敢跟爷齐头。 段凛澈嘴角抽了抽,脸色更加难看了些:“今儿个起,府里的护卫都给我绑上!” 居然狠狠的瞪了皓月一眼,自怀里掏出早就备着的布条先绑上了。 巴尔东一笑,黑脸都跟着一亮:“其实真的挺好看的,爷成亲后开始注重形象了!” 段凛澈叹了口气,若是拿下布条,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形象尽毁了!“怎么样?院子里的花盆都搬完了吗?” 负责搬花的暗卫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自己是永安侯府培养了近十年的暗卫,像自己这样的暗卫,出手时就该收割人命的,而六皇子一口气自侯府借调了三十几个同伴过来,原本以为是来大展身手的,谁知道竟然是三更半夜来--偷花的! 段凛澈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打扰皇子妃睡觉吧?” 怎么可能?!自己这样的暗卫高手,偷个花还能打扰到主人,那自己就该直接饮剑而亡了,暗卫嘴角剧烈的抽了抽:“少主放心,没有惊扰到皇子妃!” “那就好!去吧!”段凛澈点了点头,随即捂住鼻子,冲了进去。 “爷怎么不用我们自己的暗卫?”皓月不解的道,自家的暗卫用起来不是更顺手? 居然冰冷的俊颜闪过一丝笑意:“爷这是在搬救兵呢!三天了,贵妃娘娘倒也沉得住气!” 见爷这次进去半天仍没败下阵来,皓月忍不住双手合十:“但愿这次爷能一个喷嚏都不打的冲进里屋去!” 皓月话音刚落,段凛澈便飞速的折了回来,脸憋的通红,一出院子就喷嚏连天。 四个护卫都一脸急切的看着自家爷,三天来,今儿个终于能冲到里屋去了,也算是大跃进了! “爷,还有什么状况,属下替爷弄走!”嘉德难得开口道。 段凛澈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这个死丫头,全身都涂了花粉! 凤曷宫内-- 薛贵妃焦急的踱着步,气急败坏的嘟囔道:“才想起来告诉我,早干嘛去了?耽搁我抱孙子,唯你们是问!” 薛晓宇苦着脸看向如老僧入定般的永安侯,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活总是自己出头,转而硬着头皮冲薛贵妃道:“姑姑,为今之计,是如何让表哥顺利抱得美人归!” 薛贵妃凤眸一眯,那双与段凛澈酷似的眼睛愈见沉暗,随即喃喃自语道:“谁也别想耽搁我抱孙子!” 眉头一挑,薛贵妃转而看了眼永安侯,声音一改刚才的急躁,仍旧是低沉委婉:“爹,你也别‘睡’了!晓岚不是一直想嫁给澈儿吗?让晓岚生病,去澈儿那里久住!今天就去!” 薛晓宇诧异的开口道:“姑姑,对表哥有意的是晓芙,不是晓岚!” 永安侯紧忙‘醒’了过来,拉着薛晓宇就走,嘴里嘟囔道:“傻孙子!真派晓芙去不就乱套了,是去调和的,不是去搅合的!” 永安侯说着转头看向薛贵妃的脸色,见薛贵妃脸色未变,便心知这次是领会对了! 薛贵妃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永安侯离去的背影,随即喃喃自语道:“还是本宫亲自去吧,别把我儿好容易拐来的媳妇给整跑了!”…… ------题外话------ 感谢zxj888888 的2张月票的支持,谢谢亲这么久以来的一直对星几木的支持,么么(╯3╰) 感谢mary101(么么)、sun790724、119502、711028(几位的数字都是六位,不会是银行密码吧?!)亲的月票支持,么么,群么 ̄ 093 冰棺里的人 “你说什么?我眉头上的疤不能用布条盖着?”段凛澈一脸危险的看着聂轻尘和聂轻舞:“你聂氏不是治疗外伤最拿手吗?这点小伤,你跟我说无能为力?!” 苏紫衣坐在段凛澈身后,悠哉的看着段凛澈的气急败坏,玉手上拿着一张纸煽着莫须有的风。麺魗芈晓 聂轻尘眉头深锁着,犹豫的眼神看着苏紫衣手里的纸,那纸上写着无王丹下半截的药方,即便以聂轻尘的性格,根本不会将这个药方让自己知道,但聂氏能制出比无王丹药效还要好的药材,那也是聂氏的荣耀,更能造福一方百姓。 聂轻舞眼角余光扫在那张纸上,三天的时间足以让聂轻尘知道那张药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微仰着下颚冲段凛澈毫不犹豫的应声道:“是!六皇子若一直带着布条,伤口不通风,很容易化脓!到时候脸上不仅会永远留下疤痕,怕是还会感染到其他地方!” 聂轻尘咬着牙不说话,以六皇子的心智,这么简单的谎言不会看不穿的! 段凛澈眸光一冷,看向聂轻舞的视线里多了份思量,刚要开口,突听身后一阵作呕声。 苏紫衣捂着嘴,一脸恶心的看着段凛澈,那眼神似乎在看一个满身脓包的怪物:“两条眉毛都丑成这样,如果配上一脸疤痕……呕……”苏紫衣忍不住干呕一声:“那不是恶心至极吗?” 苏紫衣脸上的表情外人看来绝对是夸张的太假了,可那表情却实实在在的刺激到段凛澈了,谁都可以这样看自己,这个丫头不行! 段凛澈神色很复杂的转头看向聂轻尘:“你怎么看?” 聂轻尘明显被吓到了,错愕的看向段凛澈,这么假的事情还需要问吗?眼看着苏紫衣在段凛澈身后将手里的药方,缓缓的撕成两半,心疼的一抽,冲着段凛澈道:“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扯上我们干嘛?” 苏紫衣眉头一挑,心中跟着一笑,同样是想要药方,但很明显聂轻尘是段凛澈的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背叛的人,而聂轻舞眼里只有她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自己面对的是谁,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个危险分子,但现在却是自己必须要暂时想尽办法掌控的人。 段凛澈视线复杂的凝视着苏紫衣,转而对聂轻尘和聂轻舞道:“你们下去吧!” 聂轻尘暗自松了口气,药和爷,真不好取舍。 两人离开后,段凛澈迈步走到苏紫衣面前,双腿顶在苏紫衣的膝盖前,低头看着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淡漠的苏紫衣,凤眸危险的眯起,切齿问道:“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 “你说呢?!”苏紫衣冷冷的反问,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叠袖长锦裙,面料是北烈国进贡的锦屏云锦,也是段凛澈强行给自己添置的衣物中面料最次的一件,但胜在款式简单,让苏紫衣看起来比平素少了些冷锐,多了些灵气。 段凛澈膝盖一顶,分开她的腿,强行站到她的两腿间,占有欲十足的宣誓道:“恶不恶心,你都是我的!” 大开大合的坐姿,让苏紫衣本能的直起身子,随即冷冷一笑:“除了用强的,你还有其他的本事吗?” “我用强的?!”段凛澈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怒喝,伸手将苏紫衣揽了起来,一手按着她的后背,让她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托着她丰满的臀部,用力的将那浑圆压向自己的炙热之地,用行动逼着她看清楚事实:“我若用强,你能逃的过吗?!” 苏紫衣眸子里染着怒火,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段凛澈不在意自己的感受,自己真不见得能躲的过,可由着他恣意妄为那也绝不可能:“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阿嚏--”段凛澈低头埋在苏紫衣颈项间,不停的打着阿嚏,她身上的花粉喷的到处都是,随着点头的动作,段凛澈将脸深深的埋在苏紫衣颈窝处,将她整个身子收在怀里,三天的时间,天天晚上攻城到半夜,却没能抱到一下,怕饶了她的清梦都不曾在她院里发出一丝声响,如今抱在怀里了,无论鼻息间怎么难受,都不舍松开怀里的软玉温香。 苏紫衣拧着眉头,听着他频率越来越快的阿嚏声,抬起肩头撞了撞他的脑袋,见他没有要抬头松开自己的意思,开口道:“我怀里有颗药丸,你吃了它!” 段凛澈闻言,心头软的像抬脚踏在棉絮上,松开她时,努力的憋着鼻息间的酸痒,凤眸笑意中含着深深的情愫,聂轻尘说这样的药,易制但药材难寻,这丫头,也不是对自己全然无心的。 段凛澈低头看着苏紫衣托在手心里的药丸,大手一托,躬身就着苏紫衣的手含进了嘴里,片刻就止了阿嚏,却没松开苏紫衣的手:“今天手怎么这么凉?” 苏紫衣拽了两下,随即便由着他拉着:“你总将喷嚏打在我脖子上,我恶心!” 段凛澈嘴角剧烈的抽了一下,转而怒声冲屋外道:“备马车,入宫!” 上了马车后,段凛澈将头上的布条解了下来,虽说很犹豫,但还是咬牙解开了,万一真落下疤,指不定这个丫头就嫌弃自己了! 苏紫衣转头看去,这是那日后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杰作,如果只是光秃秃的眉骨,苏紫衣也不觉得自己会笑,可那茶杯碎片真的很钝,两条眉骨上因刮伤而结着一道道痂,就像是在光洁的额头上,爬着两条咖啡色蜿蜒蠕动的蚯蚓,偏偏其中一条还只剃了一半,剩下的半截,突触在眉骨上,就像是一根横放的狗尾巴草。 苏紫衣低低的笑出了声,眼角似笑出了莹光,最后只能捂着嘴压抑着弯下了腰,身子半趴在马车侧坐上,笑的全身颤动。 段凛澈凤眸如秋水般微波涟漪,将眉骨上的伤疤存托的更为怪异,此时若有人看见他,很难相信他此刻的形象,会是那个杀伐决断,含笑中取叛军头领首级的笑面战神。 第一次看到苏紫衣笑成这样,段凛澈眸光里的笑意含着淡淡的宠溺,低低的道:“苏紫衣,剥开你的伪装,你就是只小野猫,只是少了让你恣意妄为的空间罢了!” 苏紫衣抬头,星眸因笑意微弯,折射着如繁星般璀璨的光芒,出口的语调却冷的截然相反:“别用很了解的语气说我,你我要走的方向自来就不相同!” “苏紫衣,有一天,等你停下你所谓的方向后,你就会发现,你的方向,其实就是我的方向!”段凛澈轻声笑着道,伸手拉住苏紫衣的手,眸子里晕染着似承诺般的执着和坚定。 苏紫衣深深的注视着他,出生在帝王之家,参与到储君之争中,不是说撤出就能安然身退的,这也不是哪一个皇子个人的事,往往一个不慎就是连带的数个家族的灭亡,而对自己而言,皇宫--,是自己拼尽所有也绝不会踏入的地方,所以注定,两个人永远也不会有共同的方向。 察觉到苏紫衣眼里闪过一丝逃避,段凛澈心里一惊,突然就明白苏紫衣对自己的回避,不全然是因为之前对自己的恨,脑子里迸出苏紫衣两次为了自由宁愿舍弃所有的那份决然,心猛然揪了起来,连呼吸都跟着刺痛、不安。 自由--,这是自己唯一不能给她的东西! 段凛澈嘴角的笑意不觉敛去,眸子暗如深潭,肩头微微的垮了三分,抓起一旁的布条,缓缓的重新系在了额头上,随即一言不发的靠在车壁上。 入了宫,段凛澈仍旧抱着苏紫衣下了马车,两人一言不发的直奔承乾宫。 成亲以来,每天早上到承乾宫给宏绪皇帝请安,段凛澈都会独自等在屋外,由着苏紫衣和宏绪皇帝一起走进后殿,成了每天必须的例行之举。 一直以来,段凛澈从来没有问过原因,不仅是出于对苏紫衣的信任,还在于苏紫衣每次回来时那一身的疲惫中隐隐透着的伤心,让段凛澈什么也不想去问,只想她快些脱离那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落寞和无助。 然而不问,不等于段凛澈不在意,对于自己的父王,尤其苏紫衣那张酷似蓝月仪的长相,让段凛澈每次进入承乾宫时,看向宏绪皇帝的眼神中都带着审视。 宏绪皇帝今日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眸子下有些阴暗,连日来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守在蓝月仪身边,由开始的期待到现在的心力交瘁,让宏绪皇帝开口的威严中少了些中气:“朕有事和澈儿谈,苏紫衣,你自己进去吧!” 苏紫衣应声欠身,转身便随着孙公公往屋外走去,耳畔响起宏绪皇帝沉声的疑问:“你扎这个布条做甚?”那语调似乎是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苏紫衣回头看去,正看见段凛澈解下了头上的布条,两条蚯蚓瞬间爬了出来! 身体发肤授之于父母不得损伤!这个段凛澈想必是要告自己的私状了。苏紫衣嘴一撇,正看到宏绪皇帝颤动的肩头,片刻才听到宏绪皇帝压抑着笑意的语调:“不过是刮个眉毛,何以刮成这样?!” 虽没听到段凛澈怎么回答的,但宏绪皇帝响亮的笑声,让苏紫衣边走边气的心里一抽一抽的,他明明可以不摘下来的。 下了地下通道,苏紫衣在孙公公的引领下,直奔走廊尽头的密室,密室顶部布满的夜明珠,让屋内的光亮依旧柔和如斯。 每次步入密室,苏紫衣的脚步都是自己难以控制的凌乱,直到抬起粉色的帷幔,看着她清浅的呼吸,狂跳的心才会随着她的呼吸缓缓回落。 伸手抚上她的脉搏,用李安然的血精做出来的解药,将蓝月仪身上能解的毒都解了,只是蓝月仪体质虚弱,又常年服药,这些药物沉淀的毒素必须用聂轻舞的血和唾液这样药性温和的药引,才能添加其他的药。 必须尽快的将聂轻舞控制在手里,她的血好弄,可是她的唾液,非得她甘愿才能有效,而且蓝月仪还要长期服用,无论什么什么代价,都要将聂轻舞控制在手里才行。 检查完蓝月仪的身体状况后,苏紫衣将原有的药方又做了调整,转身交代给了徐太医,迎头看向徐太医眼里的热切,苏紫衣自怀里掏出张纸递给徐太医道:“你孙子的病,已经好了,这是他平时练字时写的!” “多谢郡主!”徐太医也知将自己小孙子的病拜托给郡主是有些过分,毕竟当初自己也曾陷害过苏紫衣,可这些日子以来,苏紫衣的医术徐太医是知道的,为了那唯一的孙子,只能厚着脸皮跪下来恳求,没想到苏紫衣真的给治好了! 徐太医颤抖的打开那张纸,老泪随即便滴落在了那张微颤的纸上,稚嫩的笔锋,歪歪斜斜的三个字--徐志摩,这是自己想了三个月才给起的名字。 徐太医因哽咽抽着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抚平手上的纸张,干枯的手指抹去纸上滴落的泪水,将纸张捧在怀里,那是自己‘死’后唯一的牵挂,得了佝偻病的嫡长孙,嘴里喃喃着:“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苏紫衣深深的吸了口气,眉头锁的死紧,入住到这个身体里后,亲情一下子就成了她无法割舍的情感,就连此刻看着徐太医的泪,眼眶都跟着泛酸,心中不由的低语:如果有机会……,我会的! 转身迈步走出密室,孙公公没等在外面,苏紫衣迈步独自走着,心头似有重石压着,每一步都觉得很沉重,这密室内压抑的气氛让苏紫衣呼吸都觉得艰难,再抬头时,竟然走过了原有的通道,转身便要折回时,一种强烈的呼唤力,让苏紫衣驻了足,冥冥中视乎有什么在牵引着她走向回廊的尽头-- 尽头,一个巧妙的、混淆视觉的设计,让人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一个密室,密室没有门,可以一眼看到密室正中的一副冰棺,冰棺冒着丝丝的寒气,让苏紫衣还未进入密室就能感觉到那冰棺散发着铺面而至的冰寒,逼的苏紫衣不由的后退一步,可视线仍焦灼在冰棺里的人身上-- @ “快点--!” 一声语调还算温和的命令,让趴伏在地上的苏玲玉全身一个激灵,手脚并用颤抖的自地上爬了来,发髻散乱、脸色苍白中带着惧意,便是如此,仍难掩国色天香的容貌,只是跪地而爬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甚至每动一下,眼里都划过一丝痛苦。 苏玲玉爬到床榻前,在段寒扉冰冷的目光下,跌跪在他敞开的双腿间,怯怯的伸出舌,眼里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名门淑女的骄傲在这一刻比一个妓子都不如。 可无论苏玲玉怎样努力,它依旧瘫软的耷拉在那里,全然没有一点要动起来的意思。 段寒扉抡圆了胳膊狠狠的挥下去一掌,那耳光让苏玲玉撞到了他的膝盖上后,跌趴在地,耳朵嗡嗡作响,舌头上除了让她倍感羞愧的腥涩味又多了股血腥味。 “就你这副死了爹的表情,本皇子怎么会有反应?”段寒扉失控的尖叫着,三天来,无论服用了什么药,也无论是哪个功夫不错的小妾,都没能唤醒自己男性的反应,这让段寒扉似一只从冰水里捞出来的鸡,除了时不时的勾一下爪子,便只剩下一片心惊胆战的迷茫。 而段寒扉勾爪子的对象,便是这个害自己成了现在这样的昔日情人,跟着狠狠的一脚踹过去,看着苏玲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别给本皇子装死,起来,继续!本皇子若今天还没反应,你就等着吧!” 段寒扉声音里的阴狠,让苏玲玉毫不怀疑,他会让自己为他的子孙根陪葬,全身疼入骨裂的趴在地上,苏玲玉眼睛发涩,却早已没了眼泪,三天来,自己除了这张脸以外,没有一处躲得过他的施虐的,如果不是聂鹏宇用聂氏独有的手法,自己早就胸骨折断而死了。 “怎么,还要本皇子去请你吗?”段寒扉大声怒喝道,妖魅的眸子泛着寒气,嘴角扭曲着,脸上的狰狞让原本完美无瑕的俊颜平添了一份阴森。 话音落,段寒扉迈步走向苏玲玉,在苏玲玉尖锐的惨叫中,接连的抬脚踹在苏玲玉身上,直到屋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启禀五皇子,敏大人送来了几个舞姬,正在前厅候着呢!” 段寒扉拧着眉头,舞姬?!以前敏大人送来的都是些个顶个的绝色之姿,可如今自己说什么也不能笑纳的,如果传出去自己不能人事,怕是再也不会有人支持自己登上九五之尊了,谁会要个太监当自己的统治者,何况自己还没有子嗣。 想到这,段寒扉怒火再次涌了上来,冲着苏玲玉的胸口又跟上了一脚:“打掉了我的子嗣,定然是你咒的我不能人事,无以为后!” 苏玲玉眼一黑晕了过去。 段寒扉冷哼一声,抬腿走了出去,这个时候更不能随意的拨了敏大人的好意,免得被人怀疑上了! 段寒扉刚走出屋不久,一个身影闪身入了屋,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苏玲玉,眼里多了份心疼,快速的躬身将苏玲玉抱在了床榻上,见苏玲玉一手捂着胸口,便紧忙伸手拉开了苏玲玉的衣裳,视线在苏玲玉布满伤痕的身上一转,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饱满的浑圆上,随后忍不住伸手俯了上去…… ------题外话------ 感谢 夜夜小爱 的10朵鲜花,以后别破费,给本王跳段舞就行了! 感谢 乐乐贝 的大钻钻,么么 ,谢谢亲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 感谢 ylp夜 的评价票,我半夜的回复看到了没?呵呵,我怕今天晚了! 感谢 峤九儿 亲的3张评价票,和1张月票的支持,亲太敞亮了!(╯3╰) 感谢 猫咪小心、jinwen2008、mmaryxiao 这么久以来的一路支持和鼓励,群摸(伸出的是魔掌噢) 所有潜水党,群么!谢谢你们一直都在! 094 人皮灯! 苏玲玉身上清淤覆着清淤,有的发紫,有的发黑,更多的发青,一片一片的在身上相连着,便是那浑圆上也是青紫一片,就算是如此,仍不能阻挡它对聂鹏宇的吸引力。麺魗芈晓 聂鹏宇悄然的将手附在苏玲玉的浑圆上,触手的感觉让聂鹏宇呼吸急促,眼里只盯着那两团看起来恐怖,却上手极为细滑的云软,尤其是那弹跳的嫣红,让聂鹏宇瞬间想起了自己在护国寺的那一夜透过捅破的窗户纸看到的那一幕。 她自热气缭绕的木桶里站出来,水声刺激着趴在窗棂子边的聂鹏宇的耳膜,那一指而破的洞口内,水珠顺着光滑的肌肤颗颗滑落,每有一颗水珠自那最高点上滴落,聂鹏宇的心就跟着狂跳一下,喉头随着水滴声上下窜动,她跨出木桶时,那跳动的浑圆,化作最美的画卷,定格在他的脑海里。 在他眼里,这个高高在上的小姐,就是天上皎洁的明月,美的不切实际,是自己再投胎几次都没有资格拥有的! 然而此刻,这具在午夜梦回中与自己相交起伏在脑海里的娇妪,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便是她再伤痕累累,都不能平复聂鹏宇此刻心里的激动和绮念。 伸出大手,聂鹏宇小心翼翼的俯在那梦寐以求的浑圆上,每揉捏一下,战栗感就传遍全身,直到苏玲玉轻哼一声,聂鹏宇紧忙拉上苏玲玉的衣服,喉头上下一窜,随着一口唾液咽下,脸上便换上了份正色。 苏玲玉普一睁开眼睛,便被胸口的疼痛激的倒抽一口气,那疼痛随着呼吸像针扎一般刺向肺部,疼的苏玲玉连呼吸都强忍着,只敢丝丝缕缕的吐纳着,连大口喘气都不敢尝试。 “苏小姐,你的胸肋怕是有损!”聂鹏宇说完,静静的看着苏玲玉,脸上的绯红未退,便是一脸正色,也难掩他扫向苏玲玉胸前时眼里一闪而逝的*。 苏玲玉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眉毛很秀气,眼睛微眯似含着笑,鼻梁不高、小巧的鼻翼如女人般秀气,整个人看起来清秀白净,开口的语调有医者惯有的那种信服力,样貌虽不及段寒扉,可气质上和段寒扉有些相似,都带了些阴柔之美。 即便每动一下额头都疼出了冷汗,苏玲玉仍咬牙坐了起来,在聂鹏宇错愕的眼神下,竟然抬手,缓缓的敞开了自己胸前的衣衫。 因为要为段寒扉起性,苏玲玉身上只着了件外衫,此刻拉开,便直接露出了衣内的山水,虽弧度依旧锦绣,可那一身的淤青却让上身如泼了重彩般。 聂鹏宇呼吸急促的看了一眼,随即快速的转身背对着苏紫衣,声音颤抖着说道:“苏小姐这是作甚?” 苏玲玉看了眼转身‘避嫌’的聂鹏宇,眼里多了份讽刺,出口的声音气若游丝,语调中带着恳求和悲痛欲绝的哽咽声:“聂公子只当玲玉是个病人,救救玲玉!” 苏玲玉即便尽力的压制着开口的气息,这番话下来,仍疼的抬手捂住了胸口,另一只手则拉在了聂鹏宇的衣袖上,只轻轻一拽,聂鹏宇便顺势转了过来。 自聂鹏宇这几天来一直叫自己‘苏小姐’这一点上,苏玲玉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对自己有意的,刚才在聂鹏宇最初将手放在自己的浑圆上时,自己便醒了,只是若自己当时就睁开眼睛,面对的只会是聂鹏宇的仓皇而逃,所以只是低喃一声,在他做好掩饰后,才缓缓的‘醒’来,只为了这个男人如今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聂鹏宇视线焦点似避嫌般落在苏玲玉脸上,只是在那视线触及之地,已经吸取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她坐起时,那对浑圆颤动的更接近他脑海久存画面里的弧度和诱惑力,喉咙里的唾液多的吞咽了几次才开口道:“苏……小姐,聂某身为……医者,只是……只是救死扶伤的本分!” 聂鹏宇脸色涨红,看向苏玲玉的小眯眼里带着一份痴迷,脸上努力维持着作为医者该有的正直和让病人信服的正气,只是一番话磕磕巴巴的说完,额头便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多谢聂大夫!”苏玲玉开口虚弱的说完,身子一晃,仰头便倒回了床榻,直接‘晕’了过去! 此时,这也是唯一让两人都能放开的办法了! 得了苏玲玉的应允,又见她适时的晕了过去,聂鹏宇便再也少了顾虑,抬手俯上苏玲玉的胸前细细的抚摸着,一翻摸索下来,聂鹏宇暗自松了口气,苏玲玉只是骨裂,到是没有断开。 自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是自己的同母妹妹聂轻尘研制的药膏,聂鹏宇细细的给苏玲玉在上身的每一个部位都涂了一遍,大手在那浑圆上流恋,捏了一把又一把,在看到苏玲玉眼帘内眼珠轻动,却仍旧‘昏迷不醒’后,聂鹏宇干脆大着胆子,将药膏倒在了手上,涂抹在她的小腹时,缓缓的试探下移,最终钻入了她的襟裤内…… 聂鹏宇在那桃花泛滥处抚弄了片刻,苏玲玉便凝眉悠悠的叹了口气,聂鹏宇紧忙识趣的抽回手,带苏玲玉悠悠转醒后,上去合上苏玲玉的衣衫道:“聂某已经为苏小姐涂上了我聂氏最好的伤药,苏小姐只管安心休养,两三天后便会脱离疼痛!” 苏玲玉叹息苦笑:“两三天,怕是过上一个时辰,玲玉新的伤痛就会来了!”段寒扉去接收梅大人送来的舞姬,不能起性,其结果不言而喻。 聂鹏宇闻言低头不语,自己能做的,就是这么多了!作为段寒扉豢养的男宠,自被聂氏赶出家门辗转被段寒扉收入府中后,自己就没了上女人的资格,尤其在段寒扉用美女勾引试探中,自己用药物压制了身下的本能反应后,段寒扉就深信自己只喜欢男人,更是将自己毫不避讳的放在了五皇子内府和他的家眷一起豢养着,自己才得以如此轻易的接近着这个印在自己脑子里的女子,可便是如此,也从没有念头背叛段寒扉,便是今天的所作所为,也是见段寒扉对苏玲玉的态度才敢冒险为之的,同时也是吃准了苏玲玉不会声张半句。 见聂鹏宇那逃避的反应,苏玲玉眸子一暗,自回门宴那日,父王查出害他在整个京城成了臭名昭著、奸淫亲女的王爷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后,虽碍于自己现在名义上的五皇子妃身份没有追究,可也就彻底放弃了自己。 如今,对于汾阳王府自己是弃子,对于段寒扉,自己更是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段寒扉发泄怒火的对象,自己现在想摆脱命运,能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可自己如此牺牲,放下所有高门贵女的矜持,换来的仍旧是这个低贱的男宠的逃避,这让苏玲玉全然不能接受。 “无论如何,玲玉多谢聂公子的出手相救!”苏玲玉说完艰难的起身下了床榻,躬身施礼中,头一晕便栽倒在了聂鹏宇怀里。 真正的软香温玉在怀,聂鹏宇脑子里瞬间便跳出了午夜梦回时盘旋在自己脑海里,在无数个方式的想象中赤呈翻滚的画面,尤其是此刻苏玲玉衣衫并未系结,摔倒入怀时又恰到好处的衣衫尽敞,自己几乎是拥着一具半裸的娇躯,这让聂鹏宇的手似有意识般,直接扣在了她的圆润上。 “聂某失礼!”聂鹏宇快速的松手后退一步,不待苏玲玉搭话便转身仓皇而逃。她昏迷是一回事,清醒了又是另一回事了,便是她假装昏迷,自己也该拿捏住该有的尺度的。 苏玲玉冷眼看着聂鹏宇离去的背影,合上身上的衣衫,此刻心中的懵定让周身的痛楚消弱了许多,苏玲玉肯定他还会来找自己的,他抽手离去时,指尖分明在自己的顶端凸起上留恋的勾了一下。 捂着胸口钻心的疼痛,苏玲玉踉踉跄跄的走到屋门前,段寒扉现在的状况,便是收下那些舞姬也不会去宠幸的,若是回来,自己又少不得一顿拳脚,只徒劳的关上房门,算是给自己一个假意的安慰。 正要关房门之际,一排穿的花枝招展的舞姬自门前而过,一个个行走之间腰肢如柳,臀摆裙晃,个顶个的妩媚妖娆。 苏玲玉脸色依旧,快速的关门,连看都懒得看这些个下贱女子,门在关上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让苏玲玉关门的手不由的快速一转,将门再次拉开。 那一闪而过的熟悉侧脸,再加上此刻腰身三扭的走姿,苏玲玉控制不住的大喊一声:“玲绯--” 走在最后一位的女子,前进的步伐只微不可查的一顿,便再次扭腰摆臀向前。 苏玲玉失控的冲了上去,全身的疼痛几乎让苏玲玉踉跄到底,然那自心底的急切,让苏玲玉最总仍是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臂:“玲绯--,玲绯--” 那女子转身冲着苏玲玉袅袅婷婷的做了个万福,眸中风情万种,眼神却闪过一丝怨恨,嘴角依旧妩媚轻笑:“五皇子妃认错人了吧?我叫诗诗,是桂兰香的舞姬,可没见过五皇子妃这样的贵人!” 女子说完,用力的甩开苏玲玉拉住自己的手,见自己不过是一个甩手,苏玲玉便轻易推倒在地,全身似因自己这一推而疼的抽搐了般,苏玲绯眼里闪过一丝憎恶,她永远都这么会装。 走在最前面的老鸨快速的走了过来,伸手就是个一耳光挥在苏玲绯脸上:“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妈妈我平素是怎么教你的?!” 老鸨打完,转身看向趴在地上的苏玲玉,这是五皇子妃吗?怎么会发髻散乱、衣服淡薄,趴在地上身边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如果不是那张国色天香的小脸,真就怀疑她是个刚入桂兰香因不愿接客受暴虐的婊子呢。 “五皇子妃?”老鸨试探性的躬身问道,见苏玲玉只是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的失神不语,老鸨无趣的撇了撇嘴,转而对身边的极为姑娘们道:“的了,妈妈就送到这了,妈妈培养了你们这么久,能不能留在五皇子府享这府里的富贵,就看你们自己个的了,凡是没被五皇子留下的,明个妈妈就来接你们,回去了,可就是要接客了!” 老鸨说完,也不管是不是,冲着苏玲玉欠了欠身子,转身走了出去,经过苏玲绯身边时,眼角一瞪,警告的看了苏玲绯一眼。 苏玲绯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眼里更冷,随即转身对停下来的舞姬道:“姐妹们走了,赶紧准备准备,咱们晚上还要‘侍候’五皇子呢!” 苏玲玉趴在地上,在被苏玲绯甩倒在地时,似乎听到了自己胸口的骨裂声,疼的让她张不开嘴,只能死死的咬着下唇。 忍下一搏疼痛,苏玲玉转头看向苏玲绯,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这一刻似抓住了一根扎入心底的稻草,拔不出却也刺不入,由着那稻草在心中一下一下的抚弄着她最痛的伤口,连日来努力压制的委屈,被这一瞬间的疼痛中全都被激了出来,却在看到苏玲绯眼里的憎恶后,似瞬间想到了什么,失魂般趴在了地上,侧头盯着苏玲绯离去的身影,视线逐渐模糊,泪水无声的滑落。 几个姑娘看向这个狼狈的五皇子妃,心里诧异之余,也不敢多问,跟着苏玲绯一起相互低语着离去。 @ 地下回廊的另一端的尽头,一个设计巧妙的、混淆了视觉的密室内,正中放着的一副冰棺,冰棺冒着丝丝的寒气。 苏紫衣站在密室的门口,所有的理智都让她快速离开,可脚却似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只蹉跎了片刻便迈步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只正中放了口冰棺,走进那冰棺,扑面而至的寒气便更重,冷气似缭绕的白烟般摇曳在冰棺四周,冰棺很通透,似水晶般,让苏紫衣低头便能看见躺在冰棺里的人。 从衣着上看应该是个男子,一身绛紫色的朝服,胸口上绣着飞鹤麒麟,搭在胸前的手里拿着个玉如意,腰封是黑色的蟒蛇纹,脚下的靴子上绣着福禄寿喜,看着应该是穿着一身二品以上正常殡葬的寿衣。 男子头上的发冠上镶着幼冠的白色宝石,由此看应该是个未成亲便去世的,男子脸色是死人的青黑色,表面浮着一层白色的霜,看不清具体的长相,却让苏紫衣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苏紫衣不由地缓缓移步,围着冰棺转圈看着冰棺内的人,转到对面时,被男子身侧挂在腰际的一个腰牌吸引了目光,冰棺壁的折光,让苏紫衣看不清那腰牌上的花纹,可正因为折光,让腰牌侧沿上的一个符号被冰棺折射的放大,正是一个阿拉伯数字6。 苏紫衣眸子一暗,伸手就要去推那冰棺上的盖子-- “茹婉郡主--,茹婉郡主--”密室外的回廊,传来孙公公小心翼翼的召唤声。 苏紫衣紧忙收手,转身便要绕过冰棺往屋外走去,在拐过冰棺时,突然感觉衣袖一紧,广袖似被人自身后用力的拉住了,苏紫衣拽了几下都未能挣脱,只觉得周围的寒气瞬间自被拽住的广袖上传了过来。 那股蚀骨寒气速度极快的透过广袖穿到了手肘上, 在苏紫衣回头看时,冷的牙齿一颤,广袖的底部连着冰棺,连着冰棺处的衣袖已经因结冰而变硬,且正在一点点的向上继续结着冰。 苏紫衣想也不想的解开身上的衣结,如金蝉脱壳般甩下那件淡粉色的叠袖长锦屏云锦裙,只着了一身里面的衬裙,低头看着正缓缓冻出菱角分明、线条坚硬的衣裙。 想必是自己绕过冰棺时,衣袖不小心碰到了冰棺,冷热温差极大,让广袖直接就被冰棺的冷气黏住了。 苏紫衣盯着自己的手,只是一个广袖逐渐传上来的冷气就能不停的上窜结冻,若是自己刚才伸手去推,岂不是要被冻成冰坨了,好在孙公公那声及时的召唤救了自己一命。 苏紫衣心有余悸的盯着已经硬邦邦的连在冰棺上的衣服,心中诧异莫名,这样的温度,应该让这整个室内都是结满冰棱才对,尤其是这是个开着门的密室,何以这密室内墙壁上没有一点霜,而空气只是让自己感觉到寒气扑面,却并不觉得能达到冻住衣服这样的温度。 “难道只有贴近这冰棺,这冰棺才能传出寒气?”苏紫衣喃喃自语道,真是个神物,可这样的神物里,躺着的究竟是谁?竟然还躺在宏緖皇帝为蓝月仪特设的地下密室内。 回廊内孙公公的声音已经渐远,如果自己再不出去,很可能他会出去找自己,到时候宏緖皇帝必然知道自己私闯了这里,会是什么样的处罚,苏紫衣不得而知,但是触怒龙颜是必然的。 苏紫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裙,这样出去,道理也是一样的,宏緖皇帝甚至不需要用脑子想就会知道自己到了这里。 反正横竖结果都是如此,苏紫衣干脆折回了冰棺侧面,低头仔细的看着棺内男子身上的腰牌。 不知为何,那腰牌似乎迷乱了苏紫衣的理智,对苏紫衣的诱惑力已经大过了所有的不安,甚至于脑子里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想法,只专注于那腰牌上的字符。 冰棺壁的折射让每一个角度看去都有些昏花,始终看不清腰牌上的花纹和腰牌边沿处所有的数字。 一筹莫展之际,苏紫衣突然想起段凛澈送给自己的千年温玉的头钗。 苏紫衣紧忙自头上摘了下来,自上次自己夸过这头钗不错后,段凛澈一口气送了十套,还用千年温玉给自己做了个席子,让自己一度以为这千年温玉何时遍地都是了?! 那头钗拿在手里就有种温热感,为了保险起见,苏紫衣撕下一块裙摆在头钗的尾花上缠了厚厚的一层,一旦结了冰黏在了冰棺上,自己也可以在布料结冰时有时间撤开。 苏紫衣小心翼翼的在冰棺侧面,靠近腰牌的地方轻轻的点了一下,快速的撤离后,摸了摸头钗的顶端,除了有一点微凉,便再无反应了,而那抹微亮片刻后便也消失了。 苏紫衣试探性的在冰棺壁上凿了几下,虽没结冰,也没自手上的钗子上传来寒气,可那冰棺也是纹丝未损的。 几番施力后,冰棺连个刮痕都没有,苏紫衣不由的拧起眉头,转身之际,突然在密室的角落里发现了另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已然被风干了,整个尸体呈黑褐色,就像是一块风干肠般头朝下贴着墙壁挂在墙上,身上没有一丝布料,从骨骼上看,显然是个女子。 尸体的颜色和周围墙壁的颜色基本一致,难怪苏紫衣进来时并没有发现。 苏紫衣缓步走向前,直到走近了,苏紫衣惊讶的一叹:“人皮灯!” 那尸体的里面整个是掏空的,从空洞的眼部往里看去,能看到里面放着灯油和一根长长的灯芯 “多大的仇恨,竟然将她做成人皮灯,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苏紫衣疑惑的自语,眸光清冷的看着这个被倒挂着的尸体,能让宏緖皇帝如此痛恨、又必须挂在这密室里的女人,即便不是害了蓝月仪的凶手也必然相去不远亦。 想到这里,苏紫衣不由的回头看向那冰棺里的男子,心中似被捶上了一记响鼓,在胸腔内‘哄’的一声炸响-- 他会是谁?! 095 告诉我凶手 他会是谁?! 苏紫衣脑子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却又不敢去确定,快速的转开视线,心头似被捶上了一记响鼓,在胸腔内‘哄’的一声炸响-- 苏紫衣死死的咬紧贝齿,强迫自己冷静,不去想自己心中的猜测,视线无意中落在了人皮灯的脚上,一根金丝绳绑在人皮灯的脚踝处,绳子很细,那绳子的另一端消失在顶壁的缝隙里。麺魗芈晓 苏紫衣仔细的看着那缝隙,缝隙的边缘有长时间拉动后留下的磨痕。 苏紫衣缓缓伸手,在靠近那金丝绳时,有着些微的紧张,最终抬起手中的温玉发钗在那金丝上饶了一圈,随即揪住发钗的尾部,用力的拽了一下。 温玉发钗应声断成了几段,脆响在脚下。 只是听说大夏朝有万金难购的金蟾丝,遇刚断刚,遇柔则柔,这金丝应该就是金蟾丝吧! 苏紫衣随即厌恶的看着那拴在金蟾丝底端的人皮灯,那人皮灯倒挂的下颚处的颜色明显和其他地方不同,苏紫衣抬脚踩了下去。 果然--,金蟾丝随着苏紫衣踩下去的力度被一截截的下拉着,顶壁上隐约听到了齿轮旋转咬合的摩擦声。 宏绪皇帝要有多恨这个女人! 随着声音的传送,苏紫衣转头看向那声音最终落在的位置,正中间的冰棺处。 与苏紫衣想的不同的是,冰棺的上盖并没有移开,而是冰棺的侧面缓缓的下落,自己被冻的僵硬的衣服,在冰棺侧壁下落之初,链接的部位便被咔嚓一声折断,衣服僵直的掉落一旁,而冰棺侧面则直接没入了地下。 没了冰棺的折射,冰棺内一切看得更加分明。 苏紫衣快速的走了过去,视线却先一步看向了那男子的衣服,男子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被结成冰,看起来仍旧柔软有光泽,似乎这冰棺里和冰棺外全然不同,里面随冷却保持了所有东西的原装,男子也只是身上浮着浅浅的一层霜。 少了冰棺的折射,苏紫衣欠下身子看着那男子,男子虽未睁开眼睛,可那微微上翘的嘴角,精致的五官、开起来玉树临风、斯文儒雅,给苏紫衣的第一感觉,他很像苏誉冉。 苏紫衣眉头紧了紧,随即看向那块腰牌,腰牌的正前方是汾阳王府特有的标识,苏紫衣捡起断裂的温玉头钗,将那个腰牌用力的挑了下来。 腰牌咣当一声被挑落在地,正露出了腰牌的另一面,正二品的祥云浮雕正中赫然两个字--世子! 汾阳王府未成亲便去世的世子! 除了现在的苏誉冉就是十六年前去世的苏赦音,很显然,这男子就应该是苏赦音,苏紫衣已故多年的爹! 苏紫衣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素未谋面的爹,为什么尸体会在这里,会在这样的冰棺之内?宏绪皇帝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爹放在这密室内? 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让苏紫衣第一怀疑的就是苏赦音的死因。 苏紫衣转身捡起地上的腰牌,腰牌带着冰冷的寒气,那寒气似透过了掌心传到了眼里,让苏紫衣的眸光如冰棺般结了冰,冷的蚀骨,抬手转动着腰牌,看向腰牌的边沿处,刻着一排数字,正是那碎掉了的琉璃碧玉簪上刻着的数字,一样的规律。 苏紫衣掂量着手里腰牌的温度,冰冷却不蚀骨,按照这样的温度看,冰棺内反而温度并未冷到极致。 苏紫衣转身伸手探入冰棺内,确定和自己的猜测一致后,便快速的抓住苏赦音的衣服,将他的尸体拖出了冰棺。 尸体一出冰棺,便开始用肉眼看得见的速度缩水,转眼间尸体的手指已经由原来的修长饱满变成了如一根根黑褐色的枯树枝般,而且枯败的速度极快,唯有顶端的指甲仍保留着开始的光泽度,只是指甲有些异样的青蓝色。 苏紫衣无瑕去看尸体的变化,只快速的解开尸体的上衣,自怀里掏出银针,逐一刺向尸体的五脏六腑,在自肾脏拔出银针后,银针上俯了一浅浅的蓝色。 中毒死亡! 苏紫衣盯着手里的银针,眼里似与针一般泛着蓝色的毒液,有些毒,活着时是根本察觉不到的,只有死后才能自尸体中发现,可那时候人都死了,又能如何? 苏紫衣全身都在发抖,害的自己无父无母、害的自己无家可归、害的自己被表妹和姨娘联合设计而死的罪魁祸首不是老天的不公平,而是一直都有人在暗中操控。 苏紫衣低头再看尸体时,尸体已经成了一具黑褐色的干尸,已经看不出脸上的轮廓了,包括身上的衣料,也已经没了初时的鲜亮,反而有种一碰就会酥散的趋势。 苏紫衣伸手将尸体身上的衣服重新合上,可刚合上最里面的中衣手便顿住了,那中衣领口往下,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梵文。 据说在蛮族,为了诅咒,会在入殡的尸体上给死者偷偷穿上写满诅咒的衣服,那样--所下的咒就会在死者身上应验。 苏紫衣转头看向那挂在墙上的人皮灯,眼里多了份疑惑过后的愤恨,视线回落,盯着苏赦音的尸体咬牙切齿的道:“他连死后都不肯放过你!” 苏紫衣伸手,将那写满梵文的中衣用力的撕了下来,随即后退一步,跪地俯身,眸子里多了份冷冽:“爹,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磕完头,苏紫衣起身,拿起手中的中衣看了看,整个中衣上的梵文就只有几句,不过是重复写了整件衣服,苏紫衣撕下一段完整的放入怀中,将其余的叠平铺在冰棺中,而后将在这片刻功夫已经缩小干透了的尸体轻松的托了起来,随即重新放入了冰棺内,压住了底下写满梵文的中衣,再将腰牌重新放入了冰棺内。 做好这一切,苏紫衣转身走向人皮灯,用力的一脚踩在那倒挂的下颚处,冰棺侧壁随即升了上去,再次走到冰棺前,看了眼那冰棺内已经成了干尸苏赦音,只这一出一进,自己便已经毁了他的尸体。 “我会让你入土为安的!我发誓!” 苏紫衣说完,转身抓起地上因离开冰棺已经开始变软的淡粉色叠袖锦屏云锦长裙,不顾那长裙上的凉气,直接伸手穿在了身上。 长裙刚刚开始变软,穿在身上时有些异样的僵直,苏紫衣转身收拾起地上的温玉头钗的碎片,将裙摆的布料塞进怀里,确定周围没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后,转身快步走到密室门口,微微探头,确定密室外无人,闪身冲进了之前熬药的药房内, 药房内数十个药壶一起熬着药,屋内的热气很重,几个太医很木然的蹲在药壶前熬制着药,自苏紫衣接手为蓝月仪治疗后,这几个太医的唯一工作就成了熬药,为防止有人向聂风评一样心怀不轨,宏緖皇帝只允许徐太医出入蓝月仪的密室,其他的只能守在药房里,并将这些太医的家谱都挂着墙上,用意不言而喻! 苏紫衣直接站到了几个药壶之间,这样的高温,一会儿就将衣服化了冻,因为冻的迅速,衣服上只是略有湿气,并没有多少水,只是颜色看起来深了些。 熬药的太医们木然的脸色上带着‘死气’,至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看苏紫衣一眼,待确定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颜色深了些便没有其他的异样后,苏紫衣连看都不看那些太医一眼,转身出了屋,伸手将两只广袖缠在了手臂上,看起来利落了许多,也正好挡住了广袖因黏在冰棺上而造成的破洞。 快步走到蓝月仪的密室,孙公公立刻迎了上来:“郡主,老奴看密道的出口未动,知道郡主未走,只是刚才……” 苏紫衣并不解释,压抑着心头的翻滚,直接拿起一旁案桌上的一套银针,转身在蓝月仪身侧铺开。 自针套中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左手按向蓝月仪微微起伏的胸口,右手抬起银针,猛的往自己左手两指缝之间的太虚穴扎去。 徐太医在一旁忍不住的惊呼一声,太虚穴通常没有医者会去扎那个穴道,因为稍微有那么一丝的差次,就会直接让病人毙命,而且还没有什么医疗的作用,况且苏紫衣此刻手里用的又是个粗银针,那下去的结果,真是…… 苏紫衣拧着眉头,因为太虚穴的位置太过刁钻,所以扎太虚穴时,必须用指缝控制住角度,逼住银针的位置,确定无误后,苏紫衣随即再次将银针拔了出来。 针上滴血未见,徐太医松了口气,还好……没扎歪! 而徐太医那一声惊叫,让苏紫衣蹙起了眉头,很明显,他知道自己扎的是什么穴道,太虚穴连着人的视觉神经,在受到刺激后,即便是去世不久的尸体,也会有短时间的睁眼看物体的反应,实际上这都是错觉,对于蓝月仪而言,什么反应也不是。 眼见蓝月仪的眼帘微微动了一下,苏紫衣紧忙拿起其他的银针,快速的在蓝月仪身上的几处穴道上扎了下去。 蓝月仪随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神很空洞,可当她的眼睛睁开时,就如同一幅山水画突然添上了颜色,瞬间让干瘦的五官都跟着染上些灵气。 孙公公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挂满褶皱的脸扭曲一团,似哭似笑的抽着气:“醒……,醒……醒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爬起来,飞奔而去。 苏紫衣表情平静的看着转动双眸的蓝月仪,转而目送着孙公公飞奔而去,开口时将视线缓缓的移至徐太医满是疑惑的脸上:“徐太医有什么要问本郡的吗?” 苏紫衣开口的声音里有一丝冰冷的疏离感,让徐太医到嘴的请教卡在了嘴里,仰头不解的看着苏紫衣眸子里的冷冽,随即视线在蓝月仪周身布满的银针上游走了一圈,到嘴的话往回一抽,直接化做一声轻叹,低声垂首道:“徐某谨记郡主对徐某孙儿的恩情!” “徐太医能活到现在不易,有些事,本郡自然记在心里!”苏紫衣说完冲徐太医微微颔首,目光冷厉中带着一丝浓郁的警告,转而跪趴在蓝月仪身侧,垂下眼帘。 片刻功夫,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后,宏緖皇帝一手提着衣摆快步而至,额头泛着细密的汗水,脸色有些苍白,在床榻一步之遥驻足而立,双眼死死的盯着蓝月仪的眼睛,直到看到蓝月仪的睫毛轻轻一颤后,喉咙里似发出一声低吼,一步冲到了床榻前,颤抖着拉住蓝月仪的手放到嘴边,小心翼翼的轻呼着:“月仪……,月仪……,我是昶梓,你看看我!” 宏緖皇帝说话时努力的压制着急促的呼吸,微微欠起身子,对上蓝月仪的双眸,看到那空洞的眸光后,胸口狠狠的一疼,开口时嘶哑的语调中都带着一丝痛楚:“她怎么了?” 苏紫衣低垂的眸光中隐着冰冷的阴毒,在宏緖皇帝开口之初瞬间隐退,转头看过去时眸光依旧清冷:“她只是暂时醒了过来,一会儿还会继续昏迷,在她正式醒来前必须要时刻看着她,不能有片刻疏忽,所以--,我要带她离开!” “朕不许!”宏緖皇帝压低声音怒喝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帝王的霸气,可苏紫衣分明自这三个字里听出了一份沉痛,似常年压在深海里,一朝跃出水面后瞬间炸裂的沉痛。 “苏紫衣,朕不许任何人将她带离朕的身边!”再开口时,宏绪皇帝声音中隐去了那份沉痛,多了份朝堂之上震慑群臣的低沉威严。 苏紫衣嘴角勾了一丝阴冷,冷冷的看着宏绪皇帝低垂的侧脸,剑眉胆鼻、菱唇薄却有型,除了那双眼睛,他和段凛澈真的很像,尤其是在他垂眸的时候,眼角几乎看不到一丝褶皱,他--,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幕后操纵者吗? 答案似乎是不言而喻的,苏紫衣轻轻的咬了下下唇,眼里的冷厉一闪而逝,开口的声音带了份低沉:“可是她需要我的照顾,而我--,不能长时间呆在你的寝宫里!” “朕会照顾她!”宏绪皇帝毫不犹豫的开口道,视线始终焦灼在蓝月仪对视的角度,徒劳着寻找着她双眸的焦距:“澈儿将陆青鸾的尸体挂在飞鹤宫外时,朕就知道你的心思,朕不杀你,是因为蓝月仪需要你,不要一再挑衅朕的耐性!” “如果她自己想离开呢?”苏紫衣追声问道。 宏绪皇帝拉着蓝月仪的手,眼神里带着渴求,大手轻轻的抚摸着蓝月仪干枯的手指:“不会!” 不会想离开?还是不会放她走! 苏紫衣眸光沉暗,开口的声音依旧:“她身边片刻离不开人,直到她再次醒来,而你的人,能彻夜照顾她吗?我信不过!” “朕会亲自照顾她!”宏绪皇帝再次说道,转身对孙公公道:“传朕旨意,朕身体欠安,闻茹婉郡主医术高明,特宣茹婉郡主每日晨时至承乾宫为朕看诊,其他任何人不得觐见,三皇子段西広替朕监国!” “是!”孙公公躬身应声而退。 苏紫衣看了宏绪皇帝一眼,转而低头看向蓝月仪身上的银针:“每半个时辰依次转动下一这些银针,切记,片刻不可疏忽,直到她再次醒来!” 说完,苏紫衣转身迈步而去,本就没想过能带着蓝月仪离开,此举不过是将宏绪皇帝套在蓝月仪的身边,让他短时间发现不了自己去过那冰棺之室,日后少了今天的嫌疑,谁也别想赖在自己身上。 而宏绪皇帝,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以他对蓝月仪的在意,可以肯定一点,在自己的交代之下,他连吃喝拉撒睡都不会离开蓝月仪两步之遥步。 苏紫衣走出密道,迎面却看到孙公公站在龙榻前,见到自己时眼里含着焦急。 “郡主--,这个给你!”孙公公将一块拇指指甲大小的粉色碎布料递到了苏紫衣面前,正是苏紫衣衣袖贴在冰棺上的那一小块和苏紫衣衣袖上缺失的洞很显然该是吻合的。 苏紫衣接过那块碎布料,疑惑的看着孙公公,他为什么不交给宏绪皇帝,反而要交给自己,难道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那个密室里? “郡主--,老奴的主子只有蓝主子一人!你是蓝主子的女儿,就是老奴的主子!”孙公公眼角的褶皱似乎更深了,眸子里多了份雾气,语气中似乎有着一份心慌的焦急:“郡主千万别和皇上作对,皇上不是害死世子的凶手!” 苏紫衣心头一紧,上前一把抓住孙公公的手臂,看向孙公公的眸光如锁住猎物的豹,带着肃杀的阴狠:“这么说那冰棺里真的是我爹,那凶手又是谁?!” 孙公公紧张的看了眼周围,低声道:“郡主,这寝宫外就有皇上的暗卫!” “告诉我凶手是谁?”苏紫衣压低了声音再次急切的问道…… 096 别带走对我的信任 “那凶手是谁?”苏紫衣再次急切的问道。麺魗芈晓 “老奴不知,但老奴知道绝不会是皇上!”孙公公焦急的看着苏紫衣眼里的阴冷和仇视,这是他最担心也是最不愿意看到的:“郡主相信老奴,你不可以和皇上为敌!” 苏紫衣冷冷的看了孙公公一眼,他眼里的急切让眼角的褶皱更深了,嘴角下垂,下唇因焦急有些不自觉的颤动,苏紫衣快速的阖上眼帘,遮挡着眼里太多的疑问,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低声道:“在我眼里,宏绪皇帝就是我的杀父仇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即便明知道苏紫衣此举是在逼迫自己说出事实,孙公公仍无奈的冲至苏紫衣身前,老脸上神色复杂,悠悠的叹了口气:“老奴真不知道世子爷的死因,但是蓝主子当年说过,世子爷是中毒而死,当时也是怀疑是皇上所为,也因此一气之下嫁给了现在的汾阳王,可老奴是局外人,老奴看的真切,当时世子爷虽瞒着蓝主子,可那时世子爷已经病入膏肓,蓝主子又慢慢的想起了和皇上之前的情意,皇上只需要耐心等待,根本不需要冒着被蓝主子责怪的风险对世子爷下手!” 苏紫衣神色淡然的听着孙公公的话,即便心中翻滚仍面无波动,脑子里细细的过滤着孙公公话里所含的无数事件,随即冷声开口道:“也许是皇上嫉妒世子爷让蓝月仪有了我!” 这句话说完,苏紫衣心缓缓的提了起来,孙公公应该是知道当年事情的知情者,他每一个答话里都含着太多当年的讯息了! “不会!”孙公公很肯定的开口道:“皇上对蓝主子的心思,从来都是倾尽所有的,皇上深知郡主是蓝主子的心头肉,所以便一直派暗卫在汾阳王府照顾郡主,郡主在汾阳王府几次受迫害,都是暗卫所救,便是在陆府,暗卫也是相随的,直到郡主的武功已有所成,皇上才撤了暗卫。” 苏紫衣拧起眉头,仔细回忆着之前的事,小时候似掉入过汾阳王府的子母河里两次,怎么上来的倒是不记得了,只记得蓝月仪抱住水淋淋的自己时,不知道对谁说了声谢谢,分明周围也没有人,自己当时小也不甚在意,在陆府和陆老太君一起去襄城察看铺子时,也遇过一次劫道的,当时陆府请来的护院全被杀了,后来被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相救,不等道谢又随即离去了,也就是那次促使自己认真学武功的! 苏紫衣凝视着孙公公,再次开口问道:“那世子爷的尸体何以会在密室里!” “蓝主子说,死后要和世子爷合葬,所以皇上便在世子爷入殡的当天晚上,将世子爷私下起葬、存于此!”孙公公说完摸了一把深陷的眼窝,声音有些哽咽:“只要是蓝主子要求的,除了离开,皇上从来不曾拒绝过!” 苏紫衣想起苏赦音身上的那套穿戴整齐的寿衣,当时也奇怪宏绪皇帝杀了苏赦音,怎么会连那么合身的寿衣都准备齐全了,原来-- 苏紫衣心头似被一块大石压的喘不过气来,知道宏緖皇帝为了蓝月仪容忍了自己的存在,却没想到,还会屡次救自己的性命,以宏緖皇帝对蓝月仪的占有欲,即便不动手,不也该看着自己被人杀害才痛快吗?竟然还会答应蓝月仪与别人合葬?! “朕不许!” 耳边突然响起宏緖皇帝那句似从心底深处嘶吼而出的怒喝,似乎在这一刻,苏紫衣才更加明白这三个字里的沉痛,每一个字都像是连着血肉,自宏緖皇帝的灵魂深处被一个字一个字的剥离。 一个九五之尊的帝王,也可以爱一个人爱的这么卑微吗?! “我爹身上的寿衣,是给谁传上去的?”苏紫衣咬着牙,开口问这句话时,眸光冷的慎人,如同千年的寒冰缠缚在眸光之中。 孙公公诧异的抬头,不明白苏紫衣何以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老奴去起葬的时候,世子爷就是这么穿的,老奴怕将来合葬时会愧对蓝主子,运入密室后就直接放入了冰棺里!” “皇上可曾动过我爹的尸体?” “这怎么可能?!”孙公公开口时有些气恼,这如同是对自己工作的一种亵渎:“皇上乃万金之躯!就算皇上要动,老奴也不会让*之气污了皇上的紫金之躯。何况在蓝主子未和世子爷合葬之前,是绝对不许任何人污了世子爷的身子的,也就是郡主你,老奴才……”孙公公说到这,眼里愧疚中多了些懊悔的氤氲,不自觉嗔怪的看了苏紫衣一眼,眼窝里的泪水晃了半天,终究是忍不住滑了下来! 当看到冰棺里世子爷那具干扁的尸体时,若不是为了给苏紫衣掩饰下去,孙公公连死的心都有了! 苏紫衣深深的看了孙公公一眼,突然就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将孙公公留在身边,只因为,他是和宏緖皇帝一样,是一心一意、不分对错的为了蓝月仪的! “那个人皮灯是谁?”苏紫衣低声问道,对这个问题只是有一份好奇。 孙公公身子一个激灵,脸色骤变,原本含在眼里的泪水似瞬间蒸发了,眸子里只剩下一份惧意和愤恨,转身就走,似在逃瘟疫一般:“不该说的,老奴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苏紫衣看着孙公公仓皇而去的背影,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女子应该是和蓝月仪现在的状况有关。 苏紫衣迈步出了后厅,踏入承乾宫正厅时,正看到段凛澈和几个暗卫交手在正厅之中,孙公公好像习以为常了,连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出了承乾宫。 此刻再见到段凛澈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前一刻自己是踩着恨意走出密室的,脑子里曾窜出一个念头,段凛澈和自己之间不只是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沟壑,两人之间还隔着家仇和杀父之恨!这让苏紫衣的心绷得紧紧的,甚至不敢去想,一会儿要如何面对段凛澈。 而此刻,那杀父之仇一下子就成了救命之恩,孙公公说的话虽没得到证实,但苏紫衣在潜意识里是相信的。人的指甲是最能体现生前一段时间内的身体状况的,而苏赦音的指甲呈现青蓝色,很明显是心脏滞阻的症状,对自己,宏绪皇帝都能容下,对一个即将一命呜呼的人,以宏绪皇帝的心智,怎么会冒险杀他,从而逼离蓝月仪呢? 段凛澈眼睛苏紫衣走了过来,停下手上的攻击停止的同时,几个暗卫也顺势一跃而去,刚才的打斗消失的如幻觉一般。 段凛澈快步走了过来,伸手便将苏紫衣拥入了怀里,扣在她腰际的手掌察觉到苏紫衣衣服上的湿气后,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他究竟让你去做什么?!” 苏紫衣诧异的挑了挑眉,一直以来,自己不从来不说,他也从来不问,便想当然的以为他都知道了,所以才如此配合的每日来给宏緖皇帝晨昏定省时独自候在外面。 他不知道?!何以还会坐的如此坦然,自己可是和宏緖皇帝入的寝室呀!他就不多想吗? 察觉到苏紫衣眼里的诧异,段凛澈几欲抓狂的看着苏紫衣,每次她一言不发的跟着宏緖皇帝走入寝室,自己就得假意攻击入内,和这一屋子的暗卫练上一早晨,否则,会控制不住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怒极攻心而死,可这丫头竟然一脸的诧异,好像自己本来就应该知道一样。 天知道,如果自己知道了,何必这样天天提心吊胆的!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吗?”段凛澈控制不住的嘶吼一声,这些日子压制的郁气一朝爆发,额头的红色布条都跟着一跳,那种无法掌控的情感夹杂着不安,让段凛澈几乎想每时每刻都将她拴在自己身边:“苏紫衣,试着和我分享你的事,行吗?别让我总在猜测中受折磨!” 苏紫衣仰头看向段凛澈眼里的伤痛,无法形容自己在知道宏绪皇帝并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时的心情,在心里巨大的落差之后,再看到段凛澈,眼里泛酸,心里似划过一丝痛楚,那痛楚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只源于这个不问缘由的候在这里,将自己毫不犹豫的拥入怀里的男子。 第一次静下心来细细品味,原来他的大手有种炙热的温度,放在自己身上的任何位置,都会随之而来让自己无法去忽略的触感,他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时,就像一阵干燥的风,带着微微的温热,他的怀抱很坚实,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苏紫衣悠悠的叹了口气,嘴角一勾,轻轻的笑了:“我闯祸了!” 段凛澈愣愣的看着苏紫衣脸上的笑容,那笑容冲淡了她眼底的冰冷,让她的双眸如繁星般耀眼,眸光里的笑意醉人,像一下子击中了段凛澈的心脏,让段凛澈的心跳不自觉的慌乱,屏了呼吸,跟着傻傻的勾唇:“你除了算计我的时候,从来没这样对我笑过!” 苏紫衣脸上的笑容随即一敛,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段凛澈懊恼的咒骂一句,每次气氛不错时,都被自己一张嘴给搅合了! “娘子!”段凛澈快步冲上前,侧身走着苏紫衣右手边,伸手为苏紫衣将额前散落的秀发扶至她耳后,开口的语调里带着小意的雀跃:“闯了什么祸,为夫给你担着!” 苏紫衣足下一顿,眉头跟着一紧,转头看向段凛澈脸上风华潋滟的笑容,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可能会害了他,神色不由凝重道:“我把皇上困在密室内,短时间出不来,皇上下旨让三皇子段西広监国!” 想必宏绪皇帝也是怀疑自己在故意困住他,但是为了蓝月仪依然固我的放下了朝中可能的危机,留下来照顾蓝月仪,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和段凛澈意有所图,便想当然的抛开段凛澈而让段西広监国,如果段西広在监国期间害了段凛澈,那就是自己间接施害了! 段凛澈闻言,脸色多了份凝重,拉起苏紫衣的手,轻声开口:“困?” “放心!”苏紫衣轻声说道,脸色依旧淡然。 两个字,却让段凛澈松了口气,不只是因为父皇没事,更重要的是苏紫衣不会因此惹上祸事! 再开口时,段凛澈脸上便多了份思虑,凤眸微微的眯着,看似在笑,眼底却蕴含着如剑出鞘般的锋芒,周身隐隐的霸气比之锋芒毕露的凌厉更让人胆寒,然而开口的声音却依旧和煦:“能困住多长时间?” 苏紫衣微微蹙眉,这段时间,自己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按说蓝月仪身上所剩的毒素不足以让她昏迷不醒,可她就是醒不过来,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真的不好说,为了保险起见,自己在她身上下的针只能保证:“最近五天是肯定能困住的,往后就不敢说了,也许很久,也许只是再过上几天!” “行!”段凛澈含笑的点了点头:“你不是一直想离开京城吗?这几天我带你去玩一圈!” 苏紫衣侧目看向段凛澈眼底的自信,原有的担忧缓缓消散,在段凛澈伸手将自己再次拥入怀里后,忍不住开口道:“你就不担心段西広趁机对你不利吗?” “怕什么?父皇做那个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况不想让三哥做天下的人不止一个,我跟着添什么乱!只要适当的时候你放父皇出来就行了!”段凛澈一手托着苏紫衣的腰,一手勾着她的下巴,享受着她眼里的担忧,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即便这种担忧带了些愧疚的意味。 愧疚?!段凛澈眸光一转,眼底多了份沉暗:“如果真被三哥得手了,我是必死无疑了,只怕到时候反而连累了你!” 对于他语调里的感叹,苏紫衣推开他的手,语调冷淡的接口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早点和离,省的受你连累!” 苏紫衣说完便要转身离去,却被段凛澈一把又给拽入怀里,恨恨的低吼道:“那你就别想了!” 说完低头吻住了苏紫衣的樱唇,辗转流恋,那红唇似有无尽的诱惑力,让段凛澈本欲浅尝的动作不自觉的加深,长驱直入后,忍着被咬后的疼痛,依旧强行攻城略地,逼着她躲无可躲,需索无度的摄取着她嘴里的蜜汁,大手上移,压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拖着她的腰,让她双脚离了地,不顾她不痛不痒的拳打脚踢,迈前两步,将苏紫衣贴在承乾宫拐角的墙上,身体整个顶上她,让两具身子紧密的贴在一起。 这个位置,和宫门就隔了一个拐弯,宫外站着当值的护卫,宫女和太监们来回穿梭,而拐角后,苏紫衣后背抵着墙,被段凛澈逼的退无可退,整个人被他禁锢的无法动弹,在狠心要咬下去时,他似有所觉,转而低头在苏紫衣脖子上已经浅淡的吻痕上又重新烙上了一圈印记。 “苏紫衣,你这辈子就是我的了!”段凛澈抬头,心满意足的看着苏紫衣脖子上细细碎碎的吻痕。 苏紫衣脸色绯红,死死的拧着眉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心软没能咬下他的舌头,心底不知名的翻滚让苏紫衣更是气恼的咬牙切齿,在他仰头一笑之际,直接冲过去咬在他肩头,虽隔着衣服却下了狠劲,似为刚才自己那一霎那的意乱情迷撒气般,一直咬出了血腥,才转头啐了一口:“你就是个无赖,下次在敢……,这就是你舌头的下场!” 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就像一颗透着蜜汁的蜜桃,让段凛澈不自觉的咬了咬下唇,自成亲以后,她也只有在宫里时,不会给自己下绊子,不管是不是怕连累她自己,对自己而言都是个可以软玉在怀的机会,否则自己攻不进闺房,何以慰藉。 “我保证下次不会了!”段凛澈很有诚意的保证道,说完伸手自然的拉着苏紫衣便往外走。 “你最好说到做到!”苏紫衣冷冷的警告道,心底却极为怀疑他保证的诚意。 “嗯!”段凛澈含糊的应着,一路都牵着苏紫衣的手,直到苏紫衣冷不丁的迸出一句: “我想去给皇太后请安!”苏紫衣甩开段凛澈的手道。 如果说苏赦音的死最大的受益人,就应该是汾阳王莫属了,可汾阳王又有什么必须的理由要冒险提前杀了一个病入膏肓的人?皇太后当初说如果不是汾阳王答应娶蓝月仪、给自己郡主之位,也轮不到他做汾阳王,可是宏绪皇帝会这么轻易的让他娶了蓝月仪吗?不可能! “不行!”段凛澈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自从上次重瞳的事后,段凛澈便不许苏紫衣去给皇太后请安,这样不孝的事,愣是被他用个,苏紫衣和皇太后八字不合,会冲撞皇太后凤体安康的理由给堂而皇之的拒绝了!纵使皇太后对此多有微词,也在段凛澈拿出钦天监的测算后不得不作罢。 也只有苏紫衣知道,段凛澈将自己在皇家玉蝶上的出生时辰给加了三个时辰。改皇家玉蝶,想必费了好些功夫吧! “段凛澈,你听我说!”苏紫衣有些焦急,心中对苏赦音的死因有些迫不及待的疑问。 “回家再说!”段凛澈伸手将苏紫衣抱上了马车,眼里多了份怒气,开口的语气是不容商量的坚决:“明年她寿辰我再带你去见她!” 明年?!“段凛澈!”苏紫衣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在马车车帘放下后低声道:“蓝月仪还活着!” 段凛澈一愣,随即眼神一凝,转而朗声对马夫道:“去凤曷宫!” 马车跑起后,段凛澈转头看向苏紫衣:“这些日子,你在给蓝月仪治病?” “是!” “你用蓝月仪困住了父皇?” “是!” “你想带着蓝月仪离开京城?” “是!” “苏紫衣……”段凛澈双手按住额头,看不清他掌下的表情,许久才重重的吸了口气:“父皇是绝对不会放开蓝月仪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如果你想带蓝月仪走,父皇在世时绝无可能!” 段凛澈说完,转身将苏紫衣用力拥入怀里,如果有人想将苏紫衣从自己身边带走,自己一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蓝月仪之于父皇,就如同苏紫衣于自己,是那种认定了便一辈子不能放手的执着。 所以,什么自己都可以帮她完成,唯有这件事不行,如果帮她带走蓝月仪,就意味着她也会离开自己!因此对于蓝月仪的存在自己乐见其成,但绝不会容她们母女俩任意一个离开的,这一点,自己和父皇的立场明显是一致的。 苏紫衣推开段凛澈环着自己的手臂,眸光有些阴冷的看着段凛澈,很显然,这家伙是个说话不负责的男人,什么帮自己承担,典型是在套自己的话,想着如何控制自己:“果然--,这个世上,能靠的只有自己!” 苏紫衣说完,眸光冷如冰潭,全身都在迸发着怒气,气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开始相信他了,怎么会想着将自己的事靠他来帮忙,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放下戒心了! 段凛澈在苏紫衣话音刚落时,便随即转身,单膝下垂蹲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对上她眼里的阴冷和抗拒后,语调急切的道:“我帮你把蓝月仪带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别把你好不容易对我付出的信任拿走,苏紫衣……” 话音落时,声音里夹着一丝恳求和慌乱,凤眸里带着隐隐的伤痛,这种情绪出现在段凛澈一贯沉寂的眸子里时,会让所有认识段凛澈的人果断的认为是错觉,然而此刻对于段凛澈而言,没有什么比苏紫衣对自己失去信任更让他无法接受的了! 097 进了闺房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看着段凛澈,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蓝月仪现在病的很重,根本无法离开!”声音里仍旧是淡淡的疏离。麺魗芈晓 段凛澈缓缓的松了口气,即便苏紫衣现在的脸色依旧冷然,也好过对自己没了信任,两人走到今天,即便没什么大的进展,可对段凛澈而言,苏紫衣每一个点滴的变化都让他暗自欣喜不已的,如今以苏紫衣的脾性,蓝月仪的事怕是再也不会跟自己提上一个字了。 两人到了凤曷宫才知道薛贵妃一早便去了六皇子府,打道回府的途中,两人一直一言不发,直到到了六皇子府。 段凛澈始终拉着苏紫衣的手,在她反抗之际,干脆修长的手指一叉,与她的手十指交叩,牢牢缠绕。 两人直到进了正厅,才明白华公公在身侧叽里咕噜的说了 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一早,六皇子府热闹非凡,宾客齐门! 段凛澈忍不住嘴角抽搐,自己是想着搬救兵,可也没想到搬这么多,有的没的竟然来了满满一屋子。 乱糟糟的见礼声过后,苏紫衣才看清楚这一屋子的人。 薛贵妃怀里抱着个肉嘟嘟的小娃娃,坐在正厅的主坐上,不时将小娃娃逗的咯咯笑着,一旁许是娃娃的娘,一脸宠溺的看着薛贵妃怀里的娃娃。 永安侯坐在侧坐上,永远一副置身事外的半睡眠状态,身后则站着一男两女,男的是永安侯的嫡长孙薛晓宇,两个女子也是同长房所生的长孙女薛晓芙、次孙女薛晓兰。 苏紫衣视线扫过那个叫薛晓芙的女子时,分明在那个看起来清丽脱俗的女子眼里看到了嫉妒和不甘。 薛晓芙的眸光在苏紫衣那身锦屏云锦的长裙上转了一圈,自己曾依着侯府娘亲的名义向姑母要了两次,姑母都以进贡的贡品为由未答应,如今竟然被这个琴棋书画一样不通的郡主穿成了这副样子,在对上苏紫衣的视线后,薛晓芙微扬起下颚,缓缓的欠了欠身子,却未等苏紫衣回礼便直身玉立,状似无辜般看向苏紫衣。 既然不用自己回礼,苏紫衣自认不愿‘多事’,转头移开视线直接无视,伸手一拽衣袖才想起,自己的云袖仍缠在胳膊上不曾发下,想起衣袖上的破洞,干脆也由着这样了! 薛家兄妹再往后,站着一早来拜访的聂轻尘和聂轻舞。而另一侧则站着刘凯旋和吴佩梓。 加上丫鬟、宫女、太监、管家,屋里一下子站了十七八个人。 刘凯旋偷偷先冲苏紫衣眨了眨眼,转而绕到苏紫衣身后,在苏紫衣耳畔低声道:“我离家出走了,是过来借宿的!对了--,还有吴佩梓,我一个人来借宿不好意思!” 苏紫衣淡淡一笑算是应下了,转身对跟过来的铃儿低声吩咐了几句。 段凛澈脸色难看的拉着苏紫衣坐到了一旁,眼角余光看见刘凯旋拉着吴佩梓欢天喜地的跟着铃儿走了,心中气的一抽,离家出走也不走远点,到这来填什么乱? 薛贵妃托了托怀里两岁大的娃娃,冲苏紫衣笑着道:“紫衣,来看看帧哥儿,帧哥儿是永安侯最小的一个儿子,当然,是‘目前为止’最小的一个!” 薛贵妃说完,嘴角勾起一道讥讽,算起来,帧哥儿也是自己最小的弟弟了! 永安侯老脸跟着红了红,虽说满朝文武莫不羡慕加嫉妒自己这个年纪还能育子,甚至有私下向自己打听宝刀不老的秘方的,可在满堂儿女子孙面前,仍不免有些讪燃。 苏紫衣走过去,冲着帧哥儿淡淡一笑,那帧哥儿倒是不认生,身上依旧穿着百家衣,圆圆的眼睛似被漆黑的瞳仁塞满了,张嘴呲着两颗小牙,肉呼呼的两个脸蛋一动一颤的,伸出一双白胖胖的小手向苏紫衣讨抱。 薛贵妃顺势将帧哥儿往前送了送,苏紫衣伸手将帧哥儿自然的接了过来,那白胖白胖的小手绕在了苏紫衣脖子上,肉呼呼的身子顺势便攀在了苏紫衣身上,像找到了什么吃食般,直接张嘴将苏紫衣的耳垂含在了嘴里,小嘴一勾用力的啯着,甚至能听到‘嗞嗞’的咂舌声。 苏紫衣在陆府时常年男扮女装为陆老太君经营四十多家店铺,所以一直没打耳洞,耳朵上没有耳坠,小家伙更是吃的有滋有味。 薛贵妃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不枉自己一早就用栀子花给他冲水喝,苏紫衣身上一直都有种栀子花的香味。 段凛澈死死的盯着帧哥儿的嘴,脸色越来越青,搬救兵竟然搬来这么个‘不知廉耻’的,连自己的外甥媳妇的便宜都沾,段凛澈一步冲过去,就要从苏紫衣怀里抱下这个小舅舅:“来,本皇子抱抱!” 苏紫衣一直在低低的笑着,让小家伙啯的痒痒的,躲了几次,倒把小家伙惹急了,哇哇的大哭了起来,被段凛澈粗手粗脚的一夺,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永安侯一下子站了起来,帧哥儿的娘更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为难的看着扒在苏紫衣身上死命不下来,却被段凛澈拽的不停晃着小脑袋的帧哥儿,一时间到在段凛澈和苏紫衣之间插不上手了,只能焦急的看着,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别让帧哥儿哭!”薛贵妃急切的喊道,话音未落,便见帧哥儿哭的抽了起来,眼仁翻白,嘴角开始吐出白沫,小手因抽搐呈现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整个身子开始挺直。 “晓宇--”永安侯激动的叫了一声,随即伸手将帧哥儿接了过来,转身接过薛晓宇递过来的一个小药丸塞到了帧哥儿嘴里,帧哥儿 间安静了下来。 苏紫衣伸手搭在帧哥儿的脉搏上,在薛晓宇自身边走过时,鼻息间闻道一股很淡却很清香的草药味,苏紫衣随即转头看向薛晓宇,原来段凛澈身后的制药高手就是这个看起来干净温文的贵公子,这种肌挛性癫痫一旦犯病就得针灸和药物同时并用才能缓解,像帧哥儿这样小的年纪,通常治疗的药物都会对他小小的身子造成损伤,但很显然,这个薛公子已经提出了药物的精髓给小家伙服用了,帧哥儿患病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体内竟然没有药物留下的诟病,真是奇迹! 苏紫衣脑子一转,突然多了个念头:“帧哥儿这病不是不可治愈的,只是他年纪太小,很多药物无法并用。” “对!”聂轻尘应声道,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旁,视线一直流转在帧哥儿的脸上:“就像牛舌草和易冉丹就不能同时用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 苏紫衣点了点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聂轻尘,很显然,聂轻尘也从帧哥儿脸上渐渐变黄的肤色上知道薛晓宇给帧哥儿服用的药丸里有这两种药,聂氏也不是全不可取的:“这样的孩子,被这种病症压制再加上长期服用药物,会影响身体正常的生长……” 苏紫衣话音未落,永安侯惊讶的看着苏紫衣,随即说道:“其实,帧哥儿已经三岁了,可到现在还没有两岁的孩子长的大些!皇子妃可有法子救救帧哥儿……” 帧哥儿的娘虽刚被抬了平妻,可仍是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多话的,只能含着眼泪求救般的看着苏紫衣。 苏紫衣低头看着脸色缓缓恢复,神色稍微好些就弱弱的抬起小手向苏紫衣讨抱的帧哥儿,苏紫衣伸手自然的接过帧哥儿,由着他又舔上了自己的耳垂,随即低声道:“倒是可以用颈后埋针的方法,但是必须有药物跟随治疗,可是药物却必然会对帧哥儿身体有损!” 薛晓宇闻言开口道:“表嫂,你只要说想要一种药物的什么疗效,我就能给你提出来。” 苏紫衣嘴角浅浅一勾,转头看向薛晓宇:“一种药物有很多种成分,我只需要其中的一种或者两种,你能提出来吗?” “没问题!”薛晓宇信心满满的应道。 这份信心,让苏紫衣心头如百花怒放,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样想着,将怀里的帧哥儿更紧的拥在怀里。 “可是……,埋针会不会对帧哥儿身体生长有损?”聂轻尘开口凝重的道,看向苏紫衣时带了份求教。 苏紫衣心情大好的看着聂轻尘,突然想起段凛澈在府里给自己建造了一件医舍,一直还没去过呢:“我府里有件医舍,不如我们去探讨一下,顺便给帧哥儿全身检查一下,如何?” “请--”聂轻尘直接抬手冲苏紫衣和薛晓宇邀请到,脑子里只有医术的探究,倒也忘了这里不是自己家了。 眼瞅着这三人要一起结伴而去了,段凛澈上前一把拉住苏紫衣,一手占有欲十足的环着她的腰,凤眸微眯的扫了两人一眼,眸子里泛着冷气,转头看向苏紫衣时眸光一敛,仍声音轻柔:“娘子,不急在一时吧!” “怎么不?!”薛贵妃冲着段凛澈怒声道:“这么小的孩子,你忍心让他被病痛折磨吗?” 薛贵妃迈步走到苏紫衣面前,越看越是喜欢,伸手俯在苏紫衣的手上,笑着道:“本妃知道紫衣的医术高明,今日带帧哥儿来,就是让你给看看的,原本还想着帧哥儿会认生,没想到竟是如此亲近,本妃做主,将帧哥儿留在这六皇子府里,紫衣给医治好了,再让永安侯接回去如何?” 苏紫衣正中下怀,笑着应声道:“母妃放心,紫衣一定会竭尽所能,还外祖父一个健健康康的帧哥儿!” “不过……”薛贵妃看了眼一旁泪眼汪汪的帧哥儿的娘,转而对苏紫衣接着道:“帧哥儿是永安侯老来得子,自小便未被下人们带过,夜里也是守在他娘的怀里,帧哥儿若是留下,紫衣可是要辛苦了!” “母妃放心,紫衣定然亲自照顾帧哥儿!”苏紫衣应声道,侧头看了看怀里咯咯笑的帧哥儿,小孩子不装病,稍见好点便跟没事人一样,正努力的往自己的耳垂上奋斗呢。 段凛澈撇了撇嘴,这哪是搬救兵呀?!典型来添乱的,有这么个小家伙让苏紫衣亲自照顾,自己抱美人的难度不是更大了?! 薛贵妃应声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转身对帧哥儿的娘道:“跟紫衣说说这孩子需要仔细些什么,省的紫衣不知道,反了孩子的脾性!” 妇人应声欠了欠身子,看向帧哥儿眼神有些不舍和欣喜,总归治疗是希望了,冲苏紫衣深深做了个万福,低声叮咛道:“帧哥儿平素很乖的,什么都吃,最爱吃的就是桂花糕,可是却不能闻花粉,他花粉敏感!” 段凛澈嘴角一抽,咬住了喉咙里的笑意,果然是老将出马呀! “花粉敏感?!”苏紫衣诧异中叹了口气,姜还是老的辣呀! 苏紫衣无奈的勾了勾唇,已经应下了,也只能将自己院里的花粉都撤掉了,好在有帧哥儿在,他不至于再往自己房里闯吧?! 这样想着,苏紫衣抱着帧哥儿冲薛贵妃和永安侯施礼告退,随即同薛晓宇和聂轻尘一道离去。 远远的便听薛晓宇道:“我只是个制药的,你们要药材的哪种药效告诉我,至于怎么治病别问我?” “轻尘你看呢?”苏紫衣声音依旧淡淡的,可言语中明显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依属下看……” 段凛澈盯着苏紫衣远去的背影,凤眸里多了份意味不明的怒火,嘴里低声咬着几个字:“轻尘?属下?”挺熟吗?! 聂轻舞那张清高的脸极度扭曲着,刚才这一幕,无论是苏紫衣还是聂轻尘,都是在当众打自己的脸,即便是她们说的药理自己都不懂也无法参言,可他们如此忽视自己这个德高望重的聂氏当家人,就是在变相的嘲笑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笑自己! 薛贵妃心满意足的看着苏紫衣离去的背影,转而对自己的娘家人道:“晓兰,你身子不适留下来和你表嫂是个伴,晓芙就回去吧!” 薛晓芙闻言心里一紧,转而幽怨的看着段凛澈,无论自己今天打扮的有多清丽脱俗,他至始至终都未曾看自己一眼,之前姑母对自己为中意表哥的事也不曾反对过,如今却处处压制自己接近表哥的计划,凭什么? 薛晓芙拉着一脸深思的薛晓兰出了正厅,见四下无人,薛晓芙对一脸恍惚的薛晓兰道:“妹妹不用这么魂不守舍,秦天冠已经是你的人了,怕她作甚?” “可是姐姐……”薛晓兰一脸担忧的拉住薛晓芙的手臂,眼里害怕中夹杂着慌乱:“若是秦大哥想起了她,我怎么办?我不能失去秦大哥!” 薛晓芙冷哼一声,低声道:“那你就听我的,想办法把我也留在这府里,我自会帮着你不让你那秦大哥见到她,自然也就想不起她来了!” 入了夜,苏紫衣的院子依旧和之前一般平静,只是之前的平静之下波涛汹涌,而今夜,因为彻底除了所有的花粉,安静的有些‘太’正常! 苏紫衣好容易将帧哥儿哄睡,看着帧哥儿睡成了大字型,小嘴不时的吧嗒两下,脸上流露出无意识的甜笑,这笑容让苏紫衣想起了陆青逸。 陆青逸一周岁时,陆老太君让陆青逸抓周,与别的人家笔墨纸砚金的抓周方法不同,陆青逸抓周的对象只有银子。碎银、一两银锭、二两的银锭、五两、十两直到自制的最大号的银锭子围在陆青逸周围,陆青逸想也不想直奔最大个的去,直接抱在了怀里。 就在陆青逸的娘高兴的笑时,陆老太君凝眉厉声道:“有多大的手捧多大的财,手还没长那么大呢,就想着捧这么大的银两,长大了不是个败家子,就是个贪心不足的!” 于是,陆老太君便将陆青逸直接抱在自己膝下养着,因为陆老太君不能总是看着陆青逸,所以基本都是苏紫衣在照顾着。 “吱嘎--”门一向,段凛澈大摇大摆的近了屋,身后的两个太监肩上扛着一样东西,到了苏紫衣床榻边,直接放下,往床榻上一怼,高矮正合适靠在苏紫衣的床榻上,直接将床榻加宽了丈余。 那加宽的床上寝具一应俱全,段凛澈直接脱衣上床,无视苏紫衣一脸的警告,将苏紫衣强行拽入自己怀里,张嘴含住苏紫衣的耳垂,低声困乏的道:“你让我好好睡一觉!” 这几天,日夜攻城,真累了! 苏紫衣冷冷的撇了他头上的发髻一眼-- 那流连在自己束发上危险的眼神,让段凛澈脸色一僵,随即松开手,由着苏紫衣将帧哥儿抱到两人中间。 段凛澈抱着臂,翻来覆去许久,终是忍不住起身冲苏紫衣低声商量道:“你让我抱你一会儿,等我睡着了,你再过去行么?” “需要我给你下针吗?!还是迷药?” 098 爬上榻(chuang) 本章节为空章节! 099 无论谁选择了谁,我愿意去尝试 “苏紫衣,”宏绪皇帝突然开口,声音很沙哑:“朕给你和澈儿一个月的时间,换你对蓝月仪放手,如何?” 苏紫衣眸光淡淡的扫想宏緖皇帝,也许是在这个密室里,也许是他在蓝月仪面前的脆弱,让苏紫衣总是不甚在意他皇帝的身份,唯有他开口时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威严,才会在他周身布下一股震摄力。麺魗芈晓 苏紫衣将手上的银针有条不紊地收进针囊里,低声开口道:“如果你不在意她,我便带不走她,如果你在意她,你便知道,我想带走她,你拦不住!” 宏緖皇帝眸光暗的似乎裹挟着暗涌,脸微侧着,阴暗挡住了他脸上的情绪,松开衣袖将蓝月仪的手轻轻的托在自己的手里,开口的声音依旧低沉:“我若不在意她,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这就是宏緖皇帝的悲哀,他想杀的人,因为蓝月仪不得不接受,却又要看着那人将蓝月仪带离自己身边,只因为他不忍心让蓝月仪一丝一毫的不如意。 苏紫衣将手中的针囊收入怀里,转头看着宏緖皇帝:“我不要一个月的时间,段凛澈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轻易将蓝月仪带走,除非她想跟着我,真到了那个时候,请你放手!” 宏緖皇帝低头时,眼帘微微一眨,很难想象他这个年纪,睫毛仍旧浓密而微翘,似乎那深沉的眸光都跟着那一眨而闪过波光涟漪。 宏緖皇帝深吸一口气,开口低声道:“李安然,告诉她朕是怎么交代你的!” 李安然如一道影子般自角落里走了出来,抱拳应声道:“皇上和娘娘,生同寝、死同柩!” 死同柩?那所谓的和苏赦音合葬岂不全是假的?! 苏紫衣眸光骤然一冷,眼帘一挑,转而看向站在一侧的孙公公,待见到孙公公也是一脸的诧异后,瞬间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咬牙暗恨的抽了一口冷气,转身看向宏緖皇帝阴沉的眸光:“皇上要怎么处置我?” 宏緖皇帝的眸光始终落在蓝月仪的脸上:“一个月的时候,换你放手!” “你就不怕一个月的时间里,段凛澈成了事,我依旧会带走她?”苏紫衣有些控制不住的拔高了语调,即便是宏緖皇帝发现了自己动过冰棺,自己也不会放弃蓝月仪,尤其是在她还需要自己的时候。 “带她走?!”宏緖皇帝低低一笑:“澈儿的心思,和朕是一样的,无论澈儿成不成事,你和她一个都离不开京城,朕只想用一个月的时间,换来你安稳留下的心思!” “我说过,段凛澈的事与我无关!”苏紫衣冷冷的看着宏緖皇帝隐在阴影下的脸,心里有个声音在声嘶力竭的喊着:自己从来都是自由的,一个拥有和离书,随时都可以离开的人! 即便那声音有些苍白无力,苏紫衣也是在强迫自己相信的! 宏緖皇帝小心翼翼的放下蓝月仪干枯的手,缓缓的站了起来,夜明珠柔和的光亮洒在宏緖皇帝气宇不凡的脸上,明黄色长衫虽不是龙袍,却无损宏緖皇帝此刻的王者气宇,眸光冷冷的射在苏紫衣脸上:“一个月的时间,成王败寇,若澈儿输了,朕都无法保证能否保住澈儿的命!” 宏緖皇帝说完,目光再次转向蓝月仪,很多时候,自己无论如何抗争,都无法躲开命运的安排,即便自己是身为九五之尊的帝王。 苏紫衣静静的站在原地,眸光散着,似落在不远不近的虚空中,许久,低声问道:“皇上正年富力强,舍得?” 宏緖皇帝并没答话,苏紫衣转身看去,宏緖皇帝和衣上了床榻,一手伸在蓝月仪的颈下,将她揽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额头,躺的姿势微微前倾着,那种重心不稳的姿势看起来很怪异,却最能贴近蓝月仪又不压着她。 “让我带走孙公公,我答应一个月的期限!”苏紫衣如喃喃自语般说道。 孙公公随即双膝落了地,膝盖在青石地面叩出了重响:“老奴不能离开,也不会离开!” 宏緖皇帝依旧阖眸,低语道:“时间上,你随时可以反悔,但踏出这里,你再别动那份心思!” 片刻便响起了宏緖皇帝清浅的呼吸声,似乎掩盖住了孙公公将头磕在青石上的声音。 苏紫衣迈步出了密室,耳边响起宏緖皇帝低低的一声:“行了!”磕头声应声而止。 宏緖皇帝的一月之约,是自己躲不开的计谋,蓝月仪现在的情况,容不得自己离开,所以一个月之内,即便自己有和离书,也不能离开,而一个月后,段凛澈如果惨败,作为六皇子妃,自己的命运显而易见,必然和那些太医一样‘死’后,活在地下。 宏緖皇帝的意思很明显,自己能用蓝月仪威胁他,他也一样能用蓝月仪威胁到自己。 苏紫衣直接走向回廊的另一端,站在那设计精妙的密室门前,不意外的看着那空了的密室,放置冰棺的位置,空荡荡的好似什么都未存在过,连脚下的青砖都不曾留下任何痕迹,唯有那人皮灯,仍挂着墙壁上,告诉苏紫衣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宏緖皇帝其实并未确定是自己动了那冰棺,李安然那句‘生同寝、死同柩’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而自己那一眼却直接暴露了一切,连带也拖下了孙公公,所以自己只能应下,从而保住孙公公的命。 苏紫衣转身之际,突然发现墙上一块青砖,因为光滑,隐约能映出自己的身影,苏紫衣气恼的握着拳,何以那天自己没发现。 苏紫衣一掌拍在那青砖上,青砖下凹的同时,一道石门应声而落,将那放着冰棺的密室与回廊隔绝。 苏紫衣随即转身,踏着步调里的怒火走出了地下密室,走出承乾宫寝宫之前,苏紫衣回头看了眼那进出通道的龙床,脑子里突然想起孙公公的话,*之气不能碰万金之躯,如果自己猜的不错,那冰棺应该还在这地下密室内,只是具体在哪里,自己不得而知罢了! 走出承乾宫,苏紫衣迎面便看见段凛澈倚在承乾宫门前的马车上,自宏緖皇帝特许自己宫内乘车后,每次自己走出宫,他便是这个姿势。 修长英挺的身子斜倚在马车壁前,额前红色的布条随风微动,使得贵胄中多了份慵懒,凤眸里的笑意折射着阳光的温暖,嘴角微微上扬,似带起一波光亮,一下子从俊美无匹的脸上蔓延至全身,在那一身鎏金异彩中添了笔潋滟的风华。 段凛澈的长臂向着苏紫衣伸展着,似乎她下一刻就会飞扑进他怀里一般,即便明知得到的总是她眼里的冷漠,他已然故我。 苏紫衣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自己从不曾理会他张开的怀抱,但每次自己出宫门时,仍忍不住看向他张开的手臂。 苏紫衣驻足,站在宫门内看向他,宏緖皇帝今日的话很明显,朝中的局势他了若指掌,却又不一定能全然控制,也就是说那场无声的厮杀已经在自己无意识的推动中展开了,段凛澈很有可能会在这场看不见的厮杀中丧命。 无论这是不是宏緖皇帝的威胁,苏紫衣的心都不由的紧了一下,从认识到现在,从没想过这个男人会有朝一日失去那一身的尊贵霸气,在储君之争中沦为囚徒。在苏紫衣的意识里,从不认为段凛澈这样的男人会输,即便是他经常在自己手里吃瘪,可潜意识里苏紫衣知道那是他对自己的放纵,也由着自己在那份放纵中恣意妄为。 苏紫衣迈步走出宫门,走到他张开的双臂之间,在他的错愕中淡淡一笑,眸子里多了份一直用冰冷压制反噬而出的情愫,一直以来,都明白自己动了心却拒绝去承认,当未来变得漂浮不定,能看到的只有眼前时,放下所有的压抑,苏紫衣依旧是那个认定了便一路执着的人。 苏紫衣微微仰着头,看着他俊脸因紧张而微绷,张开的手臂忘了放下,局促让他的喉头快速的上下波动,苏紫衣嘴角的笑意深了几许:“段凛澈,你我之间,无论是谁选择了谁,命运都将我们栓在了一起,也许你永远也给不了我想要的,但是--,我愿意去尝试!” 段凛澈嘴角紧紧的抿着,身后像是有滔天的巨浪拍打在他的后背,自揪成一团的五脏涌上来一股巨大的欣喜,直冲上脑门,回流往四肢百脉,许久--,才在那一拨一拨的冲撞中,呼气低笑,将她用力收入怀中,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紫衣……,紫衣……” 随着那一声声的呼喊,将怀里的人一圈一圈的收紧,似要融入进血肉之中。 苏紫衣抬了抬手,最终扣在他坚实的腰际,只如此轻微的举动,便换来他更紧的收着双臂,直到她闷闷的低语:“勒疼我了!” 段凛澈紧忙松开手臂,低头看着她,声音低醇的笑着,手臂顺着她的肩头滑下,包着她的玉手,感觉到她掌心里的微汗,心头更是暖的一塌糊涂,盯着这个终于肯对自己敞开心扉的人儿,开口时声音有些异样的沙哑:“如果我们两之间有一万步的距离,我就走上一万步,你在原地等我就好!” 苏紫衣挑了挑眉,眸子因染了情而多了份灵动,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浅笑盈盈的自己,戏谑的道:“我肯等你,是你的福分!” “那是当然!”段凛澈肯定的点了点头,眉宇间的风华因那份无法控制的欣喜而全然释放,眸子里的笑意闪着粼粼波光,让苏紫衣不由因那份惊艳而微眯起双眸。 苏紫衣一直都承认段凛澈的皮相一流,却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这张皮相晃了心神,任由他在这承乾宫门前,勾起了自己的下颚,栖身凑向自己的樱唇…… 如算准了时间般,段西広一身藏蓝色云锦长衫,额头上系着一条藏蓝色的布条,器宇轩昂的走了过来,远远的便打着招呼:“六弟--” 生生被打断,段凛澈有些气恼的拧了拧眉,转头和苏紫衣一同看向那个踩着时间点赶过来的人。 苏紫衣转头看去,在看到段西広额头上的蓝色布条后,只能感叹--‘流行’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莫名其妙的! 段西広身后跟着身姿婀娜的三皇子妃,一前一后,那是大夏朝男尊女卑的标准行走的规矩。 苏紫衣突然想起,两个人走时,段凛澈从来都是走在自己的左侧,肩膀挨着肩膀。 段西広走近,眸光在段凛澈和苏紫衣交握的手上含笑一扫,半眯的眸子里闪着阴沉的锋芒:“六弟最近也不见上朝,成了亲便不肯帮皇兄分担朝政了吗?” “有三哥在,朝中之事何须我一个武将出身的搀和!”段凛澈躬身施礼道。 “如此,正值先赣州有乱匪霍乱,六弟可否替皇兄走一遭?”段西広顺着段凛澈的话笑着道。 “三哥所托,凛澈自当领命!”段凛澈干脆的应道,嘴角的笑意依旧,眸子分明在笑,细看却似隐着寒意。 段西広眸子暗了暗,似乎没想到段凛澈会如此痛快的应下来,以朝中现在的局势,没有皇子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皇宫的:“乱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先赣州现有的驻防给六弟调配,以六弟的将风,必定手到擒来,就当是带着弟妹去游山玩水了!” 苏紫衣眉头一挑,明知道自己要每日来给宏緖皇帝看诊,还如此一说,原来转了这一圈,问的是自己,想知道的是宏緖皇帝的病情?! 苏紫衣一直垂头不语,等着段凛澈的回答,苏紫衣不信段凛澈会没有准备。 先赣州的驻防才是真正的乌合之众,用这样的军队攻打匪军,那无疑是去找死!便是如此,段凛澈仍笑着抱拳应声道:“收拾一帮乱匪而已,三皇兄无需多虑,等这些日子父皇的病情稳定后,凛澈便即刻启程。” 段西広阴冷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杀气,没想到段凛澈竟然会如此痛快,许久低声一笑:“那是当然!” 三皇子妃自段西広身后见状,紧忙开口冲苏紫衣问道:“不知父皇身子如何了?不得见,反而更是挂心!” 苏紫衣欠身施礼道:“父皇说过,谁问他的病症,便是要对父皇意图不利的人!曾反复叮嘱紫衣不可说圣体之恙。”说完抬头,淡淡的看着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脸色瞬间有些尴尬,眸子却含着委屈扫向段凛澈一眼。 “父皇何以如此多心!”段西広冷冷一笑,转而往承乾宫内看了一眼,虽未在苏紫衣嘴里探出父皇的病情,但从段凛澈和苏紫衣的反应上看,应该是病情极为严重的。 段西広寒颤了两句,便带着三皇子妃告辞离开了。 段凛澈回身直接抱着苏紫衣上了马车,苏紫衣的视线始终注视着走在段西広身后的三皇子妃,眼里划过一丝疑惑。 一入马车,段凛澈便伸手揽向了苏紫衣的腰,眸光依旧亮的慎人,心情似乎根本未被打扰。 “你怎么打算的?”苏紫衣正色的看向段凛澈,这一刻心中的担忧毫不掩饰的涌了出来。 “什么打算也没有!”段凛澈轻声一笑,欣喜的看着苏紫衣眼里的担忧,转而撩开马车的窗帘,对苏紫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些日子等在承乾宫外吗?” “为什么?”苏紫衣低声问道,视线顺着他撩开的窗帘看去,正对着承乾宫的院子,除了几处假山并无异状。 段凛澈放下车帘,身子几乎趴在苏紫衣肩头,呼出的气息直接喷在苏紫衣的耳畔,偏偏出口的话郑重十足:“这个院子里,至少有四十个暗卫,而且从气息上判断,我每日来,这些暗卫都不是同一拨人!” “你是说……”苏紫衣诧异的看着段凛澈,余下的话咽了下去。 段凛澈点了点头:“这场角逐,胜的人只会是父皇,三哥心知肚明却仍想赌一赌,我怎么能在这里妨碍了三哥的赌局呢?” 苏紫衣微微蹙眉:“万一让他赢了呢?何况就算不赢,他已经在朝堂上安插了那么多倚重的大臣,对你而言不是更不利?” “父皇若赢了,他安插上的大臣,只有死路一条!”段凛澈伸手扶了扶苏紫衣额前的碎发,知道自己不说清楚,苏紫衣是不会放心的,干脆直截了当的道:“父皇是你困住的,我若一动,只会让父皇和三哥将所有的矛头都同时指向我,所以暂时离开,对我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何况这里还有不想让三哥赢的段千黎和段寒扉,还有皇太后的慕容家族,最不济,还有你!” “我?”苏紫衣拧了拧眉,对于朝堂上的局势,苏紫衣从不曾接触过,也从不认为自己能和朝堂上的储君之争扯上关系。 段凛澈点了点头,嘴角一勾:“适当的时间,你只需要让父皇出来,所有人的努力都是零!” 而现在的承乾宫,以目前父皇的防御,有人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对段凛澈而言确实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适当的时间?! 苏紫衣脑子里突然闪过宏緖皇帝的那句‘时间上,你可以随时反悔!’苏紫衣突然就明白了,其实自己一直都在宏緖皇帝的设计之中,从那个有门却始终开着的放置冰棺的密室,到现在的一月之约,自己就一直在宏緖皇帝的算计中。 那个密室有门却一直敞开着,其实就是在等着自己发现,一旦自己发现,肯定会第一时间怀疑宏緖皇帝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然后宏緖皇帝只需等着自己对他动手,局时--,自己这个六皇子妃妄图加害皇帝,其结果必然是一死,宏緖皇帝只需要将自己和其他太医一样禁锢在地下,若蓝月仪醒来,便是为了自己也再没了离开的理由,更不会怨恨他,毕竟是自己出手在先。 而自己一番反应下来,使得宏緖皇帝发现冰棺被动后,却也吃不准是不是自己所为,又碍于蓝月仪不能离开,便干脆和自己来了个一月之约,将自己和段凛澈绑在了一起,加之孙公公的生命之忧,自己只能应下。 对于宏緖皇帝而言,苏赦音已经死了,能威胁到他拥有蓝月仪却又不得不任忍的最大威胁,只有自己。 只是宏绪皇帝唯一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苏赦音身上发现了他真正的死因,和他身上被人下了咒的中衣,对自己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蓝月仪快些醒来,另一个就是查出害苏赦音的真正凶手。 直觉上,苏紫衣一直以为皇太后多少会知道当年的事,只是段凛澈绝不会允许自己去求见,只有等段凛澈离开,自己再去会会那个老妖婆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段凛澈勾起她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不喜欢她在面对自己时想着其他人:“我要去剿匪了,你今晚让我抱你睡行么?” 苏紫衣转头看着段凛澈可怜兮兮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去剿匪期间呢?” “放心,我有一匹汗血宝马!”段凛澈笑的一脸自在:“京城到先赣州最多一天一宿便到了,我补完觉再回去!”…… ------题外话------ 感谢 free185nunu 亲的评价票,五星级的哦,么么个亲,按倒 ̄ 感谢 猫咪小心(么么亲)、wwqyq147(谢谢亲一直的支持)、wenwenxiao((╯3╰))、he86306177(么么潜水党)、cjm2010(么么,出来冒泡哦!)感谢各位的月票支持,么么,群么。 以后的完整版,群里 ̄,你懂的!欢迎各位正版支持的亲们,来吧! QQ:235888412,粉丝值满800以上,读者号印证或文中任意人物名。 100 灵魂之跪 薛晓宇的技术常常让苏紫衣咂舌,就连最难分离的大黄的副作用,薛晓宇也能处理的干净利落。麺魗芈晓 聂轻尘也不亏为百年医药世家的嫡子,经常一个不经意的见解就能让苏紫衣茅塞顿开。 只是这两个人短短数日后,连薛晓宇都跟着聂轻尘对苏紫衣以属下自居,用陆老太君的话说,最好的领导者,不需要什么都会,只需要懂得将会的人用在最恰当的位置,而苏紫衣就是这样的人。 本身的医术高明不是薛晓宇和聂轻尘这样的高门子弟甘愿俯首的原因,而是苏紫衣总能用最快的方式,将两人的意见整合,每次所做的决定都让两人对这个女子咂舌又心服口服。 两人都知道苏紫衣在为一个特殊的人做一个特殊的药方,可都很有默契的不去问,在帧哥儿的病情有了缓解后,苏紫衣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心力都用在了那特殊的药方制作上。 段凛澈一直没有要出去打仗的自觉,为了能光明正大的跟苏紫衣泡医舍里,自愿承担了照顾帧哥儿的任务。 薛晓宇眼尖的看到段凛澈脸色随着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尤其那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就连他怀里抱着的帧哥儿那么乖的孩子都感觉到了不对,拼命挣扎着要下地。 薛晓宇有些毛骨悚然的挺了挺后背,心里郁闷,每次先被开刀的为什么总是自己,起身冲苏紫衣躬身道:“表嫂,天色已晚,属下先告退了!”说完不等苏紫衣反应,一刻不停的飞奔而去。 苏紫衣转身瞪了一脸无辜的段凛澈一眼:“又是你?!” 段凛澈也不否认,干脆一脸愤恨的接着瞪向聂轻尘,心中暗骂,真是个没眼力的家伙。 聂轻尘总像在笑的眯眼眨了眨,一脸挣扎的看着桌上一堆的药材和两排正在熬制的药壶,最终咬牙舍弃般的道:“属下先告退了,如果这次制出来的药丸还是不能让病人苏醒,怕是只能求神拜佛了!” 苏紫衣眸子里多了份挣扎,能听得出来聂轻尘言语里的无奈和戏谑,以前自己也是不信鬼神的,可自从借尸还魂以来,便多了份敬畏,也正因为如此,从不敢去佛堂,只怕自己这个占用别人*的偷窃者在佛祖面前原形毕露。 苏紫衣伸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那里放着自苏赦音身上撕下来的写着诅咒的布条,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个布条会将自己也拖入无尽的黑暗中。 可是逃避,从来不是苏紫衣的行事作风! 苏紫衣凝眉看着那一排排的药罐,伸手紧了紧怀里的布条,如果明天服用了药丸后,蓝月仪还是没有反应,也许,自己是该去面对了! 段凛澈是真的以为薛晓宇和聂轻尘走了的,当晚餐上来时,这两个人也跟着上菜的丫鬟,端着盘子进来自动坐下后,段凛澈有种掀桌子的冲动。 然后等到薛晓芙和薛晓兰进来,在苏紫衣的招呼下一起坐下后,段凛澈的脸色沉暗,眸子里的冷意十足,但是等刘凯旋和吴佩梓再进来时,已经彻底麻木了! 段凛澈直接将帧哥儿递给了薛晓宇,伸手将苏紫衣的凳子连人拉在了自己两腿之间,长臂环着苏紫衣,下颚托在苏紫衣的肩膀上,微一侧头嘴唇就碰触在苏紫衣脸上。 苏紫衣挑了挑眉,低头自顾吃着段凛澈夹来的东西,对于段凛澈明显的占有欲视若无睹,似乎还隐隐有些配合,抬头时淡淡的看了薛晓芙一眼,在对上薛晓芙嫉妒的发狂的眼神时,勾唇一笑,一旦认定了,自己的东西,谁也别想染指。 聂轻尘坐在薛晓芙的身侧,惊讶的看着苏紫衣脸上的笑容,她在对自己笑吗?聂轻尘低头状似无意的抬袖擦了擦脸,该不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了吧? 段凛澈杀人的目光盯着聂轻尘一脸的窘迫,我娘子不过对你笑了一下,你至于羞成这样吗?说心里没鬼谁信?! 段凛澈转头勾起苏紫衣的下颚,强迫她看向自己,声音酸冷的道:“至少给为夫的喂口吃的吧?” 苏紫衣低低的笑了笑,星眸因直达眼底的笑意而璀璨炫目,伸手夹了块松子鱼,转身之际见段凛澈张嘴等着,便直接放在了他嘴里。 没想到苏紫衣会如此配合,段凛澈眉目含笑,侧头似在对苏紫衣耳语,却在侧头之际轻轻的咬了下她的耳垂。 苏紫衣手中的筷子随即落了盘,没想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竟然敢-- “行了!”刘凯旋红着脸道,这个角度正看得清清楚楚,大嗓门一吼:“嫌我们碍眼明说!” 段凛澈赞赏的看向刘凯旋,谁说这孩子粗线条的?这不,最通透的还是她。 刘凯旋撇了撇嘴:“过几个月我们就走!” 某人噎着了! 吴佩梓脸上隐隐挂着笑,头发半散在肩头,随着肩头的抖动滑了下去,眉宇间的轻忧也因此淡了不少,更是在那份温婉的气质舔了份灵动。 薛晓兰偷眼看着吴佩梓,一个头发短成那样怪异的女子,怎么还会美的亮眼。 皓月一脸喜气的冲了进来,抱拳对段凛澈道:“爷,天冠回来了!” 薛晓兰手中的碗应声落地而碎,起身便向外冲,与门外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不等众人看清楚来人,便拖着那人往外走。 “兰儿?怎么了?”来人任凭薛晓兰怎么拉,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就着薛晓兰的手将她拽至身侧,低头看着这个古怪精灵的丫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薛晓兰就势依偎在来人的怀里,一脸娇羞的笑着,眼神有意无意的扫向一脸苍白的吴佩梓,心头的不安中略过一丝挑衅,毕竟现在秦大哥是自己的。 段凛澈凝眉看着秦天冠:“事情怎么样了?” 段凛澈开口时,苏紫衣感觉他胸前一绷,全身的气势跟着一冷,那种霸气和睥睨的锋芒瞬间自然的流露,无论苏紫衣愿不愿承认,段凛澈生在帝王家,那一身的贵胄之气是不可磨灭的,不可能抛开这层身份去过普通身的生活,也给不了她向往的天高海阔。 秦天冠转身抱拳应道:“爷放心,已经平了,爷可以随时去,可以随时回!” 段凛澈应声,伸手无意识的将托在苏紫衣腰间的手紧了紧,察觉到苏紫衣后背的僵直,手下的动作更大了些,干脆将跨开的腿也收了起来,将她整个圈在了怀里,容不得她半分的抗拒。 秦天冠冲苏紫衣一抱拳:“见过皇子妃!” 苏紫衣顺声看去,如果不是他穿着戎装,苏紫衣一定不会想到他是个将士,身材不瘦却给人感觉很精干,眉目清秀,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份温雅,就连抱拳的动作都显得雅致了些,看起来更像是个文官。 苏紫衣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却发现了吴佩梓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手。 秦天冠抱拳告辞,转身之际眼角扫见那个头发怪异的女子,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尚未辨分明,便被薛晓兰拉了出去。 吴佩梓至始至终僵直着坐着,即便是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入身体,此刻一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在跟着刘凯旋来六皇子府时,便存着能再见到他的心思,设想过无数次,如果再见到他,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而此刻见到了,舌头竟然木的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连张一张嘴都困难,拼命的压制住呼吸,怕自己只要一呼气就会带出喉咙里的哽咽,不能哭,至少在这里。 吴佩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在花园的拐弯里,看到薛晓兰依偎在秦天冠的怀里,看着秦天冠低低的笑,那笑容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吴佩梓想转身离去,留下自己仅有的尊严,偏偏脚下如灌了铅,千金之重,挪不得半步。 在秦天冠转身看过来时,吴佩梓腿软的发抖,额头散落的碎发被风吹进了嘴里,吴佩梓想吐出来,却吐出了一声哽咽,整个人像脱了毛的鸡瑟瑟的站在原地,连后退的力气都没有,直到被身后的人拽着离开。 拐入刘凯旋和吴佩梓暂住的院子,苏紫衣才松开手,转身看着失魂落魄的吴佩梓,声音低冷的问道:“是他吗?” 吴佩梓仰头看向苏紫衣眼里冰冷的询问,吴佩梓慌乱的摇了摇头,吴佩梓知道,即便在刘凯旋开始接纳自己时,苏紫衣也不曾流露出一分关心,可在自己最无助、整日缩在乌龟壳里的时候,她登门向自己讨回恩情,将手里的十几个铺子交给自己打理,教自己女扮男装将生意做大,教自己如何反击,将刘梦蝶家里所有的财路堵得死死的,逼着刘梦蝶向自己跪地求饶,让自己重新拾起了嘴角的勾笑,所以自己谁都可以辜负,却不能辜负她对自己的期望,更不希望,她因为自己将矛头指向秦天冠,因为秦天冠身后还有六皇子,不能让她为了自己和六皇子不合。 吴佩梓再次摇了摇头:“不是他,只是很像而已!” 吴佩梓吸了吸鼻,却没能止住眼泪下滑,抬手扑在苏紫衣怀里,终于痛哭出声,嘴里却嘶喊着:“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秦天冠站在院外的高墙上,眸光疑惑的看着那个头发凌乱的女子,喃喃自语道:“她怎么那么怪异?盗仙墓!” 秦天冠的突然离去,让薛晓兰失了魂般踱步在原地,他从来不会丢下自己独自离去,尤其在这久别重逢之后,两人本该找个地方卿卿我我的,全都因为她,一切都在往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方转变,那转变,让自己只能看着却全身乏力的无以更改。 @ 如果不是因为苏紫衣说点穴对孩子不好,段凛澈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帧哥儿点睡,省的自己堂堂一个皇子,像个老妈子似的颠着怀里的孩子。 苏紫衣好笑的看着段凛澈笨手笨脚的和帧哥儿抗争,伸手松开发髻,将外群脱下来搭在屏风上,只着了身中衣上了床榻,转身对段凛澈道:“把帧哥儿给我!” 小家伙因为生病和长时间吃药,永安侯府又保护太过不让和闲杂人等接触,小家伙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开口说话,但什么话都能听懂,闻言转身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挣扎着让苏紫衣抱。 苏紫衣接过帧哥儿,在帧哥儿肉嘟嘟的小脸上捏了一把,由着帧哥儿手脚并用的爬到自己肩膀上,撅起小嘴啯上了自己的耳垂。 苏紫衣凝眉咬着下唇,忍着耳垂上的麻痒,这是帧哥儿的毛病,不啯几口耳垂便死活不睡。 段凛澈脱下外衣和中衣,裸着上身侧躺在宽大的床榻上,一手支着头,乌黑的发丝松散的披在身后,柔和的烛光斜洒在坚实的胸膛上,半眯着凤眸,死死的盯着帧哥儿的那张不停啯动的小嘴,视线在苏紫衣紧咬着的下唇上划过。 知道苏紫衣怕痒,可此刻看着她凝眉闭眸、咬着下唇一副任忍的表情,让段凛澈下腹不由的一紧,脑子里的画面全然变了个味,再看向那个小小的罪魁祸首时,眸子不由的更暗了。 “他有完没完了!”段凛澈低低怒声,终究还是希望这个碍眼的家伙快点睡去的,心中发誓,尽快找个机会把这碍眼的家伙送走。 苏紫衣警告的瞪了段凛澈一眼,直到‘啵--’的一声,耳垂自那张小嘴上弹了出来,苏紫衣才松了口气,转身将帧哥儿放到了最里面,拉过薄祾给帧哥儿盖好,由着小家伙那大字型的睡姿占了大半个床榻。 自段凛澈几次翻身,险些压着帧哥儿后,苏紫衣便将小家伙放在了床榻最里面,没办法,小家伙睡小床总会半夜哭醒。 段凛澈伸手直接将苏紫衣拉入怀里,由着苏紫衣背对着自己,自身后环住她的腰,这才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手臂紧了紧,将她的身子更紧密的贴在自己怀里,视线不其然的落在她的耳垂上,刚要欠身上前,苏紫衣转头看了过来。 如被抓了个正着般,段凛澈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干脆伸手将她掰过来面朝自己,低头抵着她的额头。 “段凛澈,那个秦天冠是谁?”苏紫衣纳闷的看着他。 “问他干嘛!”段凛澈撇了撇嘴,视线总是不其然的落在她的红唇上,心中纠结,以前自己费尽心思只为了能抱着她睡,如今抱着了,却又开始想的更多,人心真是不知足。 更让段凛澈纠结的是,之前苏紫衣未接纳自己时,自己总是强迫她习惯自己的接近,便是强吻也是想做就做,哪怕被她咬的满嘴都是血,可现在,独自相处了反而不敢轻易靠近,只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被自己一张嘴又给整没了,何况也信不过自己的定力。 “不能说吗?”苏紫衣直接坐了起来,如果秦天冠是不能出现在人前的暗卫之流,段凛澈是不会让他今天出现的。 段凛澈拧了拧眉,知道苏紫衣这样问定然是有什么事,可心里还是不舒服,伸手将她搂紧怀里:“他是安西军副将!” “以前呢?干什么的?父母呢?有家人吗?”苏紫衣紧着问道,眯子里有些凝重。 段凛澈有些彻底的无语,如果不是看着苏紫衣眼里的凝重,段凛澈不认为自己会好脾气的和怀里的软玉温香探讨别的男人:“以前干什么的不知道,一次救了薛晓兰,受了很重的伤,以前的事都忘了!” “明天下午,你带他到医舍,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忘了!”苏紫衣咬牙切齿的说道,眼里多了些阴冷,清冷绝色的小脸上泛着寒气。 “他得罪你了吗?”段凛澈疑惑的看着苏紫衣脸上阴霾,犹豫着是否该给秦天冠透个气。 “你以后可以随意到医舍来,不用带着帧哥儿了!”苏紫衣说完,背过身去,习惯他自后抱着自己睡。 “那好吧!”段凛澈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听娘子的话,随即凝眉,似在做生死攸关的决定般,鼓了半天的勇气,才对着苏紫衣的后背问道:“紫衣,你月事好了没?!” “紫衣……,”段凛澈随即气的全身一抖,她竟然睡着了! @ 一早从承乾宫出来后,苏紫衣一直沉默不语,眉头深深的缩着,眸光暗淡,由着段凛澈抱上马车后,便一直倚在车壁上阖眸不语。 无需开口,段凛澈便知道了今日结果,蓝月仪一日不醒,对苏紫衣、对父皇而言都是一种身心双重的折磨,而在段凛澈心底的担忧不止如此,一旦蓝月仪永远也醒不过来,以父皇的心性,别说是苏紫衣、汾阳王府、蓝府,所有和蓝月仪有关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 如果换做是苏紫衣如此,自己只会比父皇做的更彻底,所以这场局,自己赌也得赌,不赌也得赌,金銮殿上的位置,自己势在必得,现在虽然不是时机,可一旦蓝月仪死了,自己必须有足够的能力保下苏紫衣。 “紫衣……”段凛澈轻声开口,凤眸中多了份凝重:“别担心,她早晚都会醒的!” 苏紫衣猛然抬头,转身看向段凛澈,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段凛澈至今仍没能离开京城,这场角逐他已经不想置身事外了,即便他明知没有多少胜算:“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段凛澈双手托着她的腰:“别想那么多,我段凛澈能给你的,便会尽我所能!” “再给我几天的时间!”苏紫衣用力的抓住他的手,不希望他因为自己冒险,伸手摸向自己怀里放着咒语布条的位置,自从这个放在自己身上后,自己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梦到那咒布无限的放大,横在了自己头顶,一股强大的吸力自布条上衍生,似乎要将自己吸入布条,有几次,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脱离*,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无所依托的任由那布条将自己的灵魂渐渐抽离,直到将要离开*的那一刻,看到的却是蓝月仪的身体躺在地上,随即在自己的面前站起来离去,背对着自己越走越远,无论自己怎么喊她都不曾回头。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自从重生后,苏紫衣总有种感觉,总有一天,自己会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逼着离开,所以一直以来,即便明知道这咒布兴许和蓝月仪始终昏迷有关,甚至最次也能找到苏赦音死亡的蛛丝马迹,可仍一直不敢去探究着布条上的含义。 如今,苏紫衣轻声一叹,仰头看向段凛澈:“我们去拜佛吧!我想去!” 马车一直驶出城,段凛澈并没有带着苏紫衣去护国寺,而是直奔东郊的吴吉山。 正直秋季,吴吉山上枫红松翠,自山下望去,山势虽陡峭,却不乏青山绿水世外桃源般的秀美,一条台阶直通山顶的吴吉观,成四十五度角的坡度,自山下看着就让人望而却步。 段凛澈打横抱着苏紫衣一路上了吴吉山道观前的三百六十九阶台阶。 “为什么来这里?”苏紫衣脸色苍白的问道,一手无力的垂在段凛澈身后,一手抓着段凛澈的衣领上,手掌里拽着湿漉漉的汗。 段凛澈笑而不答,低头看着她,以为她是害怕这台阶的陡峭,便更快迈步入了吴吉山道观。 入了道观,段凛澈才将苏紫衣放下,拉着苏紫衣轻车熟路的进了后院的正观,观内檀香缭绕,正中供奉着太乙真人,两道灵幡两旁垂落,殿正中弧形的房顶上是一整个的八卦图,右上方的横梁上镶着一个招魂镜。 太乙真人的神像前,放着三个蒲团,正中的蒲团上一个头发灰白的道装男子盘膝坐着,段凛澈见苏紫衣直接跪在一旁的蒲团上,便也没在意,盘膝坐在了另一个蒲团上。 自进入道观,苏紫衣便感觉四肢不受自己的支配,在蒲团上跪下时,苏紫衣几乎是被动的,跪下后,案台上太乙真人的手里浮尘正对着苏紫衣头顶,苏紫衣仰头看去时,便见那浮尘一丝丝清晰可见,似乎还在随风微动,如活了般不断的放大、放大,悬在自己头顶…… 101 谁才是下咒的人 苏紫衣跪下后,案台上太乙真人神像手里的浮尘正对着苏紫衣头顶,苏紫衣仰头看去时,便见那浮尘一丝丝清晰可见,似乎还在随风微动,如活了般不断的放大、放大,悬在自己头顶。麺魗芈晓 而头顶上的招魂镜倒映着灵幡上的字,正如自己梦中所见一般,如一道横着的符咒,悬浮在自己头顶,随之而来的一股强大的吸力似抓住自己的发髻,透过发髻中头顶上的命门,吸扯着自己,似要将自己拔地而起般,可又觉得自己的*重若千金,两项相较之下,苏紫衣只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在脱离身体。 苏紫衣感觉眼前的景物随着头顶的那股吸力变得摇曳虚幻,视线也在忽明忽暗中交替,自己想拉住什么抵抗住那股吸力,然而灵魂似在*之中全无依托,只能由着那股吸力拉扯着瘫软无力的自己。 眼前猛的一晃,人便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似有一道光亮在眼前闪过,映入眼帘熟悉的容颜,让苏紫衣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突然发现,只要自己在他怀里,虽然仍有一股寒意泛在心底,可四肢至少是能动的,那种吸力似乎仍在周围,却无法靠近自己。 “紫衣……,怎么了?”段凛澈轻轻的拍了拍苏紫衣的脸,在苏紫衣睁眼之际,暗自松了口气,无意中发现苏紫衣呼吸的频率急促,叫了几声却没反应,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让段凛澈直接将苏紫衣横抱在怀里:“不舒服吗?” 段凛澈一脸担忧的看着苏紫衣苍白的脸色,转而看了看依旧在打坐的灰白头发的道长,随即低声道:“师傅,我先带紫衣离开,以后再来看你!” “师傅?”苏紫衣诧异的看着那个道长,身子则更靠近段凛澈。 那一身道服的男子应声站了起来,随即转过身来,如无焦距般空洞无光的眸子直接看向苏紫衣。 有一瞬间,苏紫衣以为他是个瞎子,可那份空洞只在下一个眨眼之际便被一份穿透力十足的眸光取代,那眸光不似陆老太君那种经历过世俗历练的精光,而是一种干净透明到极致的眸光,似一下子穿透了自己的肉身,看见了自己的灵魂,让自己这个借尸还魂的偷窃者有种无所遁形之感。 察觉到怀里人的异样,段凛澈干脆将苏紫衣拥入怀里,侧身遮挡住灵虚子的目光:“师傅,徒儿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走,心里多了份怪异的不安。 “急什么?”灵虚子低声笑着道,一转身脚下一个七步星移便挡在了两人面前,目光始终看着苏紫衣:“你走可以,她留下!” “师傅想看看徒儿的功力有没有增长吗?”段凛澈双臂一收,将苏紫衣更紧的收入怀里,凤眸微眯,眸子里的光暗如深潭。 “功力?”灵虚子终于将眸光自苏紫衣身上移开,转而看向段凛澈的眉心:“你还有功力吗?” 练了纯阳的灵玄功,又破了童子身,怎么可能还留下功力?! 段凛澈有些紧张的扫了苏紫衣一眼,随即快速的道:“师傅与徒儿出去试试吧!” “好!”灵虚子应声道:“如果你能赢的了我,这丫头的事,我便应下了!” 段凛澈看过来的那一眼,让苏紫衣想起自己失去的九重名玄功的功力,倒是不担心段凛澈会输给灵虚子,只是不明白灵虚子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事相求? 段凛澈抱着苏紫衣出门之际,苏紫衣趁机打量着灵虚子,灰白的头发,束在头顶,饱满的额头微微前凸,双目炯炯有神却精气内敛,面色红润,典型的鹤发童颜,一身黄色的道袍,倒是添了笔仙风道骨的模样。 “林子里等你!”灵虚子一跃而去,倒也不担心段凛澈会趁机离去。 段凛澈则抱着苏紫衣迈步而行,低头看着她脸色已经渐渐恢复如常,心头的担忧才缓缓而落:“刚才怎么了?” 苏紫衣无力的摇了摇头,刚才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会就此脱离*而去,双手用力的抓住段凛澈的衣领,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最无法放手的就是他,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在自己心里生了根。 苏紫衣张了张嘴,想将借尸还魂的事脱口而出,也许他不会信,却更怕他会因此害怕自己。垂眸,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好!等我收拾完他,我们就下山!”段凛澈心疼的看着苏紫衣的欲言又止,抱着苏紫衣直接走进了道观后的一个林子里,在林子中的石凳前将苏紫衣放下,握了握她的手:“我马上回来!” 苏紫衣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场精彩的对决,而实际上,不过是三招之后的一个对掌,灵虚子便直接被段凛澈一掌击的后退,脚掌勾进了地面,生生拖出两条三丈长的横沟才稳住了身形。 段凛澈抱着就是速战速决的打算,之所以没有抱着苏紫衣跟着灵虚子用轻功入林,就是要让灵虚子以为自己非童子之身,定然没了功力,在和灵虚子对掌时,打出自己和苏紫衣两人的功力,他不输就怪了! 灵虚子灰白的眉毛挑了挑,诧异的看着段凛澈,转而看了苏紫衣一眼:“是她吗?” 段凛澈点了点头,没必要否认! “她是谁?”灵虚子开口问道,有些好奇的看着远处的苏紫衣。 “蓝月仪的女儿!”段凛澈说完,侧头看向灵虚子,便见灵虚子脸上骤然暗淡,肩头都因呼吸一滞而微微垮了下来。 “那为师的应该恭喜你,只是……”灵虚子凝眉看向苏紫衣,随即低声道:“我想单独跟她说几句话,她也有事想找我!” 段凛澈额头上的布条动了动,眸子里暗涌浮动,许久--,声音冷冽的开口道:“师傅,她若在这里受伤,我会让吴吉山寸草不留!” 灵虚子一言不发的走了过去,转身坐在了苏紫衣对面的石凳上,看向苏紫衣时,依旧是那种纯净的似能穿入灵魂里的眸光,声音有些沙哑:“你是易飞的女儿?” “易飞?”苏紫衣不解的挑了挑眉,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与那样的目光对视时,有种心境恍惚的感觉。 “蓝月仪就是兰易飞!”灵虚子开口解释道。 苏紫衣惊讶的抬起头:“那个随宏绪皇帝出征,献计破敌的军师,那个做了那曲《破阵》的才子兰易飞,就是我娘蓝月仪?!” “是!”灵虚子点了点头,很肯定的答道,眼帘一垂,眸子里多了份暗淡:“女扮男装随段昶梓出征,兰易飞、蓝月仪!” 苏紫衣低头仔细的算着时间,曾经一直怀疑蓝月仪就是已故的兰妃,可是时间上却不对,段千黎大自己两岁,也就是说兰妃是在宏绪皇帝出征后不久生下的段千黎,那个时候蓝月仪还在随宏绪皇帝出征呢!宏绪皇帝自那次出征回来后,便再也不曾纳妃,当然陆青鸾是那之后的唯一一个。 由此可见,宏绪皇帝很可能是在那时对蓝月仪动了心,可是以宏绪皇帝对蓝月仪的心思,苏紫衣不信他会同时也对兰妃用情至深,一心两用到那种程度?怎么可能?! “道长是如何知道的?”苏紫衣转头看向灵虚子,女扮男装出征,对成为汾阳王妃的蓝月仪来说,是件有损清誉的事,所以知道的人不会多。 “蓝月仪本该是我的妻子!”灵虚子说完,在苏紫衣诧异看过来时,眸光一冷。 灵虚子的瞳仁似在瞬间快速的旋转,将苏紫衣看过来的目光如磁铁般吸住,意识在侵入之际,却没想到苏紫衣竟然能硬生生的将眸光自对视中抽离。 虽昏眩感袭头,可苏紫衣咬牙硬生生的忍住了,只因段凛澈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若让他感觉出自己的异样,一定会带自己离开,可自己还有事需要弄明白,苏紫衣低垂着眼帘,脸色依旧如常,开口清冷的声音似带着阴冷的警告:“道长若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何须用这种手段?” 灵虚子知道,苏紫衣在道观的法阵中那么久,竟然仍能被段凛澈一句呼喊就醒来,说明她的意志力惊人,所以在适才的对话中,努力的破坏她对自己的防备,却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况下,自己的重瞳仍被她闪开了,灵虚子原就红润的脸颊更涨红了些,脸色有些讪燃:“我不相信蓝月仪死了,不相信段昶梓会让蓝月仪就那样死了,我想知道答案!” 苏紫衣冷哼一声,并不接口,也不抬头看他。 灵虚子无奈的看了苏紫衣一眼:“你是我徒儿心尖上的人,我不会伤害你,但是你的灵魂还没有和*全然融合,所以刚才在道观中才会被法阵控制住心神,我可以帮你驻魂,以后再也不用怕有人会发现你借尸还魂的事,告诉我蓝月仪的事作为交换,如何?” 苏紫衣依旧垂眸不语,这个条件确实诱人,可越是诱人便越是说明这里的水深,让自己拿蓝月仪去冒险,无论是对以前的苏紫衣还是现在自己的心境,都是不允许自己这么做的九天霸血。 灵虚子自认这一番话下来,无论苏紫衣什么样的反应,自己都能从中判断出一二,唯有这没有反应的反应让他摸不着头绪:“蓝月仪没死,对不对?” 灵虚子说完站起来,土黄色的道袍被风吹的鼓了起来,抛开那头灰发,看起来最多也就三十七八岁,只是此刻脸上多了份冷峻:“蓝月仪的命格本来就不应该早死,若不是有特殊的情况,她应该长命百岁的!” 特殊情况?!苏紫衣心头一顿,自怀里拿出那个写着梵文的布条递给灵虚子:“麻烦长老帮忙看看这个!” 灵虚子诧异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视线落在苏紫衣手上的布条上,最终接了过来,先仔细的捏了捏布条的质地,而后放在鼻下闻了闻,最后才低头看向布条上的字符,眉头渐渐锁了起来。 苏紫衣静静的等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这个布条很明显是诅咒,穿在苏赦音尸体上,在苏紫衣的想象里通常有两个可能,一是,有人给苏赦音穿上,诅咒苏赦音或者与苏赦音相关的人的;另一种情况是苏赦音穿上用来诅咒宏绪皇帝的夺妻之恨的;无论是那种情况,苏紫衣都不打算让段凛澈知道,父辈的事情,太过复杂,不是一句对错能分得清孰是孰非的。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明明感觉有危险还是执意要自己来,不将这事交给段凛澈的原因。 灵虚子将手里的布条放在石桌上,点指按住,推到苏紫衣面前,低声开口道:“这布料是地狱之花的汁液染成的,浸在朱砂和灵符水里熬制过的,能够增加这符咒的法力三倍不止,咒符上的两句话是:我爱之人,灵魂相随!我爱之人,生死相依!” 苏紫衣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定是抖的很厉害,因为段凛澈紧张的叫着自己的名字,飞身而至,将自己紧紧的拥进了怀里,苏紫衣倚在段凛澈的怀里,喉咙有些干哑,侧头失神的看着那块咒布,许久才不能置信的哑声问道:“道长,这咒布会有什么效果?如果在死人身上会怎样?” 灵虚子挑了挑灰白的眉毛,看向段凛澈,有这个徒儿在,自己还真不好威胁这丫头,尤其在段凛澈目露寒光的看着自己时:“不过是个情爱的符咒,但是通常为道之人不会下这样的符咒,一般的修为也下不了这样的符咒,如此单方面的借用符咒控制另一个人,有违天理,而若是死人这样就更残忍了,完全是在诅咒心爱之人和他一起去死!” 苏紫衣不愿去相信,不愿将矛头指向那个她最不愿怀疑的人,抬头去看灵虚子,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寻找那唯一的求救机会般,瑟瑟的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求来,穿在一个死人身上的?” “不可能!”灵虚子直接摇头:“这样的道符,只能自己求来自己用!” 苏紫衣忍着心中滔天的巨浪翻涌,强逼着自己开口问道:“若是在一个死人上身,怎么能解?” 灵虚子童颜上闪过一丝疑惑,开口答道:“若是死人已经腐烂,尸水与符咒相融,便是无解了,若是没有腐烂,只需烧掉符咒,将符咒的灰水给对方饮下便可!” 段凛澈低头看着苏紫衣,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微微的发抖,隔着衣服仍能察觉她搭在自己胸口的手异常冰冷,脸色惨白,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般趴在自己怀里,段凛澈直觉这事可能和蓝月仪有关,不问,只用力的将她收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灵虚子看着段凛澈拍在苏紫衣后背的手,眸光一紧,转而对段凛澈道:“为师有话对你说!” 不等段凛澈开口拒绝,苏紫衣仰头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在这里等你!”说完推开段凛澈坐在了石凳上,直觉灵虚子会对段凛澈说自己只是个游魂的事,与其自己开口,倒不如让他来说。 段凛澈脱下自己的外衫搭在苏紫衣身上,抬手勾起苏紫衣的下颚,低头在她唇上轻啄:“我一会儿回来!” 段凛澈见苏紫衣点头扯了一道安慰的笑容,转身跟着灵虚子一起走进了一旁的松林,转头看向苏紫衣,在触目所及的地方站定:“什么事?” “你不能对她用情,她--,只是个借尸还魂的游魂,到现在她的灵魂还没有和*完全融合,我看不出她的命格,若是她对你不利……” “怎么才能将她的灵魂和*快速融合?!”段凛澈直接打断灵虚子的话,目光始终追随着那抹淡紫色的身影,见她站了起来,便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灵虚子叹了口气,段凛澈的目光告诉自己,他眼里只有那个人儿:“借尸还魂是有违天理的,如果被法力高深的道友看到,一定会打的她魂飞魄散!” “你在提醒我把所有的道士都杀光吗?!”段凛澈转头目光凌厉的看向灵虚子,凤眸中的锋芒似出鞘的剑,杀气十足。 灵虚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自怀里掏出个八卦玉坠递给段凛澈:“这个是师祖爷留给我的,让她戴足一年,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别摘下来!” 段凛澈接过八卦玉坠,眸子里的锋芒暗了下来:“谢过师傅!” 灵虚子抽了一口气,每次这个时候自己才是师傅,接着又自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段凛澈:“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和你练双修的女子,这本道家双修的秘籍就交给你了,对你俩的功力都会大有增益!” 段凛澈接过翻开看了两眼,随即塞进怀里,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笑意:“徒儿告辞!” “记得要还我!”灵虚子紧忙肉疼的大喊道。 段凛澈摸了摸怀里的册子:“我临摹一份,回头就还给你!” “我说的是那个!”灵虚子指着段凛澈手里的八卦玉坠,那可是镇观之宝。 段凛澈将八卦玉坠往手里一收:“这个你就别想了!你要的那对炎黄灵石,我回头着人送来。” “强取豪夺!跟你那个爹一个德行!”灵虚子气急败坏的跺脚,随即想想,连师祖爷都求之不得的炎黄灵石,也算划算吧。 苏紫衣独自往林子的深处走着,全身如脱了力般,脚下的步伐机械的往前挪动着,拽在手里的衣袖都被冷汗浸湿,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惟独没想过害蓝月仪的会是自己的爹,如果不是宏绪皇帝将苏赦音起葬,用冰棺封住,阻止了苏赦音的尸体腐烂,恐怕蓝月仪早就死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苏赦音死的时候才二十岁,那个时候蓝月仪也不过是十八,还没有生下自己,那样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他怎么忍心让蓝月仪陪着病入膏肓的他一起赴死?他何以如此狠心让蓝月仪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得见人世? 孙公公曾经说过,蓝月仪怀疑宏绪皇帝下毒害死了苏赦音才一气之下嫁给了汾阳王。可如果蓝月仪就是兰易飞,那样的心智才情,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想来--,无非是为了给肚子里的自己一个合理的身世,为了自己才嫁给的汾阳王。 在苏紫衣有限的记忆里,蓝月仪一直都是个不会溺爱,却仍对自己关爱无限的母亲。 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被强行分开五指,与他十指交叩。 苏紫衣低头一叹,转身贴进他怀里,用力的吸取着他怀里的温暖,将冷的有些发抖的身子整个密密的靠在他身上,手臂环至他身后。 段凛澈双手托着她的腰际,将她更紧的压在自己胸前,低头吻向她的额头,在她仰头之际看到她眼里晃动着的晶莹,倔强的不肯滑落,菱唇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她眼帘,勾住那份冰凉含在嘴里,感觉到那冰凉滑入喉落入心底,带出了一份心疼: 她不该流泪,无论为谁! 低头锁住她的红唇,带着心底的承诺,轻柔的含着她的朱唇,将她冰冷却柔软的唇含在嘴里,试探性的进入,却在她丁香舌无意识的滑动后,忍不住喉咙里的呻吟压挤而出。 段凛澈快速的撤开,转而将头埋入她颈窝,怕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窘迫,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丢脸,她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回应,竟然能让自己控制不住的想低吼。 咬了咬牙,现在不是时候,以紫衣现在的心情,自己有点趁人之危了!抱着她时,怀里的书搁了一下胸口,那一闪而过的寥寥几张却似印在脑子里的书画,让段凛澈觉得胸口开始火烧火燎的难受。 “你怀里放着什么?”苏紫衣低声闷闷的问道。 段凛澈身子僵了一下,被一下子抓了个正着,伸手自怀里掏出那个八卦玉坠戴在了苏紫衣脖子上:“师傅说这个要戴足一年,千万别拿下来,便是洗澡沐浴时也别拿下来!” 洗澡沐浴?!段凛澈倒吸了一口气,那双修画册里,还真有一张在浴桶里做的,那姿势好像是…… 段凛澈用力的摇了摇头,记性好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 102 捉女干,强上 段寒扉仰躺在床榻上,乌黑的发髻披散在身后,妖魅的眸子醉眼朦胧的眯着,一身火红色的长衫半敞开着,露出裸露光滑的胸膛,如一个魅惑的妖孽般周身都布满完美绝艳的诱惑力。麺魗芈晓 苏玲绯一身覅绿色的轻纱罗裙,正在地中偏偏起舞,轻纱群子里空无一物,那朦胧的透感将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的展现在段寒扉面前,比之全然暴露更妩媚诱人,那如玉的浑圆随着每一个扭动的姿势轻颤,如蛇般的腰肢一转,将身后的景色露在段寒扉面前。 那轻纱罗裙竟然在身后臀部往下有一个不大的镂空,镂空的周围绣着金丝,随着苏玲绯一个躬身侧头的动作,那镂空正对着桃花源心,贴着苏玲绯扭动的,似在发出一种无言的邀请,金色的绣边将那腿中间的极致之地凸显的更为显眼,而段寒扉的位置正能看见她躬身下压,挤在两退间的不停的弹来弹去。 “过来——”段寒扉伸手命令道,心中的火虽越烧越旺,可那物的反应仍旧不大,让段寒扉气恼之余,伸手将苏玲绯拉了过来:“你不是说你学过房术吗?就这点功力?” “姐夫……”苏玲绯嗔笑,娇羞的撅起小嘴,心知段寒扉之所以独独对自己有反应,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声违背伦理的称呼所带来的偷情的刺激感:“若是被姐姐知道了,玲绯倒也可以死不承认,可要是被抓了个正着……,那可如何是好?” 苏玲绯比谁都清楚,苏玲玉打死也不会有这个胆子来抓奸,甚至段寒扉不去找她,她就谢天谢地了,可苏玲绯更知道这番话对段寒扉本就有些扭曲的心态的刺激,果然,硬了许多。 段寒扉一把将苏玲绯推倒在地,伸手将那身轻纱罗裙用力撕开,衣裙的撕裂声更刺激了段寒扉的欲念,提着枪便急不可耐的冲了进去。 “姐夫……,轻点,小心我肚子里的孩子!”苏玲绯压着肚子,虽说也就十几下的事,自己肚子里的依仗也要小心为好。 屋外,苏玲玉手中的请柬落在地上,耳朵里是苏玲绯尽职尽责的娇吟,如果不是为了巩固自己五皇子妃的身份,自己打死也不会来这里,却意外的得知自己的地位已经受到了威胁。 苏玲玉抓起地上的请柬,转身快速的离去,迎面见聂鹏宇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诊盒,显然是为苏玲绯而来的。 错身之际,苏玲玉低声道:“你今晚要是不来,我们就同归于尽!” 聂鹏宇吓的全身一抖,却又明显感觉一种蓬勃的激动也跟着冲向了脑门,说实话,自己每天都想去找她,可是又怕那个幕后的人,借用自己最终的目标就是她,自己不想让她有危险。 无数的挣扎都抵不过心底的渴望,聂鹏宇连个灯都不敢提,抹黑向苏玲玉院子走去,好在护卫都在外院,内院除了几个宫里带出来的太监便全是女子。 聂鹏宇躲了几次,最终还是安全的进了苏玲玉的院子,关上院门的那一刻,所有的害怕都被那心脏快要跳出来的激动和兴奋冲的烟消云散,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苏玲玉的卧房。 没有贴身的丫鬟,苏玲玉特地花了银子打点才让总管太监给自己屋里添了个沐浴的木桶。 刚自木桶里出来,便见聂鹏宇冲了进来,苏玲玉也不躲避,就这样挺直着腰杆,高贵的站在木桶边,双手搭在平坦的小腹上,由着身上的水滴答的满地都是,只是因为赤身让那高贵的站姿有些滑稽。 可在聂鹏宇眼里,这就是那个美如明月的女子,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画卷,是自己日夜思念的躯体,聂鹏宇几乎是控制不住的冲过去,抱着苏玲玉一起扑进了水桶里。 苏玲玉双手扒在木桶的边缘,惊讶的看着他几次潜入水里,用舌尖逗弄着她,唯一一次的经验只有疼痛,不曾想过,原来一切都可以有另一番滋味。 两个人,让木桶里的水都满了出来,苏玲玉只露出头和手臂靠在木桶的边缘,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个频频自水里出来换气的男人的脸,强迫自己假装他就是曾经那个对自己一往情深的段寒扉。 那种感觉让苏玲玉有种想尖叫却又更恨自己无耻的矛盾感,苏玲玉所幸闭上眼睛,由着他刺入。 耳边全是水有节奏的拍打木桶的声音,越来越快,也让苏玲玉越来越迷失自己。 段寒扉走进苏玲玉的院门时,尚且怀疑苏玲绯所说的话,聂鹏宇根本是个只喜欢男人的男人,怎么会和苏玲玉有染,更何况,无论如何,苏玲玉在段寒扉眼里,仍旧是大家闺秀的典范萌你没商量最新章节。 可是屋里那再明显不过的声音,让段寒扉怒火中烧,好在自己今天一个护卫没带,否则这五皇子府的脸面就要在此丢尽了! 段寒扉一脚踹开房门,正看到木桶里,聂鹏宇托着苏玲玉的纤腰,嘴里含着她的**,苏玲玉仰着头,配合的挺着那对如玉。 段寒扉双眼赤红的冲了上去,虎口一掐将苏玲玉自木桶里拖了出来,摔在地上的同时,一脚踹在苏玲玉的肚子上,苏玲玉身子带着水迹在地上滑出半米远,后背撞在了床角上,仍死死的咬着下唇,连一句痛呼都不敢出喉,只抱着头缩倦在地上。 “竟然给本皇子戴绿帽子,本皇子今天要将你俩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段寒扉扯着嗓子嘶吼着,转身看向那木桶。 聂鹏宇瑟瑟发抖的缩在木桶里,脸色惨白,牙齿打着颤,少了一个人,木桶里的水便不足以漫过他的腰际,段寒扉走过去时,能清晰的自不多的水里看到那胯间蓬勃的,想起当初为了试他的取向,曾安排多个美人一起挑逗他,也不曾见他立起来过,如今竟然…… 段寒扉伸手抓住聂鹏宇的头发,两人身高差不多,段寒扉拽了两下竟然没能将聂鹏宇自木桶里拽出来。 段寒扉气急败坏的一圈击向聂鹏宇的胸口,却被聂鹏宇本能的侧身让过,抬手一个反斩,推到了一旁。 “原来你还会武功!”段寒扉气的眼珠凸起,一脚踹向木桶。 因聂鹏宇起身,木桶失了重心,被段寒扉一脚踹倒,聂鹏宇跟着滚到在地,在满地的水迹中滚了两圈,看见段寒扉靠近,惊恐的向后缩爬着,因没能泄火,那物仍不合时宜的直立着,让段寒扉眼里的杀意更甚。 “五皇子……饶命……,五皇子……,小的该……该……该……”聂鹏宇牙齿碰撞声急切而刺耳,手脚抖的像筛子,在段寒扉一脚踹过来时,伸手本能的抱住了段寒扉的腿。 因满地的水迹,段寒扉被聂鹏宇抱住腿后,另一条腿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向后仰倒,双手不停的乱挥却仍没能阻止后脑重重的摔向地面。 后脑‘砰——’的落地后,弹了两下才归于平静! 苏玲玉一直脸色死灰的缩倦在角落里,知道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了,原本只想着借用聂鹏宇的手杀死苏玲绯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他能听自己的,才甘愿送上自己的身体,而如今就要为这个举动丢掉性命,这是苏玲玉不甘愿却不得不认命的,可是当看到段寒扉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时,苏玲玉眼里突然升起一股狠毒。 快速的爬起来,苏玲玉光着脚在满地的水中摔了几次才冲到门口,快速的将门闩好,转身又跑了过来,低头探着段寒扉的鼻息,随即转头看向正傻了一般瞪着眼睛等待答案的聂鹏宇:“他还活着!” 聂鹏宇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提起了心,表情复杂的转换着,唯有全身发抖近乎于抽搐的半趴在地上。 “有没有什么药物,能让他神志不清或者忘了这件事?”苏玲玉急切的问道,如今能救自己的就只有靠聂鹏宇了。 “有……有……”聂鹏宇牙齿撞击着,伸手摸了摸身上,才想起自己什么也没穿。 苏玲玉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忙接着道:“还必须是御医查验不出来的药物。”否则被查出给皇子下药,结局会更惨。 聂鹏宇闻言摇了摇头:“我什么药也没带!”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段寒扉身边的老太监匆匆进了门,在屋外低声道:“主子——,苏小姐有请!” 苏玲玉一下子瘫软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 苏玲玉侧头看见段寒扉脚踝处绑着一把防身用的匕首,爬上前,一把拽在手里,于其被人羞辱至死,倒不如现在死了利落。 苏玲玉拔出匕首,抬手就要往自己胸口刺去,聂鹏宇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用力的摇着头,秀气却狼狈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主子——,苏小姐有请!”门口的太监提了提嗓门。 苏玲玉抬手就要甩开聂鹏宇的手,却被聂鹏宇更用力的拉住,随即聂鹏宇抬头轻咳了一声,扬声说道:“本皇子今日在这里歇着了!” 苏玲玉惊讶的看着聂鹏宇,那声音竟然和段寒扉一般无二。 “是!”太监应声退了下去。 苏玲玉上前一把抓住聂鹏宇,眸子里有些慌乱的急切:“你会不会易容,你聂家世代为医,一定会的对不对?对不对?” 聂鹏宇点了点头,咽了下口中的唾液和紧张:“我会!” 苏玲玉轻笑出声,眼里的狠毒里闪着得意,那张国色容颜,硬是被那狠毒的笑挤出了一脸的狰狞,转身看向段寒扉,将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他的胸膛—— @ 段凛澈给苏紫衣建的医舍其实不可以用医舍来称呼,无论是从占地还是内置上看,更像是一间医馆。 无论是右丞相给的还是段凛澈给的,总之装药材的柜格就占了半面医馆,药炉是用特殊的架子支了三大排,正中间苏紫衣研制药材的桌子是半圆形黄花梨木桌,而另一侧朝阳的地方则是金丝楠木的横榻。 此刻,秦天冠就躺在那横塌上,换下了戎装,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更像个儒家公子,抬头冲苏紫衣笑着道:“属下已经准备好了,皇子妃请!” “住手——”一声娇喝,薛晓兰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衣袖带倒了桌子上的药壶尚不自知,扑至秦天冠身前,气喘嘘嘘的看着秦天冠,见秦天冠仍一脸笑意才缓缓的放下心来。 薛晓兰转身看向苏紫衣,伸手拦在秦天冠身前,眼里有些竭斯底里的绝望:“不准你们探究秦大哥的过去,大夫说过,秦大哥是因为那段记忆太过痛苦,才会潜意识的忘记过去的,我不准你们伤害他!”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薛晓兰眼里的慌乱,那种怕被人拆穿的恐惧让薛晓兰清秀可爱的小脸都泛着苍白,苏紫衣低声开口,似有感而发般道:“人不可以没有过去,无论那过去有多么不堪回首,却是那段过去造就了现在他,如果他真的不愿意想起那段过去,本郡也不强求,让他自己选择吧!” 秦天冠拍着薛晓兰的肩膀,将她轻轻的拥在怀里,脸上始终挂着笑意:“没事,我也很好奇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用为我担心,我是个男人,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总不至于让那帮人总是嘲笑我是心理上的懦夫吧!” 薛晓兰转身看向秦天冠,一双大眼里晃着泪水,伸手抱住秦天冠的腰,头埋在秦天冠的怀里用力的摇着:“不——,我不许,秦大哥,如果你还喜欢我,就不许你这样做!我不许!” 苏紫衣凝眉看着薛晓兰摇头时脖子上的吻痕,眸子一暗,转身对聂轻尘道:“行了,让他们走吧,本郡没心情!” 秦天冠拥着薛晓兰走后,苏紫衣一直坐在圆桌旁,烦躁的摆弄着手里的药材,直到吴佩梓走了进来。 一身拖地长裙,将吴佩梓高挑的身姿更存托的窈窕柔美,半长的头发散在肩头,声音里有三分凄楚七分坚韧:“郡主,别为我的事费神,忘了也好,至少我可以安慰自己他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苏紫衣缓缓的叹了口气:“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害的你这样吗?” 吴佩梓低声一笑,躬身施礼之姿纤柔而轻灵,明亮的眸子里蓄满坚决:“我不想知道了!如果没有那些过去,我还不知道人生还可以有这样的活法,那些过去,我把它当做是上天赐给我的财富!” 苏紫衣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思,若不让我知道是谁,我便也不去想了!”若是知道,我也便不饶。 “对了!”吴佩梓轻声一笑,脸上的笑容多了份自信,让整张小脸都亮了起来:“我想跟你学医术?” “学医?”苏紫衣疑惑的看向吴佩梓:“十多家店铺不够你忙的吗?” “我想将我们挤压下的药材做成药丸,开个专门卖药丸的店铺,只出售有针对疗效的成品药丸,这样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就不需要找大夫看诊,买药吃就行了,还省下看诊的费用了!你看行吗?” 苏紫衣眯了眯眼,低声笑着点了点头:“是个好主意,而且我们还可以做些疗效特别好的药丸、药酒,治疗内伤的药,治疗风湿的药、治疗女性病灶的药,所有有针对性疗效的药我们都可以全都做出成品!而且我们还有个好招牌,就是聂氏!” 吴佩梓垂了垂眸,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不喜欢和聂轻舞打交道,聂轻尘倒还好一些,只是聂轻尘不是聂氏的当家人,用聂氏的招牌会不会逾越了?” “问他自己吧!”苏紫衣仰头看向一直站在门边,不知在看什么看的入了迷的聂轻尘。 聂轻尘低笑着走了过来,脸上的笑意有些诧异和赞赏,本就不大的眯眼更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真没想到,陆氏商行的决策都是这样研究出来的笑揽美人回人间最新章节!” 吴佩梓转头看向聂轻尘,明亮的眸子里都是自信洋溢:“如何?聂大夫可有兴趣参加,我们可以给你适当的股份抽成,保证你赚的盆满钵满。” 聂轻尘点了点头,仍旧低低的笑着:“不用聂氏的招牌,我狂医聂轻尘,一样在江湖上名头响当当的!” “狂医?!” “狂医?!” 吴佩梓和苏紫衣夸张的对视一眼,一脸的嬉笑,随即异口同声的说道:“没听说过!” 秦天冠走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那个怪异的有些让人不得不去注意的女子,笑起来如同一缕清风,似乎能一下子吹进人心底,让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暖意。 “六皇子妃,属下来了!”秦天冠冲着苏紫衣开口时,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的吴佩梓,见她脸上的笑容似被瞬间冻住了般全身都跟着僵直,秦天冠心里不由的跟着揪了起来:“我来找回我的记忆!” 吴佩梓抓着衣袖,低垂着头,用滑落的发丝遮住了脸上的凄苦和心痛。 苏紫衣扫了吴佩梓一眼,视线在她苍白的脸上划过,随即将目光看向秦天冠:“秦将军决定了吗?不怕你的未婚妻反对吗?” 见吴佩梓因那句‘未婚妻’身子一抖,苏紫衣狠了狠心,那两个人怕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无论是秦天冠选择谁,都逃不开忘恩负义的罪责,而吴佩梓和薛晓兰两个人,一个是右相之女,一个是永安侯嫡孙女,这样的身份都不可能屈于平妻,早认清事实对三人都是好的,苏紫衣对秦天冠再次开口道:“你未婚妻不是很介意你恢复那段记忆吗?” “我决定了!”秦天冠很肯定的说道,随即抱拳:“属下先谢过皇子妃!” 苏紫衣凝眉思索片刻,与聂轻尘对视一眼,随即一起为秦天冠施针,可是无论两人怎么控制针法,如何诱导他对那段记忆的回放,秦天冠依旧如一个毫无意识的人一般,对那段记忆没有半点反应。 聂轻尘看了看昏睡中的秦天冠,疑惑的摇了摇头:“如果说他是失忆,便是一次施针仍想不起以前的事来,也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这种情况,很像是一种巫术,将人一段的记忆丁点不剩的吞噬掉了!” 苏紫衣点了点头:“我也听说过这种事,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苏紫衣转头看向傻傻的站在一旁的吴佩梓,低声道:“有什么话,别管他能不能听到,这次说完,就试着放下吧!” 吴佩梓举步维艰的走到秦天冠面前,放纵自己细细的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五官,泪水无声的滑落,滴在他的脸上,吴佩梓伸手去抚,手却停在了半空,心如被一刀一刀的割成了碎片,抬手用尽全力抹掉自己眼角的泪,仰头将眼底的泪水眨去,再开口时,声音因哽咽有些沙哑:“秦大哥,我相信我吴佩梓看中的人,不会是个无情无义、为攀富贵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所以——,无论之前如何,我已经不打算去追究了,你我有缘无分,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快乐,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吴佩梓说完捂着嘴里的哽咽,转身飞奔而去,刚跑出医舍便被聂轻尘拉住。 聂轻尘凝眉看着吴佩梓:“吴小姐,我可以帮你也去掉那段记忆!” 吴佩梓闻言用力的摇了摇头,眼泪随之晃了下来:“不,有这段记忆,才成就了现在的我,无论现在有多疼,时间都会治愈一切!”说完,转身再次离去。 聂轻尘拧了拧眉头,诧异的看着吴佩梓离去的背影,和皇子妃在一起的女子都这么倔强吗?!何苦呢? @ 薛贵妃是来接帧哥儿回永安侯府的,薛贵妃很郑重的声明道:“不是帧哥儿想她娘了,就是她娘想帧哥儿了,反正——,帧哥儿该回家了!” 所以等苏紫衣从医舍里出来后,帧哥儿已经走了,不过薛贵妃还在。 “见过母妃!”苏紫衣躬身施礼,对于这个每日都从宫里将自己喜欢的糕点着人送过来的母妃,苏紫衣现在是真的体会到她对自己的喜欢了。 薛贵妃转身自宫人手里接过两盘糕点道:“这个桂花糕是你喜欢吃的,这盘芙蓉的,你虽不喜欢吃,但澈儿喜欢,你就帮母妃带给澈儿吧,母妃要着急回宫了!” “母妃怎么不多坐一会,离宫里宵禁还有段时间吧!”苏紫衣接过糕点,放在身后的铃儿手里接着道:“不如母妃用过晚膳在回宫如何?” “不了!”薛贵妃很坚定的回答道,随即寒颤了几句,便让苏紫衣趁热去将糕点送给段凛澈,自己便带着宫人出了正厅。 薛贵妃刚走出回廊,迎面便见薛晓芙拉着薛晓兰远远的快速走过,心头一顿,怎么这个薛晓芙还留在这府里,随即转身对身后的护卫道:“去听听怎么回事?” “姐姐,我该怎么办?”薛晓兰六神无主的拉着薛晓芙,俏丽的脸上挂着泪水。 薛晓芙拍了拍薛晓兰的手,低声道:“现在肯帮我了吗?如果我做了六皇子侧妃,我就让表哥直接将秦天冠调离京城,你跟她早日成亲不就行了!” 见薛晓兰脸上多了份决然,薛晓芙自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道:“这是我从哥哥那偷来的春药,你想办法下到表哥身上,其他的就不用你管了!”说完将手里的瓷瓶递给薛晓兰,便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冷声道:“想想你的秦大哥,别等到被人抢走了,再来后悔!” 薛晓兰闻言咬了咬牙,将瓷瓶握在手里,转身快速的离开。 护卫对薛贵妃汇报后,薛贵妃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凤眸更是眯成了一条线:“双重保障是最好不过了!” 一旁的嬷嬷低声笑着问道:“娘娘,你给少主子下了这么多次药都没成功过,这次为什么不直接下在皇子妃身上,不是事半功倍吗?” 薛贵妃摇了摇头:“那怎么行,春药多少对身体是有害的,怎么能伤了我儿媳妇的身子?而且这次不同,我借着紫衣的手给澈儿送去的芙蓉糕,澈儿不会怀疑的,就算怀疑也甘之若饴!” 唯有这两种糕点,段凛澈喜欢芙蓉糕,却讨厌桂花糕,苏紫衣则正好相反,所以只在芙蓉糕里加了料,为了不伤及苏紫衣的身子,薛贵妃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外孙小姐那儿……” “让她下完药后,把她俩都给我送回永安侯府,尽快给晓芙找个门当户对的,赶快嫁掉!”薛贵妃低声说完,转身出了六皇子府,临出门时还嘟囔着:“就差临门一脚了,我不踹谁踹!” 给段凛澈送完糕点回来,苏紫衣便回了院子,心头一直压着那咒符的事,思索着如何能在宏绪皇帝眼皮底下找到苏赦音冰棺的所在,拿出那件中衣烧掉,但是绝对不能让宏绪皇帝知道这件事,否则以宏绪皇帝的雷霆之怒,毁了苏赦音的尸体也不会解恨的,怕是受牵连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后悔当初怕鼓鼓的被人发现便将那中衣留在了冰棺里,早知道当初就穿在衣服里拿出来了,如今宏绪皇帝院子里但就暗卫就四十多个,自己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冰棺毁掉中衣呢?! “郡主,薛晓芙,薛小姐求见!”铃儿低声禀告道。 “她来做什么?”苏紫衣眸光一冷,随即低声道:“让她进来吧!” 薛晓芙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装罗裙,看起来清纯又靓丽,躬身施礼后,开门见山的说道:“表嫂——,晓芙有话想单独对表嫂说!” 苏紫衣看了薛晓芙一眼,转身对铃儿点了点头,铃儿退下后,苏紫衣淡笑的看着薛晓芙:“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苏紫衣眼里的嘲讽,刺痛了薛晓芙高门嫡女的骄傲,薛晓芙缓缓的站起身子,冲苏紫衣冷声问道:“晓芙想问表嫂,可知道表哥为什么会选择娶表嫂‘你’吗?” 见苏紫衣挑了挑眉头,一脸等待,薛晓芙冷声一笑,接着道:“因为表哥练了一种武功,如果行房事便会破功,而表嫂不过是运气好,是那个能和表哥行房事后,仍不破功的人选罢了!” 薛晓芙说着,边目光紧紧的盯着苏紫衣脸上的表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痛哭流涕,薛晓芙更为大声的道:“你以为表哥是因为喜欢你吗?不过是不得已选择你罢了!” 薛晓芙说完阴冷的看着苏紫衣,等待着她伤心欲绝,要看着她痛哭流涕,要让她至少今晚拒绝表哥的接近,自己才能有机会,等到自己和表哥成了事,便是表哥破了功,有了即成的事实,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也兴许,自己也是那个可以和表哥行鱼水之欢后又能不让表哥破功的人呢!那就太完美了! 苏紫衣心头一亮,嘴角勾起了笑容,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己也是可以有武功的,只要从段凛澈身上拿回来就行了,有了武功,何愁找不到冰棺? 苏紫衣一拍桌子:段凛澈,你就等着被本郡强上吧! 103 春药后的激情 段凛澈将薛晓兰送来的酒仰头饮下,见薛晓兰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段凛澈再次托起酒杯,将酒尽数吐了出来,重重的将酒杯摔在了地上,眸子里带了份冷冽,如果真被自己猜中,是薛晓芙搞的鬼,一定不能轻饶。麺魗芈晓 屋里的脆响,让居然和皓月一个纵身冲了进去,见爷一脸愤恨的负手而立,居然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茶杯碎片,沉声问道:“爷有什么吩咐?” 段凛澈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册子用力的甩在案桌上:“这个薛晓兰,竟然给本皇子下春药?!” 段凛澈咬牙切齿的怒吼完,才发现自己甩在桌子上的册子正是刚才正在研究的双修秘籍,脸上不由一红,一把拽过那册子,侧身坐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两个属下有没有发现,心中的疑虑让脸色更是青红交接着变换。 这个时候,让这帮属下知道自己在屋里潜修半日,竟然是在研究这双修秘籍,自己都觉得悍然。 居然和皓月对视一眼,心中都暗叫不好,爷什么时候脸红过,肯定是春药发作了! “下去吧!”段凛澈挥手道,懊恼的将册子塞入了怀里,按住胸口的册子,盘算着怎么处置薛晓兰能不至于让永安侯府太过难堪。 居然看着自家爷捂着胸口的举动,转身和皓月一起出了屋,一出门便将这事和巴尔东、嘉德说了。 “爷还没把皇子妃搞定,这个时候怎么办?”巴尔东率先开口问道。 “好歹皇子妃已经是爷的娘子了,先借来用用怕什么?”皓月开口说道,这个提议得到了几个人的一致赞同。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只能把皇子妃强行给带来了,巧的是童茵和莫兰昨儿个回来了,俩个人自回来后就片刻不离的守着皇子妃,如果想将皇子妃强行带回来,就必须先搞定这两个人。 四个人商量后决定,居然和嘉德去蒙面假装攻击皇子妃,引走莫兰和童茵,巴尔东想办法引开铃儿和莫伊,皓月绑架皇子妃,研究好作战方案后,四个人就分头行动了。 苏紫衣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强上段凛澈,将自己的武功拿回来,可真要做时,心里还是气虚了些,咬牙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将自薛晓宇那里拿来的春药到进了茶壶里。 上次和段凛澈无意中说到薛晓宇给他下的春药,才促成了段凛澈强暴自己的事,苏紫衣便给薛晓宇要了那种春药回来研究解药,不过至今还没研制成功罢了。 做这样丢脸的事,当然不能带着跟班的,苏紫衣借了个由头将几个小丫头全都打发走了,端着茶壶走向段凛澈的书房,这几天朝中的局势应该是更严峻了,段凛澈几乎夜夜都留宿在书房里,便是到床榻上搂着自己睡上一会儿,半夜也会回到书房去。 只是苏紫衣不知道的是,段凛澈自从研究了那本双修秘籍后,每次搂着苏紫衣睡觉,多半是睡不踏实的,每当将苏紫衣搂在怀里时,脑子里就会一遍一遍的过那画册上的画面,又不敢轻易碰触她,只能半夜冲凉水澡,跑到书房去批阅属下的密报。 远远看苏紫衣独自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皓月是有些紧张的,苏紫衣的手段,这些日子也是略有接触,今天这事过后,等待自己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即便如此,皓月仍是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皇子妃这是去哪?” “给段凛澈送一壶茶!”苏紫衣说着仍低头往书房里走去。 皓月一听,干脆跟在苏紫衣身后,给苏紫衣推开门,待苏紫衣进屋后,随即点了苏紫衣的穴道,伸手接过苏紫衣手里的茶先放在了段凛澈面前的案桌上,无视段凛澈的目瞪口呆,转而拿起案桌上的半壶酒,快速的倒上了一杯,走过去捏开苏紫衣的嘴,将酒喂进了苏紫衣嘴里。 确定苏紫衣将酒喝了下去,皓月随即解开苏紫衣的穴道,躬身单膝跪了下去:“皇子妃,爷他被薛晓兰下了春药,只有皇子妃你能救爷了,属下多有得罪,以后全凭皇子妃责罚!”说完起身便往外冲,临出门时又说了一句:“皇子妃刚才喝的酒就是薛晓兰下药的酒!” 皓月离去时好心的关上了门,一转头,三个出生入死的兄弟站在门外一脸不舍的看着他。 居然自怀里掏出三张银票递给皓月道:“先出去躲些日子吧,等皇子妃的气消了,我们再通知你回来,这些钱是兄弟们凑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吧!” 巴尔东将手里的包袱递给皓月:“兄弟,多保重!” 皓月接过银票和包袱,随即一抱拳,一跃而去,一脸的壮士一去不复返。 三个人目送皓月而去,重重一叹! 书房内,段凛澈一直都没明白皓月这是玩的哪一出,是不是自己经常被下春药练出来的应急反应?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苏紫衣脸色泛红,呼吸急促,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支撑着案桌,段凛澈拧了拧眉,犹豫的看着苏紫衣,我是装中招呢?还是装中招呢?还是装中招呢?! 放下手中的双修秘籍,段凛澈起身绕过案桌,自苏紫衣身后贴近她站立,伸手试探的自她身后将她抱入怀里,立刻瘫软在怀里的软玉温香,让段凛澈不由的呼吸一紧,觉得自己也似中了春药一般呼吸急促了起来。 段凛澈没敢将苏紫衣转过身来,就怕她看出自己其实是再清醒不过的,低头将唇轻轻的落在苏紫衣的肩头,感觉她侧过头给了自己最大的空间,段凛澈便再也没有犹豫的啃咬在那如玉颈项,手自她腰际上移,直接钻进领口,似带着一份虔诚,托着那轻颤,轻轻叩住, 随着苏紫衣转头,眯着混沌的视线,扬起头迎上段凛澈的菱唇后,段凛澈的脑子也跟着混沌成一片,手上也失了意识,全靠本能,几经挑弄,便随着她的抽气声,随即直接抱起苏紫衣,绕过书房案桌后的屏风,迈步至内侧间的软榻上。 在苏紫衣的扭动,段凛澈低吼一声,快速的为自己解负,那精干坚实的直接附了上去,便找到了炙热的归属。深入似经过了层层柔软的阻碍终于冲入最里,那一层层的包裹,让段凛澈想到了双修秘籍里千年难觅的名器,九重天宫。 段凛澈随着每一下忍不住低吼:“苏紫衣,你真是个宝,太紧!” 一声心满意足的嘶吼过后,段凛澈侧身将苏紫衣拥紧在怀里,就这样毫无遮拦的紧密相贴,让段凛澈觉得像是残缺了许久的另一半被填满了,每呼出一口气都是心满意足的,见她脸上的红润已缓缓褪去,段凛澈起身撕下一块中衣的衣摆为苏紫衣细细的擦拭着,随即朗声让屋外的护卫备好沐浴更衣的用度。 苏紫衣抬手盖在自己的脸上,在段凛澈拉下她的手臂,再次将她拥入怀里后,苏紫衣张开咬在了段凛澈肩头,却因他身上的汗渍而哸了一口张口怒喝却因无力而少了些气势:“薛晓兰给你下药,你没中药,却让我喝了,你是成心算计我吗?” 苏紫衣说着心头更怒,不解恨的抬脚就踹。 段凛澈紧忙护住:“别的地方由着你撒气,这里还有别的用途,你就饶了它吧!” 苏紫衣气极,脸上却染了层绯红:“给你下药,你为什么没中?” 段凛澈轻声一笑,也知道满不过她,干脆也不解释,抬腿搭在她腰际,伸手将她紧密的压在自己怀里,她身上冰凉如玉,汗渍干透后摸起来更加光滑,贴在自己身上,就如同夏天抱了块柔软的凉玉一般舒服,几番摸索下来,那食髓知味之物便再次有了反应。 “离我远点!”苏紫衣狠狠的瞪了段凛澈一眼,本来是来强上的,结果成了被上的,已经够挫败的了,还没拿回自己的武功,典型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段凛澈低低一笑,书上也说了,一开始不能太过激烈,咬了咬呀低声道:“我能忍得住!” 段凛澈说完伸手自床榻旁的小几上拿了一块桂花糕,掰了一小块塞在苏紫衣嘴里,眸子里的笑意格外的舒心:“累吗?” 苏紫衣也懒得矫情,张嘴含进嘴里,桂花糕入口松软,那股淡淡的甜味勾起了苏紫衣的食欲,也不动,只仰头张嘴:“再来一块!” 段凛澈低头宠溺的看着她一脸的慵懒,像一只猫懒懒的缩在自己怀里,段凛澈伸手又拿了一块桂花糕塞入苏紫衣嘴里:“我不喜欢桂花糕的味道,芙蓉糕倒还可以!” 看着她吃的如此香甜,段凛澈抬手也拿了一块芙蓉糕放入嘴里,随即一边咀嚼一边诧异的问道:“你的手艺,倒是和母妃宫里的徐嬷嬷一般无二!” 段凛澈拧了拧眉,这个味道?入腹之后的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如果不是知道这是苏紫衣送来的,真要怀疑…… “这就是母妃送来的!”苏紫衣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段凛澈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僵硬,该咽的已经咽下了,转而低头对苏紫衣诱哄般低语道:“紫衣,我刚才帮过你,你现在可不可以帮帮我?” 苏紫衣如玉般光滑的手臂好容易自他怀里抽了出来,抬手要去那衣服的动作一顿,转而看向段凛澈脸上带着兽欲的表情,直觉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帮你什么?” “解药!”随即拉过苏紫衣的手,引着她按向那已经快要炸了地方。 “你……唔……” “你只要夹紧我就够了,我尽量速战速决!”段凛澈咬牙嘶吼着道,耳边听到外屋护卫们已经将水桶抬了进来,可偏偏自己已经没有心力去控制身下的频率了。 苏紫衣羞涩的捂着嘴里的呻吟,可那床榻的吱嘎声仍是声声入耳,何况还伴有段凛澈喉咙里的低吼。 屋外的护卫放下木桶,紧忙退了下去。 苏紫衣这才伸手要推开段凛澈:“你不是……说……可以……忍吗?”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支离破碎,娇喘嘘嘘。 段凛澈想尽力撑着一丝理智,别真伤了她,死咬着牙关,感受着她的包裹却不敢刺入极致,努力的控制着力道。 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那似一圈一圈的包裹,紧致的触觉,让段凛澈更加确定苏紫衣就是双修图册上的九重天宫。 段凛澈将头埋在苏紫衣的颈窝,在一声嘶吼后,躺到了苏紫衣身侧,自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沉笑,身子退出后,大手取而代之:“你是个宝,这里也是!” 见苏紫衣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段凛澈干脆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书房外的空间不大,一个超大的木桶占据了整个案桌前的空间。 察觉到木桶里的水有些凉了,段凛澈将苏紫衣单手抗在了肩头,将一旁的小桶里的热水架在了大桶里,确定水温合适后,才将苏紫衣放入水中,随即自己也坐了进去,整个过程,苏紫衣瘫软如泥,没半点反应, 段凛澈自她身后将她抱在怀里,细细的为她清洗着,手掌按在她腹部,注入内力为她抵去一些疲惫。 一股暖流似带着生命力般缓缓注入苏紫衣的腹部,让苏紫衣在热水中泡了片刻后睁开眼睛,仰头靠在他肩膀,无力的瞪了他一眼。 “渴不渴?”段凛澈低头在她粉嫩的面颊上落下一吻,凤眸里都是心满意足的深情宠溺,长臂一伸,拿起案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喂苏紫衣喝下,戏谑的道:“叫了这么久,嗓子干了吧?” 段凛澈也没少吼,嗓子也干涩的难受,抓起茶壶直接对嘴狂饮。 苏紫衣扭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茶壶眼熟:“这是……,哪来的茶……” “你端过来的呀!”段凛澈很沙哑的声音低笑着回答道,心中暗喜:我娘子已经开始细致入微的关心我了! 苏紫衣全身一软,直接滑进了水桶里:自作孽不可活呀! 又响起来了!巴尔东在屋外咂舌:“爷不愧是爷!” 嘉德依旧面无表情,许久才慢半拍的道:“憋的太久了!” @ 苏紫衣后来才知道,吴佩梓昨个下午给秦天冠看完诊后就离开了,薛晓兰和薛晓芙则是半夜被永安侯府给接走了,薛晓宇抱着帧哥儿离开后,聂轻尘也不好再叨扰,转眼之间,热闹异常的六皇子府就剩下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刘凯旋。 而刘凯旋听说苏紫衣身体不舒服后,特意来看望,被段凛澈拦在屋外,气的跳脚,伺机而动了两个时辰才无奈离开。 苏紫衣破天荒第一次没去宫里看诊,实在是双腿不由人呀! “我告诉你段凛澈,你以后别想了!”苏紫衣咬牙切齿的诅咒着,双腿下地一站,那里就钻心的疼,腰似断了一般,全身都被抽了力,休息了一晚上,也就说话利落了点。 段凛澈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心疼的爬上床榻,将她侧拥在怀里:“今个我就去问问师傅,何以你的武功总是不能还给你,等你有了武功,我俩双修……” 苏紫衣自他上床榻就开始酝酿的一脚,终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威力,直接将他半个身子踹在了地上,忍着大幅度运动后的疼痛,苏紫衣冷喝道:“你别想!段凛澈你、别、想!” 不躲,是想着让她多踹两脚消消气,可她眼里的防备,让段凛澈胸口受不了的一疼,伸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我们现在就去!” 不容苏紫衣反抗,段凛澈便抱着苏紫衣上了备好的马车,直奔吴吉山, 然而段凛澈抱着苏紫衣只在那台阶上上了一般,眸子便一冷,自半山腰一跃,转道抱着苏紫衣饶向吴吉山后山下的山。 这几日,段凛澈每次带着苏紫衣外出‘游玩’时,都会遇到刺客的袭击,对于这样的攻击,段凛澈根本就不出马车,自顾的和苏紫衣在马车内闲谈,而每次出马车时,似乎马车外的打斗都是幻听一般,马车外依旧青山绿水,唯有空气中透着血腥味。 在刺客的处理上,段凛澈从里不去拷问,能来刺杀皇子的人,全都是死士,所以所有的处理都是格杀勿论。 但是苏紫衣知道,段凛澈身边的几个护卫都不曾动过手,至少说明,段凛澈从不曾将那些刺客放在眼里过。 而这次,段凛澈临时起意去的吴吉山,却半路改道,而吴吉山又属于易于伏击的地段,段凛澈如此小心,至少说明这次的刺客有些不同。 段凛澈抱着自己一刻不停的点跃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吹着一种声音,对自己山下的手下下着指令。 苏紫衣担忧的看了段凛澈一眼,这样的声音不知道能否传到山下去,伸手抱住段凛澈的脖子,尽量缩小自己的阻力。 段凛澈低头看着苏紫衣的严阵以待,凤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一会儿刺客来了,你先走!” 苏紫衣闻言用力的搂住段凛澈的脖子,声音有些决然:“你就不怕我自己走,反而落入敌人手里?” 段凛澈低低一笑:“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说完抱着苏紫衣冲至悬崖边,一个旋身立在了悬崖边上翘头而立的树枝上,脚下手指粗的树枝支撑着两个人的体重也不过只颤了颤。 身后的刺客似凭空出现般,并不像苏紫衣想的一样穿着黑衣,而是一身紧身的绿衣,在这林子中难怪能不被发现,十几个刺客齐齐攻向段凛澈。 段凛澈低头在苏紫衣红唇上轻啄,在对上苏紫衣眼里的担心后,凤眸里依旧笑意清浅,可在那笑容隐着暗潮涌动:“什么也别想,相信我!” 苏紫衣素来就知道,隐藏在笑意后的杀意才更让人胆寒,此刻看到段凛澈后,才更深入的领教了这个男人含而不露的锋芒。 段凛澈一手扣住苏紫衣的腰,一跃而下,在围攻的刺客中独掌对击,出手狠决,闪开一剑后贴身之际便一掌拍向一个刺客的胸口,在刺客被打飞之时,抱着苏紫衣闪开那飞溅的血迹。 片刻之后,十几个刺客便剩下了七八个,显然七八人都发现了苏紫衣才是段凛澈的弱点,几个人齐齐将矛头直接攻向苏紫衣。 从段凛澈的反应来看,着次的刺杀明显异于以往,至少这几个人的功力已经让段凛澈蹙起了眉头。 段凛澈用力将苏紫衣收在怀里,夺过一把剑,剑花翻飞中,将苏紫衣护的密不透风,然而当同时指向段凛澈和苏紫衣的两把利剑破空而至时,段凛澈毫不犹豫的抬手受了一剑,护住苏紫衣转身一跃,却在身子凌空无法借力之际,为了闪开一个刺客射向苏紫衣的箭,硬生生受了一脚,随即便抱着苏紫衣,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自悬崖上坠下…… ------题外话------ 完整版,群里,你懂得~! 104 落崖之计 剩下的四个刺客眼见得手,随即便冲向悬崖要确定段凛澈和苏紫衣是否确切死亡,然而探身刚看到段凛澈抱着苏紫衣下坠中,身后便响起了破空声。麺魗芈晓 居然、巴尔东、嘉德三人应声而至,一起将手里的剑甩了出去,赤红着双眼冲向山来。 站在最外面的三个刺客当即毙命,另一个刺客见任务已经完成,也不恋战,几番躲避竟然冲了出去,居然继续追杀,其余二人在悬崖边看着那无望的高度,声嘶力竭的含着:“爷……,你在哪?” 已经‘跑路’的皓月,片刻后冲了上来,愤声狂吼道:“爷怎么了?你们就是这么保护爷的吗?” 巴尔东和嘉德对视一眼,确定那个刺客已经逃远后,二人也不答话,不紧不慢的自尸体上拔下各自的佩剑,在那尸体上仔细的擦拭着。 “我问你们呢!”皓月控制不住的上去一拳攻向嘉德,两人顿时战成一团。 巴尔东佩剑入鞘,站在一旁,不时的对战局点评几句。 居然回来时,冲着皓月就吼道:“你没走?!那把银票还给我们!” 皓月一愣,挨了嘉德一拳后退了两步,才后知后觉的恍然道:“爷没事!” 居然一笑,冲巴尔东和嘉德道:“行了,按计划行事吧!”说完转身对皓月道:“皓月,爷让你带人将吴吉山包围起来,大力搜索,所有进出严加盘问,一定要让京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爷失踪了!” 皓月傻傻一笑,知道此举是爷原谅自己了,自己彻底不用跑路了。 段凛澈抱着苏紫衣,即便在下坠中,凤眸里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嘴角的勾笑带着独有的自信,在苏紫衣耳边低声道:“别怕,相信我!” 快到崖底时,段凛澈抽出佩剑插入石壁中,内力下压,足下在石壁上一点,绕着佩剑转了两圈化去了下坠的冲力,便是如此,那佩剑也裂壁数寸才顿了下来。 段凛澈再次蹬着石壁,抽出佩剑的同时一跃而下,落在一个弹性十足的大网上,网用绿色的藤条缠绕,自上而下看去那不过是一些茂密的树木,落下来才发现,足以承载两人的体重。 段凛澈抱着苏紫衣自那大网上跃下,确定苏紫衣没事,才低声的解释道:“我们两人同时坠落,还是小心点为好!” 苏紫衣盯着段凛澈手臂上的伤,冷声问:“故意的?!” 段凛澈抬臂一笑:“一点小伤,总得有点真实性吧!”见苏紫衣脸色不悦,将双臂紧了紧:“临时起意,刚才不方便对你解释!” 段凛澈说完,抱着苏紫衣往丛林里走去,不久便见林中一间不大的木屋,木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窗都有些破败,屋外前后都长满野草,唯有围栏内一个三人合抱的树根做成的圆桌,因有简单的雕刻还像个样子。 段凛澈用脚勾过一旁的树根雕出来的圆凳,抬臂一拂便坐了上去,将苏紫衣紧在怀里,转头扫了周围一眼,低声道:“我在这里生活了五年!” “这里?!”苏紫衣诧异的再次打量,透过木屋的门窗看去,里面似乎因潮湿长满青苔,一眼看去也就一张还算完好的床支在角落里。 段凛澈勾起苏紫衣的下颚,让她看向自己,随即伸手自怀里掏出两个檀木刻成的符牌,将其中一个放到了苏紫衣手里:“知道我昨天为什么带你到吴吉山来吗?不是因为让你见师傅,而是因为这吴吉山的吴吉观二十年前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姻缘观。” “姻缘观?”