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在我们所数识的星空背后,无尽虚空的深处。存在着我们无法理解的世界。他,一个背负无尽宿命人类灵魂,在这个陌生世界重生。陌生的世界,陌生的魔法。陌生的精灵。陌生的幻兽。陌生的异族。还有……血与火的杀戮和战争,还有那熟悉的…… ※        ※        ※        ※        ※ 夜,明亮月光印照下夜空是那么的柔和。 在她身体上的到极度满足的我结束了疯狂,刚刚睡着。 “狼哥,我们该出了。” 敲门的是我的手下“老鼠”。因为他的特殊经历,他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细密与谨慎。从我把他从毒贩的枪下买来以后。短短半年,他就成了我所在社团的二号人物。什么?你问我一号人物是谁?你的脑袋受过严重撞击吗?没见他叫我“狼哥”? “知道了。” 我留恋不已的从床上撑起身体,慢慢的穿好了衣服。回头向床上望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格投射在一副的女性躯体上,完美的躯体。那里还留有欢爱后极度兴奋的余韵。我在她那令人狂的目光中把我的第二生命,俩只“p7”手枪**了我腋下的枪袋。 “宝贝,好好的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你要快点回来啊,人家还没玩够呢!”我笑了笑,打开房门,走下楼去。 老鼠和兄弟们等在楼下的大厅里。看到我来,老鼠快步迎了上来。 “老大,那边的人传话过来说,货正点到达。交易按预定的时间进行。我们还有俩个小时。兄弟们都准备好了。” 我走出房门,在厅院里深深吸了一口初秋的空气,抬头看了看的夜空。圆圆的满月为大地上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一层梦幻般的银色。今天是中秋。是个宁静祥和的日子。 “走吧‘我挎进车门’告诉兄弟们,不留活口,自己也小心点,待会回来我带大家去蓝光夜总会玩个通宵。” “是。狼哥。” 五辆车先后开出了大门,大门边的守卫向我的坐车弯腰致礼。在他们心中,我,是整个世界的中心。我,是他们的一切。 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 我是一个老大,一个黑社会老大,正确的说,我是一个以黑社会老大身份为掩饰的国家内务部秘密探员。在这个看来高度文明实际上却污秽不堪的世界有着太多罪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犯罪,贪污,而其高明的手法又使政府越来越难找到证据把这些罪恶光明正大的摆上法庭。也不知道是政府里那个滥人的主意。要国家内务部从军方特种部队挑里选出一批精英,以非公务员的身份用以暴制暴的方法来惩戒这些罪恶。而我,一个刚刚因为在全军战略战术考核中唯一得到全优的21岁小小少尉,非常不幸的中了奖。 从此。告别了我单纯的军队生活,走上了一条灰色的人生道路。 “妈的!”我愤愤不平的想,“我不就得了个战略战术全优吗?老子买彩票从来没这么好运!” 我的任务嘛,说起来很简单。就是用我最拿手的方法使目标在世间蒸。三年来,在我上司的命令下,一个个江湖老大,政府高官,死在我和我兄弟的枪下。看着一个个生命在我眼中消失,我的心变得越来越麻木,仿佛在我眼前死去的已经不再是人,是垃圾。回想起第一次以黑道新手的身份执行任务时那每分钟一百二十次的心跳不禁让现在的我好笑。但是对一个21岁的年轻人来说,杀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使我是个执法者,即使目标是个罪有应得的滥人。但是他在中弹后从后脑里崩飞出来的红红白白的东西,还有那条在血泊中抽搐的右腿依然让我吐了个一塌糊涂外加呆一个星期。 慢慢的。我已经厌倦这种生活。虽然上司一再说明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但是,我还是感到我的双手满是鲜血,我不敢肯定,在这些人中,到底那些人该死,那些人无辜。我明白,我只是一件工具,一件非常好用的工具。一件非常好用而又没有任何监督的工具。我的上司可以让我做任何事而不用担心生任何异常情况。而没有监督的工具,到底是用来执法还是用来产生新的罪恶,又有谁知道?在我的兄弟们看来,我是他们的老大,我这个怪异的老大对杀死大大小小的毒贩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因为,我的上司是内务部打击毒品犯罪处的最高长官。 “妈的,干嘛想这么多,做完这一票。我就去好好休个假。”这些日子以来,我在黑社会的经历已经把我从当初的小军官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大混混,我的社团在我所在的城市中占有不少赚钱的生意,银行的户头膨胀的也非常厉害。这使我又喜欢上了这工作,可以我行我素,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我可以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甚至是所有我看上的女人。本来嘛,我现在是个老大,老大也,你不可能指望一个老大过着道学先生的日子吧?在一般人看来,过着这样的日子才是一个老大的本份。不知道这样的状况当初政府那些滥人是不是也考虑到了?哈哈,偶尔让这些白痴动动脑筋也不错。 “不知道,现在我的初恋情人还会记得我吗?那个从小文质彬彬的陈思?或者是看到现在的讯狼只会投来厌恶的眼神?” 想想从小时候就受到的良好的教育,不管是我的家人,我上学时的老师,儿时的玩伴,少年时的好友,恋人。还有我自己。谁会想到现在的我是这个样子? “狼哥,”车停在一个废弃码头的废墟中,一个小弟跑过来替我打开了车门“我们已经到了。” 我下了车,穿过长满杂草的废墟,先前到达的下属已经在等着了。到的都是在摆弄武器的双手和冷漠而亢奋的脸,我在一面快要倒塌的破墙边看到老鼠。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从兄弟手里接过微光夜视仪,向码头望去。 “狼哥,先期到达的兄弟说,一切都很正常,他们已经开始交易了。” 在明亮的月光下,码头边停着一艘快艇。码头上下都是忙碌的身影。他们从快艇上把一个个箱子小心翼翼的搬上码头。夜视仪的镜头一晃,我已经在几辆货车边找到了我今天的目标。就是他!一个自称为耶酥的胖子。快要掉完的头和一个大得不象话的小腹成为他最显著的特征。听说此人极为好色,我不禁对他以后想要蹂躏的女性感到高兴。毕竟被一个过一百公斤的身体压住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耶酥正在和俩个看起来象生意人的中年男**谈,看情况这俩个人应该就是供货方的人了。 “真是活腻了啊,他们不知道在老大的地皮上走白面是死路一条吗?”老鼠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可以让任何人疯狂!”在从小就受到严格训练的我看来,一切都很正常。 “告诉兄弟们,进入位置,听我的命令。” 着小弟们拿出武器,匍匐着分散开来,以攻击、掩护、支援的组合占具了对我方极为有利的地形,我心中不禁有些自豪,这些家伙都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每一个人都经过我精心的挑选和训练,还用我辛苦赚来的钱装备了最精良的武器和通讯设施。就每天在我别墅地下室的射击训练每人就得耗费俩百子弹。这些,政府可没给过我一分钱。但是这钱也没白花。严格的训练带来的是惊人的效果,别说是二十几个黑社会成员,就是对方是警方的特警大队,我都有必胜的把握。从这点看来,整体效费比还是很低廉的。 拿过老鼠递过来的自动步枪,我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耳机里已经传来了几个小队试音的的声音。 “一小队试音,一小队试音,完毕。” “二小队收到,二小队收到,完毕。” “三小队收到,三小队收到,完毕。” “四小队收到,四小队收到,完毕。” “五小队收到,五小队收到,完毕。” 老鼠向我点点头“老大,好了。” 我紧了紧卡在喉部的拾音器,开始出命令, “各队按预定方案进入角度确认。” “确认完毕!” “各队攻击小组进入突击位置确认。” “确认完毕!” “各队掩护小组进入掩护位置确认。” “确认完毕!” “各队支援小组支援火力准备确认。” “确认完毕!” 听到耳机里传来各队队长肯定的回答。我知道,兄弟们准备好了。他们在等,等我的信号。 我拿起心爱的自动步枪,枪托紧紧的抵在我的右肩。我把脸轻轻的放在贴腮板上,慢慢的调教着带有十字分化线的光圈。真到它牢牢的套上耶酥那张胖乎乎的脸。激光测距仪上的数字在不断跳动。最后在四百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对我的枪来说,这是保持它最大威力和弹道特性的最佳距离。谁都知道,在这样的距离被奥地利产“aOg”步枪击中是什么后果。看着耶酥那笑起来有些变形的脸,我明白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堆了一码头的毒品,只要一出手。他的人生起码可以少奋斗十年。 “这家伙的皮肤可真不错,怎么保养的?”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了保险。 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件工具,但是做一件有性格的工具会更有意思吧。 我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笑意,压在扳机上的食指渐渐加大了力度。 第二节 我扣下了扳机,枪口喷出一簇火光。一声略带沙哑的枪声在宁静的夜空中四散开来。枪身在我怀里欢快的跳动了一下,吐出一颗还带着余热的弹壳。瞄准镜中的耶酥脖子上爆开了一朵血花,脑袋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甩向一边,耷拉在肩上。身体晃了俩晃,仰天倒下。 随着我的枪声,各队组长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各个支援小组的的自动步枪先开火,掩护小组投出的手雷和烟雾弹在对方人群里爆炸。攻击小组分成几个方向动突击,头戴红外夜视仪的队员冲进弥漫着烟雾的码头。mp5三点射的声音和毒贩中弹后凄厉的惨叫不断传来。在非常标准的特种战术攻击下,毒贩的反击无疑是非常的无力的,随着那稀稀拉拉的手枪声越来越少。我知道,他们玩完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我越出掩身的破墙,描着腰向码头方向冲去。老鼠紧紧的跟在我身边。 剩下的毒贩已经不多了,其中大部分龟缩在一个货仓中。我冲到货仓门口,向老鼠点了点头。老鼠大叫一声: “苹果!” 枚枚手雷从兄弟们手中飞进货仓,强烈的爆炸声刚过,我们就穿过扑面而来的灰尘,或跳窗,或破门,用手里步枪的扫射结果了货仓里面还会动的东西。 随着身穿黑色城市作战衣的的队员一个漂亮的横向机动,手中的mp5把最后一个躲在箱子后面的倒霉蛋也射成了马蜂窝。 枪声平息了下来,码头上只剩下低声的呻吟。 “一队报告,我队方向无目标逃脱。本队无人伤亡。” “二队报告,我队方向无目标逃脱。本队无人伤亡。” “三队报告,我队方向无目标逃脱。本队无人伤亡。” “四队报告,我队……” …… 我走到码头上,踏在满是水泥碎屑的地面。看着一个个兄弟清点毒品,确认尸体,用匕在还没死透的对手喉咙上再来上这么一下。这是在执行我的话“不留活口”我现在的身份是黑社会。一切的做法都必须符合一个黑道人物的风格。 “有多少?”我问那个正在清点毒品的兄弟,“白面还是冰糖?” “老,老大,是4号的白面。有差不多500公,公斤。” 听到是500公斤的白面,连我都吓一跳。500公斤,平时30多40公斤都算是大手笔了。耶酥?他把自己卖了也才没这么多钱啊。难道他只是个出面的中间人吗?这样说来,真正幕后的人在那里? 阵剧烈的爆炸声打断了我的思考。抬头看去,我们停车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还没让我有所反应,身边的俩个兄弟已经中弹,飞散的鲜血溅了我一脸。 “靠!”我一边还击,一边用我最快的度冲向旁边的货仓。靠在窗口,向外面看去。 个码头上又陷入了一片混乱,到处是被子弹击中地面溅起的碎硝,四处横飞的弹片正给我的兄弟们带来越来越大的伤亡。自动榴弹射器和m4a1的声音在夜里听来特别清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在我所在的城市,没有一个社团有这样的火力啊,就算是那些警察也没有啊。 刹那间,我们从伏击者变成了被伏击者。 “老大,我们被包围了!”老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了出来,“是军队,是海军陆站队!他们的榴弹太厉害了。兄弟们顶不住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是来打劫军火库的。怎么会有军队?我的脸苍白了下来。如果是政府动用军队来对付我,我的上司不可能不知道。可狠我今天下午通知他我今晚的行动时,那个滥人还口口声声的叫我注意安全!我明白了,今天毒贩们的交易只是一个饵,引我上钩的饵。真是看得起我啊!为了杀我,竟然在这个码头上摆上半吨的毒品。 “兄弟们听着,以小组为单位分散突围。”我大声喊叫,再怎么凶悍,四十来个人也不可能和拥有重火力的军队抗衡啊。 “老大,兄弟们已经伤亡过半。剩下的都被打散了。” 老鼠带着俩个兄弟冲了进来:“老大!我们走不了,周围全都是军队。他们人太多!” “后悔吗?”我看着兄弟们满是血污的脸,说出了一句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话,“后悔跟着我吗?” “老大!你在说什么啊?” “我们从来都没后悔跟着老大!” “就是今天死了,我也不后悔跟着狼哥!” “不用叫我老大,也不要叫我狼哥。” 我盯着我的兄弟,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枪声。缓缓的说: “我的真正身份是一个卧底,一个军官。一个政府用来杀人的工具。我不是你们的老大。我叫陈思。” 惊讶的目光在兄弟的眼中闪动,老鼠用力的甩了甩头,对我说:“老大,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心里,你就是你。兄弟们永远不会背叛你的。”那俩个兄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用力的点着头。 “是吗?”我苦笑着说,“看看外面,那些军队不会放过我们的。如果我想的没错,他们是来杀我的。” “为什么啊?你不是他们的人吗?老大?” “没什么奇怪的,杀人灭口而已。可能是我知道太多了。” “老大,你一句话,反正都这样了,不就是个死吗?” “拼了!兄弟们我们冲出去!”死就死吧,怎么着也得象个男人,我看了看空旷货仓,“走后门!” 刚刚才跨出几步,一个小小的圆柱体就从门外丢到我面前。 闪光弹!我脑袋里刚刚冒出这个词。密集的子弹就随着眩目的白光向我们射过来,我的腿一热,失去平衡倒在到上。在我挣扎着想还击时,又几颗子弹击中我的右肩以下,让我还拿着步枪的右手飞离了身体。小口径的子弹还顺带在我背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当我的眼睛恢复正常的时候,我的身边站慢了士兵。老鼠和另俩个兄弟的身体倒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残缺不全。 在一个士兵一脚踢开我身边的枪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果然没错,果然是我的上司。 “陈思,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是啊,长官。我也没想到是你,我就那么让你放心不下吗?”我感到我的生命正随着伤口那一股股冒着泡流失的鲜血快的飞离身体。 “你做了太多的事,是时候退休了。”上司俩片肥肥的嘴唇在下“你的一切,都会由新人接替。” “这么说是我的错?” “不要怪我狠心,你的身份已经有人怀疑。这得怪你自己做人不低调一点。你杀的那些黑道人物我还可以向上面解释。但是死在你手上的那些政府要员,我就敷衍不过去了。为了不让这把火烧到内务部,烧到我头上,只有放弃你了。” “我靠!这都是你下的命令!” “我知道,但是你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长官!”一个军官快步走了过来“任务完成,目标全灭。我们的代价也不小,有五十多人伤亡。” “陈思,你可真行。随便训练一些混混都可以拿出来用。”上司显然是有些吃惊“不过用这样的代价杀了你也算合算。” “合算?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合算。”我摇摇头,左手在腰部缓缓的摸索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按到了中间凹下一个按纽。说道:“起码还应该加上你。” 在上司嘲笑的眼光中,我把藏在身体下的左手举了起来,好重啊。那的一个25cm长,直径3cm的银白色金属物体。上面的红灯一闪一闪,越来越急促…… “空气炸弹!” “快出去!” “那是云爆弹!快出去!” “杀了他!” “来不及了!” 在一声不太响的沉默爆炸声之后传来的是一声巨大的爆炸。一团火光在方圆150米内肆虐。连远在几公里以外的人都感到了地面强烈的震动…… “各位观众,现在播出本台刚刚收到的重要消息。昨天晚上,在本市废弃的6号码头,执行反毒任务的海军陆站队一个营与为数众多的毒贩生激烈交火。双方在现场射子弹近万。到毒贩被全数击毙时,陆站队方面的损失很大,特别是在最后一个毒贩引的强烈爆炸中,包括5名国家内务部的高级官员在内,就有33人殉职。我们现在在屏幕上看到的就是爆炸的中心……” 第三节 我怎么了……我的思绪一片混乱。我想要伸手拍拍头,却现我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我……我身体呢?难道说,难道说我死了!? 没错……我是带着兄弟们去做事的时候掉入圈套的,然后就是……激战……爆炸……这样看来……我真的是死了…… 靠!我麻烦大了!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我虽然是死了……但是现在的我不是还在思考吗,对对对,我还在思考,有思维不就证明我还存在吗?对……对对……我还存在…… 我靠……就算是在思考……可我现在这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身体又可以思考的……灵魂?现在的我是,是灵魂?! 拜托啊……天啊……我还没玩够啊……我不要做灵魂啊……我还有很多兄弟啊……很多产业啊…… 当我想到我的兄弟的时候,我才现我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这显然过了我的知识范围…… 不知道在这个空间游荡多久了,我已经逐渐了解了自己现在存在的方式,基本上我现在是以能量的方式存在。我没有器官,没有实体。只是一些游离的能量组成的灵体。 我对外界的一切全靠一种特殊的感知能力。这种感知可以让我回避在这个空间里的各种危险。我还现,在这个空间里还有很多一些和我类似的个体存在,有的很强大…… 我可不敢靠近。对那些比我弱小的,嘿嘿……我就第一时间冲上去,吞噬…… 以我相对强大的力量把它们的个体居为己有。什么?你说我冷血?靠!我有什么办法? 在这个鬼地方,除了有比我强大得多的个体存在,还有很多不知道那里来的强烈的能量冲击……我一不小心就得灰飞烟灭……我……我容易嘛我……说起来就想哭…… 终于有一天,不。这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这么说是在迁就你们。 终于有一天,当我再次找到一个可以吞噬的点心正在辛辛苦苦进行我的进餐大计的时候。一次我所经历过的最大的能量冲击直扑过来……还来不及让我有所反应,我就被击飞了……我靠……我又不是火箭……苦啊…… 我感到一次次轻微的震荡,就象我破开了一个个很有弹性的气泡。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到达了另一个空间,一个安全的空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就是这样肯定。55555……感动…… “脆弱的生命,你在想什么?”一个厚重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我的思维中。 “关你什么事,别来烦我。”我还在感动中,没反应过来。 “你在我的身体中,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把你送出去。” “等一下!”我的思维回复了一点“你在跟我说话?” “严格看来,这不算是说话,是我们建立了精神上的沟通。但是以你的思维能力,你这样想也没错。” “是吗?你……你是什么东……西?” “和你一样,按你的理解方式,我也是个生命体。” “我的理解方式?你怎么会明白我的理解方式?” “在你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你所有的记忆我都看过了。” “你这个贼!” “我的思维里没有这个词,所有生命的记忆都该共同分享以应对以后的危险。” “那是我的**!怎么不把你的记忆分给我?” “以你现在的能量,还承受不了。” “不管……” …… 在我们一对一答中,我知道了我所处的空间是在宇宙的边缘,而这个庞大的生命体是在宇宙形成的时候就存在的。说她庞大并不过份。因为她身边就有4颗和她差不多大小的星球。她对宇宙的认知远远过我,在她面前我根本就是个白痴。但是她也有不如我的地方,比如说……我就比她会耍赖……嘿嘿…… 在不太长的时间里,我们就成了朋友。她知道我的一切,我也知道她的一点点。因为她的体形,我给她起了个“棉花”的名字。但是她就是不肯如我所愿的叫我“有着坚韧生命力和不屈意志的全宇宙无敌杀神除魔迷死妹妹不赔命的大酷哥讯狼”原因嘛,据她说是因为名字太长不好记。什么记性! “小不点,你在想什么?”看看,她更愿意这样叫我。 “我在想我那24年的生命。”我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伤感。 “24年啊,我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什么?” “还对你以前的生命留恋不已吗?” “也不是说什么留不留恋的,只是,有太多的遗憾。”兄弟们的脸一张张划过我的脑海。 “没有用的,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 “如果让我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一定会做得好一点……”我的声音已经变得很模糊了。 “是吗?你就这么想再来一次?如果你再次经历的生命还是只有痛苦呢?” “我会改变我的命运!为什么我的命运要抄控在别人手上!” “想好了吗?真的不后悔?” “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这个样子再怎么想也没用啊。”我想,“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如果你满足我一个条件,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你在开什么玩笑,逗我玩啊?” “我知道一个地方,非常合适你的要求。”棉花说“但是,我有条件!” “有你还不快说!快让我去啊!”这鬼日子我可真是过够了。 “别忙,送你去对我来说是分分钟就搞定的事。”棉花是越来越滑头了“我的条件你不先听一下吗?” “别说一个,十个都可以啊……”我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哈哈哈哈哈!” “我的条件就是,你以后不要再叫我棉花!” “没问题!没问题!哈哈哈!就这个嘛?哈哈哈,没问题啊。” “我先送你过去,一些需要注意的事等你到了我再一一告诉你。” “好好好……呵呵……你怎么不早说你有这一手。” “因为我现在才现你很烦……” “是吗?早知道就该让你更烦的……哈哈哈哈哈……” “对了,我的新名字是什么?” “你不想叫棉花……就叫你棉花糖好了……嘿嘿……” “闭上你的嘴……” …… “滚吧你……” 随着棉花糖的声音,我的身体又是轻轻一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重生特别专列!出! 第四节 我停了下来。 虽然看不到周围的景物,但是却有很多熟悉的感觉不断传来。啊,这是微风拂过的清柔,这是丝丝细雨的冰凉。感受着这久违的熟悉,我几乎流下泪来(但是我现在没身体,所以没流。) “小不点,你已经到了。”这是棉花……糖的声音。 “我……现在该怎么做?”我的心中一片慌乱…… “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正有几个生命在向你移动,你感受到了吗?” “我感受到了,是6个。啊,怎么有一个生命那么奇怪。明明是一个,怎么又象是俩个呢?” “一点都不奇怪,她是身体中正在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她就快是你的母亲了。” “你……你是让我投胎吗?” “是,你不用担心,这是很安全的。” “为什么不找个成熟的个体让我进入呢?为什么要我做小孩子?” “不行,因为那样会杀死另一个灵魂。那不是我所期望的,你也不想这样吧?” “随便你啦,你现在是老大,你怎么说就怎么好啦!” “还有一件事,你的灵魂进入这个生命之后,并不会马上和它融合。” “什么?棉花糖你在开玩笑吧?大的不行,小的还不行?玩我啊。” “你现在是以能量的形式构成的。加上你在宇宙中吸收其他能量,小小的**是不可能承受得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此外还有其他的问题。” “你一次说完好不好?” “我会把你压缩成一个很小的能量体,放在这种生命思考的地方。当这个生命可以承受你的力量时,你就可以醒来了。当然,我会先把你的一部分剥离出来让你可以控制身体。学习在这个对你来说是陌生世界的一切。但是由于你被分离这一部分的又有新的展,所以频率会生改变。所以得有一件会引俩者共同频率震动的特殊事件做为连接来唤醒你。” “就这样?没有其他的事了吗?” “暂时没有,你得睡个长觉了。在你醒来前,你是不会有前生的记忆的。准备好了吗?” “好了,你开始吧。” “好的。” “等一下,棉花糖……我还可以保留对你的记忆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 “棉化糖……” “什么?” “谢谢你……” “不用客气。” “棉花糖……” “还想问什么?” “想想你的体形,你要不要考虑减肥?” “闭上你的嘴吧,已经开始了!” …… 半年后…… 在暗月城中心的总督府中。所有的都在人跳上跳下,忙里忙外。人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担忧。为什么呢?因为总督夫人又要生了!这是总督的第三个孩子了。但是一夜过去了,那个小家伙都还赖在母亲的肚子里不肯出来。而在所有担忧的人中,又要数维素·凯达总督最为紧张了。 维素·凯达总督,这个有史以来暗月城唯一的文职总督。现在正在卧室边的花园中来回渡步,他生命中的最爱从卧室中传来的痛苦的呻吟使他感同身受。 在他旁边的一个身材高大的战士打扮的人说“小弟,你放心吧,有圣都魔法师行会的圣女在,凯丝翎一定很没事的!”这是维素·凯达的结拜大哥特纳西。 “是的,我也知道。可是凯瑟翎她……” “没问题的,相信她好了!”一个身穿长袍的魔法师接过话“如果圣女不行,我威伯就亲自来。”这是维素·凯达总督的另一个结拜哥哥。大魔法师威伯。 维素·凯达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个从房间里冲出来的侍女打断。 “总督大人,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 当维素·凯达兴奋的表情刚刚出现在脸上还没来得及展开,另一个侍女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总督大人,小少爷不会哭!” “总督大人,小少爷在笑……而且……” 维素·凯达终于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冲进了卧室。 先看到了一张略带苍白的脸。明亮的眼睛,清秀的眉毛,修挺的鼻子下面小小的嘴。这是他心爱的妻子,凯瑟翎·海格。凯瑟翎正用满是爱怜的目光专注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小家伙正用他柔嫩的四肢做出张牙舞爪的动作,嘴里还出“咯咯”的笑声。 从脚步声中抬起头来的凯瑟翎对着担心不已的丈夫一笑,犹如春天阳光般的笑容顿时散去了维素·凯达的焦虑。 “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亲爱的。” “凯瑟翎,看到你没事真好。不过她们……侍女说我们的孩子不会哭……” “谁说孩子生下来就一定得哭,生下来就会笑的孩子可是天才呢!” “可是……可是他俩个哥哥不都是哭的吗?” “力克和西夫塔啊……我也不知道啊,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吗?” “谁说的,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欢喜。你放心,我一定会很爱他的,就和他俩个哥哥一样。” “维素·凯达,”正在洗手的圣女抬起头来,“关于你的这个孩子,还有一件事。” 维素·凯达这才现自己非常失礼的没有注意到卧室里还有一个人,圣都魔法师行会圣女,贝尔蒂娜。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辛苦你了,贝尔蒂娜圣女,请问是什么事呢?” “这个小孩子很奇怪,他身体中几乎没有任何的魔法波动存在。”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详细的情况现在不清楚,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可能是孩子太小的原因,我们感受不到。” “好的,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激你为孩子和他母亲所做的一切。”说着维素·凯达向着贝尔蒂娜行了一个礼。 “不用多礼了,我们不是朋友吗?”贝尔蒂娜掩着嘴笑着说“凯瑟翎可是我最要好的姐姐哦。对了,孩子有名字了吗?” “科恩·凯达,我想叫他科恩·凯达。好吗?凯瑟翎?” “科恩,科恩。我喜欢这个名字。”凯瑟翎高兴的对怀中的孩子说“小坏蛋,从今天起你就是科恩·凯达了!你要好好听妈妈的话,一定要做个好孩子。” 怀中的孩子笑得更欢了…… ……在圣历2215年6月。神族的灾难,令世界动乱的根源,邪恶的轴心,双手粘满神族鲜血的异人,科恩·凯达,出生在暗月城……《神族密史·第二页》 第五节 比斯大陆,充满无数壮丽和悲情的大陆,自古就是神与魔的斗场。神的居所在大陆的北方一个叫“天堂”的大岛屿上。而魔就在大陆的南边创造了自己生存空间,被称为“地狱”同样是个大岛屿。神魔南北相对,争斗从不停止。被夹在大陆上的其他民族被迫分成了俩个阵营,都得在神魔中找一个崇拜,以求得保护。主角所在的“斯比亚”帝国,崇拜的是光明的神。国内的居民大多都是人类。但是在主角所在的暗月城向西,有着被叫做“黑暗森林”的绵绵山脉和“死亡之海”的茫茫沙漠,这俩个地方都有着很多的异族存在。虽然也是在“斯比亚”帝国的地图里,但是这俩个地方的民风极为强悍。就连周边地区的治安都很乱,差不多年年都有暴乱生。 “维素·凯达大人,麻烦你再请别人吧,对于你三公子的学业我是无能为力了。” “可是先生,你怎么会怎么说呢?是科恩不尊重你吗?” “不是这样的,科恩对我很有礼貌。但是他的想法太过于荒诞,我无法接受他那些奇思妙想。哎……说到这里,我的心脏……” “啊,你不要激动,西克先生。”维素·凯达想了想“你就不用再给科恩上课了,你看力克和西夫塔怎么样?” “大公子和二公子吗?他们的武学和魔法都很出色啊。”一说起力克和西夫塔,西克大学士就俩眼放光。 “那你就继续帮我的忙,替我教育力克和西夫塔好吗?” “可以吗?我可以成为这俩个孩子的启蒙老师吗?” “当然可以,你是暗月最出色的大学士啊。” “可是在现在这个年代,知识是不受人重视的。”想起自己的专长,西克大学士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人们心中只有魔法和剑。” “不要放在心上啊,大学士,我不就是个文职总督吗?”维素·凯达笑着拍了拍大学士的肩“虽然他们的魔法和武技都不错,但是做为一个需要继承贵族头衔上战场的战士来说,那些东西还远远不够啊。” “由于你的坚持,我答应你。总督阁下,我会把我所知都尽量教给你的公子。”大学士向维素·凯达行了一个礼“但是麻烦你叫三公子不要再说那些话了,如果传了出去被神殿的人听到可不得了。” 维素·凯达听到西克的话吓了一大跳“他,他这次又说什么了?” “阁下还是亲自去问问吧,我先下去了。” 着大学士叹着气走出了大厅,总督不由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这个科恩啊,一生下来就麻烦不断。本来还想,就是不会哭没有多大的魔法能量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和后来在他身上生的事比起来,这些事真的是不值一提。先是头上长出了所有人都没见过的黑色头,搞得整个帝国的人都知道了暗月城总督的三公子。连皇帝陛下都惊动了,连夜派来了神殿的光明大祭祀来查看。当大祭祀把象征光明与黑暗的圣果和黑色甲虫放在还不会说话的科恩面前,(注1)还没等大祭祀施放鉴别魔法。那小子就一把抓过圣果啃了起来,而且一脚就踩死了那支黑色甲虫。还好大祭祀没现他身体有黑暗的倾向,不然还没过百日的科恩就会被绑在广场上活活烧死……好不容易长大了一点,到了学习的年纪。可是6岁的小混蛋不知道为什么打死都不学习战技,拿到武器就又哭又闹。学魔法吧,本身又没有一点魔法波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让科恩学习其他知识。希望他长大可以和自己一样做个文职。可是那个小小的脑袋不知道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东西。除了地理之外。所有的老师都被他吓跑了。今天的西克大学士是被他气走的第9个老师了。 “哎……这个孩子啊……”维素·凯达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亲爱的,你怎么了?”他的夫人凯瑟翎轻轻的走了进来,“怎么又在叹气啊” “还不是你的宝贝啊,又把一个大学士给吓跑了!” “哈!这是第几个了?” “你还笑得出来啊……这是第9个了。”维素·凯达的脸苦的都快滴下水来了“西克可是暗月城里我能请到的最后一个学士了。”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科恩虽然有点奇怪,可是他还是很乖很听话啊。你看,这是他刚刚给你做的呢。”凯瑟翎说着递给丈夫一根蔚蓝带银色花纹的腰带。 得出来,做这条腰带的人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整条腰带都是手工编成的,蔚蓝的底色上用银色的丝线串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着手上的腰带,维素·凯达的心里充满了亲情的温馨。又有点无奈的摇摇头。 “凯瑟翎,你也不希望这个孩子长大了就给我们编这个吧?是的,科恩的确很善良,但这是个乱世啊。没有能力的人是很危险的。” “那我们怎么办啊?”凯瑟翎也有点担心起来了。 “科恩呢?” “出去玩了,可能要到晚上才会回来。” “等他回来,我们先和他谈谈好了。对了,过几天我要到圣都去。你想买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好了。” “我什么都不缺,你去看看特纳西和威伯吧,贝尔蒂娜那里你也要代我问好哦。” “我会的,也不知道那几个家伙现在怎么样?” …… 我是从一个6岁的孩子,好高兴啊!今天又不用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课了。一个个长着大胡子穿着长袍的老爷爷天天的对着你讲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父亲说那些都是知识,可是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呢!就象今天西克大学士啊,他就说我们脚下的大陆是平的。 可是我就觉的不是这样。如果大陆是平的,为什么我在码头上看远处驶来的大船的时候却总是先看到船帆呢?明明就圆的嘛。可是我说出来是时候,西克大学士吓坏了。不明白啊,我真的不想吓他的。不过呢,这样我就又有时间出来玩了。 啊!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告诉你哦,我叫科恩·凯达。如果你和我成为朋友的话,你就叫我科恩好了。我是一个没有魔法力的小孩,一点魔法力也没有。在我们这个被叫做“比斯大陆”的地方,一个完全没有魔法力的人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人人都会有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妈妈说我一生下来就是没有的。所以我就不可以用魔法啦,可是父亲大人还是叫人教了我一大堆的魔法常识。用来干嘛?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科恩·凯达,讨厌……非常讨厌……武器!不管是那种武器。只要握着那些会给人们带来伤痛和死亡的东西,我的心里就有一种极度厌恶的情绪,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我就会呕吐,我就会大声哭闹。然后就会把它们丢得远远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武技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 虽然我是这样的一个小孩,但是大家都很喜欢我,因为我有常常帮大家的忙啊。我在里有很多的朋友,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哦。我也很喜欢他们的。 “大叔,你的水果怎么卖呀……” “是科恩啊,不用给钱。拿一个去吃看看。” “那我下次给大叔编一个节好了。”(注2) …… “大姐姐,你这个东西怎么玩的……” “科恩喜欢吗?姐姐送你一个玩。” “不行的,姐姐。妈妈说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我用这个三色花苗和你换好了。” …… “老奶奶,我可以看一下你的书吗……” “当然可以啊,看完还给奶奶就可以了。” “谢谢老奶奶,过几天我就还给你。” 接过老奶奶手里的书,看到了书的名字《大陆记事》。啊,是本有关历史的书啊。我不喜欢的书呢!怎么办啊,都问老奶奶借来了。如果现在还给她,说不定老奶奶会生气的呢。我还是把书放在我那里几天再还给她好了。 ……咕咕…… 咦?是什么声音啊?我抬头看看已经有些暗的天,啊……吃晚饭的时间都快到了!我要回家去吃晚饭啦…………快呀……吃过晚饭我还有事哪…… ※        ※        ※        ※        ※ 注释1:神殿的鉴别魔法,把代表光明的圣果和代表黑暗的黑色甲虫放在被测试者的面前,再由祭祀释放魔法。如果被测试者是倾向光明的,黑色甲虫就会爬离被测试者。如果被测试者是倾向黑暗的,白色的圣果就会变黑。如果被神殿鉴别出有黑色倾向,被测试者就会被处以火刑。如果是魔殿测试的话,带有光明倾向的被测试者会被石头砸死。) 注释2:比斯大陆的人族居民,无论男女都留长。带是用来绑头用的。) 第六节 身上还带着最后一丝落日余辉的我风一般的“刮”进了总督府的大门,在距饭厅一点点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是说因为我肚子突然不饿了。是因为……我撞在一个大个子身上啦! 揉着已经有点变形的小脑袋“我说大哥,你可不可以在每天等我的时候都待在一个地方啊?这已经是第几次撞到了啊?” “你还说呢,你今天又把一个大学士气走啦。看看以后谁还敢教你。”说话的是我的大哥力克·凯达。力克有一头火红的头,一张坚毅的脸和最好看的蓝色眼睛。虽然只有十岁,但是已经决定了将来要做一个魔武双修的骑士。 “是啊,父亲和母亲都在等你吃饭啊。说吃完饭还有事和你说。”二哥的脑袋从大哥的身后冒出来,二哥的头眼睛和大哥一样,也是红色和蓝色的。但是二哥的脸就比大哥略现清秀一点,“拜托你今天晚上就别说那些怪怪的话啦!” “哦,好的大哥二哥,我不是故意要那样说话气他们的。但是,我心里的确是那样想的啊。”虽然我的肚子很饿,但是由于是在和我的哥哥说话,我也不能表现出很急的样子。这是礼貌呢。 直到妈妈是身影出现在饭厅门口“孩子们。你们不饿吗?都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快来吃饭了!”也!吃饭吃饭,我最喜欢妈妈了,呵呵。 “吃好了吗?孩子们?”父亲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们吃好啦。父亲你有事对我们说吗?”大哥早就放下了碗,二哥也早就吃好了。 “我们再等等科恩吧,”母亲看看还在狼吞虎咽的我,笑着对父亲说,“我们科恩的饭量可是最来最大了呢。” “呵呵,是啊。都快赶上俩个人的饭量了。”父亲也微笑着说,“科恩你每天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我没做什么啊。我今天到街上去玩了。”我嘴里全都是食物,含糊不清的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饿得越来越快了。” 好不容易,我吃完最后一口饭。满意的拍了拍胸口“啊,我吃饱了!” “好,我们来谈谈科恩的事好了。”父亲不急不缓的说着早就想好的话,“科恩,你今天对西克大学士说了些什么啊?” “也没什么啦,西克老师说我们脚下的大陆是平的。我就告诉他不对,其实大陆是圆的。就象一个球。” “你开什么玩笑啊科恩,如果是圆的我们不就掉下去了吗?”大哥力克张大了他那漂亮的眼睛。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你想想啊,如果大陆是平的。为什么我们看到远处来的东西都是先看到最上面的那一点呢?” “好了,你们也不要再争论了。”父亲说,“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这些话是不能说的。” 着我们好奇的目光,父亲接着说:“科恩,你很会思考。这是好事。可是,你知道吗?如果这些话被神殿的祭祀们知道了会对你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这些话和神殿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还太小,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你们不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但是现在看来,我不可以再给你请老师了。科恩,以后就由我来教你好了。” “好啊!我好高兴哦。” “还有,以后这些话觉对不可以说。你自己在想里想想就好了。或者问我也可以。” “好吧。” “对了,我马上要去圣都。你们想要点什么吗?” “我要骑士装备!”这是大哥力克的声音。 “我也是!”二哥西夫塔也不甘落后。 “是吗?西夫塔也决定要做个骑士了吗?”父亲看着8岁的二哥。 “是啊,我老早就决定好了。” “哈哈,凯瑟翎你看,我们家就要出俩个骑士了。”父亲话一转,对俩个哥哥说,“但是科恩怎么办,他没有魔法也不会武技啊。” “没关系!”大哥跳下地,大声的说,“我,力克·凯达。以骑士的名义,尽我所能,一生保护我的弟弟,科恩·凯达!” “我也要,”二哥反正是做什么事都要跟在大哥的后面“,我,西夫塔·凯达。以骑士的名义,尽我所能。一生保护我的弟弟,科恩·凯达。” 母亲的脸上洋溢着笑意:“亲爱的,你看。这三个家伙感情真好。” “当然啦,他们都是我们的孩子。不过,我们是不是也该有个女儿了?” “去去去,谁在孩子面前说这个。”母亲笑着打了父亲一下“孩子们,我们去洗澡啦!”啊,他们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不要我们听到呢?难道说大人们和我们一样,也有很多的秘密吗?好奇怪哦。 …… “妈妈,为什么我的头是黑色的啊……” “因为妈妈喜欢黑色头的孩子啊,所以科恩就很听话的长出黑色头啦。” “那为什么我没有魔力呀……” “因为妈妈不喜欢科恩去打人啊,所以科恩就很乖的不要魔力了。” “妈妈……我也要哥哥蓝色的眼睛……” “小傻瓜,妈妈最喜欢科恩的黑色眼睛了……你将来一定会迷倒很多女孩子的。” …… 听到妈妈离去的脚步声,我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呵呵,妈妈被我骗过去了。我还不想睡觉呢,现在太早了。可是我该做些什么呢? 对了,今天不是从老奶奶那里借了吗?反正也没事。就拿出来看看吧。 把桌上的灯光挑亮一点点,从口袋里把书拿了出来。好,看吧。好看的话我就看完它,不好看的话我明天就去还给老奶奶。 〈大陆记事〉 我们所在的大陆,名字叫比斯(既希望)。 在大陆各族还在原始状态中时,神与魔就处于战争中了。邪恶的魔族,天生就带有黑暗的力量与侵略的**。而伟大的神族,凭着与生具来的光明力量一直保护着我们。在大陆所有信仰光明之神的国度,都有为神而建的神殿。(这倒是真的,父亲说圣都就有一个好大好大的神殿) 神用伟大的力量,极度的慈爱,关爱着他的子民。吾等族人身受神赐,沐浴在神的光辉中……(好烦哦,怎么都没有点好看的)……神有感与大陆各族本身的力量不足,无法与魔族羽下的黑暗种族抗衡,所以神把魔法的奥秘告诉了我们。 从此,魔法不再是魔与神的专用。精灵和人类在这其中是最善于使用魔法的种族,其他各族由于智力的关系,在魔法的使用上有一定的困难。神教给我们的魔法有风,火,水,土及光明五种。魔族教给他的子民的也有五种。那就是风,火,水,土和黑暗…… ……在历次战争中,崇拜神魔的种族各有胜负。在一次神与魔都直接参加的战争〈黄金之战〉中。伟大的神重创了魔,使魔直到现在还只能待在〈地狱〉之岛。虽然这样,神族也负出了很大的代价,不得不退回〈天堂〉之岛…… ……由于神魔都在全力恢复自己的力量。无力顾及大陆。一百年来,大陆的格局生了很多的变化,出现了以国家为主体的力量集团。以种族为主体的力量现在都退到大陆以外的各个小岛上。在大陆上只有黑暗森林和死亡之海还存在着少量的个别种族。其他的都已经溶入了各个国家…… ……在国家的构成上,由于是人族的数量最多。所以每个国家都是被人族掌握。其中又分成几个阶级:皇族,贵族,平民。而人族以外的种族,多半被划为贱民和奴隶…… 啊!难看死了!我不要看了!对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做我每天晚上都要做的事了。 我放下了书,盘腿在床上坐好。静下心来,用一种特殊的节奏控制着我的呼吸。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但是这也是我一懂事就会的。用这样的方法睡觉,第二天的精神会特别好哦!呵呵。我还有很多很多的秘密呢!改天再说给你们听好了。慢慢的,随着我奇异的呼吸,我睡着了……今天的梦中,又会出现什么呢…… 第七节 周围都是凄厉的惨叫,眩目的火光,强烈的爆炸。我手上紧紧抓着不知名的武器,用它夺走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只要被它射出的东西击中,活生生的人体就会从伤口喷射出一蓬蓬血雾,内脏和肌肉的碎片四下飞溅,残缺不全的身体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态倒下,那上面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我不要!我不要再看下去!我在心里狂叫,但心口就象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让我出不了声。 我已经倒在到上,一个面目极其凶恶的胖子把一只脚睬在我的胸口。他在笑!他在笑!我心里充满愤怒……怨恨……悲凉……还有……还有一丝愧疚…… “不要怪我……只有放弃你了。” “至少还要加上你!” 无力的手托举着一个不断闪烁着红光的银色物体。看到他们放大的瞳孔,恐惧的面孔,慌乱的脚步,我心中竟然是无限的兴奋……哈哈哈哈哈哈……想让我死,你们也得陪着我!来吧!“噗”我手中的银色物体爆了,我的手指飞了,我的胳臂只剩下一根惨白的骨头,一团气雾弥漫开来……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好强烈的爆炸啊……巨大的火球吞噬了一切……各种各样的碎片到处乱飞,空气被挤压的声音是那样的诡异…… “不!” 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额上的汗和眼中饱含的泪混在一起。随着我急促的呼吸顺着脸留了下来。冰凉的感觉让我不断抖……好可怕……好可怕的梦……那个梦中的人是谁啊?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我不要杀人……我不要……不要……太阳出来啦!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驱走了夜晚的寒冷,**啊! “科恩,跟爸爸说再见哦。” “嗯……爸爸再见!” “科恩要乖哦……想爸爸给你从圣都带些什么东西回来啊。” “我要书,我要好多好多的书!” “好啊……爸爸就给科恩带书回来好了。” “一定哦。” “一定,爸爸答应科恩的事是不会忘记的。” “谢谢爸爸。科恩会听妈妈的话的。” …… 好无聊啊……妈妈送爸爸去了,哥哥们都去上课了,我只有一个人坐在花园的大树下数着小鸟的叫声。怎么办呢?没有人陪我,我要出去玩! 匆匆忙忙的吃过了午饭,我拿着从老奶奶那里借来的书就跑了出来。我先把书还给了她,就一个人在市场上晃来晃去。也?那边那几个小孩子在干嘛?我过去看看吧。 在市场一个相对冷清的角落,正在生着一件有关“肥羊”的讨论。 “看那个,就是那个家伙。那个黑头的家伙。” “嗯,老大,看到了。” “玛法,你看到他身上有多少钱?” “老大,我刚刚和杰克看到他的钱袋里有很多钱呢,黄色的那种。” “笨蛋,那个叫金币!” “哦,我知道了老大。” “莫亚,你和杰克在他面前去打一架。我和玛法去拿他的钱袋。” “可是海尔特,不,老大!杰克是我弟弟。我答应我老爸不欺负他的。我打玛法可以吗?” “靠!你打玛法谁和我去偷……不……谁和我去拿他的钱袋?” “哦,老大,我知道了。杰克,哥哥下手会很轻的,你忍一下。等我们拿到钱,晚上就会有东西吃了。” “你打好了,我不怕痛。” 身为老大的海尔特好不容易给兄弟们分派好了任务。带着无限使命的莫亚和杰克正要追到那个老大口中的“肥羊”面前去打架的时候。却现肥羊已经自己走了过来。 “你们好啊……你们在干什么啊?”我说,对于自己是“肥羊”这事我一点都不了解。 四个7、8岁的孩子看着这个走到自己身边的“肥羊”,一时之间全都呆住了。 “老大,我还要不要打杰克?”一个还拖着鼻涕的小孩对一个灰头的小孩说。“还打个屁,你这个笨蛋!”灰的打了鼻涕虫一个响头。 “喂!你这个家伙。你走过来干嘛?”灰的小孩凶凶的问我。 “看看你们在玩什么啊,我只有一个人。没人陪我玩啊。”我很老实的回答。 “玩?谁要和你玩啊。走开,不要妨碍我们做事!”灰的小孩看起来不好说话呢! “做事啊,你们做什么事呢?可以让我加一个吗?”我还不知道快上贼船了。 “看你穿得象个小贵族,你会做什么啊?”鼻涕虫在旁边说。 “我会做很多事哦。” 我这么说,灰小孩想了想,就说:“好,你想加进来也可以。但是你要叫我老大。” “为什么我要叫你老大啊,你看起来也不比我大多少啊。”老大,好熟悉的称呼啊。 “笨啊!老大就是头领的意思!”鼻涕虫抢着说,“海尔特就是我们的头,所以我们叫他老大。海尔特可勇敢啦!上次我们没东西吃,海尔特一个人就爬上了红鼻子老头果园后面的悬崖偷了……不是,是拿了苹果给我们吃。” “啊?你们经常都没东西吃吗?” “是啊,你想请我们吃吗?” “没问题啊,你想吃什么?”真幸运,刚刚好我今天有带钱。 “你……真的肯请我们吃东西吗?” “我要面包!” “杰克最喜欢吃肉啦……” “玛法要吃鸡……” …… 五个吃饱喝足的小孩满意的躺在草地上休息, “海尔特,你上次就是爬了这个吗?”我指着身边一个很陡的山坡问灰的小孩,“它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啊。”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海尔特懒懒的说,“那上面就是红鼻子老头的果园,如果你上去拿一个果子下来,我就叫你老大。” “真的吗?”我很认真的说“你真的叫我老大吗?” “真的哦。” “好!”这么好的称呼怎么可以让给别人呢,是老大也! “当看到他眼里闪动着的光芒,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小小的悬崖,我就知道老大的地位快要失去了……”多年以后,已经是公国五大将军之一的海尔特不无悔恨的对自己的妻子这样说…… 我一步步的爬着,尽量把身体贴在悬崖上,每一棵草,每一条树根都成为我向上攀爬的工具。每一个小小的凸凹都是我立足的地方。我以前从来没有爬过这样的悬崖,但是我一点都不害怕,反尔还觉得很兴奋。这也不是很难嘛! 当我满头是汗的爬完最后一段,刚刚探出我小小的脑袋。迎接我的,不是满树的水果,也没有鲜花和掌声。(观众:偷东西还想要掌声?作者:不要这样说嘛,怎么说这也是主角的第一次行动呢!)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把寒光侵体的剑! 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剑刃,我的双手不由得插进泥中,十根手指紧紧的抓住泥中的草根。已经很多的汗再一次布满了我的全身,心脏不安的跳动声也越来越大,我底着头,等待着末日的审判。天啊……要是人家抓我回家怎么办? “姐姐!快来看呀!我抓到一个贼啦!” 等一等!怎么这声音听起来象个小女孩?我连忙抬头看去,我倒…… 个比我还要小的女孩子用她大大的眼睛很有兴趣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那把闪着寒光的剑在她手中现得太大了,她不得不非常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双手以使剑不至于掉下来。尽管如此她尽了全力,剑还是在很大幅度的晃动着。我苦……原来是这样…… 在看着她把很聪明的把剑身靠在一块石头上时,我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一直就认为剑是危险的东西,但是没想到当剑出现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上时才能显示出它真正的威慑力……因为它随时都有可能不小心掉下来……55555…… “妹妹,”别一个女孩子又出现在她身后,“你在叫什么啊?” “看,姐姐。我抓到一个贼!”小女孩一边满是得意的对她姐姐说话,一边还用手指着我。拜托啊小姐,先抓紧你的剑不要松手好不好? “是吗?我看看。”小女孩的姐姐向我看了过来,“他也是个小孩嘛!” “你们不也是小孩吗?干嘛学大人说话!” “啊?你忘了你是来偷东西的吗?”妹妹又开始叫起来“小心我叫爷爷来!” “对不起,二位善良的小姐,可以先让我爬上去吗?我快没力气了!要是我掉下去,你们就没有战利品了啦!”我的身体都开始麻了。为了自己的生命,不得不把所能想到的最客气的话用最真诚的语调说出来。 “好,你上来吧。”看来还是姐姐要善良一点。(好感动哦 我用一生中最笨拙的动作爬了上去,然后虚脱般的瘫在地上。 “喂,小贼!你想上来偷什么啊?”不用问,这么凶巴巴的声音肯定是妹妹在说话。 我无可奈何的耷拉着脑袋用手向头上的树指了一下,老实的交代出我此行的目的,“苹果。”我有气无力的说。 “苹果?哈哈哈哈哈哈!” “干嘛?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我真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她们是在笑我。 你知道俩个女孩子笑倒在什么样子吗?现在我就看到了。我这个小小的贼就这么好笑吗? 当她们笑够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叫我看看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笨啊一个个青色的小手指头般大的果实挂在树上迎飞摇摆,这……这……这就是苹果? “喂……可爱是小偷先生,你吃过这样的苹果吗?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苹果在什么季节才可以吃呀。哈哈哈哈哈哈!” “妹妹,你不要这个样子笑他啊……你看他的脸都红了。” 天啊……给我块豆腐让我撞死吧!春天里偷苹果,丢脸到家了……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我爷爷的果园里,我和姐姐刚刚才过了六岁的生日,他当时才7岁。黑色的头,黑色的眼睛,清秀的面孔。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我和姐姐面前。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地上钻出来的呢~当然,我和姐姐也很友好的接待了他,因为他带给我们很多……欢乐!谁会想到最后我会和姐姐一起嫁给他呢。”……节选自《小罗娜皇日记》 第八节 “你干嘛垂头丧气的?高兴一点嘛!”这个妹妹可真是笨蛋,难道你不知道我这么不高 兴都是因为你吗? “对啊,你不要这样了啊。我叫菲琳·罗娜。这是我妹妹凯丽·罗娜。”这个温柔声音 姐姐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到她这样说,我才抬起头仔细的看着这俩个女孩子。啊~~~原来是一对双胞胎呢! 样细细的眉毛,一样明亮的眼睛,一样清秀美丽的面容。可就是妹妹的眼中闪着恶作 剧般的光芒让我很恐惧。为什么她不象她姐姐那样呢? “啊~~~你是黑色的头,眼睛也是黑色的,我听说过你,你是科恩·凯达!” “我~~~我~~~我是科恩……”我实在无法说谎。 “科恩*凯达?那你是总督的儿子?为什么要来偷苹果吃啊?”姐姐一脸的不解。 “我其实…………”看来不说谎是过不了这一关了“我其实是真的很饿了。” “你没吃午饭吗?”菲琳问 “我~~~我~~~我离家出走了!”哎!说谎真的是很困难啊。 “噫~~~你是贵族啊?家里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出走啊。” “我~~~我~~~我得了病…………。”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什么病啊?我姐姐以后会是最好的医师哦!你可以给她。” “对啊,虽然我现在还不是,但是我也知道一点治疗的魔法哦。” 我有什么病?从我记事起,除了常常做那些恶梦,我什么病都没有………… “说不出来了哦~~~你是在骗我们吗?”凯丽眼中再次闪动光芒“姐姐,我们去叫爷 爷好不好?“ “不要!我真的……真的是生病了!”说什么好呢?说什么好呐???再想不出来 的话就完蛋了! 以下是只有几个人知道的公国皇族最高机密!!! “我~~~我~~~我的**上~~~有一个~~~有一个~~~” “你的**上有什么?快说!”凯丽没有一点淑女的风范。 “在我的**上……在那上面……有一个……有一个洞……” ………… 笑得差不多之后,我还是被带到了红鼻子老爷爷的面前。一个退役的老将军。挺拔的身 躯,威武的气质……还有一个红红的鼻子。 “老爷爷你好,我是~~~我是科恩·凯达。” “哦!你就是科恩·凯达啊!欢迎欢迎!”老爷爷的声音好大哦!“你以后就和菲琳和 凯丽一样叫我爷爷好了!你的父亲也和我是好朋友!“ “爷爷,科恩很有趣哦!” “是吗?那你们以后就要做好朋友哦!” “呵呵~~~我们都已经是朋友了~!”我倒~谁要跟你们做朋友!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不必为现在的处境担心了。但是,那四个家伙,明明知道 面有这么可怕的生物还叫我上来,我一定要报复!!! “老爷爷,我在果园下面有四个朋友哦。” “是有个叫海尔特的那四个吗?” “是呀,老爷爷你怎么知道?” “哈哈!除了海尔特那家伙的朋友,谁敢爬上我的果园!” “哦!是这样的。老爷爷,他们都是孤儿,我想…………” “没问题,这样也好。免得他们跑出去学坏。” ………… 个大口袋在四个人面前放下,里面装满了食物。我一脸不高兴的坐了下来。 “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了。”在四人迷茫的眼光中,我说出了这句话。 “好多吃的啊!!!老大!!!你真厉害!!!”看到这么多的食物,莫亚第一时间 承认了我“杰克,你说是不是?” “是啊~~~新老大真的好厉害呀~~~”杰克的手不停在袋子里抓来抓去“上次海尔特 带着一头的伤回来的也!“ 我愤怒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海尔特, “好啊~~~原来你想害我!”我痛苦的说“你一定知道那俩个女孩子!!!” “这~~~这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要爬上去的~~~~” “海尔特,你不是该叫科恩老大了吗?”玛法在主持公理。 “可是他没拿到苹果!”海尔特还在死撑。 “看看这个!!!”我从怀里拿出一个很小很小的果子“就是因为你!!!还有你 们!!!让我被那俩个小丫头笑!!!“ “啊~~~~~原来这就是春天里的苹果啊~~~~” “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呢~~~~~” “老大,那可以吃吗!??” “停!!!”我大声的说“海尔特,现在我是老大了吧???” “我海尔特说到做到,你拿到了苹果,你是老大了。” “是吗?”我笑了出来“嘿嘿~~~为了让你们以后不再饿肚子~~~~~我已经和红鼻子 老爷爷说好了。“ “老大,你和他说好了什么??” “让你们去他的果园帮忙,嘿嘿~~~你们不要哭丧着一个脸嘛~~~你们可以吃他的, 也要住在一起哦!“ “不要啊~~~~老大~~~~” “不行,我现在是老大,我说去,你们就得去!” “惨了~~~那俩个丫头很厉害的~~~~” “别说了~~~你不觉的老大更厉害吗?” 海尔特没说话,因为他已经昏过去了…… 从此,海尔特四个人就在红鼻子老爷爷住了下来。虽然老爷爷很凶,但是也很照顾 这四个家伙,还教四个人的武技和魔法。海尔特和莫亚身体强壮,主修武技。玛法和杰克的 身体就就比较弱一点,但是在主修弓箭和魔法的时候短剑也用得很好。 我天天都有去看他们啦。在他们练习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旁边看,虽然我不想学习武 技,也没有魔法力。但是我还是从中看会了很多,特别是菲琳和凯丽这俩个丫头!想起来我 就有气。她们一个先用攻击魔法打得我们一身是伤,然后别一个再用恢复魔法给我们治疗。天 知道她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在有空的时候,我就教他们我从到的知识。或者带他们出去玩,象是去野外探 险啦,要不然就是去河里游泳抓鱼。在暗月城周围,每一坐山都留下我们的笑声,每一条河 都记得我们身影………… 就这样,我在快乐的日子中迎来了我12岁的生日………… 第九节 “来自远古的风啊……带着我的心飞翔吧!”菲琳的身体随着咏唱的结束而飘上了半空。 “愤怒的火啊……听从我的呼唤,给敌人伤害吧!”凯丽的手心出点点的光芒,红色的火苗出现在正对着我们的食指上…… “啊……不要!我们还没准备好!”杰克大声喊叫着想跑。 海尔特举着木制的双手大剑,大叫一声“不要怕!看我的……暴怒斩!”大剑自上而下,迎着飞来的火球斩去…… 玛法才刚向空中的菲琳射出一只没什么准头的箭,就接着在自己身边布下了一个水系的魔法结界。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火球……跑是跑不掉了……打又打不过……怎么办?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把正在努力挥舞重剑的莫亚拉过来挡在我的身体前面……对不起……莫亚…… “嘭!”火球在海尔特重剑的暴怒斩下被击破,四下飞溅的火星烧着了他的头和衣服。杰克倒是跑出了不远的距离,却被菲琳用风缚术摔了个七荤八素…… “老大,你刚刚拉我干嘛?”莫亚回过头来问我,一张脸被火球熏得黑黑的“你看,我本来可以和海尔特一样砍开那个火球的……” “这个嘛……”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你不觉得比起砍火球来……保护老大重要一点吗?” “啊……海尔特……你的衣服完了!你还有衣服换吗?”还躺在地上玛法说这个可怜的家伙被定了身,是菲琳的杰作。 “嘿嘿……还说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过如此嘛。是不是啊,姐姐?”又是这个声音! “你们别奇怪,这是我们今天刚学的魔法。怎么样?还厉害吗?”菲琳一边走过来一边轻柔的说“我们也是第一次用呢!” “你们俩又拿我们做试验!”没头的海尔特看起来非常的有活力“就算是要试验也得和我们说一声啊!你看,我的衣服!” “对你说了你的衣服就保得住了吗?”凯丽还嘴“也就是少几个洞而已。” “对了……科恩,”凯丽一边给莫亚的脸用魔法恢复,一边问我“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不是啦……我刚刚是在和家里人说点事。”我好奇的看着莫亚的脸慢慢好起来“明天是我12岁的生日,我来请你们参加我的生日晚会。” “对呀……老大的生日啊……”杰克非常激动的跳了过来“老大,是不是很好玩?” “也不是啦……就是让我父母和哥哥看看你们啊。也没什么人的。” “什么……去见总督啊。姐姐,你的红色礼服让我穿好不好?” “好啊……我就穿蓝色那件好了,我还有红色和蓝色的带,我们一人一条吧!” 海尔特哭丧着脸看着正在商量明天穿什么的俩姐妹对我说“老大,我们怎么办。我没衣服了。” 我看着他衣服前襟上大大小小的洞“没关系啦,我老早和服装店的老板说了,现在我们的衣服都已经做好了。一人一件,都是一个样子的哦!” “是吗?老大你肯定?” “是啊……我们现在可以去拿了!” “那就快点走吧……老大……你看我衣服上的洞这么大,不小心被女人看到会很吃的。” “海尔特,如果路上有女孩子看你的话,我可以收费吗?” “玛法你想钱想疯了!” “老大,我们可以把玛法的衣服扒开……” “好了……去叫上菲琳和凯丽吧。” …… 7个人步出服装店的大门,“姐姐,你看他们。穿起新衣服好臭美哦!” “喂!凯丽小姐,是新衣服也!”玛法一脸神气。 “呵呵,科恩和海尔特还有莫亚那样的身材穿起来倒是不错,你和杰克啊……”凯丽小姐瘪了瘪嘴“不是太瘦了点吗?多吃点肉吧!” “凯丽,不要拉上我好不好?”杰克说“再说这还不是你们虐待我们的结果。” “好了,好了,妹妹你就不要说了。我们该回去了。” “也……你们看城门那里好多人哦!” “是啊,我们过去看看吧!” 在暗月城高大的城门下,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了“震撼”! 不到尾的人流源源不断的涌入城门,人流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脸上满是远行的疲惫和土黄的病色。浑身风尘,大包小包,呼儿抱女,一片凄凉……身体还撑得住的人还在努力的走向城中的广场,身体弱一点的刚刚走进城门就倚靠着城墙坐下…… “大叔,你们这是怎么了?”我问一个半躺在地上的半兽人。(注1) “水,给我点水……”半兽人用无神的眼睛看到我。 “杰克!去弄点水来。”没等我说话,凯丽就对杰克喊。 “战争……战争……”在水湿润了龟裂的嘴唇后,半兽人无比沉重的说“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打起来了……”(注2) “我们是波塔帝国的人。十几天前,里瓦人打到了我们的地方……整个……整个村子的人都逃出来了。可,贵族们不让我们进城,说他们没有精力保护我们这些贱民。 神殿也不肯给我们帮助,就连一个小小的祝福也不给逃离家圆的人……“ “没有办法,我们只有逃出国界……,饿死的,累死的,病死的……倒在路边的尸体就成了后来人的路标……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他还太小,吃不下树皮……我只有给他吃泥土啊!肚子大的象一个球!我连……我连埋他的力气都没有啊…… 神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虔诚!你还给我这样的命运!“ 听着半兽人大叔的话,我们呆住了。 “老大,我想问你拿点钱。”身边的莫亚小声说“那边有几个孩子就快不行了。” 我解下腰中的钱袋,默默的拿给他。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的喉咙被什么东西紧紧的堵住,泪水在眼中打着转…… “姐姐,你快去看看。那边有个阿姨很痛苦。” “玛法,你去找一口大锅来!” “海尔特,叫米店的老板送米过来!” “莫亚,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盖在这个小弟弟身上。” “凯丽,快去叫爷爷来,这样化脓的伤口只有爷爷才有办法。” …… 当我光着上身抱着一大捆干柴回来准备生火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父亲,维素·凯达。父亲脸上没有了我平时熟悉的笑容,正在指挥着士兵把最虚弱的人送到医院。看到光着的上身和我怀里的柴,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进城的难民越来越多,到日落时,城里每一块空地都是黑黑压压的难民。最后城里所有的人都出来帮忙,食物,衣服,药品……暗月正尽自己的所有的努力在帮忙这些逃离家圆的人。 当满天星光照耀着暗月的时候,我们7个人都已经睡着了……在城墙下,在难民中,随着清晨的第一丝阳光,我,科恩·凯达。12岁了! ……在圣历2227年6月,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爆“六月战争”。战争的起因是因为波塔帝国的公主在出使里瓦帝国时被里瓦二太子调戏。战争持续四个月,双方互有胜负。 同年,战争结束。由于双方的损失都不大。所以里瓦帝国先向波塔帝国郑重道歉,波塔国公主嫁给里瓦国二太子……婚后俩人非常幸福……《大陆记事·第十七章》(注1:半兽人是大陆上众多民族中的一个,与人类近似。) 里瓦帝国和波塔帝国都是斯比亚帝国邻国) 第十节 忙了一天,终于可以坐下来吃个饭了。总督府里,几个人正就着一张大桌子在努力奋斗! “老大,你每天都吃这样的饭吗?”杰克问“总督府的饭和我们平时吃的也一样啊!” “你以为总督府就天天吃龙肉吗?”我没好气的回答“这还是我过生日的饭呢!” “好了吧,杰克,”莫亚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快吃吧,多吃点才长的壮。” 大家都不再说话,全心全意的对付着桌上的食物…… “亲爱的,看看这些孩子。”母亲笑着说“真是无忧无虑啊。” “是啊,快乐的日子。”父亲点点头“今天是科恩的生日呢,凯瑟翎你们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母亲拿出一个红色缠着丝带的小盒子“给你,科恩。” “谢谢妈妈,”我迫不及待的打开“哇!这是什么衣服?” “那不是衣服。”母亲笑着说“那是一件软甲。” “是吗?好轻哦!”我把软甲展开“而且还很大!” “因为科恩还小啊,”父亲说“但是以科恩的体型看,16岁的时候就可以穿了。” “老爸,它有名字吗?为什么这么轻,还是黑色的。” “对呀,维素大叔。这件甲看起来好象衣服哦!你肯定它可以防御吗?”凯丽一脸的迷惑。 “呵呵,你不要小看它。这件可是专门防御魔法攻击的宝贝呢!” “是吗?我来试一下。”凯丽兴奋的把手指对着我,可是半天都没东西射过来。 “呵呵,妹妹你忘了。”菲琳对她说“我们的魔力都用得差不多了。” “对哦……下次再试验好了。”凯丽悻悻的坐了下去。(好险!) “科恩!这是我和西夫塔给你的!”大哥把一个盒子也递了过来“谢谢哥哥。”我打开了盒子一看“是什么啊?这么看起来象是蛋呢?” “对哦!你说对了!”二哥西夫塔大声的说“这是幻兽的蛋,是我们上次去圣都的时候贝尔蒂娜姑姑给我们的!”(注1) “是吗?”我看着盒子里的蛋,晶莹洁白的蛋壳上布满黑色的斑点“可是该怎吃,是用煮的吗?” “我的天啊……”西夫塔痛苦的用手摸着额头“那不是给你吃的!” “哈哈,我们科恩的胃口还不是一般的特殊啊”母亲说“这个可是贝尔蒂娜姑姑很辛苦才找到的,用它可以孵化出幻兽哦!” “很厉害吗?幻兽也!”莫亚问“这不一定,因为幻兽是根据主人的特点来成长的。”父亲笑着对莫亚解释“而且孵化还要很长的时间,它需要吸收主人身体的力量。” “可是科恩没有啊!”凯丽又站了起来“他没有武技也没有魔力啊!” “我说的力量,”父亲看着我“是心的力量,就是善良与邪恶的力量。” 着我点了点头,父亲又接着说“每个人心里的力量都是强大的。这个蛋可是你贝尔蒂娜姑姑征得我王克里默陛下的同意而给你哥哥的。虽然是颗普通的幻兽蛋,但是在科恩的培养下会出现一只非常强大的幻兽也不一定。” “是吗?那科恩不就有了一个好帮手了吗?”菲琳看起来非常高兴“幻兽会听科恩的话吗?” “会的。因为那是吸收科恩心灵力量长大的啊。”母亲说“而且他们都是用心灵交流哦。” “呵呵,真是谢谢哥哥了。”我说“可是爸爸,你不给我礼物吗?” “早知道逃不掉,”父亲笑着说“可是给你准备的好吃的都已经给难民送去了,那里有很多小朋友比科恩你更需要营养,科恩不生气吧?” “我才不生气呢!” “是吗?那这样吧!科恩可以现在向爸爸要一件礼物哦!” “好吧,”我想了想“我想跟爸爸去圣都!” “你想去圣都啊?”父亲说“这好办啊,反正我明天就要去向克里默陛下报告这次的难民事件,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好哦!我就要去圣都了!”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老大,有什么好东西你可得带点给我们。” “对啊,老大。特别是衣服,你看。我们的新衣服才穿一会就给了那个小弟弟了。” “海尔特,其实你这件衣服也不错嘛……嘻嘻。有洞的衣服很凉快呢!” “凯丽小姐!这都是你的罪过!” “孩子们,别担心。待会凯瑟翎阿姨就给你们拿衣服来!” …… 这是我第一次骑马呢!父亲特地给我挑选了一匹比较矮小的白色小马。我叫它“白云”。它可乖啦!一点也不胡闹,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跟在父亲的坐骑旁边。让我可以和父亲交谈。 “老爸,你看那边的野花好多哦!” “当然多啊,这里就是和黑暗森林接壤的绿色平原呢!” “就是有很多其他种族居住的黑暗森林吗?” “是啊。” “那黑暗森林真的很黑暗吗?那里没有阳光吗?” “不是的,黑暗森林和我们暗月一样。都是有阳光的,主要是那里有很多其他种族居住,人类就不多啊。而且这些民族在体形和生活习惯上和我们不一样,大家就觉得神秘啦! 再加上这些民族民风彪捍,人类不太容易进入他们的领地。所以大家就叫这里黑暗森林。“ “是这样啊,那里都有些什么民族呢?” “很多很多,有半兽族,有吸血族,有翼人族,还有精灵哦!” “听起来很好玩……老爸你再说下去嘛!” “好啊,只要科恩要听。” …… 远远的,一匹马向我们奔来,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随着马上的人一声大吼,马儿一个人立,稳稳的停在我们身边。 “总督阁下!前面现有一组猎人!”说话的是父亲的护卫队长,麦泽大叔。 “猎人?他们来这里干嘛?”父亲微皱着眉头。 “我看到他们带着几个大铁笼。”麦泽大叔脸上好多汗“里面好象有东西。” “可恶!”父亲生气了“又是这些家伙!把他们抓过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宿营。” “是!”麦泽大叔大声说“前卫跟我来!” 三十多匹马跟在麦泽大叔向前面冲去,扬起一股股的尘土。 “老爸,为什么要抓这些人呢?” “科恩,你要记住。这些人都是坏人,他们到这里是来抓那些异族的小孩的。” “可是,为什么要抓小孩呢?” “卖!”父亲痛心的说“把这些小孩带到其他国家卖给别人做奴隶!” “什么是奴隶啊?老爸?” “奴隶就是没有自由,没有人保护,吃不饱东西,随时都被人欺负的人。” “好可怕……但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科恩,在我们的国家是没有奴隶的。这也是为什么爸爸会在斯比亚当总督的原因啊。” “哦!科恩明白了。” …… 当护卫们搭好宿营地的时候,我看到麦泽大叔带着护卫押着十几个人回来了,还有好几个大铁笼子…… 注1:幻兽一种具有强大力量的生物有阶级之分低级只有物理攻击能力高级的可以使用魔法数量稀少依据主人的特点成长) 注2:由于幻兽数量稀少,一般只有皇族成员才有资格拥有。非皇族成员只有在通过帝王同意的情况下才可以拥有) 第十一节 父亲在帐篷里处理公事。呵呵,父亲在生气时的声音也很温柔,但那几个猎人实在是很差劲,虽然先还在说自己是什么什么贵族的专用猎人,最后在“噼里啪啦”的扳子声中扬起破锣嗓子大叫一通以后,还不是乖乖认罪。哎,无聊,怎么也比不上我到外面看野花有趣。 “麦泽大叔,”我高高举起手里的水袋,“你流了好多汗呢!给你水。” “谢谢你!科恩。”麦泽大叔接到水袋,声音还是那么大,呵呵。 “麦泽大叔,”我看着他身后的铁笼,“我想看看他们。” “看吧,但是别靠得太近了。” “为什么呢?”我说,“近点才看得清楚啊。” “不行的!”麦泽大叔指着身边的一个笼子说,“科恩你看,这个是矮人族的小孩,他力气很大。对你来说非常危险。” “这个是小精灵,你靠过去她说不定会用魔法攻击你……这个是翼人族的……这个是沙族……怎么这个吸血族的小女孩看起来病了!?”正在给我介绍的麦泽大叔面色一紧。快步走进了父亲的帐篷。 病了?我蹲身去,双手扶在铁栏上,凑过头仔细看着这个吸血族的小女孩。 很显然,她非常虚弱,皮肤笼罩着一层病态的苍白。本来是金黄色的头也失去了光泽,纤细的眉毛下是紧闭的双眼。她好象很冷,身体绻在一起,不停抖。 “求你……救救她吧……求你了……救救她……我可以给你做……奴隶……”旁边的铁笼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啊,是那个精灵族的小女孩。看到我对她的话有反应,她正挣扎着站起来,以便更加的靠近我。 “求求你,救救她……葳莎妹妹就快死了!你救救她啊……她虽然是吸血族人,但是从来没做过坏事……”俩串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溢出,顺着脸颊滴落地面。一边呜咽着说话,一边还努力向我伸过手来。由于太过用力,她的脸被铁笼的栏杆卡得变了形。 把麦泽大叔交代的话忘得一干二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由自主得抓住她伸来的手。 “我可以做什么呢?我没有魔力。不能给她治疗。”我有点恨自己没用了。 精灵的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光芒:“不用……请你给我一把匕和一个可以盛血的东西就好。” “你想做什么?我不明白。” “葳莎妹妹要喝血……”精灵低下了头,“她是……请你快一点给我好吗……” “不!”旁边的笼子里又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温丝丽,你不可以再流血了!这几天他们都是割你的血!再这样你也会死的!要割就割我的吧!” 我看着这个沙族小男孩:“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请求你!我莫加迪可以给你做奴隶!请你拿刀给我!” “不要,莫加迪!你的身上还有很多伤啊……” “是我没用!如果我们翼人的血不是冷的我就可以救葳莎了!” 我右手用力把精灵的手拉直,左手卷起她的衣袖……白皙的手臂道道横七竖八触目惊心的伤口,再看看浑身上下都的伤的沙族小孩和嚎啕大哭的小翼人,转身走进了父亲的帐篷。 “老爸,给我一把刀。”我平静的对父亲说。 “好的科恩。你等一下。啊?!你说什么?”父亲瞪大了眼睛。 “我说我要一把刀,老爸。”我平静的说,“外面的小妹妹就快死了。只有血才可以救她。” “是吗?刀可以给你,可以你不是一直讨厌武器吗?还有,”父亲很明显的在思考中,因为他的手在揉着额头,“你准备割谁的血?” “用来割我的血,老爸。” “不行!”麦泽大叔的大嗓门,“要就割我的!” 我摇了摇头:“麦泽大叔,父亲是暗月的总督。他有自己的职责,而你,麦泽大叔,你负责我父亲的安全。你也有你的职责。你们的职责要求你们要保持身体的正常,不能因为我的决定影响你们。而且,”我用坚定的看着父亲,“我坚持我的决定!” “麦泽,把你的匕给科恩。”父亲显然是想通了什么,伸手制止了还想说话的麦泽大叔,“看着他,不要让我们的英雄为了可爱的小妹妹流干了自己的血。” 强忍着极度的厌恶,我接过了麦泽大叔递来的匕。走到了帐篷外,看着护卫们打开关着葳莎的铁笼,把这个还在抖的小女孩抱了过来。 “我来帮你,”麦泽大叔抓住我拿着匕的手,“你不知道该划多深。” “准备好。”大叔对旁边的护卫说,“接好科恩公子的血!要是漏了一滴,我就摘了你头盔上的羽毛让你去看茅厕!”(注1) 在精灵、翼人、还有沙族和半兽人小孩迷惑的眼光中,麦泽大叔抓住我的手微微用力,刀锋一闪,我的手腕先是一凉,然后一热,殷红的鲜血就流了出来。 “快接好!”麦泽大叔大声音喊着,怎么象是他在流血一样啊? “仁慈的神圣力量啊!”看着血差不多装了半碗,一个魔法师护卫就开始吟唱:“治愈我面前的人吧!”随着他手指的移动,我手腕上的伤口慢慢的合上了…… “对了!我都忘记了。”我对魔法师护卫说,“你去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可以吗?他们伤得很厉害呢!” “如你所愿,科恩公子。可还要等一下。”魔法师并没有转身走开,而是又莫念着什么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头。我的头,怎么有点晕啊……模模糊糊中,我睡了过去…… …… “总督阁下,你怎么不阻止科恩呢?” “麦泽,我这个孩子从来就不想接触刀剑你知道的吧。” “是的,我知道。” “当我听到他向我要匕的时候,我心里的惊讶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我不明白,总督阁下。” “我的朋友,这个孩子从小就和其他孩子有很多不同的地方。聪明,善良,没有魔力。好武的男孩天性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我和他母亲非常担心他长大后所面临的生活,毕竟这是个风云聚变的世界啊……” “那科恩今天怎么……” “居我一直以来的观察,科恩是极度厌恶杀戮才拒绝接触武器……原因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今天,他有这个机会明白武器也可以用来救人。你说,我又怎么可能拒绝他的要求!?” “对啊!科恩公子在那个时候表情很坚定!让人不得不答应!” “这也是你第一次叫他公子。” “这不奇怪,科恩公子今天用他的善良和勇敢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哈哈哈哈哈哈,麦泽,我很高兴。来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对不起。总督阁下,属下正在当值。” “哦!我一高兴就忘了这个。对了,科恩怎么样?” “他失血不多,正在魔法作用下睡眠。每天醒来就没事了。” “是吗,把那几个猎人关进笼子里去!就象他们对待那些孩子一样!除了一点水,什么东西都不给!” “是!总督阁下!” ※        ※        ※        ※        ※ 注1:高级护卫头盔上有装饰的羽毛,用来表示身份) 第十二节 “不要!”和往常一样,我从恶梦中大叫着醒来,急促的呼吸着。 “啊。”身边有人轻声说话“你醒了。” 几个小脑袋立刻围上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是文!我是个翼人!谢谢你救了我的朋友。”小翼人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正在马车狭小的空间中中试图打开自己的翅膀。 “我是瓦地,我是个矮人。我不太会说话。”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谢谢!” “我是莫加迪……是沙漠的主人,沙族人……” “我……我是温丝丽……你好。”我向她看过去,她立刻低下了头,红着脸。 “你手上有丝巾……”我用手摸摸额头“我睡着做恶梦的时候是你在给我搽汗吗?” “是……我,”小精灵的脸更红了“我看见你很不舒服。” “谢谢你!”我对小精灵说“你不知道,我每天醒来时,额头上有汗的感觉好难受哦!” “不……不用谢。”小精灵抬起头来“你用自己的血救了葳莎,是我该谢谢你。” “对了!那个叫葳莎的小妹妹呢?她好了吗?” “我在这里!!!”随着一个甜甜的声音,车门打开。父亲把抱在怀里的葳莎放了进来。 “科恩,这个小妹妹才醒来就吵着要见你。”父亲笑着说“我就带她来了。你们说说话吧!” “谢谢老爸!” “对了,由于这件事很突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在回暗月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们的族人了。”父亲关上了车门。 “大哥哥你好啊!我是葳莎,葳莎·唐!”葳莎看起来恢复得很好,小脸红红的。 “葳莎好,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我拍拍她的头“还要血吗?” “不要啦!葳莎不用魔法就不需要喝血的。”葳莎鼓起漂亮的眼睛“大哥哥的血好腥呀。” “是……是吗?”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你不要生气,葳莎就是这样说话的。”看到我的样子,温丝丽对我说。 “对了!你们怎么会被猎人抓住啊?” “这个…………” “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本来……” “你们不准说!”葳莎跳起来,“让葳莎说给大哥哥听。” “好吧,你换你来说好了。”温丝丽笑了笑“可是你要说清楚哦!” “温丝丽姐姐最好了!”葳莎抱着温丝丽亲了一下,转过头对我说。 “大哥哥,这这样的。我们都是朋友啊,我爸爸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带葳莎来这里和温丝丽的妈妈和莫加迪还有瓦地和文的爸爸举行会议呢!他们一见面就谈事情啊。所以我们就自己玩,前几天葳莎和温丝丽姐姐看到一只好漂亮的鸟啊,就叫大家去帮葳莎抓。就被那些坏人抓住了……” “是啊,葳莎就是用了魔法才会病倒的。”文在旁边补充。 “爸爸说人类不可信任!”瓦地看了我一眼,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过,瓦地觉得你是好人。” “我爸爸妈妈都是好人啊!”我对瓦地说“我还有很多的朋友都是好人!” “真的吗!” “我可以带你去看他们呀!我们做朋友好了。” “还朋友呢,哼!你都没说你的名字。” “啊~~~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叫科恩,科恩·凯达!” “这还差不多!但是你还是得和我摔交。” “为什么?” “这个我们矮人族的传统!摔过才可以做朋友。” “是吗?文,那你们翼人的传统不是要我跟你飞上天才可以做朋友吧?” “没有啦~~~但是需要你追上我。” “恩???” “他很好追上的啊大哥哥,葳莎可以帮你!” …… …… “砰!”莫亚被瓦地摔在沙地上,瓦地再一个前扑!!“啊~~~!”莫亚被压得动弹不得……在他们身旁,海尔特正指手画脚的在给玛法打气“你就这样做,一定可以摔倒他的!” 而在别一边,可爱的葳莎妹妹正紧紧抓住文的手,做出一脸魔鬼状,张开她的小嘴,亮出她的俩颗小虎牙,眼睛一边在文的手臂上移动,一边说“飞,你飞啊,你再不让科恩哥哥追上你啊!” “喂,葳莎!我们翼人的人可是冷的,你不能喝。”可怜的文急得一头汗。 “我说了我要喝吗?我咬就好了嘛!”小魔鬼继续磨牙中…… 我筋疲力尽的跑上来,一把抓住文的腰带“好了,文!”我说“我终于抓到你了!” “,科恩你通过了。”可怜的文为了自己的安全连翼人的传统的背离了。 “好!全体通过!”凯丽高兴的宣布。 “也~~~通过了!” “我们是朋友了!”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终于结束了这场在暗月总督府后院里的〈朋友资格认证大战〉这个名字又是凯丽想出来的。可是凯丽和菲琳并没和瓦地摔交,也没有和文赛跑。当瓦地提出抗议的时候,凯丽又是撇撇嘴“女孩子就女孩子交朋友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参加你们男生?” “对呀!对呀!葳莎喜欢凯丽和菲琳!温丝丽姐姐也一样!”葳莎也跟着起哄。 “是啊,你们男孩子玩就好了。我们有自己的方法。”温丝丽轻盈的身体浮在空中,扇动着四片透明的翅膀,轻柔的说着话……就这样,没看到女孩子们的表演,真遗憾…… “我们接下来去那里玩啊?”葳莎问。 “去我爷爷的果园好了!那里很好玩的。” “好啊!” “老大,我们也去吗?”杰克凑上来问我。 还没等我回答,莫加迪就问“等一下,杰克你叫科恩什么啊?” “哦!你还不知道呀?”莫亚又开始抢话了“科恩是我们的头领,所以我们就叫他老大。” “哦?是吗?那我也叫你老大好了!”文接着说“瓦地你怎么样?” “我……我还要想一下……”很明显瓦地是在考虑。 “好嘛好嘛!你们就这样叫!”葳莎推着瓦地的背“你叫嘛你叫嘛!” “呵呵,葳莎你在干嘛?”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 “爸爸!”葳莎一转头,大叫着扑进一个黑衣人的怀里。在我们后面来了好几个大人,父亲也在里面。 “瓦地!”一个强壮的矮人走到瓦地身边“你现在知道你离一个合格的战士还差得很远的吧!” “是的,父亲!”瓦地低下了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呵呵。”文正对着一个在天上冷眼看着他的翼人嬉皮笑脸“……老爹……” “闭上你的嘴!”翼人对文说“就会傻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身为翼人要时刻注意身边的危险!可是你这个笨蛋!我要惩罚你。” “好了,好了。”一个美丽的精灵阿姨对翼人说“文很勇敢,也没有一个人逃走啊。是个好孩子。” “看在大精灵阁下给你说情的份上,这次就给你记着!” 我迷茫的看着这些人,问父亲“老爸,这些是?” “科恩,这就是你新交的小朋友们的家长啊!”爸爸看起来好高兴“走吧!大小朋友们!吃午饭的时候到了!” 第十三节 “精灵阿姨,你为什么只吃青菜呀?”含着满嘴的食物,我含糊不清的问。 “科恩,精灵阿姨是有名字的。”母亲看着我说“还有,不要满嘴都是东西还说话,这是不礼貌的” 我“恩”了一声。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强咽下嘴里的东西“可是我真的记不住啊!特别是翼人叔叔的名字。我都叫不出来……” “没关系,叫阿姨就好了。”精灵阿姨摸摸我的头“很少见的黑呢,真漂亮。” “我说大精灵阁下。”翼人叔叔怎么和文一样也嬉皮笑脸的说“对男孩子说漂亮好象不是很合适吧?” “你不要用这样的表情!难怪年纪就学会了你的招牌笑容!”矮人叔叔和麦泽大叔一样,都是大嗓门。 “好了,你们俩就会互相找茬。”葳莎的父亲慢悠悠的喝着杯中的红酒“科恩,叔叔的名字很好记哦,就叫我伯爵叔叔好了。” “还伯爵呢!不就是个魔法师而已嘛!”翼人叔叔脸变得好快“我的魔法也不会比你的差!” “对!”矮人叔叔也挥舞着拳头“你挨我一斧照样得挂!” “是嘛?”伯爵叔叔还是慢悠悠的“前提是你得砍到我。” “在孩子们面前,”一直没开口的沙人叔叔说“可不可以不要斗嘴呢?” “对了,科恩你真的没有魔力吗?”精灵阿姨叉开话题“阿姨一会给你看看好吗?” “好啊,”母亲高兴的对父亲说“有大精灵阁下帮忙,一定可以找到原因的!” “是啊,说起魔法,大精灵阁下可是专家啊!”父亲点着头。 “谢谢精灵阿姨!” ………… “科恩,你放松就好。”精灵阿姨拉着我的手说“阿姨不会弄痛你的。” 股冰凉的感觉从精灵阿姨的手上传了过来,很舒服的感觉。这就是魔力吗?它缓缓的穿过我的手臂。接着一转,在流我的肩头时,已经越来越弱,还没流到我的胸口,就慢慢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精灵阿姨皱起了眉头,对我说“科恩,我们再换个地方好了。” “好啊,”我说“没问题的。” 精灵阿姨用白皙的手指点上我的眉心,这次输来的魔力是一丝丝的呢!我感到它们就象是一条条小溪流般在我脑袋里流动,到处都是。但是当它们流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大概有一个拳头大的地方,(12岁小孩的拳头)就会绕开,接着流下我的胸部。 “好奇怪呀!”精灵阿姨收回了手指,对母亲说“科恩是身体并不排斥魔力。我试过给他输进了好几种魔力。都是慢慢的散去。并不能聚集。而且有一个地方,魔力的通过还受到了阻碍。” “那就是问题所在吗?”父亲焦急的问“是那里?” “就在这里。”精灵阿姨用手指点点我的额头“在后面一点。” “那,有什么办法吗?”母亲问“科恩还有可能学习魔法吗?” “我不敢肯定,”精灵阿姨想了想“但是就科恩现在的情况,我建议先让他学习一些魔法知识好了。” “这样啊!”吸血伯爵叔叔说“反正我们这几天也没事,就随便教教这几这孩子好了。” “好啊!”翼人叔叔说“俺也有压箱底的东西!” “你的那些啊……” “怎么了?!” “就不要拿出来现丑了比较好吧!” “你拽怎么拽!挨我一箭试试看!” “对!我的斧头也不赖!” “我说,在孩子们面前……” …… …… 火苗在精灵阿姨的手上跳动着,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小小的火苗一次次收缩,又一次次扩大,最后变成一个脑袋大的球状飞射出去。 “魔法的运用,有俩个方面。”精灵阿姨的脸上永远都带着笑容“第一,是冥想的程度,冥想的等级高,就可以用出高级的魔法。因为冥想决定了一个人魔力的强弱。就象是火系的魔法,最低级的是照明术,一般人学上俩三个月就可以用了。当然也有时间上的长短。 再下来就火球术,更高级的火墙术以及最高级的破坏神之怒(注1)等。但是为什么很多人用一生的时间都达不到一个大魔法师(注2)的境界呢?不是他们不努力,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了,那就是对魔法的理解力!“ “理解力?”我隐隐约约想到了一点什么。 “是的。”精灵阿姨温柔的看着我“理解力,这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不管他的魔力有多高,他练来的魔法都是要使用的。就比如说这个火球,理解力低的人就只是在咏唱结束后把它丢出去。然后再次咏唱,准备放下一个魔法。反之理解力高的人呢?他会等一下,让手中火球的魔力在一个合适的强度,再放出去。然后在火球刚刚开始飞行的时候利用还存在的精神联系控制一下火球飞行的路线。这样的话,火球击中目标的机会就更大!比起盲目释放来,这样不但节约魔力,还在无形中增加了火球的威力。当然,这样的方法也可以用在所有属性的魔法上。一个好的魔法师必须学习冷静。” …… …… “魔法!并不是完美的!”翼人叔叔收起了笑脸,变得严肃起来“它和物理攻击是俩个极端,有人可以完全防御魔法,有人可以完全的防御物理攻击。怎么办呢?有办法!我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矛就有盾。所以,我们就要开动脑筋!办法就是……把魔法和物理攻击接合起来!就象这样!看着那棵树!”他“呼”的一声张开双翼,飞上了半空。反手从背上拿出弓箭,一边唧唧歪歪的小声念着什么,一边拉开了弓弦。一点白色的光芒慢慢的出现在箭头上。随着“嗖”的一声,远处的一棵大树抖动了一下,就没了动静。 “好厉害呀丫,射到了也!”我大声喊叫,妈妈说个的,这样才是有礼貌的表现。 “恩!不错不错!射到了!”和精灵阿姨站在一起的吸血伯爵叔叔说“大家都看到了,准!真是准!” “你!”翼人叔叔看到连精灵阿姨嘴角都象上翘,气得脸都红了。二话不说,又是“呼”的一下飞下来抓起我就象那棵树飞去。 “你好好看看!”翼人叔叔把我放下来“只是射中那么简单吗?” 我仔细看去,虽然树还是直立着,但是树干是碎成一片一片的,被封在冰里。我的天呢!这是弓箭的威力吗? “清楚了吗?”翼人叔叔骄傲的对我说“这就是把魔力和物理攻击结合起来的威力! 弓箭的力量把树干破坏,魔法把树干冰封。对方防得了一种也防不了我第二种!“ “嘿嘿……清楚了!清楚了!叔叔好厉害!!”我也学着文的嬉皮笑脸“但是树没倒,就只是晃了一下嘛!这不是我的错哦……” …… …… “魔法嘛……”吸血伯爵叔叔还是慢悠悠的对我说“有先天的不足是不错啦。” “魔法是艺术!”看了翼人叔叔一眼,吸血伯爵叔叔接着说“打到别人又不被别人打到才是真正的关键!” “所以,我们需要慢慢的观察对手。仔细的观察,仔细的观察对手的弱点,慎重的评估对手的实力。然后决定要使用什么魔法。再下来,利用一切可以隐藏自己的物体和环境来接近他们,不可以靠得太近!就是在准备释放的魔法最佳距离就对了。接下来怎么办呢?慢慢的……轻轻的……完成一切的咏唱。不能让那些笨蛋现……”吸血伯爵叔叔用他的手在空中轻柔的滑动“掩饰住魔法生成时的光芒,要象对待自己亲爱的情人一样温柔的精心呵护着她……接着就坚决!快的释放出去!”他的手在空中快的挥动了一下,继续说“一般来说,对手是逃不掉的。但是事情都有例外啊,象是被人现啊,又比如有的人皮特别厚啊,一下半下打不死。怎么办呢?我们就要逃。喂!不要一说逃你就这样沮丧嘛!我们要学会逃,因为我们是魔法师啊!我们不是武士,生命对我们来说是很宝贵的。我们要拉开距离,准备下一个魔法。我们要敏捷的移动,我们要不断的给对手制造各种麻烦,甚至是露出獠牙来吓他们!用各种东西来迷惑他们!一直到打倒他们为止!” 了看我,吸血伯爵叔叔问“我说了怎么多,你懂了吗?” “只有一点科恩不明白!”我说“好样的,小孩子有生命不明白的就应该问。”看起来叔叔很高兴“问吧,让伯爵叔叔来为你解释!” “科恩不明白。”我问他“什么是情人啊!” “对!俺也不知道什么是情人呢!”翼人叔叔哈哈大笑“请伯爵先生解释!” “啊?这个……这个嘛……我看我们先喝个水好了” “可是科恩还不明白啊……” “先喝水吧,伯爵叔叔都讲累了……我们明天再说这个好了……” “可是……” “我们去看看那边好了,科恩。矮人叔叔的武技哦!” “好吧……” 注1破坏神之怒,是上位的火系魔法。大范围强力攻击魔法。) 注2大魔法师,魔法师的等级之一。分别是魔法学徒,见习魔法师,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士。多数人在见习魔法师时就停滞不前无法达到魔法师的等级。) 第十四节 在几位叔叔和精灵阿姨的细心指导下,大家的武技和魔法都有长足的进步。当然,我除了一肚子的魔法知识外,还是连个小火苗都不出来。今天,是矮人叔叔最后一次教我们了。 “孩子们,看好了!”矮人叔叔说话的时候,他的胡子就跟着晃动“这就是你们最喜欢用的双手剑。它在长度,宽度,重量上都比一般的长剑要多一倍。它主要的招式是重劈,横扫,后拖,前送等……同时,由于使用双手剑就没办法再拿盾牌,所以我们还可以用它来格挡。” “双手剑对使用者来说,要求的先是力量!”剑在矮人叔叔的手中轻灵的上下舞动。 “当然,还需要一定的敏捷。因为双手剑不擅长近身战,过长的距离对它来说就更是力不从心,这个时候,就需使用者用敏捷的步伐来调整和对方的距离。你们要记住,所有的武器都有各自的特点。不管你练什么都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在这件武器身上花够时间,用你所有的精力去熟悉它。熟悉它的优点和缺点。没有任何一件武器是完全克制别一件武器的。是我们在使用武器,不是武器使用我们。做什么事都要动脑子,只有让自己保持在合适的位置,你就不会处在下风。” “矮人叔叔用的是什么武器啊?”十六岁的力克站起身来问。 “叔叔因为身高的关系,用的是双手斧。” “那我们可以和叔叔比一下吗?”力克眼中放射出好战的光。 “可以,你们可以放开手脚来!”矮人叔叔拿起了武器。 力克和西夫塔拿起自己的剑,先向矮人叔叔行了一个礼,然后一左一右的向叔叔逼了过去。 “好呀!好呀!”大家使劲的为俩个哥哥打气,“加油呀!” “呀!”西夫塔在离矮人叔叔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大叫一声,手中的重剑自上而下来了一记重劈。在剑劈下的同时,脚下快的前移,在他距矮人叔叔还有三步远的时候,重剑刚刚好劈向矮人叔叔身体上方。 “力量不够!”矮人叔叔根本没动,就这么用单手举起斧头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矮人叔叔荡开西夫塔的重剑,还把西夫塔震得摇摇晃晃的摔倒。斧子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又劈在力克的剑上。 力克的剑本来是带着“呼呼”的风声横扫过去的,可是一下就被矮人叔叔的斧子劈得改变了方向,“噗”的一声,力克的剑尖重重的磕在了泥中,溅起一簇灰尘…… 到俩个哥哥狼狈的样子,大家都笑了起来,“……呵呵……”在大家的笑声中,力克和西夫塔的脸都红透了…… “不用在意。”矮人叔叔用鼓励的语气都他们说,“你们现在的年纪还小,力量不够是很正常的。再说,你们的配合也是很协调的。事前没有商量,看到西夫塔重劈力克你就知道用横扫来配合,这很好。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多多练习。来,我们再来几次……” “科恩!”我转头看去,是精灵阿姨在叫我,“你和温丝丽过来一下。” “好!”我拿着温丝丽的手跑了过去,几个叔叔和父亲也在呀。“什么事呀!精灵阿姨,我们还在看哥哥和矮人叔叔比试呢!” “呵呵,你还真是心急啊!”父亲对我说,“我们是有事对你和温丝丽说哦!” “哦!”是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阿姨说“我们在这里也待了好几天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啊?这么快啊?温丝丽她们也要离开吗?” “呵呵……”父亲笑着说,“科恩,你急什么啊,你的精灵阿姨又没说要带温丝丽她们离开。” “是啊,”阿姨也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们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带着温丝丽她们去是很困难的。所以就把她们留下来和你们一起住好不好?” “好啊!”我高兴得跳了起来,“好啊好啊!” “妈妈。”温丝丽在身边低声的问“你和几个叔叔要去那里啊?是不是好远好远?” “对温丝丽说很远。”精灵阿姨温柔的抚摩着温丝丽的头,“对妈妈说不算什么。” “那,妈妈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温丝丽天天都会想妈妈的。” “妈妈一办完事就很来看温丝丽好不好?” 这个时候,吸血伯爵叔叔走到了我的身边。 “科恩,”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叔叔知道你讨厌武器。” “是啊,伯爵叔叔知道啦?” “呵呵,是啊。”吸血叔叔打开了盒子,“你用自己的血救了葳莎,叔叔很感激你。虽然你讨厌武器,但是叔叔还是希望你收下这把匕。” “科恩,你经过这件事也应该知道了吧。”父亲说,“武器也是可以救人的。就象矮人叔叔说的那样,武器是人在使用。你可以用它做坏事,你更可以用它来做好事。爸爸希望你接受这件礼物。” “对啊。科恩你知道吗?”连话很少的沙人叔叔的说话了,“行为的善恶,在于自己的心!” “是这样的。阿姨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的朋友。” ……我默默的接过盒子,一把镶满宝石的连鞘匕静静的躺在盒底的金丝绒上。我拿起它,轻轻的握住倒刀柄缓缓抽出。 “……咝……”随着一声金属的嘶鸣,一把流动着月色般冷艳光华的匕出现在我面前。 “啊……”我禁不住轻呼出来,“它看起来好锋利!” “哈哈,它何止是锋利!这可是一件很好的宝贝!”吸血伯爵叔叔笑起来,“当你可以使用魔法的时候你就知道它是多么的厉害!还有……叔叔是对你多么的好。嘿嘿!”“恩!谢谢叔叔!科恩一定会学会魔法的!” “好样的!这才是男孩子的话!” 大人们都微笑着看我……怎么他们的眼光有点不一样呢?好奇怪呀! “好了!好了!”最后还是精灵阿姨说了话,“我们过去看看那几个孩子吧!” …… 在第二天,大人们就要上路了,父亲也要去圣都,他们一起走。 “老爸,你要快点回来啊!这次我也要书!”我在道别…… “妈妈再见……”温丝丽一脸不舍…… “爸爸!你这次给葳莎带什么东西回来啊?”葳莎妹妹在撒娇…… “父亲!你放心,瓦地一定会好好练习的!”瓦地非常男人的在保证…… “……嘿嘿……老爹……”文在嬉皮笑脸…… “……”莫加迪和他老爸在对视沉默中…… ……在圣历2227年7月,曾经在“死亡之海”风光一时的强盗“黑色风暴”被彻底剿灭。听闻是被精灵、沙人、矮人、翼人和吸血族五族联合围剿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显然,这五族肯定是得到其他种族的帮忙……不管怎么说。“黑色风暴”的覆灭对周边的居民和商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大陆记事·第十八章》 第十五节 在初夏的凉风吹拂下,总督府后园的树叶全都闪动出迷人的金色的光芒。树下的草地上,春天才破土而出的小草正在努力的生长着,代表生命活力的绿色铺满了大地,映衬着湛蓝的天空,嫩白的云朵,间中还有偶尔一声知了的鸣叫。 “去年的生日,凯瑟翎阿姨给的十个银币,维素大叔给的十个银币,力克哥哥和西夫塔……”杰克躺在草地上,手里抓着一个钱袋,口中念念有词:“这是今年凯瑟翎阿姨给我的十个银币……合起来一共是一百七十五个银币,这里面借给海尔特二十银币,玛法借去五个……他们在丰收日还我的话我就有二百四十五个银币……”财迷一个。 “海尔特,我看在我们几个中你的力量是最强的了,莫亚就要差一点。你说呢?”玛法靠坐在一棵大树干上,“所以我和杰克想以你来做为练习的对象……”不愧是个惯犯,真是狡猾。 “我说瓦地!你看我的箭术有长进吧?”文活动着双翼,“我已经可以在箭上附着冰魔法了,虽然只是一级的,但又是一个好的开端嘛!”吹吧吹吧,牛皮就快破了。 ……我平躺在草地上,右手枕在头下,一边听着朋友的闲聊,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左手的书…… “科恩哥哥!”凯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维素大叔在找你啦!” “找我?”我收起手里的书,“找我干嘛?” “不知道啊!你去看看嘛!他在大厅等你。” “哦!好的,我这就去!” “老大你要快点回来啊!我们说好去游泳的……”莫亚大声说。 …… “老爸,你在找我吗?”我走进大厅。是什么事啊?老爸很少叫我进大厅说话呢! “哦,是这样的。”父亲看看我,“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俩年,你就得和你俩个哥哥一样被我王克里默陛下赐予名号,(注1)进入成年人的行列。我和你母亲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明天就送你去圣都。当然,还有你的朋友们。” “圣都我是很想去啦!可是我去圣都干嘛啊?” “当然皇家学院啊!”母亲说,“爸爸妈妈都是在那里毕业的。” “是吗?那我学习什么啊?”我俩手一摊,“我的武技魔法都不行啊!” “哈哈!你放心。”父亲笑了起来,“你可以主修学术。一样可以毕业。” “这样啊。那好吧。”我说,“可是海尔特和温丝丽他们也和我一起吗?” “不,他们没办法进去。”父亲回答,“但是他们可以去特纳西叔叔和贝尔蒂娜姑姑那里去学习啊,一样的。也不是很远,你们还可以天天见面的。” “好吧。” “亲爱的,”母亲看着父亲,“是不是把那件事也告诉科恩。” “也好,让科恩知道一下也好有个准备。” “嗯?还有事?什么事啊?老爸老妈你们快点啊,我还要去游泳呢!” “是这样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母亲对我说,“就是你在圣都有一个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 “呵呵,看看你!”父亲笑了,“很久没看到你这种惊讶的表情了!” “等一下!”我看着老爸,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老爸老妈你们没记错吧?我还这么小。是不是力克哥哥或者是西夫塔哥哥的未婚妻呀?” “科恩*凯达!”看起来母亲是在强忍着笑意,“就是你,科恩·凯达的未婚妻!” “我不要……可不可以呀?” “呵呵!这可太难了,”父亲说,“对方是右相的小女儿。很漂亮哦!说起来还得怪你自己,谁叫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出名。黑色头,黑色眼睛的暗月三公子……呵呵!” “但是!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我很是焦急不安。 “是这样的,”母亲给我解释,“你在很小的时候我王克里默陛下就知道你啦。他听说你有黑色头,黑色眼睛,就派神殿大祭祀来看你。正当大祭祀回报的时候,左相的夫人生了一个小妹妹,所以克里默陛下一高兴,就给你们定下了婚。” 王命!……我呆若木鸡…… “听说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父亲开导我,“你就学着接受她吧。” “对哟。你们得赶快收拾一下。明天就出了。” 我苦…… …… “呵呵,科恩哥哥的未婚妻。科恩哥哥的未婚妻!”葳莎骑着一匹红色的小马,围着我转来转去,“是什么样子的呢?嘻嘻……” “哼!还会好到那里去啊?”凯丽和她一唱一和,“还不就是头乱乱的,眼睛鼓鼓的,一口龅牙,塌鼻子……” “喂……我说凯丽。”海尔特已经是个有着强健体魄的少年了,“老大的未婚妻怎么说也是个贵族啊!怎么会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你见过吗?” “没见过怎么了?我就知道!就知道!” “妹妹,你就不要再说了。”菲琳穿着白色的长袍,轻声劝着凯丽。 “是啊,凯丽。”温丝丽也说,“你没看科恩的脸呀。好沮丧哦。” “也!科恩哥哥在沮丧吗?葳莎唱歌给你听好了!” “不用了,葳莎。” “怎么啦?葳莎唱歌不好听吗?” “不是的,是现在哥哥没心情听啦。” 哎,就听见这些活宝们分成三方你吵我闹的……一点也没体谅到我的心情,我才十四岁呀,我才不要什么未婚妻!万一她真长的象凯丽说的那样怎么办?离圣都已经越来越近了。上次就是在这里遇到的温丝丽他们的吧?要是再遇上那些猎人就好了,我们就又回暗月,就不用去圣都了……哎,怎么会是这样啊…… “喂,玛法,你看老大怎么是那个样子?他在想什么?” “我想……老大是不是想半路开溜……杰克,文,我们可要看好他!” “我就不明白了,老大有个未婚妻有什么不好的。在我们矮人看来,结婚可的象征!” “老大有什么好想的啊!在我看来啊,漂亮就娶,不漂亮就跑!反正有我文的帮助。老大绝对跑得掉。” “我们沙人认为,婚姻……应该严肃对待!” …… 十六天的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在我慌乱的心绪中,远远的,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圣都那高大的城墙。城墙上,衣甲鲜亮手持长枪的卫兵和那高高飘扬的旗帜已经清晰可见。这里,是斯比亚帝国的中心,整个帝国的国都,我王克里默陛下的坐城——圣都! ※        ※        ※        ※        ※ 注1:在贵族子嗣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各国皇帝都会册封名号。给于封地。一般初次受封的都是男爵的名号,依次是侯爵,子爵,伯爵,公爵。每个爵位又分为三个等级。比如科恩的父亲,维素·凯达就是一等伯爵。 第十六节 圣都,斯比亚帝国的都。位于比斯大陆中部偏东,起北承南。向东三百里就是比斯大陆第二大港口斯皮普,西方是绵绵千里的安第斯山脉。本身气候温和,物产丰富。属于信仰神的国家。但是由于地处特殊,还担负着与魔属各国(注1)的商业交易,所以经济极为繁荣,被誉为比斯大陆的明珠。现在是由克里默*夏麦执政,国事平稳,王权巩固。 自从城门进入圣都,我们的眼睛就舍不得稍微的眨一下。圣都对我们敞开了怀抱,不断用她的雍容华贵让我们出一声声由衷的赞叹。整齐的建筑,繁荣的经济,穿着各式长袍的魔法师,浑身上下闪动着金属光泽的武士…… “老大。”海尔特舔了舔嘴唇“这里好繁华……” “恩……”我心不在焉,眼光在临街的店铺上瞟来瞟去。 “杰克。”莫亚小声的和弟弟说“借我点钱好吗?” “不要!你上次借得都还没还我。” “也不是要借很多啦!十个,十个银币就好!” “是啊!你就借给他嘛!他是你哥哥啊。”玛法对杰克说“顺便也借我十个银币……” “算利息的话就借……” “呵呵,孩子们。”父亲回过头来对我们说“我要去皇宫,你们先跟着麦泽大叔去驿馆吧。” “好……” 在麦泽大叔的带领下,我们在驿馆安顿好了之后,大家都在我的房间里兴奋的谈着刚刚在街上的所见所闻。中午的时候,父亲办完公事回来了。 “孩子们!”父亲在饭桌上大声宣布“下午我就让麦泽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好啊!老爸。” “谢谢维素叔叔!” “但是科恩不行,”父亲看着我说“我下午就得带你去皇家学院报到了。” “我们晚一天再去不可以吗?老爸?” “我也想让你好好玩,可是爸爸这几天会比较忙。”父亲看起来有些无奈“就在今天下午有点空,我们先去报到好了。你在开学前还有俩天时间,你们一样可以去玩啊。” “好吧!” ………… “这就是皇家学院吗?”我站在高大的石雕大门下,抚摩着精细的玉石浮雕,惊讶不已“它有十个总督府那么大呀!” “傻小子!”站在身后的父亲轻轻推了我一下“什么楞呢!这下知道总督府不是世界上最大的地方了吧?快走吧!呵呵!” “欢迎您,”俩位看起来象是老师的中年人向我们迎了上来“维素·凯达伯爵。我是西尔曼,这位是可尔摩。我们是代院长来迎接您和贵公子的。” 趁着父亲和他们寒叙的时候,我仔细的观察了这俩位老师。左边的这位,身材矮小,穿着魔法师的白色长袍,有着健康的肤色。对父亲说的话也有着精明的反应。右边的这位嘛,从他一身雪亮的盔甲和挂在腰间的长剑就知道他是个骑士了,他的话不多,除了对父亲表达了必要的问候外就在一边静静的站着,任由身旁是魔法师显露杰出的口才…… “那么,维素·凯达伯爵。”魔法师谦卑的说“请你和贵公子跟我们来吧,院长正在里面等待你们的到来。” “好的,请俩位带我们去吧。”父亲微笑着“让院长大人等我们真是罪过。” 穿过校园里宽阔的草地,我们向一座周围装点着一排排高大树木的白色三层建筑走去。,我都得忍受着三三俩俩的学生看过来的怪异眼光。相比之下,我黑色的头和眼睛自然远比我普通的容貌和还算强健的体魄抢眼。看就看吧,我也不以为然。但是随风而来的知字片语却让我非常不高兴。 “你看你看,他的头是黑色的……真怪……” “眼睛也是黑色的!,你看见了没……” “真怪……一定是个怪人……你看他是染的吗……” “好象不是哦……我隐隐约约听说有这样一个人……” “真不敢想象……他竟然还是贵族打扮……” “一定是那个爆户的儿子也说不定……” “你说什么?真的是……贵族……” “还是右相二小姐的未婚夫……” “天啊……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 终于走进了院长的房间,我才稍微抬起了低得不能再低的头。 “呵呵。欢迎你,”一个高大而清瘦的老者从书桌后站起来“维素·凯达伯爵。还有将来的贵族,科恩*凯达先生。” “您好,院长先生。”父亲表现得很谦和“在您百忙中还来打扰您,我深表歉意。” “你太客气,不用这样。”老者向父亲摆摆手“你的这位公子准备进入那个学系?” “就是这件事有些麻烦。”父亲说“我希望和您深入的谈谈。” 院长给俩位老师打了个眼色,俩位老师向院长行了一个礼,然后退了出去。 “科恩,爸爸和院长说点事。你先出去等我一会。” “好的。”我也向院长行礼,退出门来。 …… 门关上了,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我已经在门外的长凳上坐了很久。通道上人来人往,无一例外的把眼光停留在我的头和眼睛上。我缩在长凳的一端,尽量让自己罩在相对暗一点的墙角。双手握在一起,不安的捏弄着手指…… “科恩,科恩。”心中慌乱的我一时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你进来一下。” 再次走进了院长的房间,父亲很高兴的告诉我“院长已经答应你入学了,你主修学术。也可以旁听魔法和战技哦!” “是啊,科恩你要好好努力呀!”院长对我说“现在起,你就是我皇家学院的学生了。做为这里的一员,你一定要时时严格的要求自己。” “要求?要求什么啊?”我不大明白“院长爷爷?” “以一个贵族的身份要求自己!”院长看起来和刚刚有点不一样了“时时要有贵族的优雅举止和骑士那正大光明的气魄。” “哦,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也许是看出我情绪不是很高,父亲在带我办完了相关手续后就立即带我离开了学院。 “科恩,你怎么了?”父亲拉着我的手“不喜欢你的新学校吗?” 着父亲的脸,一句“我不喜欢!我要回家!”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父亲担忧的眼神,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父亲为我不停的换着老师,最后不得不在繁忙的公务中挤出时间亲自来教育我。这一句简单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没有,父亲。”我说“这个学院还不错。” “是吗?”看起来父亲很高兴“你喜欢就好。” “对了,老爸。我们明天干什么?我还有俩天的假期呀!” “我收到了右相的邀请,”父亲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我“带你去看你的未婚妻……” “不!”我跳了起来“我不去!!!” “嘿嘿!”父亲一把抓住我“这可轮不到你做主。” “老爸,求求你了。”我苦苦哀求“过几天再去啊!” “过几天?呵呵。过几天你老爸我早回家了” “……” “你不要哭丧着一个脸嘛……总是要和她见面的啊!” “……” “不说话当你答应了!” “我没有答应!” “现在不准说和我的决定相反的意见!” “你耍赖!” “耍赖怎么样?反之你妈妈又不在这里……” …… …… 注1。魔属各国,是指那些信仰魔的国家。相反的,信仰神的国度就叫神属国。) 第十七节 我在菲琳和凯丽的帮助下开始穿起贵族特有的服装。紧身的内衣,带花边的衬衣,绣满金线的外衣,还有让人忍俊不禁的紧身长裤…… 菲琳的脸看起来有点冷淡,她慢慢的把我的黑色头梳理好,在脑后用一条银白色的带仔细的扎好。再检查了有下,拍拍我的肩“好了。”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想笑。长了这么大,这样的衣服还是第一次穿。虽然以前也看父亲和哥哥们常常穿,但是穿在自己身上还是感觉很怪异。 “臭美什么?不就是穿件衣服吗?”看见我左照右照,凯丽很不高兴,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怎么了?我又没有得罪你们,干嘛说我。”是啊,谁想一大早就被人说啊? “要去见未婚妻呢!很兴奋吧。” “没有啊。”被取笑了怎么久,我差不多对这样的话题免疫了。 “还说没有!你看你的脸,就快红了!” “那有?没红啊!”也就是差不多免疫而已,是未婚妻啊,说起来怎么也有点心跳加快的感觉啊。 “你们不要吵了,”菲琳还是淡淡的说“科恩已经准备好了,早去早回。” “对了,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啊?”我问“你们今天出去玩吗?” “当然要出去玩!”凯丽又开始了“不关你的事!去见你的未婚妻吧!” 我几乎是用跑的离开了房间。这俩个家伙,不知道是那根筋不对。 …… 靠坐在父亲的身边,身体随着马车轻轻晃动。 “科恩,”父亲说“爸爸知道你心里还没有准备好,但是这是克里默陛下亲自定下的。我们无法改变。” “没事,老爸。”我低声回答“我明白的。” “其实爸爸也不是很喜欢右相,因为老爸和他在很多事上看法不同。”老爸接着说“因为这样,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也许是克里默陛下不希望看到我们出现矛盾,才安排下你和她的婚事。” “什么事啊?老爸?” “这些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明白,她在不久的将来就是你的妻子就好。不管父辈们的关系怎样。你都要好好的对待她。” “好的。”妻子啊……想想都是好遥远的事啊,就这样一下摆在眼前。好吧,不管怎样。让我们先做个朋友吧! …… …… “哈哈哈!维素*凯达伯爵!”一个身材微膀的人快步走了出来,紧紧握住父亲的手“斯比亚帝国最好的总督,我的朋友!欢迎你来做客!” “您过奖了。”父亲笑着说“右相大人。您好。” “不要只要叫啊!维素,请允许我只要称呼你。我们就家人了,你就叫我鲁曼好了,”右相说“这位就是你的儿子,科恩*凯达吗?” “是啊,这就是科恩。第一次来圣都。” 我向前一步,以晚辈的礼节向鲁曼行礼。 “祝福你,我的孩子。”鲁曼把手放上我的额头,又回头吩咐“快去把二小姐叫来。” “是的。老爷。”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向后面走去。 “来,请坐,”鲁曼非常热情的说“这是从卡蒂运来的红酒,你们来喝喝看。” “多谢,”父亲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坐下“卡蒂红酒啊,很难得。” 我双手捧着酒杯,大拇指无意识的在杯沿上划来划去,眼光透过玫瑰色的红酒直直的盯着客厅靠里的门。不一会,从里面传来轻柔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我的未婚妻正向客厅走来。在这一刻,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心脏就要从胸口挣脱一般,紧张的心情无法以语言来描述。 “父亲,”声音就这样的轻柔“是你在叫我吗?” 我无法控制自己,象个小偷一样的低着头。 “是啊,我的乖女儿。快来见见维素*凯达伯爵。” “维素*凯达叔叔,您好,我是丽沙。” “祝福你,我的孩子。”是父亲的声音“你好漂亮。” “谢谢维素叔叔。” “呵呵,女儿。这是科恩*凯达,你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现在和你一样,就读皇家学院。” “科恩,”父亲小声提醒我“快和丽沙小姐问好。” 我鼓起有生以来最大的勇气,慢慢的抬起头来。先看到一双银白的武士鞋,再上面是一身银白的武士便装,深蓝色的的腰带在腰间扎着,绣着蓝色花纹的高立领衬托出主人修长的颈部,一张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带着吟吟浅笑,大而明亮的眼睛专注的看着我…… “丽沙……小姐,你好,我……我是科恩*凯达!”还没说完这句话,我已经满面通红,再次低下了头。 “哈哈哈……”鲁曼大叔和父亲一起笑了起来,我更是抬不起头了“丽沙,科恩是第一次来圣都。这样,你带他出去走走。让我和维素说说话。” “是的,父亲。”轻柔的脚步声再次在我耳边响起,到了厅门就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还在想她怎么会停下来……父亲“啪”的一声用手拍了我的肩“什么呆呀!丽沙小姐在等你!” 在笑声中,我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向厅门走去……站起来的时候打翻了酒杯……还一不小心把脚在门上拌了一下,“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丽沙在前面慢慢走着,我无言的跟从,我身后又是几个相府的仆人。就这样,一行人在沉默中走到了一个街口……丽沙停了下来。转过身,向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丽沙小姐……我们要去那里啊?” 丽沙的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我们去祭坛好了。那里很高,可以看到很好的景色。而且那里只有贵族才可以上去,这几个讨厌的家伙就不可以再跟着我们了。” “好啊。”我不加思索的就答应了,也许是因为是未婚妻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说“我们”的缘故,更也许……是她那清秀的面庞,大大的眼睛,温柔的态度……我的声音有些走样…… …… …… “怎么样?这里的景色是不是很好?”甩开几个仆人,丽沙看起来更高兴。 “很好啊,这个祭坛是用来做什么的?好大哦。还分成三部分。” “这是皇帝陛下用来祭祀的,当然大。”丽沙走到旁边的阶梯上坐下“你也过来坐吧。” 我心脏一通狂跳,慢慢的走过去,挨在她身边坐下。侧着头看她,眼光全部停留在她身上。因为我现,她,真的很美……一句话,一个表情,都深深的吸引着我,我彻底沉迷了。 “科恩。”她问“啊?什么事?”我一惊,不会是现我这样看她不高兴了吧? “给我说说你吧,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是个怎样的人。” “好的,丽沙小姐。你想知道我的什么事?” “什么都想知道,你一件一件的说。” “那我先从小时候说起吧。” “好的。” “我小时候就是黑头,黑眼睛了……”我极力回忆着“还有呢?” “还有啊,我没有魔力啦……” “听说你还不能学习武技?” “你知道啦?” “恩,学校里都是这么说的。” “你在意吗?我的确没有办法学习这些。” “不在意,还有什么吗?” “有!我还有很多朋友!我告诉你,我是老大哦……” “呵呵,听起来很有趣的样子。”这是她和我在一起的第一次笑,就象是一朵怒放的鲜花。 “是吗?他们也在圣都哦!我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好了!” “不用了,你那些贱民朋友。”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这么可以介绍给高贵纯洁的丽沙小姐呢?” “你是谁?”我转头看去,三个少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我和丽沙身后“偷听别人谈话和打断别人说话都是很不礼貌的事!” “哈哈哈!”左边个子较矮的少年出一串大笑,看起来是那么的面目可憎“你还知道礼貌?别逗了,黑头的笨蛋。” “请你们离开,”我还努力遵守着院长的话“此外,我不是笨蛋!” “你也会说请啊?”右边的少年十分高大“黑头!黑眼睛的笨蛋!” “我再说一次!”我向前一步“我不是笨蛋!” “你激动什么?”中间的少年说话了,白皙脸上一双眼睛闪着我从未见过的怪异眼神“你不也算是个贵族吗?是不是,我亲爱的表妹?” “表妹?”我大吃一惊,转过头去看着丽沙。 “你来晚了。”丽沙眼中满含笑意,就向刚刚对我一样“在外人面前还这样叫人家。 真讨厌!“ 到丽沙的神情,我的头皮麻,一股冷气从头顶直灌下来,浑身冰凉…… 第十八节 “外人?”我口里喃喃念着“谁……是?” “当然是你,嘿嘿。”中间的少年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列卡。” “外人?”丽沙对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面带笑容的这样形容她的未婚夫?看到丽沙脸上不变的笑容,我的心强烈的收缩起来。 列卡向前走了过来,对丽沙说“我们可听了好一会了,你的这个笨蛋未婚夫可真是有趣。你有没有让他碰到你?” “讨厌啦,人家是因为父亲看得紧出不来。”丽沙居然象情人一样的回答“才答应带这个废物出来转转,不然怎么来见你啊?人家连手都没让他牵到啦!” “听见了没有?”列卡对我说“废物,还不快滚!” 我看着眼前的列卡,又转过头去看看丽沙,心中无比悲愤,眼中已经快喷出火来“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丽沙在我注视下胆怯的退了一步,向列卡说“好讨厌啊!他这样看着我!” “又一个被你迷住的废物吧,”列卡轻蔑的说“不用在意,他这样的笨蛋能干什么?” “如果你是想外出,如果你是想去见什么人。”我缓缓的对丽沙说“你可以明白的对我说,为什么要骗我?还说我是个废物?” “你本来就是!”丽沙冲我大声叫喊“你什么都不会,和你父亲一样是废物!” 刹那,一团火在我胸口燃烧起来。从小到大,不管是在那里,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听到的都只有对父亲的称赞,他们侮辱我的时候,我还只是痛心。毕竟我真的是很没用。 但是他们不可以侮辱我的家人!而且我父亲是一个很好的总督!对一个贵族来说,家人的荣誉是最值得守护的东西。 慌乱中,我一把抓住丽沙的手臂“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父亲是帝国最好的总督!!!” “放开我!放开你的手!表哥~~~”丽沙的眼中充满鄙视,就象我是一只肮脏的爬虫。 “废物!竟然敢碰我的女人!”列卡叫骂着重重一脚向我踢来………… “维素,”在左相里的大厅,鲁曼手拿酒杯靠近了维素*凯达“我们就家人了。 有些事我就明白的对你说了。“ “左相大人。”维素*凯达拿起了桌上的酒杯“请说。” “你知道,这几年你领地里的几个异族展迅。”鲁曼的眼神变得凌厉“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此外,我们还知道了黑暗森林出产稀有矿石的消息。我和几个将军商量了一下,准备出兵占领。由于那里是你的领地,我希望你在克里默陛下那里支持我。事成之后,矿石的收益肯定有你的一份。” “阁下,先感谢你的好意。”维素*凯达说“但是我希望你谨慎的考虑这件事。” “哦?我还有什么地方没考虑到吗?” “先,”维素*凯达轻轻摇着手里的酒杯,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杯里左右晃动“克里默陛下不会答应,克里默陛下自从即位起就没有主动起过战争。在这个乱世,有这样的陛下是我们的福气,我不打算向陛下提起这件事。再说,攻打黑暗森林代价太大,那里的几个异族是非常强大和团结的。您还记得俩年前黑色风暴的覆灭吧?就我来说,我很愿意与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 “这么说。您不打算支持我了。在我们就家人的时候?” “左相大人!”维素*凯达站了起来“我十分感激克里默陛下赐给的这件婚事,也非常高兴您和您的女儿没有看轻我的孩子。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动战争的理由!虽然你的左相,但我并不是你的下属。(注1)在整个帝国,我只忠于克里默陛下!” “如果克里默陛下听到你刚才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鲁曼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是我说的事正好是克里默陛下担心的事啊。” “怎么会?” “你知道吗?”鲁曼胛了一口红酒“神殿传来旨意,今年的供奉加大了三倍!” “神殿怎么想我是不知道。但即使是这样,以我国今年的税收来看是没有问题的。” “维素,我的朋友。你还不明白吗?”也许是喝了酒,鲁曼的脸有些红“神殿在准备战争!” “神魔之间……马上就要开战了吗?” “是啊,呵呵。我的朋友,一旦开战,就会有人去占领黑暗森林的。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我们自己抢先下手,那可是很大一笔财富啊……” “不管怎么说,”维素*凯达态度坚决“我不会向黑暗森林开战的!” “你!”鲁曼猛的站了起来,面红耳赤,手里的酒杯已经被捏变了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扑人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老爷……不好……了!” “蠢材!!说清楚!!”鲁曼把自己手里的酒杯向仆人砸过去。 “啊!”的一声之后,仆人掩着被砸破的额头说“小姐……小姐和科恩公子……他们出事了!” “什么!”冷眼坐看鲁曼拙劣表演的维素*凯达跳了起来“在那里?!” “在……祭坛!” “什么呆!快带我们去!”维素和鲁曼已经停止争论,在仆人的带领下出了左相府…… 被踢到的肚子传来一阵**的巨痛,还没等我消化下来,脸上又被人打了一个耳光,短暂的麻痹之后,就是火辣辣的感觉,左脸也跟着肿了起来……我怒吼着想还击,可是我的力量太小了,在三个人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痞子!”“废物!还敢还手。”“杂碎!”“打死他!”有人叫喊。 无数的拳头落在我的头上,胸部……我就象一只供人练习的沙袋,在拳脚掌风中左右摇摆,高高肿起的脸部挤得我睁不开左眼。右边头上伤口的鲜血侵过眉毛,流向下巴,掩过眼睛的血液给所有我看到东西都染上了一层怪异的红色,身体上下充斥着各种难以忍受的疼痛,整个人差不多快散架了,衣服上也全是脚印和灰尘。 不过,比起心中的屈辱与愤怒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对一个自小在亲情与关爱中长大的孩子来说,这样的情景比杀了自己都要难受…… “噗”无力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晃了一下,软了下来,我倒在祭坛的护栏边。我筋疲力尽,甚至无法抬起手擦拭一下嘴角的血…… 在满目的红色中,一只脚踏上我的胸口。我吃力的转动眼球看去,那是列卡。 “跟我抢女人。我呸!”耳中不停的鸣叫“你以为你是谁?” 我的胸口堵得厉害,喉咙嘶哑,极力不让屈辱的泪水流下。用木然的眼光看着他。 “我的父亲是大将军,我会让他向陛下请求,解除你们的婚约。” “咳……咳。”咳嗽牵动了伤口,好难受…… “所以嘛……”畜生还在喋喋不休“为了我的幸福,只有请表妹放弃你了……” “为了我……放弃你了……” 放弃你了…… 放弃你了…… “为了我……放弃你了……”在脑海中,这句话在无数次的重复着,让我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脑中仿佛有一个地方在快的膨胀,又一次次的收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但是随着胸口那只脚不停加大力量,我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大脑传来的感觉就象是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手脚也抽搐起来…… 终于……脑中的那一块地方裂开了…… 就象剧烈的爆炸,一种能量瞬间充斥着我的身体,我抽搐得更厉害了,身体绻成一只虾状,皮肤开始渗出丝丝鲜血,身体跟着一震……一声惊呼,踏在胸口的脚和它的主人一起飞了出去摔在地上……身边的尘土被卷起,成一个圈状向四周扩散……脑中有无数的画面闪现出来,和我14年来每天梦到的一模一样。混乱中,另一个思维扑面而来,强大的能量把我们紧紧的压在了一起。 注1,在斯比亚帝国,各地总督直接向皇帝负责。不受其他官员管制。) 第十九节 我醒来了,真正的我醒来了,来不及感受一下阳光的温柔和空气的清欣。另一个我就在向我倾述着他14年的经历和现在的遭遇……他的快乐,他的悲伤,他的骄傲,他的屈辱,没有一丝遗漏……大脑中,俩个灵魂在急的交流着。身体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也都在膨胀。皮肤被撑得白,一条条小血管相续爆裂,血液成气雾状向四周喷洒。 在强大的能量冲击下,我的四肢不断变换着姿势,双眼翻白,身体慢慢浮了起来……这可不是好兆头,我隐隐约约记得棉花糖说过我本身的力量太强,不知道这个新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我只有加快和另一个我思维融合的度,以便多一点时间来控制身体…… 胸口一阵闷,胃部收缩,双手抓裂了石制的护栏,一口鲜血从我嘴里狂喷而出…… “你妈妈的……”我骂了一句,总算完成了灵魂的融和……俩个我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彼此。 “靠!”没等我高兴起来庆祝一下自己的再生,我就现自己的身体上下都充斥着混乱的气流,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有的象是武术中的内力,有的象是魔力,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整体来说,我现在的情况可是大大不妙…… “我的脚……我的脚啊!”从不远的地上传来一阵哭嚎“我的脚断了!!!” 我看过去,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在地上抱着腿哭闹,是列卡。他现在再也没有一丝文雅的“贵族”气质,一张脸上满是泪水和灰尘,喊叫的嘴张得比河马还要大…… “废物!”丽沙跑过去紧紧抱住他,对我大声叫骂“你把我表哥怎么了?” 恩?这女人骂我?刚刚混乱后冷静一点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不行!先控制住身体里四下乱窜的气流再说……这些贱人等一下再收拾好了……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忍着剧烈的疼痛,手扶石栏,慢慢的盘膝坐下。 来我的新身体在这14年的时间里并没有浪费时光,内力有一定的基础。魔法知识也很丰富。我可以先引导内力,再慢慢把魔力放出去……好吧,先深吸一口起,强压下肺部的撕裂感,合上眼,微底着头,开始引导着身体里的气流…… “你们还在干什么!”丽沙歇斯底里的大叫“还不去打他!!!” 我几乎就要跳起来杀了这个贱人!可是我不能,因为对我来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点点的小问题都可能让我再次魂归极乐。我才醒来啊……我等待了14年啊……我不甘心!!!我只得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耳边传来了脚步声,我心里不禁一阵苦涩。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几位,换个时间好不好?换个时间随便你们要怎么样,我让你们打个够好不好?但是现在请你们给我一点点时间…… 脚步声继续接近,看来我是注定不得善终了。 睁开眼睛,俩个少年畏畏缩缩向我靠近。也许是被我满是凄凉的眼神震撼,脚步慢了下来。 “你们还在等什么?”丽沙大声催促“还不上!他只是个废物而已!” “杀……”列卡加杂着呜咽的声音“给我杀了他!” “列卡……他……他也是个贵……族” “不用管这个!杀了他!!!” 杀了我,这样就要杀了我?你抢我的女人,侮辱我,侮辱我的家人,打我,现在竟然还要杀我!!! 心里的苦涩变成了愤怒,平静下来的心境也被倾覆。失去控制的气流又恢复成暴走的状态,这就是我必须面对的命运吗?好吧,既然你们要杀戮,我……就给你们杀戮!你们要践踏我的生命,就不要怪我先践踏你们的生命!! 我扶着石栏着次站起来,挣扎着向前踏出一步。侧身,左脚向前,右膝微曲。已经握不成拳的右手放在腰部,左手也无力的下垂。要是我当初的格斗教官看到了我现在的姿势,早就一个耳光给我劈过来了……但是没办法,身体不受控制,我面红如潮,气喘如牛。能摆出这个四不象的架势已经差不多耗尽我的全力了。 面目可憎的矮个子先冲过来,右手照我的头就是一拳打来! 我左脚一收,身体一晃,退了一步。他的拳头在中途顿了一顿,知道如果照原来的路线打不到我,缓下来的身体再次一个大步避上来。我再退一步,无奈之下,他只有重复刚刚的动作。已经略显急噪。 好!要的就是这个!我的腰已经靠着石栏,假装一个不小心,惊呼一声,上身向后翻去……矮个子脸上闪过残忍的狞笑,欺上身来,照着我的头一记摆拳。但是,他太兴奋了,可能在他眼中,我还是个废物吧!我在石栏上一挺腰,站直了身体,先让头部避开打击,木然的看着他,然后把右膝提了起来……我们的身体靠在了一起。 “呜”他顾不得再执行丽沙的命令,双手紧紧捂在腹部下面一点,就象是一个在**犯面前的无助少女一样,俩腿并在一起,慢慢跪倒在地,脸上肌肉**,嘴里出低声的悲鸣……看来他以后只有想儿子的份了。 倒下一个,还有一个。 高个子也快到了,由于他在后面一点,没有看到我的动作,也没明白同伴怎么会突然倒下,但是他还是加快了度。右手高高举起,估计是想把我一拳打飞!开什么玩笑啊?虽然我现在是这个样子,但是也并不代表我会很乖的站着让你打!我计算着我们之间的距离,把握时机横移了一步,让跪在地上的矮个子夹在我们中间。 高个子显然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慌乱中改变方向,却现快撞到地上的同伴,只有急停脚步,双手变拳为抓,紧紧抓住同伴的肩来稳住身体。和我想的一样,他上身前倾得厉害。 会!我趁他上身前倾,双手不空,头部快下垂前就已经再次上前,伏下身体,把自己的头放在他下颚必需要经过的地方,聚集全身的力量向上顶起…… 我的头一阵天旋地转,没听到什么声音。只是看见他捂着嘴,坐倒在地。先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然后大股的鲜血从指缝中流出,看起来非常痛苦。因为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咬到的…… 矮个子好象回过了一点气,迷乱的眼神开始聚拢起来,就要再次投射到我身上了……危险!我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了。于是,想都没想,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就这么下意识的插过去…… “噗!”的一声,我已经迅收回右手,撑着无力的身体再次横移,一个突然失明的人是没有理智的,这是人的自然反应,我非常不愿意死在一个疯子手里。所以只有尽量远离他。 “啊!!!”刚刚的低鸣已经变成了高昂的惨叫,矮个子疯狂在地上翻滚,双眼变成俩个血洞……高个子还在他身边痛苦的大口吐血,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终于,矮个子,不,现在已经是矮瞎子了。他四下乱舞的手碰到了旁边的高个子,于是紧紧抓住,一口就咬了下去……惨不忍睹啊! “厉害!”我夸奖了他们,拖着沉重的身体准备开始挪下祭坛。真好运气!我没花费多少时间和体力。应该还有机会救回自己的小命。只要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给我几个小时……我,就可以活下来!!! 下了一步,再下一步,好样的,前面是第三步了,我已经露出了微笑…… 点刺痛和冰凉从腰部传来,让我的笑容凌结在脸上。我吃力的转过头,看到丽沙和她手里带血的匕。 “你真的杀我,你……真的杀……我?”在我说话的同时,丽沙再一次用行动回答了我。我又挨了一下。不过这次,她没拔出来,我紧紧的抓住了插在左腹的匕,还没来得及骂上一句,就从祭坛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来。 “科恩!” “不要!” 在台阶上翻滚的我听到俩个急切的声音,就感到身体被人稳稳的接住。 菲琳和凯丽!凯丽看着我,俩眼都是泪光,紧紧把我抱住。菲琳双手已经出白色光芒,开始在用魔法为我治疗。下面台阶上,十几个衣架鲜亮的卫兵手持长剑正追了上来…… “大胆贱民,竟然敢上神圣的祭坛!这是死罪!!”一个看来象是个头领的卫兵厉声大叫。 菲琳对这句话根本没有反应,仍然一心一意的想为我制住伤口的鲜血。凯丽也还是抱着我,任由一滴滴泪水掉在我脸上,仿佛我的生命比她们都要重要,真是和上面那个贱货有天壤之别! “滚你妈的!”我握住凯丽的手,对卫兵头领大骂“她们是我妻子!你动她们一根头试试看!” 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二十节 房间里的人进进出出,身体表面的伤口在6个魔法师的治疗下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身体内部四处冲撞的气流依然如故。由于错过了机会,我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现在,我只有木然的看着天花板,等待着又一次的“飞升” 菲琳手里拿着毛巾,不停的擦拭着我嘴边沁出的鲜血,很奇怪,她眼里我竟然看不到一丝悲伤的情绪,有的只是平静,几乎令人心悸的平静。葳莎泪流满面的拉着我的手,声音哽咽,温丝丽在窗口双手合什,黛眼微红,嘴里不断的数小声念着什么…… 无事可做,我在体味着前生和这14年来的每一件事,越想越烦,心中又是一阵翻腾,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科恩哥哥!”葳莎摇着我的手“你不要死啊!” “你别再想了,”菲琳轻轻的为我擦去血迹“静下来。” 我转动着眼球。除了我的嘴,眼睛是现在的我唯一还可以指挥的器官。 “你怎么知道”我吃力的问“知道我在想什么?” “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菲琳回答我“那里面包含着你太多的情绪。” “对了,”我问“你们怎么会到祭坛去的?” “其实,”菲琳的脸上微微一红“你一出相府我们就在你后面了” 着我吃惊的表情。菲琳接着说 “是凯丽的主意,她说想看看你们见面。我们就在相府外面等你们。谁知道你们会跑去祭坛。下面有卫兵,我们上不去。”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在下面远远的看着你们啊,在那三个人来了以后,我们还以为是你们的朋友。” “是啊!真好朋友!”我破口大骂。 “科恩哥哥!”葳莎看起来很吃惊“你以前从来没骂过人的!” “葳莎妹妹,”我苦笑着说“对不起啊,哥哥不该在你面前骂人,可是哥哥就快死了,你就原谅哥哥好吗?” “不要,葳莎不要科恩哥哥死!葳莎不要……” “哥哥也不愿意死啊,哥哥还想天天和漂亮的葳莎妹妹玩呢!” “葳莎不哭,科恩看到会伤心的。”菲琳抚摩着葳莎的头“我们听到上面传来惨叫声,就知道出事了。可是下面的卫兵说什么也不让我们上去。” “我们没有办法,看到你满身是血想下祭坛……我们就再也忍不住了。”菲琳转过脸,肩头微微耸动“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菲琳……”我的心中一阵激动“谢谢你……” 菲琳回过头,眼睛已经变得红红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个人。菲琳看了看,站起来对我说“是维素大叔和贝尔蒂娜阿姨。” 父亲的面色很沉重,站在床头看着贝尔蒂娜姑妈检查我的身体。说起来,在真正的我醒来以后,对这个14年来为我的成长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男性充满了感激之情。对14年来所有的朋友,家人充满了感激之情… …想到这里,我的眼里溢出了泪花…… “不要担心!科恩,”父亲紧紧抓住我的手“老爸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你一定要坚强!” “老爸……”我心里一点都不反感这个称呼“我不怕死……只是… …有点不甘心,也舍不得大家。” “科恩,你身体里那来这么强大的能量?”贝尔蒂娜姑妈问我。 “我也不知道。”都快死了,何必再让大家为我伤神。 “孩子,”贝尔蒂娜说“真是好样的!” “啊?” “一个没有武技魔法的人面对四个人”贝尔蒂娜摸着我的额头“竟然没有退缩求饶。真是好孩子!” “他们怎么样了?”我苦笑着问。 “他们?”贝尔蒂娜说“一个断腿,另俩个等人赶到时已经失血过多……死了!” “还好你够聪明,”父亲接着说“说菲琳和凯丽是你妻子,不然这件事就更麻烦了。” “对不起……菲琳,但是我想不到其他理由……”我看着菲琳说。 “没……没什么。”菲琳红着的脸在听到我的话很快恢复。 “如果我不死的话,”我脱口而出“我一定娶你们!” “我们出去吧……”贝尔蒂娜对父亲说“让孩子们多聊聊……” …… 在我受伤的第四天,我已经不能进食,只可以喝一点点水。在所有的魔法师包括三个克里默陛下的御用魔法师对父亲摇头之后,父亲问我要去那里。 “回家,我要去看老妈。”我说。 立即起程!在我骑马进入圣都的七天,我躺在马车上出了城门。真是应了一句话“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车夫极为小心的驾驶着马车,尽量想行驶的平稳一些。朋友们围在我的身边,一个个强压悲伤,脸上努力挤出笑意……也许在我还是科恩的时候还会被他们骗过去,可是就现在我这个加起来起码有40岁的少年来说,他们的善意表演实在很不专业。 “我想看看外面……”我实在配合不下去了。看着他们这样,我心里就象打翻了五味瓶,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 “我扶你起来!”文向莫加迪说“打开车窗。” “不可以动!”凯丽急的大叫“不可以动科恩!” “那?” 海尔特想也不想,“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就刺进车厢的木板,横着一切,拉开了一个大口子……其他人有样学样,瞬间,我的马车上方就成了一个空架子。 带着轻新野花香味的空气在微风的吹拂下开始围绕着我,我贪婪的大口呼吸,绿色的平原上怒放着五颜六色的花朵,朵朵白云点缀着天空。真好啊。时间不多了,再看看,再多看看…… “海尔特。” “什么事?老大?”海尔特紧紧握住我的手,就象是一送手我就要飞走一样。 “轻一点,好痛!”我歪歪嘴“我有话对你说。” “哦!对不起!老大。”海尔特放开我的手,咧了一下嘴,是旁边的葳莎狠很拧了他。 “海尔特,你有领导的能力。”我极力的思索,想在我的生命之火熄灭前多给兄弟们一点帮助“遇事容易冲动是你最大的缺点,这点你要向玛法和菲琳学习。如果……如果我不在,兄弟们就得靠你领导了。” “老大!” “不准哭!滚一边去。”我实在不能把精力放在哭上了。 “莫亚!过来。” “老大!” “你有爱心,关心他人。会替他人着想,勇敢。”莫亚握着我的手在颤抖“但是对敌人要狠下心来,处事要留意细节……就是从小地方着手。考虑得要周密一些……还有,不要太宠着你弟弟……好了,你也滚开,玛法!” “老大,我在!” “最狡猾就是你,你……要多和海尔特多配合。不能由着他乱来!” “是!” “杰……克。” “恩……我在这……里。” “哭什么!不要过多的依赖哥哥,好好练习魔法。将来的路是要自己走的。” “是!我以后再不哭了。” “菲琳,凯丽,你们多给他们一些帮助。还有凯丽,你火暴的脾气得改了……多听姐姐的意见。” “莫加迪,文,瓦地。你们记住,心胸要宽广一些。要想壮大自己的种族,就得好好合……作。团结是异族唯一的优势!” “温丝丽。” “我就在你身边……” “我不明白,你的名字很怪,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吧。” “温丝丽是……古精灵语,就是萤火虫……” “葳……莎” “科恩哥哥!” “葳莎妹妹是最乖的了,以后要小心坏人。哥哥没办法再割血给你喝了。” “葳莎不要哥哥死……”真是没长大,这个时候还死啊死的 “葳莎妹妹要多陪温丝丽哦!温丝丽姐姐一个人很孤单的。” “好……” …… 该说的,能说的,想得到的,都说完了……真累, “温丝丽,你会唱歌吗?” “我……我不会……” “我教你好吗?你唱给我听好了。” “恩!葳莎也要学!” “好!葳莎妹妹也一起学。”我把一在这刻浮上心头的歌轻轻哼了出来,四周都只剩下几个女孩子在。那几个家伙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四周一阵惊呼,一个巨大的白色影子掠过马车。在我们注视下歪歪斜斜的载在远处的草地上…… “那是……什么?” “好象是龙……”菲琳的声音失去了平静。 几十匹快马急驰而过……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气得海尔特等高声叫骂! 黑暗传说 科恩的朋友 篇外篇黑暗传说之 这是一个小村庄,它紧挨着一条弯曲的小河而建。散乱而破旧的房屋东一间,西一间的立在小河俩边,这都是由一些难民搭建,只要是保暖就行,自然不可能去追求什么整齐美观。这种事只有贵族老爷们才会留意。 这个村庄真的很小,小得连领主老爷都懒得给它起名字。说起领主老爷,在这个村庄里的孩子们听说过很多他的事。听说领主老爷住老高老高的城堡,领主老爷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领主老爷睡觉得用好几个人抬到床上去,领主老爷一顿饭就得吃头猪…… 虽然村庄小,也没人把它放在眼里,可却是小莫亚的故乡呢! 莫亚是老莫亚的儿子,村庄里的人不知道怎么给孩子取名字。通常老子叫什么儿子就叫什么,儿子在名字前加个小字就可以了,老子一死,儿子名字前的小字就去掉。儿子再有了儿子,就在名字前加个老字……挺简单的。 可是小莫亚有个弟弟,弟弟叫什么就很让老莫亚犯难。后来还是一个过路的武士给老莫亚出了主意。 “叫杰克吧!在远古的时候,有个英雄就叫杰克,”那武士说,“这名字错不了!” 老莫亚可没想过要让自己的儿子成为英雄,可是武士再怎么着也比自己有见识吧!再说如果成为英雄的话吃饱饭总是没问题的吧?于是,小莫亚的弟弟就叫杰克了。 在小莫亚可以背着杰克上山拾柴那年,一个严寒的冬天降临了。 听说贵族老爷们可喜欢雪了,他们会到山上去看雪景,喝着红酒,咏唱赞美光明神的诗歌……可,漫天纷飞的雪花从来就不是穷人的朋友。 这会,老莫亚就颓坐在门边,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莫亚其实并不老,身体也很壮,可以一个人扛三袋麦子跑来跑去。 家里还有半块麦饼,自己忍忍的话还够孩子们吃俩顿的。小莫亚已经可以凑合着穿自己的衣服了,不会挨冻,可是杰克怎么办?总不能和自己一样穿树皮吧? “喂!老莫亚,”隔壁的乌艾,一个身材高大的半兽人,他踩在“嘎吱”作响的雪地上走了过来,“你在愁什么呢?” “孩子们没衣服穿。”老莫亚回答说。 “这样啊,让我想想。”乌艾陪老莫亚坐在门口,俩个人一起愁。 “因为要去冰湖上抓鱼……所以,不能让孩子光着,”老莫亚说,“这天也太冷了。” “我想到了,”乌艾一拍大腿,“前几天领主老爷不是让我们清理那个旧粮仓吗!那里面不是有一块破布吗!” “对啊!”老莫亚站起来说,“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 “我们去拿了那破布给孩子包上,孩子们就不会冻着,”乌艾说,“说不定还可以在旧粮仓里找到点麦子什么的……” “是呵,”老莫亚笑了,“反正那里也是领主老爷不要了的。” 当天下午,老莫亚就拿着破布到邻村一个大婶子那里,请她给孩子们做上俩身衣服,自己来年用一只鹿那么大的野味相谢。 大婶可真是个好人,她还在孩子们的衣服里塞了好多那种可以御寒的干草。老莫亚想说些感谢的话,可就是自己嘴笨,什么都说不出来。就为这,老莫亚还怪自己来着。 莫亚和杰克穿起了衣服在屋子前追逐,老莫亚觉得很欣慰。因为干草的缘故,俩孩子的衣服厚厚的,看上去就觉得很热乎。他认为自己做到了对孩子母亲的承诺……孩子的母亲在留下俩个孩子之后就没了,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没了。 “老莫亚!”乌艾叫他,“,去湖里抓鱼了!” “来了!” 老莫亚答应着,拿起一边的绳子和木棍,招呼着孩子们一起。 莫亚也拿出一根绳子,一头栓在自己腰上,再把另一头给弟弟系上,这样子杰克就丢不了。老莫亚说过,要是他把弟弟搞丢了,他也别想活。老莫亚会把他卖掉,然后再去娶个别的什么女人回来。 虽然乌艾大叔一再告诉他,那是他老子吓唬他,要卖他早卖了,还用等着他把弟弟弄丢再卖?但是小莫亚当真,他从不敢让弟弟走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连睡觉都得搂在一起。 在冬天里,去冰湖捕鱼可是件大事,这可不是十几二十人干得下来的,通常是整个村子里的人全体出动。 他们要在冰封的湖面上砸出一个个洞,再把从领主老爷那里借来的网放下去,上百人分成俩边来回的拖……从湖的一边拖到另一边。 当然,作为领主老爷封地上的一景,会有很多老爷们坐着各式马车或雪橇来看。他们穿着华贵的毛皮袍子,让仆人在湖边升起大火堆,一边听着汉子们热气腾腾的吆喝,一边三三俩俩的谈笑。这时,少爷小姐们就大呼小叫的挑选着自己中意的鱼,拿到一边交给厨师去烤……如果大家伺候得好,让领主老爷觉得高兴,那就会有不少的鱼留下来,给大家当成过冬的食物。 当老莫亚开始在冰面上砸洞的时候,小莫亚就在一边看着杰克。 “鱼……大鱼!”杰克学大人那样,用棍子敲着冰面,“快出来,我要吃你……” 莫亚擦了擦了鼻涕,看到很多老爷的马车已经往这边来了,他们的仆人从马车里拿出好些东西,摆在湖边。 莫亚转过头,他知道不可以久久的看着这些老爷们,不知道老爷们什么时候不高兴,也许会看出祸事来。 大人们已经下网了,小莫亚很激动,他们家很久都没吃到肉了,害弟弟每次看见会跑的东西都会去追。 天上飘着不大不小的雪,大人们一次次的拖着网,堆在一边的鱼也越来越多,小莫亚带着弟弟,和一群小孩子在旁边看着。 擦着鼻涕,流着口水,一群小孩的眼睛都是绿色的,和狼差不多。 个大人拖着一筐鱼走过来,“哗”的一声倒下,欢蹦乱跳的鱼开始挣扎,滑得到处都是。 半是游戏,半是帮忙,孩子们开始用脚把鱼踢回它们应该待着的地方。为什么要用脚呢?因为那样的话,才不会被人认为在偷吃。 莫亚踢回几条,慢慢看好一条没鳞甲的小鱼,一脚踩住,乘没人注意的时候,用脚把这条小鱼拨到湖边。 然后装着和杰克打闹,把杰克连扯带拽的拖过去。 “哥哥……”杰克问他,“我们不踢鱼了吗?” “踢!就踢就踢,”小莫亚小声说,“张嘴!” 四周没人,小莫亚一手就把地上的鱼抓起来,飞快的用指甲在鱼腹划了个口子。双手一用力,把鱼腹里的东西挤出,然后丢进杰克嘴里,是把鱼丢进去,不是鱼腹里的那些…… “啊……”弟弟拍着胸口说,“冰凉冰凉的呢……” “跳跳,”小莫亚对弟弟说,“跳跳就热了。” 俩个人就在冰面上跳起来,直到领主老爷的管家叫住他们,把他们带着领主老爷面前。 “老爷!”管家说,“现在的这些贱民就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您看,他们都穿起用粮仓里门帘布做的衣服了!” “门帘?”老爷问,“什么门帘?” “老爷,就是我们粮仓里的东西啊,”管家说,“上好的亚麻布,还盖着您的大印呢!就叫这些贱民偷了去……” “俩个贱民屁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老爷摆摆手说,“下去下去……” “您没听说吗?老爷,”管家说,“南边有个老爷也是象您这样仁厚,可最后还叫贱民们偷了个一干二净,听说还死了人。您可不能这样放纵他们啊老爷。上回祭祀老爷来做客的时候不是也说吗?今年年成不好,要小心贱民们乱来……” 在管家和老爷说话的时候,小莫亚就在一边紧紧抱着弟弟,他不知道要生什么事。事实上,就算是知道要生什么事他也帮不上忙。 当天晚上,领主老爷的管家就带人绑走了老莫亚和乌艾,老莫亚当时正哼着歌在做熏鱼干。 天太黑了,小莫亚不敢追出去,因为弟弟跑不快,而且夜里在野地里还有狼。 第二天一早,小莫亚就拖着杰克向领主老爷的城堡跑去。路上滑倒很多次,摔得小莫亚和弟弟鼻青脸肿,但是俩人都坚持着,谁都不叫一声痛。兄弟俩都知道,只要见到了父亲,一切就都解决了。 在走近城堡时,小莫亚叫弟弟低下头别向天上看,自己却一个劲的抹眼泪,因为他看到乌艾大叔被人吊在高高的城堡上。 俩人找到了老莫亚,他躺在城堡的大门外,雪还没来得及盖住他的脸,老莫亚的双手……肘部以下都不见了,血流了一地。 “爸爸……爸爸!”小莫亚腰晃着老莫亚的身体,不停的叫着。 老莫亚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孩子,哆嗦着说话。 “不……要哭……”他很努力的想把断手藏到身体下面,“莫亚,叫你弟弟别看……” 莫亚流着泪,把弟弟的眼睛蒙上。 “记得我……昨天晚上做的熏鱼吗?”老莫亚问他。 莫亚点点头,“我数了,三十二条,一条都没少!” “好……好的……”老莫亚笑了一下,“你回家去……带上这些鱼……和你弟弟……走吧!” 莫亚摇头,他不想丢下老莫亚。 “我……没法走了……”老莫亚摇摇头,“答应我,莫亚,一定要带好你弟弟……” “恩!” “你记住……”老莫亚说,“往温暖的地方走……就不会冻着……顺着河走……吃的东西也多……” “我会抓鱼,我会抓田鼠,我会给弟弟找东西吃的!” “那就好!记住……我们还欠大婶一头鹿……要还的……要还的,”说完这句话,老莫亚的眼神散了,“走吧……别管我……别让你弟弟看见……” 莫亚知道老莫亚说话是从不改口的,只有一步步退开,一直都蒙着弟弟的眼睛。 回到家,小莫亚就拿出所有的熏鱼,藏到身上最隐秘的地方,再用绳子栓好弟弟,准备出了。 回转身看了又看,他想也许该拿点什么在手上,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带走,于是又拿了根木棍。 就这样走了,小莫亚知道,不走的话自己和弟弟就得饿死。当小莫亚再次带弟弟经过领主老爷的城堡时,他名字前面的那个小字就被别人去掉了。 有人叫他莫亚,还告诉他,他父亲的身体不知道被领主老爷丢到那里去了。 莫亚,不,现在他是莫亚。听到父亲的这个消息,他很痛苦,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这样的感觉。于是就把弟弟背着走,不停的走,他要离开这里,走到很远的地方去,永远都不要回来这里! 莫亚在一天天长大,弟弟也在一天天长大。 俩个人都需要更多的食物,于是在天天都向温暖地方走的同时,莫亚带着弟弟寻找一切可以吃的东西。 栓在俩人之间的绳子早不见了,这样也好,俩个人都可以跑得快点,弟弟已经知道怎么样才可以紧跟着他,俩个人现在都不用说话,就知道谁在那。 他把那根木棍给了弟弟,给自己装备了一更大更粗的,还求一个铁匠把俩人的棍子俩头全部削尖。别小看这个,他这根可杀死过一头狼,弟弟那根就更厉害,不知道从河里插了多少条鱼。 俩人饱一顿,饿一顿,半饱半饿又一顿,就这样流浪着。 翻过一坐坐山,涉过一条条河,从一个老爷的封地到另一个老爷的封地,直到遇到俩人的第一个老大。 那天,莫亚带着弟弟进了一个小城镇,因为莫亚前俩天打到一只动物,肉早已经吃了。但是这皮好象还可以,但是自己又不会硝制,所以就拿到这里来看看,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换点什么东西吃。 这天运气真的不错,换了一个麦饼呢! “好香哦!”莫亚闻闻,又给弟弟闻闻,“是不是?” “是啊!”弟弟问,“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晚饭吗?” “恩,我们今天晚上不吃这个,”艰难的生活让莫亚养成精打细算的习惯,“这个麦饼可以放很久……等我们实在饿急了再吃,好不好?” “恩!好!”弟弟很懂事,从来不提过份的要求,“那我们现在去抓田鼠吗?” 俩人边说边走,快走到镇外的时候,莫亚就现自己放在怀里的麦饼不见了。 个麦饼!这可是大事,把莫亚急得满头是汗。 “刚刚有个小孩不是撞过你吗?”弟弟提醒他,“说不定……” “对啊!”莫亚握紧棍子,带着弟弟就开始找起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来。 终于,在一个街道拐角,他们找到了那个小孩。可是,麦饼已经进了那个小孩的肚子。 “麦饼?我吃了,你们杀了我也没用,”这个叫玛法的小孩俩手一拍,“你们也饿了吗?跟我来吧!” 莫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玛法叫杰克走到一个买食物的小店前,站好,什么都不用做,眼睛看着那个老板就可以。 如果你是老板,现一个眼冒绿光的小孩眼都不眨的看着你的店,看着你卖的食物,你会怎么做? 当然你还有些其他事,但是你一有机会就会留意着他,盯着他,看他有没有移动过。 杰克就是不动,然后就会离开。因为一边的玛法已经往衣服里塞了很多东西了。 为了不饿肚子,他们干了好几次,看到玛法在人家店里的动作,他们才知道玛法干小偷不是一俩天了。 大家后来都现,三个人在一起的话找东西吃变得更容易了,年纪又差不多,也谈得来,于是混在一起。日子一久,三个孤儿就谁也离不开谁。 玛法在三个人是最狡猾的一个,虽然杰克也不错,但因为杰克小点,所以让玛法当了老大。 继续流浪,向着温暖的地方走。 遇到城镇,就由玛法策划,领着俩人去“大干”一票,然后跑到原野上,或者是顺着河流,过上几天“打猎”的苦日子。 来这样也挺好,谁知道在这天,又遇到一个孤儿。 那个家伙长得挺壮,比莫亚还要壮,满头的灰,还歪着鼻子,做出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可是他们非得惹他不可,因为大家对一只野兔的归属权都持有不同意见。 野兔是莫亚先看到,杰克还砸了它一石头,最后却是死在灰小孩的手里……所以,大家有必要讨论一下。 “是我们先看到的!”玛法先说话,“所以应该给我们!” “去你的,看到就是你的?”那小孩看不起玛法,“我还看见你了呢!” “你给不给?”已经一天没吃到东西,莫亚有点火,“不给的话,我们打你哦!” “打就打!” 莫亚没想到那小孩说干就干,还没准备好,脸上就挨了一下。 到哥哥被打了,杰克向前一扑,就抱住了那小孩的双腿,玛法上去照**就是一脚。 四个人在地上扭成一团,一直打到打不动为止……于是,大家又躺在地上再次讨论。 “这样吧……”玛法说,“我们平均分好了!” “好啊!”那小孩说,“分成俩半!” “不行!”莫亚说,“我们有三个人!你才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样?我又不是打不赢你们!” “分成四份谁都吃不饱!” “算了啦!”杰克说,“我饿了,你们饿不饿啊?先烤出来再说好不好?” 其实大家都饿了,于是都点头同意。 在准备烤这只野兔时,莫亚又现一只野兔!这机会可是不等人的,除了烤兔子的杰克外,大家都一起追去了。 可是对几个小孩子来说,追兔子可不是件容易事,这需要很好的配合。 三个人不得不配合起来,都听灰小孩的,因为他看起来很有经验。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逮到这只野兔,同时食物的富裕也给大家带来一个和解的机会。 这不奇怪,小孩子和好吵架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每人半只烤野兔,大家吃得都好开心。 “我叫海尔特!我就一个人,”灰小孩介绍着自己,“你们呢?” 莫亚也给海尔特介绍着三个人,因为大家都是在流浪,自然走在一起要好得多。 海尔特是个猎人的儿子,从小就跟着他老子打猎。可有一天,他老子去卖个东西卖到整个人都不见之后,他就一个人单干。 海尔特胆子很大,别人不敢做的事他就敢做,打架从来不怕,下手特别黑。他还很有经验,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虽然有时也难免翻点错误什么的。海尔特还很照顾杰克,每次危险的事都不让杰克去……很自然的,他也就成了四个人的老大,只要是能让弟弟吃饱,莫亚对老大是谁完全不在意。玛法虽然在意,但却只有一个人,说话没分量,也只有不了了之。 海尔特有地方去,那是一个暗月的城市。听人讲,暗月很容易找到吃的,而且那地方的气候还很温暖。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个人终于来到了暗月。 “知道吗?”海尔特站在暗月的城门下对大家说,“听说这里不错。” “那我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吗?”杰克问。 “先找吃的吧!”玛法摸着肚子,“我饿了!” “好!”莫亚赞成。 ,四个人开始找起吃的来……城外的一个大果园他们就常常去,虽然每次都会被一个红鼻子老爷爷逮到,但是不会挨打,顶多训一顿再放他们走,走的时候还可以带点吃的。 但是老是吃果子……也会烦啊,所以他们会时不时的跑到暗月城里去。看看有什么“肥羊”之类的,可以改善改善。 这天,海尔特带着他们进城了,到个黑头的小孩,看起来好有油水的样子,海尔特决定下手。 海尔特不会知道,就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改变了四个人的生活,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会改变很多很多人的生活。 在科恩的成长时期,就曾经有人对他身边的几个官员生过浓厚兴趣,那是俩个将军,一个**官,还有一个不知道具体负责什么总联络官。 俩个年轻将军都的公认的杰出人物,一个善攻,攻势如火如荼,杀得对手心惊胆寒,望风而逃,他点名要杀的人,跑到天涯海角都得死。另一个就善守,防线滴水不漏,让所有敌人对他都有心无力,无从下手,时机一过,反倒得为自己的小命提心吊胆。 至于**官,如果说整个大陆上要排做事狡猾谁第一的话,那除了他的主子就是他了。在科恩的地面上,只要听说是他来了,小到地痞流氓,大到贪官污吏,一个个全部脸色青。 当然,还有那个总联络官,虽然他是科恩手下那么多联络官的头,可看起来他每天都无所事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不过科恩总督每次有重大行动,他都肯定在场。如果他当时不在,那么科恩总督一定会等,等他回来再行动。由此可看出,他是个关键人物。 很多人认为,正是这几个人撑起了科恩的半壁江山,如果没有这四个人,科恩不可能一次次打败自己的敌人。他们很出色,也无法被收买,又对科恩极忠心,而且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用科恩的话来说,他们就只是朋友,朋友而已…… “所谓朋友,”科恩还曾经这样说,“就是相互关怀,安慰,帮助,并投入真挚感情。除此之外,相互利用的几个人就是一群白痴,他们把有机会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丢掉了。” 第七节 狠狠的教训了瓦地,我带着大师为我打造的一大堆武器上了路。 还好叫瓦地这小子给我“搞”来了俩匹马。虽然不是什么日行千里的良驹,但是凑合着还能用。想起瓦地把马交给我时的眼神,我就想笑,玩我?不给你看看老大的厉害才怪! 见到久违的兄弟们真好,虽然一见面就被大家围住问长问短。看到我带给他们的黑铁剑,所有人都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喵喵”杰克学猫叫,什么时候染上的毛病?“这真是黑铁的吗?” “恩……”特纳西大叔拿起一把双手剑仔细查看后说,“是黑铁剑!” “乖乖”玛法吹着口哨,“我也有属于自己的好武器了。” “看来你这次的收获不小啊。”威伯大叔说,“魔法怎么样?” “魔法啊,”我笑笑说,“有进步!” “这几柄剑为什么这么华丽啊?”凯丽抬起头问我。大半年不见,她和菲琳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脸色红润,皮肤白皙,五官俊秀,身材嘛……火暴…… “这是给父亲的,这是给力克和西夫塔的!”我介绍给大家听,“因为是随身配剑,所以很华丽,但是材料都是一样的。” “唰!”海尔特一剑劈在木桩上,木桩一分为二。 “真厉害呀!”莫亚抚摩着剑身,“老大你的怎么样?” “我的也一样。”我手里握着我的刀,“我要用它打出我的天下!” 六月的圣都是很炎热的。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所有的人提不起精神。耳边都是烦人的蝉鸣,感受不到一丝风,我的心情无比浮躁。 我们在一个月前就住进了克里默陛下安排的住处。昨天菲谢特还来给我鼓劲,这家伙一点没变,还是一幅不正经个摸样。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他。 “你得小心,”菲谢特说,“列卡是以皇家学院今年的第一名的身份毕业的。” “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吗?”我问,“魔法?武技?” “武技啊!我看过的。”菲谢特心不在焉的把玩着酒杯,“真的很厉害!” “对了,我有东西送你。”我想起叫大师给菲谢特打造的剑,“好东西。” “我可不能接受,”菲谢特看看我疑惑的神情笑着说,“我是王子,平时是不可以接受礼物的。要给我,等我登基那天吧!” “呵呵,好吧。”我说,“不过你别想我给你这个臭小子下跪什么的……” “不跪?”菲谢特邪邪的笑,“小心俺把你头拔光!” “试试看啊,”我分毫不让,“谁拔谁还不一定呢!” “还你明天和他的比试吧!”菲谢特说,“其实我真的有点担心。” “我不担心。担心有什么用?”我回答他,“该我面对的,我始终都要面对啊!” “你一定要成功啊!”菲谢特凑过身来说,“等你有了好的封地,我们一起来实现你的想法!” “你准备好东西为了庆祝吧!”我推开他,“我肯定会成功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对是否真的可以打败列卡可真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不管了!”我对自己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穿着贵族礼服,腰间挂着大师给我精心打造的礼仪配剑,脸上不卑不亢。我跟在父亲后面第一次走进的皇宫。 皇宫很大,很美,也很压抑。 “维素*凯达阁下,请你和令公子走这里。”给我们领路的内侍说。 我的脚踏进了一个装饰极为豪华的大厅。举目看去,四壁挂着大幅的油画和金银俩色的装饰品,锈着精细图案鲜艳的红色地毯,所有的物品都摆放的规规矩矩。 “陛下到!”内侍那拖着长长尾音的语调让人很不爽。特别是俺现在是跪在地毯上。 “各位,”这是陛下的声音,“你们都起来吧!” “今天是个好日子,”陛下穿着全套的皇家套装,这样的装扮看起来是非常威严的,“因为我的帝国又可以在今天增加俩名新的贵族。” 我踏前一步,停起胸膛,看都不看我身边的另一个人。 “科恩*凯达!”我把右手放在左胸上,“向陛下致意!” “好的!呵呵,”陛下笑着说,“看起来你很有精神啊!你学会武技了吗?” “回陛下,我学会了!”我大声回答“而且还不错!” “好!”陛下站起来,“不愧是暗月三公子,希望你对得起你父亲。” 陛下向我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册封文书。 我单膝跪下,右手抽出长剑,靠着脸向上举起。 “我以克里默*夏麦的名义,以神给与我的权利,封科恩*凯达为侯爵。”克里默陛下开始念起来,“希望科恩*凯达侯爵遵守贵族规定,以…………” 长长的册封仪式实在很让人郁闷,可怜我还得做出一幅无比虔诚的模样。烦,很烦! 在我之后,列卡也经过了和我一样的仪式。现在剩下的,就是决定我们的封地了。 “陛下,”左相先开口,“现在帝国闲置的土地并不多,你想把那俩块地封给俩位侯爵呢?” “我想,”高高在上的陛下说,“暗月旁边那块地封给科恩*凯达,至于列卡嘛……我会把离科恩*凯达封地不远的那一块给他。” “陛下,臣认为这样不是最好的办法。”左相说,“暗月旁边的那块地异族众多,民风强悍,而科恩*凯达侯爵的实力嘛……呵呵,好象不是很强啊。” 左相看看面无表情的我,继续说,“而列卡侯爵就不一样了,我们这位新进侯爵具有优良的传统和坚强的性格,而且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皇家学院毕业。有这样的人才为陛下管理这块土地,我相信是最好的选择。” 我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斜着眼看了看父亲,父亲对我微微一笑。 “那么,”陛下慢吞吞的对左相说,“你是认为科恩*凯达不合适管理?” “当然,科恩侯爵的能力还是有的,”左相说,“另一块地民风淳朴,商业达。正好是文职贵族大展身手的好地方!” “你妈妈的!”我在心里暗骂,“你还不是惦记黑暗森林的矿山!” “刚刚科恩*凯达侯爵不是说过了吗?”陛下说,“他已经学习过武技了,而且还不错。” “是,臣听到了。”左相满脸笑容,“而且臣也深信不疑。但是……臣想,科恩*凯达侯爵还没达到列卡侯爵的程度吧?” 干!笑面虎。再让你说下去俺连**大的封地都得泡汤! “陛下!”我先向陛下行礼,“臣有个想法。” “科恩*凯达侯爵,”左相笑着说,“在你没有封地前,你还不可以自称为臣!” 我靠!又被这个衰人摆了一道! “啊!我对我的疏忽感到十万分的惭愧和抱歉。”这样子说话真是既辛苦又肉麻,“不过,我还是希望陛下和各位大人可以听听我的建议。” “恩,”陛下点点头,“你说吧。” “是。”谦恭的象陛下行礼后我伸直了腰,“我想和列卡侯爵做公平比试,方法嘛,就由列卡侯爵选。如果我输了,我就放弃封地!不知道列卡侯爵……” 着我挑衅的眼神,列卡头上的血管显了出来…… “好!我同意!比武技!!”这家伙咬着牙说,“我输了我也放弃封地。” 嘿嘿,看起来列卡这家伙的修养不怎么样啊。好吧,我就再给你加点火。 “陛下,各位大人。我非常高兴列卡侯爵接受了我的建议。但是……列卡侯爵的腿骨好象受过伤啊,”我微笑着说,“不知道好了没有哩” “你!”列卡完全上当了,双眼喷出我怒火就快要把我溶化。 “列卡侯爵,这里是皇宫。”我的微笑依然,继续挑衅,“请注意你的仪态,好吗?” 左相狠狠的瞪了一眼就快破口大骂的列卡说,“臣完全同意科恩*凯达侯爵的方法。” “好!既然你们都同意,就比试吧。”陛下说,“为了更有意思,就把俩人的封地合在一起封给胜利的人,而且胜利的人还可以加封为子爵。” 人家说皇帝都是老狐狸,这话可真不错。看到我成功激怒了列卡,陛下马上就加大了价码。好东东,我喜欢! “那就这样吧,”陛下站起身来,“吃过午饭,我们在西花园看俩位侯爵的比试!” ………… ………… 在内侍的帮助下,我穿起了护甲。以前我可从来没穿过这东西,很重,而且很不方便。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我提着刀从准备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本来我来这里是没带刀的,这刀是父亲叫人从住处送来的,刀鞘上还有几个字“加油打扁列卡”。一看就知道这句话是那几个宝贝每人写了一个字组成的。有的字还看得过去,有的字就不敢恭维,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列卡比我早到了一刻,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不激动了吗?靠!看俺再次让你烧起来! 黑暗传说 王子菲谢特 篇外篇黑暗传说之二) 如果不把这次犯的错误计算在内的话,菲谢特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王子。 从小时候起,菲谢特可就是个乖宝宝。面容俊秀又不好动的他,不止一次的被新进皇宫的侍卫和侍女误认为是女孩子,气质更是高雅得让人不敢长久凝视。 不过,如果因为他的长相而看轻他,就大错特错了。 菲谢特殿下饱览群书学识渊博,常常问得几个导师哑口无言。在魔法修为方面,因洛u酗漱T大御用魔法师尽心尽力教导,菲谢特的魔法能力已经远远出同龄人很多。武技嘛,单凭一柄单手剑就可以和父皇一较高下。 每个人都不曾怀疑,菲谢特王子将来会是个好国王。 对将来要继承国王这件事,菲谢特自己也没什麽不同看法,虽然不是很符合自己的性格,可谁叫自己生来就是王子呢?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觉得圣都很闷,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在这个时候,只有打猎才可以让自己短暂的离开圣都一会,虽然不可以太久。但是自己还有什麽选择呢?於是打猎就成了唯一可以让自己心情舒畅的活动。 到他对打猎入了迷,左相就送他一柄剑,还告诉他,在整个大陆上有一种生物是最难猎到的,那就是龙!如果以王子的身份猎到一条龙,那将是国家兴旺的象徵。 他也想用龙皮为父皇做一袭战袍,父皇穿起来一定很好看。母后常常说,父皇是整个大威武仁厚的皇帝。 在龙出现在圣都附近的那天,左相立即差人来告诉了他,当时父皇不在。 谁知道这次就出事了,如果不是那个叫科恩的,自己这次就真的回不来了。 在维素总督那躺了一天,菲谢特王子就被父皇和母后带回了皇宫,他知道这次闯的祸可不小,不但保护自己的一个近卫队完了,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 「龙,是那麽脆弱的吗?」在路上母后就开始教训他∶「更别说它们也是有思维的生灵!」 「可是,」菲谢特还想说什麽∶「左相说┅┅」 「别在这个,」父亲阻止了他∶「回去再跟你算账!」 其实菲谢特殿下也很後悔,怎麽就听信了左相的几句话呢?本来自己那天只是想出去散散心的,谁知道那条龙飞不快啊! 到了父皇的书房,菲谢特殿下把这些事全部告诉了父母。 听完他的话,母后看著父皇,父皇的眉头皱了起来。 身为一个皇帝,克里默·夏麦自然是久经历练的人。将近二十年的王者生涯,使他可以一眼就辨别出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在说谎。 自己的孩子没说谎,而左相这麽做的目的就很值得推敲了。 「克里默~」皇后有些担心的看著他∶「是不是他已经有些察觉了?我们┅┅」 克里默·夏麦摇摇头,自己和维素·凯达的计划应该是没有破绽的,这个计划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在实施之中。 事实上,当克里默还是王子时,就在维素·凯达的帮助下把这个计划做出了一个雏形,而这个计划需要对付的,也就是左相及神殿下派的官员。 神殿下派的官员是很特殊的,他们在拥有一般官员的权利时,还对帝国的各个权利机构进行监视,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神殿,他们是神殿的眼睛和耳朵,他们会干预很多事情,而且对帝王指手画脚。 干涉一般事务这都算了,可神殿下派的官员并不是神,而是人。而人,就不可避免的会有很多缺陷。这些缺陷,有的是在能力上,但更可怕的是在人格上。 他们有神殿撑腰,缺陷很快成长为恶习。纠结党羽、培植势力,无止境的追求权利、追求享乐、追求糜烂的一切。 只要没逮到他们犯下的严重过错,你就拿他没办法。就是逮到了除掉这一个,神殿还是会派别的人来。 有什麽办法呢?大陆上随便哪个帝国都是这样,都不可能逃脱两个神殿的「指引」。 在克里默小时候,就看到父皇对神殿下派的官员很不满意,可能任何一个想有所作为的帝王都会不满意。但父皇又能怎麽样?与神殿下派的官员作对,不就是和光明神作对吗? 到父皇苦闷的样子,克里默就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决不妥协!像自己这样锋芒毕露的人,怎麽可以向这些神殿下派官员低头呢!当然,自己要对付的只是神殿的下派官员,而不是神殿本身,他清楚自己不可能斗得过光明神。事实上,克里默也是光明神的信徒。 这个计划是极其庞大的,会让神殿的下派官员形同虚设。 克里默觉得自己的儿子,十六岁的菲谢特,他现在遇到的问题也和那个年纪的自己一样。 那就是没有朋友。 克里默还是王子时就不喜欢待在皇宫里,最喜欢四处闲逛,於是就遇到了今天的暗月总督--维素·凯达,一个魔法不行,武技更差的家伙。可是,他却有一个极聪明的脑袋。 多少次,就是凭藉著维素·凯达的脑袋和自己的魄力,大家一起度过难关,成了最好的朋友。 人啊,需要的东西太多了,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朋友。 「菲谢特,我不责怪你了,」克里默陛下想通了这点,对儿子笑著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後不可以这样卤莽。」 「是的!」菲谢特说∶「父皇,我会记住。」 「哎,我说你怎麽这样啊?」纳舍尔皇后盯了克里默一眼∶「这样就放过他,那他以後还不翻天啦?」 「翻,我就是想要他翻天。」克里默大笑著说∶「翻了天我来给他收拾,帝国未来的皇帝嘛!那是乖宝宝就能当好的吗?想想当初,我可是号称全大陆最不正经的王子,可现在奶看看,变成最好的国王和父亲了。奶说说,整个大陆上,有哪个国王只有一个妻子啊?也就是我啦!」 「你┅┅」纳舍尔皇后叹了口气∶「不和你们俩说了,一对宝!」 完走了出去,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我叫人把晚饭拿到花园里去,时间到了,你们俩就过来。」 「嘿嘿,儿子!」等纳舍尔皇后走後,克里默对儿子说∶「,你觉得那个科恩·凯达怎麽样?谈得来吗?」 「可以的,父皇!」菲谢特回答说∶「我们相处得很好。」 「是吗?」克里默接著说∶「想和他继续相处下去吗?我是说,结伴出游啦,一起去探险什麽的?或者说,在你当上皇帝以後也想要这样一个朋友?」 「可以吗?!父皇?」菲谢特两眼光∶「我真的可以吗?」 「我骗你干嘛?」克里默笑著说∶「我看你在圣都也待腻了,在我把这个位置传给你之前┅┅你也应该出去见见世面,看看和皇宫里不一样的东西。」 「谢谢父皇!」菲谢特问∶「什麽时候?」 「等等吧,我给你安排安排┅┅」 当天晚上,夫妻俩就此问题讨论了很久,因为纳舍尔皇后反对。 「这怎麽行?」她说∶「都是些孩子,就由著他们乱来吗?」 「奶遇到我的时候,我们可都是孩子。」克里默说∶「再说,我当时要不乱来的话,奶会成为我的妻子吗?」 「那不一样!」 「什麽不一样啊?」克里默说∶「我看那科恩·凯达就很不错!还是维素的儿子,上哪去给菲谢特找这样一个好帮手?这对菲谢特以後有帮助,难道奶看好那群老混蛋吗?」 「纳舍尔,我知道奶担心儿子,我也是一样啊!」克里默拉著妻子的手说∶「但是奶应该知道,既然左相已经有所动作了,菲谢特以後会有危险,反而圣都以外的地方才是安全的。再说,我和维素的计划很可能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在这个时候,如果菲谢特和科恩能够携起手来,那将是极有可能成功的!」 「哎,我都不知道说什麽好了,」纳舍尔皇后说∶「你们什麽时候才能让我少操点心啊!」 「别担心,亲爱的!」克里默说∶「在维素那里,计划进行得很好。就算我们这代没有好的时机,我也要我儿子做个真正的英雄。」 「大陆上有这麽多皇帝,其他皇帝都是这样过来的,」纳舍尔皇后说∶「为什麽我丈夫就不能这样过下去呢?」 「因为我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帝王,我跟维素的性格可是完全两样。」 「可是┅┅我们对维素的这个儿子了解不多啊!」 「想了解?那还不容易,奶看著吧!」克里默笑著说∶「我们就让他做几件事,好好考验他一下!」 科恩再次来到圣都,是来受封爵位的。在父皇的默许下,菲谢特可以在科恩於圣都期间去到他的住处,和科恩聊聊天什麽的。 对菲谢特来说,科恩满脑袋的奇怪思维固然让自己新奇不已,但是更吸引他的,却是和科恩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和他在一起,自己从来都不感到气闷,因为科恩身边好笑的事接连不断。他还会时不时得来上点恶作剧什麽的┅┅反正一句话,在科恩身边,只有朋友和兄弟,没有王子和平民。 和科恩在一起,一点压力都没有。 自己在皇宫长大,从不知人和人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情感。在自己受伤和科恩躺在一辆马车上时,科恩和他朋友之间那种浓厚真诚的情谊、那用什麽刀剑都割不断的情谊,曾让自己感动到想哭┅┅ 应该说,在自己受伤之前遇到的那个要死不活的科恩就更有吸引力,明明就快要死了,对著自己却还是一副的样子,那轻视一切的目光,似乎对什麽都不在乎。然而,却是这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时,救了那条龙,也救了自己。 彷佛天生两人就应该是搭档一样,自己和科恩的一举一动都是那麽合拍。有时候,两人甚至可以不说话,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麽。 科恩如愿的得到了大片领地,也当上了黑暗行省总督,这让自己很高兴。虽然这是父皇和维素总督事先就密谋好的,但是没想到科恩真的做到了。 可母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说还要观察科恩一段时间,虽然明白母亲是担心自己,可一想到自己去科恩那里的时间往後推迟了,就有些遗憾。 