苏紫衣不解的看着段凛澈,随即将身子侧倚在段凛澈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坐姿,低头摆弄着手里的符牌,拇指抚摸着那符牌上的梵文。 段凛澈抬了抬手里自己的符牌道:“据说凡是在那里求得‘相守符’的情侣,大都会走到一起相守一辈子,当年我师父就是这道观道长的室外弟子,原本与兰易飞相约一起闯荡江湖的,后来一次仗义执言中两人认识了我父皇,兰易飞一直以为自己女扮男装无人知晓,其实这两人都知道,只是都不说罢了!” “后来,兰易飞就在这道观求了一道‘相守符’,我师父自然将道长亲自做法,最灵验的给了她,谁知……,我父皇也求了一道,并将他求的那个相守符的其中一只和兰易飞留给她夫君的那只换了,等我师父再去换时,换的就是父皇的那个了,而父皇又把他求的另一个给扔了。” 段凛澈低头扶了扶苏紫衣额前的碎发接着道:“所以至今我师父都说,他找不到另一半就是因为父皇,他最纠结的时候,就将才七岁的我绑到了这里,丢在这里六天七夜,回来的时候发现我还活着,就强迫我跟他学那套纯阳的灵玄功!” 苏紫衣诧异的看着段凛澈,随即转头看着一片茂密的丛林,一个才七岁的孩子,还是自小饭来张口、锦衣玉食的孩子,丢在这野兽出没的林子里六天多:“你怎么抗过来的?” 段凛澈叹息的看着苏紫衣眼里的不舍,嘴角勾了勾,拥她入怀,轻蹭着她的面颊,不想让她再为自己承受的那段孤独无望、如惊弓之鸟般的日子伤神,至今想起那段与狼拼命,被那只幼狼撕下肩头巴掌大的肉的日子,仍心有余悸,那时候自己不过七岁,能做的只有死死的抱住狼的头翻滚进水塘里,直到手臂脱了臼,手脚被泡脱了皮:“都过去了!” 只四个字,苏紫衣却自这四个字里听出了那个七岁孩子曾经的挣扎。 段凛澈指了指苏紫衣手里的符牌道:“收好了!这就是当年蓝月仪和我父皇的那对,我师父给偷回来了,适逢蓝月仪失踪,后来嫁给了汾阳王,父皇一气之下将吴吉观的道士全斩了,火烧了整个吴吉山,现在的吴吉道观是师父按照原址重建的!” “不过是个道符而已!”苏紫衣蹙眉。 “父辈的事,我们只知道一点,无法谈论对错!”段凛澈对于上一辈的事,不愿意多做探究,毕竟这里牵扯了自己的父皇和苏紫衣的娘。 段凛澈伸手捧住苏紫衣的脸,脸上神色复杂中透着一丝担忧:“紫衣,今日怕是无法向师傅叨教双修的事了……” “你还惦记这个呢?我说过了段凛澈,你别想了!”苏紫衣冷冷的推开段凛澈的手臂,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想这个?! 段凛澈无奈的一笑:“我说的是……无法双修,我就没办法把武功给你,我明天就要去先泽州,明日宫里还有一场大仗需要你去面对,我把居然他们四个留给你,无论成败,记住,只要保证你的安全,我们就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与我而言,这一局就是为了你的安全!” 苏紫衣闻言不由的担忧的看着他:“你把他们四个都给我,你这趟去先泽州……” “我已经让秦天冠现行一步,平了先泽州的匪乱,这次你我遇刺,是三哥釜底抽薪的最佳机会,我们得给他这次机会!”段凛澈说完,凤眸里多了份凌厉。 “段凛澈--”苏紫衣将手里的符牌握了握,视线垂落在符牌的绳索上,低声开口问道:“为什么不问我从哪来?为什么占用了别人的身体?” 苏紫衣手心里微微渗汗,两天来一直在等他开口问自己,哪怕一个指责也好过自己终日揣测,甚至一度想过,拿回自己的武功就离开,不去想他如何看自己,哪怕他将自己当妖物,离开便不去想、也不想知道。 “问你?!”段凛澈脸色冷了冷,心里多了份闷疼,那种在五脏六腑中纠结的闷疼让段凛澈扣在她腰际的手不自觉的撰成拳,低沉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份疼痛:“问你,你便入宫后不再回来了是吗?!” 发现她昨天从吴吉山回来后,就将重要的东西收拾好让莫兰时刻带在身上,那种随时都会离开的感觉,让段凛澈一度抽了力,那种锥心的疼让全身都似被掏空了一般。 段凛澈勾起苏紫衣的下颚,对上她的星眸:“所以,苏紫衣,从吴吉观回来后,一个下午的时间,我给了你一个下午的自由,从此以后,你别想再离开我,无论你从哪来,只能呆在我身边!” “所以你将他们四个留给我吗?”苏紫衣凝眉,这是监视吗? 段凛澈低低一笑,凤眸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我不会离开你,无论你在哪?!” @ 三皇子府书房-- 书房很大,一面名家山水屏风将书房自中间一分为二,两排书架上不乏名家诗词孤本,几张雕花木桌后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前朝名画大师价值连城的名作,屏风前一张案桌上,上好的狼毫笔尖滴下的墨汁晕染了宣纸上写了一半的诗作,想必主人离去的太过匆忙。 侧耳聆听,便知道主人何以离开的如此匆忙-- 屏风后,娇喘声、嘶吼声、*激烈的碰撞声,声声相扣,透过屏风上放大的剪影,尚且能看到身影交缠中的起伏、娇躯扭动、玉退缠绕,好一副绮丽香艳的画卷。 事毕,段西広抽身侧卧,将身上匆忙之中解开的衣服系好,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些事后的潮红,那双半眯的狭长眸子,即便是在此时仍透着阴沉,随即起身,细细的抚平身上的衣褶,眼角余光始终勾着那玉体横陈、犹自回味的女子。 女子荏弱的轻哼几声,脸上因满足而多了些迷醉,双颊绯红,一双眼睛不大却呈半圆的弧度,像是总是含着笑意,嘴角却两边下垂,单看那张嘴倒似带着轻蔑,如此的嘴眼融合成一张清高孤傲的脸。 “本皇子可曾让聂小姐满足了?”段西広上前勾了下那胸前的挺立,语气似调侃,可那眸子里依旧阴沉。 聂轻舞倒也不羞,起身将褪了一半的衣群拉了上去,低头逐一穿戴整齐,出口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三爷的病可好了些?” “此番医治,果然药到病除!”段西広低低一笑,那笑意也只在嘴角一勾便落:“苏紫衣最近给宫里人用的都是些什么药?” 话题转变如此之快,让聂轻舞手上的动作一顿,却也知道自己对他而言不过是有利用价值,又因这层关系而对自己多了些信任罢了,自己放不下聂氏当家人的位子,又不能经年不嫁,最好的选择便是能嫁给皇子做侧妃,以聂氏现在腐空已深的状况,谁也不敢斗胆让自己一个皇子侧妃交出当家人的权利。 聂轻舞对着铜镜整了整发髻,清高孤傲的脸上带着一份别样的娇柔,低声应道:“开始往宫里送的还是些救命的药,现在不过是些千年人参的补药,想必皇上应该快好了” 段西広脸色一暗,嘴角勾起了一道冷笑:“什么时候开始送千年人参的?” 聂轻舞凝眉想了片刻:“也就这五、六天吧!”说完拿起水盆旁的绢布在水里抖了几下,伸手在腿间擦了擦,随即将绢帕丢入水盆,这才提起了裤子,放下衣裙。 段西広闻言眸光更暗,心中却一喜,如果父皇的身子只需要药补进补,是断然不会放下朝中大权而不顾的,唯一的可能便是病入膏肓,只靠这样的补品吊着一口气。 段西広随即再次道:“这几天段凛澈的消息我要随时知晓,事无巨细!” “你上次派过来和我接应的,险些露出我,让我当着段凛澈的面杀了,这次……” 段西広应声点了点头:“放心,这次是靠得住的!”说完步出屏风。 聂轻舞确定身上没留下什么痕迹,随即转身跟着段西広出了屏风,坐在了段西広下首的客座上:“那人回到了苏紫衣身边,如果你要苏紫衣的命,随时都可以!” 段西広拧了拧眉,沉声开口道:“如果不能给段凛澈痛击,死多少个皇子妃都没用,反而让他多了防备,万一拿了你的蛛丝马迹,反倒不美!” 聂轻舞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如果自己要取苏紫衣的性命,便是取了怕是也难以摘清楚自己,保不齐也要搭命进去,若段西広要杀苏紫衣就不一样了,必是能善后的才会出手。 察觉到聂轻舞的心思,段西広接着警告道:“留着你那棋子,日后本皇子大有用途,切不可妄动!”说到这,段西広话锋一转:“你聂氏手里可有刘毅递的短处?” “那个依仗着老丈人才爬上都察院御史之位的刘毅递?”聂轻舞挑了挑眉,低低一笑:“他不敢纳妾却在外养了外室,他妻子三个月前临盆,所生嫡子却胎带痴傻,他妻子难产养病两个月,就这期间那孩子突然好了,实则不过是他借由头打死了外室,将外室差不多大的儿子与那傻儿换了罢了!” 聂氏一个医药世家,在朝中无根,却能在大夏朝各个世家大族中占有一席之地,就是因为在行医期间,握住了些世家大族的命门,而这些命门正是段西広要用的。 屋外护卫高声通报有要事求见,段西広应声自案桌后绕过,亲自送聂轻舞至书房门口,推开房门后朗声道:“多谢聂当家的出手医治,来人--,将诊金给聂当家的送去。” 聂轻舞一脸的孤傲,闻言只微微颔首:“哪里,应该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去,脸上的表情似一刻也不愿多留一般。 段西広转头看向那通禀的护卫,冷声问道:“什么事?” “回三皇子--”那护卫眼见四下无人,随即低声道:“今日奉命去刺杀六皇子的人,只有属下一人回来了,六皇子和六皇子妃都掉落悬崖,生死不明,属下有辱使命,请三皇子责罚!” 段西広眸光阴冷,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份怒意和戾气:“掉落山崖,下落不明?本皇子是如何交代你们的?!” “三皇子恕罪,属下等也是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六皇子为了护住六皇子妃,才硬生生应下一脚,掉下的山崖!”那护卫额头泛汗,却半点不敢隐瞒。 段西広眸光里多了份杀气,声音却柔和了下来:“你亲眼所见?” 那护卫眸光一惧,紧忙应声道:“千真万确,属下亲眼所见!” 段西広冷哼一声,抽出护卫身上的剑,直接横过护卫的脖子,收手时,身上华服被溅满血迹。 作为死士,那护卫半点未反抗,直接倒地而亡,喉前血流如注。 “来人--,将他拖出去!”段西広神色阴冷的命令道。 尸体被拖出去后,自屏风后设计巧妙的暗门里走出一男一女。 那男子四五十岁,身侧不高且微弓着,眸子里有一份精明和睿智,额下山羊胡,一身灰色面料普通的长衫,看着像个街头算卦的先生。 那女子二十多岁,身才窈窕,面如桃花,一双桃花眼更似含着秋水,轻移莲步走到段西広身前,看着他衣服上的血迹道:“夫君,何必如此生气。” 段西広转身坐到了案桌前,脸色阴沉的可怕。 林婉儿轻声一笑,秋水眸光更多了份妩媚,对于刚才上演的那场绯色缠绵只字不提,心中明白,段西広肯当着自己和谋士徐一怔的面与聂轻舞欢好,便必然没将这个聂氏当家人放在心上过,别说是侧妃,便是能给她在三皇子府一席之地便是不错了。 林婉儿不提,可徐一怔却开口道:“三皇子想必没打算将聂当家的收入府中吧?老夫先提个建议,那聂当家手中能掌握朝廷命官的命名,运用得当会是三皇子不少的助力。” 段西広眉头一紧,心下了然,却无心去探讨这事。 林婉儿见状,桃花眼中水雾氤氲,声音软糯的开口道:“夫君无需为段凛澈遇刺之事心焦,依臣妾看,这反倒是件好事!” “婉儿此话怎讲?”段西広转头看向林婉儿,刚才自己在屏风里做的事、说的话,她二人在暗门内必然都看到听到了,对自己这个皇妃和军事,自己倒也省的多言了。 林婉儿声音轻柔软糯的道:“以聂轻舞所言,臣妾以为父皇此刻当是病入膏肓,靠着补药吊着一口气罢了,否者不会任由帝权旁落!” 徐一怔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这个三皇子妃的见解素来的多看一分的。 林婉儿见段西広双眸微阖,面部表情依旧,林婉儿便知段西広也是如此想的:“夫君原本的计划,每日派死士刺杀段凛澈,不是为了真让段凛澈死,毕竟夫君现在监国,若段凛澈死了夫君你便是第一怀疑对象,父皇不死前夫君是绝对不会冒险的,而刺杀段凛澈又不想让他死,无外乎是为了逼迫段凛澈出手!” 段西広坐到了案桌前,仰头靠在椅背上,阖眸似睡般低喃道:“接着说!” 林婉儿走到段西広身后,在那染了一滩墨迹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囚’字,见段西広眸光一闪,接着道:“父皇下旨唯苏紫衣可以面圣,只要操作得当,就可以给苏紫衣冠上个囚困皇上的罪名,但苏紫衣一人,这个理由牵强了些。所以--,段凛澈不动则以,只要一动他的势力,夫君就可以将段凛澈一起绑在苏紫衣身上,让她夫妻二人一并承担囚禁父皇之罪!到时候,夫君是父皇钦此的监国,继承大统顺理成章!” 林婉儿说到这,放下狼毫转而素手按上段西広的太阳穴,轻轻的揉着。 徐一怔扶着山羊胡,低声接着道:“只是此计有两处不稳,一是若宏緖皇帝仍有意识,并力证苏紫衣清白,三皇子的全盘计划便付之一炬。再则,段凛澈必然也是看穿了三皇子的意图,这几日游山玩水,就是不动如山,如此下去,三皇子岂不是要白白浪费这次天赐良机?” 段西広微微蹙眉,抬眸看向徐一怔:“依徐老的意思呢?” “老夫以为,这次段凛澈和苏紫衣双双失踪正是契机,皇上没了苏紫衣诊治,必然需要另觅太医吧!三皇子若能带群臣至承乾宫前求见,以示孝心那是应该的!” 段西広心头一动,用大臣给父皇施压,逼迫父皇公布病情,如果父皇病入膏肓,自己这个父皇指定的监国就可以兵不血刃、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而只要让自己见到父皇,便是他没有病入膏肓,自己也有办法让父皇昏迷不醒。 到时候再以父皇弥留之言,言明苏紫衣和段凛澈联合囚困皇上、意图谋反,便是他们没死,自己也可以下令诛杀。 “来人--,通知禁卫军总督林焕,本皇子秘旨,明日上朝后宫禁,没本皇子的亲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皇宫!”……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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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西広转头看向一脸木然的李安然,阴沉的眸子眯了眯,为难的对李安然道:“本皇子也不想有违父皇之令,只是父皇病了是事实,如今弟妹失踪,群臣们担心父皇的龙体安康,没有大夫医治,一旦耽搁了父皇的病情,本皇子监国期间,岂不落下个不孝的大罪!” 李安然依旧一脸木然的站在宫门前,面无表情、目视前方,似乎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眼前的一切再与自己无关了。 段西広目光阴霾的看向李安然,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谦逊温雅:“这样吧,本皇子另寻太医为父皇医治,此太医入承乾宫后便让其留在承乾宫内,直到父皇龙体安康后再行出宫,此举也不算揣测圣体之嫌。” 这方法明显得到群臣的赞同,片刻功夫护卫便带了个太医而至。 那太医冲段西広一欠身便往承乾宫入,前脚刚踏上承乾宫门前的台阶,眼前便寒光一闪,颈项间便喷出一股刺眼的鲜红,人随即仰躺在地,双目圆瞪,全身因失血开始抽搐,片刻功夫便没了气息,地上一大滩飞溅的血迹触目惊心。 时间似乎静止了片刻,随即群臣的指责声此起彼伏,段西広更是怒喝一声:“李安然,本皇子为了父皇的安康特意着太医为父皇诊治,这是群臣赞誉的,你一个护卫,竟然屠太医于承乾宫门外,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段西広此令一下,身后的护卫便一跃上前,与李安然交战在一起,段西広看着正处于劣势的李安然,自己完全可以等到宏绪皇帝死了,将囚困圣上、意图谋反的罪名按在苏紫衣和段凛澈身上,到时候他们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这是宏绪皇帝下旨,只有苏紫衣得见圣颜时,自己便开始着手布置的计谋,自己多次派人刺杀段凛澈,就是要逼迫他出手插手朝政,只要段凛澈一动,就更做实了他和苏紫衣联手囚禁皇帝、意图谋反的罪名。 而昨日死士的突然得手,加之段凛澈失踪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太难得了。 只要一会能进去确认宏绪皇帝病入膏肓,国不可一日无君,自己这个宏绪皇帝指定的监国就可以兵不血刃、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 纵使李安然武功再高强,一群顶级的护卫一起围攻,转眼之间便趋于劣势,随即被长剑点与颈项。 李安然虽然是一个护卫,但是却象征着宏緖皇帝的脸面,段西広此举虽然只是擒住了一个护卫,却给所有跪地的大臣们打了一个信号,一个变天的信号。 昨日传出段凛澈失踪,朝中还在摇摆的大臣们便顿时明确了方向,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失踪就意味着活着的几率太少了,就连支持段凛澈的大臣们也都明显的六神无主了,三皇子若是趁这个时候控制住宏绪皇帝,那么转眼之间,一切就会成为定局! 跪着的大臣,多半是段西広自下朝后直接带过来的,为首的都是段西広党下的中坚力量,对今日的目的自然知晓,此刻见状,纷纷磕头恳请段西広处置如此胆大妄为之徒。 杀了李安然今日之举便再也没了回旋的余地,段西広目光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大臣们,视线在那尚且在犹豫的几张脸上划了一圈,这里的大臣各有心思的太多了,如果不能将他们拉下水,即便自己控制了父皇,也无法让他们簇拥自己接掌帝权。 段西広低声一叹,阴沉的视线划过地上跪了一片的大臣,随即低声问道:“本皇子想知道,父皇龙体安康重要,还是一个护卫重要?各位大臣可否给本皇子一个处置李护卫妥当的法子?” 段西広视线划过之处,那些心思不在此的大臣们都躬身俯首,生怕段西広会问到自己,即便明知道他在用这样浅显的问题拉群臣下水,可问到谁,谁敢说这个护卫重要,不能处置!那就相当于在说皇上的龙体无关紧要了!这不是找死吗?! 这是个答案显而易见,却变相的表明立场的选择题! 便是段西広党下的大臣,在这个决定性的时刻仍忍不住屏住了呼吸,揪心提胆的等着。 跪地的一干大臣,连着周围严阵以待的护卫,算起来也有上百人,然而此刻却静若虚谷,都在等着段西広必然会斩杀李安然的那一剑,那扭转事态决定性的一剑。 一阵马蹄声,不紧不慢的缓缓而至,在这异常安静的时刻,那马蹄声似乎格外的刺耳,所有人的心似乎一下子都揪了起来,只因-- 能得特赦在承乾宫前行马车的,只有一个人--苏紫衣! 所有人的注视中,那车轱辘的滚动声显得格外的冗长,直到承乾宫前停下,所有大臣们的呼吸依旧是紧绷着。 那马车的车夫躬缩着身子,勒紧缰绳,将马车稳稳的停在承乾宫门前。 一个长相俊秀清丽、身材高挑的丫鬟跳下马车,自马车后搬下了一个包着锦布的马凳靠在了马车边,随即又一跃而上,双手托肘扶下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峨眉如黛,星眸流转间如含秋水般带着烟波撩人,肌肤如凝脂,元宝嘴微微抿着,在那绝美的小脸上添了份倦容,身材虽谈不上娇小,却有着江南女子的纤柔,在众人惊艳这女子的病态纤柔之美时,她眼帘轻启星眸扫视,眸光中如含着一道冷冽的寒光,在那马车之上,只一顿足,便似带了些睥睨的气势,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脸上多了份清冷和自信。 “茹婉郡主?!”跪地的大臣中有人惊呼道。 那阵阵惊呼中有惊喜的、有惊呼的、有松了口气的、也有泄了气的。 苏紫衣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落在那丫鬟拖扶的手上,便是如此,下马凳时,脚仍顿在了半空中,双腿之间那处钻心的疼让苏紫衣咬牙倒抽了一口气,许久才缓缓的步下马车,不过三阶马蹬,竟然走的额头泛汗、脸色苍白。 在此之前,一直到上马车都是段凛澈抱着的,此时一走,才知道那疼真真是如身下被撕开了般,疼的抬脚都费力,苏紫衣心中不由暗骂,只此一次,段凛澈--你永远也别想了! 苏紫衣不知,没双修时,苏紫衣对段凛澈而言不过是个助益颇大的炉鼎,欢好的过程对段凛澈有益,而对苏紫衣这个半成品的炉鼎而言则伤害不少,若是次数多了,恐怕还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欢好而死的九重天宫。 苏紫衣气急的咬了咬牙,这个时候最应该走的气势十足,如今却只能靠皓月搀扶,行如老妪。 男扮女装的皓月竟然也是俊秀清丽,原本的剑眉也被苏紫衣给修成了柳叶弯眉,朱唇轻点,胸前更是被苏紫衣塞的波涛汹涌,左脚半踩着右脚才走了出几分窈窕来,明知道这是皇子妃故意报复,却也只能压抑着嘴角的苦楚,无奈遵从,只是一边细心搀扶,还得尽可能的别靠的太近,免得那车夫的冷眼真的刺穿自己。 苏紫衣下了马凳,先冲跪了满满一地的大臣们微微躬身施礼,转而靠着皓月的搀扶,步伐蹒跚的走向承乾宫,侧头之际似突然发现般看着被段西広的护卫长剑压颈的李安然,诧异的问道:“李护卫这是怎么了?惹怒了父皇了?就本郡所知,你上次打碎了父皇最喜欢的玉如意,父皇都没舍得责罚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这番话,很明显的告诉所有人,李安然是宏绪皇帝的人,只有宏绪皇帝能责罚,连宏绪皇帝都不舍得责罚,谁敢越俎代庖?! 那些个原本高声要将李安然法办的大臣们,闻言,脸色一暗,神色也紧了三分。 段西広自苏紫衣的马车行 来时便心如更鼓,突然有种落入别人计谋的感觉,而看到苏紫衣,便知道自己今日之举怕是要反留下弊病了,今日一早大臣上朝时,自己便下令宫禁,苏紫衣仍连人带马车都能进的宫来,唯一的可能便是昨天传出她失踪的消息后,她便已经入了宫,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自己制住李安然后出现,这是明白着打自己的脸,若父皇日后康复了,今日之举也必然让父皇心生忌惮。 段西広不知的是,苏紫衣出现的时候确实是掐算过的,要让他制住李安然露出他的野心,又不能有了确实的行动,免得他狗急跳墙逼出了个鱼死网破。为了控制好这出现的时间,昨夜便和段凛澈住在了凤曷宫,连马车都是拆卸了,在承乾宫拐角处临时组装上的,就怕有人提前通知了段西広,破坏了这算计好的出场时间。 段西広直接无视苏紫衣的那番话,盯着苏紫衣站立不稳的模样,转而问道:“昨日听闻弟妹和六弟遇刺,本皇子甚是担忧,想必弟妹是受了伤了,六弟呢?可还安好?” 在场的大臣不免都竖起了耳朵,尤其是支持段凛澈的大臣,那惴惴不安的心全都因这个问题提了起来。 “他?!”苏紫衣不由气的切齿,因这个问题感觉身下那处的伤更疼了:“受伤的只有我!”他那玩意若也能受伤,自己倒还能平衡点,随即再开口时,说话似大喘气般:“他‘毫发’无损!只是一早去了先泽州,说是三哥让他平定乱匪,这几日连番遇刺,寻思着再不走,怕三哥发怒!” 一句颇有歧义的话,被苏紫衣一段一段的跳着说出来,反倒让人无法去刻意深究,却又不由的将连番遇刺和三皇子联系在一起。 段西広凝眉,主动解释反而似心虚了一般,干脆开口一笑:“我怎么会发怒,都是自家兄弟,便是六弟放任乱匪为祸百姓这些日子,本皇子也不曾催促过半分不是?” 将放任乱匪为祸百姓的罪名压在了段凛澈身上,苏紫衣怎么能答应?! “三哥监国,怎么能任由乱匪为祸百姓而不顾呢?”苏紫衣说着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道:“父皇身体有恙,凛澈也想尽孝,这跪着有兵权的武将就有二十多个不止,是三哥调用不动吗?” “弟妹果然伶牙俐齿!”段西広冷哼一声,目光阴冷的看着苏紫衣,如果不是对手,对于这个弟妹,自己是抱着一份欣赏的,可惜--:“弟妹昨日未能来给父皇诊治,大臣们甚是担心父皇的身体,今日特来跪请皇安!” 段西広冷冷的看着苏紫衣,没指望她会说宏绪皇帝的病情,但是有一点是自己必须拿捏得当的,苏紫衣没来之前,自己无论怎么出手,都可以打着为了父皇的龙体着想,尽孝亲礼的名义。而苏紫衣来了,再要闯入承乾宫就是违抗皇命了。 苏紫衣转头淡淡的扫了跪地的大臣们一眼,随即掷地有声的道:“皇上身子已经大好,不日便会上朝!” 在场的人无论是哪一方的,心中都跟着一惊,尤其是段西広党下的大臣,段西広大刀阔斧的砍下了一些宏绪皇帝的旧臣,在禁卫军要职中安插了心腹,明眼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宏绪皇帝不日上朝,这就不是哪来哪去的事了,这就是结党营私,天子大忌! 段西広不信苏紫衣如此轻描淡写的解释,却不得不考虑跟着自己的那些大臣们的心思,如果说此刻再继续强行要求见父皇,那无意是要撕破脸的谋反,自己对此根本未做准备,一旦失手便是万劫不复。 而此刻如果就这样收手,即便是苏紫衣撒谎,父皇根本就是病入膏肓,这些个跟着自己的大臣们也会因担心父皇的杀伐,而人心惶惶,各自盘算,此后再想成事就难了。 段西広心中暗恨,苏紫衣何以会突然当中说出宏绪皇帝的病情,面上却依旧含笑的看着苏紫衣:“父皇无事便好,是我大夏朝之福呀!” 段西広说完,将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都察院御史刘毅递身上:“刘御史,你是都察院御史,李护卫当众斩杀无辜太医,当如何处置?” 刘毅递身子一抖趴在了地上,自己本想下了朝即刻离开,谁知宫门早已关闭,禁卫军严阵以待,别说是出入宫,便是靠近宫门都是杀气冲天,原本还在因为苏紫衣的到来而心存侥幸,看来自己还是逃不过。 刘毅递仰头看向段西広,下唇颤抖着,这个时候的一句话,就是直接关系到项上人头和自己的乌纱帽,而三皇子很显然是要拿自己试刀了,谁让自己有把柄被抓着呢:“回三皇子,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不过是个护卫,老臣以为,当斩立决!” “这个?”段西広一脸为难的看着刘毅递,事到如今,便是为了安抚那些跟着自己冒险的大臣们,李安然都必须死,以此来宣明自己的立场,以便日后伺机而动,而刘毅递便是当靶子的最好的人选:“作为都察院御史,刘御史对此事是最有定夺的,如今本皇子监国,自然不能违背我大夏朝律法,来人--,将李安然就地正法!” “慢着!”苏紫衣断声一喝,推开皓月,见皓月借着自己那一推挡开了击向李安然的护卫,忍着痛一步窜到了李安然面前,神色凌厉,转身看向那个刘御史:“刘御史凭什么认定李护卫犯了死罪?” 李安然无表情的国字脸上快速的抽了一下,木然的表情里闪过一丝诧异,无视绕过苏紫衣再次点在颈项上的剑,转而低头看向护在自己身前的苏紫衣,眼里多了份复杂的情愫。 皓月见状,紧忙扭腰上前,再次将苏紫衣扶住。 刘毅递仰头冷眼看向苏紫衣,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趾高气扬的女人,自己家里有一个压的自己半辈子抬不起头来的就已经够心烦的了,在外绝不让女人再对自己又半点嘲讽:“六皇子妃,这是朝堂之中的事,六皇子妃毕竟是一介女流,自古女人参政、祸乱天下!” 苏紫衣屏气一笑,倚着皓月的身子都不由的轻颤,清冷的声音随即扬高了些:“既然刘御史要斩皇上的护卫,何不问问皇上的意思?”说完冲承乾宫那敞开的宫门抬手一伸,朗声道:“请--” 刘毅递闻言嘴角抽出三分冷笑,老眼里多了份蔑视和嘲讽:“承乾宫是皇上的寝宫,怎么能皇子妃说‘请’,老臣便能进的!” 苏紫衣失笑着道:“承乾宫是皇上的寝宫,怎么能三皇子说‘请’,他就能随便进的?!”说着,伸手指着地上太医的尸体。 刘毅递哑言,怒视着苏紫衣,对于女子从骨子里都不曾看得起过,却被如此当中打嘴,脸色顿时青红交接。 段西広眉头一挑,转而对刘毅递道:“既然如此,刘御史何不求见父皇,请父皇定夺?!” 苏紫衣心里一顿,转而目光深思的看向段西広,突然就明白了何以段凛澈会屡次遭袭,却仍按兵不动,这明明不是他的性格,也明白了他何以会让自己独自面对,却只能假装成车夫相随,只因段西広在怀疑自己和段凛澈囚禁了皇上,或者说是段西広希望自己和段凛澈囚禁了皇上,从而逼迫段凛澈出手,以便能名正言顺的武王伐纣。 刘毅递虽对段西広的命令不明所以,可在段西広阴冷的目光下,犹豫片刻,终究是站了起来,心想这事请皇上定夺是再好不过的了,皇上顶多觉得自己被人当枪使,不堪大用,却好过现在被逼着左右为难。 刘毅递迈前两步,在段西広抬手为请之际,甩开方步,迈步入了承乾宫内。 没有惨叫!刘毅递的身子就如同遇上了一堵无形的墙,自承乾宫飞弹出来时,已经气绝身亡,片刻后,才自全身无数个点状的攻击点上喷射出鲜血如柱。 段西広看着刘毅递,棱角分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 ------题外话------ 我中午睡了一觉,醒来就被‘gongweiwei’的20张五星级的评价票给整懵了!分不清自己是为多一个‘举人’粉丝高兴呢,还是心疼钱,亲,正版支持星几木就很高兴了,真的,别破费,省钱看书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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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苏紫衣眸光里的冷冽不躲不避的迎向段西広那双阴沉如毒蛇般的狭长双眸,随即元宝嘴微微一勾:“父皇身子已经大好,便是即刻上朝也无大碍,只是三哥少了一展身手的机会了!” 苏紫衣眸子里带了些挑衅,自己今日来就是两个目的,一个是逼段西広露出本性,让宏绪皇帝知道谁才是那个真正对他意有不轨的人,另一个便是和宏绪皇帝解了一月之约,只要宏绪皇帝出来一站,段西広给段凛澈设计的所有嫌疑便迎刃而解。 段西広闻言脸色更冷了三分,脚下猛然迈前一步,含着杀气的视线在看到皓月托在苏紫衣肘下的手化掌为拳时暗了暗,双眸中如浸了毒液,阴冷的视线转而直射入苏紫衣眼里,低冷的声音似裹着寒冰:“父皇真的好了?!” 苏紫衣眉头微挑,星眸里的凌厉依旧,嘴角缓缓勾起,转而看向已经陆续起身的大臣们,朗声道:“各位大人无需挂念,父皇的龙体大安,说不得今日便能召见诸位大人!” 一番话惊起了无数诧异声,那诧异声实则只是轻微的跃出那些大臣们的喉头,却因同聚在这一臾之间,从而汇在半空中压抑凝合,起伏在所有人心头! 苏紫衣话音落时,视线扫过那些脸上明显闪过不安的大臣,转而看向段西広,深知自己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很有可能就会逼着段西広狗急跳墙,只可惜--,他现在不敢,此刻在大臣们明显骚动和不安时,就更不敢了! 只要一会儿让宏绪皇帝走出承乾宫,段西広日后便是宏绪皇帝心尖上的刺,一颗不拔不能心安的刺! 段西広没想到苏紫衣会突然对所有大臣这样说,心中诧异的同时怒火翻滚,她这是在当众拆掉那些还在犹豫的大臣们对自己的支持,给支持段凛澈的大臣们每人发了一颗安心丸呀! 便是明知如此,段西広却没有半分可以反驳的余地,心中气极面上依旧笑含春风,视线在忠于自己的大臣们脸上划过,在他们看过来时微微颔首,随即朗声道:“既然如此,各位大人也就无需担忧,都请回吧!” 段西広说完,率先转身离去。 目送段西広离去的背影,苏紫衣暗自松了口气,临来的时候段凛澈反复交代离段西広距离远些,最怕的就是段西広狗急跳墙找个理由处置了自己,再以送医为由强入承乾宫,所以才舍弃莫兰让武功比莫兰高的皓月来保护自己,刚才他站的那么近,从他急剧收缩的瞳孔中似乎能看到他眼里的杀气,那一刻真以为他会出手杀了自己,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动手。 苏紫衣想独自步入承乾宫,可推开皓月的手,只上了两层台阶便疼的咬牙凝眉,要说疼,也不是不能忍受的疼痛,只是每走一步,就是在把将要愈合的伤口重新撕开,那是疼和作为医者的担忧并存的侵害力,害的自己连正常的生理解决都提着心不敢大意,只怕若是感染了,那个地方真是自己处理不了,也无法找别人处理的。段凛澈倒是给自己涂过几次药,可还不够他自己气喘吁吁的,每次涂完,都一副吃人的模样,盯着自己死死的看了半天,像是下一刻就会扑上来! 苏紫衣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又站在承乾宫门前候着的李安然道:“麻烦李护卫通禀父皇,本皇子妃昨日掉下山崖受了点伤,可否让我这丫鬟扶我入内?” 皓月随即上前,一步窜到苏紫衣身侧,双手托扶在苏紫衣手肘上,感觉到苏紫衣将全身的重量都倚过来的同时,门内杀气扑面而至,像是一种无形的锅自上而下的叩向自己,却又仅止于门槛之内,似乎以那门槛为界将杀气隔了开般。 苏紫衣握了握皓月的手肘,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静静的站在门外等了片刻,李安然去而复返,冲苏紫衣躬身道:“皇上特许!请--” 五个字,李安然似乎喊的特别响亮,周围尚且在蹉跎的大臣们也都听在了耳里,那些个猜测宏绪皇帝病入膏肓的人,心中因此又多了些否定。 苏紫衣在皓月的搀扶下迈步入了承乾宫,宫门外的车夫见状,一脸的络腮胡之下,紧抿的嘴角松了松,缩了缩身子,抱臂缩依在了车壁旁,半阖的眸光始终注视着那宫门内。 一直守在寝宫外的几个当值的太监伸手拦下皓月,能入的了宏緖皇帝的寝宫的人,也就只有寥寥几人。 苏紫衣让皓月等在承乾宫寝宫门口,咬牙独自走了进去,步步轻挪,似在低头量步一般,好在迎面见孙公公迎了过来。 孙公公额头上仍留着前日磕头时的淤青,脸色有些凝重,上前扶着苏紫衣,走到床榻前,扶着苏紫衣一起倒在了龙床上。 一入密道,孙公公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哽咽出声,冲着苏紫衣便跪了下来:“郡主……,你一定要救救皇上……,老奴求你……” 苏紫衣顿时愣在了原地,心中不详的预感直冲脑门:“皇上怎么了?” 孙公公仰头抹了把脸上的泪,仍止不住老泪纵横的道:“皇上前日不眠不休的照顾蓝主子,便是你拔了银针不需皇上照顾了,可皇上为让蓝主子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仍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榻边不肯离开,前天开始发烧,几个太医都无能为力,郡主你昨个又没来,老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苏紫衣心中一阵阵抽冷:“怎么会这样?”那样一个总是屹立在最高峰的男人,无论何时都气势夺人的男人,会倒下?! “带我去看看!”苏紫衣焦急的转身,快速迈步,腿间随之一疼,脚下跟着软了下,身子随即便被身后的人横抱在了怀里。 苏紫衣本能的抬头看去,那张不动如山的国字脸上闪过一丝拘谨,对于李安然,苏紫衣有种自己人的信任感,严格来说他也曾经是自己的护卫:“多谢!” “属下谢过郡主的救命之恩!”李安然的声音很好听,是一种浑厚的低沉,如刀削般的国字脸上有种独有的阳刚之气,脚下步伐迈的极快,三两步就入了密室。 几个太医面无表情的站在靠墙壁一侧,徐太医站在最里面,见苏紫衣过来,也跟着上前两步。 走进床榻前,李安然将苏紫衣轻放在床榻边,动作轻的有些小心翼翼,让苏紫衣不由的挑了下眉,下一刻,苏紫衣所有的心思都盯在床榻上的两人身上。 蓝月仪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榻中间,脸上红润了些,却依旧干瘦,对所有的一切都浑然不知。 宏绪皇帝则深锁着眉头,眼帘紧紧的闭着,一脸的痛苦,脸色的潮红是明显的病态,身子半缩在蓝月仪身侧,似乎一翻身便会跌落地上,双手交叩在胸前,将蓝月仪的手包在他两手之间,牙齿打颤,身子冷的瑟瑟发抖,身上却什么也没盖。 苏紫衣一手搭在宏绪皇帝的脉搏上,一边开口问道:“怎么也不盖床被子?” 孙公公抽了抽鼻子,哽咽的道:“皇上怕一旦困了,被角不小心捂住蓝主子的鼻息,所以从照顾蓝主子伊始就什么也不让盖,便是现在发热成这样,连一张薄綾也不让盖!” 苏紫衣心头似被撞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第一次发现,抛开身份,宏绪皇帝也不过是个爱一个女子爱到了尘埃里的男人。 探好脉,苏紫衣收回手,转而扒开宏绪皇帝的眼帘,看着那已经扩开的瞳仁,转而冲徐太医问道:“都烧成这样了,怎么也不想办法退烧?” 徐太医凝眉叹了口气:“皇上这些日子劳累过度,抗力太差,喂下的药全都尽数吐了出来,又怕吐在娘娘身上,就干脆不吃药了,老臣也没办法呀!” 苏紫衣拧了拧眉,抽出一旁针囊里的银针,抬手用银针将宏绪皇帝的耳后,额心、耳廓旁的穴道上逐一挑破,随即两指按压,挤出寒血。 徐太医在开始之初便要伸手阻拦,那是龙颜呀!是帝王晨运的龙颜,怎么能随意挑破,一旦破了龙颜毁了帝王晨运,钦天监都有权利诛你九族,可转念一想,手抬了一半又放下了,医者只管救人,还要分请后果才救,那还谈什么医怀天下,心里对苏紫衣多了份赞叹。 殊不知,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苏紫衣从来都不是个医怀天下的医者。 用力的挤压,直到黑而粘稠的血变红,苏紫衣才松开手,端过一旁凉透的药,鼻前嗅了嗅,随即对李安然道:“扶起他,逼着他喝下去!” 孙公公视线犹豫惶恐的在苏紫衣和李安然脸上交错:“怎么能逼迫皇上……” 苏紫衣端着药碗,清冷的目光始终盯着李安然,刚才给宏绪皇帝探脉,都没能将蓝月仪的手自他手里抽出来,如果逼他喝药,自己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李安然在孙公公错愕的目光下,上前扶起宏绪皇帝,点了宏绪皇帝的肩头穴,让苏紫衣将药喂了下去,李安然随即放下宏绪皇帝,转而后退两步,跪在了一旁。 苏紫衣随即又快速的给宏绪皇帝施了针,防止他将药物呕吐出来,一番折腾下来,宏绪皇帝仍是昏厥不醒。 苏紫衣抬头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孙公公道:“照他现在的体力,至少要昏睡两天,下午若退了烧,应该就没事了!” 苏紫衣说完又给蓝月仪探了探脉相,虽虚弱却依旧平缓,体内的余毒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但人就是醒不过来! 苏紫衣叹了口气,缓缓起身,孙公公上前扶着苏紫衣,两人一起出了密道,一出寝宫便见皓月在寝宫门前焦急的打转。 @ 段西広一进书房,抬手便将案桌上的狼毫纸砚全部扫落,脸色阴沉的如千年寒冰下的死尸,拳头拽的死劲,一圈砸在案台上。 身后跟进来的几个大臣互视一眼,转而坐到了一旁,左相陈怀亮是段西広母妃的大哥,自然亲近一些,上前叹息着道:“刚才,三皇子就应该先扯个罪名一掌击毙苏紫衣,随后以贤孝的名义冲入承乾宫,那里的暗卫谁敢伤及三皇子?能一举制住皇上,一切成了定局,死个皇子妃又如何?皮毛而已!” “你以为我不想吗?”段西広气急败坏的转回头:“苏紫衣身边不光是那个丫鬟武功高强,便是那个车夫,我看着也不简单,我若一击不中,再连番出手,势必要面对群臣质疑,本皇子现在想的,就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礼部尚书刘瑞开口道:“如果皇上出来,我等今日之举,所图必瞒不了皇上,到时候以皇上的雷霆之风,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为今之计,老夫以为只能剑走偏锋、铤而走险!” 陈怀亮随即点了点头:“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三皇子是皇上下旨的监国,一旦皇上有事,那三皇子便是顺理成章继承大统的人,而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让皇上有事!” 段西広凝眉不语,眉头始终紧锁着,朝中武将多支持段凛澈,现下自己多方努力唯能有把握调动的只有禁卫军,而上午的剑拔弩张后,自己又不能再次随意宫禁,禁卫军这时候出动,宫中未行宫禁,稍有动作便会传出宫去,保不齐段凛澈就会得到消息反而联系武将杀回来,不!那样的话,自己手中能实际掌握的兵权并不多,势必会被围而攻之:“宫禁之前,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陈怀亮闻言便知段西広的顾虑 ,接着道:“三皇子,只要皇上在宫禁前不出承乾宫,宫禁之后,我们……”伸手比了个斩杀的动作,随即接着低声道:“三皇子顺利继承大统后,六皇子便是纠集武将也是出师无名,到时候我们再对外宣称苏紫衣和六皇子联合囚禁皇上、意图谋反,那六皇子更成了众矢之的!” 几个大臣随声附和,都知道宏绪皇帝一旦出来,自己几人都难逃一死,倒不如拼一个从龙之功,他日飞黄腾达! 段西広闻言眼前一亮,随即和几个大臣反复商量后,定下了篡位大计。 着死士伏于承乾宫前,宫禁前,皇上若出了承乾宫,则无论何种代价,刺杀之,若宫禁后皇上仍未出承乾宫,集合所有暗卫和禁卫军,攻入承乾宫! 务必在明日禁消前,让皇上驾崩! @ 皓月焦急的候在承乾宫的寝宫外,一见苏紫衣出来,紧忙迎了过来,看了孙公公一眼,脸上欲言又止。 孙公公紧忙后退,苏紫衣低声道:“我下午再来!”说完转身就着皓月的搀扶,一同往外走,刚步入门口又将皓月拉回寝宫。 此时孙公公已经下了密道,苏紫衣转而对一脸焦急的皓月道:“这寝宫里没有暗卫,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皓月目测了四周,确定此屋内没有暗卫后,才急声道:“皇子妃,六皇子问皇上能否现身,三皇子已经着暗卫伏于承乾宫门外,如果现在出去,尚且有几分胜算,如若等宫禁后,怕是会生变故!” 苏紫衣神色一冷,明白那句变故意味着什么,心中苦涩一叹,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吗?只要宏绪皇帝能及时出宫,一切都迎刃而解,然而此刻的宏绪皇帝,出去无疑是去送死,连带着,惊涛骇浪会扑面而至!最终受苦果的必然是段凛澈! 苏紫衣拧了拧眉,转而看向自寝宫内走出来的李安然,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宏绪皇帝和蓝月仪死在这里,无论是出于保住他们还是保住自己和段凛澈,他们都不能死! 苏紫衣走向李安然,将皓月刚得到的消息毫无保留的告诉李安然。 李安然凝眉看着苏紫衣,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多了份凝重,转而快步走了出去,在承乾宫宫门侧只站了片刻便返了回来:“门外的暗卫不多,属下有能力保护皇上和娘娘!” “好!你能保护,本郡问你,你能保护到几时?”苏紫衣急声追问道,对自己的自称着急时都会自然的称为‘本郡’:“胆敢在承乾宫安插暗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宫禁之后,你又能保护到几时?” 李安然脸色阴暗的难看,如果皇上清醒着,自己的任务只是听命行事,而现在:“属下的指责是保护皇上的安全,其他的,属下无权过问!” 苏紫衣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让李安然听自己的命令无意是不可能的,而自己必须尽快将宏绪皇帝和蓝月仪安全送走。 苏紫衣转身,将手伸进皓月波涛汹涌的胸部,自里面掏出了个瓷瓶,到出了一颗药丸,随即扶着皓月一起走向龙榻,拽着皓月一起倒向龙床。 “啊--”皓月尖叫:“皇子妃,我是皓月呀,我不能……” 床榻下陷入了地道,皓月才闭上嘴,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随即警觉的看着四周,寸步不离的护在苏紫衣身侧。 此时身下的疼痛依旧,却被苏紫衣咬牙忽略,便是撕裂,也抵不过此刻的生死攸关。 走到宏绪皇帝身侧,苏紫衣转头看向李安然,眼神凌厉,抬手举了举自己手里的药丸,随即喂进了宏绪皇帝的嘴里,待确定宏绪皇帝吞下药丸后,苏紫衣转头看向李安然,眸子里带着不容质疑的凌烈:“我给皇上喂的是毒药,如果你不听我的,我就让宏绪皇帝即刻驾崩,这个理由够不够你听我的?!” 皓月忍不住为自家皇子妃此刻的气势咂舌,果然不愧为爷的娘子! 李安然眉头微蹙,于自己而言,要的不过是个必须遵从命令的理由。随即抱拳应声道:“属下愿听郡主差遣!” 苏紫衣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院外监视我们的暗卫,能窥视到院里的哪个角度?”…… ------题外话------ 感谢 wangbernice(还有3张月票哦,么么) 、平常心平常心55 (也谢谢月票哈) 两位亲给星几木投五星级的评价票,么么,星几木想尖叫,潇湘吞了我27张评价票,后台是58张评价票,前台只显示30张, ̄ ̄ ̄ ̄(>_<) ̄ ̄ ̄ ̄ ,我上哪喊冤去--,我的评价票啊---- 感谢 sunzhijie1001 亲的6张月票的支持,么么,谢谢亲一直以来的支持,有空来群里混哈! 感谢 xs050821(谢谢亲的2张月票) 米老鼠2003 的月票支持,么么 107 明珠换真龙(掉包) 自承乾宫敞开的大门向院里看去-- 院内很开阔,汉白玉石路直通向正殿,路两旁种着两排草本花束,右边的假山后是乘凉用的八角亭,正殿和侧殿的大门都敞开着,偶有几个当值的太监收拾着院落里的花草。麺魗芈晓 苏紫衣倚在身材高挑、丫鬟装扮的皓月身侧,缓缓移步自正殿侧面的回廊迈步而出,刚行至门外人视线触及的范围之中,身边的丫鬟突然尖叫一声,随即躺在了地上。 李安然闻声自后面一步冲了过来,见状紧忙抱起那丫鬟便往回廊返回,刚走了几步-- “等一下!”苏紫衣朗声且舒缓的说道:“我这丫鬟有昏厥的毛病,自跟着我便是如此,好在片刻就好,烦劳李护卫将她送到马车上!本郡在此先谢过了!”语调比平时高且慢了许多。 苏紫衣在门外人的视线范围里,冲屋内说着,而那看不见的角度里,皓月飞快的脱下衣服和发套,套在了昏迷不醒的宏绪皇帝身上,转眼间,一代天子竟也成了男扮女装的丫鬟。 皓月自一旁看着自己的成果,不由唏嘘,心里倒是平衡了许多。 “是!”李安然应声,抬手抱起那‘丫鬟’转身出了承乾宫,先一步将那丫鬟放在了马车上,折身返回承乾宫伸手便又抱起步行艰难的苏紫衣。 “大胆!李安然,放开本皇子妃……”苏紫衣惊声尖叫,对这个胆大妄为的护卫拳打脚踢,挣扎中一个不稳自李安然怀里摔落,头重重的磕在汉白玉石路面上,一下子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孙公公和正殿里几个当值的宫人紧忙围了过来,纷纷惊慌失措的喊道:“郡主……,郡主你怎么样?” 李安然拧着眉,不由的解释道:“我只是看郡主行走不便,才……” 孙公公冲着李安然怒喝:“郡主已经是皇子妃了,怎么容你这个贱奴近身,如今伤了郡主的玉体,这可如何是好?” 孙公公再次挤进人群中,看着晕倒在地的‘苏紫衣’,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和紧张,视线不由的看向人群中蹲在地上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在人群的遮挡下,快速的将头上的吊马髻打散又束成冠,扣上太监帽,随即抬起星眸,冲孙公公点了点头。 孙公公暗自松了口气,转而看向躺在地上的‘苏紫衣’,因磕破了头,额头留下的血迹挡住了那张干瘦无光的脸,让人一时难辨其貌。 孙公公紧忙着几个宫女七手八脚的将‘苏紫衣’抬上了宫门外候着的马车,随即对李安然道:“你送六皇子妃回六皇子府,向六皇子讨罪!” 李安然一言不发的垂头,跟着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夫身侧。 车夫眉头始终锁着,以至于浓眉压得很低,掩住了那对好看的凤眸,只是此刻那双眸子里沉暗的吓人,络腮胡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只自那紧抿的嘴唇上能看出主人的怒意。 马车驶离承乾宫,不久,便安然出了皇宫。一出皇宫,车夫便转身对李安然交代了几句,随即一跃下了马车,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承乾宫密室内-- 那原本蓝月仪躺着的床榻上,此刻空荡荡的。 苏紫衣着了件太监的袍子,发髻散开随意的束在身后,额头哪有半点伤痕,微拧着眉,忍着身下的痛疼,迈步走到床榻旁,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凹陷下去的位置,随即转身坐在那空了的床榻上。那千年暖玉的床榻坐上去让伤口感觉舒服了许多,但是很明显,伤口还是裂了,有种黏黏的血迹感。 “你告诉段凛澈将他们交给聂轻尘,千万别交给聂轻舞了吗?”苏紫衣侧头问向皓月,如此小心,不单是因为对聂轻舞的不信任,更重要的是不想让聂轻舞知道自己给她要血和唾液是为了谁,所以在让皓月用独有的传递方式告诉段凛澈自己要留下来时,特地告诉段凛澈要注意这件事。 皓月只穿了件中衣,立在一旁,神色有些沉重,想起刚才皇子妃为了留下竟然能对爷以死要挟,爷当时的语调都破碎了,自己虽然不懂,但是却能感觉到爷心里一定是苦的。 皓月深吸一口气,应声道:“皇子妃放心,属下已经告诉六皇子了!” “那就好!”苏紫衣点了点头。 皓月再次开口问道:“皇子妃,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属下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 “离开?!”苏紫衣拧起眉头,如果现在离开,不仅自己难以安全脱身,还会给宏緖皇帝和蓝月仪带去疯狂的追杀:“离宫禁还有多久的时间?” “宫禁还有两个时辰,但是禁卫军会提前一个时辰禁止入宫!” “这么说还有一个时辰!”苏紫衣咬着牙,只要禁止入宫,段西広必然就会开始采取行动了,如果聂轻尘处理得当,宏緖皇帝最晚也会在明天下午醒过来,但是自己在这里,能熬到明天下午吗? “皇子妃,属下带着你杀出去,将你交给薛贵妃,娘娘她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皓月急切的看着苏紫衣,有些心急的迈前一步。 苏紫衣摇了摇头:“那不是在保护我的安全,而是我在将死亡带给母妃,若真的动了局,挡路者唯有死,所有的血腥都是必然的,我不能这么做!何况--,你怎么带着我杀出去?” 苏紫衣起身看着皓月:“段西広安排围住承乾宫的暗卫,是为了对付院子里这些麒麟卫的,从武功和人数上都不会少,先别说带着我,就你一个人也未必冲的出去。” 皓月那修剪秀气的眉毛拧起,疑惑的问道:“难道我们就要坐以待毙吗?”直觉上,皇子妃不是个会坐以待毙的人!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苏紫衣迈步走下床榻,强迫自己忽略那里的疼痛,让自己的思路因那份疼痛更加清明:“第一个--,今晚的宫变,我们直接由着他们进来,找不到他们想要的人,必然将我们全部杀了灭口,而后他们会对外声称我苏紫衣杀害了皇上,从而加紧登基、刺杀皇上,但这样会暂时保下段凛澈,而后等宏緖皇帝出来,必然会推翻之前的一切,为我死后正名!” “不行!”皓月直接脱口反对:“属下奉命片刻不离皇子妃左右,誓死保护皇子妃的安全,所以--属下拼死都会送你出去!”皓月凝眉敛气的说道,眉宇间有些视死犹归的执着。 “放心!我也不会选择第一个!况且我留你下来,不是让你去送死的!”苏紫衣脸上多了份沉冷,低头看着手里的令牌,一个是段凛澈之前给自己的团龙玉佩,一个是李安然临走时给自己的麒麟卫的令牌。 皇上昏迷不醒时,只有麒麟卫队的都统可以凭借此令牌指挥麒麟卫队。 李安然之所以将这个交给苏紫衣,是因为苏紫衣在通过皓月和宫外的段凛澈联系时达成的协议,为了防止被人发现马车里的人是宏緖皇帝和蓝月仪,麒麟卫除了李安然,其他所有的人都原地不动,留下来保护苏紫衣,而宏緖皇帝和蓝月仪则由段凛澈的暗卫来保护。 为此李安然才将这块令牌交给了苏紫衣! “而第二个选择!”苏紫衣凝眉一叹,却不解释,转身道:“走吧!”苏紫衣拿着令牌出了密室,皓月和孙公公紧随其后,一起步入承乾宫正厅。 “将所有的宫女、太监都绑起来,吊在承乾宫门外!”苏紫衣看向孙公公命令道,希望此举能保证这些人的性命,他们呆在承乾宫任何地方,都必死无疑,唯有此,兴许能某一条活路! 孙公公对此心知肚明,有主子在这个时候将太监和宫女的命挂在心上的不多,孙公公湿了眼眶,转而召集起所有的宫女太监,先一顿无故的鞭则,而后挂在了承乾宫外墙上,临走时低声道:“若你们能活着,记得--,这是郡主的福泽!” 待孙公公带着所有不相关的人离开后,苏紫衣走至正厅前,将手里的令牌高高举起,对着空无一人的承乾宫大院高声道:“麒麟令牌在此!所有的麒麟卫,正厅内听令!” 苏紫衣说完转身走回正厅,回首位坐下抬头之际,饶是苏紫衣有心理准备,仍不免微微一愣。 只这转身的功夫,正厅内已经站满了五十多号人,个个一身月色紧衣,出了腰上一个特别的腰封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乍一看到他们时,会第一时间忽略了他们的长相,只因他们的眼睛明明有瞳仁,却似死人一般,没有半点光线的折射。 而让皓月震惊的,则是这些人的呼吸频率,刚进入正厅时,尚且能感觉出有不同的起伏,只片刻的功夫,全都调整成了同一个频率,五十多个人,同一个频率的呼吸,而且轻的几不可闻,若不是皓月特意去运功聆听又站的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就感觉不出这五十个人的共同气息。 苏紫衣起身站在这五十个人的面前,清冷的视线在这五十个人面前扫过,这些人是自己唯一的筹码,心中一叹,随即朗声道:“时间紧迫,原因本郡就不解释了!各位都是伏击的高手,但是都察院御史刘毅递的死,已经暴露了各位的存在,所以--,伏击的优势已经不存在了!如何能守住这承乾宫,只能另谋它法了!”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子迈前一步,抱拳道:“麒麟卫副都统!”声音有种金属的尖锐声。 这样简洁的自我介绍,让苏紫衣只能冲他微微的颔首。 “麒麟卫此番,只负责保护郡主!”副都统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语调虽无起伏,却透着一丝不屑。 苏紫衣冷冷一笑,随即厉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说,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本郡,而不是守住这承乾宫?!”苏紫衣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屋外:“本郡是不是应该站在那院子正中,然后你们五十个人围在本郡四周,等着敌人一层层杀掉你们,还是你们有把握在三千禁卫军的眼皮底下,杀出一条血路,在箭雨中将本郡送出宫去?!就算将本郡送出宫又能如何?!” 苏紫衣盯了眼默不作声的副都统,接着道:“所以,与其冒死冲出这里,不如用这里做据点,扛到他出现!” 皓月一直都在猜测,这个‘他’指的是谁,宏緖皇帝还是爷? 副都统金属般的声音依旧:“如果我们以承乾宫做为顽守的据点,对方只需要一把火,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我们要放弃这里所有的外围,全部都到密道里去,那里进不去千军万马,又适合伏击,对我们是最有利的!” 副都统拧了拧眉,脸上唯一的表情便是闪过一丝诧异:“如果对方用火攻和烟攻,我们岂不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个都统放心!这地下密室是皇上为娘娘建的,别的本郡不敢说,但是通风换气,那是皇上绝对不会忽略的!”苏紫衣说完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孙公公。 孙公公紧忙应声上前一步:“郡主说的对,下面的每一间密室都有通风设计,而且承乾宫后面还临着镜月湖,防火防烟自是没话说的。” 苏紫衣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副都统:“如何?” “全凭郡主差遣!”副都统再次抱拳,一声‘差遣’便多了一份尊重。 有时候对另一个人的尊重,往往只需要一句话或者一个独到的见解。 一行人随即快速的往寝宫而去,步入寝宫之时,苏紫衣转头看向副都统:“有没有人可以在着院子里藏匿后,不怕火攻?” “当然!”副都统应声道:“这正殿外就有十处伏点不怕火攻!” “十处?!”苏紫衣微微挑眉,随即道:“那就留下五个人,不要出手,只隐遁,若是有一招制敌的机会,就擒下三皇子!否则,不动!” “是!”副都统应声,留下五个麒麟卫。 苏紫衣特地转头看去,那几人一闪身便自院外消失。 然而就在这时--,院外似感觉到了院内的异样,也或者提前收到了命令,一排排箭雨带着刺耳的‘嗡嗡’声射入了院内-- 有的箭头绑着火油,落地后竟然摊开一团火焰,有射入木门、窗棂上的,转眼之间便燃起更大的火光。 皓月快速的揽过苏紫衣冲进寝宫,紧随而至的箭雨被副都统击落在地,众人边挡边撤,等陆续钻入密道口时,周围已经火光四起-- @ 九皇子的焕星阁-- 屋内的装饰以张扬的宝蓝色为主,层层宝蓝色的帷幔之后,段千黎半倚在贵妃椅上,俊脸微扬,嘴角勾着痞子般的笑,慵懒中透着贵气,手里拿着一本山海经边看边哧哧的笑着,听闻外面急促而至的脚步声,段千黎脸上的笑意一敛,将手里的山海经甩在脚下,抬脚踏在那本山海经上,撩幔走了出去。 蓝色的帷幔旁,候着一个貌美的宫女,那宫女似有三十六七岁,侧面看去除了眼角有些细纹,肤若凝脂、桃花水眸,虽不说倾城国色,却也是貌美怡人。 见段千黎出来,宫女紧忙欠身随在身后,一侧身,露出另一侧的脸,烧焦的疤痕,皱皱巴巴的纠结在脸上,将这一半脸上的五官都揪成了一团,没有汗毛孔的皮肤呈灰败状,咋一看就像是地狱里出来的魍魉,阴森恐怖。 段千黎迈步走到案台前,拿起一支极品狼毫抓在手里把玩着,神色慵懒依旧,沉稳的藏蓝色的长衫领口微咧着,沉稳大气的颜色,愣是被他传出了一份玩世不恭,抬头迎向那紧步而至的护卫,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护卫将手里被一箭射穿的信鸽托到段千黎面前:“回九皇子,这是皇太后放出的信鸽!这已经是第三拨了!” 那宫女上前自信鸽脚上的软管中抽出一张信纸托送给段千黎。 段千黎边看边低低一笑:“皇祖母到是偏心,还想着借机动用慕容家族的势力,为五哥趁乱之中捡便宜,可惜了--,五哥不是个有命继承大统的人!” 段千黎冷冷一撇,脸上多了份与平时的痞气全然不同的凌厉,将字条引火焚掉,转而对那护卫道:“扣下坤宁宫放出的所有信息!一个也不准流出去!” “是!”那护卫随即转身离去。 门外另一个护卫快步而至,抱拳禀告道:“启禀九皇子,已经开始火烧承乾宫了!” “什么?!”段千黎诧异的拧起了眉,随即兴奋的勾起嘴角:“还没到宫禁的时间,三哥就这么沉不住气,难道是六哥提前来了?” “回三皇子,宫门外到是没有其他的消息!不过我们的人来消息说,三皇子突然调了两千禁卫军严阵以待、固守宣武门,剩下的一千人全部攻向承乾宫。”护卫接着说道。 段千黎随即扬声一笑,神色里多了份冷然,开口语带调侃的道:“宫门外的消息,最先知道的肯定是热锅上的三哥!这样说来,应该是六哥提前来了!” “六哥来的到时快!”段千黎拧着眉头,起身在案桌前来回踱着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许久突然转头问向那护卫:“你说苏紫衣受伤,被马车拉回六皇子府了?” “是,属下亲眼所见!” “皇子妃受伤,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叫太医,而是急急忙忙出宫?!如果苏紫衣受伤回了府,以六哥的心思,会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不--”段千黎拧了拧眉,眼里多了份了然:“除非出宫的不是苏紫衣,而苏紫衣仍旧在宫里!” 段千黎眉头挑起一份危险,手中一紧,狼毫笔应声而断“通知我们的人,以禁卫军的名义控制住凤葛宫,我倒要看看在六哥心里是美人重要,还是他娘重要?” “火烧承乾宫?!”段千黎细细的咬着这几个字,眼里多了份阴沉:“传我的令,在凤葛宫也放上一把火,记住,别真伤了贵妃娘娘!还有--,六哥进宫时,我要凤葛宫的火比承乾宫的更大!让闫海宁速去查查那个被送回六皇子府的‘皇子妃’是谁?不用给我答案,只要不是苏紫衣,杀!” “属下明白!”两个护卫随即退下。 站在段千黎身后的宫女,伸手抚了抚右脸上那凸凹不平的伤疤,眼里闪过一丝戾气,随即欠了欠身子,声音温柔的道:“三皇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姑姑但说无妨!”段千黎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敏姑姑,眼里含着一份特有的尊敬。 “在凤曷宫放火,会不会太危险?”敏姑姑一脸担忧的看着段千黎。 “能得苏紫衣舍命相送的女人会是谁,你我心知肚明?不值得冒险吗?六哥的暗卫我领教过,若想杀他府中的人,唯有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段千黎将断了的狼毫并握在手里,眼里却多了份沉思和凄楚,嘴角抽出的那份冷笑却似带着孤雁的悲鸣,低声喃喃的道:“本皇子只想让该死的人死去,别怨我,这是你们欠我的!” 敏姑姑再次开口劝解道:“这个时候,六皇子和三皇子鹿死谁手尚且不知,三皇子这样做,会不会……” 段千黎轻声一笑,眉宇间多了份戏谑:“放心!如果三哥宫禁之后出手,胜负真的不好推断,而如今,六哥冲冠一怒为红颜,只要宫禁之前杀入宫中,胜负便定!关键时刻,本皇子会出手救下薛贵妃!” 敏姑姑眼里闪过担忧:“火烧承乾宫,那皇上岂不是……” 段千黎猛的站起身子,眼里闪过一丝寒剑般的锋芒:“所以,三哥唯一的机会就是杀光承乾宫里所有的人!”…… ------题外话------ 感谢xixilv 亲的五星级评价票,和9张月票的支持,么么,谢谢亲。 感谢gaogao2012 亲的五星级评价票支持,么么么,(╯3╰)。 感谢 荏苒蜚蠊 亲的5张月票支持,谢谢亲对星几木的支持哈 ̄ 感谢 现世861314、猫咪小心、梓筱若、龙仙女、黄梅没、yinshue 几位亲长久以来的支持,星几木谢谢各位了,么么,群么。 感谢所有潜水党们的支持,么么 108 惊 魂 密集的翎羽、火箭,带着刺破耳膜的‘嗖嗖’声,如暴雨扑面般射入承乾宫-- 最先惊呆了的是那些挂在承乾宫墙外的宫女和太监们,无故的一顿鞭责,又被吊在承乾宫外场上,所有的怨气都在这一刻被震惊和劫后余生替代。麺魗芈晓 能在承乾宫皇帝眼皮底下当差的,有几个蠢人?至此便明白了孙公公那句:“若你们能活着,记得--,这是郡主的福泽!” 听着自头顶上呼啸而过的飞箭,几个人低头垂挂在承乾宫墙外,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想着,但愿郡主平安无事。 火势太快,等到所有人下入密道,再将密道口封闭后,密道内已经浓烟密布,那些麒麟卫倒还好些,苏紫衣和孙公公直接就咳的喘不过气来。 苏紫衣紧忙拉着孙公公蹲在了地上,直到弥漫在头顶的烟雾被抽风口逐渐抽淡后,两人才缓过气来。 苏紫衣看了看封闭的密道口,仍旧有浓烟不停的钻入,说明顶上的火势依旧猛烈。 “孙公公--”苏紫衣冲孙公公喊道:“将这里所有的密室都打开,让都统大人熟悉下这里的环境,然后将夜明珠一个不留的抠下来,用布綾包放到最里面的密室里去!” 副都统眼里挑起一丝赞叹,对于熟悉环境的伏击者来说,黑暗是对付攻击者的最好武器!“你们全去熟悉这里的环境,找好伏击点,然后抠掉所有的夜明珠,按照郡主的吩咐,包好放到最里面的密室!” 对于副都统的将令立行,苏紫衣冲副都统微微颔首,接着继续道:“这密室为了防走水,想必能引流承乾宫后面的镜月湖的水!为防止他们对密室内火攻,我要这密室水位超过脚踝。” “老奴现在就去!”孙公公说完便转身就走。 “孙公公--”苏紫衣唤住将要离去的孙公公,在孙公公回头之际,目光带着思索,看着孙公公那布满褶皱的脸上的凄凉,到嘴的话转了一圈:“那个冰棺,如果能放到密道口阻止敌人,想必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孙公公重叠的眼帘缓缓垂下,片刻后开口道:“那冰棺根本就没法移动!”说完,转身离去,步伐有些沉重。 苏紫衣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那冰棺还在原来的密室,想必应该用机关叩进了地下,这个时候,是拿出那件中衣的最佳时机,为了蓝月仪自己必须这样做,如果让水没入冰棺,尸体会快速腐烂的。 麒麟卫四散之际,苏紫衣飞奔向那间密室,皓月和副都统紧随其后,在经过太医们平时熬药的药房时,苏紫衣跑过的身子不由的顿住,咬了咬牙,又折了回来。 药房内,药壶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摆成三排放在地中,靠着正对面的青砖墙前,并排摆着七张太师椅,六个太医穿戴整齐的坐在太师椅上,如睡着了般靠在靠背,头倚在身后的墙上,双手搭在扶手上,一脸的安详。 徐太医半躬着身子,自第一个开始,在一个一个的给他们整理衣结、衣摆,摆正他们中有些侧偏的头,动作很轻很仔细,如同对待一些易碎的古董。 苏紫衣快速的冲过去,伸手探那些太医的鼻息,随即又探向脉搏。 “不用摸了?”徐太医缓缓的开口,声音带着无力的虚浮:“都解脱了!” 解脱?!苏紫衣感觉一下子有些冷,虽明知道宏绪皇帝不会让这些人活着出去,但在真正看到这些人如此离去时,仍忍不头皮发麻。 苏紫衣不由的后退一步,贝齿咬着下唇,明暗交替的眸光落在那一张张了无生气的脸上,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快速的转身,一把抓过徐太医的手腕。 徐太医不躲不避,机械性的转头看向苏紫衣:“我刚刚才吃下药,会晚些……” 苏紫衣猛的拽了把徐太医的手,在他重心不稳之际,用力的抬起膝盖,撞向了徐太医的腹部,这一撞,将毫无防备的徐太医撞的眼睛凸起,嘴张着流出了一些浓黑的药液。 皓月傻了似得看着苏紫衣,皇子妃真猛! 在徐太医有了防备之际,苏紫衣眼神冷冽,反手一推,将徐太医推给了皓月,冷声喝道:“把他肚子里的药都给我踹出来!” 皓月了然,抬腿用膝盖顶在了徐太医的腹部,反复几下直到徐太医吐的腹部没了东西 徐太医一边痛呼,一边嘴里不停的哼哼着:“死……也……啊--,不让……老夫安生……” “我没让你死!”苏紫衣出口的声音似带着倔强和怒气,转身找了一圈,这药房内竟然干净的连药材都丢净了。 苏紫衣紧忙至废弃的池子里翻看着药渣,挑出了几样,用捣药捶碾碎,也不管干净与否就转身强行塞进徐太医嘴里:“吃下去!别人也许有夺走你生命的能力,但是你自己不能放弃,我苏紫衣不能保证能带着你活着出去,但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努力!” 皓月要抬手逼迫徐太医将含在嘴里的药吃下去,苏紫衣却抬手阻止,目光深邃的看了脸色涨红、老泪包着眼圈的徐太医一眼,随即低声道:“今天--,也许你能出去再见到你那病愈的孙儿,也许死的惨不忍睹,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苏紫衣说完转身便走,皓月丢下徐太医也跟了上去,副都统至始至终都站在门外等着。 走到门口时,苏紫衣转头看去,徐太医跌坐在地上,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抠出嘴里的药。 苏紫衣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划过一丝不甘和疼,咬的牙齿都有些发麻,却什么也不说,转身便往里走,迈步时才发现,脚下的水已经开始漫及脚面了。 苏紫衣心里一惊,飞快的向里跑去,脚下溅起的水迹声让苏紫衣更加心慌意乱,快速的拍在那块平滑的青石上,密室的门应声缓缓开启。 不等密室门全部开启,苏紫衣便躬身钻了进去,就着墙上夜明珠柔和的光,苏紫衣走到原本冰棺应该在的位置:“皓月,帮我找找这里的机关,这个位置应该有一个冰棺,想必是沉到了地下,水漫过来之前,一定要把它弄出来?” 皓月闻言立刻转身,敲打着四周的青石,副都统则一直站在门外,那双无光的双眸始终落在苏紫衣身上,只是双手则在冲布防中的麒麟卫打着复杂的手势。 水缓缓的漫进密室,离苏冰棺的位置越来越近,苏紫衣跟着越来越紧张,无论蓝月仪是不是因为那诅咒才昏迷不醒,自己都必须解开那诅咒,为蓝月仪试一次。 皓月快速的敲着青石,几乎转圈之内的青石都敲了个遍,仍没找到启动的机关,皓月在那人皮灯前蹉跎了片刻,随即再次盲目的寻找着。 “皓月--”苏紫衣紧盯着脚下已经蔓延进密室的水位,声音因喊的急切而有些尖锐:“把孙公公带来,快--” 皓月飞奔而去,苏紫衣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太监服,挡在了那冰棺的位置前,屏着气看着那水慢慢的渗透衣服,实在不行,只能告诉孙公公那中衣的秘密了。 片刻后,皓月独自一人返了回来,站在门口看着苏紫衣,低声说道:“孙公公开机关放水时,被卡在了机关里,已经……” 苏紫衣仰起头,星眸里的倔强被一下子击碎,从不曾像这一刻如此的无助,心里酸涩像是张嘴落入了海水,海水充满鼻息,带着那股咸涩堵住了她的呼吸。 苏紫衣弯下腰,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才舒缓了那种窒息感,却抵不过心头的酸涩和全身的麻木。 片刻--,水便已漫进整个密室,放冰棺的位置开始窜出气泡,再不离开,一但水流进了里面的冰棺里,这里都会结冰。 苏紫衣缓缓移步,只到脚面的水,却让苏紫衣觉得如深陷沼泽,每走一步都似在趟过过膝的泥泞般艰难。 徐太医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最终还是将药吃下了,便是如此腿脚还是有些发软,走到门边忍不住一阵作呕,脚下一滑,紧忙伸手扶墙,一伸手却不想那掌下的青砖却陷了下去。 随即一阵破水声,一尊黑色的石板棺椁应声而出,直升至半人高才停了下来。 苏紫衣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这一刻想笑也想哭,却又什么都没想的冲了过去,随即便去拽那棺盖。 皓月看着徐太医的手,原来这个机关不再室内,而在外面的门侧,转头看见苏紫衣在掀棺盖,皓月紧忙上去帮忙,副都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和皓月合力才搬下了那石棺的棺盖。 棺盖一拿下来,四面侧壁便应声降了下去。露出了里面晶莹剔透的冰棺。 苏紫衣快速的转身,到那人皮灯前,抬脚踩在了那人皮灯倒挂的下颚,那冰棺的侧面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干枯的尸体,尸体的皮肤已经成灰黑色。 苏紫衣快速的跑过去,转身对副都统道:“副都统,紫衣能否借你的外衣一用?” 副都统随即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苏紫衣让皓月和副都统撑起衣服后,转身伸手将那具已经很轻了的干尸双手拖了出来,随即放到了衣服上,用衣服包好后甩到身后背在身上。 “皇子妃,我来!”皓月伸手要去接。 苏紫衣摇了摇头,眸子里异常暗沉,语调坚决的应道:“不!我自己背!” 再次走到冰棺前,看着那铺在冰棺底部的中衣,苏紫衣叹了口气,拿出中衣,给副都统要了火折子,将中衣直接在冰棺里烧了,将那块汾阳王府的世子令牌踹入怀中,随即转身出了密室。 皓月将外衣脱给了宏绪皇帝,苏紫衣将外衣堵了水,副都统将外衣包了干尸,所以三个人走出密室时都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唯有苏紫衣身后背着个长长的包袱,在胸前打了个结。 本该狼狈的三人,却不知为何迈出密室的那一刻却气势十足,那种得了手的放心和坚定,让苏紫衣再迈步时,每一步都踏出了对以后的执着。 也许这是奇迹,可苏紫衣却将它当做是上天的指引! 所以,皓月扶起上天的使者--徐太医,一起走向密室的另一头,蓝月仪之前的密室,也是这个地道中最里的一间。 苏紫衣刚进密室,麒麟卫们便将各个密室的夜明珠都抠了下来,全都集中在这里,用床上的布綾全部包裹了起来,转眼之间,整个密道就一片黑暗。 承乾宫的火势一停,密道必然会被发现,一场恶战便会随即开始。 苏紫衣自怀里拿出一块咒布,借着副都统燃起的火折子道:“这次,如果我死了,无论谁活着,记得把这块布烧成灰冲给蓝月仪喝下去!” 皓月和副都统两人都没接话,如果所有人都死,那么最后死 的一个必然是苏紫衣。 密道口开了-- 一排排的火箭射了进来,躲在黑暗中的人,能看见那一瞬间的火焰射入水中,随即‘咝--’的一声,化作了一缕白烟。 片刻功夫,密道口开始往里跃入举着火把的禁卫军,一瞬间的黑暗让他们视线不明,只这一瞬间,就足够死上十次的了。 火把落入水中,依旧是一片黑暗-- 可随着禁卫军进入密道的频率加快,堆在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火把落在尸体上,终于是燃起了一团火光。 入内的禁卫军顺着那光芒攻向守在密道口的麒麟卫,从开始的惨叫连连,到兵刃交接,人越进越多,兵戈声也越来越刺耳。 兵戈声和惨叫声因密道拢音而格外的刺耳,禁卫军推进的速度很慢,拐角处那短短的两个密室的距离,几乎是用上百具尸体填出来的。 可苏紫衣也知道,过了两个密室,就意味着死了五个麒麟卫,苏紫衣没心力去算还剩下多少,远处忽明忽暗的火把将那断肢、头颅扩大映在的青石壁上,整个密道如炼狱般恐怖。 杀掉密道口的麒麟卫后,蜂拥而至的禁卫军便如黄蜂般涌入,段西広似疯了般,用人海战术,全然不计得失的将人塞入密道,在他眼里,这密道内必然是宏绪皇帝的藏身地,攻下这密道,就意味着杀了宏绪皇帝,继承大统! 为了那金銮殿上的位置,就算三千禁卫军全部葬身于此,于段西広而言,也在所不惜! 密道上,段西広赤红的一双眼,亲自指挥着禁卫军冲入密道,口中高声振喝:“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活!无论是谁!” 那声无论是谁中,直指宏绪皇帝--他的父亲! 密道内,副都统嘴里发出一声轻响,苏紫衣所处的密室里窜出五个麒麟卫如蜘蛛般在石壁上攀爬,越过底下的杀戮,直接跃到了密道口,替补了那里的伏击,将密集涌入的禁卫军阻隔了开。 短暂的人流中断中,所有伏击的麒麟卫瞬间倾巢而出,片刻间将密道内禁卫军全部斩杀,随即密道内再次恢复了最初时的伏击状态,只密道口处仍重复着最开始的厮杀。 没有经历过战争,无法想象‘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壮和凄凉! 即使身处黑暗,苏紫衣仍感觉脚下的水是热的,它此刻应该是血红色的! 水?!苏紫衣猛然抬眸,转而看向再次攻击进来的禁卫军身上那简单的盔甲,想起刚才那几个麒麟卫攀爬在石壁上的功夫,苏紫衣转头抓住副都统:“孙公公在哪里放的水,我们将水漫至密室顶部,对你们的伏击会不会有力?” 副都统那双死人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快速的冲向一旁不停往外冒水的墙壁前。 开启石门的青石卡在了半截,石门自动落下便再也打不开了,因为麒麟卫眼疾手快塞进去了一排夜明珠,石门下才开着夜明珠直径大小的缝隙,支撑着石门的夜明珠在水里发出微弱的光。 副都统运功击打青石,石门却根本毫无反应,便叫来几个麒麟卫一起运功抬石壁,石门缓缓的动了一下,那控制石门的青石随即弹了出来。 皓月听到声响,摸索着按了下去,石门随即缓缓开启。 随着石门开启,水流一下子涌了出来,皓月揽起苏紫衣一跃攀上了一侧的石壁,一手抠在镶嵌夜明珠的石洞上,两人挂在石壁上向下看去。 水流过后,露出了似落汤鸡的孙公公,摇摇晃晃差点随着水流冲倒在地,踉跄的摔了几下才站稳,傻傻的看着屋外挂在石壁上的人。 在此之前,因为机关卡住,石门关上了,水流快速的溢出,为了怕水淹了密道,孙公公便一屁股坐在了水眼处,虽止不住水流,却压住了水流的速度,眼瞅着水位已经升到了他的脖子,孙公公将手牢牢的抓在水眼旁的柱子上,只盼用自己的尸体压住水流,给大伙留一线生机,便扬着脖子告诉外面的人自己被机关卡主了,随即假装尖叫一声,便独自在密室里仰脖等死。 “孙公公!”借着那被水流冲在孙公公脚下的夜明珠微弱的光,苏紫衣惊喜的叫了声,这一刻只知道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副都统扶起孙公公,密室了一下子涌出来的水位已经到了两人的膝盖处,孙公公焦急的喊着:“要赶紧堵死水眼,再涨就要淹了!” “孙公公--”苏紫衣自上而下看着这个此刻看着格外亲切的老人,低声问道:“只有放水没有排水的地方吗?能不能将水位控制在密室顶部半丈以下?” 孙公公指着一面墙壁道:“从上往下数第六排第三个青石可以推开,但是那排水的比不过进水的快,最终还是会……” 副都统闻言,眸光暗了一下,随即道:“就这么办了!” 水流缓缓上涨,禁卫军在水中明显动作慢了许多,而对于武功高强的麒麟卫而言却只在点跃腾移之间收割着生命。 半个时辰之后,水位已经高的能没过成年男子的头顶,禁卫军随即便停止了的下密室攻击。 片刻后,一桶桶的水开始倒入密道…… 109 一怒为红颜 留下嘉德善后,段凛澈撇下宫门处的恶战,带着身边的护卫直接杀向承乾宫,胯下的飞雪似明白主人的焦急,蹄下风驰电掣,一身雪白似若踏雪飞鸿,与段凛澈身上月色的软甲交相辉映。麺魗芈晓 承乾宫方向的大火,烧掉了段凛澈所有的耐心,自领兵突入便似整个人在火里烤着,承受着自己五脏六腑被烧焦的剧痛,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便是段西広分了一半的兵力在承乾宫,至少说明她还活着。 段凛澈身上的战甲上布满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头上未戴盔甲,发髻飞舞在身后,嘴角紧紧的抿着,手上的攻击愈加疯狂,可一双凤眸却越发的深邃沉冷,那一身的冷冽在风云疾驰中如一道含着血光的寒剑,在蜂拥而至的禁卫军中冲杀出一道剑气如虹! 遇神杀神、遇魔斩魔,在段凛澈眼里只有承乾宫一个目标,没有防御,只有拼尽全力的攻击,杀进去,杀到她身边。 居然紧随其后,手上挥着大刀,另一手则扯着宏绪皇帝御驾亲征时扯过的‘飞龙在天’旗。 巴尔东边挥刀砍着攻击自己的敌人,边用内里高声喊道:“三皇子弑父谋反,放下屠刀者既往不咎,反抗者杀无赦!” 纵使硬闯之下,段凛澈真正带进宫里的人不多,可那份在无数边关沙场中征战过来的凌冽气势,带着锐不可当的杀气,如一道破水而出的箭,一队轻骑直插入禁卫军阵列,将阵列一分为二的同时,也瞬间压下了禁卫军的士气。 一面宏緖皇帝的大旗,一声声讨伐的震喝,让本就知道自己在谋反的士兵们失了军威,有一个放下军刀就会带出一片人的萎靡,军心涣散,就算人再多,其结果依旧是俯首称臣! 段凛澈挥舞着手上卷了刃的刀,杀到承乾宫门前时,秦天冠打马飞奔而至:“六皇子,凤曷宫大火,娘娘还在宫里!” “什么?”段凛澈勒紧缰绳,胯下的飞雪猛然顿足,抬腿嘶吼一声,原地转了一圈才缓下刚才的冲力。 “禁卫军包围了凤曷宫,属下无法入内对娘娘施救!”秦天冠急切的说道,那张在武将中略显温雅的脸上全是懊恼。 “禁卫军?!包围?!”段凛澈眼神一眯,随即冷哼一声,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候,三哥怎么舍得抽出一部分兵力去包围凤曷宫,而除了三哥,如今能在这宫里趁乱弄出这么大手笔的,只有一个人! 段凛澈凤眸里多了份怒气,将那漆黑的瞳仁渲染如重墨激流暗涌,朗声断喝:“去告诉段千黎,我娘要是少一根头发,本皇子就让他去陪那根头发!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他!” 秦天冠一愣,随即道:“属下明白!”打马快速的转身而去。 段凛澈转身对巴尔东道:“带上所有的暗卫,包围凤曷宫的人一个不留!” 说完不等巴尔东开口,段凛澈便打马独自一人冲进了已经焚烧成灰堆的承乾宫! 承乾宫内的禁卫军都是段西広的嫡系,此刻看起来却有些诡异。 几百号士兵都卸了甲,手里的兵器早已丢在了一旁,各个手里提着木桶急步穿梭在废墟中,在段凛澈如凭空出现后,现场有一瞬间的怔忪。 “杀了他!”段西広尖叫着,一贯的阴沉在这一刻被癫狂取代,狭长的眸子里赤红一片,振臂甩袖,身上的蓝黑色莽服在周围的火光中如鬼魅般狰狞。 段凛澈手中大刀一扔,腰上长剑随即出鞘,剑锋蜂鸣中似划出了一道刺眼的寒光,人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剑锋直指段西広。 在段凛澈手上的剑气飞至时,段西広身边的暗卫尽数而出,全力抵挡着段凛澈的凌厉攻击。 段西広看着打斗中的段凛澈,眼里带着深陷沼泽的挣扎,一只以来这个皇弟就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而近日便是一论成败的时候了,相信自己落在他手里也只有一死,自古帝王之争,没有明哲保身,只有你死我活! 段西広转头看向周围的士兵,怒声高喝:“加快速度往密道里灌水!”眼角余光看到段凛澈的攻击明显凌乱的许多,原本的优势转瞬间便被自己的暗卫压制,身上也随即中了几处暗器。 段西広冷笑一声,见段凛澈拼命向自己攻来,那凌冽的杀气,让段西広不由的后退几步,自己的武功从来都不是段凛澈的对手,所以身边的暗卫都是千挑万选的顶尖高手,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能亲眼看着处处强过自己的皇弟死在自已眼前。 带着那份畅快淋漓的欣赏,段西広几乎忘记了眼前所有的一切,双手紧紧的握着广袖,踱步在不同的角落欣赏着这期待已久的一幕,看着段凛澈在自己暗卫的攻击下连连中招,肩头和腿部鲜血喷涌,却又不由的佩服他在如此的伤情下,手中的剑仍旧气势不减。 这就是能孤身闯入敌营,身中六刀仍斩杀叛军头领,高举首级独自一人步出营帐,面对叛军千军万马的气势吗? 段西広剖析的目光紧紧锁着那个被围攻的人,心头涌起嫉恨的狂潮,太过自信的人就该死!敢独自一人闯入自己的阵地,以为叛军阵营的幸运会一直陪着他吗? 段凛澈一直知道自己在练武上有极高的天赋,后来在得到苏紫衣的内力后,才知道这个世上有天赋的不止他一人,但是一直以来,从不曾在人前动用过属于两个人的内力,也从不曾让人知道自己如今的真正实力。 周围的暗卫似因为占尽了优势又重伤了段凛澈,攻击的频率虽快,却少了之前的拼死相抵,段凛澈没心思和他们互斗,想着就是在迷惑对手中,抓住时机一招制住段西広,只有那样自己才不需要逐一打败这里所有的人,哪怕承受再多的伤,也要在最快的时间制住这里所有的人。 在段西広不知不觉中移到假山后时,段凛澈闪出一个漏洞,应下刺入肩头的一剑的同时,手中的长剑脱手而出,长剑如离弦的箭,直刺入段西広的肩头,长剑冲出的力道连着他的人,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拖痕,直刺入墙壁内,将段西広钉在墙壁上。 与此同时,假山内一直隐遁的麒麟卫一冲而出,就着段西広被钉在墙上的身体,将手嵌在了他的命脉上。 再出手时,段凛澈再无隐藏,虽赤手空拳却在转瞬间将那几个还在诧异中的暗卫连掌全数击毙,到死时,这些个暗卫仍不明白,刚才已经穷途末路的人,何以突然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转折。 段凛澈身上血迹斑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和鲜血粘结在额头,长身玉立于院中,凤眸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中仍难掩其毕露的锋芒,整个人如出鞘的剑,全身上下瞬间迸发着所向睥睨的霸气,一身的血腥却又无损他的风华潋滟。 段凛澈用内力,喝出一声气势如虹的征讨:“段西広已被制服,军令所为,士兵无罪!放下屠刀者既往不咎,顽固抵抗者,杀无赦!” 雄厚的声音自半空中压了下来,似带着千金之力压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两军对阵的杀气,无关乎人数的悬殊,胜者军魂威慑,败者士气溃散。 段西広右臂被钉在墙壁上,左手抓着那卡在锁骨上的剑柄,双脚垂立在地面,全身的重量让伤口更撕扯的如不停的割骨一般,便是如此,段西広仍无视那扣在自己命门上的手,狰狞的大喊道:“杀了他,朕坐江山,荣华富贵,全部赐予尔等--” 段凛澈气沉丹田,雄厚的内力此刻再度展现优势:“顽抗者,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字似带着震天的回音,在半空回响,经久不散! 不知谁手里的木桶脱手而落,木桶里的水倾泻而出,水流声伴着木桶‘咕噜咕噜’滚出去很远。 战场之中,瞬息万变!一个全面的崩溃,说不上是因为谁的一句话,或者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那水流声和木桶滚动声就像是扎破气球的针,一下子卸去了所有的士气。 木桶脱手声此起彼伏! 段凛澈知道自己这一战已经胜利,却无暇去做那最后一道收编整合的工序,一跃身冲向那密道口,低头看向那直上直下的密道颈里,水已经满到了颈脖之间,顶多再有几十桶便会溢出来。 段西広扬声大笑,带着同归于尽的癫狂,得意的看着段凛澈杵立在密道口前,扯着声线喊道:“段凛澈--,如何?该死的已经死了,本皇子仍旧是父皇钦赐的监国,你联合苏紫衣意图谋反,囚困父皇,明日百官上朝,本皇子必让群臣笔诛天下,讨伐你这弑父杀兄的恶徒……” 对于段西広穷途末路的喧嚷,段凛澈充耳未闻,痴傻的看着那密道里的水,周围火把的交映,让段凛澈明显看到那水里染着血色,从脚底直冲上来的痛似裹挟着三魂七魄,一下子冲上了他的脑门,进而冲出了他的躯体,让他如一个无魂的壳,只留下全身如刀割般的疼。 “抽水--,来人--,抽水,将这里的水全部给本皇子抽净!”段凛澈嘶吼着,胸口一紧,自喉咙里涌出一股甜腥。 周围的士兵又陆续抓起水桶,在段凛澈冷冽的目光下,原本犹豫的步伐开始陆续快了起来。 “六皇子--”一个士兵鼓足勇气走到段凛澈身边,在段凛澈转头看过来时,那赤红的双眼,含着血丝的唇齿,让那士兵心惊的后退一步,随即猛的挺直腰杆,连珠带炮的快速吼道:“小的在边关跟随六皇子打过仗,这时候抽水太慢了,不如挖一道排水沟,将水引流到镜月湖。” “你叫什么?”段凛澈凤眸中有些充血的赤红,声音因急切含着包裹刀锋般的冷冽。 “刘铮!”刘铮大声的应道,两个字扯得脸红脖粗,脖上青筋凸起。 “半个时辰,不--,一炷香之内,你若能排掉这密室里的水,你就是禁卫军少尉!” “是!” @ 没有了禁卫军的攻击,密室内很安静,整个密道内都已经灌满了水,看起来像一个沉入海底的船仓,水中悬浮着上百具尸体,断肢、残颅随着水中的暗流旋转着-- 水很凉,那凉气是从放冰棺的密室里流窜出来的,冰棺四周已经结了层厚厚的冰,可即便如此,仍无碍它在水底的晶莹剔透,只是奇怪的是,那冰也就绕着冰棺结了大约三寸的厚度。 密室的另一头,蓝月仪那千年温玉的床依旧在水里散发着它横久不变的温度,隔壁那个放水的密室,此刻石门紧闭着。 石门内-- 水位距离顶部只有半个人身的高度,皓月揽着苏紫衣扒在拐角的墙壁上,胸部以下都浸泡在水里,苏紫衣身后背着的包袱不见了。 干尸见了水就会腐烂,既然已经完不成对苏赦音的承诺了,苏紫衣干脆让他为这群人挣了个短暂的活路。 在副都统要以身下去堵住水眼时,苏紫衣将苏赦音的干尸递给了副都统:“用他堵住水眼吧!” 苏紫衣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就像是心里的根被人自身体里一下子拔了出去,连着四肢百脉都跟着一颤,那攀附在四肢的根须都似被连血带肉的抽走了。 副都统虽不知道这人是谁,却能看出他对苏紫衣的重要,到嘴的拒绝被苏紫衣摇头打断,苏紫衣眼里的坚定有种让人不容抗拒的力量。 副都统用这具腐烂的干尸塞住了水眼,无奈排水的青石位置太高,所以水位始终维持在青石的高度。 副都统揽着孙公公紧靠在苏紫衣和皓月身侧,三十几个麒麟卫一个挨着一个扒在石壁上,只不过他们到现在仍滴水不沾身,缩倦着身子就像是一排蜘蛛,手脚并用扒在石壁上。 “如果就这么死了,不如出去杀他们几个!”皓月低声嘟囔着。空气中死亡弥漫的气氛,因这句嘟囔更压抑了,就连麒麟卫那死人般的眼睛也不由的跟着一暗。 而整个密室里,唯一不受死亡影响的便是徐太医。 长期在等待死亡中度过,突然知道自己可以死了,徐太医一下子精神抖擞了起来,吃了苏紫衣的解药身体已无大碍,在等待中回忆起年少时在池塘里嬉水时的时光。 于是,徐太医干脆脱下外衫,只着中衣,在这密室泳池里秀起了泳技,蛙泳、蝶泳、仰泳、潜水,不停的变换着姿势,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畅快的游了一圈又一圈。 “行了!”苏紫衣听着那刺耳的狗刨拍水声,对徐太医高声道:“该下去查看水眼的情况了!” 徐太医应声潜了下去,许久上来摸了把脸,裂嘴笑着道:“结实着呢!”语调轻快的很! 皓月撇了撇嘴,忍不住磨了磨牙:“我真想把他摁水里!” “我也是!”苏紫衣和副都统同时说道,两人随即对视一眼,相惜的勾了勾嘴角。 孙公公闻言吓了一跳,紧忙解释道:“别--,他这么大岁数了,好不容易玩一场,人老了都和孩子一样,老奴也就是不会,要不然……” 苏紫衣和皓月紧忙同时撇过头,此刻最受不了的就是拍水声加碎碎念! 石门猛的一下打开--,水流如巨浪般‘哗--’的涌了出去。 骤降的水位中,皓月揽住苏紫衣,副都统用力揽住孙公公,三十几个麒麟卫一动不动,都依旧挂在墙壁上,唯有徐太医华丽丽的、翻滚着游了出去-- 段凛澈站在水流过后,像是一块礁石,退潮后露了出来,仰头透过滴水的眼帘紧张的扫了一圈,看到那抹挂着墙壁上的身影后,全身如化成了石,麻木的做不出一丝反应,巨大的惊喜伴随着刻骨铭心的疼,一波一波的自心头翻涌。 恼她以死相逼留在承乾宫,气她根本不顾自己的感受换走蓝月仪,在看到那满满一密道水时,那锥心刺骨的痛,让段凛澈发誓,再见到她无论她当为何,都要狠狠的给她一顿鞭责。 可此刻见到后,段凛澈用力的咬着下唇,透过模糊的视线,压抑着胸口那撕裂般的疼痛,抬手,冲她张开手臂-- “紫衣--”段凛澈以为自己会大喊,可出口的声音却如游丝,然而只这低吟般的一声,便似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的身子都不由的跟着晃了晃。 苏紫衣始终在周围人的防备中看着那如落汤鸡般的人,水流的冲刷让他的头发全部贴在身上和额头,乱发挡住了他的脸,身上的盔甲凝结着未冲掉的血迹,腿干之下浸泡在水里,裤子如乞丐的衣服般成缕晃动在水面上,他嘴里喃喃的说了句什么。 苏紫衣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甚至没听到他的声音,可她却在他展开双臂时,双目酸痛,狠狠的抽了一口气,泪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滑落:“段凛澈--” “爷?”皓月惊讶的收回手里的防备,一跃落了地,松开了揽住苏紫衣的手臂。 苏紫衣站在水里,咬唇看着他,看着他的狼狈,他湿漉漉的乱发下溢满心痛的双眸,他张开的双臂微微发抖,他的菱唇开开合合许久却没发出一丝声音,只能从他的唇形上看出他在喃喃的念着她的名字。 苏紫衣只迈前了一步,便被他快步上前拥在了怀里,他胸前的盔甲很硬,搁的她很疼,却让她在这份疼痛中倍感安心,苏紫衣环着他的腰,由着他将自己越收越紧,低头将双眼压在那滚烫的盔甲上。 “敢问六皇子,皇上呢?”副都统迈前一步抱拳问道,三十多个麒麟卫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后。 段凛澈抬头看向副都统,一手仍紧紧的拥着苏紫衣,出口的声音带着一分冷意:“副都统现在保护的对象是我的皇子妃,你最好别忘了!至于父皇的安全自然由我来保护,没安然交换之前,我皇子妃若有半分损伤,拿你麒麟卫陪葬!” 副都统仰头看着段凛澈,片刻抱拳道:“六皇子妃手里有皇上赐给的麒麟令牌,在下自当全力保护!” 苏紫衣脸色一凝,李安然走时,是以皇上的名义将麒麟令交给的苏紫衣,对于只听命于皇上的麒麟卫而言,只有皇上赐给的麒麟令才有作用,否则它不过是一块毫无意义的令牌。 “那就好!”段凛澈拥着苏紫衣低声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出了密道,眼前的一片灰烬,让苏紫衣不敢想象这里曾经的富丽堂皇。 房梁坍塌、墙壁灰黑,地上一片水迹狼藉,不远处一面漆黑的墙前,半张龙椅歪斜的倒在几个水桶旁。 “苏紫衣--?”已经从墙壁上摘下来的段西広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段凛澈自地道里扶出来的身影,她不是走了吗?她在这,那走的是谁? 无需多问,段西広便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心中最大的懊悔便是没听聂轻舞将这个女人杀死,她若死了,也许今天会是另一种结局。 段西広趴在地上,肩头挑着那把刺入锁骨的剑,脸贴着地上的灰烬,侧扬着头看向走过来的段凛澈:“你早就接走了父皇?你打进皇宫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明明将宏绪皇帝请出来,一切都迎刃而解,可他却宁愿率兵打进皇宫,只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吗? 居然和巴尔东已经赶了过来,段凛澈留下巴尔东在承乾宫善后,随即拉着苏紫衣迈步走出承乾宫,连个眼角都不曾给予趴伏在地上的段西広。 入了凤曷宫宫门,苏紫衣吃惊的看着同样是一片灰烬的凤曷宫,原有的雕栏画栋此刻全被烟熏火燎代替,整个正殿都坍塌了下来,青石路上全都是水迹和碎石,苏紫衣不由的惊问道:“这是怎么了?” 薛贵妃站在废墟前,一身紫色的宫装罗裙,外罩一件同色的滚金丝绣蝠披风,伸手扶了扶一丝不苟的发髻,脸上虽仍是一脸的病态苍白,可神色中哪有半点劫后余生的惊慌。 薛贵妃拉着段千黎,指着正殿的回廊边道:“这边,本宫要个金色的观音送子图,记住,本宫只喜欢‘金’色的,而且是梁安师亲自雕刻的,还有那里--,莲花池要扩建一下,最好养几条紫锦绵鲤。” 段千黎苦着脸看向那完好无损的莲花池:“贵妃娘娘,千黎没烧你的莲花池吧?!” 薛贵妃转头看向段千黎,捂嘴虚弱的咳了两声:“被烟熏过的,本妃也不愿要,本妃身子不好,受不了烟熏味!” 段千黎咬了咬牙,不明白自己差哪了,竟然被发现,还给拉来做了金主,重建这整个凤曷宫:“行,都换了!但是六哥回来,娘娘可得……” “我来怎么了?”段凛澈冷哼一声,不相信段千黎没听到自己进来:“重建宫殿就能抵顶你火烧凤曷宫吗?” 段千黎转身看向段凛澈眼里的冷冽,嬉笑着走过来:“六哥,我若不火烧凤曷宫,你怎么有借口进宫受阻呢?” 宏绪皇帝没出现,段凛澈私自调兵攻打皇宫,没有恰当的理由便是谋逆之罪,这也是为什么段西広到现在仍不服输的原因。 说到底,在宏绪皇帝未出现之前,只需段西広的党羽一开口,段凛澈和苏紫衣便仍有背负囚困皇帝罪名的风险,更有甚者,囚困皇上,攻打皇宫,就足以让有心人携正义之师围剿段凛澈了。 段凛澈一手拉住苏紫衣,迈步走到段千黎面前,头发被风吹干散乱的飞舞着,凤眸眯着一份危险,牙齿交错,声音自牙缝里挤出:“如果你没出手拦住那些信鸽,我今晚就不止杀光你那些手下那么简单,下次别拿这俩个女人来挑战我?” 段千黎垂眸低低一笑,侧头看了看一身湿漉漉的苏紫衣:“她怎么只穿了件中衣?天气冷了!” 段凛澈直接伸手,段千黎叹了口气,认命的脱下身上的衣服递给段凛澈,便听段凛澈一边被苏紫衣穿上一边道:“别想抵了!” 段千黎撇了撇嘴,早知道就不脱了! 嘉德飞奔而至:“爷,各个宫门的禁卫军已经控制下了!” “快到早朝的时间了吧?”段凛澈点头冷哼一声:“本皇子已经好久没上朝了!母妃,儿臣先告辞,回头再向母妃请罪!” 薛贵妃上前拉过紫衣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忧色,盯着苏紫衣看了许久,才缓缓的带着心疼道:“紫衣,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了!” 段凛澈神色跟着一暗,拉着苏紫衣往金銮殿走去。 段千黎要跟着一起走,薛贵妃紧忙道:“本妃的侧殿还没交代完呢?” 段千黎脚下一闪,差点一头栽下去,目前为止已经两千两银子的预算了,这把火烧的也太贵了吧?!但愿闫海宁那边能得手,这里的一切都算值了!否则--,真是亏打发了! 离上朝还有段时间,金銮殿内燃着灯,倒也灯火通明,只是整个大殿内只有苏紫衣和段凛澈以及段凛澈的护卫和三十个麒麟卫,相比这四柱鼎立的大殿显得空旷了些。 金銮殿内不得带武器,段凛澈和身边的护卫将身上的佩剑都交给了值守的太监。 段凛澈脱下身上染血的软甲,仅着了身到处都是剑口的长衫走了过来,有的剑伤处还渗着血迹,那月色的长衫因浸过水,血迹将长衫染成了浅淡交接的粉色,看起来反倒更加的触目惊心。 在此之前,苏紫衣尚且不知道他受了伤,此刻看去全身上下竟然有三、四处剑伤,苏紫衣不觉的迎上去,伸手仔细的查看着段凛澈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扒开长衫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每一处伤口都似能通过指尖传来他的伤痛。 段凛澈抓住苏紫衣冰凉的小手,看着她眼里的担忧,叹声一笑:“都是些小伤!”有些伤都是他刻意受下的,自然是些皮外伤,段凛澈说完直接叫来太监拿了些伤药。 苏紫衣接过太监送来的伤药,直接就在这金銮殿简单包扎了一下,还好伤口真的不重,唯有腿干上一处因为泡了水伤口有些浮肿发白,其他的大多是染着别人的血,看着让人心慌了些。 “为什么带我来?”苏紫衣包扎完后,将手里的伤药转身递给了皓月,转头看着这女子不得登堂的金銮殿,除了正中高台上一张龙椅,便是全然空旷的场地,地上的金砖光可鉴人,也因此照出了自己此刻的狼狈。 穿着段千黎的衣服,广袖及膝,脚下拖了半截,发髻散乱着,脸色带着明显的疲倦和无力,因里面的衣服全是湿的,此刻将外面的浅蓝色长衫染的一块块的湿意,尤其身后臀部的两处湿意看起来尤为尴尬,苏紫衣侧身看了看身后,面色一红。 段凛澈随即上前,自身后将她拥在怀里,伸手为她扶了扶额前带着湿气的发髻,手指插入发髻中,发觉里面都是湿的,干脆将她的发髻打散,用五指细细的理顺着。 直到将她的乌发全部顺在身后,段凛澈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双手托着她腰际,低声问道:“紫衣--,若我有难,你会不会弃我不顾?” 苏紫衣摇了摇头:“不会!”星眸里有着淡淡点染而出的执着。 段凛澈凤眸里挑过一丝怒气,剑眉因这份怒气而拧起,随即点头道:“所以--,苏紫衣,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共同进退,哪怕在这金銮殿上,面对文武百官,你我也该并肩同行,生死相依!” “我当时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苏紫衣声音依旧清冷,抓住广袖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明明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该如此做,却在段凛澈那双指责和痛楚的目光下心虚的转开视线。 “苏紫衣--,你下次再为别人抛弃我,我对你,下不了手,可我对别人绝不会手软!”段凛澈说的很缓慢,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杀气,凌乱的碎发散在额间,让脸上的危险中多了份狂野。 “段凛澈,别把我当做你的私有物!我可以靠近你,但不依附你,我会寻求你的帮助,但是我不想依赖你,我有我必须承担的责任,不是谁都可以代替!” 段凛澈低低的一笑,嘴角勾出一道无奈,出口的话却带着霸道:“苏紫衣,你所有的事都可以交给我,不是依赖不是依附,而是你我本该共同承担!就如同现在……” 段凛澈突然住了音,低头含住了苏紫衣微启的唇,在这金銮殿上,在三十多个麒麟卫和自己手下的面前,就这样毫无顾忌的含住那片樱唇,舌尖在她的唇上划过,轻轻一啯便浅尝即止。 深深的吸了口气,克制着那份柔软带来的甜蜜触觉和吸引,段凛澈大手仍旧自她身后压着她紧贴在自己身前,低头看着她脸上的怒气和红润,段凛澈的凤眸里依旧沉暗,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道:“无论是谁做出的决定,后果都应该由我们两个人一起承担,就如同现在!”说完伸手,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颈窝里。 苏紫衣心头揪紧,却又有一股暖流划过,羞恼在他将自己藏入怀里时便已经散去。 苏紫衣不是个矫情的人,却是个心思通透的人,段凛澈便是当着所有的人,也在毫不犹豫的让她知道,两个人已经分不开你我,她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里都应该有他! 最先进入金銮殿的是永安侯,即便明知道战局,却仍在看到段凛澈后才放下那颗悬着的心。 永安侯躬身施礼,嘴里嘟囔一句:“狼狈了点!”随即转身走到固定的上朝位置上,垂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立着。 紧随而至的大臣是左相陈怀亮,礼部尚书刘瑞,冲段凛澈欠身施礼,随即便走回自己的位置,只是刘瑞脚下一晃,差点摔倒在地,站立时,额头隐隐泛着汗。 也只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金銮殿上就站满了文武百官,三五成群、窃窃私语,大殿中全是低语声齐聚的凌乱,只是却少有人去打量段凛澈和苏紫衣此时的一身狼狈,似乎这两个人就该这样站在这里的。 “各位同僚--”陈怀亮迈出一步,义正言辞的朗声说道:“我们是否该给六皇子要一个解释?” 段凛澈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政界之斗中,最先死的往往是那些站不清队、胆小怕事的,对于明着和你作对的人,你反而不能轻易处置。 在周围大臣齐刷刷看过来时,段凛澈朗声道:“本皇子今天站在这里,就是给各位大臣们一个交代的!各位有何疑问尽管开口!” 闻言,一半的大臣都垂下了头!很显然昨夜的宫变,赢的就是站在这金銮殿上的六皇子,如果真想给大臣门一个交代,直接前因后果的说一遍,何须让人问?这是明白着让那些个还想挣扎的人站出来。 “那老臣就代群臣问上一句!”陈怀亮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开口就将大臣们都拖了进来。 不等段凛澈开口,永安侯先低头观心,如在梦吟般道:“陈相,你代表不了群臣,至少你就代表不了老夫,你若问便自己问!” 陈怀亮冷哼一声,转而看向永安侯:“难不成永安侯不想知道,还是永安侯早就知道?” 站在永安侯身后的士大夫开口道:“陈相此言差矣,无论何事,总有人想知道,有人不想知道的,所谓君子有……” 陈怀亮没耐性的大吼道:“此事事关大夏朝的生死存亡,作为大夏朝臣子,有谁会不挂心,难道昨日之战,不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吗?” 人群中不知谁应声道:“给天下百姓讨要交代的应该是礼司部,陈相这是越俎代庖……” “礼司部《告天下知》的前言一直都是规格不周的,其意难以……” 苏紫衣微微诧异的看着这个大夏朝中枢首脑的议事堂,此刻更像是个菜市场,讨论的话题转眼便从昨日的那场宫战,升上到了《告天下知》的行文格式中多年的纰漏上了,为此竟然有振臂高呼的、有捶胸顿足的、有慷慨激昂的,整个大殿转眼便开始为一个行文格式愁云惨淡了起来。 段凛澈的视线缓缓的扫在每一个人脸上,以往每有国事 便是如此,话题总是在瞬息万变,而今日,这些比猴都精的群臣们,此时都在刻意为之,事情没有真正明朗之前,谁都不愿在这个时候表明立场,转移话题是最好也是群臣默契十足的选择。 便是如此,也能从群臣的反应中看出他们的派别,那些振臂高呼、沉痛嘶声的,是朝中以右相吴成德为首的清流派,哪边都不靠,哪边也都不得罪。拼命想将话题转移到正轨的,是左相陈怀亮为首支持段西広的,此刻仍想拼力扭转时局。默不作声的,则是永安侯为首的支持段凛澈的,沉着气盯着段凛澈的脸色。而还有一部分人则是以皇太后的慕容将军府为首的,以推段寒扉上位谋求最大利益的,此刻则在瞅准时机钻空谋利的,剩下的则都是忠于宏绪皇帝的,视线在陈怀亮和段凛澈的脸上交错。 “各位大臣--”段凛澈开口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大殿里的声音瞬间消失,压制成了一个诡异的寂静点。 视线在周围大臣们各有思量的脸上扫过,段凛澈心头冷笑,段千黎特地给的理由不用太浪费,段凛澈随即沉声道:“昨日宫中大战,想必各位已经知道了,凤曷宫大火,三哥监国却不予施救,派禁卫军包围凤曷宫,将本皇子生母困于火场之中,欲置其身死,作为子女,凛澈不能不救,逐率军入宫,方知三哥竟然为了继承大统,将父皇也困于承乾宫,并火烧承乾宫意图加害父皇。” 段凛澈说到这,转身牵着苏紫衣的手,将她引至群臣面前,凤眸里含着一份宠溺和骄傲,转而仰头对群臣道:“幸而本皇子妃--苏紫衣,察觉三哥之计,以身涉险换父皇安然,让麒麟卫都统李安然护送父皇离开皇宫,如今,三皇子段西広已经被擒拿,涉嫌皇族,此事当有父皇回来之后定夺!至于其党羽……”段凛澈转头看向面色铁青的陈怀亮,眸中多了份厉声:“想必父皇会依律查办!” 陈怀亮怎么会不知道依律查办的下场,然而此刻能做的只有鱼死网破:“六皇子--,就本相所知,六皇子妃囚困皇上,挟天子以令诸侯,六皇子则趁机杀入宫中弑父篡位,三皇子为保皇上安危,与六皇子拼死一搏,虽败犹荣,六皇子却公然颠倒黑白,罔顾伦理天道,本相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三皇子正名!” 陈怀亮双臂高举,歇斯底里的喊着,唾液横飞,声音里带着焦灼和狂躁,双目赤红染着嗜血的恶毒,脸上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愤慨。 段凛澈嘴角勾起一道冷笑,眼神犀利的看着陈怀亮的唱作俱佳:“行!既然如此,本皇子不成全陈相就有些不厚道了,来人将陈相与三皇子一并收押,等父皇回宫再行定夺!” 居然和巴尔东闻言,本就气愤难当,如今正好上去,伸手就要压向那个老匹夫。 “六皇子请慢!”振国大将军慕容若然迈步走了出来,昨日宫中大战之时,自己便整装待发,却因对宏绪皇帝的忌惮一直等着皇太后的旨意,白白浪费了昨日的机会,如果段凛澈和段西広这两个皇子都倒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此刻便是天赐良机:“六皇子,恕老臣直言,无论是何原因,私自带兵攻打皇宫,便是谋逆之罪呀!六皇子昨日之举,便是至孝之心使然,也难免要担上谋逆的罪责呀!” 陈怀亮嘴角抽出一丝冷笑,虽然明知道慕容若然没安好心,可能拖下两个皇子下水,那宏绪皇帝在处罚时也会酌情保下这两个皇子。 段凛澈凤眸微微的眯了眯,视线在武将群里扫了一圈,随即便有一个武将迈步而出:“京城护卫军少将梁伟山启禀振国将军,皇上有难,作为臣子,自不能隔岸观火,昨日之战,是在下主动请缨,若论谋逆,在下愿担其责!” 随即又有三位武将抱拳齐声道:“下官未能及时出兵,解宫中之劫,请六皇子赎罪!” 慕容若然转头看去,竟然是京城外围的襄城、诸城、淮南城三城的守备将领,心中不由一寒,脚底泛起一股凉气。 段凛澈含笑看着慕容若然脸色的骤变,眸子冷冽依旧,嘴角却始终勾着怡然的笑:“昨日慕容将军不是也整装待发了吗?怎么没见慕容将军也来解父皇之危,本皇子早就通知这三位守将,以慕容将军为号,只要慕容将军开拔解宫中之危,三位守将便紧随其后而至,助慕容将军一臂之力,却不想慕容将军整合军队却未能出手,何故?” 慕容若然额头泛起一丝冷汗,段凛澈这是明白着告诉自己,如果昨天自己稍有动作,三城守将必合而攻之,自己的京城巡卫军便如瓮中之鳖,岂能有活路:“本将军也是听闻宫中有变故,却未得军令,不能冒然出动……” 不等慕容若然说完,段凛澈接着道:“慕容将军可以不动,但本皇子不能放任父皇和母妃的安危于不顾,好在勤王之师有之,倒省的慕容将军自责了!” 陈怀亮闻言,直接豁出去的怒吼道:“六皇子何必在群臣面前大放厥词,未得军令私自用兵,本就是谋反之罪……” 段凛澈转头对上陈怀亮那双浑浊狂怒之后隐着不安的眼睛,厉声怒道:“私自用兵?!段西広不是私自用兵吗?下令火烧父皇的承乾宫,三千禁卫军可以为证,难道你要让本皇子有力而不施救,看着父皇被火烧致死吗?” “火烧皇上?”陈怀亮仰头大笑,转头面向群臣,摊开手臂振臂高喝:“皇上在哪?诸位--,至始至终谁看见皇上了?” 陈怀亮随即转身,广袖一翻,藏蓝色的官服划出一道狠决,进而一步一步走向苏紫衣,抬手直指苏紫衣,边走边痛心疾首的指控道:“皇上自早便被这个叫苏紫衣的女人囚困,这个女人为的就是和六皇子里应外合、谋权篡位,三皇子火烧承乾宫不是为了烧死皇上,而是要烧死这个女人,却不想被六皇子先一步而至,竟将这个妖女救了出来,你说--,你将皇上怎么样了?” 陈怀亮高声怒骂中,抬臂指控,剑指直点苏紫衣面颊,广袖因手臂的颤抖而微微翻动,声嘶力竭中带着一份焦躁和狂暴。 早就听闻段凛澈为了定国侯世子抬手指了苏紫衣,便当众断了定国侯世子的手臂,陈怀亮依旧故我的指着,心里闪过一丝恶毒和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决然,定国侯世子当时是囚徒,而自己现在仍是左相,自己如此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责怒骂一个六皇子妃,他段凛澈若不伤自己,便是心虚,相当于变相认下了自己的指责,百官心中自然便有定论,他若伤自己就正中下怀,自己断一臂,换皇子为内命夫人伤及左相的罪名,两害相顶兴许此举能保住自己这条命,最次也能用自己的命拉下这个六皇子! 陈怀亮咬了咬牙,眉头锁着一份狠烈,心中决然:蝮蛇蛰手、壮士解腕!此刻--,该断则断! 段凛澈凤眸缓缓的眯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道凌厉的锋芒,视线落在陈怀亮指向苏紫衣的手臂上,嘴角勾起,随即冷喝道: “……” 110 苏紫衣,别引诱我 段凛澈凤眸缓缓的眯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道凌厉的锋芒,视线落在陈怀亮指向苏紫衣的手臂上,嘴角勾起,随即冷喝道:“副都统,麒麟卫就是这样保护我的皇子妃的吗?” 副都统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如果今天陈怀亮指着怒骂的对象是皇上,作为守护皇上的麒麟卫,无需指示,便可直接将他斩与剑下,而自己现在保护的是苏紫衣,一个皇子妃,从心理上便自然的将这个标准压低成了不让苏紫衣受伤便可,此刻段凛澈一开口,副都统便知道这个六皇子是想借自己的手惩戒陈怀亮了! 副都统握了握腰封,自己出手,一定程度上是代表着皇上,为一声保护,要出手杀掉一个左相吗?握住腰上那特殊的腰封,副都统无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脚下踌躇。麺魗芈晓 段凛澈眸光自身后三十多个麒麟卫身上快速的扫过,视线里含着一股冷冽的杀气,随即转身看向居然,居然微一颔首,抬手叩向自己腰封上的软剑,将要抽剑之际,突闻一声惨叫-- “啊--” 一道人影自三十多个麒麟卫中一窜而出,身形快的如一阵白色的风,只一晃便卸下了陈怀亮的一只手臂,得手后却只后退一步,躲过了那飞溅的血,提剑站在一旁,盯着脚下翻滚的残臂。 那断臂落地后,手指仍在抽动着,血随着滚动滴了一圈。 抽气声、群臣的压抑声伴随着陈怀亮的痛呼声,陈怀亮叫的额外的刺耳,捂着涌血的肩膀在地上打滚,惨叫的声音似在鼓动着人心底的恐惧。 礼部尚书刘瑞躬身随着陈怀亮的滚动移动着步伐,手足无措的看着地上翻滚的人和地上那一滩鲜血,随即转头看向段凛澈:“六皇子……,你手下私带兵器上朝……,这就是……,就是……”一句话因为胆寒,说的断断续续,‘谋反’两个字半天没憋出来。 那卸了陈怀亮肩膀的麒麟卫闻言朗声抱拳道:“在下麒麟卫,奉命保护六皇子妃!” 段凛澈闻言,眼里的笑意背后多了份赞赏,无论他出不出手,陈怀亮的臂膀必须卸下,绝不许任何活着的人给苏紫衣半分委屈,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面,而这个麒麟卫,出手却不离开,这是一份担当,刚才出口的话,即解了围又施了压。 群臣因那麒麟卫的话诧异不已,麒麟卫是自先祖皇上开国以来就一直培养的一队武功高强,只听命于皇上的护卫队,也是唯一可以在金銮殿持刃的卫队,如今奉命保护苏紫衣,奉谁的命?这是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去想的问题,也是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苏紫衣则始终冷然的看着陈怀亮自肩头而断的伤口,以这样的角度,只需片刻陈怀亮便会失血过多而死,很显然这个麒麟卫就是要杀他,却又杀的很含蓄。 被麒麟卫所保护的对象,历来只有皇上一人,所以对‘保护’这两个字的要求一直都是--忤逆者死!这是麒麟卫的职责,所以刚才出手是绝对没错的,日后若有人追究,卸一个忤逆者的胳膊,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至于他会死,只能说救治不及时! 一个无论谁追究起来都只对不错的出手,自己的蹉跎只能害了自己!副都统想到这一点时,对他而言一切都晚了! “你叫什么?”段凛澈看向那个出手的麒麟卫,眸子依旧冷冽,声音低沉的问道。 “麒麟卫中只有都统有名字!”那麒麟卫抱拳应声,随即转身站回原地。 段凛澈转头看去,视线在那个站回麒麟卫中的身影上扫过,这样的距离和位置竟然还有如此快点速度,赞叹之余低声道:“你以后就叫段必,本皇子会去向父皇讨要这名字!” “谢六皇子!”段必明白段凛澈的意思,一个被赐皇姓的护卫,意味着将是下一个麒麟卫都统,最次也会被眼前这个六皇子重用。 人不是每一次都能拼对,但是一旦拼对,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于这个段必而言便是如此! 而段必的出手,只是因为段凛澈眼里的杀气,以这样一个行事作风杀伐狠绝的皇子,眼里的杀气不会无故呈现,段必明智的认为,在六皇子有意为之时,三十个麒麟卫不足以在保护六皇子妃时安然身退,所以才会冒然越过副都统出手。 慕容若然冲着苏紫衣焦急的道:“六皇子妃医术高明,可否对陈相施救?”那一张眉目粗狂的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忍。 苏紫衣冷然的看着慕容若然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心知自己今日出手救陈怀亮,自己不光是傻了,还是在给自己留下祸端,而不出手,自己就难逃狠毒恶妇之名,这里满堂的大臣都会对自己置于微词。 苏紫衣轻声一叹,目光清冷的看着慕容若然:“慕容将军,麒麟卫代表谁,各位大人众所周知,本皇子妃虽受麒麟卫保护,但无权命令麒麟卫,更不敢干涉麒麟卫的所为,既然慕容将军要为陈相请命,不若慕容将军为陈相亲招太医救治?” 麒麟卫一定程度就是宏緖皇帝的脸面,谁想干涉、敢干涉,谁就去招太医! 一番话下来,有心想招太医的大臣们全都噤了声,纷纷向慕容若然看去。 慕容若然原本是想难为苏紫衣,却不想反倒将自己推到了火架上,这个时候自己若不叫太医,若陈怀亮死了,那‘伯仁因我而死’的罪名势必要落在自己头上,思及此,慕容若然高声一喝,拿出了武将的气势:“好!你们都不敢,老夫不怕,来人--,传太医救治!” 直到传令的太监离开了,段凛澈才嘴角勾笑的看着慕容若然,朗声道:“能在这金銮殿下令的,除了父皇,今日又加了慕容将军一个!可喜可贺呀!” 慕容若然脸色骤然一变,心中如猫抓般懊恼,自己能在宏緖皇帝的忌惮下这么些年未露纰漏,今日却一时大意着了这夫妻俩的道,随即眸光一冷,在耳畔大臣们的窃语声中,直接选择引火他人:“六皇子妃,皇上现在在哪?皇子妃昨日当着群臣的面说皇上下午便会召见大臣们,却至今未见,皇子妃该不会真的将皇上囚困了吧?” 倒在地上已经停止了翻滚的陈怀亮闻言,苍白的脸上抽出一丝狰狞,猛然瞪大眼睛,拼劲了最后的气力怒吼道:“六皇子谋反,买通麒麟卫囚困皇上……,上天明--鉴……” 陈怀亮努力的张着嘴,最终猛然一合没了气息,双目怒睁着,似有无尽冤屈和仇恨未能言明。 出于对鬼灵的敬畏,文官们纷纷撤着步,远离着那具断了臂的尸体,武将倒是见惯了,仍旧屹立不动。 慕容若然看着陈怀亮的尸体,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即转头对苏紫衣道:“原来麒麟卫也被六皇子收编于门下了,难怪!六皇子妃若想洗刷囚困皇上的罪名,请将皇上的下落告诉群臣,也好早日将皇上接回宫中!” 段凛澈凤眸微阖,转头看向苏紫衣,拉住她的手紧了紧,凤眸里是鼓励和包容,俊逸无匹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 苏紫衣仰头与段凛澈并肩而立,乌黑的发髻垂散在身后,将宽大的男装穿出了一份娇小却凌然的气势,迈前一步,视线却扫向大殿内所有的官员:“各位大人,如果我苏紫衣真的囚禁了皇上,那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今天的监国就不该是三皇子,直接是六皇子不是更好!” 在周围大臣诧异和深思的目光中,苏紫衣眸子里愈见清冷,出口的声音更是气势夺人:“三皇子监国期间,只紫衣一人得见皇上,六皇子为避嫌疑,从不参与朝政,这是百官皆知的!还有各位大人不知的,自三皇子监国以来,每日六皇子和本皇子妃都会遭人刺杀,以至于前日掉落山崖,想必各位都有耳闻,一个不参与朝政的皇子还会对谁有威胁,非要置六皇子于死地?” 说道这里,苏紫衣脸色突然一暗,神情带了丝懊悔和自责,开口的声音却依旧凌冽:“不错!紫衣是说过皇上身子大好,今日便可上朝,也就是紫衣这句话,才给父皇带来了杀身之祸!各位大臣都是朝中砥柱,试想一下,禁卫军受三皇子指挥火烧承乾宫,如果六皇子昨日不在宫禁前攻进皇宫,趁乱救走父皇,今天坐在这金銮殿上的会是谁?” 苏紫衣说完转身指向金銮殿前那张龙椅,随即再次开口时,声音带来份铿锵的力度:“父皇因昨日之事病情再度加重,但那里是父皇的位置,无论父皇何时回来,六皇子都不会允许任何人肖想!” 一句话,用一种变相的方式,提醒在场所有的人,三皇子倒了,在所剩不多的几个皇子中,六皇子意味着什么?! 段凛澈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转身冲那空着的龙椅伏地而跪:“儿臣段凛澈,静候父皇归朝!” “老臣静候皇上归朝!”永安侯紧随其后冲龙椅跪下,随即身后的大臣陆续而跪。 只片刻功夫,大殿之内便响起了一阵‘静候’声,那众人齐聚的‘静候’声压住了所有的不甘和挣扎。 走出金銮殿时,太阳已然升起,阳光让苏紫衣忍不住抬袖遮眼,段凛澈扶着她的腰际,站在金銮殿前高高的平台上,一起俯瞰着那些远去的大臣们-- “父皇会怎么处置三皇子?”苏紫衣转头看向段凛澈,猜测着段凛澈这次放过段西広是因为兄弟之情还是因为心存善念。 段凛澈迎向阳光的眸子似染着金色,睫翼轻动,眼底的波光随即溢出,将全身都镀上了一层波光涟漪的金韵,转身将站在身侧的苏紫衣揽入怀里,低声道:“无论父皇怎么处置,我们只能接受!” 苏紫衣微微拧起眉,感受着他话语里的无奈和落寞,扬起的小脸上,因疑惑冲淡了惯有的清冷,垂散的乌发在身后飞舞,那样的灵动绝艳,让段凛澈忍不住低头,将唇落在她额头:“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差!” 到了下午,苏紫衣便知道所谓不会差,到了什么程度! 当天下午,宏緖皇帝便坐在皇帝御辇上,在百官的恭迎声中入宫,进了金銮殿,随即一道道圣旨传下-- 三皇子营私结党,牵扯到的官员全数革职查办,三皇子则因伤,禁于府邸静养,待伤好后再行论断。 一场谋朝篡位,只轻描淡写的用‘营私结党’之罪化结! 段西広手下的武将直接送至法场,而让苏紫衣没想到的是,宏緖皇帝将所有此次牵扯到的归附段凛澈的武将,则全都革职发配边关。 段西広虽受软禁,可是看宏緖皇帝处理的态度,出来也是早晚的事,而段凛澈则因为一部分势力的暴露损失也不见得比段西広少。 帝王之术,意在平衡,不会让段凛澈趁机做大的! 这一点段凛澈一直都明白,所以拉着苏紫衣回府时依旧谈笑生风:“紫衣,别自责,于我而言这次已经是赢了!”视线在苏紫衣脸上转了一圈,随即道:“这一次,父皇是绝对不会再让三哥参与朝政了,而我手下的那些将士,只是发配边关,说明父皇只是因为忌惮而非猜忌,早晚他们还会回来的!” 苏紫衣被段凛澈圈在怀里,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多虑,才如此找理由安慰自己,苏紫衣低头自怀里拿出那块咒布,用力的拽紧:“如果不是因为它,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我一手促成了今天!” 如果自己不去发现那个冰棺,不将宏緖皇帝当成自己的杀父仇人,就不会应下那一月之约,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段凛澈托起她的手,视线在她手里的咒布上一扫,随即心疼的看着她眼里的落寞,低笑着道:“我告诉你件事,如果不是父皇放手,三哥是拿不到禁卫军的军权的!” 苏紫衣身子一僵,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段凛澈,吃惊的过滤着刚才听到的话,如果禁卫军的兵权是宏緖皇帝故意放给段西広的,那今天的一切岂不都是宏緖皇帝一手策划的?! 段凛澈在她诧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所以,我必须保下三哥的命,父皇也只是软禁了三哥而已,如果不是你在父皇昏迷时舍命将父皇换出宫,也许父皇会借用这次机会,将慕容家族也一并托进来,那时候,必将血染京城、死伤无数!” “宏緖皇帝为什么这么做?”苏紫衣伸手抓在段凛澈手臂上,因那份说不出的震惊和气愤而失了力道。 “我想--”段凛澈伸手抚上苏紫衣的面颊,低声道:“是因为蓝月仪,父皇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应该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会威胁到蓝月仪的因素都清除掉,包括你!尤其是在蓝月仪有可能会醒来的时候!” 苏紫衣拧起眉头,眸子里多了份沉思,随即缓缓的开口道:“你是说,慕容家族和三皇子都会威胁到蓝月仪?” “记得那根琉璃碧玉簪吗?我怀疑它还在皇祖母手里,那只簪子,皇祖父曾说过,它是大夏朝的命脉,而那个簪子上的符号,只有蓝月仪能看懂,当年蓝月仪为此没少吃苦!” “你是说皇太后一直想用那只簪子颠覆朝政?”见段凛澈点了点头后,苏紫衣恍然道:“难怪她知道我也懂那些字符后,会以皇太后之姿,不惜用重瞳这样的邪术来算计我?” “你也懂?!”段凛澈猛的一把抓住苏紫衣,凤眸竟然满是惊慌失措,似乎下一刻苏紫衣便会乘风而去般,双臂猛然将她锁入怀里,扣在她腰际的手微微颤抖,脑子里全是灵虚子在自己成年时给自己算的运势。 “你与你父王一样,都是强盗!”灵虚子怒气十足的看着眼前的卦象:“你父皇是求而不得,你是得而难守,都是抢了别人的鸾运,断了别人的情,你父皇将别人的情缘夺走,续了半辈子,你则更甚……” 灵虚子只说到这,便气愤难平的抓起推卦的灵签,直接摔在了地上,转身负手而去…… 作为皇室子弟,段凛澈只跟着灵虚子学武功,却并没有学这样的玄黄之术,对此也是不慎在意,直到灵虚子准确的测出了安西地龙浮动的时间,段凛澈才对灵虚子的道术有了一些侧目。 正是这份模棱两可的信任,让段凛澈将那卦象和此刻被自己拥在怀里的人联系到一起后,更觉得心中慌乱不安,收紧手臂:“苏紫衣,答应我,别离开我!” 苏紫衣侧头看向他眼里的不安,眉头微微收起一道诧异,不愿在他的眼里看到如此脆弱的情绪。 “苏紫衣--,除了皇祖母,还有谁知道你懂那些符号?”段凛澈眸光骤然一冷,那凌冽的锋芒让苏紫衣怀疑刚才那里闪过的脆弱不过是环境。 “没有别人了!”苏紫衣阖上星眸的同时,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了!”段凛澈凤眸暗如深潭,神色多了份冷冽,心中默念了两个字:慕容! 马车自皇宫一路到了六皇子府,段凛澈先一步下了马车,仰头便被一个人闪了眼。 苏誉冉着了身湖绿色的长衫,如一棵挺立的青松站在六皇子府高高的台阶上,头上的束发有些松散,一双干净的如含着秋水的杏眸,让俊颜上多了份亲和,白净的脸上依旧是浓浓的书卷气,加之嘴角谦和的笑容,此刻站在阳光的昏晕下,文雅如谪仙般踏光而至。 苏紫衣有意将苏誉冉和吴佩梓凑成对时曾说过,京城男子中她所见过的,能称之为貌似潘安的唯有苏誉冉! 段凛澈拧了拧眉头,当时自己尚且嗤之以鼻,今日看来,倒真有几分姿色,不当男彾可惜了! 段凛澈转过身,直接将苏紫衣抱在怀里,迈步登上台阶,只冲苏誉冉微微颔首,脚下未停便直接入了府。 “哥!”苏紫衣挣扎落了地,推开段凛澈的手臂直接迎了过去:“怎么来了?” 苏誉冉俊颜上是明显的担忧,明知礼教不该如此,可上前时仍忍不住双手扣在苏紫衣的肩头,微欠着身子急声问道:“紫衣,你没事吧?” 自前日传出苏紫衣和段凛澈一起掉入山崖后,苏誉冉便一直在此等候,宫內的大战更是让他寝食难安,始终犹豫在去找她还是在这里等着别错过她的两难中纠结,除了府里的太监送过几次茶水,便不记得自己吃过了什么,等待了多久,如今见到苏紫衣安然回来,心头的激动哪还顾得上那么多:“紫衣--,你可受伤?怎么穿的这么狼狈,可是谁欺负你了?” “哥,我没事!”苏紫衣摇了摇头,眉微微蹙起,对于这个冒出来的哥哥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段凛澈自身后将苏紫衣捞在怀里,转而看着苏誉冉道:“本皇子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这一点请世子放心!” 闻言,苏誉冉那双含着秋水的眸子有些黯然,视线不受控制的盯着扣在苏紫衣腰际的大手,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她上次回汾阳王府遇刺的事,很可能是父王做出来的。 苏誉冉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反复吞咽,最终轻声一叹:“紫衣,为兄和父王这些日子有些芥蒂,为兄想在六皇子府上叨扰几日上,不知……” “当然!”苏紫衣淡淡的点了点头,应声道。 “不行!”段凛澈更肯定的吼道,开玩笑,这不是明摆着放虎入山吗? 于是六皇子府在好不容易清净了些后,又多了个拎包入住的,华公公因此明白,这个六皇子府当家做主的人,其实是皇子妃,六皇子在皇子妃面前,再咋呼也不过是个幌子! 将近两天没吃饭,苏紫衣却仍不觉得饿,泡在热气缭绕的温泉池里,苏紫衣头倚在木塔上,慵懒的似要睡去,水波粼粼之下,玉体半浮在水里,在水中更觉光洁如玉雕般,每一个弧度都在完美中透着极致的诱惑力。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苏紫衣眼睛都懒得抬一下,低低的哑着嗓子:“放那吧!一会我自己擦!” 身下的伤口,已经裂的肿了,又因为长时间泡水,似乎有点感染,疼的半个下身都有些麻木,那个位置连上药都麻烦了些。 苏紫衣将脖子以下全部泡在温泉里,那温热的感觉让全身都倍感舒爽,因为地理的原因,整个京城也就皇宫可以引入温泉水,而且温泉水的水流不大,段凛澈为了在苏紫衣院子里造这间沐浴的屋子,用竹管埋在地下,几乎穿过了大半个京城,为维持这半个池子的活流温泉水费了不少功夫,而他自己却甚少用,给苏紫衣的感觉,他只喜欢洗冷水澡! “我给你上药!”段凛澈蹲下身子,绛紫色的衣袂被他抓在手里,另一手拿着个青花的瓷瓶,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身后,低头看着水里的春色,凤眸暗的如泼了墨。 察觉到是他,苏紫衣猛然坐起身子,缩腿抱着膝盖,水池不大也就一个内室的大小,水下有个台阶,苏紫衣便是做在那温热的台阶上:“莫兰让你进来?” 段凛澈眉头遗憾的一皱,这个姿势真是不美,不该挡的都给挡住了:“我攻进来的!” 说罢便伸手把苏紫衣自水里捞了上来,抓起一旁哄在暖炉旁温热的巾子,将苏紫衣整个裹了起来,抱着直接出了沐浴房,外面便是苏紫衣的寝室。 已至秋末,天气凉了许多,即便巾子是热的,苏紫衣仍觉得有些寒意,缩了缩身子,仰头淡然的看着他紧绷的下巴:“我不喜欢让你给我上药。” 段凛澈顿下脚步,抿着唇看着怀里的人儿,气恼的道:“我是皇子,别人求我上药我还不肯呢,你倒是……” “谁求你了?”苏紫衣眯了眯眸子,嘴角勾笑,笑容绝艳也很危险。 段凛澈眉头一挑,紧忙道:“怎么会有人求我?想死吗?!” 苏紫衣就等着这句,应声点了点头:“所以我也不用你!”随即自他怀里跃到了床上,伸手拉起掉落的巾子,那巾子的一角却被他大手按住。 段凛澈呼吸有些急促,如燃着火的眸光自她红唇一路下移,只是站着看向她如玉,段凛澈便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喉头一动,便压了上去,张口含住时,按住了她抗拒的手。 “段凛澈,我说过!你以后别想了!”苏紫衣侧扭过身子,躲着他的唇,却因挤压而更觉诱人,她反抗的激烈,却更让那对如玉颤在他眼前。 段凛澈一把将苏紫衣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窝:“别动!” 他似乎痛苦到极致的嘶吼,让苏紫衣停了反抗,仰头被他紧紧的锁在怀里,感觉到他喷在自己颈项的气息浑浊而炙热,苏紫衣挑了挑眉,那件事那么痛苦难受,搞不懂他执着些什么? 她光滑如玉的身子在他的大手下透着冰凉的触觉,让他忍不住想摸索,却知道这个时候动情会更伤了她,随即快速的抽身子背对着她站在床榻前,将手里的瓷瓶放在一旁:“你还是自己伤药吧!别让别人给你伤药,莫兰也不行!”沙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气恼和霸道。 段凛澈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刚迈了两步又快速的折了回来,见她拉着巾子,星眸璀璨,因刚洗完澡全身染着粉色,手中白色的巾子只遮住了重点,乌黑的发髻贴在身后,那香肩和微弯的美腿上偶有水珠滑至那诱人的沟壑,便是那诧异的表情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段凛澈呼吸一紧,直接上前勾起她的下颚,将她压在床上,如饥渴的人得了泉,拼了全力的探索着她唇齿间的甜蜜,在她的舌本能的躲避时,他更是辗转探入,不容她有任何的退缩,直到发觉自己的手有意识的俯上那弹性十足的如玉。 段凛澈猛然撤离,喘息急促的看着她,沙哑的声音似嘶吼:“我警告你苏紫衣,你伤没好之前,别在我面前光着身子!”说完转身冲出了屋子。 苏紫衣无语的看着那仓皇逃走的身影,抽了抽嘴角,将手里的巾子无意识的收紧:“你不进来不就行了!我若再让你靠近我,我就是傻了!” 伸手拿过那瓷瓶,眼角余光扫见放在桌子上的咒布,心里随即一紧,为怕刺杀和节外生枝,段凛澈将蓝月仪和宏緖皇帝直接送在吴吉山那片林子里,现在宏緖皇帝入了宫,蓝月仪便应该是一人在那林子里。 平时宏緖皇帝寸步不离,又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咒符的存在,如此说来,这个时候是给她解咒的最好时机,晚了,怕是宏緖皇帝便会想办法将蓝月仪再接近宫里了。 苏紫衣胡乱的抹上两把擦药,招呼莫兰为自己更衣,随即便急匆匆的抓住咒符往外走去……段凛澈凤眸缓缓的眯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道凌厉的锋芒,视线落在陈怀亮指向苏紫衣的手臂上,嘴角勾起,随即冷喝道:“副都统,麒麟卫就是这样保护我的皇子妃的吗?” 副都统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如果今天陈怀亮指着怒骂的对象是皇上,作为守护皇上的麒麟卫,无需指示,便可直接将他斩与剑下,而自己现在保护的是苏紫衣,一个皇子妃,从心理上便自然的将这个标准压低成了不让苏紫衣受伤便可,此刻段凛澈一开口,副都统便知道这个六皇子是想借自己的手惩戒陈怀亮了! 副都统握了握腰封,自己出手,一定程度上是代表着皇上,为一声保护,要出手杀掉一个左相吗?握住腰上那特殊的腰封,副都统无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脚下踌躇。 段凛澈眸光自身后三十多个麒麟卫身上快速的扫过,视线里含着一股冷冽的杀气,随即转身看向居然,居然微一颔首,抬手叩向自己腰封上的软剑,将要抽剑之际,突闻一声惨叫-- “啊--” 一道人影自三十多个麒麟卫中一窜而出,身形快的如一阵白色的风,只一晃便卸下了陈怀亮的一只手臂,得手后却只后退一步,躲过了那飞溅的血,提剑站在一旁,盯着脚下翻滚的残臂。 那断臂落地后,手指仍在抽动着,血随着滚动滴了一圈。 抽气声、群臣的压抑声伴随着陈怀亮的痛呼声,陈怀亮叫的额外的刺耳,捂着涌血的肩膀在地上打滚,惨叫的声音似在鼓动着人心底的恐惧。 礼部尚书刘瑞躬身随着陈怀亮的滚动移动着步伐,手足无措的看着地上翻滚的人和地上那一滩鲜血,随即转头看向段凛澈:“六皇子……,你手下私带兵器上朝……,这就是……,就是……”一句话因为胆寒,说的断断续续,‘谋反’两个字半天没憋出来。 那卸了陈怀亮肩膀的麒麟卫闻言朗声抱拳道:“在下麒麟卫,奉命保护六皇子妃!” 段凛澈闻言,眼里的笑意背后多了份赞赏,无论他出不出手,陈怀亮的臂膀必须卸下,绝不许任何活着的人给苏紫衣半分委屈,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面,而这个麒麟卫,出手却不离开,这是一份担当,刚才出口的话,即解了围又施了压。 群臣因那麒麟卫的话诧异不已,麒麟卫是自先祖皇上开国以来就一直培养的一队武功高强,只听命于皇上的护卫队,也是唯一可以在金銮殿持刃的卫队,如今奉命保护苏紫衣,奉谁的命?这是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去想的问题,也是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苏紫衣则始终冷然的看着陈怀亮自肩头而断的伤口,以这样的角度,只需片刻陈怀亮便会失血过多而死,很显然这个麒麟卫就是要杀他,却又杀的很含蓄。 被麒麟卫所保护的对象,历来只有皇上一人,所以对‘保护’这两个字的要求一直都是--忤逆者死!这是麒麟卫的职责,所以刚才出手是绝对没错的,日后若有人追究,卸一个忤逆者的胳膊,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至于他会死,只能说救治不及时! 一个无论谁追究起来都只对不错的出手,自己的蹉跎只能害了自己!副都统想到这一点时,对他而言一切都晚了! “你叫什么?”段凛澈看向那个出手的麒麟卫,眸子依旧冷冽,声音低沉的问道。 “麒麟卫中只有都统有名字!”那麒麟卫抱拳应声,随即转身站回原地。 段凛澈转头看去,视线在那个站回麒麟卫中的身影上扫过,这样的距离和位置竟然还有如此快点速度,赞叹之余低声道:“你以后就叫段必,本皇子会去向父皇讨要这名字!” “谢六皇子!”段必明白段凛澈的意思,一个被赐皇姓的护卫,意味着将是下一个麒麟卫都统,最次也会被眼前这个六皇子重用。 人不是每一次都能拼对,但是一旦拼对,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于这个段必而言便是如此! 而段必的出手,只是因为段凛澈眼里的杀气,以这样一个行事作风杀伐狠绝的皇子,眼里的杀气不会无故呈现,段必明智的认为,在六皇子有意为之时,三十个麒麟卫不足以在保护六皇子妃时安然身退,所以才会冒然越过副都统出手。 慕容若然冲着苏紫衣焦急的道:“六皇子妃医术高明,可否对陈相施救?”那一张眉目粗狂的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忍。 苏紫衣冷然的看着慕容若然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心知自己今日出手救陈怀亮,自己不光是傻了,还是在给自己留下祸端,而不出手,自己就难逃狠毒恶妇之名,这里满堂的大臣都会对自己置于微词。 苏紫衣轻声一叹,目光清冷的看着慕容若然:“慕容将军,麒麟卫代表谁,各位大人众所周知,本皇子妃虽受麒麟卫保护,但无权命令麒麟卫,更不敢干涉麒麟卫的所为,既然慕容将军要为陈相请命,不若慕容将军为陈相亲招太医救治?” 麒麟卫一定程度就是宏緖皇帝的脸面,谁想干涉、敢干涉,谁就去招太医! 一番话下来,有心想招太医的大臣们全都噤了声,纷纷向慕容若然看去。 慕容若然原本是想难为苏紫衣,却不想反倒将自己推到了火架上,这个时候自己若不叫太医,若陈怀亮死了,那‘伯仁因我而死’的罪名势必要落在自己头上,思及此,慕容若然高声一喝,拿出了武将的气势:“好!你们都不敢,老夫不怕,来人--,传太医救治!” 直到传令的太监离开了,段凛澈才嘴角勾笑的看着慕容若然,朗声道:“能在这金銮殿下令的,除了父皇,今日又加了慕容将军一个!可喜可贺呀!” 慕容若然脸色骤然一变,心中如猫抓般懊恼,自己能在宏緖皇帝的忌惮下这么些年未露纰漏,今日却一时大意着了这夫妻俩的道,随即眸光一冷,在耳畔大臣们的窃语声中,直接选择引火他人:“六皇子妃,皇上现在在哪?皇子妃昨日当着群臣的面说皇上下午便会召见大臣们,却至今未见,皇子妃该不会真的将皇上囚困了吧?” 倒在地上已经停止了翻滚的陈怀亮闻言,苍白的脸上抽出一丝狰狞,猛然瞪大眼睛,拼劲了最后的气力怒吼道:“六皇子谋反,买通麒麟卫囚困皇上……,上天明--鉴……” 陈怀亮努力的张着嘴,最终猛然一合没了气息,双目怒睁着,似有无尽冤屈和仇恨未能言明。 出于对鬼灵的敬畏,文官们纷纷撤着步,远离着那具断了臂的尸体,武将倒是见惯了,仍旧屹立不动。 慕容若然看着陈怀亮的尸体,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即转头对苏紫衣道:“原来麒麟卫也被六皇子收编于门下了,难怪!六皇子妃若想洗刷囚困皇上的罪名,请将皇上的下落告诉群臣,也好早日将皇上接回宫中!” 段凛澈凤眸微阖,转头看向苏紫衣,拉住她的手紧了紧,凤眸里是鼓励和包容,俊逸无匹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 苏紫衣仰头与段凛澈并肩而立,乌黑的发髻垂散在身后,将宽大的男装穿出了一份娇小却凌然的气势,迈前一步,视线却扫向大殿内所有的官员:“各位大人,如果我苏紫衣真的囚禁了皇上,那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今天的监国就不该是三皇子,直接是六皇子不是更好!” 在周围大臣诧异和深思的目光中,苏紫衣眸子里愈见清冷,出口的声音更是气势夺人:“三皇子监国期间,只紫衣一人得见皇上,六皇子为避嫌疑,从不参与朝政,这是百官皆知的!还有各位大人不知的,自三皇子监国以来,每日六皇子和本皇子妃都会遭人刺杀,以至于前日掉落山崖,想必各位都有耳闻,一个不参与朝政的皇子还会对谁有威胁,非要置六皇子于死地?” 说道这里,苏紫衣脸色突然一暗,神情带了丝懊悔和自责,开口的声音却依旧凌冽:“不错!紫衣是说过皇上身子大好,今日便可上朝,也就是紫衣这句话,才给父皇带来了杀身之祸!各位大臣都是朝中砥柱,试想一下,禁卫军受三皇子指挥火烧承乾宫,如果六皇子昨日不在宫禁前攻进皇宫,趁乱救走父皇,今天坐在这金銮殿上的会是谁?” 苏紫衣说完转身指向金銮殿前那张龙椅,随即再次开口时,声音带来份铿锵的力度:“父皇因昨日之事病情再度加重,但那里是父皇的位置,无论父皇何时回来,六皇子都不会允许任何人肖想!” 一句话,用一种变相的方式,提醒在场所有的人,三皇子倒了,在所剩不多的几个皇子中,六皇子意味着什么?! 段凛澈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转身冲那空着的龙椅伏地而跪:“儿臣段凛澈,静候父皇归朝!” “老臣静候皇上归朝!”永安侯紧随其后冲龙椅跪下,随即身后的大臣陆续而跪。 只片刻功夫,大殿之内便响起了一阵‘静候’声,那众人齐聚的‘静候’声压住了所有的不甘和挣扎。 走出金銮殿时,太阳已然升起,阳光让苏紫衣忍不住抬袖遮眼,段凛澈扶着她的腰际,站在金銮殿前高高的平台上,一起俯瞰着那些远去的大臣们-- “父皇会怎么处置三皇子?”苏紫衣转头看向段凛澈,猜测着段凛澈这次放过段西広是因为兄弟之情还是因为心存善念。 段凛澈迎向阳光的眸子似染着金色,睫翼轻动,眼底的波光随即溢出,将全身都镀上了一层波光涟漪的金韵,转身将站在身侧的苏紫衣揽入怀里,低声道:“无论父皇怎么处置,我们只能接受!” 苏紫衣微微拧起眉,感受着他话语里的无奈和落寞,扬起的小脸上,因疑惑冲淡了惯有的清冷,垂散的乌发在身后飞舞,那样的灵动绝艳,让段凛澈忍不住低头,将唇落在她额头:“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差!” 到了下午,苏紫衣便知道所谓不会差,到了什么程度! 当天下午,宏緖皇帝便坐在皇帝御辇上,在百官的恭迎声中入宫,进了金銮殿,随即一道道圣旨传下-- 三皇子营私结党,牵扯到的官员全数革职查办,三皇子则因伤,禁于府邸静养,待伤好后再行论断。 一场谋朝篡位,只轻描淡写的用‘营私结党’之罪化结! 段西広手下的武将直接送至法场,而让苏紫衣没想到的是,宏緖皇帝将所有此次牵扯到的归附段凛澈的武将,则全都革职发配边关。 段西広虽受软禁,可是看宏緖皇帝处理的态度,出来也是早晚的事,而段凛澈则因为一部分势力的暴露损失也不见得比段西広少。 帝王之术,意在平衡,不会让段凛澈趁机做大的! 这一点段凛澈一直都明白,所以拉着苏紫衣回府时依旧谈笑生风:“紫衣,别自责,于我而言这次已经是赢了!”视线在苏紫衣脸上转了一圈,随即道:“这一次,父皇是绝对不会再让三哥参与朝政了,而我手下的那些将士,只是发配边关,说明父皇只是因为忌惮而非猜忌,早晚他们还会回来的!” 苏紫衣被段凛澈圈在怀里,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多虑,才如此找理由安慰自己,苏紫衣低头自怀里拿出那块咒布,用力的拽紧:“如果不是因为它,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我一手促成了今天!” 如果自己不去发现那个冰棺,不将宏緖皇帝当成自己的杀父仇人,就不会应下那一月之约,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段凛澈托起她的手,视线在她手里的咒布上一扫,随即心疼的看着她眼里的落寞,低笑着道:“我告诉你件事,如果不是父皇放手,三哥是拿不到禁卫军的军权的!” 苏紫衣身子一僵,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段凛澈,吃惊的过滤着刚才听到的话,如果禁卫军的兵权是宏緖皇帝故意放给段西広的,那今天的一切岂不都是宏緖皇帝一手策划的?! 段凛澈在她诧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所以,我必须保下三哥的命,父皇也只是软禁了三哥而已,如果不是你在父皇昏迷时舍命将父皇换出宫,也许父皇会借用这次机会,将慕容家族也一并托进来,那时候,必将血染京城、死伤无数!” “宏緖皇帝为什么这么做?”苏紫衣伸手抓在段凛澈手臂上,因那份说不出的震惊和气愤而失了力道。 “我想--”段凛澈伸手抚上苏紫衣的面颊,低声道:“是因为蓝月仪,父皇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应该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会威胁到蓝月仪的因素都清除掉,包括你!尤其是在蓝月仪有可能会醒来的时候!” 苏紫衣拧起眉头,眸子里多了份沉思,随即缓缓的开口道:“你是说,慕容家族和三皇子都会威胁到蓝月仪?” “记得那根琉璃碧玉簪吗?我怀疑它还在皇祖母手里,那只簪子,皇祖父曾说过,它是大夏朝的命脉,而那个簪子上的符号,只有蓝月仪能看懂,当年蓝月仪为此没少吃苦!” “你是说皇太后一直想用那只簪子颠覆朝政?”见段凛澈点了点头后,苏紫衣恍然道:“难怪她知道我也懂那些字符后,会以皇太后之姿,不惜用重瞳这样的邪术来算计我?” “你也懂?!”段凛澈猛的一把抓住苏紫衣,凤眸竟然满是惊慌失措,似乎下一刻苏紫衣便会乘风而去般,双臂猛然将她锁入怀里,扣在她腰际的手微微颤抖,脑子里全是灵虚子在自己成年时给自己算的运势。 “你与你父王一样,都是强盗!”灵虚子怒气十足的看着眼前的卦象:“你父皇是求而不得,你是得而难守,都是抢了别人的鸾运,断了别人的情,你父皇将别人的情缘夺走,续了半辈子,你则更甚……” 灵虚子只说到这,便气愤难平的抓起推卦的灵签,直接摔在了地上,转身负手而去…… 作为皇室子弟,段凛澈只跟着灵虚子学武功,却并没有学这样的玄黄之术,对此也是不慎在意,直到灵虚子准确的测出了安西地龙浮动的时间,段凛澈才对灵虚子的道术有了一些侧目。 正是这份模棱两可的信任,让段凛澈将那卦象和此刻被自己拥在怀里的人联系到一起后,更觉得心中慌乱不安,收紧手臂:“苏紫衣,答应我,别离开我!” 苏紫衣侧头看向他眼里的不安,眉头微微收起一道诧异,不愿在他的眼里看到如此脆弱的情绪。 “苏紫衣--,除了皇祖母,还有谁知道你懂那些符号?”段凛澈眸光骤然一冷,那凌冽的锋芒让苏紫衣怀疑刚才那里闪过的脆弱不过是环境。 “没有别人了!”苏紫衣阖上星眸的同时,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了!”段凛澈凤眸暗如深潭,神色多了份冷冽,心中默念了两个字:慕容! 马车自皇宫一路到了六皇子府,段凛澈先一步下了马车,仰头便被一个人闪了眼。 苏誉冉着了身湖绿色的长衫,如一棵挺立的青松站在六皇子府高高的台阶上,头上的束发有些松散,一双干净的如含着秋水的杏眸,让俊颜上多了份亲和,白净的脸上依旧是浓浓的书卷气,加之嘴角谦和的笑容,此刻站在阳光的昏晕下,文雅如谪仙般踏光而至。 苏紫衣有意将苏誉冉和吴佩梓凑成对时曾说过,京城男子中她所见过的,能称之为貌似潘安的唯有苏誉冉! 段凛澈拧了拧眉头,当时自己尚且嗤之以鼻,今日看来,倒真有几分姿色,不当男彾可惜了! 段凛澈转过身,直接将苏紫衣抱在怀里,迈步登上台阶,只冲苏誉冉微微颔首,脚下未停便直接入了府。 “哥!”苏紫衣挣扎落了地,推开段凛澈的手臂直接迎了过去:“怎么来了?” 苏誉冉俊颜上是明显的担忧,明知礼教不该如此,可上前时仍忍不住双手扣在苏紫衣的肩头,微欠着身子急声问道:“紫衣,你没事吧?” 自前日传出苏紫衣和段凛澈一起掉入山崖后,苏誉冉便一直在此等候,宫內的大战更是让他寝食难安,始终犹豫在去找她还是在这里等着别错过她的两难中纠结,除了府里的太监送过几次茶水,便不记得自己吃过了什么,等待了多久,如今见到苏紫衣安然回来,心头的激动哪还顾得上那么多:“紫衣--,你可受伤?怎么穿的这么狼狈,可是谁欺负你了?” “哥,我没事!”苏紫衣摇了摇头,眉微微蹙起,对于这个冒出来的哥哥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段凛澈自身后将苏紫衣捞在怀里,转而看着苏誉冉道:“本皇子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这一点请世子放心!” 闻言,苏誉冉那双含着秋水的眸子有些黯然,视线不受控制的盯着扣在苏紫衣腰际的大手,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她上次回汾阳王府遇刺的事,很可能是父王做出来的。 苏誉冉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反复吞咽,最终轻声一叹:“紫衣,为兄和父王这些日子有些芥蒂,为兄想在六皇子府上叨扰几日上,不知……” “当然!”苏紫衣淡淡的点了点头,应声道。 “不行!”段凛澈更肯定的吼道,开玩笑,这不是明摆着放虎入山吗? 于是六皇子府在好不容易清净了些后,又多了个拎包入住的,华公公因此明白,这个六皇子府当家做主的人,其实是皇子妃,六皇子在皇子妃面前,再咋呼也不过是个幌子! 将近两天没吃饭,苏紫衣却仍不觉得饿,泡在热气缭绕的温泉池里,苏紫衣头倚在木塔上,慵懒的似要睡去,水波粼粼之下,玉体半浮在水里,在水中更觉光洁如玉雕般,每一个弧度都在完美中透着极致的诱惑力。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苏紫衣眼睛都懒得抬一下,低低的哑着嗓子:“放那吧!一会我自己擦!” 身下的伤口,已经裂的肿了,又因为长时间泡水,似乎有点感染,疼的半个下身都有些麻木,那个位置连上药都麻烦了些。 苏紫衣将脖子以下全部泡在温泉里,那温热的感觉让全身都倍感舒爽,因为地理的原因,整个京城也就皇宫可以引入温泉水,而且温泉水的水流不大,段凛澈为了在苏紫衣院子里造这间沐浴的屋子,用竹管埋在地下,几乎穿过了大半个京城,为维持这半个池子的活流温泉水费了不少功夫,而他自己却甚少用,给苏紫衣的感觉,他只喜欢洗冷水澡! “我给你上药!”段凛澈蹲下身子,绛紫色的衣袂被他抓在手里,另一手拿着个青花的瓷瓶,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身后,低头看着水里的春色,凤眸暗的如泼了墨。 察觉到是他,苏紫衣猛然坐起身子,缩腿抱着膝盖,水池不大也就一个内室的大小,水下有个台阶,苏紫衣便是做在那温热的台阶上:“莫兰让你进来?” 段凛澈眉头遗憾的一皱,这个姿势真是不美,不该挡的都给挡住了:“我攻进来的!” 说罢便伸手把苏紫衣自水里捞了上来,抓起一旁哄在暖炉旁温热的巾子,将苏紫衣整个裹了起来,抱着直接出了沐浴房,外面便是苏紫衣的寝室。 已至秋末,天气凉了许多,即便巾子是热的,苏紫衣仍觉得有些寒意,缩了缩身子,仰头淡然的看着他紧绷的下巴:“我不喜欢让你给我上药。” 段凛澈顿下脚步,抿着唇看着怀里的人儿,气恼的道:“我是皇子,别人求我上药我还不肯呢,你倒是……” “谁求你了?”苏紫衣眯了眯眸子,嘴角勾笑,笑容绝艳也很危险。 段凛澈眉头一挑,紧忙道:“怎么会有人求我?想死吗?!” 苏紫衣就等着这句,应声点了点头:“所以我也不用你!”随即自他怀里跃到了床上,伸手拉起掉落的巾子,那巾子的一角却被他大手按住。 段凛澈呼吸有些急促,如燃着火的眸光自她红唇一路下移,只是站着看向她如玉,段凛澈便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喉头一动,便压了上去,张口含住时,按住了她抗拒的手。 “段凛澈,我说过!你以后别想了!”苏紫衣侧扭过身子,躲着他的唇,却因挤压而更觉诱人,她反抗的激烈,却更让那对如玉颤在他眼前。 段凛澈一把将苏紫衣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窝:“别动!” 他似乎痛苦到极致的嘶吼,让苏紫衣停了反抗,仰头被他紧紧的锁在怀里,感觉到他喷在自己颈项的气息浑浊而炙热,苏紫衣挑了挑眉,那件事那么痛苦难受,搞不懂他执着些什么? 她光滑如玉的身子在他的大手下透着冰凉的触觉,让他忍不住想摸索,却知道这个时候动情会更伤了她,随即快速的抽身子背对着她站在床榻前,将手里的瓷瓶放在一旁:“你还是自己伤药吧!别让别人给你伤药,莫兰也不行!”沙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气恼和霸道。 段凛澈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刚迈了两步又快速的折了回来,见她拉着巾子,星眸璀璨,因刚洗完澡全身染着粉色,手中白色的巾子只遮住了重点,乌黑的发髻贴在身后,那香肩和微弯的美腿上偶有水珠滑至那诱人的沟壑,便是那诧异的表情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段凛澈呼吸一紧,直接上前勾起她的下颚,将她压在床上,如饥渴的人得了泉,拼了全力的探索着她唇齿间的甜蜜,在她的舌本能的躲避时,他更是辗转探入,不容她有任何的退缩,直到发觉自己的手有意识的俯上那弹性十足的如玉。 段凛澈猛然撤离,喘息急促的看着她,沙哑的声音似嘶吼:“我警告你苏紫衣,你伤没好之前,别在我面前光着身子!”说完转身冲出了屋子。 苏紫衣无语的看着那仓皇逃走的身影,抽了抽嘴角,将手里的巾子无意识的收紧:“你不进来不就行了!我若再让你靠近我,我就是傻了!” 伸手拿过那瓷瓶,眼角余光扫见放在桌子上的咒布,心里随即一紧,为怕刺杀和节外生枝,段凛澈将蓝月仪和宏緖皇帝直接送在吴吉山那片林子里,现在宏緖皇帝入了宫,蓝月仪便应该是一人在那林子里。 平时宏緖皇帝寸步不离,又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咒符的存在,如此说来,这个时候是给她解咒的最好时机,晚了,怕是宏緖皇帝便会想办法将蓝月仪再接近宫里了。 苏紫衣胡乱的抹上两把擦药,招呼莫兰为自己更衣,随即便急匆匆的抓住咒符往外走去……段凛澈凤眸缓缓的眯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道凌厉的锋芒,视线落在陈怀亮指向苏紫衣的手臂上,嘴角勾起,随即冷喝道:“副都统,麒麟卫就是这样保护我的皇子妃的吗?” 副都统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如果今天陈怀亮指着怒骂的对象是皇上,作为守护皇上的麒麟卫,无需指示,便可直接将他斩与剑下,而自己现在保护的是苏紫衣,一个皇子妃,从心理上便自然的将这个标准压低成了不让苏紫衣受伤便可,此刻段凛澈一开口,副都统便知道这个六皇子是想借自己的手惩戒陈怀亮了! 副都统握了握腰封,自己出手,一定程度上是代表着皇上,为一声保护,要出手杀掉一个左相吗?握住腰上那特殊的腰封,副都统无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脚下踌躇。 段凛澈眸光自身后三十多个麒麟卫身上快速的扫过,视线里含着一股冷冽的杀气,随即转身看向居然,居然微一颔首,抬手叩向自己腰封上的软剑,将要抽剑之际,突闻一声惨叫-- “啊--” 一道人影自三十多个麒麟卫中一窜而出,身形快的如一阵白色的风,只一晃便卸下了陈怀亮的一只手臂,得手后却只后退一步,躲过了那飞溅的血,提剑站在一旁,盯着脚下翻滚的残臂。 那断臂落地后,手指仍在抽动着,血随着滚动滴了一圈。 抽气声、群臣的压抑声伴随着陈怀亮的痛呼声,陈怀亮叫的额外的刺耳,捂着涌血的肩膀在地上打滚,惨叫的声音似在鼓动着人心底的恐惧。 礼部尚书刘瑞躬身随着陈怀亮的滚动移动着步伐,手足无措的看着地上翻滚的人和地上那一滩鲜血,随即转头看向段凛澈:“六皇子……,你手下私带兵器上朝……,这就是……,就是……”一句话因为胆寒,说的断断续续,‘谋反’两个字半天没憋出来。 那卸了陈怀亮肩膀的麒麟卫闻言朗声抱拳道:“在下麒麟卫,奉命保护六皇子妃!” 段凛澈闻言,眼里的笑意背后多了份赞赏,无论他出不出手,陈怀亮的臂膀必须卸下,绝不许任何活着的人给苏紫衣半分委屈,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面,而这个麒麟卫,出手却不离开,这是一份担当,刚才出口的话,即解了围又施了压。 群臣因那麒麟卫的话诧异不已,麒麟卫是自先祖皇上开国以来就一直培养的一队武功高强,只听命于皇上的护卫队,也是唯一可以在金銮殿持刃的卫队,如今奉命保护苏紫衣,奉谁的命?这是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去想的问题,也是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苏紫衣则始终冷然的看着陈怀亮自肩头而断的伤口,以这样的角度,只需片刻陈怀亮便会失血过多而死,很显然这个麒麟卫就是要杀他,却又杀的很含蓄。 被麒麟卫所保护的对象,历来只有皇上一人,所以对‘保护’这两个字的要求一直都是--忤逆者死!这是麒麟卫的职责,所以刚才出手是绝对没错的,日后若有人追究,卸一个忤逆者的胳膊,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至于他会死,只能说救治不及时! 一个无论谁追究起来都只对不错的出手,自己的蹉跎只能害了自己!副都统想到这一点时,对他而言一切都晚了! “你叫什么?”段凛澈看向那个出手的麒麟卫,眸子依旧冷冽,声音低沉的问道。 “麒麟卫中只有都统有名字!”那麒麟卫抱拳应声,随即转身站回原地。 段凛澈转头看去,视线在那个站回麒麟卫中的身影上扫过,这样的距离和位置竟然还有如此快点速度,赞叹之余低声道:“你以后就叫段必,本皇子会去向父皇讨要这名字!” “谢六皇子!”段必明白段凛澈的意思,一个被赐皇姓的护卫,意味着将是下一个麒麟卫都统,最次也会被眼前这个六皇子重用。 人不是每一次都能拼对,但是一旦拼对,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于这个段必而言便是如此! 而段必的出手,只是因为段凛澈眼里的杀气,以这样一个行事作风杀伐狠绝的皇子,眼里的杀气不会无故呈现,段必明智的认为,在六皇子有意为之时,三十个麒麟卫不足以在保护六皇子妃时安然身退,所以才会冒然越过副都统出手。 慕容若然冲着苏紫衣焦急的道:“六皇子妃医术高明,可否对陈相施救?”那一张眉目粗狂的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忍。 苏紫衣冷然的看着慕容若然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心知自己今日出手救陈怀亮,自己不光是傻了,还是在给自己留下祸端,而不出手,自己就难逃狠毒恶妇之名,这里满堂的大臣都会对自己置于微词。 苏紫衣轻声一叹,目光清冷的看着慕容若然:“慕容将军,麒麟卫代表谁,各位大人众所周知,本皇子妃虽受麒麟卫保护,但无权命令麒麟卫,更不敢干涉麒麟卫的所为,既然慕容将军要为陈相请命,不若慕容将军为陈相亲招太医救治?” 麒麟卫一定程度就是宏緖皇帝的脸面,谁想干涉、敢干涉,谁就去招太医! 一番话下来,有心想招太医的大臣们全都噤了声,纷纷向慕容若然看去。 慕容若然原本是想难为苏紫衣,却不想反倒将自己推到了火架上,这个时候自己若不叫太医,若陈怀亮死了,那‘伯仁因我而死’的罪名势必要落在自己头上,思及此,慕容若然高声一喝,拿出了武将的气势:“好!你们都不敢,老夫不怕,来人--,传太医救治!” 直到传令的太监离开了,段凛澈才嘴角勾笑的看着慕容若然,朗声道:“能在这金銮殿下令的,除了父皇,今日又加了慕容将军一个!可喜可贺呀!” 慕容若然脸色骤然一变,心中如猫抓般懊恼,自己能在宏緖皇帝的忌惮下这么些年未露纰漏,今日却一时大意着了这夫妻俩的道,随即眸光一冷,在耳畔大臣们的窃语声中,直接选择引火他人:“六皇子妃,皇上现在在哪?皇子妃昨日当着群臣的面说皇上下午便会召见大臣们,却至今未见,皇子妃该不会真的将皇上囚困了吧?” 倒在地上已经停止了翻滚的陈怀亮闻言,苍白的脸上抽出一丝狰狞,猛然瞪大眼睛,拼劲了最后的气力怒吼道:“六皇子谋反,买通麒麟卫囚困皇上……,上天明--鉴……” 陈怀亮努力的张着嘴,最终猛然一合没了气息,双目怒睁着,似有无尽冤屈和仇恨未能言明。 出于对鬼灵的敬畏,文官们纷纷撤着步,远离着那具断了臂的尸体,武将倒是见惯了,仍旧屹立不动。 慕容若然看着陈怀亮的尸体,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即转头对苏紫衣道:“原来麒麟卫也被六皇子收编于门下了,难怪!六皇子妃若想洗刷囚困皇上的罪名,请将皇上的下落告诉群臣,也好早日将皇上接回宫中!” 段凛澈凤眸微阖,转头看向苏紫衣,拉住她的手紧了紧,凤眸里是鼓励和包容,俊逸无匹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 苏紫衣仰头与段凛澈并肩而立,乌黑的发髻垂散在身后,将宽大的男装穿出了一份娇小却凌然的气势,迈前一步,视线却扫向大殿内所有的官员:“各位大人,如果我苏紫衣真的囚禁了皇上,那么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今天的监国就不该是三皇子,直接是六皇子不是更好!” 在周围大臣诧异和深思的目光中,苏紫衣眸子里愈见清冷,出口的声音更是气势夺人:“三皇子监国期间,只紫衣一人得见皇上,六皇子为避嫌疑,从不参与朝政,这是百官皆知的!还有各位大人不知的,自三皇子监国以来,每日六皇子和本皇子妃都会遭人刺杀,以至于前日掉落山崖,想必各位都有耳闻,一个不参与朝政的皇子还会对谁有威胁,非要置六皇子于死地?” 说道这里,苏紫衣脸色突然一暗,神情带了丝懊悔和自责,开口的声音却依旧凌冽:“不错!紫衣是说过皇上身子大好,今日便可上朝,也就是紫衣这句话,才给父皇带来了杀身之祸!各位大臣都是朝中砥柱,试想一下,禁卫军受三皇子指挥火烧承乾宫,如果六皇子昨日不在宫禁前攻进皇宫,趁乱救走父皇,今天坐在这金銮殿上的会是谁?” 苏紫衣说完转身指向金銮殿前那张龙椅,随即再次开口时,声音带来份铿锵的力度:“父皇因昨日之事病情再度加重,但那里是父皇的位置,无论父皇何时回来,六皇子都不会允许任何人肖想!” 一句话,用一种变相的方式,提醒在场所有的人,三皇子倒了,在所剩不多的几个皇子中,六皇子意味着什么?! 段凛澈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转身冲那空着的龙椅伏地而跪:“儿臣段凛澈,静候父皇归朝!” “老臣静候皇上归朝!”永安侯紧随其后冲龙椅跪下,随即身后的大臣陆续而跪。 只片刻功夫,大殿之内便响起了一阵‘静候’声,那众人齐聚的‘静候’声压住了所有的不甘和挣扎。 走出金銮殿时,太阳已然升起,阳光让苏紫衣忍不住抬袖遮眼,段凛澈扶着她的腰际,站在金銮殿前高高的平台上,一起俯瞰着那些远去的大臣们-- “父皇会怎么处置三皇子?”苏紫衣转头看向段凛澈,猜测着段凛澈这次放过段西広是因为兄弟之情还是因为心存善念。 段凛澈迎向阳光的眸子似染着金色,睫翼轻动,眼底的波光随即溢出,将全身都镀上了一层波光涟漪的金韵,转身将站在身侧的苏紫衣揽入怀里,低声道:“无论父皇怎么处置,我们只能接受!” 苏紫衣微微拧起眉,感受着他话语里的无奈和落寞,扬起的小脸上,因疑惑冲淡了惯有的清冷,垂散的乌发在身后飞舞,那样的灵动绝艳,让段凛澈忍不住低头,将唇落在她额头:“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差!” 到了下午,苏紫衣便知道所谓不会差,到了什么程度! 当天下午,宏緖皇帝便坐在皇帝御辇上,在百官的恭迎声中入宫,进了金銮殿,随即一道道圣旨传下-- 三皇子营私结党,牵扯到的官员全数革职查办,三皇子则因伤,禁于府邸静养,待伤好后再行论断。 一场谋朝篡位,只轻描淡写的用‘营私结党’之罪化结! 段西広手下的武将直接送至法场,而让苏紫衣没想到的是,宏緖皇帝将所有此次牵扯到的归附段凛澈的武将,则全都革职发配边关。 段西広虽受软禁,可是看宏緖皇帝处理的态度,出来也是早晚的事,而段凛澈则因为一部分势力的暴露损失也不见得比段西広少。 帝王之术,意在平衡,不会让段凛澈趁机做大的! 这一点段凛澈一直都明白,所以拉着苏紫衣回府时依旧谈笑生风:“紫衣,别自责,于我而言这次已经是赢了!”视线在苏紫衣脸上转了一圈,随即道:“这一次,父皇是绝对不会再让三哥参与朝政了,而我手下的那些将士,只是发配边关,说明父皇只是因为忌惮而非猜忌,早晚他们还会回来的!” 苏紫衣被段凛澈圈在怀里,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多虑,才如此找理由安慰自己,苏紫衣低头自怀里拿出那块咒布,用力的拽紧:“如果不是因为它,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我一手促成了今天!” 如果自己不去发现那个冰棺,不将宏緖皇帝当成自己的杀父仇人,就不会应下那一月之约,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段凛澈托起她的手,视线在她手里的咒布上一扫,随即心疼的看着她眼里的落寞,低笑着道:“我告诉你件事,如果不是父皇放手,三哥是拿不到禁卫军的军权的!” 苏紫衣身子一僵,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段凛澈,吃惊的过滤着刚才听到的话,如果禁卫军的兵权是宏緖皇帝故意放给段西広的,那今天的一切岂不都是宏緖皇帝一手策划的?! 段凛澈在她诧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所以,我必须保下三哥的命,父皇也只是软禁了三哥而已,如果不是你在父皇昏迷时舍命将父皇换出宫,也许父皇会借用这次机会,将慕容家族也一并托进来,那时候,必将血染京城、死伤无数!” “宏緖皇帝为什么这么做?”苏紫衣伸手抓在段凛澈手臂上,因那份说不出的震惊和气愤而失了力道。 “我想--”段凛澈伸手抚上苏紫衣的面颊,低声道:“是因为蓝月仪,父皇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应该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会威胁到蓝月仪的因素都清除掉,包括你!尤其是在蓝月仪有可能会醒来的时候!” 苏紫衣拧起眉头,眸子里多了份沉思,随即缓缓的开口道:“你是说,慕容家族和三皇子都会威胁到蓝月仪?” “记得那根琉璃碧玉簪吗?我怀疑它还在皇祖母手里,那只簪子,皇祖父曾说过,它是大夏朝的命脉,而那个簪子上的符号,只有蓝月仪能看懂,当年蓝月仪为此没少吃苦!” “你是说皇太后一直想用那只簪子颠覆朝政?”见段凛澈点了点头后,苏紫衣恍然道:“难怪她知道我也懂那些字符后,会以皇太后之姿,不惜用重瞳这样的邪术来算计我?” “你也懂?!”段凛澈猛的一把抓住苏紫衣,凤眸竟然满是惊慌失措,似乎下一刻苏紫衣便会乘风而去般,双臂猛然将她锁入怀里,扣在她腰际的手微微颤抖,脑子里全是灵虚子在自己成年时给自己算的运势。 “你与你父王一样,都是强盗!”灵虚子怒气十足的看着眼前的卦象:“你父皇是求而不得,你是得而难守,都是抢了别人的鸾运,断了别人的情,你父皇将别人的情缘夺走,续了半辈子,你则更甚……” 灵虚子只说到这,便气愤难平的抓起推卦的灵签,直接摔在了地上,转身负手而去…… 作为皇室子弟,段凛澈只跟着灵虚子学武功,却并没有学这样的玄黄之术,对此也是不慎在意,直到灵虚子准确的测出了安西地龙浮动的时间,段凛澈才对灵虚子的道术有了一些侧目。 正是这份模棱两可的信任,让段凛澈将那卦象和此刻被自己拥在怀里的人联系到一起后,更觉得心中慌乱不安,收紧手臂:“苏紫衣,答应我,别离开我!” 苏紫衣侧头看向他眼里的不安,眉头微微收起一道诧异,不愿在他的眼里看到如此脆弱的情绪。 “苏紫衣--,除了皇祖母,还有谁知道你懂那些符号?”段凛澈眸光骤然一冷,那凌冽的锋芒让苏紫衣怀疑刚才那里闪过的脆弱不过是环境。 “没有别人了!”苏紫衣阖上星眸的同时,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了!”段凛澈凤眸暗如深潭,神色多了份冷冽,心中默念了两个字:慕容! 马车自皇宫一路到了六皇子府,段凛澈先一步下了马车,仰头便被一个人闪了眼。 苏誉冉着了身湖绿色的长衫,如一棵挺立的青松站在六皇子府高高的台阶上,头上的束发有些松散,一双干净的如含着秋水的杏眸,让俊颜上多了份亲和,白净的脸上依旧是浓浓的书卷气,加之嘴角谦和的笑容,此刻站在阳光的昏晕下,文雅如谪仙般踏光而至。 苏紫衣有意将苏誉冉和吴佩梓凑成对时曾说过,京城男子中她所见过的,能称之为貌似潘安的唯有苏誉冉! 段凛澈拧了拧眉头,当时自己尚且嗤之以鼻,今日看来,倒真有几分姿色,不当男彾可惜了! 段凛澈转过身,直接将苏紫衣抱在怀里,迈步登上台阶,只冲苏誉冉微微颔首,脚下未停便直接入了府。 “哥!”苏紫衣挣扎落了地,推开段凛澈的手臂直接迎了过去:“怎么来了?” 苏誉冉俊颜上是明显的担忧,明知礼教不该如此,可上前时仍忍不住双手扣在苏紫衣的肩头,微欠着身子急声问道:“紫衣,你没事吧?” 自前日传出苏紫衣和段凛澈一起掉入山崖后,苏誉冉便一直在此等候,宫內的大战更是让他寝食难安,始终犹豫在去找她还是在这里等着别错过她的两难中纠结,除了府里的太监送过几次茶水,便不记得自己吃过了什么,等待了多久,如今见到苏紫衣安然回来,心头的激动哪还顾得上那么多:“紫衣--,你可受伤?怎么穿的这么狼狈,可是谁欺负你了?” “哥,我没事!”苏紫衣摇了摇头,眉微微蹙起,对于这个冒出来的哥哥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 段凛澈自身后将苏紫衣捞在怀里,转而看着苏誉冉道:“本皇子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这一点请世子放心!” 闻言,苏誉冉那双含着秋水的眸子有些黯然,视线不受控制的盯着扣在苏紫衣腰际的大手,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她上次回汾阳王府遇刺的事,很可能是父王做出来的。 苏誉冉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反复吞咽,最终轻声一叹:“紫衣,为兄和父王这些日子有些芥蒂,为兄想在六皇子府上叨扰几日上,不知……” “当然!”苏紫衣淡淡的点了点头,应声道。 “不行!”段凛澈更肯定的吼道,开玩笑,这不是明摆着放虎入山吗? 于是六皇子府在好不容易清净了些后,又多了个拎包入住的,华公公因此明白,这个六皇子府当家做主的人,其实是皇子妃,六皇子在皇子妃面前,再咋呼也不过是个幌子! 将近两天没吃饭,苏紫衣却仍不觉得饿,泡在热气缭绕的温泉池里,苏紫衣头倚在木塔上,慵懒的似要睡去,水波粼粼之下,玉体半浮在水里,在水中更觉光洁如玉雕般,每一个弧度都在完美中透着极致的诱惑力。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苏紫衣眼睛都懒得抬一下,低低的哑着嗓子:“放那吧!一会我自己擦!” 身下的伤口,已经裂的肿了,又因为长时间泡水,似乎有点感染,疼的半个下身都有些麻木,那个位置连上药都麻烦了些。 苏紫衣将脖子以下全部泡在温泉里,那温热的感觉让全身都倍感舒爽,因为地理的原因,整个京城也就皇宫可以引入温泉水,而且温泉水的水流不大,段凛澈为了在苏紫衣院子里造这间沐浴的屋子,用竹管埋在地下,几乎穿过了大半个京城,为维持这半个池子的活流温泉水费了不少功夫,而他自己却甚少用,给苏紫衣的感觉,他只喜欢洗冷水澡! “我给你上药!”段凛澈蹲下身子,绛紫色的衣袂被他抓在手里,另一手拿着个青花的瓷瓶,头发湿漉漉的散在身后,低头看着水里的春色,凤眸暗的如泼了墨。 察觉到是他,苏紫衣猛然坐起身子,缩腿抱着膝盖,水池不大也就一个内室的大小,水下有个台阶,苏紫衣便是做在那温热的台阶上:“莫兰让你进来?” 段凛澈眉头遗憾的一皱,这个姿势真是不美,不该挡的都给挡住了:“我攻进来的!” 说罢便伸手把苏紫衣自水里捞了上来,抓起一旁哄在暖炉旁温热的巾子,将苏紫衣整个裹了起来,抱着直接出了沐浴房,外面便是苏紫衣的寝室。 已至秋末,天气凉了许多,即便巾子是热的,苏紫衣仍觉得有些寒意,缩了缩身子,仰头淡然的看着他紧绷的下巴:“我不喜欢让你给我上药。” 段凛澈顿下脚步,抿着唇看着怀里的人儿,气恼的道:“我是皇子,别人求我上药我还不肯呢,你倒是……” “谁求你了?”苏紫衣眯了眯眸子,嘴角勾笑,笑容绝艳也很危险。 段凛澈眉头一挑,紧忙道:“怎么会有人求我?想死吗?!” 苏紫衣就等着这句,应声点了点头:“所以我也不用你!”随即自他怀里跃到了床上,伸手拉起掉落的巾子,那巾子的一角却被他大手按住。 段凛澈呼吸有些急促,如燃着火的眸光自她红唇一路下移,只是站着看向她如玉,段凛澈便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喉头一动,便压了上去,张口含住时,按住了她抗拒的手。 “段凛澈,我说过!你以后别想了!”苏紫衣侧扭过身子,躲着他的唇,却因挤压而更觉诱人,她反抗的激烈,却更让那对如玉颤在他眼前。 段凛澈一把将苏紫衣抱在怀里,头埋在她颈窝:“别动!” 他似乎痛苦到极致的嘶吼,让苏紫衣停了反抗,仰头被他紧紧的锁在怀里,感觉到他喷在自己颈项的气息浑浊而炙热,苏紫衣挑了挑眉,那件事那么痛苦难受,搞不懂他执着些什么? 她光滑如玉的身子在他的大手下透着冰凉的触觉,让他忍不住想摸索,却知道这个时候动情会更伤了她,随即快速的抽身子背对着她站在床榻前,将手里的瓷瓶放在一旁:“你还是自己伤药吧!别让别人给你伤药,莫兰也不行!”沙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气恼和霸道。 段凛澈说完转身便要离去,刚迈了两步又快速的折了回来,见她拉着巾子,星眸璀璨,因刚洗完澡全身染着粉色,手中白色的巾子只遮住了重点,乌黑的发髻贴在身后,那香肩和微弯的美腿上偶有水珠滑至那诱人的沟壑,便是那诧异的表情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段凛澈呼吸一紧,直接上前勾起她的下颚,将她压在床上,如饥渴的人得了泉,拼了全力的探索着她唇齿间的甜蜜,在她的舌本能的躲避时,他更是辗转探入,不容她有任何的退缩,直到发觉自己的手有意识的俯上那弹性十足的如玉。 段凛澈猛然撤离,喘息急促的看着她,沙哑的声音似嘶吼:“我警告你苏紫衣,你伤没好之前,别在我面前光着身子!”说完转身冲出了屋子。 苏紫衣无语的看着那仓皇逃走的身影,抽了抽嘴角,将手里的巾子无意识的收紧:“你不进来不就行了!我若再让你靠近我,我就是傻了!” 伸手拿过那瓷瓶,眼角余光扫见放在桌子上的咒布,心里随即一紧,为怕刺杀和节外生枝,段凛澈将蓝月仪和宏緖皇帝直接送在吴吉山那片林子里,现在宏緖皇帝入了宫,蓝月仪便应该是一人在那林子里。 平时宏緖皇帝寸步不离,又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咒符的存在,如此说来,这个时候是给她解咒的最好时机,晚了,怕是宏緖皇帝便会想办法将蓝月仪再接近宫里了。 苏紫衣胡乱的抹上两把擦药,招呼莫兰为自己更衣,随即便急匆匆的抓住咒符往外走去…… 111 当年的人皮灯制造者 段千黎迈步冲入焕星阁,不等闫海宁施礼便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得手了没有?” “属下无能!”闫海宁不敢看段千黎此刻的表情,接着道:“那马车根本就没进六皇子府,属下趁宫战时进了六皇子府,府里倒是戒备全无,但是根本就没有九皇子要找的人!” “没回六哥府上?!”段千黎狭长的眸子染上了一份懊恼:“白白损失了本皇子那么多人,竟然连面都没瞧见!” “属下愿再入六皇子府,一定找到……” “不用了!”不等闫海宁说完,段千黎打断道:“如果真的在六哥府上,父皇和六哥都不会让那里戒备全无的!” 闫海宁闻言抱拳道:“回九皇子,皇上回宫时,玉辇上只有皇上一个人,这一点属下可以肯定!” “所以--,这个时候是杀掉蓝月仪最好的时机!”段千黎拧起眉头,眼里因杀气更觉阴沉:“你立刻去监视苏紫衣,她一定会去看她的,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本皇子都要蓝月仪的命!” “属下明白!” “记住!千万别伤了苏紫衣!”段千黎冲闫海宁离去的背影再次叮嘱道,见闫海宁应声离去,段千黎转身走到案桌旁,仰头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麺魗芈晓 敏姑姑自内屋走了出来,眼里多了份阴冷,伸手倒了杯茶,缓步递上前,声音轻柔的道:“九皇子对那苏紫衣倒是上心,只可惜她是蓝月仪的女儿!” “姑姑无需提醒,本皇子不过是不想和六哥起冲突罢了,六哥能为了苏紫衣领兵杀入皇宫,你觉得若我伤了她,六哥会如何?”