在外人眼里,圣都一定无限辉煌的吧!可是在自己看来,这里根本就死气沉沉,在圣都多待一天都让自己觉得无法忍受。 幸好在这时候,科恩又在圣都城门大闹了一场,几十个人就把城防部的几百个卫兵打得惨不忍睹。这件谁都没想到的事,让父皇有机会换掉了左相安插在城防部的所有官员,高兴得笑了一个晚上。 自己忙跑去问皇后,是不是可以跟科恩到黑暗行省去了。 「打架有什麽了不起的?」谁知道母亲说∶「有勇未必有谋,而维素家的人是最擅长用脑子而不是拳头解决问题。」 於是父皇就和母后打赌,如果科恩有办法收拾掉那个和左相越走越近的财务大臣的话,母后就不再坚持她的看法。 这让菲谢特很担心,要知道,财务大臣不是一般人可以斗得过的,那是个很狡猾的家伙,而为了打赌的公平,他又不可以露给科恩知道。 在财务大臣和左相拖著科恩来皇宫时,菲谢特的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更别说眼看著科恩打了左相。 在那一刻,他甚至认为科恩会倒大霉。 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科恩不但乾净利落的收拾掉了那个财务大臣,还连带摆了左相一道。不仅让左相和皇家学院院长产生矛盾,还让父亲有机会给了科恩军职,让科恩具备了一个储备大臣应该有的一切条件。 而在对科恩进行一系列观察之後,母后终於答应自己的要求了! 父皇让他担任科恩婚礼的特使,带上一大堆礼物,名正言顺的离开圣都。 想到圣都之外的生活,菲谢特就一阵阵情不自禁的激动,那明媚的阳光、绿色的草原、清新的空气┅┅还有,坚真的朋友情谊,这美好的一切,都在等著他! 黑暗传说 科恩离开的日子 篇外篇黑暗传说之四) 海尔特和莫亚终于收拾掉了那个矮人武士,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科恩和那个魔法师一起被关在由树枝和藤蔓组成的屏障里。 阵阵异响从里面传出来,让两人急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该死的绿色屏障!”海尔特狠狠的一剑劈下去,却只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这个小口子还立即被新长出来的藤蔓给填上。 到这一切,莫亚红着眼睛大声吼叫,催促士兵们用手中的武器快些砍,一定要救出老大来! 其实不用任何人叫,士兵们也都在用手中的东西疯狂的砍着,虽然砍出的缺口一次次被藤蔓填补上,但是谁都不肯停下来。 因为大家都知道,科恩总督什么都好,就是魔法摆不上台面,而且他的魔法还不是一般程度的稀松平常。 个在那么多大魔法师甚至魔导师教诲下长大的人,却只有让人笑掉大牙的三级魔法,撑死一个见习魔法师的资格。 现在里面就算有十个科恩,对那个强大而邪恶的魔法师来说也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 没有其他办法,士兵们努力的砍着,他们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这场人与藤蔓的耐力比赛中获得胜利。 在这时,得到急报的马丁已经赶到了。 “怎么回事!”看到这些在蛮干的士兵,马丁火了:“为什么还没进去?” “这些东西……”莫亚苦着脸说:“我们只有这样!” “走开!”马丁一把推开身边碍事的人,看了看这些藤蔓,马上就想到了办法:“魔法师先用冰系魔法冻住一块,再多来几个人,整片的推倒!” “传我的命令!”马丁回过头来对麦泽大叔说:“命令所有部队开始搜索,说不定他们还有同伙,不得再有这样的事件生!” 麦泽大叔答应一声,转身跑开。 在马丁说话的同时,十几个魔法师已经开始用大量冰系魔法同时冰冻同一块藤蔓,就连这些藤蔓扎根的泥地也没放过。慢慢的,大量的冰晶挂在藤蔓上,它们冷冻凝结起来并连成一片,藤蔓的生长势头终于被冰系魔法所阻止了! 海尔特和莫亚早就在旁边选好了一群身体最强壮的士兵,等着马丁爷爷的命令。 “好了!”马丁对他一挥手:“就是现在!” 海尔特嚎叫一声,抢先带着一队士兵向藤蔓结冰的地方冲去,几十个魁梧的身体同时撞在上面,力量不可小视。 受到撞击的藤蔓向内塌陷下去,却慢慢的止住,在几十个男人那歇斯底里的叫声中将他们弹了回去! 虽然很不甘心,海尔特却不得不带人退回原地,他得准备下一次。 轮到莫亚了,又是几十个人一起压在了藤蔓上,虽然这次藤蔓内凹的程度有些加大,但是他们仍被弹回…… 冲击了好几次,却一次次被弹回来,那藤蔓就是坚持着不倒!士兵们大多已经被上面的魔法冻得嘴唇紫,有的人还被战友的盔甲刮伤而鲜血淋淋,却个个咬牙坚持,哼都不哼一声。 这时,藤蔓屏障里面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嚎叫,随着这绝望的声音,一道极粗大极刺眼的光柱在头顶的云端出现,直直的打下来…… 在藤蔓里生了爆炸!爆炸的余势夹带着大量灰尘冲出,吹得站在外面的人衣角“猎猎”作响,强烈的爆炸声就算是十里外的人都可以清楚的听到! 这是上位魔法!科恩危在旦夕! “莫亚!”海尔特声嘶力歇的叫着:“一起冲啊!” 海尔特一边叫一边带着自己那队人冲了上去,藤蔓被他们压得摇摇欲坠。 “冲啊!”莫亚带着人压在海尔特等人的身体上,所有人都在用力,后面的人就踩着前面人的头向上爬,都在用力的往下压…… 终于,加上本身结冰的重量,又在冰冻魔法下失去了新生力量的补充,藤蔓屏障再也支持不住,在一片“劈里啪啦”的声音中倒塌了下去! 海尔特被几十个人压在下面,隐约听到莫亚大喊了一声老大的名字,哭腔里带着战栗。 顾不得擦一擦脸上被藤蔓刮破的地方,海尔特心急如焚的从人堆里爬了出来,却看到莫亚跪在一个硕大的泥坑边,面色苍白。 “老大!”呆呆的莫亚对跑到身边的海尔特说:“这……谁才是老大?” 海尔特看着泥坑里的两具躯体,一样的焦黑,四肢都还纠缠在一起。 “冷静……我们要冷静!”海尔特对莫亚说:“老大是绝不会有事的!你给我振作起来!” 莫亚看看他,点点头滑下去泥坑。 两具躯体几乎是一模一样,表面的皮肤都给烧得黑糊糊的,莫亚伸出手去触摸,谁知道手指才刚刚碰到其中一个,那具躯体就塌了下去变成一堆灰……“我我我……”莫亚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脸惊慌的看着上面的人。 “好好看看!”马丁来了:“科恩身上穿着一件大地护甲,那是专门防御魔法攻击的,应该还在,你再仔细看看!” “是是!”莫亚忙仔细打量着剩下的这具躯体,在他身上现一层同样是黑糊糊的衣物…… “老大还在!”莫亚这次再也不敢出手去碰一碰:“我看到大地护甲了!” 马丁和海尔特也下到泥坑里来,看着这个黑糊糊的科恩。 “老大他……”莫亚问:“会不会……” “你胡说什么!”海尔特瞪着他说:“老大不会有事的!” 马丁用手指轻轻的触摸科恩的身体,和那具已经散掉的躯体不同的是,科恩的身体被摸到的地方只有一层表皮被揭起,露出下面红红的肌肤。他又把手指放在科恩脖子的血管上,却感觉不到一丝血管的跳动。 “古怪……” “魔法师!”马丁大声叫着:“给我过来!” 几个魔法师跑过来,都被科恩现在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你们有什么魔法可以让科恩总督的身体保持现状?”马丁抓住一个精灵魔法师问:“我们要用最短的时间把科恩送回黑暗城,而你们要使他的情况不至于恶化!” “可……可以用冰冻术……先稳住。”精灵魔法师说:“我们只能做到这点!” “那就马上动手!” 魔法师们围在一起小声商量了几句就立即开始,他们先把科恩的身体放平,极小心的清理掉上面的泥土,再将他的身体悬浮在空中,几双手一起出白色光芒……一层层白气开始笼罩着科恩的身体,将他完全的包裹起来。 “长官,我们完成了!科恩总督已经被冰冻。”一个精灵魔法师看着马丁:“但十五层冰冻术也不可能维持多久时间,所以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 “马上将科恩送回黑暗城!”马丁不停的下着命令:“莫亚你立即去暗月城,报告维素总督这里的一切,请他立即过来主持大局!海尔特你去圣都,一定要面见到克里默陛下,向陛下求援!对了,在那之前要先去大魔法师威伯那里,叫他第一时间赶来!” “是!” “是!” 科恩的身体被固定在一顶由帐篷改装成的担架中,几个军官小心的扛着这个像个大包裹的东西,让几十个翼人士兵可以拖带着他缓缓飞起来。 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马丁?路德心中焦虑到极点。 他明白,普通人受到了这样重的伤害,可能就是光明神亲自来都没有用吧!自己无论怎样努力,也都只是尽尽人事罢了…… 同时,心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说:“科恩不是一般的人,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马丁?路德回过头来,不断对军队下达着命令,用他的镇定约束着部下。越是在这种非常时刻,军队越是不能乱。 而在另一边的黑暗城,所有人还在等着胜利的消息,对科恩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当有人远远看到己方的翼人士兵拖带着一个大包裹飞回来时,还以为那里面一定是很重要的战利品,有很多小孩子跟在下面跑…… 谁也没想到他们亲爱的总督是这样回来的。 他的三位妻子正在等他,她们只是被先期到达的翼人士兵很模糊的告知:总督大人受了点轻伤,现正在被送回的途中。马丁长官要你们做好准备,因为第一次出战就受伤的关系,总督大人觉得很丢脸,心情不大好…… 也不是士兵们刻意隐瞒什么,事实上,以前跩跩的科恩总督现在变成烤鸭并停止呼吸心跳,这件事到现在为止,知道的人不过十个。 翼人士兵们在科恩总督的帐篷前缓缓降落下来,还有一封马丁长官给三位总督夫人的信。 “夫人!”一个负责送科恩总督回来的翼人军官说:“马丁长官吩咐,三位夫人一定要在看完这封信后才可以打开包着科恩总督的帐篷。不然的话,因为错误的方法,科恩总督会在打开帐篷时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来就很担心的菲琳接过信,拆开,只看了几眼就脸色苍白。 凯丽想凑过头去看看时,信已经被菲琳从容的放进了口袋。 “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不可以被风吹到啊!你们把总督抬进去吧,记得放下帐幕。” 菲琳不动声色的对身边的人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军队已经赢了!” “虽然我们已经胜利,但外面还是要加强戒备。”看了看兴奋的大家,强颜欢笑的菲琳说:“另外,去请菲谢特殿下来,我们要和总督商量一下迎接部队的事。” 听她这样讲,大家松了一口气,都去忙着自己的事,既然总督大人还要操持公务,那他的伤就不会重,总督是什么样的人啊!可以闲着还不闲着? 士兵们把总督小心的抬了进去,放在床上。 “温丝丽妹妹!”菲琳看着最后一个人走出去,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快!快请你母亲来!” “为什么啊?”正准备看看科恩的温丝丽回过头来不解的问:“菲琳姐姐?” “快啊……”菲琳的眼泪流了出来:“科恩快死了!” 犹如一声巨雷,这个消息让温丝丽和凯丽浑身一震! “还有!”菲琳拉住了向外跑去的温丝丽:“妹妹……千万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温丝丽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强压下眼中泪水,装成若无其事那样缓步走了出去。 “温丝丽呀!听说科恩受了点伤……”说话的是菲谢特,他远远的就叫住了才出帐篷的温丝丽:“已经回来了?还是叫人带他飞回来的?” “是啊,一点轻伤,就是不可以受风。他可是一回来就叫人通知你呢!你快去看看他吧,已经是总督了,还这样任性……”因为身边有其他人,温丝丽不得不这样回答,脸上在微微笑着,一颗心却已经快碎了。 “呵!那我先去看看他。这小子!”菲谢特笑着向帐篷走去:“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坏主意!” 温丝丽急忙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当包裹着科恩身体的帐篷布被大家轻轻揭开时,在场的几个人都觉得自己眼前是一阵阵的晕,尤其是给母亲送出信刚刚回来的温丝丽,一看到冰层里科恩那黑红相间的身体,她就倒了下去,吓得菲琳连忙把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科……恩。”凯丽伸出手来,已经说不出话来。 “大家要振作起来!”做为这当中唯一的男性,菲谢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希望用自己斩钉截铁的语气给大家信心:“科恩是不会有事的!一定是这样,想想上次,那么恶劣的情况科恩都能挺过来……这次……只能算是小意思!” “好……吧!”凯丽轻轻的给科恩盖上毯子:“精灵阿姨明天就可以到……她一到科恩就会醒过来的……” “还有!爷爷在信中一再强调……”菲琳看着大家:“绝不能将科恩受伤的真实情况泄露出去!不管敌人是谁,他们既然想要杀死科恩,就一定会有其他准备。我们都要严密的封锁消息,要让他们感觉到科恩没事,暗杀的事已经失败……这样的话,他们就会暂时停止,而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再对科恩穷追猛打!” 菲谢特点点头:“不仅这样,还要在整个工地上都做出一片喜庆的气氛来!菲琳,你等一下就和我一起去正式宣布我们胜利的消息,安排一些事情。而凯丽你和温丝丽陪着科恩,一步都不可以离开,在科恩没醒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一定要坚持住,不能让敌人有机可乘!” “等一下……”刚刚醒过来的温丝丽满脸泪痕:“还要说明所有的事都是由科恩安排的,风格上要夸张一些,科恩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然会被人看出破绽来……” 大家想想,的确是这样。 当天晚些的时候,菲谢特王子殿下,这个现在是黑暗行省地位最高的人,就在总督的大帐召开一个会议,具体安排怎么样迎接胜利回家的黑暗军队。 陪同他一起的,是科恩总督三位妻子中地位最高的菲琳夫人,几乎所有的高中级官员都参加了。 在会议开始前,人们就惊讶的现,菲琳夫人今天很隆重的穿上了礼服,还特别化了个淡妆,这可是以前从没见过的事! 也许是因为胜利的消息,菲琳夫人本来就很有精神的大眼睛正在一闪一闪的散着光彩,脸蛋也是一片嫣红,使得气质端庄高贵的她现在看起来比平时更多了几分亲切感。 菲琳夫人站在大帐边,和各位官员交谈着,一同分享胜利的喜悦,她高涨的情绪影响了每一个参加会议的人。 而今天主持会议的菲谢特殿下,现在正苦着一张脸坐在平时总督坐的位置上。他手里握着几根不知道从哪采来的草根……现在,他一边把草根掐成一小段一小段扔在地上用脚去踩,嘴里一边还在说着什么…… “科恩你这个家伙!你给我等着……”位置靠得比较近的人可以听到菲谢特殿下在小声抱怨:“你自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却叫我来主持会议……我!我一定会报复你的!” 这样的情况大家可见得太多了,通常科恩总督的朋友在受到某人欺负之后,觉得自己很吃亏,可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求助无门,上告无凭……就是菲谢特现在这个表情了! “看见了吗?”官员们忍着笑互相交头接耳:“菲谢特殿下又被科恩总督欺负了……” “当然了,你想想看,科恩总督出征这么多天才回来……还不逮着谁就欺负谁啊!你可小心点,你上次被骂的那件事还没完呢!” “但是科恩总督怎么不来主持会议呢?” “你笨啊!没看见两位夫人没来吗?小别胜新婚,你听说过没有……” “我又没妻子,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无所谓,科恩总督知道就行……” “好了!人都来齐了!”菲谢特殿下掐完草根后拍拍手:“现在,我就替科恩那混蛋……不,是替科恩总督开会了!我先来说说这次的议题……” 因为菲谢特殿下不小心说了混蛋两字,下面的官员们一边窃笑一边把分到自己头上的事记住,笑归笑,如果没做好份内的事,可会被总督大人扒掉一层皮……至于菲谢特殿下骂总督混蛋的事嘛……今天晚上菲谢特殿下的惨叫声肯定会传遍黑暗城的!这可是黑暗特产,别的地方绝对听不到。 “菲谢特殿下!”一个官员有些为难的说:“要在城墙上挂彩带这件事有点难……您知道,我们的城墙还没有完全建好啊!” “我知道有什么用?”菲谢特殿下用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亲爱的、敬爱的、永远正确的,浑身痒痒的总督大人可说了‘有哪个家伙推三阻四,就叫他来见我!我会很高兴和他面谈。’我想,或许你也在期待着和科恩面谈一次……我马上给你安排。” 菲谢特殿下的眼睛在闪光,这就代表着……有危险!因为有人不止一次的这样上过当,傻呼呼的一头撞到心情不好的总督刀尖上,这是总督的兄弟们用了很久的老套路了。 “不用了!不用了!”又不是没上过这样的当,那官员忙摇着手说:“我想……我们会有办法的!” “是吗?”因为没找到替罪羔羊,菲谢特殿下好像有些沮丧:“你们谁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 “那就这样吧!”菲谢特殿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摆摆手对大家说:“散会!” 菲谢特说完就跑到菲琳夫人身边站好,话还没说就先摆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菲琳啊,我们可是朋友呢!”走过他们身边的官员听到菲谢特殿下对菲琳夫人赔着小心:“那么你是否可以考虑忘记我刚刚说过的某一句话,从而不对某人提起呢?” “可是,我因为这几天担心某人而没有睡好……”菲琳夫人说:“你指的是哪句话呢?” “真是厉害呀!不愧是总督夫人,看来菲谢特殿下会被讹诈……”官员们放慢脚步,在心里这样想着。 “就是有混蛋的那句啊……我是无心的哦……你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哦,这样啊,可是我的生日快到了呢!我哪有时间想别的事?” “啊……啊!放心吧菲琳!你过生日怎么可以马虎呢?”菲谢特殿下大义凛然的说:“堂堂黑暗行省的总督夫人,生日的时候怎么可以不穿上圣都皇家裁缝制作的礼服呢?要知道只有那样才可以衬托出你高贵的气质啊!不行!作为科恩的朋友,同时也是菲琳你的朋友,我得马上下令让他们给夫人你马上赶制一套!” “这样啊……”菲琳笑着说:“好吧,我就暂时忘记你刚刚的那句话!” “谢谢!”某人不无心痛的说。 果然是这样……官员们想想自己的薪金,再把自己的薪金和一件皇家礼服的费用比比,纷纷下定决心,永远不能在人前说总督大人半个不字! 因为那就意味着破产……要不就比破产还凄凉,他会被总督大人扁! 两人和其他官员商量好细节,已经是晚上了。回到大帐时,看到温丝丽等在外面。在温丝丽身边,还有三位两人从未见过的精灵,从服饰上看,地位不会低。 “菲谢特、菲琳姐姐,你们回来了!”温丝丽上前抓住菲琳的手:“母亲来了!” “这么快?”菲谢特吃惊的问。 “母亲是和几位长老一起来的,她们是共同施展一种极其消耗魔力的魔法来的。”温丝丽边走边解释:“母亲正在查看科恩的情况!” “你们先进去,我马上就来。”菲谢特说:“我来安排一下这里的守备情况!” 当菲谢特安排好一切进入帐篷时,刚刚查看完科恩的大精灵阁下正在休息。 这是菲谢特王子第一次见到大精灵阁下,他走过去,深深的行了一个晚辈礼节:“大精灵阁下,科恩他……他怎么样啊?” “这件事很难办,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大精灵阁下忧虑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科恩,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而其他几个人已经被大精灵阁下的话吓得浑身抖了。 “如果说,现在的科恩已经死去,那从他受伤的那一刻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一天一夜,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如果是真的死去的话,身体上会出现一系列的变化……更别说是被上位的雷电魔法击中致死,通常这样死去的人连一点灰都无法留下。” “是……”菲谢特艰难的说:“那然后呢?” “你们来看。”大精灵走到科恩的身边,轻轻用手指揭去科恩身上一层坏死的皮肤:“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但是科恩现在的身体情况和一个健康人没什么区别!除了表面一层皮肤外,科恩一点内外伤都没有!” 着,大精灵阁下还拿出一柄小银刀,刺破科恩的皮肤,让鲜血沾在上面。 “你们看。”大精灵阁下指着血迹说:“虽然科恩现在没有心跳和呼吸,血液也不流动……可是他的血液还是这样鲜红健康,一点都没有凝结的迹象!” “那就是说,”温丝丽一脸期待的看着母亲:“科恩他……” “可怜的孩子们,这说明科恩没死。”还没等大家有所表示,大精灵又说:“但如果科恩老是这样不恢复呼吸和心跳……终究还是会死的。” “那我们怎么办啊!”温丝丽扑到母亲怀里,双肩不住耸动:“妈妈……” “我先用魔法试着治疗一下。”大精灵抚摩着女儿的秀:“不行的话,还有些其他的方法。此外,维素总督那边也会想办法的……总之,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要让科恩好起来!” “是啊,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整个黑暗行省的局势。”菲谢特的脸上有了点血色:“黑暗行省可是科恩费尽心血才建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坚持住,不能让下面的人看出破绽来。不然的话,科恩这段时间的忙碌、历经艰难打败敌人的胜利……都会随着民心的溃败而消失……” “是啊,孩子们,很高兴你们注意到了这点。”大精灵阁下不无赞许的点点头:“你们一定要团结一心,撑过这几天!” “可是,这几天以后呢?”凯丽问:“我们到时该怎么办?” “几天后?”大精灵用温暖的手安慰着凯丽:“那时候,该来的人可就都来了,该生的事也都会生了……” “但是,我们用什么撑过这几天?”菲琳轻叹了一口气:“太多场面需要科恩出现了!” “科恩留下一件东西,对我们很有帮助。”菲谢特嘴角一翘,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表情有些不合适:“那就是科恩,这位总督大人的性格和脾气!” 如此严峻的情况下,大家听到这句话,嘴角都是不由自主的向上一翘! 当天夜里,总督大人就下令,解除黑暗行省的战备状态,各个分散在黑暗城四周的工地、各族驻地,立即恢复建设与生产,同时传达胜利战胜一股土匪的消息。 这条命令同样经过翼人侦察兵的手,被第一时间传递到了散布在黑暗行省地域上的几十个工地与异族聚集地。 顿时,黑暗上下,一片欢腾!无数民工、无数异族居民奔走相告……这些在困境中苦苦挣扎求生存的人、这些在黑暗总督那不三不四名声下聚集起来的人……太需要这样一个消息来振奋自己了! 自己没有看错人!虽然这个总督的名声的确不怎么样,但看起来还挺厉害的,用这样少的军队就打败了前来进犯的土匪,毕竟是凯达家族的人,是可以保护自己的……无数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安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一大票士兵和工匠就在各级官员的带领下在黑暗城的工地上张灯结彩,卖力的工作着。 “为了迎接我们黑暗行省英雄的军队!为了庆祝我们亲爱的子弟们第一次的胜利!为了我们无敌军队的凯旋!我们一定要把工置得多姿多彩……”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满嘴唾沫的对手下人说着,仿佛自己的军队已经获得无数次胜利一样。 他们站在修了半截的城墙上、他们站在采石场的碎石堆上、他们站在路边的烂木桩上大呼小叫:“要让他们宾至如归!要让他们舒舒服服!要让他们……喂!你,看什么看?就是你!你在往上挂什么东西啊!” “是彩旗啊,长官!” “笨蛋!彩旗有白色的吗?” “可是没有红色的布料了……” “没有了?红色的布料去哪里了?” “刚刚长官你不是才全部拿走,说是要给军队的每个士兵都做条新内裤的吗?” “好像是这样的……你笨啊!不会用颜料画?” “可是红色的颜料不够了耶……” “那颜料又去哪里啦?!” “拿去给新修的军队厕所涂墙了……” “……” “长官,那我们还要不要挂?” “算了,你随便用点红颜料在这里画个彩色框框就好了……” 个工地上乱做一团,各级官员们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解决分到自己手里的任务,总督大人的庆典计画真是有点过份…… 不过有什么办法?总督大人就这脾气,到时候无法完成可就惨了!**开花是小事,怕就怕总督大人不知道会用什么办法来收拾自己。 可是话说回来,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很简单的事,今天做起来就这么困难呢?这里缺人手,那边却因为人太多而生道路堵塞;这边没材料,那边刚刚运到的材料却又不知道哪去了…… 平时工地上哪有这么乱啊?是因为胜利的消息而过度兴奋了吗? 虽然工作进度缓慢,但是没人敢跑到总督大人那里去抱怨,因为……总督大人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开始脾气,到现在快中午了,都还没个完! “知道吗?总督大人因为受伤而心情不好,今天早上就开始骂自己的卫兵……”官员们互相交流着总督的最新消息:“还有一个市政厅的家伙,一不小心给总督大人抓住,就这样被剃掉了头……” “那是刚才,现在被剃掉头的人已经增加到五个了!” “可不是!我早上从总督大人的帐篷旁边经过,听到总督大人骂人,可大声呢!三个夫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天啊!拜托您!千万不要让总督大人走出帐篷来!”官员们在心里叫喊着:“要是总督大人看到我现在的工作进度……恐怕我从头到脚剩不下一根毛来!” 当马丁?路德带领的军队到达黑暗城时,人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沸腾的黑暗城! 每条道路上都是夹道欢呼的人群,有人族、有半兽人、有翼人、有矮人,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有大人、有小孩,他们拿着怒放的鲜花、喊着热情的口号、眼神中不断流露出灼热、嘴里还时不时绽出点唾沫星子…… 天空上拉着欢迎军队凯旋的横幅,因为黑暗军队的组**种复杂,又因为黑暗工地上闲散的物资不多,所以在一条上下不过一尺的横幅上常常挤着写下十几二十种文字。 虽然是表达同一个意思,但有的文字长、有的文字短……看上去的感觉就像给人硬在嘴里塞下几条毛毛虫似的。 好在黑暗军队里识字的士兵也没几个,就是识字的现在也没空去看这个,士兵们正处在人群的包围中。 从来没受到过这样待遇的士兵们,在没有命令下来的时候仍然排着整齐的队列慢慢的行进,脸上憨厚的笑着,神情靦腆的回答着父老们的问候,眼睛四下寻找家人的身影…… 在那一刻,马丁?路德相信了奇迹,科恩醒过来了!这是科恩的手笔,那歪歪斜斜画在墙上的图案,那插在四处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彩旗和横幅……处处透露出科恩的胡闹精神和怪异风格。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放下心事,问身边前来迎接的官员:“科恩总督在哪里?” “总督大人在他的帐篷里呀!”那官员苦笑一下:“都了一个上午的脾气了,老远就可以听到……您快去劝一下吧,不然的话,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倒霉。” “是吗?”马丁?路德淡然一笑,给部队下了几个命令后就向总督的帐篷行去。 到底是年轻人啊!受点挫折就脾气。 那官员说得不错,马丁在很远的地方,就听到帐篷那边传来科恩总督的叫骂声,这声音听起来是那样的中气十足。 “大概是因为现在的科恩觉得自己黑糊糊见不得人吧!”马丁的嘴角甚至出现一丝笑意:“呵呵!” 起来科恩对自己大意受伏这件事很上心,在总督的帐篷外,今天的护卫还不是一般的严密啊! “马丁长官!”一个护卫跑上前来说:“请您先停步,让我去通报一下!” “去吧!”差不多戎马一生的马丁当然理解:“怎么今天的警卫这么严密?” “您是不知道。”那护卫诉起苦来:“今早瓦地长官不听我们队长的劝阻,硬是不经通报闯了进去……结果被总督大人打了**,还连累我们队长被剃光头!” 马丁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心想科恩这次是有点过份,连瓦地的**都打,瓦地可是他的好兄弟啊! “是马丁爷爷回来啦!”科恩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快进来!” 马丁走了进去,却看到一个帐篷中站着一个小兵,他正一脸痛苦的捏着嗓子学总督说话。而自己的两个孙女,正和其他几个人满面忧色的看着自己。 马丁的身子晃了晃,立即就站稳。 “呵呵……科恩。”他木着脸大声说话:“看到你没事真好!” 军队回到黑暗城的第七天中午,居民们惊讶的现,暗月总督,也就是黑暗总督的父亲——维素?凯达大人,在莫亚长官的陪伴下风尘仆仆的赶来。 隔两天,从圣都方向来了好几匹快马。马上的人行色匆匆,但有几个魔法师已经认出其中一个就是大魔法师威伯! 又隔三天,再次从圣都方向跑来马队,马队每次就几个人。有的是魔法师,有的是带着包裹的信使……源源不断! “现在是怎么了?来了这么多重要的人。”人们纷纷猜测着:“是总督要进行新的建设了吗?还是有战要打?” “不怕!我们不是有科恩总督在吗?” “是哦!也对!” 来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科恩总督,他的名声在这段时间还有上涨啊! 而在另一个地方……比如说圣都左相府,那里交谈的气氛可就不怎么轻松。 “我很抱歉!左相大人,看来我们这次是没有成功,那个痞子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一个家伙弯着腰说:“据回来的探子讲,那家伙很精神,天天骂人不闲累!” “你这个笨蛋啊!”端坐在桌子边的左相叹口气,不动声色的说:“我早就告诉过你,要带眼识人、带眼识人!你看你都找了些什么蠢材来干这件事!” “是我的错!”那人吓得跪倒在地:“我所托非人,是我该死!我再去找人干掉他!” “不必了。”左相摇摇头:“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操心……滚吧!”左相说完抬眼看着天,身体久久都未动。 “为什么你不可以成为我的女婿?”他喃喃自语:“这可是你自找的!” 终于,在科恩不在的日子里,他身边的人完美的完成了他们在黑暗行省的第一个骗局。 骗了敌人、骗了自己人、骗了所有的人……直到科恩总督醒来的那天,绝大多数人竟然都不知道科恩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三 大阴谋之1 迪尔*梅林小姐站在阳台上,一张可爱的小嘴气鼓鼓的。这几天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前几天,店里来了一个语言粗鲁的爆户把她气得几乎疯,最后用十五个金币的天价卖给他三件衣服,那个爆户居然也咬牙买下,这又让迪尔*梅林小姐着实高兴了一阵。谁知晚上回家又遇上抢劫!还好自己从小就精通剑术才有惊无险。 今天本不想来参加这个晚宴的,但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实在是太无聊了。才刚到,就被那个叫乔伊的花花公子缠住不放。这个家伙自从一年前看到自己就一直这样,他那令人肉麻又无趣的情书塞满了自己房间的垃圾桶,他却乐此不疲。 还有那个泥土已经淹到脖子的普列先生,也不想想他的年纪几乎可以做自己的爷爷了,竟然也在一次宴会上对自己提出过份的要求! “我会是这样的女人吗!”迪尔*梅林愤愤不平的自言自语,“你们这些卑鄙的猪!” 天上的夜星真漂亮呵,迪尔*梅林在阳台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想起儿时的日子。 从小,自己就是一个男孩性格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不想输给别人。自己敢爬上树去拿鸟蛋,也敢狠狠的揍隔壁家的贵族小男孩。在八岁生日时,自己就有了第一匹红色的小马,教她骑术的老师吓坏了,可能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个如此有天分的学生吧?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父亲曾经摸着她的头说,“迪尔,你要是个男孩子多好,我梅林家就会完美了。” 为什么我不是男孩子呢?不,就算我是个女孩,我也不会做得比男孩差! 母亲有一条蓝宝石项链,夜晚,蓝宝石项链会在月亮和星星的照射下出幽蓝的光芒,不懂事的自己每到这时就会用小手抓住项链不放,不停的央求母亲给自己戴上。 “迪尔乖……”母亲会抚摩着她的小脸蛋,“到迪尔出嫁的那天,妈妈会亲手给你戴上的。” 从那时起,迪尔*梅林就很向往自己出嫁的日子,不为别的,只为母亲可以为自己戴上那条项链……可是,这个日子不会来了,母亲在自己十四岁那年,永远的走了。 母亲走了,父亲便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越来越荒唐,他在牌桌上,在妓院理消磨时光,一点也不管自己的产业,事实上,这些事一直是母亲在打理。 十四岁啊,自己十四岁就学会了怎么与佃农和税官打交道,用辛苦赚来的钱供养自己那只知享受的父亲。呵,现在已经十七岁的自己倒是可以随便找个人嫁了,可是父亲怎么办?想到这里,迪尔*梅林小姐不禁有些无力的感觉。 对那些不停追求自己的人,迪尔*梅林只是一种逗玩宠物的心态来对待,她喜欢别人跟在自己身后恭维她,称赞自己的美丽容貌和青春气息。她喜欢看着他们的眼神从极度狂热慢慢冷下去,甚至在他们快失去追求她的勇气前,她还会给他们以适当的鼓励。 “妈妈,这就是男人吗?这就是贵族吗?”到夜深人静,她又会流着泪看着母亲的画像问,“你怎么会嫁给这样的人?” “不!我不可以这样消沉!”迪尔*梅林小姐告戒着自己,“今天晚上,我会让乔伊象条哈趴狗一样向我摇尾乞怜……然后,我还会笑着一脚把他踢开!我是强者,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想好对策的迪尔*梅林小姐换了一个姿势坐着,脸上又露出了可以迷死人的笑容。 阵脚步声传来,乔伊先生走到迪尔*梅林小姐身边。 “你找到证人了吗?”迪尔*梅林小姐用调皮的语气问,“乔伊先生?” “对不起,”乔伊先生很无奈的说,“我没有找到。” “是这样啊……”迪尔*梅林小姐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我倒是听到很多人用‘亲爱的,甜心,我的小心肝,小兔子,小胖猪……’这样的称呼叫你哦……” 乔伊先生看着迪尔*梅林小姐一闪一闪的大眼睛,几乎快哭出来。 “哦!迪尔*梅林小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真的是很有诚意的!” “可是……你以什么方式来证明你的诚意呢?”迪尔*梅林小姐眨着眼睛,长而卷曲的睫毛撩动着乔伊先生的心。 “我……我……”乔伊先生突然一步跨上了阳台的围拦,“我可以从这里跳下去!为了证明我对小姐你的爱!” “哦?”迪尔*梅林小姐看了看阳台的高度,再和乔伊先生的胆量做了个比较,然后说,“你想跳就跳吧,我先进去等你从下面走上来。” 迪尔*梅林小姐走进了房间,坐在一张靠近阳台的靠椅上,等着不敢跳阳台的乔伊先生进来向自己忏悔。 照理说,迪尔*梅林想得没错,在平时,乔伊先生决对不敢跳下阳台,虽然阳台不怎么高。但是,这时的阳台上却还有一个人,一个黑衣人,一个身穿黑衣还在脸上蒙着黑布的人。 可怜的黑衣人已经在那里蹲很久了,他没想到这出好戏一演就没完没了,在迪尔*梅林小姐走进房间时,黑衣人的脚已经开始麻了。 “好在这里马上就没人了……他就要跳下去了,”黑衣人松了一口气,“你个大西瓜,终于可以活动活动了。” 可是等了好半天,那个跨在围拦上的乔伊先生既不向前跳,也不往回走。很显然,乔伊先生在考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个大西瓜,你倒是跳啊!”黑衣人在心里暗骂,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蹲”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乔伊先生仍然在考虑:跳?或是不跳?这,是个问题。 “我蹲不下去了……”黑衣人慢慢站起身来,揉揉麻的腿,差点摔倒,“管不了那么多……” “如果我跳下去,迪尔*梅林小姐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可是这里这么高……”乔伊先生看着俩人高的地面想,“我还是走进房间向迪尔*梅林小姐道歉好了……可是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可是,在今晚注定要倒霉的乔伊先生背后,一个眼冒绿光(蹲久了?)的黑衣人把他的腿抬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就是因为你要跳又不跳,害老子蹲到现在腿麻麻……”黑衣人摇摇头,一脚踢出,“让我来帮你!” 乔伊先生张大了嘴,双手紧紧抓扯着自己的头,嘴里出“呜呜”的悲鸣,掉了下去。 宴会本在一楼举行,二楼是主人留出来让客人休息的,没有其他人在,房间里的迪尔*梅林小姐突然听到楼下的仆人一声大喊,“乔伊先生跳楼啦!” 虽然不知道乔伊今天为什么变勇敢了,迪尔*梅林小姐还是站了起来向阳台走去,她不想搞出人命,和乔伊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是很麻烦的,因为乔伊先生的父母非常让人讨厌。 在阳台上,黑衣人一脚踢下乔伊,心情变得非常好。他一边“嘿嘿”笑着一边转身过来,他想进房间去从其他地方下楼回家。 谁知道一转身,迎面碰上走出来的迪尔*梅林小姐,俩人脸对脸。 俩人都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迪尔*梅林小姐反应奇快,一个后跳,张口就要叫。黑衣人心知要惨,在迪尔*梅林小姐后跳的时候就是一个前扑把迪尔*梅林小姐扑倒在房间里厚厚的地毯上,一手掩上迪尔*梅林的小嘴,一手按住迪尔*梅林小姐的右手。 可是,我们的迪尔*梅林小姐还有左手可以用,现在,她的的左手就动了。 黑衣人没有办法,只有用头死死的把迪尔*梅林小姐的左手抵在地上……可是迪尔*梅林小姐这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放弃抵抗呢?她先是用还可以活动的左手手指抓到黑衣人的头,狠狠的抓住,裙下的腿也向黑衣人踢去。 因为头被抓到,黑衣人闷哼一声,提起自己的腿挡住迪尔*梅林小姐脚上的攻击,可是迪尔*梅林小姐的攻击一次接着一次,黑衣人干脆很不耐烦的用自己的腿紧紧缠住迪尔*梅林的腿。 俩个人就很这样很古怪的姿势僵持着。 迪尔*梅林小姐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从来没有一个年轻男人敢如此靠近自己的身体!她很气愤!抓住对方头的手又紧了一些…… 黑衣人很不好受,他大口的喘着气,他的头被迪尔*梅林小姐狠狠的拽住,非常痛,而且,他要抓住她的右手,掩住她的嘴,要用头抵住她的左手,还要把俩个人的腿保持缠绕在一起……现在的个姿势比刚刚蹲在阳台上还要难受。 迪尔*梅林小姐的眼光可以杀人,她不停的挣扎,但是女孩的力量终究有限,不久,迪尔*梅林小姐就累了。 黑衣人感到抓住自己头的手有一点放轻,为了表达自己没有恶意,掩嘴的手也松了松。 迪尔*梅林可以用嘴呼吸了,她大口的喘气,慢慢冷静下来,因为黑衣人蒙着脸,她只可以看到黑衣人脸部的轮廓,黑衣人也在看在她,眼中流露出希望和解的信息。 俩个人的目光在对视着,大家的呼吸渐渐平缓,手上的力也越来越小,看来很有希望和平的解决此事。 “迪尔*梅林小姐!”门外有人敲着门,“你没有什么事吧?” 听到有人来,黑衣人一紧张,掩嘴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当然迪尔*梅林小姐也不会给他好受,抓头的手立即用力以示报复,俩人的眼光又变得凶狠而带有敌意,气氛突然又变得紧张起来。 “迪尔*梅林小姐?”门外的人根本不知道因为他说话而带来的严重后果,还在敲着门,“迪尔*梅林小姐你怎么了?” 现在的迪尔*梅林小姐非常矛盾,自己可以再挣扎,可是别人进来之后看到自己和一个年轻男人以这样的姿势倒在一起……自己可能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可恨的是,这个该死的还按住自己的嘴不放……还是自己再不说话,门外的人就要进来了! 想到这里,迪尔*梅林小姐用眼狠狠瞪了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何尝不是叫苦连天,他头痛,腰酸,脚麻……看到迪尔*梅林小姐瞪他一眼,他聪明的脑袋只转上了半圈就知道了原因。 他看着迪尔*梅林,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缓缓放开掩在迪尔*梅林小姐嘴上的手,摸到了腿上的黑铁匕。 “如果这个臭女人叫,我一定得抹她的脖子……”他这样告诉自己,虽然不敢肯定自己下得了这个手。 “我没事,”迪尔*梅林小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偏着头对门外的人说,“我刚刚有些累,休息了一小会,有什么事吗?” “哦,没有事,”门外的人回答,“只是乔伊先生失足掉下了楼。” “真是不幸……”迪尔*梅林小姐语带惋惜的说,“乔伊先生伤势严重吗?” “不严重,主人安排马车送他回去了……您休息吧,宴会结束时我来叫您。” “非常感谢。” 和仆人说完话的迪尔*梅林一转头,现身边的年轻男人在笑,虽然他蒙着脸,但是她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在笑,而且笑得有点辛苦。 迪尔*梅林小姐再次狠狠的瞪他一眼。 黑衣人收起笑意,再次轻轻摇头,放开了她的手,缠住她的脚也松开了…… 迪尔*梅林小姐放开黑衣人的头,双手在他胸口一推,俩个人就这样分开。 “你刚刚居然敢嘲笑我!”本来很可爱的迪尔*梅林现在看起来可怕极了,就象一只快要狂的母狼,“不敢面对女人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 “我有嘲笑你吗?我怎么不知道?”黑衣人很不在呼的样子,“哦!你说刚才啊,我是在笑那位先生……至于我敢不敢面对女人……我想其他女人比你更有言权。” “你笑他什么?”迪尔*梅林小姐凭直觉就知道这家伙知道自己不少事。 “哦……我是笑他摔下去的样子很好笑。”黑衣人嘿嘿一笑,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看见他跳下去?” “何止看到,”黑衣人的眼睛四下乱转,“根本就是我踢他下去的……” “你……”迪尔*梅林小姐无语中。 “象这种男人,不,不能称呼他为男人……”黑衣人轻松的说,“就一根牙签的高度,想跳又不敢跳,看得我火起……所以就帮了他一下,对了,你改天看到他就跟他说,叫他不用谢我了。” “你不怕我叫吗?”迪尔*梅林觉得自己实在是拿这种人没办法,“你这个凶手。” “无所谓,你一叫我就用这个抹你的脖子……”黑衣人拿出一把黑色的匕,“然后逃走。” “你就会这些吗?”迪尔*梅林小姐一点也不怕黑衣人手中的匕,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虽然他看起来很讨厌。 “那小姐你还希望我会些什么?”黑衣人已经找到了另一条下楼的途径,“把你绑起来?闻闻你间的香水?还是亲亲你那诱人的小嘴……如果你同意,我也不反对占你一个更大的便宜……” “你这个无赖!”迪尔*梅林抓起一个花瓶向他砸过去,黑衣人一个后翻把花瓶牢牢抓住。 “看起来这个花瓶值不少……”黑衣人看看下楼的路,觉得这个花瓶大了一点,于是把它放在一边。 “喂!给点东西来……”黑衣人走过来,“我可不想白来一次。” 迪尔*梅林小姐手一翻,就是一个巴掌给他,可惜,手被他抓住了。 “真是伤脑筋,”黑衣人再闪过她一脚,却取下了她的带,“就用这个充数好了……” “你这个贼!”迪尔*梅林小姐伸出手来,“还给我!” “好笑了,你家的强盗抢东西要还的吗?”黑衣人把带收起来,“再见……” 迪尔*梅林小姐只好眼看着这个家伙从窗户上翻出去,自己觉得很憋气。 “我说……”谁知道那家伙又在窗户上探出头来问,“从这下去是什么地方?” 迪尔*梅林小姐查点背过气去,没好气的回答他,“厨房!” “哦,知道了,”黑衣人点点头,“给你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迪尔*梅林小姐很高傲的“哼!”了一声。 “你以后不要再用长剑了,这个借你用……”黑衣人把一件东西放在窗边,然后消失了。 迪尔*梅林小姐看着窗口,等着黑衣人再次出现。经常有这样的人,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们什么都干,可是,黑衣人却没有再出现…… 她慢慢的走到窗口,正好看到黑衣人跳过花园的栅栏,消失在夜色中。 窗口,放着一把连鞘匕。 迪尔*梅林小姐拿起匕,看了看做工,她敢肯定这是矮人族极为优秀的工匠铸造的,缓缓抽出时她底呼了一声,这竟然是一把黑铁匕。迪尔*梅林小姐经商多年,自然清楚这把匕的价值,这可不是普通贵族可以拥有的。 匕的手柄上,用丝线缠绕着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鱼皮,丝线的缠绕方式也很特殊……这一切,都和它的主人一样,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呢? 迪尔*梅林小姐决定回家再想,她放好匕,又用一根丝带扎好头,然后再整理好自己的晚礼服,下楼去和主人告辞。 …… “啊!菲谢特!怎么样啊?”科恩*凯达刚刚换下黑衣,就看到化名欧塔的菲谢特走了进来。 菲谢特先生哭丧着一张脸,“赢了……” “赢了你还这个样子?”科恩抬头问,“赢了多少?” “赢得太多了……”菲谢特先生叹了口气,“赢了伊瓦*梅林四千八百多枚金币,连带着还赢了老贵族九百多枚金币……” “阿……”科恩眨眨眼睛,“你不是说你能放能收吗?” “我那知道啊?都怪你的酒!”菲谢特说,“我清醒过来时,整桌的人都面如死灰!而且,输昏了头的伊瓦*梅林还在最后一局作弊,被我们看到……” “他们怎么说?” “十天内给我钱……没有人当场揭穿伊瓦*梅林,”菲谢特摇摇头,“怎么办科恩?这下说不定要搞出人命。” 科恩非常快的叫来了杰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杰克马上离去。 “你马上写封信给伊瓦*梅林,信上将还款期限延长十天,此外,还告诉他你们大家都相信他在最后几局喝醉了,原谅他的举动!” “我马上就写!” “妈的!”科恩先生看着窗外的夜色,“不要搞出意外才好,我得去看看。” …… 迪尔*梅林小姐哼着轻快的舞曲,踏着狐步舞的脚步穿过自己家里长长的回廊,双手轻提着晚礼服的裙边,一把连鞘匕被她用小指头挂在手上晃来晃去。 她要去和父亲道晚安,顺便问问父亲今天又输了几个金币。 “晚上好,小姐。”她走到父亲的书房门前,仆人向她问好。 “晚上好!我父亲回来了吗?”迪尔*梅林把一支从晚宴上带回的玫瑰插在仆人的胸前。 仆人笑着接受了小姐的花,摇晃了一下脑袋说,“是的,可是他看起来不大高兴。” “啊……没关系,让我来和他谈,你去休息吧,谢谢。”迪尔*梅林今天心情很不错,她不想和父亲吵。 “是的小姐。”仆人为她打开了门。 她走进了父亲的房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在书桌前喝酒,书桌前放着一把出鞘的短剑。 “你今天又输了吗?”迪尔*梅林走到书桌边,拿过父亲的酒杯,“早说要你放弃打牌这种爱好了,那并不适合你。” “是的……我输了……”伊瓦*梅林拿起酒瓶狂灌一口,“全输了。” “是吗?这次输了多少呢?”迪尔*梅林问,父亲输钱的事几乎过几天就会生一次。 父亲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拿起了桌上的短剑,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迪尔,你一定要帮我……”他说,“不然我就完了……” 迪尔*梅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准备接受父亲输了很多钱的事实。 “你说吧,你今天输了多少?” 伊瓦*梅林先生说,“迪尔,我很抱歉……” “到底是多少?” 伊瓦*梅林先生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 “父亲你太过份了!竟然荒唐到一个晚上输掉四十金币!你知道……” 伊瓦*梅林先生非常艰难的说,“不是四十个……” “是……是四百个!”迪尔*梅林小姐鼓起了眼睛,“那是我们几乎全部财产!” 伊瓦*梅林先生底下头去,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也不是四百个……” 迪尔*梅林小姐瘫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浑身无力。 “你要是再不说到底输了多少……我誓我再不管你……” “我……输了……”伊瓦*梅林先生看着地板,“近五千个……金币……” “……” “我很抱歉!真的!我真的很抱歉!”伊瓦*梅林抬起头看着他的女儿。 “我知道我们就得有这一天,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我们得上街要饭了,”迪尔*梅林小姐彻底愤怒了,“男爵先生!你想好要去那条街了吗!” “还不止这样……”不知是怕上街乞讨,还是对女儿的歉意,男爵先生的眼中闪出了泪光,“他们还看到我藏牌……” “……” “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太多酒了。” “……”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去死吧!”迪尔*梅林小姐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的父亲,站起来,转身出了房间。 伊瓦*梅林先生重新底下了头。 “嘭”的一声,迪尔*梅林小姐踢开门冲了进来,收走了书桌上的短剑,书柜里的长刀,墙上挂着的长矛……等等一切可以用来痛快自杀的东西,然后,再次走出去。 “你现在最好滚回去睡觉!”她还站在门口说,“到天亮时如果你还没死,就给我起来准备早饭!” “我是你父亲!”伊瓦*梅林大声叫道,“你得尊重我!” “闭嘴!”迪尔*梅林头也没回,“现在我是你父亲!”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三 大阴谋之2 迪尔*梅林小姐走到大厅,把手上的一大堆东西丢到地上,坐到厅角的一张椅子上。 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的小脑袋开始高的运转起来,先,五千个金币,自己家里绝对是拿不出来的,那怕是卖掉所有的东西也不够。 对于现在能够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她无话可说,如果自杀可以让这笔欠款一笔勾销的话,她可以亲自为他准备好一切,可惜不行,那牵扯到家族的声誉。 家族的声誉,是每一个人的,其中,也包含着母亲的声誉……母亲什么都没有了,她就在世人的记忆里留下了这点声誉。迪尔*梅林小姐可以不管家族,可以不管父亲,甚至可以不管自己!但是,惟独不可以不管母亲,唯一一个值得她爱的人。 她坐直了身子,擦掉眼角的泪水,开始计算起自己的所有财产。 “小姐,”一个仆人走进来,“有您一封信。” “谢谢,”她接过来,点点头说,“麻烦你通知其他人,我们家生了一些事……我们将会搬家,大家做好准备。对了,叫大家连夜清点家里一切物品并打封。” “小姐……”仆人很吃惊,“事情严重到这一步了吗?” “是的,很严重。”迪尔*梅林小姐说,“但是我们还是要面对。” 她打开信笺,是债权人写来的,这个叫欧塔的混蛋把还款日期后延了十天,还一再说明当时男爵先生喝醉了,他和他的朋友一致原谅他最后几局的行为。 “混蛋!”迪尔*梅林小姐骂,“我会在还清你的债最后一个铜板后杀掉你!” 不过她现在要面对的,是从来明天起所有对她不满的人的嘲讽以及普通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在万普的生活,结束了。 起身把信放到桌上,却看到左手缠着一根金色的头,哦,是那个黑衣强盗的吧,她想起那个可笑的家伙,想起俩个人交缠在一起他却没有占自己的便宜,不知道自己唇膏的香味有没有留在他的手上?迪尔*梅林小姐苦笑一下,把头收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一个消息传遍了万普的大街小巷,伊瓦*梅林家破产了!他家的所有家产,包括他家的住宅,奢侈品,家具,他女儿的服装店以及货物,都要在一家拍卖行拍卖。 迪尔*梅林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母亲那一套蓝宝石的饰,一条项链,一对耳环,还有一颗戒指……这是母亲除了爱,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希望你可以帮我卖个好价钱……”她关上盒子,把它交给拍卖负责人手上的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科恩*凯达站得在很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买下那个盒子!”他对身边的人说,“还有房屋,服装店,买下一切可以用的东西。” “可是老大!”身边的杰克说,“那是很大一笔钱啊!” “买下!”科恩*凯达说,“这些可以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钱!” “是!”杰克说,“不过老大,那个女的手里的匕看起来好眼熟哦……” “你看错了!” “不是啊老大,就象是你那一把哦……” “跟你说你看错了!” “是吗?可是那手柄上的丝线只有你一个人会缠……啊!我知道是我看错了,老大你不要这样瞪着我啊!” “去做事……”科恩*凯达的拳头在响。 “那我去了!”杰克急忙跑开,去安排买东西的事。 凯丽*罗娜看着自己手里的匕,看着精细的做工,摸着手柄上的丝线,终于没有把匕交出去拍卖。她不知道,这时,这把匕的主人正在看着自己,心情却比自己还要紧张。 拍卖会结束了,如她所愿,所有的东西都买了个好价钱,但是远远不够还债。 她叫拍卖会负责人把所有的钱都转交债权人,她实在不想面对如此恶心的人。 “请你告诉他,我们已经尽了力,”迪尔*梅林小姐对拍卖会负责人说,“请给我些时间,我不会欠他一个铜币!” 迪尔*梅林坐着马车回到了家,那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父亲在早上就离开了住宅,去到在海边的别墅,那现在是他们唯一可以容身的地方,虽然他一直抱怨那里糟透了。 现在已经属于别人的住宅里有一个人在等她,是普列先生的管家。 “迪尔*梅林小姐,”管家对她说,“我给您带来了一个口信,我想你现在非常需要。” “请讲。” “是这样的,口信是为我的主人传达给您,”管家清清喉咙,看来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显得很有章法,“当然,您知道我的主人是谁,我的主人要我告诉您,他将十分荣幸的和您一起旅行,如果您答应的话,随便您想去那里他都愿意陪在您身边。您可以在任何您喜欢的地方停下购置住宅和需要的一切东西,所有的花消都由我的主人付。” “您听明白了吗?”管家说。 “非常清楚。” “那么,迪尔*梅林小姐,”管家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迪尔*梅林没有马上答复他,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 “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很落魄,我也承认我的确处在一个非常困难的时刻,”迪尔*梅林小姐紧紧抓着手中的匕,“但是我并没有把自己贴上价码,放到柜台上任人挑选!” 但是她自己清楚,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这么干。 “我仍然感谢你的主人,感谢他在这个时候还肯用钱来买我……但是,我最感谢的是自己,”迪尔*梅林转过身来说,“我感谢自己的坚强!我感谢自己的信念!有这俩样东西,你的主人还不够资格买我!” “迪尔*梅林小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管家说,“但是如果是您觉得条件不好,我想我们还可以商量。”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你的主人。”迪尔*梅林本能的抬起了下巴,“你的主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值得我为之倾心的东西,他买我,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淫欲而已。他的人格,甚至不可和一个妓女相比!” 完这句话,迪尔*梅林小姐亲自走上前,把这个管家狠狠一脚踢出了门。 ※※※ 海面上,几艘船正在向海岸这边快驶来,吃水很深。 到走私船顺利归来,一直站在古堡塔楼上的科恩*凯达,这位黑暗城的总督大人,嘴角向上翘了翘,拍拍菲谢特的胸口走向码头。 “老大!”玛法隔很远就向他喊,“我们回来了!大丰收啊!” “都有些什么?”科恩*凯达笑着问。 “极品红酒!还有各种最值钱的玩意!”玛法喜上眉梢,“老大,我看我们不要再干什么总督了,干这个有前途啊!” 科恩*凯达看着手下把东西从船上卸下,再手脚麻利的装上马车运走,又想到自己前生的日子。 “玛法,虽然现在看起来走私很赚,”他亲热的抱着玛法的肩说,“但是这个只可以用来应急,始终摆不上台面,我们要的,是一个真正安全的身存空间。” “啊……” “就是说,干这个不稳定,就象是……娶了老婆又在外面乱搞一样,危险!” 玛法呵呵笑着点头。 “对了玛法,”科恩*凯达说,“你下次再过去的时候,把那边的所有事也搞清楚。” “是的老大!”玛法说,“俺最喜欢打听消息了……哦,这次有几乎有四百金币的赚,可惜我们不知道那边到底需要什么,不然绝不止这个数。” 科恩*凯达点点头说,“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专门来打理我们的所有生意。” 边的菲谢特走过来,小声说,“我听说我们的目标这几天正在努力辨认果树什么的,还在背什么节气,好象要开农场的样子。” “是吗?那我们就让她开不成!”科恩*凯达挥了一下拳头,“晚上,去把她的果园翻个底朝天!” “为什么?”菲谢特非常不满的说,“你已经害得人家够惨了!” “不是我!你是她的债主……”科恩*凯达说,“而且,要使一个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就得一次一次的打击她!在无数次的打击中找到她心理所能承受的底线,在她即将崩溃的那一瞬间我会出现去解救她,让她感激不尽又长记心!这样,她就知道我比她厉害,我就是她的依靠!她就会甘心情愿的帮我做事……不会再三件衣服卖我十五个金币!” 周围的人越站越开,每个人都觉得很冷,非常冷,同时也庆幸自己不必被这个家伙看上。 “不必了吧!”菲谢特抱怨说,“人家也就是三件衣服卖你十五个金币而已……” “少废话,我的兄弟,”科恩*凯达说,“我想你可以帮我布置一下房间,我从今天起就住这里了,谢谢!” 菲谢特看着走远的科恩*凯达,对大家说。 “你们听到他刚刚说什么了吗?他说‘谢谢’!” “可能是老大这段时间听墙角听多了的缘故……”几天来一直和科恩*凯达在一起的杰克说,“你看你看,老大又去了……” “哦!迪尔*梅林小姐……”菲谢特说,“请原谅我的罪孽!” 第二天,迪尔*梅林小姐起了个大早,匆匆吃过早饭,她就带着仆人去了果园。 这个果园是用她仅剩的一点钱建起来的,果园里种上了各种珍稀果树,如果今年收成好的话,会有很大一笔赚。是不是可以翻身,就看这一回了! 可是,果园被人破坏了……看得出来,破坏者都是些变态,因为他们把所有的果树全部砍倒,然后再把它们码放得整整齐齐,就象是列队等侯检阅的士兵一样。 “我不能哭,我不能哭……”迪尔*梅林小姐这样告戒着自己,“这只是个意外,我会挺过去,一直到昨天为止,我的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我甚至已经学会了辨认果树……” 可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迪尔*梅林小姐知道自己已经没多少钱了。 “好吧!”迪尔*梅林小姐转身问一个仆人,“你再说说你昨天看到什么?” “走私,小姐!”那个仆人回答她,“他们在海边接头,我亲眼看到的!” “把你看到的全部忘掉!”迪尔*梅林小姐说完这句话,转身走了。 仆人门面面相窥,不知道他们的小姐想干什么。 夜,迪尔*梅林小姐的房间。 迪尔*梅林小姐给自己穿起了一件宽大的袍子,腰带紧紧的扎了起来,再把头一丝不剩的塞进风帽。 “走私,这不难!”她把黑铁匕放进怀里,“我次就会!” 打开窗户,迪尔*梅林小姐消失在夜色里。 “一声不吭就跳下来……你想吓死人啊!”窗户下,一个刚刚差点被她踩到的黑衣人不停的拍着胸口,“你又欠我一次!” 黑衣人跟在了迪尔*梅林小姐的后面。 迪尔*梅林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后面有人,她正小心的在灌木丛中穿行,离那个建在海边的废弃古堡越来越近。 “我得小心……”迪尔*梅林小姐对自己说,“他们用这里做据点,一定有人在。” 她慢慢的摸到码头上,找了个阴暗角落把自己藏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了她可以“顺利”的潜入码头,身后的黑衣人不但跳上跳下的打着各种手势,而且古堡里的人还得装摸做样的“看”不到她。 在迪尔*梅林小姐的脚开始麻的时候,她一直期待的走私终于开始了。十几辆满载的马车驶上了码头,人们开始把走私的东西装上船。 迪尔*梅林小姐很想笑,因为她觉得自己仍然非常优秀,不会笨到去走私这些笨重而又缺少利润的物品。这些人真是乡叭佬,虽然他们动作很专业。 好不容易等这些人送走了船,码头也熄了灯,迪尔*梅林小姐才拖着几乎完全麻木的双腿慢慢的爬下码头,她的小脑袋里已经开始计算一次该用几只船,那几个仆人和自己去,该带些什么货物,甚至连自己该装扮成什么样子都想好了。 着迪尔*梅林小姐哼着曲子爬上窗户,科恩*凯达感到了严重的危机,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菲谢特。 “兄弟,情况不妙,我们的计划一定得提前!” “可是……” “没有可是!也没有但是!如果让她玩出花样我们就完了!” “好吧!一切后果与我无关……” “你说什么?” “好的好的……我站在你这边……” 俩个黑影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的迪尔*梅林小姐没有点灯,而是直接脱掉袍子上了床,然后在自己的被窝里释放了一个小小的照明术。 在照明术白蒙蒙的光线下,她从怀里拿出黑铁匕放在手上把玩,摸着手柄上的丝线,把锋刃抽出一点点又再插回去。这样的游戏已经玩很久了,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厌倦。 “我告诉你!讨厌的家伙,笨拙的强盗,”她骄傲的对着匕说,“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好机会,我不久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万普去了!到时候,我会抓住你的右手,封住你的嘴,再用头抵住你的左手……如果你敢抓我的头,我就让你后悔一辈子!” 想了很久,也没想好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他后悔一辈子,于是迪尔*梅林小姐决定先睡觉。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盒子打开,想要把匕放进去,却看到绕成一团的金黄色头不见了。 “啊?不见了?”她歪头想了想,“你不会离家出走吧?” 只一下,迪尔*梅林小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从盒子中拿出一团黑色的头。 “怎么回事?我就只是说你俩句而已,还没想到用什么办法让你后悔一辈子呢,你就生气变成黑色的了?”又想起那个蒙着脸的家伙临走还要抢走自己的带,“你的性格和你的主人一样小气,真是伤脑筋!” 可爱的迪尔*梅林小姐这会可没想到,在整个大陆上,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种颜色的头。而这个人,现在正在房间里紧张的要死。 ※※※ 也许是昨天晚上太累的缘故,迪尔*梅林小姐睡过了头,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被仆人唤醒。 “今天天气怎么样?”她一下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光着脚走在地板上,一边问着她的女仆,“我父亲呢?他很少如此安静。” 的确,自从住到这里来,伊瓦*梅林男爵每天都在一刻不停的咒骂,他用极其底俗的话咒骂着一切。 “男爵今天有客人,”女仆回答她,“他们在花园里谈得很开心。” “客人?还很开心?”她叫着,“现在他们还在吗?” “是的,他们还在。”女仆看着自己的小姐“啪”的一声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再从枕头下的一个盒子里拿出匕放在身上,“啪”的一声关上门走了出去。 “哦……天,”女仆说,“只有光明神才知道她想干什么,把那玩意放在枕头下……” 父亲会和什么人开心的畅谈她就是最清楚不过,想到这的迪尔*梅林小姐怒气冲天,这个荒唐的男人!刚刚欠上了一**债,才一转过身就又和这些赌徒混在一起了。 下了“呀呀”做响的楼梯,走过残破的大厅,穿过回廊,再拐上一个弯,就是通向后花园的门了,迪尔*梅林小姐决定一定要让这俩个人好看! 走到门前,迪尔*梅林小姐却看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女孩子正在用她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自己,怀里还抱着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狗。 “你是谁呀?”迪尔*梅林小姐问,她觉得这个女孩很面熟,“这只小狗好可爱,有名字吗?” “你好,我是百合,少爷叫我在这里等,”女孩对她说,“这是只魔兽小狗,是少爷的宠物,它叫阿布。” “你的少爷?” “是啊,他在花园里。”女孩说。 迪尔*梅林小姐觉得事情非常的诡异,很不对劲,她更要进花圆去看看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三 大阴谋之3 迪尔*梅林小姐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了门。既然对方是个有侍女,有魔兽宠物的少爷,想来也应该是个贵族或者有钱人什么的,她可不想在这样的人面前表现得很失礼。 门开了,她先看到父亲喜气洋洋的脸和客人的背影。从这个角度,迪尔*梅林小姐只可以看到客人扎着银色带的金黄色头和剪裁得体的衣服。 “哦!你来了,”伊瓦*梅林男爵大声的说,“特纳先生,我很荣幸的给你介绍我的女儿,我的骄傲,迪尔*梅林。” 父亲话里的每一字都充满着活力,这让迪尔*梅林小姐非常费解。 她才想是不是该微微下蹲,给这位看起来还不错的年轻男性行一个正式的淑女礼,却看到这个人转过来的脸。 “是你?”迪尔*梅林小姐立即站直身体,“你这个爆户!你来我家干嘛?” “是我!”名叫特纳的人咬着牙说,“我来和你的父亲谈一笔生意!还有,我不是爆户,我是一个商人!” “是吗?”迪尔*梅林小姐一点客气都没有,“你和我家有什么生意可谈?不要以为你穿上一件好衣服就可以掩饰你是爆户这个现实!” “什么生意是我和你父亲谈,我认为他才是一家之主,至于这件衣服……”特纳不经意的拍打了一下衣襟,“是在你的店买的,新店主给我打了五折,喜欢吗?” “衣服很好,人很差!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是冤枉死了,”迪尔*梅林小姐说,“什么生意?”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谈完了,”特纳向外走去,在门口回过身对男爵说,“我等你的消息,你应该知道在那里可以找到我。” “再见!特纳先生。对了,门边的泥地有些不平整,我希望你不会介意。”男爵的笑脸就象一朵盛开的鲜花,如果狗尾巴花也算鲜花的话。 着那个叫特纳的家伙消失在视线里,迪尔*梅林小姐开始疑狐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你们在干什么?”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噢!我的好女儿,我的宝贝,”男爵开心的说,“我们不必在窝在这个鬼地方了!” “为什么?” “刚刚那位特纳先生会负责我们所有的债务!他用一座在黑暗城的住宅换我们这栋别墅!还再付我们一大笔钱!” “我没听错吧?”迪尔*梅林小姐迷惑的问,“他除了是个乡叭佬,爆户之外,还是个傻瓜吗?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他可不傻,他拿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男爵先生拿出一封信,“你看!我们的债务已经被他承担了!这是债务转让书!” “真的?” “真的!” “黑暗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比这里强太多了,”迪尔*梅林小姐俩眼光,“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去收拾东西出啊!” “不,亲爱的,不是我们,是我,”男爵先生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你不去。” “你,我不去?”迪尔*梅林小姐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们和特纳先生的这笔生意附有一个条件……”男爵先生转过头去,“他……要你嫁给他。” “嫁给他?” “是的。” “你不会答应吧?父亲!” “为什么不答应?” “你是说……你把我卖了……” “这不是卖!”男爵先生大声说,“这不是!这只是……对了!一个女孩子到了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嫁人了。以前我没注意到这点,是我的责任!现在我要付起做为一个父亲的责任,你看,我给你选了一个好丈夫,一个很有钱的丈夫!” “你!你,你……”迪尔*梅林小姐再也站不稳,她一步步退到墙边,“我在努力赚钱……给你还债,费净了心机去抓每一个铜币,才一转身,你就毫不犹豫的把我卖了……” “用你的方式,我们一百年也过不上好日子!现在这样多好,你会有一个好丈夫,我也可以在黑暗的原野上打打猎,结交一些新朋友。我甚至还可以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玩上几局……” “你不是我的父亲,你只是个畜生而已!” “随便你怎么说……我得开始写信了,特纳先生还等着我的回复!” “我不会答应的……我决不答应!” “我是你父亲,是光明神殿承认的!我答应就好。” 迪尔*梅林小姐身体软软的,顺着墙滑到了地上,昏了过去。 …………………… 科恩*凯达坐在古堡的大厅里,他正在享受他的午餐,整个古堡已经被菲谢特重新布置过了。卧室,书房,花园,一切地方,摆设富丽,格调高雅。 “不得了,坏了坏了!”杰克从外面冲进来,“老大不好了!” “老大很好,”科恩问,“出了什么事?” “那个女的!就是老大你上午去的那家!”杰克满头是汗,“找上门来了!” “什么!”科恩总督大吃一惊,“在那?” “快到门口了!” “把这些东西收走!收走收走收走……”科恩走上了楼梯,“如果她真进来,叫她到楼上来见我!” 迪尔*梅林小姐骑着家里唯一的一匹马,向古堡大门急驶而来,就象是一个战场上的士兵。 昏过去的她很快就醒了,然后抓住父亲的衣领“问”出了这个爆户的地址,原来就是这个家伙在走私!她决定再为自己的命运搏一次。 大门是打开的,她把马缰丢给看门的,一句话也没说就径直穿过花园,进了大厅。 很久没进过这种房间了,迪尔*梅林小姐没有时间去欣赏大厅里的摆设,眼光停留在唯一呆在大厅里的年轻武士身上。 “我找一个叫特纳的。” “特纳?哦!他在书房里,”年轻的武士回答她,“楼上!左转第一间。” 迪尔*梅林小姐立刻上了楼梯,走到一半才想起没对年轻武士说谢谢,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现在可不是讲礼貌的时候。 “砰”的一声,她推开了门。 特纳坐在书桌前,听到声音,抬了一下头。 “你应该敲门,”他心不在焉的翻着手里的书,“这样很不礼貌!” “你这样的人也懂得说礼貌?”迪尔*梅林小姐已经出离了愤怒,“我在和你说话,放下你的书看着我!你把书拿反了,笨蛋!” “你想说什么就说,”特纳把书仍出窗外,“你管我怎么拿书,反着拿,竖这拿,顶在头上还是踩在脚下!这是我的事!” “我来,”迪尔*梅林小姐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是让你收回你早些时候对我父亲的提议!” “你也知道那是我和你父亲之间的提议,”特纳说,“你没参于。” “可你们的提议里有我!”她顿了顿,“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不关心这个,”特纳看着她说,“我只关心你父亲如何答复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迪尔*梅林小姐说,“就算你娶到了我,也不能掩饰你没有出身在高贵家庭的事实,事实上这对你的自悲心理一点帮助都没有!” “那是我的事,”特纳不动声色,“听你的口气,你父亲准备答应我这笔交易。” 迪尔*梅林小姐被说到了痛处,但是她还没有放弃努力。 “听我说,你可以废除这个提议,或者……在这笔交易里不要涉及我?” “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说,“或者说,这样做可以让我心情愉快。” 迪尔*梅林小姐看着特纳,觉得自己快疯了。 “你……你,你!”她一拳砸在书桌上,“你这个爆户!乡叭佬!俗人!走私犯!” 特纳“呼”的一声站起来,也是一拳砸在书桌上。 “不错!我就是爆户乡叭佬俗人外加走私犯!怎么样?你还不是得嫁给我?这要怪你自己,”他怒了,“三件衣服卖我十五个金币的时候你就注定有今天!怎么样?我会把你娶过来!天天用粗话骂你,天天叫你干粗活,天天用烂泥涂你的脸,还要天天强暴你!” “呸!记仇的小人,”迪尔*梅林小姐豪不示弱,“我不怕你!” “不怕,好!你就嫁过来试试看!”他的拳头在响,“那我就天天用粗话骂你,天天叫你干粗活,天天用烂泥涂你的脸,然后永远不强暴你!”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她高傲的说,“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你永远也别想得到我!” “是吗?”他说,“请便,不过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一切后果与我无关,”迪尔*梅林小姐向门口走去,“随便你怎么对付我父亲。” 特纳没说话,只是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大盒子“啪”的一声丢在桌面上,走到门口的迪尔*梅林小姐只看了一眼,眼光便再也离不开。 “走啊!走啊!”特纳这时象个十足的小人。 “这些饰怎么会在你手里?”她看着盒子里的蓝宝石项链说。 “这些饰非常漂亮,我花了大价钱!”特纳坐了下来,“不过我不在乎,如果你,迪尔*梅林不愿意嫁给我的话,我会找几个愿意戴着它们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特纳说,“我会去找几个肮脏不堪的妓女,分别戴上项链,耳环还有戒指去接待他们的客人!然后再告诉每一个客人这些饰原来的主人是谁!” “你!” “这种事,我干得出来。” “我永远看不起你,”迪尔*梅林小姐的眼里饱含着泪水,“就算你娶到了我。” “我没想过这一点,”他收起了饰,“不要说我骗你,我是有夫人的,其中俩个是亲姐妹,还有一个是有翅膀的精灵。你,是第四个。” 迪尔*梅林小姐没有等他说完已经走出了房间,自己是第几个夫人她一点都不在意,心里全是母亲那套蓝宝石饰,她知道,他真干得出来,而自己绝对无法忍受让母亲的声誉受到那怕一点点伤害的事生。 当她步出古堡大门时,家里的一个仆人从她身边走了进去。仆人手里有一封信,迪尔*梅林小姐很清楚那里面写了些什么。 洒落一滴泪水,迪尔*梅林小姐和仆人擦肩而过,和自己的命运擦肩而过。 二楼的房间里,科恩*凯达看完了信,对身边的杰克说,“带个人,去她家,让她洗了澡换上礼服就过来!” ………………………… 婚礼仪式非常简单,不要说神殿祭祀,连客人也没有。伊瓦*梅林男爵甚至没有再和自己的女儿说些什么,就在几个武士的保护下坐上马车去了黑暗。 迪尔*梅林小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晚礼服,佩带着母亲那套蓝宝石饰呆呆的坐着,那个叫百合的女孩一直在身边陪着她。 黑铁匕当然是放在身边,一刻也没有离开。 自己曾经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迪尔*梅林小姐想,在家乡,在万普……每一次宴会自己离开时,都会在身后留下一连串破碎的心,自己什么时候看得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是现在,却要委身给这个卑鄙的商人! “夫人,”百合微笑着对她说,“少爷叫你下去陪他吃晚饭。” 好吧!就算你娶到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迪尔*梅林小姐想好了对策。 “百合,你怎么会跟着这个卑鄙的家伙?也是被他抢来的?”她一边整理着头,一边问这个女孩,在这个古堡中,百合是唯一一个自己愿意说话的人,当然,还有百合怀中那条叫阿布的魔兽小狗。 百合想了好一会,才明白夫人口里“卑鄙的家伙”是自己的少爷。 “是我要跟着少爷的,”百合说,“少爷开始是要送我去黑暗城的,他给了我自由。” “他没用什么方法威胁你吗?”迪尔*梅林小姐很吃惊,“这不是他的做风。” “没有。”百合摇摇头。 迪尔*梅林小姐迷惑了。 “给我,”她拉住了百合的手,“你们怎么认识的。” 阿布从百合的怀里跳下来,“扑啊扑啊”的飞到迪尔*梅林脸边晃来晃去,最后在她肩上停了下来,憨态可掬的逗得迪尔*梅林小姐笑了起来。 “我是一个奴隶,生来就是,”百合说,“我被一个个主人卖来卖去。一年前,我在万普被卖给了一个很胖的主人,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买我干什么,事实上,我也不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我和其他女孩子被关在一起。在那里,我认识了自己唯一的一个朋友,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女奴隶。我们从不用做事,但是每过一段就会有几个女孩子被带走,再也不回来。” “一开始,我以为她们是被卖掉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女孩回来……我们才知道,我们是被当成材料放着的。” “当做材料?”迪尔*梅林小姐问,“我不明白。” “材料,做酒具的材料,”百合说,“用我们的头骨。” “我的天!”迪尔*梅林吃惊的说,“我从未听说过……”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而已,本来也没什么,”百合的手变得有些冰凉,“终于有一天,我和我的朋友被带了出来……” “怎么样?” “我们被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身边站满狞笑的男人……在我快被绑上木台的时候,我的主人把我放了出来……” “为什么?” “他给我穿上一件几乎透明的黑纱,叫我去陪客人喝酒。” “这个畜生!”迪尔*梅林小姐骂,“后来呢?” “后来,我抱着酒壶坐到我现在的少爷身边……” “那个乡叭佬?他一定对你无礼了!”迪尔*梅林小姐抓紧了匕,“这个色鬼!” “我也这样想,”百合说,“但是,他没有。” “没有?” “我看到他时,他正在吃着鸡腿,”百合回忆着,“我流着泪给他倒酒,他却脱下自己的斗篷给我披在身上,对了!还把阿布交给我抱着,对吧,阿布?” 阿布一边叫着,一边点头。 “后来呢?”迪尔*梅林把阿布抱在怀里。 “后来,我的朋友被做成酒杯送给少爷……” “我果然想得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不!少爷并不知道酒杯是用人做的,还是我告诉他的……” “那他知道后呢?” “少爷,还有少爷的朋友,就是给你主持婚礼的那位先生,杀了我的主人……把我们放了出来……” “杀人犯!” “是吧,少爷当时对我说,他是个很好的坏人……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少爷把我抱着,把主人的手下一个个杀死,我看到他的眼神……好可怕的眼神,但被他抱着,却好温暖……少爷把头盖骨放回我朋友的头上,还给我朋友举行葬礼,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在葬礼上为我朋友祈祷,那是第一次,有人把我们当**来对待……” “对不起,”迪尔*梅林小姐真心的说,“我不知道……” “没什么,”百合擦去泪水,“我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但是少爷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我们下去吧,”迪尔*梅林说,“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向他低头!”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三 大阴谋之4 科恩*凯达坐在餐桌边,他焦头烂额,他觉得自己惹上大麻烦了。毫无疑问,迪尔*梅林小姐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特别是当她生气时,那鼓得大大的眼睛,线条几近完美的嘴唇,略尖的下巴,还有她白皙细嫩的肌肤……都让他无法把持住自己。 “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占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吧!更别说我是一个占有欲如此强烈的人。”他对自己说,但是科恩*凯达又不愿意用粗鲁的方式去做,他不愿意。 着身穿晚礼服的迪尔*梅林仪态万千的缓缓步入餐厅,科恩*凯达的心狂跳不止。他明白,这是一场战争,要不就俩败具伤,要不就大家高兴,决不会出现一方获胜的情况。 他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指身边的椅子,让迪尔*梅林坐到自己旁边。 迪尔*梅林小姐,不,她现在已经是迪尔*梅林夫人了,她用手轻拢了礼服的裙摆,缓缓的坐了下来。 “今天的晚饭吃什么?”迪尔*梅林装做漫不经心的问,她已经想好了,虽然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嫁给他,但是她可以用从前对付那些花花公子的手法来对待这个家伙,先让他疯狂的爱上自己,再把他狠狠的踩在脚下……在很多时候,冰冷的脸庞比刀锋更伤人,而自己,决不会让这个家伙碰到自己那怕一个手指头。 “鱼!”科恩*凯达仿佛没看到艳丽照人的面孔,很生硬的回答她,“还有大虾。” “大虾?”她想了想,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那个应该叫对虾!” “我喜欢,我就叫那个大虾!” 迪尔*梅林差点被开胃酒呛死,这个不知悔改的俗人! “随便你,但你别想我跟着你这样叫!”她抬起头对自己的丈夫说,蓝宝石耳环晃了晃,光芒直晃到科恩*凯达的心上。 “吃吧!” 科恩*凯达开始专心的用刀叉对付起自己盘里的“大虾”,这让迪尔*梅林有些泄气,仿佛他一点也没把自己的美丽放在眼里。 “一定要把他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来!只有先这样,我才可以狠狠的打击他!”迪尔*梅林暗下决心,她一定会残忍的报复这个家伙对自己的无礼行为。 这时,一个武士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进来,他也很年轻,似乎这一大群人都很年轻。 “老大!这是我们下次要运的货物……” “念!”科恩*凯达头都没抬。 “是!上好布匹五十,上好红酒三百,上好……” 迪尔*梅林听到这些,不觉笑出声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的丈夫瞪着她。 “你就走私这些东西?”她高傲的说,“真是浪费人力……” “我知道你也算是半个商人,”科恩*凯达说,“但是你不明白走私是怎么回事,你最好少表你那些见解!” “如果是我,我就会在船上装香料,知道什么是香料吗?”她漫不经心的说,“肉桂,八角,丁香……不过我想你是不明白这些东西的利润有多大。” 科恩*凯达“啪”的一掌拍在餐桌上,站了起来。 “你要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只是我众多妻子中的一个!”他靠近了她的身体,好象要吃人的样子,“而我,是你的丈夫!你吃完了就回房间,洗了澡在床上等我!” 完,科恩*凯达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餐厅。 “你别想碰到我的边!”迪尔*梅林把餐巾扔到桌上,也走了。 科恩*凯达一走出餐厅,立即从玛法手中抢过笔,在纸上记着什么。 “天才,真是天才!肉桂……八角……丁香……”他抬起头来问玛法,“她还说什么了?” “啊!我没注意……”玛法摇摇头。 “下次我和她吵,”科恩*凯达说,“你一定要一字不漏的记住!这都是钱啊!这次的货物就全按她说的办……” …………………………………… 迪尔*梅林走进房间,用最快的度换下晚礼服,穿上一件看起来很牢固的便装,连系了三条腰带,再把黑铁匕插到后腰上。想了想,又把匕取下来拿在手中。 关上门,再放上一把椅子在门边,这样他一进来就会有响声了吧! 迪尔*梅林终于准备好了一切,坐到角落的椅子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门,抽出了黑铁匕,却不知道丈夫进来时匕是该对着他还是对着自己。 “好吧,我就用匕指着他!我只是吓吓他而已……我不会刺出去的,”她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个家伙会来硬的,我,我一定不可以让他得逞!” 阿布好奇的看着她,跳到了她的腿上,不停的叫着。 “好阿布,我该怎么办?”迪尔*梅林放下匕,把阿布抱了起来,“那个家伙马上就要来了……我该怎么办?我为什么不把自己弄得丑一点?天,我的美貌让那家伙失去理智了……” 科恩*凯达站在古堡的塔楼上,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妻子房间里的一切,有阿布在,他清楚房间里生的一切。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差……”看着迪尔*梅林抱起阿布,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的心地也许并不坏…… 清晨,在阿布的叫声中,迪尔*梅林醒了过来。现自己在椅子上睡了夜,身体变得硬硬的,看到她醒过来,阿布在床上翻着跟头。 “阿布早……”她站起身,打开房门,奇怪怎么一晚这样的安静,她那讨厌的丈夫没有进她的房间,这甚至让准备好战斗的自己有点惋惜。 “这一定是他的奸计!先让我放松警惕,我一定不可以懈怠下来!”她对自己说,换好衣服走下了楼。 “夫人早!”百合对她说。 “你早,”迪尔*梅林微笑着对百合说,“那个讨厌的家伙在那里?” “少爷啊,他有客人,在花园呢!” 客人?这个家伙还会有朋友?迪尔*梅林决定去什么人。 穿过大厅,她来到弥漫着清新空气的花园,看到科恩*凯达和一个人钩肩搭背的在说着什么,看那客人的嘴型,他一直在说着“是是” “好了,就这么多,你去吧!”当她走近时,听到丈夫这样说,这那是什么客人?分明就是对下属说话嘛! “夫人好!”客人在走过她身边时,站直了身子向她问好,标准的军人动作。 “您好,”迪尔*梅林回礼,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仍然不想在人前失礼。 着客人消失在大门,迪尔*梅林转过身来看着丈夫,疑狐的问,“他是谁?为什么有那么多士兵随行?” “奇怪吗?”丈夫看着她说,“他是新任的万普城主,叫科尔特,曾经是黑暗总督的副官。” “万普什么时候有城主了?” “昨天。” “城主在上任第二天就来见你?” “不服气呀?我和他不但是朋友,而且我们还有生意上的往来……” “我明白了!他当城主你走私……难怪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第一次觉得丈夫还不是很傻。 “不但是走私,我还开妓院,开店,”丈夫说,“只要是赚钱的我都做。” “你要这么多钱来干嘛?”她不解的问,“走私还不够吗?” “不够,因为我老是缺钱花……”丈夫说,“我开销很大。” “也是,十五个金币三件衣服你都肯买。” “嘿嘿……”丈夫笑着说,“你还以为你赚了?算了,今天早上我心情好,我不想吵。” 着丈夫笑着走进大厅,迪尔*梅林觉得很憋气,这是他第一次不肯和自己吵,好吧,不吵就不吵,她眨了眨眼睛,整个人瞬间就变得天真无暇,充满活力的迈开脚步走向大厅。 “我就不信你不动心!”她这样想着,事实上的确是这样。几乎所有男人都敌不过她这双眼睛,他们甚至愿意脱离教籍,只求她再看他们一眼。 刚刚走进大厅,百合捧着一盆焉了叶子的花草急急的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少爷!你看,这花怎么了?”百合把花放到科恩*凯达身边的桌子上,急切的说,“我今天一到花园这盆花就是这样。” “这盆花不行了,扔掉吧。”科恩*凯达看了看身前的花。 “少爷!你救救它吧!”百合急切的说,“这是百合最喜欢的。” 科恩*凯达摸摸百合的头,微微一笑。 “好,”他说,“我试试看!” 科恩*凯达微低着头,神情专注,右手手掌缓缓放在那盆花的上方……没有吟唱,一丝丝淡白的光带从他手掌中落下,光带越来越多,逐渐变成一个小光团笼罩住整株花。 慢慢的,花草的一片叶子从焉黄中恢复,叶片挺立起来,慢慢变得翠绿,接着,是另一片……当所有叶片都显得生机昂然时,在花茎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花蕾。突然,一滴水落到花蕾上,一朵漂亮的三色花就在花茎上慢慢绽放开,整间屋子都开始散着谈谈的香气……那滴水,是从科恩的额头上滴落下来的。 “好了!”科恩*凯达笑的有些吃力,抬头对百合说,“拿走吧!” “疯子!”迪尔*梅林转身走了出去,她不想让丈夫现自己在一旁看,“用治愈魔法去治一棵花,自己累得满头大汗!不会用就不会好了!充什么魔法师……” 但是,眼中已经有泪花的迪尔*梅林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一个半调子的魔法师,用尽全力去治愈一棵三色花,只是为了一个小女孩一笑。明亮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在他身上,让他额头的汗显得那么晶莹,在那一刻,他的脸上闪动着光彩,微微的笑意真诚得不再让自己觉得讨厌,自己甚至已经喜欢看他嘴角那坏坏的笑…… 迪尔*梅林走上了小码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自己明明是讨厌他的,为什么在那一刻还会被他吸引呢?她仔细想着,要不要再继续让自己讨厌他。 远远的,走私的马车来了,几十辆排着队靠在码头边,这个人啊!真不是一般程度的贪钱。 迪尔*梅林看着那个叫杰克的年轻武士指挥着手下把货物搬上船,一股干丁香特有的味道开始弥漫在码头上……等等,丁香? “这个狡猾的家伙!”她找到了让自己继续讨厌他的理由,“竟然剽窃我的想法!” “说谁?”丈夫已经走到了迪尔*梅林身后,她没有现。 “说你!”她气呼呼的说,“我昨天才说可以走私香料,你今天就开始了,动作可真快!” “当然,既然有利可图,何必瞻前顾后?”丈夫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她,没有一点表示歉意和感谢的意思。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她怒气冲冲的问。 “有什么不对?”丈夫平淡的说,“你是我的妻子,你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我的想法就是你的想法?你说得真轻松!”她说,“那你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丈夫一笑,“当然还是我的。” “你……无赖!强盗!”迪尔*梅林气坏了,“我要和你决斗!” “你确定?” 迪尔*梅林不再说话,反身就从一个武士腰间抽出一把窄剑,对着丈夫摆开了架势。而她的丈夫,科恩*凯达却一直微笑着看她做这一切。 “好,就和你玩玩,”他说,“三次好了。” 迪尔*梅林一剑刺出,快如闪电的剑刃向着丈夫的手臂而去,她有这个把握,可以刺破他的衣服让他出丑又不伤到他。 丈夫脸上的微笑没变,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手已经一把抓住了剑刃。 “一次了。”丈夫放开了手,她才看到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黑色的手套。 匀匀的呼出一口气,迪尔*梅林告诉自己不能紧张,稍稍考虑一下,她用上了自己最得意的武技……五连刺。窄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雪白色的剑光,交错着向丈夫缠了过去。 “叮!叮!叮!叮!叮!”丈夫双手连续挥动,五次攻击全部被他挡住了! “俩次,”丈夫说,“你还有一次机会。” 迪尔*梅林没有说话,以前和人比试时,没有人接得下她的五连刺,就算是对方可以接下也不敢不假装输给她。丈夫的认真让她很没面子,她眼一瞪,又是一剑刺出,不,是一剑又一剑的刺出,迪尔*梅林已经忘记三次的约定了。 “已经过了三次了!”丈夫的语气重了起来,她才不管呢! 但是,丈夫在剑光中再次抓到她的剑,另一手抓住了她的领口。 “你过份了,”丈夫说,“到此结束!” “不!”倔强的迪尔*梅林说,“你这个无赖,我要打败你!” “你还不明白吗!?”他眼中在闪着光,“你永远不可能打败我,在任何一件事上你都别想,你为什么不试着尊重我?” “因为你从来就没尊重过我!” “我没尊重过你?”他生气了,把她的身体拽了起来,“这是你自找的!” 科恩*凯达把她高高举起,就象是举着一包干丁香那样来到码头边,然后没有一丝怜惜的把她丢到海水中…… “你需要冷静一下,”他蹲在码头边,高高在上的看着她,“想想看,在这个古堡中,在我的身边,是谁最特殊?是谁可以随心所欲的干任何事?我不尊重你?换上其他贵族小白脸,早就把你捆起来一天打三次外加非礼了!” “不听不听不听!”迪尔*梅林大声喊,“我恨你!” “是吗?这样啊,没有爱……有恨也不错。”丈夫站起来,转身走了。 迪尔*梅林回到房间,在百合的帮助下换过了衣服,就开始一个人坐在床上呆。 “你别生气啦……”百合安慰她说,“就当是你命令少爷丢你下海的好了。” “不!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迪尔*梅林撅着嘴说,“我一定要报仇!” “你们俩别这样啦,”百合握着她的手说,“其实少爷说得很对,你们为什么不可以试着好好相处啊?” “我们可以吗?”迪尔*梅林眼泪汪汪的说,“我们根本就是俩个世界的人!” “如果是想与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生活在一起而结婚,”百合看着她说,“那和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你还不明白吗?百合,”她喃喃的说,“我是被他卖回来的……他干嘛卖我来? 每当我想起这个,我就……我就……” 百合缓缓扶住了迪尔*梅林的肩。 “我只是个小女孩,我只是个侍女……我甚至还不是少爷卖来的,”百合说,“但是我知道,少爷对我很好,我生活的很愉快……夫人你又何必在意你是如何与少爷在一起的呢?你难道真不知道少爷其实很尊重你吗?这俩天,少爷都和他的朋友们睡在一起而不来打扰你。你也是在古堡里唯一一个可以和少爷吵架而不会受到惩罚的人……” “那是他不敢!”迪尔*梅林恨恨的说。 “你错了,夫人……”百合说,“你没看过少爷怒,但是我看过。” “也许吧……” “夫人,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吗?” “当然,百合。”迪尔*梅林握着百合的手,“我们是朋友。” “你试着把自己以前和少爷生的事忘记,从今天起,你可以试着去感受一下少爷的内心……你会现自己其实很喜欢和少爷在一起……少爷或者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是少爷绝对是一个真诚的人,他的心……非常真诚。” “你真是这样觉得吗?”迪尔*梅林疑狐的问。 “是的,我肯定。” “那好吧,我试试……” 天天过去,迪尔*梅林就在每天不停的与丈夫的大吵小吵中度过,有时自己赢,有时丈夫赢。不吵架的时候,就和百合一起带着阿布到海边玩,只要不是非常过份,丈夫从来不阻止她想做的任何事,他只会在远远的地方时不时看上她一眼。迪尔*梅林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由,仿佛回到了童年,日子过得快乐而充实,不知不觉,迪尔*梅林来到这坐古堡已经有七天了。 这天清晨,迪尔*梅林正坐在镜子前一边梳理着火红的头,一边想着今天该和丈夫吵些什么。这么多天以来,吵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是双方在吵的时候都很克制,从不涉及对方的家庭,朋友,亲人。 “随便在早餐上找点什么岔,”她想,“对,就从这个开始,好好气气他!然后再给他说几个走私目录……他一定会乐翻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门却“嘭”的一声被人很大力的推开。 迪尔*梅林转头看去,进来的人是她的丈夫!几乎是条件反射,她抓起自己从不离身的匕,因为丈夫在夜里从不来自己的房间,现在她连门都懒得去锁。 “我怎么会这么大意!”她很沮丧,“他晚上不进来并不表示他早晨不进来……” “你想干什么?”她站了起来,“你连门都没敲,快出去。” 丈夫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向着她走了过来。 “你不要过来,”她说,“我……我有武器!” “放下武器,”丈夫对她说,“我有事要对你说。” “你听好,我只说一次,”丈夫脸色凛重,“我有急事,需要外出几天,我不知道事情会怎样展,但是我会尽快回来。” 迪尔*梅林从没见到丈夫如此严肃,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如果过几天我没回来,”丈夫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单据递给她,“你就马上去万普接管我所有的生意,包括走私。随便你怎么做,会有人帮助你。每半个月,万普的城主会向你要一次钱,他要多少你给多少,记住了吗?” “他要多少我给多少!”不知道为什么,她已经不自觉的站到了一个妻子的位置上。 “我给你留了几个护卫,”丈夫说,“你不知道的事可以问杰克,我把他也留下了。” 完这句话,丈夫大步走出了房间。 “还有,”丈夫在门口停了一下,“外出的话,自己也要小心……我不在时,你也不要太任性。” 着他走下楼,迪尔*梅林止不住心中一片慌乱。她知道,丈夫一定是遇上麻烦了……码头那边已经有一阵阵喧哗传来,她拉着百合登上古堡的塔楼,向码头看去。 码头边停靠着一艘大船下,丈夫正在和几个人说话,那些把丈夫叫公子的手下正一个个的从古堡中跑出,在码头上站成整齐的几排,都穿着样式各异的护甲,无一例外的手持武器。 在丈夫登船的那一刻,迪尔*梅林看到他向古堡这边看了一眼,她明白,自己在丈夫心中并不是以前自己所想的那样毫无地位。看着手里的一大单据,自己投入过无数心血的服装店,还有自己家在万普的住宅的房契都在里面……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你也要小心,”她对着开始升帆的大船挥着手,“我的,乡吧佬……”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五 光明神殿之行 天堂岛,这个地处比斯大陆最北边的岛屿,那里,就是光明神的栖息之所。 它用一片汪洋将自己与比斯大陆远远隔开,让终年不散的浓雾盖在自己的躯体之上,使得天堂岛在大海中的方位如梦幻传说一般虚无缥缈。人人都知道天堂岛就在那里,就在某一个点上,但却没人可以找到它,当然对它的一切也就谈不上了解。 天堂岛,就象它的主人一样,神秘莫测。 现在,它却对来自整个神属联盟的青年俊杰们微笑,亲手打开了通往比斯大陆的通道。 在天堂岛南面的一个神殿广场上,那个体形巨大的魔法传送阵正不断的出阵阵白光,画在四周地上的各种符文闪烁着光芒活了过来,飘到空中翩翩飞舞……一队队服饰打扮各异的人类从魔法阵中走出,他们分别来自比斯大陆的三个神属国,都是近二十年来神属联盟最为杰出的人才。 这些人一边走着,一边对这个散着绚目光彩的魔法阵惊叹不己……它的巨大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容纳这上千人决不是什么问题。虽然各神属国的魔导师都可以做出魔法阵来,但那都是短途传送,五里以上的距离你想都别想!而且规模还不是一般的小,那种东西站上三俩只小猫就会觉得很拥挤……怎么可以和这巨大的,活物一般的魔法阵相比呢! 广场的一边,三位身穿红色长袍的神殿祭祀正静静的站在那里。 着人们震撼的神情,前来迎接他们的三位光明神殿祭祀很满意。虽然这些人都是神属国新一代人里耀眼的人才,而且都会在即将到来的新一次神魔大战中担任主要职务,但是……还是该让他们亲眼看看这一切,看看神殿的宏伟,庄严,与强大!这对坚定他们报效神殿,报效光明神的信念有好处。 “各位,”一路陪伴众人的白衣祭祀看着人都到齐了,就开始用略微大点的声音说话,“请大家这边走,去觐见神殿的三位最高领导者,神族的代言者,光明神最忠实的仆人——红衣祭祀!” 人群中立即就出一阵惊讶的低呼声,神殿的红衣祭祀居然亲自来迎接自己!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啊!要知道,红衣祭祀是光明神殿中地位最高的祭祀,他们领导着比斯大陆上所有神属国的神殿,在某种角度上来看,他们的地位高过皇帝而仅次于神! 听着一千多人一起倒吸凉气的“咝咝”声,感受到这些人道道崇敬的目光……三位红衣祭祀脸上的表情愈加的神圣了,眼神纯洁得仿佛是随便一扫就可以感化诞生百日不到的婴儿,又随便一扫就可以震撼年过百岁的老顽固,再随便一扫就可以让百万魔族哭爹叫妈…… 多么高贵的神态!多么端庄的仪表!一群还没资格走上前去的白衣祭祀远远的站着,他们喉头哽咽,眼眶通红,泪流满面……不少人当场就暗下决心,就是死也要早日练出红衣祭祀这样的表情来!谁不让我练,我,我,我就跟谁急! 各国来访的客人与卫队分开,重要人物们在几个白衣祭祀的带领下向三位红衣祭祀走来。 “这位是红衣左祭,这位是红衣右祭,中间这位是红衣总祭。”在别人的介绍下,三位红衣祭祀对着这群年轻人频频点头。 “你继续吧,让我们认识一下这群杰出的年轻人。”红衣总祭对一个白衣祭祀说。 “是的,总祭大人!”白衣祭祀清了清喉咙,朗声说,“请神属联盟坦西帝国王子及属下觐见——” 个身材高瘦的王子带着俩个大臣快步走上前,人还没到,就已经深深躬下腰去抢握到主祭大人的手,还一脸崇敬的吻起主祭大人的手背来……当然,左祭大人和右祭大人的手背又怎么可以放过呢? “坦西帝国的勒图王子及其属下俩位大臣,他们在历次试练中表现优异,”一边负责介绍的白衣祭祀继续说着,“现在,请三位大人赐福!” “光明神的追随者啊!”三位红衣祭祀先后说着赐福语,“因为你的忠诚及坚持,我赐福于你……” 在等待觐见的人群里,每个人都在激动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想的是:马上就到我了!马上就到我了!三位红衣祭祀大人就要给我赐福了! 可是在他们中间,却有个浑身上下穿得黑呼呼的家伙,他好象对这感人至深的情景不怎么在意。他的双手很随便放在腹部,手掌插在长袍对开的衣襟中,耷拉着脑袋,左右轻晃着身体……神情懒散,俩眼无神。 这个人,当然就是斯比亚帝国的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伯爵,一个虽然名声不三不四,但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 “喂,我最最亲爱的王子殿下……”科恩对旁边一身白衣,神态平和的菲谢特说,“那个,那个坦西帝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坦西帝国,”菲谢特转过头来看着他,“是神属联盟所有国家中最靠北的国家,虽然物产比较贫乏……但是地域广大又身处苦寒,使得国民性格刻苦坚韧,军队庞大精悍。号称铁军似林,猛将如云……国力不可小视!是神殿最为看重的国家之一。” “是这样啊!”科恩说,“那现在上去的那票人又是那国的?” “这是班塞帝国的里贝拉王子,”菲谢特说,“他的国家地处神属联盟中心地带,所以地理位置就非常重要,除此之外,他们的帝**队是以几种很有特点的军种而著称于世……” “哦!我明白了,”科恩总督恍然大悟的说,“那,下面论到的是那几只小?” 话音未落,就听白衣祭祀大声说,“请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王子及其属下觐见——” 菲谢特又好气又好笑的摇了一下头,向三位红衣祭祀走了过去。而科恩总督就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跟在他后面一步的距离上。 菲谢特脸上微笑着,不急不缓的来到三位红衣祭祀身边。 “您好,主祭大人,”他微微弯腰,拿起主祭大人的手放到嘴边摆了个姿势,“我是斯比亚帝国的菲谢特,很高兴今天可以在这里领略到您的风采!” “哦!你就是菲谢特?”主祭大人早已忘记菲谢特没有象别人那样吻他的手,感叹的对身边的另俩位红衣祭祀说,“这就是菲谢特!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年轻!” 俩位红衣祭祀走过来,亲热的和菲谢特攀谈着。 “这位是左祭大人吧?十七年前就是您亲下鄙国放赈粮!我国上下对大人的高尚品德一直是非常钦佩的!”菲谢特先后握着三位红衣祭祀的手,热情而得体的说着话,没有冷落当中任何一个人,“右祭大人,您的音容笑貌更胜往昔,自和您十年前圣都一别,圣都居民对您可是念念不忘啊!” “那里,那里……” “菲谢特王子倒是青春年少……” 几位红衣祭祀围在一起和菲谢特王子亲热的交谈着,这让菲谢特身后的科恩有些迷惑,同时菲谢特也抢尽了三国觐见者的所有风头。菲谢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王子大臣们都惭愧不已,但那自天然的亲切情态和雅致仪表可不是普通人能模仿的来。 “啊!三位大人,”菲谢特终于记起了身后的某人,“这就是我国黑暗行省总督,前些日子还被父皇任命为皇家军队准将的——科恩*凯达伯爵。” “就是在波塔帝国境内的试练神殿保卫战中死守祭坛的那个……科恩*凯达伯爵吗?”话是这样说,但主祭大人对科恩说话的神情却比菲谢特说话时要冷淡一些,“不错啊!年轻人,你保护了三位王子和数百位白衣祭祀!足见年少有为啊。” 主祭大人的右手已经微微抬起,准备让科恩总督去吻,这是主祭大人今天除菲谢特以外对第二个人做出这个动作,就算是看在菲谢特是面子上,这也是非常之礼遇了。 到这一幕,旁边很多人不免有些心理不平衡:什么嘛!一个流氓总督也值得主祭大人这样做!那可是主祭大人呢!而那个家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督而已!总督嘛,我家多的是!对,还有个芝麻大点的准将军职,你等着,我一回家就把给我看门的小兵兵全部封做准将! 再想起自己吻主祭大人手背时,大人的神情似乎还有些勉强……这一干人等心里可就更是酸酸的了。 科恩总督也学菲谢特那样微笑着,虽然他的笑有点变形,但还在可以让人接受的范围内。他弯下腰去捧起主祭大人的手。 “如玉石般洁白无暇……如初生婴儿般圆润光滑……主祭大人!”科恩总督抬起头来,真诚微笑已经变质为一脸贪婪,“您都用什么化妆品了?” “科恩总督,年轻人可不好沉迷于这些东西啊,”主祭大人微笑着回答,“只要精心侍奉光明神,好运必将降临于你。” 心里却想:你也配知道?我就不告诉你! 可是科恩总督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被人轻易打那还叫无赖流氓?他早在等待觐见时就已经很不爽了! “是啊!您就是最接近光明神的了,那三位就一定是光明神外最伟大的存在!”科恩总督满脸崇敬的说,“我太激动了,真……真……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心情!” 他的话让一边的菲谢特担心不已,又不可能在这时打断他,只求他做得不要太过份……而其他的人却没有注意,平常人见到主祭大人都是很激动的,科恩总督的表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科恩总督停了一下,象是有了重大现,“单单一个吻手礼怎么能表达我此刻的心情呢?” “各位!”他猛的转过身,对一边的人大声说,“眼前就是我们所景仰的,三位有着极高造诣的红衣祭祀!那是地位多么崇高的人啊——啊?他们无私奉献,心胸宽广,廉洁高尚……” 他滔滔不绝的一直讲下去,直到三位红衣祭祀都被他夸得有些脸红,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情景,三老头加起来都过俩百五十岁了,那脸皮还不……嘿嘿! “……所以,我决定!”科恩总督现在的目光很纯洁,纯洁得都有些不真实了,“要用一种更合理,更直接,更热烈的方式向这三位神一般伟大的人物表达我的敬意!” “科恩总督……你可不能这样说,”三位不知大难临头的人还在谦虚,“我们只是光明神的仆人而已……” 边的菲谢特已经低下了头,没人比他更了解科恩这个人了。他报复手段的激烈程度往往与报复的前奏长短有很大的关系……就象现在,本来是可以现过现的报复,可科恩已经准备了十来分钟,在场所有人包括当事人都已经被他狂热的语言唬的一楞一楞。 “三位,”科恩总督转回身来,张开了双臂,“请接受我……一个最最热情的拥抱!” 红衣主祭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抢上一步科恩紧紧抱住,科恩的双手卡着他的腰从背面交错,手掌还死死扣住他的肩膀…… “不要弄皱我的袍子……”主祭大人当时是这样想的,“这个卤莽的家伙!” 在所有人惊讶的眼光中,只见科恩总督双手一紧! “噼里啪啦”一阵低沉细密犹如爆豆子的声音就从红衣主祭身上传出。 “啊!对不起!请原谅……请您一定得原谅我,我太激动了!”科恩总督结结巴巴的说,“做得不好……再来一次!” “噼里啪啦”…… 到科恩放开时,红衣主祭脸上的神情是既不高兴,也不难过。好象有点感动,又好象有点茫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先前已经觐见过的人就大呼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想到去拥抱三位大人呢!可惜这个天大的荣誉被这个无赖白白拣了去。 “啊!”科恩总督扑向他的下一个目标,“亲爱的左祭大人!” “噼里啪啦”…… 右祭大人脑子灵活,知道这事情虽然看起来正常,但是听声音却不太妙,他正想是不是该退后个一俩步时,却现科恩总督的一只脚早就踩在了他拖地的袍角上。 在光着身子和接受拥抱这俩个选择上,右祭大人无可奈何的挑选了后者。 “啊!亲爱的右祭大人!我知道!您一定很期待!” “噼里啪啦”…… 在这庄严的时刻,在众人围观之下,三位红衣祭祀可以大声呼喊吗? 当然不能! 好不容易等科恩总督抱够退开……直到这时,主祭大人感动至抽搐的脸才出现一丝有些牵强的微笑。 “你……”主祭大人对一个白衣祭祀说,“带大家参观一下神殿吧!” “好的,大人!”白衣祭祀对大家说,“觐见结束——请三国王子及大臣跟我来!” 大家向三位红衣祭祀告别,依依不舍的离开。 着所有人**光,三个红衣祭祀再也支持不住,几乎同时瘫倒在地,身边的人上去一扶,立即就是一阵惨叫声。 “喂,”菲谢特殿下轻声对身边的科恩总督说,“你刚刚过份了。” “切——我管他去死!他们三算什么东西?”科恩总督满不在乎的说,“对了,怎么他们一看到你就象苍蝇见到肉?黏呼呼的你不觉得肉麻?” “有你这样形容自己殿下的吗?”菲谢特殿下看看四周,低声说,“想知道?门都没有!” “没门?你可想好了!”科恩总督一笑,“我可是你最好最好的兄弟耶!” 菲谢特殿下转过身来,一脸我就是不说你奈我何的表情。 科恩总督还是在笑,一脸你说嘛你说嘛你快说嘛的表情。 我就是不说! 你不说我就要你好看! 来啊! 你等着,你可别后悔! “大家请看,这就是神殿的一个用来祷告的房间,”白衣祭祀在为大家解说,“一般是刚刚到神殿学习的低级祭祀使用,请大家留意墙上的壁画,那是讲述……” 慢慢的,白衣祭祀现已经没人在听他讲,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拖后的俩个人身上……菲谢特殿下和科恩总督,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在对视着。 “英雄!!”猛然间,科恩总督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呼!他单膝跪下,双手紧紧抱住菲谢特殿下的大腿,用大得可以吓死人的声音大声哀求! “英雄啊!告诉我吧!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我吧!啊?”他歇斯底里的叫着,巨大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来回激荡,震得所有人的耳朵嗡嗡乱响,“告诉我!告诉我吧!我不怕危险,我真的不怕啊!让我去!告诉我……你不说我现在就去死!”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科恩总督……又在耍赖皮了! 可是,这里没人熟悉他。四周的人都被吓到了,不清楚俩人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事,从科恩总督那几句话推测,这好象是有关一个大秘密……还有危险……还不是一般的危险。使得这位总督极力要知道,要抢着去做……这样看起来,这科恩总督还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嘛!可是,他为什么要叫菲谢特殿下英雄呢? 菲谢特殿下何尝不是被吓一跳?虽然在私下里几个朋友经常这样相互开玩笑,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神殿!离光明神近在咫尺的神殿!就是给自己一百个胆子,自己也不敢现在和他演对手戏——那要双手抚脸做娇弱无力状,说什么:哎呀,你好讨厌哦,都把人家吓到了耶,再也不理你了,哼! “科恩,你这混蛋!”菲谢特殿下心里暗骂,“算你狠!” “科恩总督,科恩大人,你快起来,”满脸通红的菲谢特殿下不得不妥协,“虽然此事还属谣传,但见科恩总督如此大义,本殿下愿与大人分担!”(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无赖!还不起来,看你这死皮赖脸的样子,说给你听啦!) “可是……”看来科恩总督还不大放心,“如果这件事是陛下不允许殿下讲给别人听的,那微臣,那微臣岂不成国家罪人?”(不!要是你老子追问今天这事,那我还不**开花?) 四周的人频频点头,不少人对科恩总督改变看法:在这时候还一心牵挂皇室,此人真是近年来少有的忠臣,好!果然能吏! “总督放心!”菲谢特殿下哭笑不得,“此事并不复杂,也不如大人想象中严重……不管怎样,本殿下都与大人共进退!快起来吧。”(你这个混蛋!要是老爸问起,我来扛好了吧?还不起来!) “是,多谢殿下……请原谅我的冲动。”(好,给你面子,知道我厉害了吧!) 俩人在神殿里演的这出忠臣仁君的好戏终于圆满落幕,直看得身边的另俩个王子唏嘘不已,摇头暗叹:真正一个好总督啊!为什么自己身边就没有这样的人呢?浑不知菲谢特殿下早被他们所谓的忠臣能吏——在大腿上抓了五把捏了三下,搞得苦不堪言。 白衣祭祀看大家已经看完,于是收拾心情,再次带着大家参观。 “说吧!”科恩总督面色如常,低声问着。 “我小时候,就对一些事情很好奇,胆子也大,”认输的菲谢特殿下说回答,“于是就写了封信给当时的圣都神殿大祭祀,就是现在红衣祭祀里的右祭,向他请教几个宗教问题。” “后来呢?” “刚刚开始是我问他,可能是因为我的身份,他也详加解释。后来,随着我渐渐长大,就变成是他问我了。”菲谢特殿下说,“即使是在他来到天堂岛后,我们仍然保持着通信……在他介绍之下,我也会时不时的接到主祭大人和左祭大人的一些信笺。” “我靠,原来是这样!那么你们信里说些什么?” “通常都是三位红衣祭祀考较我一些宗教问题。” “哦?”科恩总督吃惊的问,“他们是把你当接班人在培养吗?” “我是王子,”菲谢特殿下轻笑一声,“怎么会去当祭祀?” “那他们是觉得和你特别谈得来了?” “也不是,”菲谢特殿下说,“如果你有幸看到天堂岛神殿下到各国神殿的讲义,你就明白了。” “不明白,你现在就告诉我,我才没心情去翻什么讲义!” “这些讲义正是由三位红衣祭祀负责编撰,”菲谢特殿下低声说,“其中大部分内容与问我的问题非常相似……” “知道了,你当枪手!” “什么枪手?” “就是……反正你也不明白,就没必要知道了!” 完,科恩总督拉拉菲谢特殿下的衣角,追上前面的人。 个上午的时间,三国王子及大臣们才参观了天堂岛神殿的一小半,虽然大家都知道做为光明联盟最重要的神殿,它一定是很大,可还是被这宏大雄伟的神殿深深震撼。和这座神殿相比,一般帝国的皇宫就象是小孩过家家时垒起的小沙堆。 已经参观过的地方,就包括五个祈祷室,俩个广场以及一个神学院。 五个祈祷室分别由地位不同的祭祀们使用,这里面不包括神学院里的那些学员……因为他们要锻炼意志,所以只有风雨无阻的露天祈祷。 五个祈祷室中最大的一个是刚刚晋升上来的正式祭祀使用。说是祈祷室,却可以容纳三四千人而不闲拥挤。偌大的空间里连一根柱子都没,在安放在地板,墙面,头顶的几百个纯银灯座上,上千盏魔法灯正出柔和的光,照得整个祈祷室明亮无比。色彩鲜艳画工精致的巨副壁画在四周墙面上有序的排列着,一直连到高高的拱顶,无一不是讲述光明神族那数不胜数的丰功伟绩…… 接下来是比较小点的祈祷室,供地位稍高点的祭祀使用,除了壁画变浮雕之外,室内的所有装饰都高上一个等级。 总之一句话,房间越小,花钱越多。 第一个广场就是大家到达的接引广场,除了那个魔法阵也就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 可另一个众神广场就不同了,那里有一百零一座高达百米的光明诸神塑像!全部是由大块花岗岩精工细雕而成,一百座姿态各异的光明诸神塑像被摆成一个圆形围绕在广场周围,全部面向广场中央的光明神王——帕米齐*克纳赫的塑像。 光明神王的塑像远远高出其他诸神,身后的双翼收起,一手持剑,一手捧经的光明神王就静静的站在那,面容平静,目光和煦。可是所有人都从他的塑像上感受到了神王的犀利,庄严,仁慈,智慧以及神圣。 很多人情不自禁的向光明神王塑像下跪,涕泪纵横的历数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罪过。他们的头一次次撞击青石地板,把小到踩死蚂蚁,大到魔族猖獗的所有罪过一身独揽!他们虔诚的程度甚至让陪同祭祀都感怀万千…… 每到一个地方,以上的情景就重现一次,以至于严重的拖延的祭祀们原定的参观计划,在参观完神学院时就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为三位红衣祭祀已经在主餐厅设宴,这可耽误不得。 就在宴会进行到尾声时,主祭大人终于宣布了大家期盼已久的事。 “大家都知道,你们到天堂岛来觐见的可不是我们,我们神殿只是负责接引而已。那么现在,你们就要去觐见光明神族了!” 在坐三国的宾客目不斜视,大义凛然,心中却都在狂呼! “请各位好好准备,在今天晚些时候,我们就将把各位送去向往已久的地方!”主祭大人腰板挺直,非常精神,“对大家来说,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很可能一生就这一次!” 着无比激动的众人,主祭大人继续说,“因为我们无法继续陪伴你们,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在那无比神圣的地域,你们所代表的已经不是一个人或某个帝国,你们代表的可是整个神属联盟!是光明神羽翼下的亿万人类!” “如果有那位在光明神族面前失礼的话……就是光明神族不追究,我们神殿也是要管的!”主祭大人的眼光瞟过某人,“现在,请左祭大人宣布一下大家应该先知道的事。” “大家都应该了解,我们所景仰崇拜的光明神族是仁慈而圣明的,就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更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左祭大人一边说着开场白,一边打开了手中的密封卷轴照本宣科,“宴会结束后,大家立即以圣水沐浴。三国王子请着由神殿提供的纯白礼服,礼服上不得加任何装饰和勋带……” “三国文臣着纯白连身长袍……将领着银制连身铠甲……不得携带除神殿提供外的任何物品……下面请右祭大人宣布名单。” “今次的人数比较多,请各位听好,”右祭大人清咳一声,念出一大串名单,“……最后嘛,科恩总督!”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科恩一楞,“是,我在这里!” “因为你及属下在波塔帝国的杰出表现,又因为波塔及里瓦俩帝国神殿的极力推荐,请你带同属下将领——海尔特,莫亚,杰克三人一起!” “好的!”科恩总督回答得非常干脆。 “我知道这三位都还不是贵族,”右祭大人特别交代说,“请你一定要多加约束!” 听着科恩总督更干脆的回答,一旁的菲谢特殿下心中又是一惊,心中叫苦连天:本来科恩总督就够让人担心的了,你还叫他约束手下? “好吧,就差不多是这些了!”主祭大人有点艰难的站了起来,“大家准备沐浴!等一下我们会给大家送行!”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六 乱世的幕布 黑暗行省府——黑暗城。 晴空煦阳,凉风微柔。 总督府后院的小客厅里,三位总督夫人正在招待一位来自圣都的学者。而两个衣着光鲜的少年伏在外面的窗下,正仔细聆听里面几个人的谈话。 “……原来您就是这样得罪左相的啊!罗伦佐院长,真是令人意外!”菲琳·罗娜夫人听完了原圣都皇家学院院长的话,笑着对客人说:“左相的气量也太小了点。” “尊贵的菲琳夫人,坦白讲,我也知道自己是个老顽固。”罗伦佐院长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无奈:“但我就是改不了,看到不合乎礼仪的事总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出声指责……很可能以后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冒犯您。” “怎么会呢,罗伦佐院长。以前是因为我们不了解您,现在我们知道这可是您的一大优点呢!”凯丽·罗娜夫人笑着说,看起来这位夫人有着直来直去的性格。 “谢谢您,凯丽夫人。”院长说:“但愿我不会再因这个优点激怒某人而丢掉性命。” “不会的,院长先生。科恩他生气时,最多大声说您几句。”温丝丽夫人轻声说道:“时间长了您就会明白,科恩虽然从不掩饰自己喜欢什么和讨厌什么,但也就仅此而已。相信我,他不会对您怎样的。” 客厅外的窗户下,一个黑年轻人在心里冷哼一声。 “但愿如此。” “对了,罗伦佐院长。”菲琳夫人说:“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可能在整个黑暗行省就只有您才能回答我。” “菲琳夫人,您请问吧!”一听有问题可以解答,院长本显得有些疲累的眼睛一亮,整个人立即就情绪高涨起来:“为人们解答问题——这正是我生存于世上的价值所在啊!” “那就恕我冒昧。请问罗伦佐院长,”菲琳迟疑了一下:“您知道,一位男子可以同时娶几位女子……更有甚者,在这同时还不停的关注其他女性。您认为这合理吗?” 窗下的两个年轻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夫人,请您给点时间让我想想。”院长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得分成几个部分来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没关系,您慢慢想。”温丝丽夫人站起来,亲自给罗伦佐院长的杯中斟满红酒。 “在这之前,我先声明一点,本人只有一位妻子。”终于,院长开口说话:“我会尽量公平的评价此事。” 三位夫人微微点头,并不打断院长的话。 “先,我们从现实状态入手好了。就目前整个大陆来说,因为残酷的战争和饥荒……特别是战争导致人口锐减,而参加战争与劳役的都是男性、在这些活动中大量死去的也是男性,逐年累计下来就在数量上形成了女性远远多过男性的现实。”院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好像还喝了口红酒:“那么,谁来养活这些多出来的女性呢? 很显然各个帝国都办不到,所以就在法律与风俗上允许,甚至鼓励男人们多娶妻子,只要一个男人有能力养活她们,他想娶多少女人都可以。” 窗下,黑年轻人向另一个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 “让我们抛开这些不谈,再从男人和女人的角度来讲好了。怎样才是个好男人?怎样又才算个好女人?”皇家学院院长可不是白当的,讲什么东西都是一套连着一套:“一个好男人的标准就是忠于自己的家族和信念,如果他同时还是一位贵族官员的话,还得忠于帝国与皇帝……由此可见,一个好男人所背负的责任太多太多。而要做一个好女人就没这么复杂,女人们的责任只是牺牲一点自我意识,去尽力帮助丈夫完成他的职责……” “对不起,院长先生,我打断您一下。”菲琳夫人微皱着眉头:“为什么要女性牺牲自我?难道女性就没有灵魂吗?” “有,女性当然是有灵魂的,我们从不否认这一点。但请注意,自我意识并不能等同于灵魂。”院长并没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表示出任何不满:“更何况牺牲的也不仅是女性,男人们的付出要比女人多得多!他要为家族、甚至为妻子们服务,还要为帝国、为皇帝尽忠,在这之间,男人还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这难道不是牺牲吗?在这样的牺牲面前,女性难道还有权利要求男人终其一生的时间与精力来注视和关爱自己吗?显然这很不合理……” “可是……女性与男性牺牲的对象并不完全一致。”菲琳夫人反驳说:“您这样说也不尽合理。” “好,我们现在就用女性和男性的关系来比较好了。”院长口若悬河,大有随便你招的架势:“一个女性的牺牲范围只是为丈夫一人,而一个男性的牺牲是保证他的妻子们及其子女的一切花销,还要保护他们不受到伤害。比较而言,还是男性付出的更多。” “为什么女性就一定要为男性牺牲,而不是相反?”凯丽夫人忍不住问。 “看来我没有解释清楚,事实上没人强迫一个女性为男性牺牲什么,但是一个妻子就必须为丈夫牺牲。”院长说:“如果一个女人不愿意为丈夫牺牲,那就不要成为他的妻子好了。既然她已经成为他的妻子,也就有了这个责任。” “那么爱呢?”一直都在安静听着的温丝丽夫人说:“难道成为夫妻之后,就只有责任与牺牲,而没有爱了吗?” “当然有爱,一个真正的绅士会很巧妙的把握爱的尺度。”院长哈哈一笑:“他会以爱的尺度决定每一位妻子的地位,使她不必受到其他妻子的压迫。也正是因为有爱,所以一个绅士在拥有多位妻子时仍在尽心尽力的照顾每一个人——处理好所有妻子的关系也是一个丈夫牺牲中的一部分……如果你看到一位绅士家里像个斗兽场,那就可以肯定他对妻子们根本无爱可言,他也就没资格称自己是个合格的绅士!” 包括窗外的两个人在内,所有人都被罗伦佐院长说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真是这样吗?”菲琳夫人叹口气:“可还是很不甘心呢!您也认为现在的绅士们真的明白你说的这些道理吗?” “我不确定,夫人。至少我本人还自认为做不到在两个妻子间可以保持好关系,所以我只有一个妻子。”院长说:“而在现在这个道德**的环境下,我们无力要求男性们都遵守规则。任何真理都可以被堕落的男性所滥用,以冠冕堂皇的掩饰他们贪图享乐的本质。” “是吗……” “就我所见,现在的男性娶多位妻子,已经不再是为了传承子嗣或者放松疲惫身心之用了。”院长摇着头说:“他们甚至会随意胁迫抢夺美丽的女子,供其占有享乐之后再用种种方法将她们丢弃,简直无耻到极点!” “院长先生,我们不说别的。”菲琳问:“你刚刚所说传承子嗣…… 我想我可以理解,可什么是放松疲惫的身心?” “对不起,是我没有解释清楚。”院长抱歉的说:“是这样,男性娶妻固然是越漂亮美丽越好,更重要的一点却是自己喜欢。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当一位身心疲累的男性回到家里,眼见的是美丽的事物、耳听的是柔美的声音,手接触到的是……哦,原谅我的大意…… 这样的话,他疲累的身心是不是就可以更好更快的恢复呢?” 三位夫人沉吟不语。 “其实这些后面的女性已经不应该用妻子,而应该用妾侍来称呼了。”院长说:“除了丈夫的爱护之外,她们的地位只高过侍女而低于妻子。我这样解释,三位夫人明白吗?” “真可怕!”温丝丽夫人说:“这就是爱吗?” “是的,这不但是属于爱的范畴也属于制度。和一个帝国一样,两人以上的关系就需要一个制度来维系。”院长说:“如果不这样,等待女人们的将是残酷的命运,这种自古相传的制度,自然有它合乎情理的地方。” “明白了,谢谢您,院长先生。”菲琳夫人决定中断这次谈话,她觉得再听下去只有坏处,至少温丝丽和凯丽已经被这个院长说迷糊了:“非常感谢您能来做客……” 听到三位夫人开始送客,窗下的两个年轻人立即蹑手蹑脚的离开,从他们灵活而又熟练的动作看来,这种偷听的事他们常干。 斯比亚帝国地处整个大陆气候最温和的地域,所以在过冬时也不会觉得冷,很多斯比亚国民一生都无法理解怎么在其他地方会下“雪” 这种东西。 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黑暗城又热闹了许多。市民们天天都可以看到军队在训练,自从总督大人回来之后他们就在这样练着,训练的方法很古怪而且还多了很多军官。在城市的一角,矮人工匠的武器作坊里升起的黑烟蔽日遮月,从早到晚都是击打金属的声音。而总督府里那座最高的楼,那上面的魔法灯光几乎是通夜不灭……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在二月一日这天,市民们惊讶的现军队停止了训练。所有的军人都穿起了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军服,在天还没亮时就整齐的排列在从总督府直通城门的大道两旁,没有任何军官像以前训练时那样骂他们,可军人们站得很整齐、很庄重……连在市民印象中最没正经的翼人士兵都一个个站得笔挺。 总督府的大门打开了,一白一黑,最前面的两匹俊马踏着碎步出现。 白马上的人抱着头盔,穿着一身银色盔甲,腰间还配着一柄长剑,鎏金剑鞘上还有特别的符文……金黄色的头下是一张散着光彩的笑脸,这是斯比亚帝国两位神祐骑士之一,菲谢特王子殿下。 和菲谢特王子并肩前进的是一匹黑马,上面的骑士不知怎么回事,穿黑衣、套黑甲,还有件黑披风。虽然他拉下了头盔上的面罩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但他背上的黑铁刀还是说明了他的身分——他就是帝国的另一位神祐骑士,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 他们像是有什么心事,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跟着的一大串官员,两人把头凑到一起自顾自的小声说着什么,总督大人甚至都没有理会自己的三位妻子。 除了这两人,整支队伍都在保持着沉默,就这样一直走到城门外。 “停!”科恩总督把手向上一举:“停下!” “你们今天很闲吗?”他转过身来对后面的官员说:“这么大个行省就没事让你们做?滚,都给我滚回去做事!” 后面的官员们眨巴着眼睛,不明白总督大人为什么又生气了。不过,还没人敢违背总督的命令,所有人立即掉转身体就跑……他们是害怕这位脾气古怪的总督,要是自己慢上那么一点的话,说不定就真的要一路“滚”回去做事。 “我说兄弟,我们就在这里分路走吧!”科恩·凯达对身边的菲谢特说:“乌鸦要去圣都,白云去联军军部,我们不顺路啊!” “好啊!到了联军里要小心,至少要留下小命回来见我。”菲谢特殿下说:“这可是你向我保证过的。” “知道了!你现在好啰嗦,像是女人一样!”科恩·凯达摆摆手:“不过乌鸦,我会想你的,呵呵!” “不必了!我一到圣都就对父皇说我要选妃。”菲谢特殿下连连摇头:“白云你就不要再想我了……” “我说两位,”一边的菲琳·罗娜笑着说:“你们是朋友还是恋人啊?好肉麻。” “好了、好了!”科恩·凯达把头盔拍得啪啪作响:“就这样吧! 我们就走了!有三位亲爱的妻子看家,我很放心……” “一路保重!” “记得选个漂亮的妃子!” “科恩!路上不准你看其他女人!” …… 在黑暗城门下,随着这次普通的告别,拉开一段动乱历史的序幕。 它的结局,就连神魔都意想不到。不,应该是连神魔都不敢想……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七 坎普绞杀战 阵秋风轻拂过原野,黄了叶尖的各式野草在风中来回摇曳。 天空暗了下来,现在已经是八月了,就算是在四季如春的坎普帝国境内,微微吹过的秋风也会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只色彩鲜艳的小鸟扑打着翅膀从草丛中飞了出来,那是因为旁边路上经过的马车惊动了牠。牠飞上一棵小树,不满的用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路上绵延的车队。 辆辆满载的马车从牠眼前经过,驶向远方的一大片建筑。 “点火咯--” “点火咯--” 这是位于坎普帝国内陆的一个运输站,专门负责帝国前线全部粮食的中继,所有去往前线的粮食都需要在这里分流。 随着战争日期的临近,来往于运输站的车队也就更多了,士兵们常常要熬个通宵才能做完事情。这不,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军官们呼叫手下点燃火把的命令就此起彼伏的响起。 “点火把--哎!你别睡!”在一个高高的岗楼上,有两个坎普人族士兵,其中那个高个士兵踢了自己的同伴一脚:“你不要命了!让队长看见,你就死定了!” “踢什么!别踢你老子,不就点个火把吗?”矮个士兵拣起身边的火炬,嘴里念叨着咒语,呼的一声,火炬燃了起来。 边插着手里的火炬,矮个士兵一边低声抱怨:“,天天通宵还不给时间睡觉,还不如上前线死了的好。” “切!就你这个样子还上前线?”高个士兵笑着说:“不用一个照面就让神属联军的走狗把你打扁咯!” “那你又不去?”矮个士兵说:“遇到神属联军的坦西骑兵,你准吓得尿裤子!” “等会再跟你说。看!车队又来了。”高个士兵从岗楼上探出身子,回着头来说:“又是去第七军团的草料,这是今天的第几趟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第七军团的骑兵可是一个顶三个,神属联军那边的骑兵根本没得比!”矮个士兵说:“看样子第七军团这回又是主攻。” “你怎么知道?” “从昨天开始,去第七军团的马车就换了吧?” “是啊!换成轻便四轮马车了。” “学着点小子,只有轻便四轮马车才能跟得上第七军团的度!” 矮个士兵沾沾自喜的说:“分界线上可没什么道路,重型马车会陷在泥地里。” “卖弄什么?你不就比我多当几天--呃!” 高个士兵还想说些什么,可惜一枝透胸而过的长箭已经把他钉在岗楼的中柱上。 矮个士兵还没回过神来,接着射来的第二枝箭就穿透他的脖子,鲜血喷洒而出。 “噗”的一声,矮个士兵靠着栅栏倒下,他大口的喘着气,却听到自己的颈部传出气流漏出的“嘶嘶”声,三两下之后,他的头就偏到一旁。 高个士兵在大口的吐血,他聚集起全身的力量伸出一只手来,哆嗦着向头顶的一根绳子摸去--那绳子连着警钟。 谁知道,手才刚刚举到耳边,又是一枝箭飞来,把他的手掌也钉在中柱上。 泪水顺着高个士兵的脸颊流下,落在被鲜血染红的木板上。只一瞬,透明的泪就被紫红色的血液所吞噬。 那些原本应该是空无一物的田野里正涌出大量的黑影,他们以极快的度接近营地,而这里是营地中部的仓库区,除了几个岗楼外没有其他卫兵。 “敌人……哪来的?”看着这些黑影翻越岗楼下的栅栏,已经放弃努力的高个士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可是离前线好几百里远的坎普帝国内地啊! 在神魔分界线上,两边都是铁军林立飞鸟难渡,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岗楼的中柱有点微微的震颤,有人正在爬上来,当然是那些黑影。 如果中箭时手上的长枪没掉就好了,高个士兵现在有些后悔,自己这个样子被敌人看到一定是很丢脸的。 个黑影爬了上来,先查看了倒在一旁的矮个士兵,然后来到高个士兵身边。 在魔法火炬的光芒下,高个士兵终于看清了敌人。 从体形上讲,敌人应该是个人类,头盔下的脸还用黑布蒙着,高个士兵看到的就只是一双浅灰色的眼睛。 同是军人,高个士兵却不能在他身上找到任何表明身份的标记,他的盔甲上没有领花、没有军衔,盔甲上还罩着件色彩斑斓的“衣服”,大块大块的黑色和绿色在布料上纠缠在一起,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的厨房地板。 高个士兵觉得,这个敌人的穿戴比小丑还要滑稽。 这也是高个士兵最后的想法,因为紧接着他就被扭断了脖子。 岗楼下,进入营地的黑影越来越多,多得像暴雨前倾巢搬家的蚂蚁,蚂蚁们正在以一种看似散乱的队形潜行着。 个黑影远远的越过其他人,爬到一片有灯光的帐篷外探头查看了一会又折回来,对后面的黑影们打出一长串手势。 黑影们点着头散开,向帐篷爬去。 与此同时,在离营地不远的一座山头上也有十几个黑影,他们正关注着营地里生的一切。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不但浑身黑衣黑甲,就连身上的佩刀和一袭长的披风都是黑色的……风一吹,脑后又有几丝黑扬了起来。 连头都是黑的,那就数他黑得最彻底! “差不多了。”他对身边的黑影说:“开始魔法攻击!” 在寂静的夜里,几声低低的鸟鸣远远的传开,此起彼伏,直向两个营门传去。 “喂,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营地大门处,一个狼人卫兵问他的同伴。 “几声鸟叫。”同伴回答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狼人卫兵抓了抓自己毛绒绒的脑袋:“不对啊!我好像听到有吟唱魔法的声音……语调有点像哦!” 他的同伴正想讥讽一下这个神经过敏的狼人,却现远处一亮。他张大嘴,惊讶的看着十几个火球向营门飞来--“轰!” 几辆正等着进营门的马车先中招!爆裂的魔法火球将马车整个撕裂,一捆捆被点燃的草料也被轰上天空。 “敌袭--” 只来得及出一句带着哭腔的警报,卫兵们就全部被汹涌而来的火焰吞没。不但营门被魔法火球轰得摇摇欲坠,就连附近的栅栏也燃烧起来,熊熊的烈焰连成大片的火幕。 前一波火球才刚刚爆开,第二波魔法火球又贴着地皮飞到了。 这次倒霉的是跑向营门的援兵,他们是在听到响动后跑来的,可怜的家伙们直到最后一刻才现那些穿过火幕凭空出现的火球。 眨眼之间,前后大门就完全被火焰封死,营地里乱成一片。 在营地正中的坎普守军指挥部,一个军官跑出帐篷只看了一眼就立即大呼:“营门敌袭--卫队跟我来!” 回答他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其中的一枝羽箭更是直接射穿他的身体,插到身后的军官腹部。 箭雨过后,又有数十个照明用的魔法火球被人施放出来,飘浮在空中的魔法火球把营地照得亮如白昼。无数潜进营地的黑影抽出雪亮的战刀,向着那些刚刚跑出帐篷的坎普帝国士兵杀了过去。 边是预谋偷袭,一方是仓促应战,倒霉的当然是坎普军队。 “哇哇--啦啦--哇啦哇啦--” 黑影们嘴里出谁也无法明白的喊声,用手里的长柄战刀将一个个坎普士兵砍翻在地,身手矫健,几乎是一刀一个。 来驻守这里的坎普地方军就是些老弱病残,身体强壮一点的士兵早被调上前线了,面对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敌人,勉强满员的一个团怎么会抵挡得住。 敌人的刀锋可以轻易划开他们那单薄的盔甲,而自己的武器却怎么也不能对敌人造成伤害。一剑下去只能割开敌人盔甲上斑斓的罩衣。 群坎普军官冒死护着几匹马向外冲,却立即就被一队敌人单独包围,不得不陷入苦战之中。 才一个照面,几个来不及穿上盔甲的坎普军官就被敌人的长枪手刺翻在地。说来奇怪,魔属联军的标准骑兵圆盾居然会被长枪轻易刺穿,就连中级军官的盔甲,这些加持过魔法的盔甲在敌人的刀下也支持不住,几次强光闪过,加持的魔法就消耗殆尽。 马上的一个坎普军官刚刚一记重剑把一个敌人劈成滚地葫芦,谁知那家伙只摇晃了几下脑袋就站起身来,“哇哇”乱叫着冲回来,杀得比刚才还起劲。 “你们退回去!”一个坎普军官杀红了眼,将手中的重剑往插,用手将自己的脸挖得鲜血淋漓:“流淌在我身体中的红色血液啊!吾以黑色信仰的名义招唤你,沸--腾--吧!牺牲光环!” 流在军官脸上的鲜血变成了绿色……呼的一声,一团绿色的火焰在他的脸上燃烧起来,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层诡异的绿光中,眼睛却慢慢变成红色。 身上的盔甲一片片裂开掉在地上,坎普军官的身体涨大了不止一圈,扭曲变形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魔鬼。 “死……死……死吧!” 抽出地上的重剑,变身后的坎普军官向着敌人冲去。 几枝长枪同一时间刺向他。 “噗!噗噗!” 虽然长枪都插到他的身体上,但尖锐的枪头在刺破皮肤后再难向前推进哪怕一丝一毫,绿色的血液从伤口涌出,一流到枪身上立即就燃烧起来。 这是黑暗魔法的一种,邪恶斗士的最后一招--牺牲光环。 释放者将自己当作祭品,呼唤黑暗神的强大力量点燃自己的血液,以爆炸的形式与敌人同归于尽。 在爆炸前,身体受到的打击越大,爆炸的威力也相应的增强! 坎普军官的身体越涨越大,眼看着就要爆开。 几声呼喊传来,紧握长枪的敌人同时放手退后,就只剩下两个人还面对着这个坎普军官。 这两人都没穿盔甲,一个手持战弓,一个空着双手。 弓箭手口里唸唸有词,手中的战弓已经拉满。而空着手的那位却伸出双手在胸前摇晃,不但手掌开始散白光,身边的空气也在急流动。 “崩!”的一声,羽箭离弦。 坎普军官早已神智不清,根本不知避让。 羽箭没有直接插到坎普军官身上,而是在他身边爆开,刹那间就将他正面身体冰冻,一大团气流跟着卷了上去。 “彭--” 坎普军官的身体终于爆开,整个营地都震荡了一下。 因为正面被冰封,又有几重风系结界的保护,除了一队士兵被强烈的气流吹翻外,偷袭一方并没受到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反是坎普军队一方有人逃跑不及而丢掉小命。 到这一幕,驻守营地的坎普军队最高长官,一个蓄着花白胡子的中校不由得摇了摇头。在气流飞卷的一瞬间,他清楚的看到那两人的风帽下有一对长长的耳朵。 “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分路突围!”中校对身边的几个年轻军官说: “一定要冲出去!要告诉第五战区的长官,袭击我们的不是一般流寇,而是有着强大战斗力的精锐军队!” “长官!” “马上走!”中校带着一队士兵冲了出去,丢下一句**的话: “这是命令!” 中校带着人拚死反扑,在一段战线上造成了短时间的混乱。 几个魔属军官快马从战线缺口冲出,刚来到营地栅栏边,就有三个人被一个魔法师的风刃术打中,惨叫着跌下马来。 余下几人快马加鞭,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然而,瞬间又有一人被敌人投掷的长枪刺中,失去操控的战马跑向一边。 敌人的一队长枪兵围了上来,前面的军官大叫着冲了上去,拼尽全力用身体为后面的兄弟开路。当然,他们也很快就被敌人钉在长枪上。 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只有一个军官冲出长枪兵的包围。 着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兄弟接连死去,最后的一个军官眼含热泪却没有回头,他要逃离这里,要把营地遇袭的真实情况上报。 他却不知道,在冲出栅栏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被一道眼光锁住。 “文。”站在山头上的科恩.凯达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你辛苦一趟。” 他身边的一个翼人双翅一展,纵身就向月光下的绝尘单骑飞掠过去……不久,只见半空中白光一闪,马上的骑士已经被这个叫“文” 的翼人成功缅怀。 “呵!这才几天。”科恩呵呵一笑:“文的魔法箭又有长进了!” “报告长官!”一个参谋军官远远的跑过来:“营地战斗已经结束,军法处的人开始进入。” “军法处的人进去了?”科恩.凯达一楞:“营地里都有什么宝贝?” “报告长官!我们已经查过。”参谋军官说:“营地里全是粮食,还有不少干肉,由于怕士兵们可能舍不得烧掉,所以军法处的人进营地去督促了。” “传令下去。”科恩.凯达说:“让每个士兵带上二十斤干肉,将其他粮食全部丢弃在营地四周,剩下的物资烧掉!” “是!” 队队士兵开始检查帐篷,对这些光明联盟第九军团的士兵来说,哪一个见过如此多的粮食?可是除了身上的二十斤干肉,却没人敢多拿一块面包、一把面粉。 比起粮食的诱惑,他们更在意的是军法。刚刚还有人在营地边排队等着挨军法处的耳光,他们将因为在战斗中不小心说话而被军法处的人打成猪头。 还不到半个钟头,营地里的全部帐篷都已经被点燃,第九军团的两个近卫团也隐进了夜色之中。 当夜,因为没有足够的兵力保护,这条运输线上共有五处重要地点被袭击,损失的物资不计其数,丢弃在道路上的粮食足够十万军队吃上一个月。 个钟头之后,营地四周的几个村庄也被袭击。 袭击者一边大喊着“反了!反了!杀死狗皇帝!”,一边在村庄外射出大量火箭,但对逃离的村民却不加阻止。 村整村的人逃出村庄成为难民,他们一路被反军追赶,根本来不及带上些什么,又累又饿的被赶上运输线。 那些遗弃在运输线上的粮食刚好拿来果腹,军服也刚好用来御寒,运气好的话还能在路上拣到把断剑什么的。 难民一路逃跑,所经过的地方不断有人加入。还没到天亮,整条运输线上就展出好几个人数上万的难民群,且在不断增加中。 另一条靠近坎普帝国都的运输线就更惨,运输线中段的几个重要中继地被烧成白地不说,连沿线几百里大大小小的乡镇全部被袭,无数失去家园的难民开始涌向运输线上的城市。 这个时候,难民中可没人会去想其他的事,只要饿不死就行了,还想怎么着啊! 天亮后,无数的流言在难民中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有人造反!” “整个坎普帝国全乱了!反军已经展到三十万人……” “反军已经包围了都塞林……” “帝**队失败,塞林已被反军攻破!皇帝陛下逃了……” “皇帝陛下被反军大卸八块!反军见谁杀谁……” “已经有几百个村庄被反军占领,人全被杀了……” “反军生吃人肉,他们的个头比泰坦还要高,力量比猛玛还大……” 在流言的影响下,难民们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各个难民群分别推选出各自的头领,纷纷用运输线上的破铜烂铁武装自己。 夜之间,在坎普帝国的国土上出现无数武装,诸如“坎普帝国光复义勇军”、“威拂行省山里红城树下绿村自卫队”、“花街柳巷勤王军”等等……稀奇古怪,不一而足。 难民中不乏野心家,嗜好打家劫舍的也大有人在,再加上难民们提心吊胆神经过敏……坎普全境乱局已现。 因为科恩.凯达在袭击地点上做了精心的安排,所以在袭击生后的一天里,来自邻近的艾里纳帝国的车队还在继续运输物资,而在另一边,已经一天没有运输队到达的第五战区还以为是道路堵塞,只派出了一个团的骑兵去查看。 通乱打,继续运输的车队全被一支名叫“劳苦大众上访团”的武装宣布接收。 而从第五战区来的那个骑兵团却在天刚黑时被人数达两万的“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纠察队”挤在路上,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谁先喊打,反正一个骑兵团两千人只跑掉小猫两三只…… 先现情况不妙的还是邻近的艾里纳帝国,因为已经有一天没有运输车队返回了,这在平时是不可想像的!于是向黑暗联军军部出警报。 几乎在同时,几个自称是第五战区骑兵团的残兵跑到坎普帝国都塞林,心惊胆颤的向长官报告,说自己所属的一个黑暗联军骑兵团在离塞林不远的运输线上遇袭而全军覆没,但却说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只知道敌人很多,漫山遍野! 坎普皇帝大怒,这个经历过两次神魔大战的六十多岁的老头脾气之火暴可是大大有名的,他当即招来自己的大皇子一顿臭骂,着令大皇子立即领军扫荡乱民……敌人很多,这个时候除了乱民做反之外,去哪里找大量的敌人?!像点样子的军队都在神魔分界线上杵着呢! 憋了一肚子气的大皇子带着三万近卫军自塞林出,直扑运输线上最大的中继城市--德克! 坎普边境城市沙温,魔属联军第五战区指挥部。 与神属联军军部直接指挥各军团不同,魔属联军在两者之间还有一级管理机构存在,那就是战区。有趣的是当初魔属联军设立战区并不是出于指挥灵活性上的考虑,而只是为了标榜自己与神属联军有所不同而已。 第五战区主管坎普境内的战线,下辖三个主战军团共十八万军队,其中十五万军队面对的正是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 而现在,第五战区最高指挥官--科波.菲尔上将,他正哼着轻快的曲子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早在两个多月前,科波.菲尔就接到军部转来的绝密情报,在情报中有分界线对面神属军队的一切细节。 着情报,科波.菲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面防守自己的就只有一个撑死都才八万人的奴隶军团!想靠一个奴隶军团阻挡自己十八万精锐军队,这不是开玩笑吗? 而且,奴隶军团的指挥官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就算自己大获全胜,又怎么好意思接受黑暗魔王大人授予的荣誉呢! 但随后,情报系统却传回几个不一样的消息。 第一次传回的消息是,对面的神属军队不但军容严整,而且还有大量骑兵!谁都知道,骑兵是昂贵的军种,神属联军一向只配给主战军团。而一个奴隶军团,你做梦去吧! 第二次传回的消息就更惊人了,因为对方的指挥官代的神佑骑士之一!神佑骑士,这是多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去指挥一个奴隶军团? 科波.菲尔根据以上情报得出自己的结论--对方是一个故布疑阵的高手,他正放出各种烟雾引诱自己轻敌冒进! 毫无疑问,科波.菲尔是个谨慎的将军,他立即终止原先制定的突袭计划,改用十五万军队双线出击稳扎稳打的方法,而不论是哪个计划,都需要大量的后勤支援。 如果后勤跟不上,进攻就会受阻而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好在后方的补给还算畅通,半个月以后自己就可以下令出击了。而凭着自己四十多年的军事生涯,怎么着也能从对手身上捞点东西回来,说不定还可以续写二十年前打到斯比亚圣都城下的历史! 科波.菲尔走进自己的房间,**还没坐稳,就有两人一前一后的冲了进来。 不用抬头看,来的一定是第六和第七军团指挥官。这两家伙争斗由来已久,全是为了让自己的军团担任主攻--他们都认为对面的敌人是个臭鸡蛋,一捏就碎。 “将军好!”一个三十来岁,神情威猛的少将向科波.菲尔行礼,这是第七军团指挥官,来自威尔斯帝国的翰普顿少将。 “你好,翰普顿少将。”科波.菲尔对他点点头:“除了要求自己担任主攻之外,你有其他的事情找我吗?” “没有了,长官!”翰普顿少将非常坦然。 “那殿下您呢?”科波.菲尔看着另一位没有军衔的指挥官,来自坎普帝国的二皇子艾克:“您也没话和我讲吧?” “我今天来……其实并不要求您一定要把主攻交给我的军团。”艾克殿下微笑着伏下身体:“只是想对您说,千万别把主攻交给第七军团……” 第五战区的三个军团中,第五军团一部要协防第四战区,主攻当然不可能交给他们。剩下的选择,当然是第六军团和第七军团了。 科波.菲尔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去注意艾克的笑脸,因为这个爱耍心计的皇子已经三十多岁了,笑起来一团皱纹不怎么好看。 两个军团指挥官就在顶头上司的房间里吵了起来。 强令两人闭嘴坐下之后,科波.菲尔正想倒杯红酒给自己,却有个参谋军官一头撞开大门冲了进来! “长官!”参谋官满头是汗,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运输线全线遇袭!敌情不明!” “你说什么?”科波.菲尔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你再说一次!” “坎普境内的运输线全线遇袭!具体情况不明,但是已经有大量难民涌来!流言四飞,都说是暴乱!” “不可能!”科波.菲尔一拳砸在书桌上,桌上的东西四下乱飞: “同时袭击坎普境内的运输线至少需要十万军队!贱民会有这个实力吗?如果是神属军队……怎么可能会有十万军队无声无息越过我们的防线?!” 参谋官是科波.菲尔的老部下,从没见他过这么大火,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运输线可是第五战区的生命线!”艾克殿下站了起来:“又是在本殿下的国内生这种事,本殿下怎么可以置之不理呢?指挥官阁下,我请求立即带领第六军团前去平息此事!” “是啊!”翰普顿少将一听,心里自然乐开了花:“本将军预祝殿下旗开得胜!” 科波.菲尔闭着眼睛,双手交握。 他知道,身为二皇子的艾克,他的请战动机不可能如此简单,恐怕其中牵扯到皇权的争夺。 可手下的三个军团中只有艾克的第六军团来自坎普帝国,如果要早日恢复运输畅通,第六军团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这个二皇子会不会干出什么…… 科波.菲尔摇摇头,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难题。 “命令!”科波.菲尔双手握拳,恨恨的说:“第五战区第六军团立即出!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运输线的畅通!” “是!”很少见的,二皇子居然向科波.菲尔敬了军礼:“恭喜阁下,您做了一个极明智的选择!” 而在另一边,布卢克帝国的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 作为魔属联军总指挥官,五十出头的凡尔伦元帅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到联军的事务上了。但在很多时候,他不得不在主次之间做出选择。 就像现在。 在听说坎普境内出现乱民袭击运输线后,他在第一时间就叫参谋部重新拟订作战计划,将第五战区的三个军团排除在神魔大战的计画外。 接着布命令,让第五战区协助坎普帝国平息暴乱,同时控制暴乱范围,不得让暴乱影响整条战线。 当手下的几个将军对此决定略微表示出一丝忧虑时,凡尔伦元帅眼睛里闪出令人胆寒的精光--这位元帅外号西里亚火山,现在就要爆了! “我要管理九十万大军!不要让这点小事来烦我!滚--!” 这一声大喝,顿时让几个将军吓得屁滚尿流。在魔属联盟,谁都知道凡尔伦元帅嗜血如命。他曾经杀死三千奴隶为自己的爱犬殉葬,而一个亲王的陪葬也不过如此。 道道命令从魔属联军军部出。 着令后勤部停止向坎普帝国境内出物资,第五战区的给养由威尔斯帝国转运; 着令第五战区全线就地防守,在运输线畅通之前不得妄动;着令坎普帝**队立即开始清剿乱民,第五战区一部协助;着令与坎普帝国接壤的两个帝国,威尔斯帝国和艾里纳帝国严防边界,不得让乱民越境作乱,以至影响全局! 坎普内乱已经好几天了。 坎普境内,科恩.凯达军队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一个山谷里。 从第一天夜袭至今,各团遇到的全是软脚虾,军队减员出奇的少。 轮番出动的二十个团一共才轻重伤两百多人,还没士兵葛屁着凉。 士兵们正躺在林子里休息,昼伏夜出的追赶难民,脚和嗓子都很难受,但却没人睡着,大家都很兴奋。 没想到仗还可以这样打!科恩长官好厉害!不用动手,敌人就乱了。一直这样下去,很快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队长级的军官们带着士官,拿着小本子在士兵中巡视。 “士兵。”一个少尉挑中一个半兽人士兵:“站起来!” “是的,长官!”半兽人站了起来,他向长官行着礼:“是有任务吗,长官?” “暂时没有。”看着士气高昂的士兵,少尉非常满意,他拍拍半兽人士兵的胳膊:“你叫什么名字?” “烂泥,长官!” “什么?” “我叫烂泥!”半兽人士兵再说了一遍:“长官!” “好吧!烂泥……”少尉军官摇了摇头:“我宣布,你阵亡了。” “阵……阵亡?”半兽人士兵张大了嘴:“什么时候?” “昨天!”少尉军官很干脆的说:“在追击魔属联军时,第九军团第二十二野战团一营一大队七小队士兵--烂泥阵亡!” 另一个军官在士兵名册上找到了烂泥的名字,一笔划掉。 “神啊!我……我……”烂泥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好一阵天旋地转,他全身无力的跪倒在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阵亡了……我阵亡了……” 浑身都是冷汗的他怎么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阵亡了呢?而且还是在昨天!刚刚自己还吃饭来着……可,可长官说的话还能有错吗? 烂泥哭了,哭得很伤心,鼻涕眼泪唾液一起来。 少尉军官走后,一个中尉军官又走了过来。 “你在干么?”同是半兽人的中尉把已经“阵亡”的烂泥扶起来: “半兽人只流血,不会流泪!” “大哥!”烂泥一把抱住中尉,怎么也不肯撒手:“长官……他们说……他们说我阵亡了!” “好了好了,你不是还好好的吗?”中尉安慰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呜--我呜--士兵--烂泥--呜呜呜--” “不行,你怎么能叫烂泥呢?”中尉说:“烂泥已经阵亡了!” 烂泥头昏眼花,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在他醒来之后,半兽人中尉花了差不多一个钟头的时间给他解释。 他终于明白,不,应该是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烂泥阵亡了,可自己还活着…… 后,好心的中尉大哥还带着他去找一位非常非常漂亮的大精灵,让大精灵给他取了一个新名岩石! 他觉得这名字很好,一听就是很有力量的那种。 在大精灵身边的一个上尉宣士兵岩石被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军队征召入伍,隶属黑暗城近卫团,暂时在联军第九军团服役! 尉告诉他,以后神属联军的什么鸟事都不用管,听科恩总督的话就行了。 同时,岩石还领到一个银币,他流着泪用一块布把这枚银币层层包裹,并贴身藏好。因为,岩石有个妹妹,虽然她不漂亮也不可爱,但岩石没她活不下去,十五个银币就可以从领主老爷那里赎她出来。 “我叫岩石!”这句话从此成为他的口头禅:“是科恩总督的士兵!” 当天,在神属联军第九军团共有五千多名活蹦乱跳的士兵集体“阵亡”,当然,那是在名册上。 而这时,我们的科恩.凯达少将,他正在听取总联络官的报告,刚刚赶回的总联络官带来极重要的情报。 “坎普大皇子带着三万近卫军出了!他的目的地应该是德克城,那里已经被乱民包围。”满头是汗的玛法顾不得喝上一口水:“从第五战区方向来了一个军团,这五万军队是由坎普二皇子带领,是冲我们来的。” “长官,我们的兵力不允许我们两线作战。”参谋长卡罗斯在一旁说:“就是想吃掉大皇子的三万军队也需要时间。” 科恩.凯达嘴里叼着根野草,很明显他心不在焉。 “有关坎普帝国皇室……玛法,你手上有他们的情报吗?” “有的,坎普帝国现任皇帝虽然多妻,但前几个都是女儿,他是在差不多三十多岁才有了第一个儿子。”玛法说:“大皇子出生的那天就被定为皇权继承人,虽然大皇子本人并没什么本事,但却是很本分的一个人。皇帝最溺爱他,曾经宣布在此次大战后就让他继承皇权。” “那大皇子不是有三十多岁了?”科恩.凯达说:“二皇子呢?” “根据情报显示,二皇子生性残忍、狡猾奸诈、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 “哦?”科恩.凯达问:“他和大皇子的关系怎样?” “非常奇怪。”玛法说:“他们的关系很融洽!” “好!非常好!”科恩.凯达吐出嘴里的草根:“传我命令,立即召开作战会议!” 两个钟头之后,科恩.凯达的军队倾巢出动,连总预备队--第三联队长莫亚带领的那四个团也出动了! 德克城下,坎普帝国大皇子正在整顿军队,准备再次出去疏通运输线。 城外血流成河,三万近卫军在这里忙乎了一上午,将包围德克城的贱民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也没留下。 真是好笑,就这些贱民也能袭击国境内的两条运输线?但他们身上的确穿着联军的服装,拿的也是联军标准装备。 大皇子下定决心,不管怎样,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平息这次暴乱。 他指挥着近卫军顺着运输线追击,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又干掉了四个乱民武装,按照这样的进度,最多在十天之内就可以恢复第一条运输线的正常。 夜幕降临时,近卫军就在运输线上扎营,都是些毫无战斗力可言的贱民,有什么好怕的? 大皇子做梦都没想到--正有二十个团的军队从几个方向驱赶着十万以上的乱民向自己蜂拥而来,最多在半夜时分就会到达。而刚刚解围的德克城,又被乱民围得水泄不通。 大皇子刚刚睡下就被手下叫醒,告诉他乱民来袭。 近卫军先对乱民下手的,负责警戒的将军一声令下,跑在最前面的数百名“无家无业先锋团”成员被近卫军用长弓射杀,这几百人才倒下,上千人的“孤儿寡妇敢死队”又高举大旗冲了上来。 刚开始,近卫军还占优势,直把乱民杀得哭爹叫妈,但很快,三万近卫军就被乱民包围。 左边的乱民往右边冲,右边的乱民又往左边冲,前后的就更不用说了,乱民们个个拚命,仿佛是光明神王追着他们的**杀来一样。 但如果仔细听,就会现乱民中有人在号施令。 “冲啊--冲过去就能活啊!” “快跑啊--反军来了!” “反军只打近卫军--冲过去就安全啦!” “我们有二十万人!三万军队算个屁呀!” 事实上,没几个乱民见过反军,反军的形象都是大家凭空想像出来的。但在流言的影响下,乱民脑子里想像出的东西最可怕。 乱民们手持各种“武器”,咬牙切齿的轮番冲击。 又不知从哪里冲出一队弓箭手来,对着大皇子的近卫军一阵齐射,箭雨过后,近卫军左翼开始崩溃。 “公鸡屯母鸡村的自卫队已经冲过去了!兄弟们啊!” “万岁--我们胜利了--冲啊!” 左翼一乱,中军也就垮了下来,中军一垮就意味着右翼被包围,可怜右翼的五千近卫军,他们大多被乱民们活活踩死。 “疯了……他们都疯了!” 这是大皇子在战场上喊出的最后一句话,他被一群军官拚死救下。 因为不断被人袭击,最后大皇子只得带着几千残兵朝第五战区的方向逃去。 而从第五战区出来的魔属第六军团,却在莫亚四个团的吸引下一路杀过来。照理说,两位皇子的部队应该在第二天夜里会合…… 然而,接下来的事却有了变化,本来已经逃离战场的大皇子和几千近卫军却无缘无故的暴尸荒野!而这里根本就没有乱民,距离二皇子的军团也不过十里地。 只要一提到此事,新上任的坎普皇帝就会捶胸顿足,说自己并没有遇到亲爱的大哥。但是,他在当夜指挥第六军团调转方向直回塞林却是不争的事实。 他刚回塞林,皇宫中就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老皇帝疯了! 老皇帝疯了,大皇子的尸体也被人在这个时候送回塞林……接下来当然就是二皇子顺天应民,择日登基。 艾克殿下分别向第五战区和魔属联军军部写了一封信,不再管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一心一意准备自己的登基大典。 什么运输线、什么神魔大战,哪有他当皇帝要紧? 等这个消息传到魔属联军军部,苦等了十多天的凡尔伦元帅只说了两句话。 “除了第五战区,全线进攻!第五战区留一个军团防守,其他军队悉数进入坎普帝国--给我把乱民通通杀光!” 神魔大战,终于全面爆! 几十万魔属联军先行进入神魔分界线,气势汹汹的兵分四路向着神属联军杀将过去。 神属联军那边早就严阵以待,一时间整个神魔分界线上昏天黑地,杀声震天…… 不,不是整个神魔分界线,还有一小段地方,不管是这边的第五战区还是那边的第九军团,他们的战线上都是一片寂静。 连续一个月都是如此。 坎普帝国境内的暴乱终于平息下来,但代价却不小,共有几十万乱民被镇压军队屠杀、上百个城镇被乱民抢掠、上千个村庄遭焚毁…… 在坎普境内的好几个行省竟然都出现了百里方圆的无人区! 这样惨烈的情况,就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科恩.凯达自己都没想到。当初他的想法也仅仅只是破坏运输线而已。实际上事情之所以会展到这一步,也是因为有多方面的原因。 而为战事忙乎了一个月的魔属联军高级指挥官们,终于有了点时间,可以坐下来开个会研究一下坎普帝国生的事。 个青年将军站在会议室门外。 他有一头金黄的卷和细腻光滑的皮肤,面容极为俊雅而带点脂粉气,一举手一投足都很具女性魅力。如果他真是女人的话,将有无数男人为他疯狂。而事实上,即便知道这位将军是男人,还是有很多同性为他了疯…… 因为他就是风华绝代的斯维斯.赫个魔属联盟里最漂亮的人!请注意,他是最漂亮的人,而不是最漂亮的男人! 曾经有人因为说他是最漂亮的男人而被一群大汉围殴致残,因为男人们在私底下都无限迷恋的称呼他为--奥黛丽.赫本! 斯维斯.赫本不但是布卢克帝国的贵族高官,同时还是魔属联军的情报部副长官,为人和蔼可亲,心细如。 “斯维斯将军,元帅请您进去。”一个参谋官拉开门对他说。 “谢谢。”斯维斯微微一笑。 到斯维斯.赫本对自己微微一笑,出门通知他的参谋官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幸福得几乎要晕过去--能得到斯维斯的一笑,无论男女谁都可以就此骄傲一生! 斯维斯.赫本带着几个军官走进会议室,军官们把手上的一堆东西放在桌子 几件残破的兵器和盔甲,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各位长官,”斯维斯轻柔的话声响起:“我们长话短说。坎普帝国的暴乱不是偶然,我带回的这几样物证可以说明这一点。” 斯维斯拿起一个长枪枪头,展示给大家看:“这是一个标准枪头,枪尖已被折断扭曲,看样子是刺在极坚硬的盔甲上。” 放下枪头,斯维斯再拿起一柄战刀:“这是联军刚刚换装的战刀,刀刃已卷但上面并没血迹,就是说第一刀下去,刀刃就卷了。” “各位长官,现在我手上拿的是联军团长级别的魔法盔甲,盔甲上除了一处对穿的破口外,并没有其他破损。”斯维斯的声音很平静: “而我们都知道,团长级别军官装备的魔法盔甲相当考究,一般武器根本就无法刺穿!这显然是暴乱中的平民无法做到的。” “你的意思其他人袭击了我们的运输线?”一个上将接过话头:“还有其他现吗?” “有的,上将。这是我在一片树林中偶然现的。”斯维斯拿起旁边的一个小布袋,小布袋是长条型,里面装有粉末状的东西,斯维斯抓出一把来,放到一个木碗中:“我需要热水。” 个少将立即站起来,一把拿过桌上的银制水壶,低吼一声单手功,一壶水立刻开始沸腾。 “多谢!”斯维斯接过水壶微微一笑。 少将呆住,好半天没动。 斯维斯将开水注入木碗,还用一根木棍在碗里轻轻绞动,神情专注。 轻柔细腻的姿势看得一干将军直咽唾沫。 “好了。”一阵肉香传开,斯维斯也放下木棍:“我放进木碗的是一把干肉粉,而以一把干肉粉可以让一个普通成年人吃一餐计算,这条布袋可以维持一个士兵半个月的消耗!” “我仔细询问了很多乱民,事实上在开始暴乱时没人冲击运输线! 乱民们是夜里被人放火烧了村庄赶出来的,他们天亮时在运输线上现了大量散乱的物资,于是才拣起来用,在不知不觉间当了替罪羊……” 群高级指挥官面面相觑,这、这也太突然了! “同时袭击两条运输线……这至少需要十万军队啊!”一个将军说:“守军有活口吗?” 斯维斯摇摇头。 “他们是什么人?”另一个将军说:“神属联军的军队都在战线上,这十万军队是从哪儿蹦出来的?!他们……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斯维斯又摇摇头。 “好了!不要在这些细节上纠缠。”凡尔伦元帅大声说道:“命令! 第五战区科波.菲尔中将严重失误,立即押送联军受审!第五战区指挥官由翰普顿少将接任,负责将这十万人逮到!散会!” 斯维斯想再说点什么,无奈凡尔伦元帅已经离开了。 ,第七军团指挥官翰普顿少将走马上任,带着近十万大军进入坎普帝国。一抽再抽之下,第五战区也就剩下个空壳子,只剩不到三万人在硬撑场面…… ~下期预告~~下期预告~坎普帝国的乱民遭到镇压。为了避免正面迎战,科恩假扮贵族,并利用坎普帝国二皇子篡位而致内政不稳的时机,在新旧贵族势力之间制造矛盾,使坎普帝国再次乱成一团。 斯维斯.赫本少将凭藉细密的心思,察觉到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软肋。在他的建议下,凡尔伦元帅请出了赋闲在家的老朋友吉伦特。 吉伦特将军稳扎稳打的战术作风使得科恩一筹莫展,战局的天平逐渐向着魔属联军这边倾斜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之八流浪的乐章 流浪的乐章“报告长官!”快马一个人立,而后稳稳停下,马上的骑士对魔属联军第二十六军团最高指挥官隆里亚少将行着军礼,“敌军已经进入土城!” “知道了,下去!”隆里亚少将笑着对身边的人说,“真不愧是军部拟订的作战计划,太完美了!” “我看过了地图,那个土城的城墙才俩人高,”他身边一个年轻军官问,“长官,我们要立即进攻吗?” “不,我们现在不进攻,”隆里亚少将说,“我们的任务就是看住他们,等待后续部队。” “为什么不进攻?照我们一路的观察,这支军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年轻军官不解的问,“赶在其他军团之前消灭这个魅影军团不是大功一件吗?” “没什么了不起?你知道为了困住这个魅影军团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隆里亚少将神色严峻的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凡尔伦元帅之所以接受神属联军的停战请求,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围歼这个军团!” “什么?” “为了全歼这个魅影军团,军部制定了相当周密的作战计划,无论他们逃往何处都逃不出灭亡的命运,”隆里亚少将望着远处模糊的土城城墙,句的说,“整个计划有二十个以上的主战军团参于,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向联盟内地渗透,就有九个主战军团牢牢的守在与坎普接壤的俩个帝国边界上!其他军团组成大小不等的围歼集群在坎普周围游弋,还专门有三个军团在神魔分界线上驱赶难民。” “对方真有这么厉害吗?”年轻军官很是吃惊,“需要怎么多主战军团?” “如果你有包括三百名毒蝎武士在内的五千士兵,”隆里亚少将看着年轻军官说,“你可以对付多少神属联军?” “俩万!”年轻军官说,“至少俩万!不行的话砍我的脑袋!” “砍脑袋?恐怕你的脑袋不够砍,”隆里亚少将摇了摇头,“人家区区一万人,以不到俩千人的伤亡全歼了这支部队!” “不可能!” “这是事实!更不要说这个魅影军团凭借一己之力把坎普搅成一锅粥,”隆里亚恨恨的说,“也亏得军部下了狠心,一把火把坎普境内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烧掉。不然的话他们会继续留在坎普,谁也不能把他们逮到!” “如果他们真是那么厉害,土城里这点难民就可以阻挡他们吗?” “不管是什么原因,军部的计划就是这样制定的,事实上他们也被困在这里了,”隆里亚少将淡淡一笑,“我们在这边赶人进去,那边自然有人帮忙堵住……整个分界线上都在这么干。神属联军要脱身,我们要全歼这支军团,各得其所。” “怎么会有这种事?”年轻军官不由得摇头,“真是不敢想象,神属联军连这样的军团都会舍得放弃?” “孩子,你要记住,这就是协议的结果,再说神属联盟里没什么好东西,”隆里亚少将说,“好了,在后续部队上来之前我要看好他们……我这有份报告,你送回沙温去!” “可是父亲!”年轻军官说,“那样的话我就赶不上战斗了!” “格伦斯,这是命令。” “是的父亲,既然你坚持的话。” 格伦斯接过父亲递来的文件,依依不舍的拍马离去。 “傻小子!打仗是好玩的吗?都已经二十岁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隆里亚少将收回目光,转头对传令官说,“全军戒备!随军魔法师交替升空观察!一但现敌人有异动马上回报!” 而在土城的城墙上,科恩*凯达的战前会议也正在进行。 “很明显,我们走不了大峡谷,”总联络官玛法说,“翼人侦察兵沿着大峡谷侦察过了,峡谷里的难民没有向前移动的迹象,也就是说,即使杀光堵在这里的难民我们也过不去。” “别说杀了,刚刚有很多士兵跑到后面城墙上,把自己的口粮仍给城墙下的亲人,”军法官杰克说,“连执法团的士兵都这样,军官们费了很大劲才把他们赶下来,如果要士兵屠杀自己的乡亲……我怀疑他们会马上造反。” “我怀疑峡谷另一侧的出口被人堵上了,”科恩*凯达看着地图说,“他们是想在这里围歼我们。” “长官,你的意思是说,”莫亚小声说,“我们被出卖了?” “也不一定,可能是其他原因,”科恩*凯达看了一眼身边的军官,心想现在可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马上派出来翼人士兵去疏通,不过这也得花时间,我们先要安排好防守。” 就在众人商议时,一个侦察军官跑过来,将手上的情报交给科恩*凯达。 “我们有个小麻烦,”科恩*凯达看了一眼情报,“敌人的后续部队出现了,又是一个轻骑军团,一个钟后抵达这里。” “命令!派出四个团在土城前一里的地方列队,掩护其他部队设置陷阱加固城墙,土城内所有房屋拆毁以构建防御,装备团加紧制作各种防守装备,”科恩*凯达将手中的情报撮成一团,“后勤团清点作战物资,从现在起实行限制补给……为期十天。” “是!” “报告长官!敌军一万人城下列队!” “敌军主力有移动迹象吗?”隆里亚少将问。 “没有!” “我们的后续部队在什么地方?” “最近的后续部队是二十七军团,”隆里亚的副官回答,“最多一个钟后到达!” “命令军团展开,做好战斗准备,”隆里亚少将说,“缓步推进到距离对方三里的地方,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攻!” “是!” 不多时,整个军团已经展开成三路,相互之间保持一里的距离,每一路又分为前、中、后三队。在号角声中,所有部队都在按顺序缓缓向前推进。 魔属联军第二十六军团,其实就是来自魔属威尔斯帝国的皇家第二近卫军团!这是一个有着光荣传统和优异战绩的军团,风格硬朗又尤其以长途奔袭见长,历次神魔大战中都被用来封住敌人的退路,是一支非常好用的“封门大棒”,而象现在这样追着敌人跑倒还是第一次。 作为指挥官,隆里亚少将在这次行动中表现得非常谨慎。因为他明白,威尔斯帝国的荣誉要靠自己去争取——帝国的另一名军团级指挥官,翰普顿少将已经死在这个魅影军团手上了。威尔斯帝国本来就地少人稀,拉出来能打仗的军团用一只手就能数清……这次神魔大战一共才出了俩个军团,因为这个原因还被凡尔伦元帅好一阵奚落。 副官拍马过来问,“报告长官,敌人在修筑防御!我们要不要去干扰一下?” “让他们修,”隆里亚少将不动声色,“作战计划里没有要求我们主动出击。” “可是……”副官说,“他们的防御完备之后,我们进攻就会很费劲。” “我们只做好份内的事就足够了,”隆里亚淡淡的说,“至于进攻——那是后续部队的事,让他们的指挥官去伤这个脑筋好了。” 的确,军部的作战计划上只是让自己巡视神魔分界线坎普段,如果现敌人紧紧跟上待援,只要不被敌人跑掉就可以——隆里亚少将不准备干别的,以免出了什么差错再被军部抓去吊死。 ,双方都列好阵型对持着,不管是骑在马上的魔属联军还是站在土城下的“魅影军团”长枪兵都默不作声……除了偶尔有风卷过,空旷的野地上就只能听到城墙上单调的打桩声。 个钟之后,魔属联军的后续部队到了。 来的是魔属联军第二十七军团,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虽然整支军团的士兵都装备了战马但却不属于骑兵,他们更擅长骑着马赶到战场然后下马以步兵战法攻击……因为他们是来自财大气粗的布卢克帝国,由俩个精英斗士团组成。 “去告诉他们的指挥官,就说我们可以再接着警戒三个钟的时间,”隆里亚少将对传令官说,“他们可以休息一下。” “长官,为什么我们还要多站三个钟的时间?”副官不解的问,“二十七军团的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上回还和我们抢功来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的前线指挥官是跟随二十八军团行动的,而二十八军团到这里要不了三个钟的时间,”隆里亚少将说,“长官一到,自然要给敌人来个下马威……他总不会让站了一个中午的轻骑兵去干这事吧?” “我明白了!”副官恍然大悟,“休息过的家伙打头阵!” “你要记住,打仗可不是简单的事,”隆里亚少将习惯性的摇摇头,“需要对付的……是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 俩个军团的指挥官相互沟通之后,第二十七军团的士兵下马休息,更有一部分士兵在距离土城六里的地方立起栅栏,开始扎营。 城墙上传来的打桩声更密集了…… 卢克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所在地。 “报告!”一个上校冲进了情报部,疯狂的挥舞手中的情报,“少将!斯维斯*赫本少将!魅影军团被我们抓住了!” “通知其他长官,马上到凡尔伦元帅那里去!”斯维斯把自己手里的卷宗一丢,抢过上校手中的情报,一阵风似的向凡尔伦元帅的房间跑去。 军部的高级指挥官们从未试过在如此短的时间里集中在一处,当斯维斯少将向凡尔伦元帅汇报到一半时,军部的头头脑脑已经挤满了凡尔伦元帅的房间,一时间,元帅的房间中金星闪耀——斯维斯少将是其中军衔最低的。 “……魅影军团已经被吉伦特赶出坎普,他们在撤退时又被第二十六军团跟上,”斯维斯少将指着摊在桌上的地图,“第二十六军团是联军里行进度最快的轻骑军团,没有理由会跟丢!在他们后面就是第二十七军团和第二十八军团!这三个军团同属第二战区,配合上没问题。再加上随后赶到的五个奴隶军团……敌军已经陷入死地,而我们以三十五万对六万已经是稳操胜卷!” “这段时间以来我从未高兴过,就算是神属联盟承认失败协议签署的时候我也没有一点成就感……对我来说,只有全歼魅影军团才是值得高兴的事!”凡尔伦元帅从他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知道吗斯维斯,你给我带来了在此次大战中最好的一个消息!我要感谢大家,在我军事生涯的最后一战中,是你们帮我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元帅!你该请我们喝酒!”一个上将说。 “只要全歼魅影军团的消息确定——我送你们每人十桶上好红酒!”凡尔伦元帅满面红光,“再送你们每人三名顶级歌舞姬!外加五个乌鲁克侍女!” “哈哈!三个主战军团是第二战区的精英!”一个中将大笑着说,“再有五个奴隶军团的加元帅你想吝啬都没办法啦!” “呵呵……” “我得去定做一套新礼服……” “参谋官阁下,元帅送三个顶级歌舞姬哦!以您的身体看来您还是从今天起开始禁欲的好啊,不然你就得找人帮你……” “怎么?你想比比看吗……” 在一群将军的调笑声中,斯维斯少将静静的退出元帅的房间。他慢慢的走在回廊上,微低着头,手指在配剑剑柄上轻轻画着圈子,无比激动的心情里又带有一点遗憾。 作为一系列计划的制定者之一,没人再比他更清楚,为了逮住这支魅影军团魔属联军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不但让出一个帝国任由魅影军团糟蹋,而且还提前结束了神魔大战。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斯维斯少将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这段日子以来,他天天都会看上几遍,都已经背得出上面的内容了。 绝密: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概况。 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是以神属联军原二十二军团为主体,合并原十九军团于战前一年临时组建而成。其士兵皆为战前征召的奴隶,大部来自神魔分界线,种族构成复杂,战斗力低下。第九军团指挥官为神佑骑士,科恩*凯达伯爵。 科恩*凯达,现年十八岁,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人,世袭贵族。早年就读斯比亚帝国皇家学院,后因行为恶劣被开除。十六岁时被封为男爵,并成为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总督,因在波塔帝国神殿保卫战中表现出色而被光明神族招见,并封为神佑骑士。 其人好色,十六岁时已有三妻。行为猥劣而生性残暴,曾经一次屠杀第九军团建制之下大小军官三百余名。目空一切而气焰嚣张,曾在战前疯狂抢劫友军及运输队达数十次之多,甚至率军围抢总军需库。能力出众,对军队管理及训练方法独到…… 绝密文件来自神属联军军部,包括这支军团的介绍,科恩*凯达的简历,甚至还有科恩*凯达与神属联军军部的往来信笺!整套文件连同副本在内不会过五份。这也是神属联军在签署停战协议时唯一付出的东西,他们用这份文件避免了至少十个军团被歼灭的命运。 “十八岁的指挥官,比我还要小点,”斯维斯少将没有再看下去,而是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真希望能和这个奇怪的家伙见上一面……” “小心!”一个嘶哑的声在城墙上响起,“魔法——攻击!” 听到报警,穿着一身银色神佑骑士盔甲的科恩*凯达抬头望去,正有一个中型的魔法球从敌军阵前飞出直奔城墙而来,结果一头撞在结界上,消散了。 正在加固城墙的士兵们连头都没抬,有己方魔法师保护,他们正在抓紧这一点时间干着自己的事。长官们说了,城墙每加厚一分自己这边的胜算就多了一分,每加高一分敌军又会多死几个。士兵们不大懂得战略,但简单的算术题还是应付得来。 短短俩天的时间,不但原本俩人高的城墙已经变成了五人高,土城里的房屋也全部被推倒,并以原来凌乱的街道为基础建成了一个迷宫阵地。说迷宫并不过分,因为整个阵地被一堵堵完全一样的土墙隔开,土墙拐来拐去不说,在其中还有数不清的犄角旮旯……很多士兵都在里面迷了路。 与之相对,敌军的后续部队也在源源不断的抵达,白天在城头可见远处扬起的大量尘土,晚上就有无数的火把在风中摇曳而来,路路火光映衬着薄雾,将几十里长的夜空照得一片嫣红。 在被围困的第一天,魔属联军就试探着进攻了一次,结果还没摸到城墙的边就倒下了千把人。其后,规模不等的进攻就零零星星的继续着,间中还有可恶的魔法攻击。 但科恩*凯达的士兵却把“坚韧”一词挥得淋漓尽致,当敌军冲上的时候,守备部队浴血奋战;但当敌军一退下去,城墙上就站满了抢修防御的后勤团士兵。土城外是看不出什么来,但在城内看,整个第九军团就象是一部随着敌军的动向,几万个零件协调一致的运转着。 “长官,”第九军团参谋官,卡罗斯中校走到科恩身边,“我们的防御基本上好了。” “我们派出来的翼人部队呢?他们有消息传回吗?” “周围百里没有第二条出路,”卡罗斯低声说,“派去峡谷出口侦察的翼人没有回来。” “就目前的这种形势,”科恩轻描淡写的问他,“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是很乐观。” “事实上,我也不是很乐观呢!”科恩哈哈一笑,引得旁边的几个近卫转头看来,“但我们还是得打这一仗,还得打赢!” 卡罗斯看了看敌军的营地,并没把科恩的话往心里去,他心中早被几十万敌军塞得满满的。作为一名资深军官,他知道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取胜机会渺茫,同时作为下属,他已下定决心要一直待在科恩身边——直到最后一刻。 “看来要大规模进攻了,”科恩凝视着远处说,“准备迎战!” 卡罗斯跟着科恩到了指挥部,这是建在城墙后的一座塔楼,塔楼高过城墙一大截,可以很方便的观察整个战场。 军号声中,魔属联军正在投石车射程之外列队,可以看到为数不少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奔驰在队列里,一队队的魔属士兵不断从营地中涌出,汇集到进攻队伍的后方……这次进攻规模大过在此之前的任何一次。 从敌军营地到城墙下,在这之间几乎已经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了,就连生命力非常顽强的、贴地生长的野草也已经被魔属联军踏平……他们的士兵实在太多了。 排在最前面的是几个奴隶团,穿着破旧的奴隶士兵在长官的喝令声中保持着安静,在他们身后,骑在马上的督战队士兵正给手中的强弩压着箭。 队列中间是来自第二十七军团的士兵,他们身穿做工考究的盔甲,正用冷冷的目光打量着远处的土城。这些骄傲的斗士们在第一天的进攻中就吃了亏,大量战友死在魅影军团的陷阱之中,虽然说士兵死在战场种荣誉,但死在陷阱里就让人心里特别窝火,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这仇——结大了!” 队列最后是来自二十八军团的部队,在那些披着兽皮的野蛮人战士中还混杂了不少特殊兵种,他们的武器装备之杂乱在联军中屈一指,长短粗细应有尽有,有的士兵拿着比自己个头还高的狼牙巨棒,有的士兵拿着单手巨斧,还有的人使用流星锤…… 那些花花绿绿的服饰也并不能掩盖他们身上散出的浓烈杀气,事实上二十八军团是整个第二战区所有军团中战斗力最为恐怖的,这些士兵们正在咬牙切齿的活动着身体,他们誓要给“魅影军团的狗崽子们一个厉害看看”。 百个传令兵扛起火红的旗帜,穿过长长的通道来到队列最前端……顿时,魔属联军阵里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下去,除了武器和盔甲的轻微擦碰。 阵嘹亮的军号声过后,魔属联军这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这呐喊如同海啸时激起的万丈波涛,又好象沙暴时被扬起的漫天狂沙,飞旋着向土城铺天盖地而去……就连土城的城墙都在狂啸声中不停的战栗着。 大地在微微震动,魔属联军开始冲击了! 