段千黎拧起眉头,心里的烦躁让眼神更为阴沉。 敏姑姑紧忙放下茶杯后退一步,恭敬的施了个礼道:“九皇子,奴婢只是听到蓝月仪的名字就想起兰妃娘娘被蓝月仪杀死又制成人皮灯时的惨状,难免多嘴,请九皇子责罚!” 段千黎因‘人皮灯’三个字,身子似猛然浸入冰水般,冷的全身一颤。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可自己怎么会不知道,那张母妃的面皮之下,早已换成了另一个人,那个霸占了母妃所有的一切,又将母妃做成‘人皮灯’的女人! 蓝--月--仪! 这三个字,让还是个孩子的段千黎,从天之骄子一瞬间成为被恐惧压抑的孤儿,面对着那张母妃的脸,明知道那张面皮下是一个厉鬼,却要压制所有的恐惧,强颜欢笑的唤一声:“母妃……” 没有人能体会自己那时的感觉,蓝月仪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让自己噩梦连连,可她偏偏带着自己母妃的脸,代替了母妃所有的一切,掠夺了母妃的存在,让自己似落入了无尽的黑暗里,只能看着母妃身边的人全都死去,每时每刻都在猜测着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七岁!小小的身子只会缩倦成一团,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全。 害怕白天,白天会见到蓝月仪! 害怕夜晚,夜里会梦到蓝月仪! 黑夜里不敢点灯又害怕黑暗,只能将小小的身子缩进被子里,将灯点被子的空隙里,直到那一把火,将梅姑姑的脸烧成了鬼面。 那种被死亡包围,却无人诉说,无力改变的感觉,从敏姑姑告诉自己人皮灯的那一刻,便死死的压在自己心头,不到蓝月仪死,便永远也不会在心头消散…… @ 苏紫衣出屋时,便见莫兰、童茵站在屋外,铃儿和莫伊站在门侧,四个小丫头都似刚哭过,尤其童茵,那双本来无光的眼里,因流泪后的赤红而多了份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可爱。 “本郡又没死!怎的哭成这样?”苏紫衣语调轻柔的说道,眼里含着笑意,嘴角微微嗔怒的一勾,展开双臂在这四个丫头的面前转了一圈:“本郡不是好好的吗?” 铃儿上前一步,一开口又是一阵哽咽,哭的胸口抽动,鼻头通红:“郡主……,你太讨厌了!莫兰和童茵昨晚入宫……找了你一圈,都……,都……” “都说你死了!”莫伊接口大吼道,涨红着脸,死命的咬着下唇,却还是没能控制住眼泪流下,随即蹲下身子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莫兰快速的侧过头,肩头轻颤,抬手快速的抹了把眼角,随即干脆背过身去。 童茵一直含着泪,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紫衣,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带着怯懦,自苏紫衣错嫁给段凛澈后,这孩子的心里就一直这样自责内疚着,昨个是知道苏紫衣出了事才忍不住回来,和莫兰趁战乱闯入宫里去的。 当初段寒扉迫不得已答应将她和花嬷嬷送回来,却咽不下心头那口恶气,将童茵和花嬷嬷连夜暴打,折磨的只剩一口气才送了回来,童茵因本来就受了内伤,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是苏紫衣发现棺板缝隙仍流血,坚持开棺,才将这孩子从阎王手里拉回来的,好在孩子恢复的快,花嬷嬷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苏紫衣视线落在童茵那张怯生小意的小脸上,她湿了的睫毛每眨一下,眼里的担忧和自责便随着泪水流下,最终低下头,不敢看苏紫衣的脸,生怕苏紫衣会对她流露出厌恶和责怪的表情。 “过来!”苏紫衣伸出手,在童茵抬头诧异的看着自己时,苏紫衣干脆迈步走过去,将一脸错愕的童茵拉在怀里,摸着她刚到自己胸口的头,低声道:“那天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也没怀疑你参与设计我,你还是我身边的好丫头!” 童茵胸口快速的抽了几下,随即用力的抱住苏紫衣的腰,控制不住的放声哭了起来,似乎要哭尽这些日子以来的自责和焦虑,哭那份自己接受了的情感,在失去后终于又回来了。 苏紫衣吸了吸鼻子,压住眼里的酸涩,低低的笑着道:“行了,本郡又没死,哭多了不吉利!本郡还有事情交代你们呢!” 童茵紧忙后退一步,不好意思的看着苏紫衣衣服上被自己染上的泪渍,吸了吸鼻子,仰头道:“郡主有什么吩咐?”说完,那久违的主仆之谊,让童茵明媚的小眼微微一弯,眼泪还没干,嘴角就勾起了笑。 “又哭又笑的小暗卫!”苏紫衣点上了童茵通红的鼻头,嗔笑道。 三个小丫头也一并看了过来,脸上都挂着泪,却在看到苏紫衣和童茵相视而笑时,都跟着勾起了嘴角。 苏紫衣转而一脸正色的看向铃儿,星眸中闪着凌烈却斗志十足的光,元宝嘴在抿起时上翘,一身清冷的气质中,更多了份自信的气势,让那张绝色的小脸美的让人戳不开眼:“铃儿,我之前教你的记账方法,你学会了吗?” 铃儿点了点头,因谈起正事,哭的有些红肿却依旧妩媚的眸子里多了份精明:“郡主放下,奴婢都学会了!还按照郡主的吩咐教给了咱们旗下所有铺子的账房了。” “好!跟我进来!”苏紫衣转身再次走进屋里,如果宏绪皇帝要赶在蓝月仪醒来之前清除慕容家族,那自己也有责任做些什么,至少让蓝月仪醒来之后不用担心时刻受人迫害。 进了屋,苏紫衣拿起笔墨,直接将十个阿拉伯数字写在了纸上,转身简单的教了铃儿一遍,这样简单的东西,铃儿片刻便熟记在心,不由一脸崇拜的看着苏紫衣道:“这个方法,真的好简单呀,九千九百九十九,写起来也就这么几下!” “先别管这个了,你今天好好熟悉,明天你将所有的账房都召集到一起,将这个计数方法代替之前的,教给所有的账房!”苏紫衣说完,脸上多了份清冷的笑意。 蓝月仪因这几个数字受迫害,那自己就将这些个数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苏紫衣才不管什么大夏朝命脉呢,有本事做天下的人,不是靠一个簪子就能把控的了朝局的! “是!”铃儿应声道,小脸上多了份激动后的嫣红,每次郡主露出这个表情时,自己就会跟着热血沸腾,总觉得下一个大事就会出在自己手里。 苏紫衣随即疾笔写了一封信交给莫伊道:“莫伊,你去一趟襄城,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福瑞祥的展亭柯,就说是陆青逸给他的!” 莫伊二话不说,不大的小眼睛透着固执,接过信塞入怀里,转身就大步横冲的走了出去。 铃儿刚要伸手拦下莫伊,却见莫伊已经跑远了,紧忙道:“郡主……,你代替陆青鸾为陆老太君尽孝的事,如今天下皆知,展东家怕是已经知道你女扮男装的事了,现在还顶着陆青逸的名义,会不会不大妥当?” 苏紫衣低声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随即低语道:“你以为女扮男装是那么好扮的吗?展亭柯三岁开始经商,十七岁便掌管了整个福瑞祥商号,如今更是将福瑞祥商号开遍了大江南北,如果说真有眼拙的人,那也肯定不是展亭柯!” “郡主是说,展当家的早就知道郡主是女子?!”铃儿惊讶的抽了口气,随即猛然想到展当家着媒人向陆府求婚的事,当时自己怕小姐暴露身份,还没等媒婆进门就给撵走了,这么说来…… “铃儿你在这多练练这计数的方法,莫兰、童茵我们走!”苏紫衣转身带着俩个小丫头走了出去。 铃儿回过神来,进门冲了出去:“郡主……”等她冲出屋子时,苏紫衣已经出了院,铃儿无奈的停下脚步,随即自语道:“展当家的原来就是向郡主提亲呀!我这不是耽误了郡主的幸福了?”随即懊恼的低下头,转念一想,郡主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商贾,终究是无缘的,随即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 童吟一直看着院子里哭的像个泪人一样的妹妹童茵,作为一个暗卫,这样的情绪和反应无疑是致命的,否则童茵一定会感应倒自己的存在。 可作为一个孩子,能大声的哭、痛快的笑,才是最幸福的事吧! 童吟的眸光微微暗了一下,转身一跃而去,至少要告诉主子一声,皇子妃出府了,还有那个展东家提亲的事,爷说过,郡主身边所有男人的事都要事无巨细,包括太监! 一出院子,苏紫衣便瞧见苏誉冉支着头睡在自己院子外靠近回廊的石凳上,许是累了,睡的很沉,呼着轻微的鼾声,夕阳的光晕投在他身上,似在他身上撒了一层橘色的光,长长的睫毛在那光晕下展着弧影,便是睡着了,那姿势仍带着彬彬学子的书卷气,偏又优雅的似偷寐的仙子。 苏紫衣沐浴之后穿了身水湖蓝色对襟绣银丝芙蓉的长襟,外罩一件同色的披风,低头看着苏誉冉时,连着披风的帽子压住了半张脸,露出的玉雕般的下颚反倒有种欲探其颜的诱惑。 “没给世子安排院子吗?”苏紫衣疑惑的向莫兰问道,这里毕竟是六皇子内府,客房都在外院。 “安排了!”莫兰应声道,比起铃儿略显妩媚的小脸,莫兰看起来更加俊俏可人,此刻脸上挂着甜笑,自伤好后被郡主接到这六皇子府,明显感觉郡主之前对自己的防备已经卸下了,这让莫兰欣慰不已:“可是世子爷执意要守在这里!” “守在这里?”苏紫衣诧异的咀嚼这几个字,随即看了苏誉冉一眼,转而对童茵道:“着人给世子爷拿件衣服,别惊扰了世子爷!” 童茵应声而去,苏紫衣看了沉睡中的苏誉冉一眼,转身带着莫兰出了六皇子府,一出门便见不远处的五皇子府前,段寒扉正小心翼翼的扶着苏玲玉下了马车,想必是刚入宫给宏緖皇帝请安回来。 苏紫衣微微诧异的看着段寒扉,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他竟然在苏玲玉下马车时微微的欠了欠身子,那动作似下人在恭迎主子一般,让苏紫衣不由好笑,前段时间尚且听说段寒扉经常对苏玲玉施暴,看来那些个捕风捉影的消息也不尽准确,看段寒扉此刻对苏玲玉小心翼翼的样子,该是宠爱有加才对。 苏玲玉也看到了苏紫衣,站在马车上与苏紫衣目光交汇,眼里的阴冷在顺着苏紫衣的视线发现段寒扉那微欠的身子后,快速的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下了马车,倚在段寒扉身侧匆匆入了府。 府里的丫鬟仆人都是新进的,见五皇子和皇子妃回府都纷纷施礼。 苏玲玉几乎是飞步迈入屋子的,一入屋里,回身便给关上门的段寒扉一个耳光:“对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就是段寒扉,你见过哪个皇子会给皇子妃欠礼的?今天就是父皇依病不得召见,否则,我俩怕是一并送命了!” 这一路上的忐忑,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如果不是新婚丧夫对自己不好,苏玲玉不建议让自己成为寡妇,独守这个五皇子府,如今自己只能忍耐,等满够一年,就寻个时机让五皇子死去! 聂鹏宇捂着脸,面颊因长时间扣着人皮而奇痒难耐,似乎已经遮过了这一巴掌的疼痛,却因苏玲玉让他时刻都不能拿下来,便一直这样强忍着,随即垂下头由着苏玲玉的怒骂。 “你若再这样,即便段寒扉身边的人全都杀光了,也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的!”苏玲玉气急败坏的看着聂鹏宇此刻的窝囊,想起苏紫衣刚才的眼神,心头就焦灼着担忧,似被人不停的抓挠着胸口一般,别人自己尚且可以假装她不知来安慰自己,可苏紫衣--,苏玲玉手脚有些发软,几次的交手,她是最让自己无法琢磨的对手:“不行,我冒不了这个险,无论她看没看出来,都不能让她再活着!” 自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随时都有可能送命,而能让自己死而无憾的,就是能看到苏紫衣死在自己面前。 “看来我真的要去找皇太后了!”苏玲玉嘴角撇出一丝冷笑,以皇太后明知道让苏紫衣是假的,还要她嫁给段寒扉来看,皇太后只想利用自己揭发苏紫衣的身份,从而控制苏紫衣,既然如此我又为何不能利用皇太后的手杀了苏紫衣 提起皇太后,聂鹏宇猛然想起,紧忙说道:“前日宫战时,皇太后曾派人让我入宫,我怕露馅,便称病没敢去!” “你说什么?”苏玲玉眉头一挑,眼里带着扩张到极限的狂喜:“让你在宫战那天进宫?” 苏玲玉死死的握着拳头来回的踱步,很明显,皇太后仍旧想扶持段寒扉当皇上,否则不会在那个时候传段寒扉入宫,有了慕容家族的支持,在加之现在朝中清算三皇子的人,段寒扉不见得培养不出自己的势力来,如果可以,那就是九五之尊的荣耀。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念头,算命的说自己有鸾凤之命,难道要应在这个聂鹏宇身上? 苏玲玉转身自上而下细细的打量着聂鹏宇,无论是身高、体态都和段寒扉一般无二,加之聂鹏宇本就对段寒扉的熟悉和这些日子的联系,不是亲近的人很难发现问题,何况谁有那个胆子去怀疑皇子的身份。 冒着被皇太后拆穿灭九族的风险,和皇太后联手让聂鹏宇登上皇位?! 代价和诱惑都太大了! 可便是如此,苏玲玉仍旧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自己可以暂时放下对苏紫衣的报复,只要自己能登上皇后之位,苏紫衣和段凛澈一个都别想活着,这是值得用命去拼的! 苏玲玉抬手将手腕送到聂鹏宇面前:“我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帮我看看!”此刻看向聂鹏宇的眼神中带了一份阴冷,想象着这个男人在登上九五之后死在身穿九尾凤袍的自己面前,心中不由一笑,自己若能有了儿子,没有皇上又如何! 聂鹏宇垂着头,并没有探上苏玲玉的脉搏,在苏玲玉的怒目之下,鼓足勇气说道:“你小产之后身子虚弱,又中了毒,以至宫寒,不会再有子嗣了!” 不会再有子嗣?!一道晴天霹雳自苏玲玉的头顶一贯而下,强烈的刺激之后,带出了一份巨大的恨意,苏紫衣--!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此刻已经全然忘了,那毒药是她自己备下的,要害在苏紫衣身上,反而自己亲手喝下了的! 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去哀悼,苏玲玉跌坐在椅子上后,沉默了片刻便突然开口道:“对外就说我怀孕了!” “这个……”聂鹏宇惊讶的看着苏玲玉:“皇室血脉查验的有多严格你是知道的!出去弄孩子,难保不被发现,反而……” “何必出去弄……,除了苏玲绯,其他的人不是都杀了吗?”苏玲玉神色木然的问道,见聂鹏宇点了点头,随即道:“如今,就不用将她送走了!”随即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聂鹏宇身子一抖,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妹妹也能下得去手:“你想……” “成大事不拘小节!”苏玲玉猛然怒吼一声,无论自己怎么说,他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你是不是男人?能不能拿出个男人的样来!” 聂鹏宇闻言猛地抬起头,给段寒扉做男彾时,这句话就是心底最大的痛,如今出自苏玲玉之口,让他格外不能接受。 聂鹏宇一步冲向前,伸手就撕开苏玲玉的衣服,抬手扫下桌子上的茶具,不顾她的惊呼,就直接将她推在案桌上,拽下她的襟裤,按住她的反抗,低头逗弄了自己几下,便直接提枪而入。 两个如履薄冰终日忐忑不安的人,只有在彼此身上时,才是唯一不去想以后的时候。 @ 目送苏玲玉慌乱的背影而去,苏紫衣不由蹙眉,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对于一个有野心的皇子来说,如此安静真是有些不正常的,苏紫衣拧了拧眉,转而对莫兰道:“提醒我问问段凛澈,五皇子府他是否能安插人进去,我要知道那府里的事!”言毕,眸光冷厉的看着苏玲玉离去时有些慌乱的背影。 再次进入吴吉山峡谷下的那片林子,只一天的时间,那林子深处的木屋已经被清扫干净,木屋周围的杂草也全部清理掉了,因院子里架起的炉火,倒也多了份远离世俗的温馨。 苏紫衣走向前,惊奇的发现在院子中生火做饭的竟然是灵虚子。 灵虚子花白的头发上粘着黑灰,原本长须眉毛被火燎的打了卷,俊逸的童颜上染着红润,脸上带着喜色,身上似特地换了件新的道服,却不知为何蹭着东一块西一块的灰渍,趴在炉火前正忙活着,见苏紫衣走了过来,脸色顿时难看了些,防备的看着苏紫衣。 灵虚子脸上的防备让苏紫衣觉得好笑,自己虽是借尸还魂的,但对蓝月仪那份感情是早已自这具身子融入了灵魂,有着自己都诧异且无法割舍的情感。 见灵虚子要拦住自己进屋,苏紫衣淡然一笑,转头看着这个一张娃娃脸的老者:“听说道长也是练那灵玄功的,结果不慎失了身,功力大打折扣,可是真的?” 灵虚子闻言一愣,顿时气的跳脚,随即张口怒吼道:“你个臭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此刻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气质,自己当年*后,不光是失了功力、失了蓝月仪,就连玄黄之术都大打折扣了,如今最提不得的事,就是这件:“老夫今儿个一定要替我那徒弟,教训教训你这个……” “莫兰,拦住他!”苏紫衣笑看着这个气急败坏的老者:“你上次用重瞳算计我,这次就算是扯平了!”随即轻声一笑,转身直接提起裙摆,迈步入了木屋,这周围的暗卫都是段凛澈的人,没人会拦着自己。 入了木屋,蓝月仪果然躺在木屋内那张木床上,身上还是自己那件衣服,只是脸上似乎带着怡然的淡笑,那笑意若有似无,细看之下又似睡梦使然。 便是这一分表情,也让苏紫衣诧异,这是在蓝月仪脸上从不曾有过的情绪。 苏紫衣不知道莫兰在灵虚子手下能坚持多久,灵虚子就算多年前因*,武功打了折扣,可毕竟又练了这么多年,为防万一,苏紫衣快速的拿出咒布放入一旁的茶杯里,用火折子点燃,等它烧成灰后,抓起一旁的水壶到了些水进去,扶起蓝月仪将水杯里的灰水给蓝月仪喝下…… ------题外话------ 大风推中,感谢各位亲们的支持,群么(╯3╰) 感谢zq82207998 的鲜花和月票支持,么么 感谢 何雪冰 亲的五星级评价票的支持,么么(╯3╰)。 感谢 云猫虎悦 亲的3张月票支持,感谢zxj888888、杂呢 亲的2张月票支持。 感谢 梓筱若、东方明珠玥玥、gupj19960817、xs050821、mina721116、小丑女不能、00083472、zq82207998、lucy8225、jjt2886、花雨无泪 亲们的月票支持,么么,群么 ̄ 112 蓝月仪醒来了 刚喂蓝月仪喝完符水,便觉屋外的打斗声便杂乱了起来,苏紫衣自窗户向外看去,一群不知哪来的黑衣人正和莫兰交起了手,暗卫们也现了身,灵虚子则正快步向屋里冲来。麺魗芈晓 进了屋,灵虚子便一步冲入屋里,抬脚便踹向立在门后的一个木桩子,那桩子倒下的同时,木屋四面墙壁自内落下铁栏杆,将木屋四周都包裹了起来,转眼之间,这木屋便像是个关押重犯的牢房。 见四面铁栏都落了下来,灵虚子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苏紫衣,嘴角勾起一丝嘚瑟的冷笑:“臭丫头,这下落爷爷我手里了吧!” 苏紫衣拧了拧眉,看着灵虚子脸上那熟悉的无赖表情,终于明白何以段凛澈生长在宫规森严的皇宫里,又是一个高贵的皇室子弟,竟然会在自己面前时不时的耍无赖,想必是拜这个无赖师傅传授。 苏紫衣一言不发的看了灵虚子脸上那份志得意满的嘚瑟表情,素手一抬,转而指了指房顶,房顶上霍然一个大窟窿。 “糟糕,年久失修!”灵虚子像个猴子一样,懊恼的原地跳了个高。 “不想被人瓮中之鳖,就快点打开关着我们的笼子!”苏紫衣无奈的看着那个气的手舞足蹈却没正事的灵虚子,高声提醒道。 灵虚子闻言紧忙转身踹向那门后的木桩,结果木桩应声而断,铁栏杆依旧! “完了!”灵虚子丧气的说道,转而仰头看向房顶那个失修的大窟窿低声的嘟囔道:“自蓝月仪离开后,这里就没有整修过,没想到她再回来,这里就成了这幅样子!” 苏紫衣不解的看向灵虚子,眉头思动,开口问道:“蓝月仪也在这里住过?” “那当然,当年蓝月仪去边关给段昶梓助战,就是从这里出发的!”陷入回忆,灵虚子再次如换了人般,一改之前的猴子样,换上了一副仙风道骨的神情,就连那张童颜都带了些忧虑:“蓝月仪当年被蓝家赶出家门,就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也是在这里救了我!” “被蓝家赶出家门?”苏紫衣拧起眉头,蓝府不是因为蓝月仪和蓝月心先后嫁给汾阳王府才得以维系,否则早就成了落魄户了,如此不是该阿谀奉承吗?怎么还会将蓝月仪赶出家门。 灵虚子猛然回头看向苏紫衣,眼神瞬间纯净且无光的刺入苏紫衣眼底,似要自苏紫衣的眸中穿入她的灵魂一般。 这样毫无预警的重瞳,苏紫衣全然没有防备,想拧起意识对抗时,发现全然没有之前的晕眩感。 灵虚子懊恼的抬掌拍了下自己微微前凸的额头:“忘了你戴着八卦玉坠了!”把自己打的狠了,再看向苏紫衣时,额头上还留着五指印。 “你对自己真下得去手!”苏紫衣赞赏的说道,心中则欣喜,原来这个八卦玉坠可以抵御重瞳,那自己下次找皇太后便多了些胜算了。 不在意苏紫衣的取笑,灵虚子正色的警告道:“你老实说吧,你是不是想害蓝月仪?我不管你是谁,我绝不许你伤害她!” 苏紫衣眼里也闪过一丝怒气,视线在灵虚子防备的脸上扫了一圈,随即低头看向蓝月仪那张灰暗无光的脸,心底划过一丝心疼和伤感,那张脸真的和自己很像,如果说自己真的只是为了给以前的苏紫衣尽责任,自己怎么会甘愿用命换取她的安然,苏紫衣轻声一叹,随即低声道:“她是我娘!” 四个字,自嘴里滑出后,苏紫衣眼眶随之酸痛,心头似被重鼓雷锤,每一个字都雷出一份心酸,敲出一份对蓝月仪醒来的渴望,第一次将娘这个字出口,让苏紫衣心一下子定了下来,蓝月仪就是自己的娘,无可更改! 然而,苏紫衣就喊了这一声的娘,以后便再也喊不出口了,只因-- 灵虚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苏紫衣,许久转头看向屋外的打斗,随即又窜了起来:“糟糕,他来了!” 正沉寂在伤感中的苏紫衣让这个咋咋忽忽的老头吓了一跳,转而向屋外看去。 打斗中又多了群人,从衣着上看应该是之前的麒麟卫,因为麒麟卫的加入,那攻击的黑衣人转眼就死伤的便所剩无几了, 一个藏蓝色长衫,腰上系着玉带的中年男子自打斗的人群中迈步穿过,全然无视周围的打斗,剑眉微蹙,俊颜冷厉,便是一身常服也掩盖不住那一身王睥睨天下的霸气和那一身的贵胄之气。 灵虚子焦急的上蹿下跳,随即转头对苏紫衣道:“苏紫衣,你要是不告诉他屋顶的窟窿,我就不揭穿你借尸还魂的事!”见苏紫衣无动于衷的冷眼瞥向自己,灵虚子咬了咬牙,下了狠心道:“你不告诉他,我就答应你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行?”苏紫衣转头看向灵虚子,眼里多了份狡黠。 灵虚子凝眉看着苏紫衣,又看了看走进的宏緖皇帝,随即道“这辈子只要让我拿住段昶梓一次,什么都行!” 苏紫衣随即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以后叫我师傅!” “不过是个称呼,没问题!”灵虚子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知道这丫头想算计的是段凛澈,管自己的娘子叫师祖,那小子活该! “灵虚子,把门打开!”宏緖皇帝中气十足的怒喝道,话语里自有喝令天下的威严,双手握着门前的铁栏杆,如探监般看着屋里的人。 灵虚子惬意的扬了扬手上断了的木桩:“月仪设计的机关你是知道的,当初能把你关上半个月出不了屋,今天也能把我和她关上半个月,瞧--,机关的旋钮都断了!” “朕当初出不来,是因为朕不想出,你以为你有那个资格和月仪呆在一起吗?”宏緖皇帝握住栏杆的手指节发白,转而后退一步:“来人--,给朕将这间屋子挖出来!” 灵虚子惊讶的看着周围的暗卫开始找工具挖房子,随即气急败坏的道:“再好的机关,面对皇权时,都是个屁!” 苏紫衣笑看着这一幕,随即开口道:“父皇,这屋子年久失修,一旦挖散了,会伤了里面的人!” 宏緖皇帝闻言神色一顿,紧忙抬手阻止了暗卫们的动作,随即转头看向苏紫衣,冷声命令道:“想办法把门打开!” 灵虚子一步窜到苏紫衣身侧,压低声音道:“你只要能让他吃瘪,老夫什么都听你的!老夫以太乙真人的名义发誓!” “一言为定!”苏紫衣低声应道,随即迈步走至栏杆前,看向宏緖皇帝冷冽的眸子,缓缓的开口道:“父皇,蓝月仪刚才笑了!” 宏緖皇帝抓住栏杆的手猛然一松,身子似站不稳般向后晃了一步,眸子里的冷厉一下子被打散,嘴巴开合半天却发不出丁点声音。似乎因为惊喜,又似乎因为承受不住那份惊喜! 苏紫衣不得不承认,似乎岁月格外的青睐这个男人,那张和段凛澈极像的脸上,不仅没有岁月的磨痕,反而因神色的冷峻而多了份中年男子的沉稳和卓尔不凡的气宇。 苏紫衣欠了欠身子,眼里的笑意中隐含着一份讽刺,声音依旧清冷的道:“父皇为了等蓝月仪醒来,等了这么久,却为了一场阴谋要放弃她醒来的第一眼吗?” “苏紫衣,给朕打开门!”宏緖皇帝吃人般的目光看着苏紫衣,双手拽住栏杆用力的晃着。 “紫衣也想给皇上打开门,可紫衣无能为力,挡住父皇步伐的是蓝月仪设计的机关,也许这便是蓝月仪的本意,她在醒来的第一眼想看到的不是父皇你!”苏紫衣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身子仍恭敬俯着礼。 宏緖皇帝气极反笑,双手将栏杆握的死紧,低声沉笑着道:“苏紫衣,你真是知道怎么能打击到朕,可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吗?!”话音落时,眼里随之燃起一道杀气。 “父皇早就想杀了我不是吗?!”苏紫衣仰头怒喝一声,随即冷笑道:“我为了让皇上和蓝月仪安然离开皇宫,情愿用我和皓月的命相抵,皇上还给我的是什么?是一场借刀杀人要置我与死地的阴谋!” 苏紫衣仰头一笑,随即转头时清冷的目光里带着指控,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决然:“我在将皇上和蓝月仪送出宫时,是全心全意要将蓝月仪托付给皇上的,可是现在我反悔了!如果在皇上眼里,蓝月仪死,我也得跟着死,而蓝月仪活着我也得死,那么--,我不怕让皇上亲手杀了我!” 苏紫衣说完向前迈了一大步,身子紧贴在栏杆前站定,脖子几乎碰到了宏緖皇帝的手,宏緖皇帝只需一个反手便能将苏紫衣的颈项掐在手里。 “你以为朕不敢!”宏緖皇帝咬着牙,声音自齿缝里挤出,话音落时一手离开栏杆,便冲向苏紫衣的脖子,手下却分明带着一分犹豫。如果蓝月仪醒来,自己亲手杀了她的女儿…… 更快一步的,苏紫衣开口道:“父皇不怕江山社稷被颠覆吗?” “你有那个能力颠覆朕的江山社稷吗?”宏绪皇帝冷喝一声,手已然扣在了苏紫衣颈项,拇指捏进了苏紫衣的喉侧,却也只是这样捏着。 喉头带动的恶心和窒息感让苏紫衣几欲干呕,努力的压制的同时,快速的说道:“琉璃碧玉上的字符,我已经公布天下了!” 宏緖皇帝手上的动作一顿,眸子因震惊而微微眯起,嘴角缓缓的抽了一下:“你……,也懂那些字符?” 这么些年,自己能守护蓝月仪的方法就是将她囚禁,却阻止不了那些有心人对蓝月仪的窥视,而自己的囚禁对蓝月仪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最大的伤害。 苏紫衣垂眸,视线落在宏緖皇帝那扣在自己颈项间的手,嘴角缓缓的勾起:“在蓝月仪昏迷期间,我将那些字符的意思昭告天下!着意味着什么,父皇应该比我清楚吧!” 苏紫衣说完,抬头快速的扑捉着宏绪皇帝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在宏绪皇帝眼里,是江山重要还是蓝月仪重要,直接关系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出手。 深吸一口气,宏緖皇帝放下手,转而后退一步,似第一次正眼打量一般,眸光沉暗的看着苏紫衣,许久--,突然开口道:“什么要求?” 还好--!苏紫衣松了口气,颈项间的不适都抵顶不了此刻赌赢后的畅快。 在蓝月仪没醒来前,苏紫衣将那些阿拉伯数字的意思公布于众,就意味着苏紫衣会替蓝月仪挡走所有明枪暗箭,换来宏绪皇帝彻底的站在自己身后,值得了! 只是没想到,美人江山中,宏绪皇帝会对那个能颠覆社稷的传闻却似不甚在意,而选择了美人的安危。 “我要我的命,握在我自己手里?!”苏紫衣朗声道,眸光平淡无波,无视宏緖皇帝眼里的诧异,绝色的小脸上依旧一贯的淡然从容,那一身的孤傲在这一刻,让宏绪皇帝都忍不住侧目。 宏绪皇帝眸光深远,眸子里闪过一丝赞叹:“朕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向朕提的要求便是这句,好!朕今天准了,此次六皇子救驾有功,特封为睿王!赐苏紫衣免死金牌一块!” 苏紫衣咂舌,宏绪皇帝真是大手笔,将自己和段凛澈同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就不怕物极必反吗:“我还要李安然做我的护卫!” 宏绪皇帝脸色一暗,眸子里多了份冷冽,随即低声道:“如果他还没死,朕会把他送到你府上!” 苏紫衣欠身,心知李安然必受责罚,但愿自己能救下他:“谢过皇上!” “真是精彩!”一声轻柔的赞叹!那声音似刚会说话的孩子,有些发音不准的大舌头音。 众人同时向那声音之源看去,那个本该昏迷不醒的人,此刻依旧躺在床上,侧着头,眼帘张开着,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明明脸色黑灰的没有一丝人气,可那双眼睛睁开时,仿若一副泼墨山水画,在那一瞬间入了灵气,让整幅画卷都活了起来。 蓝月仪醒了!似乎是在万众瞩目中醒来的,只是却也在万众瞩目中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似乎对于蓝月仪失去记忆的事,宏绪皇帝和灵虚子都不惊讶,从他们毫无诧异的表情上看,蓝月仪应该是在成活死人之前就已经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只是在蓝月仪开口称呼苏紫衣时,宏绪皇帝彻底无语了! “姐,你太帅了!气势夺人!”蓝月仪轻笑着说道,因许久未开口说话,此刻的声音依旧无力而口齿不清,身子更是虚弱的靠在苏紫衣肩上,可那脸上却始终挂着明快的笑意。 “月仪,跟我回宫好吗?”打开机关进入木屋后,宏绪皇帝就一直在重复着这个问题,每每小意的问时,都会自称为‘我’,甚至不敢上前拉蓝月仪的手,伸出的手始终悬空的护在蓝月仪身侧。 “回宫?!要困我到几时?”蓝月仪眉头里挑了一丝幽怨,干瘦的身子都跟着一颤,似乎对回宫这两个字极为抗拒,随即转头不再看宏绪皇帝一眼,眸子里的伤痛在看到苏紫衣时随即一亮,无力的身子直接自苏紫衣肩头滑下躺在了苏紫衣腿上,仰头看着苏紫衣,一改刚才的忧虑,眼神里带了丝宠爱和与有荣焉的骄傲:“姐以后跟你混,行吗?” 苏紫衣嘴角剧烈的抽了抽:“你能不叫我姐吗?” “我在自称姐,那好吧!我以后就叫你姐!”蓝月仪仰头看着苏紫衣问道,眸子里的笑意中带着一份促狭,可偏偏那促狭中又含着泪意。 但从她的眼神看,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个昏迷了四五年的人。 苏紫衣知道,蓝月仪现在虽然三十多岁,可心智应该仍停留在二十多岁左右,突然让她接受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女儿,是难了点,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该叫自己姐吧! “总之你不能叫我姐,应该我叫你……”苏紫衣咬了咬牙,对着她那双透着戏谑的眼神,那个‘娘’字,自己真叫不出口! “那个桌子,你转动一下!”蓝月仪抬眸用视线告诉苏紫衣放向:“那里的东西都送给你,就当是你收下我的见面礼!”只这片刻功夫,说话的语调却似好了许多。 苏紫衣挑了挑眉,放平蓝月仪起身走了过去,拽住桌子的一脚,拉了一下,地面应声开了个口子,地下是个香樟木柜,里面一排排放着上百本古书典籍,有前朝就失传的善本孤本,百年前的名家字画,甚至有三百年前医药大师孙祖文的手写典籍! 苏紫衣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每拿出一本,都带着无比的激动和虔诚。 蓝月仪低低的笑着道,眼神始终片刻不离的盯着苏紫衣,似要把她在这一刻烙进自己的心里,代替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整天管自己叫仪妹妹,而自己则叫她紫衣大姐的小丫头:“这可是我攒下的全部家当,每一本都可值钱了!我很少这么大方的!” 灵虚子转头瞪了宏绪皇帝一眼:“为了让这些书成孤本,你没少费工夫吧!” 宏绪皇帝冷冷一笑:“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苏紫衣全然被眼前的书籍惊住了,就像是个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能指引前进的方向,每一本书都让她觉得如饥似渴,在蓝月仪再看过来时,毫不犹豫的道:“行了,你就叫我姐吧!” “那你叫我什么?”蓝月仪问时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仪妹妹!”苏紫衣低头捧着书不停的翻看着,嘴里脱口而出。 蓝月仪身子剧烈的一颤,勾起嘴角的同时,失声痛哭了出来…… 113 宽衣解带 段凛澈冲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的这一幕-- 床上那个干瘦的女人哭的伤心欲绝,苏紫衣在一旁捧着书愣愣的看着她,眼里似乎也隐隐的含着泪光,而宏绪皇帝和灵虚子则像两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在那女子身边推搡着不让对方靠近,自己又靠近不了。麺魗芈晓 段凛澈迈步走向前,将苏紫衣手里的书夺过丢至一侧,双手捧着她的脸,心疼的看着她眼里蓄着的泪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伤了?”接到童吟的消息赶到时,那些黑衣人的尸体,让段凛澈心揪的死紧,直到看到她安然无事,才缓缓松了口气。可刚放下的心又被她的泪水揪了起来,苏紫衣不是个会轻易流泪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蓝月仪醒了!”苏紫衣喃喃的开口道。 顺着她的视线,段凛澈转头看向那个干瘦的女人,就像是一架骷髅上贴了层肉皮,眼眶凹陷,似乎只需一戳,那凸出的眼珠就能掉出来一般,腮部深深的陷了下去,似乎能通过面皮数清楚她有几颗牙齿,身上的衣服对她干瘦如柴的身形而言是宽大的,从哪里看,也不像是当年名动一时的大夏朝第一美女。 蓝月仪想擦掉眼里的泪,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力的眨了下眼,让那模糊的视线变的清明,随即看向段凛澈,上下打量了一翻,转而对苏紫衣道:“是姐夫吗?” 苏紫衣咬着下唇,低低一笑,点头道:“是!你姐夫!” 姐夫?!段凛澈缓缓的拧起眉头,点漆般的凤眸里因溢着诧异似秋水中泛起涟漪,带起一波微光,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将眼里的微光压成一个半圆的弧度,菱唇随之抿了起来,让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一时间美的让人无法移目。 “风华绝代”蓝月仪不由的赞叹道,随即担忧的看向苏紫衣:“太帅的男人桃花泛滥,你答应过我,这辈子只找那个会一心一意对你一人的男人,他呢?可有其他女人?” 灵虚子快速上前一步,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了,紧忙开口道:“月仪放心,我徒弟现在就我师父一个娘子!” 师傅?!段凛澈眉头拧的更紧了些,太阳穴开始微微涨疼。 “师傅!”灵虚子冲苏紫衣道,再次换上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转换之际神情飞速:“吴吉观最近需要整修,师傅府里是否有地方可容徒儿下榻?” 段凛澈按住太阳穴,只感觉疼的更厉害了! 苏紫衣自认为自己和段凛澈都不是好客的人,可自成亲后,六皇子府就没少过食客,也不差这一个了,虽说他别有用心了点,随即点了点头。 灵虚子一脸得意之际,转头挑衅的看着宏绪皇帝。 “苏紫衣,你答应过朕不将蓝月仪带走!”宏绪皇帝怒声道。 “我没打算带她走,是她要跟着我!”苏紫衣很无辜的说道:“我不过是不得不尽孝!” 段凛澈闻言暗自一笑,转眸无奈的看向苏紫衣,却猛然看到苏紫衣脖子上一个显然是拇指按出来的淤青,随即勾起苏紫衣的下颚,凤眸里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谁弄的?” “你父皇!”灵虚子兴高采烈的回答道,燎焦的眉毛让那表情看起来更加嘚瑟,段凛澈和段昶梓的性格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从早就期待他俩掐上一架了! 蓝月仪诧异的看向宏绪皇帝:“你的儿子?” 段凛澈转头看向宏绪皇帝,点漆凤眸沉暗的吓人,脸上的冷冽依旧,在自己被这个父皇算计的杀入宫中,死伤无数手下时都不曾如现在这般针锋相对过:“你做的?!” 少了尊称,让宏绪皇帝微微的拧起眉头:“你当如何?”宏绪皇帝说完站起身子,眸光多了份冷然:“胆敢用蓝月仪威胁朕的,她是唯一活着的!” 段凛澈嘴角勾起一道冷笑,凤眸微微眯了起来,眼神中的冷冽却更甚:“你我都知道,苏紫衣于我,就如同蓝月仪之于你!我也不许有人这样对她!”说完转身捞起苏紫衣的腰,半抱着她出了木屋,随即冲院外的暗卫冷声道:“烧了这里!” 说完不待苏紫衣开口,便抱着她一跃上了飞雪,胯下一夹,飞奔而去-- “段凛澈……” 在苏紫衣开口之际,段凛澈低头含住她的唇,这一刻自她出府后所有的担忧、心焦、怒火全都释放在她的唇齿间。 一手托着她的腰,将她翻转过来,跨坐在自己腰际,身子随即前倾,将她直接压在马背上,随着飞雪奔跑的频率,辗转索取着她唇齿间的甜蜜,逼着她回应自己的侵入,大手探入她的股间,在她受伤的 周围旋转,察觉到她的轻颤和喉咙里不自觉的低吟后,大手翻转直上,钻入那杏色的绣莲花肚兜,将那凸起叩在掌心中摩擦揉捏。 一阵冷风中,苏紫衣猛然一颤,低头便见他吸允在自己的如玉上,随即猛然推开他:“孤本,我的孤本!” 燃烧在*里的段凛澈全然不知她在说什么,只看着她敞开的上衣,露着里面被自己逗弄凸起的山峦,只拉住她的手扣向另一个硕大的自己:“它想要你!”声音沙哑的像是渴水的旅者。 “我想要……”苏紫衣拼命的躲开被他堵住的双唇,他却用力的压着她的臀,更贴近他的勃立,苏紫衣对齿在他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得空之际心疼的怒道:“我要的是我的孤本,我的孤本,不是你!” 再赶回来时,木屋已经焚烧一焗,木屋前宏绪皇帝抱着蓝月仪,衣袖烧的有些狼狈,小心翼翼的将蓝月仪护在胸前,见段凛澈飞奔而来时,眼里多了份怒意十足的阴冷。 灵虚子则被麒麟卫挡在一侧,靠近不得,嘴里不停的嘟囔道:“等我师傅回来,带走蓝月仪,我看你还张狂什么!” 苏紫衣不等飞雪挺稳便挣扎着下了马,冲过去见蓝月仪无事,便转身飞奔向那废墟中,扒拉着还烫手的书灰。 宏绪皇帝将蓝月仪放入马车,随即转过身,看向段凛澈,声音悠缓的道:“你竟然这样对朕!” 段凛澈一跃下了马,转而迈步走近宏绪皇帝,相等的身高让两人足以平时对方眼里的冷峻,段凛澈开口道:“你我都清楚,这只是一个警告,若有人再敢动紫衣,我不管他是谁!” “你这是要忤逆不尊?”宏绪皇帝眉头更紧,盯着这个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却也因此更无法接受他此刻对自己的态度和那所谓的警告:“朕留下你的实力,不是让你对付朕的!” “我保有我的实力,是为了保护我要保护的人的!”段凛澈剑眉因拧起而压低:“明知道是一场计,我和紫衣仍义无反顾的冲进去,你以为是为了什么?父皇--,先父而后皇!你呢?” 不等宏绪皇帝再开口,段凛澈躬身抱拳道:“儿臣告退!”说完转身离去。 蓝月仪在马车里淡淡的开口道:“他的结果会和你不同,他做事比你狠,却比你更重情义!” 宏绪皇帝垂眸不再言语。 百年孤本,千年药典!苏紫衣抓住手里烧的有皮没毛的几张纸控制不住的怒喝道:“段凛澈--,你都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 @ “紫衣……”段凛澈拿着药瓶,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紫衣的脸色:“我给你上药行吗?” 苏紫衣停下手中扒拉在灰烬中的动作,缓缓的抬头看向段凛澈,声音因怒气而带了些齿音:“上药?!怎么敢麻烦王爷?” 王爷?!段凛澈挑了挑眉,封王的圣旨下了三天了,自己还没适应这个称呼。 段凛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木箱子,自将这堆灰烬拿回来后,除了去看蓝月仪时出门外,苏紫衣便守着这箱东西不吃不喝的扒拉着,都已经成灰烬了,再扒拉有什么用。 “你总这样,对身体不好!”段凛澈心痛的看着苏紫衣脸上蹭的黑灰,伸手想抱抱她。 苏紫衣用力的推开他的手,银牙因窝火和气愤而死死的咬着,脸上也因此泛着怒极的红润,眸子里因怒火烧着一份潋滟:“你不就想着这个吗?来--” 苏紫衣也不管手上的黑灰,抬手拽下自己的衣结,直接就脱下自己的紫色外裙,接着便是束裙、中衣,直到一把拽下肚兜甩在段凛澈身上,便是裸着身子,仍气势不减的怒吼道:“来吧,完了之后还我的孤本!” 段凛澈傻了似得看着苏紫衣,从第一个动作到她迈步贴上自己,伸出玉臂搂着自己的脖子,段凛澈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开来,酥麻感自头顶快速的直传至脚下。 在她光洁如玉的身子挂在自己身上,张口没轻没重的咬着自己的颈项时,段凛澈死死的抽着一口气,那贝齿所过之处都留下一串青紫,疼的段凛澈挑高了眉头,却又迷醉在那疼痛过后的舒爽里。 手中的瓷瓶脱手而落,双手在扶上她丰臀时,苏紫衣却猛然撤离身子,抬手食指点着他的胸口,一字一点的说道:“完事之后,你若是还不了我的孤本,你就死定了!” 挫败!完完全全的挫败感让段凛澈恨不得掐死自己,在自己意乱情迷的时候,苏紫衣眼里只有怒火,满脑子只有孤本! 自己将这事告诉聂轻尘时,聂轻尘足足傻愣了半个时辰,随后像疯了似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了,足足大醉了三天,至今看到自己还是张口便道:“参见孤本!” 皓月说,学医的人对医学典籍孤本都有种近似疯子般的癫狂,从聂轻尘和苏紫衣身上,自己是领会到了! 段凛澈一把抓住苏紫衣正为自己宽衣解带的小手,心慌不已的说道:“紫衣--,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总会留有遗册,我一定给你找回来!” “找回来?!”苏紫衣一把抓起段凛澈的衣领,个子不高却在努力的做着将他提起来的高难度动作,脸颊因此涨的通红:“你爹为了让蓝月仪保存的都是孤本,将所有的遗册都烧了!都烧了?” “父皇受刺激了?烧它干什么?”段凛澈气急败坏的怒吼道,接触到苏紫衣眼里如加了干柴的怒火时,不由的低声道:“我不是有意烧的!” “你若不是着急做这个……”说着抬手给了那支的像个帐篷的地方一巴掌:“会烧了吗?” 段凛澈疼的拧起了眉,直接抱着苏紫衣蹲到了地上,就着身下的疼痛,随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打中了!” “你打我?!”苏紫衣直接跳了起来,光洁的身子站立不稳的向后仰倒:“你烧了我的孤本你还打我?!” “我没打你,我只是……”段凛澈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刚才那弹性十足的触觉,真是比那对如玉的手感更好,抬头时正扫见苏紫衣身下的伤口还肿着呢,紧忙快速的后退两步,艰难的自她身上转开视线,压着嗓子道:“我错了,紫衣……” 说完头也不回的冲出屋子,出门时紧忙关上门,冲屋外命令道:“都不准进屋!” 苏紫衣脸上的怒气一敛,嘴角随即勾起一道狡黠的弧度:“我看你再敢晚上偷溜我房里!” 只能看不能碰时,稍给他点刺激他就得闪人! 苏紫衣随即慢丝条理的穿上衣服,视线落在那装着灰烬的箱子,心头又是一阵心痛,孤本呀孤本! 哀悼片刻后,苏紫衣推开箱子,拿出后门的账本又开始翻看了起来。 @ 那套阿拉伯数字公布以后,段凛澈又顺便公布了小道消息,象征天下财富的琉璃碧玉簪还在慕容家族手里,慕容家族顿时忙了起来,半夜要接待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梁上友人们。 古人有云,自己种下的因,转一圈都要自己承担后果的。 在皇太后下第三次懿旨时,苏紫衣终于接到了消息,之前的两次都被段凛澈直接给挡走了,似乎在段凛澈眼里一度掌握大夏朝朝政,至今仍耸立于大夏朝群臣之上的慕容家族都不足以让苏紫衣给其面子,何况是八字相克的皇太后。 这次也是段凛澈不在府中,苏紫衣才接到了皇太后的懿旨,收拾停当出门时,便见苏誉冉依旧坐在那回廊的石凳上,身上的衣服厚了些,手里捧着一个暖炉,单手支在石桌上,这些日子总是如此,给苏紫衣的感觉像是他坐在那石凳上从不曾离开过一般。 “哥,为什么?”苏紫衣走过去问道,苏誉冉不是那种会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的人。 苏誉冉仰头看向苏紫衣,苏紫衣素来怕冷,天刚渐凉时,段凛澈便着人自塞外运了些各种纯色的皮毛,按照苏紫衣的喜好做了十来件裘衣,怕苏紫衣青黄不接时冷着,便给苏紫衣又做了些现下穿的挂裘皮的披风,此刻苏紫衣便穿了件粉紫色的挂裘皮披风,帽子边缘一圈白色的狐毛,那张粉白的脸在狐毛的衬托下更为娇艳,眸子里依旧清冷无波,似乎除了被段凛澈惹怒时,那双眸子看谁都是如此的淡然。 苏誉冉抬手支着有些麻木的腿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苏紫衣随之扬起的小脸,嘴角缓缓的勾起一道笑意:“我打扰到你了?” 苏紫衣摇了摇头,这些日子,无论自己到哪里,他总是这样不远不近的跟着,不扰到自己也不靠近自己,却总是在不远处给了自己一份不一样的安心:“哥,累吗?” 苏誉冉轻轻笑了笑,脸上带着淡淡的忧虑,和段凛澈的风华绝代不同,苏誉冉让人觉得干净中透着唯美,是那种如水晶一样透亮却折射出五彩之光的美。 “紫衣--,那天你回汾阳王府,刺杀你的,可能是……”苏誉冉张了张嘴,喉咙似有什么堵着,那种上下不通的难受感让苏誉冉觉得呼吸都被滞住了:“可能是……” “是父王!”苏紫衣接口肯定的说道:“所以哥才如此守在我身边!” 苏誉冉杏眼微微诧异的一挑,随即又暗淡了下来,像是折了光的水晶,暗的让人心疼,那张没有瑕疵的脸上交织着矛盾和痛心:“我阻止他,但他不一定会听我的,所以我只能守在你身边,我没有武功,可我可以用这条命护着你!” “哥,父王为什么要杀我?”苏紫衣看着苏誉冉,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苏誉冉摇了摇头,凝眉说道:“除了我,父王对妹妹们都……” 苏紫衣眸光中猛然划过一丝了然,突然就明白了汾阳王的悲哀! “哥,我今天入宫,带着莫兰和童茵,哥不用担心,好好休息一下!”苏紫衣说完,含笑一躬,转身带着莫兰和童茵一起离去。 上马车时,便听莫兰道:“世子爷还在后面!” 苏紫衣点了点头,悠悠的叹了口气,入了皇宫,苏誉冉不得召见自然不会跟来了。 一入坤宁宫,那种加了迷失香的檀香味便扑鼻而来。 宫女来接过苏紫衣的披风,另一个宫女拿了个仕女图瓷手炉呈到苏紫衣面前:“太后娘娘知道王妃畏寒,特地给王妃备下的!” “有劳皇祖母挂心了!”苏紫衣低头接过瓷手炉,不会太热,温度刚好的似算准了自己会这个时候来一般。 苏紫衣随着宫女步入后殿,迎面便见皇太后斜倚在那铺着明黄色毯子的贵妃椅上,一旁的宫女正给她修剪着指甲。 “见过皇祖母!”苏紫衣躬身施礼,将手里的瓷手炉捧在怀里,瓷手炉里随着热气散发着异样的香味,苏紫衣眼帘微微的阖着,看来皇太后是下了狠心了! “紫衣坐!”皇太后抬眸时,便瞧见了苏紫衣眼里的恍惚,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便对苏紫衣施起了重瞳。 只片刻功夫,苏紫衣便表情麻木,眼神呆滞的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都下去吧!”皇太后挥了挥手,待无人后,皇太后走向前,盯着苏紫衣看了许久才缓缓的问道:“紫衣可有其他的名字?”说话的语气似拉家常般轻松,眼神里带着一份微不可查的试探。 “柳慕!”苏紫衣视线没有焦点的望向前方,似穿透了皇太后的身体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布满褶皱又涂的厚厚的胭脂的脸上满是释然,随即转身缓缓的踱了两步:“为什么冒充苏紫衣?” “找汾阳王报仇!”苏紫衣说话的语调木然而机械。 “找汾阳王报仇?”皇太后不自觉的跟着重复了一遍,似乎因这个答案而觉得诧异,不自觉的挑高了音调:“因何找汾阳王报仇?” “他玷污了我妹妹!” “玷污?”皇太后似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仰头笑了许久,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始终盯着苏紫衣无光的双眸,待确定苏紫衣的眼许久都不曾眨一下时,才缓缓的收了笑,低声问道:“你亲眼见到汾阳王玷污了你妹妹?” “听我爹说的!”苏紫衣的声音依旧机械的缓慢。 “道听途说!”皇太后讽刺的一笑,语调冰冷而肯定,似乎深信汾阳王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皇上每日让你去,是做什么?” “琢磨琉璃碧玉簪上的字符!” “琉璃碧玉簪?!” 皇太后神情一下子因这几个字激动了起来,转身在厅里来回踱着步,嘴里喃喃自语着:“他果然也开始打那碧玉簪的注意了?难道他知道那翠玉盒的下落,才想着要打开它?” 猛然顿住脚步,皇太后转身看着苏紫衣问道:“他哪来的碧玉簪?” “我画的模子!” 皇太后闻言心情放松的一笑:“原来如此?可惜--” 似落了心头的大石,皇太后转身做到一旁的椅子上,朗声问道:“如今市井上流出的字符可是你传出去的?” “是!” “那意思可是真的?” “真的!” “你怎么识的这些字符的?”皇太后身子微微前倾,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紫衣的眼里折射出的每一道光线。 “在苏紫衣死前的书册里发现的!” “原来如此!”皇太后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猛然拧起眉头,视线危险的看着苏紫衣,猛拍桌子怒喝道:“你撒谎!”…… ------题外话------ 感谢 rainsgx  亲的2张 五星级评价票,么么,谢谢亲的支持和鼓励,星几木其实是个脆弱的玻璃心,写文一个是靠兴趣,一个是靠亲们的鼓励。 感谢 ylp夜、淼淼423、老陈 亲的月票支持,么么,谢谢夜一直对星几木的支持,谢谢淼对I的厚爱,感谢老陈,么么,(╯3╰) 114 借尸还魂的秘密 “原来如此!”皇太后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猛然拧起眉头,视线危险的看着苏紫衣,猛拍桌子怒喝道:“你撒谎!” 一掌拍下去,桌子上的杯子都跟着一颤,茶杯在杯盏上跳了一下,发出刺耳的脆响。麺魗芈晓 苏紫衣依旧木然的看着前方,视线也是无神而涣散的,身子稳坐如钟,只是那瓷手炉下的小指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 皇太后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苏紫衣,从苏紫衣额头的汗珠到眼角的每一个波动,以及鼻翼在呼吸中微动的频率。 许久之后,皇太后才缓缓的坐下,身子依进了椅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含笑的看着仍被‘催眠’中的苏紫衣。 皇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既然知道那字符的意思,为什么不早告诉皇上,还要日日被皇上召见至承乾宫?” 苏紫衣木然的开口,一字一顿机械的说道:“早告诉,皇上会杀了我!” 皇太后眉头一挑,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如果宏绪皇帝也在研究那个琉璃碧玉簪上的字符,得到后,必然是要杀她灭口的。 皇太后随即起身,自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张纸,那纸上也是一排数字,只不过每个数字的右上角都有一个小小的2,将纸张举到苏紫衣面前,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问完之后,皇太后轻轻掬起嘴,自嘴里缓缓的发出尖锐的声音,那声音似蝉鸣,又有着特殊的节奏。 苏紫衣拧起眉头,五官似痛苦万分的纠结着,视线似穿透了纸张,却又在努力的收回,变幻之间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也在混沌和清明之间挣扎。 皇太后快速的收回手里的纸张,收回广袖之后,嘴里也停了声音,随即脸色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笑:“睿王妃可喜欢这个暖炉?” 苏紫衣似猛然打了个冷颤,抬头看向皇太后时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瓷手炉,才恍然的道:“这个手炉倒也漂亮!”随即眉头拧起一份疑惑。 “喜欢就好,这是皇祖母给你备下的,没事来陪皇祖母多聊聊天!”皇太后和蔼的笑着道,琥珀色的眸子里都映着笑意。 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苏紫衣便起身告辞而去。 徐公公微躬着身子,迈步入内,行至皇太后身侧低声道:“太后娘娘,就这么放她走了?” 皇太后双眸微阖,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若她是真的,哀家自然让她出不了这坤宁宫,可如今,便交给苏玲玉吧,通知汾阳王,哀家只要她被打入天牢,千万别在大殿上要了她的命,哀家还有事要问她!” “是!”徐公公应声退下。 出了坤宁宫后殿,步入外面的回廊,苏紫衣才暗自松了口气,这场心理的较量,让苏紫衣心头泛寒,好在为了今日可能的较量,曾找灵虚子演练过多次,关键时刻也可以假装意志力汇聚而逃避皇太后的追问,只是没想到皇太后重瞳的能力并不强,却能在催眠期间转移人的心智,做到让被催眠的人看东西,自己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反应,只能假装醒来。 苏紫衣暗自一笑,催眠这种东西自己虽然不懂,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意志力强的人才是胜者,所以这一局注定自己得到的信息要比皇太后多,至少自己是得到了今天这一趟想要的东西! 原来汾阳王不止那一个秘密! 而且看来那张纸上的数字,才是琉璃簪上真正的数字! 苏紫衣刚步入后殿外的回廊,迎面一个穿着灰黄色布衫,发髻高高束起,眉长须逸的老者迈步走了过来,那老者面色红润,眸光沉敛,右嘴角处有一颗褐色的半个小指甲大小的肉瘤,在那副仙风道骨般的气韵中添了份异样的猥琐。 那老者自看到苏紫衣,双目便死死的盯着苏紫衣,在经过苏紫衣身边时,自怀里掏出一只道家惯用的黑褐色沉木尺,那沉木尺泛着寒气,在与苏紫衣错身而过时,沉木尺上的寒气缓缓上移,落在了沉木尺上的‘苦’字上,在苏紫衣走远之际,那隐隐的寒气又回落到‘丁’字上。 那老者一惊,随即快速的将沉木尺放回怀里,快步进了后殿。 “清山真人来了,赐坐。”皇太后拧着眉,随意着冲老者说道。 已经各回各位的宫人们紧忙为老者设坐。 老者躬身施礼,破锣般的声音开口便道:“太后,贫道想问,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子是谁?!” 皇太后缓缓的抬起层层叠叠的眼帘,不解的看着清山真人,心知清山真人不是个爱多问的人,便开口道:“那是睿王妃苏紫衣,蓝月仪的女儿!” “哦?!”清山真人似乎很是诧异,接着便道:“皇后娘娘给贫道的八字册里可曾有她?” “哀家给你的都是些未婚女子的八字,难不成你南贺国国主要娶个已婚女子为国母吗?”皇太后讽刺的冷哼一声,眼里多有不屑。 清山真人脸色尴尬,嘴角撇了撇,却仍旧固执的道:“皇太后,贫道只想看看这个睿王妃的八字!” 这个清山真人自先皇在世时,便在先皇身边谋策,先皇虽知其为南贺人,却仍颇为倚重,加之其容颜总是如此数十年不曾变化,更添了些得道高人的意味,游历期间在各国都颇有名气,上至国君下至走卒,都知道清山真人名讳。 皇太后对清山真人如此执着倒来了兴致,张口便报出了苏紫衣的八字,随后又道:“钦天监算过,这丫头与我八字相克,便很少来与我问安,道长今天来也是见着了。” 清山真人掐指细细的算了算,随即摇头叹息道:“差了三个时辰,若是再早上三个时辰,贫道要找的就是她了!” 皇太后哼声一笑,语气中是泱泱大国对他国固有的蔑视:“便是早了三个时辰又如何,你南贺国君要夺人妻吗?” 清山真人凝眉一叹,心道反正不是她,何必要背上那样的罪名,随即开口道:“那道不是,贫道只是感叹,当年蓝月仪是灵魂附体,她的女儿也有这等机遇!” 皇太后猛然直起身子,惊喜的看着清山真人,语调因不可思议而颤抖道:“当真如此?!” 清山真人点了点头,肯定的道:“回太后娘娘,刚才贫道用阴阳尺测过,其魄气直奔‘苦’格,乃厉鬼缠身之格!她必是厉魄上身,不会有错的!” 皇太后眼里多了份阴冷:“难怪真人交给我的重瞳之术,上次有了药物相助也未能对她有效!好在今日哀家有多加了些药物!如此说来,她兴许也是和蓝月仪一样,来自另一个天地!”那她懂那些字符就更不足为奇了! 清山真人眸光一闪,随即摇头道:“这个贫道倒是无以定论!” 皇太后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欣喜,转而对清山真人道:“如果当年道长能操控蓝月仪,那现在是否能操控的了苏紫衣?” “这个--,全看被控者的意志,当年蓝月仪也是自制力太强,贫道只能略有布障,如今这个苏紫衣乃厉魄,恐怕--” “道长若有所需,哀家必鼎力而为,哀家所求不多,只要片刻足以!”能问出那些符号的意思,只需要片刻就足够了! 清山真人凝眉一叹,随即开口道:“贫道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太后娘娘,蓝月仪的命格--又动了!” “你是说蓝月仪又活了?!”皇太后抬手落在案桌上,广袖扫落了案桌上的茶盏,清脆声在这后殿似格外的响。 清山真人抬手捋了捋胡须道:“换句话说,蓝月仪根本就没死!只是命格止,人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 “尽快!”皇太后眼神里有些慌乱:“无乱是蓝月仪还是苏紫衣,哀家要得到哀家想要的东西,在那之后--,她们都得死!” 清山真人神色似有些暗讽,起身施礼,躬身告辞! “徐公公,代哀家送真人!”皇太后缓声冲去而复返的徐公公道,脸上带着些许倦意。 清山真人步出后殿,眼见四下无人,对身后送他出来的徐公公道:“通知主上,鸾凤命格已合,让主上尽快过来接人!” 徐公公诧异的看着清山真人,脸色有些怪异:“真人是说--,蓝月仪?!”主上那样的男子娶蓝月仪?!那蓝月仪的年龄都够格做主上的娘了吧! “与蓝月仪何干?”清山真人瞥了徐公公一眼,随即脸上多了份久违的振奋:“速速去查苏紫衣的八字,皇太后给的八字,是生不出那凤颈鸾眸的长相的!” 徐公公迎声欠了欠身子,神色比面对皇太后时更为尊敬:“是!” “如果查出苏紫衣的生辰是辰时,告诉主上,就是她了!”清山真人肯定的说道。 “苏紫衣?”徐公公惊呼中快速的捂住嘴,随即低声道:“她已经嫁人了!” 清山真人脸色随即一变,神色难看了许多,下颚似乎还微微颤了颤:“如实告诉主上!好在她的红鸾刚刚开始移位,但愿主上少些怪罪!”说完脸上闪过一丝惧意,那种深入骨髓的惧意,让他连个理由都不敢为自己找。 @ 苏紫衣的马车刚要出宫,便有传旨太监让苏紫衣至大殿面圣。 通常这个时候,已经散朝了,即便宏緖皇帝召见也不会在金銮殿召见自己,想必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假茹婉郡主的传闻有关。 如此看来,皇太后今日召见自己也是算计好的,先用重瞳确定了自己假冒的身份,而后朝上便来传召,环环相扣只为了把自己逼入绝境吗?看来皇太后为了得到哪些字符的真正意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好在刚才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妨到金銮殿上,用这个假郡主的身份会会你这帮毒蛇猛兽! 苏紫衣低头扫了下自己的穿着,不得不说段凛澈能给自己的,全然是现下最好的东西了,就连脚下的鹿皮靴都是只纳了一层薄薄的底子,穿起来舒服却不耐磨的北烈国特有的铃鹿皮靴。 踏入金銮殿前,苏紫衣隐约能听到殿内那激烈的争吵声,似乎自己一个郡主是不是假冒的,已经牵扯到整个大夏朝的兴衰成败了! 实则苏紫衣也知道,一件事无论大小,只要它是各方利益的集中点,那它就是一件必须在金銮殿上公审的大事! 苏紫衣步入金銮殿,仰头便见宏緖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文武百官站立两侧,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苏紫衣迈入时,焦灼在苏紫衣身上,每一道目光似乎都要穿透苏紫衣,一眼看出她的真伪。 段凛澈独站在金銮殿殿下正中,脸色阴沉的可怕,这次与上次不同,如果说上次还有固有的势力支持段凛澈,如今这次,则是段凛澈独自面对所有的人,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支持的皇子,是那种为了一个女子蒙蔽了双眼,迷恋女色真假不论的皇子。 而宏緖皇帝则必须要知道苏紫衣身份的真假,即便是为了蓝月仪的安全,苏紫衣的身份也必须得到证实,而且即便处置也要处置的光明正大,被群臣所制好过将苏紫衣处置在自己手里,这也是为什么会传苏紫衣上大殿受审的原因。 段凛澈着了件玄色绣银丝祥云图的长衫,玄色让他看起来更为英挺霸气,凤眸里蓄着如寒剑般的锋芒,因为脸色的阴沉更在那份贵胄气宇上多了份凌厉,那一身的风华夺目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段凛澈迈步走向苏紫衣,衣袂在步伐下翻飞,每一步都带着一份坚定和执着,单手上前,在苏紫衣将手放入他掌中时,用力的握住,转而一起走向大殿之前。 向宏緖皇帝行礼之后,段凛澈将苏紫衣拉入怀中,脸上闪过自责,守护她就是让她不需要面对任何人的责难,这事有心瞒着她,本想私下处理了便可,却不想竟然被有心人在大殿上上了折子。 独战鸿儒!为了护住自己吗?苏紫衣仰头看着他脸上的阴沉,由着他将双手扣在自己腰际,宣誓着对自己的不放手的占有欲。 苏紫衣微微侧头,眸子里的清冷中压着一份笑意,缓缓的勾起嘴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收拾这帮老匹夫时,你我就该同进退!” 那清冷中带着一份戏谑的声音在段凛澈耳边一转,自他凤眸里带出了一抹笑意,放在她腰际的手勾了勾,随即侧身一步,与她比肩而立,转身看着面前的一群老匹夫,随即朗声道:“本王的王妃在此,各位有什么疑问请尽管开口!然--,但凡感羞辱本王王妃的,休怪本王无情!” 没有宏緖皇帝的放纵,没人敢当众质疑睿王妃的身份,可睿王的态度很明显的在说明这个睿王妃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 如今看来众皇子中,睿王是唯一封王的,承皇位的可能性最大,这让一部分臣子到嘴的疑问都踌躇了起来。 见群臣多少有些受压制,慕容若然本就存着看好戏的心态,如今便适时的开口道:“睿王妃的真假,应该由汾阳王府分辨最是直接!” 闻言群臣纷纷附和,宏緖皇帝见状,转头看向汾阳王:“汾阳王怎么看?” “启奏皇上!”汾阳王迈前一步,躬身施礼道:“五皇子妃与睿王妃自幼交好,不如让五皇子妃上殿一辨可好?” 苏紫衣暗自一笑,不知自己何时和苏玲玉成了‘自幼交好’了?! 只片刻,苏玲玉便迈步走了上来,一身张扬的桃红色束腰长襟裙,外面罩了件同色的披风,这样张扬的颜色似乎从未出现在素来幽雅如兰的苏玲玉身上过。 至殿门口,苏玲玉便将披风褪给一旁的宫女,迈步而入时微微挺着腰,一手托至腰后,一手似随意的搭在腹部,远远的看到苏紫衣站在大殿正中,苏玲玉脸色微微有些发杵,步伐也缓了下来。 如今再面对苏紫衣时,苏玲玉有种发自心底的惧意。那份惧意让苏玲玉无法忽视的同时,更带动着心中的仇恨如疯草般蔓延! “你既有孕,便免礼了!”宏緖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召你上殿,是让你辨别站在睿王身侧的可是苏紫衣?” 苏玲玉微微欠了欠身子,转而看向苏紫衣,眼里的阴冷一闪而过,艳若牡丹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回皇上,这些日子真假郡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玲玉本也不怀疑姐姐的身份,可经不住那传言竟也有些考究,且至始至终也不见姐姐出来解释过,如今细想之下,玲玉倒是也有些疑惑想问问姐姐。” “妹妹只管问!”苏紫衣开口淡淡的道,从容的眸光中隐着一份冰冷,明明在笑,可那神情却让苏玲玉心头泛寒。 那份心寒让苏玲玉直接放弃了原有针对苏紫衣设计的问话,直奔主题的问道:“敢问姐姐身上可有何胎记?” “胎记?”苏紫衣挑眉冷笑,眸光如魍魉缠绕般射向苏玲玉,声音依旧淡然而冷漠:“这大殿之上,百官面前,你让本妃说出自己身上的胎记?妹妹,你妄为名门贵女了吗?” 苏玲玉脸色一僵,接触到汾阳王警告的眼神后,神色更为拘谨了些,之前商量的便是一步一步的逼迫苏紫衣用胎记证身,局时她必然露出肩头的伤痕,而足下没有胎记,一切不言而喻,以段凛澈为了苏紫衣刚杀入皇宫来看,这件事情做好了会连段凛澈也一并拉下水。 苏玲玉快速的理了理思绪,随即开口道:“姐姐自幼便被接到观心庵长达十年,这期间见过姐姐的只有府中的蓝姨娘和陆青鸾,可这两个人在姐姐回王府不久,就因姐姐的缘故先后毙命,这是其一” “其二--,姐姐性格柔弱,自小文静善解人意,别说是当殿应对,便是在祖母丧礼时也是孤僻的只一人呆在角落里,何曾会像睿王妃这般声势夺人?!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变,但性格是变不了的吧?” 无视周围人质疑的目光,苏紫衣冷冷的看向苏玲玉,掷地有声的问道:“陆青鸾是死在宫中,妹妹这样说是在怀疑宫中有冤屈?”在苏玲玉脸色一变之际,苏紫衣转而看向汾阳王:“蓝月心是因为损坏御赐之物被父王处置,父王不会忘了吧?这两个人的死,本妃也是悲痛欲绝,毕竟整个汾阳王府真正关心过本妃的只有这两个人!”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 苏玲玉闻言,紧忙说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先不说妹妹,但就是父王也是挂念姐姐的!” “挂念?”苏紫衣哼声一笑,再开口时,语调不高却有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妹妹刚才也说过,本妃被送至汾阳王府十年期间,只有蓝月心和陆青鸾见过本妃,你和父王在哪?挂念到十年不曾看过本妃一次?!” 汾阳王脸色微寒,冷冷的瞪了眼言词有失的苏玲玉,之前这个女儿不是很有心计吗?怎么今日如此不堪一击。 苏紫衣接着道:“本妃离开汾阳王府时才五岁,至今仍不知自己‘五岁’时犯了什么错,以至被送至观心庵十年,蓝姨娘为了让本妃代替陆青鸾给陆老太君尽孝,本妃才得以往来于观心庵和陆府,在陆老太君膝下长大,被陆老太君当亲生孙女疼爱教养,这十年期间汾阳王府对本妃从不问闻,怎么会知道本妃的性格呢?单凭一日所见就能知晓本妃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想各位大人们也不可能做到一日观其心吧!” 永安侯的视线在段凛澈始终与苏紫衣十指交扣的手上转了一圈,眸子里的犹豫一闪而过,随即开口道:“五岁的孩子,能犯出什么错,值得汾阳王如此大动干戈,将一个孩子独自送往观心庵!为人父者无慈,为人臣何以谈忠?!” 汾阳王脸色铁青,周围百官的窃语也多有指责,汾阳王转身怒视了苏玲玉一眼。 苏玲玉用力的握住广袖,如今和苏紫衣交锋,心里总是会无端的有种恐惧感,明明自己占尽优势,可此刻仍觉得有些四肢无力,沉了沉气,苏玲玉再次开口道:“姐姐自回到汾阳王府便一直是面纱遮面,当时偶然看到姐姐的容貌时,那伤痕恐怖的吓人,这是所有大人们都知道的!可转眼间,姐姐的容貌竟然可以全然恢复的毫无瑕疵?疤痕半点不留,这不奇怪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大臣们窃语附和,见过苏紫衣那张脸的大有人在,前后一联想也更是质疑声一片。 右相吴成德随即开口道:“此言差矣,谁都知道睿王妃医术高明,能治好自己的脸伤有何奇怪!” “右相是因为睿王妃治好了你的女儿而观事不公吧?!那样的脸,怎么肯能好的疤痕半点不留?”反对之声也自有之。 周围的附和声让苏玲玉底气渐足,挺直腰杆身子缓缓的转了半圈再次和苏紫衣对视,苏玲玉嘴角向一侧勾了起来,那份阴冷,让国色的容颜都狰狞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抓着广袖,手心里的汗,分不清是因为那对垒的恐惧还是为此刻占了上风而得意,原有的询问语气随即一转:“再则,陆青鸾生前曾说过,睿王妃身上没有胎记。皇家玉蝶上却有记录,茹婉郡主满月后足弓处便有一颗胎记的,这不足以证明此刻的睿王妃并不是茹婉郡主吗?” 大殿内顿时论断声四起,永安侯心知不妙,无论这个女子是不是茹婉郡主,以段凛澈的脾气是不会放手的,可如果这个女子被证明是假冒的,那就必然是死罪,其结果必然导致段凛澈和皇上的对峙,这才是这些人的用心,而现在,显然他们已经拿到了假冒的证据了! 永安侯转头看向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但愿薛贵妃能在验身时做些手脚。 那太监领命紧忙离去! “皇家玉蝶,妹妹是无权查验的!”苏紫衣高声怒喝,这一刻开口时竟然有种被逼入死角的挣扎。 “是本王查验的!”汾阳王开口冷声道,看向苏紫衣的眼里多了份杀气,她真也好假也好,都得死!汾阳王脸色带来份肃杀,冲苏紫衣冷喝道:“本王有权查验吧?!本王这里有睿王妃入储秀宫时验身的记录和皇家玉蝶上的记录,足以证明睿王妃不是茹婉郡主!” 段凛澈始终微阖着双眸,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偶尔抬眸看向苏紫衣的眼神中含着宠溺和纵容,苏紫衣就是茹婉郡主,这一点自己比谁都清楚,而苏紫衣这样做,只能有一个可能,有人要倒霉了!而自己只负责善后就够了!这满朝的文武就随她玩吧! 苏紫衣松开段凛澈的手,迈步走向汾阳王身侧,直至贴近汾阳王才站定,距离很近,苏紫衣广袖垂落时搭在了汾阳王的朝服上。 苏紫衣开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父王,无论我是真是假,你都得置我于死地是吗?” 汾阳王目光阴沉的看向苏紫衣那双冰冷无光的眼,说句实话,这个女子有种让人从心底欣赏的冷傲聪慧,只可惜她不服从自己,否则该是一颗好棋子,嘴角轻轻一动,随即道:“你必须死!” 如此近的距离,苏紫衣能清楚的看到汾阳王额头的发髻线和下颚胡子上的诡异,随即心中冷笑,如果自己今天不是特地到坤宁宫走一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这轮番的质疑下势必要验身了,一个被迫验身的王妃,不论结果如何,都将是天下人的笑柄,不光是笑自己,受此连累的还会是整个睿王府! “如此,父王就别怪我了!”苏紫衣冷笑一声,今天势必要将汾阳王和苏玲玉一并打入万劫不复! 114 汾阳王的大秘密 “你怎么识的这些字符的?”皇太后身子微微前倾,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紫衣的眼里折射出的每一道光线,被催眠的人眼里不会有丁点情绪。麺魗芈晓 “在苏紫衣死前的书册里发现的!” “原来如此!”皇太后恍然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猛然拧起眉头,嘴角抽出一丝阴冷,视线危险的看着苏紫衣,猛拍桌子怒喝道:“你撒谎!” 一掌拍下去,桌子上的杯子都跟着一颤,茶杯在杯盏上跳了一下,发出刺耳的脆响。 苏紫衣依旧木然的看着前方,视线也是无神而涣散的,身子稳坐如钟,只是那瓷手炉下的小指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 皇太后琥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苏紫衣,从苏紫衣额头的汗珠到眼角的每一个波动,以及鼻翼在呼吸中微动的频率。 许久之后,皇太后才缓缓的坐下,身子依进了椅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含笑的看着仍被‘催眠’中的苏紫衣。 皇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既然知道那字符的意思,为什么不早告诉皇上,还要日日被皇上召见至承乾宫?” 苏紫衣木然的开口,一字一顿机械的说道:“早告诉,皇上会杀了我!” 皇太后眉头一挑,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如果宏绪皇帝也在研究那个琉璃碧玉簪上的字符,得到后,必然是要杀她灭口的。 皇太后随即起身,自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张纸,那纸上也是一排数字,只不过每个数字的右上角都有一个小小的2,将纸张举到苏紫衣面前,低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问完之后,皇太后轻轻掬起嘴,自嘴里缓缓的发出尖锐的声音,那声音似蝉鸣,又有着特殊的节奏。 苏紫衣拧起眉头,五官似痛苦万分的纠结着,视线似穿透了纸张,却又在努力的收回,变幻之间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也在混沌和清明之间挣扎。 皇太后快速的收回手里的纸张,收回广袖之后,嘴里也停了声音,随即脸色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笑:“睿王妃可喜欢这个暖炉?” 苏紫衣似猛然打了个冷颤,抬头看向皇太后时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瓷手炉,才恍然的道:“这个手炉倒也漂亮!”随即眉头拧起一份疑惑。 “喜欢就好,这是皇祖母给你备下的,没事来陪皇祖母多聊聊天!”皇太后和蔼的笑着道,琥珀色的眸子里都映着笑意。 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苏紫衣便起身告辞而去。 徐公公微躬着身子,迈步入内,行至皇太后身侧低声道:“太后娘娘,就这么放她走了?” 皇太后双眸微阖,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若她是真的,哀家自然让她出不了这坤宁宫,可如今,便交给苏玲玉吧,通知汾阳王,哀家只要她被打入天牢,千万别在大殿上要了她的命,哀家还有事要问她!” “是!”徐公公应声退下。 出了坤宁宫后殿,步入外面的回廊,苏紫衣才暗自松了口气,这场心理的较量,让苏紫衣心头泛寒,好在为了今日可能的较量,曾找灵虚子演练过多次,关键时刻也可以假装意志力汇聚而逃避皇太后的追问,只是没想到皇太后重瞳的能力并不强,却能在催眠期间转移人的心智,做到让被催眠的人看东西,自己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反应,只能假装醒来。 苏紫衣暗自一笑,催眠这种东西自己虽然不懂,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意志力强的人才是胜者,所以这一局注定自己得到的信息要比皇太后多,至少自己是得到了今天这一趟想要的东西! 原来汾阳王不止那一个秘密! 而且看来那张纸上的数字,才是琉璃簪上真正的数字! 苏紫衣刚步入后殿外的回廊,迎面一个穿着灰黄色布衫,发髻高高束起,眉长须逸的老者迈步走了过来,那老者面色红润,眸光沉敛,右嘴角处有一颗褐色的半个小指甲大小的肉瘤,在那副仙风道骨般的气韵中添了份异样的猥琐。 那老者自看到苏紫衣,双目便死死的盯着苏紫衣,在经过苏紫衣身边时,自怀里掏出一只道家惯用的黑褐色沉木尺,那沉木尺泛着寒气,在与苏紫衣错身而过时,沉木尺上的寒气缓缓上移,落在了沉木尺上的‘苦’字上,在苏紫衣走远之际,那隐隐的寒气又回落到‘丁’字上。 那老者一惊,随即快速的将沉木尺放回怀里,快步进了后殿。 “清山真人来了,赐坐。”皇太后拧着眉,随意着冲老者说道。 已经各回各位的宫人们紧忙为老者设坐。 老者躬身施礼,破锣般的声音开口便道:“太后,贫道想问,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子是谁?!” 皇太后缓缓的抬起层层叠叠的眼帘,不解的看着清山真人,心知清山真人不是个爱多问的人,便开口道:“那是睿王妃苏紫衣,蓝月仪的女儿!” “哦?!”清山真人似乎很是诧异,接着便道:“皇后娘娘给贫道的八字册里可曾有她?” “哀家给你的都是些未婚女子的八字,难不成你南贺国国主要娶个已婚女子为国母吗?”皇太后讽刺的冷哼一声,眼里多有不屑。 清山真人脸色尴尬,嘴角撇了撇,却仍旧固执的道:“皇太后,贫道只想看看这个睿王妃的八字!” 这个清山真人自先皇在世时,便在先皇身边谋策,先皇虽知其为南贺人,却仍颇为倚重,加之其容颜总是如此数十年不曾变化,更添了些得道高人的意味,游历期间在各国都颇有名气,上至国君下至走卒,都知道清山真人名讳。 皇太后对清山真人如此执着倒来了兴致,张口便报出了苏紫衣的八字,随后又道:“钦天监算过,这丫头与我八字相克,便很少来与我问安,道长今天来也是见着了。” 清山真人掐指细细的算了算,随即摇头叹息道:“差了三个时辰,若是再早上三个时辰,贫道要找的就是她了!” 皇太后哼声一笑,语气中是泱泱大国对他国固有的蔑视:“便是早了三个时辰又如何,你南贺国君要夺人妻吗?” 清山真人凝眉一叹,心道反正不是她,何必要背上那样的罪名,随即开口道:“那道不是,贫道只是感叹,当年蓝月仪是灵魂附体,她的女儿也有这等机遇!” 皇太后猛然直起身子,惊喜的看着清山真人,语调因不可思议而颤抖道:“当真如此?!” 清山真人点了点头,肯定的道:“回太后娘娘,刚才贫道用阴阳尺测过,其魄气直奔‘苦’格,乃厉鬼缠身之格!她必是厉魄上身,不会有错的!” 皇太后眼里多了份阴冷:“难怪真人交给我的重瞳之术,上次有了药物相助也未能对她有效!好在今日哀家有多加了些药物!如此说来,她兴许也是和蓝月仪一样,来自另一个天地!”那她懂那些字符就更不足为奇了! 清山真人眸光一闪,随即摇头道:“这个贫道倒是无以定论!” 皇太后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欣喜,转而对清山真人道:“如果当年道长能操控蓝月仪,那现在是否能操控的了苏紫衣?” “这个--,全看被控者的意志,当年蓝月仪也是自制力太强,贫道只能略有布障,如今这个苏紫衣乃厉魄,恐怕--” “道长若有所需,哀家必鼎力而为,哀家所求不多,只要片刻足以!”能问出那些符号的意思,只需要片刻就足够了! 清山真人凝眉一叹,随即开口道:“贫道此次前来,是想告诉太后娘娘,蓝月仪的命格--又动了!” “你是说蓝月仪又活了?!”皇太后抬手落在案桌上,广袖扫落了案桌上的茶盏,清脆声在这后殿似格外的响。 清山真人抬手捋了捋胡须道:“换句话说,蓝月仪根本就没死!只是命格止,人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 “尽快!”皇太后眼神里有些慌乱:“无乱是蓝月仪还是苏紫衣,哀家要得到哀家想要的东西,在那之后--,她们都得死!” 清山真人神色似有些暗讽,起身施礼,躬身告辞! “徐公公,代哀家送真人!”皇太后缓声冲去而复返的徐公公道,脸上带着些许倦意。 清山真人步出后殿,眼见四下无人,对身后送他出来的徐公公道:“通知主上,鸾凤命格已合,让主上尽快过来接人!” 徐公公诧异的看着清山真人,脸色有些怪异:“真人是说--,蓝月仪?!”主上那样的男子娶蓝月仪?!那蓝月仪的年龄都够格做主上的娘了吧! “与蓝月仪何干?”清山真人瞥了徐公公一眼,随即脸上多了份久违的振奋:“速速去查苏紫衣的八字,皇太后给的八字,是生不出那凤颈鸾眸的长相的!” 徐公公迎声欠了欠身子,神色比面对皇太后时更为尊敬:“是!” “如果查出苏紫衣的生辰是辰时,告诉主上,就是她了!”清山真人肯定的说道。 “苏紫衣?”徐公公惊呼中快速的捂住嘴,随即低声道:“她已经嫁人了!” 清山真人脸色随即一变,神色难看了许多,下颚似乎还微微颤了颤:“如实告诉主上!好在她的红鸾刚刚开始移位,但愿主上少些怪罪!”说完脸上闪过一丝惧意,那种深入骨髓的惧意,让他连个理由都不敢为自己找。 @ 苏紫衣的马车刚要出宫,便有传旨太监让苏紫衣至大殿面圣。 通常这个时候,已经散朝了,即便宏緖皇帝召见也不会在金銮殿召见自己,想必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假茹婉郡主的传闻有关。 如此看来,皇太后今日召见自己也是算计好的,先用重瞳确定了自己假冒的身份,而后朝上便来传召,环环相扣只为了把自己逼入绝境吗?看来皇太后为了得到哪些字符的真正意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好在刚才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妨到金銮殿上,用这个假郡主的身份会会你这帮毒蛇猛兽! 苏紫衣低头扫了下自己的穿着,不得不说段凛澈能给自己的,全然是现下最好的东西了,就连脚下的鹿皮靴都是只纳了一层薄薄的底子,穿起来舒服却不耐磨的北烈国特有的铃鹿皮靴。 踏入金銮殿前,苏紫衣隐约能听到殿内那激烈的争吵声,似乎自己一个郡主是不是假冒的,已经牵扯到整个大夏朝的兴衰成败了! 实则苏紫衣也知道,一件事无论大小,只要它是各方利益的集中点,那它就是一件必须在金銮殿上公审的大事! 苏紫衣步入金銮殿,仰头便见宏緖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文武百官站立两侧,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苏紫衣迈入时,焦灼在苏紫衣身上,每一道目光似乎都要穿透苏紫衣,一眼看出她的真伪。 段凛澈独站在金銮殿殿下正中,脸色阴沉的可怕,这次与上次不同,如果说上次还有固有的势力支持段凛澈,如今这次,则是段凛澈独自面对所有的人,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支持的皇子,是那种为了一个女子蒙蔽了双眼,迷恋女色真假不论的皇子。 而宏緖皇帝则必须要知道苏紫衣身份的真假,即便是为了蓝月仪的安全,苏紫衣的身份也必须得到证实,而且即便处置也要处置的光明正大,被群臣所制好过将苏紫衣处置在自己手里,这也是为什么会传苏紫衣上大殿受审的原因。 段凛澈着了件玄色绣银丝祥云图的长衫,玄色让他看起来更为英挺霸气,凤眸里蓄着如寒剑般的锋芒,因为脸色的阴沉更在那份贵胄气宇上多了份凌厉,那一身的风华夺目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段凛澈迈步走向苏紫衣,衣袂在步伐下翻飞,每一步都带着一份坚定和执着,单手上前,在苏紫衣将手放入他掌中时,用力的握住,转而一起走向大殿之前。 向宏緖皇帝行礼之后,段凛澈将苏紫衣拉入怀中,脸上闪过自责,守护她就是让她不需要面对任何人的责难,这事有心瞒着她,本想私下处理了便可,却不想竟然被有心人在大殿上上了折子。 独战鸿儒!为了护住自己吗?苏紫衣仰头看着他脸上的阴沉,由着他将双手扣在自己腰际,宣誓着对自己的不放手的占有欲。 苏紫衣微微侧头,眸子里的清冷中压着一份笑意,缓缓的勾起嘴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收拾这帮老匹夫时,你我就该同进退!” 那清冷中带着一份戏谑的声音在段凛澈耳边一转,自他凤眸里带出了一抹笑意,放在她腰际的手勾了勾,随即侧身一步,与她比肩而立,转身看着面前的一群老匹夫,随即朗声道:“本王的王妃在此,各位有什么疑问请尽管开口!然--,但凡感羞辱本王王妃的,休怪本王无情!” 没有宏緖皇帝的放纵,没人敢当众质疑睿王妃的身份,可睿王的态度很明显的在说明这个睿王妃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 如今看来众皇子中,睿王是唯一封王的,承皇位的可能性最大,这让一部分臣子到嘴的疑问都踌躇了起来。 见群臣多少有些受压制,慕容若然本就存着看好戏的心态,如今便适时的开口道:“睿王妃的真假,应该由汾阳王府分辨最是直接!” 闻言群臣纷纷附和,宏緖皇帝见状,转头看向汾阳王:“汾阳王怎么看?” “启奏皇上!”汾阳王迈前一步,躬身施礼道:“五皇子妃与睿王妃自幼交好,不如让五皇子妃上殿一辨可好?” 苏紫衣暗自一笑,不知自己何时和苏玲玉成了‘自幼交好’了?! 只片刻,苏玲玉便迈步走了上来,一身张扬的桃红色束腰长襟裙,外面罩了件同色的披风,这样张扬的颜色似乎从未出现在素来幽雅如兰的苏玲玉身上过。 至殿门口,苏玲玉便将披风褪给一旁的宫女,迈步而入时微微挺着腰,一手托至腰后,一手似随意的搭在腹部,远远的看到苏紫衣站在大殿正中,苏玲玉脸色微微有些发杵,步伐也缓了下来。 如今再面对苏紫衣时,苏玲玉有种发自心底的惧意。那份惧意让苏玲玉无法忽视的同时,更带动着心中的仇恨如疯草般蔓延! “你既有孕,便免礼了!”宏緖皇帝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上回响:“召你上殿,是让你辨别站在睿王身侧的可是苏紫衣?” 苏玲玉微微欠了欠身子,转而看向苏紫衣,眼里的阴冷一闪而过,艳若牡丹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回皇上,这些日子真假郡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玲玉本也不怀疑姐姐的身份,可经不住那传言竟也有些考究,且至始至终也不见姐姐出来解释过,如今细想之下,玲玉倒是也有些疑惑想问问姐姐。” “妹妹只管问!”苏紫衣开口淡淡的道,从容的眸光中隐着一份冰冷,明明在笑,可那神情却让苏玲玉心头泛寒。 那份心寒让苏玲玉直接放弃了原有针对苏紫衣设计的问话,直奔主题的问道:“敢问姐姐身上可有何胎记?” “胎记?”苏紫衣挑眉冷笑,眸光如魍魉缠绕般射向苏玲玉,声音依旧淡然而冷漠:“这大殿之上,百官面前,你让本妃说出自己身上的胎记?妹妹,你妄为名门贵女了吗?” 苏玲玉脸色一僵,接触到汾阳王警告的眼神后,神色更为拘谨了些,之前商量的便是一步一步的逼迫苏紫衣用胎记证身,局时她必然露出肩头的伤痕,而足下没有胎记,一切不言而喻,以段凛澈为了苏紫衣刚杀入皇宫来看,这件事情做好了会连段凛澈也一并拉下水。 苏玲玉快速的理了理思绪,随即开口道:“姐姐自幼便被接到观心庵长达十年,这期间见过姐姐的只有府中的蓝姨娘和陆青鸾,可这两个人在姐姐回王府不久,就因姐姐的缘故先后毙命,这是其一” “其二--,姐姐性格柔弱,自小文静善解人意,别说是当殿应对,便是在祖母丧礼时也是孤僻的只一人呆在角落里,何曾会像睿王妃这般声势夺人?!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变,但性格是变不了的吧?” 无视周围人质疑的目光,苏紫衣冷冷的看向苏玲玉,掷地有声的问道:“陆青鸾是死在宫中,妹妹这样说是在怀疑宫中有冤屈?”在苏玲玉脸色一变之际,苏紫衣转而看向汾阳王:“蓝月心是因为损坏御赐之物被父王处置,父王不会忘了吧?这两个人的死,本妃也是悲痛欲绝,毕竟整个汾阳王府真正关心过本妃的只有这两个人!”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 苏玲玉闻言,紧忙说道:“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先不说妹妹,但就是父王也是挂念姐姐的!” “挂念?”苏紫衣哼声一笑,再开口时,语调不高却有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妹妹刚才也说过,本妃被送至汾阳王府十年期间,只有蓝月心和陆青鸾见过本妃,你和父王在哪?挂念到十年不曾看过本妃一次?!” 汾阳王脸色微寒,冷冷的瞪了眼言词有失的苏玲玉,之前这个女儿不是很有心计吗?怎么今日如此不堪一击。 苏紫衣接着道:“本妃离开汾阳王府时才五岁,至今仍不知自己‘五岁’时犯了什么错,以至被送至观心庵十年,蓝姨娘为了让本妃代替陆青鸾给陆老太君尽孝,本妃才得以往来于观心庵和陆府,在陆老太君膝下长大,被陆老太君当亲生孙女疼爱教养,这十年期间汾阳王府对本妃从不问闻,怎么会知道本妃的性格呢?单凭一日所见就能知晓本妃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想各位大人们也不可能做到一日观其心吧!” 永安侯的视线在段凛澈始终与苏紫衣十指交扣的手上转了一圈,眸子里的犹豫一闪而过,随即开口道:“五岁的孩子,能犯出什么错,值得汾阳王如此大动干戈,将一个孩子独自送往观心庵!为人父者无慈,为人臣何以谈忠?!” 汾阳王脸色铁青,周围百官的窃语也多有指责,汾阳王转身怒视了苏玲玉一眼。 苏玲玉用力的握住广袖,如今和苏紫衣交锋,心里总是会无端的有种恐惧感,明明自己占尽优势,可此刻仍觉得有些四肢无力,沉了沉气,苏玲玉再次开口道:“姐姐自回到汾阳王府便一直是面纱遮面,当时偶然看到姐姐的容貌时,那伤痕恐怖的吓人,这是所有大人们都知道的!可转眼间,姐姐的容貌竟然可以全然恢复的毫无瑕疵?疤痕半点不留,这不奇怪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大臣们窃语附和,见过苏紫衣那张脸的大有人在,前后一联想也更是质疑声一片。 右相吴成德随即开口道:“此言差矣,谁都知道睿王妃医术高明,能治好自己的脸伤有何奇怪!” “右相是因为睿王妃治好了你的女儿而观事不公吧?!那样的脸,怎么肯能好的疤痕半点不留?”反对之声也自有之。 周围的附和声让苏玲玉底气渐足,挺直腰杆身子缓缓的转了半圈再次和苏紫衣对视,苏玲玉嘴角向一侧勾了起来,那份阴冷,让国色的容颜都狰狞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抓着广袖,手心里的汗,分不清是因为那对垒的恐惧还是为此刻占了上风而得意,原有的询问语气随即一转:“再则,陆青鸾生前曾说过,睿王妃身上没有胎记。皇家玉蝶上却有记录,茹婉郡主满月后足弓处便有一颗胎记的,这不足以证明此刻的睿王妃并不是茹婉郡主吗?” 大殿内顿时论断声四起,永安侯心知不妙,无论这个女子是不是茹婉郡主,以段凛澈的脾气是不会放手的,可如果这个女子被证明是假冒的,那就必然是死罪,其结果必然导致段凛澈和皇上的对峙,这才是这些人的用心,而现在,显然他们已经拿到了假冒的证据了! 永安侯转头看向一旁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但愿薛贵妃能在验身时做些手脚。 那太监领命紧忙离去! “皇家玉蝶,妹妹是无权查验的!”苏紫衣高声怒喝,这一刻开口时竟然有种被逼入死角的挣扎。 “是本王查验的!”汾阳王开口冷声道,看向苏紫衣的眼里多了份杀气,她真也好假也好,都得死!汾阳王脸色带来份肃杀,冲苏紫衣冷喝道:“本王有权查验吧?!本王这里有睿王妃入储秀宫时验身的记录和皇家玉蝶上的记录,足以证明睿王妃不是茹婉郡主!” 段凛澈始终微阖着双眸,似乎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偶尔抬眸看向苏紫衣的眼神中含着宠溺和纵容,苏紫衣就是茹婉郡主,这一点自己比谁都清楚,而苏紫衣这样做,只能有一个可能,有人要倒霉了!而自己只负责善后就够了!这满朝的文武就随她玩吧! 苏紫衣松开段凛澈的手,迈步走向汾阳王身侧,直至贴近汾阳王才站定,距离很近,苏紫衣广袖垂落时搭在了汾阳王的朝服上。 苏紫衣开口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父王,无论我是真是假,你都得置我于死地是吗?” 汾阳王目光阴沉的看向苏紫衣那双冰冷无光的眼,说句实话,这个女子有种让人从心底欣赏的冷傲聪慧,只可惜她不服从自己,否则该是一颗好棋子,嘴角轻轻一动,随即道:“你必须死!” 如此近的距离,苏紫衣能清楚的看到汾阳王额头的发髻线和下颚胡子上的诡异,随即心中冷笑,如果自己今天不是特地到坤宁宫走一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在这轮番的质疑下势必要验身了,一个被迫验身的王妃,不论结果如何,都将是天下人的笑柄,不光是笑自己,受此连累的还会是整个睿王府! “如此,父王就别怪我了!”苏紫衣冷笑一声,今天势必要将汾阳王和苏玲玉一并打入万劫不复! 115 出现一个情敌 六皇子府的大门被一分为二,一个门槛,一扇大门却从正中间隔出一面墙,从外面看,这就是一洞两世界。麺魗芈晓 赖亭柯下马车时,仰头便见苏紫衣正迈出那高高的门槛,一手扶着一个小丫头,一手提着裙,低垂着头看着脚下,帽子上一圈火红色的毛随着风浮动着,只露出小巧的鼻子和微启的元宝嘴,迈出门槛,佳人随即抬头,翼睫抬开,眸子里的清冷在阳光下折出一道潋滟。 赖亭柯只觉得心跳顿了一下,双唇都因这一顿而不由的张开,深深的吸了口气,从来都知道陆青逸是女子,却是第一次看她着了女装,也许在初见她时还在评估着她男装和女装时的区别,可在她抬眸的一瞬间,万物消散,只余那一份清冷、从容,那璀璨如星却冷如寒冰的双眸晃在他眼前。 “亭柯!”苏紫衣脚下一顿,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眸子里的清冷被笑意染满,看着台阶下那个站在马车前挺立如松的男子。 赖亭柯笑起来时,浓密的眉毛总是先微微的跳一下,狭长的眸子似定了格,眼里染着细碎的笑意和一些看不透的情绪,英挺的胆鼻下,薄唇随意的裂开着,露出一口洁白的银牙,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跟着他一起笑的*,只是随意的那么一站,便让人觉得他豪气万千。 赖亭柯迈步上了台阶,身高让他一下子遮去了落在她身上的阳光,开口的声音带着醇厚的腔鸣音:“为什么拒绝我的提亲?因为你是郡主吗?” 有一种人,什么话到他嘴里,就格外的好笑,赖亭柯就是这种人! 苏紫衣不由的笑出了声,赖亭柯无论说什么,那语气和神情相凑时,总让苏紫衣忍不住勾起嘴角!“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向我提过亲!” 赖亭柯眸子里似有什么闪了一下,侧头之际视线落在苏紫衣那布满吻痕的脖子上,脸上的笑意突然就僵住了,视线似转不动般盯着那一朵朵淡粉。 苏紫衣随即伸手捂住耳后,昨晚段凛澈不知怎么了,自从自己身下受伤之后,只需露出个香肩,他就得屏气吞声的逃逸,昨晚却压住自己,埋头于自己颈项间啃咬,还专挑那遮不住的地方下口,即便是现在自己叩着帽子,只一侧头也会露出那些吻痕来! “他对你好吗?”赖亭柯开口时嘴角裂开的弧度依旧,只是那狭长的眸子里似遮了一层雾,看不真切那雾后的景致。 苏紫衣挑了下眉头,视线一下子忽远,好吗? 如今的睿王府的主院是自己住着的,他不愿另择院落就宿西厢侧房里,每天半夜在自己睡下后会站在床榻前看着自己,自己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他亲自选的,每天早晨,他都会在最恰当的时候走进来,为自己梳顺了长发才离开,中午的小憩,自己总是在他的腿上醒来,晚上都会等着自己换好男装,带着自己夜游京城,自己想要的自由是他给不了却在拼命弥补的! “好!”苏紫衣点了点头,这一刻才觉得,自己忽略了他好多付出。 赖亭柯抬起手掌五指逐一收算,挑眉看着她:“我数了二十下,你才考虑出答案!他要是对你不好,我带你离开!”语气调侃中带着心底固有的承诺。 “你若早带我离开,我便与你游历天下了!”苏紫衣随意开口笑侃,转身抬手邀请道:“先进府吧!” 赖亭柯抬掌压在鼻翼上,脚下如灌了铅般动不得,深吸着气,压制着胸口那闷闷的疼,这个死丫头,永远也不知道她这句话有多伤人! 段凛澈站在一侧,那句话在耳里回响,凤眸里眯着一份不安,看着苏紫衣此刻从不曾有过的轻松和笑侃,胸口里似泛着酸却又含着疼,每吸一口气都带着滑过荆棘的刺痛。 得而难守! 没将苏紫衣放在心头时,从不曾对灵虚子的话在意过,可当心头被塞满后,便再也不敢去想失去后会如何?如今只是一个假设,她随口一个笑侃,自己就如同被人抽走了五脏六腑,疼的身子里似千疮百孔。 看着赖亭柯和苏紫衣比肩入府,皓月冷哼一声,眼里带着杀气:“他是来拐走王妃的吧?!”爷好不容易看中一个女人:“绝对不行!” 居然和巴尔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家伙,爷的脸色已经够寒了! “谁也别想将她带走!”段凛澈盯着苏紫衣的背影说道,哪怕要夺人情缘,逆天改命,苏紫衣也必须呆在自己身边! @ 赖亭柯盯着苏紫衣递过来的一张张账本摘录,直到看完之后扬了扬手里的纸张:“花了不少银子吧?” 苏紫衣点了点头:“就这几张纸,花了我大半的身家!” “你想对付慕容家族?!”赖亭柯摇了摇头,将纸张放在案桌上,单手压住:“这些账目只是冰山一角,慕容家族历经三代不倒,不光是牵扯农、商、权、矿,还有你不知道的地下产业,那些产业才是慕容家的支柱,你现在就像是拿着个镐站在泰山下,而且在你面前的不止一座泰山,你要愚公移山吗?” 苏紫衣刚要开口,敲门声响起,推门而入的是端着茶盘的段凛澈,苏紫衣诧异的挑起眉头,这次怎么也会敲门了?! 赖亭柯盯着段凛澈手里的茶盘,这已经是第五壶茶水了?就找不到别的理由了吗?还是故意让自己知道:“有劳王爷了!” “应该的!”段凛澈脸色‘自然’的有些僵,放下手中的茶水,无意中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纸张,随即一把拿了过来,抬眼一扫:“你要对付慕容世家?” 苏紫衣一愣:“没头没脑的几张账纸而已,你怎么看出来的?” 段凛澈不会说这屋里隐藏着暗卫的,作为苏紫衣明媒正娶的夫君,是没必要小气的来监视的! 段凛澈指了指账本上的几处:“能同时拥有铁矿开采权和盐运权的家族只有一个!” 苏紫衣点了点头,随即站了起来:“是!但是不是我要对付她,而是她慕容家族要对付我和蓝月仪!” 两个男人同时挑眉,眸子一暗,再接下来的话题,便再也没有反对! 段凛澈转身坐到苏紫衣身侧,伸手搭在苏紫衣身后的椅背上,身子微微斜倚几乎半贴在苏紫衣身侧,出口却义正言辞:“慕容家族在朝堂上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上次边关大战,慕容皝临阵斩将,以致发生啸营,死伤官兵三千多人,父皇要斩杀慕容皝,户部侍郎就以徐州大灾为由压制了军饷和粮草,朝中六部官员纷纷效仿,父皇无法,只能言辞惩戒了一番便放过了慕容皝。仅此一事便可看出,若想动慕容家族,不是只针对一两个人那么简单的!” 赖亭柯视线在段凛澈几乎靠近却又没贴上苏紫衣的动作上扫过,苏紫衣刚才说过,不喜欢在谈正事时拉拉扯扯,也因此将段凛澈赶出去了四次,这一次段凛澈到是知道含而不露了! “紫衣你来看这个!”赖亭柯指着案桌上的纸张凝眉说道,待苏紫衣走出段凛澈的怀抱后,歉意一笑:“我看错了!” 段凛澈眯了眯凤眸,视线和赖亭柯在对接中看着彼此眼里的挑衅,单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弈,让两人在苏紫衣开口问‘怎么了’时,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没事!” 这两个男人自见面就像是八辈子有仇般互看不顺眼,苏紫衣懒得的去探究,伸手抓起那几张纸对段凛澈道:“所以我才叫亭柯来,你们看--” 苏紫衣指着桌子上的一盘糕点,那一盘桂花糕码成了高高的金字塔形,算起来能有四十多块:“这一盘桂花糕里,只有一块里面包着一文钱,只许吃的情况下,你们能最快找出这糕点里的铜钱吗?” 段凛澈和赖亭柯起身走到那片桂花糕前,凝眉不解的看向苏紫衣。 “一块糕点上吃一口,不等找到铜钱就会被撑死,慕容家族便是这一盘糕点,而铜钱就是慕容家族的命门,我们若要吃的话,不能在它触角所及的每一个地方都吃上一口,那样我们就算撑死对它也毫无损伤!” “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慕容家族的命门在哪里?”赖亭柯说道,目光深锁着苏紫衣此刻的光彩夺目,每到这个时候,她全身的自信和斗志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能让周围的人如飞蛾般舍命相随。 苏紫衣轻声一笑,转头看向那盘糕点:“其实这盘糕点里,根本就没有铜钱!” 段凛澈恍然的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诧异和激动,语调都不由的上扬了起来:“而慕容世家的每一个产业都是命门!只要针对一个下手,一个破则全盘错!” “对!”苏玲玉用力的点了下头,眸子里的自信让整个小脸都神采飞扬:“权利之争,是慕容家族维护的重点,皇上和他们斗了半辈子也不曾占尽上风,我苏紫衣更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可商场上却不同,我与亭柯联手,自来所向睥睨!” 苏紫衣说完转头看向赖亭柯,眼里的笑意和光彩中带着一份邀请和期待。 段凛澈缓缓的挑高眉峰,深宅内院真的掩盖了苏紫衣身上的光彩,她眼里不是只有清冷和凌厉,那只是在被卷入纷争时的迫不得已,只要给她机会,她可以光彩夺目到连笑容都是轻松爽朗的! 赖亭柯眸子里只映着苏紫衣此刻的笑颜和难得的形于外的张狂,这就是苏紫衣的本质,可以笑的灿烂、可以自信的夺目、可以张狂的气势十足,而这些都是这个如牢笼般的王府无法给予她的:“苏紫衣,你当初嫁给我多好?!天高海阔,我任你张狂!” 段凛澈凤眸一暗,一个‘天高海阔’是自己唯一不能给予,却是苏紫衣至始至终最想要的,段凛澈自小到大,第一次对一个词感觉如此无力,却在下一刻沉声的开口道:“苏紫衣,以后你想去的地方,本王都会倾尽所有让它成为你的!” “怎么样?我们三个一起!”苏紫衣全然未注意那两人瞬间暴张的双眼,接着道:“扫平慕容家族!” 段凛澈和赖亭柯同时松了口气,随即对视一眼,无奈的一笑,敢情刚才两人的真情告白,她都没听进去! @ 段凛澈快步走进书房,撩起衣袂转身坐下,凤眸里染着怒气:“让聂轻尘和花嬷嬷来见我!” “是!”皓月应声道。 片刻功夫,聂轻尘快步走了进来,不等施礼,段凛澈便开口问道:“我让你看着王妃最近可再制作那些伤药,怎么样了?” “回王爷,王妃已经三天没制那种伤药了!”聂轻尘应声道,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样温和的伤药,涂抹的地方总是很特别的,没想到王爷不动则已,一动到是情趣十足! “三天?!”段凛澈猛的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一跳:“本王度日如年,如今又内忧外患,她停药三天了,你不告诉我?!” “王爷说过,会送给属下一套孤本……” “行了!”段凛澈扶额,一提起‘孤本’这两个字就脑袋疼:“明儿个王妃手里那套孤本,我着人拓一份给你!” “能让那个书画大师孙岩拓吗?”聂轻尘眯着眼睛,露出那一口洁白的牙齿,得寸进尺的说道。 段凛澈侧头看向聂轻尘,随即勾起嘴角:“你下次再拖三天,我就让孙岩给你画遗像!” “属下先告退!”聂轻尘紧忙转身快速的离去。 迎面便见花嬷嬷进了书房,花嬷嬷躬身施礼,依旧是一身的精明干练,只是脸上多了一道一指宽的疤痕:“见过王爷!” “起来吧!”段凛澈抿了抿菱唇,随即开口道:“怎么能让王妃尽快怀上本王的骨肉!” 花嬷嬷错愕的张了张嘴,随即紧忙低头应声道:“别无他法,只能多做,尤其是月事前后!”花嬷嬷说完自怀里掏出个册子双手呈了上去:“这是娘娘拖宫里的敬事房公公弄来的,老奴一直……,一直未能得空交给王爷!” 段凛澈接过画册,翻看了两页,随即紧忙扣上:“行了,你下去吧!”心中冷哼一声:苏紫衣,今儿个晚上,本王就将你法办! @ 午后,算计着蓝月仪午休应该醒了,苏紫衣去了东院,灵虚子每日都会被麒麟卫挡在院门前,却仍日日锲而不舍,一脸羡慕的看着苏紫衣迈莲步入了院子。 整个东院都被宏绪皇帝重新整修过了,不说有多奢华,但绝对的清幽高雅,凉亭碧湖交相辉映,而唯一让苏紫衣不能接受的便是蓝月仪的寝室,一袭的粉色系,粉嫩的连苏紫衣这个年龄都不会去用。 也许在宏绪皇帝眼里,无论蓝月仪多大,都是那个青春洋溢的少女! 蓝月仪似刚午休醒来,难得的精神不错,穿了身合身的绣玉兰花的夹棉小襟,外面罩了个浅蓝色的比甲,同色的褶裙,显得脸上的气色不错,只是那枯瘦的身子似乎穿什么看起来都是累赘。 蓝月仪主动将身边的宫女都遣走了,苏紫衣拿起一旁的梳子,为蓝月仪顺着那头黯淡无光的黑发,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却不知要如何开口,喉咙发紧,似所有的问题都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噎着,手里的梳子遇到了发结,苏紫衣将发尾抓了起来,用梳子轻轻的打开着。 似乎沉默了许久,蓝月仪转过身来,深陷的眼窝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沉暗的吓人了,脸上虽仍旧枯瘦却也有了血色,低头看着苏紫衣手里的动作,轻柔的开口道:“紫衣,头发上的结,解不开大不了就拽掉,可心里的结若打不开,便总是隔在那,会挡住彼此想靠近的心!” 苏紫衣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放下那一缕发丝,将梳子把玩在手里,许久才缓缓的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蓝月仪没有血色的唇抖了抖,眼里有些氤氲,胸口因激动起伏的有些急促,声音里带着喘意:“紫衣,你恨我吗?” 苏紫衣抬眸,看着蓝月仪眼里的害怕和等待,随即转开沉暗的视线,眼底一闪,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刚知道你活着时,是恨你!可看到你将自己弄成那样后,就更恨你,你还活着,就该一天比一天过的好才对!” 蓝月仪干瘦的身子几乎缩在椅子里,微扬着头怎样也看不够般盯着苏紫衣,眼泪顺着面颊落在那绣着玉兰花的衣领上,如枯树枝般的手伸向苏紫衣的脸,却又颤抖的停在半空中。 在手无力的垂落时,蓝月仪再次开口道:“我欠你一个解释!” 蓝月仪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思绪似一下子陷入了痛苦中:“当年那场大火,是兰妃和蓝月心联手设计的,为了陷害我与人私通,还害死了谷将军!段昶梓一直安排人在我身边保护我,可是那一天……” ------题外话------ 感谢rosewang73 亲亲的五星级评价票支持,么么,(╯3╰)一个! 感谢 好幽梦的评价票支持,还有一张月票呢,么么,谢谢! 感谢zxj888888、雨打芭蕉anita、zhang欣欣、kyzyhzy001的月票支持,么么,谢谢亲们的鼓励和支持哦,作者的心情就是这样,在茫然和低估期的时候,全靠读者的鼓励,否则的话写什么都觉得没意思!至少星几木是这样的人! 116 曾经的记忆 蓝月仪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思绪似一下子陷入了痛苦中:“当年那场大火,是兰妃和蓝月心联手设计的,为了陷害我与人私通,还害死了谷将军!段昶梓一直安排人在我身边保护我,可是那一天……” 蓝月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双手不自觉的抱着肩头,在苏紫衣蹲下来看着她时,又努力的给了苏紫衣一个安心的眼神:“蓝月心用我的腰牌,将我身边所有的人都调走了,那场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所有的门窗都被钉死了!房梁落了下来,谷将军受了重伤,可还是推开我,被房梁砸死在我面前,血喷在我腿上……” “够了!”苏紫衣上前一把抱住蓝月仪,将她如迷途的孩子般颤抖的身子用力的拥在怀里,眼里的泪水落在了蓝月仪的发髻上:“是我……,是蓝月仪用一块糖让我偷走了你的腰牌,是我,是我害了谷将军!” 蓝月仪用力的摇了摇头,仰头看着苏紫衣,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宁愿自己痛苦万分也不舍得让苏紫衣有一丝的自责:“不怪你,怪我相信她将她留在王府里,就算不是你,她也会找其他的办法对我动手的!好在她放过了你!” 苏紫衣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没放过自己,只不过是换了一种算计的方式! 蓝月仪将额头抵在苏紫衣胸前,无声的留着泪,身子已不似刚才那般颤抖,开口低低的喃声道:“我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在兰香宫里!” 蓝月仪说着撩开广袖露出里的手腕,手腕往上有一大片狰狞的烧伤:“我身上的伤还有很多,我当时伤的很重,昏迷了大概有一个月,段昶梓对外宣称我死了,而后让我易容,顶着兰妃的身份将我软禁在兰香宫!” 苏紫衣点了点头:“当时想杀你的肯定不止兰妃和蓝月心,对你而言,用另一个身份呆在宫里反而是最安全的!我去过兰香阁,当时那屋里到处都是檀香木的味道,不是为了掩盖兰妃的狐臭吗?” “狐臭?”蓝月仪摇了摇头:“兰妃没有狐臭,那是因为我易容,易容的药膏有种腥臭味,才会用檀香味遮盖!” 苏紫衣轻声一叹,原来是这样,宏绪皇帝之所以如此重视兰香宫,是因为曾在那里和蓝月仪日夜相守过,猛然想起那一对龙凤杯子,那里的记忆应该只有他们彼此! “那兰妃呢?”苏紫衣忍不住开口问道。麺魗芈晓 “我不知道,但是肯定死了!”蓝月仪平静的靠在了椅子上,那双此刻唯一可以称之为明媚的眸子里,静的好似一滩死水,只是泪水仍在无意识的滑落。 苏紫衣不由的想起那个挂在墙上的人皮灯,以宏绪皇帝的行事作风,便是将兰妃做成人皮灯怕是也不能解恨,唯一不明白的是,何以会让蓝月心仍活了这么久。 “我醒来后,也想把你接到宫里,可是那时,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身份可以接你进宫!”蓝月仪眼里蓄满愧疚和痛苦,在那个封闭的院子里,即便是在屋里都要盯着别人的面皮,尤其还是一个死人的脸!每天能做的就是翻看苏紫衣之前的涂鸦,想象着她现在的模样。 “带我入宫必然会暴露你的存在,宏绪皇帝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可能发生的!”苏紫衣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和宏绪皇帝和我爹之际是怎样的纠葛,如果可以,我想知道!” 蓝月仪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想知道!”随即叹了口气道:“我只有没回蓝府之前住在忘忧谷那木屋时的记忆,在那之后似一觉醒来般,直接跳到了怀着你和苏赦音住在一个院子里,后来段昶梓找到我,我却根本就不认得他了,他逼我离开苏赦音,与我而言他是个陌生人,一个莫名其妙的存在,我不答应,后来苏赦音就消失了,我知道他病死在汾阳王府不久后,老王妃找到我,给你一个身份,让我嫁进汾阳王府,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而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连一丁点的记忆都没有。” 苏紫衣猛然想到被吞噬掉记忆的秦天冠也是如此,是那种丁点不剩的失忆。苏紫衣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可以恢复记忆,可那段记忆也许很悲惨,你会……” 蓝月仪仰头有些小心的看着苏紫衣,似乎明知道自己开口的话会让苏紫衣不快,却仍毫不隐瞒的开口道:“紫衣,也许你会怪我,可我想恢复那段记忆,我想知道……,知道我是怎么认识段昶梓的?为什么他会对我如此……”如此不肯放手! “我为什么要怪你!”苏紫衣脸色极暗,宏绪皇帝至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而我父亲却……。 @ 回到睿王府,苏紫衣便泡在医舍里。 若说睿王妃里最大、最奢华的建筑,非医舍莫属了! 苏紫衣一直都感叹,一个医舍而已,何必要建成这样,可当用的时候才感觉出他的那份用心,但就为了怕自己经常摆动药材手指泛黄,大小全套的银质镊子就有十多套,就连净手的水都是特质的水炉烧出来的蒸汽凝结成的水。 聂轻尘和吴佩梓一人抱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从两人的脸色上看,一个是垂头丧气,一个是欢天喜地。 “怎么了这是?”苏紫衣放下手里的镊子,好奇的看向这两人,一下午没见影,快傍晚了反倒来了。 吴佩梓及肩的短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脸上的笑意冲淡了眼底的轻忧,眼睛不似刘凯旋般又大又圆,却在笑时有一种别样的妩媚:“王妃,看看我们做的药丸!” 吴佩梓放下自己手里的匣子,先打开了聂轻尘的匣子道:“这个药丸,是聂轻尘做的第一批,普通的伤风,最多五粒便可痊愈!” 苏紫衣自那一盒子的药丸中捏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药丸,放到鼻间嗅了嗅,随即点了点头报出了里面所含的药材后,赞叹的道:“去掉牛黄改用党参,却是能让药效更稳定持久!” “王妃再看看我的!”吴佩梓打开自己的匣子,匣子里并排放着做工精美的小瓷瓶,吴佩梓拿出最里面的一个瓷瓶倒出了里面的药丸,竟然看起来晶亮似闪着光。 “这是……”苏紫衣不解的拿起药丸看了看:“糖吗?” “是!”吴佩梓应声道:“药丸吃起来太苦,我学着冰9糖葫芦的做法,将药丸外面挂上了一层糖,入嘴之后又没有苦味,糖下肚化后又不影响药效,只是成本贵了些!” 聂轻尘听到这,接口说道:“我们俩都觉得自己的才更适合药店出售,所以今天下午抱着盒子去药店亲自出售了,我定价十文钱五粒,她定价十两银子一瓶也是五粒,本来我卖了半匣子,她还一个没卖出去,结果来了个夫人,一下子就将她的全部包圆了!” 苏紫衣点了点头:“陆老太君说过,天下人中,富人只占一成,可最好做的买卖就在这一成人身上!” “所以……”吴佩梓笑着道:“我这份药丸,便是定价再高些也会有销路,而你那种,便是卖了一匣子,所得利润也不及我一瓶的收益!” “我不管收益,我只管做药!”聂轻尘开口时有种与平素的和蔼全然不同的严肃,那双似始终含笑的眸子也多了份郑重其事:“能解人疾苦便是好药,我可以用王妃答应给我的那一成的股份做这个药的成本,我也可以一分钱不收,但这个药必须做!” “你是输不起吗?”吴佩梓诧异的看着聂轻尘脸上的怒气,撇嘴道。 “吴小姐,轻尘没把输赢看的那么重!也没把钱财放在心上!”聂轻尘脸上的执着让那双眯笑的眸子都亮了起来:“十文钱也许不算什么,可对今天来买药的那些食不果腹的人来说,也许能救了他们的命,解了那些家庭的燃眉之急,这不是钱能衡量的!” 聂轻尘说完,转身离去,眉头始终拧着。 吴佩梓跟着拧起眉头,脸上的不解中多了份沉思,嘴里却不饶的念叨:“他至于这样吗?书呆子!” 苏紫衣将手里的药丸放进瓷瓶,转而对吴佩梓道:“陆老太君刚教你做生意时,经常会说‘杀人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干’对吗?” 吴佩梓轻声一笑,一提起这些眼里便多了份灵动:“老太君经常挂在嘴边呢!” “等你基本掌握了商场上的规律,老太君便会告诉你另一个道理,赔钱的买卖也是有人做的!”苏紫衣目光淡然的看着吴佩梓,轻声开口道:“庸商和儒商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对利益的取舍,庸商眼里只有钱,做什么事都先算成本利益,而儒商眼里更多的则是信誉和威望,而这两样东西,是你即便赔掉了所有也能东山再起的资本!” “信誉、威望?”吴佩梓诧异的一笑:“这些还可以靠经商得来吗?” 苏紫衣引着吴佩梓的视线自窗户看向聂轻尘离去的背影:“聂轻尘是个真正的医者,一个能做到医者天下心的人,他的坚持不是用利益和成本来计算的,他经商也许不能暴富,却绝对是个儒商,你现在就处在庸商和儒商之间的瓶颈上,需要他拉你一把!” 吴佩梓缓缓的垂下眼帘,许久轻声一笑:“也许吧!不过……,你越来越像陆老太君了,老气横秋的!”说完白了苏紫衣一眼。 “你是越来越像刘凯旋了!”苏紫衣说完也忍不住白了吴佩梓一眼,随即俩个人相视而笑。 “你们俩在干么?”刘凯旋大着嗓门道,踩着笑声进了屋,冲着笑的莫名其妙的两人道:“我要离家出走了!” 吴佩梓猛然止住笑:“睿王要高兴坏了,你住的时间不长,烧了睿王府三个院子了!” 刘凯旋一听便气的甩下手里的包袱,不停交替的指着这俩个过河拆桥的人:“你们两个也有份好不好?是谁说烤鱼就得吃现烤的?是谁说钻木可以取火的?是谁说门帘拽不出来可以点火烧掉的?” “可火都是你点的!”吴佩梓说完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连苏紫衣都忍俊不禁的勾起了嘴角,想起三人灰头土脸的自烟灰四起的屋里跑出来,惊吓之后又抱头大笑,段凛澈则脸色苍白的盯着自己,怒声大喝让刘凯旋以后不得靠近火源,结果还是又接连烧了两个院子。 刘凯旋轻声一咳,冷笑的看了吴佩梓一眼,接着道:“我这次准备离家出走去右相府!” 吴佩梓表情一下子被顿住了,随即快速的走到刘凯旋身侧,低声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把你家院子也烧了?!” “吴、佩、梓!”刘凯旋的眼睛气的更圆了,见苏紫衣也好奇的看向自己,凝眉抽了抽嘴角道:“我是为了逃婚的!” “你被人逼婚?!谁呀?这么大胆?!”苏紫衣开口问道。 “是个女的!” “什么?!”吴佩梓和苏紫衣同时惊呼道。 正说着,屋外仆人进来通禀道:“王妃--,院外有个自称土族公主的女子,来找刘小姐!” “完了!我死定了!”刘凯旋抓起包袱转身便逃,迎面便见段凛澈含笑而至。 段凛澈凤眸中隐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见刘凯旋迎了过来,侧身让出了身后的人:“本王将这位公主带过来了!” “夜小爱--”刘凯旋随即后退一步,捂脸惊呼道! 众人一起向段凛澈身后的女子,迎面便是一阵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双眼睛不大却极亮,像是转动的水晶,每动一下都会让人忍不住追随着她的视线,鼻子微微皱着似在找寻着什么味道,嘴巴和苏紫衣的很像,是那种很有福气的元宝嘴。 那女子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头上,围着发辫坠满细细碎碎的银色珠子,每一个动作都会发出珠环相撞的清脆声,身上穿了件七种颜色的布料拼接而成的半身绵襟,裤子则一只裤腿是蓝色、另一只裤腿是黄色的,颜色如此杂乱的衣服,可穿在这女子身上时却无半点俗气,反而热情奔放又野性十足。 “刘凯旋,你受死吧!”干净利落的声音过后,夜小爱抬臂,臂弯上绑着一个小巧的弩,抬手便正对着刘凯旋射去。 刘凯旋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那弩远远的射的不见了踪影,随即目测一下道:“一点长进没有,最好的成绩是射在我周围三米之内,这次估计偏了十米不止!” “刘凯旋--”夜小爱气极,抬臂指向刘凯旋,手臂之下自袖口到肩下一串五彩流苏随风飘动:“你就不能躲躲,配合我一下!” 刘凯旋肯定的摇了摇头,又大又圆的眼睛藐视的眯了眯:“你的弩,不躲没事,躲了反而会死!” “刘凯旋,你当初被哇苏军围困,是我救了你,你答应我会嫁给我的,如今想赖账吗?”夜小爱握着双拳,怒视着刘凯旋,那双明亮的眸子因怒火更为耀眼。 “我是女的!”刘凯旋气急败坏的吼道,原有的洒脱都被此刻的焦头烂额给打败了,拽着身上的衣裙,努力的挺了挺胸:“你看看,我是女的,怎么能嫁给你?” “你当初女扮男装时怎么不告诉我你是女的,早知道你是女的,本公主根本就不会救你,我不管,你是男是女都得嫁给我,我娶你回家当个门面,天天没事捏两下,我乐意!”夜小爱说完上前就去拉刘凯旋的手。 “紫衣救我!”刘凯旋直接跑苏紫衣身后,扒着苏紫衣的肩膀看着夜小爱:“你别过来,你打不过我,你与我有恩,我不能对你动手罢了!” 夜小爱抬头看着苏紫衣,小脸上多了份野性:“你让开,别影响我驯夫!” 苏紫衣嘴角一直勾着笑,吴佩梓则早就笑趴在了椅背上,段凛澈不喜欢有人从苏紫衣大呼小叫,却在看到苏紫衣脸上的忍俊不禁后,挑眉忍下,随即上前将苏紫衣搂入怀里,对夜小爱语带警告的道:“这是本王的王妃!” 夜小爱眸子转了一圈,睿王带自己进来时就说过,要守这王府的规矩,人家的王妃总是要给面子的:“王妃安康!” 苏紫衣眼里含着笑意,元宝嘴不自觉的翘起,一贯清冷的气质都被眼前这个古怪精灵的丫头冲淡,反而染上了一份亲和,低声诧异的问道:“你们土族是女人娶亲吗?” “那当然,还可以娶好几个呢!”夜小爱转头看了看段凛澈,接着道:“像王妃这样的人品,至少能娶四五个王爷这样的!” 段凛澈嘶着气,冷眼看着夜小爱,有些后悔将这个怪里怪气的女子带进来了,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刘凯旋说不定赶不走,反而会又多了个惹祸的! 苏紫衣淡淡一笑:“听说你们土族的巫术很神奇,我有机会想去看看!” “那王妃是问对人了!”夜小爱骄傲的抬起自己的右臂,指着上面的五彩流苏道:“除了五大长老,我就是土族最厉害的祭司!” 苏紫衣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如果有人失去了记忆,你能帮他恢复吗?我是说那种一段记忆似乎被人刻意抹掉,而去抹的丁点不剩的!” “没问题!”夜小爱肯定的道。 “你别吹了!上次和大夜斗法,你结果怎么样?”刘凯旋转而冲众人揭短道:“她把抹去的那段记忆是给人找回来了,其他的倒全丢了!搞得那人像傻子一样,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那个时候我是三色祭司,现在我五色祭司了!”夜小爱气急败坏的声明道:“你让我住在这里,给我美男侍候,我保证……” 苏紫衣随即转身:“华总管,给她安排个院子!” 段凛澈抬手捂住胸口,果然!…… ------题外话------ 每天晚上12点多睡下,早晨6点起床再写一个小时然后再上班,如此往复,竟然坚持了三个月了,对我这个懒人来说,真是奇迹了!能在我身上发生这样坚持不懈的事,只有一个原因,各位亲们的支持,谢谢各位,谢谢所有支持我冒泡的和潜水党们,群么 ̄ 感谢囡囡和小乖 亲亲的五星级评价票哦,么么 谢谢亲的鼓励和支持!(╯3╰) ,还有2张月票支持呢,按倒么么个 ̄。 感谢 810709 亲亲的五星级评价票,(╯3╰),还有月票支持呢,谢谢亲对星几木文文的喜欢,么么 ̄! 感谢 wwqyq147 、亭柯、350423258、xinjiama、利丹里丽丽 亲们对星几木的支持,么么各位,亲们的支持是星几木一直坚持下去的动力。 117 上来!可着这辈子折腾吧! 刘凯旋终究还是没躲得过夜小爱的魔掌! 夜小爱直接住进了刘凯旋的院子,而刘凯旋则继续女扮男装担任美男的工作,负责侍候夜大公主! 刘凯旋苦着脸被夜小爱拖走时,转头一脸委屈的看向苏紫衣:“紫衣--,我这可是千里抬猪草,全都为(喂)了你,你可要尽快解救我呀!” 苏紫衣无奈的叹了口气,都是大家闺秀,怎么就差了这么多,转头看向吴佩梓,却见吴佩梓一脸失神的站在原地。麺魗芈晓 “梓,我不是为了秦天冠!”苏紫衣上前站到吴佩梓面前道:“我虽没打算放过他,但也不打算让他纠缠你,他不值得!” 吴佩梓悠悠的叹了口气,每提到这个名字,那来自心底的痛和无力就会蔓延全身,即便自己再努力坚强,可那份情不是挥刀一斩便可断的,那是一棵树,被人连根拔走时,带走的是血肉,留下的是千疮百孔的空洞!“他怎么会纠缠我,他现在自有美娇娘在侧,便是恢复了……” “我决定了!”聂轻尘一步冲了进来,那双半眯的眼睛似乎隐着些不知名的情绪,视线在吴佩梓脸上快速的扫过:“我的药丸也用糖包裹,我自己掏钱贴补,出售的价格还是十文钱五颗!”说完抱起桌子上的匣子,转身便往外走。 吴佩梓猛然一惊,脸上的忧郁因这份惊讶换上了一份灵动:“你傻了?!你这是要整垮自己人嘛?!你赚不到,还不让我们……”说着提着裙子跟着跑了出去。 聂轻尘突然转身又折了回来,在吴佩梓撞进他怀里时,月牙形的眼里闪过一丝解气的笑意,随即侧身绕过吴佩梓迈步入了医舍,冲段凛澈开口道:“王爷,你答应给属下的‘孤本’什么时候给我?” 眼看苏紫衣因‘孤本’这两个字眼神又冷了三分,聂轻尘满意的再次开口道:“属下不急,什么时候给都行!” 聂轻尘说完嘴角一抿,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突然变的特别差,看谁都有像仇人。孤本,千年的医学精华,几代人的医药积累,也许能救活成千上万条人命,都被王爷一把火烧了,自己气愤填膺不应该吗?!王爷受点处罚不应该吗?所以--,王妃,加油!作为医药界的代表,虐王爷的大任,只能交给你了! 聂轻尘转身时,看见吴佩梓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里似只有自己,心情突然就雀跃了一下,郁暗一扫,迈步前行,由着吴佩梓在自己身侧不停的说教。 苏紫衣诧异的挑了挑眉,刚才一晃之间似乎在聂轻尘眼里看到了一抹心痛,随即转头对段凛澈问道:“他来多久了?” “提到秦天冠之前他就来了!”段凛澈知道她想问什么,接着道:“紫衣,秦天冠不是那种人,我想那不是他的错!” 苏紫衣冷哼一声,这一天压抑的事都赶到一块了:“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另结新欢了,我该怎么做?” “我不会!”段凛澈双手扣住苏紫衣的肩头,察觉到苏紫衣眸子里的凌厉,凤眸里闪过一丝紧张,沉声开口道:“我答应过你,不会有其他女子,我虽给不了你自由却也不会让你在内院里争斗,我的身侧只有你,也许你放下争斗恣意妄为!” 苏紫衣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没问到点子上:“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另结新欢了,你会怎么做?” 段凛澈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一紧,在苏紫衣皱起眉头时,将她压进怀里,瞬间揪紧的五脏六腑让段凛澈压抑了许久,才呼出胸口的那口疼痛,为那份锥心之痛咬破了下唇:“我不想想这个问题!” 勾起苏紫衣的下颚,却控制不住那个问题在脑子里旋绕,挥之不去,又疼的全身麻木,只是一个假设,就让自己抓狂的不能自己,若是紫衣真的离开 段凛澈朗声说道:“嘉德,不许任何人靠近医舍!” 屋外嘉德随即应声,接着便听到莫兰和他的交手声! “你也要禁锢我吗?!”苏紫衣挑起一丝怒意,记忆里蓝月仪是个喜欢在阳光下笑的女子,却被禁锢六年,又昏迷不醒四年,那对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如果宏緖皇帝肯放手,对蓝月仪而言也许一切都会不同,如果自己被禁锢至如此地步,情愿被那一场大火烧死! 段凛澈摇了摇头,用力的压下心底那份酸涩,如果可以,自己何尝不想将她禁锢在身边,不许任何人窥视:“我只说现在不许人靠近医舍,没说以后!” 段凛澈侧头低至苏紫衣耳侧,低声问道:“我教你的双修口诀,你有没有记下?”问完这个问题时,嘴角不自觉的一勾,脸上竟生生多了份痞气 段凛澈的脸几乎是贴在苏紫衣耳畔的,在苏紫衣本能的侧头躲避时,他的菱唇似被牵引般跟了过去,那样的距离能看到他脸上每一个细密的毛孔,那双凤眸因含情似荡着秋水,浓密的睫毛轻颤之际泛起一道道涟漪。 苏紫衣心突然就漏了一拍,脑子里闪过的只有四个字--风华绝代! 和苏誉冉的唯美不同,段凛澈一直都霸气凌然,怡然温笑之下锋芒暗隐,这样的人反而更让人觉得危险,可有时候耍起无赖来,则更让苏紫衣觉得无法适从。 苏紫衣一把推开他,一脸防备的盯着他,眼里多了份厉色:“我说过了,你那个双修口诀我没兴趣,你也别想了,你欠我的孤本还没还完呢!” 又是孤本!段凛澈上前一把将苏紫衣捞在怀里,眼里因气急败坏染了些愠色:“苏紫衣,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这么过的吗?夜夜站着你床边犹豫要不要抱着你睡!我连碰都不敢碰你一下,你还天天露出个香肩在我面前刺激我!想赶我走不是吗?!来--” 段凛澈盯着苏紫衣的肩头,嘴角用力的抿着,一双凤眸泛着赤红,似绷了这些日子的弦一下子弹开了,声音都不由激动的三分:“来--,你再拉!” 苏紫衣依旧不紧不慢的推开他,随即后退一步,拉开上衣的第一个衣结,只一收肩,宽大的衣领便自肩头滑落,在段凛澈喉头快速的上下一窜时,嘴角不由的哼声一抿,指着如玉肩头上那跃然而立的玉兰花道:“我刚做出来的,用花粉画出来的,漂亮吗?” 似一盆冷水从头浇下,那种透心凉的挫败感,让段凛澈忍不住怒吼道:“苏紫衣--,你究竟想折磨我到几时?!” “折磨你?!”苏紫衣怒极反笑:“我苏紫衣死过,再活时便发誓,害我者百倍偿还,你段凛澈是我现在唯一放过、却是对我伤害最大的一个,那一夜、那之后的屡次坏我计谋、算计我上错花轿,害的我下不了地,我都一次一次的忍下了,如果换成是别人,我告诉你--,他早就没命活到今天!” 段凛澈缓缓的挑了下眉头,以苏紫衣的性格,之前的事任何一件,换成别人她都不可能轻易算完的,如此说来,她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对自己好过对任何人! 这样想着,段凛澈明知道这个时候最忌讳得瑟,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勾了起来。 就是这份似是而非的痞笑,让苏紫衣觉得这个男人真真是欠虐了:“我告诉你段凛澈,只要我心底这口郁气不消,你别想我会放过你!” “好!”段凛澈应声一笑,夫妻之间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总就那么几样! 段凛澈伸手解开自己的衣结,在苏紫衣错愕的片刻间,便三五下除了身上的衣服,一件不剩的掷于地上,伸手拉过转身欲逃的苏紫衣,大步迈到了那洒在夕阳余晖的床榻边。 段凛澈直接大开大合的躺在了床榻上,脸上的无赖气反倒在那张俊逸非凡的脸添了份邪魅,那英挺而结实的身躯,在夕阳柔和的光线中,似镀了一层铂金,那大旗也大刺刺的竖了起来:“来--,上来!可着这辈子折腾吧!” 段凛澈话音落时,拽着苏紫衣的手用力一拉,在苏紫衣倒在他怀里时直接翻身而上,呼吸尽数喷在苏紫衣耳畔,温湿感似柳絮扶过,将双修的口诀出口之际咬住了她的耳垂。 苏紫衣伸手在自己肩头那朵玉兰花上摸了一把,随即向他脸上扣去,段凛澈一侧头反手将她的手按在床头,朗声道:“居然,将薛晓宇给本王备的药丢进来!” 苏紫衣闻言气的抬起膝盖:“你倒是做了万全准备了!” “知道这床榻为什么会安置在这吗?”段凛澈轻而易举的躲过她的攻击,顺着那破空声,一把接过居然自屋外丢进来的药丸塞进嘴里,接着道:“我一直都在想,你在阳光下会是何等诱人!” “你知道吗?这里是医舍,我的地方!”苏紫衣怒意十足的看着他,分不清脸上的烧热是因为怒气还是因为压在自己身上的灼热。 “我知道,蓝月仪画的那些机关的图纸,你都用在了这个医舍里,可惜时间仓促漏洞太多,我已经找人先卸下了!”段凛澈趴在苏紫衣身上低低的说道,将她小巧的耳垂含在嘴里,自帧哥儿离开后,就添了这么个爱好,压低呼吸等着刚服下的药物起作用。 苏紫衣抬手按了下床榻边的按钮,果然那本该喷出来的银针全都了无踪迹了! “段凛澈,你在提醒我该时时刻刻提防你吗?”苏紫衣语气很轻,心底划过一丝寒意,眸子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段凛澈抬起头,将下巴抵在她的下巴上,让她的星眸里只映着自己的眸子,开口说话时菱唇轻轻的划过她的樱唇:“紫衣--,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在努力的靠近你,逼迫你接受我,逼你嫁给我,逼你呆在我身边,用我以为所有一切的好,换你对我敞开心扉,我能感受到你的被动和拒绝,可我不能放手,也放不了手!” 段凛澈拉着苏紫衣的手扣着自己胸口,一声一声强而有力的心跳撞击着她的掌心:“我说过,我欠了你,我会用我一辈子去还,不是因为那一夜,而是因为你是苏紫衣!” 苏紫衣微微阖眸,在抬眸时眼里似有氤氲,耳边突然响起蓝月仪的话: ‘紫衣--,头发上的结解不开,大不了就拽掉,可心里的结若不打开,会挡住彼此想靠近的心!’ 苏紫衣望着段凛澈那欲滴水般的眸子,仍有不甘的开口道:“段凛澈,我也在试着靠近你,可你屡次算计我的事,怎么算?” 段凛澈轻声笑了起来,她语调里的任性似带着一份舒心,瞬间便划过他的四肢百脉,让他忍不住将她用力的拥着怀里,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随即有快速的侧身,低哑着声音道:“你不离开我,以后什么都依着你!” “真的吗?”苏紫衣挑了挑眉,眼里多了份诡秘。 无暇去顾及她脸上显而易见的算计,段凛澈低头俯在她的颈项间,灵活的舌尖如飞掠湖面的燕尾,留下一*的涟漪,单手打开她的衣节,在她抗拒时,反手将她的指尖拉至嘴边,牙齿磨过她的指肚,眸光始终锁着她:“我们要个孩子好吗?她会叫你娘,会是你我生命的延续!也许像你,也许是小小的我,比帧哥儿还可爱。” 苏紫衣对孩子有种特别的喜爱,从对帧哥儿的疼爱就不难看的出来! 苏紫衣眸子里的思绪一飘,段凛澈紧绷的神经便松了下来,与此同时,低头含住她的樱唇,扰乱她所有的思绪,在她伸手无意中扶过他胸前的红果时,段凛澈猛的倒抽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被她诱惑的中了毒,如今经不起她一点的撩拨,她哪怕只是个无意识的动作,都让段凛澈控制不住的想进入。 段凛澈用力的咬着下唇,上次自己有意识时她没意识,她有意识时自己没意识,到最后一次两人都没了意识,才弄的她受了好久的伤痛,这次一定要让她知道各种滋味,便是为了以后也是要打下基础的。好在上次苏紫衣虽没留下什么好滋味,可段凛澈却记住了她每一处的敏感。 夕阳的余晖让整个医舍都染上了一层橘色,也毫不吝啬的洒在靠近窗户旁那对人儿赤诚相见的光、裸上。 段凛澈支起身子,单指缓缓的推进,下一刻手却被苏紫衣用力推开。 段凛澈顿时僵住,这个时候她临阵退缩,自己真不知该强下去还是该由着它涨爆。 “我想起来了!”苏紫衣停顿了片刻后开口,语调竟然冷静的似上一刻的呻吟全然与她无关一般:“我上次是去强上你的!结果反被……” 苏紫衣咬牙,眼里多了份染着*的怒火,随即将段凛澈推到在榻,翻身栖身而上,跨坐在他的腰际, 学着他的动作,小手下滑试探性的握住,感觉他似痛苦的拧着眉头,急忙松开,却被他更快速的按住,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中似隐着痛苦:“别松开,它是你的!” 既然是强上,总得站主导地位吧!苏紫衣至少是这样理解的,随即低下头…… “紫衣,上来!”他嘶哑着声音命令道,眼里有濒临边缘的癫狂,结实的胸膛都泛着红。 苏紫衣抬起身子,起身之际犹豫的看着他的**,触目之后的感觉,身下之前的伤口处本能的疼了下,随即转身爬下床榻:“算了,还是改天吧!” “苏、紫、衣!”段凛澈长臂一伸,将那个临阵脱逃的家伙拽回怀里,气急败坏的将她的手扣在自己的*上:“你先让它爆了吗?” “我……”苏紫衣也觉得自己不够地道,可那里确实有些恐怖。 “记住双修口诀,身下的交给我!”段凛澈急促的说道 苏紫衣扬着头,发丝随着汗水贴在额前,无瑕去压制喉咙里的低吟,在他断断续续的念着双修口诀时,才想起还有这一茬。 收腹气沉丹田,残留的功力开始随着他的刺入而凝结,几番动作之下,竟然带来了更为震撼的舒爽。 那样的紧致让段凛澈忍不住嘶吼:“紫衣,你好紧!放松……,让我进到最里……” 整整一晚,不知道多少次,没有预期的疼痛,却让苏紫衣在无尽的美妙绚丽中腾飞,最终晕了过去,而段凛澈仍在她身上用力的驰骋着。 醒来的时候,他仍和自己连接着,苏紫衣努力的感受着,没有疼痛让苏紫衣松了口气,随即推了段凛澈一把:“出来!” “感觉怎么样?试着提气!”段凛澈低声问道,看着她泛着娇羞的俏脸,心头不由的欣喜,今日之后,再没有人可以动摇俩人对彼此的执着。 苏紫衣试着运了运功,随即轻声一笑,难怪一整夜的大战,醒来后仍没有疲惫感:“是恢复了一些,但是不是很多啊!” “一开始不能一下子太多,以后我们多做几次,你的功力会越来越多的!”段凛澈轻声笑着道,却在她支起身子,看着她的诱人,那食髓知味的*便再度有了反应。 猛然翻身压上她,段凛澈贼笑着道:“再试一个招式如何?” 屋里的绮丽随着晨曦的阳光更为绚丽而诱人。 屋外的打斗也持续了一夜,皓月将莫伊点了定穴,抱臂看着嘉德和莫兰打了一夜,莫兰越打越恼火,这个可以理解!只是嘉德这个闷葫芦什么时候武功变的这么差了?! 皓月站在莫伊旁,对维持着攻击姿势的莫伊问道:“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能打完?!” “你个痴货,你懂什么?!你变女人时最适合你!娘娘腔!” 皓月气极的点看莫伊的穴道:“来,小爷让你看看小爷是不是男人!” 屋外打斗正酣…… @ 在夜小爱的指挥下,华公公在睿王府后院收拾出一大片空地,空地正中支着柴火,周围摆了一圈神秘的扣着盖的瓷盅,周围的仆人们还在往空地上添置着。 夜小爱掐着腰,那一身张扬的衣服让她的野性在阳光下更觉得耀眼,站在空地上不停的指挥着,苏紫衣让华公公全然听从夜小爱的指挥,夜小爱便毫不客气的指挥上了所有人。这一个空地,自早晨开始便一直忙乎到了傍晚。 直到入了夜,苏紫衣便带着夜小爱去了蓝月仪府里,给蓝月仪恢复记忆,对夜小爱而言是小菜一碟的,当然,这是夜小爱自己的说法。 让苏紫衣觉得吃惊的是,夜小爱并没有将蓝月仪带到睿王府那准备好的院子,而是直接就在蓝月仪的屋子里点上了一排排的蜡烛。 让蓝月仪坐在地中的蒲团上,周围的蜡烛摆出一个诡异的阵法,窗户全部用黑布挡住,屋子里有种阴森的压抑感,夜小爱特地穿了身长至脚踝的七彩长裙,盘在头上的发辫散开来垂在身后,将一直捧在怀里的小盅放在阵法的正中。 夜小爱随即在屋子里所剩不多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将挂着银珠发辫如一条蛇般缠绕在身上,满地的烛火摇曳的光束像鬼魅自地下攀爬而出般投影在屋里。 夜小爱打开那个小盅的盖子,苏紫衣站在门边,看不清按小盅里放着什么,只听到夜小爱嘴里不停的念着,那瓷盅开始在地中无故的颤抖。 蓝月仪双目紧闭,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坐在蒲团上也跟着那瓷盅的频率无意识的颤抖着。 夜小爱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神情似蓝月仪一般痛苦。 苏紫衣心里开始不由的紧张,担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蓝月仪,如果那些记忆是不好的,自己情愿她忘记。 在蓝月仪表情似极度痛苦时,苏紫衣忍不住上前,与此同时,门被一脚踹开,地上的蜡烛被这一阵劲风吹灭了大半。 夜小爱随之惊叫一声…… 118 宏緖皇帝的记忆(这章别错过) 夜小爱惊叫一声,直接扑到在地,将身前的蜡烛全都压在身下,嘴里一口鲜血溅了出去,脸色随即苍白,那双如水晶般明亮的眼睛都因痛苦而暗淡,手上却更快速的将那瓷盅的盖子盖住,宝贝般抱在怀里。麺魗芈晓 蓝月仪则直接向后一仰,被苏紫衣扑过去接在了怀里,蜡烛引燃了苏紫衣的衣服,苏紫衣侧头之际,眼角余光看到进来的宏緖皇帝,将怀里的蓝月仪一把推至他怀里,急声道:“带她走,莫兰把小爱带出去!” 歪倒的蜡烛引燃了床头的帷幔,火势一下子便窜了起来,苏紫衣直接脱下身上的外衫,甩了出去。 莫兰一步冲了进来,犹豫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抓起夜小爱,一个用力冲门外正冲过来的人怀里丢去,随即飞扑过去,拦腰抱住苏紫衣冲出了屋子。 苏誉冉抱着飞出来的人,向后踉跄了四五步,才一屁股摔在地上,支着身子看着这个趴在自己身上怪异的女子,那女子的 辫因为甩力直接缠在苏誉冉的脖子上,发辫上的银珠划破的他的脖子。 苏誉冉用力的拽下来,正看到这个怪异的女子抬起头,第一眼看到她时,会一下子跌入她的眼睛里,全然忽略了她的长相,她的眼睛似发光体,在夜里也可以亮的慎人。 “美男?!”夜小爱嘴角挂着血,呲牙笑了,眼睛瞬间贼亮,伸手一下子抱住,随即两眼一翻,美滋滋的晕了过去。 苏誉冉诧异的拧着眉,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女人的眼亮的像--狼! 好不容易推开夜小爱,苏誉冉快步走到苏紫衣身边,确定她无碍,紧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苏紫衣穿在身上。 苏紫衣并没回身,只紧了紧身上突然多出来的衣服,便匆匆跟在宏緖皇帝身后,对身后的大火置若罔闻。 蓝月仪在宏緖皇帝怀里冒着冷汗,干瘦的手臂挥舞着,嘴里不停的大喊着:“火……,火……” 宏緖皇帝快步行至另一个院子,一步踹开屋门,将蓝月仪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上,紧忙一手握住蓝月仪的手,另一只手绕过她的后颈将她半抱在怀里,嘴里低声哼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 宏緖皇帝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颤抖,半趴在蓝月仪的耳畔,音调由一开始的急促随着蓝月仪逐渐平静也缓缓的松弛了下来,到最后成了一种随意的低吟。 苏紫衣静静的站在一旁,发髻散在身后,眸子里含着氤氲,宏緖皇帝刚才的动作一气呵成,很显然是做过无数次的,几乎能以此想象出当年蓝月仪从火场出来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宏绪皇帝嘴里的哼唱仍在继续,苏紫衣挑了挑酸痛的眼眶,想起小时候,每次自己睡觉时,蓝月仪都会在自己耳边哼唱这个曲子,此刻自宏緖皇帝嘴里听到,竟然心酸的让苏紫衣忍不住泪水凝结。 直到蓝月仪安静的睡着后,宏緖皇帝才放下怀里干瘦的身子,起身看了苏紫衣一眼,转而迈步往外走,低声道:“你跟朕来!” 走出屋子时,苏紫衣闻到这屋里充斥着龙诞香的味道,知道宏緖皇帝每天入了夜都会自宫里出来,或许就睡在这屋子里。 宏緖皇帝站在屋外的一颗杨树下,负手而立,月光落在他落寞的背影上,更添了笔伤感,让人忍不住会为这个男人觉得心酸。 “父皇。”苏紫衣自他身后欠了欠身子,心里划过一丝心酸。 宏緖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仍旧沙哑的似含着哽咽般:“你觉得朕没有能力让她恢复记忆吗?!” 苏紫衣一愣,疑惑的看着宏緖皇帝的背影,如果夜小爱有把握能将蓝月仪的记忆恢复,宏緖皇帝若想,又有何难?:“父皇自然有这个能力,所以紫衣就更奇怪!” “你是觉得朕曾有愧与她,才不敢让她恢复记忆?!”宏緖皇帝声音里似带了份苦笑,片刻之后,再开口便带了份回忆里的沉思:“我认识蓝月仪时,她就生活在那片林子里,因为是双生子,她自出生便被蓝府抛弃,被一个嬷嬷偷偷抱走养大,生活在那样一个林子里,她竟然也可以笑容灿烂,笑的时候能赶走所有的忧愁,我初见她时,一度以为她是那片林子里的仙子,才可以一身灵气,笑容不染一丝尘埃,爽朗时能拍着我的肩膀叫我小哥,温婉时能像泉水一样,滋润人心!” 苏紫衣注意到宏緖皇帝在讲到蓝月仪时用的是‘我’,这样的自称让苏紫衣瞬间便回忆起以前的蓝月仪,京城第一美女,与蓝月心长的一模一样,可蓝月仪只需要一抬眼,那眸子里的清澈和明媚,骨子里的那份自信和爽朗,便能瞬间淡没了其他的美。就连小小的自己都喜欢仰着头看她低低的笑着说‘紫衣大姐,你又皮了吗?!’ 宏绪皇帝的声音缓缓的带着一丝颤抖:“我把她带出了林子!我逼她上了玉辇,我要以蓝府嫡女的身份纳她为妃。”宏緖皇帝语气一下子多了份指点江山的霸气:“蓝府却让蓝月心代替她入宫,朕可以允她不死,但是朕给她指了一份商贾之婚!” 难怪心高气傲的蓝月心会嫁给一个商贾!苏紫衣几乎可以肯定宏緖皇帝不知道蓝月心对蓝月仪做过什么,否则绝不会如此而已! 宏緖皇帝负在身后的手握了握,随即接着道:“可她却消失了!我知道她仍在那里等我,等我给她我承诺的一生一世,给她独一无二!我没去找她,只想等我能给她最好的时候才可以去接她,适逢叛将站飞燕在秦州举起造反,这是朕拿回兵权最好的时机,朕御驾亲征,却不想皇太后联合定国候欲置朕于死地,在朕的皇子中推一位上位,从而继续掌握大夏朝朝政。” 苏紫衣挑了挑眉,试探性的说道:“蓝月仪女扮男装化名蓝易飞到边关助你?!” 宏緖皇帝猛然转过身子,眼里带着血腥,声音凌厉的低吼道:“是苏赦音欲对蓝月仪不轨,被灵虚子救下,他竟然知道灵虚子练的是纯阳宫,便买通道观里的道士,给灵虚子下了春药,毁了灵虚子的功力,强了蓝月仪……” 苏紫衣愣在了原地,全然无法消化宏緖皇帝的话,似被人点了定穴,却又疼的全身麻木,然而宏緖皇帝的恨意依旧,话语依旧 “蓝月仪昏迷不醒,被灵虚子拼死护送到秦州,她醒来时,正直战事大乱,慕容家族和站飞燕联手,朕一度溃不成军,是她献计献策,让朕赢了那场战事,她却在大局将定后独自离开,当时朕废除后宫的诏书已下,定国候便于兰妃联合,截下蓝月仪将她送至蛮族……” 宏緖皇帝说道这时,似乎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了般,连唇上都失了血色,下颚微微的颤抖着,许久才破了音的说道:“蛮族……,对她做过什么……,你能想到吗?苏赦音把她救出来后半个月,朕才找到她,那时候她还没个人形,朕灭了那全族,却只能由着苏赦音抹去了她的记忆!” 苏紫衣低头,看着自己眼里的泪滴落在土里,一滴随着一滴,双腿软的站不稳,抬头时见宏緖皇帝仰头望着天,似乎有一道晶莹顺着他的眼角落入发髻,那微湿的发髻勾起了她全身麻木过后的所有疼痛。 “朕由着她眼里只有苏赦音,由着她怀了你,由着她因为苏赦音病死而怀疑朕!朕不解释!朕只想她以后都平安快乐,她能再拾笑颜,所以……,苏紫衣,你还要她恢复记忆吗?” 苏紫衣踉跄的后退两步,控制不住眼里的雾气不停的凝结而落,婆娑转身背对宏緖皇帝,这一刻觉得自己没有面目面对身后这个男人,颠覆了自己曾经以为的所有认知,直到看着段凛澈冲过来,才侧头看向宏緖皇帝,哽咽着道:“对不起!” “为你还是为你爹?!”宏緖皇帝冷冷的说道,眸子里依旧阴沉冷冽:“朕如果不是答应过她,朕不会如此纵容你!” “我知道!”苏紫衣点头,随即迈开灌了铅的双腿迎向段凛澈,揽住段凛澈的腰,埋首在他怀里:“别说话,让我抱一会!” 到嘴的疑问含在嘴里,段凛澈转头看了看那大火未灭的屋子,将苏紫衣再次紧了紧,眸子里不由的多了份危险和疑惑看着站在一旁的宏緖皇帝。 察觉到宏緖皇帝要转身离开,苏紫衣紧忙侧过身看向那个落寞的男人:“父皇,我想将我娘的身份公布于众,为我娘正名!” “那样会给你娘带来危险!”宏緖皇帝顿住脚步,未回身却本能的反对道,语调里也多了份怒气。 苏紫衣垂眸,声音里带着沙哑:“该有的危险藏着反而会更多,而且你忍心让她一辈子见不得光吗?你与她能否在一起,不是靠禁锢的!” 宏緖皇帝转头看向苏紫衣,随即拧起眼里的痛苦,似承受不住般深吸着气,随后缓缓的开口道:“她早就忘了我!” 苏紫衣用力的摇了摇头,眼里的泪水都被摇了下来:“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即便丢了十次记忆,再见面时也会被彼此吸引!父皇不需要担心这个。” 宏緖皇帝深深的看着苏紫衣,曾有一段时间,蓝月仪已经对自己的侵入心软,可那时候小小的苏紫衣太过敏感,自己每次靠近,苏紫衣都会先像个刺猬一样竖起所有的刺攻击自己,以至于蓝月仪让自己发誓不可以伤害苏紫衣,也因为苏紫衣不让自己靠近她,接着才发生了苏誉冉病死的事,其实自己一直都知道,蓝月仪后期对自己的拒绝,因为苏紫衣的原因更大些。 “苏紫衣,你要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宏緖皇帝眯着眼睛,眼里的沉暗中有些期待。 苏紫衣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也希望她后半生可以过的开心,只是父皇承诺过她的如何能做到,就是父皇的事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宏緖皇帝转过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你就不怕我刚才的话都是假的?!” “我希望它是假的!”苏紫衣眼眶再次酸痛,希望蓝月仪身上的伤害从不曾存在过:“只要她以后能快乐,假的如何?!” “苏紫衣,朕一直都很讨厌你!”宏緖皇帝低低的说着,声音里死死的压着一份哽咽,说完转身快步的进了蓝月仪睡下的屋子,回身时,极轻、极小心的合上门。 一直到第二日一早,宏緖皇帝和段凛澈一起入宫上朝,苏紫衣仍站在蓝月仪的门前,怕她恢复了记忆,更怕面对她的伤痛。 接过仆人端着的早膳,苏紫衣推开房门,见蓝月仪早已醒来,斜倚在床榻上。 蓝月仪抬手一笑,冲苏紫衣道:“我还是没想起来,反而做了个恶梦,半夜便睡不着了!”似乎想起了那不堪入目的噩梦,蓝月仪单臂抱住身子,脸上多了份寒惧。 苏紫衣眼里划过伤痛,用力的咽下冲喉的哽咽,开口努力的笑着道:“夜小爱算是这个天下最好的祭司了,她都恢复不了娘的记忆,看来娘的记忆是恢复不了了,没关系,能记得我就行!”苏紫衣低头将托盘里的碟子一个一个的拿到桌子上,语调轻快的说道。 “紫衣大姐,你刚才叫我什么?”蓝月仪屏着气,紧张的看着苏紫衣。 苏紫衣抬起头看向她,随即走过去抱住她瘦骨嶙峋的身子,拍着她的后背道:“娘,我该养胖你!” “我喜欢你叫我仪妹妹……”蓝月仪咬着牙,哽咽的抽着气,泪水打湿了苏紫衣的肩头:“可你……好久没叫我娘了……” “我以后天天叫你娘,你不听话、不好好吃饭时,我就叫你仪妹妹!” 苏紫衣端起粥,一口一口的喂着蓝月仪,看着她没有食欲却仍努力的咽着,眸子里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苏紫衣一直担忧的心松了下来,嘴角缓缓的勾起一道笑意:“娘,你要胖些才会是大美女,否则小心父皇移情别恋!” 蓝月仪猛然呛住,用力的咳着,苏紫衣小时候,宏緖皇帝有一次夜里入了汾阳王府,结果被苏紫衣看见,虽然不懂什么,可是那份抗拒让苏紫衣一直哭闹到天明,也是因此,蓝月仪被陷害通奸后,苏紫衣自小到大就不曾怀疑过,甚至对蓝月仪恨之入骨。 “我……,他……,其实紫衣……”蓝月仪脸色有些羞赧,竟然让那枯瘦的脸上绯了红。 “娘,我只希望你以后能过的好,被人关心被人疼爱,父皇虽给不了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从和你认识之后,敬事房的记录上便是空白的!”苏紫衣放下碗,拉住蓝月仪 的手说道。 “你这个死丫头,你竟然去查皇上的临幸记录?”蓝月仪伸手点了苏紫衣的头,恶狠狠的说道,眼里却含着欣慰。 苏紫衣感染了蓝月仪眼里的欣喜,轻笑着道:“我是为了查兰妃和你的关系,段千黎和我的关系,才去查的敬事房记录!” “千黎?!”蓝月仪脸上染上了些疼爱:“当时幸好他在我身边,比你大了两岁,却特别懂事,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你喜欢他!”难怪宏绪皇帝会对段千黎格外的疼爱,对宏绪皇帝而言,段千黎相当于他和蓝月仪的孩子了! 蓝月仪含笑的点了点头,讲了些段千黎小时候的趣事。 苏紫衣出了院子时,远远的便看见苏誉冉站在树下,苏紫衣有一瞬间的诧异,自从在金銮殿和汾阳王对峙以后,苏誉冉便走了,对苏紫衣而言最不想伤害的就是苏誉冉,可这样对立的情况又是势必要发生的,所以苏誉冉离开对两个人而言都好,却不想只这几天的功夫,他又回来了。 苏紫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男装,又看了看苏誉冉那身领口绣福的里衣,这才想起,昨晚苏誉冉好似就回来了。 苏紫衣犹豫了片刻,迎面走了过去,一贯清冷的眸子似有些不自然的闪躲:“哥,你怎么来了?” 苏紫衣发髻歪斜的有些狼狈,眼睛有些红肿,身上的男衫长的拖在地上,因一夜没睡脸色有些苍白,苏誉冉一直站在一旁看着她守在门口,很显然,她现在的心情比呆在屋外等待时好多了。 苏誉冉松了口气,接着低头应声道:“我来了!” “汾阳王怎么样了?”不是出于挂心也不是想打探,只是于苏誉冉之间,隔着的必然是这个问题。 “大殿之后,父王便大病不起,后来被百官弹劾,宏绪皇帝为顺应民意,将父王撤了藩王之封,父王请辞回汾阳,皇上应允了!”苏誉冉低声说道,一脸的落寞。 “请辞回汾阳?!”苏紫衣诧异的重复了一遍,宏绪皇帝能将汾阳王撤藩,背地里不知还有多少动作,绝不会只为了自己那场对峙就撤了藩,只是那场对峙确实是导火索罢了,只是宏绪皇帝怎么会放虎归山呢,估计汾阳王能活着回到汾阳的可能性不大!“哥不回汾阳吗?” 苏誉冉猛然看向苏紫衣,眼里的情绪复杂而矛盾,许久才开口道:“父王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把我赶出了府,而言……,我也放心不下你!” 苏誉冉蹙眉,那双干净的杏眸里满是忧虑,耳边响起汾阳王的怒骂‘以后不许你再靠近我半步,苏紫衣我是势必要杀死她的,不报大殿之仇我誓不为人,你有本事你就天天护着她!’“紫衣,我以后天天跟着你,你会烦吗?” “不会!”苏紫衣淡淡一笑,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想必汾阳王是用自己的生死威胁他离开的。 无论汾阳王是个怎样的人,他对苏誉冉还是百般疼爱的,如果苏誉冉跟着汾阳王一路去汾阳,就无疑是去送死,只有狠心逼他留在京城,逼他留在自己身边,段凛澈至少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护他一个周全。 “哥,你就不恨我吗?”苏紫衣仰头看着苏誉冉眼里的担忧,轻声问道。 “从父王选择这样做时,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如果父王放手,也许一切都会不同,可我不会恨你保护自己!” “哥,有你保护我,我会觉得安心!”苏紫衣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看着苏誉冉低声说道,以苏誉冉儒生迂腐的性子,不适合在这样的争斗中生活,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仇人,汾阳王却情愿将苏誉冉托付给自己的原因吧! 从蓝月仪的院子一出门,段千黎便候在睿王府的大门外,苏紫衣一身的狼狈让段千黎脸上的笑意瞬间隐退,快速的迈上台阶,低头看着这个发髻散乱的人儿,声音急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紫衣看着这个玩世不恭的九皇子,狭长的眸子微眯着,五官单拿出来都不出眼,可组合在一起却在帅气中添了份亲和力,一件沉稳的深海蓝色的长衫,竟然被他传出了一份张狂,只是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和段凛澈一样去上早朝吗?“九皇子怎么来了?” 段千黎闻言轻声一笑:“六哥现在不待见我你是知道的,我听人说睿王府被人一分为二的霸占了,本皇子自然好奇,谁敢分六哥的院子,趁六哥不在的时候过来看看,皇嫂,那院里住着谁?”问完时,眼里似含着一份紧张…… 119 汾阳王的拜帖 许是因为蓝月仪讲了许多段千黎小时候的趣事,此刻看这个九皇子,让苏紫衣感觉亲近了些,随即低声笑着道:“住着我娘,蓝月仪!” “你娘……,蓝月仪?!”似乎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的得到答案,段千黎诧异的音调挑的极高,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紧忙低声一笑:“你娘不是早就死了吗?” 苏紫衣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开口道:“没有!被人救了,只不过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而且我娘当初的事是被人陷害的,凶手已经惩治了,父皇过不多久就会为我娘正名!” 苏紫衣说完,不自觉的审视着段千黎神色里的复杂,他应该不知道蓝月仪就是后来的兰妃才对! “那这么些年,你娘都在哪里?!”段千黎问的时候,抬手划了下鼻翼,眼里那吊儿郎当的神色依旧。麺魗芈晓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随即道:“昏迷不醒!” 一阵急促的马车声后,似乎未停稳,赖亭柯便自马车上一跃而下:“紫衣--”提着衣摆,三两步冲上了台阶:“你怎么样?可受了伤?” 赖亭柯强拉着苏紫衣转了一圈,随即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听说昨个睿王府火光冲天,我以为……”抬手不自觉的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没事!我娘失了记忆,昨个让土族的祭司为我娘召唤记忆,结果出了点小意外!”苏紫衣说时,不知为何,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的撇向段千黎,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娘还活着吗?她没事吧?!”赖亭柯不自觉的开口问道,神色因舒了口气又染上了笑意。 苏紫衣低低一笑,随即道:“没事!”心底划过一丝了然。 段千黎扫了赖亭柯一眼,只觉得这个男子眼里对苏紫衣的关心好像多了些什么,只是这个皇嫂倒是并没上心,但是并不等于六哥会不在意:“没伤着人就好,多年的冤屈能够洗刷,终究是好事!只不过洗刷了恩情,你的娘亲也是汾阳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是汾阳王被撤了藩,也该跟着汾阳王回汾阳吧!” “倒是多写九皇子提醒了!”苏紫衣轻声一笑道,眸子里多了份深思,如果汾阳王就是至死不给蓝月仪休书,恐怕蓝月仪还真得随着汾阳王离开了,更别提另嫁人了。 赖亭柯挑了挑眉,眼里多了份沉思,随即开口道:“今日赖某空手而至,该日再来拜访伯母!”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亭柯何须如此客气,这就见见我母亲吧!”苏紫衣说完侧让了一步,伸手比了个请姿,抬头也冲段千黎点了点头。 赖亭柯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刚才自己的话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客套话,苏紫衣何以当真的让自己去拜见她娘,眼里划过不解,加下却仍随着苏紫衣入了院子。 苏紫衣侧身之际,冲赖亭柯挑眉轻笑了一下,这是两人特有的默契,这一刻就意味着赖亭柯要无条件的配合苏紫衣了。 赖亭柯心头划过一丝暖意,当年和苏紫衣第一次相识时,便是在行商大会上,慕容家族欺行霸市意图用权力压制行商会长的选举,当时两人一起将矛头指向慕容家族时,似乎是上辈子就认识一般,那种不需要言明便默契十足的配合,让自己直接就将整个福瑞祥商行压在了这个身材消瘦没有喉结的陆青逸身上,集合了两家的财力,逼迫慕容家族退出了行商会长候选人的资格。 如今她已经是睿王妃,那样的默契、那样的孤注一掷在赖亭柯眼里似乎再也不会有了,可当她今天再次对自己挑眉轻笑时,心头一阵阵泛酸里竟然有着让自己几乎无法压抑的欣喜。 赖亭柯转头冲段千黎抬手道:“九皇子请!” 段千黎也不推让,迈步走在苏紫衣身后,侧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苏誉冉,视线又落在苏紫衣身上那件拖地长衫上,心中一叹,六哥的情敌倒是不少。 丫鬟通报之后,只片刻便将蓝月仪扶至临时改建的一个客厅。 “娘,九皇子和我的一个义兄一并过来看看你!”苏紫衣说完侧开身子,容蓝月仪的视线满怀期待的看向段千黎,低垂的视线却始终注意着段千黎的表情。 蓝月仪干瘦的身子自椅背上前倾了三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段千黎,眼里含着欣喜的笑意:“有劳九皇子了,我身子不好,无法给九皇子见礼!” 段千黎盯着那双眼睛,那双经常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眼睛,如今她不需要假装母妃了,何以这双眼睛还是如此满含欣喜和疼爱:“免了!” 段千黎出口的声音有些僵硬,也就是在出口的那一刻,突然就明白苏紫衣何以如此不顾礼节的带自己进来的原因了,只怪自己一心想确认蓝月仪的身份,反倒过激了:“本皇子只是好奇,当年和我母妃先后荣登京城第一美女的蓝月仪,如今是何等姿色!” 段千黎说话间嘴角再次勾起一道吊儿郎当的痞笑:“没我母妃绝艳,难怪父皇对我母妃念念不忘!至今不再将其他女人放在眼里!” 赖亭柯那固有的爽朗笑声刻意压低了些:“九皇子,我们是来看望伯母的,何以会突然说起皇上的后宫之事?!” 段千黎脸色一僵,自己真是越想掩饰反而越发的露馅,在蓝月仪那双眼睛下,全身都不自在,随即反手推了赖亭柯一下:“本皇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管你什么事?” 赖亭柯拧起眉头,刚要开口,苏紫衣先一步站到赖亭柯身前,用那个不高的身材护在赖亭柯身前:“九皇子这是作甚,本妃已经说过了,这是本妃的义兄,九皇子是想打本妃吗?” 赖亭柯痴痴的看着这个像母鸡一样护着自己的女子,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此刻最想的便是能自身后拥住她,哪怕片刻就好!苏紫衣?!她真是越来越让人着迷了! “紫衣……,不要!不要!”蓝月仪用力的摇着头,最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苏紫衣和段千黎掐在一起,一个是亲生女儿,一个是在自己最苦闷时给了自己依托的儿子,这两个人是万万不能冲突起来的。 段千黎勾起嘴角冷哼一声:“行了!是不是美女,本皇子都鉴赏过来,告辞!” 段千黎说完转身就走,临到厅门口时,嘟囔一句:“父皇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声音里多了份蔑视。 就是这最后一句嘟囔,让苏紫衣原有的怀疑再次变的模棱两可,以段千黎的性子,为了证明他母妃才是父皇的最爱,有这番作法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如何?得到了什么?”赖亭柯低头问道,目光有些贪婪的看着苏紫衣的每一个表情。 苏紫衣摇了摇头,转头看到赖亭柯专注的眼神,随即放肆的一笑:“我是不是很狼狈!”说完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嗯!很狼狈!”赖亭柯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苏紫衣的头,做义兄吗?! @ 九皇子的焕星阁-- 敏姑姑手里拿着个铜镜,只照着那半张花容月貌,手指轻轻的在那半张脸上轻抚,细细的描绘着每一个完美的轮廓,眼里带着自我欣赏和陶醉,似乎镜子里那半张脸是人间最美的绝色。 突然而至的开门声,让敏姑姑手上不觉一抖,镜子里立刻出现了那半张揪成死皮泛着黑灰的脸,鼻翼几乎成了一个黑色的洞,眉毛和眼角似被人打上了一个死结,那眼神因怒火而狰狞成鬼魅般的半张脸。 敏姑姑猛的将手里的铜镜扣在桌上,脸上是狰狞和怒意只一闪,便被温和替代,能不经通报进入着焕星阁的,只有一个人。 敏姑姑起身施了个礼:“见过九皇子!” 段千黎直接关上门,凝眉走到案桌前,仰头倚在椅背上,阖眸似睡了过去,许久才开口道:“那个女人确实是蓝月仪!” “什么?!”敏姑姑惊呼一声,嘴角因那个名字似神经质般抽搐着,猛的靠前按住案桌:“那你为什么不杀了她?!杀了她为你娘报仇?!” 段千黎猛的睁开眼睛,有些诧异的看着敏姑姑此刻不合礼数的大吼。 敏姑姑意识到自己的过激,紧忙躬下身子施了个礼:“九皇子,奴婢一想起兰妃娘娘的惨死,心里就……”捂着脸低声的痛苦了起来:“如果不是蓝月仪嫉妒你母妃的美貌,处处勾引皇上,又心计狠毒,你母妃怎么会……” “可我今天看了,她除了那双眼睛,没有一处可以用美貌形容,凭什么勾引父皇?”段千黎不自觉的想着拿双眼睛里的欣喜,怎么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真是有够恶心的! “这么说,她醒了?!”敏姑姑抽了抽嘴角,那张完好的脸上都染了份阴毒和狰狞,另半张脸更是在抽搐中扭曲的可怕,死死的咬着牙齿,每一个字都似自牙缝里挤出来,嘶声低吼道:“你既然见到了她,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不杀了她!” 段千黎不由吃惊的看着这个素来进退有度的敏姑姑,不由的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周围有父皇的麒麟卫,我更本就无法得手,便是我得手了,我也逃不过!” “你逃不过就放了她吗?!”敏姑姑全然忘了尊卑,高声怒喝的指责道:“你为了逃过,就由着她活着吗?!” “敏--姑--姑!”段千黎厉喝一声,提醒着她应有的尊卑! “叫我姨母!”敏姑姑更大声的吼道,整个人似乎已经处于癫狂的状态,只是在怀里的铜镜快要划出来时,下意识的抬手将它推入怀里,脸上却仍旧是癫狂中的狰狞。 段千黎随即侧过头,似乎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蓝月仪勾引你父皇,害死了你母妃,又勾引我的未婚夫谷一卫,本该通奸被烧死,可谷一卫死了,她却活着,竟然又换了个身份代替了你母妃,我怕她对你不利,舍去了这一辈子的幸福,自愿入宫做宫女,在你身边照顾你,又让你烧了我这张美颜,我为的是什么?为了就是让蓝月仪死!” 段千黎拧着眉头转身坐到了一侧的椅子上,敏姑姑仍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你呢?!你做了什么?仇人在眼前,你却放任她活的痛快,只想着你能不能逃脱?!这就是你对你娘和我的报答吗?” 段千黎扶额,看着敏姑姑那半张狰狞的恐怖的脸,心里的内疚再次泛滥,母妃说过,知恩要图报,男人对自己的错误要勇于承担:“够了!我会尽快让她死的!”说完用力甩袖,转身离开。 只是时间久了,让他已经混乱了,那时候的母妃已经是蓝月仪了! 敏姑姑看着段千黎离去的背影,眼里多了份异样的阴狠,冲匆匆而至的小太监道:“通知那个聂轻舞,赶紧动手,趁苏紫衣死后的混乱,督促段千黎动手杀掉蓝月仪,还有--”敏姑姑眼里多了份狠决:“想办法把千黎手里的毒药换成主子给的那瓶映紫红,把换回来的毒药拿给我!” “是!” @ 汾阳王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京城,却不想他在要离开京城之际,唯一要见的人竟然会是苏紫衣! 在苏紫衣想着如何能在汾阳王离开之前,从汾阳王手里拿出蓝月仪的休书或者和离书时,汾阳王拖陆老太君送来了拜帖。 拜帖上写的很明白,时间地点任凭苏紫衣安排,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让苏誉冉知道! 苏紫衣为此先去了趟陆府,一进屋,便见陆老太君在床榻上半依着,脸色是药物支撑进补的一种病态的红润,右颊上的老人斑随着陆老太君舒心的笑意而跳动,层层叠叠的眼帘让那双笑眼眯成了一条缝,伸手招呼苏紫衣过去:“昨个才来过,怎么今天又来了?” “老太君这是不喜欢我来呀!”苏紫衣嗔笑着道,上前握住陆老太君那双温暖却干瘦的手。 而自从上次被劫持的事后,陆老太君的身子一直不好,苏紫衣费尽心机的给她调理,可陆老太君的身子总是不见起色,那种身体机能的衰败,便是华佗也无能为力的!这让苏紫衣总感觉担忧,心里知道老太君的时日不会太多了,之所以现在看起来仍精神抖擞,全靠心态和如今开怀的心情。 陆老太君拍了拍苏紫衣的手,低笑两声到引来了一阵轻咳,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两口,接着笑着道:“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外孙,人老了,想着就是那几件事!” 苏紫衣笑着道:“别总想着我的,还是多想想怎么照顾你自己个的孙子吧!”说完转头看向屋外:“青逸,还不来叫奶奶!” “奶奶……”陆青逸快步跑了进来,一头钻进陆老太君的怀里,扬着小脸笑着又喊了声:“奶奶!” 许久,陆老太君才用力收紧怀里的小人儿,低声的抽泣了起来,嘴里喃喃的说道:“没想到会这么早,没想到……,没想到……” “汾阳王倒了,睿王给叔叔平了反,青逸便可以正大光明的回来了,而且病也好了!”苏紫衣冲陆青逸眨了眨眼,一个这么点的孩子,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砍了头,怎么可能说好就好,但是夜小爱既然能恢复人的记忆,也必然能删掉小青逸那段时间的记忆。 夜小爱本来因为那天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为了能让陆老太君尽快见到健康的陆青逸,还是咬牙给陆青逸删了记忆,不过夜小爱是要久卧床榻些日子了! 知道陆老太君之所以答应给汾阳王转送拜帖,全然是因为汾阳王拿出了蓝月仪的休书,只要苏紫衣肯见面便将休书双手奉上。 苏紫衣这才放了心,最怕的就是汾阳王趁机要挟陆府,陆府如今再经不起打击了! 让铃儿想办法拖住苏誉冉,苏紫衣便直接去了来福茶庄,入了茶庄便见汾阳王一直贴身的护卫站在一个包厢前候着。 那护卫见苏紫衣进来,紧忙欠了欠身子,随即转身走出了茶庄,很显然在告诉苏紫衣,这里汾阳王不会留下一个护卫。 苏紫衣带着童茵走进了包厢,迎面便见汾阳王做在桌子旁,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沙场上练就的那一份威猛也不复存在了,似乎唯一的尊严便剩下了贴在唇上的拿戳假胡子了。 “汾阳王要见我?!”苏紫衣冷冷的看着这个一生都是笑话的男人,侧身看了童茵一眼,见童茵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坐在了汾阳王对面。 “老夫已经不是王爷了!”汾阳王叹了口气,将右手边的一个匣子推到了苏紫衣面前:“有人找到老夫,只要肯为蓝月仪写份休书,多少钱都由着老夫开!”汾阳王抬手指了指那木匣子道:“老夫开的可是天价!” “皇上?!”苏紫衣开口疑惑的看着那个匣子,虽明知道不可能是宏绪皇帝,可除了他之位,还有谁能出得起天价要蓝月仪的休书?! 汾阳王撇了撇嘴,讽刺的道:“亏老夫还以为你聪慧非凡!皇上何须开价要休书,便是老夫拼了一丝不给这休书,皇上拿出一份假造的,又有何人敢质疑?!” 苏紫衣冷声一笑:“这么说,本妃是白来这一趟了?” 汾阳王再次指了指面前的匣子道:“这是我给苏誉冉的,麻烦王妃转交!” 苏紫衣刚要伸手,童茵快速的上前一步,将匣子转了一圈,匣口朝外快速的打开,确定匣内没有暗器之流,才将匣子转过来面朝着苏紫衣,后撤一步推到一旁。 苏紫衣低头看向那匣子内,随即却为那匣子里最上面的那三个字惊了一下…… 120 万贯家财,不及你笑颜 苏紫衣低头看向那匣子内,随即却为那匣子里最上面的那三个字惊了一下 ‘福--瑞--祥’ 苏紫衣快速的翻看着里面的东西,竟然是赖亭柯旗下所有福瑞祥商号的所有权,语调顿时一冷:“汾阳王这是何意?” “赖当家的找到老夫,任凭老夫开价,换取蓝月仪的休书,老夫毕竟和你娘夫妻一场,开价如何能低,自然是要对得起你娘的身份才行!” 苏紫衣抬头盖上匣子的盖子,转头看向汾阳王,冷声道:“汾阳王,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汾阳王明知道这匣子东西我是不会给大哥的,还拖我转交,是想让我欠大哥一个人情吗?!” 汾阳王抬眼时眸子里似有些浑浊:“你有责任保护你大哥,他是我们苏家唯一的血脉了!” “是谁让他成为苏家唯一的血脉的?!”苏紫衣有些讽刺的看着汾阳王,不相信汾阳王府其他的庶子陆续死亡的事与他无关。麺魗芈晓 “是你爹苏赦音!”汾阳王抬头看向苏紫衣时,眼里有一瞬间的愤怒和恐惧交织的不甘。 苏紫衣凝眉看着他,如今一提起苏赦音,心头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甚至有些反应过敏的不愿听到着三个字。 汾阳王抬起茶杯仰头一口饮下,就连茶叶都含在嘴里用力的嚼着,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当年我找已经是病入膏肓的苏赦音,我答应他提出来的条件,娶蓝月仪、给还在蓝月仪肚子里的你郡主或者世子的封号、还有……自宫!” 汾阳王转头将嘴里的茶叶用力的吐到地上,接着道:“可真到了那一天,我又对自己下不了手,是苏赦音怕我临时变卦,给我下了药,把我……,事后为了确保我能顺利登上汾阳王的位置,他又将汾阳王府几个庶子陆续都杀了,为了不引起怀疑,在他生前杀了三个,在他死后又杀了两个,可我知道都是他干的!” 汾阳王转头恶狠狠的看着苏紫衣,嘴角抽搐的接着道:“我日夜祈祷你是个女孩,至少那样苏誉冉能活着,否则为了世子之位,他也一定会让苏誉冉死,便是如此,我给了你郡主之位,老王妃还是多年都不肯让苏誉冉承世子的位置,我不知道苏赦音将人安插在我身边的哪个角落,所以我容你活着,却默许蓝月心害你,只可惜她不知为何没能得手!” 苏紫衣起身侧头看向窗外,似乎眼界的开阔才能缓解心底的压抑,心中安慰自己,这一直以来的一桩桩、一件件事不是已经让自己知道苏誉冉的为人了吗?何必再为此伤神?!猛然回头,苏紫衣声音冷冽的对汾阳王道:“汾阳王告诉本妃这些,是在提醒本妃继续我父亲未完成的事吗?” “我已经是被弃如敝履了,不过是在等死中为苏家留一条血脉罢了!”汾阳王眼里似有些无奈的凄凉,眼里的失神有种等待死亡的麻木:“你真正的敌人,更本就不是我!” “慕容世家?”苏紫衣嘴角勾起一道讽刺,心中更是不明白,这个关键时刻,赖亭柯怎么会用整个福瑞祥商号换取蓝月仪的休书,太不划算了! 汾阳王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慕容世家也要听他的指挥!如今的大夏朝朝政你想不到的东西太多了!” 苏紫衣眸子暗了一下,随即道:“既然如此,汾阳王何不将大哥托付给他们,由他们来保护不是更安全?” 汾阳王低低的笑了笑,眼里有份不舍和无奈:“我努力了这么多年,该抛弃的时候他们都毫不犹豫,何况是誉冉,至少你会拼死护住他!” “你太抬举我了!”苏紫衣冷声厉喝。 汾阳王似没听到般,缓缓的站起来,起身往外走时,后背微微的含着,与之前的威武之风判若两人,犹记得刚入汾阳王府的那日他衣袂生风、虎步而行,此刻看起来更像个落寞的老者。 汾阳王边走边说道:“我最晚会死在襄城边界,那匣子底下有我的兵符,是我这么些年的心血,当是你护住苏誉冉的报酬吧!” “兵符?!”苏紫衣将匣子翻过来,看到一个虎符型状的兵符,后面跟着一张纸,详细介绍了这支队伍的细节,这让苏紫衣不可思议的看着汾阳王:“为什么不用它护着你回汾阳?!” “回去了又如何?举旗造反吗?就凭这三千人的军队?!早死晚死都得死,倒不如让苏誉冉活着?!”汾阳王说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一旦自己动用这些私兵,就意味着谋反,灭九族之下,苏誉冉更本不可能有活路! 这一刻,苏紫衣终于知道,为什么将苏赦音干尸入土为安时,发现苏赦音的排位在汾阳王府的祠堂,而他那空了的坟墓却在汾阳王祖坟以外另辟了一块地,原来他也会怕!怕的不敢入祖坟! 苏紫衣抓起那块兵符,转身走到窗户前,向下看向那穿梭的人群,汾阳王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就这样如个老者般弓着身子在熙攘的大街上迈步而行。 突然--! 一只利箭,直接自汾阳王身后射入,汾阳王随着那利箭的冲力向前踉跄了两步,随即缓慢的转身,那双惊恐诧异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站在窗户前的苏紫衣,眸子里似带着诧异、憎恨,最后眸光一暗,带着一份认命仰头倒下,双目始终圆瞪望天。 大街上尖叫、惊呼声四起-- 顺着那箭射入的角度,苏紫衣抬头看向对面的饭庄,二楼雅座上,一个男子惬意的抚摸着手里的弓箭,那把弓箭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男子额头的碎发挡住了半张脸,全然不理会街上的尖叫和骚乱,那一身随意却毫不掩饰的煞气,让苏紫衣的手死死的抓住窗户上的栏杆,许久才鼓足勇气看向那男人的身后-- 屋内的光线很暗,隐约能看见那里坐着个男子,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却能感觉到那男子的视线,慵懒中带着睥睨苍生的凌厉,似乎一个眼神就可以掌控你的生死。 苏紫衣转开视线,神色自若的迈步入屋,几乎与此同时感觉到后背被饿狼顶上般的毛骨悚然,用力的咬了咬下唇,克制着心里的恐慌,拉着童茵快步下了楼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速离开这里,他来了! 他来了! @ 让苏紫衣吃惊的是,汾阳王仍在次日出了城,以当时汾阳王的伤势,和那人必然的身手而言,绝对是当场毙命的,之所以没被街道上的人认出来,是因为汾阳王的护卫似早有准备般即刻便将汾阳王带走了,等苏紫衣出茶庄时早已没有了汾阳王的踪影! 然而汾阳王府却没传出一点动静,次日全府家眷仍旧默默无声的携带着出了京城,三天后的正午便传来流匪劫道,整个汾阳王府家眷无一幸免。 苏紫衣强行将苏誉冉扣留在睿王府,段凛澈上表皇上之后,将汾阳王全家的尸体带回京城,才让苏誉冉为全家老小入了殡。 赖亭柯是在汾阳王的尸体回了京城后才来的睿王府! “这是你娘的休书,我找大理寺核对过了,你娘以后就不是汾阳王的妻子了!”赖亭柯将那休书推到苏紫衣面前,脸上还是那爽朗的带着豪气的笑容,说话的语调仍旧是让人听了就想跟着他笑。 “他为什么会将休书给你?”苏紫衣低头吹着茶杯里的茶叶,问的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只是茶盏下的小指用力的勾了一下。 赖亭柯看着她勾动的小指,朗声一笑:“怎么?有什么生气的事吗?!” 苏紫衣闻言干脆不再压制了,直接用力的放下茶盏:“为什么这么做?你福瑞祥就这么不值钱吗?竟然用三省四十一家商铺换一张休书?你疯了?!” 赖亭柯将苏紫衣面前的茶盏推开,嬉皮笑脸的道:“小心点,我送的这套青玉骨瓷可是价值连城的古物!” “赖--亭--柯!”苏紫衣直接站了起来,压了压挑高的语调,随即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做?” 赖亭柯坐下,示意苏紫衣也一并坐下,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你都说了,我是你义兄,你娘就是我的干娘,我为我干娘做点什么不应该吗?他汾阳王张口就要我所有的商铺,我就给他了!” 不等苏紫衣再开口,赖亭柯用小指勾住苏紫衣勾动的小指:“别生气!听我说完,我赖亭柯在商海里这么些年,学会的只有一样,就是如何赚钱,别人是信钱不信人,我是信人不信钱,我赖亭柯就是钱,多少钱我都能赚回来,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照样能起来一个福瑞祥,何况--,福瑞祥一直都和慕容世家不合,此番我们针对慕容世家,用福瑞祥的资金目标太大也太过显眼,倒不如全给了汾阳王落得个轻松!” 苏紫衣抽出小指,起身自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个匣子,转身看着赖亭柯眼里的诧异,随即淡然的道:“汾阳王是不是威胁你说,如果你不给他福瑞祥商行,就逼迫我娘跟他一起离开京城对吗?” 赖亭柯挑了挑眉,看着那熟悉的匣子,帅气的脸上笑容中多了些自嘲。 苏紫衣将手里的匣子推到赖亭柯面前道:“有些事你不知道!他是带不走我娘的,一张休书不过是名义上的事,有也罢没有也罢,都不值得你用你父辈传下来的的商行去交换!” “这么说我是多此一举了?!”赖亭柯依旧笑的露出了一排白齿,声音也是固有的豪气爽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紫衣跟着笑了起来,在他身侧总能轻易的放松心情,笑的毫无顾忌,也就是因为这份难得的放松,而从不曾细想过他何以屡次帮自己,这次还搭上了整个福瑞祥! 赖亭柯看着苏紫衣眼里一闪而逝的复杂,脸上的笑容似乎染了一分刻意,赖亭柯猛然收起脸上的笑意,眸子里是从不曾有过的认真,至少在苏紫衣面前从不曾如此郑重过:“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之前真就不顾及你的郡主身份,直接带着你离开,你会跟我走吗?天高海阔,随我走到哪就将福瑞祥开到哪?” 苏紫衣有些怔忪的看着他,如果当初他毫不犹豫的将苏紫衣带走,也许之前的苏紫衣也就不会死,自己也就不会来,然而--:“我不想去想那些如果!”苏紫衣侧过头,第一次允许自己逃避,对于赖亭柯,不是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而是不需要非得说明白。 “好!那就不说如果,只说现在!”赖亭柯伸手将苏紫衣自座位上拽起来,双手扣着她的肩头,微弓着身子与她对视:“我对你的心意,你就算再躲也不会不懂!之前你是郡主我不敢妄想,现在你是睿王妃,更与我隔了千山万水,可你既然说出我是你义兄,苏紫衣--,至少说明于你眼里,我非商贾之贱,那么日后,若睿王让你受了委屈,我便带你离开!” 赖亭柯说完转身便走,那桌子上的匣子,至始至终不曾看一眼。 赖亭柯一出门,便见段凛澈负手站在门外,迈步错过段凛澈身边时,低声说道:“我刚才那番话也是对你说的,你最好别让她受委屈!” “你是没机会带她走的!”段凛澈说完,眸子里那冰冷的视线一敛,转身迈入屋子,将苏紫衣用力的拥进怀里,低头含住她的樱唇,辗转流连许久,直到苏紫衣的樱唇红肿,才勾着她的下颚道:“以后去娘那,不用自府门外绕,我给你在中间开了个门!” “你是说和我娘院子之间的墙?!那不是父皇砌的,有麒麟卫护着,你怎么开的门!”苏紫衣诧异的看着他,宏绪皇帝对蓝月仪的保护不可谓不缜密,在麒麟卫的守护下在墙上开了个门? “我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何况这是我家!”段凛澈声音里有一丝怒气,苏紫衣每天去看蓝月仪明明是几步路,非得要出府后,在府门前绕上一圈才能再进府,如此,难免被一些宵小之徒见着了自己的娘子! “走吧!看看那扇门去!” @ 皇子选妃定在冬至,自来冬大似年,皇宫内自不必说了,三天前便为了今日的选妃和冬至准备着,自入宫的玉石路两侧,到屋顶的八角亭,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为这肃穆威严的皇宫添了份喜气。 选妃的大殿和冬至皇宴的大殿比邻,加之参加选妃的高门嫡女们此番选妃牵动着无数家族的命运,所以相对而言,虽选妃大宴真正入席的人不多,却更被比邻的文武百官和诰命妇人们关注。 待选的高门嫡女们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争奇斗艳,便是入席的后妃们为了难得的和皇帝同宴也都盛装打扮出息,自然这个殿里多是莺声燕语、香气扑鼻。 苏紫衣素来怕冷,此刻外面穿了件挂皮毛的披风,在无数的见礼声中入了大殿,殿内火炉烧的极旺,苏紫衣脱下披风,里面还是件皮毛一体的长襟裙,手上带着蓝月仪设计的叫手套的东西,五指能分开又不耽误抓握,很是保暖方便,苏紫衣也因此做了些绣工精美的,已经在赖亭柯幕后坐阵的新商行--奇瑞商行出售了! 苏紫衣如今也相信那个琉璃碧玉簪可能真的蕴含天下财富,蓝月仪只是懂得一二,还没见过具体的实物,可蓝月仪每提出一项要求,便似蕴含着巨大的商机,比如她那五指分开的手套、丝绵纺成线织成的围脖、做出成品按照型号出售的衣服,等等如今已经让奇瑞商行成了大夏朝的神奇所在了! 在苏紫衣以为只有自己不顾及形象,穿的和个球一般时,一转头才发现,穿的像个奇葩的还有一个人! 刘凯旋也不知道身上穿了几件裘皮,竟然穿的和个狗熊一般,更刺激人眼球的是,这小姐穿了件火红色的半长儒裙,翠绿色的裤子,头上还插了只月季花,那红衣绿裤的,远看就是一朵硕大的喇叭花! 苏紫衣刚要走过去,却被段凛澈拉了回来,直接拖到了右手的坐席上,即便是选妃这样近乎于私宴,男女的坐席也是每人独自一席,男女宾分开的。 段凛澈直接将苏紫衣带到他的坐席上,两人共用一席,竟然全然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将苏紫衣半拥在怀里,摘下她的手套用大掌包住她仍旧泛凉的小手,低声在她耳畔道:“你下次双修时留点心智,多调息几次,内力高些就不会这样怕冷了!” 在这种场合研究这种话题,苏紫衣不由的拧起眉头,侧头躲开他故意贴近自己耳廓的气息,低声反驳道:“也不想想怨谁?!” 段凛澈闻言,突然朗声说道:“本王勇猛是应该的!”语调很高,在周围本就关注的目光下,更是显得突出高亢,使得周围的窃窃私语顿时都静了下来。 段凛澈说完盯着苏紫衣瞬间泛红的脸,剑眉一挑,脸上神色依旧如常,只是眸子里多了份促狭和得意。 段凛澈的那句话,和之前的话题连起来是有歧义的,可单独听来有没什么不妥,苏紫衣不由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你真是个无赖!” 段凛澈嘴角的笑意猛然加深,侧头俯至苏紫衣耳畔,低声道:“谢娘子夸奖!”说完时用力的啯了下苏紫衣的耳垂,眼见苏紫衣的俏脸更红了,心头的蜜意更浓,扣在她腰际的手不自觉的摩挲了片刻:“衣服穿的太厚了!” 周围的选妃女子们随即一脸羡慕的看着苏紫衣,也有心思重的,媚眼不时瞟向段凛澈。 “听说睿王对睿王妃宠爱无度,无论在哪都和睿王妃比肩而行!” “那还用说,连这样的宴席都坐在睿王妃的右侧,何况平时?” “睿王将北烈国朝贺的九曲铃鹿皮都讨去给睿王妃做了鞋子,瞧瞧睿王妃那双鞋子,中间围着的是质地最轻的千年温玉,穿着脚下必然是暖和的,我爹上次得了一小块,只给祖母雕了个珠花带在胸前,祖母尚且不让人摸碰一下,且不知睿王妃是穿在脚下的!” 苏玲玉站在远处的角落里,单手抚摸着自己那隆起的肚子,如今连上席的资格都没有了,反而要时刻听着周围的低讽,如果不是怕聂鹏宇露馅,自己更本就不会跟着来,耳边响起周围的议论声,让苏玲玉眼里的恨意更浓,一双如浸了毒汁的眸子始终盯着苏紫衣。 人齐了不久,宏绪皇帝的圣旨便传来了,皇上不参加宴会了,皇子妃的事,全由各位皇子自行选择! 苏紫衣一叹,最近蓝月仪对宏绪皇帝的态度明显好了些,今日冬至自己来参加宴会,更是宏绪皇帝霸主蓝月仪的好时候,他怎么舍得撇下蓝月仪过来呢!如此到是碎了那些后妃们期待的心意了! 皇太后一听宏绪皇帝不来参加选妃和冬至宫宴的圣旨,气的拂袖而去,皇后和薛贵妃紧忙带着后妃们随之去了坤宁宫尽孝。 没了这几个重量级人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活络了起来,待选的女子们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些毕恭毕敬,多了些妩媚妖娆。 选妃大典开始后,段寒扉为兄长,自然要先段千黎一步选妃! 聂鹏宇第一次用段寒扉的身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好在宏绪皇帝不在,其他人便是再怀疑也不敢多说什么! 聂鹏宇自座位上迈步而出,视线在那些个不时仰头含笑、低头矜持的高门嫡女的脸上转了一圈,耳边响起那人的交代,随即拧起眉头,不得不抬手指向人群中,军声威赫的刘将军之女--刘凯旋!…… 121 大夏朝第一悍妇 聂鹏宇耳边响起那人的交代,随即拧起眉头,不得不抬手指向人群中,军声威赫的刘将军之女--刘凯旋!“本皇子的正妃就是你……” 不等聂鹏宇说完,刘凯旋呲牙冷哼一声,脸上特意描绘的‘惊吓’装扮都拧成了一团,压低声音怒喝道:“你敢选我,我就抓花你的脸!”一天到晚拿那张脸当回事的臭美男,最怕的应该就是毁了他的容吧?! 聂鹏宇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面颊,入手的冰凉感和一股用檀香压制的腥臭味,让聂鹏宇本就心虚不已的心境此刻更是心跳如雷,甚至腿软的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刘凯旋。麺魗芈晓 看到自己的威胁奏效了,刘凯旋再接再厉的道:“我可是在战场上杀过敌的,最恨的就是脸上没有疤痕的男人!你敢选我,我现在就撕了你的脸!” 无论刘凯旋的威胁是真是假,刘二愣子的名声聂鹏宇是听过的,聂鹏宇没那个胆量去考量刘凯旋会不会真就说到做到,也冒不起那个险,抬起的手往刘凯旋旁边一指:“我选的是她!”防备的侧离刘凯旋面前,甚至连看都没看刘凯旋身侧站着的是谁。 刘梦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自爹爹刘毅递在那场宫变中死后,刘府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好在宏緖皇帝对一个死人还是有足够的胸怀的,将刘夫人自四品诰命升为三品,从而让刘梦蝶有了这次参加选妃的资格。 “一对狗男女!绝配!”刘凯旋赞叹的点了点头,得意的目送刘梦蝶欢天喜地的离开,心头暗暗的松了口气,一转头便见那个一脸欠抽的九皇子走了过来。 段千黎似乎很享受众女子排成排对她搔首弄姿的感觉,来回踱着方步,一个一个的审视,路过刘凯旋面前时,不由的一脸恶心,这一身红袄绿裤的装束太刺眼了:“你在假冒人参娃吗?!” 周围的嗤笑声,让刘凯旋心头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浓眉死死拧着,压抑着眼底的怒火,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抽了一下,冷哼一声道:“只要你不选我,咱们相安无事!” 段千黎缓缓的挑起了剑眉,搞了半天这丫头是为了不被选中而故意为之?!本皇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刺激,哪个女子见了本皇子不是趋之若鹜,你刘凯旋算老几?“你能把我怎么着?!” “你敢选我,你就死定了!”刘凯旋咬齿怒声道,脖子微扬着不容进犯的威胁,浓眉深锁时带着横扫杀场的英气,便是此刻穿成了球,仍无法阻挡她英姿卓然的光彩。 段千黎眼里的火苗一串,抬手点着刘凯旋的发髻:“就你了,来!本皇子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死定了!” 刘将军和将军夫人在殿外的欢呼,彻底激怒了刘凯旋! 刘凯旋抬手一个反斩将段千黎的手指握在了手里,随即一个神龙摆尾,直接将猝不及防的段千黎自空中横甩至身后。 段千黎紧忙打挺而立避免了一个狗吃屎,顺着手里的拖动将刘凯旋又拽到在地,随即-- 两人就开始在地上翻滚了起来,刘凯旋在上时--又抓又挠,等到段千黎在上时,却在她大叫非礼中,不好意思下手! 众女子们惊呼的为这两人让出了场地,皇上贵嫔们都不在,能喝令这两人的只有兄长段寒扉和段凛澈! 然而这两个人似有默契般,一个不靠前,一手捂着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而睿王则干脆拥着睿王妃坐在席上,不许任何人挡住他们的视线! 于是九皇子被未来的九皇子妃一顿狠揍! 一直到段千黎盯着铜镜看着自己左右脸各三道挠伤时,才追悔莫及的感叹道:“我怎么忘了点她的穴道,真是让这个刘二愣子气懵了!” 随即用力的将手上的铜镜撇掉,怒声道:“刘凯旋!你等着,不嫁本皇子?!本皇子让你这辈子都没人敢娶!” 自此以后,九皇子逢人便指着自己脸上的伤,揭露刘凯旋的种种罪行! 宏緖二十八年,大夏朝第一悍妇--刘凯旋是也! 回王府的马车上,车壁内夹着的火炉让马车内始终温暖如春,苏紫衣脱下身上两件裘皮锦衣,这才显出原有的窈窕身段,下一刻便被段凛澈拉入了怀里。 “段凛澈,你不觉得段寒扉有些不一样吗?”苏紫衣拧着眉头,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以段寒扉那种自恋又自视甚高的人,怎么会选择刘凯旋,便是选择了也不会因为刘凯旋几句威胁就转了意思。 段凛澈轻声一笑道:“我已经让秦天冠去五哥府上做门客了,秦天冠之前在五哥身上没少下功夫,也该是拿回报的时候了!” “秦天冠?!”苏紫衣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你想保下他?” 段凛澈大手快速的压住苏紫衣的腰,逼她贴在自己的胸前,低头将唇贴在她的唇上,唇瓣摩擦着说道:“他们之间的纠葛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如果有一天秦天冠真是为了功名陷害吴佩梓的人,我也不饶他!” 伸舌舔着她的唇瓣,段凛澈最近喜欢上了这种说话的方式,两个人的时候,就喜欢贴着她的唇瓣低喃,似每一句都在吐纳中交合一般,大手更是识路般穿过层层障碍,钻入那杏色的肚兜内揉捏着。 苏紫衣眸子里划过一丝笑意,被段凛澈这样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不分昼夜的调戏,现在竟然有些习惯了,尤其是在发现那个人来到了京城后,心里总是有种有今天没明天的预感,那份不安让苏紫衣格外珍惜眼前的一切。 主动吻上他的唇,伸手钻进他的衣领,这么冷的天他穿的仍旧不多,胸膛光滑的触觉让苏紫衣觉得手感极佳,忍不住用力随着他在自己胸前的频率揉捏了两下。 苏紫衣如此的主动让段凛澈似一下子着了火,直接就提臀让她跨坐在自己的硕大上,呼之欲出的顶着她,低头激烈的回应着,手上的揉捏也转而变成了打着转的挑逗。 苏紫衣好容易得了换气的机会,紧忙低喘着问道:“苏玲玉又怀孕这么久了,我们怎么还是没有动静?”自己真的希望有个孩子,像他,或者像自己! 段凛澈嘴角抽了一下,凤眸里瞥过一丝闪躲,在苏紫衣凝眉危险的瞪着他时,段凛澈无奈的抵着她的额头:“我用双修进入你时,是无法让你有孕的!” “怎么不早说?!还天天打着孩子的幌子要双修?!”苏紫衣气急败坏的推了他一下,看着他肩头撞在了车壁上犹不解恨,狠力的再推一下。 段凛澈一脸委屈的低头窝进苏紫衣的颈项间,低声含笑着道:“我想让你多恢复些功力!对你也好些,那么早要孩子干嘛?”碍事! 推开他在颈项间的啃咬,苏紫衣起身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冷声郑重的道:“段凛澈,你以后就别想了!” 怀里的空虚感让段凛澈几欲抓狂,腿间撑的鼓胀,伸手拽住苏紫衣的手,苦哈哈的道:“苏紫衣,你是为了要孩子才和我在一起的吗?!你把我当生孩子的工具?!” “别给我装可怜!你一个堂堂的睿王!”苏紫衣凌厉的看着段凛澈,随即给了他一个冷眼,低声嘟囔道:“这招用了六次了,本妃不会次次上当!” “不双修你的武功什么时候能恢复,现在才一点点的内力!”段凛澈只得压住心里乱窜的火苗,再次行之以情动之以理。 “要孩子你就来,不要孩子你就一边呆着吧!”苏紫衣挑了挑眉,斜眼瞥了下他胯间的肿胀,活该! “行行行!要了!”段凛澈一把将苏紫衣拽了过来,直接压在车榻上,心里提了下,不会说种就能种上吧! “就在这车上?!” “当然!” “你真是个无赖!” “多谢娘子夸奖!” “……” @ 聂鹏宇自苏玲玉身上下来时,整个身子瘫软无力的躺在苏玲玉身侧,伸手缓缓的揭下了脸上的人皮,由于长时间不透气,整个脸因憋气,满是一种长期泡在水里的那种白色褶皱,将那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衬托的如个地狱里刚爬出来的恶鬼,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且因天冷呼出来的气清晰可见,萦绕在脸上,便更觉得恐怖了些。 苏玲玉缓缓的侧过头,不去看他那张脸,他戴着段寒扉那张脸进出在自己身上时,自己尚且能自欺欺人的假装一下,可揭开那层人皮,便是在提醒自己段寒扉已死的事实,心头便泛起一丝苦涩,脑子里不由的想着段寒扉死在自己手里时那因失血不停抽搐的身体,喷在自己脸上带着温度的血液,那把不停滴着血的刀子,滴血声似乎一直盘旋在自己耳际 ‘吧嗒--,吧嗒--’一声接着一声! 察觉到苏玲玉撇过头,聂鹏宇无论的一叹,两人之间除了翻滚在一起时,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便是在那意乱情迷时她嘴里、心里想着的也不是自己,所以在她还是五皇子妃时,确切的说在她还能理直气壮地命令自己时,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自己拿下脸上的面皮,便是如今--,自己也只能在事后摘下面皮透气。 聂鹏宇看着苏玲玉的后脑勺,轻声开口道:“主子让我选刘凯旋,可刘凯旋那个脾气,我若是选了她,当场便能被她撕破了这张面颊露了馅,此番算是我决断得当的!”语调里带着骨子里的卑微和一种刻意的讨好。 苏玲玉撇了撇嘴角,胆小怕事倒是有了借口了,他当时就那样被吓怕了,自己确是无比鄙视的,可也是万万没想到刘凯旋真就能当殿动了手,事后自己倒是庆幸不已! 见苏玲玉默不作声,聂鹏宇接着道:“刘梦蝶便是正妃,我也不会碰她一下的!” 苏玲玉眉头一紧,无论自己愿不愿意,这个聂鹏宇已经是自己唯一能依靠的人了,如果他再移情别恋自己还剩下什么?忍一忍!只要苏玲绯生下的是个男孩,一切都迎刃而解! 苏玲玉转过头看向聂鹏宇,淡淡一笑:“我信你!” 三个字,让聂鹏宇心头多了份雀跃,伸手试探性的穿过苏玲玉的后颈,带确定她没有拒绝的意思后,用力将苏玲玉收在怀里,另一只手自然的把玩着那让他迷醉的如玉:“过几日设宴,一定要把苏紫衣请来,估计主子是要对苏紫衣动手了!” 苏玲玉低垂着头,脸上闪过一份不屑和阴冷,对于聂鹏宇口里的主子没有一丝好奇,反而因为这样的称呼多了份厌恶,素来只有太监才会对自己的主子这样称呼:“你怎么让那个秦天冠入住在府里,那个人不是六皇子的人嘛?” “秦天冠当初没少将六皇子的事透露给段寒扉,这个我是知道的,他一直有心跟着段寒扉,但又和段寒扉走的不近,我小心的点不会有问题的!他因为背叛了段凛澈走投无路,正好能为我们所用!”聂鹏宇低声说道,如今最难的便是身边没有能放心用的人。 苏玲玉挑眉看了聂鹏宇一眼,怎么看那个秦天冠都不是聂鹏宇能用的了的人:“你还是尽快将他打发走,如果不能安全保有你脸上这张秘密,谈什么都是空的!” 聂鹏宇怯懦的点了点头:“嗯,等明后天宴请苏紫衣时试试他,不行就让他走!” 宴请苏紫衣?!苏玲玉拧起了眉头,眸子里的阴冷一闪:“你那主子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苏紫衣吗?!” “自然是能的!”聂鹏宇肯定的答道,感觉到苏玲玉因自己这番话心情大好,紧忙试探性的俯上她光裸的身子,探手至那桃花源地抚摸着,感觉到她反应敏锐的收缩,身下立马燃了起来,聂氏在这方面很注重进补,男子自小便对这方面多有进益,所以聂氏一直人丁兴旺,也因此聂鹏宇唯一有自信的便是这方面的! 一下下的冲至最里,听着苏玲玉的急喘,聂鹏宇才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男人,正行至关键时刻,屋外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聂鹏宇身子一僵,半点不敢耽搁的抽出身子,快速的爬起来,匆匆套上衣服冲出了屋外,待拉开门后,才想起脸上的面具未戴,紧忙又折了回去,扣上面具后又出了院子。 秦天冠自角落了看到这一幕,心里大惊,刚才出来的竟然是聂鹏宇?深夜之中聂鹏宇怎么会入了苏玲玉的屋子,而且刚才那翻云覆雨的呻吟声,足以证明屋里没有其他人,怎么会片刻功夫后,段寒扉便穿了和聂鹏宇同一件衣服出了屋,难道是……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秦天冠盯着段寒扉再次走出屋子,视线在那和聂鹏宇一模一样的衣服上划过,别说是衣服的颜色和款式,便是那明显匆忙的穿法都全然相同。 秦天冠随即看向那张美如妖孽的脸,正在凝神注目时,耳畔传来破空的掌风声,秦天冠紧忙侧身躲避,却仍被那来势汹汹的掌风震的一个踉跄。 心知自己根本不是来人的对手,秦天冠不敢恋战,紧忙顺着掌风的攻击力,向后一跃,顺势而逃。 那攻击的男子紧追不舍,连击了秦天冠两掌,却仍被一心逃走的秦天冠冲出了五皇子府。 秦天冠捂着胸口,经过不远处的睿王府时,毫不犹豫的飞奔而过,如果自己今天躲不过身后人的追杀,至少别连累到睿王府里,这个时候,便是睿王出面保下自己,睿王也难免落下个安插刺客至兄长府邸的罪名。 秦天冠咬牙继续往前飞奔着,好在身后的人对这里的地形不熟,自己只在胡同里几个转弯,便将那人拉开了距离。 秦天冠随即躲在一个拐角处,胸口剧烈的痛疼让秦天冠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抬袖擦了一把,一定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六皇子,让六皇子有所防备才行。 确定那人没在追来,秦天冠踉跄着转身便走,只走了几步便栽倒在地,随即迎头便被一个黑色的布袋扣住,耳边听到几句: “老爷……,抓住了!” “好!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逮到了,给我关到柴房里,先暴打一顿!”一个中年男子的怒喝声! 随着一个闷棍挥向麻袋,犹自在麻袋中挣扎的秦天冠便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122 撕开‘剑’人的面皮 两个皇子选妃的当日,宏绪皇帝便下了赐婚圣旨,刘梦蝶为五皇子妃,刘凯旋则成了众望所归的九皇子妃! 用刘将军的话说,临死之前还能抓住一个垫背的,还是个皇子级别的软垫,此战虽败犹荣! 按照大夏朝的习俗,应该三日后设宴交换双方的庚帖,却不为何五皇子府突然将宴请的时间提前了! 一早五皇子府的管家便将请柬送上了门,五皇子纳妃换庚帖的宴请,苏紫衣是不能不去的,若非如此,苏紫衣绝不会在这么冷的天起的这么早。麺魗芈晓 铃儿特地给苏紫衣挑了件奇瑞衣行幕后东家、也就是苏紫衣本人设计的新款式,皮毛编织的拖曳长裙,袖口和领口处滚着粉紫的绒毛,外面的风衣也是挂彩貂绒的奇瑞新款,脖子上是只选用雪貂颈部的毛做成的围搭。 用蓝月仪的方法,竟然可以将皮毛染成不同的油亮颜色,这让奇瑞商行再次成为了大夏朝的时尚领军人。 铃儿将备好的手炉揣到苏紫衣手里,伸手将苏紫衣的披风收紧,俏脸含笑的赞叹道:“王妃,你真是太美了!你穿了这一身,奇瑞商行又要有一轮抢购风了!” 苏紫衣轻声一笑:“用我娘的话说,这就是广告效应,其实我是不喜欢这种五彩的貂绒,可为了奇瑞,总得有点奉……” “奉献精神!”铃儿抢白道,俏生生的笑脸上多了份与有荣焉的骄傲:“奴婢也真是不明白,娘娘的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更奇怪的是王妃总能将这些想法转成商机,赖当家这些日子天天说,王妃你加娘娘,就是大夏朝的奇迹!” 苏紫衣低低一笑,目光在铜镜里那个淡然如风的身影上扫过,随即问道:“老太君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提起陆老太君,铃儿脸上的笑意依旧,却又明显暗了三分:“老太君的身子好多了,自从青逸少爷回来后,老太君竟能下地走动了,前些日子还说着要来睿王府看看呢!” 苏紫衣眼里染上了笑意,让那双星眸都跟着亮了起来,语调里也似带着轻快:“老胳膊老腿的,这么冷的天还是别乱走动的好!明儿个我就去看她!” 眼见自家郡主心情不错,铃儿拧了拧眉,将这些日子堵在心口的话一遭说道:“赖当家将福瑞祥所有的资金都压在了收购丝绸上了,虽逼得慕容世家不停的抬高收购价格,但以慕容世家的财力,恐怕--,不等慕容世家断货,福瑞祥先就要资金断裂,破产在即了!” 苏紫衣轻声叹了口气,自己当初只是想让他和自己联手,用自己现有的产业打头阵,拖住慕容世家的资金和精力,没想到赖亭柯竟然率先向慕容世家开战,用全部的身家压在了这场对比悬殊的商战中,也等于将整个福瑞祥压在了自己身上,这份情谊是自己终其一辈子也无法偿还的!“福瑞祥破产是必然的,以赖亭柯的手段最多能拖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能不能捣毁慕容世家的地下产业就靠段凛澈的了,能不能重击慕容世家的其他产业就靠奇瑞商行的了!” 铃儿不解的看着苏紫衣,诧异的问道:“可我们奇瑞商行所有的进货源都是来自慕容世家的,怎么能……?” 苏紫衣眸子里多了份冷冽,低声道:“奇瑞商行现在所出售的东西,都是将慕容世家的货源深加工后出售的,只要我们的销路够好,慕容世家便会陆续将货源全都供给我们,等奇瑞成了慕容世家唯一的收货方,就是奇瑞因货源质量问题破产的时候了!” 铃儿深深的抽了一口气,现在的奇瑞商行因为出售的东西新颖独特、奇货可居,突飞猛进的势头无人可挡,却不想郡主和赖掌柜做出这样一个商行,就是为了最终将它推向灭亡的:“郡主是想让奇瑞和慕容世家的产业同归于尽?” 苏紫衣点了点头:“我最佩服赖亭柯的地方,就是在他眼里最行的是人,不是钱!有些人赚了钱后,就觉得钱是无所不能的,而在赖亭柯眼里,只要有人在,多少钱都能赚的来!” 铃儿沉思中一叹:“这个和郡主的心思很像!” 苏紫衣转头看向铃儿:“铃儿,奇瑞商行我们一个也不能出面,你以后也别回王府了,我过两天找个机会赶你出府,你一个小丫头,没人会多注意,你就安心在奇瑞商行呆着,我会派人和你联系!你以后就是奇瑞商行的幕后掌柜,别怕!拿出些气魄来!” “是!”铃儿应声,有王妃在身后,不觉得自己又什么好怕的! 苏紫衣转身出了院子,正看见莫伊穿着一件崭新的男装在院子里练着拳,这么冷的天竟也打的满头大汗,自从在皓月那里屡次吃瘪后,莫伊就疯了一般日夜练功,那劲头连苏紫衣半夜起床时看到仍忍不住咂舌 莫兰则一身素雅的棉襟,袖口上镶着一圈貂毛,显得贵气又不失干练,正站在一旁不时的给莫伊喂两招。 童茵梳着双丫髻仰脸站在一侧,粉色长身棉襟、桃色的长裤穿的像个寻常的小丫头,一见苏紫衣出来便一脸开心的跑了过来:“王妃!” 这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奇瑞商行的新款,走到哪都是奇瑞的活招牌,蓝月仪说过,打广告就要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见缝插针! 苏紫衣带着童茵和莫兰一起出了院子,远远便见苏誉冉依旧在那个回廊旁站着,似乎站了很久,头发被风吹的散乱,脸上因冷风而泛着冻红,穿着一身孝服,那一身的惨白让苏誉冉这样如玉般的公子,周身多了份与世隔绝的凄楚。 而在苏誉冉原本坐着的石桌位置,夜小爱托腮坐在一旁,因为上次的事,脸色依旧有些惨白,只那双眼睛仍旧贼亮的看着苏誉冉,嘴里时不时‘啧啧’的赞叹两声。 这是汾阳王入殡后,苏紫衣第一次看到苏誉冉,对于外边疯传是自己杀死的汾阳王,苏紫衣从来不曾解释过,却一直在等待着苏誉冉的反应。 “哥!”苏紫衣走近时,发觉苏誉冉眼里泛着红,汾阳王府一家老小一个不剩,独留下苏誉冉,看起来倒真像自己的所为!据说尸体拉回京城时,整整装了三个平车! “不是你!对不对?!”苏誉冉轻声开口,声音很轻,以至话一出口,便被风吹散在苏紫衣耳际。 加之在寒风中站立的时间过长,苏誉冉冻僵的嘴唇让出口的话有些混沌不清,使得苏紫衣只听到了那句‘对不对’,便是如此,苏紫衣仍开口说道:“哥,我没有杀汾阳王,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解释!” “我就知道!”苏誉冉用力的点了点头,那张儒雅如温玉的脸上满是凄苦:“我只有你了,紫衣--,你不能有事!” “你还有我呢!”夜小爱摇晃的站了起来,双手支着冰冷的石桌,小脸苍白的没有血色:“我带伤在这看美……陪你,我容易吗?!” 苏誉冉无奈的挑了挑眉,脸上的嫣色更浓了,眼里闪过一丝窘迫,被这个女人连眼都不眨的盯了一早晨了,若不是为了确定苏紫衣这些天安然无恙,自己真是没有勇气在她大刺刺欣赏的目光下站上片刻功夫! 夜小爱上前拍了拍苏誉冉的肩头,仰头看着比自己身高高出一大截的美男,忍不住抬手捏了下苏誉冉那因绯红而粉嫩的面颊,将残留着滑腻感的双指放在鼻息间狠狠的嗅了嗅,随即郑重道:“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公然被调戏,让苏誉冉一时怔忪的看向夜小爱,许久才有些错乱的开口道:“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你一个女子,你竟……” 夜小爱朗声一笑:“我们土族最喜欢娶你这样懂妇德的男子,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苏誉冉脸再次涨红:“我乃堂堂男儿……” 苏紫衣含着笑意后退两步,转身带着童茵和莫兰离开,走的很远了,仍能听到他们争论着男人和女人之间谁该照顾谁的问题。 苏紫衣原本打算到蓝月仪那里去看看的,却看见段千黎正和聂轻尘坐在通往蓝月仪院子的园门前正说着什么。 自选妃之后,段千黎也成了睿王府的常客,苏紫衣和段凛澈似乎都不怎么待见他,可他仍旧来的勤快,连刘凯旋都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偷偷喜欢我很久了,天天变着法缠着我?” 段千黎当时顶着脸上的旧伤,气急败坏的反驳:“你别做梦了,本皇子是因为父皇在这里才来的!” 也就是说,宏绪皇帝在睿王府金屋藏娇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谁也不敢在宏绪皇帝面前正面提起罢了! 只不过由此一来,段凛澈反倒比平素更忙了,宏绪皇帝几乎将大夏朝半拉朝政都压在了段凛澈身上,加之为了捣毁慕容世家贩运私盐、铁器等地下产业,几乎不到半夜都不见段凛澈回来。 好在五皇子府并不远,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苏紫衣也不等段凛澈,便乘着软轿,先一步去了五皇子府。 一入五皇子府后厅,周围便是一阵阵莺声燕语,如今这样的场合苏玲玉是没有资格上场的,刘梦蝶尚且未入门,却自端起了五皇子府女主人姿态,指挥着仆人招呼客人,转头看见苏紫衣时,那张三分姿色七分刻薄的脸上带着一份嘲讽般的笑容,随即迈着莲步迎了过来,冲苏紫衣施了个礼道:“刘梦蝶见过睿王妃!” “起来吧!”苏紫衣冷声道,对这个刘梦蝶眼里的敌意视而不见,冲齐声参拜的各位高门嫡女们微微颔首,转而走向主座。 刘梦蝶轻蔑的看着苏紫衣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份讽刺,不用多久,这个女人便要叫自己一声皇嫂了,便是睿王妃又如何,见了自己还不是要长辈有序的行礼?但凡和吴佩梓一伙的,都是自己的仇人! 宴席还未开始,京城巡卫军都统夫人便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上前来给苏紫衣见礼:“见过睿王妃,臣妇的夫君之前和睿王殿下一起在边关灭匪,后来得睿王殿下赏识,便随着睿王殿下一起回了京城,这是臣妇的两个女儿,一路上几番遇险,多逢睿王殿下照顾,才得以安然来到京城,一直没能拜谢,还请睿王妃赎罪!” 苏紫衣闻言转头看向都统夫人身后的两个女子,自有边关女子入京城后的拘谨,欠身施礼后,一个仰头直视苏紫衣,脸上挂着甜笑带着不畏世事的憨直,肤色是健康的红润,目泛桃花,面带娇羞,另一个则要比前一个皮肤白上三分也艳上三分,只是眉头紧锁,脸上多了份不屈,半阖着双眸,无论都统夫人怎么使眼色,始终不肯抬头看苏紫衣。 苏紫衣明知都统夫人此举的意图,仍含笑着点了点头,语调很随和的笑着道:“是两个可人的!”接着对那个一脸不屈的女子问道:“你叫什么?” 那女子抬头看了苏紫衣一眼,眼里是寻常女子少有的坚定和倔强:“民女与姐姐的心意不同,王妃无需记住民女的名字!” 苏紫衣不由的轻声一笑,看来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愿意嫁给段凛澈为妾的,至少这个女子便是。 都统夫人一惊,紧忙推了那女子一把:“怎么能如此对王妃说话!”说完转身冲苏紫衣深深一福,面带羞愧的道:“这是臣妇的二女儿凌霄,少了些见识,恳请王妃见谅!” “凌霄!”苏紫衣点头一笑:“好名字!” 周围的贵妇们眼见苏紫衣今天一改平时的冷淡,竟然如此随和,想起睿王尚且还有两个侧妃的位置,以现在的局势,一旦睿王继位,那便是贵妃的身份,紧忙带着自家合适的女儿上前见礼。 苏紫衣每一个都含笑点头,都赠了一句‘可人儿’,心中多了份玩性,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想挤破头往睿王府钻。 隐在壁炉里的炭火,让整个后厅里都透着如春的暖意,闲笑恭贺声不断,似乎一切都在一片祥和之中-- 然而--,后厅的门突然被踹开,一阵寒风直接灌进了大厅,大厅内火炉烘烤下的温热被突来的寒风一下子吹散-- 猛然窜出来的一群蒙面黑衣人,在周围妇人们的诧异中,抬起手中的钢刀,直接挥向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妇人。 随着第一个头颅翻滚在半空中,周围响起了本能的惊呼声,刘梦蝶在奔跑中,将身边的宫女推到自己身前,那宫女随即被拦腰砍断,随后那把刀,带着宫女的血刺入了刘梦蝶胸口。 另一个黑衣人一刀卸下了都统夫人大女儿的手臂,那大女儿捂着断臂,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都统夫人要扑过去挡住接下来的一刀,然而扑到大女儿怀里时,只剩下上半截飞溅着血迹的身子,肠子随着惯性拖在那半截身子后。 那个一脸倔强的凌霄,眼看着黑衣人还要砍向姐姐,冲过去用力的踹了那黑衣人一脚,却被下一刀穿入胸膛,与身后的姐姐被挑在了尖刀上,串在了一起-- 那黑衣人抽刀时转了一下刀把,出来时带出了凌霄的肠子和飞溅的血迹…… 莫兰和童茵冲过来,拉起苏紫衣便走-- 然而,黑衣人已经成合围之势,将她们围在了中间…… @ 秦天冠拧了拧眉头,胸口一波一波的疼痛,让他本能的想抬手捂住胸口,可双手被束缚的难以动弹,秦天冠这才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柱子上,快速的睁开双眼,入目便是一堆刑具堆在自己的面前,一旁的火炉上还烧着烙铁,周围则堆满了杂物,空气里都是霉味,这个不像刑房的刑房,让秦天冠猛然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秦天冠用力的甩了甩手臂,唯一庆幸的是,此刻绑住自己的人,绝对不是之前要杀自己的人,否则自己不会活到现在。 “来人--,快来人--”秦天冠大声的含着,背心受的那一掌,疼痛已经泛至胸口了,随着张口呼喊带着一份撕裂般的疼,可现在要尽快将昨晚得到的消息传给睿王,否则一旦他们要对睿王不利,怕是睿王不会有防备:“来人--,快来人--” 秦天冠更大声的吼着,好在片刻后,便见一个中年男子领着几个家丁推门而入。 “右相?!”秦天冠惊讶的看着进来的男子,万没想到绑架自己的竟然是堂堂右相吴成德:“右相何以如此做?” “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清楚吗?”吴成德深吸一口气,压制着心头的怒气和恨意,自己半辈子只得了吴佩梓这一个女儿,一直当宝一样的护着,却不想差点丧命在这个贼子手里,怎能不痛心万分,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秦天冠揣摩着吴成德脸上的怒气和憎恨,反复也想不出自己何时罪过这位权贵:“右相,我乃安西军副将秦天冠,入京述职,拜在振国将军门下,与右相素无纠葛,右相何以私设刑堂,将下官绑于此?” “素无纠葛?!”吴成德伸出手,怒指着秦天冠那一脸让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无辜和疑惑:“好!你装,你能骗得过我女儿,你骗不过我!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老夫凭着这条老命不要了,也要惩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贼人!” “慢着!”秦天冠朗声开口道,眼里带着份焦急:“下官不怕受刑,可下官有军务在身,事关重大耽误不得,下官想右相保证,改日下官必当登门请罪,无论何怨,全凭右相决断!” “改日?!你当老夫是孩童吗?”吴成德冷哼一声:“你今天是别想活着出去了!你若还在睿王手下当差,老夫可以忍着暂不动你,如今你忘恩负义又投靠在五皇子手下,老夫何须再忍这口气,你那军务,耽误了又如何!给我打!” “我……”秦天冠文质彬彬的脸上多了份怒气,身上的伤也让他使不上力气,焦急的晃了晃被绑的死紧的身子:“下官无法向右相解释,但求右相让下官面见一次睿王,事后情愿被右相处置!” “你别做梦了!你这个时候想起向睿王求救了吗?!早知道你当初就别背信弃义!”吴成德大声的怒斥,似要将心头所有的恨都喷在秦天冠脸上。 秦天冠仰头看着吴成德,任由浸了盐的缏子抽打在身上仍旧面不改色,这个右相是认定了自己,再解释也只会引起他更大的反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即使在缏子的抽打声中,开口时仍旧气定神闲:“右相,俗话说,死也得死个明白,下官不知何处得罪了相爷,以至于相爷如此之恨,甘冒如此之险要亲自处置下官,求相爷给个明白!” “我女儿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德有德,我还是个右相,哪点比不上永安侯那个老小子的女儿了,你竟然为了她女儿要害我女儿?!”吴成德气的抬起的手都乱颤,女儿一直都是自己心头的明珠,竟被他如此陷害:“打!给我往死里打!” 秦天冠诧异的挑着眉,努力的分析着吴成德话里的意思,吴相的女儿不是那个头发怪异的吴小姐吗?我与她认识?! 吴成德冷眼看着这个转眼间便被鞭打的满身血痕的年轻人,他眼里的沉稳和冷静,让吴成德不由的多了份揣摩,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自己也对这个年轻人印象不错,绝不会在发现女儿喜欢上这样个小吏后仍旧纵容,是当初自己眼光错了,还是现在他更会装了?! 抽打间,秦天冠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玉坠露了出来,吴成德上前一把拽了下来-- “还给我!”秦天冠怒吼一声,身子在柱子上用力晃动,以前的事自己都不记得了,唯有这个玉坠一直跟着自己,便是薛晓兰变着法子用别的坠子换,也不曾让它离开过自己。 “还给你?!”吴成德冷哼一声,看着秦天冠眼里的怒火和紧张,吴成德火气更甚:“这是我吴家的家传之物,你还有脸要还给你?!打,给我继续打!” “住手!”吴佩梓迈步冲了进来,快速的扫了秦天冠一眼,忧郁的神色里多份心痛,转而看向吴成德:“爹,你怎么把他绑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失去记忆了,那些事与他无关!” 吴成德怒其不争却又更心疼的说道:“女儿,你听他狡辩,他若真忘了,何以会带着你给他的玉坠?!” 秦天冠闻言惊讶的看着吴佩梓,心里有一个位置狠狠的疼了一下:“这玉坠……” 吴佩梓自吴成德手里拿过玉坠,用力的拽在手里,低声道:“是睿王妃亲自断定他失去记忆了!” 吴成德闻言一愣,对于睿王妃的医术和为人,他还是信服的! “爹,你放下他,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吴佩梓低着头,视线始终落在手里的玉坠上,握在手里时,似乎还带着他身上的温热感。 吴成德叹了口气,转身让家仆放下秦天冠,随即怒视了秦天冠一眼,警告的道:“你若再靠近我女儿,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必不放过你!” “爹--”吴佩梓转头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上前扶着吴成德往外走了一步:“放心吧,没事的!” 吴成德回头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秦天冠,低声对吴佩梓道:“爹在外面等你!”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吴佩梓头发已经长了许多,简单的在头上梳了个发髻,一身湖绿色的收身长襟裙将那高挑的身材衬托的更为纤细修长,迈步走向前,低头看着头倚着木桩,瘫坐在地上,满身是伤的秦天冠,他依旧英姿卓然,笑起来温文如玉,眼神始终冷峻不屈,可惜却是自己再也无法靠近的人。 吴佩梓自袖兜里拿出个簪子递到秦天冠面前:“我所有的苦难都与这簪子有关!先是传来了你的死讯,我不信!托爹四处找你,得来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你已经死了,之后便有人将这个簪子送给我,说是你临终前要送给我的,我便日夜戴在头上,不久,我就得了一种怪病,头发开始脱落,头皮开始溃烂,大夫都说我不久就会死去,我想用我这条将死之身,为你的死报仇,睿王妃救了我,我才知道这簪子里放着毒药!” 秦天冠吃惊的看着吴佩梓,听着这些自己完全陌生的事,想张口为自己辩解,可那句含在嘴里的‘我不知道’却在看向吴佩梓那半长的头发时卡在了嗓子里,心里闷闷的疼,那种说不出来的窒息感,让秦天冠死死的握着双拳。 吴佩梓随即深深的呼了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仰头用力的眨了下去,接着道:“我知道这不是你做的!我不是信你!而是信我吴佩梓的眼光,不会善恶不分,但是我也不是修道之人,没那些慈悲为怀,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对我做的这些,让我日日如活在炼狱一般,我必将此难加倍还与他!” 吴佩梓说完,将手里的簪子掷于地上,随即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秦天冠低头看着脚下的簪子,随即伸手捡了起来,摇晃的站起身子,低声道:“我也会查出这件事情,给吴小姐一个交代的!” 因那句‘吴小姐’,吴佩梓的嘴角勾起一道苦笑,眼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快速的侧过身子,背对着他道:“你走--!” “秦某有军务在身……”出口的解释,只说到了一半便被秦天冠用力咬住,胸口闪过一丝莫名的痛,也许记忆会消失,可自己的本能却无法自欺欺人。 秦天冠转身踉跄的冲出屋子,一出门,便一头栽倒在地,口里涌出一口血迹,在看到吴佩梓冲出来时脸上仍凝着担忧,秦天冠嘴角不由的翘了一下,却换来胸口更剧烈的疼痛。 吴成德一把拉住吴佩梓,不让她靠近秦天冠,便是他现在死在自己面前,吴成德也只会拍手叫好。 “吴小姐,秦某求你件事!”秦天冠捂着胸口,知道自己若想安全将消息送到睿王身边是难了,此刻能信任的只有她了。 吴佩梓推开吴成德的手,至秦天冠的身边蹲下了身子,在听到秦天冠说的话后,猛然站起来,提起裙子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道:“爹,给他治伤!你知道我的脾气!” 吴成德怒气十足的看着那个跑的不顾形象的女儿,又无奈的叹了口气,狠狠的瞪了秦天冠一眼,随即道:“给他找大夫!” @ 段凛澈冲进五皇子府时,府内已是乱成了一团,外厅的男宾冲窜而出,倒是并无损伤。 段凛澈快步冲入后院的内厅,入目便是满地残缺不全的尸首,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墙壁地面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地上的尸体每一具都是惨不忍睹,最外面一具尸体似被人拦腰切断后,又横扫了几刀,整个尸体血肉模糊,不远处一堆像是母女三人,竟然被分解的分不出堆在一起的都是谁身上的器官。 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每一具尸体至少都被分解成三块以上!这样的场景,便是在沙场上征战过的居然都忍不住捂住嘴,压抑着喉咙里的翻滚! “找!”段凛澈站在地中,双眸赤红带着嗜血的锋芒,自接到五皇子府遭遇刺客后,便飞奔而至,脑子里只有一个名字:“苏紫衣……,你不许有事!本王不许!” 巴尔东带着人在满地的尸体中翻找,散乱的尸体根本无法拼凑,只能靠大约分辨出一具尸体,脸上被横砍了一刀,隐约能看出苏紫衣的样貌,只剩下了胸部以上的半截尸首。 巴尔东转头看向段凛澈,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道:“爷,你来看这边!” 段凛澈走过去,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全身的血如被抽干了般,冷的像是一下子跌入冰冷的地狱,那炼狱之火在身上焚烧,却燃不热内心的冰冷,然而开口时,却仍旧冷冽如斯:“找下半身!” 段凛澈站在原地,却拒绝再去看脚下的半截尸体,凤眸里冷冽依旧,一身的凌厉,唯有脸色苍白如纸。 皓月冲了进来,躲着脚下的不明器官,直接冲到段凛澈身侧,低声道:“天冠让人送来消息,五皇子他……” 听完皓月的话,段凛澈猛然转头,眼里多了份厉色,随即朗声道:“留下一半的人在这里继续找,剩下的跟我来!” 段凛澈带着人出了正厅,便见段寒扉和苏玲玉一脸惨白的坐在一旁的石阶上,两人面前都有一滩呕吐物,脸上的惊恐带着惊吓过度的痴傻,此刻仍捂着胸口干呕着。 段凛澈走到段寒扉面前,目光眯起一道如剑出鞘般锋芒毕露的杀气,嘴角勾起一份阴冷:“五哥,本王的王妃呢?!” 段凛澈出口的语调很缓慢,却让段寒扉在那份寒意下不自觉的向后侧了侧身子:“我……本皇子的未婚……未婚皇妃也……也死在里面了!” “也?!”段凛澈因这个字彻底失去了本就不多的耐性,目光如鹰般盯着段寒扉,声音阴冷的低喝道:“来人,将聂鹏宇全家押至法场,本王的王妃若平安回来,本王就赏他们个全尸,若有半点损伤,这厅内便是你一家的写照!” 聂鹏宇猛然一惊,心知自己冒充段寒扉的事已经暴露了,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此刻终于一朝卸下,明知等待自己的必然是死无全尸,可面对设想过无数次的这一天,聂鹏宇仍旧似演练了千百遍般,自袖兜里掏出一把匕首,一手揽过苏玲玉的脖子,将匕首压在苏玲玉的脖子上,高声冲段凛澈怒喝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她肚子里可是段寒扉唯一的血脉!” 苏玲玉惊恐的尖叫,单手把住聂鹏宇的手臂,求救的看着段凛澈:“不要……,不要……,”似乎一时间被突来的状况吓傻了眼,只能不住的喊着。 段凛澈一步冲上前,反手斩住聂鹏宇的手臂,直接捏碎了他的手腕,全然不在乎苏玲玉是否受伤,将苏玲玉一把推开,虎口掐在聂鹏宇颈项一提,同时左手撕下了他脸上的面皮,露出了那张惨白如鬼魅的脸。 “说!本王的王妃呢?!”段凛澈捏着聂鹏宇的喉骨,开口的怒吼声几尽疯狂,手臂微微颤抖,极力克制着捏死他的冲动。 聂鹏宇扬着头,自嗓子里拼力挤出两个字:“死了!” 段凛澈手上的力道一紧,在居然的制止声响起时,聂鹏宇已经喉头涌血,被段凛澈像一块破布般丢在了地上。 段凛澈转头看向苏玲玉,眸光中带着审视和阴冷。 苏玲玉用力的摇着头,抬手捂住肚子:“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与他日夜相对,不知道面具下换了个人?!”段凛澈怒喝一声,向苏玲玉迈近一步,目光却在她肚子上转了一圈。 苏玲玉惊恐的摇着头,随即跌坐在地,捂着肚子惶恐的道:“他用我妹妹的性命威胁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肚子里是段寒扉唯一的骨肉,我才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妹妹尚且被她关押在地牢里,终日昏迷不醒,我才……” 苏玲玉低头痛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段凛澈转身嘶吼道:“找!挖地三尺也要将王妃找出来!” 居然和巴尔东对视一眼,也不开口反驳,直接领命而去。 苏玲玉看着段凛澈离去时的背影,随即低头看向倒在地上已经气若游丝的聂鹏宇,知道他不可能活了,可他却仍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 苏玲玉低下头,冲着聂鹏宇无声的张嘴道:‘谢谢你!’ 聂鹏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头一歪便再没了气息! 这个男人也许懦弱、也许卑微,却是真心实意的用生命在对待苏玲玉,在惶恐不安的日子里演练了无数次,袖兜里藏着的那把匕首,不是为了自保,而是在临死之际,用这份威胁,为苏玲玉换一条活路,只要她能懂、能不误会、能活下来,他聂鹏宇便能安心闭上眼睛! 果然在地牢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苏玲绯和段寒扉那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段凛澈便将五皇子府的后事交给了大理寺,而后将所有的心力用在否定苏紫衣的死亡和寻找她的精力上了! 两天的不眠不休,段凛澈仍旧是双目赤红,全无睡意,努力迫使自己冷静,转身对自己的几个护卫道:“既然是刺杀,总得有目的,得手就该离开,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子府杀人,怎么会冒险用多余的时间将尸体弄成那样?!那样惨不忍睹的现场,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邪教,一个就是刻意掩盖!而那具尸体脸上被砍伤,又没有下半截,是因为紫衣的脚上有个胎记,而那个上半身只是个和紫衣很像的女子!”段凛澈很肯定的说道,只是俯在案桌上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居然拧起眉头:“这样说来,这是针对王妃设计的一场杀戮?!而且是早有预谋!” “应该是!”段凛澈深锁着剑眉:“对方制造出这么多,目的不会只是杀了紫衣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要带她离开,何况现场没找到莫兰和童茵的尸体,这至少说明她俩还跟着紫衣!如果对方没有能力杀了她俩,那便说明紫衣没事,如若对方能杀却没杀她俩,对紫衣便更不会下手!” 巴尔东紧忙道:“嘉德已经在第一时间封锁住了各处城门,他们应该不会……” “不!打开城门!”段凛澈急切的说道:“所有找王妃的人都要秘密行动,本王宁愿他将紫衣带走,也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伤害紫衣!所以--,要多派些人,找的时候小心点,要尽快!”段凛澈最后一句,嘶吼一声,随即跌坐在椅子上…… 123 魔 帝 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在城门处只被简单的盘查后,便出了京城,马车行至西郊外的林子时停了下来,车夫一跃下了马车,抽出马车底部藏着的钢刀,冲至一旁的竹林,疯了般的砍伐着周围的竹子。麺魗芈晓 只片刻功夫,在车夫的大刀挥舞下,那竹林便被开出了一个三丈宽的路,约莫差不多了,车夫收了刀冲进林子,自林子里赶出了一辆轴承粗大,外表朴实,用料奢华的马车。 那车夫先自原来的马车上一手一个提下来两个捆绑的像粽子般的人,上了那宽大的马车,将这两个人像晒鱼干一样挂在了车窗旁。 做好了这一切,车夫毕恭毕敬的守在了原先的马车旁,低声道:“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说完拉开了马车的车门。 寒风乍起,灌进马车内的寒风,先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和如云裳般的白色衣袂带出了马车,随即一个发丝在空中翻飞如绸的男子迈步走出了马车,身上那件轻如薄丝的白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寒风吹进广袖,将那衣服鼓胀如羽翼,似乎在下一刻便会抱着怀里的人一并飞入九霄般。 男子抱着怀里的人,直接上了那辆轴承粗大的马车,车内的奢华与外表的朴实决然相反,雕花的车壁夹层中放着一排排闷着的炭炉,车壁使用千年沉檀木雕刻而成,先不说雕工的精湛,也不说沉檀木的硬度不是普通的工匠能雕刻的,便是那每一朵花中镶嵌的东海黑珍珠都是清一色的大小,车内铺着厚厚的波斯毯,中间的位置横搭着一块天山雪狐的皮毛做成的软榻。 车夫关上车门,一跃上了马车挥鞭架马,身后自有一群如厉鬼般的随从,将那被抛弃的马车赶至竹林中,丛林中七十多个顶级的工匠蹲缩在地上,眼里带着对离开这里的期翼,下一刻都化作如见到地狱招魂者的恐惧。 刀刀致命!七十个人似乎连呼救的声音都不曾真正出喉过,这些在这片林子里为一辆马车彻夜不停的忙活了十多天的工匠们便片刻命丧刀下。 清山真人静静的站在一颗树根凸出的大树旁,此刻能做的便是为自己选好死亡之地,至少在这里死后,可以有个好的投胎之所。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走到清山真人面前,刀起刀落,钢刀划出一道猩红的弧度,收刀后,飞溅的鲜血才落了地:“主子让你挑起慕容世家和睿王府的事端,让睿王不得抽身!” 捂住自肩肘而断的胳膊,清山真人疼的哆嗦却不敢伸手给自己止血,只颤抖的点了下头:“是!” 那黑衣人自怀里掏出一包药丢到清山真人胸前,随即转身对身后的黑衣人道:“主子有令,各自回珲梁,正月十五前集于珲梁南城门!” “是!”黑衣人应声的同时,凭空消失般转身撤离。 待林子里只剩下清山真人和那为首的黑衣人后,那黑衣人缓缓的转过身,眯着眼睛看向清山真人,那双瞳仁漆黑如墨,眼白蓝如翠湖,干净如婴儿一般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杀气,抬手将钢刀架在了清山真人的脖子上。 清山真人猛地后退一步,身子贴在了树干上,瞬间便明白了这个护卫是想既杀了自己,又不被主子知道,让自己就这样流干血而死! 死亡的恐惧让清山道长吃惊又不甘的吼道:“主子已经答应放过我一命,林护卫长这是何故?” 黑衣人默不作声,只盯着清山真人不停滴血的刀口,手上染血的钢刀一动不动的架在清山真人的脖子上。 失血过多,让清山真人视线开始模糊,随即栽倒在地。 黑衣人的刀子如影随形的跟在清山真人的颈项间,随着清山真人侧身躺在了地上,刀尖移到了清山真人的太阳穴上,刀上工匠们的鲜血滴落在清山真人的太阳穴又流至他眼眶,被他用力的眨至睫毛,他的眼睛便瞬间变得赤红而恐怖。 无声的对峙中,清山真人压在地上的伤口仍旧不停的流着血,捂着伤口的手在侧身而卧的掩护下,勾进了那伤口的血肉中,指尖上一用力,那伤口竟然止了血,只是被压在身下,那黑衣人没能看到清山真人手上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清山真人仰头看向那蒙面的黑衣人,嘴角勾起冷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主子是看错了你!” 见黑衣人仍旧不动如山的看着自己,清山真人冷哼一声,猛地抬起头撞向黑衣人的刀尖,那锋利的刀尖立刻刺穿他的太阳穴。 黑衣人收回刀,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份懊恼,主子交代不能杀他,自己想让他死只需让他血流干即可,却不想这个老道倒是个刚毅的! 黑衣人将手里的钢刀在清山真人身上擦拭,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你说对了,无论如何,我先是大夏人,而后才是家仇!” 确定清山真人已死后,黑衣人一跃出了林子,往那马车消失的地放奋力追去。 林子里,清山真人缓缓的睁开眼睛,鲜血自太阳穴的空洞中不停冒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今日出门时算过一卦,险中求生!阻止我挑起大夏朝的内乱,你还太嫩!” @ 马车飞驰,可因为那轴承的特殊性,车内根本感觉不到簸动。 男子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人放在软榻上,那动作似抱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伸手将怀里人儿的发丝全都顺到头顶,垫了个软枕在她头下,自一旁的壁柜里拖出个正反皮绒的薄被搭在她身上。 男子这才抬手将散乱在额前的发丝顺至身后,额头的发髻被分开后,入眼的便是一双瞳仁中隐隐泛着深紫的眸子,那眸子又似紫色深到了极致浓郁成了黑,只有在光线的折射下才会泛出不易察觉的紫光,皮肤细的如同没有毛孔般带着油润的透明感,使得五官如同羊脂玉雕琢而成,偏偏又刚毅、菱角分明,一头乌黑如缎的头发没有束缚的散在身后,垂落在薄如蝉翼的白色天蚕丝长锦上 远看,那男子如同羽化成仙的神祗,带着脱离凡尘、不容亵渎的虚幻唯美。 近看,那男子的眉头始终锁着阴冷的煞气,偶尔浓郁的眸子在光线的折射下,那抹冲眸而出的深紫,如入了咒的魔,每一眨眼落下的便是一个魔障。 男子低头看向沉睡中的人,深紫色的眸子里似带着打量和无尽的思念,眸光细细的自她长长的睫毛滑落至精巧的鼻子,她元宝嘴微微开合着,五官精致绝美,没有一点柳慕枫的影子,可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便确定,她就是柳慕枫! 她的眼神,无论在什么时候,双眸睁开时便如一阵扑面而来的清风,带着从容和沉静,下一刻可以冷冽如刀,也可以平淡无波! 苏紫衣睁开眼睛的同时,猛地坐起身子,转头冷然的看向这个南贺国国主炎若辄,他依旧耀眼如神祗,冷酷如邪魔。 苏紫衣眼前闪过五皇子府后厅里那血腥的一幕幕,似乎所有他出现的地方,都是如狂魔般的嗜杀,将冷成古全家的头颅吊在宫门,只因冷成古向自己提亲,逼着自己的爹将匕首一刀刀刺向自己,只因为自己死后很有可能成为那个鸾凤之命-- 苏紫衣右手的小指快速且不受控制的勾动,随即又用力的握成拳:“我那两个仆人呢?” 炎若辄脸上多了份阴冷,眸子里挑了份紫色的烈焰,抬手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的同时,便看见昏迷不醒的童茵被捆绑如粽子般挂在车窗外,随着马车的颠簸在寒风中打着转。 苏紫衣的视线快速的查看童茵的同时,扫过床外的景致,显然是出了京城了:“放她们进来或者让她们离开!” “她们不配进来!”炎若辄开口的声音低沉,似轻柔的蛊惑,可听在苏紫衣耳里,却如魔音灌耳,带着阴森和恐怖。 “入了南贺国国境,寡人就送她们上路!”炎若辄声音依旧平淡,眼里的深紫却如漩涡般流转,无论何时,身上总是那件如薄翼的天蚕丝锦衣,似从来不会觉得冷! 苏紫衣明白‘送她们上路’是什么意思,而自己若多一句拒绝的话,她们的结果便是‘即刻上路’! “回珲梁后,寡人便与你大婚,寡人还会下请柬给睿王,让睿王来参加睿王妃和寡人的婚事,局时,必能让寡人看到睿王的‘血’性,岂不快哉!”炎若辄说到最后,脸上多了份笑意,那笑容明明亮的刺眼,却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苏紫衣不会笨的否认自己是柳慕枫,那样只会死的更快,可炎若辄想用自己做诱饵引来段凛澈,从而在南贺国京都珲梁杀了他,这让苏紫衣不得不冒险开口道:“国主,就算我是柳慕枫,也不能保证我就是鸾凤之命,若解不了国主的天煞孤星,国主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炎若辄惬意的侧身倚在软榻上,看着坐在另一端一脸敌意的苏紫衣,她脸上的敌意让炎若辄修长的玉指缓缓的收起,掌心里有种想捏死她的冲动:“清山真人已经查出你将生辰改了三个时辰,你柳慕枫的鸾命,和她苏紫衣的凤格相合后,就必然是鸾凤和鸣!” 炎若辄伸手将苏紫衣拽至身前,低头时眼里泛着紫红,修长玉如的大手捏住她的咽喉,在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后,虎口用力的一收,嘴角抽出一份阴毒:“我为了让你借尸还魂,舍了三年的帝王晨运,你就该是我的!你一还魂就该回来!”手上的力度说上一句就紧上三分。 炎若辄冷声说完,仰头高喊:“林--” 炎若辄的高声呼喊过后,一个声音自车外应声道:“属下在!” “寡人要柳慕枫在大夏朝所有接触过的人都‘死’!让寡人的黑风去--” 苏紫衣一动不动的任由炎若辄将自己捏的几乎窒息,眸子里依旧清冷,开口时低声一笑:“国主的黑风再回到大夏京城,就相当于告诉段凛澈此番是谁动的手,国主回南贺国的马车还会畅通无阻吗?” 屋外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国主,属下已经按照国主的意思,让黑风化整为零,避免目标太大,已先一步回珲梁!” “如此,就等寡人带着皇后回到南贺国境内后,再召集黑风去执行寡人的命令!”在车外应声之后,炎若辄用力的甩开在窒息中无力却绝不挣扎的苏紫衣,一步迈出了马车,她脖子上的吻痕没消失之前,再多看她一眼,兴许自己就会失手杀了她! 炎若辄站在马车前,对马车下守护的护卫长道:“守着她!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是!”干净利落的应声! 炎若辄随即一跃而去! 苏紫衣一刻不停的冲向窗户,推开窗户伸手摸向童茵的小手又搭上她的脉搏,童茵的小手凉的似冰凌,好在脉搏正常,苏紫衣伸手去勾那绳索,下一刻便被一道黑影自窗户外冲回了马车内,车窗随即‘咚’的一声落下。 那蒙着面的黑衣人似控制不住力道般,冲进来的同时整个身子压在苏紫衣身上,那双眼白蓝如碧湖的双眸里染着不知名的情绪,看向苏紫衣的眼神似乎带着渴求又似要将她烙入心底。 苏紫衣冷眼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双眸,难怪段凛澈没有搜捕到他,他竟然直接去了南贺国,还当了南贺国国主的黑风护卫:“别来无恙!” 林煜涧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抬手轻轻叩在苏紫衣脸颊上,感受着她的呼吸与自己的气息交融:“认出我,不怕我杀了你?” 苏紫衣冷冷一笑,随即侧过脸,不喜欢他如此的靠近:“你费尽心机当上他的护卫,不会是只为了杀我的,而杀了我你显然也活不了!” 林煜涧目光不由自主的盯着苏紫衣颈项上的吻痕,深浅交接,似乎深吻在这个位置不曾断过,修长的手指付上那深红色的吻痕,带着小心翼翼的碰触。应该是段凛澈对她的占有欲太强,才会将吻痕落在这样一个无法遮挡的位置,如果是自己--,想必也会落在这里! 苏紫衣快速的甩开头,与此同时凝结的内力点向林煜涧的肩头,制住他也许自己就有机会离开。 下一刻,林煜涧抓住她的手,将她的双手并至她头顶,用一只大手扣住,低低的笑着道:“几番交手,我从没赢你,可比速度,你尚且不行!” 双手被禁锢在头顶,这样的姿势让苏紫衣缺乏安全感,冷眼看着林煜涧,开口的声音却带着怒火压抑后的淡然:“你打算什么时候起来?” 林煜涧又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意直达眼底,让那干净透亮的眸子如微风拂过的碧湖般荡着波光涟漪,眼底的笑意过后,又似在一瞬间闪过不舍,拽下自己的面巾,露出那张无情且比女人还俊美的脸,声音低喃的道:“那场对峙之后,我本该回尹将军军营的,可是我却一直漫无目的的飞奔了很久,直到我意识到时,我竟然在懊恼怎么会容你自我怀里落下?” 苏紫衣拧着眉,诧异的看着林煜涧,细细的品着他话里自己参悟不透的意思! 林煜涧自怀里掏出个掌心大小精致的锦囊,放在苏紫衣手里,脑子里闪过她低笑着对自己说‘我们的头发缠在一起了!’“拿住她,这辈子不要忘记我!” 林煜涧松开手时,见苏紫衣快速的收手,却将那锦囊甩在一旁,林煜涧那双如婴儿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伤痛,伸手扶她坐起,将那锦囊再次拾起放在她手里:“无论我曾经做过什么,为的只有家族,这辈子没为自己做过什么,今天是第一次,收好这个锦囊,算作对我的回报!” 不等苏紫衣开口,林煜涧头微微一侧,眉头随即深锁:“他回来了!” 林煜涧伸手拉起苏紫衣,无视苏紫衣眸子里的审视,将手掌扣住她包着锦囊的小手,推开另一侧的窗户,冲窗户外的挂着的莫兰抬刀一挥 莫兰瞬间睁开眼睛,一跃入了马车,似乎对林煜涧的举动并不惊讶,只快速的抱起苏紫衣便跃出马车。 与此同时,林煜涧用力的握了握苏紫衣的手后,任由她的手自自己掌心中脱离,随即转身冲出另一侧的车窗,砍断吊住童茵的绳索,解开童茵的穴道,抱着童茵一并追上莫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林煜涧,你竟敢背叛寡人?!”那一声怒喝,带着地狱之咒。 苏紫衣知道,炎若辄的武功在自己死时就已经是无极功九重,现下更是她们无法抵御的了的! 林煜涧将怀里已经清醒的童茵用力的推向前,随即冲着借力在地上翻滚一圈后一跃而起的童茵命令道:“带紫衣走……” 在苏紫衣看过来时,发现她眼里的担忧,林煜涧突然笑了,似乎自己终其一生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眼神,停下脚下的飞奔时,看着她:“我,在那锦囊里!”…… ------题外话------ 感谢 炎若歌 亲的鲜花,(╯3╰), 但愿你看了今天的文后别生气,哈哈哈,这个炎若辄真的是个很矛盾的人!   还要谢谢亲的月票支持哦,么么 感谢 blueflyber 亲的五星级评价票哦,么么亲,谢谢支持。 感谢 春分mm 亲的5章月票支持,(╯3╰) 感谢 利丹里丽丽、ys110、亲的月票支持,谢谢各位,你们的支持就是星几木码字的动力!么么 124 发丝交缠过! 发现苏紫衣眼里的担忧时,林煜涧突然笑了,清澈的眸子里划过诀别和不舍,似乎自己终其一生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眼神,停下脚下的飞奔,看着她,开口大喊时似用了血脉中所有涌动的力量:“我,在那锦囊里!” 话音落后,转身接下了炎若辄的一掌,钢刀同时划出,每一刀都是同归于尽般的攻击,伤他也伤自己,似乎这一刻便没有打算能活着。麺魗芈晓 “停下!”苏紫衣冲抱着自己的莫兰命令道,以林煜涧的攻击看,不像是能输给炎若辄的,也许--,集中莫兰和童茵的力量,可以打败他。 炎若辄眼里闪过一丝阴冷,自己布局了这么久,怎容一个护卫毁了局。 炎若辄每一个动作都留下纰漏,林煜涧的每一个攻击似都险些让他丧命,也许只需要再多加一份助力,就能将炎若辄斩于刀下,此刻--只需要多一个帮手! “去,帮帮他!”苏紫衣推了莫兰一把,林煜涧是该死,可不该死在救自己时,这让苏紫衣心里的矛盾似让猫抓挠一般。 “别过来!”林煜涧大喊,脸上带着绝艳的笑:“他就是要故露破绽,拖着你们离去!走--,紫衣!记住我!” “记住你?!不自量力!”炎若辄冷哼一声,眸子里闪着艳紫色的怒火,让那如玉面颊都似染上了紫色,如一个恶魔般,出手的掌风又快又狠的拍在林煜涧右肩。 林煜涧生生受了一掌,右手的刀却是有意识般直接飞至左手,反手砍在了炎若辄的胸口,炎若辄胸口的血飞溅在那白色的天蝉衣上,可林煜涧那以自己受重创换来的对炎若辄的重击,却全然没有让炎若辄的动作有一丝滞待。 莫兰咬牙揽腰抱着苏紫衣继续飞奔:“王妃,他坚持不了多久,我与童茵在他手下走不出二十招!” 苏紫衣知道了! 在炎若辄轻易的夺走林煜涧手里的刀,一刀刺入林煜涧腹部,又毫不停顿的抽出钢刀,带出鲜血飞溅时,苏紫衣便知道了炎若辄的算计,也知道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名字--林煜涧! 似乎就在等着钢刀自自己身体里抽出的那一刻,林煜涧顺着钢刀被抽离的力道,向前踉跄了一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匕首上泛着蓝色的毒液,顺着炎若辄胸口的伤口,又划了一刀。 天蚕丝能隔毒,所以从开始时,林煜涧便抱着重伤自己,碎他天蚕丝,再用这条命换他中毒! 炎若辄后退一步,快速的封上自己的穴道的,眸子里紫色的怒火翻飞,却只能看着苏紫衣远去,这么久的算计全盘皆空,好在自己不只这一步棋。 炎若辄低头看着脸上含笑的林煜涧,眸光里的深紫泛着血色:“寡人要让你活着!寡人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如果你要的不是她,我……会是个……好护卫!”林煜涧说的断断续续,嘴角挂着血迹,脸上的笑容依旧绝艳,那双清澈纯净的眸子里泛滥着笑意:“知道我为什么……拼死……也要救下她吗?我与她曾经--发丝交缠过!” 发丝交缠!这寓意是林煜涧的心魔,是炎若辄的心结! “你死!”炎若辄一掌拍下去,打在林煜涧的胸口,即使明知道他在逼自己给他个痛快,仍为了那句‘发丝交缠’而如了他的意! 五脏俱裂! 林煜涧含笑的合上那双如婴儿般清澈的双眸,脑子里最后的画面是她飞身跃下马车时,丽颜含笑的绝美-- “我们发丝缠在一起了,我拽断了?!” “郡主--,你我三次相遇,次次都是在这你死我亡之境,之前两次,输赢各一,这次你我不妨赌上一局如何?” “你我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赌的?” “不如这样,我们告诉彼此一个秘密,就当是对生还者的一种奖励,如何?” “五公子,本郡的秘密就是,本郡是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是借尸还魂!” 原来--,她没有欺骗! 只是自从她在自己怀里受伤滑落后,他林煜涧便再也没有承受她受伤的能力了! 我林煜涧,一生之所,便在那锦囊里! 苏紫衣打开锦囊,是一团纠结缠绵的发丝! 宏绪十一年,一个妓子带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进了定国侯府-- 定国侯对那小男孩说道:“林煜涧,我之所以认下你,给你林姓,让你入林家族谱,就是要让你知道,你只要活着,就要为家族的荣誉--冷血无情!” 定国侯将手里的刀塞在小男孩手里:“女孩,我定国侯府不需要!” 妓子闻言,反手一推,将自己的女儿推到了小男孩握住的匕首上,小女孩的鲜血一下子喷在了林煜涧的脸上。 “姐姐--” 下一刻,妓子捂住林煜涧喉咙里的哽咽,无视他眼里的痛苦和绝望,低声在他耳畔道:“再哭,你姐姐就白死了,杀光这里的人,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小男孩用力的拽住手里的匕首,随即拔了出来…… 这把匕首,染了无数人的血,却唯独含了一次情! @ 苏紫衣趴在莫兰的肩头,打开掌心内小巧精致的锦囊,盯着锦囊内那一团纠结缠绵的发丝,随即用力撰在手心,分不清心头是什么在涌动,换做任何时候,自己只会将他当做至死的仇敌,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舍命救下自己! “睿王!”童茵一跃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紫衣,担忧的神色一松,好在都没事! 没想到入城之前就能得救,莫兰停下脚下的飞奔,待苏紫衣站定后,直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随即被嘉德拦腰抱起,扶在了马背上。 段凛澈自飞雪上划身而下,每一步都似在无尽的深渊里趟过,似乎走了很久,经过了无数个没有白昼的黑夜连绵,胸口的疼痛让全身都跟着麻木,凤眸赤红,张开手臂时,激起满目的酸痛 苏紫衣嘴角含笑,站在原地由着他走过来收紧双臂,将头抵在他的肩头,让眼里的氤氲蓄在他的颈窝里,双手用力的环住他的腰身:“我回来了!”清冷的语调里含着哽咽的沙哑。 段凛澈缓缓的勾起嘴角,将凤眸抵在她的发髻,声音似在寒风中穿过,含着支离破碎的伤痛:“我知道你会回来!你也知道我会去找你!”无论你身处何地! 苏紫衣用力的点着头,听着他混迹在喉咙里的哽咽和如雷的心跳声,每一声都让苏紫衣庆幸自己能回来,能重新感受这怀抱里,属于自己的温暖和安心:“是林煜涧救了我!我想知道他的生死!”即便明知道他不可能在炎若辄手下生还,可没看到他的尸体,总有一份期许。 “林煜涧?!”段凛澈有些诧异,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名字,便是如此,仍按照苏紫衣的要求,着人往前去找。 片刻后找的人回来,除了一滩血迹,什么也没有留下! @ 苏紫衣寝室后的温泉房内-- 因为温泉引流的难度大,所以温泉房不大,池子里能容纳苏紫衣翻来覆去已经算是极限了,偏段凛澈夜里便寸步不离,此后的白天更是至少十个暗卫守护在苏紫衣身侧。 “你是说,劫走你的是南贺国国主炎若辄?!”段凛澈凝眉凤眸里多了份杀气,连日来的担忧和疲惫,似乎在将如玉娇躯拥在怀里时便随即消散,。 苏紫衣眯着眼睛看着他,听居然说,自己失踪后他便没有合过眼,为何自己如此困,他反倒更有精神了:“你双修后是不是比我更有受益?” 段凛澈叹声一笑,眸子里竟是宠溺,伸手将她的发丝顺至身后:“你如果不是总忘了用内力调息,你会比我更有收益!” 抬手将苏紫衣托起,跨坐在自己身上腰际,苏紫衣每次困意袭头时,就是有问必答的时候。 段凛澈低头轻轻的啃咬在苏紫衣颈项间,如魅惑般低诱道:“你怎么认识炎若辄的?” “我以前是他的医女,活的最长的一个医女!因为我救过他的命!”苏紫衣歪头躺在段凛澈光滑的肩头,语调慵懒的似要睡过去,半个身子泡在温水里,那舒适的温度,让苏紫衣光裸的身子在他身上蹭了蹭,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将头更深的埋入他的颈窝。 她无意识的挑逗,让段凛澈挑眉抽了口气,知道她口里的‘以前’是什么意思,随即低头继续问道:“你以前叫柳慕枫?” “嗯!” “炎若辄对你有情?”段凛澈问时,手臂不由的紧了一下,眼里也多了份危险,这两天,没人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自己可以说服任何人苏紫衣没死,却无法让自己不去想不去担心,眼前总晃动着那半具尸体,明知道不是,却无法阻止自己体内的血被一点点的抽干,疼的浑身抽搐,在无人的时候一口一口的干呕。 那样撕心裂肺的疼,一次就够了!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将苏紫衣带走! 炎若辄对自己有情吗?苏紫衣用力的摇了摇头。 段凛澈暗自松了口气,政治上的敌人要比情敌好处理的多,从赖亭柯和苏誉冉身上可以得出结论,对于情敌自己总是不好拿捏! 苏紫衣努力的睁开眼睛,小手无意识的在水里抚摸着段凛澈胸前的,开口道:“他只是要娶我做皇后!” “娶你?!还只是?!”段凛澈不由的提高了音调,双手托着苏紫衣的肩,将苏紫衣扶起,逼着她清醒的看着自己:“苏紫衣,究竟是怎么回事?!”说完,勾起苏紫衣的下巴,低头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告诉我!” 被这样段凛澈连续折腾后,苏紫衣也散了睡意,将头靠在段凛澈肩头,思绪一下子飘的很远:“炎若辄娶了四个妻子都死于非命你知道吧?” 段凛澈点了点头:“他是天煞孤星嘛!” “你怎么知道的?”苏紫衣吃惊的抬头看向段凛澈,却猛然看到他眼里激流暗涌的锋芒,随即心中一顿,一直被他百无禁忌的宠着,以至于忘了他其实是个危险的男人,嗜血时,不比如魔的炎若辄好到哪去?“这可是南贺国皇室最大的秘密!” 段凛澈轻声一笑,用额头低着苏紫衣的额头,低喃着道:“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不是只有他炎若辄会在我大夏安插人,我若让他朝政不稳,也不是难事,他若在伤了你之后快马加鞭的赶回南贺京都我无话可说,否则--,他但凡敢在大夏朝逗留一天,南贺国就得乱上一年!” 南贺国很长一段时间和大夏、北列国为三足鼎立的大国,炎若辄继位后虽有建树却因杀戮不断、手段残忍,以至朝中大臣多有惧意不敢谏言,长期如此自然政令不达,如想挑起事端也不是难事。 苏紫衣点了点头,接着道:“炎若辄的娘,是当年的良妃,当时是南贺国后宫争斗中最激烈的时候,良妃生下了炎若辄,钦天监测出炎若辄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煞孤星之命,本想上谏给皇上赐死炎若辄,可良妃为了争得皇后之位,便杀了钦天监的监士,将炎若辄的生辰改了!也不知道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所致,还是事有凑巧,良妃不久就落水身亡,随后就是皇上、皇子、妃子、公主,等到炎若辄成年以后,身边所有的亲人除了几个命硬的,便都相继去世了!炎若辄便想当然的继承了王位,可当炎若辄一连娶了四个皇后都莫名身亡后,炎若辄不得不听钦天监的,寻找真正的鸾凤之命,以解他的天煞孤星!” 苏紫衣脸上多了份愤恨,接着道:“后来,钦天监测出我有凤命却无凤格,而有凤格之人则无凤命,只有俩者融合方能成为鸾凤和鸣,于是便在那凤格之人大劫时,他舍弃三年帝王晨运,加注在我的魂魄上,而后让我爹亲自刺死我,就为了让我凝结怨气,顺利借尸还魂!” 段凛澈眯起眸子,将苏紫衣搂入怀中,如此说来,无关乎情爱,便是为了延续皇室血脉,炎若辄也势必要娶苏紫衣为妻,难怪他不在乎苏紫衣已为人妻,堂堂一个国主仍做出这等夺人妻子的事来!现在想想,在苏紫衣借尸还魂之初,自己就先下了手,强了她,真是英明! “紫衣,无论你是什么命格,嫁给我便是我的妻子,有事别自己扛着 ,告诉我也相信我!”段凛澈深深的看着苏紫衣,恼她遇事总是先想着自己解决,早告诉自己这些,能怎么的?! 苏紫衣轻声一叹,接着道:“我以为我不需要再想着过去,也以为他不一定能认出我来!” 段凛澈伸手捧起苏紫衣的脸,语带忧心的道:“炎若辄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无论我是否能保护的了你,你都该尽快恢复武功!” 段凛澈说完,低头吻住苏紫衣的樱唇,轻轻撬开她的贝齿,似吸允不及般,不停的深入摄取着她唇齿间的甜蜜,大手自她后背徐徐下滑,托着她的臀,将她整个身子密密实实的压向自己。 屋外一声轻咳,居然的声音自屋外传来:“爷,轻尘求见!” 段凛澈扶在如玉上的手一顿,眸子里多了份阴霾,随即冷声道:“告诉他,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便是聂鹏宇被赶出了聂家,斩首的也该是真个聂氏家族,再求情连他也一并!明个由你行刑!” 屋外居然面上一僵,知道爷这是连自己也一并恼了,便未敢再言语,直接应了声! 苏紫衣轻声一笑:“居然这是在替轻尘向我求情呢!”如果只是想告诉段凛澈,必然会用他们独特的传递信号的声音,何须如此让自己知道。 段凛澈勾起她的下颚,看着她脖子上淤青的捏痕,自己不舍得伤一个指头的人,竟然被人连番设计,段凛澈眼底闪过一丝凌烈,努力的压制着心底翻滚的怒火道:“本王不许你给他求情!” “本妃若就是要求情呢?”苏紫衣斜睨着他,眸子里带了些惬意和些许挑衅。 “苏--紫--衣--”段凛澈怒声看着她,眼里却满是无奈和气恼,明知道你的要求我无法拒绝,可那些人都该死! “我只替那聂轻舞求情,她的体质不同,算是一个特质的解药炉!”苏紫衣简单的将聂轻舞的体质解释了一遍,随即道:“千年难得一见的体质,死了真就可惜了!” “又是千年精髓!”段凛澈眼里多了份恼火,学医的人果然都容易癫狂:“就用她抵顶那些孤本,以后你和聂轻尘都别在本王面前提起‘孤本’这两个字,如何?!” “成交!”苏紫衣爽快的说道。 “居然--,告诉聂轻尘!”段凛澈只稍微扬了扬声调! 居然随即在屋外应了声! 苏紫衣诧异的看着段凛澈,许久才压低声音凑在段凛澈耳际,轻声问道:“我们说什么他们在外面都能听到吗?” “当然!”段凛澈肯定的道,作为护卫,这是最基本的能力,否则主子在屋里死了他们都不知道。 苏紫衣随即本能的捂住嘴,自己好像每次都叫的很大声! 见苏紫衣脸色泛红,耳垂都红成了玉珠,段凛澈瞬间便明白了,身下随之一紧,冲她别有深意的眨了下眼:“怕什么?!又看不到!” 段凛澈说完,双手托起苏紫衣的腰身,随着破水和入水声,深深的刺入她。 每一个深入都逼着她喊出来,逼着她在他舌尖的逗弄中释放所有…… @ 谋杀皇子、诛灭九族! 如此之重罪,睿王殿下求情,宏绪皇帝只判聂鹏宇全家斩首示众,算是仁慈至极了! 苏紫衣没被找回来前,聂鹏宇的头颅一直挂在宣武门前,作为聂鹏宇的妹妹,聂轻舞自三天前五皇子府大劫后,便一直连同家人被绑在刑场之上。 所等待的便是苏紫衣回来的结果,以决定她们是被砍头还是被五马分尸。 周围的烂菜叶、臭鸡蛋铺天盖地,在五皇子府大劫中死去的人都被自家亲人抬棺椁停在法场外,一排一排的棺椁里都是尸块拼接而成的尸体,棺椁的盖未封,家人日夜候在法场旁,只等着圣旨下,用聂家的头颅血祭亡灵! 挺的再直的腰杆,也经不住人山人海的谩骂,初时的孤傲,让聂轻舞跪的笔直,怒视着所有指责,长久以聂氏当家人自居的骄傲,让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曾经是庶女的身份,也让她从不与庶子血脉的爹娘和哥哥来往,却不想拖她赴死的正是这份不高贵,让她从不肯承认的血脉。 “不知者不罪!我聂轻舞是聂氏家族的当家人!你们谁没被聂氏医治过,他们做的错事,与我何干?凭什么让我赴死?!”死亡的恐惧让聂轻舞声嘶力竭的喊着,她不想死,更不该为这肮脏的血缘而死,更加不应该的,是为了等待苏紫衣的死活而跪在这万人指责的耻辱中,心中千万个懊悔,早该杀了苏紫衣! 聂轻舞的怒喊只换来更多的谩骂:“我等妻女又何其无辜?!你们不该偿命吗?!” 无尽的悲痛链接起来的骚动,被聂轻舞一次又一次的怒骂和反驳推成了无可压制的狂潮,守卫军几次增派兵力,仍有痛失亲人的家属冲上高台,对出头的聂轻舞一阵厮打。 第三天时,聂轻舞裆下已经骚臭一片,所有的孤傲都落入了尘埃,全身被捆绑的不能动弹,有的只是本能的张嘴,舔食着狱头没有准头的喂食,如一个毛虫般匍匐在地上,伸舌像狗一样舔吸着碗里的水。 砍头的圣旨下来时,聂轻舞有着一瞬间的解脱感,凌乱的发丝下,那张刻薄的嘴,第一次真心的勾了起来,只片刻后,又气愤难平的撕咬着下唇,似乎下唇淌血的疼痛都不足以宣泄心中的痛恨。 砍头!这就意味着苏紫衣没死! 失踪两天,就算她不死也该被贵族家门遗弃,承受失贞女子应该的结局,而不是被睿王如珍宝般护在怀里,骑在那匹千金难购的白马上入城。 跪在高台上,聂轻舞甚至能看到周围那些只知道闻风而动的百姓们的欢呼和羡慕,睿王冷眸含笑的英姿,低头抚弄苏紫衣发髻时的宠溺和珍惜! 聂轻舞闭上双眼,做好了被砍头的准备,唯一留在这世上的遗憾,便是没能先一步杀了苏紫衣! 然而--,让聂轻舞惊喜的是,老天送给了她一个完成遗憾的机会!…… 125 偷窥‘女干’情 狱头最后验明正身后,一个黑色的头套被用力套在了聂轻舞的头上,耳边响起砍头前一瞬间的骚动,似有人冲上了砍头台,又有人阻止,耳边的脚步声杂乱。麺魗芈晓 聂轻舞突然感觉跪在身下的木板被抽走,自己整个人便跟着掉了下去。 另一个死囚顶替了聂轻舞那一刀! 聂轻舞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不等缓过身上的疼痛,便感觉被拽起来,连拖带拉的推进了一个马车上,马车行了许久,似乎进了一个院落,才停了下来。 聂轻舞又被拉下马车,推到了一个屋子里,随即头顶上的头套被揭了下来,一度以为救自己的会是三皇子,所以在揭开头套时,聂轻舞脸上一度盈满惊喜,随即在看清楚周围的人后一下子换成了愤怒和羞臊。 吴佩梓站在聂轻尘的身侧,捂着鼻子,扫了眼聂轻舞的裆下,那腥臊恶臭,让吴佩梓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 被解开绳索后,聂轻舞直接挥掌掴向聂轻尘,被聂轻尘掐住手腕后,仍怒喝道:“为什么才来救我!” 聂轻尘压制着怒火,推开聂轻舞的手后,吴佩梓直接抬手一个耳光扇在聂轻舞脸上。 聂轻舞诧异的捂着脸,怒意十足的看着吴佩梓。 掌掴聂轻舞之后,吴佩梓双手交握于腹,站姿端仪,眸子里泛着厉色,处理府内事务时,大家闺秀独有的气势凌烈而立:“知道什么叫忘恩负义吗?知道忘恩负义的下场吗?” 平素这样掌掴下人的事都是身边的嬷嬷做的,吴佩梓捏了捏有些泛疼的手,眸光依旧犀利的看着聂轻舞:“你以为你还是聂氏当家吗?”指了指地上的头套:“从法场偷生后,你就是个无名无姓的人!” 聂轻尘开口厉声道:“你若想死就走出去,若想活着,就乖乖呆在这里!”说完转身拉着吴佩梓走出了房间,快步出门过了拐角,猛然顿住脚步,抬起吴佩梓泛红的掌心,怒声道:“干嘛那么用力?” 吴佩梓用力抽回手,冷声问道:“你心疼了?!”不过打了她一个耳光罢了!还是为了替他出气,至于吗? 聂轻尘脸瞬间红了起来,抬头看着吴佩梓脸上的怒气,有些不知所措,自怀里掏出个瓷瓶道:“我给你上点药!”说罢,伸手便拽过吴佩梓的手,让她坐在一旁的回廊凳上,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倒出瓷瓶里的药膏,便往吴佩梓的手掌上涂抹。 吴佩梓愣愣的看着聂轻尘,他眼里的专注让吴佩梓快速的收回手,起身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脚下的步子不知为何慌乱了些。 聂轻尘拧着眉,垂下头,将瓷瓶缓缓的叩上,眼里闪过一丝自嘲。 吴佩梓快速的转过回廊,却猛然被窜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秦天冠脸色苍白的看着吴佩梓,视线在吴佩梓的手上扫了一眼,俊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谢谢你!” “我不是为了帮你!”吴佩梓望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却不许自己去问上一句,绕过秦天冠便走,却被秦天冠抢先一步挡住了去路。 “我是来要回那个玉坠的!那是我失去记忆前唯一的东西!”秦天冠眸子里多了些凌然,似乎是因为那个玉坠的离开,自己这几天彻夜不能眠。 “唯一?!”吴佩梓心头似被猛然撞了一下,眼里泛起氤氲:“天底下,没有什么是唯一的,所有的唯一都是可以被替代的,秦将军的玉坠已经被替代了,何须再找,不过是多寻自扰罢了!” 吴佩梓侧身离去,衣袖划过了秦天冠的手,在秦天冠的指间溜走。 秦天冠抬手,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慢慢收起握在掌心,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为什么只是一个玉坠的消失,便似失去了所有的信念-- @ “又打起来了?!” 宏绪皇帝坐在蓝月仪的床榻旁,细细的搅碎手里的米粥,诧异的声音里隐隐含着笑意,狭长的眸子微弯着,瞄了蓝月仪一眼,见蓝月仪眼里也是满含笑意,宏绪皇帝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冲身后新上任的麒麟卫都统段必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如果段千黎和刘凯旋那永无休止的征战能给蓝月仪带来笑颜,打便打吧!反正皇室的颜面也丢的差不多了,不差这一件! 宏绪皇帝的新麒麟卫都统段必,应声抱拳转身离去,段凛澈想将这个段必要去做护卫,宏緖皇帝却直接将他提升为麒麟卫都统,举动虽小,但宏緖皇帝知道段凛澈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好了!”宏绪皇帝将勺子在碗上拖净底,将一勺子磨的细细的米粥送至蓝月仪嘴边:“多吃点!” “你的眼睛笑起来和千黎的真像!”蓝月仪倚在床榻上,脸上仍旧干瘦却比前些日子多了些红润,精神看起来也极好,手指和手腕已经有了肉感,整个人也多了些生气,低头吃下勺里的米粥,用力的咽下去,对于宏绪皇帝的照顾似早已习以为常:“千黎真的能和那个刘小姐成亲吗?那个刘小姐和紫衣来看过我几次,很讨喜的一个孩子!” 宏绪皇帝点了点头,又送上去一口米粥:“那就让他们俩成亲!” “总得尊重孩子的意见,别跟我的孩子说什么父母之命!” 连着被宏绪皇帝喂下了几口,蓝月仪再次追问之后,才听宏绪皇帝应声道:“知道了!” 宏緖皇帝伸出拇指将蓝月仪的唇边漏的一滴米粥勾在指尖,随即放进自己嘴里啧了一下,接着道:“那是一对冤家,如果千黎对那刘小姐没意,那刘小姐碰都碰不见他,何况被她打的满身都是伤,上次刘小姐被千黎点了穴,便气的闷在屋里三天不出门,千黎之后便再也没对她点过穴!” 蓝月仪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容让整个五官都多了份灵动,便是仍干瘦也根本谈不上美貌,可看在宏緖皇帝眼里,却让宏緖皇帝心跳都跟着加快了些。 蓝月仪躲开宏緖皇帝眼里的热切,转而笑着道:“也不知道刘凯旋对千黎是什么心意?” “是什么心意她都得嫁给千黎!”宏緖皇帝霸气的说道,见蓝月仪脸上闪过不悦,接着语调一软:“千黎现在把这个刘小姐推成了大夏朝第一悍妇,除了千黎,谁还敢娶她?!我段家人娶妻,都是讲谋略的!” “这一点我信!”蓝月仪冷眼一瞥,起身下了床榻,在宏緖皇帝上前扶时,转身推开他:“紫衣让我没事多走动,你总扶着我干嘛?” 宏緖皇帝低声一笑,天下间唯一敢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就蓝月仪,偏偏也只有在她身边,才觉得自己是个人,一个只想亲力亲为的照顾她的男人。 宏緖皇帝抬着手臂护在她身侧,跟着她在屋里走了几圈,屋外响起苏紫衣的声音:“娘,我来看你了!” 蓝月仪紧忙快走两步拉开房门,迎面的寒风让她眯起了眼,随即将自己揣在怀里的手炉塞到了苏紫衣手里:“怎么这些天没来?段昶梓说你病了,也不让我去瞧,可好了些?” 宏緖皇帝抬头看了眼站在屋外的段凛澈,迈步出门时反身关上房门,嘴里低声道:“你娘也怕冷!” 苏紫衣挑眉一叹,眼里却多了份笑意,将手里的暖炉还到了蓝月仪手里,也不知对谁说道:“我不冷!” 段凛澈在屋外拧起眉头,不过是用她个暖炉,父皇真是小气,下次不来了! 蓝月仪也不在推拒,拉着苏紫衣做到了木凳上,自己坐在苏紫衣对面,上下打量着道:“紫衣,病彻底好了吗?” 苏紫衣轻声一笑,自己失踪的事没敢告诉蓝月仪,蓝月仪也只当自己是生病不便来探望:“娘放心,没事的!” “若是没事,就和凛澈早点要个孩子,我喜欢孩子!”蓝月仪低声道,错过了苏紫衣的成长,又在段千黎半大时昏迷了,蓝月仪总觉得是个遗憾。 “你喜欢就和父皇生一个!”苏紫衣随手抓起一旁的梳子,嘴里随意的说道,如今自己最想的是尽快恢复功力,想起那个炎若辄心头就多了份不安,抬眼时见蓝月仪面色尴尬,知道她心中仍有心结未开,便接着道:“父皇年富力强,加之这么久未尽人事,想一举得子也不见得是难事,何况娘还如此年轻!” 蓝月仪眸光一暗,嗔怒的瞥了苏紫衣一眼,神色中却多了些清愁,在这个屋子里自己尚且可以假装不去在意,可真要与后宫那些女子共事一夫,这让自己一个现代女子怎么能接受的了,所以纵使的段昶梓对自己再好,那道心里的坎,自己也过不去。 苏紫衣抬手按在蓝月仪手上,低声道:“给父皇一些时间,他等了这么久,换不来你给他一次机会吗?娘,我只想让你以后的日子都能过的开心!” 蓝月仪轻声一叹,自己还有几个五年?等到失去时再去后悔一次吗?! @ 让聂轻舞想象不到的是,自己竟然被送在睿王府,这是上天送来的一份厚礼!一定是上天听到自己在临死之前的遗憾,特地多了这么一次馈赠。 所以聂轻舞非常珍惜,知道苏紫衣没舍得杀了自己是因为自己本身的价值,而苏紫衣却愚昧的不知道,自己的筹码却并不只有这一个! 而接着,上天则又给了聂轻舞一份惊喜! 自住在这个院子,聂轻舞每日都物尽其用的恪守本分,将唾液和蓄集的血滴放入瓷瓶中,摆在桌子上,自有丫鬟收走。 除此之外,即使住着一个独立的院子,院门也从不关闭,聂轻舞也一步不出屋,除了那个固有的侍候小丫头,便只有聂轻尘偶尔来过。 聂轻尘踏进门时,聂轻舞连眼皮都不抬,冷哼一声:“怎么?当上聂氏当家人后,来的倒是频了,跟我炫耀吗?!” 聂轻尘一言不发的转身关上门,反手直接将门闩上,转头看向聂轻舞脸上的诧异和惊慌,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即抬手撕了下脸上的面皮,带确定聂轻舞看清楚了,又快速的和了上去。 “三皇子?!”虽只一眼,聂轻舞仍第一时间认了出来,惊喜的站起身子,一步窜了过去,直接投进段西広的怀里,生死离别后的重逢,让聂轻舞全然不似之前的留有余地。 段西広拥住聂轻舞,抬手顺了顺聂轻舞的后背,眸子里仍旧一贯的阴冷,开口的声音却极为温柔:“我本要救你的,谁成想让苏紫衣先了一步,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你在这里!” “三皇子是要来救我的吗?”聂轻舞仰起头,刻薄的嘴角勾了起来,眼里多了份娇态和期许,当初选择段西広实则是相互利用的,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会来救自己。 段西広很自然的应了声,眸底似一个阴郁的湖,沉冷而无波动:“那是自然!不过--,既然你在这睿王府,一时半会也没有危险,倒不如安心住下,等本皇子不日出了宫禁,再想办法给你个身份!” 聂轻舞心中一冷,如福至心灵般突然明白了段西広如此冒险来找自己的原因了,可心底的那份骄傲仍让聂轻舞不愿相信的试探的问道:“我可否趁这个机会,杀了苏紫衣?” 段西広眼中一跳,即使明知她心思,却也懒得去敷衍:“你倒是可以趁机动手,只是,别让苏紫衣死了,我要的是段凛澈离开!” 聂轻舞心中一叹,果然!既然都是利用,自己又何须客气,聂轻舞后退一步,眼里却依旧娇羞:“我要聂轻尘死!” 段西広眉头一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第一次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为什么?” “他的存在一直都是我的威胁,让我这么些年的当家人做的不够痛快!” 段西広不由的勾起嘴角,似乎在这一刻才觉得这个女人对了自己的胃口,缓缓的点了点头,看向聂轻舞的眼神有一丝惋惜一闪而过,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如果不是段凛澈最近对苏紫衣的保护太过严密让自己无法动手,自己不会冒险亲自来这一趟:“你有把握能伤的了苏紫衣吗?” “这个三皇子尽管放心!聂轻尘的事……”聂轻舞眼里多了询问,实则知道以三皇子的手段不会做不了这件小事。 “好,你完成本皇子的事,本皇子自投桃报李!”段西広应声点了点头,随即自怀里掏出个药瓶递给聂轻舞:“苏紫衣用你的唾液给一个人清毒,你吃下这个,以你的体质对你无痛无痒,但你的唾液里会含有这个的成分!” 聂轻舞犹豫的看着三皇子手里的瓷瓶,低声道“苏紫衣的医术可不比聂轻尘差,她若查出来……?” “放心,查出来也是无伤无碍的清火之物!”段西広将瓷瓶塞到聂轻舞手里,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含笑着看着她眼里的犹豫,随即道:“本皇子的子嗣不多,他日你若能为本皇子开枝散叶,将来本皇子继承大统之际,你便是四妃之首!” 聂轻舞心中一动,每次和段西広行事时,自己都会在身子里放上一种药物,可保段西広短时间内没有子嗣,所以段西広也就在认识自己之前有两个女儿,之后便一直无所出,为的就是将来段西広的第一个儿子出在自己身上,否则--,自己只是一个聂氏当家人的身份,如何能在皇家后院站住脚。 “三皇子何故提起这个,轻舞现在还是个无名无姓之人!”聂轻舞谨慎的开口笑问道,眼里多了份思量。 段西広轻声一叹,勾起聂轻舞的下颚,在她刻薄的嘴上轻啄一下,随即反手拉开聂轻舞的衣节,双手插入聂轻舞敞开的衣领,顺着她的锁骨一推,衣服便应声落地,拽下她的裹胸,那对巨大便弹跳着跃了出来。 段西広单手托起聂轻舞胸前的凸起,轻声一叹道:“本皇子不过是有感而发,你的体质是千年难遇的,若能一举得子,不知会不会如你这般幸运!” 聂轻舞嘴角一勾,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挺了挺前胸,聂氏对于这方面自有一种保养之道,便是八十老妪仍能挺而不垂宛若少女,何况自己正值妙龄,那身前更是傲人,平素因为当家人的身份所必须的端庄和孤傲,自己都是用裹胸一道道的缠着而后才穿上外衣,也只有在勾引段西広的那天,才松开裹胸,只着着外衣,段西広果然自领口处一望便失了神,在自己刻意转动角度之下,竟控制不住的伸手自衣领里将它托了出来,直接伏案啃咬,自己虽百般‘抵抗’,仍被他按在了书房的案桌上,强了身子。 聂轻舞盯着段西広眼里的欲火,扭动着身子后退两步,故意将胸前的巨大颤着如兔般跳跃,自发觉他喜欢做在自己的双玉之间时,聂轻舞便知道,他对女人好的就是这里,那个林婉儿样样比自己强,可输就输在胸前无料。 段西広随着聂轻舞的后退,牵引着脚下的步伐,随着她倒在床榻,不及脱衣,只撩开衣摆,将她那对巨大对挤在一起,直接提抢插入其中出入,双手积压的同时,捏着那上面的红点。 @ 吴佩梓纳闷的看着刚才那个喋喋不休的小丫鬟的背影,这丫鬟看着面生,而且刚才有用的没用的说了一堆,那神色和表情,让吴佩梓感觉这个小丫鬟似乎是在拖延自己的时间! 吴佩梓拧起眉头,快步走进聂轻舞居住的院子相临的隔壁院子。 吴佩梓直接进了屋,将梳妆台上的一个铜镜反转了过来,一种特殊折射的镜子,能清楚的看到聂轻舞的屋子。 又到了聂轻尘蓄积唾液的时间了,清毒的药是给蓝月仪做的,自然要处处小心些! 吴佩梓自铜镜中看去,桌子前却没人,侧耳靠近那特殊的空洞,空洞中回响而至的声音竟然是聂轻舞的娇喘声,那声音虽压抑却急促,听的吴佩梓面红耳赤又疑虑重重,抬手调整着角度,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在这睿王府行这龌龊之事。 铜镜里出现了一个男子背对着的身影,正低头双手在身前似擦拭着什么,而聂轻舞仍裸着身子,手里拿着个绢帕擦拭着腿间的污物,那双巨大的如玉上好似还在滴着什么。 男人终于转过身,抬头露出那张似总在含笑的脸,俊颜上双眸微弯着,鼻梁英挺,嘴角总是习惯的上翘,一开口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聂轻尘?!”吴佩梓诧异的跌坐在椅子上,含在嘴里的呼吸紧的卡在了口腔里,猛然抓起一旁的瓷瓶用力的砸向那铜镜,瓷瓶应声而碎,胸口却是堵的难受。 “吴佩梓,从病人身上你能学到的,比任何人教你的都多!” “吴佩梓,不是同一种病症的病灶都一样,你要像对待人一样,学会聆听病灶的声音!对!病灶也是有声音的,来自人心底的声音!” “吴佩梓,失败了也别皱眉,我聂氏家族许多药方,都是从失败中无意而得的!” “吴佩梓,你要对药材笑,对它敞开心扉,才能了解它的不同,就想对人一样!” 吴佩梓用力的闭了闭眼,抬手扫下桌面的碎片,手被碎片划破犹不自知:“聂轻尘--,你兄妹*、道貌岸然!”握拳,手上的血更快速的滴落。 段西広扶了下脸上的面皮,侧头撇了眼那独特的铜镜-- 右相吴成德--清流派的中流砥柱,只有吴佩梓这一个女儿,娶了她就意味着得到吴成德和半数清流派的支持,这么便捷的方式,自己怎么会错过! 所以,吴佩梓只能嫁给自己,无论是之前的秦天冠还是聂轻尘,都该为自己让路! 重要的是,吴佩梓以后,必须要与睿王府为敌!…… ------题外话------ 感谢joannachang 亲368 个币币的打赏,么么,原谅男主吧,当时是特殊情况,理智受限,难免勇猛了些,以后会小心的!O(∩_∩)O哈 感谢 fanmei 亲的五星级评价票,么么 ,和月票支持么么!(╯3╰) 感谢   ylp夜、现世861314、利丹里丽丽、dong551935、 waluky 亲们的月票支持,么么,有亲们的支持,星几木才觉得多累都值了! 有你在,很欣慰! P: 因为评价票前台只显示人数不显示张数,所以星几木便是有101张评价票了,前台还是49张,再有一张就升级了!星几木有些迫不及待,谁‘没投过’又有免费的,赏一张给本王,么么啦(╯3╰)——升级诱惑呀! 126 大婚之日废黜后宫 实则段西広算起来并没有被软禁多久,段千黎和刘凯旋的大婚,宏绪皇帝便借机下旨,允段西広携王妃出席皇宴,其意思已经是之前的总总就算是翻篇了! 宏绪皇帝给段千黎赐的府邸距离睿王府并不远,似乎宏绪皇帝有意将几个孩子都凑在一起,只是凑的了人,却不见得能凑的了心! 皇家的婚礼本就繁琐,加之有个不配合的新娘,还未拜堂就已经累趴了两个喜婆了,剩下的几个都提着心、冒着冷汗,生怕在这皇室的婚礼中出现什么纰漏,可纰漏还是出现了! 抢亲! 大夏朝抢亲的风俗一直都有,只是对于皇室那就是个名词,然而几个皇子成亲似乎都没少了这茬。麺魗芈晓 刘凯旋踏出花轿时,抢亲的人飞马而至,玉冠束发,一身湖绿色的长衫,一双眼睛如水晶般莹亮,小巧的鼻子元宝嘴,骑在高头大马上,看不出身高却能看得出一身的英气和狂野。 “我是来抢亲的!”夜小爱扬起马鞭高声震喝,随即马鞭直指刘凯旋:“刘凯旋!你答应嫁给我的!” 刘凯旋随即一把掀开头盖,转头看向夜小爱,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用力的点了点头:“我答应过!”随即转头看向段千黎道:“反正你也不愿娶我,我也不愿嫁你,咱俩就在这好聚好散吧!”说完伸手就要拽头上的盖头。 段千黎快一步上前按住了刘凯旋的定穴,抬手将刘凯旋的盖头放了下来,低头凑在刘凯旋耳畔道:“我没说不愿意娶你,至于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本皇子没考虑!” 盖头下,刘凯旋双眸怒火泛生,一脸的不可思议,当初商量好的,她找人来抢亲,他假装受害者,共同毁了这门婚事?皇子也可以说话不算话吗?! 段千黎眼里痞气里多了份压抑的怒火,转头看向夜小爱:“把他给本皇子绑起来!” 什么情况?!夜小爱瞪大了一双眼睛,当初讲好的不是这样的?! 也亏得夜小爱反应快速,在段千黎的护卫冲过来时,一把拽下了自己头上的玉冠,发丝在风中飞舞,额前的刘海也弹了下来:“九皇子别误会!本公主不过是来添点热闹,误会,绝对是误会!” 护卫停下脚步,周围围观的百官们也都松了口气,消息传到刘府,刘将军和刘夫人先是悲痛欲绝之后喜极而涕,大喜大悲之后,刘将军直接脑中风发作,适时的交出了兵权! 段凛澈为此轻声一赞,刘将军倒是个大智若愚的将才!刘凯旋嫁给段千黎,对刘府而言,交出兵权是最安全之举!只是不知道段千黎对此会怎么想。 宏绪皇帝坐在高台的龙椅上,刘皇后坐在一侧,皇太后坐在另一侧,其他嫔妃也均到场围坐,似乎宏绪皇帝对最后一个皇子的婚事格外的在意,竟将整个宫中的礼节全都移到了九皇子府。 “皇帝,该开始了吧!”皇太后开口问道,许久不见宏绪皇帝下旨让礼节开始,文武百官全都静候两旁,段千黎拽着红绸和另一端被喜婆架着的刘凯旋都候在门外。 宏绪皇帝一声不吭的半阖着眸,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龙椅的扶手上。 天气本来就冷,人又多,大殿的门便始终敞开着,便是站在殿里的人也不觉得暖和,何况是大部分候在殿外的人,便是如此,所有的人也都静静的等在原地。 直到段必自大殿一角出现,冲宏绪皇帝远远的抱拳。 宏绪皇帝眉头这才缓缓的一松,阴沉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笑意,起身之际,那明黄色的龙袍夺目的刺眼,脸上的笑意似沉寂多年的酒,一朝开封,带着醇厚的幽香,步履轻提,迈步下了高台。 众目睽睽之下,宏绪皇帝走至苏紫衣身侧,将手抬向那站在苏紫衣身侧的妇人,目光深情中含着笑意:“跟朕一起去观礼!”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蓝月仪身上,她干瘦的脸上只一双眼睛还算夺目,身上只穿了件普通妇人的夹棉襦裙,在周围的诰命夫人中显得有些寒碜,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苏紫衣带来的一个仆人,一直垂头站在苏紫衣身后,却猜不透何以这样一个打扮寒碜、干瘦的谈不上姿色的妇人,会得皇上如此厚待,难道她就是传说中被宏绪皇帝金屋藏娇的娇客?可现场中任何一个嫔妃都比她出色的多! 蓝月仪诧异的看着走过来的宏绪皇帝,在他向自己走来时,有那么一刻想转身就逃,可在对上他的眼神时,那双狭长的眸子里明明盈满笑意,蓝月仪却心痛的看到了他笑意下隐藏的担忧和祈求,他伸出手时微微颤抖的紧张,他勾起的嘴角里的纵容。 无论她今天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自高台上迈下来的第一步,宏绪皇帝便已经决定站在最高点上,面对文武百官的指责,面对天下黎明百姓的质疑,不同的是,她将手交给自己,便是两个人的面对,她转身逃开,就是自己一个人的战场! 宏绪皇帝静静的等着,嘴角含着笑,纵容她做出任何决定,便是自己走出这一步,也只是让她知道自己愿意给她的承诺,愿意应下天下人的矛头,承下昏帝之名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将那些以妇人之身勾引皇帝、独霸后宫的罪名,今日一朝自她身上剥离! 宏绪皇帝收回手,眸子里似乎带着失落又像是松了口气,低笑着道:“朕知道你不愿意,无论朕付出多少,你都不肯站在朕身侧!” 宏绪皇帝说完,转身缓走向大殿正中,猛然转身冲着蓝月仪高声道:“朕等了你十七年,你始终不肯与朕比肩,朕不急!朕还会等上下一个十七年,再下一个,只要朕还活着,便会一直等下去!” 苏紫衣提着的心缓缓落下,随即轻声一叹!原本以为宏绪皇帝要将蓝月仪带至龙椅上,让蓝月仪成为所有后妃和天下人指责的对象,如今看来,自己是小瞧了宏绪皇帝对蓝月仪的心思了,他是在将所有的指责都揽在他身上,还蓝月仪一个名正身清! 蓝月仪低下头,眼里含着泪,被苏紫衣转身拥入怀中,苏紫衣低声附在蓝月仪耳际:“什么也别说,否则父皇今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蓝月仪用力的咬着下唇,努力压制着冲眸而出的泪意,死死的卡主喉咙里的哽咽,埋头叩在苏紫衣怀里。 段凛澈看了宏绪皇帝一眼,转头看向一脸病态的薛贵妃,冲薛贵妃用力的点了下头,随即转身对苏紫衣道:“带你娘离开!” 这些日子的双修,苏紫衣的功力进步的极快,加之有麒麟卫和暗卫的护送,段凛澈倒也放心让她离开! 苏紫衣担忧的看了段凛澈一眼,转身之际深深的看了薛贵妃一眼,如果宏緖皇帝今日真要那么做,最担心的便是这个如娘一般疼爱自己的婆婆,在看到薛贵妃冲自己偷偷眨了下眼睛后,苏紫衣心头一松,转身和守在暗处的麒麟卫一起护着蓝月仪离开! 薛贵妃心中一叹,眼里竟然多了份湿意,以为这辈子都等不来这一天了!他段昶梓等了十七年,自己何尝不是等了十七年!当年若没有他要废除后宫的圣旨,自己可能就毫无希望的活在后宫里,可在得了希望又落空后,剩下的就是漫长的等待!唯一的信念便是,如果蓝月仪真死了,段昶梓绝对不会让兰妃和定国侯府还存在的,所以这么些年,自己等的就是段昶梓再次为蓝月仪废除后宫,让自己能离开这里。 宏绪皇帝迈步上了高台,驻足在龙椅之前,视线在吵杂的大厅扫过,只一个眼神便足以让整个大殿的热议之声肃然而落,转身开口道:“这么些年,为了这份等待,朕之后宫形同虚设,朕早有废除后宫之意,今日一并下旨,凡后妃,可保留现有俸禄,自行出宫,无依者可至西郊行宫,有生之年,朕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不危及江山社稷,不违朕的原则,朕都可以满足你们!” 片刻的失措后,众嫔妃们颜面而涕,刘皇后一直挺直的腰杆随即一软,瘫软在座椅上,眸子里似被剥开了一层层的雾,总有那么一层眨不去的水气遮住了视线,模糊了这么多年的等待。 “皇帝!”皇太后高声怒喝,语调里的愤怒似已经无法压制的高亢:“怎么可以如此草率?!你是当今圣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是在正常不过,怎能为区区一个女子,还是个已嫁之妇,做出如此违背祖制之事?” “回母后--”宏绪皇帝微侧身冲皇太后欠了欠身子,转而眼神凌厉的扫了眼大殿里蠢蠢欲动的大臣们,随即道:“此乃朕之家事,朕意已决,具体的细节待九皇子婚后再议吧!” 宏绪皇帝随即转身坐下,抬手冲一旁的唱礼官示意,可不等那唱礼官开始,人群中一个大臣一步冲了出来,带着哭丧般痛心疾首的嘶吼:“皇上--,后宫不能……” 宏绪皇帝猛然站起身子,不等后面的话说完,接着冷声喝道:“拖出去,三日后,午门斩首!” 两个护卫应声上前,手中一根布条自那大臣大张的嘴绑至脑后,架着双臂拖出了大殿。 转瞬间,大厅内跪倒了一片,另有大臣膝行而出,不等那出头的大臣开口,宏绪皇帝直接抬手拍在龙椅扶手上,眼中阴沉如狂流席卷:“拖出去!” 宏绪皇帝站起身,单手负至身后,阴郁的眸光扫至全场,威严的声音里透着浓郁的杀气:“朕再说一次!朕意已决!即便蓝月仪下一个十七年仍不应朕,朕也绝不设后宫!”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日后对蓝月仪有可能的指责都结束在这里! 从今以后,自己废除后宫,违背祖秩,是因为自己心甘情愿的等待,便是被蓝月仪当众拒绝了,也不会再立后宫! 帝王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守候,和一个女子勾引帝王独霸后宫,这对蓝月仪而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段凛澈适时的看了那傻愣着的唱礼官一眼,凌厉的眼神让长唱礼官一个激灵,随即试探性的看了宏绪皇帝一眼,见帝王眼中的凌厉,转而冲着那些个跪拜在地上的大臣们高声唱道:“礼--乐--” 礼乐声四起,压制了后妃门压抑的自怜低啼,大臣们的私语声,婚礼繁琐的俗节开始, 角落里,敏姑姑的半张完颜扭曲的似乎比另一半更恐怖,抬眸望向那高台上明黄色的身影,眼里的怨恨比任何一个妃子都毒,那些妃子本就不被皇上临幸,能得到皇上承诺的一个条件,运用得当会一生无忧,聪明的妃子会将这个条件一直带进棺材里,敏姑姑嘴角抽出一丝阴冷,自己呢?什么也得不到,只有这一张如鬼魅般的脸,所以--,谁也别想给我好过,尤其是蓝月仪! 晚上的皇宴直接就在段千黎的新府邸,三皇子和皇子妃是必须的低调,远远的坐在角落里,而段凛澈则单独设了个桌子,将苏紫衣紧在身侧,这若不是段千黎和刘凯旋的婚事,苏紫衣是不会再回来参加晚宴的,自段凛澈被封王后,每次的宴会都是各家夫人要给段凛澈塞妾侍的时候。 好在今日,段凛澈的四个护卫站在坐席前,凶神恶煞般直接阻了有心人靠前的想法。 段凛澈伸手将剥好的虾仁放到苏紫衣的盘子里,一颗颗晶莹剔透,虾仁是用冰水浸过保持鲜度的,段凛澈知苏紫衣怕凉,每一个虾仁剥好后,都透过内力的灌入,缓了它的凉气又不失鲜度,见苏紫衣似有拘谨,干脆直接喂进苏紫衣嘴里。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段凛澈以为苏紫衣会拒绝,然周围无数人羡慕加嫉妒的眼神都被苏紫衣清冷的目光扫了回去,苏紫衣干脆将身子依进椅背里,安心享受着他的服务。 段凛澈低低一笑,干脆每剥开一个虾仁般直接喂进苏紫衣嘴里,直到苏紫衣将所有嫉妒的眼神都瞪了回去,才转身对段凛澈道:“其实,我不喜欢吃虾仁!” 段凛澈挑了挑眉头,眼里多了份怒气,刘凯旋特地告诉自己紫衣喜欢吃北海冰川里的极品虾仁,自己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弄来的,赏了那告密者一半,这一半趁新鲜拿了过来给紫衣个惊喜,却不想…… 段凛澈转身将剩下的半盘虾仁端起来递给居然:“去--,当着刘凯旋的面,将它一个一个扔池子里喂鱼,还有给她的那半盘,一块喂鱼!” 居然应声端着盘子离去,刚至洞房前 只片刻功夫,刚入洞房的一对新人就在洞房里打了起来,许是碰倒了龙凤烛,洞房瞬间燃起了大火,段千黎抱着刘凯旋冲出屋子时,头发被烧去了一大半! @ 自参加完段千黎和刘凯旋的大婚后,苏紫衣便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虽明知是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甚至能感觉到段凛澈吻着自己的额头说:“多睡一会吧!” 听到段凛澈让莫兰进来侍候,可苏紫衣就是醒不过来,似乎整个灵魂都被吸附在那个梦里-- 梦里,炎若辄趴在地上,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贴在冰冷的青石面上,嘴里冒着鲜血,一双深紫色的双眸不甘的怒瞪着,一把镶嵌着蓝宝石的匕首插在他的腹部,小小的身子因流血不住的战栗着。 周围的火越烧越旺,房梁上不时的发出火星四溅声,大殿四周的帷幔被人特地编成了一层层的网,遇到火更烧的铺天盖地。 屋外病入膏肓的良妃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麻木的没有一丝表情,甚至双眸在火光冲天中染着希翼,炎若辄果然是天煞孤星的命,昨天不过推了大皇子一下,大皇子便摔在了焚香炉上直接毙命,自己又无端的病入膏肓,如果他死了,自己应该能恢复健康吧?谋得了皇后的位置,没命做又有什么用?! 南贺国国主冲过来时,良妃适时的嚎啕大哭,卖力的上演着痛失爱儿的悲痛欲绝, 南贺国国主怒视着眼前的大火,高声喝道:“谁能救出三皇子,寡人可以答应他任何一个条件!” 柳慕枫小小的身子一直隐在人群里,闻言仰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国主,盘算着他的承诺对自己有几分诱惑,小小的拳头紧了又紧,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决然,混迹在宫中做宫女,为的就是能为爹爹平反,将爹爹从天牢里救出来,明日爹爹就要被处斩了,今日的机会值得一搏! 柳慕枫抬起白嫩的小手,将发髻缠在头顶,一跃入了水缸,全身浸湿后,抓起自己的一床不大的棉被全部浸湿后披在身上,随即一跃入了火海 大火已经蔓延了整个宫殿,那样冲进火海的一个小小身影,竟然让良妃泛起一阵胆寒,想起自己亲自刺入炎若辄腹部的匕首,心头的担忧更甚,只愿那火将他烧的丁点不剩,这一刻,后悔生下炎若辄,后悔没听钦天监的杀了他,否则自己怎么会被他克的病成这样! 烤脸的热度,让柳慕枫一度迷失了方向,用力收紧头上的棉被,运行龟息*让自己少吸些浓烟,好在身子矮小,免去了一些烟雾的呛吸。 似乎过了许久,在柳慕枫以为自己都要被烤死在这里时,猛然看到倒在青石地中的小小身影 柳慕枫急忙跑过去:“三皇子……三皇子?” 试探性的按压了下炎若辄插着匕首的腹部,看到他随即拧起了眉头,柳慕枫才松了口气,快速的将棉被扑在青石砖上,费力将炎若辄拖到棉被上,刚转身,后背便被踹了一脚,柳慕枫直接扑进了数层帷幔反复编织的火海,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在火焰中失去了踪迹…… 炎若辄死死的咬着下唇,母妃毫不犹豫的将匕首刺进自己身体,只因为自己是能克死她的天煞孤星,似乎周围所有人的死都与自己有关,昨个大皇子骂母妃,被自己一推竟然撞死了,自己跑回来惊恐的告诉母妃时,得到的就是腹部的这一把深深刺入的匕首, 炎若辄阴冷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肉呼呼的小脸上有着不符合年纪的阴郁,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既然是天煞孤星,那就在死前再拉一个赴死。 下一刻,柳慕枫摇摇晃晃的自火海里再次冲到他身边,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你有仇,报在那些伤害你的人身上,我没空陪你玩!” 柳慕枫说完,抓起他的腿,用地下的棉被一裹,拽住他的脚就往外拖。 “我是天煞孤星,你是活不了的!”炎若辄拼力的喊着,头没被棉被包住,躺在地上被拉的生疼,全身因伤痛而无力,只能由着柳慕枫从进来时冲开的一条路往外拖。 “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我还要长命百岁呢!你要是老觉得自己是天煞孤星,那全天下人的死都与你有关!那你不成了魔帝了吗?做梦吧你!”柳慕枫将他的脚抗在肩膀上,前倾着身子用力的托着,高声的怒骂让她越气越有劲,房樑落下阻了她的路。 她屏住气,用足功力,扛着他的脚一跃而过,就势一滚,跃出了火海 出来时,炎若辄的发髻连拖带拉的也烧了一大半 苏紫衣在睡梦中拧了拧眉,依稀记得炎若辄腹部的匕首是自己给拔的,依稀还记得那把带着蓝色宝石的匕首凌烈的寒气,就像此刻一般铺面寒光 寒光?!苏紫衣猛然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把直刺向自己的匕首…… ------题外话------ 感谢lizhongmomo亲(没升上去,还是心型的,估计要等51张了,艾玛,我昨天还激动了半天,只算人数不算票数,真是有够郁闷的!) 孽小狸(你就可劲的折腾我吧,二更?我倒!)谢谢两位亲的五星级评价票,么么。 感谢calla433sss 亲的3张月票支持,么么,十月初要是有月票,记得给星几木留着哈,么么,先鞠躬感谢,O(∩_∩)O ̄ 感谢孽夜夜小爱、小狸、新月7758、燕123456、暖暖780819、xyz、bookyach、liu19770221、848569486 亲的月票支持,么么,十月初要是有月票,记得留给星几木哈,么么爱你们 ̄ 127 郡主,杀了我吧! 寒光?! 苏紫衣猛然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把直刺向自己的匕首--,那匕首带着寒光,落下时似乎带着挣扎的犹豫,也正是因为那份犹豫,苏紫衣才能趁机把着那双手的力道,侧身一闪,将那匕首推入床榻中时,人也借力弹了起来。麺魗芈晓 “莫兰--”苏紫衣惊讶的看着手拿匕首,双目赤红的莫兰。 在苏紫衣呼喊之际,莫兰赤红无光的眼神里似亮了一下,吃惊的看着自己手里仍在攻击苏紫衣的匕首,眼里的惶恐让小脸一下子没了血色,可手上的攻击仍在不受控制的继续。 苏紫衣闪身躲开莫兰的攻击,即便最近双修后功力恢复了不少,可长时间没动武,仍让苏紫衣的身后比之莫兰少了些灵活。 段凛澈安排的暗卫都在院外,院内就只有莫兰和童茵,早上童茵一般都睡的晚些,此刻屋里就只有着肚兜几乎半裸着的苏紫衣和莫兰对峙着。 莫兰的每一个攻击都快而凌厉,相比之下,苏紫衣的身手因长时间不练武,每一个招式上都慢了半分,转眼之间便被匕首划伤了四五处,半裸的身上染上了斑斑血迹。 苏紫衣明显感觉出自己的内力比莫兰要高,可莫兰显然是失了心智,自己很难在她如此快速的攻击中不伤她而制住她。 苏紫衣知道自己若用内力大喝一声,院外的暗卫肯定能进来,可自己裸着身子,何况那些暗卫只遵从段凛澈保护自己的命令,更本不会估计莫兰的生死,一进来必然会直接取了莫兰的性命-- “莫兰,本郡命令你跪下!”苏紫衣怒喝一声,每当自己叫着莫兰的名字命令她时,她手里的动作就会缓上三分,眼中的赤红中闪过一丝矛盾和痛苦的挣扎。 “郡主……我……”莫兰用力的咬着下唇,愤恨的盯着自己攻击中的手,不明白自己何以全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而心智也只有在郡主怒喝时,才会清明片刻。 就在莫兰停顿的这一瞬间,苏紫衣抬手便去点莫兰的定穴,可莫兰更快一步划刀割向了苏紫衣的手腕,动脉破裂,血直接喷在了莫兰脸上 苏紫衣快速后退之际,莫兰赤红的眸子里滑下两行无助而绝望的清泪,短暂的清明中,手中的匕首一翻,直接刺向自己的胸口…… @ 刘凯旋一早便端着一盘嬷嬷刚做好的糕点,扣在保温的炉箱里,兴匆匆的往睿王府走,刚出府门不久,迎面便见段千黎下了早朝回来,别人上朝都是马车,最次也是乘坐软轿,唯有段千黎,就喜欢骑马招摇,刘凯旋撇了撇嘴,将头上披风的帽子拉低了些,直接无视迈步便走。 段千黎远远的见刘凯旋穿着一身浅桔色的收身长襟,深米色的披风,脚下是一双棕色的小靴子,一身的利落,小心翼翼的端着手里的东西,侧身走至路边,似乎要对自己视而不见。 段千黎直接将马立在刘凯旋面前,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贴在她身后低声问道:“躲什么呢?!” 刘凯旋小心的捧着怀里的炉箱,抬脚一个后踹,直中段千黎肩头,踢中后美滋滋的笑了起来,回头看见段千黎疼的扭曲的脸,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放着光:“活该!” 段千黎拧着眉头,一脸痛苦,眼里却闪着笑意和纵容:“拿的是什么?这么香!” “花嬷嬷教我做的糕点!”刘凯旋将糕点在段千黎鼻息前晃了一圈:“香吗?”问完,脚下一蹬,便要脱离段千黎的束缚。 段千黎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炉箱,开盖一闻,俊脸上便多了份愠色:“你一早起来就忙活这个,不是给我做的吗?!” “你想的美吧!”刘凯旋鄙视的撇了他一眼,伸手便去抢:“这是送去给紫衣的娘尝尝的!” 段千黎闻言眸光一暗,几乎是在脸上的犹豫闪过的瞬间,伸手自怀里掏出个瓷瓶,打马原地转了一圈,瓷瓶里的药物便撒在了糕点上,盖上箱盖,凝眉看着刘凯旋插腰仰头怒视的小脸,随即翻身下了马,将炉箱放在刘凯旋手里,脸色一沉,不似平时的吊儿郎当:“你怎么那么好心?想起给紫衣的娘送糕点?!” 刘凯旋挑了挑眉,有些不适应段千黎猛然的绷起脸,侧了侧身子,转而紧着声音道:“紫衣的娘做的那个曲奇饼太好吃了,我打算用我做的糕点去换一些!” 曲奇饼?!段千黎眉头挑了些心痛,自己小时候也喜欢吃,母妃就天天一早起来做好了,守在兰香宫门前等自己去找太傅上课时,塞在自己怀里,不管多冷的天,那曲奇饼塞在自己怀里的时,仍是温热的! 段千黎耳边响起敏姑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自父皇废黜后宫后,敏姑姑的哭喊有着鱼死网破般的威胁,让她出手万一得手,蓝月仪岂不是就…… 段千黎将转身要走的刘凯旋一把拽了回来,低头时脸上有一份别样的凝重:“凯旋,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样?” 刘凯旋拧起眉头,诧异的看着他眼里的凝重,在他抬手拂过自己额前的碎发时,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拒绝,随即又觉别扭的抬手用力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走:“你让开!” 段千黎侧过身的同时,就在这大街之上,低头快速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刘凯旋脸色一红,一手抱住炉箱,另一只手抬起来就打。 段千黎由着她打在身上,自己若想躲,她根本就打不到,可她现在打自己时,已经不甚用力了,只可惜,今日之后-- “刘凯旋!”段千黎冲着刘凯旋的背影说道:“如果有人问你手里那盘糕点是谁送的,你就说是我送的!” 刘凯旋转头怒视着他,却不知为何,感觉段千黎身上充斥着浓浓的伤感,让她出口的音调都不由的降了些分贝:“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若不听我的,我就像昨晚那样收拾你!”段千黎高声喝道,脸上又是那份痞笑,狭长的眸子含着一份不舍。 刘凯旋的小脸瞬间就红了,怒瞪了段千黎一眼,随即转身就走,刘凯旋身后的丫鬟冲段千黎躬身施礼,在段千黎的示意下,微微颔首,转身就跟上了刘凯旋。 段千黎凝眉驻足在原地,一直不明白自己处于什么原因,将梅姑姑给的毒药换成了‘醉仙’,一种可以让人长时间昏迷不醒的药,但是对人体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损害,只想等蓝月仪中毒的消息传出来后,就找个机会将梅姑姑送走,也算是尽了她对自己的恩情,而对于蓝月仪,就当是为了父皇放过她吧! 段千黎微微侧头,对身边的暗卫仓岁道:“跟着皇子妃,事发,速来禀告!” 暗卫自隐遁之地应声而去。 @ 宏绪皇帝穿了一身藏蓝色的长锦,袖口和领口绣着金丝盘龙,乌发束着金冠,剑眉微拧着,狭长的眸子里眯着沉淀已久的贵胄,岁月无侵的脸上不见平素的威严,反而多了些担忧,一直站在蓝月仪的门前,盯着那一扇门! 自段千黎大婚那日之后,宏緖皇帝便刻意躲着没来看蓝月仪,一方面是因为被她当众‘拒绝’之后,仍像之前那样下了朝就守着她必然会引起怀疑,另一方面,那天的事是宏緖皇帝的一意孤行,最怕的就是她因此感觉不悦,何况那天她好似哭了! 叹了口气,宏绪皇帝转身便要离开,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着那房门,也不知道她在房里干嘛?这几天身子可好了些?那样大庭广众之下,让她束手无策,可曾生气?是否还埋怨自己? 刘凯旋兴冲冲的迈步入院,迎头便见宏绪皇帝站在蓝月仪门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入了神,刘凯旋想闪身撤回来的,可宏绪皇帝又好像看见自己了! 刘凯旋无奈的勾起嘴角,捧着炉箱迈步走了过去:“凯旋见过父皇!” 刘凯旋突然的大嗓门,让宏绪皇帝惊了一下,随即沉声问道:“你这是何事?” “凯旋做了些糕点,来送给伯母尝尝!”刘凯旋说着将怀里的炉箱举了举。 宏绪皇帝剑眉微微一挑,随即道:“朕拿进去就行了!” 宏绪皇帝话音落,身后一直如影子般的公公上来拽了两下,才自刘凯旋手里将炉箱拽了出来,转而托送至宏绪皇帝手里。 刘凯旋撇了撇嘴,望着宏绪皇帝推门而入的身影,无奈的一叹,看来今天是换不来曲奇饼了! 宏绪皇帝推门而入时,蓝月仪正坐在桌子旁用特质的两根针织着什么,见宏绪皇帝进门,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氤氲,随即飞快的垂下眼帘,低头继续着手里的活计。 宏绪皇帝走过去,轻声一叹,将手中的暖箱放在一旁,随即坐在蓝月仪身侧,伸手扣在她肩头,逼着她看向自己:“生气了吗?”语调里隐隐有份不安。 蓝月仪看着他眼里的心痛和不安,深深的吸了口气,眼里似有晶莹晃动,嘴角却缓缓一勾,低笑着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气你不和我商量?气你让我措手不及?气你不等我的回答就转身离去?气你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学了什么魅心术?” 宏绪皇帝嘴角渐渐的勾了起来,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耳际的碎发,顺发时指尖划过她的颈项,拇指勾在她的脸颊,在蓝月仪将脸靠在他的掌心时,宏绪皇帝抬起双手一并捧着她的脸,如捧着稀世珍宝般,带着小心翼翼的虔诚。 宏绪皇帝一点一点的低头,靠向她不算红润的唇,这样极短的距离,似乎用了一辈子的时间,直到双唇相抵,一道滚热自蓝月仪眼角滑落,贴着彼此的面颊流下,分不清究竟是谁眼角的湿意,只觉得那一道热流落在了彼此干枯了半辈子的心田,如破土而出的幼苗,带着清脆的绿意。 宏绪皇帝抵在她唇上的唇微微颤抖着,张开眼睛,看着蓝月仪那双让他痴迷的眸子,那双眼睛里此刻只有自己,蓄积的泪水一道一道自她眼角滑落,如此近的距离,那水雾似一下子移到了他的眼里,让他眼眶酸痛的闭上双眸,双手滑下她的肩,将她用力的拥进怀里。 “朕……想这样拥着你……,似乎想了很多年!”宏绪皇帝声音里的哽咽和沙哑尽数埋在蓝月仪的颈项里,扣在她腰际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蓝月仪低低的哭出了声:“我似乎死了好多次,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会不会醒来!” “不会再有下次!”宏绪皇帝猛然抽了口气,抬头捧着蓝月仪的脸,满眼都是她眸子里挥不去的担忧,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含住她冰凉的唇,直到她微微轻启双唇,宏绪皇帝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探入她唇齿间,似乎像个惧怕犯错的孩子,带着惊慌失措随时逃离的试探。 直到她的双手攀上他的肩头,宏绪皇帝才缓缓的松了口气,提着的心落下时,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她的拒绝,哪怕只是一个微弱的反抗,都会让他如一个逃兵般弃械而去。 无尽的加深,每一个辗转都似要将她吞噬如腹部,收缩着双臂,只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无需再承受任何的分离。 若不是怕憋坏她,宏绪皇帝就想如此到天荒,便是就在这一刻定住成永恒。 将她拥在怀里,下颚抵着她的额头,听着她气喘吁吁的喘息声,宏绪皇帝嘴角勾着惬意的笑,抬手打开一旁的用炭火保温的炉箱,拿出里面还是温热的糕点,掰了一块放入蓝月仪嘴里:“刘凯旋刚刚送来的!” 看着蓝月仪细细的品尝,宏绪皇帝将她半拥在怀里,又掰了一块放入她嘴里,看着她脸上淡如微风拂面般的笑容,宏绪皇帝嘴角始终翘着,不时低头浅尝着她唇齿间的芬芳,直到她突然拧起眉头,捂嘴一阵干呕,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莫兰赤红的眸子里滑下两行无助而绝望的清泪,短暂的清明中,手中的匕首一翻,直接刺向自己的胸口-- 苏紫衣见状,顾不得自己手腕上快速涌出的鲜血,抓起一旁的杯子,使满内力甩了过去,杯子将匕首弹了出去,在莫兰再次赤红着双眸向自己冲过来时,苏紫衣抓起一旁屏风上的衣服,甩开一个旋身穿上了身,随即高声叫道:“童茵--” 苏紫衣叫到第三遍的时候,童茵睡眼朦胧的冲了进来,一起冲进来的还有一身五彩缤纷的夜小爱。 童茵不明所以的看着苏紫衣一身的血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毕竟和苏紫衣交战在一起的是素来沉稳拼死护主的莫兰。 也只片刻的停顿,童茵便冲向前拦住了莫兰对苏紫衣的攻击,一边大声的问道:“郡主,你怎么样?怎么会……” “闭嘴!”苏紫衣命令到:“你想将院外的暗卫都引来吗?”冲至柜子旁,拿出止血散倒在了手腕上,抓起裙摆撕了块布条用力的缠在手腕上止血。 夜小爱兴高采烈的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的瓷盅似有自己的意识般,在她手里不停的晃动着。 童茵和莫兰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好在苏紫衣喊一声‘莫兰’,又命令一句,莫兰的神色便多了些犹豫,片刻便被童茵攻击的压下阵来。 童茵伸手便要点住莫兰穴道,夜小爱自一旁高喊一声:“点住她的穴道,她就没救了!” 童茵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便被莫兰寻空一脚踹至胸口,撞在了墙壁上,童茵连停顿都不曾,直接再次一跃而起挡在了莫兰冲往苏紫衣的攻击上,转头对苏紫衣道:“暗卫进院子了!” 苏紫衣凝眉看着莫兰,转头对夜小爱道:“她这是怎么了?你能治吗?” 夜小爱点头时,如水晶般的眼睛亮的慎人,笑着道:“她身上被人下了盅,你们把她按住,我就能把盅虫引出来!” 苏紫衣应声点了点头,这些暗卫是段凛澈留下保护自己安全的,在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安全,其他的都是可以舍弃的,如果让他们进来,必然会直接取了莫兰的性命。 苏紫衣扬声对屋外道:“本妃衣衫不整,谁也不准进来!” 苏紫衣的语调气定神闲,可屋内又有明显的打斗声,直接有暗卫去禀告了段凛澈。 外面的暗卫一时不会冲进来,苏紫衣松了口气的同时,上前与童茵联手按住莫兰。 一人一只胳膊,却拗不过莫兰着了魔般的疯狂挣扎。 “莫兰,本郡选择信你的时候,本郡就知道你不会伤害本郡!”苏紫衣在莫兰耳边低吼道,特地用了‘本郡’的自称。 莫兰身子一顿,眼里有泪水滑落,俏脸上闪过痛苦的挣扎,转头求救般的看向童茵:“童茵,杀了我!” 夜小爱瞅准时机,将手中的瓷盅压在了莫兰头上,片刻功夫,莫兰额头顶部的皮肤下就出现了一个涌动的凸起,似有什么东西在莫兰的头皮下不停的扭动着。 夜小爱托着手里的盅,自莫兰的头顶开始开始缓缓的下移,下移之中,那凸起的包便随之在皮肤里向下移动,所过之处,皮肤又恢复如常,莫兰也随之再次开始挣扎。 夜小爱将那凸起引至腹部时,猛然大喝道:“快用刀挑出来!” 苏紫衣脚下一勾,将莫兰之前的匕首挑到了手里,半点没有停顿,直接斜插入莫兰腹部,将那凸起的部位连皮带肉的挑了下来。 一抹绿色,在血肉中划了个弧度落在了地上,一个如豆虫般拇指大的莹绿色虫子,随之如一个离了水的鱼,在地面上弹跳。 夜小爱兴高采烈的冲过去,将自己手里的瓷盅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两个茶杯,双手一对,将那个绿色的盅虫扣在了两个茶杯之中。 段凛澈冲进来时,便见苏紫衣一身血迹的站在莫兰身侧,莫兰虚弱的侧躺在椅子上,腹部鲜血不停的涌出,童茵一脸担忧的站在一侧,唯有夜小爱满脸的兴高采烈。 段凛澈上前一把将苏紫衣拉至身前,凤眸紧张的眯起,上下查看一圈,抬手将苏紫衣抱至床榻前:“叫轻尘!” 苏紫衣是受伤之后穿的衣服,衣服上印出了大块大块的斑斑血迹,看着受伤似很重,实则不过是些割伤:“我伤的不重,看看莫兰有没有事!” 段凛澈直接将苏紫衣放在床榻,拉开她身上的衣服,看了眼她身上的划伤,虽只是皮肤浅层,仍让段凛澈怒火中烧,自上次苏紫衣失踪却没能逮住炎若辄后,这股火就一直憋在心里,今日竟然让苏紫衣伤在自己眼皮底下。 段凛澈自柜子里拿出百花凝露,给苏紫衣涂抹时,手微微有些颤抖,眉头拧的死紧,凤眸里带着心痛和怒火交集的自责。 段凛澈合上苏紫衣身上的衣服,转身怒喝一声:“嘉德!” 嘉德应声而至,依旧面无表情,挥手拔剑,手腕一翻便刺向自己的腹部,莫兰惊呼一声,一个纵身冲过去徒手握住了那锋利的剑锋,指缝间的血一下子刺痛了嘉德的眼 “郡主是我伤的!”莫兰跪倒在地,手仍死死的握着嘉德的剑锋,血--速度极快的顺着指缝流淌。 嘉德愣在了一旁,许久才低声说了句:“保护王妃不利,本就是死罪!” 苏紫衣阻拦的手在看到莫兰拼死握住那剑锋时松了口气,是自己宁愿受伤而保下莫兰,却也不希望因为自己受伤而害了嘉德。 “行了!我来说吧!”夜小爱皱了皱鼻子,看着这些人为了个罪过抢来抢去的费劲:“我早就闻到莫兰身上有盅虫的味道,我们那里有个习俗,对于自己的仆人,主人经常会下盅以确保仆人的忠心,我以为王妃也是如此,便也没当回事,今早我陪美男在外面值守时,突然听到召唤盅虫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出自王妃的院子,我就知道坏事了,便跟着童茵一起冲了进来,果然,莫兰在受人操控攻击王妃呢!” 夜小爱将手里的茶杯举高了些,一脸的得意,扬起手时倒真有几分大祭司的气势:“莫兰身上的盅虫在这里,拿着它可以找到它的主人,就知道是谁下的盅了!” 苏紫衣转头对段凛澈道:“让嘉德去找吧!” 段凛澈明白苏紫衣的心思,凝眉看了嘉德一眼,嘉德是四个护卫中最死脑筋的一个,当初让他保护苏紫衣时曾说过,保护王妃有失--提头来见,他便以为自己就是要他的脑袋来着,自己虽气,却不会拿自己人撒气,随即道:“本王给你一个时辰,找不到你自行决断!” “是!”嘉德应声,莫兰这才松开手,抬手之际五指上的伤口已然见骨。 嘉德心中一紧,抬手先点穴止住了莫兰的血,自怀里掏出金创药细细的撒在了莫兰手上。 不等他伤完药,莫兰快速的抽回手,将手背在身后,仰头对嘉德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一个时辰之内,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快去吧!” 嘉德应声点头,王府里全是自己的布控,找出那人半个时辰就足矣,王爷这次并没想要自己的命,嘉德心里知道,随即凝眉带着眼里的杀气,接过夜小爱手里的茶杯转身而去。 夜小爱瞪了嘉德一眼,拿了大祭司的东西,最起码要恭敬的躬身施礼才对,转念一想,紧忙冲嘉德离去的背影高呼道:“找完了,那虫子要还给我!我还要喂我家宝宝呢,鲜美大餐,我家宝宝最喜欢!” 见嘉德连头都没回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夜小爱气的跺脚,没见过这么不礼遇大祭司的,转身将桌子上的瓷盅宝贝般的搂在了怀里。 嘉德刚走不久,麒麟卫都统段必便一个箭步冲进了院子,冲段凛澈和苏紫衣抱拳道:“王爷、王妃,娘娘中毒了,皇上请王妃速去!” “什么?!”…… ------题外话------ 感谢新月7758 、yh173355  两位亲的五星级评价票,在各位亲们的努力支持下,星几木终于升级啦 ̄\(≧▽≦)/ ̄啦啦啦,左上角,看到是钻石标志了吗?O(∩_∩)O ̄心花怒放呀,好像又找到了打怪练级时的感觉了! 感谢gongweiwei、平常心平常心55、wenwenxiao、美丽无声1、532cjq、玲珑晶晶 亲们的月票支持哈,么么各位,‘十月’初时,有月票记得给星几木留着哈,么么! 128 朕罚她,是为了惩罚你! 段凛澈留下来找施盅的人,直觉蓝月仪的中毒和这个施盅人应该有关联。麺魗芈晓 苏紫衣快速的赶到了蓝月仪屋里,开门时便见宏緖皇帝正痴痴的站在床榻前 死里逃生的徐太医原本是带着病愈的孙子来答谢苏紫衣的,刚入府便闻听此事,又因对蓝月仪的体质比较了解,便先来了一步。 徐太医对蓝月仪进行了简单的施针清腹,扶着蓝月仪将她腹部的东西都尽量的吐了出来,可是看情况,蓝月仪已经是吸收了毒素了。 徐太医见苏紫衣进来,紧忙将蓝月仪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娘娘中的好像是奇毒映紫红,这种毒药……”徐太医说到这里,侧眸看了宏緖皇帝一眼,仍接着道:“据说是无解的!”随即轻声一叹,退到了床榻边打着下手。 苏紫衣在听到映紫红这三个字时,眼里闪过一丝怔忪,随即侧身坐在床榻前,伸手探在蓝月仪的脉搏上,目光在蓝月仪嘴角黑色的血迹上流转,许久才放下蓝月仪的手腕,缓缓的站了起来。 宏緖皇帝始终盯着蓝月仪的睡颜,表情木然的看不出一丝情绪,狭长的眸子微阖着,似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他眼里流转,在苏紫衣起身之际,开口的声音如穿透了无尽的黑暗,带着没有力点的虚无感:“朕怕了很多年,怕她就这样走了,就这样闭着眼睛便不再醒来,时间越久这份惧怕就越深,在朕觉得可以拥着她比肩而立时,才知道没有什么比拥有后,又要看着她被夺走更让朕不能接受!” “父皇放心!”苏紫衣轻声一叹,随即低声道:“我娘只是身子太虚才会昏迷,这个映紫红对人没有太大的伤害,只是每隔十五天便会发作一次,那一次会有锥心刺骨之痛,不过也不是无法可解,只是……,若想解就必须去南贺国,南贺国皇宫有一种花叫曼陀曼兰,是这种映紫红的唯一解药,而且必须当时就服用!” 苏紫衣头皮渐渐发麻,炎若辄在用另一种方式逼自己主动去南贺国,映紫红是当年师父倾尽一生研制的毒药,当时是为了给师母服用,为的是在他死后,迫使师母能隔段时间就想起他,所以对身体并无太大伤害,只是发作时那种疼痛太过剧烈。 每半个月就要受一次摧残,师母费尽心机找到了唯一可解的毒曼陀曼兰的种子,可没等它开花便自杀身亡了,后来那花在什么地方都养不活,是炎若辄将那花种拿走,养在了南贺国皇宫,竟然开的很旺盛。 炎若辄为了让曼陀曼兰只开在皇宫,就将其他可能适合这种花生长的地方全都用盐水浇灌破坏了所有它可能生存的任何环境。 只是让苏紫衣 不明白的是,他既然是针对自己,为什么不将这毒药下在自己身上,反而要伤害蓝月仪。 “南贺国?!”宏绪皇帝因这三个字,猛然侧头眸子里多了份看不透的深沉,许久才突然开口道:“南贺国昨日派使者来,要与我大夏朝和亲!” 苏紫衣嘴角勾起一份苦笑,炎若辄--,他竟然将步步都算的如此精准?! 宏绪皇帝转头看向苏紫衣:“你将解毒的方法告诉徐太医就行了!” 苏紫衣摇了摇头:“我不去,你绝对拿不到曼陀曼兰,或者说拿不到真的曼陀曼兰!”如果炎若辄就是为了逼自己回南贺国,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拿走它的! 宏绪皇帝拧起眉头看着苏紫衣,转而对身侧的公公道:“传朕圣旨,七公主至南贺国和亲!” 宏绪皇帝说完走出屋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在院中跪着的刘凯旋,看着刘凯旋眼里的疑惑,许久--,突然问道:“那些糕点是谁让你送来的?” 刘凯旋仰头看着宏緖皇帝,又大又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想不出是哪里有问题。 苏紫衣跨出房门,先冲候在屋外的童茵道:“先去找聂轻舞拿些她身上的解药来!” 见童茵离去,苏紫衣又快步走到刘凯旋面前,对于刘凯旋的信任,让苏紫衣毫不犹豫的直接开口问道:“凯旋,那些糕点里有毒,我娘现在中毒了,我想知道是谁下的!” 刘凯旋诧异的转头看向苏紫衣,脑子里在那一瞬间便跳出段千黎的叮嘱和他今日的特别,嘴巴里似有什么在泛着苦涩,苦的喉咙里都溢出酸液,那份苦和酸融合后竟然将她呛的咳出了眼泪。 “凯旋!”苏紫衣蹲下身子,看着不停咳嗽的刘凯旋:“你怎么了?” 刘凯旋用力的摇了摇头,低垂着头,不再抬头看苏紫衣一眼,随即俯身趴在地上:“回皇上,那糕点是我做的,毒是我下的!” “刘--凯--旋--!”苏紫衣怒喝一声:“你会不会这么做,我不知道吗?!” “让开--!”一声怒喝,段千黎推开拦路的护卫冲了进来,一进来便将刘凯旋拉起来拽至身后:“毒是我下的!” “你走开!”刘凯旋自身后推开段千黎,含泪的眸子里晃动着不甘和愤恨:“一次就够了!我刘凯旋识人不清,我认下了!” 段千黎猛然后退一步,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看着刘凯旋眼里的愤恨,心里似被人用钝刀一刀刀的划过,每一刀都疼的恨不得凑前一步要一个痛快:“凯旋……” 刘凯旋转身再次跪在宏緖皇帝面前:“皇上,刘凯旋愿意为娘娘偿命,只求皇上放过我家人!” 偿命?!段千黎猛然一惊,蓝月仪死了吗?! “来人--,将刘凯旋关入天牢!”宏緖皇帝大喝道。 “父皇!”段千黎和苏紫衣同时开口道。 麒麟卫上前压住刘凯旋,段千黎上前一步拦住,目光却不敢看刘凯旋一眼,只对着宏緖皇帝道:“父皇,你知道不是她!是我!自从七岁我知道那个整天唤我千黎的母妃是另一个女人带着我娘的面皮,夺走了我娘的一切,将我娘制成人皮灯后,我就想着有朝一日……”--‘杀了她’这三个字咬在嘴里,不知为什么,这三个字真正出口的时候怎么这么难?! “将你娘制成人皮灯的人,是朕!”宏緖皇帝大喝一声:“蓝月仪受了你娘多少迫害,朕不想对你说,朕只说一句,如果不是她丧心病狂,她至少为朕生下了你,朕不会不给她个全尸!” 段千黎凝眉看着宏緖皇帝,眼里有些不敢置信的悲痛欲绝,将自己的娘制成人皮灯的竟然是自己的父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母妃待人宽厚,怎么可能……?” “待人宽厚?!”宏緖皇帝直接打断段千黎的话,抬手指着他的胸口:“你母妃为了让朕饶了她,用你做威胁,将你自兰香宫高台上推下,摔断了你三根肋骨,你真就一点都没有记忆吗?” 段千黎用力的摇着头,脑子里又想起那日的记忆,那日确实是有人自身侧推了自己一把,而当时就只有母妃站在自己身边,可是--“我受伤后母妃日夜不离的照顾我,父皇你也说过,那不过是场意外!” “母妃?”宏緖皇帝轻声一叹:“你那时候的母妃已经是蓝月仪了!是蓝月仪衣不解带的日夜照顾你!又怕你年少受挫,让朕瞒下这件事的!” “那时候就已经是蓝月仪了?!”段千黎踉跄一步,扶着额头,头疼的欲裂,那个突然转了性不再对自己苛刻怒责的,那个每日拿着曲奇饼站在兰香宫外的,那个每天都会给自己讲一些从没听过的事情,摸着自己的头叫傻孩子的,已经是蓝月仪了?! 宏緖皇帝眸光沉暗的看着段千黎:“蓝月仪要参加你的大婚,是因为她一直都将你当做另一个苏紫衣,当做她的孩子!你却对她下毒?!” 我没想毒死她!段千黎到嘴的解释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没想让她死吗?上次自己若得手,她就已经死了! 段千黎转头看向宏緖皇帝,猛然跪下:“可是这件事情与刘凯旋无关,父皇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我愿受父皇任何责罚!只求父皇放过她!” 宏緖皇帝仰头朗声一笑:“愿受责罚?!段千黎--,你是朕的儿子,朕关了你--是在责罚朕自己,朕就要关了刘凯旋,朕要让你知道守护不了自己心爱之人的滋味!” 宏緖皇帝甩袖离开,刘凯旋被麒麟卫押入天牢,段千黎垂头跪在地上,片刻后,猛然站起冲出了院子。 苏紫衣看着段千黎远去的背影,心中一叹,是该让这个猪油蒙了心的臭小子吃点苦了! 苏紫衣转身进了屋,看着宏緖皇帝的背影道:“刘凯旋在天牢里,他会去劫狱吧!” “所以朕会把她送到你院子里!”宏緖皇帝坐在床榻前,低声说道。 苏紫衣缓缓的松了口气,那个傻丫头,刚发觉动情,就碰上了这么个主儿,好在敢让凯旋姐受委屈,段千黎也别想轻易好过了! 童茵冲冲跑了过来,将手里的瓷瓶交给了苏紫衣:“这是最后一瓶了!” “最后一瓶?!”苏紫衣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了然道:“施盅的是聂轻舞!” 童茵用力的点了点头,眼里气愤难当:“王爷正在审问她!” “审问?!”苏紫衣心知不好,自己若去晚了,兴许这稀世解药就真的只有一瓶了,而蓝月仪没有解毒前的每个发病日,势必要聂轻舞的血和唾液才能缓解那份疼痛。 苏紫衣匆匆向宏緖皇帝告退,童茵抿着小嘴不情愿的跟着,那个聂轻舞就该给大卸八块,大卸八块也不解恨! @ 聂轻舞想过也许会暴露,却没想过会这么快就被嘉德查出来! 在嘉德将那个盅虫拿出来时,聂轻舞便知道莫兰没得手,否则莫兰不会还活着,这盅虫也不会活着! 嘉德将聂轻舞推至院中时,聂轻舞仍咬牙不跪,张目寻找着苏紫衣的身影,自己并没有听从段西広的给苏紫衣留条活路,反正已经动手,如果自己被发现,横竖都是死,如果自己没被发现,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一次就动手做全乎了! 只是没想到这样还能让苏紫衣活下来,聂轻舞痛恨老天爷的戏弄时,又带着三分自得,如果被别人抓住,尚且能有三分惧意,可只要苏紫衣还活着,聂轻舞便自认有恃无恐的,因为没有人比苏紫衣更知道自己的价值! 可当聂轻舞看到自屋里出来的是段凛澈时,眼里的惧意不由的衍生而出,这也是为什么自上次莫兰私闯揽月阁被嘉德打成重伤,嘉德让自己给莫兰施救时自己就在她身上施了盅却一直没敢唤醒盅虫!只因段凛澈对苏紫衣的态度,没有完全的退路时,自己不敢动苏紫衣,因为她深知段凛澈对于忠于他的人的仁德和对背叛他的人的残忍,都是聂轻舞自认无法承受的! 孤傲在恐惧袭压下片片消散,聂轻舞不由的后退一步,无需抬头便能感觉到段凛澈眸光里的杀意和凌烈,聂轻舞鼓足勇气说道:“我要见苏紫衣!” “用你那药鼎之身换一条活路吗?”段凛澈冷哼一声,眸子里冷的慎人:“你放心,你的命是王妃的,本王不会杀了你!” 聂轻舞松了口气,却在下一刻,方知求一个痛快也是一种奢望! 苏紫衣进来时,聂轻舞手脚的外皮丝毫未损,然而里面的骨头都被碎成了粉末,软如面条般的手脚互相捆绑着,手臂直接在胸前打了个死结,大腿自后背绕了一圈后在腹部也打了个结,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用破布包裹过的沙袋,被倒挂在院中支起来的木桩上,而聂轻舞的嘴里的牙齿已经全部被扒光了,没有支撑的嘴唇如没牙的老太太般褶皱着,而最让聂轻舞生不如死的是,此刻不仅一丝不挂,身上所有的毛发都被用火燎光,周身被放在蜂蜜缸里浸过,此刻全身都是泛着光的蜂蜜,再过片刻,那些涂抹在木桩上的蜂蜜就会将蚂蚁一路引来,木桩下摆着四个刚搬来的蚁穴。 苏紫衣摇头看了聂轻舞一眼,她似乎还被点了穴,舌头半吐在唇外,嗓子里不时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声,眼神里带着痛苦和祈求。 既不损失血液又不损失唾液!连苏紫衣都不得不诧异段凛澈处罚。 段凛澈站在屋门前,眸子里的怒意未散,出口时声音仍是冷冽,冲走过来的苏紫衣道:“一会儿被蚁虫全身咬过一遍后,就用特殊的药物腌在坛子里,可保你十年取用!如何?” 如果不是知道段凛澈说的是聂轻舞这个人,苏紫衣都要怀疑他开始研究菜肴了! 聂轻舞显然也听到了段凛澈的话,喉咙里的声音更凄惨了些,待看到聂轻尘进来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晃了晃如沙包般的身子。 聂轻尘仰头看了聂轻舞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迈步走至段凛澈身侧:“王爷、王妃,莫兰的手伤的挺重,已经上了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说完低着头,不再开口却也不再抬头。 苏紫衣转头看着段凛澈,低声道:“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段凛澈拧起眉头,心道是蓝月仪中毒的事,看苏紫衣的神情不像是很严重,便也没多问,拉着苏紫衣入了里屋。 吴佩梓自听说苏紫衣受伤便赶过来看望,进来时正赶上对聂轻舞行刑,便紧忙进了屋,此刻见聂轻尘站在一侧垂着头,嘴角勾起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恼,喝令自己再三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怒视着聂轻尘,语调里隐隐有一丝鄙视:“你不该给她求情吗?” 聂轻尘吃惊的看着吴佩梓,这些日子她见到自己就躲的远远的,在不就一副和自己苦大仇深的模样,今日是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话,聂轻尘拧了拧眉:“她差点杀了王妃,王爷没直接要了她的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吴佩梓冷哼一声,冷眼打量着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己本可以不理他、本可以离他远点便罢、本可以对他视若无睹,换做任何人自己都会这么做,可他是聂轻尘,他怎么可以如此?! 吴佩梓看着他脸上的诧异,恨不得踹他一脚,打他两下,将他推回到那一切事情之前,让他从不曾肮脏过,让自己可以不用如此恨他、讨厌他、恶心他:“谁都可以不求情,你不可以!” 聂轻尘看着吴佩梓脸上的怒色,有些无措的拧起眉头:“佩梓,不是我无情,而是她做的太过了,是非曲直我聂轻尘也是分的清的!” “是非曲直?!”吴佩梓嘲讽的一笑,猛然迈前一步,压着声音低吼道:“你道貌岸然,与聂轻舞兄妹*时,分的也是是非曲直吗?” “吴--佩--梓!”聂轻尘怒喝一声,微眯的眸子里多了份跳动的怒火,扯着脖子怒喝道:“我是喜欢你!但是也不许你这样侮辱我!” 吴佩梓短暂的一愣,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因聂轻尘的那句大吼瞬间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耳朵里也因那句‘喜欢你’而嗡嗡乱响,第一次见总是笑脸盈盈的聂轻尘也会如此怒气十足,可那天的一幕这些天总在自己脑子里盘旋,挥也挥不去:“是我亲眼看到的!” 聂轻尘气的脸色涨红,呼吸都跟着急促:“我不知道你看见了什么?我就问你,我聂轻尘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这样的逼问让吴佩梓不知为何觉得气短了些,气势也被他吼的弱了下去,可明明理亏的应该是他:“是我亲眼看到的,你们两个在一起……”吴佩梓低头不再说下去,脸上的涨红已然说出了下面的意思。 聂轻尘心痛不已的看着吴佩梓,被她误会的感觉让聂轻尘心头烦乱的难以言表,能让她说出兄妹*来,可想而知她隐藏的下半句会是什么。 聂轻尘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吴佩梓道:“我聂轻尘,自认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你若说你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证明,但是吴佩梓,我心里有人时,塞不下另一个,也蒙不了自己的心,你若是认为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大可以继续不理我!” 聂轻尘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转身折了回来,自怀里掏出个木梳子,拉起吴佩梓的手塞到了她的手里,随即才再次转身离开。 夜小爱适时的走过去,斜睨着吴佩梓手里的梳子,一脸得意加得瑟的说道:“聂轻尘总是说我天生丽质、美人乌发!”见吴佩梓猛然瞪过来的眼神后,才轻声一笑:“他才向我讨要了我族里的秘方,用千年何首乌和乌发药材将这个香木放入药材中熬制七七四十九天才成了这把梳子!” 见吴佩梓脸色一顿,夜小爱接着道:“聂轻尘也算是个美男,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娶走了?!让他给我熬个七七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呀!一天也不能断火!” 夜小爱说完如念经般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四十九天、四十九天、四十九天……” 一直念到吴佩梓心烦意乱,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纵使心底的疑虑不足以抹去脑里的画面,可之前认定的事实毕竟也已经成了疑虑,上前猛推了夜小爱一把:“你娶走吧!省的看着就烦!” 夜小爱白了她一眼:“我有美男,比你那个美一千倍!” 夜小爱说完拉着吴佩梓便往外走,一出门便见聂轻舞如一个硕大的蜂窝一般,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蚁,不停的在她身上涌动爬行,除了她那双偶尔眨动的眼睛外,全身在涌动的黑色中包裹着没露出一寸肌肤,唯有喉咙里隐约发出若有似无的呻吟,才让人知道她还是个活物! 夜小爱和吴佩梓同时捂住嘴干呕,两人一起冲出了院子,迎面便见苏誉冉和秦天冠站在院外,夜小爱直接迎向前,站在苏誉冉对面,低声嘟囔道:“就想知道事的时候,才眼里只有我!” “紫衣究竟怎么了?”苏誉冉紧张的冲夜小爱问道,一早夜小爱就嚷嚷一声不好,和童茵冲进了苏紫衣房里,自己是个男人不便进入,只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而后院子里似乱作了一团,紫衣出来时手上又带着伤,行色匆匆的去了蓝月仪院子,接着九皇子妃又被抓了起来,这样算来应该是大事,自己什么也不想知道,就想知道紫衣好不好。 果然!夜小爱撇了撇嘴,抬手玉指一点面颊:“亲一下这,或者这,本公主就告诉你!”说完伸出手,将手背抬到苏誉冉面前。 苏誉冉脸气的涨红,转身就要去问吴佩梓,夜小爱扬起下巴,气势十足的高声道:“你敢问别人,我就在你身上下盅,抹去你的记忆,让你终身不举!” 苏誉冉顿住身形,转身指着夜小爱,气的手指乱颤:“子曰,唯女……” 夜小爱抢白道:“子曰,子曰都是屁!” “夜小爱--”苏誉冉控制不住的怒喊,苏誉冉有苏誉冉的坚持:“你别侮辱圣贤!” 夜小爱水晶般的眸子里泛出一丝怒火,上前拽住苏誉冉的衣领,逼着他躬身和自己身高持平:“你整天子曰,你怎么知道‘子’没说过‘屁’!圣贤就不放屁了吗?!” “你……”苏誉冉觉得自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尤其在夜小爱那双带着妖气的眼睛注释下,更无法反驳了,苏誉冉总觉得她是祭司,她的眼睛就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妖气,但是对付夜小爱,苏誉冉自认只要自己肯妥协,办法还是有的:“我教你写汉字,你告诉我紫衣怎么样了?” “行!就教‘夜小爱,我喜欢你’这七个字!别的我不学!” 苏誉冉凝眉,那张俊的有些过分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红:“好吧!” 秦天冠则走到吴佩梓身边,看着吴佩梓手里的木梳,漆黑的眸子里似泛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愠色:“吴小姐眼里的唯一,也很容易被替代!” 吴佩梓仰头轻声一叹,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色,脸上是经历了这一切的吴佩梓才会有的坚韧,那份坚韧就像夺目的明珠,让人移不开视线:“君不负我,我不负君!我早已不是唯一,何必苦守着那唯一的承诺!”转身离去时,抬手将那梳子插入发髻。 秦天冠看着吴佩梓离去的背影,转而看向夜小爱:“你能给我恢复记忆吗?” 夜小爱朗声一笑,眸光异彩,爽快的应道:“当然!” 我等着虐你,已经等了很久了!…… ------题外话------ ------题外话------ ------题外话------ 给所有看文的妞们送上祝福(此处包括看盗版的),愿妞们仲秋节快乐!月圆人团圆,祝愿姐妹们,有老公的,老公是妻奴,没老公的,马上得一个妻奴高富帅老公!偶麻利麻利哄 ̄,麻利哄! 星几木坐等亲们的留言祝福哈—— 感谢 蝶恋蕊 亲的10朵花花,么么 ̄ 感谢 gaogao2012 、13707010520 亲的评价票支持哦,星几木升级了,钻石了,O(∩_∩)O ̄,谢谢各位的支持。 感谢415071614、xiaozhu飞、周丽5277、亲的月票支持么么各位, 129 江山与美人的抉择(片段二) 本章节为空章节! 130 秦天冠的记忆 宫里为继位大典准备的如火如荼,而两个当事人都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麺魗芈晓 宏緖皇帝似乎因为要卸位,心思已经不在朝政上了,每日上朝只一句话:“无事退朝!有事禀告睿王!” 前前后后加来回的路程,整个上朝时间也不够半个时辰的,下了朝后,就赖在蓝月仪房里,如苏紫衣所说,那个映紫红平时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样反而让宏绪皇帝更担心发作时会产生的疼痛,偏偏便是想快一些带蓝月仪去南贺国,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离开的,好在苏紫衣研制了推延毒发的药,至少能延长至一个半月以上才会发作一次。 对于此次去南贺国,唯一高兴的反而是蓝月仪,一直以来,蓝月仪的梦想便是做个背包客,游遍大江南北,没想到此番竟然能实现,而去还是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去,在他为自己放下江山后,还有什么是自己不能敞开心扉去接受的呢?! “这个叫烧烤架,在这上面烤东西,卫生而且可以潵料滋味足!这个是望远镜,是用水晶做出来的!还有这个……”蓝月仪对自己准备的东西一一解释着,脸上带着兴奋的异彩,使得整个人都显得充满朝气。 宏绪皇帝用力的点着头,蓝月仪的心情明显比以前好多了,饭量也多了许多,这些日子很明显身材也丰满了些,脸上也因为多了肉而渐渐能看出当初第一美人的神韵了,这让宏绪皇帝更加庆幸自己的选择,人生短短数十年,能指点江山,能易江山而布衣,那种尝试不同人生的乐趣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或者承受的。 宏绪皇帝将喋喋不休的蓝月仪拉入怀里,伸手抚摸着她已然细致的面颊,低头亲吻着她的红唇,在她唇齿间肆虐的掠夺她的甜蜜,大手托在她的后背,随着亲吻的深入而不停的摩挲着。 蓝月仪能感觉到宏绪皇帝在自己后背游弋的大手在移动中顿在自己的如玉边缘,却不敢冒然向前,那种爱极深的小心,让蓝月仪心被满溢而出的暖流趟过心头, 那感动细腻而柔和。 侧过头,蓝月仪将头落在他肩头,听着他急促的心跳,一声一声沉稳有力,可能是练武的原因,他的身材仍很好,昨晚他偷偷趁着自己睡着时拥着自己入睡,能感觉到他中衣下结实的胸膛,腹部的肌肉,手臂强而有力,也知道他的忍任,只是自己的身子自醒来后便没来过月事,不适宜做的。 蓝月仪仰头看着宏绪皇帝眼里的压抑,感受着他小心翼翼控制在自己腰际的手,嘴角缓缓勾起一道浅笑:“等我来了月事吧!” 宏绪皇帝心头一跳,似漏了一拍,又似快了一拍,许久才低笑着将头抵在蓝月仪额头,痴迷的看着蓝月仪眼里的笑意:“多少年我都等了!我想拥有你,是想让你心里只有我!” 蓝月仪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胸口。 @ 夜小爱将苏誉冉刚写好的字拿到面前,笑容满面的盯着那上面苍劲有力的七个大字--‘夜小爱我讨厌你’。 苏誉冉侧头看着夜小爱如水晶般的眸子里折射出来的欣喜,手中的毛笔缓缓的握紧,毛笔上的墨汁滴在宣纸上,晕染成一片,那墨汁如乌黑的云压在苏誉冉心头。 夜小爱转头看向苏誉冉,眉眼都是笑,那笑容如波光涟漪的湖,无害而纯净:“这几个字就是‘夜小爱我喜欢你’吗?” 苏誉冉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在那样一双眸子之下,让苏誉冉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夺过那宣纸撕掉。 夜小爱则更快一步的躲了开,一脸得意的笑着道:“这是你写给我的,我要保存起来!”说完低头细细的吹干墨汁,将那宣纸仔细的折叠放入怀里,垂眸时,眸光一暗,眼神里多了份算计,再抬头时,眼里依旧是全然信任的纯净,接着道:“我要将这几个字裱起来挂在墙上!” 苏誉冉张了张嘴,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刚才那一念之举,面对夜小爱那双如水晶般干净透亮的眸子,努力几次都说不出来那两个字不是‘喜欢’而是‘讨厌’,不敢想那样明亮的眸子突然伤心暗淡了会怎样。 夜小爱转身走向仍在昏睡中的秦天冠,背对苏誉冉时,小巧的鼻子皱了皱,土族的公主是必须学汉字的,何况我当公主已经很多年了!本公主不过是找理由接近你罢了,敢骗我,就等着愧疚一辈子吧! 夜小爱迈步至秦天冠面前,低声念着什么,看到秦天冠眉头越耸越紧,夜小爱嘴角撇了撇,一个意志力坚强的男人,是不可能被人彻底消除了记忆的,何况还把自己的爱人都给忘了、抛弃了!这样的人就该让他想起来所有的事,然后看着吴佩梓和聂轻尘恩爱! 夜小爱将咬在秦天冠喉头的盅虫宝宝拿了下来,放入瓷盅内,耳边没有预期的嘶吼声,这让夜小爱不由的转头看向秦天冠,见秦天冠死死的握着拳,疼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却仍咬紧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温雅的脸上多了份边关将士横刀立马的坚韧和穆色。 夜小爱眼里不由的闪过一丝赞叹,自己就是为了折腾他,故意放盅虫咬他,这盅虫咬人时不疼,可松口时的痛疼是寻常人根本无法抵抗的,夜小爱曾亲眼看到一个大汉被咬过后,疼的撞墙,用力过猛而撞得头破血流的。 秦天冠许久才抵御了那份疼痛,缓缓的睁开眼睛,似在无尽的黑暗中幡然而醒般,那双总是坚定而满含自信的眸子里多了份心痛和茫然,伸手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那里的玉坠早已没了踪影,犹记得自己挂在脖子上时说过‘死也不会拿下来’! 抱着头,明明感觉记忆在脑子里横冲直撞,可被撞的生疼的却是千疮百孔的心头。 夜小爱挑眉冷冷的俯瞰着秦天冠,对于忘了自己深爱的人,夜小爱有种不能接受的憎恨,这让她出口的话讽刺而冷情:“你答应过我,我给你恢复记忆,你就将那段记忆中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我,说吧!” 秦天冠自床榻上坐起,双腿放落于地,双手置于膝,军人标准的横刀立马的坐姿,可此刻他做来却有些温雅,又带了些落寞。 秦天冠张了张嘴,抿了抿干枯的唇,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有些干涩和心酸:“我爹是当年叛将站飞燕手下的将士,因为当年叛乱的事我爹战死,娘带着六岁的我投靠京城的舅舅,舅舅怕受连累,将我们母子赶出了府,后来我娘病死,我只能卖身葬母!” 夜小爱瞪大眼睛,想当然的问道:“吴佩慈买下了你?!” 秦天冠摇了摇头,因陷入回忆,眸光深思中含着化不开的浓情:“那天正好是吴佩梓她娘的葬礼,她直接让他爹给了我娘一口薄棺,将我娘葬在了她吴氏祖坟!”秦天冠眼里含着泪,脑子里全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眼睛哭的红肿,脸上的表情好似天都塌了般无助,开口的语气却异常坚定‘爹,让她娘和我娘作伴!’ 夜小爱轻声一叹:“入了她家的祖坟呀!”这是多大的恩惠! 秦天冠低头,将大手扣在脸上,声音因沙哑而断断续续:“我离开京城到衡山拜师,十年之后回来,考中科举进士,我却没去为官,因为吴佩梓说她喜欢武将!我便去军中当小吏!” 秦天冠用力的吸了口气,手撰成拳,用里的咬着食指上的关节,只怕一松口,喉咙里的哽咽便会冲吼而出,自母亲死后,吴佩梓便是自己生活的唯一目标和重心,即便是一个军中小吏,也拼劲全力做好,只为了有朝一日能配的上她,虽然她也从不曾鄙视过自己,可那是做男人应该给予她的未来,那段时光虽短暂,却是他可以倾尽一生去换取的,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她最美的笑颜只会在自己面前绽开,那时--,彼此都是对方心里眼里的唯一,可是--:“我请调去了安西,在安西军能参与平定匪乱,三年的时间晋升成副将,可以回京述职时,我赶回来看她,千里之路我累死了三匹马,吃睡都在马背上,只为了尽快回京,快入襄城的时候,我救了薛晓兰!” 秦天冠猛然站了起来,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改变:“我救了她,受了伤,她用永安侯府的马车拉我回京,一路上是她照顾我,却在快入京时受了暗算,我中了春药,薛晓兰进了马车……” 夜小爱听到这,脸上多了份鄙视,男人,永远过不了这一关! 秦天冠却继续说道:“我点了她的穴,跃出马车,一路跌撞大约行了十多里路,我不知道自己走到哪了,后来发现一条河,便直接扑了进去,醒来时,却仍在马车里,薛晓兰睡着我身边,所有有关吴佩梓的记忆全都没有了,薛晓兰告诉我,她是我--未婚妻!” 苏誉冉自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许久才开口道:“你也许根本就没有出马车,那不过是你意识里想做的事!” 秦天冠摇了摇头,翻开自己右手的袖子,露出手臂上深浅不一的刀疤:“我记得当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一路上用刀刺伤手腕让自己保持清醒,伤疤仍在!” “我知道!”夜小爱突然开口说道,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怜悯:“对于一个意志力强悍的人来说,只有在他疲惫到极致时,才能侵入他的意识,抹去他的记忆!也就是说,那个薛晓兰知道你会拒绝她,故意让你跑上那么一大圈,累成那样,以便能抹去你的记忆。” 秦天冠拧了拧眉头,所有的记忆带着往日的情感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整个心胸似要炸开般无以承受,带着眼底的酸痛,转身冲出了屋子。 夜小爱望着秦天冠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喃喃的自语道:“我有些后悔恢复他的记忆了!” 苏誉冉经历过那种情感的折磨,更能体会秦天冠此刻心头的难受,开口问道:“能再给他抹去吗?不记得反而是件好事!” 夜小爱撇了撇嘴,眼里多了些心烦,怒声道:“公平些,就应该让吴佩梓自己选择!” @ 三皇子府-- 宏緖皇帝刚下旨传位给段凛澈,三皇子段西広便以为生母宁妃办寿辰为由宴请了所有朝中大臣。 自宏緖皇帝废黜后宫后,宁妃作为段西広的生母便住进了三皇子府,宏緖皇帝对于无故被废黜的妃子毕竟是有愧,虽未参加宁妃的寿辰却以皇宴的标准允所有诰命参加。 如此一来,即便是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宁妃的寿辰还是来了绝大部分的百官家眷。 吴佩梓拿着苏紫衣着人送过来的字条,躲着穿梭的仆人,往宴会后面的花厅走去,对于三皇子府并不熟悉,也分不清苏紫衣让自己去的是哪个后花园假山,偏偏苏紫衣的字条里千叮万嘱别让别人看见,吴佩梓只能边走边找着,好在夜色不浓,景致倒也清晰入眼。 