神属联军的士兵们在城墙的箭垛间微微露出一点脑袋来,看着自远方汹涌而来的人潮。经过几天的苦战,他们已经能在杂乱的声音中分辨出沉闷的、如滚雷般的脚步声……他们默然的看着,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一点。 在塔楼最高一层的科恩目不转睛的盯着越冲越近的魔属联军,一道道命令从他嘴里说出,再被塔楼下层的军官用手势传递开去。 弓箭兵都被集中,在城墙后面整齐的列着队。 “标定十节——举弓!”军官们沙哑的喊声刚过,无数羽箭的就以同样的角度指向天空。 “稳住——稳住——”军官们拖长了尾声喊着,眼睛斜瞟着塔楼。 在科恩的眼里,魔属联军的冲击队型前列已经快冲进弓箭射程了……猛然间,他举在胸前的右手猛的向下一挥! “射——!”军官们兴奋的大叫着,战前沉闷的气氛让人非常压抑,开战之后就好多了。 尖啸声中,密集的羽箭飞上了半空,它们撕裂了空气,又以优雅的曲线越过城墙,黑压压的朝着主人心中所想的位置飞去,一路轻快的旋转着,最后再争先恐后的扎进魔属联军士兵的身体里。 冲在最前面的是奴隶士兵,他们没有足够的盔甲防护,事实上除了身上那件还不足以遮体的衣服外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也看到土城那边飞来的箭雨,那些一片连着一片、既模糊又显眼的箭雨,但他们不敢停下……往前冲的话运气好还可以活下来,停下来却肯定死在督战队手中。 羽箭不懂得什么是悲惨,它们不过是被贴上羽毛且顶着一块金属的木条而已,它们唯一的使命就是远远的飞离弓弦,扎进**对它们来说和一头栽入泥土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原野上鲜血四溅,惨叫声直上云霄。 排奴隶士兵倒下,另一排奴隶士兵又迎着箭雨冲上,他们或敏捷或趔趄的奔跑着,或胆怯或疯狂的叫喊着,无一不是以温暖的胸膛去面对冰冷的箭簇。 命令在飞,羽箭在飞,鲜血在飞,灵魂在飞…… 奴隶士兵的队型已经散了,其实包括他们自己在内没一个人指望他们能攻上城头,他们只是会移动的盾牌而已……奴隶们被后面装备良好二十七军团士兵顶着向前冲,任凭利箭穿透身体,鲜血染红大地。 因为有奴隶士兵的牺牲,后面第二十七军团的部队保持住了整齐的队型,这些盔甲完备的士兵以刀盾、长枪、弓箭的顺序逼近了城墙。 大批石头被城墙内的投石车抛出,直砸得二十七军团的士兵哭爹叫娘。石头可不会分辨低贱的奴隶士兵与骄傲的斗士,通常是一块石头落下,就有成倍数的断臂残肢飞上天……在这样的打击中,身体得以保持完整的魔属联军士兵还得面对城墙上数以千计的强弩。 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魔属联军的第一具攻城云梯终于架上了土城城头,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嚎叫着的魔属联军士兵顺着云梯攀缘而上,在他们身后,自家的弓箭手也终于射出了第一轮羽箭。 城墙上的神属联军士兵早已严阵以待,他们开始用长钩将一具具云梯推离城墙,连带着上面的人一起推倒。无数敌军士兵伴着滚石檑木跌落尘埃再也没有爬起来,虽然神属联军的强弩在中短距离上杀伤力惊人,但在魔属联军后续部队的补充下,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双方的士兵都疯了,没人再吝惜自己的生命。城墙上的强弩手一次次的向下倾泻着弩箭,根本无须瞄准,滚石檑木更是随便丢都可以砸到敌军……消耗度快得让运输的后勤兵几乎跑断了腿。 城墙下的尸体堆积起来,越来越高,可魔属联军中没人在意这个,战死沙场那是战士的荣誉,他们甚至在大量云梯损坏之后在城墙下搭起了人梯!士兵们嘴里咬着刀,肩顶头拱的徒手攀墙,虽然这样的白痴方法对攻击没有多大帮助,但其凶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第二批云梯终于运至城下,而魔属联军的弓箭手也开始有序的支援,在此之前他们一直是不成规模的乱射……而现在,他们在几个军官的喝骂声中将攻击集中起来,力图在一小段城墙上形成优势。 这样的支援终于有了效果,一个魔属联军士兵在挨了几块石头后吐着血顽强的爬上了城头,虽然他立即就被几支长枪扎得浑身是洞而惨叫着跌下来,但城下的魔属联军中还是响起一阵阵欢呼!声势巨大的欢呼声让士兵们莫名其妙的兴奋,自然的……越来越多的魔属联军士兵也就爬上了城头。 迎接他们的是无数闪着寒光的枪头和战刀。神属联军的士兵们嚎叫着,拼命要把敌人赶下城墙去。 混战之中,又有为数不少的野蛮人士兵蹬上城墙,这些皮糙肉厚的蛮牛给守卫者带来了极大的伤亡和麻烦。刀光剑影中,城墙上敌我双方杀成一团,纠缠的人潮涌来涌去,用枪刺,用刀砍,用牙咬,用头撞…… 个魔属联军的士兵刚刚爬上城头,还没站稳就被一刀劈成俩半,而这个手持战刀的神属联军士兵又被一个蛮横的斗士一脚踢得飞起!漫天飞血中,斗士被一支弩箭射中面门,再给一根檑木当胸砸上,整个人倒在血洼里苟延残喘…… 个野蛮人怒吼着,挥舞俩把巨斧和几个神属联军的士兵杀得热火朝天,野蛮人是极其强悍的,手中巨斧给对手带来一次又一次的伤亡,当他干净利落的将第三个神属联军的士兵齐腰断为俩截之后却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再一道刺目的强光闪过,野蛮人已经变成一堆灰烬在空中飞舞! 结果他的魔法师转过身,在俩个士官的保护下向其他吃紧的地段跑去。 魔属联军一次次攻上城头,又一次次被赶下来,再一次次冲上去……**裸的撕杀中,什么花俏的玩意都不见了,大气凛然的口号也被丢到一边,士兵们用最原始的嚎叫为自己打气,以最直接的方式保命。在不太宽阔的城墙上,残缺不全的尸体四处都是,黏呼呼的红色液体散出强烈的腥味越积越高,再和着泥土从城头流下,把几里长的城墙染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猩红…… 三个钟之后,这场攻击以魔属联军的撤退结束——双方都很累。 着潮水般退去的敌人,科恩*凯达只说了一句话。 “部队换防,抢救伤员加固防御,准备他们的下次进攻。” 杀到神经质的士兵被换了下来,他们一个个面色白,嘴里还在小声的念叨着什么。有人扑到水井边开始穷凶极恶的灌水,也有人一言不的躺下用木呐的眼睛盯着天,还有人不停的向人追问自己朋友的下落…… 天过去了,俩天过去了,从日到夜,魔属联军那边变着方的进攻。在他们的进攻狂潮中,神属联军的武器装备消耗极大,就算是装备团日夜赶工,就算是土城中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全被他们做成了“武器”,但这些东西也远远赶不上消耗的。很多士兵的武器损坏而得不到修补,投石车也已经没有石头可以丢,甚至弓箭兵都被限制使用…… 的土城已经是摇摇欲坠,看起来再也撑不了多久。但令人惊讶的偏偏它每一次都坚持下来了。 几声战马的嘶鸣,一个面容有些疲惫的军官下了马,他把手中的缰绳递给卫兵,走进了魔属联军营地中最大的一顶帐篷。 “报告中将阁下!”他大声说,“三个钟的进攻已经结束,属下前来复命!” “结果如何?”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将轻声问他。 “中将阁下,战况不太好,比起魅影军团来我们的损失要大得多。” 中将挥了挥手,军官知趣的退了出去。 “先生们,我们的进攻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可敌人的抵抗依旧很顽强,”中将对身边的三个军团长说,“整个联盟都在看着我们,诸位有什么办法?” “中将阁下,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伤亡会很大。” “中将阁下,我们的部队士气虽然高,也不宜再进攻。” 三个军团长最后达成了一致,都希望中将可以放缓进攻。 “先生们,我们的伤亡虽然大,但魅影军团的伤亡也小不了!我们有后援,而他们什么都没有,”中将微笑着说,“我们应该继续进攻,要让他们没有喘息的时间,再用刚刚造好的投石车去尽量毁坏敌军的防御,这样的进攻最多再持续俩天……等后面的几个奴隶军团一上来,我们就可以起总攻了!” “你都拿定主意了还问,狗娘养的!”三个军团长在心里咒骂着,嘴上却不敢不服从。 “那大家就去准备一下吧,从现在起,每次攻击都由你们其中一位亲自指挥,”中将仍旧微笑着说,“日夜轮番攻击,片刻不得停止。” ,军号声再次响起来,得到命令的魔属联军士兵开始再次整队,刚完工的各种攻城器械也被推了出来,第二十七军团的少将指挥官跨上战马,一边骂着粗野的脏话,一面催促着部队前进…… 土城的守卫者分成几拨日夜守卫着,虽然人人都拼尽了全力,也只能保住土城不破而已……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去修补防御。在魔属联军大威力投石车的打击下,城墙各处已经残破不堪。每一次进攻前,魔属联军的士兵看着这城墙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那城墙脆弱得仿佛用手指就能戳破。 但土城里有一支魅影军团,只要魅影军团的士兵还站在这城墙上,这城墙就有了生命,就有了灵魂!这段有生命有灵魂的城墙屹立着,无数魔属联军的士兵在它面前倒下,无数的魔属联军军官对它破口大骂,更有无数有着光荣战绩的团队在它面前铩羽而归……没有流淌的鲜血,那来生命与灵魂?魅影军团的士兵抛头颅,撒热血!把自己的血肉之躯和城墙连为一体,但代价却是巨大的。 几千具冰冷的躯体被放置在别一边的城墙下,这些前几天还鲜活的生命现在就静静的躺在那里。虽然他们一个个被洗得干干净净也换上了新衣,但对他们的战友和长官来说,却怎么也比不了他们活着的时候可爱……虽然那时候他们脏兮兮臭哄哄的还尽干傻事。 多的伤员被安置在另一侧,因为前面战事吃紧,这些伤员只有委托难民来照顾。难民们来自各地,通常是整村整部落的逃来,其中也不乏医术与魔法出众的人。 在土城鏖战的这几天里,这些难民表现出极强的自我约束能力,没人作乱也没人起哄。当城墙上一开打,他们就很安分的坐在地上,用沉默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城墙上的战斗一结束,他们就行动起来,负责抬伤员的扛着担架健步如飞,运送滚石檑木的光着上身喊着号子…… 百的部族头领、上千的村长聚在一起,把那点少得可怜的粮食按人头分配。吃不饱的难民在战斗间隙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飞鸟,蚂蚁,虫子,所有会动的东西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细嫩的叶片,无毒的野草,一切能被消化的东西他们也不放过。 惨烈的战斗让科恩*凯达的心变得冷酷,前生的记忆也无比的鲜活起来,在看到难民饥火四溢的眼神后,他派出了俩个营的士兵看守牺牲士兵的遗体。 被几十万难民推选出来的临时头领找到科恩,请他收回看守遗体的士兵。 “老爷,在战斗的时候,”这位老者说,“您的士兵们应该在前线上,而不是用武器指着我们。” “告诉我,你有什么可以保证?”科恩*凯达冷冷的回答,“我手下的兄弟都是好样的,就算他们牺牲了,他们的遗体也比你们的生命宝贵!” “老爷,我们明白您担心什么,”老者抬起头来,用非常平稳的语气说,“我们是很低贱,我们也很卑微,但至少我们还有人性——我们从不吃人。” 科恩*凯达微闭上眼睛,无力的挥了挥手让老者退下。老者不知道,魅影军团的粮食也已经无以为续,科恩*凯达甚至已经准备宰难民来吃——虽然现在这还只是一个想法,但在情况的持续恶化下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但至少我们还有人性——我们从不吃人。” 他的一句话,却让科恩*凯达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夜时分,口唇干裂的莫亚走进了科恩的帐篷,他的一身军服已经破烂不堪,透过大大小小的洞看去,里面的一身盔甲也是伤痕累累。 “老大,敌军退了,看样子他们不准备在今天晚上进攻。” “刚才我看到了,”科恩淡淡的说,“陪我出去走走,叫上杰克和玛法。” 四个人沿着城墙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每个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 走到一个阴暗角落时,科恩*凯达停了下来。 “你们知道吗?”科恩看着头上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说,“今夜……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老大你……”这句话弄得三个兄弟有点措手不及,自从进入土城以来,科恩*凯达都是一副天塌下来只手撑的摸样,这样丧气的话大家还是第一次听说。 “前面的城墙完了,敌军的后援到了,”科恩的声音又变得有点玩世不恭,“粮食吃完了,戏也该散场了。” “老大……”莫亚添了添嘴唇想说话,却现自己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大家。 “你们后悔跟着我吗?”科恩*凯达说,“后悔跟着我这个老大?” “不后悔!”杰克抢着说,“你是最好的老大!我要永远跟着你!” “小傻瓜!”科恩拍了拍杰克的头,“你和玛法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和莫亚商量。” “让我们再陪陪你吧!”玛法说。 “不用,”科恩拒绝了他的好意,“明天……应该是魔属联军最后的进攻,大家要穿得帅一点,别再舍不得从天堂岛带回的盔甲。” 完,科恩站起来,带着莫亚走向安置伤员的地方。 “莫亚,我要拜托你一件事,”科恩用只有俩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要向我保证,用你弟弟的生命保证,你一定要完成!” 莫亚楞了好半天,才“恩!”了一声。 科恩笑了,拍拍他的肩继续说到,“明天,你把杰克和玛法带在身边。在时机恰当的时候我会给你信号,你就带着他们突围出去,顺便带着这几封信。” 莫亚睁大双眼,非常坚定的摇着头,科恩却继续微笑着把几封信塞进莫亚怀里。 “这些信笺非常重要,你一定要亲手交给菲谢特。” “你骗我!你骗我的!这些信一定是空白的,”莫亚还是在摇头,“我虽然不聪明,但我不笨,我一点都不笨!” “当然,我知道你不笨,”科恩赞许的竖起大拇指说,“其实这些信笺是用来骗杰克和玛法的,不然他们怎么会离开?” “哦!明白了。”莫亚说,“我知道怎么做,老大你别拿我当傻瓜!我绝对不会离开……” “靠!”科恩气得骂了一句,他知道,只要莫亚认定了一件事,那么谁都别想改变他的想法。 “老大,让我陪着你好不好?”莫亚说,“我知道,你总是有办法让我离开,可我真的想陪你留下来。” 科恩看了莫亚好半天,直看得莫亚心里毛他才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老大!”莫亚顿时一身轻松,而后又激动的叫起来,“你要信守承诺!” “废话!我一向信守承诺……” 听到老大这样的回答,莫亚就觉得那里没对劲,可惜他被一通远处的鼓声打乱了思绪。 低沉的鼓声缓缓响起,莫名的苍凉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科恩*凯达歪着脑袋听了好一会,现这鼓声越来越象曲子,怎么自己以前就没现?或者是自己今夜的心境不一样吧! 科恩拉了拉莫亚,俩个人向难民堆里鼓声敲响的地方走去。 “老爷们来了……老爷们来了……”难民们诚惶诚恐的让出来一条通道来。 走到近前,科恩惊讶的现敲鼓的竟然是那名临时头领,老者瘦弱的身躯站在一面大鼓前,银随风乱飞,干瘪的双手正抓着一对粗大的鼓棰…… 只有天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个几天来没吃过一顿饱饭的老怪物一次次的敲响这面大鼓——这可是个力气活。 科恩拉着莫亚坐了下来,静静的听着。他已经决心明天死战到底为兄弟们创造突围的机会,这时候心中反倒了无牵挂,只觉得着现在这鼓声非常对口味。 不多久,这鼓声停下了。老者用非常慎重的一**作将鼓棰收好,再走过来给科恩行礼。 “你也坐吧,现在就不必行礼了,”科恩说,“这鼓声有什么意义吗?” “回老爷,”老者说,“这是流浪者的十乐章的之一,叫做暮归。” “暮归?”科恩不由得问,“流浪者的十乐章又是什么东西?” “老爷,你没听说过十乐章是很正常的。因为十乐章只是在我们这些世代居住在神魔分界线上的流民部族中流传。” “说详细点。” “每一次的神魔大战都是在分界线上进行,就是在平日里,大大小小的贵族也会来抢掠一翻,更不要说土匪流寇……而我们是没有力量抵抗,为了活命我们只有逃,从一处逃往另一处,从不停止……流浪者的十乐章不止是乐章,它更是我们部族之间联系沟通的工具。在逃亡中,我们用十乐章来收拢族群,用十乐章来鼓励族人,更用十乐章来分辨敌我……” “真有这么多用处?”科恩饶有兴致的问。 “是的,经过千年来的演化流传,每一个神魔分界线上的人对十乐章都是无比的熟悉,他们本就是听着十乐章长大的,十乐章在他们的**里,在他们的血液中,也在他们的灵魂里。” “说下去……”科恩的脑子里已经有东西在开始转。 “十乐章,顾名思义就是由十个部分组成,”老者虽然有些惊异,但还是接着往下说了,“分别是晨起、出行、互询、合族、围猎、遇险、回护、止泪、扎营,还有您刚刚听过的暮归。” “可以让我完整的听听吗?” “这……”看着科恩坚持的眼神,老者只有点点头招手叫过几个子弟吩咐几句,又对科恩说,“但这是出于对您的敬意,因为您与其他老爷不同。” “哈哈哈……”科恩一楞,然后抬头望天大笑三声,“有什么不同?” “您没拿我们开刀,要是换了其他老爷,挡住您退路的我们会在第一天被杀得干干净净。”老者说,“再说您的军队里多是我们部族的子弟,有关您的为人我们多少也知道点。” 个年轻人兴奋的站到鼓边,也以一**作从另一人手中接过鼓棰……鼓声缓缓响起。 “这是晨起——招呼族人收拾随身物品,准备出。” “这是出行——部族行进途中,队伍可能会很长,需要用鼓声来指引方向,提醒族人。” “这是互询——我们的逃难通常是大规模的,不可避免会遇到其他部族,这个乐章可以帮助我们分辨敌友,相互沟通。” “这是合族——逃难时,族人越多越能抵御危险,所以部族之间会临时或者永远的合并。” “这是围猎——吃的东西不多,猎物更是稀少,所以得全族出动,这个乐章是用来指引方向,还需要配上号角。” “这是遇险——用来提醒族人,更是向其他部族求救的乐章,有时是天灾,有时是**,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这是回护——我们没有抵抗灾难的力量,对**是这样,天灾更是如此!我们只能用身体强健的族人围成圈子,希望可以护住弱小……” “止泪——这也分为俩部分,上部是悲离,下部是止泪。”老者最后说,“或者是族人被抢掠而去,或者是有族人死亡,我们都用这曲悲离来纪念他们……但其他族人继续活下去啊,我们那有资格长久的悲伤?于是就有了下部的止泪,我们用止泪来鼓励族人的斗志,用止泪来抚平心里的创伤……” “跟我来,还有你的子弟,抬上你的鼓!”科恩一把抓起老者,“说不定你的十乐章可以让明天的战斗精彩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我们战斗时弄点音乐出来,让场面热闹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的头左右摇晃,“这不合传统……” “你都你的方式活了大半个人生了,现在嘛……”科恩转过身来看着他说,“你就以我的方式活一次好了!”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一章 ‘跟我来,还有你的子弟,抬上你的鼓!’科恩一把抓起老者:‘说不定你的十乐章可以让明天的战斗精彩一点。’ ‘可是老爷……’老者说:‘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在我们战斗时弄点音乐出来,让场面热闹一些。’ ‘可是老爷,’老者的头左右摇晃:‘这并不符合传统……’ ‘你都以你的方式活了大半个人生了,结果又怎么样?’科恩转过身来看着老者说:‘现在嘛!你就以我的方式活一次好了!’ 虽然老者都在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可科恩却如同没听到一样,他几乎是把老者强行的拖进了自己的帐篷。好在他的动作只介于粗鲁与粗暴之间,所以难民们也就没有其他的表示。 ‘坐下!’隔着一张小桌,科恩把老者按在自己对面的凳子上,再回头吩咐近卫:‘地图给我。’ ‘是!’近卫在小桌上摊开地图,地图上绘有土城及周边地形。 ‘要让你的十乐章传遍整个战场,需要多少乐器?’科恩的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然后以极其强硬的语气说:‘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传统,我会不高兴的!’ ‘可是……’ 嘴角微微一翘,科恩的脸色开始冷得让人躇:‘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敲鼓的……我誓!’ ‘那……好吧!’老者看着地图想了想:‘这样的范围,需要一百面大鼓。’ ‘我是说完整的十乐章!’ ‘那还需要两百支号角。’ ‘这样……’科恩回头叫来卡罗斯:‘你去收集这些东西,马上。’ ‘老爷,你到底想怎样?’老者问:‘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的想法啊!’ ‘你知道城墙外面有多少敌军?’科恩没有正面回答他,却反问了老者一句。而在军营里,敌军人数可是绝密情报,老者又怎么会知道?于是他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我来告诉你好了,城墙外有三十万魔属联军,他们正等着明天与我们分个高下,失败的一方是什么结局,就不用我说了吧?’科恩说:‘而我们现在还能战斗的也就剩四万人不到,如果我们输了,你们又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呢?可能你们没人能活下来吧!’ ‘可……这与十乐章没有关系啊!’ ‘坦白的跟你说,我个人认为明天就是最后一战了。’科恩站起来在帐篷里踱着步:‘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不可能做的比我更好,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可能比我的士兵更出色。我们能撑到今天的地步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但是明天……我无法再期望奇迹的出现。’ ‘老爷……’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可以有很多死法。有的人是无声无息的离开,而有的人就惊天动地。’科恩背对着老者缓缓的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更喜欢后者,就算这命运无法改变……我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那你又要我具体做些什么呢?’ 科恩知道,对付这种老顽固,自己开出的价码应该是在极具诱惑力的同时又真实可信。看看老者那一脸的皱纹,想来这家伙也经历了很多事。 ‘如你所说,我的士兵多是你们部族的子弟。我想,你可以在明天的战斗中为我们演奏十乐章。’科恩的一双黑色眼睛精光闪动:‘我要你用十乐章去唤醒他们血液里、灵魂中、**内的斗志!我要带领着这群愤怒的狮子去作战杀敌……为其他必须离开的人争取时间!’ 当科恩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但在老者听来却是清晰无比。 两人对视片刻后,老者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放在小桌上缓缓打开。 ‘嘉德南,这是我的名字。’老者非常慎重的说:‘我愿意服从你的命令,但我希望在你那必须离开的名单中添加些名额,他们都是我们部族的希望。’ ‘多少?’ ‘一千!’ ‘先说明一点,我无法保证他们一定可以逃脱,’科恩点点头说:‘但我会给他们机会--与我方离开的人同等的机会。’ ‘成交!’ ‘好的!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协议一达成,嘉德南就指着桌上的卷轴说:‘这是十乐章的总曲谱,但其中大部分并不适合用作鼓舞斗志……’ ‘为什么不合适?’科恩在嘉德南对面重新坐下:‘你说仔细点。’ ‘要解释十乐章的来历,就得从我们三十六部族的诞生说起。老爷你也看到了,三十六部族是个很奇怪的族群,随便在哪一个部族里,都有着形形色色的人种,半兽人、人类、野蛮人、翼人……他们都可以在一个村子里共同而和谐的生活。’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那就得从神魔分界线说起。按我们部族的传说,当年神魔两族划分边界之时,神魔为了留下缓冲的余地,所以在两个联盟间留下了这宽数百里的分界线。’嘉德南抚摩着手上的曲谱,向眼前的军人述说着自己部族里人所共知的事:‘可你想想,这里是整个大陆最中间的位置,拥有最肥沃的土地、最秀丽的风光……理所当然的,在他们划分界线之时,这里也居住着整个大优秀的种族。’ ‘我们的祖先也是以种族聚居,可是我们祖先的力量怎么可能与神魔相抗争?于是就只有分了。各个种族争相外迁,整个分界线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人,亲人分离的哭号响彻云霄……可分界线上有近千万的人口,而被现今世人所崇拜的神魔两族呢,他们只给了我们十天的时间!’嘉德南说到悲痛处,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十天啊--如何能够让千万人找到安身之所?更别说其他的土地已经被人占据瓜分,结果十天过去了,也就外迁数百万人而已。’ ‘后来呢?’科恩被嘉德南所讲述的故事吸引,忙着追问。 ‘神魔两族根本不理会我们祖先的哀求,在十天后封闭了分界线。我们的祖先本来认为不过是封闭而已,’嘉德南抬眼望着科恩:‘可十年之后,第一次神魔大战就在分界线上生。’ ‘第一次?’ ‘是第一次,这战争规模之浩大,并不比今次逊色。’嘉德南脸上流露出沉痛的表情:‘老爷你想想,留在战场上的人还有什么好下场?’ 科恩点点头:‘这个,你不说,我也明白。’ ‘被杀、被掳、被奴役,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却只能默默的承受这伤痛。祖先们只希望神魔杀够了可以不杀、抢够了可以不抢,好容易熬过这场战争。可谁知道二十年后,当新一辈的族人成年时,又生了第二次的神魔大战!’嘉德南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周而复始,一直到现在。’ ‘为什么不逃?’科恩问。 ‘我们一直在逃,可我们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就像这次,本来分散逃离的族人却被魔属联军驱赶,用来堵住老爷你的退路。’嘉德南摇摇头说:‘不但是二十年一次的神魔大战,就连平时的小战争,甚至没有战争的年月,我们都会被抢掠、屠杀。我们就像是神魔两个联盟的仓库,当他们缺少什么的时候,他们就会威风八面的冲进我们的村寨,光明正大的拿走我们的一切。’ ‘不停的被伤害、不停的流浪、不停的逃亡……在这样的命运之下,再怎么庞大的种族都撑不下去。’低声的述说着,嘉德南已经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拳:‘一个又一个的种族开始衰败,最终都没能逃掉灭亡的命运。’ ‘但你们不是还存在吗?’科恩不解的问。 ‘我们?我们是三十六部族,我们是神魔分界线上所有种族里劫后余生的人。我们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甚至失去了自己种族的文化、自己种族的传统、自己种族的信仰!’嘉德南眼圈都红了:‘在一次残酷的神魔大战结束后,分界线上再找不出一个完好的村落、再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就是在这时,我们第一代的总领爬山涉水,花费数年时间才把剩下的人召集起来。’ ‘第一代的总领啊!’科恩问:‘那你们为什么叫三十六部族,而不叫七十二部族?’ ‘我们为什么会叫三十六部族?老爷你知道吗,因为我们当时所有活下来的人只够组建三十六个村寨!’嘉德南的脸色苍白:‘你想想,从千万人口到只够组建三十六个村寨的人口--这当中有多少冤魂血泪!’ 有着两世经历的科恩也算是个狠角色,可一听到这话,还是呆了呆。 ‘三十六个村寨,自然再也分不了什么种族了。’嘉德南面带着自嘲的苦涩笑容:‘人类、半兽人、野蛮人、精灵、沙人……所有的人种共同组成村寨,大家小心翼翼的彼此接近、战战兢兢的生活,在生存的威胁下,最终相互接受。’ ‘别说这事了!’科恩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本少爷听得心里堵得慌,你还十乐章吧!’ ‘十乐章的诞生不是偶然的,老爷你得听完……在三十六部族起步之初,族民们语言不通,习惯和传统又各不相同,这给当时的总领带来很大的麻烦。’嘉德南再次拿起曲谱:‘于是在取得所有部族领的同意下,总领谱写了十乐章。从此,所有部族居民舍弃原来的所有传统和习俗,生活劳作皆以十乐章为准。’ 科恩一拍额头:‘舍弃原来的所有传统和习俗?’ ‘是的。或者说,十乐章里已经包含了所有种族的部分传统习俗。’嘉德南解释说:‘经过无数代的展完善,十乐章已经订下了三十六部族所有可能遇到的状况的处理方式。’ ‘对你们来说,’科恩抓着自己的脑袋:‘这个十乐章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 ‘老爷,我可以跟你这样解释,因为神族与魔族给我们带来的伤害,所以我们不崇拜他们,甚至可以这样说,我们恨他们……他们都是邪恶的!’嘉德南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 ‘总得有个东西被你们崇拜吧?’ ‘有,就是我手里的十乐章。’嘉德南说:‘我们崇拜十乐章,我们能在分界线上存活下来,就是因为有十乐章。’ ‘十乐章?’科恩眨眨眼睛:‘万能的十乐章?’ ‘是的!’ ‘这样啊!’科恩摸着下巴:‘那十乐章有没有说明,遇到本少爷应该怎么办?’ 嘉德南暗自叹口气,决定放弃对眼前这人的血泪倾诉,直接说起了十乐章。 ‘十个乐章之中,各自的曲调有很大区别。每个乐章的用途必须在相对称的环境下才能挥作用,用错的话会适得其反。’ ‘曲调不重要,战场上最重要的是节奏。’科恩想都没想,很自然的说:‘你把每个乐章的节奏作适当调整,再依据战场态势灵活演奏!’ ‘调整节奏?’嘉德南的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都没闭上,对于一生都在演奏十乐章的他来说,更改节奏等同于臣子叛逆。 ‘是的,我已经听过全部的十乐章,我认为调整节奏没有问题!’ ‘哪有这种可能?’嘉德南回过一点神来:‘节奏一变,那还是十乐章吗?’ ‘嘉德南,我并不想打击你。’科恩淡淡一笑:‘但事实上最能触及灵魂的乐章……那是没有固定节奏的。这世上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也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灵魂,你不会真认为你的那个十乐章可以包治百病吧?’ 嘉德南无言以对,一大把年纪的他可以说是演奏了一辈子,自古相传的东西早已经是根深蒂固。他并不赞同科恩的观点,可现在又有什么办法?战乱中的难民性命是没有保证的,为了部族中那一千个有希望逃生的名额,就……就赌上这一次吧! ‘好的。’沉默片刻,嘉德南非常吃力的说:‘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你需要什么样的节奏呢?’ 科恩没有说话,他只是抓起嘉德南的手放到自己左胸上。 卡罗斯带着人在难民堆里忙乎着,如果不是有嘉德南的弟子陪同,他可能需要杀光所有难民才能带走被视为圣物的大鼓和号角。可即便是如此,那些家伙在交出乐器的时候还是很啰嗦。 ‘我们要乐器而已,又不是要你的命,’卡罗斯对一个小部族领抱怨:‘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面大鼓已经有上百年历史了!如果不是嘉德南的决定,我们死也不会给你的!’那部族领嚷嚷着,只有天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嗓声:‘小心!小心!不要那样抬!’ 听到这家伙的话,卡罗斯是又好气又好笑。如果不是看出自己不会无礼,这无赖哪敢说出‘死也不给’的话来? 收集乐器及乐手花去卡罗斯整整两个钟头的时间,当他回到科恩的帐篷覆命时,却看到很怪异的一幕--闭着双眼的科恩和嘉德南正面对面的坐着,两人之间的小木桌上放着一个摊开的卷轴。 好一会,嘉德南才睁开眼睛举起右手,卡罗斯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枝细细的木棍。 ‘啪--啪啪,啪--啪啪……’嘉德南手中的木棍在桌面上敲打一阵,然后问科恩:‘是这样吗?’ 他的声音很轻柔,而且语气表情都乖得像个学徒。 科恩也睁开了眼睛,他先是把头微微一摇,再用手中的木棍在木桌上敲打了几下:‘应该是这样。’ 嘉德南继续敲击着,直到科恩点头为止,而迷茫的看着这一切的卡罗斯,觉得自己的脑袋转得已经不够快了。 ‘记下来,’嘉德南吩咐身后的弟子,然后转头对科恩说:‘到下一个乐章了。’ ‘卡罗斯,’科恩转头问:‘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卡罗斯一个立正:‘是的,长官。我准备好了。’ ‘我这里有张图,上面有安放这些乐器的地点,你去把乐器放好。’科恩递过一张纸说:‘然后赶紧回来,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 ‘是的,长官。’ 卡罗斯转身走出帐篷,开始指挥着士兵把乐器抬到图上指定的地点。 ‘长官,’一个少尉军官不解的问卡罗斯:‘科恩长官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科恩长官为明天战胜敌人而想出的办法。’卡罗斯微笑着说:‘很有效的办法,我们照做就是了!’ ‘是的,长官!’少尉欢天喜地的走了,走时还说了一句:‘科恩长官真是了不起啊!’ 听到少尉的话,卡罗斯的脸上有一丝苦笑闪过。 ‘真的是不可挽回了吗?’抬头看着夜空,卡罗斯心中一阵翻腾,一股伤感又遗憾的情绪不可压抑的浮了上来:‘连一直都在想办法避免失败的科恩长官都……都在为明天突围的人做着准备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执着的相信科恩能挽回局面,但卡罗斯不一样,他是科恩的总参谋官,有关于敌我双方的一切他最清楚不过。 虽然魔属联军在前几天的攻城战中损失了很多士兵,但他们的后援一直源源不断的到达。 就在今天晚上的早些时候,敌军那边还有一个军团风尘仆仆的赶来。而且,较晚赶来的部队居然未设营帐,好几万士兵席地而坐…… 来敌军是准备明天决一死战了,现在的停战,只不过是让士兵们为明天的战斗积蓄体力而已。 在今天下午的战斗中,卡罗斯知道魔属联军的大型攻城器械已经形成规模。 而己方的部队呢?不但兵员疲惫、物资消耗殆尽不说,连前面那道一直被视为生命屏障的城墙也快坍塌了。 敌军明天会出动多达三十万的军队,再算算自己这边,好胳膊好腿能站起来不打晃的撑死了也不过四万人。除了让一部分人突围,也实在没其他办法。 但要在这种情况下突围,难度好像是大了些--想必科恩也是有感于此,才用上这些乐器的吧! ‘不过,’卡罗斯看了看远处忙碌的士兵,对自己说:‘仅仅这样的安排,的确是有点儿戏,希望敌军指挥官明天是处于白痴状态!’ 当卡罗斯再次回到科恩的帐篷时,那两个疯子已经敲完了棍子--不用怀疑,在卡罗斯第一眼看到那种情形时就决定称呼他们为疯子了。 虽然这样对科恩不是很尊重,但明天大家的生存希望都很小,就连这样称呼科恩的机会也不多了,更何况这一惯是卡罗斯用来缓解压力的方法。 在随后召开的战前会议上,卡罗斯更是在心里大叫科恩疯子,因为科恩对所有人公布了第二天的战术。 ‘放弃城墙!’科恩在脸上挂起他的招牌笑容:‘我决定了。’ 事实上,所有高级军官都事先知道了这个消息,而因为有事错过没得到消息的卡罗斯差一点就晕了过去,其他军官则有各式各样的反应…… 好半天,帐篷里才恢复安静。 ‘长官……’看到其他人都不说话,比所有人都年长的卡罗斯无奈的行使着自己的职责,问科恩:‘这样对我方有利吗?’ ‘当然有利。’像是对他的反应比较满意,科恩微微的点了点头:‘根据侦察团今晚的情报,敌军已经完成了攻城器械的制造,同时他们的投石车也已经安装好,并在今天下午的战斗中做了调试。如果我们明天依然死守城墙的话,在敌军大量远程投石车的打击下,我方会有很多无谓的伤亡。’ ‘那长官你的完整计画是……’ ‘我们放弃城墙,进入以街道为基础修建的阵地中。’科恩指着地图说:‘而敌军,他们的指挥官在明天会有什么计画呢?’ ‘第一,他不会知道我们放弃了城墙,所以他在进攻的安排上仍然是老套路。那么多的军队一旦排列好可就没机会重新来过了,也就是说,即使在现阵形不对时他们也无法做出调整,而当敌军在城墙上手足无措时,我们就可以下手。’ ‘第二,我们放弃城墙,他们的投石车和攻城器械就没了用处。而我们的主力,就要在这个阵地上牢牢的拖住敌军!’科恩的手重重的拍在地图上:‘其后,我准备了两支反攻部队,他们会在敌人久攻不下,士气下降时起反击!’ ‘在明天的行动中,最重要的就是时机的把握!所有人必须在得到我的信号后果断行动!违反命令的……严惩不殆!’科恩的目光变得凝重,一一在几个最亲密的人身上扫过,几个人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无一不把头低下。 卡罗斯看在眼里,明白这几个人已经知道自己明天是会待在‘反攻部队’中了。 在科恩接着说下去的话里,战术布置反而不是很多,占了重头戏的已经是近于宗教式的催眠……虽然这是科恩一向反感的东西,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很自然,而且很有煽动性。 听着某人的长篇大论,卡罗斯知道科恩在明天的战斗中也不会带队突围。如果以这种方式鼓励部队,那就需要把主将作为中流砥柱来支撑住场面,一旦主将稍有闪失,整个军队也就跟着完蛋。 科恩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这点呢?但这是三十万对四万,无论最后的战局如何,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会死去。与其让他们在绝望中闭上双眼,倒不如让他们带着点希望去死,这样的话,说不定届时的痛苦会减轻很多。 ‘好了,那么你们对各自的任务都了解了吗?’科恩终于结束了这场对别人、也是对自己的催眠:‘没问题的话,就回去准备吧!’ 在军官们走出帐篷时,科恩叫住了卡罗斯,要卡罗斯陪他散散步。 ‘怎么了,卡罗斯?看来你的情绪不高啊!’ ‘没什么,长官,我只是有些疲劳而已。’ 卡罗斯心绪一晃,没想到自己也上了科恩的撤退名单,刚刚心里还有的那丝惆怅已经不翼而飞。倒不是为了自己没有逃生的机会而不快,而是因为进入反攻部队的军官都是军团中最优秀的人。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科恩边走边说:‘是对明天的战局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我没有其他看法,长官。’ ‘那好,你明天就待在反攻部队吧!’科恩说:‘我身边的人手已经够用了。’ ‘长官,我可是您的参谋长,’卡罗斯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以肯定的语气说:‘哪怕是我帮不上什么忙,在您身边待着都是我的职责。’ ‘何必这样固执?要知道在反攻部队里本来就有你的位置。’ ‘下官拒绝接受您的这次调遣,’卡罗斯依旧坚定不移的要留下:‘作为斯比亚帝国皇帝派给你的助手,我有权这样做,我死也不去反攻部队。’ ‘干!’科恩的粗口又来了:‘一个两个都他妈这样!’ ‘长官,’卡罗斯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老实说,我和其他人有些细微的差别……从现在起,我会一步不离的跟在你身后。’ ‘不去就不去好了,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科恩有些泄气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提高了声音骂:‘别冲我笑,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远远的地方有一阵喧哗传来,那是嘉德南正在临时训练着他的乐手,看来,这家伙也在为明天的战斗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 ‘卡罗斯……’科恩踌躇了一下,低声问身边的人:‘我一直在想,没有在战局刚开始出现危险时就撤退,应该是我的过错。’ ‘长官,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卡罗斯小心的回答,大战在即,还是尽量不要刺激自己的长官为好--虽然这的确是科恩的错。 ‘不是这样。’科恩摇着头说:‘我对战局的揣测一直只停留在战术层面上,在战略上做得很不好。我一心一意的要跟吉伦特对着干,只考虑到要争回自己的脸面,其实在吉伦特出现之时我就应该后撤的。’ ‘长官,这也没办法,军部是不会让我们撤退的,而且魔属联军准备周全,我们周围是个严密的包围圈,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撤退,他们都有办法包围我们。’卡罗斯低声说:‘至于说到错误,你想听一个小军官的故事吗?’ 科恩点点头。 ‘有一个出身不是很好的小男孩,在第一次看到从家门前经过的近卫骑兵时,他惊呆了,近卫骑兵们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银光耀眼的铠甲,头盔上高傲挺立的是洁白的鸟羽,那是怎样的荣耀啊……从此,这个小孩就梦想着成为一名光荣的军官。’卡罗斯缓缓说着话,眼光迷离:‘他知道,成为一个军官的道路是艰辛的,所以他不停的学习,学习自己所能学到的一切东西……终于,他如愿的以平民身分从圣都学院毕业,并成为一名少尉军官。’ ‘后来呢?’科恩饶有兴致的问。 ‘后来,少尉带着两队士兵去剿灭一股百人左右的土匪,他事前做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预案,考虑到了所有的情况,自信满满的带着两百多名士兵出了。’说到这里,卡罗斯的神色黯淡下来:‘可到了那地方,土匪们并没按照他预想的方式出现,他和他的士兵承受着一个又一个的变数。战局变化莫测,终于,他慌乱了……两百多个士兵啊!同他一样的出身,都是有梦想的年轻人……他拿这些士兵当兄弟对待……可是……’ ‘你的意思我明白,’科恩拍拍卡罗斯的肩:‘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得担起责任来。’ ‘长官,你不用乱想了,事实上你已经出所有人的预计。’卡罗斯明白到科恩留下的真正原因,由衷的劝说他:‘十八岁的指挥官,你的指挥能力让所有人惊异,在开战的这些日子以来,长官你避免了许多伤亡。作为你的参谋官,我感到非常之荣幸。’ ‘那又怎么样?’科恩苦笑着说:‘如果当时在峡谷放上一支部队,哪怕是一支小部队,我们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长官,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魔属联军既然下决心做出了这样一个计画,就必定不会让我们轻易脱身而去。’卡罗斯压低了声音说:‘就算我们在难民之前到了这里,而峡谷那一边呢?又会有怎样离奇的事在等待着我们?我们说不定会被不明不白的处理掉……他们一开始不打击我们,正是怕我们快脱离。打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不是要驱赶我们,而是要全歼。’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不,长官,有意义。’卡罗斯看着科恩:‘你知道吗?明天的战斗,魔属联军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投降……你还是让我来指挥好了,我也很想穿穿神祐骑士的盔甲。’ ‘你做梦去吧!’ ‘长官,别说我没提醒你。’卡罗斯摸了摸鼻子,换了另一种方式:‘自第二代杀戮之魔起,历代杀戮之魔都是最高等级战俘……听说,战俘们得跪在魔族长公主的脚下被魔化,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无限虔诚的亲吻那贱妇的脚趾……’ ‘如果你被俘虏,你会怎么做?’科恩脸无表情的问:‘说老实话。’ ‘我?’卡罗斯想了想:‘我大概会自我了断……’ ‘我就不!’科恩脸上闪过一丝邪恶笑容:‘我会在被她魔化之前强吻她的嘴,摸她的**……给她留下难以忘怀的记忆。’ 卡罗斯像个傻瓜般的微张着嘴,然后明白过来……两人再对视片刻,开始了狂笑。 ‘好吧!不说这个了。’笑过了之后,科恩低声问身边的卡罗斯:‘其实,我愿意留下是为了我的兄弟,你又是为什么?’ ‘能活着当然好,但身为军人就没什么选择了。’卡罗斯擦去眼角笑出的泪,同样低声的回答他:‘一方面,我是你的助手,抛弃某人的话,我会被陛下吊死。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也乐意这样死去,至少会有个好名声什么的。最后嘛……我也喜欢待在你身边。’ ‘那你对明天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吗?’ ‘有!我想说,最好是撤消几个人的职务,再让人押着他们去反攻部队。这样他们就做不了怪--但对本人无效。’ ‘很放肆的语气啊!这样听起来,卡罗斯你已经变成无赖了。’ ‘好说好说,阁下比我厉害。’ ‘呵呵……去干一杯怎么样?我那还有瓶好酒,再不喝就浪费了。’ ‘好啊!可为了什么而干杯呢?’ ‘就为……无赖遇上无赖好了。’ ‘悉听尊便!’ 第二章 半夜时分,土城周围就起雾了。淡淡的、薄薄的雾气在聚集着,而且渐渐浓密了起来,这是攻防双方都没想到的。 土城里一片寂静。 没有分派到任务的士兵在休息,连续多日的激战,已经让这些战士疲惫不堪,他们依着墙角、靠着同伴,睡得香甜极了。这会除了长官的命令,什么声音都无法唤醒他们。 冰凉的雾气漫进满是破洞的帐篷里,本来是在熟睡中的嘉德南,他的身体感受到温度的变化,醒了过来。 ‘已经要开始了吗?’嘉德南站起来,看着外面喃喃自语:‘真的不可避免了吗?’ 在这一瞬间,嘉德南的思绪回到自己接任总领的那个晚上…… 在那个晚上,有熊熊燃烧的烈火、跪在四周观礼的人群震耳欲聋的呼声,准备接任的他跪在鼓前,接受着三十六部族领们的质问。 ‘你!你是否能把你所有的生命奉献出来--为我三十六部族?’ 他用激昂的声音回答:‘我能!我的整个生命,都会献给我的族人。’ ‘你!你是否能忘记自己的家人、梦想、**--为我三十六部族?’ 他用坚定的声音回答:‘我能!我的所有一切,从这刻起都属于我的族人。’ ‘你!你是否能传承流浪者的十乐章,让我族人在十乐章的带领下繁衍?’ 他用诚挚的声音回答:‘我能!自我出生的那刻起,我就准备好传承流浪者的十乐章。’ ‘要再看一眼你的家人吗?’巫医把手放上他的脑门:‘看看吧!你将再也记不得他们了。’ 他缓缓的摇头,虽然早知有这一刻,但他没勇气回头去看。 巫医手中闪现着诡异的光芒,让他头痛欲裂。他的嘴唇已经咬破,但自始至终没有哼过一声……等到巫医退开时,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过去,以及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留下来的,就只是作为一个总领所需要的记忆。 四周静了下来,只有燃烧的篝火还在出‘劈啪’的声音。 ‘咚--咚咚!’老领敲响了大鼓,周围数十面大鼓跟着响起来,近在鼓前的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老领的动作,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声音…… 晨起、出行、互询、合族、围猎、遇险、回护、止泪、扎营,还有最后的暮归,老领敲的是那么熟练,身手是那么的矫健。 ‘哦--哈!’老领双手平伸,口中出一声暴喝,所有的大鼓同时停下。 ‘接鼓--’老领双目圆睁:‘嘉德南!’ 接过这对象征着总领身分的鼓槌,他心中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乐章曲谱自灵魂深处涌上来,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敲响了身前的大鼓,让雄壮威武的鼓声传遍四野。 无数族人随着鼓声齐声高呼:‘嘉德南!嘉德南!嘉德南!’ 那个夜晚,他向所有的族人做出了保证,可明天呢?他却要去亲手敲响改编过的十乐章,虽然是为了族中子弟的生存,可那是自己的承诺啊…… ‘我将成为三十六部族的罪人,饶恕我吧!请历代领饶恕我……’回想着往事,嘉德南缓缓的跪伏在地,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了。 靠近城墙的地方,神属联军士兵在准备着各种陷阱,特别是前面的城墙附近,因为雾气会反射灯光,所以他们不得不摸黑工作。 在这时,士兵们以前接受的训练就显现出成效来。在长官们的指挥下,这些战前准备正在无声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在科恩异常平稳的眼光注视中,他派出的十几支小规模侦察部队趁着浓雾潜行出城。 这些人身着魔属联军军服,什么种族都有,全是从侦察团精心挑选出来的军官,而且大多是来自原黑暗城近卫团的夜鹰部队,也就是杰克带领的那支活宝部队。 这些军官别的本事在侦察团里算普通,但在科恩的特意培养下,他们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工夫就更上了一层楼,在整个大陆来说都是一流水准!因为同在一个团服役,他们彼此之间的配合也相当默契。 科恩希望他们能在明天的战斗中,从魔属联军的后方制造些混乱,至于这些军官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那完全是不可预知的。 就像是在路上撒下一把尖钉……有可能伤到敌人,也有可能会伤到自己。 而在魔属联军这边,几位指挥官也为明天的战斗而通宵未眠。虽然魔属联军占据绝对优势,但对手真的是块硬骨头,在近十天的猛烈进攻中,小小的土城竟然被守得滴水不漏。 在今天下午,最后一个增援的奴隶军团已经到了,同时魔属联军军部的命令也一同抵达,语气强硬的命令书要求他们明天一定要拿下土城! 作为在神魔大战中胜利的一方,魔属联军各军团与军部的主要指挥官马上要去黑暗魔殿接受封赏,如果迟迟拿不下土城,这事可就露馅了。 虽然黑暗魔殿的祭司都被凡尔伦元帅用黄澄澄的金属堵上了嘴,但……黑暗魔王大人可不好骗。 其实说起来,从坎普内乱开始,这事就注定瞒不过黑暗魔王,但既然黑暗魔王没有过问此事,那就是说他希望魔属联军能自己去挽回颜面,如果在接受封赏前连这点表面工夫都做不好……那大家就手挽手的跳茅厕自杀好了。 离黎明已经越来越近,雾也越来越浓,浓得已经看不清稍远一点的同伴。 就算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两边的战前准备仍然在紧张的进行中,不同于神属联军的偷偷摸摸,魔属联军这边是在大张旗鼓的干。 在嘈杂声中,一个满编的奴隶军团已经进入了出位置,五万人面对远处的城墙一字排开。与以往的进攻不同,奴隶士兵这次得到了简陋的武器和护甲。 经过魔属联军参谋们严谨的计算,大量的攻城器具也按照进攻顺序被推到了出位置,各种各样的攀墙车、大大小小的挡箭车,还有巨大的投石机……这些笨重的东西是刚刚赶工完成的,虽然粗糙,却不可缺少。 就因为没有这些东西,在前几天里魔属联军伤亡惨重。 当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魔属联军阵营中开始了一天三次的最后一次祈祷。 当第一阵绵延的祈祷号角吹响后,除了守备的士兵之外,正规军团里所有的军官士兵无一例外的奔向帐篷外的空地,面朝地狱岛的方向,按照所属部队的建制站得整整齐齐。 这些魔属联军的战士们,他们在一天里的任何时候都可以放荡不羁,但在这一刻,他们却一个个面色凝重。无论来自哪一个国家、无论出身什么种族,他们流露出的都是一样的眼神--无比的虔诚和敬畏。 随军的魔殿祭司站到队列前面,第二声祈祷号角跟着吹响。 服装讲究的祭司们把手举了起来,队列里的人赶紧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并快的检查身边的同伴是否洁净。 这可不是开玩笑,如果在这个时候谁眼里被吹入一颗沙子,那么他一定得在第三次号角响起之前把沙子弄出来,哪怕是挖出自己的眼珠…… 第三次号角吹响了,所有人全部跪下。 ‘黑暗领域的统帅,因您的仁慈,光明才能喘息;威能国度的王者,大地因您而彷徨。宣布末日的到来,力量震撼着世界,迎接君主的降临,人们狂热地欢呼。满身罪恶的我们在期盼您降下怜悯,您可曾听到了来自人间卑微的乞求?永生的黑暗魔王啊!您是伟大、睿智、神圣的根源。’祭司们用特殊的语调咏颂着黑暗魔族礼赞:‘是您给予我们生命,是您引导我们前进,是您让土地肥沃粮食丰收,是您让江河奔腾流向海洋……’ ‘我无法为您增添荣耀,因为我是您手中卑微的造物。只有成为您忠贞的奴仆,才敢向您祈求恩典。我情愿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为您的威严作证……为您喷洒的鲜血化作我的荣冠,为您牺牲生命才配装饰您的圣殿……’ 声音或者低沉、或者洪亮,包括奴隶军团士兵在内的所有人都跟着咏颂。这祈祷声汇成巨大的声浪,在营地上空盘旋,历久不息…… 营地里的祷告在进行,主帅帐篷里的军事会议也在进行着。 ‘六个奴隶军团全到了,加上三个主战军团,再除去这些天在攻城战中损失的,我们的总兵力一共是三十万……明天将会是全军出动,攻击不会间断!那么,关于明天的安排,诸君都明白了吧?’虽然语气仍然轻柔,可中将的声音中却隐含着浓烈的杀机:‘对方在这近十天的防守中伤亡惨重,我们明天应该能够拿下。’ ‘放心吧,阁下!’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挥舞着拳头,恶狠狠的说:‘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阁下,这绝对没有问题,’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鼓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虽然我们的损失免不了会更大些,可这事关整个联盟的荣誉,我们知道轻重!’ ‘大家明白最好。’中将满意的点点头,将眼光放到第二十六军团指挥官身上。 ‘阁下,’虽然隆里亚少将不喜欢空喊口号,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不得不说点什么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在敌人后方有几十万的难民……我们怎么处理?’ ‘我亲爱的隆里亚少将,哪有什么难民啊!’中将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在所有的文书记录里,魅影军团的人数都是在二十万以上,这点你不会忘记吧?’ ‘但是……’ 因为隆里亚少将生长在威尔斯帝国,那里人口稀少,自然举国上下对待贱民或奴隶就会比其他国家显得宽厚一些,所以他心中对中将的这个决定就不免有些不以为然。 ‘不要再想这些无谓的事了,就这样办吧!’中将毫不在意的打断了隆里亚少将的话:‘命令下达完毕,所有部队在天亮前要准备好。’ ‘但是外面的大雾,不会对我们有所影响吧?’ ‘所以才需要你们几位亲自去监督啊!我们不能再拖了,魅影军团的战斗力很顽强,明天的战斗可能会很久!你们回去准备,我得向军部起草捷报了。’ ‘是的,阁下!’三位少将齐声回答,一起退出上司的帐篷。 在离开帐篷后,三位军团指挥官闲聊着走向自己的坐骑。 ‘哈哈哈,两位,’看来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心情非常好:‘真是不好意思了,在明天的战斗里,又是我排在最前面,这第一个攻入土城的可非我莫属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第二十八军团指挥官对此非常不满:‘说不定你会碰壁,而要我带着部队去救你……’ ‘我说,两位,’隆里亚少将低声说:‘我们都在祝愿明天的战局胜利吧?谁先谁后,并不重要。’ ‘对啊!’第二十八军团指挥官戏谑的说:‘怎么把您给忘记了,您排在最后,当然是这么说了……是吧,仁慈的将军?’ ‘我说隆里亚少将,’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打趣说:‘怎么杀些难民,你就心痛了?不会是你有亲戚在难民里面吧?’ 隆里亚少将轻哼一声,高傲的仰起头,转身向自己军团的驻地走去。 ‘真是一个让人厌倦的家伙。’看着他的背影,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狠狠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这是什么态度!他真是贵族吗?’ ‘说话小声点……你明天可是排在他前面,小心被冷箭射死。’ ‘嘿嘿……他是不会这样干,我不放心的可是你。’ ‘彼此彼此,有胆子的话,尽管来好了……’ 而身为土城之战最高指挥官的中将,他这时正书写着给凡尔伦元帅的信笺,由于担心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在这封信笺里,他把明天才能得到的胜利提前了。 写完并蜡封之后,他把信笺交给了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亲卫。 ‘用你最快的度,’中将这样交代:‘送去联军军部。’ 着亲卫出去,中将叹息一声,随即招来了营地里地位最高的一位祭司。 ‘大人,因为会议的关系,我错过了祈祷的时间。’中将虔诚的说:‘我要告罪,请你为我主持。’ ‘好的。’祭司帮中将整理着装束:‘其实阁下也不用内疚,你为战事耽误祷告,黑暗魔王大人会原谅你的,我想阁下不必坚持告罪。’ ‘不,我是一军之主将,我必须以身作则。’ ‘那好吧!’祭司也不便再阻止,点点头示意中将可以开始了。 ‘愿天地万物敬畏您,愿普世居民信靠您,黑暗的君王。 您的声音响彻水面,雷鸣在显示您的庄严。 您由高天监临,注视您权威下的子孙; 您由庄严的王座,视察大地的众庶。 您既创造了众人的心灵,当然知晓我的一切言行, 我满口尽是虚伪与诈欺,早已把智慧与敬畏抛弃, 我欺骗自己--无人现我的罪,无人惩治。 您的正义有如摩天的高山,您的公正有如无底的深渊, 我在罪恶的深渊呻吟,向您的护翼下投奔。 您恩待我,我立足于稳固的山冈, 但是您一掩面,我便立刻感觉到失措惊惶。 求您救我脱免罪恶暗布的网罗,因为唯有您是我的避难所。 我虽在惶恐中曾我已被驱逐离开您, 但我一呼求您,您即刻俯允我的呼声哀叹……’ ‘中将阁下,你的告罪结束了,但作为赎罪的表现,你要在战争结束后去魔殿接受鞭打,你接受这一切吗?’ ‘我接受。’中将点点头。 祭司轻声说:‘你准备好了吗?下面我们要进行祷告了。’ 在祭司的主持下,中将为隔天的战斗诚心祷告。 ‘黑暗的君主,我们亲眼看见您所创的伟业。 您栽培我们,曾亲手驱散外人, 您展我们,曾亲自惩罚异民。 我们占领了敌营,并非靠着自己的刀剑, 我们获得了胜利,并非靠着自己的臂腕。 您喜爱侍奉您的子民, 仰仗着您的权能和您光辉的仪容, 我们克胜了我们的对头, 因您的名,我们践踏了不洁的人。 我们从未依恃过我们的弓箭,拯救我们的,也不是我们的刀剑, 您救我们脱离了我们的对头,是您使痛恨我们的人都蒙羞受辱。 我们时时以我们侍奉的君主而自豪,永永远远歌颂您的名号。 我们颂扬您,因为您救拔了我们。 当仇敌前来攻击我们,他反而跌倒断气。 虽有大军向我们进攻,我们的心毫不战栗。 我们可昂抬头,卑视我周围的大仇;要在他帐幕,献欢乐之祭。 黑暗魔王,我们的君主啊!我们将在仇敌的祭台上讴唱赞美您的祷词。’ 科恩站在他的指挥位置上,半闭着眼睛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身边的围栏。他在算,计算先前潜出城的人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很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对身边的一个传令兵说:‘你去吧!’ 传令兵低声回答了一声,用最快的度跑到嘉德南身边,气喘吁吁的对嘉德南说:‘长官命令--开始!’ 听到命令,同样闭着眼的嘉德南猛的睁开了双眼。他已经穿上一套最隆重的衣服,浑身上下连头在内都收拾得一丝不苟,眼睛里闪动着异彩,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大步走到他的大鼓前,嘉德南身手矫健的拿出鼓槌,然后就是良久的沉默,而其他待命的乐手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 远处的指挥所里,科恩的嘴角微微一翘:‘真是个固执的老头,传统的东西就那么看重吗?’ 浓雾里,嘉德南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一对鼓槌在鼓沿上缓缓滑过。轻微的摩擦声,在寂静的、黎明前的雾气中,听起来是那么的清晰。 举在他胸前的手,终于敲了下去。 ‘咚!’的一声,厚重的鼓响传遍了土城,虽然这鼓声不是很清晰,可还是有无数在梦乡中的难民,他们的身子随着这声音猛的一震。 声波在继续扩张,瞬间就到了魔属联军阵前。 担任前锋的一个魔属联军奴隶军团早已进入了位置,士兵们就在野地里睡觉。 鼓声传来之后,士兵们纷纷被这不寻常的声音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他们在分辨着鼓声来自哪里、是何节奏,这反应和难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原本就是难民。 渐渐的听清了鼓声,醒来的人面面相觑,嘴里出梦呓般微弱的惊呼声,有的人打自己耳光、有的人在捏自己大腿,以此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伙伴,他们全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大战迫在眉睫,在这时候居然有人敢起鼓! 所谓起鼓,就是领鼓在三声鼓响后再敲出整个乐章的前奏。 嘉德南附近的乐手清楚的看到,此时的嘉德南眼中很明显的滑落出两滴泪水、嘴唇哆嗦了一下,但牙关紧咬的他再次敲响了大鼓……就像他是很不甘心一样,至于具体的原因就没人清楚了。 这次的鼓声打消了所有人的怀疑,的确是有人在起鼓!条件反射下,无数人张口结舌的站起身来。 第三次的鼓声来得倒是相当快,好像嘉德南已经抛开一切,专心一意的破坏传统了,‘晨起’的整个前奏也很快被他敲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 领鼓一完,群鼓跟进,一百面大鼓同时响起。巨大的鼓声整齐而坚决的震撼着土城内外的所有人,神属联军这边是没什么,但魔属联军那边立即就乱成了一锅粥! 奴隶军团的士兵们已经听出这是十乐章中的‘晨起’,他们知道这鼓声是通知族人收拾行装准备出的意思,士兵们都站了起来,惶恐不安的活动着身体,因为他们的心开始随着鼓声而跳动,血液也开始跟着这旋律而澎湃……完全是身不由己。 在回忆的牵扯下,所有人都面带着困惑与痛苦。虽然不知道土城里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但无数人都在问自己一个相同的问题。 ‘他们是我的族人!他们是我的族人!他们要出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奴隶军团的军官不知道这鼓声的意思,他们只知道要尽快的让奴隶们服从! 军官们在队列里大声呵斥着,手里的皮鞭如雨点般落在士兵们的头上,力图让士兵们坐下来!不久之后,督战队也骑着马赶来加入了这个行列。 在魔属联军营中,主战军团的士兵正在手忙脚乱的列队,这些睡眼惺忪的家伙们在心里不停的抱怨着,本来他们是有足够的时间休息和进餐的,但现在这一切都泡汤了。 ‘出了什么事?!’魔属联军的最高指挥官中将从床上一跃而起,赤脚跳出了帐篷,一把抓过他的亲卫问道。 因为紧张,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被他说得凌乱不堪,往日里那种优雅气质已经不翼而飞--中将脑袋里的那根弦已经紧紧的绷了很多天,在这个时候,任何一点的战局变化都会让那根弦断掉! 脸苍白的亲卫回答他:‘长官……那是鼓声!’ ‘白痴都知道是鼓声!我在问这是怎么回事?!’中将的眼睛里喷出火来,右手猛的挥出,一个耳光把身材高大的亲卫打得原地转圈。 ‘怎么!你是想反攻吗?’中将狠狠的盯着土城方向,恐惧的、惊异的、愤怒的火在他眼中纠缠涌动:‘科恩.凯达……来吧!你这杂种!’ ‘传令官!’ ‘到!’ ‘命令前队戒备!魔法师给我在阵前释放照明魔法,不间断的释放,一定要清楚的知道敌人进攻的规模和具体方位!’ ‘是!’ ‘命令第二十八军团全员戒备!准备在前队顶住敌人的进攻后反击!’ ‘是!’ ‘前后奴隶军团的督战队立即到达岗位!不得松懈!’ ‘是!’ 当中将把这一连串的命令出,三个主战军团的指挥官已经急急忙忙的跑来了。 ‘阁下!敌人是要进攻吗?’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急切的问。 ‘现在还不清楚,’中将回答说:‘有可能敌军是想佯攻一下,或者是想破坏我们的攻城器具!’ ‘阁下!让我去前面看着!’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说:‘你放心,有我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敌军得手!’ ‘好!我会让投石车支援你!’中将点头,第二十八军团指挥官立即上马离去。 ‘就是这大雾坏事!’隆里亚少将恼怒的说:‘的确来的不是时候!阁下,照明魔法在雾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要用火系和风系魔法驱散大雾才可以!’ ‘这个我知道,可战斗还没打,魔法师的魔力毕竟有限!’ ‘阁下!我们的兵力雄厚!’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接着说:‘当前最紧要的问题是保护我们的攻城器具,不然我们的进攻将受到影响,明天要攻破土城就很困难了!’ 中将的大脑在快的运转着,他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而且还有军部的命令压迫着他……终于,他做出了决定,让魔法师用一切必要的手段驱散眼前的大雾。 ‘这样的话,也就是在接下来的进攻中伤亡大点而已……’中将心里想着:‘这与整个联盟的荣誉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他不知道,这是他亲手把自己往深渊边推了一把。 没过多久,迷茫的空中隐约有白光一闪! 顿时,大大小小的魔法火球连续不断的从魔属联军的阵中射出,更有一些魔法师越队而出,在魔属联军与土城之间的旷野上释放了大量的火墙。 没过多久,这些本应在天亮之后才上场的魔属联军魔法师已经把土城外的空地变成了地狱……天上的火球漫无目标的乱飞,火墙在野地里横七竖八的燃烧,各型投石车也全部动起来,大量石头划破迷雾向土城城墙砸下,间中还有大量的风系魔法呼啸而过,整个夜空一片血红,各种难听之极的声音夹杂着鼓声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可除了鼓声,土城里连一只蚂蚁也没出来。 ‘小心戒备--不可松懈!’魔属联军的传令兵把中将的最新命令传达到每个校级军官的耳朵里。于是,魔法师继续,投石车继续! 魔法火炬,雪亮的刀子,魔属联军的军官们在队列里来回走动,他们在大声的给部下打气! ‘没什么!他们只是一群被饿疯了的臭虫!’军官们鼓着眼睛,声嘶力竭的喊:‘他们连站都站不稳,只要你们随便一刀就能砍翻两个!来吧,兄弟们!让我们砍下这些杂种的脑袋!一个脑袋就是一个银币!一个银币就是一百个铜币!一个铜币就能买两个黑面包!半个银币就能找两个漂亮娘们陪你乐和!想吃面包吗?想要娘们吗?拿那些臭虫的脑袋来换!’ 随着军官们的声音,督战队的人从怀里掏出钱袋乱晃! ‘这就是钱、钱、钱的声音啊!听啊!这是多么的悦耳。’军官们像疯子一样在队列里上窜下跳:‘想要吗?想要吗?想要吗?这些钱,全是给你们的!想要的话,就拿敌军的脑袋来换!’ 士兵们竖起耳朵,干咽着唾液,听着那勾魂夺魄的声音,高声回应着长官。 ‘看好了!只要那些臭虫一露头,你们就冲上去杀!然后你们就有钱了,有吃的、有玩的,人人都是富翁……’ 军官们在继续鼓动,只要是敌军没出现,他们就要说下去……直到翻来覆去的话让士兵们身体烫,直到那些银色圆形物体的声音让士兵们头脑昏。 可直到魔属联军的军官喊口号喊到嗓子干、直到督战队的人摇钱袋摇到双臂酸……除了鼓声,土城里还是连一只蚂蚁也没出来。 ‘这是敌军的诡计,小心戒备,不可松懈!’传令兵再次带来了命令,于是魔法师继续,投石车继续,大家继续! 半个钟头过去了,一个钟头过去了,两个钟头过去了……再过会就天亮了。 魔属联军的军官们已经喊不下去了,魔法师也用光了魔力……士兵倒还排着整齐的队形,可那种无比期待与敌军厮杀的热情已经耗尽。 突然之间,没有任何预兆,鼓声停了! 在魔属联军指挥所里,几个最高指挥官大眼瞪小眼,大家心里都苦到极点。 土城里敲了这么久的鼓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连鼓声也已停息,看来自己真的是上当了。 三个少将眼直直的看着中将,等着他的下一个命令。 没有一个人说话,在这种情况下还被人耍了一道,任谁都没脸再互相指责。 ‘这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中将铁青着脸,就像是个被始乱终弃的女人般仰天长号:‘竟然让我们空等了一个晚上!’ ‘中将阁下,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倒是隆里亚少将不失时机的提醒了他:‘我们的士兵已经站了很久了,而且天马上就亮,时间不允许我们再次整队。’ ‘不用解散了!命令士兵们原地休息,天亮后就开始进攻。’中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鼓声……不管科恩.凯达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会放过他!’ 听他的话,好像没有这鼓声,他就会放科恩一马似的。 而科恩派出的那十几支小股部队,他们早就乘着魔属联军乱成一团的时候潜过了营地,并在魔属联军后面安顿了下来。科恩正是看到了他们以特殊手法传回的消息,才停止了鼓声。 ‘天,终于要亮了。’看看天色,两边的指挥官都在心中说了一句话。 ‘雾啊!再来得浓些吧!’科恩这样想。 ‘投石车开始攻击城墙!部队抓紧时间吃点东西!’而与此同时,魔属联军的最高指挥官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第三章 魔属联军的长程投石车在不停的射,一波又一波的巨石砸在城墙墙体上,在沉闷的响声中,被激起的尘土泥屑四下飞扬。 ‘真是惊人,他们竟然做出了这么多威力巨大的投石车!’站在科恩身边的卡罗斯想起自己还反对过放弃城墙,头上不由得大汗淋淋:‘土城周围石头很少,他们是去哪里找来的这么多石头?’ ‘敌军兵力充足,找些石头还不简单。’科恩回答说:‘他们再丢半个钟头的话,雾就散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进行战前动员了。’ ‘是的,长官!’卡罗斯大声回答,他今天的穿得相当整洁:‘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科恩点点头,把指挥权交给卡罗斯,自己带着几个参谋官出了指挥所走向土城后面的城墙,一路经过的地方全密布着陷阱。 到科恩走上城墙,嘉德南再次敲响了大鼓,领鼓三响后的节奏正是十乐章章‘晨起’之中的‘听训’一节--在鼓声的召集下,听族长们安排一天的活动,这也是难民们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 而今天,这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透过淡淡的薄雾,聚集在城墙下的难民们先看到的是一面巨大的军旗,那是一面黑暗行省军队的旗帜,它正在缓缓移动着。 在火红的、金线绣边的旗帜下,是穿着银色连身铠甲、腰挂黑铁战刀的科恩.凯达。 他走在城墙上,身边紧跟着几名威风凛凛的将领,而几十名主要部族的族长也高举自己部族的旗帜在他们身后。 行人在城墙上站定,鼓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往日的这个时候,应该是族长们讲话,可今天却是科恩.凯达先站了出来。 ‘我!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最高指挥官、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最高长官、神祐骑士、科恩.凯达少将!’科恩的眼神非常坚定,一头仔细梳理过的黑闪闪生辉:‘今天,你们的晨起议事就由我来主持!’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鼓点响过后,几十个雄壮的嗓子整齐划一的吼叫一声:‘哦--吼--嗨哟!’ 城下难民整齐的‘咦’了一声--这种鼓点和吼声明明应该是在‘围猎’的乐章中才能出现的,乱用的话就是违背传统,怎么族长们都不加阻止呢? ‘你们不用惊讶,’科恩的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边:‘是我改动了十乐章。’ 难民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老爷!那是传统!’ ‘破坏传统,我们会被天谴的,老爷!’ ‘吵什么?!’在魔法的传输下,科恩的这声暴喝震得几十万难民心头狂跳不止:‘都什么时候了,还传统?还天谴?你们现在的处境不比天谴糟糕吗?你们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们是在想,祖辈传下的东西是不可被改变的!你们是在想,我科恩.凯达有什么资格来破坏你们的传统!你们是在想,族长们为什么不阻止我,是吗?’虽然隔得有些距离,可谁都能感受到科恩话里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那我就告诉你们,我科恩.凯达今天改定这十乐章了。’ ‘你们好好看看自己吧!一代代遵照传统在这里生活,却被神魔两个联盟像畜生一样的宰杀!只要是他高兴,任何一个贵族都可以杀你们来取乐;只要是他高兴,任何一支军队都可以成批的凌辱你们的妻女。’科恩举起手,伸出手指指着城墙下的难民:‘就因为你们被神魔遗弃吗?就因为你们低贱吗?所以你们不敢反抗,所以你们不停的逃……但有人问过这是为什么吗?有吗?!’ ‘是什么告诉你们自己是低贱的?是什么让你们不要反抗的?是什么让你们逃跑的?’科恩猛的用手指指向天空:‘就是这乐章!就是这传统!但今天你们已经逃无可逃、躲无可躲!是生是死,你们可以自己决定……天谴?今天我不但要改掉这该死的乐章,我还要带着我的人杀出去!’ 城墙下,无数的脑袋转来转去,无数的窃窃私语汇集成沉闷的‘嗡嗡’声。看得出来,难民们对这个决定非常吃惊。 良久,难民们才安静下来。而科恩.凯达也才不慌不忙的接着说下去。 ‘不错,我面对的是人数众多的魔属联军,我的士兵在不久之前也和你们一样是普通的流民,而且他们也是一样的不敢抵抗!可现在呢?在我的带领下,我的军队已经固守这里十天之久--几十万魔属联军在他们面前铩羽而归、欲哭无泪!是谁说抵抗是不行的?’ ‘看看你们左边的几千具尸体吧!他们是为保护你们而死的,在他们面前你们脸面何存?再看看你们右边的大批伤员,他们也是为保护你们而受伤,你们可以为他们治疗,你们可以照顾他们,你们可以省下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粮食给他们吃,那么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转而拿起武器去保护他们呢?这有很大的区别吗?’科恩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尖利:‘你们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 ‘我不会再浪费士兵们的生命来保护你们,我没那么伟大……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干,要么留在这里。跟我干的,我就让他加入黑暗行省,我就让他吃饱穿暖!留在这里的,是生是死,都不关我事!’ 虽然墙下的难民们不言不语,可科恩却很清楚的看到,他们的眼光里已经多了点东西。 ‘我今天会和敌军决一死战,当然我会胜利,然后我会带着我的士兵踩着敌军的尸体离开……至于你们这些不敢反抗的渣滓,你们就继续留在这里臭糜烂好了……让那些随后赶来的魔属联军尽情的奸污你们的女人、砍掉你们的脑袋!’科恩那不可一世的招牌神态又浮上了脸孔:‘我只带敢于反抗的人离开敢于反抗的人,而不是认命的渣滓。’ ‘把我的军旗插在这里!让所有的人看看,看我是怎样做到的!’说完这句话,科恩头也不回的走下了城墙。 火红的军旗随即摇晃几下,尔后稳稳的在城墙上扎了根,几丝阳光穿透雾气照耀着它,从军旗上反射出的金色光芒晃花了每一个难民的双眼。 跟着,一面黑底蓝花的部族旗帜也轻摇几下,在军旗的左边插下。 ‘哈其台部族决定抵抗!整个部族加入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执旗的是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哈其台部族的强壮男人都站出来!拿着你们的武器走到前面来,来保护你们的妻女父幼!’ 难民群中一片哗然,哈其台部族的男性纷纷走了出来。 ‘藤吉逊部族决定抵抗!整个部族加入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又一面旗帜前移:‘藤吉逊部族的强壮男人都站出来!’ 这声音又如一颗巨石投入死水潭,激起的波浪在难民群中四下扩散。 ‘甘墟部族决定抵抗!’ ‘云岭部族决定抵抗!’ ‘缔塞西斯部族决定抵抗!’ ……… 面面部族旗帜不停的在高大军旗两侧插下,一个个苍老激昂的声音在诉说着誓言。 在长老和族长的命令下,一群群成年男子拿起木棍、投索、吹箭积聚在城墙下,他们在上千名士官的指挥下排列成整齐的队伍,依次进入土城中的阵地,和那些第九军团的战士肩并肩的待在一起。 每个人都被告知:‘听命令!你能干好的!科恩长官和族长们就在旗帜下面,那些旗帜不会移动,科恩长官也不会抛弃大家!’ 在土城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那些旗帜,几十面颜色各异的旗帜聚集一处随风轻扬……难民们惊异的现,它们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鲜艳美丽的色彩,也从未有过这样威武尊严的气势! 太阳出来了,雾气已经完全消散。而在魔属联军的投石车几个钟头从未间断的打击下,土城前面的城墙已经七零八落,整体高度已经降至以前的一半。 ‘情况怎么样?’科恩走进了指挥所,低声问着卡罗斯。 ‘一切正常,他们马上就要进攻了,我们的部队全部进入位置。’卡罗斯回答:‘长官,这段可是很精彩的战前动员呢!’ ‘嗯。’科恩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眼光落在城墙上。 与此同时,魔属联军阵前也已经是人声鼎沸,进攻部队的士兵们正在活动身体,传令兵跑来跑去……后面的投石车因为快射的关系,约有小半已经报废。 ‘长官,可以了!’参谋官向中将做了最后的汇报。 ‘进……攻!’土城里刚才的鼓声又勾起了中将不愉快的回忆,这回忆让他的脸部肌肉严重变形,进攻命令是他很费力的从嘴角‘挤’出来的。 后的一战,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展开的。 魔属联军的头顶飞过几十枝响箭,先头部队开始动了。 几千具各式各样的攻城车,混杂在一个人数多达五万的奴隶军团里向前移动着,这些笨重的大家伙‘吱吱呀呀’的一路呻吟着,在人力的推动下慢慢向土城蠕动。 在它们周围就是黑压压的奴隶士兵,当然,也少不了大量的督战队。 奴隶士兵们非常勉强的列着队,提心吊胆的缓步向前。前些天,土城里射出的大量羽箭让他们心有余悸,那些时断时续的熟悉鼓声更让他们心乱如麻。如果不是有督战队的弩箭指着后背,他们早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渐渐的,他们已经接近到守军以前的弓箭打击范围了,己方的投石车也已经停止了射…… ‘报告长官!敌军没有动静!’一个传令兵跑到指挥所报告,其实不用他说,几位指挥官已经看到了这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没有反应?’中将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快爆掉了:‘明明已经到了弓箭打击范围……他们的投石车也没反应!’ 魔属联军的作战意图其实很简单,就是先以一个奴隶军团铺路,拼上五万条性命为后面的主战军团架好攻城车,运气好的话,奴隶军团说不定还可以冲上城头! 而在这个奴隶军团后面就是第二十七军团,他们也是整军团出击,任务就是务必要在头几次攻击中牢牢的占领城墙。 然后是夹带了奴隶军团的第二十八军团,他们的任务是在第二十七军团占领城墙后,向土城内部展直至占领土城后面的城墙。 对这些战斗力强悍的士兵来说,大量的夹带奴隶兵可以很有效的掩护自己,那些特殊兵种更是可以在土城的街道房屋中上窜下跳。 在他们后面是第二十六军团,在两道城墙都被打开后,这个轻骑军团就可以长驱直入,分散开来追杀敌军的散兵游勇,以求尽早结束战斗。 后,留下了两个奴隶军团当苦力收拾战场。 公平的说,为了这个战术能顺利的实施,魔属联军是付出了很多努力与艰辛的。 无数士兵和军官整夜里都在幻想着自己英勇杀敌的场面,脑袋转得快的人连受勋的场面都想到了。 可敌军在这个时候竟然死不来气!这、这种态度不是往人脸上泼脏水吗? 别提夜里的那通该死的鼓声!那鼓声让魔法师耗光了魔力、让军官喊哑了喉咙,还让几十万士兵站了半夜、急了半夜、气了半夜。 ‘是不是敌军有什么阴谋?’中将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命令脱口而出:‘前队加快,开始冲击!’ 五万人齐声呐喊,扛着轻便的云梯一起冲向城墙!在快的突进中,他们的队形已经愈见散乱,就如同是炸了窝的野兽,黑忽忽的向着城墙漫过来。 ‘长官,看来敌军是物资耗尽了。’看着那些已经架在城墙上的云梯,参谋官在中将身边长出一口大气:‘连仅剩的城墙都无法守住,看来他们真是山穷水尽了!’ 中将没有回答,他正紧抿着两片嘴唇,闪烁的眼光直盯着那些攀爬在云梯上的奴隶士兵。 ‘上去了!’参谋官指着城墙一声大叫。 魔属联军里第一个攀上城墙的是个奴隶军团的旗手,这个旗手正摇晃着手里的旗帜走在垮掉一半的城墙上,他夸张的大声嚎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毫不伤,整个人精神恍惚如在梦中。 越来越多的奴隶士兵爬了上去,片刻之间,低矮的城墙上就站满了黑压压的人。 ‘好!’中将猛喝一声。他自认是个优雅的贵族,这时心情爽到极点,语气中竟带有几分豪迈。 着敌军士兵越来越多,卡罗斯不禁有点心慌,倒是科恩还老神在在。 ‘长官--’卡罗斯小声问:‘要不要先把这些人射下去?’ 科恩却是慢悠悠的回答:‘不用,我们弓箭不多,看他们表演就好。’ 城墙上的士兵越来越多,渐渐的已经到了插不下脚的地步。本来这些奴隶就被当成是消耗品,装备的武器护甲都简陋得可怜,在督战队的驱赶下,他们只要向前冲、不跑错方向就好了,根本没人想过要为他们进行训练再配些军官。 至于遇到特殊情况怎么办,奴隶士兵们不敢问,也没有人告诉他们。现在,这些奴隶士兵就只好站在墙头呆。 城墙上已无插针之地,可下面的奴隶还在督战队的驱赶下往上爬。城墙内侧的上下通道却早被神属联军扒掉,前排的士兵被大批的挤了下去。这些倒霉蛋大声哭喊着,全部掉进墙根的陷阱。 魅影军团的土木工夫可是无人能及的。沿着墙根一字排开的陷阱又深又宽,士兵们掉下去时出的惨叫居然有回音! 掉下去就会没命! 着后面的人还在往上挤,已经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就不乐意了,反正这里又没有督战队,这些士兵为了保住小命,开始自的阻止其他士兵上来。 但是后面有虎视眈眈的督战队,墙下的士兵是一定要上去,个奴隶军团就被一堵烂得不成样子的破墙分成了两派。 只要一离开督战队的火力范围,这些奴隶士兵哪有军纪可言? 面的狂呼:‘喂!下面的不要再上来了,这里站不下了!’ 下面的被人用箭指着后背,早就已经红了眼:‘那你下来试试!’ ‘你不要再上来了!’上面的举起武器:‘我会砍你,我真的会砍你……’ ‘砍你个xx!’下面的甩手就是一刀。 刚开始还是争吵,后来就有人开始动手,最后在惨叫声中终于展成了械斗! 城墙上的人用手中的武器砍杀下面的人,而下面的人就拼老命的一路杀将上去。两派人现在的所做所为和真正的攻守双方没有一点区别…… 如果他们之中有数量足够的各级军官进行指挥的话、如果有士兵们经过了足够的训练而能应变的话、如果后面没有督战队的驱赶而引起如此恐慌的话,这一切也就不会生。 可这一切……却已经生了。 因为城墙上的突状况,魔属联军指挥所里好一阵忙乱,中将在暴跳如雷、属下鸡飞狗跳……这五万人的奴隶军团是以敌军从前的抵抗力度决定的,按计画,他们在后续部队到达后应该没剩几个才对。 可现在,他们反倒自己在城墙上打起来了。 要重整队形?要暂停进攻,把奴隶军团撤下来? 别开玩笑了,士气可鼓不可泄,况且这些士兵昨天晚上就没休息好。如果敌军在这个时候反冲击,这个混乱的奴隶军团就变成了他们的前锋! 中将咬咬牙,下了狠心。 ‘继续进攻!所有阻挡前进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全都格杀勿论!’吆喝声中,几十个骑着快马的传令兵带着这样的命令,自指挥所疾奔而出,去往各处。 为数众多的督战队士兵驱马上前,在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射弩箭,而后面的投石车也再一次的投出巨石。 目标--城墙上乱作一团的奴隶士兵! 血雨喷溅、骨肉横飞、冤魂处处。 ‘咚!咚!咚!咚!’要死不死,土城里那令魔属联军恨之入骨的声音,却在这时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咚!’百面大鼓一起敲响,正是十乐章中的‘悲离’一曲。 这鼓声缓慢低沉,再配着城墙上的漫漫血光,听起来竟然是那样的痛入心扉。 ‘又是这该死的鼓声!又是这该死的鼓声!’鼓声再次激怒了某人,这名魔属联军的最高指挥官,他额头上的青色血管已经清晰的绽现出来:‘给我杀--杀!’ 跟进的第二十七军团已经到了,军团里的弓箭手越过攻城车后排列整齐,动作划一的加入了对己方奴隶军团的屠杀。 前有陷阱不能越,后有箭簇寒光现! 城墙上下的奴隶们欲哭无泪,少数人含着眼泪跳下城墙,葬身于墙下的陷阱之中。而更多的士兵却是面向指挥所双膝跪下不停叩,高声哭求后方指挥官的怜悯…… 然而,呼啸而来的巨石有增无减,弓箭的射杀也更密集。 隐约中,这哭号惨叫有若实物,重重的敲击着所有人的心,就算是杀人如麻的魔属联军主战军团的士兵--在这样的屠杀面前,他们的那份凶厉气势也减弱了不少。 没过多久,城头上已经平静下来。 五万人的奴隶军团,除了小部分伫立城下的得以幸免外,大部已经死在城墙上,已经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继续!继续!’某人那沙哑的声音还在魔属联军指挥所回荡:‘给我彻底摧毁城墙!’ 第四章 这是魔属联军阵列最后方,在这里看前方的土城是很模糊的。 因为战斗刚开始,足有俩个奴隶军团的士兵正坐在地上等待着命令。士兵们按建制分堆而坐,少数军官和大量督战队士兵骑着马在其间巡视。 因为奴隶军团的战斗力实在有限,冲上战场就等同于死定,而事后打扫战场又需要大量人手,所以这些战斗力最低下的奴隶被安排在最后的位置,准备在战斗结束后充当苦力。 这些人是由一个满编的奴隶军团和另几个奴隶军团的残部组成,那几个奴隶军团在前几天的战斗中死伤惨重,指挥部干脆将几个军团中好命活下来的划到一处方便管理……就是方便监视的意思。 而死去的奴隶,当然是刨坑埋了,轻伤没人管,重伤……当然也还是刨坑埋了。 进攻一开始,前面的喊杀声就随着风一阵阵传过来,这声音让那些骑在马上的军官士兵心痒难耐。在魔属联军中有一个传统:象这样决定性的战斗,为了激励士气,只要是打败敌军,一般战利品都归缴获的士兵所有。 而一般战利品就包括:除敌军武器物资外的一切物品,除各级长官需要之外的所有财物。当然也包括敌军或者敌军阵地后方五十里内的所有雌性生物——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敌军也就一个军团,死守土城十天让他们伤亡惨重,到现在最多有个三、四万人的样子。而己方兵强马壮,看看那如林的投石车、看看那汹涌的人潮就知道今天这一战是志在必得。 想想战事结束后的好处……这些家伙已经浑身上下燥热不已。 进攻开始不久,军官们就已经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交谈起来。督战队的人也好不到那里去,盯着奴隶件伤神劳心的苦差,有偷懒的机会还不偷?作为一个奴隶士兵,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已经该偷笑了,谁说这些双目呆痴的消耗品还真敢翻天? 奴隶士兵们依然死气沉沉的坐着,昨天夜间从土城里传出的鼓声让他们心神不宁,刚刚在进攻前他们又听到了。 在神魔大战之前,他们就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战争前夜才被抓来。一个自小在神魔分界线上长大的人,不管他是属于那个部族都对十乐章熟悉无比。 虽然节奏有点怪,但那的确是十乐章没错!那曲调从诞生的那天起就融入了他们的**中,连在血管里的血液都会随着鼓点流淌。 他们知道那鼓声在述说着什么,当那一“悲离”响起的时候,无数奴隶士兵都同时低下了头。他们不敢让军官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不按长官的意志行事,那怕是偷抹眼泪也是会挨皮鞭的。 他们也知道生了什么事——不管死去的是那方的人,那都是排在最前面的苦命人。而这鼓声又是这么大规模,当中传递的信息明白无误的告诉他们,死去的在万人以上。 算了吧,死去的人不过早走一步而已,自己有一天也是终归要死的。虽然是同族,同村,同一个家族又如何!在这战场上相遇的话,除了撕杀,分属俩方的奴隶们可以有其他选择吗?要恨,就恨自己生长在这分界线上!要恨,就恨自己是奴隶!要恨,就恨自己是人! 奴隶们强忍着眼泪,手指深深插进泥土中,一个个心口沉闷的要死。 个身体高大的奴隶士兵抽着鼻子,把刚刚插进泥土中的手收了回来拭去泪光,一偏头,却现身边的同伴是自己不认识的。 “你……那个军团的?”高个奴隶把声音压得极低,“随便乱跑会被杀的!” 因为有其他军团的残部加入,奴隶军团的管理又没跟上,在队列里有不认识的同伴倒是不奇怪,但这家伙现在还在队列里拱来拱去可就奇怪了。 “嘿……我找不到队列了。”那同伴饱含歉意的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来他是个不知道军规的新奴隶……高个奴隶叹口气,偷偷用眼睛瞄了一下远处的军官,再低声吩咐,“等下有军官问起,就说你是跟我的,我叫玛鲁。” “恩,玛鲁大哥,”同伴感激的点点头,“我叫察台,我会跟着你的。” 奴隶的命在魔属联军看来不值一提,一名军官通常要管理几百名士兵,管理的手段除了鞭子就是刀刃,那会记得自己手下的奴隶长什么样?不少军官根本就认为所有的奴隶都是一个样子——下贱! 在这样的情况下,奴隶们就自己以长幼严格划分等级,并以村庄或部族组成不为外人知道的小团体。这些小团体有自己的头领,也继续遵循所在部族的传统,当然这些传统是在尽可能的范围内保持。 这不奇怪,连在战俘中都有出现这种情况。只要奴隶们听话,军官对这些事情根本不会过问,事实上他们是想管也管不了,你可以制止奴隶们干什么,但你制止不了奴隶们想什么。虽然这些团体的存在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却可以满足奴隶们的心理需要,他们需要被自己认同的人管着。天天生活在恐惧中,这份归属感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玛鲁就是一个小团体的头领,这个团体有三十几个人,都是同一个队里。他一直认为,照顾这样的新来的奴隶是自己的职责,但他却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害羞的年轻人却早已不是奴隶了……他是军官,一个来自对面神属联盟军队精英侦察团的中尉军官。 他是在昨天夜里潜过来的,察台是他的真名,同行的还有一百多人,全都按计划潜入了各自的目标。 察台也是在神魔分界线上长大,熟悉奴隶们所有的一切,包括语言特点、生活习惯、真实想法、甚至是种种恶习——在逃到科恩的行省之前,他本来就是个难民。 趁着军官没注意这边,察台和玛鲁小声的交谈着。同是云岭部族的人,俩人很快就认了亲戚,因为察台是玛鲁的大姨夫的二姐夫的舅舅的小儿子的连襟的表兄的同村…… 在俩人大拉关系的时候,前面的战局也在激烈……不,战局是在单方面的激烈进行中,土城里的神属联军根本就没露面。 魔属联军第二十七军团已经抵达城墙下,与奴隶军团不一样,这个军团可是军纪严明、军官配备合理的精锐之师。远程投石车在把土城城墙破坏得差不多之后就停止了射,在魔属联军上千具各式攻城车的冲击下,城墙开始整段整段的坍塌,这些坍塌处就变成了通道,之前战斗中存活下来的奴隶被驱赶到前方最先进入土城,这一万多士兵在行进过程中引了更多的陷阱,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城墙上打开口子之后,军官们指挥着士兵将完成使命的攻城车填进陷阱,倒塌的城墙也没被浪费这些土石一样用来填陷阱为后续部队铺平通路。 第二十七主战军团的部队开始从十几处通道涌入土城内,为了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整理好队形,督战队残忍的逼迫奴隶士兵先行冲锋。 靠近城墙这边的街道房屋早被神属联军清空,最近的建筑物都在俩里之外,当中留下的这块约长俩里的空地虽然看上去显得空旷,但谁都知道,这片区域蕴藏着极大的危险。 经过城墙上的屠杀,奴隶士兵们已经倍受煎熬,不少人满含热泪、精神已在濒临崩溃的边缘。对这些初上战场的人来说,眼睁睁看着几万名同伴被自方军队屠杀……这份震撼是无与伦比的。那残缺不全的尸体,那猩红刺眼的血迹,那声犹在耳的惨叫……都在提醒着他们,死亡,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不得不说,死亡固然可怕,但死亡前的煎熬却更能让人疯,而这些可怜的人,他们已经被这份煎熬折磨很久了。 流着绝望的泪,奴隶们动了。 科恩*凯达,他的目光越过战场,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 “有机可乘!”他猛的喊了一声,声音大得让指挥所里所有人都为之一楞。 “把指挥所搬到后面城墙上!”话没说完,科恩已经跑了出去。一群参谋官想都没想就照办了,抓地图的抓地图,扛用具的扛用具,三下五除二,一个简易指挥所就在科恩指定的地方出现,就在嘉德南——领鼓的旁边。 “换乐章!”科恩一路冲到嘉德南身边,指着远处的敌军前列大喊,“他们和你们同族,用鼓声告诉他们,他们不用死!” 嘉德南的手一颤,鼓棰差点掉下来。 “快啊!”科恩大叫,“他们要冲击了!” 百面大鼓演奏的规模,乐章也能说换就换?嘉德南心中暗骂一句,双臂平伸,鼓足了劲大喝一声。 身边的鼓手同时收棰停鼓向他看过来,嘉德南顿时一张老脸通红,却也只能在心里叫苦。 他再次严重的破坏了传统,因为那种以吼声停鼓的方法只能是在族长的让位仪式上用,吼出这声就得让位于他人。但……现在他能让给谁? 形势迫人,嘉德南也只有红着老脸再次敲响鼓点,节奏一起,是十乐章中的互询! 虽然嘉德南是个老顽固没错,但一个能当上几十万难民临时头领的人不会是笨蛋。当科恩喊着换乐章的时候,嘉德南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互询的乐章正是再合适不过。 村整族的逃难,难民相互之间没有沟通的手段那还行?而神魔分界线上地形又复杂,山上山下,河流左右,通常是能听到声音走不到一起。在这种情形下,用鼓声来沟通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久而久之,互询这一乐章就展出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互通消息的旋律,但这乐章中的许多曲折,不是难民又那能体会得到? 改变后的鼓声传出,这鼓声引动了留在奴隶们灵魂深处的乐章之烙印,正在冲击途中的奴隶士兵不由的脚下一停。 后面的督战队大声呼喊,一阵弩箭射倒好几十人!悲呼声中,奴隶士兵们不得不再次往前冲。但这从背后来的弩箭和前面来的鼓声,却不免让奴隶们心里有了点别的想法。奴隶也是人,是人就有聪明迟钝之分,在万多名奴隶士兵当中,聪明的人可不少。 突然,一个奴隶士兵猛的加,越过队列里的其他人冲到了最前面。 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奴隶冲到前面。 “还冲得更快了!”城墙上的科恩把差点没把头皮抓破,“什么意思?” “看那些人的脚下!”嘉德南双手不停,大声说,“他们在用脚步睬鼓点回应我们!” 的确,冲到前面的人正在用一种奇特的步伐睬着鼓点前进,这让他们的跑动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 科恩可看不明白,不得不问身边的嘉德南,“他们什么意思?” “他们是在回答:身不由己!危险来自后方!” “告诉他们,分成左右俩路过来,他们后面的督战队我来搞定!到我指定的地方就不会有危险!”科恩兴奋的大叫,“你能告诉他们行进的方向和时机吗?” “可以!” “卡罗斯!命令精灵弓箭手马上出动,射杀敌军后面的督战队!命令战地前方俩侧的陷阱立即关闭!”科恩转过头下令,“再派出人手去安抚那些奴隶!要快!要快!” “是!”因为这命令来得实在很突然,让指挥所好一阵上窜下跳。 “好!”看到数百名精灵弓箭手已经从正面迎了上去,科恩右臂一挥,“嘉德南!” 嘉德南心里再骂一句,仰头大吼中,鼓声又变了! 听到这一长串又急又密的鼓点,魔属联军冲击队型中响起一阵欢呼!奴隶们加快脚步,度快得让后面还在整理队型的第二十七军团惊讶不已。 从神属联军中冲出的精灵弓箭手已经停了下来,战弓上的箭簇闪着寒光,而神属联军左右阵地下的陷阱里,沙族士兵正在用巨木顶住陷阱。 “这些下贱的奴隶,他们疯了吗?”魔属联军阵中,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正在叫骂着,他的军团已经整队完毕,马上就可以冲击了,只要越过那些土黄色的街道,他就可以一举杀到后面城墙下,这距离最多五里。 听到不断变化的鼓声,他心中暗想,“魅影军团,就会搞这种傻事。” 可事情的变化让他恼怒。在鼓声中,跟着奴隶的督战队士兵不断落马,他不明白,督战队是远在对方弓箭射程之外的。 而接下来的事更让他怒气冲天。 奴隶士兵们逐渐分成俩股,欢呼着从左右俩边冲进城内的街道,然后很整齐的停下来,不大一会,他们就消失在那些凌乱的土墙后。 虽然没拿这些奴隶当回事,可这事也太离奇了,在奴隶士兵一路逼近的同时,魅影军团的杀手锏,那些让人头痛的陷阱居然没有挥作用。不,应该说魅影军团根本就没有抵抗。 那这事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些奴隶……这些下贱的奴隶已经集体投敌! 没有时间细想这些下贱的奴隶是什么时候和敌军勾结的,他一声令下,魔属联军第二十七军团先头部队俩个团,开始踏着整齐的步伐——慢慢前进了。 但这个消息,却在魔属联军的指挥所里引起不小的震动…… “报告长官!第二十七军团前面的奴隶士兵集体投降了——”一个满头大汗的传令兵跑进指挥所,才刚刚说出这句话就被中将阁下一脚踢昏。 “长官!”这个动作让中将的属下非常吃惊。 传令兵倒在地上,头盔掉落一边,脸也被擦破了,从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一大块地面。 中将没有理会其他人,眼睛先是直直的盯着那片血迹,呼吸越来越沉重,最后中将阁下干脆就闭上了眼睛。 “把他抬出去,”好半天,他才说了这样一句话,“好好治疗。”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敌军已经给了他太多的震惊,中将阁下又一次领教了魅影军团的厉害。就算是一个傻子,现在也知道要小心行事。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中将开始在指挥所里来回走动着。他能在魔属联军里干到中将军衔,除了家世和善于钻营之外自己也有累累战功。现在,这家伙经过几次刺激,竟然抛开其他杂念,脑子里对战局的认识反而又逐渐清晰了。 “参谋官,”中将阁下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传我命令,后方的奴隶军团要严加看管,督战队加三倍。” “是的长官!” 已经恢复了平静的中将走到地图前,手指慢慢的在土城上划过。 “以残破的城墙阻断我方指挥所的视线,我军就不能及时应变。主动放弃城墙后退,避开我军的投石车打击。夜间干扰我军的休息,接着与奴隶军团勾结,连续动摇我军必胜的信念,想必前面部队的士气已经受到影响……”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打,他脑中突然醒悟,懂得了对方指挥官今天的战术思想。 “命令,指挥所前移到城墙前!”中将大声下令,“军旗跟我移动!” “可是长官,今天战事多变,那地方比较危险!”参谋官马上阻止,“您是我军最高指挥官,在局势不明朗之前是不可以去的!” “没错,我是中将,可我名光荣的魔属联军军人!我是总指挥官,可我更是军心之所寄!全军将士把生命放到我手上,他们信任我,我又怎么能不信任他们!有三个主战军团的将士浴血奋战,魅影军团如何伤我分毫!”听着前方第二十七军团冲锋的声音,中将整理了一下军服上的绶带,“魔属联军之军旗所到,我军将士必定人人争先!魔属联军之威名所到,敌军哪能抵御?行动!” “是的长官!” 片刻之后,一行人骑上战马疾弛冲出,越过一群群行进中的军队,魔属联军那黑色的军旗高高飘扬着。 中将神情凝重的骑在马上,缀满各色勋章的军服笔挺,军帽上的飘带迎风舒展,身后一袭纯黑披风“猎猎”作响。看着马下那些行进的士兵,一马当先的中将突然右臂高举,口中奋力大呼,“我军必胜!联盟万岁!” 魔属联军主战军团的实力不可小视,中将喊声一起,就引来无数士兵回应,一浪浪的呼声铺天盖地,早把那几丝因奴隶兵投敌叛变的阴影扫得荡然无存。 “我军必胜!联盟万岁!” “我军必胜!联盟万岁!” “我军必胜!联盟万岁!” 军旗前移,中将亲自领军作战,这情形让士兵们激动不已,他们高声回应着中将,魔属联军的士气顿时高涨。在十几万士兵的震臂高呼声中,黑色的军旗插上了城墙,俩军指挥所之间的距离不过五六里。 双方主将分别站在俩道城墙之上指挥麾下士兵,他们已经把这小小土城当成一张棋盘,要在这里进行一次生死搏杀! 第五章 在魔属联军的指挥所前移的时候,神属联军这边就在举行大型的认亲大会。 “你是那个部族的?藤吉逊的?去那边。” “你呢?缔塞西斯的?去那边那堵墙下找一个大个子报到!” “喂!岩石!来把这几个半兽人兄弟领到你队里!” 大小军官忙前忙后,正在分配着刚刚叛投过来的奴隶,说起来这也是托科恩常干怪事的福,不然他的军官那来这种应变能力? 近万名奴隶士兵就这样一级一级分下去,出于战术上的考虑,他们被充实到第一线。每个奴隶士兵都被指定跟在一个跟自己同族的神属联军士兵身边。 奴隶们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马上要面临什么,是被集体关进地牢,还是被直接抓去砍了脑袋?没想到,跑来身边的全是跟自己一个种族的族人,而且这些家伙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到表情木纳的奴隶士兵,神属联军的士兵亲热的和他们打着招呼,拉起手就拖着走。 “咳!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那里?是吗!跟俺们家不远……” “我说兄弟,不要垂头丧气的!过来就对了,跟着俺们长官是好吃好喝好玩!虽说现在情况差点,可这是暂时的,俺们长官的厉害你是不知道,只要是听科恩长官的话,在哪里俺们都可以横着走……” “看见没有,那个衣领有上一朵花的就是俺们老大,他是少尉俺们都听他的……看见我肩上这个袖标没?这是士官的标志!现在我就是你老大你得听我的……” “不要哭,半兽人只流血不流泪!我叫岩石,是科恩长官的兵。长官叫你跟着我,你就跟在我身边,我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有我一口吃的绝不饿着你!” 神属联军的士兵们抓紧时间和这些奴隶们交流,在科恩的部队里混久了,一般士兵就算还谈不上能说会道,讲歪理糊弄人也是有俩把刷子的……也不看看他们长官是个什么德行。 “什么?督战队?我们部队里没那玩意,我们背后全是战友!如果你在前面受了伤,背后的兄弟们会把你抢回来!” “我们有军法处跟执法团,犯了军规会被军法官抓去谈心,这个你可以问问我们小队长,他上次是摸着**回来的。” “恩!命令是长官直接下达的,你现在还不熟悉,跟着我就好了。大家都是兄弟,我会照应你的,不用谢……” “不要怕,一会开打,哥哥我有盔甲在前面挡着,你就在我身边用枪刺!不对,是从这边,你看,我这样呢你就这样,我要是这样呢你就这样……” 对这些惊魂未定的奴隶而言,虽然还是一样在战场上,虽然还是一样要抄家伙跟人拼命……但这熟悉的乡音乡情,却是这样的温欣,却是这样的让人心境平和。 在这里,待遇虽然谈不上好,可比在魔属联军里已经好太多了。人家有什么自己就有什么,长官待在那里自己就待在那里。就算是有奴隶不小心痛哭失声,也只会被同样饱含热泪的长官拍肩抚慰。 这,分明就是俩只军队不同的地方。 “注——意!”不一会,各级军官们大声下令,“敌人逼近,准备战斗!” 阵地上,士兵们握紧了武器,眼睛直盯着前方,在阵地最前面,老兵们正在小声的给身边的兄弟交代着最紧要的事。 魔属联军的第二十七军团排列整齐,已经逼过来了。 指挥所里异常的忙碌,魔属联军的传令兵进进出出,为他们的指挥官带去各种消息。 “报告长官!第二十七军团第一批次上去了!” “报告长官!第二十七军团次攻击,上去了俩个团!” “报告长官!第二十七军团三个攻击批次准备完毕!” 中将走到城墙边抬眼看去,己方黑压压的军队已经快冲到敌军阵前。 “告诉二十七军团,各批次之间的攻击间隔要掌握好!” 中将刚说出这个命令,神属联军那边已经开始了弓箭轮射! 因为距离相当接近,而魔属联军的队型又比较紧密,这种打击是致命的。大批冲近的魔属联军被射翻在地,没倒下的还要面临神属联军大大小小陷阱的考验,结果前面的俩个团五千人只剩下几只小冲进敌军阵地。 但魔属联军的士兵一向以凶悍著称,更别说这些士兵来自第二十七军团,他们可是骑马上战场的步兵!他们被叫作光荣的斗士,这些特殊待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得到,那是靠实力争取而来的,那怕只剩下最后一人,他们也会战斗到底。 数百名在第一攻击批次中存活下来的斗士,他们高呼着“西塞里亚!”,带着满脸的凶悍冲进了神属联军的阵地。 “杀!”阵地最前方的神属联军士兵高喊着迎了上去,这些士兵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同样不是软脚虾,他们的长官叫科恩,他们现在已经成为整个神属联军里最拽的士兵! 对科恩手下的士兵来说,还在坎普绞杀战时他们就一直牵着魔属联军的鼻子走,连续几月的作战,魔属联军的那份神秘感早他妈没了。魔属联军的士兵也是血肉之躯,一刀下去,他们不一样是倒的干脆死的彻底!这点人,刚好用来活动活动,给才跑过来的兄弟树个榜样。 魔属联军的士兵自知必死,一上来就不留后手,根本不去招架敌人刺来的武器,都是挥刀子就往对方胸上捅! 神属联军这边出来的是长枪兵,这些士兵盔甲好,反应快。而且出来之前长官就说了,这次交锋为的就是一个气势!心要狠,手要黑!拼着挨一刀,也要把敌军杀得干干净净! 俩方部队枪对刀、喊对叫的撞在一起,战线上立即就是一阵人仰马翻,鲜血在一片金属相互撕咬的声音中四处飞溅。神属联军在付出近百人伤亡的代价后,把冲进阵地的所有敌军全部肢解! 魔属联军士兵的肢体被挂在枪尖摇晃,受了伤的士兵们被抬下去时还在疯狂的大喊。 “老子又干掉了俩个!俩个!老子下去包一下就来……你们这些杂种要给老子守住!” “他们是好样的!”士官和军官们不失时机的鼓励着属下士兵,“要沉着,要稳住!砍翻几个魔属兵,你们也可以自称老子!” 而叛逃过来的奴隶们,他们就在这漫漫血光和粗鲁的语言中上了第一课。 着麾下五千士兵湮灭在敌军战地上,中将的大脑在快转动着,一整队的传令兵正在他身边等命令。 “命令!二十七军团第二、第三批次放弃密集队型,改用散兵线冲击!” “是!” “命令!跟进的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把已现的陷阱全部破坏!” “是!” “命令!二十七军团集中所有重装步兵,其中一半加入第四攻击批次!” “是!” “命令!二十八军团上来俩个团!特殊军种集中待命!” “是!” 他出这些命令,立即就被传递下去。 第二批次四个团的魔属联军士兵本来已经冲到一半,几声号角响过,在大声的喊叫中,这些士兵放弃了队型,呼啦一下全散开了!而在第二批次后面,就是大量抱着长短圆木的士兵,他们的使命是破坏陷阱! “长官!敌军散开了!”另一边的城头上,科恩身边的卡罗斯在大声叫喊。 “命令!弓箭手俩次轮射后停止!”科恩把黑铁刀杵在地上,神情冷静得不再象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强弩手自行散射!一线士兵准备接敌!” “是!” “精灵弓箭手出动,自由狙杀敌军随队军官!” “是!” 因为魔属联军的队型分散,弓箭轮射的效果没有上次好。前面中箭的魔属联军士兵刚刚倒下,身体立即就被无数同伴踩过,冲击的前锋已经涌进了神属联军的阵地。 白刃战开始了。 神属联军修建的阵地,那简直就是一座迷宫,一堵堵横七竖八的土墙把阵地划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小区域,俩人多高的土墙拐来拐去环环相扣,大圈子套着小圈子,别说是在这种地形里杀敌,走进去再走出来都不是件容易事。 大批魔属联军捍不畏死的冲了进去,在军官的指挥下,他们顺着土墙的走向,从土墙上留下的断口进入,一步步冲进自己的坟墓。 几天的追击,十天的攻城,他们一直都在用自己不喜欢的战法与敌人战斗。他们心里都是无比的期望着与敌人面对面的、光明正大的来一次决战,但……神属联军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科恩有着丰富的军事知识,他的部队又经过了严酷的巷战训练,士兵们本身也多是擅长混水摸鱼的“鼠辈”,想和这样一支部队面对面决战真的是白日做梦。 着大批敌军冲来,神属联军的士兵全部缩进土墙间,或者是引陷阱,或者在墙头上向下射出弩箭,还有无数长枪从土墙孔洞中刺出……前后左右,头上脚下,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让敌军士兵应接不暇,看到了陷阱没看到枪头,躲过了飞斧躲不过劲弩,交织的攻击让这些勇敢的魔属联军士兵死得不明不白、死得窝囊之极! 而站在城墙上的科恩,他的目光在战场间快的跳动着,一道道命令通过通畅的指挥系统下达,把看似分散的各个阵地串联起来形成一个整体。或协同防守,或相互支援,或反扑,阵地上的各支部队配合完美得就象是一个人一样。 科恩,他通过放弃前面的城墙把敌军拖入了这种闻所未闻的阵地战,正是把自己部队灵活多变的长处挥到极限的好办法。因为魔属联军没打过这样的仗,再勇敢的部队都不免生疏慌乱。在这样看似混乱的局面里,通过及时的指挥科恩可以在局部形成绝对优势,而在解决一个区域的敌军之后,通过快的调动又可以消灭冲进另一区域的敌军。 通过战略上的努力,科恩把本来是军团级别的大场面压缩成团营级别的小战斗,这对他相当有利,因为他前生的军事经历几乎全部集中在战术层面上,战略只有书本工夫而没有太多的实践。 而眼下,科恩就如同回到了前生,他仿佛正站在电子地图前指挥着一场常规的攻防战,敌我兵力,战场情况尽入眼中,一道道命令接连不断的下达。他机敏的反应,灵活的战术,让身边的参谋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但魔属联军的这个亏就吃大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是立体交错火力和反斜面工事,也没人告诉他们什么是以防御纵深换取时间差……他们勇敢无畏,冲进去却找不到目标,结果整队的士兵被土墙围在一起动弹不得;整营的士兵被分割切成几块;整团的士兵冲进去却被大片阵地分散、吸收。 在科恩的作战计划里,神属联军的基本作战思想是允许敌军进入阵地的,阵地全长三里,他甚至允许放敌军冲进阵地纵深俩里半!而在这俩里半的路途上,敌军全是行进在土墙之间,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多半敌军走不到几步就会迷失方向或是因为分散而被消灭。 如果有足够的弓箭,还可以在敌军冲击的时候更好的打击他们,可现在,科恩却做不到。让弓箭手停止射完全是没有办法的事,剩下的那点羽箭科恩还要用来反攻呢! 而神属联军的弓箭一停,魔属联军指挥所里的中将就现了问题。 “敌军弓箭不够!命令第三批次散开队型,加追上第二批次!争取一次拿下敌军前沿!” “是!” “让第二十七、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来我这里!” “是!” “随队冲击的侦察兵一回来马上来我这里!” “是!” 在二十七军团先准备的三个进攻批次里,第三批次人数最多。这一下散开士兵就布满了整个战线,几乎是铺天盖地的向神属联军冲了过来,抢在前面的士兵刚好追上第二批次的尾巴,使得俩个批次的攻击之间没有间隙。 双方士兵在浴血奋战,阵地上杀声震天。这边的指挥官是法宝尽出稳守防线,那边的指挥官就绞尽脑汁力图打开局面。 当第二十七、二十八军团的俩位少将赶到指挥所时,从战线上返回的几名侦察兵正在向中将报告战况。 “……我们看不到敌人!他们全都躲了起来,战线土墙,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一脸血污的侦察兵跪在地上悲愤的说,“土墙中有夹层,土墙间还有小堡垒,士兵们大多死在敌军的弩箭和飞斧下……” “你那边呢?”中将问另一个侦察兵。 “我们那边的战线也是一样密布着陷阱,敌军还有隐蔽得很好的藏兵洞,当我们冲过时他们就从后面杀来!那些土墙高过头,士兵们只能在里面乱转!有的部队进入死胡同出不来,有的部队一冲进去就没了消息!敌军士兵的行踪我们根本无法掌握……” “下去!” “你们都听到了,对手相当狡猾,使用的战术我们从没遇上过!魅影军团……的确称得上是劲敌!”中将对俩位军团指挥官点点头,“我们不可以轻视这个魅影军团,不能把他们当五万人来看待,事实上他们一直占据主动。” “中将阁下,你下命令吧!” “是的,中将阁下!你就说怎么打吧!” 事实摆在眼前,俩位少将不得不正视敌军,开战前对魅影军团的那份蔑视已经不在了。 “敌军利用了我们急于求胜的心理,又摆出这样一个怪异的战场,我们要改变战术,”中将示意俩位少将走到城墙边,指着战线说,“这样,二十七军团出俩个团,带上重装步兵起攻击!重点是要占领敌军战场前沿,我不要你推进,稳稳的占领住那里!二十八军团也出俩个团,再带上特殊兵种,你就用这俩个团进攻!进攻之前先出特殊兵种探明地形,再把部队分成小股,进攻时要稳、要慢、各小股部队要加强联系互相支援!” “是!”俩位指挥官同时回答。 “我们的战术是一口一口吃掉敌军,密切注意敌军的反攻,占领一段、消灭一段、充实一段!”中将看着俩位属下说,“我们的对手很顽强,前面的部队伤亡肯定会很大,要及时替换!你们俩位交替上前指挥!” “是!” 当麾下士兵还在和第三批次敌军鏖战的时候,科恩就现敌军的第四波部队的不同,那些特殊兵种的服装太夸张了。 “卡罗斯!” “是!” “第一预备队反攻!在最短时间内消灭仍在战地中的敌人!” “是!” “猎杀小队出动!干掉敌军的特殊兵种!” 战地后面的一小块空地上,五千人的第一预备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命令后,这些被憋坏了的士兵大声叫喊,沿着专门通道,一阵风似的冲去战前就划分好的增援区域。 这批生力军的加入,战地上的喊杀声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随着这声音的逐渐远去,科恩知道,进入战地深处的敌军已被肃清。 当第一预备队陪合原守备部队清剿敌军残部进入到战地前沿时,敌军组合了俩个军团不同兵种的部队也刚刚杀到。 魔属联军的特殊兵种终于被投入了战场,特殊兵种穿着色彩鲜艳的军服,很容易就能把他们和其他士兵区分出来,这些家伙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就混杂在大部队中。 魔属联军的新战术被坚决的执行着,重步兵用身体组成密集阵型逼近,凭借着厚实的盔甲为后面的士兵阻挡弩箭。接近阵地后队型一分,无数小股部队加冲出,这些小股部队包含各色士兵,有斗士、野蛮人、普通轻步兵……他们手持的武利于近战的。 虽然在前面的战斗中魔属联军吃了大亏,可他们的指挥官做出了及时的战术调整,神属联军的防线要经受更严峻的考验。 第六章 “西塞里亚!”几百支小股部队齐头并进,再次冲入神属联军的阵地。在军官的指挥下,这些士兵都以各自的风格不断的大喊口号——他们是以此来判定友军部队的方位。 无声无息间,他们背后的特殊兵种却是后先至,抢先一步进入迷宫般的土墙中。 这些特殊的士兵……或者应该叫他们武技家更合适,他们自小就接受非常训练直至成年,是作为一支能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的力量存在于军队中的。无论是身体素质,又或是头脑反应都与一般士兵有天壤之别,神属联军这边的一般士兵也同样是拍马难及。 或快如闪电的穿行在土墙间,或是直接翻墙越街,守卫的神属联军士兵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跟本来不及出手人影已经不见了。 个毒蝎武士在土墙上一掠而过,闪闪银光中双刀交替挥出,一排藏在墙后的神属联军强弩手就一个接着一个栽下土墙来,掉在地上的几张强弩无一不是引弦待,却在毒蝎武士的惊人度下毫无还手的机会。 三个长枪兵齐声大叫,手中手枪隔着土墙向一个身材魁梧的敌军刺去,却没想到这个敌人右手大剑一横已经架住三根长枪,跟着整个身体猛的朝土墙直撞过来,一阵尘土飞扬,土墙已经被他撞开一个大洞,三个神属联军长枪兵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砍成六截。 凭借着自己的特殊战斗技巧,这些特殊兵种一次次突入阵地。在探明前面地形之后,他们直接带领着各小股部队杀进!这些人冲杀在前,负责干掉隐蔽处的敌军飞斧手和强弩手,身后的士兵就步步为营,分工清剿每一寸土墙上下,再为选定的进退通道做上标记。 神属联军的普通士兵那是这些人的对手?在特殊兵种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神属联军阵地前沿频频告急!土墙间彩衣上下翻飞,战线上血雨喷洒四处。掺叫声中,不断有士兵残破的身体被故意抛上天,更有一些特殊兵种抓起还活着的敌军士兵跃上土墙,一边左右腾挪躲避弩箭飞斧,一边把手里的活人慢慢折磨致死…… 这些人是在报复,是在立威,更是在向整个魅影军团的官兵挑战! 着这一切,无数后面阵地中的神属联军士兵出了悲愤的喊叫,对第九军团的士兵来说,除了科恩长官就是身边的战友最亲。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去是最心痛不过的事,但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们唯有瞪着红的眼睛,等着看这些敌军的下场。 科恩长官决不会让这些敌军再活下去!因为科恩长官最爱护士兵的生命! 他们……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个毒蝎武士刚刚清理完一堵土墙后的强弩手,正在土墙间跳来跃去的时候,一支响箭呼啸着向他不紧不慢的飞来。 毒蝎武士冷冷一笑,看也不看的一刀劈下,就在一臂的距离把这支响箭砍成俩段。 “噗!”的一声闷响,一团白茫茫的东西却从俩截断箭上飞射出来包住了毒蝎武士,只一瞬间,这加持在箭上的魔法就把他的身体撕成了碎片。 从劈箭、被魔法围住到咯屁,毒蝎武士连惊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倒是他身后的士兵被这片还在扩散中的血雾吓到,齐声大叫起来。在魔属联军士兵的心目中,诸如毒蝎武士这样的特殊兵种简直就是一个神话,平常战斗时狂风般的在敌军阵营里绞来绞去,突破敌军防线跟玩儿似的,不要说是死,连轻伤的机会都是微乎其微。而这样莫名其妙的死法,怎能不让他们惊讶。 他们的叫声还没落下,头上那片血雾也还没消散时,带领另一支部队的特殊兵种已经赶来支援。这是个野蛮人,他挥舞着巨斧,直接就破开土墙冲了进去! 恍惚间强光一闪,外面的士兵只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巨响之后就再也没了声音,没等他们脑门上沁出点冷汗,大片黑灰就伴着一股焦臭从土墙破洞里飘了出来。 仿佛知道这边有了麻烦,又是俩个特殊兵种一声不响的赶来,分别从左右俩侧的土墙上跳了进去。他们的动作很快,包抄战术恰当,连姿势都很优美! 里面杀声大起,马上就有了结果。 这俩位的命比较苦,他们是从空中飞跃着进去,一阵折腾后又翻着跟头出来,只不过一位身上火光熊熊、另一位是被冻成坚冰而已。 “啪!啪!”俩声,他们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着火那位掉下来时,身体已经严重萎缩,高度重量都跟一个小孩子差不多。成冰的那位就更惨,身体在碰一弹,“哗”的一声,从头到脚整个身体全部成了碎片,只有一个还算完整的冰冻脑袋从那些士兵脚边一路滚过,撞到墙后转着圈停下——俩只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盯着天。 那堆还在燃烧的躯体,再看看脚下遍布的小冰块,一队魔属联军士兵目瞪口呆。直到其中一人中箭倒下才记起自己还在打仗。 没时间再去想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士兵就再次与神属联军的反攻部队撕杀在了一起。 这股神秘的力量,就是科恩手下的猎杀小队,专为对付魔属联军特殊兵种而准备的。 科恩在上次狙击吉伦特子爵的前锋一战中得到了教训,那三百名毒蝎武士的强大杀伤力令他震撼。在与部下的多次商量后,这批猎杀小队就建立起来了。每个小队五到十人不等,其中有最出色的精灵魔法师,也有一击必杀的弓箭手,更有肉搏武技最好的近卫军官……在对付敌军特殊兵种时,这些人就互相取长补短,依托熟悉的地形以多打少,大量魔属联军的特殊兵种就这样载在他们手上。 有了猎杀小队的支援,魔属联军的优势又被暂时削弱,双方势均力敌,残酷的拉锯战又在阵地上展开。神属联军占了地利人和,魔属联军的后续部队却是在不断涌入,地面上布满斑斑血迹,前沿的每一道土墙上都在不断的易手,士兵们是在一寸寸的相互争夺土地。 特殊兵种被敌军压制的消息传回了魔属联军指挥所,对此中将阁下并没有表示出更多的关心,虽然他内心也一样的惊异。 “战术不变,按计划继续投入特殊兵种!”他对身边的参谋官说,“虽然现在部队的伤亡大点,但这是值得的!我们已经有了一段前沿,只要再占领到足够的前沿,我们就可以有效的支援前面的战线!告诉前面的指挥官,不求急进,要稳扎稳打!” “是!” “告诉后面的部队,准备接替进攻!” “是!” 的一批魔属联军上前换下了死伤惨重的部队,阵地上的战斗在继续着,神属联军这边却是无兵可换,唯有苦苦支撑,渐渐的,阵地被魔属联军逐步蚕食。 自天亮后就开始的这场决战,到午饭时魔属联军已经在阵线推进了大约四分之一,双方所占据的阵地犬牙交错,俩边都有不少部队被打散,几个一群的士兵缩在敌军的阵地角落里,等着自己的大部队再次杀回来…… “报告长官!”又一批的侦察兵回到魔属联军指挥所,“前线战况激烈,敌人依托地形分散我军,特殊兵种遭遇强敌……” “报告长官!敌方开始反扑了!他们势头凶猛,移动迅……敌军反扑部队建制奇怪,一小队中只有不足半数的士兵盔甲完备,其余士兵只着布衣皮甲……” “看来魅影军团真的是兵员不足了,竟然也临时在难民中抓人顶替……“中将‘嗯’了一声,“如此一来,我方的弓箭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告诉第二十六军团,他们上场的时候到了,”中将下令,“我决不能容忍……魅影军团的兵力还可以自由移动!” “是!” 半个钟之后,魔属联军终于在后方清理出了足够的空间,来自第二十六轻骑兵军团的部队出现了。四个团的一万名轻骑兵舍弃了马匹徒步跑了上去,在手持大盾的重步兵组成的屏障后列好了队,他们掖下夹着战弓,背上还背着大捆的羽箭。 弓箭,历来都是轻骑兵最拿手的武器,这些士兵下了马以后就是合格的弓箭兵,虽然说骑兵所用的马弓没有长战弓射得远,可现在的战局根本就不要求多远的射程,能射到敌军头上就足够了。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魔属联军万箭齐,遮天蔽日的羽箭向阵地中飞了过去。 按计划,神属联军对敌军的弓箭攻击是有准备的,每个阵地的战位上都有可供躲避的地方,可那些必须移动的士兵就惨了。虽说科恩给他的士兵准备了整个大好的盔甲,可穿着再好的盔甲也有裸露在外的部位啊,就算这些部位被射中的机会小之又小,可这种密度的弓箭射过来,士兵们倒霉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此外,阵地上还有大批没有盔甲的部族士兵,还有往后搬运伤员的一般难民。 在魔属联军十次齐射之后,除了正在交战中的一线,阵地内外都有一刻短暂的沉寂。 魔属联军这边,弓箭手们正在等待着命令,而他们的指挥官就稍微了考虑了一下,他正在想要不要射远或者射近一点,因为有无数道土墙的遮挡,他不知道这次攻击的效果。 他不知道,但他的敌军就再清楚不过了,就在刚刚弓箭的打击范围之内,神属联军已经承受了自开战以来最惨痛的一次伤亡。 俩百多个搬运伤员的难民小队连同他们抬着的伤员倒在血泊中,无一生还。 千七百多名无盔甲防护的部族士兵正准备进入阵地,全部阵亡。 三百多名正在阵地上“流窜”的士兵中奖,其中半数无法再战。 十七名精灵魔法师来不及躲避,全被射成了箭剁。 五十多名队长级别军官受伤,大部伤势严重。 十多名营级以上指挥官受伤。 名团级军官阵亡。 …… 在地面,在土墙上下,甚至是在各处拐角,魔属联军射出的羽箭均匀的分布在每一寸的空间里,远远看去,那些沾着白色箭羽的黑色的箭杆就如同荒地上密集的野草。 没有时间多想,士兵们冲了出去,冒着危险把还活着的人抢了回来。 “设望哨,及时现,注意保护!”科恩的心里咯噔一下,一句话脱口而出,“还有箭!快抢箭!” 魔属联军继续射,这次弓箭的攻击距离又向后延伸了少许。 被攻击范围里的神属联军士兵全部躲了起来,耳朵里先是听到一片沉闷的“嗡嗡”声,然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箭簇钉进土墙的声音,“噗噗噗噗……”这声音接连不断的敲击着他们神经,一直都没个完。 因为敌军的弓箭已经把阵地前后完全阻断,后勤团的士兵不得不冒死在主要通道上架设顶盖,虽然他们已经非常注意的保护自己,可还是不断有士兵被流箭射中而倒下,每架设一段顶盖,都有士兵为之付出生命。 这时的第九军团指挥所里,科恩只负责指挥一线和各部队之间的配合调整,其他的事全部丢给参谋部。而参谋部在经历这么多次大场面之后,其职能已经被完全挥出来:兵员的补充,上下通道的改变,战损军官的替换…… “卡罗斯!” “到!” “反攻部队准备好了没有!”科恩问了一句,“反攻步骤有没有熟悉!” “全部准备妥当了!”卡罗斯回答,“几个团长一直在研究,相信他们已经完全领会到了长官的意图!” “反攻部队进入出位置隐蔽!”科恩说,“命令阵地上的地面部队慢慢退后,有选择的放敌人进来,阵地要互相交错,让敌军再无法放箭!” “是!” 逐渐的,阵地上的神属联军开始后撤,魔属联军占据的阵地越来越多。到三里长的阵地被占领到俩里时,第二十七、第二十八军团大部分部队已经进入了阵地,在这里,他们遭遇到了第九军团第三联队的几个团——魅影军团里战斗意志最坚韧的部队,这是开战以来最顽强的抵抗! 魔属联军的单兵战斗力优势被神属联军以地形抵消,而神属联军士兵之间的小配合又比他们要好,战局逐渐陷入胶着状态。一批批的魔属联军攻上去,又一次次的被打下来,退下来的大批伤员只有先在指挥所附近的城墙下做暂时救治,再用马车运去后方,看到这么多的伤员,看到运送伤员的马车尾相接的行进,魔属联军指挥所里的大小军官无不暗暗吃惊! 魅影军团的战斗力真是太让人吃惊了,这那是一个由奴隶组成的军团啊,分明是神属联军里精英中的精英!如果他们真的是奴隶军的话……那这个军团指挥官的才能就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把这些卑贱软弱的奴隶、这些战争消耗品变成了英勇善战的狮子! 仗打到这个份上,从早上到中午,如果换成是神属联军的其他主战军团的话早就溃不成军了吧。要知道,己方的这三个主战军团可都是战绩辉煌的部队。虽说敌军占据了地利,可这支部队在十几天里并没有补给,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还抵挡了这么久……这种顽强的作风、高昂的斗志、精湛的指挥、良好的训练让人不得不打心眼里敬佩。 但佩服归佩服,仗还是要打下去的。 “报告长官!我方中央部队推进到距敌军后方城墙一里处!” “俩侧的部队呢?” “因为陷阱的关系,我方俩侧部队行进缓慢,拖后了一里!” “拖后了?”中将沉吟了一下。 “长官,是不是先进行中间突破分割敌军,然后再……”一边的参谋官说。 “不!不能这样,我们不能给敌军留下可以活动的空间,这样他们会包围中央的部队,”中将果断的说,“命令中央的部队稳住,等俩侧的部队加跟上!各个占领的地段要有足够的部队驻守。等我们全线推进到敌军后面的城墙,这仗就应该打完了。” “是!” 但是,这个命令下得稍微晚了一点。 此时,战地上的战斗惨烈之极,俩侧的魔属联军正在拼上老命的往前突,但随队的指挥官却在这时收到中央突破部队被围的情报。中央战线突前了一里,那是整个战局最重要的地段,如果让神属联军围歼可不得了……在来不及通报后方指挥所的情况下,俩侧的魔属联军部队同时掉转方向,向中央战线强行杀过去。 而科恩,他等的就是这个。 “开始反攻!”科恩在城墙上大叫一声,“嘉德南击鼓!激励我军士气!” “吼!”嘉德南一声怪叫,领鼓响起。真是可怜这个老人了,为了配合科恩的战斗,早不知道把祖上的传统破坏了多少次。 随着阵阵鼓声,神属联军精心准备的反攻计划开始实行。 先出场的是魔法师,敌军的魔法师在昨天晚上就把魔力用完了,可科恩手下的魔法师却一直在养精蓄锐。 城墙后画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一百名精灵魔法师站在魔法阵上。 在齐声的魔法咏唱中,土城上的上空有了变化。原本阳光明媚的天空上出现了大片的乌云,这些乌云正在相互纠缠涌动,阵阵呼啸的疾风吹得地面上飞沙走石,整个土城内外一片迷茫,天空黑暗得象是压在了地面上。 “这个魔法……”魔属联军指挥所里,中将看着头上随风乱晃的军旗有点不知所以,“怎么会是暴雨术?” 他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暴雨术。他的惊讶也很正常,因为暴雨术并不是伤害魔法,用在战争上的确也什么用,最大的效果也就是把双方的士兵淋成落汤鸡……这,这对战局有帮助吗? 当然,科恩也明白这一点,他之所以要搞出这个大型的暴雨术,只不过是需要利用暴雨前的黑暗环境来反击而已,而那一百名大精灵,他们有能力把暴雨前的黑暗维持很久。 神属联军的城墙上,第一次有号角声响起。 “噼啪!”一声,一道明亮的闪电就在魔属联军指挥所的前方劈了下来,在昏暗的天空里看起来是相当的醒目。 “杀……” “杀……” “听到什么声音吗?”中将疑惑的偏了偏脑袋,问身边的参谋官,“很沉闷的声音。” 参谋官摇摇头。 “噼啪!”又是一道闪电在指挥所前面劈下! “不好!”中将恍然大悟,大喊一声“这是敌军主力反攻!” 於小说频道明寐讨论区 时请保留此段文字。 第七章 声号角过后,神属联军的大批羽箭从天而降,目标正是第二十六军团的弓箭阵列。 这些被拣来的弓箭,射出的密度甚至过了魔属联军刚才的弓箭攻击。 因为是高抛的飞行曲线,羽箭毫不含糊的越过前排的重装步兵,直接奔向弓箭手的阵列。 黑暗骤起,魔属联军的弓箭指挥官根本看不到前方部队的目标指示,因为怕伤到自己人,所以弓箭早已停射。 等这些弓箭手有所察觉时,敌军的羽箭已经带著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呼啸的风声中,从弓箭手阵列里传出了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这撞击声混合著声声惨叫,由前至后、从中央向两翼飞一般的扩散开来!余音阵阵,经久不息。 等好命没死的弓箭手回过神来抹去满脸的血珠,四下看看却现自己阵列里已经没几个人还是站著的。身边的同伴全部倒下,身体上插满了白羽黑杆的羽箭,地上重叠的躯体有的还在微微蠕动,下面传出微弱的、被压抑的呻吟…… 眼间,神属联军就把刚刚自己所受的伤亡加倍还给了敌军! 第二声号角声响起之后,隐藏在阵地里的神属联军士兵从大大小小的散兵坑里现身,向阵地中的魔属联军起了近乎疯狂的进攻。 虽然在此之前他们也有过反击,可那些反击远没这次来得这么激烈、这么变态、这么的明目张胆。 魔属联军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面对四面八方涌出的敌军,军人的天性在驱使著他们,让他们毫不犹豫的投入到战斗中去。 科恩在阵地各处的地下藏著大批军队,这样突然杀出的确声势惊人,外围的神属联军往里面杀,里面的神属联军往外突! 战局一个套著一个,到处都在打,双方军队在阵地上绞成一个大漩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每一支部队都在包围别人的同时又反被别人包围。 只有两个地方例外,那就是阵地两侧,因为神属联军在那里的攻势是最为疯狂的,投入的兵力也最多,这一**不要命的攻击让驻守这两个地方的魔属联军应接不暇,不得不暂退下来向阵地中央靠拢…… 不管谁胜谁败,不用掉两个钟头的时间,魔属联军休想从这个泥潭中拔出脚来。 土城阵地,它在这时已经把自己所担负的最重要使命体现了出来--那就是逐步诱敌深入,以反覆的阵地争夺战牵制敌方主战军团大部,让神属联军的反攻部队有机会突围! “诱敌深入”,这句话说起来容易,要做好它可太难了。在前面的战斗中,神属联军的表现稍微软一点或硬一点都有可能导致计画的失败。 从昨天晚上起,科恩就使出浑身解数,能用的招数一个都没留下。 半夜击鼓、放弃城墙、策反奴隶、争夺阵地……科恩逐步用出这一连串的战术,时而示弱于敌,时而拚命死战,迫使对手用上他所希望的战术。 果然,科恩通过努力一点一点的扭转了局势,敌军也在战地上投入了大批部队,而现在,从敌军指挥所的城墙下一直到阵地,这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兵力。 科恩的反攻之剑,终于出鞘了! 第三声号角响起,神属联军两支由最精锐战士组成的反攻部队从阵地两侧、己方战友用鲜血与生命开辟出来的通道中猛的杀出! 狂风中刀光闪闪,黑暗里杀声震天,势如破竹的冲垮了魔属联军的驻守部队。 阵地前沿的那点魔属联军根本抵挡不住这两支滚滚铁流,就连协助他们的那些特殊兵种,也只是在这铁流之中飘摇几下就不见了影踪。 魔属联军的重装步兵在大声呼喊中列好了阵形,士兵们把左手上的巨盾狠狠砸入泥中,右手长枪平端,就等著神属联军冲上来送死。 他们知道,只要自己顶住敌军这一轮攻势,身后的部队就会赶到。就单纯的地面防御来说,仅凭著自己身上的这套从头包到脚的盔甲,什么样的攻击也不怕。 第二十七军团的指挥官已经进入阵地指挥,留在后面的是第二十八军团的指挥官,这位强悍的少将被己方的重大伤亡激起熊熊怒火,神属联军大规模反攻的现实更让他热血澎湃。 声令下,他亲自带著部队迎了上去。 黑暗里,科恩的目光在闪动,嘴里念叨著:“文!看你的了!” 在空中,自被围困后就一直没有出战的翼人部队正在低飞著,他们正准备掠过己方反攻部队的上空。 神属联军冲到眼前,双方只剩下五十步的距离,重装步兵在指挥官一声“准备接敌!”的大喊声中微微下蹲,上半身也在前倾,准备以这样的降低和转移重心的方式抵御敌军的强大冲击力。 但先光顾他们的不是地面部队,而是头上的翼人。 不断有排列整齐的翼人快掠过重装步兵的上空,飞过一段距离后,总有一些翼人的身体在空中突然一滞。 同样,毫无预兆的,前排的一些重装步兵会在闷哼声中整个身体猛的往后一仰,“趴!”的一声在原地摔个四脚朝天。 飞过的每个翼人都从手中抛出一根长绳,抛下那头系著一个绳圈……这是翼人族的一项基本生活技能,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常常要这样去套取活的猎物。 虽然现在光线昏暗,但翼人们出手却相当准确,这可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重装步兵摔跤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因为身上的那套盔甲,他们摔在地上就爬不起来。而自己是怎样摔倒的,大多数人都不知所以。 平伸出去的长枪是罪魁祸,翼人在上面抛下绳圈都是以套住长枪为目的,顺著枪身滑过的绳圈瞬间就套在重装步兵的右臂上。重装步兵还没来得及力,整个人就已经被斜著挂倒。 在所有翼人加、抢先通过之后,魔属联军原本紧密的战线立即就不复存在,还站著的重装步兵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倒在地上的人倒是在拚命的挣扎,无奈那盔甲实在是太重,大多只能撑起小半个身体,能坐起来的都稀稀拉拉没几个,至少在神属联军反攻部队冲到之前,还没人能站起来。 然后,他们就老老实实的躺回地上,被无数只脚踩过、踩晕、踩死…… 重装步兵防线,正式被击破! “劈啪!”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在空中为反攻部队指出了前进方向! 空中的文随即吹出一声尖利的口哨,身体一震飞得更高,他身后的翼人已经从腰间取出强弩,跟著文的身影飞高。 到前面的重装步兵被突破,魔属联军二十八军团指挥官并不怎么在意,毕竟立在地上的死物件再重也会有被推倒的时候,但后来听到两声尖利口哨远远的从空中传来,这才让他心中一惊。 “敌军有空中部队!”骑在战马上的他才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第三声口哨已经响起,刹那间就来到头顶。 “小心”他的一句狂呼被中途打断,由文射出的第一枝弩箭从他口腔穿入,自后颈穿出! 那凶狠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身体一转,划出一道弧线重新飞上天。 “呃……呃……”少将左手抓住箭尾,硬生生的把整枝弩箭从嘴里拔了出来,鲜血随即喷涌流出,他脸部**几下,身体就软成一团栽下马来。 他死了,可麾下部队的苦难才刚开了个头。 无数翼人从高空俯冲下来,手中的弩箭毫不留情的倾泻在这些士兵身上,然后身体一转扶摇直上,在飞动中扳转弩下手柄,引弦上箭准备下一次俯冲…… 翼人的几次俯冲过后,神属联军的反攻部队就冲到敌军面前,两支部队如同两把尖刀插进敌军阵列,进攻势头凶猛到了极点。 冲在前面的全是身体高大的半兽人士兵,这些肩负重任的士兵手持大刀,砍杀之中完副以命换命的样子,根本不顾自身的安危。 刚刚当上小队长的岩石带著他的兄弟一路疯狂砍杀,已经冲到最前面,一身盔甲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让无数魔属联军士兵在他们身上明白了“凶悍”两字并非己方军队所独有。 明白倒是明白了,可惜晚了点。 连串的战术配合、目不暇给的猛烈攻击、快如迅雷的攻击度,都让魔属联军阵形大乱。 他们擅长进攻,可敌人的攻势之猛骇人听闻,他们是出笼的猛虎,可敌人全是杀红了眼的疯子。 眼看著战局逐渐明朗,科恩拍了拍嘉德南的肩:“老头,开始了!” “好!”嘉德南兴奋的大叫一声,鼓声开始变得无比激昂。 那节奏,正是科恩敲著木棍传授给嘉德南的。随著节奏的变化,阵地右侧再次冲出一股部队,前面是武备完整的士兵,后面还跟著近千的年轻难民。 他们,就是第九军团全体将士和科恩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他们正沿著这希望之路,一步步的奔向前面的战线,只要他们突出城墙,外面就是开阔的地形,混乱中魔属联军就不能抓住他们。 “我的兄弟们,真是谢谢你们给我的快乐时光,不管在哪里,我将会永远记得你们。”科恩的目光追随著这支部队,眼中充盈著被围困以来从未流露过的温柔:“我就只能做到这些……你们要保重!” 经过一系列快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攻击,到鼓声改变时,魔属联军那边已经撑不住了。 “报告长官!”一个身中数枝弩箭的军官跑回指挥所,吐著血对中将说:“我军两道防线被破,第二十八军团指挥官战死,第三道防线撑不下去了,敌军前列距指挥所不足……不足一里……城内已经无兵可派……” 军官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中将心中一凛!城外部队是第二十六军团,因为道路上都是运送伤员的马车,全是轻骑兵的第二十六军团一时之间是进不来的,而城里的部队全部陷在阵地里…… 没想到这个魅影军团的反攻居然这么快,居然这么猛烈!现在反倒是自己这个指挥所无依无靠,危险之极。 退吗?军旗一动军心不在,神属联军再趁机杀出……这仗说不定就败了! 不退?指挥所周围就剩下一个自己的亲卫团和一些伤兵,如何能抵挡敌军来势凶猛的进攻,自己说不定会没命! “长官快退!这里属下来守!”参谋官冲上来说:“神属联军的反攻是强弩之末,阁下去召集后面的第二十六军团,必定不会让神属联军冲出一个!” “劈啪!”又一道闪电在空中在指挥所前直劈下来,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中将已经做出了选择。 “命令!第二十六军团立即压上!你亲自去!”中将抽出自己的配剑:“指挥所全体官兵跟我来!” “长官停步!”一个亲卫冲上来死死抱著他的脚:“你不能去!” “废物!我是军人!士兵们死得,我就死不得?”中将一脚把这个亲卫踢开:“只要我的死能换回胜利、能换回魔属联盟的荣誉,我会勇敢的去死!是军人的跟我来,魔属联军的赫赫威名不能断送在我们手里!” “长官保重!”参谋官含著眼泪,给中将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一把抓起中将的令符,直接就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所有城墙内外的战士们--为了黑暗魔王的荣誉!为了魔属联军的荣誉!为了战士的荣誉!拿起你们的武器、燃烧起你们战斗的意志,跟我站在一起!”中将走在城墙上,口里大声喊著:“我光荣的战士们,我将亲自带领你们浴血奋战!我们是为荣誉而生,我们同样可以为荣誉而死!为荣誉战斗!” “愿追随将军!为荣誉战斗!” 亲卫团的士兵高声呼应,数千人军容严整,斗志高昂。 “死守所有出口,不能让一个敌人冲去出!”中将高声下令:“神属联军会看到--魔属联军的士兵不是浪得虚名!” “永远追随将军!”几千人同时大声回应。 这些人分兵把守住十来个出口,可那是十来个出口啊,就算加上那些站起来的伤兵在内,每个出口也只有数百人防守。还没等他们来得及害怕,头顶就传来一片“呼呼”声。 无数黑影从天空掠过,直朝城外的轻骑军团扑去,这是翼人部队,他们是去拖住城外的轻骑兵! 而城外的第二十六军团正在缓慢行进著,几乎是在一步一步的往这边挪动--因为投石车丢出的石头太多,城外被清理出来的通道本来就少,现在更是挤满了运送伤员的马车,再加上先行飞出城外的翼人袭击了拉车的马匹,现在城外全乱套了。 神属联军打垮了前面抵抗的部队,正狂风骤雨般的向著这残破的城墙冲来!在这里、在这一刻,攻守双方的位置已经完全对调。 “死战不退!”在中将的一声狂呼中,两边开打! “死战不退!”亲卫团的士兵高声回应,力拚死战,真的无一人面带恐惧。 神属联军攻势极猛,几个照面下来,出口附近的守军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死战不退!”中将再次狂呼,带著几个参谋官和已经冲上城墙的神属联军士兵杀成一团。 “死战不退!”站在亲卫团后面是还能动弹的伤员,这些人高声回应著中将,顶替了刚刚牺牲的同伴的位置,继续抵挡神属联军的冲击。 “死战不--”这句话没喊完,正在城头拚杀的中将一个踉跄倒下。 而后,在中将身旁的参谋亲卫的齐声悲呼中,魔属联军指挥所的军旗也晃了两晃,在一片惊呼声中倒下! “长官!城墙破了!”在闪电的强烈光照下,科恩和身边的参谋官看到了这一幕,卡罗斯狂呼著手舞足蹈,就好像是自己也冲出去了一样! “是啊!”科恩脸上露出笑容,这才注意到自己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冲出了城墙,他们就胜利在望!” 神属联军指挥所片欢腾,在这种时候,通过自己的努力居然让战友冲出去了,这是多么伟大的胜利! 城墙破了,敌军第二十六军团在翼人的袭击下也陷于混乱之中,翼人们射马不射人,第二十六军团的指挥官更是眼睁睁的看著己方指挥所的军旗倒了下去却毫无办法,只差没有一口血从嘴中喷出来。 城墙出口处已经血流成河,除了几个地段还有零星厮杀外,神属联军冲在前面的第一个士兵已经把脚踏到城墙外的土地上了。一出城墙,这些人就可以在乱石堆上飞一般的移动。 突围成功已经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然而,这已成定局的事情,却又在这时起了变化。 “死战不退!”在一声难听到极点却饱含悲愤的喊声中,一个魔属联军的重伤员从出口旁的马车冲了出来,口中高呼:“永远追随将军!” 他身后拖著散乱的绷带,在剧烈的奔跑中,身体上重新迸裂的伤处血珠飞溅! “察”的一声,这个重伤士兵立即就死在神属联军的刀下,一刀两段! “死战不退!”随著这回应声,停在通道外的马车上下来了更多的人,不停的向通道口涌上去:“永远追随将军!” 他们就是躺在马车上的重伤员,他们本来是应该是动弹不得苟延残喘才对,现在只有天知道是什么东西支持著他们爬起来。 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的确爬起来了,而且这些伤员用自己堵住了城墙的出口! “死战不退!”越来越多的伤员互相搀扶著挤到通道上,眼里闪著泪光,脸上满是骄傲,用他们那就快要断气的身体出吼声:“永远追随将军!” 冲出城墙的神属联军用手中的武器疯狂的砍杀著这些伤员,却是砍之不完,杀之不尽! 魔属联军营地里所剩无几的戒备部队都出来了,疯般的往这边冲,第二十六军团的轻骑兵更是毫不理会还在头上纠缠的翼人,顶著箭雨就冲上来! “黑暗魔王啊-- 我们时时以我们侍奉的君主而自豪,永永远远歌颂您的名号。 我们颂扬您,因为您救拔了我们。 当仇敌前来攻击我们,他反而跌倒断气。 虽有大军向我们进攻,我们的心毫不战栗。 我们可昂抬头,卑视我周围的大仇; 要在他帐幕,献欢乐之祭。 黑暗魔王,我们的君主啊! 我们将在仇敌的祭台上,讴唱赞美您的祷词。” 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祈祷中,魔属联军所有士兵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前面的伤员一脸剽悍的让你砍、后面的卯著一口气往前挤!夹在中间的伤员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都在高声咏颂! 就这样,后面的魔属联军顶著前面已经死去的同伴,硬生生的把神属联军突出城墙的部队一步步的挤了回去! 神属联军的反攻部队死不后退,却架不住敌军人数上的优势,看著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城墙,羞愤之下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掏心裂肺一样! 魔属联军中抢出一队特殊兵种,一路飞跃著上了城墙,一阵疯狂砍杀,在万人狂呼中扶起了自己的军旗! 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队特殊兵种拚死在乱阵中厮杀到中将倒下的地方,从层层尸体下把中将刨了出来。 左手齐肘被斩断的中将在受伤时就被几个参谋官压在身下,因此逃脱了神属联军的追杀。被这队特殊兵种救到军旗下之后,脸色苍白的中将高举配剑,再次大呼!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魔属联军欢声雷动,踩著己方近万伤员的尸体,终于把神属联军挤回到城墙里。 第二十六军团的士兵鱼贯而入,战线陷入胶著中,神属联军的优势已经没有了。 到这一切,神属联军指挥所里一片沉寂,人人都是面如死灰。 “啪!”的一声,科恩手中的黑铁刀掉在地上,郁闷得几乎想要嚎啕大哭一场。 他绞尽脑汁来扳回局势,好不容易才让魔属联军一时大意而造就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千算万算,他却算不到自己会栽在敌人的伤兵身上! 就是胸中藏有奇计千万,无奈天却不肯从我愿……科恩心里已经万念俱灰,刚刚是强忍著才没哭出声来。 但他是什么人物?一转眼的工夫,心中那股狂傲之气就顶了上来,就是死,他也要拉上足够多的垫背! “战机已逝,反攻部队全体后撤!弓箭手掩护!”科恩操著沙哑的嗓音说:“死战不退是吗……我就给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死战不退!!” 第八章 在弓箭手和翼人的掩护下,神属联军开始全体撤退。魔属联军把城墙围了个水泄不通,场面太过混乱,又担心战局还有变故,所以并没有认真追赶。 天空中雷声闪电连连,神属联军的魔法师已经撑不下去,终于在一阵闷雷中大雨倾注。 大雨中,阵地上的神属联军也已经逐渐停止了进攻,战局跟著稍微缓和了一点。 几个带队的团长、文,还有被押在反攻部队里的莫亚、杰克、玛法都走到指挥所来了。 在优势下功亏一篑,四个带队反攻的团长都是一脸羞愤,被鲜血染得通红的盔甲下,这样的情绪使他们的身体还在微微抖。 连文都是一脸肃穆,而那三个家伙虽然还在装模做样,但在科恩看来,他们是窃喜多过沮丧。 “长官!”四个团长双膝著地,重重的跪在科恩面前:“是属下没用!请长官下令把我们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你们杀人杀上瘾了?连自己的脑袋都不放过?”科恩冷眼一扫:“杀了你们倒是简单,可我再上哪里去找四个勇猛的团长来接替你们的职务?!” “长官……” “你们是男人、是战士、是我科恩.凯达的手下!”科恩大喊一声:“给我站起来!抬头!挺胸!” “在短短的时间里,你们带队冲破了魔属联军三道防线。攻势一出,敌军尸横遍地;所过之处,对方血流成河!杀得魔属联军接连溃败,还推倒了敌军军旗!”科恩脱下手套,一一擦去四个团长脸上的污迹:“你们是英勇的战士、你们是优秀的军官,我科恩.凯达--为你们而骄傲!” “辛苦你了,文!”科恩拍著文的肩说:“你的翼人战队干得相当出色!” “此战失利,过错不在你们,是我计算失误!”科恩大声说:“你们带著部队稍事休息,还有更多的战斗在等著你们!” “是的,长官!” 等几个团长走后,科恩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三个兄弟,闪烁不定的眼神把三个人看得心里毛。 “老大……长官!”杰克小声问:“我们……” “你们?你们是三个蠢蛋,”科恩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去说:“全部归队!莫亚去指挥阵地后方!杰克带领执法团守卫指挥所,玛法协助!” “是的,长官!”三人大声回答。 “听好了,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唯有死战到底!”科恩说:“刀子砍到身上,可是会痛的。” 莫亚对著科恩憨厚的一笑,行了军礼就头也不回的下了城墙。杰克和玛法也行过军礼,然后把胸一挺,昂阔步的走了。 科恩无奈的摇摇头,随即把眼光放在对面的敌人身上。 “来吧!你们这些渣滓!”科恩张大双手在大雨中狂呼:“来尝尝我科恩.凯达的厉害!” 此时,在魔属联军的阵地中,军旗是扶起来了,可魔属联军的指挥所早就不见。中将就坐在一张残破的桌子上,眼睛死盯著前方迷茫的雨幕,让手下亲卫给自己包扎伤口的同时还在下达著命令。 “命令!告诉前面的第二十七军团指挥官,后面的事不要管,他的任务是进攻!不求急进,稳扎稳打!” “是!” “命令!第二十八军团全线进入城墙!准备支援!” “是!” “长官!您还是下去休息一会吧!”隆里亚少将在旁边劝说:“您的伤势严重!” “谢谢你的关心,我知道你现在是很真诚的劝说我。”中将点点头,吃力的回过头看著那些泥泞里的尸体:“我的士兵是好样的!他们在看著我,如果我现在下去……我拿什么去面对他们!” “中将阁下!”隆里亚少将喉头哽咽。 “隆里亚!我们一定会胜利的,是不是?!”中将的右臂紧抓著隆里亚的手:“就是死--我也要看著我的士兵推倒神属联军的军旗!” “中将阁下……”隆里亚少将退后一步,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军礼:“我隆里亚以生命起誓,我们一定会胜利!阁下将会亲眼看到神属联军的军旗!我会把他们的军旗放在阁下的脚边!” 完了誓言,隆里亚少将冲出指挥所,骑上战马,一路疾奔到自己军团的指挥位置。 大雨中,下了马的轻骑兵们整齐的排列著,全都一动也一动! 调整好之后,魔属联军攻势重起。 各级军官亲上一线带头进攻,普通士兵跟在后面两眼赤红! 士兵们知道了后面生的事,他们知道了刚才己方军旗被放倒,知道刚才是近万伤员用生命挽回了战局…… 魔属联军的战斗意志被彻底激出来!进攻中出现了很多消失许久的现象。 到敌人,争著上去杀;遇到陷阱,拿自己的身体去填;抓住从土墙孔洞里刺出的长枪,死不放手;整个身体扑到敌方小堡垒的箭孔上…… 时间在渐渐的推移,战线在逐步的推进。 后面就是城墙了,神属联军退无可退,士兵们在固守著。他们从侧面奇袭、从背后偷袭、从四面八方尾追堵劫……可惜流尽了鲜血也挡不住魔属联军的进攻。 神属联军第九军团、这支被敌人称为“魅影军团”的部队、这支在此次神魔大战里让魔属联盟恨之入骨的军队……现在只是在尽著自己最后的努力。 死--也要和兄弟死在一起。 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所有的士兵都是以这样的信念在坚持著…… 战线中,魔属联军一部突然从侧翼杀出!虽然阵地上的神属联军拚命的封住了后面的敌人,可一支数百人的部队还是直直的向城墙上的指挥所冲了过来,已经摸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土城第二道城墙! 因为战线吃紧,执法团早就投入阵地之中了,眼下神属联军指挥所里,就是一些参谋官和不足百人的近卫! “近卫出击!”科恩抹去脸上的雨水,大声下令:“参谋部干好自己的事!” “是!” 声哄响,城墙上下杀成一片。 杀来的是魔属联军第二十七军团的一营斗士,战斗力与科恩手下武技精湛的近卫倒是旗鼓相当,混乱中不断有斗士凭自己凡的跳跃能力突上城墙。 “唰!”的一声,黑铁刀出鞘,科恩横刀站立,护著身后的嘉德南。 “西塞里亚!”一个斗士冲了过来,手里的大剑当头劈下。 科恩的黑铁刀上黄芒一闪,刀锋横著向上切出,第一刀把斗士的大剑砍成两截,然后手腕一转,刀锋切下了这斗士的脑袋! 黑铁刀在空中虚砍一记甩去血珠,科恩吐出一口唾沫,张嘴就骂:“菜鸟!” 暴雨中,科恩伫立在城墙上,手中黑铁刀上下飞舞,身上所穿的银白色神佑骑士盔甲的附加魔法已经被杀戮唤醒,开始出阵阵光芒。 黄芒再现--“杂种!” 血珠四溅--“渣滓!” 骂了几句,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玛法带著一队人回来解围之后,科恩所站立的城墙下已经堆了三十来具尸体,可他身上穿的那套盔甲却是一点破损都没有。 “锵!”科恩还刀入鞘。 “嘉德南……”看著阵地里越来越近的战线,科恩不无遗憾的说:“没让你的族人逃出去,真的很抱歉。” 嘉德南敲了这么久的鼓,已经累得快趴下,听到科恩这样说,他身体一软就坐倒在地上。 “没……没什么!”嘉德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尽力了!” “你也尽力了,”科恩说:“谢谢你!” “好……好奇怪,”嘉德南回答:“你一客气,我浑身都不自在……” 科恩走到参谋部,看著已经无事可做的参谋官们,看著这些朝夕相处的脸孔,缓缓的说:“你们也尽力了,谢谢你们!” 参谋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拿起你们的武器跟我来!我们去痛快的战斗!”科恩一边走下城墙,一边大声说:“嘉德南,给我击鼓吧!这不是命令。” “还……还要击鼓,这个无赖!”嘉德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哦,用什么乐章好呢……” 参谋官们抓起武器,争先恐后的冲下了城墙站到科恩身边,他们明白,自己最后的时刻到了。 城墙后,神属联军里所有还能动的士兵,难民中的男人也已经从城门涌了进来,站在科恩的身后。 “我亲爱的士兵们,让我们站在一起!”科恩手中的黑铁刀一举,人已经冲了出去:“痛快的战斗吧!” “战斗!”所有人跟在他身后冲出。 “真是麻烦,”嘉德南看著这冲出的人潮:“这情形……” 深吸了一口气,嘉德南手中的鼓槌敲在了鼓面上。 雨已经小很多,但远方的景物还是看不太清楚,魔属联军后方的奴隶军团里依旧是一片沉寂。 关于前面的战局,奴隶们不是很清楚,但他们知道,这仗打得不轻松。 先是多了好几倍的督战队跑来和军官们窃窃耳语几句,然后军官们和督战队的士兵就一起用奴隶们从未见过的凶狠眼神盯著大家,谁稍微动弹一下就得吃鞭子。 再是这莫名其妙的天黑、莫名其妙的刮风、莫名其妙的下雨,最后是军官们莫名其妙的抓狂! 几十个奴隶因为身体动了一下而被军官们砍死,尸体被拉到队列前面高高的堆了起来,血水混著雨水流得到处都是。 可军官们的眼睛再怎么红,这些从来没有被训练过的奴隶士兵再怎么努力……坐了差不多一天、已经麻木的身体是很难被控制住的。 时不时有惨叫声传出,不停的有奴隶被拖到前面去,直到土城方向传来“遇险”乐章时,前面堆著的尸体已经过百具。 潜伏在奴隶士兵中的神属联军侦察军官却是心急如焚。 “遇险”这种乐章可不是随便敲的,那是在整个部族遇上极大危险时用来警告族人的,再接著敲下去就是号召族人保护弱小的“回护”了。 这就说明土城里的战斗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再不出招,可能永远都没有出招的机会了,可在这种情况下,又能出什么样的招数? 正在这时…… “下贱的奴隶!”一个提刀巡视的军官指著身边的一个奴隶说:“你在干什么?!” “长官饶命啊!我什么都没干!”这个身体瘦弱的奴隶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一边下意识的后退,一边摇著双手:“饶命啊,长官!” “受死!”军官提刀在手,杀气冲天的向这个奴隶冲去,高举的战刀正要劈下,整个人却“啪”一声地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啊--”这个奴隶看著军官倒下,顿时惊呆了。 “是谁干的?!” 十几个督战队的士兵赶来,其中一个查看了军官的伤势,然后抬头说:“他死了,是奴隶的飞刀!” “是谁干的?!”一个级别高点的军官骑马赶到:“没人承认,全队杀掉!” 话刚说完,他脖子上就插进了另一把飞刀,一声惨叫摔下马来。 “长官!”几个旁边的军官一声大叫,冲了过去。 就如同从水面散开的涟漪,动乱迅蔓延开来,奴隶军团里到处都有军官被杀! 如果按平时死一个军官就要杀一百个奴隶来抵命的惯例,现在就需要杀两万奴隶才合规矩! 各处的督战队当然不会心软,他们根本不听辩解,逮著身边的奴隶就开始下黑手。奴隶们虽然不敢反抗,却是知道逃跑到督战队已经开始乱杀人还不知道跑的人,那是蠢蛋! 奴隶们成群结队的逃窜,东边的往西边跑,西边的往东边逃,哭声震天,哀号遍地…… 这些奴隶个奴隶军团外加几个奴隶军团的残部组成,人数多达十二、三万,而看守他们的军官和督战队士兵加在一起只有不到五千……让奴隶乱起来,这等于是这一百多名的神属联军军官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百多名军官还在当士兵时就是狠角色,又进了黑暗行省的近卫团,虽然在菲谢特殿下身上的东西只学了点皮毛,但是科恩总督身上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后来又进了杰克长官的夜鹰小队…… 杰克年纪小,又是在哥哥和其他人的呵护下长大,本身就是个爱玩闹的少年。没有太多约束,这些家伙便不断展从科恩身上学来的东西,最终变成连科恩都会觉得头痛的“活宝”。 搅得越浑的水里越是好抓鱼,对这群活宝来说,搅浑清水那是小事一桩,坎普内乱的时候,就是他们藏在难民中散播谣言的。而现在,他们又开始大展身手了。 “魔属联军战败了--” “他们要杀光我们呀--” “神属联军要打过来啦--” “我们的亲人在受苦--十乐章在召唤我们啊!” “大家反吧--杀光军官--杀光督战队!” “前面军营里有很多东西--抢了就跑!” 在很多时候,奴隶们不是不想反抗,他们有时也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一股子勇气来,但是因为没有人带领他们,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由此可见,造谣搞破坏,那也是需要讲方法的。 而这些“活宝”军官就干得很有步骤。 来奴隶们听著十乐章就心情激荡,他们再造成军官乱杀奴隶以引起他们心里的反抗意识,再用前面难民的亲情、军营的物质来催化他们,接著、接著……就需要选一个头领。 “反啦!” “冲啊!” 在这一片反声中,突然响起一声特别响亮的:“反啦!察台大哥已经反啦!” 正带著小兄弟逃跑的察台差点没晕过去,他是老实人,从来没想过要反的事。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察台还没回过神来,可身边的玛鲁已经一步抢了过来,一句“察台大哥我支持你!”就将一把战刀塞进他手里,他居然也恍恍惚惚的握住了! “好样的!”玛鲁开始挥拳狂呼:“察台大哥是英雄!” 玛鲁的呼声居然还引来回应,整个阵列中到处都在喊“察台大哥是英雄!”。苦笑不得的察台正想找玛鲁算帐时,却现玛鲁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十几个督战队的士兵在“擒贼先擒王”的心理影响下往察台这边冲过来,吓得察台身边的一群小兄弟的腿肚子直打哆嗦。察台在心里大骂不止,他知道,现在就把手中的战刀丢了也还是个死。 这些督战队的士兵还没冲到察台身边就被几个奴隶士兵偷袭。 刀光闪闪中,察台看到玛鲁一阵冲杀接连砍死四个督战队士兵,杀气腾腾犹如恶魔,哪里还有半点“害羞”的样子? 可恨这家伙砍完人,还不忘高喊一声“察台大哥是英雄!”才跑开。 远远的,土城那边的鼓声已经越来越急了。 “兄弟们,”察台艰难的开了口:“我们没活路了……” “察台大哥,”一个小个子奴隶哭得眼泪汪汪:“我……呜……不想死……死……” “别哭……”察台的大手抚上小个子奴隶的头,心中一狠:“为了活命,我们反!” 身边一群小兄弟目瞪口呆。 “我是云岭部族的察台!”察台横了心,举起战刀高声呼号:“奴隶们听我说!我们吃不饱,我们被人随便宰杀!我们今天是没活路了,他们要杀光我们!要活命的,跟我反啊!杀到军营里,抢东西跑啊!” “反啊--”近百个嗓子在各个地方回应:“跟著察台大哥干啊!” 这其中又数玛鲁喊的最大声。 有察台亲自上场,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怎么说他也是个小团体的头,和其他的小团体头目都有些往来。 这些头目们熟悉察台的声音,一听的确是他在喊,再一看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心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谁想当奴隶谁有病! 当即就有几十个小团体的头目跟著反了。 这些小团体又被更多的人所熟悉,喊反的奴隶就越来越多!再加上军官与督战队的人不断被杀而越来越少……“呼啦”一声,越来越多的奴隶开始随人流真正的造反了。 蚂蚁多了咬死象,那点军官和督战队在真正开始造反的十多万奴隶面前……不值一提,根本就不值一提! 眼间,奴隶们就冲进了魔属联军主营地,开始抢东西装备自己,因为营地里所有人都上了战场,奴隶们一涌而上就把那几个留守的卫兵踩成了肉酱。 而混在当中的神属联军军官却在担心--这些家伙知道自己是乌合之众,大多是抢了东西就要跑的,怎么样才能把他们引向战场呢? 正在这时,身后的大地上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远处的大地上出现一条模糊的黑色线条,这是快移动中的骑兵! 奴隶们静了下来,手足无措。 篇外篇“黑暗传说--分界线上无战事 狱之岛,作为唯一供黑暗魔族栖息的圣地,这个巨大岛屿的景象其实并不像它名字里所描绘的那样暗淡无光。这个岛屿上的光照非常充足,气候也比较温和,风景更是相当的秀丽雅致。 与他的死敌光明神王把宫殿建在山上不同,黑暗魔王的迷茫宫殿是位于岛中心一片辽阔的草原之中,在迷茫宫殿四周还有十八座规模较小的宫殿围绕著,似乎这样的格局才可以将黑暗魔王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显露无遗。 而自称以侍奉黑暗魔族为使命的黑暗魔殿,他们就在岛边一块空地立足。 现在,就有两位身穿金色长袍的人正伏跪在一座宫殿大门外,他们的身体一动不动,表情更是肃穆之极。 这两人就是黑暗魔殿的金袍祭司。 金袍祭司,那是黑暗魔殿中地位最高、权利最大的人物。一共有三位,分别是右祭、左祭、总祭。就是这三个人掌管著黑暗魔殿的一切事务,手下的万多名各级祭司遍布整个魔属联盟。 在联盟里,所有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就个人权利来说,他们比起神属联盟的光明神殿红衣祭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跪在地上的,就分别是右祭和左祭。 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两位祭司把身体伏得更低了。 “你们起来吧!”走来的是一位长相与人类无异,而背后却有两只纯黑羽翼的魔族女性:“跟我来。” “是的,大人。” 人类在魔族面前,哪怕就是在这样一个低等魔族面前,都得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两个金袍祭司跟在这个女性魔族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走过庭院,绕过一排房舍,他们进入了这宫殿的花园,在一座凉亭边停住脚步。 “长公主殿下,”领路的魔族走进凉亭,向一个背对几人站立的女性魔族行礼:“两位金袍祭司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这位被称为长公主的魔族回答著,却没有转过身体来。 从她的背影上看,这位收起了羽翼的女性魔族个头高挑,虽然只穿著式样简单的淡紫长袍,但身姿却称得上曼妙一词。 两位祭司再次跪下,同声说:“黑暗魔殿金袍左祭、金袍右祭觐见长公主殿下,向大人致以最衷心的问候。” “你们来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是的,大人。我们两人前来回报,此次神魔大战已经结束,神属联军已经签定了战败和约,并许诺赔偿我们大量的物资。” “这么说来,大战是胜利了。” “是的,大人。我们胜利了。” “原来真的是胜利了,”长公主说:“那……你们就告诉我,既然是胜利,为什么只应该在分界线上进行的战斗,却会把联盟里的一个帝国弄得支离破碎?” “大人宽恕!”听到主管魔殿的长公主出言质询,两个金袍祭司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这完全是意外……有关于那支军队的一切,我们都瞭解到了。” “说!” “是的,大人!”左祭清了清嗓子:“那支被称著魅影军团的军队,其实是神属联军为了取胜而秘密组建的军团。被神属联军称为第九军团,指挥官是受封神佑骑士、斯比亚帝国的世袭贵族--科恩.凯达。军团对外宣称是七万奴隶兵,但真实人数为二十五万,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神属联盟为了配合他们作战,甚至展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 “等等,”长公主打断了左祭的话:“你刚才说神佑骑士?” “是的,大人!”左祭急忙回答:“科恩.凯达确实代的神佑骑士。” “是新近加封的吗?”长公主说:“这个科恩.凯达应该不满二十岁吧?” “是的,大人……” “这么年轻的人类可以领军二十万,倒是有些奇怪。” “大人高见,”右祭附和著说:“可能指挥官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你们说战争结束了,”长公主淡淡的说:“那么,这个第九军团应该是被打败了吧?” 听这句话,两个祭司汗如雨下……他们所说的胜利,只不过是书面的胜利而已,此时正是神属联军第九军团被包围在土城的第四天。 可现在长公主问起,自己要怎么回答? 终于,左祭一咬牙:“是的,大人。神属联军全军被我们打败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战报上没有特别提到这个第九军团,所以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 “嗯……你们回禀的事我知道了。”长公主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去问问军部,如果这个军团的指挥官被俘虏了,就直接送到我这里来。” “是的,大人。” “下去。” “向大人告辞……” 在两个金袍祭司离开之后,魔族长公主才转过身来。 仔细看看,她的容貌果然是没有辜负一个公主的身分。秀美的弯月眉下是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小巧鲜红的双唇配上轮廓分明的瓜子脸,整个人的气质显得相当端庄。 但微微的走上一步,她的气质就变得妖娆异常,再配上无可挑剔的体态姿势,整个身体上下的每一个地方都变得极为诱人。 只要稍微一动,她的美就可以征服所有爱美的男性,谁都无法抗拒一个糅合了端庄与妖娆的躯体。 魔族长公主对著身旁空空的围栏轻轻一笑,玉石般精致的脸上犹如春风吹过,顿时变得非常亲切。 “啊!被大姐现了。”另一个女性魔族从围栏上出现,在一声低呼后就格格的笑著,双手轻掩著一张美幻绝伦的瓜子脸,古灵精怪的表情沁透在魔族女性天生的诱人妩媚之中,端庄中带著天真,诱惑中又有著清纯……比她的大姐要美上百倍。 “你啊!你可是魔族的小公主,没事就到处乱跑,成什么样子。”长公主走到妹妹身边坐下:“还跑来偷听这些祭司回话,这有什么好听的?” 公主把嘴一噘:“都怪你们啊!姐姐们把职位都占完了,就我没事做,我当然会闷啊!” “拜托你啊小妹,”看到自己小妹的表情,长公主说:“要按人类的年纪来说,你也有接近两千岁了,这种幼稚的表情就彻底放弃好不好?” 公主彻底生气倒是真的:“不要!” “好了,不用生气。”长公主拿这个妹妹像是完全没有办法:“我的小妹可是最漂亮的魔女,生气就会变丑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祭司们把那个神佑骑士送到我们这里?你明明知道祭司们是在说假话。” “祭司们很恐惧,说假话是无可选择,只要是无关大局就让他们蒙混过去好了,太苛求对我们没好处。”长公主说:“至于这个科恩.凯达……如果这个神佑骑士真是很出色,我就把他变成杀戮之魔。” “杀戮之魔啊……”小公主说:“那不是很厉害?” “当然了,人类最危险的敌人正是他们自己,而我们只要给一点诱惑,他们就会投靠过来。”长公主拉起妹妹的手:“现在满足了吗?快回去吧!我还要接见其他人族。” “你都这么忙,都没空陪我说说话。”小公主说:“为什么父亲要让你来做这些事呢?” “因为人类是很奇怪的种族,”长公主解释说:“比起男性来,他们更容易接受女性的领导,这是因为……” “不听这个,我走了。”小公主身体微微一动,已经消失。 著这个妹妹,长公主也只有无可奈何的摇著头。 而那两个回到黑暗魔殿的祭司,这时正在吩咐著手下立即派出狮鹫,火把今天会面的情况通知魔属联军军部。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 “大人日安!”一群将军正在军部大门前迎接黑暗魔殿的监军祭司--同时也是黑暗魔殿的三大掌管者之一,金袍总祭。 “愿黑暗魔王眷顾你们,各位将军日安。”金袍总祭步下自己的马车,缓缓走到这些将军们面前:“凡尔伦元帅在军部吗?” “是的,大人。元帅正期待著您的到来。”魔属联军总参谋官一边说著话,一边笑著走近。 他是上将军衔,本来用不著跑到大门来迎接,但身为下一届联军最高长官的候选人之一,他很想在黑暗魔殿的金袍总祭心里留个好印象。 “是吗?那去元帅那里吧!”金袍总祭点点头:“有很多事要和元帅商议。” “请这边走,总祭大人。”总参谋官退让了几步,随即走在金袍总祭身后。 “参谋官阁下,才几年没见,你就已经是上将了啊!”金袍总祭走在长长的台阶上,轻声的说:“时光悠悠,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总祭大人说笑了,”总参谋官笑著回答:“想起来……当年我在魔殿学习时,还是总祭大人为我加封少将军衔的呢!” “这种小事,你还记得啊?我只是一个魔殿祭司,哪里可以和你这人人仰慕的上将相比。”总祭轻笑一声:“什么东西都变了,就这台阶还和以前一样。” “总祭大人,您就不要拿我开心了。”总参谋官小心翼翼的回答:“上将又怎么样?还不是俗人一个,我可不敢和魔殿官员相比。” “别这么拘束,神魔大战是我们胜利了,大家都应该高兴才对。” 闲谈之中,一行人走完台阶,步入正厅。 从这容得下千多人的宽敞正厅一直到后面长廊,镶著金边的地毯已经铺好了,处处都摆放著鲜花,色彩艳丽的彩带也挂了起来,军部被布置得喜气洋洋。 “哦?已经要开始庆祝了吗?”金袍总祭四下看看:“布置得还不错。” “让总祭大人见笑了,这都是年轻的军官瞎起哄……将官们要去魔殿,他们就想在军部热闹一下。”总参谋官赶紧解释:“您知道,胜利的消息总是让人振奋。” “是舞会吗?” “是的。” “那就应该准备得更好一些,年轻军官嘛!比起其他人,他们总是愿意追求生活的乐趣。”也许是被这气氛感染,金袍总祭亲切的说:“再请些名流来吧!我们总不能把庆祝胜利的舞会办得太小气。” “如您所愿,”总参谋官打趣说:“不过我就得先去警告那些家伙,免得他们对那些名媛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 “哦?呵呵……”总祭终于笑出声来:“好啊!你敢在魔殿祭司面前说这个……” “我这不算过份,”总参谋官看出总祭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话也就不再拘谨:“凡尔伦元帅可比我厉害。” “他又怎么了?” 总参谋官靠过身去,在总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个老坏蛋……哈哈哈……” 总祭的笑声久久回荡著,一直响到凡尔伦元帅的房间。 “金袍总祭到!”门边的卫兵高声通报著,凡尔伦元帅的房门立即被从里打开。 “总祭大人日安,”红光满面的凡尔伦穿著一身干练的便装在门口出现:“我等您很久了!” “元帅日安。”元帅不比将军,凡尔伦的身分是和金袍祭司同等尊贵,所以总祭不但要还礼,神态还得很端正:“您知道,祭司出行的步骤很烦琐,我这可已经是紧赶慢赶了。” “辛苦总祭大人了。”凡尔伦哈哈一笑道:“我准备了好酒,快进来喝一杯。” “早上就喝酒?” “来吧……”凡尔伦一把就把总祭拖进了房间。 “别拖别拖,我的袍子……” “来,给你介绍一个年轻人,”凡尔伦关上门:“一个相当出色的年轻人……斯维斯.赫本少将!” “到!”站在一旁的斯维斯大声回答:“总祭大人日安!” “这是斯维斯.赫本少将,军部情报部的副长官。”凡尔伦对金袍总祭说:“能力出众,前途远大,我希望总祭大人留点机会给这个年轻人。” “少将日安。”回应了少将的问候,总祭转过头说:“凡尔伦元帅,我只是个祭司……” “少来了……你堂堂一个金袍总祭,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脸红。”凡尔伦示意斯维斯走去另一个房间倒酒:“再说,我请你留意、提拔这个年轻人,也不是为我个人打算。” “那是……”总祭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挥挥手用出一个魔法,一层淡淡的光圈开始在两人身边围绕著,以确保两人的谈话不会被第三者听到。 “你也知道,这次神魔大战已经结束了,我这元帅的军衔虽然还在,可联军总指挥官的职务算是干到头了。”凡尔伦让总祭坐下:“但放眼整个军部,谁能接任这个职务?” “这件事我也有耳闻,”总祭点点头:“你的几个副手,他们都对这职务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他们跑去烦你了吧!这几个没骨气的东西。”凡尔伦叹口气,不无忧心的说:“军部副指挥官……打仗是很称职,但最多也就是个大将之才,指挥全局对他来说太过勉强了。总参谋官嘛……他过于痴迷谋略,心胸又狭隘,难成大器啊!” “元帅,你不是想让那位少将……”总祭说著话,朝另一个房间看了一眼。 “不行吗?”凡尔伦微笑著说:“这个年轻人精通政务、瞭解武备、心思细密、性格稳健。再说,下次大战时他也差不多四十岁了,正是最佳的人选。” “足足二十年的时间,你这样安排太早了吧?”金袍总祭哭笑不得:“二十年之后,我还是不是在这个位置上都难讲。” “正因为世事无常,所以才要这样安排,”凡尔伦轻声的说:“二十年算什么?为了魔属联盟的荣誉,我甚至希望我能再多安排二十年。” “当然,你看中的人选是不会有错,但这是大事,”总祭说:“做起来也太难。” “我已经安排好了。”凡尔伦看著总祭的眼睛:“虽然他的容貌让他很出名,但他现在还只是个少将,这种军衔职位在联军里不算什么,也只有这样的身分才不会引起其他竞争对手的注意……要是他哪一天死于非命,那可是整个联盟的重大损失。” 总祭又是一次苦笑……没人比他更清楚,虽然在表面上这些高级职务是风光无限的,可谁又知道人人私底下都是如履薄冰? “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我想把这事一次敲定。我已经与几个帝国皇帝交换过看法了,他们都支持我。”凡尔伦继续说下去:“可要想在下次大战中把他准确的放到这个位置上并且不出意外,仅凭我们这些世俗官员是很困难的。但如果有了你这魔殿最高官员的帮助,自然就不同了……作为回报,我在其他事情上可以让步、很大的让步。” “哎……真让人伤脑筋。”金袍总祭的身子靠上椅背:“你这老家伙,总给我出难题。” “下次神魔大战胜利的话,你的好处也不少,为什么还这样婆婆妈妈的?”凡尔伦说:“难道是你们这些祭司心目中已经有人选了?” “不愧是元帅啊……我们的人选的确是有那么一两个。”总祭说了实话:“你不要用眼睛瞪著我,我们毕竟是分属两个派系的人。” “这件事不难决定,你就说行不行吧!”就算是这样一件极大的交易,凡尔伦说起话来也是直来直去:“和你们这些魔殿官员打交道,就是烦人。” “答应!我答应!”总祭说:“可以了吗?我尽我所能帮助你完成这件事,不过有几件事情,你可不能和我唱反调。” “没问题!”凡尔伦说:“成交!” 个元帅、一个金袍总祭,这两个家伙都是魔属联盟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当两人各自说完誓言后,魔属联盟以后二十年里最大的一笔交易就算完成了。 “撤掉你的狗屁魔法。”正事谈完,凡尔伦就恢复了本性:“祭司了不起吗?” 两个人分别领导各自的派系明争暗斗了数十年,难得今天有个妥协,金袍祭司可不会在凡尔伦面前摆什么架子,随即撤掉了魔法。 “斯维斯少将!”元帅对著旁边的房间喊:“我们的酒呢?” “是的,元帅。”一直在等著命令的斯维斯端著托盘走了过来。 “为合作,乾杯!”元帅和总祭将杯中好酒一饮而尽。 “斯维斯.赫本少将!”凡尔伦放下酒杯,语气生硬的说:“你知道你在军部犯下了几个错误吗?” “元帅阁下……我不知道!” 事情来得突然,斯维斯少将根本就不知道凡尔伦元帅在说什么,而金袍总祭却明白--元帅的提拔、培养的计画已经开始了,这计画的第一步就是先打压。 “连自己所犯错误都不知道的人,他还能留在军部吗?”凡尔伦没有做任何解释:“立即脱下你的少将军服,离开军部回家反省!” “可是……” “你现在已经不是联军的人了,这是命令!” “是的……元帅,我去……”斯维斯虽然一头雾水,却不得不垂头丧气的离开。 “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看完这一切,金袍祭司悠悠的说:“那真是令人心碎的表情啊……我差一点就把真相说出来了。” “你是个祭司,这样说话不合适。”凡尔伦非常不满,经常见到斯维斯少将的他觉得总祭这句话太过轻佻了。 但这点的确怪不得总祭,总祭是头一次看到斯维斯少将本人,没有轻度痴呆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话说回来,”被元帅教训过的总祭脸一红,轻咳一声说:“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让这位少将离开军部了吗?” “不马上让他离开的话,就凭他在此次大战中的杰出表现,晋升成中将还算是联军委屈了他。”凡尔伦说:“这个步子可不能现在走,一当上中将,他就会立即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了!” 久久无言……元帅与金袍总祭是在一起感慨“权利”这东西的厉害。 这两个老对头都是处于权利顶峰的人物,职务、称号都是升无可升,对权利的种种诱人与污秽之处自然是感触极深。 “对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良久,凡尔伦才开口问。 “当然有事,我又不是精力过剩的人。”金袍总祭说:“神魔大战结束了,你的各主战军团指挥官和军部主要将领都要去地狱岛,黑暗魔王要召见你们,我需要你们的确切人数和职务才好作出安排。” “没问题,除了第二战区还有几个军团在做些收尾工作外,其他各主战军团的指挥官都在来的路上。” “收尾工作……啊!瞭解瞭解。”金袍总祭明白过来:“希望一切顺利!” “相当顺利,他们把那堆臭虫扫在一起已经五天了。”凡尔伦站了起来,缓缓的说:“这只是一些收尾工作而已。自从神属联军签定战败和约的那一刻起,神魔分界线已经没有战事了!” “是的……”想起自己涨鼓鼓的钱袋,总祭点头同意:“已没战事了。” 天堂岛,光明圣山山脚下。 和黑暗魔殿的金袍祭司差不多,光明神殿的红衣总祭也跑到主子这里来回禀消息,虽然是在同一天生的事,但红衣总祭的话就太过沉重了一点,因为……神属联军打了大败仗! 刚刚说完话的红衣总祭正惶恐不安的跪在玉石阶梯前的平台上,因为红衣左祭和红衣右祭在联军军部指挥作战,这里只有他一人在支撑场面。 而神族夏洛特公主站在他的正前方,战神达威德也在公主身后站著。 夏洛特公主脸上的表情彷彿永远都是那样的平和淡雅,像是无论生什么事都改变不了她的表情。 但战神达威德就没有她这样的好涵养,两只大眼睛已经往外喷出火来,如果不是公主在这里的话,软成一堆的红衣总祭很可能已经被他撕成碎片了。 战神无法容忍红衣总祭带来的、神属联军战败的消息。 也难怪战神会怒,因为这已经是神属联盟连续第二次在神魔大战中战败了,如果下次再战败的话,叫他这个战神还怎么当下去? “这样说起来,”终于,夏洛特的话打破了让红衣总祭几乎窒息的沉闷气氛:“你们已经签定了战败和约?” “是的,大人……我们别无选择。” “这是神殿第一次主掌联军全部事务,在那之前,你们不是向神族保证过不出意外的吗?还说连监军的神族都不需要你们就可以获得胜利。”夏洛特接著问:“但眼,你却跑来对我们说战败了。” “大人怜悯……”红衣总祭把自己的脑袋在玉石上磕得“崩崩”直响:“魔属联军的反攻著实厉害,这些魔鬼把大量的精锐军队隐藏了起来,当我们最后现时,他们的军队总数已经过一百五十万了……” “一百五十万就失败了?”夏洛特问:“是谁在弹劾尤里西斯亲王时说就算魔属联军的军队再多一倍也有必胜的把握!?又是谁在请求神族削减神佑骑士时说除了皇室血统,所有的世俗官员不具备神佑骑士这一光荣称号的实力?” “大人开恩!”听到自己以前夸下的海口,红衣总祭几乎是瘫在地上了:“此战失利,一方面是因为魔属联军的阴谋,另一方面是神佑骑士科恩.凯达刚愎自用,不顾军部号令深入敌后所致……为了救出陷在魔属联盟坎普帝国的第九军团,我方的十个主战军团才被敌军包围!为了这十个主战军团的安危,为了下次大战的胜利,我们才不得不签定战败和约……” “闭嘴!”战神达威德冷冷的话语打断了红衣总祭的申辩:“谁会用十个主战军团去救一个奴隶军团?” 红衣总祭的嘴角抽搐两下,艰难的说:“……回禀战神大人,经过联军和神殿一年多的精心训练和培养,第九军团的战力在战前已经大为提升,成为一个装备、兵员都相当出色的主战军团了。在神佑骑士冒然出击以前,仅凭一个军团七万人就可以牵制正面的魔属联军第五战区全部军队……或者就是因为这样,科恩.凯达阁下才会冒然出击,他毕竟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容易自满……” “他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你那十个去救他的主战军团指挥官不会也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吧?十个主战军团几乎是联军的一半兵力,魔属联军要想包围这近六十万人,至少需要一百万部队!整个分界线上不打仗了?他们会把百多万军队挤成一堆陪你玩?”战神达威德毫不留情的驳斥著:“你们居然让这六十万人被全部包围,一般的白痴绝对做不到这点!” “大人开恩啊--” “达威德,不要再说下去了。”夏洛特制止了战神的质问,再对红衣总祭说:“那么第九军团和他们的指挥官科恩.凯达呢?” “当救援的军团赶到时,第九军团全军已经在坎普境内被歼,神佑骑士科恩.凯达下落不明……后来因为签定了战败和约,所以全军退出了神魔分界线,无法再寻找神佑骑士科恩.凯达的下落……眼下神魔分界线上已经没有战事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夏洛特说:“战败之后当然会有惩罚,在众神商议之后就会有结果。” “是的,大人……告辞……”红衣总祭不敢抬头,一路跪著退下平台。 “公主殿下,那祭司明明在说谎……” “我知道……”夏洛特说:“达威德,让我安静一会吧!” 既然夏洛特公主这样说了,战神也只好离开。 夏洛特公主站在平台上沉吟片刻,转身向丽瑞塔公主的宫殿走去。 丽瑞塔公主正待在自己宫殿的房间里,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靠椅上,双目在凝视著窗外。她是很少有心情静下来看看风景的。 “姐姐……”夏洛特走到她身后,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吧!”丽瑞塔收回目光:“是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亲自来?” “是这样的,神属联盟的军队又一次战败了。” “战败就战败吧!又不是没有战败过。”丽瑞塔轻声的说:“二十年一次的战争打了上百次,败个一两次有什么要紧的?” “这次有些不同……” “不同?”丽瑞塔说:“也对,这是你管理的神殿第一次全权掌控军部,你是很期待胜利的。” “不是这样,”夏洛特对著姐姐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一丝不安:“联军第九军团被围歼,他们的指挥官……啊!” 夏洛特公主惊呼一声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的姐姐,丽瑞塔公主已经转过身体,正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她。 “他们的指挥官怎么样?” “他,下落不明……”夏洛特是低著头说完这句话的,她从来都无法坦然面对姐姐的这种眼神。 “……我知道,让你给他神佑骑士的封号时,你就很勉强。我也知道,比起其他人来,科恩.凯达并不讨你喜欢。”丽瑞塔缓缓的摇著头,从靠椅上站了起来:“但我不知道,你居然真敢这样做。” “姐姐……不是我。” “光明神殿不是在你的管理下蒸蒸日上吗?红衣祭司的身分不是已经高过世俗君王了吗?