远远的便见苏紫衣站在一个占地不大的假湖旁的凉亭中,也是独自一人,吴佩梓心知事情必定是紧急的,否则苏紫衣必然不会独自在那里等着自己。 绕过侧面的回廊,等吴佩梓穿过假山旁的竹林时,那凉亭里早已没了苏紫衣的身影,偏偏又不敢在这三皇子府大声吆喝,便只能转着圈的四处找着。 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细听正是苏紫衣的声音,清冷而自信。 吴佩梓紧忙走过去,却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只因苏紫衣在说到自己的名字时,是那份平时不曾有过的阴冷语调。 “一定要在这里毁了吴佩梓的清白,我会带人过来,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嫁给睿王做侍妾,即不影响我的位置,又能辅佐睿王的帝业!” “是!”一个男声应道。 吴佩梓本能的捂住嘴,屏住呼吸,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一个脚步声渐远,而另一个脚步声自林子里走了出来,一个男声怒喝:“谁在那?” 吴佩梓本能的转身就跑,身后的脚步声急切的跟了上来,呼救声还没出口就被身后的大手扣住了嘴里,一把匕首随即抵在了吴佩梓的腰际。 那男人低声的吼道:“再叫就杀了你!” 吴佩梓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中闪着惧怕的泪水,心中拼命的让自己冷静,手却仍在不住的发抖。 那男子转而侧头探向吴佩梓面前,呼吸几乎喷在吴佩梓脸际,一脸的猥琐,待看清楚吴佩梓的长相后,惊喜的一笑:“吴小姐?!真是巧呀,你真是让在下久等了!” 男子说完将匕首往吴佩梓颈项一顶,逼着吴佩梓后退了两步,那假山之侧的位置,让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将匕首往腰际一别,伸手便去撕吴佩梓的衣服。 “你放开我,走开……,走开……”吴佩梓拼命的抵挡却仍被那男子撕裂了外衣,那男子干脆一手捂住了吴佩梓的嘴,另一只手又去撕吴佩梓的中衣。 无论吴佩梓怎么拼命,挥出去的拳头似无痛无痒般,没能阻止男子的举动,吴佩梓眼里含着绝望的泪水,唯一想到的就是咬舌自尽,泪水滑落时想起爹耳际的白发,想起爹遣散家仆,甘愿舍命支持自己杀六皇子报仇,放在齿间的舌收了回来:“我不可以死!” 吴佩梓拼劲全力的抗拒,那男子一只手,倒也一时无法下手, 正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急促而慌乱,男子最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抽出匕首再次抵在了吴佩梓身侧,直到这时,吴佩梓才听到那脚步声,心中一下子跃出了生的希望,尤其在看到冲过来的是聂轻尘后,吴佩梓几乎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脚步声并没有让男子感到惊惶,似乎男子等的就是那脚步声,可当那男子转回头一看,并不是应该出现的三皇子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按照之前的设计,这个时候来英雄救美的应该是三皇子,而后自己仓皇而逃,三皇子上前安慰衣衫被撕裂的吴佩梓时,被赶来的苏紫衣和其他命妇们撞了个正着,三皇子就可以趁机认下和吴佩梓的私情,即能保住吴佩梓的名节,还能让被欺辱的吴佩梓感激中为保名节而下嫁,重要的是,还能嫁祸给苏紫衣,真是一举三得的计谋! 只是让男子不明白的是,眼前不是三皇子,竟然是个目含怒火却仍眼弯如笑的书生般的男子。 行凶的男子随即转头对吴佩梓道:“你敢开口,我就杀了你!”说完,将手里的匕首冲吴佩梓威胁性的挥了挥。 那男子说完,先将吴佩梓半搂至怀里,匕首压在吴佩梓腰眼上,随即转头冲匆匆而至的聂轻尘道:“这位仁兄,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与未婚妻在此说些相思之语,还望仁兄行个方便!” 聂轻尘冷哼一声,依旧快步上前,脚下因为匆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才再次站稳身型,转而怒视着那男子:“我从不曾听闻吴小姐有婚约,你放开她!” “我俩是私定终身,郎情妾意!不信你问吴小姐!”男子说完低头看了吴佩梓一眼,身后的匕首施力抵了抵吴佩梓的腰眼。 吴佩梓看着聂轻尘,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丝笑意,自己确实希望聂轻尘能救下自己,可刚才聂轻尘那踉跄的一下,让吴佩梓很现实的知道,便是聂轻尘冲上来,其结果很可能是送死的,自己最多是被人算计,可聂轻尘如果冲上来,势必会逼得这人狗急跳墙杀人灭口,为今之计就是拖延时间等苏紫衣过来,按照那算计,苏紫衣应该快带人过来了! 吴佩梓将头倚在那男子的肩头,咬牙忍着心头的酸涩,转而冲聂轻尘道:“我与他私定终身,还望聂公子,不要到处声张才好!” 聂轻尘脸色丝毫未变,对吴佩梓的言辞似根本就没入耳过,转头看向那男子,随即问道:“吴小姐素来喜欢儒家子弟,不知这位仁兄可识得儒士之道?” 那男子脸色一变,眼里泛起杀气:“我与吴小姐难得在此相见一次,聂兄该不会要在这考在下吧?” “聂某不敢,打扰两位了!”聂轻尘说完双手抱拳,躬身深深的作了个揖,随即有些讶异的看着男子,躬身不动,等着那男子回礼。 男子眸中多了份憎恶,为了下面的计谋,势必要尽快将聂轻尘打发走,随即手自吴佩梓腰侧一滑,握着匕首的手连着匕首握住了吴佩梓的腰带,随即冲聂轻尘躬身施礼。 聂轻尘双目猛然一冷,趁他回礼之际,直接冲了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将那男子冲的后退仰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吴佩梓随即高声呼救,那男子知道事情是办不下去了,抬起匕首往聂轻尘身上狠狠的捅了几刀,随即转身就跑,转眼不见了踪影。 吴佩梓冲到倒在血泊中的聂轻尘身侧,看着聂轻尘嘴角的血迹,哭着吼道:“你傻呀!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干嘛还怀疑?干嘛不走?” 聂轻尘用力的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笑意:“做事……跟着心走,你……不是那样的人!”聂轻尘说完,抬手费力的拉着自己衣服上的衣结,好容易将外衫拽下来,染着血迹的手将外衫递到衣衫不整的吴佩梓身前:“穿……上它!” 见吴佩梓依言将自己的外衫穿上,泪流满面的跪在自己身边,聂轻尘笑着安慰她道:“放心……,我是大夫……,我知道自己……没事的!” 吴佩梓用力的点了点头,哽咽的道:“你一定要没事!你要说话算话!” 苏紫衣快步的往后花园走去,有人送信说吴佩梓出事了,刚才一转眼的功夫,吴佩梓确实是没了踪影,这让苏紫衣心中多了份不详的预感,直接快步出了正厅,往那送信人说的后花园走去。 自宏绪皇帝下旨传位给段凛澈后,苏紫衣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围在身边,一行命妇们再次跟在苏紫衣身后往后花园走去,远远的便听到吴佩梓的哭声。 苏紫衣随即顿下脚步,绝色的小脸上布满寒气,吴佩梓会在这里哭,又哭成这样,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苏紫衣按压住心中的焦急,转头对周围跟着的人冷声命令道:“所有人都站在这里,没有本妃的命令,任何人不准靠前!” 苏紫衣随即只带着童茵,迈步绕过那回廊,倒要看看这三皇子府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题外话------ 星几木再次声明:一千字三分钱,我码了五个小时的字,每天也就1毛8分钱,换不来你对我的尊重吗?! 1毛8分钱什么概念,你花了就是正版读者,你喜欢此文,我星几木待你如知己,你进群享受此文的VIP福利内容,你留言能让星几木动力无限,你不解,星几木可以耐心解答,所需费用不过每天1毛8。 感谢  现世861314 亲的5朵鲜花、5颗钻石,么么亲,走,群里幽会去,反复扑倒 ̄ 感谢  md64442299 亲的五星级评价票和4张月票,(╯3╰)一个!下个月初给星几木留月票哈,比金子都贵的‘月初’月票,星几木想要的很呀,么么 感谢  15140005199的五星级评价票支持,么么(有响的!(╯3╰)) 感谢  Lokeyou、 xu4146亲的月票支持,谢谢,么么 131 一步一悬念 苏紫衣随即迈步绕过那回廊,倒要看看这三皇子府要弄出什么幺蛾子,三两步冲上前,便看到吴佩梓穿着聂轻尘带血的衣服趴在聂轻尘身边,一边用手按压着聂轻尘身上的出血点,一边控制不住的哭啼着,而聂轻尘则仰躺在地上,身上染着血迹,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麺魗芈晓 “佩梓--,这是怎么了!”苏紫衣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伸手快速的将自己的广袖缠了起来,直接跪在了聂轻尘身边,查看着聂轻尘的伤口。 吴佩梓含泪的看着苏紫衣,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弹开,如见了救星般,一把拉住苏紫衣的手,失措的哭着道:“紫衣……,你救救轻尘,刚才有人冒充你引我过来,要害我,是轻尘救了我!” 苏紫衣猛然一顿,斜侧着头看了吴佩梓一眼,眸子里愤怒中夹杂着剑一般寒气逼人的阴冷,随即又快速的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继续为聂轻尘检查着伤口,眉头却紧紧的拧着一股愤怒。 纵使吴佩梓知道苏紫衣那一眼不是在针对自己,仍忍不住屏了口气,终于知道何以苏玲玉曾经那样自视甚高的女子,见到苏紫衣也会不自觉的露出胆怯!对待敌人,苏紫衣从来不曾手软过,而之所以自己在她面前无所顾忌,是因为她一直将自己当朋友! 对!朋友! 轻尘说的对,眼睛能骗人,耳朵也能骗人,可心不会!跟着心走才不会迷失方向。 聂轻尘含笑着看着苏紫衣,用力的拧了拧眉头:“你就要是……一国之母了,还跪在我身边,太……” “闭嘴!”苏紫衣眸光含着一份清冷,语调依旧无情,可在那干净利落的尾音处,仍拖出了一声颤抖。 “放心……,都是些肌肉伤……”聂轻尘虚弱的笑着道,被捅的那几刀,刺向要害的地方都被自己用手臂垫住了,手臂还能动,说明伤的都不是很重。 苏紫衣确定了一下,都什么问题,这才让童茵点穴止血,着人将聂轻尘抬了下去救治,吴佩梓要跟着聂轻尘离开,却被苏紫衣拉住:“放心!轻尘的伤不重!” 命妇们都被自己压在不远处,吴佩梓这身装束跟着聂轻尘出去怕是不妥,苏紫衣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直接罩在吴佩梓身上,随即看了吴佩梓一眼,眸子里带着询问。 吴佩梓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刚才的事低低的说了一遍,越说心头的疑虑越大,脑子里则不停的出现自己通过折镜看到的聂轻尘偷亲的一幕,如果刚才的人不是苏紫衣,那日和聂轻舞偷情的很可能也不是聂轻尘! 听吴佩梓说完,苏紫衣星眸缓缓的眯了起来,眸光中透着淡淡的怒气和阴冷,嘴角抿起一道清冷:“本妃倒要看看是谁算计到本妃的头上了?!” 苏紫衣说完猛然转身,身上褐色长锦随之甩出一道冷冽的弧度,脚下的步伐踏着一份凌厉的气势,迈步绕过走廊,看着前面那些大冷的天仍候在原地的命妇们,苏紫衣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吴佩梓:“明天我去给皇上请旨,给你和轻尘赐婚如何?” 在这三皇子府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是被人有意算计,就很难保证今天的事不被泄露出去,而大夏朝对于被欺辱的女子一直都极不公平,要么自尽以证清白,要么出家为尼,最好的便是嫁给救了自己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三皇子会如此设计,让吴佩梓下嫁的原因。 吴佩梓抬头看向苏紫衣,心里明白苏紫衣开口问自己的意思,如果自己同意,今天以苏紫衣的性子自然要让设计的人付出代价,而若自己不同意,为了自己的清誉,苏紫衣也会尽可能的压下这件事。 吴佩梓只片刻便做了决定:“是!”心下明白,此事发生在三皇子府,很有可能背后的人是苏紫衣处理不掉的,此时掌握主动将这事处理得当,要好过事后被传出来而应对那些无从辩解的猜测。 苏紫衣的视线始终落在吴佩梓的脸上,扑捉着她的每一个表情,便是嫁给聂轻尘是最好的选择,也不希望吴佩梓有一分的委屈。 察觉吴佩梓眉头始终舒缓着,眸光虽依旧轻忧,可脸上却带着份隐隐的娇羞,苏紫衣心下一松,看来吴大小姐虽整天说聂轻尘这样那样的不好,却还是对聂轻尘有情的,否则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苏紫衣带着吴佩梓迈步下了台阶,迎向那些关心的命妇们,毕竟那些命妇们也听到了吴佩梓的哭声,此刻视线大多都落在吴佩梓的脸上和披风下染血的男装上。 “这是怎么了?!”三皇子脚步匆忙的适时而至,焦急的问道,眉眼虽满是惊讶和关心,那眸底的光依旧是阴冷的。 苏紫衣转头看向段西広,段千黎大婚时,自己因为蓝月仪的事牵扯了精力,今日倒是自上次宫战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狭长的双眸,眸光依旧阴冷,只是比起之前的凌厉气势,此刻多了份表面的谦逊,身子更是冲苏紫衣微微的含着,苏紫衣转头朗声问道:“有人在三哥的府里冒充本妃,意图加害右相之女吴小姐,幸得聂当家相救,不知三哥可否给本妃一个交代?” 段西広脸色一寒,声音也跟着严肃了起来:“竟然有这等事?!”段西広侧身道:“来人,给本皇子彻查!” 苏紫衣接着道:“睿王登基在即,有人胆敢冒充本妃,其用意怕不只是要加害吴小姐这么简单,今日吴小姐代替本妃受无妄之灾,本妃势必要给吴小姐一个交代!” 段西広拧了拧眉,苏紫衣这一番话,是直接将这事提升了一个档次,从陷害吴小姐变成了陷害未来的国母,尤其点出在睿王即将登基的时候, 摆明了是要将今天这事扩大成龙位之争,将矛头直接就指上了自己,如果今天自己不能给一个合理的交代,怕是要在这紧要的时候落下个谋位的罪名! 段西広眸光中多了份阴霾,自苏紫衣对视的眸光中看到了她眼里的挑衅,心中如开始泛活的死火山,隐隐有一股灼热的怒火在心头缓缓的涌动,如果段凛澈登基,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可现在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她苏紫衣就敢以国母之姿压自己,真是可笑! 段西広抬眸扫了站在人群中的林婉儿一眼,夫妻这么多年,那份默契不需要言语,在林婉儿缓缓的点了点头后,段西広对苏紫衣道:“弟妹,既然此事发生在本皇子府上,本皇子有责任将此事差查个清楚,让弟妹安心。” “当然!”苏紫衣应声道。 段西広接着转头问向吴佩梓:“吴小姐,本皇子这后院凉亭如此偏僻,吴小姐何以会到这里来?” 吴佩梓快速的扫了苏紫衣一眼,见苏紫衣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实话实说道:“有人给我送来了一张纸条,说是睿王妃让我到这里来找她,我远远的看到睿王妃的身影站在那,以为是睿王妃,便……”吴佩梓将前前后后的事大致上说了一遍,却将听到的苏紫衣的声音和那男子说话的事瞒了下来:“幸好聂当家及时出现救了我,却被那贼人捅伤了!” 段西広脸色依旧丝毫未变,心头却气的烦躁异常,显然吴佩梓没听到自己着人特意设计的对话,难怪她仍相信苏紫衣,这么关键的一步,竟然给弄砸了? 苏紫衣眸光依旧清冷,语气却带了份怒意:“在三哥府上,那人竟然胆敢冒充本妃传话,又如此了解府中地形做到进退自如,恐怕这时候,想抓他也难了吧?是吧三哥?” 段西広远远的看见右相吴成德匆匆的赶了过来,段西広片刻便做出了决定,苏紫衣已经是和自己水火不容了,这个时候,就看谁能把屎盆子扣在对方身上,那就相当于将右相的支持拉在了自己身边。 段西広随即朗声道:“本皇子府上不会有这样的人,可但凡不是本皇子府中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想抓他又有何难,来人,给本皇子搜,务必抓出此人!”段西広冷声说完,转身冲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吴成德上前将吴佩梓搂入怀中,气的浑身发抖,指责的目光直接射向段西広,在听完吴佩梓低声的述说后,眼里多了份阴沉和思量。 片刻功夫,段西広竟然真就将那个伤了聂轻尘的男子抓住压了过来。 那男子一过来,便跪在苏紫衣面前,冲苏紫衣抱拳朗声道:“奴才有负王妃所……” 不等那男子说完话,苏紫衣抢先开口,声音用了些内力,音调直接就压过了那男子的声音:“本妃身边用的全是死士,如果完不成本妃交代的事直接就死,不会被人抓回来!你既然被人抓了回来,说明你不是死士,你既然不是死士,就不会说完两句话就死,对吧?!” 苏紫衣明白,三皇子敢将这个男子带过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男子是个死士! 而苏紫衣这番话只说了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如果这个男子真是自己的死士,在被人抓住时就会自杀,根本不会被抓回来的!能被抓回来,就肯定不是死士!更不会说上两句话就死! 苏紫衣的最终目的,就是防止那男子诬陷完自己后就自杀,让自己百口莫辩。 那男子一愣,仰头诧异的看着苏紫衣,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过来说出所作所为是睿王妃指使,然后就直接自杀身亡,可现在--,似乎睿王妃张口就堵住了这条路。 段西広心头泛起一丝寒气,如果这个手下张口就说是苏紫衣指使,然后自杀,待吴佩梓确认了手下就是攻击的人,苏紫衣就算浑身是嘴,也难以洗脱了嫌疑,却不想她全然不按牌理出牌! 那男子拧起了眉头,却不敢看段西広,犹豫了片刻,男子开口道:“王妃,奴才是小顺子呀,怎么会是死士呢!” “不是死士就好!”苏紫衣点了点头,目光讽刺的扫了段西広一眼,接着对那男子道:“本妃就怕你胡乱说上几句就自杀,让本妃落得一个无头官司!” 段西広脸色难看的瞥了那自称小顺子的男子一眼,随即冷冷的问道:“你刚才说你是睿王妃身边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一下!”苏紫衣冷声一喝,一个小喽啰想承担下伤害聂轻尘和吴佩梓的罪过,太便宜了!敢伤我的人,代价太少了怎么行! 苏紫衣看着那小顺子,目光清冷的道:“你既然是本妃的人,本妃没命令你开口时,你不准给本妃说话,听明白了吗?” 小顺子诧异的看着苏紫衣,似乎从自己赖上苏紫衣是主人后,一切都在脱离三皇子的设计,明明是自己说上一句话、送上一条命的事,可现在似乎自己连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紫衣转而看向吴佩梓,接着道:“你说看见本妃站在那边的凉亭上,又听到了本妃说话,可是本妃根本就没去过那里,你怎么看到我的?话说回来,你看到的又是谁?” 吴佩梓也用力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个假冒睿王妃的人是谁,我也是远远看了一眼!” 段西広闻言快速的问道:“吴小姐既然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又怎么确定看到的人是别人假冒的睿王妃?” 吴佩梓张了张嘴,自己确实没有证据,只是凭感觉那不是苏紫衣,或者说,心里就认定了那肯定不是苏紫衣,没有什么为什么的理由! 段西広嘴角撇出一丝冷笑,这个吴佩梓很是被苏紫衣下了咒了,就这样竟然也不怀疑,段西広心中冷哼的同时,一脸为难的看着苏紫衣道:“吴小姐说不出所看之人不是弟妹的理由,又加上这个小顺子又是弟妹的人,这……” 苏紫衣轻声一笑,随即冷眼看着段西広,开口朗声道:“那个人绝对不是本妃,本妃也根本没去过那里,三哥也应该将那个冒充本妃的人找出来才对,三哥能这么快找出这个小顺子,找出那个人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段西広微微的蹙起眉头,视线无意中看向人群中的林婉儿,见林婉儿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苏紫衣道:“弟妹,你说你未到那里去过,可有人证?” 苏紫衣眉头拧出一份不悦,心底却划过一丝笑意,饶了一圈,我等的就是这句! 苏紫衣一脸无奈的道:“本妃自进入三哥府上,都与周围的夫人们在一起,唯一单独出去过一次,也是和三嫂在一起的,是吧三嫂?!” 林婉儿应声走了出来,很是诧异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怯懦的欠了欠身子,全然一副平素的婉约乖巧的形象,开口的声音也是江南女子才会有的软糯:“我与弟妹只一并走了片刻,便因府中有事先行而去了,府中丫鬟将寿宴的菜肴弄乱,我特地去处理的!” 苏紫衣似乎没料到林婉儿会这么说,气急之余用力的点了点头:“好!真是好极!那皇嫂可否将所有能证明皇嫂离开的丫鬟带上来?” 不等苏紫衣话音落,林婉儿身边已经有五六个丫鬟齐齐的跪在了地上:“奴婢们亲眼看着睿王妃片刻后离开的,睿王妃离开的方向就是那后花园!” 苏紫衣始终嘴角勾着一份冷笑,对于所有想害自己的人,目前为止除了段凛澈,自己还从来没有得了机会手软过!这样小菜的宅斗,自己懒的多玩,只要将参与的人都拉进来,就该是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确定没有其他人了,苏紫衣身形一晃,童茵紧忙上前扶住,苏紫衣随即将手上的玉镯悄然褪了下来,塞在童茵的袖子里,紧接着对林婉儿扬声道:“本妃在皇嫂屋里坐了那么久,皇嫂竟然说没有,本妃赠与皇嫂的玉镯子应该还在皇嫂屋里吧?不若我们到皇嫂屋里找找,若找不到本妃的镯子,今天的事本妃就认下了!” 林婉儿诧异的挑了挑眉,苏紫衣是去过自己的屋子,可跟本就没有给自己什么镯子,怎么会突然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如果找不到,她岂不是更完了,事态反常必为妖,林婉儿拧眉,眼里多了份精光,随即低声对身边的丫鬟道:“去!守住屋子!” “皇嫂身边的丫鬟要去干嘛?”苏紫衣盯着那转身离去的丫鬟问道:“这个时候先回去,岂不惹人怀疑?是吧皇嫂?!还是皇嫂不敢让我们去找那镯子?” 林婉儿怯懦的一笑,随即应声道:“好!诸位请!”说完又将那丫鬟招了回来,转身看了段西広一眼。 段西広应声对身后的暗卫做了个手势。 苏紫衣转头看了看童茵,童茵顽皮的眨了眨眼,随即摊开手,显然手镯已经送出去了,剩下的就是双方暗卫之间的比拼了,在这群人走到林婉儿房间前,谁的暗卫赢在了暗处,谁就赢在了明面上! 苏紫衣含笑的看着林婉儿和段西広,彼此都心知肚明,所以去往林婉儿屋子的脚步,都是时而匆忙时而缓慢!全凭暗卫暗中发出来的信号! 一路上,一群人走的每一步,都暗藏着此刻林婉儿房间中暗卫们的刀光剑影! 在走到林婉儿院外的门前,童茵感觉手中一凉,随即快速的抓住,翻开手掌正是苏紫衣的手镯,童茵将手镯递给苏紫衣,苏紫衣则一言不发的重新戴在了手上。 段西広嘴角勾起一道冷笑,原本以为苏紫衣身边最多两三个暗卫,而实际上在交手后才知道,苏紫衣身侧顶级的暗卫至少有十个以上,可惜--,这里是三皇子府,自己占尽地利,在将所有的暗卫和护卫都集中在这四周后,一个暗卫也别想进入,何况往屋里放东西,只要在搜查的人没进入院子,或者说,只要自己在最后关头移走玉镯,赢得就是自己。 这场局,根本就没有悬念! 林婉儿迈前一步,微欠了欠身子道:“本皇子妃就不进去了,省的让人怀疑,就请几位夫人进入屋中,总共不大的屋子,有什么都一目了然!” 几个诰命夫人对视一眼,这是怎么都得罪人的活,谁也不愿出头,此刻都后悔跟着过来了,其中一个贵妇开口喃喃自语道:“我等都不知道那玉镯什么样子,怎么去找?!不妥吧!” 苏紫衣闻言直接抬起手腕,将手上的玉镯露了出来:“就是这个一模一样的凤环玉镯!” 苏紫衣话音刚落,童茵指着屋中的地上,惊喜的大叫道:“王妃--,你的香帕落在这里了,难怪遍寻不找!”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看向林婉儿屋里桌角下的一块粉紫色丝帕。 吴佩梓直接迈步走进去,拿起那丝帕看了看随即转身道:“这是睿王妃的丝帕,上面有陆老太君特殊的针法绣制的‘苏’字!” 苏紫衣含笑的接过吴佩梓递过来的丝帕,轻声道:“难怪本妃遍寻不着,原来是落在这里了!” 苏紫衣递给童茵的,除一个手镯,还有一块丝帕,当暗卫都将目标集中在手镯上时,谁会注意到这屋里还会多出一样什么东西,如果要找,这间屋子里还可以在不同的地方找出这样几条一样的丝帕,只是此刻--,一条足以! 这场局,根本就没有悬念! 林婉儿和段西広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然而--两人更加清楚的是,对于这个自己亲手设计,结局却已经全然无法掌握的局,这才是刚刚开始!…… ------题外话------ 感谢  jkdaisy 亲的3 张 五星级评价票和10张月票,么么亲,预定十月初的月票哈,么么(╯3╰)个! 感谢 真心珍异123 、wwqyq147两位亲 的五星级评价票,谢谢亲的支持,么么 感谢 荏苒蜚蠊 的10张月票支持,么么亲,太给力了,十月初能不能给星几木留几张,有就有不强求的,先谢谢撒,(╯3╰) 感谢zxj888888 亲的3张月票,么么谢谢亲的支持,么么哒,十月初哈! 感谢13871388614 亲的2张月票支持,么么哒(╯3╰)十月初哈!O(∩_∩)O ̄ 感谢  淼淼423、lizhongmomo、美丽无声1、xu4146 亲们的月票支持,么么,十月初有票的,星几木先预定下哈,么么,就十月初那几天就够了,别的时候,星几木没那个能力了! 132 香滟:惩罚 在林婉儿的屋子里发现了苏紫衣的丝帕,能谈的上高兴的不是苏紫衣,而是几个不需要搜屋子的诰命夫人们,一群人脸上不由都松了口气,随即便换上了看好戏的表情,睿王毕竟还没有登基,林婉儿对苏紫衣而言仍是兄嫂,今日这一番,最多也就是呵斥两句,可苏紫衣是没有权利呵斥兄嫂的!那这一场戏下来,如何收场就有意思了! 毕竟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了!苏紫衣来过林婉儿的屋子,而林婉儿则不肯承认,谁陷害谁就很明了了! 苏紫衣将手中的丝帕放入怀中,抬头看向一脸苍白的林婉儿:“皇嫂--,本妃来三哥府上是给宁妃娘娘祝寿的,却不想三皇嫂竟然为本妃准备了如此大的阵势,带着满府仆从陷害本妃倒也罢了,竟然还连带着想害了吴小姐?” 苏紫衣说完转头看着跟过来的小顺子,接着道:“你,不是说是本妃的奴才吗?本妃问你,我这丫头叫什么?” 苏紫衣说着将童茵推向前,清冷的眸子始终盯着小顺子脸上的每一个变化,见小顺子眼里闪过一丝松口气的表情,显然是知道童茵姓名的,苏紫衣随即又突然问道:“她是男是女?” 小顺子猛地愣住,本能的想着这个童茵明明是个小女孩装扮,睿王妃却突然这样问,难道她是个男孩假扮的? 就是这一愣神,苏紫衣紧接着冷声喝道:“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说是本妃的人?!可笑!不过你放心,你既然说是本妃的人,本妃自然会将你带回睿王府中处置,本妃就不相信撬不开你的嘴!带走--” “我……”小顺子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麺魗芈晓 段西広眉头锁着一份阴冷,心里明白是断然不能将这个小顺子落入苏紫衣手里的,随即抬起一脚踹到小顺子胸口:“你是谁派来的,还不从实招来!” 小顺子向后一仰,似碰到了什么,直接就倒地没了生息,童茵紧忙上前探了下鼻息,随即朗声道:“死了!” 苏紫衣盯着段西広冷笑一声:“三哥,我刚才还想着把他带回睿王府是个麻烦事,毕竟这样重要的证人,死在谁手里谁都逃不过杀人灭口的嫌疑,三哥手脚倒是快!” 周围的妇人们跟着惊叫着闪到了不远处,听苏紫衣一番话后,都别有深意的看着段西広。 段西広脸色铁青,心头如火在煎烤,以往碰到这个时候,便是明知道‘杀人灭口’也不会有人点出来,这个苏紫衣似乎什么都敢说,说什么都不计后果,却又偏偏找不出她话语里的纰漏。 “弟妹!”段西広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本皇子不过是踹了他一脚,他死也是罪有攸归!” 苏紫衣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接着道:“三哥答应给本妃一个交代的,本妃静候!” “本相也静候三皇子给小女一个交代!”吴成德脸色难看的说道,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对吴成德而言已经看的很通透了! 段西広扫了眼吴成德眼里的怒色,心中一叹,今日这一局不仅没能娶的了吴佩梓,反而惹怒了右相,真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段西広眯起狭长的眸子,眸光阴冷的审视着苏紫衣,脑子里仔细的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苏紫衣在最初就可以拆穿小顺子的身份,却命令小顺子不准开口,实则是为了将所有算计她的人都拉出水面,一起收拾! 明明是自己设计的计谋,却被她一步一步逼到了这个境地,这个势必要舍弃林婉儿保全自己的境地!段西広转头看向林婉儿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祈求和内疚,开口时仍朗声怒喝道:“林婉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婉儿直接跪在了地上,心里如明镜一般,拖下段西広,自己也会遭殃,舍弃自己,至少段西広会无碍,段西広若念旧情,自己日后也还会翻身,只是心里却极度的不甘,谋划了这么久,只要等到宏緖皇帝和苏紫衣他们一离开大夏朝,一切都会改变,可自己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退出,那就相当于将到手的皇后之位拱手让人。 就在林婉儿苦苦挣扎之际,抬眼看见段凛澈匆匆的走了过来,如福至心灵般眸光一转,再抬头时眼中挂着一层薄雾,雾气缓缓凝结,在那媚眼中打着转欲落不落的惹人怜惜无限:“弟妹--,我之所以不承认你来过我房里,是因为你我谈话的内容不便于外人知道,还请弟妹不要怪罪,今日之事只是个误会,至于吴小姐,我真的不清楚,那无耻的小顺子已经死了,我反倒是有口难辩了!” 林婉儿说完双手拂面,努力的压抑着哭声,柔弱的肩膀随着哭声颤抖,哭的惹人心酸,无助的如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小百花般惹人怜惜。 苏紫衣冷眼的看着林婉儿,她找人拿给自己看的竟然是当年她和段凛澈的婚书!也正是因为这个,虽明知有异,苏紫衣仍控制不住的撇下童茵,与她单独见了面,见面后通过林婉儿那一脸骄傲的叙述,苏紫衣才知道林婉儿以前是段凛澈的未婚妻,但是不知为何,林婉儿最终选择嫁给的却是三皇子! 便是如此,林婉儿话中的意思仍是段凛澈曾经对她的深情,如今对她的念念不忘,林婉儿临走时,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无限惋惜的神情,对苏紫衣怜悯的说了句:“我一直以为凛澈忘了我,后来有人说弟妹与我长的很像,我才恍然大悟!” 苏紫衣不认为自己会没脑子的信她的挑拨,却仍无法控制自己去为这事心烦意乱。 林婉儿跪在地上,哭的无助,视线却在指缝中偷眼打量着苏紫衣,和无数大家闺秀斗过法,林婉儿深信,这个时候,苏紫衣绝对不会说出她们之间的对话,这样丢脸的事谁会拿出来当众揭短,何况说出来,一直暗恋兄嫂,丢的还是睿王的脸,女人嘛!什么都可以拿出来斗,唯有男人的面子是不能拿出来斗的。 看着段凛澈越走越近,林婉儿更加肯定的勾起了嘴角,在手掌内的小脸哭泣中却藏着笑颜如花,只要有了不承认苏紫衣进过房间的理由,吴佩梓受辱那就是个死无对证的无头公案!与自己无关! 苏紫衣眸光清冷的看着哭的荏弱的林婉儿,嘴角甚至缓缓的勾着一道笑意。 苏紫衣承认自己是个有仇必报的,所以在听到林婉儿将设计自己的缘由引到今晚的话题上,又听到身后段凛澈熟悉的脚步声后,苏紫衣一贯清冷的眸子里都染上了笑意,几乎想仰天长叹,这个时间点--抓的真是太完美了! 苏紫衣再开口时,声音依旧清冷、气势夺人:“皇嫂,我们之间谈话的内容有什么不便让外人知道的?不就是你和睿王之前有婚约,你至今保留着和睿王作废的婚书,还要托我转达你对睿王的心思吗?就因为这个你就可以陷害本妃吗?本妃不做睿王妃,你能做得了吗?睿王就要登基,有想法的人多着呢,本妃不会在意的!” 周围‘哄--’的响起了命妇们的热议声,似乎刚才死个人的惊诧,也不如此刻的八卦更带劲! 林婉儿自玉手间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如看怪物般看着苏紫衣,唇开开合合了许久却吐不出一句话来,耳边命妇们的指点和热议声似一道道符咒,一丝丝的抽走了她的血液,让她冷的全身浸了冰般瑟瑟发抖。 “不--”许久,林婉儿才用力的喊出了声,随即摇着头:“我说的不是我对睿王有意,是……”睿王对我有意! 可后一句,林婉儿在看到段凛澈杀气逼人的眸子如吃人般盯着自己时,便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林婉儿跌坐在地上,失神般看着苏紫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苏紫衣却没打算就这么算完,转头看向段西広,开口很同情的问道:“皇嫂的心思,三哥是知道的吧?” 段西広面无表情的半阖着眼帘,心中怒意翻滚,说知道林婉儿对段凛澈有意?还是说不知道林婉儿对段凛澈有意?什么也不的能说,只能怒喝一声:“婉儿怎么会对六弟有意?!” “那皇嫂怎么会设计出这么大的排场陷害我?”苏紫衣早就等着这话般,将话题再次饶了回来!冷眼扫了脚下一脸柔弱的林婉儿,刚才对自己傲娇的时候,怎么不见如此柔弱,装小百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与皇嫂素来无冤无仇,皇嫂性子是众所周知的婉约温雅,若不是为了一个情字,怎么会一下子变的如此狠绝!” 周围的命妇们思量中不由的点了点头,一个一贯婉约温雅的女子突然对自己无冤无仇的弟妹设下这么大的局,不是为了情劫,还会是为了什么,何况刚才林婉儿自己也说谈话的内容不便说出来,那肯定是看睿王要登基为帝了,起了别样的心思了! “不是的……,不是的……”林婉儿无助的喊着,纵使无人会听,无人会信,仍不住的反驳着:“我没对睿王有意,根本不是这样的!”这样的罪名落下来,便是日后段西広登基为帝,也无法再怜惜自己了,怎么会这样,似乎从第一个计谋开始,自己越设计,自己的处境就会越糟,一次更比一次糟。 林婉儿抬头看向冷眼俯瞰着自己的苏紫衣,心底突然泛起一阵寒意,含泪看着苏紫衣脸上的讽刺和冷冽,心中苦涩一叹,她苏紫衣根本不是大家闺秀,而是个披着大家闺秀外皮的悍妇!一个不知不畏不惧的悍妇! 段凛澈站在苏紫衣身后,看着苏紫衣冷然的背影,心中一叹,这个狠心的丫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误会自己了!上前一步伸手托在苏紫衣腰际,感觉到苏紫衣僵直的后背无声的抗拒后,眉头挑起一丝窝火,含着杀气的眸子扫了林婉儿一眼,转而对段西広道:“三哥--,何时给本王的王妃和吴小姐一个公道?” “来人--”段西広叹息的看了林婉儿一眼,随即道:“将皇子妃和一干恶仆压入地牢!” 林婉儿暗自松了口气,压在自家府里的地牢,终究还算是轻的,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段西広还是念及夫妻情份的。 段凛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冷声说道:“就不用三哥跑一趟了,本王就要回府,路过宗人府,一块送至宗人府地牢便罢!” “六弟,她毕竟是你皇嫂!”段西広怒声道,却在段凛澈凌厉的眼神下突感无力,什么时候这个六弟嘴角的怡笑不见时竟然如此凌厉。 “皇嫂就可以陷害本王王妃、大臣之女吗?”段凛澈凤眸中划过一丝锋芒:“做错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三哥是现在送,还是等本王十日后的登基大典之后,交由满朝文武裁定,而后再送至宗人府?” 在段凛澈和段西広的对视中,似乎全场的声音都静止了片刻,一个冷冽霸气、一个城府阴沉。 片刻,段西広缓缓的移开视线,段凛澈则眸光一暗,转而对身后的护卫道:“带走--” 顷刻之间,自愿作证的丫鬟们哭喊着被带走,林婉儿倒是沉默着,抬头看了段西広一眼,随即一言不发的被带着离开,离去时视线在段凛澈身上饶了一圈,不信他对自己真就如此无情。 与段凛澈擦身而过时,林婉儿脚下一软,柔弱的身子如拂柳般摇晃着便要倒下。 段凛澈闪身,不顾苏紫衣的反抗,拉着苏紫衣便走,拖了两步,直接回身将苏紫衣打横抱在了怀里,双手禁锢着她的身子,牢牢的扣在怀中,头也不回的出了三皇子府。 林婉儿心中泛酸,这么些年,以为他一直不娶就是为了自己,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全是因为对自己的执着,每一次见到时,都感觉他的目光在追随着自己,却原来--,编织了这么久的梦,一直都是自己在唱独角戏!脚下的步子突然就真的软的摔在了地上。 段西広拧了拧眉,阴沉的眸光一直锁着苏紫衣身上,自己和她交手两次,至今仍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自认自己的算计和见识都要远远超过这个只识内堂的女子,何以还会栽在这个没瞧上眼的女子手里。 而更让段西広不能接受的是,苏紫衣对于这个局,从一开始便带着一份不屑,甚至她将玉镯交给身边的小丫鬟时的动作都不算隐蔽的,可是自己在明知道她的目的时仍是输的如此彻底,输到了必须折了夫人才能保全自己的份上! 段西広拧着眉始终站在原地目送段凛澈和苏紫衣的背影离去,身后脚步声而至,正是谋士徐一怔。 徐一怔捋一下山羊胡,眯眼看着苏紫衣远去的身影,轻声一叹道:“此女,心不在内院!” 段西広缓缓的点了点头,一个以夫为天的女子处理刚才的事,绝不会果断的没有一丝顾虑。 徐一怔赞叹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段西広道:“老夫还担心三皇子忍不下这一遭呢!” “先生多虑了!”段西広冷声一哼,眼里多了份蔑视:“林家已经败落,林婉儿的正妃之位早就该让出来了,不用本皇子动手,又能向段凛澈示弱,本皇子何乐而不为!” 一个有野心的当权者,身边每一个女人的位置都应该是物尽其用的! 徐一怔赞叹的抱拳一躬倒底,冲自己这个看中的主子敬佩的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日后的计划,多少损失都是应该的!” “只可惜了,右相怕是对本皇子留了成见!”段西広轻声一叹,今日实际上唯一失策的就是吴佩梓对苏紫衣的信任! 徐一怔虽也觉惋惜,却仍安慰道:“清流派,有之不过添翎羽,无之也不失东隅!” 段西広轻声一叹:“也只能如此了!” @ “要不要听我解释?!”一跃入马车,段凛澈便开口问道,双手搭在苏紫衣腰际,随着苏紫衣要起身,交错收紧双臂,迫使她贴在自己怀里。 “我在等着!”苏紫衣挑了挑眉,目光清冷的看着他,从和林婉儿说完话,自己就在等着他给自己解释,不喜欢生无缘无故的气,但是--“你最好别撒谎!” “我没必要!”段凛澈单手捏着她的下颚,低头要在那红唇上印上一吻,却被她轻巧躲过,段凛澈抽了抽嘴角,她这样生冷的态度让他心头有些闷闷的发紧,音调也不由的绷紧了些:“最近功力进步不错!”随即大手猛然按在她腰际,让她的极致贴在自己的凸起:“那也是我的功劳!” “还没恢复到我以前的水准,如果不是那一夜,我应该是玄名功九重!”苏紫衣抬手甩开他捏在自己下颚的手,冷冷的瞥着他,眸底隐隐泛着怒火。 一提起那一夜,段凛澈气焰便瞬间熄灭,随即紧忙转移话题道:“刚才要说的不是这个吧!那个林婉儿--,是定国侯府最小的一个嫡女,淑妃的妹妹,幼年时和我定过婚,我几次要退婚都被母妃拦下了,后来发现三哥对她有意,我就……”说到这,段凛澈低低一笑,嘴角多了份痞笑:“我就成全了他们,父皇觉得对不住我,就应诺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怎么成全的?”苏紫衣经不住问道,直觉他就是那种利益最大化的人。 “娘给我下的春药,一不小心让他俩喝了,娘适时的出现,等着给我逼婚,结果给他们做嫁衣了!为此娘还郁闷了很久!”段凛澈说完眸子里泛着笑意:“至于婚书的事,我是真不知道!” 见苏紫衣的脸色仍不悦,眸子里的清冷依旧,段凛澈心头不由的跟着发紧,侧头看着她的小脸,拧着眉仔细回忆自己还有什么没交代的,惹得她不高兴,随即凤眸一亮,转而看向苏紫衣问道:“紫衣--,你……是不是在吃醋?!” 问完后,段凛澈脸上笑的如一个偷了腥的猫,眸子里都跟着盈满笑意。 苏紫衣一把推开他,听闻外面已经入了府,便冲马车外的车夫朗声道:“去医舍!” “去医舍干嘛?”段凛澈诧异的问道,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 段凛澈的预感还是很灵验的,尤其在他短暂的昏迷后,全身*被绑在木柱上醒来后,顿时感觉自己的预感是非常灵验的! “紫衣……”眨了两下模糊的视线,段凛澈先找着苏紫衣的身影,待确定她安然无恙的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师椅上,段凛澈才松了口气,随即便发觉自己全身*的被绑在医舍研究人体穴道的木柱上。 苏紫衣坐在太帅椅上,双腿交错,手臂搭在扶手上,身子慵懒的斜倚在软垫上,目光阴冷的看着段凛澈,开口的声音却异常的轻柔:“睿王就要荣登帝位了,本妃还没贺喜过睿王殿下呢!” 段凛澈头皮隐隐有些发麻,即便两人许久未交锋了,可苏紫衣的每一个小动作自己还是再熟悉不过了,那轻柔如蜜的声音,加上那双如繁星闪烁的眸子,再加上自己现在的处境,段凛澈心知不妙,却仍一脸痞笑着道:“娘子,这次是新花样吗?”在接触到苏紫衣亮的慎人的眸子,心头仍不由的颤了一下,她每到这时,都美的让人戳不开眼。 苏紫衣双腿一收,站起来时提起一旁的木桶,将木桶里的液体,直接泼到了段凛澈身上,水桶一丢,朗声道:“我知道你能挣脱那绳索,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挣脱了,后果会更严重!” 段凛澈挑了挑眉,能感觉到绳索周围都设计着倒刺,想必倒刺上都有麻药,随即一叹,这个时候不适合和她讲道理,何况对于她能吃自己的醋,心头总有种喜不自胜的感觉,眼里的笑意里不自觉的染着一份纵容,只是这片刻的功夫,身上被液体浇过的地方就泛起阵阵辣疼:“辣椒水?!紫衣……,你这是要干嘛?” 苏紫衣仰头看着段凛澈,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声音却多了份郑重:“我苏紫衣不与人共事一夫,这你是知道的!今儿个就是你乱惹桃花的惩罚!便是你以后当了皇上,本宫也不会手软!” 段凛澈轻声一笑,喜欢苏紫衣这样说话的调调,张扬、狂妄,段凛澈一直都知道苏紫衣冰冷的外表下,一直住着一只小野猫,只是为了自我保护,始终收着猫爪,偶尔逼急了才挠人一下,而自己穷其一生,就是要给她一个肆意狂妄的空间,可以没有顾虑的张扬她的风采。 “就泼辣椒水这份能耐吗?”段凛澈不怕死的挑衅道。 苏紫衣缓步走到段凛澈面前,抬起素手勾起段凛澈的下颚,视线顺着他的喉结细细的欣赏着每一个线条,麦色结实的胸膛,腹部的肌肉、窄腰下那性感的翘*,以及…… 苏紫衣扬起头时,眸中泛起一丝媚色,身子向前,缓缓的贴在段凛澈耳际,吐气如兰的低吟道:“南贺国气候潮湿,常年吃辣祛湿,本妃也喜欢吃辣!” 苏紫衣说完,伸出舌尖,在段凛澈耳廓上划了一圈,在段凛澈抽气声中,缓缓的下移,舌尖灵动的划过每一处 段凛澈仰头抵着身后的木桩,似痛苦又似舒爽的拧着眉,在苏紫衣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勾着一丝享受的弧度,尤其在她含着自己时,几乎控制不住的嘶吼了一声,如果这就是惩罚,那也太地道了! 段凛澈用力的握着拳,全身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她灵活游动的舌上,辣椒水的麻辣感让她舌尖的游动更带了份入骨的*,在她缓缓落在那…… “紫衣……,紫衣……,你真是个妖精!”段凛澈沙哑的声音嘶吼道。 苏紫衣仰头冷哼一声,眸子里带着算计得逞后的灵动,随即圈指弹了它一下,在段凛澈蹙眉之际,站起身子, 小手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划过,激起一道道涟漪,抬手拍了拍段凛澈已然被欲火烧的通红的面颊,苏紫衣的语调竟如浸了冰般冷然的道:“辣椒本妃已经吃完了!剩下的,等你晾干了再说吧!” 说完转身就走,半点不曾留恋! “苏--紫--衣!”段凛澈凤眸中充着火:“你给本王回来!” 这个时候走了!要命不?! 第二天早晨,临近上早朝的时间,苏紫衣才睡眼朦胧的走进医舍,见段凛澈仍一身火的怒视着自己,苏紫衣突然间觉得很有成就感! 给段凛澈松了绑,便被他直接揽在怀里,大手压在她臀上:“苏紫衣--,你过份了!”段凛澈气的炸了毛,凤眸里分不清是怒火还是欲火,低头便啃咬着苏紫衣的颈项。 苏紫衣顺从的仰头瞥了他一眼:“父皇说他今天不上早朝了,让你去!” “本王也不去!”段凛澈怒声道,双手自苏紫衣衣领插入,随即往两边一分。 如愿握住那对如玉后,便听苏紫衣冷冷的来了一句:“我怀孕了,十个月内,你最好别碰我!” 怀孕?! 十个月?! 要命不?!…… 133 让我再努力一次 段凛澈还是没上早朝,大冷的天,竟然反复泡冷水,让苏紫衣都不由的纳闷,他以前都不自己解决的吗?! 后来想想,段凛澈练的那个灵玄功,最怕的就是破功,应该说自己解决也是不行的,这让苏紫衣心情又愉快了许多!不知道过两天,告诉他怀孕的事不过是‘误诊’,他会不会疯掉! 这样想着让苏紫衣不由的有些期待,算计着月信来的时候让他知道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了! 陪着一脸铁青的段凛澈匆匆用了点早膳,苏紫衣直接去了睿王府最偏远的院子。麺魗芈晓 一进门便是练武声,苏紫衣不由的叹了口气,似乎这个院子最不缺的就是练武的气氛。 “紫衣来了!过两招!”刘凯旋眉目染笑,额头都是汗水,一身利索的湖绿色劲装,一脸朝气蓬勃的红润,见苏紫衣进来便抬手向苏紫衣攻去。 这些日子疯了一般练武的人,从莫伊到刘凯旋,现在又加了一个苏紫衣。 为了去南贺国,苏紫衣这些日子只要有空就日夜练武,加之双修在内力补充上颇有独到之处,武功可谓是进步神速的,虽还没达到之前玄名功冲九重的境界,如今算起来也算是五重了,这么短的时间来说,已经是奇迹了。 可苏紫衣仍不知足,尤其在段凛澈面前!段凛澈得了苏紫衣的功力后,又加上双修,现在能达到什么程度,连苏紫衣都无从知晓。 苏紫衣躲开刘凯旋的攻击,转而反掌一绕,便拉住了刘凯旋的手:“我今天不是来练武的,轻尘受伤了,你去不去看看他!”以刘凯旋的性子,整天闷在院子里也够她难受了! “轻尘受伤了?!”刘凯旋诧异的挑高音调,那个总是一脸笑意,风度翩翩的狂医,也会受伤?! 苏紫衣将昨晚的事大约讲了一遍,刘凯旋一把抓住苏紫衣,紧张的问道:“佩梓怎么样?有没有事?” 苏紫衣安心的拍了拍刘凯旋的手:“没事,只是轻尘受了伤,估计佩梓一会能过来找我,一起去看看轻尘!你一起去吧?!” 刘凯旋眸光一暗,那双明亮的眼睛瞬间失了光彩,垂下双肩,摇了摇头:“不了!什么时候皇上赦免了我的罪,我就去边关,那里才是我的战场!我现在出去是抗旨不尊!” 苏紫衣轻叹中一笑:“皇宫的天牢已经被某皇子铲平了!找到我这睿王府也是早晚的事!”耳际一动,苏紫衣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些,随即话锋一转:“你真的不打算原谅他了吗?” 刘凯旋眉头一沉,脸上是从没有过的黯然:“等睿王登基,我想向睿王讨一道和离的圣旨,去边关为将!” 苏紫衣眼角余光扫了眼屋外那颗掉光了叶,却依旧枝干交错难以一眼望穿的槐树,心中突然就好奇,这个九皇子能忍到几时:“和离的圣旨没问题!只不过我会让睿王到时候再给你指一门婚事!去边关的事就别说了!你之前那个未婚夫不是一直未娶,发誓要等你吗?总得给他一个机会!” “紫衣--”刘凯旋蹙眉看着苏紫衣,她不是最讨厌吃回头草吗,何况那个人已经被整的够惨了,还整吗?!“算了,放过他吧!” 苏紫衣嘴角一勾,这孩子真善良!只是现在不是我放不放过他的事了,是树上的人能不能放过他的事了,苏紫衣猛然想起有个人,自己一直想整,却碍于段凛澈一直没动手,随即抬手搭在了刘凯旋肩头:“行了!我就让睿王将你许配给秦天冠!你们夫唱妇随一起到边关去吧!” “秦天冠就要和薛晓兰成亲了,我去搀和什么?”刘凯旋伸手推了苏紫衣一把,觉得苏紫衣今天怪怪的,突然恍然的大喝一声:“你是让我去给他当妾,然后让佩梓借机去找我,和秦天冠日久生情,然后让她们俩和好!对不对?” 刘凯旋用力的拍了下苏紫衣的肩头,一脸崇拜的说道:“紫衣,我真服了你了,这么深的计谋你都能想得出来,你真绝了!” 苏紫衣嘴角剧烈的抽了抽,一脸凌乱的看着刘凯旋,随即转身边走边道:“当我没说!” 临出院子时,苏紫衣顿住脚下的步子,侧头却未回身:“当初为什么认下给我娘下毒的罪,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你!” 刘凯旋缓缓的垂下头,俏脸上泛起一丝苦涩,自己也曾想过,如果换成是别人借用自己的手下毒,自己会不会顶罪,答案是否定的,不抓出罪魁祸首大卸八块,都不足以泄愤,可当时偏偏就做了件不是自己会做的事:“我识人不清,应该受到惩罚的!” “那他不是更应该受到惩罚?”苏紫衣挑眉问道,以刘凯旋的性子,便是段千黎守着她一辈子,她也不会明白她自己的心意,换而言之,这对段千黎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惩罚! 蓝月仪反复交代,没有母亲会责怪自己的孩子,所以不许任何人难为段千黎,对此,宏绪皇帝能忍的下,苏紫衣自认也能忍的下,只是两个小气的人同时将惩罚段千黎的任务,很默契的压在了刘凯旋身上。 “我说了别在我面前提起他!”刘凯旋怒气十足的吼着,段千黎就是个雷,任何人提起都会引来一道凯旋姐射过来的闪电!激起火花四溅! 苏紫衣满意的勾起嘴角,迈步出了院子,如果段千黎是个聪明人,在刘凯旋没想出答案前,应该不会轻易出现在刘凯旋面前,默默的守着心爱的人却不能靠前,这个滋味应该很*! 段千黎站在树上,看着院里一套拳法打的杀气腾腾的人儿,知道她无事,这些日子慌乱不安的心算是落下了,这个时候自己出现,如能惹来她一顿痛揍自己倒也认了,只是在蓝月仪没解毒之前,自己没那个挨揍的资格! @ 苏紫衣回了院子,随即收拾了些药材和补品去聂氏家族,再出门便见吴佩梓在院外等着自己,考虑到聂轻尘受伤必然不会在客厅见客,两人又拉着薛晓宇一起直奔聂氏家族。 在苏紫衣的印象中,聂氏家族毕竟是百年大族,应该是古木悬屋,庭院深深,家规森严的,然而去过之后,苏紫衣才知道,聂氏家族的主屋,与其说是一个庭院不如说是一个学院。 进去之后,苏紫衣方明白,何以聂氏家族可以在杏林中屹立百年而不倒。 别人家的墙壁上画的是山水画,而聂氏家族的墙壁上到处都是人体构造和穴道图,简单的药理知识,药物之间的互相作用,每一块墙壁上都随处可见。 庭院正中的空地上,在这寒风刺骨之下,十几个五六岁的孩子站成一排,每人面前一个人形的模型,小小的身子只能勾着模型的腰部,正站在冷冽的寒风中搓着冻僵的小手拿着银针,扎着模型上的穴道。 一旁围坐着几个老者细细的点评着! 引路的管家道:“今日是各府少爷小姐们来主屋考医童的日子,只有考上了才能住在这主屋里学习医术,考完医童就是聂氏当家人的选举了!” “聂氏当家人?”吴佩梓诧异的挑了挑眉:“不是已经是聂轻尘了吗?” 管家嘴角含笑着应了声,看向吴佩梓时眼中却闪过一丝敌意:“轻尘少爷只是暂代,虽说以往的当家人选举只是走个过场,可凡事总是有意外的,此番聂当家受伤,但就针灸的比试上怕是就要失利了!”管家说完,推开门,侧身让三人入内。 屋子陈设古朴,除了必要的桌椅简洁的似不像有人在此常住一般,正对门挂着一张族谱,和各家族谱一样,上方是祖先的画像,下方是历代当家人的姓名,即便是百年望族,当家人的姓名也是寥寥几个。 很显然,聂轻尘现在住的屋子应该是只有未成婚的当家人才可以居住的屋子。 三人一并走入内室,聂轻尘全身包裹着躺在床榻上,只冲三人欠身笑了笑:“何须来一趟,我什么事也没有!” “都这样了还装?!”薛晓宇上前推了聂轻尘一把,见聂轻尘疼的皱眉,紧忙侧身站在一旁。 苏紫衣上前探了探脉搏,在聂氏这样的医药世家,不需要自己多此一举,确定聂轻尘无事,便与薛晓宇一起很有默契的出了内室。 苏紫衣直奔一旁书架上的医药典籍,薛晓宇则四处闲看着,片刻之后便听薛晓宇诧异的道:“聂氏家族真是少见的开明之府,不仅让聂轻舞一个庶女做当家人,竟然还让她携夫入族谱!” “携夫?!”苏紫衣放下手中的典籍,迈步走了过去,族谱的最下方写着聂轻舞的名字,字体娟秀,赫然写在家主之位,而妇位上竟然写着--段三子。按照位置上看,应该是聂轻舞的夫君,只是聂轻舞根本就没有成亲何来的夫君? 薛晓宇嘴角勾起一道讽刺:“聂轻舞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落在这上面的三个字,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死无全尸!” 知道聂轻舞没被砍头的人不多,所以薛晓宇才会说出个死无全尸,到目前为止,聂轻舞还是全乎的。 “为了这三个字!?”苏紫衣轻声一叹,到死后,当家人的位置不过就是在这族谱上留下个名字,可偏偏就有人看不透这一点,这让苏紫衣更加好奇那个段三子是谁?以聂轻舞的心性,不该是默默无闻的人才对! 苏紫衣拧着眉,一直以来苏紫衣知道聂轻舞对自己不死不休的敌意,只因为自己知道她身体的秘密,这个秘密会撼动她当家人的位置,只是让苏紫衣想不明白的一点是,聂轻舞自莫兰闯皇宫受伤时就在她身上设了盅,想杀有的是时机,为什么要等到被砍头之后,自己如果没救下她,她不就白白丧失了机会?对聂轻舞而言岂不是死不瞑目? 自己救下她,她如果想活,就应该知道自己是她唯一的保障,更不应该动手才对,怎么还会动手的毫无顾忌?不想活了?还是有人会承诺让她活的更好? 苏紫衣的视线不由再次落在那‘段三子’上,随即高声道:“轻尘--”跟着迈步走入内室。 吴佩梓端着茶杯站在聂轻尘身侧,眼中似有氤氲,脸色也很难看,聂轻尘则拧着眉垂着眸。 苏紫衣扫了一眼,随即对聂轻尘开口问道:“轻尘,我看到你家族谱上有聂轻舞的名字,后面那妇位上的段三子是谁?” 聂轻尘闻言摇了摇头:“那是聂轻舞被押至刑场之前,匆匆至屋里添上的,没成亲的当家人是不能写上族谱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匆忙之中写上去的是谁。兴许只是个念想!” “段三子……段三子……”苏紫衣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这样一个名字的。 “除了排行老三,谁会叫这样一个名字,难听死了!”吴佩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随口嘟囔道。 苏紫衣眸光一闪:“段家,排行老三--”苏紫衣猛然转头看向吴佩梓,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闪过,却总也抓不住思绪。 回去的路上,吴佩梓一直默不吭声,临下车时突然对苏紫衣道:“轻尘说他不愿意娶我!我可能会害他做不了当家人!” 苏紫衣轻声一笑:“轻尘救你的时候,会忘了第二天是当家人的选举吗?还是他自信到以他那副身板能应付得了一个持刀的亡命徒而不至于受伤?” 吴佩梓垂着双眸,眉头锁着淡淡的忧伤:“无论怎样,他不愿娶我是事实,是我误会他和聂轻舞*,才……” “怎么回事?!”苏紫衣快速的打断吴佩梓的话,聂轻尘和聂轻舞*?怎么可能! @ 无论当事人怎么想的,聂轻尘和吴佩梓指婚的圣旨第二日一早下旨到了两府! 说起来,是委屈了丞相之女,但那日看到事态的人太多,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样的结果对吴佩梓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而对这次指婚最心烦意乱的反而是聂轻尘本人,救下吴佩梓不是为了逼她嫁给自己,自己便是想娶,也是在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的时候,不是这个原因,这个方式! 尤其在秦天冠来过后,聂轻尘便更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 “聂轻尘!”秦天冠看着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聂轻尘,心头的酸涩压的自己喘不上气来:“佩梓要的是一生一世的唯一,我……如今已经给不了她了,你若娶她,就要给予她,若敢负她,无论何时,我都会杀了你!” 秦天冠说完,拧着剑眉,俊脸上泛过痛至心扉的苦涩,只能将自己心爱之人的幸福托付到别人手里,那种伤痛是近乎于绝望的无助! “你恢复记忆了?”聂轻尘诧异的看着秦天冠,一种夺人所爱的卑鄙感压在聂轻尘心头,聂轻尘抬臂包裹的结实的手臂,那句请坐,竟然从心底僵硬到每一个指节。 看着聂轻尘笨拙的姿势,秦天冠轻声一叹:“佩梓曾说过,她喜欢武将的英姿,捍卫疆土,戎马沙场,可以挥刀斩敌,可以快意恩仇!我为此放下文职去做了一名小吏,却不想到头来,她却要嫁给你这么个连护住她都要伤成如此的郎中!” 聂轻尘摇了摇头,含笑的眸子里多了份不知名的情绪,许久开口道:“天冠兄,我不认识吴佩梓时,曾想过娶一个精通医术的女子为妻,一生夫唱妇随,认识吴佩梓之后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人或者喜欢什么类型的人,都是在喜欢上那个人之前说的,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无论她吴佩梓是做什么的,我都喜欢,我也希望有一天她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聂轻尘,无论我是郎中还是将军!” “在你救了她之后,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秦天冠用力的挑了挑眉,出口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便是那讽刺很尖锐,却仍抵御不了聂轻尘那番话给他的刺激和震撼,如果当初自己坚持做自己喜欢的文职,一切会怎样? 爱一个人,爱到没有了自我,注定也是一种悲哀吧?! “天冠兄,我可以答应你,在佩梓没有喜欢上我之前,我绝不会逼她做任何事,哪怕一辈子这样守着她!” 秦天冠诧异的看着聂轻尘,随即轻声一叹,原谅我的自私,六岁开始,吴佩梓便是我心头无可代替的梦,这么多年,我靠着这个梦才能一次次在死亡边缘爬出来,我可以死,我却无法活如死尸! 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努力最后一次! 134 无声无息的对弈 登基在即,段凛澈忙的让苏紫衣觉得他是在刻意的躲着自己! 宫里的尚衣坊来睿王府为段凛澈和苏紫衣量制登基时的龙凤袍,苏紫衣才难得在白天见着了段凛澈一面。麺魗芈晓 段凛澈一进屋,那夺目的风华便是染了一层贵胄的铂金之色,让苏紫衣不觉的双眸染笑! 见几个嬷嬷正在给苏紫衣量着身,段凛澈驻足在门前,抱臂欣赏着她的浅浅的笑颜,这些日子,太多的事要忙,自己每次回来时,苏紫衣都已经在睡梦中了,又不忍打扰她睡觉,只能望梅止渴的看着她的睡颜,悄然至她身后,将她搂在怀里拥着入睡,却又不敢贴她太近,她身上的幽香总是刺激着那日的画面,便是如此,半夜的冷水澡也洗了不少。 此刻见她依着嬷嬷的要求,只着了件中衣站在地中,冲自己浅浅的笑,竟然觉得许久许久未见她了一般,那股思念让段凛澈连想都不想的走过去,顺着她抬手的动作,将她拥入怀里,在她耳畔低声道:“想你了!” 苏紫衣也刻意不提之前的事,手臂自然的搭在他肩头,低低的应声道:“我也是!” 段凛澈双臂猛的收紧,日日相见仍日日想念,如若分离,必定时时难安! 段凛澈转而拉着苏紫衣的手,如承诺般说道:“一切都交给我!” 苏紫衣点头一笑,什么也不问,其实一直都知道宏緖皇帝将皇位突然传给段凛澈的意思,却不曾问过段凛澈的打算,对于整个大局来说,段凛澈势必要留在大夏朝稳定朝政,也只有这样对宏緖皇帝、对自已和蓝月仪才是最安全的。 “给王妃量好了没有?”段凛澈转头问向尚衣坊的嬷嬷,双手随即再次扣在了苏紫衣腰际。 那嬷嬷紧忙应声道:“王妃量好了,该给王爷量了!” 段凛澈闻言抬头一挥:“本王和父皇的身材相差无几,就用父皇的尺寸吧!”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却也不敢强行要求段凛澈量身,只能应声退了下去。 苏紫衣低低一笑,已经感觉到他胯间的灼热,眼中闪过一丝调侃:“登基的龙袍也可以凑合吗?!” “那要看和谁比!”段凛澈打横将苏紫衣抱了起来,难得的空闲时间,却只能这样抱着她,低头用唇在她脸颊上蹭了蹭:“我问过轻尘,怀孕前三个月是要控制的,之后只要小心些便可以了!” 苏紫衣挑眉看着段凛澈:“这事你也好意思问轻尘?” “怕什么?”段凛澈大手扣在她如玉上,隔靴搔痒般揉捏着:“我回头可以问问我娘,或者你娘,她们比较有……” “不要!”苏紫衣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察觉到自己语速过快,紧忙眸中含笑一弯:“娘知道怕是不会让我去南贺国了。” 段凛澈诧异的挑了挑眉,凤眸缓缓的眯了起来,嘴角随即勾起一道危险的弧度:“我要是非要告诉我娘呢,反正我也不想让你去南贺国!来人--” “段凛澈!”苏紫衣伸手捂住段凛澈的嘴,自己可以戏弄段凛澈,可对于薛贵妃,苏紫衣是绝对不会拿这件事让她难受的! “苏紫衣--”段凛澈勾起苏紫衣的下颚,看着她眼里的戏谑,一股邪火直接就冲上脑门:“骗本王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落,将她反手扣在怀里,直接就拉开她的中衣,一手托着她的如玉,刚要低头含住便听苏紫衣轻声一笑:“本妃月信来了!” 瞬间石化!几日来的火,烧的全身干裂,偏偏遇到水时又不能喝,那种痛苦让段凛澈直接伸手探至她腿间,确定她腿间的月经带后,脸色青紫交替:“你要让本王违了祖训吗?” 女子月信期间,是阴气最旺之时,传闻对男子的阳气最是有损,所以自古就有月信期间不能同房之说。 苏紫衣挑了挑眉,挣脱了双手的禁锢,将他的大手自如玉上提了起来,声音清冷道:“我有来月信的自由吧!” “好!”段凛澈音在齿间一挫,伸手将苏紫衣的中衣拉好,低头细细的为苏紫衣系上衣结,修长的大手几个翻转,低头时浓密的翼睫在苏紫衣眼前轻颤,打好衣结后仰头看向低头含笑的苏紫衣,再出口的声音缓缓的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纵容:“娘子的教训,本王终身不忘,但是--登基大典之后,本王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苏紫衣低低一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将段凛澈的威胁当回事了,自段凛澈怀里站了起来,低声道:“吴佩梓在监视聂轻舞的时候,发现有人假冒聂轻尘私会聂轻舞,之后就发生了我被莫兰刺杀和我娘中毒的事,我不认为那是个巧合,而那个私会聂轻舞的人,很可能是聂轻舞一个叫段三子的情人,而那个段三子,我认为不是名字,而是--段家三子的意思!” 段凛澈凝眉看着苏紫衣,彼此都知道第一个想到的人会是谁,伸手将苏紫衣再次拉入怀里,抵着她的额头道:“这几天好好练功,其他的事别想,交给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慕容世家,现在开始,本王要将慕容世家架在火上烤!” “已经决定动手了吗?”苏紫衣激动的问道,筹谋了这么久,真到了决战的一天,苏紫衣竟然有种血液沸腾的感觉。 @ 慕容将军府,位于京城南巷,与睿王府隔着长安街而立,建筑的面积,有三个睿王府大,府中但仆从就有上千人,府中最名贵的假山石,就放在通往后府的莲花池边,是太原运来的含金石,阳光下泛着闪闪的金光。 慕容若然最喜欢的便是在这金石下品茶,便是如此冷的天气,也包着裘皮倚在金石旁的摇椅上,周围站着一排垂首而立的各府管家。 寒风将管家的声音吹的零零落落,管家便扯着脖子更大声的喊着:“新皇登基大典普天同庆,按照以往的规矩,京城三百六十多家府邸上上下下都要置办新衣同庆大典,奇瑞商行接了京城十成之*的新衣赶制,所需丝绸全部都从我们商队定制,已经付了十万两的定金了,可丝绸的供货,自几个月前就被福瑞祥控制了半数以上,我们现在拿不出那么多丝绸的供应!” “能赚多少钱?”慕容若然不甚在意的问道,自家的产业主要的收益都不在这些明面上的商铺上。 “回爷,我们的丝绸如果能供应上的话,至少能赚上二十万两,而且奇瑞商行都收了各府的定金,只要我们供上货三天后就能将全款交齐,如果给福瑞祥买丝绸再出手,最多能赚十五万两,福瑞祥要价太狠了,而且福瑞祥商行的少东家赖亭柯这几天都在想办法接近奇瑞商行的幕后东家,都被小的买通的人给挡住了!” “二十万两?!”慕容若然诧异的挑了挑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丝绸转手生意,竟然能赚上二十万两,能赶得上四趟私盐了,而私盐一年才能走上一趟,而且这样的生意又不用担心段凛澈盯着,新皇登基自己总是要收敛一下的,何况最近道上也不甚太平:“把赖亭柯手里的丝绸买下来,倒手就是十五万两的利润,何乐不为?” “可是--,爷,我们手上没有那么多的活钱,要想盘下赖亭柯手里所有的货,至少要一百万两的流钱,不一把见钱,他不肯出手!”管家陪着小心说道。 “从其他的铺子先挤些出来!”慕容若然怒声道,最不喜欢听的就是手里没钱,慕容府,什么时候会缺钱。 “爷,从钱塘出来的两批盐队都因船队突然遇险截回去了,眼下的这一波还得半个月以后才能到,咱这慕容府每日的消耗就是一千多两银子,各商铺每日赚来的钱都搭不上府里的开销,前段时间老夫人国寿,一天就花出去三万……” “行了!”慕容若然打断大管家的话,心里清楚,这一大家子,各种排场每天一千多两的开销都是少的,这次的盐队不知为何,几次出海船都遇了险,往北烈国私贩的铁制品也被乱匪截了几次,若不是清山道长算出自己今年就是流年不利,真要怀疑有人在针对自己了!“那个赖亭柯有什么后台吗?没有就让京城府尹找个由头做了他!直接占了他的货不就行了!” “他是睿王妃的义兄!”管家紧忙说道,要不是这个赖亭柯的后台也如此大,不用爷交代就动手了,这样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慕容若然凝眉扫了那管家一眼,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和睿王府明着干的时候,转头看向自己一旁的心腹席江涛低声道:“把那笔钱先用来买下赖亭柯手里的货!” 席江涛显然一惊,那笔钱可是京城外围驻防三万将士的军饷:“这个--,将军要不要再考虑考虑,那笔钱可是……” “行了!”慕容若然斩钉截铁的打断席江涛的未尽的话,国字脸上尽是独断独行:“不过拖上三日,那些蛋子兵还能怎么着?!” @ 入了夜,秦天冠推开薛晓兰的房门,屋内地上堆满了贴着喜字的礼盒,那喜字刺疼了秦天冠的眼,迈步走入里屋,便见薛晓兰穿着中衣,斜倚在座椅上睡着了,嘴角尚且挂着甜甜的笑意。 秦天冠就这样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她许久,自怀里掏出那支头钗,放在桌子旁,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手碰倒了杯盏,茶杯倒在了桌上滚了一圈。 薛晓兰猛地睁开眼睛,仰头看见秦天冠,脸上的笑意如茉莉便绽开,似带着扑鼻的清香,起身钻进秦天冠的怀里,手环住他的腰:“快成亲不是不让见面吗?你还偷偷来看我?!” 见秦天冠半天没有反应,薛晓兰扬起幸福的小脸,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秦天冠深沉的眸光后,缓缓僵住,转而看向桌上的头钗,高兴的一把抓在手里,仰头笑着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秦天冠视线落在那只头钗上,许久开口道:“有人在这个头钗上下了毒,让吴佩梓掉光了头发,差点死掉!” 薛晓兰身子猛然一僵,仰头看向秦天冠,看着他温雅俊逸的脸上此刻陌生的疏离,心头跟着泛寒,伸手抓住秦天冠的手:“秦大哥,你今天这是怎能了?” 秦天冠抽回手,视线冷冷的看着她:“是不是你做的?我可以不去想你毁了我的记忆,但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对她!” 薛晓兰踉跄的后退一步,担心了许久的事终究还是来了,他还是恢复记忆了,那种将要的失去感伴随着剧烈的心痛,让薛晓兰直接抱住秦天冠的腰,双手死死的收紧:“秦大哥,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求求你……” 用力的拽离她,秦天冠将双手扣在她肩头,低头冷冷的看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幸福,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抹去了你的记忆,我没做其他的,我什么也没做!”薛晓兰用力的摇着头,泪水不停的自眼角滑落,哀求的看着秦天冠:“你相信我秦大哥,我没有害过人,我没有害过她……” 秦天冠厌恶的甩开她伸过来的手,后退一步看着泪眼婆娑的薛晓兰,她以前的天真纯净,古怪精灵就像是对自己识人不清的讽刺:“不是你,还会是谁?!我一直以为你与你姐姐不同,却不想你比她更毒!你放心,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会娶你,但是成亲后我便回安西,一辈子不会再见你!” 秦天冠说完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头钗,侧身边往外走,薛晓兰转身保护秦天冠的腰,嘶声哭喊着:“不要--!我没有害她,秦大哥,我愿意做小,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我求求你……” 秦天冠转头看着薛晓兰,眸光中多了份冷然:“我救了你一命,这就是你对我救命之恩的回报吗?那我情愿没救过你,我心里只有她,有你在,我给不了她唯一!”说完,猛然拽开她的手,转身而去。 @ 苏紫衣着一身粉紫色宫装锦群,就着烛火看着手里捧着的医书,斜倚在床榻上,如墨发髻披散在身后,床头火盆里的炭火烧的嘶嘶作响, 莫兰坐在一侧,右手仍绑着布袋,见骨的伤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童茵站在苏紫衣身旁,将段凛澈千里迢迢运来的雪梨切成片,隔一会便喂进苏紫衣嘴里一块。 段凛澈迈步走了进来,在看到童茵手里的雪梨时,眼神微微一寒,上前将苏紫衣藏在被子里的玉足捞在手里,运着内力缓缓的推在她冰凉的脚上:“月信来的时候别吃这样凉的东西,不是让做成梨糕吗?!” 苏紫衣翻了页手中的书,视线紧盯着书上的方块字,口中随意的应道:“就这样新鲜的好吃!”说着,将脚识路般勾了几下便自他的宽大的衣领钻进了进去,贴着他胸膛吸取着热力,脚趾还无意思的勾动着他的红果果。 莫兰和童茵对视一眼,紧忙一并推了下去,临走时将几个烛火都集中在了床榻旁的小几上。 段凛澈往后挪坐了两下,让她脚落的更舒服些:“赖亭柯来信了,他已经动那笔饷银了!” “确定吗?”苏紫衣合上手里的医书,惊喜的看着段凛澈,不由自主的将手中的医书撰紧。 段凛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为了今天这一步,自早便以各级官员克扣军饷为由,将军饷用银票下发,发给慕容将军旗下三万将士的军饷银票,是用特殊方法做过标记的,十张,现在正一张不少的全在赖亭柯手里!” 苏紫衣含笑的松开手里撰紧的医书,之前最好的打算是慕容若然会将旗下所有的产业都压在这次的生意上,却不想段凛澈堵住几次慕容家的盐队和私运铁器的队伍,竟然能逼着慕容若然动了那笔饷银:“这位将军真是安逸久了!” 段凛澈摇了摇头,凤眸里多了份凌然,那浓密的睫毛一斩之际泛出一道潋滟的锋芒,伸手入怀揉着她的玉足,手下的动作轻柔,嘴角却勾着一道冷冽的寒意:“他将重点都倚在权势上,其它的在他眼里都是旁枝末节,我最近将抵制贿赂的重心都压在他身上,堵了他的权财,又截了他盐运和铁器走私,一个庞大家族的开销就够他铤而走险了,何况那生意不过是一进一出的买卖,在他眼里哪有什么风险!” 苏紫衣眸子里一寒:“做了这么久,就是让他半点感觉不出风险,即便最旁枝末节的穴道,点的时间久了,都会淤血造成一片肌体坏死,不及时疏通或者舍弃,就会蔓延全身,而那种蔓延坏死是无声无息的!” 段凛澈伸手拉住苏紫衣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明天那场戏,你确定亲自去做?” 苏紫衣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只有我出场,才会更有说服力,传播的速度才会更快。何况--,不过是场没有对手的戏,演完了他也未必知道是针对他慕容家族的!”…… 135 戏里的对手 慕容府管家王云鹏,一早便将昨日自赖亭柯那里高价得手的丝绸,送至位于京城最奢华的长安街上的奇瑞商行总店。麺魗芈晓 伙计将一箱箱丝绸正往奇瑞搬运着,奇瑞商行的大掌柜许倡翊便自楼上冲冲而至,这许倡翊身材中等,袖口挽着两道白,干净利落的一身蓝棉长衫,肥头大耳上挂着憨直的笑,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却泛着精光,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许倡翊一下楼便冲王云鹏热情的打着招呼,引着王云鹏到一旁的偏房,打开箱子便是满满的一匣子银票,刚要清点付账,屋外冲进来一个小伙计,高声喊道:“掌柜的,睿王妃来试衣服了,仪仗已经行至街头了!” 许倡翊一惊,赶忙将点了半截的银票又重新收了起来,扣上匣子道:“王管家,睿王妃马上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在我这商号定制的衣服都是登基大典着凤袍前要穿的礼服,半点马虎不得,这也是我奇瑞商行以后的门面,我得先去看看,回头再静下心来再付老兄这笔钱!” 人家不给,还不至于去抢吧!王云鹏习惯性的捋着山羊胡道:“不急,老夫在这等着便是!” 许倡翊应声歉意的一躬,紧忙抱着匣子就往外走。 王云鹏起身相送,帮着抬手挑起门帘子,放下帘子之际,随意的顺着帘子的缝隙瞥了眼许倡翊冲冲上楼的背影,刚要收回视线,眸光随着许倡翊推开的门一顿,那门缝里的那张脸瞧着怎么那么眼熟! 王云鹏凝眉,食指敲着额头,努力的想着那张熟悉的俏脸,随即懊恼的自语:“真是年纪大了,记性大不如前了!”转身拿起茶杯,一失神茶杯盖脱手又落回了茶杯上,发出一声脆响,王云鹏眼前猛然灵光一现:“铃儿!” 蓝月心将陆府的资产转移走后,王云鹏曾跟着蓝月心做过掌柜,后来汾阳王府倒了后,经人介绍到慕容家做了二府管家,曾经见过苏紫衣带着铃儿出入过。 王云鹏心里有些嘀咕,这个铃儿是睿王妃的贴身丫鬟,怎么会出现在这奇瑞商行?这奇瑞商行和睿王府有关系吗?若有,那赖亭柯是睿王妃的兄长,何须将丝绸卖给我们再转卖给奇瑞商行,让我们白白赚上一笔,何况睿王府自来都和慕容府不和! 不和?!王云鹏猛然一个心惊,转身先一步冲出了屋子,招过跟来的小伙计,低头想了片刻,对那小伙计拿捏得当的说了几句,那小伙计紧忙匆匆离去,王云鹏这才转身又回偏房里等着。 许倡翊下楼后,带着一屋子的伙计匆匆迎了出去,刚出门,睿王府的仪仗便自西而至。 那仪仗虽只有三十多人,均着一色月色的半长锦衣,腰间特殊的腰封在深冬的阳光下泛着乌泽,各个一身的杀气,脸上的肃然让周围的百姓不敢正视,虽没有一声避让的喝令,周围的百姓仍不自觉的闪开通道,似乎不需靠近,便能感受到这三十多人的齐聚的煞气,有习武的人更是远远便闪开,只因这三十多人,呼吸的频率全都是惊人的深长而一致! 对于只保护帝王安危的麒麟卫,自宏緖皇帝宣布传位给段凛澈,便将一半的麒麟卫都移交给了段凛澈,而此刻保护苏紫衣的三十个护卫中,为首的便是麒麟卫都统段必。 仪仗正中,护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侧挂着琉璃盏,上面一个大大的‘睿’字在阳光下折着七彩的光,让人很容易便知道这是睿王府的仪仗,周围的百姓也因此多了些好奇,这样的阵势应该是不久就要登基的睿王或者睿王妃。 一种得见天颜的好奇,让胆大的百姓在仪仗驻足后,悄然聚集在仪仗外。 奇瑞的伙计全数出了商铺,跪在地上迎接,转瞬间所有的百姓便全都知道了,睿王妃除了登基大典上的凤袍,其他的所有礼服都订制在奇瑞商行,此番便是在入宫前,去探望陆老太君的途中顺便来奇瑞试衣的。 马车停稳后,自有奇瑞的伙计将马凳推到了马车边,莫伊和童茵先一步拉开车门候在马车旁,苏紫衣素手提着裙摆,移莲步出了马车,脚下盘金丝凤纹靴,罗紫色的银丝宫装锦裙,粉紫色的裘皮披风,那新颖独特的款式一看便知都是出自奇瑞商行,显然这个王妃是爱极了奇瑞商行做出来的款式,也不但是睿王妃,如今高门妇人谁做衣不到奇瑞来都是件丢人的事,也因此奇瑞商行从不上门量衣,无论是何等高门,都要亲自到奇瑞来试衣。 在莫伊和童茵的搀扶下,苏紫衣下了马车,站定后才缓缓抬头,脸上挂着面纱,唯露出一双泛着如星辰般璀璨光泽的眸子,然如此潋滟的眸子,那视线却是清冷而无波的似隐隐有着一份阴冷,只是寒风将碎发吹拂在额前,淡了那份阴冷。 苏紫衣迈步入了奇瑞商行,三十多个麒麟卫立在商行外,凝聚的肃杀之气,似在整个商行外围屏出了一道禁地,只是站在周围便感觉寒气逼人。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麒麟卫护卫外围周围的百姓越聚集越多,当苏紫衣换上一套奇瑞的新衣,一身刺绣着耀眼的金丝凤凰,衣领挑着凤屏,身后拖曳着流金溢彩步出奇瑞商行时,周围乍起一片片惊艳的诧异声。 每迈出一步,那衣衫上的金色便闪亮的耀眼,那金丝凤凰如浴火重生般的光芒四射,苏紫衣双手折于胸下,那半圆及膝的广袖上布满不均匀排列的金福,远看却是一副如火焰般流动的画卷,收集着每一个人的视线,让人在那一片片惊艳的抽气声中,迷失在那流光异彩中。 伙计为马车扣上马凳,苏紫衣带着一身金光涟漪,在莫伊和童茵的搀扶下缓步上了马凳子,就在步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拖曳在后的衣摆似勾住了什么,苏紫衣回身一甩,只听一阵撕裂声,在这屏气惊艳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刺耳。 在周围人都以为撕裂的是裙摆时,却不想那衣服整个后背随着那一甩一扯竟然裂成了一绺绺,那碎衣片在寒风中被吹的凌乱翻飞,如乞丐的破裤子般,露出了里面的棉絮,被寒风一吹,直接在苏紫衣四周飘散,前一刻多华贵,此刻就有多狼狈。 人群中不知谁发出了一声哄笑,随即那种刻意压低却数百人齐声发出的低笑汇聚在半空中。 莫伊虽最快速的将手中的披风披在了苏紫衣身上,却仍没能阻止周围的哄笑,尤其苏紫衣身后还托着碎的乱成一团的裙摆。 莫伊气的死死的握着拳头,不大的眼睛因气愤而充着血丝,怒视着周围哄笑的百姓,便是跟着苏紫衣久了,脾气已不似以前那般冲动,可仍无法控制的一个鹞子翻身跃下了马车,一个箭步冲到许倡翊身边,一脚便将许倡翊踹倒,抬脚踩着许倡翊胸口,牙齿咬着一份愤恨,怒吼一声:“怎么回事?!” “莫伊--”苏紫衣朗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因内力的呼出而极具穿透力。 莫伊气急的呲着牙,脚尖在许倡翊身上碾了一下才愤愤的收回脚,伸手如抓鸡般将吓的瑟瑟的许倡翊半拖到苏紫衣面前,抬手摔在了地上。 许倡翊被摔趴在地上,却半点不敢停顿,紧忙跪爬起来,冲站在马车上的苏紫衣不停的磕着头,国字脸上满是恐慌,声音都带着颤意:“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苏紫衣那双璀璨的眸子始终泛着寒意,面纱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却遮不去周身迸发的寒意,开口时声音冷如冰刀,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威慑力:“莫伊,将其他的礼服都查看一遍!” 莫伊应声,转身将奇瑞商行几个伙计抬着的箱子打开,拿出里面一件比一件艳丽的宫裙,只轻轻一拉便裂成了丝丝缕缕,所有的宫裙无一例外,全都不堪盈握,似乎只单手用力一搓便能成粉末一般,衣服里的棉絮随着一阵寒风,如轻烟飞雪般翻飞而出,飘满全场。 周围的诧异声响成一片, 苏紫衣的眸光更加犀利,抬手一挥,云袖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三十个麒麟卫齐声同喝:“止!” 用内力喝出来的这一声‘止’震耳欲聋,大部分百姓根本没听出是什么意思,却被那一声齐声如雷的震喝给震住了,全场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在这片寂静之中,苏紫衣朗声开口道:“睿王登基在即,本妃若是在天下各国使臣面前如此,丢的是大夏朝全朝子民的脸,今日--,凡是嘲笑本妃的,本妃可以免其死罪,若今日之事发生在登基大典上当如何?岂是一个嘲笑二字了得,此事必贻笑大方,被天下各国耻笑我大夏朝无仪、无财、无力、无人!” 一番话,让那些个跟着哄笑的百姓先是一惊,想起嘲笑一朝皇后,那是杀头的死罪的,皇权至上的震慑力,让所有人都跟着心惊,随即听到的是‘免其死罪’,心头一松一紧之间,激起了同仇敌忾的愤慨,瞬间齐聚的指责齐齐指向跪在地上仍不停磕头的许倡翊。 “奸商,打死他!”不知谁喊了一句,场面突然变得难以控制。 “打死他!”“打死他!”“……” 似乎只要有这样的场合,无论多干净的街道都少不了烂菜叶的出现,当垃圾石块飞向许倡翊时,许倡翊抱头缩倦地上,嘴里大喊着冤枉,可周围无数声齐聚的怒喝,将他撕心裂肺喊出来的冤枉压的半点不留。 即便在这样喧嚷的环境,童茵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分辨出睿王府那特殊的传递信息的声音,随即脸色一变,扯了扯苏紫衣的披风,翘着脚低声说道:“王妃--,慕容若然来了,辰时方向!” 苏紫衣神色一冷,没想到慕容若然会这么快出现,如果这个时候让他出现,势必会将这场戏搅乱,谋划了这么久不能毁在这一刻,随即再次挥手,又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止’ 苏紫衣在短暂的寂静中再次开口道:“小小商贾,胆敢用大夏朝颜面与天下百姓作对,你是真就不怕死,还是就是针对本妃,要设计陷害本妃的?” 这一声问让周围的寂静更深了,匆匆赶过来的慕容若然也顿住了脚步,站在了人群中。 一听到王云鹏的来信,慕容若然就觉得不对,如果这真是睿王府设的计,很明显就是针对自己的,所以慕容若然第一反应便是睿王府知道自己动用了军饷,想让自己损失掉这部分军饷,再以此拿出自己的。 所以慕容若然匆匆换了便装,只带了几个护卫,就是为了来破这局的,然而苏紫衣刚才的话,直接将这局翻成了政场之斗,这就让慕容若然不得不顿住脚步,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上去,让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很自然就会让所有人认为,这就是一场政治之斗,无疑是应了‘设计陷害王妃之说’!岂不是白白送上刀口! 苏紫衣眼角余光扫了慕容若然一眼,突然就佩服起段凛澈的防患于未然,眼前这几百号的百姓中,至少有三十人是段凛澈安插进去的,从那个带头哄笑的,到带头辱骂丢菜叶的,甚至在慕容若然到来后第一时间通知童茵的,都是段凛澈的人! 也就是抢了这份先机,才让苏紫衣以最快的速度反应出那番话,暂时止住了慕容若然的脚步。 短暂的寂静,许倡翊紧忙爬了起来,额头磕的血肉模糊,头上尚且挂着烂菜叶,脸上被石块打出了一块淤青,扯着嗓子喊道“王妃--,小的冤枉,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陷害王妃呀,小的就是个正经做生意的,求王妃明察!” “正经做生意的,本妃的所有礼服会做成这样?便是寻常人家,你也不敢如此吧?若不是本妃心血来潮穿一件回府,今日之丑要丢到彼国去了。”苏紫衣冷哼一声:“来人,将奇瑞商行所有衣物都拿过来,如果其他的也是如此,本妃今天就当你是无心之过,本妃绝不追究,且说到做到,如果其他的并非如此,你若说不出主使者,所有人--斩立决!” 苏紫衣话音落,站在奇瑞商铺旁的十几个奇瑞伙计被上前的麒麟卫抓起来抛至半空,用手中的暗器随即密密麻麻的射在了伙计的衣服上,将那十几个惊呼中的伙计便被以各种姿态,钉在了奇瑞商行的木墙上,只等着苏紫衣的命令便会成为墙壁上十几具尸首! 慕容若然拧起眉头,通过苏紫衣这番话,很显然听出重点是在逼那奇瑞商行的当家说出幕后的主使,慕容若然冷哼一声,多了份看戏的心态,这样漏癖的戏码,还想赖到自己身上吗? 麒麟卫冲进奇瑞商行,将做好的衣服成箱搬出了的商铺,箱子被打开,莫伊上前一一试过,随即在所有人的诧异声中,十几箱做好的衣服全都如出一辙,只轻轻一捏便碎。 看到这,别人诧异之余,苏紫衣暗自松了口气,戏演到这已经算是功德圆满了,只要自己用话语混淆了慕容若然的思绪,让他在这之前别站出来,之后再出来只会让戏更加的精彩万分罢了! 慕容若然想当然的认为,其他的衣物肯定是好的,然后苏紫衣逼迫奇瑞商行的当家招出自己是幕后主使,毕竟奇瑞商行所有的用料都来自慕容家族,想赖上自己太简单了,然而到时候自己只需要死不承认,她苏紫衣就算计谋再高也无能为力,对付宏绪皇帝自己用的就是这招,一个死不承认!让他奇瑞商行自食恶果。 然而,当慕容若然看到所有衣物全部破损的事实后,那份不可思议中带着无法掌控全局的不安。 作为奇瑞的当家,许倡翊诧异的冲向那一箱箱衣物,不可置信的哭喊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张头破血流的国字脸上因不敢置信而泛着似惊恐的失措,一箱箱翻看着那破如柳絮的衣物,随即转头冲苏紫衣不停的磕头道:“求王妃明察,还我公道,我许倡翊辛辛苦苦赶制了这么多天,做出来的衣服……怎么会……” 苏紫衣星眸泛着诧异,显然也是因为这一幕而吃惊不少,在许倡翊跪下抱着怀里破碎的衣物痛哭失声时,苏紫衣怒声道:“来人,着人检查是何原因!” 片刻后,检查的人上前抱拳回话道:“回王妃,奇瑞商行内所有的布料都用硫磺熏制过,时间一久就会酥裂。” “所有的布料?”苏紫衣诧异的语调似乎很高,心中暗中赞叹,慕容若然终究是经过风雨的,此时仍能沉得住气。 殊不知慕容若然仍是不肯相信,有人肯将这整个大夏朝首屈一指、传闻日进斗金的商行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断送掉,只为了一个未必能成的陷害?! 慕容若然远远的往奇瑞商铺旁看了一眼,见王云鹏站在一旁,紧忙对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护卫得令立刻去了王云鹏身边传话了! 苏紫衣朗声冲许倡翊问道:“你的布料都是哪来的?” “回王妃……,小人商行里所有材料都是自慕容家族购置而来!”许倡翊痛哭流涕的嘶喊着。 “慕容家族?!”苏紫衣一声轻叹,随之便见一个人影迈步走入了场地中…… 136 戏!最强悍的主角!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慕容家族提供的材料都是最好的,怎么会用硫磺和药物熏制,分明是你陷害王妃,才整出这份苦肉计,请王妃明察!”王云鹏迈步入场内,冲着许倡翊开口指责道,山羊胡子因怒斥而不停的上翘着,脸上因得了慕容若然的赞赏和指示,而多了份底气支撑出来的狗仗人势。麺魗芈晓 出来的并不是慕容若然,这让苏紫衣稍嫌遗憾! “慕容家族?!”苏紫衣语调因诧异而明显的高扬,挑了挑眉,神色顿然间多了份思量,随即脸色一缓,接着道:“本妃适才说过,如果奇瑞商行所有的衣物都是如此,本妃就当你奇瑞是无心之过,本妃说道做到,此事就此撇过!” 苏紫衣说完挥甩衣袖,那衣袖已然不经风雨的碎成了条,苏紫衣眉头一凝,转身便要入马车离去。 慕容若然和王云鹏同时诧异的看着苏紫衣的背影,怎么的这就算完了吗?如此大的排场和阵势这就要收场? “睿王妃--”许倡翊撕心裂肺的吼着:“你们官官相护,明知道是慕容家族陷害我奇瑞,却一听说是慕容家族便转身离去,你怎么堪称大夏朝国母,你怕慕容……” 不等许倡翊说完,莫伊上去一脚将他踹至脚下,拳脚齐聚在许倡翊身上,打得许倡翊口吐鲜血,可许倡翊仍拖着血迹,在莫伊的拳脚下挣扎的往苏紫衣马车前滚爬。 许倡翊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看的有些触目惊心,莫伊飞起一脚,再次将许倡翊企图靠近马车的身子踹倒在地,一脚踏在许倡翊的胸口。 周围的百姓有一瞬间的寂静,被钉在墙上的伙计们不知谁大喊一声:“冤枉--,奇瑞冤枉--” 十几个伙计齐声喊着,人群中开始有着暗涌般的骚动-- 睿王府已然开动的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童茵出了马车门,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四仰八叉的摔在马车的挡板上,再起来时,清秀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羞赧的红,让人看着就是个普通讨喜的小丫头。 只是童茵阖眸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自认为自己这一跤,摔的还是很真、很漂亮的! 童茵站在马车挡板上,怯生生咳了咳,扯着尖细的嗓子开口道:“王妃有令,由慕容家族自任意商铺提供几批丝绸,如果也是如此,责令慕容家族给奇瑞商行一个交代,若不是如此,奇瑞商行当家人--立行杖毙!” 此命令听着就是偏向慕容家族的,可对于许倡翊来说,却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王云鹏悄然的看了慕容若然一眼,见慕容若然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应声道:“我乃慕容家族二府管家,慕容家族所有丝绸均经过我手,我慕容家的丝绸质量一直都是最好的,怎么会用下三滥的药物熏染,我愿现场试验,若皆如此,我慕容家族承担全部后果,若只是进入奇瑞商行的丝绸才如此,还望王妃彻查奇瑞商行的谋返之罪,还我慕容家族个公道!” 王云鹏这一番话说的仗势至极,直接就扣了奇瑞的谋返之罪,可谓是尽显慕容家的狂妄之风,慕容若然却对此番说辞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慕容家族要的就是这种人前凌驾于空的优越感。 慕容若然回头冲几个护卫仔细的交代了一番,片刻后一个护卫回来,手中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匹丝绸。 护卫自慕容若然身边直接走过,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一刻不停的绕过慕容若然直接走到场地中,站在了王云鹏身后。 王云鹏朗声冲童茵抱拳道:“请回禀王妃,我慕容家族的丝绸在此,这是随意在其他店铺抽调来的,还望王妃明察!” 莫伊一脚仍踩在出气多进气少的许倡翊胸口上,虽面朝着王云鹏,可脚尖仍用力的碾着许倡翊的胸口大穴,看着便是使了狠力了,以至于开口时都因为过于使力而带了些齿音:“你那端着的丝绸都是你慕容家族的吗?别用了其他店铺的丝绸来蒙蔽王妃,自领死罪!” 王云鹏嘴角扯出一丝哼笑,朗声道:“这些都是我慕容家的丝绸,边缘都隐着我慕容家的标记!” 童茵小手提起裙摆冲马车内应了声,因刚才摔了一跤,此刻下马车时显得小心翼翼,俏丽的小脸上挂着怯生生的笑,迈步走到王云鹏身后的护卫面前,踮着脚才够到护卫托盘里的丝绸。 童茵双手接过丝绸,脸上的笑容依旧俏生生惹人喜爱的紧,而扣在丝绸底部的手却如慢镜头般缓缓的收拢,抬手轻轻扯开丝绸只用力的一抖,内力瞬间灌至手中的丝绸,那丝绸随即裂开了几处,撕裂的口子在寒风的鼓动下‘哗哗’作响。 王云鹏不可思议的瞪着眼前这一幕,一个小丫头,竟然也可以将丝绸一抖就裂,这一幕别说是周围围观的百姓,便是王云鹏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家的丝绸有问题。 王云鹏忍不住拉起剩下的半卷丝绸,自己用力的抖了一下,丝绸依旧是应声而裂,亲手试出来的效果,让王云鹏诧异的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慕容若然眼里泛起一丝杀气,那个小丫鬟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甚至出马车都能摔一跤,可慕容若然知道不是,在那小丫鬟抬手时,分明看到那小丫鬟手背上的青筋快速的暴涨而后瞬间消失,那是内力迸发才会有的现象,显然那匹丝绸是小丫鬟用内力震裂的,甚至在她接过那卷丝绸时已经用内力对那半卷丝绸动了手脚了! 慕容若然转身看向身后到来的另几个护卫,那些护卫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丝绸,慕容若然眼里泛起武将才会有的凌然狠决的气势,随即袖袍一甩,带着身后两个护卫迈步走了上去。 苏紫衣撩开车帘的一角,见到慕容若然走上来时,心中竟然有片刻的激动,随即取而代之的便是一份担忧,这样的临时变化是苏紫衣始料未及的,原本预计这不过是一场没有对手的戏,演过就完,却不想竟成为与慕容若然第一次没撕破脸的较量。 苏紫衣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段必,段必似乎早就在等着苏紫衣看过来般,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苏紫衣缓缓的松了口气,转而看向那个着便装一脸忍任怒容的慕容将军,对于武将而言,慕容若然确实具有那种典型的杀气腾腾不怒而威的悍将之风,虽只着便装仍让人无法忽略他常年带兵练就的凌然威仪。 慕容若然一上场,王云鹏便冲慕容若然躬身施礼,这一举动直接就宣告了慕容若然的身份。 慕容若然对王云鹏的施礼视若无睹,目光始终锁在童茵身上,脚下更是一刻不停的迈步走向童茵,眼中杀气腾腾,双手握成拳,这个距离,这个角度,没人可以帮她,要么被自己一掌打死,要么就亮出武功,这个小丫鬟,今日必须承担破局和死亡的选择。 童茵眼中泛过一丝冷意,在慕容若然冲自己走过来时,便清楚的看到了慕容若然眼里的杀气,那样熟悉的杀气,是作为暗卫能瞬间扑捉的,可这个时候,自己不能躲,不能抵抗,不能反击,只能站着这里等着他靠近,可惜--,自己走的离他太近,离麒麟卫太远。 苏紫衣远远的看着慕容若然衣袂带风的步伐,心中一紧,随即快速的挑开车帘,冷声高呼道:“童茵--,过来!” “噢!”童茵高高应声,身子却没动,眼帘垂下时缓缓的转身,动作很慢,视线的余光始终锁着慕容若然手上的动作,这个时候动,只会让慕容若然更快速的功向自己。 童茵在等待,在慕容若然收拳时仍若无其事的垂着头,而在慕容若然出拳的同时,童茵眼中的灵光一闪,脚在裙底交错一转,转身之际提起裙摆向苏紫衣跑去-- 与此同时,慕容若然的拳紧随而至,那拳带着强悍的拳风顺着童茵转身奔跑的身形,贴在童茵的后背上,将童茵柔软的小身子打的飞了出去。 童茵直接被打的飞出了两丈才扑倒在地,脸埋在土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谁也不曾想到,慕容将军一出来,竟然一言不发的一拳打死一个小丫鬟,按照那小丫鬟被打飞的程度看,应该是必死无疑的! 那样一个粉嘟嘟的小孩子,那样一个小小的身子,就这样被打飞两丈远,这个慕容将军太狠了,竟然毫无缘由的迁怒一个孩子! 周围无数的指责让慕容若然原本就怒极的心更如翻滚的岩浆般怒火奔涌,也许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自己将那小丫头打飞的,实则只有自己和那小丫头知道,那小丫鬟用了招太极里的顺力使力,就如同一张薄薄的纸片般贴在自己的拳头上,就着自己拳头的力道被推飞出去的,所以自己打在那小丫头后背的拳力虽猛,可对那小丫头而言,只有推力没有承受力,而且还用往回跑的动作化解了这个动作上的破绽! 所以说,那个小丫头根本就没受伤!即便受伤也是微乎其微的! 慕容若然的虎将之风,让他根本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和诧异,直接提拳再次向童茵冲了过去。 童茵不怕!因为自己刚才特意飞了两丈,已经到了麒麟卫的保护圈了。 莫伊疯了一般的冲过去,将全身已然散软的小童茵抱在怀里,托着童茵柔软无力的身子,掂起手臂晃了晃,见童茵小小的身子没有半点反应的瘫软着,莫伊再也控制不住嘶哑的吼着:“童茵--,童茵--” “抱回来!”苏紫衣一个箭步冲出马车怒喝一声,眸光和慕容若然对视时,眸子里闪着阴冷的杀意。 段必先断了慕容若然的进攻之路,在慕容若然止住脚步后,才反身直接将童茵自莫伊怀里接了过来,飞快的将童茵送进了苏紫衣的马车。 童茵在莫伊的手里留下的圈圈,让莫伊本欲找慕容若然拼命的脚步顿了下来。 在进马车时,童茵偷偷冲苏紫衣眨了一下眼睛,让苏紫衣心头的担忧换成了另一种愤怒,苏紫衣转而看向怒发冲冠的慕容若然,冷声道:“慕容将军,今日之事,不过是本妃无意中撞见,没有半点为难慕容将军的意思,慕容将军若有怒气,大可以冲本妃来,何以对一个孩子动手?!” 慕容若然冷哼一声:“她即便是个孩子,也不是个普通孩子!刚才那一手内力震裂丝绸的功夫,便是老夫的功力也做不到!” 苏紫衣站在高高的马车挡板上,眸子里泛着阴冷,自上而下俯瞰着慕容若然,脸上的面纱随风轻动,面纱下的元宝嘴轻轻一抿,嘴角勾起一份冷笑:“慕容将军无故打伤一个孩子,竟也能找出如此理由,让本妃不得不佩服!只是--,百姓眼里自有尺度!本妃还是那句话,今日之事,慕容将军若有怒,只管冲着本妃来,与其他无辜之人无关!” 慕容若然冷眼看着苏紫衣,心知这个时候不是追究童茵会不会武功的时候,便是自己现在要追究,那童茵进了王妃的马车,自己也是不可能求证了! 慕容若然目光冷锐的看着苏紫衣,说句实话,时至现在,虽知道苏紫衣是在针对慕容家族,却仍没弄清楚她这番计谋的最终目的,要说用奇瑞整垮慕容家的商铺,那她奇瑞必然也会跟着垮了!这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她苏紫衣何以会这么做?何况商铺从来不是慕容家的倚重,慕容家自来信奉有了权自然就会有财?只要慕容家在朝政上的权稳固如山,损失多少商铺都不看在眼里! 如果是知道自己动用了军饷,那就更不对了! 今年睿王突然以杜绝各级官员克扣军饷为由,将军饷用银票下发,以往饷银下打着官印,自己挪用时尚且留有余地,现在只是聚宝行通兑的银票,谁知道哪张银票是军饷,只要再过三五天,自己的盐队一到,一百万两的银票便即刻发饷,谁敢说自己的银票不是军饷银票?!只要能按时发饷,就连宏緖皇帝都不敢多言! 这样想着,慕容将军底气虽足,却因不知苏紫衣的目的而不得不见招拆招的朗声道:“睿王妃,本将军也带了些我慕容家族的丝绸,还望睿王妃给查验一番,若仍是如此,本将军就承认我慕容家的丝绸有问题,若是完好,还望睿王妃给我慕容家一个公道!” “慕容将军言重了!”苏紫衣朗声说道,声音里有毫不掩饰的怒气:“本妃不欠慕容家的公道,何况--,公道自古存乎于人心!如果慕容将军一定要让本妃查验,本妃就问一句,本妃最近听到许多流言,都说慕容家经营的各个商铺都有人因所购物品劣质而受损,找慕容商铺讨要说法,无一例外的被打死打伤,如果今日验证后其结果依旧,慕容将军是否要认下这些事?” 慕容若然话里有话的朗声道:“恶意诽谤者本就该死!若此番验证之下,我慕容家丝绸仍旧如此,我慕容若然就闭了慕容家的商铺!若我慕容家丝绸无问题,还望王妃做主将这诬陷本将军府的奇瑞商行顶给本将军作为补偿!” 苏紫衣心头冷哼,这个慕容若然胃口到时不小,视线扫了眼又被莫伊踩在脚下的许倡翊,随即道:“一个胆敢诬陷朝廷命官之人,又给本妃如此大辱,本就该家产充公,如果果真如此,本妃必奏明皇上,将这个奇瑞商行抵补慕容将军的声誉之损!” 慕容将军朗声应道:“好!不过这次本将军要亲自打开丝绸倦匹!” 话音未落,慕容将军便直接回身,转身拉开护卫手里的托盘,将那上面的丝绸抓住卷头,用力一甩,匹卷打开之际丝绸在空中甩成一掉彩虹般的弧度-- 丝绸的弧度,在慕容若然的冷哼声中,直接断成了几段-- “怎么回事?”慕容将军吃惊的看着手里断裂的丝绸,不敢置信的惊呼道,随即冲那仍在怔忪中的护卫怒吼一声:“去--,将店铺里所有的丝绸都拿来!” “算了!”苏紫衣眉头挑着一丝阴冷,高声道:“慕容将军,本妃还有要事,就不在这里陪慕容将军了,奇瑞商行辱没本妃是事实,来人,查封商行,所有财产一律充公,相关人等全部送至大理寺受审,至于慕容将军的商铺,想必慕容将军会依诺行事的!” 苏紫衣转身钻入马车,留下一部分人查封奇瑞店铺,另一部分人护送马车离开! 莫伊临走时再次狠狠地踹了那个许倡翊一脚,心中冷哼,皓月--,你也有落我手里这天,姐不让你骨折,都对不起这次机会! 许倡翊(皓月)捂着胸口,疼的凝眉:这个公报私仇的野丫头,你等着! 慕容若然不敢置信的怒瞪着手里断裂的丝绸,眼神里的怒火似能燃了手中的丝绸一般,上次是那个小丫头在扯开丝绸时做的手脚,这次碰丝绸的只有自己和两个护卫,难道-- 盛怒中的慕容若然,全然被怒火烧出了沙场上的暴戾,因这心中的怀疑,直接抬手掐住两个护卫的脖子,五指同时收力,那两个护卫的喉骨瞬间爆裂,鲜血直接在慕容若然的手中炸了开来…… 137 杀人的执念 慕容若然在周围百姓的惊呼声中,放下手中两个护卫的尸体,转身冲向已然向前的马车,却聪明的停在了麒麟卫的护卫圈外,冲着苏紫衣的马车怒吼道:“睿王妃,你身边那个贴身丫鬟铃儿和奇瑞是什么关系,睿王妃可否给老夫一个解释!” 马车未停,只莫伊自马车旁虎着脸道:“将军提她干什么?一个卖主求荣的恶仆,早八百年前就被我家王妃赶出了睿王府!”边说着边顺着队伍走远了。麺魗芈晓 慕容若然顿住了脚步,怒容里挑着疑惑,转身全然无视周围百姓的指责迈步而行,在经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许倡翊时,顿住脚步,逐开口问道:“那个铃儿是你什么人?” 许倡翊无力的睁了睁眼,被打裂的嘴角抽了抽,随即两眼一眯晕了过去,接着便被段必带人拖走了。 慕容若然转身看着像狗一样躬身跟在自己身后的王云鹏,随即道:“去看看麒麟卫押出来的人,哪个是铃儿,老夫要见她!” 王云鹏闻言心中泛寒,刚才那两个护卫的死,已经让他心惊胆战了,回头想想,自己当时只是看了一眼,如今也不敢那么确定就是铃儿了,如果真认错了,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王云鹏此刻无比后悔告诉慕容若然看见铃儿的事了,没想到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当初自己不告诉,便是慕容家被骗光了钱,也与自己无关不是,何况以慕容家的势力,丢多少钱也没什么可怕的,可自己的命只有一条呀! 王云鹏战战兢兢地守在奇瑞外面,麒麟卫自屋内带出来十几个绣娘,那衣服和之前铃儿穿的都一样,王云鹏仔细的瞅着,如今看这个也像那个也像,细看又都不像。 一个脆脆的声音低声道:“铃儿姐,我怕!” “芝婼别怕!”另一个声音低声安慰道。 王云鹏顺着那声音看去,一个小丫头正躲在铃儿身后,便一个箭步冲上去,如抓住个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拉住了铃儿:“将军,这就是那个铃儿!” “你做什么?!”铃儿俏脸涨红,用力的甩着手臂,却始终无法挣脱王云鹏的手,随即上前用力的踩了下王云鹏的脚,趁王云鹏吃疼抽出手臂,和旁边的一个小丫头抱在一起,惊恐的看着王云鹏。 慕容若然一把推开王云鹏,站在铃儿面前,自上到下快速的审视一遍,随即视线停留在铃儿慌乱不安的俏脸上,冷声问道:“为什么被赶出睿王府的?” 铃儿闻言如听到了救命的讯息般,一把抓住慕容若然的衣摆,直接跪在他面前,扬着俏脸恳求的说道:“大人,只要别让我坐牢,我什么都听你的,大人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容若然凝眉看着铃儿眼里的祈求,想起莫伊那句‘卖主求荣’似乎知道了铃儿被赶出睿王府的原因,随即冷声道:“你在这奇瑞做什么?” 铃儿一听躲灾有门,脸上顿时泛起笑意,娇滴滴的道:“奴婢是绣娘,绣工在这奇瑞是首屈一指的,大人若能收留铃儿,让铃儿免去牢狱……” “将军别听她胡说!”王云鹏直接抢话道,性命之忧让王云鹏拼命的抓着所有的嫌疑,来证明自己这次的多事是有理的,而心底更多的则是万分后悔自己的多事:“小的亲眼看见她和那许倡翊关系不凡,那许倡翊装钱的匣子都交给她保管的!” “奴婢之前在睿王府学过记账,当家的忙不过来,经常会将账目交给奴婢打理,大人--,奴婢还会写字,还会弹琴,大人……”铃儿不停的推销自己,祈求的跪在慕容若然脚边,眼里带着殷切的期望。 慕容若然抬手将铃儿甩倒在地,转头目含杀气的瞪着王云鹏,握拳的手伸了伸,在王云鹏极度的恐惧中,双手一收背至身后,转身迈步离开了。 王云鹏心头随即一松,直接跌坐在地,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肚如筛子般,抖的无法控制,连下颚的山羊胡都跟着颤抖。 铃儿明显失望之极,叹气中被身旁的叫芝婼的小丫鬟扶了起来,芝婼边扶起铃儿,边随口嘟囔一句:“奇瑞衣服的新款式,不都是铃儿姐带回来的吗?怎么刚才也不说?说了那大人兴许……,你捏我干嘛?!” 铃儿拧着眉匆匆走了两步,快速的离芝婼远点,然而却不能保证身后的王云鹏是否听到了。 王云鹏确实是听到了,也从中听出了猫腻,可此刻,只想缩着脖子,假装充耳未闻,对自己而言,倒一万个慕容家族,也不及自己这条命! @ 马车里-- 苏紫衣看着冲自己眨眼的童茵,手搭在童茵的脉搏上,确定童茵并无大碍,才屈指在童茵的小脑壳上弹了一下:“你倒是聪明,那慕容将军要被你气成内伤了。” 童茵裂嘴轻笑,眼睛眯成笑意莹亮的月牙,粉红的小鼻子皱了皱眉:“他活该!”说话间,却只字不提后背那火辣辣的疼痛,不想拿这点外伤让王妃操心,自己自小受的伤多了去了,可向王妃这样关心的人却不多,一定要好好保护王妃。 想起慕容若然那张怒意十足的老脸,苏紫衣眸光一冷,随即点了点头,正要再开口眼前人影一闪,段凛澈跃进了马车。 “麒麟卫能让你进来?”苏紫衣诧异的开口问道。 段凛澈嘴角噙笑,伸手向苏紫衣展开手臂:“我跟段必打过招呼了!” 童茵见状要起身出去,被苏紫衣拉住:“你至少要‘养伤’养个半月!” 段凛澈伸手直接点了童茵的穴道,让童茵晕睡在一旁,随即将苏紫衣拉入怀中,笑看着她那一身奢华的狼狈,手自然的托在她腰际:“你现在更像一只小野猫了!” 苏紫衣含笑的扫了段凛澈一眼,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藏蓝色棉锦长衫竟也能穿出一份属于他的卓尔不凡,尤其那双凤眸,含笑时如燕尾掠过镜湖,泛起一圈圈的涟漪,那份风华总是让苏紫衣忍不住心中赞叹。 苏紫衣将头抵在他肩头:“有惊无险,我的戏算是收场了,剩下的就轮到你了!” 段凛澈眸子里闪过一丝凌然的锋芒,嘴角微微一抽:“钝刀磨肉,本王会慢慢的剔他的骨!” “那两个护卫手里的丝绸怎么断裂的?”苏紫衣忍不住开口问道,当时心里也没底,只是段必传来的信息说是妥当! 段凛澈低声道:“我带居然去做的,那样人挤人的时候,端着丝绸走过,难免有碰触,我与居然只需片刻足以,只是没想到慕容若然会突然出现,麒麟卫中能用内力震裂丝绸的人不少,可都在明面上,好在我带着居然来了,慕容若然那两个护卫倒是死的冤枉了!” “慕容若然像是发现铃儿了,我将铃儿赶出睿王府的事,做的动静还是小了点,应该赶紧把铃儿送走,慕容家族没倒之前是不能再回到我身边了!”苏紫衣说话间轻声一叹,铃儿是个生意上的好手,日后和吴佩梓联手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身边的人少了些,再添几个用的顺手的吧!如今便只剩下莫伊那个野性难改的了!”段凛澈说到这里猛然想起皓月:“倒是难为皓月了,看那丫头也是下了死手了!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苏紫衣将冰凉的小手直接钻进段凛澈的衣领,两手一分各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取暖,额头抵在他裸露出来的颈窝上,闷声的说道:“自上次在皓月手里吃瘪,那丫头疯了一样的 练武,总得给她一个出气的机会,终究是个女子,别练出个好歹来!” 感觉到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前无意识的勾动了几下,段凛澈死死的拧起眉头,鼻息间嗅着她发髻里的清香,随即暗叹一句,皓月,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低头狠狠的在她唇上肆虐一番,段凛澈才气息粗喘的道:“登基大典后,你欠朕的,都要还给朕!” 苏紫衣嫣红的唇缓缓的勾了起来! @ 苏紫衣入府便先回院子换衣服,远远的便看见薛晓兰失神的站在院门前,身边没带丫鬟,独自一人似乎等了许久,发髻都被寒风吹的散乱在额前。 “怎么不到厅里等着,这里这么冷!”苏紫衣走近后开口道,脚下的步子一刻未停,直接入了屋子。 薛晓兰似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下子吓了一跳,抬头时眼睛红肿着的,鼻子说不上是因为冻得还是哭的,此刻红的像个樱桃,原本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表嫂回来了!”说着便跟着苏紫衣进了院子。 苏紫衣换好衣服自内屋一出来,薛晓兰便跪倒在苏紫衣面前:“表嫂帮帮我!我愿意做小,尊吴小姐为姐姐,表嫂帮我向吴小姐说说,我……” “秦天冠的记忆是不是你抹去的?”苏紫衣直接打断薛晓兰的话,开口时冷冷的问道,同样是女人,这样的手段让苏紫衣全然不能接受,如果有人毁了段凛澈的记忆,自己当如何? 薛晓兰慌乱的点了点头,仰头时泪如雨下:“是我……是我,我不能失去秦大哥……” “那你就让他失去记忆?让吴佩梓失去他,让他失去吴佩梓?”苏紫衣忍不住拔高了音调:“你错了薛晓兰,两个相爱的人即便被抹去一万次记忆,再见面时仍然会被对方吸引,而你,会一辈子活在 恐慌和害怕失去中,活在别人的情感里!” 薛晓兰瘫软的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肩头随着抽泣声剧烈的颤抖,似乎只需要一碰,她就会龟裂而碎,昨夜的绝望,让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能站在苏紫衣远门前,不带任何人,就那样站在寒风里,就怕一个变故就打碎了自己所有的勇气,被那份绝望彻底压死。 薛晓兰巴掌大的小脸深深的埋在手掌里,呜咽的哭啼着:“表嫂……,我求求你……,求求你……,和吴小姐说说……,我愿意……” “可吴佩梓不会愿意!”苏紫衣斩钉截铁的说道:“她宁愿选择全家赴死,也要替秦天冠报仇,这样的女子,你认为她会放弃以前的一切吗?” 苏紫衣目光清冷的看着薛晓兰,随即对莫伊道:“扶她起来!薛晓兰,吴佩梓的毒发簪是不是你给的?” 薛晓兰猛然抬起头,甩开莫伊上前搀扶的手,用力的摇着头:“不是我!我是想要得到秦大哥,可我没想过要害人!” 苏紫衣盯着薛晓兰眼里的祈求和认真,许久--,开口道:“我只能这么说,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可现在的吴佩梓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懂得倔强和骄傲的大家闺秀了,也许她还有些抗拒,可她有属于她的幸福,至于你--,承担你应该承担的后果,能不能得到你想要的,不要来求我!莫伊--,送客--” @ 秦天冠一直等在角落里,看着薛晓兰在寒风下站了一个上午,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走出苏紫衣的院子,在碰到段凛澈后,在段凛澈面前控制不住的低低哭啼,直到看着她与段凛澈告辞离去,秦天冠随即转身迈步走到莲花池旁,她的必经之路上。 “秦大哥--”如枯萎的花重新注入生命般,薛晓兰脸上的笑容带着苦涩交集的期望,有一瞬间的灿烂。 秦天冠转身看着身后的薛晓兰,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可为了心头那份执念,仍语调冰冷的开口道:“去求王妃了吗?” 薛晓兰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只全身如脱了力般,摇晃不稳的站着。 秦天冠轻声一叹:“我说过我会娶你!但我也会恨你,别想着让吴佩梓受委屈,有你在我给不了她唯一,也不会让她委屈自己!” 看着秦天冠毫不留恋的背影,薛晓兰想去追,却只摇晃的拖了两步沉重如铅的腿,脸上的泪被寒风吹干,似乎把整个人都如泪般吹散了,摇晃着走了两步,薛晓兰转头看向那莲花池,耳边响着那句:有你在,我给不了她唯一! @ 段凛澈迈步进入苏紫衣的屋子,屋里的火炉烧的嘶嘶作响,段凛澈快速的关上门,看着倚在贵妃椅上的苏紫衣,开口便问道:“薛晓兰刚才来找你了?” “嗯!”苏紫衣点了点头,合上手里的医书,转身看向段凛澈:“秦天冠恢复记忆了,是薛晓兰抹掉了他的记忆,但是薛晓兰始终不承认有毒的头钗是她送给吴佩梓的,只是求我能劝劝吴佩梓,她情愿做小!” “紫衣--”段凛澈拧了拧眉,迈步走到苏紫衣身侧,将她自贵妃椅上抱至腿上,坐下后紧了紧怀里的人,犹豫了片刻随即正色的对苏紫衣道:“我相信晓兰不会给吴佩梓下毒,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一直带她如亲妹妹,我了解她,她便是任性了些,但绝不会害人!” 苏紫衣挑眉看了段凛澈一眼,随即道:“你大概误会了,我没说薛晓兰给吴佩梓下毒,而是说她抹掉了秦天冠的记忆,要对吴佩梓伏低做小,来求我给她说情,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段凛澈拧着眉头,薛晓兰是自己唯一当妹妹一样疼爱的,她刚才哭的那样绝望,眼神里的疼似死了的行尸,开口的每一句话都是无助和痴傻,哪里能看出她之前的精灵古怪:“紫衣--,如果吴佩梓心仪秦天冠,晓兰又有了秦天冠的孩子,为什么她们不能在一起?!如果在一起对彼此都好,我们何必去阻拦。” 苏紫衣脸色一僵,起身拉开了些距离看着他:“我只是告诉她,即便抹去一万遍记忆,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再见面仍会被对方吸引,那样卑劣的手段,最终受伤害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吴佩梓是那种做不了唯一,也绝不会求全的人!” “紫衣,”段凛澈深锁着眉头,知道自己开口的话很可能让她生气,可对于晓兰和秦天冠的现状,也许各退一步才是最好的结局:“如果你不能劝吴佩梓,也别替吴佩梓拒绝,也许他们三个人的想法和你不同!” “我只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苏紫衣心头揪疼了一下,原来在段凛澈心里,三人行也未必不可以,只要对彼此都好!“如果你是秦天冠,你也会选择齐人之福吗?” 段凛澈猛地站起身子,气急的看着她:“别用那些没有的假设庸人自扰!你应该比谁都知道我的心思!” 苏紫衣刚想开口,莫伊冲了进来,进门便大吼一声:“晓兰小姐,跳湖自杀了!”…… ------题外话------ 感谢现世861314 亲的钻石和月票支持,最近都没在群里看到你撒,么么(╯3╰) 感谢 淼淼423 亲的五星级评价票,么么亲,其实每次在粉丝榜里看见亲的名字时都挺感动的,一直以来都对星几木不离不弃的支持着,木马 感谢 衣袂飘飘娴 亲的4张月票支持,一张一张的投真好,完全无法忽视呀!星几木十月初跪求月票哈,么么、 感谢gongweiwei、利丹里丽丽、18631351332、xs050821、shirley1111、13871388614、小猪妈妈2007 亲们的月票支持,么么亲们,谢谢有你们的支持和陪伴,星几木在一直走到今天,努力将我心中最完整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十月初,星几木跪求月票哈,不过星几木也不要脸的说一句,十一是星几木工作最忙的时候,恐怕更新不会给力了,只能保证不断更吧,么么亲们,体谅下,客运工作者,最忙的日子到了! 138 王妃的喜好,就是大夏朝的新规 薛晓兰死了,大婚之前死在睿王府,而且死在见过苏紫衣之后,前一天仍幸福待嫁的新娘,后一刻突然自杀,任谁都想知道薛晓兰和苏紫衣的谈话内容,包括秦天冠。麺魗芈晓 即便薛晓兰的死在秦天冠的预料之中,可真正听到薛晓兰的死讯后,秦天冠仍控制不住的发抖,眼角的泪分不清是为了那曾经的露水之情,还是自己的良心。 永安侯来接薛晓兰的尸体时,连睿王府的门都没进,只着人进去将尸体抬了出来就回去殡葬了,未婚的女子葬礼都很简单,第二天薛晓兰便出了殡。 没有了薛晓兰,秦天冠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无旁骛的去找吴佩梓,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去找她的勇气,甚至懦弱的连薛晓兰的葬礼都只能躲在远远的角落里,抱着头,连那哀乐都带着无法承受之重。 段凛澈没让苏紫衣去参加葬礼,自葬礼上回来,段凛澈步伐凌乱的闯进苏紫衣的屋子,直接将苏紫衣拥在怀里。 感觉到他情绪的失控,苏紫衣一动不动的由着他收紧,即便自认无错,可造成薛晓兰死亡是事实,那样一个年轻的生命,这让苏紫衣不知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 薛晓兰葬礼的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雪,雪下的很大,到傍晚就铺了厚厚的一层,到处银装素裹,便是入了夜,在月光中,那一片银色也有些晃眼。 段凛澈牵着飞雪至苏紫衣门前,拿了两件白色的裘衣将苏紫衣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跃上了马,两人共骑出了睿王府。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自薛晓兰死后到现在,两人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便是段凛澈拥着苏紫衣睡时,也有着从没有过的沉默。 段凛澈骑着马将苏紫衣一路带到花街柳巷的胡同外,便是这么大的雪,这条巷子依旧很繁华,寒风里不时飘荡着莺声娇嗔,龟公缩着脖子,拉客声里带着冷风中的瑟缩。 顺着马蹄声,几个竞客的龟公同时迎向那踏雪而至的人,又不由得都顿住脚步,眼里均划过惊艳和诧异。 马蹄飞溅的雪混着那通体雪白的马儿,加之那马上的人儿也是一身白色裘皮,使得那翻飞的如墨发丝似在漫天银白中添了抹重彩,美的如踏雪而至的神祗,驻足在胡同外的雪地上。 男子目光凌厉霸气凌然,女子目光清冷,却更添一份绝艳。 段凛澈勒住飞雪,驻足在这胡同前,将苏紫衣披风上的帽子拉低,挡住了别人的窥视,许久才低声道:“我被灵虚子绑走的那些日子,算起来应该是蓝月仪被大火烧伤的时候,父皇虽加派人手找我,却无暇顾及许多,娘不能出宫,便只能求永安侯到处找我,实际上我被灵虚子绑在那林子里住了三年,这三年里所有人都放弃了希望,包括娘和永安侯。只有晓兰,比我小了三岁,却始终坚信我还活着,每天都会带人到处找我,永安侯不让她出来,她就偷偷溜出来,有一次被人伢子抓住,就卖在了这里。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太小,我都不敢想她会承受些什么,便是如此,永安侯找到她时,她仍是浑身是伤,足足在床榻上养了半个月,而起床的第一件事,还是带人出去找我。那些日子,我娘全靠晓兰支撑着,娘说晓兰就是另一个她,这辈子一定要用所有的能力,让晓兰活出属于她自己的精彩,所以便是秦天冠只是个安西军副将,也没人阻止过晓兰下嫁,只要她喜欢!” 苏紫衣深深的抽了一口气,难怪听闻薛贵妃在薛晓兰的葬礼上晕倒了两次,对于薛贵妃而言,皇宫扣住了她的一生,而薛晓兰在为她活出她向往的自由,那是两个人的人生! 苏紫衣知道段凛澈的意思,因为登基当天,第一件事便是至永安侯府接薛贵妃进宫,作为新皇的生母,薛贵妃是追封的惠泽皇太后,必须进宫,而对于薛晓兰的死,连段凛澈都无法预知薛贵妃会有的反应。 段凛澈翻身下马,将苏紫衣自马背上抱了下来,双手轻拥在她腰际,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复杂,开口时声音里有些心疼:“紫衣--,这几日我一直在责怪自己,明知道她那样绝望,却因为着急见你而匆匆离去,撇下她独自走向死亡,我没有半点要责怪你的意思,却让你有了这样的错觉,是不是?!” 苏紫衣眼眶泛起了酸意,他怎么可以这样?在他如此难过的时候,还想着安慰自己:“不--,段凛澈!” 苏紫衣伸手捧着段凛澈的脸,冰凉的小手抚摸着他的鬓角:“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拒绝她的请求!但是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给她另一种人生!” 段凛澈用力的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她只是太任性!只是有些任性,无论是对亲情还是对爱情……” 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满天的飞雪中,段凛澈拉着苏紫衣的手,伴着脚下吱嘎的踏雪声,漫步而行。 “紫衣--,我也是个任性的人,无论你命中该有什么样的运辰,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 在平静的掩盖下,不平静的慕容将军府-- 慕容若然冲着一身狼狈的心腹方振业怒吼道:“不是说还有三日盐队就到吗?这都又一个三日了,还给老子在路上磨蹭!” 方振业发髻半散着,干瘦的脸上满是风尘仆仆的狼狈,身上的棉劲装几处撕裂,露出了里面的棉絮,脚下的鞋子早就张了口,黑灰的脚趾泛着冻紫露在鞋外,此刻一路飞奔报信连口水都没喝上:“老爷,盐队过先泽州时遇上了塌方,把路给堵住了,没办法,只能自华南城绕,这就多绕了三天,可华南城正逢难民作乱,全城戒严将盐队堵在了城外三百里,好在盐队没事,可这盐队一直被堵在华南城进不了城,这可咋整?!” “咋整?!”慕容若然一把抓起方振业的脖领,提小鸡般把他提了起来,怒目圆瞪:“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说完猛地松开手,由着方振业摔倒在地,抬脚又一踹:“无用的东西!” 这些日子什么都不顺心,那日在奇瑞商铺前的事,段凛澈竟然在朝堂上当众向自己讨要说法,无奈只能将慕容商行关了,没有入只有出的日子,让慕容若然才重视起钱财来,尤其是那一百万两的军饷,更是心头的硬刺。 一旁站着的席江涛紧忙开口道:“将军,不如给我一道军函,我带上几队人马将盐队接回来。” 席江涛心里急的和猫挠一般,之前知道商队要三日后到,便对将士们承诺三天后发军饷,可这都六天了,盐队还没回来,看情形还不知要多少天,那些个兵蛋子平时唯军令是从,却绝不可以少了他们的军饷,那不是钱,那是他们当兵,头挂在裤腰带上拼来的价值。 见慕容若然犹豫,席江涛再次开口道:“将军,耽误不得了呀!对将士失信,轻则失军心,重则会生哗变的呀!” “怕什么?!”慕容若然怒声道:“不是让你说是朝廷克扣着军饷吗?让他们只管怨恨段凛澈!” 慕容若然虽如此说着,眉头却越锁越紧,清山道长说过,挺过这几日,自己的鸿运就来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来人--,请道长速来见我!” 席江涛眉头闪过一丝无奈,对慕容若然信奉玄黄之术有些不屑,却仍不气馁的劝说道:“将军,驻扎在京城的巡卫队,和襄城的护防都发了军饷了,我们的将士却迟迟不发,便是这借口……” “席将军只管说是新皇即将登基,就是针对慕容将军旗下便可!”清山道长人未至话先到,迈步而入时一只袖口空荡着,右太阳穴上凸起的刀疤,加之右嘴角处半个小指甲大小的肉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森的慎人。 相比席将军脸上敷衍的笑意,慕容若然恭敬的迎上去:“我正要着人去找道长呢,不想道长竟然就先一步而至了!” 清山道长也不客气,转身便直接落了座,仰头冲慕容若然道:“这些日子贫道多次做法方保得这次盐队一路上的安危,否者这一路上早就无至而归了!” “那是!”慕容若然转身坐至清山道长身侧,微欠着身子:“不知道长可否让盐队早日归来,老夫可等着那笔钱救急呀!” 清山道长掐指一算道:“着人去接吧!席将军就别去了,席将军的运辰和盐队相抵!” 席将军闻言脸色一变,不再搭话,而跌坐在地一直做不存在状的方振业,紧忙悄声退了下去。 “老爷--”慕容府的大管家冲冲走了进来,躬身在慕容若然耳畔附耳低声道:“那个南贺国的商贾,已经出价一百万两了!” “一百万两?!”慕容若然拧着眉头,心疼的一抽抽的,那个金石压着慕容家灵脉的出口,慕容家的昌盛全靠祖宗灵脉保护,自己若是以往,再高的价格自己也会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商贾乱棍打死,可如今,一百万,无疑是此刻自己最需要的数额! 慕容若然暗自叹了口气,如果三天后盐队还没到,势必要卖掉金石救急了,再等等吧!转头看向席江涛:“段凛澈忙着新皇登基的事,暂时不会顾及到驻防军饷的事,就说是朝廷扣住我慕容家的军饷不发,再拖上个三五日!” “将军--,已经拖了六日了,再……”接触道慕容若然怒瞪的鹰目,席江涛无奈一叹,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随即告辞离去。 清山真人眉头一挑,若是能趁这个机会,挑反慕容家族,那段凛澈就别想在一时半刻稳住大夏朝政了。 这样想着,清山真人转头对慕容若然道:“将军,贫道前段时间夜观天象,帝王星动了,但贫道一直未能找到帝王星主,原本道是新皇尚未登基才未能找到星主,谁知昨夜竟见帝王星落于将军府邸!” “什么?!”慕容若然猛然站起,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惊讶还是惊喜,刚毅的无感生生拧出了一份怪异。 @ 新皇登基大典-- 三千米红毯自睿王府铺至永安侯府,再到皇宫,一路上禁卫军清街而立,上千宫女持花篮立于红毯两侧,睿王府六台步撵缓步自睿王府而出,步撵之后是百官相随。 最前面的是空着的凤撵,那是去永安侯府接薛贵妃的。 随后便是睿王的亲王玉撵,没登基大典前,段凛澈仍旧是王爷,只能走在薛贵妃的凤撵之后,只是此刻睿王的玉撵上也是空的。 而第三部,则是睿王妃的步撵,此刻睿王拥着睿王妃正坐在妃子步撵上。 上步撵时,睿王要睿王妃同坐亲王步撵,顿然激起百官的反对,文武百官齐齐跪地,高呼着礼仪不可废,平素倒也罢了,可这登基大典上,各国使臣朝贺,万不能失了祖宗的规矩,妃子是绝对不能做王爷的步撵入中门行登基大典的。 睿王很爽快的答应了,转身便问司礼官:“祖宗规矩上可有王爷不得做妃子步撵的?没有?!那就别再给本王谈什么祖宗规矩!” 随即拉着睿王妃直接坐上了妃子步撵,于是出睿王府的头两部步撵都是空的。 段凛澈一身绛紫色正一品亲王服,头上的玉冠镶嵌着紫翠,剑眉入鬓,一双犹如泼墨般的凤眸,深邃中透着些微寒气,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浅笑,只是与以往的怡笑不同,今日更多了份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却在偶一侧头时,那眸子里瞬间蕴着化不开的柔情。 见苏紫衣看过来,段凛澈嘴角的笑容深了几许,将握在手里的小手紧了紧,开口的声音里带着一份承诺道:“一切交给我!” 苏紫衣淡淡一笑,远远的看着那永安侯府紧闭的大门,星眸里闪过一丝担忧,心底却因他那句承诺而划过一股暖流,视线自然的落在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目光转而看了眼自己刺着飞凤的衣袖。 苏紫衣今日的礼服是段凛澈早就另备下的,拿出来时苏紫衣仍略感诧异,礼服并不是王妃的酱红色诰命服,犹记得自己曾无意中说过,最不喜欢的就是诰命服的颜色,所以今天打开时,苏紫衣不由的心绪一乱,那礼服的款式与王妃该有的诰命服款式一般无二,而颜色却是绛紫色的,和段凛澈身上的衣服颜色一样,甚至自己脚下的靴子,都与段凛澈的靴子一样都是深紫刺着金丝,颜色一致只不过款式男女不同。 段凛澈和苏紫衣并肩而立时,那浑然一身的绛紫,那不分彼此的华贵和威仪,那比肩而立的相依不离,让全场的文武百官全都齐声而跪,诧异的看着这未来的一帝一后。 带着那帝后一并登基的错觉,群臣群起进言。 绛紫色朝服,素来只有男子可用!对于百官的进言,段凛澈只做了一个举动,着人将苏紫衣原来的诰命服拿了出来,随后一把火烧了,转而视线冷冽的缓缓扫了跪在地上的百官一圈,随即语调冰冷的道:“本王不介意在登基大典上血祭朝服!即日起,王妃的喜好就是大夏朝的新规!” 一番话如一道冷冽的寒风,自每个人喉咙里灌入,直接冷入心肺,伴随着周围禁卫军的铁甲声,让人不敢直视睿王脸上的凌然。 百官面面相窥,却无人敢怀疑段凛澈的威胁,这个杀伐决断的睿王,无论是为皇子还是做王爷,都没真正因朝政上动过杀戮,却从没有人怀疑过他的狠决。 步撵行至永安侯府门前,段凛澈拉着苏紫衣下了步撵,一并登上永安侯府台阶,看着紧闭的大门时,段凛澈伸手用力的握了下苏紫衣的手:“在这里等我!” “不!”苏紫衣挑了挑眉,星眸里泛着不容拒绝的坚定,绛紫色的诰命服让她清冷绝色的脸上多了份英气和贵胄气宇:“如果母妃责怪我,我更应该去!” “那不是你的错!没人会责怪你!我也不许!”段凛澈肯定的说道,点漆凤眸沉暗如潭,对上苏紫衣眼里的坚定后,凝眉,无奈的一叹:“我也不知娘会如何?!” 永安侯府的大门本该敞开的,而没有薛贵妃的命令,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关闭大门。 段凛澈说完,转身敲开永安侯府的大门,大门只开了一道缝,段凛澈却一掌推开,随着大门的敞开,便见门内并排站着薛贵妃、永安侯夫妇、永安侯长子夫妇和嫡孙薛晓宇。 苏紫衣抬眸只看向薛贵妃,只这几日不见,薛贵妃去了那一脸的病容后恢复的红润又不复存在了,那与段凛澈极像的凤眸微阖着,也因此看不透她的情绪,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无奈。 自宏绪皇帝废黜后宫后,因为蓝月仪住在睿王府,薛贵妃便住在这永安侯府,对此苏紫衣一直心存愧疚,按说薛贵妃最应该住的就是睿王府才对,却被自己的娘占了丈夫,似乎自己又夺了她的儿子,恐怕在她眼里,自己还是害死了她如女儿般疼爱的薛晓兰的凶手。 苏紫衣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一直以来自己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这一刻,不想失去薛贵妃对自己的疼爱,那份发自内心的疼爱,一直都是苏紫衣倍感珍惜的。 段凛澈拉着苏紫衣的手迈步而入,行至薛贵妃面前,与苏紫衣一并甩衣袂而跪:“儿(儿媳)恭迎母后回宫!” 薛贵妃的视线始终落在苏紫衣脸上,许久开口道:“紫衣,晓兰的死,我想让你给永安侯府一个解释!” 苏紫衣快速的用力握了下段凛澈的手,阻止他开口,随即仰头看向薛贵妃,注意到薛贵妃用的是‘我’,而薛贵妃身上只穿着一件普通的棉锦宫群,就连外面罩着的披风都是明显的一件旧衣,苏紫衣心中一叹,心知今日薛贵妃是没有进宫的打算的,随即缓缓开口道:“娘,我从不曾想过晓兰会走这一步,但是晓兰和我谈话的内容,我不会说的,逝者已逝,我不想说这些!”不想将薛晓兰的屈辱在薛晓兰的家人面前重复一遍,那是在他们的痛楚上撒盐。 苏紫衣自认不是个矫情的人,不会为任何人承担误会,可是对于薛晓兰,便是为她对段凛澈做的一切,也绝不会在这万众瞩目的此刻,为了给自己解释而让她死后仍为这份屈辱而蒙羞。 苏紫衣话音落时,有一瞬间的寂静,似乎所有人都不曾想过,这个时候,薛贵妃如此的姿态下,她仍不肯解释那日的事。 似乎就连永安侯都诧异的看着苏紫衣,只是那诧异的眼神中似乎含着一份明了。 薛贵妃嘴角缓缓勾起一道笑,眼中的氤氲却徐徐凝结而落,泪水顺着面颊滴落在披风的毛领上,随即抬手颤抖的扶落在苏紫衣的发髻上,如对自己顽劣的孩子般,声音哽咽却无限宠爱的嗔声道:“我没看错,紫衣不会伤害晓兰,便是现在,也不会!”…… 正文 139 登基之夜的水乳交融 薛贵妃一直都知道薛晓兰找苏紫衣的目的,甚至在薛晓兰来找苏紫衣之前也曾找薛贵妃哭诉过,薛贵妃之所以没有阻拦,也源自对薛晓兰的疼爱,这也是让薛贵妃至今仍后悔万分的事。麺魗芈晓 而对于永安侯一家,深深的自责,让薛贵妃自认自己都无法去解释,何况苏紫衣,所以今日,薛贵妃故意这样为难苏紫衣,就是要用苏紫衣的态度来告诉永安侯府苏紫衣的为人。 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苏紫衣仍不将薛晓兰抹人记忆,以一个侯府嫡女之姿甘愿做小的事说出来,就足以证明苏紫衣的为人绝不会逼迫薛晓兰自杀! 永安侯紧握的拳头缓缓的松开,心中不由的送了口气,人到这个年纪,就活着一张脸面,如果苏紫衣当众说出了薛晓兰用了抹人记忆的巫术,又甘愿做小,自己这张老脸真是无处可搁了。 其实在场的薛家人都很矛盾,一方面想知道薛晓兰为什么会在见过苏紫衣之后就自杀,另一方面又怕事实真如薛贵妃所说,在这个天下瞩目的时刻,翻出薛晓兰的耻辱,让永安侯府蒙羞,如果不是薛贵妃执意如此,整个薛家人加起来也只敢背后猜忌,却不敢搞出今天的排场。 而薛贵妃,就是要逼的所有的薛家人认清楚事实,放下对苏紫衣可能的猜忌。 这份逼迫下的疼爱,让苏紫衣只觉得薛贵妃的泪是落在自己心头,明明堵的呼吸滞待,却又温暖的如旭阳驱散了她心头泛起的冰冷。 “儿臣恭迎母妃进宫!”段凛澈再次开口道,随即拉起苏紫衣站了起来,侧身上前在薛贵妃耳际低声说了几声,在薛贵妃诧异的看过来时,用力的握住薛贵妃的手臂,看向薛贵妃的眸光里带着一丝愧疚。 手臂上传出来的力道,让薛贵妃本能的敛去脸上的错愕,随即缓缓的垂下头,许久--,在段凛澈的手臂缓缓而落后,薛贵妃挺起胸膛,迈步向前,朗声道:“摆驾--” 段凛澈凤眸沉暗的看着薛贵妃挺直腰杆的背影,知道娘为了出宫等了十七年,如今却又不得不为了自己,再次入宫。 入了宫便是宏緖皇帝的退位和新皇加冕仪式,玉玺交接中,段凛澈直接将通关玉蝶盖上了新皇印玺,交给了宏緖皇帝,退位后的段昶梓。 大夏朝改国号为眴熙,段凛澈加冕为眴熙皇帝,苏紫衣为瀛成皇后。 段凛澈黄袍加身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普天同庆,而是将所有繁节全部叫停,直接带着皇后苏紫衣,满朝文武,巡视京城驻防将士。 所有人都为新帝行事之雷厉风行而叹,唯段凛澈知道自己心中有多急,赶在苏紫衣离开大夏之前,哪怕用尽所有手段,也要尽快平复大夏朝摇曳不稳的内政。 新帝后一路巡防将士,莫不是万人敬仰,以段凛澈在军中之威,又在登基后第一件事巡视驻防,对将士之鼓舞只用了一句‘庶民也可参加武将之选!’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伏拜声响彻云霄。 而这份伏拜,在步入京城外围慕容若然统领的三万驻防营地时,一切都幡然而转。 明黄色的龙袍让段凛澈本就凌冽的气势上多了份霸气,自步入慕容家族的驻防后,段凛澈嘴角的笑容始终噙着,眸光却异常阴暗,似乎蕴涵着暗涌激流,却又让人不敢直视。 夹道相迎的驻防将士们也都虎目而对,自踏入京城外围驻防,随后而至的文武官员都感觉出空气中一点就然的低气压。 段凛澈的手一直拉着苏紫衣,一身的凤袍让苏紫衣小脸上多了份别样的明媚,此番的目的两人都心知肚明,行走间,段凛澈刻意将苏紫衣半拥在身侧。 居然和巴尔东都察觉出异样,进入驻防之初便寸步不离的随在段凛澈身后。 而慕容若然随走在段凛澈身侧,新皇今日之举,让慕容若然瞬间便明白了,自己扣下军饷的事,段凛澈必然是知道了,否则不会在登基之日就巡视守将。 可惜,盐队最多再过一日就要进入京城了! 慕容若然眼帘微阖着,眼里泛着杀气,段凛澈若敢开口问军饷的事,自己今天就只有冒险拼一次了,若让三军知道克扣军饷的是自己,那就真的失了军心了,想必段凛澈就是打着这个谱,选在登基大典上突然巡视驻防,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好在自己的驻防是最后一个巡视之地,足够自己布下准备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个时候如果三万将士突生哗变,死伤是难免的,等该死的人全都死后,谁会在意军饷究竟是谁克扣的。而段凛澈之死则是因克扣军饷被哗变士兵乱刀砍死。 慕容若然做好了所有的心里建设却不想,段凛澈只进了驻营片刻,突传来先皇急召,便带着文武百官又匆匆告辞离去。 “慕容将军--”段凛澈离去前转头看向慕容若然,那眼神明明含笑,却又带着穿透力,似乎将慕容若然此刻的矛盾和纠结都吸纳在眼底,自眼底又泛出一股如看杂耍般的戏谑,嘴角始终抿着一抹浅笑:“朕一直都知道慕容将军带兵有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士气震天呀!” 那份戏谑又似讽刺的目光,让慕容若然心头的起伏不觉的加快,这一刻有种所为、所想都被看穿的点滴不剩之感,慕容若然压抑着心底的不安,努力的挑着眼底的气势对上段凛澈的目光:“皇上过奖--” 慕容若然说罢抱拳欠身,带着几个心腹副将一并出营恭送新皇离去,看着段凛澈离去的背影,慕容若然不知该感叹自己运气好呢,还是段凛澈命不该绝。 “都回吧!”慕容若然朗声道,转头看着身后几个跟着的千夫长,随即抬了抬手:“本将军本想今日再问问新皇军饷之事,却不想仍是没得机会,那新皇分明是在躲着这事!” 几个副将和三十多个千夫长顿时满面怒容,各个摩拳擦掌,眸子里流露出痞军的狠气,其中一个副将道:“将军,别的驻防早就发了军饷了,我们呢?说是三天发,如今已经过了三个三天了,军饷还是没见影,低下的兄弟们都抱怨连天,怕是早晚都按不住了,适才已经有几人想在新皇巡视时开口逼问了!” 慕容若然心头一紧,耳边似有千军万马践踏而过,一时间心中怒意和这些日子的忧心一并翻滚,怒喝一声:“那段凛澈太过独断,便是对我慕容家族有仇也不至于如此对待以命护国的将士们……” 不等慕容若然说完,远处突然打马奔至一人一骑,那人勒住马头,便尖细的嗓音朗声道:“皇上口谕,走时匆忙,忘了问慕容将军军饷可是不够,何以这么久了还不发……” 不等那太监说完,慕容若然起身一跃,突然出手一掌击在了那太监的胸口,那太监随即仰头摔下马,直接毙命。 慕容若然转头,不其然的看到身后自己的副将和三十多个千夫长脸上的诧异和若有所思,心知今日是必然要做抉择了,随即眼里杀气一转,猛然抬手,那为段凛澈准备却没用的上的伏击杀手们一跃而出,挥刀砍向那些昔日的心腹-- @ 段凛澈斜倚在步撵上,眼帘微阖,如翼般密睫投下一道弧型的阴晕,头倚在椅背上,刚毅的下巴紧绷着一道冷冽,许久才开口对跟在玉撵侧的居然问道:“都杀了?!” “是!”居然应声道:“凡是出营恭送皇上的,千夫长以上的都杀了!” 苏紫衣被段凛澈一直用力的圈在怀里,此刻闻言,缓缓的凝眉,没想到这个慕容若然对自己的心腹都下的去手,而且是如此狠决的一个不留。 段凛澈嘴角勾起一道冷笑,凤眸中的锋芒乍现,如剑出鞘,泛着森森寒意,出口的声音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般:“他的盐队到哪了?” 居然依旧面无表情的道:“再有一天就到京城了!” 段凛澈嘴角一抽,随即缓缓的勾了起来:“可以灭了!继续着人去谈他那块金石,朕要让他以为,他总是有底牌的!” “是!”居然应声转身离去,心头替嘉德松了口气,对于那个盐队,灭了要比这样不停的设法阻拦盐队行程,还要做的无声无息要容易的多。 段凛澈侧头看向苏紫衣,眼里瞬间泛起化不开的柔情,似乎前一刻的冷冽和杀气都不曾出现过一般,低声附耳至苏紫衣耳畔道:“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家!” 家?!苏紫衣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丝疑惑,似乎没段凛澈那么快速的自刚才的事里走出来。 曲燕回廊将整个皇宫一分为二,前面是前宫朝堂,而转过曲燕回廊便是皇帝的后宫,入了后宫,苏紫衣才明白段凛澈口中的家。 后宫被一分为二,一半是薛贵妃的凤曷宫和皇太后的坤宁宫,而另一半,之前的嫔妃宫殿全部被拆除而载满了移植过来的竹子,整个后宫乍一看似一个围墙内的丛林,丛林中唯一处清雅宫殿,远远看去只隐隐绰绰看到横匾上三个大字--凤鸾宫。 “后宫之所以冰冷,是因为无人将它当家一样经营,紫衣--,这里就是你我的家!”段凛澈说完,伸手托起苏紫衣的手,凤眸中脉脉含情,似要将她烙进脑海融入骨髓般拥入怀中:“朕连承乾宫都不建,有你的地方就是朕的家!” 先皇段昶梓的急诏说的很明白,蓝月仪最近几天全身酸痛的起不了床,显然已经有了发病的征兆了,所以便是新皇刚登基,段昶梓也决定明日便开拔远赴南贺国,段凛澈心头如刀割一般,强行留下苏紫衣自己能做到,但以紫衣的性子怕是会记恨自己一辈子,此时对慕容家族的仗才刚刚开始,自己若就这样走了,大夏朝能乱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半个月,哪怕再给自己半个月的时间!段凛澈伸手将苏紫衣拦腰抱起,迈步穿过竹林,苏紫衣身上的凤袍和段凛澈衣袂的明黄交缠相融。 还未入凤鸾宫,段凛澈便迫不及待的低头吻住她的唇,那份不舍和心痛让段凛澈全然顾不得宫外尚有暗卫未清,只想让她在这一刻全然属于自己,填补心头因她要离开而如挖心般的疼,那连血带肉的空洞。 踹开房门,段凛澈将苏紫衣整个吸附在怀里,强迫她与自己唇齿交融,全然不顾周围的宫女们的错愕和快速离去的步伐。 撩开明黄色的帷幔,将苏紫衣轻轻放在床榻上,伸手按下床榻旁的凸起,侧面的墙壁暗格开启,成人双拳大的夜明珠布满了整整一面墙,柔和的光速打在苏紫衣粉嫩如婴儿般的小脸上,化了她眸子里的清冷,让那浓密上翘的睫毛都似带着诱人的轻颤,使得那身高贵的明黄都多了份妩媚。 苏紫衣仰头看着段凛澈深锁的剑眉和眸子里的痛楚,苏紫衣嘴角缓缓的抽了抽,想扯出一丝笑,却觉得有泪在眼前晃动,明日的分离似乎在这一刻便有了无法承受之痛。 褪下龙袍,段凛澈着浅黄色的丝缎中衣坐在苏紫衣身侧,在苏紫衣要起身之际按在她肩头,伸手摘下她头上厚重的发饰,细细的将她的发髻散开,视线虔诚的滑过她每一处精致,放下帷幔,侧躺在她身侧,支着头,看着她嘴角的浅笑。 放下帷幔后,似乎世界只剩下了两人的相偎,段凛澈缓缓的附身吻向她的额头、绣眉、鼻翼,菱唇落在她嘴角,细细的扑捉着她唇齿上的甜蜜。 直到她伸手揽上他的颈项,段凛澈才伸手探入她衣领,解开她衣领下的复杂,大手钻入时未使半分力道,只轻柔的滑过她如玉肌肤,细细的摩挲带着无尽的留恋和爱意。 拉开那凤袍时,如打开了一箱稀世珍宝,段凛澈控制不住的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那肚兜因自己的抚摸推至她迷人的锁骨上,露出来的如玉景致更多了份极致的诱惑。 像是面对上天的赐予,段凛澈未脱下她肩头的袖子,只打开凤袍,清除了凤袍里所有的累赘,看着被明黄包裹着的如玉娇躯,段凛澈起身褪下自己身上的负累,才栖身俯上她如玉般细滑的娇躯,感受着那份肌肤紧密贴合的触觉 看她将手塞入嘴里压抑着喉咙里的呻吟,段凛澈上前拉下她的手,眸子含着深深的眷恋,低笑着道:“别忍着,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苏紫衣翻身夺了主动权,段凛澈双手死死的抓着床榻旁的棉锦,似痛苦到极致般的舒爽,只能仰头凝眉感受着那份如电流般传入全身的麻酥感。 直到她再也不控制的呻吟出来,段凛澈才满意的嘶吼道:“紫衣,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躲开!” 苏紫衣在他的推送中迷失了所有的理智,只混沌着看着他额头的汗水滴落在坚实光裸的胸膛上,滑下一道性感的痕迹,耳际是自己和他交融呻吟声。 直到两人同时嘶吼一声,才双双倒于床榻。 苏紫衣累的瘫软,好在因为双修的调息身下是一阵强过一阵的舒爽,倒再也不曾有过疼痛感,抬手推他:“你出来……” 段凛澈轻声一笑,只抬腿减轻了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却不肯撤出她身体,那大虽*出,却仍足以留在她体内:“不!”段凛澈很肯定的拒绝道:“一会省的再往里插了!” “不要……”苏紫衣忍不住躲开他的视线,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娇羞,可段凛澈一把将她锁入怀里,密密实实的包裹在双臂间,随即朗声道:“你说我们就这样,能不能走到隔壁沐浴?” 段凛澈说完,托起她的臀,让她如树袋熊般扒在自己身上,拥着她走进隔壁的温泉室内,入水时仍链接着彼此。 “我决定了!”段凛澈突然开口道:“和你一起去南贺国!” “那怎么行!”苏紫衣本能的惊呼,现在大夏朝的情况,他刚登基,根本就不能离开的。 “你别管了!”段凛澈眼里多了份坚决和凌烈,用力的收紧怀里的人,让她羊入虎口的去南贺国,自己怎么可能安心呆在朝里,还不如冒了这份险,即便是屠了这满朝,背负千古不义又如何,说不定反而能换来大夏朝的长治久安:“我已经决定了!”…… ------题外话------ ------题外话------ 这章依旧有完整版,群里 预定亲们十月初的月票哈,么么亲们,星几木就指望亲们了!O(∩_∩)O ̄ 感谢 magicallily(也谢谢月票哈,么) 、猫咪小心(么么亲爱的) 两位亲的五星级评价票,么么,谢谢两位亲的支持。 感谢Kyy0201、 13898999905 亲的3张月票的支持,么么,星几木能预定下亲们手里十月初的月票吗?么么,支持星几木一下撒-- 感谢 囡囡和小乖、利丹里丽丽、亲的2张月票支持,么么谢谢各位,十月初拜托各位了。 感谢 无与伦比555、lubalong、看海、zxj888888、明丽阳、xs050821、liang5qun、ylp夜、亲们的月票支持,十分感谢! 140 御驾亲征 苏紫衣侧头用力的咬了段凛澈颈项一口,光裸的身子始终趴在段凛澈身上,两人相连之地仍紧密贴合着,感觉到它似在缓缓的变化,苏紫衣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别说和我离开的事,我保证我会安然回来!” “你拿什么保证?!”段凛澈凤眸里阴沉的可怕,发髻上的水珠缓缓流下,顺着鬓角汇聚在下颚,滴落时如泪一般烫在苏紫衣手心,见苏紫衣的目光落在她掬起的手掌上,段凛澈抬手捏着苏紫衣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我登基前这些日子,炎若辄又先后对蓝月仪下了三次药,你知道吗?” 苏紫衣诧异的看着段凛澈,心突的一下收紧,是自己被他照顾的太好了吗?还是将蓝月仪交给段昶梓后自己便松懈了那份紧张,竟然全然没有发觉:“我,试过她的脉,她没有……” “当然没有!”段凛澈心疼的看着她脸上的自责,随即将她拥在怀里,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眼中的杀意突闪而过:“我和父皇都会保护她!” “我以后会小心的!”苏紫衣拧起眉头,眼里多了份阴冷,心中的恨意翻滚,是不是在他炎若辄眼里,自己太好欺负了。麺魗芈晓 段凛澈拇指拂过她的眉,最忧心的便是让她过这种费尽心机的日子:“紫衣,炎若辄一个人,在大夏翻不起这层浪,我若继续坐镇朝堂,可以稳朝政,但不能清毒瘤,所以……,我给他们发脓鼓包的时间,而后才能连血带肉的全部剔除!” 苏紫衣食指划过他的颈窝,落在他的胸口处,缓缓的用了份力气:“我知你的心思,如此以来,整个大夏朝堂岂不是要掀起腥风血雨,这不是宏緖皇帝最初的本意,何况你跟我们走,万一……” 段凛澈猛然低头咬住她的唇,牙齿轻轻一对,随即看着她嫣红诱人的唇,暗着眸光道:“朕不会让那万一发生!” 段凛澈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冷锐,让苏紫衣到嘴的反驳都咽了回去,心底泛着搀和着担忧的欣喜,一种无需分离的欣喜,让苏紫衣嘴角勾起笑意愈见加深:“拐走新皇,我岂不成了红颜祸水!” 段凛澈朗声而笑,笑声若龙长吟带着俯瞰纵山小的气度,翻身将苏紫衣一起拉入水下,在温水中含着她的唇,看着彼此的发丝在水中交融不分彼此,感受着她的如玉摩擦在自己的胸膛上,让他的变化更加强悍,动作也越加的疯狂。 许久之后-- 段凛澈低头看着怀里已然睡熟的苏紫衣,她发髻漂散在水里,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粉嫩的脸上投下半圆形的阴晕,小巧的鼻下,元宝嘴微张着,激情过后全身都透着诱人的粉红,如一个婴儿般睡在自己怀里,安静的毫不设防,犹记得初见她时,如一只攻击力超强的刺猬,眸子里的恨意就像是裹着毒液的阴魂,从地狱里爬出,索要施虐者的魂魄,而自己真就被她收了魂、失了心,如今又怎容她带着自己的魂魄离去,徒留下一具行尸走肉。 抬手为她细细洗净身上的欢爱遗留,将她如玉光滑的身子拥在怀里轻轻的紧了紧,随即起身,拽过一旁的棉綾将她包裹住,走回那明黄色的床榻,将她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擦干她全身。 段凛澈拧了拧眉,嘴角勾起一份自嘲,搞不懂自己怎么就如同个毛头小子,反应强烈的总也要不够她,只这样看着她在睡梦中喃喃舔了舔唇,便全身热力翻涌。 紧忙拉过刺绣着龙凤的明黄色棉綾给她盖个严实,段凛澈才深吸一口气,将她湿漉漉的头发用棉裬包裹擦干后,转身快速穿上衣服,出门时已然一脸冷锐,眼中杀气腾腾,开口时声音如死神般低沉却阴冷:“居然--,禁卫军副将刘铮、梁伟山、右相吴成德、户部林志宇、兵部孙继楠,着暗卫带至朕书房!” “是!”居然应声,心知这种‘带’便是不能惊动任何不相干的人! 第二天早朝,便传来边关六百里加急,南贺国边关作乱,意图进犯大夏。 段凛澈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玉如般的俊颜泛着阴冷,凤眸微阖着,天色未明,身侧一排一米高的龙台烛晃动着昏晕的光,忽明忽暗的光散在帝王的脸上,更添了份冷峻,明黄色的龙袍则泛着温润的暖色,却在段凛澈猛然抬眸时,带起了周身的冷冽,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多了份寒意。 段凛澈俯瞰着大殿中跪倒在地的文武百官,开口的声音带着拢音的回响:“御驾亲征之事,朕意已决!劝慰的话朕已经听了一早晨了,众位爱卿的关爱之意,朕已明了,诸位爱卿平身,朕决定设三位辅政大臣,振国将军慕容若然,永安侯薛昌桂,右相吴成德,朕出征期间,朝政由三位辅政大臣商讨决定。” 慕容若然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辅政大臣之首,心里却划过一丝诧异和不安,眉头始终微拧着:“启奏皇上,如此,七公主和亲之事,是否回绝了南贺国?” “不!”段凛澈斩钉截铁的道:“这是父皇早就应下的事,我大夏朝泱泱大国,怎能出尔反尔,和亲的队伍一定要去!” 跪地的大臣们起身之际躬身应声,段西広起身的姿势明显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的似转眼便能晕过去一般,就连站姿都是摇摇欲坠的,手里拿着一块绢帕,不时的捂嘴狂咳一通,让人忍不住想扶他一把,只是低垂的眸子里,泛着无人知晓的阴冷,心底划过畅快淋漓的冷笑,这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只因这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天上朝不得不来,却不想真就等来了自己盼望已久的这一天! 果然--,段凛澈能为了苏紫衣毁了近一半暗藏的势力攻击皇宫,就能为了苏紫衣再次离开大夏。 段西広眼里的阴冷里多了份讽刺,一个只知道儿女情长的帝王,如何能坐稳江山,又怎么配做江山!炎若辄利用自己扰乱大夏朝,而自己则利用炎若辄将给蓝月仪下毒的事算在了段千黎手上,兰妃身边的那个孙华君实则早就已经是自己的人了,以段千黎的性子,必然要去南贺国给蓝月仪找解药,段凛澈再和父皇一同前去,路上只要稍有意外,自己就是大夏朝唯一的正统,这个江山自己想不做都难!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和炎若辄合作,让他们都死在路上,如此简单而已! 段西広嘴角缓缓一勾,一道阴冷在嘴边稍纵即逝,随即手上的绢帕再次放在嘴边猛咳着。 段凛澈凌厉的视线扑捉到那抹阴冷,嘴角的始终噙着的怡笑又深了几许,眼里的锋芒中闪过一丝冷冽,接着开口道:“皇后昨日偶感风寒,最近身子荏弱,朕不许任何人打扰皇后静休,散朝--” “钦此--,跪安--”太监尖细的嗓音回旋在大殿上。 段凛澈先一步出了大殿,耳边响起居然的禀告,随即顿住迈入后宫的脚步,转而走向御书房,推开门便见段昶梓一身藏蓝色的锦袍腰上束着玄色镶翠玉带,转身之际脸上虽带着怒容却比在位时多了份明朗率然,甚至鬓角的银丝都几乎不见了。 段昶梓显然是气极,开口时怒意让声调不是平常的低沉:“御驾亲征,亏你想得出来,你知道你去,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路上!” 段凛澈轻轻一叹,脸上的笑意却不减,缓步走至段昶梓身侧,嘴角噙笑着道:“儿臣初登大统,南贺国便边关进犯,儿臣也是别无他法,总得立新皇之威吧!” 段昶梓气极反笑:“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玩这一招时,你还穿着开裆裤呢!” 段凛澈低头轻笑出声,自己被灵虚子劫持时,算来应该是蓝月仪大火烧伤的时候,当时段昶梓没有多少心力去找自己,加之有心人的搞乱,不久段昶梓就公布了自己的死讯,自己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段昶梓都不认自己,若不是有皇家玉牒为证,自己之后越长越发的像他,他仍不会认下自己,便是如此,整整七年段昶梓才下旨还了自己皇子的身份,虽如此,父子俩的隔阂已经落下,便从不曾亲厚过。 却不想段昶梓卸位以后,父子俩的对话能赶得上之前二十年的总和之多了。 段凛澈低沉的笑,缓了段昶梓眼里的怒意,段昶梓的嘴角也缓缓的勾了起来,也感觉自己卸下皇帝之位后,说什么话都随意了些,尤其是在蓝月仪身边,那份轻松和自在,让他嘴角的笑意从不曾断过。 段凛澈敛了笑意,开口郑重的问道:“父皇,你从皇祖母手里夺下这朝政用了多少年?死伤了多少人?你为夺兵权御驾亲征与叛将决战死伤了三万将士,没能保住前兵部尚书刘病已一家,被皇祖母一并连带处死了拥护父皇的官员家眷一万人,为夺户部之职,拖欠安西军饷银以至哗变死伤六千人,时至今日朝政仍被慕容家把持一半!儿臣今日之举,也会卷起腥风血雨,但脓包就得让它鼓出来,而后剔骨而出,才能彻底将朝政握于儿臣手中。” 段昶梓眯起狭长的双眸,审视的看着段凛澈,许久开口缓缓的道:“朕在位时,不曾伤过子嗣!” 段凛澈眯了眯眼,凤眸里暗如深潭,许久才开口道:“朕会留三哥一条命!” 前提是他不找死的话!…… ------题外话------ 感谢‘雅MM’对星几木的支持,没想到你真这么做了,让星几木上了月票榜,么么,不知该怎么感谢亲了,只能扑倒,狂么么 ̄ 星几木十一期间真的很忙,客运工作者伤不起呀,上个文也是,到了十一就是星几木的一个坎,能不能过的去就靠亲们的支持了,么么, 9点仍不要脸的求月票哈 ̄,希望喜欢星几木的亲们支持下! 141 不娶,就退婚! 秦天冠一早就候在右相府门前的拐角里,温雅的俊颜上泛着落寞和憔悴,曾经坚定而冷峻的眸子,已然被层层迷雾包裹,看不穿眸内的神色,只是视线偶尔落在右相府门上的兽头环时,眼里划过一丝回忆后的痛色。麺魗芈晓 不日,自己便会随皇上去边关,皇后要在午后随和亲队伍离京,料定她会去和皇后拜别,此刻只想远远的看她一眼。 右相府的门吱嘎一声拉开,一顶四台的轿子轻颤着出了府门,秦天冠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轿帘,老天似乎格外的成全,一阵风吹起了那侧面的轿帘,露出了那张朝思暮想的俏颜,让秦天冠下意识的抬起脚步跟了过去-- 猛然灌进轿内的寒风,让吴佩梓冷的抽了口气,伸手就去压那吹开的轿帘,在合上轿帘的瞬间,那张熟悉的脸,那梦里千百次徘徊的神情,那双充满爱意和宠溺的眸子,一下子闯入吴佩梓眼帘,让她忍不住死死的抓住轿帘,本能的确定着他眼里曾经再熟悉不过的爱恋,压抑着心头一阵阵翻滚的酸涩,他--恢复记忆了! 秦天冠远远的随着轿子迈步而行,视线始终锁着那张让他执着了十几年,此刻却再也无力靠近的丽颜,她依旧是那样清雅如兰,而自己却失去了呵护她的资格,秦天冠双手缓缓的凑在一起,掌中明明空无一物,却似捧着珍宝般扣在胸前,顿足--,目送她渐行渐远-- 薛晓兰死后,秦天冠才知道,有些失去,是回不到从前的,无论是吴佩梓还是自己,带着薛晓兰的死,自己已经无法坦然站在吴佩梓面前,给她她所求的唯一了! 吴佩梓抬手捂着嘴,死死的压着喉咙里的哽咽,他那个手势,曾经对自己做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带着抽丝破茧般的痛疼,疼的如吞了钩的鱼,冲吼而出的哽咽如倒刺的鱼钩般撕扯着喉咙里的血肉, 放下轿帘,吴佩梓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缓缓的凑在一起,捧在胸前,盯着那空无一物的掌心,许久--,泪落在掌心,带着一份冰凉,却烙伤了心底。 吴佩梓将双掌合上,泪在流,嘴角却轻轻的勾了起来,含泪的笑如雨后的莲。 结束了,那份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执念,这一刻终于可以如泪一般风干而逝,自己所求不多,只求曾经的生死相依从不曾被亏付过,足以--,足以! @ 聂轻尘候在曲燕回廊外的偏殿里,右手臂上缠着布条,左手拿着个特质的匣子,微弯的眸子始终含着笑,苍白的俊脸上仍旧没有血色,心里暗揣,赶在这么早进宫,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可会见自己,只是听说皇上散朝后,七公主和亲的队伍便会在午后开拔,自己不知还有没有时间将东西交给皇后。 苏紫衣和吴佩梓进入偏殿时,便见聂轻尘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察觉到苏紫衣进来,便要下跪参拜,苏紫衣紧忙上前拦住:“我不让太监传驾,便是怕你如此!” 聂轻尘倒也不拘泥,将手里的匣子递给苏紫衣道:“这是我之前就做好的,在药水里泡了许久,已经没有那股腥臭味了,只是透气性依旧差了些!” 苏紫衣接过匣子打开来,匣子密封极好,里面装着半匣子泛着浅蓝的药水,药水里泡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面皮的五官极为普通,是那种走入人群便会被遗忘的五官,却也是苏紫衣最想要的效果。 苏紫衣满意的点了点头,璀璨的眸子里泛起笑意:“好极!”抬头时正见到聂轻尘偷眼看着自己身后,苏紫衣嘴角一勾淡笑道:“你们俩的婚事,我怕是赶不上了,我却为两位备了份贺礼,成亲之日,必然会有人送去!” 一听苏紫衣这话,俩人都不接话,气氛一下子诡异的寂静下来。 吴佩梓压抑着心头的烦闷,早晨见过秦天冠后,这份烦闷就在,此刻只觉得更甚了,心里其实再明白不过了,便是薛晓兰死了,自己和秦天冠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不是因为自己仍计较,而是那份感觉已经变了,在自己被苏紫衣硬拽着破壳而出后,自己就已经不再是那个任性、只沉寂在自己喜怒里的大小姐了,也正因为如此,在聂轻尘说不会娶自己时,才会什么也不说的应下了。 吴佩梓扬起头,不解的看着至今仍面无血色的聂轻尘,明明想开口问一句安好,可不知为什么在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时,出口就是一句:“不是不愿娶我吗?怎么不请旨退婚?!” 聂轻尘胸口猛的揪起一股闷疼,本就惨白的脸色愈加难看,弯笑的眯眼都碎了笑意:“我不是不愿娶你,只是不想你因为我救了你,不得不嫁给我!” “我就是因为你救了我,才不得不嫁给你的,所以你便不愿意娶我吗?”吴佩梓仰头追问道,俏脸上带着一份薄怒,冲散了眉宇间的轻愁,问完之后懊悔的抿了抿嘴,好似自己非要嫁他不可似的。 聂轻尘迈前一步,便是如此自己也是愿意娶她的,只是曾答应过秦天冠,在她喜欢上自己之前,不会逼她做任何事:“我会一直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那天!” “可惜!”在吴佩梓红着脸时,苏紫衣突然开口冲聂轻尘一笑,随即盖上手中的匣子,边转身走出偏殿边接着道:“你等不到那一天了,皇上已经将你们的婚事赐于下月初八,愿不愿意都得结了!” 吴佩梓垂眸,不知为何只觉得脸有些烫,心中却不由的气恼自己,自己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吗?何以自己可以为秦天冠的死而豁出命去报仇,却从不曾在面对秦天冠时如此失措的不知该说什么。 在秦天冠面前,吴佩梓永远是那个骄傲自负的大家闺秀,可在聂轻尘面前,他总能让她发现自己性格里的脆弱面。 吴佩梓抬头时,见聂轻尘绷着脸看着自己,那神情瞧不出是紧张还是生气,只是那紧抿的嘴角让吴佩梓觉得他似极为不甘,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原因吴佩梓开口道:“佩梓自认配不上聂当家!” “是我配不上你!”聂轻尘紧张的上前一步,呼吸都带着急切,伸出的手顿在吴佩梓手边,却又缓缓的落下,屏着胸口一阵强过一阵的闷疼,艰难的问了一句:“真不愿意嫁给我吗?” 吴佩梓仰头,看着聂轻尘眼里的小心翼翼,确定他那紧抿的嘴角是因为紧张后,吴佩梓缓缓的勾起嘴角:“我没说不愿意,只怕你以后也会忘了我!” “我不会!”聂轻尘轻声肯定道,微弯的眸子里多了份承诺:“我不会和你分开,不会有忘记你的机会!” 聂轻尘再次伸出手,带着紧张,试探性的抬起吴佩梓的手,随即紧紧的握住:“我会给你你要的唯一,不是因为你要,而是因为我应该给你,因为你是吴佩梓,是我会用一辈子去喜欢的女子!” 吴佩梓深深的看着聂轻尘,一贯的情愁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口轻叹:“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待你日日如初见!” @ 七公主段璞远赴南贺国与南贺国国主炎若辄和亲,对七公主而言,就如同被送至刑场一般,谁都知道,炎若辄一年内克死了四个新娘,且都是在新婚之夜,甚至南贺国民间都传闻他喜欢吸食新娘的血液,才会在成年后一年之内就吸食了四个新娘的血。 作为一国公主,和亲是宿命!段璞不至于听信那些传言,但对炎若辄却有着不能控制的恐惧感,那个传闻嗜血如魔的男子,让段璞听了就头皮发麻,所以自知道要和炎若辄和亲后,段璞便想尽了一切办法,结果仍不得不踏上和亲的道路。 而在听说自己之所以如此坚定的被父皇推上和亲的路途,是因为那个蓝月仪中了毒,必须要去南贺国皇宫才能解毒,而自己便是寻找解药的桥梁,且整个和亲的队伍中有半数以上的人都是为了蓝月仪来的,这让段璞恨意泛生,日日都在诅咒着,蓝月仪会不会在半途中突然发病死去,那自己就不用去南贺国了! 和亲的队伍一路前行着,而新皇御驾亲征的大军竟然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准备妥当,开拔离开了京城,并与第五天追上了‘顺路’的和亲队伍。 苏紫衣以宫女的身份和夜小爱同坐一辆马车,听闻皇上的大军到来,苏紫衣禁不住素手撩开车帘,脸上带着聂轻尘做的面皮,普通的五官在苏紫衣刻意压低视线后更普通的没有一丝夺目之地,却在仰头看着段凛澈一身金甲,如睥睨天下傲视苍穹的神祗踏马而至时,星眸微弯,眸光如璀璨繁星更胜千斛明珠,而在段凛澈侧身之际,随即诧异的看向段凛澈身后-- 段凛澈只一抬眼便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找到她,快速的扫了苏紫衣一眼,确定她安然,提了五天的心在这一刻落了下来,三日大军开拔,两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只为了她这一刻的安好。 段凛澈转头看向身后被居然和皓月架在中间的段西広,嘴角勾起一道冷绝的笑,随即缓缓开口道:“让三哥就跟在第六辆马车里。” “我要见父皇!”段西広大声的吼着,狭长的眸子里是阴冷至极的恨意,自己筹划了这么久,怎知被段凛澈临走时釜底抽薪的来了这么个绑架出征的一招,不甘!又如何能甘! 段西広见段凛澈没有让自己见段昶梓的意思,随即冲前头的两辆马车大喊道:“父皇……,儿臣病重,身子不易行军,六弟却逼迫儿臣跟来,无疑是置儿臣与死地,父皇救命--,父皇救命--” 段西広一路高喊着被居然和皓月架到了第六辆马车上,段西広被推进马车后,反应快速的爬了起来,然而下一刻却不由自主的看向身后侧那恐怖至极的东西…… 在段西広惊恐之际,出现在马车外的段凛澈开口的一番话则直接将他打落深渊…… ------题外话------ 亲爱的们,星几木十一期间真心是太忙了,所以更新少了许多,但是还是需要各位亲们的支持,给星几木月票哈,让星几木在月票榜上多呆两天就心满意足了! 一直以来,编辑都说星几木这是篇奇文,收藏不高,粉丝值却不错,有效收藏也挺好,这说明收藏星几木文的读者绝大部分都是正版支持星几木的,所以星几木每次有亲鼓励时都留言感谢,不是因为星几木多客套,而是因为星几木真心感激有读者对星几木的支持,么么亲们,群么,星几木爱你们撒-- 142 坛子上的头颅 “我要见父皇……,我要见……” 段西広一路高喊着被居然和皓月架到了第六辆马车上,段西広被推进马车后,因马车内光线极暗,有那么一瞬间的视线不明,随即反应快速的爬了起来,然而下一刻顺着车门透进来的光线,不由自主的看向身后侧那恐怖至极的东西…… 马车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打着多棂格门,车内里 荡荡的,只有正中放着一个半身高的普通黑灰色坛子,坛子口绑着四道绳索固定在四面车壁上,以防止坛子因颠簸而歪倒,而坛子上,只露出了一颗没有毛发的头颅,那头颅紧卡在坛子口,像是凭空搁在坛子上又像是坛子的塞子,整个头颅似被什么啃咬过,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裸露出来的全然是泛着血丝的皮肉,让整个头颅如一颗腐烂的桃子,泛着一股恶臭味, 然而,那头颅却是活的,嘴里被一种铁器撑开着,露出里面没有牙齿的肉红色口腔,一根细管自口腔链接到一旁的瓷瓶,那头颅肉红色的眼皮眨了两下,眼神里带着一种段西広熟悉的目光,祈求的盯着段西広,让他不由的后退靠在打开的车门框上,吃惊的看着那颗恐怖诡异之极的头颅。麺魗芈晓 段凛澈骑在飞雪上,单手拉着马缰,自车外斜睨着段西広脸上的惊恐,语带讽刺的开口问道:“三哥--,怎么不认识了吗?她是三哥的老熟人--聂轻舞!” “聂轻舞?!”段西広脚下一滑,本能的抓住链接坛子和车壁的绳索,绳索一晃,那坛子随之动了一下,自坛口和聂轻舞的颈项间晃出一股黑色的水,那水极臭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虫尸。 段西広一步窜出车门,趴在马车前的挡板上干呕着,可无论怎么用力,那股恶心感却始终堵在喉咙里,就像那些虫尸卡在他嗓头一般。 段凛澈冷眼看着干呕中的段西広,凤眸里泛着寒气,朗声开口道:“恶心吗?!还是没想到朕仍让她活着?三哥在和她翻云覆雨后,只想让她如何为你伤了朕的皇后,引朕离开大夏,而后借朕的手杀了她!却没想到她却临阵自作主张,差点杀了朕的紫衣,朕今日对她的处罚,本应放在三哥身上的,是父皇向朕求了情。” 段凛澈说道最后时,凤眸中杀意顿显,想起苏紫衣那日的伤,若不是莫兰没有全然失了理智,苏紫衣很难逃的了那致命的一刀,而这一切都是段西広的幕后操纵,就足以让段凛澈凤眸中的杀意渐浓。 察觉到段凛澈眼里几若失控的杀意,段西広心中不由的胆寒,自小到大都知道这个弟弟才是自己最大的对手,所以在灵虚子绑走了段凛澈后,自己和母妃特意找了个相似的孩子烧死在皇宫偏院,让宏绪皇帝以为段凛澈死了,也是自己和母后在段凛澈回来后制造了无数个假象让宏绪皇帝怀疑段凛澈的血统,却不想到最后仍让他占了本就该属于自己的皇位。 在段凛澈眼里的杀意更锐利时,段西広反应快速的站起来怒吼道:“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如果是父皇求情让段凛澈不杀自己,此刻就应该提醒他对父皇的承诺。 段西広确定段凛澈眼里的杀气暗沉后,才缓缓松了口气,站在高高的马车挡板上,让他可以低头看着段凛澈,却仍无法蓄积足以压倒段凛澈的气势,反而在段凛澈凌厉的目光中越发的凌乱。 “见父皇?”段凛澈冷哼一声,突然抬起马鞭猛抽向段西広的肩头,出鞭的速度又快又狠,便是段西広也会武功,却对段凛澈的攻击全然反应不及。 三鞭!段西広竟然一下都未曾躲的过,整个右臂肩头便被这三遍抽的皮开肉绽,而段凛澈手上的缏子上竟然挂着一块血肉,显然是在段西広的肩头上生生抽下来的。 段西広抱着肩膀疼的斜栽在地,双臂都跟着发抖,狭长的眸光阴毒和恶恨交织的瞪着段凛澈,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呼出一声疼。 段凛澈冷冷的看了看缏子上的血肉,开口的声音冷如寒冰:“三哥当初明知道父皇有意逼返,仍舍弃了所有心腹和追随者的性命,顺着父皇的意思绝杀于宫中,所图不过是,能成--直接登基为皇,不成--便忍任着等到今日,等着朕、父皇、段千黎一并离开京城,你坐收渔翁之利!” 段凛澈仰头冷笑,俊美无匹的五官都因这份冷笑而多了些冷冽如冰却潋滟无瑕的风华,随即缓缓接着道:“如果朕猜的不错,段千黎所下的毒药,是你换的!段千黎便是有心让蓝月仪死,却不会不考虑父皇的心意,给蓝月仪下药多半手软,而你趁机换走段千黎的药,以段千黎的性子,便是明白真相后,无论如何怀疑都会远赴南贺国为蓝月仪找解药,而父皇和苏紫衣必然也会跟着去南贺国,只要聂轻舞让苏紫衣受伤,朕就不会舍弃受伤的紫衣,必然也会跟着去南贺国!” 段西広眉头死死的拧着,狭长的眸子微眯着,一贯的阴沉中闪过些不知名的情绪,却仍抱臂斜倚在车门上一言不发。 段凛澈缓缓的点着头,赞叹的道:“三哥的打算不错,实则无需紫衣受伤,朕都放不下她,只是三哥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朕会将三哥一并带着出征,而且不止如此!” 段凛澈视线泛着阴冷落在段西広血肉模糊的肩头,接着道:“三哥在三里之外设下的三百伏击,朕已经着人全杀了,朕今日就会将三哥和段千黎在伏击中丧生的讣告通告天下,三哥在朝中所有的布局,在知道三哥已死的情况下,会如何?一群无头的苍蝇罢了,朕不在,他们一样一个也活不成!” 段西広缓缓的抬起双眸,难以置信的看着段凛澈,心里明白,如果自己和段千黎的死讯公布天下,段凛澈便成了段氏皇权唯一的继承人,便是朝中还有不归顺的,也只能认了这唯一一个正统。 换而言之,哪怕京城还留有段氏后裔,段凛澈登基之初就御驾亲征,只会让朝中想谋从龙之功的人意图颠覆朝政,而当整个段氏只剩下段凛澈一人时,朝政反而会更稳固,大臣们只能认命且别无所想的支持段凛澈,除非想谋朝篡位。 段西広肩头的疼让额头冷汗凝结,右臂抽搐,咬着牙怒声道:“可我还活着,你敢当着父皇的面杀了我吗?”说完仰头狂妄挑衅着大笑。 段凛澈却也跟着冷笑:“谁能证明你还活着?”说着扬了扬手上马鞭,那血肉块在马鞭上格外的刺眼:“这是你肩头记在皇家玉蝶上的胎记!”说完抬手一甩,那块血肉便不见了踪影:“算时辰,三哥的死讯此刻已经传遍朝堂了,如果三哥乖乖的呆在这里,朕回朝堂后兴许能认下三哥的身份,当然,三哥也可以离开,冒充皇子的死罪,人人得而诛之!” 段西広知道段凛澈的意思,有了朝廷死亡的讣告,而自己又拿不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如果自己想方设法的离开,便是入了京城,等待自己的也是死亡,而且是人人诛伐,死的不明不白。 一种谋划已久却为人做了嫁衣的恼恨,让段西広忘了肩头的疼痛,如一只身负重伤的狼,在多年成王的执念一朝破灭后,有的只是发狂般的拼死一博-- 段西広猛然站起,然而却在抬手之际,对上段凛澈眼里的讽刺后,段西広如被人点了穴,手上的攻击顿在半空后缓缓的落下,刚才的疯狂被段凛澈眼里的讽刺击退后,理智的回归让段西広心里再明白不过,如果此刻自己攻击新皇,无疑是谋反之罪,其结果无非是让段凛澈名正言顺的杀了自己,不--,自己不可以死,这还不是最后的结局。 段凛澈冷冷的看着段西広一攻一收之间的神情变换,凤眸中的讽刺更甚,随即开口道:“朕会着人给三哥治伤,但是三哥必须将‘莫红颜’的解药交给朕!” 段西広阴霾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如果要解药,段凛澈不是更应该要‘映紫红’的解药吗?何以会要莫红颜的解药?不过别说映紫红的解药自己没有,便是有也不会给他的。 段西広拧了拧眉,自怀里掏出个瓷瓶抛给了段凛澈,却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举动后,连段凛澈周围的护卫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含着大刺刺的鄙视,心头一顿,随即恍然怒吼道:“我有什么错,女人就该是被利用的!你为了一个女人抛下祖宗打下来的江山于不顾,你才是段氏皇族的奇耻大辱,你段凛澈宁愿将段氏江山落到外姓手里,也不交给我,你不久便会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段凛澈冷哼一声:“外姓?!这三哥就不用多虑了,朕还给他们留了一条段氏血脉呢!” 段凛澈说完转身打马走向前面的马车,途经一排躬身施礼的宫女时,眸光一扫,马鞭随意的一点:“你--,过来服侍朕!” 众宫女一脸羡慕加嫉妒的看着那个貌不出众的宫女应声跟在段凛澈马后,上了第二辆极为奢华的马车。 夜小爱则在一旁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一句:“服侍?!还不知道是谁服侍谁呢!”转头时正看见苏誉冉上了一辆马车,紧忙提裙雀跃的跑了过去,嘴里嘟囔道:“美男--,我来了!” 皓月抬手将段西広重新推进了第六辆马车里,随即又锁上了马车的门。 “我是三皇子,你胆敢对我无礼!”段西広用力的拍打着车门,关上车门后,这车内的恶臭味更浓郁的让人反胃:“放我出去,段凛澈--,你答应过给我医治肩伤的!” 皓月撇了撇嘴,猛然拉开车门,抬手给了段西広一个耳光,直打的段西広嘴角冒出了血丝:“直呼皇上名讳,掌掴二十,小爷没时间,剩下的先记下了!”说着,随即抬手冲坛子里的聂轻舞一指:“治伤的事,你到她嘴里扣点唾液自己抹抹得了!” 皓月说完,再次将车门关上锁好,远处的莫伊冲他竖起了拇指,显然刚才的举动得到莫大侠深切的认同! 皓月撇了撇嘴,愤恨的瞪了莫伊一眼,自上次这丫头得了便宜后,每次见到自己就一脸的得意,而自己也落下个毛病,见到她胸口就疼,疼的像是被人用脚尖碾过一样! 马车中阴森的压抑感,让段西広连回头的动作都是僵硬的,不其然对上聂轻舞那如烂桃般的头颅,那双只剩下两片红肉开合的眼睛,看向段西広时竟然带着祈求和热情。 那热情让段西広瞬间想起聂轻舞捧着她胸前的两团硕大,摇晃着挑逗自己时的情景,冲口而出的胃液直接呕了出来,直呕出了苦胆,抬头时见聂轻舞仍旧是那副目光看着自己。 段西広再也控制不住冲向前,伸手--,虎口钳住聂轻舞扣在坛子处的咽喉-- 聂轻舞如愿的合起两片红肉的眼帘,自己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段西広,求的就是这一刻,如今也只奢望一死! 聂轻舞被铁器撑着不能合上的嘴都不由的提了起来,终于可以死了,可以让苏紫衣不能利用自己压制那个蓝月仪身上的毒发做了…… 聂轻舞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在灵魂游离之际,留下来欣赏蓝月仪发病时的惨状,欣赏宏绪皇帝看着蓝月仪毒发的痛苦,看着苏紫衣束手无策后悔莫及,那一定是这个世上最精彩的一幕。 最好是能让宏绪皇帝狂怒,让她苏紫衣随着蓝月仪一块死就再好不过了…… ------题外话------ “*各位亲爱的妞们,月票不是越捂越值钱的,只有月初的月票才价值千金呀!各位,有月票尽情的砸过来吧,星几木跪求月票撒----!” 星几木现在是月票榜第二名,星几木不求保证名次,只求在月票榜上多呆上两天,也为这篇文值了! 感谢亲亲 云中影 亲的10颗钻石和五星级评价票的支持,么么 特别感谢 荏苒蜚蠊 亲的5张月票支持,亲你太给力了,么么,星几木都激动了,(╯3╰)一个先。 非常感谢 syc86118729、 Kyy0201、现世861314、ylp夜 亲们的支持,么么个! 143 女婴也可以有小雀 段西広再也控制不住冲向前,伸手--,虎口钳住聂轻舞扣在坛子处的咽喉-- 皓月的声音适时的传了进来:“忘了说了,这个聂轻舞是蓝月仪唯一的药引子,三皇子可要好好的看着她,如果她死了,第一个要三皇子命的就是你的父皇!” 段西広顿住手上的动作,随即松开聂轻舞的脖子,猛然后退几步,后背贴着车壁,全身发抖的看着聂轻舞。麺魗芈晓 自知道段凛澈要带兵出征后,心里便被计谋得逞的狂喜充斥着,那种谋划多年一朝功成的喜悦还没维持多久,在随百官出城恭送新帝出征时,段凛澈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着手下点了自己的穴,将自己架至马车,还美其名曰自己自愿随新帝出征。 那种狂喜之后的大悲,让段西広随军不分昼夜的行了两日仍无法接受,直到现在连宏绪皇帝的面都没瞧见后,才彻底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刚才如此大吼,距离那排明黄色的马车那么近,宏绪皇帝不可能听不到,唯一的可能是他默许了段凛澈的做法。 段西広缩坐在马车角落,心似被火烧过后又遭冰水浸透,无法宣泄的狂暴如一头缩在他胸膛里的猛兽,让段西広只能一手抓着发髻,一手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直到耳边响起了另一种嘶吼声 聂轻舞那双肉红色的眼帘翻卷着,失望至极的看着段西広,自己只求一死,何以都成了奢望,极度的不甘让聂轻舞在那大张的口腔中,用力的卷起舌头,撑开声道嘶吼出声 “吘--吘--” 声音并不尖锐,却单一而刺耳,因聂轻舞合不上嘴,段西広能轻易的看到她的舌头在口腔用力的翻卷着,那声音让段西広本就烦躁的心绪狂乱到了癫狂的地步。 仅有的意思理智,让段西広用力的撕下衣摆团成团塞进聂轻舞嘴里,然而止的了那声音,却止不住她那双赤红布满血丝的双眼如牛泡般死死的盯着自己 无论段西広躲向那个角落,那双眼睛总是锁着他,便是闭上眼睛,眼双眼皮翻卷眼球凸起布满血丝的眼仍在他眼前旋转,逼着他凌乱发狂,逼着他出手,逼着他用双指生生插进那眼睛里,用力抠出那对眼球。 段西広盯着手里血肉模糊的球体,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随即将那球体按在自己肩头的伤口上,果然--,伤痛轻了许多。 而聂轻舞,她的血液有自动杀菌消炎的功效,自是不用担心感染死亡的! @ 一入马车,段凛澈便将苏紫衣拥进怀里,深深的嗅着她发髻里惯有的清香,自得佳人入怀后,便夜夜相拥而眠,只这五日的分别便已经让他心绪烦乱无法安睡。 “你这些日子睡的好吗?”段凛澈开口问道,剑眉微蹙着,捧着她的脸,不希望她回答好,也不想她真睡的不好。 “挺好的!”苏紫衣抬手撕下脸上的面皮小心翼翼的收好,随即仰头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不甘,低笑着道:“御驾亲征,亏你想的出来!”说罢,眼里划过一丝感动。 段凛澈轻声一笑,便是红颜祸水的罪名也是不舍得她背负的,若让朝堂上的百官知道自己出征的真正原因,必然会将苏紫衣的当妖后弹劾,是自己愿意去的,怎能允许将罪过扣在她身上。 段凛澈将手里的瓷瓶交给苏紫衣:“这是段西広手里的莫红颜的解药!” “莫红颜?”苏紫衣诧异的挑眉,打开瓶盖确定了里面的解药后,眸光一转:“你是说,给吴佩梓下毒的是段西広?” 段凛澈点了点头:“我召见吴成德时,他让我小心段西広,便告诉我当初传出秦天冠死了的消息后,段西広曾向吴佩梓提过亲,因吴成德不愿参与皇子之争,便推拒了,随后吴佩梓便中了毒,吴佩梓中毒被发现后,三皇子又来提过亲,吴成德拒绝后并没有太在意,后来发生三皇子府的事,吴成德才前后联想怀疑是段西広所为!” 苏紫衣凝眉看着段凛澈,明白段凛澈急于为薛晓兰洗清下毒之事的嫌疑,便接着问道:“段西広又不是医者,怎么天天带着这个解药?” “我在他装病用的帕子上,着人下了莫红颜的毒,他果然解了,按照服用解药的时间推算,他身上必然还带着解药!”段凛澈说完,扶着怀里人儿的脸颊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薛晓兰不会对吴佩梓下毒!” “她已经为她的错,承担后果了!”苏紫衣轻声叹息,便是薛晓兰没对吴佩梓下毒,但她也是造成这个后果的直接因素,然而人已经死了,该承担的后果她已经承担了:“慕容家族最近可有什么动静?你把皇室子嗣都带出来了,岂不是逼他们谋反?” “放心,我还给他们留一个呢!只不过……”段凛澈眼里泛起一丝冷冽的笑:“那是个能推他们上天也能拉他们入地狱的子嗣罢了!” 苏紫衣诧异的挑了挑眉,却也没再问,随即道:“我听娘说,慕容家族有一处灵脉,实则那不过是一处天然沼气的出口,慕容家的祖先将那沼气口处用特殊的方法做了个火炬,可以不加油而常年不灭,便被慕容家当成了灵脉,可我娘说那其实是个危险的所在,稍有不慎就会爆炸,威力十足!” 段凛澈闻言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凤眸里泛着饶有兴致的笑:“灵脉!原来这就是慕容家所谓昌盛不衰的灵脉,只要时机得当,炸不了他三万士兵,也能炸掉他的士气!足以!” 苏紫衣嘴角勾笑,见段凛澈与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便不再开口,只低头道:“我有些累了!” 段凛澈闻言抬手卸下自己身上的金甲,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拇指用了些内力按压着她头上的穴道。 苏紫衣缓缓的闭上双眼,很享受的道:“你最近的手法,倒是娴熟了许多!” 段凛澈挑了挑眉,故带怒意的道:“朕多谢皇后夸赞,不知朕侍候的可舒服,若是不够舒服,朕有的是方法让皇后舒服!” 段凛澈说完,双手直接下滑,钻入苏紫衣领口往两边一份,动作又快又娴熟,三五下便搂着如玉娇躯,以慰相思之苦。 @ 五皇子府因段寒扉的死,又经历了那场洗劫,整个府里丫鬟仆人所剩无几,偌大的府邸因人少而显得有些荒凉,尤其是后院,如今唯一的主子苏玲玉,不许任何人进入后院,以至于后院因长期无人打理而落叶翻飞,几个主卧的窗户都是破碎的。 唯一一间还算不错屋子里,此刻正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苏玲玉焦急的在床榻旁踱步,已见清瘦的脸上满是慌乱,身上一件宽大的棉锦裙布满褶皱,高耸的肚子看起来已然快要临盆了,然而此刻真正临盆的人却躺在床上翻滚。 苏玲绯因长时间被苏玲玉用迷药熏的昏迷,脸色有着营养不良的蜡黄,原本妩媚的双眸凹陷着,发丝因汗水贴服在脸上,嘴里虽咬着布条嘶吼声仍是不断,身下已然一大滩血迹,将那染着污垢的中衣都浸湿了大片。 “姐……姐……,救我……”苏玲绯猛然抓住苏玲玉的手,死命的拽着,因为疼痛,手上的力气没有轻重,竟让苏玲玉一时间挣脱不开。 门吱嘎一声推开,一个身材微胖的老妪端着盆热水,快步走了进来,苏玲玉好容易甩开苏玲绯的手,转身看着那老妪道:“张嬷嬷,你怎么才来!快来看看她……” 张嬷嬷紧忙反手关好门,快速的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了下产道,才开口道:“没事,孩子就快出来了!” 苏玲玉这才松了口气,视线始终盯着苏玲绯的肚子,一手抓着自己胸前的衣领,额头泛着紧张的汗珠。 苏玲玉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妾,而先皇和新皇都没将五皇子府清掉,就是因为自己这个假肚子,如果今天苏玲绯生的是个男孩,那自己就可以以孩子母亲的身份顶起这个五皇子府,成为这个五皇子府实际上的主母,而若苏玲绯生的是个女孩,没有男子的权位利益之争,新皇必然将女孩接到宫中抚养,为了维护皇家仪风,这个没有皇子妃的五皇子府必然清散,自己的命运只有出家为尼一条。 日夜担心的这一天终于来了,让苏玲玉只觉得心绪慌乱,呼吸不畅,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后,苏玲玉的心都提到了桑眼,连上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双眼死死的盯着张嬷嬷的嘴,等着那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声宣判。 “是个女儿!”张嬷嬷因过度紧张,音调有些不自觉的拔高,肥胖油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放下心的表情,虽早就看出苏玲绯怀的是个女孩,可直到生下来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这个女孩对爷来说可是关系重大的,可万万不能误了爷的大事! 女儿?!苏玲玉一下子跌坐在地,一双美目失神的看着张嬷嬷手里那肉呼呼的小东西,许久才无法接受的捂脸痛哭了起来。 而躺在床榻上的苏玲绯嘴角勾了起来,显然松了口气,这些日子早就看穿了,苏玲玉带着假肚子,无外乎是想夺走自己的孩子,自己虽长时间处于昏迷状态,可也明白,如今的苏玲玉已经没了之前的假贤良淑德的伪装,有的只是全无亲情的自私自利,自己若生个男孩,她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势必要杀自己灭口,而生个女孩,必然被皇家接走抚养,或许自己还能有条活路。 张嬷嬷给小东西洗洗后,用准备好的小被子包好,随即走到苏玲玉身边道:“夫人,你看!” 张嬷嬷说着自怀里掏出个东西,当着苏玲玉的面打开襁褓,将那东西贴在了小女婴的腿间,随即那小女婴便变成了小男婴,且看不出半点瑕疵,甚至前面的小鸟都能跟着小东西蹬腿的动作颤动。 “这……”苏玲玉吃惊的看着张嬷嬷,随即用力的摇了摇头:“宫里对皇嗣的查验尤为仔细,这是骗不过……” 张嬷嬷看着苏玲玉虽拒绝,却又满怀希望的眼睛,轻声一笑道:“也是夫人有福气,宫里派来验脉的公公候在了外厅,老身对那公公之前有过救命之恩,老身敢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问题!” “真的?”苏玲玉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嬷嬷,却又情愿相信这是真的,上前一把抓住张嬷嬷的手:“只要嬷嬷能过得了这一关,五皇子府必然有嬷嬷一半。” 张嬷嬷闻言笑的见牙不见眼:“老身到了这个岁数,就图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夫人就瞧好吧!” 张嬷嬷说完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前厅的公公听着没了痛呼声,便迈步走了过来,眼见着张嬷嬷抱着孩子走了出来,紧忙自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个瓷盅,将小婴儿的手放进瓷盅里,片刻后拿出来,笑着欠了欠身子,随即打开襁褓看了看,伸手要去摸,却被张嬷嬷躲了开。 苏玲玉自窗户缝里看着这一幕,心头随即一松,如果真要认真检查起来,先说就不能在这院里随意这么一看,但就验血的程序就有六道之多,显然,那公公也是敷衍一下罢了。 见张嬷嬷得了那公公检验完后证明孩子身份的玉蝶,苏玲玉瞬间被狂喜淹没,转头看向躺在床榻上无力昏睡的苏玲绯,眼里闪过一道杀气。 躬身至裙底掏出怀里塞肚子的软枕,双手抓住,缓步走向晕睡中的苏玲绯,随即对准她的口鼻,用力的按了下去…… ------题外话------ 星几木求月票!求月票! 感谢  cannyk 的2张月票,和dd416、暗燕 亲的月票支持,么么亲们,十万分感谢撒!投月票支持星几木撒---- 感谢1521092995 亲的888个币币的打赏,好吉利的数字呀!谢谢╭(╯3╰)╮, 感谢 云中影 的10颗钻石和一张五星级评价票,么么亲哈,也欢迎亲入群。 感谢  斯托梅恩 亲的2颗钻石的支持,么么亲。 星几木求月票撒!星几木在月票榜第二名,不求保名次,只希望别让星几木连滚带爬的下了榜!呜嘎!有月票快砸过来呀!过了这几天,星几木下了月票榜,就什么也不要了!月初的月票价值千金,月底的月票放亲们手里是捂热乎了,可与现在比就大相径庭了,所以,有就砸过来吧! 求月票! 144 背水之战!(求月票) “一百万两?!”皇太后琥珀色的眸子都暗了下来,脸上用胭脂盖了厚厚一层的褶皱都跳跃而出,自椅子上猛的直起身子,许是动作太猛,抬起皱着老皮的手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怎么会犯下这么大的亏空?” 慕容若然脸色难看的低着头,将用一百万两饷银收了赖亭柯手里的丝绸,倒手给奇瑞商行,结果出了那件事后奇瑞商行破产,一百万两打了水漂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恳请皇太后拿个主意!” “拿个主意?!”皇太后声音跟着尖锐起来:“你以为这是一万两吗?这是一百万两,一百万呀!你私自做主做下这么大的买卖时怎么不说让哀家拿个主意?!” 皇太后气的脸色发紫,全身都因这一口火而颤抖着,抓起一旁的茶盏,抬手要喝,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随即用力的摔在地上,对周围应声而跪的宫女们扯着沙哑的嗓子怒喝道:“滚--,都给哀家滚出去!” 所有人都退下后,慕容若然迈前两步低声道:“太后,侄儿对将士们说是朝廷克扣了军饷,这一时半会那些兵蛋子还不会知道内情,只会将不满和怨恨都算在段凛澈头上!” “你能瞒到几时?”皇太后怒喝一声,克扣军饷这不是往段凛澈手里送把柄吗?好在段凛澈不在朝,可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事怕是已经落在段凛澈手里了:“尽快想办法将这笔亏空补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慕容若然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人出价一百万两要买府里的金石,依太后的意思……?” “金石?”皇太后怒喝一声:“别人不知,你还不知吗?那金石是我慕容家灵脉之所,你想让祖宗留下的基业尽数毁了吗?” 提到灵脉,皇太后脸色便多了份阴沉,想起用灵脉换蓝月仪口中的符号,结果自己要的东西没得到,反而让蓝月仪知道了灵脉的所在,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将那蓝月仪杀死,也不知道那南贺国国主什么时候能动手。麺魗芈晓 慕容若然眼见皇太后气的不轻,那张布满褶皱的脸都气的发紫,紧忙开口道:“侄儿还有一计,且能重振我慕容家权柄朝政之威!” 皇太后挑了挑眉,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寒光,抿起嘴角一言不发的看着慕容若然,身材明明不高,却因脸上的凌厉多了份悍人的气势。 慕容若然再开口时,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在瞧见皇太后眼中的怒意更深后,紧忙接着道:“前日清山真人测算,帝王星落入了我慕容府邸……” 皇太后猛的一拍桌子,直起身子怒指着慕容若然:“你还想谋朝篡位吗?” 许是喊的急了,皇太后喊完后便猛咳两声,眸光却不转的怒视着慕容若然,出嫁从夫的妇德在女子心里是根深蒂固的,便是皇太后将权势看的如此之重的人,也只想着把持朝政却没想过用慕容家取代段氏。 慕容若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阴晦,紧忙躬身道:“皇太后误会了,侄儿只是想说,我慕容家族的昌运不会断的,如今段西広和段千黎都死了,无论真死还是假死,昭告天下的讣告是真的,他段凛澈如此便以为这朝堂上就没有二心了,殊不知他却少算了一样,今日上午已故五皇子的小妾苏玲玉,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也是皇室血脉呀!侄儿已经着人将他们母子看护了起来。” “生了个男孩?!”皇太后拧了拧眉显然很是诧异:“清山道长之前看过苏玲玉的命格,说是一生不会有子嗣的,这样说来--,那清山真人的话也不可尽信!” 慕容若然知道皇太后是为了反驳那句帝王星之说的,心中不服气,便接着道:“侄儿派人护住她们母子时,发现苏玲玉虽在坐月子,却并没有生子的症状,反倒是她妹妹人虽死了,那尸体却有生过孩子的症状!” “什么?”皇太后深吸一口气,都是人精无需多解释便能明白其中的缘故,拧起眉头思虑了片刻,随即道:“那孩子确定是段家的子嗣?” “宫里的闵公公亲自去验的血统!”慕容若然低声道。 皇太后缓缓的垂下眼帘,只要血脉确定是皇室子嗣,那这倒是个重掌权柄的好机会:“你打算怎么做?你那三万大军,毕竟在京城外围,虽说段凛澈离开京城时带走了两万兵力,可那剩下的一万兵力可是在固若金汤的京城里布防的!” 皇太后说话间,琥珀般的眸子再次恢复到以往的阴沉,脸上的褶皱似乎也顺开了。 显然皇太后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提议,慕容若然顿时心境大宽:“侄儿已经将若杰、若真、若祥连夜招了回来,一但侄儿那三万将士发生哗变,京城驻防必然出兵镇压,离京城最近的襄城若想支援也得六个时辰的时间,侄儿有把握一个时辰之内攻下京城,而后拥立五皇子的儿子为帝,我慕容家族重振先祖之辉煌。” “一个时辰?!”皇太后冷笑一声,心中怒意更甚,显然慕容若然早已打好谱了,而且已经连夜将慕容家的子侄都招了回来,刚才兜了一大圈不过是知会自己一声罢了,皇太后嘴角缓缓的勾了勾,眸光如浸入水中的琥珀,隐晦不明:“一个时辰你想攻进京城?你做梦吗?” “皇太后忘了吗?你侄孙慕容振宇可是京城长安门守将!禁卫军中也有慕容家子侄三人,何况留守宫中的麒麟卫中还有我们安插的人。”慕容若然沉笑着道,三万将士,只要能进的了城门,这城内的将士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人,如何能敌得过自己这三万将士。 皇太后的华服在身后随着移动的步伐拖曳着,眉头始终深锁着,许久开口道:“段凛澈在军中征战了这么多年,临走的时候,怎么会留下个长安门守将的位置给你儿子,这样的错误不像是他会犯下的,而且所谓的御驾亲征,真正的攻击大军是在边关的军队,何须从京城带走两万布防?哀家怀疑段凛澈一定在这京城留有后手,否则,他不会将辅政大臣之首的位置交给你,一定要尽快找出来!” 慕容若然拧起眉头,放下被军饷逼迫的压力,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想想,自段凛澈将自己设为辅政大臣之首,那份怀疑再次涌了上来,段凛澈确实没有必要带走两万布防,即便真的要带走也不该让自己的儿子在京城担任守将,不可能真就对自己毫不设防:“侄儿这就去查查!” 皇太后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个苏玲玉和那个孩子,送到哀家这里来!哀家要亲自照看。” “是!”慕容若然转身走了出去。 皇太后看着慕容若然的背影,直到慕容若然走远,才转而对身边的徐公公问道:“蓝月仪走到哪了?” “回太后!”徐公公欠了欠身子:“昨个飞鸽传书,已经到囤州一代了!” 皇太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拿我的令牌,将汾阳王私募的那只精兵调出来,一旦京城的事开始动手,段凛澈势必要调兵回返,就用这只精兵劫杀段昶梓和蓝月仪,务必让蓝月仪死!” 徐公公有些不解的看着皇太后,提着小心开口问道:“那只精兵,汾阳王不是交到苏紫衣手上了吗?我们现在调用,会不会扰乱了大局?”原本计划是用那支精兵在关键时刻钓苏紫衣上钩的,现在动用岂不全乱了! “哀家管不了那么多了!蓝月仪必须死!”皇太后转头怒视着徐公公,琥珀般的眸子泛着一层寒气:“看慕容若然的态度,京城起事是早晚的,刺杀蓝月仪和段昶梓就能绊住段凛澈回京的步伐,横竖都是有利无害的!快去--” “是!”徐公公应声转身走了出去,低头时眸光一转,主子用蓝月仪牵引住苏紫衣去南贺国,如果蓝月仪在半途死了,岂不是把主子的计划全部打乱了,思虑再三,落笔时将飞鸽传书的内容改成了:刺杀段昶梓,挟持苏紫衣! 徐公公写完后低头看了看,便是这字条被皇太后的人接到了手里,也说不出什么来,随即便匆匆放走了! 慕容若然走出宫门时,迎面正看见席江涛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如今知道自己亏空军饷的事,只剩下这个心腹的副将了。 慕容若然眼神一闪,快步走了过去:“那些个亡故的副将和千夫长都是怎么处理的?” 席江涛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疼色,那些人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没想到将军竟然如此痛下杀手,只因为那份本和他们无关的错,甚至他们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死的,而自己没能阻拦,那份自责让席江涛的声音不由的带了份哽咽:“回将军,着将军的吩咐,说是突然遇袭,已经全部掩埋了!” “有对军中解释说,是因为他们送皇上时,言语过激得罪了皇上吗?”慕容若然看向席江涛的眼里多了份阴沉的厉色。 见席江涛没立刻回话,慕容若然随即转身先一步离去,眼里已然泛起了杀意,大丈夫成事,必要有所舍弃!…… ------题外话------ 三千字求月票,星几木不要脸的劲依旧,月票,求月票! 感谢 yxlljc 、囡囡和小乖  亲的五星级评价票和月票支持,么么,(╯3╰) 感谢利丹里丽丽、书痴010428、淼淼423、hzoy、白云12ab、囡囡和小乖、dd416、yxlljc、林寒星、ylp夜、夜夜小爱、李晓辉2012 亲们的月票支持,星几木能在月票榜上呆着,全仰仗各位的喜欢和支持,么么哒 ̄ 星几木继续求月票哈!月票呀月票--,来吧,来吧! 145 压住段凛澈的绝杀! “大哥——”慕容若杰虎目圆瞪,作为慕容家次子,安西军大将,慕容若杰比慕容若然少了些稳重多了些武将的杀气,身材魁梧虎目雄风,如此冷的天气仍穿着一身敞领的戎装,一路高喊着冲进了慕容府正厅,管家要上来施礼,被他一把推开,额头的汗水都因这一推晃落了几滴,管家更是被他推到在地。麺魗芈晓 慕容若杰则一刻不停的冲进了里屋,推开门便见慕容若然坐在首座,三弟慕容若真和四弟慕容若祥依次坐在下首。 慕容若杰冲向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直接对嘴牛饮,一壶水饮罢才放下茶壶开口道:“皇上将两万大军只快马加鞭的带走了两千人,剩下的不足两万人至今未走出襄城地界!” 老三慕容若真是襄城府尹,依然是慕容家族惯有的高大身材,只是因为是文官,便多了份儒雅之风,听闻慕容若杰的话,慕容若真诧异的开口道:“未出襄城?我怎么不知道?!” 慕容若杰高声道:“那不足两万大军,是绕过襄城后,又返回扎营的!” 慕容若然拧着眉,神色平静,出口的声音依旧平缓有力:“便是大军驻扎在襄城,返回京城也要六个时辰,只要我们能在这段时间内攻下京城,而后拿下皇宫,段凛澈必然带兵折回,他只带了两千人,那振挺在路上的伏击,足以要了他的命!” 慕容振挺是慕容若然的次子,做事素来稳重,然而慕容若真听闻仍是拧了拧眉头,对此役并不算太乐观,转头看向慕容若祥,低声问道:“若祥,你看呢?” 兄弟五人中,唯有慕容若祥没有官职,也与几个哥哥的虎跃雄风不同,慕容若祥是慕容家兄弟几个看起来最文弱的,身材消瘦,乍看之下有些病怏怏的感觉。 慕容若祥看向其他三人,清瘦的脸上依旧表情淡然,随即开口道:“段凛澈此举不仅仅是在和我们拼时间,还在拼我们能控制三万将士多久,历来士兵哗变和谋返不同,谋返更有目的性,而哗变则很难掌控,尤其是此番大哥旗下的三万将士哗变,一但让人知晓是因为大哥克扣军饷所致,恐怕会立刻失了军心!” “所以我才杀了所有知情的人!”慕容若然挑了挑眉,想必此刻席江涛也已经死了! 慕容若祥缓缓的点了点头,瘦弱的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些红润:“大哥杀了那些人,就等于将哗变的可能全然挑了起来,便是我们现在将军饷发放下去,也是无法压住将士之怒了,如今便是我们不反也不行了,好在有五皇子的遗孤在,趁哗变推崇新帝,唯这条路可走了,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等慕容振宇的消息,只要长安门能拿下,这个险值得冒!也必须冒!” 正说着,慕容振挺推门冲了进来,进门便跪倒在地,脸上带着慌乱和凝重,仰头看着慕容若然时,五官如被点了穴般的麻木,甚至开口说话的语调都是颤抖的:“爹,大哥他……,他……死了!” “怎么回事?!”四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慕容若然甚至踉跄了一下,随即迈步上前一把按住慕容振挺的肩头:“说!” 一个‘说’字,带着力竭的低吼,全身都因这个字有一瞬间的麻木和胀痛! 慕容振挺被慕容若然那一掌按矮了半个身子,随即仰头,痛心的说道:“我去城门找大哥,大哥不肯见我,我便去大哥的营房里等着,谁知道,在大哥的床底下,发现了大哥的尸首!” 慕容若然的呼吸凝结在嘴里,许久——,才带着丝丝缕缕的疼,自肺部呼了出来:“死了?”那个一直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死了? 屋里的气氛似乎压到了冰点,而唯一面色不改的则是慕容若祥。 慕容若祥干瘦的脸上依旧是那份带着兴奋的红润,开口时似乎全然与周围悲痛的气氛相反,甚至有那么一丝隐隐的雀跃,冲着慕容振挺问道:“你说你大哥不见你,这是何故?难道就没人发现你大哥死了?” 慕容振挺闻言开口解释道:“我去城防时,那里依旧如常,守城的副将林毅还给我去叫了大哥,只是回来说大哥不想见我!” 慕容振挺说着自怀里掏出个纸条递给慕容若祥道:“这是林毅临走时塞给我的,让我去大哥的营房,我才发现了大哥的尸体!” “原来如此!”慕容若祥点头应声道,眼里满是兴奋的红光,转头对慕容若然道:“大哥,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按照振挺所说,段凛澈为我们设的防就在这里,杀了振宇,又封锁振宇死去的消息,让我们以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进城时,将我们堵在城外,驻足在襄城的两万大军回撤,杀我们个里应外合!” 慕容若然不愧为久经沙场的武将,伸手捂住眼,片刻后便抬头一吸气,压下那丧子之痛,转而道:“难怪段凛澈会放心大胆的离开京城,原来早就设好计谋等着我们呢,如此一来,我们倒不如将计就计!” 慕容若祥闻言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也正是此意!段凛澈必然不会想到,林毅是我慕容府家丁出身,大哥只要派个得力的暗卫,杀了那个段凛澈安插在振宇位置上的人,林毅必然顺利成章的接管城门。我们现在最坏的打算是段凛澈也知道了大哥克扣军饷的事,所有一定要赶在段凛澈将克扣军饷的事公诸于众前,控制住局势!” 慕容若然缓缓的点了点头! 慕容若祥转而看向慕容振挺和慕容若杰道:“二哥你负责在段凛澈回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务必杀了段凛澈,万一杀不了他,就和振挺汇合,掠走先皇和苏紫衣,记住,若段凛澈逃出了你的伏击,务必让他知道你去劫持先皇和苏紫衣,如此一来必然能拖住他回京!通知老五,让老五率领三十万边关大军,直接挥师南下,卡在钱江峡谷,足以堵路各路兵马入京支援,段凛澈常年征讨于安西,必然去安西调军,二哥只需让安西军中的心腹伏击与要道上,无论如何,先皇和段凛澈必须死,才能用段氏如今唯一的血脉以最快的速度稳住大夏朝政!” 慕容若杰拧起眉头:“还有段凛澈那两万军队,和襄城六万支援怎么办,总不至于打下京城后,孤城为战吧?” 不待慕容若祥开口,慕容若然先道:“只要你能劫下段凛澈,那些士兵群龙无首不足为据!拥立段氏遗孤为帝后,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慕容若杰撇了撇嘴道:“那岂不还是为他段氏做了嫁衣!” “那不一定!”慕容若祥冷哼一声,干瘦的脸上泛起热血奔涌的红润:“只要大夏朝政稳固后,想改朝换代岂不是轻而易举!” @ 天色渐暗,整个后宫因以园林为主而更多了份阴暗。 执路的太监提着一盏八宝琉璃灯躬身在前面引路,身后跟着苏玲玉和抱着婴儿的张嬷嬷。 苏玲玉头上绑着布条扣着厚厚的裘帽,身上的裘衣穿的厚如团出来的球,国色的脸上因为憔悴而少了些韵味,眼神里晕着一丝紧张,却又故作镇定的打量着四周,很是随意的开口问道:“这后宫如今变的与之前大相径庭了!”出口的声音带着压抑紧张后的颤音。 自知道皇太后要亲自看护五皇子的遗腹子,苏玲玉便处于高度的紧张中,广袖之下的双手始终紧握着,心跳如鼓,似要随着脚下的步伐跳出来,尤其是在望向身后张嬷嬷怀里的婴儿时,那份紧张就更甚了,手指深陷进掌心,感受到掌心里的冷汗! 反观张嬷嬷反倒从容镇定,始终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孩子尾随在苏玲玉身后,还时不时的逗弄孩子两下,脸上是全无压力的笑。 执路的太监看着就是个爱说话的,见苏玲玉开口问如今的宫中大变,随即应道:“皇上登基后,只坤宁宫和凤曷宫未变,其他的妃子宫殿都拆除了,整个皇宫都成了苏州园林了!” 苏玲玉低头看着周围的花草,只脚边的草,都是一株十金的兰香草,林子里栽种的竹子都是龙鳞竹,奇珍异草遍布整个园林,那在林子中唯一的凤鸾宫,更是琉璃砖瓦,雕栏画栋,在这月光下如镀了一层银色的光,使得整个园林如梦幻境,美的像是幻觉。 而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的!苏玲玉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发狂的恨意,这整个皇上后宫只一个凤鸾宫,那寓意再明显不过了! 那份唯一,像插入苏玲玉心头的匕首,让她在将要赴死前看到了推她入地狱的罪魁祸首,极度不甘的看着那月光下的凤鸾宫,无论怎样,段凛澈之前求娶的人是自己,应该娶的人也是自己,自己才是那个有鸾凤之命的女子,该做皇后的人是自己,然而这一切全都被那个苏紫衣抢了去! 苏玲玉心头那股几尽发狂的嫉妒和恨意冲淡了即将面对生死的恐惧,然而在步入坤宁宫后,随着宫女们的通禀声,苏玲玉的心再次揪了起来,越走入内厅,心跳便越剧烈到清晰入耳。 “启禀皇太后,皇世子来了!”宫女躬身冲珠帘内斜倚在床榻上的皇太后轻声道,声音不大,足以让人听到又不至于扰了太后。 “带进来吧!”皇太后沙哑着声音道,随即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抬头那审视而阴冷的目光便落在苏玲玉身上。 待苏玲玉和张嬷嬷施礼过后,皇太后的视线仍落在苏玲玉脸上,在看到苏玲玉一身因坐‘月子’被强行带来而穿的里三层外三层时,嘴角勾起一道讽刺的弧度:“你为皇室添了子嗣,也是辛苦了!哀家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招你过来,但哀家想,你也没什么月子可做,来便来吧!” 苏玲玉脸色瞬间惨白,唇色渐紫,垂首而立,一个字也不敢应答,只瑟瑟如秋风孤叶,随时都有落枝的可能。 皇太后呲鼻一笑,抬手冲那婴儿:“来,抱给哀家看看!” 张嬷嬷富态的脸依旧挂着笑,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出口的声音爽快又响亮:“奴婢恭喜皇太后喜得重孙!” 张嬷嬷说着上前将小婴儿凑到了皇太后面前,在苏玲玉紧张的视线中,张嬷嬷脸上笑的自然,只是额头的发丝里隐隐泛着汗,皇上将这事交给自己,自己便已经抱着必死的心的,自己不怕死,只怕误了皇上的大事! 张嬷嬷嘴角勾笑,暗自咬了咬牙,看着皇太后翻看了小婴儿的指头,确定了验血脉的伤口,又翻看了小婴儿戴在胸前的皇家玉牌,眼见皇太后有开口的意思。 张嬷嬷放在婴儿身下的手用力的拧了一下,原本正睡着的小东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张嬷嬷紧忙颠晃着怀里的襁褓,笑着道:“许是尿了,容奴婢给皇世子换块尿布!” 苏玲玉惊的腿打了下突突,虽明知主动打开要好过皇太后检查,可真到了此刻,仍控制不住的全身发抖。 见皇太后点了点头,冲旁边的贵妃椅上示意,张嬷嬷紧忙将小东西放在了贵妃椅上,直接打开襁褓,单手提起小婴儿两只小脚,那胯间的小鸟正对着皇太后,张嬷嬷大手伸至小婴儿身下摸了摸,随即笑着道:“真是尿了呢,小世子就是有劲,这一哭起来哪像个月里的孩子!” 张嬷嬷说着,抽出湿了的尿布丢在地上,自有宫女拿了出去,张嬷嬷又自怀里掏出用体温捂着的尿布给小婴儿替换上,紧忙将襁褓再次包了起来,随即又递到皇太后面前:“太后,你瞧瞧这小模样,多像五皇子,别看小世子只有两天大,可离了奴婢抱着就哭个不停呢!” 那股尿骚味让皇太后拧起了眉头,随即一摆手道:“行了,你抱着吧!赏了!” 张嬷嬷闻言紧忙跪下来谢赏,一张肥胖的脸更是笑的见牙不见眼,转头起身时便紧忙低声问一旁的徐公公到哪去拿赏,啥时候给,一副贪财市侩的样子。 正说着,屋外传来清山道长的声音,皇太后眉头锁的更深了,一个下午就去传他来觐见,他偏偏等到入夜,这眼瞅就要宵禁了,这不是明显不想让自己多话吗! 清山道长一进屋,皇太后也不正眼相看,只抬手一指小婴儿道:“道长不是惯会瞧人晨运吗?给小世子瞧瞧福泽!” 清山道长一听不是问自己慕容家现在的乱事的,心里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小婴儿,只瞧了一眼便开口道:“这面相分明是个女娃,怎么会是世子?!”…… 146 朝堂惊变 清山道长转头看向那小婴儿,只瞧了一眼便开口道:“这面相分明是个女娃,怎么会是世子?!” 苏玲*一软,身子跟着踉跄一步,在皇太后看过来时,紧忙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心虚,歉意的一笑,嘴角都带着苦涩:“奴婢身子不适,站的久了,怕是受了风了!” 皇太后阴冷的目光在苏玲玉脸上转了一圈,琥珀似的眸子里更加阴暗不明。麺魗芈晓 张嬷嬷抱着婴儿的手不由的抖了一下,紧忙将怀里的襁褓换了个位置掩了脸上一瞬间的慌乱,转头时神色依旧,对那看起来阴森慎人的清山道长道:“是男是女,区别就在那胯间的东西上,可不在面相,五皇子在世时,也常有人说五爷是女相,那就是长的太俊的事,小世子是男是女,太后刚才想必也瞧见了,这位道长算什么都灵吗?” 徐公公上前推了张嬷嬷一把,目带斥责的瞪了张嬷嬷一眼:“多话!” 张嬷嬷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一下子跪倒在地,不敢再开口。 皇太后目露烦意的扫了张嬷嬷一眼,可张嬷嬷最后那句话让皇太后心头怒意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而对象却是那清山真人。 皇太后看向清山真人,嘴角勾起一道讽刺:“真人,你之前说段氏江山可百年昌盛,先皇在世时也不止说过一次,近日又对我家子侄说什么帝王星落入慕容府,真人这是在自打嘴巴吗?” 清山真人闻言,面色难看了些,之前对慕容若然说帝王星落入慕容府不过是要挑拨他作乱,而且当初自己教皇太后重瞳时曾教授过帝王星的辨别,这事是瞒不了皇太后的。 清山真人暗自懊恼自己考虑不周,嘴里笑着道:“常年走与玄黄,难免有疲惫,算错的时候也是有之的!” 皇太后冷哼一声,却不容他搪塞:“如此,不知道长是将段氏百年昌盛算错了,还是帝王星算错了?” 清山道长脸色难看之极,太阳穴上的刀疤都跟着突跳,自己算了大半辈子的晨运,留下的就是个铁口直断的名声,若是今天这样两件大事都会算错,真就是一朝名败了! 未等清山道长再开口,苏玲玉终于在那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中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自皇太后当着自己的面和清山真人探讨帝王星的事,苏玲玉就知道自己是不能活着出坤宁宫了,开始隐瞒婴儿的性别,不过是不想当尼姑,无法过那清贫的生活,而当闵公公确定了小婴儿的血统和皇世子的身份后,心里的念头便随之变成了想以小婴儿生母的身份成为五皇子府的当家主母,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死亡面前瞬间变的渺小而虚无。 皇太后侧目看着瘫软在地的苏玲玉,嘴角勾起一份阴冷的嘲讽:“哀家现在还不会对你怎样!” 正在这时,屋外一个宫中姑姑快步冲了进来,神色明显有些急切,至皇太后身侧附耳道:“将军说,将士们已经按不下了,最晚酉时起事!” 皇太后猛然起身,眉头深锁了起来,转头突然道:“通知文武百官,就说哀家已经千秋了!招文武百官至宫中服丧!” “是!”那姑姑应声,视线扫了周围人一眼,随即询问的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视线自苏玲玉苍白的脸上、张嬷嬷傻了吧唧的笑容上划过,最后落在清真道长身上,逐笑着道:“道长一生算晨运无数,可算了自己的生死?” 清真道长猛然跪了下来,一只空荡荡的袖筒半飘了起来:“唯贫道之命,难以自揣精准!”回话中,已然明了碰到如此宫中内幕,不相干的人都难以活命,区别在于早晚罢了。 “道长若早点来,今日之劫怕也就过了,可惜!”皇太后抬手一挥,那姑姑便一掌攻向清真道长。 见清真道长独臂应下那姑姑的招数,皇太后看了身侧的徐公公一眼。 徐公公神色一僵,缓步走向清真道长,举掌时有些犹豫,寻了一个纰漏攻向清真道长,手腕翻转之际,意图让清真道长挟持自己离去。 然清真道长却直接迎向了徐公公的掌风,随即一口鲜血喷出,身后又中了那姑姑一掌,直接倒地毙命! 临死前,那游离的眼神在徐公公脸上贪恋的晃了一下,随即瞳孔涣散沉暗! 徐公公痴傻的看着脚下的清真道长,眼里似有泪光一闪而过。 那姑姑躬身确定清真道长死了后,转身看向皇太后:“奴婢这就去通知礼部,召集文武百官集于大殿!” “去吧!”皇太后应声道。 @ 长安门驻防的士兵,各个一脸肃杀,手中弓箭对准了城下振臂高呼的京城外围驻防士兵们,只需一声令下,城下必然是一阵腥风血雨。 城下慕容旗下的将士们,各个怒火冲天,手中长枪高举,抬臂时呼声震天,落臂时--,长枪杵于地,发出沉闷的戳地声! 不多时,那长枪杵地的声音便划归一齐,沉闷而有节奏,将士们的呼声随着一直紧闭的城门而愈见高涨。 城墙上的士兵严阵以待,而顺着城墙内侧的石阶往下,侧面有一个不大的石室,那是值守的守将专用的休息室。 此刻那休息室的门紧闭着,室内段凛澈安排顶替慕容振宇的守将已经被杀死在床榻上,地上躺着个也已经死去的暗卫,林翔倚在一旁的墙壁上,许久才缓过气来,刚才的紧张和惊险,让林翔半天才感觉到肩头的疼痛, 外面的震呼声更激烈了,林翔伸手撕下那暗卫身上的衣摆,抬手用力的缠好臂上的伤口,重新又套了件外衣,这才穿上盔甲,快步出了石室冲上城墙。 一上城墙,林翔便朗声道:“守将有令,放下手中的弓箭,打开城门!” 无论守城的士兵有多疑惑,军令如山,城门随即便被打开-- 三万将士一拥而入,哗变的将士进入京城时是杂乱无序的,却因全是慕容家嫡系,凡是慕容将军出面的地方,便瞬间形成了将士该有的阵队。 慕容振宇点了一万兵力,分别赴至各个城门,与城门外的士兵内外夹击,控制所有城门,慕容若然则直接带了六千士兵直赴皇宫。 因皇太后突然驾崩,文武百官全部赴宫中服丧,宫门正大敞着,慕容若然骑着飞马,没对上任何反抗便带兵冲入了宫中。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正自太监手中领着白绢,大殿上已经满满当当的跪了一地。 慕容若然带着将士直接冲了进来,整个金銮殿上有一瞬间的寂静,跪在地上的大臣逐一站了起来,不自觉的被周围的士兵围在了地中。 文武百官面面相窥,似乎都对这突然的变化有些不敢置信,人群中不知谁高声问了一句:“慕容将军,这是为何?” 慕容若然一身铁甲,国字脸上带着武将的威严,目光泛着肃杀的阴冷,缓缓的走上前,阴沉的目光在所有大臣们脸上扫了一圈,随即朗声开口道:“皇上此去边关,并不是为了御驾亲征,而是因为皇后去了边关,皇上贪恋美色独宠皇后疏于朝政,放下这满朝动荡,置大夏朝黎民安危于不顾,带兵与皇后远赴边关游玩,如此昏君,如何能延我大夏朝昌盛?!而先皇更是为了蓝月仪舍弃皇位,只顾美人而不要江山,实乃我大夏朝之悲呀!如今连皇太后病危也不顾,全然不曾回京探望,无以为孝,以何德坐天下?!” 慕容若然话音落,身旁自有人抻脖朗声细数着段凛澈和段昶梓的种种玩忽职守的罪名,直说的两人便是死了也该羞愧难安才对。 百官中立即有大臣上前打断那人的细数,冷声道:“以下犯上,慕容将军这是要谋反吗?!” “谋反?”慕容若然冷哼一声,国字脸都因这一声而多了份狰狞:“我慕容家族历来都是忠臣,怎么会谋反?!” “你带兵闯入皇宫,持兵器入金銮殿,不是谋反又是如何?”一个苍老的声音怒喝道,随即自人群中走出一个七旬老者。 慕容若然转头看向开口的三朝老臣于谷星,眼里闪过杀气,嘴里却高声道:“慕容家族历来忠于皇室,然皇嗣子孙不多,三皇子和九皇子又先后离世,好在五皇子留下孤子,我慕容家愿辅佐皇世子登基,永保大夏朝安危,段氏皇嗣真龙之位!” “你放屁!”于谷星第一次如此痛快的高声骂道,一张老脸都因为这一生畅快淋漓的怒骂而泛起红润:“原来慕容家又想重蹈三十年前的覆辙!挟幼主把持大夏朝政?!少在老夫面前来那些冠冕堂皇,你慕容家贼心不改,野心不死……” 于谷星怒声十足的吼着,已然年过七旬却因过于震怒而叱喝声高扬,当年没有随陈祛病等臣子反对慕容家,以至于亲眼看着陈祛病等同僚被斩杀,越到老了便越觉得无颜愧对,人活到此把年纪,所余之憾仍能有机会补齐,让于谷星今日明知是送死,仍毫不犹豫的冲了出来!…… 147 大逆转!老子不怕死! 三十多年前,慕容家拥立才十岁的宏緖皇帝上位时也有过今天这么一幕,只不过彼时,朝政全部被慕容家把持,当时并没有动武,只杀了些不肯拥立的大臣,便是如此,当时也死了十几个大臣,连带家眷、仆从、下属受斩刑的有上万人之多。麺魗芈晓 而如今,这满殿的将士拔刀相向,很显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你慕容若然就是乱臣贼子!你慕容家野心昭著!”于谷星挑眉怒骂着,七旬老朽竟也喊出了一份血气方刚的震喝,甩开周围大臣的拉扯阻拦,于谷星边骂边大步走向慕容若然,眼前闪过的是当日因怯懦而没能追随的倒在血泊中的同僚们,所以在慕容若然拔刀时,于谷星重叠的眼帘里尚且闪过一丝期待和久违了的心安。 面对于谷星的辱骂和挑衅,慕容若然毫不犹豫的迈前一步,拔出腰际长刀,抬手便刺入了冲过来的于谷星腹部,随即划刀抽出,鲜血随之甩出一道赤红,口中朗声喝道:“我慕容家代代忠良,岂能容你玷污!” “于大人--”几个大臣紧忙过去扶住到地的于谷星,然老人家已然毙命! 右相吴成德蹲在于谷星身边,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开口器,随即起身伸着颤抖的手,直指慕容若然,高声喝斥:“慕容将军,这金銮殿上私带兵器,此为何罪?” 慕容若然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吴成德:“本将军要保护幼主安危!”与吴成德对视中,见吴成德眼里有着文人惯有的倔强和不屈,慕容若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压低声音自吴成德耳际道:“一会儿就轮到你!” 慕容若然话音刚落,几个宫女自偏殿带上来两个人,一个是一脸惶恐不安的苏玲玉,一个是抱着皇世子的张嬷嬷。 慕容若然返身踏上金銮殿高高的台阶上,缓慢的步伐肆意狂傲,每一步都带着铁甲相撞声,伸手自张嬷嬷怀里接过襁褓,单手抱在胸前,转身在台阶上俯视着大殿中的百官,那种凌驾与苍生之上、指点江山的卓越感,让慕容若然瞬间血脉奔涌,立生豪气万千,开口说话时似乎都带着凌驾于空的睥睨气度:“诸位,有愿意和慕容家一同辅佐新皇的,新皇在此,诸臣参拜!” 慕容若然视线先扫向自己朝中嫡系,随即便有十几个大臣跪了下来,就连平时与慕容家总是作对的太傅付有成,竟然都跪了下来。 吴成德眯了眯眼,挺直了腰杆,死死的盯着俯跪于地的付有成,心中暗恨,真是深藏不露呀,昨日付有成尚且找自己探口风,好在自己不曾露出半分。 正在这时,慕容振挺自殿外压上来几个人,抱拳冲慕容若然道:“禀,各城门守将全部押解带到!” 众大臣回身看去,被带到的何止几个城门守将,就连禁卫军都统、副将都被捆绑至大殿中,随后被押到的还有京城巡护军都统,京城城防副都统。 压来的人虽不多,可已经是整个京城所有守将了,由此可见,京城之中已经没有了可以和慕容家对抗的兵力了! 站立的大臣随即又跪下了一半! 剩下仍站在地中的大臣全都看着永安侯,而永安侯则始终低垂着头,万年不变的站睡姿! 张嬷嬷因送皇世子给慕容若然,便始终跪在几个宫女最前面,双眸低垂着,视线却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手背,直到手背上反射过一道光速,那光速只在张嬷嬷手背上一闪便消失了,张嬷嬷视线随之一冷,翻手一根银针射了出去。 银针没入了襁褓,慕容若然怀里的皇世子顿时大哭了起来,张嬷嬷紧忙上前一步,双手托抬着傻笑的看向慕容若然:“世子许是饿了!” 慕容若然冷哼一声,不顾皇世子的哭声,抬脚便踢向张嬷嬷。 慕容若然本只想将张嬷嬷踹至一边,用力并不大,却不想张嬷嬷顺势拉住了慕容若然的腿,一个翻身鱼跃,竟然自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将慕容若然怀里的皇世子夺了出来。 几乎与此同时,身后的几个宫女冲了上去,一起攻向张嬷嬷,张嬷嬷却全然不顾周围的攻击,抬手一扯,襁褓便被打开,小婴儿的身子全然露了出来。 在慕容若然的刀刺入张嬷嬷后背时,张嬷嬷一把扯下小婴儿腿间的黏附物,大喝一声:“慕容家谋反,以女充男!” 慕容若然抽出长刀的同时,一脚踹在张嬷嬷的后背,张嬷嬷随即飞了出去,跗面摔在了大殿正中,口中鲜血顺嘴角流出,面下随即一滩鲜红,而一只手臂仍牢牢的托抱着小婴儿。 在吴成德快速上前接过啼哭中的小婴儿后,张嬷嬷才垂手而落,将自小婴儿身上拔下来的银针翻转刺入自己掌心,直到全然没入肉中没了银针的痕迹,才散力而亡。 虽只一眼,可慕容若然仍看的分明,那是个女婴,在大殿中大臣们的惊呼议论下,慕容若然转头看向苏玲玉,双目赤红的瞪着因惊恐跌坐在地的苏玲玉。 慕容若然踩着怒气上前两步:“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不是,我只是不想去当尼姑--,我……”苏玲玉哭喊着,眼见慕容若然挥刀砍过来时,本能的抬手去挡。 一对肉掌、加上一颗满脸惊恐的头颅,被慕容若然那凌锐的一刀,一并砍了下来。 头颅在空中翻了几圈才滚落在大殿正中,落地时,苏玲玉那惊恐的表情仍定格在脸上,而那两只肉掌正落在她视线之内的不远处,她脸上的惊恐就像是看见了自己散乱的手掌本能的反应,只是无人知道她还能不能看见了! “慕容若然--”吴成德将小婴儿揣入怀中用自己的棉衣包好,随即高声怒指道:“女子怎么能坐江山,你分明是用这女娃蛊惑将士谋反,说什么拥护辅佐段氏血脉,你是狼子野心,谋朝篡位!” 吴成德吼完后,无论是仍站着的大臣,还是跪地的大臣,甚至是周围的将士都有一瞬间的诧异,似乎到了这一刻才知道慕容家族的真正目的! 拥戴段氏遗孤为帝和谋朝篡位完全是两个概念! 前者天下仍是段家的,归顺的人用拥护新帝、辅佐幼主来开脱,仍可自我麻痹。 而后者则是改朝换代,一个不好就是要受天下诛伐的,何况段凛澈在军中多年,军威甚重,拥戴新帝最多是段家内部的事,牵连便是有也甚少,而若换代,便是所有拥兵之将都可以揭竿而起讨伐逆贼的,到时候,必然是大夏朝内乱四起! 慕容若然带来的将士们心中也是诧异不明,此番哗变本来就是讨要军饷的,拥立新帝也算是顺应军心,可谋朝篡位,那是从没想过的! “谋朝篡位?那怎么对的起先皇的恩典!”高声中,自有跪着的大臣重新站了起来。 而那些仍跪在地上的大臣莫不是头冒冷汗,可以预知的后果,让几个大臣询问的眼神似求救般看向站在高台上的慕容若然。 慕容若然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从起事之初就没按谋朝篡位来策划,想的就是拥立新帝把持朝政,如果谋朝篡位面对各路大军必然的讨伐,显然今日的准备是欠缺妥当的,不说别的,就是六个时辰后会到达的襄城大军和段凛澈的两万布防便会名正言顺的攻城,似乎一切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又没有其他段氏血脉可以拥立,谋朝篡位似乎一下子成了唯一的选择了。 即便慕容若然心头不安翻滚,面上仍旧稳如泰山,冷笑着看向大殿中或跪或站的大臣们,随即朗声道:“听闻皇上去边关途中,为能尽情带皇后游山玩水,将两万士兵押后,只带了两千人同行,昨日本将军接到噩耗,皇上突遭南贺国黑风护卫伏击,皇上和太上皇已然下落不明!” 慕容若然目光坦然的撒下段凛澈已遭不测的大谎,心知此刻唯一的办法便是稳住将士的军心,尽快收付这些大臣,只要这些大臣能跪下,就意味着背叛段凛澈,之后无论段凛澈是否能回来,也只能跟着自己,否则只会笼罩在不忠于帝王的阴影下,早晚被段凛澈斩杀! 慕容若然此言一出,仍跪地的大臣全都一脸的放松,段凛澈若是死了,段氏本就不多的子嗣算是绝了,改朝换代便成了必然了!以整个大局看,还有谁能阻挡的了慕容家族。 原本站立的大臣一脸胆寒,全都一起看向永安侯,而永安侯则依旧是垂头而立,千年不变的站睡姿,似乎这么大的事都与他无关般。 刚刚因谋朝篡位而改了初衷,站起来的大臣们面部表情更是变幻莫测,懊悔、无助、害怕、恐慌打转的在脸上闪过。 慕容若然转头看了慕容振挺一眼,慕容振挺飞快的点了下头,转身冲了出去。 如今之计,便只能竭尽全力劫杀段凛澈,决不能让他活着回到京城! “慕容若然--,你想劫杀皇上?”吴成德紧拥着怀里的小婴儿,瞬间明白了慕容振挺在这个时候匆忙离去的意图,转头看着匆匆出了大殿的慕容振挺,高声怒喝道:“皇上武功高强,根本就不会有事!” “刀剑无眼、乱箭无情!”慕容若然武将之风尽显,高喝声如鸣钟般响彻大殿,使得整个大殿拢着他刺耳的回音:“吴成德--,你又怎知皇上还没死!” 慕容若然扫了全殿大臣一眼,随即再次高声道:“本将军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本将军数十个数,跪下者生,站立者--杀!” 那一声‘杀’喊的格外的刺耳! 刚才因谋朝篡位而站起来的大臣,不等两个数又跪了下去,而一直站立的官员依旧一脸视死如归的站立着,细看之下竟然也有四十多人。 慕容若然数到‘六’时,站立的大臣们划过一丝骚动,这让慕容若然数数的音调都多了份期待。 人群中站立的武将们,全都自发的走了出来,围成一圈,将那些身子骨弱的文官围在身后,武将们一脸怒容的瞪着慕容若然,各个面上的表情如视死如归的勇士。 其中一个武将拍着胸膛道:“来吧,冲这来,老子不怕死!皇上一定会回来给我等报仇!” 慕容若然猛然一声震怒,赤红着双眼,直接高喝道:“杀!” 周围的将士依令挥起钢刀,刚向前冲了一步,箭翎声破空而起-- 随着箭翎破空声,一声声惨叫响彻在大殿中,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汇聚于大殿上空,加之大殿的拢音,如针刺耳膜般,听起来极度的恐怖。 惨叫声落时,随即一道让慕容若然毛骨悚然的声音自大殿中炸响。 “朕--,来的可是时候?!”…… 148 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金銮殿内,射出的箭并不多,然而却支支掠命,随着箭翎破空声,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大多被一箭入喉,有的直接被射了个对穿,更有甚者和身后的人被一箭射窜在了一起! 由此,足见射箭之兵的箭法之精准、狠决! 而毙命的大臣,上一刻尚且为自己站对了队而庆幸,下一刻便震惊的看着刺入喉咙里的箭,临死前似乎都听到了那句毛骨悚然的话-- “朕--,来的可是时候?!”语调里分明挑着一份调侃,却让听者觉得冷彻入骨! 大殿中本在等死的大臣们似乎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都无法应对这一突然转变,随即也一齐看向那如凌空而至的人-- 乱箭飞射中,没人说的清段凛澈是怎么出现在大殿之中的。麺魗芈晓 发现时,段凛澈已然负手立于殿中,一身袖口和领口绣着金龙的黑色长衫,腰上束着乌金腰封,将那英挺如松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坚实修长,剑眉入鬓,一双犹如泼墨般的凤眸,深邃中透着些微寒气,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身上不容人近身的寒意中,隐隐透着一丝邪气,如同雪山上的青莲,远看让你惊艳的想一睹风华,近处才惊觉寒气逼人! 段凛澈身后则站着十二个一身黑衣的暗卫,各个都蒙着面,就连露出来的眼皮、手背上都涂着黑漆,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刚自煤堆里爬出来般通体漆黑,每一个暗卫手臂上都带着一个小巧、能连发九箭的精弩,暗卫的姿势齐而不变,右臂托弩,左手做托架,箭头直指慕容若然。 用毛骨悚然来形容慕容若然此刻的心境一点不为过,慕容若然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的龙椅旁,看着这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竟然如置身于冰窖般,阴冷之气直入骨髓,即使站的如此之高,却仍如蝼蚁般看着嘴角噙着怡笑的段凛澈。 永安侯率先跪倒在地:“臣恭迎皇上回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围反应过来的大臣们心顿时定了下来,随即跪地参拜声不绝于耳。 段凛澈迈步踏在被射死的大臣们的尸体上,缓步走向高台,黑色的衣袂随着步伐交错,段凛澈与慕容若然对视的视线也始终交错不离,直到段凛澈迈上了最后一节台阶,抬手甩开衣袂之际,转身横坐在龙椅上。 段凛澈单手一抬,语调不高却中气十足的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那份霸气凌然,那份从容不迫的坦然,那锋芒四射的锐利,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轻叹,这样睥睨天下的气度,天生就该是坐那张龙椅的人,而站在一旁的慕容若然则更像个跳梁小丑,偏生这个跳梁小丑仍带着不肯服输的挣扎和不甘于命的自负。 段凛澈凤眸微眯,嘴角勾起一道冷笑,侧头对站在高台一侧的慕容若然问道:“慕容将军在好奇朕怎么会突然出现吗?!” 段凛澈嘴角勾了勾,侧头扫了眼殿下的暗卫,接着道:“这些暗卫自朕离开后就潜伏在这金銮殿,七天六夜中不曾吃喝过,不曾动过一下,而朕是在第三天前回来的,一并呆在这金銮殿里的!” 段凛澈伸手轻扶了下袖头的金龙刺绣,在这金銮殿隐遁时,这些个刺绣都是用 布包裹住的,脸上和露出来的皮肤上都绑着黑布,也因此今天才穿了件黑色的衣服。 慕容若然吃惊的看着段凛澈,三天前,他就已经回京了,那自己安插在麒麟卫中的人怎么说他彻夜留在马车里和苏紫衣寻欢。 似乎知道慕容若然在想什么,段凛澈冷笑着道:“麒麟卫不是朕带出来的,朕不会全然信任的!” “段凛澈,就算你回来了又如何,就凭你这十二个人?整个京城都被我慕容旗下将士控制,我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命!”慕容若然在一旁高声喝道。 段凛澈微微侧头,嘴角含笑,凤眸中却沉暗如古潭,整个人如出鞘的剑,泛着森森寒气,出口的语调低沉的近乎于慵懒,可那言语间的凌然却是高声怒吼不能比拟的气势如剑:“慕容将军,可曾仔细看过朕射杀的都是什么人?” 慕容若然国字脸上带着压抑的酱紫,不自觉的随着段凛澈的话语看去,倒在血泊中都是之前跪在地上的大臣,而自己带进大殿的士兵--却都毫发未伤! 明摆着是将哗变和谋反一分为二 哗变,士兵无罪!谋反,死罪难饶! 慕容若然瞬间明白了段凛澈的意图,随即自高台上一跃而下,心腹将士紧忙将他团团护住,慕容若然在士兵中大喊道:“所有将士听令,杀!大殿之中一个不留!” 军令如山,士兵们原本被不知自哪里射出来的箭愣在了原地,此刻在慕容若然的命令下,再次举起了大刀-- “住手!”深受重伤的席江涛被两个士兵架着走了进来 ,一入大厅便朗声高喊道:“皇上早就给了我们足额的军饷,是慕容若然扣下了军饷挪作他用,又因亏空无以下发,只能挑拨将士们哗变,那些个被杀的副将和千夫长们,都是慕容若然杀的,只因为他们知道了军饷被慕容若然亏空的真相!” 自席江涛进来,慕容若然便知不妙,抓起一旁士兵的弓箭便射了过去,然而那势如破竹的箭,半空中便被一个暗卫离弩的箭射偏了轨迹,插入了一旁的大柱上。 箭入柱,箭翎振颤! 慕容若然心里一惊,以刚才那暗卫的手法,自己自高台一跃而下时就能被射死,显然段凛澈并没有下令杀了自己!其原因只能是怕自己若死了,自己旗下哗变的将士必然无法控制,只是段凛澈何以如此自信,放自己归山?! 段凛澈目视着慕容若然眼里的诧异和看向自己时的疑惑,随即了然的冷笑,声音里透着寒意如刀:“朕若想擒你,即便你身在千军万马之中,朕照杀不误!” 那十二个暗卫依旧抬着右臂,右臂上九连发的劲弩,隔着众将士仍对准着慕容若然所处的位置。 慕容若然心中不自觉的慌乱了一下,然面色仍就冷峻,转而看向席江涛,冲身边的将士高声吼道:“不要听他扰乱军心!杀了他!” 士兵们有些蹉跎的看着席江涛,毕竟是营中威信最高的副将,慕容若然作为将军,实则很少在军营,整个军营基本都是席江涛在操持! 眼见士兵未动,慕容若然高声喝道:“席江涛,本将军对你有恩,你竟然如此对本将军!” 席江涛转头看向慕容若然:“我为将军戎马一生,就是因为将军的救命之恩,如今将军连我也要杀,是皇上着人救了我,而那些死去的将士们,都是因为我没能及时揭发你的罪责才落得个无端送命的下场,我愧对将士们的信任,但却自认不愧于你慕容若然!” 段凛澈目光扫了眼周围因席江涛一席话而顿足的将士们,朗声道:“朕自钱庄拨给你慕容家的军饷,早就入了你慕容家的私账,户部账目和钱庄账目均可查证!也是朕大意,没想到你慕容若然竟然会贪墨自己手下将士的军饷!” 闻言户部侍郎高声道:“臣可以作证!军饷早就发给了慕容若然这贼子!” 慕容若然张了张嘴,却又咽下了本能的反驳,这个时候再将话题扯到军饷上,无疑是更加乱了军心。 慕容若然不愧为老将,开口便道:“如今我慕容旗下三万士兵已经将整个京城拿下,边关三十万大军已经卡在要道阻止援兵入京,你段凛澈只有一死,我慕容家将士也该翻身为王了!杀--” 这一声吼,让在场的将士们又希望倍增,何况慕容若然带进来的多是心腹,哗变将士们随即便挥刀向前-- 段凛澈冷声一笑,身子依旧惬意的依着龙椅的椅背,出口的声音却因用了内力而多了份震澈:“刘铮何在?” “臣在此!”那原本被慕容振挺押送过来的禁卫军副将刘铮,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绑,抱拳应声,随即抬手一挥。 齐刷刷的脚步声、金戈铁甲声整齐而刺耳,整个金銮殿瞬间便被禁卫军包围! 宫中禁卫军全都是边关作战过的将士升任的,此时自显一股彪悍的杀气,直接将挥刀的哗变士兵团团围住。 武将们护住文官退到了禁卫军包围之后,哗变的士兵则举着刀围在慕容若然身前,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自天而降的禁卫军,一时间竟然目露慌乱的看着这些凶神恶煞般的禁卫军们。 慕容若然的视线则始终看向那些被慕容振挺押解过来的京城守将、副将、少尉们,自禁卫军进来之初,那些守将们根本无需人松绑,似早就为被绑做好了准备,此时自动翻手,用手里的刀刃割断了绳索,无需人命令,转身就冲出了金銮殿,从冲出去时脸上的懵定看,显然是早有计划的。 看到这一幕,慕容若然才明白之前一直都觉得纳闷的地方,何以这十几个守将会全然没有在反抗中受伤!原来根本就没有反抗,而是早就设好的圈套,难怪自己会如此顺利的拿下整个京城! 段凛澈盯着被禁卫军团团围住的慕容若然,冷声问道:“慕容将军就没有奇怪,何以你三万大军会如此顺利就占据了整个京城吗?” 在慕容若然脸上一僵之际,段凛澈将视线转向大殿中正声讨慕容若然罪责的席江涛,一旁自有文官以席江涛的叙述,挥笔书写着慕容若然的累累罪行! 片刻吴成德便将讨伐的文书呈至段凛澈面前,段凛澈一目十行的扫过,随即将文书交回吴成德手里,起身俯瞰着站在哗变士兵中的慕容若然,目光如剑透着杀气肆虐:“没有朕的允许,你就算有十个林毅也进不了京城半步,朕要感谢你让朕能一次性灭了这朝中所有的隐患!” 段凛澈说完目光如炬的扫了眼殿下被射死的大臣们的尸首,凤眸中的阴冷更甚。 “段凛澈,我慕容若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慕容家的士兵,不是会轻易投降的!”慕容若然高声怒喝着,随即抽出手中的钢刀,率先冲向禁卫军-- 慕容若然知道段凛澈必然在外面那些诈降的士兵中做了安排,外面的战局不明的情况下,自己唯有拼死一搏,这金銮殿中禁卫军的兵力和自己的士兵相差无几,如果自己能拿下这里,其结果依旧是慕容家的胜利! 一时间金銮殿中,兵戈相见、杀气冲天-- 而这时,慕容若然挥刀砍杀中,说了句最不应该说的话:“段凛澈,我早就派人,劫了你那妖后苏紫衣……” 149 柳暮风,寡人等了你很久了! 慕容若然挥刀砍杀中,为了拉段凛澈入战,有机会擒下段凛澈, 高声挑衅道:“段凛澈,我早就派人,劫了你那妖后苏紫衣,我要将她……” 慕容若然话音未结,段凛澈眸子杀气乍现,抬手一挥,十二个暗卫抬臂齐射,在射倒慕容若然周围士兵的同时,一起冲入战局,将慕容若然斩臂制住,一跃押至高台。麺魗芈晓 阵中失去主将,哗变的士兵一时失神而立,周围的禁卫军却半分未曾手软,转眼间战局已明,大殿之上只剩下一片鲜血淋漓的尸首。 段凛澈缓步走到被压跪在地的慕容若然,低头看着他脸上的不愤,段凛澈冷冽的开口道:“卸了他的手脚!扯了他的舌!” 暗卫压在慕容若然肩头的手快速下滑,握住慕容若然手指的同时,抬起来用力一抖,慕容若然随之一声惨呼。 慕容若然一条手臂顿时如没有骨头般软如面条,随之几下,慕容若然手脚的骨头已经全然碎裂,而外表看没有一处伤痕,实则--,便是一只小指骨都碎成了几节。 暗卫捏开慕容若然的嘴,将他的舌头自嘴里扯了出来,红色的舌头带着鲜血被暗卫甩至一旁,‘啪--’的一声落在地面,暗卫随即点了慕容若然的穴,让慕容若然不至于因断舌而死。 段凛澈抬手,虎口钳住慕容若然的颈项,提着他庞大却软如面条的身躯,段凛澈冷冷的对上慕容若然眼里的恐惧:“妖后?!我告诉你,你慕容家族就是毁在朕的紫衣手里!” 在慕容若然诧异的目光下,段凛澈冷声道:“奇瑞商行是紫衣为了送你慕容家族上路,特地备下的陪葬品!自你为奇瑞商行提供所有货源时,你已经入了局!朕将军饷该用银票发放,就是为了让你挪用时毫无顾忌,你的盐队总是差三日入京,是因为一路上无论是塌方、露船、难民动乱,都是朕有意为之,为的就是给你希望,让你在你的将士面前屡次失信,总是差那么三天又三天,直到入京时被朕灭于京城外!” “朕御驾亲征,给了你慕容家族送死的机会,你以为朕忘了那苏玲玉,确切的说是苏玲绯肚子里的孩子?不!朕留下她,是用那个女婴给你匆忙起事的理由,逼的你在这朝堂之中将哗变改为谋反!朕杀慕容振宇有一千种方法让你们发现不了他的尸体,可朕就是让你们发现,让你们以为掌握了朕的破局之计,让你们毫无顾忌的闯进京城,将所有追随你慕容家族的人都暴露出来,朕才可以用谋反之罪清楚所有异己!而朕和你比的不是时间,朕三天前就潜伏在这金銮殿,朕和你比的是面对突然改哗变为谋反,你对这群将士的控制力!一个失了军心的首将,如何让士兵们跟着你一起谋反,担这灭九族之罪?!” 慕容若然下颚不停的颤抖,嘴角流着鲜血,无力的看着段凛澈,眼神里的恐惧像被活生生扒了皮的鱼,恐惧的只剩下对死亡的奢求,这一刻突然想起皇太后之前说过的话,千万别将段凛澈当成段昶梓,他比段昶梓更狠绝更懂得舍弃! 为了杀了这些安插在朝堂中的大臣,他竟然能用整个京城做赌注,拿整个皇宫所有心腹和大臣们的命来拼,用无数将士的尸首铺路,掀起如此大的腥风血雨,何以不狠绝?! 慕容若然嘴角血迹涌出,滴落在段凛澈绣着金龙的袖口上,历来朝堂上,闻不见腥风的血雨又何止这些! 段凛澈松开手,看着慕容若然如烂泥般趴在地上,随即朗声道:“传朕旨意,慕容若然克扣将士军饷,引导将士哗变、谋朝篡位、意图谋反,所有相干人等灭九族!然--,军令如山、将士无罪,缴械者原职不动,由席江涛副将收整!” 段凛澈如寒冰般的眸光扫在慕容若然无血色的脸上,随即道:“将他挂与宫门前,朕要让他看着慕容家所有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在他面前!” 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离去的守将们将慕容振挺、慕容若真、慕容若祥先后押到了大殿中。 大殿内的血腥早已被收拾妥当,金砖地面依旧光可鉴人,五十多个大臣分立两旁,除了大臣的人数少了点,此刻看起来与平时上朝一般无二,甚至空气中都飘散着龙诞香的味道。 “启奏皇上!”刘铮开口道:“慕容家的灵脉突然炸裂,慕容家整个府邸都被炸成了平地,除了带兵在外的这几个乱贼,其他的全都死了!” “灵脉被炸?!”段凛澈冷冷一笑:“你慕容家不忠不孝,老天都要弃责!将此事写于讨伐文书中,昭告天下!让妄想带着三十万大军谋反的慕容若司也知道,此举必受天谴!” 跪在地上的慕容若真和慕容振宇脸色都成死灰色,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灵脉被炸,心中的信念不会瞬间崩塌的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灵脉被炸,便是死也是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 唯一神色依旧冷硬的慕容若祥,仰起那张干瘦的脸,高声怒吼道:“那不是灵脉,那是……” 一箭穿喉而亡!慕容若祥的身子只抽搐了两下便没了生息。 大殿之上,没人去在意那一箭是出自哪里! 段凛澈随即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丝阴冷,转身往后殿走去,边走边道:“吴相善后,朕去为皇祖母守灵!” 段凛澈直奔凤葛宫,确定薛贵妃无事后,转而去了坤宁宫。 一入坤宁宫,便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入目便是宫女们口吐白沫的尸首,显然是中毒死亡。 而同样是口吐白沫而死,皇太后身上则被捅了不知多少刀,皇太后身边的一个姑姑死状更惨,竟然被割下了口鼻,身上所有凸起的地方都被用刀卸了下来。 而唯一活着的人,便是站在地中的徐公公。 徐公公持着刀,浑身是血的看着进来的段凛澈,眸光中有些神智癫狂后的麻木,如木偶般低下头,机械的声音开口道:“求皇上看在我为皇上去了心头之患,省去皇上背负逼死祖母的罪名上,让我和清真道长葬在一起!” 徐公公说完,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眷恋,看着躺在地上的清山真人的尸体,随即跪地趴在清山真人的胸前,如依偎在爱人怀里般,一脸幸福和甜蜜,眸光里泛起一股温情,喃喃的道:“你情愿死在我手里,让皇太后不怀疑我,你可知我心疼如刀割,你我本该相依在南贺,不管这凡尘俗事的!” 说完用力咬牙,随即嘴角涌出血迹,闭目而亡。 “相依在南贺?!”段凛澈凝眉念着着五个字,凤眸里闪过一丝担忧和慌乱,随即转身快步冲出坤宁宫:“给朕备马,烧了这里!” @ 莫伊无聊的拽着马车帘旁挂着的络子,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苏紫衣,不大的眼睛里甚是无奈:“娘娘,我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假扮爷了!” 莫伊用力的扯了扯身上的龙袍,真心穿的胆虚,龙袍呀!哪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莫伊能理解皇上让自己假扮的原因,不光是因为自己个头高,还因为和皇后独处马车中,换成任何一个男子,皇上肯定都不愿意,可--“干嘛让奴婢穿龙袍呀!” “有人想穿还穿不着呢!”童茵自一旁皱了皱小鼻子,笑着道,边将手里的橘子一瓣一瓣的送进苏紫衣嘴里。 苏紫衣淡淡的轻笑,视线始终落在手里的医书上,眸光一顿,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许,想必这个时候,慕容家族应该已经覆灭了,只是不知段凛澈要如何处理皇太后! 苏紫衣合上医书,刚要倚在软垫上小憩,马车外传来嘉德有些急切的声音:“皇后,斥候来报,前后各有三千精兵向我们这里飞速而至!” 苏紫衣闻言心中一紧,听出了嘉德语调里的焦急,紧忙拿起面皮戴在了脸上,顶着那普通至极的五官,转而起身出了马车。 苏紫衣刚出马车,便被骑在马上的嘉德揽至马背,随即打马便往一侧的山涧飞奔。 “嘉德--,你这干嘛?”苏紫衣趴在马背上,怒声问道。 嘉德深锁着眉头,冷峻的脸上带着凝重,没告诉苏紫衣的是,自己已经分别派两路人马至前后阻拦了,结果都有去无回,显然危机就在眼前:“娘娘得罪了,属下的任务就是保证娘娘的安全,其他的我不管!” “那我娘和太上皇呢?”苏紫衣急切的吼道,那个马队里,还有太多自己关心的人了,这个时候丢下她们,和禽兽有什么区别:“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苏紫衣翻手一掌推向嘉德,知嘉德不会反击只会躲避,便在嘉德躲避之际,一脚将他踹至马下,刚要打马折回,嘉德一跃而起,点了苏紫衣的穴,随即再次上马托着苏紫衣便打马飞奔。 就这样跑了许久,跑的苏紫衣所有的担忧都化作对嘉德的恨,便是段凛澈在,他也绝不会强迫自己做任何事,也绝不会强行改变自己做的任何决定,哪怕是去南贺国。 “是不是段凛澈设计让你带我回去的?!”苏紫衣低吼着,担忧的心慌、疼的心焦,娘会不会有事?莫伊和童茵呢?夜小爱和大哥会不会受伤?段昶梓呢? 嘉德拧着眉,护着苏紫衣半俯在马背上,以便让马儿跑的更快,出口的话被风吹的支离破碎:“娘娘别误会爷,爷最不会做的就是违背娘娘的意愿,否则根本就不会让娘娘出宫!” “那就放我回去--!”苏紫衣徒劳的喊着,心中的担忧化成窝火,恨不得此刻就将嘉德暴打一顿,打他个半死半残! 周围的林子越来越密,苏紫衣死死的咬着下唇,恨恨的趴在马背上,直到嘉德突然勒住缰绳,身下的马撩起前蹄一阵嘶吼才顿住飞奔之势。 苏紫衣随即便感觉到嘉德因紧张而紧绷的双臂,身子被点穴不能动,只能尽可能的转动着视线看向四周。 苏紫衣触目所及中没有任何异样,耳边除了嘉德急促的心跳声便是风吹树叶的唦唦声,可是苏紫衣分明感觉空气中有种异样的寂静,一种夹杂着危险的寂静。 苏紫衣忍不住轻声问道:“怎么了?” 嘉德并没有答话,只自腰间缓缓的抽出了长剑,随即身子向后一撤,将苏紫衣置于马鞍上,用马缰困了两道,确定苏紫衣能结实的呆在马背上后-- 嘉德一跃下马,在马臀上狠狠的拍了一掌,转而长剑一挥迎向身后。 只马儿转身的功夫,苏紫衣看到了嘉德的对面,一排黑衣人如死尸般立在林中,头上束着黑冠,肩头斜搭着的黑色披风上,绣着一只银色的鹰。 南贺国国主的黑风护卫! “不--,嘉德!快离开!”苏紫衣在马背上高喊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嘉德被蜂拥而上的黑风护卫群起而攻之,转眼便被连刺六剑,倒在血泊里-- 嘉德倒下时看向苏紫衣,本该无神的眼瞬间被惊恐替代,带着懊悔,嘶喊道:“不--” 与此同时,苏紫衣只感觉自己随着马儿腾空而起,随即便是一个急速的下坠,人和马儿一并坠下悬崖-- 苏紫衣闭上眼睛,听着耳际呼呼的劲风,眼前闪过段凛澈那张俊颜和嘴角勾起的邪笑,劲风中突然响起一阵魔咒-- “柳暮风,寡人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 ------题外话------ 下月票榜啦! 没有遗憾,只有感叹!感谢这几天亲们为星几木做的努力,今天起就不求月票了,亲们有月票就支持那些榜上的大神们吧!为那些有实力的亲们加油! 再次感谢昨天,在最后关头仍为了星几木努力的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么么(感动中……) 感谢Kyy0201、yll981002、DLY323542 三位亲的强悍支持!么么哒(╯3╰)。 感谢 18685572266、lb20030134、暗燕、魔翼i被泪灼伤、na钕子、he7777、怡情缘、zhaoxianjun、xbby0910、汉莎、平常心平常心55、lubalong、lulu0409 亲们的大力支持,星几木全部扑倒--,一顿狂么--! 另外感谢 魔翼i被泪灼伤、may105187190、利丹里丽丽 亲给星几木投的五星级评价票!其实评价票是个很特别的的东西,只要有一个人投四分的,十个人投五分,也拉不起来分数,昨个有亲给星几木投了个一分的,一下子就把分数全拉下来了,哭……,当然,投多少都是亲的自由,发一下牢骚也是星几木的自由! 150 大难来时,我只顾你! 苏紫衣被嘉德带走,居然和皓月是知道的,之所以让嘉德带走苏紫衣,不仅因为嘉德的武功是几个人中最高的,更重要的是,即便此时的和亲队伍护卫士兵也有进四千人,可要保护的人太多了,倒不如趁敌人未至先将苏紫衣带到安全的地方,剩下的人也好战的心无旁骛! 便是如此,兵戈交刃声四起时,守卫的士兵仍觉得力不从心,尤其是攻击的两路人马都是精骑兵。麺魗芈晓 负责伏击段凛澈的慕容若杰一路上都扑了空,收不到京城里的消息,也不知道京城里的战局如何了,此刻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先来杀段昶梓、劫持苏紫衣了! 所以慕容若杰几乎是拼了全力的厮杀着,在察觉到另一路人马也和自己一个目的后,慕容若然干脆先停了杀段昶梓的打算,挥令骑兵们在人群中寻找苏紫衣。 和亲的马车队停在原地,在周围惨叫厮杀声中,段昶梓抱着蓝月仪冲出了马车,在麒麟卫的护送下往高处的山坡上躲避。 嘉德带着苏紫衣离开后,麒麟卫便全力护住段昶梓,人数虽少但且战且退中,仍能足够阻止企图靠近段昶梓的人。 段昶梓则什么也不管,只全力护住怀里的蓝月仪,夺了匹马便随在麒麟卫身后,杀出一条血路往侧面的山坡上一路躲避。 自交战之声响起后,莫伊便甩了身上的龙袍,和童茵跳下马车四处找苏紫衣。 皓月远远的便看见两个丫头不管不顾的在刀剑中穿梭,有几次差点被刀剑砍到,皓月甩开身边的交战,打马过去,冲只蒙头找人的两人道:“娘娘让你俩先躲起来!回头自会和你们会合!” 莫伊和童茵对视了一眼,随即一起跃上了皓月的马背,莫伊直接自皓月身后跨臂勒住皓月的脖子,一脸凶狠的威胁到:“带我们去找娘娘!” 皓月翻了个白眼:“我真是嘴欠!” 正这时,慕容若杰一刀挥了过来,大刀带着劲风横扫向皓月的颈项,皓月心知往前躬身躲避只会害了身后的莫伊,咬牙用力的向后撞去。 在一连串撞倒莫伊和童茵后,躲开了那贴面扫过的大刀,慕容若杰反手改扫为劈,大刀直接劈向皓月,皓月抬剑相抵,被撞的七荤八素的莫伊,反应快速的抽出腰间软剑,刺向慕容若杰下腹,慕容若杰收刀抵挡莫伊那一剑时,童茵捂着撞疼的小脑袋,一脚飞踹至慕容若杰的额头,皓月紧接着一剑扫下了他扬起的头颅。 整个过程配合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连皓月都诧异不已,刚才可是和这个慕容若杰交手了三十几个回合都难分胜负的。 如此一来,皓月弃了赶这两个丫头下马的念头,打马前行,和居然回合后,一起跟上段昶梓,此刻唯一要保护的就是段昶梓和蓝月仪了。 似乎所有都忘了此次和亲的第一主角,七公主段璞! 段璞抱着双臂躲在马车下,刚出马车便被一个飞至的断臂集中了额头,断臂上的鲜血溅了段璞一脸,段璞惊叫中钻入了马车底,瑟缩着不敢出来,周围保护的护卫只能原地厮杀,转眼间便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段璞自马车下,眼看着护卫们护着父皇和蓝月仪离去,父皇离去时甚至回头看来自己一眼,仍旧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心中的恐惧转而成了巨大的恨意,瘫坐在地上时,指甲深深的叩进了泥土里。 谁都可以忘了段西広,唯有莫伊不会,在察觉到皓月要打马离开马车队伍后,莫伊伸手穿过皓月腰际,一把自身后夺过缰绳,调转马头往回冲。 “你做什么?送死吗?!”皓月怒喝,被莫伊紧紧贴住的后背,似火一样,烧的皓月心情愈加烦躁。 “娘娘交代过,一旦马车队有事,我的第一任务是杀了段西広!”莫伊说完时,正看见一个士兵砍开了马车的锁,段西広自马车里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连日来和聂轻舞呆在一个屋里,没了眼睛的聂轻舞没日没夜的嘶吼,即便是堵住了她的嘴,她也能自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的呜呜声,让段西広不能入睡,不能心安,那种精神上的不间断折磨,让段西広不停的抓着头发,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加之吃喝拉撒睡全在车上,此刻冲出马车,如一个乞丐般蓬头乱发,头顶的头发几乎被自己拽光了,身上撕成条状的衣服上沾着黄汤,一出马车因为光线的刺激而睁不开眼,直接栽倒在马车下,连滚了两个圈,抱头缩在地上,嘴里不停的高呼着:“我是三皇子段西広,我是……” 慕容家的骑兵已经围在了段西広身边,一时间顿马围在这个自称段西広瑟缩在地的乞丐。 皓月知道苏紫衣给莫伊下这个命令的意思,如果段西広落在有心人手里只会对皇上不利,皓月抬起手中的剑掷了过去。 剑自段西広缩着成球的身子斜穿进去,直接自右肩插入,左臀刺出,段西広身子本能的一挺,随即头朝下栽倒在地,死时身子仍如一只虾,怆在地上。 见段西広死了,皓月一把抢过莫伊手里的缰绳,用力的顶了下后背,推开莫伊的贴近,才打马再次向段昶梓追去,莫伊大咧咧的无所觉,用力的拍了下皓月的肩头:“谢啦!” 皓月撇了撇嘴没说话,这个死丫头,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都讨厌,热剌剌的,穿着这么多衣服都能感觉出来,这要是直接贴着皮肤,那得多烫?!属火的吗?! 战乱中,夜小爱自认是最聪明的一个! 夜小爱运足轻功,一路揽着美男,挑了个和段昶梓相反的方向飞奔,开始身后还有几个追杀的,随后便不见了踪影,这让夜小爱很是开怀,自己不是重要人物,另辟逃跑路线肯定是更安全的。 苏誉冉头昏眼花的被夜小爱拽着起跃,有点恐高让苏誉冉眼前昏花一片,然而嘴里却不停的喊道:“夜小爱,放下我,我要去救紫衣!” “你都不会武功,去了只会添乱,我保护你就好啦!”夜小爱撇着嘴道,水晶般的眸子嗔怒的瞪了苏誉冉一眼,随即被苏誉冉因晕眩而迷离双眸惊艳了一下,咂舌轻叹:“真是个美男!” “夜小爱--”苏誉冉晕眩的头无力的抵着夜小爱的额头:“紫衣会有危险的,我要去救她,刚才没有杀我俩的那个人,好像是我父王之前手下的护卫!” 夜小爱用力的嗅着苏誉冉身上的松柏香,眯着眼睛侧抬了下头,让苏誉冉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随着脚下的起跃感受着和他脸部摩擦的光滑,吐舌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真是美男!” 下一个起跃,夜小爱突觉脚下一沉,水晶般的眸子瞬间惊恐的睁开,一个功力急收才稳住前倾的身子,双脚随即便陷入地面三寸。 沼泽!夜小爱心中一紧,嘴角随即勾起一道苦笑,难怪没有追兵,自己选的竟然是条死路! 夜小爱一跃之际已经入了沼泽之地,前面沼泽情况不明,而带着苏誉冉,脚下又没有着力点,根本做不到拔脚回身。 两个人的重量都落在夜小爱脚上,让夜小爱下沉的很快,片刻功夫,脚踝之下已经陷入了沼泽里。 夜小爱水晶般的眸子失神的看了眼脚下,只片刻,眸子里便闪过一丝倔强,随即快速转头,用力的在苏誉冉颈项间咬了一口,在苏誉冉痛呼之际,开口快速的道:“你不是要去救苏紫衣吗?去吧,我不陪你了,你有本事自己去!” 夜小爱说完自怀里掏出一张纸,用力的塞在苏誉冉怀里,低声怒喝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写的是讨厌我吗?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夜小爱怒吼的声音里,死死的压着哽咽,水晶般的眸子泛着雾气,却又因怒视的眼神让苏誉冉分不出那雾气的缘由。 夜小爱说完,双手抓住苏誉冉,双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用力的将他撇向身后,脚下因用力又沉了几分,嘴里却大喊道:“走了就别回头,否则我就当你喜欢我,再把你抓回来!” 夜小爱说完,低垂着头,仔细的听着身后苏誉冉落地时的痛呼声,起身时的嘟囔,离去时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夜小爱缓缓的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苏誉冉踉跄离去的背影,那样匆忙、那样忙乱,那样急于离开! 夜小爱嘴角勾起一道苦笑,低头看着双腿渐渐陷入沼泽,自怀里掏出瓷盅,打开盖子,冲着瓷盅了的宝宝低声道:“我死了你也活不成,这一刻,只有你陪着我了!” 夜小爱说完,将瓷盅放入怀中用力的抱紧,仰头望天,眨去眼底的泪,随即冲天一笑,那笑容自信炫目璀璨如明珠,皱了皱鼻子:“我夜小爱是不会哭的!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强了那个美男!” 随即自嘲的咂舌一笑,低声哼唱起家乡的小调,嘴角始终噙着笑,水晶般的眸子微眯着,盯着快要没入沼泽的膝盖,直到一根棍子伸到了她面前-- “夜小爱--,抓住它!” 夜小爱猛然转过头,看见苏誉冉那张如玉般的俊颜涨红着,匍匐在地上,手里拿着个不算长的棍子,用力的探着手臂。 夜小爱深深的抽了口气,眼泪似水晶凝结,滑落时如鲛人泪,珠落碎于地…… 151 醒着更好!! 段昶梓紧紧的抱着蓝月仪,躬身俯在马背上,身后的发丝随着马匹的奔跑飞舞着,脚下不停的踹着马肚,即便是身边的护卫武功再高强,仍旧无法改变护卫越来越少的命运。麺魗芈晓 “段昶梓--,拿命来!” 身后传来一声敌军的高喝,段昶梓后背一僵,低头看了眼怀里的蓝月仪,俊朗的眉目里闪过一丝不舍,心头随之疼的发紧,十七年的等待坚守,如今却不得不放手吗?真于灵虚子所言,自己是守而难得吗? 蓝月仪一直安静的缩在段昶梓怀里,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怀抱总是能让自己安心,仰头看向段昶梓狭长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舍,蓝月仪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伸手紧紧的抓住段昶梓的衣领:“别让我离开,我决定留在你身边时,便没想过再离开!无论生死!” 段昶梓眼里泛起一丝苦涩,看着她已然丰润的双颊,如水雾含波的眸子,段昶梓嘴角缓缓一勾,冲她安慰的笑道:“璞儿那孩子定然会怨了我了,他们的目标是我,我离开她才会安全,你去代我给她解释一下,她毕竟是我女儿!” 段昶梓说完伸手便要去点蓝月仪的穴道,却被蓝月仪高声喝住:“别点!” 与此同时,蓝月仪握住他衣领的手散了力,直接瘫软在他怀里。 段昶梓这才发现蓝月仪脸色有些难看,身子在微微发抖,额头发髻里都是冷汗,段昶梓不由的慌乱的问道:“月仪,你怎么了?” 蓝月仪凄凄一笑:“毒发了!” 这些日子苏紫衣不停的用药物压制,蓝月仪便是终日身子酸痛,可好在没发病,而如今一翻颠簸,又没吃药,被压制的毒一下子就弹了出来,甚至更加来势汹汹。 段昶梓神色一紧,这些日子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自怀里掏出一颗苏紫衣之前备着的药塞进蓝月仪嘴里,转头看了眼身后。 身后的两路人马已经汇聚到了一起,因为目的相同,全都紧跟在段昶梓身后,看起来大约能有两三千人,马蹄声齐聚而至,而且一部分人胯下的马驹是精良的西域马。 而段昶梓身侧,之前的四千人马留在段璞身边大半,自己带着的大部分就是麒麟卫,而如今便是再好的身手也架不住那么多的精骑兵的攻击。 此刻段昶梓身侧也只有四五十个人了,段昶梓额头泛起了冷汗,眉目间锁着冷锐,用力的紧了紧怀里已然疼的发抖的人儿,只能奋力的催马前行,口中大喝一声:“皓月--” 皓月奋力的打着马,因为马背上有三个人,马儿吃重奔跑在队伍侧后面,好在童茵始终面朝后而坐,及时杀掉靠近的敌人,莫兰负责一手挽着皓月,一手拽着童茵,三人依旧配合的极好。 听段昶梓叫自己,皓月紧忙用力的急踹了两下马上前了几步:“太上皇--” 段昶梓转头看向皓月,发丝随之凌乱的绕在额头,发丝后的双眸急切而阴沉:“苏紫衣在哪?” 皓月摇了摇头,一张嘴风就灌进了嘴里,让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呜呼声:“嘉德带娘娘走了,也不知带哪了?!” 段昶梓正要再开口,眼角余光发现右侧方飞奔过来一人一骑,随即紧忙防备的看过去,而身侧的护卫也踹马上前一步,防备的看着右前方冲过来的一人一骑。 那人骑的极快,转眼便到了眼前,褐色长衫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眉头微拧着,狭长的眸子和段昶梓一般无二,正是失踪多日的段千黎,此刻眸子满是担忧,人消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脸上那一贯的邪笑不在,眉宇间多了份清愁,一靠近便大喊着:“父皇跟我来!” 段千黎说完,勒住马头,打马一转,转身要走之际,见段昶梓根本就没跟着自己,反而依旧往前飞奔,那一瞥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份怀疑和质责。 段千黎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紧忙打马跟在段昶梓飞奔的马匹旁,焦急的道:“父皇,你相信儿臣一次,快跟我走!” 蓝月仪自段昶梓怀里仰头看去,发丝因疼痛的汗水而贴在了脸上,眸子里却染上了笑意,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是千黎--,千黎……” 蓝月仪伸了伸手,一脸惊喜的看着段千黎,自知道段千黎给自己下了毒药后,就一直在担心段昶梓会惩罚他,便是段昶梓答应不会对他怎样,可没见到他心里便一直揪着,好不容易见到了,只想摸摸他的脸,知道他还安好。 段千黎的视线始终盯着段昶梓,刻意不去看蓝月仪,可那眼角的余光始终在意着她探向自己的手。 “昶梓……”蓝月仪拉了拉段昶梓的衣领,含着秋水的眸子带着恳求,语调里的恳切因疼痛有些颤抖。 段昶梓拧了拧眉,猛然勒住缰绳,转头看向段千黎:“再信你一次,别让我恨你!” 段千黎一言不发的看了段昶梓一眼,转而打马率先冲向右侧,身后的护卫随即跟着打马紧跟着。 一行人骑了不久,便被一道三丈宽的沟壑拦住了去路。 段千黎一跃下了马,快速的道:“以我们的功力,跃过去没问题,身后的精兵不可能跃过去的!快--,父皇,把她交给我,我的轻功比你好!” 段昶梓拧着眉头,看了看怀里的蓝月仪,以自己的功力确实难以抱着蓝月仪越过沟壑,可将蓝月仪交给别人? 段昶梓的心揪的紧紧的,身后震耳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段昶梓凝眉看向自己身边的麒麟卫,段凛澈说自己的麒麟卫中有内奸,至今却未查出是哪一个? “昶梓……”蓝月仪咬牙轻呼,疼的呼吸急促,全身青筋暴涨,手脚都开始抽搐,仰头看向段昶梓,随即又含笑的看着段千黎,眸子里的笑意染着轻柔,随即点了点头道:“他是我儿子!” 段千黎呼吸猛的一紧,疼的像是有什么冲进眼眶,用力的眨了眨,才看清段昶梓眉宇见的松动,紧忙自还在犹豫的段昶梓怀里抱过蓝月仪,跑了两步,一个纵身,堪堪落在对面的悬崖边上。 随着几个碎石滚落悬崖,沟壑对面的段昶梓心跟着颤了三颤,松口气的同时,才发觉自己一直是屏着呼吸,似乎那一刻血液都停了流动。 段昶梓跃过去后,深深的看了段千黎一眼,伸手将蓝月仪接了过来,用力的紧了紧,才转身离开,对沟壑对面的敌军看都不看一眼。 周围的护卫武功跨过这道沟壑根本不难,便是武功最低的莫伊,也被皓月抱着跃了过去。 追杀段昶梓的都是骑兵,没有弓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沟壑对面的人悠悠的走远。 @ “还没找到?!”段昶梓站在马车下焦急的问道,耳边响着马车里蓝月仪压抑着的痛呼,段昶梓跟着心如刀割,挥手一拳击在一旁的树干上,心痛的牙根都是麻木的。 这一刻分不清是担心苏紫衣的失踪会打击蓝月仪多一点 ,还是担心没有苏紫衣,无人给蓝月仪医治多一些,总之心头被不安和担忧充斥着,让段昶梓一贯的沉稳都被烦躁取代。 一场战役后,剩下的加伤兵才两千多人,都分散在四周,自有少尉安排人救治伤员和巡视周围的环境。 段必冲段昶梓抱拳应声道:“属下四处都找遍了,都没有皇后娘娘的影子,而且……,聂轻舞死了,身上的血都被放干了,包括瓶子里的唾液,没有可以用的了!”丢了皇后娘娘,又没能保住聂轻舞,自己真是失职倒底了。 段昶梓闻言猛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段璞,眼里的阴沉怒闪后,随即转头怒声道:“继续找,将聂轻舞的尸体带来,朕要她的骨髓!” 在段昶梓看过来时,段璞紧张的屏着呼吸,见段昶梓并没有什么反应后,才缓缓的松了口气,心底随即升起一丝阴狠,是自己杀了聂轻舞,放干了聂轻舞的血,砸碎了蓄积唾液的瓷瓶!那又如何?!这是你们欠我的。 段昶梓跃上马车时,因车内适时传出蓝月仪压抑不住的一阵痛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个箭步般冲进了马车里。 段璞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听着蓝月仪在马车里的痛呼,心中冷笑,如果这次那个贱人能死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自己兴许就能回京城继续的当自己的如意七公主。 段璞转身看向身后仅剩的三辆马车,视线停留在之前拴着聂轻舞的马车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早料到没了聂轻舞的血,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聂轻舞的肉身,所以在聂轻舞临死之前,特地给她味了毒药,这个时候应该是药效最好的时候。 剔除聂轻舞骨髓的事,段昶梓特地交给段千黎做,只因通过之前的事,段昶梓只能选择相信他。 骨髓称在一个不大的瓷盅里,段千黎拿过来时还是温热的,显然聂轻舞死的时间并不长,段千黎将瓷盅递给段昶梓后,转而走向站在大树后的段璞,看着段璞那双带着讽刺和得意的眼睛,冷声问道:“你做的?!” 段璞撇了撇嘴,如茉莉般粉嫩的俏脸和兰妃长的极像,便是开口时的表情都和兰妃一样,嘴角先斜勾起一道似讽刺的弧度,声音带着哼声:“本宫是你姐姐,用这种态度……” 段千黎抬手一个耳光,声音在这林子里听着极响:“这个耳光是替父皇打的!父皇将所有人引开你才能活下来,你却想让父皇死?!” 段璞捂着脸,没想到段千黎会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打自己,自己好歹是公主,段璞本能的抬手想反击,随即却又缓缓落下,不是不敢打,而是因为自己是公主,这么多人面前,仪态是不能丢的! 段璞恶狠狠的瞪着段千黎:“本宫没想让父皇死,本宫只是想让那个蓝月仪死!” “你明知道蓝月仪就是父皇的命!”段千黎怒极,无论是段昶梓还是蓝月仪,此刻都不希望他们有任何闪失。 “我让那个蓝月仪死不应该吗?她夺走了母妃的一切,早就该死了!” “你知道?”段千黎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心中了然,兰妃能假冒成敏姑姑找自己,必然也会去找段璞,只是段璞显然没有收留敏姑姑,说明什么? “如果不是父皇爱屋及乌,因为蓝月仪假冒母妃,所以对本宫也极好,本宫早就拆穿她了!”段璞脸色阴沉的说道。 “敏姑姑就是母妃你也知道?”段千黎问时还带着犹豫,可问完后便知道自己全然是多虑了。 段璞冷笑,声音里带了份阴狠:“那当然,本宫跟在母妃身边那么多年,不过烧了半张脸,怎么会认不出来!已经没了美貌的后妃,便是报了仇又能怎么样?母妃已经那样了,不如呆在你身边做个姑姑便不错了!放心--,你把她送到护国寺为尼的事,本宫不会告诉父皇的!条件是你必须帮我杀了蓝月仪!” “我若不答应呢?”段千黎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气,明知道蓝月仪死父皇也不会独活,竟然也可以如此决然吗? “父皇若知道你私藏兰妃,你猜他会怎么做?在父皇眼里谁都不及那个蓝月仪!”段璞说完,讽刺的扫了段千黎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本宫不过是试试你,你答不答应都不可改变了!” 段千黎猛然一惊,瞬间明白了什么,转身冲进马车:“父皇,别给她服用--” 段昶梓手里拿着空了的瓷盅,转头诧异的看着段千黎,随即似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蓝月仪-- 蓝月仪额头的青筋突跳着,不停的在软榻上翻滚着,手指甲里全是撕抓车壁时撕裂的血迹,下唇因咬伤而流着血,便是段昶梓将她拥在怀里,仍不能减少她痛苦的翻滚和挣扎。 段昶梓将手塞在蓝月仪嘴里,由着她用力的咬着,伸手将翻滚中的她拥在怀里,不停的顺着她的后背,眼神却恐慌的看着段千黎。 那份恐慌让段千黎害怕的咬着牙,但愿不是,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然而-- 蓝月仪突然身子一挺,双目瞪直中失了神,嘴角涌出一大滩黑色的血迹,随即两眼一翻垂下了头,黑色的血迹顺着嘴角滴落软榻上-- 段昶梓和段千黎一动不动的看着蓝月仪,两个人都似被这一幕抽干了血液。 段千黎全身颤抖的跪在车板上,脑子里一瞬间全然空白。 段昶梓反而很平静,静的像是一口古井,更像个坐化的僧人,身上没有一丝生命的波痕,除了失神的眼睛仍张着,便看不出活着的迹象,就连心脏在这一刻都是静止不动的。 段千黎察觉出段昶梓的异样,一步窜上前,一捶击在段昶梓心脏的位置,随即一口鲜血迎面喷在了段千黎的脸上, 段昶梓猛然吸进去的一口气,让段千黎松了口气,也散了压制的泪水。 段昶梓用力的将蓝月仪抱入怀里,仰头倚在车壁上,像离水的鱼一般,只有拼命的仰头张开嘴,才不致于立刻窒息而死。 “千黎……,别哭!” 细弱蚊蝇的声音,让一切都静止了! 蓝月仪伸了伸手,想擦去段千黎眼角的泪,却发现另一份湿意直接滴在自己脸上。 蓝月仪仰头看向段昶梓控制不住的泪水,随即轻声安慰道:“你刚才给我的药,很好用呢!现在都不疼了……” 两个男人的哽咽被死死的卡在喉咙里,泪却涨红了双眸。 直到麒麟卫找到了随行的徐太医,确定蓝月仪暂时无碍后,段千黎一步冲出马车,在林子里飞奔了许久,直到力竭而倒,嘴里低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刘凯旋,对不起! 这一刻才体会到刘凯旋的心情,被自己信任的人,借自己的手去杀那个该保护的人,无论怎样取舍,都是切肤之痛。 即便理由千千万,那都已经不是利用,而是一种背叛,一种舍弃! 不!段千黎用力的摇着头,将头埋在泥土里:我没想过舍弃你! 段昶梓笑时,嘴里仍含着血迹,大手一直轻轻的放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压抑着自肺部而出的轻咳,看着她安静的睡在自己怀里。 无论是以毒攻毒,还是误打误撞,段昶梓不想去找原因,只想享受这一刻她还活着的喜悦。 段昶梓伸手将她整个抱入怀里,却在下一刻惊恐的看着满是鲜血的手掌,她受伤了--,伤在哪?在哪? 段昶梓失措的看着手掌上的鲜血,直到感觉蓝月仪在怀里不安的动了动,随即仍因累极而昏睡着。 段昶梓撩开车帘嘶吼:“让徐太医过来!” 徐太医紧忙小跑的过来,吃惊的看着太上皇满手的血迹,随即紧忙要给段昶梓把脉。 段昶梓一把甩开:“是月仪!”眸子里的紧张还害怕就想个无助的孩子,哪有半点指点江山的气魄。 见徐太医只把脉片刻便松开了手,段昶梓咬着牙怒吼道:“徐太医,救不了她,你就谢罪吧!” “回太上皇,娘娘不过是来月信了!” “月信?!”…… @ 苏紫衣混混沉沉的睡着,拼劲全力却总也醒不过来,似乎一直在反复的做同一个梦。 梦里嘉德倒在血泊里,似乎在提醒着自己什么,而自己则被绑在马背上,一直坠落,坠落中似跌入了一个怀抱,那怀抱的主人,一身洁白胜雪的薄衣被下落的劲风吹鼓的如展开的白色羽翼,乌黑柔亮的发丝飞舞在白色羽翼间,如一副黑白泼墨的山水画,尤其是发丝在那光滑如羊脂玉般的皮肤上滑过时,更是带着如梦似幻的美。 苏紫衣努力想看那张模糊的脸,却只看到那双瞳仁里泛着深紫的眸子,那眸子似紫色深到了极致浓郁成了黑,在光线的折射下,那抹冲眸而出的深紫,如入了咒的魔,每一眨眼落下的便是一个魔障。 在看清那双眸子的一瞬间,苏紫衣后背泛起了一丝冷意,那是一种能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根汗毛即刻倒竖的阴冷。 苏紫衣努力想睁开双眼,却只觉眼帘如千金重,用尽全力也张不开分毫,然耳畔却能清楚的听到身边的低沉如魅惑般的声音。 “怎么样?”炎若辄斜倚在马车壁上,暗紫色的眸子里挑着一份不耐和疑虑,如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刚毅五官,微微混成一道若有似无的煞气,见对面的大祭司瑟缩的垂下头,紫色的眸子随即挑起一丝火焰:“摸不了她的记忆?!” “回国主,皇后她必然是用天椒水洗过身子,这种蛊术对她不起作用!”大祭司乌发垂在身后,额头泛着冷汗,一身雪衣跪趴在车板上语调颤抖的说道,似乎感觉到他的恐惧,他两臂间放着的盅虫都跟着在瓷盅里不停颤抖,瓷盅在车板上震颤出脆响声。 天椒是一种辣中透麻的辣椒,夜小爱说用这种辣椒水洗过澡,吞噬记忆的盅虫便不能进入身体,而且能抗的住这样的辣,本身的意志力就会增强,突破一种极限后,即便盅虫入体也不会造成记忆的缺失。 所以苏紫衣那日不仅自己用天椒水洗过,而且还给段凛澈洗过,只不过为了减轻他的痛苦,用了一个很蹩脚的借口惩罚他,在天椒水泼遍他全身后,又为他逐一吻去…… 历来南贺国的大祭司都有着和国主相同的地位,可自从炎若辄坐稳国主之位后,已经连续杀了五个大祭司了,最短的一个上任才三个时辰便被炎若辄下令杀了,以至于谁都不愿做这个大祭司的位置。 “天椒水?!”炎若辄深紫色的眸子暗了一下,脸上的煞气突的一闪,随即抬手一挥:“拖出去--” “国主饶命,国主饶命……”大祭司趴在车板上瑟瑟发抖,国主嘴里,只有‘下去’这两个字是活命,其他的全是死。 两个黑风护卫并不入马车,只是披风一抖,大祭司便被拖出了马车。 遗留在车板上的瓷盅发出剧烈的颤抖声,大祭司的盅虫通常都是百年甚至千年难遇的,不仅通灵性而且能力急强,然而此刻, 炎若辄修长的手指按在瓷盅的盅盖上,功力自指尖上传入,盅虫那绿油油的身子瞬间炸裂在瓷盅里,马车外的大祭司随即疼的翻滚在地,接着被黑风一刀砍下首级。 苏紫衣心中一叹,这就是炎若辄,在他眼里只有有用和没用的人,生死不在于你曾经多有用、多成功,而在于眼前这一件事你能不能办好。 苏紫衣感觉到炎若辄有些温热的指肚细细的划过自己的面颊,逐一划过自己的五官停留在唇瓣上,拇指在唇瓣上摩挲了片刻,随即伸手修长的五指插入自己的发髻-- 苏紫衣用尽全力仍全然无法动弹,按照他指肚的触觉看,聂轻尘做的面皮已经被他揭了下来了,感觉到他将自己的发髻打开,五指顺在自己的发丝里,摸索着自己脑后的一个小指盖大小的凸起。 自己还是柳暮风时,那个凸起便在,因为那个凸起是炎若辄亲手刺下的,他三年的帝王晨运就封锁在那凸起里,也是因为有了这个,自己才能在故去的苏紫衣身上借尸还魂。 他的手指在那凸起上摸索了片刻,随即轻声叹了口气,那轻叹气息舒缓而悠长,似带着淡淡的伤痛,让苏紫衣本就怒意十足的心头更觉得压抑。 “醒了是不是?”他趴在她耳际说道,气息喷在苏紫衣耳廓上,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份含糊不清的蛊惑,大掌随即轻柔的扣在苏紫衣脸上,拇指缓缓的在她脸上摩挲,随即滑至她的颈项:“醒了更好!” 炎若辄说完,躺到了苏紫衣身侧,大手随即下滑到她腰际的衣结上,轻轻一扯…… 152 我不怕更疯一些! “醒了更好!”炎若辄说完,躺到了苏紫衣身侧,大手随即下滑到她腰际的衣结上,轻轻一扯,拉开了苏紫衣的外衣-- 炎若辄的视线始终落在苏紫衣放在身侧的手上,她的小手指不停的勾动着,按照勾动的频率看,她此刻心里应该是怒气翻涌的。麺魗芈晓 炎若辄深紫色的眸子又暗了三分,转而将视线落在她不停轻颤的翼睫上,看的出她的挣扎和抗拒,也许再过片刻她就会冲出大祭司催眠的心障,然而此刻,她只能一动不动的承受自己所有的戏弄。 修长玉如的手指缓缓的落在她中衣的盘扣上,带着极致的缓慢触觉。 如同‘鬼压身’,苏紫衣每一个触觉都是敏锐的,神智清醒至极,可全身上下就是不能动弹,苏紫衣知道这是南贺国大祭司惯用的催眠心障,类似于自己之前做的一种迷药,不同的是迷药解开需要时间或解药,而心障则需要用意志冲破。 苏紫衣感觉到他打开自己搭合的外衣,手指触到自己中衣第一个盘扣上,解开盘扣时,手指的骨节有意无意的摩擦在自己下颚的肌肤上 几乎是拼劲了全力,在额头的汗水成珠滴落时,苏紫衣猛的睁开眼睛,全身被束缚的麻木感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得了自由的第一刻便是抬手攻向颈项间的那只大手,下一刻只觉得脖子上一紧,起身的同时闪过炎若辄伸过来的手。 一手落空,炎若辄深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依旧一手支腮侧卧于榻,乌黑的发丝没有束缚的散在身后,胜雪的天蚕衣带着一份慵懒贴服在他健硕的身体上,露出来的皮肤细的如同没有毛孔般,使得五官如同羊脂玉雕琢而成,偏偏又刚毅、菱角分明, 如此侧卧,如同羽化成仙的神祗,带着脱离凡尘、不容亵渎的虚幻唯美。 可苏紫衣知道,这个男人,外表如仙,心境是魔! “这个身子,武功倒是不错!”炎若辄深紫色的眸子浓郁成了黑,看向苏紫衣时似带了份赞赏,张开手掌,修长如玉的指间勾着一个粗皮穿制成的翡翠链子,链子下坠着的是灵虚子送的八卦玉:“寡人不过是想看看你脖子里的这块玉,你紧张什么?” 炎若辄开口的语调里带了份调侃,偏偏那声音阴冷至极,让苏紫衣颈后的汗毛竖起,心底的防备更甚。 “难怪三大祭司几次对你摄魂都没起作用!”炎若辄看着手里的八卦玉道,那玉上的八卦图似在随着晃动而旋转般,炎若辄嘴唇一笑:“那三个大祭司,死的倒是冤枉了!” 苏紫衣默不作声的抬手整理着衣服,指尖一动,一股清香味飘散在马车里,那股味道很淡,似女人身上的体香,在苏紫衣身上胭脂味的掩盖下根本不易擦觉。 对于段凛澈,苏紫衣可以毫不犹豫的迷倒他,可对于炎若辄,苏紫衣反倒不能这么做,这马车外都是黑风护卫,挟持他自黑风护卫面前逃脱,苏紫衣自认做不到,一个不小心便是自寻死路,更何况炎若辄也师从过鬼医,他的医术虽不精通可也不算低,所以在用药上苏紫衣是反复考究过的。 苏紫衣阴冷的眸子始终防备的盯着他,心中暗自懊恼,不过是被他解了一个扣子,竟然暴露了这具身子的武功,这可是自己一直以来要压住的底牌。 苏紫衣视线落在炎若辄手上的八卦玉上,段凛澈知道这个八卦玉自己必须带足一年,所以那上面的粗皮链子是特质的,也是段凛澈亲手穿上去的,就怕那链子会断开掉了这玉,然而此刻,那粗皮已经被炎若辄挑断。 “还给我!”苏紫衣深吸一口气,心里有种闷涨的疼,难怪有段时间自己心焦难耐的想离开段凛澈尽快去南贺,原来是大祭司对自己使用了摄魂术。 “你既来了,此物对你也没用了!”炎若辄说完将手里的八卦玉抬手抛到了苏紫衣手里。 苏紫衣将那断了的地方打了个结,随即又戴到了颈项,八卦玉入颈时,心里晃过一阵恍惚的疼,段凛澈,你还好吗?! “嘉德怎么样了?”苏紫衣站在马车侧角,低头看着仍侧卧着的炎若辄,见他疑惑的挑了挑眉,接着问道:“我的那个护卫!” 炎若辄嘴角一勾,深紫色的眸子里多了份煞气:“活着!我得用他告诉段凛澈,你落崖身亡了,那崖下的深潭够段凛澈捞个把月了!等我处理完他在南贺国给我搅的乱子,我会送他一份喜帖的!” 炎若辄说完,身子似平移而动,起身之际伸手便将苏紫衣拉入了怀里,随即双手用力的收紧,头埋在她散乱的发髻中,沙哑的声音自她发髻中闷闷的传出:“暮风,寡人很想你!” 苏紫衣双手垂于身侧,在他双臂收紧中被迫仰着头,眸子里的阴冷中泛着怒气,开口时声音冷如寒冰:“我也很想……让你离我越远越好!” 炎若辄闻言身子僵了一下,随即仰头大笑,笑的癫狂:“柳暮风,只要寡人活着,你就是寡人的禁脔,染指者死!” 炎若辄低头看着苏紫衣眼里的倔强和恨意,深紫色的眸子里似跳动着紫色的火焰,一份狂躁在眉头跳动,单手捏起苏紫衣的下颚,嘴唇一勾,声音对齿而出:“包括段凛澈!” “他若死,我也不活!”苏紫衣仰头,清冷的目光里满是执着和坚定,嘴角的那份狠绝让绝美的小脸染上了一份愠色,竟美的让人无法侧目。 炎若辄身子似晃了一下,扣在苏紫衣下颚的手快速的收回至身侧用力撰成拳,随即后退一步:“好!这个提议不错,寡人再让你借尸还魂,至少还寡人一个完整的你!” 苏紫衣冷笑一声:“你有那么多的帝王晨运吗?就算你有帝王晨运可以拼,你又上哪找苏紫衣那样合适的宿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炎若辄冷哼一声,眸子里更多了份暗紫。 “主上,到了!”马车夫自车外朗声道。 炎若辄抬手将苏紫衣抱在怀里,一跃下了马车,入目便是一个不大的医舍,也是存在于苏紫衣记忆深处的地方。 师傅喜欢独居于密林中,而师母则喜欢热闹,所以这个医舍是在晖梁郊外买了一大片林子,建于林中,而到京城的闹市最多也不过三里的路程。 只不过师傅在林子中养满了毒物,无人敢靠近这林子,便在这京城维持着一份清静罢了! 炎若辄将苏紫衣放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苏紫衣。 苏紫衣则贪婪的看着这里的每一景每一物,迈步走到院子中间那刻着盘蛇纹路的石桌前,伸指拂过桌子上的花纹。 师傅素来苛刻,从不许师兄弟之间玩闹,当年自己六岁女扮男装向师傅学医时,是最得师傅心思的一个,只因为自己不光学的快,而且从不和师兄弟们顽皮,唯有在这张桌子前,自己曾动手打过大师兄,只因大师兄将自己好不容易配出来的药方当厕纸给用了,也就是在那次打架中,大师兄一个猴子摘桃发现自己是女子的,好在自己直接扑过去,把他的嘴打的说不出话来这事才算完,只是从那以后大师兄就总是躲着自己。 带着回忆,苏紫衣逐一的看过医舍院子里的一砖一瓦、一景一物,直到迈步走进医舍,炎若辄一步窜上前,一把抓住苏紫衣的手腕将她拽出医舍的门前,逼着她转过身看向那医舍侧面的青砖墙。 “不想打开看看吗?!”炎若辄深紫色的眸子在阳光的折射下如跳动的紫色火焰,魅惑力十足同样也危险性十足。 苏紫衣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转而看向青石墙自下往上数的第六块青石,那青石是可以抽出来的,里面有个不大的空间。 自从当年柳幕风将炎若辄从火场里救出来后,因为炎若辄受的刀伤很重,便被老皇帝送到素有鬼医之称的师傅这来救治,那段时间炎若辄着实做了柳幕风几年的小跟班,经常会将自宫里拿来的稀罕物放到青石后等柳幕风自己来取,后来炎若辄干脆也留在这里跟着师傅学医。 当年师傅不收女徒,除了自己女扮男装,就是师傅和师母唯一的女儿叫吴颖姿,当时宫里经常送用度来给炎若辄,那样稀罕的东西,以至于吴颖姿总是跟在这个皇子身后,只不过两人总是争吵不休,那日自己被吵的心烦,就将两人一块赶走了,并严令这两人以后跟着自己,随后炎若辄就将吴颖姿推进了沸水锅里。 以至于师傅和师母倾尽所学也无法将吴颖姿烫焦的脸治好,吴颖姿不久就失踪了,那以后师傅就像变了个人,一天之中至少有三个时辰是神志不清的,而这一切全都因为自己救下了这个天煞孤星! “我不想看!”苏紫衣视线快速的自那块青石上移开,转而冷冷的看着炎若辄,在没有借尸还魂之前,自己从不相信天煞孤星之说,便是如今相信了,也不认为天煞孤星就一定要杀人如魔。 “好!这是你选的!”炎若辄缓缓的眯起了眼睛,随即点了点头,刀削般的面部线条更多了份冷硬,拖着苏紫衣进了医舍。 医舍早已不是之前的样子,没有家具和陈设,站在门口能顺着长廊看到各个屋子的门都是敞开着的,炎若辄拖着苏紫衣进了第一个屋子。 屋子里巨大的铁笼子里养着一直白色的犬,那犬瞪着两只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紫衣,不叫却自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野兽嘶吼声,身上雪白的毛上还沾着血迹,大犬缓缓的站了起来,动作很是缓慢,却在下一刻快如闪电般扑向铁栏,自铁栏杆的间隔中探出来的爪子带着一股腥风在苏紫衣面前狠狠扫过, 苏紫衣可以预见这一掌的威力,如果被它抓住,一般的成年人怕是都要被它果腹了! 炎若辄拉了下墙壁上的绳索,墙壁启开之际,铺面一股寒气,打开的墙面下竟然是个冰窖,炎若辄拿起一旁的夹子,自冰块中夹起一块肉丢进了铁笼里。 看着大犬撕咬啃食着,炎若辄笑着指着大犬正吞噬的半根露在外面的手指对苏紫衣道:“林煜涧就是用那只手放走了你!” 苏紫衣视线猛然盯住大犬嘴里正收进去的细长手指,眼前闪过那个眼白蓝如湖水,双眸干净的如婴儿的男子,随即转身冲出屋子,倚在柱子前一阵干呕。 炎若辄转头看着苏紫衣颤抖的后背,随即再次自冰窖里夹起一块肉道:“你要不要喂一块?!这是他的脸皮!” “你是个疯子!”苏紫衣倚在柱子上,一手按着怀里的锦囊,不停的对自己说着,他在锦囊里,那些不是他,不是! “疯子?!”炎若辄点了点,甩掉手里的夹子,夹子咣当一声落在地面,就像他出口的声音一样唐突:“从你拒绝我跟着你的时候,我便疯了,所以不怕更疯一点!” 炎若辄说完,拉过苏紫衣进了隔壁的屋子,进屋只一抬头,苏紫衣便随即跪倒在地…… 153 四个房间 炎若辄说完,拉过苏紫衣进了隔壁的屋子,进屋只一抬头,苏紫衣便随即跪倒在地。麺魗芈晓 苏紫衣跪在地上,扬着头,看着那高高的供桌上,被断了手脚装在坛子里的人彘,人彘旁边挂着已经被风干了的手臂和大腿,那人彘只需要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自己风干的手臂和大腿,那是何等残忍! 而人彘那张瘦的如骷髅般的脸上,唯有嘴角一颗黑色如瘤般的痣,让苏紫衣一眼便认出:“爹--,爹……” 人彘缓缓的睁了睁眼,空洞的眼睛全然没有焦距,干裂的嘴巴张了张,嘴里竟然没有舌头,只用口型不停的说着一个字--死! 苏紫衣瞬间想起了聂轻舞,难道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 “为什么这么做?!你让他做的他全都做了,包括杀了我!”苏紫衣仰头看向炎若辄,曾经知道爹为了家族的利益,在炎若辄的命令下亲手送自己赴死时也曾经恨过,然而此刻,那恨突然变的很渺茫。 “我没让他杀了你!”炎若辄怒喝一声,深紫色的眸子因控制不住的恼火而炫紫,伸手一把将苏紫衣拽了起来:“他不配你跪!” “你放开我!”苏紫衣用力的甩开他,像躲着瘟疫一般的看着他。 那眼神让炎若辄用力的拧起眉头,伸手按住自己闷疼的胸口:“柳幕风,我从没伤过你!我是想让你鸾凤和命,可我下不了手!是他,让我许他宰相之位,他便亲自送你上路,从而给你一份怨恨让你能魂魄凝聚,是他告诉我你要和冷成古私奔,我才默许了他这样做!你为了救他,七岁冲进火场,你救了他的命,他给你的回报却是为了宰相之位杀了你,寡人将他就这样供奉在这里有什么不对?!” 苏紫衣后退一步倚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含着泪压抑着心头似火烧般的燎痛,当年娘无依无靠,从生下自己便当男孩一般养着,因为怕在尚书府里露馅,早早便将自己送出去学艺,以至于爹一直将自己当男孩,在全家被处以斩刑时,着人就势藏了自己。后来自己用冲进火场换来的承诺救下了全家后,反而因为知道自己是女子,便再也不曾被关心过,直到自己被炎若辄提亲,才被接回尚书府,当天夜里便被亲爹连刺十一刀要了性命。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想坐上宰相的位置! 一口气冲了上来,苏紫衣用力的咳着,直到一股甜腥冲喉,又被用力的压了下去。 炎若辄表情冷漠的看着苏紫衣,深紫色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心疼,然而下一刻,伸手拉住苏紫衣出了屋,站在回廊上看着后面的几间屋子:“这几间屋子都是给你准备的,要不要再看下去!” 炎若辄说完松开手,迈步走向下一个屋子,站在屋门前等着苏紫衣,薄如蝉翼的天蚕衣随风轻动,晖梁四季如春的气候,让那微风都透着暖意,清风拂过他乌黑的发丝时,卷起了一丝如幻的轻柔,偏生那双眼睛冷成了亮紫。 苏紫衣抱臂紧了紧身上那件连日来未曾换过的夹棉锦裙,在这如春的晖梁,竟然依旧冷的全身泛寒。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眸光清冷中透着一份冷绝,如果炎若辄的目的是让自己放下对亲情的所有牵绊,至少在这里他算是做到了,苏紫衣迈步走向第三间屋子。 炎若辄眼里挑过一丝赞叹,柳幕风,无论何时何地,从来都不会逃避! 屋子里很暗,推开的门上都搭着厚厚的棉帘,里面冷的像冰窖,而事实上这可以说就是个冰窖,周围墙壁上挂着厚厚的霜,正中间放着一口冰棺,冰棺泛着丝丝寒气,和大夏朝皇宫里的那口冰棺及其相似,冰棺的周围自屋顶向下悬挂挂着一圈招魂铃,屋顶的四角各一面八卦镜,一种特殊的反光效果,让八卦镜上反射出一束暗黄色的光线,直接打在冰棺内的尸体上。 漆黑的屋子里,四束暗黄色的光清晰可见的射在冰棺中的尸体上,那种感觉就像是聚光灯的作用,不同的是,那光束带着可怕的阴森感。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防备,苏紫衣在快速的打量过周围的环境后,才将视线落在那冰棺内的尸体上! 一个活着的人,看到自己的尸体会是什么感觉?! 每个人的感觉可能都各有不同,苏紫衣心头似乎突然翻滚了一下,一股痉挛般的抽痛自脚底一下子涌上脑门,似置身于冰窖,偏偏又有火烤着胸口,冷的全身寒毛竖起,心却被烤的揪成了团。 然,苏紫衣只是嘴角一勾,将那份痛散在齿间,冷笑时,心似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冰,因为那寒气发自于心底反而不再觉得冷,相反,竟然挑起了骨子里的不屈和斗气,视线盯着冰棺里那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又陌生的像是从不曾见过的丽颜笑着道:“现在才知道何以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师傅都不曾发现,原来我长的是英气了些!” 那语调轻松的像是在谈论吃饭喝水的琐事般,那份事不关己的冷然,让炎若辄的眉头快速的拧了起来。 “一年之内我随时可以让你魂飞魄散!”炎若辄脱口怒吼,不!这道阵不是为了威胁她的,而是为了帮她……,可在看见苏紫衣眼里的冷然后,炎若辄仍旧什么也不想解释。 “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苏紫衣星眸里含着笑,那笑意却泛着丝丝阴冷,如果之前说不清对炎若辄是一种怜悯还是厌恶,那这一刻便是真真切切的恨了。 “你以为寡人不敢吗?!”炎若辄上前用力的扣住苏紫衣的下颚,暗紫色的眸子闪着癫狂的怒火,只有在面对柳暮风时,那种明明手握生死大权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无奈感,让炎若辄素来说杀就杀的性格,在这一刻烦闷而暴躁。 苏紫衣用力的抬手甩开炎若辄的手,甩袖出了屋子,屋里的寒气和出屋后的微风拂面天差地别,然如旭微风却融不了苏紫衣眼里的冰冷。 苏紫衣转头看向后一间屋子,第一间前情,第二间旧怨,第三间生命之胁,第四间就该是利诱了吧?! 苏紫衣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向第四间屋子,自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让自己失措的了,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仍旧是失措的站在了原地。 门一推便开,屋内一股*的酸臭味扑鼻而来,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稻草,墙壁上到处都是肮脏之物,地中间蹲坐着一个男子,如杂草般的发丝像鸟窝一样顶在头顶,身上破烂的布衫仅能遮体,蹲坐时双手支在双腿间,如一只狗一般蹲坐着看着苏紫衣。 男子蓬乱的发髻下,那双眼睛看不出一丝情绪,甚至迷茫的有些透亮,脸上沾着大片污垢,却掩盖不了那英气而俊逸的五官,不看那双眼睛,这个男子该是个白皙俊朗、公子如松般的男子,可偏偏那双眼睛像是个萌宠的动物。 男子见苏紫衣进来,四肢并用的爬到苏紫衣身边,脸在苏紫衣腿边蹭了蹭,晃了晃几乎露出来的臀部,仰头讨好的看着苏紫衣,随即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终于一脸惊喜的摸出一个虱子,带着讨好递到苏紫衣嘴边,随即张口兴高采烈地:“汪……汪汪……” “冷成古……”苏紫衣颤着唇,一个字念出一份痛,那样一个俊逸潇洒的少年将军,怎么会…… 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诧异的看了看,反手将手背上的湿意用力的在身上擦掉,随即将手里的虱子放入自己嘴里,牙齿一对,仰头满足的眯着眼,一脸的享受。 “为什么?为什么--”苏紫衣控制不住的怒喝,转头看向炎若辄时,那阴冷的眸光如浸了毒,双手撰拳死死的盯着炎若辄。 炎若辄怒视着苏紫衣眼里的恨意,眼里似闪过一丝不解,出口的声音愤怒之极:“寡人没杀了他!” “所以……,他该感谢你让他这样活着吗?!”苏紫衣咬着牙,呼吸都随之急促而凌乱。 “寡人杀了他全家,是因为他全家都该死,但是寡人没杀他,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不计得失对你好的人!”炎若辄理直气壮地说道,说的是一个自认再简浅不过的道理,那双紫色的眸子坦然至极。 “不计得失对我好,所以他就该如此?!”苏紫衣迈前一步,盯着他那双坦然的紫眸,恨不得伸手抠出来他眼里的坦然。 “你不是我的对手!”炎若辄扫了眼苏紫衣勾动的小指,随后紧握的拳头。 苏紫衣拧着眉,是!自己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可这一刻却控制不住的想和他拼个鱼死网破,明知这不理智,可仍忍不住抬起手。 炎若辄似平移后退,轻功似无需借力般,躲过苏紫衣的攻击的同时,抬手一挥,身后便多了三个人。 那三个人直接拦在了苏紫衣面前,不动手,却逼得苏紫衣不能出手。 “大师兄……”苏紫衣看着其中一个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痛色,另两个不用说,二师兄林中奇,三师兄穆建屯。 炎若辄冷声道:“你们三个以后就负责守护皇后,若皇后有闪失,这屋里的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是!” 苏紫衣心里一揪,自己不会毫不犹豫出手的就是三个师兄,而绝不会放下的便是为了自己被屠尽全家的冷成古!…… 154 你竟然怀孕了?! 已经三天了! 苏誉冉摇摇晃晃的背着夜小爱赶到时,正看到段凛澈脸色发白的自明月深潭里冲出来换气,那双凤眸里分不清是泪还是水。麺魗芈晓 苏誉冉看着段凛澈眼里的痛色,心里猛的一阵狂跳,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身上的夜小爱仍旧牢牢的扒在他身上,低声抱怨着。 下一刻,苏誉冉拉开夜小爱的手,一个箭步冲进深潭里,深潭里的寒气瞬间入了骨,苏誉冉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颤,随即冲段凛澈大声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紫衣……”猛然咬着牙,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剩下的话再也问不出口。 段凛澈没回话,涨红的眸子直接告诉了苏誉冉答案。 苏誉冉身子一颤,跟着钻进了水里,瞬间便被冻的全身麻木,却仍不管不顾的往水里钻,乌黑的发髻飘浮在水面。 夜小爱吃惊的看着苏誉冉,心里一紧,似有什么在心头扎了一下,随即直接冲进水里将瞬间冻透的苏誉冉提了起来,拖着出了水面。 苏誉冉只片刻便瑟瑟发抖,全身麻木的被夜小爱托进了一旁的马车里。 马车里段璞正惬意的依在软榻上,见夜小爱一脸怒容的带着个男子进来,随即惊叫一声,在对上夜小爱如水晶般的眸子时,怒声道:“出去,这是本公主的座驾!” 夜小爱一言不发的自怀里掏出瓷盅,打开盅盖,里面是一条通体莹绿色的虫子,有拇指大小,那虫子的一双眼睛如凸出来的凝血,不停的轱辘转着。 段璞吓花容失色,缩腿连连后撤,直到缩倦在了角落里,随即惊叫一声:“拿走,拿走--” 夜小爱转头瞪了段璞一眼,这样的深宫公主,一个小虫子就够了,何况出马的是自己的宝宝:“闭嘴,这是本公主的盅虫,你要是再敢多叫一声,就咬死你!” 段璞瞬间噤了声,盯着这个传说中极为可怕的盅虫,脸色顿变,一言不发却恶狠狠的瞪着夜小爱。 “公主不打算出去吗?!”夜小爱将宝宝挪了个位置。 段璞得了空,紧忙快速的下了马车,屋外的寒风让段璞一个哆嗦,转身想回车里拿件披风,却在撩开车门是看到-- 夜小爱快速的脱下苏誉冉的衣服,脱的只剩下了一条亵裤,随即抓起自己的衣摆给苏誉冉快速的擦干净冷水。 苏誉冉的身材并不似练武的人那般结实,却因白皙匀称而别有一番美感,尤其那皮肤像是一掐便能出水一般,让夜小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用力的晃了晃头,拿起一旁的裘毯盖在了苏誉冉身上。 苏誉冉仍旧冷的打着哆嗦,脸色惨白嘴唇冻紫。 夜小爱忍不住嘟囔道:“你不会武功,你去不是送死吗?”说着毫不犹豫的解开身上五彩缤纷的衣服,只着了件中衣钻进了毯子里,伸手将苏誉冉抱着怀里,见苏誉冉反抗,怒声道:“好啦!大不了我娶你!” 见苏誉冉哆嗦着嘴似要开口反驳,夜小爱接着道:“好!好!好!我答应只娶你一个!”随即无奈的拍了拍苏誉冉的脸,很宠溺的说道。 苏誉冉全身抖的更厉害了,嘴里也不停的发着单音节:“不……不……” “你不计较吗?果然是懂得妇德的美男更贴心,放心吧,我夜小爱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夜小爱很肯定的承诺道,伸手将苏誉冉像搂孩子般搂在怀里,偷眼看着苏誉冉一脸的慌乱,心中一笑,真是个可爱的美男! 段璞放下车帘,嘴角勾着冷笑,果然是蛮族,不知廉耻!随即愤恨的瞪了放在车门口的宝宝一眼,扭头下了马车,却不知为何,苏誉冉脱光时那无瑕疵的近乎完美的画面,只闭眼便总闪在眼前。 深潭里的水极冷,每个下去打捞的麒麟卫便是有内力相抵也只不过能挺上一个时辰,便是段凛澈内力更雄厚一些,也扛不住一连三天几乎每隔两个时辰入潭一次。 段昶梓凝眉站在深潭边,就此情此景,作为一个帝王,段凛澈显然是不称职的,但是段氏皇族的人自来如此,要么不动情,一生流转花丛,要么一动情便是无可代替!何况这个儿子,确有帝王之材! 段昶梓心疼的看着段凛澈,却一直不许任何人劝段凛澈上岸,直到感觉段凛澈力竭,段昶梓才转头冲段千黎道:“把他带上来!” 段千黎应声冲下去,一个大鹏展翅将段凛澈自水里拖了出来,也只有在段凛澈力竭时自己才能将他带离深潭。 上岸之后段凛澈便没了反应,露出来的手被水泡的皱皮又冻得发紫,整个人无声无息的躺在马车里,脸色惨白,除了胸口的起伏和死人无疑。 第二天,麒麟卫打捞上来了嘉德的马和马上捆着的尸体,深潭深处的食人鱼已经将尸体吃的面目全非了,但捆着尸体的绳索是嘉德独有的系法,尤其是拽下靴子后,露出来的足弓处,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仍能清晰可辨。 犹豫了再三,居然还是上车,对车塌上昏迷不醒的段凛澈禀报了一切,在居然以为段凛澈没有听到时,段凛澈缓缓的睁开眼睛,挣扎的出了马车。 甩开居然的搀扶,段凛澈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具尸体,心里有一千一万的不肯承认,在看到那足弓处的胎记后,仍旧如葬身深潭般全身被寒意浸透,那胎记化作一抹血红直冲入眼底,让段凛澈眼前如冲了血般只剩下漫天的红色。 那红色,就像段凛澈口中喷溅而出的血迹!带着胸膛被掏空后,那血肉模糊的痛疼。 将士们跪倒在地,嘴里齐声说些什么,段凛澈耳际只余下轰鸣振音。 转身摇晃的爬回马车,段凛澈含着嘴里的血迹,栽倒在软榻上,昏迷了整整五天六夜,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攻打南贺!” 再开口时,凤眸里无欲无情,眸光冷如寒冰刺骨,眼里的肃杀之气带着万丈锋芒-- @ 夜小爱拉住要去参军的苏誉冉,气的跳脚:“你是去送死吗?给苏紫衣报仇的事有皇上,你去能做什么?” “尽匹夫之力!”苏誉冉涨红着双眼,用力的抹了把眼窝,转身看向夜小爱,杏眼一眯,完美无瑕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真到分别时,那份不舍像是自然而然的:“我答应你,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会娶你对你负责的!” 夜小爱轻声一叹,随即将苏誉冉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苏紫衣可能没死!” “你说什……”苏誉冉剩下的话被夜小爱用力的捂在了嘴里,夜小爱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别嚷嚷,我只是猜测,如果我猜错了,让皇上知道怎么受的了?兴许还会杀了我!” “你怎么知道的?”苏誉冉压低声音紧张的看着夜小爱,怕结果是容易推翻的,更怕空欢喜一场,拼命的压着心里的期望,只希望别被失望打垮。 “苏紫衣之前要跟我学蛊术,我就把聂轻舞给莫兰下的那只蛊虫,放在宝宝身边调理了一段时间送给了苏紫衣,所以,如果苏紫衣死了,宝宝一定能感应的到!”夜小爱说完拍了拍怀里的瓷盅,接着道:“宝宝一直很安静没什么反应,所以我想,苏紫衣应该是没事的!” 苏誉冉闻言拧起了眉头,眼神干净透亮:“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不行!”段千黎自旁边的树上一跃而至,在夜小爱和苏誉冉惊讶的目光下,脸上闪过一丝偷窥后的尴尬,接着低声道:“如果苏紫衣没死,也必然身处危险,否则不会不回来,这时候告诉皇上结果只有两个,皇上会放下所有的一切去救苏紫衣,一旦苏紫衣仍是死了,谁敢保证另一个五天六夜后,皇上还会醒来?” “那怎么办?”夜小爱开口问道,这个段千黎的想法和自己的不谋而合。 “苏紫衣若是没死,最有可能便是在南贺国,皇上攻打南贺国,正好转移那个控制苏紫衣的人的视线,而我们去救她!” “对!”“好!”…… @ 大夏朝和亲的队伍还没到晖梁,南贺国皇宫就传来国主纳妃的消息,所纳的妃子是令狐大将军失踪多年的嫡女--令狐柳木。 似乎国主对纳妃有些迫不及待了,以至于令狐小姐刚认亲不过几天,纳妃的仪式便火急火燎的举行了。 民间都在揣测着这个妃子会活多久,以国主四次成婚夜新娘死于非命的概率算,这个妃子也该是当夜毙命的,甚至民间赌坊对于这个妃子能活多久,大夏朝和亲的公主又能活多久,都下了豪赌!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嫁给国主肯定不是好事,否则令狐将军怎么舍得让一个刚回来不久的女儿去,谁不知道令狐府的嫡次女才是南贺国第一美女,所以好猜忌的人都认为令狐将军是为了保下自己的女儿才胡乱抓了个女子认亲送往皇宫赴死的。 令狐将军府门前立了两尊金尾巨狮,那是南贺国前任国主赏赐的,整个南贺国唯有三代为将的令狐将军府可以立金尾石狮。 这几日令狐将军府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不光是因为来往送礼问候的人络绎不绝,更重要的是令狐将军的几个身居要职的儿子们全回来参加嫡姐的婚礼,各府攀亲的更是频频光顾,然而却没有一个能有幸目睹令狐大小姐颜面的,甚至连令狐府后院都不曾有人踏入过。 相较于前院的热络,后院反而有种异样的压抑,假山、小桥、流水、大片的各异花草,都与平时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很安静-- 尤其是在东南角的一个院落前更是连一个清扫的仆人都没有,别说是人,便是令狐二小姐令狐婉萼养的那只波斯猫,在习惯性冲向那院子时似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直接被反弹了回来,倒地时已经身首异处,令狐婉萼连声都不敢支,直接找人收拾了猫尸离去了。 而那院内精致清雅,之前是令狐婉萼的院子,南贺国人素来最会享乐,令狐婉萼的院子有单独引流的泉水,入院的泉水先落在一个偌大的碧玉盆里,清脆的叮咚声不绝于耳,泉水里鱼儿嬉戏。 一旁的紫藤架下,江南锦缎铺就的躺椅中斜倚着个如玉般的人儿, 那人儿慵懒的倚在躺椅中,似睡的很沉,身上一件金丝凤尾拖曳长裙,外面罩着一件金秀镂空绣满蝇头福字的外罩,阳光透过紫腾架晃在那洁白玉如的肌肤上,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在粉嫩的脸上投下半圆形的阴晕,小巧而挺直的鼻子,元宝嘴微微的轻启着,远远看去如一个醉卧藤下的仙子,让人望而住步,不敢轻扰又不忍移目。 而躺椅旁的地上铺着一个偌大的毯子,一个男子抱腿缩俯在地上,头枕在胳膊上已然也在沉睡,睡梦中不时的吐出舌头在唇上扫上一圈,随即如狗一样,嘴里发出满足的低吼声。 一种压迫感让苏紫衣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随即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只是觉得困乏,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苏紫衣抓起一旁的磁盘,低声唤了句:“成古--”随即将手里的磁盘用力的抛了出去。 磁盘飞出了院子,冷成古一跃起身,四肢并用手脚交替的飞奔而去,因腿比胳膊长,屁股也因此翘的高高的,但却全然不损他利落的身手,只后腿发力一跃便冲出了院子-- 苏紫衣随即坐起,星眸里泛起了一丝阴冷,冷声道:“想说什么?” 炎若辄似凭空出现般立在苏紫衣身后,视线自冷成古消失的地方收了回来,嘴角勾起一道浅笑:“寡人敢把他交给你,就是知道你不敢让他恢复!” 苏紫衣拧了拧眉,最压抑的事莫过于此,自己明明有能力让冷成古恢复如初,却又什么都不能做,只因为一旦冷成古恢复便意味着死亡。 苏紫衣转身走远了两步:“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 炎若辄缓缓的点了点头,张开手臂原地转了一圈,如蝉翼般的雪袖在微风中轻动,似羽翼一般展开着,视线在这藤架下扫了一圈:“就在这里,先皇在世时,令狐飞唔将九岁的寡人引到这里,先皇来找寡人时,上演了一出奸人谋害,令狐将军忠心护主的大戏,从而将企图谋害先皇的你柳氏全家送上了断头台,你我之间的渊源就是在这里开始的!” 冷成古自院墙上一跃而入,嘴里叼着一块瓷盘碎片,放在苏紫衣手边后,接着返身又去捡剩余的碎片。 苏紫衣看着冷成古的背影,清冷的声音依旧:“你就不怕我烧了这里吗?” 当年那场令狐将军忠心护住的戏,假冒的因素太多了,牵扯的事也太多了,如今看已经无法刻意分清孰是孰非了,但是后来先皇为了自己救下炎若辄就放了自己全家,看着是再正常不过,然而现在想来,不过是顺水人情罢了! “只要你喜欢!”炎若辄冷声一笑,深紫色的眸子因杀意而跳动着潋滟的异彩:“来人--,点火!” 苏紫衣眯起眸子却不吱声,片刻后院便着起了大火,大火里夹杂着惊呼惨叫声,按照惨叫声之凄厉,应该不止放火那么简单:“原来是要灭了这令狐将军府?!” “兵权不交,结果必然是如此,寡人没那么多耐性陪他玩权斗。”炎若辄冷哼一声,转身对周围隐遁的黑风护卫道:“令狐府突遭如此灭门不幸,许是因为刚入将军府的嫡女令狐柳木身带煞气,着大祭司亲测还民于公,令狐将军府幸存之嫡女令狐婉萼与其姐一并纳妃入宫!” 苏紫衣眸光中越发的阴冷,炎若辄这番话下来,显然是要将令狐将军府这场大火归功与自己命带煞气了,而火才刚着起来便说令狐婉萼是幸存者,很显然这一府上下除了这个令狐婉萼是一个都别想活了,如此光天化日也毫无顾忌:“国主真是罚赏分明!只是娶了令狐婉萼就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既是众口,何必去堵!何况寡人是来迎娶你的!”说完一把抓起苏紫衣的手腕,刚要往外拖,神色却一顿,转而如疯了般伸手卡住苏紫衣的咽喉,虎口控制不住的用力:“你竟然怀孕了!” 苏紫衣似乎能听到喉头里,骨头被压至极限的咯吱声,眼前跟着白茫茫一片…… ------题外话------ 感谢半夜兔、13871388614、13898999905、xxxyh100914、残梦520、暖暖780819、火魅冰魄 亲们的月票支持,么么哒 ̄ 155 战争打响 炎若辄如疯了般伸手卡住苏紫衣的咽喉,虎口控制不住的用力:“你竟然怀孕了!” 苏紫衣似乎能听到喉头里,骨头被压至极限的咯吱声,眼前跟着白茫茫一片,死亡这一刻离的如此之近,仅有的意识让苏紫衣快速的抬手扣在了炎若辄前臂的尺谭穴,拇指用力的按了下去。麺魗芈晓 炎若辄一声痛呼,松手后退了两步,于此同时苏紫衣就地一滚,躲开了黑风护卫紧随而至的刀锋。 因缺氧苏紫衣眼前昏花一片,所有的动作都是预知和本能的反应。让炎若辄受伤,黑风护卫肯定会第一时间杀了自己,然而此刻自己只能躲的了一次却躲不了第二次。 在黑风护卫再次挥刀砍来时,冲进来的冷成古后退一蹬直接铺在了前头的黑风护卫身上,“汪--”随着一声吼,咬上了黑风护卫的肩头。 于此同时,炎若辄收回了将要出手的阻止! 只这一喘息的时间,苏紫衣快速的开口道:“你是中毒,杀了我你也会死!” 苏紫衣随即捂着脖子跪趴在地上,声音嘶哑却快速的说完这句后,垂头用力的干呕着,视线紧盯着和黑风护卫交手的冷成古。 炎若辄抬手,黑风护卫如一股妖风般瞬间消失,围绕在苏紫衣周身的杀机随即散去。 苏紫衣却全然不敢放松,转而眨了眨已然清明的视线看向更加危险的炎若辄。 冷成古则四肢着地爬到苏紫衣身侧,用脸轻蹭着苏紫衣的肩头。 炎若辄深紫色的眸子阴沉的可怕,那双眸子极亮和极暗时都是杀气逼人,不同的是一种杀人是带着玩味,一种杀人时带着愤怒。 尺谭穴是个用力后能控制住手臂发力的穴道,炎若辄虽至今不知道苏紫衣的功力有多深,但自认不至于因为一个尺谭穴而疼成这样,所以在察觉到苏紫衣伸手探上自己的尺谭穴时半点不曾在意。 炎若辄按了按自己的迟谭穴,一股剧烈如针一排排直刺入肩的疼痛让炎若辄拧起了眉头:“什么毒?!” “我还没起名字!”苏紫衣站了起来,拍了拍跪坐在自己脚边的冷成古的头,好在这几天冷成古已经改了伸舌头舔自己掌心的习惯了,苏紫衣抬头与炎若辄对视时,颈项间的淤痕无损她仰头时的不屈:“我特地为你研制的,作用在无关紧要的穴道上!以你的医术,即不至于被你当即发现,又可以留在你体内!” “特地为我做的?!”炎若辄阖上眼帘,语调平淡的问道,嘴角缓缓的勾起了笑意,深紫色的眸子瞬间多了份魅惑般的妖孽:“什么后果?解药呢?” “从尺谭穴开始,那种刺痛感会蔓延全身且越来越重,解药我还没配出来!”苏紫衣开口说道:“但是我敢说,绝对没有人能配出我这种毒的解药!” 不是苏紫衣过于自信,而是这种毒药是用薛晓宇的提炼方法制作的,是从不同的毒药中提取一部分药力混合的,恐怕自己不说,无人会知道那各种毒素都具体来自哪里,更谈不上配制解药了,除非李安然在,以李安然的抗体服毒后,用他的血清解毒。 苏紫衣等着承受炎若辄的雷霆之怒,却不想他只是淡淡一笑,转而看向院外。 院外的火势已经很大了,烟雾弥漫的到处都是,除了苏紫衣身处的这个院子,其他所有的院子几乎都着了,然而惨呼声已经绝迹,显然该死的人都死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院外。 炎若辄冲那院外开口道:“什么事?” 本候在院外的人快步走了进来,见苏紫衣在便冲炎若辄抱拳道:“启禀国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讲!”炎若辄似乎心情极好,好的有些莫名其妙。 苏紫衣趁这个功夫搭手把在自己脉搏上,怀孕?!怎么会这样?!为了尽快恢复功力,自己和段凛澈几乎次次都是双修,也因此如今的功力恢复的极快,算起来没用双修应该是在登基夜那天中的一次,怎么来的这么不巧。 进院禀告的人见炎若辄没有让苏紫衣退避的意思,随即开口道:“禀告国主,大夏朝皇帝已经开始对我南贺开战了,三十万大军压境,十万大军自岭南入境,另有二十万大军挥旗直奔封盐摇逼晖梁。” 苏紫衣一惊,段凛澈,开战了?! 炎若辄眉头深锁,随即问道:“大夏朝和亲的队伍呢?” “回国主刚过岭南,已经驻足三天了!看样子是要折返!”那人接着道。 炎若辄冷笑一声,转而看向苏紫衣:“段凛澈这是想让和亲队伍金蝉脱壳,再以和亲队伍遇害在我南贺国来名正言顺的挑旗而战,本国主偏不如他的愿!” 炎若辄说完,转头看向那人:“传寡人旨意,着林一山拦下和亲队伍,务必给寡人安然护送入京,寡人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寡人和亲的诚意,让他段凛澈出师不明!” 苏紫衣心中冷笑,段凛澈若想出师,根本不会管什么出师有名无名,便是没名想制造出来一个有何难,不过是不能阻止段昶梓带着蓝月仪赴南贺京城罢了! 而炎若辄也不是因为要显示诚意,必然是知道和亲队伍里的人有段昶梓,才刻意为之罢了! 炎若辄转头正看见苏紫衣眼里一闪而过的讽刺,随即轻声一笑,深紫色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份阴狠:“给令狐大小姐赐绝子汤!” 苏紫衣心头一惊,便是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却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何况对于孩子,苏紫衣有种偏执的喜爱。 苏紫衣看着那应声将要离去的人,冷声道:“国主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要娶个不洁的孕妇?” 炎若辄神色一冷,自己从不在意天下人的眼光,可问题是柳幕风显然是在意的,随即朗声道:“回来!” 那马上就要踏出院子的人,转身折了回来,抱拳刚要施礼,炎若辄抬手一挥,如云裳的衣袖如利刃般划过那人的颈项,那人随即栽倒在地,两眼圆瞪中失了生息。 那人倒地片刻之后,颈项间才涌出血迹来! 炎若辄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转而对苏紫衣语调冰冷的说道:“现在无人知道了!让你拿掉这个孩子,方法太多了!” 炎若辄说完随即迈前一步,贴着苏紫衣站立,宽敞的云袖随着微风包裹在她身侧,身后散开的发丝被风吹到身前丝丝缕缕轻抚着她的脸,炎若辄低头看着眼前这倔强的不躲不避的人儿,喜欢这样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里的清冷和阴狠,能让他深刻的感觉到柳幕风就在自己身边,一拥便可入怀! 苏紫衣冷眼看着他眼里的阳光折射后的亮紫,开口的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语调:“千里迢迢把我带来,就是要逼我死去吗?!” 炎若辄眯起了眸子,眼里燃起了一道怒火,猛然伸手扣在她的肩头:“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想要你死!” “我信!”苏紫衣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炎若辄若想让自己死,自己早死了,不会等到现在!但是同样,炎若辄要杀人,往往不需要有念头,经常会杀了之后才会去想该不该杀,就像刚才,如果自己不及时出手,他一样会杀了自己,虽然这不是他本意:“如果这个孩子死了,我也会死!” “自杀吗?”炎若辄仰头一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了躲避追杀,你带着我在林子里如履薄冰的躲了整整半个月,日日说的只有一句话,不可以死在自己手里!” “我临来的时候,段凛澈在我身上下了子母盅,如果孩子死了,我也会死!”苏紫衣缓缓的开口、仰头、眼神坦然的看着炎若辄,语调平淡却似隐着丝丝痛意。 炎若辄深深的忘进苏紫衣的眼里,似要穿透她的灵魂,抹去她脸上的淡然和清冷,看向她内心最真实的感受,然而那双星眸似望不见底,拼劲全力仍无法入驻,在那件事之后,自己便再也不曾在她眼里看见过曾经最在意的关心和安慰。 炎若辄转身快速的走出院子,边走边声音冷硬的道:“收拾东西入宫,寡人在外面等你!” 苏紫衣随即松了口气,伸手俯在自己肚子上,转身进了屋,冷成古随在身后跟着进了屋。 一入屋,苏紫衣便神色一紧,屋里有着一股淡淡的烟雾,那烟雾不似自院外飘进来的,反倒似屋里更浓郁些,苏紫衣转头看向那衣柜,衣柜的缝隙处还在往外冒着烟雾。 苏紫衣伸手抓起一旁的软枕丢到衣柜旁,冷成古紧忙反射性的冲过去,叼起软枕后颠儿颠儿的送回的到苏紫衣手里。 苏紫衣缓缓的拧起眉头,衣柜里有人,而且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刚才冷成古过去时,那人控制不住的颤了一下,呼吸才凌乱了须臾,如果不是因为此,自己尚且吃不准衣柜里是不是真的有人。 自己走出这个屋子时,这里肯定是没这个人的,如今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柜子里是有通道的,因为通道也着火了,那人才冒险爬到自己这间唯一幸免于难的院子,而能在令狐将军府此时逃生的,必定是令狐将军府最重要的人,令狐将军府的希望! 苏紫衣只一思量,心里便多了份算计,自己可以救他,但是必须救在明面上,他也必须值得自己出手。 苏紫衣转身拿了一壶茶水,转身缓步走向衣柜…… 156 夜小爱来了! 苏紫衣只一思量,心里便多了份算计,自己可以救他,但是必须救在明面上,他也必须值得自己出手。麺魗芈晓 苏紫衣转身至桌子上拿了一壶茶水,回身缓步走向衣柜,迈步时嘴里哼唱着南贺国的民间小调,一曲名为《求和》的求亲曲,几乎是南贺国家喻户晓的小调。 拉开柜门前,苏紫衣在柜子前站了片刻,稍微提高了哼唱的音调,尾音落在那句:伊人在左、君在右,千里亦求和。 苏紫衣仔细聆听着柜门里的呼吸频率,依旧微不可查! 长时间不曾与人交过手,苏紫衣不认为自己有把握制住一个呼吸都可以隐遁住的高手。 苏紫衣先躬身摸了摸四肢并用爬在自己脚边的冷成古的头,拽下冷成古嘴里叼着的软枕,往屋里用力一撇,将软枕撇到了墙体和桌边的夹缝里,待冷成古反射性的随着那软枕离开后,苏紫衣快速的挑开戒指上的迷药,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在空气中飘散。 苏紫衣随即伸手,拉开衣柜,将柜门拉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一下,让柜子里的人率先看见自己手里的茶壶,随即才全然拉开一面的柜门。 柜门内的烟雾更重,苏紫衣努力的忍着才不至于咳出来。 人藏在没打开的柜门后,能感觉出他的防备和敌意,却没有杀气,显然杀了自己他也必死无疑,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苏紫衣喜欢。 苏紫衣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伸手拿过柜子里的一件锦棉小坎,用手里的茶壶倒水浸湿,随即塞在柜门下不断冒烟的密道缝隙中,转手又拿起另一件衣服,在柜子里扇动了几下,确定柜子里的烟雾基本散了,才反手要关上柜门。 “为什么?”那人轻声问道,声音轻的就像此刻的烟雾,却带着一股好听的低磁。 是个知恩图报的!苏紫衣缓缓的勾起嘴角,关上手上的半扇门,转而打开另半扇,只开了一个不宽的缝隙,看着里面一身家丁服,却一脸冷峻的男子,将手里的棉衣浸了水,递到了男子面前。 男子有一双琉璃般泛着光的漆黑眸子,皮肤麦色油亮,五官刚毅如刀削般,俊朗中透着阳刚之美,身材很健硕高大,站在柜子里半弯着腰,看向苏紫衣时那双眸子里闪过一刹那的惊艳随即便被审视取代,那张俊冷的脸上则挑着一丝疑惑,却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了湿棉衣捂在了鼻息间。 苏紫衣扫了眼他捂在鼻息间的湿棉衣,足以阻隔了自己的迷药,他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好意,便不能让他发现自己下过迷药的事。 苏紫衣将目光自那男子的肤色上落到他身上的家丁服上,随即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一辈子逃亡和重回朝堂拼一条生机,将军会选择哪个?” 男子闻言拧了拧眉,脸上多了份诧异和思虑,随即不解的闷声问道:“你认识我?”所以才会救我? “我何须认识?!”苏紫衣勾唇一笑,星眸里的清冷依旧,那份笑意和清冷融合成一道独具的风采,让那精致的五官都亮了起来,苏紫衣抬手指着男子站立的位置:“整个令狐府的生门,只有阁下站立的这一人之地!能得此而生的,必然是令狐家的少将军--令狐尚武!” 令狐尚武心中一叹,眼里的赞叹在对上眼前人的清冷和自信时,漆黑的眸子快速的收缩了一下,不待再开口,柜门已经合上。 冷成古适时的回来,叼着软枕仰头讨好的看着苏紫衣,一双眼睛似只看到漆黑的眼仁,这样的男子竟然可爱的让苏紫衣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惹得他快速的垂下头,将脸埋在双臂间趴在地上。 苏紫衣接过软枕,再次躬身摸了摸冷成古的头,随即如自语般道:“我是你的嫡姐令狐柳木!” 苏紫衣说完走向里屋的塌前,这屋子本不是自己的,没什么可收拾的,只不过耽搁了一段时间,什么也不拿会让炎若辄起疑。 苏紫衣舍弃了令狐将军准备的一些珠宝首饰,拿了两样简单素雅的玉饰,随即又拿了两件给冷成古刚做的衣服,转身出了屋子。 走出院子时,令狐府基本已经烧成了灰烬,到处都是崩塌的屋舍、满地狼藉,一些粗使的仆人仍不遗余力的往冒着青烟的房屋上泼水,几个令狐家的小姐在空地上哭喊着,令狐婉萼如仕女般娇艳绝美的小脸上蹭着黑灰,双目失神而空洞的看着一片灰烬的主屋。 里面抬出来的尸体全都是烧焦的黑灰色,一不小心碰一下那手掌都成了灰粉末,别说是分辨死因,便是分辨是谁都难。 苏紫衣走过去时张目扫了一眼,很显然令狐家只剩下令狐婉萼和几个庶女们了,令狐家现在当事的男子是一个都没剩,好在令狐家的子侄多是驻将,估计还有没回京的,但是紧随而至的便是奔丧、守孝之礼,以炎若辄做事的风格,那些子侄能不能有命回到京城都是不一定的事。 苏紫衣侧头瞥了炎若辄一眼,果然,炎若辄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里闪着怒火,显然是对此刻的结果甚是不满,以炎若辄的个性,要么不杀,要杀就要杀个干干净净,除了那令狐婉萼,怎容那几个庶女留下。 其实也不是黑风护卫不给力,毕竟是毫无缘由的灭掉朝中大将全家,不能杀的很明显,在令狐婉萼的极力守护下,那几个庶女出了屋,众目睽睽之下暗杀便失去了可能。 苏紫衣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沉思,对于屋里的令狐尚武而言,亡命天涯只会死的更快,倒不如回到朝堂忍隐俯首,兴许能得一生机,而自己此刻,则需给他挣一个谋生机的条件。 在炎若辄转身要冲黑风护卫开口之际,苏紫衣轻声道:“何必呢?该死的人都因意外烧死了,剩下的子侄都该为国效力的,何况两国已经开战!” 炎若辄身子一颤,转而看向苏紫衣,深紫色的眸子里多了份意味不明的亮光:“你在为寡人谋划吗?” 炎若辄语调里有些颤音,话一出口的那一刻,似乎还带着一份惊喜和依赖,一份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过的依赖。 苏紫衣的视线始终落在令狐婉萼身上,似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苏紫衣的注意,以至于开口时只随意的应道:“国主不是说,令狐将军府是因为我命带煞气才至如此惨祸的吗?我不过是想减少些罪孽罢了!” 炎若辄面色一沉,随即挥手让身边的黑风护卫退下,那护卫显然诧异了一下,第一次发现国主改变主意,竟然是为了一个女子的一句话。 令狐婉萼转头看向苏紫衣, 那迷茫的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复杂和盘算,随即双手提着破烂的裙摆,如疯了般冲向苏紫衣,抬手便向苏紫衣狠狠的推去。 苏紫衣侧身闪开,由着令狐婉萼因用力过猛而摔倒在地,令狐婉萼摔得很重,细嫩的手掌都因拄地而蹭破了皮,半个掌心都是鲜血,趴伏在地上嘤嘤的哭着,身上的衣服因为浸湿全部贴在身上,凸显了那傲人的身材。 近看,更显出那令狐婉萼的身材极好,胸部傲人偏偏腰细如柳,配上那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尖尖的下巴,根本就是个绝色的尤物,便是此刻发髻散乱,脸蹭黑灰,仍狼狈的惹人怜爱。 令狐婉萼转头看向苏紫衣,梨花带雨的小脸上满是控诉,哭腔中带着抽噎的颤音:“令狐柳木,是你害的我令狐府如此惨祸,大祭司说你命带煞气,你为什么不煞了你自己,偏要害了爹娘兄长,你该死,你该死!” 炎若辄审视的眸光一转,拉着苏紫衣便往外走,苏紫衣用力的甩开炎若辄的手,双手交于腹缓步跟在炎若辄身后,冷成古则亦步亦跟的走在苏紫衣腿边。 走了大约十几步,苏紫衣转头看向令狐婉萼,在令狐婉萼愤恨的眼神看过来时,苏紫衣放在腹部的手放下,随即又搭回腹部,察觉到令狐婉萼眼里一刹那闪过的慌乱后,苏紫衣嘴角缓缓一勾,冲令狐婉萼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令狐婉萼慌乱的看着苏紫衣离去的背影,随即快速的底下头趴伏在地上嘤嘤的哭着,埋在掌间的脸带着苍白的胆颤,少有人知道,自己的武功其实不弱于兄长,而此刻,自己腹部的衣服上有一道刀痕,那是在大火烧起来时,自己为了护住几个妹妹离开屋子而假装摔倒挡下的一刀,对方发现是自己便不再攻击,而自己为了活命,也假装混沌不知。 所以刚才在冲向苏紫衣时,故意提高着裙摆,挡住那刀痕,摔倒在地时也是附身不敢起身,为的就是说出那番指责苏紫衣的话,让炎若辄知道她令狐婉萼相信了大祭司的话,将这所有的罪过都怪在苏紫衣命带煞气的缘由上,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也希望因此能让炎若辄放过她们这些‘无知’的女流之辈! 令狐婉萼捂着脸,直到所有人都走远,起身快速的撕下裙摆的外层,快步丢进了尚未熄灭的火堆里,看着裙摆烧成灰烬,令狐婉萼缓缓的松了口气,若是让国主看到自己衣服上的刀痕,说什么也会杀了自己灭口的。 令狐婉萼盯着眼前的火焰,眼前浮现着苏紫衣那双清冷的双眸,为什么不拆穿自己,因为她也姓令狐?可是娘私下里说过,根本就没有一个丢失的嫡女,看国主的态度她应该是国主的旧识,为什么会和国主作对,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国主作对?! 此后不久-- 南贺国民间疯传令狐将军府刚认下的嫡女--令狐柳木,天带煞气,一入令狐府就带来了满府灭门之祸! 等令狐家少将军令狐尚武千里迢迢自边关赶回来时,老父、长兄嫡弟都已经葬身火海、尸不能辨,令狐尚武几度昏厥,于朝堂请辞将军一职,回家服丧三年,国主体恤未允,只为令狐尚武换了个虚职留守京城服丧,并赶在丧期前将令狐柳木和令狐婉萼姐妹俩都纳入宫中为妃,只不过因为那命中带煞一说,原本为四妃之首的令狐柳木反而只封了个宁妃,反倒是令狐婉萼被封为四妃之首的德妃。 大夏朝和亲公主到时,正逢大夏朝和南贺国大战正如火如荼,本该封后的大夏公主段璞,只被象征性的封了个良妃,而公主带来的一干仆人等则全部被安置在宫中。 令狐柳木自入宫便不受国主垂怜,终日被囚禁在凤阳宫,不得任何人出入,就连每日送饭的宫女都是固定的一个,除此之外,凤阳宫内侍候的宫女任何人不得出凤阳宫半步。 凤阳宫成了南贺国皇宫内最孤立的一个存在! 炎若辄每日上完早朝后都会到凤阳宫来,可若说炎若辄宠爱令狐柳木,却又从不曾让这位宁妃娘娘待过寝。 于是,凤阳宫在这南贺国皇宫也是个最特别的存在! 苏紫衣自窗户向外看去,那个送餐的宫女叫阿尤,每次进凤阳宫时,都先至台阶前冲院内微微的欠身施礼,因为院子里隐遁着二十个黑风护卫!没有他们的首肯,谁也进不到这个院子里来。 苏紫衣转头瞥了眼屋里的宫女,那一双双眼睛,便是在自己睡着时也不离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偏生苏紫衣想做什么,势必要在这群宫女中有自己的人!苏紫衣摸了摸靠在自己脚边的冷成古,如今能用得上的,只剩下冷成古了! 苏紫衣转了转手上的戒指,戒指里的迷药几乎用完了,发髻中的迷药在第一次沐浴后也洗掉了,炎若辄不会让自己有补充药物的机会,不过这个苏紫衣倒不担心,炎若辄身上的毒已经在加重了,自己那三个师兄之所以没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很有可能便是想法给炎若辄解毒了,只可惜,用错药只会让毒发作的更快! 不用多久,炎若辄就会将自己要的药材都送到自己面前! 院外,阿尤身后跟着一个身穿五彩衣的大祭司,按照那祭司手腕下流苏的颜色看,还不如夜小爱的水准,也难怪,以炎若辄杀大祭司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南贺国的大祭司估计就要绝了! 为了取走苏紫衣身上的子母盅,这次来的已经是第五个祭司了,之前的四个祭司,无一例外地确定苏紫衣身上有盅虫,却使尽数种方法都无法取出,只能被炎若辄一个一个斩杀。 也因此民间盛传令狐柳木面容似鬼,青面獠牙,丑陋无比,在先后四个祭司为令狐柳木去煞时都无缘无故死亡后,这种传言更加确信无比。 总之,令狐柳木在南贺国是个比国主更加恐怖的存在! 苏紫衣凝眉看着那个进门的大祭司,似乎进门时被什么绊了一下,踉跄的差点摔倒,仰头时一双璀璨如水晶的眸子,一下子撞入苏紫衣眼帘,让苏紫衣不由的勾了下嘴角,随即快速的转开视线。 面上平淡无波,心中一叹:夜小爱来了! 157 苏紫衣之威 每到用餐的时候,凤阳宫是整个南贺国皇宫中最具盛况的地方,院子外十几个太监手拿食盒站成一排,院内也是一排宫女站在院内,唯有阿尤不停的出入在院内外,将太监手里的食盒送进凤阳宫院内宫女手里。麺魗芈晓 凤阳宫内的人严谨出宫门半步,便是这进出取食盒的过程,凤阳宫内的宫女都不可以出院,足见其规矩之严! 到最后剩下的两个金漆雕凤的食盒被阿尤提着进了凤阳宫正殿。 尖瘦、鹰钩鼻,一脸猥琐相的大祭司一直候在一旁,半垂着头,整个五官唯有一双眼睛灵动而夺目,却因低垂着眼帘而遮去了大半风采,见阿尤进屋,才捧着手里的瓷盅随即跟着进了屋子。 宫女的食盒都是一并送进来的,直接放在凤阳宫外殿,侍候完苏紫衣用餐后,宫女们才可以出去用餐,也就这个时候,是凤阳宫人最齐全的时候。 大祭司尖瘦的下巴微翘着,一进门便站在一旁候着,只扫了苏紫衣一眼,快速的低下头,双手用力的握住手里微微发颤的瓷盅,一双水晶般的眸子似泛着氤氲。 阿尤脸上颧骨很高,因此看着便是一脸的尖酸刻薄之相,偏就爱做出一副假笑,伸手将菜放在餐桌上,逐一的布着菜,头也不回,很随意的冲苏紫衣问道:“娘娘是先让大祭司去煞,还是先吃饭呢?”开口的语调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视。 这个阿尤是炎若辄身边呆的最久的婢女,宫中对于在炎若辄身边能活的够久的人都存着一份敬畏心,也正是因为阿尤对苏紫衣的这种态度,才导致整个凤阳宫内的宫女对苏紫衣侍候的从不上心。 而苏紫衣的故意放纵,就是要在这群宫女中找出自己能用的人,挑选之后就是该有的惩戒了!尤其是还有这么个大祭司来了,赶在炎若辄下早朝之前动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凤阳宫的宫女而言,是否能有出凤阳宫的机会,唯有靠眼前这个阿尤了,能够格讨好阿尤的,整个凤阳宫就只有两个一等宫女--翠玲和巧玉! “阿尤姐姐何须问呢?!”巧玉娇笑的迎上前,接过阿尤手里的活,讨好的笑道:“自然是不能让大祭司久等的!” 翠玲也紧忙靠前,冲阿尤欠身施礼道:“姐姐无需多问,娘娘反正终日无事,晚吃上一会儿饭,也不当紧的,是不是娘娘?” 翠玲说完不忘回头冲苏紫衣施了个礼,圆脸上巧笑盈盈中有带着一份得意,这整个凤阳宫,除了国主每日来的那半个时辰,自己就相当于是这个凤阳宫中的主人,整个宫里上下谁不听自己和巧玉的,就连那个总是垂眸和小媳妇一样的宁妃娘娘,也对自己的任何决定都不予反驳,好脾气的似隐形人一般!可惜--,在宫里,脾气好不会换来好人缘,只会得来好欺压! 阿尤轻声一笑,对这两个丫头明显的讨好甚是满意,这个凤阳宫自己一刻都不像多呆,早看着大祭司去完煞,自己也好早点离开!便是如此,阿尤那双三角眼仍弯笑着道:“总得问过宁妃娘娘的意思吧!” “娘娘不会拒绝的!阿尤姐跟着国主,自然是能拿的了这凤阳宫的主意的!”巧玉尖细着嗓音笑着道,说着自袖兜里掏出个素雅的玉饰塞到了阿尤手里,见阿尤看过后脸色一沉,巧玉心头跟着懊恼,这个穷的要命的宁妃,所有的首饰就那么两件玉饰,自己讨要了一件看着还行的,想来是半点不入阿尤的眼了! 巧玉讪讪然的冲阿尤一笑,紧忙把阿尤推回来的玉饰塞回了袖兜里,心头顿升一股窝火和羞恼,转而冲苏紫衣道:“宁妃娘娘怎么还不去榻上躺着,大祭司都等了些时候了,林荫,你在干么呢?!还不服娘娘上榻!” 夜小爱拉了拉身上的祭司服,那特殊易容的鹰钩鼻子不觉的皱了皱,挑眉吃惊的看着巧玉,随即偷眼看向苏紫衣,难道只是长得像吗? 苏紫衣呀!无论什么时候,怎么会容一个宫女欺负到头上去,谁敢?! 翠玲也知道苏紫衣不会反对,站在一旁笑看着,这些日子来,这个如隐形人般的宁妃娘娘,便是面对国主也都是垂眸一句不语,终日除了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外,便是抚摸着那只狗一样的男人的头。 一旁的一个宫女将冷成古的食盒打开,躬身送到冷成古面前,冷成古雀跃的看着眼前食盒里的骨头,仰头询问的看着苏紫衣,一双莹亮的眼睛里带着渴望,嘴大张着,口水都似要流下来。 巧玉冲那宫女厉声一喝:“林荫,谁让你把吃食给它的,他不过一个畜生……” 桌子上一双筷子支在筷架上,苏紫衣抬手在翘起的部位一点,那筷子翻转弹起时,苏紫衣勾指一弹-- 那根筷子如离弦的箭,直接射入巧玉喉咙里,自巧玉喉骨入,后颈出! 巧玉只来得及瞪了一下双眼,便仰头直挺挺的倒地,耳边想起手里的玉饰碎于地的脆响,眼前是宁妃娘娘唯一的一次抬眸和自己对视,那双眼睛阴冷如浸了毒的箭,比刺入自己喉咙里的筷子更可怕且让人胆寒,为什么之前自己没发现? 空气中划过短促的诧异声,紧接着便是诡异的寂静! 猛然提起心的宫女们全都跪在了地上,各个大气不敢出,倒是全部训练有素的不知一声。 翠玲对上苏紫衣眼里的阴冷,不由的实实在在的打了个冷颤!能被送到这个凤阳宫里来,都是些宫中服值三年不止的宫女了,礼度的拿捏自不必说,如果不是苏紫衣这两个月来毫无底线的放纵,翠玲自认不会做到今天这样的反仆为主的地步。 可是此刻,翠玲分明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错算了,便是如此,这些日子来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已经没有了伏低求饶的可能了,在阿尤冷冷的瞥过来一眼后,翠玲只能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阿尤身上了! 翠玲快速上前两步,直接跪倒在苏紫衣面前:“娘娘,都是爹生娘养,便是娘娘要赐死巧玉,也请娘娘给个理由,奴婢也好做个借鉴,日后必不会重蹈覆辙!” 苏紫衣连看都不看翠玲一眼,眸光里的阴冷缓缓的沉了下去,转而看向阿尤,轻描淡写的问道:“你怎么说?” 阿尤身子一僵,其实自己和这个宁妃根本没什么宿怨,只不过以往无论走到哪个院子,自己的打赏总是不会少的,而这个宁妃愣是一毛不拔,而自己还要鞍前马后的为这宫里忙活着,心里多少有些怨气,自己在国主面前担惊受怕这么久,换来的不过是这宫里上下的一份敬畏,可偏偏这个宁妃总是不咸不淡的连体恤的句话都没有,以至于此刻的做对就成了一种本能! 阿尤扫了眼看过来的翠玲,将要出口的话快速的在脑力过了一遍,才缓缓开口道:“回娘娘,奴婢不是凤阳宫里的人,不敢参言凤阳宫里的事,不过整个南贺国都知道娘娘命带煞气,奴婢替娘娘好,恳请娘娘别为自己添煞才好!” 阿尤欠身说完,心中一笑,自认自己说的滴水不漏,别人不知,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个宁妃娘娘不过是能克制国主的煞星才不得已被国主纳入宫中的,还是个带着孕的不洁身子,国主怎么会上心,否则也不会让她一个后宫妃子带个男人在身边,便是那男人已然是条狗也是不许的,想必对于国主,宁妃不过是个每日来冲煞气的用途罢了! “颜夕--”苏紫衣轻声唤道,似乎声音刚起,便自屋外窜进来一个黑影,如鬼魅般跪倒在苏紫衣身前。 阿尤神色跟着一紧,颜夕是黑风护卫新任首领,这个阿尤是知道的,只是何时宁妃娘娘能调用了?!怎么颜夕还需要给宁妃娘娘跪下吗?! 阿尤头不自觉的有一阵晕眩,脸色瞬间惨白,直觉自己跟着国主这么多年如履薄冰的日子,今天怕是要到头 了! 苏紫衣扫了阿尤一眼,转而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林荫,低声道:“你将今天的事情,从头至尾告诉颜夕!” “是!”林荫应声躬身,转而冲颜夕道:“巧玉言语侮辱冷将军,被娘娘赐死,翠玲向娘娘讨要赐死巧玉的理由,阿尤姑娘劝娘娘免添煞气!” 苏紫衣微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一番话不多不少、不轻不重、没有偏向谁也没有驳了谁,自己现在要的就是这种人,不奢望会忠于自己,但对自己的命令在能力之内执行的打折扣。 苏紫衣转而对颜夕道:“国主让我有什么需要都告诉你,现在--,你去告诉国主,这个阿尤做事胆大心细,很会为我考虑,我想将她留在凤阳宫使唤!” “是!”颜夕起身一闪而去! 苏紫衣拍了拍冷成古的头,因为没让他吃东西,他已经焦躁的原地打着转,双眼死盯着那打开的食盒,在苏紫衣拍了他的头后,仰头看向苏紫衣。 “成古,骂你的人,该死!去吧!”苏紫衣说完向翠玲示意了一下! 冷成古后腿一蹬,直接窜过去,一掌拍在翠玲喉咙上,将翠玲那句‘我没骂!’直接给拍扁在喉咙里,翠玲那细长的脖子,被拍扁时,不过一本书的厚度,却散了头颅和身子之间的链接。 阿尤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上毫无血色,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坚强,却无人看到她裙摆下的双腿打着筛子,心里再明白不过,在国主眼里,自己连个沙子都不是,国主绝不会为了自己驳了一个可以指使动颜夕的人!跟在国主身边时,日日都做好了随时丢命的准备,而真到了这一刻,最后悔的便是,没死在国主手里!那才该是自己的命! 颜夕片刻便闪身而回,冷声道:“国主有令,娘娘若怕脏了手,小的可以代为处置!” 苏紫衣扫了阿尤一眼,随即抬手一挥:“允了!” 颜夕抽出袖兜里一个铁筷模样的东西,上前一步,直接自阿尤的下颚插入,十寸长的铁筷没入下颚直达脑部,颜夕随即按着那铁筷的底部,推着那铁筷转了几圈,阿尤的脑颅内便被搅的乱成了一团。 整个过程不过片刻,阿尤便只能感谢国主给她留了个全尸了! 阿尤、巧玉和翠玲被拖出去后,苏紫衣才缓缓的站了起来:“都起来吧!” 所有宫女起身之际,苏紫衣阴冷的眸子扫了全场所有人宫女一眼,开口时一改之前的软弱,气势十足的厉声道:“我可能没那个能力让你们活着走出凤阳宫,但是让你们死--随时随地、轻而易举!我不指望你们忠心于我,但是你们都给我记住,这里是凤阳宫,在这凤阳宫一天,就要服从我令狐柳木的命令,违令者--死!” 苏紫衣转头看向林荫,接着道:“林荫,你以后就是凤阳宫的一等宫女,负责宫女的一应杂物!” “奴婢遵命!”林荫躬身应道。 夜小爱放心的松了口气,对了!绝对是苏紫衣没错! 158 你也要御驾亲征吗?! “林荫留下,所有人都出去!”苏紫衣开口命令道,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慑力。麺魗芈晓 “是!”周围十几个宫女一起躬身离去,第一次如此听从苏紫衣的命令,在此之前,无论何时这屋里围在苏紫衣身边的至少要有三个人以上。 苏紫衣转身看向夜小爱,伸色依旧清冷如常:“大祭司请随我来!” 夜小爱紧忙跟在苏紫衣身后,眼里的神色有些焦急,不知道苏紫衣是否能认出自己,毕竟现在自己除了眼睛,别的可都换了模样了,想开口,可身旁偏偏有个林荫在。 “林荫--,去给成古梳洗一下!”苏紫衣躺在床榻上,冷声对林荫说道。 林荫眉目还算清秀,只是嘴唇稍显丰满,说话时整个嘴唇向外翻着,但是性格很是沉稳,闻言看了看苏紫衣,转头又看向一侧打水、出恭用的耳房,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从耳房看向床榻必然是死角的!国主的命令是时时刻刻监视着宁妃娘娘。 苏紫衣静静的躺着,也不劝慰,等着林荫自己做决定,冷成古已经吃完了食盒里的骨头,正扬着满脸的油腻和手上的污垢等候着。 林荫犹豫了片刻,转身快速的走进耳房,随即耳房便传来打水声。 苏紫衣快速的睁开眼,抬指按了下自己的肚脐。 其实苏紫衣根本还没学会放盅,聂轻舞那只盅不过是放在夜小爱的宝宝身边调理了一段时间,随后应该由苏紫衣亲自调理,然而为了此次南贺之行,只能将那只盅虫催眠后让它缩小,用蜡封住藏在了肚脐里,也因此,那些大祭司都能测出苏紫衣身上有盅虫,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自苏紫衣体内清除,因为它本就不在体内! 苏紫衣这个举动,夜小爱便知道苏紫衣认出自己了,刚要开口,被苏紫衣抬指一摇制止,快速的在夜小爱手上写下了俩个字--离开。 在夜小爱水晶般的眸子里闪过担忧时,苏紫衣接着又写道:时间、长、别告诉 剩下的还没写完,林荫已经端着水盆出了耳房,直接走到冷成古面前,伸手给冷成古洗脸之际才抬眼看向苏紫衣,随即无奈的欠了欠身子。 苏紫衣嘴角缓缓一勾,阖眸安静的躺在了床榻上。 夜小爱将手里的瓷盅放在苏紫衣身上平移推动着,瓷盅内的宝宝不停的爬动,让瓷盅盖都带着叮当的瓷音,只片刻,夜小爱便快速的收回瓷盅,转身退了几步,就怕自己的宝宝把苏紫衣肚脐里的盅虫唤醒,那就糟了! 苏紫衣起身缓步走到桌子前,裙摆拖曳在身后,神色清冷的不再多看夜小爱一眼,朗声道:“来人--,送大祭司!” “是--”屋外候着的宫女应声道,随即上前引着夜小爱出屋。 外面传来了国主驾临的通传声,片刻炎若辄就一身如翼雪衣踏进了凤阳宫,正与出宫门的夜小爱应了个正着。 时间刚刚好!如果夜小爱被私传觐见,死的可能性太大了,苏紫衣冒不起那个险。 苏紫衣转身对林荫道:“让她们都进来!” 林荫那张丰厚的嘴唇快速的一张,心里松了口气,如果让国主知道只有自己在这屋里,少了对宁妃娘娘的监视,肯定是要责罚的,而国主的责罚通常只有一种结果,却有千万中方法,如同阿尤,更甚阿尤! 林荫紧忙将外面候着的宫女都叫了进来,显然进屋后,所有宫女脸上都缓缓的松了口气,心道宁妃虽狠,但好在不会让这些人去白白送死,自动的将刚才都出去的事翻了篇,好在守护凤阳宫的黑风护卫只在院外,都不会进内殿。 炎若辄在宫门前低头看着跪伏于地的夜小爱,沉声问道:“如何?” 夜小爱躬身跪至一侧,粗哑的嗓音回话道:“回国主,娘娘身上的子母盅,短时间内取不出来,下盅的人法力太强,最快也得孩子出生三年后,本司才有把握不伤娘娘将盅虫给取出来,而且……,这期间国主不能碰娘娘,否则不光是娘娘的性命,怕是国主的命都难保!” 炎若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深紫色的眸子冷冽的看着夜小爱。 夜小爱垂着头,后颈快速的泛起一阵寒气直通尾椎,随即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让夜小爱本能的抽了口气,随即快速的仰头,对上炎若辄的视线,很肯定的再次说道:“下盅的人,恐怕就是这个目的!” 段凛澈放苏紫衣离开大夏,在她身上下这样的盅,从炎若辄的角度看,是可以理解且再正常不过的! 炎若辄拧了拧眉,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换做是自己,如果苏紫衣一定要离开,必然卸了她的手脚制成人彘也要她留在身边!深紫色的眸子阴冷的看着夜小爱那双如水晶般干净折射着七彩之光的眸子:“寡人要尽快拿出她身体里的盅虫!” 夜小爱用力的摇了摇头:“三年的时间是最短了,也有可能是四年或者五年!” 苏紫衣自屋里透过窗户看着夜小爱的口型,‘四年或者五年’,心中一叹,时间还是很紧!转头对身后的一个宫女道:“请国主进来用餐!” “是!”宫女不敢怠慢的应声而出。 炎若辄一脚踹在夜小爱的胸口,在夜小爱摔倒之际,冷声道:“如果有人能提前拿出那盅虫,寡人必将你碎尸万段!” “国主,娘娘请你进宫用餐!”宫女适时开口道。 炎若辄神色一顿,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那双魅惑的紫眸都因此而划过一丝莹亮,羊脂玉般的五官在那紫眸的存托下更是美的炫目。 自进入凤阳宫,无论炎若辄怎样逼迫,这个柳暮风都一言不发,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这是让炎若辄最不能接受的反抗,今天这是怎么?想通了吗?! “滚--”炎若辄冲夜小爱怒喝一声,转身进了凤阳宫。 无视宫女们的施礼和苏紫衣堂而皇之的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炎若辄直接走到了苏紫衣身侧,坐在了她旁边,语调中带着一种轻快:“怎么,今天的饭菜很特别吗?” “当然!”苏紫衣冷冷的应声,仰头看向炎若辄眼里的狐疑,抬手自一旁的糕点中拿起一块栗子糕道:“和亲的队伍来了对吧?蓝月仪的解药呢?” 炎若辄猛然拧起眉头,冷冷的扫了周围宫女们一眼。 一眼之下,所有的宫女都躬身瑟瑟的跪伏于地,心惊胆战的等着那死亡的方式。 “不怪她们,是阿尤告诉我的!”苏紫衣嘴角缓缓的勾起一丝冷笑,红如樱的元宝嘴抿出一道阴冷的弧度。 “阿尤?!”炎若辄眼里泛起一丝癫狂的恨意,最恨的就是背后捅刀子的人。 自苏紫衣进入凤阳宫,所有的消息对苏紫衣都是封闭的,便是纳令狐婉萼为妃的事都不曾让苏紫衣知道,怎容人将大夏朝来人的事告诉苏紫衣! 苏紫衣掰开手中的栗子糕举到炎若辄面前道:“阿尤经常会将宫里剩下的点心送过来,而这种栗子糕,只有在大夏朝子女成婚日,才会将栗子糕里面加上青红丝,也就是说大夏朝和亲之礼,应该是在昨天或者前天!” 炎若辄缓缓的落下眼帘,侧身依进椅背,实则和亲之礼是在六天前,也就是说此刻送到柳暮风这里的点心竟然是六天前的! 炎若辄拧着眉头,眼中的怒火肆虐,随即轻声一笑:“闭门知晓天下事,是这个意思吗?!” “天下事不敢说,我只关心我娘的安危!”苏紫衣用力的放下手里的栗子糕,因为时间久了,那糕点落桌而散。 炎若辄盯着那宫中但凡有点地位的嬷嬷都不会吃的陈旧糕点,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在这吃人的宫里,自己能对这个女人做到怎样的独守。 苏紫衣看着炎若辄神色中的不舍,眸子里便多了份愤恨:“宫里的曼陀曼兰不会没有了吧?我知道你会囚禁他们,但至少解了我娘身上的毒!” 以段昶梓对蓝月仪的在意,便是明知道这南贺国是龙潭虎穴,也会踏境入宫,而炎若辄肯定不会放过囚禁段昶梓的机会! 炎若辄起身盯着苏紫衣脸上的愤恨,随即一笑:“在寡人给蓝月仪下毒时,就将宫里曼陀曼兰都铲平了,唯剩下一株,你若是能再说出一件宫外的事,说的寡人心服口服,寡人便将那花给蓝月仪送去!” 苏紫衣凝眉看着炎若辄,知道炎若辄这不是在考验自己,而是想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来源渠道。