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丽瑞塔走近一步:“是不满科恩.凯达没有对你谄词令色,还是不满我的眼光高过你?” “我……”面对逼问,夏洛特几乎无言以对:“其实我……事先并不知道。” “没有你的授意、没有你的纵容,红衣祭司敢说出这样的谎话?联军军部敢用第九军团来作替罪羊?”丽瑞塔再走近一步,虽然她的声音并不大,可言辞却是十分锋利:“没有你的命令,在联军军部督战的达威德会离开?说什么用十个主战军团去救援一个奴隶军团--这样的谎话连人类都骗不过。” 夏洛特公主把头偏到一边。 “究竟科恩.凯达有什么事冒犯了你,值得你如此看重他?”丽瑞塔站到夏洛特身边,双眼盯著她的脸:“为什么你一定要让这个人类去死?” “是的!我是比不上你!我的眼光、我的头脑、我的处事手段都比不上你……”夏洛特沉默片刻后,突然抬起头来和姐姐的眼光对视著:“可我……我就是可以让你选中的人悲惨的死去。是的!我没有拆穿神殿的谎言,红衣祭司也明白我讨厌科恩.凯达,在战败已成定局的情况下,我很高兴他们想到用科恩.凯达来顶罪。” “果然是这样……” “而你,我亲爱的姐姐,被你那高明眼光选中的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会失败!科恩.凯达,如果他还没有被魔属联军挫骨扬灰……就一定会跪在魔族公主面前等著被变成杀戮之魔。”夏洛特恨恨的说:“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曾经与你并肩而行的人类,以后不但要虔诚的亲吻魔族公主的脚趾,还会死在你手上!呵呵,讽刺啊!真是天大的讽刺……追杀每一代的杀戮之魔,不是你份内的事吗?” “你真的是这样想?” “是的!真不知道你看中他哪一点!”夏洛特说:“你现在想去救他吗?来不及了,就是你现在赶到,所有的战事都已经结束了。” “你真愚蠢,”丽瑞塔冰冷的眼光依然:“我可怜你。” “你!” “你认为我看中他哪一点?你以为我是为了养一只宠物?又或者你以为我把他当成了情人,所以就想杀掉他让我难过?”丽瑞塔看著妹妹的眼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满是怜悯:“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在历代杀戮之魔中是要数第一代杀戮之魔最厉害。而科恩.凯达这个人,他的心智要比第一代杀戮之魔高、性格要比第一代杀戮之魔张狂。如果按我所想,你给他最大的自由的话,那么不受世俗礼法限制的科恩将是一把对付魔族的利剑。” “而你,我自作聪明的妹妹,你却迫不及待的用行动把他推给了魔族……但愿他已经死去,不然的话,这个新任的杀戮之魔将会是你的恶梦!也将是整个神族的恶梦!”丽瑞塔看著夏洛特的眼神又变得无比蔑视:“你就自己去承受这个结果吧!这是你自己做出的事,你要勇敢的面对。” “姐姐,不用吓唬我。”夏洛特说:“一个小小的人类没有这样的能力!” “有没有能力,并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不过,你放心,我毕竟是神族公主,我不会去救他。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找上了你,我同样也会袖手旁观。”丽瑞塔重新坐下:“就是这样,你走吧!” “好,那我就告辞了,丽瑞塔公主殿下!” 夏洛特公主转身出了门。 神属联盟,波塔帝国镇边城市兰缔斯,神属联军军部。 这军部是这次神魔大战前新建的,在当初设计时,为了容纳日后欢庆胜利的人群,就特别设计了这样一个巨大、宏伟,又无比庄严的广场。 而眼下,这广场上既没有欢庆的人流,也没有喜庆的气氛……有的只是一些飞跑而过、身穿联军军服的军官,还有那些在角落焚烧文书的白衣祭司,以及广场上空的大片乌云。 因为,神属联军……战败了。 战败了,自然就会有很多人要倒霉。所以在现在的军部里,上至位高权重的将军,下到看门的小兵兵,人人都在想著怎么样才能小心翼翼的熬过这几天。 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的联军总指挥官职务被剥夺之后,红衣左祭和红衣右祭就接替他掌管整个神属联军--这也是神属联军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事实证明,神殿官员出任军事指挥官,这本身就是个愚蠢的主意。 在神属联军最高指挥官的房间里,红衣左祭与红衣右祭正端坐在宽大的书桌前,两双眼睛看著桌上的一封信笺呆。 信笺是红衣总祭送的,上面的内容自然是光明神族对联军战败的种种反应。 “我们想得没错,夏洛特公主在心里是讨厌科恩.凯达的。”左祭幽幽的说:“夏洛特公主没有揭露我们的说词,多仁慈的大人。” “可是我们把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到科恩.凯达身上,这点瞒得过其他神族吗?”右祭不无担心的说:“万一战神或者其他神族站出来指责我们,怎么办?” “指责归指责,我们可以推啊!”左祭说:“光明神殿一向是夏洛特公主直接管理,我们所有的事务也都是经过夏洛特公主,只要这位公主不为难我们,其他神族当然就不好过问,我们这一关就算过了一半。” “才……才过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左祭说:“就是不能让人把这件事摆到台面上来,如果一旦有人出来闹,那么其他的神族就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公道……如果让其他神族查出真相,我们就麻烦了。” “早先我就说过,这样干不妥……”右祭一听有麻烦,马上就想打退堂鼓:“是你坚持要把第九军团……” “我的右祭大人,还要我再提醒你吗?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时候!三个红衣祭司是一体的,一个人出了差错,大家全玩完!”一听右祭想推脱责任,左祭立马拍了桌子:“不错,出卖第九军团是我的主意,可救出那十个被围困的军团可是总祭大人的命令,你不是也有家人在里面吗?你别忘记,让一万军队去堵住大峡谷出口的命令,可是你下的!” “知道了……”右祭耷拉著一张脸:“可现在怎么办?万一有人非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我们不是要全部完蛋?” “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慌什么!”左祭说:“你也别太担心了,并非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藉这件事闹腾的……除了几个帝国皇帝外,其他人还没这个资格。” “那我们就要早做准备,”右祭说:“把有可能跟我们唱反调的家伙列出来。” “其他国家的皇帝……我想他们闹事的可能性不大,”左祭说:“毕竟没几个人敢和我们光明神殿对著干,再说被救出的那十个主战军团不是每个帝国都有份吗?他们受了实惠,不太可能再来反咬我们一口。” “虽然你说的有理……但是我们也不得不防!”右祭脑筋一转:“就这样,我们立即派出心腹,去和这些皇帝接洽,跟他们说明利害,让他们早点死了这条心!”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其他国家的皇帝是好办,最大的问题是出在斯比亚帝国。”左祭叹了口气:“右祭大人你想想,第九军团指挥官科恩.凯达是斯比亚帝国的贵族,和皇室的关系相当密切,又是斯比亚帝国唯一的神佑骑士。仅凭这两点,斯比亚的皇帝就会闹到底……我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斯比亚的皇帝应该是克里默.夏麦吧?我们给他好处,还不行吗?给他很多的好处,让他忘记这个科恩.凯达……” “谈何容易啊……右祭大人,科恩.凯达是一个神佑骑士,他不是皇族血统,这神佑骑士的称号可以保持终生!这可以说是斯比亚帝国的一张王牌。”左祭说:“现在我们把这张王牌弄没了……换成是你,你能咽下这口气?” “那……” “那什么那!还不想个好办法出来!” “好……” 右祭大人轻轻的拍著脑袋,开始在房间里绕起圈子来。 红衣左祭与红衣右祭是在三十几年前走到一起的,两人那时都还是一般的高级祭司,两个人一个心狠、一个计毒,可算是彼此臭味相投了。 合作了几十年,每次遇上难以解决的事,就由左祭下决断,右祭来谋划,没想这样凑到一起居然十分默契。 “好!就这样!”右祭走了几十个圈子后停下,额头已经被自己拍得鲜红:“我想到了,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是什么办法!” “克里默.夏麦是一定会闹事的。”右祭阴冷的笑著:“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不一定会闹事。” “克里默.夏麦不就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吗?” “是,他是,”右祭脸上的表情非常得意:“确切的他现在是。” 虽然常干龌龊事,可左祭仍然止不住的打了个冷战:“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右祭倒是气定神闲:“你放心,我们有能力干好这件事。” “想来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就这样办吧!”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左祭没多久就下定了决心,但接著又疑惑的说:“不举两得吗?另外的好处是什么?” “斯比亚帝国是个富裕的国家,有广阔肥沃的土地、有绵延的森林、有平坦的草原,高山起伏、河流纵横……”右祭无限神往的说:“我年轻时就想拥有她……” “你在说什么傻话!”左祭一巴掌打过去:“你想当这个皇帝吗?你这右祭不比当皇帝舒服?” “个感慨而已啦!”右祭摸著被打的地方:“我当然不会去当,但现在,我们手上却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他当上斯比亚的皇帝,就等若是我……不,就等若是我们当上了斯比亚的皇帝一样。” “谁?” “神属联军总军需官,斯比亚帝国左相,鲁曼!” “他?”左祭歪歪嘴:“一个小小的神殿下派官员?” “不能这样说,大与小都是相对而言。”右祭说:“这家伙还是白衣祭司的时候,我就现他心术不正、想法龌龊。他在斯比亚这么多年,手下已经有了一个遍布帝国的网,我想他早就有这个意思了,我们来帮帮他……这样的话,事情成功是最好,不成功的话也与我们没关系。而斯比亚帝国这样一乱,谁还记得这个短命的神佑骑士?啊!哈哈哈哈!” “这主意还不错……嘿嘿嘿嘿。” “对了,那个第九军团真的没救了吗?” “当然,魔属联军恨科恩.凯达入骨,”左祭得意的笑著:“他们被围在大峡谷那边已经七天了,现在可能连渣都没了!” “这样就没问题了,等一下叫鲁曼来面授机宜,保管他眉开眼笑。”右祭笑得前俯后仰:“说起来真是罪过,居然是我亲自下令堵住了科恩.凯达的退路,如果偶尔想起,我的心也许会不安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你去死吧!” “嘿嘿……喝点酒好吗?” “喝酒?好啊……” “哈哈哈哈……” “等等,”左祭停住笑声:“我们得先写完战报……你来写最后一句吧!” “啊……好的、好的。”右祭接过笔来写著,并的念了出来:“……至此,分--界--线无--战--事--”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乱之序曲” 魔属联盟,乌鲁克帝国,伊纳祭坛。 就是在整个魔属联盟里,伊纳祭坛都算得个很大的魔殿祭坛。当然,在这比较之前,我们先要除去布卢克帝国都的大祭坛,那祭坛实在是大得过份。 伊纳祭坛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规模,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有着唯一一个连接比斯大陆与地狱岛的传送魔法阵的关系。包括三位金袍祭司在内的所有人,他们进出地狱岛都得通过这个魔法阵,所以伊纳祭坛不但有一个祭坛应有的一切设施,还建有非常豪华的行馆以供往来的祭司和权贵住宿。 祭坛里的主体建筑是一座雄伟的平顶金字塔。 在魔属联盟所统治的地域里,像这种边角对称、占地极广的平顶金字塔可是黑暗魔族无上权威的象征。在天气晴好的日子,在约莫百里的地方都可隐约看到它的平顶。在这座金字塔的平顶上还有大片的建筑,巨大的传送魔法阵也位于金字塔平顶的一端,与其他建筑远远隔开。 祭坛各处都有精锐护卫日夜看守,如果没有高级祭司带领,一般人不要说上金字塔进魔法阵,就是想摸一摸金字塔最下面的地砖都是白日做梦。 今天,不但伊纳祭坛内的护卫数目增加了,就是在空中也不断有狮鹫在巡逻飞行,而且在祭坛入口一直到金字塔底端石阶的路上,长长的仪仗队正整齐的排列在地毯两旁。 因为今天的伊纳祭坛将会有贵客光临——也就是在今次神魔大战中胜利归来的魔属联军各位高级将领,他们今天会通过这里的魔法阵去地狱岛觐见黑暗魔王。 觐见黑暗魔王可是一项独特且无上的荣耀,几乎魔属联盟所有的贵族都把这种觐见当**生的最高荣誉。这荣耀不但会记入史册,参加觐见的人还可以叫人把这场景画成巨幅画像,刻成豪华浮雕……或者用来装点家族的徽记。 虽然魔殿派系与各国王权总有这样或那样的芥蒂存在,可这两者毕竟属于一个魔属联盟,神魔大战胜利之后大家就都有二十年的开心日子好过,所以魔殿也很大 方的摆出了豪华的欢迎阵容……在这重大的胜利面前,任谁都会有个好心情,哪怕这高兴的时间会比较短暂。 在祭坛里所有人苦等了一个早上之后,载着魔属联军高级指挥官的马队终于来了。 祭坛的入口处瞬间就被鲜花、彩带以及唱诗班的歌声所淹没。 行进在马队最前面的是一位威武的旗手,在这样的仪式中,打头的旗手军衔绝不能低过少将,头衔至少也得是伯爵。只见这位旗手身穿着全套的黄金盔甲,三指宽的配剑挂在缀满勋章的绶带下端,剑鞘上还镶有十来颗宝石。他双手高举着魔属联军军旗,仅靠双腿驾御着跨下的战马缓步行进,军旗是很名贵的黑色丝绒面料制成,旗面上绣着金色的联军标志,缀在旗边的金色流苏随风轻摆…… 在旗手经过之后,接着过来十数排精神抖擞的骑士,这些骑士的身材并不是很强壮,也没有佩戴头盔,头只被简单的拢到脑后用带扎起来,身穿光彩流转的护甲,这护甲看上去也并不厚重。**所骑的不是战马,而是一种珍奇的魔兽……如果是熟悉魔属联军的人,就可以从他们的坐骑和护甲看出来,这些骑士是来自黑暗联军中一支特别的骑兵部队,也是号称全比斯大陆上战斗最勇敢、战斗力最强大的骑兵团——黑暗骑士团。 行进在黑暗骑士团之后的是同样数量的枪骑兵,手中的十臂长枪直指天空,枪尖下还缀有各种颜色的鲜艳飘带。相比之下,他们身上所穿的金色盔甲就要厚重得多,而且还在肩部突出数根粗短的尖刺,手臂上装着一面同样颜色的圆盾,身后的黑色披风长得几乎拖到了地面。 在枪骑兵后面是来自各个近卫部队的战士。 这些近卫们遵循所在部队的传统不穿任何护甲。只穿着整洁光鲜的联军军服,军服的袖口、衣领、边角处均以金线滚边,双肩的军衔和衣襟上的纽扣都是黄金铸就,头上戴的是镶上一圈名贵皮毛的军帽,所有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在这之后,才是联军指挥官们所乘坐的马车。 马车两边紧贴着一排排的骑士,这些骑士戴着高高的熊皮帽,身穿两层鲜红色的联军军服,里层军服贴身整齐,配着金色腰带。可外面的军服他们却只穿了左边一半,右边部分直接从腋下绕过,在右襟第一颗纽扣到左领第一个扣孔之间有一根纯金细炼相连,一只衣袖有节奏的甩来甩去,风格算是相当独特,两柄并列的腰刀挂在腰带上的同一位置,里外两层的黑色衣领,还有穿红色军服……原来是毒蝎武士,他们应该算是联军高级指挥官们最贴身的护卫了。 清一色的黑色车厢再配上金顶,车门上的联军标志被擦得铮亮,车夫穿着整齐,炯炯有神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就连拉车的马匹都是训练良好的纯白色骏马。 祭坛入口,上百把长号同时奏起凯旋曲,其他的声音立即就沉寂下去。 在一声响亮的口令声中,马队里所有的马车全都整齐划一的缓缓停下,当先的一辆马车更是很端正的停在入口正中。马车一停稳,就从车后跑过两位年轻军官,以优雅俐落的动作打开了车门。 先从车厢里下来一位副官,然后凡尔伦元帅出现在车门边,元帅穿着全套的金色元帅制服,双肩的军衔在阳光下闪闪光,左胸上,一枚压着一枚的勋章排成两个手掌大小的正方形,饰纹华丽的宽腰带上还配着一柄礼仪短剑。 得出来,神魔大战的胜利并没有让他极度兴奋,长途的颠簸也没有带给他更多的疲惫,凡尔伦元帅依然是老样子,白里透红的脸庞,沉着稳重的神态。 踩在车厢底的脚蹬上,凡尔伦元帅先抬眼看了看正前方的平顶金字塔,再转头看了看整个马队,威严的眼光最后才落到等在祭坛入口处的欢迎人群身上。 在无数崇敬的目光中走下马车,凡尔伦元帅上前几步后还略微下军服,好让从其他马车下来的军官有时间在他身后排列整齐,然后才带着众将领大步走向前来迎接他的一位金袍祭司。 又是一声号令,百位长号手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同时停下,祭坛入口内外再无一丝声响。 “元帅安好!”走到凡尔伦元帅身边的金袍左祭在脸上堆满了笑容,手中不断的画着祝福的手势:“看到元帅荣归,我心里的这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左祭日安。”凡尔伦元帅用爽朗的声音回答他:“让左祭大人担心,本元帅心里也不安啊。” “元帅说笑了,元帅快请。”左祭十分热情的执着元帅的手,与元帅并肩而行:“主祭大人此时正在地狱岛的迷茫王宫外等候,而右祭大人也是在黑暗魔殿的传送阵外等待黑暗魔王大人的召见令。他们两位都是职责所在,无法分身来迎接您,还请元帅海涵。” “哪里哪里,有左祭大人迎接,本元帅已经很荣幸了。”凡尔伦元帅一边走上铺满鲜花的青石大道,一边娴熟的回答着金袍左祭的话。 魔属联军的各位高级指挥官紧随其后。 经过十八道装点一新的高大拱门,一行人走上了通往金字塔平顶的宽阔石阶,好在一行将领只是穿着军服而不是盔甲,如果那样的话,仅这长长的阶梯就会把觐见变得很艰难。 “左祭大人,今日觐见都有些什么内容呢?”凡尔伦元帅问身边的金袍祭司:“现在告诉我的话不算是泄密吧?” “元帅又在开玩笑了,这有什么秘密可言?”左祭轻笑一声,朗声回答:“按照安排,我会先去地狱岛,联军将领们在传送魔法阵前等待片刻,不一会我就会和右祭大人带着黑暗魔王大人的召见令回来。然后我们一起进入地狱岛,洗礼后与在迷茫王宫前等候的主祭大人一同进入。先是公主大人接待,然后是黑暗魔王大人的召见,再是公主大人赐宴,宴后还有有加封仪式……” “真是激动人心的场面啊!”凡尔伦元帅听完这一系列的安排,不无感慨的说:“我戎马一生却只见过黑暗魔王大人一次,今天带领下属觐见……这将是我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刻。” “我也没见过黑暗魔王大人。”左祭大人笑着说:“不过今日我也能见到黑暗魔王大人了,这可是沾您的光。” “左祭大人过谦了……” 闲谈中,一行人已经走上了平顶,来到流光溢彩的巨大传送魔法阵前。 “就是这里了,麻烦阁下与其他将领稍微等待片刻。”左祭大人对凡尔伦元帅说:“我们会马上回来。” “辛苦阁下了。”凡尔伦元帅点头说:“请便。” 金袍左祭举步走了进去,一跨过魔法阵的边缘,魔法阵里的光幕顿时有一阵轻微的漾动,一团并不刺眼的彩色光团立即裹住他的身体,随着左祭前进的脚步,他的身体慢慢变得单薄透明,最后整个消失掉…… 凡尔伦元帅转过头来,走到金字塔的边缘,掠过平顶上的微风吹起他的衣角。 着远处的山川城市,近处绿色的原野与奔腾着的河流,凡尔伦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好一阵激动……从十六岁投身军旅以来,费了多少心力,流了多少鲜血,他凡尔伦才能在今天以元帅的身分站在这金字塔的平顶之上等着黑暗魔王的召见! 为了这一步,他牺牲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凡尔伦元帅又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站回队列里等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没人上来通报时间,凡尔伦元帅只知道自己等了很久,正午的太阳已经偏西,自己在地面上的影子也已经越来越长,可魔法阵中依然没有人出来……要让凡尔伦这种戎马一生的军人站到脚酸脚麻可不是一两个钟可以办到的。 魔法阵出问题了吗?又或者是仪式在准备上出了什么问题?按说在这种盛大严肃的仪式中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疏忽啊! 在凡尔伦元帅的心里,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而他后面的几位将领们已经止不住的窃窃私语了。 “你们都给我闭上嘴。”凡尔伦元帅转过身体,低声但严厉的训斥各位将领:“你们都是军人,这是在干什么?站好!” 着凡尔伦元帅威严的表情,将领们安静下来,继续等着。 围歼魅影军团出了问题?绝对不会,凡尔伦怀中还揣着最新的一份战报,是负责围歼魅影军团的魔属联军几位主战军团指挥官的联合上报,战报中称敌军魅影军团——也是就神属联军第九军团已经被全歼,各参战部队都已经准备后撤了。如果不是这份战报,他凡尔伦还不敢启程来这里。 不是这个,那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凡尔伦元帅陷入了沉思之中……正在元帅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魔法阵里有了动静。 个人影出现在光幕里,缓步走了出来。 “主祭大人?”凡尔伦元帅看清楚出来的人,有些不安的问:“你不是应该待在迷茫王宫外吗?左祭大人呢?” 主祭大人抬起眼来看着凡尔伦,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惨然一笑。 “主祭大人……”凡尔伦元帅心中一惊,知道出了大事,普通程度的坏消息还不能让金袍主祭如此摸样。 “元帅阁下。”金袍主祭艰难的开了口:“黑暗魔王大人有口令。” “凡尔伦接令!”凡尔伦元帅整整身上的军服,带领身后的军官跪了下来。 “联军的指挥官老了,一个个老眼昏花,看不清战报。”主祭大人复述着黑暗魔王的话:“今天的觐见就免了,让他们回去好好看看战报再说吧!” 凡尔伦元帅猛的抬起头来,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金袍主祭,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后,金袍主祭再一次的摇了摇头,示意这件事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黑暗魔王大人在这个时候不肯召见前来觐见的军官,就是把所有等待觐见的人全部否决! 干人等被黑暗魔王大人否决,这是任何有尊严的贵族所不能承受的打击。这和直接下死刑令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大家除了一死之外,已没有别的办法了。 “以吾之全部生命——侍奉黑暗魔王大人!”几位等待觐见的军官面色苍白的行了大礼,尽力保持着一个军人应有的气度。 凡尔伦元帅巍巍的站了起来,仿佛比刚才老了几十岁,眼前一黑险些摔倒,身后的两名军官赶紧扶住他。 元帅定了定神,甩开扶住自己的下属,走到金袍主祭面前。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凡尔伦元帅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两只手紧握成拳,心有不甘的问:“为什么黑暗魔王大人要这样惩罚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信誓旦旦要消灭的魅影军团……”金袍主祭凝视着凡尔伦元帅,句的说:“他们逃脱了。” “什么!”凡尔伦元帅怒目圆睁:“这不可能!” “你派去消灭魅影军团的部队全军覆没。”金袍主祭沉重的说:“左祭……因为回报魔族大公主时保证魅影军团被消灭……已经自裁谢罪了。” “魅……影……军……团!”凡尔伦元帅面无人色,脑中一阵天旋地转。 “原谅我……元帅。”主祭大人扶住元帅:“我帮不上忙。” 凡尔伦元帅惨淡一笑,转身走向台阶,几个军官一脸肃然的跟在后面。 金袍主祭看着元帅一步步离开,明白这已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虽然大家一向是互为对手,但心中也不禁有些悲凉…… 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阶梯边的凡尔伦元帅却在这时突然转身,大步冲到主祭身前,大手一挥,已经一把抓住了金袍主祭的衣领。 “那我们之前的协议……”凡尔伦元帅有如一头凶猛的魔兽,狠狠的盯住主祭大人的眼睛说:“你还会遵守吗!” “当然。”主祭大人的身体微微颤栗,不由自主的回答说:“我当然会遵守!” “你誓!” “我誓。”金袍祭司举起右手:“我会遵守与凡尔伦元帅的协议,如有反悔拖延必不得善终!” “谢谢……谢谢。”凡尔伦元帅眼中溢出泪水:“你会没事的,我保证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 “元帅……我想说。”主祭大人紧握元帅的双手:“您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好军人!” “我的朋友,这已经不重要了。”凡尔伦元帅挺起了胸膛:“你一定要保重,别让那些小角色抢去位置。” “你放心,在我们选定的人上台之前,我绝对会屹立不倒!” 凡尔伦元帅点点头,俐落的转过身,对其他军官说:“挺起胸膛来先生们,我们是军人,就算是死我们都得带着骄傲。” “是的,长官!” 行人大步从台阶上走了下去,进入各自的马车离去。 三天后…… 赋闲在家的斯维斯。赫本又出现在联军军部的大门外,不过这次,他是作为凡尔伦元帅的私人访客而来。 他在接待自己的军官口中得知,凡尔伦元帅刚刚回到军部,好像还出了什么大事,军部里的人都是一脸谨慎。 “报告元帅,斯维斯。赫本公爵到!” “请他进来。” 斯维斯。赫本走进了元帅的房间,却现里面不止元帅一个人,总参谋官、还有两位联军副统帅、以及第二战区的指挥官都在。几乎是条件反射,斯维斯。赫本一个立正,给几位昔日的长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行完了礼,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军官了,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举在胸前的手不知是收回来好还是不收回好。 但更让他意外的是,房间里的所有人齐唰唰的站起来向他回礼,这几位将领无一不是面色凝重,房间里的气氛相当压抑。 “各位长官。”斯维斯。赫本疑惑的问:“你们是怎么了?” 几位将领看着凡尔伦元帅,没有开口。 “是这样斯维斯。”元帅淡淡的说:“我们必须和你谈谈,此外还有事要拜托你。” “元帅请说,我乐意效劳。” “就当是我这个元帅的最后一个命令吧。”凡尔伦元帅指着身边的一张矮几说:“你先穿上这个。” “这是……”斯维斯。赫本走过去仔细一看,心里大吃一惊:“这是元帅军服!” “不错,这是元帅军服。”凡尔伦元帅点点头说:“穿起来。” 斯维斯。赫本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难道这几个老家伙在拿自己寻开心?可是又不像……他踌躇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元帅军服。 房间里的五个人静静的看着他脱下外衣,换上崭新的元帅军服,除了凡尔伦元帅以外的所有人都眼圈微红。 “好、好、好!”凡尔伦元帅看着盛装的斯维斯。赫本,大声连说三个好字:“这军服,你穿起来正好合适。” “元帅……”换上元帅军服的斯维斯。赫本有些手足无措:“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都看到了。”元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着房间里其他的人:“他穿这军服怎么样?” 只有总参谋官回答了一句:“的确比我们穿还合适……” 凡尔伦元帅欣慰的点点头。 “你可以脱下来了。”凡尔伦元帅对斯维斯。赫本说:“现在我们进入正题。” “是的,长官……”斯维斯。赫本脱着军服,感觉自己好像个白痴。 “这里有一封信,你离开军部回到家才能看,看后放好。”凡尔伦元帅递过来一个信封:“事情就是这样,不要再问我们任何的问题,你可以走了。” “可是元帅……” “走吧。”元帅拿起桌上的酒杯:“走吧……” 总参谋官走到斯维斯。赫本身边,拍拍他的肩:“阁下,我为以前看你的眼神而道歉,希望你接受。” “不,没关系。”面对突然的道歉,斯维斯。赫本慌了:“我不在意,真的。” “我也道歉。”副统帅也走了过来:“如有可能,请你照顾我的家人……” “啊……一定!”虽然很疑惑,但斯维斯。赫本还是出于本能的回答着:“我会效劳。” 另两位将领无言的走过来,为斯维斯。赫本打开了房门…… 在斯维斯。赫本离开军部一个钟之后,凡尔伦元帅在自己的房间自杀,同时自杀的还有两位联军副统帅、总参谋官、第二战区指挥官以及其他数位高级将领…… 同日,魔属联盟每一个国家都接到魔殿的命令,将这一天定为“耻辱日”,魔殿同时在整个魔属联盟内宣布,有生擒或者杀死神属联军第九军团指挥官科恩。凯达者,赏金币百万、封公爵、得黑暗魔王大人召见! 夜,斯维斯。赫本的书房。 斯维斯。赫本看完凡尔伦元帅的信,双目赤红的书桌边呆坐了一个晚上,科恩。凯达的名字已被他牢记在心,他从未试过这样去恨一个人,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因为凡尔伦元帅为他的将来安排好了一切…… 打败科恩,堂堂正正的打败他,挽回魔属联军的声誉——这就是凡尔伦元帅的最后遗愿! ~篇外篇~“黑暗传乱之序曲2” 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都圣都。 在魔属联军的高级指挥官们联袂自尽的同一天,神殿下派官员鲁曼也正在受煎熬。他不停的在自己的左相府大厅里来回渡步,面色沉重,还时不时看看房间里那以水滴计时的计时器。 作为联军的总后勤官,他是提前回到圣都的,而且还身负三位神殿红衣祭司的嘱托。现在,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他正在等着红衣祭司的最后消息。 忐忑不安的鲁曼非常紧张,连自己的女儿前来问安都被他骂回了房间。 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鲁曼在斯比亚帝国的势力不可小视,但是今天要做的这件事却太冒险了一点,如果不是有神殿的全力支持,打死他都不敢独自进行。 个贴身护卫疾步跑了进来,伏倒在地说:“大人,外面有信使到!” “快叫他进来!” “是!” 个以黑色斗篷罩住全身的人在护卫的带领下走进大厅,迳直来到左相面前。两人对看一眼,同时探手入怀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被劈成两片的玉石,一人一半,是用来辨别身分的。两人的玉石合在一起后,附加在玉石上的魔法被唤醒,整块玉石在丝丝白光中恢复了原状。 左相呼出一口大气,对来人点点头。 “主人要我对你说,到目前为止,科恩。凯达的军队没有一兵一卒回到神属联盟,他们的命运已成定局……你可以行动了。” “明白了。” “现在,主人把城内外的各种力量全部交由你控制。”来人说:“他们的头目就在门外等你的命令,你的行动要果断坚决。其他方面自然有主人为你打点,你无须担心。” “明白。” “预祝成功。”来人说完这句,转身离去。 送走信使,左相手中紧握着玉石了好一阵呆,然后转过身体擦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恶恨恨的对身边人说:“让他们都进来!” 先进入大厅的是左相自己的亲信,后进入的是几位祭司的亲信。这些被红衣祭司派来的人本在联军中供职,其中不少人还是其他帝国的资深军官,为了帮助左相,他们早几天就以其他身分潜入了国境。 着陆续走进的人塞满了整个大厅,左相的眼光也变得阴鸷起来。 “诸位,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事成之后,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会与诸位分享。圣都城内除去皇宫之外的所有财物,全归你们!”左相对这些人点着头说:“我们会成功的,大家要努力!” 众人低声回应:“遵命!” “诸位请看,这是圣都的地图。”左相示意近卫打开挂在墙上的地图,一一指点给众人观看:“在这其中,我将亲自负责皇宫,余下的地方就要仰仗诸位了!” “遵命!” “现在到关闭城门还有五个钟,诸位要在这五个钟之内准备好!”对于这件事,左相很明显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城门的当值将领是我的人,他会给你们方便……” 众人明确了自己的任务后一一离去。 “来人。”左相心里踌躇了一下:“把我的那套礼服拿出来。” 命令下达,圣都的叛乱终于由此拉开了序幕,从这刻起,任谁都无法阻止这件事的生。 虽然在与魔属联军对垒时他们表现的很稀松,但却不得不承认,神属联军的军官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专业的……当然,左相的许诺极大的刺激了这些军官。 在左相规定的时间里,受命协助他的部队已经全部到位。 其中数量最大的一支部队是班塞帝国的步兵军团,他们在一天前手持联军军部给的通行令来到圣都城外,指挥官在非常“适当”的时候生了病……这支军队负责圣都所有城门的战斗。 另一支部队来自里瓦帝国,是一个军团的骑兵,在距离圣都城外五十里处驻扎。同样是手持军部给的通行令,他们要负责击溃圣都城外卫戍部队中的骑兵,因为拱卫圣都的斯比亚骑兵军团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只忠于自己的国王——克里默。夏麦陛下。 其他的部队负责圣都城内的战斗,有左相的私人军队,也有他麾下的走狗。 按理说,如果不是有三位红衣祭司的协助,以左相自己的力量是无法谋反的。不要说驻扎圣都城外的那个骑兵军团,仅是守卫皇宫的五千近卫军都够左相喝一壶的。就算一时好运拿下圣都,帝国里其他的不服气左相的总督也不会给他好日子过。 但现在,三位红衣祭司利用了联军大撤军的时机,不但在斯比亚帝国各处塞满了军队,而且还在神族夏洛特公主的默许之下把神殿本身秘密培植的一支武力调给了左相。 左相有几个联军主战军团帮助,再加上他在国内的党羽,圣都可以说是危在旦夕。而其他总督,例如说执掌暗月行省和黑暗行省的凯达家族,左相当然是不会忘记的,他已经为这些人准备了足够的节目。 至于左相以前最担心的其他帝国与神殿乃至神族那里,现在就全部交给三位“仁慈、正确”的红衣祭司了。当然,相对于红衣祭司来说左相只是小角色,有关于神族两位公主之间的心结左相是不可能知道的。 对于左相的异心,克里默。夏麦与维素。凯达都是有准备的,可他们却都没想到,左相在谋反之日居然会得到这么多支持,差不多所有的神属国都有部队参与,以这样的力量来谋反,在大陆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这也足见三位红衣祭司的胆量与想像力。 孤单的圣都,孤单的斯比亚王族,就要在今夜面对如此浩劫……孤单的面对。 天可怜见,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如此丑恶,而在这些人中,就有一个叫温特哈尔。雷尼的女将军。 作为撤退部队中的一支,温特哈尔。雷尼将军带领的部队早已经过了圣都,虽然左相的名单上没她的份,但这位一直待在军部高层的女将军还是现了一点什么,在大形势逼迫之下,这位心细如的女子都保持着沉默…… 可能正因为如此,她忘记了约束部下,以至于她的部队行进缓慢不说,还在距离圣都三百里的地方与当地的守备部队——左相的一个走狗总督大闹一场,狂怒的士兵在放火烧了十几个酒馆妓院之后还冲进了总督府…… 在当日中午,一个桀骜不逊的、自称为温特哈尔。雷尼手下的军官把这个消息带到了神属联军在斯比亚帝国的调度处,而神属联军在斯比亚帝国的总调度官正是菲谢特王子殿下,他自然就急急忙忙的带着点护卫前去调解……左相在得知此事时,菲谢特已经身在圣都百里之外。 在大局未定之时,左相权衡利弊并没有派人追击,只是在心里骂遍了温特哈尔。雷尼家族的所有先人,并暗暗誓要在恰当的时候与这位将军“算总帐”。 暮色低垂时,圣都的谋反……终于开始了。 先被攻击的是驻守圣都城外的斯比亚卫戍部队,一边是准备充足,一边是仓促应战,两方人马在圣都外的平原上打得热火朝天。 当值的守将大开城门,让参与谋反的里瓦步兵军团大摇大摆的进了城,而在这时,圣都城内已经是火头四起,一片混乱。 仅在圣都这一仗,就从头天傍晚打到第二天黎明,其中最为激烈的是皇宫周围的战斗。 守卫皇宫的五千近卫军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克里默。夏麦陛下本人更是身经百战,以至于在城外的卫戍部队全军覆没之后,皇宫大门还未被攻破。 左相亲自到皇宫外督战,声嘶力竭的喊了半夜,无奈皇宫四门依旧被防守得滴水不漏。最后他不得不派出神殿的部队,虽然红衣祭司一再告戒他非紧要关头不得使用。 ,几百名“光明神殿骑士团”成员在一位白衣人的带领下,撕去身上的伪装冲上了前线。在这之前,光明神殿骑士团从未被世人所知,他们只执行一些暗杀任务,而且多在魔属联盟活动。 神殿的武装果然与一般军队大不一样,甚至比魔属联军的特殊兵种还要厉害,双方刚一接触,守卫皇宫的近卫军就伤亡大增。一阵冲杀之后,皇宫大门失守了。 面对着光明神殿骑士团,特别是带队的那位蒙面的白衣人,皇宫近卫军拼上性命也抵抗不住,这不能怪他们,他们已经尽了全力。 他浑身上下的衣着全是白色,连蒙面的布巾都是,体形看起来不很强壮,可过墙越树的身法快如鬼魅。手中武柄一指宽的细剑,常常是以闪电般的度冲近,一剑刺出之后,近卫军中必有人溅血倒地,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都无人能够幸免…… 配合着步法,白衣人手中的剑连连挥出,在皇宫近卫组成的防线上撕开一个个口子,拜他所赐,谋反的军队以很快的度杀入后宫——皇宫的最后一道防线。 几声闷哼,守在花园门外的几个近卫也倒在地上,白衣人看看自己的胳膊,衣袖被对手的刀锋划过,差一点就触到皮肤。 “划到衣服,你很强。”白衣人看着一个靠墙站立的近卫军官,第一次说了话,语气冰冷。 胸前还在冒血的近卫军官大口的喘着气,闻言抬起头,鄙夷的向他吐了口唾沫,就在白衣人皱眉的那一瞬间,军官突然毫无预兆的朝他冲了过来……白衣人的身体闪了闪,还是在原位站着,而他身后的几个同伴却被近卫军官最后一击的余势夺去了性命。 “你很强。”白衣人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冷冷的说:“但我比你更强。” 近卫军官倒了下去,白衣人走进了花园。 国王与王后被围在一个凉亭中,也就是科恩第一次见到王后那地方。 白衣人带着同伴清理了周围最后的近卫军,然后就自己找个地方独个站着,而身穿皇袍的左相就迫不及待的站到克里默。夏麦面前。 左相的双眼血红,他呼吸急促,鼻孔还不住的翕动。 “鲁曼,你穿上这身衣服。”出乎所有人意料,克里默。夏麦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真像个小丑。” “是吗?那是谁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就是我这个小丑!”左相用尖利声音狂笑着:“你看到了吗?我在笑……最后是我在笑!” 这时,正在为克里默包扎伤口的王后也抬起头来,同样用淡淡的语气说:“那你就继续笑好了,能笑多久就笑多久,看你能不能笑到最后。” “你们……”克里默。夏麦夫妇恬淡的态度令左相非常愤怒,他指着这对夫妇咆哮着:“你们——你们现在是我的阶下之囚了!你们要乞求我的怜悯!快点……快点来求我,我已经准备好要施舍了!” “原来你还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啊!”克里默哈哈大笑:“怎么?拼上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却只是这个样子?”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鲁曼在怒吼:“为什么不问!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 “要怎么对待你?”克里默站了起来。 “问我为什么要叛乱!你为什么不问?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难道还在看轻我吗?”鲁曼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没这个必要。” “你以为你不问就行了吗?你不问我也要说!”激动的鲁曼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他被这份畸形的心态折磨很久了。 “你是皇帝,二十多年来你一直是皇帝,从出生的那天起你没有付出过任何努力就是皇帝!”鲁曼张牙舞爪:“而我呢?我从小就进了神殿学习,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忍受了那么多屈辱才当上白袍祭司!你知道什么是白袍祭司吗?你清楚这其中的苦难吗?” “我没有必要了解。” “当然!你当然没必要了解,就因为你是皇帝。”鲁曼嘴里的唾沫四飞:“而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我都是左相。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要先考虑你的感受。还有那些总督,那些总督敢不听我的也是因为有你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所有的大臣都一样。” “不!我跟其他的人不一样,我有尊贵的神殿出身,我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聪明,我不应该屈居人下!”极度自恋的表情在左相脸上流露出来:“我为斯比亚帝国奉献了整整二十年的青春,二十年的青春啊……可我得到了什么?” “你已经是左相了,还不满足?” “不!我不满足、我不满足这要高不高,要低不低的位置,我离这王座只有一步之遥,却被人叫左相,你知道被人叫左相的感受吗?这样下去的话,我将永远是左相,永远都只能是左相……所以我要改变。”左相凄苦的说:“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将是皇帝,我会成为斯比亚帝国的皇帝,永远都是。” “这种种理由都是你的藉口。”王后点破了左相的谎言:“事实上,你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却又要装成受害者的模样,追根究柢——你怕报复,你怕死。” “我是怕报复,我也怕死,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现在是在我的手里,你们的儿子迟早也会落到我的手上!我有强大的力量消灭所有对手!嘿嘿嘿嘿……”左相龌龊的笑着:“求饶吧,我会让你们活下去的,我甚至为你们准备了新的贵族头衔。” “你看过史书吗,哪有姓夏麦的人投降的?”克里默。夏麦一边回答左相,一边爱怜的看着妻子:“亲爱的,妳还能用魔法吗?” “当然。”王后握住丈夫的手:“感谢你,我亲爱的夫君,你给了我那么多快乐的日子。” “我也一样。”克里默。夏麦握着妻子的手,把妻子扶了起来,王后随即吟唱出一大段魔法咒语。 “阻止他们!快阻止他们!他们想自杀!”左相气急败坏的对身边的白衣人吼着:“我命令你阻止他们……” 白衣人正平静的看着克里默。夏麦夫妇,左相跳到他面前时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听到左相的话后,白衣人想也没想就抬起手来,很不客气的给了左相一记耳光,然后再一脚将左相踢到身后。 左相被摔得昏头昏脑,连意识都还没恢复过来,才刚刚撑起半个身体就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然后整个人被魔法冲击波撞得飞了出去。 巨响过后,以凉亭为中心方圆五十臂距离内所有的东西都化为乌有,站在周围的光明神殿骑士团的成员全都灰头土脸,左相身上的皇袍已经变成了乞丐装,如果不是白衣人那一脚,鲁曼已经跟着陛下夫妇去了。 但与其他人不一样,站在最前面的白衣人身上居然还是一尘不染。在肯定克里默。夏麦夫妇已经自杀后,他平静的转过身向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被护卫扶起的左相大声喊着:“就是你!” 白衣人停住脚步,转过身冷冷的看着鲁曼。 鲁曼的眼中全是血丝,虽然国王与王后已经自杀,可他心中的感觉并不好受,这轻易得来的结果并没有满足他饥渴的心理。 “我……我现在已经是斯比亚帝国的国王了!”鲁曼咬牙切齿的说:“而你……我不管你是谁,你只不过是神殿派来协助我的人!你不但不向我道贺,还对我无礼,快向我道歉!” 白衣人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向我道歉,企求我的怜悯,快啊!”谋反成功令鲁曼有些神智昏乱,白衣人冷冷的眼神让他想起克里默。夏麦夫妇刚才的态度,这更是深深的伤害了他,于是口不择言起来:“怎么,不愿意吗?你这穿白衣的杂种!” 白衣人眼里杀机闪过,又是一脚踢出! 现在这一脚不比刚才,鲁曼的嘴角挂上一丝血迹,痛苦的坐倒在地……这还是白衣人脚下留情,要不然十个鲁曼也不够死。 “你……”左相十分辛苦的才说出一个字来。 白衣人冷冷的看着他,上前一步,右手搭在了剑柄上。 鲁曼身边的护卫大呼抢上,白衣人手中的细剑挥出,鲜血飞溅中,冲在前面的五个护卫已经横尸当场,这五人全是喉头中剑,哼都没哼一声就立马玩完。 后面的人再不敢上前,一脸企求的看着白衣人的同伴……当然了,鲁曼已经谋反成功,谁也不想在这最后时刻搭上小命。 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盯住左相的脸,白衣人又向左相迈了一步。 “你疯了吗!”白衣人身边的同伴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能杀他。” “告诉祭司。”白衣人还剑入鞘:“事情做完,出去散心。” 完他踏着染血的小径走了出去。 “你给我回来!”同伴大声说:“你干什么!” 白衣人连头都没回,在众人惊讶的眼神注视下离开了皇宫。而他的同伴只能看着左相苦笑一下:“你最好不要招惹他。” 当白衣人走出皇宫时,天色已经微明,圣都内外的战事临近结束,各**队正在圣都大肆抢劫,而这一抢就是三天,把好好的一个圣都弄得满目疮痍。 而我们的菲谢特王子呢!因为职责所在,所以他在圣都叛乱的当晚并没有休息而是在赶路,因此左相派出的人没能在第二天追上他。 在得知圣都叛乱的消息后,菲谢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回去救父王和母后,还没等他下令卫队集合,站在他背后的特纳西照着他后脑就是一拳……菲谢特王子就乖乖的晕了过去。 虽然近卫们掉转方向护着菲谢特向暗月行省狂奔,却还是在半路被叛军围堵在一个小城堡里,如果不是特纳西和威伯表现出色,王子殿下早被抓去圣都邀功了。 在小城堡中坚守了三天之后,菲谢特身边的近卫只剩下四百来人,这还要感谢这个城堡的小规模。 第四天上午,阳光很灿烂,空气很清新,叛军的增援部队也很多…… 他们可是神属联军的正规部队,专为生擒菲谢特而来。对这位仅存的王室成员,鲁曼慷慨的开出非常可爱的价码,这价码的可爱程度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当叛军在城堡下列队的时候,有的部队还因为争抢前面一点的位置而拳来脚往。 望着城堡下黑压压的叛军,城堡上的菲谢特不禁悔恨万分,他在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在圣都,为什么没有留在父母身边。 今天的战斗是毫无悬念的,两万叛军对四百来人,小孩子都知道胜利是属于谁的。城堡下的叛军士兵哄笑着,互相开着粗俗的玩笑……在他们贪婪的眼光看来,站在城堡上的每一个人都如同是用黄金铸就,他们的心情简直爽到极点。 叛军阵中,一脸贱像的指挥官正在下达着各种命令,他非常满意自己的部队……你看,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而他手下所有人都干劲十足,这真是一支令人骄傲的部队啊! “殿下,喝点水吧。”城堡上,大魔法师威伯把一杯水递给菲谢特,好心的安慰着他:“我们会撑过去的。” “谢谢。”菲谢特接过杯子,随手放到城墙上,眼中的忧郁更加浓烈。 “殿下,你不用太担心了。人生的遭遇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有明亮的时候,当然也就会有短暂的昏暗。” “我没有担心。”菲谢特摇摇头:“我只是在后悔……我不该让科恩去联军,是我害死了他。” “殿下,这不是你的错。”提起科恩,威伯的眼中也涌出一丝伤感:“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科恩是个好孩子,我们会怀念他,相信他也不会怪你……” “那父皇跟母后呢?他们为什么不逃出圣都?” “这叛乱,左相一个人是做不出来的。”短暂的沉默之后,威伯低声说:“我所知的也不是很多,但我可以肯定一点,就算十个左相叛乱陛下也有办法对付。而事实上,陛下早就对左相有防备。” “那又为什么……” “这次叛乱,主事的不是左相而是神殿。”威伯痛惜的说:“神殿要杀的人,无论是谁,无论他身在何处,都会是一样的结果。陛下之所以不走,是因为他知道你走了,他坚信你能为他复仇并光复帝国!” “我?” “殿下,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承担起来。因为你不是神殿指明要杀的人,所以你还有机会……” “我会承担这责任。”菲谢特看看城堡下的叛军:“还有科恩,我有机会跟他说抱歉的,说不定就是在今天。” “殿下,你不能灰心……” 菲谢特没有听到威伯的话,他的注意力全被水杯吸引了——杯中的水面有了很细微的涟漪,而且幅度在加大。 眼之间,菲谢特又隐约听到了一种低沉的声音,于是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听了一下,菲谢特紧张的呼吸着,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大批的骑兵! 城堡上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就连城堡下的叛军中都有骚动,不过他们并不担心,这应该是又一支己方的增援…… 几乎是在同时,分别站在三个方向的城堡箭塔上的望哨大声在回报菲谢特,他们所在的方向都有大量骑兵部队出现! 特纳西二话不说就冲上了箭塔,他要在第一时间判定这些骑兵的身分。可是他走下箭塔来到菲谢特面前却好半天没说话。 “是维素。凯达总督的部队吗?”菲谢特满怀希望的问。 特纳西摇摇头,用沉闷的声音回答:“不是。” “那就是叛军吧。”菲谢特自嘲的一笑:“他们再多一点也无所谓……” “也不是叛军……”特纳西句的说:“是、魔、属、联、军!” “魔属联军!?”菲谢特的眼珠子差一点掉下来,如果现在还有什么情况能让人吃惊的话,也就莫过于这个消息了。 号角声中,从三面而来的骑兵已经比较近了,军旗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正是魔属联军! “妈呀……魔属联军杀来啦!”城堡下的叛军都看到了,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形顿时一阵大乱,已经有士兵开始逃散。 “快跑啊……” “天啊……是魔属联军的骑兵!” “去你妈的赏钱!老子不干了……” 这些神属联军的“光荣战士”和魔属联军打交道的日子可不算短,少说也有半年,特别是在神魔大战的后半段更是被魔属联军杀破了胆,现在无论是军官士兵看到魔属联军的第一个反应都逃! 逃得越远越好,宁肯当会说话的龟孙子,也好过成为出不了气的死烈士。 就在瞬息之间,城堡下的部队,从官到兵两万来人全跑个精光。有人丢盔弃甲、有人抢车夺马,还有些跑不快的人干脆把心一横——非常爽快的倒下装死。 这情形看得城堡上的人连连摇头,因为谁都知道,在四十年之前,也同样是这支神属联军,却能把魔属联军杀得哭爹叫娘。 摇过了头,众人才现,魔属联军的骑兵正在对以城堡为中心逃散的叛军进行包围,当然了,当他们收拾掉这些个叛军,城堡里的人也别想魔属联军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又是一阵号角响过,魔属联军对叛军的“收割”开始了。 ~下期预告~ 在千钧一之际,科恩终于平安无事的救出菲谢特王子。然而,科恩身分的改变,是否会影响到两人的关系呢? 花园逼供!精明的菲琳坚持要科恩讲出风流韵事。面对预感成真的恶梦,菲琳三人要如何自处? 三十六族庞大的人口压力、对于残废士兵的道义责任……种种问题紧逼而来,苦心经营年余的行政体系是否能度过这次难关? 面对科恩的赫赫战功与菲谢特的正统地位,科恩的敌人使出杀招,科恩和菲谢特陷入排山倒海的全面攻势中。而科恩等人全然不知这场战斗背后,有一双眼睛正极有兴趣的旁观着…… 蕴藏在宁静假象里的,是汹涌的波涛。在乱世中,有情有义的人往往身不由己…… 第九章 距离宴厅还有一段路时,小嘉德南已经迎了上来。 “科恩老爷好,诸位夫人好。”小嘉德南打著招呼,似乎有点忧愁:“可把你们等来了。” “这里不要紧吧!”我随口回答:“我们的会议延时了。” “老爷的事要紧。”小嘉德南说:“我们等等是应该的。” “是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我问:“是不是又给你难堪了?” “没这样的事,老爷。”小嘉德南笑笑:“他们初到这里,各方面都不适应,是有些小情绪……但这绝对不是针对老爷的,是我这个总领没做好自己的事。” “小嘉德南,你就不要再说假话了,帮他们隐瞒你只有坏处。”我当面戳穿他的话:“有些小情绪?我看他们是来我这里要官、要权来了!” “是我没用,我没当好这个总领。” “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像嘉德南那样的领,我会帮助你的。”我拍拍他的肩:“他们是看准了你手上没有势力才选你当这个总领……跟我斗,我要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老爷,您这是……” “记得我跟你讲过,一个总领,不能做一只应声虫。”我停住脚步:“今天我要告诉你,不管你以后做什么,都不可以让下属将自己逾越!” “我记得,可是老爷。”小嘉德南差点没哭出来:“你知道,要做到这点真太难了……” “不要难过了,在我看来这也是好事。你初当族长,不被他们欺负一下你怎么知道努力?”我说:“对自己要有点信心,从今天晚上起,我要你成为一个手握实权的人。” “是的老爷。” 我们已经走到宴厅门前,小嘉德南走快几步,进去通报了。 “我的夫人们,大家准备好了没?”我对菲琳等人一笑:“到我们上场了,对付他们可不比打仗轻松。” “没问题。”凯丽的眉头扬了扬:“就算是要拿刀子砍人,本夫人都不怕。” 我不由哈哈大笑,率先跨进了宴厅大门。 “科恩老爷好!”宴厅里伏跪了一大片三十六部族的领和长老,他们今晚都把自己收拾得比较乾净,还刻意换上了新装。 “好好好,让大家久等了。”我大声说著话,一边介绍著身边的妻子:“这是本总督的三位夫人,也是行省目前权力最高的三位内政监督。” 听到我这样说,三十六部族领、长老们齐齐一楞。我明白,根据他们的传统,是不能也不肯轻易向女性下跪的。 “有点惊讶吗?都怪我从没向大家说过。”我又是一声长笑:“本总督是这样想的,既然大家到了行省,就应该早点和自己以后的顶头上司见见面。告诉大家,我这三位夫人的地位和我可是同等的,甚至在我们的陛下面前,她们的地位恐怕还要高过我。” 听到我这番话,又知道三位内政总督以后会直接管理自己,几十个人也只得向三位夫人重新见礼。 著伏跪在地的领们,菲琳只是点头致意:“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各位到了黑暗行省,那就是到了自己的家。”温丝丽也微笑著说:“一切都随便些才好。” “是啊!大家就不用多礼了。”刚刚才说了豪言壮语的凯丽没有很快的完成情绪转换,只能生硬的把手一抬:“诸位请起。” “多谢总督老爷,多谢三位夫人。”领们虽然起来了,但我知道,他们心里肯定有些不自在。 “大家等了这么久,一定都饿坏了。”我招呼著大家入席:“来来来,大家坐,我们边吃边谈。” 厅角的内侍长一声招呼,内侍们开始上菜了。 共是六桌人,我和三位夫人还有小嘉德南单独坐了一张桌子,其他领们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与我们同桌,所以就只能坐在其他桌。 而他们整整五桌的人,面孔现在都有点僵硬,因为内侍们端上来的菜式就只有两样,木薯切块炖的汤,汤里还有点豆子,而另一道菜就是装在小篮里的面包了。 “我说夫人。”看到这些菜,我收起了笑容,转头问著身边的菲琳:“这是我请部族领们参加的晚宴,怎么就吃这个?” “有什么不对吗?”菲琳问。 “领们是我请来的客人,又是刚到行省。”我说:“怎么说也该隆重一点嘛!” “夫君大人,这可是你的决定。黑暗行省从总督府到地方立即紧压财政,这不是你在回到总督府的第一天就下的命令吗?”菲琳皱了皱眉头:“就是你现在要换菜,又要到什么地方去找?整个总督府只预备了陛下一人的高等膳食。” “啊……是我的错,我忘记了。”我对菲琳歉意的一笑,然后转头对领们说:“时局不好,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点的东西招待大家,怠慢了!” 干领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彷彿不相信堂堂的总督就吃这个。 “没有关系。”看到大家热情不高,小嘉德南忙站了起来:“科恩老爷都吃这样的食物,我们当然没有意见。” 可惜他的话没有人响应,这些领都不怎么搭理他。 到这样的情形,我也没有说话,直接从面前的篮子里抓出一个面包,撕下一块就放到嘴里,而凯丽也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拿了一个面包,还分了一半给温丝丽。 “看你说的,小嘉德南。”看来菲琳倒不想立即进入正题,她接过话去:“三十六部族的领们都是明事理的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夫人说的是。”有了菲琳的插话,小嘉德南才免于尴尬,忙坐了下来。 “是啊是啊!科恩老爷都说了,现在的局势的确严峻。”一个年纪大点的领出来收拾场面:“大家吃,啊!大家吃。” 来这个老领在他们中还有些影响力,其他的领们开始敷衍著吃了起来。 我可是真的饿了,先自顾自的吞下了两个面包,这才重新看著他们。 “大家知道,本少爷的事情比较多,这一回到行省呢事情就更加的多了。也没机会跟大家见个面什么的。”我拍拍双手,抖掉手指上的面包屑:“不过我听小嘉德南讲,你们有些事要跟我说?” “是的,科恩老爷。”一个领站了起来:“我们的确是有事跟您讲。” “坐下说坐下说,这是宴会,不需要那么正式。”我让他坐下来:“不管大家有什么问题有什么困难,今天都可以敞开说,我可没那个本事天天挤出时间来跟你们见面。” “是,是,老爷公务繁忙,自然是没多少空闲。”那个领坐了下来:“不过,还得请老爷保重身体啊!” “大家的心意我都知道。”我领们,笑笑说:“可我已经在这个总督的位置上了,有什么办法呢?帝国现在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如果我现在还不辛苦一点,日后可能想辛苦都没机会了!” “不能这样说啊老爷。”另一个领说:“科恩老爷有难处,我们这些领怎么可能眼睁睁看著不帮忙呢!老爷你就说吧!咱们都是跟著老爷的,决不会含糊!” 我苦笑著摇了摇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大家能这样讲,足见对总督的感情深厚。”正在喝水的菲琳放下手中的水杯:“大家可能还不瞭解,黑暗行省刚建立才没几年,初期建设还在收尾阶段。而一个行省的事务之繁杂,不是普通部族那点事务可比。内政、军事千头万绪,哪一点处理不好都会导致局面恶化。” “不过大家放心,一关于三十六部族民众的命运,我是向嘉德南保证过的。”我说:“还有大家的前途,我也时刻挂在心上,没有忘记。” “其实说起来,我们今天想要向老爷说的,也就是这件事。”一个领小心翼翼的问我:“不知道老爷想如何安排我们三十六部族?” 安排……本少爷又没娶你家的女人,安排什么? 想是这样想,可我不得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今晚的会议之所以会拖了这么久,就是因为在三十六部族的安置上有争执。”我装成心事重重的说:“内政厅拟订了一个方案,先让菲琳内政监督说给你们听听吧!” 众人都点头同意,这才是他们关心的事。 “是这样,因为陛下与总督都很关心这件事,行省内政厅一直都在考虑集中安置三十六部族。”菲琳不紧不慢的再喝了一口水,举手投足完付高官做派:“可内政厅的各位主管在今天的会议上算了算,这需要把已经安置好的其他几个异族,包括水族、半兽人族完全的迁出他们的聚居地,大家,现在有这个可能吗?” “怎么会没这个可能……”另一张桌子的一个领小声抱怨说。 “是,三十六部族对行省、对陛下都有贡献,这我们都清楚。”菲琳淡淡的笑了一下,声音提高了点:“但是大家要知道,每一个能在黑暗行省立足的异族,对行省都是有很大贡献的,何况凡事还有个先来后到。” “那样的话,能不能用几大块土地来安置呢?” “这样也不可行,大家可以算一算。”菲琳说:“把三十六部族分别安置在十块土地上,几千人一个村庄,就得让多少村庄迁移?这是多大的规模?大家以前也试过整村整族的逃难,有多苦有多难先不说,就目前的局势能允许我们这样做吗?” “可是,这么大一个行省,难道就没有安置我们的地方?” “有!黑暗行省周边有我们军队无暇保护的大块空地,能行吗?”菲琳立即回答:“大家不要认为我们厚此薄彼,对我们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各族都是科恩总督的领民,我们能怎么办?” “可他们能有我们的贡献大吗?”一个年轻的领说:“我们无数子弟为科恩老爷效力,流血流汗,连性命都搭上了……就算这样我们也没有过怨言,可是如果不集中安排的话,这些牺牲子弟的家属谁来照顾?还是我们直接照顾他们的好。” 我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温丝丽。 “这个大家不用担心,牺牲子弟的家属,我们内政厅有照顾他们的义务。”温丝丽解释说:“家中独子战死的,其父母在四十岁之后就不用交纳赋税,五十岁后可以在内政厅领取相当于每年赋税的粮食。家中不是独子的,在其他兄弟姐妹没有成年前也不用交纳赋税。此外,各村镇还有其他的帮助,但这要等情况好转之后才能实现。” “夫人,不是我怀疑您的话。”这个领继续说:“您也知道,您现在说的话,真的会被那些村镇官员们认真执行吗?” “你这话不对啊!你怎么能质疑夫人的话呢?”我敲敲桌子,口气温和的批评这个领:“就算下面的人不得力,还有你们嘛!还有三位内政监督嘛!实在不行,还有我这个总督嘛!” “请老爷原谅、老爷开恩,这年轻人不懂事,他父亲是在土城战役中牺牲的,所以有些心急。”收拾场面的老领又出来了,转身训斥说:“还不向夫人道歉!” 鲁莽的领道了谦。 “不要紧张,大家别看我经常喊打喊杀的,可那是在战场上。现在是晚宴,我不会这样对待你们的,你们都是我的官员嘛!”见温丝丽大度的原谅了他,我也就不好深究:“其实呢!这个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大家认为,在土城战役中,那些带领你们并肩抗击敌人的战友怎么样?他们值得信任吗?” “当然信得过,我们的情谊是在战火中结成的,用热血结成的!” “好,你们信得过就好。就因为这样,三位内政监督才在会议上力排众议,要让受伤致残的几千名位士兵下去当村长,你们嘉德南,当时的会议上争吵得有多厉害。”我大声说:“有了这些村长、镇长在,还能让牺牲战士的家属被人欺负吗?” 这一下,众领不但是哑口无言,还得领我三位夫人一个大大的人情。 “科恩老爷这么照顾我们,我们都很感激。”又一个领站了出来:“可是科恩老爷,您有没有想到,三十六部族被分散了,我们这些领……我们该怎么办啊!” 果然和我想的没差,这些领坚持不能分散安置部族的原因,正是为他们自己争取利益,我看著这种人就烦! “这个啊!你们知道吗?”同样心中不快的凯丽在一旁开了口:“堂堂吸血族族长的公子,不过是黑暗城的建筑监督。沙人族族长的公子,不过是内政厅后勤部的副主管,只负责管理工人。而矮人族族长的公子,也不过是铸造场的主管而已……他们可都是和我夫君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从我夫君涉政之时就陪伴左右的兄弟。” 干人等都不说话,有低头的、有摸鼻子的、有猛吃面包的……很有点本少爷不开口承诺他们就不罢休的意思。 怎么说他们呢?本少爷跟人拚命时他们是帮了忙的,也没拖过本少爷的后腿。依官场的惯例,他们要个官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在本少爷的内政厅里,官员任免的法令是公开挂出来的,来这套根本行不通! 不给吧!小部落领的花花肠子就要缠做一团跟你作怪…… 正在本少爷心里窝火的时候,内侍长向我走了过来。 “什么事?”我低声问,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回禀总督大人。”内侍长说:“菲谢特陛下听说总督大人请各位领共进晚宴,知道现在府内的条件不好,特地叫人送来一箱上好红酒。” “这样啊!”我点点头:“给大家倒酒好了。” 在倒酒的时候,内侍长靠近我,低声说:“陛下传话,请总督务必冷静处理,如果实在不行,硬来也可以,闹翻了陛下会亲自出面。” 我微点头,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酒,内侍长退了下去。 “为了感谢陛下的好意。”我站了起来:“让我们为菲谢特陛下的健康乾一杯。” “为了菲谢特陛下的健康。”大家举起手中酒杯,齐声高呼:“乾!” 我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再让大家坐下,然后自己走到了宴厅中间。 “大家跟著我的时间不长,可恶仗就打了不少,从土城之战开始算起,我们的关系经历了各种考验……虽说大家现在安全的到了黑暗,可回过头去想想,诸位领决定全族跟著我那都是冒险的决定。”我不无动情的说:“别人不清楚,可我自己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大好,在当时还恐吓大家来著。” 听我这样说,宴厅里的气氛缓解了些,众领也是一阵轻笑。 “,虽说没遇上什么大麻烦,但你们整族要跟上行军的度,这不容易!风餐露宿、担惊受怕自然就不必说了。”我边走,边拍著众人的肩:“此外你们还得安抚、管束族人,三十六部族没出一点乱子,你们--识大体、有功劳!” “这点点滴滴,我科恩.凯达都记在心里。”等内侍长再次为我斟满酒,我就举起了酒杯:“这杯酒,是我感谢你们的,感谢你们为此付出的艰辛!” 他们可能觉得有戏,眉飞色舞的把酒一饮而尽。 “但现在,三十六部族分散安置势在必行,我也不想骗大家。”为了表示我的遗憾,我把眉头都纠在一起了:“部族要分散到各个村镇,当然不可能再被族长领导,做为一个部族族长,大家这族长……可就算当到头了。” “这是真的吗?” “老爷,事情就真得不能挽回了吗?” “老爷……我们……”已经有人泣不成声了。 我对内侍长说:“再给大家倒酒。” “现在,我们先撇开怎么安置不谈。我只想告诉大家,如果大家还认我这个总督,就喝了这杯酒。”手举著酒杯,我凝重的说:“对大家而言,这又是一次艰难的选择,但这次我不想恐吓大家。如果大家信任我,请喝了这杯酒,相信我不会亏待大家的,请喝了这杯酒;相信我会一碗水端平的,也请喝了这杯酒。” 我率先喝下,眼光坦荡的扫视著在场的人,然后是三位夫人,再是小嘉德南。 虽然不情愿,但看到事已至此,大多数领还是喝下了酒,余下的几个死硬派领敌不过我的目光,赖又赖不过去,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喝了。 他们都明白,如果不喝这杯酒,就是信不过我、不承认我,那结局是不可预料的…… 事实证明,本总督再一次的恐吓成功。 著这些一脸沮丧的前领们,我微微一笑,开始了安抚行动。 “大家不要这样沮丧,你们能信得过我,本总督心里是很欣慰的。”我说:“事实上,你们跟著本总督绝不会吃亏。” 我的目光在小嘉德南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科恩老爷!”小嘉德南高声说:“我有几个请求!” “你说。” “老爷也知道,我们领的名字都是世代继承,请老爷允许我们继续使用。” 我点点头:“准!” “我们这些领,实在割舍不下对族人的感情,请老爷开恩……不要让我们离开族人。” 我著点点头:“准!” “我们这些领……我们已经不是领了……”小嘉德南开始抹眼泪了。 “夫君。”在这时候,菲琳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我有个想法。” “你说。” “这里诸位都是识大体、顾大局的明士,又做了很久的部族领袖。”菲琳说:“他们的经验、阅历都很丰富,更重要的是非常忠诚,能不能让他们继续领导自己的族人呢?” 宴厅中所有的族豪,那原本黯淡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有什么好办法?”我问:“如果让他们继续领导族人,内政厅那边怎么过得了关?” “事在人为啊!我建议,在各级管理机构中设立一个职务让大家来担任,负责帮助三十六部族民众更妥善的融入行省的大家庭,协调处理纠纷。”菲琳走了过来:“当然了,如果再称为族长的话,那会让人怀疑行省的管理能力,也不利于团结……我看,就称呼各位为议员好了,官职上与当地最高长官平级,如果能力出众的还可以身兼数职,直接参与各部司的管理。至于小嘉德南呢!就与行省内政厅主管同级。” “大家说怎么样?这样能行吗?”我一副惊喜的样子:“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还让大家白担心一场……” 各领还能怎么说?自小嘉德南开始,无一不对菲琳感恩戴德。 “那就这样定了。”我说:“各位现在可要忙一点,帮著把这一百六十万人先安置了,然后就走马上任!乾杯!” “乾杯!” 事实是他们又上当了,等他们帮内政厅把三十六部族的人安置好,我就让他们进学院学习去,让罗伦佐那个老家伙帮我收拾他们…… 三十六部族族长,从今夜起已经不再存在了。 第十章 出了宴厅,一直到进了后院之后,凯丽的腮帮子还是鼓鼓的。 “科恩。”终于,凯丽气呼呼的对我说:“为什么对他们那么客气?他们真是不知好歹!” 我停下脚步,和菲琳相视一笑。 “这边吧!”我指著前几天与菲琳“谈判”的那个小石桌说:“我们在这里坐坐好了。” 凯丽还在生气,温丝丽笑著过去拉,这才让她坐下来。 “照我们凯丽内政监督的意思,”我笑呵呵的说:“得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不是我要这样想。”凯丽说:“事实上,他们不也是因为你科恩才能活著到这里的吗?凭什么敢飞扬跋扈?真是太不知趣了!” “小部族的领,自然比不上几大异族族长有见识啊!有一身好体格,会点能跟人交流的语言,还是世袭,素质能好到哪里去?”我握住凯丽的手:“我们应该包容一些,给点时间让他们去学习。” “可是他们的态度,真的很过份啊!”凯丽说:“我真想打他们个皮开肉绽。” “不能这样做啊!他们虽然找我要官,但忠心上并没问题,也就是脸皮厚了一点。”我摇头说:“再说现在行省的十五万军队中,有半数是他们族里的子弟,如果冒然动他们,会导致军心不稳。” “可是我还是担心。”凯丽担忧的说:“他们和内政厅的各级官员差距那么大,以后怎么共事啊?” “哈哈。”我笑著说:“需要在一起共事吗?” 凯丽张大眼睛问:“可姐姐不是说,让他们当议员吗?” “可你姐姐有说议员管谁吗?议员啊!那得进学院学习之后才能当。”我笑的更开心了:“被罗伦佐折磨过之后,你想他们还能是现在这副模样吗?” “那议员到底是什么……” “他们可以和内政厅最高主管举行会议,还可以面见夫君与陛下,地位与高级官员相仿。”菲琳笑著说:“非常的风光,可就是没有半点实权。” “原来是这样啊!”凯丽恍然大悟:“害我白担心一场。” “所以啊!我亲爱的凯丽夫人可不能再对他们装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说:“其实三十六部族的人都很苦命,本身也不失朴素本质,就是在心里有很严重的自卑感。慢慢来,我们能改变他们的。” “可是。”凯丽撅著嘴说:“我一看到他们,就不由自主的会生气。” “这是因为你对他们缺乏瞭解,知道你夫君我为什么要迁就他们?”我说:“那是因为在土城战役中,我看到了他们的另一面,他们身上同样有可贵的东西。这些领们,也就算是这一百多万人里最滑头的了。” “好吧……”凯丽勉强答应著:“我试著去做。” “对了。”我转头问菲琳:“怎么陛下会在那个时候送酒来,你安排的?” “还不是怕你乱脾气。”菲琳横了我一眼:“在会议结束前,我就让人通知了陛下。” “谢谢,没有你们三位,我还真应付不来这些场面。” “啊--我们的夫君嘴变得好甜,肯定是有不良的企图。”凯丽夸张的说:“姐姐不要理会他,温丝丽,我们把他赶走好了。” 温丝丽嘴上答应,却一脸柔情的看著我不动手,菲琳还阻止了凯丽的继续胡闹,四个人笑著聊天。我这苦命的总督经常奔波在外,实在难得能这样与夫人们畅谈,大家都很珍惜这机会…… 当然,本总督最后还是孤单的一个人去了书房。而要狠下心从三位美丽夫人的柔情中脱身出来,这又需要多大的决心?本少爷现在绝对是坐怀不乱的典范人物,就这份坚定的心力而言,绝对无人可以比拟……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几乎没机会走下前议事楼,无数的公文事务把我压在桌边动弹不得,盖个总督大印连手都盖肿了,跑上跑下的官员差点踩坏了楼梯,本总督拍桌子骂人的事更是频繁生…… 菲谢特的近卫官每隔一段时间就跑来传话要我冷静,到最后就乾脆就站在我对面,手中高举一块写有“冷静”两个大字的木牌。 忙碌的日子让我少了与夫人们聚的时间,本少爷几天来都是在桌边睡著,然后才被岩石背回书房。真不知道其他行省的总督是怎么当的?他们怎么在公务之余还有时间去花天酒地? 如果不是父亲大人及时来到,我这苦难日子还得继续。 听到父亲到达的消息,我一把推开身边还在向我回报政务的下属,向陛下的后议事楼跑去。 虽然父亲的精神还好,可比上次见面时瘦多了,梳理得很整齐的头里也出现了银白的颜色。 “维素大叔,你看看我们科恩总督的样子。”看到我风风火火的冲进房间,菲谢特当著大家的面数落我:“我可记得,就科恩主持政务这几天,整个行省内政厅里没挨骂的官员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 “啊--我最最亲爱的陛下。”我大声喊冤:“他们做错了事情,难道还不该骂呀?” “你倒。”菲谢特说:“他们都做错了什么?” “他们啊!死不悔改。”我鼻子一歪:“明明一句话可以说明白的事,非要向你说上五句……” “瞭解,瞭解,你不要再说了。”菲谢特举起手来阻止了我的话:“现在维素大叔到了,你的苦日子也到头了。” “这话怎么说?”我欣喜的问。 “是这样的科恩。”父亲在一旁解释说:“陛下知道你的性子比较急,总督府关不住你,所以让我来处理你的内政事务,而你就可以专心军务。” 我喜出望外,一把就把菲谢特抱了起来,猛转圈子。 “成什么话,科恩!”父亲大声说:“还不停下!” 我把菲谢特放下,这才现一大房间的人均是额头冒汗……我才醒悟过来,抱著陛下转圈子是要受惩罚的,还好这里没外人。 “没关系,没关系。”反倒是菲谢特替我开脱:“他是太兴奋了。” “这可不行,陛下。”看来老爸非常在意这点:“君臣礼法不可逾越,科恩必须接受惩罚,臣建议将他的爵位降一级。” 抱一下就降级啊…… “维素大叔,我明白你的心意。”菲谢特被转晕了,摸著额头说:“但我与科恩的私人关系不一样,有些时候,礼法约束不了我们的友谊。” “可是陛下……”父亲坚持自己的意见:“您现在已经是陛下了,全国的总督都在看著您。您的一举一动都关乎著大局。科恩又是这个性子,不加约束的话,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来?” “科恩是一省总督,突然降爵同样会引起其他总督的猜疑。”菲谢特说:“还是不降的好。” “臣坚持……” 我就只能乖乖的站在旁边,听著他们俩讨论对我的处罚,当个总督当成这样,真够没面子的。 “好吧!维素大叔,我就将科恩的爵位降一级。”到最后,菲谢特无奈的说:“不过现在局势特殊,此命令不对外公布,我们知道就可以了。” “是的,陛下。” “维素大叔你刚到,本来应该让你休息一下。”菲谢特坐下说:“可是有些事情不能等,只好请你再受累一下。” “这是臣应尽的职责。” “那好,科恩总督。”菲谢特转头对我说:“请你下令,召集你的最高级军政官员立即到我这里来,我们要举行一个会议。” “是!” 虽然是军政两方面,可最高官员也没几位,军队这边有二位军团长、总参谋官、总军法官,内政这边就只有三位内政监督……大家隔桌而坐,我看著内政这边人太少,便不顾玛法的哀求神情,硬把他这个总联络官给归到内政里去了。 “大家都到场了,那我们就开始。”菲谢特说:“这次的会议,主要是跟大家商量一下今后的战略,确定每个人的分工。” “大家都知道,我们目前就只控制了暗月和黑暗这两个行省的范围。”菲谢特指著桌上的地图:“但是人手少,事务多,还得打仗,所以我刚和维素总督商量了一下,让他兼管这两个行省的内政。” “这个我赞成。”凯丽说:“科恩处理政务时情绪太急躁,骂人的声音很远都能听到。” “不过呢!黑暗行省的很多做法值得暗月借鉴。”菲谢特说:“维素总督管理两个行省的内政,不但可以让政务协调一致,还可以补上科恩总督经验不足而留下的漏洞。” 我不由连连点头,因为我心里很清楚,行省里的政务真的有不少漏洞。 “还有,杰克这位总军法官得独立出军队,他年纪小,最需要教导。”菲谢特接著说:“先跟著我和维素总督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出任行省**官。玛法的联络官职务也不能再挂在军队里了,要独立出来。” “这很好。”我点头说:“他们这两个职务不能局限于军队体系,杰克是法官,玛法的情报系统也应该挥出更大的效果来。他们跟著我打仗学不到更多东西,前途迟早毁在我手上。” “陛下,那科恩总督呢?”杰克忍不住问。 “科恩总督嘛!他的长处更多的是体现在军事上。”菲谢特微微一笑:“所以我们让他腾出手来,专心于军事。” “可是。”这回是菲琳言了:“科恩控军的能力是不错,可现在真的可以挑起这个担子吗?陛下要慎重啊!”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我没说明白。”菲谢特说:“我们并不是要科恩负责两个行省所有的军务。事实上,以科恩的风格来看,并不适合指挥以前暗月的军队。而他自己的军队呢!别人恐怕也管不下来。维素总督,暗月的军务你给大家讲讲。” 听到菲谢特这样说,我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还在克里默陛下时期,暗月就有了一定数量的军队和一批常备物资,但这是个秘密,在整个帝国里知道的也只有三个人,叛乱初时我们没有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父亲说:“但现在这支军队已经被完全召集起来,总人数有七万,由马丁.路德担任指挥官。” “这样就太好了!”我惊喜的说:“我一直在为暗月的防务担心!” “你先别高兴,暗月行省可不同于黑暗行省,黑暗一面临海,一面与暗月相连,真正需要防守的只有一个方向。”菲谢特说:“而暗月行省分别与另四个行省接壤,要防御的面太大了,这七万军队再加上暗月本身的那点守备军队,也只能勉强组建起一条防线,根本帮不上你的忙。” 我高涨的情绪被打击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现在能打开局面的也只有科恩你了!”父亲接著说:“内政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军队的后勤也由我们负责。” “那……”我眨了眨眼:“大家要我怎么做?” “我们要你打仗。”父亲非常严肃的说:“我们要求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连打几场胜仗!” “这个最短的时间……”我舔舔嘴唇:“我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一个月。”父亲说:“我们只有这点时间。” “可我手上没多少人,能拉出去打的部队也就是三个军团而已。”我说:“而鲁曼那畜生也不一定在这一个月里派军队来打我们啊!” “事实上你猜对了。”父亲说:“鲁曼现在还没有军事行动,他已经开始拉拢其他还未变节的总督,想彻底孤立我们。” “是这样……”我不无意外的说:“光明神族那边,仍然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恐怕是这样,三位红衣祭司的能耐不可小看。”菲谢特说:“别的他们做不到,可在短时间里让光明神族不出面还是可以的……说不定光明神族本身也在观望。如果是鲁曼掌握了局面,光明神族也不用费时间出来收拾残局了。” “看来鲁曼花了大价钱。”我呼出一口气:“三个红衣祭司也在他身上压了重注。” “当然是这样,他甚至给你父亲和两个哥哥去了信,许以优厚条件,我们不知道其他行省的总督能坚持多久,听说鲁曼的信使都是带著装满金币的马车去的。”菲谢特面色沉重:“我们的局势不容乐观。” “别担心,我的陛下。”我站起来说:“不就是打仗吗?没问题。” 篇外篇 黑暗传说──波涛汹涌 红衣左祭让自己的内侍在房间中释放了“水镜术”,一心一意整理起自己的仪容来。 他很满意自己这身崭新的袍子,鲜红的丝绒料子上镶着洁白的缎边,金线绣出的各式对称花纹相当精致,从领口一直到下摆,上下的剪裁也非常合体。 “怎么样?”他开口问着身边的内侍:“或者下次的袍子应该把领口紧一紧,还有这金线的刺绣,有些重了。” “您穿着这袍子非常的合适。”内侍用手抚平袍子下摆上的一条皱褶,讨好的说:“至于金线的问题,听说班塞的皇家裁缝们已经可以在袍子上镶嵌宝石片了。” “宝石片?”左祭有些不满的说:“祭司袍子也可以镶吗?丝绒的料子镶上这个会不会不太庄重?” “听说是用特殊的手法将魔法宝石或水晶切成薄片,再切成金线一般大小的长条状。”内侍急忙解释说:“不但色彩明快,而且重量也轻,镶嵌在祭司袍上非常合适,其他人就是想这样做,也没有这个资格啊!” “虽然你整天待在这神殿之中,消息倒是灵通,是谁告诉你这些的?”左祭伸出手来:“帽子。” 侍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旁桌上的帽子,为左祭大人戴上。 “战前就从班塞帝国来了人,一直没有机会告诉您。”内侍小心的服侍着:“这样好吗?” “今天的会面比较正式,再往上来点,对,就这样。”左祭细心的调整帽子的高低:“你表哥就是班塞神殿的祭司吧!这事和他有关?” “是的,班塞神殿这次的空缺比较多,他想……” “他想?”左祭轻哼了一声:“他才多大年纪,就想当大祭司了?” 听左祭大人这样讲,内侍的脸色暗淡下去:“大人教训的是……” 左祭叹了口气,伸出手来,以手背在内侍脸上摩擦着,内侍的脸上竟然慢慢的有了一丝红晕。 “告诉你表哥,这事要慢慢来,怎么说都的神殿也不是那么好管理。”左祭感受着内侍细嫩的皮肤,已经做出了安排:“等过了这段时间,先去个中等神殿待些日子,我再把班塞的大祭司交给他,这样的话,旁人也说不上闲话。” “多谢大人。”内侍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回望左祭,细细亲吻着左祭的手指。 正在左祭觉得浑身潮热的时候,厅门边的铃响了。 侍忙走了出来,不一会回来禀报。 “大人,是总祭大人的侍者。”一身白衣的内侍站在一旁,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恭敬的说:“总祭大人让您去他的房间,有事商量。” 左祭点点头,走出了自己的寝室,连出了七道门才来到通道上,身后的随从已经增至十人,清一色是面容俊美的年轻祭司。 走进总祭的房间,身后的大门立即被关上。 左祭有些惊讶,因为红衣总祭已经释放了隔绝声音的魔法屏障。 “怎么现在才来!”红衣总祭瞪着一双小眼睛,大声吼着:“你在磨蹭什么?” “我一会要接见前来述职的白衣祭司,当然得准备一下。”看到一旁的右祭正在拍着脑袋兜圈子,左祭不由得一楞:“到底生了什么事,居然把您急成这样?” “鲁曼那个废物!”总祭大人咬牙切齿的递过来一个卷轴:“还有魔属联军,他们把事情搞砸了!” 左祭心惊肉跳的接过卷轴,以最快的度看着,而总祭大人就在一旁暴跳如雷。 “骗子!无耻的骗子!魔属联盟里没人值得信任,他们怎么能让科恩那个流氓活着回来,还居然还让他带回了一支军队!”总祭擂着桌子,额头上沁出的汗沾湿了几缕散乱的头:“还有鲁曼那个废物,竟然让菲谢特逃了!这个人是你们两人挑选的,与我无关……你们要担起责任来!” 左祭看完了卷轴,手背上浮出清晰的青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惨白,阴鸷的眼神再次出现……科恩和菲谢特平安无事,那就意味着自己要倒大霉,为掩盖败局规模而出卖第九军团的事必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圣都叛乱的事也会被翻出来! 虽然很多命令都是自己和右祭一手包办,而三位红衣祭司荣辱与共,谁都逃不掉,一旦总祭跟着倒霉,那就连一个为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左祭越想越怕,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性子冲过去,抓住了正在转圈的右祭。 “想出办法来……快给我想!”左祭的眼中仿佛燃烧起火焰,张开的嘴像是要把右祭活吞下去:“我会杀了你的,我誓我会杀了你的……菲谢特是斯比亚王室正统,他现在还占着两个行省!还有那个科恩,让他们翻身的话我们都得死,死!死你知道吗!但是……但是我要在那之前扒了你的皮!” “我不是正在想吗!”右祭辛苦的说:“你不要打断我的思绪好不好!” 楞了一下,然后大串的脏话从左祭嘴里激射而出,右祭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脖子以上完全变成了猩红色……这是右祭自找的,通常情况下,他所受到的压力越大,想出的办法越是直接有效。正因为如此,左祭才会这样穷凶极恶的对待他。 “够了!我受够了!”右祭快被逼疯,干嚎了一声:“想到办法了!” 听有办法,总祭立即冲了过来,灵敏的身手不逊于一个小伙子。 “有办法还不说……你最好是让我满意!”心狠手辣的左祭可没那么好说话,他那巍巍的老手已经抽出一把镶满宝石的匕,架在了右祭的脖子上。 感受到金属的锋利,右祭的鼻孔急的翕动,冷汗淋漓,脑袋快的转动着…… “这样!总祭大人您马上去面见夏洛特公主,就说斯比亚帝国局势复杂,境内还有魔属联军出没,搞清事情真相需要时间!”右祭已经快哭出声,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夏洛特公主怎么会不清楚这件事!”总祭大人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再说还有战神达威德大人!还有丽瑞塔公主!” “清不清楚是一回事,说不说破却是另外一回事,夏洛特公主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因为她讨厌科恩才让我们放手去干,所以才有督战的战神被招回。”一连串的话从右祭嘴里说出:“想想吧!夏洛特公主点头的事,战神能反驳吗?而我们的丽瑞塔公主会为了一个世俗人、一个科恩那样的流氓而和自己的妹妹撕破脸吗?绝对不会的!” 左祭和总祭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 “然后呢?” “然后命令鲁曼,让他尽力收买斯比亚其他行省的总督,用钱,用大量的钱收买,再不行就是官职爵位!他们要什么给什么……要尽量的孤立那两个行省,封锁……对!是封锁,要让他们没兵没钱没物资!”右祭咽下一口唾液:“先饿上他们点时间,然后兵攻打菲谢特,以一国之力甚至是几国之兵力攻打两个行省,没有可能拿不下来!” “那打下来之后呢?” “打下来之后?”右祭说:“打下来之后就没有什么王室正统了……我们一道命令,斯比亚帝国的动乱就结束了。” “用钱收买……几国的兵力……”总祭大人思索了一下,突然吼道:“胡说!鲁曼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他……他他他没有的话。”右祭吓坏了:“我们有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居然要我们出钱!”总祭整张脸都抽搐起来:“整件事从头到尾,我们没有得到一点利益,现在反而要我们出钱!”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不补救的话我们全都得完蛋。”右祭说:“再说我们以后会得到好处的,这次的事不过是个意外……” “鲁曼从哪找那么多的军队!大量军队不是有钱就能拥有的……”左祭不耐烦的说:“如果你不赶快说完,我保证还会生意外,那就是我失手杀了你……” “接下来我们可以命令其他帝国的军队帮助鲁曼,神属联军所有在斯比亚帝国里的部队全部上阵!我们直接向各个帝国施加压力,我们是谁啊?我们是红衣祭司!他们会认为是光明神族授意让我们这样干的。”计划慢慢明晰,连右祭自己眼中都放出兴奋的光芒:“优势的兵力,我们需要让鲁曼保持优势的兵力!让鲁曼先以手上的军队起进攻,我们再强行解散其他帝国的一些军团,让这些解散下来的部队以雇佣军的身份到鲁曼那去!有了这些军队,他鲁曼就算是个白痴也能打胜仗!” 左祭和总祭再次对视一眼。 好半天,总祭才小声问:“行得通吗?” “我想可以。”左祭已经收起了匕:“但解散其他帝国的军队需要点时间。” “如果我们抓紧时间的话。”右祭插嘴说:“这些军队能赶上第二次攻击!” “嗯……”总祭大人在考虑。 “干吧!我们可以抽调经验丰富的军官去指挥战斗。”左祭的脸**几下,已经下了决心:“此外,我们的光明神殿骑士团可以先留在鲁曼,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总祭摇摇头,对右祭说:“但愿你的计划能成功。” 右祭摸着自己的脖子,神魂未定的回答:“一定的!一定成功!” “我立即去见夏洛特公主。”总祭整理着自己的服装:“你们俩立即书写命令,调集物资,要抓紧时间。” “三个月!”右祭急忙说:“我们一定要争取到三个月的时间……” 总祭撤去了隔音的魔法,站到大门边,慢慢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脸色也渐渐恢复。当他再次道貌岸然时,他才拉动了身边的一条丝绳。 大门无声的打开,门外两边站立的侍者立即跪下行礼,在这一瞬间,总祭的脸上已经堆满仁慈的笑容,左手做着祝福的手势跨出门去…… 经过传送通道,红衣总祭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夏洛特公主的宫殿外。 当总祭大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夏洛特公主说出自己的要求时,夏洛特公主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专心致志的插着自己的花,甚至没有抬眼旁边跪着的人。 总祭无比虔诚的跪伏着,等待着女神的垂询。 “你说斯比亚帝国有魔属联军出没?”好半天,夏洛特公主才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没有弄错吗?” “是的,大人。”总祭微微的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诚实可信:“这支十数万人的军队毫无预兆的冒出来,又毫无预兆的在斯比亚都圣都附近消失,斯比亚帝国境内现在一片混乱,克里默·夏麦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消息,还有很多零星战争……神殿正在尽力清查此事,但这需要时间。” “是吗?这次你又想查上多久?”夏洛特公主修剪着花枝:“斯比亚帝国对神族来说非常重要,你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让这个帝国平静下来?” “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总祭小声说:“鉴于目前的形势,我们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夏洛特公主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你确定?” “是……是的……” “也罢,我就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夏洛特公主的插花已经完成,她正仔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你要留意了,如果你们在这三个月内可以让斯比亚恢复平静,我就不再追究你们在神魔大战中的责任。要是再次失败,恐怕谁也救不了你们。” “请公主大人放心。”总祭诚惶诚恐的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争取早日让斯比亚帝国恢复……” “闭嘴,你们的废话我已经听得太多了。”夏洛特公主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总祭的话:“你最好小心行事,不要再出什么纰漏,下去!” “是!向大人告退。”总祭被夏洛特公主一训斥,一颗心差点从胸膛里蹦出来,连忙告辞下来。 “没有用的东西。”想起刚才总祭那吓得白的脸,夏洛特公主一阵心烦意乱,随手将自己刚完成的插花拂下桌面。 光明神族在人类世界中的眼线不仅限于神殿,在斯比亚帝国的生的事,她心中早就一清二楚。夏洛特公主之所以还要给红衣祭司三个月的时间,是因为这件事只能这样处理,既然已经错了,她希望还能有机会挽回……而三个祭司在性命攸关的情况下,也必定会尽心尽力。 她也明白,自己的姐姐和父亲必定也知道这件事,他们现在没有过问,自然是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再怎么说,自己和父亲、姐姐也还是一家人。 “难道说,我真的做错了吗?”夏洛特公主心中暗想:“我也只是想让他们教训一下被姐姐挑中的科恩而已,谁知道事情会这样展?最后还连累到斯比亚的王族……这三个蠢材,看来是不能再用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父亲呢?毕竟斯比亚国王被臣子弑杀是件大事,而父亲又会怎样处罚自己呢? 夏洛特公主心里踌躇了好一阵才拿定了主意,起身向父亲的宫殿走去。 ※※※ 帕米齐·克纳赫的宫殿非常庞大,也非常安静,因为这位光明神王永远都在思索之中。夏洛特公主从不喜欢这宫殿,甚至是有些惧怕。 在帕米齐·克纳赫的房间外,夏洛特公主挥退其他神官,隔着门把整件事说了出来。 门里传出一声轻笑,夏洛特公主知道,那是父神的声音。 “我的女儿,你终于也知道回头了,这件事你处理得不好。”光明神王的话语里不带任何情绪,这让夏洛特公主有些费解:“事实上,你姐姐的眼光的确高过你。” “是的,父亲。”虽然隔着一道门,夏洛特公主还是低下头,不无羞愧的回答。 “我的女儿,你不用担心。我无意惩罚你,以你这样不服输的性格而言,能认识到这件事自己做错,实际上就已经受到了惩罚。”神王不紧不慢的说:“虚心一些,向你姐姐多学习。” “是的,可……” “你还在担心什么?” “斯比亚帝国目前的形势,不会对我们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影响,小小的斯比亚能影响什么?”光明神王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倒是希望有点足以影响我的事生。” “父神?” “神魔大战进行了这么多年,每一个帝国的王室也已经更迭过多次了,对我们神族来说,随便哪个家族成为王室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遵照神族的意愿去做事。”帕米齐·克纳赫对自己的女儿说:“这件事虽然是因你而起,但结局如何现在还并未可知。比较而言,夏麦家族的人是能干些,但他们也有些事隐瞒着我们;而鲁曼此人虽然私心甚重,却不敢违抗神殿……算是各有各的好处吧!看他们自己的表现了。” “父神的意思是,谁能在这轮争斗中胜出,我们就支援谁吗?”夏洛特公主问。 “当然,这是人类自己的争斗,我们不必插手其中。换一个角度来说,我们坐看他们争斗不息,可以从旁了解他们的所谓人性。人性,是我唯一没看清楚的一样东西,这也算我无聊生活中的一件趣事吧!” 夏洛特公主疑惑问:“父亲,您是神王,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怎么还有看不清楚的事情呢?” “单纯的力量不应该成为神族唯一追求的东西。”神王说:“我们应该拥有更多。” “认识人性吗?真有这个必要?” “有必要。不但是我,黑暗魔王一样认为有必要,但他也没能看清楚。”就算说到自己的死对头,神王的声音都是平淡的:“光明神族统治下的人类,与黑暗魔族统治下的人类完模一样,他们都具备善良与邪恶这两面不同的性格。这两种相互冲突的东西同时存在于一个个体之内,就会引出许多有趣的现象,表现出来的行为更是千姿百态。我原以为在神魔大战举行几次之后,人类就会从根本上完成大的分裂,分裂成意识、行为完全不同的种族,但大战数百次之后,他们在所有的方面还是一模一样。” “这样说来,他们是无可救药吗?” “或者是吧!但这也和我们没什么相干,现在和你说这件事还太早了点。”神王继续说:“至于眼前这件事,到局势稍定时你可以直接出面,或者通过战神传话结束它。” “是的父亲。”夏洛特公主想了想,又才问:“那么神殿呢?” “神殿是你在管理,还用我来说吗?”神王又笑了:“如果是你姐姐在处理这件事,她必不会这样问。” 夏洛特公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至于这个科恩·凯达,这个人还真有些意思,他从魔属联盟那边逃回来了,听说还让黑暗魔族大丢脸面。”说到这里,神王的声音才有了点波动:“有这般性格的年轻人,可不是维素·凯达和克里默·夏麦这批人能培养出来的……你要多留意,不要让自己这次的把柄落在此人之手,如果他真的不顾后果闹起来,你免不了会难堪一番。” “是的,父亲。”夏洛特公主回答:“但我该如何应对科恩·凯达?我真的厌恶这人。” “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就像对待其他人那样。说起来也有点奇怪,历代军政上比他杰出的人非常之多,但惟有他的行事作风让我觉得新鲜,你不要去动他,我想看看他还能带给我什么惊喜。” “要是他乱来怎么办?” “你不会把他乱来的范围控制在魔属联盟之内吗?”神王说:“这个苦果就让黑暗魔族去承担好了,我想黑暗魔王也一样对科恩·凯达感兴趣,我的这个老对手,他对新鲜事物的痴迷程度远过我。” “是的,我知道怎么做了。” “万载世事沧桑,以平常心对待吧!这些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神王结束了这次谈话:“你可以走了。” “是。” ※※※ 斯比亚帝国,圣都,王宫大殿。 鲁曼坐在不久前还只有克里默·夏麦才能坐的王座上,专心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一个卷轴,满面的愁容逐渐消失,眼睛快的转动了几次,一丝轻松的笑意自嘴角弥漫开来,并逐渐洋溢在整张脸上。 “诸位。”鲁曼放下手中的卷轴,拿起了几上的雕花酒杯:“这仗我们赢定了。” 几位亲信将军围站在他身前,看到连日焦虑的主子一展愁容,都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左相大人。”一位将军小心的问:“是什么事,让您如此高兴?” “哈哈哈哈,那三位尊贵的红衣祭司答应了我的请求,他们会先拨给我一千万金币,供我拉拢帝国其他总督权贵,剩下的充当军费以及建国费用。”鲁曼品了一口香醇的红酒,觉得自己整颗心都飘了起来:“随后还有大量精锐的军队调派给我们使用,这些军队无一不是各帝国的精英,所以敢于和我作对的人,都会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消灭!消灭!” “真的吗,阁下?!”一干亲信喜出望外:“那大人您不是可以早日即位?” 鲁曼笑呵呵的摇摇头。 “不能这样说,怎么能是我即位呢?”他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这要看光明神族的意思,还有红衣祭司们的意见。” “这不成问题啊!”一位文职官员上前献媚说:“大人劳苦功高,凭一人之力平息帝国叛乱,夏麦家族的人又死了个精光,如果大人不即位的话,连一般百姓都不会答应!” 也许这位文职官员忘记了,圣都的百姓都还没从叛乱兵祸中恢复过来,他也忘记了,圣都的数千口水井之中,前些天还填满了受辱后含恨自尽的年轻女子…… “不能这样说啊!毕竟王子殿下还健在嘛!虽然他被叛逆的凯达家族挟持,但我们一定要把王子救出来,扶助他继承大业。”鲁曼不动声色的回答:“我们这些为臣的,就是苦命啊!” “大人不要过于担心。”另一位亲信说:“这世事无常,谁知道会生什么事呢?总是有很多令人感到惊讶的意外,我们又不是全能的神……嘿嘿。” “意外是一回事,但机会总是垂青有所准备的人。”鲁曼打断了这个话题:“我们还是来说说接下来的军事安排吧!” “是的,大人。”几个将军围了过来。 “我是文臣,军事上不是很精通。”鲁曼环顾了一下左右:“还是大家先谈谈自己的看法。” “大人谦让,那就让属下先说说好了。”一位将军站到前面:“目前我军总数加起来共是二十七万,其他武装有差不多十五万。但据情报显示,黑暗行省和暗月行省的叛军加起来也接近二十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的目前的军力是不够的。” 其他人附和着说:“是啊!鲁曼大人,到底我们现在是进攻,还是稳守防线,你得先拿个主意。” 鲁曼再品了一口酒,问道:“现在的情况下,进攻或者防守,各有哪些弊端?” “大人,我们的军力不够同时进攻两个行省,如果强行进攻的话,很可能举步为艰。”站在前面的将军回答说:“一旦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我们还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鲁曼点点头:“依你之见呢?” “我建议大人暂缓进攻,等红衣祭司的部队到了再说。”将军想了想:“到时候合兵一处,必能取得完胜!” “大家都是这样认为吗?”鲁曼再问。 “是的,大人。这是我们私下商量的结果。” 鲁曼点点头,放下酒杯站了起来,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就一般情况来说,你们的想法很稳健,不像毛头小子那么冲动,这是好事。”鲁曼走到将军面前,赞许的看着他:“但你们却忽略了一个人。” “忽略了谁?” “科恩·凯达。”鲁曼吐出一口长气,缓缓的说:“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们,你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请大人明示!” “知道科恩·凯达是在什么情况下回到斯比亚的吗?”鲁曼压低了声音:“七万人的第九军团在神魔大战前段已经伤亡过半,他竟然凭着剩下的人苦战十多天,在全无后援的情况下全歼了魔属联军三个主战军团,另加五六个奴隶军团……不是打败,是全歼,那可是三十来万军队!” 有关于在科恩·凯达身上生的事,无论神属联盟还是魔属联盟都视为绝密,一干武将听到这样的事实,一个个面色全变了。他们都是武将,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就因为这件事,魔属联军的最高指挥官被迫自尽,而这位神祐骑士,他带回斯比亚的部队又突然变成了十几万。”鲁曼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让他有时间缓过气来,他会给我们制造更多的麻烦。” 有人小心翼翼的问:“那我们、我们应该怎样去对付他?” “我研究了他自加入军旅以来的每一次战斗,从波塔帝国神殿保卫战,一直到这次让魔属联盟大丢脸面的土城之战,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鲁曼嘴角一翘:“那就是,这位神祐骑士很会防守,但很少进攻!” “但他带着第九军团深入敌后,那不是进攻吗?” “那应该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进攻,他从不愿意和对手面对面的厮杀。”鲁曼用肯定的语气说:“他总是用尽办法让别人去主动进攻他,然后在战斗中找出对手的弱点,就是在魔属联盟的土地上,他同样是很少主动出击。” “是这样……” “还有一点,这个人的性格也相当奇怪,一方面心狠手辣,另一方面又极重感情。”鲁曼的眼光透过大殿的窗户,停留在虚无的天空中:“我想,只要是亲近的人被伤害,他一定会失去理智,毕竟他还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 “大人准备怎么做呢?” “进攻!进攻绝不能停止,我们要让这些叛逆喘不过气来。”鲁曼的双手紧握成拳:“虽然此前的攻击不一定能奏效,但我们要最大限度的耗尽他们的物资,也让那些还在观望的总督们看看,跟我鲁曼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可大人你不是说,科恩·凯达最善于防守吗?” “是,所以我们不进攻黑暗行省,而单单进攻暗月行省。”鲁曼看着自己的手下:“在这两个行省之中,暗月才是真正的后方。黑暗行省刚建立不久,填饱领民的肚子就够他们忙呼的,哪能有余力去支撑一场大战?是暗月、暗月会为这场战争提供一切资源,如果暗月乱了,这仗就很容易打,科恩一人也难力挽狂澜。反之,如果我们攻打黑暗,以科恩的军事才能,加上暗月的物资援助,我们才会真正的陷入苦战之中。” 个将军不无忧虑的说:“但是黑暗行省有神属联盟四大名将之一的马丁·路德坐阵啊!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 “我说了,并不一定在现在就要打下暗月来,我们尽量破坏而已。”鲁曼轻笑着说:“此外我们有后援嘛!只要耗尽他们的物资就好,剩下那些拚命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做。” “原来如此,大人真是算无遗策啊!”众人恭维着说。 “当然了,大家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部下了,难道我会舍得让你们去拚命吗?”鲁曼用亲切的眼神着身边的人:“我鲁曼不糊涂,大家都奔波了这些日子非常辛苦,一会去支些钱,贴补一下家用,总不能让人说我鲁曼是个一毛不拔的人吧……” “多谢大人!”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大家准备一下,让负责进攻的军队尽快做好准备。” “是!” “去各地总督那里的信使出了吗?礼物准备好了?” “放心吧大人,全准备好了……” ※※※ 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黑暗城外军营。 “杀!”军官的战刀在手中挥舞。 “杀!”几个团的部队分成两派,各自带着醒目标帜的士兵们在“战场”上杀成一团,长官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尽到自己指挥的职责。 执法团的士兵跑前跑后,忙着判定已有的结果,巫医们大利市,被接踵而来的各型伤员闹得焦头烂额…… 专用的训练器材不会严重伤人,士兵们放开手脚大干,就跟真正的战斗一模一样。伴着四下纷飞的木屑土沫,训练场上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而他们的最高长官,科恩·凯达少将,正在一群军官的陪同下站在旁边的塔楼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全局。 他就静静的站在最前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从训练开始以来,科恩脸上就很少有笑容出现,肩头上压着这么重的担子,任谁都轻松不起来。 他身穿着神祐骑士的银白盔甲,身体上下的装束一丝不苟,这样的打扮近几天已经被所有军官所熟悉。但背后一袭同样颜色的披风却是今天的新装备,这可是三位总督夫人亲手缝制的。 虽然科恩总督和夫人们的问题还没解决,但三位内政监督对丈夫的爱意并未因此缩减。这从披风上的精细作工就可以看出来,菲琳·罗娜的剪裁,温丝丽的魔法加持,而不擅长女红的凯丽·罗娜就在刺绣上留下了至少三十来处绯红的血迹。 训练场上的胜负已经有了征兆,占优的红方部队已经把蓝方分割,而蓝方部队正在竭力反扑,希望可以摆脱目前的窘况。 着两支纠缠在一起的部队,科恩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长官。”一旁的卡罗斯忙小声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科恩摇摇头,突然指着场外列队的骑兵说:“他们是接着要演习的部队吗?” “是的。”卡罗斯点头说:“他们都准备好了。” “传令下去,让其他的蓝方上场。”科恩说:“支援劣势中的蓝方部队!” “可是长官……”卡罗斯说:“他们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在战场上,敌人是不会给他们准备的。”科恩看了自己的总参谋官一眼:“下令。” “是!” 命令明确无误的传达下去,训练场顿时扬起大片烟尘。有了骑兵的加入,红方部队的优势被彻底瓦解,不多久,红方部队就被“歼灭”…… “看见了吗?”科恩指指垂头丧气的红方部队:“士兵们虽然完成了一般训练,但对付特殊情况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身边的一群军官哑口无言,原本想今天是科恩总督来检验训练的日子,部队的训练他应该会还能满意才对,谁知道科恩会来这一手。 “不是我在苛求大家,你们也知道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情况。”科恩转过身来,看着手下的这批中级军官,语气逐渐加重:“在战场上,情况是瞬息万变的,你们是怎么培养下级军官和士官的?难道还要我再建立一个训练团,还要本少爷亲自去教吗!” 被训斥的军官们低着脑袋,无一不是面带愧色。 “给你们五天时间挽救,别到时候再出其他问题。”科恩的目光在下属身上扫视着:“我要做好我的事,你们要做好你们的事,这是你们的职责,不要愧对自己身上的军服,明白了吗!” “明白了!!长官!” 到军官们坚决的态度,科恩点点头,带着总参谋官和两个军团长下了塔楼,他要去接见后勤官员。 正在这时,一个近卫疾步跑过来。 “长官,您父亲来了。”近卫靠近说:“他在大帐等您。” 篇外篇 黑暗传说──黑色洪流 枫叶城里一片狼籍,从昨天傍晚受到两次魔法攻击起到现在,城里的哭号尖叫就不绝于耳。 枫叶城里本来有一百多名魔法师,魔法阵原本应该很快被唤醒的,可这些魔法师不知中了什么邪,居然在昨天中午集体病! 他们一个个手脚抽搐、口吐白沫,虽然神殿祭司忙得鸡飞狗跳,但在敌军攻击前能站起来的还不到三十人! 第一次的连环闪电,就让杜枫行省总督——哈力克将军心里毛。谁都知道闪电这玩意打下来可不是好玩的,谁家的房子高谁就最先倒霉,而这城里最高的建筑就是总督府……于是,哈力克的总督府就被闪电劈得再没剩下一堵好墙。城里的贵族住宅更是惨,这些曾经金碧辉煌的建筑在被闪电光顾之后,全部变成了东倒西歪的危房,如果不是有地下室,这些贵族早玩完了。 别说那足有四百年历史的神殿,用来祭祀光明神的辉煌主殿被一颗流星轧过,连撞带烧毁掉一大半,半个主殿塌了、玉石讲台没了、七彩喷泉被塞了、光明神雕像也歪了……枫叶城神殿大祭司当即就疯了,他挥舞着法杖,蓬头垢面的冲进哈力克藏身的地下室,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哈力克还不敢还嘴。 在牺牲两千多骑兵之后,总算是把结界撑起来了,可城里的几处大火一直燃到半夜才扑灭。街上挤满了失去家园的人,连街边步道上的那些几人合抱的树木都差不多被毁光了——那可是枫叶城里的一大景观,被无数诗人所歌颂,连神殿红衣祭司的赞叹不已的“翠绿长廊”啊! 那些无能的边界守备军!那些无能的探子!还有那无能的左相! 昨天早上还有情报传回,说黑暗行省的部队还没结束训练,说暗月行省的战备物资还未起运,还说科恩。凯达那个痞子现在到了万普,正忙着大刮地皮外带夜夜笙歌……怎么一转眼,人家的军队就追着送情报的**杀来了! 反正这一夜,哈力克将军过得不轻松。 第二天早上,一夜没睡的哈力克安排好了城防就去看了自己以前的住处。走在总督府的“废墟”上,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想到自己那些原本金光闪闪的用具,一想到那张能容纳十名爱妾的大床,一想到自己花大价钱订做的上百套各式套装……他的心已经在喷血了。 “总督大人,是敌军的公告。”一个军官相当紧张的拿着一枝羽箭跑过来。 “什么东西……”哈力克看着箭头上的污迹:“擦干净!” 军官楞了下,立即抓起衣襟擦掉箭头上的血迹,哈力克这才接过箭来,解下上面裹着的纸张。 才看几眼,哈力克就气得浑身抖,脸上的皮肉已经扭成一团。 ‘神佑骑士、黑暗行省总督致枫叶城内所有贵族世家之公告: 国贼鲁曼圣都叛乱,杜枫行省总督——走狗哈力克无耻跟从,杜枫行省卷入战火已不可避免! 总督奉菲谢特。夏麦陛下之命,带军光复斯比亚帝国全境,杜枫行省自是当其冲。无论何人,如胆敢阻挠皇帝陛下之光复大业,必会像魔属联军第二战区和第五战区的五十万杂鱼一样,被本总督无情的歼灭! 总督英明神武,所向无敌,昨日之战即是警告。诸位先生心知肚明,一旦正式开战,无论贵贱,家人、财产在战火之下均不再有安全之保证。 但菲谢特。夏麦陛下有令:枫叶城内之贵族,并非一省一城之贵族,而是我斯比亚帝国之贵族,国之栋梁,不得遭受战火摧残。 有鉴于此,本总督决定退兵百里之外,三天之后再度进攻。三日之内,各位先生可以从容离开,去向随意。愿意去觐见陛下的,本总督以礼相待;要去别处的,本总督绝不为难。在所有被本总督光复之地域,诸位财产均将得到妥善保护。 所有离开枫叶城的贵族,如遇到黑暗行省之军队,只需出示本公告与本家族徽章,就可畅通无阻。 三日后,本总督将再次包围枫叶城,届时留在城内的所有贵族,都将被视为叛军同党,本总督绝不会放过城内叛贼,必定鸡犬不留。 何去何从,各位可自行决定。 此告──神佑骑士、三等伯爵、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 “这个流氓……这是讹诈……是威胁!”哈力克把公告丢在地上,一边用脚踩一边大骂:“这样的公告一共有多少?” “近,近千份。” “你这该死的笨蛋!”哈力克一个巴掌就让这军官倒地。 “总督……”身边的几个军官都呆住了,哈力克将军的脾气一向不好。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去把这该死的公告收缴上来!”哈力克喘着大气,红着眼睛:“不能让这公告被贵族们拣了去!” 正在下令的时候,城墙上又冲来一个军官。 “总督大人……”这个军官带着满脸的欢喜:“敌人在后撤。” “真的撤了?”哈力克大吃一惊,忙跟着上了城墙。 城墙外,围城的敌军已经收拾好了过夜的帐篷,正在撤离中。四处围城的敌军里,已经撤走了两处。 “总督大人,您真是镇定自若,用兵如神啊!”一个军官媚笑着凑过头来:“在您的指挥之下,敌军知难而退了。” “是啊是啊……” “我早就知道总督大人厉害……” “我们要不要追击呢?” 着不断后撤的敌军,哈力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的眼睛在喷火,他捏紧的拳头里差不多要挤出水来。 仿佛是察觉到哈力克上了城墙,敌军阵营里又冲出几队约莫三、四百人的轻骑,其中一队直接向着哈力克等人站立的城墙靠近。 “啊!敌军弓箭手……总督大人小心!”一个见识过厉害的军官立即就把哈力克扑倒在地。还没等哈力克反应过来,一排羽箭就飞过了头顶,一个刚刚还嚷着要追击的倒霉蛋面门中箭,“砰”的一声倒在哈力克旁边……吓得哈力克把涌到嘴边的一句脏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几队骑兵绕着城墙转一圈,又从其他方向往城里射出了好几千枝羽箭,这才不慌不忙的回去跟敌军大部队汇合。 哈力克指着还插在某个倒霉蛋脸部的箭:“公告,又是公告……拿给我!” 这次的公告,是写给枫叶城守军跟平民的,与写给贵族的公告不同的是,这份公告全篇都充斥着“杂碎、狗屎”等等粗劣的脏话,这位流氓总督用极其恶劣的态度威胁士兵跟平民:在枫叶城被攻击的日子里,不得为哈力克效力,还要互相监督,凡举报查实一人者,奖励一个银币。如有违反,城破之日会被“活活玩死”,还在公告后注明了数十种消极怠工的方法…… 哈力克好歹看完这份公告,然后硬撑着走下城墙……再也没人说要追击的话。 至于射进城来的那些公告,哪里能收缴得干净?虽然平民跟士兵被严加管束,但在当日中午,就有好几个贵族来跟哈力克会面,要求出城。 面对这些财雄势大,连鲁曼都得礼让三分的贵族,哈力克自然是好话说尽,什么离去后的安全没有保证啦、贵族离开军心浮动啦……一直说到嘴皮开裂,但这些贵族仍然不改初衷。 “哈力克将军。”一个贵族很不耐烦的站起来:“我已经在枫叶城待了好一阵子了,我的哥哥,白沙行省总督杜朗。西索伯爵已经多次来信催促,我必须得带我两个侄女去我哥哥那里,我希望你了解这一点。” “是啊!哈力克将军。”另一个年老贵族也站起身来:“我这一把老骨头,好像对你的城防也没多大帮助,鲁曼多次来信邀请我去圣都,我这次已经答应了,我要带着我的孙女去圣都游玩,你没有理由再坚持让我留下吧?” “哈力克将军,枫叶城神殿大祭司已经允许我出城……” “哈力克将军,保护贵族的生命与财产是您的职责,既然枫叶城已经不再安全,您就应该让我们离开……” 哈力克无力的坐回椅子上,头疼欲裂,终于点点头:“好吧……各位,我放行。” 当天下午,枫叶城西门大开,先冲出几队轻骑兵对城外进行侦察,晚饭时分,各队轻骑陆续返回,确定了方圆几十里内并无敌军。于是,苦等了半天的贵族开始离开,十几家贵族的马车先从西门驶出,有的贵族收拾细软的度不太麻利,是在接近午夜的时候才离开。 可他们没有想到,自从他们出城那刻起,就被人盯上了。 黑暗行省的侦察兵和联络官们隐藏在道路两旁的地洞里或树荫中,手拿画册,正在一一比对马车车厢上的贵族徽章。家中有适合婚嫁的女性的贵族家族,一旦被确定出了城,这情报就会以极快的度往后传,传到“秘密花园”行动的指挥部。 “秘密花园”这种怪名称,除了那位目空一切的科恩总督之外,还有人想得出来吗? 而在这个指挥部里的指挥官,就是一身便装的天照,因为天照的那点下属还不足以完成这么大规模的行动,所以还有来自黑暗行省联络处的军官和一个便装侦察营加入……这可是三方的次合作。 “老大。”因为是被天照指挥,众人以老大称呼天照:“又有情报传回。” 面无表情的天照接过情报,看后对手下说:“通知一号行馆,注意西索家族的马车,里面有两朵雏菊。” “好的老大。”手下正要走,又转头问:“两朵都摘吗?” “废话。”天照用冷冰冰的眼神扫了这个手下一眼,薄薄的嘴唇吐出几个字:“下次,不要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是!”手下觉得天照这一眼看得自己后背凉,忙跑出去了。 天照翻着手里那一长串的名单,心里也有一丝焦虑,不过,这是少爷交代下来的事……再怎么困难也得完成! 他走到窗边,透过窗帘上的一丝小缝隙观察着道路对面的行馆——这就是此次行动中非常重要的一处地点,三号行馆……经过一夜准备,这个乡间小镇上的行馆已经做好了接待贵宾的一切准备。 而此时,行进在道路上的贵族马车就第一次遇到黑暗行省的近卫军骑兵。 因为路况不佳,天亮之后,原本同处出的贵族车队已经相互间拉开了距离。当然,这破烂的道路是人为的。 当一个营的骑兵靠近时,贵族们被些这黑衣黑甲,军容鼎盛的军队吓坏了……马车外的护卫们紧握着武器面面相窥,手心里全是汗。 个身后拖着披风的近卫军官带着十几个卫兵,直接就从路旁冲到最前面,然后掉转马头,示意第一辆马车停下。 “老、老、老爷……”车夫被吓得不轻:“怎么、怎么办?” “停车!”虽然心中忐忑不安,但马车中的中年贵族说话还算流利。 马车缓缓停下,中年贵族努力让自己镇定,然后手里抓着那份公告与自己家族的徽章,走下了马车。 “早上好。”那军官一点也没有把马车边的护卫放在眼里,催马靠近后取下了自己的手套,行了一个战时骑士礼:“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尊敬的先生?” “早上好,军官先生。”中年贵族还礼之后,扬起自己的头说:“您可以叫我法里亚子爵,法里亚。艾丁一等子爵。” “好的,子爵先生。”看来近卫军官不打算下马:“为了防止有人冒充贵族出城,我需要检查您的家族徽章以及公告。此外还要查看马车,我想你能理解。” “是的,我理解。”法里亚递上自己手中的公告和徽章。 “还忘记问一句,您后面马车上有女眷吗?我们也要检查。” “军官先生!请注意你的话,你没看到车厢上的标志吗?”法里亚脸色青白,愤怒的说:“那是我的母亲和妻子的马车!怎么能让士兵检查?” 年轻的近卫军官一笑:“您误解了我的意思,在黑暗行省的军队里,不仅有男性在服役,我会安排女军官检查女眷的马车。” 着,这位军官一招手,身后的军人全部下马,开始检查。而法里亚就死死的盯着走近自己母亲和妻子坐车的那两位军人,直到两位精灵族军人不耐烦,拉下自己的风帽和脸罩,露出花一般俏丽的面孔为止。 “您不用担心,子爵先生。”近卫军官安慰他说:“只要您没有违反规定,我们绝对不会为难。” “但愿如此。”法里亚嘴里咕噜了一句:“你们的公告上写明了的……” 只一会工夫,检查已经完成了。 “对给阁下带来的不便,我表示遗憾。”近卫军官边道歉,边从马鞍下的口袋里套出一个信封递给法里亚子爵:“拿着这封通行信,子爵先生,您会比较顺利的。” “那么,再见了。”法里亚子爵接过信,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了谢:“谢谢您,年轻的军官先生。” “一路顺风。”军官依旧微笑着,目送马车的离去。 “长官……”看马车离去,这位军官的副官凑过头来问:“你真的把所有的对话都背下来了?” “不是废话吗?学这些贵族说话真是费劲,说得老子整张脸的麻了。”那年轻的军官揉着下巴:“要不是老板的命令,本营长会干这种事吗?” “长官你就忍耐吧!”副官看看道路的尽头:“又有贵族马车来了。” 年轻军官快的活动着下颚,并且骂出一连串的粗话以调节自己的状态,直到旁边一个精灵族的女弓箭手白他一眼,他马上就知机的闭了嘴。 “怎么了,营长?”副官问:“这个精灵是谁啊?” “是老板近卫队里的军官,叫……叫黛纳,来监督我们的。”营长小声回答。 这些精灵族的女士本身就具有强大的魔力,就连眼神都是如此,所有男性军人对他们也有一份自内心的尊敬。不明白?这些军官嘴里的老板——科恩。凯达总督,军队里谁都挨过他的骂,可科恩长官从没对任何一个精灵族的女士说过粗口。 “长官。”副官提醒说:“目标到了。” 又几辆马车在一队近卫的陪伴下驶了过来,需要出面说话的军官就在脑子里一遍遍的回忆那些文绉绉的对话。 马车缓慢驶近,副官举起手臂:“黑暗行省军队例行检查,请下车。” 马车里的男性贵族下了马车,下衣袍,等着军官先开口。 “早上好,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尊敬的先生?” “早上好,军官先生。我是卡隆。西索男爵。”贵族清清嗓子,优雅的回答。 “好的,男爵先生,我要核对你的公告跟家族徽章,同时检查您的马车。”近卫军官心里已经把眼前的贵族骂了上百遍:“你后面的马车有女眷吗?我们会派女军官检查的。” “好,这是公告和我西索家族的徽章。”这位男爵也以眼神确定了靠近后面马车的确实是女性军官,这才回头说:“军官先生,我希望能早些上路。” “好的,我们会尽快。”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军官还是微笑着。 两位精灵靠近了后面的马车,马车边的护卫早被其他人赶到一边去了。 “打扰了,例行检查。”叫黛纳的精灵敲着门说:“各位女士,请开门。” 车门打开,一位女侍惊恐的蹲在门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贵妇强自镇定的坐在靠后的座椅上,而靠前座椅的两位衣着华丽的少女就搂在一起,年纪小点的还把头藏在对方的怀中。 “不用紧张,我们是军纪严明的黑暗行省近卫军团。”黛纳微微一笑,用悦耳的嗓声说:“夫人,能知道您的姓名吗?” “好的,小姐。”贵夫看到是位女性精灵,心里的担心已经去了一大半:“我是卡隆。西索男爵的夫人,你可以称呼我康拉德。西索夫人。” “那么这两位小姐呢?”女精灵抬手问。 “是我的两位侄女,我丈夫的哥哥、杜朗。西索伯爵的女儿。” “两位小姐,能抬起头让我看看吗?”女精灵对贵夫歉意的一笑:“请原谅,确定每一位出城的贵族,这是我的职责。” 两位少女慢慢抬起头来,当看到女精灵的脸时,同时低声惊呼:“是精灵!” “好了,检查完成。”黛纳小姐如愿的看到了两朵“雏菊”,点着头说:“打扰各位,请关车门。” 检查完成后,卡隆。西索男爵的几辆马车被放行……当那辆载着女眷的马车经过时,负责检查的女精灵清楚听到车厢里传来两姐妹跟婶婶的谈话。 “婶婶,那位精灵好漂亮,所有的女精灵都是这样漂亮吗?” “婶婶,为什么黑暗行省的军队里会有女精灵呢?她的军装看上去好威风哦,我们可以做那么一件当成骑马装吗?” 黛纳暗暗叹口气,真是花季般年纪的女孩子啊!只可惜她们一出生在贵族家就不可避免的与政治牵连上。科恩大人,您到底想把这些女孩子怎么样呢?真是可怜,她们身上还没有罪孽,请您不要伤害到她们…… 就在这条道路上,除了有一个冒充贵族的商人,当天一共经过了三十二辆贵族的马车,其中八辆马车里共有十朵“雏菊”,这些带着“雏菊”的马车一路被人刻意放行,而没有“雏菊”的马车就被黑暗行省的散兵游勇处处刁难,虽然贵族们愤怒的挥舞着手中的通行信,可还是被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连车轮都给他们拆下来看…… 结果,当他们赶到一处岔路时,现去圣都的道路已经无法通行,只有绕道……也没什么,不过多花三、五天的时间而已。 而另一路就很顺利的奔驰了一天,至中午时,这些拉车的马已经很疲惫了,就连车上的乘客们都腰酸腿疼,嚷着要找地方休息……结果在八辆马车中,有一辆停在一号行馆,两辆停在二号行馆,五辆停在三号行馆。 毫无疑问,行馆的招待是非常令人满意的。热情的经营者准备了淋浴的热水,有可口的饭菜,还有足够的房间……就连他们的车夫都能得到一个单间休息。 贵族们是从不缺乏优越感的,更何况他们今天也看到了,虽然双方在打仗,但对自己、对贵族,他们还是尊重的。 ,男士们聚在行馆大厅里品着红酒玩牌;夫人们挽起手臂,在偏厅里说着贴己话。至于那些“雏菊”……未出嫁的贵族少女,必须严格遵守作息时间,所以她们在淋浴之后,就得喝杯牛奶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三号行馆。 西索夫人是一位称职的长辈,她在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穿好衣服去看自己的两位侄女……西索夫人有点担心,这陌生的环境可能会影响到两位少女的睡眠,要知道,这两位少女一回到父母身边,马上就要举办正式进入社交界的舞会了,面容憔悴可不好。 西索夫人一开自己的房门,就意识到事情不对——昨夜在走廊上守夜的护卫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 “卡隆!出事了,快起来!”西索夫人面色苍白,顾不得去检视地上守卫的生死,提起裙角就跑到了隔壁侄女们休息的房间。 “千万不能有事……光明神,我向你企求……” 西索夫人祈祷着,扭着手柄轻轻推开了房门,只看了一眼她就觉得天旋地转,变得软绵绵的身体倚着门框滑下。 “康拉德!”衣冠不整的卡隆。西索男爵正好赶到,一把抱住妻子:“这是怎么了?” 西索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力的抬起手指着房间里。男爵抬头看去,只见一名侍女倒在房间地板上,两位侄女的床上空空如也! “光明神啊——”男爵也跟着脚一软,差点没倒在地上。 不多时,整间行馆都充斥慌乱的脚步声,男人们在怒吼,女士们相互拥抱着出低泣……在贵族们醒悟过来要找人算帐时,才现行馆的经营者已经不见了,不但如此,行馆所在的小镇上都没一个人。 昏迷的护卫们清醒过来,疯般的四处找人。终于,在数十里外的树林抓到个平民,却被告之,此镇两天前被强盗占领,镇民全被驱赶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阴谋!这是卑劣的阴谋!”贵族们抓扯着护卫们的头,踢他们的**,却无法泄出自己心中的怨恨。 既然是强盗,就会来要赎金吧?可贵族们在行馆里等了好几天,却一点音信都没有。他们哪里会知道,就在这个时侯,以菲谢特。夏麦陛下的名义广邀世家名媛做客黑暗行省的请柬已经得满世界都是,连家在圣都的那些贵族都无一例外的收到了…… 现在,还不敢住进王宫的鲁曼,他面前就放着这样一张请柬。 红色的请柬,上有烫金的王室徽章,正文后有菲谢特。夏麦的亲笔签名,蜡封上还有夏麦家族的标记……不要说菲谢特现在举行这样的王室活动是对他的蔑视,仅是这些代表王权的标识,都深深的刺痛了鲁曼的心! 前方战事不明朗,未来命运久久未定,斯比亚国内谣言四起……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都让鲁曼原本就扭曲过度的心更加的乱:有孤家寡人的酸楚、有对死亡的恐惧、有对神殿的埋怨、有对凯达家的愤恨,还有那么一点点难以面对世人的羞愧……他鲁曼表面上风光,可暗地里呢?光明神保佑,这些日子都是靠着烈酒撑过来的…… 造个反……他容易吗? “依你们的看法。”鲁曼问身边的走狗:“会有多少人去?” “大人不要担心,我看没人会去。” “不要掉以轻心!”听到手下人的敷衍,双眼全是血丝的鲁曼拍了桌子:“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科恩。凯达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们到现在还不了解吗?把办不到的事办到,就是这个流氓的本事!” “大人息怒,他们意在拉拢贵族。”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走上来:“唯今之计,我们还是要继续拉拢其他贵族,在优厚的条件下,科恩等人是没有机会的。” “我也清楚这一点。”鲁曼叹了口气:“但现在科恩已经打到杜枫行省了,在局势迷离之下,只怕有的贵族会对我阳奉阴违,两边讨好!” “这个简单,我们在黑暗城也有眼线,探明谁有异心并不困难。至于下面怎么做,大人可随自己心意……” “收了我的好处,就得一心一意的为我做事,这是连商人都明白的道理。”鲁曼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眼光也变得扑朔迷离:“谁敢!要是谁敢背叛我,我就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完,鲁曼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没现走狗们全都满头大汗……还一心一意?不能背叛?鲁曼阁下,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呐? 里瓦帝国,都,金沙萨。 清晨,十五岁的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走在皇家花园里,非常无聊的用脚踢着步道上的碎石子。 身为陛下六个女儿中最小的一位,贝尔妮公主有最出众的容貌,最乖巧的性格,因此深得父母宠爱,但同时也遭到姐姐们无情的嫉妒。所以这位漂亮的公主没有什么朋友,日子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幸好,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她前些日子在伯父的府邸中遇到了一个年轻的侍卫,是一个守卫花园后门的侍卫。这个傻得可爱的家伙居然不知道她是公主,第一次见面硬说她是擅闯花园的侍女…… “熟悉”之后,这家伙就跟她大谈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恋人、外面的世界,还为她捉可爱的小动物。公主殿下有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并不把这个傻小子看成是未来的对象,在双方都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小侍卫成为了贝尔妮公主唯一一个熟识的朋友。 “嗯,就让他把我当成是一个普通的侍女吧……这样也有趣。”贝尔妮公主这样想着,期待着太阳快点升高,因为老早就跟这个侍卫说好了,今天带自己去逛花市的。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贝尔妮公主先是一如往常的来到伯父家,再以玩累了要进客房休息为借口支开随从,最后才换了衣服小心翼翼的从窗户溜走……好一阵折腾后,才跟着这个小侍卫逛起了花市。 “上次!就在那边。”傻呼呼的小侍卫嘴里塞满了小吃,含糊不清的说:“我看到有人卖五色花……颜色好漂亮的!” “好啊!去看看!”贝尔妮公主反倒走在了前面。 “老板!五色花在哪里?”贝尔妮公主看着眼前一排排的花,并没有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没有啊?” “小姐,你要五色花啊!”面相憨厚的老板抬起头来:“因为现在的阳光太烈了,要在后面的花圃里才有哦,想要的话我让伙计带你去看。” “好啊!走吧!” 到贝尔妮公主进了花圃,不远处的两个男子相互打个眼色,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一个直接进花圃,一个从旁边绕——这是里瓦帝国皇帝指派给小女儿的两位影子侍卫。 以贝尔妮公主的“身手”,偷溜出来玩瞒得过这两位才是怪事,不过是看她难得开心一次,范围又只在金沙萨城里,在暗中调查这个小侍卫数次之后,皇帝陛下才任她外出游玩。 正当可爱的贝尔妮公主对着一盆五色花出赞叹时,她的两名影子侍卫倒了大霉。 袭击来得非常突然,绕道的那位被至少二十枝弩箭射个对穿,鲜血飞溅中,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而另一个侍卫身中数刀,拼上最后一口气冲到贝尔妮公主身边想带她走,却被那个傻傻的侍卫一刀割掉了脑袋……在那一刻,这小侍卫再也不是傻呼呼的样子,他眼神澄清,那一刀快得像道闪电! 虽然这短时间的打斗很剧烈,而且两个影子侍卫也大声示警,可是,他们的声音是冲不出花圃里的魔法结界的。 “你们是谁!为什么这样做?” 贝尔妮公主赶紧后退几步,掏出随身的小匕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每一位王室女子从小就接受这样的教育。 “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殿下是吗?”那个一脸憨厚的花店老板走了过来,向她行了一个简洁的军礼:“非常抱歉,让您受到了惊吓,下官是斯比亚帝国黑暗行省联络处少校军官。” “斯比亚帝国的军官?”贝尔妮公主疑惑的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科恩。凯达总督命令我,必须把这份请柬送到您手上。”少校拿出一张请柬:“其他的事,下官一概不知。” “不管是什么,我绝对不会看的!”贝尔妮公主坚决的说:“让我回宫,我放过你们。” “公主殿下,您没有理解我的话,我只是送请柬来而已,看与不看,完全是您自己的决定。” “什么?” “很高兴认识你,公主殿下。”少校向站在周围的人做个离开的手势:“我们的事已经做完,得告辞了。” 刹那间,连那个“傻傻”的小侍卫在内所有人都**光,就剩贝尔妮公主还站在那呆。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殿下看着被少校军官放在地上的请柬,算是第一次领教了什么是真正的“哭笑不得”。 但公主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才不准备去看那张请柬呢!在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她才谨慎的向外迈步,走了几步之后,公主殿下猛的向外面冲去——冲到街上就安全了! 但很遗憾,她没能冲到街上。 冲刺的时候,匕当然不会再架在脖子上,就在匕移开脖子的那一瞬间,美丽、聪明、骄傲的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中了麻痹魔法,娇嫩的身体就摔在离花圃大门仅五步的地方…… 个钟之后,里瓦都金沙萨城四门紧闭,上万近卫军如临大敌,神情凶恶的把全城翻了个底朝天。稍后,近卫军分兵出城,顺着几条道路狂奔而去。有人看到,素有“军中玫瑰”之称的女将军——温特哈尔。雷尼,她也带着一路人马出了城。 当贝尔妮公主醒来时,现四周是一片黑暗,身体下面应该是垫着碎羽软垫,整个身体被一种古怪的魔法禁制着而无法移动,也无法呼喊说话。阵阵摇晃与前方的马嘶告诉她,这好像是一辆疾驶中的马车。 经过一个关卡时,贝尔妮公主甚至听到前方有士兵和赶车的说笑声传来,不禁又气又急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四周已经不再是黑暗的。贝尔妮公主定睛一看,现自己已经被移到一间船舱之中,耳边听到的全是“哗哗”的浪滔声,竟然是在大海上了!想着自己离家越来越远,十五岁的俏丽公主就再也忍不住悲伤,泪水开始顺着脸颊流下。 舱门打开,走进来一个全身蓝袍的人,是男是女不知道,手里托着个银盘,上面放些什么也不知道。 贝尔妮公主心中一阵恐惧,急忙闭上眼帘。 “公主殿下,吃东西。”一个女性的嗓声响起来,好像还不是很凶恶:“我给殿下解除魔法,如果殿下反抗,您一定后悔。” 听到是女性的声音,贝尔妮公主的眼帘才微微睁开。 这个蓝袍人解除了她的魔法,再把银盘里的食物每样吃上一点,然后向公主做个进食的手势。 贝尔妮公主做出坚定不移的表情。 “如果殿下不吃,我就灌。”蓝袍人的眼神里流露出冷酷。 事到如今,贝尔妮公主只得活动一下手脚,委委屈屈的吃起来,至于是什么味道……一点都没能品味出来。 三天之后,大船才缓缓的靠上码头。 贝尔妮公主这次是走下船的,不过之前被蓝袍人逼着吃了早饭,还梳洗打扮了一番。 码头边已经有一辆漂亮的马车等候着她,马车边的十来个护卫相当精神,警惕的眼神四下巡视。贝尔妮公主一看就知,这些人比自己的影子护卫还要厉害。 可是,这些人真的是斯比亚帝国那位流氓总督的手下吗?大流氓手下的人,应该都是小流氓吧……不管了,反正都是坏人! 贝尔妮公主拿定主意,就算是死,也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马车停在一处庄园中,公主殿下看了几眼周围的环境,肯定此处就是对方的巢**所在,于是勇敢的挺起胸膛,义无返顾的走进大厅。 可一进大厅,她并没看到了凶神恶煞的男子或女子,也没有大流氓小流氓之类……有的,只是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十来位小姐。 贵族小姐,这看得出来。 “咦,又有一位姐姐来了。”一位贵族小姐走过来:“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贝尔妮公主警惕的后退一步,反问着:“你是谁呢?” “我……我是白沙行省总督杜朗。西索伯爵的女儿。”这位小姐楚楚可怜的回答:“我叫拂兰。西索,来到这里已经四天了。” “白沙行省?”贝尔妮公主想了想:“斯比亚帝国第四大行省的白沙行省?你是总督的女儿?” “是的。”拂兰。西索点点头:“还有我姐姐。” “你们,也是被抓来的吗?”贝尔妮公主这才知道被抓的不止是自己:“这四天里,那些坏人对你做了什么?” 位样貌跟拂兰。西索差不多的小姐走了过来,向贝尔妮公主点头致意,这应该就是拂兰。西索的姐姐。 “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们是在夜里被抓来的,醒来就在这里了。”她扶着妹妹的肩说:“这位小姐,待会有位夫人会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回答‘是’的话,你就会多留一天。” “哼,管他什么夫人。”贝尔妮公主轻蔑的说:“不就多留一天吗?” “不是这样的。”拂兰。西索急切的说:“第一天他们不会给你东西吃;第二天不给你水喝;第三天、第三天……” “第三天怎么样啊?”饥饿的滋味贝尔妮公主可是尝试过的。 “第三天,他们给你去看世上最残酷的景象。”姐姐代替妹妹回答:“对女子来说,那是最恐怖之地。” “最恐怖之地……那是什么地方?”贝尔妮公主心里毛毛的,毕竟这些坏人敢杀人,敢抢公主,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就是妓寨。”姐姐低下头,爱怜的整理着妹妹的衣服:“我和妹妹已经决定了,我们会在今天答应那位夫人的。” 贝尔妮公主彻底的傻了……果然,流氓就是流氓,如果自己被送去那种地方,还不如死了干脆。 女孩子们被一个个的叫上楼去,再被一个个的送上马车,贝尔妮公主感觉自己的心揪成了一团。 终于,大厅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公主殿下已经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下来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身穿露骨服装,手持皮鞭的恶毒女人吗?还是流着口水,专吃人肉的老巫婆?啊,该不会见漂亮女子就会扑过来的三头怪物……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贝尔妮公主的肩膀不由自主的缩了起来……如果不是王室尊严还在支援着她,可能公主殿下已经再次晕过去了。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早上好,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殿下。”一个温柔清脆的女声说:“能认识殿下,是我的荣幸。” 听到这标准的宫廷式的问候语,贝尔妮公主才慢慢的转过身。 话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士……不,应该姐,因为从她的装束上看,她还没有出嫁。 袭淡紫的便装长裙,几样银制的雅致饰,这位小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贝尔妮公主觉得这位小姐很亲切,心里的恨意已经淡了些。 “第一次见面。”这位小姐行完一个正式的淑女礼:“殿下可以叫我露西。” “露西?”贝尔妮公主迟疑了一下,早已准备好的严厉训斥竟然没说出来:“早上好。” “殿下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吧?”露西说:“我们可以上马车再谈吗?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贝尔妮公主殿下是有很多问题要寻求答案,正要点头时,她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以维持自己的王室尊严。 “鉴于科恩。凯达的名声。”公主已经肯定了,这是露西一定是科恩。凯达有什么关系:“我不会坐他的马车。” 在普通贵族来说,这是相当严重的侮辱,所以公主才小心的把攻击范围控制在科恩。凯达本人身上,而不波及整个凯达家族。事实上,凯达家族里其他成员的名声相当不错。 只要这个露西一反击,公主殿下就能推敲出她跟科恩。凯达的关系,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在这件事中的立场。 面对这其他人难以接受的攻击,露西却只淡淡一笑:“殿下不用担心,为您准备的马车是我国王室,夏麦家族的马车。” 万没想到自己的攻击就这样不了了之,公主正在考虑要不要追加刁难的时候,露西已经走近:“大家在等,殿下请。” 无奈,贝尔妮公主只得上了马车。 “公主看过请柬了吗?”在马车开始驶出庄园时,露西递给一张请柬:“这是我为殿下预备的。” 贝尔妮公主接过请柬,拆开蜡封看了一遍,皱着眉头问:“你们这样无礼的举动,也能称之为请吗?” “这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露西说:“事实上,我才是代表科恩。凯达总督的,至于先前生的事,我接到的报告是您被劫持,我是以五万金币的代价把您从劫匪那儿赎回的。” “赎回?”贝尔妮公主又好气又好笑。 “公主殿下,不然怎么办呢?”露西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情:“如果谁要是坚持其他的说法,对公主您的声誉可是极大的污蔑。” “你要带我去哪里?”贝尔妮公主没好气的问:“是去参观妓寨,还是去科恩。凯达那里?” “科恩。凯达长官在前线指挥战争,而殿下是去黑暗城。”露西微微一笑:“殿下和其他的女子可不一样,她们的家族多少跟叛乱有点牵连,饿一饿、吓一吓,只是让她们老实点而已。而殿下是斯比亚邻国的公主,怎么会不受尊重呢?相信我,公主殿下,您来到这里,完全是个偶然。也请放心,我们会以最快的度知会您的父亲。” 当然是偶然了……不然还能怎么说?贝尔妮公主只有接受这样的说法。 马车外响起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靠到马车两侧。 “殿下要看看吗?这就是科恩大人的近卫军团,也是陛下的近卫军团,这次神魔大战中唯一一支打败魔属联军的军队。”露西撩起一点窗帘,表情无比的自豪:“是刚刚从前线调回来保护殿下您的。” 贝尔妮公主有什么样军队没见过?就在去年的皇家阅兵排演上,当美丽的公主殿下出现在观礼台上时,正经过台下、有着“精英中的精英”之称的皇家第一骑兵团队列里一阵大乱,因为惊艳而倒地的骑士、四下乱奔的马匹……曾让场面一度无法收拾。 定要让这些所谓的“近卫军”像去年的骑兵团一样人仰马翻!贝尔妮公主打定主意,伸出纤纤玉手,把窗帘整个翻起。然后微笑,足以让人忘记一切的迷人微笑出现在她那如花般娇艳的脸上…… 罩衣“呼呼”作响,黑色的盔甲依然有节奏的抖动着,马上的军人双眼依然注视着前方。他们驾御着矫健的骏马,在道路两侧崎岖的地形上奔驰,越沟过壑,手里直指天空的长枪连晃都不晃一下…… 贝尔妮公主的目光久久不能收回,皇室女性经常出使其他国家,其中一项重要的使命就是观察所经国家的军队支军队,就是所在国家整体力量的缩影。可这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啊?专注的眼神,精湛的骑术,神俊的坐骑,还有屈一指的武器装备…… 这些人就算不敢注视自己,不经意的挺胸昂头这类小动作应该有吧?可是,没有,他们什么动作都没有…… “黑色洪流,这是黑色的洪流。”贝尔妮公主在心里对自己说:“能冲垮一切阻挡的黑色洪流。” “我,”放下窗帘时,贝尔妮公主已经换了心态,她对露西这样说:“我很荣幸接受此次邀请。” “很高兴殿下这样讲。”露西托起一个银盘:“来块点心吧!” 的招待非常周到,马车于数日后到达黑暗城。 也就在这天,女将军温特哈尔。雷尼带领的三千里瓦帝国近卫军逼近了暗月行省,与负责防守的暗月行省军队展开一次小小的对峙。 斯比亚帝国一团乱,还没有明确跟从叛乱的行省总督们都在收缩兵力,坐看菲谢特。夏麦与鲁曼的这场争夺,边境防守已经是名存实亡。 邻近的几个帝国对这块富饶的土地一直都是垂涎不己,要不是有神殿的压力,早就跑来夺占瓜分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温特哈尔。雷尼的这支小部队才得以顺利进入。 为什么温特哈尔。雷尼会知道公主的去向呢?因为她收到了一位“无赖”的便条。 跟她对峙的是科恩。凯达麾下的一位军团长——莫亚准将。 来是没问题的,但温特哈尔。雷尼坚持要带三千人的军队进入,可莫亚军团长接到的命令是只放一千人,于是大家就对上了。那边三千里瓦帝国近卫军,这边两千黑暗行省野战步兵,就在野外站了一个上午。 双方军队相距五百臂,双方指挥官相距五臂。 试问,温特哈尔。雷尼将军是什么人物?要说胆子,早在“神殿保卫战”时她就敢和科恩一起上祭坛抢人开溜;要说面子,她又在关键时刻识破鲁曼叛乱救菲谢特。夏麦一命;要说性子,连不可一世的科恩。凯达都挨过她的打……实在不应该在这里耽误这么久。 可她的对手是莫亚——这位军团长别的优点不突出,但要比韧劲,任谁都得低头认输。 为了早日找到公主,温特哈尔已经施展了浑身解数,她的眼睛一会在喷火,一会在放电,刚刚来硬的,马上又换软的…… “一千。”无论她出什么招,莫亚始终一脸平和的回答:“多一个都不成。” “三千!”温特哈尔怒火中烧,挥舞着拳头:“这是最后一次,不然就打!” “随你。”还是一脸的平和,莫亚军团长将左臂平伸。 就像一块展开的巨大黑布,本来队型紧密的两千野战步兵立即就以防御队型散开,翼人升上了半空,魔法师给士兵加持各种魔法。 “我开玩笑的。”温特哈尔泄了气:“就一千吧!” “好。”莫亚准将还是一脸平和。 温特哈尔当时就有一种撕烂这人的脸的冲动…… 黑暗城总督府,后议事楼顶层。 身白色衣袍的菲谢特。夏麦陛下早已经批阅完了当天的文件,正负手站在窗边,眼看着外面的天空。 “陛下。”维素。凯达上了楼来:“贵族名媛到了。” “科恩的动作很快。”菲谢特的声音有些索然:“都有些什么人呢?” “基本上,附近几个行省的名媛都到了,有名望的也没拉下。”维素。凯达回答:“还有,科恩请到了里瓦帝国的小公主,贝尔妮。艾宾浩斯。” “知道了。”菲谢特转过身:“她们……都乐意来?” 维素。凯达微微一笑:“当然了,要多乐意有多乐意。” “维素大叔。”菲谢特走到了桌边,随手拿起一份文件:“您帮我去接待一下好吗?我想在这待会,科恩今天肯定会有军情传回的。” “陛下,您听我说。”维素。凯达叹了口气:“您不愿意把自己的婚姻这样仓促的决定,我很明白陛下现在的心情。但是,这是我们的战略。” “我明白。”菲谢特缓缓的点头:“维素大叔,我真的明白。” “其实,陛下也不需担心。”维素。凯达靠近:“选妃而已,您选就好了。” 菲谢特看着维素,突然笑了。 “那就去吧!陛下。”维素。凯达把菲谢特前后打量了一下:“身为我斯比亚帝国里最杰出俊雅的青年,陛下您一定会应付得来。” “好!”菲谢特点了下头:“先接见里瓦帝国的小公主。” 总督府后大厅。 因为身份不一样,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的马车直接驶进了后院,其他女孩子现在还住城外的一处庄园里。经过几天的接触,到步下马车的那一刻,有意无意的,贝尔妮公主跟露西已经是手挽手了。 下马车,贝尔妮公主就觉得自己遇上了强大的对手,因为她面前站着三位总督夫人。 先前也听说过这位“流氓”总督有三位漂亮的夫人,但贝尔妮公主没往心里去,想想也知道,被流氓看上而且娶到的夫人能好到哪里去?就算漂亮好了,那也不过是花瓶玩物而已,或许,她们还没有身边这位露西小姐来得有风度。 可是,事实又一次的打击了她。 论容貌,三位夫人足以压倒自己,特别是那位精灵夫人;说气质,三位夫人更是高出自己几分;讲处事手腕,菲琳夫人一出口,贝尔妮公主就开始自卑了。 好在三位总督夫人神态亲切,话语里也没带刺,这让贝尔妮公主很欣慰。 正在闲谈的时候,门边的内侍长高呼一声:“陛下……到!” 贝尔妮公主站起身来,注视着厅门……她对菲谢特。夏麦其人早有耳闻。流言中,这位年轻的皇帝似乎非常俊雅的样子,但愿他不是自己大哥那般的“俊雅”。 身线条流畅的白色便装,搭配只以银线刺绣的腰带,金黄色的头用带扎在脑后,浑身上下再没有其他饰物,清清爽爽的菲谢特就这样走进了厅门。 这样的装扮,与其说是简单,还不如说是有点随意了,自己怎么说都是一位公主,贝尔妮公主在想。按理说,她应该在心里生这位皇帝的气才对,可是,贝尔妮公主却无法讨厌眼前这人,甚至期盼他快些走近。 但当菲谢特陛下真正走近的时候,贝尔妮公主却现心跳加快了。 “陛下日安。” “各位不用行礼了。”菲谢特微笑着说:“请坐。” 大家坐下,虽然贝尔妮公主一直在命令自己抬头,要直视众人,可自己的目光却固执的看着地板。 “陛下。”菲琳夫人在介绍:“这位就是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 “菲琳夫人这是怎么了?这可算不上正式的介绍。”贝尔妮公主在心里埋怨着,下垂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白色。 “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吗?”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是菲谢特,菲谢特。夏麦,很高兴公主能来黑暗城做客。” “是被你们抓来的,顺便刺探情报……”贝尔妮公主在心里不断的努力,想划清和眼前这人的界限。 但她勇敢的抬起微红的面庞,与菲谢特四目相对的时候…… 美丽、聪明、骄傲的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她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又被麻痹魔法击中了。 数日之后,风尘仆仆的温特哈尔。雷尼带着一千人的近卫军赶到了黑暗城,当见自己的小公主时,女将军一点都没有迟疑,立即上前参见。 “公主殿下。”温特哈尔单膝跪下:“陛下要我确定您的安全。” “我现在很安全。”公主扶起她说:“温特哈尔,我们多留几天。” “多……多留几天?”温特哈尔呆住了,没见过这样的,被人劫持之后还不想回家。 “温特哈尔将军。”菲谢特陛下远远的走了过来:“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贝尔妮公主笑了,是那种幸福的微笑…… 篇外篇 黑暗传说──菲谢特的微笑 这是黑暗城第一次慌乱,就算是在建城初期被敌军偷袭的时候,黑暗城也没这么慌乱过。 阵阵急促的警钟声在黑暗城上空响起,在军官们的怒骂声中,一队队游骑兵奔出城门,一群群翼人侦察兵飞上高空,黑暗城近卫团分成四个方向开始追击,就连城外训练场的步兵也在搜索周围的地域。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斯比亚帝国的新皇帝--菲谢特·夏麦陛下被不明身份的人掳走了! 四个行省的边境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被封锁,“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并保护陛下!” 这个简短的命令在第一时间内传达给了每一个队长级别指挥官,每一个士兵都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在全部军队展开搜索的第一天里,并没有任何有关皇帝陛下的消息传回。 而科恩,他凭自己的直觉认定,掳走菲谢特的人会用一条最短的路线去圣都,所以他亲自带领的一个近卫团沿着去丽桑行省的道路在追击着。 第二天,陆续有昏迷的总督府护卫醒来,翼人侦察兵给科恩带去了一份当时总督府大门外所生事情的简报,不愿停下追赶的脚步,心急火撩的科恩一把抓过简报就在马背上看起来。 “……陛下走到大门处,开始接见那些从马车上下来的贵族小姐,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就在陛下的接见进行到一半时,一个走到陛下身边的贵族小姐突然抽出短剑架在陛下的脖子上,我们来不及反应,而这个小姐的车夫跟侍女立即就冲上来……他们一共是四个人,武技很厉害,四个人都是用剑的,而且还擅长各系魔法,挟持陛下的人直接用魔法轰掉了大门,我们跟他们搏斗时根本无法近身……” “四个人,才四个人而已,而大门的护卫足有五十人……”看到这里,科恩把手里的纸捏成一团:“这么厉害的人物,以前从没有听说过,鲁曼这畜生上哪去找的?” 第八天晚上,累死了无数匹马,科恩带着自己的近卫团追到了边界,得知一个边境守卫队追上了劫持陛下的四个人。 边界守卫队是经过加强的小队,整编满员三百人,军官全是打过土城之战一类恶仗的精英,士兵也不弱。 而这个第三军团的守卫队,一个短短的遭遇战,整整三百人还剩不到十个人活下来,而且都是死里逃生。 个小队长躺在担架上对科恩述说着自己的遭遇:“……我们看到陛下了,他们不是四个而是十个人,魔法相当厉害,我们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类型的魔法,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人……但是长官,我们没给您丢脸,我们杀了其中两个,还有一个自己爆开了……” “杀了两个。”科恩仿佛看到了希望:“尸体呢?” “被他们用魔法轰掉了……” “妈的。”科恩骂着粗口:“上马,给我继续追!” “长官,这里是边界。”科恩身边的参谋军官一把拉住他:“我们不能再追了。” “管他什么边界,追就是了!” “长官你冷静点,前面不再是我们的地盘,再追上去恐怕不止是失去陛下。”参谋军官毫不让步:“我们近卫团的最重要任务是保护长官,我们不会再前进。长官请立即回丽桑城,维素·凯达总督在那里等着你。” “你脑袋坏掉了?”科恩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在跟谁说话!” 参谋军官倒在地上,抹去嘴角沁出的血丝后站了起来:“请长官回丽桑城。” 科恩没有理会参谋,直接把目光投到近卫团长身上:“下令追击!” “对不起长官。”近卫团长说:“我们有其他命令。” “其他命令?” “岩石,”年轻的参谋官站直了身体,掏出一份命令:“这是维素·凯达总督和三位市政监督联合签署的命令,这命令是给你的,你要立即带长官回丽桑城!” 岩石接过命令,看过之后塞到怀里:“我执行。” “岩石!”看到手下的护卫围住自己,科恩不禁火大:“你想造反?” “对不起长官,陛下是我们的陛下,但长官同样也是我们的长官。”岩石面无表情的说:“我们是为你好,我们不能再失去你。” 岩石一招手,十多个身材剽悍的护卫扑了上去…… ※※※ 圣都城外,鲁曼带着自己的一大群走狗在列队等候。 神态焦急的的鲁曼耐住性子,故做轻松的跟身边的人闲聊,阵阵欢笑不时在人群中响起。 自从动叛乱以来,鲁曼从没有显露过这种加杂了焦虑和喜悦的期待表情,手下的走狗们虽然不知道今天是来接谁,但他们都明白,一定是有什么好事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支数量可观的队伍出现在远处的商路上。 “来了吗?”鲁曼顿时两眼放光,招呼着手下:“还不去个人问问!” 个走狗急忙跳上马,好半天才回来,下马的时候脸都笑烂了。 “大人!大人。”走狗手舞足蹈的喊:“我们真的成功了,他在马车上,在马车上!” “啊……”虽然早知道这是事实,但鲁曼心中还是感受到了惊喜。他双手捧胸,差点掉下泪水。 如此一来,不管战局如何展,自己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他科恩·凯达就是有翻天的能耐,也不得不跟自己妥协。 其他走狗面面相窥,不知道马车上的人是谁,竟能让鲁曼如此激动。 队伍渐渐近了,这是鲁曼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骑兵,队列中的几辆马车更是在鲁曼等人面前停下。 个将军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鲁曼身边。 “大人。”将军行着礼说:“托您的福,我们一路平安。” “都还好吗?”鲁曼上前一步紧握住将军的手,破天荒的问起为自己办事的人:“那十个人怎么样?” “谢谢大人关心。”将军瞟了一眼马车:“因为都有人截杀,他们四死五重伤,死的他们处理了,伤的都在后面马车休息。” “不是十个人吗?” “刚才在中途走掉一个。”将军低声说:“我们无法阻止他。” “我知道了,又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吧!他走掉也好,省得我再看那张讨厌的死人脸……”鲁曼想起那个打过自己耳光的人就一肚子气,连忙结束这个话题:“不过,我们现在有了‘他’,其他小麻烦都不算什么了。” “是的,‘他’在第二辆马车里。”将军兴奋的回答:“能在黑暗城里抢到人,而且安全的**来……光明神殿骑士团的人真可谓是最厉害的战士!最让人觉得神奇的是‘他’浑身上下毫未伤。但是,我们应该叫‘他’什么呢?” “你听好了。”鲁曼转身向着众人,大声说:“你们都听好了,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要称呼菲谢特·夏麦为陛下,因为,他仍然是我斯比亚帝国的皇帝,唯一的皇帝!” 着,鲁曼打个手势,早就站在马车边的侍从连忙打开了车门。 仍然穿着被掳当日那套便装的菲谢特·夏麦跨出了车门,他不慌不忙的踩着脚镫下到地面,慢慢脱下手套,面无表情,只用目光从左至右把面前的人群扫视一遍。 在他面前的那些人,都是在昔日誓言永远效忠夏麦家族的臣子,这些人在菲谢特这凌厉而又嘲讽的目光下大多低下了头……一时间,场面一片死寂。 左相对一个走狗暗打眼色。 走狗大声喊着:“皇帝陛下--到!” 左相面带微笑上前几步,带领着身后的走狗们行礼:“斯比亚帝国左相鲁曼,率圣都所有大臣恭迎陛下。” “哦,原来我还是你们的陛下啊?”菲谢特摆弄着手里的手套,淡淡的回答着:“看你们认真的样子,这场面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陛下可不能这样讲啊!”跪在地上的左相抬起头,虽然他觉得眼前的菲谢特这表情像极了他老子,可他脸上一点都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态,继续说:“您现在是我斯比亚帝国唯一的皇帝,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那好吧!你们可以站起来了,看你们跪在地上,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菲谢特抬抬手,脑袋里分析着左相的用意。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着对策。 左相的用心很明显,而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菲谢特深知在此种环境之下,自己稍有处置不当,都有可能危急凯达家族,甚至危及整个讨逆计划…… 在确定应变方法之前,先要知悉左相的底牌。 在他被掳出黑暗城的那一刻,他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当然他也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在左相眼中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他同样也准备利用这点做文章。 “请陛下进城。”左相指着自己带来的马车说:“请上马车。” 然后他抢先一步,亲手打开这辆皇家马车的车门。 走到车边的菲谢特却没有立刻上车,他站在车门处,目光被车厢上那块金色的夏麦家族族徽吸引--这就是他的父亲,克里默·夏麦的马车。 “父王,还有母后。”菲谢特在伸出手轻轻抚摩着族徽的同时,心中暗暗的想:“你们放心吧!我是夏麦家族的子孙,我不会畏惧死亡,但也不会轻贱自己的生命。” “陛下,陛下请上车。”一边的左相说:“我有这个荣幸跟陛下同乘一辆车吗?” 菲谢特转头看了左相一眼:“可以。” 左相得意的笑笑,跟着菲谢特上了车。 “陛下启程!” 随同左相来“迎接”菲谢特的大臣们也纷纷上了自己的马车,庞大的车队缓缓向圣都城内行驶而去。 左相与菲谢特同乘一辆马车,他欣喜得就如同整个身体沐浴在春风中一般,如果是一个人,如果这里的空间又足够的话,他一定还会哼着曲子翩翩起舞的。 “陛下,来一杯红酒怎么样?”左相捧上一个酒杯,虽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尴尬,但他还是以一种狂热的、看待稀世珍宝的眼光注视着菲谢特:“自从您被科恩这叛逆劫持之后,我等臣子皆日夜思念陛下,圣都无一刻不在期待陛下的回归。” 因为心理原因,左相的动作显得拘谨又怪异,反倒没有菲谢特放得开。 “是吗?”菲谢特接过酒杯,淡淡的笑着回答:“那我应该感激左相将我从黑暗城救出来咯?” “应该的,应该的,为陛下效力嘛!”左相一点都不生气,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尊贵的陛下,或者我这样问有点无礼,但陛下准备在回到圣都之后做些什么呢?” 菲谢特看了左相一眼。 “我的意思是说,陛下这么睿智的人,应该明了现在的局势吧?”左相闻了闻杯中的红酒:“不知道陛下想怎样处理帝国里的叛逆?例如说像是科恩父子这些人?” 菲谢特的目光正视着眼前的仇人:“我正在考虑,左相有什么建议吗?” “我何尝不是在考虑之中。”左相想了想,觉得眼下还是不要把菲谢特逼到死角的好:“那么,我建议陛下也静下心来想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菲谢特平静的点点头。 “对了,陛下,我们想在今晚为您举办一个欢迎舞会,是真正的皇家舞会。”左相岔开话题:“圣都城里已经很久没有举行这样的舞会了,圣都的各位大臣跟贵族都会参加,陛下觉得这样的安排怎么样?” “还是缓两天吧!”菲谢特回答:“一路颠簸,我有些疲倦。” “那就照陛下的意见,两天后举行好了。” 菲谢特在心里冷笑一声,开口问道:“我住哪里?” “这个还要请陛下原谅。”左相笑着说:“因为圣都皇宫在叛乱中被毁坏,所以陛下只有在臣下的府邸中屈就几天了。” 晚些时候,左相接到了关于科恩·凯达军队的最新情报,按照左相原来的想法,这位年轻的神祐骑士应该处于狂怒状态才对,只要科恩·凯达脑袋一热,在战争物资不到位的情况下大举进攻,这事情就好办了。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情报上说,科恩正在收缩部队,杜枫行省已经被他彻底放弃,所有部队全部集中在丽桑行省,物资的调派也一如往常,并没有要马上进攻的意思。 左相有些索然的放下了情报,在房间里兜着圈子,他在思考对手的战略。 科恩·凯达难道不在乎菲谢特的安危吗?从以前的情形来看,他应该很在乎才对,难道是凯达家不想救菲谢特,而是想让菲谢特死在自己手上,再举着为陛下复仇的大旗来讨伐自己?然后自己当皇帝…… 但失去了菲谢特这面旗帜,凯达家的号召力毫无疑问会大打折扣。 还是维素·凯达看穿了自己的计谋,才故意做出不在意菲谢特死活的样子,让自己难以对菲谢特下手?如果是这样的话,倒真是有点伤脑筋。 会是这样吗? “如果你们是这样想的话,那就看低我了。”左相冷冷一笑,转身向后院走去。 菲谢特被安置在左相府邸的后院里,整个左相府守卫森严,菲谢特所在的院落更是被“保护”得无微不至。 “陛下好兴致啊!”看到神态平和的菲谢特在门前仰望长空,鲁曼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不想休息一下吗?” “怎么,左相认为我该休息吗?”听到是鲁曼的声音,菲谢特连头都懒得转一下。 “陛下的身体娇贵,因劳成疾就不好了。”鲁曼不愧是当了二十年的左相,规劝的话脱口而出,言罢后悔莫及。 菲谢特转过了身。 “坦白说吧!鲁曼。”菲谢特的眼光直刺过去:“你是不是有麻烦了?” “没有,放眼整个帝国,谁还能给我麻烦?”鲁曼摇摇头:“我只是想来看看陛下,再顺便为您通报一下最新的战况。” “是吗?那就说来听听。” “以凯达家族为的叛逆,他们正在准备进攻。”鲁曼笑着说:“当然,我们都明白他们的物资不足以支援一场战争,他们输定了!” “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菲谢特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那你就开个盛大的舞会庆祝好了。” 左相差点没断了气,怎么夏麦家族的人都是这样的臭脾气! “陛下,这舞会嘛!还是以欢迎陛下回归的名义举办好了。”鲁曼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力的怒火:“我们得到了神殿及其他帝国的无私支援,现在军队庞大、物资充足,打败凯达家族已经是铁定的事实……” “没错。”菲谢特还是在点头。 “但陛下是不是也应该为平定叛乱做点什么?您毕竟是陛下。”鲁曼说:“例如,写封信去,命令凯达家族所有成员放下武器……” “我的左相啊!不是我不愿意写。”菲谢特来回走了两个圈子:“一封信很简单,但你认为凯达家族的人会听我的话吗?正如同你刚才所说,他们是叛逆,一封信就让他们放下武器,你这个想法未免太天真了一点吧?” “这个,陛下总可以试一试。”鲁曼几乎咬碎了自己的牙:“或者,事情会顺利呢?” “好吧!既然你一直坚持。”菲谢特笑了笑:“那我就写。” ※※※ 同日,魔族圣地,地狱之岛。 魔族小公主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边看着手上的几个卷轴,一边把背后黑色的羽翼收起又展开、展开再收起……看得出来,她这日子过得很乏味。 “好无聊啊!整天就在这,啥事都没生。”小公主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自言自语的说:“没抓住那个什么魅影军团的将军,姐姐们也不来陪我……” “小公主殿下,魔殿的祭司来了。”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向小公主眨着眼睛:“好像有事生哦。” “是吗?是哪一个祭司来了?”小公主的身体立即就浮在了半空中:“生了什么事?” “是金袍总祭,不过具体生什么事我哪能知道啊?”使女有些委屈的回答着:“长公主要是知道我偷听的话,会把我关进血池的。” “知道了,我自己去……”话没说完,小公主的身体已经在半空中消失。 而此刻,在魔族长公主宫殿的凉亭里,金袍总祭正伏跪在地上,仔细聆听长公主殿下的话。 “……关于这件事,父王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了吧?”长公主的眼神膘了一眼身边的围栏,察觉到那顽皮的妹妹又跑来偷听,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但为了满足这个妹妹的好奇心,长公主只好又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话:“神属联盟之下,斯比亚帝国生叛乱的事,父王指示我们不必插手,他们的神殿已经被拖下水了,事态变得越乱越好,到最后看神族怎么收场。” “是的,长公主殿下。”总祭点了一下头:“但关于那位神祐骑士呢?” “你是说科恩·凯达吗?”长公主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无论是神属联盟也好,魔属联盟也罢,好几千年才出了一个科恩·凯达,这样的人说得上是珍稀罕有,你们先不要动他。” “那我们针对科恩·凯达出的通缉令怎么办?”总祭低声说:“在巨额的赏金刺激下,会有很多人想杀掉他的。” “就改成活捉吧!”长公主随口回答:“如果科恩·凯达被人活捉了,就证明这人也不怎么优秀。” “是的,殿下。根据最新的情报,斯比亚帝国的皇帝被叛乱的左相抓住了,而这个皇帝是科恩·凯达最亲密的朋友。” “如此看来,这位神祐骑士是遇上麻烦了。”长公主淡淡的说:“这样不是正好吗?我们可以藉此机会观察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是的,殿下,此外还有一件事。”总祭又问:“大战结束之后,坎普帝国的贵族没剩几个,威尔斯帝国的两个主要军团也覆灭了,请殿下怜悯这两个帝国,减免一些供奉。” “这样啊!”长公主站起来走了两步:“免去威尔斯帝国两年供奉,免去坎普帝国六年供奉,让他们休养。此外让坎普帝国再提拔一些贵族吧!别国贵族愿意迁入的话头衔升一级,具体安排你们看着办……你可以走了。” “是的,殿下。”总祭行过礼后退下。 到总祭出了花园,还没等长公主说话,小公主就在围栏上笑了起来。 “不要坐在围栏上,被看到不好。”长公主坐到桌边,招呼着自己的妹妹:“过来坐。” “大姐最好了,我喜欢大姐。”小公主坐到姐姐身边,托着下巴问:“斯比亚帝国有叛乱生吗?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爱怜的抚摩着妹妹的头,把在斯比亚帝国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有神族牵连在里面,怎么会呢?”小公主摇着头说:“通过神殿插手还不够吗?这也太不像话了。” “你是不是魔族的公主?到底是站在哪边?”长公主刮了妹妹的鼻子:“神族介入不是很好吗?这可是个好机会,会让神属联盟的其他帝国看清楚他们的主子是个什么德行。如果我们好好策划,说不定能动摇神属联盟的根基。” “啊!这样看来,对那个什么科恩的神祐骑士不是很不公平吗?”小公主问姐姐:“这么多人都去对付他。” “在比斯大陆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长公主说:“公平永远都是相对而言的,而人类是低贱的种族,只要能满足自己的**,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有效忠就有背叛,有誓言就有欺骗,在他们的生命历程里,这样的事每时每刻都在生。” “人类,他们好肮脏。”小公主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态:“但那个科恩呢?他也是这样的人吗?” “还不清楚,现在我们只知道这个人类喜欢做一些很奇怪的事,连父王都对这个人很感兴趣,让我命令魔殿不要动他。”长公主笑着说:“这次他的朋友被敌人抓走了,正是我们观察他的好机会。” 公主沉默着。 长公主问:“不说话,你也明白这个人类所面临的艰难选择了吧?” “是的,我知道了,他的敌人肯定会用朋友的生命来威胁他。”小公主低声的回答:“他不投降的话朋友就会死去;但如果他投降了,他自己就会死,而朋友也不一定会得救。” “对他来说是这样,但对神族而言这件事也同样危险,斯比亚的叛乱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如果不能及时平息,神族的威望就会受到打击。”长公主拉起妹妹的手:“而要早日平复叛乱,现在单指望斯比亚帝国的那个左相是不可能了,反而将取决于这个神祐骑士的表现。” “可现在的形势好混乱啊!如果是姐姐你,你会怎么做?” “我吗?”长公主笑笑:“我会命令这个左相交出皇帝,以双方现有领土为准,把斯比亚帝国分裂成两个帝国。” “可这样的话,对事情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小公主皱起眉头:“他们还是会打仗。” “的确会打下去。”长公主解释说:“但已经不是叛乱性质的战争了,那是两个帝国之间的战争,属于正常摩擦。” “帝国之间的战争,神族插不插手都很正常!”小公主拍着手说:“到时候,就可以视战局展,圆满的解决这件事。” “是啊!”长公主赞许的点点头:“按理说,神族的长公主丽瑞塔公主应该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怎么她一直没出面呢?难道是其他神族在处理这件事吗?” “神族长公主?就是让姐姐连续十几次失败的那个丽瑞塔?” “你是谁的妹妹?怎么能用这样戏谑的口吻取笑你姐姐?”长公主做势要打,看着妹妹吐舌头的样子又放下了手,叹着气说:“神族的长公主丽瑞塔,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像是她的手笔。” “说不定是其他神族在处理,姐姐不是就轻松了吗?”小公主扮着鬼脸说:“就剩下两个人类,姐姐还不是稳赢?” “不能掉以轻心,父王曾经说过,人类是最难以揣摩的种族。”长公主又笑了:“这次,就让我们看看这位神祐骑士的选择吧!” “但父王怎么会对这个人感兴趣?”小公主想到了什么:“就是因为他,这次的联军军部里有好几位将领自裁谢罪。” “那不是他的错,他能在那样的条件下抽身离去,这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至于说几位将领的自裁,在那之前我已经给过他们两次机会,是他们自己没有好好把握,这怪不得旁人。”长公主正色说:“我们魔族的**永生不灭,生活几乎一成不变,你、我还有父王,都需要一个解闷的玩物不是吗?而这个人类却会让我们感觉到新奇,仅这一点,就是他存在的价值所在。” “玩具?” “是的,玩具,就是改造杀戮之魔。”长公主小声说:“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就去跟父王说,让你有机会去培养自己的玩具哦。” “嗯!”小公主双眼亮:“我会听话,姐姐你快跟我说改造杀戮之魔的事……” ※※※ 为了向圣都居民表明皇帝陛下就在圣都,在密不透风的监视下,左相让菲谢特在圣都祭坛露了面。 走在整齐的台阶上,菲谢特心里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科恩……科恩·凯达,他最亲密的朋友。 自己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就是因为科恩当年在这里干出一件轰动整个圣都贵族阶层的事……一个既不会魔法、也没有武技的孩子,赤手空拳打败三个圣都皇家学院学生,对手三人全倒下,其中更有一人当场死亡。 不过更让科恩出名的倒是后面生的事,他不但被一个弱女子偷袭而身受重伤,而且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圣都皇家学院开除的在校生。 菲谢特微笑着,一边回想往事,一边在祭坛上寻找当日科恩所站立的位置…… 阶梯被打扫得很干净,看不出和别的阶梯有什么不同,但最后,凭着异常敏锐的第六感,他还是站到了科恩受重伤的那级阶梯上。 “找到了。”他点点头:“那个家伙应该就是在这里倒下的吧!” 在阶梯上举头四望,圣都的景色尽入眼底。 “科恩……”菲谢特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给我勇气……” 菲谢特的眼神渐渐坚定着,在他眼中,美丽的圣都似乎变得遥远起来,再也不重要。 ※※※ 自从派出的信使带着菲谢特的亲笔信去了科恩那,左相鲁曼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他需要科恩的回覆,他可以从科恩的回覆中分析对手的心态,这对他的下一步行动至关重要--既然像征着正统的菲谢特已经被自己掌握,鲁曼很想把接下来的事情干得漂亮些。 顺利的话,自己以后统治帝国会免去很多麻烦。 当然,军事放松不得,无论科恩是做何打算,这一仗也免不了。 “大人,到昨天为止,我们的部队基本上准备好了。”左相手下的将军兴冲冲的跑来报信:“各帝国都派出了真正的精锐部队,我们的雇佣兵部队共计二十万,粮草辎重也已经准备完毕。” “这是个好消息。”左相欣慰的点着头:“以你的眼光看,军事上我们能收拾掉凯达家吗?” “没问题,陛下在我们手里,他们不可能再得到其他总督的支援,凯达家现在可能连士兵口粮都成问题。”将军自信的说:“如果不是有时间限制,我们可以对凯达家围而不攻,让他们自己吃垮自己。” 左相摇了摇头。 “你又轻敌了,凯达家的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鲁曼告戒着周围的人:“内政上,维素·凯达的能力在帝国总督中屈一指;而军事上,他们又有科恩·凯达这个怪物,战胜几倍于己的魔属联军不是靠运气就可以办到。如果不是有陛下在,我们会应付得很吃力。” “是的,大人,末将一定小心应对。”将军看着鲁曼:“但关于陛下,大家都有些忧虑。” “有忧虑?。” “是,大人你知道,我们跟着大人举事,是因为大人的帝王之才。”说到这里,将军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现在陛下来了……” 左相站起来,示意将军不要再说下去。 “你们不用操心这件事,以后也不要再议论,你们的将来我自有安排,不会让大家白忙一场。”鲁曼微笑着:“至于陛下嘛!当然他还会是陛下,永远都是陛下……明白了?” “明白了。”将军领会了左相话里的意思。 “嗯,其他行省的总督呢?有回信的没有。” “陆续有回信到达,连陛下都在我们手上,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跟我们对着干?”另一个走狗难掩心中的兴奋:“连与他们达成协定的几个行省,在听说陛下的事情之后都投向我们了,凯达家这回是真的势单力孤。” “哈哈哈……”左相一声长笑:“凯达父子,我要让你们知道与我作对的后果!” 正在这时,大门外的侍卫跑了进来:“大人,去科恩·凯达处的信使回来了。” “叫他进来。” 风尘仆仆的信使走了进来,双手捧上一封回信。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回这封信。”左相伸手接过,粗略的看了几眼,脸上神色已经不对--这信不是科恩·凯达回的,而是原圣都学院的院长罗伦佐回的,左相这种人能被罗伦佐好言对待? 比起罗伦佐尖刻的语言,左相更在意的是回信的最后。在最后的一段话里,罗伦佐明确表示,凯达家族不相信帝国皇帝菲谢特·夏麦在他手中! 左相把手里的信笺捏成一团,盯着自己的几个走狗问:“我们的军队能随时行动吗?” “随时可战!” “好、好、好!”左相脸颊上的肌肉**着:“这一仗迟早会来,就一次解决好了。” “请大人下令,我等定会尽全力铲除凯达家族。” “军队开拔!”左相冷笑着:“我也随军前往,丽桑行省是个风光秀丽的好地方,最适合朋友见面了。” “遵命!” 稍后,在通往圣都外军营的道路上,在左相的护卫队之中,左相与陛下在马车里交谈着,是平等的交谈--至少左相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身为有思想的人,可以选择很多享受生活的方式。 比如说鲁曼,他就认为像现在这样,与自己的皇帝平等的交谈是一种最惬意的享受。他可以用语言凌辱对方以获取心理上的快感--对付不了老子,对付儿子总没问题吧? “陛下很熟悉这段路程吧?”鲁曼笑意盈盈:“故地重游,一定有很多感触。” “感触良多。”菲谢特点头称是,脸上那平淡的表情像极了他的父亲:“不过却不是左相你所期盼的。” “哦?陛下所想的是什么呢?”鲁曼欠了一下身子:“我很有兴趣知道。” “或许,下次有时间再说给左相听。”菲谢特瞟了一眼窗外的草原,时近新年,草原上生长的野草有的枯黄,有的还是深绿色,显得色彩斑斓。 “那好吧!”左相耸着肩:“照我的安排,我们很快就会去丽桑城了,与科恩叛军的决战迫在眉睫,我个人希望在新年前结束这场战事。” “我也是这个想法。”菲谢特不愠不火的回答着:“这样的话,大家都可以过上一个轻松的新年。” 菲谢特的表现,左相放弃了先前的想法,也认定了夏麦家族的劣根性是有遗传的,他不能在口舌上讨得任何便宜。 “如果想在新年前结束战事,陛下也要努力。”左相“诚恳”的说:“陛下上次写的信笺,凯达家族回信说怀疑它的真实性。” “叛逆嘛!都是这样子。”菲谢特笑了笑:“即使我站到他们面前,他们还是可以怀疑我的真实性。” 左相不由自主的面朝车门,做了一个深呼吸。 “虽然是这样,但陛下还是可以出面。”在平息了胸中的怒火之后,他接着说:“至少可以让凯达家的军队失去信心嘛!更重要的一点是把这个资讯传达给帝国其他贵族知道,其他行省的总督在听说陛下的态度之后,也会向陛下靠拢的--他们都有代表随我们行动。” “能让凯达家族军队的信心瓦解当然很好。”菲谢特反问:“但以凯达家军队的一惯表现,你认为这可能吗?” “陛下不可妄自菲薄,您的影响无人能及。”左相说:“再说了,陛下还可以挥嘛!只要凯达家肯放下武器,我个人并不想把他们赶尽杀绝。只要他们愿意解散武装,陛下还是可以任命凯达家为两行省总督的,我绝对支援陛下。” “为什么左相会这样想呢?”菲谢特盯着左相:“你不是一向‘忌恶如仇’的吗?再说,凯达家在军事上现在是处于劣势,似乎是个歼灭他们的好机会。” “坦白说吧!我心里也不想放过凯达家,没人比我更恨他们。”左相把玩着自己的衣角:“这问题出在神殿。” “神殿?” “是的,其实自帝国混乱以来,神殿方面一直是很关注的,神殿曾经说过,务必要在三月之内平息这场混乱。”说着这样的话,左相毫不脸红:“也可以说是我无能,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而这事情才刚有点眉目。” “既然已经有了眉目,那你还在忧虑什么?” “陛下说笑了,其实我们都明白,以凯达家的实力,没有任何人敢保证能在一月以内消灭他们。”左相苦笑着回答:“而神殿规定的时效却不可更改,同时也是为了帝国的安宁,所以我才恳请陛下亲自出面劝说凯达家放弃抵抗。” “这样一来,凯达家不就完了吗?”菲谢特笑笑:“我以什么去劝说他们?这是个现实和功利的世界,不管让人做什么事都得有利益才行--左相不会不明白这点吧?” “我当然明白。”左相也在笑:“我已经考虑好了,陛下要听听看吗?” “请说吧!” “有两个办法。”左相在菲谢特面前勾画着将来的宏图:“第一,凯达家放下武器,仍旧掌管黑暗及暗月两个行省,帝国从今后不在这两个行省征收任何税赋,也不再干涉这两个行省的所有事务。” “这条件很优厚,我想凯达家会有兴趣,第二个呢?” “第二个办法对凯达家来说更优厚,但就是难度大了点。”左相轻声说:“我们可以把斯比亚帝国一分为二……” 听左相这么说,菲谢特少见的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左相,你的想像力真的很好,普通人可不敢这么想--分裂帝国,你怎么向光明神族解释?” “不需要我解释。”左相嘿嘿笑着:“只要我们与凯达家达成了协定,光明神族那边自然有人为我们解释。” “哦?”菲谢特的眉头挑了挑:“你是说神殿,难道你们讨论过这件事吗?” “当然了,没有神殿的支援,我怎么可能撑得下来?”左相不无自豪的说:“以上的两个办法神殿都清楚,但为了表示诚意,凯达家必须先放下武这可是先决条件。” “要他们先放下武器,这很困难啊!”菲谢特轻轻摇头:“毕竟左相也是随便一说而已,没有任何的保证。” “要什么保证?凯达家已经危在旦夕了还想要保证?”左相一脸气愤难平的神情:“在这个时候,陛下的话就是保证,我的话就是保证!如若不然,就是拼着被神殿追究责任,我也一定要灭掉凯达家!” “左相不要激动嘛!我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怀疑你为人的意思。”菲谢特微微一笑:“但从实际的角度出,你的这两个方案都有些轻率。” “轻率?” “是的,不要说凯达家族,恐怕谁都无法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生。”菲谢特看着窗外:“你开出的条件太好了,好到让人怀疑的地步。” “这是没办法的事……事实上,我没想到事情会展到这地步。”左相的笑容有点惨淡:“拥有这么庞大精锐的军队,我仍然没有取胜的信心。” 菲谢特的目光回到了左相脸上:“没关系,你可以接着再来,这样的话凯达家总有一天会被你打败的。” “你跟你的父亲一样,你不明白我的感受,你也不知道我所经受的压力。”左相收起了笑容:“陛下,跟你这样绕圈子谈话我已经很厌倦了,我们就坦诚的说说这事吧!” “随便你。” “如果我有消灭凯达家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但目前的现实是我做不到这点……而这三个月的时间一到,神殿为了自己的安危会把我抛弃,就像当日抛弃科恩·凯达的军团一样。”左相自嘲的一笑:“我是神殿出来的,没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处事原则。” “所以呢?” “所以,我要在这三个月的时效之内结束这场混乱,不管如何,我都要向神殿有个交代,哪怕是做做表面工夫。”左相靠在坐椅上,双眼无神:“我们的恩怨可以以后再算,我不会饶了凯达家,凯达家也不会饶了我。” “这就是你的计划?” “我何尝不知道这两个计划的脆弱,这本来是没希望的。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有了你,陛下你是维系这个计划里双方平衡的关键所在……为了你安全,凯达家必须要放下武器,跟我做出和善的样子,至少把眼前的危机度过。此外,我们可以找几个替死鬼背负叛乱的责任。”左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陛下你,作为协定的保证,你会一直留在圣都,你是我的人质。” “没想到,我这个空名皇帝还这么有用。” “这样一来,凯达家不用再死人,我这边也不用再死人,陛下你一人就可以避免数十万人的流血……我不清楚这事以后还有什么展,但至少是暂时避免了流血。”左相没有理会菲谢特的讽刺:“虽然陛下你没了自由,可还是皇帝的待遇,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伤害。” “原来你是这种打算。”菲谢特点点头:“你手下的人都愿意接受?” “如果他们以前表现得好,我就不必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战争。”左相冷哼一声:“所以他们的感受我不予考虑。” 菲谢特沉思着。 “陛下,以目前的局面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凯达家族答应的话我们就好好相处;反之,凯达家族危险、我危险、陛下同样危险……除了神殿之外没人能占到便宜。”左相说:“至于神殿,我们为什么要让他们拣到便宜?我们也可以联起手来对付他们。” “我在考虑。”菲谢特摆摆手,结束了这次谈话。 “关于你父母的事,那是个意外。”