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窗前,看着宫门外候着的两个武将,转而对炎若辄道:“那两个武将应该是南贺国西北边境的守将常青和卢志义吧,之前我曾随冷成古见过他们一面!” 冷成古听到提起他的名字,紧忙冲到苏紫衣身侧,苏紫衣拍了拍冷成古的头,接着说道:“这两个人都是冷成古的手下,冷成古曾经说过,此二人都是将帅中的中庸之材,只能听命,不能掌帅!国主为了掌握兵权,这几年之内,将能战的武将多半斩杀,兵权全部收在了令狐门下,如今又杀了令狐将军,好不容易倒手的兵权,怎么会轻易交出去,便是想交出去,这满南贺朝堂,也没有能担的起这兵权的人,而之前说,段凛澈将三十万大军压境,十万大军自岭南入境,另有二十万大军挥旗直奔封盐,封盐是晖梁的门面,进可攻退可守之地,以段凛澈的能力,只要不急功近利,拿下封盐是早晚的事,封盐被拿下,晖梁便是一马平川,所以国主今日是要来告诉我,你也要御驾亲征吗?!”…… 159 三个大忽悠! “所以国主今日是要来告诉我,你也要御驾亲征吗?!” 炎若辄眉峰缓缓的提了起来,深紫色的眸子暗了又亮,亮了又暗,薄唇微微轻启之际,深深的吸了口气:“来人--,将寡人书房里的那株曼陀曼兰给良妃送去!” 苏紫衣垂眸敛下眼帘,不用说,七公主段璞肯定就是良妃了,如此说来,段昶梓和蓝月仪肯定直接被炎若辄囚禁在良妃宫里。麺魗芈晓 炎若辄凝眉看着苏紫衣,眼里有份不舍和犹豫:“寡人就要御驾亲征了,可有何忠告?” “多行不义必自毙!”苏紫衣一字一顿的说道。 炎若辄猛然跨前一步,在周围宫女不自觉的抽气声中,顿足在苏紫衣面前:“你柳暮风也不是什么心软的主!” 苏紫衣朗声一笑,星眸中多了份自信和坦然:“害我者,死千次不少!无辜者我不与之为敌!” “你非帝王,不知帝王之累!” “仁帝、仁心、自有仁术!” “仁帝?”炎若辄仰头讽刺的一笑:“仁帝都是踏着先人的尸骨成就的!他段凛澈是仁帝吗?一场征战但就将士就要死伤数万,只为了为你报仇?!” 苏紫衣讽刺的一笑:“追溯之初吗?!若不是国主苦苦相逼,我绝不会踏入南贺国半步!” 绝不会踏入南贺国半步!炎若辄眸子随即眯了起来,心头如被荆棘抽打般疼痛,嘴角都忍不住抽搐的抿了抿,被窗前的风吹起的发丝都似带着愤怒的张狂,开口时声音似自齿间挤出般咬着丝丝缕缕的恨意:“你说,寡人要是将你的消息传过去,在这皇宫洒下天罗地网,会不会等人来送死?” 苏紫衣转身看向窗外,眸子里是无波的清冷,似乎被窗外的精致扰了神,眼神中突然泛起一丝迷醉,这便是为什么对夜小爱写下‘别告诉’那三个字的原因,许久,苏紫衣才悠悠的开口道:“我可以肯定的是,段昶梓在入南贺国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也许是在段凛澈身边安插了一个人,那个人可以在你用段昶梓做威胁时,毫不犹豫的先一步杀了段昶梓,也许是其他更稳妥的保证,这一点上,我与段昶梓心思相同!” 段昶梓肯为了蓝月仪放弃了皇位,就足以证明,他活着必然会为了蓝月仪奔波,要死时,也会毫不犹豫! 苏紫衣突然想到,段昶梓绝不会带蓝月仪进南贺国冒险,所以得到曼陀曼兰一定会…… 看到苏紫衣脸上猛然的心惊,炎若辄知道苏紫衣想到了,随即仰头一阵狂笑,厉声道:“所以,我不会让段凛澈知道你的消息,但是却一定有把握带着段昶梓去压制段凛澈!” 炎若辄说完,甩手往外走,快到门口时突然开口道:“从今以后,这整个宫中,宁妃想去哪便可去哪,黑风护卫负责宁妃娘娘的安全!” 炎若辄说完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眸子里的光依旧冰冷,心知便是自己让她出宫,她也不会离开半步,不过倒是省的有人起心思怠慢她了! @ 夜小爱回到祭司的院子时,天色已经暗了,进屋关上门,仔细聆听了一会儿,才快步进了屋。 一进屋,段千黎和苏誉冉均一身祭司学徒的装束,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异口同声的问道:“怎么样?那个是不是苏紫衣!” 夜小爱用力的点了点头:“是!我见到了,宁妃娘娘就是苏紫衣!” “这么说紫衣真的还活着?”苏誉冉惊喜的说道,俊逸非凡的脸上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心痛的表情,随即抿了抿嘴压抑着喜极而涕的哽咽:“太好了!太好了……” 段千黎则拧着眉,沉声问道:“你们俩有交流吗?说了什么?里面的防卫怎么样?” 一提起里面的防卫,夜小爱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心有余悸的说道:“院子的外围有很多高手隐遁,我进门时不过提了口气,那股杀气便扑面而至,我只能假装踉跄摔倒才缓过了这一劫!别说是你我,就是麒麟卫想进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一定是黑风护卫!”段千黎点了点头,随即打消了劫走苏紫衣的念头:“苏紫衣有什么想法?” 夜小爱轻声一叹:“她的周围全是眼线,只来得及在我手心里些下几个字:离开、时间、长、别告诉!”夜小爱说着心头泛起一丝苦涩,这样被人监视的连说句话的自由都没有,如果是自己,恐怕是要疯了:“时间、长,我猜测她是要我给她争取一些时间,我就告诉那个南贺国国主,苏紫衣身上的盅虫至少要三到五年才能取出来,这期间不能碰她,否则两人都会死!其他的我就不明白了!” 段千黎拧着眉,转身坐到了椅子旁:“我知道,苏紫衣是让我们离开,不要告诉六哥她在这里!” “为什么?”苏誉冉视线自夜小爱胸前的脚印上努力的转开,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谁踢你了?” 夜小爱低头,看了看胸口被炎若辄踢的脚印,不在意的拍了拍:“如果不是苏紫衣及时传话救了我,哪有一个脚印那么简单,没事啦!” 察觉到苏誉冉眼里的不忍,夜小爱水晶般的眸子弯成了月牙,随即捂着胸口靠在了苏誉冉肩上,见苏誉冉没拒绝,干脆又调了个合适的位置,惬意的看着段千黎脸上的沉思,接着问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段凛澈,我们救不了,也许段凛澈能救的了……” 段千黎猛的站了起来:“我说过不行!”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过了,随即缓声的道:“六哥的军队正在封盐交战中,如果六哥知道苏紫衣的消息,会怎么做?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过来送死!其结果会是什么?有可能会造成大夏朝的灭亡,所以苏紫衣才不让我们告诉。” 夜小爱仍不死心的说道:“段凛澈只需要派人来……” “六哥不会的!”段千黎很肯定的打断夜小爱的话,六哥如果是那样的人,这一场仗绝不会在现在打,即便多少年来大夏朝都有吞并南贺国的意思,也不会选择在这个准备不算充分的时候动武:“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要找机会和苏紫衣联系,找到救她离开的机会!” “以后我去!”苏誉冉开口说道,视线在夜小爱脸上快速的划过,眼里闪过一丝倔强。 夜小爱仰头笑看着苏誉冉:“心疼我了吗?!没事,别忘了你们只是我的学徒,我不去是不行的!” 夜小爱话音刚落,门外一下子冲进来四五个祭司,按照腕下的流苏看,应该是五级祭司,和夜小爱原有的祭司品级相等的。 “你们是谁?”夜小爱防备的看着几个冲进来的祭司,抬手本能的挡在了苏誉冉身前。 苏誉冉低头看着夜小爱的侧脸,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半天才察觉此刻突然紧张的气氛似乎不适合笑,可不知为何,看着夜小爱,嘴角便不自觉的上翘。 “叩见大祭司!”几个祭司单手捂着胸口,虔诚的弯下身子,随即双膝并拢,直挺挺的跪了下去,行的是祭司中最高的礼节。 段千黎眼神快速的一眯,不等夜小爱开口,率先跨前一步:“我师父只是来会故人,被你等设计送入皇宫为娘娘去煞,煞虽未全去,但好在找到了缘由,以后各位自求多福吧,各位请回吧!” 几个祭司面上多有羞愧,几个祭司额头冒汗,叩头自知罪孽深重,国主又招祭司为宁妃娘娘去煞,正好这三人来寻已故的大祭司,几个人便一商量将他们推给了国主,却不想这几个人竟然能活着回来,这消息完全不亚于连死五位大祭司的震撼,当时虽征求过这位远道而来的祭司的意见,可却因为私心没告诉他国主如此的狠毒,确实是过分的,此刻但求夜小爱能留下来掌管南贺祭司所。 其中一个祭司紧忙开口道:“我等想向大祭司求教,那宁妃娘娘究竟中的是何种盅?” 连续五任大祭司在去盅时都被杀死,说明那盅确实霸道,可去看过的都死了,剩下的人都不知道那是种什么盅。 夜小爱闻言水晶眸子缓缓一转,转身气势十足的坐在对面的桌子旁,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鹰钩鼻一皱嗤鼻冷哼,开口便天马行空的扯道:“盅是……上古时期最为鼎盛的嗜血盅,传闻这种盅只有神能解,可祭司倒觉得不难解开,不过需要时间罢了!” 几个祭司面面相窥,连这种盅的名字都没听过,难怪会死这么多大祭司了,异口同声道:“恳请大祭司留下主管南贺国祭司所,我等愿服从大祭司管束!” 段千黎冲夜小爱暗中点了点头,夜小爱白了他一眼,随即冲那几个祭司怒声道:“国主都对本司恭敬有加,尔等竟然算计本司,你以为本祭司稀罕那大祭司之位的吗?!天下间本祭司走到哪里不受人敬三分,你那几个死去的大祭司见了我还得跪拜相迎呢,偏尔等算计我?” 几个祭司闻言紧忙五体伏于地,连声道:“大祭司恕罪,大祭司恕罪……”祭司中对高品级的祭司是不许有半点忤逆的。 段千黎佩服至极的看着夜小爱,太能吹了,但是看这几个祭司的反应,很显然--却吹的很地道! 苏誉冉嘴角勾笑,脸替夜小爱红了一下! 夜小爱猛的站起来,上前在每人肩头狠狠的踹了一脚,拍了拍胸口的脚印,心头这口气算平了些,见那几个祭司就这样跪地承受着,夜小爱才满意的道:“誉冉,将本祭司的规矩告诉他们,但凡有一点做不到的,都给我滚!” 苏誉冉脸色一僵,哪有什么规矩呀?随即仍就清了清嗓子,边想边朗声道:“一……、大祭司……的话不许问为何,只何,只准服从;二……不准对大祭司有半点忤逆;三、不准私下议论大祭司之言行;四、大祭司不说的事,不准问大祭司任何问题;五、无论何地见到大祭司都要……” 苏誉冉越说越顺溜,段千黎和夜小爱都吃惊的看着苏誉冉的滔滔不绝,在听到要每日给大祭司提供南贺美食时,夜小爱控制不住的满面笑容,知道妇德的美男就是好,什么都提自己想到了,怎能不爱?怎能不爱?! 半个时辰之后,苏誉冉拧了拧眉,执笔将规矩全都写好让几个祭司画了押,这才交给夜小爱,密密麻麻的一百多条。 段千黎冲夜小爱使了个眼色,夜小爱随即开口道:“看在尔等如此虔诚,本祭司就破例收你们为徒,但凡违反本祭司之规者,以死谢罪!” @ 南贺国皇宫最北边,靠近冷宫右侧是静安宫,以前住着礼佛的太妃,太妃死后,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迎来了和亲的大夏朝公主段璞。 静安宫内因为常年礼佛的缘故,屋子里总有种细闻不觉却又挥之不去的檀香味,便是重新修整过,那味道也似入了墙体,总是若有若无熏得段璞头疼。 段璞憋着气,不到窒息不呼吸,可深吸的一口气换来的是更觉浓郁的一股味,一口就差点吐出来。 段璞伸手顺着胸的口恶心感,仰头时一不小心撞上了椅子后面硬邦邦的椅背,心中更觉气恼之际,这宫里的陈设都是十几年前的旧家什,看着就觉得憋屈,自己在大夏时,每半年都要换一次新款式的家什,全都是陈谷子的手艺才能入得了自己的七公主宫,如今这静安宫更像是奴才住的宫殿。 段璞咬着牙,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本来战事打响后,自己是最高兴的一个,可父皇为了蓝月仪执意要去南贺,在过了南岭后,段凛澈找人设了个局,要将自己带走,适逢南贺国带人围攻,两方交战了许久,双方的人马都死伤不少,僵持不下之际,南贺国用箭射进自己屋里一幅画卷,上面盖着南贺国的玉玺,那画卷里的人是南贺国国主,正是自己在大夏朝有过一面之缘的如神祗般的男子,自己便鬼使神差的选择跟着南贺国的使臣来了。 本以为南贺国国主也是对自己有意,心心念念才会着人去接自己,却不想,自己和亲之日起到现在都没见到过国主,甚至被分配在这样靠北的宫殿。 段璞正郁闷着,屋外太监尖细的嗓音传到:“良妃娘娘接旨,国主有旨,赐良妃娘娘罗曼罗兰一株!” 段璞惊喜的跪地接着那株花瓣如鲜血凝结成的罗曼罗兰,谢恩后,着身边的宫女打赏,可那太监却甩手离开,转身之际,那太监一脸嘲讽的道:“千里迢迢来不就是为了这株花吗?快拿去吧!” 那太监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段璞,自己千里迢迢来是不是为了这花,或者说究竟所为何事,你们将那副画射入我屋里就应该知道的! 段璞冷眼看着手里的曼陀曼兰,摘下一片花瓣捏了一下,那花瓣便如滴答的鲜血一般,捏散在自己手指尖,闻一下,还真就一股血腥味,整株花竟然没有一丝香味,全然都是血腥味。 段璞拧了拧眉,随即用力的将手里的花摔在地上! ‘咣当’一声!那曼陀曼兰落地后,只一片刻便化做了一滩血水,腥臭味甚重。 段璞捂着鼻息后退一步,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此举--,一要让蓝月仪死,二要让父皇知道,在这南贺国静安宫,谁才是主人,少对自己指手画脚,三要让炎若辄知道,自己来可不是为了这珠花! 知道段璞毁了曼陀曼兰,最高兴的是苏紫衣,因为苏紫衣自炎若辄活里知道,炎若辄是想用曼陀曼兰钓出蓝月仪的藏身地,用蓝月仪威胁段昶梓跟自己去封盐,此举虽让蓝月仪解毒遥遥无期,却至少保证了大局无碍、性命无忧! 而为此段璞此举疯狂的,一个是段昶梓,如疯了般狠狠的一个耳光打在段璞脸上,而另一个炎若辄,则将段昶梓带走之际,着人将段璞的双手钉入墙柱中,从食指到肩肘整整钉入了一百多根钉子…… 160 镜月太子出生啦! 南贺炎帝十一年 夏 南贺国和大夏朝两帝王之战已经打了整整四年! 凤阳宫-- 侧殿的浴房里,厚重的布帘挡住了屋外的阳光,整个屋子里都是暗的,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屋内的掬水声撩人耳膜。睍莼璩晓 破水出浴声后,女子冰洁光滑的肌肤在夜明珠柔和的光束下如玉般凝脂柔润,一旁一对宫女紧忙将备好的丈余宽的白绢布展开,细细的擦掉每一滴水珠,净身撤离后,自有另一对宫女上前,将浅黄色的束裙为女子着上身,两个宫女随即跪地将一排排的盘扣扣好,一旁个子稍矮的宫女端着镂空雕凤熏香炉,在每穿一件衣服时,便细细的熏香一遍。 所有穿戴完毕后,宫女抬着铜镜至女子面前,随即全都一脸惧意的跪倒在地。 镜中的女子,身材婀娜多姿,头梳飞云髻,八尾凤钗,峨眉如黛,肌肤如凝脂,元宝嘴微微抿着,眼帘轻启星眸扫视,星眸流转间如含秋水般带着烟波撩人,偏只一眨,便似含着一道冷冽的寒光,在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之时,脸上多了份清冷。 苏紫衣抬手,宫女紧忙将铜镜撤离,随即自有宫女推开浴房的门,似有万丈光芒刺进眼帘般,苏紫衣快速的阖上眼,片刻后抬眼,眸子里带着一份决然,迈步走出了浴房,身后拖曳的淡黄色裙摆在地上划出唦唦的轻响。 苏紫衣刚入内殿,一个粉嫩嫩的小人儿,穿着合体的深蓝色绣着狂蟒的太子服,腰上束着玉带,乌溜溜的眼睛里泛着灵气,如一个披着光束的玉瓷娃娃,快步冲了过来,抱着苏紫衣的腿,仰头便是一副能让人一下子疼到骨子里的笑脸,出口的声音奶声奶气,带着能化了所有冰冷的魔力:“娘--,你是天下最美的娘!” 苏紫衣眸子里的清冷一下子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宠溺的笑意,心底所有的冰冷都能在这纯净笑容中一冲而散,低头看着只到自己胯骨的小小人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那肥嘟嘟、粉嫩嫩的小脸:“又去哪淘气了?” “疼了!”镜月太子撅着粉红小嘴,一双极像段凛澈的凤眸泛着委屈,乌黑的发髻用一条镶着翡翠的玄色带子束在头顶,垂带飘在身后,仰头看着苏紫衣,乌溜溜的眼睛一转,甜甜的一笑:“娘,你要出门吗?” 苏紫衣眉头挑了挑,生下小镜月后,炎若辄突然自边关传旨,封镜月为太子,即便明知道镜月是女娃,圣旨仍旧下的义无反顾,只不过以段昶梓的性命为要挟,让自己将镜月当男孩般养着! 察觉到娘眉头间的清愁,小镜月肉呼呼的小手提着衣摆平地向后跳了两步,冲苏紫衣身后所有的宫女挥了挥藏蓝色的衣袖,扯着‘威严’的稚嫩声线道:“都下去!” 苏紫衣缓缓的点了点头,身后的宫女这才退了下去,四年的时间,足以让苏紫衣将这些宫女调教的知道何为惧意,何为聪明的选择。 小镜月侧弯着腰,确定苏紫衣身后的人都走光了,才站直身子,猛的结开腰带,将身上的太子服拽开,如一个小暴露狂般,一手拽着一面衣襟,将里面*裸的小身子露给苏紫衣看,还贼兮兮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冲着苏紫衣挺了挺下身:“看,我刚弄到的,这下娘就不用担心被人知道我是女娃了!” 苏紫衣惊讶的看着小镜月身下那一颤一颤的小鸟,棉布做的,上面套了层羊肠,看起来很仿真,让苏紫衣心脏衰竭的是,那尺寸竟然是--成人大小! 苏紫衣一脸青紫,许久才受不了刺激的上前合上小镜月的衣服,颤着音调问:“你……你哪来的?” 小镜月得意的仰着头:“我让林荫给我做的!” 苏紫衣扶额,许久才顺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小镜月粉雕玉琢的小脸道:“娘不是告诉你,不可以让人知道你是……” “放心!”小镜月肉呼呼的小手,安慰的拍了拍苏紫衣的肩头:“我跟林荫说了,是你要的!” 苏紫衣脸色瞬间由青转红,难怪林荫一早上都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我什么时候要这……这个了?” “千黎祭司说了,女人都喜欢这个!尤其是成了亲的女人!”小镜月拧着秀气的眉毛,看着苏紫衣难看的脸色,抿了抿粉红色的小嘴,忍痛割爱的说道:“我戴两天再给你!” “我不要!”苏紫衣反应快速的开口道,一张绝美的小脸涨的通红,这个天底下,能将自己的冷静全部抹去的,除了小镜月不做第二人想了,快速的起身,甩袖就要离去。 “娘--”小镜月托着奶气的尾音,可怜兮兮的跟在苏紫衣身后,在苏紫衣转身看过来时,眼里的精灵古怪瞬间换成了委屈至极的无辜,乌溜溜的眼里立时泛起了氤氲,长而浓密的睫毛只一眨,便将眼里的泪珠叼在了睫毛上,粉嫩的小嘴轻声的抽着气,挂着泪珠的睫毛每颤一下都似划在苏紫衣心头,惹人怜爱至极。 这一招对付娘自来都是百战百胜!果然-- 察觉到自己刚才是有些厉色了,苏紫衣无奈的轻叹,回身蹲下身子,伸手将小镜月带进怀里,刚要开口安慰,便听小镜月接着道: “娘嫌这个尺寸小了吗?!”小镜月求知欲极强的问道:“千黎祭司说,尺寸越大女人越喜欢,要不……,我回头让林荫再做个……” 苏紫衣快速的捂住小镜月的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再听下去肺都要气炸了,偏就无法对这个小家伙发作。 可恶的段千黎!苏紫衣刚要再开口训斥,宫门外传来噪杂的声音,外面自有宫女来报:德妃娘娘又来了! 苏紫衣神色一凝,快速的起身,双手交于腹,拖着那一身浅黄色的璀璨,迈步走入前殿,站立相迎。 令狐婉萼带着身后的宫女快步冲了进来,作为四妃之首,令狐婉萼高高的飞云髻上插着夸张的八尾飞凤,飞凤嘴里叼着的猫眼垂链随着步伐晃动在光洁的额前,一双妩媚的大眼睛里泛着怒火,尖尖的下巴让那张小脸更觉妖魅,粉色束胸的长裙更突显了那傲人的身材。 令狐婉萼一进屋便怒气十足的吼道:“令狐柳木,别以为你生了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竟然让太子放火烧了我的偏殿,你可恶至极!” 苏紫衣微微欠了欠身子:“德妃娘娘想必是误会了!” 小镜月跺着小脚,噌噌两步冲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带着极强的保护欲,拦身站在苏紫衣身前,先成大字站立,随即又觉得以自己的身高,大字没气势!紧忙双脚一收,单手负在身后,整了整身上的太子腰封,小小的身子努力地挺着一份气势,抬手一挥:“成古--” 冷成古一个箭步冲了出来,一身藏蓝色的劲装,虽站立着,可双手仍勾在身前,舌头伸在嘴外呵着气,帅气的脸上有着和小镜月很搭调的萌物表情。 “你再敢欺负我娘,我就让成古咬的你有皮没毛!”小镜月抿着粉嫩的小嘴,怒声道,发怒时,那双眼睛格外像段凛澈,挑着一份邪气,含着一份冷锐。 令狐婉萼上前怒气十足的按住小镜月的头,抬手就要推过去,扬起的手刚要落劲,便被苏紫衣一把抓住,反手用力的甩开。 令狐婉萼随着那甩力踉跄的后退几步,被身后的宫女扶住才不至于摔倒,起身后更加怒气十足的冲着苏紫衣道:“令狐柳木,你尊卑不分,害死了令狐府那么多人,还想害死我吗?你这个祸害,煞星……” 小镜月气的抬起小脚就要踹过去,被苏紫衣拉住时,小脚不停的挥踢在半空中,冷成古随即就要扑上去,再次被苏紫衣喝住,随即道:“都退下!” 林荫紧忙上前将小镜月哄着往外走,小镜月一步三回头担忧的看着苏紫衣,却在看到苏紫衣脸上的冷厉后,只能垂着头撅嘴走了出去,冷成古有模有样的跟着垂头撅嘴而去。 “以为我怕你吗?”令狐婉萼娇艳的脸上满是蛮横,抬手一挥,身后的宫女随即都退了下去。 正殿里只剩下两个人时,令狐婉萼依旧趾高气昂的挺胸而立,伸手似在指点怒骂着,只是外人看不到的脸上却带着敬畏。 而苏紫衣继续半垂着眸子,开口的声音清冷依旧:“找到了吗?” 令狐婉萼将头再次扬高了些,而出口的语调却明显带着敬意:“已经找到了,你没给国主解药之前,他们三个就……已经死了!” “死了?!”苏紫衣眼里眯起一丝痛色,下唇不由的颤了颤,自己四年来不出宫门半步也换不来三个师兄的安危吗?炎若辄--,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手辣,他们也是你的师兄呀! 令狐婉萼看着苏紫衣眼里转动的氤氲,随即轻声一叹,接着道:“段昶梓被押解在炎若辄的军队里,一时半会救不出来,面前为止还没有找到蓝月仪的消息,司格山以北都被大夏朝占领了,战事怕是很快便要结束了,我哥问你什么时候动手,再晚怕是要来不及了!” 四年了!也该是交锋的时候了!苏紫衣拧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杀气,随即道:“我要见你哥一面,想办法将我身边的二十个黑风护卫调走,另外--,我要准备的东西,尽快给我!” “好!”令狐婉萼只略一思量便应声道:“只是你什么时候能出宫?” “我现在就可以!”…… 161 母子合作 令狐婉萼离开不久,苏紫衣便牵着小镜月的手,带着宫女出了凤阳宫。睍莼璩晓 四年来,这是苏紫衣第一次踏出凤阳宫,即便在前世做宫女时,自己对这南贺国皇宫了如指掌,此刻出了凤阳宫也有短暂的茫然。 南贺国皇宫有江南楼阁惯有的精致,虽不似大夏朝皇宫的雄伟威严,却有着独有的细致精美,楼阁雕栏画栋每一栋、每一个雕刻组图都有其不同的意义和精致内涵,就连脚下的汉白玉石路都刻着雕工极为精湛的百鸟朝凤图,鸟儿的根根羽毛都跃然而生。 母子俩一路向东,远远的便见那座在南贺国皇室有着特殊地位的龙泉池横桥,在阳光下泛着翠绿色的光。 整个玉石雕刻的横桥,宽两米,长不足二十米,通体翠绿,每隔一步一个扶手支柱,支柱整体是踏云飞龙的雕刻形态,龙头在上,龙身盘旋而立,支柱之间翠环相连。 此翠玉桥,只可皇室血亲能过,嫁入皇室的女子唯有过此桥才算正式嫁入皇室,平素便是成日蒙尘,也不许任何人步上此桥。 苏紫衣拉着小镜月缓缓的走向横桥,由于常年蒙污,便是桥上有防滑的横纹,脚下仍旧有些打滑,苏紫衣紧了紧小镜月的手,一并缓步而上。 随身的宫女们只能候在桥下,不敢靠近横桥一丈之内! 此时正是下早朝的时间,通常帝王御驾亲征四年,没有对朝政绝对的掌握,是绝不会离开朝堂的! 大夏朝贵在段凛澈的铁腕手段,满朝上下空前的一心为君,而南贺国则因为炎若辄的天煞孤星,有能力竞皇位的皇子早就死了,而且炎若辄还在每个大臣身边都安插了暗卫,随时向他报告每一个大臣的行踪、言行,一旦发现忤逆便是斩立决,曾经最疯狂的一晚,因为有大臣床笫间说了几句玩笑的话,第二天早朝,一道圣旨自边关飞马而至,灭了那大臣的九族,还连带了处置了十几位有牵连的大臣。 所以对南贺国朝臣来说,最难熬的就是每日的上朝,最恐惧的就是上朝时有圣旨至边关传至,每日的脑子里总绷着一根弦,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敢多说一句。 今日又是一个一言不发、静若虚谷的早朝,大臣们默默的对着龙椅站了一个时辰,没等来圣旨莅临,不由的都松了口气。 钟鼓响起后,陆续走出了太和殿,一出殿门,远远的便见从未出现过的宁妃娘娘,一身在阳光下泛着昏晕的淡黄色妃子服,缓步走在翠玉横桥上,大臣们这才想起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过水日! 这一天,据说过水能去百病! 宁妃娘娘缓缓踱步,侧身之际,诸位大臣才见到宁妃娘娘身侧牵着个小小孩童。 顿时间,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小太子身上,藏蓝色的狂蟒太子服,脚蹬褐红色的翔云靴,腰上镶翠玉的腰带,侧面挂着块滴水般的玉佩,腰板挺的很直,头上束着一根金色的发带,尾发披散在身后随着那发带飞舞,粉嫩嫩的脸上带着老成的严肃,那双凤眸闪着调皮的灵动,偏偏脚下的步伐一步一步很是稳健。 远远的,苏紫衣牵着小镜月驻足,冲望过来的大臣缓缓的施了个礼,清冷的目光似隔着千山万水却又坦然的似近在眼前,让驻足而观的大臣们不自觉的跟着欠身回了个礼。 小镜月跟在苏紫衣身边躬身欠礼,粉嘟嘟的小脸上扯着一丝淡笑,不夸张却很亲和,压低的声音自粉嫩的小嘴里挤了出来:“娘,我刚才闻到了一股桂花糕味!”说话时还不忘保持脸部固定笑容! 苏紫衣清冷的视线依旧和那些大臣审视的眼神对视着,唇不动,声音自嗓里飘出来,带着沙哑的闷闷声:“演好这场戏,回头让林荫给你做!” “嗯!”小镜月控制不住的眉开眼笑,乌溜溜的眼睛一转,趁机敲诈道:“娘,我想要双份的!” “演砸了,你就等着双份吧!”苏紫衣瞥了小镜月一眼,随即身子一晃,似昏眩了般摇晃着便要摔倒。 小镜月小小的身子紧忙上前努力的扶着! 桥下的宫女跟着尖叫,却谁也不敢冲上那象征身份和地位的龙泉池玉桥。 突来的转变,让大臣们本欲离去的步伐再次顿住,远远的看着那样小小的一个娃娃独自努力着,即便是苏紫衣身材纤细,太子柔弱的小手也不足矣搀扶的起来。 便是如此,小太子仍努力的拖高着宁妃的手肘,使劲全力的挺着身子,在宁妃娘娘站立不稳之际,直接躬身站到了宁妃身下,扎了马步,试图用那样一个小小的身子支撑住宁妃娘娘倒下来的身形。 周围的大臣跟着捏了把汗,那样粉嫩、惹人怜爱的娃娃,竟然如此仁义、有如此孝心,可别伤着才好,眼见宁妃娘娘摇晃了几下,转而扶住了横桥上的扶手,大臣们刚要松口气,却猛然看见宁妃娘娘手上一滑,竟然将扶手上雕刻的龙头推落到了龙泉池里。 ‘噗通--’一声响,龙头落水的声音明明不大却似重鼓,击打在每一个人心里。 南贺 桓帝十三年  宫廷政变,桓帝头颅被其叔父斩于龙泉池上,扶手上的龙头于横刀过后,同桓帝之头颅一并落入龙泉池,胥帝继位。 南贺 胥帝十三年  胥帝携爱妃过此桥时,龙头突然掉落池中,胥帝直接驾崩于桥上。 南贺 炎帝九年  所娶皇后成婚当日过此桥时,扶落龙头,被炎帝直接斩杀于玉桥,传旨灭九族! 其实历任皇帝都想换掉那断过头的玉柱,然而大祭司预言,换掉石柱只会得来更多厄运,所以每次都是自水中捞出龙头,祭司做法四十九天才重新将龙头固定在玉桥上。 今年正值炎帝十三年!如魔咒般的十三年! 苏紫衣似乎能听到大臣们的诧异声,也似乎能看见大臣们煞白的脸色,苏紫衣半阖着双眸,一手捂胸瘫坐在玉桥上,眼里却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如此重捶,才只是刚开始! 小镜月细白肉呼呼的小手,不停的顺在苏紫衣胸口。 远处的大臣们只短暂的惊诧后,纷纷如见了鬼般,几乎是飞奔着夺路而去,每个人心里,估计都闪着一句话:我没看见,没看见! 所有人都在等着宁妃娘娘和太子被处死的消息,可等了一天又一天,宫中依旧平静如水,如果不是那玉桥上仍旧缺头的玉柱,所有的大臣都怀疑那日不过是一场梦,每次下朝时,都会不自觉的往那玉柱上望上一眼。 直到十天后,令狐尚武着人将那龙头打捞上来,重新固定在了玉柱上! 如此简单的举动,却让所有大臣分析到了两个可能,第一,炎帝知道这件事,却不无怪罪!不!所有人都直接否认了这个可能,炎帝没有那份宽宏,便是不会处罚宁妃和太子,周围的太监、宫女也别想活着。 第二种可能便是令狐家有足够的能力,截断炎帝在南贺国的信息渠道!这似乎是个无关紧要的信息,却似一滴水,落在了所有人心底的油锅里,一下子炸了开来! 苏紫衣第二次出宫时,是半个月后的傍晚,夕阳似一下子染红了半边天,火烧云如血一般的在天空中蔓延。 苏紫衣穿了身火红色的宫裙,似披着那血红的云,迈步走出凤阳宫。 巡护的御林军立于一侧,躬身施礼容苏紫衣先行,待苏紫衣走过去后,其中的守将一脸诧异的看着苏紫衣的背影,黝黑的脸上闪过不可思议,随即侧身对身后手下低声问道:“这位是宁妃娘娘吗?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那守将开口时,牙齿极白,和脸上黝黑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后的手下极力的压低声音道:“四年前入宫的,据说是令狐家走失的嫡女!煞气极重,一回来就带来了灭门之灾!” “四年前?!”守将凝眉思索了片刻,按照时间算和皇后娘娘死的时间差不多,这么像的人,就连迈步时那还份冷然傲视的气势都那么像!守将轻声一叹:我巴尔东,不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巧合! 巴尔东侧身后退一步,让巡查的御林军先行而去,走在御林军最后一个的护卫被巴尔东厉声喝住:“站住!衣衫不整、站姿不端!”说着伸手狠狠的扇在那护卫的头上,那一巴掌响的似脑壳都能震裂了! 先行的护卫都习惯的连头都懒得回! 被打的护卫捂着头,蹲在地上,半响才起身道:“将军,别打的这么狠,行吗?” 巴尔东深深的看了那护卫一眼,随即道:“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俩不和,将来我真出事了,你至少不受人怀疑!”说完,抬脚又狠狠的踹了那护卫一脚,伸手拽着那护卫起身时才低声道:“通知爷,皇后娘娘在南贺皇宫!” 巴尔东刚要松手,却又觉不妥的改口道:“还是告诉爷,南贺国皇宫有个宁妃娘娘和皇后娘娘长的很像、特别像、非常像!” “知道了!”护卫被巴尔东提着脖领子,哑着声音应声。 巴尔东再次用力的甩开那护卫,一脸厌恶的道:“滚--!三天之内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162 第一场较量 苏紫衣火红色的宫裙长长的裙摆拖曳在身后,迈步登上了南贺国最高的东阁城上的东阁楼,步伐很缓慢,神色悠然,每一步迈出时都在四处张望,带着欣赏的目光,享受着这夕阳西下的如幻景致。睍莼璩晓 身后的宫女因那长长的裙摆,不得不拉开跟随苏紫衣的距离,不明白素来喜欢简洁的宁妃娘娘何以突然定做了这么件长而繁琐的宫裙了。 迈上最后一截台阶,毫无预警的--,苏紫衣纵身一跃跳下了东阁楼,火红色的身影如一道一闪而落的火光,身后拖曳的裙摆勾在了阁楼边,撕裂声直接被宫女们的尖叫声掩盖。 不等宫女们冲向前去看,数十道黑色的身影,如旋风般越过宫女们,毫无顾忌的跟着纵身飞快的跃下了东阁楼! 空旷的场地无法容黑风护卫藏身,所以黑风护卫相对站的都比较远,对于如此突发情况,二十个黑风护卫全然顾不得隐遁,如数道黑风呼啸而至,毫不犹豫的随着苏紫衣跃下东阁楼,远远的便见那道火红色的身影运着轻功飞跃而去,黑风护卫紧随其后,追向那火红色的身影。 东阁楼上的宫女们,吃惊的看着这一幕,面面相窥,随即全都看向林荫。 林荫脸色煞白,知道看护娘娘不利意味着什么,许久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自己都诧异的话:“宁妃娘娘不会害我们的!” 话音落时,林荫才发觉,这句话不知何时入了心肺。 周围的宫女随即瘫软的松了口气,这四年来,凡是不服从或者背叛宁妃娘娘命令的,都死的极惨,甚至有的都是做梦都不曾想过的死法,可对于服从命令的人,娘娘也是从来不曾难为过,也从不曾责罚过的! 同样是畏惧,与对国主的畏惧不同的是,四年来,对宁妃娘娘的畏惧中不知何时加了一份‘敬’!与其说是畏惧,不如更确切的说是敬畏! 林荫快速的带着宫女们下了东阁楼,却并不离开,只静候在城墙下。 东阁楼二层的暗门内,苏紫衣望着那个替身的火红色身影和随后而至又快速远去的黑风护卫,双眸眯了眯:“一直以为是二十个黑风护卫,没想到是二十一个!” 令狐尚武轻声一叹,漆黑的眸子始终焦灼在苏紫衣侧脸,在苏紫衣转身之际,快速的垂下视线,随即将手里的名单递给苏紫衣:“这是这些日子变着法子联系我的大臣名单,我都没有正面接触过!” 苏紫衣接过名单快速的扫了一眼,将那名单记在心中后,反手还给令狐尚武,眼里划过一丝焦急:“这里面的大臣一个都不能接触,一没有实权、二没有骨气,有忠心的要么太迂腐,要么不可靠!尤其是这个林峰,表面和善,实则和炎若辄是一种人,私下交往慎密,找机会处理掉他!”轻声一叹,眸子里多了份忧色:“再等等,以现在的战局,那些大臣,早晚一定会来的!” 令狐尚武特地在名单上标注了大臣的职位,可看苏紫衣的反应,根本无须自己多此一举,便是如此,令狐尚武眼里已经没多少诧异了,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对她传来的消息,会下意识的执行,不问缘由。 苏紫衣知道令狐尚武会吃惊自己对大臣们的了解,可自己不想解释,当年炎若辄上位时,对每一个大臣都做过了解,那些资料多数都是柳幕风代为整理的! 苏紫衣仰头看向令狐尚武:“能拦截了炎若辄对宫里的消息,我们这四年来的努力也没算白费!” “还好有大祭司相助,否则我们很难让那些忠于皇室的人按照我们的吩咐做!”令狐尚武看向苏紫衣时,眼里闪过一份毫不隐藏的崇拜,一个能收腹得了大祭司的人,在南贺国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苏紫衣暗自点了点头,夜小爱忽悠人是有一套的,因为是目前南贺国自炎帝登基以来活的最长的一个大祭司,夜小爱的声名扶摇直上九万里,在段千黎策划、夜小爱打头阵,苏誉冉挥笔篆书的三人默契十足的配合下,竟然以一种宗教洗脑的形式,快速的在南贺国皇宫站住了脚,追随者成片,这也算是个奇迹吧! 也因此,苏紫衣虽在深宫足不出户,却因拜倒在夜小爱名下敢于冒死给苏紫衣送消息的人从来没断过,苏紫衣对于外面的事也是了若指掌! 宗教信仰有时候比武器更有杀伤力! 苏紫衣点了点头:“我们现在迫切要做的,就是杀掉这二十一个黑风护卫!” “杀掉黑风护卫?”令狐尚武惊讶的看着苏紫衣,在宫中想无声无息的杀掉黑风护卫,那根本不可能。 苏紫衣无视令狐尚武眼里的诧异,随即快速的说道:“杀掉黑风护卫的事我来做,你负责找二十一个暗卫过几天潜进宫里,事成后代替他们!” “你一个人杀掉二十个黑风护卫?!”即便是时间不允许多问,可令狐尚武仍旧控制不住的开口问道。 苏紫衣却并不解释,视线转向那黑风护卫远去的地方,接着道:“我之前说过的那几个大臣,他们才是真正能干事的,一旦联系你,就引他们来见我,只有拉他们下水,才能保证下一步计划的可行性!” 令狐尚武快速的点了点头,便听苏紫衣接着道:“我要的东西呢?” 令狐尚武紧忙将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苏紫衣,苏紫衣提着手里软塌塌的一个小包裹,星眸中闪过一丝杀气,就用它,杀掉那二十一个黑风护卫! 见苏紫衣要走,令狐尚武失控的上前拉住苏紫衣的手,却被苏紫衣翻手闪开,令狐尚武失措的站在原地,这一刻心虚的竟然不敢看那双清冷、只一次便盘旋在脑海里四年的双眸。 令狐尚武伸舌抿了抿下唇,高大的身材似一座山一样站在苏紫衣身侧,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小心些!” 苏紫衣清冷的目光始终不带一丝波动,缓缓的划过令狐尚武麦色有些窘迫的脸,将小包裹塞进怀里,转而快速的出了暗门,迈步走下东阁楼,视线扫了眼候在城墙下的宫女们,随即迈步前行。 身后的宫女们欠身施礼,却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跟在苏紫衣身后,除了苏紫衣那撕裂的裙摆,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 苏紫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片刻后,那种被人监视的压抑感再次袭来,黑风护卫回来了! 苏紫衣侧头看了眼那宵禁的宫门缓缓关上,这个时候即便是黑风护卫想将自己失踪片刻的消息告诉炎若辄,也要等到明天了,而明天,自己便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了! 入了夜,苏紫衣低头看着怀里睡的正香的小人儿,小镜月眼睫毛又密又长,一双凤眸在尾部有一道展开的弧度,像极了段凛澈,眼睛往下,小巧的鼻子、粉嫩的元宝嘴倒是像自己。 小家伙睡觉极不老实,总喜欢骑着东西,身上只着了件黄色的肚兜,亮黄色的亵裤,露出来又白又嫩如荷藕般的小胳膊,让人看着牙就痒痒的想咬上一口! 苏紫衣轻轻捏了捏小镜月的胳膊,那光滑度一下子甜腻进了心里,见小镜月没醒,接着又加了些力道。 小镜月一个轱辘爬了起来,从小到大从没有朦胧的状态,两只眼睛一睁开便是满眼的灵气,似从不曾睡过一般的精神,将稚嫩的声线压的极低:“娘,要行动了吗?”语调里竟然有一丝兴奋。 苏紫衣伸手用力的将小镜月搂在怀里,对于炎若辄将小镜月封为太子的事,苏紫衣一直想不明白原因,那样心态扭曲的男人,苏紫衣有时候觉得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判断他的作法,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炎若辄定然对镜月没安好心,尤其是发觉炎若辄对自己监视慎密,却从不曾监视镜月,甚至于每次镜月出现在自己身边时,黑风护卫隐遁的气流就会发生短暂的波动,这让苏紫衣更加不安,这也是苏紫衣为什么要冒如此大险先处理掉所有黑风护卫的原因。 苏紫衣摸了摸镜月的小脑袋,担忧的开口道:“一会儿,可能会很难受,如果受不住,记得告诉娘!” 小镜月用力的点了点头,粉嘟嘟的脸颊都随着过分用力的动作嘟颤着,抿了抿粉嫩的嘴唇,乌溜溜的眼睛里透着不符合年纪的坚定:“过了今晚,娘以后说话就不用小心翼翼了对不对?!娘放心,镜月会很坚强!” 苏紫衣点了点头,轻轻在小镜月弹性十足的小脸上落下一吻,眼里的宠溺缓缓落下,转而一片阴冷如斯,朗声对在外间当值的林荫道:“林荫--,去将所有的宫女都集中在院子里,我有话要说!” 林荫紧忙自屋外应了一声,披上衣服转身走了出去。 林荫刚出门,苏紫衣一个纵身闪至门边,将门窗都闩上,自床下拖出一个瓷坛,将攒了四年的灯油浇了周围易燃的门帘、桌椅上,随即回到床榻,自令狐尚武备好的东西中抽出一根泛着金光的丝制物体,将自己所在的床榻密密的连成丝网,确定隔空的地方进不来人后,将丝网的两头系好握在手中。 小镜月趴在床上,扭着小屁股一脸崇拜的看着苏紫衣忙上忙下。 苏紫衣掏出备好的湿布放在镜月手里,扒开床榻下的一块一寸宽的木板,自令狐尚武备好的包裹里掏出了一根羊肠做的细管,细管里包着一根铁丝,顺着铁丝的牵引,将羊肠管通过那木板打开的缝隙中,插入了一旁墙侧抠好的圆洞里。 苏紫衣将细管放入口中,确定细管能吸入空气后,将细管递给小镜月:“别拽!一定要拿好了!这就是你的命!” 做完这一切,屋外正响起林荫的推门声,见门自里面被拴住了,林荫紧忙后退两步,低声轻唤:“娘娘-- 163 苏紫衣的狠绝 屋外响起林荫的推门声,见门自里面被拴住了,林荫紧忙后退两步,躬身低声轻唤:“娘娘--” “将所有人,都带到前院等一会儿!”苏紫衣凌厉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出来,声音快而急,却威慑力十足,不容半点质疑的接着道:“无论发生什么,非凤阳宫内之人,不许踏入凤阳宫半步!” 林荫心里打了个突,似乎在苏紫衣声音里听出了一股紧张感,以往无论宁妃娘娘如何想一个人独处,都只会将这些宫女赶到外屋,对于国主让监视娘娘的任务,大面上也算是过得去的,这也算是四年以来,凤阳宫内上下不多说的默契,可此刻让所有的宫女都到前院等候,这不是明摆着让院外的黑风护卫知道这宫里监视不利了吗?! 林荫犹豫了片刻,转身走下回廊,对站在院中的宫女们如实说道:“娘娘让去前院等着!” 宫女们闻言均神色复杂的看着林荫,各个心里都打起了鼓,心里头都明白,如今真就到了追随国主还是追随宁妃娘娘的抉择一刻了! 四年来,每一个凤阳宫的宫女都想过会有这一刻,却没想到这一刻会来的这样突然。睍莼璩晓 林荫抿了抿略显丰厚的嘴唇,只犹豫了片刻便率先走向前院,毕竟被娘娘赶出外屋便已经是对国主的背叛了,让国主知道也是死,倒不如跟着宁妃娘娘,便是死了也算是忠仆。 忠仆!这俩个字,对于有了奴性的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赞誉。 二十个宫女中,陆续有十几个跟着林荫离开了,剩下的干脆进了回廊,缓步走向内殿的大门。 苏紫衣看了小镜月一眼,心痛的目光中带了些担忧,偏偏小家伙没心没肺的翘着小脚丫,一脸兴奋的趴在床榻上等着,脸上甜甜的笑让黑葡萄似的眸子都亮的慎人。 苏紫衣再次确定那呼吸的细管被小镜月含在嘴里后,自怀里掏出火折子,点开之际,弹手抛到了浸了油的门帘上,火苗瞬间窜了起来。 苏紫衣随即又抛出了几个火折子,分别至四个角落,火势转眼之间便连成了片,燃烧的帘子发出刺鼻的烧焦味,烟雾瞬间弥漫了满屋。 屋外的宫女们看到了屋内的火光,随即惊声尖叫,然而火势燃烧的极快,转眼间整个内殿便成了一片火海。 门窗被锁死了,几个留下的宫女推了几次门都没打开,便只能大声的呼救。 黑风护卫自院外冲进来时,内殿的火光已经冲天,黑风护卫直接挥刀砍杀了乱窜、碍事的宫女们,那动作利索的似再正常不过,四年来凤阳宫内外相对的宫女,此刻在黑风护卫眼里只是拦路的杂草,砍开便是! 宫女的血和火光一样红,鲜血飞溅在火光肆虐的窗棂上,在那浓烟中舞动出一道道妖冶的红。 每一个黑风护卫的脸上都带着杀气和烦躁,黑风护卫长颜夕一脸阴郁的看着内殿里冲天的火光,傍晚如此被这个娘娘摆了一道,虽说是杀了那个替身,可谁也无法说清那段时间宁妃娘娘干什么去了,而且用替身引开黑风护卫的事,也不是这个宁妃娘娘一个人能做的出来的,很显然,在黑风护卫和整个凤阳宫宫女的监视下,这个宁妃娘娘仍在和外界保持着联系! 能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下,仍和外界保持着联系,这至少说明,如果不是黑风护卫的问题,肯定是这帮监视宁妃的宫女有问题,所以--这些宫女都该死! 林荫带着出去的宫女们循着火光飞奔回来,正看到黑风护卫挥刀砍杀着院内宫女的一幕,全身的血一下子冷了,生命在那屠刀之下犹如蝼蚁,呆愣的看着上一刻还在为走还是留犹豫的姐妹们,此刻已然成了刀下断颅。 林荫身后的宫女低声自语道:“原来宁妃娘娘是不想让我们死在这里!” 林荫轻声一叹,眼里闪过一份懵定,转身便往外走。 身后不知谁问了一句:“林荫姐,你去哪?” “端水救娘娘!”林荫斩钉截铁的说完,便拔脚飞奔。 “我们去救火,黑风护卫一样会杀了我们的!”是!这个道理这十几个宫女都懂,却不知为何,全都陆续跟着林荫端着水冲向那内殿,似乎这一刻已经不畏生死。 “滚开--!”一个面颊尖瘦的黑风护卫粗声历喝,随即抬手一刀便砍死了林荫旁边一个端水的宫女。 宫女手里端着的木盆倾倒在地,头颅落在了木盆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的水。 那黑风护卫仍不算完,抬手便要挥向另一个宫女,林荫情急之下,将手里的一盆水直接泼在了那护卫身上,那护卫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随即一脸凶狠的扬起手里的刀,举步走向林荫。 林荫咬牙不看那举起的滴血的大刀,只冲那护卫轻声一笑,急声俯身道:“你要救娘娘,湿了身子入火场免得引火烧身!” 一旁的另一个黑风护卫闻言,转身道:“给我身上也浇些水!” 那黑风护卫闻言,手上扬起的大刀顿了顿-- 林荫紧忙接过一旁宫女手里的水盆,浇在了那护卫身上。 颜夕一直站在一侧,看着内殿的冲天大火,阴郁的眸子里一片血红,今天下午的事,便是能让这凤阳宫内的宫女顶罪,今晚如果宁妃娘娘被火烧伤,主上的责罚便是跑不了的!所以--,宁妃娘娘必须救!而且要毫发无损的救出来,只是--,这场火太诡异,甚至有种预感,这场火不是针对里面的人的,而是意在外面的人。 颜夕干瘦的脸上泛起一丝阴冷,朗声开口道:“一队,进去将娘娘救出来!” 那举刀的黑风护卫看了看林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低声道:“一会儿出来,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说完转身,片刻不敢耽搁的提刀砍向那窗棂,一队八个黑风护卫将刀挥在窗棂上,砍断窗棂便跃入内殿。 内殿里,迅猛的火势已经蔓延了整个屋子,屋内的温度高的似能烤焦皮肤,耳边全是火苗吞噬木制家具的吱嘎声,烟雾让苏紫衣和小镜月压抑不住地猛咳着。 冲进来的黑风护卫,快速的搜索着屋内的信息,屋内的烟雾,让他们捂着嘴,仅能凭着感觉的分辨,向床榻上的母子靠近。 苏紫衣压着小镜月,尽可能的挡住热浪对小镜月的侵袭,小镜月满脸通红、呼吸困难的躺在温玉床上,便是如此,仍坚强的冲苏紫衣眨了眨眼,抬头在苏紫衣挂满忧色的脸上亲了一下。 苏紫衣深吸一口气,四年时间自熏香炉内攒下来的防火石棉全都铺在床榻上,便是如此,能坚持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苏紫衣转而看向烟雾中冲进屋的黑风护卫们,只片刻,进屋的八个黑风护卫便冲到了床榻前,烟雾弥漫中仍轻而易举的发现了床榻周围横七竖八的网状金丝,几个人同时挥刀便砍。 刀在与金丝相遇的瞬间断成了两截,几个黑风护卫吃惊之余,却容不得多想,伸手便去扯那看起来细若粉丝的金丝,手碰上之际,那金丝滚烫的温度便似磁铁一般烙在了黑风护卫的手里,金丝如游动的蛇,烫化了手掌般缓缓的勒进那一只只接触它的肉掌中,几个黑风护卫僵尸般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慌,想用力的拽回手,可那金丝初时是吸附在肉掌上,此刻已经进入了肉掌之中了,烙出了一片烤肉味。 有经验的黑风护卫立刻就想起了一件东西,令狐家的密宝--金蟾丝! 具闻这种东西经过高温烘烤后,能如活了一般,进入身体游动中,将人整个从头到脚分割成前后两片,而控制着金蟾丝的方法便在这金蟾丝的两头。 就在这八个黑风护卫企图拼力抽出双手时,一阵细若游丝的破空声对着他们逐一射来,不是射在要害部位,而是射在那只无法躲避的手上,那见血封喉的毒药,让他们转瞬间便没了生息。 苏紫衣将手里的金蟾丝头松了松,那金蟾丝随即便自黑风护卫的手上脱离,数了数倒地的,只有八个,还有十三个! 苏紫衣侧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身后的小镜月,小家伙神色已经有些萎靡,努力的啯着那吸管,却因周围的热力而烤的满脸通红,全身上下都如冰化了般被汗水浸湿,嘴里低低的嘤声:“娘……,热……热……” 苏紫衣拧了拧眉,心痛的看着小镜月,转而看向屋外的正陆续入内的黑风护卫,这次进来的只有七个人。 苏紫衣眼里泛起一丝厉色,必须尽快将他们都解决,也许太危险,可小镜月怕是支持不住了。 苏紫衣将手里的金蟾丝头松开快速的抖了两下,挂在墙壁上的金蟾丝随即落下一扣,露出了一个不大的口,苏紫衣将金蟾丝的头踩在了脚底,整个人钻进那刚打开的口里,随即手臂上一阵高温熔肉的疼,刺鼻的糊味冲进了鼻腔,金蟾丝游蛇般进入了苏紫衣手臂。 苏紫衣随即便被卡在那空隙里不能动弹,整个人半挂在那金丝网上,如一只等待蜘蛛果腹的昆虫,偶尔一动也只是等死般的挣扎。 院外一下子又涌进来五个人!二十个人,苏紫衣拧了拧眉,继续由着那金丝一点点钻入自己手臂,那种贴近骨头里的疼,让苏紫衣手臂本能的颤抖抽搐,可在余光扫见半昏迷状态的小镜月时,仍咬牙承受着。 涌进来的黑风护卫面对高温中的金蟾丝束手无策,再高强的武功也只能在躲开周围落下来的火焰时,拼命在那烟雾中顺着金丝线寻找着金蟾丝的头。 最后一个人一跃入了屋,开口便道:“合力击毁后门那堵墙!” 苏紫衣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方法不错,可惜,晚了! 苏紫衣微抬了下手臂,手臂上的鲜血滴落在火焰里,快速蒸发之后,血腥味里夹杂着一股几不可查的甜香,在这浓烟密布的内殿中迅速飘散。 墙壁终于被黑风护卫们合力击毁,墙壁倒塌的那一刻,十几个黑风护卫跟着一起倒地。 与此同时,苏紫衣快速的抬脚,金蟾丝随即如蛇般弹开落下,缩成一团,滚落在地! 苏紫衣转而扑到小镜月身上,挡住了那些碎落砸下来的石块,一个石块击中了苏紫衣的额头,苏紫衣随即倒在了小镜月身上。 颜夕一进屋便屏住了呼吸,冷眼看着满屋倒下的人,眉头挑着一丝阴冷,却不得不走向床榻,先贪婪的看了那金蟾丝一眼,随即将那团如蛇般缩成柔软的环状的金蟾丝收入怀中,转而才看向苏紫衣。 苏紫衣悠悠的睁开眼睛,冲着那男子缓缓的勾起嘴角,开口低声的数着:“一、二、三!” 在那男子猛然诧异之际,苏紫衣站起身,而那男子则摇晃着倒地,金蟾丝上未干的血迹,自那男子胸前的衣服泛了出来。 苏紫衣先抱起小镜月自那击毁的墙壁上一跃而出,将小镜月放在了一旁的通风的草坪上,探上小镜月的脉搏确定无碍后,又一跃入了内殿,抬起湿了的衣袖捂住口鼻,躬身捡起一旁的断刀,在那些迷昏的黑风护卫脖子上补着刀子,二十一个黑风护卫,一个不剩! 燃烧的横梁掉落砸起了四溅的火星,让屋内的火势更加迅猛,苏紫衣快速的冲出了摇摇欲坠的内殿,刚冲出来,整个内殿便轰然倒塌! 林荫在院内哭喊尖叫,这一刻,便是黑风护卫出来也好,只希望能将宁妃娘娘和小太子救出来! 苏紫衣抱着小镜月绕过焚烧倒塌的内殿,走了出来,一身染着黑灰和血迹的中衣,眸子里泛着冷冽的寒光,利索的辫发缠在头顶,明明是一身狼狈,却凌然的让人不敢直视。 林荫带着宫女们快步冲了过去,含泪的确定苏紫衣无碍,转而担忧的看了眼苏紫衣怀里的小镜月,伸手要接:“娘娘,太子怎么样了?” 苏紫衣快速的扫了周围仅剩的十来个宫女,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流露着担忧和恐慌,该死的都死了,留下的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苏紫衣将怀里的小镜月紧了紧,转身看向林荫:“宫外聚集了多少人?” “回娘娘”林荫紧忙说道:“火光一起,御林军便围住了凤阳宫,加上内府执事太监带来灭火的,至少有上百人!只是碍于国主有令不准任何人违令进入凤阳宫,现下都被困在宫门外。” 苏紫衣边听边迈步走向偏殿,将小镜月放在偏殿的床榻上,转身对身后的宫女们道:“林荫给我更衣,其余的人,将所有的尸体都投入火中,浇上油,一定要确保里面的尸体烧成灰烬!” 几个宫女经过这一连串的事,都有些茫然和恐慌,仰头不知所措的看着苏紫衣,似乎对这道命令没入的了耳。 苏紫衣扫了一张张稚嫩的脸,一个个不过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女,今日的事够她们胆颤一辈子了,可眼下没有让她们自怜的时间:“听着,即日起,这个凤阳宫都在生死一线间,我尽可能保你们,前提是听从我的命令半点不遗!记住,这场大火,我凤阳宫只死了几个舍身救主的宫女!去吧!” “是!”宫女们应声附身,鱼贯而出。 林荫手脚利索的拿出苏紫衣以前不穿放在偏殿的一件旧衣,试探的看向苏紫衣:“娘娘,衣服都烧了,这件是去年……” “就这件!”苏紫衣快速的打断,也不脱身上的脏衣,就着林荫的手便将那件水蓝色的长裙套在了身上,边整理边迈步走出偏殿。 苏紫衣扫了眼正往火堆里丢尸体的宫女们,转而对林荫道:“一定要把所有的尸体都烧成灰烬!” 黑风护卫,活--在阴暗里,死也要在阴暗中! “是!”林荫应声道,心知这些黑风护卫算是死的不明不白了,常年隐遁的人,便是死了,也无人知道他们是否还在,除非国主回来!这一刻林荫却一点也不担心,尤其看到娘娘从容不迫的打开宫门的时候…… ------题外话------ 星几木回来啦~(≧▽≦)/~啦啦啦!各位美妞们,有没有想我呀! 在此--,感谢给星几木101朵鲜花的summer雅雅,还有10颗钻钻,美妞,你太敞亮了! 感谢acajangie 的钻石鼓励,再次表扬所有没得恢复仍坚持给星几木留言的亲们,么么! 给星几木月票鼓励和评价票鼓励的亲们,群么、虎摸撒-- 164 段凛澈的目标 宫门打开时,苏紫衣扫了眼端着木盆的人群,有焦急的,有慌乱的,有事不关己的,有麻木等待的,在宫门拉开的那一刻,全都一脸复杂的看着苏紫衣。睍莼璩晓 苏紫衣声音不高,缓缓的朗声却自有一份威仪:“本妃不小心引燃了烛火,内殿走水,伤了几个舍身相救的宫女,好在火势已控,诸位请回吧!” 御林军统范领缜迈前一步,看了眼苏紫衣那怪异却利落的发髻,沾着黑灰的脸庞,甚至那件半旧的衣服上,手臂处还在往外渗着血迹,范缜不由心中疑虑,隐遁的黑风护卫如此不济吗?竟然让宁妃娘娘受伤? 范缜抱拳冲苏紫衣躬身施礼道:“娘娘怕是受伤了吧?!属下为娘娘招御医救治!” 苏紫衣撇了范缜一眼,在看到范缜脚边被御林军护卫压制住的人时,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快速的转身,不让人发现自己短暂的失措,边步入宫内边开口道:“国主有令不许任何人私入凤阳宫,本妃说过这宫中无事,如果统领执意要着人进来送死,本妃不介意!” 苏紫衣说完已经转身入了殿,任由大门敞开着,然--,却无人敢进入半步,尤其在知道正主没事后,便更无人进入了! 巴尔东双手被压制,跪在地上,刚才自己要冲进去救人,被御林军统领着人给压制住了,自己又不能暴露更多武功,好在娘娘没事,刚才迎上娘娘那诧异的一眼,巴尔东对自己心中的猜测更肯定了,一定是皇后娘娘无疑! 凤阳宫大火直烧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整个凤阳宫内殿烧的寸瓦不留! 苏紫衣看着眼前的灰烬,四年来压抑在心头的郁气似乎都随着这一场大火焚烧而出,四年来被监视的谨小慎微在这一刻射出凌然锋芒,四年来的任忍只为了今日的重拳出击! 然而此刻,盘旋在苏紫衣脑海里的不是下一步的算计,而是巴尔东那张黝黑的脸,自四年前自己要离开大夏时,段凛澈便将巴尔东先一步安排入了南贺国,看巴尔东刚才的反应,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苏紫衣心头控制不住的泛起一股酸涩,自己宁愿任忍四年,也不愿段凛澈为自己送命涉险,可在潜意识里又何尝不想念那个可以放心依靠的胸膛! 只是--,这个胸膛可还属于自己?! “娘,你好不好?”小镜月肩头包着小被,光着小脚丫,不顾身后林荫的阻拦,一路快跑的冲了过来,一头扎进苏紫衣怀里,仰头问道:“娘,你可伤着了?” 苏紫衣冲身后一脸歉意的林荫摇了摇头,蹲身将小镜月用力的收进怀里,眸子里的酸涩压在小镜月小小而单薄的肩头。 小镜月出生时,炎若辄杀了所有接生的稳婆,在凤阳宫以外瞒下了镜月的出生,苏紫衣起初以为炎若辄是想将镜月私下处理掉,那段时间苏紫衣几乎日夜不眨眼的将小镜月抱在怀里,无论什么事绝不假他人之手,产后的虚弱加上长时间不能休息,让苏紫衣至今低头时间一久,眼前就发黑。 直到小镜月出生两个月后,炎若辄突然发了一道圣旨,将镜月封为太子,两岁之前不得出凤阳宫半步。 苏紫衣一直不明白炎若辄为什么封镜月为太子,但是在拿到镜月的太子玉蝶时,便恍然炎若辄为什么让小镜月两岁之前不得出凤阳宫。 太子玉蝶上写明,小镜月出生于十二月,将小镜月的出生月份整整延后了两个月! 刚出生的孩子一个月一个样,两岁以后,差两个月份的孩子,如何能看得出来!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段凛澈知道自己还活着,但从小镜月的出生月份上,就不会承认镜月的身世! 苏紫衣将手按在小镜月的后背,一圈一圈的收紧,也许岁月流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过眼浮云,而我苏紫衣:“镜月,娘只要有你就好!拼尽所有,娘也会保你安然!” 小镜月往后扬了扬头,拉开距离看着苏紫衣,肉呼呼的小手捧着苏紫衣的脸,粉嘟嘟的小嘴凑在苏紫衣嘴上用力的‘啵’了一下:“娘,你真惹人心痛!” 苏紫衣诧异的挑了挑眉,伸舌下意识的抿了抿自己的唇,失神的看着小镜月一脸的痞子像,这表情、这动作、这语气太:“段千黎又教你什么了?” 小镜月用力的摇了摇头:“不是,我是看到大祭司对他那个美男徒弟这样做的!大祭司说了,只有美男徒弟表现的特别好的时候,才可以这样奖赏他!” “奖赏?!”苏紫衣嘴角抽搐的一笑,几乎能想象出哥会有的表情! @ 大祭司院,位于南贺国皇宫的最北端,居于假山和环水之间,四年来也算是南贺国皇宫最热闹的地方,宫中信徒每日往返于环水桥上,进献给大祭司的都是最虔诚的信徒之心。 祭司圣殿是由大理石砌成的三角形建筑,历任大祭司都在这里行祭司盛典,以往这祭司圣殿只有五级以上品级的祭司才可以入内,而这一任的大祭司则在每月的初一、十五的盛典中钦点忠诚的信徒参加,能入选参加祭司盛典的信徒,可算是无比骄傲的! 今日适逢十五,祭司盛典刚结束,二十多个信徒都跪伏在大殿之下,一脸虔诚的看着坐在大殿正中的大祭司--夜小爱! 另有五位祭司坐在夜小爱两旁,而夜小爱的两位爱徒,则一边一个的站在夜小爱身后。 “大祭司果然神机妙算!”一个御林军装扮的护卫,一脸崇敬的跪在夜小爱面前,看着端坐在椅子上,高深莫测的大祭司,抱拳诚惶诚恐的说道:“昨夜,西南方向果然大火肆虐,烧的是宁妃娘娘的宫殿,宁妃娘娘便是那煞命极致之格!” 周围的怯怯私语声顿时此起彼伏! “果然和大祭司所算,半点不差!” “大祭司果然是直通天神,今天一早丞相大人还大呼惊叹呢!” 段千黎闻言,低低轻咳了一声,这些信徒,虽然在整个皇宫算不上什么得势的,却是各个差事都有的,消息来源也是最不经意中的。 夜小爱明白段千黎的意思,转而看向那刚开口的人,微微皱了皱鹰钩鼻子,眯着眼睛很随意的问道:“丞相大人不是一直瞧不上本祭司的巫蛊之术吗?何以会惊叹!” 那人只是个普通的执路太监,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大祭司青睐,能入的了这祭司大殿,大祭司说是因为自己前世修了几世的福泽,见大祭司开口相问,紧忙道:“今个早上,我给丞相大人执路,听丞相大人很惊讶的说,‘烧了?!难道宁妃娘娘真要动了?!’” 段千黎眼里挑起一丝精光,看向夜小爱,眸子里多了份焦急,明知道不好再问下去,却又迫切想知道这句话里的细节,很明显,丞相已经开始注意苏紫衣了,只是注意的方式如何,就不得而知却又关系重大了! 夜小爱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段千黎和苏誉冉同时射向自己后脑勺的急切目光,夜小爱眉头一挑,转身看向苏誉冉,伸舌在唇上抿了一下,水晶般的眸子微微一眯,带着三分妩媚,七分诱惑的看着苏誉冉,随即眉头再次一挑,眸子里含着一份颇具深意的询问。 苏誉冉脸色瞬间涨红,干净唯美如温玉的公子,垂着头手足无措的站着,这个夜小爱,当着这么多信徒的面调戏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越来越心跳狂乱,呼吸紊乱! 段千黎自一旁很低调的踹了苏誉冉一下,低声道:“答应她吧!你不主动,她也会给你‘奖赏’,倒不如主动些,还能占个优势!” 苏誉冉脸色更红,随着凌乱的呼吸,心跳的也愈来愈快,目光始终落在夜小爱的樱唇上,喉结快速的一窜,刚要点头-- 夜小爱却失望的垂下了眼帘,那如水晶般璀璨的眸子瞬间暗沉,阖上眼帘时如羽翼般的睫毛下压着一道失望的昏晕,挂着面皮的脸上都带着一份显而易见的心酸,随即转过头,不再看向苏誉冉! 苏誉冉的心似被那失望的眸光狠狠的蛰了一下,呼吸随之一滞,唇齿随着心底一阵高过一阵的麻木而心慌,那份伴随着苦涩的心慌,让苏誉冉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拉夜小爱垂在自己手边的衣袖。 衣袖一紧!夜小爱嘴角忍不住缓缓的勾了起来! 段千黎挑眉撇了患得患失的苏誉冉一眼,心中不由一叹,夜小爱的火候现在是把握的越来越好了,如果不是碍于现在大祭司的身份,估计这个苏誉冉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段千黎忍不住再次看了苏誉冉一眼,夜小爱说刘凯旋曾经夸过苏誉冉是大夏朝最好看的男子!那个傻丫头,眼拙了吗?!他苏誉冉长得再好看,也是个被强上的主!离开南贺国之前,一定要给夜小爱创造个机会!省的这个‘美男’祸国殃民! 心满意足的夜小爱用力的掩去眼里的笑意,随即叹了口气,水晶般的眸子缓缓的看向那执路的太监,冲着那执路太监语重心长的道:“丞相大人可别想着伤害宁妃娘娘才好,宁妃娘娘可是伏魔星转世,能克住魔星的唯一救星呀!” 苏誉冉嘴角快速的抽了一下,敢打赌的说,这个‘伏魔星’三个字,绝对是夜小爱随兴而出的,用段千黎的话,就是顺口出溜而来的! 信口胡扯--绝对是夜小爱的强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扯的越悬,就越有人信! 众人心中一叹,大祭司虽从没说过魔星是谁,可所有人都在大祭司的话里话外知道,国主就是魔星,而能克制住魔星的就只有宁妃娘娘!却不想原来宁妃是伏魔星转世呀!难怪! “大祭司放心,丞相大人和崔大人话语里的意思,以小的看是想接触宁妃娘娘,没伤害宁妃娘娘的意思!”那执路的太监紧忙说道。 段千黎缓缓的松了口气,如果丞相能找苏紫衣,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这四年的任忍,不久就该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御书房的小太监闻言紧忙笑着道:“如果是和崔大人说,那崔大人肯定不会伤害宁妃娘娘的,朝中之人都不知道,崔大人其实和国主关系慎密,国主不许任何人伤害宁妃娘娘,崔大人便更不会伤害宁妃娘娘的!” 段千黎倒抽了一口气,崔世正竟然是国主的幕僚!要尽快通知苏紫衣才行! 凤阳宫内殿被烧毁的第五天,也是苏紫衣四年来度过的最为恣意也是最为焦急的五天! 苏紫衣迟迟没有通知令狐尚武给自己安排顶替黑风护卫的暗卫,这让令狐尚武很担忧的派令狐婉萼来了第三次了! 苏紫衣清冷的视线落在令狐婉萼神色闪烁的脸上,随即轻声一笑:“如今我们已经是一个绳上的蚂蚱了,但是有一点,你令狐家最好明白!你们兄妹俩若死了,我兴许还能活着,而我若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单凭这一点,你们拿什么要挟我?!” 令狐婉萼神色一紧,随即俯下身子:“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兄长只是关心姐姐,兄长的心思,姐姐是一直是知道的!” 苏紫衣低声一笑,随即突然开口问道:“我长的美吗?!” 令狐婉萼微微一愣,随即由衷的应声道:“是!姐姐很美!” “美到让令狐尚武会为了我,冒这个灭九族的风险?!”苏紫衣反问时声音里多了份嘲讽:“我曾经丑过,很丑!所以我没有那种美人才会有的无边自傲!儿女情长的借口,别拿到我面前来说,令狐家想在这件事上份一杯羹,就拿出你令狐家的诚意来,妄想控制我和镜月以令诸侯,咱们就免谈!” 令狐婉萼神色复杂的看着苏紫衣,嘴角努力的维持着委婉的笑容,不知为何,之前无论何时都得心应手的‘面不改色’,此刻在苏紫衣咄咄逼人的眸光中竟然僵硬的难以维系:“姐姐,你一定是误会了,哥哥说过,派给姐姐的暗卫,全凭姐姐调遣,与我令狐家再无瓜葛,我令狐家也再不会与之联系!” 苏紫衣闻言,星眸中缓缓的升起一份笑意,随即朗声一笑:“好,今儿个就让他们过来吧!”说完,自怀里将金蟾丝拿出来递了过去! 令狐婉萼缓缓的松了口气,接过金蟾丝,冲苏紫衣欠了欠身子,随即便要告辞离去。 苏紫衣冲令狐婉萼的背影道:“回去告诉令兄,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要和我合作,至少要知道如何把握好应有的尺度!” 令狐婉萼身子顿了顿,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令狐家虽然没了之前的兵权和实力,可对没有根基的令狐柳木而言,应该是她仰仗令狐家才对,何以此刻有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受她控制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一种心底的寒意,一种被天生的上位者压制的无力感! 令狐婉萼欠身离去,以大哥对这个令狐柳木的心思而言,如果将今天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大哥,大哥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撤掉暗卫! 不!暗卫必须设,能控制住令狐柳木和镜月太子才是令狐家最大的保障!没了令狐家的金蟾丝,这个令狐柳木绝没那个本事像杀黑风护卫一般杀掉自己的暗卫! 苏紫衣以为最快明天令狐家才会将暗卫给自己送来,却不想,只在傍晚,令狐婉萼便在御林军换防之际,将暗卫送了过来。 苏紫衣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呼吸频率,明显比黑风护卫差了一个档次,呼吸的频率都是参差不齐的!人数也高于二十一个人!“令狐小姐很是着急呀!” “容不得我不急!”令狐婉萼倒也不避讳,反倒语调惊慌中带着急切:“边关传来战事急报,大夏朝皇帝失踪了,据说他死于乱战之中了,如果这个消息传至南贺国,我们再想行事就……” 令狐婉萼再说了些什么,苏紫衣听不见了,耳朵里嗡嗡乱响着,似乎有千万个人在耳边嘶吼,却又听不清在嘶吼些什么,打仗必然会死人,却从没想过死的那个会是段凛澈,那个凤眸含笑,如痞子般无赖的走进自己心里的男子,怎么会? 令狐婉萼看着苏紫衣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心碎、无措、失魂,然而这些情绪只一闪便被一贯的清冷取代,似乎刚才的眼神只是自己的错觉,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这样清冷的女子眼里! 苏紫衣垂下的眼帘再张开时,咽下了嘴里伴着血腥味的苦涩,自己曾说过,如果段凛澈死,自己一定会随其而去,交代好小镜月,自己决不再贪恋!“拦下这个消息!我会尽快出手的!” 通往南贺国京城珲梁的官道上,一队约二十骑正御马飞奔,各个一身南贺国边关将士的兵服,自和大夏朝交战以来,这样的骑队会不时的穿梭在京城和边关之间,过往的行人不以为意的躲避着,却又不自觉的看向那为首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长相并不算出众,只是一双点漆凤眸中含着的冷冽,让人不敢直视却偏偏有种引人探究的魔力。 “爷,三天了,歇一会吧!”居然话出口时,被飞马劲风灌入口中,声音传出来时已是支离破碎。 段凛澈一言不发,自三天前接到巴尔东的消息后,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南贺国、凤阳宫! …… 165 他,是我儿子吗?! 冯冠山位于封盐之南,是南贺国境内少有的险山,其易守难攻的险要程度,不亚于华山之险,而且地理位置相当于南贺国的门户,也因此,大夏朝和南贺国之战,在此山前焦灼的时间最久。睍莼璩晓 拿不下冯冠山,便是大夏朝军队绕山三百里入关,面临的也必然是腹背受敌,反之,拿下冯冠山,进可攻、退可守,这一仗算是十成赢了七成了! 两军在此打的够久了,似乎今天有一决胜负的可能,许是大夏朝皇帝已经安奈不住了,在失踪了两天后,突然身披金甲带头冲向冯冠山。 那一身金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光芒,那种毫无胜算,却死拼硬打的攻击,让站在冯冠山顶的炎若辄深紫色的眸子都暗了下来。 地理的优势,让南贺*队总以最少的人手压制着大夏朝军队一*不要命的攻击,弓箭兵过后,金甲刺眼的身影始终冲在最前面,靠近金甲四周,都是一片片倒地的分尸,鲜血飞溅在金甲上又缓缓流下。 炎若辄始终盯着那抹被大夏朝军队护在中间的金色身影,对他的每一个招式冷眼审视着,直到他一闪进入了山坳中自己看不见的一处迷雾里,炎若辄才收回视线,转而对身边的人问道:“最近宁妃娘娘可有消息,尤其在大夏朝皇帝失踪的这俩天里?” “回国主,宫里没有消息传来!”身后的护卫应声道。 炎若辄拧了拧眉,半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到来的都只有两个字--安好!南贺国皇宫真就那么安好吗?“拿寡人的战袍来!” 乌黑油亮的黑发在银白色的战袍上飞舞,炎若辄手里拿着一把银枪,紫色的眸子因染着杀气而格外的莹亮,炎若辄直接自高高的山峰上飞身而落,如自天而降的神祗,带着拂照众生的威慑力,飞落向那片山坳中的迷雾。 山坳中的厮杀依旧,这场厮杀,便是有皇帝亲自带领,仍无法扭转大夏朝军队攻克不至中峰的战局。 在金黄色的身影仍要冲上前时,身旁的嘉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够了!天冠,你该死了!” 金黄色的身影转头时,狭长的眸子里是凌然的坚定,神色复杂的看了嘉德一眼,随即道:“我知道了,你先撤吧,至少把戏演足了,死的太假会被人怀疑的!” 秦天冠说完,用力的推了嘉德一把,嘉德吃疼的捂着腹部,四年前的伤,让无心救治的嘉德至今仍腹部不能受力。 一压之下,嘉德脸色苍白的后退两步,随即再次看向秦天冠:“适可而止!爷的意思……” “我知道!”秦天冠应声点了点头,手里的大刀仍旧疯狂的舞动着:“你先走,我随后就来,你在这碍手碍脚的!” 碍手碍脚这四个字,刺伤了嘉德的双眸,自四年前让娘娘死在自己面前后,自己似乎也因此没了任何作用。 嘉德拧起眉头,转身快步离去。 秦天冠侧头看了嘉德一眼,一贯坚定冷锐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伤痛,接到吴佩梓和聂轻尘大婚的消息后,似被人抽空了三魂七魄,剩下的只有一副机械挥刀的躯壳,七岁开始,她就是自己一生努力的目标!突然消失之后,那无边无际的空洞,像是一个在不停吞噬自己的困兽! 不,我秦天冠不是为了儿女情长去送死的人,我只是--,只是--,无力去活! 炎若辄飞身而至时,秦天冠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金色的盔甲只露出了一双狭长、不畏生死的双眸,被那银枪穿透胸膛时,秦天冠勾唇一笑,眸子里滑出一道泪,缓缓的没入耳侧的发髻。 “秦大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回来我就嫁给你!”吴佩梓含笑的眸子里带着少不更事的清纯,语调里有着高门嫡女惯有的高傲和轻快,嘴角的笑容只展露在一个人面前! 秦天冠缓缓的闭上双眸,那时候,自己就应该死去,一切仍旧停留在那份独一无二中,那份唯一的美好里! “大--夏--朝--皇--帝--驾--崩--!”高呼声自山谷中响彻冲天! 一声一声‘驾崩’的呼喊,在冯冠山中不停的回响萦绕--,喊散了大夏朝士兵所有的士气,在南贺国将士的砍杀中溃不成军,几个护卫拼死才夺回皇帝的尸体,逃窜回守军驻地。 南贺国皇宫里,温暖的午后阳光毫不吝啬的洒在凤阳宫的每一个角落,内殿的灰烬已经被清理出去,此刻地面被简单的平铺了些青石,和周围的青石路别无二样,像是那里从不曾有过内殿,也从不曾经历过那样惊心动魄的夜晚一般。 小镜月午睡后,苏紫衣让所有让人都离去了,独自倚在偏殿旁的角落里,视线始终落在那块略微凸起的青石上,眸子里闪烁的泪光倔强的不肯滑落,如果说对令狐婉萼带来的消息还抱着侥幸,在接到段千黎亲笔写的字条,将段凛澈死的消息送过来时,苏紫衣剩下的便只有如何不让自己失声落泪! 苏紫衣一直不停的在问自己,如果早知道如此,四年前自己会不会不顾三个师兄的死活,不顾段昶梓和蓝月仪的死活,带着小镜月离开这里,回到段凛澈身边? 没有答案,只因此刻已经听不到自己心里的声音了,那颗时常忘记跳动规律的心已经撕裂,疼的不能呼吸了! “娘娘,崔大人求见!”林荫快步走了过来,躬身冲苏紫衣开口说道。 苏紫衣快速的阖上双眸,再睁开眼时,时光依旧不曾为谁停顿过,该继续的仍旧要继续。 苏紫衣起身至屋内将手中的字条点燃火烛引燃,最后一个‘崔’字,用双指捏成粉末,转而在新置的几件衣物里选了件素雅的浅粉色,那粉色很淡,走入阳光中似穿了一身裹光的素服。 出了凤阳宫,苏紫衣远远的便看见崔世正站在不远处的石阶上,这个崔大人个头极矮,等人时总是习惯性的站在石阶上,在朝中也算是清流派的,曾经数次当朝给炎若辄进策,几次都险些被炎若辄斩杀,到最后给他求情的人死了不少,他却依旧安然,别人都道他是冒死进言国主的忠臣,却不想,这位崔大人才是真正的腹里藏刀。 苏紫衣知道,今天如果这个崔世正探出了自己的目的,是失策!可如果让他无功而返,那朝中的大臣便再不会出头来找自己了,这个崔世正,明里是朝中大臣的试水石,实则又是炎若辄的试水石,自己一个不慎都是万劫不复! “崔大人找本宫有什么事?”苏紫衣隔着崔世正四五步远时便顿住脚步,低声问道。 崔世正自台阶上蹉跎了一下,最终仍未走下台阶,抱拳躬身道:“下官知娘娘因那场大火受惊,特来探望!” 苏紫衣目光始终落在崔世正脚下的台阶上,在崔世正话音落时,眸光冷冷的一抬,看着崔世正时多了份审视和质疑:“国主一直对本宫说,崔大人是国主最为信任的人,与崔大人屡次的合作最为默契,国主临走时曾叮嘱本宫但凡有事可随时找崔大人相托,崔大人面见国主时,也是如此择高而立吗?” 崔世正面色一僵,自己和国主私下的事,知道的人全都死了,难道国主会将这样的事告诉这个宁妃娘娘? 崔世正快步下了台阶,只到苏紫衣肩头的身高,只能仰头看着苏紫衣,三羊胡子也因此翘成了四十五度,三角眼始终眯着,眼中精光闪烁,却始终一言不发。 苏紫衣神色依旧冷然,自己能阻隔宫内传出去的消息,可宫外呢?“太子年幼,本宫恳请崔大人辅佐!” 苏紫衣语调很平缓,在看到崔世正眼里的阴冷后,心中一叹,竟然是个不吃软语的主,苏紫衣随即直接跪倒在地。 崔世正惊讶的后退一步,随即上前就要搀扶:“娘娘这是……” “崔大人最好别碰我!”苏紫衣语速极快的说道,眸光清冷的扫在崔世正伸出的手上,在他的手顿在自己手腕旁时,话音适时而至,随即仰头接着道:“崔大人若碰我一下,黑风护卫必然会卸了大人的手臂,黑风护卫只负责保护本宫,可不会去想大人是站在哪一方的!” 崔世正神色一紧,紧忙收回手臂,可任由一个妃子给自己下跪,那是绝对不行的! 崔世正只犹豫了片刻便双膝一沉,冲苏紫衣跪了下来,两人互跪而视,崔世正三角眼中多了份不解和精光:“娘娘这是何故?” “本宫只是想给大人一个可以俯视的机会!”苏紫衣坐矮了身子, 平视着崔世正眼里的惊诧,无视周围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太监,苏紫衣跪的心安理得! 崔世正脸色青绿,宁妃这一跪,不是在跪自己,而是在让整个朝堂大臣看到她礼遇贤士的态度,而自己,甚至无法将宁妃的这一举动上报国主,毕竟她跪的人是自己! 崔世正脸色抽搐的难看,许久才缓缓的冲苏紫衣伏地叩拜:“娘娘,老臣自认无能辅佐太子!” 苏紫衣轻声一笑,清冷的目光看着伏地叩首的崔世正,缓缓一笑,语调突然诧异的一挑:“一句客套话罢了,崔大人当真了吗?!” 在崔世正错愕的抬头之际,苏紫衣微俯下身子,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国主年富力强,在位的时间长着呢!崔大人觉得呢?” 崔世正神色一紧,在那双凌烈的眸光中,不自觉的泛起一丝心寒:“当然!” 苏紫衣快速的站起身子,起身的身姿又快又稳,看着仍伏地称臣的崔世正微微颔首,单手虚脱,朗声道:“崔大人请起,崔大人之请,本宫记下了!” 苏紫衣说完,不等崔世正起身,便转身拂袖而去,从起身到离去,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待崔世正察觉不妥的凝眉时,苏紫衣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崔世正轻声一叹,缓缓起身,转身走过拐角时,对候在那里的幕僚微微的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此后和崔世正关系自认慎密的大臣陆续登门造访,得到的全是闭门羹!满朝文武都认为崔世正是打定了注意不透露半分!对此更是揣测不断! 实则崔世正也很是无奈,谈话的内容真就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可偏偏两人整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在宫中当街互跪,若说什么也没谈谁信?!所以崔世正对此只能选择沉默! 崔世正提笔蹉跎了许久,最终将修修改改的奏折引火而燃! 让苏紫衣没想到的是,丞相顾敏伟直接在凤阳宫门前的拐角处拦下了苏紫衣。 “本相想知道娘娘和崔大人之间的谈话内容!”顾敏伟开门见山的问道,眸子里的审视在对上苏紫衣那双坦然而清冷的眸子时,微微的一凝。 苏紫衣眸子里似隔了一成雾,水盈透亮却偏偏看不清那水雾背后的情绪:“顾相,崔大人想辅佐太子,本宫拒绝了!本宫认为他没那个能力!” “谁人有那个能力?”顾敏伟声音中隐隐有些颤抖,眸子里染着一份常年压抑后的狂野,没料到这个宁妃娘娘会回答的如此不避讳,却也在那双清冷而睿智的眸子里看到了足以直言不讳的坦然:“老夫可有幸?” “顾相若能杀了我身边的黑风护卫,本宫自然敬佩至极!”苏紫衣毫不避讳的朗声道。 顾敏伟挑了挑浓眉:“投名状?!” “投名状!” 当天夜里,苏紫衣将铜油灯里的灯芯按的晦暗,屋内的灯火不够亮时,其他的感官反而会更清晰,苏紫衣走向床榻,为沉睡中的小镜月仔细的压好薄裬,细细的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 直到最后一道兵刃声消失后,苏紫衣轻声一叹,之前确实有用别的暗卫代替黑风护卫的想法,但那是在炎若辄会派人回来的情况下,而不是现在!令狐家太急了,反而暴露了那隐遁下的意图。 令狐婉萼,你的那些暗卫,不值得我动手! 我苏紫衣生平最恨的,便是以保护的名义行监视之事!能得我相容的,只有一个人! 苏紫衣眉头沉了沉,起身打开偏殿的门,除了空气中的血腥味,整个院子没有半分异样,院外的月亮依旧很园很亮,如同离开大夏朝当晚的月亮,带着孤寒的冷,泛着点点银光洒落在自己惨白的中衣上。 苏紫衣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中衣,大夏朝的深秋比南贺冷多了,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却觉得此刻有着从没有过的冷,直到一股温热滑落嘴里,苏紫衣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苏紫衣用力的抱着双臂,快速的咽下喉咙里的哽咽,伸手关上门,转身捂着嘴冲向床榻-- 他就那样极不真实的站在那里--,藏蓝色的御林军护卫服上披着淡淡的月光,身材依旧英挺,却带着道不尽的轻忧,墙角的阴晕投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五官,却能轻易的感受到他的轻颤。 “紫衣--” 苏紫衣捂着嘴愣在原地,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入指缝,无数个午夜梦回中,那轻柔低沉的呼喊,此刻真实的似在耳边却又虚幻的不够真切。 段凛澈一步一步的走近,缓缓的张开手臂,压抑着掌心里的颤抖,张开只属于她的胸膛,薄唇轻嚅,细细碎碎的呼喊:“紫衣……,紫衣……” 每一字出口,都带着鲜血淋漓的痛楚,赤红的双目只锁着那个无声落泪的人儿,霸道的低吼一声:“过来!” 最后一步的距离,苏紫衣冲进他怀里,他狂乱的心跳声,让她忍不住哭啼出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温热的颈项间,他还活着!活着! 段凛澈用力的收紧双臂,似要将她一圈圈的融入骨血中,此后再无分离:“四年,你好狠的心!” 一句出口,段凛澈用力的咬着牙,莹光闪烁的凤眸压在她发髻中,湿意顺着发丝滑入她的发髻深处,许久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为什么?” 苏紫衣仰头,第一次放纵泪水滑落,千千万万个理由都不想开口,唯有一句:“段凛澈,我想你!” 段凛澈拧着眉头,恼恨的看着她,四年来日以继夜的折磨,知道她还活着后所有的问题、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指责,都被这一句话打散,打的灰飞烟灭、雨消云散! “我该狠心杀了你!省的我苦苦挣扎了四年,却又不知该拿你如何?!”段凛澈勾起苏紫衣的下颚,拇指捏着她尖尖的下巴,微微一用力,随即又懊恼的松开。 在苏紫衣用力的咬着下唇之际,段凛澈低头含住那片久违的嫣红,用尽全力吸允,带着惩罚,发狠的掠夺着她嘴里属于他的甜蜜,大手扣在她后背,逼着她紧密的贴近自己-- “你在奖赏他吗?”一个稚嫩的声音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 小镜月短粗如莲藕的小胳膊支在床榻上,半趴在床榻边,翘着粉白的小脚丫,歪着头正看的津津有味,粉嘟嘟小脸上满是好奇,黑葡萄似得眼睛滴流转的欢实。 苏紫衣快速的后退,却被段凛澈更紧的收在怀里,两人同时转头向床榻看去。 那张粉嫩可人,萌的能软了人心田的小脸,让段凛澈不自觉的惊叹道:“我儿子吗?!” 很肯定的语气,让苏紫衣嘴角一抽:“不是!”在段凛澈挑眉看过来时,开口道:“是你女儿!南贺国现任太子--炎镜月!” 段凛澈危险的眯了眯凤眸,冲苏紫衣警告的纠正道:“段镜月!”…… 166 久别胜新婚 段凛澈危险的眯了眯凤眸,冲苏紫衣警告的纠正道:“段镜月!” 苏紫衣嘴角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笑意柔在眸子里,让整张脸都泛着淡淡温润的光,看向段凛澈时星眸里有溢不住的感动:“炎若辄将镜月出生时接生的稳婆都杀了,将镜月的出生日期延后了两个月,我只留下了镜月出生时的脐血,可以判断出镜月……” 段凛澈低头用唇压在了苏紫衣的唇上,鼻翼互顶,眸子里只有彼此,开口时唇瓣相蹭:“我等了你四年,我恨你弃我不顾,却绝不会疑你半分!” 苏紫衣眨眼时,泪水挑在了长而翘的睫毛上,勾起嘴角,泪却滑落,张嘴轻轻的咬了下他贴近的唇瓣:“无论你疑或者不疑,我都必须说,我不许镜月在你心里留有瑕疵,哪怕此刻被你忽视,天长日久也难免化作裂痕。睍莼璩晓毕竟能证明镜月是你女儿的证物太少了!” “苏紫衣!”段凛澈语调里控制不住的带了份怒气,勾着苏紫衣的下颚,深深的吸了口气:“是谁让我女儿只能靠证明才能归于我名下的?!” 苏紫衣撇开头,躲开他眼里的质问,声音有些沙哑:“我有我的苦衷!” “苦衷?!”段凛澈压抑着心头的酸涩,不!自己不是来质问的,知道她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时,自己所有的念头只有一个,她活着就好! 四年,一千四百多个日夜,她的身影没有一天不晃动在眼前,那种抓住不,剔不去的思念,如一根毒针时时刻刻扎在心头,甚至在知道她可能还活着时,不敢让自己有一分欣喜,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虑都不在,唯有日夜不停的赶来,确定心头的那份执念还在不在! 直到现在,她的泪灼伤了自己的掌心,仍不感相信,眼前的一切都已经从梦里拉进了现实! 小镜月在苏紫衣转头时看见了自己娘脸上的泪,粉嫩的小脸上有着短暂的微愣,随即猛的爬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段凛澈,身上只穿着肚兜和淡黄色的亵裤,气鼓鼓的腮帮如一只粉嫩的小猪,仰头怒喝道:“你惹我娘哭了!你死定了!” 小镜月抓起一旁的瓷枕,用力的掷了过去,力道太小,瓷枕落地而碎。 屋外随即便传来了急匆匆而至的脚步声! 更快一步的,居然一身黑衣,自窗户一跃冲了进来,落地之时,惊诧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便快速的沉下视线,对段凛澈抱拳道:“爷,屋外已经处理干净了,过来的宫女……?” “不可以!”苏紫衣快速的冲居然开口道,随即快步上前,将光着小脚丫,跳到地上要找段凛澈拼命的小镜月拉入怀里! 小镜月贴在苏紫衣怀里,伸出肉呼呼的小手,仔细的为苏紫衣抹去眼角的泪水,伸手占有性的环着苏紫衣的脖子,转头一脸危险的看着段凛澈。 居然吃惊的看着苏紫衣怀里的小人儿,随即脱口问道:“少主子吗?”那双眼睛和爷太像了,尤其是现在一脸危险的表情,简直就是爷小小的翻版。 “是朕的女儿!”段凛澈拧眉看着小镜月环在苏紫衣脖子上的手臂,有种上前拽开的冲动,尤其是这个小家伙一脸敌意的看着自己时,段凛澈忍不住郑重其事的宣布道:“镜月,我是你父皇,你娘是我娘子!” 段凛澈说完伸手扣住苏紫衣的肩头,手臂横在镜月肉呼呼的小手旁,凝眉看着小镜月。 “娘娘,可有吩咐?”林荫自屋外低声问道,隐约似听到屋内有男人说话,紧忙冲身后的宫女挥了挥手,不让别人靠近。 小镜月用力推开段凛澈的手臂,飞起小肥腿,直接踹向段凛澈的胸口,段凛澈接、挡! 苏紫衣透过交战中的父女,冲屋外道:“没事,都下去吧!” “娘娘,用不用奴婢将太子抱走?!”林荫接着问道,语调里有些担忧。 段凛澈挑眉看了小镜月一眼,转而眯起凤眸,看向苏紫衣,眼里含着一份殷切,大手随即环住了苏紫衣的腰,手指缓缓的在苏紫衣身侧摩挲着。 居然闪身离去,小镜月吃惊的看着居然离去时,那神乎其神的身手,比冷成古还快,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睛,转而看见段凛澈看着自己娘的眼神时,本能防备的伸手缠住苏紫衣的脖子,用头挡住苏紫衣的视线,气呼呼的道:“这是我的娘!” 小镜月身上好闻的奶香味充斥在苏紫衣鼻息间,小镜月看向苏紫衣时,眼里带着小可怜似的担忧,巴巴的望着苏紫衣,有种将要被遗弃前的恐惧。 “不用了!镜月留在这里就行了!”苏紫衣再次开口道,知道林荫是在担心自己,随即道:“这里没事,不用值夜了,你先下去吧!” 脚步声渐远后,段凛澈紧抿着下唇,眸含幽怨的看着苏紫衣,随即轻声一叹,将苏紫衣和小镜月一起搂在怀里。 小镜月仰头看着段凛澈,侧了侧身子拉开了些距离,嘟起粉嫩的小嘴,挑衅的道:“我已经给我娘选好夫君了,令狐将军每天都给我送糖来,他当我爹再合适不过了,还有成古,他最听我的话,最次还有千黎祭司,那个苏舅舅不行,他是夜大祭司的了!反正轮不到你!” “千黎?!”段凛澈挑起眉头,眼里多了份危险的冷冽,转而求证的看着苏紫衣,见苏紫衣错开视线垂下眸子,段凛澈咬牙点了点头:“段千黎、夜小爱、苏誉冉,四年来一直在这?!都知道,唯有我--” 段凛澈气急败坏的转过身,冲屋外低声的吹出一阵特殊的低语。 苏紫衣轻声一叹,段凛澈竟然来了,那三个人的行踪早晚会知道,以段凛澈的脾气,绝不会这么算完的。 苏紫衣走向床榻前,将小镜月放置床榻上,小镜月死死的抱住苏紫衣不肯松手,苏紫衣便干脆上床,将小镜月拥在怀里,直到小家伙睡着,才将如八爪鱼般吸在身上的小胳膊小腿拿了下来。 刚拉下小镜月的小腿,苏紫衣整个人便被自身后收进另一个阔别已久的怀里。 段凛澈侧躺在苏紫衣身后,用力的将苏紫衣拥进怀里,气息吞吐在苏紫衣耳际,低头嗅着熟悉的清香,四年来的孤独和空虚,这一刻全然被塞满,满的不够真实,让段凛澈忍不住一收再收,恨不得就这样把她揉入胸腔里。 他的手臂结实而有力,将苏紫衣勒的有些窒息,苏紫衣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转过身钻进他怀里,缩着身子,摄取着只有他的胸膛里才会给自己带来的温暖和安然,仰头时送上自己的唇,在他用力的吸允中,苏紫衣伸舌探入他口中,双手用力的环住他的腰。 思念,久的让苏紫衣觉得呼吸都带着痛楚,在他半啃半咬着自己的唇瓣时,才能压制住心里泛滥的苦楚,让苏紫衣不自觉的更加帖近他,企图甩开那份融合了彼此思念的悲伤。 苏紫衣伸手顺着他的衣领,贴着他的皮肤钻入,小手抚摸在他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胸膛,扣在他肩头时,随着他温热的舌扰乱在口腔里的频率而收紧十指,摸到他脖子上的一条链子时拿了出来,链子上坠着自己唯一送给他的一个珠子,一个自己学着刻名字时刻坏的,随手塞给他的珠子。 苏紫衣低头,看着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珠子,只有底部,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衣’字。 握着那颗珠子,苏紫衣用力的咬着下唇,许久才开口道:“我现在刻的很好了!” 段凛澈勾起苏紫衣的下颚,心酸的抿起嘴角:“我错过了你很多,别让我再错过!” 再次含着苏紫衣的唇时,他的泪落在她眼里,流出来时,带着两个人的悲伤。 吻,由小心翼翼变的疯狂,段凛澈几乎是撕开了苏紫衣的衣领,在那对如玉似脱兔跳动而出时,段凛澈双手支在她身侧,屏住了呼吸,赤红着双眸看着苏紫衣,心凌乱的狂跳着,似要自口中一跃而出,感觉自己像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子,不敢轻易碰触她半分。 苏紫衣伸手拂去他眼角的凝结,抬手插入他的发髻,欠身而起,按着他的头缓缓的落在自己的**上,泪水滑落时,苏紫衣轻轻的抽了口气,感觉到他舌尖的温热,伴随着酥麻感勾走了滴落在自己身上的湿意。 苏紫衣咬唇、乱了呼吸,视线迷乱的弓起身子,小手本能的探进他的衣领,摸索着他坚实的胸膛,在段凛澈拽开衣结容她更惬意的探入后,苏紫衣直接环上他的后背,贴近他的胸膛。如此相拥,让段凛澈如全身着了火,却又不得宣泄,低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心中一叹,这便是爱至极致而生惧吧! 苏紫衣看着他眸子里的征求,小手自他后背缓缓下滑,一路激起他一阵阵的战栗。 段凛澈倒抽一口气,全身的重量似压在她身上可又不曾全落下,大手自她腰际一点点的上移。 苏紫衣顾忌一旁睡着的小镜月,用力的咬着下唇,压住喉咙里的呻吟。 段凛澈趴在她耳际,沙哑的低声道:“你还是那么美!” 苏紫衣半阖着迷离的双眸,脸色潮红的侧过头,心头多了份盈动。那缓缓的*感,让苏紫衣忍不住大口的喘着气,抬头看着他手上的笨拙,忍不住轻叹出声。 小镜月自一旁梦吟一声! 这一声将苏紫衣的理智瞬间拉了回来,伸手便去推段凛澈。 段凛澈就着苏紫衣的推力,顺势将她拉了起来,抱着她一跃下地,就这样相连着迈步走向外间的屏风后,伸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拿至一旁的椅子上,将苏紫衣直接放倒在桌子上。 桌子的高度刚好合适,苏紫衣贴着冰凉的桌面,由着他将自己一次一次送至无法言明的绮丽之境。 一阵嘶吼中,段凛澈用力将那份炙热洒在她**。 许久,平了喘息,段凛澈趴在苏紫衣肩头,叹息着道:“憋了四年,控制不住了,时间不长,可侍候好你了?” 苏紫衣无力的依在他颈项间,低低一笑:“真就憋了四年?” 段凛澈拧起眉头,眸里带着一份怒意:“不信我,还是不信你有那份巫蛊之力!” 苏紫衣抬头,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一叹:“我日夜都怕你找来,也日夜都盼你找来!” 段凛澈凝眉看着苏紫衣,知道苏紫衣话里的意思,便是自己借由巴尔东的帮助,假冒御林军,也死了将近十个护卫才进得了这里,这还是那些暗卫们被解决了以后的结果,炎若辄为了自己可能的到来,着实煞费苦心了:“你应该相信我,为了你,我便是闯了这里,也会活着带你离开!” “我冒不起这个险,而且这里还有很多人,不是说带走就能带走的!”苏紫衣低声说道,伸手按住了段凛澈嘴里的反驳,如果段凛澈再早些来,但就那些为黑风护卫,就不敢说结果如何:“你来了,那场仗怎么办?” 谈起这个,段凛澈眼里多了份沉冷和锐利:“炎若辄始终缩在冯冠山里,我就算再打个三五年,也未必能攻的下那里,我死的消息传出去后,我朝军队必然溃不成军,这是炎若辄反击的好时机,你觉得他会放过吗?” “你用这个方法诱他出山?!”苏紫衣轻声一叹,先自砍一刀,而后再釜底抽薪,这是段凛澈的行事作风,只是--:“你来了这里,那局势一旦无法控制,岂不是……” “放心,我四年前就留下圣旨,我若死了,传位给段千黎!”段凛澈凝眉看着苏紫衣,眸子里的冰冷和怒意之下,隐藏着只有苏紫衣能懂的深情。 苏紫衣缓缓的阖下双眸,伸手环住他腰际,将脸贴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四年前就留下圣旨传位给段千黎,也就是说他四年前就决定不再娶妻生子嗣:“为什么?” “我曾经对你承诺过,我不会毁誓,你呢?”段凛澈低头看着苏紫衣,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苏紫衣摇了摇头:“我也不会!” “那令狐将军是谁?成古又是谁?”段凛澈危险的眯了眯双眸,语调里带着一股酸气,这个问题忍了很久了!很久了! 苏紫衣笑着吻上他勾着薄怒的唇,胸前的浑圆不自觉的轻蹭在他胸前,听着段凛澈深吸一口气,没原则的忘了刚才的问题,交缠在唇齿交融间,苏紫衣星眸微弯,此刻不想为任何人转移思绪。段凛澈俯在她身上,那紧密的切合,让段凛澈控制不住的涨红了双眼,随即用力的抿起嘴角:“我……该讨回……四年的份!” 不停的变换着姿势,段凛澈低低的喃语着:“你只属于我,我也尽然! ” 听着段凛澈喘息中的说辞,苏紫衣张口咬住段凛澈的肩头。 天蒙蒙亮时,苏紫衣酸软无力的躺在床榻上,由着他为自己擦拭好后,盖好薄裬。 在苏紫衣睡后,段凛澈倚在床柱旁,连日来不眠不休的赶路,加上昨日的劳动过度,让段凛澈极为困乏,身子乏力脑子却异常的清醒,眸光始终不离苏紫衣的睡颜。 这次南贺之行,至少让段凛澈明白了一件事,只要炎若辄活着,就不会放过苏紫衣,所以对于苏紫衣暂时不会离开南贺国的决定,段凛澈并不反对,知道敌人在哪,总好过时时提防暗算。 可段凛澈心中总有种不祥的感觉,炎若辄将他们母女俩困在凤阳宫这么久,不会只为了引自己送死这么简单,便是如此,也没必要让镜月继太子之位。 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但这份不确定,让段凛澈心头烦乱,伸手抚上苏紫衣光滑的面颊,拇指轻蹭在她脸上。 苏紫衣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低声问道:“你让段千黎现在回去,不怕江山倾移?” 段凛澈轻声一笑:“我将刘凯旋调至冯冠山下任守将,还将我没死的消息告诉了她!睡吧,剩下的交给我!” 苏紫衣沉沉睡去,四年来第一次如此安心,甚至都没去想,天亮后,段凛澈要去哪?!…… ------题外话------ 大大。拜托。手机改文很痛苦的!求你啦!没什么东西了呀。 完整版,群里! 167 让我自私一次! 苏紫衣醒来时,将如一只小树袋熊般趴躺在自己身上的小镜月抱到一旁,起身快速的扫过整个屋子,除了空气中残留的欢爱后的味道,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是个梦,没留下他的任何痕迹。睍莼璩晓 苏紫衣快速的掀开薄裬,裸着身子奔向屏风后,茶壶和茶杯依旧摆在椅子上,然而却没了段凛澈的踪影。 就像是一场黄粱梦,梦里有多炫目,醒来便有多沉重。 理智告诉苏紫衣,昨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可在看不见段凛澈的一瞬间,一切的不安都顷刻而来。 苏紫衣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肯定是慌乱的,触目所及,苏紫衣能看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紫衣……” 直到那声熟悉的轻呼响在耳际,苏紫衣才觉得漂浮无依的心砰然而落,落下时震的苏紫衣嘴角发麻,疼的心头战栗。 段凛澈看着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苏紫衣,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光洁如玉的胴、体上,如炫目的羊脂玉美的耀眼,然而此刻让段凛澈更为欣喜的是她脸上的慌乱,如果不是因为知道那份被弃之不顾的心情有多痛,真想自私的多看她为自己慌乱上片刻,让自己真切的感受到,她也是想抓住自己的。 不忍!不忍那份爱人不见的锥心之痛让她伤神。 段凛澈缓缓的走向前,点漆凤眸里泛着心痛,伸手将垂首而立的她拥入怀里:“我做你的暗卫,守在你身边!” 苏紫衣将头埋在他怀里,由着他收紧手臂,似乎无论多紧密的相拥,都挤不去心头的那份凄楚。 段凛澈抬手将她抱至床榻,拿起床榻旁的衣服,一件一件的为她细细穿上,复杂的裹裙,让段凛澈有些无从下手,却仍旧不让苏紫衣插手,笨拙的扣着衣结。 苏紫衣低头看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段凛澈,他双眸专注的盯着自己胸前的衣结,浓眉的睫毛压住了眼里的温情,英挺的鼻梁下菱唇依旧紧紧抿着。 四年,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一眼便能收人心魂,风华绝代的帝王,只是嘴角一贯勾着的笑意不曾再出现过,眉宇间多了份凌厉的霸气,眉头始终微拧着,那里似耸着一份抹不去的忧愁。 苏紫衣贪婪的看着他侧承着阳光的俊逸五官,四年来自己何尝不是错过了他许多,这四年来如幽禁般的生活,独自承受着所有的孤寂和心焦,能支撑下来的念头唯有他。 我们还有几个四年可以如此蹉跎!苏紫衣轻声一叹,即便是明知道冯冠山的战局太需要他回去,此刻仍开不了口让他先走。 苏紫衣伸手抓住段凛澈忙活在自己衣结上的修长的大手,在他抬眸时,低声道:“容我自私一次!” 十指相扣,段凛澈用力的收紧,不管这样会不会弄疼她,只将她的手使力握在手心,眸子里是一池深潭,伸手拥她时低声轻叹:“记得吗?我说过你想去哪,我便会让那里成为你的,也许你以为我在轻侃,可是紫衣--,当初若再给我些时间,你我便不会相隔四年,所以如今--,你自私也好,不自私也罢,你我都不会再分开!” “娘--”小镜月托着长音,支起身子,嘟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被那个可恨的人拥在怀里的娘,嘴角抽了抽,眼里的泪水随即落了下来:“娘喜欢他,不喜欢镜月了吗?” 苏紫衣紧忙推开段凛澈,伸手将镜月快速的抱入怀里,拍着镜月的后背,低声道:“怎么会?镜月别哭!” “娘最喜欢的是不是镜月?”小镜月泪珠如金豆子一个劲的掉,黑葡萄似的眼睛都冲刷的干净透亮。 “是!娘最喜欢镜月!”苏紫衣无奈的点了点头,伸手抹去小镜月脸上的泪珠,四年来镜月除了每日去祭司院祈福,便没有过孩童该有的快乐,难免会格外粘着自己,所以每次小镜月哭时,苏紫衣便觉得心痛莫名。 小镜月搂着苏紫衣的脖子,趴在苏紫衣肩头,委屈的抽着气,抬脸时,冲段凛澈挑衅的皱了皱小鼻子,眸子里哪有半点泪意,偏偏低头时,仍旧继续哭的有滋有味。 段凛澈眯起凤眸,上前直接将苏紫衣自身后环住,也不管小镜月懂不懂,开口便道:“你娘若不属于我,哪里会有你!” “我娘是我的!”小镜月撕心裂肺的喊着,伸手就去打段凛澈放在苏紫衣腰际的手臂:“拿开!拿开!” 苏紫衣紧忙抱着镜月起身离开段凛澈的怀抱,转而看向段凛澈低笑着道:“她还是个孩子!” 我知道!段凛澈拧着眉,可即便是知道小镜月不过是孩子气的占有欲,可心里仍觉得不舒服,尤其是在看见小镜月小手熟练的伸进苏紫衣衣领,摸着那属于他的如玉时,段凛澈几乎控制不住的迈前两步,随即死死的咬着下唇,气的呼吸都有些凌乱。 “你的手在干吗呢?!”段凛澈微眯着凤眸,冲小镜月低声道,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沉稳些。 小镜月快速的转头埋入苏紫衣颈项间,粉嘟嘟的小脸上有些羞红,一手用力的搂着苏紫衣,另一只手仍旧揉捏着不肯拿出来。 苏紫衣当初怕炎若辄伤害小镜月,从镜月出生便亲力亲为的照顾镜月,月子没做好,奶水也不足,很早便给小镜月断了奶,以至于小镜月从断奶后就养成了睡醒觉要摸上一会的习惯,四年来母女相依,苏紫衣也没想过要给镜月改这习惯。 此刻听段凛澈一说,苏紫衣也觉得有些不妥,伸手便将小镜月的手拿了出来,低声道:“你大了,也该断了这毛病了!” 小镜月随即瘪起小嘴,眼泪刚凝结在眼底,苏紫衣便转头撇开视线,小镜月知道娘这个表情便是横竖不会妥协了,随即转头看向段凛澈,稚嫩的声音哭诉道:“坏人……,坏人……,你是坏人!” 段凛澈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对付一个小孩子嘛!有什么需要费神的,随即却看见小镜月那双凤眸也缓缓的眯了起来,段凛澈纳闷的看着小镜月那双眸子,她眯起眸子时的表情怎么那么熟悉。 “娘,我想嘘嘘,有人在我嘘嘘不出来!”小镜月抬手指着段凛澈,奶声奶气的说道。 “你先出去吧!”苏紫衣紧忙道,怕小镜月尿裤子,迈步找夜壶时,还催促的推了段凛澈一把。 段凛澈气极的瞪了小镜月一眼,随即无奈的闪身跃出屋子,离去前突然想起小镜月的表情何以那么熟悉了,有一次自己算计段千黎时,无意中瞥了眼铜镜中,当时镜中的自己也是那副表情。 段凛澈的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 小镜月愣是在夜壶上坐了半个上午,就是不许某人进屋。 段凛澈若要隐遁入屋,小镜月也肯定不会知道,可苏紫衣不同意,小镜月毕竟是女娃,父亲是不能看她出恭的,便是小镜月这么小,也等同于*! 直到令狐尚武求见,小镜月才快速的起身,换了身衣服,缠着苏紫衣一起出院相见。 令狐尚武这是第一次入凤阳宫,没想到苏紫衣会直接让自己进凤阳宫后院来。 令狐尚武进宫时,麦色的面颊上泛着淡淡的红光,有型的嘴角上翘着,心底有着控制不住的欣喜,步伐都因那份欣喜而轻快雀跃,昨个妹妹说她接受了自己的暗卫的那一刻,便心头盈动到现在,自己的关心只要她能懂,肯接受,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进院时,令狐尚武有着一瞬间的诧异,很明显的感觉到隐遁在这周围的暗流太过强悍,不似自己的暗卫能达到的程度,自己的暗卫自己清楚,便是按照黑风护卫的标准来培养,也达不到黑风护卫那种肃杀之气,黑风护卫?!难道黑风护卫没死?而是借用自己安排暗卫的机会,代替了自己的暗卫继续蛰伏在她身边?! 是了!一个女子怎么有能力杀的了黑风护卫?便是自己也没那个能力! 令狐尚武为想到的可能心头一惊,随即顿住迈进后院的脚步,防备的看向四周,心中懊恼,刚才的欣喜让自己已经进入了这个远中了,此时想撤也来不及了! “令狐将军来了!”苏紫衣迈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身太子莽服,瓷娃娃般玉树临风的小镜月。 苏紫衣扫了眼令狐尚武脸上的凝重和慌乱,嘴角缓缓的一勾:“令狐将军找本宫何事?!” 令狐尚武的视线在苏紫衣和小镜月身上转了一圈,眸子里闪动着艰难的抉择,以自己的武功,想在黑风护卫手下安然离开都未必有胜算,可眼下又如何忍心将蒙在鼓里的她和镜月太子至此不管? 周围强悍的杀气越来越重,令狐尚武视线落在小镜月脸上,能保住小太子活着,对令狐家此刻算是最有利的,可是…… 令狐尚武拧了拧眉,眸子里带着凝重,下唇因紧张而有些轻颤,随即猛然一个大步,冲到苏紫衣面前,伸手便将苏紫衣往自己怀里拉,嘴里同时低声焦急的吼道:“抓住我!” 下一刻,令狐尚武只觉得胸前被一股强大的攻击力抵住,整个人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失神的看着苏紫衣的手自自己的掌心中脱离,看着她脸上诧异过后淡然的轻笑,看着她若有所知的冲着自己含笑的点头。 苏紫衣轻声笑着道:“令狐将军送过来的暗卫,已经被丞相派人处置掉了!本宫身边的人,用自己的比较得心应手!” 苏紫衣开口的语调里并无愧疚,却在知道这个令狐尚武危难时选择的是自己时,心中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周围肯定是段凛澈的麒麟卫,让令狐尚武误会也是必然的。 令狐尚武低头看着在自己高大的身影下显得小巧玲珑的人儿,眸子里的诧异中泛着惊叹,在对上苏紫衣眼里的清冷无波时,猛然想到了四个字--深不可测! 一个被软禁了四年的女子,竟然能拥有一只堪比黑风护卫的卫队,能杀黑风护卫于无形,能掌控南贺国大祭司的言论,能自深宫之中筹谋朝堂,堪不上‘深不可测’这四个字吗? “丞相大人出的手?!”令狐尚武不自觉的再次开口求证道,在苏紫衣点头应声时,轻声一叹:“我多事了吗?” 令狐尚武问完,眸光垂落,懊恼的咬了下舌,何以如此卑微小心的语调会出自自己嘴里。 苏紫衣不解的挑眉看着令狐尚武脸上的窘迫,不懂他这是怎么了?! 段凛澈隐遁在角落里,深邃的眸子始终落在令狐尚武局促的双手上,对情事少根筋的苏紫衣也许不明白,可自己再明白不过了,那份卑微和小心询问,便是爱极生畏。 原来小镜月嘴里的令狐将军,就是这个令狐尚武,段凛澈眸子缓缓的眯了起来,在边关时,曾有过交手,这个令狐尚武算得上是个少年帅才,只可惜--,招惹错了人! 段凛澈反手握住了腰际上的剑,抽出来时无声无息,剑上的森森杀气,抬手之际,直指令狐尚武眉心…… ------题外话------ 看文的美妞们最近,一旦发现星几木没更新,请快速查看公告!除了码大结局,星几木不会轻易轻易请假的! 168 谢我的方法有很多种,来! 段凛澈反手握住了腰际上的软剑,抽出来时无声无息,剑上的森森杀气,抬手之际,直指令狐尚武眉心-- 令狐尚武感觉到自己眉心处泛起的一丝冷意,心瞬间提了起来,习武之人对杀气的感应力是本能的,而令狐尚武对杀气更是有种独具的敏锐,所以在苏紫衣当初拉开柜门的时候,因没感觉出杀气而由着苏紫衣救下自己,便是如此,令狐尚武却也是第一次知道杀气也不都是铺面而至的,就如同现在,更像是剑气直指一点,什么人会有如此凌厉的控制力! 令狐尚武凝眉一动不动,心里明白这只是对方的一个警告,否则以这样的气势,杀自己可谓轻而易举,只是此刻不明白的是,对方的警告所谓何事?! 令狐尚武凝眉看着苏紫衣,眸子里带着一份不自觉的询问。睍莼璩晓 苏紫衣看着令狐尚武眼里的询问,开口道:“时间太紧了,否则还会有大臣找上我们,大夏朝皇帝驾崩的消息,最晚明天便会传来,到时候谁都会明白国主不日便会班师回朝,在那之前,我们一定要将朝中要臣逼上我们这条船,以炎若辄的为人,只要他们上了船,想活命就只能和我们以死相抵!” 令狐尚武拧了拧眉,显然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没有要挟自己的意思,如此说来,这份杀气不是来源与她的意思,这么说这院子里还有她无法掌控的力量在。 令狐尚武前一刻一动不动,后一刻猛然发力,挽住苏紫衣的腰际,原地一转,至少要让她知道这里的危险所在!“小心--!” 段凛澈快速的收回剑,男人之间的威胁不需要让苏紫衣知道,何况有一个林煜涧就够了,再有一个男人为苏紫衣死,自己 没那么多的容忍度,让她心底多惦记上一个人! 苏紫衣反手一掌推开令狐尚武,手上用了些功力,打在令狐尚武胸膛时,让令狐尚武猝不及防的后退了两步。 令狐尚武捂着胸口诧异的看着苏紫衣,眸子里闪过一份痛楚,嘴角都因那份伤痛而死死的抿着,那份疼与胸口受的的掌力多少无关,而是她对自己动手的那份自然和不假思索:“你认为我会伤害你吗?” 令狐尚武眼里流露出的情意伴随着伤痛,这让段凛澈嘴角勾起一份深沉的笑,让苏紫衣来拒绝是最深刻不过的,对令狐尚武而言,也够沉重! 苏紫衣眸光一暗,凝眉看着令狐尚武,不解他对自己的唐突和此刻的责问,他刚才的举动若是被段凛澈误会?苏紫衣心中一紧,便也没心思去深究,语调依旧低冷的反问道:“我是令狐柳木,令狐家嫡女,你是我哥,怎么会害我?!” 令狐尚武随即迈前一步,几乎是贴着苏紫衣站立着,月白色绣着麒麟的广袖斜靠在苏紫衣裙摆侧,有一种交错的暧昧就如同令狐尚武出口的语调,低沉中透着异样的沙哑:“我知道你是柳暮风,大夏朝皇后苏紫衣!” 在苏紫衣微愣之际,令狐尚武接着开口道:“大夏朝皇帝为你扶灵出殡,于陵前跪素十二天,寓意龙恩月月相随,天下人皆知!可是苏紫衣,你已经死了!在大夏朝死了,大夏朝子民是不会让一个失踪四年的皇后回来母仪天下的,你生前大夏朝皇帝可以对你情深意重,可你死后,大夏朝皇帝何以会为你抛弃江山社稷与天下人对立?何况还有镜月太子?” 苏紫衣的心一下子揪紧,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心头一直被自己刻意忽略的问题,被令狐尚武毫不客气的捅破,流出了化了脓的伤口,见风就疼的入骨。 苏紫衣只一叹息之际,人便被如风而至的人揽入怀中,飞身入了侧殿。 令狐尚武愣在原地,广袖轻动,后背泛着寒气,整个掠走苏紫衣的过程,只来得及判断对方是个藏蓝色衣袍的男子,别说出手相拦,便是那人的长相都不曾看到,在这如此近的距离?!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令狐尚武跨前一步,铺面而来的杀气阻止着他前进的步伐,令狐尚武甚至不去掂量自己是否有胜算,只抬手便攻向那隐遁中的护卫,眼里只有苏紫衣此刻的安危。 苏紫衣推开段凛澈,快步冲至侧殿的门前,冲院内交战中的人道:“住手!我没事!” 令狐尚武侧头看着苏紫衣眼里的落寞,那双清冷睿智,四年来一直缠绕在自己梦里的眸子,为谁而落寞? 令狐尚武轻轻的嚅动着嘴角,心疼的看着站在门内的苏紫衣,几步之遥却如千里相隔,自己贵为令狐家族长子,洁身自好多年,为的就是能得一个比肩而立的人相伴一生,如今已然找到,又如何能轻易放手! 令狐尚武视线在苏紫衣眉宇间贪恋的流转,许久低声轻叹道:“苏紫衣!不--”令狐尚武用力的摇了摇头,接着道:“柳幕风,南贺朝堂我许你恣意,天高海阔我会待镜月如明珠,保镜月一个明示天下的身份!” 苏紫衣立刻便明白了令狐尚武知晓了小镜月的身世,心中顿时多了份酸楚,正如令狐尚武而言,小镜月不是炎若辄的骨肉,炎若辄的心思早晚是容不得镜月的存在的,而段凛澈,将来无论以什么方式将自己迎回大夏朝,都难以摆脱天下人对小镜月身世来历的揣测,自己是背着野种的指责长大的,怎么忍心让镜月的童年重蹈自己的覆辙。 令狐尚武看着苏紫衣眼里的伤痛,四年来,自己费尽心思了解她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喜好,几近痴迷的去收集她的每一个点滴,甚至于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碗筷,弃之不用后自凤阳宫流出,都被自己收集至令狐府独处的密室里,细细收整挂置,视如珍宝! 自己对她的痴迷,对她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掀开她的痛处的,然而此刻却正在如此做着,令狐尚武想伸手,抚平她眼里那份让他随之揪心的痛,却见一只藏蓝色的手臂将她拉入侧殿的阴影处,窗户透过的光线,能看到那对相拥而立的影子投在地中的青石地面上。 令狐尚武眸底随之变得赤红,那如心被人生生抠走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自她打开柜门抬眼看向自己的那一刻,自己便被那如天池水般清冷而静若烟波的女子下了咒,四年来的近乎与极端的痴迷,在那双相拥的影子里变成了一场笑话。 令狐尚武命令自己扭头离去,带着自己的尊严离开,却管不住自己的视线,盯着那地上的影子移不开半分,管不住自己的双腿,如灌了铅般重如千金挪不得半步。 “令狐叔叔,你陪我去大祭司院祈福好不好?”小镜月自被遗忘的角落迈前一步,走到令狐尚武身前,努力的仰头看着令狐尚武,小脸上带着殷切,粉嫩的小嘴抿着笑。 令狐尚武艰难的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小镜月,这些年自己在小镜月身上又做了多少努力,她真就一点都看不见吗? 令狐尚武咬破了下唇,压制着心头翻江倒海般的痛楚,许久冲小镜月点了点头,伸手将小镜月抱在怀里,最后侧头看了那地面一眼,那交拥的姿势让令狐尚武快速的转过头,转身出了凤阳宫,刚出凤阳宫侧门,冷成古便自侧门旁的小屋里跟了出来,双手勾在胸前,跳跃着跟在令狐尚武身后。 段凛澈看着令狐尚武的背影,低声吹着一阵特殊的声音,苏紫衣知道他让人去护着镜月了,低声道:“镜月每日去祭司院祈福,都是令狐尚武来接她去的,成古也跟在身后!你着人去反而容易出危险!” 段凛澈不语,目光深沉的看着苏紫衣,双手仍环着苏紫衣的腰际,低头将唇落在苏紫衣唇上,低声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样和你说话吗?” 唇瓣相蹭让段凛澈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随即接着道:“这样,我可以看着你的眼睛,让你的眼里只有我,让你知道,无论什么事,你可以放心交给我!” 苏紫衣看着那双睫毛每眨一下都划在自己鼻翼侧的凤眸,低声道:“你打算如何让镜月认祖归宗?我不许镜月背负父不详的罪责,即便是有人怀疑也不行!” 苏紫衣语调里有些控制不住的颤音,如此近的距离无法掩饰眸底的酸楚。 段凛澈伸舌舔在她唇瓣上,收回时低声道:“我不会委屈镜月,答应我别为了镜月放弃我!” “你与她,我谁都不会放弃!”苏紫衣不自觉的一声叹息出口。 段凛澈快速的含着她的唇,似接住了她的叹息,随即长驱直入,引她的舌与自己缠绕,大手压住她的头,逼迫她承受着自己的掠夺,直到她脑里只剩下自己。 段凛澈喘息的看着苏紫衣,伸手探至她衣领,握住之前被镜月握住的那只如玉,使力一捏,低声沙哑的道:“这是我的,以后别让她碰!” “她是我女儿!”苏紫衣红着脸,看着他满脸霸道的占有欲,再要叹息的反驳,却不想段凛澈直接将那只如玉自拽开的领口单手托了出来,随即低头含住。 深啯之后起身时,看着苏紫衣脸上的绯红,反掌扣住,细滑的触觉,让段凛澈屏住呼吸之际另一只大手用力的按住苏紫衣的腰际,再次开口道:“答应我!” 苏紫衣低笑不语,伸手环住他的颈项,由着他将吻密密麻麻的落在自己耳后,在他的大手钻至身下时伸手按住,喘息的道:“这里是南贺国皇宫,便是在大夏皇宫,也不能白日思淫!” “和我讲规矩吗?!”段凛澈危险的眯着凤眸,被令狐尚武挑出来的酸气一下子就冲上了脑门:“你若是守规矩,此刻也到不了这里,也不会让那些个不相干的人惦记上朕的皇后!” 段凛澈说完直接将苏紫衣打横抱了起来,迈步走向侧殿的床榻,边走边道:“这里的宫女,我都让人连夜送走了,不日便让莫兰和童茵过来!” “真的吗?!”单单是听着莫兰和童茵的名字,苏紫衣便有种恍若隔世的惊喜,眼底都跟着闪烁,才惊觉自己因着四年的囚困,在情感上脆弱了许多。 “是!”段凛澈点头宠溺的看着苏紫衣眼里晶莹闪动的惊喜,四年,苏紫衣变化最大的便是会在自己面前流泪了,那泪水虽让自己心痛莫名,却又欣喜她敞开心扉的流露。 段凛澈小心翼翼的将苏紫衣放置床榻,双手捧着苏紫衣的脸,拇指划过她的眸子时带走她眼里的湿润:“你怎么谢我?” 段凛澈低头隔着衣服含住她的坚挺,牙齿一对,轻轻的摩擦着,引着她的手按住自己的硕大,低声道:“谢的方法有很多种,对你,我只喜欢这种!” 苏紫衣主动迎向他的唇,小手自衣领滑入绕至他光滑的后背,拉着他倚向床榻…… 从凤阳宫去往祭司院,需要绕过两个雕刻着斯默神玉身像的回廊,每一个回廊石柱上,都镶嵌着做工精美、神态各异的斯默神姿像,置身其中自然有种欲膜拜的庄严。 令狐尚武抱着小镜月,沉默的走了许久,直到祭司院近在眼前了,才低声问道:“镜月,那个守护你娘的人是谁?” “坏人,最坏最坏的人!”小镜月咬牙切齿的道,小手还不解气的挥舞着。 “你管他叫什么?”令狐尚武低声问道,自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桂花糕递给小镜月,在小镜月吃的狼吞虎咽时,抬袖仔细的擦着她嘴角的残渣。 “我就……唔……叫他坏人!”小镜月鼓着腮帮子,嘴里努力的吞咽着,一手拿着吞了半块的桂花糕,很肯定的点着小脑袋说道,随即转头将手里的半块桂花糕下了很大决心的递给了身后的冷成古。 冷成古接过桂花糕,呲牙笑了笑,随即一口塞入嘴里,连嚼都没嚼就咽下了肚。 令狐尚武拐了个弯,驻足在祭司院前,放下小镜月,大手揉了揉小镜月的头,自怀里又拿出一块,在小镜月惊喜的尖叫声中递给她,低笑着道:“慢慢吃,吃完了再进去!” 令狐尚武见小镜月将剩下的一口都放入嘴里,粉嫩的小舌舔着手指上的残渣,低低一笑,叹息道:“你娘怕你牙齿不好,每日最多只让你吃上一块呢!” 小镜月撅了撅嘴,气鼓鼓的说道:“你都听娘的也没见娘奖赏你,他那么坏,我娘还奖赏他了!” “奖赏?”令狐尚武凝眉看着小镜月:“什么奖赏?” 小镜月小手交错,拍了拍手上舔食不掉的残渣,仰头冲高如大山般的令狐尚武招了招手道:“你蹲下来,我告诉你!” 令狐尚武蹲下来时,小镜月翘脚,撅起小嘴凑令狐尚武嘴边一碰:“这就是奖赏!” 令狐尚武全身的血似一下子被抽空了,冷的瞬间铸成了冰,心头疼的似被人一枪刺穿了般,似乎能感觉到口腔里的血腥味,伸手猛然抓住小镜月要离去的手臂,在小镜月惊呼声中,才惊觉自己手上用力过猛。 小镜月惊呼的同时,冷成古一跃冲向令狐尚武,攻击时的动作又快又凌厉。 小镜月捂住疼的麻木的手臂,冲冷成古道:“行了没事了,成古,回来!” 冷成古应声退到小镜月身后,双手勾在胸前,眼神凶狠的盯着令狐尚武。 令狐尚武却无心管这些,只盯着小镜月急促的问道:“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令狐尚武眼里的急切和赤红,让小镜月本能的倒退一步,凝眉想了片刻,低声道:“他说他是我父……” 小镜月灵动的眸子一转,将那个‘皇’字压在嘴里,转身带着冷成古快速的进了祭司院。 ‘父’?! 令狐尚武凝眉看着小镜月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寒气,自己是想帮助苏紫衣让镜月太子继位,但并不表示自己会当那叛国之徒! 如果他真是大夏朝皇帝,那只有你死我活了!…… 169 大结局(上) 169 大结局(上) 令狐尚武转身离开祭司院后,就带着早已策反于门下的御林军包围了凤阳宫,对外则宣称保护宁妃娘娘和镜月太子的安危,对内则限期让苏紫衣将那个人交出来! 凤阳宫内外对峙的人都明白时间的紧迫,一旦大夏朝皇帝驾崩的消息自冯冠山传回来,以大夏朝皇室脉绝,朝政必乱的情况看,南贺国满朝文武都会明白炎若辄战胜是早晚的事,班师回朝第一个处置的便是在这期间违抗皇令的人。睍莼璩晓 宁妃娘娘和令狐尚武都不会有好结果,到时谁还敢支持太子登基? 此番最急的是顾丞相,知道令狐尚武带兵围住了凤阳宫的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让国主知道自己杀了黑风护卫,其结果也是必然的。然而这个关键时刻,宁妃娘娘竟然和令狐尚武对博与凤阳宫外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无论顾丞相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令狐尚武就是不置一词,仍旧伏兵与凤阳宫外半步不让。 对于苏紫衣私藏在凤阳宫的人有可能是大夏朝皇帝的事,令狐尚武只字不提,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将苏紫衣推到南贺国朝臣的指责中,前提是苏紫衣必须做出明智的选择,无论那个人是谁,都要交出来! 有那么一刻,令狐尚武甚至希望苏紫衣随便推出一个人敷衍自己也好,可如此一个时辰了,凤阳宫内仍旧如一滩死水般纹丝不动。 令狐尚武凝眉看着敞开的院门,眸光沉暗,许久才艰难的开口道:“将镜月太子自祭司院直接带至令狐府!” “是!”身边的护卫应声道。 令狐尚武随即再次冲那离去的护卫道:“别伤了冷成古!” 护卫再次回身抱拳应声离去。 祭司院内,四周都是堆火燃烧过的痕迹。 小镜月今日来的有些晚,所以进入祭司院时,每日的祭司活动已经结束了,各个院子里来参加的主事太监、嬷嬷都已经走的不剩了,异样的肃静反而让小镜月不用顾忌太子之仪,直接提着衣摆冲向祭司后院,迈步冲向那间属于大祭司独有的焕星阁。 冷成古亦步亦跟的护在小镜月身后。 小镜月用力的推了推焕星阁的大门,门明显是闩着的,门内传来大祭司的怒吼加命令声:“你脱不脱?!快点,亵裤也脱!” 小镜月仰头冲屋里喊着:“大祭司……,开门,镜月来了!”喊完又伸手拍了拍门。 门内的声音反而静了下来! 那种假装不存在的无声回应,让小镜月发狠的用力拍打着房门,小手都打的通红,黑葡萄似的眸子里包着委屈的泪花,自昨天那个坏人来了之后,小小的心里总有种娘开始不喜欢自己的感觉,那份害怕不能对娘说,便想着找对自己最好的大祭司说,结果连门都不给自己开! “开门,开门--”小镜月带着哭腔,拍打着屋门。 苏誉冉自院外走了进来,远远的便听到了小镜月带着哽咽的喊声,苏誉冉快速的关上院门,迈步走到小镜月身前,转身先冲冷成古抱拳施礼道:“别让人靠近这里!” 对于冷成古,便是他什么也不懂,苏誉冉也因那份钦佩一直给他一份应有的尊重。 冷成古歪头看了苏誉冉一眼,呲牙一笑随即点了点头,仍一动不动的站在小镜月身后,没有小镜月的命令,绝不会离开半步。 苏誉冉拽住祭司袍的衣裾蹲下身子,伸手将小镜月拉过来道:“大祭司可能不在屋里,舅舅带你去找她好吗?” 小镜月推开苏誉冉的手臂,委屈的憋着嘴,眸子里晃动着泪珠,许久才抽着气道:“我听到她在里面了!” 小镜月说完转身抬起小脚踹向焕星阁大门,冷成古也跟着发力踹上去,许是踹的狠了些,门直接应声脱离门框落了地。 门板落地后,里面的青石地面上,一个穿着太监服的男子躺在地上,夜小爱骑在那男子身上,男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的差不多了,夜小爱的两只手还提着那男子的亵裤边缘,看样子正要往下扯呢,那姿势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屋里的人和屋外的人,隔着落下的门板正大眼瞪小眼,似乎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幕。 然而夜小爱似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分的,带着面皮的脸上都拧着一份急切,鹰钩鼻下端都滴着汗,短暂的错愕后,转头继续奋力的拉着男子的亵裤。 男子似乎没想到夜小爱会这么执着,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不查,竟真的被夜小爱将亵裤给拉了下来。 直到看到了亵裤里面那安好的东西,夜小爱才瘫坐在地上松了口气!伸手拍着自己胸口,嘴里喃喃道:“还好,还好!” 小镜月不自觉的开口道:“你们在打架吗?!”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转眼就因为眼前的事忘了之前的委屈了,见状直接冲上去去,很有选择性的帮助夜小爱按住了仍躺在地上忙着往自己身上套衣服的男子。 小胳膊怕按不住,整个身子都压在了男子身上,小脸憋的通红,用尽全身的力气压着男子企图妄动的手臂。 猛然冲过来的小家伙,让男子忘了手上的动作,男子一双狭长的眼睛,诧异时仍带着微弯的迷人弧度,看着抱住自己胳膊的粉嫩娃娃,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开口笑时带着江湖侠客般的豪爽:“乖乖,这是她的孩子吗?” 男子话音还未落,冷成古整个人也飞身压到了小镜月身后的位置,那位置太重要了,男子直接张口疼的一呼,差点晕过去! 苏誉冉一直蹲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看着夜小爱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看着那个时常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人,如今把手脚动在别人身上! 自门板落地后,苏誉冉整个人便似被雷击中,轰的外焦里嫩,有些麻木、有些不敢置信、有些愤怒,更多的是酸涩的疼,疼的眼眶发涩,心里有个角落能听到它哄然倒塌的声音,震的耳际轰鸣,喉咙干涩。 许久之后,苏誉冉才缓缓的站了起来,视线飘浮的不去看夜小爱一眼,很想镇定的说句什么,无色的唇瓣嚅动了许久却仍发不出一个音节,那张干净如温玉,俊美的无瑕疵的脸伤痛的像个倔强的孩子,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失控,却早已掩不住眼底伤痛的泛滥。 苏誉冉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侧过身的,离去前,视线忍不住在那男子脸上瞥过,是个英俊的,足以附和夜小爱美男标准的男子,苏誉冉嘴角勾起,苦苦的一笑,脑子里突然蹦出在马车里时,夜小爱那句玩笑般的戏语:“大不了我只娶你一个!” 苏誉冉用力的咬着下唇,血腥味合着唾液入腹,灼伤了五脏六腑! 夜小爱站起来,侧头看着苏誉冉离去时的背影,心疼的拧了拧眉,段千黎说的对,不让他认清心意,自己再努力也没用,今儿个的凑巧,让他误会也好,省的自己费心思了! “夜小爱--”赖亭柯怒声道,声音里带着痛苦的颤音:“你再不让他们起来,我真要废了!” 夜小爱哼声一笑:“那不正合你心意吗?!”随即白了赖亭柯一眼,还是伸手将小镜月拉了起来,摆了摆手让冷成古也起来了。 这个赖亭柯,自己出宫时无意中看到她,不小心将苏紫衣还活着的事说漏了嘴,他竟然为了进宫救苏紫衣,情愿净身入宫,好在自己发现及时,他那东西还在!若真让他做了,苏紫衣能砍了自己! 赖亭柯坐起身子,虽疼却碍于面子不能伸手去揉,坐在地上挺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开口时仍固执的道:“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夜小爱闻言恨不得上前去踹他一脚,真难以想象,富甲天下的赖东家,竟然像个榆木疙瘩,为了那份够不着摸不到的执念,真是固执的可以! 赖亭柯伸手抚摸在小镜月的头上,看不够的上下打量了几圈,才低低的说道:“谁说我不成婚,我福瑞祥就后继无人了!” 夜小爱站立的角度,刚好能看到阳光折射在赖亭柯泛着氤氲的眸子里,那双看向小镜月时泪光闪动却含着慈爱的眸子,让夜小爱到嘴的拒绝卡在了喉咙里。 就为了心底那抹身影,可以抛弃一切,只求看她一眼,确定她还安好,谁有那个资格拒绝! “起来吧!我带你去,我也好久没看见她了!”夜小爱低声道,伸手无奈的抱起小镜月,转身走过时,听着赖亭柯低声说了句谢谢! 刚出祭司院,令狐尚武身边的护卫便匆匆而至,仰头看了夜小爱一眼,那种对大祭司的敬畏,让护卫只是抱拳立在一侧,开口道:“大祭司,令狐将军让小的来接镜月太子!” 四年来,小镜月哪也去不得,作为南贺国太子每日的必修课,唯有每日到这祭司院为南贺国百姓祈福,四年来一直都是令狐尚武接送,对令狐尚武的信任早已根深蒂固,别说是小镜月,便是夜小爱也是毫不怀疑的开口道:“今个本祭司正好要去凤阳宫走一遭,一路同行吧!” 那护卫脸色一僵,扫了眼小镜月身后的冷成古,心中盘算着,以自己的武功最多和冷成古打个平手,现下又有大祭司在,想不惊动别人抢走镜月太子是不可能的,如今唯有智取。 那护卫上前一步拦下了举步的夜小爱,接着道:“大祭司,将军说太子一直想到将军府去玩,将军为太子备下了一些小玩意,让属下直接带太子去将军府!” 相比较小镜月惊喜的欢呼,夜小爱惊讶的挑了挑浓密的眉毛,国主是不许小镜月离开凤阳宫和祭司院这条线路半步的,难道说苏紫衣的事已经成了大半了?! 夜小爱本能的想拒绝,可看着小镜月那张因兴奋涨的通红的小脸,心中一软,想起之前苏紫衣还领着小镜月去过龙泉池玉桥的,兴许这次也是为了挑衅国主的威严,便犹豫的将小镜月递向那护卫。 “等一下!”赖亭柯伸手便拦,在赖亭柯眼里没有对令狐尚武固有的信任,反而更能看出那护卫眼里的闪烁:“还是问过娘娘再决定吧!” 那护卫眼神一冷,直接将仍被夜小爱半抱着的小镜月抢了过去,转身便飞速而去,冷成古则随着小镜月脸上的兴奋,欢快的跟在身后。 夜小爱也察觉不对,刚跟着跑了两步,便被赖亭柯拉住:“别追,会暴露你,还会给镜月带来危险!他至少暂时不会伤害镜月!” 夜小爱紧张的转身看着赖亭柯,自我安慰的低语道:“令狐尚武不会伤害镜月的,要想伤害,有的是机会,不会的!不会的!” 然而当夜小爱带着赖亭柯走向凤阳宫,远远的看见令狐尚武带着御林军的一支千人股将凤阳宫团团围住后,夜小爱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我得去救小镜月,救不回来我没脸去见苏紫衣!”夜小爱气的全身发抖,懊悔的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一伸手似乎手上还留有小镜月离去时那光滑的衣料触觉,心中越发的懊恼。 见夜小爱转身就要走,赖亭柯将夜小爱拉住:“如果是这样,我去想办法,你留下来兴许关键时刻能帮衬一把!” 夜小爱犹豫的看了赖亭柯一眼,出了宫,自己确实没有赖亭柯的人脉广,转头看了看不远处被御林军团团包围的凤阳宫,无奈的道:“那你一定要把小镜月救出来!” 赖亭柯点了点头,转而看了看那高高的围墙一眼,与她之间,又一次止在了这一墙之隔,心中叹息的苦笑,自己与她之间的缘分就如同隔着这一堵墙,明明很近却无法翻越,能做的只有尽力免去她的后顾之忧。 赖亭柯随即转身快速的离去。 令狐尚武有些心烦意乱的将小镜月被送至令狐将军府的消息着人传入凤阳宫内,心里也知道自己用镜月来威胁苏紫衣怕是会断了与苏紫衣之间这么些年的情谊,可不是自己要的那份感情,再多的情谊也是枉然,何况现在还隔着那个人。 令狐尚武咬着牙,不到万不得已,自己不会领兵攻进凤阳宫,一旦与苏紫衣兵戎相见,无论炎若辄回来还是镜月登基,都将再无令狐家立足之地!何况时间越紧自己的胜算越大,苏紫衣不是个不懂审时度势的人,这个时候双方合作才能解开眼下这个局,但前提是不能让大夏朝皇帝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是那样自己情愿死也不做那个亡国的叛将,无论如何一定要让苏紫衣交出那个人。 凤阳宫内,自知道小镜月被带到令狐将军府后,苏紫衣便控制不住的心烦意乱,几次起身要出去,都被段凛澈拦腰抱住。 “紫衣……”段凛澈拥着苏紫衣低声说道:“我着人护在镜月身边,何况令狐尚武不会伤害小镜月的,如果你的目的是扶镜月登基,撼动炎若辄的皇权,让令狐尚武出面要比你出手好的多。” “皇权?我不在乎!”苏紫衣用力的摇了摇头:“我是想让镜月登基,因为那是拉下炎若辄,保住镜月性命的唯一办法!我要让炎若辄下朝,让他失了权势,偿还他欠下的债!用他的命还我柳家三百口,冷成古全家四百二十一口、我三个师兄、我柳暮风的命,他都该偿还!可为了镜月--,我什么都可以放下……,你懂吗?!” 段凛澈猛然甩袖转身,肩头因怒气而隐隐有些颤动,许久才用压抑后的声音道:“苏紫衣,如果你想让镜月进来,我现在就可以让人将她送进来,进来她就安全了吗?!你我都知道,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我们站立的凤阳宫,炎若辄没回来之前,只要我们在这里,镜月就是整个南贺国朝堂都会费尽心机要保护的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苏紫衣,你记住,我是镜月的父皇!” 镜月的安危,我也会担心! 苏紫衣转身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手扶着突跳的额头,四年来,小镜月除了每日的祈福从不曾离开过自己,那种极尽恐惧的担忧让苏紫衣慌乱了,心里其实也知道,这个时候,镜月不在凤阳宫反而是安全的,一旦炎若辄突然回来,自己和段凛澈出不了这千军万马,至少从将军府带走镜月是绰绰有余的!关键时刻段凛澈只需要亮出身份,牵扯住炎若辄,足以换出镜月的安全。 苏紫衣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唇瓣,低声无奈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这般无奈的话,第一次从苏紫衣嘴里而出,让段凛澈心中的怒气一下子散的只余心疼,上前将苏紫衣轻轻拥进怀里,单手拖着苏紫衣的下颚,拇指如抚珍宝般轻蹭着她如玉质光滑的面颊,低声道:“紫衣,我知道我的到来,乱了你四年的布局,我相信我若不出现,你一定会成为南贺国国主之母,南贺国最尊贵的女子,操控南贺国国政的人,可我只想问,等彻底摆脱掉炎若辄后,你会不会带着镜月去找我?” 苏紫衣仰头看着段凛澈,如果段凛澈不来,得了丞相的支持,下一个会是兵部侍郎,随后在百官上朝时用无妄之罪一把火烧了朝堂,以炎若辄杀人如魔的行事作风,当时在朝堂上的人都会牵扯进来一个都跑不掉,只需一个突破口,熟悉炎若辄处事手段,又长期在炎若辄高压下的大臣们,唯一的选择便是拥立太子登基,新国主一出,朝堂上下拧成一股绳的第一默契便是不能让炎若辄有班师回朝的机会! 到那时,炎若辄便是内忧外患、前后夹击,想不死都难! 苏紫衣深深的看了段凛澈一眼,不过是个假设的问题,可段凛澈眼里的紧张让那双漆黑的眸子都染着慌乱,苏紫衣轻声一叹,低声道:“你知道我没打算让镜月当国主,她毕竟是个女孩,瞒不了多久的,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只要你还是那个惜我的段凛澈,我必然会带镜月去找你的!” 段凛澈嘴角缓缓的勾了起来,有这句话就够了!知道她从没想过要抛弃自己,段凛澈心头的郁气瞬间消散,俊朗的眉目都染着浅浅的笑意,用力收紧怀中的人儿,四年来的煎熬,似乎只为了换来这句不曾抛弃! 段凛澈将头抵在苏紫衣额头,低声如自语般说道:“我一定会带着你和镜月回去的,回我们的家!” 苏紫衣猛然想起那竹林深处的凤鸾宫,那曾说过要当家一样经营的皇宫,眼框泛酸,轻轻叹息的点了点头。 段凛澈不喜欢她如此的伤感,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嘴上用力一啄,低声道:“赖亭柯来了,为了见你自愿净身为太监入宫!”在苏紫衣脸色一变之际,接着开口道:“放心,还没来得及净身便被夜小爱拦下了,那东西还在,夜小爱怕对你无法交代,亲自检验过了!” 苏紫衣松了口气,眼里的担忧中盈着一份感动,对于赖亭柯自己似乎是欠了太多了! 段凛澈看着苏紫衣脸上的感动,酸味十足的撇了撇嘴,但是对于赖亭柯,段凛澈一直都有种惺惺相惜感,而且他是对苏紫衣好到不计任何代价、也绝不会伤害苏紫衣的人,单凭这一点,就够段凛澈认同。 认同归认同,段凛澈捧起苏紫衣若有所思的脸,霸道的低声命令道:“你现在只可以想着我!” “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事的?”苏紫衣低声问道,不诧异却好奇。 段凛澈闻言,眼里闪过一丝讽刺,嘴角一勾:“令狐尚武费尽心机拉拢的御林军千股少尉,是巴尔东!” 苏紫衣恍然一叹,难怪至始至终段凛澈都不曾为宫外的包围费过心,原来! 段凛澈低声一笑,接着道:“三日后,冯冠山的战事就应该有结果了,到时我会直接着人将我‘驾崩’的消息传出去了,不久这凤阳宫外就有好戏看了!” 苏紫衣凝眉看着段凛澈,这个时候传来这个消息,无疑自己的计划是要彻底破产了,而且凤阳宫的局势会更难料,难道--:“你打了四年都攻不下冯冠山,你就那么相信段千黎?” “我打的是冯冠山的固守,段千黎打的是空山,怎么会一样呢?”段凛澈自信的一笑,每到这时,段凛澈凤眸里那带笑的锋芒,便如同出鞘的剑,明明杀气腾腾却又绚丽的让人无法侧目。 冯冠山上--,悬崖交叠、奇石林立,高崖陡峭之地,崖边只余一人站立之地。 炎若辄便站在那一人之地,侧头看着不远处半山腰上一处难得的平坦之处。 那块平坦之处,顶多也就三分地,开始时满是碎石,四年的时间,他竟然自周围满是石块的山石中抠土,铺平了这三分地,寻了野山菜种在那三分地上,如今长的郁郁葱葱,倒成了这冯冠山奇葩一景。 靠近那三分地的石壁上凿着一个一人进出的石洞,石洞口的门帘,是用草绳编成的蝴蝶穿成的,此刻被微风一吹,翩翩轻晃着,到将那囚禁犯人的石洞做成了隐身的居所一般。 炎若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一直一言不发的站立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直到炎若辄微微侧头,才紧忙抱拳道:“大夏朝军队灶散旗倒,正四面溃散。” “四面溃散?”炎若辄拧了拧眉,随即再次开口时,语调里带着一丝质疑:“段凛澈手下强将不少,只得一个四面溃散?!”炎若辄随即缓缓的摇了摇头,自语般说道:“何为大将,败则逃之有序,适时设伏反击,此为大将!能打胜仗也能带败兵,此为大将!兵败之时,能循序而撤,撤兵时兵阵不乱,此为大将!段凛澈手下一个大将都没有吗?” 身后的将士斗胆开口道:“国主,大夏朝皇帝一死,再多的大将也是群龙无首!溃散是必然的,这个时候是乘胜追击,将大夏朝军队赶出南贺国的最佳时机,一旦让他们站稳脚,只怕……” 炎若辄摇了摇头,这些自己都清楚,更知道的一点是,一旦自己离开冯冠山,此去便再无退路了,如果此番是计,那就是个要么全盘赢、要么全盘输的计谋。 只是炎若辄从心底并不相信,段凛澈会为了引自己出山,以身死为诱饵,那对大夏朝军队可谓是毁灭士气的打击,一个不好就是一朝惨败,大夏朝内政紊乱。 炎若辄拧起眉头,当初自己杀死段凛澈时,他穿着金甲,只露出一双眼睛,这也是让自己不敢冒然轻信的原因,如今诱惑和风险都太大了,炎若辄抬手冲身后的将士道:“再探!” “是!”那将士应声离去。 一个时辰之后,那将士去而复返,脸上带着激动的喜色:“回国主,大夏朝军队溃散至二十里之地,护国将军刘希让、隋安少将马一丹、护卫将嘉德已经边退边组织伏击了!” 炎若辄眉头一挑,这才是真正的溃散之军,正常大将之风,正常的溃散之举! 炎若辄抬手一挥,深紫色的眸子里多了份嗜血的杀气:“出兵!” 炎若辄离去时看了眼对面的那片空地,正逢门帘被挑开,那草帘翻飞的蝴蝶窸窸窣窣的晃动着,自帘后缓步相依着走出来两个人。 两人衣衫都很破烂,但很干净,男的乌发编成长辫垂在身后,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眉宇间带着远离尘世的淡漠,狭长的眸子始终染着舒意的笑,只是薄唇勾起来时,明明是一种很淡然的笑,却带着一份夺目的贵胄之气,一身挂着补丁的青布衫,前后的下摆在腰侧打了个结,一条蓝粗布裤子,脚下是一双千层底,男子站立时双眸微阖,侧眸之际竟然带着睥睨之度,让那身破烂的衣衫都似染上了晨曦之光。 女子也是乌发编成长辫,只是发尾处插着一朵淡粉色的小花,双颊带着少女般的红润,一脸恬静的笑在那张五官精致绝美的脸上添了份婉约清雅。 那女子的笑貌让炎若辄离去的步伐顿住,深紫色的眸子缓缓的眯了起来,柳暮风的长相和苏紫衣的皮囊在炎若辄的记忆力都已经混淆了,除了那双如天池水般清冷无波的眸子,其他的都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此刻见到蓝月仪,炎若辄脑子里一下子清晰的映出了苏紫衣的脸,心底似有一股翻滚的热流涌了上来,自那件事发生过后,她从不曾对自己笑过,甚至和颜悦色都不曾有过,但这却不妨碍自己想靠近她,自九岁那年开始只有在她身边,自己才是个有血肉的人,为了让她只属于自己,没有什么是自己下不去手的! 那三个师兄,想害死自己,自己可以忍,想放走苏紫衣,就必须死! 炎若辄深深的吸了口气,冯冠山的早晨,空气带着湿意和寒气,入喉有种冰泉入口的清亮感,那种感觉入了肺,压下了迫切想见到她的那份思念,转头再次看向半坡上的一对人影。 段昶梓小心翼翼的将蓝月仪拥在怀里,前天夜里发病,今天好容易熬过去了,山风吹过来时,段昶梓侧身挡住了风劲,伸手顺好蓝月仪额前的乱发,将蓝月仪的领口紧了紧,低头时在蓝月仪的唇上轻轻落,随即两人相视一笑,转身一起走向那片菜地,躬身除草时就像一对农家夫妇,怡然淡薄、心系彼此。 炎若辄脑子里猛然冒出一句话,心在哪,家就在哪!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囚禁了这两人四年,而他们脸上从不曾断过笑颜。 炎若辄轻声一叹,苏紫衣,寡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来人,炸掉通往那里的山路!”炎若辄微抬下巴,冲那半山腰的菜地示意道,心中多了份说不清是冷冽还是嫉妒的烦闷感,眉头缓缓一耸,你既然如此惬意,那就死在这山里吧!…… ------题外话------ 大结局已经全部码完了,因为一章发不了,所以做两章上传,后面的在做最后的校正,估计明天一早就发上去了,让各位美妞们就等了,么么! 谢谢默默的鲜花和钻石支持,么么亲!炎若歌亲,谢谢支持,等星几木番外大结局时,还会上传一次粉丝排名的,么么,亲在榜上呢,星几木感谢所有支持星几木的亲们,么么个!感谢所有等待大结局的亲们,群么 170 大结局(下) 随着一声声巨响,炎若辄头也不回的冲下了冯冠山,眼前浮现出柳暮风死时的情景-- 自己冲进正屋时,柳勤易正将最后一刀自柳暮风腹部抽出来,滴血声落在青石地面上,见到自己进来,柳勤易脸上带着邀功似的讨好,丢下手中的刀子,抬脚将柳暮风满身是血的身子用脚踹到一旁。睍莼璩晓 自己那一剑本该捅在柳勤易身上的,柳暮风的娘突然冲出来挡住了那一剑,柳夫人倒下时抓住柳勤易的衣摆,带血的手在那衣摆上滑下了一道道血痕,张嘴时一口血喷在柳勤易身上,嘴里不停的嘶哑着追问柳暮风的下落。 “我的风儿呢?我的风儿呢?”一声一声像是用生命在质问。 而第一次穿女装的柳暮风,就这样躺在柳夫人不远处,全身是血嘴角抽搐,发丝因血迹黏贴在脸上,一双无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柳夫人倒地的身影,到死时柳夫人都不曾看她一眼,都不曾知道她就是她的风儿! 柳夫人死后,柳暮风才死的,柳暮风努力爬了许久,临死时仍没有够着柳夫人的手,身后一道长长的带血的拖痕,似一道长长的遗憾。 炎若辄一跃飞下冯冠山,已经杀了她一个娘,不差这一个! 炎若辄身后的护卫脸上闪过一丝不解,要杀这两个人太容易了,何必选择这最笨的方法,炸掉山路?!直接一人一刀不是更好?! 冯冠山下,隔一百米左右便会有一堆焚烧过的灰堆,灰堆里经常会有些未烧尽的断肢残躯,四年的战争,换来的便是这山下大大小小焚烧尸体的灰堆,只是灰堆里不分敌我,燃烧过后,尘土各归。 嘉德抬着一身金甲的帝王尸体离去后,冯冠山下大夏朝军队便溃散各遁,一个没了主心骨的军队不抵散兵流寇,撤退之际慌不择路,如此一来还了冯冠山的宁静,只是这宁静不过两个时辰,南贺*队便自冯冠山而下,直追敌军而去。 当冯冠山再次归于宁静后,山下有种异样的死寂,整片山林连声虫鸣都不可闻。 那焚烧尸体的灰堆唦唦一动,似在这寂静的林子里激起一阵毛骨悚然的鬼涕声,一只断肢从灰堆里涌了出来,漆黑的头颅随之滚动而出,黑色的灰像是地下的泉涌般向外翻滚,粉末状的黑灰随着风又被吹飞在空气中,激起四下一片黑色的烟。 只片刻便自灰堆里爬出一个全身漆黑的人,那人除了腰上一个特殊的金色腰封,没有任何装饰,呼吸轻浅的根本看不到胸前的起伏。 随之不久,各个灰堆里都涌出了一个人,如此竟然有上百人,出了灰堆后便一言不发,只点足之间便冲向了冯冠山守山要道,远远看去黑色的身影如一道道黑色的燎烟,蜿蜒升上冯冠山顶。 一行人刚冲上冯冠山没多久,一人一骑便飞奔而至,来人一脸的风尘仆仆,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份焦急,身上着了件祭司学徒的彩衣,正是自南贺国连日赶来的段千黎。 周围翻动的焚烧尸体的灰堆,让段千黎勒住缰绳,原地打马转了一圈,周围的灰堆都有被翻动过的明显痕迹,残骸断肢散落一地,段千黎拧起眉头,谁会去翻动这些东西?南贺国对死人一直都很敬畏,绝不会轻易翻动这些东西。 段千黎拧了拧眉头,放弃了直追散军的打算,转而绕道追向前方。 如此又追了整整一夜,才绕过了南贺*队,追上了前方一股在溃散中阻击反击的大夏朝军队,这一股队伍也就两三千人,但是撤退的很有序,撤退的士兵阵形压的密集却不凌乱,时不时会在险要的地理位置上安插上小股的伏兵反击,由撤退中可以窥视这股散军将令的悍将之风。 段千黎赞叹之余,直接束手就擒,为的就是早点见到这只散军的大将。 两个士兵将段千黎直接压制队伍前头,跟在主将的马后,冲那高头大马上一身银色戎装的将令高声禀告道:“将军,抓了个细作!” “细作?!”刘凯旋拉住缰绳,转头看了过去,身上的兵甲带出了一阵金属的碰撞声,发髻束在头顶,一身的英气,让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都染上了在战场上久经杀戮才会有的锐利! 段千黎一直都知道刘凯旋作战时的勇猛和那股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然而此刻看到后,仍惊讶的挑起了须眉,一瞬间,思念全部如翻江倒海般涌来,看着她高头大马上的英气逼人,对上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里陌生的审视,心头别有一番滋味上涌! 段千黎张了张嘴,在刘凯旋与自己对视的目光中,轻而易举的扑捉到一丝不愿搭理的轻蔑,这让段千黎控制不住的心头揪痛,脱口就一句怒喝:“刘凯旋,我是你相公!” “闭嘴!”刘凯旋抬手一挥,手中的马鞭在段千黎耳边甩出了一道响花,随即直指段千黎道:“搜他的身!” 刘凯旋身边的一个贴身的护卫翻身下马,直接冲到段千黎身边,手自段千黎肩头快速的拍打下滑,到腰际时,手一翻摸出了两样东西,转身递给刘凯旋道:“将军,搜到了这个!” 段千黎看了眼那护卫手上的明黄色绢布,眉头一挑,自己身上根本没这件东西,很显然是这个护卫临时塞在自己身上,然后又‘光明正大’的搜出来的! 段千黎凝眉,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怒火,直直的盯着刘凯旋,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自己都不愿相信刘凯旋会借用这次机会给自己安插个奸细的名头杀了自己,所以段千黎什么也不解释,只等着刘凯旋接下来的戏。 刘凯旋伸手接过护卫手里的明黄色绢布,并不着急展开,抬眸上下扫了段千黎一眼,视线中带着若有所思的打量,却偏偏被段千黎看出了其中的漠然。 刘凯旋抬手打开明黄色的绢布,只简单的看了一眼,便紧忙翻身下马,跪倒在段千黎身前,朗声道:“付林军少尉刘凯旋,叩见九皇子!” 段千黎压抑的挑了挑眉,用力的甩开身侧压着他的两个傻了眼的士兵,伸手拿起刘凯旋手里托着的明黄色绢布,低头快速的扫了一眼,上面竟然是六哥认下自己身份的圣旨! 在段凛澈同时向天下宣布段西広和段千黎死亡的消息后,便备下了这个圣旨,所以这个圣旨的存在段千黎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圣旨竟然在刘凯旋手里,又用了这样的一种方式让它公布于众,但是很显然,这个方式是最合适不过的。 段千黎心头泛起一丝暖意,刚才的不悦瞬间一扫而光,狭长的眸子看向跪在身前的傻丫头时盈满了细细碎碎的感动和大刺刺的思念,这大大咧咧的丫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聪明,替自己考虑了! “起来!”段千黎轻声说道,便是为了演好这场戏,也不愿看着她如此隔阂的跪拜自己。 刘凯旋仍旧跪在低声,转而看了周围仍站立着的士兵,对一旁跟着的军士道:“为九皇子宣读圣旨!” 军士应声,走到段千黎面前接过段千黎手上的圣旨高声读了一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持此圣旨者,为朕千辛万苦寻回之九弟段千黎,其身右臂有……” 从简司按照圣旨上写明的印记,为段千黎验明正身后,转而跪倒在刘凯旋身后,身后的三千将士随即一起躬身叩拜。 “都起来吧!”段千黎再次开口道,目光始终落在刘凯旋的侧脸上,接过从简司手里的圣旨,上前便去扶刘凯旋起身。 “等一下!”刘凯旋猛然喝一声,伸手便抓向段千黎手里的圣旨,抬手一抽,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圣旨绢布的顶端抽出了另一个明黄色的绢布,显然刚才的圣旨是有夹层的。 刘凯旋将抽出来的圣旨递给身边的从简司,喝声道:“念!” 一个字说完后,刘凯旋仍旧跪地仰头,只是眸光却带着冷然看向段千黎,嘴角勾起一丝挑衅的弧度。 段千黎眉头一拧,转了一圈,这才是主菜!圣旨中的圣旨,自己刚才不否认这圣旨是假的,此刻就已经失去了否认这夹层里的圣旨的机会了! 夹层的圣旨就了了几个字,从简司气运丹田的读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段千黎、刘凯旋和离!” “多谢皇上成全、多谢九皇子成全!”刘凯旋豪气干云的应声道,随即站起身子扬声冲周围的人道:“九皇子手里拿着的是皇上的圣旨,已然认定九皇子的身份!恳请九皇子带领大夏朝军队,打回大夏朝之威,为皇上报仇!为皇上报仇!” 刘凯旋最后一句喊的很有扇动力! 一时之间,上千人齐声震喝,如声浪般一声高过一声的高喊着:“为皇上报仇!”“为皇上报仇!” 声浪随即齐聚一声,震天动地! 段千黎一脸阴郁的看着刘凯旋,胸口距离的起伏着,上前一把抓起刘凯旋的手腕,用力一扯将她拉至胸前,怒声道:“好一招计中计,谁教你的?” 刘凯旋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垂眸时眼里闪过一丝心虚,皇上教自己这招时,周围绝对是没任何人在场的,他不可能知道的!心下为自己加了些底气,再抬眸对上他懵定的视线时,浓密的眉毛挑衅的一挑,冷声一笑:“怎么,我刘凯旋必须傻的需要人教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此番已经四年!够久了!” “好!好极!”段千黎用力的点了点头,眼中的怒火泛滥,六哥你真行!利用我回来收拾烂摊子,还把我娘子给放跑了,我凭什么得听你的?! 不是六哥交代,刘凯旋没那个胆量做两道假圣旨! 段千黎伸手一把将刘凯旋拽进怀里,不管这上千士兵的注视,双手用力的扣在刘凯旋腰侧,侧头嘴角含笑却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六哥许了你什么好处了,你连我都不要了?!” 刘凯旋挣脱不开,抵在段千黎胸前的双手直接向上一抬,掐在了段千黎脖子上,双掌一齐用力,嘴里冷声道:“放手!” 段千黎却顺势将她更紧的压进怀里,由着她掐的自己呼吸困难,仍旧侧头保持着暧昧的姿势拥着她站立着,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再过上四年,她仍旧是我娘子! 周围的士兵前一刻还高呼的为皇上报仇,下一刻陷入一场诡异的寂静,那场你侬我侬的亲密,真是忘乎所以了!在场的士兵都是些毛头小伙子,这一幕虽够不上限制级,可此时看来,喉头不由的跟着紧了些! 这个悍妇!段千黎心中叹声,脸上早已变了色,这个刘凯旋下手真就不顾及深浅! 眼前泛黑之后,段千黎不得不妥协的松开拥住刘凯旋的手,努力的压住喉咙里的轻咳,锲而不舍的怒声道:“想利用我……还如此……对我,六哥……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 刘凯旋转身要走之际,不知自己处于什么原因,突然开口道:“皇上说了,你若办砸了这反击的事,就将蒙古族莫哈尔公主许配给你!” 段千黎冷声一哼:“蒙古族目前就只有一个莫哈尔王子,根本就……”话音随即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刘凯旋一眼,随即低声怒骂:“真是个傻丫头!” “你说什么呢?!”刘凯旋猛然转头,一脸怒火的怒喝道。 “我说我会完成六哥的‘遗愿’的!”段千黎没好气的回答道。 刘凯旋猛然反应过来,快速的冲到段千黎身侧,用自认为只有两个能听到的声音低吼道:“我可警告你,别想打皇上皇位的注意,否则我第一个做勤王之师!” 段千黎低头看着眼前怒火在脸上绯红的人儿,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会被这么个傻丫头迷了心窍:“那你最好时时看着我,免得我一不小心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刘凯旋嘴角一勾:“那当然!”皇上就是这么交代的! 大夏朝的溃散之兵在南贺*队的穷追不舍下,分为十几路直退至冯冠山往北八十里。过了淮南就是大夏朝和南贺国边境了。 对于炎若辄来说,将大夏朝赶出南贺国境内便是最终的目的,倒还不至于妄想趁这个机会攻打大夏朝,如今的大夏朝所有皇室血脉都已经死去,没有了皇室血脉各路英雄必然群起,由着它乱到一定的程度就有机会渔翁得利,此时最怕的就是给大夏朝外患,让他们有一致对外的决心! 有时候,放任比攻击更具毁灭性! 而阻止炎若辄继续乘胜追击的,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几天,黑风护卫不再传来柳幕风的消息了,这让炎若辄心头总是盈满不安,当初知道柳幕风不会出凤阳宫仍给她自由,就是为了给她足以自保的能力,现在想想,自己给的是不是太少了! 炎若辄心头挑着那份担忧,刀下不停的催促大军压向大夏朝的溃军,胆敢有懈怠的当场斩立决! 也因此在大夏朝军队突然的反击后有些措手不及,甚至都没来得及展开阵势,便被突然整合后,一队势如破竹的骑兵撕裂了兵阵的突破口! 成与败只在转瞬之间,段千黎的突然出现,让大夏朝军队不仅成功整合,而且因为那份为皇帝报仇、一雪国耻的信念,多了份哀兵必胜的气势。 一场本该发生在四年前的两军对决之战,就这么措手不及的发生在淮南之地,似乎整个过程是两军都始料未及的,而唯有那早就埋伏在淮南环山之侧的方阳军知道,早在三个月前,这一切都在皇上的计划之中,为了今日一战,皓月带着三千方阳军精英,已经在这深山密林中风餐露宿、不炊不灶的埋伏了三个月了! 两军的厮杀就这样在这环山之下展开了,一方是乘胜追击势不可挡,一方是哀兵必胜气势夺人,双方的厮杀自开始便是旗鼓相当的。 一时间,兵戈交错声汇聚在半山间,厮杀声震天,惨叫声也不绝于耳,生命的消逝在此时连句惋惜都来不及,前一刻还在收割着别人的生命的人,下一刻头颅已经翻飞在半空中。 战场对面半山坡的草坪依旧平坦,杂草在带着血腥味的风吹动下轻摆,似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只是靠近一个土堆旁,能望到山下的杂草堆中露着一双眼睛。 皓月趴伏在草坪中,半个身子压在泥土里,周身的杂草在他身上长的郁郁葱葱,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山下的战局,许久低声开口道:“还不是时候吗?” “嗯!”嘉德很肯定的应声,如果不是他开口,不会有人想到皓月身侧那堆杂草中还隐着一个人! 嘉德眼里带着绝然,盯着山下的战场,只有战争打到白热化时,援兵的出现才会激起我军的士气,压垮敌军的战斗力,这与援军的多少无关,只在于援军冲杀出来那一瞬间的震撼力和杀气! 皓月拧了拧眉,侧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土堆,那里--,埋葬着一身金甲的秦天冠,皓月缓缓的吸了口气,心中无声的低语:最后一次,我们并肩作战! 嘉德微微侧头,却没有勇气去看秦天冠长眠的土堆,第二个了!爷曾经说过,让嘉德守护的东西,绝不会有失!如今已经是第二个人了,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负罪感像山一样死死的压着自己!这两个人,都是自己身边所有人都在意、都重视的人!是所有人交给自己的信任! 嘉德屏住呼吸,皇后娘娘死后,爷只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你不能死,别在朕伤口上撒盐了! 所以自己咬牙活着,活的千疮百孔! 秦天冠死了,死的让自己完全丧失了面对周围兄弟们的勇气! 山下的战事打了一个时辰后,两军士兵在交战中,极度的紧张和挥击下,已经达到了人体疲惫的边缘,地上的尸体断肢遍地,还活着的士兵,脚下一个不小心踩到断肢都足以让他们体力不支的倒地,而周围敌军士兵挥刀补上去的动作都似慢镜头一般,有些无力的踉跄。 “可以了!”嘉德开口时眼里的肃杀之下掩盖着决然,眼前突然闪过莫兰临走时淡淡的轻笑,低声叮嘱自己保护好皇后,嘉德脸上泛起一丝诀别的痛,‘我还不起!只能补偿了!’ “走--”嘉德猛然抬起身子,刚要冲出身上的掩饰,肩头一僵,人便被点了穴。 皓月收回手,转头看向嘉德,低声道:“居然说我把握不好冲击的时机,所以才让你来的!” 嘉德趴在杂草的掩饰里,身不能动,眸子里的挫败染着浓浓的自嘲和自弃,如今自己连冲杀上阵,拼死一搏的能力都被质疑的一点不剩了吗?! 皓月伸手为嘉德重新掩盖好周围掀起的掩饰,手上边盖边道:“居然说你现在总是低垂着眼不肯看周围的人,让你上战场怕你犯傻!已经失去一个兄弟了,我们不想再失去你!陪天冠在这里等着,我会来接你们!” 皓月说完看了嘉德一眼,伸手在嘉德肩头的位置击了一拳,战前几个人习惯的动作,从边关杀敌到安西军平叛乱,从来都是如此。 皓月快速的站了起来,身后的尘土落下,一身铁甲似破土而出的剑,转头再次看了嘉德一眼:“嘉德,没人怨你,我们是兄弟!” 皓月说完,抬手一挥:“走--” 身后寂静的丛林中,半人高的杂草被瞬间掀开,三千精兵已经潜伏的够久了,此刻势如破竹般冲出了淮安山,冲向战场时齐声高喊:“杀--” 杀声震天! 突来的援兵着大夏朝的兵服,如从天而降的神兵,自半山坡压至,从上而下让山下慌乱的士兵一时间难以看清来者的兵力,可对于此刻几近疲惫的南贺*队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了! 溃败就在这转瞬之间! 炎若辄在撤兵整编时,连撤回冯冠山的想法都没有,战事到如此,成败已然明了,段凛澈用帝王驾崩这样让自身陷入绝地的诱惑,引诱自己出山,就必然会在自己离开冯冠山后占下冯冠山。 如天降的援兵冲出来的一刻,炎若辄便知道段凛澈必然是诈死,便是如此炎若辄仍不认为自己输在计谋上,四年前选择盘踞冯冠山,以天险压制大夏朝军队,就是因为两国的军事力量相差太过悬殊了,早在四年前就预知了今天的战败,只是没想到自己能扛下四年,又输在这样反击决胜之时而已! 炎若辄抽了抽嘴角,将余下的战事交给了身边的两个副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离开只会让南贺*队败的更惨,可四年前自己就已经将战局设在了南贺国京城珲梁,那里才是自己的战场! 炎若辄转头看向身边的护卫低声道:“着人通知段凛澈,苏紫衣没死,包括他的孩子、父皇,都在南贺国皇宫!” 炎若辄说完,转身飞马往珲梁而去,段凛澈--,我在珲梁等你! 而与此同时,南贺国皇宫里,也是一片喊杀声! 信息传播速度的局限性,让边关战事已成定居之时,南贺国京城珲梁才接到大夏朝皇帝驾崩的消息! 当大夏朝皇帝驾崩的消息传至南贺国皇城后,御林军都统范缜随即拍案而起。 之前巴尔东围住凤阳宫的事,范缜一直是知道的,只是此刻是个敏感期,以宁妃娘娘和令狐家族最近一段时间的动作,很难说得清南贺国之后的局势,何况国主出征,一旦有事太子继位是再正常不过的! 所以一直以来,对于巴尔东带兵‘保护’凤阳宫的事,范缜干脆以染病为由回家静养,对此事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然而此刻听到大夏朝皇帝驾崩的消息,让范缜大感意外。 国主没死,死的是大夏朝皇帝,如此一来,国主凯旋是必然的,一旦国主回来,自己玩忽职守便是死罪,国主的手段让范缜只是假设一下便吓的打了个突。 为了补救,随即带着宫中御林军,将围住凤阳宫的御林军又给团团围住了! 一时间,凤阳宫算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御林军包围,一圈一圈的人中,你中有我,我中有敌! “巴尔东,你没有本都统的命令,私带旗下御林军包围凤阳宫,是何道理?是想国主凯旋而归时,拿你做血祭吗?”范缜怒喝道,身后的御林军箭头直指被围在中间的巴尔东和令狐尚武,气氛大有一触即发的可能。 巴尔东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无论范缜怎么问,就是垂头一言不发,显然是要将这个烫手的问题交给令狐尚武了! 令狐尚武懊恼的看着范缜,没想到范缜会这么快过来,看范缜的态度显然是知道边关的战事结果了!自己在此驻守了三天,苏紫衣未退步却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不明白苏紫衣何以如此的沉得住气,可眼下已经没那些能力去关心这个问题了。 令狐尚武抱拳冲范缜一躬道:“范都统,本将军不过是收到消息,有人要对娘娘不利,特来保护娘娘的!” “保护娘娘?”范缜冷冷的撇了撇嘴角,低沉的语调带着讽刺,身子却仍尊敬的一欠道:“令狐将军,这里是国主后院,令狐将军没权利夜宿吧,而本都统的职责便是保护皇宫安全,令狐将军的职责又为何?” 范缜就想说一句话,这里的安全是我的职责,哪里够得着你来保护娘娘的安全。 令狐尚武脸白一阵红一阵,心里明白自己此举确实逾越了,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如果将段凛澈在凤阳宫的消息告诉范缜,会不会逼着苏紫衣重新选择自己,从而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令狐尚武转头看了眼仍旧平静无波的凤阳宫,自始至终令狐尚武都不曾想过真正和苏紫衣翻脸,自己的目的是推镜月上位,就更不能和苏紫衣翻脸,可现在范缜提前知道了边关的消息,这是令狐尚武始料未及的,然而自己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无论大夏朝皇帝出于什么原因将边关战事丢下来到这南贺国,自己都已经站在了国主对立的一面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清除异己尽快将镜月扶持上位,能将镜月推上帝位,让文武百官冲镜月跪拜,认定了镜月的新国主身份,便是国主回来,文武百官也只能是为了活命,拥护镜月,齐力与国主拼死一搏了! 范缜高喝一声:“来人,围住这里,国主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出!” 范缜的目的只有一个,维持现状,等国主回来定夺,这个时候,不可以得罪任何人,也不能轻易出手,情况不明时表明立场是最愚蠢的举动。 也就是范缜的这份明哲保身,让局势瞬间翻转! 令狐尚武转身看向巴尔东,压低声音问道:“能杀了范缜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巴尔东,闻言突然如一个压挤过头的弹簧,直接窜了出去,快的让询问的令狐尚武都措手不及。 巴尔东再回来时,手里提着范缜的头颅,随即高举在手上,头颅下的血仍在不停滴落着。 一句询问,让巴尔东快速的反应做成了定局!令狐尚武便是心中还有犹豫,此刻已经没有了退路! 毕竟是令狐家族世代为将的强悍家风中长大,一旦决定后,令狐尚武反倒没了顾忌,猛然抽出怀里的钢刀,朗声高喝:“国主战败与冯冠山,滥杀无辜、无道昏君不受天神庇佑,今日我令狐尚武要替天神顾命,推镜月太子登基,还我南贺国国运恒泰!愿与我为者齐行,不与我行者--杀!” 令狐尚武的话音刚落,范缜带来的御林军中,竟然有一部分人猛然向前一步,直接抽出了钢刀,显然都是炎若辄安插的嫡系,便是巴尔东手下也有几人退至那些人一伙。 四年的时间,在御林军中有嫡系的已经不止炎若辄了!几乎在那些人抽出钢刀的同时,也有一部分御林军拉起的弓箭已经对准了出刀的人! 转眼间,凤阳宫门外成了南贺国内战的第一个战场! 相比较凤阳宫外的厮杀声震天,凤阳宫内反而极为怡然。 即便是四年前成婚那阵,段凛澈和苏紫衣也不曾如此放松惬意过。 凤阳宫原来内殿的位置,一大片的空地上,支着一把贵妃椅,负责冒充黑风护卫的居然从苏紫衣出行的步撵上卸下圆顶伞,支在空地上,苏紫衣斜倚在伞下的贵妃椅上,椅子惬意的晃着,段凛澈则坐在她身侧的石桌旁,伴着屋外的杀声震天为她沏着茶。 “尝尝这杯怎么样?”几道工序后,段凛澈将手里的瓷杯递给苏紫衣,看着苏紫衣喝完才低声一笑:“准备什么时候出去收了这个令狐尚武?” 苏紫衣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低声道:“你就不怕他将你在这里的消息说出去?!” 段凛澈朗声一笑,低声道:“令狐尚武是个聪明人,他的目的如果是不想当叛国之将,这个时候说出我在凤阳宫,他又以保护凤阳宫的名义围住了这里,结果便是画地为牢,反倒不如先拥立镜月登基,稳了南贺国现在的局势!何况令狐尚武还咬不准在这院里的人是谁呢,而你毕竟顶着令狐家嫡女的名头,让令狐尚武推镜月登基,是再好不过的!” 苏紫衣转头看向段凛澈,眉宇中闪过一丝担忧:“我们本来还应该有时间,你倒好先将你驾崩的消息传了出来,你就那么有把握能在千里之外胜了炎若辄?” 段凛澈低声一笑,起身上前将苏紫衣自贵妃椅上抱了起来,低头在她额间落了一吻,转而拥着她坐在了石凳上,伸手细细的顺着苏紫衣的乌发,随即笑着道:“四年的时间,我虽攻不上冯冠山,他炎若辄也没机会下的了冯冠山,所以他的地盘只在那一山之间,而山下,早已非他的领地了!” 苏紫衣点了点头,此刻外面的战局越激烈,等炎若辄兵败的消息传来,镜月登基便会越顺利! 只是与之前的计划不同的事,镜月登基已经不是为了铲除炎若辄的势力,而是为了顺利接掌南贺国! 宫内的战事蔓延的很快,整个珲梁京城转眼间便陷入了烟硝之地。 大祭司偏在这时选在敬成门祈求天命,敬成门是南贺国最高的城门,历来也有南贺国大祭司在此行祭司之行,但也都是在南贺国改朝换代的重要时刻,大祭司选在如此战火纷飞之时在此祭司,其目的很明显了! 夜小爱踏上祭司坛时,身边仍有流箭飞转在身侧,然而脚下的步伐却依旧稳健,即使那箭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脸颊而过,夜小爱也只鹰钩鼻微不可查的一皱,脸上神色依旧,双目凝视祭台,也不曾为城下的杀戮和飞过的流箭侧目过。 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直接镇定了冒死参加祭司盛典的信徒们,心中也不由的为大祭司的沉稳和对天神的虔诚而折服! 令狐尚武知道这个时候大祭司行祭司大典的意义,能在这个时候将镜月太子登基的事推成天神的旨意,植入南贺国百姓心里,无疑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大祭司在这个时候登上象征改朝换代的敬成门,其中的深意,炎若辄的嫡系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所以城中的战事越激烈,敬成门上的祭司活动就越为惊险! 令狐尚武调集了一部分护卫守护着祭司活动,便是如此,仍有冲破护卫防护的流箭带着杀气射向夜小爱,夜小爱神色依旧从容,低头、侧身、跪拜之际堪堪的躲过了那一支支夺命的利箭,似乎有天神眷顾一般,每次都躲的惊险万分,却又都毫发无损,只是无人看到那双如水晶般的眸子里,一直隐着锐利和警觉, 苏誉冉死死的盯着那一支支射向夜小爱的箭,心揪的死紧,每一箭靠近她时都像是在射向自己的心头,她躲开时带着自己的心跳如鼓,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如此涉险,甚至痛恨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既然要代替夜小爱上这祭司坛,怎么会被她在最后关头发现自己要假冒她的事,这才让她将自己点了穴定在这三丈之外,此刻只能跟着信徒们跪在这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她独自身处险境,揪着自己的心狠狠的起落。 祭司盛典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点燃祭坛上的圣火,圣火点燃就意味着这次祭司是受天神眷顾的,反之亦然。 夜小爱自小巧的瓷坛灯中引燃火种,高举着手里雕刻着莫诺神全身像的琉璃灯,缓步走向高台,箭羽的破空声和护卫的兵刃声交错的更为密集了。 冲破防护的箭,随着夜小爱靠近祭台的步伐而更加多了起来,夜小爱每一步都迈的很沉稳,目光炯视着祭台,全身高度警觉,面上却依旧带着大祭司一贯的淡笑,直到靠近祭台,用力的将手里的琉璃灯抛向祭台的火坛-- 夜小爱抬手的那一瞬间,一支箭飞射而至,夜小爱可以选择旋身躲开,可如此一来,手中的琉璃灯必然会歪斜。 夜小爱微微蹙眉,抬手之际没有丝毫的犹豫,任由那箭射入肩头,甚至能看到那箭头上泛着的蓝光,琉璃灯准确无误的落入火坛,琉璃灯碎裂后,火焰猛然窜起,周围响起了信徒们跪拜时齐声唱吟的祈福声。 夜小爱咬着下唇,水晶般的眸子里满是倔强,整只手臂瞬间便没了知觉,抬手快速的点了自己肩头的穴,由着手臂无知觉下垂却并不回身,伸出另一只手用力的将肩头露出来的箭羽折断,将断了的箭羽用力的掷入火坛里,拽了拽祭司袍,挡住了露出来的断箭,转身之际仍旧是一脸从容气度。 “天神之意,新主登基!”夜小爱朗声喊道,声音高亢而悠远,似带着一份深入人心的魔力,即便夜小爱假冒了祭司的品级,但在南贺国现有的祭司中也算是最高等级了,出口高喝时,嘴里伴随着低低的吟咒,那吟咒似佛音般抚人心神,又似魔咒般钻入人耳际收纳着听者不安的灵魂。 夜小爱缓步走下祭司台,没人知道每迈一步都如何艰难,夜小爱额头泛着冷汗,朦胧的视线已经看不清眼前的路了,脚下的步伐都是靠着那份不肯认输的倔强支撑着。 走到苏誉冉身侧时,用了二十六步,夜小爱觉得自己似走了二十六年,点开他的穴道时,有那么一瞬间看清了那张俊美无瑕的脸,看清了他眼里的担忧和心痛,晕倒在他怀里时,感觉到一滴滚烫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一下子温暖到了心里!暖暖的像是阿娘带着茧子的大手,像是姐姐落在自己额头的祈福。 苏誉冉一直都说夜小爱很重,那次背着她时,把苏誉冉累的和条狗一样。 在夜小爱晕倒在自己怀里时,苏誉冉直接抱起夜小爱冲下了城楼,步伐依旧有些踉跄,身形依旧不稳,可怀里的人仍牢牢扣在怀里,弓欠着身,尽可能的挡住所有可能落在夜小爱身上的箭,冲下城楼时,苏誉冉有着一瞬间的茫然。 夜小爱是假冒的,不能让任何御医接手处理夜小爱的伤,否者夜小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了。 可是我该怎么做?!苏誉冉第一次痛恨自己不会武功,不会医术,不能保护她! 怀里的人开始抽搐了,嘴角已然开始发紫,箭上的毒显然已经发作了,苏誉冉失魂的站在原地,从不曾想过如夜小爱般倔强、灵气十足的女子,也会有一天在自己怀里逐渐流失生命的体征! 苏誉冉觉得自己的血液也在随着她的暗沉而僵住,似猛然想到了什么,苏誉冉带着夜小爱直奔凤阳宫。 苏誉冉的横冲直闯,让巴尔东想不注意都难,那样一个文弱的书生,抱着个人都摇晃,还要躲避周围砍杀的刀剑,也难为他能活着冲进了战圈里。 巴尔东奋力的冲了过去,一边挡着周围的攻击,一边低声的问道:“你进来干吗?” 苏誉冉慌乱的眼神扫了眼前的黑脸大汉一眼,不认识!可是却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善意。 巴尔东用力的推开压向苏誉冉颈后的大刀,随即大喝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见过你!说你干嘛?!” “我要见苏紫衣!”苏誉冉开口快速的说道,随即仍不管不顾的冲向凤阳宫,似乎眼前的刀剑都和他无关一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冲进凤阳宫。 巴尔东一路护着苏誉冉走向凤阳宫门前,靠近凤阳宫门时犹豫了一下。 凤阳宫的门始终敞开着,一扇敞开的门竟然奇迹般的隔开了宫门外的一切征战! 不是因为这道门神奇,也不是因为院内有重兵,而是无论哪帮人,都不会冲进去! 与苏紫衣兵戎相见,就意味着镜月太子继位后,失去立足之地,想扶持太子登基的人绝不会进入。 而追随国主的,又因为国主的死令而不敢进入凤阳宫,所以在大门堂而皇之的敞开着时,谁也不会去主动进入。 巴尔东犹豫是有原因的,就像是一块净土,无人踏入时,都不会去染指,可一旦有人进入,那就不再是一块净土了! 巴尔东反手拦下了欲冲进去的苏誉冉,随即嘴里吹出了一阵久违的低鸣声,得到爷自凤阳宫里传出来的命令后,直接拖着极不配合的苏誉冉转到了凤阳宫后侧。 因为不方便解释,便是巴尔东点住了苏誉冉的哑穴,仍费了好些力气才将这个犟书生拖至凤阳宫后侧,随即院墙内跃出两个麒麟卫将苏誉冉接进了凤阳宫内。 周围的战乱依旧,似乎无人注意刚才的事,巴尔东提着刀继续厮杀,殊不知这一幕,已经被令狐尚武牢牢的锁在了眼里! 很显然,这个巴尔东真正服从的是凤阳宫里的命令! 可巴尔东真正服从的是谁的命令?是苏紫衣?还是大夏朝皇帝?如果是大夏朝皇帝…… 想到这,令狐尚武不由的胆寒,刚才那人怀里抱着的就是受伤的大祭司,如果大祭司和巴尔东都服从于大夏朝皇帝,那这一切就只有一个可能,大夏朝皇帝诈死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一怒为红颜,根本不是为苏紫衣和镜月而来的,而是为了南贺国而来的。 如此说来,国主在冯冠山战场上传来的大夏朝皇帝驾崩的消息,必然是个计谋,引国主出山的计谋!令狐尚武眉头越锁越紧,此刻甚至有预感,连南贺国朝堂会突然先一步知道大夏朝皇帝驾崩的消息都是这个段凛澈一手策划的! 镜月太子没登基之前,让朝堂知道了大夏朝皇帝驾崩的消息,保太子党必然和保国主党内战,就如同现在,这一场内战下来,南贺国的损耗可想而知,一旦边关再传来国主战败的消息,整个南贺国将不堪一击,甚至利用好镜月的身份,可以兵不血刃的侵占了南贺国。 令狐尚武后悔自己没早看穿这一局,转头看了看这已成战场的皇宫,心中一横,如果此刻将大夏朝皇帝在凤阳宫的消息宣布出来,让人将段凛澈、大祭司和巴尔东一并擒住,也许南贺国会化解了这次大劫! 令狐尚武转眸看了巴尔东一眼,这里的御林军都是他的人,一个也动用不了!令狐尚武快速的转身离去,自己令狐家根基百年,能调动的私兵还是有的! 令狐尚武行色匆匆的赶出皇宫,直奔令狐将军府,一进府门便见顾丞相带着一群文官候在将军府正厅里。 见令狐尚武匆匆而至,顾丞相带着百官快步迎了出来,伸手一把扣在令狐尚武的手臂上,怕令狐尚武跑了一般用力的握着,高声道:“令狐将军,太子殿下呢?老臣和众位臣子们要尽快拥立太子殿下登基!” 令狐尚武扫了眼周围的大臣们,眼角余光扫见跟来的大臣中竟然有崔兴安,神色一拧,冲顾丞相抱拳道:“丞相大人,本将军有事想单独和丞相大人商谈!” 令狐尚武说着,不等顾丞相应声,直接反手一扣,将顾丞相一只手臂扣在手里拖着进了一旁的书房,身后的护卫随即挡住了要跟上来的文官们,无论文官怎么嚷嚷,都将这帮文官推挡在书房之外。 一入书房,令狐尚武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道:“顾丞相,你与本将军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本将军有件事也不想瞒着丞相!” 令狐尚武如此开门见山,是因为心里明白,想尽快平息内战,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可以成事的,这个顾丞相素来做事沉稳有度,同为保太子党,也算是能同谋划的了! “什么事?”顾丞相有些诧异令狐尚武眼里的凝重。 令狐尚武张了张嘴,眼前不知为何闪过苏紫衣那双让自己着迷至今的双眸,心中一疼,最终还是有所隐瞒的开口道:“大夏朝皇帝其实没死,此刻就在凤阳宫内,劫持了宁妃娘娘,大祭司和巴尔东很有可能都是大夏朝皇帝的人!” 顾丞相惊讶的蠕动着下唇,满脸的不可思议中闪过一道精光:“两国不是开战吗?大夏朝皇帝丢下战事跑到我南贺国皇宫里来?这怎么可能?!我虽是一届文官,可也知道群龙不能无首的道理,大夏朝皇帝不怕灭国吗?” 令狐尚武重声一叹,接着道:“这个大夏朝皇帝,本将之前有过交手,是那种不按兵法出兵却用兵如神的人!本将军如今可以肯定那大夏朝皇帝是久攻冯冠山不下,用诈死之计,先将自己的军队逼入绝境,而后必然有后招引国主下山歼之!” “如此说来,国主岂不凶多吉少?!”顾丞相挑了挑眉,阴沉的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令狐尚武点了点头,随即道:“可如今,大夏朝皇帝的目的已经不单单是杀国主了,而是要吞并我南贺国,如今这场内战很有可能就是大夏朝皇帝暗中推波助澜的,我们现在应该将大夏朝皇帝在凤阳宫的消息公布于众,先停止内战,杀了他,以后再决定南贺国的动向!” 顾丞相凝眉思索着:“如果公布大夏朝皇帝在凤阳宫,无疑是毁了宁妃娘娘的名节,宁妃娘娘的死如何处理?” 顾丞相的话很明白,作为未来国主的娘,名节一旦有损就必须死,只是如何处死学问就大了,处死未来国主的娘的人,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交给我!”令狐尚武快速的开口道,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急切,感觉到自己有些失控,令狐尚武轻咳了下,端起手边的茶,仰头之际才发觉茶杯是空着的。 顾丞相冷冷的瞥了令狐尚武一眼,随即质疑的开口道:“她毕竟是令狐将军的妹妹!” “不!”令狐尚武抬头看了顾丞相一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开口便道:“她其实是大夏朝皇帝传闻去世的皇后--苏紫衣!” “苏紫衣!”顾丞相诧异的惊呼,脑子里瞬间想到的是镜月太子的血脉,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问,此刻,无论镜月太子时谁的血脉,都必须是南贺国国主的遗孤!必须是! 令狐尚武知道顾丞相此刻脑子里自然而至的疑虑,张了张嘴,最终也是什么都没说,片刻才开口问道:“丞相,杀了大夏朝皇帝,对我南贺国百利无一害,此时应该一致对外!” “你确定凤阳宫内的是大夏朝皇帝?”顾丞相凝眉问道。 令狐尚武眉头一挑,随即道:“我是听镜月太子说的!” 令狐尚武说完,朗声道:“来人--,带太子殿下过来!” 屋外的护卫应了声,片刻后慌慌张张的跑来:“报--,太子殿下不见了!”…… 苏誉冉将夜小爱交到苏紫衣手里时,整个人如虚脱了般倒在地上,大字型仰躺在地上,额头泛着汗,那双比女人还要欢实的杏眸无神而黯淡,一股热流顺着眼角滑入发髻,眼前不停的晃过夜小爱灵气十足又野性难训的笑颜,有戏谑的、有顽劣的、有痞子气的、有倔强的,最后都化作离开自己怀里时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 苏誉冉没有力气起来,甚至没有勇气问一声,眼前只晃动着苏紫衣接过夜小爱时脸上的慌乱,夜小爱缓缓垂落的手臂,了无生气垂下的头。 苏誉冉似没有意识一般被居然扶了起来,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像一根无根的浮萍,觉得自己所有的心魂都被夜小爱带走了,便是知道苏紫衣成亲时,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过,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喜欢和心之所属真的是决然不同的。 一个是迷恋,一个是刻骨铭心的入了灵魂! 居然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绣着银鹰的披风,一身黑风护卫的着装,再次匆匆的自院外入了内殿,抱拳冲坐在一旁的段凛澈道:“爷,南贺国丞相和令狐尚武要进凤阳宫,被麒麟卫拦在了门外!” 苏誉冉失神的目光被居然的说话声惊醒,眸中的焦距凝转后才发现,一直坐在自己对面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竟然是大夏朝皇帝段凛澈! 苏誉冉猛然一惊,自己似乎就这样坐着看着对面半天了,此时才发现,紧忙起身要跪下行礼。 段凛澈抬手阻拦,对于这个明显入了情的国舅还是很客气的,毕竟苏紫衣如今的亲人所剩不多了,能为苏紫衣做到如此深入险境的更是少之又少的,抬手阻止苏誉冉时,段凛澈仍旧俊脸冷峻,一码归一码的说道:“知道朕的皇后活着却不禀告,这件事,朕先记下了!” 苏誉冉脸色一僵,此刻已然明了段凛澈的心情,任何的理由此刻说起来都能激起心头难以名状的苦涩!苏誉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解释也没出口。 段凛澈转头看向居然,似乎根本没将居然刚才的禀告听进去,直接开口问道:“战事如何了?” 居然应声抱拳道:“回爷,最近一次接到飞鸽传书也是十天前炎若辄离开冯冠山那一次,此后再无消息了!” 段凛澈点了点头,军心涣散虽然容易处于绝境,但以段千黎的心智,还不至于不能整合:“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爷,外面那些人……”居然再次开口问道,外面那些人典型都是些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 苏紫衣自屏风后快步走了出来,一脸的凝重,额头泛着冷汗,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居然道:“这些是我要的药材,最快的时间给我弄来!” “是!”居然应声转身离去,正好将刚才的难题直接丢给爷自己处理。 苏紫衣转身与苏誉冉担忧的目光对视一眼,随即凝眉道:“我会尽力的!” 苏誉冉心头再次收紧,一脸担忧中又添了份无助。 段凛澈心疼的看着苏紫衣眉宇间的忧色,伸手--,拇指扣在苏紫衣拧起的眉头上,轻轻用力抚平:“别皱眉,夜小爱会没事的!” 院外又传来了令狐尚武用内力喊出来的求见声:“末将令狐尚武和顾丞相求见宁妃娘娘!” 苏紫衣轻声一叹:“他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四年的相处,自己虽不至于将令狐尚武当自己人,但也不曾想过和他有朝一日敌对而立,然而这一刻还是来了! 苏紫衣转头看了段凛澈一眼,上前一步道:“你先离开这里,我……” “苏紫衣!”段凛澈厉声打断苏紫衣的话,自己已经委身做她的暗卫了,她还要赶自己走,什么道理?! 苏紫衣知道有时候对于段凛澈讲理是没用的,这个时候令狐尚武和顾丞相一起来求见,无疑是为了段凛澈而来的,只有他离开自己才会无后顾之忧。 苏紫衣迈步上前,也不管苏誉冉就站在身后,直接伸手环上了段凛澈的腰,见段凛澈脸色依旧,随即翘起脚,送唇在段凛澈菱唇上轻碰,见段凛澈脸上僵硬的线条缓和了许多,才再次开口道:“宫门外的战声已经停了,他们想抚内抑外,这个时候他们来见我,目的必然是你,你在这里我会担心的!” “这件事免谈!”段凛澈很有原则性的拒绝道,双手托在苏紫衣腰际,眼神不自觉的落在苏紫衣的唇瓣上,就碰那么一下,能算色诱吗?“他们不敢轻易闯入凤阳宫!” 苏紫衣闻言抬手甩开段凛澈放在自己腰际的手,脸上多了份薄怒,开口便冷声道:“他们敢来求见,就必然有了足够的理由,你去看看镜月,我要确定她的安全!” 如此命令的口气,比刚才的色诱更让苏誉冉吃惊,段凛澈毕竟是皇帝,万一怒斥紫衣,以紫衣的脾气…… 苏誉冉正想着如何去劝劝段凛澈别和自己妹妹计较,便听段凛澈轻声一叹,语调带着幽怨的恳求道:“一定要离开吗?我隐遁后,他们是不会……”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苏紫衣很武断的决定道,随即又警告的加了一句:“回头我会问你镜月的消息!” 段凛澈拧了拧眉,知道苏紫衣话里的意思,如果自己不去真的看看镜月,苏紫衣一定会从问话里听出端倪。 苏誉冉傻傻的看着段凛澈‘听话’的离开了,心中那个威严如神祗的帝王形象瞬间崩塌了一半。 段凛澈突然又折了回来,在苏誉冉再次为苏紫衣担心时,便听段凛澈冲苏紫衣低声问了句:“我什么时候回来?” 苏誉冉忍不住撇过头,不再去看已经全然崩塌的帝王形象! “我治好夜小爱你再回来吧!”苏紫衣轻声道,他在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段凛澈临走时,别有深意的看了苏誉冉一眼,看的苏誉冉心里打鼓,本能的点了下头,那份警告自己是看懂了的! 原来除了在苏紫衣面前,帝王仍旧是帝王! 段凛澈离开后,苏紫衣先冲苏誉冉道:“哥,你别担心,等居然将药送来,我就给小爱解毒!你先进去照顾她!” 苏紫衣说完转身走出侧殿,迈步至凤阳宫宫门前的台阶上,低头看着退下台阶的人。 令狐尚武和顾丞相站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些文官和没有多少实权的武将,而不远处还站着另一拨人,显然是刚刚停战仍心存戒备的炎若辄嫡系。 短暂的停战,为的是什么,苏紫衣清楚,却没想到令狐尚武终究是和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令狐将军和顾丞相此番求见本妃,可有要事?”苏紫衣半阖着双眸,看着台阶下的人群,视线并未在令狐尚武身上做半分停留。 令狐尚武和顾丞相对视一眼,随即开口道:“回娘娘,镜月太子前两天到末将府上玩耍,谁知今日不知去向了,末将想着是不是娘娘着人接了回来,斗胆来求证!” “令狐尚武!”苏紫衣忍不住怒喝一声,脚下也控制不住的上前两步出了宫门,心中慌乱,眸光却似透视般含着怒火射向令狐尚武眼中的自责:“你若用镜月威胁本宫,该答应的本宫自会答应,可你若伤了镜月分毫,本宫绝不饶你!” 令狐尚武神色一紧,虽是拿这个理由来搜宫的,可镜月的安危自己也是担心的,此刻面对苏紫衣的指责,心头更是慌乱的紧,随即直接单膝着地:“娘娘恕罪,末将正在加紧寻找镜月太子的下落!” 顾丞相撇了令狐尚武一眼,随即提着衣摆跟着跪了下来:“宁妃娘娘,老臣知道娘娘担心太子的安危,臣等也是如此,有人见到太子是被娘娘身边的护卫带走的,老臣恳请娘娘让老臣们见见太子,恳请娘娘了!” 顾丞相此言一出,身后呼啦啦的跪下了一片大臣们,顾丞相身后的大臣大多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但是在这关键时刻太子失踪,这问题太严重了,对于他们这些已经选择了拥立太子登基的人无意是一场灭顶之灾。 身后大臣们的反应,让苏紫衣松了口气,如果只是为了强迫搜宫,那这顶多算是个理由,镜月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紫衣侧头看了眼不远处拔刀霍霍的国主嫡系们,他们为了防止太子登基,很有可能劫走镜月,却也不会伤害镜月,段凛澈说得对,这个时候的南贺国无论是那一帮都会保护镜月的,唯一有可能伤害镜月的人便是炎若辄,可他此刻还不会回来,何况段凛澈也加紧阻止了这里和他之间的联系。 苏紫衣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随即开口道:“各位大臣要搜凤阳宫吗?可以!”苏紫衣很痛快的应声道,在令狐尚武诧异的眼神下,接着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国主嫡系朗声说道:“本宫只是好奇,令狐将军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停了攻击,容你们跪在这里!” 令狐尚武脸色一变,心知什么样的理由在苏紫衣面前都是空谈! 令狐尚武快速的低下头,躲避着苏紫衣审视的视线,宁愿让苏紫衣认为镜月失踪是个理由,也不想让苏紫衣担心镜月的下落,自己已经调足人手去找了,只愿搜宫之后能找到镜月! 顾丞相朗声若有所指的接口道:“扶内先抑外,郑将军也是担心太子下落的!” 苏紫衣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有请郑将军一起入凤阳宫!” 郑将军自一旁听了,冷哼一声:“国主有令,任何人不得私入凤阳宫,违令者斩!” 苏紫衣随即无奈的点了点头,对顾丞相道:“丞相,你看,不是本宫不让你进凤阳宫,而是郑将军不允!” 郑将军脸色一僵,本来性格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哪里会想到这一点上,不过是陈述一下国主的命令怎么就成了自己不许他们入宫了,实际上他们入宫自己也是同意的,顾丞相来找自己时,自己就一口答应,最喜欢看的就是他们自相为敌,何况事关国之存亡,如果真能杀了大夏朝皇帝也算是奇功一件,否则他们私闯凤阳宫也够上死罪了。 顾丞相在郑将军开口之际便蹙起了眉头,心知这宫不是那么容易进却又不得不进的, 好在自己还有准备。 顾丞相侧头看了身边跪着的一个大臣,那大臣随即突然捂住胸口,栽倒在地上,眼白上翻,嘴里开始吐白沫,身子也开始抽搐。 如此一来周围的大臣都惊声高呼叫太医,顾丞相仰头看向苏紫衣:“此刻到哪里去寻太医,本相听闻娘娘会医术,恳请娘娘救治闵大人!” 苏紫衣耳边传来居然自宫门内传出来的气若游丝般的低语:“娘娘千万别走下宫门三步之外!” 苏紫衣眸子里多了份冷然,这就是为什么自己执意让段凛澈离开的原因,如果段凛澈在,一方面自己会担忧,另一方面便是他们不见得能拿得住段凛澈,甚至也不见得能发现段凛澈的存在,以段凛澈的脾气,一旦自己涉险,他自己就会控制不住的出来! 苏紫衣冷冷的看着顾丞相,眼神里带着冰冷的耻笑,元宝嘴缓缓的一勾,低声道:“丞相竟然知道本宫会医术,装病时就不该如此假的可笑!” 在顾丞相脸色青紫交加之际,苏紫衣却仍旧迈步走下台阶,容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跃至身后,提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苏紫衣神色依旧未变,眼神清冷的看着顾丞相,嘴角依旧挂着嘲弄的笑。 那样平静无波带着阴冷嘲笑的目光,似乎洞察了这里所有的一切,让顾丞相有一瞬间的胆寒,也突然明白了一点, 就算是大夏朝皇帝之前真的在这凤阳宫内,此刻也已经妥善安排了,可如今事已至此,这个宁妃娘娘若真糊涂倒也罢了,如今是连装糊涂都不愿意,为免后患,也只能送她上路了! 政途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对错,只有有利和有害之分! 以这个宁妃娘娘的心智,今天走到这一步,日后镜月太子登基,今日牵扯的人都难有好下场,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将来称霸朝堂的便不见得是谁了! 单手架刀的男子,拉着苏紫衣快速的侧过身,让开凤阳宫门的位置,随即高声喝道:“我乃大夏朝将士,我家主被人挟持至凤阳宫,今天若不交出来,我就杀了这个娘娘!” 这样蹩脚的戏,苏紫衣懒得继续参与下去,随即开口道:“行了,本宫不在意你哪来的,都进去搜吧!” 黑衣男子脸上有些错愕,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词没派上用场,一时间有些微愣,随即才开口道:“让你这宫内的暗卫全部出来!” 苏紫衣很淡然的扫了一旁的郑将军一眼,这个郑将军之所以受炎若辄重用,绝不是表面上的五大三粗,苏紫衣若有所思的目光转而扫了身后的大臣们一眼,随即朗声道:“所有黑风护卫,都出来!” 居然带着二十多个麒麟卫自院内如凌空而出般,瞬间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就连那站立的间隔都是如规划过一般密集却能出剑自如,各个一身黑衣,肩头黑披风上绣着一只银鹰。 冒充黑风护卫从来就没有难度,毕竟除了那隐遁的身手,无人知道他们都长的什么样子。 顾丞相冲身后的大理寺少卿看了一眼,那少卿曾出使到大夏朝数次,段凛澈的长相是认得的,来回在所有护卫脸上转了一圈,随即摇了摇头。 那男子压着苏紫衣率先进入了凤阳宫,跨进宫门时,故作防备的看着身后随着一起进来的顾丞相等一干大臣。 令狐尚武则舍弃了巴尔东的御林军,而是带着一队贴身护卫一起进了凤阳宫。 候在外面的郑将军,始终盯着如石化了般的黑风护卫,似在盘算着什么,却碍于黑风护卫而不能有所冒然。 凤阳宫们外仍留有一些大臣介于种种原因未跟进去,令狐尚武也安排了护卫和巴尔东的御林军守在宫门外和郑将军对峙着。 居然见该进去的都进去了,抬手一挥,二十多个黑风护卫如出现时一般,瞬间消失在原地。 郑将军松了口气,虽只有二十多人,可那份凌烈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轻视, 尤其在这些人明显听命与宁妃娘娘,又敌我难分的情况下! 郑将军眼见黑风护卫离开了,抽出手中的钢刀,这个时候保太子党的几乎半数都在,此时不灭更待何时!随即高喝着:“杀--”带着手下冲杀了过去。 巴尔东直接带着人迎了上去! 再次挑起的激战,让未能入宫的大臣们大多都成了刀下鬼,跟进去的大臣们也顿时乱了起来,唯有令狐尚武仍旧一脸平静,从容的着护卫关上凤阳宫的大门,守在了凤阳宫外。 顾丞相见此情景,怒声高喝:“言而无信的小人,我等为国舍命,他们只知道在背后放冷箭!” 苏紫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抬眸扫了眼令狐尚武,令狐尚武若没有准备是不会进来的,这些文官,除了会张口仁义道德,便不会别的了! 顾丞相转头看了眼挟持苏紫衣的男子,声音里由着压制不住的怒意:“你不是要找你那个什么家主吗?还不快去!” 男子紧忙压着苏紫衣进入侧殿,作势寻人。 而顾丞相身后也随之走出一个脸色暗黄的男子,那男子随即迈步上前,在凤阳宫内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进入,每进入一个屋子,都会用力的闭上眼睛,全身发抖般的晃两下,直到所有屋子都进过去一遍后,反身走到顾丞相身后,低声道:“整个院子,除了受重伤的大祭司和大祭司身边的一个徒弟,没有其他人了,连一个宫女都没有!” 顾丞相眸色一凝,侧头对那人低声反问道:“知道规矩?!” “是!”那人紧忙应声道。 顾丞相转头看了令狐尚武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对周围的大臣们宣布道:“镜月太子不在凤阳宫内!” “可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嚷嚷道,此刻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安危。 顾丞相由着周围大臣们嚷嚷,却并没有将大祭司受重伤并在这凤阳宫的事说出来,毕竟大祭司在祭台上的话,让支持镜月太子登基的人随即增加了两倍不止,包括身后的大臣,也有很多是因为天神眷顾才跟在自己身后的,如果让人知道大祭司在这凤阳宫,联想起来,怕是对镜月登基有质疑。 这也是苏紫衣为什么不将夜小爱和苏誉冉带走的原因!苏紫衣被那男子押出侧殿时,正看见顾丞相带来的那个人,想必是能感应到屋内的生命迹象的异能人,便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逃不过异能的搜索,好在段凛澈就是不在! 顾丞相扫了苏紫衣一眼,随即很随意的垂下眸子,抬手扶了下额前的发髻。 挟持苏紫衣的男子本能的颔首,架在苏紫衣脖子上的刀微微一抬-- 苏紫衣便是知道着男子是顾丞相的人,却没想过顾丞相会有心杀了自己,本来架在肩头的刀,猛然一抬,那刀上的寒气让苏紫衣颈项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苏紫衣脚下移步,身子微侧之际反手击在了男子的手腕上-- 与此同时,令狐尚武一直在苏紫衣一侧注意着那男子的动向,知道顾丞相有心杀死苏紫衣,便一直提着心,见男子颔首之际便冲过去直接用肉掌握住了男子锋利的刀锋。 自始至终苏紫衣的配合,让男子一直以为苏紫衣并不会武功,所以那取命的一刀自认轻而易举,半点未用功力,刀锋被令狐尚武抓住时,便顺着令狐尚武的力道被抓了出去,苏紫衣一掌推过来时,几乎是借力推力的将刀锋送入了令狐尚武胸口。 其实那一刀并不深,伤的也不重,至少苏紫衣自认能治好那伤,可那男子在抽刀时转了下刀口,一种杀手本能的抽刀手法,将刀口瞬间扩大了几倍,血直接从胸口喷了出来。 苏紫衣反手一掌,推开那男子后,吃惊的上前拉住令狐尚武踉跄的身子,目测血涌的速度看,似伤了动脉。 那男子两击未得手,能感觉到身后黑风护卫已至,作为死士,没有后路,只有抓住一切机会再出击一次。 带着拼死一搏,在居然提剑刺入那男子后背时,那男子根本就没躲,只是顺着居然推送的力道,狠命的提刀刺向苏紫衣,另一只手的掌风也随后而至。 令狐尚武猛然推开苏紫衣,满是鲜血的掌推开了那一刀,又快速侧身挡住了拍向苏紫衣的那一掌。 一切都只在的电光火石之间! 令狐尚武的护卫和居然处死了那男子时,令狐尚武已经倒在了地上。 苏紫衣快速的点住令狐尚武的穴道,无力的看着那刺破动脉的孔洞型刀口,懊恼的道:“你知道我会武动的!何必……”苏紫衣咬了咬下唇,咽下了后面的话,快速抽出腰封里的一套银针。 令狐尚武脸色苍白的一笑,嘴角随即涌出一丝血迹,抬了抬无力的手,失神的看着她为自己的伤而慌乱、自责,随即轻声一叹:“紫衣……,我从没想过背叛你,可我……令狐家族一代忠良,……不能做……做叛将!” “忠良?!”苏紫衣气急又叹息的看着他,手中的银针一抖:“你令狐家满门忠良死伤几何?!这南贺国满朝的忠良能得全尸的又有几人?!随仁帝为忠良,拜昏君为佞臣,你令狐尚武不也存着为全家报仇的心思吗?” “同为……南贺可!灭国……”令狐尚武费力的摇了摇头,推镜月为国主,南贺国仍旧是南贺国,可若南贺国被大夏朝吞并,那就是灭国的叛将:“我令狐尚武……宁死……不为!” 苏紫衣闻言手中一僵,看着令狐尚武眼里的坚定和坦荡,心头似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闪过一丝痉挛的疼。自认能躲的过那男子的攻击,对令狐尚武的出手感谢却不感激,然而此刻突然明白了令狐尚武心底的矛盾,一种被自己带入了虎口,却不甘于被虎吞食的挣扎和抵抗,又不得不背负背叛自己的自责,就是这样的矛盾,才让他明知道自己能躲得过却毫不犹豫的出手替自己挡下一切,只为了换来心中的那份坦然! “你够傻的!”苏紫衣伸手将银针快速的扎入令狐尚武胸口的穴道,边低声说道:“令狐尚武,即便是我们真站到了对立的位置,我也从不曾认为你是背叛了我,你我各有所求,不过是……” “不……”令狐尚武伸手用力的握住苏紫衣的手,打断了苏紫衣的话,眼神中带着眷恋和祈求,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吃力的摇了摇头,宁愿认为自己是背叛,至少那说明俩人曾经并肩作战过,也不愿从她嘴里听到那句‘互相利用’。 令狐尚武伸手自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在苏紫衣手里,气息随之一缓:“如墨……,替我保护……娘娘!” 随即仰头一倒,用力握住苏紫衣的手缓缓垂落,似带着掌心里的不舍,狭长迷人的双眸一阖,再无气息! 被称为如墨的护卫随即跪倒在令狐尚武身侧,木然的看着令狐尚武的尸体。 周围的大臣们惊呼惋惜,令狐尚武这样的少年将军,竟然也死的如此突然,令狐家算是没了嫡系子孙了! 苏紫衣猛然起身,阴冷的眸子带着毫不客气的讽刺扫了群臣一眼,指着死了的黑衣男子,高声怒喝道:“这个人是不是大夏朝贼子,各位大人心知肚明,如今这凤阳宫各位也搜过了,各位大人请回吧!” 周围的大臣们面面相窥,这个时候出去那不是送死吗?! “怎么?出不去了吗?”苏紫衣冷冷一笑:“令狐尚武若活着,你们出去轻而易举,而此刻想活着出这凤阳宫难如登天,谁杀了令狐尚武谁就是断了你们生路的人!” 顾丞相懊恼的拧着眉,此刻却不敢多说一句,周围的大臣们更是低语着埋怨的话。 苏紫衣抬手一挥:“来人--,将令狐将军抬至偏殿!” 令狐将军的护卫直接过去,抬起令狐尚武的尸体进了偏殿,如墨一直站在令狐尚武身侧,一言不发的看着令狐尚武的尸体。 苏紫衣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一个圆如象棋大小的玉骨,镂空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却怎么也看不出刻的是什么。 如墨单膝跪地,低声道:“这个是令狐家的令符,少主将这个交给您,又让属下追随娘娘,意思就是娘娘以后就是令狐家的少主了,可以调动令狐家所有军队!” 苏紫衣凝眉看着如墨眼里的坦然,如墨将自己当做令狐柳木,自然觉得令狐尚武临死前将这个交给自己很正常,可令狐尚武知道自己是苏紫衣,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 苏紫衣不解的看着令狐尚武的尸体,似乎这个秘密再也无法解开了。 “令狐家还有多少军队?”苏紫衣低声随意的问道,炎若辄的大刀阔斧,让令狐家剩下的人除了令狐尚武一个嫡系,其他的子侄担任要职的所剩无几了。 “十万边军,另有两万人驻守在京城外围!”如墨快速的开口道。 苏紫衣惊讶的一叹,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令符,随即缓缓点头,低头看着令狐尚武,赞叹的眯起双眸:“令狐尚武,你这一步,真是下了大本钱了!你当着这么多群臣的面拒做灭国叛将、以死表忠心,若是此局炎若辄胜,必保你令狐家子侄安然,若我胜,单凭你这份大礼,我也会保你令狐家子侄无忧!以你之死,换你令狐家双赢!可你令狐家直系子嗣已无,你为了谁这么做?” 苏紫衣缓缓的点头,眸子里挑过一丝复杂的凄楚:“令狐家的子侄,都知道你为了他们,连命都不要了吗?!” 苏紫衣说完猛然回头看向如墨,凝视着如墨脸上努力克制的伤痛,眼眶里的赤红,在如墨快速的垂下头时,低声道:“你和他很像!” 如墨身子一僵,狭长迷人的眸子里蓄着泪光,用力的咬齿一言不发! 令狐府那场灭门的大火,一共活了俩个男丁,嫡长子令狐尚武、嫡次子令狐尚墨。 苏紫衣出了屋子,给夜小爱简单救治后,让居然召集麒麟卫,带着昏迷不醒的夜小爱和苏誉冉以及如墨,一起离开了凤阳宫。 在巴尔东的配合下,离开的悄无声息。 苏紫衣离开时看了眼院外的那些大臣们,此刻已经有人慌乱的跳脚怒骂着顾丞相,不久--,长时间的精神紧张和恐惧,就会让这些人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顾丞相身上。 苏紫衣轻声一笑,自己之所以下台阶甘愿受那男子挟持,就是为了引所有的大臣入凤阳宫,将这些保镜月登基的大臣们困在凤阳宫里,如此一来,珲梁这场内战才会更加骚乱,旧臣去新臣才能委任,将来段凛澈接管南贺国后才会更容易的整合朝政,没有压力的开展新政! 如今南贺国的局势正随着之前的计划稳步推进着,苏紫衣的心情极好,然而在知道镜月真的失踪了后,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枉然。 出了皇宫,一行人便坐上了早就备好的马车直奔师傅之前的医馆,那里算是个可以暂时住居之所了,刚下了马车,苏紫衣便拉住如墨问镜月的行踪。 “你是说镜月真的不见了?!”苏紫衣伸手用力的抓住如墨的手臂,失控的高声质问道,从镜月离开自己身边便有的担忧心终于爆发了,用力的推开点头应声的如墨,踉跄的后退一步,面无血色的摇着头:“不可能,段凛澈不是安排了人保护镜月的吗?!” 居然第一次看苏紫衣如此失控,紧忙开口道:“娘娘,爷已经派人去找了!一定会……”随即咬了咬唇,爷之所以那么痛快离开凤阳宫就是因为守护镜月少主的人传来了消息。 “段凛澈也知道镜月失踪的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苏紫衣凝眉看着居然,伸手捂着心跳慌乱的胸口。 居然无奈的开口道:“爷怕你担心……” 苏紫衣冷声一笑,随即用力的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能在令狐府劫走镜月的会是谁?苏紫衣最不想去想一个人,却又不得不去想! 苏紫衣低头许久,转身走向医舍,炎若辄不会回来的,他怎么会丢下边关的战事回来,那不是让边关的将士们失了…… 苏紫衣随即失措的摇着头,段凛澈不是也这么做了吗?!苏紫衣用力的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转头看向居然:“最后一次得到炎若辄在边关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居然毫不犹豫的开口回答道:“十天前,炎若辄下了冯冠山!” 十天,冯冠山到珲梁最快六天,炎若辄若是愿意,甚至不用四天时间! 镜月如果在别人手里,自己会担忧,但不会害怕,唯有在炎若辄手里,苏紫衣深吸一口气,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苏紫衣看着昏迷不醒的夜小爱,眼里多了些落寞,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自己而死了,将为夜小爱熬制的药和药方递给苏誉冉,苏紫衣转身出了医舍,站在回廊上看着那四个房间。 四年了,那四个房间早已经空了,可曾经的伤痛还在心头乱窜,一晃四年,四年前的一幕幕仍旧在眼前,却不知炎若辄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愿埋葬了柳勤易,自己那个上辈子的爹,可曾杀了那只狗,埋了林煜涧的残骸,可曾将自己上辈子的尸首入了土! 苏紫衣转身走过医舍,侧身之际撞在了那青石墙上,眼神不由的落在了那凸起的青石砖上,自下往上数第六块青石砖,此刻微微凸出着,凸出的边缘没有一丝灰尘。 苏紫衣心头一紧,伸出的手竟然带着一丝颤抖,拔出那块青石时,苏紫衣有那么一刻似听到了炎若辄稚嫩的声音: “柳幕风,以后我们俩之间的秘密都藏在这里!” 青石落地,苏紫衣快速的躬身看向那石缝空隙里,一张折叠整齐的字条,苏紫衣伸手毫不迟疑的拿了出来,怕慢一份,自己便会落荒而逃般,直接快速的打开了纸条。 字条有两层,外面是崭新的宣纸,里面则包裹着一张发黄的纸张,那纸张很脆,似一捏就能碎掉般,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上面只写了几个字:柳幕风,原谅我,什么都答应你! 字迹很张狂,让人很容易想到写这字的人的狂傲不逊, 外面那张崭新的宣纸上只写了三个字:付云斋 苏紫衣将手里的纸条用力的握紧,躬身将青石捡起塞了回去,转身依旧如常的进了医舍为夜小爱熬药。 傍晚时,居然自苏紫衣身边低声道:“镜月少主还没有消息!” 苏紫衣反应依旧很强烈,转而突然对居然恳请道:“居然,你带着所有麒麟卫都去找好吗?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如墨--” 苏紫衣转身对如墨道:“将驻扎在京城外围的军队调一万人将这医舍团团包围住!” 如墨领命离去,一个时辰后,整个医舍被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苏紫衣再次找到居然:“找镜月的事,我不能托付给别人,我信不过,居然--,你带着所有麒麟卫去找,这里有一万士兵守卫,我不会有事的!” 居然终于应声离去后,苏紫衣用力的撰紧手中浸着汗的字条,从一万人眼皮底下离开,比甩开居然和那些麒麟卫容易多了! 付云斋其实是炎若辄的御书房,位于皇宫的最北端! 当初柳幕风被师傅罚写一千遍《付云典册》时曾随口嘟囔过,以后有了自己的书房,一定要叫付云斋。 苏紫衣仰头看着‘付云斋’三个大字,‘付云’两个字歪歪扭扭如一个初学写字的孩子写的,苏紫衣尚且记得,那是自己写了第一千遍时,累极了的敷衍之笔,竟然就这样挂在接待各国使臣的御书房前多年了,倒是那个‘斋’字运笔苍劲有力、落笔有神,显得‘付云’两个字就更不堪入目了。 苏紫衣着了身宫女衣服,好在因为战乱都集中在南面,这里连个太监都没有,苏紫衣便直接推门进入付云斋。 入鼻便是一股好闻的松柏香,其实相对于龙诞香的高贵、夺人嗅觉,自己一直都更喜欢松柏那股自然的原野香气,闻起来有股自由的味道。 苏紫衣缓慢的吸入,确定那香味里并无异状后,迈步走了进去,整个付云斋都是医舍般的古朴风,破旧的桌椅,粗制滥造的茶具,和那精雕细琢的楠木门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拐角处的书架应该就是从医舍中直接搬过来的,柳木做成没有半点雕刻,除了光滑的表面连漆都没有。 苏紫衣伸手抚摸着书架上一个砍开的缺口,小时候自己去书架上拿书时,一条蛇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的身后蜿蜒而至,被大师兄甩过来的刀钉死在这里,那时候苏紫衣才知道,大师兄虽一直躲着自己,却也一直在照顾自己。 后来二师兄还将蛇胆取了出来,硬逼着自己吃,说吃了蛇胆以后便不会害怕蛇了。 苏紫衣转头看到茶桌上刻着‘风’字的杯子,想起二师兄和三师兄一起端着这个杯子,逼自己吃蛇胆的情景,炎若辄就是在那个时候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将二师兄打了个半死,一刀刺中了三师兄跨部,让三师兄伤了子孙根,再也不会有子嗣了。 将小师妹推进锅里,又不分青红皂白的伤了三师兄,也就是因为如此,自己才彻底不愿搭理他,却不想最后三个师兄仍是死在了他手里。 苏紫衣用力的抓着手里的杯子,曾想过无数次,如果自己没冲入火场救下他,结果会怎样?! 屏风后传来了镜月的笑声,苏紫衣猛然一惊,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冲了过去。 屏风后面有一个不大的园门,那园门上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上面写着‘凤扆轩’,是当年柳幕风为自己的屋子取的名字。 此刻苏紫衣连看都不曾看一眼便冲了进去。 仰头便是炎若辄将镜月半拥在怀里,大手握着镜月的小手,正在纸上写着什么,阳光自屋外直接投在两人身上,让那一大一小如发丝上染着昏润般炫目。 炎若辄乌黑的发髻垂顺在身侧,如玉一般的肌肤没有半点瑕疵,五官如羊脂玉雕琢而成却刚毅且轮廓分明,便是背着光仍难掩其如神祗般的风华,如雪的天蚕衣更存托了他此刻不染尘埃的如仙气度。 而炎若辄怀里的小镜月,竟然和炎若辄的装扮一般无二,柔顺的发丝披散在身后,粉嘟嘟精致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一身小号的洁白的天蚕衣,和炎若辄一样,只在腰际系了一条黄色穗带。 这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装扮,身上那份淡然,脸上那份怡然的笑,让此刻的场景似带着不真实的美奂,也让苏紫衣长久以来的担心瞬间被怒意取代。 “娘--”小镜月惊喜的看见进来的苏紫衣,放下手中的笔,直接冲了过去,拉住苏紫衣的手便往书桌前拖:“娘你快来看看,我写的‘付云’两个字,比你写的好看多了!” 苏紫衣用力的将镜月拽了回来,蹲下身子看着镜月,双手紧紧的握住镜月的手臂:“镜月,你几天没见到娘,不需要给娘一个解释吗?” 镜月撇了撇嘴,眸子里似闪过一丝不属于四岁娃娃才会有的隐忍,嘴角随即憋屈的一勾,直接冲进苏紫衣怀里,娇声道:“娘--,我好想你的!” 怀里柔软的小人儿让苏紫衣缓了怒气,转头看向那个依旧提笔写字的人,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抬臂落笔,苏紫衣拧了拧眉头心里不自觉的泛着一股寒意,这个人是绝对不能用正常思维揣测的人:“你想怎么样?” 炎若辄终于落了笔,将手中的宣纸提了起来,转头看向苏紫衣时,紫色的眸子里多了份淡淡的思念,许久才轻声一叹:“看看我写的怎么样?!” 炎若辄说完走过来,将手里的宣纸侧给苏紫衣看,那上面‘付云’两个字歪歪扭扭的,如同外面的牌匾一样,确切的说和苏紫衣当年写的一模一样,唯有那个‘斋’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炎若辄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字,如视珍宝般抚摸着宣纸上的字,珍惜的动作似带着无限的爱怜,薄唇轻轻的抿了抿,开口时如自语般说道:“那些日子,只有写这两个字时,才能感觉你在我身边!” 没指望苏紫衣回答,炎若辄猛然将宣纸揉乱,发狠般用力撕碎掷于地:“我只想给你最好的,让你不受半点委屈,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小镜月身子微微一抖,趴在苏紫衣肩头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努力的压制着。 苏紫衣伸手用力的将小镜月拥紧,侧头一言不发的看着炎若辄,看着他眼里的紫色越来越深,快速的起身将镜月拉至身后:“我留下,让镜月离开!” 炎若辄轻声一笑,脸上竟然涌上一丝近似于慈爱般的笑,侧头对苏紫衣身后的镜月道:“镜月过来,到父王这来!” 苏紫衣明显感觉到小镜月的手在自己手掌里一抖,随即用力的抽走,从自己身后冲了出来,一脸甜笑的上前拉住炎若辄的手,仰头看着炎若辄时咯咯的笑着道:“我想陪着父王,娘--,你去忙你的吧!我喜欢和父王在一起!” 苏紫衣心痛的一抽,感觉到小镜月躲避的不肯看自己,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虽挂着笑,却泛着恐惧的白,因努力维持脸上的笑意,下唇微微有些颤抖。 苏紫衣嘴角缓缓的一勾,眸子里带着宠爱和心痛,看着小镜月低声道:“镜月,娘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小镜月的眼底骤然泛红,随即又用力的眨眼,努力的眨去眼底的泪,转头快速的冲苏紫衣道:“我想在这跟父王玩,娘你快回去吧!” 小镜月说完便拉着炎若辄往书桌边使劲:“我们还去写字吧!” 无论镜月怎么用力,炎若辄仍旧不动如山的站在苏紫衣面前,在与苏紫衣对视时,轻声一笑:“镜月喜欢跟着我,你又何必带着她离开,不如留下,我们一家人去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 “我不喜欢娘!”小镜月突然大叫,抬脚就踹到苏紫衣腿上:“你走,我讨厌你,跟着你除了凤阳宫哪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敞开吃,你走--,你走!” 小镜月发疯般的大吼,眼里都吼出了泪,衣领被炎若辄拽住了,仍止不住的挥动着小拳头赶苏紫衣离开,挥动的小手里带着疯狂和绝望。 苏紫衣上前要抱镜月,被炎若辄后退一步躲开,炎若辄伸手抓住小镜月的衣领,将她直接提到了自己面前,不顾小镜月被衣领勒的脸色发紫,抬手拍了拍小镜月的脸颊道:“去,让你娘看看你的成果!” 炎若辄说完放下小镜月,深紫色的眸子里多了份阴冷,嘴角的笑意明明让五官更添了份魅惑,可看在苏紫衣眼里反而更为阴森。 小镜月似愣了一下,本能的看了苏紫衣一眼,那一眼如做错事的孩子,却在看到苏紫衣眼里的担忧后,反弹般的躲开,脸上重又强撑着一份得意的笑,肉呼呼的小手提起衣摆,一步三跳的走到一旁的帷幔前,伸手拉住帷幔时,白嫩的小手抖了下,随即用力的一扯。 帷幔落下,横梁上挂着血肉模糊的两个人,身上的衣服丝丝缕缕,合着血黏贴在肉里,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若不是其中一个伸着舌头,苏紫衣几乎看不出那是冷成古,而另一个,在抬眸对上他眸子里的执着时,心中一紧:“亭柯--” 赖亭柯被反绑着吊在横梁上,见到苏紫衣时张嘴一笑,干裂的嘴唇再次渗出血来,血直接滴落在地面,地上已然是干了一片血迹,便是如此,赖亭柯那笑声虽无力却仍带着他固有的豪气:“别担心我,我没事!” 小镜月一直垂着头,听到这句话,似用力的吸了口气,仰头得意的冲苏紫衣道:“这都是我打的!”可那没了血色的小脸上带着苍白的颤抖。 苏紫衣转头看向炎若辄,所有的恨意都凝在眼里,低声语调冰冷的开口道:“放了他们,我什么都答应你!” 炎若辄嘴角发狠的一抽,一个箭步冲过去,大手的虎口卡住苏紫衣的脖子,推着苏紫衣冲了几步,将苏紫衣抵在了柱子上才停下了脚下的步伐,深紫色的眸子里跳着火焰,阴冷的嗓音怒吼道:“什么都答应?!为了这些人?!” 炎若辄猛然低头含住苏紫衣的唇,施虐般的咬着,伸手便去抓苏紫衣的衣领,用力一扯-- “放开她--”赖亭柯用力的晃着身子,整个人在房梁上打着转。冷成古不停的蹬着腿,也许什么都不懂,却仍不能看着苏紫衣受伤害。 “娘--”小镜月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喊着冲过去,却被炎若辄反手一推直接飞了出去。 苏紫衣奋力的推开他,嘴里含着血,脖子仍旧被炎若辄卡主,侧头看向摔倒在地的小镜月:“镜月--” 炎若辄吐了口嘴角的血,拇指拂过被苏紫衣咬破的唇,冷笑一声:“不是说什么都答应吗?!” “放了他们!”苏紫衣转头看着炎若辄,掐在脖子上的大手并不紧,却足以让自己不能动弹,苏紫衣手上撰着拳,功力凝结在掌心,从来没在炎若辄面前用过功力,所以可以肯定炎若辄不会想到自己现在的武功,便是打不过他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可苏紫衣迟迟不肯出手,心里总觉的这也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只等着那合适的机会!如今最重要的是让镜月和亭柯他们安然离开。 炎若辄视线在苏紫衣敞开的衣领和露出的杏色肚兜上转了一圈,脚下却迈前一步,整个身子密密实实的贴在苏紫衣身前,侧头在她耳际,如蛊惑般开口问道:“什么都答应?” 苏紫衣眸中泛着一丝疼,那疼痛如玻璃般在星眸中炸裂,随即缓缓的点头:“好!” 小镜月再次冲过来时,下唇似因忍痛而咬破了般滴着血,粉嫩的小拳头握的死紧,伸手便去打炎若辄。 炎若辄转身时,紫色的眸子里多了份厌恶,抬手便要去抓小镜月的发髻,被苏紫衣厉声喝住:“住手!你最好别碰镜月一下!否则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炎若辄手上一抖,转眸深深的注视了苏紫衣片刻,随即松开手:“半刻钟内,让他们离开!” 炎若辄说完,抬手一挥,赖亭柯和冷成古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两人重重的跌落在地,冷成古疼的就地打了个滚,随即手脚并用的飞奔至小镜月身侧,用头蹭着镜月的肩头,随即蹲坐着看着苏紫衣。 赖亭柯显然要比冷成古身上的伤重很多,半响才跌跌撞撞的起身,苏紫衣紧忙冲了过来,扶起赖亭柯时快速的低语道:“带她去找他!”说完,眸子里带着祈求看着赖亭柯,扶在赖亭柯手臂上的手紧了又紧。 赖亭柯深深的看了苏紫衣一眼,这个在什么场合都谈笑风生的男子,此刻眼里泛起心痛的氤氲,努力的直起身子,伸出满是干枯血迹的手,颤抖的为苏紫衣收紧衣领,用力的握了握她的领口,似乎想握住她可能会有的屈辱,却又在抽气时快速的转头捂住脸,许久--,点了点头! 小镜月站在苏紫衣身侧,仰头看着苏紫衣,在苏紫衣低头看着她时,用力的抱着苏紫衣的腿,压抑着抽泣着,小身子跟着一抽一抽的。 冷成古在一旁烦躁的来回爬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走吧!”苏紫衣用力推开小镜月,转而目光沉静的看着赖亭柯,眼里有下定决心后的决然。 赖亭柯忍着痛,上前一把抱起小镜月,转身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冷成古蹉跎的跟在身后。 “娘--”小镜月趴在赖亭柯肩头拼命的伸着手,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在拐过屏风的那一刹那,似乎知道了无可更改的结局,小镜月突然止住了哭喊,高声的喊了一句:“我刚才不是想踢你的,我想让你离开这里,你原谅我--,娘--” “镜月--,娘知道!”苏紫衣冲着那人去后的屏风喊了一声,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么会不知道,那小小的心里恐惧着,却要努力坚强,就为了能让自己远离这里的恐惧,甚至知道镜月鞭打赖亭柯和冷成古,必然是想救他们,让他们的伤轻些,否则以那外表抽的皮鞭数量看,哪里还能举步离开! 苏紫衣猛然转身,甚至不容自己有心疼的时间,转头看着炎若辄,星眸里的泪意瞬间隐去,嘴角勾起一道潋滟的笑:“做好和我同归于尽的准备了吗?” 炎若辄缓步走向苏紫衣,洁白的衣袂在脚下翻动的如踏着祥云而至的神祗,尤其那双深紫色的眸子,染着笑意时,似一团紫色的繁星凝聚,有种美到惊艳的魅惑力,薄唇轻动,声音浑厚:“急什么?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炎若辄说完伸手环向苏紫衣的腰,苏紫衣紧忙将功力凝结在掌心,周围明显有气流交错,应该是有暗卫,只要确定镜月安然离开后,便是死也要拼一次。 炎若辄半拥着苏紫衣一跃至付云斋屋顶,这个角度竟然能看到整个皇宫的战事,宫里此刻早已没了太监和宫女的影子,靠北边是一排排空荡荡的阁楼,战事主要集中在凤阳宫外,而后一路至宫门处,隐隐约约能听到喊杀声,离得太远并不真切。 苏紫衣快速的寻找着小镜月和赖亭柯他们的身影,却猛然看到他们身后跟着炎若辄身边的几个黑风护卫。 几个黑风护卫不远不近的跟在赖亭柯身后,赖亭柯只会些普通的拳脚,根本就没发现身后的黑风护卫,只出于本能加紧着步伐,而冷成古便是知道,也只是不停的回头踱步威胁的叫上两声,随即又紧忙跟上赖亭柯的脚步。 不远处,段凛澈带着抵达珲梁的大夏朝精锐几乎未遇抵抗的冲进了南贺国皇宫,随即便与仍在内战的南贺国将士们交了手。 段凛澈抛开了大军,只带着几个护卫往皇宫北面赶来,似乎知道了什么,奔跑的数度极快,而且很有目的性。 只需要一个拐角,小镜月他们就会和段凛澈相遇。苏紫衣在屋顶上远远的看着,心揪的紧紧的,明知道炎若辄绝不会就这样轻易算完,明知道炎若辄让自己看这一幕必然另有算计,却不由的在此时心存侥幸。 离那相遇的拐角越来越近,段凛澈似感觉到了有人靠近,随即抽出了腰际的软剑,脚下的步伐却片刻未停。 在赖亭柯抱着小镜月冲出拐角的同时,身后的黑风护卫一窜而出,挥掌攻向段凛澈,手中的暗器起发,却在一击之后,闪身撤在了赖亭柯身后。 突然的攻击在段凛澈的意料之中,手中的软剑翻飞时,弹开暗器刺向‘敌人’,却猛然发现眼前的人是镜月和赖亭柯,硬生生的转开剑锋,门户大开之际,黑风护卫自赖亭柯身后一掌推出,直接拍在了段凛澈胸口,段凛澈控制不住的后退两步。 与此同时,小镜月自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犹豫的看着段凛澈,耳边响着炎若辄的话,只要能伤了段凛澈,就将娘还给自己! 突来的转变,让赖亭柯微愣,却反手快速的握住小镜月的手臂,惊呼道:“不可以,他是你爹--” 身后的黑风护卫抬手打了下赖亭柯的手臂,在赖亭柯手臂被迫直起的同时,用力的在赖亭柯后背上击了一掌,赖亭柯脚下踉跄向前,匕首也随之刺了出去-- 也许那一掌受的伤很重,段凛澈捂着胸口站在原地,待到镜月那粉嫩的小手握着匕首刺过来时,段凛澈就这样生生的受下了! 高高的屋顶上,炎若辄轻声一笑,冲苏紫衣道:“换做是别人他一定能躲过,可那是他女儿,以段凛澈绝地而生的性格,情愿受下一刀,换镜月的认同,只可惜--,那刀上有毒!” 苏紫衣面无血色的看着这一幕,原来看着自己心中的人涉险,比自己入险境更疼痛万分,原来段凛澈每次看到自己涉险时的狂怒,源自此刻的无力和心痛如割。 冷成古素来都追随着小镜月的指令,在小镜月用匕首刺向段凛澈时,就一跃而起,随之攻向段凛澈。 段凛澈阻止护卫攻击冷成古,捂着胸口的匕首,步伐蹒跚的躲避着,周围的护卫将那几个黑风护卫杀死后,才上前制服了冷成古。 炎若辄拉着苏紫衣转了几下角度,仍无法看到隐在拐角里的段凛澈死了没,随即干脆放弃,转而看向苏紫衣道:“知道我为什么立镜月为太子吗?” 苏紫衣失神的看着挡住了视线的墙角,双手微微的发抖,不相信段凛澈会死,却停止不了泪水滑落,侧头看向炎若辄,眼里带着死亡前的阴冷。 炎若辄看到苏紫衣脸上的泪,深紫色的眸子里瞬间窜起一团妖艳的紫色怒火,猛然抓住苏紫衣的肩膀,怒喝一声:“为他流的吗?!” 苏紫衣甩开手臂,猛然给了炎若辄一掌,炎若辄却不躲不避的应下了,踉跄了几步后,炎若辄不怒反而低低的笑出了声,转而冲远处示意道:“看看哪里!” 苏紫衣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小镜月那小小的身子缩倦成一团,小手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着,一时间赖亭柯都无法靠前。 苏紫衣诧异的看向炎若辄,听着炎若辄如魔一般的声音道:“子母盅,我有多疼,她会加倍!” 苏紫衣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手,随即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蹲坐在地上,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屋脊上,这一刻许自己放肆的落泪,只为了再也没有反击的理由。 许久之后,苏紫衣用力的抹去眼角的泪,再站起来时,眼里带着如地狱魍魉般的冷冽,开口的语调冰冷的不带一丝波动:“什么条件?” 炎若辄迈前一步,因胸口的疼痛咳了两声,嘴角缓缓的一勾,伸手将苏紫衣拽到自己面前,修长的大手抚上苏紫衣的面颊,轻轻的勾起她下颚处仍挂着的一颗泪珠,抬指看着手上的湿意,随即轻声一笑:“至少这泪不是为段凛澈而流的!” 苏紫衣不拒绝,只一动不动的站在他怀里,双眸垂落,乖巧的如一个没有思维的娃娃。 炎若辄伸手轻轻将苏紫衣拥入怀里,低声道:“四年前,我就知道与大夏朝一战,兵力相差悬殊,败是早晚的事,我立镜月为太子,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让镜月被段凛澈杀掉,或者让段凛澈死在镜月手里!” 炎若辄一直低头淡笑着看着苏紫衣,扑捉着她眼里的每一个情绪反应,那双无波的眸子里让炎若辄叹息的摇了摇头,随即接着语调轻柔的低声细语道:“镜月若杀了段凛澈,我会让人揭穿镜月女子的身份,她便会被祭司们血迹在祭司台。如果段凛澈杀了镜月,我会将你做成肉尸送回大夏朝,让整个大夏朝都知道段凛澈他一代帝王,手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过你放心,我会再将你的肉尸夺回来的,与我一起长眠皇陵!” 炎若辄开口的语调如情人间的脉脉私语,可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而苏紫衣似闭了听觉般,没有一丝反应。 炎若辄轻轻托起苏紫衣的脸,深紫色的眸子对着她接着笑道:“无论这两种情况,最后发生了哪一种,大夏朝和南贺国都没了继承皇位的子嗣,结局都是天下战乱!让天下战乱为你我陪葬不好吗?!可惜--,段凛澈竟然为了你们丢下战事找来了,你说他该不该死?我谋划了四年,他一个心血来潮就给我全毁了,寡人让他死不对吗?!” 炎若辄倒最后竟然怒吼的捏住了苏紫衣的脸,直到她脸上泛出了青紫印,才猛然松开手,再次将苏紫衣拥入怀里,薄唇压在她耳际,如轻吻般低声道:“只要你心里不装别人!” “什么时候解开镜月身上的盅?”苏紫衣低声问道。 苏紫衣的开口让炎若辄满意的一笑,用力的紧了紧怀里的人,随即抱着苏紫衣一跃而去。 莫名其妙的疼痛过后,镜月又如没事的人一般爬了起来,转而怯懦的看着蹲坐在墙角边的段凛澈,一圈一圈围着的护卫挡住了小镜月的视线。 小镜月犹豫了片刻,仰头看了眼赖亭柯,乌溜溜的眼里含着泪意和不安混合的自责。 赖亭柯拍了拍小镜月的肩膀,眸子里染着宠溺和鼓励的笑,也就是这个笑容,让小镜月在被令狐尚武困住几天后,毫不犹豫的跟着赖亭柯逃了出来,往宫里去时,反而被炎若辄碰了个正着。 赖亭柯的大手在小镜月的肩头推了一下,小镜月顺势向前两步,随即干脆推着护卫们的腿钻了进去。 段凛澈垂着头,单手捂着胸口,胸口上的匕首早已不见了踪影,一身黑色的锦袍看不出染没染血迹,只是在小镜月靠近时,抬眸看向小镜月那张忐忑的小脸,语调低沉的开口问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小镜月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小手死死的抓着白色的天蚕丝衣摆,张了张嘴,乌溜溜的眼睛里闪着挣扎,片刻才低声道:“那刀上原本是有毒的!”在周围护卫诧异的惊呼下,紧忙加了一句:“我偷偷给擦掉了!” “过来!”段凛澈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向小镜月命令道,心里焦急,口气却依旧随和。 小镜月犹豫了片刻,走过去站在段凛澈身侧,身高正好与段凛澈坐着持平,直视着段凛澈的凤眸,小镜月咬着下唇道:“他答应我,伤了你就放了我娘!” “你因此判断那刀子有毒?”段凛澈低声问道,放在胸口上的手未动,另一只手搭在小镜月的肩头。 小镜月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稚嫩的声音游弋在段凛澈耳畔:“那刀子在光线下还有蓝光!” 段凛澈赞许的点了点头,侧头在小镜月耳侧低声道:“你叫我声父皇,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们俩一起去救你娘!如何?” 小镜月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扫了眼段凛澈周围的护卫,随即准确的判断道:“父皇--” 声音很小,就叫在段凛澈耳畔! 足以!段凛澈松开捂着胸口的手臂,抱起小镜月一跃而起,随即对身边的护卫道:“这个时候应该走了,继续找!” 护卫应声离去,段凛澈抱着小镜月转身便走,小镜月坐在段凛澈手臂上,低头看着段凛澈的胸口,秀气的眉头用力的拧起,嘟着粉嫩的小嘴问道:“你没受伤?!” 段凛澈挑了挑眉,边走边应声道:“我武功高强,用内力自愈了!” 小镜月小手指了指段凛澈胸前完好无损的衣服:“衣服也能治愈?” 段凛澈嘴角一勾,眼里多了份懊恼,小孩子太精明也不好:“武功达到了也是可以的!” 小镜月转身指着赖亭柯那一身的破碎:“你治愈个我看看,一块就行!” 段凛澈凤眸里挑起一丝无奈,转头责备的看了小镜月一眼:“不着急找你娘吗?” 小镜月嘴角一瘪,乖巧的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由着段凛澈抱着,段凛澈问一句,小镜月便答一句。 两人一路走向凤阳宫,宫门前除了一堆战乱后的残骸,早已没了打斗声,一道道捷报跟随在段凛澈身后,段凛澈恍若未闻般抱着小镜月进了麒麟卫驻守的凤阳宫。 凤阳宫门推开时,顾丞相已经死了!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停手时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因为厮打中的疲惫,二十几个大臣都歪斜的躺在地上,衣衫凌乱着,如垂死的牛般大口大口的抖着气。 门突然被打开,所有的大臣都惊慌的看了过去,猜测着是敌军杀进来,还是友军来救人,然而自敞开的门进来的,只有一个抱着孩童的男子。 大臣们先是被镜月太子吸引了视线,这可是这次内战的救命符。可大臣们没来的及惊喜,便被那男子冷冽的眼神寒到了心里,尤其那男子身后竟然跟着一队一身黑衣的黑风护卫。 男子身姿英挺,乌发束着玉冠,一双凤眸泛着冷冽的锋芒,剑眉入鬓,胆鼻下菱唇似勾着笑,却又分明染着寒意,一身黑色的锦袍,袖口处绣着繁琐的金龙,腰上系着一条绣着盘龙的金色腰带,一身黑色不仅未湮没身上的贵气,反而更存托了眉宇间睥睨天下的霸气,步入凤阳宫时步伐沉稳有力,似一股无形的压力,踏在了在场人心头,让人仍不住怀疑他的身份,却又不敢质疑,尤其在看到小镜月和他如出一辙般的长相后,更是心中惴惴。 段凛澈进来时冷冽的扫了一眼横七竖八的南贺国大臣们,那样锐利的目光下,大臣们不自觉的直起身子,多次出使过大夏朝的大理寺少卿突然跳了起来,指着段凛澈道:“他就是大夏朝皇帝!” 居然仍旧一身黑风护卫的装扮,此刻抬手一剑断了他指向段凛澈的手臂,巴尔东正这时带着御林军冲了进来。 大理寺少卿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眼见巴尔东进来高声喝道“抓住他……,他是……大夏朝皇帝,杀了他……” 巴尔东冷冷的看了那少卿一眼,随即转头冲身后的御林军吐出一句:“死罪!” 身后的御林军中冲出两人,直接将大理寺少卿拖了出去,随即院外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巴尔东这才俯地叩身道:“臣巴尔东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段凛澈应声道,自居然出手时便抬手捂着小镜月的眼睛。 “谢皇上!”巴尔东起身之际,抱拳道:“九皇子已经带十万大军兵先一步入了珲梁,刘将军也已经带兵三十万绕过淮南取道凤江不日便会和林志祥将军于西京回合!” 段凛澈点了点头,转而看着周围的大臣们,凤眸里阴暗不明,语调低沉且凌厉:“你们不是来找朕的吗?朕就在这里,你们当如何?” 长时间的空间压抑的恐惧,一连串的恐慌,让多数大臣都没有反应过来此刻的状况,也有反应过来的,却不知要如何应对,人群中不知谁站起来怒骂了一声,直接被刺死在当下! 没人去想谁动的手,此刻面对的是生与死的抉择,崔兴安突然站了起来,自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告天下知》朗朗而读。 周围大臣诧异崔兴安的身份时,才明白‘天’--已经变了! 选择誓死为忠的,当即就被‘成全’了! 选择继续为百姓谋福的,仍旧跪在院中! 段凛澈转身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侍卫们不停的穿梭禀告,跪在院中的大臣不知道新皇在等什么,可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一天一夜,让跪地的大臣们更加认清了自己所跪的人,已经是大夏朝皇帝了! 这一天一夜跪去了一个国家的灭亡,跪来了另一个朝廷的统治! 晨曦的阳光再次洒在凤阳宫院内,段凛澈伸手将自屋里睡醒而来小镜月抱在怀里,不想给小镜月压力,可小镜月毕竟和炎若辄呆了几天,在赖亭柯给不了什么线索、周围的护卫又查不到苏紫衣和炎若辄的下落时,段凛澈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小镜月身上:“镜月,告诉父皇,炎若辄有没有特别喜欢什么?” 镜月摇了摇头,随即道:“除了看一个图,就没做其他的事了!” “什么图?”长时间滴水未进,段凛澈的声音有些沙哑,因焦急此刻提高了音调,那沙哑声直接扯出了喉咙里的血腥味,段凛澈轻轻咳后又用力咽下,不想吓着镜月。 小镜月这一天一直不停的在回忆着和炎若辄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次回忆都很恐惧,晚上都不敢睡下,可每次段凛澈问时,仍镇定自若的回忆着,不肯让段凛澈知道自己其实有多害怕回忆,只因再多的恐惧都抵不了失去娘亲的恐慌。 小镜月小手死死的抓着腰上小巧的玉佩,仔细的想了想道:“就是山峰下面有地道的图!” “山峰下面有地道?!”段凛澈诧异的挑着眉,凝眉不得其解,转而看着凤阳宫院内跪地的大臣们。 段凛澈抱着小镜月迈步上前,低头看着跪爬在地上的大臣们,随即朗声问道:“一张山峰下面有地道的图,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臣们诧异的仰头,片刻后便开始忐忑的开口回答,大多数的人都小心翼翼的道:“臣不知!” 偶有猜测的道:“是不是密室?!” 段凛澈只缓缓的点头,无可无不可的眯着凤眸,脸色平静并无怒意。 新皇的态度,让周围的大臣们渐渐开始多了些猜测。 “藏宝图?” “通山密道?” “皇陵?” “地下粮仓?” 段凛澈猛然指着其中一个大臣,脸上带着恍然:“皇陵!”随即用力的点了点头:“他现在也就剩下那个了!” 段凛澈广袖一甩,冲那开口说皇陵的大臣道:“你以后就是正二品宗人令!”说罢再次转身回到座位时,朗声命令道:“来人--,查炎若辄的皇陵之所?” “臣知道!”跪在地上的大臣中,有人开口说道。 段凛澈缓缓点了点头,朗声道:“带路!” 段凛澈赶到皇陵时,守皇陵的山下寺院已经燃起了大火,通往后山灵台的断桥已经收了起来。 段凛澈抱着小镜月飞快的冲向山顶,断桥已经快要收至灵台了,等断桥卡到对面的灵台上时,就会顶出山顶凸起的巨石,整个山顶周围的巨石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都滚落,山顶的池水也会如山洪般飞流直下。 站在山对面,段凛澈远远的看到炎若辄正为苏紫衣带上南贺国皇后的凤冠,随即牵着苏紫衣的手走向那敞开的皇陵石门。 一道巨大的沟壑拦在段凛澈面前,没有那断桥,谁也过不了这条沟壑。 巴尔东紧忙让身后的士兵砍树木架桥,可此时,炎若辄已经拉着苏紫衣已经离石门几步之遥了! “娘--”小镜月高声哭喊着,一声声催人泪下,可无论小镜月怎么喊,对面山上的人仍旧稳步的走着,不曾回头。 段凛澈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士兵,正加紧将砍断的树木捆绑道一起,段凛澈拧了拧眉,转而看向那升起的断桥,随即拍了拍小镜月的后背道:“抱紧我!” “咔--”一声巨响,断桥密合的并上了山体,顶开巨石的同时,山上的滚石逐一滚落,巨石滚落的巨响伴着落下悬崖时的回音刺人耳膜。 段凛澈抱紧镜月,等着那滚落的巨石,当迎面的巨石滚下来时,段凛澈抱着镜月一跃而起,落足在巨石上一点,又一个弹跳跃上了对面的山峰。 身后的麒麟卫有样学样,跟着越了过去,刚过去了十几个,随即宣泄而下的池水隔住了后面的人。 跃过来后,小镜月转头看向苏紫衣:“娘--” 炎若辄顿住脚步转回身,今日破天荒的没穿那件如雪的天蚕衣,而是着了件南贺国国主的国服,九龙金冠,大红色绣金龙的长袍,腰上系着繁琐的环扣,像是大婚中的国主。 而苏紫衣也是一身南贺国皇后的滚金边赤红凤袍,层层叠叠的裙摆拖曳在身后,听到小镜月的喊声,苏紫衣顿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肩头微微有些颤抖。 炎若辄冷冷的看着段凛澈,这是第一次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对视,俩个帝王一个俊美如神祗,一个霸气凌然、风华绝代。 炎若辄朗声一笑,不得不点头赞许道:“你竟然没死!”说完手一挥,周围一跃而出的上百个黑风护卫直接冲向段凛澈。 居然随即抽出剑护在段凛澈身前,段凛澈推开居然,开口道:“不用顾忌我,守在悬崖边上,确保巴尔东将桥架过来!” 居然知道段凛澈的脾气,虽犹豫却未反驳,直接带着过来的麒麟卫守在了悬崖边。 段凛澈则抱着小镜月,抽出腰际的软剑,一路厮杀着靠向苏紫衣。 炎若辄眯起双眸,没想到段凛澈的武功会如此之高,怀里还抱着小镜月,竟然能斩杀黑风护卫时,让周围的黑风护卫无法招架! 殊不知段凛澈本就是练武奇才,又得了苏紫衣的十年功力,加之两人双修的进度极快,此刻的功力确实是极为强悍的。 眼见段凛澈有冲上来的势头,炎若辄伸手用力将苏紫衣拥进怀里,逼着苏紫衣转身看向被黑风护卫团团包围住的段凛澈和小镜月,低头亲昵的在苏紫衣耳畔道:“怎么?没有什么对他说的吗?” 炎若辄说完,抬掌冲自己胸口击了一下。 小镜月随之一声尖叫,捂着胸口在段凛澈怀里打挺,段凛澈用力抱住小镜月,为防她受伤,侧身时受了一刀。 苏紫衣痛苦的闭了闭眼,转头看向炎若辄,眸子里泛着浓浓的恨意,开口冰冷的道:“我该感谢你让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吗?” 炎若辄面上笑容一顿,随即伸手再次将苏紫衣拉入怀里,低头阴冷的道:“你别想了!” 炎若辄说完,拉起苏紫衣便进那皇陵石门-- 巴尔东终于将简易的树木捆绑链接的桥搭在了对面的麒麟卫身后,随即蜂拥而至的麒麟卫和同样是暗卫精英的黑风护卫交战了一起。 没了周围的压力,段凛澈抱着小镜月提剑直奔皇陵石门。 “别过来!”苏紫衣大喝一声,由着炎若辄拖着她进了皇陵,回头贪恋的看着段凛澈,高声道:“炎若辄在他身上和镜月身上下了子母盅!” 段凛澈顿住脚步看着苏紫衣,明白苏紫衣的意思,侧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儿,段凛澈将小镜月放在地上,耳边响起皇陵石门下落时刺耳的摩擦声。 “镜月!”段凛澈双手扣住小镜月的肩膀,对着泪人般的小家伙低声说道:“你要坚强,不要在意身份,也不要去想什么规矩,有一天你站到了最顶端,你的话就是这个天下的规矩!” 段凛澈随即站了起来,将镜月推到了居然身侧,朗声命令道:“尽快给她解了身上的盅,像对我一样对她!” 段凛澈说完翻身冲向那即将关闭的石门,身后不知谁高喊了一句:“皇上--,你是帝王,你身系国之存亡!” 段凛澈飞身贴着下落的石门前行,口中朗声一笑:“我先是一个男人,而后才是一个帝王!” 石门宽厚,段凛澈直直贴着地面冲了三米,才险险的在石门落下时出了石门的缝隙。 起身时周围青石密道上,两排拳头大的夜明珠在这阴冷的帝陵里散发着柔和的光,然而四面光秃,早已没了苏紫衣和炎若辄的身影。 与此同时,流水声灌入帝陵,山顶的池水竟然开始倒灌入帝陵内,转眼间已经没至段凛澈膝盖处。 小镜月趴在那石门前哭喊着,小小的人儿在那巨大的石门前显得极为渺小,可那哭声却丝丝入耳,让人心痛。 巴尔东着人清剿了剩下的黑风护卫,又着人撬开了断桥的机关,放下断桥,随即过来的有刚赶到的莫兰和童茵,还有一身粗布服相拥而至的段昶梓和蓝月仪。 巴尔东赤红着双眼,命令三千精兵轮播不停的凿石门,自己更是疯了一般的拎着铁锤。 莫兰和童茵也哭喊着冲向前,千赶万赶却连面都没见着,怎么甘心。 居然理智的站在一侧,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剑,用力的摇头,开口时声音有些颤抖:“没用的,石门目测至少有三米宽,便是用火烤水泼也至少要十天半个月的,那时……” 蓝月仪捂着嘴哭倒在段昶梓身侧,闻言,心中一亮,紧忙上前急切的问道:“有没有皇陵的图纸,若是有,我可以想办法打盗洞!” “图纸?”居然摇了摇头,来的时候爷就着人找过,历来的帝王修陵墓怎么会留下图纸,别说是图纸,便是修这陵墓的主将都要殉职在这陵墓内。 “我见过图纸!”小镜月突然开口道,转头看着那个美的不像话的女子,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泪,快速的冲了过去,仰着故作坚强的小脸道:“我见过那图纸,我画给你看!” 蓝月仪惊讶的看着小镜月,随即侧头询问的看向居然,居然点了点头。 蓝月仪欣喜的看着小镜月,紫衣的孩子,这么大了,这么可爱,这么让人心疼,这么…… 蓝月仪在找着词形容着自己的外孙,随即便看到小镜月闭上眼睛静静的冥思片刻后,自地上拿起一个小树枝,在地上快速的画了起来,等到蓝月仪看清楚小镜月画的内容后,不由的惊在了原地,喃喃的自语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拍照记忆吗?” “什么是拍照记忆?”段昶梓不解的开口问道,因担忧眉头始终深锁着,手始终与蓝月仪交握在一起,如今的每时每刻都倍感珍惜。 “就是如拍照一样,看过的东西能在脑里保存成一个图片,用的时候可以从脑子里调用出来,每一个细节都可以展现在脑子里。”蓝月仪不可思议的解释着,眼神则始终盯着才四岁的小镜月。 “什么是拍照?”小镜月放下笔,仰头问道,随即又想起时间急迫,用力的甩了甩小脑袋,指着地上的图道:“这样行不行?” 蓝月仪用力的一点头:“够了!”随即蹲下仔细的看着图,竟然详细到每一个走水点,每一个暗器和机关的标注,真是神奇了! 蓝月仪测算了片刻,随即举步丈量着山体,片刻后指着一个位置道:“通风口就在这里,从这里挖!” 帝陵内,炎若辄一路拖着苏紫衣入了帝王棺椁室,苏紫衣用力的甩开炎若辄的手,冷声追问道:“什么时候取出盅虫?” “你觉得可能吗?”炎若辄冷声一笑,上前一把抓住苏紫衣的手,将苏紫衣手上的戒指摘下来用力的甩开,戒指落地的声音在这密室里弹跳脆响。 没有诧异和怒火,苏紫衣只是阴冷的看着炎若辄,即便是明知道炎若辄不会那么痛快的将盅虫取出来,可当炎若辄用镜月的安危来威胁自己时,作为娘,自己又能如何拒绝?! 炎若辄冷冷的看着苏紫衣眼里的恨意,随即轻声一笑:“你现在恨我,不久就会忘了这恨,我们重新来过!” 苏紫衣诧异的听着那句‘不久’,他何以会用‘不久’这两个字,难道他们俩还会过一段时间才会死去?!不是现在? 炎若辄上前按住棺椁前的一个方形的按钮,棺椁对面的石壁徐徐升起,那石壁后挂着昏迷不醒的两个人,一个是令狐婉萼,一个是如墨。 炎若辄转头看着苏紫衣,开口时声音在这寂静阴森的墓穴里荡着如鬼魅般的回响:“知道那场大火我何以只放过他们俩吗?” 不期待苏紫衣回答,炎若辄接着道:“令狐婉萼也有凤命,而这个如墨则煞气极重,一个适合你,一个适合我,过不了多久,你入了令狐婉萼的身体,我在如墨身上借尸还魂,之后我再找祭司抹去你的记忆,等我这具身体死后,镜月就会死去,而这个帝陵,实则是为段凛澈准备的,他果然不负我望的进来了,给他个帝陵也不算亏待他了!大夏朝和南贺国的战乱依旧会继续,结局虽然和我之前谋算的有差异,也算相差无几了!” “为什么一定是我?”苏紫衣吼出了这么多年来心底的疑问,为什么他可以有别的选择时,还会扣着自己不放,就如同恶魔缠身般不得脱离。 炎若辄为这个问题苍白了脸色,转而伸手指着角落里开着的一束赤红色的曼陀曼兰,随即挽起了胳膊上的衣袖,露出来的胳膊上布满刀口,炎若辄低声怒喝道:“苏紫衣,你曾说过,能养活曼陀曼兰你就不会离开我,我为了养活它,想尽了一切办法,那两株花是我用血养大的,你却背弃了我?!” “你又背弃了谁?师傅、师母、师妹、师兄,你可以背弃所有人,为什么我不能背弃你这样的背弃!”苏紫衣用力的甩开炎若辄的手臂,怒声指责着。 “你不可以!柳幕风,我说过,我只有你!”炎若辄伸手用力的将苏紫衣拉入怀里,低头俯在她肩头,声音似带和呜咽般低吼着:“自你将我从火场里救出来,指着我怒骂,打我耳光,不给我饭吃,逼着我学医开始,我便只有你一个目标,我不能不跟着你,不能放开你!” 炎若辄用力的收紧扣在苏紫衣腰际的手,低低的如自语般道:“当我知道你有凤格,很有可能和我相守,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杀了四个皇后,让祭司做法却不能换来你的凤格鸾命相融,可我却不舍得对你动手,我是将这事告诉了柳勤易,可我只是想让他阻止你跟冷成古离开,我没想过他会联合祭司做法杀了你,幕风--,原谅我,我从不想坐江山,我只想有能力将你留在身边!” “不管我的意愿是吗?”苏紫衣仰头看着这个无理可说的人,这个眼里脑里只有他自己的人,用力的摇头甩开他的手臂:“你从来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你说对我如此,我问你,你可曾满足过我一个愿望,哪怕一个?” 炎若辄吃惊的看着苏紫衣,自来给苏紫衣的都是自己认为应该给她的,和自己认为好的,从来没有问过她想要过什么:“你有什么愿望?” “取出盅虫,放过镜月!”苏紫衣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眼里闪过一丝期盼。 炎若辄突然暴怒的看着苏紫衣:“到这个时候了,你想的还是他!” 炎若辄说完一掌拍在棺椁上,棺椁盖应声弹开,周围的青石墙壁瞬间弹开几个空洞,空洞里是四方十二辰位的莫诺神像,神像的眸子里放置着二十四颗古天神舍利,神像的手中是图腾灯,灯光全都在特殊的调整后射在了一个位置--帝王棺椁! 棺椁发出淡黄色的光,炎若辄抱起苏紫衣直接将她放入棺椁中,棺椁里面并无棺木,只是一个空的棺椁。 苏紫衣落入棺椁时,双手支底,直接缩在了棺椁侧角上,这种祭司活动,之前还是柳幕风时被施展过一次,但凡此时,最重要的一个点便是位置不能有半点的偏移。 炎若辄怒意十足的看着苏紫衣的躲避,对于她临到如此了还不死心的挣扎大感心痛,足下一点直接入了棺椁,拉过角落里的苏紫衣,直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禁锢着她手脚,让她全身都不能动弹。 棺椁的颜色在逐渐增强,也许片刻后这个密室里的四个人都会生死互换。 苏紫衣用力的摇着头,不许自己流出懦弱的泪水,可泪水仍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自己留恋的人和事了,自己可以死,却不能让镜月也死去,她还那么小,还有人生那么多的美好没有尝试过。 苏紫衣用力的咬着下唇,直到下唇渗出血迹:“奇迹不会屡次发生的,也许我这次死后,再也活不过来了!” 炎若辄神色一紧,伸手轻轻的拂去苏紫衣脸上的泪,勾起苏紫衣的下颚,紫色的双眸始终盯着苏紫衣唇上的血迹,低声脉脉私语道:“别怕,便是不能成功,死--我也会陪着你!” 苏紫衣侧头甩开炎若辄的手,转头看着那亮黄色的棺椁逐渐变的透明,贝齿更加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星眸里被泛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炎若辄轻声一笑:“别咬了,我是不会碰的!” 在苏紫衣转过来诧异看着自己时,炎若辄接着道:“我知道我给你的那二十二个黑风护卫里有二十一个是死在你的血液上,四年来我一直阻止你接近任何药物,但是我相信你苏紫衣若想制造迷药,根本不需要炼制,你曾经只是通过正常的饮食,就能在自己的身体里配制过最温和的解药,用你的血液配置迷药有什么难?” 苏紫衣挑了挑眉,原来是二十二个! “是!”苏紫衣点了点头,用力的眨眼,将眼里的泪水挤出,出口的声音依旧清冷:“四年来我每日都会食用你送给我的胭脂水分,那里面的返元露和我每日食用的鱼汤会致人昏迷,我每日的亥时都要挺过那一个时辰的嗜睡期,一直到四年后,血液变成了迷药,只不过这种迷药需要加温挥发后才能有效果,所以当初我杀黑风护卫时,是将血滴在火堆里的!” 炎若辄挑了挑眉,苏紫衣如此冷静的陈述,和她刚才流泪时的脆弱判若两人,没来由的心里涌上一股不安,伸手插入苏紫衣的指间,牢牢的握住,便是如此,心底仍有股莫名的心慌。 苏紫衣星眸缓缓的眯了眯,随即撇了撇嘴角,接着道:“我用力咬唇,不是为了引你碰我的血,而是我想流泪,眼泪挥发的快,但是必须是近距离才行,就像我们现在的距离!” 苏紫衣抬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炎若辄,炎若辄应声倒在一侧,苏紫衣随即松了口气,快速的坐起身子,隐忍了如此之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苏紫衣要起身离开棺椁,可与炎若辄十指相扣的手却被他握的死紧! 炎若辄全身无力,深紫色的眸子却始终锁在苏紫衣脸上,带着贪恋,带着不甘,带着深深的不舍,带着宁肯舍去天下换执子之手的恳求-- 苏紫衣拽下腰上的玉佩,抬手打烂了其中一个莫诺神像手里的图腾灯,整个棺椁上的黄色光芒瞬间消失了。 苏紫衣转而低头看着另一只被炎若辄握住的手,轻轻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坐在棺椁里,低声如自语般道:“我曾经想过无数次,真有一天你落在我手里,我会怎么做?你杀了那么多我至亲的人,你该偿还的有那么多,我即便将你碎尸万段,都不足以还你欠下的债。” 炎若辄紫色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 苏紫衣单手抱住膝盖,仰头倚在那棺椁边上,看着那雕刻着梵文的青石顶,嘴唇蠕动了片刻才接着道:“我更希望你在那之前就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别落在我手里,我不知该如何处置你,因为你也曾是我至亲的人,如果那天我没跳进火场救下你,我柳家仍旧会被全家处斩,可小师妹却仍会天真纯净,师傅、师母不会痴怨成疾,三个师兄仍旧嬉笑无度,冷成古全家仍旧是三品大将世家,所以--,错的是我还是你?该受惩罚的人是我还是你?我想过时间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不会跳入那火场?” 苏紫衣轻声一叹,似乎听到了另一声叹息,侧头看向炎若辄,他依旧睁着眼无力的看着自己。 苏紫衣再次抽手,他的大手已然无力的放开,苏紫衣收回的手握成拳,许久--,缓缓抬手放下他手臂上撸起的衣袖,遮住了那满是疤痕的手臂,随即起身,一跃下了棺椁。 苏紫衣快速的解开如墨的穴道,又解开了如墨身上的绳索,如墨感激的看了苏紫衣一眼,冲苏紫衣微微颔首。 苏紫衣转身去解令狐婉萼的穴道,等解开令狐婉萼的绳索时,刀刃入体声让苏紫衣猛然回头-- 如墨将手里的剑刺入了棺椁里,拔出来时带出了喷散的血迹-- “不--”苏紫衣惊呼一声,冲过去一掌推开如墨,看着棺椁内胸口涌着鲜血的炎若辄,上前将他扶在了怀里:“炎若辄--,你有没有事?你怎么样?!” 炎若辄勾唇轻轻笑了,张了张嘴:“你眼里……这个时候……有我!” 苏紫衣用力的点了点头,许久才开口:“是!镜月不能死,你……也不能死!” 炎若辄努力的抬起右手,掌心里一个蠕动的肉虫,艰难的开口道:“拿着……” 令狐婉萼扶着如墨站在一侧,不解的看着这一幕。 炎若辄用力的按下棺椁的一侧,头顶的石壁上开了一个不大的方口,能看到外面蓝色的天空上飘着白云。 “走……”炎若辄冲苏紫衣道,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受惩罚,不可以是她。 如墨上前拉住苏紫衣便要往外走,被苏紫衣用力甩开,苏紫衣转身看着炎若辄,眸子里泛着泪,询问在眼里晃动却始终没出口。 可炎若辄看懂了,只有棺椁受力,这个方口才能打开,而对自己来说,已经不想出去了,这一刻,只有一个问题:“幕风--,时间重来……,你还……会不会去……救我?” 苏紫衣眼角的泪不知何时滑落,深吸一口气:“会!” “走呀!”如墨拉着苏紫衣道,无论如何要先将苏紫衣送出帝陵。 苏紫衣将手里的肉虫递给如墨:“这个一定要交给巴尔东,只有这个能救的了镜月!你们走吧!” 苏紫衣说完转身看向炎若辄:“我要找段凛澈!” 炎若辄摇了摇头,缓缓的躺下:“帝王棺椁……的门,关上了……就打不开的!我没有多少……力气了……,再不走,就走……不了……” 苏紫衣一愣,心瞬间跌入冰窖,段凛澈在这里,自己不可以出去-- 令狐婉萼焦急的看着苏紫衣和如墨,这个弟弟,决定的事是不会更改的,说先救苏紫衣就绝不会改变主意把自己先送上去,令狐婉萼暗恨的看着苏紫衣,焦急的声音里透着怒意:“你先上去吧!” 如墨伸手想强行带走苏紫衣,却被苏紫衣快速的闪过,如墨干脆伸手将手中的肉虫递给苏紫衣道:“大哥说过,让我保护你,你若不走,我也不会离开的!” 头顶突然哗哗的落下大堆的泥土,令狐婉萼惊恐的尖叫着,苏紫衣和如墨仰头看去。 那通往方口的旁边,突然推开了一块青石,泥土就是在那里掉落的,显然是一个另开辟的土通道,随着通道里的泥土落尽,里面探出了一个人,那人灰头土脸、湿漉漉的身上沾满泥泞,当真狼狈的要命,只是那双凤眸在看向苏紫衣时,带着繁华落尽后的涟漪,唯一且历久弥新-- 转眼又一个四年! 今日是四年前瀛成皇后失踪后被皇帝找回来的日子,四年前煦熙皇帝历尽千辛将掉入寒泉的皇后找回来后,凤撵自整个京城绕了一周,皇帝下旨整个大夏朝同庆三日,当日被定为朝庆日,普天同庆! 苏紫衣一直以为段凛澈会换一个身份再娶自己,毕竟那样才能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入宫为后,省去了许多麻烦!却没想到段凛澈从南贺国当着群臣的面高调认下自己,直接封镜月为长公主,一路回到大夏朝京城时,每经过一个地方就建一个祈福亭,说是为感谢上苍让自己平安回来,实际是做给天下人看,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皇后他是认定了! 回到大夏朝到现在四年了,至今仍有朝臣以皇后失踪四年、是否保洁不敢妄断为由,不断上折子让自己退去皇后之位的,段凛澈的答复就是直接将上折子的人发配边疆,便是每年都有一批人因此去了边疆,可这折子还是没断过,只是方式换了! 苏紫衣端坐在主坐上,看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命妇们,议论的不过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应该开始了,之前战乱给荒废了,如今天下太平,也该提上日程了。 在场的命妇各自都憋着劲,如今皇上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怎么着也该添妃子了!再者皇后除了一个镜月长公主,就没再有孩子,若是能入宫有了子嗣,皇后之位不是手到擒来! 童茵脸色很是难看,身材已经长得比莫兰还高了,俏丽的小脸上怒气已经很明显了,这些个人当着自家娘娘的面如此讨论选秀的事,推荐着各自的女儿,分明是不将娘娘放在眼里,从南贺国回来后,为了去掉血液里的迷药,娘娘四年来几乎足不出户,但不等于娘娘是好欺负的!何况还有自己呢! 镜月进来时,似带着扑面的欢愉爽朗,小小年纪就有了继承自母亲的绝美五官,偏偏那对凤眸像极了段凛澈,笑时凤眸一眯,一脸的古怪精灵。 初时,为了堵住天下人对镜月血统的质疑,段凛澈特地在封禅时为镜月验亲,一道道繁琐的程序后,将镜月由长公主又封为无忧长公主,定下了镜月的血脉,后来镜月越长越像段凛澈,根本就无人怀疑了! 镜月一进屋就转圈看着周围的命妇带来的女儿们,八岁的娃娃小嘴依旧粉嫩嫩的,张嘴时先就笑开了:“这些都是要来给我父皇当妃子的吗?” 这样大刺刺的问话,让在场的少女们都红了脸,镜月偏偏不死心,从头开始一个一个的逼问:“你是想入宫,给我父皇做妃子的吗?” 哪有女子会厚脸皮的应是,只羞臊的摇着头。 镜月一脸遗憾的皱着眉头,随即轻声一叹:“原来你们都不想给我父皇当妃子呀!魏公公--,把这些个女子的名字都从秀女名单上去掉,人家都不愿意,父皇干嘛要强人所难!” 魏公公听到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便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看小祖宗似的看着镜月,不停的应声道:“奴才明白!”转身摆手叫来身后的小太监,逐一记下了那些刚才一脸含羞此刻一脸煞白的少女们的名字。 小太监有些犹豫,魏公公怒瞪一眼,通过以往的经验,凡是镜月公主决定的事,再荒谬,皇上也会赞同的! 段凛澈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进门时在门前站了片刻,含笑的看着苏紫衣起身看着自己,每次看她站在不远处,只要自己靠前就能将她实实在在的拥在怀里,段凛澈便觉得心里满满的,一天的困乏和见不到她的空虚都被她一颦一笑填满了。 周围的命妇们躬身施礼声,少女们钦佩爱慕的眼神,伴随着一声声短暂的轻叹,在大殿里回响。 段凛澈视若无睹的走上前去将苏紫衣拥在怀里,虽然这四年因为苏紫衣身体的关系,两人当众同时出现的机会不多,但是每次无论什么场合,段凛澈就没有让苏紫衣单独坐着的时候。 将苏紫衣拥在怀里,深深的嗅着她的发香,低声在她耳边问道:“月事好了没!” 苏紫衣脸色一红,在这里问这个问题,太:“无赖!” “想你了!”段凛澈拧着眉,侧身之际托了下她的臀,让她感受到自己宽大衣袍下坚挺的想念,随即转头一脸威严的道:“平身--” “父皇--”镜月敢作敢当的冲向前,小脸上带着挑衅道:“我将这些姐姐们的名字从秀女名单上剔除了,人家都不愿意嫁给你!” “秀女?”段凛澈拧着眉,转头询问的看向苏紫衣:“谁说要选秀女的?!” “我老姥爷!”镜月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自从皇祖母以出家为尼为由周游天下后,老姥爷整天就想着如何给娘填几个堵,这次自己绝不会帮他掩护了! “永安侯?!”段凛澈拧起眉头,转身就要往外走,自己说过无数次,牵扯苏紫衣的事,绝不会轻饶,他还顶风作案,是吃准了自己不会将他怎么样吗? 周围的宫女们看着一贯沉稳有度的皇帝,此刻如盛怒中的狮子般迈步往外走,各个大气不敢出,也不知谁碰了下桌子,茶杯咕噜噜在桌子上滚了几圈,段凛澈猛然顿住脚步,转身转圈扫了一眼。 那一眼的凌厉让周围的命妇们都不自觉的屏着气,瑟瑟的站在原地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传朕旨意,从今以后,未婚女子不得入皇宫半步!”段凛澈冷冷的下完旨,随即怒声:“滚--” 命妇们紧忙带和女儿们夺门而出,有不小心摔倒的,顿时咕噜滚了一片,镜月捂着嘴笑趴在了地上,段凛澈走过时抬脚踹了下镜月的屁股:“还不去告诉你老姥爷一声!真要父皇将他们一家派遣边关吗?” 镜月心知肚明的伸出手,躲开苏紫衣的视线,在段凛澈身侧低声道:“出宫令牌借我几天!” “干嘛?!”段凛澈捏了下镜月细滑的小脸,宠溺的问道。 “我去找陆青逸玩,不会有事啦!”镜月一把夺过令牌,转身跑了出去。 段凛澈转身又折了回来,冲苏紫衣张开手臂,不等苏紫衣走过来便上前用力的拥住她,低头咬着她的耳垂喃喃道:“我这次一次性解决纳妃的事,你怎么奖赏我?” “一次性解决纳妃的事?”苏紫衣诧异的看着段凛澈,对上他凤眸里的自信,勾唇一笑,手自他领口探入,双手左右一分,抬指在那点上逗弄着,脸上如他一般严肃着道:“想让我怎么感谢你?” “就这样!”段凛澈挑眉若有所指的看着她,眼里燃烧着似火般的热切。 苏紫衣点了点头,随即无奈的道:“可惜--,我有了!” “不可能?!”段凛澈气急败坏的怒道:“我一直都很注意的!我每次都用的双……”随即用力的咬了下舌,上个月被她勾引时忘了这茬了!明知道她是块好地,自己怎么就不小心点,又要等三个月了! 段凛澈当天便去了趟永安侯府,永安侯就说了一番话:“你若想对苏紫衣好,就纳妃!否则独霸后宫的妖后罪名,她苏紫衣是背定了,她一个女子受了多少质疑,这是你堵住再多人的嘴都压不住的!你忍心让她背上妖后的罪名,受天下人辱骂?何况纳妃可以不宠幸呀!” 段凛澈应声点了点头,凤眸里的冷冽中多了份狡黠,随即开口道:“好,你明日上折子请旨纳妃吧!” 段凛澈回宫后便拉着苏紫衣出了大殿,指着对面的宫墙道:“紫衣,能不能一掌将它击倒!” 苏紫衣看了段凛澈一眼,随即运足功力,一掌将宫墙推的七零八落! 段凛澈赞许的点了点头,抱起苏紫衣便回了凤鸾宫,嘴角勾笑着道:“前两天聂轻尘来时,给了朕一本他聂氏家族的房术册子,朕拓了几本送给夜小爱和你娘了,看苏誉冉和父皇的脸色,应该是不错的,你能不能也……” 远远的又听段凛澈高声一笑:“你不知道的方法多了去了,都试试如何?” 第二日早朝,永安侯将劝慰皇上纳妃的谏承上去后,金銮殿上有一段时间的压抑,在大臣们发现皇帝并没有之前那样激烈的反对后,便开始七嘴八舌的进言开来。 段凛澈冷眼看着,原来无论自己多打压,这件事一直在群臣们的心里,可想而知背后苏紫衣受了多少委屈和压力,自己曾说过,要给她一个恣意的天空,承担她所有的压力! 段凛澈抬头看着满朝文武,俊朗无匹的脸上突然一改之前的威严,嘴角一抿多了些无奈,深深一叹之际开口道:“朕今日向各位爱卿们坦白一件事!” 如此的语调,让群臣们瞬间静了下来! 段凛澈自龙椅上起身,下了高高的台阶,就站在殿中,抬手一掌竟然隔了那么远将殿外的一个高大的玉石狮子拍的粉碎。 群臣惊讶过后,纷纷高声赞叹。 段凛澈缓缓的摇了摇头,转而再次重重一叹,开口道:“朕自幼练武,二十多年苦练才得了这一身功力,受了多少苦、多少累无人知道,可朕练的是纯阳至极的武功,绝对不能近女色,也就是皇后练的纯阴功力才能于朕相容!” 段凛澈迈步走向龙椅,明黄色的衣袂翻身甩,坐下时,眼神再次冷冽如斯:“诸位爱卿以为朕是独宠皇后吗?错!朕只是不舍得朕的一身功力,二十多年的付出,谁若让朕失去功力,朕就灭他九族!”说完猛然拍了下龙头扶手,整个大殿都似随着那一声响震了一下。 帝王的威慑让大臣们瞬间跪了一地! 段凛澈接着道:“皇后的功力各位想必已经知道了!也就是皇后是武功奇材才能和朕相容,一直以来,皇后都不愿意嫁给朕,不愿意深锁在这后宫里,是朕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室子嗣捆绑着将皇后留下的,所以朕才不能纳妃!朕若气走了皇后,谁给皇室留子嗣?” “皇上如今已是真龙天子,不需要武功了,臣恳请……” “拖出去--,斩!”段凛澈拧着眉怒喝道,这个贪官,正愁没机会拿下他呢!上杆子送死! 嘉德挑眉看了巴尔东一眼,巴尔东没发觉倒是站在一旁的居然察觉了,抬脚用力的踹了嘉德一下!这个嘉德,一会儿还想让皇上做主向皇后讨莫兰当娘子,此刻还敢私下做小动作,傻了吧! 除了皓月任禁卫军都统仍跟着段凛澈身边外,如今这三人都是殿中三品大将军了! 三人对视一眼,自己兄弟几个是看着皇上和皇后这一路走来的,皇上对皇后的心思,哪里是武功可以比拟的,此刻看着皇上的唱作俱佳,想笑却不敢笑,只能一言不发的可劲的低着头! 满殿的文武都因那句‘斩’禁了声,皇上不是个轻易会处死刑的人,但凡当殿宣斩,就是扶了帝王的逆鳞,如此说来,武功对皇上真的很重要! 整个金銮殿唯有两个人对皇上这一说辞高调的不赞同。 一个是苏誉冉,回南贺国后,夜小爱昏迷了很久,醒来后‘突然’不喜欢美男了,苏誉冉努力了好久,夜小爱才好容易接受他了,两人正商量着回土族成亲去,段凛澈突然下旨让苏誉冉继承封汾阳王爵位,为新任汾阳王位!一个王爷总不能‘嫁给’土族公主吧,于是和夜小爱两人为谁嫁谁、谁娶谁难为到现在! 苏誉冉直接上前一步,脸色薄怒的道:“皇上,臣以为皇上喜欢的就是皇后,武功怎么能和紫……皇后比!” 另一个高调反对的是刘凯旋,刘凯旋迈前一步,段千黎在身后拼命的拉,不但没拉住,反倒被刘凯旋给带出了队伍。 刘凯旋算是大夏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女将,因为在南贺国之战中确实战功卓越,帝王册封其为女将时,满殿文武倒也赞同,倒也让天下人公认皇帝唯才是用,天下为公了! 可唯有段千黎知道,他段凛澈纯粹是在报复自己隐瞒苏紫衣消息的事,封刘凯旋为将军,让刘凯旋没了居于内府的心思,害的自己四年了还没把自己的王妃追回来,抓狂不?!段千黎甚至绝对的肯定,段凛澈封苏誉冉为汾阳王,也是在报复苏誉冉和夜小爱,搞得这两个人现在还没结成婚。 刘凯旋抱拳,小脸涨得通红,又圆又大的眼睛里泛着怒意,这就是男人,就知道想着自己,竟然连皇上也不例外,开口时都带着怒气道:“皇上--,臣也认为皇后娘娘是世间女子的楷模,皇上喜欢的就应该是皇后娘娘,怎么能拿武功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臣斗胆,言之过激请皇上恕罪!” 段凛澈撇了撇嘴,这个刘凯旋就这样,每次开口就像放炮一样,完后再加一句‘恕罪’,若不是苏紫衣一再的叮嘱自己,这样的臣子早该杖责了!段凛澈直接将怒气转向段千黎:“靖王爷,你已经是王爷了,不站在殿前,跑四品将军侧作甚?” 段千黎抱拳一躬,直接打起了太极:“臣想说,臣也练武,练武之人为了武功什么苦都能吃,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丧失武功,皇上的心情,臣弟最能体会!” 段凛澈缓缓的点了点头,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刘凯旋猛然回头,怒视着段千黎,嘴角一撇,冷冷的、蔑视的哼了一句:“男人!” 段千黎紧忙加了一句:“但是为了娘子,命都是可以抛的,男人嘛!”再也不敢看那龙椅上一眼,心里比黄连还苦,他段凛澈讨好他娘子,凭什么拉这些人垫背! 段凛澈朗声道:“朕对武功之情,武将想必都能体会!”段凛澈说完往武将站立处扫了一眼,嘉德和巴尔东带头跪了下来,高呼体恤圣意。 段凛澈转而对一旁的文官道:“各位爱卿,朕对武功好比文官对自己的满腹经纶,各位爱卿可愿意为了一夜欢好变成痴傻之人?!所以,即日起--,废除选秀,未婚女子不得入宫,但凡有人破了朕的武功,诛--九--族!” 此后,上表的奏折从谴责皇后独霸后宫,变成了劝段凛澈为了皇室血脉放下武功。 苏紫衣更是由一代妖后,变成了大夏朝皇室血脉的救星! 吴佩梓自苏紫衣身侧边说边笑:“苏誉冉和刘凯旋都是个死脑筋,够靖王爷愁的了!” 苏紫衣低声轻笑,仰头正看着蓝月仪牵着自己的小弟弟走了过来,小家伙刚会走路,摇摇摆摆的像个企鹅般,段昶梓在一旁不去护着孩子,反倒始终挽着蓝月仪的腰,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吴佩梓顺着苏紫衣的视线看去,轻声一笑:“你又要添一个弟弟了!” “不是吧?!”苏紫衣诧异的看着蓝月仪,看样子自己这一胎怕是要和自己的娘赶一块了! 镜月一路跑过来,猛然发现蓝月仪手里领着的小人儿,转头就逃。 小家伙也发现了镜月,松开蓝月仪的手摇摇摆摆的追着镜月,嘴里口齿不清的喊着:“外星(外甥)女--,等等豆豆(舅舅)--” 小家伙一路奶声奶气的高喊,引得周围人大笑,镜月却如魔音灌耳般飞奔而去。 段凛澈走过来自身后用力的拥住苏紫衣,低头将脸埋在她发髻,随即道:“吴佩梓,轻尘在宫外等你很久了!你还不走!” “皇上下逐客令了,臣妇怎敢再留!”吴佩梓笑着离开。 段凛澈打横抱起苏紫衣,低声道:“娘子,无论别人怎么说,你只需要知道,你在我心中无可代替!” 苏紫衣挑眉一笑:“我知道!” (完) ------题外话------ 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终于大结局了,心情复杂呀!等着各位反馈意见哈! 1 那个啥,裕求不满!! 大夏朝皇宫,算是历来最不像皇宫的皇宫了! 承安门之前,建筑庄严宏伟、金碧辉煌,金銮殿高高耸立在前殿所有建筑的中心位置--巍峨庄严,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过了承安门,后宫与前殿可谓是天差地别,踏入后宫,入眼便是一片紫竹林,迈入林中如入百年竹林般遮天蔽日却竹香怡人,竹林后只隐着三座宫殿,皇太后的凤葛宫、供皇家子嗣居住的兰郁阁、皇后娘娘的--凤鸾宫! 所以有人说大夏朝最大的妻奴就是当今皇上,自家后院,想得一块安枕之地,也得皇后娘娘允许才行,否则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 时值夏日,午后的烈日如火烧般烤的玉石地面冒着丝丝热气,空气似凝结了一般,带着让人焦躁却危险的压抑。睍莼璩晓 凤鸾宫后殿门前汉白玉石铺就的空地上,此刻跪满了人,为首的是十几个御医,低垂的头几乎贴在温热的汉白玉石地面上,各个后背的朝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大半,额头冷汗随着垂落的发丝滴落,连呼吸的频率都带着胆战心惊的压制。 跪在御医后排的是整个大夏朝京城数得着名号的大夫,约莫也有二十几人,比起御医的强自镇定,这二十几个突然被招入皇宫的大夫明显吓的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直不起身子。 段凛澈站在后殿门外,头戴金冠,眉头锁成川字,狭长的眸子里暗潮翻滚,菱唇紧紧的抿着,一身的绝伦风华中张扬着睥睨天下的凌厉,明黄色的龙袍广袖垂于身侧,袖头随着紧握的拳头微微轻颤着。 当今圣上铁青的脸色,让周围的空气似隔绝了酷热,压抑凝结的寒气,丝丝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底,就连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镜月长公主都安静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支。 后殿之中,隐隐传来一阵阵女子隐忍的呻吟声,声音很轻,几不可闻,可在段凛澈摒尽功力的聆听下,仍清晰入耳。 苏紫衣的性子段凛澈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疼的难以忍受,绝不会疼出声让自己担忧的,想到此,段凛澈心头更似受了闷捶般疼痛难忍,狭长的眸子里多了份焦躁难安的杀气。 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至,在这低气压的寂静下格外的刺耳! 镜月见了来人,顿时如见了救星般乌眸一亮,刚要开口却在扫见段凛澈阴郁的脸色后,识趣的抿住了粉嫩的小嘴,继续做不存在状。 “让她进去!”段凛澈普一开口,干裂的唇瓣便裂出一道血丝,侧眸看了眼快步而至的女子,视线在那女子脸上带着的面纱上一转,侧头对守在门边的太监道。 蓝月仪欠了欠怀胎臃肿的身子,推开扶着臂弯的丫鬟,独自迈前两步,早已习惯了段凛澈从不曾对她有称呼,毕竟自己尴尬的身份在那摆着,以至于整个皇宫都知道自己是谁,也得蒙上个面纱遮住那份尴尬! 太监推开了后殿的门,门内的吵杂和苏紫衣的痛呼声更加清晰入耳。 段凛澈本能的侧身看进去,厚重的布帘挡住了视线,却阻隔不住苏紫衣无意识的痛呼-- “段--凛--澈--!” 段凛澈心头一紧,抬脚便冲向那殿门,守在门边的太监和监理司直接跪倒在段凛澈面前:“皇上--,九五之尊不得见污血!” 段凛澈一脚踹在那开口的太监胸口,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狂怒和焦急:“你之前告诉朕--皇后无事!何以会疼成这样?!” “生孩子疼是难免的!”蓝月仪紧忙开口道,侧身努力的收着硕大的肚子,企图自段凛澈身边越过,在不得不擦着段凛澈的龙袍时,抬头迎上段凛澈眸子里的焦急、慌乱、担忧,和一份隐隐的害怕。 这个上位之后就背负杀戮而行的年轻帝王,此刻的慌乱不安的神色让蓝月仪不由一叹,再次开口道:“紫衣这是第二胎,要比第一胎容易生些,放心吧!” 容易?!段凛澈诧异的挑了下剑眉,疼成这样还是‘容易’的?!那第一胎该是怎样的?! 心头一阵阵的揪紧让段凛澈下意思的看向不远处的段镜月,那一眼有太多的自责和后怕,有太多段镜月不懂的复杂。 正因为不懂,让小镜月一时间惊悚住了,似乎在那眼神中看到了一份责怪和恨意,小镜月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那是疼爱自己至极的父皇会有的眼神吗?待要细看,段凛澈已经转开了脸。 蓝月仪好容易自段凛澈身边挤进屋里,刚要关门,段凛澈竟一侧身迈步进了屋,随即明黄色的衣袖一甩,厉声喝道:“托出去--” 蓝月仪垂眸一叹,关门之际眼见着大内侍卫将门口拦着的太监和监理司托了下去,作为现代人,蓝月仪倒是支持段凛澈在旁边照看着紫衣生产的,至少会让他更懂得珍惜! 挑开布帘,段凛澈迈步走了进去,满满一屋子的人,除了莫兰、莫伊和铃儿仍忙不迭的守在苏紫衣身侧,其他十几个稳婆没想到皇上会进来,有跪拜的、有愣住的、有忙着的,顿时乱成一团。 段凛澈瞥了眼床榻旁一排金盆,进屋时尚且是一盆盆热水,此刻已然因血迹染成了一盆盆血红,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蓝月仪显然也愣住了,只知道苏紫衣是早产,心想着是第二胎也不会怎么凶险,可看现在这一盆盆血水,便是合着热水,也让看着心怵,脑子里猛的就迸出两个字--血崩! 段凛澈几步冲到床榻旁,抬手撩起明黄色的帷幔,抓住帷幔的手不觉的微微有些发抖。 昏暗的视线让苏紫衣的脸色更觉苍白,段凛澈见她双眸紧闭,心头猛的一抽,伸手抚上苏紫衣的额头,才发现她发髻全部被汗水浸湿了:“紫衣--” 段凛澈出口的声音带着破碎的不安,直到苏紫衣张开双眸那倔强的眼神中挑着一丝让他安心的笑意,段凛澈才缓缓的呼出一口气,骤停的心脏再起慌乱的节奏。 苏紫衣贝齿紧咬着渗血的下唇,冲段凛澈虚弱的扯了扯嘴角,在段凛澈撸起衣袖,将手臂凑到苏紫衣嘴边时,苏紫衣毫不犹豫的张嘴咬了下去。 段凛澈一手揽着苏紫衣入怀,另一只手臂横在苏紫衣嘴边,任由苏紫衣将手臂咬出血,心里反倒踏实了许多,两个人的汗水浸湿了龙袍,每一轮疼痛苏紫衣都能感觉到段凛澈托在腰际的手中渡给自己一股热流,似直流入心底。 一块明黄色的薄祾搭在苏紫衣腿上挡住了段凛澈的视线,以至于段凛澈只知苏紫衣很虚弱,却不肯相信还会有其他的状况,直到蓝月仪用一个瓷杯舀出床榻间的血倒入乘着热水的盆子,只片刻功夫,盆子里的水再次变成了血红色,段凛澈呼吸卡在胸口,只觉得胸腔似被什么堵住了,全然透不过气来。 失血过多,让苏紫衣眼前出现短暂的红芒,随之一阵阵的晕眩感使得视线都是昏花的,可是偏偏那自墙壁穿透而来,逆光而至的透明人,苏紫衣却看得格外的清晰。 炎若辄依旧是那身国主的烫金龙袍,抬脚迈步风姿卓越,如羊脂玉雕琢的五官似乎因为透明的身子更多了份精致和美幻,薄唇勾着浅笑,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魅惑至极致,却深沉的看不透半分。 炎若辄迈步走到苏紫衣身侧,金色的衣袂虽透明却泛着潋滟的光,行至床榻旁,徐徐半蹲在床榻边,透明的肩肘落下时隐在了毫无所知的段凛澈的膝盖中,整个身子以一种很诡异的角度半蹲在苏紫衣身旁,抬手--,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落在苏紫衣面颊上,明明没有实际触感,却似极致珍惜的抚摸着苏紫衣的脸颊,只是那手指会偶尔不小心没入苏紫衣面颊内。 苏紫衣松口,段凛澈手臂上的齿痕仍在渗着血,苏紫衣盯着那双让她骨子里都不由泛出寒气的紫色眸子,颤着唇,却开不了口。 “这次我带你走,他再也别想找到你了!”炎若辄轻声开口道,声音极尽温柔,情意绵绵。 苏紫衣用力的摇了摇头,感觉到段凛澈更加用力的拥紧自己,却驱不散心头狂乱的寒意,嗓子里似被什么东西卡住,发不出一丝声音,那种干哑的窒息感和全身的无力,让苏紫衣只能凝着愤恨的眸子,摇头--再摇头! 炎若辄紫色的眸子深了几许,伸出透明的手指,指着苏紫衣脖子上的八卦玉,轻悠悠的开口道:“你若用它砸中我,我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苏紫衣垂眸看了看垂在胸口的八卦玉,抬起千金重的手臂伸手抓住,八卦玉内的八卦图在不停的旋转,带着吸食灵魂的力量。 炎若辄的手指太过靠近,以至于整个手指被八卦玉的吸附力拉长,隐隐约约似要断了般,又似乎苏紫衣只需要将八卦玉向前一凑,炎若辄便会顺着那手指的吸力被吸入八卦玉之中似的。 苏紫衣低头看着旋转的耀眼的八卦玉,耳边是段凛澈察觉异状低声的呼喊,苏紫衣侧头迎向那双深紫色的眸子,很想就这样将手里的八卦玉凑上去,让那双看不透的紫眸就这样碎在这八卦玉里,可是-- 可是--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炎若辄伸出另一只手扶向苏紫衣的眼角时,苏紫衣才发觉自己眼角不知何时滑落一滴泪,那泪竟然在炎若辄透明的指尖上旋转。 炎若辄收手,将泪用力的握在手心,如自语般喃喃的说道:“你就这一次机会,不灭掉我,就要被我带走,怎样?” 那语气轻描淡写,似在说着一句脉脉的情话,甚至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里都蓄着浓浓的情意,浓的似化不开的紫雾,泛着阳光折射后紫色潋滟的晕泽。 “炎若辄--,你滚开--”苏紫衣嘶声大吼,声音似被卡住很久突然被人放开,这一声爆发力十足。 整个屋里慌乱的人全都因这一声静了下来! 段凛澈脸色瞬间惨白,顺着苏紫衣的视线,看着那虚无、无物的地方,段凛澈抬手猛的一挥衣袖-- 明黄色的衣袖毫无遮拦的穿透炎若辄透明的身体,没有任何异状,可段凛澈却自苏紫衣愤恨中隐着慌乱的眼神里感觉到深切的不安。 段凛澈凤眸里泛起一丝冷冽,猛然抬起手臂,将露出的手腕对准勾住帷幔的金钩,用力的划下,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鲜血喷洒--,自炎若辄身体穿透而过,而炎若辄的视线始终落在苏紫衣的手上。 苏紫衣只手死命的握着八卦石,将八卦石扣在胸前,防备着炎若辄靠近,却不曾顺着炎若辄那被拉扯扭曲的手指砸向炎若辄。 如此近的距离他绝对躲不开!让他魂飞魄散? 段凛澈将喷血的手腕对住苏紫衣的嘴,开口的声音带着一份凌驾于空的狠绝:“朕也是真命天子,朕用朕所有的帝王晨运换你留在朕身边!” 炎若辄诧异的抬头看了眼神色焦躁难安的段凛澈,深紫色的眸子划过一丝审视。 苏紫衣被迫张着嘴,段凛澈手腕上的鲜血有的进了肚,更多的顺着嘴角流出,整个寝宫里因这份血腥味透着诡异的阴森和恐怖。 周围的人不知为何陆续的跪了下来! 苏紫衣大口抖着气,看向炎若辄的目光依旧阴郁而愤怒,双手死死的握着八卦石,无论这颗八卦石是否如炎若辄所说真的能克住他,然而此刻也只能将它作为最后的防备握在胸前。 离开段凛澈的恐惧,让苏紫衣忽略了腹部的疼痛,似乎所有的疼痛都不能抵御心底的那份不舍和不甘! 从内心讲,苏紫衣并不相信炎若辄会将这样的弱点直接告诉自己,可真就将八卦玉砸向炎若辄,若果真将他打的魂飞魄散,没有来世-- 不知为何,苏紫衣心头竟然泛过一丝不忍。 只这一丝便已足够!炎若辄嘴角的笑意突然就炸开了,笑意那样唐突的涌进眼底,紫色的眸子如炫丽的烟火,亮的刺眼。 在苏紫衣记忆里,那双紫色的眸子,除了阴狠和杀戮从不曾这样炫丽过,使得精致如羊脂玉般的五官都夺目的让人赞叹。 苏紫衣呼吸紧在喉头,那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化作跟在自己身后的粉紫色的男孩,那个无论何时,只需一回头,就会笑在自己身后、深紫色的眸子亮的像紫色的水晶般的男孩,那个自己一句夸赞就会欣喜若狂不知所云的男孩。 炎若辄如此突然的笑容,将苏紫衣的思绪一下子带到了那早已失去的童年,那些可以恣意欢笑、日夜相对的日子,被杀戮和仇恨埋葬的岁月。 苏紫衣握着玉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眸子里的视线晃花成一片,清冷的声音里隐着三分痛彻:“别逼我!我宁愿魂飞魄散也绝不会离开!” 炎若辄垂头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里似乎带着哽咽的沙哑,片刻--,再抬头时浅笑依旧,眸子里闪着冷冽的锋芒,抬手将捏在指尖的一个金色药丸穿过段凛澈手臂,塞入苏紫衣嘴里。 炎若辄的动作极快,透明的大手穿透段凛澈的手臂时,苏紫衣的嘴本就是张着的,这让苏紫衣只来得及侧头,却没躲得过那金色的药丸合着段凛澈的血滑入喉咙。 苏紫衣甩开头吐出嘴里的血,却已经感觉到那药丸带着一股灼热滑入腹部,苏紫衣第一个念头便是肚子里的孩子,可那药丸似带着一股强悍的力量,容不得苏紫衣有片刻喘息的机会便直入腹腔-- 随着那炽热感充斥腹部,一声微弱的啼哭声响起! “恭喜皇上、皇后喜得皇子!”一个反应快速的稳婆开口惊喜的道,如此惊险的血崩,竟然能母子平安的顺产了,十几个稳婆不感置信中都吁了口气,母子平安就意味着屋里屋外的人都可以保住项上人头了! 苏紫衣恍惚中抬头,只看到炎若辄的背影消失在墙壁中! “紫衣--”段凛澈用力的收紧怀里瘫软的人儿,直到她仰头冲自己含笑的点了点头,提着的心才一落,顿时被塞的满满的。 “赏!”段凛澈低头下颚抵着苏紫衣发髻,威严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沙哑,落下衣袖遮住了手臂上的血迹,托起苏紫衣的手,五指分开、十指交扣! 蓝月仪和莫兰、铃儿为苏紫衣清理着身子,确定苏紫衣无事,便将小皇子留给铃儿照顾,蓝月仪带着剩下的人退了下去。 屋外,炎若辄透明的身子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衣袂金光流转缓步走到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身旁,视线落在那男子悬浮在半空中的脚上,低声道:“可以了!” 那男子剑眉入鬓,鼻梁挺立,一双妖魅的眸子如三月清潭波光熠熠,俊美异常的脸上却泛着青紫之气,开口便笑着道:“你宁愿魂飞魄散换来金丹帮她渡过此劫,何必弄的跟仇人似的,反倒让她更恨你?” 炎若辄回头看了看那遮住视线的宫墙,深紫色的眸子里多了份贪恋,沉声低语道:“我曾经以为,我对她无论有多少的好,都入不了她的眼,直到我死时才知道,那些朝夕相处的过往,从不曾在她心底磨灭过。我想让她眼里只有我,杀掉了所有她重视的人,如今才知道,真正将我自她眼底剔除的人,是我自己!” 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将这番话说出口,炎若辄转头迎向那男子的视线时没来得及掩去脸上的落寞,嘴角一勾,笑的讪然,眸子里划过一丝深入骨髓的苦涩。 男子侧身,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梳着双丫髻的小童子,那童子一看便是修道的小金童,只是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古灵精怪,童子手里端着一碗泛着蓝光的汤药。 男子接过汤药递到炎若辄面前,很简洁的解释道:“孟婆汤,入地府前的必备饮品。” 炎若辄摊开手掌,那滴泪如一颗失落的水晶般仍在他透明的手掌中旋转,用力握紧,接过汤药仰头饮下。 男子妖魅的眸子一弯,在汤药碗落下的同时,一脚踹在晕眩的炎若辄腹部。 炎若辄透明的身子直接飞了出去,如一道光,划入正经过的蓝月仪肚子里-- 男子嘴角的笑意更为惬意,低声自语道:“本想让你做她的儿子的,可惜她肚子里是真命天子你投不了胎,只能让你做她的弟弟了!” 男子说完转身才发现小金童并没如往常般退下,反而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男子一笑,随即开口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何以会做了这么久的引渡使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小金童闻言裂嘴一笑,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前世是谁吗?”男子先笑着反问道。 “千古昏君--纣王呀!”小金童毫不客气的赞誉道,否则哪轮到你当引渡使。 男子眼里划过一丝薄怒,随即又一笑置之,被骂了千年了,还不习惯吗?“这上千年来,比我暴戾、染满杀戮的昏君多了去了,何以我还如此逍遥的做我的引渡使?就是因为像他这样--” 男子说到这抬手指了指蓝月仪的肚子,接着道:“比我杀戮多、暴政、可能威胁到我的位置的昏庸帝王,都被我私下处理了,让他们再活一世,只要不是帝王,死后自有牛头马面带走,何须我费劲。” 引渡使,只引渡帝王之魂。 小金童闻言恍然的瞪大了眼睛,古灵精怪的小脸上多了份贼笑。 “走吧!”男子转身便走,仰头便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小镜月,男子脚下的步子不由的一颤,整个人如被收了魂般愣在了原地,那妖艳魅惑的眸子里划过千年的思念,嘴唇颤的自己都能听到牙齿的相碰声。 妲己--,那个自己曾用江山霸宠的女子,宁愿承担千古骂名只为博她一笑的女子,那个寻了上千年仍不可替代,一个回眸都能让自己甘愿赴死的女子。 就这样不其然的走入自己眼里,让视线都昏花的失了焦距! 男子腰间一疼,身子便在这恍惚中飞了出去,钻入夜小爱肚子时,回头冲得意洋洋的小金童潋滟一笑:你可以替代我! 带着那不灭的记忆,男子入腹时眸光深锁着小镜月--,我只求自己这辈子还是个男子,局时--,无论崎岖险境,只与你相随! 蓝月仪刚走出凤鸾宫不远,突然抱住肚子痛倒在地,随行的稳婆紧忙再次投入战斗。 刚闻讯赶过来的夜小爱下意识的捂着肚子,生孩子这么恐怖吗?要不要打掉?反正我还没成亲呢! 一连一个月,因为苏紫衣坚持要自己喂养段镜暄,段凛澈便将所有的折子都拿在苏紫衣寝宫里,方便批折子时,抬眼便能看到她如雨后清莲般坐在自己触目所及之地,若非早朝,绝不离开苏紫衣左右。 似乎那一场剧烈的生产过程,让段凛澈多了份寒至心底的不安和日夜相守的珍惜! 小皇子满月!对于大夏朝来说是个轰动的大事,何况这一天,在外游历游尼身份的薛太后也会回来! 太上皇虽废了后宫,可薛太后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废黜就意味着剔除皇室族谱,那皇上的身份就跟着尴尬了,而蓝月仪是太上皇退位后纳的,即非后又非妃,可偏偏又是当今皇后的生母,这其中的乱事,今日皇太后一回来,便是蓝月仪终日带着面纱,也要撩清楚了,否则--皇室如此烦乱,何以堵天下悠悠众口。满朝文武都在为这事悬着心。 这一日,各人有各人的担忧! 铃儿着了身淡粉色的宫女服,行在紫竹林中的玉石路上,身材娇小、体态婀娜,手里托着碧玉盘,盘里放着金色的凤冠,俏丽的小脸上娥眉微拧着,抬眸时眸如明镜,只是眉宇间锁着淡淡的清愁。 这些日子铃儿一直是愁眉苦脸的,自皇上下旨未婚女子不得入宫后,莫兰当即答应了嘉德的求亲,莫伊整天缠着皓月娶她,唯有自己,连个目标都没有,眼见着宫里的宫女被清送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些姑姑和嬷嬷,铃儿心里更着急了,侍候苏紫衣便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也被送出宫去,虽知道皇后娘娘重情义,可那份担忧总是挂在心尖,自己一个孤儿,跟在皇后身边就似有了依靠、有了家,离开皇宫,那是根本不敢想的问题。 今儿个是小皇子满月的日子,皇上一早上朝时便吩咐铃儿去内务府将皇后娘娘自己设计的新凤冠拿来,算着时间娘娘也该醒了,铃儿不由加快了步伐迈步走进凤鸾宫,迎面便见花嬷嬷和皇上身边的小顺子公公站在寝宫门口,铃儿脚下的步子不由的顿了顿。 铃儿冲屋内挑了挑眉,询问的看向小顺子,按说这个时候皇上不该这么快下早朝才对。 小顺子微欠着腰,白净无须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那是人尽皆知的,这后宫中又没有其他的妃子:“皇上憋的久了,今个娘娘出月子,散朝早些是难免的!”说着若有所指的挑了挑眉,翘着兰花指,掩嘴一笑。 花嬷嬷白了小顺子一眼,如果不是孙公公去世前保举,这样碎嘴的奴才怎么能在爷身边近身伺候,爷是一代明君,英明神武、开疆辟土的煦熙皇帝,大夏朝在爷的治理下已得八方来贺,怎么在这个小顺子嘴里就成了急色不朝的昏君了! 铃儿脸色一红,之前爷有时也会在娘娘月事过后,急匆匆的下朝,自然知道小顺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小皇子呢--” 铃儿话音刚落,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啼哭声-- 屋内,轻动撩人的帷幔因那一声哭啼顿了下来。 段凛澈凝眉,自那软香温玉中抬起头,染火的凤眸斜睨着一旁哭声震天的粉色肉球,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逼得紫衣妥协,容自己进入,却被这家伙给搅了局,搞的自己现在进出不是。 苏紫衣抽出被他禁锢在头顶的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抬手一挥,若不是那清冷的眸子里也染着*,段凛澈几乎以为她在挥手赶一只苍蝇了。 “什么时候,孩子都比我重要!”段凛澈低头咬了下她的耳垂,低声嘟囔道,压着苏紫衣就是不肯起身,对身边那小东西的哭声,干脆转头选择性不闻。 “段凛澈--!”苏紫衣无奈的一叹,这个时候,哪里能看出半分他在朝堂上不怒而威、让百官敬仰的气度,此刻更像个无赖,尤其在他不仅不起身,反而惩罚性的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那深入让苏紫衣不由的轻叹,伸手干脆拧了把他的腰:“起来--” 段凛澈双手支起身子,怒视着苏紫衣的‘绝情’,身上的龙袍因着急并未褪尽,此刻如帐篷般垂在两人身侧,遮住了龙袍内交融的春色。 “这时候你让我起来?!”段凛澈咬牙恨恨的说道,腰杆负气的一挺,却引得自己全身一阵战栗,控制不住的趴在苏紫衣身上轻声低喘。 苏紫衣不由的脸色更为潮红,咬着下唇才压下了他那深入后激起的娇喘,侧头看了眼哭的起劲的段镜暄,紧忙双手抵着他的胸膛道:“晚上补给你!” 段凛澈闻言自她粉嫩的颈项间抬起头,剑眉微微的挑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唇边的一颗虎牙隐隐的露出了一个头,使得那笑容多了份贼魅之色,偏偏又霸气逼人:“怎么个补法?!轻尘那本房术秘籍,你可是看了的!” 段镜暄的哭声更响亮了! 苏紫衣羞恼的瞪了段凛澈一眼,隐着怒气道:“知道了!”何奈出口时,语气中竟然不自觉的带出了三分娇羞,让那情、色未褪的眸子都因此染上了一份娇艳。 段凛澈深吸一口气,扑捉着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流露的娇态,低哑着声音道:“朕就当你应了!” 段凛澈说完猛一挺身,在苏紫衣忍不住开口之际,含住她的粉唇辗转流连许久才快速的撤身而起,骨节分明的大手仍流连逗弄,另一只手则曼斯条理的合上身上的龙袍,凤眸含笑的看着苏紫衣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服,将属于他的春色一点点的关上。 苏紫衣每推他的手一次,他就凑上前在她锁骨上狠狠的落上一吻,反正他今天有的是时间,让那个臭小子哭去吧! 苏紫衣干脆也不再和他较劲,直接抱起段镜暄,顺了顺哭的抽气的小家伙的后背,紧忙托起一只给小家伙喂奶。 段凛澈猛的抽回附在另一只浑圆上的大手,说不出自己何以如此气恼的看着那小子畅快淋漓的表情,凤眸眯了眯,心里似有股怒火在翻腾,每次看着这小子吃奶自己都会有这种欲抓狂的感觉,这一刻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自己竟然是在吃醋! “回头给他找个奶娘!”段凛澈蹙着剑眉,低沉着声音道,隐着心头咕噜噜冒出来的酸气,牙根都有些发紧。 “我说过要亲自喂养暄儿!”苏紫衣仰头看向段凛澈,声音很轻,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段凛澈的目光不自觉的锁在她扬起的玉颈上,因为刚生完产,苏紫衣比起之前要丰韵了不少,也使得皮肤更加光滑皙白,那粉嫩的颈项下锁骨隐现,丰润凸起的浑圆被那个臭小子手脚并用的霸占着。 段凛澈喉头紧了紧,压下腹部的一阵烦躁,快速的收回视线,从苏紫衣的语调里就能听出她对这件事的执着,随即退而求其次的道:“他都出月子里,也该断奶了!” 在苏紫衣诧异的视线撇过来时,段凛澈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也觉得自己这个父皇当的有点不地道:“最多再喝两个月!男子汉自小就该锻炼着吃点苦头!” 让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断奶?! 苏紫衣白了他一眼,亏他说的出来! 段凛澈转身便向外走去,刚行两步,便听屋外传来铃儿的声音:“启禀娘娘,凤冠拿来了!” 段凛澈转头看了苏紫衣一眼,随即低声道:“铃儿你打算许给谁?” 苏紫衣抬眸轻笑,随即道:“今儿个去接母后,不是文武百官同行吗?让她自己选一个如意的吧!” 段凛澈点头,与苏紫衣默契的对视一笑。 ‘未婚女子不得入宫’--这是一个帝王金口玉言的圣旨,是段凛澈对苏紫衣的承诺,苏紫衣可以开口要一个特例,可苏紫衣选择了珍惜这份承诺。 “我去看看镜月,这丫头躲了我一个月了!”段凛澈说着出了寝宫,经过铃儿身前时,顿了顿脚步,随即道:“今日选一个如意的,朕为你做主!” 铃儿手中的玉盘险些拿不出,一眼决定一辈子?!铃儿用力的摇了摇头,转身踉跄的进了屋,随即直接跪在苏紫衣榻前:“娘娘,奴婢……想和小顺子公公--对食!” “对食--?!”…… 2 玩的开心点 段凛澈远远的便看见小镜月撅着屁股反趴在秋千上,罗裙随着秋千的晃动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拖痕,乌黑的发髻倒垂在身前,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做工精良没有生命的布偶,被随意的搭在秋千上。睍莼璩晓 “镜月--”段凛澈走到秋千跟前,从没指望镜月会有公主威仪。 小镜月跟本就没发现段凛澈走近,被这一声轻呼,惊的自秋千上跌坐在地,仰着头看着段凛澈,发髻散乱在头顶,一双乌溜溜的凤眸里满是迷茫,咋一看竟带着小可怜似的委屈:“儿臣,见过父皇!” 突然这么有礼?!段凛澈诧异的挑了挑眉,低头打量着小镜月。 小镜月脆生生的声音里夹着委屈,像是在控诉着什么,乌溜溜的凤眸里泛着氤氲,凌乱的发丝下,粉嘟嘟的小脸像能捏出汁的蜜桃,粉嫩的小嘴微微的撅着。 每次看到镜月,段凛澈都会将她当做小小的苏紫衣,似乎能通过对镜月的宠爱融入到苏紫衣童年的时光里去,参与到她那些自己不曾倒过的岁月里。 段凛澈伸手将小镜月抱在怀里,虽然已经八岁,可小镜月长的比普通的孩子慢些,看起来也就六岁左右的样子,被段凛澈抱在怀里更觉得娇小了些。 段凛澈将小镜月的发丝顺至身后,捏了捏那粉嫩细滑的如上等淀粉的脸蛋,低声道:“知道父皇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挣扎的要下地的小镜月身子一顿,压不住好奇的看向段凛澈,却咬着下唇不肯开口询问,满眼都是一句:什么事? “错过了你自出生到回来的那四年时光!”段凛澈盯着小镜月的双眸,很认真的说道:“所以,父皇这些日子天天守着你皇弟,想象你当时是什么样子,可是父皇突然发现,若是这样,岂不是又错过了你现在的成长过程,在父皇心里,你、你皇弟、你母后对父皇后一样重要!” 小镜月用力的抽着气,雾气凝结在眼底晃动着,这些日子还以为父皇和母后都不喜欢自己了,自己像被抛弃了一样,小小的心里全是委屈和不安,小镜月用力的咬着下唇,待松开嘴唇时,粉嫩的小嘴似涂了蜜般晶莹粉亮:“你为什么不早点找到我们,带我和母后回来!” 段凛澈轻声一叹:“我以为你母后死了,段千黎、夜小爱和苏誉冉阻挡了所有你母后的消息!” 小镜月闻言,凤眸一眯,用力的抿着粉唇,眸子里多了份危险! 这表情段凛澈太熟悉了! 段凛澈压住翘起的嘴角,眸底随即划过一道狡黠,随即轻声一叹,语调里多了份无奈:“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父皇也不好多做惩责,算起来四年了,也该给他们指婚了!” 段凛澈说完自怀里掏出三个明黄色的绢布:“这是三道空白的指婚圣旨,父皇就交给你了。” 放下小镜月,段凛澈将圣旨‘慎重’放在小镜月手里,伸手摸了摸小镜月的头,低声叮嘱道:“玩的开心点!” 小镜月粉嫩的小嘴微微一勾,将圣旨往怀里一塞,仰头时小脸上挂着萌翻了的甜笑,冲段凛澈眨了眨眼道:“父皇放心,玩不死人的!” “那就好!”段凛澈很放心的应声道,随即拉着小镜月道:“走吧,你母后大约也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迎接你皇祖母回宫。” 一辆普通人家使用的宽车轴青布帘马车,踏着沿路的红毯驶向宫门前-- 相比较迎接队伍的浩大,薛太后这游历的马车显得有些寒酸了,两个护卫兼车夫,两个贴身的姑姑,马车简单的无一点多余的装饰。 便是如此薛太后仍如踏光而至般昂首阔步的下了马车,脚上一双千层底,一身青色的尼姑服,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单手立掌于胸前,一脸出家人才有的清心寡欲面色祥和,和段凛澈极像的凤眸里淡然无波,只是在不经意侧首时,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和此刻的庄严截然相反的戏谑,一头乌黑发髻只简单的束在身后,没有之前繁琐的发髻反倒更觉得年轻了不少,尤其是比之在宫中时总是苍白的脸色,此刻的薛太后虽黑了些却面色红润的如同少女般泛着莹润的光泽。 说起薛太后的头发,大夏朝百姓都知道那是当今皇上贤孝的证明,皇上不得已答应薛太后出家游历各地后,在薛太后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才让薛太后答应不剃度,带发修行的。 而实际上,只有段凛澈和苏紫衣知道,薛太后想离开皇宫前,翘着兰花指提着及膝发尾对前来请安的段凛澈说道:“儿呀,我什么都能舍下,唯有这一头乌发不舍得剪去,你看着办吧!” 于是才有了段凛澈跪地三天三夜,薛太后勉为其难带发修行的典故! 这年头当孝子也是不容易的! 段凛澈一手拉着小镜月,一手扶着苏紫衣快步迎了上去:“恭迎母后回宫!” 身后百官跪拜,十里长街上密密麻麻跪满了人,齐声高喝:“恭迎皇太后回宫!” 薛太后眉头几不可查的挑了挑,随即便蹲下来接住那冲过来的小人儿,眼里便再没有别的了。 “皇祖母--”小镜月一跃冲进薛太后怀里,仰头甜笑着道,虽和薛太后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薛太后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捎来那些好玩的、有趣的玩意给她,溜须一下是必要的:“镜月好想你!” 薛太后闻言凤眸不自觉弯成了月牙,裂嘴笑出了声,身后的姑姑咳了一下,薛太后才想起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身不是什么皇太后!”说着忍不住捏了把小镜月粉嫩嫩小脸,那细滑的手感,让薛太后把持不住的又捏了两下,小镜月忍着痛甜声叫着皇祖母的表情,让薛太后一下子甜到了心里,压低声音道:“以后就叫我祖母就行了!祖母也太想你了!来--,亲祖母一下!” 身后负责提醒的姑姑不由的翻了个白眼:得,六根未净! 永安侯未封侯前曾是惠州护疆大臣,惠州贴近蒙古族,薛太后便是在惠州长大,自小便策马扬鞭在草原之界,骨子里带着一份蒙古族人的豪爽和桀骜不驯,为了家族的安危入了宫等于是飞鹰断了翅,为了能远离宫中的争斗,那样豪爽的性子还要终日装病,可想而知这其中的束缚,这也是永安侯一直对这个女儿深感内疚的原因。 得了小镜月的香吻,薛太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好在段凛澈和苏紫衣料到如此,先头就上前遮了身后百官的视线。 苏紫衣将怀里的襁褓递给薛太后,抬头时看向薛太后身后-- 冷成古一身青衫,腰上挂着御赐长刀,俊朗的眉目里挂着淡淡的笑意,见苏紫衣看过来,冲苏紫衣抱拳颔首。 冷成古恢复后,拒绝了段凛澈的封将,执意要离开,也许在他心里,仍旧接受不了柳幕风就是苏紫衣的事实,反倒是对小镜月感情要比对苏紫衣深厚些,便是为薛太后当护卫的事,也是小镜月相求才肯变相的留下来的。 一行人一路浩浩荡荡的回了宫,入宫便见段昶梓牵着蓝月仪的手等在承安门前,蓝月仪没戴面纱,嘴角挂着淡雅的笑,微侧着身站在段昶梓身侧。 段凛澈为段昶梓另建了一座翠微宫,为了淡化对朝政的影响,若非必要段昶梓几乎不入宫,反倒经常带着蓝月仪游山玩水的逍遥自在。 所以今日必是要在这特殊的时候,为蓝月仪的身份正名了! 段凛澈脸色有些铁青,眸子里多了份凌厉,与段昶梓视线相对时,各自都能感觉到对方眼里的执着和一触即发的怒意。 段凛澈伸手拉住苏紫衣的手,察觉到苏紫衣手心里的汗,段凛澈拧了拧眉头,执意拉着苏紫衣迈前两步,冲段昶梓颔首道:“儿臣见过父皇,有什么事,‘朕’愿在御书房谨听父皇教诲。” 段凛澈故意将那句‘朕’加重了语气。 段昶梓却似铁了心,眸底一道锋芒一纵而逝。 蓝月仪脸色微变,神色不安的侧过头,这个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三,仗着男人撑腰来寻原配麻烦的,无论什么理由,自己的身份终究是不光彩的,之前那么多年未接受段昶梓也是这个坎过不去,直接触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今日如果对方不是薛萦纡,自己打死也不会来的。 察觉到蓝月仪有退缩之意,段昶梓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脸色更冷了三分,视线直接迎向一身尼姑服的薛萦纡,开口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回来了?!” “阿弥陀佛--”薛太后缓步上前,双手合十于胸前,冲段昶梓欠身便要相跪-- 段凛澈伸手要拦,却被薛太后用力甩开,薛太后眸子里的坚定和警告让段凛澈伸出的手顿住了半空。 蓝月仪上前阻止也被薛太后推开。 “民女薛萦纡叩见太上皇、叩见娘娘!”薛太后跪地欠身道。 薛太后要跪时,周围便是再多的人,也在这一刻静若虚谷,听闻薛太后的自称和参拜,周围提着心的大臣们都松了口气。 薛太后带发修行,却自称民女,很显然,先一步便是要撇开和太上皇的关系了,只要薛太后能撇的开这一点,再多的不妥和尴尬也会迎刃而解,只是以皇上的孝心怎么会允许将来薛太后不能入皇陵,以太后之封殡葬?! 蓝月仪紧忙侧身让开薛太后的跪拜,声音焦急:“受不得!”侧头看向段昶梓,眸子里带着一份不安和请求。 段昶梓稳站于薛太后身前,深蓝色的长袍衣袂处的银丝绣飞龙垂在薛太后身前,低头看着薛太后片刻,才开口道:“起来吧!” 蓝月仪紧忙上前扶起薛太后,低声道:“萦纡,你这是何必!” 段昶梓不去看段凛澈带着怒意的双眸,直视着薛萦纡,许久眼底的锋芒才缓缓回落:“这一跪,你我算是两清了。” 薛太后闻言面色一松,似乎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多谢太上皇开恩!” 蓝月仪侧头不解的看着段昶梓,见段昶梓没有要解释的一丝,随即甩开他的手,上前拉住薛贵妃的手道:“一直没来得及谢你的救命之恩,当年若非萦纡你相助,我第一次入宫便难以活着出宫的!” 蓝月仪说完便要行礼,薛太后紧忙一把拉住,随即开口道:“若非如此,何以所有害你的家族都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唯有我永安侯府仍得以在太上皇眼皮底下苟活着。” 蓝月仪一愣,段凛澈和苏紫衣也随即吃惊的对视一眼,薛太后的话虽不多,可很显然透露了一个信息,当年害蓝月仪的人,永安侯府也有份,之所以别的府邸都被段昶梓先后处置了,独独留下了永安侯府,就是因为薛太后当初救了蓝月仪一命。 段昶梓讽刺的一笑,视线在段凛澈脸上快速的扫过,看向薛太后时接着道:“你救了月仪一命,我放过你的家人,早已经相抵!你今日一跪,是还我冯冠山上四年囚困!” 段昶梓说完拉起蓝月仪的手,瞧着她眼里的不解和责怪,凝眉无奈的一叹开口道:“你只要记住,你这辈子只欠我的,除此之外,谁都不欠!” 说完,段昶梓侧头再次看了段凛澈一眼,随即拂袖转身,广袖甩出一道凌厉! 一回到御书房,段凛澈便开口道:“带段必过来见朕!” 居然凭空而出,应声而退,片刻功夫,便带着段必进了御书房。 四年前一别,今天是第一次召见段必,自安排段必保护段昶梓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之前论功行赏时,他推脱身体受残不能见驾,一推就是四年。 段必依旧一脸冷峻,只是眉目见多了些不得志的清愁,单手不自觉的扶着右腿,一步一瘸的走了进来,跪拜时带着身形不稳的踉跄:“叩见皇上,罪臣身形有失,恐扰圣驾,请皇上恕罪。” 段凛澈眯着凤眸坐在宽大的龙椅上,单肘支着雕飞龙的案桌子,视线落在段必脸上如翻滚的暗涌带着冷冽的锋芒,抬手时扫过龙案上的奏折,奏折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怎么将朕的父皇救出冯冠山的?” 段凛澈开口问时,冰冷的语调带出周围一阵寒意,饶是麒麟卫都统出身的段必,心头也不由的轻颤了一下。 段必俯身叩首道:“启禀皇上,臣奉皇上之命保护太上皇安危,在南贺国主将太上皇押至冯冠山时,臣和十几个麒麟卫一直暗中跟随,几次都有机会将太上皇救走,可太上皇因为蓝娘娘仍落在南贺国主手里而执意不肯离开,直到南贺国主用解药控制主了蓝娘娘,才将蓝娘娘送到了太上皇身边,臣本想着找机会将太上皇和蓝娘娘一并救出来,可是……” 段必说到这,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和伤痛,语调也微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永安侯派了暗卫到冯冠山,以皇上的名义让臣等杀掉太上皇,确保大夏朝朝政统一、皇室无二主,可臣领的皇命是保护太上皇的安危,自不能从命!可再好的防务也架不住敌我不分的攻击,在南贺国护卫和永安侯府暗卫的一起攻击下,十几个麒麟卫到最后就剩下了臣一人。” 想起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死时的惨状,段必声线发紧,用力咳了几下才接着道:“幸而不辱使命,在南贺国主炸掉断桥时救下了太上皇和蓝娘娘,直到麒麟卫再次入山才护着太上皇下了山。” 随着段必的话,段凛澈的眉头越锁越紧,段必这番话说的虽简单,可段凛澈能想象到那十几个麒麟卫死的有多冤枉,那四年,段必必然活的比个野人还不如:“为什么不告诉朕?!” 段必抬头看了段凛澈一眼,随即开口道:“回皇上,太上皇不让属下说!” “原来怀疑朕了?!”段凛澈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声音似自牙缝里挤出来的。 段必闻言身子俯的更低,眸子里带着犹豫,许久才再次开口道:“皇上,臣不能对皇上有所隐瞒,也不能违抗太上皇的命令,所以臣……” “所以你就伤了自己的腿,回避这件事?!一避就是四年?”段凛澈冷冽的视线落在段必脸上,随即站起身子绕过龙案驻足在段必面前,自上而下的俯瞰着他,声音一点一滴的冷入骨头里:“今日为什么又说了?” 段必仰头看向段凛澈:“皇上若问,无论什么时候臣都会据实以告,无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 “你在怪朕没有及早过问你‘自残’的原因了?”段凛澈说完抬脚踹在段必胸口,衣袂落,段必吐血倒于地。 段必拭去嘴角的鲜血,仍旧艰难的抬起右腿跪姿端正的坦然道:“臣不敢,太上皇怀疑皇上弑父以保江山社稷之安稳,臣也如此,所以不敢坏皇上之大事!” 以自残蛰伏在太上皇身边,只要确定皇上真有弑父的心,无须别人动手!这就是段必,执着、忠心却不盲目。 段凛澈抬起的脚顿在段必胸前,目光对上段必执着而坚定的双眸,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一个人来--秦天冠! 第一次见秦天冠时,他的眸光也是如此,坚定而执着,同样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他却总能在执行命令之中把握自己的原则,必要时带着将在外不受军令的反击,面相斯文,骨子里却沸腾着不驯的热血。 “滚--”段凛澈收脚、甩袖、负手而立:“着聂轻尘看看他的腿,治好了去边关领兵杀敌,不杀光进犯之敌不用回京了!” 段必惊讶的抬起头,本以为今日领的必是死罪,却不想:“臣……,臣……谢主隆恩……” 段必退下后,段凛澈转身再次回到龙案前:“宣永安侯觐见!” 3 成亲四年的处子 每一个被皇帝宣召的臣子莫不是行色匆匆的唯恐让圣上久等,唯永安侯,便是三道加急,脚下仍旧迈的是正经的官行方步,从来都是不紧不慢,行在汉白玉铺就的三品官道上,那绛紫色的官服配上满头华发,步伐稳健官味十足,倒也算得上一道赏心悦目的景致了。睍莼璩晓 拐过曲燕回廊绕过正殿便是皇上的御书房了,迎面薛太后便一身青衫立在曲燕回廊上,永安侯面色一喜,也顾不上脚下的方步了,三两步便行了过去,身手矫健的便是年轻男子也不逞多让。 “女儿……你可……”永安侯说着撇着八字胡的嘴角一抽,竟然哽咽了起来,心里明知道女儿如今的处境是她自己喜欢的选择,可心底仍是觉得心酸和心痛,抬袖摸了把眼角,自嘲的笑道:“人越老,倒是越渐经不住事了!” 永安侯说完便要躬身施礼,被薛太后一把拦住,薛太后眼中的怒火,因老父亲哽咽的声音消去了大半,之前百官相迎时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如今才发现不过四年:“爹的头发怎的都白了……” 永安侯眼底一酸,随即笑道:“人老了,头发白了才有威信!”说完一脸得意的摸了把整齐光洁的发髻,想抹去那份伤感。 “帧哥儿呢?这些年可有再犯病?”薛太后低声问道,不忍心将话题在这个时候一下子转到自己候在这里的目的上去。 “好着呢!皇上在全国广设学府,帧哥儿不喜欢去,反倒去了皇后设的医堂,学医倒也罢了,还跟着蓝娘娘学什么……物理……花(化)学的,一个好好的小子,学什么花草的,我也拗不过他……整天拉着晓芙的儿子摆弄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前天还烧了半个府邸……,让我禁足了三天。” “三天?”薛太后不由得嗔声一笑:“半个府邸才禁足三天?你倒是偏袒的很,当年晓宇才烧了半间无人居住的空屋子,你足足打了二十家法,禁足半年,还是我给求情才放出来的。” “那不一样,他烧的是你娘的……”永安侯猛的咬住下唇,眼圈一红侧头不再说话,许久--,含在喉咙里的一口气才缓缓的咽了下去。 “爹--”薛太后凤眸里含着氤氲,看着永安侯鬓角处一根显眼的黑发,在那如雪华发中特别刺眼,心中一紧,随即低声问道:“为什么刺杀段昶梓……,你知不知道一旦被发现,这意味着什么?” 永安侯未转头,很坦然的笑了笑:“我只知道--,皇上抛下朝政带兵攻打南贺国,我若让段昶梓安然回来,意味着什么?” 永安侯猛然转头看着薛太后道:“意味着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为段昶梓做了嫁衣,一旦他安然回来,就会毫无疑问的接掌皇权,皇上则不得不退位或者做个傀儡,皇上不是个甘于做傀儡的人,为何不将所有的祸端抹杀在根本之处?” 薛太后知道永安侯说的没错,只是永安侯有一点不明白:“爹,你小瞧了皇上!你以为刘毅被人弹劾多年,为何在皇上离京之际,却突然惹怒皇上从边关二品大将贬职成京城四品守将?” 永安侯拧着眉想着那个见谁都一脸怒气的贬职守将,在皇上回京后不久就突然平反又加封了一品护国将军的黑脸大汉,原来京城早有防备。 薛太后微微侧头,发丝落在面颊上,让那无奈的眸色多了份清雅:“你以皇上的名义刺杀段昶梓,让他父子反目,即便是不能得手杀了段昶梓,也会让皇上将段昶梓安排至别处行宫,目的就是为了保住皇上的皇权,也能留下我,他日段昶梓百年后,无论留几道遗诏,以皇上的性子,都会让我以太后的名义殡葬入皇陵,对吗?” “可惜--!”永安侯倒也不否认,只轻声一叹:“段昶梓只落得一个怀疑,并没有全信,否则断然不敢留在京城!” “爹--,你这是何必?”薛太后轻声一叹:“我当年为了保住薛家才入了宫,你如今是要拿薛家几百口人命来换我死后的那培土吗?” “是!”永安侯重喝,面颊因激动多了些涨红:“当年你若不是假装意属段昶梓,我就是隐姓埋名带你离开大夏,也决不让你入宫,既然入了宫,我就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爹--” 永安侯猛然抬手打断薛太后的话:“你是皇上的生母,自当享太后之荣!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将侯位传给晓宇吗?皇上是重情重义的,以皇上的性子,若是在我死前知道了,迁怒的只有我一人,而我死后,灰飞烟灭罢了!” “爹爹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入宫吗?”薛太后伸手将脖子上的玉串拿了下来,抬手戴在永安侯脖子上:“不是因为宫中的束缚,也不是因为那看不见的杀戮,而是我心中一直有一个人,我离开京城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见他一面,埋身在那初相识的地方!” 薛太后说完,躬身冲永安侯施了个礼:“求爹爹成全!” 薛太后说完转身离去,边走边道:“这个江山姓段,段家的儿郎最痛恨的便是有人替他们做主,爹爹可以辅助但不可越君臣之礼,此番面见皇上,能不能保下薛家,就看爹爹能舍弃多少了……” 永安侯神色复杂的看着薛太后离去的青衣身影,许久--,深深一叹,再次迈开方步,肩头却有些垂垮。 小顺子远远的见永安侯走来,紧忙躬身推开御书房的门,侧让到一旁。 永安侯经过小顺子身边时,小顺子始终低垂着头,永安侯心头一紧,知道屋里气氛必然是紧张的。 行完见礼后,永安侯垂立于殿下,甚至不曾抬头看龙案后的帝王一眼,仍旧一成不变的睡立姿,似乎这和普通的上朝没什么不同,皇上不问绝不开口。 段凛澈微眯着双眸,冷眼打量着眼观鼻鼻观心如入定般的永安侯,一直以来对这个外祖父都有一份尊敬,但不代表可以容他撼动皇权。 “当年对蓝月仪,你也出手过?”段凛澈开口时,简单的问句多了份凌厉,更像是一口咬定的责问。 永安侯没想到段凛澈普一开口会是问出这个问题,本能的开口想反驳,却在抬头时对上了段凛澈那双深邃中含着锋芒的眸子,永安侯心头不由的颤了一下,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段凛澈扣在玉玺黄绢的指尖上,五指勾起、指甲因用力而泛白,永安侯突然感觉段凛澈掌下捏着的是自己的心,每一跳就在那掌心里紧一下,第一次和这位年轻的帝王站在对立的位置,才惊觉那份霸气睥睨的气势,已经随着段凛澈站稳皇权之巅而融入他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冷厉的眼眸中。 “是!”永安侯深吸一口气点头应下:“太上皇不该为一个女子废黜后宫!” “那是我段家的家事!”段凛澈低沉的声音如御书房缭绕的龙诞香,很淡却入肺。 “帝王家天下,帝王的家事就是天下事!”永安侯猛然跨前一步,因激动而面色涨红:“后宫里每一个女子都代表着一个家族的兴衰,包括你娘,她也是带着薛家的兴衰入的宫,当年太上皇要为蓝月仪废黜后宫,那是将九个家族的命运一起架在火上烤,所以--,当年对蓝月仪出手时是不分彼此的,每一家都出过手!” 段凛澈缓缓的点了点头:“蓝月仪能活着,倒是个奇迹了!” “是你娘--,”永安侯突然仰头骄傲的挑了挑眉头,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为女而傲:“我女儿若想救下谁,在这皇宫之中,断然不会失手!” “朕信!”段凛澈眯着凤眸看向永安侯脖子上的玉串,那是娘一直片刻不离身的玉串,小时候每次抱自己之前,都要将这玉串先甩至身后,怕自己抓坏了,却也不曾摘下来,如今戴在永安侯脖子上,意思还不够明显吗?“知道朕如何知道你永安侯府也参与进去的吗?” 永安侯挑了挑稀疏的眉毛,除了段昶梓和自己的女儿,谁会告诉皇上这样的陈年旧事。 “薛晓兰告诉朕的!”段凛澈突然开口说道,见永安侯脸色顿变,段凛澈半倾着身子向前,嘴角一抿,凤眸里的锋芒缓了三分:“晓兰临死之前找过朕,她承认是她让祭司抹去了秦天冠的记忆,而那个祭司,便是你安排抹去蓝月仪记忆的人!” 永安侯踉跄的后退一步,只知道晓兰的死和秦天冠脱不了关系,日日夜夜都后悔答应让晓兰嫁给秦天冠,却不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如果自己不招来那个祭司,也许-- 永安侯伸手抓住让他呼吸憋闷的衣领,铁青的脸色在华发衬托下更添了份苍老,下唇不自觉的颤了颤:“我--,杀了那祭司的,怎么会……” “晓兰认他做了师傅,以晓兰的性子,怎么会让他师傅受死?”段凛澈起身盯着永安侯,沉声开口道:“行于此,永安侯还想让朕担上弑父之罪吗?” 段凛澈说完接着朗声道:“带上来--!” 皓月应声而出,片刻后带上来一个一身花花绿绿的男子,男子蓬头垢面看不清眉目,显然是被囚困已久了,眸光是神志不清的癫狂! 便是如此,永安侯仍是能一眼认出,这正是那当年的祭司。 段凛澈阴沉的视线始终落在永安侯脸上,开口却是对皓月道:“将他送至翠微宫,亲自交给太上皇!” 皓月应声而去。 段凛澈缓步绕过龙案,明黄色的龙袍将帝王贵胄之气渲染至极致,负手而立,风华绝代中透着霸气凌然,轻声开口道:“一个祭司,永安侯觉得能平下解救太上皇不利之罪吗?” 永安侯呼吸一紧,再次跪下时提着衣裾的手都有些颤抖,‘刺杀太上皇’和‘解救不利’,如此天差地别的定罪,让永安侯心里明白,皇上终究还是肯保下薛氏一族的:“臣愿受皇上惩处!” “永安侯在惠州任职多年,对惠州之治也算驾轻就熟,降为封疆之使,任职惠州吧!”段凛澈沉声开口道,眉头越发锁紧。 “谢皇上隆恩!”永安侯声音有些沙哑,跪地叩首,额头触地时眨去眼底的氤氲。 “去吧!”段凛澈挥手,随即轻声一叹:“祖父的年纪……迁离京城,路上多保重,替朕--照顾好母后!” 永安侯身子一顿,缓缓的躬身颔首:“臣--,领命!皇上也……多保重!”说完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身后的阖门声压住了永安侯喉咙里的叹息,永安侯低头拍了拍身上的一品侯服,抚平褶皱仰头举步,仍旧是官行方步,踏着属于永安侯的倔强。 永安侯离开只片刻,御书房的门便被人大力的推开,段千黎手里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冲了进来,一进屋便劈头盖脸的吼道:“六哥--,这是你让镜月下的圣旨吗?” “你是在质问朕吗?!”段凛澈一掌拍在龙案上,脸上未来得及收拾的伤感瞬间化作怒气。 气氛不对! 段千黎反应极快的顿住脚下的冲势,就势抱拳单膝跪地,膝盖因那冲势拖行了半分才跪稳,心中暗骂,光顾着着急了,挑了这么个时机!“臣弟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事奏,无事退!”六个字,段凛澈咬着出口,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段千黎知道这不是讨论缘由的时机,可手上的圣旨若真就这样下诏了,那就更糟了:“皇上,镜月今儿拿了一道指婚圣旨,说是将刘凯旋许配给苏誉冉做侧妃,赐夜小爱美男二十人,还让……,还让臣弟做那二十美男之首,带队嫁给夜小爱?” 带队!一读到这两个字,段千黎极力控制的怒火就再次在胸口窜动,越说越气,语调也不由的拔高了起来:“臣弟知道这定然不是皇上的旨意,这圣旨上明显是镜月勾勾丫丫的笔迹!圣旨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传出去……” 段凛澈一把抽出段千黎手里的圣旨,上下快速的扫了一眼,随即甩到段千黎怀里道:“你信不信,无论镜月下的是什么指婚圣旨,朕都会让它成为事实!” 段千黎脸色青绿,捧着手里的圣旨,吃惊的看着段凛澈,难道真要让自己一个堂堂的王爷,带着二十个美男嫁到土族去?不-- “皇上--,四年了,还不够吗?”段千黎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即便是臣弟当年隐瞒了皇后还活着的消息,臣弟也是为了大夏朝的江山社稷,何况臣弟也替……,也好好照顾苏紫衣了!” “朕还得领你的情吗?!”段凛澈低头看着单膝跪地的段千黎,一提起这事,心便似火烧般,甚至凤眸里的怒火都控制不住的肆虐:“四年就够了吗?!这四年来你死赖在刘府,至少和刘凯旋日夜相对,你可知朕那四年是怎么过的?你知道什么叫做倾尽天下不能见其颜的痛吗?你试过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滋味吗?你知道朕需要每日服药才能睡上片刻吗?你知道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要置炎若辄于死地的吗?” 段凛澈赤红的凤眸里似染着血,每问一句都似要将段千黎拆骨入腹般狠决,眼见段千黎张口欲辩,段凛澈冷冷的咬牙开口道:“朕将刘凯旋刺死如何……” “段--凛--澈--”段千黎猛的冲了起来,伸手就去抓段凛澈的衣领。 段凛澈撤身甩手,一掌推开段千黎之际,冷哼一声:“ 只是一个假设,就让你忘了尊卑了吗?!” 段千黎脸色苍白的后退几步,胸口的起伏有些凌乱,似乎直到这一刻才开始体会当初段凛澈的心情,薄唇开开合合许久才喃喃道:“江山对你就……就不重要吗?” “朕说过,朕先是男人,而后才是帝王!”段凛澈说完转身坐回龙椅后,抬手一挥,眉头拧的死紧:“出去!” “臣弟告退!”段千黎起身后捡起地上的圣旨,转身往屋外走。 “朕提醒你--,镜月手里还有两道圣旨!” 段千黎脚下一软,踉跄几步,冲出御书房才堪堪稳住脚步:“还有两道?!这对父女是要玩死人呐!” 段千黎迈步走出御书房外院,迎面便见苏誉冉与夜小爱并肩走了过来,段千黎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倒霉的不单是自己,何必自己一个人忧心,随即快步迎了上去,张嘴便专捡那刺骨的说:“‘太子爷’想拆散你们,倒拿本王垫背了!” 段千黎至今仍习惯叫镜月是‘太子爷’,眼见这两人反应并不强烈,抬手便将手里的圣旨甩到了苏誉冉怀里:“你们也是为‘太子爷’的指婚圣旨来的吧?!耳听不若眼见,看吧--” 苏誉冉托着圣旨快速的看了一圈,抬头时菱唇不其然的擦过夜小爱探过来的额头,那猛然心悸的感觉让苏誉冉嘴角一勾,眸子里泛起了按不住的浓情,使得眉梢都似挂着春色,如此浓情蜜意的眼神,竟然让夜小爱都忍不住羞红了脸。 这对情浓不分时候的人!段千黎低声暗骂一句,一把拽过圣旨,张开垂在了夜小爱和苏誉冉中间,隔住两人情意绵绵的对视时,用力的抖了两下:“你们之间,如今隔着千山万水呢?!” 夜小爱一把推开段千黎的手,反手又推了把这个不识相的王爷:“不劳靖王爷费心了,我家誉冉已经有主意了!” “你家誉冉?!”段千黎撇了撇嘴,一脸欲呕的哼了一声:“什么主意?来--,本王愿闻其详!”这书呆子若果真能想出好主意,倒省了自己的事了! 苏誉冉抱拳施礼道:“也没什么,只是我要向皇上辞去汾阳王的爵位,和小爱去土族了!” “就这主意?”段千黎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太子爷可是赐给小爱公主二十个美男呢?你辞去王位,打算排第几?” 夜小爱抢险一步立在苏誉冉身前,个子不高却无损气势汹汹,扬起头,水晶般的眸子得意的眯了眯,抬手叉腰时右肩下的流苏晃动的煞是好看:“皇上赐的二十个美男,本公主照单全收,但是土族有风俗,不喜欢的男子可以随意送人,就连你靖王爷,入了本公主的门,本公主也是想送就送!” “你想的美!”段千黎第一次吼的没什么底气,如果苏誉冉真就为了夜小爱放弃王位,娶刘凯旋做侧妃的事必然是要黄了,可自己却难以脱身呢:“我可告诉你们,别得意的太早,太子爷手里还有两道圣旨呢!本王若猜的不错,就是你放弃了汾阳王的爵位,也难逃二十个美人相伴了!” 夜小爱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转头警告的看着苏誉冉,只要在他脸上发现一丝窃喜,就等着碎尸万段吧! 好在苏誉冉也是一脸惊吓,伸手便抚上夜小爱的肚子,神色慌乱的道:“放心,我去求紫衣!” 这个主意还像那么回事!段千黎暗自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苏誉冉放在夜小爱肚子上的手,那小心翼翼的抚摸动作,让段千黎瞬间明白自己已经拉后一大截了。 段千黎心中的暗恨似被人痛扁过般窝囊,这么些年了,自己吃吃啃啃的还没将刘凯旋整个入腹,这两个后来者竟然成果比自己早了,段千黎眉头一挑冲夜小爱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有喜了?!” 毕竟未婚先孕,夜小爱脸色微红,张口便道:“关你什么事?!” “本王就是想知道,你们的孩子是姓苏还是姓夜罢了!”段千黎说完,幸灾乐祸的看了眼半傻状态的两人,显然这两人还没想到这一层。 “姓什么?”夜小爱微微偏着头,斜睨着苏誉冉,如水晶般的眸子闪着赤、裸裸的威胁。 苏誉冉张了张嘴,随即轻笑出声,那样干净纵容的笑容如昙花般炫目,伸出修长干净的大手,将夜小爱小巧的手轻轻的托在掌心,双掌扣阖之际轻声道:“第一个姓夜苏,第二个姓苏夜!不姓苏,天下也不会少了‘苏’姓,不姓夜,夜氏也不会绝灭,我们的孩子,只是你我生命的延续,重要的是你高兴!” 夜小爱深深的吸了下鼻子,用力的眨了眨湿润的双眸,抽出手推了苏誉冉一把道:“你想整哭我吗?!说的这么煽情!” “别哭!对孩子不好!”苏誉冉拇指轻轻拭去夜小爱眼角的晶莹。 苏誉冉的大手带着干净的温热,让夜小爱忍不住的用面颊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嘴里仍不饶人的道:“我可是为了孩子才嫁给你的!” 苏誉冉转手托着夜小爱的腰,与她边走边低声道:“嫁给我?不是说好了是我嫁给你吗?” “我想好了,不能太委屈你!”夜小爱仗义的说道:“在大夏朝时,是我嫁给你,回到土族,就是你嫁给我!我够知书达理吧?!” “嗯!你果然知书达理!”苏誉冉忍不住朗笑出声,小心翼翼的将夜小爱护在怀里,杏眸里是化不开的宠溺,夜小爱骨子里的侠义之风,如罂粟般让自己着了迷,发现时便已经无法自拔。 “这两个人,就知道你侬我侬,走也不向本王行礼!”段千黎低声嘟囔着,耳边是苏誉冉的笑声,脑子里总闪着一句话,--我是为了孩子才嫁给你的! “本王怎么就没想到?!”段千黎撇了撇嘴,将圣旨往怀里一揣,直奔刘府。 直到用晚膳时,段凛澈才自御书房出来,晚宴设在凤曷宫,皇子的百岁宴已经在中午时宴请了大臣们,晚膳便只是自家人,段凛澈特地回凤鸾宫换了身淡青色的锦绣长衫,领口和袖口绣着繁琐的龙纹,腰间的腰封是苏紫衣亲自做的,只是简单的祥云秀,绣工比起衣服上的绣纹明显粗劣许多,但无损段凛澈的喜欢。 除了上朝时必须的盘龙玉带,段凛澈平时就只用这条腰封,逼的无法,苏紫衣只能多做了两条,那粗针漏脚也让整个大夏朝都知道皇后有多‘贤惠’! 段凛澈换好衣服出门时,便见铃儿和小顺子在低声说着什么,见自己出来,铃儿慌忙告退,段凛澈瞥了眼小顺子喜笑颜开的模样,折身去了镜月阁。 远远的便见苏紫衣挽着袖子为小镜月送着秋千,莫伊站在一旁嘶声裂肺的喊着‘大力些’,莫兰抱着小皇子和童茵眉开眼笑的站在一旁。 几个丫头要行礼被段凛澈抬手拦住了,自家后院自来没那么多严谨的规矩。 段凛澈挽起衣袖,也走到苏紫衣身侧,一起为小镜月送着秋千,得空时侧头问道:“怎么还不去吃饭,也不怕母后等急了?” “我娘和母后还在屋里聊着呢,我怎好打扰她们,也不饿,再等等!”苏紫衣嘴角挂着浅笑,低笑着道:“何况我还答应了镜月,推到她喊停才可以的!” 段凛澈低声一笑,侧头高声问道:“镜月--,第一道就这么下了吗?” 镜月知道段凛澈说的是什么,双手抓着绳子,仰头倒看着段凛澈,长发飞舞在身后,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父皇放心,我故意让皇叔半路截去了,那第一道不过是先热热身罢了!” 苏誉冉和夜小爱刚才来找过苏紫衣了,苏紫衣自然知道这父女俩说的是什么,无奈的摇头一笑:“镜月,你可是要跟小爱学蛊?” 小镜月闻言手上一转,翻身跳下了秋千,转头撅着嘴看着苏紫衣:“娘要给舅舅求情吗?” 苏紫衣也不否认,星眸里仍旧含着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很坚决的道:“除了夜小爱,娘不会让你跟其他人学蛊的!” “娘--”小镜月托着音,见苏紫衣撇过头,心知本次撒娇无用了,只能转眸求救的看向段凛澈:“父皇--” 段凛澈无奈的拧了拧眉头,伸手自身后将苏紫衣拥入怀里,欠身将头抵在苏紫衣肩头,在她耳畔低声道:“看在朕的面子上,就让--” “不行!”苏紫衣侧头在段凛澈耳边很坚决的回答道,只是声音很低,拒绝时,也要‘适当’维护皇上的脸面的! 段凛澈轻咳了一声,转身一脸正色的对小镜月道:“这事不用问你母后,父皇也不会答应,让别人教你学蛊,万一碰到有心人,那就……” “得了父皇!”小镜月很不给面子的打断段凛澈的话,撇了撇粉嫩的小嘴,一脸瞧不起的瞥了段凛澈一眼,低声嘟囔道:“大夏朝最大的妻奴!” “你说什么呢?”段凛澈凝眉怒声问道。 “我说--”小镜月抬手捏着鼻子,涨红着小脸,学着段凛澈的口气道:“你母后的话永远是对的,胆敢说你母后的话不对的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几个小丫头被小镜月活灵活现的表演逗得涨红了脸却不敢笑出来,连苏紫衣都忍不住抿嘴笑出了声。 段凛澈不自觉的挑了挑眉峰,侧头对苏紫衣问道:“我说过这话吗?” “皇上--”小顺子自身后道:“你上上个月喝醉时,对长公主说过的!” 段凛澈晒然一笑,很大方的承认道:“我又没说错!” 小镜月伸手摸了摸怀里剩下的两道圣旨,心中一叹,母后插手,看来是没得玩了! 花嬷嬷过来通报,薛太后等着用膳了,一行人才一起往凤曷宫走去。 段凛澈拉着苏紫衣的手,边走边低声道:“铃儿刚才找过小顺子了!” 苏紫衣闻言抬头看向段凛澈,低声道:“谢谢你!”这样的事,段凛澈根本就不会插手,只是他知道铃儿对自己的重要。 “谢?”段凛澈眯眸斜了苏紫衣一眼,用力的紧了下掌中的手,别有深意的道:“你是要好好谢的!” 苏紫衣低头一笑,心知他说的‘谢’的寓意,紧忙转移话题道:“我是断然不会让铃儿对食的!” “对食?!”花嬷嬷自身后诧异的出声,待苏紫衣看过来时,花嬷嬷紧忙欠身告罪,自己素来最注重作奴才的分寸,也就是太在意那个铃儿了,那样一个好姑娘,怎么能留在宫中和太监对食呢。 “花嬷嬷?”苏紫衣顿足,挑眉看着花嬷嬷,脸上的询问中夹杂着审视。 花嬷嬷知道苏紫衣因为错嫁的事,一直对自己心存芥蒂,何况自己还是薛太后特地送到苏紫衣身边的,而自己又从不曾对苏紫衣表过忠,苏紫衣能容自己在她身边这么久已经是宽宏大度的了。 花嬷嬷推拒的话含在嘴里,却突然想起今日薛太后对自己说过的话:‘将你送给她,你就要全心全意的为她着想,日子久了,她自然会明白你的好,她是个重情谊的,有她对你好,也好过我惦记着!’ 花嬷嬷到嘴的话一转,转而欠声道:“娘娘,铃儿那样的好姑娘,若留在宫里对食,岂不和聂夫人一样了?” “吴佩梓?!她怎么了?”苏紫衣干脆转过身面对着花嬷嬷,冷声问道。 花嬷嬷欠着身子低声道:“聂夫人她--,成亲也是四年多了,以老奴多年的经验看,她仍是个处子!” “处子?!”苏紫衣忍不住惊讶的重复一声! 4 完美大结局 “你说过今晚补偿我的!”段凛澈咬牙切齿的低吼,单手压住苏紫衣的抵抗,三两下便拽开了自己的衣服。睍莼璩晓 顶住小腹的**让苏紫衣知道今个想出去是难了,眉头一挑,转而开口说道:“你说--,聂轻尘是不是不举呀?” 段凛澈在软香温玉间拧了拧眉头,随即再次选择性不闻,低头更加深入的勾舌逗弄,企图碎了她脑子里的所有思绪。 苏紫衣用力的咬了下下唇,甩去那份战栗的舒爽感,手不自觉的插入他埋首在**的发髻中,侧身躲过他企图侵入的灼热,再次开口,语调却仍旧平和:“还是聂轻尘有断袖之癖?” 段凛澈光滑的后背僵了下,看着她的**在自己的逗弄下轻颤,伸手拖住她的腰便要强行进入。 “该不会--,聂轻尘断袖的对象是你?!”苏紫衣好笑的看着段凛澈一脸的无奈和挫败,再接再厉的说道:“原来你是佩梓的情敌!” “行了!”段凛澈气恼的在苏紫衣的圆润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惩罚性的托起她的腰,抬手打了下她的屁股,无奈一叹:“你不就是想出去吗?走吧!” 苏紫衣轻声一笑,星眸因志得意满的笑意而璀璨,就怕段凛澈反悔,快速的起身穿好衣服和一脸欲求不满的段凛澈一并出了凤鸾宫。 夜已深了,柔和的月光错落在茂密的紫竹叶上,青翠欲滴的竹叶如镀了层银色,在微风下晃动着粼粼波光,自远处看,除了这林中的月下景致,很难发现这密林中急行的人。 段凛澈着了一身青衫便装,半拥着苏紫衣行在竹林,脚下步伐匆匆,一路向北。 苏紫衣侧倚在段凛澈身侧,也着了身男装,绛紫色的长衫,头发用玉冠束在头顶,腰上系着一条环玉扣腰封,如冷眉如玉的世家公子,依旧绝色却因眉宇间的自信和清冷多了份飒爽。 走到林子最北端,段凛澈停下脚步,居然不知自何处而出,放下拽在怀里的铃儿,上前一步,一排一模一样的紫竹中,伸手拖了其中的一个,那紫竹应声平移的后退了三分,随即周围的紫竹便相继向四周退开,转眼,闪开的空地上便露出了一个一丈宽的密道口。 居然抬手,便有三四个黑影先冲了下去,片刻后,密道里传出一声安然的讯息,段凛澈便拥着苏紫衣下了密道。 铃儿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只知道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两位主子都会消失一晚,直至第二日凌晨才会回来,但却不知竟然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铃儿本就心思细腻,跟了苏紫衣在这宫里四年多了,每日都穿梭在这紫竹林内却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密道存在,如今,两个主子却突然带上自己入密道,所谓何事,铃儿虽不敢多问,心下却基本猜了个大概。 不等铃儿再有反应,居然伸手一览,带着铃儿紧随段凛澈身后入了密道。 密道是用当年段昶梓承乾宫内的密道改道扩建的,所以密道内青石依旧,成人拳头大的夜明珠一排一排整齐的悬挂在头顶,几个人脚下的步伐很快,跳跃中踏着同一种规律,只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出了密道口。 密道口的墙壁缓缓的打开,迎面便是清香萦绕的屋子,古香古色的家什一看便是价值不菲,墙上挂着的是价值连城的名家字画,香檀木小几上是镶着翠玉的骨瓷茶具。 一行人踏入屋子片刻的功夫,屋外便传来嘉德的参礼声,显然是等候多时的。 “进来!”段凛澈应声道。 门打开,嘉德和莫兰候在不大却精致的小院里,一齐走了进来俯身施礼。 这个院子是莫兰和嘉德成亲时,段凛澈赐的将军府邸,也只有嘉德和莫兰知道这个偏僻的小院实则藏着直通皇宫内的密道,而这夫妻俩便是这密道的守护者。 一行人随即一起去了奇瑞商行,皇后娘娘给奇瑞商行平反后,奇瑞商行再次以独特的经营方式和新颖的商品重新迈入商场,随着奇瑞派出的出使各国的商队带动了整个大夏朝与周围各国的贸易往来,奇瑞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整个大夏朝都知道,最大的商行是奇瑞商行,最赚钱的药堂是聂氏医行,最有钱的商人是赖亭柯,而世人却不知,这所有的一切,幕后的老板却是当朝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才是大夏朝最大的富商! 一行人赶到奇瑞商行时,聂轻尘、吴佩梓、薛晓宇、赖亭柯、奇瑞商行的掌柜都候着一段时间了。 铃儿张眼打量着屋里的人,几个掌柜都是自己当初替娘娘创建奇瑞商行时的老掌柜,都不面生,几个掌柜见了铃儿也是恭敬有加的欠身施礼。 铃儿不好意思的还礼,紧忙将视线转向一侧,便见莫兰自然的站在嘉德身后,嘉德则半侧身站在莫兰身前,手自身后与莫兰交握着,似乎无论何时、发生何事都会如山般挡在莫兰身前,而另一旁,聂轻尘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吴佩梓低低开怀的笑着,聂轻尘弯如月牙的笑眸,无论因何事流转,最终都会在寻找中落在吴佩梓的脸上,交融在视线对视的深情中。 不想吗?不羡慕吗?铃儿叹声暗自轻笑,不是每一个女人都会有那样的幸运,能有幸得到一个男子一生的真心相待、倾心相守,一个女子的繁花似锦又能维持多久,自己如今只想平淡一生,珍惜当下! 苏紫衣直接走到圆桌前,翻看着各地送来的账本,耳边是各地的大掌柜将各个商铺的情况低声汇报着,遇到问题时,苏紫衣便会放下手中的账本,将遇到的问题与在座的一起探讨,随即拿出方案。 段凛澈接过莫兰端过来的茶,惬意的倚在太师椅上宠溺的看着苏紫衣,这里是苏紫衣的朝堂,这个时候,自己便要安心的做个陪衬,品口茶,欣赏她每一个专注的眼神,她解决问题时风采和自信,她处置手下时的决断,她抿嘴浅笑时的凌然。每一面都让段凛澈都觉得惊喜赞叹,所以每次苏紫衣来这里时段凛澈都会陪同在身侧,不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更重要的一点是,看着她褪下专职皇后的身份时那份风采,再为了自己回宫拾起皇后身份时心底的那份坦然。 “都没有什么问题了吗?”苏紫衣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即自怀里掏出一摞纸张,抽出十几张递给赖亭柯:“这是我新设计的几款罗裙,下个月的花魁大会,一次性推出去,在此之前,秘密缝制!” “我知道!”赖亭柯接过那几张纸时,眸子里有着压制不住的激动,心里明白这聊聊的几张纸的价值,接过纸张时嘴角一勾爽朗一笑,目光不其然的与苏紫衣相撞,随即又快速的闪开。即便是对苏紫衣说过很多次,自己不成亲不是因为她,可彼此心里都明白,这种一捅就破的谎言,能抹去表面的尴尬便实属不易,又能骗得了谁呢?! 苏紫衣将手上的纸张分发给几个激动的掌柜后,捏着手里仅剩的几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递给聂轻尘:“这是治疗突发心猝的药方,你和晓宇研究下能不能制作成药丸,我希望能尽快在佩梓的药行出售!” 聂轻尘伸手便接,苏紫衣却在聂轻尘接过纸张的同时反手搭上聂轻尘的脉搏,不容聂轻尘拒绝的扣在聂轻尘的脉搏上。 在座的都知道苏紫衣的身份,苏紫衣如此突然的举动,让周围人不由自主的全都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段凛澈,后者微微蹙了下眉,低声嘟囔道:“不能垫块帕子吗?!”表情竟然有种小媳妇般的敢怒不敢言。 吴佩梓倒是坦然,只是目中透着些许担忧,冲苏紫衣急切的问道:“他病了吗?” “没--有--”苏紫衣回答这两个字时,语调里夹杂着不解和疑惑。 这语调反而让吴佩梓更为担心里:“紫衣--,他可是有什么……隐疾……吗?” 苏紫衣挑了挑眉斜看了聂轻尘一眼,以聂轻尘的医术,要想在脉搏上瞒着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谁知道呢?” “皇……,”想起苏紫衣不让在这里提起身份,聂轻尘抽回手紧忙转了口:“紫衣,你究竟想说什么呢?”微弯的眸子里闪着纳闷,怎么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把脉?! 苏紫衣却转开视线,直接换了个话题:“我今天来是想让铃儿担任奇瑞商行京城新铺子的掌柜的,以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我们都会汇在这里!”苏紫衣话音落时,转而定定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铃儿。 苏紫衣这是很明白的告诉铃儿一个事实,对食之于她,是绝对不行的! 铃儿直接跪倒在地,自苏紫衣突然带自己进密道出了皇宫,便知道苏紫衣的意思了,可是自己已经决定了,铃儿仰头时眸子里多了份坚定:“铃儿是自愿与小顺子公公对食的,铃儿不愿离开皇宫!” 苏紫衣没想到铃儿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事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更没想到铃儿的心意如此坚决。 铃儿仰头对上苏紫衣眼里的诧异和薄怒,用力的摇了摇头,压着喉头里的酸涩道:“铃儿从来没有过家,从来没有人关心过铃儿,是皇后娘娘给了铃儿活着的意义,铃儿每天小心翼翼,生怕皇后娘娘会将铃儿赶出皇宫,离开皇宫,离开皇后娘娘,铃儿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皇后娘娘失踪的那四年,铃儿就一直住在娘娘失足的寒冰湖旁,如果不是莫兰找到铃儿,铃儿便会一辈子守在那,可如今娘娘回来了,为什么铃儿不能一辈子守着娘娘?!” 苏紫衣心痛的看着铃儿脸上的泪痕,蹲下身子将铃儿扶起来,伸手轻轻将铃儿拥在怀里:“你个傻丫头,我是不想让你受委屈,你可以成亲生子,也可以呆在我身边,这根本就不冲突!” 铃儿用力的摇了摇头,退后一步,刚要开口,便被赖亭柯一步冲过来拉到身侧。 赖亭柯低头看着铃儿,爽朗的笑声再起时,语调轻快的似在调侃:“嫁给我吧!” 赖亭柯随即低侧着头,在铃儿耳边低语一声:“我最不能的,便是看着她为难!” 铃儿猛然一愣,自己让皇后娘娘为难了吗?!转而仰头看着赖亭柯,却在赖亭柯眼里看到了坚持和某种彼此能看懂的协议,一个只需要铃儿点头就能达成的协议。 “好!我嫁给你!”铃儿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即如害羞般垂着头,不敢抬头看苏紫衣,如自己、如赖亭柯,如何能瞒得了皇后娘娘。 苏紫衣拧着眉刚要开口,赖亭柯先一步拉着铃儿出屋,边走边说道:“我会给娘娘下喜帖,娘娘不会不成全吧?!” 那样急匆匆的逃离让苏紫衣星眸眯了起来,段凛澈上前将苏紫衣揽在怀里,低声道:“铃儿和赖亭柯合作过,那份默契是有的,别管缘由对错,让他们自己处理!也许对彼此都是机会。” “如果放任的最后是个错误呢?”苏紫衣抬头看着段凛澈,赖亭柯也许可以另娶,可铃儿呢? “比起尝试的机会都没有的呆在你身边,这样的结果会差吗?”段凛澈捧起苏紫衣的脸笑着道,以苏紫衣对铃儿的情谊必然会将铃儿再次带回宫中,不对食就是违抗圣旨,照铃儿的个性必然私下和太监对食,一旦对食礼成,苏紫衣仍旧会后悔的,倒不如赖亭柯的解决方法,好在赖亭柯也不用因为不婚的原因,面对苏紫衣挂心的眼神了。 眼见帝后之间的情深意切,几个掌柜紧忙收拾好账本鱼贯而出。 苏紫衣转头看向吴佩梓和聂轻尘相伴而行的身影,终是忍不住的开口道:“佩梓--,你过的好吗?” 吴佩梓转头诧异的看向苏紫衣,见苏紫衣的视线在聂轻尘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最后竟大刺刺的落在了某个部位,吴佩梓瞬间便明白了苏紫衣问这话的缘由了。 吴佩梓的手缓缓的自聂轻尘手中滑落,撇开的视线闪躲着,贝齿咬碎了强撑的那抹浅笑,在聂轻尘拧起眉头将她拥进怀里时,不拒绝也难以相偎。 段凛澈落下搭在苏紫衣腰际的手,转身先出屋,经过聂轻尘身边时,低声问道:“断袖之癖吗?” 聂轻尘瞬间一脸青绿,忍不住吼一声:“谁说的--?” “跟朕出来!”段凛澈迈步出了屋,随即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聂轻尘:“你不会是喜欢朕吧?!” 看着聂轻尘欲哭无泪的表情,段凛澈接着道:“不然干嘛朕叫你出来你就出来,连吴佩梓都不要了?!” “你是皇上!”你让我出来我敢不出来吗?!聂轻尘内伤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所以你不敢向朕表白吗?”段凛澈轻声一叹,一脸为难的道:“朕只爱紫衣一人,你以后死了这条心吧!” 段凛澈再次‘一脸正色’的看了眼聂轻尘几欲抓狂的表情,一晚上欲求不满的郁气终于散去,一阵神清气爽!今晚失的场子,总是要在你这个罪魁祸首身上找回来的! 屋内,吴佩梓手里捧着苏紫衣递过来的茶杯,凑到嘴边几次又都放了下来,许久才开口道:“你去世的消息传来之后,我们就把婚期延后了,本也没商讨延后的日期,我不提他也不提,就这样一拖就拖了四年,直到我爹重病,非逼着我们成亲!成亲的当天晚上……刚入洞房,嘉德便带来了秦天冠的死讯,嘉德冲进洞房,跪下来求我,只要我脖子上的玉坠给秦天冠陪葬,他说……,这是秦天冠临死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 吴佩梓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在眼眶打转,似乎又回到了那天晚上,突然知道秦天冠死去的消息时的难过和伤感,眼泪终是忍不住滑落:“我脱了凤冠霞帔,跪在院中烧了一夜的纸钱,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可那是秦天冠呀!我做不到无动于衷!……聂轻尘一直没有出现,那夜之后,他白日对我依旧,只是晚上从不宿在我屋里……” 屋外,段凛澈咬牙听着聂轻尘喋喋不休的说着当年的事,如果不是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件事,别再让苏紫衣分心,段凛澈绝不会允许自己将时间浪费在这里,还有一大堆奏折没批呢。 聂轻尘似乎没发现段凛澈的不耐,只顾低声嘟囔着:“她在洞房夜脱了凤冠霞帔,只着了件白色的中衣亵裤跪在院中烧纸,而且……哭的伤心欲绝,聂氏的长老说这样是对聂氏祖先不敬,对聂氏晨运不利,让我休了她,我不干,长老们又让我罚她跪祠堂三日,我就去替她跪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将玉坠送给了嘉德……” “玉坠?”段凛澈挑了挑眉。 “佩梓曾说过,那玉坠便是她的心意,只送心之所属!” 段凛澈冷声一笑:“你该不会以为吴佩梓喜欢上嘉德了吧?” “怎么会?!”聂轻尘轻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我曾经答应过秦天冠,佩梓没喜欢我之前,我绝不会强迫她!” “如此……,你那本聂氏房术秘册,平时是如何揣摩的?” “……”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苏紫衣回到宫里,听段凛澈讲到这彻底凌乱了。 段凛澈嘴角一勾,自怀里拿出那本秘册,晃了晃道:“可朕觉得,这才是重点!” 伸手将苏紫衣禁锢在怀里:“你的承诺,朕还记得呢!” “他们……” “放心……,这两个人这么些年来只差那临门一脚,朕已经将这事交给了薛晓宇,把当年在朕身上用过的药,都一一试一次,看看聂轻尘的耐力比朕如何?” 三个月后,刘凯旋卸了甲,一代女将就因为一次酒后失足,入错了房上错了床,不得不为肚子里的孩子重入靖王府!只是刘凯旋怎么也搞不明白,前后差了一排屋子,自己怎么会走错房进了段千黎的屋子进而酒后乱性强了他?! 事后,刘凯旋怎么也想不起强了段千黎的滋味,这也成了刘凯旋这辈子最为遗憾的事! 夜小爱生下夜苏纣后不久,吴佩梓也怀了孕。 所以段凛澈总说,聂轻尘是独自研究房术久了,耐力差大了! 而镜月不明白的是,那个夜苏纣不过是个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小东西,怎么会见到自己就扒住不放,那双桃花眼一看到自己就绿的和狼似的,在自己怀里谁都抱不走,不过倒是知道讨好自己,有什么好吃的都塞给自己,凡是自己喜欢的,都毫不客气的抢来放自己怀里,这不-- 镜月看着夜小爱右臂下挂满五彩流苏的五阶祭司服,低声嘟囔道:“我跟你娘学了这么久的巫蛊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那么一件衣服!” “*%#*(扒了)”夜苏纣撅着不受控制的声线吼了一声,转而从镜月的怀里爬下来,直接去扒夜小爱的衣服。 “终于想吃奶了吗?”夜小爱配合的解开外衣,刚要再进一步,便看着那小东西拿着自己的衣服连滚带爬的扑回镜月身边,衣服递过去时还一脸谄媚。 “段镜月--”夜小爱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儿子:“你给纣下了什么盅,我怎么查不出来?” 小镜月仰头一笑,随口便胡咧咧一句:“千年盅!” 夜苏纣闻言咬着下粉嫩嫩的唇,对!是千年盅! 苏紫衣抱着段镜暄去看望蓝月仪时,无意中发现那个和儿子一般大,两人疯成一团的弟弟,手心里竟然有颗圆如珠的胎记,落在手心正中央。 蓝月仪说他像是掬着一颗珍珠出生的。 苏紫衣不知为何,不自觉的开口道:“像是掬着一滴泪!” 看着不识愁滋味的弟弟那纯净灿烂的小脸,苏紫衣又摇头一笑道:“便是泪,也是笑出的泪!” 段凛澈走进来,将苏紫衣拥在怀里,抬头看向蓝月仪时,突然开口道:“父皇今日寿辰,娘一起到宫里庆贺吧!” 蓝月仪一愣,随即咬着下唇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苏紫衣反身埋入段凛澈怀里,深吸一口气,仰头一笑:“谢谢你!” 段凛澈抬手压住苏紫衣的唇,母后前日自惠州来信,说她已经找到了那个等了她一辈子的人,一起纵马在草原之巅,不求富贵,只求不再有遗憾。 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圆满人生努力,自己可以,为什么不给紫衣一个圆满的人生! “没有‘谢’,我们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