左相用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说:“不然事情不会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 听到这句话,菲谢特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当左相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刚刚离开圣都的时候,黑暗行省军队联络处在圣都的潜伏人员就把这消息传向丽桑行省府丽桑城。 科恩·凯达,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竟然是无比的慌乱。 他跟他的父亲维素·凯达总督都明白,这是唯一的一个救出菲谢特的机会。 如果己方失去了拥有正统地位的陛下,那么,其他行省跟贵族绝对不会再支援自己,与左相进行的这场战争的结局也就注定了失败。 这次战前会议的气氛是非常紧张的,在丽桑城总督府前厅,科恩为即将来到的战斗做出很细致的安排,他已经用上了所有能用的手段……高级军官们点着头记下自己的任务,甚至会为了一些小细节反覆争论。 谁都知道,在这件事上不能出错。 维素·凯达静静的坐在一边,没有加入其中,这倒不是因为他是文臣的原因。 维素·凯达是一个跟左相直接争斗了二十来年的老对手,他明白左相没这么好打,要救出陛下很困难。 自从克里默夫妇去世之后,维素·凯达就成为整个王室派系实际上的核心人物,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必须比其他人考虑得长远一些。 能救出陛下当然是最好,但左相既然信心满满的带着陛下来进攻,自然是有恃无恐。如果陛下救不出来的话……那自己又当如何? 投降吗?以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去换取陛下的生存,不,恐怕不止是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就算是这样,陛下就能活下来吗? 做为叛乱者,左相绝对容不下菲谢特这位王室正统。 不投降?陛下的命运又会怎样?凯达家族是否就会背负着背主的恶名,孤单的战斗下去……就如同巨涛中的小舟。 身边的军官们再次争论起来,维素·凯达觉得脑袋一阵疼痛,不由把手扶上了额头。 ※※※ 左相的军队分成三路,浩浩荡荡的逼近了丽桑城。 科恩方面的军队在收缩,第三军团和参谋部全部退入丽桑城内,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护在丽桑城两翼。 左相的前军慢吞吞的来到,一直前进距离城墙六里处才停下开始扎营。灰色的帐篷被支撑起来,一顶连着一顶的延伸出去,直到布满众人的视野。 也许是因为对科恩有所研究,左相这次的行动非常小心。城下的营地修建得很稳固,显著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战术安排,营地里岗楼林立不说,进出口令个钟头一变。 科恩带着一干部下在城头遥望,他的眉头都揪成了一团。 对他来说,对他的部队来说,攻破这样的营地当然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菲谢特在里面,这营地一破菲谢特自然就完了……想在敌军伤害菲谢特之前结束战斗,这事没人能做到。 科恩用沙哑的嗓音下令,取消夜袭计划,他只能寄希望于明天。 夜之后,左相方面的部队已经都安顿好了,与丽桑城遥遥相望的是左相的大本营,另有两个副营地分别对着第一、第二军团的驻扎营地。 左相方面没有攻打丽桑城的迹象,科恩方面当然更不会先行攻击,于是城上城下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在叛军营地中的某个帐篷里,两个黑影正在对话。 “……长公主令,保持斯比亚帝国乱局是你的第一要务,如果有任何解除乱局的迹象,你都要尽力破坏……” “属下领命。” 丽桑城内外的人,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 “报告长官,我们没办法探知陛下详细的所在,他们防卫的很严。”快黎明时,直属参谋部的侦察团长跑回来报告:“但大体位置弄清楚了,他跟左相在一起,有大约三百穿着便装的部队负责看押陛下。” 科恩捏弄着手上的戒指,好半天没说话。 “依据圣都来的情报,这三百人的部队应该是光明神殿骑士团。”一边的玛法接着说:“也就是圣都叛乱时攻入皇宫的那伙人。” 卡罗斯轻声问:“长官,我们今天用什么战术?” “情况复杂。”科恩吸了口气:“今天的战斗只能见机行事了,看鲁曼那杂碎开什么条件出来吧!” 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科恩,过来一下。”就在这时,维素·凯达出现在门口,他摇晃着手中的一封信:“那边有信使来。” 听到这句话,科恩的身体从椅子上一下就弹就到了门口。 维素把手里的信笺给了科恩。 “这信,这杂碎打的是什么主意?”科恩看完了信笺,有些迷惑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需要我们来判断。”维素低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回覆他。” “你们回去准备。”科恩转头对将领们说:“待会要精神抖擞的出现!” “是!” “这两个方案几同儿戏,我们跟左相这杂碎势同水火。”科恩咒骂着:“这杂碎脑袋坏掉了?” “他脑袋没坏。”维素叹了口气:“陛下在他手里,我们只能在这方案里选一个。” “怎么可能?那菲谢特怎么办?” “听我说科恩,在左相劫走陛下的那一刻起,他就重新掌握了战局的主动。”维素·凯达扶着儿子的肩:“有这样的方案给我们选择已经是很好了,至少我们能确定陛下还活着。” “也就是说,我们选一个,而菲谢特就会在圣都一辈子当人质?” “恐怕暂时就是这样了。”维素转过了头:“你要接受这一点,只要陛下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 “妈的!”科恩重重的一拳打在门框上,木屑四飞。 “准备吧!”维素·凯达轻声说:“我去回信,不管怎样都要先见到陛下。” 痛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科恩,先骂出一大串的粗口,最后靠着门框坐到了地上…… ※※※ 天空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左相的军队就在营地前列队,一时间,城墙上战鼓声响,城墙下号角长鸣。 厚重浓密的云层遮蔽了太阳,低的就像扣在人们的头顶上一样,那股还不算太冷的风却让人觉得异常难受。 虽然今天的战争实质场谈判,但左相方面还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谁都知道对面科恩·凯达的部队不是吃素的。 城下的部队中,攻城车、挡箭车、云梯车、楼车一样不少,其中更有一辆巨大的楼车特别醒目。 根据科恩早先的安排,在城墙上防守的只部分部队,负责反攻的精锐部队在城门后面的道路上列队,顺着城墙排开的是精灵弓箭手和魔法师,精灵魔法师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释放魔法。 左相的军队慢慢行进,渐渐接近弓箭射程。 “长官。”值星官看着科恩:“敌军进入射程。” “先不要动。”科恩小声说:“等我命令。” “是。” 在这同时,维素·凯达也带著文臣们上了城墙,他还带来了着男装的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走在最后的学院院长罗伦佐对谁都点头致意,就是不跟科恩打招呼。 城下的号角一声长鸣,左相的部队停了下来,中军里最大的楼车被推了出来,停在稍微靠前的位置。 身光鲜的左相登上了这架巨大楼车,看样子是要说话,楼车顶上站着的几个魔法师正在准备。 “维素·凯达总督……”左相的声音传了过来:“近来身体可好?” 这边的精灵魔法师也在最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了传音魔法。 “好不好的谈不上。”维素·凯达回答:“还是老样子,倒是有劳你惦记了。” “我命苦嘛!上至帝王下到平民,我这个左相得想着帝国的每一个人。”左相干笑一声:“今天本来是老朋友相见,又何苦弄至刀兵相见的地步?” “我以为你高兴这样子。至于说刀兵相见……”维素·凯达敲敲额头:“老朋友,你来见我需要带上二十万军队吗?” “疏忽、疏忽啊……哈哈。”左相的干笑变成大笑:“其实这些部队不是我带来的,我鲁曼还没那么娇贵,这些是陛下的护卫军,陛下在这里。” “陛下?” “是啊!我斯比亚帝国皇帝--菲谢特·夏麦陛下!” “你在开什么玩笑?”维素·凯达不急不缓的说:“你的军队里一无王旗,二无王徽,还敢说是陛下在你那里?” “维素总督果然是观察入微。”左相说:“可这不能怪我,你也知道陛下做事一向不喜欢张扬的。” “陛下来这里做什么?” “陛下念旧,到圣都住了几天觉得闷,所以就出来散散心。”左相摸摸自己的短胡子:“顺便下个命令什么的……有请陛下!” 数十把长号吹奏起皇家礼乐,身着白色皇家礼服的菲谢特·夏麦从马车中走了出来,踏上了通向楼车的红色地毯。 毯两边的每隔几步就是一名面无表情的光明神殿骑士团成员,他们警惕的眼神戒备着。而后面点的士兵都是一脸轻松,有菲谢特陛下在自己一方,这仗无论怎样也打不起来。 此时此刻,城墙上的人们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陛下,那是陛下。 虽然距离有些远,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可陛下行走时的风雅姿势没人能够模仿。 从凯达父子、高级将领、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甚至见过菲谢特几次的近卫团士兵,都认出那就是陛下,那就是独一无二的菲谢特·夏麦陛下。 对高级军官和文臣们来说,菲谢特·夏麦是自己效忠的对象,因为左相叛乱,菲谢特成了他们唯一的效忠对像,此情此景,他们心里无比焦虑--如果被挟持的陛下现在要他们投降的话,他们应该怎么办? 而相对来说,普通士兵心里想的就简单些。 这些士兵们多半是来自神属联军,后又加入了大批三十六部族子弟,在他们心中可以说毫无“陛下”跟“皇帝”的概念,唯一有的,就是“科恩长官”。 “科恩长官”叫往东他们绝不往西,哪怕“科恩长官”说眼前的马是鸡,他们也会认为那就是鸡…… 而一直以来,菲谢特·夏麦在普通士兵心里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他是科恩长官的朋友,他是科恩长官的兄弟,他是科恩长官的长官--但他不是科恩长官。 鲁曼这二十年左相可不是白当的,本来菲谢特落在自己手中,凯达家族内部就会产生慌乱的情绪。 他更是知道,只要是菲谢特往这一站,凯达家族引以自豪的军、政两个体系自己就会出毛病,因为在这个家族里,文臣亲皇室,军队亲科恩这是不争的事实,而这两派之所以和睦共处这么久,完全是菲谢特跟科恩的私人关系在支撑着…… 如果再让菲谢特说说话,那效果就更加突出了,说不定城墙上面立马就分成两派吵起来。 菲谢特走上了楼车顶端的平台。 左相转过身体迎了过去,在阶梯边笑眯眯着行着礼说:“陛下好,有劳您爬这么高。” “没关系。”菲谢特神情淡泊的回答着:“你真认为科恩会答应吗?” “那陛下就多说几句吧!”左相“体谅的”摆摆手:“科恩·凯达是陛下的好朋友,陛下务必多规劝几句,动之以情、晓之以礼,想来凯达家也没有不知好歹的人。” “我尽量吧!”菲谢特点点头:“要说服科恩现在不动你,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哈哈哈,陛下又在说笑了,如果科恩动我,那跟他直接动陛下有什么区别?”左相一点也不在意:“陛下请,我在下面等着您的好消息。” 菲谢特走到平台前端,手扶着围栏,双眼向城墙上看过去。 科恩穿着那套黑色的盔甲,这习惯使他一眼就被菲谢特认了出来。 城墙上下一片寂静,分属两个阵营的几十万人屏气凝神,等着菲谢特陛下开口。 菲谢特吸了口气,开始说话。 “科恩……总督,很久不见了,一切都好吗?家中的各位还好吗?” “回陛下。”科恩站到魔法传音的位置:“一切都还好,大家都很好。” “是这样。”一向口齿伶俐的菲谢特觉得自己的嘴变笨了,在这重要时刻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我的关系让大家担心,我很过意不去。” “不,那是我的疏忽……陛下不要自责。” “好吧!不说这个。”菲谢特点点头:“那些来参加舞会的小姐们,你送她们回去好了,左相在圣都为我安排了一个更盛大的舞会,他说那是真正的皇室舞会。” “没问题陛下,我会安排人手送她们回家。”科恩咬牙切齿的回答。 在楼车中部的左相冷笑了一声。 “呵。”菲谢特摸摸自己的领子:“科恩,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科恩点着头回答:“那次也是因为左相这个杂碎。” “不,我不是说左相。”菲谢特摆摆手:“我是指你跟我在马车上的谈话。” “记得。” “在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不懂事的少年。”菲谢特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但我和你,我们两个人竟然可以勾画出那么美丽的未来,就在那没有车架的马车上,我们商定了那么多的计划……而且誓言一定要完成。” “我记得……”科恩的拳头捏紧了。 而左相却在下面击掌做“恍然大悟”状:原来这两小混蛋是这样勾搭上的…… “还有和你一起出外游玩的日子。”菲谢特说着话,科恩心里回想起往日种种:“我们曾经一起做了那么多有趣的事,你给了我那么多快乐,让我的少年时代不至于孤单度过……我真的很感激你,我的朋友。” “但是现在,科恩,不是我不想去实现我们曾经定下的计划,是眼前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再待在一起。”菲谢特无奈的说:“你看看这情形,我是无法在你身边一起完成我们的梦想了……” “我明白……”科恩低下了头:“我不会怪你的。” “不管如何,我想知道。”菲谢特问:“在今天前,我们是否是最好的朋友?” “是的,不管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科恩,你要明白在很多事上我们都无法奢求永远,其实能跟你做那么久的朋友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还有大家,你们的友情是我最珍视的财富。”说到这里,菲谢特同样低下了头:“但是在今天、从此刻起,我们的关系就只能是皇帝与总督……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科恩的喉头微微响了两声,没有说话。 “科恩总督。”菲谢特恢复了淡泊的神态:“左相对目前的形势有两个提议,你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这句话是科恩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看过了就好,老实说,今天我会以皇帝的身份来向你下这个命令,我心里也同样不好受。”菲谢特点点头,手摸摸领子:“虽然这命令会很难让你接受,但这的确是为你好,为你的家族好,为你统治下的领民好……我曾经很仔细的考虑过,目前这个是唯一稳妥的办法,希望你能接受。” “请陛下说吧!”科恩几乎不能控制自己:“陛下的命令,我会执行。” 左相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在命令下达之前,我要你保证,你会真正按照我的命令去做。” “我保证……我会做到!”科恩一声怒吼:“陛下你就说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菲谢特微微有些生气:“我是你的皇帝,难道你就不能乐意一点听我的命令吗?笑一笑会死?” “我……我笑……”科恩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个,但无论是那一种都不能与“笑”拉上半点关系。 “好吧!大家听好了……”菲谢特的神情非常凝重:“你们城墙上下的人都是见证。” 左相,还有左相属下的军队,都以一种无比期盼的心情等待着这个命令…… “我、菲谢特·夏麦……我以斯比亚帝国第十六世皇帝的名义向凯达家族下达此命令。”菲谢特高昂着头:“黑暗行省总督科恩·凯达,你从这一刻起……立即接任斯比亚帝国第十七世皇帝!” 魔法传音的效果非常之好,这命令清晰的响在每一个人耳边,上上下下几十万人都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全部目瞪口呆! 科恩圆睁着两只眼睛,已经明白菲谢特的用意,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悲嚎:“不……” “科恩·凯达,你要剪除以鲁曼为的帝国叛逆!”菲谢特一脚踢飞第一个向他扑来的士兵,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大吼着:“你要光复我斯比亚帝国河山,为我夏麦家族报此血海深仇!” 科恩的身体向前一纵,就要直接跳下城墙去,却在最后关头被岩石等几个护卫死死抱住。 那边的左相从极度的震惊中醒悟过来,疯似的朝自己的卫兵喊叫:“阻止他!” 而站在城头的维素·凯达,他心中一冷,知道自己还是没能保住夏麦家族这最后一点血脉。 原站在科恩身边的总参谋官卡罗斯,他的反应在所有军官里算是第一,当即一声大喊:“信号--左、右两军强行冲击!开城门--中军反攻部队突击!” 几个传达命令的红色魔法球立即飞上了天空。 城下左相的军队一片哗然,他们中没人想到菲谢特会这样说,到现在为止也还没人想通菲谢特·夏麦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在他们中间,有一人却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张折叠弓来--箭头对准的,却是楼车平台上的菲谢特! “快抓他下来……”当左相刚刚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支黑色的轨迹自左相军队阵营中射出,这道长长的黑色轨迹最后停留在菲谢特的左胸上! 楼车平顶上的人惊呆了,城墙上下的人惊呆了,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红色的血迹在菲谢特的礼服上出现,瞬间就扩张到整个左胸。菲谢特自嘲的一笑,用手握着箭杆,很努力的转过身,让自己面朝城墙的方向…… “不、不是!”城墙上的科恩摇着头:“这不会是真的……” 声号令,城墙上无数羽箭被射出,这些羽箭带着射者满腔的愤怒,尖啸着扑向城下的军队。 被收起的城门放了下来,狠狠的砸在护城河边的泥地上,出一阵巨响--被科恩·凯达藏在城内的骑兵部队猛冲出来! 面色苍白的菲谢特向前跨了一小步,他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失去血色的嘴唇张了张却没能出声。 眼前虽然是一个混乱的战场,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但在神智恍惚中,脑中却浮现一幅幅过往画面…… “我知道你,你是科恩·凯达。”在景色秀丽的草原上,自己骑着马,向日后最好的兄弟友好的伸出了手。而自己最好的兄弟要死不活的躺在马车上:“你知道我?那又怎么样?贵族先生,想扁我?” “一个人不可能毫无梦想的活下去,因为梦想就是我们生活的目标,为了你人生的完整,我决定把自己的梦想分给你一半。”在花园中,自己抓住科恩的肩说,真心实意的这样说。 而科恩就傻呼呼的反问:“梦想也……也可以分吗?” 为什么不能分呢!这个傻瓜…… 还是在那花园里,自己与科恩曾经定下了日后携妻旅行的事…… “抱歉啊科恩,我不能陪你了,可我、可我还是想和大家在一起……”菲谢特很不甘心的说出这句谁也听不见的话,还想向自己的朋友再走近一步,哪怕步也可以…… “不过,科恩……我相信这一切……你都能替我完成的吧……是吧?对不对?”一股不可抗拒的黑暗袭来,菲谢特身体变得软了,他晃了晃,斜着缓缓倒了下去,失去神采的双眼在渐渐合拢,却有一丝微笑凝结在脸上…… 黑暗传说──杀戮之魔 逐渐的,帝国动乱的局面有了平复的迹象,各方的军队也都不再频繁调动。因为各种不为人知的原因,对立的双方守着一条地图上看不见的分界线沉默着。 动乱、兵变、杀戮……这一切在世人眼中的天大灾难,却丝毫都不能阻挡岁月的脚步。悠悠的时光依旧缓慢的、坚决的向前流淌着……终于,在整个比斯大陆迎新的钟声里,新年来临了。 康森行省,府康森城。 康森行省的地理位置处在圣都与黑暗行省之间,当然,作为圣都的一个重要军事屏障,这个行省并不在前线。 康森行省的地位这么重要,总督也自然是鲁曼陛下的亲信。在圣都叛乱前、甚至是在科恩·凯达涉政之前,这位总督就是鲁曼陛下的马前卒,他一直坚定的效忠着鲁曼。 与这位总督同一时期效忠鲁曼,并拥有同等地位的总督还有三位,分别是白霜行省、佛露行省、基泰行省的总督。 在新年到来之际,这四位总督得到的封赏不可谓不多。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圣都带来陛下的关爱,那上面满载着华丽的布匹、灿烂的金币、诱人的美酒…… “哎呀……夫君你看。”翻看这礼物,一脸欣喜的总督夫人对总督说:“左相这次的礼物可真是丰富……” “是陛下,陛下。”总督大人走过去:“说了多少次,以后再叫错会被礼仪大臣怪罪的。” “记得了。”总督夫人抱歉的笑笑:“新年舞会等一下就要开始,城里的贵族们都会来,我得去准备一下。” “准备得好一些,让各位贵族看看咱们陛下的气派。”总督大人叮嘱着夫人:“对了,举行舞会的时候,说不定还有圣都的特使来,这点也要准备到。我们要对特使回礼,私人礼物。” “圣都的特使?礼物不是都赏赐过了吗?” “礼物是礼物。”总督大人说着话,还得意的摸摸自己的胡子:“你以为在这个承前启后的新年期间,你夫君的爵位就不能再有所变动?” “啊!这样说的话,过了今晚我就是一等伯爵夫人了?”总督夫人双手捧心,激动得脸上一片绯红:“我的夫君……我、我要换衣服去了!” 春风得意的总督大人又关照了两个儿子换上正式的礼服,这才和夫人来到大厅门边,准备接待前来参加舞会的客人们。 做为一直坚定支援陛下的官员,总督大人的待遇自然就高过那些动乱以来就在鲁曼陛下与凯达家族之间摇摆不定的官员……在今晚,这一切的付出都会得到回报。 一辆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到了门外,参加舞会的贵族们仪态万千的步入大厅,以最和蔼的态度跟总督夫妇寒暄着。 总督夫妇热情的接待着客人们,这也是鲁曼陛下在新年期间交待下的任务之一──在这个新年期间,要友好的对待贵族们,要让他们看到鲁曼陛下的诚意,消除他们心中对鲁曼陛下的戒心,从而达到稳定、巩固后方的目的。 新年一过,鲁曼陛下就会登基,到那时大局已定,凯达家就翻不了身了。 第一支舞曲缓缓的响了起来,舞池里都是双双对对的身影。 “夫君,我有点紧张。”总督夫人把头放在丈夫的胸口:“想想看,你又要被授勋了……” “不用紧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家族,为了我们的孩子。”总督安慰着夫人:“事实上,拥护鲁曼陛下这本身就是个不错的主意,而我们又成功了。有什么事情比得上为儿子们留下一份产业和功勋重要?” “可是……” “没事的,每一个家族都得找靠山,这没什么好奇怪,很多人投靠陛下,我们只不过更早一点……心里也不必觉得亏欠了谁。”总督轻声说:“历史是人书写的,我们会做得更好。” 舞曲终结,侍者大声喊着:“请总督大人致新年贺辞!”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满面红光的总督大人走上了礼台…… 康森城外,商路旁。 一个黑影登上了小山坡,远远的注视着这个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城市。夜风吹拂,衣角翻动,黑影静静的站立着……城市中那些五颜六色,为新年而点燃的灯火一丝不漏的倒映在他眼里。 “长官,准备好了。”一个出奇高大的身躯走来,站在黑影身后说。 “岩石。”黑影抬起拿着剑的手:“你见过这柄剑吗?” “没有。” “这剑是黑铁的,矮人族铸剑大师亲手打造,非常珍贵。是我去精灵族学习魔法时带给菲谢特的礼物。”黑影抚摩着剑鞘,缓缓的说:“但在那个时候,菲谢特还是王子,他不能接受大臣的礼物,所以就一直放在我这……一直没能送给他,再也没有机会送给他。” “……”岩石沉默着。 “今晚就用这柄剑好了,装进木盒。”黑影把剑交到岩石手上:“我们出。” “是!” 没过多久,几辆满载的马车在一队骑士的护卫下,顺着商路慢慢的驶向关闭了的城门,逐渐的,他们进入了城墙上魔法灯光照射的范围。 “城下马队,停止前进!”城墙上当值的军官大声令:“什么人,竟敢夜闯城门?” “来自圣都,陛下的特使。”一名武士上前答话:“当值守卫立即下来查验关文,误了时间你担当不起!” “是!请大人稍候,我们马上就来。”当值的军官立即安排人手下去查验,并吩咐副官回报总督大人,圣都的特使来了。 一队士兵顺着软梯下来,带队的军官详细查验了特使的关文,对城墙上打出没问题的手势。 康森城正门门楼下,那两扇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守卫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排在通道两边,列队迎接高贵的特使。 特使下了马,一边跟军官们闲聊,一边催促马车快些进城。 看得出来,马车上的东西非常沉重,压得车轴“吱吱”乱响。 “特使大人。”军官递过水袋,讨好的说:“马车上的东西真沉,定很辛苦吧?” “还好,每段路上都有军队的护送。”特使微微一笑:“再加上进了城,我这心也就放下了……要知道,就是把我拆开来卖了,也陪不起这一马车的东西。” “进了城就安全了,特使大人放心好了……” 正在军官说着句话的时候,正在进门的一辆马车从车底出一声巨响──车轴断裂,当场趴下! 稍微愣了一下,特使嘴里出愤怒的咒骂,扔了水袋,冲上去一顿皮鞭把车夫打得满地乱滚……当值军官连忙上去劝住。 “你这该死的,这是陛下对总督的赏赐……”特使红着眼,手上的皮鞭指着缩在墙角的车夫:“老爷我的前程会断送在你这笨蛋手里!” “大人,大人消消气……”军官陪着笑脸:“意外、意外而已啊!我们把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去不就好了?” “怎么搬啊!”特使大人几乎要哭出来:“这都是魔法师施加了魔法的,必须要有总督大人的魔法宝石才能打开,不然的话,整车宝物都会炸掉……” “那……总不能让总督大人来这里打开吧!” 正在城门处吵闹不休的时候,总督大人的副手已经带着侍卫飞马来迎。问明情况,精明的总督副官立即找出了事情的解决办法。 “这样,你先保护好这辆马车,不要随便移动,我随后就拿宝石来。”副官吩咐了当值军官,又转头对特使说:“大人,我们先去总督府,大家都在等着呢!” “那好吧!只有辛苦大人了。”特使感激的握住副官的手,再次叮嘱军官:“一定要看好啊!” 当值军官把胸一挺,把这活揽了下来。但在特使离去之后,他才觉得这事非常麻烦──你坏在哪里不好?可这辆马车正好瘫在城门正中,这下城门可就关不上了。 军官想了想,叫来三个百人队,分别把住城里城外两个方向,把这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心想这下总安全了吧! ※※※ 总督府,从正门到大厅,处处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洋溢在每一个角落。 “圣都特使到……” “圣都特使到……” 精神饱满的侍者们高声通报着,年轻的特使在厅门脱了外套,面带着微笑,在副官陪同下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大厅。 “好年轻的特使啊!”参加舞会的客人们出这样的惊叹。 “你不知道,鲁曼陛下手下有一大批年轻的文官和将领。”有人这样解释:“都是些很有本事的才俊。” 特使的眼光在大厅里一扫,随即确定了举办舞会的主人──盛装含笑的总督夫妇。 “康森行省总督大人?”特使走过去,点头致意:“皇令在身,不得不夜里来访,打扰了!” “特使太客气了。”总督大人笑着上前一步:“既然是皇命,又何来打扰的说法?” “总督大人客气。”特使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卷轴:“我们开始吧!大人。” 总督大人验证了密封的完整,退后一步,然后单膝跪地,大厅里的所有男性也跟着跪下,贵族在前面,军官在后面,平民跟侍者也不能例外──他们跪在最后。 特使打开卷轴,大声念起来:“斯比亚帝国皇帝,对康森行省总督的嘉奖令……” 在这一句话被念到一半时,总督府门口的十名卫兵已经整齐的倒下;这句话被完整的念出来之后,门口那十名卫兵又站得好好的…… “……康森行省总督廉洁爱民,效忠皇室,实为帝国众多总督之表率,在此新年到来之际……”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层肉眼看不见的魔法屏障就包裹住整个总督府。除了大厅之外,总督府内黑影四窜。 声声低沉的惨叫响起,各处的卫兵侍者被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砍翻在地,还冒着热气的血液喷在走廊的雕花立柱上、溅在名贵的地毯上,映着绚丽的魔法灯光,一蓬蓬血雾弥漫空气中,变成一片妖异的红…… “……现决定,授予康森行省总督一等伯爵,属下官员各有封赏。希望各行省贵族、官员再接再厉,为皇室大业再立功勋……” 楼上的房间里住着总督大人的双亲,因为身体虚弱,所以这两人并没下楼。但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的撞开。 冲进来的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抓起两个老人的头就这样拖了出去,老弱的身躯因为在一级级楼梯上的磕碰而痛苦的抖动,无力的双手在空中乱抓,嘴里出沉闷的、含糊不清的、却又有节奏的呻吟…… 大厅里,特使念完了长长的命令,随即把卷轴交给总督的副手。副手捧着打开的卷轴,小心翼翼的把它展示给在场的各位贵族看。 而在靠边的窗口,正有人向特使打着手势。 “伯爵大人,您的受勋仪式会在您到达圣都之后举行。”特使打了个响指,一名部下递上一个长方型的木盒:“陛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并希望您在去圣都时侯佩带。” “谢谢陛下!”总督大人站起来,双手接过木盒。 木盒打开,一柄作工极为精湛的单手长剑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是黑铁的材质,剑鞘上有鎏金的符文,还有五颗流转着冷洌光华的魔法宝石。 “这……这是黑铁的。”眼光贪婪的流连在长剑上,总督激动的说:“请转告陛下,谢谢他的厚爱!” “不用谢。”年轻的特使微微一笑,说出了这句逾越礼节的话。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总督大人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特使,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 特使和总督对视着,他那金黄色的眼睛逐渐变成怪异的黑色,仅剩的那丝怪异微笑凝结在嘴角,使得和蔼的面容突然变得非常狰狞……总督的心里想起了一个名字,双手开始抖,长长的木盒在上下摇晃。 大厅里的人还没得到起身的命令,而够资格起来的贵族们还在看着加封的卷轴。注意到总督失态的只有他的夫人,可还没等总督夫人提醒自己的丈夫,特使的左手已经伸出,从木盒中取出了黑铁长剑…… “饶命……” 总督两脚软,双膝再次跪到地毯上,可与前次不同的是,他现在泪流满面。 眼睛里没带任何情感,特使用平淡的目光看着跪在脚下这人,左手拇指一按机簧,剑身弹出一点。 大厅里的人这才觉事情有点不对,总督大人的副官刚刚转过头,一枝弩箭就从窗外飞来,插在他左胸上。几个军官还没来得及站起,也一一被窗外飞来的弩箭射翻。 以此为开端,特使带进厅来的几个手下从披风下拿出武器大开杀戒,跟着通向后厅的通道里又窜出十来个人,挥舞的刀光在大厅里绞起一阵血雨腥风……片刻之后,站在前面的贵族已有一半不能再呼吸。 他们不但杀男人,连女人也不放过,特别是夫妻俩一起来的,他们会在妻子的眼前杀死丈夫,再把还带着血珠的剑锋送进妻子的胸膛…… 但还是有一些贵族没有被伤害。 “跪好。”每一个还活着的人都被人这样警告:“如果你还想活下去。” 光明神殿的大祭司非常气愤,可指责的话还没出口,他圆滚滚的肚子上就挨了一记重重的膝撞,这位神的侍者立即圆瞪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痛苦的抱着肚子跪了下去。 “饶命啊!”总督大人大声悲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但请饶恕我的妻儿双亲!” “真是任性。”特使摇了摇头,轻声回答着:“你,怎么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剑光一闪,总督大人的左臂被齐肩砍断,这只断臂在空中被剑尖一挑,掉在总督的两个儿子面前,让这两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吓得抱成一团。 股血柱从总督左肩喷出,他脸上冷汗直流。 “请饶了我的妻儿父母,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个人的……叛乱与我的家人无关。”总督在尽着自己最后的努力:“请、请你至少……至少饶了我的两个儿子……我死也甘心,绝不记恨你。” 总督夫人一早就晕过去了。 “嗯,真是可怜的人呢!”特使依然用优雅的语气说话:“问你一个问题。” “请、请问。”总督眼中燃起了希望:“我一定照实回答!” “鲁曼叛乱……”特使缓缓的问:“克里默陛下一家三口,到现在谁活下了?” 听到这句话,总督眼中的兴奋散去,脸色变得苍白。 “科恩·凯达……我诅咒你!”突然,总督大人高声骂起来:“你不得好死!” 特使手中的黑铁剑再次斩下,断了总督的右臂。 “长官。”在总督大声惨叫的时候,有人走进了厅门:“抓到了他的父母。” “好。” 特使抓着总督的头,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让他面对着自己的父母。失去双臂的总督含泪看着自己的父母……的凄惨景像已经把两位老人吓得魂飞魄散。 “就如同当初你们的手法一样。”特使在总督耳边小声的说:“我把这一切重演……让你记忆深刻。” 完,特使向抓住老人的蒙面人点点头,在总督大人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蒙面人用缓慢的手法扭断了他父母的脖子。 “啊……让我们再来看看你晕过去的妻子。”特使轻声的笑着,又在总督的耳边说:“你应该庆幸,你只有一个妻子……你想让她体面的死吗?” “不要……不要……”总督无助的摇着头。 昏迷中的总督夫人被人提了起来,在两个孩子的哭泣声中,在强烈的**疼痛刺激下,总督夫人清醒过来。但随即,她那尖利的惨叫声就回荡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突然中止。 总督夫人的躯体被丢在地上,一个蒙面人踩过她的身体,探身抓起她的一个儿子。 “啊!孩子,好可爱的孩子……”年轻的特使眼里流露出爱怜的神情,照旧用温柔的声音刺激着总督:“他们是你的一切,你的希望,你家族的明天……看看吧!多么苍白的脸色,多么无助的眼神……啊!不……在他们苍白的脸色里,还有一丝害羞的红晕;在无助的眼神中,更流露出对我的愤怒……” “你……科恩·凯达……”总督大人拼尽最后一口气:“互为敌手我没有错……你的手段太残忍……” “不、不、不。”特使笑了笑:“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才是残忍,施加给别人的那个叫快乐……你的高贵富足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你忘记了吗?动手。” 特使的最后一句当然是对手下说的,抓住孩子的蒙面人手起刀落,大厅里回响起两声稚嫩而嘶哑的尖叫──同样只叫了一半就半途中止。 大厅里一片血红,刺鼻的气味挥之不去,暂时得以保全性命的人着抖,瘫在华丽的、被血液沁透的地毯上等候落。 特使转过身来,手里抓着的总督早已不**形,血不停的从他的伤口掉落在地上,生命差不多快要终结,只能微微的张着两只眼睛。 特使抬起右手,长剑的剑身乌黑。 “你们都是贵族,得皇家荣耀,受国民供养。但你们不要忘记,这高贵的身份、特别的待遇是从何而来。”特使温柔的语气与大厅里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奇异的缠绕在一起,让这些人终生难忘此刻的恐惧:“如果自甘堕落,一心与叛逆为伍,我也会到你们府上拜访。” 特使的左手一推,总督的脖子被压上冰冷的剑锋,他的身体在慢慢的滑下,剑身也镶进皮肉…… “深夜打扰,还请各位原谅。”右手一抡,甩去剑身上的血珠,特使嘴里还对那些吓得说不出一个字的人说着客气话:“祝愿各位有一个愉快的新年,告辞。” 走过神殿大祭司身边的时候,黑铁的长剑再次饱饮了鲜血,这位神的侍者四肢抽搐,嘴里出一连串家畜临死般的嚎叫…… 脱下染血的衣服,手持总督的信物,一行人大大方方的骑着战马出了城门。 队尾是一个魔法师,他骑马出城之后,还回转身向城门通道里丢了一个大火球,被击中的马车爆裂开来,巨大的火焰顺着城门通道喷涌而出,瞬间就把守卫马车的三百名士兵吞噬…… 佛露行省,佛露城郊外森林。 当科恩·凯达带着手下昼夜兼程的赶到这片森林的时候,东方的天色已经微微白,白天是无法进行暗杀行动的,科恩只得下令休息。 岗哨派出去了,隔音魔法屏障释放出来,劳累的近卫队员们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打盹。要隐藏行迹躲过守军,所以大半的路程都是在山林中穿行,大家都非常疲倦。 用一件黑色的斗篷裹住全身,很少说话的科恩,背靠着一棵大树假寐。他的嘴唇紧抿着,脸色也很不好。那柄黑铁长剑被紧他抱在怀中,靠在左肩的剑柄末端一直都在湿冷的风中微微颤动着……这是唯一能泄露他心中情感的东西。 要趁着康森行省总督被杀的消息传到这里之前动手,这样的话,暗杀行动多少会顺利一点。 岩石远远的站着,眼神中饱含着忧虑。从小到大,这个半兽人都没像现在这样焦急过……科恩长官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交班的岗哨走过岩石身边,弓箭队长,那位美丽的精灵女性站到了岩石身后。 “这样就正确吗?”黛纳轻声的说:“我们应该继续让科恩大人在血雨中沐浴,内心沉浸在仇恨中?” “还有什么办法?”岩石闷声回答:“只能让长官泄。” “难道你没觉这样的危险吗?”黛纳用深邃的眼光看着岩石,嘴角隐隐现出一点嘲弄的笑意:“身为近卫队长,你还真是热血啊!” 岩石呆了呆,对于这样隐讳的语言,半兽人的领悟力不够。 “不明白吗?”精灵转过头去看着科恩:“所谓热血,就是脑袋里装着的不是脑浆,而是微微晃动就会沸腾的血液。” “你……”岩石眼中的怒火一闪即逝,捏紧的拳头也松开。对于岩石来说,这些精灵的地位很特殊,他自己的名字都还是精灵起的,在整个黑暗军队中,没人会对精灵们无礼。 “那你说,还能有什么办法?四位夫人和长官的父亲都没能劝住长官,我们之中谁又能劝得动长官?” “可能谁都劝不住,但我们却不能放弃。”黛纳淡淡的说:“这次行动,我留在大人身边好了。” “好。”岩石点点头,又满怀希望的补了一句:“一定要看好长官啊!” 这一天,是新年后的第七天,按照惯例,神属联盟的居民会在这一天晚上召集一家人聚餐。当然了,贵族家庭也不会例外。 夜,佛露城总督府后厅里一片绚丽的魔法灯光,总督一家人正在餐桌前共进晚餐。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美味的食物,银光闪闪的餐具旁边是造型别致的花篮,伴着欢声笑语,这气氛是那么的美好…… 年期间,总督大人得到了很多赏赐,他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慷慨,连花园中巡视的守卫都换上了新衣。 两个守卫在后园中巡视,轻声的说笑突然中断,身体慢慢的软倒在便道上,随即被人拖进了花丛里。 黑影,一个个的黑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总督府。 黛纳紧跟着科恩,她惊异的现,自从进入花园后,科恩大人的脸色就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得非常平稳,就连手上的长剑都不再抖动。 “嗜血吗?”美丽的大精灵皱起了眉头。 五十多人分成四路,迅清理了通向后厅的几条通道,科恩带着几个人直接走去后厅正门。 “什么人?”门口的一名守卫才问出一句话就被人割断了颈部血管,他圆瞪着双眼,用双手紧捏着自己的脖子,希望可以阻止喷洒而出的鲜血──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的敌人在光明骑士团手下生存下来的时候,其能力就已经不是一般士兵能够对付的。 “打扰了,亲爱的总督大人。”科恩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意走进后厅,很随意的坐在餐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大家不介意多了位客人吧?” 总督和他的几位夫人,连带父母孩子,十来个人的脸部表情在这一瞬间都凝固下来,吃惊的盯着这个不之客。 “怎么?”科恩露出失望的表情:“堂堂的一省总督,连杯酒也不给客人吗?” “要什么都有。”总督定定心神,在震惊中恢复了一个高官应有的仪态:“如果阁下是客人的话,要什么都有。但这里都是我的家人,说话不是很方便,请到前厅详谈。” “家人好啊!这么温馨的气氛可是十分难得。”科恩的笑容里看不出一丝危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就在这里谈吧!” “客人,能知道您的名字吗?”总督压下心头的火气,双眼紧盯着眼前的人:“您也应该知道,这是起码的礼节吧!” “你真的想知道吗?我怕说出自己的名字会吓着小孩子。”拿起一只水晶酒杯,科恩有些为难的说:“夫人,您真漂亮,我的一个朋友就很喜欢您身上这种淡雅的紫罗兰香水,能给我倒上一杯红酒吗?” 年轻的总督夫人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丈夫,可丈夫却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给她些什么帮助,她只有站起身来,用抖的手捧起酒壶,将壶中的红酒倾注在杯中。 “嗯,很不错的酒。”科恩喝了一小口,赞叹着把酒杯举高,观察着红酒在灯光下的颜色:“香味非常地道……怎么,你坚持要我说出名字?” 总督点点头:“是的。” “科恩·凯达。”科恩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我叫科恩·凯达。” 靠近科恩的总督夫人一声惊叫,酒壶掉到地上不说,连人也跟着晕了过去。餐桌边片大乱……等稍微稳定下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贴墙站着,前面站着的只有脸色苍白的总督一人。 “看吧!我就说会吓着人。”科恩脸上露出十分无辜的神情,拿起放在身边的长剑:“是你坚持要我说出的。” “你、你真是科恩·凯达?” “谁说不是呢!在这种时候,冒充凯达家的人有什么好处?”科恩低下头,随后抬起恢复了本来颜色的眼睛看着总督。 可惜这位总督没有康森行省总督的反应快,他还用颤抖着的声音问了一句:“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冷冰冰的笑声回荡在房间中,科恩慢慢的站了起来:“我来拜访佛露行省的总督──斯比亚帝国的叛逆!” “你以为凭你一个家族、三个行省,就能改变这一切吗?”对自己的命运有了觉悟,满心悲切的总督突然有了骨气:“你做梦!你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你永远都改变不了什么,我们有各个帝国和神殿的支援,我们已经掌握了全局!” 科恩收起了笑容,长剑出鞘。 “我正在改变。”他上前几步,长剑的剑尖指着总督的喉结:“我、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 “饶命……”莫名其妙膨胀起来的勇气在对方凌厉的气势下消散,总督大人不住的后退着:“我还不想死。” “坦然面对吧!”科恩淡淡的说:“你可以给个微笑。” “不、你不要过来……啊!我的手……啊!” 惨叫响起,双臂被削去的总督已经变成一个血人。 总督身后响起一片尖叫抽泣,十几张惊恐万状的面孔在科恩眼前出现…… “就是这声音,就是这感觉。”科恩微闭着眼睛,缓缓的把混合了血腥味的空气吸入肺部:“久违了……把他的孩子抓过来。” 精灵走上去,从一个不断挣扎的女人手中夺过孩子,抓着来到科恩身边。 孩的哭声是沙哑的,大而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应有的灵活,呆滞的目光瞪着眼前的一切。 提起长剑,科恩正准备下手时,精灵轻轻叫了一声:“大人。” 科恩询问的目光往精灵脸上看去,黛纳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澈。 “嗯……”像是什么东西进入了眼睛,科恩晃晃脑袋,眨着眼皮:“怎么了?” “没什么。”大精灵有些疲惫的笑笑。 科恩没察觉到异常,皱着眉头看看周围,然后露出厌恶表情,回身收起了长剑。 “小孩留下。”科恩走到门口,对岩石下令:“其他人杀了。” “是!”岩石回答着,提起战刀走进去,还不忘记对精灵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精灵没好气的瞥了岩石一眼,随即用手蒙住了孩子的双眼。 窗外的夜空依然美丽,只是浓烈的血腥味开始飘散在空气中…… ※※※ 黑暗行省,黑暗城总督府。 天照派回的信使一刻钟前进了总督府大门,四位内政监督和国相正在听取他的汇报,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人的消息。 “在新年前一天的舞会上,康森行省的总督一家六口被杀,同时被杀的还有康森城神殿大祭司和十数名贵族。”嘴唇干裂的信使说:“新年后第七日夜间,佛露行省总督一家除了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全部被杀……” 维素·凯达叹口气,手指不停的捏着脑袋。 “这期间,这两个行省中,只要是态度坚决,忠于叛军的各个贵族世家,都有人被暗杀。”说到这里,信使迟疑了一下:“手法……都比较血腥。” “真是个大麻烦。”维素·凯达低声问:“现在能得到‘他’的具体行踪吗,那边的情况在怎样展?” “前段时间,岩石还有跟我们联络,现在就不知道了,不过天照大人已经带着人赶去帮手。”信使回答说:“圣都周围民心浮动,叛军的贵族官员人人自危。自接到国相的命令起,天照大人就已经派人在散布流言。天照大人让我转告国相大人,请宽心,绝不让‘他’掉一根头,就算是绑也给大人绑回来。” “绑回来?能这么容易就好了。”维素·凯达苦笑着说:“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 信使一出房间,四位内政监督就把急切的目光投射到国相身上。 “看着我也没办法。”维素·凯达摇摇头,无奈的说:“现在,最重要是‘他’想通才行,既然离开我们,就说明‘他’现在不需要我们的意见。” “可是,‘他’的安全怎么办?”温丝丽担忧的问:“那是在叛军的地盘啊!” “暗月有一支特别的力量,我早几天已经给暗月去信让他们出,叛军的地盘上会出现更多的暗杀行动,他会被最大限度的隐藏起来。”维素说:“因为怕这些力量被神殿现,所以先皇把他们放到暗月,如果叛乱时他们在圣都,叛军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做为一个父亲,我能做到就这么多。” “父亲……” “从小到大为‘他’担心,我已经习惯了。”国相大人看着桌上的公文说:“我们还是关心眼前吧!鲁曼在今天举行登基大典……” ※※※ 此时,圣都,皇宫。 几份公文在鲁曼手中已经被捏变了形,这位即将登基的“皇帝”脸色白得吓人──这倒不全是因为木薯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觉得眼前的局势对他很不利。 先是圣都神殿的大祭司反悔,不再为他主持登基仪式。再是红衣左祭令,撤回保护他的光明骑士团,各国的雇佣兵也正在准备离开……到现在,他又接到两位行省总督及其属下数十位官员死于非命的消息! 这一件件的事,都带有不好的预兆,怎不让人恼怒。 “陛下,您的登基典礼还要举行吗?”丞相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不太好。” “典礼照常举行……”鲁曼艰难的开口:“我们能度过这个难关的,只要我们撑过这一小段时间,他们都会回过头来讨好我。” “是的。”丞相点着头说:“那,关于两位总督的空缺呢?” “派人替补,你写个名单上来,仪式结束我就批。”鲁曼把头靠在椅背上:“能确定那就是科恩·凯达吗?” “恐怕不能。” “由。” “因为我刚好接到情报,说科恩·凯达正在黑暗城忙着布置军务,哪能跑到圣都周围来杀人?”丞相回答说:“说不是他吧!那些幸存下来的人又说杀人者是黑色眼睛。不过我倒认为,黑色的眼睛好装扮,活生生的人就难多了,我们不应该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暗杀者身上。” “不管这么多,就把暗杀者当成是科恩·凯达好了,我要他的人头安定民心。”鲁曼闭着眼睛说:“我们的力量隐藏那么久,也该上场活动活动了。也让那些离开我的人看看,我鲁曼是不是没了他们就一事无成!” “是的陛下。” “军务方面还要抓紧。”鲁曼站起来:“仪式快开始了,这是一个隆重而正式的登基,你也去准备。” “是的陛下。” 这天正午,在喜庆热烈的礼乐中,在众追随着狂热的目光里,在皇家仪仗的簇拥下,鲁曼陛下出了皇宫,顺着装点一新的道路前往祭坛,登基典礼如期举行! 为了仪式的顺利,每一个圣都的居民家庭又得到了两个银币的“皇家赏赐”,加上新年的赏赐,每个家庭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得到了七个银币。在户籍上,圣都共有二十余万户,将近百万人口,鲁曼这次可花了不少钱。 这笔钱是花出去了,可谁也无法保证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叛乱时,各**队在圣都肆虐三天,给几乎所有的圣都家庭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 无数失去妻子的丈夫,无数失去女儿的父母,无数失去母亲的孩子……这涛涛仇恨不是区区七个银币所能抚慰的。 巍峨的祭坛笼罩在无数圣都居民的冰冷目光中,森严的守卫下,无数流言通过各种途径悄悄涌动。 “出现了,那个人出现了……” “杀了十多个贵族,手到擒来。” “就像狂风刮过,从不留活口……” “就一个人,已经杀了上百人了。” “就像杀戮之魔一样。” “他就是新的杀戮之魔!” “请保佑他……” 在饭桌前,在火堆旁,在无数的墙角旮旯,诸如此类的谣传、感慨满天飞。人们先用警惕的眼神扫视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向别人传递心中的希望。 在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就连流浪落魄的吟游诗人也在用嘶哑的声音唱着:“从暗月行省飘扬而出的黑色长啊!他的黑眼睛带着忧伤,黑铁长剑在夜色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 ※※※ 鲁曼登基的当天,基泰行省。 这是在帝国叛乱中被伤害较重的一个行省,因为形势复杂,所以镇守的总督是位武将,这位四十岁的少将总督总忙着在各个城市巡查,连鲁曼的登基大典都没法参加。 武将治理混乱的行省,政令一向简单。 “该干什么就给我去干什么,种地的就种地,做生意的就做生意。”这位总督的话不多,但是很有份量:“游手好闲的就没命!” ,基泰行省在这样的政令下倒显现出一片“繁荣”的景象,农夫们在新年里心不在焉的刨着地;市集上商贾云集,就是没东西卖;艺人们使出吃奶的劲演奏着喜庆欢快的乐曲,却不知道今天的晚饭在哪里…… 总督每天都带着卫队,尽职的在各个城镇巡视,今天,他就来到距离佛露城三十里的一个小城镇,这里有市集。 总督大人骑着马,顺着街道缓缓行来,市集上的人拚命的干着自己的事,生怕自己在总督大人的眼中成为“游手好闲”的人。 “新年的钟声敲响,灯火映红孩子的脸庞,新年……”一个苍老的吟游诗人正投入的弹唱着,声音却突然有些走调:“新年、新年、新年来了……” 负责收钱的年轻吟游诗人顺着老诗人的眼光看去,惊讶的现对面小巷中正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青年人走出来……他微低着头,风帽随意的搭在脑后,露出一头黑色的长,一枝华丽的长剑夹在左胁下。 黑衣!黑!长剑! 老一少两个吟游诗人用无比震惊的眼神对看一眼,脚步慢慢的往后退,最后靠墙站着。 拥有一头黑色头的青年在路边摊上丢下几个铜币,从吓得呆的老板手中接过一碗羊奶,一边喝着,一边走到路中间站定。 总督卫队的前卫勒住了马,与这个青年相隔二十多个马身,那一头随风飘扬的黑色头让前面几排护卫直冒冷汗。 个市集的买卖人,没人敢乱动。 “新、新鲜羊奶……” 商人们的吆喝里带着哭腔:“新年礼物……精美饰……” 老吟游诗人的嗓子哑,已经唱不出来什么,为了不变成“游手好闲”的人而被抓去砍头,他掏出来两枝长笛,递给同伴一根,两人立即就开始吹。 为群舞伴奏的长笛舞曲响了起来,两枝长笛的声音一厚重质朴,一轻灵愉悦。如果是在往日,这欢快的节奏、优美的旋律会让在场的人都有动一动脚步的**,但在现在,所有的人只觉得这舞曲里蕴藏着浓重的杀机。 骑在马上的总督大人呼出一口气,右手摸到刀柄。 黑青年喝完最后一口羊奶,把碗仍回到路边的摊子上。 “总督大人。”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朗声说:“新年过得还好吗?” “凯达家的叛逆,你不是只在夜间杀人的吗?”总督冷笑着反问:“本人是武将,不是不通武技的文官,你想当街刺杀本总督恐怕不容易。” “错了。”神态轻松的科恩举起右手,食指竖起来摇了摇:“不是刺杀,是宰杀。” 总督一声怒吼,卫队前列的卫士刀剑出鞘,催马前冲;身材高大的中卫立即靠向少将;后卫转身开始清理后退的通道。 声金属交鸣,科恩向前踏出一步,右手抽出黑铁长剑,一个火红的光圈出现,围绕着他的身体慢慢转动。 尖啸声中,密集的弩箭射出,将三十余名冲向科恩的护卫射得人仰马翻。同时,数十名黑衣人在街道两边的屋顶、窗户边现身,手里的强弩对准了保护少将的护卫。 “杀!”科恩眼里翻滚着怒火,身体前倾冲向卫队,围绕身体的红色光圈随着脚步生着震动,黑色斗篷的下摆高高飘在身后激荡! “杀!”屋顶上的黑衣人约有半数跳下,跟外围的护卫杀成一团。 凄厉的惨叫在后队响起,回身清理退路的护卫遇上几个体型彪悍的黑衣人,数十人被堵在退路上进退不得。 这几个黑衣人出野兽般的嚎叫,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长柄战刀向护卫们杀过来,每一次挥击都没有落空,几乎是一步一命。护卫们尸横就地,血洒长街…… “新、新鲜、羊奶,啊……是血!是血!我的羊奶!” “精美饰……饰……妈呀!不要过来!” 溅到吟游诗人面前的血迹越来越多,长笛舞曲也变得断断续续…… 魔法吟唱隐约响起,空气一阵阵怪异的流动,连长笛声都变得忽远忽近起来,当这一切恢复后,将军总督身边只剩下两三个军官。 “都说了这是宰杀。”冷酷的声音响起,却还是那种戏谑的语调:“你怎么不相信呢?” “科恩·凯达!”满脸是血的少将骂:“你有种!你……” 声锐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过,半空中翻腾起一片血沫,少将被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有种没种,还轮不到你来评价。”科恩·凯达还剑入鞘,拉上风帽从容离开。 满是鲜血的街道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三百多具尸体,但没一个是无辜的路人。 商人们彼此对望一下,相互点点头。在目送杀人者离去后,嘴里的吆喝依旧着。 “新鲜羊奶……” “精美饰……” 篇外篇 黑暗传说──远方的朋友 中午的时候,镇子外的一条生僻的,有一个人影远远的走来。 他是个年轻的男子,一头金黄的头,一对金色的眼睛,英武的脸上有微微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走着。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从高贵的料子和特殊的精致绣纹可以看出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是一位军官。一个长长的木盒被他斜背在肩上,盒子上印着一套长裙的图案,看来是装名贵长裙的包装。 几个脏脏的孩子站在路边,吮着大拇指,好奇的盯着他看。这条小路平时都没什么人走,除了一个可以任由他们耍弄的妓女外。 他走过来,站在孩子面前,对他们微笑,那笑容高贵优雅。 “哪里卖衣服?”他亲切的问:“告诉我,我给你们糖。” 个孩子惊喜的用手指着远处的裁缝店,详细的说明了路线,接着就把自己的手心摊开,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他微笑着弯下腰来,向这只手心里吐了口唾沫。 就算是再笨的小孩,也知道唾沫与糖果的差别,男孩大哭,手拚命在地上擦,又抓了一大把泥沙,举着手要丢──而他微笑着挥手,给了小孩一个响亮的耳光。 “痛吗?”他微笑着问。 孩尖声嚎叫,向父母哭叫,可久久没有人来。一位军官,谁敢招惹呢? 而他抓来了所有一起玩耍的小孩,脸上亲切的微笑着,挨着个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到最后还扒光小孩们的衣服,让他们光着**操练正步,但几个来回之后他就烦了,直接把小孩丢进了旁边满是污泥和垃圾的大坑。 走在街道上,年轻男子向遇到的每一个人亲切的微笑。 然后他走进裁缝店,用温柔的口气说:“我要一套衣服,最好是黑色。” 店主抬起眼,看了看他的身型。当他辨认出他身上的服装,便殷勤得略嫌过分的把客人让进店里:“有的、有的!现成的,马上就好。” 换上干净、合体的衣服,年轻男子还试穿一件黑色的法师袍。 “这件也要了,还要一个这样大小的盒子。”年轻人指指柜台上的盒子,顺口问店主:“我来的时候,看到路上倒毙一个女人,怎么没有人管?” “先生是路过的吧?”店主忙东忙西,张罗着年轻人所要的东西:“这事我知道,昨天晚上,有一队武士路过我们镇子,就留宿在客栈里,好像跟客栈主人很熟的样子。后来他们叫了几个妓女去陪酒找乐,谁知道把这妓女怎么了?” “武士啊!”年轻人点着头:“可以随便杀人吗?” “死个妓女像死只小虫,没人会在意这个。”店主笑着,用针缝合著袍子上要修改的地方:“看得出来您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不过这里的土娼可是配不上您的,镇子北方有适合您玩的地方。” “哦,是这样啊!”年轻人看着自己一身的新装束,平静的点了点头,从原来的盒子里取出一把作工精致的长剑,放到一个窄一点的木盒里。 “你剑上的花纹可真是奇特,风格样式都像是神属那边出来的。”店主贪婪的注视着他:“战利品吗?” “是。”年轻人背上盒子,微笑着回答,然后伸出手来扭断了店主的脖子。 搜刮了裁缝店里所有的钱,年轻男人走到街上,微笑着向人打听客栈所在的位置,途中顺便洗劫了更多的店铺。 骚动很快就蔓延开了,有人冲过来要抓住这个微笑的男子……最后在去往客栈的方向,躺着镇民的尸体。 不明就里的客栈的老板还想在这个年轻人手里表现一些英雄气概,可不到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跪在年轻人脚边,惊恐万状的说出了这队武士的来历、去向和目的地──他们是一个佣兵团,这次是去分界线上做一件什么事,因为没有达成目的,所以心情都不是很好。昨天夜里已经走了,包船走的。 “嗯,有个年轻女人死了。”年轻人微笑着问:“你清楚吗?” 老板点着头,为年轻人完整的覆述当时的情况,他们怎么把她绑上,怎么用金属在她身体切割,怎么舔食她的鲜血…… “她开始还笑着呢……”满脸是血的老板说。 接着,客栈里就传出一声巨响──老板整个人都不见了。 年轻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跨出了客栈大门。 外面的街道上站满了手持武器的镇民,都紧张的看着他──他脸上笑容那么迷人,让看到的人不自觉的感到幸福。 年轻人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背着一个长长的木盒走出了镇子,脸上满是温柔的微笑。 他的身后是烈火浓烟,一群妓女蜷缩在路边,惊恐万状的看着他离去。他微笑着走进妓女工作的地方,可怜的女人们紧闭着眼,浑身颤抖着挤在墙角缩成一团。 轻柔的脚步声离开了妓院,这些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的可怜女人,每人手里都多出了个沉甸甸的钱袋…… 天快黑了。年轻人出现在另一个镇子里,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 他要追那个佣兵团,却找不到一艘船。这些镇子不怎么富裕,连辆像样的、肯出卖的马车都没有,这些马车快不起来,更不能长途跋涉,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就在这时,一辆看起来很不正常的马车停到了他的面前。 “先生!”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声音在叫他:“您需要马车吗?我的马车将会满足您一切的需要!” 年轻人微笑着回望,看到一张憨厚的中年男子的脸。 “您别看这马车样子不怎么样,可它是魔属里最快的马车!”中年男子跳下车来,手脚麻利的拉开了车门:“两匹快马,再加上我这个最好的车夫,它会如风般的飞驰。此外,我收费便宜,又不多嘴……” 年轻人说出一个地名,中年人立即拍起了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把他安全的送到──尽管那地方距离这个镇子差不多一千里地,所要经过的地方也非常荒凉。 “好吧!”年轻人点点头:“就用你的马车,拿着这些钱,先去备办食物。” 车夫欢天喜地的去了,年轻人进了车厢,等待着这段即将展开的旅程。 车夫没说错,他的马车的确是魔属联盟里最快的,但同时,这也是魔属联盟里最破的一辆马车。为了达到最快的度,车夫挥出相当高的水准,达到了令人咋舌的惊险程度。 终于,在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里,破旧的马车再也挺不下去,“喀嚓”一声散了架。车厢里的科恩破顶跃出,顺手接住正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车夫。 两匹快马在前方停了下来,无辜的看着后面那堆“废柴”。 “最快的马车。”科恩看看四周那以荒芜形容都算是赞美的土地,冲车夫伸出了大拇指:“好样的。” “英雄啊……”车夫立即抱住科恩的腿,大声的号哭起来:“请饶恕我吧!请不要赶我走,请让我留在你身边为你做事吧!我愿意为你鞍前马后,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偷牛我绝不偷鸡……” “我没说要把你怎么样。” “还用说吗,英雄!”车夫抬了一下眼,让科恩看到他眼中真的有泪,然后又继续着号哭:“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救星,你光辉、你伟大、你英武、你全能万能……请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会饿死的……” 科恩低头想想,觉得自己也需要一个向导……或者是仆人。 “认识路吗?” “认识!肯定认识!”车夫立即爬起来,两把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又大包大揽的拍起了胸脯,顺便改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魔属联盟里最好的向导!您选我绝对没有错,我知道每一条路,我清楚每一条小道,有我在您身边,迷路这个词就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一样……” 在车夫……不,在这个向导吹牛的时候,科恩一直用温和的眼光看着他。科恩没说把他怎么样,而他的求饶是习惯性的,下跪、抱腿、哭喊、流泪……是那么的迅流利。科恩觉得在脚下苦苦哀求的向导很像坦妮。 他们都是在为生活苦苦奔波、苦苦忍受、苦苦哀求。尽管方式不一样,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把马牵过来,我们出。”科恩原谅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是的,我叫利普。”向导一溜烟的跑过去牵马,边跑边回头喊,转头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撞上了马**:“哎呀!” 科恩笑笑,没有管他。 骑着马,抛弃了多余的东西,两个人重了。 迷路──这个遥远的传说,在下一路口就降临,这传说来得也太快了点。 科恩抬眼一看利普,他就会跳下马大叫英雄……就这样,利普带着科恩转了一大圈,终于在日落前找到了一个镇子。看到远方的镇子,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远离了原来那个给自己很多悲伤的城镇,科恩心里开始考虑着其他事情,脸上也不再时时都保持着笑容。 “不知道黑暗怎么样了?”他在心里想着:“应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件事?一会去搞张地图,想想怎么回去……” 身下的马踏着碎步,慢慢的进入镇子。落日的余晖铺在街道上,铺在两边的屋顶上,一片迷人的桔黄色。顺着风,还飘来烤肉的香味。 “先生,这是个大镇子呢!”利普左右四顾:“有酒馆、饭店,还有客栈!” “第一次来?”科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遍了魔属联盟的向导?” “英雄……”利普的嘴口沫横飞开合著。 “闭嘴。” “是!”利普马上照办。 可就那一声“英雄”,还是惊动了街边的几个人,一个面相凶恶的高大男子站到路中,挡住两人的马。 “外头来的?面生啊!”他摸着腰带上的刀柄,一步步踱了过来:“第一次来的话,知道这的规矩吗?” 科恩看了一眼利普,利普立刻用他那张肌肉达的嘴奉承起对方,科恩悠闲的待在一边,看着利普用非常快的度翻动那两片干裂的嘴唇,用大串的废话把挡路的男子捧上天…… 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从左边的酒馆门口出现,拿着一个酒瓶,另一只手牵着裙边,摇摇晃晃的走向街对面的一栋房屋,走到中途的时候还向科恩飞吻。 科恩淡淡一笑,女人放浪的大笑,抛了个媚眼,走了。 “看什么看!”挡路的男子一步跨过来,大叫:“她是我们老大的女人!” “看一眼,那并不代表什么。”科恩态度和蔼的回答他:“自己的女人漂亮,能吸引别人的目光,你的老大应该会很自豪的。” 挡路的男子楞了一下,科恩的打扮让他不敢妄动──黑色法师袍不是人人都能穿的,还有背后的那个盒子,可能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 “陌生的法师,这里没有官员,一切都由我们说了算。”挡路的男子退开:“想平安经过,你们最好老实点。” 利普立即在一边拍着胸脯,大声保证自己不会给对方带来任何麻烦,那男子终于顺着先前女人离去的方向走了。两人走进一家酒馆,去补充旅途所需要的东西,顺便休息一下。 正在享受温热可口的饮料,却隔着窗子看见先前那名拦路的男子带着几个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科恩没什么反应,利普却吓一跳,赶紧放下酒杯出了门,满脸堆笑的迎上去──但那男子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的利普一个趔趄。 “英雄啊……”就跟以前一样,利普的哭号立即响起。科恩却还在慢慢的喝着手上的东西,他知道对方不会对利普怎么样。 “滚开,大爷没工夫理会你!”对方把利普踢得满地打滚,拔出刀来利落的砍杀了两人的马匹──科恩继续喝东西。 “你们都听好了,我们老大说的──不准卖马给这两个陌生人!谁要是敢顶着干,会后悔的!”对方挥舞着带血的刀站到街中,一边喊着狂妄的话,一边斜着眼看科恩的反应。 但科恩还是一心一意的喝着手上的东西,仿佛身边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几个人只好冷哼一声,进入街对面的房屋。灰头土脸的利普从地上爬起,在其他人鄙夷的眼光中,摇摇晃晃的回到桌位,一脸委屈的看着科恩。 “喝东西,都快凉了。”科恩招呼他。 “我们没马,走不出这片荒原的……”利普苦着一张脸:“他们是想让我们去见他们的头,您坐着,一会我去跟对方求饶吧?” “求饶就不用了。”科恩淡淡的回答:“至于马,我会让他们老大赔出来。” “赔?”利普双眼睁得圆滚滚,结结巴巴的问科恩:“对方可是这里的头儿,我们怎么让他们赔?” “慢慢谈嘛!”科恩笑笑,放下杯子:“努力的话,总能谈到一块去。” 在利普迷惑的注视下,科恩起身取下背上的木盒递过去:“拿好,不要偷看。” 利普呆呆的看他脱下法师袍,去老板那里问了几句话,然后空着双手走出酒馆。他心想自己这个同伴是不是疯了? 而酒馆里,包括酒客和老板在内的所有人都从各个角落涌出,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放在窗后,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著什么。 阵风吹过,带起他的衣角,利普眼看着他敲响房门,进了对面那栋房子。酒馆里响起一片叹息,他们看到房门被人关了…… ※※※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十来个面目可憎的大汉散坐四周,手都放在刀柄上把玩着,用很不友好的眼神看着科恩。 张不知哪里弄来的豪华躺椅被安置在房间里的显要位置,那位扮相庸俗的老大级人物打横睡在上面,而那个引起一切事端的女人正在给他按摩。 科恩走到房间正中停下脚步,和蔼的看着那位老大。老大不会没有听到科恩的脚步声,但他仍然没有睁眼,看样子他是等着科恩开口。 “喂!说话!你来这当哑巴的?”这场沉默的对峙没有维持多久,一个忍不住“寂寞”的大汉踏前一步,冲科恩喊。 “我……”科恩笑笑:“我来这里,是要跟你们谈谈。” “谈什么?”老大终于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不在焉似的问:“生意?” “我的马被你手下……”科恩做了个砍杀的手势:“没马,我们不能离开。” “杀了马,他真是不小心。”老大转过头,盯着科恩嘿嘿直笑:“可那又怎么样?” “你应该赔给我。”科恩说。 “赔给你?好、好主意──我喜欢!”老大的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身体从躺椅上撑起来:“宝贝,过来拿,你得自己动手。” 周围响起一片讥笑声。 “要我动手?”科恩用真诚的眼光回望这个老大:“我动手的话,你会痛。” 老大拎起放在一边的武器,一声大喊在房间里回荡,连外面酒馆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就是想知道什么是痛!” 酒馆里的利普双手抱着那个木盒,正在担心着自己的命运,就恍惚看到对面的房屋震了一下。他一惊,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立即就有东西告诉他看到是真实的──有个魁梧的身体破开了完好的墙壁,鲜血淋淋的挂在那,跟着窗户被震破,一只粗壮的腿飞了出来…… 随着声声巨响,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颤,那栋房子也在痛苦的扭动着,不断出“吱吱”的响声…… 集中在酒馆窗户边的人呆住了,一个个的表情活像白痴。 终于,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房门出一声难听到极点的呻吟,门边出现一张被鲜血掩盖的脸──从身形来看,正是先前拦路的那个男子。他还提着刀,一步一晃,喘息着向酒馆这边走来,走到街中,困难的张了张嘴。 “救……”他的嗓子好像有点漏,这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到地上抽搐起来。 围在窗口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刹那间,该喝酒的在喝酒,该卖酒的在卖酒。 利普呆呆的看着那扇门,直到他出现。他面带无邪的微笑,衣服干干净净,浑身上下哪都没伤,跟刚才一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了酒馆。 “收好。”科恩将两个大大的钱袋放到桌上,扎口处不紧,掉落几枚金币。然后他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饮料,神态轻松得就像刚才只是出去小个便一样。 “你、你、你不是……”利普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说话是如此的艰难:“不是说,只说去谈谈吗?” “谈崩了。”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利普闪电般的伸出手抓过钱袋,十指翻飞,立即就打好扎口处的结,然后把钱袋紧紧抱在怀里,再不愿意抬头。 利普怕,利普真的怕。 他见过无数被杀的人,也见过很多杀人的人,但没有任何人能像他眼前的同伴,让他从心底里产生这么强烈的恐惧。 他和蔼可亲,他笑容无邪,他能离你这么近,也能离你那么远……和他做伴,一半是感到无比的安全,另一半则是铺天盖地的恐惧。 利普知道,只要他愿意,任何人都逃不出他的手心……包括自己。 他将是自己的依靠,也将是自己的梦魇! 人一旦有了依靠,就能让自己的特长常挥,利普的行为就证明了这一点。 其实要说句公道话,利普不是个很善良的人。对于比他厉害的人,他会马上去巴结;跟他差不多厉害的人,他会想办法拉拢;而一旦遇到比他弱小的人,他会毫不犹豫的欺负──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值得欺负,也就是说,欺负这个人能得到好处。 现在,这个标准明显升高了,变成所有比他老板弱的人他都去欺负。而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人能比他的老板厉害。 他的老板亲口告诉他,自己名叫科恩.凯达,他以前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这个名称代表着什么。但他有自己的打算,更没想过要去出卖自己的老板,事实上,他倒是想把整个世界贴上标签,卖给他的老板。 他很会察言观色,知道老板是个习惯享受的人,于是出重金雇了真正魔属联盟第一舒适的马车,还有魔属联盟第一的向导,让老板能好吃好喝,舒舒服服的前往目的地。 科恩看着利普做这些事,从不表任何意见,当钱被挥霍得差不多了,科恩就会走下马车去做一票,然后再把装满金币的袋子丢给利普。科恩这种含糊的放纵态度,无疑让利普的行为变本加厉…… 以前见人就抱大腿喊英雄的利普不见了,现在的利普说话气宇轩昂,走路精神抖擞,甚至尝试着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绅士。 刚开始的时候,利普也不分好坏俗雅,是昂贵的东西就往身上挂,虽然穿得像个小丑,但他还一脸的灿烂笑容……每当这个时候,科恩会叫他下车,脱光了衣服跟在马车后面跑。 如果买对了东西,科恩就会让他保留在身上,反覆几次之后,聪明的利普就知道了科恩的喜好,知道什么东西应该用,什么东西不应该用,下次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要让利普这样的人学会用不同的眼光注视不同类型的人,以不同的态度去待人接物,这对别人来说应该是一很困难的事,但在科恩手里却变得异常简单。只要科恩做一次,利普就能完全做到……对利普来说,科恩现在已经变成他世界的中心。科恩的意志,就等同于他自己的意志,他不会违背科恩的意愿,因为他明白──只有自己做到科恩希望他做的事,他才有存在下去的价值。 而科恩心中也明白,利普在看到自己力量之后的转变是有原因的,这个普通的中年人心里一定隐藏着什么,这个动机深深的隐藏在他的驯服行为之下。 想想看,一个成年人,他的生活习惯早已定型,即使是想做些表面功夫的难度都很大,更不要说彻头彻尾的变。而利普却正在这样做,而且还做到了,这让科恩感到惊异。 科恩不点破这点,也是想看看这个普通的中年人能做到什么程度的改变。因为科恩在心里,同样惊异于自己的改变。 科恩以前没想过,可以仅从一个人的行为去推测出他的内心,或者说,科恩从不知道可以这样做。但自从清醒过来之后,这已经变成了他的一项技能,他能很自然的从一个人的行为,分析对方的内心世界。 第一次的尝试,还觉得蛮好玩。 有了充足的资金,行进的度自然就快起来,甚至有望提前赶到科恩希望去的地方──那也是一个偏远的小镇。 马车稳稳的停在镇上唯一的客栈之外,利普走下车来环顾一下四周,这些天来,他已经变成一个真正的绅士。 他的头梳理得一丝不苟,一条手工、布料、图案都很讲究的围巾在脖子上打了一个便结,整套服装素雅而不失高贵,凸显著一个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魅力,随身佩带的几样精致的饰物,更点缀出他整个人的稳重风格。 “少爷。”他回过身说:“我们到了。” 科恩步下车来,带着利普直接走进了客栈。 科恩刚坐下喝了点东西,利普就带着探听到的情况回来了,他坐到科恩身边,轻声的把这个佣兵团的情况讲给科恩听。 在他汇报的时候,科恩跟以前一样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仍然一心一意的跟手上的饮料过不去。 “那艘船上,载着他们全部的主力干将。”利普继续说着:“我以谈生意的口吻打听清楚了,他们今天下午晚些时候到。” 科恩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准备好离开的马车,办完这里的事,我们会去都。” “是。”利普回答着,虽然科恩的命令都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也从不跟他解释什么,但他绝不会多嘴去问。 他抬眼,但是看不到科恩眼中或者脸上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可不是好兆头。 ※※※ 下午,佣兵团驻地。 这是个中等规模的佣兵团,大概百多人,人员分散居住二、三十个帐篷,占据了很大一块土地,一边是训练用的场地,另一边紧靠河流,还建了个小码头。 艘中型货船远远的驶来,缓缓靠上泊位。 此时,也有一辆豪华马车也顺着道路过来,就停在门外,几个小佣兵走上去迎接,被从后面赶来的领喝退,匆匆赶来的领急走几步,堆出满脸的笑容迎接贵客。 把贵客迎进帐篷之后,领立即为客人介绍起佣兵团里“最出色”的佣兵,就是那些刚刚乘船归来的武士,表面文章做足之后就把话语一转,委婉的询问起客人想要托付的任务。 “其实,这个任务是很简单的。”被尊为贵客的利普看了一眼身边的科恩,站了起来:“我先要说明的是,我家少爷为人相当正直和善,但却有那么一两个不欣赏的人。” “当然当然。”领陪笑回答:“再正直的人,都会被坏人缠上,这个……我们懂。” “对方的行为相当恶劣,我家少爷相当气愤。”利普走前两步,大义凛然的陈述着理由:“但身为一个名声显赫的贵族,很多事情是不好直接出面去做,虽然直接出面也能处理的很好,但过场上却不免麻烦些。” “是的,尊贵的贵族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确不用在一些小事上伤脑筋,但这正是我们佣兵存在的意义──我们乐意为您效劳。” “你倒是个开明的领。”利普走上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事情很简单,目标是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她不是贵族,但是家世不算差,除了普通守卫还雇了二十几个佣兵。你们得明白,我们少爷想要干净俐落的解决这件事,所以才出大价钱来和你们谈生意。” “明白了,要我们怎么做,您才会满意呢?” “我们少爷相信你们能铲除让他不高兴的人,但是对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仅仅一个死──就太便宜了。”利普哈哈一笑,大声对帐篷里的人说:“她应该悲惨的死去,应该尝尽一个女人所能尝到的所有苦头……酬金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能办到这一点吗?” “能啊!这个我们拿手。”当即就有一个最出色的佣兵站出来:“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就这么玩了一次,那个女子是个妓女呢……” “一个妓女?”利普摊摊手:“抱歉,我的勇士,我想像不出你们能对一个妓女做出什么事来。” “老爷,您听我说啊!”眼看到手的生意就要泡汤,这个佣兵急了,连忙把一大串当日的血腥场面说出来,他在说,旁边的佣兵不住的点头以加强其可信度。 利普平静的听完,转头去看科恩。 “没错。”科恩缓缓站起来,点点头:“就是你们了。” 佣兵领大喜,以为这票任务已经拿到手了──还没等他句表达谢意的话,就看到科恩的身体一抖,左右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幻影。 “这……”领的一句话中断在惨叫声里,他被一个幻影击中,身体在空中散架。 幻影一分再分,瞬间杀尽帐篷里的其他人,只留下那几个归来的“最出色”的佣兵,然后破开帐篷向四周冲去,在佣兵团的营地里搅起一阵阵血雨腥风。 帐篷里一片狼籍,到处是溅在地面的液体,红的白的触目惊心,那几个最出色的佣兵瘫在地上,眼看着含笑的科恩一步步走过来。 “饶、饶命……”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翻脸,但肯定的有原因的,以对方的能力看来,佣兵们知道自己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求饶。 “那个女子,也曾经向你们求饶了吧!你们是怎么回答的?”科恩越走越近,温柔的声音回响在每一个佣兵的耳边,伴着那远处传来的声声凄厉惨叫,就如同是死亡的宣告。 “是怎么回答她的?乖,说给我听。”科恩继续向前,在佣兵们面前停下,他的笑容很亲切,却在佣兵们眼中逐渐扭曲,他们冷汗淋漓,睁着惊恐的眼睛,无助的看着这个死神靠近自己。没有反抗的力量,更没有逃跑的勇气…… “我、我……我们!我、我……” 被科恩凝视着的佣兵正在努力的张着嘴,但心底那种强烈的恐惧感却让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活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科恩笑笑:“让我来帮你。” 利普再也看不下去,几乎快要疯掉,急忙几步跑出帐篷──身后的帐篷里立即传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是惨叫,也不是哀号,而是一种怪异的、抖动的、湿漉漉的、时断时续的喘息声。 利普用双手掩住耳朵,但那声音仍然不可阻挡的传来,让他心里毛,让他浑身抖……他想放声大叫,可是叫不出来;他想狂奔逃离,可是没有一点力气。 他明白,这些人该死,但这样的死法,太可怕了一点。 他一定要结束科恩的这种行为,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疯。终于,他找到了借口,尽管他前一刻还想放那些人逃离。 “少爷……有人跑了!”利普指着码头那艘正在离岸的货船,大声叫喊着:“他们跑了!” 无声无息的,科恩在他身边出现,但下一刻已经站到了码头上──利普在后面狂追,正在想科恩会用什么手法对待这些逃离的人,毫无预兆的,天空掉下来一个巨大的火球,直接命中货船。 “轰!”的一声巨响! 艘货船炸裂开,连带上面的生命一起四处飞散,下一刻就成为漂浮在水面上的残骸,无力的燃烧着。 “谁!”科恩怒了,猛的转过身来大喊一声:“是谁!” 被科恩的眼光扫过,利普的身体在战栗,连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阵狂风呼啸而来,卷起了满天扬尘,利普被风头扫到,身体不由自主的旋转着向外退去,想大叫救命却又被灌了一嘴泥沙,正在心慌意乱、突然觉得飘忽的身体一稳,原来是站到了科恩身后。 利普眼里一片迷茫,风啸尘扬中,科恩的身体巍然不动,而风眼的中心在这时隐约出现一片白色。 风尘慢慢的消散,一头白色巨龙逐渐呈现在两人面前,巨龙骄傲的昂着头,正在收拢背上的双翼,一对明亮的眼睛注视着科恩,目光平和而深邃。 很显然,科恩怒气未消,他踏步、跃起,一拳就向白龙头上砸去。巨龙探出前爪,一一化解科恩的攻击,科恩在空中翻转腾挪,阵阵激烈的撞击声传出。 这情景让旁边的利普看得一头雾水。科恩出手攻击传说中的龙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老板会只用拳头,而那头白色巨龙居然也不用魔法,就用一只前爪抵挡。一人一龙打得倒是激烈,攻击威力可就大打折扣了……这不像老板的风格,而龙的表现也和传说中的大相迳庭。 利普眼皮都不眨的盯着,脑袋转的飞快,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有古怪。乘着一人一龙暂时分开的时间,他嘴里大喊“停手……”,身体“电闪”般的冲入场中把他们隔开。 “少爷您休息一下,龙英雄您也休息一下。”利普点头哈腰的团团转,在一人一龙之间大拉关系:“两位都消消气,大家有矛盾可以坐下来谈谈嘛……只要有心,总能谈得拢,但这里却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我知道一处地方山青水秀……” 白龙嘴一张,一口气把他吹出老远,利普闷哼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利普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现白龙已经不见了,先前站立的地方现在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女,她五官秀美,身材高挑,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盯着科恩看,神色平和。 着这位面目纯洁得不像是人类的少女,利普白痴一样的张着嘴,不出任何声音。 “不要对我用心灵交流!我厌恶任何东西进入我的脑袋!”突然,科恩一声大喊:“说话,你又不是哑巴!” 白衣少女赌气似的偏过身,踢开一颗小石子,不再正眼看科恩。 到白衣少女的行为,利普心头一阵狂跳──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敢不理老板,他简直不敢想像少女接下来的命运。 利普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杀戮和血腥,变得前所未有的善良,而白衣少女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淡化了他可怕的记忆,她的目光就像是一道充满魔力的清泉,能够洗去人心中的尘垢。 他绝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位少女转眼之间化成一滩模糊血肉!管她是人是龙,落到少爷手里没她的好果子吃…… “哈、哈……”利普心里排除万难,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鼓起无比的勇气开了口:“少爷,您休息一下。” 科恩的眼光没有注视他,聪明的利普明白了,这件事的关键人物应该是白衣少女。 “这位……女英雄啊!我是利普,您是来找我家少爷的吗,您可真是英姿飒爽啊……”利普好歹站了起来,满心虔诚的向少女倾诉着自己对英雄的仰慕,看少女没有表现出抵触的情绪,利普立即就直奔主题:“您是来找我家少爷的吗?我家少爷年少英武、威风八面又心地善良……当然,偶尔的强硬态度更是我家少爷无穷魅力之中不可缺少的一小部分……” 少女嫣然一笑,轻挥小手,一股小小的旋风让利普掉进河里。 “女英雄……请听我说……我家少爷……” 当利普**的爬上岸,却惊喜的现少女正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科恩,双手轻放身后交握,模样既俏皮又可爱,背影清丽得让人窒息。 利普出了口大气,知道两人间的冰冷气氛成功的被自己搅和了。 少女站到科恩面前,微微仰起下巴。 “每次看你,你身边总是有些怪人。”她开口说话,声音清清脆脆的,如同玉石轻撞。 “少来。”科恩的目光也柔和了些,不再那么恶声恶气:“你总共就见我两次。” “为了找到你,我飞越高山峡谷,穿过风雨雷电。”少女偏了一下头:“你就这么欢迎来自远方的朋友吗?” “既然你在找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心情不好。”科恩依旧冷着一张脸,没人能从他的回答里揣摩出他的心意:“最近脑袋还让人打了,而某条龙又炸了我要的船。” “那是我做的,你要我赔吗?” “最好是这样。” “嘻……”抿着嘴轻笑,少女低头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衣角旋出雪白的漩涡。 “不说这个。”再次和科恩脸对脸时,少女的表情已经很郑重:“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 “不去的理由?” “不顺路。” “还没说去哪里你就知道不顺路?”少女轻笑着坚持自己的意见:“很重要的事。” “再重要也不去。” “嗯,那可就麻烦了。”少女想了想,抬头再说:“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好感,但你就不能谦让我一次?” 利普远远的一拍脑袋,觉得少女太不会说话了……没好感,谁还谦让你啊! 但出乎意料,科恩沉默了一下,让步了。 ※※※ 高空中,一条白色飞龙在云间快穿行着,宽大的背上仰躺着一个黑衣人。飞龙前爪上还抓着什么东西──那是缩成一团的利普。 当苦命的利普觉得自己要冻死的时候,飞龙开始盘旋下降,几声清越长鸣之后,白色飞龙稳稳的站立在一个级广场之中。 利普哆嗦着站起来,看到广场上站了一圈人,男女老少百多个,他们都有和白龙少女同样清澈的眼神。 “我的朋友,你终于来了。”一个白老者健步上前,张开双臂迎向科恩:“知道你的事了,很高兴你没事。” 科恩既不期待也不拒绝,懒洋洋的让他拥抱自己。 “振奋精神,我的朋友。”老者扶着科恩的肩膀:“事情会变好的。” “你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雷。” 雷爽朗的笑着,拉起科恩的手,顺着一条玉石铺就的道路向广场边走去。看白衣少女跟在后面,利普也急忙跟着。 来到一个巨大的洞口前,雷停下了脚步,对身边的科恩说:“我的朋友,进去吧!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第一位进入龙族洞**的人类。” 科恩本来还想调侃一句,例如什么“第一次”之类的,但洞中却有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扩张出来……他一楞,然后大叫一声狂奔进去! 雷再次放声大笑,跟着走进去。 利普看了看站在洞口的白衣少女,始终没敢动脚,老实巴交的坐到一边去。 “棉花糖……”科恩冲进洞里,暴躁的声音的空旷的大厅里来回激荡:“你给我滚出来!” 头趴在地上的金色巨龙抬起了头。 “如果你再不来,我们就错过了。”金色巨龙缓缓的开口:“小不点。” “操!说这个干什么,快跟我去救人!”科恩几步冲过去:“我的朋友、兄弟!就是那个菲谢特……操!你什么时候变成龙了?” “安静,安静。”金龙面对语无伦次的科恩,几乎没有办法,只得比起了音量:“安静!” 科恩楞住。 “你所说的人,是菲谢特.夏麦。”金色巨龙放低了声音:“我知道了。” “那……” “你想复活这个生命。” “是!” “保留全部记忆,以现在的身体。” “是!!!!” “小不点,那很艰难。” “很艰难!很艰难?很艰难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在敷衍我吗?!等等,很艰难……就是说可以?” 科恩的声音逐渐低落,自从菲谢特倒下后,所有累积在他心中的痛苦、悔恨、酸楚,都在这一瞬间化做两行晶莹的泪珠,缓缓从眼中滑落。 “菲谢特……”科恩虚脱般的坐倒在地上,口中喃喃低语:“可以……真的可以。” 篇外篇 黑暗传说──没有硝烟的战争 卡罗斯在前面带路,几个人沿着一条溪流边的小径,来到另一座木屋前。 “我们到了,长官,这还不错吧?”卡罗斯回过身来说:“这里以前是一个贵族的避暑庄园,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我琢磨着你会喜欢这的环境。” 潺潺的溪流注入木屋前的小湖泊,水波粼粼的小湖被周围的绿荫所环抱,环境异常的清幽。但最让人高兴的,还是那从木屋一侧延伸出的一个直达湖中的平台,绿树碧水围绕着平台四周,水中还有一群色彩斑斓的观赏鱼类在平台左右缓缓游弋。 “是不错。”科恩举步走到平台上,嘴里出讚叹:“这环境倒能让人感觉轻松,反正还要在这个训练场待些日子,我就住这里好了。” “能让你放松就可以。”科恩身边的马丁淡淡的笑着:“在前段时间,陛下的日子实在过得太紧张了。大战之前,就在这里蓄养体力吧!” “那些事您也知道了呢!让您担心真是过意不去。”科恩不好意思的笑笑:“两位,快请坐吧!” 三个人在平台中的桌子边坐下,两个贴身近卫过来摆放好水酒,白影娴静的站在一旁。木屋前,大嗓门的岩石正在安排各个近卫队的警戒地段。 “我不在的时候,两位真是辛苦了。”科恩接过酒壶,为两位严格意义上讲应该是手下的人倒上红酒:“别的不说,就管束那几位捣蛋的傢伙都让你们伤脑筋吧?” “那倒没什么,分内的事。”马丁双手接着酒杯:“陛下,你要让我见个什么人?” “是这样的。”科恩随手拿起酒杯:“马丁爷爷,您觉得我们现在的官员中,是不是缺少某一类人。” “缺少一类人?”马丁一时还想不到缺少哪一类人:“这个我倒是一时说不出来。” “你呢?”科恩轻声笑着,问卡罗斯:“我的参谋官,你知道吗?” 卡罗斯喝了口红酒,再摇了摇头:“我是参谋官,现阶段我那点可怜的智慧只能用来关注战争。” “呵呵,这也算跟战争有关吧!”科恩点点头,慢慢为两人解释:“是这样,我觉得现在叛军里大多数部队军心混乱,特别是外层防禦圈的,他们得不到叛军后勤有力的支援,在开战之后,他们除了死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结果。这时候要是有适当的人选去沟通,如果可以让他们投降,我们本方也会减少伤亡。” “让他们投降,你的意思就是缺少劝降的人吧!”马丁想了想:“派几个口齿伶俐的去就好了,军队中这样的人不少。” “这样当然也可以,但我们还要注意一点。”科恩轻声说:“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要管理一个帝国,不再是一两个行省那么大点地方。我们需要处理很多跟其他帝国打交道的事,最好是有专门的人来完成这件事。这次的战争,敌军的部队分散在各个城市,而叛军将领心中又各有打算,就犹如是割据地方的独立势力一样,这可以成为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陛下的意思是,你要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完成这项任务?” 马丁考虑了好半天,才小声的问:“你这样的安排,难道在收复帝国之后……陛下你是否有其他的打算?” “我的最后目标……”科恩含笑回望,微微点头说:“其实并不止魔属或神属帝国呢!” 马丁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另一边的卡罗斯,他手上的酒杯直接掉下了地。 “菲琳听说的时候,也就的吃惊而已,你们不会输给她吧?” 科恩笑着给卡罗斯续上酒:“我之所以出来干这个皇帝,就是因为有后面的事情吸引我,这皇帝本身我并没有兴趣,可以说我是很讨厌自己处在这个位置上。” “陛下这样说,我们会心凉的,皇帝的位置可是无数人的鲜血铺就的……”马丁看着科恩长大,可以用长辈的语气规劝,如果是换了卡罗斯,打死他不敢这样说。 “正因为是无数人的鲜血铺就,我心里才会有抵触情绪。我前些日子想了很多,当皇帝吧!我就要继续踩着无数人的屍骨走上王座;不当皇帝吧!那以前牺牲的人就显得一点意义都没有……”科恩站起来,转过身去看着湖边树林:“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我选哪一个,都是那么的无奈与遗憾。” “但陛下还是选择了前者,这对我们来件好事。”马丁鼓励着科恩:“陛下,士兵和人民都拥戴你,在你的带领之下,为你而牺牲,他们会感到幸福和满足……” “可我不满足!”科恩转过身来,情绪有些激动:“马丁爷爷,我不想这样选择,我不愿意斯比亚帝国的国民这样去死……当然我知道,平息叛乱的战争肯定会死人,我也知道,当我光复帝国之后,只要我科恩。凯达安分守己,斯比亚几十年的安定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几十年以后呢?只要神殿之中的某人递出一个眼神,这种叛乱还可以随时上演!到那时候,即便是有第二个科恩出来收拾乱局,可还得死无数的人,难道说,斯比亚帝国永远都只能是这个命运吗?” “何止是斯比亚,大陆上哪一个帝国能够维持上五百年?”马丁叹了口气:“其实夏麦王朝的统治,已经算是很长久了。” “所以我不愿意只在原地踏步,既然某些人把我逼到了这个位置上,他们就要付出代价。”科恩淡淡的回答:“他给我一,我就还他十。” 坐着的两人似乎明白了点,马丁轻声询问:“陛下的意思是?” “既然已经牺牲了这么多人,而且还要继续牺牲下去,那么作为一个皇帝,我就有义务让他们的牺牲更有意义……”以前从未在科恩身上出现的表情此刻正在他的脸上蔓延着:“我是一个皇帝,我的眼光就要比其他人看得更远,我就要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悲剧……神魔大战,操,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要用什么去打!” “长官。”一直沉默的卡罗斯郑重的的插了一句:“其实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在土城之战时就当自己死了。” “卡罗斯说得对,我们只是军人,我也不能跟皇帝一样看得那么远。”马丁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反正就剩这残躯一副,为儿孙们打拼也是本分。但你的军队呢?你的领民呢?他们能理解你的想法吗?” 科恩谈谈一笑,在马丁身边坐下来。 “人民的负担已经很重了,我们不必再给他们加码,这些事,两位心中有数就好。我也会仔细的考虑,一步一步来做。”科恩举起手里的酒杯:“你们两位,一位是军中的元老派领袖,一位是军中的少壮派领袖,明白了我的意图之后,在处理事情的时候自然也会多些考虑。” 马丁喝了一口酒,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陛下的意图,还有什么人知道?” “父亲、菲琳、还有你们两位。”科恩再转眼看了看白影:“还有我的这个影子。” 迎着马丁和卡罗斯的不解目光,白影向两人微微点头,两人的脑海中立即出现一只白龙的幻影,两人心里恍然大悟,再略一思索,更为己方得到这一强大助力而欣慰。 “那么,这件事就说到这里。”科恩坐直了身体,脸上出现点笑容:“关于今天这个人,他的性格比较另类,但的确是当外交官的好人选,还请两位以后多给他批评和鼓励,你们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他以后的展。” “好的。”两人点头答应。 “岩石。”科恩转过头,吩咐在平台外站着的岩石:“把利普带过来。” “是的长官!”岩石走到一旁,吩咐手下带人去。 不一会,打扮得体的利普就小跑着上了平台,向科恩行礼之后垂手站在一旁,乖巧得很。 “见过这两位大人。”科恩给利普介绍:“一位是帝国第一将军马丁中将,一位是帝国总参谋官卡罗斯准将。” “是的少爷。”利普立即转过身体向两人行礼:“利普见过两位大人,两位大人日安。” 科恩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动声色的说:“马丁中将是我两位夫人的爷爷,我平常也这样叫他。” “请马丁将军原谅利普的失礼。”利普双膝一弯就对马丁跪下,郑重的再次行礼说:“利普冒失了。” “战争期间,不用多礼。”马丁抬手让利普站起来,再转头看着科恩:“反应来看还可以,装扮也还得体,口才方面呢?” “轻狂浮躁的那部分我已经给他掐了,父亲也见了他一次,这两天在补习各种礼仪跟习俗。”科恩看了看利普:“至于剩下的,两位多指点。” “国相大人指点过的人,我们还有什么好教?”马丁淡淡一笑:“利普,国相大人教了你些什么东西?” “是,回马丁将军话,国相大人教导说,即便是利普心里想着最龌龊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得圣洁无比才行。国相大人还教导说,如果要威胁别人,就得用委婉温柔的语言去暗示。国相大人还说,别人的指责完全不用理会,就算证据摆在面前,也要为自己辩解到底……” “国相大人都教了你这么多了,那我也没有更多东西教你。”听了利普的话,马丁爽朗的笑笑:“不过既然是陛下的要求,我就提醒你一点。” “是的,请将军指点。”利普恭顺的回答。 “我是军人,只会打仗,但我同样也知道官场就是战场。所以无论你担当什么职务,你其实都是在打仗,就算是日常生活也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马丁语重心长的说:“陛下提携你,我们当然会给你帮助,你的以前种种我们不会在意,但你要记住你是在为谁效忠。” “是的,利普紧记在心,谢谢将军的教导。” 科恩看着卡罗斯,抬了抬眼,卡罗斯也只好说上两句:“利普,你的特长决定你的职务,你以后可能是珠光宝气,锦衣玉食,但这些是手段,不是你的目的,如果迷失在这上面,你的路就到头了。” “是的,参谋官大人,利普绝不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主人。” 科恩向两人笑笑:“怎么样?对答如流吧?” “还好,这个样子还不算油滑。”马丁点点头:“第一次见面的话,样貌也不会让人讨厌。” 科恩转头看着利普:“知道眼下的局势吗?” “知道的,少爷。”利普立即回答:“少爷的大军枕戈待旦,要一举平息叛乱。” “是否明白我一路带着你的原因?” “明白,少爷让我看军队的势力,利普对即将担负的使命充满了信心。” “几天不见,聪明了不少。”科恩站起来,上前了两步,利普急忙跪下。 “现在,我给你候补男爵的身份,你对外可以自称一等男爵。” 科恩正色说:“叛军在主要防线上有二十来个城市,他们的部队现在人心惶惶,你替我去劝降他们。” 虽然知道自己的使命比较艰难,但利普还是想不到竟然是这样重要的事,脸上表情不由得楞了一下。但在反应过来之后,没有一点犹豫,点头答应着。 “劝降手段方面,尽量展现你的天分好了,能劝就劝,不能劝就骗,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不在意你的手段。”科恩指点利普:“只要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就算他真的不怕死,你也要让他明白他死得没价值。如果遇到很坚强的傢伙,你就要让他记起生活中值得留恋的;如果是软弱的人,你就要拍胸口保证他以后的生活……你的行程有人安排,也给你排了副手和护卫。” “多谢少爷关心……”利普回答着,半是感激、半是恐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用担心,你背后有千万军人为你撑腰,那些将领不敢拿你怎么样。”科恩继续说,“但在细节上就要你自己去想办法,多观察、多揣摩,从根本上避免危险。” 利普知道,自己再怎么样都要拚搏,于是收拾起心情,以坚定的语气回答少爷:“明白了!” 科恩满意的点点头,走回了座位。 “你是我带回来的,受了不少苦。就算你是罪不容恕,我也不会让你死在这些人手里。”科恩拿过一支酒杯斟满了酒,举在空中:“你记好了,每说下一个城镇,你就让我军少死很多人,就挽救了很多注定要妻离子散的家庭。我手上这杯酒不是给一个家奴的,而是给我未来的外交大臣的,你敢喝吗?” “我喝!”利普跪行过来,双手从少爷手里接过这杯意义重大的红酒。 缓缓的站起来,以感激的眼神看着少爷,利普喝下了这杯酒,这就意味着他从此告别家奴的身份,向自己的人生目标前进。利普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得完成少爷交给的任务,向各位证明自己的价值所在。 “喝下这杯酒,你就是一个官员和贵族,你就要抬起头来做人。” 科恩突然瞪了他一眼,提高了些声音:“我教给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少爷第一教我,不得随意向人下跪!” “做为我的家奴,你不能随便向人下跪,做为我的大臣,你就得维护更多东西。”科恩看着利普,声音变得很温和:“我赐予你的不单是官职和头衔,还有给你个人的荣誉和尊严。能不能守护住,应该怎么守护,这就得看你自己。如果你不能达到我的要求,你跟在马车后面跑一辈子步也没用。” “是的少爷,利普明白了。”利普回答了科恩,渐渐挺起了胸膛:“我是少爷的手下,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丢了少爷的脸!” “行,看来你也学会了不少,下去之后总参谋官会为你安排一切,你不用紧张。”科恩哈哈一笑,接着吩咐:“对外的话,你就是副外交大臣,但是在我们这,你暂时还没有职务。打到圣都之后,就得看你的成绩而定官职,其他的不多说,下去准备。” “是的,利普告退。”利普分前后向三人行礼:“两位大人再见。” 当利普的身影消失,科恩才收回目光。 马丁不由好奇的问科恩:“陛下,你很看重这个利普?” “很看重也说不上,只是他出现的时机比较好。”科恩又打了个哈哈:“这些事就得用合适的人去办,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尝试。” “陛下这样说,那我也不好问了。”马丁点点头:“不过陛下的性格转得很快,强行压制自己的性格,还能适应吗?” “反正很不轻松。”面对马丁,科恩说了实话:“但我认为值得,为了一个目标,我再怎么辛苦都愿意。” “刚才和长官开个会,可真是吓我一跳。”卡罗斯长叹一声:“这真是长官吗?这简直是大变活人呐。” 轻笑几声,科恩跟卡罗斯说起了正事,询问起三十六部族的事情。 “说到这个,真是不得了,我以前就佩服罗伦佐院长,可没想他真能把那些族豪们磨得没了脾气。”卡罗斯呵呵笑着:“现在啊!再没有族豪跑去内政监督那里告状诉苦了,几个出色的傢伙还当官了呢!” “这就好,我们在神魔分界线上现的那条通道还在吗?” “还在,我有派点部队留守和管理,联系没有中断。”卡罗斯想了想:“他们的报告里说,通道两端大概有十几里的地段又被植物所遮盖,也一直没有被人现。” “还有一件事你要早点安排,精选一些三十六部族的人,让他们回神魔分界线去。”科恩在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我要知道现在的神魔分界线上还有多少三十六部族的人和村落,如果可以的话,跟他们取得联系。” “这有什么用啊?”卡罗斯好奇的问。 “有什么用你先不要管,联系上再说。” “好的。” “眼下就是这些事情了,你们两位公务繁忙,我就不占用你们的时间了。”科恩站了起来:“马丁爷爷,我送您出去。” 利普安静的站在木屋旁,等着总参谋官阁下的到来。岩石站在他对面,用不怎么友善的眼神在利普身上扫来扫去。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不怎么友好,虽然两个人都死心塌地的效忠科恩,但彼此指间的矛盾却是公开而激烈的。 在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利普在脸上挂起和煦的笑容,尝试着用平和的眼神回望岩石。可岩石没有反应,后来乾脆别过头去,懒得再看他。 总参谋官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利普几步迎上去见礼。 “不用了。”卡罗斯摆摆手:“时间太紧,你跟我来。” 两人进了卡罗斯办公的大房间,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门边。 “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护卫队长,这一位是你的副手,你还有一名专属的情报系统联络官。”卡罗斯一边指着这几个人,一边叫自己的副官铺好地图:“我们来看地图。” “皇帝陛下跟我谈了,你们的任务区域是在这一片,全部是城市。” 几个人围在桌边,卡罗斯大手一挥:“叛军的外围,大概就是这二十多个大小城市,这些守军部队在叛军里毫无地位可言,都可以说是爹妈不要的弃儿,联络官手上有他们的详细情报,你们可以在路上详谈。 至于怎么干,你自己做主。” “对不起,卡罗斯将军,我看不懂地图。”利普抱歉的笑笑:“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二十来个城市走上一圈得花多少时间?” “全部走遍的话得一个月时间,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是不切实际的,我们的进军日期是绝密,以你目前的职务是不能知道的。”卡罗斯用手指着地图:“其实我们并不奢望你拿下所有的城市,这里、这里、这里,在几处都是叛军外层防禦的支撑点,你只要破坏了其中任何一点,对我们都有帮助。” “好的,我记下了。”利普在心中默念几遍这几个城市的名字:“我还需要注意什么吗?” “你要睁大你的眼睛,能看多少就看多少。有一个营的部队随你行动,还有暗中保护你的人。做为收买的手段,你们还会携带大量钱币和空白委任书。”卡罗斯递过一个小袋子:“这里面是你的印章和贵族徽记,皇帝陛下要我转告你,他那还有一杯酒,正等着你回来喝。” 利普打开袋子,看着里面的东西,一阵心潮澎湃。 “下官记住了,一定会完成的!” “那就出吧!” “谢谢阁下!下官告辞。” 着利普离开指挥部,卡罗斯微微摇了下头,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做为总参谋官,卡罗斯不看好利普,他不相信利普能做出什么成绩来。而在利普心里,同样对自己的使命有些怀疑和迷惑。 外交大臣,这是个什么职务?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难道说在这些天里、那些大人教给自己的东西,就是一个外交大臣必须具备的吗? 但仅凭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处事手段,自己会不会显得太单薄了一点啊? 换上了华贵威仪的贵族装束,坐上了配有四匹健马的豪华马车,利普心里莫名其妙的涌上一股恐惧,但一想起少爷……不,一想起自己的陛下,一股希望又注入这恐惧的情感当中。 既然是少爷让做的,那就做吧!反正自己这条命也是拣来的。 马车在严密的护卫下出了营门,利普透过车窗,看着这隐藏在青山绿水间的训练场消失在路的尽头,心中的恐惧也逐渐淡去。他吩咐车边的侍卫,把另一辆车上的副官和联络官请过来。 在马车没有停下的状态下,两位年轻的官员登上了马车,从他们敏捷的身手,利普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军人出身, “大人好。”副官在利普对面坐下:“有事吗?” “当然。”利普给了个笑容:“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为了达成任务,我想先知道一些事情。” “大人请问。”联络官回了一礼:“我们知无不言。” “那就先请两位介绍一下自己好吗?”利普说着话,用上了少有的谦虚语气:“你们知道,我是第一次领受这样的差使,和两位也是第一次合作。我叫利普,以前是皇帝陛下的侍者,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两位多提醒。” “大人不要这样说,我们都是第一次,我是黑暗行省学院的学者,这位是军部联络处的军官。”副官笑着回答:“我们都是行伍出身。” “有关于外交大臣。”利普的话顿了顿:“不瞒两位,我其实是从魔属过来的,我竟然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官职。” “这没什么,大人的顾虑很正常,因为神属这边同样没有这样的官职。”副官其实早已知道利普的来历,这时听利普这样坦白,心里对他的好感不禁增加了些:“我在学院学习的时候,导师就曾经讲过,外交的事务,无论哪一个国家都没有设立专门的官职。一般是遇到很重要的事、不得不沟通的时候,才会派出一位地位合适的大臣去办。 至于平时的国家间交流,那是由神殿垄断的。” “战争方面也是?” “正确,如果两国之间有战争,那么神殿方面先前一定会收到消息,并在合适的时候出来收拾残局……” 利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负担的使命比原想的更加艰钜,也更体会倒皇帝陛下对自己的期待。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得卯上吃奶的劲了!”利普抓过一旁的地图摊开:“两位,我们来看看我们的第一个猎物,联络官,你先谈谈这个人的性格吧!” “好的大人。”联络官向前凑了凑身子:“这是个小地方,是我军进军路上的第一块石头,其地位只相当于一个瞭望台,叛军里应该没人会管他们的死活。” “这个将领一定会很紧张吧!”利普想了想:“因为他的小命随时会玩完。” “大人推断的对。”联络官点着头:“从我们已经掌握的情报来看,这个将领的情绪都快垮了,时好时坏的像是了疯。” “这样的?”利普一楞:“他有家人在叛军手里吗?” “大人的推断又对了,他本身是一个贵族子弟,其家族已经没落好几代。”联络官向利普伸出了大拇指:“现在,他的父母全在圣都附近。” “联络官,劝降这个人的关键在你。”利普眼中闪过一丝买卖人的狡黠:“我们能在短时间内救出他的家族吗?” “当然,大人。”联络官一笑:“这正是我跟着你的目的,只要你下令,联络处的人会马上行动。” 利普心中有些感动,知道皇帝陛下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谢谢两位跟我同行。”利普真诚的伸出手来:“让我们团结起来,为皇帝陛下做好这件事!” 三个人的手交握着,非常有力。 三天之后,车队越过了凯达家族的防线,由一个近卫骑兵营的保护着,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下,靠近的叛军占据的城市。 此刻,这个战线上的小城市正孤零零的耸立在平原上,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可能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城市的名字──托姆。但现在,这个城市不再有往日的宁静祥和,而被满天的愁云惨雾笼罩。居民们龟缩在家中,满街都是东倒西歪的买醉的叛军士兵,和他们的长官一样,他们眼中的忧郁无法掩饰。 城外大片的田地中,已快成熟的粮食无人照顾,让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因为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爆,没人敢出现在田地里。前几天还有一些骑兵打这经过,吓得城里的守军魂飞天外。 个全身盔甲的近卫军士兵驾御着战马出了车队,单骑向城下奔去。在城墙上那些叛军疑惑的眼神注视下,这名近卫军顺着商路来到城门下。 “站住!”城墙上,有人用空洞的声音喊:“再向前就放箭了!” 马匹在原地转了个圈子,近卫军士兵骄傲的仰头喊:“通报上去──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科恩。凯达的使臣来到!要与你军最高指挥官面谈!” “等着!” 不一会,守军回了话,请使臣进城,只能带三名随从。 “我带一个人去就好了,这个地方不值得多待。”当利普听到这个回话时,他笑着转头对副手说:“你们留在这里,研究下个城市的守军将领。” 然后,利普带了一名随从到了城下,拒绝了对方丢下的软梯,最后大大方方从城门进入。在城门处不远的地方,叛军在此地的最高军事长官,一个上校团长接见了利普。在距离上校还有三十步的地方,利普就示意随从停下脚步。 四周的士兵不怀好意的游走着,还有人在石头上磨刀……虽然知道这是对方刻意的安排,但身处在金属光芒中的利普,他还是汗湿衣襟,一颗心在疯狂的跳动。他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少爷以前面对敌人的样子,以此为自己打气。 校的脸色不算太好,利普当然知道拿是纵酒过度的原因。但因为有贵族背景,上校的态度不是很恶劣。 “您好啊!上校先生。”利普在上校身前站定,鼓起勇气开口说话:“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利普男爵,科恩。凯达皇帝陛下的外交大臣。” “真正的皇帝是鲁曼陛下!”上校以坚定的口气说:“科恩。凯达的地位是不合法的。” “这个问题很复杂,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就此纠缠下去。”有了交流,利普心情稍定,他微微一笑:“我的上校,我是一等男爵,这身份可是合法的。” 校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最后还是向利普欠了欠身子,利普以正规的礼节回礼。 “关于我的来意,我想您应该心里有底了。”利普上前一步:“希望我的到来不会增添您的负担,实际上,我为您带来了好消息… …我可以走近点吗?你知道贵族的身份不允许被士兵检查。” 校迟疑了一下,点头同意利普靠近。 “你带来了什么消息?”上校眼神里透着疲惫:“事到如今,我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再值得贵方关注。” “您不用这么烦恼,简单说吧!我来之前已经为您考虑了很多,不然也不会来这碰钉子。”利普走到上校身边:“当然,我想我们的谈话还是不要被某些人知道。” “你是说督战队?他们的确无孔不入。”上校苦涩一笑:“我们可以在城墙上走走。” “承蒙邀请,不胜荣幸。”利普心头暗喜,点头说:“请带路。” 这种小城市,城墙比较窄,最多能让三人个人并肩行走。还好利普并不是真的要在城墙上走走,两个人找了个稍微僻静的角落,轻声交谈起来。 “阁下到我这里有什么目的呢?”上校客套了几句之后,问起利普的目的。 “我要劝上校先生放下武器,当然了,这对一个战士来说是件困难的事。”利普的面色凝重起来:“可往深里说,这是您和您手下士兵唯一的一个机会。” “这不可能。”上校几乎没有考虑:“我们不可能投降。” “是吗?上校是宁愿选择战死。” “为什么会是我战死?”上校冷笑一声:“科恩。凯达的军队也不见得就会百战百胜!” “就我目前的身份来说,我并不算是您的敌人。”利普露出诚挚的笑容:“坦白说吧!大家心里都应该对这场战争的结果有了看法,我们根本不用争论。” “你说的倒是轻松,如果我们的位置对换一下,我也能笑得出来。” “我对上校先生的人格很钦佩。”利普突然说了一句似乎是题外的话:“您为了家人而准备牺牲自己,这是高尚的品格。” “你……你知道什么!”上校嘴里硬撑着:“我是战士!” “战士也要分辨对错,战士也有家庭!”利普的声音提高了些:“你明知道事情的结果,何必还要为邪恶的一方效力?不要带着你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男爵先生,我送你出城好了。”上校苦笑着:“这是我的命运。” 起来,这次谈判已经结束了,利普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最后一句,如果你听完无动于衷,我马上离开。”利普叹了口气,决定最后努力一次:“上校先生,你知道,我们的势力很庞大,虽然你的家人远在圣都,但保护他们却不算什么问题!” 校楞在原地,微张的嘴好半天没合上。 “您有父母,还有两个妹妹,一位夫人,一个小儿子。”看到上校惊诧的反应,利普立即展现出奸商本色,嘴里急的说:“只要你一个决定,他们的安全就由我负责,我以贵族身份保证他们的绝对安全!” “可是……” “对于科恩。凯达陛下而言,没有任何做不到的事情。”利普心里回想起国相的教导,继续用温和的语气引诱上校:“您可以信任我。” “你能怎么做?”上校有些不能置信。 “想必您知道前段时间,很多叛军总督死于非命的事。当然了,这样一支力量可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虽然现在是战争期间,但对我们的人来说,保护几个贵族还是能做到的,我们甚至知道圣都皇宫里每天吃些什么。” “可是这代价太大,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上校,我想像不出我能有这样的价值……”上校的疑心很重。 “您为什么怀疑自己的价值?”利普微微一笑,知道对方已经动摇,于是搬出大义来感动对方:“请您遥望城墙下的原野,看看那些即将收穫的粮食,想想那些嗷嗷待哺的平民……如果你拒绝,这里将会变成杀戮之地,双方的将士会流血牺牲,很多家庭从此破灭。而您,我的上校,您一个决定就可以改变这一切。或者在其他人看来,您只是一个普通军人,但在我们看来,您很有价值。” “避免杀戮当然是好事。”上校似乎很坚定:“可我是军人,而且身负使命。” “您的使命是为斯比亚帝国效忠,而不是为了那些现在还待在圣都花天酒地的叛逆。”说到这里,利普的表情了带点神秘:“或者您还不知道,为科恩陛下效忠的军人,才是最光荣的……而且您不但不会失去什么,反而能得到更多。” 校听完利普的话,眼里除了怀疑还涌动着一些其他的情感,他低着头来回走了两个圈子,突然抬起头来问:“如果,我说如果,我放下武器,将会出现什么情况?” “那您就是功臣。”利普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显得无比真诚:“您会得到一个官职,和家人幸福的生活下去。” “士兵们呢?”上校站得近了点:“这是个艰难的选择。” “为了让您的行动顺利,我会先送上一笔款子,其数量足够让您用来安抚士兵。”利普认真的回答:“当然,作为功臣的您,您的待遇远不止这些。” “听起来不错。”上校在这时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冷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我出城之后不会被人砍了脑袋?” “有关科恩。凯达陛下的传闻很多,但却从没有不守信用的传言。” 利普显得非常有耐心:“事实上,皇帝陛下让我带来了对您的委任书,只要您做了决定,委任书和金币就会立即送上。” “你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 “我所代表的是皇帝陛下,而欺骗皇帝陛下的人,逃去天涯海角都没有用,您可以想到他们会有什么结果。”利普毫不在意:“但您是这样一位品格高尚的人,我知道您不会这样做。” 校没再问什么,只是转过身去叹了口气:“难啊!” 利普知道上校需要考虑一下,在原地,静等了一会。 “督战队的人,很难对付。”上校转过身来,眼神中有点慌乱:“他们都是一些死硬份子……但如果不除了他们,我们的事肯定会泄露。” “上校先生,我能为您铺出一条路,但我没办法替您去剷除督战队。”利普轻轻的摇头:“好男儿当断则断,军人雷厉风行,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 校的眼角跳了跳,脸色变得有些冷。 “我不想催促您,但我的时间真的有限,还有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我就得去别处。”利普突出形势的危机感,推了上校最后一把:“但我想亲眼看到您的表现。” 校的喉结涌动了几次,拳头捏了捏。最后,在利普满怀鼓励的目光下,上校转过头,叫了一个少校过来,仔细吩咐了几句。 少校惊讶的回望着上校,上校目露凶光,狠狠的点了点头。 校的命令被坚定的执行了,才一刻钟不到,一百多人的督战队,从军官到士兵全部血淋淋的倒在利普眼前。 “上校先生,我要祝贺你。”利普热情的握住了上校的手:“您和您的士兵走上了一条光明的道路。” “如果你不能救出我的家人。”上校面无表情的回答,冷哼了一声:“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相信事情会向好的一面展。”利普满怀信心:“战争一结束,你就会请我喝酒的。” 利普向随从打了个手势,随从立即上马出城,不一会带回几名军官。当然,还有早已书写好的委任书和马车银币。 广场上,上校怀揣着有科恩。凯达亲笔签名的委任书,一边情绪饱满的向士兵们说明这件事,一边向士兵们派现金。当听到不用打仗不用死的时候,士兵们早就激动起来,到最后,聚集在广场上的士兵们喜气洋洋的高呼“永远跟从长官!” 切条件满足之后,上校站在堆满银币的马车上高呼:“打开城门──迎接科恩。凯达陛下的军队!” 托姆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城头的旗帜已经被撤下。等在外面的是一个第一军团的突击步兵营,他们正列队顺着商路开来。 “出出。”利普三步并做两步,急急忙忙的上了自己的马车:“督战队,我忘记了督战队,下次一定要小心!” 车队在欢呼声中出,前往下一个城市。而上了马车的利普却陷于阵阵后怕之中,嘴唇青、声音颤抖,内衣被冷汗湿透,身体在坐椅上瘫成一团…… 篇外篇 黑暗传说──讨逆之战 五月上旬,斯比亚帝国出现了连续十多天的晴好天气,这让田野上一片欢腾。在凯达家族管辖之下的三个行省中,在连绵不断的农田中,被肥沃土壤滋养的作物已经成熟了! 这就意味着,制约凯达家族进军的唯一障碍已经消失。 跟以前不同的是,这时候的边界被完全封闭,所有试图穿越边界的人都会被边界守备队截杀。所以有关凯达家族粮食丰收的情报并没有泄露多少,尽管各方势力都有能力根据一些零星消息推算出凯达家族的收成,但这点情报也并不足以判断出凯达家军队确切的进军日期。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个加工和运输的流程。 农夫们毫不吝啬体力,正努力在农田里收割,洒落幸勤的汗珠,换来满仓的收成。三个行省的后勤系统联合起来之后效率极高,在各地官员的配合下,第一批收获的粮食立即被送进作坊加工出来,袋子上打上“军粮”的标记,再被源源不断的运去前线。 这个运输队伍的庞大、完备,不是其他家族势力能与之相比较的。凯达家族在三个方向上有十五万人的参战部队,而后勤体系就出动了总数五万的后勤人员。押运的后勤官员们和手下的这些民夫一样,嚼着木薯制作的粗糙食物,洒落汗珠,把这一车车来之不易的粮食运上了路。 运去前线的物资并不单单是粮食,还有大量其他的战争辎重,从武器工坊里出来的武器、从秘密训练场调来的攻城器械、从黑暗森林种植场运来的急救药品……此外还有一队队特殊兵员和巫医。在通向前线的所有商路上,前行的运输队完全挤占了路面。 除了情报人员和传令官,回程的就只有两位亲王的马队──力克.凯达亲王,还有西夫塔.凯达亲王,他们刚刚跟皇帝陛下见了面,身负使命,正在前往黑暗城的路途中。 与其他帝国的亲王大不一样,这两位年轻的亲王可都是行伍出身,早年在军队里已经做到了少将军衔,又因为家族传统的关系,内政上也远比一般人要精通,所以在这次战争期间,力克亲王将完全担负起后勤调配,而西夫塔亲王就负责占领地区的战时管理。 这其中的任何一样都不是轻松的差事,也只有同时精通军事与内政的人才能做好,看来科恩这次是选对人了。 抵达黑暗城总督府之后,维素.凯达亲王第一时间接见了他们。 因为粮食的收割非常顺利,维素亲王的兴致很高,整个内政系统也相当兴奋,官员们忙而不乱,大多数的人居然还有闲暇掰指头数数日子,看自己的军队什么时候能打下圣都。 “坐吧!”看到自己的儿子来到房间,维素亲王很快处理完了手上的事:“你们已经跟科恩见了面吧!还好吗?” “是的父亲,一切都还好,科恩的精神也不错。”力克亲王恭谨的回答:“可怎么说呢!科恩给我的感觉……他变化太大了。” “人人都得有变化,你们又何尝不是?”维素亲王微笑着:“再说了,在我们这一大家人里,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善变的孩子,不多。” “父亲,我们从科恩那里领受了任务。”西夫塔亲王坐到维素对面:“时间太紧,后备官员应该出了。” 维素点点头,拿出两个卷轴给西夫塔亲王。 “这是后备官员名单,你随时可以去各部司提人,蓝色卷轴上的人你可以放心使用。”维素亲王小声对儿子说:“但红色卷轴上的你就要小心调配了,那是学院方面的后备官员。因为时间关系,他们还没能经过情报体系的筛选。他们本身也没有军队背景,是直接从学院学习毕业的,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这些人之中有没有混进奸细。而军队的进军日期是绝密,如果有人泄露官员调派时间,这个日期就会被敌人知道。” “这事的重要性我明白。”西夫塔亲王低头考虑了一下,想出了一个办法:“至于学院方面的官员,我会让他们先集中,就说是战前训练好了。当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上任了。” “你的办法是不错……嗯?”转念一想,维素亲王有些吃惊:“科恩的进军步骤怎么这么急切?一时之间就需要这么多人手?” 力克亲王和西夫塔亲王相视一笑。 “父亲,您还不知道科恩吗?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满意一般的战争手法。”力克亲王笑着为父亲解惑:“这次他先派了个什么外交大臣出去,战争虽然还没开打,但科恩实际上已经拿下好几个城市了。” “他新收的那个……叫利普的?”维素亲王恍然大悟:“我就说,他不会收留一个毫无用处的人,还让我指点这人的社交技巧。” “是这样,这个什么外交大臣的一张嘴可比一万人还厉害。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为止,利普已经拿下了五个城。”西夫塔亲王在一旁补充:“这五个城市连成一线,互相倚重。我们仔细算过,如果强攻的话会至少伤亡五千人以上,再加上战斗消耗、抚恤、战后重建等等,我们得花上三十万金币。但现在,我们仅仅只花了五万金币就拿下了,而且最重要是避免了人员的损失。” “在我看来,这件事的好处还不仅是这些。”维素的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随即兴奋的站了起来:“好!好样的,科恩表现是越来越成熟了。” “是啊!都快让我们不认识了。”力克亲王叫苦:“虽然科恩对待我们很热情,但我是找不回他小时候的影子了。那个随时随地都显得很冒失的小家伙,我心里还真是怀念啊!” “那么你呢?”维素转头看着西夫塔亲王。 “我吗?我只是不习惯让人叫我亲王殿下。”听到父亲的问话,身材壮硕的西夫塔亲王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才说:“这身份变化真大,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没有准备好吗?应该说,我们之中谁都没有准备好。”维素走上前去拍拍儿子的肩膀:“科恩是这样,我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但我们有什么好办法?事到临头,还不是要咬紧牙关上?” 两位亲王像是在这个问题上有过沟通,这时听了父亲的话,都在点头。 “我们也想过了,虽然这是一大串不幸的事引的,但我们会做好以后的事。”力克亲王回答说:“父亲,关于职责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有信心完成好这一切。” “是啊!跟军务沾点边的事我做起来也拿手。”西夫塔亲王一向随大哥:“至于跟科恩的关系,我们慢慢会适应过来的。我们可不是其他帝国里的帝王兄长,一天到晚就想着要夺取王位。” “你能清楚的看到这一点,足见你的长进。”维素欣慰的回答:“其实啊!你们、还有我们大家,以及所有为科恩做事的人,这就是科恩最大的助力。只要我们团结,又不排外,不断的吸纳杰出人才,不断的为科恩构建雄厚的基础,那么科恩就能在这基础上做出前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西夫塔亲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科恩是个很特殊的人,这个不假。他的行事手段和谋略都有他的特点,一言一行常常出人意料,让人想防都无处着手。”维素笑呵呵的坐下,靠近两个儿子:“但是你们不能忽略自己的作用,科恩也没有忽略你们的重要性。可以这样说,我们所有的人是一个整体,是一把利剑!而科恩,他就是我们的剑尖。” “我明白了!”西夫塔亲王两手一拍:“我们在后面表现得越好,科恩带给敌人的杀伤力就越大!” “就是这个道理,简单吧?”维素点着头说:“但有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他们的势利眼光只看到了皇帝的荣耀,却看不到隐藏在皇帝荣耀下的责任与付出。再往深里想,科恩是个善良的人,他这皇帝难当。每当他做出一个决定,当中的过程都是很艰难的,有时要甚至要在伤害别人和伤害自己之间选择一个。” “会有这么痛苦吗?”力克睁大了眼睛问。 “科恩以前之所以拒绝当皇帝,就是因为他看到了这点。”维素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但眼前这局势却轮不到他推辞,也可以说是为了我们大家,他才决定当这个皇帝。而旁人每叫他一次皇帝陛下,就是在他心上多添一道伤痕,所以你们两位当哥哥的,还是在没外人的时候叫他科恩,给他一些温暖好了。” 两位亲王打心里很关爱自己的小弟,连连点头。 “你们明白就好啊!这些话我不能对别的官员说。”维素叹口气:“你们两人是亲王,科恩仅有的两位同辈亲人,特殊的地位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也只有你们能做到这件事。” “明白了,父亲,我们会尽力照顾科恩的。” “至于你们的手下人,也要严格的管束才行。科恩和我商量了多次,我们一定要遏止内政体系里派系的产生,不能让好好的一个管理机构衍生出各种派系来。”说到正事,维素收起了笑容:“军队那边科恩亲自来办,内政这边我们来办,一定要把这种苗头彻底掐掉!底下的官员们眼光看不到这么远,思考也不会这么深,所以单凭解释和劝导是无用的,一经现,立即法办!” “是!”两位亲王同时站起身来,大声回答自己的父亲。 “力克,西夫塔,你们是科恩的兄长,这个改变不了的身份注定了你们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我是你们的父亲,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们三个人更互相理解,互相扶持。”维素拉起两个儿子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科恩很辛苦,多给他关怀,以任何方式体现出来都不要紧,科恩很聪明,他能感受得到。我和科恩的几位妻子已经商量过了,我们尽量为他营造一个温馨的氛围。” “好的,我会注意。” “去看看你们的母亲,我们一会吃饭。”吩咐完正事,维素笑着说:“你们还没有见过四位皇妃吧?我们晚上会见面,可不能失礼。” “知道。” 当天晚上,两位亲王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和四位内政监督见了面,在饭桌上敲定了一系列的紧要公务。到最后一道甜点送上之前,几件直接关系到战争成败的大事已经在国相大人的斡旋下圆满解决。 皇家的一切都是那么特殊,就连饭桌都似乎注定了要比普通人家的饭桌承载更多东西。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等待在皇家学院的几百名后备地方官员就接到提夫.罗伦佐院长的命令,说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完成使命,要去某个地方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事和政务训练。 后备官员们没有废话,立即就登上了马车。在一丝曙光中,车队离开了黑暗城。 但在行进途中却不允许任何人下马车,连车窗都不允许打开。出一天之后,一支骑兵与车队汇合,有军官挨着个为车厢里的官员们分图纸资料,后备官员们看着手里的图纸,才明白自己不是去训练,而是在上任途中。 到了第三天,庞大的车队又跟各部司的后备官员车队汇合,到了边界之后又分为几部分,分别前往不同的区域。 “难道,讨逆战争已经开始了吗?”出了自己的行省之后,有人这样问随行的军官。 “当然,在两天之前,战争就已经开始了!”军官骄傲的回答着,用手一指天边那模糊的股股烟柱:“看!那就是叛军的报警狼烟,在向他们的主子报丧呢!可惜已经晚啦!” 叛军的防线上,从当天清晨起,几乎每个城市都有点燃狼烟,股股黑烟升腾而起,在白天看起来是那么的醒目。没到一天的时间,圣都城墙上的卫兵就已经看到了。 傍晚时分,鲁曼带着一干文武大臣上了城墙,虽然脸上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可他心里却在惊异凯达家族军队的战斗力与攻击势头。不但是鲁曼吃惊,连鲁曼手下所有的大臣,包括新任丞相在内的人都很吃惊──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攻击势头太猛烈了! 照狼烟传递的资讯来看,鲁曼精心构筑的防御圈受到了两面夹击,外围防御圈大多数城市已被攻击,不少据点被破……可凯达家族哪里来这么多军队?如果要在这么大的攻击面上同时攻击的话,这需要起码三十万人的精锐军队啊! 鲁曼手下的“将军”们正站在一旁,小声议论著什么。鲁曼瞄了一眼这群“废人”,压制自己想火的情绪。 “陛下,您也别担心了。”年轻的丞相把鲁曼的反应看在眼里,走过来轻声安慰:“虽然凯达家的攻势猛了点,但这情况也是在我们意料之中啊!” “说的是。”鲁曼无意识的搓搓手,又看了一眼天边那连绵不断的黑烟:“外围防御圈的那些城市,本来就是用来消耗的。” “对啊陛下,凯达家族现在的攻势越猛烈,他们的消耗就越大,伤亡就越多,我们的反击就会很顺利。”丞相淡淡一笑:“到那时候,他们想翻身可就难了。” 鲁曼点点头,轻声问:“我们的反击部队都准备好了?” “圣都附近的十万铁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时机成熟。”丞相靠近了一点:“凯达家族的军队到了康森行省就得停下脚步,他们会被堵在康森城下。陛下,我向你保证,凯达家族的军队绝对看不到圣都城墙。” “不要这样说嘛!”鲁曼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还是要给这支军队一个舞台,让他们漂亮的退出这个时代。” “那可难了,您也说过凯达家族军队是擅长防守,这支军队要到康森城下,就起码得打上三十仗。”丞相很会逗人开心,至少现在他让鲁曼很开心:“连续不断的三十仗打下来,他们还能剩下几个人?我们还安排了那么多小股部队偷袭敌后,他们这次真的是麻烦了。” “有你在我身边帮忙,真是好很多。”鲁曼欣慰的对着丞相点头,大声招呼手下:“回宫,我们得开个会。” 当夜,鲁曼和手下将领定下了反击方案,当凯达家族军队的攻击缓下来,集结在圣都周围的十万骑兵就兵分两路袭敌后路,同时还有一部分步兵协助正面进攻。所有人都认为,经过了外围防御圈的大量消耗,凯达家族军队的前进步伐会在康森城停下来,对鲁曼陛下的这个反击计划也充满了信心。 安排完一切,鲁曼在大殿里喝了杯酒走了出来,他将身边的侍卫赶远,独自走在御花园里。鲁曼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他在想他的对手──科恩.凯达。 第一次见到科恩时,他只看到一个十来岁的普通孩子,单纯,甚至有些靦腆。第二次见面,科恩简直换了一个人一样,让他颇有些惊异。之后,这个人就一次次给自己带来“惊喜”。但是自己并不担心,科恩表现得太张狂太锐利,这样的人不会活多久的。果然,神魔大战中科恩被当成代罪羔羊。 可是太多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偏偏做到了,他不但死里逃生,而且还带回庞大的军队,明明把他逼入物资枯竭的绝地却没有人饿死。费尽心思终于打探得知科恩的手段时,自己竟然觉得浑身冰冷。好像都是巧合,又好像理应如此,这种诡异的感觉让鲁曼觉得自己永远都抓不住局势的关键。而在绝对的劣势下,科恩不仅顶住了压力,甚至还慢慢的壮大。现在,科恩的力量已经很接近自己了…… 思索着,鲁曼来到二女儿的寝宫。而盛装的丽沙公主和夫婿正在吃晚饭,对鲁曼的到来没有一点准备。 “父皇?”丽沙公主急忙站起来:“您有事吗?” 鲁曼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客套,然后坐到桌边,低头想着什么。丽沙公主跟自己的夫婿,也是她表哥列卡对看一眼,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鲁曼正在想最让他心悸的对手,太多不可能完成的事,科恩.凯达偏偏都做到了。 “你们两人成婚也有段时间了吧?”好半天,鲁曼才开了口。 丽沙公主低声回答:“是的父皇,我们成婚已经半年了。” “身为皇家人,就得为皇家效力。”鲁曼抬眼看了看列卡:“你有这个觉悟吗?” 列卡已经不是当年的冒失少年:“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我是这样想啊!大战在即,你们两呢也帮不了我其他什么忙。但是可以出去走一走,帮我稳定一下后方各个行省的民心。”鲁曼把自己的真实意图隐藏起来:“今晚就动身好了。” “是的陛下。”列卡当然明白鲁曼的意思:“我会好好保护公主的。” “我为你们准备好了护卫跟财物。”鲁曼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女儿:“不在父皇身边时要记得,不要任性胡为,要多加小心。” “父皇!”丽沙公主眼泪汪汪的扑到鲁曼怀里:“我不想离开你……” “好了好了,我会没事的,小小凯达家还不能拿我怎么样。”鲁曼轻轻拍着丽沙的肩膀:“等战事平息了,你们就回来。到时候父皇去城外接你好不好?” “那……” “时间不多了,快收拾收拾出吧!”鲁曼加重了点语气:“车队在等。” ※※※ 在几位投降将领的陪同下,穿着一身正式贵族服装的利普正站在城墙上,注视着己方军队入城。 这位苦命的大使先生终于成功了,但却是有代价的,他曾因为说错话而数次被人吊起来毒打,也被人关进过地牢,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刀头下被自己人救出来。 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懂得记取教训,经过初期的磕磕绊绊,他的手法也逐渐熟练。 前有金币开路,后有雄兵撑腰,在近二十天的时间里,利普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外加利用多位已投降将领的亲笔书信,连哄带骗连夺叛军一十七座城市。 鲁曼所精心打造,要用来消耗凯达家族的外围防御圈实际上已经土崩瓦解,叛军做梦都想不到,本应该带给科恩.凯达巨大伤亡的二十来个城市完全淹没在“外交大臣”的唾沫里。 经过这二十天的艰难考验,利普的外交手段更加圆滑,现在的他,嘴里吐出颗唾沫星子都能开花,而对方却还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但随着军队进城,虽然利普还是一脸的平和神情,但站在他身边的降将就越来越惶恐。 进城的部队军容严整,士气高昂,后勤物资充足,攻城器械完备……有理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样的军队是无法被阻挡的。而自己的投降也只不过是免去一死,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功劳。 在身边的外交大臣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投降将领明白,对方的部队里多一个士兵进城,自己的优势就减弱一分,那份还想为自己争取优厚待遇的心意也就淡了很多。 这也是利普邀请他们观看部队入城的主要目的,早就有人告诉过他,威胁别人的手段要委婉一点。 科恩.凯达的王旗终于出现在商路的尽头,利普堆满笑容的脸上也出现郑重的神色,他在心中再次核对着这次劝降的几个目的……城防早已被近卫军突击步兵团接管,叛军投降部队也交出了武装在城外扎营,连陪伴利普的叛军将领都脱下甲胄,换上平常服装以示降伏,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好吧各位先生,我很荣幸的宣布,大家的使命都完成了。”利普转过身,微笑着对几位投降将领说:“现在嘛!请各位下去休息吧!应该在不久之后就有新的任命下达给各位。” “怎么?我们不晋见皇帝陛下吗?”驻守此城的最高叛军将领一楞:“这不对啊!我们不晋见皇帝陛下是很失礼的行为。” “各位将军,我只是一个外交大臣,我可不是礼仪大臣,不能擅自决定谁能晋见皇帝陛下。”利普送上一个无限真诚的笑容:“不过请各位将军放心,你们的请见要求我一定会向皇帝陛下转达的。” “这和你先前说的不一样!”叛军将领的副官提高了声音:“我们的晋见请求你是答应过的!你身为贵族难道想反悔吗!” “抱歉,我认为以您现在的激动情绪不适合晋见皇帝陛下。”利普正色回答:“皇帝陛下不比平常人,身份是何等高贵?在各位证明自己的绝对忠诚之前,能让各位见吗?我答应过让你们见陛下,我也绝不会失言,但我并没有保证各位能在第一时间晋见啊!放心吧各位,到了我认为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尽量为各位先生安排。” “你这明明就是推脱……”副官还待说点什么,但利普的侍卫队长已经站到他和利普之间,这位侍卫队长手按刀柄,一脸的鄙夷表情。 “别说了。”叛军将领心里一阵悲凉,伸手拉住了自己的副官:“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现在是降军。” “可是……” “别说了。”将领叹了口气,目光注视着利普:“外交大臣阁下,我们应该去哪里?” “皇帝陛下也有可能要见见各位,所以我已经为各位在城里安排了住处,那地方绝对的舒适。”利普照旧微笑着回答:“请各位先去休息吧!一有消息我立即通知你们。” 城防交了,武备交了,军权也交了,几个叛军军官已经无话可说,只有垂头丧气的跟着“卫兵”去了新的住处,从此与自己的部队告别,并且老死不相往来。 等着几位投降将领下了城墙,一直没说话的联络官一转身冲利普竖起大拇指,利普也冲联络官竖起了大拇指,在这段劝降的日子里,联络官和副外交大臣已经成为利普的左右手跟好朋友。最后,三个人在笑声中下了城墙。 “这二十来天,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但这个尾声总算是干得不错。”副手长吁一口气:“每次一进城门就被他们用武器指着,一直到最后的卑躬屈膝,他们怎么都一个德行?” “能完成这个艰钜的使命,都是皇帝陛下知人善用的结果。”联络官笑笑:“是不是?我的外交大臣。” 利普笑而不答,关于他自己的事,那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三人又说笑几句,走到城门下站定,等着科恩.凯达的马车进城。 不一会,科恩.凯达的马车在城门前停了下来,护卫在旁的岩石面无表情的冲利普一扬头:“长官要见你。” “是的!”利普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几步登上这辆配有十六匹御马的巨大马车,站到门前小声通报:“少爷,利普晋见。” 立即,一位精灵魔法师开了车门,先用谨慎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几眼,这才放他进去。 “不穿这东西也不见得会失去威仪,穿我的盔甲不行?” “不行,皇帝陛下不能穿着盔甲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就是利普听到的第一句对话,他惊讶的抬头,看到白影手头抱着一套华丽服装,脸上显露出坚决的表情,正要科恩脱下盔甲。 “两个人又顶上了。”心里这样想着,利普跪下见礼。 “起来吧!”隔着一面齐胸的屏风,科恩冲他点点头:“你现在身为外交大臣,也应该多点威仪,以后在非正式场合就免跪了。” “是的少爷。”利普心里明白,这是少爷对自己这次完成使命的一个嘉奖,于是满脸欢喜的站起来。 “你这次干得不坏。”科恩看了他一眼:“十七座城,经历了不少惊险场面?” “都还好,没谁真敢对我动刀动枪,毕竟我后面有军队撑着呢!”利普当然不会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恭敬的回答说:“不过那几座没有被劝降的城市怎么样了?真的打起来了吗?我很担心这个。” “那几座死城,不用费工夫,留了点部队围而不打,等我腾出手再收拾他们。”科恩又看看白影,转头问利普:“你觉得我现在穿什么好?” “这个……以少爷现在的身份。”利普看了一眼白影,狠狠心一咬牙:“为了彰显国威,少爷还是穿套装合适。” “那么理由呢?”科恩饶有兴致的看看他:“你不是在学别人说话吧?” “少爷现在是一国之君,目光深远、俯视全国,战场劳碌自然有各位将军代劳。”少爷一考问,利普脑门上的汗立刻就出来了:“再说了,少爷身穿套装就是对整支军队的信任,有无敌的军队在身边,少爷又何需穿盔甲呢!” “你这张嘴倒是进步了,希望你的心智也有长进。”科恩淡淡一笑:“好,你这几天就留在我身边,睁大眼睛看着。” “是!” “穿吧穿吧!”科恩摇头晃脑的看着白影:“不过要说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龙族八大长老亲手制作的套装,更花费无数心血加持了魔法。”白影义正词严的回答:“这是整个龙族的心意,你准备拒绝吗?” “有这样的工夫做套盔甲多好?”科恩笑嘻嘻的举起手,让随身魔法师解除穿着的盔甲:“雷这人也太不会做事了。” “怎么说你才好?这是历代族长的……”白影没好气的一瘪嘴:“便宜都让你一个人占了,还挑三拣四的!” “谁让我是一个皇帝呢?”科恩套上衣服,双手做拥抱天空状:“现在还是一个疯子……” 白影显然是生气了,再不理会科恩,一边为科恩穿衣服,一边小声跟贴身伏侍科恩的魔法师交代着什么,而马车也在一阵轻微摇晃中停了下来。 “少爷,您穿这衣服可比穿盔甲威风。”利普看着换装后的科恩,由衷的赞叹着:“真是好看。” “少在我这耍嘴皮。”科恩哼了一声:“去看看,参谋官到了没有?” “回禀陛下,总参谋官到了,在等您。” “我们前面应该是康森城了吧!”科恩拿起配剑挂上,仿佛是自言自语:“听说这就是什么内线防御圈了……走!” 步下马车,科恩带着一群将军上了城墙,除了第一军团的各位指挥官,还有负责情报的总联络官与亲王派来负责第一军团物资的后勤官。 “各位,到现在为止,我们的部队还没见血,但前面这个康森行省就得真刀真枪的干一场了。”科恩站到一张覆盖着红布的台子前,下的将领,没有一句客套话:“打开,让我们来看看叛军的布置。” 个少校应声上前揭开台子上的红布,一座康森行省的全境沙盘显露出来,高山河流、城市平原都做得惟妙惟肖,在场的将领们都是看过无数次地图的,一眼就认了出来,齐声“哦”了一声。 “康森行省,这是我们通向圣都的必经之路,一场硬仗。”总参谋官站到前面,为大家解说:“叛军康森行省的防御以康森城为中心,总兵力大概是五万,我军一部现在已进入康森行省的原野,主攻部队后天可以抵达康森城下。” “联络官,说说叛军的兵力布置。” “是的陛下。”小个子的玛法回答一声,从后面站出来:“在开战之前,我们终于知道全部叛军的总兵力是三十五万。” 军官们楞了一下,惊讶全写在脸上──科恩以十五万的兵力攻击三十五万叛军,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很大的勇气。 “叛军外围防线近十万人,通过外交官的努力,光我们这一线就瓦解了近五万,至于其他的叛军,就得来硬的。”玛法话一转:“内层防线十万人,我们即将和他们遭遇,这些部队应该是叛军的精锐。余下的圣都守备部队大概五万人,叛军还准备了两三个反击用的军团,就在圣都附近。我们下一个目标康森城,聚集了大概四万叛军。” “目前的形势就这样,而我们需要保持一个完整的军团杀到圣都。”科恩接过话:“大家好好看看这地形,说康森行省是圣都的军事屏障并没有夸大。我们这边通路不好,兵力调动不很灵活。但叛军一方是恰好相反,不但陆路好,连水运都很达。康森城城防坚固,兵力又够,一旦我军攻势受阻,他们从圣都出来的骑兵就会抄我们的后路。康森城距离圣都──只有四百里。” “所以说,时间是关键?”一个上校军官问:“陛下,我们要在多少时间拿下康森城?” 科恩看了一眼卡罗斯,总参谋官心领神会的回答说:“两天。” “两天?”各位将领心头默算了一下:“那我们部队的伤亡会很大。” “既然是在打仗,伤亡在所难免。”科恩指着沙盘说:“虽然叛军总兵力多,但是总不会一起出现在我们眼前。如果我们灵活一点,争取到广阔的空间,就能打时间差,把他们各个击破。我们是在进攻没错,但你们心里要有准备,说不定会有很惨烈的战斗。” “是!”所有的将领同声回答,他们跟着科恩南征北战,对科恩的判断和命令从没二话。 “后勤怎么样?” “保证把物资送到军队手里。” “情报?” “随时保持通联!” “好!我们后天到达康森城,之后用一天的时间来准备攻城,第三军团的部队保护侧翼,第一军团动攻击。”看各位将领都领会了作战意图,科恩开始下达命令:“圣都的叛军会伺机而动,计划有可能会更改,所以你们不但要做好用两天时间拿下康森城的准备,实际做战时还要特别注意我的命令。” “是!” “不用担心,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点燃近二十个城市的狼烟,康森城早就吓破胆了。”科恩哈哈一笑:“各位,圣都城下见,一个也别少。” “是的陛下!”十来个高级军官齐声回答:“圣都城见,一个不少!” 科恩转身就走,卡罗斯急忙跟上。 “第二军团出了没有?”走在城墙阶梯上,科恩小声问。 “昨天晚上有消息传来,说是会在今天准时出。”卡罗斯回答说:“因为您批准了海尔特军团长的请求,所以他显得特别兴奋。” “是吗?那以后得多憋他些日子。”科恩轻声一笑:“命令第三军团隐蔽前进,在第一军团两翼展开,我们要送一份大礼给圣都的那些狗崽子。” “是的长官。”说到这里,卡罗斯少有的结巴了一下:“我说长官,要在两天之内拿下一个守备完好的城市,这代价是不是过大?” “是很大,所以我向大家说了,要特别注意计划的改变。” “难道长官您的目标是……”科恩的话把卡罗斯吓了一跳:“是圣都那十万反击部队?” “你的确能体会我的用意啊!”科恩淡淡一笑:“这十万骑兵一垮,叛军仅余的那点斗志也就没了。” “可长官的计划是……” “第三军团呢!”科恩脸上保持着微笑:“也是时候让莫亚出出风头了。” 卡罗斯若有所思的点着头:“是莫亚军团长啊……” “觉得遗憾吗?”科恩拍拍卡罗斯的肩:“那我让你第一个进圣都好了,你这体重对投石车来说不算什么。” “长官,我蹲在投石车上有损军威……” ※※※ 第一军团的近卫军部队连绵不绝的打城墙下经过,士兵们都抬头向这边看过来,因为行军途中有禁止讲话的命令,所以士兵们在经过时全部是无声的行礼。 杂乱的马蹄声中,全身被盔甲包裹的军人向皇帝陛下显露出无限崇敬的眼神。 科恩停下脚步,一边郑重其事的向经过阶梯下的部队还礼,一边问:“卡罗斯,圣都的夏天很美丽,你怀念吗?” “怎么会不怀念。”卡罗斯的话停顿了一下:“陛下,您还欠我一个舞会。” “等着吧!事情多着呢!” 皇帝陛下的命令以极快的度传到第三军团,莫亚军团长在第一时间施行,于是,很久不曾出现过的怪异现象重新出现在康森行省。 “在最短的时间里抵达作战区域,做好一切准备!” 此命令一下,第三军团化整为零,以团、营为单位,各显神通向自己的目标区冲去,士兵们扛着自己的武器和三天口粮,跟着自己的长官,疯了一样的狂奔。各部队的行军线条直线,逢山爬山、遇林钻林,早把后勤系统远远的抛在后面,同时也过了第一军团的前锋。 在第一军团大部队抵达康森城下为止,第三军团已经在第一军团两翼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地带,所有部队隐匿待命,侦察系统全员出动──就等着叛军送上门了! 因为第一军团的工兵团提前完成了攻城准备,所以科恩.凯达决定提前进攻。而与此同时,叛军指挥部断定凯达家族军队已经被大量消耗,集结在圣都附近的叛军反击力量已经出动。 第三天清晨,康森城下。 康森城,已经被凯达家族的军队围了一夜,城里的人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早已升起的魔法屏障虽然在散着柔和的白色光芒,但却不能给守卫者一点信心,叛军士兵们心惊胆战的站在城墙上,注视着那薄雾后面的恐怖景象──那一片黑色的海洋! 为了鼓励士气,康森行省新任总督打开府库,把一箱箱的银币抬上城墙,每个士兵三十枚。就连城里的普通居民每人都领到五枚,几乎是见者有份。 “凯达家族不算什么。我们不怕!我们有武器、我们有力量、我们是军队!”督战队的军官爬上高处,向所有人狂喷唾沫:“我们要守护皇帝陛下、守护这座城市、守护我们自己!为了皇帝陛下、为了我们自己、为了美好的明天──战斗吧!” “战斗啊!”叛军们挥舞着钱袋,这种富有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兄弟们……到明天,每人再三十个银币!”军官们向人群大把投掷银币:“守住啊!守住一天,就等于辛苦五年!” “守住!守住!守住!”混乱中,督战队的人带头高喊,巨大呼喊声煽动着士兵情绪,明亮的金属光芒迷惑了士兵们的神智,士兵们跟从了,开始呼喊起来。 军官们挥着手:“握紧你们的武器──杀!” 叛军士兵们鼓起斗志:“杀!” “上城墙去吧!”看时机成熟,军官高喊:“告诉科恩.凯达那个杂种──我们不怕!” “上城墙──我们不怕!” 不大一会,四面城墙上都响起叛军嚣张的呼喊声,倒还有点声势。 叛军军官们起头喊:“科恩.凯达──” 叛军士兵们跟着叫:“你这个杂种──我们不怕你!” 城墙下,淡薄的雾气之中,数万身着黑甲的士兵安静的站立着,巡视的军官检查着手下的装备,所有人对城墙上的喊声充耳不闻。 突然,中军营帐响起几声长长的号角,整支军队立即变得精神振奋,哪怕是再普通的士兵,在听到号角声之后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 穿黑甲,外套罩衣的近卫队员出现在营门处,前队几十匹矫健的战马一路奔驰,冲到城边一个小山头上。 近卫队长岩石那巨大的身体跟着出现,他和手下围成一个圈子,护卫着几匹健马上了山头,后面跟着一群参谋部的军官。当他们到达山头,近卫队员两边一分,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一身黑色礼服的科恩.凯达,出现在数万将士面前。 “皇帝陛下驾到──” “万岁!万岁!万岁!”无数只握着武器的手在晨风中摇晃,就连康森城那无比坚固的城墙,此刻也在这怒涛般巨大的呼喊声中微微战栗,城墙上的叫嚣也已停止。 “我光荣的士兵们!”在呼喊停止下来、整个原野寂静无声之时,科恩的喊声响了起来,传音魔法让这声音清晰的回响在康森城外:“在你们面前的这个城市──叫什么名字!?” “康──森──城!”数万个洪亮的声音在回应着。 “没错,就是这地方!”科恩.凯达一挥手:“自从成为我军队中的一员,你们经过了那么多战争杀戮,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家人、朋友被伤害,国家被篡夺!归根究柢这都是叛逆的所为!在今天,我们复仇的一刻终于到了!” “是的陛下!”士兵们呼喊着,眼睛里燃烧起火焰。 科恩那两道如同闪电一般明亮的目光在队列中扫过:“从今天开始,你们已经不再是我科恩.凯达的私人部队!你们是属于我斯比亚帝国的光荣军人!以这样的身份去战斗……你们高兴吗!?” “是的陛下!”无数长枪举向天空,巨大的声浪袭向四方。 “你们即将与凶恶的敌人战斗、即将与这座城市战斗!是赢得胜利走向辉煌,还是输掉一切背负耻辱,这样的结果只在一线之间!”说到这里,科恩忽然纵马冲下山坡,奔驰在队伍前列,嘴里大声喊着:“怎么样?你们──兴奋吗!?” “兴奋!兴奋!”黑色的海洋起伏着,火焰越来越盛。 “呛!”的一声,纵马疾奔的科恩抽出长剑,嘴里大喊一声:“全军──战斗准备!” “楼车准备完毕!” “挡箭车准备完毕!” “石车准备完毕!” “攀墙车准备完毕!” “弓箭部队准备完毕!” “魔法师部队准备完毕!” “很好!我──科恩.凯达,以斯比亚帝国皇帝的名义在此宣布……”科恩一拉缰绳,座下战马一个人立:“斯比亚讨逆战争──开始!” “杀!” 轰的一声巨响,第一块石头砸在康森城的城墙上。 城墙上的叛军士兵早已喊不出来,在他们惊慌失措的眼里,那清晨的天空已被巨石羽箭所占据…… 篇外篇 “黑暗传说──久违了,圣都” 天空中烟雾弥漫,街面上一片嘈杂,适量部队进入圣都城之后,凯达军把四门紧闭。 如狼似虎的士兵带着向导,在全城进行大搜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叛军,仔细搜查每一个城区、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每一个角落! “凯达家清剿叛逆──开门!” “所有人靠墙角一字排开──户籍拿出来!” “户主在哪里──**的脸朝墙!” “这是什么?菜刀?干你娘!你家用一臂半长的战刀切面包──押走!” “这盔甲哪来的?上面的血迹哪来的?这是不是国贼的徽记──你是叛军一伙的!” 为了应付圣都战役后的搜查活动,凯达军后勤部准备了二十辆马车的短绳,但军官们很明显对情况的严重性估计不足,圣都城里同情叛军甚至同流合污的平民大有人在,这些用来绑人的绳子很快就被分光用完。 好在随后赶来的执法团士兵还有一手绝活,于是跪在街上的人一半反绑着双手,另一半运气不好的,双手关节被活生生的扭脱臼,这些倒霉蛋痛得汗湿衣衫──同时也再次明白一个道理,谁也别指望会在军队手上得到什么好待遇。 这种大范围的清洗很容易引起恐慌,圣都城里再次响起连片的号哭。 “我不是叛军啊……求求你们放过我,我只是买了一把刀啊!” “父亲,求求你们不要抓我父亲!我家是开当铺的,有盔甲不奇怪啊!” “讲讲道理吧!叛军鱼肉百姓,我们日盼夜盼,没想到凯达家也乱抓人啊!” 面对这些哀求,还没从战争状态恢复过来的士兵根本就无动于衷,他们心里只认一个理,长官的命令高于一切,任何东西都打断不了他们执行命令的决心。对平民拳脚相加是很普遍的现象,很多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无助的翻滚在瓦砾之间。 平心而论,在叛军当做大本营的圣都,普通居民多多少少都会跟叛军有些来往,这是无法避免的。 当然了,做为一个维持过一段时间的政权,叛军的作为就算再怎么糟糕都会有一定的民众基础。 而凯达家要想安安稳稳的入主圣都,那就必须要把这些支援叛军的民众挖出来──是的,这不算是仁慈的行为,但这却是明智的选择。 但凯达家族毕竟是名门望族,不会不加区别的滥杀。这只是大范围的初选而已,在所有有嫌疑的人的揪出来之后,很久以前就潜伏在当地的情报系统派人来辨认,没有谁比这些情报人员更清楚自己辖区的状况了。 那些往日流浪街头的乞丐,或者好勇斗狠的流氓们换上了军装,人模狗样的跨着腰刀出现在平民面前。平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人走近自己,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拿着小册子,挨个分辨着。 “这家是开饭馆的,今天早上被叛军逃兵硬逼着买了这副盔甲,没有问题。” “这家人一家六口,有两人死于圣都大乱,恨叛军入骨,也没问题。” “这几位开旅馆的也没问题──我说夫人,下次遇到可怜的乞丐可不能用棍子打了。” 情报人员身后跟着内政官员,在确定一家人的清白之后,他们马上会为这家人放新的户籍,对关节被扭脱臼的,还会给三个铜板的安抚金。虽然只是三个铜板,外加一声“得罪”,但这就意味着一家人自此被凯达政权承认。 前一刻还在心里咒骂凯达家族的居民们,又连忙开始感恩戴德起来。 “哎哟!老爷,我们又见面了。”时不时的,情报人员会揪出真正亲叛军的居民:“我记得您的儿子在叛军里混得很好啊!已经做到中尉了是吗?” “军爷开恩……” “不必求我,有话跟军法官说去。记上,这是叛党。” 士兵们涌过来,用沾着颜料的大笔在指认出来的叛党脸上划一个圈,再重新捆绑起来,无论身分背景,人押去城外等候审问,家产全部充公。 每个城区都在这样干,在当天及第二天,圣都几乎有十分之一的人被押解出城。 对于战后民众的清理,各个系统的官员们早有纷争。战地管理的官员们主张就地审判、处理,因为这样会达到强烈的震慑效果,要知道,帝国现在还有为数不少的行省没有光复,至少在名义上还是在叛军的掌握之中。 但纯内政系统的官员考虑到战后的重建及安抚的难度,极力主张从宽处理这类国民,他们的理由也很正当。 来可以显示凯达家族的大度与宽容,二来也可以很快的建立起正常的次序,如果按战地管理方面的意见办,一个处理不好──例如说出现大范围的滥杀,这就会在民众心中埋下不利于统治的隐患。 对于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国相和内政监督们并没有选择,而是以“前线局势复杂,一切决定权都在皇帝手里”的藉口,让科恩自己决定。 当两派官员赶到科恩陛下面前时,皇宫才刚刚打下来。 两派官员在他面前激烈辩论,争得面红耳赤。但科恩陛下却仰坐在躺椅里,双脚翘在栏杆上,闭着眼睛,非常悠闲的样子。 当两边的人说得口干舌燥之后,皇帝陛下才睁开了眼睛。 “以今天天黑为限,天黑前,在清楚认定的基础上你们可以抓人,天黑之后,除了巡夜的小分队,所有部队回归营房。”科恩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但却是不愠不火的看着官员们:“在此同时,内政官员接手,治安交给警备队。” “陛下──您这是一刀切啊!”当时就有内政官员反对,他们把头摇得像风车:“不公正,这不公正。” 如果是其他帝国的皇帝,说这种话的官员早被押下去打板子了。但在科恩手里却不会出现这种事,对皇帝说真话,是一个大臣最基本的权利跟义务。 “军队进城,有点乱子是免不了的,只要他们不**掳掠,那就是好士兵。为了维持国家安定,国民这点委屈算什么?要想被和蔼的对待,先得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个道理不难懂。”陛下用平淡的口气开解着官员们:“这个决定不是两边讨好,事实上,内政系统的职权之一就是极力弥补战争创伤。就现在来说,军队清洗就是不可避免的创伤之一。” “皇帝陛下,我们是在弥补啊!可军队这样做,国民们会讨厌军队的。” “说你们笨吧!你们又不服气。”科恩微微的摇着头:“你们不会把国民憎恨的目标向叛军身上引导吗?” “引、引导?” “简单点说,就是嫁祸,这个你们总会吧?”皇帝陛下抄起双手,心不在焉的用目光眺望着远处:“再让国民们亲自参加那些人的审判,放手让他们做,那些人的家产就分给本街区的人,让他们投入一点……还有谁会恨自己的作为呢?” “可是……皇帝陛下……” “我已经说过了,去执行。”科恩转过头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这场争辩就此结束在皇帝陛下的平淡目光中,于是才有了一边拳脚交加、一边松绑给钱的奇怪现象。内政官员们一边拍着居民的骼膊,一边把所有的过错栽到叛军头上,斯比亚的国民也生平第一次领受了区别对待。 当一个街区清理完毕,内政官员们站在废墟洋溢的宣布本街区战时统治结束的时候,居民都抱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特别是听说过几天要开审判会,自己有东西可以分的时候,他们的热情越高涨。 那些亲叛军的居民家里是富得流油,大家已经眼红很久了,身体上的伤痛还没有完全消失,大家就在高呼皇帝万岁……科恩陛下自己没花什么钱,用别人的家产稳定了民心。 处处都是欢呼,而此时的科恩却露出一抹苦笑,低声对自己身边的人说:“看,其实当皇帝不难,如果你能忍受对自己的厌恶。” 白影回答他:“我还以为你对这种手法自鸣得意。” “我早就用腻了这种流氓手法,上辈子就用腻了。”科恩陛下倚靠在栏杆上:“当个皇帝,跟当个流氓头有什么区别?” “具体的区别我不知道。”白影对这样的科恩露出一个很罕见的微笑:“如果你是一个流氓,至少我不会在你身边。” 虽然皇帝陛下以前有“流氓总督”的绰号,但他从来没有自己证实过,还有这个大胆的侍女,能跟着皇帝是多大的福气啊!她怎么还可以挑三拣四……反正这样的对话把楼车上的近卫们吓得脚跟软。 唯有总参谋官在心里大呼万岁──在这个时候,多一个白影在科恩身边为他排解压力,真是太好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喧闹的圣都在逐步恢复平静,街道上有警备队员检查行人,内政官员们从城外搞来了帐篷,供家业被毁的居民们安身,他们还弄来了粮食。 医疗人员在救治了军队伤员之后,也开始治疗居民中的伤员。圣都,正在一点一滴的恢复着。 在这个时候,再没有其他人会比皇家学院院长更加暴躁的了──其实让罗伦佐院长暴跳如雷的原因很简单,皇家学院此前被叛军当成了临时军营使用,当他带着人来保护时,这里是一片狼藉。 满院子来不及逃走的伤兵,最神圣的讲坛上堆满了污秽的杂物,文献古籍被叛军拿来烧水……罗伦佐院长是个什么人物?这位军纪监督一看到心爱的学院成了这个样子,双眼立即就红了个里外通透。 千多叛军被他叫人丢到了大街上,他甚至亲自冲上去打了伤兵耳光,虽然这行为对事情没什么帮助。 好在临近的皇家大图书馆没被怎么破坏,基本保持完好。但什么事也别想瞒过精明的罗伦佐院长,他只是翻查了一下藏书目录,站在他面前的“叛军政权皇家大图书馆馆长”就吓得腿肚子直晃。 “火塞亚全书哪去了?古塔夫记事孤本哪去了?修缔历史记哪去了?!”他毫不客气的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不出来,我活埋了你!” “都、都在各部官员家里……被当成礼物送出去了,我、我这里有借条……” “身为馆长却保护不了藏书──你怎么不去死!” 罗伦佐院长一把抓过借条,带着个近卫营出去追讨这些国宝。他有帝**纪总监的职务在身,在宵禁的圣都城里畅通无阻──事实上,他的为人很得军队系统的尊敬。 叛军政权的要员们不是被主子毒死,就是被凯达军监禁起来,剩下那部分早先跟凯达家有过联络的也是提心吊胆,哪里敢得罪这位起火来比军人还凶残的人物? 结果一番折腾下来,罗伦佐院长还赚了──跟他行动的士兵可不管那么多,只要是书就拿走。 有人连家谱都被士兵抢了,跑到皇帝陛下那里去哭诉,但无一不是吃个闭门羹。科恩陛下转过身来就让总参谋官起草一份嘉奖令,表彰罗伦佐院长保护帝国国宝的行为。 这下,罗伦佐院长就干得更带劲了,虽然他嘴上说并不看重皇帝陛下的嘉奖。 也许是因为院长大人的过激行为所致,有人在不久之后就在一个街角现跟随着鲁曼的情报人员留下的暗记,这消息以最快的度传到科恩那里。 “他在圣都神殿。”科恩带点惊讶的看着总参谋官:“你确定?” “是的,陛下。”卡罗斯给了科恩肯定的答覆:“这下就有点麻烦了。” “麻烦?有什么麻烦的?” “那个……陛下,任何人都不能带兵进神殿,更别说抓人了。作为光明神族在人间的代言人,他们有远高于世俗官员的身分。”卡罗斯少将干咳了一声,为他的皇帝小声解释:“在神属联盟里,这可是最基本常识。” “别人对神殿有顾忌,可我没有。传令,先给我把神殿围上。”科恩陛下冷冷一笑:“我们去走走吧!” “可是陛下……” “不要废话了,士兵们因为我一句话就上刀山下火海,而他们的皇帝却连神殿都不敢进,这还像话吗?”科恩示意白影给自己挂上配剑:“神殿啊!本少爷久违了。” 这话刚好被走到楼车顶层的罗伦佐院长听到。 “皇帝陛下说得好!”罗伦佐院长第一次主动向科恩行礼:“陛下的决定非常正确,臣下愿意随同前往。” “是吗?院长跟我一起的话就得准备马车了。”科恩换上一副和蔼的笑容,走过去跟院长亲切的交谈起来:“我的院长,我今天才现你的性格适合当军人啊!” “有机会展露这样的性格,是我的不幸。”罗伦佐院长跟科恩并肩走在阶梯上:“陛下,我听说你虐待我的学生,事实上他们向我哭诉过……” “小事,你也知道军情紧急,我哪来时间跟他们讲道理?” “但是陛下你侮辱艺术这件事……” “艺术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心情而异。” “你这是狡辩。” “谢谢夸奖。” 卡罗斯少将看着“一老一少两个混蛋”争辩着走下去,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虽然心里很不赞同,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叫人准备马车。 圣都是斯比亚帝国的国都,作为光明神族无上权力的象征,神殿的建筑规模当然不会小。仅仅为了包围神殿,凯达军就出动了两个近卫团。 当皇帝陛下的马车到达时,工兵团已经挖出了五条从神殿通向外面的地道,彻底断绝了目标再次逃跑的可能性。 科恩中途下车查看了其中的一条,还和工兵团长闲聊几句,最后还用无限留恋的语气说起小时候点烟熏兔子的事情。 皇帝陛下一离开,聪明的工兵团长立即命人扒开地道口,向里面丢那种要干不干的柴禾,然后点火…… “皇帝陛下驾到──行礼!”监视正门的军官一声大喊,一溜小跑到马车前:“报告陛下,我们刚才再次确认了,目标的确在里面。” “干得不错。”科恩跨下马车:“他们什么反应?” “祭司们大声咏念光明神王语录,用身体堵在门口。”军官一脸的费解:“难不成他们的身体能挡刀子?” “难为你知道他们在念神王语录,非得给你们补补常识了。”学院院长也下了马车:“陛下,以神佑骑士的名义进入吧!” 科恩摇摇头。 院长加重了口气,再次复述自己的意见:“陛下,我请求你以神佑骑士的名义进入,在这个节骨眼上,请不要为帝国添麻烦。” “我的院长。”科恩突然转过身来,双手放在院长的肩上:“我去抓我的仇人,为我最亲密的兄弟报仇……我不想以其他的身分去,就以我个人的名义,科恩.凯达的名义。就算你不允许,也请你放任我这回的决定。” 完,科恩放开手,大步流星的走向神殿正门。皇家卫队早已冲出,过科恩身前几十臂的距离,白衣飘飘的白影也走在科恩身边,一步不落。 “愚蠢、笨拙、头脑热!”院长几步追上,用极小的声音在科恩耳边嚷嚷:“你是皇帝,不能感情用事……” “院长,感情曾经是我生活的全部。”科恩停下脚步,双眼瞪着罗伦佐:“你可以不跟着来,但请不要阻止我。” 罗伦佐心里暗叹一口气,虽然不认同科恩的做法,但还是跟着科恩走向神殿大门。 “来人停步──这里是神殿,最光荣神圣、不容亵渎的地方!”一群祭司挤在门口,语气强硬的警告着靠近的人:“敢冒犯者,一定会受到光明神族的惩罚!” 这种对世俗人有无尽威慑的话对岩石等人毫无效果,身材剽悍的岩石往门上一靠,一拳就把喊话的祭司打得口喷鲜血倒飞进庭院。 “伟大睿智的光明神王会为你出头吗?”出人意料,第一个冲进去的是院长,他指着倒在地上的祭司破口大骂,并抢在第一时间为祭司们定下了罪名:“阳奉阴违、欺上瞒下──你这种卑鄙小人称呼光明神王的名号简直就是亵渎!” 院子里一片混乱,后面的士兵们在吵闹声中不断涌入。祭司们不敢跟科恩等人耍威风,但敢跟士兵们拉拉扯扯,不过凯达家的士兵根本不吃这套,拉扯很快变成一边倒的打斗…… “大胆!”神殿前院通向大殿的通道上,站出来一个地位稍高的祭司,他义愤填膺的大吼着:“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神殿、还有没有光明神族!” 这句话是用传音魔法喊出来的,连包围在神殿周围的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随着他的喊叫,十几个地位低下的祭司正吃力的挪动着一尊光明神王的雕像,他们把雕像从殿里搬来,放在喊话的祭司身后。 “你凯达家要翻天了,进入圣都之后,你一不晋见,二不请安,这本已失礼。到现在居然带兵闯神殿!”祭司背靠着光明神王的雕像,他越的理直气壮,猛力拍打着胸口叫嚣:“来啊!打这踩过去啊!” 科恩仍然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向前,卫队在岩石带领下提前涌上。看着士兵们狰狞的脸色,祭司们大惊失色,等觉得事情不妙想要开溜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别跑。”一个翼人近卫军官拉住想开溜的祭司头子,一拳就把他打翻在地:“我们会满足你的。” 然后大队人马真的打他们胸口上踩过去了,躺在地上的祭司们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神殿的地位是无比崇高的,祭司的地位也是一样。平时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吓得魂不附体的祭司,为什么今天会落得如此下场?难道这些士兵不是神属联盟的人吗? 科恩站到大殿后的广场上,轻声对岩石说:“找他出来。” “长官命令──抓鲁曼出来。”岩石大喊一声:“挖地三尺也得把他翻出来,要活的!” 部队回应一声,分做一队队散开,提刀拿枪的翻查起每一个房间。 士兵们粗鲁的动作引各种东西碎裂的响声,就连大殿的雕花玉石门都给士兵们砸得粉碎…… 神殿向来是极尽奢侈的,现在的每一声异响,都能让躲在后面的大祭司心里滴血。 在近卫军士兵成功的拆毁了大殿之后,大祭司打人来请科恩陛下“入内堂说话”。 “不好吧!”可恨的科恩还装模做样的推辞:“神殿内院是神殿高官起居之地,世俗官员进入不大方便……” “皇帝陛下开恩啊!还请看在往日熟识的份上,放过神殿吧!”来请他的祭司苦苦哀求:“神殿积累的这点家当不容易啊!还请皇帝陛下高抬贵手。” 科恩立即就高抬贵手──抬手就是一耳光! “你们的架子见长啊!”旁边的学院院长一看苗头不对,立即就跳出来:“神佑骑士到来,大祭司居然不出迎──仪仗也没有!”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挨打的祭司捧着高肿的脸,慌张的跑向内院。 科恩又好笑又好气的看了罗伦佐一眼,对这老头的坚持也有点无可奈何。 如果是换了在其他地方,罗伦佐院长肯定第一时间跳起来跟科恩吵,但在外人面前,罗伦佐院长还是得极力维持皇帝的威仪,尽自己的全力弥补皇帝行事方式里的错误。 在以前的日子里,院长都是站在科恩陛下的对立面,被科恩陛下以强硬的手法对待。今天跟在科恩身后,看科恩以特有的手段对付别人,心里也总算找到点平衡。 再说对这些祭司,院长心里同样没有好感。 不大一会,服软的神殿大祭司带着仪仗出迎,把科恩陛下一行人毕恭毕敬的请进内院。 在神殿豪华的大议事厅里,科恩不慌不忙的坐在主位上,一点也不急于开口。祭司们招待的茶点被白影一一检查之后,才被允许摆放在科恩面前。 穿戴得体的大祭司坐在科恩陛下对面,他那带笑的脸上,表情不无尴尬。 “神佑骑士远道而来,想必非常辛苦了。因为光明神族的命令,战争期间没有派祭司到军中为将士们祈福,还望神佑骑士不要怪罪。”说过了开场白,大祭司小心翼翼的问:“不知神佑骑士夜里来访,这是为了什么事?” 科恩微微一笑,并不回答。站在他身后的总参谋官轻咳一声,示意某人出面。 “大祭司阁下,这里在座的都是有身分的人,也是斯比亚帝国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不用把话挑得那么明白。”罗伦佐院长笑咪咪的开了口:“我们得想个办法,避免神殿的名声受损。” “是,是,那是当然。” “国贼鲁曼是在你手上吧!”罗伦佐院长端起水杯,抬起眼睛看了看装糊涂的大祭司:“你可以让手下把他交给外面等候的士兵,那么我们今天的到来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拜访。” 听完院长的话,大祭司不置可否的微笑着,他欠了欠身子,眼睛看着科恩陛下:“神佑骑士殿下,就神殿的立场而言,世俗中人的罪行再大,他也是光明神族的子民。身为祭司,我们有救赎他的义务。” 科恩偏了偏头,没搭理他。 “大祭司阁下,这个人罪行滔天,已不是神殿所能庇护得了。”罗伦佐院长放下手里的杯子:“你心里应该明白眼下的事态,我们也不想与神殿有什么不愉快。” “院长的话很对,我完全同意,事实上神殿与凯达家族的关系一向很密切。”大祭司看科恩根本不说话,只得把头转向院长:“是,这个人眼下是在神殿。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我们也多少了解一些……但神佑骑士能不能听听我们神殿的建议?” “如果仅仅是建议的话,当然多多益善。” “不知神佑骑士准备怎么处罚这个人?”大祭司笑笑说:“是的,他有罪,但他仍然是一名贵族。我们当然希望他能保持一个贵族的尊严。” “您的意见我们会郑重考虑。”院长点着头回答:“但我现在无法承诺什么,你知道,这最后的决定权是在神佑骑士手里。” “还请神佑骑士阁下卖我个人情。”大祭司请求科恩:“这话是他──他讬我转告您的,如果您要结束他的生命,他想‘笑着死’。我个人当然希望能得到您肯定的答覆。” 科恩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大祭司,大祭司不明就里,只能闭上嘴。在场的所有人里面,也只有总参谋官知道陛下疑惑的原因。 “陛下,所谓的‘笑着死’,就是没有痛苦的死法。”总参谋官靠上前,跟科恩咬耳朵:“具体的做法多种多样……” 科恩这才释然,向院长点点头。 “好的,神佑骑士答应了。”罗伦佐院长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交人吧!” 大祭司转身吩咐几句,一个小祭司飞跑着离开。不一会,昏睡中的鲁曼就被交到了近卫军手上,总参谋官亲自去辨认过,确实是鲁曼。 随同鲁曼被交出的人足有三十个,除了三个侍妾和贴身近卫之外全是鲁曼的心腹官员,其中有五个还是科恩这方潜伏在鲁曼身边的情报人员。 他们全部都昏迷不醒,看来是白祭司们用魔法催眠──到最后,鲁曼还是被他的主子出卖了。 “哎哟!大祭司就是聪明。”看到昏迷在地上的一大片人,科恩第一次说了话:“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哪里,哪里。”大祭司嘴里还在谦虚:“我怎么可以和神佑骑士对着干?” “好,有你这样的大祭司,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科恩亲切的拍拍大祭司的肩膀:“早知道这样,你叫人通知我一声多好,刚才多有得罪了。” “没事没事……” “你给我面子,我当然要给你面子。”科恩陛下呵呵笑着:“刚才士兵们不小心,在前院伤了人……这样,你把祭司们集中一下,我来说上几句,为他们宽宽心。” “不用了,神佑骑士事务繁忙……” “又不给我面子?” “不敢不敢,我这就安排。”事实上,有神佑骑士的道歉,这本身是一件很长脸面的事,大祭司也不是真心推辞。 “你帮我大忙,这是小事嘛!”科恩抬腿往外走:“一起走吧!” 圣都神殿编制庞大,上上下下近千名祭司,集合的话是会花上一点时间的。科恩陛下在跟大祭司闲谈几句之后,找个藉口和院长坐到了马车上。 “陛下今天的表现非常好。”一上马车,罗伦佐院长就对科恩大加称赞:“舍得在恰当的时候放下姿态,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一会讲话的时候,不要说得太露骨……” “讲话?”科恩陛下邪邪一笑:“什么讲话?出!” 罗伦佐院长大吃一惊,正要反驳的时候,卫队已经护卫着马车出了。 祭司们在广场上集合完毕,大祭司却找不到科恩,等来等去,等到一个凶巴巴的军官。 “不知神佑骑士他什么时候……”大祭司上前询问科恩的去向,却被军官一掌推开,一**坐倒在地。 “长官有令!”军官站在讲台上:“圣都神殿祭司身负神恩,却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在叛乱中散布叛逆言论,鼓吹国贼为正统,他们违背了神族的意志,辜负了神族的信任──现决定全体收押,等待神族派员惩罚!一个不剩的给我抓起来!” 周围的士兵猛扑过来,祭司们一片慌乱…… 狱之岛,黑暗魔王宫殿。 匍匐在地的魔将把斯比亚帝国的最新情况回报给黑暗魔王后,跪着退出大殿。黑暗魔王嘴角带着点笑意,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的两个女儿。 长公主看看自己的妹妹。 “因为我的任性,坏了父王的大事,还请父王责罚。”小公主低着头,向黑暗魔王跪下:“没能顺利魔化,是我的错。” “第一次施展魔化,出点错误不算什么,一个小小的斯比亚帝国,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黑暗魔王平静的回答:“但你选择了魔化他,就一定要做到。做事半途而废有违魔族的传统,你的身分高贵,更应该注意这点。” “谢谢父王指点。”没有魔王的话,小公主不敢起身:“女儿一定会做完这件事。” “起来吧!”魔王点点头:“一个人类从你手上逃脱,对你来个教训。好好跟你大姐学习,下次再努力。” “谢谢父王。” “父王。”小公主退出大殿之后,长公主才向黑暗魔王问:“斯比亚帝国的局势可说已经尘埃落定,我们以后要怎么做?” “不需要我们做什么,科恩.凯达自然会做些什么出来,他是个不甘寂寞的性格。”魔王微笑着摆摆手:“失去了菲谢特.夏麦的约束,又手握帝国权力,神属联盟会出大乱子。” “父王的意思是说……他会找联盟内其他帝国的麻烦?” “这个可能性会很大,任何人类登上王位都会迷乱一阵,科恩.凯达又会有什么反应?他会怎么**手中的权杖?我很想知道,神王那边想必也是这样的态度。”看来,黑暗魔王的心情非常好:“找个恰当的时机,让魔将去接触一下,了解一下细节。” “是的,父王。” “神魔大战之后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你也轻松一下吧!”黑暗魔王最后嘱咐一下女儿:“到处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是。” 长公主一走出宫殿,就看到小妹一脸索然的徘徊在走廊上。 “大姐……”看到姐姐走来,小公主欲言又止。 “好了,不用担心,大姐会教你魔化魔法的。”长公主抚摩着妹妹的头:“父王那里,不是也说原谅你了吗?” “可是……很丢脸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下次做好不就得了?” “那我学会了之后就能去魔化他了吗?” “不行,现在科恩.凯达是一国帝王,按照协定是不能魔化的,这件事就得看时机了,手法也得巧妙才行。” 同日,天堂之岛,长公主宫殿。 光明神族的两位公主殿下在花园里相对而坐,公主们的神态都很祥和,看来上次与魔族公主会面的事件让她们尽释前嫌。 中间的几案上摆着一封拆开的书信,两位公主的目光都停留在信笺上。 “没想到,科恩.凯达还有当皇帝的潜能,居然用这件事来刺探神族对他登基的反应。”好半天之后,小公主才开了口:“以前讨厌他是没有原因的,现在总算找到一个。” “小事而已。”长公主用手腕托住下巴,轻声说:“对于新即位的皇帝,一向的惯例是要给予关照。” “可这次不一样。”小公主皱皱眉头:“关照了他,神殿的上千名祭司就得掉脑袋。” “那些废人还要来干嘛?留着他们的命只能坏事。”长公主淡淡一笑:“你不想让神殿的名声受损,这我能理解。但说到底神殿只是用来统治的工具,本身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有利于统治,就值得做。” “可是姐姐,就算我们这样做了,这个科恩.凯达又会老实多久?”小公主又拿起信笺看了看:“姐姐你不是说,他的性格很张扬,当皇帝会出问题吗?” “杀了这些祭司的话,会让他老实个一年半载吧!就算他想找些小麻烦,也得用心去找个好藉口,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长公主的目光在花园各处流连:“事实上,父王正等着看他的表演呢!你什么时候看父王这么高兴过?” “明白了。”小公主点点头:“那么,我就让红衣祭司去一趟吧!” “这是个好主意,你让剩下的那两位红衣祭司去好了。”长公主的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科恩.凯达恨红衣祭司的程度甚至过了鲁曼,想想看,看着自己的仇人来传达命令,那将是多么有趣的场景。” “姐姐,这多不好啊!不是说不能刺激他吗?” “不,这不算刺激,这是一个小小的考验。”长公主给了一个甜蜜的微笑:“他都敢试探你,你就不能考验考验他?” “考验完了不是要给奖品吗!我哪有什么甜头给他?” “笨丫头,自己想去吧!” 篇外篇 “黑暗传说──聚散、约定” 魔属联盟,特拉法帝国,距离都两百里外的群山中。 经过十来天的软磨硬泡,白云终于用自己无限的“诚意”打动了乌鸦,让后者“心甘情愿”的陪他去某处。白云说了,既然已经成为了见习朋友,那么乌鸦就有义务陪他半个月。如若不然,天涯海角他都要缠着乌鸦…… 半个月期限的承诺是否有保证先不管,白云得把眼前的抓住再说。 同时,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避开的繁华喧嚣,专拣难行的小道走。 行进在秀丽的山谷,白云的兴致明显高过乌鸦,他用极其生动的语言向乌鸦介绍着身边的一草一木,力图使这段旅途变得充满乐趣。 而乌鸦呢!大多数时候他都闭着嘴,也从来不笑,如果主动开口说话,那么一定是某人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得太久。 “不要这样看我。”乌鸦通常会这样告戒白云:“不然你就要付出代价。” “是吗?明白了。”而通常,白云会涎着脸把一个铜币递过来:“我是一个穷人,请看在朋友的份上打个折扣,这点代价请你收下吧!” “你要去哪里?”对这样一个绝世贱人,乌鸦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自己是杀手没错,但要杀这个人也不是很容易,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乌鸦面对着这个人的时候,心中连一丁点杀机都提不起来:“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啊!我要去接一个小妹妹呢!”白云露出温柔笑容,比起他经常的那种真诚中带点世故油滑中的表情,这样的白云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亲近:“那是我的承诺,我欠她姐姐太多了……” 乌鸦看着白云的脸色逐渐黯淡下去,最终变得悲伤,觉得自己的情绪也在跟着变化,心里不禁又好奇又疑惑,这样的一个人,难道还会有让他悲伤的往事? “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去。”乌鸦淡淡的问。 这他已经领教够了白云翻嘴皮子的功夫,虽然挑起话茬又要让自己心烦,但至少能暂时逼开白云那种异样的眼神,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样跟白云讨价还价。 白云稍稍别过脸去,像是真的回忆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就在乌鸦庆幸自己选对话题的时候,白云以一种搀杂了悲凉的语气诉说了起来。 “其实,你应该知道了吧!我这人浑身上下都是毛病,我也知道你对我的第一印象不怎么样。”白云的双眼看着地面:“但在以前,我的毛病更多,到处得罪人……在半年之前,我终于遭到了报应。” 乌鸦没插话,静静的听下去。 “……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无法动弹的大男人,在一个弱女子的照顾下逐渐康复,当然这个女子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白云继续述说,一点也不在意乌鸦心里会怎么想:“而她是什么职业呢?那种最低下的妓女,陪一个男人只有不到五个铜币的收入……她却要用这样微薄的收入来支付昂贵的费用……” “……我能行动了,我想劝她换一份职业,但我却没有机会说给她听,就在我准备那天晚饭的时候,她被人虐杀,最后死在我怀里……”白云抬头望天,强忍着眼中的泪:“对她,我心里有愧!” 乌鸦沉默着,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把她的妹妹讬付给我,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就不用活着浪费粮食了。”白云伸出手来,摸摸脖子上那条廉价的项炼:“她的心是那么善良,那么希望妹妹能有个好出身,以后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你知道吗?要让妹妹在魔殿生活一年,她要上交五十个银币。而接待一个男人她只能得到三、五个铜币……为了自己的妹妹……她能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白云的声音哽咽着:“魔殿、而魔殿呢……就是这样关爱子民的……” “接了她之后,你打算怎么做?”乌鸦眼中没有流露出什么,只是轻声问白云:“回忆过去的事没有益处,忘记好了。” “我忘不了,我忘不了那座破旧的房子,忘不了那里的每一样摆设。”白云摇摇头:“我要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尊贵、最幸福的生活……” “她叫什么名字?那个小妹妹。” “姐姐叫坦妮,妹妹叫琴伦,妹妹今年快满七岁,一个月之后就是她的生日……” “如果你不想后悔,就加快度。”乌鸦少有的骂了白云一句:“你这个蠢货!” “为什么骂我……”白云呆了一呆,而乌鸦已经冲出很远了,白云赶紧快马加鞭的赶上:“到底怎么了!?” “你知道修道院里是什么日子?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多待一天都是残酷的!”乌鸦像是对宗教非常反感:“看不出来你平时油滑,关键时刻居然比猪还笨!” “明、明白了!”白云一夹马腹:“冲啊!” 小道难行,四十里之后,两匹战马先后累倒,乌鸦、白云把累赘的东西一丢,纵身上树,一路飞掠而去。因为两人体力都很充沛,又不必受道路的约束,日落时分已经赶到魔殿所在的山岭之下。 “停──休息一个钟头。”乌鸦身体凝住:“现在是晚饭时间,我们最好是在晚祈祷的时候进去。” “好──好的──”好几十里的长途奔波,白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对魔殿挺了解啊──” “你以为我是你吗?”乌鸦没好气的说:“身为魔属人却连魔殿每日的作息都不知道,你能活这么大真是幸运。” “你也不差,白色的夜行衣呢……”白云好歹缓过气来,靠着一棵树上休息着:“我只有佩服的份。” 两人对视着,同时一笑──但乌鸦立即就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因为在他笑的那一瞬间,白云的眼神又变得悲痛起来。 时间在缓缓的流失,天已经全黑了,可魔殿里晚祈祷的钟声还是没有响起来。白云用手指捏弄着那条项炼,神色显得有些焦急。 “差不多了。”乌鸦身体一动,把包裹丢在地上,配剑已经挂在腰间,就是在这个时候,魔殿里晚祈祷的钟声响了起来。 “你走前面,我跟着。”乌鸦本不知道白云是什么出身,嘴里不住的交代:“好言好语的询问,绝不能生气。你是来接人的,先得确定目标才行。” “好的。”白云也乐得装个菜鸟。 “对方是祭司,你的魔法师身分根本没用……”乌鸦走在前面,交代着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还说:“对了,面对那些祭司的时候,你不妨装得猥亵一点。” “我是好人,我不会装猥亵啊!怎么办?” “不会装就去死。” 乌鸦没什么废话,白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跟上。没过一会,两个人拐上了蜿蜒而上的青石大路,魔殿那高大的围墙就已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一道铁制栏栅的大门贴了金,看起来很巍峨、很庄严。 白云加快了脚步,在一个拐角处越过乌鸦,走到大门前。然后不慌不忙的在几个护卫的注视目光中伸出手来,轻轻扣响了门环。 一个护卫走过来,以桀骜不逊的口气问:“你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来修道院做什么?” “我来自都魔殿。”白云用淡淡的口气回答:“有事要见主事祭司。” “晚了,祭司不见客。”护卫以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白云,他才不会相信这个既没有马车,又没有随从的人是从都魔殿来的。 “你最好通报一下,不然你们修道院今年的赎罪证书就泡汤了。”白云的口气变得冰冷:“一条小小的看门狗,你只怕是担待不起。” “请阁下稍待,我这就去回话。”听了对方的话,护卫身体一颤,口气立即就变了,他先转过身去跟其他人交代一句,然后小跑着去了院子里那栋很大的建筑。 而白云──算了,我们还是叫科恩好了,而科恩他当然不会知道“赎罪证书”是什么东西,但乌鸦这样教,他也就这样说,没想到还真的很管用。 看来这赎罪证书的作用真的不小,不大一会,一个地位看起来不低的祭司跟着护卫走来,很恭敬的把科恩迎接进去。 “希望上官不要责怪护卫的失礼,现在是非常时期。”祭司的脸上堆满了笑:“主事祭司在大堂等您呢!请这边走。” 科恩微微点头,走在祭司身后,穿过庭院中长长的通道,进入有着巨大落地窗装饰的大堂。大堂中有一排排整齐的座椅,上百盏魔法灯把周围照得透亮。 “欢迎来自都的信友,我是此地的主事祭司。”一个矮胖的祭司快步迎了上来,对科恩显露出职业的、恰到好处的热情:“我的朋友,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冷僻的修道院里?” “职责所在。”科恩拿出乌鸦给他的一个徽记,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嘴里用一副平淡的、公事公办的口气回答着:“祭司,请拿出你一年来的传教及感召记录,我要查验。” “原来是地狱岛魔殿巡查祭司──大人!请原谅我的再次失礼!”主事祭司弯腰下去行了大礼,还捧起科恩的左手放到嘴边亲吻着,这一连串的动作让科恩一阵反胃,几乎一脚把这个祭司踢出去。 “还不快准备典籍供大人查验?全部拿去我的房间!”主事祭司回身吩咐手下:“请大人这边走,请大人走好。” 坐在主事祭司的房间中,科恩看着面前堆积起来的各种典籍记录大感头痛,那些东西全是以魔殿专用写的,他哪看得懂? 不过,身为一个皇帝,他对官场中的事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那淡漠的目光从典籍上扫视而过,最后停留在主事祭司的脸上。 “记录不少,你想让我看多久?”科恩把手中的目录放桌上,抬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没人告诉你吗?对待巡查祭司,还是谦虚谨慎一点的好。” “是是,大人有何要求,我一定照办。” “我要知道真实的记录。”科恩的嘴角挂上一丝诡异的笑意:“真实的,你明白?” “这些记录都是真实的……”主事祭司还要申辩,却被科恩变质的笑容吓住,不知科恩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按说一个小小的修道院,我不应该这么关注。”科恩起身走到窗边站定,背负着双手,高大的背影中隐约透露出一股威仪:“你说的没错,这是个破地方,那么就取消掉好了……这里建一栋别墅的话应该不错。” “大人手下留情啊!我不是存心欺瞒大人,只是刚来此管事不久,前任祭司又疏于管束,致使教务混乱、典籍失散,这都与我无关,请大人明鉴啊!”在惊吓之中,主事祭司张口就是一长串的求饶加推卸,说的流利之极。 “安静一点,保持你身为主事祭司的雍容。”科恩连身都没转,不过就冷哼了一声:“谁有功夫管你这些破事。” “那大人是要……此地比较偏僻,每年贡金节余不多……” “那一点贡金就留给你养老好了。”科恩不禁气结,但又不得不继续引导这个笨蛋祭司:“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修道院,主事祭司也得换个聪明人。” “请大人明示,只要能力之内,我无不照办。”主事祭司苦着一张脸哀求:“小人对魔殿的忠诚可昭日月……” “你还知道忠诚就好。”科恩已经在心里骂遍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但面子上却还要维持气度:“这是个小小的修道院,要什么没什么,你认为我为什么而来?有很多话,身为巡查祭司的我也不好说……我毕竟还有上司,赎罪证书的最终数量并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这句话是乌鸦教的,到底是为什么科恩也不是太明白……按他的想法,或者这个修道院有什么特别的出产也说不定。等随手敲他一笔之后,再附带着要了琴伦走,这样的话,既顺利又不会让他们起疑心。 “小的明白了。”主事祭司面上一喜,语气中带有大事已定的兴奋,他走到旁边的书柜处拉开一扇暗门:“请大人随小的来。” 科恩跟着他,经过一条窄窄的通道,来到一个地下的密室中。 主事祭司一边开门,一边还讨好的说:“难得大人有这样的需要,我们这个修道院并不出名,每年制造的成品也不多……还好大人来得正是时候,还有得选。” 厚重的大门推开,科恩虽然面色没变,但心中却燃起一股怒火──同时也明白到,为什么乌鸦告戒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冷静了。 “大人请看,这个小女孩已经准备好了,今年十岁。”主事祭司指着一个面目清秀,正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说:“胸部已经用药物停止了隆起,而且嗓音方面也做了处理,换上男装带在身边的话绝对不会误事──是个**。” 科恩硬起心肠,强迫自己点头:“不错。” “这一个就更好,本是为一位大祭司准备的,不过大人喜欢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某个不知死到临头的人还在讨好科恩:“九岁,皮肤保养得极好,那双眼睛如同会说话一样……我们用上全套的手法,效果非常好,她们很乖,绝不会随便哭闹,咒语方面也简单……” 科恩心里滴着血,挨着个的看过去,一一辨认,却没找到一个跟坦妮长相相似的女孩子。 “都是本来面目吗?没改变过吧?”科恩转身问。 “没有,都是本来面目,而且是百里挑一……大人有没有中意的?” “还没有。”科恩心中大乱,一时不知何如是好:“我再看一遍。” 正要举步,科恩却觉得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个瘦小的身体正缩向墙角小几下的阴影中,依稀可分辨出那是一个小孩。 “你在作死!”主事祭司冲上去,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条皮鞭,没头没脑的就劈下去:“小贱货,让大人摔跤的话,你就是死上十次都不够赎罪!” 小孩战栗的身体蜷缩在阴影里,用细得不能再细的双手护着头,嘴里出几声“啊啊”的叫声,像是哭泣、又像是在求饶。 “停手……”科恩随意瞥了一眼,小孩脖子上的一点金属反光却几乎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滚开!” 在主事祭司疑惑的眼光中,科恩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把小孩从几下抱了出来,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当然,站在科恩身后的祭司看不到科恩的眼神,在他的想法里,这个巡查祭司和都魔殿里的那些祭司一样,都是到这里挑选供其泄**的工具,他会看上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只不过是爱好怪异一点而已。 “大人好眼力啊!这个小女孩还不到七岁,涉世未深,真正的极品……您看,她那让人怜爱的眼神,多么让人心碎……”既然这是巡查祭司的爱好,当然要大声肯定,主事祭司认为这是身为下属的本分。 “她叫什么名字?”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她叫……应该是叫琴伦吧!我也不是很肯定,您知道我刚来不久。” “乖乖跟哥哥说。”这是温柔如同春风的声音:“你叫琴伦?是吗?” 小女孩惊恐的瞪着一双眼睛,嘴唇抖,消瘦的脸上一片苍白,没有回答。 “回答大人的话!不回答把你丢去喂狗!” 小女骇的身体一抖,嘴里说出一串吐辞清晰、节奏分明的话,不过,这种祭司专用语科恩一个字都听不懂。 “乌鸦!”科恩强压心头的焦急,喊了一声。 “找到了吗?”一身白衣的乌鸦出现在门边:“那就走吧!” “她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 “是她的终生誓言。”乌鸦听了听,用科恩能听懂的话说:“我是魔王的侍女,我的财富归魔王所有。我是魔王的婢仆,我的贞洁归魔王所有。我是魔王的奴隶,我的自由归魔王所有。黑暗魔王,天地之主。一切生命、荣耀、威能出于您归于您;我将一切献于你的脚下,这本是您的恩赐。不论祝福还是灾祸,我甘心从您的手中领受。黑暗魔王,天地之主。一切生命、荣耀、威能出于您归于您……” “小宝贝,别说这个。”科恩露出最和蔼的微笑:“说点别的,你叫琴伦是吗?” 小女孩张着嘴,依然复述着刚才的誓言。 “你看、你看这个。”科恩取下脖子上的项炼:“你有个姐姐!有个姐姐啊!叫坦妮的姐姐,你还记得吗?” 小女孩惊恐的目光逐渐凝聚在科恩手中的项炼上,两滴晶莹的泪珠涌出眼眶,流过污迹斑斑的脸,滴落在地。 她的嘴吃力的微张着,看她的口型,似乎是极力想说一声“姐姐”,但最后,说出的却依然是那段誓言…… “求求你,说点其他的,说点其他的。”科恩心中的怒火纠结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哪怕是叫一声,哪怕是哭一声也好啊……我怎么跟你姐姐交代……” “这就是坦妮的妹妹?”门边,乌鸦用冰冷的语气问:“这就是坦妮用金币供养,希望以后会幸福的妹妹?” 科恩无言的点点头。然后,科恩和乌鸦,两个人的目光聚焦在早已吓得说不出话的主事祭司身上──他手上正在猛拉扯着一条细绳,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拉。 通向这个房间的通道,都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不要再逼她说话了,她说不出来。”乌鸦抚摩着剑柄,轻声对科恩说,眼神变得有些奇怪:“除了那段狗屁誓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说不出来……这里的人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说着乌鸦的眼神变得生冷,抽出长剑向跑近自己的护卫飞扑而去。 “不要怕,宝贝,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听哥哥给你念诗。”科恩含泪把琴伦抱起,靠墙而立,不让琴伦看到房间里四处喷洒的腥风血雨,嘴里咏颂着以前从白影那里听过的诗:“大地和蓝天、永远苍茫相依,日月和星辰、永远沉默不语……” 乌鸦白色的身影在房间中飞舞着,在科恩的印象里,他第一次在杀人的时候出了怒吼。 “……巍峨的山岗,奔腾的激流,挺拔的树木,柔软的青草,都是自然的恩泽。”科恩抱着只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的琴伦走在通道里,还很小心的单手抚着她的头,不让周围喷洒的血腥进入她包含惊恐的眼睛,同时以温和的语调在她耳边咏颂着龙族诗歌,那些白影想让他记住的诗歌:“我们要以敬畏谦虚之心对待这一切,在生存于世的每一天,我们谨记自然的恩泽,并努力融于其间……” 乌鸦飞掠在狭小的空间里,度快得肉眼难以追上,通道前后全是他白色的影子,从各个入口赶来的数十名护卫连眼前什么状况都没弄清楚,就已经被他搅成粉末。 当科恩推开一扇铁门,踏上通向地面台阶的时候,乌鸦的身影又从他头顶飞出,院子里的护卫转眼之间就没剩下几个。 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乌鸦怒,但在他手下没人能逃掉,科恩刚走出没几步,最后一个护卫也倒下了。夜风里,乌鸦飞移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停下,低头闭眼,持剑伫立。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你怒的样子真的很帅。”科恩走到他身边站住:“拜讬你一件事,帮我把那几个孩子弄到这里来。” “你凭什么指使我。”乌鸦没有抬头,低声回答科恩:“什么都没做的废人。” “从现在起,我不会让琴伦离开我的视线。”科恩也没转头:“仅此而已,没有其他理由。” 乌鸦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身体还是一晃,倒着飞回了通道,下一刻已经把两个小女孩放在科恩脚边。 “一共七个,全在这里。”把小女孩们都救出之后,乌鸦的声音里又多了一分冰冷。 “这个修道院还有什么?”科恩看看乌鸦:“是什么东西让你更加愤怒?” “在那个房间旁边……”乌鸦面容一紧:“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们应该出警报了,我们应该离开。”科恩看看修道院楼顶燃起的火焰:“白影!” 小鸟模样的白影扇动着翅膀,飞到科恩身边。 “把这几个孩子送回营地,我们在通道会合。”吩咐完白影,科恩又看看乌鸦:“如果没有别的事,跟我一起走好吗?” 乌鸦的怒气来得快,冷静下来的度也同样快。此刻已经完全冷静的他回望着科恩,正在心里惊异着这个“见习朋友”的变化。 在抱起这个小女孩之后,原本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以前还从未见过的神情。 那是什么神情……是威严?是淡泊?是凌厉?是坚定?仿佛是这些的混合,又仿佛什么都不是。 但有一点乌鸦可以肯定,自己这个见习朋友已经表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或者说,他正在将他的本来面目一点点表露。 “看完了没有?”科恩出言催促:“我们的时间不多,离开这里你再慢慢看好了。” 乌鸦沉默着,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白影,把这里烧了。”科恩向外面走去:“有能力的话,你把这山推平我都不怪你。” “那跟你念的诗不相符。”乌鸦走在后面,毫不客气的挑毛病:“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个。” “抱歉,我的宝贝。”科恩亲亲琴伦的脸,又转头对乌鸦一笑:“谢谢提醒。” 乌鸦呆了呆,科恩的这个笑容很真挚,而且跟以前那些“真挚的笑容”完全两回事,令乌鸦几乎想用微笑去回应,虽然在那一瞬间以杀手的冷静制止了自己,但他心里却有点内疚。 走在下山的通道上,琴伦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抖,两只小手紧紧的护在头顶,根本不敢抬眼科恩或者乌鸦,科恩心痛得不行,后来找了条小溪,给琴伦洗手洗脸。 “小宝贝不怕,哥哥给你洗手,洗干净了哥哥给东西吃哦!哥哥这里有熏肉,有腊肠,有小小的白面包,还会有糖果的……” 琴伦呆呆的看着科恩为自己洗手洗脸,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乌鸦,琴伦这是怎么了?”科恩看着琴伦深凹下去的脸蛋,想到她以前可能遭受的折磨,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她才七岁,一时还不能适应环境的改变。”乌鸦坐在溪边一块大石头上:“一直生活在那种地方,你突然出现,突然对她这么好,她哪能立即适应?” “那要怎么办?” “别问我,我是一个杀手,只会给人死亡,不会照顾人。”乌鸦面无表情的说:“我只知道一点,如果你要想让她幸福,就得很有耐心才行。” “虽然你一直在耍酷,可我知道你心中也并不是一潭死水。”科恩用小布条擦着琴伦脸上的污迹,笑嘻嘻的说:“再说了,我是一点都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在这么温馨的时刻,你又何必要挂着一副冷脸呢?我们和小琴伦一起唱歌念诗不是很好吗?” “如果你还想继续做见习朋友,就不要试图讨论这个话题。”乌鸦站起来:“我们会有客人上门的,你带着琴伦走前面,我来打客人。” “不要那么急嘛!反正你对付他们还不是小菜一碟,我们这样耀眼的组合怎么能被这些小杂鱼吓倒?”科恩仔细的清洗着琴伦的手:“我们的小公主可不能再脏脏的,我们要漂漂亮亮的,是不是啊琴伦?” “我早应该明白,你这样的人是正经不了多久的。” “这才是我真实的一面。”科恩呵呵一笑,把琴伦抱到石头上:“我是一个普通人,我不能做到让任何人都满意我,能在某一时刻让某一部分人满意,这已经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了。而现在,我得先让我们的小公主满意──当当!丰盛夜宵来啦!” 飘散着香味的熏肉放到琴伦面前,琴伦的直接反应就是向后缩,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小宝贝,吃一点,多吃东西会让你健康哦……”科恩还想说些什么,可琴伦就一直往后缩,始终被笼罩在恐惧中。 “你觉得瘦成这样的孩子,她平时有机会吃熏肉吗?”乌鸦对科恩的迟钝反应嗤之以鼻:“一直处在那样的环境中,当然对什么陌生的东西都很恐惧。搞不好她还会以为你要对她怎么样,你得吃给她看。” “说的对啊……看来你比我了解小孩。”科恩一拍脑袋:“要不然你来陪她吃东西?我拿着你的剑帮你站。” “你觉得我合适吗?一个杀手哄小女孩吃熏肉?” “对其他人来说,你是一个杀手没错,但对我来说,你是我朋友。”科恩笑着坐下,把琴伦抱在怀里:“对我们的小公主来说,你是救她出修道院的一个大哥哥,站过来一点啦!你站那么远是嫌弃我们吗?” “我不嫌弃你们。”乌鸦站近了一点:“我只是对你的表现有些失望而已。” “你对我的表现有期待我很高兴……拜讬,我以前可没做过这样的事,你要给我时间让我学习。”科恩盯了乌鸦一眼:“别站着啦!坐吧!” “来,开始吃肉,这肉非常香哦!”科恩拿出小刀,把熏肉切成小片,分别递给乌鸦和琴伦,自己也塞一块到嘴里,吃给琴伦看。 琴伦面无表情的看着科恩吃东西,拿着熏肉的手一直放着,什么反应都没有,枉费科恩做出很享受的表情。 “吃吧!小宝贝,明天哥哥带你去吃其他更好吃的东西……”科恩一直说到嘴干,琴伦才战战兢兢的放了一丁点的肉块到嘴里。 “嚼、嚼一点试试看。”科恩和乌鸦都松了一口气,科恩立即嚼给她看。 也许琴伦是真的饿了,她先试探着嚼了嚼,然后将大把肉片全部塞到嘴里! “慢点慢点──我的公主,你会噎着的。”科恩哭笑不得,接过乌鸦递来的水袋,倒了点水给琴伦:“慢慢吃,我们有很多,慢一点啊!” 琴伦大口的吃着,眼神虽然从恐惧中解脱出来,但却没多少灵性,她只是盯着科恩,生怕他抢走自己的食物……这样的吃相,再配上那样的眼神,与其说她是个饥饿的人,不如说是头饥饿的小狼。 “我觉得不能再给她吃了,我怕她会撑坏。”科恩苦笑着对乌鸦说。 “这很好理解,修道院不会让她吃饱。”乌鸦摇摇头:“她能在那样的环境中活下来,本身已经很了不起了。” “看着她。”科恩站起来:“我离开一下。” “干嘛去?” “找东西引开她的注意力,帮她擦擦嘴。” 科恩跳进的旁边树林中,不一会的工夫就抓到一只体态笨拙的小长绒兔,还有一只羽毛很漂亮的小鸟。三更半夜的,亏他还有这么好的眼神。 “小公主,我回来了哦!”科恩走了回来,把手放在身后,脸上笑容可掬:“还带了礼物回来──当当!漂亮的兔子和乖乖的小鸟!” 看见乖巧的小动物,琴伦终于从饥饿中摆脱,她的眼睛在亮,嘴里“啊啊”的叫着,不停的摇晃着两只小手。 科恩笑呵呵的把兔子和小鸟放到她手上,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琴伦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她轻轻抚摩着长绒兔,然后把兔子放到腿上,又捧着小鸟看个没完,最后还从熏肉上剥下一点肉丝,放到小鸟嘴边…… “小宝贝,鸟不吃这个……”科恩摊开手心,露出几只小飞虫:“用这个喂牠。” 小心翼翼的在科恩手里拿过虫子,琴伦的眼神里带着点感激,不再对科恩那么害怕,而看着琴伦脸上的笑容,一旁的乌鸦脸色也变得很平和。 “跟她姐姐一样,自己的遭遇再怎么悲惨,内心却还是那么善良。”科恩低声说:“就算再怎么艰难,我都要她脸上的微笑永驻──” “咻──”的一声,两枝弩箭向这边射过来。乌鸦闪电般伸出手,把两枝射来的弩箭抓到手心,手腕再一转,将弩箭反掷回去──灌木中立即响起两声惨叫! 小琴伦的身体在这哀号声里猛的一抖,呆滞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啊啊”叫着扑进科恩怀里,她一只手抱着小兔,另一只手紧紧的搂住科恩的脖子,身体又开始抖个不停。 “为了她的微笑,你得努力。”说完这句话,乌鸦向上飞起,矫健的身影在空中一折,滑入小溪对岸的树林中,在他落地的地方,立即又响起一声凄惨的哀号。 “小宝贝别怕,有哥哥保护你,那些污秽、丑陋的东西将永远无法靠近你。”科恩伸手抓回惊飞的小鸟,再抱起琴伦,把小鸟放到她手里:“你也要鼓起勇气,把小鸟和小兔保护好,牠们好害怕的。” 琴伦睁开眼睛看着科恩,虽然脸上还带着泪,但还是坚决的点了点头。 “好的琴伦,我们出了哦!无论走到哪里,哥哥永远在你身边,永远不离开你。”科恩站起来,大喊了一声:“乌鸦──走了!” 话音刚落,乌鸦白色的身影就飞过科恩头顶,一声尖啸里,落地处又有数人在血雾中化为粉末。 “你是欢乐的精灵,你像飞鸟,你从自然的怀中飞来,毫不吝惜地倾倒着欢乐,为我们唱出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心灵的曲调。”科恩走在乌鸦开辟出来的通道中,在琴伦耳边轻声说:“你就像一朵火云,从地面升腾而起,上升又复上升,飞到蓝色的天际,歌唱中不断翱翔,翱翔中歌声不止……” 白影为打消科恩心里的杀机,而在战争中咏颂的诗歌,终于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科恩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会这么好,能一字不差的念出来,但不管怎么说,琴伦的身体不再抖,眼睛只看着微笑的科恩,身边的杀戮一点也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只是辛苦了乌鸦,他得不停的飞来飞去,一个人独力截杀前后左右靠近的敌人──不过照情况看,他应付这些人真的只是小菜一碟,他甚至还常常有空闲停下来看看琴伦的情况。 就这样走出几里地,最后乌鸦被连续不断涌来的敌人激起怒气,回身来了个一锅端,回来之后,他也没说杀了多少人,反正这天晚上再也没有人追上他们…… 天亮之后,科恩和乌鸦一阵飞跑,在中午时分到一个小镇上买了所有需要的东西,先带琴伦去看了医生,还顺便请一位大婶帮琴伦洗了澡,换过衣服。 在三个银币的酬劳诱惑下,大婶尽心尽力,琴伦也终于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清秀的五官与温和的眼神,都隐约可见姐姐的轮廓,虽然脸上还是那么消瘦,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你是我的公主。”科恩抱起换了新衣的琴伦,连续转了几个圈子:“我要向所有人宣布!” 琴伦呵呵笑着,湿漉漉的头在空中晃动。 “她身体还很弱。”乌鸦站在一旁,神情冷淡的喝着白开水:“你小心点。” “我们不要理他,他嫉妒我们。”科恩笑嘻嘻的对琴伦说:“小公主,我们出了哦!” 乌鸦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却在科恩视线所不能看到的角度笑了笑。 “小宝贝快看,那是幽蓝草!”科恩让琴伦坐在自己的肩上,不住的指着路旁的景物给她看:“说一遍吧!如果我们大声叫它的名字,它也会高兴的,幽──蓝──草!” “啊──啊──啊!”坐在科恩肩膀上的琴伦手舞足蹈,但还是不能说话。 “说的好好,看向那边,阔叶火焰树!”科恩一点都不灰心:“我们大声叫──阔叶火焰树!” “啊啊啊啊啊!” “布榖鸟!” “啊啊啊!” “好样的,小公主,我们大声喊──我们很快乐!” “啊啊啊啊啊──咳咳!” “慢一点。”乌鸦出现在科恩身边,小口喂琴伦喝着水:“我们慢慢来,你不用急着说话。” “对啊!我们得休息,找个地方吃饭去。”科恩呵呵笑着:“前面有个镇子,我们去买糖!” ,科恩对琴伦都是本着一种极度溺爱的态度,琴伦虽然不会说话,但看到感兴趣的东西,她的眼睛却会闪光,不消说,下一刻那东西就会到她手上。 当然,有些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但琴伦身边有当世第一杀手。只要琴伦想要,只要科恩说一声,乌鸦飞一样的就出去了。 可是麻烦来了,科恩大叫着:“你不是很了解小孩吗?她在那个鬼地方受了这么多罪,再让她看见暴力怎么行!” 对于乌鸦这样冷冰冰的人来说,要想说服对方拿出东西来可是万分痛苦。而科恩就抱着琴伦在旁看热闹。 乌鸦抗议,被科恩嬉皮笑脸的一句:“我要把全副精力放在小公主身上,这是你的要求。”给驳了回来。 乌鸦被两个人吃得死死的,被噎得说不出话是常有的事,而新奇的经历让乌鸦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威胁、开空头支票。 每当被气的冒烟时,只要琴伦给出一个微笑,乌鸦就立刻没了脾气 最可气的一次是乌鸦费尽唇舌“抢”来对方的手镯时,科恩和琴伦已经蹲在地上玩起了泥。 “你们……”乌鸦第一次在说话的时候结巴:“你们……” “我们在玩泥巴。”科恩说:“你不要跟我说你从来没玩过。” “其实……”一身雪白衣服的乌鸦低下了头:“我没玩过。” “那你还站着干嘛?”科恩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乌鸦:“一起来玩啊!” “你叫我玩这个?”乌鸦几乎气炸了肚皮,但琴伦已经挥舞着一双脏兮兮的手冲乌鸦去了。 乌鸦正要闪避,却被科恩一句:“别动,她喜欢你。”给定了身……乌鸦不忍的闭上眼,任凭琴伦抓自己的衣服,最后叹口气,在琴伦的“啊啊”声中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肩上,虽然衣服上到处都是泥,但却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哈哈哈哈……琴伦做得好。”科恩拍拍手上的泥,不怀好意的盯着乌鸦的衣服,又说了句让乌鸦气得半死的话:“朋友,你被我们的小公主拉下凡尘了。” 在科恩嚣张的笑声里,乌鸦摇着头,也不争辩就上路了。 ,乌鸦共为琴伦“抢”了三枝头花、两对耳环、五个会闪光的魔法卷轴……成绩斐然。 当科恩聒噪着对乌鸦大加赞美,说他宛如是琴伦的救世主时,乌鸦通常会恶狠狠的盯着他,并一直维持到琴伦露出担心的眼神为止。 所以,乌鸦心里的闷气只有一个泄的途径。当琴伦看到马鞭、棍子之类的东西时,眼中又会露出恐惧,会害怕的往科恩怀里躲。那么,这些东西就会在第一时间化成粉末。 此后的几天,只要琴伦高兴,她随时可以爬到两个杀人狂的肩上坐着玩,她甚至明了从助跑开始,到最后坐上肩膀一整套连贯的动作,既方便又快捷──当然,事先她会站到某人身前用手指指自己,然后“啊”一声。 在温馨的气氛里,三个人都很快乐,虽然大家都不提分手,但这却是注定的结局,又过了几天无忧无虑的日子,分手的话终于还是被提出来。 “是吗?”乌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科恩正在喂琴伦吃东西:“我还是不能说服你跟我们在一起啊!加上琴伦也不行?” “我的命运不在我手里。”乌鸦恢复了一向的淡薄:“让你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让你活着,这已经很离谱了。” “你涉足的不是一个好职业,和琴伦的姐姐一样。”科恩把手里的小勺递给乌鸦:“但我这次不想留下遗憾……离开你的职业,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助你。” “做什么职业,不是我能决定。”乌鸦摇摇头,接手喂着琴伦吃东西:“再说,我根本没去想我要做什么,现在这样很好。” “如果有一天,有人让你杀我呢?难道在杀了我之后你才肯回头吗?” “不会有那一天的。”乌鸦淡淡一笑:“你算个什么人物?不会排在我的行程之内。” “我是说如果……你会怎么做?” “杀手不会去设想如果。” “这是见习朋友的要求,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不清楚。”乌鸦把小勺递回科恩手中:“我要杀的人,还没有逃脱过的……” “什么时候走呢?”科恩注视着乌鸦,低声问。 “现在。”乌鸦苦笑一下:“我不想拖拖拉拉。” “琴伦,乌鸦哥哥饿了。”科恩把小勺递给琴伦:“喂乌鸦哥哥吃东西好吗?” 琴伦乖巧的点点头,爬上桌子,把小勺举到乌鸦嘴边,科恩东张西望,尽量不去看他们。 “琴伦要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乌鸦把手伸进怀里,掏了好半天才掏出一个头饰,留恋的看上几眼,再插到琴伦头上:“乌鸦哥哥身上只有这个东西可以送你,哥哥是个不洁的人,没有资格祝福你,但乌鸦哥哥永远都会喜欢你……” “啊啊……” “我告诉你……”在乌鸦向外走的时候,科恩突然说了一句:“没有人有资格说其他人不洁──谁都没资格这样说!” 乌鸦停住脚步:“人人都这样说的话,你也没办法。” “是吗?那就打个稀巴烂好了,只要你留下来,我才不在乎这个!”科恩努力到最后一刻:“你心里也并不承认这个吧?白色的夜行衣已经把你的挣扎告诉我了……别走!告诉我,我们还能见面吗?”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乌鸦再次停下脚步:“如果你有空,明年的今天,我们再见。”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我的朋友。” 转过一个拐角之后,乌鸦从怀中掏出一块蒙脸的面罩戴上,呆立很久才迈动脚步离开。 而远处的科恩抱着琴伦,从另一个方向把身影没进落日余晖中。 黑暗传说──王座 对斯比亚帝国的国民来说,这个月是近年来最值得庆贺的日子。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帝国的命运在一个个凶吉难料的变数中往返激荡,对普通民众而言,几乎没有一件好事,带给他们的只有伤痛。 先有神魔大战时期带给他们折磨,尔後有叛乱时期的煎熬,最後还有讨逆战争的惊吓┅┅ 但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就结束在这个夏天。 如果说帝国其他地方的国民对这一年记忆深刻,那麽圣都的居民对这一年的印象就是刻骨铭心。因为身处帝国的心脏,他们的生活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可以说得上是风雨飘摇。又因为战争的关系,有很多人失业,还有不少人连家园都变成了瓦砾。 到现在,所有的人都在问著同一个问题∶新皇登基之後,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吧? 而事实上这位新皇帝干得还不错,在他登基之前,创伤处处的圣都就在变化中,人们的生活也跟著缓慢的,一点一滴的起了变化。 军队开出了城,街上开始出现日夜巡逻的警备队,这算是稳定的先兆。 先,那些依附叛军财的家庭倒了霉,人被押走,家产被本街道的人分个精光。 对这些居民而言,现在最要紧是有东西分,至於这些昔日邻居的命运,谁又会去真正去关心一下呢?留著那份闲心想想今天吃什麽不是更好吗? 其次,圣都城里开始大兴土木,那些残破的城墙、被毁的街道在极短的时间里得到修复,失业的那部分居民也多了一个赚钱养家的机会。 城里的各处市场都在慢慢恢复往日的喧嚣,各地的商人再次云集这里,他们运来别国的红酒和粮食,换取斯比亚的各种特产。 随著皇族的进入,圣都城里也多了一些其他种族的人,以前不在人类城市居住的半兽人、翼人、矮人、精灵都频繁出现在圣都,有人甚至还誓说他看到吸血族人┅┅他们有的身穿军服,有的身穿朝服,看起来都很有身分的样子。 居民们很是惊诧了一阵,直到後来才弄明白,这些种族的下一任族长都是皇帝的好友,因为这个原因,皇帝特别允许他们的种族享受人类一样的待遇,可以做官、可以参军、可以做生意┅┅这个理由,国民们还能够接受,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可以做任何他喜欢做的事。 只要一说起这位即将登基的皇帝,他们的科恩.凯达陛下──因为他做过太多令人忍俊不禁的事,所以居民们先会露出一个笑容,除了笑,他们好像不知道应该流露怎样的情感,听说皇帝陛下前几天还打了他的军官┅┅ 好在皇帝并没有忘记一件重要的事,登基大典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为了九月一日这个特殊的日子,为了这个特殊的新皇帝,整个圣都城内外都在张灯节彩! 被邀观礼的各地总督来了,逃亡国外的贵族也陆续回来了,就连平时难得一见的外国使节也齐聚到圣都。 据说他们祝贺皇帝登基的礼物是用车队运来的,虽然不明白其他帝国为什麽跑这麽远来巴结科恩陛下,但这却是难得一见的荣耀。 到最後,最重要的人物──神殿的两位特使亲临斯比亚帝国。 众所周知,皇帝陛下在前些日子以多种罪名扣押了圣都神殿的近千名祭司,皇帝陛下还写亲笔信要求神殿来人善後,而神殿却拖到现在才派人来处理,这个派人的时机上就让人不得不猜疑。 在两位特使的马车进城之後,民众就开始了各种各样的议论┅┅ 而现在,距离九月一日的登基大典却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如果神殿的特使在圣都搞三搞四,皇帝陛下要怎麽对付才好?任何一件事跟神族有关系的话,都算是头等大事,况且这件事本身就不算小。 在无数关注的目光下,神殿特使的马车在宫门前停下,一个陪同特使到达的高级祭司还跟著通报的内侍走进皇宫。 「回禀皇帝陛下。」不久之後,内侍的声音回响在皇帝的房间里∶「神殿特使来访。」 在这个时候,房间里不但有皇帝陛下本人,还有几位商定事务的亲王和内政监督,在听到内侍这句话後,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来。 「现在才来?」科恩陛下看了维素亲王一眼∶「那就叫他们进来吧!你就说我还在忙,让学院院长去接待一下。」 「回禀皇帝陛下,神殿特使要求打开皇宫正门,他们说自己是神族的使者,要有合乎身分的待遇┅┅」 「他们算什麽东西──不进来拉倒,小心我开个狗洞给他钻!」科恩陛下正被一大堆烦琐的政务搞得焦头烂额,闻言大怒,当场就拍了桌子∶「到底是谁?谁有这麽大的胆子跟我讲价钱!?」 看到科恩生气,身边的温丝丽皇妃伸出手来,轻握著夫君的手,让他冷静下来。而三位亲王对皇帝这样的表现根本就见怪不怪。 「回禀陛下,有一位祭司要跟您详细解释。」内侍也习惯了皇帝的脾气,知道皇帝不是对自己火,冷静的站在原地回答∶「他就在楼下,正等著陛下的传召。」 对面的的菲琳皇妃放下手里的东西,面带微笑看看自己的夫君∶「见见吧!听他说些什麽也好。」 科恩直起腰身,呼出胸中一口恶气,语调已经缓和下来∶「传。」 出人意料,这位先进宫的祭司身分却相当高,仅从服饰上看就知道他应该是神殿枢机庭的枢机祭司。 科恩在心头暗骂一声,随即站起来,还在脸上挤出些笑意。 「神骑士阁下日安。」枢机祭司在进门一步後站定,以不卑不亢的神态抚胸行礼∶「各位大人日安。」 很明显,他的称呼上有问题。虽然科恩还没有登基,但所有的人已经在叫他皇帝陛下了,就连上次来的枢机祭司也是这样┅┅这位祭司这样叫,自然是有原因的,或者他在为下面的谈话打基础,又或者是在维持自己的优势。 「枢机祭司日安。」维素亲王笑咪咪的走过去∶「平日难得见到,路上辛苦了吧?」 「维素大人客气,我等职务在身,辛苦一点也是本分。」枢机祭司点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科恩身上∶「请容我向神骑士说明一下此次特使的人选┅┅」 一脸凶相的科恩晃著一根手指,慢慢的靠近他,枢机祭司哪还能说得下去? 最後,科恩走到枢机祭司身前,伸手指指维素∶「这个人是谁你知道吗?他是我什麽人?」 「知道,维素大人是神骑士的父亲。」枢机祭司正色回答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麽,反问一句∶「我有什麽失礼的地方吗?」 「他是我的父亲,如果你在回答他的话,那就麻烦你眼睛看著他。」科恩很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不看著他,就等於是不尊重他;不尊重他,就等於是不尊重我;而一个不尊重我的人,我不管他是从哪个地方来的,都会把他从窗户丢出去──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请接受我的道歉。」枢机祭司拿这个流氓皇帝是毫无办法,也不准备在这些小问题上纠缠下去∶「我是无意的,请原谅。」 「您不必介意,因为谁也不知道孩子们下一刻会在意什麽。」维素知道科恩不会在意礼节,说这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打击一下祭司,洛u灾v争取点气势而已,但身为一个亲王,自己却不能太失礼,他微微一笑∶「请枢机祭司进来吧!我们可以坐下说话。」 因洛u钒e面的遭遇,在跟房间里的人好之後枢机祭司才坐下来,虽然他脸上保持正常,但注意力已经不是那麽集中。 「你说说吧!这两个特使是谁。」科恩坐到祭司对面,单刀直入的问∶「为什麽要我打开皇宫中门迎接。」 「关於特使的人选,那是神族决定的事,我们枢机庭只是照办而已。」枢机祭司也没什麽废话,伸手就从怀里拿出一份密件∶「这是神族给您的信笺,请神骑士过目。」 科恩狐疑的接过信笺,拆开只看了几眼,眼神就已变得异常冰冷,嘴里挤出几个生硬的字眼∶「这两个人选是神族定下的?」 「当然。」枢机祭司小心翼翼的回答∶「这样重大的事,我等还没有权利决定。」 右手拿著信笺,左手猛的一掌劈出∶「啪!」的一声,科恩身边的一张矮几已经被他打成碎片。 旁边的人不知生什麽事,都吓了一大跳。因为科恩的目光已变得阴森,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宽大的房间里气氛极度压抑。 而那位枢机祭司早已被科恩的目光吓得失去思维的能力,还能维持坐姿,他的意志已经算相当坚定了。 维素站起来,挥退一队冲到门口的近卫,从科恩手里拿过信笺看。 看完信笺,维素亲王又沉默了片刻才把信笺交给身边的菲琳,然後轻声对枢机祭司说∶「事情突然,请祭司大人门外等候一下,我们会马上做出回复。」 「好┅┅好的。」枢机祭司也恨不得早点逃开某人刀锋一样锐利的目光,立即就站起身,硬撑著走到门外。 信笺在几个人手上传递著,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麽才好。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神族会报复你的试探行为。」维素亲王背起双手,缓声对科恩说∶「怎麽样?我的话应验了吧?」 「是的,我的话也应验了。」科恩冷冷一笑∶「她们就想著给我难受。」 「这是好事吧!一个人难受,总比整个帝国遭殃要好得多。」维素哈哈一笑∶「事情因你而起,你心里就要有承担的准备。」 「我是做好了准备。」科恩摇摇头,语气有点索然∶「我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我料不到竟然会是这两个人,这种报复真的是打到我软肋上┅┅凭心而论,我现在的手腕还比不上她们。」 维素上前一步,用平和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儿子∶「你冷静下来了吗?」 科恩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点头说∶「是的,我冷静下来了。」 「服气了吗?」维素再问。 「服气。」科恩睁开眼睛∶「但我不服输┅┅来日方长,大家走著瞧。」 「有这份心气就好,我等著看你扳回这一局。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们心里同样难受。」维素欣慰的点点头∶「你天生就具备蔑视一切的本能,这是我们所没有的,也是我个人一直期待的,在先皇离开後,我也想了很多,最後现我们什麽都不缺,就缺一个你这样的家伙。」 「如您所愿,我应召来到您面前。」科恩笑嘻嘻的回答∶「您现在才是什麽都不缺了。」 看这俩父子说得差不多,一旁的菲琳皇妃才晃动著手里的信笺问∶「两位,可我们现在要怎麽做?」 「那还用说?」科恩和维素同时看过来,异口同声的说∶「开中门。」 不久之後,在一阵皇家专用的礼仪号角声中,巨大的皇宫中门缓缓打开,崭新的皇旗飘扬在皇家步道两边,旗帜下面,军容严整的仪仗队员一个个站得笔挺。 像这种规模的欢迎阵容还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以至於在前宫处理事务的军官和官员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关注起这个特殊的车队来。正在其他人猜测纷纷的时候,又一阵嘹亮的长号声响起,随後出现的竟然是即将登基的皇帝陛下,科恩.凯达。 他一身淡蓝绣银的皇家便装,腰上还斜挂一柄不长不短的礼仪佩剑,面带著微笑,就像散心那样一步步的向宫门走了过来,最後在宫门正下方站定,在身後那些黑衣黑甲的士兵衬托下,他的身影显得特别突出。 「斯比亚帝国神骑士科恩.凯达,在此欢迎两位神族特使者。」一阵微风吹过,黑色的长轻轻飘在脑後,科恩黑色的双眼里也闪动著令人难以捉摸的深邃目光∶「两位可以下车,顺著这条皇家通道,进入你们期待已久的皇宫。」 在科恩说完这句话後,宫门内外就是一阵沉默。 「两位难道是要我过来请你们下车吗?」科恩嘴角微向上翘,给出一个桀骜的笑容∶「那样的话,我将非常乐意~~~~」 或者是科恩这句话怪腔怪调的原因,紧闭的车门打开了,两位白苍苍的祭司一前一後的走下车来,在看清这两个人的服饰後,所有围观的人整齐的出一声惊叹──他们是两位红衣祭司! 这场内乱持续了这麽久,整个神属联盟里谁都知道红衣祭司跟科恩.凯达的恩怨,甚至整个大陆上的人都知道红衣主祭被囚禁的事。 而以科恩陛下一向的表现来看,他起脾气无人可以阻止,这两位祭司的小命可以说得上是相当危险。 而现在,这两个人却带著神族的使命而来,如果皇帝干掉了他们,为了保持威仪的神族绝不可能袖手!等待斯比亚帝国的,将是比内乱惨上万倍的命运! 两位红衣祭司一脸严肃的走向科恩陛下,脚步很明显有些轻浮,虽然不知道这两人的心里此刻在想些什麽,但围观的人都在等待科恩陛下爆的那一刻,也就是事情无法挽回的那一刻。 终於,衣袍华丽的左祭和右祭站到科恩面前,不知他们有什麽保命绝招,反正投射在科恩身上的目光是非常坚定。 「两位特使一路辛苦。」科恩陛下依然保持著他特有的微笑∶「登基大典迫在眉睫,我希望两位可以马上解决这件事,在这期间,你们可以住在圣都神殿里,这皇宫是世俗之地,不适合神族特使居住。」 听皇帝陛下用这麽平和的语气说话,周围的人都在大呼侥幸,但转念之间,他们先前的恐惧就被好奇取代──为什麽皇帝陛下不作呢?他是那麽恨这些祭司,而且皇帝陛下本身并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两位红衣祭司也是相视一笑,老怀大慰,他们认为这个科恩终於在神殿威名下俯,自己的安全是没问题了。当然,人家给面子,自己也要有所表示。 「神骑士日安。」左祭抬起手来,自以为优雅的做出一个祝福的姿势∶「祝愿你的┅┅」 「离我远点!」出人意料,皇帝陛下在这个不应该翻脸的时候突然翻脸,他双目中凶光一闪,站立姿势未变,但令人胆寒的气势却充斥在身体上下每一个地方∶「拿开你的手!」 两个红衣祭司目瞪口呆的站立在原地,脸被涨得通红。 周围的人群中传出一阵金属细链轻撞的声音,无数士兵军官把手放到了刀柄上,而跟著红衣祭司来的那些随从们全都一脸苍白,一个个惊慌失措。 没人知道皇帝陛下在想些什麽,也没人知道皇帝陛下要做什麽。不过毫无疑问的是,如果皇帝陛下说声杀,那麽所有在这里的祭司会立即被砍成肉酱,但是那样的话,整个帝国也将被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科恩陛下冰冷的目光由近到远,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扫过身边那些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部下,扫过广场边角那些面露惧色的普通百姓,到末了,眼神已经变成怜悯。 紧握成拳的手逐渐松开,冷峻的表情慢慢变成无奈。 「两位是神族的特使,受神族委派来斯比亚处理神殿的事,我开皇宫中门以礼相待,那是因为我尊重伟大的神族。但两位特使要明白一点,我对两位本身没有一点好感。」很久之後,科恩陛下缓缓说∶「换个时间,换个地点,两位的命运可想而知┅┅你们是神族特使,我忍!但你们不要把我对神族的尊敬当成是对你们的软弱,如果你们要考验我的耐心,我就去面见神王,要了你们两个的脑袋!」 两位红衣祭司没有说话,在场的人也没谁怀疑科恩陛下这句话的真实性──早就有无数的事实证明了,没什麽事是这位皇帝干不出来的。 仇人近在眼前,但这位以前做事无法无天的皇帝,却在今天忍下了这口怨气,这不是一般君王能做到的。不管这件事如何展下去,为了帝国、为了国民、皇帝自己受委屈的事一定会被在场的人永远记住┅┅ 「时间不早,请特使入大殿说话。」皇帝俐落的转过身,大踏步向皇家议事楼走去。 两个保住了性命的祭司对看一眼,没再敢说什麽,小心翼翼的跟上科恩陛下的脚步。 态度生硬的交接了圣都神殿祭司的供词,就算处理完了这件事,科恩陛下再搁下一句希望早日结束一切的话,之後就挥手叫人送客,没有给两位红衣祭司任何说话的机会。 「神骑士阁下,我们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解决这件事。」走到门口,左祭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说∶「但在我们离开之前,我们还有两件事。」 「说。」科恩低垂著头,专注的目光看著脚边的鲜红地毯。 「请你准备好神骑士的盔甲、佩剑,我们要带回。」左祭极小心的回答,生怕激怒了他∶「还有一封光明神族夏洛特公主大人的命令,要在我们离开前交给阁下。」 「神骑士的东西我会自己交上去。」科恩没有抬头,也没有思考∶「至於那份命令,不如现在就交给我。」 「时间是神族夏洛特公主大人定下的,我等只有遵从┅┅」左祭的话被科恩的手势打断,科恩陛下抬起一根手指,指著大门。 两个祭司慌忙退出大殿,往日的威仪早已不见半点。 科恩沉默了一阵,再站起身来前行几步,然後转过身,闪烁不定的目光久久凝视著金色的王座。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在周围数百盏魔法灯火的照耀下,映照在眼中的金色的王座却显得那麽孤独,那麽沉重,那麽压抑。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缓缓的靠近,停在科恩身後,一双温柔的双臂从他胁下穿过,环抱著他的腰。科恩轻轻闭上双目,呼出一口气。 没有人想说话,也没有合适的话说,两个人都希望这一刻能够延续下去,哪怕是延续片刻也好。 篇外篇 “黑暗传说──身为男儿” 书记官的记忆力一级棒,才回到房间之后不到一会,那份扬扬洒洒的特赦令就被完整的书写出来,不但字句修饰得无可挑剔,通篇公把皇帝陛下的本意表达得淋漓尽致。这份特赦令送到国相手上时,他大笔一挥就通过了。 但随后,国相大人却陷入思索之中,表情相当凝重。 维素.凯达知道,科恩做出这个决定是很痛苦的,虽然在现在的情况下,他做出的这个决定很正确,也无可厚非。但科恩本人却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甚至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在暴雨滂沱的正宫广场上,皇帝陛下向维纶总督打出那一耳光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杀机……但在后来,不但维纶总督拣回了性命,所有人在叛乱战争时期欠下的烂帐都一笔勾销了。 这对那些干了龌龊事的人来说是天大的喜事,但对另一方面的人来说,要理解皇帝陛下的这个决定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君令如山,皇言似铁,既然行,就不再会有改变。 从窗边看出去,这漫天的雨点不但没有稀弱,反而更加密集了。 “不答应!绝对不答应!”皇家议事楼顶层,有人在大喊:“这样的结果,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事态的离奇展让性格一向火暴的凯丽.罗娜皇妃陷入暴走状态,就在科恩日常办公的房间里飙。在菲琳.罗娜皇妃厉声阻止她之前,那扇漂亮的雕花木门被整个拆掉,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也被她一剑分为两截。 “夫君你怎么能这样做?”凯丽皇妃委屈的跺著脚,眼中泪光闪闪:“任谁都知道他是死有余辜的!” 科恩站在落地窗前,背对著众人,一直都没有说话,只用那平静得出奇的目光凝视著外面的天空。 逐渐从愤怒中恢复的凯丽皇妃站在房间正中,其他三位皇妃围坐在房间中的丝绒躺椅上。目光低垂的白影站在门边,满脸的平静。身著盔甲的乌鸦站在房门的另一侧,正一心一意的为琴伦公主整理著头。 整件事的关键人物──雅尔萨德.萨兰坐在外间的小桌边,用惊恐的目光目睹刚才生的一切,身前的一杯饮料、几盘点心早已凉透。 “以前再怎么困难,我们都咬紧牙关撑过来,因为我们相信,光复的帝国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光明,这个帝国会很正义,会很可亲……在这样的信念下,我们努力,我们拚搏,我们无怨无悔。”凯丽皇妃丢下手中的短剑,心情沉痛的说:“今天,帝国光复了,却出了这么一件事……夫君,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我也没办法重新为自己树立信念。请你告诉我,我是为了什么在努力?我是在为什么人拚搏?” “凯丽,这这话说得太过分了。”菲琳皇妃看了一眼窗边的科恩,阻止妹妹再说下去:“你应该明白,我们只能这样选择。” “谁说只能这样选择?”凯丽皇妃再次鼓起了眼睛:“在夫君没当这个皇帝之前,遇到那么多的事,哪一次又有其他选择?但哪一次夫君不是用看似荒唐的办法解决了?夫君,战士们用性命换来的皇冠难道就是一件无用的废品吗!?” “越来越过分。”菲琳皇妃忽的站起,手指向大门:“凯丽──你给我退下!” 在大家的印象里,菲琳还没有过这么大的脾气,可见她心里也是很不痛快。姐姐一怒,凯丽张大了嘴楞在当场,另两位皇妃连忙站起来劝解。 “哟!两姐妹还斗上气了,一个维纶不值得你们生气啊!”站在窗边的科恩转过身来,大家原以为他应该很郁闷才对,可他挂在嘴角的那丝微笑差点把几位皇妃气个半死:“我说菲琳啊!你就让凯丽说吧!全部说出来,她这口气才不会撒在其他人身上……” “你……你好样的!”凯丽指著科恩,连夫君两个字都省了:“你怎么对得起那些臣民!?” “给他们安定的生活,我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科恩两手一摊,非常无辜的为自己辩白著:“对我的决定,所有的人都应该心怀感激才对。” “那你要怎么跟雅尔萨德解释这件事?为他解释你放过他的仇人?” “我会为他解释的,我会亲自来。”科恩上前两步,扬声对门外说:“雅尔萨德,进来一下可以吗?” 雅尔萨德木然走进门,眼看著科恩,却不愿意靠近。 科恩先坐了下来,然后指指对面的一张椅子:“过来坐吧!萨兰家的男儿,你应该有你父亲那样的勇气和胸怀。” 雅尔萨德那不太明显的喉结涌动了一下,在皇帝陛下对面坐下,但表情还是很麻木。 “雅尔萨德,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科恩和颜悦色的开口问:“来圣都的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回禀皇帝陛下,我今年十二岁。”雅尔萨德嘴唇机械的开合著:“来圣都的路上,吃了很多苦。”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应该刚过十一岁的生日。”科恩摇摇头:“在流浪的时候,说谎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但在我这里,你不用把自己藏得那么深。” “是的,皇帝陛下。” “为了自己的家族,你来圣都伸冤。”科恩点著头,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把几位皇妃的嘴都气歪了:“没有家人的照顾,一个人流浪,为糊口而绞尽脑汁,这样的日子很艰难。” 雅尔萨德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我曾经听说过一句谚语,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在你心里,一定非常恨那个人。” “是的,皇帝陛下,我恨不得让他马上死。”雅尔萨德抬起头,眼里闪著光,他心里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希望自己能在最后一刻改变皇帝的决定。 “雅尔萨德,在讨论这件事之后,我有一个要求。”科恩正色说:“本来这些话应该对一个成熟的男子说,但现在萨兰家只有你一个人在,所以,你要像一个成年男子那样,背负起家族的责任……因为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所以我要求你以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考虑我的话,用你父亲那样的智慧,仔细思索我每一句话里的意思。” 雅尔萨德似懂非懂的点著头,一脸的迷惑。几位皇妃也相继坐下,听科恩说话。 “先,你把那个该死的特赦令忘记好了,那是说给别人听的。”科恩挥挥手:“在我心里,我早已定下维纶的罪,还有其他犯下罪行的人。我的想法甚至和你一样,我想他们都应该被押上刑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砍掉脑袋。” 雅尔萨德使劲的点著头。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因为那个杂碎是一个总督,手里有一群亡命之徒。”科恩拖过一张矮几,在上面摊开一副地图:“你看,维纶的行省在这里,其他总督的行省分别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而我的军队却离他们很远,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雅尔萨德摇头,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能看明白地图就不错了。 “这就意味著,我们一旦砍下这些人的脑袋,他们的族人会马上造反,而我们的军队却不能及时阻止他们。”科恩用笔在地图上比画著:“你从自己的家来到圣都,你应该知道这段路有多远,在我们的军队赶到之前,他们会干出很多残忍的事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雅尔萨德继续摇头。 “他们会杀掉无数个父亲,毁掉无数个家庭,烧掉无数个村落,制造出无数个孤儿,无数个跟你相同遭遇的孩子。”科恩平静的解释著:“你受过这样的苦,你明白无依无靠意味著什么,你希望事情演变成那个样子吗?你希望那么多人因为我们的一个决定而失去生命吗?” 雅尔萨德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眼中流露出企求的目光。 “萨兰家族世代忠勇,没有人愧对过帝国,身为萨兰家族的男儿,应该为领地上的民众考虑一下……孩子,你吃过苦,经历过磨难,心智远比同年纪的人坚强,以后会是当之无愧的萨兰家族继承人。但是现在,你却要拿出勇气来面对这一切。但你不是孤独的,因为有我在,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我……我……”雅尔萨德转过头,以目光向皇妃们求助。 “仇人出现在眼前,要命令自己不去想报仇血恨,还要淡然承受他人不理解的目光,这都是需要拥有无比巨大的勇气才能做到的事情,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科恩面带苦笑:“身为男儿,你要拿出勇气来面对,我也拿出勇气来面对……我们要共同面对这一切。” 雅尔萨德沉默著,内心一直在争斗。 “好孩子,想想看,如果你父亲在,他会怎么做?”菲琳皇妃走上来,握住他的手:“这时间不会太久,你一定能看到维纶伏法。” 雅尔萨德看看菲琳皇妃,目光逐渐移到科恩身上。 “雅尔萨德,我们定下一个协议好了。你要努力学习变得更强,而我呢!我会把这个仇人给你留著,只要你够本事,时间一到他就任你处置。”科恩伸出一根食指:“一年的时间,以皇帝的名义,我保证,绝对不过一年。” 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无论科恩说什么,雅尔萨德始终没有点头,他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不同意,皇帝就不会放过那个人。到最后,科恩已经没有了办法,只好跟雅尔萨德建议明天再谈。 “夫君,雅尔萨德还不到年纪,不能继承爵位。”温丝丽皇妃轻声提醒:“你得为他安排一下。” “是啊!雅尔萨德在外流浪了这么久,一定荒废了学业。”科恩点点头:“但是以雅尔萨德的身分,似乎只有院长大人够资格教授他知识,但院长又那么忙……” “你想想办法啊!”温丝丽皇妃看了科恩一眼:“雅尔萨德可是要继承家族的人呢!” “……有办法了,雅尔萨德,你就在我的书房待著吧!我会让几位官员轮流指点你,要是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你还可以去问我父亲。”科恩打个响指:“此外,我也可以教你一些东西……你将来要继承你父亲的爵位,还会成为一块广大地域的领主,我希望你有足够的本事应付,不但是手段,更重要的是头脑。” 雅尔萨德的脑袋已经被这个皇帝给弄迷糊了。 “你就住在皇宫里,把这当自己的家好了。”科恩只好说得浅显些:“而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这样吧!我替雅尔萨德做这个主了。”凯丽皇妃在一边听科恩劝说雅尔萨德,自己也被科恩说服,这时候几步走过来,拉起雅尔萨德就走:“我先去给他选一个房间,还要换衣服……” “还是夫君厉害,能说服雅尔萨德。”看著妹妹急冲冲的背影,菲琳.罗娜不禁掩嘴轻笑:“这丫头,台阶倒找得合适。” “我没有说服他,雅尔萨德是个很聪明的小孩,懂得掩饰自己的刚烈性格。”科恩摇了摇头:“他现在一定是连我都恨上了,这件事情还会拖很久……” “那怎么办好?” “没关系,一切交给我好了。”科恩笑笑:“雅尔萨德毕竟是个小男子汉,我们会有共同语言的。” 篇外篇 “黑暗传说──兵者,诡道” 地狱岛,魔族长公主宫殿。 午后阳光投射在花园里,数种娇艳花卉竞相开放,淡淡的清幽香气伴着潺潺流水声围绕在花园四周,把环境营造得清幽雅静。花园一角的凉亭里,“收敛了玩闹心性”的小公主殿下正跟着长公主殿下学习处理政务。 神情专注的长公主殿下在凉亭中批阅公文,还不时的为妹妹解释几句。而我们的小公主殿下却没这么认真,她展开双翼在凉亭周围漂浮着,还频频心不在焉的举头四望,可见她的心思一点也没用在正事上。 “不用那么心急,魔殿还没有那么糟糕,应该来的消息是不会晚的。”长公主知道妹妹在期盼什么,开口安慰她:“安静的坐下等吧!” “可是姐姐,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啊!”小公主飞到姐姐面前,微蹙着眉头问:“那些祭司还想拖多久?为什么不让魔将直接报告我们呢?那不是方便得多吗?” “魔将回报消息的确很方便,但那是一种特殊的手段。相较之下,魔殿回报这个消息虽然比较慢,却是一种治下的手段。”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微微一笑:“如果你养一只宠物,你应该怎么做,才能让牠知道你喜欢牠、不会抛弃牠,从而对你唯命是从呢?” “我吗?”小公主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才回答:“我就想办法告诉牠,牠对我来说很重要啊!没有牠的话,我会比较难过,这样就可以了吧?” “虽然这个答案不是很准确,但所包含的道理也差不多了。”长公主放下手里的公文:“魔殿的意义跟宠物差不多,让他们回报这样的消息,让他们认为自己对我们而言比较重要,他们就会很满足,而不会冷静分析自己的份量……这就是人类本性中比较奇怪的一种。” “姐姐好厉害哦!”小公主一拍手掌:“不过姐姐,你应该有了魔将的汇报了吧?” “为什么这样问呢?” “因为姐姐你很沉着啊!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消息,怎么可能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这里?” “虽然这只是一个治下手段,但我却要遵守这游戏的规则,所以我不会先从魔将那里询问消息。”长公主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点了妹妹的额头:“你呀!大概是因为上次的魔化失败,以致耿耿于怀,才显得这样心急吧!个帝国光复,还不值得我用全副精力关注。” “哼!姐姐管理整个联盟,当然不会去关注斯比亚帝国的事情。”小公主嘟起小嘴:“可我不一样,到目前为止,这是我唯一能管的事情!” “好啦!你也不用愤愤不平,父王不是把魔化科恩.凯达的事情完全交给你办了吗?”看到妹妹气愤不已的样子,长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对于这个帝国,我也有一些意见,等下听了汇报告诉你吧!不过我自己的看法,魔化不见得就比**有趣。” “可是……父王说的是魔化啊!我们怎么能违背父王的意思?” “父王有告诉我们要在什么时候魔化吗?那只是一个手段。”长公主指点妹妹:“如果不魔化也能让科恩.凯达按照我们的意思做出有趣的事情来,甚至不魔化他好能更加有趣,父王也不会坚持要魔化他吧!” 小公主还在考虑姐姐的话,从花园小径上走过来的一个女侍在凉亭边回禀:“公主殿下,魔殿的金袍祭司有要事禀告,正在花园外等候传召。” “带他进来好了。”长公主淡淡的回答,接着又吩咐妹妹:“等待的消息来了,别飘着了。” 小公主笑咪咪的收起双翼,乖乖的坐到长公主身旁,表现得兴致盎然。不一会,魔殿金袍祭司在侍女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因为金袍左祭在战后自杀,所以这位是新近提拔的接任者,看起来要比他的前任年轻很多。 他第一次单独晋见,从表情上看有些紧张,行完礼之后就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普通晋见,无需紧张。”小公主虽然有些心急,但她毕竟是公主,这样的事看得太多,着姐姐以往的处理方式:“把你所知的一切据实回禀就是。” “遵命。”听了小公主殿下的话,左祭拘谨的神态稍微放松了些:“两位大人,这次回禀的是关于神属联盟内斯比亚帝国的事情,我们这次做得很精细。” “是吗?”长公主含笑看了妹妹一眼:“斯比亚生了些什么事情?” “斯比亚帝国光复,科恩.凯达已于半月前登基,正式成为斯比亚第十七任皇帝。”左祭的头稍微抬离地面:“根据传回的情报显示,斯比亚的国民对科恩.凯达非常拥护,不单是因为他结束了长久以来的战争,更因为他新颁布的一系列优待民众的法令。” “这么说来,科恩.凯达已经稳定了政局?”长公主问。 “在某些层面上是这样,但在贵族和投降官员里还是有很多猜疑的声音,为了安抚这些人,科恩.凯达又颁了一项特赦令,赦免所有人在叛乱中的一切错误。”左祭的声音渐渐恢复了正常:“这份命令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所以现在的斯比亚帝国并不是铁板一块。从这点来看,这位皇帝留下了隐忧。” “魔殿有分析出什么问题?”长公主翻看着手里的文书,很随意的问:“。” “是的,大人,我们仔细分析了斯比亚新颁布的法令,认定他们是想在近期恢复国力,因为他们减轻了多项杂税,同时限制领主干涉自己所属土地的权利。”左祭早已准备好答案,此时可以说是对答如流:“还有一件事也说明这个问题,为了得到斯比亚帝国的谅解,其他神属帝国做出了赔偿,而科恩.凯达开口要的全是民生建设所需物质。” “这么看来科恩.凯达是想做一个明君、仁君,而且中规中矩。”长公主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很好啊!每个帝国都需要这样的君王,他们的军事方面呢?” “让人觉得奇怪的就是斯比亚帝国的军事,我们仔细计算了科恩.凯达的所有财政收入,从中现了一个问题。”左祭回禀说:“科恩.凯达的军队在登基前兵力为二十余万,登基后布征兵令,征召了三十多万的新兵,还在全国各地修建了数十个训练场,这对一个刚刚光复的帝国来说是很沉重的负担,更和他们的收入不符。” “怎么说斯比亚也是一个富庶的帝国,以他们的财力,养上百万军队也不是问题。” “可是大人,我们拿到了斯比亚帝国未来一年的建设目录,上面的项目早把财政收入花得一干二净,可能还要倒贴钱。而科恩.凯达的军队一向装备精良,跟其他帝国比起来,同样人数的一支部队,他要花两倍甚至三倍的钱去培养训练。”左祭非常自信的回答:“但是现在,那些项目已经开工,兵员也在训练,可我们却不知道他们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这倒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科恩.凯达会让自己的财政青黄不接吗?如果他手上有足够资金,才是让魔属帝国担心的事。”长公主轻声问:“那么,你明白魔殿接下来的任务了吗?” “明白!”左祭大声回答:“魔殿一定在近期查明此事,回禀给大人知晓。” “嗯,你比你的前任要精明一点,我也希望你比你的前任忠诚。”长公主用一句评价来结束谈话,之后还提醒一句:“虽然在大力展民生,但并不说明这位皇帝有和平意愿。” “是的,大人,下官所说一切都是真实的,绝不敢有半句虚言,至于斯比亚的事,我们一定会留心观察。”左祭知道自己该退下了,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这个水晶球里记录的是科恩.凯达主持的阅兵式,有一些比较有趣的画面,请两位大人过目。下官请退。” “下去吧!”长公主让侍女接过木盒:“魔殿暂时不要插手斯比亚帝国的事,我自有安排。” “遵命,小人告退。” 左祭刚刚离开,小公主就迫不及待的叫侍女打开木盒,看她脸上的表情,欢喜得就像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贝一样。难得这么高兴,长公主也不好太约束她,由她去。 侍女把小小的水晶球放在桌子上,接着释放魔法,取出存在里面的影像。 濛濛的水气在水晶球表面出现,渐渐浓密起来,并开始外溢,扩大上升直到成为一个有一臂直径的雾团漂浮在凉亭里。不一会,浓密的雾团渐渐淡下去,逐渐变得透明,到最后,一个大型城市的景像在其中一点点的浮现出来。 “这就是斯比亚圣都吗?”小公主睁大双眼,观察着逐渐清晰起来的图像:“姐姐,这片建筑是什么?” “这是圣都没错。”长公主解释说:“正面的应该是科恩.凯达的皇宫,前面一点是广场……看,你的玩具出场了,这身打扮倒还不坏。” “不过啊!他穿起这个倒是让我觉得很陌生呢!”小公主掩着嘴笑:“只要一想起以前他被抓住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笑。那个时候,他全身都是污泥,只有眼睛和牙齿是白的,特别是在他翻白眼的时候就更明显。” “好啦!你的玩具已经开始讲话了,我们看看。” 阅兵式被完整的复制下来,包括科恩的讲话,包括一支支走过检阅台的部队,当然也包括最后出场的飞行部队…… “真是个有趣的人类。”看完阅兵仪式,长公主微笑着说:“我不禁有点庆幸没有魔化他,不然哪来这么好玩的事?我会把这个拿给父王看的。” “可是姐姐,我们难道不做点什么吗?”小公主满是期待的问:“如果想得到更多的乐趣,我们就要参与其中才行,再说斯比亚还有很多谜团啊!” “当然要做点什么才行,魔殿的资料简直是少得可怜,而且我并不相信其准确度,科恩.凯达是个天生的军人,他不可能是一个乖乖皇帝。”长公主一脸正色,站起身对旁边的侍女说:“传我命令给魔将,让她开始接触科恩.凯达,弄清楚斯比亚帝国生的一切!” “那我要做什么?”小公主问。 “学习,我的妹妹,在最短的时间内,你要通晓斯比亚的现状。”长公主回头一笑:“如果魔将对付不了这个人类,就需要你出场了。” 同日,神属联盟,斯比亚府圣都,国宾驿馆。 虽然各个帝国之间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但现在大家都是做客他乡的使者,算得上是同一阵线,彼此都要相互照应才好,所以在每天晚餐时间前后,使者们都会在大厅里小聚片刻,交流一些“并不十分重要的情况”。 一般说来,这样的聚会都是轻松愉快的,但今天的聚会气氛有点沉闷,这问题就出在加洛帝国身上,新使者身上。 在科恩陛下登基前,加洛帝国的使者卷入了针对科恩陛下的暗杀行动,他自己被当场绞成一团烂肉不说,连随他而来的副手、随从、护卫也都被抓去砍了脑袋,代价不可谓不惨痛。眼下派来的这位新使者,一到圣都就学慈善机构大派礼物,恨不能收买朝廷上下每一个大臣……礼物倒是送出去了不少,可那些大臣对他还是不怎么搭理。 今天早上,同样收了礼物的三个使者和他一起进宫晋见科恩陛下,却吃了个很郁闷的闭门羹──除了守门的军官,他们谁也没见着。这样一来,不但是加洛使者大丢面子,就连陪他晋见的三位使者也觉得颜面尽失。这不,他们现在都在低头喝闷酒。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无精打采的啊?大家笑一笑嘛……晚上好!” 随着这句夸张的问候,波塔帝国使者塞维克.兰度走进了大厅,这位被众多使者私下称为“不学无术之人”、“马屁精”的人笑嘻嘻的向每一个人问好,也不管对方是否愿意,一一硬拉着别人的手猛摇,以显示他是“亲切、热情、有活力、风华正茂”的好青年。 不过在今天,大多数人没心情数落他。 “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塞维克.兰度拍拍手:“有什么难题?说出来听听看。” 因为不是什么大事,被皇帝拒绝接见的使者说出了事情原委,特别是加洛使者,因为他知道塞维克.兰度跟科恩陛下的关系比较融洽,所以用一种求助的眼光看着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塞维克.兰度傻兮兮的笑着,用手抓头:“不要说你们,我前天、昨天、今天的请见都没被批准,看来皇帝陛下也不愿意见我啊!” “阁下是说,你这几天也没见过皇帝陛下?”加洛使者有点意外。 “是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跑去找几个好朋友打听。”塞维克.兰度压低了声音,故做神秘的说:“谁知道啊!总参谋官、总联络官、还有几位将军都不肯见我,**官倒是肯见我,可是除了跟我喝酒吃饭之外,什么都不肯说……他还让我付酒帐。” “不至于吧!”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使者轻声说:“如果是因为刺客的事,皇帝陛下不会连我们都不见……塞维克阁下也不见,这就奇怪了。” “除了皇帝陛下,似乎……不见客的都是将领……”另一个使者接过话头,他是不经意的一说,却把大家吓一跳:“这说明什么呢……” “有谁知道,那些检阅后的部队在哪里?”云路帝国使者站起身来,一脸紧张的问:“皇帝陛下到底几天没接见我们了?” “那些军队已经不在圣都周围了吧?皇帝陛下大概有五天没露面了。” 大厅里一阵沉默,几个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大家都知道科恩.凯达并不是斯比亚国民印象中那么可爱,在任何时候,谁也不能推测出他要干什么。军队、将领、还有皇帝陛下一起失踪了五天……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请原谅,我晚上还有一个约会。”一个使者打破了沉寂:“失陪了。” “啊!我今天还有一个酒会,我也失陪了。” “我们一起走吧!顺路。” 一瞬间,大厅里的人找藉口走了个干净,连加洛使者也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就留下塞维克.兰度一个人在大厅里呆。 “怎么了?大家都有毛病吗?”塞维克.兰度拿起一杯酒,自言自语的说:“好奇怪。” 就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掌声在门外响起,差点让塞维克.兰度被红酒噎住。回头看去,原来是坦西帝国使者、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他一身便服,正拍着手走进来。 坦西帝国长久以来都是神属联盟里的强国,军力雄厚,曾与好几个帝国有过纠纷,以致于被其他帝国讨厌,基本上被隔绝在“使者俱乐部”之外。再加之亲王本人“个性高傲”,不愿意和塞维克.兰度一样厚着脸皮跟使者们拉关系,所以不常参加这种聚会。刚才是偶尔经过,无意间看到这一幕。 “原来是亲王啊!吓我一跳。”塞维克.兰度拍拍胸口:“亲王殿下为什么要鼓掌?” “因为我看到一出好戏。”亲王微笑:“出于礼貌,当然要为演出者鼓掌。” “亲王是在说我吗?我演戏?”塞维克.兰度看看左右:“亲王你不要吓我,我哪有演戏。” “别看了,他们都被你吓得魂不附体,急着跑出去打探消息了。”亲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年轻人,不是我贬低你,科恩陛下当年进入神属联军的时候,演戏的手段可比你高明多了。如果你要学他,就要从他的思维学起,而不是只专注于这些枝节手段。” “亲王阁下的话好深奥。”塞维克一副迷惑的样子:“可是我听不明白。” “那我去把真相告诉他们好了,难得可以当回好人。”亲王呵呵一笑:“就算事情变坏,此去我坦西帝国路途遥远,安全得很。但波塔帝国可是紧挨着斯比亚帝国……” “亲王殿下,别这样嘛!我知道瞒不过亲王殿下。”关系重大,塞维克.兰度立即举手投降:“请亲王高抬贵手,我如果得到什么消息,一定会原原本本的转告亲王。” “我是不怎么担心。”亲王神态轻松的说:“你怎么不自己去打探皇帝陛下的消息?” “不瞒亲王殿下,我也是昨天才现不对……”塞维克.兰度挨着亲王坐下:“现事情不对之后,我自己已经通过某些途径打探过,但得到的资料相当有限,如果再深入下去会让别人觉得奇怪。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让大家帮着我打听。” “兵者,诡道,你这手段用得倒不错,戏演得也到位。”亲王不置可否:“可是你怎么肯定他们会把到手的消息告诉你?各使者都会为自己打算吧?” 实际上,亲王很清楚的知道塞维克.兰度在打什么算盘,如果各位使者打听出来的结果是科恩陛下不准备对谁动手,那自然是相安无事。如果是有大事生,为了获得进一步的消息,他们肯定会拉人进去增强实力。 坦西帝国距离斯比亚非常远,当然不会参与这样的事,而波塔帝国与斯比亚接壤,非常真切的感受着斯比亚的威胁,正是他们拉拢的好对象。 “是啊!怎么会告诉我呢?”塞维克.兰度呵呵笑:“我还没想到啊!” “算了,你慢慢想,我回去休息了。”亲王站起来,看看外面黑沉的天色:“真是的,又要下雨了啊!” 不一会,漫天的暴雨倾注下来。 使者们的马车穿梭在圣都的街道上,他们施展浑身解数,誓要找出皇帝陛下和一干高级将领的去向。各神属帝国潜伏在圣都的情报系统都已经接到命令,全部行动起来,上窜下跳的搜刮着有关的一切消息。 这样的异动,瞒得过一般百姓,却瞒不过另外几股潜伏在圣都的势力──魔属联盟各帝国的情报系统。他们躲藏在暗处观察着,如同追逐在兔子后面的猎狗,紧盯着对方的一切举动,同时将生的事上报。 午夜之后,事情终于有了些线索,一个许久不曾使用的情报渠道被班塞帝国使者重新联络上。在此渠道的帮助下,天色微明时,这位使者终于见到一位供职斯比亚朝廷的高级官员,这位官员应该知道科恩陛下的去向,因为他的上司就是科恩陛下的书记官。 他提出的见面条件是一万金币,只是提供一个皇帝陛下离开的大致方位,并不保证回答所有问题。 “见!总能在他嘴里掏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出来。”班塞帝国使者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区区一万金币,值得。” 篇外篇 “黑暗传说──归途、开端” 科恩陛下进宫以来,力主新建的建筑有接近三十多处,皇宫里可谓处处都有变化。平常,皇帝陛下和其他皇族成员就在这些建筑里商讨国事,所以这些建筑的一切都属于帝国绝密。施工是由矮人族和血族一手包办,防卫上是由精灵族和皇家近卫队负责。别说一般的朝廷官员,就算是普通的宫廷官员也不知道这些建筑的确切位置。 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华贵程度来说,在这三十多处建筑里,皇帝陛下御用的演武厅绝对排得上前五名。皇帝陛下非常喜欢这地方,近段时间天都待在这里练习武艺,连政务都由书记官拿到演武厅来处理。虽然陛下本人还没忘记上朝,但已经有大臣在表示担忧了……其中闹得最厉害的,当属那位怪脾气的皇家学院院长。 今天一大早,院长大人就跑到后宫找上了维素亲王,对于意志力如此坚定的院长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事。他不但是皇家学院院长,而且是学艺部领大臣兼第一军纪监督。此外,他还拥有令无数人羡慕的东西──全体皇族成员的信任和尊敬。 “请坐下,还没吃早餐吧!我们一起吃。”维素亲王笑呵呵的招待提夫.罗伦佐坐到花园凉亭里,一边让自己的夫人张罗早饭:“皇帝没有耽误政事,我们就不用这么在意。” “亲王殿下,不是我顽固不化,您也知道历史上很多帝王也是这样开始的。”嘴里说着这几乎算“大逆不道”的话,院长大人还摇了摇头:“陛下本人一向不喜欢政事,我担心他会太沉迷这个。换做其他人还好,可陛下是天生应该做皇帝的人,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啊!” “科恩的性格和别人不一样,当皇帝也不会照着规矩来。别人需要一天去考虑的事情,他只需要半个钟头;同时,他也不希望把压力泄在不正常的事情上……”亲王哈哈一笑:“有一个竭力保持神志清醒的皇帝,我们应该觉得幸运。” “那样的话──”院长大人的话迟疑了一下:“陛下会过得很辛苦。” “我何尝不知道辛苦,但这却是皇帝自己的选择。他坚信一个正常人仅凭自己就可以化解一切,而不必依靠其他手段。”亲王放低了声音:“知道吗?虽然你曾经令他难堪,但在他眼中,院长大人你是一个长辈,而不是臣子。” “亲王的意思是,我们保持沉默吗?” “就让孩子们过他们想过的生活好了。”亲王笑呵呵的回答,抬眼看到远处一个人影:“看看,皇帝过得也不轻松,我们的总联络官一大早就跑去找他了。” 在大门边验过了凭证,玛法少将进入绿荫环抱的演武厅,通过了守卫严密的魔法屏障,又经过一条长廊,这才来到内厅门口。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一股强劲的气流就扑面而来,吹得玛法少将的衣襟直响。 玛法少将回关上门,目光已被厅中激烈的打斗吸引过去。巨大的圆形练习场中,一白一黑两条身影正以极快的度绕场飞移,他们手里的刀剑已经化为两条耀眼的光带,金属相击的尖锐声音不断传出,撕扯着场边旁观者的耳膜。 门边的书记官坐在看台坐椅上,一叠公文放在膝头,虽然手掌死死的按住耳朵,但目光却在追随场里飞移的人影。玛法少将走过去,轻轻地在书记官身边坐下来。 白色身影在空中一折,度慢了下来,一身黑色装束的黑影如影随行,脚尖才刚点到地面,手里的长刀已经呼啸着划了过去。刀锋直切白衣人胸口,锐利的破空声在空气中颤抖着蔓延开,让旁观的人心惊不已。 “当”的一声,白衣人架住了这无比凌厉的一刀。刀剑相撞时,攻守双方的手腕都纹丝不动,只是激起的强劲气流带起两个人的衣衫“哗哗”作响。 “靠!”黑衣的科恩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比起上次,只前进了一指头的距离。” “按道理,魔属的贵族不会说这样粗鄙的话。”身穿白衣的乌鸦说:“你攻完了,换我。” “要不然我再攻一次看看?”科恩笑着,又想耍赖。 乌鸦脸上没有表情,收剑、转身、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趁科恩没有防备,一个漂亮的旋身直刺,没出任何声响的长剑在空中完成旋转,直奔科恩陛下前胸! “偷袭!”科恩陛下将刀柄一转,让刺来的剑尖点上刀身,又从血槽中滑出去,**一串飞溅的火星。陛下来不及收刀,下面一腿踢出,直取乌鸦**。 “我说过几次了,不要使用这么功利的手段,风格太明显。”乌鸦抬腿挡住,再“唰、唰、唰”连环三腿还回科恩:“看清楚,贵族通常是这样踢人。” “贵族腿法?不怎么样。”科恩脚步不动,原地闪身避过,手上长刀挽起一片光华,与乌鸦硬拚几记。在一阵令旁人眼花撩乱的刀光剑影中,两人忽的分开。 “魔属的贵族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矮身低头躲避拳脚。”站定在光可鉴人的光滑地板上,乌鸦把长剑收到身后,点评科恩刚才的一连串攻击:“不过刚才这几刀时机拿捏得不错,整个人的气质也很好──已经有了标准的魔属贵族风格。” “是吗?”刀尖斜指地面,科恩一脸不屑:“在那么多魔属贵族里,难道就没有几个有个性的?就算是装扮,我也不愿意把一个平凡的壳子套在自己身上。” “这就难办了,你的身份早已决定,必须按照资料上提供的东西来学习。”乌鸦回答说:“想完全掩盖你的性格似乎也不容易,你可以考虑换一个身份。” “不,我喜欢这个身份。在魔属联盟,有理由到处乱晃的贵族青年可不多,况且这家伙是被家人赶出去的,而家里人又在战争中死个精光。”科恩嘿嘿一笑:“特别是他嗜好调戏小姐这一个毛病,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我可以把这点扬光大。” “一旦遇到了其他贵族,你怎么解释你的行为?露出马脚会影响你的计划。” “这很简单,任何一个人,只要他脱离了原本的生活圈子,性格不受约束的话自然就会产生变化,我想这不奇怪。”科恩想了想:“当然,我也要把自己的性格收敛一点,不让他们想到我是谁就可以……可是这样会比较辛苦吧?” “你的气质在这段时间有些变化,如果时时记得你在干什么而保持警惕,骗过别人不算什么难事。”乌鸦点点头:“但是要注意,你的个性张扬,不要让他人对你产生反感。” “哦?这样说来,我近段时间的练习很有效果。”科恩收了刀,接过白影送上的毛巾:“练习完成,我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这段旅行了……不过依你的看法,如果我们俩都全力出手不留余地,会是谁胜谁败?” “都全力出手的话,不是谁胜谁败的问题。”乌鸦连想都没有想,随口就回答:“就现在的状态来看,你挡不住我的第一击,我也防不了你的反噬,大家都没命。” “我有这么厉害吗?”科恩对这个答案感到惊讶:“那我岂不是比白影还要厉害?” “看从哪方面比较,你们互有长短,至少你比白影奇怪。”乌鸦伸出手来,向十数步外的武器架遥空一抓,架上的一柄连鞘长刀猛的弹起,直飞进乌鸦手里:“感受一下你的新刀。” 长刀在乌鸦个圈子,停下来时刀柄对着科恩,这一连串动作漂亮之极,包括科恩在内,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乌鸦的动作轻松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但这一手不像武技,更不像是魔法,科恩猜测,就是放眼整个大陆,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出来。 “这一手比较帅,说说其中诀窍。”科恩握上刀柄,微笑着说:“我可以用东西跟你换。” “可惜,这是生来就会的。”乌鸦淡淡的回答:“就跟你的头脑一样,别人学不来。” “这把比原来的刀要轻,长一点,窄一点。”科恩点点头,不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随手拔出刀来:“哈,还有宝石……玛法,你找我有事?” “是的,陛下。”玛法少将几步跑到场中:“我们的计划进展顺利,虽然他们要在明天才能接触到‘风暴’,但各国甚至魔属各国的潜伏人员都相继暴露,我们完全达到了预想的目标。” “不要急,慢慢来,先让他们逍遥些日子。”科恩陛下缓缓的移动着脚步,长刀在手中挥动,舞出一组奇异的组合变化:“今天没有其他事了吧?” “有。”白影说:“陛下,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今天起程回里瓦帝国,你要去送行。” “哦!我差点忘记了。”科恩收刀还鞘,随手一扔,长刀翻转着落到刀架上,位置跟乌鸦移动它之前一模一样:“现在大概是吃完早饭后的时间,我们得快点。” “陛下。”看科恩走过,书记官急忙双手举着文件:“这些文件怎么办……” “少废话,等我回来再说。”科恩陛下带着白影,已经过了厅门。 因为跟皇帝陛下关系特殊,护送里瓦帝国小公主的队伍非常庞大,仅沿途安排的警戒军队就达两万人次,负责全程护送的是三千精锐的近卫军。他们在圣都城外三十里处的军队驻地等候,而皇帝陛下要送的,也就是这三十里的路程。 随行的全部行李和仪仗早运去军队驻地,科恩陛下换过衣服赶到前宫时,一身男装骑士服、手持马鞭的贝尔妮公主正被一群戎装的女兵簇拥着跟皇妃们道别。她头上戴着一顶骑士帽,以往满头的秀在今天束成一个马尾,虽然没有化妆,但却特别风姿飒爽。看到皇帝走近,调皮的贝尔妮公主把脚跟一并,行了个正规的骑士礼。 “哟?这是谁家的俊秀小伙子?”科恩站到贝尔妮公主面前,打趣说:“老实交代,阁下今天这种有巨大杀伤力的打扮,是不是存心想拐跑我们斯比亚美丽的姑娘们?” “有这个想法,我就想引诱四位皇妃跟我回家。”贝尔妮公主微微昂起头,露出脸上骄傲的表情:“可惜啊!我来晚了,看来她们都心有所属。” “我很荣幸的知道自己的魅力高过阁下。”科恩笑呵呵的转身,对四位皇妃说:“我们这就启程,我会赶回来吃晚饭的。” “心,别急着赶路。”菲琳皇妃拉着贝尔妮公主的手,轻声嘱咐说。“要记得我们约好的日子,一定要来。” “谢谢几位姐姐,我不会忘记的,我在这里过得非常愉快。”贝尔妮公主点着头:“等我回国拒绝了那些讨厌的求婚者,再跟父皇请求来斯比亚长住。” 几位女士娓娓话别,面上含笑的科恩却还在伤感公主那句打求婚者的话,虽然大家都装做不在意的样子,但谁都知道,贝尔妮公主心里不可能再装得下别人……暗自苦笑一下,科恩在此时决定了要加快自己当疯子的步伐,毕竟,有些事情是不等人的。 如果各帝国的皇帝此时在场,而他们又能预知此后提前生的事情与贝尔妮公主一句话有关的话,他们大概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求贝尔妮公主把话收回吧!哪怕跪下都没关系。 出城之后,一言不的贝尔妮公主策马在前,领着长长的队伍一阵疾奔。尾随在她马后的科恩知道她心情郁结,也不出言阻止,任她藉由度把心里的苦闷泄个够。连带近卫队在内,大家骑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三十里的路程,只用了平日三分之一的时间。 连绵的军队驻地已经出现在眼里,贝尔妮公主挥舞着马鞭,凭藉马势冲向一个小山岗。科恩向后打出一个手势,而全身乌黑的小乌鸦早已习惯领头的位置,这时也不再紧随公主的坐骑,直接就抄捷径冲上山岗,两匹马几乎是同时在山顶停下。 “科恩哥哥的马也很有个性呢!”贝尔妮公主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小乌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准你欺负我的乖乖马,牠可是性格温柔的小姐。” “这家伙从小就要强,不肯吃一点亏,是吧?”科恩拍拍小乌鸦的脖子,小乌鸦一连喷出几个响鼻表示同意:“贝尔妮,这次回国后,你要多加小心。” 贝尔妮公主目光上移,看着科恩,表情有些迷惑,似乎有点不明白科恩在说什么。 “虽然不是斯比亚的事情,但因为你的关系,我也关注着里瓦帝国。”科恩叹了口气:“从神魔大战结束以来的这段时间里,金萨沙暗地里的局势似乎说不上稳定。” “科恩哥哥太客气了,哪里是这段时间才开始的。”贝尔妮公主抚摩着坐骑,目光遥望着远方:“在确定太子的地位之前,这种不稳定就已经出现了,虽然大哥库尔贝成为了太子,但随着几位姐姐相继成婚,这种事情越演越烈。” “我见过库尔贝王子,不过除了他吃得讲究一点之外,我没什么其他感觉。”科恩想起了那张涂满白粉的脸:“由他继任皇帝的话,不会生什么事情吧?”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父王为了安抚国内的几大势力,把三个姐姐分别嫁给三个世家,却没想到事与愿违。”贝尔妮公主拢拢耳边的几丝秀:“因为太子的奇怪个性,三个姐姐的政治**不断膨胀。这次让我回国去挑选夫婿,不知道其中还牵连着多少内幕。” “是她们策划的吗?”科恩点点头:“想把你嫁去哪里?” “当然是越远越好,大概是坦西或者加洛。”贝尔妮公主突然转头过来一笑:“如果有办法的话,她们一定会把我放逐到天边去,比如魔属联盟的某个角落。”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想到不被放逐的办法了?”科恩回以微笑:“是想从你父王的身上着手吗?” “父王、母后虽然溺爱我,但那更多的是一种歉疚,因为我注定要被远嫁出去,这就是我的命运。里瓦国内,再没有能容得下一个公主的家庭。”贝尔妮公主低声回答:“很小的时候,我就有这个觉悟,但我告诉自己,联盟内有这么多的王子,肯定会有一个值得我讬付终生、值得我去爱的人。我日日向神王祈祷,希望让他来到我身边……终于,在一段奇特的旅程之后,我遇到了这个人,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感动。” “虽然在那时,菲谢特陛下情势危急,但我坚信他会挺过那段艰难的日子;而我,我愿意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他,以他妻子的身份帮助他,甚至以后与里瓦的哥哥姐姐们为敌也在所不惜。”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贝尔妮公主低下了头:“但是,光明神王却将他从我的生活中带走……或许光明神王对其他人无比仁慈,但对我却是残忍的。” “这不关光明神王的事吧!”科恩无法招架的东西之一,就是朋友的泪水,这比任何东西都更具魔力的液体足以让他方寸大乱:“既然你清楚这一切,为什么还要回国?就待在斯比亚好了。有我在,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如果能硬下心那样做,我就不是我自己了。父皇、母后生我养我,育我教我,我这个女儿怎么能背弃他们?”贝尔妮公主昂望着天空:“自己不想嫁给别人是一回事,对父皇、母后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回去的话,你很难不嫁人。”科恩说出了重点。 “我已经决定不嫁人了,因为我的心是属于菲谢特陛下的,不能由第二个人来玷污。”贝尔妮公主看着科恩,露出一个微笑:“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回国。” “我明白了。”科恩伸出手:“把你准备割脖子的匕交出来。” “我什么时候准备割脖子了?”贝尔妮公主摇晃着可爱的小脑袋,装做不在意的说:“我才舍不得呢!” “管你是打算刺心脏还是割脖子,给我交出来!” 在科恩加重了语气后,贝尔妮公主才从袖口掏出一把镶满钻石的小匕,先在手心里看了看,这才倔强的丢给科恩。 “我知道,交出了匕,你还有很多结束自己生命的办法。”科恩握着匕,目光极为坚定:“但我要告诉你,只要我科恩.凯达还生存于这世上一天,你就用不着这东西,我的妹妹不会被任何人的意志所强迫,包括我在内。” “你能护着我一时,可是你护不了我一世!”含着泪水,贝尔妮公主叫嚷着:“就算我安然度过了这次,那下次呢?” “不单是我护着你,你也要努力保护自己。”科恩微微一笑:“虽然我现在不能对你说什么,但我却能肯定一件事,如果你这样结束自己,你会非常、非常后悔,就算变成灵魂,你也遇不到某人……拿着这个。” 一张纸片递到贝尔妮公主面前,她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我放在你身边的人,在回国之后这些人会跟你联系的。他们能为你解决一切难题,当然也能阻止你伤害自己。”科恩回答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那这次的事情怎么办?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放心,我以菲谢特兄弟的名义保证,没有谁能娶到你。”科恩冷哼一声:“我会很委婉的告诉他们,别以为我当了皇帝脾气就会变好,流氓始终是流氓。” “又讲大话。”贝尔妮公主的情绪好了一些:“真不明白你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生来如此,就如同你的美貌。”科恩微微一欠身:“我的妹妹,记住我的话,那并不是单纯的安慰。一路顺风。” 贝尔妮公主无言的点点头,拍马冲下了山岗。科恩目送着她离去,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仿佛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远处注视着自己……举头四望,又没什么现,但这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你们不要跟来。”科恩料定事有蹊跷,转头对白影等人说:“我随意走走。” 说完,科恩驾御着小乌鸦向远处的一个山谷奔去。 篇外篇 黑暗传说──狩猎季节 神魔分界线,威尔斯帝国段,部族集居村落区域。 急促的喘息声里,一个衣不遮体的瘦弱人影在狂奔,一路踩过尖锐的岩石,穿越长满硬刺的齐腰野草,虽然汗如雨下,却不敢稍做停留。偶尔有鲜红的液珠从血迹斑斑的赤脚上甩出,不但点染了草叶,也把淡淡的腥味留在空气中随风飘散。 不一会,这淡淡的血腥味就飘散到远处,两只本已丢失目标的变种地狱犬一个激灵,喉咙中出几声沉闷的吼声,顺着气味一路追去。地狱犬的主人一声令下,十多位盛装打扮的武士驾御着矫健骏马,远远跟在地狱犬后面。 狂奔的身影就算再快,也快不过衔尾追击的变种魔兽,很快,瘦弱的奔逃者就被逼到一道土坎下,两只地狱犬出低沉的吼叫,一左一右的向他逼近,对对露出唇外的森森獠牙上,正不停的向下滑落着粘稠的唾液。 奔逃者背靠土坎,全身上下都在抖,双手毫无意识的在土坎上摸索,当看到那一队高贵的武士来到时,他眼中充满了绝望。 “是个放哨的,他们的村子一定就在这附近,小伙子们,那可是上千人的村庄啊!”地狱犬的主人兴奋的说着话,一边打开手里的地图,“看样子不会再过两里地,放出消息给其他队伍,我们已经到达,大家可以散开围猎了。” “子爵先生。”一个穿着银亮盔甲的青年武士问,“这第一个猎物归谁?” “第一次参加围猎的先生,让我来告诉你规则好了。”被武士称为子爵的贵族放好了地图,不无得意的回答,“一般而言,猎物是谁逮住的就归谁,所以,这个猎物应该是属于我的地狱犬。宝贝们,好好享受你们期待了一年的大餐吧!” 在地狱犬扑上去的那一瞬间,奔逃者的手指深深的扣进土坎的泥土中,接着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抽搐…… 魔兽进食的场面血光弥漫,两个年纪不大的武士当场呕吐,其他第一次参加围猎的武士落荒而逃,引得子爵一群人哈哈大笑。 “子爵大人!我们找到了村庄,其他队伍都排好了位置。”一个仆人打扮的骑士远远奔来,大声叫喊着,“围猎的号角马上就要吹响了!” “这样的话,我们也进入出位置吧!”子爵问明了地点,转头吩咐自己带领的武士,“各位,打起精神来,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季节,我们一定要抢得最多的猎物,为我们的家族赢得光荣!现在检查你们的装备,如果不小心被猎物反咬一口的话,可是会被人耻笑的!” “好吧!跟我来!”看到众人都准备好了一切,子爵举起长刀率先冲出,其他的骑士们举着手里的武器紧跟在后,一行人快的翻越了前面的小山丘,来到一片大约十里方圆的原野上,如果没有提前标注的地图,他们很难找到这个被群山包围的盆地──大概在半年前,在这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原野上,有人现了这个村庄。 原野边缘,到处都飘扬着耀眼的贵族旗帜,这支围猎队伍连贵族带仆从,大概有四千人的样子,是威尔斯帝国组织规模最大的一支围猎队。稍后,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来,号声回荡在原野的每一个角落,各个方向上的马队出欢呼,争先恐后的向原野中央冲去。 犹如冲锋陷阵的军人那样,马上的骑士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前冲,随从的仆人和武士打着呼哨,策马护卫在主人周围。在接近到能看见村庄的时候,仆人们为主人递上弓箭,再用火把点燃主人手里的火箭,然后以一种极端羡慕的眼光看主人射出箭矢。 狩猎队近在眼前,原野深处的村庄再也无法隐藏,断断续续的沉闷鼓声响了起来。 “有鼓声啊!这些猎物难道还想反抗吗?”子爵身边的一位贵族对他说:“子爵先生,在这样规模的村庄围猎,我们的年轻人没什么危险吧?他们的身体可都是很高贵的。” “放心吧!我的伯爵先生,我这是第十五次带领队伍围猎,就算猎物再怎么激烈的反抗,他们始终只是猎物而已,绝不会对高贵的贵族构成什么威胁。”子爵呵呵一笑,“就算我们的小伙子们经验不足,那些出色的仆人和武士也会帮他们解决好一切,至于一些微小的伤害……伯爵先生,哪一个真正的男人身体上会没有伤痕?有了伤痕,才有男人味。” “说得也对,看到这些小伙子充满活力,连我都热血澎湃起来了呢!”伯爵回答着,带了带马缰,“子爵先生,我要去捕获猎物了,先走一步。” “完成了指挥之后,我就会追上您的。”子爵点点头,“祝您有个好收获。” 拖带一股股显眼的黑烟,成群的火箭在天空中飞过,然后一头栽到村落里,落到那些以野草为顶的圆形小屋上。片刻之后,村落各处就翻卷起火舌,直冲云霄的巨大烟柱也三三两两的升腾而起。尖利的哭号声响了起来,仅在身体重要部位缠着破布的部族居民从隐藏处逃出,拖儿带女的冲向还没有着火的地方。 跟围猎队嘹亮的号角声比起来,回响在村落上方的鼓声是那么的孤独与无奈,受这空洞鼓声的指挥,还算健壮的部族男性拿起简陋的“武器”,分守在进村的各条通道上……和那不太坚定的鼓声一样,是要坚定的反抗还是要乖乖就范,他们心里也很犹豫。 既然没有躲避成功,那么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反抗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越是激烈的反抗,敌人事后的报复越是疯狂,曾经生过狩猎队死了一个贵族而杀死所有猎物的事件。但如果不反抗的话,好好的一家人就会被活活拆散,除了半大不小的孩子,所有人就会从此走向前途未知的路途,再也不可能见面…… 奴隶的命运就是这样,从来都很凄惨……虽然悲惨,至少还能活着吧……但这样活着,跟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抗吧!虽然没有外援,但不会愧对祖先……不,在这样的情况下偷生,祖先一定会原谅我的……在大多数人的思想游走于反抗与否的时候,狩猎队的第一波骑士已经冲进了村庄! 这些第一批冲进来的是“重装”的骑士,他们穿着部族居民这一生都没有见过的、覆盖着全身的精美盔甲,就连**的骏马也包裹着一层严密的软甲,几个勇敢的部族男子冲了上去,却惨死在对方的骑士长枪之下,另几个部族男子慌张后退,又被疾奔中的马匹撞飞。一群群武士跟在马匹后面,叫喊着蜂拥而入。 回响的鼓声变换了节奏,正是包含着无数血泪的“遇险”一曲。 冲破防线的骑士在村落中的道路上肆无忌惮的奔驰,临时布置的绊马索效果极为有限,就算起到了效果,摔在地上的骑士也会立即被跟在后面的随从保护起来,投石索甩出来的飞石,连在随从们的盾牌上留个痕迹都办不到,部族居民们手里的弓箭也属于地道的“土产”,根本构不成任何的杀伤力。 这些先行进入的骑士都经验老道,他们只在村落外围奔驰,因为这里的道路空旷,没有太多陷阱。放空了挂在马鞍边的几把弩箭,他们又抽出了银亮的马刀,回旋的刀锋出异响,亮光在空中一闪而没,斩杀着一个个来不及回避的部族居民。而那些步行的武士,一部分在开始清理周围的房屋,一部分却在向村落中心射出火箭…… 稍后,他们停止了其他行动,一心一意的顺着风向放起火来。所有的步骤都事先设计好了,他们要先把部族居民赶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暴烈的火焰逐渐连成一线,吞灭了大半个村子。到处都是身上着火的部族居民,在他们出的凄厉哀号声里,在弥漫不止的黑烟中,敲击大鼓的老者心里几经挣扎,终于敲响了逃亡的信号。 大鼓被放置在一架牛车上,浊泪纵横的老者还在坚持着自己的使命,带着两千多哭号不止的部族居民们向村落外面逃去。这是怎样的一支逃难队伍啊!成群结队的沾满了血迹与灰烬的身体,一张张仓皇失措挂满泪痕的面孔,还有……还有那绝望的眼神。 看到部族居民逃出了村庄,在子爵的命令下,狩猎队的号角声也变了,分组的贵族青年们开始出动。一时间,奔驰的马群拉起了道道烟尘,原野各处都是变种地狱犬的低沉咆哮声,狩猎竞赛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完全是精锐军队装备的一支马队最先追上了逃难队伍,只是一次血光弥漫的冲击,他们就把整个逃难队伍完全打散,恐惧到几乎疯狂的部族居民们立即分成无数股小队伍,盲目的散开奔逃,只能依靠鼓声保持着一个大致方向……但是,刚刚冲散他们的马队再次冲回,把逃难的队伍从中截断! 无数人的慌乱尖叫汇成一股强大的声浪,久久无法消散,甚至掩盖了“回护”的鼓声。 十几个老者被贵族骑士逼到一棵树下,衰老的身体缩成了一堆,不住的抖。而拍马上前的贵族骑士骂了一声“晦气!”,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轨迹,随从们眼中闪动着欣喜的光芒,手中的弩箭毫不迟疑的举起,用有力的手指扣动扳机…… 三个浑身涂满稀泥的部族女性被冲散,虽然她们并没有出任何声音,但在干裂的泥土掉落之后,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将她们的年龄表露无遗,也把几个贵族骑士的眼光吸引过来。骑马的仆人们把她们驱赶到主人的马前,好让主人尽兴。 “呜──”贵族自信的挥舞着马鞭,向女性裹胸布的打结处抽去,“啪!”的一声,血珠飞溅,中鞭的女性吐出一截咬在嘴里的树枝,“啊──”的一声惨叫出来。而身后回应她的,不过是畅快的笑声和下一记皮鞭。 在抽掉了女性裹胸布之后,女性背后已经皮开肉绽,贵族一声大喊,“是个下等货,赏给你们了!”跟从的仆人们一声欢呼,把女性踢倒在地绑了起来。而贵族又提起马鞭,追向下一个目标…… 这样的景象,在原野各处上演,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带着仆人们,在欣喜的收获着。捕获到的猎物被集中到小河边,无论男女全部扒光。部族男性的手脚被绳索绞在一起,只能蜷缩着身体;部族女性的遭遇更加悲惨,她们被绑在特制的木架上,在剧烈的疼痛之下,胸部只能高高挺起,双腿也被屈辱的分开。然后,桶桶的凉水当头浇下,冲去残留在皮肤上的一切。 看起来不健康或者长相不好的部族居民,就会被一脚踢进河里。 前路被堵之后,一部分逃难的部族居民围着载有大鼓的牛车,男子在外,妇幼在内,形成一个由**构成的圆阵,这就是部族最后的、也是最无奈的防御方式──认输。 但贵族们没有尽兴,他们命令一队队武士围绕着他们不停的转圈,随意射出手上的弩箭,每有一个部族居民倒下,贵族们的欢笑就更加欢畅。每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被抢出来,打赏的银币就会从天而降。无视对方的眼泪,无视对方的哀求,对方只是猎物而已…… 敲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回护”鼓声,突然停止了下来,老者被一支弩箭射中,仆倒在鼓上,血液从胸膛倾流而出,瞬间就染红了鼓面。 “听……有鼓声在回应。”在他的意识消失之前,他艰难的抬起头对身边的族人说:“是……是互询……”身边的族人含泪点头,不忍告诉他那只是他的幻觉,然后用颤抖的双手合上他的眼睛。 但当这位年轻的族人站起身来,准备继承老者的职责的时候,耳边却真切的听到一段鼓声……没错,虽然还有点模糊,但那的确是互询! “我……我……我……”青年的眼睛再次被泪水模糊,他手拿着神圣的鼓槌,往血红的鼓面上敲击下去,“我们是……缔塞西斯部族!!!” 从远方传来的鼓声渐渐清晰起来,并以一种难以想像的度靠近,鼓声在群山中回荡,在原野上奔泻;震慑了忙于施暴的贵族,也唤醒了部族居民的希望! 天空中飞来近百个小黑点,近了一点之后,地上的人才能分辨出那是翼人。 二十多名翼人排成一字横队,降低高度快通过,在飞掠到原野正中时,一面金碧辉煌的巨大旗帜被这些翼人展开。 虽然天空中还弥漫着烟雾,但贵族们仰头辨认时,无一不是冷汗直流……这面旗帜上,有一个让整个魔属联盟都心惊胆战的图案──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皇族旗帜! 回应的鼓声越来越近……无论是哪一方的哪一个人,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段简单的节奏,那就是被称为三十六部族灵魂的十乐章中最简短的一段──合族! 篇外篇 “黑暗传说──兵临城下” 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边境,朔风关。 一队换防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上城楼,问讯的口令声此起彼伏,关外平原上也燃起点点灯火。 那是外派的岗哨,竟然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因为在十几天前,斯比亚帝国的军队突然出现在分界线上,并且无故袭击各个魔属帝国的贵族狩猎队,所以濒临分界线的各个关卡都加强了防务。其中两个主要关卡更是派出几支机动力强的部队,去帮助狩猎队撤退。 数日以来,守关的士兵们看着受袭的狩猎队和边民不断撤回,特别是那些被袭击的贵族,状况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他们大多是即将接受册封的贵族子弟,本应该是风华正茂的青年,现在却一个个手脚残缺,只能躺在担架上流血流泪。 如果换着是以前,守关将领早就点齐人马出去报复了,但现在手上兵力有限,而且对方是斯比亚军队,换着是谁都要多考虑一下。更别说本方是在神魔分界线上被袭击,就算要交涉都说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缘由来,无奈之下,各关守将只有一边把遇袭的消息飞马上报,一边派人去接应。 至于皇帝要怎么处理,那就不是边关将领头痛的事情了,守好国境就成。 五六个威尔斯士兵守在关隘外面的内圈警戒点上,小声谈论着什么,还不时有人站出来向远方的警戒点眺望几眼。 黑夜已经过去了一半,秋夜的风掠过原野刮来,让人止不住的遍体生寒。小头目缩了缩脖子,叫手下向火堆里添加柴火。 “真冷啊!”一个年纪大点的士兵摇了摇头,“我说队长,待会下了岗,咱们去喝一杯吧?” “不是说目前情势紧张吗?”不待起身了望的队长回答,一个年轻士兵就插话进来,他是个入伍不久的新兵,整夜都一直紧抱着自己的长枪,“斯比亚军队在神魔分界线上出现,还杀了那么多的人,我们跑去喝酒的话,会被长官责罚的吧?” “小屁孩子,你懂什么?”老兵一瘪嘴,“除了武器,酒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别说现在还没打仗,就是打起仗来也不会禁止喝酒。在精锐部队里,战前喝烈酒,战后喝红酒,打了胜仗的话,上好红酒管你喝个够……不过你这菜鸟是没机会进精锐部队了。” “是这样吗,长官?”青年士兵张着一双迷惘的眼睛,问刚刚坐下来的队长。 “差不多。”队长拣起一根树枝,捅着火堆里的木材,“你也不要害怕,我们这里没事。” “为什么呢?”青年士兵更加迷惑,“他们杀了好多贵族。” “那是老爷们说的,谁知道分界线上出了什么事。那些个狗屁护卫本事不够,保护不了主子,吃了亏栽赃给神属军队也是有的。”队长嘿嘿一笑,“神魔大战才结束多久啊!像斯比亚那种刚刚打完了内战的帝国,国民吃饭都成问题,还凭什么来打仗?这神魔分界线窄的地方几百里,宽的地方近千里,这可不是你们家门前的小水沟,一步就能跨过。” “听见了吧?学着点,不然永远是菜鸟。”老兵教训完了菜鸟,转过头去换了一副讨好的笑容,“队长就是看得比我们远,不愧是上过军事学校的。” “知道了……”菜鸟点点头,好奇的问,“听说斯比亚军队打仗厉害,是吗?” “厉害不厉害的,我没亲眼见过。”新兵的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队长想了想才说:“不过在学校的时候,长官们倒是为我们分析过斯比亚军队的特点。” “学校里还教这个啊?”几个士兵都来了精神,纷纷央求队长,“嘛!长官。” “其实说起来,斯比亚军队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跑得快。”先小小的陶醉了一下,队长才清清嗓子,照以前教官的话数落起斯比亚军队来,“遇到那些比自己弱小的军队,他们就会像秃鹫一样群起围攻;但是遇到比自己强大的部队的话,他们就会逃跑,很快的逃跑。斯比亚军队不善于强攻,从来都只是在野外打仗,他们不敢主动进攻那些防守严密的城池,除非被逼到绝境。就像现在,他们最多袭击一下狩猎队,我们的这个朔风关他们根本不会靠近。” “这样说来,我们就很安全了。”新兵喜悦的神情里又带着些失望。 “反正这次是打不起来。”坐在队长身边的老兵呵呵一笑,“从古到今,没听说有哪个神属帝国敢自己跨越神魔分界线来打仗的,我们不去打他们就不错了!就是在神魔大战的末尾,他们也是用上了卑鄙的奸计,才在我们的军团手下逃脱……” 队长点点头,肯定了老兵的话。别说他这样的还算不上军官的小头目,就算是一般级别的军官,都不清楚神魔大战结束前土城之战的详细情况。在宣传机构,特别是魔殿的大力鼓吹之下,斯比亚军队变成了一支卑鄙、龌龊,没什么战斗力的部队,他们之所以能逃回神属联盟去,无非是使用一些下贱的招数。而这样的宣传,在魔属联盟军队,特别是曾败在斯比亚手下的那些帝国里,流传面非常之广,以致于中下层军官根本没有任何警惕心。 “哦,再过一会就要下哨了。”队长起身向远处看看,然后拔出地上的火把,向城墙上摇出一个“一切正常”的信号,“先去喝他一杯,然后回去做个美梦。哎……” 向地上插去的火炬在距离地面数寸的地方停止下来,队长把目光移出一点,看到有什么黑糊糊的东西抓住了火把最下端的把手,再一凝神分辨,才现那居然是一只手臂! “……”队长猛的张开了嘴,却没能出任何声音,同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冰凉,股股暖流从前胸后背出现并顺着身体下移,但是那种感觉却不怎么舒服,湿漉漉的。队长圆睁的双眼看到,那只握住火把下端的手臂在移动,先是肘部下沉支到地面上,然后有一个裹满野草的身体移动到自己身下,那些野草就跟脚下的野草一模一样,其中甚至还有花朵。 一阵眩晕,队长再也无法站立,但也倒不下去,因为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支撑着,他连转头的动作都无法完成──裹满野草的身体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一只脚盘曲起来,和双手一起组成一个稳定的支撑,然后用另一只脚顶住队长的胃部,把他的身体慢慢放了下来。远远看去,这个小头目就如同是自己面向火堆坐下一样。 被迫坐下之后,队长才看到了自己的士兵,刚才还在跟自己畅谈的老兵微张着嘴,目光呆滞;那个喜欢提出各种问题的新兵,他的身体正在微微抽搐……背后响起非常细微的声音,那应该是什么东西正在抽离他的身体。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队长永远闭上了他自大的双眼。 握住火把的身躯继续移动,稍稍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以非常低微的声音向旁边的草丛说:“七小队,内层岗哨清理完毕,无异常,待命中。” 草丛里立即伸出一双交握的手掌,左手掌心向着远处始终不动,而右手就不断重复着覆盖左手手心然后移开的动作,只是间中有些停顿而已。 但如果站在远处看,就会现在火堆边有一个不断闪烁的微弱光点,从其闪烁的规律中,某些人又能解读出一些信息,这些信息会在某处汇集起来,然后传到距离关卡大门五里的地方,而这地点有一个特别的名称,叫做前线攻击指挥部! 在城墙守军目力不及的地方,一只手伸到空中,然后俐落的向下一挥──关卡之下的野地里,大片的野草开始移动。在刮过原野的风声中,在微弱模糊的光线里,一队队、一列列的野草犹如几百条游向洞**的毒蛇,迅、坚决、一致的向着朔风关城墙而来! “什么东西啊?”城墙上,一位视力极好的士兵向外探了探头,“长官,这风有点奇怪。” “奇怪?”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军官偏了偏头,“你看城外岗哨出的信号是正常吗?” “是。” “那就没问题。” “可是,真的有点奇怪啊!”士兵坚持着自己的疑惑,“长官你来看看。” “你还真是麻烦!”军官抱怨着,来到士兵身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黑呼呼的什么都没看到,于是用刀柄拍了士兵的头,“少给我一惊一乍的,明天早上刷卫生间去。” “哦!”视力好的士兵点点头,懊恼的转过身,随即出一声惊呼。 “上面怎么了?”城墙内侧,守在门洞边的几个士兵抬头上望,却看到几个模糊的影子直坠下来,几个人同时往旁边一跳──只听“砰砰”连响,几具尸体砸到地面上。 根本不加思考,几名士兵同时放声大叫,“敌袭──敌袭!” “噗!”的一声,一颗巨大的照明魔法球在城墙上出现,城墙外随即杀声震天! 斯比亚军队的翼人部队在城墙上空掠过之后,站在城墙的三百来名当值威尔斯士兵绝大多数被扫下城墙,只余下稀稀拉拉的三十来人看着天空放声大叫。三十多具失了真声的嗓子在震颤,如同撕裂的一般,尖利的声音四下传播着──可还没等他们叫出三声,两百多名斯比亚士兵就无声无息的跃上城头!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靠近的,没人清楚他们是怎么爬上城墙的,在他们跃上城墙的那一刻,三十多名回过头来的威尔斯士兵呆若木鸡。他们眼看着斯比亚士兵在空中舒展手臂,提刀过头,尔后寒光一闪、叫声戛然而止! 在这些斯比亚士兵踏足墙面的那一瞬间,二百多根与城墙同高的长杆,从他们身后向外倒下,城下的士兵捉住前后两端,同时后退几步,待长官一声令下,抱住后端的士兵同时力前冲,而前面的那一名士兵用嘴咬住刀背,双手紧抱杆头,纵身一跃,身体就打横踩在几乎垂直的墙体上,在长杆的推送之下,一路迈开大步跑上城头,居然比使用云梯快了二三十倍! 转眼之间,被这长杆送上城墙的斯比亚士兵已达千人! “敌袭──敌袭!” 距离城墙不远处,一个营的威尔斯预备队正在休息。军官听到预警声,“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带着部队顺大路冲向城墙,在距离城墙还有一百余步时,又一个照明魔法球出现,五百多士兵组成的人流无遮无拦的曝露在明亮的光线下,当即被天空中折回城墙的翼人部队射了个落花流水! 余下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继续前冲,却被从城墙上涌下来的斯比亚军队封住,双方在距离城门五十步处展开激战,一阵血雨横飞,威尔斯一方被逼退数十步,幸亏后面又赶来一支百余人的执法队,才惊险万分的守住了街道。但在此时,斯比亚军队已经取下了城门门闩! 谁都知道城门一开,后果不堪设想,双方争的就是这一刹那的时间! 这时候,朔风关总指挥官光着上身赶到,挥舞着手里的长剑高呼:“夺回城墙!” 他指挥着一队队衣冠不整的威尔斯士兵向城门反冲,没有阵形、没有鼓动、甚至没有武器盔甲,有的只是一腔报国的热血!还有……破关后面对死亡的恐惧。 接二连三的照明魔法球在天空中出现,一波又一波的箭矢飞入威尔斯反冲部队中,但数千威尔斯士兵还是在呐喊着,义无反顾的涌向城墙,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斯比亚军队冲锋的那条阵线上撞出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朵朵绽开的血花,前后左右连在一起,化为咆哮的血色浪涛! 面对威尔斯军队近乎疯狂的反击,进入城墙的斯比亚军队使用上了所有的手段,远程遮断的弓箭兵以快到极限的度拉弦放箭,最前沿的步兵肩并肩的砍杀着冲上来的敌人,后面的士兵投出飞斧、匕、标枪、长剑、战刀、石头等所有能找到的武器支持前方。 眼看双方战至胶着状态,“噗!”的一声巨响,城门洞开,斯比亚军队的重甲步兵叫喊着蜂拥而入! 篇外篇 “黑暗传说──魅影军团──复出!” 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北部边防军军部所在地──欧佩城。 当接到斯比亚军入侵的第一封战报时,欧佩亲王正在吃早餐。因为近来本国贵族子弟在神魔分界线上遇袭一事,亲王已经忙碌了一个晚上。这会,他刚和参谋们看完报告,过问了深入侦察任务,并亲自下令组建谈判团,准备去跟斯比亚交涉被俘贵族的问题。 侍从正往酒杯里倒着佐餐酒,副官就一溜小跑着进了餐厅,手上拿着一个红色信封。亲王看了他一眼,拿起了餐具,“念吧!” “是的,亲王殿下。”副官抹去头上的汗,用微微抖的手抽出了信笺,“边防军特急战报:十月十一日凌晨,近十万斯比亚军队突出分界线,分两个方向,同时偷袭我边防关卡。至十一日上午,朔风关、烈风关、长风关、飓风关、天风关、雪风关失守,第一边防线防御崩溃,指挥部已经撤退至第二线。” 亲王满脸惊讶的放下了餐具,还没回过神来,他的副官已经拿出了第二个红色信封。 “十二日起,边防军起全线反击,地方军团十六次阻击失利;十四日,第三军团步兵集群与敌左翼正面接触,骑兵穿插配合,失利;第四军团固守凌风关一线,意图威胁其后路,十五日与敌生激战……失利。”副官顿了顿,“斯比亚军度极快,右路之敌十六日占领飞花关,十七日抢渡瓦涅河,十八日占领落花关。左路之敌顺蓝水河直行,十八日占领幻花关,十九日陈兵秋花关一线……第一、第二线部队大多失去联系,第二线军部已经后撤……” “两河流域,全告失守?”亲王忽的站起,怒目圆睁的大声训斥,“秋花关距离第一边防线有四百里,足足四百里!野外行军,一路激战,敌军只用八天时间!?他们是人,他们不是神族,哪来的这种度?要不要吃饭?要不要睡觉?我们的军队到底有没有抵抗!” 副官乖乖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而在这时,军部所有的高级官员都听说了前方有特急战报传来,纷纷赶到亲王的房间外。战情室已经接到通知,一大串尉级军官扑进资料堆里,翻找着一切能用得上的文件资料。刚刚打扫完毕的会议室重新布置,才躺下的参谋们正手忙脚乱的把军装往身上套…… 盛怒的亲王掀翻了桌子,砸碎了古董花瓶,踢了自己的爱犬,还打了侍从官两个耳光才出了门。门厅中,两排军官靠墙肃立,按官职大小排列,坚毅的目光盯着身前的地毯。 亲王在军官们的目光里踱着步,突然停下,“副司令官。” “到!” “向都告急,你亲自去,请皇帝陛下调集至少两个军团的近卫军防守威达山脉,以防止敌军偷袭,都一带的防卫也请立即加强!再向魔殿报告。”亲王沉吟片刻,“传令官!” “到!” “立即传令下去,敌军很可能已经攻下了秋花关,进入了两河平原。沿线各部队一定要尽全力拖住敌人,能拖多久是多久。再一个,尽量联系敌后部队,让他们破坏敌后方。”亲王凶狠的目光在手下的脸上掠过,“敌军兵分两路,他们是想在欧佩城会师,然后顺怒涛江而下攻打威达山脉,以威胁我国都……命令周边三百里的部队,两天内赶到欧佩城协防!” “是!”传令官运笔如飞,笔尖沙沙沙的掠过纸面。 “各位,敌军如果打到两河平原,那就已经属于疲惫之师,十万部队到这里也只能剩下六万而已,算上战损,连六万都不到。”亲王已经担任了十多年的北部边防军总司令,对这片地域瞭如指掌,对敌方能用出的战术也早已瞭然于胸,“所以我们的战术是,调集第五、第六、第八军团在两河平原与敌决战。趁敌军还没会师之时,各个击破!” “亲王英明!” “斯比亚军队十一日凌晨开始进攻,今天是二十二日,他们打了十一天,远离国土上千里,随身携带的补给也应该用完了。”亲王冷哼一声,“而我们以逸待劳,十二万对六万,没有不取胜的理由。各位立即回营调集部队,明天开拔,这群不守规矩的地痞流氓……本王会毫不留情的踢他们的**,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众军官回应一声,各自奔向自己的岗位,数百道军令立即就散出去。 欧佩城周围的驻军一片忙碌,领补给的,磨武器的,写家信的,跟情人告别的……地方官员慷慨的在各条道路上设立茶水站,免费提供饮料点心;风月联合会也急忙宣布,各家妓院从今天起对军人打五折。 军官们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挥舞着拳头向士兵训话,前一句数落神属联盟军队是后娘养的孩子,一打就哭,后一句就说斯比亚军队是连后娘都没有的孩子,不用打都会哭;魔殿的祭司也急忙跑来凑热闹,一边狂热的向士兵们喷着唾沫,一边把“精美的、能保佑大家生命的”项炼和戒指塞到那些年轻人手里。 士兵们兴奋了,部队开拔了,他们唱着雄壮的军歌,排着整齐的队形,一路穿过欧佩城的街道,踏过怒涛江上的桥梁。身边是连绵的旌旗,头顶上是美丽少女撒出的花瓣雨,他们微笑,他们自豪,他们无所畏惧,他们上战场…… 威尔斯帝国北方防区的三个军团在一天之内集结完毕,共计十二万人,这三个军团中,除了第八军团是老底子,第五、第六两个军团是在神魔大战之后组建的,有经验的军官和老兵并不多。但这已是北方防区的王牌部队,仅余的全部机动兵力。威尔斯的北方防区的三条防御线,就得靠他们这支机动部队来支撑。 在欧佩亲王的带领之下,队伍浩浩荡荡的从北部边防重镇欧佩出,进而踏足两河平原。第五军团靠左,第六军团靠右,第八军团拖后,三个军团相距五十里,在两河平原上摆开一个倒三角阵形,一步一个脚印,先踏踏实实的堵在敌军的进攻线上,再慢慢的迎上去。 欧佩亲王坐镇第八军团,抱着自己的爱犬,等着斯比亚军队送上门。 北方防区自古就是一块多灾多难的土地,因为突出在威达山脉之外,没有天险的保护,所以在每一次神魔大战中都会被神属联军占领。这一线几乎没有什么大城市,只是顺着两条大河分布着驻军关卡和中等城镇,地势平坦,特别是欧佩城前方的两河平原,非常适合大军团决战。而欧佩城后方五十多里,就是威达山脉中的一个最大的关隘。 但每一次,神属联军的进攻脚步都是在这里停住,最长的一次战役也只打了八天而已。因为他们的每一粒粮食、每一枝羽箭都要穿越分界线运来,十万人的军队就要出动八万后勤人员补给,神属联军后方的补给线根本就不堪重负。 欧佩亲王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出城寻找战机。如果让斯比亚军队围住欧佩城,他们就会切断周边的十数条商路,并会卡死威达山脉关隘出口,那么己方的战略空间就被大幅压缩,无法把握主动。 二十四日夜,斯比亚军与威尔斯军的前方侦察部队接触,威尔斯军十六支侦查分队只逃回一支,但也带回了斯比亚军左路突前的重要消息。欧佩亲王一声令下,第六军团与第八军团合兵一处,急向敌左路推进。同时命令第五军团前插,负起阻断之责,防敌右路增援。 二十五日晨,斯比亚军左路察觉异状,开始向右侧友军靠拢,威尔斯军第六、第八军团紧追不舍。时至中午,斯比亚军见势不妙急忙后撤,意图再次抢渡蓝水河开溜。威尔斯军高歌急进,誓要将此路敌军歼灭于蓝水河畔…… 二十五日晚,负责阻断任务的威尔斯军第五军团与敌军右路接触,苦战一个钟头,反被斯比亚军击溃。数万零散乱兵没头苍蝇似的逃命,却被斯比亚骑兵衔尾追杀。齐兵满员,三万二千人的步骑军团,最后只逃回三千余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欧佩亲王才现自己上了当,斯比亚军的左路根本就不存在。带着自己跑了一整天的,只不过是支小部队而已…… 欧佩亲王立即收缩部队,向欧佩城靠拢,途中又与赶来援助的皇家近卫军一部会合。二十六日凌晨,与真正的斯比亚军主力遭遇。 突前的第六军团一部先被袭击,四千轻骑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冬季的枯草被斯比亚军浇上了火油,翻卷火焰在平原上肆虐纵横,烧得威尔斯军抱头鼠窜。紧接着,殿后的第八军团重骑集群被斯比亚军翼人集群偷袭,可怜威尔斯帝国重金打造的六千重装骑兵,在一个钟头之后已经变成三千徒步行进的重步兵…… 欧佩亲王正在犹豫的时候,成建制的斯比亚军出现了,差不多死光的侦察队最后一刻传回消息,威尔斯军好歹勉强的组成了防御阵形。但欧佩亲王很显然高估了自己部队的战斗力……或者说,他低估了斯比亚军队。 随着那第一丝阳光,一抹黑色出现在苍茫的平原上,转眼之后,这黑色就在威尔斯士兵的视野中弥漫扩散,前方,左方,右方,彷彿是一股股奔腾不止的黑色怒涛,由远处向威尔斯军咆哮而来。 威尔斯军中,现敌军的报警的声音此起彼伏,军官们不知所措,因为他们不清楚敌军的主攻方向! 斯比亚军第一次擂响了战鼓,第一次打出了旗帜,沉闷威武的鼓声传播在平原上,火红的战斗旗在风中激荡。战马汹涌而来,铁蹄践踏着枯黄的野草,骑士的战刀反射着寒光。渐渐的近了,旗帜上,“魅影军团”四个大字让威尔斯士兵看得清清楚楚! 前方的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威,就被来自空中的火油石弹砸得七荤八素,威尔斯军唯一的一支石像鬼部队迎上去,却像破布团一样接二连三的栽向地面。“死战不退”的口号刚喊过,在箭幕掩护下的斯比亚铁骑就切进了威尔斯军阵形…… 杀声震天。 在两军接触的那一瞬间,冲在最前面的斯比亚骑兵高高跃起,落进威尔斯军长枪阵后方,用双手长刀旋转出一个又一个的死亡风暴,从无法转身的长枪手背后杀起。没有主人的马匹立即燃烧起来,变成一匹突入长枪阵的火马,就算被刺翻在地,方圆二十臂距离内也没有不被点着的东西。 虽然武器没有斯比亚军精良,兵员训练也不如斯比亚军完备,但威尔斯军却以高昂的士气、卓越的牺牲精神,顽强抵抗。长枪、战刀、铁锤、匕,手上有什么是什么,丢了武器的,使绊腿、插眼睛,最不济还能用血肉之躯为战友挡刀…… 但冲入敌军阵形的斯比亚士兵却是一台台的杀戮机器,包裹在身体上的盔甲为他们提供了严密的保护,进退之间从容杀敌,说得上是有条不紊。右手一刀把前面的敌军砍成两半,手腕一翻,刀柄后安装的短刃就**另一名敌军的喉咙。左手盾牌一摆,格挡住左方刺来的长枪,接着盾牌一掀,安装在盾牌内侧的小弩射,乌黑的弩激飞出,锐利的箭头直接洞穿敌军单薄的皮甲……至于安装在肘部、肩部的三菱尖刺,更是让敌军防不胜防。 双方的士兵在广阔的平原上展开一场血战,在欧佩亲王的指挥下,威尔斯军甚至还有一次反冲击,但因为失去了重骑兵,这次冲击很快就失败。 一个钟头之后,威尔斯军的体力支撑不住,左翼防线崩溃。亲王还想稳住阵脚,无奈新兵太多,膨胀的士气开始低落。在斯比亚军以雷霆之势突入右翼的时候,军心动摇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斯比亚军总指挥官才轻轻举起右手,向着敌方中军阵营一点,出总攻击命令…… 高悬在头上的太阳见证了这场战争,两河平原的沃土饱饮了鲜血。 是役,威尔斯军大败,第五军团建制不复存在,第六军团伤亡过半,第八军团战损军力达三分之二,全军十二万人,有命逃回欧佩城的不到四万人。威尔斯皇帝的亲侄,皇家近卫军指挥官被俘,至于总指挥官欧佩亲王,他摔断了一条腿。 威尔斯用数万士兵的生命,再一次铸就了斯比亚军队的威名。鲜血染红的一个名字,再次响彻魔属联盟的大地。 魅影军团,复出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荣归故里」 第一次坊间聚会之后第四天,外出到神魔分界线进行「秘密军事训练」的远征军回国了。各支参战部队回归原建制,指挥部的军官们和属于近卫军的一支部队回到了圣都。各种缴获的战利品分门别类归入沿线仓库和战马驯养场,伤员就近分散治疗,牺牲者得到正式的葬礼。因为这次立功的军人太多,后勤部圣都分部日夜赶工,才赶制出数万枚勋章。 在所有回到圣都的队伍里,有一支队伍最引人注目,并不是因为他们最沉默,也不是因为他们穿著五花八门的盔甲,而是因为这些士兵的目光。他们的目光很复杂,上一刻才充满了希望,但一转眼之后,就满是迷惘和怀疑……他们,就是此次出战的奴隶兵军团。 出战之前,这些来自各个神属帝国的奴隶就被告知,奋勇杀敌者可评定军功,军功共分十级,达到相应的级别,战后就能得到封赏。而现在,他们当中几乎所有人都有军功在身,但现在斯比亚帝国会不会遵守承诺,谁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一支两万馀人的部队,人人都有立功。在到达圣都这一天,部队里流言四飞,人心很是混乱。有的流言说皇帝陛下手里没钱封赏,还有的流言说皇帝陛下要把他们全部坑杀,或者处以苦役……好在奴隶军团被夹在近卫军中,不然这些士兵早一哄而散了。 其实,这些流言也不是全无道理,因为随便哪一个奴隶都无法抵御军功的诱惑,也没有任何人相信斯比亚帝国会信守承诺。一些比较理智的奴隶在猜测,皇帝陛下不至于杀人,但军部大概会大幅提高各级军功的标准。全数兑现这些军功,对奴隶来说真是想都不敢想。 一级军功:去除随身锁具。 二级军功:领取相当于斯比亚正规军士兵口粮。 三极军功:领取相当于斯比亚正规军士兵服装。 四级军功:领取相当于斯比亚正规军士兵盔甲。 五级军功:免除奴隶称呼,得到普通国民身分。 六级军功:斯比亚帝国出面,赎其家人一名。 七级军功:斯比亚帝国出面,赎其家人两名。 八级军功:斯比亚帝国出面,赎其全部家人。 九级军功:免除全家奴隶称呼,得到普通国民身分。 十级军功:赏房产、田地各一处,转入斯比亚正规军。 第一级军功,这些士兵们只要完成了战前训练就可以得到,第二到第四级军功也不是很难,大多数士兵只要积极训练,并经过了多次考核之后就能得到,最差的士兵也能在第一次参加战斗之后完成。所以这四级被称为战场军功,一经评定立即兑现,这也是流言不能从根本上扰乱军心的最重要原因。但从第四级军功向上,那就非常难了,那就需要浴血杀敌。 还好在这次战役中,前线总司令官无意间到了奴隶军团的营地,好像这位海尔特中将也是平民出身,当即就拍板决定让奴隶军团在当次战斗中担任伏击和追击任务。奴隶军团上下一心,伏击战打得非常不错,更在一天两夜的追击中大显神威,不但有很多人立下七八级军功,数十人达到十级军功的标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有数人的军功远远过十级标准。 这个时候,远远越了十级军功的六个奴隶士兵正安静的坐在一个帐篷里担惊受怕。说起来,这六个士兵可是这次战争里最出风头的人,就单人战绩而言,他们已经过了一般的参战部队,当然,近卫军部队是不参加这种比较的,他们的一切战绩都不公开。不过就算这样,他们还是和一般的奴隶士兵一样担惊受怕,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 第一名士兵立功的事迹是杀敌二十七人,夺战马八匹;第二名士兵和第三名士兵合作,劈杀敌军十五人,俘虏敌军三十四人;第四名士兵在追击战中只身过河,砍杀敌军九人,夺得敌步兵军团主军旗;第五名士兵在第一天的伏击战中,将敌军一名少将连带两名副官俘虏;第六名士兵于战场上浴血杀敌,在丢失武器的情况下把一名敌骑兵军团的落单少将拳殴至死。 这样的功绩如果放在普通部队,已经够保举进入军事学院,但六个人却不敢有这样的奢望,他们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计算著:如果军部把立功标准提升一级,自己能赎回几名家人;军部把标准提升三级,自己又能赎回几名家人。至于房产和田地,大家当奴隶少说也是二十多年,老爷们的这类承诺什么时候兑现过? 到时候,随便来一个什么军官,随便叹一口气,随便说一声「帝国有困难」,奴隶们还能冲上去跟人拚命不成? 哪怕,哪怕是能赎回一名家人都好啊!奴隶们在斯比亚帝国生活了一段时间,已经逐渐熟悉了这个帝国,知道帝国处处沃土,不管是什么身分,进来的人从没听说有饿死的。而且自从科恩.凯达皇帝即位以来,帝国越变越好,不会出现在其他帝国粮食少了大家挨饿,粮食多了大家还是挨饿的奇怪事情。 担心了一整天之后,外面传来一个比所有流言加在一起都更具震撼力的消息:帝国总参谋官要亲临兵营封赏立功者! 如果是一般的将领来,事情一定会很糟糕,但如果是总参谋官来了,那事情一定是非常好,因为像这种级别的将领,非隆重的场合是不会出现的。即便是奴隶士兵,也知道总参谋官卡罗斯中将是帝国排名前五的将领之一,是早年就跟著皇帝陛下打天下的近臣,有他出现,绝不会有悲惨的事情生。 六名士兵争先恐后的涌到帐篷门边,正好看到千多名近卫军正进入营地,后面跟著后勤部队的马车队。再定睛一看,近卫军穿的是礼服,马车上是制式盔甲,顿时全营沸腾! 「全军集合!立即领取军服标志!」军团指挥官的声音回响在军营里每一个角落。一个钟头之后,整个奴隶军团焕然一新,两万馀人以整齐的队列迎接一群高级将领的莅临。 但出乎大家的意料,总参谋官卡罗斯中将到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封赏,而是当众揪出了数十名流言制造者,以扰乱军心的罪名移送军法处,之后才按部就班的宣读皇帝陛下的诏令,完全按照以前的承诺办理。达到相应军功者,全部拿到了封赏──但达到六级军功以上的士兵不是直接给钱,而是在后勤部登记,并批准一个月到两个月的假期,在特派官员的带领下荣归故里。他们将穿著崭新的军服,佩戴著亮闪闪的军功徽章,去赎取自己的家人! 至于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士兵,他们将得到与普通斯比亚士兵一样正式的待遇,而且在他们生前的军功上顺加一级,也就是说,他们自己虽然死去,但绝大多数牺牲士兵至少会有一名家人被赎回……之后,在场的将领有幸领教了两万多人抱头痛哭的场面。 至于那几位越了十级军功的士兵,卡罗斯中将也不好擅自决定,只好在晚些时候带回皇宫,由皇帝陛下亲自决定。因为他觉得,皇帝陛下很喜欢干这样的事情。而事实证明,皇帝陛下的确喜欢干这样的事情,因为他立即就接见了这些人。 六个穿著新军服的奴隶士兵在皇宫后花园的小径边跪著,军帽放在身前。当一声「皇帝陛下到」的声音响起时,六个士兵同时用以前见老爷的大礼参拜,以头触地那种──但他们立即就倒霉了。 一个凶神恶煞的将领踏著大步走过,挨个打他们巴掌,「单膝下跪即可!抬头──挺胸!穿上斯比亚正规军装,必须有斯比亚军人的气节!」 有本事越十级军功的士兵,气概和头脑都是胜过普通人的,六个士兵不问原因,立即照办。而打完巴掌,这位身材极为魁梧的半兽人将领就站到他们身后,虽然看不到他在干什么,但六个人无不感觉芒刺在背。 身穿军服,黑黑眼的皇帝陛下,已经顺著花园中的小路走过来,站到几个人身前。 「越十级军功的,就是你们六个人吧!」皇帝陛下抱起双手,居高临下的眼神睥睨著他们,「从左到右,每个人都说说自己干了些什么。」 六个士兵战战兢兢的说完了自己在战场上做的事,然后等著皇帝的评语。 「朕喜欢你们的战绩,都站起来,你们下次一定要再立功,然后再到这里来跟朕讲,朕喜欢听。」皇帝陛下哈哈大笑,还拍了六名士兵的肩膀,「你们的战绩越了十级军功,所以朕要给你们斯比亚正式军人的奖赏。你们将会得到真正的勋章,三个月之后以士官身分进入中等军事学院学习。当然,房产、田地、赎回家人一样都不会少。」 「多谢皇帝陛下!」六人喜出望外。 「现在没人担心朕会坑杀你们了吧?先回营地准备,特派官员会带你们去赎回家人。」皇帝陛下把手一摆,「走吧!」 「陛下,这么几个人,这么几句话,没必要由您来亲自说。」看著士兵们离去,一位内政官员不解的问,「为什么陛下要给他们这样的荣誉?陛下可以接见更多的正规军士兵,他们的战绩也很不错。」 「你认为他们这样的战绩,还够不上皇帝接见?朕也想给平民子弟打打气,但他们的战绩实在是让朕失望。你们都应该知道,朕从来不看身分,只看战绩。」科恩一偏头,「第二次进攻所需的物资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齐全,沿途道路桥梁也已加固,可以运输大型器械。」 「下文件,立即开始。」科恩抬脚就走,「不要跟朕说废话。」 身负护卫使命的岩石连忙带著近卫跟上,但岩石觉得今天的皇帝陛下有点奇怪,老是看自己,而自己身上又没什么地方不对,军服穿得好好的,脸也洗乾净了,军衔也没有少挂一边……皇帝陛下到底为什么这样看自己呢?终于,在花园凉亭里坐了一刻钟之后,科恩决定自己揭开这个谜题,晕乎乎的岩石是不会自己想到的。 「我说岩石啊!你跟著我很久了吧?」科恩陛下笑咪咪的问,「我今天很高兴,有这么多军人可以去赎回他们的家人,一家团聚真是好事情。那么此情此景,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或者是请求,没关系,说吧!」 「是的,陛下,我跟著陛下很久了。」岩石点头回答,然后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说:「请陛下自称为朕,不然被院长看到就不好了……」 「好吧好吧!朕确定你是一个不忘己任的好军人,而且朕今天决定给你这个面子。」科恩无可奈何的吐出一口气,加重了语气,「这是家人团聚!告诉朕,岩石,你想到了什么?」 「嗯……以后他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岩石很努力的想,然后回答,「非常幸福!」 「朕再次确认你是个好军人。」科恩瞪著岩石,「朕现在命令你再想一下,想想他们家人团聚,再想想自己,想想自己的家人……例如说,妹妹?」 「对,我有一个妹妹,我跟我妹妹还没团聚,她现在是在班塞帝国。我已经存够了钱,现在正在积攒假期,假期一到我就会去接她。说到我这个妹妹啊!陛下您不知道,我老跟她打架,而且她有时候还咬我胳膊,陛下你知道吗?咬我……」 「岩石,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说,你可以马上请求假期,去接你的妹妹来斯比亚。」就在科恩即将抓狂的时候,菲琳.罗娜皇妃来了,「我也认为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应该提出。」 「现在去接我妹妹?我当然想早一点接她回来。」岩石眨巴著眼睛,「可是我没有军功,假期也不够,所以不能提这样的要求,这对别的士兵和军官不公平。」 坐在桌边的科恩苦笑一下,之后夸张的仰天大笑起来。岩石还有个妹妹的事情,科恩今天早上才知道,他知道岩石这类半兽人的脾气比较怪,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安排和好处,所以想照顾一下他的情绪,让他自己开口请求,这样的话,岩石才不会觉得这是科恩特意安排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败给岩石。 「那么这样吧!以第一皇妃的名义,我现在向你下达命令。」菲琳皇妃微微一笑,「我任命你为暗访官员,监督班塞帝国境内的士兵家属赎回事宜,这样的话,你辛苦积攒的假期就足够了,而且你就监督初期的现金分配情况,时间上也来得及。」 「遵命!」岩石立正行礼,然后低头想了一下,欣喜得几乎快跳起来,「皇妃殿下好聪明,这样我就能顺便回去赎我妹妹了!」 「开玩笑,朕还没有遇到比菲琳更聪明的人。」科恩打起精神,又从怀里拿出一副军衔,「行了行了,别跳了,先把这个拿著,然后去接你妹妹吧!」 岩石接过军衔,然后静静的看著科恩,似乎在等著科恩说话。科恩看著这个没有什么领悟力的手下,有点无可奈何,而一旁的菲琳皇妃已经笑得快肚子痛,连贴身护卫皇妃的近卫队长黛纳都忍不住抿著嘴笑起来。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科恩站起来,走到岩石身边,「你觉得我把这东西给你是什么意思?」 「少将军衔。」岩石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想陛下是要让我转交给某人。」 「够了!」科恩大喊一声,「岩石准将,你现在立即回住处收拾行装,换上少将军衔去后勤部领取装备和金币,然后带上十五名手下去班塞帝国,把你妹妹给我带回来!安排在城里的住所,让她给你煮饭,让她给你洗衣服、照顾你!立即去,马上──不然我会抓住你的头,踢你的**,把你丢进臭水沟!」 「是的,陛下,一定完成!」条件反射的岩石立即开始原地跑步,「第一分队,跟我来!」 「黛纳,你也去,省得路上出乱子。」看著岩石风风火火的跑开,菲琳皇妃才止住了笑,「我说夫君,你好好跟岩石说嘛!他会明白的。」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想知道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我希望我周围的人都能聪明起来。」科恩在凉亭里来回走著,「对了,菲琳你帮我做一件事,温丝丽身边那个大精灵,就是这次跟我去里瓦帝国的那个,你等下一定要去把她灌醉!」 「啊!关于这件事,你聪明的妻子们已经帮你办到了。」菲琳微笑著回答,「现在那位拒绝跟陛下喝酒的大精灵,已经倒在酒瓶中间了,而且是几个精灵族长老下达的命令。」 「真是我的好妻子。」科恩哈哈一笑,拦腰抱住了菲琳,「好了,这下到你兑现承诺了,是去你的房间呢?还是去我的房间?要不然,我们就去皇家议事楼好了……」 「夫君这么有活力,我当然高兴啊!去哪里都无所谓。」菲琳皇妃轻晃著自己的腿,用一根手指点在科恩的额头上,「可是我听说,某人正拿著剑在演武厅等著陛下。对了,夫君刚才还答应去看琴伦小公主画的画吧?」 「嗯!的确有这样的事。」科恩考虑了一下,「但我决定失约。」 「夫君别这样,会让人看到的。」遇到痞子皇帝,菲琳皇妃毫无办法,只有苦苦哀求,「不要抱著我跑,夫君……」 「是啊!会被人看到,好严重的问题哦!」科恩突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看著菲琳皇妃,「被人看到了会有什么后果?我们就会变成石头人呢?还是会被剥夺皇族成员头衔?开什么玩笑──跑啦!」 篇外篇 「黑暗传说──新年酒会」 科恩.凯达陛下一声令下,第四次攻击开始,集结在神魔分界线上的斯比亚帝**队杀向魔属,七万军队分成两路攻进了威尔斯帝国。但威尔斯还没从上次战争中缓过气来,急忙调集仅有的机动部队重点防守欧佩城一线。虽然有军事天才格伦斯少将坐镇指挥,但无奈兵员太少无法反击,告急烽火再一次燃起,蜿蜒蔓延到魔属联盟内地,请求联军军部支持。 经过前三次战争的教训,魔属联军听从了赋闲将领斯维斯.赫本公爵的建议,早已在特拉法帝国布置了一支人数五万的精英机动军团,准备随时支持威尔斯,这时正好派上用场。根据魔属联军的设想,这个军团就算不能给斯比亚军队以实质性的打击,但至少也能牵制住对方一部分兵力。可没想到这个军团才小心翼翼的跨上神魔分界线,就跟一支意料之外的军队迎头撞上──精英军团指挥官有感于魅影军团强大的攻击能力,立即下令稳守防线待机。 这位魔属军团的指挥官却没有想到,他面前的对手并不是斯比亚的魅影军团,而是由皇太子亲自带领的波塔帝**队。这是波塔太子第一次领军出征,又因为太子本人的政治环境,在不求有攻、但求无过的作战思想下,他表现得极为谨慎。就在遇到魔属精英军团的第一时间,整个波塔军队就防御,太子殿下同时急报后方,声称前线鏖战不绝,急盼援军。 与此同时,斯比亚军却在威尔斯的两河平原上纵横驰骋著,从容自若的把防守平原的威尔斯军队杀得哭爹叫妈。威尔斯在两河平原上的屯兵点被一个个的拔掉,眼看魅影军团就要再次包围欧佩城,而威尔斯军一直盼望的侧翼军队却还在神魔分界线上跟人对峙。联军军部接到的报告上是这样写的:本军团已经牵制住魅影军团大部,攻击威尔斯的只是小股部队! 隔著一条河,两支威武的部队就这样对峙著,在整个战场局势不明朗的时候,谁也不想先动手。在神属联军里,固守待援这种行为是非常正常的,但对于擅长攻击的魔属联军而言,防守观望本来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在前三次战争里,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援军被魅影军团打得有多凄惨。 波塔太子在得到了足够多的援军,总兵力达到八万之后,终于有了点进攻的想法。他听从了属下将领的建议,决定趁夜在上游渡河,奇袭对方大营;与此同时,魔属精英军团也接到了军部强行进攻的死命令,命令的语气极为严厉,于是决定从下游抢渡,奇袭「魅影军团」的大本营。两军在差不多的时间里派出自己的得力部队渡河,同时在正面展开牵制作战。 为了掩护各自的强渡部队,在这条并不算太宽的正面河面上,双方士兵分乘数百艘简陋的木船展开互攻,刹那之间飞箭如雨,杀声震天,五颜六色的魔法光芒在制造大批死亡的同时,又把夜空点缀得绚丽无比,空中部队也在往来穿梭,杀得难解难分。 将士的鲜血染红了整条河流,顺流而下的尸体居然把魔属联军的三座浮桥生生冲断。 在天色微明的时候,双方的突袭部队总算到达了各自的目的地,新的厮杀再次开始。魔属军队不善防御,精英军团大本营被三万波塔军队连番攻击,守得极为辛苦。而波塔军队大本营这边的遭遇就要好一点,一则本身人多,二则在防御工事上下了工夫,两万多突袭的魔属军队反倒陷入困境。在英勇无畏的波塔太子咬牙出动自己的亲兵部队之后,魔属军队的攻势彻底瓦解,因为渡河的浮桥被冲断,这两万多的突袭军队最终在河边被全歼。跟这对全灭的部队相比,从上游渡河去突袭对方的波塔军队运气不错,最后撤回三千多人。 战后清点,魔属精英军团损失三万多人,无力再战,只得向后撤退。不过精英军团的指挥官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是开战以来第一位在魅影军团的疯狂攻击下退回的援军,而且还有「辉煌」的战绩;在波塔军方面,总兵员损失接近五万人,但太子殿下得知消息之后欣喜若狂,因为他是数十年来第一位狠狠打击了魔属军队的太子,而且消灭了对方成编制的部队,那些缴获的战旗,无疑会让他的太子地位变得更加稳固。 对于这一次血战的结果,双方领军者都是相当满意的,经过他们的解释,这一次看似两败俱伤的战果,无疑都变得非常有意义起来。双方的士兵并不很理解这种意义,他们只以自己的方式去记忆这场战斗,鏖战的河流此后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泣血河。因为在几处战斗地点,滩上的泥沙完全被鲜血染红,经年不消,下游的河水颜色在一个月里都是红色的。 反观斯比亚军战场,他们趁著这一段难得的时间,彻底清理了威尔斯军在两河平原的外围防守据点,再次完成了对欧佩城的包围。可怜威尔斯军花了大把精力建立的两条新防线,又变成了魅影军团的新兵训练场,无数斯比亚菜鸟踩著威尔斯军旗帜完成了自己的试炼。 被魅影军团有意放回的一些散乱威尔斯败军徒步翻越威达山脉,陆续逃回国都附近,前方的战场状况,在威尔斯国内引极大规模的骚乱。在这个时候,威尔斯国民再一次自的组织起来,为前方的军队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但是跟前三次相比,捐助的钱款物品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多,因为前三次都捐得差不多了。自参军的青壮年也不再有太多的挑选馀地,什么斗鸡眼、高低肩、长短手、罗圈腿……只要是个人就要。 不过,就算战争条件不算很好,威尔斯国民也都保持著一种普遍的乐观情绪,因为他们的帝国有英雄在,越是在这种危机时刻,英雄就越是能出璀璨而耀眼的光芒,因为是英雄啊!因为是整个威尔斯帝国都为之疯狂的英雄啊! 其实,英雄的格伦斯少将手里的兵员也不是很多,虽然威尔斯皇帝把整个帝国的机动部队全部交给了他,但他却不得不尽一个臣子的本分──从中调出一部分交还皇帝好防守都,而自己还要信誓旦旦的打包票:凭著剩下的十万部队,我格伦斯也能守住威达山脉! 为了让他完成这个誓言,魅影军团可是辛苦到了极点,几经周折,在消灭了一万多威尔斯军之后,终于让格伦斯少将惊险万分的「守住」了威达山脉和欧佩城。做完这一切,魅影军团带著歼敌近九万人的战绩,「狼狈不堪」的回到了位于神魔分界线的出地域进行换防,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而英雄的格伦斯少将,他不仅再一次守住了威达山脉,还进而收复了两河平原,在组建新的防御线时,他接到了皇帝和魔属联军的嘉奖,荣升中将军衔,封地加倍,更获得了魔殿的杰出战争勋章。在个人威名方面,不但在威尔斯帝国如日中天,就是在整个魔属联盟里,其威名也已经跟他的世交好友──斯维斯.赫本少将比肩! 无数的民众谈论他,无数的女士仰慕他,在英雄的中将回都接受封赏的时候,偌大的都万人空巷。一夜之间,指明送给英雄的中将的请柬、情书以马车计;无数热血少年要当他的亲兵护卫甚至是仆人,为此不惜在他家门外大打出手,酿成流血冲突;在皇宫外接受祝贺时,英雄的中将不停的与从各地赶来的贵族握手,握到后来右手居然严重扭伤…… 在类似的庆祝活动进行到最**的时候,晴空里劈下一道霹雳──斯比亚帝国贼心不死,魅影军团再次犯边!贼子攻势如火如荼,边境情势岌岌可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整个魔属联盟都在愤怒的号叫,整个威尔斯帝国都在殷切的呼唤:英雄啊!我们需要你! 英雄的格伦斯中将缓缓抬起头,面色平静的从鲜花和美酒中站起,毫无留恋的从绝色美女间穿过,身上的军服,神情自若的接过皇帝的诏令,义无反顾的担负起为整个帝国抵御外敌的艰巨使命……格伦斯中将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帝国。 「身有黑暗魔王之保佑,皇室、国民之托付,本将断无失败之理!」 多么恳切的话语,多么伟大的人物啊!这位面庞俊秀的英雄骑上战马赶赴前线,从他那冷峻的神情里,国民们知道,他心里已经给了敌人最后的审判。他那温柔与刚毅并重的目光里却带有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忧郁,国民们知道,那是他对帝国未来的担忧……这是一位多么仁慈坚强的英雄啊!任得腥风血雨,他那钢铁般坚强的意志也不会弯折! 风扬旌旗,雨打兵刃,都居民为他们的英雄送行,无数人流下激动的泪水,无数人高喊口号直到喉咙沙哑……格伦斯中将是不败的化身,格伦斯中将是帝国意志的体现,任何人都不能怀疑这一点!前欧佩亲王战败自杀之后,他的几个儿子诽谤格伦斯少将,已经被皇帝陛下剥夺贵族头衔,关入死牢! 而在另一边的神属联盟,次在战争中尝到甜头的波塔帝国太子,这时正在营帐之中号施令──初战的「胜利」为他积累了相当的威势,以前那些敢于大声对抗他的贵族们,现在的声音已经小很多了,太子殿下更成为前线部队的总指挥官,手下总共掌管军队一十五万。这一次对魔属的进攻,依然是波塔和斯比亚联军,而且是由波塔方向先行起攻击。 然而这一次战争,魔属联军紧急增援而来的军团却不是那么好对付,两军一接触,魔属军队就全力进攻,波塔军队苦战三天,八万人打到只剩四万人,不得已只有后撤,同时飞报友军支持……这个时候的斯比亚军,已经把打击魔属机动军团做为第一战斗目标,反正「英雄」手下都是用两条腿奔波的苦命步兵,两河平原也没长翅膀,击败威尔斯的战果跑不了。 接到求援信息,正向战场进的斯比亚军立即改变方向,莫亚中将亲自带军驰援,乱局中,莫亚中将力排众议,派出机动力最强的骑兵做战略迂回,反断了魔属军的后路。接著派出一直没能上战场的山地矮人部队,把魔属军的行军阵营切了个七零八落。 在将之完全打散之后,莫亚中将又果断的命令所有部队撤出战斗,把最后的歼灭任务交给快要哭出来的波塔太子去做。对于这个决定,莫亚中将手下的将领很不理解,还有人为此挨了军棍……事后经过点算得知,虽然波塔帝**「全歼」了这支人数六万的魔属军,但他们自己却在最后阶段付出了三万人的重大伤亡。 波塔太子依然满意,因为他再次夺取了魔属军团的军旗,这是无可争议的「胜利」。 跟波塔军队相比,斯比亚军这次的战绩就乏善可陈,他们只是再一次打扫了两河流域,顺便点火烧了欧佩城,将沸血关堵了几天而已,最后还在格伦斯中将的奇兵反击之下「败退」回神魔分界线……这第五次战事的结果,似乎除了斯比亚之外,波塔和威尔斯都很满意。 当然,魔属联军军部是很不满意的,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手里的机动部队已经没有几支了。每一次战斗,魔属军这边都会丢几万人,这样下去还得了?于是这些官老爷们做出了新的计划:为防止斯比亚接下去的进攻,为了反击的灵活性,决定同时派军进入特拉法帝国和坎普帝国,一左一右形成呼应。至于威尔斯帝国,他们有英雄的格伦斯中将,这已经够了。 跟以前一样,为战争胜利而举办的庆祝活动才到中段,斯比亚军的攻势又起──用一句全魔属联盟通用的牢骚话来说,那就是:「这都是第六次了!斯比亚人是用什么做的?打这种没有结果的场,这群兔崽子不觉得累?」 结果是斯比亚人不觉得累,他们真的打过来了,这次在魅影军团挂帅的是卡罗斯中将。而最后的战斗结果是── 威尔斯帝国:两河流域、欧佩城失而复得,损兵六万,格伦斯中将得到嘉奖。 波塔帝国:损兵五万,全歼魔属军军团一团,活捉魔属军少将军团长一名,太子本人获得帝国最高荣誉勋章,拥兵十七万坐镇边关。 斯比亚帝国:扫清两河流域,打到沸血关前,因为遇到有「斯比亚克星」之称的格伦斯中将,攻势土崩瓦解,最后「灰溜溜」的退回神魔分界线。除消灭六万威尔斯军队之外,还在战争过程中打散魔属军两个军团。 魔属联军:一个军团被波塔军全歼,两个军团被打得只剩指挥部。不得已,次在神魔大战结束数年时就颁布徵兵令。 这个没有明确战争目标,没有明确战争结果的离奇战役打到这个份上,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都有点傻眼,对于挑起战争的斯比亚帝国,大多人表示无法理解,对于斯比亚皇帝,其他帝国的皇帝只好用「疯子」来称呼。 在第六次战争结束之后,已经快到新年,卡罗斯中将到达圣都的那天,刚好赶上了皇帝陛下的新年酒会,一脸风尘的中将只来得及换件礼服,就被人拖去了会场。 作为一个皇帝,科恩陛下有个习惯实在不怎么好,他跟文官总是不能很好的相处,在更多的时候,陛下愿意跟他麾下的将领们待在一起。 比如说这个新年酒会,就是陛下招待将领的一次活动,因为时间刚好是新年,回圣都述职的将领非常之多,仅仅少将以上、上将以下,就有八十多人接到了邀请。一时间,位于后宫的演武厅里将星闪烁、酒香四溢。 别看这些将军们平时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这会没了军纪监督的管束,全部在「长官」面前露出了本来面目,挖鼻孔的有、说脏话的有、讲下流笑话也有……但科恩陛下却一直是乐呵呵的看著他们胡闹,根本没有加以制止的意思,倒是旁边的一群侍女每人闹个大红脸。 「好了,都坐好,等下让皇妃们看到,你们就得倒大霉!」在仔细询问了总参谋官这次的战斗经过之后,科恩陛下终于有了点管束大家的意思,「这个酒会嘛!就得找点乐子,你们都是在各地镇守的,有什么好听的好玩的,都说出来让大家高兴一下。对了,这是新年,你们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这些将领在回圣都之前就接到了皇帝的命令,上面说新年到了,朕要送礼物给皇妃和亲王,但朕日夜担心国事,哪里还有时间去找礼物,你们身为将领,就得为朕分忧,帮朕准备礼物……最后还特别注明要文雅的礼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少拿到朕跟前来。 虽然有点迷惑,但将领们还是按照皇帝陛下的要求,精心准备了各自的礼物,他们不清楚什么是文雅,手下可有大把人清楚……这时候按顺序送上,还真是琳琅满目,种类繁多。 礼物摆开,无非是些玉石饰、珍稀玩物之类,但从皇帝陛下的神情看来,有几名将领的礼物最得他欢心:一名将领送的是一大盆花,一名将领送的是一个魔法球,另一名将领送的是一口大箱子。 「你们三人都是在一起的吧!皇家学院院长的高徒,难怪送的东西这么特别。」科恩陛下走下来,看著三位少将,「,这都是些什么?」 「回禀陛下,我们是在一起服役。」手拿著魔法球的少将回答,「我们的礼物的确有说法,是专门送给四位皇妃的。」 「哦?这么神奇?」科恩陛下很有兴趣,「,都是些什么宝贝。」 「大家知道,从古到今,比斯大陆上有四样东西最为有名。」 「这个本皇帝可知道。」科恩笑笑,「小时候就听人说了,比斯大陆上的四样东西,春天是魔属艾里纳帝国的百花,夏天就是我斯比亚帝国的晚风,秋天是班塞帝国的月色,冬天是魔属突蓝帝国的飞雪。大家各占两种,都不吃亏。」 「陛下说对了,我们的第一样礼物就是这盆花,大家不要以为这有什么了不起,这花名叫百花草,每当春天的时候,这一株就会盛开一百朵花,一百种形状,一百种颜色。那么现在是第二个礼物,这是一个挂在房间里的魔法球,当黑夜来临之时,它就会散出幽蓝色的光,犹如班塞帝国秋天的月色一样美丽。第三样礼物是这个箱子,陛下打开之后,里面就会飘飞出雪花来……」 面对这么别具一格的礼物,众将领惊叹不已,科恩陛下手拿著酒杯,站在场中没说话……看陛下的神态,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良久之后,科恩陛下才喝了一口酒,开口问道:「虽然只是替代品,但这却不失为一份好礼物。不过,真正的百花是什么样子的?」 「回陛下,真正的百花生长在艾里纳帝国。」抱著花盆的将领回答,「我们都没见过……陛下,我们只得到三样礼物,实在不知道怎么送斯比亚的秋风……」 「放下吧放下吧!朕很满意你们的礼物,不过呢!这些礼物都归朕了,皇妃那里朕会用其他礼物代替。」科恩点著头,让将领们回去坐,而他自己却围著三样礼物打转,到最后,科恩陛下乾脆一脚踢开箱子,让一蓬蓬的雪花直冲上天花板,然后再缓缓的飘落下来。 众将领目瞪口呆,不知道他们的皇帝怎么了。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科恩陛下喃喃自语著,突然眼睛一亮,拿著酒杯的手一扬一甩,水晶酒杯在地板上摔个粉碎! 满场的将领全部站起,一个个惊讶不已,内侍总管连打眼色,侍女们赶紧跑个精光。 「今天,朕当著你们的面,表明朕心中的意志,在将来的斯比亚大地上,会有四处景致。」科恩陛下的凌厉目光扫视著全场,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话音绕梁,馀韵不绝,全场将领静寂无声,多数人的面色大变,小数人迷惑不解……突然,总参谋官单膝跪下,大声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数十位将领如梦初醒,齐唰唰的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科恩昂长笑,「这世上是没有什么万岁的,不过跟著我,去把这个花花世界打个底朝天倒是可以。」 「永远追随陛下!」这一次,将领们的回答不再需要总参谋官的提醒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重回分界线” 魔属联盟,福克斯堡,公爵府邸,第三天招待会。 “你问黑骷髅会的军事实力?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唯一需要记得的是我们的追求目标,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之所以做出这种计划,已经不是着眼于私人恩怨。科恩.凯达和斯比亚帝国,现在已经变成这个大陆的毒瘤,不用这种计划,谁敢保证能消灭他们……”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你也看到了,计划已经通过讨论并在实施中,这个过程我和你都阻止不了。你还在担心格伦斯中将吗?但现在一切都晚了,他的命运在他自己手里……”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内定的联军总指挥?与科恩.凯达的决战,一场可以挥自己所有才华的决战,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有黑骷髅会的全力支持,你会胜利。失败是耻辱的,谁会去理会失败的科恩.凯达?你难道还想以仁慈的心去对待这个敌人?他将给这个大陆带来的伤害,是你难以想像的!我们做这么多事,就是要消灭他和他的帝国。为什么不留活口?因为科恩.凯达的意志已经渗透进了他的帝国,消灭他一个人没用……” 斯维斯公爵坐在花园一角,手上拿着一杯红酒,金袍主祭的话不停的出现在脑中,让他的内心不堪重负。 一直以来,公爵都是一个本分的人,做贵族如此,做军人更是如此。虽然长相带给他很多困扰,但他心里始终有一份维持信念的热情存在着,始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周围的环境,去改变周围的人……公爵大人从来没有想过,为了坚持自己的信念,需要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所杀,但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原来,自己一直所秉承的信念,居然是这么沉重和黑暗的东西,而自己却还无怨无悔的把热情和青春耗费在这上面…… 科恩.凯达,自从知道这个名字以来,公爵就只当他是一个对手,就算前联军元帅因为他而死,公爵心里也并不恨这个人,因为那是谁也无可奈何的战争啊!而现在,自己却进入了一个以消灭他**和意志为目的的计划里,再也脱不开身。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需要这样吗?黑骷髅会,改天一定要问清楚一切才行!(当天晚上会议结束后,因为问题太多,态度也不好,公爵大人再次被主祭大人赶出了门。) “快点把这杯酒喝掉,然后把杯子给我。”冷不防的,公爵身边窜出一个人来,“还有还有,你随身带的东西也给我两样,比如说手帕围巾之类……我要拿去换情书。” 这个人,当然就是以阿撒.古台的名义在魔属联盟招摇撞骗的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了。 对于黑骷髅会的阴谋和公爵大人的烦恼,科恩是丝毫不知情,而且正在为他与另一人的情书大决斗而不遗余力的努力着。公爵大人写过的笔、用过的扇子,连坐过的石凳都被他拿去换了情书,最后甚至去拿了些二手的衣服,贴上公爵用过的字样拿去做情书交易…… “你不是热衷于制造赝品吗?那样很方便。”因为心里有事,斯维斯公爵实在没有力气跟这个无忧无虑的家伙说教什么,只是轻声问他,“为什么还要问我要东西呢?” “这个嘛!虽然说很方便,但是……偶尔……还是要给一件真的啦!”某人窘迫的抓抓头,虽然这动作与他现在的装扮很不合适,但看起来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然,“因为我是一个很有诚信的人呢!再说万一被人揭穿,我还可以用真品来翻身……” “用真品来翻身?你怎么个翻身法?”斯维斯公爵心里知道,如果自己现在不这样问,今天晚上休想好过,某人会想尽办法折磨自己直到自己问出这句话为止。 “很简单啊!有真品存在就证明我的确向你要过。”科恩耸耸肩,不以为然的回答,“这样我就可以证明那些赝品是你给我的,是你在陷害我,与我无关,我自然就清白了……” 明明不是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斯维斯公爵却笑了出来,远处的花丛中立即传出女孩子的欢呼声,科恩则是兴奋的挥了挥拳头,大声说:“今天晚上第一个笑容,又得手两封情书!” “不过呢!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斯维斯公爵身旁坐下,科恩问,“自从那一天你跟某人见过面之后心情就非常不好,到底是因为什么?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了吗?” “当然是有事情生,但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谁也不能告诉。”斯维斯公爵平静的回答科恩,一点也不担心这种事会影响两人的关系一样,“虽然你一直不肯承认是我的朋友,但我的确将你当成是一个好朋友对待的。只是这件事,请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它能笼罩我,但不能笼罩你,你……是那么的自由,我羡慕你的自由和离开家族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我大概理解一点了。”科恩笑笑,“那么,我就给你一个建议吧!” “什么建议?”斯维斯公爵心里有些吃惊,按他所想,科恩至少应该抱怨两句才对。 “如果某件东西笼罩着你,而你又不能挣脱,那么就不要白费力气了。”科恩看着天上的星空,“不如想想怎么把它据为己有,让它成为自己的力量,之后再按照自己的意愿去使用这种力量……你这家伙这么狡猾,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做了吧?” “有时候,我对你这个人感到很迷惑。”斯维斯公爵没有回答科恩的话,反而说起自己对他的感觉,“你这行为和想法真的让我看不透。你也有很多秘密藏在心里吧?” “当然有秘密了,不是有过吗?”科恩感叹着,“没有秘密的人是不完整的。” “我马上就让你完整起来!”一个愤怒的女声响起,科恩的脑袋上立即就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 转头一看,来的正是仙尼亚.吉伦特小姐和爱丽.弗兰小姐。仙尼亚小姐满脸的怒气,跟在她后面的爱丽小姐却温和的笑着向男士们点头致意。 “你这家伙,拿着那些东西满世界换情书,有你这样做事情的人吗?你是在决斗啊!”仙尼亚小姐非常火大,但生气的她在晚礼服的衬托下却显得更加娇艳动人,“你居然用这样的方法决斗?真是太让人气愤了,一条手帕换情书,你把女孩子的情书当成是什么?” “情书,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科恩哼哼着,动作学足了斯维斯公爵的骄傲模样,语气则学足了斯维斯公爵的淡漠风格,“所谓的情书,不过就是写着‘大人,我爱你’的一张废纸而已,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衣穿,但是可以用来自我满足……” “你……你……你!”仙尼亚小姐已经被科恩气得说不出话来。 “阁下,真正的情书不是那样子的。”爱丽小姐走近科恩身边,先拉住了仙尼亚小姐的手,再用柔顺的声音为科恩解释,“情书,特别是女孩子的情书,是最真诚的爱慕心意的表达,是鼓起了无比勇气,用羞涩的笔触写下的心声。虽然不一定能得到对等的回覆,但在写下情书的那一刻,女孩子,已经等若是立下了爱的誓言……” “就是这样!”仙尼亚小姐的怒气消失了些,但语气依然是强烈的,“如果你凭藉真的自我而让女孩子们爱慕,从而得到这些情书也就算了,但是你是靠物品来换取,这说明你根本就不会好好对待这些情书,你这个骗子……” “喂喂,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决斗,真的会有人真心写情书给我吗?大家做戏而已嘛!”科恩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位小姐,“看你们这激动的情绪,难道说你们也给我写了情书?” “你想得美,我们还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人吗?怎么会被你欺骗?”仙尼亚小姐哼了一声,“只是我们的几个朋友,真的是给你写了情书……如果你不保证好好对待,我就不给你。” “啊!原来如此。”科恩得意的笑笑,“如果你不给我,我就随便对待某人求婚一事,在里面随便选个女人,然后把某人塞给他……”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仙尼亚小姐当然知道这个某人是谁,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阻止理由,“那是婚姻,是大事,你不能这么草率决定……” “放心好了,”这个时候,某位一直没开口的人突然说话了,“即便是皇帝陛下下令,我对自己的婚姻也有主张,这是我绝不放弃的事情。请,请两位小姐放心。” 旁边的三个人听完这句话,都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这种表态的话,完全不像是斯维斯公爵的一贯风格啊! 而且公爵是说“请两位小姐放心。”这句话难道是他在预示什么吗? 于是,这两位小姐当场就闹了个大红脸。还好其他人只远远的看到两位小姐在跟疯狼阁下说话,还出愤怒的声音,不然这两位小姐的处境就会变得不妙了。 “我明白了,求婚的事情上,我帮你安排。”科恩微微一笑,“我要去努力调戏小姐们了,目前还差二十多封情书呢!” 此后几日,科恩每天在调戏贵族小姐之余,也尽量制造两位小姐跟公爵的见面机会,他并不知道公爵遇到了什么事,也懒得去管。 帝都周围的情报系统在他的指挥下,已经在平静中完成了整体转移。五天后,科恩终于收齐了一百封情书。 科恩一反常态的为这一百封情书写了回执,情真意切,婉言拒绝。 当公爵大人亲自将这些情书回执送到贵族小姐们手上时,居然还有很多人为这位“此生只想追求自由、绝对不会在四十岁前谈论婚姻”的年轻贵族流下了眼泪。 之所以是斯维斯公爵去送回执,那当然是因为疯狼大人偷偷丢下情书回执跑路了……非常突然的消失,就如同他出现时一样。 就在疯狼阁下离开帝都的第三天,来自遥远国度的告急烽火又一次传递到了帝都。 这就意味着,疯狂的斯比亚帝国,正在起针对魔属帝国的第七次攻击。但现在已经没有人觉得惊讶,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反正斯比亚就是这样,隔几天就会跑来打一次,没什么大不了…… 斯维斯公爵站在书房楼顶上,看着远方那星星点点的烽火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前几天写好出的亲笔信能在悲剧生之前送到格伦斯中将手上,中将的败局已经不可能避免,但至少要留下性命才好…… 而在这个时候,我们那位把魔属联盟弄得纷扰不断的科恩陛下,他还是装扮成阿撒.古台的样子,正和白影走在神魔分界线的密林之中。 “请你告诉我原因。”白影跟在科恩身后,“为什么我们一不回圣都,二不去军队,而要在密林里一步步的跋涉?” “我倒忘记你到我身边的时候,土城之战已经过去了。”听到白影的问话,科恩头也不回的回答说:“告诉你吧!从前面这个林子穿过去,就是当初土城大战的地方了。” “为什么要来这里?军队指挥部不是在这里啊!” “当然不是在这里,但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考证。”科恩停下了脚步,“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就是我们当初的逃生路线,那个通道非常神奇,也非常诡异,人力不可及,我想仔细的探察一下,找出原因来。” “为什么你要突然来找答案?” “因为,像斯维斯那样的人不会为了一点点小事而心事重重,能让他这样的,必定是大事。而现在,还有什么大事呢?他的表现,让我感觉到不寻常。”科恩看看周围的环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围绕着我,危险的东西……所以我来这里,希望找到可以为我提供帮助的东西,不管它是什么,既然它当初会帮我,那么现在也一样会帮我。” 然后科恩把当年土城通道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连白影都惊讶不已。 “通道是活的,现在都还存在着吗?”白影停下脚步,仔细考虑着科恩的话,“如果,如果那不是人,而是另外什么东西……那么这通道现在还存在的理由是……” “我也是刚想明白的,这通道还存在的唯一理由──”科恩回过头,对着白影微微一笑,“她在等待我,我要去找到她。” “可是,通道那么大……” “只要我出现在通道附近,只要她等待的是我。”科恩继续走着,“她就会自己跳出来!” 分界线密林深处,一片树叶突然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篇外篇‘黑暗传说──英雄、命运 军号声里,第一波威尔斯军进了,这一波次的部队里有一万士兵组成的步兵方阵,另有一万轻重突击步兵隐藏在方阵之后,他们能够得到第二攻击波次里弓箭部队的支援。格伦斯中将密切注视着战场,他希望第一攻击波次能够在斯比亚军防线上打开两到三个缺口,以便能将其分割,致使斯比亚军的近卫军提前投入战斗,整个战线陷入混战之后,再由第二攻击波次上前收拾残局。 在兵力大致为一比二的情况下,越早进入混战,就对人多的一方越有利。斯比亚步兵军团经验和战斗力都不足,虽然有皇帝亲自压阵指挥,但中将却相信,一旦他们的战线被自己的部队突破,对方步兵军团就会立即崩溃。而在整个战斗构想中,唯一令中将有顾忌的就是对方的近卫军,所以在兵力布置上,他在第一攻击波次两翼都配备了最精锐的步兵方阵,无论近卫军从哪一个方向突击,那都是自寻死路。 即便是让他们突击得手,第一攻击波次溃散,中将仍然有力量击败对在某种程度上,中将甚至希望对方这样做,斯比亚近卫军一定会突击,中将考虑的是在突击时尽量将己方的伤亡减到最小。如果有可能,他还希望第一攻击波次里能有成建制的部队存活下来。 两军距离缩短至四里! 这时的战场上,这时的双方指挥官眼中,对方的兵力布置都是一目了然的。斯比亚全部三万步兵均列阵一线,以长枪兵为先导,其他兵种为后续组成一道坚固防线,另有一千步兵作为防线预备队。三千轻骑位于左翼待,而战斗力最为强大的近卫军也在防线后方,人数大概为八千,指挥部所在的丘陵上大概有一千近卫军,另有千余翼人飞行部队还没出现。 看到科恩.凯达把近卫军放在阵后,而步兵军团又是以那种奇怪的方式进入战场,中将先是迷惑了一下,然后隐约知道了科恩.凯达的用意──斯比亚人一定是在阵地后方布置了大量陷阱,一方面防止本方形成快突破,另一方面也是断了步兵军团的退路,要让他们死战到底——斯比亚皇帝,也有对自己士兵如此冷血的一天啊! 既然看到了对方的意图,中将立即对部队做出调整,命令第二攻击波次做好两手准备,在战况胶着之时,要既有能力绕过对方防线,又能原地防御对方近卫军冲击。同时命令第一攻击波次做好恶战准备,尽量找机会将敌步兵从一侧驱散出去,而不要做出全歼的姿态。满战场乱跑的敌步兵会堵塞敌近卫军两条冲击线路的其中一条,那么本方防御就轻松多了。 因为斯比亚的近卫军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们不是专门训练出来的重骑兵,即便是人员作战素质非常好,应急时能当重骑兵使用,但他们那临时加装了甲胄的马匹却只能冲击一次! 只要这一次冲击没有影响全局,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自己麾下是精锐的七万大军,而斯比亚军一方却不知道为什么,仅以一万近卫军配合三万二流步兵迎战,斯比亚军今次没有以前的一切优势!这是上天赐给格伦斯中将的机会,也是赐给魔属联盟的机会。 两军距离缩短到三里! 军旗下的科恩.凯达跳下马来,随手取下头盔,脱下手套,在地上东翻西找,最后拔了几株野草,又在旁人惊讶的眼神里上了马,仔细的清理着草根上的泥土,把白净的草根放到嘴里,缓慢的咀嚼着……虽然表面沉着,但他内心却不得不为这场战争而紧张。 三万参与进攻坎普的部队没能赶到战场,科恩只能调相同数量的近卫军去补充坎普战区,这三万近卫军本是准备用来对付这支威尔斯军的,一旦被调走,那么为了保证他们的作战力,配备给他们的作战装备、魔法师大队甚至特殊军种都随同前往坎普。而用来充数的这三万人的预备队,却只有起码的标准武备。 现在,科恩手里没有能压制对方的飞行军,仅有的一个魔法师大队也只能为己方提供基础的魔法保护,更没有足够数量的投石车。如果想获得胜利,只能靠科恩精湛的指挥能力。 两军距离缩短到二里! 在投石车打击范围之外,威尔斯军停下了,一方面是为了稍事休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从车上取下盾牌——这种盾牌比一般盾牌要重,真要由一线士兵举着走上五里地,那还不得累死,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用随队马车运送,临敌前由后面的士兵拿着,交战前一刻才交给一线士兵。仅从这点,也能看出威尔斯军的战术演练已经是相当熟练。 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军号声停息了,战场上空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双方士兵都明白等着自己的是什么,都在这最后的时间为自己打气。威尔斯军中,随军祭司正在为士兵们祈祷;而在一面面斯比亚军旗帜下,步兵们急促的呼吸着,汗水逐渐湿润了双手。 ‘愿天地万物敬畏你,愿普世居民信靠你,黑暗的君王!’在重新挪动脚步的那一瞬间,威尔斯军数万人同声祈祷,‘你的声音响彻水面,雷鸣在显示你的庄严。你由高天监临,注视你权威下的子孙;你由庄严的王座,视察大地的众庶!’ ‘那是一群人渣的最后疯狂!’斯比亚阵形中,军官们以自己的方式对这种行为做出解释,‘斯比亚军队打胜仗是靠自己,上战场从来不念叨这些娘娘腔的玩意!’ ‘我们时时以我们侍奉的君主而自豪,永永远远歌颂你的名号。我们颂扬你,因为你救拔了我们。’威尔斯军阵继续靠近,祈祷越来越清晰、声势越来越大,‘当仇敌前来攻击我们,他反而跌倒断气。虽有大军向我们进攻,我们的心毫不战栗。我们昂抬头,卑视我周围的大仇;要在他帐幕,献欢乐之祭!黑暗魔王,我们的君主啊!我们将在仇敌的祭台上讴唱赞美你的祷词!’ 斯比亚军阵后方,仅有的二十具投石车开始运作,滑轮转动,绳索紧绞,木制悬臂‘吱呀’乱响,特制石弹被放了上去——紧接着,巨大的魔法屏障同时在两军上空出现,各自把己方部队笼罩。 科恩.凯达嘴角显现出一丝笑意,手一摆,斯比亚军左翼的轻骑兵出动,三千轻骑缓慢前行,来到本方阵线稍前一点的地方。这情况立即引起对面格伦斯中将的高度关注,在这个时候调动轻骑兵,完全不合常理! 中将心念电转,由轻骑调动开始,斯比亚之后可能使用的战术一个个的在他脑中浮现,己方军队的应对策略也一个个的完成。战斗还未开打,他已经推算出十来套对方的战术组合,同时排除了对方利用轻骑的战法,决定不予理会,威尔斯军第一波次照计划推进! 斯比亚军中响起战鼓声,三千轻骑突然启动,沿着己方战线急奔驰,从左翼赶往右翼,骑兵的快移动卷起大量的尘土,已经让威尔斯方看不清楚敌阵线的详细情况——这是在变换战位,威尔斯军立即做出反应,第二波次中的弓箭部队也开始平移。 ‘中将你看!’一位参谋指着斯比亚军阵形后方,‘他们的近卫军在移动!’ 其实不用别人提醒,格伦斯中将也看到敌军后方有大量的尘土扬起,看样子,斯比亚人是要以近卫军先行冲击了,他们到底有什么可以依凭的东西,居然敢冒如此危险?中将不得不谨慎的对待这个问题。但经过推算之后,中将还是维持原战术。就算斯比亚近卫军突破第一波次一翼,并且杀到第二波次前,他们也无法保证持续的战斗力。 斯比亚军的战鼓声改变,投石车开始了攻击,六十颗火油石弹拖着乌黑的浓烟飞上天空,劈头盖脸的向着威尔斯军砸过来。 ‘举盾——缓行!’方阵中传出军令,一层层盾牌组成严密的防御,火油石弹多数被弹开,少数击中空地,虽然引起连片的大火,但并没有对威尔斯军产生实质上的伤害。可斯比亚的投石机并没有因此而做调整,非常尽力的在最大射程上编织着火墙——斯比亚人是想在主要方向上以火墙分割对方两个攻击波次! 军旗下的科恩再一挥手,步兵方阵里的弓箭手举起了弓箭,射击指挥官看着指挥部的旗号,大喊着,‘全部标定九节,稳住、稳住、稳住——放!’ 无数张长弓震动着,无数枝羽箭尖鸣着,这些让全大陆军队都闻风丧胆的斯比亚箭雨按主人的意志飞翔着,大小三棱形、长短尖钉形,清一色银箭头、灰身杆、黑羽毛,演奏而出的是一曲杀戮之歌! 这不是昨天夜里那种规模的箭雨能与之相比的,再怎么高昂的士气也不能为身上的盔甲增添厚度,前进中的威尔斯军阵形为之一滞,步兵方阵中当场倒下数百人! 刚从第一波箭雨中缓过气来,斯比亚的第二波箭雨就已临头,威尔斯方阵立即组成盾墙,把后面的突击步兵纳入盾墙保护之下,以图在接敌之前尽量减轻伤亡。而这时的格伦斯中将却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白刃战就要开始,他要为一线部队选定一个主要突击方向。 不是左,就是右。选对事半功倍,不选伤亡惨重,选错事倍功半。 横向移动到右翼的斯比亚轻骑兵开始攻击,他们以弓箭连续的打击威尔斯右翼步兵方阵,特别是格伦斯中将寄予厚望的长枪兵方阵,进行这种重点打击行为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很有可能是在为身后近卫军的冲击做准备。 眼看一线就要起冲锋,格伦斯中将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他必须判断出近卫军会从哪边出击。两翼都有足够数量的长枪兵可以使用,但想压制骑兵冲锋,他们就必须原地布防并调整方向保护整个战线,不能再投身进攻,那么进攻重点就必须放在另一侧。 斯比亚军阵后的烟尘滚滚,根本分不清近卫军的所在,他们有八千近卫军,完全具备从侧翼袭击第一波部队的实力……中将权衡全局,终于做出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断。 全线冲击,右翼强攻! 斯比亚轻骑兵的弓箭攻击绝对是迷惑自己的烟雾!第一波左翼长枪兵密切保护战线左翼,同时调集第二批次的长枪兵方阵突前保护第一波次的侧翼;弓箭部队快插上,驱逐敌骑兵;总预备队提前压上,准备在第二攻击波次接战时绕过敌军战线,对敌实施身后攻击。 这是一个稳健的决定,格伦斯中将把重兵力放在了右翼,因为他确信敌近卫军将从左翼冲出,一则是敌轻骑已经占据了近卫军的冲击位置,近卫军要从这里冲击,轻骑就得让出地盘远离战线,而精明的斯比亚皇帝,他绝不会让精锐的弓兵离开战线。 ‘西塞里亚!’一声令下,威尔斯军全线冲击开始了,在几十辆冲撞战车的引导之下,近万方阵步兵组成的盾墙如山般向斯比亚军压迫而来,脚步轰然,杀声冲天,地面在震动,空气变得越来越灼热,但威尔斯真正的杀机,却是隐藏在盾墙下的万名突击步兵! ‘好判断。’军旗下,科恩.凯达吐出已经被自己嚼得没味的草根,‘近卫军出击,右翼!’ 被他夸奖的人,当然是对方的指挥官。撇开其他不谈,格伦斯中将临机应变的能力已是相当优秀,毫无疑问,如果这是场平常的战斗,他所做的这个决断能为战争赢得先机。但在此次战斗中,格伦斯中将做出的这个判断却不会对战局产生任何影响。因为八千能扭转战局的近卫军,一直就在原地没动过。 漫天的烟尘,不过就是几百辆后勤马车拖着树枝做出来的特别效果而已,轻骑兵的战线平行移动,也旨在加深对方的疑惑感,科恩在等待的就是对方的重点攻击——他知道近卫军只能冲击一次,他也并不打算让近卫军死撑着去冲击第二次。而那位格伦斯中将,绝对想不到此战科恩已经不需要三千轻骑在正面支援战场了。前面种种根本就无关紧要,科恩.凯达所追求的,就是要让格伦斯中将的脑袋不停的转,不能让他怀疑斯比亚步兵有奇特之处。 这支斯比亚步兵会耍杂技,这就是奇特之处。 战鼓轰然,三千轻骑再次启动,射的箭雨不再打击长枪兵方阵,而是直取赶来驱逐自己的威尔斯弓箭部队。一方是在马上、一方是在地上,一动一静,吃亏的当然不会是骑兵……在威尔斯弓箭部队反被驱逐,格伦斯中将派出后续部队来对付他们时,这支轻骑兵直接右转,远离了战场。 这离奇的一幕让威尔斯军方瞠目结舌,本来人数就不多的斯比亚人,居然就这样让自己的部队离开了?这算是什么战术?在这瞬间,格伦斯中将甚至怀疑科恩.凯达就混在这支部队中逃跑了。 但八千令威尔斯军焦虑不已的近卫军已经出现在右翼,放眼看去,战士与马匹皆是重装,在己方右侧完成转弯之后,他们直接向着威尔斯军第一攻击波次侧翼冲过去。近卫军是踏着步兵出场时的路线而来,一路没有任何的烟尘,因为步兵在走过的时候,已经把水壶里的水全部撒在了地上,等到冲锋状态中的威尔斯人听到怒涛般的马蹄声时,一切都已经生了。 先前被弓箭射得七零八落的长枪兵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被近卫军铺天盖地的弩箭射得没剩下几个。干掉右翼的长枪兵之后,近卫军放下弩机,兵器出鞘,一时间军刀闪闪,蹄声如雷这架势,斯比亚人是豁出去了! 组成盾墙的,是两万人不到的威尔斯军,为在两里多长的正面战线上保持连续性,队形就不可能太厚,斯比亚近卫军冲击之时,他们距离对方步兵不足百臂的距离,这支近卫军成右翼平行冲来,直接从他们的软肋上开始了践踏! 做为一位指挥官,格伦斯冷静的判断了局势,知道近卫军这次冲击之后,己方的盾墙是保不住了,而对方近卫军的威胁也不复存在,这战斗力的一加一减也算公平,于是命令第二波部队继续推进,准备步兵决战。 ‘杀!’快推进的斯比亚近卫军在战线上掀起巨涛,盾墙组成的阵线本身就在冲击之中,这时候侧翼被袭击,根本不可能转向布防,而第二线的部队也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盾墙一段段的垮下去,而再怎么精英的突击步兵在重铠战马的冲击之下都只能算是枯草,不是被撞得飞起,就是被踏为肉泥。 近卫军在突进,冲击线上血光蔓延,碎浪溪边惨叫连天,无数胸怀壮志的威尔斯士兵还没冲到敌步兵前,就已经以身殉国,魂飞魄散。一路冲击下来,近卫军前方聚集了一批威尔斯散兵,到最后,在左翼防守的长枪方阵好歹转过脸来,长枪却在瞬间串满了战友的躯体……两里多长的距离,马匹很快就冲击完毕,威尔斯的整个第一攻击波次已经不存在了。 威尔斯军方的指挥部里,上下军官都目睹了这一幕,不少人热泪盈眶,但是大家都知道,为了赢得全盘胜利,局部牺牲是在所难免,斯比亚近卫军不惜马力,一冲之后他们就变成了没爪的野兽,格伦斯中将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近卫军如怒涛一样横贯整个战场之后,科恩.凯达下达攻击命令,三万步兵组成的阵线出一**的呐喊,同时举步向前推进,很快就把威尔斯第一攻击波次里剩下的散兵清理干净——既然威尔斯的盾墙倒了,那么就让威尔斯人看看斯比亚军队的盾墙吧! 总长三里的冲击完成之后,斯比亚近卫军情况堪忧,士兵伤亡千人,马匹就更惨,虽然大部分士兵立即下马,但由于马匹所负盔甲太重,有一半的马匹倒地不起,其中大部分以后也起不来了……视马如命的近卫军士兵含泪以步兵队形列队,准备再次投入战斗。 这一下,大家都没了骑兵,可以打一场正正经经的步兵战了! 双方步兵组成的钢铁阵线接近、再接近,终于在喊杀声中毫无花巧的撞在一起,斯比亚的战鼓、威尔斯的军号响成一片,历史悠久的步兵,战争中的王者,终于面对面的干上了! 两边都是三万人的铜墙铁壁,刚一接触就血光四溅,威尔斯军经验丰富、斗志顽强,而斯比亚军凭借身上的魔法加持,还有后面飞斧手的拚命支援,一时之间倒没表现出不敌的迹象。双方你来我往,在战线上杀得难解难分,每个士兵都是战线上的一分子,无论进退左右都身不由己,有的士兵明明已经牺牲,但没了生命力的身体却还被夹在两军之中倒不下去! 地面上杀声正酣,斯比亚的翼人部队也不甘寂寞,飞临战场上空骚扰威尔斯预备队,但他们人数太少,不能形成毁灭性打击。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斯比亚近卫军整好队形,一部分站在左翼后,另一部分充实到战线两端,对于这几千人的投入,威尔斯方面是有心理准备的。正面战斗讲究的是整体配合,近卫军的临时加入并不能改变其大部步兵战力不足的现实。 按中将的想法,即便是有近卫军的加入,斯比亚步兵也将在一个钟头内大损兵力。 但事情却并不如威尔斯方所想像的那样在展,斯比亚人打仗从来就要耍滑头,而这一仗就是从此时展现了斯比亚军诡异的一面——细微的、缓慢的、不可逆转的展现着。 在战线中部,有一面高出其他军旗一倍的显眼旗帜,斯比亚步兵在他们的战鼓声生转变之后,整条战线正以这面旗帜为中心……旋转着。 也就是说,斯比亚的左翼是在推进,但他的右翼却是在后退,一进一退的同时还保持着整条战线的大致平直。而在后面加入的近卫军正凭借自己强悍的战斗力,成为斯比亚全军的战位标记,步兵们喊出震耳欲聋的号子声,跟着整个队形移动。 这种风车式移动相对缓慢,但却逐渐显露效果,威尔斯军的作战条令是整条战线一致,左、中、右同进同退。在敌人右翼退却的时候,威尔斯右翼肯定要前进,但在另一边,自己的左翼却被斯比亚不断压迫着后退。因为斯比亚军有完整的盾墙,所以在推进和后退时占有一定优势,在左翼,威尔斯军已经因拥挤而产生混乱,而在巨大的吵杂声里,军官们也喊不出‘定如山、退如丝’的口令声,即便是喊出来,可能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科恩.凯达深知杀敌手段不是短时间里能被训练出来,但简单的前进后退就不同了,这就是他突击训练的结果,斯比亚军队的杂技──碎浪溪风车战术。 之前近卫军的抢先突击,就是为这战术的实施创造先决条件,威尔斯军再没有成规模的后援军,必须陪着斯比亚军玩大风车,大家一起转圈子,看谁先头晕,一旦某方的队形混乱,士兵就会被大批踩死。 这一切的情形都被格伦斯中将看在眼里,在这个巨大的风车旋转了差不多十度之后,他决定让部队摆脱这种局面。 他有信心做到这一点! 篇外篇 ‘黑暗传说──初次较量’ 随着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和坎普帝国被一个神属联盟帝国占领,这两片广袤区域里的人们,无分贵贱,心头都笼罩着一层惨淡的愁云惨雾。当消息传来,原威尔斯帝国被改名为斯比亚帝国威尔斯行省,原坎普帝国被改名为斯比亚帝国坎普行省,暂时由斯比亚帝国力克.凯达亲王统管的时候,人们心头的担忧就更加阴沉。 看着自家门口经过的一队队斯比亚军队,听着来自远方的斯比亚内政官员的宣政演讲,民众们迷惘的眼神不免更加迷惘。两个历史如此长远的帝国,说完就完了?伟大的魔属联盟,就这样听任斯比亚的作为?尊贵的黑暗魔族,已经把大家都抛弃了吗?自己……已经是受人白眼、任人欺凌的亡国奴了吗? 大街上,尽是无精打采的行人;集市里,尽是有气无力的吆喝。最悲惨的还是数百万不知道确切消息的难民,他们拥挤在威尔斯与坎普之间的条条道路之上,正处心积虑的要逃向心目中的魔属领地,但在前路被堵的情况之下,他们只能在原地打转,缺粮断炊的人们犹如过境蝗虫,吞下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 虽然苦,虽然闷,但除了等待,民众们没有更多办法。而另一部分人,他们却深知‘幸福的生活是等不来的’,于是,赌魔属联盟会卷土重来的人开始了鬼祟的暗中活动,赌斯比亚帝国会屹立不倒的开始笑咪咪的展示自己的喜悦……而赌不管谁当家,这日子总得往下过的人也出门了,这些人或者骑马,或者坐车,找斯比亚皇帝要官要钱去,目的地自然就是原威尔斯帝国皇宫,现在的斯比亚帝国皇帝行宫、两行省总督府、近卫军统领府。 前威尔斯皇室是非常讲究气势和威严的一个家族,威尔斯皇宫的修建风格也很符合这个‘高尚而完美’的追求,至少在外人能够进入的范围之内是这样。现在,在最为威严和气派的皇宫广场上──不,应该是行宫内广场上,密密麻麻的聚集着上千威尔斯人。 他们全是贵族,其中一部分正焦急的等待着斯比亚皇帝或亲王的召见。威尔斯前皇室全被关在监狱里,皇室的贴心走狗们当然要陪着主子们一起蹲,所以,以往被这些‘特权贵族’压迫着的中下贵族们不免心神荡漾,于是就眼巴巴的来了,至于斯比亚皇帝要怎么安置他们,他们是不需要担心的,因为‘一日是贵族,永远都是国家栋梁’这句话在神属联盟也被认可。 但另有半数以上的人,却不是自愿来的,或者是被斯比亚士兵给请来,或者是迫于家族生存压力而来……反正是心里有解不开的疙瘩,面上有难掩饰的怨气。 在广场边警戒的士兵也极具特色,十步一组,每组三人,把贵族们和议政楼隔开。每组卫兵都由一名原幽水军团士兵、一名原近卫军、一名斯比亚近卫军组成,虽然都是军容整洁、气宇不凡的年轻士兵,但在众人看来,每一组中最出色的还是斯比亚近卫军士兵。 连身高体格都基本一致的情况下,能分出高下的只有眼神、气质等等细节,斯比亚近卫军不像幽水军士兵那么锋芒外露,也不像原帝国近卫军那样在目光里带着些倨傲,目光含蓄的他们只是稳稳一站,就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既不突兀,更让人过目难忘。 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斯比亚军队的种种就是众人私下谈论的一个焦点话题,但第一次亲眼见到,见多识广的贵族们还是会感叹这些军人过了自己的估计,不少人看着静静伫立的斯比亚军人,心中暗想:还有什么站立姿势能越眼前的他们? 行宫大门处,又远远传来一声模糊的通报,起先没人注意,因为在这时候来行宫的,不过就是些无足轻重的人吧!但那通报一层层传来,渐渐清晰,慢慢迫近,最后让广场上所有的人心头一震──‘斯比亚帝国、军纪监督到!’ 交头接耳的贵族们转头看去,一位胡须皆白的老者踏上了广场石阶,穿着一身正式而简单的白色学者长袍,一脸风尘却精神矍铄,除了有点老学者的严肃固执风格,大家没看出有什么奇异之处,于是有不少人怀疑自己刚才是听错了,都是没经调教的贵族,不免心生轻视。 ‘敬礼!’但当值将军一声号令,广场四周那上百名贵族来了不搭理,军官来了没反应的斯比亚近卫军在同一时间微侧身体,向着这位刚刚踏上广场石阶的老者行军礼,抬手、握拳、齐胸,整齐划一,干脆俐落。贵族们只觉得眼一眨,数百人的手就停在胸前了。 在场的原威尔斯贵族,上上下下还没有一个人受过这种礼遇,也没见过谁有这样的待遇,于是众人心头顿时就惊讶了,再次转头看过去时,贵族们的目光已经变得非常复杂,有羡慕的、有献媚的、有戒备的、有不屑的…… 老者稳健的步伐没有停下,只用温和的目光左右扫视着在场的军人们,最后经过当值将军的身前时,脚步才稍微缓了缓,小声说了一句,‘虽然战事繁忙,但还是要小心倦怠。’ 这不是什么夸奖的话,但当值将军却如释重负的点头应承着,安排一名军官带老者进入议政楼,广场上的贵族们清楚的看到这一幕,表情各异,纷纷打听起这位老者的名字、地位、头衔,不少人已经在心里盘算应该送这位地位显赫的‘军纪监督’多少金币才算合乎礼仪了。 ‘提夫.罗伦佐,斯比亚帝国皇家学院院长、兼斯比亚军纪总监督……’ ‘地位非常显赫,和皇室的关系非同一般,听说是位敢跟皇帝陛下吵架的人……’ ‘不但是他,他的儿子们也无一不是帝国重臣,小儿子还是皇帝陛下的贴身书记官……’ 如果听到这些议论,提夫.罗伦佐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模样,因为这些狂嚼舌头的贵族们,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起他最为自豪的学识!但这也难怪,在普通贵族心目里,就算再怎么渊博的学识,哪有官职头衔、皇帝陛下的青睐来得重要? 但提夫.罗伦佐毕竟没听到这些言论,他的心思也不在上面,走进议政楼,一路所见的全是忙碌的内政官员,在这防卫严密的空间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正就新占领土地上的政令颁布、官员任免、土地分配等问题交流着,甚至在走廊里都能听到对某某贵族的综合评价。 转了一圈,提夫.罗伦佐没好气的问身边的人,‘皇帝陛下呢?’ ‘大人,皇帝陛下在后宫。’身边的人恭敬而又小声的回答,‘在钓鱼。’ ‘在……钓鱼?’提夫.罗伦佐眼睛一瞪,把回话的人吓得身体一震,在察觉失态之后,院长大人硬生生的把钓鱼两字咬在嘴里,一脸愤然的跟着军官去了后宫。 富丽堂皇、极尽奢侈的后宫里,一身礼服的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正手持鱼杆,随意的坐在水榭的玉石围栏上,钓着小湖里面的彩尾幻鳞鱼。当然,平常时候的科恩.凯达是不会有钓鱼的兴致,但在听说这鱼虽然小,身价却是三百枚金币一尾,而且有价无市之后,皇帝陛下的兴致之浓烈,几如排山倒海。 连着钓了三天。 第一天钓上来两条,陛下就地生火烤着吃了,却现这种鱼皮糙肉硬,一边懊悔不已,一边吃了个精光。第二天钓了三条,着人拿去卖,但战事刚歇的城市谁有心来买鱼?结果自然是一条都没卖掉,而且回来时三条鱼都已经翻了肚皮,于是又被勤俭的皇帝陛下拿来熬了汤……这第三天嘛!皇帝陛下其实已经心生懒意,但却依然不亲自出面去处理任何事。 近卫军层层守护在水榭外,十数名前皇宫侍女随身侍奉,而在水榭里,正有大群的军官和内政军官们吵个不停。双方唇枪舌剑,吹胡子瞪眼睛,却总是小心翼翼的把音量控制在不至于让皇帝陛下心烦的范围之内。可就算是声音如此之小,还是把侍奉在皇帝陛下身侧的十多个侍女吓得花容失色,捧着水盆的水全洒在地上,抱着酒具的已经第七次打碎了东西…… 因为这些来自斯比亚的大人们,正在争论一个可怕的话题──是不是要杀光原威尔斯帝国和坎普帝国的皇族,而争论的焦点在于军官们主张全部就地正法,而内政官员坚持只杀男性皇族成员,虽各持己见,但却是个杀多杀少的问题。 唯一一位闭嘴不参与争论的军官,是站在皇帝身后的格伦斯少将(斯比亚帝国少将衔),他现在的地位很是尴尬和敏感,加入这样的争论无疑是愚蠢的,所以他也陪着皇帝陛下钓了三天的鱼,并随时准备回答科恩.凯达提出的那些古怪问题。 ‘皇帝陛下日安。’罗伦佐院长走上水榭,在相距十步的地方停下,向科恩.凯达行礼说:‘臣来了。’ ‘院长大人来了,过来坐。’科恩转过头来看看院长,向他点点头,‘每次的仗一打完,院长就立即出现,真是苦了你一路奔波。对了,这么急着见朕,又想说朕的什么不是?’ ‘陛下说笑了,虽然臣有劝谏皇帝之责,但也不是无故放言的疯子,陛下行事正确的话,臣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跑来怪罪陛下呢?’虽然话是这样说,但院长脸上没有一点欣慰的神色,‘比如说现在,臣看到陛下在钓鱼,于是就在暗自琢磨陛下的用意。’ ‘不用琢磨了,消遣而已。’科恩指指身后那群人,‘不钓鱼,难道跟他们讲道理吗?’ 在罗伦佐院长走上水榭的那刻起,水榭中的军官和内政官员们都闭了嘴,这时候迎上罗伦佐院长的目光,都笑眯眯的见礼……群臣之中,没有一个不怕罗伦佐院长的,但怕院长跟怕皇帝陛下是两个概念。 对院长的怕夹杂着尊敬,而怕皇帝,更多的却是畏惧。 ‘各位日安,连场战事大家一定很辛苦,圣都的两位亲王和四位内政监督让我转达对各位的问候。’罗伦佐院长当然知道这些人在争论什么,事实上他急着来见科恩,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毕竟在历史上,某帝国完全占领其他帝国的事情很少,一次占领两个帝国可以说是绝无仅有,对于俘虏皇族的处置,不得不特别谨慎,‘陛下,胜利的消息传回圣都,大家都很是兴奋,群臣都在商量要怎么庆祝呢!’ ‘庆祝的事以后再说吧!圣都那边对战事平息后的事情有什么建议?’科恩的目光停留在水面的浮标上,轻声问,‘比如说被我们俘虏的两个皇族,大家是什么处理意见?’ ‘大家都考虑到这次是陛下亲领大军出征,当然一切事情都是陛下定夺。’罗伦佐院长坐在科恩身侧,‘但从另一方面考虑,这种事情处理得不好会引起民变,所以臣个人请陛下三思而行。’ ‘历史上有这样的事情吗?’科恩问,‘当事之人是如何处理的?’ ‘历史上一共有三起这样的事件,但那都是在同一个联盟之下生的,其中一次是两个帝国间的争斗,另两次是联军讨伐。’罗伦佐院长回答,‘联军讨伐的两次,被讨伐帝国的皇族九系都被诛杀,另一次只诛杀了皇室男性。像我们斯比亚帝国这样占领敌对联盟的事,还没有生过,在决定的时候,请陛下多考虑日后的统治。’ ‘也就是说,大家都希望朕只诛杀皇族男性是吧?’科恩指指放在身边几案上的小册子,‘这是某些大臣送上来的名单,两个帝国皇族的男性成员有三百余人,沾亲带故的人还没在内。’ ‘那皇帝陛下准备怎么办呢?’罗伦佐院长问,‘杀多少,最后还是得陛下拿主意。’ ‘等着吧!等朕想好了再说。’科恩看看身边几乎被吓瘫的侍女们,‘反正还有时间。’ ‘既然陛下已有腹案,那臣就没有意见了。’罗伦佐院长是个聪明的老头,当然知道科恩已有想法,‘不过臣进行宫之时,看到广场上积聚着很多贵族,他们的安置和安抚还得请皇帝陛下出面才行,目前时间紧迫,请陛下把这件事放在第一的位置。只要这些贵族们归顺皇帝,我们接下来的统治就会省力许多。’ ‘关于这件事情,朕已经有了安排,就在今天晚上,朕会请所有家族,连带大小魔殿祭司吃个晚饭,把他们一起收拾了。’科恩嘴角出现一抹微笑,‘院长大人不如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一起来参与主持这个盛大的宴会如何?’ ‘主持这个宴会,臣自然是当仁不让。’院长微一点头,又说:‘不过陛下,这样的规模怕是有千把人,不知陛下有什么好办法使他们驯服?是准备了大量官职和赏赐吗?’ ‘朕只准备了些平常不多见的菜肴,让他们见见朕,朕也看看他们,再随便说说话,仅此而已。’科恩摇摇头,‘官职以后再说,赏赐这东西……难道不是应该他们来向朕行贿吗?’ ‘陛下。’院长可不允许科恩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掉以轻心,苦劝说:‘虽然陛下的威仪无人能比,但宴会上毕竟时间有限,陛下无力分身,怎么去让所有人归附?一个贵族,手下也领有上万百姓,不满情绪宣扬出去,就有很多人跟着对陛下不满……就算陛下在这些贵族中打一批、拉一批、孤立一批,但不满贵族的数量还是太多,不利于统治。陛下知道一个故事吗?一根箭好扳断,两根箭好扳断,五根箭也能扳断,但十根呢?五十根呢?’ ‘格伦斯卿。’科恩放下鱼杆,‘给朕拿箭来。’ 两袋羽箭放在几上,科恩抽出一支扳断,又抽出两支扳断,再抽出十支扳断,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顺手抽出格伦斯少将腰间的佩剑,把几上剩余的箭连袋子砍成两截。 ‘看到了吧!我的院长。’科恩脸色平静的说:‘关键不在于箭的数量,而在于这些箭落到了谁手里。’ 院长沉默,科恩又里的剑,‘不过,格伦斯少将,你不能再用这柄剑作为佩剑了,这是魔族佩剑,朕会重新给你一把──书记官。’ ‘是的,陛下。’可怜的书记官小心翼翼的站到父亲的身后。 ‘把这剑送回圣都,交由国相处置。’科恩转过身去对着水榭里的人说:‘没听到晚上有宴会?还不给我滚去准备!?’ ‘是的,陛下!’众人赶紧脚底抹油。 篇外篇 ‘黑暗传说──包围’ 神属联盟,里瓦帝国,都金沙萨。 作为帝国都,金沙萨的夜晚是很迷人的,因为在这座城市里,不但拥有大量历经岁月而留下的自然和人文景观,还有一个帝国的财富作为支撑。白日固然繁华,但在夜幕低垂之后,这繁华就逐渐变化为奢靡。帝国里从上到下谁都知道这一点,但谁都不想去改变这一点,因为无论是繁华还是奢靡,都是人类生而追求的事物之一。 无数流连在街巷中的行人,正在努力的撩开那一层由飘香的花粉和迷离的彩色灯光编制的面纱,好让心目中金沙萨那真正的魅力扑面而来。不过,先决条件之一就是先要坦然自己的本性,倾向黑暗的、极度渴求的那一面本性,好接受金沙萨的遴选……其实不止是金沙萨,每一个帝国都里都一样,每天都在上演**的追逐,追逐一切可以囤积的财富。 今天晚上,二公主殿下的府邸举行酒会,除了近段时间与二公主交恶的太子殿下没有参加之外,接到请柬的达官贵人们无一缺席,甚至有许多是外国使节。在长公主前些日子被皇帝陛下训斥之后,二公主就隐约替代了长公主在都贵族圈的主导身分,酒会、宴会、游园会一个接着一个,举办的相当频繁。当然了,二公主的酒会从来不会邀请自己的另一个弟弟和妹妹,皇室直系成员里,就只有长公主夫妇参加。 长公主夫妇互挽着手,拿着酒杯,在宾客中往返着,柔声细语,恩爱无限——在被自己的父亲训斥之后,长公主殿下似乎收敛了很多,而且是从里到外的收敛,但众宾客都明白,长公主的这种改变,应该是对自己变本加厉心态的一种掩饰,谁都知道,除却在国内的势力,这位公主殿下身后有其他帝国势力在撑腰,要不然,她上次的死罪是绝对逃不掉的。而拥有这样的一股助力,这位心高气傲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向太子殿下认输?那个愚蠢的变态? 自古传袭下来的皇家酒会已有定例,特别是由公主们主办,虽然没有太子殿下的酒会那么张扬露骨,但却另有细密心思想出的花巧,务求尽兴。宴至中途时,男女宾客分往两厅,各乐各的——男女宾客分开,并不是指男女完全分开,够得上宾客身分的,女性之中只有一人,那就是长公主殿下,所以此时的女厅之中,就只有她与身为主人的二公主。 猛的,嘈杂的喧嚣声从相距不远的另一个厅房里传来,那是由放荡的笑声、放肆的叫喊、毫不顾忌的起哄所组成,让两位公主殿下所处的房间显得冷清,但两位公主却并不在意,只是相对一笑。二公主殿下拿着酒壶,开始为自己的姐姐斟酒。 ‘姐姐这段时间应该过得还好吧?’斟着酒,二公主殿下说:‘只是几天没见到姐姐,姐姐的面容就有些消瘦了呢!’ ‘只是身体稍有不适而已,并没有什么大碍。’长公主微微一笑,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前些时候在乡下城堡里静养,什么事情都不关心,日子过得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是这样吗?那改天我也要去试试!不过……眼前倒是没什么时间了。’二公主也拿起了酒杯,稍微偏着头,一副天真单纯的神情,‘姐姐听说了吗?斯比亚帝国已经攻进魔属联盟,而且占领了两个帝国,俘获了两帝国皇室,神殿那边已经吵翻天了呢!’ ‘有这样的事情?魔属联盟的帝国就那么的不堪一击?早些时候倒是听说斯比亚在对魔属用兵,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能够打下这两个帝国来。’长公主殿下惊讶的回答,‘父皇还没有出庭报,所以我并不知道——为什么神殿会吵成一团?这不是好事吗?’ ‘姐姐啊!你就不要逗我了,就凭姐姐在神殿眼中的地位,这么大的事情,父皇的庭报不,姐姐都应该知道得一清二楚吧?姐姐你,毕竟不是一般贵族大臣。’二公主微笑着说:‘至于神殿里在吵些什么,我还等着姐姐来为妹妹解惑呢!姐姐就不要推辞了,请说吧!’ ‘妹妹啊!姐姐已经不是以前的长公主了,父皇上次顾及亲情饶我一次,但在贵族官员的心中,我怎么还有可能保持住以前的地位?当然是没人为我通报此种紧要消息了。’长公主面露难色,‘至于神殿那边,的确已经是久无往来,妹妹的疑惑,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了。不过妹妹放心,在几位弟弟妹妹之中,姐姐绝对是支持你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一样。’ ‘听到姐姐的话,我真的好开心呢!’二公主呵呵笑着,放下酒杯,双手轻击,‘我们来欣赏节目好了,特别为姐姐准备的呢!’ 酒会进行至午夜,循规蹈矩的长公主殿下就起身告辞,二公主也不便强行挽留,只好送到大门外,眼见长公主夫妇的马车在严密的护卫下离去。在打了其他宾客离开之后,闷闷不乐的二公主回房时,一名信使已经在驸马的陪伴下等候多时了。别看公主们平日高不可攀的模样,在信使面前,她们只能是笑意盈盈,和蔼可亲。 ‘我听驸马讲了,二公主殿下刚才是在跟长公主殿下交谈吧?’几句寒暄语语之后,信使坐下说:‘长公主殿下近来可有什么变化,或是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没有,她依旧是老样子。’虽然有些奇怪信使怎么会突然关心这个,但二公主还是照实回答,‘在上次的阴谋失败之后,一直待在乡下的城堡里,并不常常外出。’ ‘是这样啊!’信使点点头,‘那么,公主殿下姐妹平时的感情怎么样?’ ‘不好,也不坏吧!’二公主的机智使用的恰到好处,不动声色的回答,‘或者说,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立即变得亲密和疏远起来。’ ‘公主殿下倒是一位明智的女士。’信使微微一笑,‘其实主上的意思,是想让公主殿下与自己的大姐保持一种既亲密又处于警惕的状态之中……’ ‘贵上的这个意思……恕我愚钝。’见二公主没有回答,一旁的驸马说:‘是因为有这种需要了吗?还是即将有什么大事生?’ ‘本使的到来,当然就预示著有事情生。’信使正色说:‘想必两位也知道,在所有的里瓦公主皇子里,斯比亚皇帝是在支持谁。而现在,斯比亚已经打下了两个魔属帝国,举国兵力有一半留在魔属,而魔属的抵抗必然强烈,就算斯比亚能够咬牙稳住,向魔属增兵也是必然的事情,所以说,现在就是两位的最佳机会。以后处于什么地位,就在此一举了。’ ‘可是,’驸马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公主,‘我们并没有万全的准备……’ ‘时不可待,稍纵即逝。’信使加重了语气,‘现在不做,难道要等斯比亚皇帝扑灭一切反抗,斯比亚边境重兵集结之时再做?怕是到了那时,主上还想帮两位,也是有心无力了。’ 二公主抬起头来,‘现在的时机……真的合适吗?’ ‘两位目前只是一般皇亲,而科恩.凯达却是一国之君,任何时候,都是两位处于下风。’信使微笑着回答,‘而趁着科恩.凯达的注意力全放在魔属的时候做,即便是强横的斯比亚帝国,对生在里瓦的事情也无法插手。待科恩.凯达转过身来,事情已成定局,又有各国支持,斯比亚也无法跟所有的帝国翻脸吧!’ ‘为什么是所有帝国?’驸马脱口问,‘贵上……’ ‘两位不用着急,听我慢慢解释。’信使举起手来打断驸马的问话,‘就如我刚才所说,两位还只是一般皇亲,无法与科恩.凯达相提并论,那么同样道理,两位在目前也无法与任何一个皇帝相提并论——特别是公主殿下的父亲。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联合所有可以为我所用的力量,就变得极为重要,可以说,联合之事,是此举的关键所在……’ ‘我不同意!’与此同时,在长公主的秘密住所中,长公主也拍案而起,‘所有人中我掌握着最强大的力量,为什么我要联合其他人?为什么要把到手的一切分给他人?’ ‘真正到手的才属于自己,而看到的,并不一定就能到手,我的长公主,现在你有能力吞下里瓦这块大蛋糕吗?’新近的神殿下派官员坐在长公主对面,慢条斯理的回答,‘不错,以前的你是有这个能力,可是殿下却自己败坏了胃口,我们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把里瓦的一部分让给其他帝国,你们也甘心?’长公主忿忿不平的说。 ‘当然不甘心,可眼下有什么办法呢?两位公主殿下势均力敌,旁边还有人在虎视眈眈,长公主殿下如有好办法,不如教教我怎么做?’神殿下派官员的目光停留在长公主身上,‘机会是不等人的,科恩.凯达吃人不吐骨头,当他从魔属抽身回来之后,长公主可不要后悔。’ ‘可是……这个联合的代价也太大了吧?’长公主坐下,突然对面前的人妖媚一笑,‘本公主其实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但……真没其他方式了吗?’ ‘我是斤斤计较的人,所以我帮长公主想好了后面的事情。’神殿下派官员站起身来,‘联合所给的条件不过就是土地,而给其他人的那些土地现在又不是在长公主手里,换言之,长公主根本不需要从自己手里拿出什么东西,反而能得到很多……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有我们的支持,再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拿回来,那并不是什么难事。’ ‘事情真的可以向这个方向展吗?’长公主的笑容更加令人沉迷了。 ‘当然,只要我的长公主足够聪明,只要我们愿意。’下派官员伸出手来,戴满戒指的粗壮手指在公主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抚摩着,‘还没有听说,有哪一个帝国敢跟神殿做对。’ ‘斯比亚。’长公主突然笑出声来,‘斯比亚就可以!’ ‘你——’被人揭了疮疤,粗壮手指猛的捏住了长公主的嘴,下派官员看着长公主那如同是一只野猫的不驯眼神,呵呵一笑,又放开了手,‘我的公主殿下,你说得对,斯比亚的确敢跟神殿做对,所以,他们现在就要倒霉了……’ 晚些时候,一辆极普通的马车,到了金沙萨城郊一处极普通的庄园。过了有些破旧的大门,马车停在了庄园里唯一的一座建筑门前。过了一会,两名打着哈欠的护卫才陪同着门房提着一盏小灯过来,门房张着迷糊的眼睛,打开了马车车门起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访客到来。 接到消息的主人已经在大厅里等候,看着身材高大的客人走近,主人的脸色显露出的惊异神情无法掩饰,连躲在楼梯拐角,身披睡袍的女主人都是一脸的惊异,反应过来之后,年轻的女主人连忙踮着脚尖跑回了房间。 ‘皇子殿下,晚安。’客人环顾周围之后,对主人说:‘希望我的到来,不至于惊扰您的好梦。’ ‘不会、不会,亲王快请坐。’被叫着皇子的主人勉强在脸上挤出点笑容,‘对亲王的到来,我只是惊喜,惊喜而已。’ ‘皇子的生活倒是非常简朴的。’亲王坐下,微笑着说:‘我的侄女呢?波塔帝国最漂亮骄傲的公主呢?不在吗?’ ‘叔叔,我在这里。’重新出现在楼梯边的女主人,已经换上了裙装,头也梳理过,甚至没有忘记佩带几样搭配的饰,‘叔叔,这还是你第一次到里瓦来看我。我本以为父皇和你都把我忘记了。’ ‘怎么可能呢?公主永远是公主,帝国的娇艳富贵之花。’亲王呵呵笑着,走上去亲吻了公主的手,‘只是因为你们两个小家伙不小心的爱情点燃了战争,所以得让你们消失一段时间,让民众淡忘这件事……你们的日子过得还融洽吗?’ 这对夫妇,就是里瓦二皇子和波塔公主,因为他们引了六月战争,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出现过,也只有很少人知道他们隐居在金沙萨郊外。过气皇族的生活,虽然好过一般的贵族,但对于这两人来说,却并不比蹲监狱好,所以,这些年来,夫妇俩都是‘咬牙’熬过来的,这时听来自波塔的亲王问起,两人自然是感触良多。 不过,来的是波塔亲王,又问起这样的话,波塔公主心里想的就更多一点,特别是对丈夫的那种优越感,很自然的就在眉眼之间就体现出来了。但她回话的时候还是相当温和,因为她知道,她现在的生命,是和丈夫溶为一体的,‘过的还融洽,夫君对我很好,如果他肯改掉一些小毛病的话,我们的生活会更加完美。’ ‘看看我美丽的侄女,还是和以前一样调皮。’亲王笑着,对侄女的应对很满意,‘来吧!我们三人坐下,有些事情要谈。’ ‘先,我想我已经知道,这么多年的艰苦生活,对你们而言是有好处的。’重新坐下之后,亲王不再有笑容,‘那么,我现在就要来通知你们,要做好重返皇族生活的一切准备。’ ‘亲王的意思是?’里瓦二皇子小心翼翼的问。 ‘里瓦帝国之内,即将有大事生,长公主、二公主、太子殿下都有份,无论他们哪一方成功,事成之后都不会放过你们。’亲王回答说:‘作为你们的长辈,我的意思、波塔帝国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就是你们必须要把握这个机会,来一个漂亮的翻身。’ ‘漂亮的翻身?’夫妇俩同问,‘怎么翻?’ ‘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几位的关系很是错综复杂,既相互利用,又相互敌对,但眼下想成事,就必须要联合。’亲王解释说:‘但即便是他们联合,你们的父亲不是个随便就能让人扳倒的皇帝,所以,他们要想成功,就得采取强烈的手段,到时候里瓦就是个大乱局。而你们,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彻底消失,在靠近波塔的边境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一切,当里瓦乱局一起,你们即可通告全境,声明你们正统皇室的身分,即使是不能夺取他们全盘成果,也必定不会徒劳无功。之后的事情,我们会安排妥当。’ ‘那……父皇那边……怎么办?’里瓦皇子轻声问了一句。 ‘我认为你目前应该多担心自己。’亲王回答,‘当然,我们也不想你父亲有什么意外,但历史始终是向前迈进的……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全部失败了,因为你们没有参与,所以你父亲也不会归罪于你,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不要多说了,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亲王的最后一句话里,带有不可抗拒的命令性质,夫妇俩一楞,立即就回房收拾去了。 不到几天的时间里,关于即将在神属里瓦帝国生的事情,就准确详尽的传到了黑骷髅会手中,新一轮的会议,时间定在午夜时分…… 篇外篇 ‘黑暗传说──祸起萧墙’ 神属联盟、里瓦帝国、都金沙萨。 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午餐,酒杯中的红酒也散着诱人的香气,但年轻的帝国太子殿下却无心进食,他的眉头紧锁着,脸色有些难看,右手支在桌上托住了下巴,呆滞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左手手心里的一团血污──那是一只刚被他消灭的苍蝇。 太子殿下失去愉快心情的原因自然跟他最近的遭遇有关,上个月,他手下共有两位将领因为非作歹而被皇帝剥夺了军权,又有三名文官被人陷害而被皇帝陛下调离了原职,这几位的遭遇让太子殿下本身就不怎么雄厚的政治基础变得更薄弱。可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太子手下的人依然不知检点,本月又有几名手握实权的人惹上了不小的麻烦,皇帝已经两次召太子进宫训斥,而且是当着某些大臣的面,训斥的口气也越来越严厉,甚至将太子的导师革职。 ‘同样是年纪轻轻,可你看看斯比亚的皇帝是怎么做的?人家年纪比你小,却已立下赫赫奇功,谁不刮目相看?’皇帝当着众大臣的面、指着他的鼻子说:‘做臣子时不忠勇、不清廉、御下无方,将来如何做得好帝国皇帝!朕看你是缺少磨练,太沉溺于声色犬马了!’ 得到亲生父亲这样的评价,太子殿下很是苦恼,也非常恐惧,皇帝陛下这样做,难道是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吗? 还没等太子殿下想出个所以然来,又有几个地位重要的手下汹涌而入,哭声凄惨的诉说起自己的遭遇,原来,他们也被皇帝陛下迁怒,要被驱逐出都了。 几个手下出事是偶然,手下出的事情多了,自己被训斥就是必然,但皇帝陛下无故把这把火引到其他人身上,这就让人很茫然了。太子虽然一向愚笨,但起码的政治争斗头脑还是有的,把整件事情详细分析一下,他觉得这一系列的变故后面隐藏着什么东西。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那愚笨的政治头脑却不能为他提供正确的思维导向,贫乏的争斗经验也无法提供最佳的解决方法,最后,在他本身阴鸷的极端性格影响下,太子殿下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老子看他不顺眼,而且不是一星半点,很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如果,太子身边有如同斯比亚帝国现任国相那样的人物,太子会得到劝阻和开解;如果太子有斯比亚现任皇帝那样的家庭观念和浓厚的亲情,他可以直接与父亲交流并解决所有的难题。但是很遗憾,太子本身并不具备这些条件,所以,他只能在自己的被害妄想症里越陷越深。而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在另一些人的意料和期望之中。 这一刻,窗外仿佛传来了都特有的喧嚣气息,这是生活的气息,这是生命的气息,太子殿下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着,终于下了决心。稍后,他让心腹手下传出两封密信,一封是去向长久以来就支持自己的帝国高层,另一个信封上的收信人写着:斯比亚帝国银月湖子爵收──转呈──荣耀、伟大的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亲启。落款:您谦卑的朋友与兄弟。 这是两封早已写好的求助信,请求两帝国在最关键时刻助自己一臂之力,既然是求助,信里当然少不得为两帝国许诺若干好处。信出之后,各负使命的密使也分别潜出太子府。 时光不会因为人事而停止脚步,依旧在向前流动着。第三天中午,在金沙萨郊外的皇家园林里,里瓦小公主贝尔妮.艾宾浩斯正在为她的父亲绣制一件外袍,但突然毫无来由的一阵心慌意乱,细细的针尖落到了手指上,在如同玉石般白皙的肌肤上扎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温特哈尔,你在吗?’贝尔妮公主放下针线,目光久久凝视着血珠。 女将军从十步外走来,站在公主身后,轻声回应,‘在。’ ‘现在。’公主拿起一张丝帕,拭掉手上的血珠,淡淡的问:‘城里是什么状况?’ ‘回禀公主,现在几位公主都因为各种原因,被皇帝陛下分别派出了都,太子殿下近日受到两次训斥,领受了圈禁半月的处罚。’温特哈尔回答说:‘各位公主离开后,各派系的人都收敛了些,也没有什么动作,加之太子的人一向不喜挑衅,局面倒是比平时要平静。’ ‘是啊!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生吧!’贝尔妮公主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温特哈尔,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这样吧!你去城里看看,顺便帮我把这件衣服送到陛下那里。再说,你也有段时间没有回家了吧?回去看看也好。’ ‘我家就我一个人,没什么好看的。’女将军微笑着接过衣服,‘倒是要去军部为卫队办理一些手续了。’ 都城内一切如常,当皇帝陛下接过温特哈尔呈上的衣服时,神情严峻的脸上还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陛下仔细询问了自己小女儿近段时间的起居,又嘱咐女将军几句,然后才让温特哈尔退下。温特哈尔走出皇宫的时候,正好看到本应禁足在家的太子殿下,忙肃立行礼。 ‘是你呀!我们瑰丽娇艳的军中玫瑰。’太子殿下看到温特哈尔,表现出一种令女将军难以接受的亲切姿态,‘最近跟着我妹妹过得怎么样?她的身体调养得好些了吧?’ ‘回禀太子殿下,小公主的身体正在恢复,郊外园林的空气对她很有益处。’温特哈尔无法拒绝回答太子的问话,只有敷衍着说:‘末将正要回公主殿下处,太子殿下有什么话需要末将转达给公主殿下吗?’ ‘当然有啦,你看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太子殿下伸出了两根手指,拉住温特哈尔的一点衣角,把温特哈尔拉到门边,‘你看,我前些时候让陛下不高兴了,所以被罚禁足在家。今天听说陛下身体不适,特请前来探视,也想请陛下解除我的处罚。但我一个人哪能劝动陛下啊?所以啊!我想请妹妹今天回来帮我求情,你也知道,陛下最心疼小公主嘛!’ ‘是。’温特哈尔强忍着想煽他耳光的冲动,‘太子的话我一定带到。’ ‘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皇宫有一个盛大的宴会,如果小妹能在宴会前到达皇宫向陛下说几话好话,那我就能出席这个宴会了。’太子呵呵一笑,‘这样的话,我也能在大臣和各国使节面前挽回一些颜面啊!要知道,太子不出席这样盛大的宴会,是很严重的事。’ ‘太子殿下请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温特哈尔点点头,‘末将先行告辞。’ 出了皇宫,温特哈尔直接前往军部为直属自己的部队办理一些手续,前些日子,皇帝陛下正式调她组建卫队保护小公主,虽然说是组建,但所有成员都是以前就跟随她的战士,五百人的卫队里有一半就是她的家族亲兵,今天,温特哈尔要去领取半年的军饷和建制文书。 进入军部大楼,温特哈尔就有点奇怪,因为在平常时候,军部大楼总是一片喧嚣,甚至走廊上都是人满为患。办事的、托人办事的、阻扰人办事的都在这里排长队,可是今天走廊里却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而且各部主管几乎都不在,温特哈尔上上下下跑了两圈,才找到一个副职为自己办了手续。出于职业敏感,温特哈尔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将军还不知道啊?今天晚上皇宫有个盛大的晚宴,大人们都去试穿新礼服了哦,听说是太子殿下掏腰包。’副主管一脸羡慕的表情,‘这不,大人们一离开,事情就全压在我们身上了,而且比平时还要多,把我们几个副手忙得满头是汗……而且要处理完了才能回家啊!’ 原来是太子殿下在做人情,应该是为了解除自己禁足的处罚吧!温特哈尔释然的点点头,离开军部,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向城外皇家园林行去。 皇宫的御书房里,太子殿下正跪在皇帝陛下的脚边,感情真挚的向自己的老子做自我反省,说到激动处,太子殿下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皇帝陛下坐在椅子上,手上握了一卷书,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自己亲儿子的过人表演,还时不时的哼一声或者笑一下。 ‘朕训斥你,是为了你好,因为你是帝国唯一的储君,将来,你是要继承皇帝位置的。’太子的表演告一段落之后,里瓦皇帝清清嗓子开始言,‘不是朕非要这样严厉的要求你,朕是皇帝,当然知道太子手下不能没有人,不能没有一个执掌政权的基础,朕难道真会为了那么点小事就处罚他们吗?’ 太子唯唯喏喏的答应着,但目光里却是迷惑不解。 ‘你看看你的那些手下,做事不知掩饰、遇事惊慌失措,连被人陷害都找不到一点借口来反驳,这样愚蠢的手下,你要来何用?所以,朕早就想为你换一批得力点的手下了。’皇帝陛下弯下了腰,轻声对自己的儿子说:‘但以前都人多,不太好做换血的事情,所以朕找了借口把公主们调离,又罚你禁足在家,就是为了在没有干扰的条件下做这件事情。’ ‘谢……谢谢陛下为儿臣解忧。’太子结结巴巴的感恩说:‘陛下身体欠安,还这么处心积虑的为儿臣着想,儿臣身为太子却无法为陛下分忧,儿臣、儿臣真是万分惭愧!’ ‘有什么好惭愧的?你还年轻,缺乏经验是正常的,谁也不是天生的皇帝,都要一步一步的学着走过来。’里瓦皇帝笑笑,‘朕啊!一直不跟你太过亲近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如果朕与你太过亲近,那么几个公主就会绝望,就会直接向你下手,所以朕从来不管你的荒唐行为,但常常训斥你,还会偶尔表露出一些厌恶你的苗头,就是为了让她们看到点希望,自然的,她们就会在朕的身上下功夫,不会对你下毒手了。’ 听了皇帝的话,太子殿下心中不免思绪起伏,但起事的命令已经出,这时候无论如何也回不了头了,于是嘴上说着一些感恩的话,心里还是准备按照既定步骤实施下去。 里瓦皇帝说了一长串的话,有些疲劳的咳嗽起来,一边的内侍连忙出门吩咐人送上汤药,太子殿下也乖巧的站到皇帝身后,轻揉的抚拍着皇帝的后背,还连声劝父皇要多加注意休息。 ‘休息,怎么休息啊?’里瓦皇帝转头看看太子,笑着说:‘斯比亚帝国又立奇功,做为邻国的里瓦,自然不能让斯比亚比下去啊!朕是老了,但怎么着也要给你留下一个好基础,让你将来的路顺利一些,在神属的几个皇帝之中,怎么也得占个不受欺辱的中游啊!’ ‘父皇的话,儿臣一定谨记在心。’太子殿下感动的说:‘儿臣一定会努力的!’ 内侍端着汤药上来了,热心殷勤的太子上前几步,从银盘中拿起药碗,先用唇在碗沿边试了试,又喝了一小口,然后才转呈给自己的父亲,‘父皇,温度刚好,不是很苦。’ ‘乖啊!’里瓦皇帝接过药碗,看着自己的儿子,感叹着说:‘和小时候一样的乖啊!’ 里瓦皇帝的目光久久凝视着太子,太子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终于,皇帝陛下长叹了一口气,先喝了一小口,再喝了一大口,之后在太子的注视之下把一碗药汁全喝了下去。 ‘父皇喝得急了些。’太子乖巧的接过碗,另一手递上毛巾,‘吃点水果吧!’ ‘好啊!’里瓦皇帝擦了擦嘴,含笑回答说:‘只要是太子亲手送上的,不要说是水果,哪怕是穿肠毒药,朕也要喝下去啊!’ 太子禁不住的一个寒战,心里慌乱,手上的毛巾掉到了地上。 ‘做大事要心狠手辣,你慌什么?把毛巾拣起来。’里瓦皇帝平静的看着太子,既不怒,也不愤慨,‘太子今天的安排,很不错嘛!纵观计划全局,步骤倒是少见的缜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计划失败后的应急方案呢?’ ‘父皇……父皇在说什么啊!’太子额头上的冷汗一颗比一颗大,‘儿臣、儿臣听不明白。’ ‘把你唇上的毒药擦了吧!虽然服用了解药,但不小心吞下去的话,始终对身体有害。’说出这句话来,里瓦皇帝依旧平静,但太子却已是极度的绝望了,‘朕在先前也服用了解药,你应该看到了,朕咳嗽比平时要厉害一些。’ ‘父皇……父皇……儿臣……儿臣是冤枉的,儿臣……儿臣!’ ‘不要再说了,朕是谁啊?朕会不知道这一切?’里瓦皇帝举起手来,阻止了太子苍白无力的狡辩,‘你以为朕先前那些话是无的放矢?告诉你吧!那是朕最后的规劝,朕不希望你走到这最后、最大逆不道的一步,所以朕想用亲情来感化你……但是,你还是让朕失望了!’ ‘父皇……你听我说父皇……父!’太子的求饶被一记耳光打断。 ‘不用多说了,你做得出,朕当然也硬得下心肠。’里瓦皇帝收回手,‘不过你放心,你始终是朕所出,朕不会杀亲生儿子,在你六十岁生日那天,你就可以重新获得自由。’ ‘我有什么错!’太子崩溃了,肆无忌惮的狂吼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逼出来的!这都是你的错!你的错!我要诅咒你,我永远诅咒你!’ ‘随便你啊!那是你的权利……’里瓦皇帝强忍着心中的痛楚,要给太子最后的判决,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咳嗽起来,内侍忙送上毛巾。 太子的身体被两个影子侍卫按住,但他还是在极力挣扎着,而老皇帝那边,咳嗽声却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剧烈,终于,有几点粘稠的液体飞落到太子脸上──太子抬眼看去,现老皇帝嘴边正涌出大量的鲜血! 随同血液飞出来的,是隐藏在老皇帝身后的一组影子卫士,瞬息之间就在书房里搅动起更多的血光,房间里的其他人全都倒了下去,外面更是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太子殿下心知,自己安排的人已全数伏诛──他实在太小看自己的老爸了! 两名影子武士扶住了皇帝的身体,不断催动手里的顶级治疗卷轴,试图挽回局面。老皇帝看着手上、胸前、地毯上的血迹,流露出不能置信的眼神──但突然的,他掏出一柄短小的蓝色魔法匕,刺入自己的左胸位置,在不知名的魔法压制下,暂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我们父子都中了圈套!现在要取我性命的不是你的毒,而是一种极厉害的魔法……’里瓦皇帝瞪着自己的儿子,‘想活下去吗?太子!’ 接连而来的变故,已经让太子无法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朕死之后,你立刻即位,朕会把相关东西全部传给你,影子武士也会保护你。’老皇帝用尽全部力量支持着自己,‘你要立即关上城门,召集效忠于你的军队,你那两个妹妹会立即兵攻击你的,让……让贝尔妮去斯比亚求援,许诺给科恩.凯达半个帝国……的土地……让他出兵帮你……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朕……不甘心!’一口鲜血吐出,老皇帝分别抓紧太子和影子武士领的手,‘一定要保住里瓦皇族的血脉!’ 行进在郊外的温特哈尔,听到从背后金沙萨方向传出一声奇异的响声,转头看去,现一个色彩艳丽的魔法球升上了天空。 ‘快马到园林!’女将军顿时觉得全身冰凉,‘快!快!快!’ 到了园林,温特哈尔二话不说的冲进庭院,把小公主塞上了马车,五百卫士已集合完毕,一声令下之后,保护着公主殿下的轻便马车上了商路。在马车上,温特哈尔才向贝尔妮公主说出老皇帝已经出事──那个魔法球是老皇帝跟女将军约定的信号,其意义只有一个,就是让温特哈尔带着贝尔妮公主出逃斯比亚帝国! 前行三十多里,斯比亚派驻里瓦的联络官带着几十人急切的追赶而来,合兵一处,联络官员和女将军一路都在研究着出逃路线──因为另两位公主,绝对不会放任贝尔妮公主逃到斯比亚帝国!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后面的追兵就跟了上来,虽然有卫队在拚死抵抗,有斯比亚情报人员不计代价的掩护,但在距离斯比亚边境四百多里的地方,贝尔妮公主一行人还是被追兵包围在一处山谷之中。 贝尔妮公主在山坡上,身边还剩下四十多人,由长公主和二公主合并组成的追兵在四周整齐排列着,共有八千多人,一个巨大的魔法防护罩严密的覆盖在整个区域,杜绝了公主殿下一切逃走的可能性。 ‘啊!将军,看来我们已经完成任务了。’追兵之中的带队将领对身边的副将说:‘但在开始之前,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将军是否可以考虑一下呢?’ ‘正好,末将心里,也有一个提议呢!’副将微微一笑,回答说:‘请讲。’ ‘长公主令我将贝尔妮公主带回去。’带队将领说:‘不知二公主是怎么对将军说的?’ ‘二公主的命令也是和长公主一样。’副将回答,‘要我把贝尔妮公主带回去。’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只有一位贝尔妮公主,但我的长公主,和阁下的二公主都要,真是为难啊!’带队将领呵呵一笑,‘难道,我们还要先打上一仗分胜负吗?’ ‘需要吗?’副将摇着头说:‘做为二公主的坚定属下,我只做对二公主有利的事情。’ ‘阁下说得好啊!本将也只做对长公主有利的事情。’带队将领的脸上收敛了笑容,‘将军认为,贝尔妮公主被带回去,对长公主或者二公主中的谁有利呢?’ ‘怕是对谁都没有利吧!’副将一副无法确定的口气,‘将军何不直说呢?’ ‘说得直白就没趣了。’带队将领说:‘不如我们写在手心,看过就算。’ ‘啊!将军好办法。’副将脱下手套,‘开始吧!’ 两只手心靠在一处,一只手心上写‘杀’,另一只手心上写‘抛尸边境’,然后,两位对视着的将领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 命令下达了,追兵们一步步的向目标紧逼而去,山谷中回响着甲片相互撞击的声响,公主殿下仅余的卫士们站了起来,紧握着手里的武器,决心要以自己的生命维护公主的威严。 山坡上,一身素衣的贝尔妮公主在女将军的陪伴下向山头走去,微风吹起公主飘逸的衣角,顺直的长飘飞不止,就如同一朵盛开在风中的百合,美丽得让人窒息,纯洁得让人不敢正视…… 人物介绍 科恩.凯达:前世生存于地球时名为陈思,在被上司出卖后死去。灵魂在宇宙漂泊时遇到一强大神秘的生命,在此生命的协助下,于陌生地域重生,展开新的生命历程,追寻前世失去的一切。因为前世、后世的多种经历,使得他具有多重人格而迷失自我,但最终在众人帮助下成为傲世异人。目前登基成为斯比亚帝国皇帝。 棉花糖:陈思的灵魂漂泊宇宙时遇到的神秘生命。棉花糖是陈思对她的戏称。在她对陈思看似玩笑的安排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菲琳:全名菲琳.罗娜,人族,科恩众多妻子中地位最高的一位。性格平和坚强,做事细致严密,天生丽质,仪态高雅,可以独撑危局,不但是科恩后宫之,还是科恩的重要助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凯丽:全名凯丽.罗娜,人族,菲琳的双胞胎妹妹,科恩的妻子。性格直爽,极有魄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温丝丽:精灵族族长的女儿。幼时被科恩所救,后成为科恩的妻子,是科恩最爱的女性之一。性格谦和温柔,魔法极为精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葳莎:全名葳莎.唐,吸血族头领的小女儿,幼时被科恩所救。性格活泼,古灵精怪。一直叫科恩哥哥,科恩也把她当做宝贝妹妹疼爱。 海尔特: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科恩麾下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性格坚毅,头脑冷静,极具攻击性。现任中将。 莫亚: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与海尔特齐名的将军。性格极其沉稳,韧性极强。现任中将。 玛法: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总联络官。其手下遍布整个大陆,触手几乎无孔不入。现任帝国总联络官。 杰克: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现任帝国**官,对科恩的霸业帮助很大。 瓦地:矮人族,矮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文:翼人族,翼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莫加迪:沙人族,沙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维素:全名维素.凯达,人族,贵族,科恩的父亲,斯比亚帝国暗月城的总督,皇帝最重要的大臣与朋友。一直关爱着科恩的成长,是科恩最尊敬的人之一,在上一代皇帝死后,成为皇室派实际上的权力核心。在科恩登基后成为国相。 威伯:人族,维素的好友,大魔法师。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每个国家都想争取的人才,可不知为何没有公职在身。 凯瑟翎:全名凯瑟翎.海格,人族,科恩的母亲。性格温和,极富爱心,是科恩最尊敬的人之一。 菲谢特:全名菲谢特.夏麦,人族,斯比亚帝国的王子,法定皇权继承人。温和文雅,学识渊博,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成为科恩最知心的朋友。两人亲密无间,誓要完成大业。科恩甚至为了他,不惜起兵与整个大陆为敌。 百合:人族,女性。被科恩救出,成为科恩的贴身侍女。 阿布:雄性,科恩的幻兽。吸取科恩的心灵力量而获得成长,具有和主人用意念交流的能力。 迪尔:全名迪尔.默林,人族,女性,出身贵族。原本住在里瓦帝国,后因家族衰败而来到万普经商。性格刚烈,明白事理,是个女强人,更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丽瑞塔:全名丽瑞塔.克纳赫,光明神族,光明神王的大女儿。在科恩看来,这位神族女性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极难掌握她的心态。喜欢随意改变身分,第一次和科恩见面时,就变身为名叫依弗的神族侍女。 夏洛特:全名夏洛特.克纳赫,光明神族,光明神王的小女儿。和姐姐不一样,对人对事都很冷漠。科恩对她的印象很不好,菲谢特却对她很上心。 达威德:光明神族,光明神王座下五大神官之一,战神。 卡罗斯:人族,斯比亚帝国总参谋官,科恩陛下的得力助手。 温特哈尔:全名温特哈尔.雷尼,人族,女性,里瓦帝国的女将军。行事神秘,有用盔甲隐藏性别的癖好。对科恩的态度恶劣。 岩石:半兽人族,男性。本是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新兵,后成为科恩的坚定拥护者。现任科恩的近卫队长,能力有了很大提升。 黛纳:科恩亲卫弓箭队队长。 斯维斯:全名斯维斯.赫本,人族,男性,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皇族成员。因为拥有俊美的面孔与温文的举止,而得到了奥黛丽.赫本的别称,魔属联盟内的无数男女为其疯狂。虽与科恩素未谋面,但已经成为科恩的宿敌。现赋闲中。 艾妮:全名艾妮.伊萨伯安特,魔族小公主。虽然身为永生的魔族,但性格天真,十分爱玩。 芙莉格:全名芙莉格.伊萨伯安特,魔族长公主。掌控魔殿,算得上位高权重。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小妹,除了小妹,死对头神族长公主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凯普:人族,男性,本是在魔属各国周游求生的小人物。生性猥琐,欺软怕硬。拥有不为人知的痛苦经历,外表是一团软泥,但是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在成为斯比亚帝国外交大臣之后,恶习有所改变。 白影:龙族,女性。由于种族的关系,天性有些孤傲。本来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结果被一个”疯子”拖下水,不得不成为一个侍女,从此东奔西跑,再也不得清闲。 琴伦:人族,七岁,坦妮的妹妹,自小被姐姐送入魔殿生活。坦妮为了自己这唯一的亲人,可以牺牲一切,对妹妹的未来也充满憧憬,却不知可怜的妹妹在魔殿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琴伦被救出后,科恩给了她新的身分,使之成为斯比亚帝国的公主。 乌鸦:人族,二十五岁,顶尖杀手,身世成谜。为人冷傲自负,与孤独为伴,一副对任何事都等闲视之的样子。虽然有想要的东西,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无奈心已疲惫。直到遇上一个无耻之徒,才对”活着”提起些兴致。 香雪:人族,神秘的女子。被人送给里瓦帝国太子,其目的却不仅是如此。 篇外篇 黑暗传说──魔神之曲 作者乱入之声:各位读者,这其实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而不是科恩马上就要遭到的灭顶之灾……但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呢?当然是有原因的,当然不是作者个人的恶趣味……真的不是啦……你们要相信朕……朕一向是英明神武、伟大睿智、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绝世无双、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单车见了要爆胎的纯洁老实人啊……是朕看节日来临,特别赶出这篇看起来还算有些华丽的篇外篇给大家祝贺节日的呀…… 谜之声(大概是编辑、只是大概哟):你明明就写了另一个,科恩在另个篇外篇里从头惨到尾、又在篇外篇结束时哭得死去活来……你怕愤怒的读者追砍你,所以把这段内容移到下集了……真是用心险恶呀! 清脆的脚步声,从光明神王宫殿前的台阶下传来,也让站在主殿正门处的一位神侍抬起了低垂的头。她微微皱起眉头,等着这位可能打扰到光明神王沉思的神走上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光明神王的沉思重要? 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簇华丽的盔缨先出现在神侍的视线里,接着出现的,就是战神那张永远威严深沉,永远不可冒犯的脸。 神侍垂下了目光。 身穿盔甲、手持佩剑的战神在神殿正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握住镶满宝石的门环一扣,一声脆生生的金属撞击声直上云天,这声音回响在整个天堂岛上,也回响在每一个光明神族成员的耳边,就连远在比斯大陆巡游的神族长公主,也在这刻回过头去,久久凝视着天堂岛。 ‘就连最后维系大陆的依凭,也崩溃了吗?’她的目光中,有震惊,有惋惜,有哀伤。 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神族长公主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抬起的右手缓缓在身前划过,从指尖洒下的细小光点浮游在空中,凝成一片淡薄的水蓝色光幕。在众多神殿祭司惊讶的目光中,长公主再向前迈出脚,脚尖轻轻将光幕破开,随即就点在天堂岛神殿的玉石台阶上。 ‘长公主大人……’看到长公主的背影溶进那片幽深的水蓝色光幕,身为神殿领导者的红衣总祭鼓起勇气来轻喊了一声,但完全与光幕合为一体的长公主并未理会。水蓝光幕荡漾着,在阳光下逐渐透明、消散。只留下一地伏跪于地的祭司们面面相觑,都不知是什么变故。 得到讯息的公主们、神将们一路走上神王宫殿的台阶,从沉默着站在台阶两侧的八千光明神族中穿越而出,来到光明神族的心脏──神王宫殿大厅中。最后进入的长公主先在门边向自己的父亲施了礼,然后走到左侧位,站在这片沉寂压抑的气氛里。 ‘大家早就知道,近十年来,光明神族下属的大陆领土内异端横行,黑暗魔族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虽然如此,吾还是在尽力化解。但在刚才,战神带来了黑暗魔族的通报。’少时,端坐在正殿唯一一张座椅上的光明神王睁开了数千年来一直闭合著的双眼,轻柔的话语回荡在每一个光明神族耳边,‘在魔属大地上,人类已开始追求弑杀神魔的魔法了。’ 神王的话音在空间萦绕,话语里的信息不但让正厅里的公主、神将们都抬起头来,台阶下的八千神众也在同一时间里抬头,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震惊和愤怒。 ‘忤逆的人类已有了一些成绩,他们围杀了一个黑暗魔族,为此,黑暗魔族请求启动最高等级的神罚,按照两族间的协定,我已同意。’光明神王用手支着下颚,雍容的气质也难掩心中的失望惆怅,‘当一个时代自行展到无法自我控制的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使其崩溃。虽然在废墟上重建的新时代必定会好个,但这毕竟也是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啊!’ ‘父王想在什么时候启动神罚?’长公主低垂着头问:‘我们要使用什么手法?’ ‘让魔神之曲缓缓响起,送走这一个已历经了万年的时代吧!’光明神王站起身,看着自己的长女,嘴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就是现在。’ 神王的意志是无法违背的,这已写进每一位光明神族的血液和灵魂之中,正殿里,公主、神将伏跪回应,‘如您所愿。’在殿前台阶下,八千神众也跟着伏跪回应,‘如您所愿。’ 光明神王向前移动着脚步,无数丝状的金色半透明线条从他的后背弥漫出来,轻若无物的在广阔的空间里游移着,逐渐聚合、离散,最后凝聚成一对巨大的金黄色光翼。 正殿拱顶悄无声息的向两侧打开,神王的身影笔直升上去,传到每位光明神族耳边的话语已变得威严起来:‘既然要亲手破坏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要用最华丽的手段,因为这不但是万物灭亡的挽歌,也是众生新生的颂歌。’ ‘如您所愿。’仰望着神王身影的神众们回应着,这声音汇合起来之后依旧是那么的平和,但在瞬息之间,天堂岛上下已变成一片洁白羽翼的海洋。公主、神将与八千神众都舒展开自己的羽翼,跟随神王升上天空,在云层的最高处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神王的体形这时已变得极为巨大,如同是另一个太阳一样,在不断向外散着金色的光芒──在目光无法到达的彼方,一个黑色的身影与之遥遥相对,那是黑暗魔王的身影。 此时的比斯大陆正处于白昼,对上界的一切都毫无所知的芸芸众生正在为自己而奔忙。各个帝国的皇族在宫殿里处理政务,贵族、官员、名流正在聆听教诲,学者在研读,军士在训练,农夫在耕作,商人在叫卖……没有人会想到,在那高高的虚空之上,风已止,云已定。 一步,两步,雅致的步伐踏在虚空中,长公主从光明神族中走出,后背十二对纯白羽翼完全舒展开来,她那一直紧抿的嘴唇正在轻轻开启──以众生未知的语言,唱出第一声对生命的咏叹,这声音,直传到万里之外的天边。 与光明神族万里之遥的魔族阵营中,这时也缓步走出一位女性,十二对在她身后缓缓起伏的紫色羽翼,显现出她魔族长公主的然身分。在神族长公主的第二声吟唱迎面而来时,魔族长公主的吟唱也由唇边轻启,柔柔地合了上去──两个本应该敌对的种族,两位本应该势同水火的长公主殿下,这时候居然相隔万里在合声吟唱! 两个清亮、柔美又蕴涵着无尽魔力的声音在天空中汇集起来,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无垠的静止云海中回旋滑行,带起了风,推动了云;又犹如是一声对世间的号令,让万物生灵举头,令一草一木震颤……而忙碌在红尘之中芸芸人类,却依然对此一无所知。 两位长公主的合声还未消散,神魔阵营中各有千名双翼天使奏响手里的乐器,轻柔、清晰的乐声包裹着公主的吟唱回荡四方──除了人类,万物惊变。 大陆外海,漂泊着一艘因捕鱼而迷航的渔船,几位船员正要撒网,却现数尾珍稀的深海鲟鱼跃出水面,正在惊讶,这些长达两臂的鲟鱼已挣扎着游离翻卷的浪涛,流线形的身体不停在空中划着圈。虚弱的船员们眨着眼睛,都不敢相信自己这刻所见景象,但在眨眼之后,却看到数千条深海鲟鱼自水面接踵跃出,如同飞鸟一般游弋在天! 隐隐的乐声里,天边映出一抹五彩霞光,霞光被一条竖立着、不断回旋的光带牵引,在无尽的虚空中环绕前行,逐渐的近了,更近了。绚丽的光带当空飞舞,流光溢彩,把碧蓝的海面和天空都点染得分外妖娆……各个种类、体形不一的海中生物争相飞上天空,成群结队的分别占据了高高低低的天空,不住的翻腾跃升,仿佛这世界已没了海水与空气的区别。 ‘神迹啊!’望着在空中翱翔的鱼群,船员们大叫,‘这是神迹啊!’ 船身先是一阵晃动,然后是轰然一声巨响,长达五十臂的渔船从中断裂,魂飞魄散的船员们跌入海中,好半天才恢复神智,纷纷转头一看究竟──摧毁这艘曾经让船员们无比自豪的渔船的,是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巨型三头海怪,那硕大船尾被这海怪咬在嘴里,就如同是一块小小饭前餐点。 在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之后,三头海怪扭曲着身体在海面上滑行起来,粗壮的尾部不断敲击海水,掀起阵阵高达百臂的巨浪。被卷入其中的船员们十有**不再浮起,剩余三两个运气极好的,浮出水面时只看到一只自由飞翔在空中的巨型三头海怪──在它身下的海面上,还有千百只大小不一的同类正在挣扎着想要起飞! 铺天盖地的浪涛里,船员们几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连颂赞光明神族的赞歌都念得结结巴巴,只有歇斯底里的大叫,‘神迹,神迹!’ 这之后,他们就彻底的被巨浪淹没…… 比斯大陆腹地,连绵的山脉中隐藏着一处秘密营地,立志反抗神魔的人类正是以此为基地,聚集当世人类最杰出的精英,研究着高高在上的神魔秘密,他们决意驱除加在整个人类头上的命运枷锁,他们不愿意再盲从于高高在上的残暴神魔。 本来应该是个很平常的中午,但在弹指之间,这方才还生机勃勃的山谷中鸟不飞、虫不鸣,静得可怕。营地入口的卫士从伪装的草堆中探出头去,看到一位身穿素白武士袍的人类站在入口处──他体形修长,肤色白皙,细致面容如同是玉石雕刻,抱着一柄窄长的单手剑,正闭上双眼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职责在身的卫士正要拉响警报,却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完全麻木,那白衣武士微微转头,把双眼睁开、用冷冽的目光罩住卫士,这目光竟如金属般锐利冰寒! 一点鲜血从卫士嘴边涌出,逐渐连成一线,当殷红的血丝滑落地面时,卫士已悄无声息的死去。 白衣武士正过身子,向营步步走去,脚步不急不缓,一组肉眼不可见的风刃阵列围绕着他的身体,将前进路途上所有物体都切割成凌乱飞舞的碎片,无论是树木、巨石,又或者那些接到警报,向着白衣武士冲去的无畏人类武士们…… 一直到白衣武士走到山谷中部之后,飞舞在他身边的风刃才逐渐平复消失,几十名上了年纪的人类魔法师在无数的武士的保护下分站在他四周,用一个奇异的阵形把他包围。 ‘被你们杀死的魔将,应该就是死在这个魔法阵下。’白衣武士的目光在这些人类身上扫视过去,第一次开口说话,嗓音异常悦耳,语调极为冷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时间吟唱,你们要尽力把魔法挥到极至。’ ‘难道你就是另一位魔将?就算你是魔族,在吾等魔法的威力下,你也无法幸免。’站在白衣武士正面的一位人类老者扬声下令,‘完全属性终极复合封印咒文──最后的光辉!动!’ 数十名人类魔法师同时吟唱着,飘散在空中的咒文显得悲壮、苍凉。 ‘无尽的魔力,将化为无尽的希望,风之精灵请围绕在我身旁,构成混沌屏障;水的精灵请化为柔顺的波动,凝为岁月之镜;地之精灵请放弃彼此的仇视,解除心灵之束缚;火之精灵请凝成红莲之索,织为空间之网;四大元素请借与我心之力,缔结永恒的莫名;从虚无的开始到混沌的终结,请停止一切的波动,封印吧!最后的光辉!’ 无数灿烂夺目的银亮闪电从半空中劈下来,落在人类魔法师身上,让这些人类的法袍高高鼓起,不断扭曲缠绕的闪电汇合在他们手里的法杖中,又变成八色光带飞射而出,在白衣武士身外编织出一片细密的光网,向着白衣武士全身上下缠绕而去! 人类魔法师们已经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前一位寻来的魔将就是被这魔法封印而被最终消灭的,但此刻的白衣武士的身体却像是一个虚无的影子,缠绕过去的光带都从他身体中透过,居然没有挥半点应有的效果。 ‘你……你不是魔族!’人类魔法师出惊呼。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白衣武士答非所问,目光只望着天边,‘长公主的吟唱已近尾声。’ ‘你不是魔族,我们就未必束手无策,对付神族的魔法,我们也准备多时了。’人类老者举起藤木法杖,再次令,‘逆属性终极魔法──交错之幻想!动!’ ‘在混沌中封闭的永恒,在虚无中破碎的平衡,停留在宇宙中的至深之渊,流连于岁月中的记忆之尘,请回应我的祈求,重叠幻想与现实,交错弱小与强大,描绘失落的纹章,改变彼此的面貌,将痛苦与悲伤,降临彼身!’ 这个由无数人类精英前仆后继,研究数百年的终极魔法,第一次在实战中被释放出来。当咒文响起的时候,以这群人类魔法师为中心,一个巨大的光幕从地面上冉冉地升起,越来越大,直至将整个山谷全部都笼罩住,使之与外界分隔开来。 光幕之外并无任何异状,但光幕之内却是风声四起,飞沙走石──这个魔法在释放的时候会消耗施法者的全部魔力与生命力,但最后效果却是非常令人震撼,因为这魔法会令时光交错、敌我交错、甚至包括弱强与性别在内的光幕里的一切事物交错! 在这之后,耗尽全部魔力与生命力的恶果会转嫁到敌方身上,惟独施法者存活下来! 当激昂的风声平静,当飞舞的一切复原,当包裹整个山谷的光幕逐渐消失之后,白衣武士依然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变化,而围住他的人类魔法师却全部委顿倒地,一个个像是即将枯死的植物,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看着白衣武士迈步前进。 数十位人类魔法师直至生命最后一息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终极魔法会在白衣武士身上失效,这明明就是能击败神魔的魔法、是人类万年以来的心血结晶啊! 白衣武士左手轻轻一挥,一簇簇蓝色火焰在倒地魔法师的身体上燃烧起来,让他们的身体逐渐分解,最终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烬──保护魔法师的武士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阻止,能在这个承载整个人类希望的山谷中担当守卫之职,本身自然不是什么三脚猫角色,但白衣武士自出现到现在,所展现出来的一切能力都远远过他们的认知。 虽然迷惘,却不彷徨,因为武士们的职责仍在──在白衣武士前进的道路两侧,躺满了他们失去生命的身体,白衣武士每一抬手,都预示着又有数位人类武士献出自己的生命。 当最后一名武士无怨无悔的软倒下去,白衣武士已经走到山谷深处的一间小屋前。 在这山谷中唯一的一间小屋里,一位十来岁的人类少年坐在面门的靠背椅上,身穿华服,一脸雍容沉稳的气度与他的年纪毫不相称。白衣武士看了少年一眼,并无其他表情,一脸平静的开了口,‘光明神族,神王传令。’ ‘请原谅,吾想坐着听神王的命令,因为吾现在并不信奉神魔。’少年微笑着回答,‘在吾三十岁那年,就知道神魔不过是污秽之物而已。’ ‘世界即将毁灭,因你而毁灭。’白衣武士对人类少年的态度既不生气,也不训斥,依旧用不带任何起伏的语调说话,‘光明神王要让你看完整个过程。’ ‘可惜了,吾没有时间去旁观世界的毁灭。你的主人可以为你安排一切,但他的话对吾没有任何约束力。因为,人类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人类少年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身体轻微的抖动着,嘴角隐显出一点血丝。 ‘你想服毒自杀,可以,我会让你咽气。’白衣武士一步步走上去,站到人类少年的身前,‘然后我再把你救活带走。’ 白衣武士这句平静的话,对人类少年来说却是极端残忍,他本就忍受着身体上的极大痛苦,这时却又掉进万劫不复的心理深渊,直至咽气前的最后一刻,少年的目光都怒视着白衣武士。而白衣武士那没有任何情感的目光与之对视着,直到确定对方真正死去,才把手放在少年头顶,用一贯的语调吟唱起一段咒语。 ‘岁月缓缓而歌,浇灭众生悲戚;时间默默流逝,霜冻万物孤寂;失去未来的光阴之河,停滞你的脚步;在那绝望的黑日之舞中重归吧!侧耳倾听这凄切痛哭的乐曲,低头哀悼这无法安息的亡灵……’ 魔咒在小屋里回响着,死去的少年身体被一层白色光芒包围起来,光芒之内的时光开始倒流,少年口角的血丝在消失,身体比刚才抖动的还要厉害,最后张嘴吐出一颗血红的小药丸──在不甘心的愤怒吼叫声中,人类少年复活过来。 少年恢复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剧烈的反抗,但白衣武士只用一只手,就轻描淡写的接下了所有攻击──当世人类精英之领袖的疯狂攻击,直到这位领袖再没了抬手的力气。 ‘你想再服毒,我不会阻止。’白衣武士说:‘我会再复活你。’ 被复活所受的痛苦并不比自杀好受,人类少年沉默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再反抗,事实上他也无力反抗。白衣武士抓起他,抬手击穿屋顶,飘飞到半空中。这是怎样的一片天空啊!云海中漂浮着无数的动物、昆虫、植物,有千头以上的猛群在漂浮,也有飞翔着的整片森林。头顶的虚空中闪耀着一个巨大的五彩光球,正把这些布满高空的东西吸纳进去。 ‘世界毁灭因你的反抗而起,神王要让你听到、看到。’白衣武士把人类少年放开,‘这些无智的生物群落会在虚无中等待着世界重生的那一刻,而污秽的人类没有这个机会。’ 人类领袖还没适应身体漂浮感,就听到一段飘渺的乐曲从悠远处传来,那声音像是魔法的吟唱,又像是赞颂世界的歌声,空灵、虚无、却又能让他的灵魂跟随着旋律起伏不止。 ‘神魔之曲的前奏已完,接下来是真正的乐曲,神魔在使用魔法时,都是以有曲调旋律的真正吟唱为手段,而卑贱人类所谓的吟唱,只是在侮辱这个字眼。’乐声一停,白衣武士就用毫无生气的语调说:‘你现在能听到神魔的乐曲,也能看到同类挣扎。身为研究魔法的人类,当然能够衡量魔法效果。妄想以人类的弱小去对抗神魔,这不是一般程度的愚蠢。’ 人类领袖张了张嘴唇,想要反驳什么,却听到天边传来一声清晰的魔法吟唱,这吟唱伴随着悠扬的乐声,立即就改变了他身边的世界──天空,覆盖在整个比斯大陆上的天空都同时陷入了黑暗,仿佛这搭建在天地之间的舞台在一瞬间被人拉上了幕布,熄灭了光源。 深邃的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阴沉的孤寂里没有一点声响,但人类少年却仿佛听到了地面上无数同类出的惊狂尖叫! 不知维持了多久,黑暗的天空才被一阵毫无预兆的激昂乐声唤醒,随着音乐的节奏,厚密的云层被不同颜色的光亮照射,穿透云层而出后,这些光亮有如实体一般相互挤压,形成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直到布满整个天空,相互映照之下,它们显得狰狞而妖艳。 一丝纯白的光柱出现在天界,穿云透雾,笔直的投射到地面,在这纯白光柱周围,数百股金黄色的光流如同液体般一路奔泻而下,就像是数百个高山瀑布,一旦遇到云层阻碍,还会飞溅起巨大的金黄色浪花! 灿烂,耀眼,满目的金黄转眼间就覆盖了大地,人类少年紧闭双眼,不忍再看下去。 ‘这不是灭亡人类的魔法。’白衣武士不知用什么办法撑开了人类少年的眼皮,解释说:‘还没到时间。’ 遍地的金黄光斑在以难以想像的度收缩、汇集着,逐渐变成大地上的一个小光点,细微而璀璨。光点闪烁着向上飞去,引出头顶上一轮巨大的太阳──不是巨大,而是越来越大,就像是太阳已经陨落,正在向地面飞扑!天空中的云层已完全散去,只余下强烈的光芒。 回响在天边的乐曲声这时开始转变,太阳在随着节奏膨胀收缩,月亮悄然出现在地平线上,无声的分裂,再分裂,最后变成十二块新月状残骸,围绕着忽大忽小的太阳转动……无数星辰跟着显露在天幕上,缓缓移动着,在日月背后组成一个复杂的魔法图形。 目光呆滞的人类少年被乐曲声里的一句吟唱惊醒,现自己前额的丝在撩动,原来是起风了……而在比斯大陆上,方才还变化诡异的气温开始稳定,伴随着轻柔的微风,和煦的阳光,一切的迹象都表明,这是到了一年中气候最为温柔的春天。 被刚才各种动物、植物飞上天空等连串异象吓得不知怎么才好的人类,他们还没把感激神魔的话说出来,和煦的阳光就变得暴烈起来,气温也开始陡然上升,无数巨大的银亮闪电从天空中划过,夹带着冰雹的暴雨倾盆而至! ‘到最后不就是屠杀吗?’同类的哀号悲鸣让人类领袖愤怒,‘为什么要这样做?’ ‘星辰流转,四季变化。’白衣武士的解释传到人类少年耳中,‘这是神魔最后的恩赐。’ 就是在这两句对话的时间里,暴雨已经停止,云霞渐起,气温回落,凉风吹拂过大陆,带起了漫天枯叶。风越来越急,枯叶越升越高,在这些枯叶下落时,居然伴随着鹅毛大雪……比斯大陆的人类昂看头顶天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竟然就这样到了严寒的冬天! 风止、风起,一再循环。在人类无助、惶恐的眼神中,四季变换的度明显加快,到最后,四季天候已经混杂在一起,雪花伴随着刺目的烈日飘洒,春风裹带着枯萎的鲜花吹拂…… 事物,都过了人类的认知范围;世界,处于崩溃的前一瞬间。 天际的乐曲换了节奏,逐渐变得激烈、狂暴,整个比斯大陆就像一头沉眠的上古巨兽,正在慢慢醒来。 广阔的地面,开始像水面一样轻微荡漾,间中还有暗流般缓缓转动的漩涡,巨大的能量在地底深处涌动着,就要破茧而出。幽深的天空上点缀着黑白二色的条状光带,由日月星辰组成的魔法阵在穿透世界的清越吟唱声中开始转动…… 几近疯狂的人类少年听懂了这吟唱,虽然研习魔法百年的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魔法。 ‘当背叛的话语响起,愤怒将化为制裁之刃,报复将聚成誓约之剑;太阳与月亮的光迹引领,毁灭之阵将从时光的沉睡中苏醒、在无尽的空间中蔓延;冻结灼烈的红莲,滞留汹涌的洪水,平息不止的狂风,撼动沉稳的大地,违逆心灵的真实,破碎时间与空间,颠覆吧!不管是北、南、西、东,或者是上、下、左、右;且将一切沉入残破的大地,不管是快乐或是哀伤;交错生与死、光与暗,将一切归于最终的虚无!’ 为了这庞大的最终魔法顺利释放,神族阵列中,所有公主、神将都加入到这段绵长得仿佛永无止境的吟唱中,八千神众里不断有天使的羽翼和身体变得透明,之后就从脚下开始分解,整个身体变成一簇游离状光点──这些光明神族为了释放魔法而耗尽生命与魔力,消亡在云天间。 他们的生命记忆,都被高高在上的光明神王收集在手里。而在黑暗魔族那边,情况相差无几,八千黑暗魔族,到此时只剩下不到五千。 汇合神魔两族全部能力的咒文在天际传播,魔法符文在星空里飞舞,令世界毁灭的灾难出现。两道黑白色光芒从星空中投射下来,就像是两柄插向比斯大陆心脏的毁灭之剑──范围达千里的飓风在比斯大地上肆虐起来,将无数高耸入云的连绵山峰推为平地;轰然巨响声中,地面上爆起一根根百里粗细的泥柱;巨大的海啸涌起、灼热的熔浆喷射……比斯大闪雷鸣,各系顶级魔法交相辉映,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回荡在人类世界之中,追寻并夺取他们脆弱的生命──没有一个人类能够抗拒,没有一个人类能够逃避! 不要说还有生命存活着,就连整个比斯大陆都在震颤、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当所有人类生命湮灭之后,人类领袖无力的说:‘你们的目的不就是要屠杀人类吗?为什么要把整个世界毁灭?这难道也是我们人类的罪过?’ ‘不,使用这样的做法,只因为神王觉得有趣。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将收取你的灵魂。’白衣武士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人类领袖的额头上,‘那么到下次毁灭世界的时候,光明神族的阵营里会多出了一个你。’ ‘你到底是谁?!’人类领袖剧烈的挣扎着,‘你非神非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手指插进了人类领袖的额头皮肤中,丝丝蓝色光带从他的额头溢出,顺手指蜿蜒而上,最后在白衣武士的手掌中聚集成为一团光球。紧接着,从天界直直劈下的一道闪电降临的白衣武士身上,将他的身体打成飞灰,只剩下一团游离的白色、黑色混杂的光点! 一个身影款款自虚空中走出,伸手接过蓝色光团,再用另一手聚拢游离的光点,之后微微含对手中的黑白光点说:‘这次又委屈你了,下次重塑,一定不让你再以神族的身分出现,算是对你的补偿。’然后在悠然叹息声里转身,带着后背十二对纯白羽翼隐入无边的云海之中…… 失去依托的人类领袖瘫软下来,一路飘落,终于在漫天的魔法中化作糜粉。 这样大范围的魔法,消耗的魔力已过想像,为了维持魔法,神魔两族的族众已快消亡殆尽,在所有的魔法释放者里,只有光明神王和黑暗魔王还能沉得住气……甚至连两族中的公主们都先后开始了消亡的过程……终于,在最后一遍咒文吟唱完结之后,各种魔法元素逐渐平静下来,天空恢复如常,一切异状消失。 比斯大陆,以一种全新的面貌出现,在每一寸土地中,所含的水分、沙砾、泥土甚至魔法元素比例都是一模一样,一如创始之初、混沌状态。 仅存的生命,只有光明神王和黑暗魔王,还有他们手里的本族族众生命记忆,连带两族的公主们,都已经不在了。 风吹过,孤寂,萧瑟。 当光明神王和黑暗魔王的身影远去之时,在比斯大陆的某处,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却显得那么无奈和疲惫,‘把生命之源的生命礼赞曲用来毁灭世界,真亏他们想得出来。要躲过这两个叛逆的精神搜索,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能这样说,至少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要使用生命礼赞曲来毁灭世界。’一个稳健的声音说:‘这两个叛逆魔力不足,要先以生命礼赞曲向世间万物借力,可见在叛乱之时生命之源的最后一击,已经让他们受到了致命的伤害……这是第二次毁灭,下次毁灭,不知会在何时生。’ ‘至少要到叛逆们重建立种族,重建世界万年之后吧!但愿在那之前,能唤醒生命之源的生命能够降临……我已经厌烦躲藏的生涯了……而且这里只有我们四个,真是无聊无奈到极点……’ ‘不要牢骚了,快来帮我做好这条河流。’ ‘不要!我在安放星星!’ 荒芜、一无所有的比斯大陆上,只有一寸土地未遭蹂躏,在这仅余的一寸完好土地上,有山峰、有河流、有阳光、有云雾,还有…… 还有一座微缩的金字塔…… 加入起点vip啦 ~人物介绍~ 科恩.凯达:前世生存于地球时名为陈思,在被上司出卖后死去。灵魂在宇宙漂泊时遇到一强大神秘的生命,在此生命的协助下,于陌生地域重生,展开新的生命历程,追寻前世失去的一切。因为前世、后世的多种经历,使得他具有多重人格而迷失自我,但最终在众人帮助下成为傲世异人。目前登基成为斯比亚帝国皇帝。 棉花糖:陈思的灵魂漂泊宇宙时遇到的神秘生命。棉花糖是陈思对她的戏称。在她对陈思看似玩笑的安排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 菲琳:全名菲琳.罗娜,人族,科恩众多妻子中地位最高的一位。性格平和坚强,做事细致严密,天生丽质,仪态高雅,可以独撑危局,不但是科恩后宫之,还是科恩的重要助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凯丽:全名凯丽.罗娜,人族,菲琳的双胞胎妹妹,科恩的妻子。性格直爽,极有魄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温丝丽:精灵族族长的女儿。幼时被科恩所救,后成为科恩的妻子,是科恩最爱的女性之一。性格谦和温柔,魔法极为精湛。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葳莎:全名葳莎.唐,吸血族头领的小女儿,幼时被科恩所救。性格活泼,古灵精怪。一直叫科恩哥哥,科恩也把她当做宝贝妹妹疼爱。 海尔特: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科恩麾下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性格坚毅,头脑冷静,极具攻击性。现任中将。 莫亚: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与海尔特齐名的将军。性格极其沉稳,韧性极强。现任中将。 玛法: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总联络官。其手下遍布整个大陆,触手几乎无孔不入。现任帝国总联络官。 杰克:人族,科恩的儿时玩伴。现任帝国**官,对科恩的霸业帮助很大。 瓦地:矮人族,矮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翼人族,翼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莫加迪:沙人族,沙人族头领之子,科恩的朋友兼坚定的支持者。 维素:全名维素.凯达,人族,贵族,科恩的父亲,斯比亚帝国暗月城的总督,皇帝最重要的大臣与朋友。一直关爱着科恩的成长,是科恩最尊敬的人之一,在上一代皇帝死后,成为皇室派实际上的权力核心。在科恩登基后成为国相。 威伯:人族,维素的好友,大魔法师。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每个国家都想争取的人才,可不知为何没有公职在身。 凯瑟翎:全名凯瑟翎.海格,人族,科恩的母亲。性格温和,极富爱心,是科恩最尊敬的人之一。 菲谢特:全名菲谢特.夏麦,人族,斯比亚帝国的王子,法定皇权继承人。温和文雅,学识渊博,在极偶然的情况下成为科恩最知心的朋友。两人亲密无间,誓要完成大业。科恩甚至为了他,不惜起兵与整个大陆为敌。 百合:人族,女性。被科恩救出,成为科恩的贴身侍女。 阿布:雄性,科恩的幻兽。吸取科恩的心灵力量而获得成长,具有和主人用意念交流的能力。 迪尔:全名迪尔.默林,人族,女性,出身贵族。原本住在里瓦帝国,后因家族衰败而来到万普经商。性格刚烈,明白事理,是个女强人,更是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时任斯比亚帝国内政监督。 丽瑞塔:全名丽瑞塔.克纳赫,光明神族,光明神王的大女儿。在科恩看来,这位神族女性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极难掌握她的心态。喜欢随意改变身分,第一次和科恩见面时,就变身为名叫依弗的神族侍女。 夏洛特:全名夏洛特.克纳赫,光明神族,光明神王的小女儿。和姐姐不一样,对人对事都很冷漠。科恩对她的印象很不好,菲谢特却对她很上心。 达威德:光明神族,光明神王座下五大神官之一,战神。 卡罗斯:人族,斯比亚帝国总参谋官,科恩陛下的得力助手。 温特哈尔:全名温特哈尔.雷尼,人族,女性,里瓦帝国的女将军。行事神秘,有用盔甲隐藏性别的癖好。对科恩的态度恶劣。 岩石:半兽人族,男性。本是神属联军第九军团的新兵,后成为科恩的坚定拥护者。现任科恩的近卫队长,能力有了很大提升。 黛纳:科恩亲卫弓箭队队长。 斯维斯:全名斯维斯.赫本,人族,男性,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皇族成员。因为拥有俊美的面孔与温文的举止,而得到了奥黛丽.赫本的别称,魔属联盟内的无数男女为其疯狂。虽与科恩素未谋面,但已经成为科恩的宿敌。现赋闲中。 艾妮:全名艾妮.伊萨伯安特,魔族小公主。虽然身为永生的魔族,但性格天真,十分爱玩。 芙莉格:全名芙莉格.伊萨伯安特,魔族长公主。掌控魔殿,算得上位高权重。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小妹,除了小妹,死对头神族长公主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凯普:人族,男性,本是在魔属各国周游求生的小人物。生性猥琐,欺软怕硬。拥有不为人知的痛苦经历,外表是一团软泥,但是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在成为斯比亚帝国外交大臣之后,恶习有所改变。 白影:龙族,女性。由于种族的关系,天性有些孤傲。本来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结果被一个”疯子”拖下水,不得不成为一个侍女,从此东奔西跑,再也不得清闲。 琴伦:人族,七岁,坦妮的妹妹,自小被姐姐送入魔殿生活。坦妮为了自己这唯一的亲人,可以牺牲一切,对妹妹的未来也充满憧憬,却不知可怜的妹妹在魔殿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琴伦被救出后,科恩给了她新的身分,使之成为斯比亚帝国的公主。 乌鸦:人族,二十五岁,顶尖杀手,身世成谜。为人冷傲自负,与孤独为伴,一副对任何事都等闲视之的样子。虽然有想要的东西,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无奈心已疲惫。直到遇上一个无耻之徒,才对”活着”提起些兴致。 香雪:人族,神秘的女子。被人送给里瓦帝国太子,其目的却不仅是如此。 篇外篇 “黑暗传说──伤口”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以前只听说有谈判不成大动干戈的,却没想到活生生出了件谈判谈到穿婚纱、进洞房的怪事。而且还是出在情势最紧张的前线,生在两军对垒的时候。 完全是不可想像的。 在装饰一新的近卫军统领府,当事者之一是斯比亚帝国的海尔特中将,他当着十名神殿祭司的面,把另一名当事者──突蓝帝国的玛丽公主扛进了礼堂接受祭司的祝福,当时还有帝国驻军的一群高级将官在下面吹口哨起哄,事后他们都证明这对新人的婚礼是相当成功的。而在另一个风格的婚礼上,当被找来的十名魔殿祭司祝福新人的时候,却现玛丽公主两眼都是眼泪汪汪的,还不停的在挣扎着,分明就是被迫嫁给这位中将的。 接到消息,魔属联盟“愤怒的”终止了谈判,并对内宣布,伟大的军队将在两个月内起对斯比亚的进攻,惩罚玷污公主的斯比亚强盗、杀死亵渎尊严的神属罪犯,除非斯比亚皇帝以实际行动证明这件事情并非是他做出的决定──交出海尔特中将,送还玛丽公主。 其实在早些时候,斯比亚帝国所面临的局面就已相当不妙了,里瓦帝国各路叛军得到援助,无论质、量都有了很大提高,在海尔特中将做出这件震惊大陆的事情时,叛军联盟已正式起了反击,临时组建的里瓦第二近卫军抵挡不住,为保存实力只有节节后退。而在国内,一些地方的叛乱也以流寇和山贼的名义开始,在个别地方,叛乱的部队甚至威胁到了交通线。 有那么广大的地域需要驻守,而斯比亚的军队数量又不是太多,所以在这些事情同时生的时候,斯比亚上下官员都感觉异常的吃力。情况越来越紧张,军部甚至出动员令,在全国范围内徵集兵员不说,还命令在数十所军校就读的学员立即组建新的军团开赴各地。而魔属联盟的抗议威胁声浪就是在这时汹涌袭来,猛烈的拍击在圣都的每一寸土地上。 虽然各自的出点不一样,但对于这件事情,斯比亚帝国各部官员和贵族们的态度却是空前的一致,都要求科恩陛下严厉惩罚海尔特中将。在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人是害怕在这个时候跟魔属联盟开战,抢了人家的女人,人家就会变成哀兵,哀兵必胜的道理大家都懂吧! 另一部分大臣倒是对自己的皇帝、对自己的军队有信心,却很看不惯海尔特中将冒失的行为方式,认为他这是全无责任心的做法,是把斯比亚帝国往火坑里推。如果这次不进行处罚,那么这位中将以后还不得无法无天?还能有人管得住他吗? 在这个需要缓冲的时候,第一皇妃身体欠安,不再处理政务;德高望重的马丁.路德上将镇守里瓦边境,无法分身;总参谋官参与军务忙到日夜不分……再没人能阻挡这些大臣的声音,所以,全部的尖锐意见全都直冲着科恩陛下去了。 科恩陛下随即下令,限海尔特中将在十五天内回圣都述职。 通常情况下,即便是最近的路线,从前线赶回圣都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大臣们都以为这是陛下变通的做法:海尔特中将在十五天内回不来,那么陛下就可以用这个借口处罚他,以回避掉一些令人尴尬的处罚理由。 科恩陛下的一些亲近好友,比如杰克**官,已经在暗自想办法,为保住海尔特中将的小命而努力──虽然谁都知道科恩陛下不太可能把海尔特中将交给魔属联盟,但海尔特现在已经是中将了,一些在常人看来很普通的处罚手段(比如剥夺官职、削减封号、文训斥等等),其实跟直接杀了他没有太大区别。 在规定时限的第十四天上午,九位风尘仆仆的武士站到了圣都城门下,当守卫军官要其头领出示身分证明时,这位身材魁梧、腰身直挺的武士把一面腰牌拿出,脸上的威严神情令人不敢靠近,“皇家近卫军驻坎普行省、威尔斯行省总指挥官海尔特中将及随从副官、护卫。” 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看两位蒙着脸,身体矮小的武士,“这是家属。” 守卫军官立正行礼,查验身分完毕立即放行,在这一行人离去时,却不住的回头偷看。这真是太神奇了,只用十四天就回到了圣都,而且不带任何行李和足够护卫(中将的随身护卫是御赐近卫五百名,在圣都城中可带御赐近卫五十人),中将所说的那两位家属,到底是不是被中将抢来的公主呢……中将大人真是硬汉啊!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依然沉着冷静。 回到圣都的,的确是海尔特中将,因为有几位位高权重的兄弟帮他打点,他甚至还享受了龙族提供的快捷航运服务,不过帮他打点的兄弟毕竟没有科恩陛下那样的面子,所以赶来提供服务的只是一般龙族,这旅途实在不怎么惬意。在之后借助马匹赶路的时候,海尔特中将更是彰显其猛将风范:直接从叛乱地区穿过,还顺便救了一支地方军的侦察队。 去了军部报到,又去了皇宫报到,但皇帝陛下却没有直接见他,几位亲王和皇妃也没有接见他,无奈之下,海尔特中将只好带着其他人进了自己在圣都的府邸。虽然这府邸富丽堂皇,但海尔特中将却真正的担心起来:皇帝陛下,不是真的要拿自己开刀吧? 除了担心自己,还有更加麻烦的事情──刚刚换了衣服的玛丽公主一边嚷嚷着:“谁是你的家属!?”一边提着刀子冲过来。她那乖巧的弟弟在后面死死拉着她的衣角,神情急切,却只敢向海尔特中将猛打“赶快逃走”的眼色。 “早知有今天,就不去抢这娘们回来了。”海尔特在心里哀叹着,埋怨着命运的不公。自从抢了这女人回来,他就没有一天清静过,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强悍的女人?不高兴嫁给自己就自杀嘛!干嘛要拿刀子对着自己……不过,如果她真的要自杀,海尔特中将也是不会答应的。用海尔特自己的话来说:“你是我抢回来的,这就够了!” 事实上,玛丽公主是个看得清处境的人,她知道突蓝帝国已经容不下自己,魔属联盟里也容不下自己,抛开信仰和敌对的关系,能在斯比亚帝国生活下去也不错。因为,这位抢了自己的男子,没有遵守一般的游戏规则,即:尽量利用自己、必要的时候牺牲自己去洗清他身上的污名。 作为一名军事将领,他不可能不具备这样的头脑,但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这种由一个男子的行为给自己造成的陌生环境,让一直苦苦挣扎在阴谋和丑恶中的玛丽公主,心里有了某种变化。 尽管他用那样的姿势把自己扛在肩上,尽管他无数次的向别人炫耀抢来的自己……这些都是很让人难为情的经历。 虽然海尔特中将除了逼迫自己举行婚礼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举动,但自己却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怎么说也是堂堂帝国公主,居然是被抢去当妻子的,如果没有合适的台阶,她怎么下得来台? 其实找个台阶下来并不难,斯比亚皇帝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她早听说斯比亚皇帝是个疯子,最近又听说这皇帝开始吸人鲜血。看看海尔特,就知道这个被他私下称呼为“老大”的皇帝应该也跟他差不多,甚至要更加粗鄙和卑劣…… 别说台阶了,这次的事情,他甚至有可能砍了海尔特的脑袋,当然,作为红颜祸水的自己也逃不掉……哼,皇帝,没一个是好东西! 家庭战争一直维持到晚饭前,结束的原因并不是大家肚子饿了,而是海尔特的两位兄弟来访。知道这关系到海尔特的前途,玛丽公主才收了刀子、撂下狠话回房。但在晚上,玛丽公主现跟兄弟谈完事情的海尔特,脸色却更加沉重了。 这一晚,分房而睡的“夫妻”俩都未曾合眼,寒夜蒙霜,冷暖自知。 第二天清晨,海尔特带着玛丽公主到了皇宫,晋见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 “中将阁下,陛下传令,要将军携玛丽.霍格珊达在早朝后晋见。”等了一会,一位跑来的传令官对海尔特说:“陛下和各位大臣的会议已近尾声,请将军准备。” “知道了,”海尔特整整身上的衣服,转头对玛丽公主说:“跟我来。” 玛丽公主站起身,收拾好纷乱的心绪,准备在海尔特中将的陪伴下,勇敢的去直面自己阴暗人生最重要的一个瞬间,即使是不好的命运,也要表现出自己的气概、为人的尊严。对于海尔特中将,其实她早没有恨意……应该说,她一直没有恨意,甚至在谈判期间,一直处于阴暗生活中的她就对这位中将有特别的感觉,一种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事情的,安全的感觉。 况且在那样的情况下,如果海尔特不立即“抢”她走,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带着弟弟自尽。甚至,在某个角度上,她是深深的感激海尔特。 但这个似乎除了打仗,什么都不明白的海尔特,就是那种天生能让她生气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浪费机会,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的暗示置若罔闻,让她生气、让她跳脚……如果他明白,他愿意,那么在今天,他和自己就不会以这样被动的状态来晋见斯比亚皇帝。 这不单单是为自己,也是为他好啊!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气闷。 “斯比亚皇帝……”走在后宫的,反倒是玛丽公主先开了口,“会怎么对待你?” “这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抢你回来开心的,没说过你有权利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海尔特头也不回的回答,“你不是说我粗鲁卑鄙吗?还问这个干什么?” “你的确粗鲁卑鄙,但我看啊看啊就看习惯了不行吗?”玛丽公主说:“分清好坏行不!” “对,我就是分不清好坏的人,所以才会把你抢回来。” “不走了!”玛丽公主停下了脚步。 海尔特也不多说,拦腰抱起玛丽公主向前走去,毫不理会玛丽公主为恢复自由而进行的一系列抵抗,一直到了一座凉亭边上才停下来,“把你的头弄弄,像什么样子?” “我就是这个样子,嫌我长得不行,当初就别抢!” 海尔特楞了一下,随即背过身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公主怨恨的目光中,围着她走了一个圈子,然后猛一转身,抓住了公主的衣领,把她拖过来,两张脸有史以来第一次靠得这样近,让公主的心跳都乱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海尔特要做什么。 “我只说一次,你要给我听清楚了!”海尔特似乎是动了怒,脸色变得煞白,“无论我今天是什么下场,但是你,你必须给我漂漂亮亮的出场。我海尔特做事从来都是争先,就算我今天被砍了脑袋,我也要让这里的人、帝国的人、整个大陆所有的人知道,我海尔特抢回了最漂亮的女人!我的女人!她值得我去付出代价!” “你……你……”玛丽公主曾经无数次的憧憬过另一半对自己的表白,但都不是这个模式。 这时候被海尔特慑人的气势全面压倒,双目所见尽是那攻城掠地的神情;双耳萦绕的尽是那低沉的充满男人气概的话;呼吸的,是带着他身上战甲气味的空气……她整个人呆住,紧张、茫然、迷乱,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如果你再表现得像个泼妇,我就把你扫地出门。”海尔特慢慢的把手放开,一丝不舍在目光掠过,“让你去过你那该死的自由生活。” 捕捉到眼前男子那一点细微却真实的对自己的眷念,玛丽公主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身体微微着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张开娇艳的红唇,却吐出一句那么不合时宜的话:“你威胁我!” “同不同意,一句话。” “我……”玛丽公主咬了咬嘴唇,突然意识到自己显得很弱势,于是背过身去,偷拭去眼角那一点泪花:“这地方不能化妆!” “毛病,”刚才的话似乎耗费了海尔特中将大量的体力,他看看四周,指着近处一精巧房舍,“那里,快点。” 清水洗面,花汁点唇,轻拢云,拈草凝眉,玛丽公主最细微的动作全映在海尔特眼中,没有一丝遗漏。这位从来不懂儿女情长、从来没把贵族名媛放在心上的铁血战将,嘴唇边隐约露出笑容,带着苦涩,带着坚定,带着心甘情愿。 带着一身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玛丽公主低了双眉,绞着素手,几乎是一步步挪到他面前。良久听不到他一句赞赏的话,慢慢的抬起眼,怔怔的看着他。 “你刚才用的水,是第一皇妃承接的清露,是用来泡制饮品给国相的;摘的花,是第四皇妃辛苦培育、第一次开花的珍品;那草,是皇帝陛下的母亲视若心头肉的故友遗物……”海尔特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公主,很无力的说:“三罪齐,够我被砍十次了……” “那么,”玛丽公主秀美的眉毛一扬,把头轻轻偏开一点,开启嘴唇,“又怎么样呢?” “值得。”海尔特点了头,“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度,这样的你,才是我要抢的。” 拉起玛丽公主的手,一直走到花园的尽头,在一处被保护得几乎有些过分的楼前,海尔特中将才停下了脚步。一位近卫军军官上前,向海尔特行了一个军礼,解下了他的佩剑。 “进去之后,不需要你做任何解释,你当初怎么对我,今天就怎么面对那些大臣,一切的话,都由我来说,”最后,海尔特转头过来,以不容拒绝的语气交代,“不许软弱,不许哀求,更不许流泪,就是我被拉出去砍脑袋,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含着微笑目送我,不许倒地不起,不许惊慌失措……我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海尔特中将,我天生就不需要这些,即便是在被老大牺牲的时候也不需要,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用其他的方式……” “吻你吗?在那样的情形下,跟做戏有什么区别?”玛丽公主打断海尔特的话,“你可知道,身为一个魔属公主,我吻你代表着什么?” “懒得去想,”海尔特回答,“从来不想。” “如果我要吻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我,我自己知道怎么做……”玛丽公主放脱海尔特的手,抚上了他的脸,慢慢的靠过头去,缓缓的踮起了脚,但火热的唇落在空处,没有吻到海尔特那久经战场的粗糙脸庞──玛丽公主亲眼看着三个近卫冲上来,不由分说的按住了海尔特,用一根象徵着皇权的绳索把他的双手绞在身后。 眼泪在瞬间就涌了上来,却在海尔特的一句话中被强自按下,在被近卫们拖起来的时候,他微笑着说:“记住我的话。” “近卫军驻坎普行省、威尔斯行省总指挥官海尔特中将,晋见皇帝陛下!” 在内侍长的通报声中,反剪双手的海尔特挂着微笑,骄傲的走进了楼内大厅,玛丽公主缓缓跟在后面,她正从另一个角度看着这个男人,只觉得这巨大的大厅,似乎还容纳不下他的身影,于是,也微微的仰起头,平和大方,仪态端庄的跟进,一直跟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一直以来,她心中暗暗惋惜没有见到海尔特中将在战场上的气概,但在这时,她已不用等战争了,因为走在自己前面的海尔特中将,就是最为威武的海尔特,不可能有比他更勇敢、更无畏的将军了。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她会记得这个背影,这一刻。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香,在最靠里的正中平台上,安放着一张可以由人抬的病榻,一位黑的青年无力的依靠在上面,以手支头,看着另一手里握着的卷宗。 看上去,他似乎比海尔特更要年轻,但消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挺立的皇家礼服也难掩他打骨子里渗透出来的疲倦……但,这个大厅里有他,就几乎使人注意不到站在两侧的大臣们。他似乎是一个神秘、危险、又具有致命吸引力的黑洞,把玛丽公主的目光牢牢的吸引过去,为了不偷看,而是直视他,玛丽公主再不能保持常态。 “陛下!”看到这年轻人的面色,海尔特禁不住的前冲几步,以玛丽公主从未见过的慌乱和急切口气问:“你……你还好吧!?”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疯子,科恩.凯达啊!玛丽公主在心里这样想着,目光一偏,寻找着这位皇帝靠吸血维持生命的证据……对自己的命运,反倒不那么关心了,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非常坚定的海尔特中将,最后也不得不点头,答应牺牲自己吧! 有他为自己这样做,有他曾经为自己这样做,能够亲眼看到有人曾经为自己这样做,就已经够了,已经可以满足了…… “无知女流!”一位站在科恩.凯达下的大臣上前一步,“见到皇帝陛下,还不跪下?” “院长大人自重!”还没等玛丽公主想好要回答的话,海尔特已经抢先回答了,“我海尔特一向敬你为师,你训斥我天经地义,但你不能训斥我的妻子!” “海尔特中将,斯比亚帝国还没承认这位玛丽.霍格珊达是你的妻子。”被称为院长的大臣冷着一张脸回答,“校官以上军官迎娶,必须得军部批准,准将以上将领迎娶,必须得到皇帝陛下批准──你身为中将,岂能不知?” “是我不守军规,卤莽从事。自从成为军人,我就知军规国法神圣崇高,身为将领,我愿领受一切处罚,”海尔特目光低垂着说完上半句,然后把脖子一硬,“但这不关她的事!她是公主!我无法容忍她受到不符合身分的对待,你们不承认她是我的妻子,但是你们也无法否认她是我抢回来的,我抢她回来,就是为了拿她当老婆!能训斥她的,只有我!” 这一番话,把这位大臣气得瞪圆了眼睛,正要话,无力依靠在病榻上的科恩陛下轻轻的将手里的文书翻页,纸张的轻微响声回响在大厅里,各位义愤填膺的大臣,还有同样义愤填膺的海尔特中将,都不由自主的低了低头。 这是极具威严的皇帝才能做到的事情,玛丽公主很奇怪,传闻中的斯比亚皇帝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只有暴政淫威,应该只有卑劣阴险,应该永远得不到大臣真正拥戴才对。 在把公文翻过了一页之后,科恩陛下依然把目光放在,连眼都没抬,更别说就身前的事情表任何见解和决定。 “我们先放下身分待遇,海尔特中将,在这件事情上,你应该知道你犯下了怎样的罪。”于是,另一侧的大臣开口了,“我国与魔属联盟如同水火,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应该尽量延缓开战时间,而不是用这样的手段去刺激他们将战事提前。你可知道目前的形势?国内已有叛乱,里瓦叛军正在反攻!” “我知道,”海尔特中将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跪在这里。” “中将,你不可一错再错了,”说话的大臣忧虑的看着海尔特,“请你告诉我们,你是被这位来自魔属联盟的女士设计引诱,你是中了魔属联盟的奸计──事情,或者会有转机。” “我海尔特是一个军人,同时也是一个男人,我今天跪在这里,是因为我要跪的是皇帝、国法、军规,我并不会因为这一段身高的差距就泯灭我身为军人的坚定,做为男人的担当,”海尔特抬起头来,“犯错的是我,我绝对不会把过错推到一个女人身上。她端庄高贵、她矜持聪慧,是我自己一见倾心,非要把她抢到手不可!” “但我们接到情报,当晚的情形似乎不是这样,”又有一位大臣言,“在魔属联盟中有人想对其不利,中将大人似乎是去救了她出来,有感她已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 “这是一派胡言!我海尔特刀锋饮血,绝对不是慈悲心氾滥的闲人!”海尔特中将大声将其言打断,“她是我费尽心机抢来,强行逼迫举行了婚礼,除了将她几度扛在肩头,我没碰过她一个手指头!一直到现在,她还未对我心甘情愿,所以,还是我的追求目标!” 大厅里,回荡着大臣们轻微的讨论声,无一不是对海尔特极力维护玛丽公主的事情感到愤怒和失望,而玛丽公主本人更是深切的感受到这一切,喉头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海尔特中将,你……太令我等失望了。”劝告的苦心白费,位大臣用沙哑的声音感叹一声,然后转头向着科恩陛下一礼,“为正帝国法典,给世间一个交代,免于陷入两线作战的危险境地,请陛下以军法处罚海尔特中将,并对等处置玛丽公主。” 海尔特中将很平静,维护了她的声誉,让大臣们用“公主”的称呼,似乎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一些大臣扼腕摇头,跟着附议:“臣等同请……” 一些大臣稍微考虑了皇帝陛下与海尔特中将的私人关系:“或将海尔特中将和玛丽公主降为平民……” 在场的大臣们一共提出了七种处置方案,随便哪一种,都不是一个中将领受之后还能维持威严和尊严的,但是在这个大厅里,大臣们脸上没有愧色,有的只是惋惜和悲切,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他们,处理此事可以说不带丝毫私人感情。暗保海尔特,是为了帝国的将来,明令处罚公主,也是为了帝国的将来。 大臣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去挽救海尔特中将了,无奈海尔特中将却不肯迷途知返……而且在本质上,斯比亚不但难以向外交代,也难以向国内民众交代魔属公主的事情。就算科恩陛下无视帝国之外的声音,他也要对内有所交代才行,陛下的身体已经这样子了,难道又要去为海尔特中将背这个黑锅?归根结底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更别说这个女人实际个已穷途末路的魔属公主,值得吗? 是她的帝国要毁掉她! 哪怕,哪怕就是海尔特中将暂时受一下委屈,身为统军将领,日后未必就找不回来这面子!在场的大臣就差对海尔特中将明说:“牺牲这个魔属公主,保你一世威名,保我斯比亚武将齐全!” 群臣的言结束,而低头看着文书的科恩陛下依然没有抬眼,对场内的一切视而不见。事情陷入了僵持的局面,这很明显,海尔特中将不放弃玛丽公主,而大臣们是在强迫着海尔特放弃玛丽公主,双方都不肯后退一步。 自从遭遇了前些时候的变故,玛丽公主对皇族其实已非常瞭解了,在这令人窒息的沉寂之中,她向前跨出了一小步,迟疑了一下,再跨出一小步,然后,义无反顾的迈出了第三步,嘴角露出微笑,提起裙边,向着科恩.凯达皇帝行了标准的宫廷礼。 在她露出微笑的时候,在场的大臣们清晰的感觉到了她的魅力,如同方才海尔特转述的那种魅力,他们惊讶于她在这时还能艳光四射,还能笑得出来…… “我,玛丽.霍格珊达,魔属联盟突蓝帝国公主,”她微笑着,“请求跟皇帝陛下说话。” 科恩.凯达没有任何表示,群臣也不能逾越礼节,海尔特不知她想干什么,于是,无人出声制止──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给海尔特极力维护的女人说话的权利吗?即便她就是红颜祸水,能迷惑海尔特中将,她还能迷惑这大厅里的所有人吗? “皇帝陛下,我自幼生长在宫廷,见惯了男女欢爱,情场追逐;我习惯了贵族少年向我献殷勤,风流才子追逐我的身影,我已习惯了征服男人的心灵,习惯**男人于掌心,并且……以之为最大的生活乐趣。”公主无视海尔特惊讶又愤怒的眼神,就站在他的身边,以最悠闲、清淡的表情说出了这些话,“初见海尔特中将,感觉他粗鲁无礼、不学无术,但我,我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笑,肆无忌惮的说……肆无忌惮的,拿面包屑喂鱼……” 大臣们的迷惑,海尔特中将的慌乱,还有皇帝陛下的无视,在这刻构成一幅奇特的景观。 “所以,我用自己的容颜,千般迷惑海尔特中将……我用一言一行去……去挑逗他,”伴随着海尔特的怒吼声,玛丽公主咬着牙,强行命令自己说出声,“是我……我想**他……我要……我要把他……踩在脚下……我、我,我从来……” “你!”海尔特大喊一声,声音振聋聩,“你敢说出口!我现在就砍了你!” 一名昨天晚上去过中将府邸的年轻大臣快上前,用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牢牢的封住了海尔特中将的嘴,然后目光复杂的看了玛丽公主一眼,又转过头去对近卫点了点头──两名近卫手上用力,那不知用什么东西做成的绳索紧紧的缚住海尔特中将,使之动弹不得! “我……”玛丽公主着抖,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自己从未想过会说出的话,“我、我是一个……**的女人……我……我是……用心险恶的,去设计这个……男人……” “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她说出了最伤人伤己的一句话:“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从来没有!” 然后,放弃了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希望的她,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到地面上,垂着头,大滴的泪水滴到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无力的程度,比斯比亚皇帝更甚。 在海尔特中将的坚持下,只要玛丽公主不说出这样的话,凭海尔特中将以往的功劳与地位,她至少还能保得住性命。而海尔特中将也是这样打算的,要用自己的处罚换她一命……束缚海尔特中将的绳索,因为他剧烈而绝望的挣扎,已经嵌入皮肉之中,殷红的鲜血,染红了中将礼服,滴在金黄色的军衔上,红得刺眼。 “请陛下决断!”大臣们强自按捺着,不再去看这一男一女,硬着心肠进言,“公主殿下已表明心迹,海尔特中将确实是误入陷阱,请立即将玛丽公主以间谍罪名法办──臣等再诚请陛下,给公主殿下以皇族待遇!” 玛丽公主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遥望着上方的科恩.凯达,心中对这位皇帝已没有了任何的好奇和鄙视。因为没有任何理由了,这位传说中的疯子一言未,就把事情推到了这个地步……真是她从前闻所未闻的阴险和歹毒…… 也是这个时候,科恩.凯达才拿过一枝笔,在写了点什么,然后把手上的东西交给身边的书记官,抬起了双眼──真的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属于洞察者的眼睛。 在这一瞬间,玛丽公主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幼稚、有多愚蠢。 “你,”科恩.凯达抬起了左手,指着海尔特,轻声说:“近一点。” 近卫松开海尔特,让他行进到科恩陛下十步处,海尔特正要下跪,科恩陛下又斜斜看了他一眼,“要死的人,免。” 然后转头看着玛丽公主,示意她也走上去……不过,当她走到一半的时候,斜边过来一位白衣侍女,唰唰唰几下清理了她身上所有的尖锐物品,最后假意旋身以衣袖掩盖,用几乎要捏碎了她右手骨头的力气,把她手心里的一枚细针夺去──那可是玛丽公主异想天开,想劫持斯比亚皇帝好与海尔特中将逃跑,如果海尔特中将死忠就用来捅自己喉咙的最后依凭! “你非斯比亚人,”在她要下跪的那刻,面无人色的斯比亚皇帝又说:“免。” 然后,科恩陛下的目光环视全场,让众人也围拢过来,在平台前站成两排。 “你们,看不到吗?”凝视着地面,科恩.凯达问了众人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话,“嗯?” 没有人醒悟过来,皇帝陛下是在问大家看不到什么,难道是在责备大家看不到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没人能回应。 “你们知道吗?如果朕现在受制于各方压力,处罚了海尔特,”科恩.凯达的目光抬起,在包括海尔特在内的所有人脸上掠过,“海尔特会变成什么?” 变成军法如山、国法威严的活生生的反面例子? 没人能回应。 斯比亚皇帝支起身子,从病榻上站了起来,早有门外的护卫抬过麻袋,让科恩陛下抽出匕刺入了麻袋,逐渐的,一点血红从他嘴角边渗出。 “海尔特会变成朕心里、斯比亚帝国心里的一个伤口,一个永远的伤口,朕与斯比亚,将永远无法再前进一步。”科恩.凯达将匕还鞘,用丝巾擦去嘴边的血迹,用平和的目光看着众人,说出了谜底,“在朕、在斯比亚想做点什么的时候,这个伤口就会痛,就会流血……它就醒目的摆在眼前,用那痛楚和血液告诉我们,我们曾经怕过、曾经犹豫过、曾经妥协过。” 众位大臣静静的听着,一时没有话来反对。 “我们本来可以不妥协的,”科恩.凯达继续说:“魔属联盟的提前攻击,就是因为抢了他们的女人?可笑,他们的用意再明白不过……这是送上门的女人,不抢回来,后果更为严重,海尔特至少避免了成为奸杀者,是这样吧!各位?哀兵,女人被抢了,只能成为没卵蛋的兵!记住,没有心甘情愿就没有哀,有的只是行凶未遂的老羞成怒。” 虽然一直在某中将的粗鲁中经受历练,但玛丽公主听到这里,脸蛋还是前所未有的火烫,可是,内心却无法不去注意这个疯子皇帝的任何一个字,而这并不完全是他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是他那种淡泊却理所当然的语气,平缓却无视豪强的态度……皇帝说这些话,不可能是随口说说就算了。 天知道,身为魔属一员,她本应该立即反驳才是,即便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她也可以对这位皇帝怒目而视的。 “至于无法向国内交代,这就更过虑了。”斯比亚皇帝的嘴角向上一翘,“士兵们、民众们,会很高兴海尔特获得一位魔属公主的青睐……当然,前提是公主回心转意,但这属于技术细节,暂时放下。” “然后,说到里瓦的叛军,不错,他们会来势凶猛,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他们甚至会找个借口结成真正的同盟,不拘泥于里瓦境内,而是从所有的边境线上攻击斯比亚。”科恩.凯达收敛了笑容,“从根,他们的人数没有增加,却会分散到更为广大的战线上去,这对我们的防守来说却是好事。他们的空隙更大,在同一战线上的力度减弱,缓解了我们的压力。” “那么……朕说了这么多,”最后,科恩问:“你们明白了?” “明白了,陛下。”皇帝的意志是如此的明显,没有人能拉得回来。 “至于海尔特,朕以后会处罚他,而现在,却要麻烦你们在两天内准备一个盛大的婚礼。朕要让所有人知道,这位女子心甘情愿的嫁到了斯比亚,嫁给了海尔特。” “这……”大臣们面面相窥,但是最后,谁还能敌得过皇帝的意志? “剩下的是私事,你们就不用围观了。”科恩示意众人离开,再让**官撕去海尔特中将嘴上的东西,“说吧!自己说。” “老大……我……我……”海尔特见大事底定,反倒羞愧万分的说不出来什么,不过,羞愧的原因不是因为抢了人,而是因为先前怀疑老大有可能会把自己拖出去“喀嚓”,或者就乾脆是“卡嚓卡嚓”。 “话都说不利索,还敢学人抢老婆?”科恩.凯达冷冷一笑,“这婚礼也不用办了。” “不是!老大!”海尔特当然知道科恩的意思,“我喜欢!我是真喜欢!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虽然我那个时候不明白!” “你们俩方才演的那一出戏真是矬到爆,”科恩还是冷冷的看着海尔特,“有没有排练过?跟你说了多少次,演戏要专业!专业!” “老大……那个……”海尔特低下头去,“其实不是演戏……” “哦?不是演戏啊!那么就是你真心爱上了女人?”科恩.凯达的面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变得邪恶,但多少有了些凡人的表情,“记得很久以前,有四个人跟你有一个赌约啊!” “老大!不要!”此时出现在海尔特脸上的,才是真正的恐惧,“不要!至少换个地方!” “哭求无用啊!因为你老大现在是痛兵,”科恩笑笑,“谁叫你当时斩钉截铁的说自己绝对不会为女人怎样。杰克,把那东西抬上来。” 在场的六个人之中,只有两位女性不知道目前是什么状况,然后,就看着本应该很严肃的**官杰克扛着一根巨大的灯柱,贼笑着从偏门进来,而那位先前堵住海尔特嘴的总联络官,正躲在一角,捂着肚子,异常夸张的偷笑。 灯柱是一般的灯柱,毫不起眼,就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那种。但海尔特中将如同见到了鬼魅一样,不住的求饶,令两位女士异常诧异。 “再不开始,一会的人更多,甚至会有皇妃过来看,说不定还有公主,不急,可以慢慢等。”科恩说:“又说真的爱,又说军人的坚定、男人的担当,恐怕不是真心话吧?” “是……是真的,”海尔特低下头,又抬头看了一眼玛丽公主,“是真的。” “那就请吧!”杰克扶着灯柱,已经笑到不行,“我已经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了哦。” 海尔特踌躇片刻,神情变得坦然,然后走到灯柱边用双手抱住了灯柱,玛丽公主惊讶的掩上嘴,却看到海尔特的双脚也盘了上去…… 难道是学动物爬上去做什么令人尴尬的动作吗……两位女性的心里刚刚掠过这样的正常人的想法,就听到海尔特中将难为情、粗壮的吼声──“我的病──终于有救啦!” “我的病──终于有救啦!” “我!的!病──终!于!有!救!啦!” 惊讶过后,两位女性的好奇心顿时大涨,不约而同的注目看了过去,现灯柱上贴满了那种一个指头、两个指头的短小纸条,因为经历风雨,所以变得跟灯柱的花纹一般。 再走近一点,现这些纸条上以各种字体写着一些广告:包治男性隐患,一剂上天、二剂入地、三剂四剂神魔难敌!(需要者请前行五十步,左转五步后进入旅店,向店家寻求隐居在此店最便宜房间的大师即可)上承十五代专治男儿风流疾病之不二世家,一不要钱、二不要物,广结各地豪杰而已!(欢迎各风流男儿前来寻访,在下于前行一百步之露天花园左侧之围栏边听候差遣)十四风月街,八大寻芳地之共同推荐之保健名师,一心培训男欢女爱之绝代高手!即日起大赠送,来就送绝版山川大地寻花问柳图!(欢迎──这厮卖假药已经被抓了,现在由真我大师免费问诊受害者,……) 两位女性一目览过,都同时撇了头不再看向那边,脸上表情极为复杂。 为了躲避海尔特中将接下来的报复,杰克和总联络官赶紧收拾东西溜了,而科恩.凯达走过去,一把扶住无地自容的海尔特的后脑,猛力把他的脑袋收拢过来,让两个人额头相抵,而科恩的目光,直直的盯住了海尔特。 海尔特大吃一惊,这力气、这眼神,怎么会是刚才那个无力靠在病榻上的皇帝? “你有没有把我真正当兄弟看待?”科恩的目光逼视着海尔特,句的问:“说!” “有啊……”海尔特茫然的点点头,“真的有!” “刚才有没有怕过?”逼视的目光更甚,“怕那个斯比亚皇帝砍了你的脑袋!” “没有!”海尔特摇了摇头,“我……只怕斯比亚皇帝砍她的脑袋……” “有抢的果敢,就要有保护的坚持!”科恩捏住海尔特的脸,“你能做到吗?尽全力去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能!” “即使是所有的人都反对,还能坚持吗?” “能!” “即便是来自魔属联盟的女人,也不怕吗?” “不怕!” “那好……我在此地以老大的身分祝福你,我的兄弟!好多年,我一直盼望你等得到幸福,现在,你终于肯自己去夺取了。虽然斯比亚皇帝会惩罚你,但我,我一定会支持你的。”科恩放开海尔特,随即一个紧紧的拥抱,“我,以你为荣!” “我……老大……”海尔特说话有些不利索,“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刻……” “爬开!”科恩突然变脸,一把就把他的将军推了个跟头,然后转过头,阴阴的笑着,对目瞪口呆的玛丽公主说:“看到了吧?他就这傻样,长得不帅,又不会说话,喜欢跟人抬杠,钻进牛角尖就不会出来……真心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嫁了。天空海阔,外面的好男人就像是地里的庄稼,你一抓一大把,抓两把就放不下……” “你……”又气又急的玛丽公主突然明白了,面对这样一个皇帝,最好什么修饰的话都不要说,直接说出心里的感觉是最合适的选择,于是猛的擦去眼中的泪,“你欺负我!” “皇帝不能欺负人,还干这个皇帝干嘛?”科恩眼睛一翻,“不服?回家种地去!” “这……”玛丽公主又抹掉一把眼泪,“这……不公平!” “公平?”科恩哼了一声,“海尔特,解释一下公平的含义给你女人听。” “所谓的公平,”海尔特这个时候才从地上爬起来,眼中全是狂喜,“就是把能让人看到的不公平的地方全部隐藏起来!” “所以,你还是要赶快习惯的好,”科恩满意的点点头,隐去了一些笑意,用手指着海尔特,“就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人,你也愿意陪伴他吗?无论他怎样,都始终相信他,就算斯比亚皇帝以后要砍他的脑袋,你也会像刚才那样身怀暗刃来救他?” “虽然绝对不会成功。”白影硬插了一句。 “我想……”看着海尔特,玛丽公主用嘶哑的声音说:“从那天晚上,他出现在我面前,我……我就不可能再对其他的男人那样了……” “也就是说,有可能对其他女人这样做是吧……算了,如果有这样一天,也是他倒霉,”科恩轻咳一声,右手抽出一柄礼仪佩剑,左手捏住剑尖,“都给我跪下!” “朕,斯比亚皇帝在此宣布,授予玛丽帝国南郡公主的封号,依从原姓,不需更改。”说着,科恩转了头过去,“朕,准许你们的婚姻,并祝你们白头相携,幸福美满。” 说完,科恩两手同时用力,礼仪佩剑一声脆响,断为两截──这是一国皇帝非常正式的决定仪式,剑一断,意味着这件事情永成定局,如果有人要反对的话,不好意思,请谋反先。 “从此,我把我的生死兄弟托付给你,请你,一定要给他幸福。”拉起玛丽公主的手,科恩先轻吻了她的手背,然后拿过海尔特的手,眼内洋溢着细碎的闪光,“除了教会他打仗和抢女人,我没有机会教他其他的,请看护他,扶助他。” “老大!”海尔特哽咽着说:“我没有那么没用!” “你也一样要给她幸福,有了家,男人就不一样了。”科恩的目光再次落到玛丽公主脸上,“现在,请回答我。” “是的,皇帝陛下,我保证。”玛丽公主哭得不成样子,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像陛下这样的皇帝,别说一天吸十个死囚的血,就是一天吸一百个,也没人可以歪曲陛下的声誉……” “说到这个……”科恩回过头看着白影,尴尬的笑笑,“我是不是又……” 白影没好气的点点头。 “朕好辛苦,”斯比亚皇帝的脸色在瞬间恢复能吓死人的苍白,无力的倒在白影的怀里,手轻轻一挥,淡淡笑说:“你们还不请退?” 第1章 依照斯比亚皇帝的命令,海尔特中将在圣都迎娶了魔属公主。浪漫婚礼上的悠然钟声还未完全散去,科恩几乎是在同时接到了神属联盟与魔属联盟的警告信,在他把这两封信随手丢弃在书桌上的那一个瞬间,战争的号角,就不可避免的回响在南北两个方向的边境线上。 普通民众很难理解这次的战争是因为什么而起,所以皇帝陛下专门颁布了一道公文,由最基层行政官员直接向民众宣读,明白阐述了这一战的最根本原因,以及斯比亚不能软弱的理由。 无数在历次战争中负伤退役、对自己军队有无上信心的市长、镇长、村长们拖着残疾的身体,用坚毅的神情、豪迈的语气向民众传达了公。 就连那些正在生叛乱的区域里,大街小巷里也贴满了这道公文,怎么撕都撕不完。 于是帝国民众们知道了这战争是上次神魔大战的余波,战争的根本原因是其他帝国容不下一个欣欣向荣的斯比亚,无论有没有中将的婚礼又或是其他什么事,这战争依然会来︱︱帝国,说白了还是由人组成的,就跟一群平庸的小人容不下别人比自己优秀一样,他们会群起而攻之。跟他们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规则可循,只能展现出自己最强硬、最暴烈的一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而在这个时候,斯比亚帝国内的叛乱已经蔓延到三个行省,叛军占领了大小城市共计十七个,甚至对两个行省的府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斯比亚帝国,已经处于内外交困、腹背受敌的危急境地。 也是在这个时期,魔属联军军部第一次在神魔大战之外的时期正式组建了战时指挥部,属下各路军队大张旗鼓的,依批次向斯比亚领土开进,惟恐天底下还有人不知道他们兵分三路,每路军力十五万似的。 把自己的军事部署做得人尽皆知是一个奇怪的举动,但魔属联军的指挥部却不怎么在意。他们就如同是在进行一场演习,把四十五万军队放在距离斯比亚帝国的南部防线之外两百里,左军对准坎普行省,右军对准威尔斯行省,中军兼顾左右,三军互为依托,对斯比亚防线虎视眈眈,让人难以判断其真实进攻方向。 而在面向神属联盟的方向上,斯比亚帝国漫长的边境线与两个帝国接壤:一个是里瓦帝国,另一个是波塔帝国。 但在魔属联军高调部署的同时,之前历次战争中都表现出很强‘冒失精神’的神属联军却一直没有什么行动,他们就连一点行动的迹象都没有。不过,有确切的情报指出,神属联军的进攻集群也在这个时期正式组建了,其战时指挥部就设在班塞帝国。 大势所趋,斯比亚帝国实际上已被孤立,所以没有更多的情报传回,参谋部和联络处甚至没有两处联军总指挥的确切情报︱︱挂名的总指挥是两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将军,说他们老真的不过份,别说打仗,他们的岁数能活过今年就不错了,真正的指挥官一定是另有其人。 不过,根据魔属联军与神属联军的种种表现来看,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默契,甚至是密切合作。这才是最让科恩担心的,如果同时在两线作战,斯比亚军的处境将会极为恶劣︱︱神属与魔属的军队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合作,必定是存了灭亡斯比亚的决心! 普通民众不可能得到这么详尽的情报,但在参谋部供职的一些高级将领们却心知肚明,他们明白等待斯比亚的将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争,内忧外患的斯比亚能在这样的情形下支撑多久,完全得看科恩陛下的运筹。 对于即将到来的整个战争,总参谋官不允许参谋部做任何出单场战役的战前预演,但他关起门来私下演练过,最好的结果是:斯比亚帝国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在外交手段的配合下,保留了小半国土而继续存在…… 这不是失败,面对这样的攻势,本身的继续存在就比单纯的胜利要有意义。 魔属联盟,布卢克帝国,福克斯堡,魔属联军军部。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凝神静声的军人,放眼望去,长长的会议桌两边全是耀眼的将军以上军衔。这些将领是前线指挥部的属下各部门指挥官以及各参战军团的军事指挥官,但令人疑惑的是,在总指挥官的位置旁边还安放着一张与总指挥等级一样的高靠背椅,与副总指挥相对,其旁才是参谋部、情报部、后勤部等部门长官的位置。 在这样严肃的战争中,不太可能出现两个总指挥官吧? ‘联军总指挥官到!’门边警戒的军官一声通报,会议室里的军官全部起身,保持肃立。 仅听那远远传来的蹒跚脚步声,众将领心中就可以推测出这位总指挥官阁下的身体糟糕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但这是神圣严肃的军事会议现场,没有人会把对总指挥官的忧虑挂在脸上︱︱对斯比亚帝国的作战,是当前一切事情中最重要和迫切的,谁来担任总指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来一场胜利。 拄着拐杖的老军人终于走到了门口,威严军服的刀削线条掩饰不了他的苍老,精美考究的黄金装饰只能让他的喘气声更显急促。但是,在看清这位将领的面容之后,没有人露出失望或者轻视的眼神……与年纪和身体状况成正比,这位老将领在魔属军队体系中的威望和号召力也是最强的(前联军元帅除外),在场的将领们都曾经是他的学生︱︱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担任魔殿的军事将领导师,负责教授军官们要使用一生的知识:军人的本质与素养。 ‘敬礼!’值更军官一声号令,数十位将领同时转身行礼,以信服的目光注视着老军人,‘听从元帅大人的一切号令!’(担任魔属联军总指挥官,军衔即自动升为元帅。) 放开副官的搀扶,老元帅举起手来还了礼,再拄着拐杖走到会议桌边,微笑着与自己往昔的学生一一握手,一直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再一次用目光巡视了会议桌前的将领们,老元帅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风烛残年的我,再一次身着军服见到各位,深感荣幸!’挺直了腰的老元帅,说出话来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能亲身参与这一场针对魔属联盟最大敌人的战争,本人以及本人的家族,更觉得由衷的荣幸!’ ‘下官等同感荣幸!’数十人洪亮整齐的回答着。 ‘身为军人,为国尽忠是最基本的本分,我不想再强调这一点,我现在要告诉各位的是,消灭斯比亚帝国,不仅仅是收回被占领土地那么简单!这场战争的最重要意义在于彻底摧毁魔属竞争对手的实力,以此为基点,我们可以保持起码一百年的独大优势!如果这个目的没有达到,魔属联盟的情况就会变得非常糟糕!’老元帅的话停顿了一下,‘所以,对于这场战争,本人不会接受除了胜利之外的任何结局,本人,是带着这个来担任总指挥官的。’ 一个白色的信封被老元帅以凝重的姿势放到桌上,上面‘遗书’两字,显得刺眼之极。 ‘这,就是本人对待这场战争的态度,当不是胜利的消息传来的那个瞬间,就是这封信公开的时候。’对于将领们的震惊表情,老元帅表现得非常坦然,‘上至魔殿金袍祭司,下至普通平民百姓,都在瞩目着我等的表现,在这个扭转历史的时刻,每一个军人都要承担起自己的义务和使命!我的使命很简单,就是满足你们的一切需要,包括物资、兵员、战争条件,以及顶住来自外界的一切干扰,而你们的使命就是用这些东西,去夺取一个完美的胜利!’ ‘下官等必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将领们心里原本还有的一点对元帅的疑虑,在元帅清楚的言谈、坚定的意志影响之下,已经全部消融。 ‘这场战争,我是以最谨慎的态度在对待,我希望各位也一样。’直到这时,老元帅依然没有让大家坐下的意思,‘在平时,你们之间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有不服,有争斗,这我能理解。但现在我命令你们,把这些屁事都给我丢开︱︱这是在神圣的黑暗魔王大人关注下的战争,军队里不能容许一丝一毫的龌龊!拖后腿的、犹豫不决的、不服从命令的,死!’ ‘是的︱︱元帅大人!’ ‘检讨以往的战争,所以我们决定在这次的战争中增加“作战部”这个单位,这个部门与参谋部并列,直接对我负责,所有布给参战军团的军事指令,都会经过作战部下达,任何没有作战部部长签名的军事命令,你们都不得执行。’老元帅郑重的宣布,‘那么,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前,我就介绍担任作战部部长的将领给各位认识,他的任职是由联军总部决定,而且得到了我的全力支持的。作战部长,进来!’ 对在场的将领来说,这个消息既有点意外,却又符合情理。意外的是联军在总指挥官与各军团之间增加这样一个全新的,拥有绝对权威的机构;符合情理之处在于,老元帅的身体真的无法支撑他随军指挥…… 在将领们等待的目光中,门外有一组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停止在紧闭的大门外,一个清朗的,令众人感到熟悉的声音穿透大门,直达各人的耳边,‘联军作战部部长,斯维斯.赫本中将前来报到!’ 大门被缓缓的打开,在门外站着的,正是一身戎装,佩戴中将军衔的斯维斯.赫本公爵。 会议室内的将领之中,有人释然,有人惊讶,也有人木然。 离开联军多时的他,此时依然是那么风度翩翩,但目光中的冰冷和坚毅却让人再也找不到以前那位‘温柔可人的情报部副长官’的影子了。以前的他,像是一柄周身镶嵌宝石的工艺长剑,华丽、高贵而不具危险性。而现在,这长剑已被抽离了剑鞘,显露出锐利的锋芒,还有一击杀敌的凌厉。 ‘请进,’不出所料,老元帅指着身边的空位,扬声说:‘这是你的位置。’ 时隔多日,斯维斯中将终于以军人的身分重新进入了这间会议室,参与到一场针对斯比亚帝国的百年战争中。在这个会议室中,明白这场战争真正意义的仅仅只有两个人而已,而作战部的成立,其实已经让斯维斯中将本人成为这次战争的直接指挥者,元帅,只是一个签在军事命令最后的标记︱︱其代表的全部意义是支持,魔属联盟支持这份命令! ‘在今天这个会议进行之后,前线指挥部所属的各位就要开拔。我这老朽的身体无法伴随你们一起上前线,但这不重要,因为我知道各位与我都是抱着同一理想在奋斗着。’老元帅沉声说:‘我宣布,对魔属联军对斯比亚作战总策略会开始︱︱各位,请就座!’ ‘是的,长官!’将领们坐下。 在老元帅身后的墙上,巨幅地图正在缓缓下放。新一任的参谋部长官站起身向地图走去。几名参谋军官快步走近,把手里的绝密文件分给在座将领。 ‘对斯比亚的战争,’当那无比熟悉的斯比亚地图出现在眼中的时候,斯维斯.赫本在心里暗暗说:‘终于开始了!’ ‘各位请看,这是目前的战场态势图,’参谋部长手里的长棍点到了地图上,‘斯比亚帝国近期的军力配属基本未变,他们依然在坎普和威尔斯各要地保留着十二万战斗力最强的近卫军。而且两地的近卫军统领府已经秘密迁移,统领府除去指挥体系还另有直属部队六万。整个防御圈里还另有一些新组建的军团,以及地方守备军团,总数不到八万。’ ‘也就是说,我们要面对的敌军总数量是二十六万,不到三十万是吗?’有将领问。 ‘只能说目前是这样,实际上会有变化,通过几次战争,大家应该对斯比亚军的调动度有个起码的估计。根据谨慎的分析,我们相信斯比亚能在很短时间内动员五十万规模的军队,在我们这个方向,他们能很快的将十到二十万军队放到防御位置上。’参谋部长解释说:‘在其中,十八万近卫军是整个斯比亚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是中坚力量,也是最难啃的骨头。’ ‘资料中说斯比亚军近卫军总额还不到三十万,除了各级指挥机构外,作战部队不到二十五万。’另一位将领看着手里的文件言,‘也就是说,除了留下拱卫都的必要军团,斯比亚全部的近卫军都在我们对面了?’ ‘是这样,而且在我们对面的近卫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牌军团,他们的中高级军官,绝大多数都是土城战役的幸存者,拥有的实力我这里就不用再做描述了。’参谋部长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这些军队的总指挥官是海尔特中将,根据我们的最新情报,他已经在回统领府的路上了。对于这位极具攻击性的指挥官,大家也不会感到陌生,去年到今年,军部就三次要求所有少将以上级别将领写了关于他和另几位斯比亚将领的作战预想。’ ‘斯比亚坚持把海尔特中将放在我们对面多少有点奇怪,要知道这位指挥官最擅长的是进攻,而在我们对面的坎普和威尔斯地域,斯比亚军却是处于守势。’坐在会议桌边的一位军团长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或者斯比亚军是想在我们进攻之前先来一次进攻?’ ‘进攻是肯定有的,但不会是全线进攻,就如同上一次一样,在战线某一点上进攻至战线后方并展开一系列破坏才是斯比亚军真正擅长做的,这一次,他们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战法,在这之外,斯比亚坚持把海尔特中将放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参谋部长说:‘在眼前腹背受敌的时候,他们的另一位中将莫亚,被部署在斯比亚以北靠近里瓦帝国的地域,唯一的一位上将马丁.路德,被部署在斯比亚东北方向,防御除里瓦之外的全部神属联军进攻面。’ ‘斯比亚帝国已处于无将可派的境地?’对这样的答案,问话的将领有点意外,‘但我们怎么保证神属联军会真正的进攻斯比亚?以前神属联军就出卖过盟军,实在不可信任。’ ‘虽然会常常出卖盟友,但神属联军永远会忠于自己的**,只要我们让他们保持这个**,他们就会按照我们定下的步骤去做事。’老元帅插话说:‘让神属联军进攻斯比亚并保持这种攻势,是我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对于这点我可以向各位保证。’ ‘这样说来,在这次的战争中,斯比亚会比上次更加凶险?是真正的腹背受敌?’ ‘应该这样说,’斯维斯.赫本中将纠正说:‘斯比亚要先解决国内的叛乱之后,才能有资格腹背受敌。’ ‘关于斯比亚国内的叛乱,我们也知道一些,’一位将领问:‘但怎么能肯定斯比亚会先对国内的叛乱下手?’ ‘因为,斯比亚皇帝的性格使然,科恩.凯达不会允许国内有任何武装在做跟对外战争无关的事情,所以,国内的叛乱会先被扑灭。’斯维斯.赫本中将说:‘但扑灭叛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会消耗他很多时间和精力。而这些时间对于我们而言,是异常宝贵的……’ 第2章 斯比亚帝国,叛军临时总部。 “我想我已经说很清楚了,阁下,”在一群叛军将领的注视下,帐篷正中那位黑衣蒙面的使者提高了他威严无比的声音,“我们要求你的部队立刻展开进攻,进攻方向是圣都!” “进攻?那就意味着我现在就要公布自己的身分,”站在信使对面的是四位同样的黑衣蒙面人,其中一位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回答,“这时间不对,目前的情况还不成熟。” “时机是不是成熟,这得由我们说了算。”信使的态度非常强硬,事实上,他这句话已经满是威胁的意味了,“如果不按照我们说的话去做,你恐怕就等不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去送死?”信使在这些人心中似乎具备非常高的地位,与之对话的黑衣人还是用平和的语气在说话,“我们已经在广袤的土地上进行了针对科恩皇朝的叛乱,我们已经达到了协定的条款,托光明神王的宠爱和保佑,我们没有被科恩。凯达的军队消灭。如果现在这个时候要我们进攻圣都,科恩。凯达会立即把我们扑杀的!” “当然,你们的部队会进行一场艰苦的战争,伤亡也不会小,但献身战争是士兵的宿命。”信使坚持着,“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能保得性命,并可从最后的胜利中分得一杯羹。” “就凭我们手上的叛乱军队对圣都的近卫军?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军队只能用来叛乱。”黑衣头领摇着头,“这是我们最后的班底,我绝不会让他们做无谓的消耗。” “要么你就带着这支部队去进攻圣都,”信使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人味,“要么你就去死,由其他人带领这支部队去进攻圣都。” “我了解了,信使阁下,”黑衣头领点了点头,仿佛已经低头,语气中也泛出浓重的疲惫感,“您知道吗?每当您与我对话,我都能在您的语气中感受到另一个人──也就是科恩。凯达曾经给我的感觉,至少在让我接受一些事情的时候,你们的态度很相似。” “我应该说,那是我的荣幸吗?”信使轻哼了一声。 “不,这不是您的荣幸,而是您的遗憾。” “怎么会成为我的遗憾了?” “当我把这柄匕**你的脖子,并拔出来之后,”黑衣头领举起自己的右手,一柄雪亮的匕闪耀着寒光。 信使下意识的要有所行动,周围的一群叛军将领已经涌上去抓牢了他,黑衣头领上前两步,用左手抓住了他的头,继续说:“现在,信使大人,你只会后悔一件事,就是你没能拥有跟科恩。凯达一样,能把心有杀机的人威吓住的那种目光和实力──” “噗”的一声,尖锐的匕插进了信使的脖子,雪亮的刃口没有在伤口里停留,在扯出一大片血雾之后,黑衣头领把匕丢弃到地上,站到门边长吁了一口气。 “阁下,”看着还在血泊中抽搐的信使,一位叛军将领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这位信使死了之后,我们就跟外面失去了联系。” “我们有军队,怎么可能跟外面失去联系?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信使跟我们撕破脸,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了不向圣都进军的最好理由,因为信使不见了……”黑衣头领笑了笑,向将领示意拿地图来,“现在,先生们,让我们来看看自己的处境。” “出于某种原因,科恩。凯达没有使用精锐部队对付我们分布在三个行省里的部队,也许你们会想,这是因为他的部队不够,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那是假象。在任何时候,科恩。凯达都会先对付我们,因为我们是身处在他家后院的叛徒!”看着地图,黑衣头领说:“所以我们目前不是要进攻,而是要收缩防御,我们要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神属联军和魔属联军进攻的那天。看看这地图,你们觉得什么地方合适?” “以这样的要求来说,似乎靠近边境的城市更符合我们的要求,但考虑到帝国之间的关系,里瓦绝对不行,那边的势力太复杂,靠近波塔帝国会好一点。”一位将领说:“这里有两个城市,都有通向边境的道路,对我们来说,最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有条退路。” “我喜欢凡事留有退路,”黑衣头领并不心急,用目光询问着将领们的意见,“那我们得放弃一个城市,要选哪一个?你们给我理由。” “阁下,有一个消息,但我不知道对我们有没有帮助,”围看地图的将领中,有人说:“在三个多月之前,东缔行省府来了一位跟阁下很有渊源、跟科恩。凯达也很有渊源的少年。” “哦?赶紧让我知道,这个幸运儿是谁。” “是雅尔萨德。萨兰,就是那个早就死了的,所谓的帝国忠良尤肯。萨兰的儿子。”那位将领回答,“为了让他成年之后更好的行使自己的使命,科恩。凯达命令他回到家族曾经的领地,进行一些……实践之类的事情,目前应该还没有离开,因为道路都掌握在我们手里。” “成年前的游历,回述家族的荣耀,科恩。凯达对这位未来的总督真的很好,完全是按照真正的贵族方式在培养他,雅尔萨德。萨兰……”黑衣头领不知是在高兴还是在愤怒,出一连串不真实的刺耳笑声,“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宿命的安排,我真是走运! ““聚集全部部队,包围东缔行省府,我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站在这个府──缔亚索玛城下!”黑衣头领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尖端染血的手套在纸面上画出一个红圈,“先生们,这个雅尔萨德。萨兰是科恩的养子,只要我们生擒住他,我们就能处于不败之地!之后,我们就能打出‘清君侧’的旗帜了。先生们,没有必要再隐藏身分了,我们将以真面目示人,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叛军,你们是斯比亚帝国的军队!” “是的──阁下!”将领们兴奋的回答着。 “科恩。凯达真是不走运啊!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把一个这么关键的人物遗忘在边境城市,以我们的实力,要夺取这个城市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黑衣头领解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自己消瘦的面孔,“命令部队换装,以追剿叛军的名义,以最快的度前进!” “遵命!”将领们回答:“维纶总督!” 命令传出,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牵制的驻守部队外,原本分散做几十股的叛军一起掉转了方向,以前所未见的行军度向东缔行省冲去。而维纶总督亲自率领的一支“讨伐军队”追在稍微后面一点的地方,以相距不过百里的状态,两股部队先后进入了东缔行省! 一路之上,所遇到的所有仓库、农场、乡镇甚至乡间小屋都被洗劫一空,所幸叛军的目标异常明确,选定的行军路线几乎是一条直线,沿途根本不做停留,加之靠近波塔边境的又多是防御敌军进攻的缓冲地带,地广人稀,要不然的话,这不知又要增添多少冤魂。 叛军不得不这么凶恶,因为在斯比亚国土上进行叛乱真不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即使斯比亚正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谁都看得出来,科恩。凯达要想外御强敌的先决条件就是肃清国内的反对势力,而叛军的支持者们却又一再命令叛军进攻,真是丧心病狂的外援啊! 这场叛乱进行到今天,已经不是想隐瞒就能隐瞒得了的,所有的情报都显示出,科恩。 凯达一早就知道主事者是谁,虽然没有兵围剿,但几支部队却封堵了叛军继续展的空间,科恩。凯达等的就是叛军成建制进攻的那一刻,进攻圣都?怕是手里的部队连点渣都剩不下。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身为叛军总指挥的维纶总督怎么会不为自己考虑考虑呢?此人的心狠手辣早已名声在外,别人的生死是从未看在眼里,但现在,手里这点部队已经是他所拥有的全部资本,如果在进攻圣都的路上拼光了,那么他以后的下场也不会比垮台的科恩。凯达好上那么一星半点──如果科恩。凯达真的倒台的话。 所以,要的任务是存在下去,只要部队存在,就有了跟任何人谈判的本钱──占领东缔行省坐观时局变化,这才是最稳妥的一个办法。 如果神属联军或魔属联军要赢了,他可以选个好时机冲出来抢地盘;如果天没长眼,科恩。凯达在两面夹击之下赢了,他至少还可以用雅尔萨德。萨兰换得一个远走高飞的机会。 科恩。凯达即使再恨自己也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他太了解这位皇帝的心理了……这样的思维方式,就是维纶总督一直以来秉承的“乱世生存法则”,在上次内战中,他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东缔行省,历史上曾经是萨兰家族的领地。在斯比亚帝国所有的十八个行省之中(不算坎普和威尔斯) ,这行省的面积并不算很大,处于斯比亚与波塔接壤线的中间部位,拥有两条通向波塔帝国的运输线,民众数量在所有行省中排末尾几位,物产贫乏。 在科恩。凯达登基之后,这里更被帝国做为一个与波塔帝国的缓冲地带,所以没得到大规模的民生建设支持,反倒是有几处囤军地点和一些边境军事设施。因为斯比亚军的总体防御思想出奇,所以在边境上并没有部署什么兵力,只有被称为边境守备部队的一些不入流警戒部队存在着。另在行省府缔亚索玛城周围驻有不到两万的帝**,那是唯一有战斗力的部队──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敌军会在身后突然出现! 在前进的时候,维纶总督仔细的研究了战局,又现了另一个对己方极为有利的条件,那就是在缔亚索玛城驻守的军队,当初只是一个仅具备指挥系统的空架子,全部的兵员都是在自己的领地上征召的──在向所有部队送兵的时候,精明的维纶总督也送进去大批心腹。 以此种情况推论,这一仗不但不会有什么损失,还会多出万余可用之兵吧?被科恩。凯达训练过的军队,战斗力可不是自己训练的叛乱部队能比拟的……真是久旱逢甘霖。 犹如是压顶的乌云一样,维纶总督的部队包围了缔亚索玛城,当中自然少不了一些战斗,但不管怎么说,总数过十万的叛军已经严密的、没有一丝缝隙的包围了这座城市。 能在乱世之中存活下来,维纶总督不是草包,在进军的路上,他自始至终的关切着外间的一切情报,包括周围行省、帝国内外的军事情报。最具可信度的情报指出,自己周围没有任何一支上百人的帝国部队存在,醒悟过来的科恩。凯达倒是派出一支军队追赶过来,但差距在二十天以上……可笑,这支部队之前还等在自己去进攻圣都的路上。 在维纶总督到达缔亚索玛城下时,攻击城市的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缔亚索玛城的魔法防御光幕在之前一天寿终正寝,那道本来就不怎么高的城墙被投石车削去了一人高,城内各处冒起直冲云霄的粗大烟柱…… 这些战果,都是那些在科恩。凯达处偷学多时的军官干出来的,当然,还有内应的帮助。 “这一步总算是走对了,”沉默良久的维纶总督叹了口气,说出了到达城下的第一句话:“世事如棋局,只有看不懂的下棋人,没有识不破的密眼雾。” “维纶总督,我们的攻击是突然展开的,三天以来,城内守军伤亡惨重,连总督府邸都被用来治疗伤员了,一切男丁都被要求参与防御,那黑烟,就是他们在焚烧尸体。”负责攻城的将领在维纶耳边说:“根据内应的次报告,雅尔萨德。萨兰还留在缔亚索玛城里。” “雅尔萨德。萨兰?说详细一点。” “是的,总督。他是在我们举事之前来到此地的,有三位导师陪伴着,走访了与其家族有关的一些地点,并根据科恩。凯达的要求,在这里撰写一本有关他家族的传记,这是内应搞到的抄本。”将领递过抄本,“我们到达这里之前,有护卫要带着他逃去波塔帝国,但这小混蛋跟他老子一样又臭又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还翻出他老子留给他的一副盔甲穿戴起来,说是不能有侮家门……” “这是真正的将门之后,可敬,可爱,可悲,可叹。”维纶总督端详着手里的抄本,消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对于他们来说,逃去别的帝国被外交条例保护、最后再被神殿送回,真比杀了他们还难以接受……不过,我倒是喜欢这样的家族。” “总督大人喜欢?”将领有些迷惑,因为在上次帝国内乱中的一个深夜,他亲眼见到,维纶总督用佩剑杀了雅尔萨德。萨兰的父亲尤肯。萨兰! “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有些羡慕。”在心里暗自说了喜欢的理由,维纶总督稍微偏转了头问将领,“城内其他情况又如何?” “城内总共只有一万余部队,三天激战之后,还能在城头的只有五千余人了。”将领回答说:“从昨天起,防守城墙的平民就占防御总数的一半了,多处城墙被破坏……他们没补给、没援军、没希望,我们明天就能拿下这城市!”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明天的总攻我来指挥。哦,那不就是我们的幸运儿吗?”维纶总督敏锐而阴冷的目光搜索着城墙,终于,在倒塌的门楼边,将雅尔萨德。萨兰的身影从杂乱的背景之中剥离出来──雅尔萨德。萨兰穿着一副镶嵌着银丝花纹的残破盔甲,手抚着光秃秃的墙面,坚毅的脸庞血渍和灰尘,一名护卫正拚命的把他的身体往后拖。 维纶总督一阵心悸,被远方城墙上雅尔萨德。萨兰的目光吓到了,那种翻滚着滔天仇恨的、毫不加以掩饰的目光,很明显带有科恩似的特色──不将其生擒,自己今后将噩梦连连。 “我改变主意了,”回味着少年那充满恨意的眼神,维纶总督轻柔的翻开了手抄本的第一页,“在我翻看完这本传记的时候,部队必须集合完毕,我要马上总攻!” “是的,总督!”知道自己交给维纶总督的手抄本不过百多页,将领急忙跑去传令,“传令全军集合──准备总攻!准备总攻!” 维纶总督身边的副官把手中令旗一举,正在后面千步处待命的六百鲜衣银甲的亲卫队立即催马上前,不消片刻就团团围在维纶总督周围,一声整齐的呼喊之后,六百柄马刀同声出鞘,宣告准备完毕。这是维纶总督真正放心的部队,全由本家族的子弟组成。 维纶总督的战马被牵了过来,他就骑在马背上,一页又一页的翻看着这本名为“萨兰家族传记”的手抄本。在他身后的大营里,几万接到军令的大军正蜂拥而出,依照事先制定的总攻计划,奔向各自的攻击准备位置──战鼓阵阵,号角嘹亮,楼车、撞车、云梯车汇集成行,长枪阵列组成雪亮的金属密林!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看着这样,等待着这样的一场战争,维纶总督也有点奇怪自己的举止。在把眼前的手抄本翻看过半之后,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内心其实并不是在惧怕这位少年,而是惧怕科恩。凯达,斯比亚的皇帝。 加上原本就在围攻缔亚索玛城的先头部队,总攻部队将近九万人,此起彼伏的军令中,这支大军终于在维纶总督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准备完毕。 而在缔亚索玛城的城头,这时候也匍匐了一些防御部队,从他们的姿势和服装上来分辨,这应该是那种半军半民的临时部队。 这将是没有一丝波澜的战斗。 除了呜咽而过的风,城上城下均是鸦雀无声。 死寂之中,维纶总督轻轻合上了手抄本,闭眼沉思着,好半天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真有意思,”猛的睁开眼睛,维纶总督阴冷的目光重新笼罩着缔亚索玛城,“这本书。” “回禀总督大人!”叛军将领来到维纶总督身边,大声回报,“大军准备完毕,请下令!” “部队待命,布置传音魔法。”维纶总督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将领们,“先生们,你们之中谁能告诉我,科恩。凯达在得知我们攻击缔亚索玛城的时候,他会怎么做? ““按照常理来讲,总督大人这次进军突破一般思维,不求进,只要自保,所以科恩。凯达不可能会先有防范,他只能接受这样一个现实。”一阵沉默之后,有将领分析说:“以末将想来,大概会让追来的两支部队钳制我进军斯比亚内地的出路,把我们逼在这地方,再谈判。” “因为我们手上有雅尔萨德。萨兰,所以科恩。凯达会投鼠忌器吗?”维纶总督笑了笑,“在此总攻前最后一刻,我们的情报官还有一次汇报机会。” “是的,总督大人,”负责情报的将领说:“最新的情报显示,我们周边五百里没有帝**队,雅尔萨德。萨兰还留在缔亚索玛城内。” “不容易啊!这是我们第一次从科恩。凯达手里抢得主动,各位要好好珍惜,以此为契机,达到我们一直期盼的目标。”维纶总督转过了头,看着远方的城墙,“在我劝降无效之后,立即展开强攻,我今夜要在城内入眠!” “如您所愿,总督大人!” 第3章 呼啸的风声中,鲜亮的叛军旗帜在飘扬着,维纶总督的亲卫队在缓步向前,六百骑的行动就犹如一人般,整个的、分毫不差的保护着维纶总督,前进到守军投石车的打击范围之外。 城下,叛军趾高气扬;城上,守军脸如菜色。 “缔亚索玛城里的人听好了,这是你们最后活命的机会。”身披一袭血红披风、穿银色礼服的维纶总督策马上前,好让城头的守军不但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还能看到自己的身影,“我──维纶总督,这支十万大军的统领者,要求与缔亚索玛城守军将领说话。” “维纶总督万岁!维纶总督万岁!维纶总督万岁!”城下的叛军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在我的耐心还没消失之前,你们最好派一个说得上话的人站出来,”在欢呼声停顿下来之后,维纶总督长笑一声,“否则的话,我的军队会把你们的城市夷为平地!” “杀!杀!杀!”叛军晃动着手里的武器,疯狂的叫嚣声一波高过一波,与石车空转的声音混淆起来,如同浪涛般的冲击着缔亚索玛已显脆弱的城墙。 “在我眼中,缔亚索玛城只是一粒沙尘!其实,你们也没做错什么,只是你们不小心挡在我前进的道路上,必须退让!”威胁的话说到这里,维纶总督的语调稍微有一点缓和,“为城里的无辜百姓,难道你们就不想纠正这个错误吗?你们不是一直宣称自己爱民如子吗?如果是因为你们的将领死了,那么总还有领主和城主吧?出来,你们也有谈判投降的资格!” 在近十万叛军的注视下,四位盔甲还算整洁的守军军官走上了城头,往两边一分之后,一位个头明显矮小许多的将官跟着走了出来。与身边的四位军官相比,这位矮小的将官简直就像一个少年──虽然他穿着一副只有帝国大领主才能拥有的金黄色镶银饰盔甲。 “斯比亚帝国属下,缔亚索玛城代城主,雅尔萨德。萨兰在此!”矮小的将官取下头盔,露出满面风尘,以坦然无畏的神情面对着城下的十万叛军。 但在维纶总督听来,这声音分明未脱稚气,以这样的小孩为对手也是异数。 叛军阵中也响起连片讥笑声,小孩子?这一仗赢得太简单了! “雅尔萨德。萨兰,本人可以承认你城主的身分,这就意味着,你现在可以代表缔亚索玛城全体民众,与我进行谈判。”维纶总督正色说:“投降吧!你们没有丝毫的胜算。 ““我以代城主的身分站在这里,并不是要向你投降,”雅尔萨德。萨兰冷静得不像是个少年,“我在向叛军表明,缔亚索玛城是有领导者存在的! 城主牺牲了,有代城主,代城主牺牲了,会有下一个代城主继任!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绝对没有向叛逆投降的道理!““先,我对你的勇气表示钦佩,其次,我对你的愚蠢表示鄙视,”维纶总督哈哈一笑,“叛逆?谁是叛逆?!” 雅尔萨德身边的一名军官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声训斥:“你维纶难道还不算是叛逆吗? ““当然不算是叛逆,我维纶只是一个倍受迫害的贵族!”维纶反驳说:“叛逆者,无一不是以犯上做乱为手段、以推翻帝国身登皇位为最终目的! 但是,你们看看我!我维纶打出了自己的旗号了吗?我宣布要推翻斯比亚帝国了吗?我向圣都进攻了吗?我在回避、在逃亡,而你们,就挡在我前进的路线上!为了我所率领着的这十万本族子弟,我一定要跨过这座城去! 是战到最后一个人连累无辜百姓,还是要现在投降各走各路,你们选择吧!““有谁会相信你的谎言!”城头上,另一位军官大声说道:“你这卑鄙小人!” “科恩。凯达曾经说过,人生就像是在赌博,我同意这句话,你们现在就是在赌博,但赌注不是一个铜板。”维纶并没在卑鄙上做任何反驳,“你们不赌,就是大军杀入城内,血流成河!赌了,至少还有一丝活命的希望! 我维纶在此立誓,在你们投降之后,我将以仁厚的手段对待你们,无论贵族平民,我都不会滥杀无辜──如果,你们激怒了我,那就……““杀!杀!杀!”十万叛军不失时机的同声大喊,声音震得城墙上的沙土都在向下滑落。 “投降吧!我留点时间给你们考虑。”维纶抬手制止了军队的吼声,眼中流露出温和的目光,用悲天悯人的沉重语气,缓缓的说:“城下的军队,城上的军队,都是来自同一个故乡。两军之中,有血肉相连的父子、有盼望团圆的叔侄、有同一母亲的兄弟……曾经有人说,一场没有亲兄弟相互残杀的战争就称不上真正惨烈,那么,这场就要爆的战争,会惨过历史上任何一次,但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你们投降,一切的悲剧就不会生……” 城墙上,守军有了些动摇的迹象,这可以从那些四处跑动的军官身上看出来。 “或者,你们的军官不愿意投降,因为他们是靠着士兵的生命在维持荣耀,但这荣耀并不属于普通士兵,战斗下去,除了死,你们能得到什么呢?作为一个普通人,幸福的唯一解释就是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维纶深情的继续,并开始把蛊惑目标从守军将领转移到普通士兵身上,“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我这一方,抓住你们的最高将领,杀死你们身边的军官!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活下去的权利!自己的生死,不应该由军官们来决定!” 城墙上的守军在继续动摇,已经在某些地方展为骚动,这样看来,无论是在素质和忠诚上,边境地区的军团都无法跟帝国内地的军团相提并论,不过,这也省去很多麻烦──想到这里,维纶总督大喊了一声:“时间无多,你们做出决定吧!” 缔亚索玛城头,保持多时沉默的雅尔萨德。萨兰抬起手来,阻止了身边军官的话,然后转身走了下去,几位陪伴他的军官紧跟在后面。相隔太远,维纶总督实在无法得知详情,但从跟在后面的军官们互相推攘的动作来看,似乎他们已经生了争吵,或是在劝说着什么……维纶心中一动,伸手向后面的人做出一个手势。 “全军──前进!”接到命令的叛军将领令,“投石车──准备!” “必胜!必胜!必胜!”三声呼喊之后,叛军前列的步兵缓步上前,以硕大的黑色盾牌护住全身,盾牌上缘,露出的一点雪亮战刀刀尖反射着光亮,无数甲片随主人脚步的移动而互相撞击,出的脆声汇集起来,成为一种沉重的,几乎要让四面城墙战栗的闷响…… 在投石车的绞索声里,缔亚索玛城正对叛军主营的吊桥晃动了一下,然后,在维纶总督处变不惊的目光注视下,铁链声大作,厚重的吊桥猛的砸了下来,“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敌军异动!前军戒备、弓箭手上!”叛军将领紧张起来,“骑兵入快通道,准备反击!” 维纶总督缓缓举起右手摆了摆,身边的将领再一声号令:“全军止步,暂不攻击!” “哈!”军阵前进的脚步停止下来,万多面盾牌猛的砸入地下,无数长枪对准了城门。 两军沉默,一片死寂。 “吱呀──”一声,缔亚索玛城门上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被推开了,有人走了出来,因为阳光照射角度的关系,所以一时之间还看不清楚走出来的人是谁,不过,这位走在阴影里的人才跨了不到三步,就被地上的杂物一绊,“噗”的一声摔倒在地。 叛军中的讥笑声还没形成规模,就被面色阴沉的维纶制止,这是一个真正紧张的时候! 那人重新站来,抖抖身上的尘土,一步步的走到阳光中,一副金黄色、镶嵌银色饰纹的盔甲出现在十万叛军眼中,让叛军上下都忍不住的高声欢呼:“必胜!必胜!我们必胜!” “贤侄,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为了百姓而投降,这是你成熟的第一步,继续,继续向前走,”维纶强自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命令说:“谁敢对缔亚索玛城主无礼,杀无赦!” 身穿着父亲遗留的金黄盔甲,背后披着皇帝御赐的黑色披风,雅尔萨德。 萨兰走在通向叛军主营的路上,一步,又一步,脚步丝毫不偏的踩在道路中线处,在城门外五十步,面无表情的雅尔萨德停了下来,回手从背后取出三样城主才会拥有的物品,在身前摆好──那是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黄金佩剑、一颗被红色金丝绒包裹的方印、一本记载着城市资料的册子。 这是投降交权必备的三样物品,像征着城主的一切。叛军上下,几乎都要放声歌唱了──这么多日子的风餐露宿,终于要拥有一个行省府,有好日子过了! 然后,城下的雅尔萨德。萨兰又拿出一个卷轴,用双手捧到胸前。 “贤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手上拿着的,是你家族的成年宣誓书吧?” 维纶回想了一下刚才所看的手抄本,恍然大悟,“萨兰家族的成年宣誓书需要一位长辈的签字才能生效,所以,你才坚持自己是代城主,不具备完全的权力是吗?没关系,我就是你的长辈嘛!我会为你签署这份成年宣誓书的,而且,作为对你优秀能力的奖励,我还会让你继续担任城主!好孩子,你有让我惊叹的决断力跟勇气!” 听到维纶这句话,表情默然的雅尔萨德向左横移了一步,一步,再一步,让出路心位置──这是投降礼仪的一部分,表示接受上位者,并恭敬的迎接上位者的到来。 看到雅尔萨德的行为,维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也就是在维纶露出笑容的那一个瞬间,位于雅尔萨德身后五十步的城门“砰”的一声震动起来,沙石不住的向下掉,似乎有人正要推开大门。城门一旦打开,这城市基本上就可以说是不对攻击方设防。这也是投降仪式的一部分,接着出来的,就应该是打扫道路的民众…… 破损之后又被修补过的城门终于打开了,门洞里的灰尘逐渐散开,模模糊糊的,里面好像有人走了出来,还是因为阳光照射角度的关系,没人能看清楚来人是谁。十万叛军之中,有不少眼力好的人,他们都跟维纶一样,紧盯着阳光投射在地的那道边缘,像这样一个标志着重要转折的投降仪式,没有人愿意遗漏每一个点滴。 一只黑色靴子的前半截,踩到明亮的光斑中。 另一只脚跟着进入明亮光线中,还有黑色的礼服下襟,紧接着,来人又跨出一步,停住了,明亮的阳光正好照耀着他鼻子以下的所有部位,脸的上半部分还隐没在黑暗之中,但在光线明亮处,带着邪恶意味的笑容,正从抿着的嘴角边蔓延出去。 礼服的胸前部位,一个硕大的斯比亚帝国皇家徽记正熠熠生光! 叛军将领之中,有人的身体正在微微抖,那不是因为幸福,而是因为心底的恐惧…… 门洞里,来人的身体在向前移动着,他缓缓抬起脚,在放下的那一个瞬间,就将十万叛军胜利的想法踩到了地下──阳光下,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黑色的科恩。凯达! 距离城门最近的叛军,是将近百名的侦察散兵,他们距离城门至少也有一千步,但在那一个瞬间,百来人都是“呼”的一声向后飞退! 带着嘲讽的微笑,科恩。凯达的脚步没再停留,如同是散步那样前进着,目光随和得像是去参加宴会。但叛军的侦察散兵却几乎是魂飞魄散,一个个猫腰低头,以同样的幅度后退着。而在城头上,那些原本匍匐在地的士兵同时起身,站得雄赳赳、气昂昂,身着银色盔甲的近卫军官跑上前去──把几十面巨大的斯比亚皇帝的旗帜同时在城墙上展开! 帝国皇帝,就在缔亚索玛城里! 近卫军,就在缔亚索玛城里! 上当了!这是圈套!卑鄙无耻的圈套! 科恩。凯达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活下去! 叛军上下十万之众,无一人不是张口结舌,除了震惊,脑袋里什么都没有,将领是这样,普通士兵也是这样……偌大的场地上,就静得只剩下“沙沙” 脚步声!就算是维纶这等人物,也接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反差,脸色变得煞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已经丧失了思考对策的能力,只是心里有个声音还在狂呼着……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顺着道路中央,科恩。凯达走到了雅尔萨德。萨兰身边,停下了脚步。一名白衣侍女凭空在他们身侧出现,把一张金黄色的王座安放在地──这金光闪闪的王座,平常要十人才能搬动,但在她手上就像是玩具似的,轻轻巧巧的拿,轻轻巧巧的放。 这个侍女,一定就是传说中,皇帝陛下身边那位神秘莫测的白影! 原来,雅尔萨德。萨兰并不是准备投降,他是在准备让皇帝陛下亲手授予他城主的身分!那些摆放在地上的东西,都是皇帝陛下要授予他的物品。 科恩。凯达一撩身后的披风,在王座上坐了下来,看他神清气爽的模样,哪是什么重病缠身快要千古的样子?虽然就他就坐在那里,虽然手里没有武器,但叛军中却没一个人敢妄动,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招致科恩。凯达雷霆万钧般的打击。 在神属联盟的任何一支军队中,科恩。凯达的名字是直接跟死亡联系在一起的……他只消动动手指,就可能从天上、从地上、或者从身边、又或者从一些更诡异的地方冲出无数军队,直接把自己踏为肉泥! 所以,这十万叛军只能沉默着,惶恐着,等待着他对自己最后的判决。 科恩。凯达的目光逐渐抬起,叛军主阵进入眼帘,但在他脸上的那种嘲讽笑容,却愈加的浓重了──他,就要开口说话了。 “投降吧!我留点时间给你们考虑。”斯比亚皇帝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人有熟悉的感觉,好像不久前还听过的样子,“城下的军队,城上的军队,都是来自同一个故乡。两军之中,有血肉相连的父子、有盼望团圆的叔侄、有同一母亲的兄弟……曾经有人说,一场没有亲兄弟相互残杀的战争就称不上真正惨烈,那么,这场就要爆的战争,会惨过历史上任何一次,但这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你们投降,一切的悲剧就不会生……” 如果世上真有一个最喜欢羞辱别人的皇帝,眼前这位就是;如果世上真有一件令人羞愤得要自杀的事情,眼前这件就是。叛军阵列中,不断有士兵兵器脱手掉下……恐惧,令人无法抗拒的恐惧,正随着科恩。凯达的话声传来! “或者,你们的军官不愿意投降,因为他们是靠着士兵的生命在维持荣耀,但这荣耀并不属于普通士兵,战斗下去,除了死,你们能得到什么呢?作为一个普通人,幸福的唯一解释就是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斯比亚皇帝的话,居然跟刚才维纶总督的话一字不差,“你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入我这一方,抓住你们的最高将领,杀死你们身边的军官!只有这样,你们才有活下去的权利!自己的生死,不应该由军官们来决定!” 以同样的语言劝降,效果截然不同。 除了主阵的叛军之外,其他围城的三面叛军“哄”的一声退散,丢盔弃甲,哭爹叫妈… … 主阵的叛军士兵们,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军官们,直把军官们看得心里毛,在斩杀了数十名有逾越或逃跑企图的士兵后,督战队就被普通士兵围攻了…… “我抓到了一个军官啦!我不用死啦!” “干你娘的,不准抢我的!” “亲卫队!亲卫队里全是军官!” “上啊!杀啊!冲啊!” 城下的科恩。凯达,他含笑看着这一切 第4章 在当日,人数过十万的叛军饮恨缔亚索玛城下。 在九万作战部队中,有一万余人直接死于混乱之中的互相践踏,有八千余人直接死于内斗,在城外各处还趴着近万在以上两种情况中负重伤的倒霉蛋,投降二万余人,剩下的全脚底抹油跑了。这些没有武器与给养的溃兵,正好给地方守备部队做实战演练。 自始至终,缔亚索玛一方都只有万人不到的部队参战,真正露面的近卫军不过六百人,还是当初调拨给雅尔萨德。萨兰的卫队。可以说这十万叛军,是给斯比亚皇帝活活吓死的。 城下围了一个圈子,最外层是万余本城民众,中层是两千帝**,内层是六百近卫军。 坐在圈子正中的斯比亚皇帝正吹着口哨,左边站着代城主雅尔萨德。萨兰,右边站着侍女白影,身前是满身血污的维纶和一干叛军高级头领。他们均被五花大绑,一溜排开的跪在地上,每个人都被两名近卫军按下了头,只能看到自己膝盖旁边的一小块地面……也不完全是这样,因为有的叛军头领在混乱中被自己的手下打瞎了眼睛,已经看不到了什么了。 被擒获的维纶总督也被按在囚犯之中,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战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而以另一种神色取代,怨毒的目光透过纷乱的长瞪着科恩。凯达,人,沉默不语。 “三个行省总督参与谋反,占投诚总督的半数,好强悍的阵容。”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囚犯,科恩。凯达接过白影递来的酒杯,先放在鼻边闻了闻,然后才带着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大事已定,你们这些准备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的人,难道就不想对本少爷说点什么吗?” 听到科恩的话,低头站立的白影把一只手掩在嘴上,轻声的咳嗽了一声。 “别啊!白影,朕已经很久没有用本少爷这种自称了,你应该觉得亲切才对。”科恩轻笑一声,把酒杯拿开了一点,以轻松的语气说:“本少爷没说错吧,维纶总督?” “本人无话可说,陛下无论使用何种称谓,都于威严无损。”沉默良久的维纶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道:“十万军队在陛下手下溃败是正常的,非本人之过。” “维纶总督,你也很强悍啊!”科恩用另一只手轻敲着王座把手,眼睛却看着天上,“虽然你伏法就是眼前的事情,但你煽动其他总督一同谋反却真真切切的生了,在斯比亚帝国的历史上,本少爷也成为一个逼迫任下总督集体谋反的皇帝,关于这点,你心里高兴吧?” “没有什么高兴与不高兴的,对我而言,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的无奈之举,我内心本意是绝对不想与陛下为敌的,没人比我更知与陛下为敌的危险性。”维纶摇了摇头,“但在现今这种大陆形势之下,对即将来到的战争,陛下的胜算真不太高,我们这些在下面为臣的,自然犯不上去为一个即将倒台的皇权卖命,找条退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么忠贞呢?”对于维纶的辩解,科恩并没生气,“当初的誓言呢?” “无论是陛下,又或者是我,”维纶抬起一点头来,说:“都不会对这些当真吧?” “在某些时候,本少爷会当真,特别是关于那种誓言的后半部分。”科恩的嘴角露出一点笑,声音略微高了一点,“说句心里话,本少爷并不太在意属下大臣找后路,本少爷只在意大臣们有没有伤害到帝国的利益。但在这一点上,你的确做到了。” “陛下苦心经营,把我的十万大军诱出帝国腹地,来到这穷乡僻壤决战,把叛乱对帝国的伤害减到最小,”维纶苦笑了一下,“恭喜,陛下也做到了。” “当然,把你诱来这里是没错,但诱你来此的不是本少爷,而是站在这里的雅尔萨德。萨兰,整个作战计划是他做的,而本少爷,只是来收个尾而已。”科恩摇摇头说:“对本少爷来说,叛乱是由你来领导,那么这场叛乱对帝国的伤害就已经降到最低了。” “陛下……你一早就相信我要谋反?”维纶的脸色变了,“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可以聚集起军队,为什么你还可以让叛乱持续到三个行省而且会维持那么长的时间是吗?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不世将才啊!”科恩斜着眼睛看维纶,黑色的浓眉扬了一扬,“不让你聚集起这支叛乱时才出现的流寇军队,帝国平常的犯罪率会大幅上升;不让你的叛乱扩大,那些蠢材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去支持你;不让你的叛乱延续下去,神属与魔属的军队怎么会相信本少爷已经病入膏肓!” “陛下……”科恩的话就像铁锤,重重的敲击在维纶的心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为帝国做了这么多好事,其实应该奖励你的。”科恩冷笑了一声,“抛开其他事情不谈,维纶,你的能力真可以干好一个总督,但很遗憾,你效忠的对象不是本少爷,而只是你自己。你应该知道,对于不效忠于本少爷的人,本少爷是不会费心去搭救的。” “但是陛下现在需要我这样一个人!陛下现在腹背受敌,我可以为陛下分忧!”维纶突然力,最大幅度的昂起头来,“陛下!我手里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是安全的!” “是,你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了,但本少爷要一个手里什么都没有的人来干什么?”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陛下!”维纶看了看雅尔萨德。萨兰,又看了看外面的平民,“他们也什么都没有,他们还不如我!” “不,他们不是什么都没有,”科恩摸了摸雅尔萨德。萨兰的头,“他们对本少爷有信心。” “但是陛下,陛下心里也承认眼下的局势很危险吧?难以一心一意的应对吧?”维纶跪行两步,眼里闪着光彩,“我有内幕消息,我有头脑,我有帮助陛下赢得战争的一切!” “不过就是一群蠢材动的战争,本少爷还需要你的加入吗?你连一个少年设计的圈套都看不出来,还梦想着有更大的智慧?在来这个城市的路上,你居然没有现自己正在走数年前尤肯。萨兰总督被你诱骗的路,这样的你,还梦想着能帮上本少爷的忙?” “承认吧,陛下,没有我,陛下不会赢得这场战争的!”维纶笑了笑,“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永远都为自己留好了退路。陛下,只要你让我活下去,我会把自己准备好的一切呈上。” “不用你的任何东西,本少爷也会赢得这场战争,而你,你将永远不知道本少爷用什么手段赢得这场战争,因为你已经看不到了。”科恩看了一眼情绪激动的雅尔萨德。萨兰,向一边穿着军法处服装的军官递个眼色。 几名士兵跑过来,从近卫军手中接过了维纶总督。 “陛下!”雅尔萨德。萨兰转过身,急切的喊着,“我要亲自砍掉他的脑袋!为父亲报仇!” “今天是你**的第一天,本少爷不想你手上染血,那样不好。”科恩再对军法官点点头。 军法官指挥着士兵,把囚犯们拖开去。而在科恩身边,雅尔萨德。萨兰这次是真的被几个军官拖住,还没正式成年的代城主个头不高,但力气真不小,几个军官都使出了吃奶的劲。 “不要闹了,”白影走过去,轻柔的把雅尔萨德拉到自己身前,“你该举行仪式了。” 知道不能违反科恩的意愿,雅尔萨德收拾起心有不甘的表情,再一次拿出自己的成年证书,郑重其事的来到科恩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大声说:“请陛下准许雅尔萨德。萨兰成年,我将不辱家族历代族长传承的使命与荣誉,以鲜血捍卫忠贞,以生命肩负诺言!” “在这个平常的日子里,能代替尤肯。萨兰见证你的成年,朕有两份荣幸,也有两份自豪。”科恩坐在王座上,一脸和蔼的回答,“处在一个长辈的位置,朕真切希望你能获得幸福的生活,但是你要明白,一旦成年之后,你的幸福生活势必会奉献出来为他人忙碌奔波,这就的枷锁。但你还可以选择,你远没到应该成年的年纪,你真的想在今天成年吗?” “陛下,请允许我再次恳求,”雅尔萨德以坚定的眼神回望着科恩,“我已经了解到一个成年人的苦痛,我不怕。请陛下允许我拥有一个成年人的力量和权利。” “成年就是为了追求力量和权利吗?” “力量和权利,是保证自己和家人的保障,我要保护我要保护的人。” “孩子,这是你最后一次被这样称呼,朕要祝福你。”科恩点了点头,“朕现在,允许你成年,你将拥有一个成年人的力量与权利。” 泪水,禁不住的从雅尔萨德的眼角滑落出来。 科恩含笑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他手里的证书,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站起身来,白影早把三样城主信物捧到他身边。 “今天,十万叛军在城下灰飞烟灭,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在以前的日子里,缔亚索玛城日常事务被处理得井然有序,大家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切,”看着周围的民众,科恩扬声说:“这位代城主是如此的称职,你们──有正常的理由阻止朕将城主的荣耀授予他吗?” “没有!”围观的民众大声回答。 “既然这样,朕现在就把缔亚索玛城城主一职授予雅尔萨德。萨兰!”科恩在白影递来的城主信物里先拿出了黄金佩剑,横举在胸前,沉声对雅尔萨德说:“今天,朕见证了你的勇气,朕希望你永远保持住这份勇气!” 科恩手一推,黄金佩剑前送三分,让雅尔萨德双手接住。挂在腰带上之后,他又接过科恩递出的大印和卷轴高高举起,围在外圈的民众开始连声欢呼──这段时间以来,这位少年代城主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他具备成为正式城主的素养,特别是被攻击的最后阶段,他已经成了这片土地上的英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面对十万叛军的勇气的。 欢呼声持续了很久,雅尔萨德才收回手,一边的城主副官连忙过来帮他拿住手里的东西。 “现在,缔亚索玛城主,”科恩重新坐了回去,“行使你的第一次权利和义务。” “缔亚索玛城主!”军法官几个正步走到雅尔萨德正前方,“本官代表近卫军,正式将攻击缔亚索玛城的叛军领交给阁下,共计三十七人,请阁下查验!” “偏劳阁下,”虽然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但雅尔萨德的应对却没出错,“验收人犯!” “陛下!我是总督,不应该交由一个城主处置!”已经走到生命最后一刻的维纶大喊,“我不服,我是总督,应该押解回圣都!” “回禀城主大人,维纶及一干人犯已经查验完毕,并无差错。”在维纶的呼叫声里,城主副官躬身说:“如何处置,请城主大人示下。” “维纶等人叛国谋反,铁证如山……”说到这里,雅尔萨德的话停顿了一下,强自命令自己压下汹涌的复仇冲动,大声命令,“无需审判,立即以平民等级正法!” “城主命令,”副官转过身,向远方大喊,“维纶等人叛国谋反,铁证如山,无需审判,立即以平民等级正法!” “走吧!”科恩站起身来对白影小声说:“这是百姓的娱乐,我们不要在这里碍事。” 近卫军簇拥着皇帝离开,而围在外圈的民众,却已经纷纷从地上拣起大小不一的石头,朝着圈里的叛逆们涌了过去,维持秩序的士兵们费了很大力气才让他们排好队……在离开之时,民众们眼里全是大仇得报的欣慰,但对于年少热血的缔亚索玛城主而言,这将是一个很难忍受的过程──因为他会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被民众们用石头砸成肉酱,而不是自己亲手去结束他。 这将成为自己心里永远的遗憾…… 回头看一眼已走进城门的皇帝陛下,他走得那么平稳,不带一丝霸气,身后的黑色披风正随他的脚步荡漾着,跟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大相迳庭……雅尔萨德心中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再转回头时,原本带有些怨忿的目光已经淡薄了许多。 第二天下午,圣都皇宫。 “这不是朕在为难他,而是要让他记住,一个城主不能只凭自己的私欲去做事情,既然有了权力,也就有了责任,”面对皇妃们的疑问,斯比亚皇帝是这样回答的,“维纶怎么死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死了,朕希望雅尔萨德能明白这才是关键 “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啊!”蜷在躺椅上的第一皇妃淡笑着,“其实你有私心的吧?” 被人揭穿的斯比亚皇帝看看其他三位皇妃,有点不甘心的回问:“你怎么知道?” 菲琳用手支起头,“第一皇妃又不是假装的,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也太不称职了吧?” “没错!朕承认自己有私心!”科恩拍了拍手,“朕的成年仪式不怎么样,第一次就任官职也不怎么样,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完美的就任仪式?城下退敌这个名号还不够他自喜的?” “真是自私的家伙,而且还耍手段。”迪尔。梅林随手就把身边的一个枕头丢了过去,“不是说情况非常紧张吗?为什么还一直赖在这里不去做事呢?” “情况紧张就不用过日子了?打仗的事情有参谋部,处理国事有内政部,应该朕去做的事情,朕已经全做了。”科恩接住枕头,耸耸肩膀说:“等一下,朕会带着琴伦小公主去听歌。” “听歌?”第一皇妃有点惊讶的问:“我的夫君什么时候对听歌感兴趣了?” “一直都有兴趣,”科恩笑着说:“特别是福尔娜演唱的军歌。” “神属联军的进攻迹像已经显露出来了,这次的进攻规模将会很大,边境守备力量不足,所以朕调集了一支近卫军去支援,由朕亲自带领。”科恩坐下,以尽量轻松的语气,缓缓把最新的情况告诉皇妃们,“这支军队会在一天之后抵达圣都,所以会有个出师仪式,朕希望福尔娜新近演练的军歌能在这个仪式上起到鼓舞军心的作用。” “既然是在两天之后就要用,那夫君你还是早些去的好,”第一皇妃微笑着说:“我怕福尔娜的歌声还不太适合唱军歌,夫君你得多指导她才行。” “也好,”科恩站起来,“朕这就去接琴伦公主。” 当科恩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温丝丽才看着菲琳,眼中露出担忧的神情,“情况真的已经这么危险了吗?竟然需要夫君亲自带军增援,还需要以军歌来振奋士气?那可都是由近卫军组成的部队啊!什么时候听说过近卫军的士气还不够高昂的?” “别慌张,温丝丽,你忘记夫君的话了吗?即便是外面的情况危急到什么程度,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菲琳拉着温丝丽的手,轻声说:“夫君虽然是皇帝,但到了应该由他统兵出征的时候,他会去做的。即使是陷于危险之中,那也是不容推辞的责任,我们不应该在这点上有异议……” “万一……” “没有万一,夫君回来,斯比亚帝国就能继续存在;夫君没回来,一切都将不存在。”菲琳眼中透出异常坚决的神色,“但在这之前,我们要把一切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第5章 “不对,不应该这样唱,”一份文件被摔在桌面上,回响在大厅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科恩的声音里带着些失望和谴责,“前几天就跟你说过了,福尔娜,军歌不是这样唱的。这不是咏叹调、不是礼曲、更不是情歌。” 第一次被科恩用这样严厉的口气责备,身穿蓝色连衣裙的福尔娜两领涨红,低垂着头,捏在手里的词谱也在微微颤动着。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只有小公主琴伦是个例外,她站在科恩身侧,正用小手轻轻拉着皇帝的衣角。 “这也不怪你,是朕急躁了些,要你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达到要求,真是有些难度,但局势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抱起琴伦公主之后,科恩的语气缓和下来,“军歌不需要委婉、缠绵、清越,以及一切的不直接的技法,军歌只需要铿锵作响、令战士热血沸腾就够了!” “是,陛下,”福尔娜不敢抬起目光,“我……我再试试。 “这不是简单试试就能达到的,军歌要让战士记起往日的丰功伟业,从而战胜心中的恐惧,充满荣耀的上阵杀敌,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这样的资讯给他们,不能出任何错误。”科恩的目光看着窗外,“你没去过战场,没看到那些血肉交织的场景,所以没有体会,一会你去找总参谋官,让他跟你讲讲什么是战争。多用点心,晚上朕再听听,带琴伦下去吧!” 让福尔娜尾随着军乐队走出房间,近来行踪神秘的总联络官出现在门口。他镇定自若的站在门边,而在这个时侯,任何一个清楚内幕的人都不应该有这样的神情,至少应该是担忧……出现这样的表情,只能说明情况在进一步的恶化,而他在掩饰。 “多日不见啊!”科恩对他笑笑,挥手让近卫再一次的清场,“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陛下,我们调动了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终于得到了一些消息,”总联络官走近科恩很是退疑,“不过,因为得来的渠道并不完全能保证,所以这些消息的可信度……” “你会带着不具可信度的情报给朕看吗?”科恩摇摇头,“说,你老大我还没那么脆弱。” “准备完毕的神属联军会在今明两天向我起进攻,两个主要攻击点都集中在马丁。路德上将防守的区域,兵力起码在六十万以上,这是大概的进攻路线。”玛法递上一张标注过的地图,轻声说:“老大,因为他们的封锁,这情报来得太晚了……我很抱歉。” “不用内疚,能得到这个消息已经很难得了,虽然兵力比我们预计的要多两倍,但这个消息还不至于让你现在这副模样。”科恩接过地图,“说下去,他们真正的指挥官是谁?” “他们的指挥官,是坦西帝国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总联络官的话停顿了一下,“根据截获的军令和战略会议,神属联军在攻击中不会留有余力,全部军队一次投入。他们不是要打仗,只是组织一次冲锋而已……我们的进界防御将很难适应这种力度的冲锋。” 在听到神属指挥官是尤里西斯亲王的时侯,科恩怔了一下,当总联络官说完余下的话,他现皇帝的左手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紧握起来。过了好半天之后,科恩脸生丰露出一丝笑容,用沉重的语气连说了三个“好”,让总联络官无言以对。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与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对阵,是科恩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形之一,这之中不但有上次神魔大战的上下级关系,还有尤里西斯亲王本身的缘故——他并不仅仅是个军事将领,而是一个几乎与科恩旗鼓相当的人物! “如果是一次冲锋,那么就说明他们的重心不在神属这边。”科恩把头放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但尤里西斯亲王的脸始终在眼前晃来晃去,“到底,你是怎么想的呢?” “下帝国战争动员令,是时侯了。”科恩睁开眼睛,招手叫来书记官,“你去参谋部一趟,让他们动用一切力量增援马丁。路德上将,但在应对的时侯不要调动魔属的任何一支部队,而且要把向魔属增加兵力的预案放在手边。我要帝国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都拿到武器,封锁各行省之间的道路,逮捕全部间谍……派人去唤醒所有的特别部队。” “陛下,唤醒所有特别部队,是要执行横刀计划吗?”总联络官一惊,“我们的准备还没进行完毕,不用再举行会议告诉大家一下吗?” “已经不需要开会了,这世界上的事,不会都等你准备好了才来,去令。” “是。”书记官正要后退,又被皇帝叫住。 皇帝沉默了一下,终于没把本来要说的话说出来,只是面无表情的交代一句,“都下去吧!我要静一下。” 两人离开之后,大厅里变得非常空旷,穿着一身盔甲的乌鸦离开墙角,向科恩说:“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以你现在的体质,还是不要激动的好,这里没别人供你吸血了。” “不激动有个屁用,改天上了战场能不激动?”科恩脸色白,眼中流露出浓重的倦意。 “那是战场,一个你不用担心找不到生命的地方,”乌鸦拉过一把椅子,在科恩身边坐了下来,“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担心。” “对于自己的事,我从来就不担心,但对其他人,担心是难免的。”科恩回答说:“如果我陷进去了,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吧?直接执行就行了。” 乌鸦没有回答,只把一个信封递给科恩,“这个,在你最沮丧的时侯打开。” “你什么时侯学会玩这套?”科恩一把抓过信封,“是什么玩意?” “是让你看了会更沮丧的东西,”乌鸦说:“现在打开,你会后悔,失去所有勇气。” “信你一次。”科恩笑笑,把信封放好。 天堂岛,神族长公主的宫殿花园里,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化做支离的斑斓碎光,投射在园中的古朴桌椅上。 一只手缓缓的伸出,用三根素指握住玉杯晶莹的曲柄,玉杯移动到胸前停住,红润的双唇缓缓开启,吐出一句轻柔的话,“你不清楚的事情很多,这是一个协定。” “什么时侯有了这样的协定?”听到这句话的神族小公主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光明神族怎么能跟黑暗魔族达成协定?一个合作的协定?” “协定本来就是敌对双方的最佳选择,你也可以把协定看做争斗的另一种体现方式,至于合作,这完全取决于要对付的对象。”长公主笑了笑,轻声回答妹妹,“协定是最近达成的,使者是魔族长公主,父神没有拒绝。” “我并不怀疑父神的意志,但我们就这样把斯比亚帝国拱手让出?”神族小公主迟疑了一下,“我并不质疑这事情本身,但这也来得太快了吧!应该再过一段时间……” “父神的意思,是觉得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斯比亚帝国与科恩。凯达本人都再没有展的空间,也不能做出让人意外的精彩事情,不如就此解除这个制约,让大家都能尽兴。”长公主打断妹妹的话,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这也算是对我们的惩罚,因为我们此前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并没能让父神尽兴,没让父神感到快乐。 “是对我的惩罚吧!因为我在斯比亚事务上一直没有做出什么能让父神高兴的结果。”神族小公主在姐姐的注视目光中垂下了头,好一阵沉默之后才抬起头来问:“那么这次的神属和魔属的联军攻击,就是父神的意愿了?” “联军进攻并非父神的意愿,而是经我默许的,因为这符合协定内容,”长公主收起笑意,“斯比亚帝国骄横已久,是时侯让他们感受一下挫折和打击了。” “可是……姐姐你不是一直对斯比亚皇帝青睐有加吗?怎么这次会……”长公主的回答让小公主震惊不已,“斯比亚不可能抵挡得住这种进攻吧?会灭国的。” “如果你留心了,就会知道我所青睐的不是个人,是一件事情的本质。”长公主看了看迷惑不解的小公主,平静的回答说:“如果斯比亚帝国因为这次的进攻而不存在了,只能说明科恩。凯达的能力不够,还不能做为神魔新一轮争夺的棋子,他的生死荣辱并不值得我去关心,换一下,在你的角度,这样的结局不是也很好吗,你一直都想抹掉斯比亚帝国,这次甚至不用自己动手。” 听到姐姐这样的回答,小公主更觉得一阵没来由的心惊,半天才接着问下去:“如果……万一斯比亚帝国存活下来,大陆上又会是一个怎样的格局?” “如果事情这样展下去,出现的格局将是前所未有的,一直以来对斯比亚的培养,不就是期待着这种格局的出现吗?”长公主重新露出和煦的微笑,“我在期待着,父神在期待着,黑暗魔族也一样在期待……这件事充满了如此之多的不确定因素,这就是最诱人之处。” “真的要用这样的方式?结局会比神魔大战更甚……”小公主的声音低了下去,“就算斯比亚存活下来,也会成为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说不定科恩。凯达会战死,这样的一个斯比亚,还能上演什么精彩的事情呢?” “人族有一句话,叫作‘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回想一下克里默、菲谢特、维素、科恩,不正符合这个规律吗?”长公主的目光看着别处,“科恩是否还活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将他的风格和思想传播开去,人类之中已经有了他的记载。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完全可以等待另一个科恩出现,把这精彩继续下去,并期待另一个科恩的突破。” “也许,这就是我与姐姐的差别吧!”小公主也伸出手来拿起一只玉杯,呢喃自语般的说:“我厌恶科恩。凯达,只想在他身上出气,而大度的姐姐能忍得住;我知道不应该让斯比亚放任自流,但却不想用出神罚一样的灾祸,而睿智的姐姐能下这个决定……” “我不否认我们之间有不小的差别,但我不认为这差距是不能逾越的,事实上,只要你能做到一点,就能像我一样坦然面对问题,”说到这里,长公主迟疑了一下才继续,只要你放弃掉一些继承自人类的东西……” “怎么,姐姐认为我身上还残留着人类的感情?”小公主看了一眼姐姐,“那姐姐呢?” “有或没有,这并不是值得探讨的话题,有则改之,无则嘉勉。对你说这样的话,我也并不清楚是对是错,放任或制止都是方法之一,清楚了解自己的本质,这才是最为重要的,”长公主嘴角出现的笑意更浓,“当你了解自己之后,才可以关心我身上是否还有人类的情感。 “对姐姐的心思,我已经失去关注的热情了,请恕无礼,我这就告辞了。”小公主站起来,向长公主施了一礼,步出两步之后停下,说:“姐姐你已经做到了,我只有深深的敬畏。多好,一个真正的光明神族,既没有喜欢的东西,也没有厌恶的东西。” “确定了吗?”看着越走越远的妹妹,长公主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什么东西是你真的喜欢?真的厌恶?” 小公主的身体无力的一斜,伸手扶住院门,沉默良久,又才又向外走去。 斯比亚帝国东北部,银霜行省府银霜堡。 一名汗湿衣襟的军官奔跑在通向战指挥官寝室的通道上,最后收势不及,整个人几乎是扑到门上,嘴里叫着,“上将,前线特急战报!” 闻声而来的近卫打开了门,把焦急的军官放了进去,一身戎装的马丁。路德从窗边转过身来接过战报,不满的瞪了军官一眼,教训说:“越是在情况紧急的时侯,越是不能慌张,这是一个好军官的基本素养。” “是……是的,长官。”军官气喘吁吁的回答,看着马丁。路德拆开红色信封。 看了战报上的内容,马丁上将看着这军官问:“小伙子,你能跑多快?” “很、很快!”虽然有点疑惑,但军官还是挺直了身体回答。 “用你最快的度去通知各位将军,军事会议立即开始,”马丁上将把战报放进怀里,“再去通知行省总督,让他安排老弱居民撤离,告诉他,只有一天的撤离时间。” 军官跑离的脚步声刚刚消失,马丁上将就转身对自已的副官说:“下动员令。” 正是在晚饭时间,接到会议命令的十来位将领差不多都是边啃着面包边走进会议室的,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局势已经相当紧张了,身为高级将领的他们根本没有从容进餐的时间。 对于今天的会议,他们也没做更多的猜想,反正战争肯定要爆的,时间早晚而已。会议上要说的,就是己方要怎么去具体防御。但在进入会议室的那一瞬间,将领们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了这次会议的不同之处——第一个到达的人,居然丁。路德上将! 全军的将领都知道,马丁。路德上将是一位帝国元老级的将领,为人处事都与科恩陛下一手提拨的将领们截然不同,带有强烈的传统将帅风格,像这样的一位贵族将领,是绝对不会在会议室等待下属的,如果他这样做了,就只有一个可能——今天的会议内容非同小可! 人到齐了之后,马丁上将让副官打开一幅地图,招呼众将领,“都站过来。” “刚接到的特急战报,神属联军将在今明两天之内向我防线起攻击,他们将兵分四路,理论上讲,他们可以从漫长的防御线的任意点上起进攻,但是,我们可以根据他们的作战条件分析出大致地方,”没有任何的铺垫,马丁上将直接就进入了正题,他用手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子,“就是这几个地方,其中两处是走商路,大致上,敌人总数是六十余万。” 一听敌人的数额,众位将领就都傻了眼,还有人当场就喊了出来,“六十万敌军,上将,我们战区的防御规划只是二十万,现在是三倍!我们连十万正规军都不到啊!” 第6章 对于一个不到十万部队的防御战区来说,六十万敌军可以在任何方向上对其展开进攻,全方位、全时段、完全掌握主动。一对六,把防御力量分散的话只会是惨淡收场,就算抱成一团,在对方不断攻击之下,其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吼一声就能把敌军人数变成二十万的话,我不会阻止你,但很明显,你没有这个本事,”马丁上将横了他一眼,“现在,闭上你的嘴!” “长官,我们有细致一点的情报吗?”一位少将小心翼翼的问:“比如……” “没有确切时间,没有确切人数,没有确切进攻路线,”马丁上将直接把各将领的幻想击得粉碎,“确切的只有一点,我们必须挡住他们,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将领们一直跟随皇帝战斗,一直享受着达情报网路所带来的种种便利,所以在此刻,大家都很不适应情报极端匮乏的现实,不满的神情也流露在脸上了。 “没有细致的情报,我们就打不了仗?上将此刻要的是军人的建议,而不是娘们的抱怨。”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情报匮乏的原因归咎到别人头上,一位将领用不怒而威的目光扫视着其他将领们。“科恩陛下一直苦心栽培我们是为什么?为了把我们放在平安无事的战场上?为了让我们去打必定胜利的仗?那是敌人!不是演戏的对手!他们会搜肠刮肚、不择手段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将不利的战局扭转过来,这才是一个将领真正的作用!” “你们应该还记得在科恩陛下指挥下的每一场战争,哪一场不是以少打多?一比六,他们稳赢吗?”马丁上将接过这位将领的话.并把自己的语调放缓了些,“你们都是科恩陛下带在身边的将领,好好回想-下吧!要怎么打才能保住这支军队的威名,要怎么打,才对得起皇带陛下!” “是的,长官,”一位少将干咳了一声,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战争上,稍微思考了一下开口说:“六十万敌军从四个点进入边境,这至少要五天的时间,再加上后勤等等,他们要打到我们的内防御圈至少要十五天,虽然我们手上的正规兵力不足十万,但只要收缩防御的活,坚持半月应该没有问题,有这一个月的时间,援军应该可以赶到了。” “但关键在于我们不清楚敌军以何种方式进攻,”另一位少将说.“如果我们采取收缩防御的方式,他们绕过我们直接攻击后方怎么办。我们前后都是平原,根本役有防御关卡,取个平均数,任何一支人数十五万的敌人越过银霜堡,内陆军队只能与他们展开野外决战,而根据前一段时间的情况来看,帝国内陆基本再无这样规模的军团在附近,就算能够集结一支这样的军队,时间上也不允许。” “在我们的战区之后,也绝对没有一支能与十五万正规军抗衡的地方守军,”有将领在肯定这个观点,“在援军赶到之前,他们会对我们造成极大的破坏……” “援军虽然一定会来,但现在不要做太多考虑,没到达战场的兵力,再多都是没用的。现在制定战略,仅以我们自身的兵力为基础。”说到这里,马丁上将用平静的语气宣布,“对了,对方的指挥官是卡尔.尤里西斯,上次神魔大战的总指挥官。” 围在他身边的将领们,这时侯都沉默了,这位亲王的份量,他们可是非常了解的。神属联盟能派出他来指挥,只能说明他们对这场战争异常重视,他们的战争准备已经远远过自己原本的估计……六十万人,尤里西斯,他们难道想灭掉斯比亚? 而己方,恐怕也得从一个更高的层面来重新考虑这次战争了。 “看来大家都了解到这其中的关键了,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假定敌人后勤完全不成问题。”马丁上将说“你们应该注意到一个关键点,为什么敌军会同时从四个点进攻?这与神属联军的风格不相符,也与这位指挥官的风格不相符,他一直是个稳健派的指挥官。” “而且道路只有两条,为什么又要费力开出另两条道路呢?这种临时道路运输力严重不足,部队必须随身携带便携给养,还持续不了多久。”有将领点头同意,“这手笔太大了,如果是进攻,靠六十万的规模,顺着两条商路前进不是最佳选择吗?” “或者……这样奇怪的方式在他看来才是最稳健的?” 毕竟都是跟着科恩混过很长时间的,再加之已逐渐进入临战的兴奋当中,将领们的思维开始活跃起来,立即开始从现象着手,试图反推讨方的最终作战目标。 “究竟是什么作战目标,才会稳健的兵分四路呢?而且其中两路只携带有限的给养?” “有限的给养,证明这两路敌人的作战任务不是很繁重,或者就只是负担了掩护使命。” “他们掩护什么?掩护主力攻击银霜行省?”有人在疑惑。 “攻击银霜行省以两路三十万人就完全胜任了!”有人在反驳,“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如果两翼敌人的作战任务繁重,随身携带的给养肯定经不起消耗,他们没了给养还能干什么?他们绝对不可能有扩大战线,或者是向纵深展的企图,这完全无法解释!” “先生们,我真的对你们很失望,”马丁上将摆了摆手,制止了越来越多的争论,然后在众位将领的注视下说:“时间不多了,我要先出去一下。在我回来之后,我要听到你们对敌人作战意图最正确的分析,如果你们做不到,就准备全部去挑大粪。” 一刻钟之后,马丁上将走回了会议室,来到沉默无语的将领中。 “长官,我们分析出来了,”一名的少将说:“他们的作战意图不是我们……” “是什么? “他们最终的作战目标,是我们的援军。”面色沉重的少将把地图送到上将面前,指着上面的各色线条说:“敌军侧翼部队会在过了边境之后保持不战状态,只在援军到来之时才实施迁回包围,在构成包围圈例,他们也同时进入了自方补给范围,所以他们不需要过多的给养。他们两侧的军队,只需要携带这一战的给养就够了。” “所以?”马丁上将看着文位少将说:“我们的援军就不能来了?” “如果援军不来,那我们的防御就没有意义了,六十万敌人,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少将脸色已经有点不正常,“援军不但要来,而且要赶快来,如果银霜行省失陷,结局也不会比援军被围歼好。” “为什么呢?” “主力敌人可以选择攻击银霜堡,或者用十五万人把我们包围,直接去打我们身后。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可以选择把援军一直拖在这里,那魔属那边的战局就非常危险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自己的十万军队几乎帮不上任何忙!”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让这十万军队帮得上忙才行,”马丁上将说:“十万部队虽然不多,但他们想一口吃下去还不大可能。” “上将!时间已经很紧迫了!”一位将领急切的说:“赶紧下命令吧!” “刚才出去的时侯,我已经把命令下达了。”马丁上将轻松自若的回答,“现在让我们来看看,我们这十万人能做点什么吧……各位,我要你们重新分析一次,如果你们的分析跟我的命令有出入,你们一样要去挑大粪。” 仿佛在这个战区,挑大粪比六十万敌军来袭还要恐怖。 会议结束之后已是深夜,众位将领相继领命离去,会议室里只剩下上将一人,他站在窗边,皱眉背手看着银霜堡街道上逃离的人流,显得心事重重。 这时侯,会议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副官带着一名联络处的军官走了进来,站到上将身后。 深知副官不会在紧要关头打断自己的思路,上将轻声问:“什么事情?” “长官,是我,”身穿联络官制服的军官上前一小步,“我是您的机要官。” “机要官?”马丁上将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惊讶,“那个……盒子有用了?” “是的,长官,在一刻钟之前,我收到来自圣都第一份命令,再三确定无误,”有点兴 奋的机要官递上手里的一份用火漆密封的文件,“由皇帝陛下签的,属于最高机密文 件。” 马丁上将将信将疑的接过文件,拆开火漆,看着上面仅有的短短的一行 横刀计划开始实施科恩.凯达 橘红的火焰在文件上蔓延着,纸张逐渐化为飞灰了。 “终于开始了啊!”转身去看着黑沉的夜幕,上将口里念叨着一句皇帝陛下当初在制定这个绝密计划时就在念叨的奇怪诗句,“我自横刀,向天笑。” 圣都,皇宫,维素.凯达正告诉四位皇妃横刀计划开始实施。 “父亲,横刀计划不是才准备了三分之一吗?”在躺椅上坐直了身体的第一皇妃微皱着眉头说:“现在实施横刀计划,会暴露我们全部的实力,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横刀计划的准备没能完成,但这次神属与魔属联军已经勾结在一起了,规模异常强大,几乎是把要用在下次神魔大战的力量全部用来攻击我们了,”国相大人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在这个时侯,仅凭斯比亚的常规军队是绝对撑不过去的,即便是派出所有为横刀计划准备的特殊军团,我们的情况依然很险。” “他们的规模有多大?” “仅从目前来看,神属联军第一次进攻的兵力已达六十万,里瓦叛军二十五万,”国相照实回答,“魔属联军那边现在看是四十五万,但谁都知道这数字会继续增加的。” “明白了,形式逼迫,别无办法。”菲琳点着头说:“先度过这个险关再说。” “才准备了三分之一的军团,具体要怎么实施呢?”迪尔.梅林问。 “根据刚才商量的结果,内政方面要按照这个改良过的步骤去做,尽量在细节上施展个人才能去增加效果,弥补准备不足所带来的影响,”国相把三个卷轴分递给三位皇妃,“军事方面的事情交给科恩和参谋部去办,我们只要做这些事情就足够了。” “父亲,”菲琳疑惑的问:“为什么没有要我做的事情?横刀计划不适合我做?” “不,菲琳,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因为横刀计划准备不足,所以我并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因此,我已经向科恩提出了另一个事情,科恩他也默许了。”拿出另一个卷轴,维素.凯达正色说:“我们早先准备的几个秘密基地,只有我跟科恩知道,绝对不会被外人现。你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个卷轴上提出的要求,去一项一项的完成规划。” “有这样的事情?”菲琳将信将疑的接过卷轴,现上面是要求自己指定一批各族、各部后备人才名单,并准备大量资金、资源、资料的要求,“这是……这是……” “我说过了,横刀计划一展开,我们根本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或者我们可以达到目标,又或者某些势力会插手干涉,什么样的可能都是存在的,这个后备计划不一定会用上,可我们不能冒毫无准备的危险。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不能白费,只有你才能担负起这个承先启后的重任。”维素.凯达的语气十分沉重,“在完成本职之后,凯丽、温丝丽、迪尔和其他一些人会赶来帮你的忙。” “你要马上起程,在你今夜离开之后,圣都乃至整个帝国就会进入战时紧急状态,没有人可以自由通行,也没有人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你们会受到最严密的保护。” “那么……父亲呢?还有母亲呢?”菲琳抬起头问:“科恩呢?” “在这样的一场战争中,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使命,”维素.凯达微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们,科恩也是一样,在我们成为皇族之底嘴卿萝亥有面对一切艰难的准备了。” “但是……”菲琳还有能力问,而其他三位皇妃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种安排,几乎就等于是在安排最后的种子,如果预计中的事情一旦生,可以肯定除了菲琳圈定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活不下来。 “不要太苛求,”维素摇了摇头,无奈的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逃避不了的。” “我明白了,”菲琳紧握住卷轴,坚定的说:“我会去做好这件事情,而且会等待科恩把我接回圣都的那一天。” “我们也是一样,”另三位皇妃的手握到一起,迪尔.梅林说:“我们绝不会输的!” 银霜行省,府银霜堡 “不可以!上将,这绝对不可以!”会议室里,传来青年将领们激烈反对的声音,“绝对不能让上将你冒险!只用四万人防守银霜堡,实在是太危险了!” “打仗,就没有不冒险的,只要能保证拖住敌军,退滞敌军的展开,这种冒险就有了很积极的意义。”马丁上将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点也没把手下将领的反对放在心上,“说到冒险,还是两支骚扰敌军侧翼的部队最危险,你们每支只有三万人,却要缠住对方的十五万人……” “那不一样啊!上将!在野外我们有很多办法,您在这里只有死守啊!”手下的将领们喊着,“这样的事情,应该让我们年轻人来做!” “当你们有一天成为上将的时侯,才能有资格跟我争防守银霜堡的权力,对方的指挥官是谁?凭你们肩上的一颗金星,还妄想拉住他?”马丁上将笑了笑,站起身来说:“如果觉得我的防守位置危险,你们就要好好打,拖住他们,你们打得越好,我就越是安全。” “上将” “别说了,这种决定是最符合帝国利益的,我意已决!”上将目光一变,把所有的劝阻都打了回去,“现在,让我们再来看一遍计划!” 将领们无言的沉默着,打开了手里的文件。 第7章 在现在这个季节,圣都的夜晚是清冷的,而且还常常伴随着浓雾,在这样的季节里,没有人愿意在浓雾中行走。但今天,不顾清冷在雾中行走的人非常多。那轰然的脚步声,那金属的摩擦声,一阵阵的从主街上扩散出去,让圣都居民惊讶不已——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久无变化的圣都就重新实施了宵禁,这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莫非预示着什么重大事件不成? 从门缝里,从窗格中,居民们看到街圣都警备队忙碌的身影,他们在通宵抓人。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雾气照耀在皇宫大门的时侯,圣都正东面的城门终于打开了,城门之外,安静的站立着以行进姿态排列的军队,黑压压的方阵一个接着一个,一直顺着道路排下去,最后隐入了白的蒙蒙雾气之中。 这些部队,全是以前部署在圣都附近的近卫军。他们属于拱卫帝国都的精锐力量,也是在目前情况下,斯比亚帝**事体系中最后一支同时其备强战斗力和机动力的军队。他们出现在这里,一方面预示着局面的危急,另一方面也在展示带国的战争决心。 在城门上当值的中将点点头,他身边的魔法师向城门外出三个红色光球,排列于城下的方阵轰然作晌,开始向前移动,穿过门洞,顺着宽大的街道,直接走向皇宫前的巨大厂场——皇帝陛下的命令,即将出征的部队会在皇官厂场举行一个临战前的阅兵式,不但可以鼓舞士气,更可以藉这个机会向国民宣布战争正式开始。 但不得不说,这一次的阅兵完全不同以前,街道两边没有插满鲜亮的旗识,城市上空也没有厚重的庆典钟声,没有鲜花,没有欢呼,只有一些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备队士兵站在街边,沉默的看着近卫军通过。但斯比亚近卫军是一支非常军队,是最不容易受到外在环境影晌的军队,战士们的脚步声依旧整齐,目光依旧坚定, 部队通过之后,宵禁正式解除,圣都的民众们涌出家门,聚集在皇宫广场周围虽然警备队在昨天晚上抓了一夜的外国间谍,但某些流言还是在民众中扩散开来,其中有关于叛军的,有关于神属联军和魔属联军的,也有关于皇帝陛下身体状况的…… 皇宫里,一夜未睡的科恩.凯达正站在雾气弥漫的小花园里沉思着,白影坐在他身边的小石桌上,把接到的最高机密文件一一拆封,念出内容给科恩听—这些文件,建的通信系统在后半夜收到的,刚刚送来。 “……莫亚中将回覆,坚决完成横刀计划内容。另:里瓦叛军已展开全线疯狂进攻……”白影的声音回响在科恩耳边,“……马丁.路德上将回覆,坚决完成横刀计划内容。另:敌军势头凶猛,数量庞大,无其他办法可以退敌,我等已决意献身,以使敌军无法展开,陛下来援时不必顾及,以歼灭敌军为第一考量标准……” “近卫军集合完毕了吗?”科恩打断白影的汇报,问了一句,“什么时侯可以出?” “回票陛下,集合在广场上的近卫军一共十万人,还需要半个钟头的时间,”书记官回答说:“随军各种物资在中午准备完毕,不足部分可以在途中补充。” “以参谋部的计算,还能缩短行军时间吗?” “已经是最短的行军路线了……”书记官转变了一下语调,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沉重,“阅兵就快开始,陛下也应该换衣服了,官员们已经全部到场,贵族们也是一样。” “换,都换,”科恩点点头,没一点嫌麻烦的意恩,“这一次的阅兵,可得好好办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笼罩圣都的浓雾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但当官员贵族们到齐、阅兵快要正式开始的时侯,太阳又被密集的云层遮蔽,天色阴沉得让人无法展开眉头,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不祥的事端。陆续聚集到广场周围的民众交头接耳,掩饰不住慌乱和焦虑的神情。 检阅台边沿位置,皇家军乐队已经准备妥当,福尔娜穿着军装站在最前面。 嚓亮的长号声中,皇宫正门对开,门口传出一声洪亮的号令,“皇帝陛下到!”附近的近卫军士兵同声敬礼,广场周围的嘈杂声完全消失。 大约百多名身穿银色盔甲的近卫军分为两队,快从门内跑出,手抱战刀,沿地毯疾进。快要结束的时侯,一身黑色装扮的皇帝陛下快步走出,步伐稳健快,与身边跑进的近卫军士兵只慢上一拍,跟在后面的亲王、皇妃、小公主等人,根本就无法跟上科恩陛下的脚步。 陛下今日一身黑色装扮,黑礼服、黑铁剑、外加一袭黑色的披风,再衬着陛下冷峻的面色,整个人显得杀气凛然,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一点银色,仅是胸前皇家徽记的刺绣。 “停!”军官一声令下,跑到位置的近卫军静静伫立在鲜红色地毯两侧。 科恩陛下却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就跨上了检阅台——统帅的目光,将整个广场上的十万近卫军完全容纳! “全体注意——敬礼!”当值中将大喝一声,“皇帝陛下万岁!” “轰”的一声响,十万近卫军将武器举起,同声呐喊,“皇帝陛下万岁!” 犹如金属般坚硬的声音,让广场周围的民众心头齐齐一颤。他们居住在圣都,常常围观此类仪式,以前所见的阅兵,受阅军队无一不是穿着鲜亮的盔甲,远比今天的这些近卫军要好看得多,但那些仅式上的军队,却绝对赶不上今天这些近卫军有震撼力。民众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这些士兵身上,第一次仔细打量起来——之前,他们甚至没有好好看过这些士兵。 这些士兵身上的装备显得杂乱,却无一例外的向外散着杀气;他们的战袍黯淡陈旧,头罩一直压到眉沿,却掩饰不了目空一切的眼神! 科恩右手握拳横到胸前,干脆俐落的回了一个军礼。 “礼毕!” 又是“轰”的一声,十万近卫军武器下放,动作整齐得让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斯比亚帝国科恩.凯达亲卫军,第一军团复仇、第二军团毁灭、第三军团浩劫、第四军团裁决、第五军团末日,集结完毕!”当值中将跑近检阅台,大声汇报,“请皇帝陛下检阅!” 乍一听到这五个军团的番号,一般官员与贵族们所站的地方就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因为这五个军团是所有帝**队里最让人感到陌生的部队——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检阅,也从来没有出现在后勤部的给养名单上。甚至一度有人猜测科恩.凯达亲卫军这个军种不是真的存在,但在今天,他们却真切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了,而且看起来还是一支很强悍的军队。 在场所有的人里面,只有为数不多的高层官员知道,这五个不属于帝国普通部队,也不属于近卫军的特异军团,是皇帝陛下秘密部署在圣都周围的应急部队,是用来救命的。 同时他们也知道,这支部队被调出圣都,就意味着帝国后方已经极度空虚了……到底是面对着多么强大的敌人,才会让帝国的军力紧张到如此程度? 科恩陛下站到检阅台的边缘,背起了两手,沉默的目光从左到右的扫过广场上的部队,移动的幅度极为缓慢。无论是站在他身后的亲王、皇妃,还是台侧的贵族官员,甚至是广场周围的民众,都在静静等待着皇帝开口的那一刻——科恩陛下的语言是有无上魔力的,每一次讲话,都能带给大家绝对不同以往的**和感动! 无数人在心里猜测着:大战在即,又是一次如此出奇的阅兵仅式,科恩陛下会说些什么呢?从哪一点进入话题呢?陛下的选择是偏向鼓舞?还是要偏向激励?又或者根本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煽动? 时间在慢慢流逝,科恩陛下的目光在缓缓移动,这中间沉默不语的空档,已经过了以往任何一次阅兵或讲话……或者是因为时局严峻,皇帝本人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提高大家的注意力?这样的气氛,还真是让在场的人有点不适应。 终于,皇帝的目光已经将部队方阵逐一打量完毕,站在检阅台附近的人甚至可以看到皇帝的目光正在向广场中心线回收,鼓舞军心民心的最佳时机,就是现在了。 但是,站在检阅台上的科恩.凯达,还是没有讲话,就连脸上的严肃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围观的民众人群中,本已消失的窃窃私语又有了复苏的迹象,当然,是那种非常细微的私语——夹在沉默不语的皇帝和十万亲卫军之间,怎么敢大声说话? 按道理讲,科恩陛下不应该把最佳讲话时机放掉,这不符合陛下一贯的风格,更不符合一个君王的睿智,科恩陛下从来都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皇帝,更拥有极强的果敢精神,难道,真是因为这次局势危急,让科恩陛下挥失常了吗? 站在检阅台下的中将没等到皇帝的回应,举在胸前的手始终无法放下,但军令如此,这位中将只能坚持着最为标淮的立正姿势,站在皇帝和十万亲卫军的目光交叉点上! 不管科恩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一种抑郁的气氛,己经开始在广场上扩散开来,逐渐的影响到越来越多的人,良众人群中的私语范围也越来越大——难道,皇帝陛下真的己经如传言所说的那徉病入膏肓了?难道站在检阅台上的这个皇帝只是一个替身,根本就不敢讲话? 现场的沉默状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现场气氛的转变,也让很多人暗中焦急。 这样下去可不行!虽然最好的时机已过,但皇帝陛下必须立即说话,陛下必须自己救场!这是在圣都,是在近百万民众眼下举行的检阅,关系到这场战争中的民心起伏——皇帝,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讲话?会不会又是来自其他势力的干扰? 急切的神情,已经出现在皇妃们的脸上,维素.凯达看看旁边负责警戒的将领,打了个眼色,将领心神领会,后退转身,跟一群手下安排起来。随即,广场周围的情报人员、警备队员、便衣近卫展开了一次沉默的拉网式搜查! 呜咽的风,萧瑟的刮过广场街道,黑沉的云,一直压到不能再低的地方。 接到消息的乌鸦,从皇宫侧门走出,静静站到检阅台远方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之后回过身去,向维素亲王轻轻摇了下头,示意广场中并无一个能令皇帝无言的势力在,皇帝不讲话,只能是另有缘故……但在他们做这一切的同时,广场上的气氛已经抑郁到相当浓烈的程度,任何一个民众,哪怕是一个白痴,都能感受得到。 这太诡异了,时间并没有停滞不前啊! 逐渐的,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伴随着抑郁的气氛袭来,有如实质一般,迫使周围的民众停止一切举动和语言。不约而同的,他们强迫自己溶入这一片铺天盖地的沉默之中,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稍微好受一点;仿佛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抚自己内心的惊恐。 有人在流汗,有人在抖,有人在缓慢的后退,再没有人愿意站在第一排,所有人的第一选择都是要躲藏在别人背后,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正从皇宫广场扩散,不停的向四周蔓延着! 民众们已经受不了了,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身体逐渐靠拢并相互依偎着,汗湿的手掌紧握在一起,以同样的频率瑟瑟抖……不经然的,人群之中会出一声悲凄声。 一向稳健的维素亲王也等不下去了,他想走到乌鸦身边去观察一下科恩的状况,但在临迈步的那一个瞬间,他惊异的现自己无法向前移动脚步,哪怕是想让脚稍微向前滑动一点都不行,腿上的肌肉紧绷着,犹如抽筋一样,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无奈之下,维素亲王只能向站在皇帝与十万亲卫军之间的中将猛打眼色,示意他立即想办法化解——但满头冷汗的中将却连目光都无法移动,因为,他正处于皇帝陛下的目光正中! 只有他最清楚的看到,皇帝陛下的目光一直在变,变得无比的凌厉,甚至是充满了一种原始的暴力野性。这个广场的恐怖气氛源点,就是科感陛下的这双眼晴! 他怎么敢动,怎么能动?他只能尽量以同样的目光回视科恩陛下,才能压制住自己掉头逃跑的念头,他只能让自己处于一种更加疯狂的、受不理智的精神状态,才能保持住自己站立的姿势! 十万亲卫军的感受,与中将一模一样,处于科恩目光中的他们,手中的武器在微微晃动,呼吸声粗重如牛——而这时的广场周围,已经有不少的民众尿了裤子! 这么多人,在阅兵式上被自己的皇帝吓成如此模样,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意识到情况不妙,维素亲王转过一点目光,命令皇家军乐团演奏,但乐队指挥根本就拿不稳手里的指挥棒,更别说举起来——他几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维素亲王,希望亲王能想办法去解救自己。维素亲王眉头一皱,又看着福尔娜,但脸色苍白的福尔娜只试着张了张嘴,没能出任何一丝声音 再让这祥的状态维持下去,转瞬之间,就会有人受不了而疯,围观的人群之中,己经有很多人晕倒了,唯一还能保持住的,只有十万亲卫军和皇帝身后的一群人,但他们的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亲卫军士兵的眼神,维素亲王焦急万分,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军队会疯狂的!就连维素亲王自己,内心也是止不住的一阵阵恐慌。仿佛在这个时侯,站在前面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不是斯比亚皇帝,而是一个真正的魔鬼! 千钧一之际,科恩陛下目光一变,沉声一喝:“全军!” 十万亲卫军将士犹如被科恩救出万劫不复的死地一般,以从未有过的兴奋回应:“在!” 皇帝陛下冷漠异常的吐出两个字:“出!” “是!” 这句短得不能再短的话,是十万亲卫军异口同声的回答,是他们自心底的欢呼,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更忘记了敌人的规模、攻击,跟这个广场相比,战场就是乐园——因为在战场之上,是敌人在感受皇帝陛下的目光! 汗湿衣襟的中将,终于能将手放下,转身指挥部队出了+ 围观的民众,终于也能从无边的恐惧之中回过神来,站在前面的民众十有**都是同时瘫倒在地,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阵形不乱的军队移动——这个时侯,没有人再怀疑科恩.凯达,没有人敢再怀疑科恩.凯达……病入膏肓?真是见鬼了! 在民众敬畏的目光注视中,在诡异的高涨士气之中,亲卫军缓缓前进。 皇帝陛下那匹黑色的坐骑被人牵了过来,科恩整了整装束,准备上马。 亲王和皇妃们都松了一口气,意识到这是科恩刻意的行为,不可否认,这非常有效。贵族官员们更是在心里感叹着皇帝陛下的英武——这样的方式,别的皇帝即便全盘学去也是毫无用处的,不但无法激士气民心,还会成为笑柄! 没有问题了,这样一支已经遗忘了所有恐惧的军队,将不会再有敌手,而带领着他们的科恩陛下,将使他们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们回复一个正常人的心态,他们不会再惧怕除了陛下之外的任何事情……所有的官员,都以崇拜的眼神目送这支军队,目送科恩陛下。 就在科恩陛下右手扶到马鞍的那一个瞬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进了转音魔法区域,一路穿过了检阅台,冲到了科恩陛下身后! 已经下了检阅台的科恩陛下回转身体,看到脸上挂着泪痕的琴伦小公主正跑向自己,最后纵身跃下检阅台,一头扑到自己怀中,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不……不……不……你……不要……走……”一个口齿不清、却能让人心伤欲碎的童音,传到圣都的每一个角落里,“不准……你……走……不准……你……死……” 前进的军队放缓了脚步,士兵们都转过头来,科恩陛下怔怔的看着怀里的琴伦小公主。 “你……不要走……”不住哽咽的琴伦小公主,已经让科恩陛下激励而出的士气烟消云散,“你别走,我……每天都对你说话一我每夭都很乖……我跳舞给你看……我唱歌给你听……你别走……你别死……” “完了。”维素亲王在心里叹了一声,“全完了。” 第8章 自从和乌鸦救出琴伦的第一天起,在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科恩。凯达无时无刻不在期望着她开口说话,能开口说出除了那一段万恶誓词之外的任何话。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琴伦小公主的第一次开口,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说的会是这样的话。 如果是个迟钝的人,科恩当不上这个皇帝,在琴伦开口的那一个瞬间,他就明白了一切。 琴伦自小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成长,受尽了迫害与折磨,在被自己救出来之后,当然会希望得到尽可能多的关爱,当她现自己很关切她的情况时,她在恢复了语言能力的时候选择了继续沉默,继续“啊啊”的跟在自己身后,生怕自己现她能说话,而少了那一份关爱。 毫无疑问,科恩已经是琴伦小公主最亲密的人之一,在小公主刚才所说的话里没有一丝的造作,完全是她真情流露。 并不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的她,愿意做一切的事情,换取科恩不要离开自己──整天跟科恩待在一起的琴伦,知道的帝国机密多过任何一位大臣,她知道科恩此去会面对极大的危险,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斯比亚帝国法典明文规定,战时扰乱军心民心者处死。琴伦小公主方才的所作所为,完美的瓦解掉了皇帝苦心营造的一切,其中就包括了军心和民心,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坦白说,在今天的阅兵仪式上以沉默贯穿始终,是科恩权衡了时局所做的最好选择。他深知,尽管抓了很多外国间谍,但自己今天的一切言行,还是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到神属和魔属联军那里去,为了完美自己现在的“形象”,他需要向他们传达一个最重要的资讯──那就是斯比亚皇帝已处于一种巨大压力下的半疯狂状态! 广场中的亲卫军、广场周围的民众,甚至站在身后的官员贵族们,只是这个疯狂场景之下的一些布景,科恩。凯达要影响的是两名敌军最高指挥官的思考方式! 当然,任何人想动琴伦公主一根头都是妄想,科恩更是这样。但科恩是一个皇帝,他还得照顾自己的帝国,所以,他必须在保证琴伦公主不受到任何伤害的同时,重建被琴伦公主瓦解的民心士气……虽然这很艰难,艰难的近乎痴人说梦。 “全军──止步!” 皇帝陛下的号令传出,本来就没怎么动的亲卫军士兵们下意识的跺脚停下。皇宫广场上的军队,还有周围的人们都在注视着他俩,等待着接下来要生的事情。 温柔的笑容出现在斯比亚皇帝脸上,化开了慑人心魄的凌厉气势。科恩单膝跪地,让被泪花蒙了双眼的琴伦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笑容,再脱下手套,用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不能哭,再哭就不漂亮了。” 科恩轻柔的话语,被传音魔法送到了所有人耳边。 之后,科恩抱起琴伦公主,转过身去面对着军队,面对着民众,缓缓的走近了部队,“这一位,不用朕再介绍了,她是朕的妹妹,是朕最珍视的妹妹,你们的琴伦公主。” 维素亲王急打眼色让负责传音魔法的魔法师跟上──此时,贵族官员们都觉得极端无力,完全无法想像如果自己是处在科恩陛下的地位,还能有什么办法挽回局面。 “你!”抱着琴伦小公主的斯比亚皇帝,冲一个最靠近自己的士兵问道:“家乡在那里?” “神……神魔分界线……”震惊不已的士兵纠正,“黑暗行省!” “你!”皇帝的目光偏斜到另一名士兵身上,脚步没有停留,“家里还有什么人?” “母亲!弟弟!” “你!”皇帝的目光注视着另一个士兵,“为什么要成为斯比亚的军人?” “因为要跟着皇帝陛下,因为我要活下去!” “家在暗月行省、还有一个父亲、要保护父亲!” 在这之后,皇帝本人已经不问,他的目光落到谁的身上,谁就会立即报出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家人、自己为什么从军。 “家在丽桑行省、有一个妹妹、要保护妹妹活下去!” “家在杜枫行省、有一大家人、要保护他们!” “家在白霜行省……” “家在基泰行省……” “家在圣都……” “你们和朕一样,都有家庭,都有最为珍视的人,都穿上了军服,都要上战场杀敌──朕与你们有着同样的目的!”走到了广场正中心,斯比亚皇帝终于停下了脚步,环顾着四周,“土城成军以来,你们就跟随朕浴血奋战;帝国光复战役,你们从黑暗行省一直打到圣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朕登基之后,你们就再也没出现在人前……做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一个安定的生活吗?” “是的!陛下!”整齐而洪亮的回答再一次席卷全场。 “谁都想生活得好一点,谁都不想每时每刻面对生死的抉择!但是,这并不由我们说了算,因为我们,有敌人,”科恩看看广场周围的民众,一点也没隐瞒战局,“敌军的规模很庞大,敌军的攻势也不会弱,他们先毒杀了里瓦帝国的皇帝,然后挑起了国内的叛乱,一直做到今天的全面进攻!他们叫嚣着,要攻进斯比亚,要攻到圣都!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迎头反击,我们一直以来生活的帝国,我们的家,我们的家人,将再无安宁之日!” “是的!陛下!” “敌人要摧毁你们的家!你们答应吗?” “不!” “敌人要凌辱你们的家人!你们答应吗?” “不!” “因为有军队在守护着所有人,因为有法律在保护着所有人,因为有皇族和官员在引导帮助着所有人,帝国,才被称为帝国!当有敌人来犯的时候,该谁挺身而出?!” “我们!” “我们是什么人?” “军人!” “为了帝国的安宁,我们要去战斗;为了家人的安宁,我们要去战斗;为了往昔牺牲战友的鲜血不是白流,我们要去战斗!”科恩点着头,放缓了语气,“你们不孤单,因为在你们战斗的时候,朕在你们身边。我们不孤单,因为在我们战斗的时候,斯比亚帝国在我们身边!” “是的!陛下!” “所以,我们要暂时告别亲爱的家人,”科恩陛下顺着来路走向检阅台,“我们要在她们的思念之中,踩着斯比亚的土地战斗,我们还要在她们殷切的期待之中──凯!旋! 归!来!“ “凯!旋!归!来!”士兵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情绪高涨! 广场周围的民众,他们被皇帝陛下和军队深深感动,壮年男子、垂暮老人,泪光闪闪。 “等着朕,琴伦公主,等朕凯旋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个最漂亮的花环送给你。”斯比亚皇帝把琴伦公主放到检阅台上,在她脸庞轻轻一吻,然后转过身去,一声震耳欲聋的号令,“部队──出!” “得令!”已在原地站了很久的中将拉长了声音,暴吼一声,“出!” “在我们凯旋的时候,准备好鲜花和美酒,”科恩接过马缰,翻身上马,转头对检阅台边的军乐队说:“随便来点什么。” 呆若木鸡的乐队指挥总算可以活动了,金色的指挥棒横着一划,三声雄厚的鼓声点出节奏,雄壮的军乐声响起来。 恢复了演唱能力的福尔娜上前几步,站到了演唱位置上,但她立即就被人推开了──推开她的人,居然是还在一个劲抹着泪水的琴伦小公主! 军乐是不能停的,面对这样的特殊状况,乐队指挥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重新演奏一次前奏,正在他要做出这个再来一次的手势的时候,琴伦小公主那口齿不清却天真纯净的声音已变成歌声,通过传音魔法,回响在圣都上空,回响在每一个军人的耳边…… “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越过大江,黑暗咆哮;我们是帝国的军团,如同暴雨中雷霆闪电!” 本来威武雄壮的军歌,又被泪流不止的琴伦小公主用独特的音质演绎得格外坚定。 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刚才体会了比战场更为悲壮惨烈场景的福尔娜,站在琴伦小公主身后,将自己的歌声融合进去。 “铁血誓言,终生不变;征途漫长,谁敢抵挡;我们是帝国的军团,敌人不过是盘中美餐!” “肩并肩,顶天立地;为光荣的军队而战!为斯比亚帝国而战!” 一个稚嫩清脆,一个轻灵高亢,两个女声的简单汇合,居然隐隐透出一股别**歌绝对无法承载的意味,不仅仅是威武雄壮、坚定无畏所能形容,而是一种让人不听歌词就能立即辨别出这军歌一定是斯比亚帝国的特色!带着一种只听这声音,就犹如典型的斯比亚军人站在眼前一样的效果! 凝重的旋律、激昂的节奏中,就犹如是无数个手持战刀的科恩。凯达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他们从容不迫的经过,他们紧抿的嘴角带着骄傲的笑,他们平视的双眼中流露出对敌军的蔑视,他们一直走到了充斥着血与火交织的战场之中……而且确信无疑,这无数个科恩。凯达,还是会以这样的神情走出来…… 就连维素亲王,也微笑着,不住点头。 几天之后,斯比亚帝国阅兵仪式上的景象,就丝毫不漏的出现在魔属联军作战部里。 斯比亚皇帝的每一个举止、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眼神变化,都被魔属联军的军官们翻来覆去的看过了。 其中,看得最为仔细的一个将领,就是作战部长斯维斯。赫本中将。说得正确一点,他看了整个晚上,直到魔法师再次为保留影像的水晶注入能量的时候,他才转过头去思索起来。 副官适时打开了窗帘,阳光从窗户格子中间射进来,一条一条的,打横照在这位实际支魔属联军总指挥官的俊秀面庞上…… 这位历史上最为年轻的总指挥,此刻正拿着斯比亚的最新情报,陷入一种深深的疑惑之中。 让他疑惑的东西,不仅仅是这个前后风格截然不同的检阅仪式,还有斯比亚的调兵情况──除了那些以前完全没有出现过的亲卫军之外,他们没有调动过任何一支军队,镇守国内各个要地的部队一个士兵也没动,更没有大批的物资转运迹象。 按照常理推测,魔属联军与神属联军的夹击之势已经完成,中间还有数支叛军响应,斯比亚帝国应该是处于一种四面皆敌,无法应付的境地才是。但在科恩。凯达的应对手法里,却多少透出些诡异的意味……难道,他这次又有什么奇特的招数?或者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闭上眼睛,斯维斯。赫本中将在脑海里检查着战争的每一步计划,寻找着任何一个可能被科恩。凯达找到并利用的漏洞…… 这些计划已经深深的印进了他的记忆中,但在最后,寻找的结果却是毫无所获。 “到目前为止,部队的准备情况怎么样?”终于,斯维斯中将开口问:“斯比亚近卫军在两个行省中有什么怪异的举动吗?” “没有,中将大人,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调动现象,”副官轻声的回答着,“斯比亚所有的部队距离边疆至少都保持着四百里的距离,好像一点都不心急的样子。” “神属联军那边的情况呢?”斯维斯中将又问:“他们开始进攻了吗?” “已经开始了,我们接到了他们的一份通报,”副官看了看文件,“选择的地点、时间都与我们商定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出入。” “神属联军会这么乖吗?他们又不是傻子,不会真心真意的帮我们做事。恐怕有很多通报里不会提及的安排吧!”斯维斯中将摇了摇头,“还有什么别的异常情况没有?” “没有,中将大人,”副官说:“我们的进攻,应该在十天之后正式展开。” “先缓一缓,别着急,”斯维斯中将下令说:“要等科恩。凯达的精锐军团陷进神属联军的泥潭之后,我们才会动手。” “为什么呢?中将大人,前线的部队都有点等不及了。” “如果我们手里的粮草充足,我不会把攻击日期后延;如果现在一个金币能买到原来那么多的物资,我也不会把攻击日期后延。但是,现在魔属联盟的情况很糟糕,我们禁不起折腾,更没有余力支撑一场长久的战争,我们必须要一击建功,”斯维斯中将叹了口气,“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百年战争,我们必须要慎重──再去检查一遍准备情况! “ “是的,中将大人!” 第9章 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银霜行省境内。 斜风细雨之中,商路两侧旌旗招展,人声鼎沸,一眼望不到头的神属联军正在埋头行进着。正中的商路被满载的马车占据,作战部队全在路基两边的泥泞路上行军。 雨虽然细,却足够从盔甲的缝隙渗入,湿透每一件衣服,士兵们如战马那样喘着粗气,艰难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却没有任何人出一声抱怨。相反,他们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军容严整。 这支为数三十万的部队,是此次进攻中的绝对主力,其中大部分军团都是来自坦西帝国,并由他们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直接指挥。 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里,神属联军总指挥官带着数十名副官和参谋上了一个小山坡,在最高处,骏马喷着响鼻停下,让主人将附近部队的行军状况尽收眼底──将领们停在尤里西斯亲王的马后,以信服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背影,静静的等待着亲王的命令和问题。 飘飞的细雨,无法沾染在亲王身上,都在距离盔甲数寸的地方滑开,顺着风势落向地面。亲王本人是唯一不受这天气影响的人,脸上未染风尘,军服干净笔挺,但就在他的形象神态给人无上信心和威严的同时,他那沉默的目光又能让人感到一丝紧迫,一点严峻。 在接过总指挥权力的那一天,这位亲王就不顾神殿祭司们的反对,极为强势的更改的整个作战计划,先把总攻的四路部队变为三路,他亲自指挥的中军被充实为三十万,并用近乎威胁的手段要来了一支额外的部队做为预备队,总数十万,使神属联军的总兵力达到了空前的七十五万人,但亲王──他似乎还不满足。 “主力部队距离银霜堡还有几天的路程?侧翼部队情况如何?”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一面用手抚摩着爱马的脖子,一面对自己的副官连续问:“斯比亚军队有什么动作?” “主力部队距离银霜堡还有九天的路程,先头部队还有四天的路程。前面回来的情报说,驻守银霜堡的斯比亚军队一分为三,留下了大概五万人的守军,其他大约五万人已经不知去向。”干练的副官回答,“亲王,还有一个情况比较特别,我们的侧翼自进入斯比亚以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沿途也没有任何可补充给养的村庄,连居民和耕地都很少见。” “不奇怪,这是斯比亚防守地区的基本策略,边境数百里纵深一律清空,不留任何可攻支援作战的物资,只要看看商路附近连棵碗口粗的树木都没有,就应该知道这个对手有多难缠。”尤里西斯亲王感叹着说:“命令侧翼部队,非必要情况下不得与敌人接触,节约给养!” “是的,亲王!” “再命令先头部队再加快行军度,务必早日赶到银霜堡,一旦赶到就立即攻击!这支主力也要加快度,在距离银霜堡一日路程时展开,战线的总宽度要达到六十里,”亲王接着下令,“这样的道路情况,后勤马车肯定不够,还要再征调一倍的马车和民夫。 “ “是的,亲王!”副官犹豫了一下,“后勤基地附近的几个行省总督,已经竭尽全力了……” “我只介意够不够我用,不会想其他的事情,”亲王的语气很平和,“既然他们无法办到,你就带些人回去解除那几个总督的职务,然后征集足够我用的东西。” “亲王……那不是我们的帝国。”副官有点笛邸?“我知道。”亲王转头看了副官一眼。 副官一个激灵,挺胸回答:“下官一定完成!” “你怎么完成?”亲王继续看着副官,目光还是很温和的。 但副官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下官立即带兵接管邻近行省的一切权力,征集任何一辆能用的马车,直接在城里抓人充当民夫!不管是偷是抢,都要满足前线一切需要! 下官这就出!“ 接到命令的副官刚刚出,尤里西斯亲王又掏出了地图,就在纷飞的细雨中看起来。指挥着一支人数如此庞大的军队攻击区区一个帝国,身为总指挥官的尤里西斯亲王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因为他要攻击的目标是斯比亚,是科恩。凯达。 而这场战争的起者,却无视战争具体情况,要求他必须在预定的地域和时间展开进攻。 坦白说,这真不是一个进攻的好地段,即便是前面的军队能够顺利,后面狭窄的道路也会限制部队的后勤补给。那么,战争组织者的意图就很明显了──他们不希望神属联军进攻得太顺利,他们也不希望神属联军占领太多斯比亚的土地。他们只想让这支神属联军成为一个陷阱,死死的拖住科恩。凯达,让他不得抽身。 但尤里西斯亲王本人,却不想只做到这个地步,因为这次战争跟以前的战争不一样,占领的土地是不需要归还的,另一个原因,身为皇室一员的亲王,无法拒绝成为指挥官的命令,但他绝不会按照别人的意图去打仗!更别说这场战争关系到大陆之后数十年的整体格局和力量对比。 所以,尤里西斯亲王强制性的更改了作战计划细节,这是他身为指挥官的权力。 银霜行省位于斯比亚帝国东北边陲,在面向边境的方向,只有两条运载能力不强的商路通向波塔,另有几条小路通向里瓦,但在其府银霜堡之后,却有达的水系一直蜿蜒到达圣都,可供军队后勤之用,是斯比亚帝国东北防御的最重要枢纽。 如果神属联军能在短时间之内占领银霜堡,而后勤又能够搭建好到银霜堡的运输线,那么就有了稳固的后勤基地,前面的军队就可以一直向前推进,尽可能多的占领土地。 驻守银霜堡的十万斯比亚军队并不能阻挠亲王这个计划,实际上,当战争一打响,这十万部队就只能是菜板上的肉,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解决科恩。凯达率领的援军了──只有到达战场的援军才有能力改变战局,但前提是他们能及时到达,有战斗力。 昨天晚上,尤里西斯亲王已经接到了科恩。凯达率援军出的消息,算算时间,这支援军到达战场的时候,银霜堡应该早已易手了,他们不可能来得那么快。而且十万之数的援军,无论从哪个方向靠拢,都会被己方的侧翼部队包围……但科恩。凯达会乖乖的送上门来吗? 与魔属联军指挥官所担心的一样,尤里西斯亲王也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关键的一点上:科恩。凯达,他会用什么办法来应对呢? 在心里叹了口气,亲王合上了地图。 就犹如科恩。凯达看不透他,尤里西斯亲王同样抓不到科恩。凯达的思维方法。而战争的本质就是敌我双方的一场从统帅到士兵的全方位对抗,统帅的策略在其中占据的成分又很大……但不管怎么说,在这场战争中占优势的,还是尤里西斯亲王一方。 在不知敌军统帅的意图时,只有把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到最好。而现在,神属联军的一切都已做得妥妥当当,尤里西斯亲王,就等着科恩。凯达出现了。 一方面,尤里西斯亲王本人不太愿意与科恩。凯达在战场上见,但在另一方面,他又非常期盼着这一次交手──人,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灵。 “亲王殿下,紧急情报。”一名参谋跑过来报告,“两支侧翼部队各自被一支斯比亚部队盯上了,敌军人数不详但非常油滑,根据交手情况来看,敌军是想缠住我们的侧翼。 “ “马丁。路德,你想做什么呢?”尤里西斯亲王接过情报看了看,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眉头扬了扬,“真是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老将军。” “父亲……”一位穿着全副盔甲的年轻将领靠过来,被亲王严厉的目光扫了一眼,立即改口,“长官,您为什么出这样的感叹?” “这位马丁。路德上将一心只求破坏我们的布置,分出相当力量缠住我军两翼,让我两翼无法完成对其援军的合围。而自己以破釜沉舟的决心驻守银霜堡,用上将的威望稳定军队不足所造成的军心士气下降,他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将领,我尊敬他。”亲王淡淡一笑,“为了表示我对他的尊敬,我任命你为攻击银霜堡的督战官。” “是的,长官。” “你现在就赶去先头部队,”亲王继续交代,“无论打成什么样子,我只要你做到两点。三天拿下银霜堡,保证码头设施的完整。” 当尤里西斯亲王随主力部队到达银霜堡城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七天之后。 在这几天里,本来规模就不算太大的银霜堡,已经在神属联军强大而猛烈的攻势中受到极大摧残,别说魔法防御屏障了,连城墙都被完全推平,整个城市中有一半的城区变成了瓦砾,多处街道冒着火苗,城区上空弥漫着成片的黑烟…… 但银霜堡里还没被破坏的城区这时还处于斯比亚军的控制之下。仅余的这部分斯比亚军全收缩在码头附近的军事要塞群中,苦苦支撑着斯比亚在东北防御中最后一个防御要点。因为码头附近的地区就只有那么大,神属联军一时之间还拿他们没办法。 包括先头部队的营地一直到银霜堡城后的广袤战场,都笼罩在一种暗灰的冷凝色调中,天空是暗灰的,地面是暗灰的,孤零零耸立的残破城市是暗灰的,就连一路所见的士兵们也是暗灰的……点缀在这无边无际暗灰颜色里的,是一团团、一条条、一点点无规则的暗红。身穿银白盔甲、披着一袭火红披风的尤里西斯亲王,是这战场里唯一的一点鲜艳。 从神属联军大营到银霜堡的城墙有两里地,通常,这段路程并不算长,但尤里西斯亲王却足足花了半个钟头的时间。因为唯一的平整道路全被运送伤员的担架占用,挤得水泄不通,伤员们痛入心肺的哀号和担架员心急如焚的开道声交汇在一起,中间还混杂着军官们嘶哑的调度命令,瞬间就将战场的残酷含义昭示在众人面前。 又因为人手不足,在运输途中死去的伤员只能盖一张军毯就地摆放着,每隔上数十步,路边就堆放着大堆残破到无法修复的兵器盔甲,被烧毁的攻城车残骸横七竖八的斜倒在远处的旷野之中……唯一不缺的,无处不在的,是血。铺满路面泥沙的暗红血液刚刚有了凝固的迹象,又被一层新的血液盖住,逐渐变成深浅不一的血洼,不断向外散着浓烈的腥味。 这些景象都在向人述说着,生在这里的战斗有多激烈。 在军官的命令声里,补充战场的神属部队在向前开进,不少士兵脸色白,还有的士兵用手掩着嘴,一边呕吐一边踉跄前进,更有一些士兵张着一双呆滞的眼睛,看着路边的一排排尸体,忘记了前进── “干你x的!什么呆!”军官拳打脚踢,“前进!不然就是你躺在这里被别人看!”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在此次组建的神属联军中,有大量新近招募的新兵,为了能赶上这次战争,训练得不是很充分。巷战这种整个神属联军都不熟悉的科目,自然会更加生疏。 “亲王阁下,我们的攻击是在五天之前开始的,在两天之内就摧毁了银霜堡的外围防御和城墙,进入了城区……”一位先头部队的少将跟在亲王身边,胆战心惊的汇报着战况,“斯比亚军跟我们展开了巷战,战争很惨烈,我们的伤亡极大……”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伤亡数字的,”亲王登上一段残破的城墙,神情严峻的眺望着远处的码头,斯比亚军正利用这战斗的间隙把他们的伤员放上运输船和木筏送走,己方的十几具投石车徒劳的向运输船攻击着,但射程远远不够,全部落在岸边不远处的水里,“十五万人攻击了五天,却连一个边陲城市都没拿下来,你们的指挥官呢?” “亲王殿下,”少将一脸悲痛的回答,“指挥官他……已经在巷战中殉职了。” “殉职了?”稍微有点意外的神色一掠而过,亲王又问:“督战官呢?怎么不来汇报? “ “督战官也在巷战中负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少将解释说:“在今天上午巷战的时候,斯比亚人前后三次偷袭了指挥部,很多将领都殉职了,部队一团乱,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指挥。下官是接替指挥全面战斗的临时指挥官。” “前后三次?”掠过尤里西斯亲王脸上的意外神色加深了,停留时间也更长,“情报上并没有说此地有如此强悍的斯比亚部队。” “是斯比亚军指挥官的卫队干的,这从他们的尸体上能看得出来。”少将回答,“情报并没有把私人卫队包含进去,而马丁。路德的私人卫队近千人,全是驻守斯比亚皇宫的皇室亲卫部队,他们从地道里钻出来之后,指挥部卫戍部队根本抵挡不住……更可恨的是,他们第一次袭击之后根本就没撤退,就隐藏在瓦砾废墟中,又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袭击我们两次!” “敌军的情况又如何?”尤里西斯亲王看着军事要塞群中最高的那一座建筑说道。 “我们查明守军的正规部队一共是四万人,都是非常善于巷战的老牌部队,战术手段相当的老辣。但这几天的战斗下来,他们的伤亡也很惨重,现在最多还剩下一万人,”少将说:“战斗地点越是靠近码头,他们的防御就越是顽固,我们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很大代价。” “先头部队中,还有多少能战斗?” “我们的伤亡数接近五万,”少将回答说:“能有效投入战斗的建制单位还有半数。” “我给你五万主力部队,再给你半个钟头的时间组织下一次进攻,我来督战,一刻钟一个攻击波次,绝对不能停止,一直持续到攻下这座城市为止。”亲王看着要塞群上空飘扬着的斯比亚旗帜,“我不想再看到斯比亚的旗帜在这城市上空飘扬。你们不用再有顾忌,直接用魔法攻击。” “那码头设施……” “码头毁了可以重建,时间浪费了可补不回来,”尤里西斯亲王依旧用平静的语气说:“如果这样还攻不下来,你就只能直接去督战队报到了。” 要攻下一个城市,不容易。要摧毁一个城市,就要简单得多。更别说是毫不吝啬,甚至是不计血本的使用魔法攻击去摧毁一个残缺的城市,这就更加的简单了。 至当天深夜,除了最为坚固、有额外魔法防御的军事堡垒群之外,银霜堡里所有的建筑都被一**的魔法攻击推倒推平,在不间断的照明魔法光亮下,可以看到那些建筑已经化成了粉末,四下里连大一点的瓦砾堆都见不到,只剩下军事堡垒孤零零的伫立在江岸边。 在神属联军丧心病狂的攻击下,坍塌的码头已经陷入地基,整个滑入江水里,原本几艘停留在码头边的运输船正熊熊燃烧着……这就意味着,银霜堡最后的退路也被切断了。 地面上人声鼎沸,神属联军新一波次的攻城部队正在弓箭射程之外集合,篝火边,云梯如林,长刀反光。而在军事堡垒上,却只点着几支火把,一群群神情枯槁的士兵正相互依靠着坐在地上,仔细检查着自己脚下的武器。 还好,这个军事堡垒在设计之初就被定位为战区指挥部的所在地,特别强调防御和安全,更储存有大量的武器装备,所以在神属联军的攻击下幸存下来。但处于如此强度的攻击之下,这堡垒再怎么坚固也支撑不了多久──守卫这里的斯比亚军,包括轻伤员和伙夫在内,只剩不到五千人了。 敌人进攻之间的准备时间,正是分食物的时候,往日可口的面包和肉汤,这时却变得难以下咽,但为了保持住最起码的一点体力,士兵们只有强忍着伤口的痛楚,用几乎握不住碗的手进食,不少士兵的手根本就举不到自己嘴边,只有互相帮忙。 先后让近六万余神属联军士兵上了死亡名单,他们真是太累了。 从码头被毁的那一刻,就没有人再幻想着还能活着出去,但没有一个人慌乱失措,他们是斯比亚的军人,除了本身具有悍不畏死的作风之外,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理由──斯比亚帝**中唯一一位上将,就在他们身边。 自己并不是被帝国抛弃的人,因为上将在这里! 自己还在进行着关键的战争,因为上将在这里! 远方,观望着堡垒的尤里西斯亲王难掩心中的愤怒,沉声下令:“攻击!” 第10章 “西墙被突破,赶快补救!”一队还能走动的伤员出。 “东墙羽箭紧缺,赶紧运送!”肢体残缺的民夫去了。 “敌军尖兵一组突入地下室,敌军增强了楼顶的进攻,迅救援!”令的上校左右看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转头对马丁。路德说:“长官,我去地下室。” “去吧!”马丁。路德上将拿起身边的黑铁战刀,“我去楼顶平台。” “上将,”上校说:“还有机会的……帝**队不能没有您!” “帝**队不能没有皇帝,除了皇帝,谁都可以献身,”马丁。路德上将坚决的摇了摇头,又转头对机要官说:“你毁掉那玩意,然后拿起武器参加地下室的战斗。” “是的,上将。”机要官把绑在胸前的一个大皮箱解下打开,露出一个金属箱,正面的金属板上镶嵌着二十多块拇指粗细的各色魔法晶石。 机要官扭转着上面的一组按钮,魔法水晶立即就出了一组有规律的闪光,“毁灭的资讯已经出,正等待回覆。” 过了片刻,最上面一排红色魔法晶石也有规律的闪烁起来,机要官的目光紧盯着那闪烁的光亮,一边用笔飞快在纸张上记着,一边开口说:“是皇帝陛下的回覆:各路援军距离银霜堡均已很近,包括飞行部队,命令你部尽一切可能存活下来,尽一切可能存活下来。” “真是好东西啊!看着这东西,犹如是看到帝**队的明天,没有一个将领不想带着这东西建功立业……”马丁。路德蹲下来,用手抚摩着箱子上面的晶石,“毁掉它。” “是!”机要官先用一把铁锤将金属箱里的一部分砸成了粉末,再摆弄一阵上面的魔法晶石,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类似火油石弹的圆球,小心翼翼的安放在金属棉板的凹槽里,然后把整个金属箱抱起来,满怀歉意的对马丁。路德说:“上将,我不能参加地下室战斗,为保守帝国最高等级机密,请送我上平台。” “走吧!”马丁。路德释然的点点头,带着仅剩的几名护卫向外走去,“我们给你开路。” 走在曲折的回廊里,外面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钢铁阑珊传进来,透过通风口向外看,可以看到神属联军的士兵正顺着云梯向堡垒上攀爬着,几乎布满了整个外墙。神属联军的天空单位还在不断的起突袭,包括在平台上投下重装步兵!而己方所有的防御设施都已经被损坏,仅余的斯比亚军正疯狂的砍杀着爬上平台边沿的神属士兵,但还是砍不尽、杀不完,反而会被数量庞大的敌人淹没掉。 主堡最高一层平台的门刚被打开,一名神属联军的重甲步兵就从平台上扑了过来,马丁上将看也不看一脚踢出,把这敌军连带他身上几十斤重的盔甲踢得倒飞出去,撞倒了另一名重装步兵。 “记住了!平台上跑动的都是敌军!”马丁。路德“唰”的一声抽出黑铁战刀,第一个冲了出去,战刀抡出一个黑色圆圈,让三名想抢进门里的重装士兵身分离。几名近卫保护着机要官站上平台,锁死门不说,还将钥匙扭断在锁眼里。 “杀!”马丁。路德一刀把挡住去路的敌人劈成两半,大喊一声,“还有活着的人没有?!” “上将来支援我们了!”一名双腿齐膝断掉的斯比亚军官嘶哑的喊道:“兄弟们,杀啊!” “上将来支援我们了!”平台边缘各处,四五十名身上沾满血迹、连面目都辨认不出的斯比亚士兵用同样嘶哑的声音回应,“杀啊!” “送我去墙边!”满天的飞矢中,机要官大喊一声,“这里不行!” “跟紧我!”马丁。路德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掉头向战斗最激烈的方向杀去,行进途中,他肩上耀眼的军衔被敌人现,不断有神属联军的重装士兵被从天上丢下来,但往往是人还没落到地面,就被这位斯比亚军中最年长、军衔最高的将领一刀劈死! 走到一半,神属联军空中部队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主堡的这层平台上,斯比亚上将的出现就是最直接有效的军令,根本不用请示,密集的空中部队疯狂的向这层平台投掷重装步兵,虽然频频生在空中相撞,把重装步兵投在空处摔死的事故,却依然坚持这样的战术。 “上将!很高兴在您麾下效力!”机要官终于到了平台边缘,大喊了一声,然后,抱着金属箱的机要官就顺着堆积的尸体跑上垛眼,纵身跳了下去,“兄弟们──低头,趴下!” 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一位穿着整洁军服、身上没受到任何伤害的斯比亚军官从平台上跳下,都是能让人感到奇怪的事情,要知道他跳下的地方,有成千的神属士兵。 地面上的神属士兵们都抬头,看着这名军官的陨落,在他们疯狂的眼神里,有一丝不解的疑惑。 这名斯比亚军官直接掉到了地上,时间仿佛停滞了一下──当它重新开始流转的时候,还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 堡垒下出现一道璀璨的闪光,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堡垒剧烈抖动,架在堡垒墙外的云梯一起折断,无数士兵惨叫着掉下──喷涌而出的金黄色火焰顺着地面延伸,吞噬着遇到的一切生灵;银白色闪电漫无目的的飞射横扫,在更大的范围内肆虐;激飞上天的蓝色雾气迅化开转白,飞行部队触之即坠! 一时间,战场中心变得非常安静,如同是被清洗过一样。三千多正等着要攻入堡垒内的神属联军士兵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地面延烧着的火焰,墙面残留着的冰晶…… 神属联军指挥部里,目睹这一切的副官声音在战栗着,“亲王……” “不用惊讶,让各军团的特殊兵种接手攻击!没有人能阻挡我们的脚步,一定要拿下这个堡垒!”尤里西斯亲王嘴边的肌肉**两下,“要目标是拿下主堡最高的平台!” 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中,更多的神属联军士兵向堡垒涌了过去,数量多得如同暴风雨前迁徙的蚂蚁。军官们也拿着武器行进在队伍里,用近乎疯狂的语言驱赶着士兵向前。 “斯比亚士兵们!全大陆最勇敢的士兵们──站起来!”马丁。路德上将抖落身上的灰尘,走到了平台中央,不需要传音魔法,他的声音就回响在每一个士兵耳边,“我!马丁。路德,从不怀疑你们的勇气,我深信你们将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直到现在,还没有谁能阻止你们努力赢得胜利!如果,你们现在已失去必胜的信念,那就需要我来激励你们,但是,斯比亚的士兵们,你们是从来不需要激励的!你们真的失去必胜的信念了吗?!” “没有!”堡垒上下各处,都传出斯比亚士兵的回应。 神属联军的云梯,就在这个时候重新架上了堡垒。 “当年在土城,我们被数十万魔属联军围困,魔属联军的攻击才称得上真正疯狂!可结果怎么样?是谁胜利了?!是谁存活了?!”上将的话里充满了对神属联军的蔑视,“面前这些敌人,是独自一个人连门都不敢出,一群人聚在一起就以为自己能占领整个世界的懦夫!仅凭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就可以打败我们?!打垮英雄的斯比亚军队?!” “不能!”斯比亚士兵的回应声大了,更为坚定。 神属联军的士兵,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向上攀爬。 “神属联军是什么军队?最多对付一个帝国的军队!斯比亚军是什么军队?是可以独自打败魔属联军的军队!这是雄狮与野狗的区别!一支只敢袭击盟友的军队,竟然敢来攻击我们,这不是奇耻大辱吗?!人生在世,终归一死,为了所爱的帝国,我们可能死在这里,为了不负先我而去的烈士英灵,我们可以死在这里!但我们的叱吒将震动天地,我们的旗帜将永远飘扬!” “兄弟们,”马丁。路德将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对着第一个冒头的神属联军士兵挥下,“杀啊!” “杀啊──”神属联军顺着云梯涌上…… “杀啊──”没来得及运走的斯比亚伤员们出疯狂的叫喊,冲上各层平台和地下室… … “杀啊──”闪着寒光的金属撞击在一起,血光伴随着火花一起缤现! 斯比亚军人不计后果的,向堡垒外倾泻着全部火力,铁制的、石头的、木头的、液体的……神属联军层层围堵在堡垒之外,拚命的寻找着堡垒的每一个缝隙…… “报告亲王殿下──维拔军团近卫队上去了!” “报告亲王殿下──安塔韦少将重伤!” “报告亲王殿下──夺取了主堡第一层平台!” “报告亲王殿下──阿嚓汗准将阵亡!” “报告亲王殿下──飞歌军团近卫队攻进主堡地下室!” “报告亲王殿下──现斯比亚运输船队,距离我主营地六十里!” “报告亲王殿下──飞行部队开始投掷特殊部队!” “报告亲王殿下──主堡第一层平台坍塌,其下士兵全部阵亡!” “报告亲王殿下──特殊部队投入战斗!” “报告亲王殿下──地下室进水,白狼准将以下三百人阵亡!” 围绕主堡垒的厮杀已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一层层的平台相继失守坍塌,到最后,整个堡垒外围只剩下最上面一层平台还没坍塌,神属联军再无阻碍,开始用工具在堡垒上开凿通道,但堡垒墙壁太厚,一时之间根本弄不开。所以,对仅有的一层平台的攻击反而更加激烈──在那层平台上,现在只剩下一名斯比亚军人了,神属联军的各军团特殊战队轮番上阵! 整个神属联军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这个不大的平台上,几十万人在同时给自己的士兵加油鼓劲,每一次的攻击受挫,却会让四下里的助威声音变得更大一些。 调整好一切作战部署之后,卡尔。尤里西斯亲王也加入了观战的行列,因为对他而言,这场战斗进行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唯一未确定的,就是对方的失败时间而已。但这属于前线将士的职能范围,他本人不会去心急。 他所要做的,是在这最后一位顽抗的斯比亚军人倒下时鼓舞全军士气,以迎接斯比亚援军的到来,他们的船队距离这里不足百里。斯比亚援军以这样的度来援,是件大好事,因为那说明他们为了挽救银霜堡而不计代价,根本就没有携带足够的给养。 斯比亚援军到达这里还要好几个钟头,而且到达之后还要下船、展开、布阵,他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和机会…… 平台上那名斯比亚军人是极为强悍的,神属联军接连十几次的攻击全以失败告终,以通向堡垒内部的小门为中心,三十步外的平台地面上堆满了残缺的尸体,无数的鲜血流淌着汇集起来,顺着地面下的排水管流出,染红了从上到下一整面的青石墙面…… “呛”的一声之后,跟随着液体疾喷洒的声音,一名神属联军的中校军官摇摇晃晃的后退,两手无助的空中虚抓,最后出一声惨叫后,从平台边栽了下去。 马丁。路德上将退到小门前,摆出一个任何斯比亚士兵都熟悉无比的防御姿势,他左手持小圆盾,右手握黑铁刀,侧身弓步,双目傲然平视,静待着下一波次敌军的攻势逼近──在这之前,他已经独自一人挡住了无数次这样的进攻,死在他手下的敌人不可计数。 上将的盔甲多处破损,黑色披风也只剩半截,战靴之下还有一大滩殷红的血迹。 “铁勒战队有礼!”一声沉喝,又一位打扮怪异的神属联军军官从天而降,四十多名与他一样打扮的士兵跟着落下,附和着,“见过马丁。路德上将!” “杀了他!”银霜堡下,几十万人同声叫喊! 追随着这声音一起出现的,是一组闪耀着狰狞寒光的武器,长枪在前飞掠呼啸、弯刀在后翻转厉叫,裹着斗气的连枷、回旋而至的飞刀,这些如海啸般猛烈的攻击涌向了马丁。路德──上将目光一凛,前冲几步,矫健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之中闪转腾挪,每一手起,必有敌人级落下,每一移步,必有对手颓然倒地!不过片刻,四十多人的队伍只剩半数。 “杀了他!”神属联军的叫嚣声越的大了! “上将神勇,晚辈失礼了!”趁着马丁。路德一路搏杀、连气都来不及换的时机,带队的神属军官大喊一声,提起自己手里的重型战斧,劈头向已独自战斗了好几个钟头的马丁。路德砍去。 上将急退一步,提起手里的盾牌,但这面小圆盾早已是伤痕累累,加之上将久战力衰、斗气薄弱,怎么还经受得起重型武器的凝力一击?“当”的一声,盾牌当场裂成两半! 上将本可趁这机会反击,但无奈敌人太多,纷纷从两侧蜂拥而上掩护长官,上将只得再退一步──只是一步,那军官的重斧又已临头! 上将不断后退,军官不断进逼。重斧与战刀在空中交集,不断出“当、当、当!”连声闷响,最后,在一记声震四野的撞击声中,上将与神属军官分开了。 “叮叮当当”一阵响,两人的武器都断裂成了碎片。 “好!”几十万人出的欢呼声直上云霄! 这位马丁。路德上将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他手里那柄黑铁战刀,如今断成碎片,看他还能靠什么屠杀神属士兵! “投降吧!上将,你已筋疲力尽,无法再战了。”神属军官丢下手中的半截斧柄,拿过一把大刀,“铁勒战队是里瓦帝国最强悍的战队,本人是皇亲,不会辱没您的身分。能撑到这个地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对您而言都够了。” 上将看了看手里的黑铁刀,刀柄之外只余数寸锋刃,淡淡一笑,上前一步站好。 “你没机会的!”神属军官满眼都是杀机,“投降!” 上将轻蔑的看了军官一眼。 “杀!”神属军官与剩余的二十来人一涌而上,武器尽出。 “杀了他!”几十万神属联军挥舞着拳头,几近疯狂。 金黄色的耀眼光辉出现,在平台上席卷而过,神属军官与他的二十多名手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出,就被这道璀璨的亮光拦腰砍作两段! 这一刻,堡垒下的军队沉默了,没有人能喊出任何一个字,在整个神属联军的震惊目光中,黑铁刀柄上的金黄光亮逐渐黯然,消散。 身上战甲尽裂的上将脚步踉跄,在尽力让自己站稳之后,喘着粗气,猛然喊道:“我自横刀──向天笑!” 没有刀身的黑铁战刀,端端的遥指着神属联军总指挥官──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所在的方向,那一身的傲气与坚定,铺天盖地! “杀啊!”醒悟过来的神属联军这时是真正的疯狂了,再一次紧急升空的飞行部队,开始投掷。 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上将把目光上抬,现神属联军的飞行部队已被团团火焰包围着,正不断的下落! 皇帝陛下的援军,到了。 疼痛,从布满全身的伤口中传来,随着每一次呼吸,汹涌澎湃;麻木与冰冷,逐渐把上将的身体包裹起来,遥指着对方阵营的黑铁刀柄,无法上举一分,也无法下落一毫。 胸口传来断裂的感觉。 一大口鲜血从上将口中激喷而出,在悠然掠过的清风中化为血雾,上连一轮猩红夕阳,下接苍茫杀戮战场…… 篇外篇“黑暗传说──城下之约” 在天空中,一组组的翼人飞行兵监视着战场上的一切迹象。 在地面上,斯比亚亲卫军复仇军团、毁灭军团,正以千人队的规模接成阵线,待命。 江岸边,末日军团、浩劫军团还在不断的下船,退出战场的裁决军团正在将伤员后送。 在神属联军的阵营中,这时候是一片沉默。而在银霜堡下,却是满地的死尸和伤员。 就在神属联军即将攻下银霜堡的那一个瞬间,斯比亚的援军到了,无数飞来的翼人部队在极快的时间里打垮了神属联军的飞行部队,肃清了堡垒下的战场,更有一部分充实进堡垒内部,还在平台上建立了指挥部。之后没过多久,斯比亚军队的运输船队就露面了。 因为银霜堡的地势限制,所以能同时投入战斗的队伍不是很多。 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派出两支部队突袭船队,却在斯比亚翼人和飞龙的攻击下狼狈逃回,远道而来的斯比亚援军,就在亲王能看到的地方下船、整队、展开,从容的向战场进。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神属联军中没有人相信这个两万余人的军团会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这个叫做“裁决”的军团,没有使用任何离奇的战术手段,他们直接冲上来,从正中撕裂六万神属联军组成的战线,就在银霜堡的废墟中,在堡垒军队的支援下,把神属联军的部队打得支离破碎。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神属联军,居然出现了整队、整营脱离战斗的情况! 一个钟头之后,斯比亚援军中的复仇军团、毁灭军团各部相继投入战斗。两个钟头之后,银霜堡整个城市重新被斯比亚军控制。三个钟头之后,神属联军指挥部被迫后撤──在这三个钟头的残酷战斗中,神属联军的伤亡近六万人,其中一万余人是因逃散而丢掉了性命。加上先前攻击银霜堡所损失的兵员,神属联军主力部队的总伤亡已经过十二万,以三十五万人的总数量计算,这样的伤亡已经远远出通常战争中五分之一的伤亡机率。 尤里西斯亲王再次组织起阵列,斯比亚军也突出城区,列阵于银霜堡城墙范围外──这里地势平坦,才是真正的决战之地,这场战争一旦开打,不打到一方彻底灭亡是停不下来的。 对神属联军来说,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一整天的持续攻击行动,已经消耗了部队太多的精力。虽然在接到斯比亚援军逼近的消息之后,亲王曾让一部分部队休整过,但在之前的战斗里,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时候开战,面对的又是如此强悍的敌人,结局不会很乐观。 如果是在平常,神属联军不会这么容易受影响,但他们已经在战场上劳累了一天,又接连受到战斗局势的打击,特别是以绝对优势围攻银霜堡而不克,士气和体力已经跟早上大不一样了。后面又亲眼目睹了斯比亚军砍瓜切菜一般的杀戮作风,一些新兵能站稳就已经不错了。 仿佛是知道了亲王心中的顾虑,杀气腾腾的斯比亚军队在列阵完毕后并没有敲响战鼓进攻,而是在战场中那些伤员连绵不绝的哭号声里静静的站着,等待着,一直到夜幕降临下来。 斯比亚军越是沉默,神属联军的士兵就越是惶恐,死亡的气息,在这块土地上传播着。 但是尤里西斯亲王却神情自若,一点也不受这气氛的影响,因为他知道,即便是科恩。 凯达真的想要干掉自己,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做,更何况他现在手里只有这点军队,根本没有全歼自己的能力──自己麾下的部队,毕竟是坦西帝国真正的精锐! 斯比亚军可能连今天的早饭都没吃,现在想一口吃掉自己的军队,谈何容易? 随着黑暗的降临,战线上有无数的篝火升起,远远近近,连成一片摇曳的橘红星海,光亮照耀着战场,照耀着周围的战士──活着的,死去的,或者是在两者之间挣扎着的。 “部队准备战斗!”神属联军指挥部里,一直关注着江岸的亲王命令,“皇家礼服,牵马。” 副官迷惘的照办了,无从知道缘故,但在亲王那沉默的目光中,一艘与别的运输船迥异的运输船正在银霜堡下靠岸,一匹毛色全黑的骏马跃上了临时码头,马上的人黑衣黑甲,身影却绝不溶于背后黑沉的夜色,反而像是一个诡异的光源一样,正在向外散着什么…… “皇帝陛下万岁!” 斯比亚军中传出三声排山倒海的呼喊声,让神属联军上下知道,斯比亚皇帝亲临战场! 尤里西斯亲王好整以暇的换上皇家礼服,跨上了战马,只带十余名护卫,向战场前沿靠拢,在到达一线部队的时候,亲王想了想,再命人用担架把重伤之后刚刚苏醒不久的儿子也带了过来,让他骑上战马,跟自己待在一起。 而在对面,一身黑色打扮的斯比亚皇帝在银色盔甲的亲卫簇拥下,也来到了战场前沿。 “好好看着,这就是斯比亚皇帝。记住他的样子,记住他让你重伤,记住今天因为他而死去的战士,然后,对他露出笑容。”亲王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抬起手来向对面招了招。 斯比亚皇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继续策马上前,出了部队前沿还没停下,一直到了两军正中,这位皇帝才解下自己的头盔,顺手挂在马鞍前桥上,冷冷的看着亲王。 “其他人留在这里,”亲王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儿子说:“你跟我上前,别说话。” 在严阵以待的两军士兵之中,坦西亲王与斯比亚皇帝走到一处,只相距半个马身的距离。 “陛下晚安,多日不见了,陛下风采更胜从前。”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微笑问候完毕,介绍了自己身边面无血色的青年将领,“这是犬子,一直仰慕陛下威名。” 科恩。凯达的脸上连应付的笑容都没有出现,只是把冰冷的目光放到亲王身上,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亲王也不以为意,淡淡一笑说:“陛下招我前来,是因为有什么话要说吗?两军交战在即,我身为指挥官,脱离部队太久可不怎么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科恩终于开始说话,“总比身为一个没有军队的指挥官好。” “陛下还是那么风趣,”亲王脸色一正,凛然反问:“陛下请看,本王麾下大军近百万,如何会成为一个没有部队的指挥官呢?” “因为有朕在这里,”科恩的视线稍微向上抬了一点,“一场面对朕的战争,你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成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光杆指挥官。或者在那时,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指挥官了。” “陛下真是豪气干云,”亲王哈哈一笑,“本王久经战事,只信最后的结果,从不战前臆想。不错,陛下年少英武,但这里的斯比亚军也仅仅是十万不到吧!就算斯比亚军战力强悍,想要吃掉本王手下的军队得花多少时间?斯比亚军吃什么?用什么?就凭那点运输船,陛下带了多少给养来?或者陛下会延年益寿,看着本王手下逐渐老去,那时候本王才真是光杆。” “听口气,你是想打这一仗?”科恩眯起一点眼睛,“那么就退后,开战。” “不是本王想开战,”亲王捕捉到科恩陛下眼中的杀机,“是陛下心里想开战吧?” “废话,你率大军侵入斯比亚帝国,攻斯比亚边防,身为斯比亚皇帝,朕心里不想将你歼灭,难道是在想陪你散步么?”科恩冷漠的回答,“说起来,亲王这种昨天才笑脸相迎,今天就背后插刀的行径,真是令朕不太适应啊!” “陛下怎么能说出如此话来,神属联军要攻击斯比亚,不由本王的意志为转移,本王被任命领军,完全是身不由己,”亲王摇了摇头,淡淡笑说:“陛下不也是身不由己的登基,登基之后,不也得为斯比亚帝国鞠躬尽瘁?本王也是一样,既然这战争无法避免,那么为了自己的帝国,为了自己的皇族,本王一定会打好这一仗。本王麾下健儿,没有一个是怕死之辈!” “朕相信亲王手下无怕死之人,但坦西帝国的败落不就是从此落下病根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斯比亚军今天不会让任何一个敌人生还,你坦西军勇猛,正好全部死在此地。 “笑容,第一次出现在科恩脸上,”然后,神属联军来年要讨伐的就不再是斯比亚,而是坦西了。““本王承认,陛下所说不无可能,但时世无常,我等不可能安排好千秋大业吧?” “既然不想千秋大业,亲王你又何必带军至此?” “总有些牵挂吧……”亲王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陛下想怎么样?” “朕给亲王两个选择,”科恩伸出两根指头,“其一,开战,不死不休,打到一方完全覆灭为止。其二,你退兵。” “陛下是非常人,想的也是非常之事,”亲王惊讶的张大了嘴,“本王想不通这两个提议。” “斯比亚的援军为什么会来得如此之快,想必亲王也想不通吧?因为这五个军团是斯比亚精锐之选,以一当十不是自夸的形容,而朕带着他们出来,就没有再想过要活着回圣都,反正是打仗,打哪边对朕而言已不是考虑的范围。”科恩说:“神属联军是杀,魔属联军也是杀,倒是亲王要想一想,如果你手里的这点子弟回不去,以后的坦西帝国将是何等遭遇?” “陛下对胜利的执着真是令本王汗颜,”亲王回答,“陛下就那么肯定本王会退兵?” “亲王退不退兵,在斯比亚来说并不重要,只是对坦西帝国比较重要而已,毕竟坦西不是每年都能征召到这些精锐。现在的斯比亚不再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是敌人,斯比亚只想好好的杀戮一次,不负威名而已。”科恩说:“怎么选择,亲王自己拿主意,朕等不了太久。” “陛下,请王的军队吧!他们经年的训练,流了无数的血汗,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战。”亲王笑着转头过去看了自己的部队,换了一种略微低沉的声音说:“陛下也清楚,这一战奠定的是以后数十年的大陆格局,神属联盟也好,魔属联盟也罢,又有哪一个帝国不想从中谋利?本王带着满腔战意而来,陛下只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想让本王退兵?如果换了陛下在本王的位置,难道就不想再向前走上一步吗?如果有能力除去一个帝国大患,陛下不做?” “亲王毕竟还是年长啊!不错,换了朕在亲王的位置,朕也想向前再走一步,如果有一天能除去斯比亚这大患,朕会做。”科恩不为所动,“朕说正事一向轻描淡写,因为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眼就能看清楚,当然,亲王退兵对斯比亚也有好处,但这好处却不算大,属于你们的战争结束了,而属于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亲王一生明智,当然会权衡利弊吧!” “这事难办了,”亲王沉默半晌,对科恩说:“本王伤了这么多人手,无法交代啊!” “需要向人交代吗?”科恩微微一笑,“身为神属联军最高指挥官的亲王,在担心这个?” “陛下位高权重,自然没有这些烦恼,神殿的祭司们,监军可是很严厉的。”亲王也笑,“陛下,人言可畏啊!如果手上没点东西,本王无法退兵。” “行啊!”科恩抬手起来,指指自己说:“朕这颗人头怎么样?要吗?” “陛下说笑了,谁有胆量要陛下人头?”亲王摇着手说:“陛下给点土地,本王不就好交代了?本王也不想走上一条跟陛下兵戎相见的道路,无奈帝国与神殿逼得紧啊!” “亲王想要的是这个银霜堡?”科恩皱皱眉头,“如果朕把斯比亚军死守之地让给了你,朕怎么向那些死去的烈士交代?” “本王退兵也有同样的难题,陛下,不如我们一起面对?” 这一次,换到科恩沉默,好半天之后,斯比亚皇帝下了决心,“好吧!交出你们全部军粮,然后退兵,朕就把银霜堡给你。” “为什么要交出军粮?” “不交军粮,朕怎么放心得下?亲王你追击朕的部队怎么办?” “陛下太多疑了,”亲王笑笑,“陛下用这些军粮追击本王怎么办?” “那就在军粮里下毒,烧,洒到水里。”斯比亚皇帝的坏主意真是不少,“军粮一完,大家退兵,二十天之后,银霜堡就是你的了。” “陛下真是好气魄,”亲王击掌一笑,放低了声音,“陛下不怕本王二十天后继续进攻?” “亲王有这信心当然是好事,”斯比亚皇帝哈哈大笑,一牵马头就往回走,“如有雅意,亲王尽管前来,朕一定预备上等好酒恭候!” 尤里西斯亲王也笑了一笑,掉转马头,带着儿子一起回归本阵。 当夜,神属联军交出了自己大部分军粮,由斯比亚军付之一炬,浓烟滚滚,遮天蔽星。 在整个焚烧军粮的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小纠纷也一直没完,因为蛮不讲理的斯比亚军士兵会在焚烧前搬开一些粮食,就在旁边架起大锅煮来吃,看得神属联军心痛手痒…… 但是,说起打架找麻烦的话,谁又是斯比亚军的对手?于是,第二天清晨的神属联军撤退队列中,又多了近千鼻青脸肿的轻伤员。 对于这些事情,亲王只是一笑置之,完全没有理会,一心一意的指挥部队撤退着。 退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艰难的程度甚至比进军更甚,特别是身后是斯比亚这只猛虎,神属联军更需要小心翼翼。亲王在召集援军向自己缓缓靠拢的同时,命令后勤送来足够的粮食,以保证退兵中途的日常消耗;更在安排部队分阶段、分批次后撤的过程中,精简裁撤掉了一些已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部队。 这样的行为,使得神属联军的中层将领心中布满疑惑,特别是其他帝国的将领,就差指着亲王的鼻子骂他排除异己居心叵测了,但亲王却一反常态的以极为强硬的态度压下这股风波,几天之后,已有很多中层将领向神殿写信,报告亲王此次的异常举动了…… 这天晚上,重伤未愈,刚刚能够行走的亲王儿子来到父亲的帐篷,身为儿子,这位年轻人觉得自己有责任提醒父亲一些事情。 “来了?”尤里西斯亲王端详着手里的地图,一点也没有对儿子的到来表示出一点惊讶的意思,只是指指旁边的一排凳子,“你伤还没好,坐吧!” 看着父亲两鬓的花白,儿子心中不忍,把原本要质问父亲的话缓了一缓──他不知道,就是这一缓,让自己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升了一大截。 “身体伤了,脑袋倒是没伤,我本以为你不能体会为父这次的计划,”亲王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脸色还是很差,看来这次你出不上什么力了。” 儿子心里有点迷惑,欲言又止。 “不用固执了,你的身体不适合奔波。” 儿子正准备什么事情,帐篷外就接连不断的响起通报声,各军团指挥官鱼贯而入,都是一身戎装,满脸杀气。在向亲王问好之后,也都一一落坐。 “各位,其他话我就不多说了,”人差不多到齐之后,亲王沉声问:“部队准备好没有?” 一名将领起身回答:“回禀亲王,部队已经全部准备完毕!” “斯比亚军的行动呢?”亲王再问。 另一名将领回答说:“斯比亚军正在撤离中,已经有一部分顺着水路离开了。” “好!正合本王算计,他们在后撤中途,就是防范最薄弱的时候,”亲王巡视着部下,“此次作战,本王要求各部疾进,不要管任何事情,一定要按时赶到预定位置,包围斯比亚军队全歼之!有任何人贻误战机,杀无赦!” “是!” “侧翼部队已经接到本王命令,将在你们行动时给予强有力的支援!” “是!” “你们各归本部,按先前给你们的战斗计划执行,马上就出!” “是!” 接到命令的各位指挥官正要起身离开,帐篷外就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半息之后,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的进了帐篷,哭号了一句:“亲王!我们的两支侧翼部队被斯比亚军袭击,全完了!” “胡说!”亲王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两支侧翼加在一起三十万,斯比亚怎么吃得下?!” “他们的指挥官……已经殉职了……”传令兵吓得瑟瑟抖,“头、头被抢回来了…… ““全军……”亲王只觉得一阵晕眩,两手不由得按住了桌子,“布置防御!” 神属联军的大营外,黑压压的斯比亚军已经开始在收拢包围圈了,鲜红的战斗旗帜高高的飘扬着…… “报告皇帝陛下,山地矮人联合军团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部族重步联合军团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飞行特种混编大队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魔法师混编大队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第一奴隶联合军团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精灵狼骑军团到位!” “报告皇帝陛下,马丁。路德上将伤势恶化,以身殉职……” 黑衣黑甲的斯比亚皇帝接过书记官递上的一截只剩刀柄的黑铁刀,紧紧的握在手里,望着地平线上的神属联军大营,声音异常低沉。 “进攻。”他说。 下期预告硝烟散去,战争却没有结束,战火反而蔓延到更加广阔的空间里。 几乎损失了所有军队,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终于如愿进入了银霜堡,却接到了神殿祭司继续进军的命令,攻击目标,居然是斯比亚帝国的都。这一次,亲王会依从吗? 趁着斯比亚帝**队疲于奔波的时候,魔属联军终于亮出了手里最锋利的武器,越以往任何一次战争的强烈攻势,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而在这时,科恩。凯达还被困在神魔分界线某处一座金字塔的浮雕里…… 黑暗传说——两两相对 与以往的魔属联军相比,这一次组建的魔属联军在各方面都有了显著的变化。 名义上的联军统帅坐镇后方,拖着老迈的身体周旋在各个势力中,尽全力为前线争取更多、更好的物资和政治支持。各帝国的皇族、贵族终于在大是大非上达成了一致,把看家老本都拿了出来。舞会、庆典全部取消,贵族、官员俸禄减半,多少年没见过的贵族名媛们上街募捐了?多少代没见过太子世子扛包运粮了?但现在,这一切又重新出现在魔属土地上。 实质上的联军统帅,斯维斯赫本?中将坐镇前线,亲身参与到每一个攻击环节中,务实、严谨又不失进取的作风扩散到每一级的指挥机构中。军官阶层的优异表现,加上良好的内外环境,使各部队逐渐摆脱历次失败所带来的不良影响,终于可以正式以前的历史,并开始从中吸取经验教训。 有长期细致的前期准备,有作战部及参谋部的统一指挥调度,又有后方各帝国的全力支持,全军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空前,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团结、最冷静、最勇猛的军队。 对正面之敌--由海尔特中将率领的斯比亚近卫军的进攻,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展开。 海尔特中将,在光明神殿的神属联盟军事将领名册中,排名第十六位,黑暗魔殿基本上认同这个排名,针对他和他率领的进卫军集群,斯维斯?赫本中将可花了不少的心思。 从前线的战斗状况,就可以体现出这点来。 魔属联军分成左、中、右三个攻击集群,在同一时间开进了斯比亚军队的防区,牢牢的站稳了脚跟。但在这之后,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的魔属联军却没有急躁冒进,而是让部队进入了一种波浪式的进攻中--在整个前线上,看似零散的小规模攻击一个接着一个展开。 配置合理的兵力构成,精心策划的路线规模,灵活多变的攻击顺序,让战斗力无与伦比的斯比亚近卫军也伤透了脑筋。在这片广阔的区域上,近卫军少则损失数十人,多者损失上百人。虽然看起来不算太多,可架不住魔属联军每天这么干! 在兵力上,斯比亚近卫军实在困难,但在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全在这里了,谁还有那个脸再去向圣都要兵?而魔属联军呢?虽然他们每一次的损失都是近卫军的数倍,可他们有编制庞大的补充兵团,损失多少,回营救能补充上相同数量的、有一定作战能力的新兵。 斯比亚的将领中最有特色的两位,莫亚中将善守,海尔特中将善攻,这市天下皆知的事情。而这种战术,就是斯维斯中将全盘计划中的一环,斯维斯中将相信,海尔特中将的忍耐力是有限的。魔属联军就是要用这样的攻势不断的撩拨海尔特中将的暴力脾气,要这位中将无一刻时间的安宁,要他自己跑出来找魔属联军决战! 两军胶着着,每一天,每一刻,曲折绵延数百里的前线都是激烈而血腥的战斗……而被斯比亚军上下视为神明的皇帝陛下,却没有针对此战的命令下,彷佛陛下已经忘记了还有这样一场战役。 当阳光照在这座宏伟的阶梯状金字塔上时,已经变得相当柔和了,沉眠之地的微风拂动着,里着无数不知名的花瓣,荡起白影轻盈的衣角,让这位龙族的挺拔身姿显得更加轻盈。 他明亮清澈的双眼的盯着面前的浮雕,任凭时间流逝,目不转睛。 不是因为喜欢这浮雕,而是因为浮雕前的那个一身黑黑衣的年轻男子--他单手撑在浮雕上,意识已经进入浮雕内的世界,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回复本体的迹象。 上一次,科恩一路从最低层到达这里,破了很多浮雕,即使是身体受伤,可每一次都能在一瞬间内完成,从没有耽搁这么久过。 还好他本身脸色平静,呼吸心跳等等也无异常,要不然的话,谁都难保白影不动粗。 跟白影一比,四神的神经就比较大条了,陪了白影等了一会之后,水神拉着风神到一边下棋去了,这也难怪,四神的性格各不一样,尤其要算水、风最是无形。只有土神在坚持等待着,剩下一个火神就只好两边游荡着。 谁也不知道这位斯比亚皇帝在浮雕世界里遇到了什么难题,可有一点是肯定的,不管他遇到什么难题,都要独自去解决,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到他。 而在此时此刻,在浮雕内的世界里,科恩?凯达正微笑着,拿惯了刀剑的手中正捻着一枚棋子,用一个轻柔的动作放到棋盘上。 坐在他对面的菲谢特?夏麦,用一种平静的可以令人窒息的神态看着他。 「本少爷就是这样干的,」落子之后,斯比亚皇帝的手并没有离开,而适用一根手指推着这枚黑色的棋子移动,向前、再向前,直到把一堆白色棋子都推落到棋盘之外,「派书记官带领精灵狼骑兵一路追杀,不给坦西亲王任何干涉战局的时间,之后再集中兵力将两翼的神属联军分别击溃,期间斩获无数……怎样?做得还漂亮吧?」 「已经十二天了,」菲谢特?夏麦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花了这么多时间,把你登基以来的每一场战争事无遗漏的讲,你是想说服谁?是要说服我,还是要说服你自己?」 「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斯比亚皇帝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朋友,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一点,「本少爷已经不需要在为自己找借口了。」 「上次的问题,你已经找到答案了吗?」 「上次的问题?」科恩惊讶的反问:「你指哪一件?复活还是战争?」 「两者皆有。」菲谢特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否则你来这里做什么?」 「本少爷来这里,是为了检视以往的每一场战争,从中吸取经验验教训,顺道再跟四神做点交易而已,」科恩坦然回答,「至于上次你的问题,我不准备回答,事实上,我没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 「是!因为你不是『菲谢特』你只是本少爷心理的一个投影,一个『菲谢特』的投影。上次本少爷铩羽而去,就是因为没有想到这点,情绪波动,才败在自己那廉价的人生观之下,」科恩哈哈一笑,「当本少爷想通了这点,还有什么可以限制本少爷的?」 「廉价的人生观?你还真是没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好吧,或者本少爷刚才所说的并不完整,你不只是本少爷的投影,你是套用了本少爷心中投影的生命之源。虽然生命之源没有醒来,但总有点意识留下吧!」 「如果你是菲谢特,你不会不知道本少爷的选择,虽然我跟以前相比不一样,但菲谢特还是可以理解我。菲谢特知道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贪大求全,他还没有这么笨。」科恩的笑容逐渐淡去,正色说:「不过,本少爷还是愿意告诉你答案。」 「本少爷决心已下,即将起的战争,会是比斯大陆历史上最惨烈的战争,影响之巨、范围之广,不是其它战争可比。当然,战争就免不了死人,而且要死不少人,」斯比亚皇帝把手上的棋子一丢,显示出强大无比的决心和勇气,「这是决定大陆命运的一战,也是向黑暗魔族和光明神族的开战的序曲!」 「菲谢特」静静的看着科恩,没有说话。 「对普通人类来说,他们没有选择,因为在种种逼迫之下,本少爷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不容更改。」科恩正视着面前的「菲谢特」,加强了语气,「本少爷要复活菲谢特,这是本少爷的选择,哪轮得到菲谢特表意见?他愿意也得活过来,不愿意也得活过来!」 「嚣张跋扈,一意孤行,这就是你登基为帝之后的威风吗?」 「有这么严重吗?」科恩又哈哈一笑,表情中尽显豪迈,「如你所说,因为战争要伤人命就不战争了,那么以前死去的人呢?本少爷要怎么向他们交代?无数为梦想抛洒热血的人就这么白白的死了?情何以堪!?」 「本少爷现在是皇帝了,甚至应该自称为朕,那么朕就告诉你一句话,」说到这里,科恩才放缓了语气,「一块石头,当它被压在泥土中的时候,它什么都没有,它什么都不做。但当有一天它出了泥土、成为山巅一柱的时候,它就拥有了包括阳光在内的一切,在这个时候,它就要辉映阳光,报答雨露,做它能做的一切事情,给仰望者以力量、勇气!」 「朕现在,就是这样一块石头。朕已经是山巅一柱,不能再回到泥土里去了。话说回来,这谋划归谋划,在世上毕竟还有运气这种东西存在,不一定能成果。」斯比亚皇帝话锋一转,斩钉截铁,「但是!哪怕是事情半砸了,粉身碎骨的一路滚下山去,朕也不能回头,不能畏畏尾!」 「这样看来,你是决定死战到底了?」对面的「菲谢特」神色依然,「你以自己的生命去拼,但如果你死了,这世上还能留下些什么?」 「我不是神,我当然会死,也许就会在这一战中死去,但这无碍于这个世界。」科恩还是第一次正面回答这类问题,「跟伪神玩命不是件容易的事,这需要巨大的努力和牺牲,我现在能做到这一步,并不仅是我自己的能力,即便是我这次玩完,但我付出的努力和牺牲会融合到人类反正伪神的世代力量中。有赌不为虽然不一定是我押注。」 「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你了。」 「是啊,你说服不了我。」科恩点点头,把手里的棋子一丢,「僵持下去没意思,开门吧!」 「虽然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菲谢特」把手一挥,庭院里的篱笆门滑开,「但我还期待着再次与你谈话。」 「贪大求全,真不是好习惯。」留下最后一句话,科恩长笑而去。 出了这箝制自己很长时间的浮雕世界,科恩没有再去动同级别的其它浮雕,而是在四神惊讶的目光中转过身来,深深的吸入一口带着淡淡花香的清新空气,昂天笑了几声。 对他这种出奇的行为,白影是见得太多了,只是没想到笑完之后,斯比亚皇帝嘴角边又挂上了一丝血迹,白影连忙走上去拿自己的手帕拭掉血迹,扶着科恩下了塔。 在之前,科恩到达沉眠之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泡了半天清泉。四神又在他身体上研究半天,还是没能把科恩身上的诅咒去掉,但四神却能肯定一件事情,就是它身上这诅咒的原理,与伪神当日用来对付生命之源的的魔法很类似。科恩对这结果只能一笑了之,自己只是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享受到生命之源相同的待遇。 不过,在四神在治标不治本的尽力救治下,科恩身体上的不适感有很大的改善,要是换了之前的状况,在浮雕世界里耗费那么多心力,出来非喷血三尺不可。 「这样的身体,」让科恩坐下,白影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四神,「他还能上战场吗?」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的皇帝又不肯吸血维持体力,」水神没好气的看着斯比亚皇帝,气呼呼的坐下来,「战场上都不肯吸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伪善了?」 「战场上是要死人,但是死在战斗中跟我被我吸血是两回事,」科恩苦笑一下,「性质不同。」 「如果你支持不下去了呢?你吸还是不吸?」 「这个……」科恩看了一眼自己腰间挂着的吸血鬼之触,「得看我当时的求生**了,顺其自然吧!」 「这次的战争环境相当恶劣,但我们却无法向你提供帮助,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了。」土神面色凝重的说:「希望你能胜利啊!」 「打仗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我有其它事要拜托你们做,」科恩这次居然一点苦都不叫,直接就把条件开出来了,「我安排了一些后手,包括人事上的安排,现在这些人已经离开了圣都,经过几次中转之后,他们会分批到达这附近。你们要负责他们的安全,里面包括我的妃子。」 「这与我们的使命相冲突。」风神说:「人一多,这里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拚命的事情我做,伤脑筋的事情你们做,」科恩笑着说:「请各位多开动脑筋,想个办法既不影响使命又能保护我的人,这件事没价钱可讲。」 「好吧,」土神郑重点头答应,「我们会做到。」 「白影在送走我之后会回来这里做接应。」科恩说:「我这就点要求,你们一定要做到。」 「既然答应了殿下,我们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火神说:「请放心!」 「好!时间紧迫,我们就改日再叙了,」科恩站起身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白影,走。」 黑沉沉的天,雾茫茫的海,波涛翻涌,朔丰强劲。 一支庞大的舰队停泊在海面上,虽然各舰都下了重锚,但船身还再随着波涛再不住漂移着。舰队不得不拉开各舰的距离,预防出现诸如碰撞之类的意外。 巨大的旗舰上,一位身穿洁白海军军服,佩戴斯比亚中将军衔的将领正在指挥室里交集的等待着,一会走到穿口观望天色,一会又喝令外面的了望兵认真点--他就是斯比亚帝国皇家海军总指挥官,山德中将。 山德中将和他的舰队,等待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口中的「恶魔」--斯比亚皇帝陛下,因为皇帝陛下将亲自指挥偷袭部队,使用与上次神魔大战相同的事情,奇袭魔属联军后方。 对于皇帝陛下的这个提案,当初知道的帝国核心层全员反对,包括山德在内。可是皇帝陛下只有几句轻描淡写的说辞,「奇袭部队注定孤立无援,要独自承受巨大伤亡,环境之恶劣,不是能凭空想象。如果朕不在,谁敢保证战果?国君国君,如果这一仗打败了,斯比亚帝国就没了,还哪来什么君?」 「魔鬼最大的魅力,还是在军队中啊!」想到这里,山得不禁苦笑了一下。 「来了!来了!」了望兵在外面大叫,「中将,来了!」 山德冲出指挥室,顺着了望兵手指的方向看去,现天边有一个细微的白点飞来,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转身命令,「叫各舰、各部队指挥官来旗舰,皇帝陛下到了!」 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山得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篇外篇 黑暗传说—覆世焰舞 战争,是一种使用暴力手段去争夺利益的极端方式。根据统帅本人所代表利益的不同,有的人需要战争获得毫无争议的胜利,有的人却追求不败不胜甚至是一个更离奇的战果。但不同的统帅所希冀的那个结局,一定会符合他们进行战争的最根本目的。 在蓝水江战役中,双方统帅所追求的目标不太一致。 魔属联军一方要尽最大能力消灭对方军事力量,并以此为契机扩大战果,削弱斯比亚帝**事力量;而斯比亚方确实要在消灭对方的基础上,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早在之前的一系列战役中,他们已经成功地削弱了魔属的军事力量。 对这场战役的双方统帅来说,最关键之处就是蓝水江无敌龙书屋整理的地形。因为对敌方的站斗力有一个恰当的估计,所以两位统帅都回避了正面死拼的方法,而借助蓝水江的地形。聚集优势兵力先破击对方一部再趁胜追击的想法,同时被斯维斯。赫本公爵和科恩。凯达陛下列为选。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虽然采用了同一战术,但两支军队的动作却截然不同。 越常规的机动力,是斯比亚军队历经各次战役保存下来的特长之一。所以在战役的最后准备阶斯比亚军把自己的机动力挥到了极致。前一刻还在伪装僵尸、在各处游弋不定的远征军和近卫军,如两块感觉到对方存在的巨大磁石,快如闪电般的相互靠拢! 对于魔属联军而言,他们最擅长的却是一种传统而有效的一种战法,即稳固的进退,达成大规模对战条件并一击建功,这就是所谓的“磨刀不误砍柴工”。所以他们的主力部队一直在潜伏、忍耐,等到斯比亚主力部队越过自己敢去会合之后,才在指挥部的统一调度下,把自己的力量逐次的注入战场区域——现占据要点,在构筑支撑,最终形成合围。 两边军队都在按照自己的作战理念行动,似乎都顾不上去关心别人。但在战场局势展到一个临界点——即斯比亚的远征军和近卫军接近到一定范围时,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小规模、大范围的局部战火突然在战场的各处猛烈燃烧起来。 魔属联军编成的小股奇袭部队,同时在蓝水江两岸对斯比亚军展开奇袭战。无独有偶,斯比亚军派出的针对性猎杀部队也同时上场。 在战场“意外邂逅”的小部队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目光所及,无不迸射出绚丽的火花。他们依托各种地形,杀得天昏地暗,天上地下到处开打,结果多是互有胜败,谁多无法完全压制住对方。 斯比亚近卫军完成了他们的军令状,就在远征军到达江岸的前两天,他们的主力已经进入蔡斯城,在构建了三座浮桥、五个渡船码头的同时,还在江两岸各设一个巨大防御阵地。 主防御阵地纵深六里,形状如同一个大开的扇面,前宽六里,后宽三里,尾部收拢在江岸边,两侧还各有几个形状复杂的策应防御阵地和出击准备基地。依靠强大的后勤供应能力和土木工程能力,阵地之中沟壕遍布,障碍处处,活脱脱一个“土城防御阵地”的经典演化版。 这样的情况,很快就被冒死飞越蔡斯城上空的魔属联军飞行侦察部队察觉。这些由石像、鬼狮鹫、魔法师组成的侦察队伍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付出巨大代价冲破斯比亚飞行部队拦截,把蔡斯城的变化带回了魔属联军指挥部。 在确实情报的支持下,很快,斯维斯公爵的作战计划就最后确定下来。 在斯比亚远征军到达南岸的同时,魔属联军将聚集北岸全部的机动兵力进攻北岸斯比亚的近卫军,以促使斯比亚的远征军过江救援。 因为北岸囤积着大量后勤物资,所以斯比亚远征军无敌龙书屋整理不可能视而不见。一旦他们开始过江,那么,跟在他们声后的吉伦特中将就率领其精锐军团破击余下远征军,吉伦特中将的部队有能力把这一部分远征军歼灭并引混乱,然后魔属联军才会再此条件上起总决战…… 到时候魔属联军面对的将是不再完整的,甚至是惊慌的斯比亚军,战斗的难度和强度都会下降。 对于斯比亚人设置的防御阵地,斯维斯公爵并不担心因为这种类型的防御阵地,他已经研究很久了,不会有突破不了的情况出现。如果情况还是生了变化,那么战场的重心也可以移到南岸——无论是在心态上还是在现实上,斯比亚军现在都已经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在此情形下,他们的调度灵活性会大幅下降,很难再跟上魔属联军的脚步。 一切都如图纸预演的那样展着,魔属联军将战场的各处口子牢牢收紧,而斯比亚远征军距离蓝水江也越来越近了。双方军队尽数进入战场,林林总总的撒在二百里方圆的区域中,总人数已经过二十五万,当真是遍野寒光、满目刀枪。 蔡斯城那模糊的轮廓,终于出现在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陛下黑色的瞳孔之中。 “陛下,近卫军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浮桥渡船都没问题!蔡斯城里做好了饭,就等陛下和远征军到达。”岩石少将骑着他那匹特别雄壮的战马,来到科恩身边,“最近的大股敌军距离我们有一天的路程。” “好。”科恩微微的把头一点,眼神中翻涌起一股狂热,对身边无敌龙书屋整理的一群将领说:“你们都给我记住,一旦部队到达岸边,那就是战役总爆的时候!敌人的第一轮攻击由近卫军挡住,你们先带部队进蔡斯城吃饭,补充装备。每个人都给本少爷打起精神来,本少也要杀他个落花流水!” “是的——长官!”皇帝说出的粗话总是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煽动性,将领们吼叫着回应,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根本不似一群要打防御战的人。 而事实上,他们也不是要打一次防御战,因为在总联络官接下来的通告里,就可以嗅出一股歼灭战特有的浓烈“香味”。 “……远征军和近卫军会合,陛下手里就同时拥有了矛和盾!我们的阵地是防御性质的没错,但变数就在这条蓝水江上。”玛法冷着脸,不带任何表情地说:“在江的上游和下游,我们联络处各有一个隐秘的基地,会在战役进行到关键时刻进行援助……上游将有作战物资送来,而伤员、后勤等等将顺流而下……之后我军不再有任何拖累,灵活很大,可以把城市丢给敌人,以优势兵力在任意方向起歼灭战……” 围成一圈的将领们频频点头,把这些绝密的数据记在心里。 “听清楚了?”科恩陛下最后问。 “听清楚了!”将领们回答。 “都给本少爷滚回本队去,十个钟头之内,全体远征军到达蔡斯城南城!” 在皇帝陛下热血沸腾的时候,将领们都会很乖。本来有几位被分配去“啃骨头”或“喝汤”的将领还想软磨硬泡一下,为自己的部队争取一个“吃肉”的好差事,可这时已经没人敢出一个字的杂音了,生怕耽搁了时间,真“滚”本队……这种事情,可都是有先例的! 打了将领们,科恩回过头去,再一次仔细无敌龙书屋整理打量着蔡斯城,虽然一切都很顺利,但科恩心里却感觉有些异样——这一路打过来,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自己一直在做圈套给别人钻,别人肯定也会做圈套给自己钻,魔属联军的种种行为,说明他们在准备一场前的决战。军事上争夺,科恩有信心,特别是在斯维斯。赫本率领下的魔属联军。但是,其他方面呢? 恨自己,又有能力和自己作对的,不会只有魔属联军。能在圣都展开大规模暗杀,这股势力不会小,怎么除了这些伎俩以外没有一点作为?他们就没有其他一些手段吗? 这一次战役中,科恩利用前的装备与战术占了优势。但他同样明白,上了岸的远征军已没有太多筹码,斯维斯。赫本呢现这点,其它敌视自己的势力也会现这一点。 虽然已经做好了在这里付出一切代价展开血战的准备,但从靠近这条蓝水江以来,不确定的忧虑却始终挥之不去。 “有点不对,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科恩喃喃自语,狐疑的目光扫视着远近各处,却没有现一点异常。 从遥远山脉汇集而成的淡蓝的江水在远处翻涌着,洒出一朵朵雪白的水花。距离江边最近的一只远征军部队,已经开始利用浮桥过江了。 就是在中维斯比亚将领回归本队的同时,在距离蔡斯城很遥远的某处,黑暗魔殿的最高领袖——金袍主祭,正在他豪华奢侈的祈祷间外准备着小酌的点心,雅兴浓烈的有些失常。 “想不到,在这个应该紧张的时候,我也有些松懈了啊!”珍藏多年的好酒在魔晶石所制的晶莹酒杯中散着诱人的香气,主祭神情悠然的自嘲一下,看看身前的定时器,“蔡斯城那边,应该开始了吧!” 仿佛是回应他这句带有肯定意味的问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平日里御下严苛的主祭微微抬起了头,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失,但在他看清来人的时候,那点笑容就直接被突然显露的皱纹夹住了。 “大人……”来人普通贵族打扮,带着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跪倒在地,“消息走漏了!” “消息?”虽然知道生了大事,但主祭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消息?” “星尘骑士团……他们在蔡斯城的行动……被假扮的斯比亚奸细给……虽然已经杀掉,但消息肯定被斯比亚人得到了……”跪在地上的贵族在微微抖,“我们无能!” “啪!”的一声,魔晶石所制的酒杯被老人的手指生生捏碎,酒汁拌着鲜血向下滴落。 “大人!大人!”贵族跪行过来,一把抱住主祭的大腿,“你赶快拿个主意呀!” “……本来是以最大的牺牲换取这个战果……但事到如今……我……” “这件事情提前暴露,斯比亚人一定会有防范,我们的目的就……” 贵族的话音未落,终于从巨大自责中醒悟过来的主祭就一语打断,“愚蠢!这个时候还担心什么斯比亚人?你还不赶紧去命令……” “不用了,”一个柔媚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你们,什么都不用了。” 两人惊愕的转过头,目光里带着一丝自心底的惶恐,看向这能让人血肉**的声音的主人——美艳不可方物的第一魔将正曲腿横坐在窗台上,浑身上下都散着柔无敌龙书屋整理媚气韵。她一手抚膝,一手支起下巴,冰冷却清莹的目光正回望着两人。 在这一瞬间,两人那本就苍白得入木三分的脸色,彻底变成了没有生机的盐碱地。 “你想让已经藏起来的各位骷髅会的长老们再藏得深一点,还是要令整个黑骷髅会都进入休眠期呢?”第一魔将幽幽的叹了口气,像是在关照两位做不成大事的手下,“都不用了。你的长老们,甚至黑骷髅会四分之三的会众们,已经不用再过着东躲西舱的生活了……” “已经完了吗?”得知其他长老和整个结社的噩耗时,主祭脸上反而透出一股异样的潮红,“要处死我的话,应该是公主大人来动手吧!” “抱歉,公主大人亲临蔡斯城,去观赏黑骷髅会星尘骑士团的表演了。” “摩族一直都知道我们的事?” “在向尊贵大人提问时,你的态度应该恭谨一些,不过呢,你并不需要在修身养性了。”魔将目光流转,眼中笑意盈盈,抚在膝上的手缓缓抬起,玉石般洁白细腻的手指交叠在一起,构成一个奇特的手势,另一只手前伸而出,遥遥对着主祭。 层层相迭的淡紫色光环带着彩晕,就在第一魔将的指尖翩然跃动着,好似微风中颤动的花瓣,又像毒蛇来回摆动头,转眼间,主祭身体就开始颤抖,在他胸前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正不断滚动的鲜红色球体。被淡紫色的光照到,球体表面立即腾起黑烟,围绕着主祭。那个贵族,他早在第一魔将微笑的时候就已经离奇的化为黑烟消失,连点灰都没留下。 “你们当然……可以……一次次的清洗我们……”主祭的身体迅衰竭下去,几乎站不稳了,用尽全身力气才喊出一句:“但这绝不是我们的结束!” “我也这样认为。”这样回答了一句,魔将手指一点,主祭那缩短了三分之一的身体就腾空而起,而且迅的干瘪了下去——犹如挂在烧腊店门外的风干鸡。 “黑骷髅会的自研魔法,蛮新奇的。”魔将看着这具骨突皮枯的臭皮囊,眼中不无鄙夷神色,“但想以此挑战魔族,真是愚蠢透顶。” 金袍主祭,在魔属联盟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一代豪杰,死时却贱得如鸿毛一样,甚至无人知晓。但经由他决定的另一件事,却在遥远的彼方轰然上演,另两个联盟所有人目瞪口呆——即便是科恩。凯达这等强横的人物也不例外。 这场异变,就生在斯比亚远征军大规模的从蔡斯城南城向北城转移的紧要关头。 当时,心情有些起伏的科恩正骑着小乌鸦大人在江边漫步,一边让小乌鸦自己找对味的好草,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小乌鸦大人吃了个半饱,改变主意奔向江边,要去看自己水中的倒影。被打断思路的科恩才骂出半句粗口,他的声音就被一句更难堪的粗口盖过头一看,斯比亚的总联络官玛法正骑着战马疯一般的冲了过来,后面跟了一串不知生什么事的大小官员。 科恩当然很了解他这个兄弟,自从玛法那年有了自己的第一笔积蓄之后,他就没有这么疯过,绝对是由大事生了。于是飞身向前,抢过他手里的情报。 “传令——退出蔡斯城!”扫了一眼情报的文字和图标,科恩倒吸一口凉气,之前还在他眼中徘徊的那一丝茫然和迷惑,已被一种深深的震怒所取代。 他双手紧握,黑色盔甲的关节处传出一阵乱响,嘴上却没耽搁,猛一扭头,直接向那些跟在玛法后面的军官吼叫:“传令全军,紧急退出蔡斯南北城!” “近卫军……也退?在这个时候?”跑在最前的军官愣,很明显是跟不上皇帝的命令。 “啪!”的一声,楞的军官被科恩陛下一拳打飞,掉在地上的时候直接晕过去。 陛下目光如电,手掌伸在身前,临空抓过排第二的军官,“不要管物资!都给我跑出三十里外布防!违令者格杀勿论——还有你联络部的山峰系统,如果情报有误的话,给我自裁谢罪!” 那军管隔着四五臂远的距离被科恩抓到,又不可避免的与陛下可以溶化钢铁的愤怒眼神对视了一下,只惊的满头虚汗,吓得手脚冰凉,眼看又要被皇帝陛下打晕,玛法赶紧冲上前去,一阵乱拳为他恢复了理智,让他带着人传令去了。 “山峰不会出现误报,”玛法脸上还没恢复人色,“这次我们的麻烦大了!” “星尘骑士团吗……”科恩看了看城市周围的地形,又在情报附带的地图上比划了两下,随即对刚刚赶到的岩石说:“带骑兵和魔法师清剿这几个地点,翻地三尺、寸草不留!” 瞬息之后,预示着皇帝陛下命令的响箭和魔法球球掠过长空,传令兵擎在手中的旗帜也在四处飘扬——所有的将领都从不同的渠道得知了来自皇帝陛下最严厉的命令,一个犹如战争溃败时出的逃命命令! “撤出?”坐镇北岸的海尔特中将把头盔砸在桌子上,咆哮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急报!” 科恩陛下身边的传令官冲了进来,附耳说了几句,海尔特中将的脸色就变了,转头对手下将领吼叫:“全部军队都给老子撤出去!先撤出去再说!干——的魔属人!” 无论心中有多么疑惑,军队就是军队,将领们毫不迟疑的开始执行命令。 但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内,进退的转换来得太突然,全军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心理准备,更别说作战计划上会提前有这个步骤,所以混乱和反应迟钝是避免不了的……南岸的远征军、北岸的近卫军,都同时陷入这种环境之中。 两岸的斯比亚军队加在一起十几万人,撤退的方向、度、先后顺序等等都是大问题,更别说撤退行动展开后的负面影响——好在都是久经战事的老牌部队,要是换了其它将领或军团,当时就用可能引骚乱,最起码也会被打乱建制,成为十多万散兵游勇! 真实情况不能告诉每一个人,只有一级级的通告下去,知道了真相的军官们骑着快马前后监督,几乎是歇斯底里的驱赶着部队出城,工兵甚至用极为宝贵的魔晶石在城墙无敌龙书屋炸开了缺口。不知详情的士兵们出了城,如同汹涌的水流漫过田野,但良好的战术素质立即体现出来,各部队都在运动中逐渐恢复了队形。 蔡斯城里,数十万魔属居民正贴着门缝旁观者一切。心中的欢喜和兴奋简直不能以言语来形容。如果不是有足够数量的斯比亚军人还在维持秩序,恐怕会很多勇敢的民众冲出家门“追击溃败的斯比亚军人”……他们一点都没察觉到,外面的气温有点不符合时令。 确切地说,气温的改变是在斯比亚军正是撤退的同时开始的。本来是严寒潮湿的严冬天气,可渐渐的,蔡斯城内外已经变成暖洋洋的春天了。 在铺天盖地的喧嚣声里,科恩稍微冷静了一下,他伸手过头,试探了一下改变后的风向和风力,肯定了情报的正确,又下令加快撤退度之后,才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回头望望蔡斯城,科恩还想再追加几个命令,一伙贴身近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用严密的队形将他包围,裹带着向远方急行…… 在撤退的斯比亚军队中,最难受的是近卫军后勤系统。别人都可以抽身就走,但他们不行。北城中堆积如山的物资怎么办?十几万人那一天能不吃不用?现在虽然说了不用管物资,可转头还得找我后勤要吧。 无奈之下,总后勤官只得命令所有马车满,余下的人能拿多少拿多少,拿到什么是什么,以三里为限展开接力抢运! 至于道路嘛…… “这个时候谁敢跟后勤抢路,直接砍!”总后勤监督官在破天荒的吼出这辈子第一句粗口之后,又加了一个带有个人风格的尾巴,“我们在与天争命!” 与天争命,是这是回响在南北江岸的唯一口号。 在斯比亚人做这一切的同时,蔡斯上空云层越来越厚,整个天空的颜色正在步向阴暗。城中的家禽焦躁不安,鸣叫着壮笼拱门,想尽一切办法出逃……终于,有一些察觉不妙的魔属居民也像跟随着军队出城,但斯比亚人不可能把道路让给这些人,流血事件此起彼伏。 脱离蔡斯城二十余里后,科恩在一个路边丘陵上设置了指挥部,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关注成立生的事情。岩石那边传回消息,先头部队在清剿区域现了异状,正与不明来历魔法师和武士展开激烈战斗,对方战斗力很强,而且是在死守要点。 “什么不明来历,就是黑骷髅会!”科恩骂了一句,“命令岩石,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围剿,一个俘虏也不要!” 命令刚传递下去,科恩身边的一个副官就出一阵惊呼,伸手指着天空——科恩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现蔡斯城上的云层正被高空的狂风驱使着,围绕着城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圆环,红彤彤的光亮从中间的空洞中透出,严密的笼罩着整个城市。 在白痴的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祥瑞,甚至隔了二十多里地,科恩多可以隐约听到蔡斯城里的尖叫声和哭嚎声。整个城市的居民都加入了逃跑的行列,无数小黑点涌到了科恩的视野中,街道上、城墙上,甚至房顶上……又多又乱,就如同洪水来临前的蚂蚁。 “部队全部撤出来了?”科恩心急如焚,“还有多少人?” “作战部队差不多了,还剩些后勤的人,正在加紧撤!”玛法的声音很急促,“我好像闻到了什么……不好的味道!可是……城市里还有几十万居民……” 空气中弥漫的,并不是什么无法分辨的复杂气味,而是物体燃烧时出的臭味。 “我——黑骷髅会的——!”在这瞬间,科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凌厉的让人无法直视。 熟悉他的人知道,科恩动了真怒——自从菲谢特出事之后,科恩还是第一次被气得抖。 让科恩震怒的原因之中,不仅有自己中伏、部队仓皇逃离等因素,最重要的,还是黑骷髅会居然以几十万居民为饵这件泯灭人性的行为。要知道,那可是几十万自己的平民,换了科恩自己选择,这一个决心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的。 斯比亚皇帝这种程度的愤怒,不是一般人能过承受得起的,就连战在他身侧的军官们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口。 而在天空中,一个依稀的咏唱声却慢慢回荡起来。语韵悠长、字意不明,那么遥远、那么诡异,就犹如是在凶恶的梦境中所唱的。但其中那份残酷无情的意味,却能令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就好似在嘲笑着、挑衅着科恩。凯达。 蔡斯城周围的土地在持续受热,已有大片水汽升腾而起,让大家的视线被扭曲,也让江边的蔡斯城看起来如同海市蜃楼一样虚幻……逃往中黑点们好像是被人同时抽了一鞭,一半的黑点跑动的度加快,另有一半的人丧失了逃跑的能力,扑倒在地翻滚起来…… 从那边传来的哭嚎声,更加得真切、更加的凄惨! 虽然是敌对势力的民众,但科恩身边这群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斯比亚军官们,依然心有不忍,纷纷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杀,与不杀之间,又一条很明晰的分界线。 “这是黑骷髅会释放的禁忌魔法……你们要无敌龙书屋整理记住,”科恩喃喃自语,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佩剑,用生硬的语气宣布:“从今天起,黑骷髅会成员,将永远是斯比亚帝国的诛杀对象!” 就像是在回应科恩的这个誓言,蔡斯城上空的红光猛地炽亮起来。在广阔的区域里,同时将下漫天灿烂夺目的火雨——狂风裹带着热浪滚滚而来,其中带着的那种强烈而锐利的灼烧感,让面对蔡斯城的人们同时窒息,不堪忍受的转过头去! 逃到安全距离上的斯比亚军人们,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座城市,再也说不出话来——无数股巨大的火流围绕着城市飞舞,整个城市的建筑都在炽烈的热浪中变形、垮塌。 最后,在城市的中心,出现了一道高达百臂的环形火焰墙! 这光环不是死物,而是一种拥有生命力的魔物,它共分乘内外三层,各自以不同的度,依照相反的方向围绕着中心旋转着,各层之间充斥着巨大的黑色符文,符文上下漂浮着,散出如带黑光,把周围的空间染成一片黑色。 还活着的魔属居民们开始下跪,祈祷。斯比亚军人们也目光流离,如中邪一般。 “继续跑!” 一声呼喊如雷鸣想起,震的人们双耳隐隐作痛——那是科恩陛下的声音。 本已止步的军人们从难言的震撼中恢复神智,继续向外飞奔。 “不要回头看!”在这个时候,科恩陛下的声音使他们唯一能感受到的声音,“一直跑!” 斯比亚皇帝的话音未落,耀眼的焰环带着令人震惊的热量,像是海啸一般扑向四面八方,吞噬路上的一切,连地面都变成一种诡异的黑红色……焰环继续向外扩散,所遇到的物体只有两个下场,一时变成飘洒空中的黑灰,再就是化作流动的岩浆…… 弥漫在所有人眼睛里的,是红色,只是红色。天空洒落下来的红、地面喷射上去的红,被狂风摇曳着,最终连接成铺天盖地的一幕血染,蔡斯城方圆十多里之中,万物、万色、万声均被掩盖,一切如同末日降临! 这时间并不太长,也就够喝一杯酒,但这个城市已经不存在了。 从城市中心算起,焰环横扫了十里范围,在二十里范围之内,致命的炽热空气杀死所有被包裹在其中的生物,甚至在向外的五里范围内,都倒毙着平民、士兵以及各种动物的尸体。如果不是科恩在紧要关头呼喊,死去的人将会多出好几倍。 火焰之环逐渐散去之后,众人面前只留下各色烟雾和肉香,以及一段沸腾的江水和其中无数被煮的血肉不在的生灵骨架。 “我们……有将近七千多士兵没能跑出来,大多数都是后勤……他们用生命为我们抢出了四到五天的口粮,”玛法的眼中噙着泪水,声音哽咽,“其他物资,全没了!” 在这个时候流下眼泪的,可不止玛法一个,可以说除了科恩之外,没有一个人的眼睛不是湿润的。即便是在坚强的将领,在面对这种规模的灾难时,也多少会有情绪失控的情况。 “擦干眼泪,”科恩沉稳的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石雕,“跟我来。” 蔡斯城上空光华大放的时候,在远方的一个山顶上,魔属联军的斯维斯。赫本公爵也在眺望着它,吉伦特中将跟在他的身后,用颤的语音念着手上的一份封信笺。 “……覆世焰舞……为什么不事前通知我们……为什么黑骷髅会每次都以为他们能掌握一切?” “我是今天才接到这个通知的,对黑骷髅会的冒然行为……我很震惊……” “冒失?这是什么冒失?联军上下消灭斯比亚军的努力,全被黑骷髅会付之一炬。”斯维斯。赫本中将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天边的红炎,双眼中尽是令人心碎的失落,“你应该知道吧,这是我们在这场战役里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阁下,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追杀斯比亚人是吧?追杀哪一边的?远征军还是近卫军?你来告诉我,我们的部队要怎么追上斯比亚人?”斯维斯。赫本对这种安慰无动于衷,“无论追杀哪一边,都不可能消灭斯比亚军的主要进攻力量!无论做与不做,我们都无法阻止科恩。凯达接下来的报复!” “阁下……我很抱歉。”吉伦特中将当然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麾下机动力不强的部队,不可能同时追上斯比亚远征军和近卫军,全歼的打算一落空,战役目的也就落空了。错过这最后一个机会,他们已无望扳平战局。 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去执行的话,歼灭大部分斯比亚军队绝不是问题。可事情展到这一步,斯比亚方面至少能保存近卫军和远征军中的一支,其损失将不足以影响他们动下一次战役。而且因为这件事情,科恩。凯达接下来的报复一定非常疯狂,已经千疮百孔的魔属联军,将很难独自承受下来。 以吉伦特中将处变不惊的性格和凡的见识,也忍不住感到丝丝无力和绝望。 “抱歉,有用吗?”斯维斯。赫本公爵冰冷的语气几乎可以冻结空气,“愚蠢透顶的黑骷髅会,他们亲手点燃了摧毁时代的火焰!” 篇外篇 黑暗传说—杀戮的断章 在以前的任何一次战争中,后方的人们都会在战争进行期间倍受煎熬,至少在心这样。但当斯比亚帝国拥有了越时代的即时通讯能力,将战场和后方连为一个整体的时候,大后方的人们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煎熬,身心的煎熬。 几乎所有的帝国核心人员,这时都脸色铁青的坐在机要处门外的长凳上—战争的消息,正一条条的从那些闪烁的亮光中被读出。消息大多大急,机要官已经来不及一张张的抄写,安排了大嗓门又口齿清晰的站在门口直接转述。 “……苏文江主战场生变化,魔属联军统帅出现,是斯维斯。赫本!” “魔属联军起总攻,主战场敌人数量达十二万人,还在继续增加中!” “后勤正在抢运粮食,已完成最低限额的百分之六十!” “魔属联军分六路渡过苏文江,我远征军各部与敌展开激战!主战场压力增大,开始使用实验兵种横刀阵。” “远征军各部队遭遇魔属联军精锐,三处战场现魔甲重骑兵!” “……魔属联军在主战场使用诅咒魔法……敌我部队全部陷入迷乱中……战斗被迫中断……他们诅咒的目标是皇帝陛下!” “……确认皇帝陛下被诅咒——确认!” 听到科恩又中了诅咒,“哄!”的一声,门外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再外面一点的地方,军官群里已经有人开始怒骂了——面无表情的国相抢上两步站到机要处的门口,再回过身来向大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倾听着后续的消息。但他半举在身前的手,正在微微颤动着。 “主战场生异变,皇帝陛下恢复神智,身体无恙!确认,身体无恙!” 门外各位的脸色还没缓和下来,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跟着传来。 “主战场再次生异变,皇帝陛下开始诅咒魔属联军?”连转述消息的机要官都禁不住使用了疑问的口气—虽然这口气有违他的使命。 “确认!”国相的口气相当严厉:“确认!” “确认是皇帝陛下在诅咒魔属联军,陛下正带领着皇家近卫队实施正面突袭,已经杀入敌攻击集团中!主战场势态变化,魔属联军的攻击节奏完全被打乱,部分部队建制崩溃——远征军开始反击,横刀阵实施突击压迫!” 门外站着的各位面面相窥,犹如身在梦中。 “皇帝陛下破击血魔集团!皇帝陛下破击水苍黑武士集团!皇帝陛下破击冰雕骑士团! 皇帝陛下使用分身,完全阻挡敌魔甲骑兵攻击通道——敌魔甲重骑兵陷入混乱了!“转述战况的机要官,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亢奋。而从遥远战场继续传回的即时战情,遣辞用字也逐渐失却冷静。 “魔属联军出动魔殿武士包围陛下——魔殿武士其中一部不受诅咒影响——混战——皇帝陛下本尊及分身同时放声长笑——魔殿武士血肉横飞——天地一片灰暗,只有陛下手中的武器在放射耀眼的火红光亮!” 此时此刻,门外的“石雕”们都同时在想一件事:不错,这是斯比亚皇帝的风格。但是,科恩再怎么强悍也只有一个人啊……魔属联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皇帝陛下击破魔殿武士集团!完胜!陛下现正带领皇家近卫队继续前进,已经杀入魔属联军第四攻击集团中!魔属联军全面攻击,左右两翼的攻势极为凶猛—岸边战况已白热化!”机要官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皇帝陛下正在破坏藤蔓浮桥!” “看来科恩所在的地方已经无碍了,”沉吟中的国相把手一抬:“主战场暂且不论,其他战场情况如何?让他们即刻回报。” “是的!”机要官转声过去通知。“是的!”机要官转声过去通知。 国相转身过去招呼几位皇妃:“我们外面去坐一会吧,站在这里大让人疲劳了。战情的话,还是让他们抄写之后送过来。 先让温丝丽去把科恩无碍的好消息告诉卧床休养的菲琳,然后,几位不堪折磨的人找了处地方坐下来,喝着热茶压惊。后续的战情,自有机要官送过来给众人过目—大体上来讲,除了科恩所在的主战场外,其他战场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各处的远征军基本上陷入苦战之中。至于引这场突如其来战斗的粮食,后勤部队倒真是拼尽全力的搬完了。 斯比亚皇帝突入敌阵的原因,科恩终于用行动做出了解释—他一路冲进魔属联军本阵前端,消灭了藤蔓魔法的操纵者。尔后又带领着皇家近卫队在敌人阵中横冲直撞,当者披靡,手下无一合之将。就连魔属联军的统帅旗,也不得不后退,以回避科恩的锐利锋芒。 而藤蔓平台一完蛋,南岸的魔属联军就是有再多部队也是白搭。北岸的远征军开始全力清剿余下的上岸敌人,特别是侥幸冲过来的魔甲骑兵,一个不留。 就在这时,科恩做出了这个晚上的第二次惊人之举—他带领着皇家近卫队冲出战果已定的主战场,直接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激战地点。一个钟头之后,苦战中的远征军第七路军,看到他们的皇帝从地平线上出现。随即,在主战场生过的大部分事件,又在第七路军的眼前重演了一次。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围攻第七路军的魔属联军就崩溃了然后,科恩陛下再次脱出战场,杀向第二顺位的激战地点。再然后,第三顺位的激战地点。当杀到第四顺位激战地点时,天色微微亮,整个战场的魔属联军都主动后撤了。 初步清点战果,远征军在此彻夜激战中损失不可谓不大。各部数据汇总之后,阵亡九千、伤一万五的数字,就在战情汇报中触目惊心的存在着。至于远征军的敌人——魔属联军的伤亡,没人有机会去清点。远征军各部秘密掩埋烈士遗体,又将一部分重伤员交由情报系统分散隐蔽之后,就急匆匆的收拢部队,向自己的目标地域前进。 有了抢夺来的这部分粮食,远征军就可以经由特拉法帝国东南部的飞马平原跨越国境,进入海默帝国的产粮区。那里是连绵广阔的夜歌平原,还有不多的几座城市,东边是荒芜的海岸线,无论远征军是打是藏,这片地域都能满足他们起码的日常用度。 在夜战结束的一天之内,魔属联军都只是完成了一些日常和普通事情,例如恢复建制、收容伤员、补充兵员等等,对斯比亚远征军也只是派出了必要的力量进行监督和跟随,完全没有战略上的主动行为,似乎被斯比亚远征军打惜了。 其实,魔属联军的战役决心并没有消失,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们的统帅,斯维斯。赫本公爵还没醒过来—公爵当夜在前线督战,不料被一群中了科恩。凯达诅咒的魔属士兵围砍,受了点轻伤,加之连日劳累兼气急攻心,魔法师只能让公爵入睡定神。 傍晚时分,斯维斯公爵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吉伦特中将关切的目光。 “我军情况如何?”公爵翻身站起,拿过元帅佩剑挂上:“科恩。凯达何在?” “科恩。凯达率军东行,方向是飞马平原,已派部队尾随监视。我军情况尚可,各部通力合作,军心稳定。虽然减员严重,但好在后备兵员充足,今天已完成一切战斗准备了。”吉伦特中将让护卫送上洗漱用具,自己亲手打开地图:“整个形势,我军局部受挫,但却夺取和巩固了战役上的主动优势。斯比亚军伤亡是在两万人以上,而且产生大量伤员,部队度和灵活性都大幅下降。相对他们的总数量,这个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损失比率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严重。”昨夜一战,“斯维斯公爵从护卫手里接过热茶:”我军损失多少?“ “阵亡数接近六万,后送伤兵两万余……这里面不包括魔殿武士。”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乍一听到这个数字,斯维斯公爵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长官,这样的损失虽然大,但还在接受范围之内,谁也没有想到,科恩。凯达身上会生这样的变化,”吉伦特中将说:“在如此不利我方的情况之下,我军还能保持稳定,足见长官你在军队中的威望。科恩。凯达还曾经对我防线做过试探,最后无处下口,失望而去。” “魔属联军,不会跟科恩。凯达抢天下第一武士的头衔,我们要的是战果!命令部队继续紧逼,各军团轮流上前与其交战,要让斯比亚军慌不择路!再组织剩余的特殊兵种去主动与科恩。凯达交手,就是累,我也要活活累死他!”斯维斯公爵放下茶杯,面色决然:“如有部队遭遇科恩。凯达,一定尽全力拖住,其他部队趁机攻击远征军。二换一不行,就三换一、四换一、五换一!斯比亚远征军,也不是死不绝的!” “是!”吉伦特中将行了一个礼,去安排攻击了。 一支军队,特别是以往拥有无上荣誉的军队,如果统帅的战斗意志能够矢志不移的保持下去,那么这支部队的创造力和进取精神就会得到极大的挥,魔属联军,也是这样的军队。况且,今时今日的魔属联军已经摆正位置,不介意学习其他军队的优点和长处。 斯比亚远征军,现在是一支仓皇逃跑的军队,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科恩。凯达,是这支仓皇军队中不败的武士,这点也是毫无疑问的。 那么,应该怎么去痛击这支军队呢?魔属联军的各级军官,都开始以自己的答案来回答这个难题,他们提供的答案,大多来自于统帅下的作战指导手册。而统帅本人编写的作战指导手册,里面的战术又大多来自于对斯比亚军的研究。 联军总参谋部,负责制定总的围堵追击方案,力求在大环境下,使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而各个军团的参谋部,则也找到很多合适自己的方式。 第一就是缠斗,紧紧的贴上去,就犹如野兽见了猎物,不离不弃的跟随着。只待其出现一瞬的疏忽,便不顾一切的猛扑上去撕咬一翻,怎么着也能挖块肉下来! 第二就是突袭,慢慢的从侧面靠拢,不断改变度和方位,不断的做佯攻,最后找到敌人的一个弱点,挥出致命一剑! 第三是伏击,悄悄的布置出一个伏击场地,部队静静的等待着,刮风下雨都不露头,只等敌人露面且势力不够强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力一击! 此外还有游击、陷阱、迷惑、坚壁清野等等手段,战术多,而且配合在一起使用。从脱离苏文江战场的第三天起,到进入飞马平原、跨越国境线、最后进入夜歌平原,反正斯比亚远征军这一路行来,就没一天安静过,周围总是不断的生战斗。以科恩之能,也无法照顾周全。历时近一个月的追逐,魔属联军以五换一的沉痛代价,再让斯比亚近卫军增添了一万多的伤亡。 长途跋涉,终有到达目的地的一天,艰苦的战争,也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 斯比亚远征军伤亡过半,失去了大部分的战役能力,人困马疲,最后被魔属联军重重压迫在夜歌平原边缘处的荒芜海岸上。相比之下,围困他们的魔属联军却还是那么兵强马壮! 这几天,海岸边一直有雾,让那些斯比亚远征军的伤兵们多活了两三天。不过今天,一支特殊的魔法师部队来到了魔属联军中,他们可以用魔法驱散这浓雾—其实更重要的是,这些来自地狱岛魔殿的魔法师们,还带来了两尊巨大的黑耀石魔像,每一尊都可以保证十里方圆之内不受诅咒魔法的影响。两尊的话,可保整个战场不受诅咒魔法的影响,科恩。凯达,他再也不可能上演独闯军阵的把戏,他再也不会是无敌的武士了。 这是黑暗魔族对联盟的无上恩典,这是最为振奋军心士气的东西! 连绵的号角吹响了,连绵的旗帜飘扬着,整个魔属联盟期待的那个时候,终于到来。为了这一天,联盟上下一直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所以,联军才会有吃不尽的粮食,才会有死不完的兵! “长官,”吉伦特中将回过身:“浓雾已经散开,我军可以攻击了。” “好,”为今天之战筹划已久的斯维斯公爵点头说:“帅旗前移。” 还没等吉伦特中将答应,对面雾中就传来一个魔属联军上下都很熟悉的声音,斯比亚皇帝的声音:“魔属联军统帅何在?出来说话!” 在魔属联军上下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浓雾深处,正有一骑飘然而来。 “事到如今,难道他是来投降的?”吉伦特中将轻声说:“长官,目前的局面,我们只能接受无条件的投降,无法做出任何的承诺……” “我知道,”斯维斯公爵答应一声,策马向前,大声回答:“本帅在此,斯比亚军覆灭在即,你还有何话讲?” 还不等科恩。凯达说话,几十方阵的魔属联军将士就一起呼喊起来。声势浩大,震得草木瑟瑟。 “你们真是喊得有活力啊,”斯比亚皇帝停下马,伸手掀开自己的头盔面罩:“这么一打岔,让朕把要说的话给忘了。” “斯比亚皇帝无需戏言,”斯维斯公爵很大度:“今日之战,你是回避不了的。” “斯比亚军何时避过战?”科恩哈哈一笑:“想起来,朕是想再听听你前些日子在军阵前说过的话。请吧!” “多日之前的话,本帅也不是记得大清楚,”斯维斯公爵猜不准科恩的企图,小心谨慎的应对着:“不过今天嘛,本帅就更加认为斯比亚军毫无生机可言,我魔属联军掌握一切战役主动条件和绝对优势,铁蹄之下,无人可以幸免!” “嗯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把魔属联军和斯比亚的位置调换一下,那就是朕要对你们说的—”斯比亚皇帝微笑着,不断的点头:“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投降吧!” “你……”即便是以斯维斯公爵的修养,也被气歪了鼻子:“斯比亚皇帝,你今天吃过药了吗?” “之前在两军阵前,你历数朕在战役上的疏失,言之凿凿,振聋朕!”科恩。凯达却在这时候把脸色一正:“听了你的话,朕还有一点担心,担心你将看朕的目光拿出来审视自己的战略!但在今天看来,朕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错。看到他人的错误,最好想一想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嘉勉,这个道理看来你还不懂。你是否真的研究过,斯比亚远征军为什么要沿着这条路线走?” “当然知道,这条路线是斯比亚制定的攻击魔属联盟的路线之一,很早以前,斯比亚就在这条路线上秘密经营,一路之上,你也得到了不少奸细的协助吧?但那又怎么样?对战局有帮助吗?”斯维斯公爵回答:“你想翻身,无疑是痴人说梦。” “是啊,你说得没错,这是一条进攻路线,”科恩正色说:“但你可否知道,一条路,斯比亚军队可以顺着走,也可以倒过来走?” 在这个瞬间,斯维斯公爵是真的没醒悟过来。 “今天的终点,即是他日的起点,”科恩接着说下去:“你之前说你占尽战役主动,不过在朕眼里,你所谓的战役,不过是细微的战术而已……” “倒过来走的?”斯维斯公爵紧盯他:“这里,就是你斯比亚军的另一个登陆地点?! “虽然比较退钝,但你还是答对了。你以为远征军真的是被你逼迫到这里的吗?你以为这几天的大雾是自然产生的吗?你以为斯比亚的军队,真的都全部拿出来了吗?”斯比亚皇帝长笑一声:“朕非常荣幸的向你介绍,远征军第三登陆战场——荒芜海岸!还有即将纵横在这海岸的一支部队,朕强调一下,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部队敢夸耀自己铁蹄。” 说完话,斯比亚皇帝的手在空中挥了一挥,逐渐散去的雾中响起一阵鼓声,在逐渐加快的节奏中,更多的战鼓响了起来。 雾中,透出无数高大的阴影。 地面,微微颤动起来。 下期预告 在荒芜海岸边的战事逐渐平息的时候,斯比亚帝国对魔属联军的战斗正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在后方休整完毕的五大亲卫军团,将斯比亚帝国最终的战役意图展现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面前。这一次,面对斯比亚军复仇的愤怒,尤里西斯亲王又会做出何种选择? 在雄壮的军乐中,在悠扬的歌声中,装点一新的圣都迎来了凯旋的军队。同时到达的,还有两个联盟之下所有帝国的特使。 科恩。凯达,将要向这些特使传达一个斯比亚帝国的决定,一个比战争更令人颤栗的决定,一个关系到所有帝国的决定…… 篇外篇 黑暗传说──悲城 连绵悠长的号角声,在圣都城墙上一阵阵响起,借助传声魔法,当值近卫军将领的催促口令也传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这混合的声音让整个城市都处于一种紧张之中,除了负责境界的人之外,还有没到达位置的部队和人群都加快了家部。 他们向横穿整个城市的阅兵大道靠拢,最后,就连道路两旁的楼顶都逐渐站满了人。 武官,贵族,军人自然不唏书。就连最普通的圣都居民也穿上了自己最好的服装,无分男女都在胸前别上了一朵寓意欢迎亲人归来的鲜花。站在高处的年轻女还们贴着脚尖向运河方向张望着,焦急而又带着些期待的她们,不停的把盛满花瓣的篮子换到左手,再换回右手。 可是,就算在这样一个时候,城市里也有些人是例外。 急促的马蹄声停止在一所普通住宅外,一个近卫军中校军官跳下马,怒气冲冲的申请也他那身整洁笔挺的制服很不相衬。他先“啪!”的一声踢开了大门,再用近乎咆哮的低沉嗓音吼道:“这是第三次号角,第三次了!找到了没有?” “报告长官,还没有!”两个士兵转过头来,都是一脸的汗:“怎么找都找不到!” “再去找!昨天晚上还在,还能跑哪去?”军官焦急不已的命令随自己来的另两名士兵:“床下。门后,水缸里都给我找去,擦亮你们的眼睛,每一寸地方都不许放过!” 四个士兵使出浑身解数,在最短的时间内翻遍了这栋两层住宅里的全部房间。能移动的跋涉都移动了,连原子里的水缸,房顶里的夹层都没放过,但后来还是一无所获。近卫军军官气急,一拳打在原子里的树干上,腰身粗的树干猛的一颤,茂密似冠的树叶“哗哗”乱响。 “看到你了,”从树叶声响中听出名堂的军官抬起头来,对着树上大喊:“快给我滚下来!” 浓密的树叶中,在一截只有手腕粗细的树干上,一个瘦小模糊的轮廓像野猫似的蜷缩着。他的身体都裹在一件近卫军丛林伪装布中,只露出一双向下探视的眼睛——其中的愤怒与决然,并不比树下的近卫军军官逊色多少 “拿梯子过来,我要亲手把这小混帐抓住!”中校恨恨的叫喊着,手脚并用爬了上去,一把扯下伪装布抓住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 男孩嘴里出惊天动地的建立叫喊,两手把树干抓得更紧——几名听到叫喊赶过来的警备队员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摇摇头走了。 把男孩丢给树下的卫兵,中校军官也接着跳了下来,然后以便怒骂,以便叫卫兵拿出一套新衣服给男孩套上,再用湿毛巾胡乱在他脸上抹了几把,攥着男孩的手就上了马鞍在整个过程中,小男孩都在极力反抗,哪怕是两手被捉住,他也连续耍出了好几路利落的腿法。 在两名卫兵的伴随下,中校先从一条伊道出了侧城门,这才顺着城墙飞驰起来,度快的就如同是在战场上冲锋一样。好在城内外已经戒严,护城河附近没有任何行人。在第五次号角响起的时候,他们已经靠近了阅兵大道延伸线的尽头——圣都运河军用码头。 “皇家禁来人下马!”靠近码头前广场的时候,一声严厉的声音在路边响起。 中校军官一手夹着男孩,另一手紧勒缰绳,跨下马匹在一声长嘶中人立而止。 “近卫军中校,有参阅凭证!是第二区的。”跳下马的中校在原地立正,向靠近自己的境界军官亮出另一手中的两枚令牌。 境界军官检查了令牌之后,跟着过来的一名军法官当场宣布:“你神威中级军官,策马冲击警戒区,仪式结束之后自己去军法处领罚……” 话没说关。一辆豪华马车从远处的道路转交冲出,直端端的向这边狂奔过来,整个车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随时都会解体的样子,比中校刚才的度不逞多让——在警戒军官的警告声汇总,马车危险万分的停在了警戒线外,只差半个马身就是砍头的罪。 “下车,都给我下车!”见惯了大场面的军法官已经相当愤怒了,直接用拳头擂者车门——如果不是车厢上的贵族边缘有一圈象征女性的花边,估计擂门的就不是拳头了。 “长官,非常抱歉,因为时间紧迫才加快了度,车上是我家小姐,”站在车厢后端的护卫领连忙跳下来,一边道歉一边表明身份,再双手送上一枚令牌:“这是我家小姐的参阅凭证,第二区的,我们是连夜从外省赶来。” “无论从哪里赶来,这罪名都小不了!你们几个留下!”警戒军官对照了手里的名册,对护卫领一扬头:“打开车门,请你们小姐下来,我们的人会送你们进去。” “是的长官,”护卫领轻敲了两下车门:“小姐,您准备好了吗?请下车。” 镶嵌着银色贵族徽章的车门缓缓打开,两位年长女士先落地,扶出一位年纪在二十出头的小姐来。看的出来,因为的颠簸,这位容貌清秀的小姐受了不少罪,豪华的礼服包裹着的是一具摇摇欲坠的身体,脸上的淡妆虽然精心补过,但还是能看出些许憔悴。 另一位跟着出来的女士还在不停的为小姐整理着装扮,补件饰、拉拉飘带什么的。 “有劳各位了。”小姐向几位军官行了礼:“我是来迎接我未婚夫的。” 经过严格的检查,负责接待的内侍出来了,将中校和贵族小姐带了进去。 军法官手下的一名副官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小声抱怨了一句:“穿成这样子来接人?真不错啊,什么时候这些贵族才能放下自己的架子?” “年知道那是什么礼服吗?”军法官转过身来,一脚就把这名副官踢进了路边的水渠中,然后上前几步,看着一脸茫然的手下说:“那是婚礼的礼服。” 站在水中的副官,他脸上的茫然表情,在这时变成了羞愧。 一阵密集的鼓声响起,警戒军官呼出一口长气:“舰队到了,关闭道路。” 鲜红的地毯从阅兵大道一直延伸到码头,到达广场之后拐了一个弯,又一路沿着十多组泊位铺过去。码头广场上除了分区域等待的大臣、贵族、车属和外国使者外,还有阵容极为庞大的皇家仪仗队,甚至在地毯边还停着好几百辆豪华敞篷马车。 雄壮的鼓声中,顺着宽阔运河驶来的运输舰队减慢了度,舰激起的波浪逐渐平复下来。等待的人们都注视着舰队中的舰,因为在他那高大的舰楼上方,悬挂着一面帝国皇帝的旗帜,在左右,分别悬挂着一面远征军和近卫军的军旗。 漫长的战争终于结束了,皇帝和军队终于回到了圣都!为了这一刻,整个斯比亚帝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努力!没有皇帝的圣都,多少个悲受煎熬的日夜,大家终于支撑过来了。就连今天的阳光,也边的分外明亮和温暖。 当然,也不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至少那些站在第四区和第五区,来自两个联盟的特使们就很不自在。因为科恩。凯达的回归,就意味着他们的帝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随着舰队与码头距离的缩短,震颤着空气的战鼓声放慢了节奏,在船舷靠上码头的那一瞬间,鼓声戛然而止,就像是用快刀切奶油那样不留一点残余。广场左右一片肃静,只余下无数旗帜在风中摇动的声响。 维素。凯达亲王夫妇和两位皇妃走到红色地毯的顶端。 “全体—”皇家仪仗队的指挥官“那!!”的一声抽出了战刀立在胸前:“立正!” 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正装打扮的官员和贵族们屏息凝神。所有的目光,都盯着那扇巨大的,缓缓开启并下滑的舰体舱门——“咚!”的一声,同样镶嵌着地毯的舱门下滑到位,码头和舱体,两段鲜红的通道连接起来。 舱门内,细碎的金属擦撞声拌着众人熟悉的脚步声传出,斯比亚皇帝踏着稳健的步伐,来到舱门边缘站定。只是一眼,那些熟悉科恩的外国使节就觉察异样,因为科恩从来没有在穿着打扮上如此的正式过,哪怕是在登基大典上的那套服装,也没有现在这身服装符合礼仪。 与服装相比,斯比亚皇帝此时的神情则更加正经,他线条刚硬的脸上没有流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也没有偶尔的跋扈和阴沉,而是一种真正的、成年男子才拥有的不苟言笑。在此之前,没有人会相信这种表情能在他脸上出现,更别说出现在战争结束、军队凯旋的今天。 来自各国的使节们在等待着,只有科恩再向前走一步,这个仪式才能举行下去。 等到其他运输舰都靠上了码头并放下舱门之后,皇帝陛下才在亲人与子民注视的目光中,抽出插在腰带上的手套,郑重其事的戴在手上。然后陛下的左手扶住佩剑剑柄,右手放在身侧,抬起腿来向左边横移一步。 “又要搞出什么怪事?”这是各国使节此时的共同心声。 整齐的脚步声在科恩。凯达身后响起,随着一种异常缓慢、异常凝重的的节奏,六名身穿全套礼服的近卫军少将从舱门深处走出来,他们肩上抬着一具通体蓝色的晶石棺,上面覆盖着一面斯比亚帝国旗帜,旗帜上面还放置了一柄黑铁断剑。 “呼!”的一声,在场的军人同时向晶石棺行礼,贵族官员们保持肃立,这个时候,即使是再愚蠢的人,都应该知道这具晶石棺里的人是谁。 那是马丁。路德元帅。 晶石棺在斯比亚皇帝身旁停住,科恩用右手握住最前端的把手。 “全体——”仪仗队指挥官手中的军刀高举之后下劈:“敬礼!” 六百名站在地毯边缘的仪仗队员同时抽出战刀,雪亮的刀身在空中划出一个饱满的圆形,然后在主人的双眉之间稳稳定住。在他们身后,斯比亚帝国棋手、近卫军棋手、远征军棋手都奖手中的旗帜高举起来。 低沉的风声呜鸣着,淡淡的忧伤絮饶在码头上,也顺着阅兵大道蔓延向整个城市。 使者们惊讶的现,直到这时,在场的斯比亚人都没有向他们的皇帝致意!难道、难道这是一个把皇帝放在次要位置的凯旋仪式吗? 神情肃穆的科恩。凯达领着六名将领小心翼翼的走下舱门,一步又一步,走向亲王夫妇和两位皇妃处,待到近前,后者已经是热泪盈眶。另三名将领带过一辆马车,先从另一侧登车,再稳稳的把晶石棺提上去,慎重的放好。 斯比亚皇帝和皇妃居左,亲王夫妇居右,几位品级最高的大臣和贵族站到了马车后,一组仪仗队员围在更两侧。 一声清脆的鞭响,马车向前移动,仿佛那四匹白色的骏马也明白主人的心意,脚步特别的轻柔。在两侧护灵的将领和仪仗队员以同样的度跟随着,甚至连手按剑柄的皇帝陛下都是徒步跟随……使者们很是惊讶和郁闷,因为从舰队靠岸起,在之后整个过程之中,无论是回归的皇帝还是迎接的王公大臣,都没人说话,这让他们之前准备的说辞完全派不上用场。 不多时,这辆马车已经来到了广场上,来到了第一组旗帜前。 “敬—礼!”站得笔直的棋手一声大喊。手中高举的帝国旗帜渐渐的低了下去,最后,旗杆与地面平行,旗帜一端的苏流触地。 “敬—礼!”皇家旗帜渐渐的低了下去。 “敬—礼!”军队旗帜渐渐的低了下去。 马车在低垂的旗帜中穿梭而过,码头的人群里,在这时有了细微的哭泣声。更多的人没有出声,任泪水顺着面领流下。 靠边停放的几百辆豪华马车依次驶上了鲜红的地毯,停在各舰的仓门边第二区中的家属纷纷上前,扶自己的亲人上马车。中校抓来的小男还骑在一具金属棺木山,出一阵阵嘶哑的哭喊。两只小手摸索着想把面板打开。而那位身穿礼服的小姐已经晕过去了,两名精灵正在用魔法安抚她。 前面的马车行进的很慢,后面的马车很容易跟上。除了家属之外,每一辆马车旁都有品级相等的官员和贵族跟随着,加上地毯外持刀的仪仗队员,前后连成了一个庞大的车队。之后才是随皇帝回归的军官和士兵们,他们都穿着整齐的军礼服,一手按着佩剑或佩刀。另一手平端着军帽。 当载着马丁。路德元帅的马车刚刚驶出码头广场时,阅兵大道两侧平取起无数魔属联军和神属联军的军旗,一排排被俘虏的将领.贵族被推到了路边。 “敬—礼!”在斯比亚帝国旗帜下移的同时,无数魔属联军和神属联军的军旗被抛到地毯上,一一被缓缓驶来的马车碾过,被仪仗队员的皮靴踩过。 “下跪!”被俘虏的将领和贵族、屈膝被身后的近卫军士兵踢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有不少人跪下时膝盖处还响起骨头碎裂声。背后的士兵们再上前一步,踩住他们的后颈,把他们的头颅压在街道上,偶有惨叫或挣扎者,近卫军士兵会直接踩断他们的颈骨。 这一幕,让站在广场边缘的各国使者看得心底寒,却没任何人敢出声抗议,因为在他们中间,谁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斯比亚人这时候的愤怒和悲伤。 最后一次,巨大的神属联军统帅旗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眼前展开,下一个瞬间就被掷到了地毯上,当马车经过时,当车轮压过旗帜上的图案时,马车两侧的斯比亚的皇族们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 一步又一步,车队向前进,穿过如林的旗帜,穿过无声的雨泪,逐渐接近圣都高大雄伟的城门。没有欢呼声、没有万岁,只有白色的花瓣漫天飘飞,只有悲伤的目光在凝聚…… 穿越门洞,车队进入圣都城内。 虽然早有准备,当看到在战争中牺牲者真正出现在眼前时,阅兵大道两侧的哭泣声大了起来,在无法抑制的悲痛情绪下,人群在向前涌动着,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备队员手挽手的结**墙,尽力维持着次序。 或者是因为一声声威严的敬礼声,或者是看到了表情肃然的皇帝陛下,人群始终没有挤破警戒线,只是有更多的泪水流下,有更多的人无力的倒下而已。 沉默的车队一路前进,经过皇宫前的广场,横穿过整个圣都城,最后出了城门,进入了才修建完毕的墓园。 在此次战争中牺牲的,籍贯圣都的烈士们,都会安葬在这里。 马车再墓园大门外停下,科恩和六位少将重新抬起灵框,就如同下船时那样小心和轻柔,慢慢的走向墓园正中。不同的是,这次在面前等待的是不良于行的菲琳罗娜皇妃和凯丽罗娜皇妃——第一皇妃斜靠在妹妹身上,算是勉强维持着站姿。 在鲜花围成的平台中,晶石棺被缓缓放下,两位皇妃跟着缓缓跪了下去,随着她俩的低声细语,晶莹的泪水点点滴落在平滑的面板上,马丁路德元帅的容颜看起来是那么模糊。 科恩张了张嘴,忽的把头昂向天空,良久之后才单腿跪下去。 皇帝一跪,除了亲王夫妇,所有的人都跟随皇帝跪下。 “我会让您的敌人和对手亲眼看着,看着您的宏愿达成,而属于他们的世界一步步走向毁灭却无法阻止……”科恩陛下身边的人只听清了这句话:“安息吧,马丁爷爷。” 说完,科恩搀起第一皇妃,转身面对着众臣和军官们。 这时候,后续的灵框都已经到位,随行的部队整齐的排列在墓园前的空地上,仪仗队员们伫立在各条通道两侧,所有的人都止住了哭声,看着他们的皇帝陛下。 “今天,我们以战友和伙伴的身份,为各位在战争中牺牲的烈士送行。在这里的,只是他们中的一小部分,其他烈士,都要送回家乡的行省府下葬。”科恩凯达上前几步,走到一个小花坛中:“我们的内心都被悲伤围绕着,因为我们都是去了亲人。” “在斯比亚帝国所参与的所有战争中,这是牺牲最大的一次!但同时,这也是胜得最彻底的一次!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斯比亚帝国,捍卫了他们和我们的理想,彻底消灭了魔属联军和神属联军!他们的功勋会永远记在在帝国的历史中,会永远记在在我们的心中只要人类存在一天,这份记忆都不会消失!” 每个人都清楚牺牲的意义,都知道烈士的功勋,但他们还是想听到皇帝陛下亲口再说一次,仿佛只有这样,他们得牺牲才会更有价值,才不会很快的被人遗忘。 “他们之所以走上战场,可能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但说到底,他们是为了让我们远离战争、为了让我们生活的更好。”科恩的目光移动着,撩过一群群悲伤的家属:“牺牲的父亲,不希望看到孩子躲起来不承认父亲已经牺牲,牺牲的未婚夫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恋人一次次晕倒在自己的墓碑前并誓不再恋爱,他们,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生活的更幸福……” 低泣声,随着皇帝的话再一次响起。 “现在,战争结束了。对他们最好的纪念方式,就是幸福地生活下去。今天,你们可以流泪、可以哭泣,但到了明天,你们就要微笑,就要开心的活着,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他们!” “斯比亚帝国,不会忘记他们!科恩凯达——不会忘记他们!”说完之后,科恩对身边的仪仗队军官点点头。 “全体——敬礼!” 这是最后一次敬礼,在亲人的注视下,覆盖的灵柩上的国旗收起,棺木被缓缓放下。 仪式之后,悲伤的气氛依然持续着,但皇帝的职责却不允许科恩有时间去安慰每一个人,他只跟少数几位家属谈谈,摸摸几个小孩的头,就匆匆走向自己的马车。 这次陛下一反往常的惯例,是和自己的父亲和皇家学院院长同乘。 “关于陛下的决定,我们都已经仔细商谈过了,”在马车快到皇宫的时候,罗伦佐院长打破了车厢中的沉寂:“最后的结论是虽然有风险,但还是可行的。” “不冒险不行啊!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了。”科恩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冲淡了他脸上的阴霾:“院长,您的精神还是那么旺盛啊!” “陛下夸奖了,”罗伦佐院长当然清楚皇帝打岔的意图:“关于陛下在战争期间的一些举动,我们还是要找个时间谈一谈” “两个联盟的各国使者都已经抵达圣都了,这里面也包括神殿和魔殿的代表,根据之前的接触,他们应该具备全权处理战后事宜的权力。”亲王笑了笑,不让院长继续找麻烦:“但他们不会料到帝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混乱是免不了的,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神魔的反应。”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再三考虑过了,”科恩说:“我确定这件事还没有到达神魔的底线,根据几位红衣祭师提供的过往纪录,也有类似的事情生,只是规模没有这么大……” “那么……”院长皱起眉头:“神族总会做点什么吧?” “会派使者来问罪,这点是肯定的,无论来的是谁,到时候都由我去对付,”科恩并不担心这一点:“倒是在具体的事务上,要安排得仔细些才行。” “具体事务已经安排好了这点请皇帝放心。”亲王说:“我们的官员,要不要提前通知?” “我们的人在会议前一天通知就好,至于会议日期嘛,先晾使者们几天再说……” “啊,说道这个会议啊,我在名单里现了一个名字,事实上这名魔属贵族已经被我们的情报人员在战争后期误伤了,觉得不应该派他来,”亲王掏出一份文件递给科恩:“觉得奇怪,就调查了一下,没想到查出一件有趣的事情。” “这个……熟人嘛!”科恩反看着文件,脸上表情非常奇怪:“真是不学无术!真是不学无术!装的也太低劣了!” “皇帝准备怎么办?”亲王脸上的表情相当有趣。 “我来处理。”科恩无力的点了点头:“交给我处理……” 文件被随手放在坐椅上,翻开的那一页绘着一名年轻贵族的头像,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作者语: 开始写小说这几年,小明还没有在春节期间写过一整集的文,一方面是因为群里有人组织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铁人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回到成都,除了写文无事可做。(笑) 我常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好吧,在这一集里又应验了,看完全集的各位应该知道,我又没能按照上一集的简介所言,写到科恩与各帝国使者谈判那件事儿……这个事实再依次告诉我们,提纲这东西,永远只能规范情节而无法规范字数。 说起来,三十九集所用的时间比较长,因为这集有两个难点,其一是战争,其二是亲王的心理。这两点必须在有限的长度之内得到解决,不然情节就会显得很拖沓。或者大家会问:为什么会显得很拖沓呢?答案很简单,小明都按照一般手法写,那字数长得都快到两集了…… 现在大家所看到的战争,是小明使用了一些其他手法写的,比较少的涉及细节,而是尽量从全局来描写。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小明在做新协作手法的尝试,另一方面是因为大家的视角一直跟随着科恩,而以科恩现在的角度,不太适合过多的关注细节了。当然,大家很有可能会对宏观的战争描写不太喜欢,恩,好在我们在后面也安排了很多有趣和精彩的故事,就当作是对大家的补偿吧!(笑) 如果大家喜欢,哦,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大笑) 关于亲王,其实小明在设定这个人物的时候就很不忍心,因为他的地位是如此的尴尬,遭遇是如此的可怜。在神属联盟这一方,亲王的见识和能力最类似于科恩。如果没有科恩出现,他最终会顶替科恩的位置,去做一些科恩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但是,科恩毕竟出现了。 事实上,无论亲王做出什么选择和决定,他的内心都是很痛苦的,攻击斯比亚的时候是这样,承认失败的时候也是这样。站在神属联盟的立场,他必须与科恩为敌,站在坦西帝国的立场上,他也必须与斯比亚帝国竞争,在个人的立场,他不会愿意向任何人低头…… 他的心理必然是很复杂的。 提起笔来写这段,又对“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有了更深的理解。其实最只有效的,是换到第一人称去描写情网这时的心理(这事小明以前常做),但是,那样的话会破坏这一集的整体感。 所以,经过再三考虑之后,小明最后决定用类似白描的手法去描写这么一个复杂人物,用线性的旁述来折射亲王的内心时间。至于最后的效果如何,当然还是得大家来评判。 在上一集出版之后,小明这里接到了好多投诉,都在问:“背叛呢?我们既期盼又害怕的背叛呢?小明你晃点我们!”关于这个问题,小明只能请大家耐心一点,小明也很想早点写这段呢,奈何请还没推进到那一步。 其实,大真的不必太在意后面还有几集,小明说后面还有五集,那只是一个大概的说法。因为要把提纲上的分段变成个复杂的过程,变数也不少。大家想要的是一个好看的,完整的故事,而小明能保证做到的也就是这一点而已…… 接下去的几集,情节不会涉及到战争,但还是会相当的华丽,精彩,因为很多收拢的情节线都在这里打了一个结,小明写到这里也是相当想粉的,盼了好久啊! 谢谢大家看完小明的唠叨,请大家期待新一集的“异人傲世录”! 下期预告: 告别牺牲将士的第三天,圣都举行了盛况空前的庆祝活动,如此热烈的气氛,却依然掩盖不住某些暗地里的图谋,来自两个联盟的帝国代表们,在斯比亚皇室的眼皮底下施展连纵之策,妄图在谈判中加入看似对斯比亚有利,实际上却是对己方有利的条款。 但斯比亚帝国的皇室并不急于开始谈判,他是在等待什么呢?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身为前后两次被神属联盟出卖和攻击的受害者,科恩。凯达终于代表斯比亚帝国,正式提出了“退出神属联盟”的决定 篇外篇 黑暗传说──噬盟 毕竟已经是春末了,气温一天高过一天。 后宫的小庭院里,靠近花园的窗户被人”啪!”的一声打开,一位身穿便服的年轻男子伸出头去,满满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清新空气,然后昂一声怪叫,手舞足蹈起来。站在他侧后的精灵内侍高托起手里的银盘,用清柔的声音劝说陛下应该换装了。 “这套衣服很华丽嘛,”科恩。凯达嘴里包着漱口水,含糊不清的问:”有什么名堂?” “是四位皇妃为陛下今天出席的仪式而精心搭配的礼服,”精灵侍女不敢去注视这位扭腰甩头,把各处关节弄得”咯咯”作响的皇帝,只得垂眉回答:”礼服是锦料精绣,晶石镶纹,银线滚边,外加部族议会贡献的龙威腰带,特别行省贡献的玉树结合峥嵘长靴””启明会员1972022独家。q” “历史都是惊人的相似啊,每一次轮到本少爷上台说话,总是会穿着一身比盔甲还要厚重的礼服,你知道么——”斯比亚皇帝一边抱怨着一边转过身来,却现托着银盘的人变成了素衣翩缱的白影,后者毫不迟疑的回答:”知道,不过你还是得换礼服,因为大家都在等。” “一切都安排好了吗?”科恩淡淡一笑,拿起衣服走进屏风里:”皇妃们怎么说?” “外国使节团已经从各自的驿馆出,按时间算的话,应该到达会场了。”白影一边收起某人乱丢的衣服,一边回答:”新城的建设方面出了点问题,好像是部族因为原料和工期的事情在争吵,第一皇妃准备提前出去解决。其它三位皇妃还是按照预定的时间过去。” “也好,那边的治疗要好一些,对菲琳的腿病会有所帮助,”科恩点了点头,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任由白影为他收时长:”希望这件事能够顺利做完,那样的话,我就能早一点赶过去和她们会合” “就算有人来找麻烦,也不过前后相差几天而已,”白影做好一切,示意科恩起身,把配剑递了上去:”应该没有问题。” “你对本少爷要做的事情就那么有信心吗?”科恩把配剑挂到腰上,抬头对白影一笑:”如果我没记错,上次你可没在气势上赢过别人虽然对象不同,但这次来找麻烦的应该和上次是一个级别的吧!” “我现在只是一个侍女,做好侍女的事情就好了,”说到这里,白影稍微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即便我无法尽到保护你的责任,但还有其它人在。” “真是怕了你,能把这样的话说的那么冷淡,”科恩摇了摇头,走出一步又回头说:”无论远近亲疏。身分差异,只要是在目光范围,保护女性都是男人的责任,这是人性。” “我,我是龙族。”白影看了身前的男子一眼,回答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泊;”你可以考虑不保护我。” “变笨了,所谓的人性,不仅仅是说人类的性格吧?人不是单只人类,而是泛指一切脱离原始兽性。用理智和宽容面对世界的生灵,”科恩笑了笑:”比如你是龙族没错,但你身上就没有人性了吗?你善良。你宽容。对誓言的信条的忠贞,还有当然,你还有爱。” 一时脱口而出的话,冷不叮的让科恩和白影都处在一种尴尬的气氛里,沉默,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白影也像刚才的精灵侍女一样垂下目光,白皙的脸上慢慢的浮起一片红晕直到外面有人用敲门声挽救了他们。”启明会员1972022独家。q” 白影前出两步打开门,敲门的原来是新任书记官——以前书记官的副手。 “回禀陛下,下派各行省的官员与警戒军队的调拨都完成了,圣都内外的安全有保障,根据最新的报告,去往新城的军队和相关内政官员已经到达我们完成了一切的准备。” 新任书记官一丝不茍的汇报着,目不斜视。身为皇帝近臣,她不是不知道科恩与这位”侍女”的情愫,那是有眼睛的人就能现的事情。但这事就连几位皇妃与国相夫妇都听之任之,就更加轮不到其它人表意见了。 “你今天就跟在朕身边,注意各方传回的消息,重要的事情随时回报科恩一边走一边交代着,等两人商定好了细节之后,一行人已经来到第一皇妃的住处。 其它人停住脚步,科恩独自走了进去,跟其它几位皇妃好之后,来到菲琳皇妃的软榻前,看着轻施淡妆。仪态雍容的菲林说:”今天觉得怎么样?” “这话,不是应该我来问夫君吗?毕竟今天要独自面对难题的不是我啊,”菲琳浅浅一笑,抬起头来看着科恩,少有的从眼里流露出几许柔情;”身穿礼服的夫君真好看,一副自信满满。睥睨天下的样子。” 科恩哈哈一笑,拉着菲琳的手反问:”就算穿其它衣服,我也是自信满满。睥睨天下吧?” “是的,”菲琳迎上科恩的目光,轻轻点头:”无论在什么时候,我的夫君都是这样。” “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对大家来说,还是比较突然,”科恩带着些歉意说:”虽然你们都没有表露,但我感觉的到,为了配合这件事情,大家都很辛苦。” “这就是科恩你的不对了,”正好拿着一盘饰让菲琳挑选的迪尔听到了科恩的话,有些不高兴的开口说:”姊姊,你明知这家伙一直犯毛病,还不教训他!” 菲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反倒是科恩叫冤枉:”我我又犯什么错了?” “这不明摆着吗?夫妻体,当然是患难与共,说什么客气话,我们又不是你的下级。”迪尔皇妃气呼呼的说:”换了是我,先一阵乱拳打你出去,让你好好检讨一下!” 听了迪尔的直言,科恩愣了一下,然后一拍榻沿:”好!别的不说了,今天会很盟,没时间送大家,等我做完了这件事,就赶到新城和大家野餐去!” “等等,”看科恩要出门,菲琳连忙叫住他:”新城正在建设,但是还没取名字呢!” “说的事,这次筑的新城,其实就是斯比亚新的帝都。”科恩在房间里走了个来回:”这个城市与我们后面的计划息息相关,不管我们做的如何,这个城市以后都将会成为整个人类瞩目的地方,寄托着我们的希望和誓约待城!” “待城?” “是啊,我们不都在期待着什么事情吗?”科恩挥手一笑,就这样走了去。 地面的水迹还未散去,由各国谈判特使组成的马车队就来到了圣都城北离成六里的地方,先后在一处新修的椭圆形高大建筑的正门处停下,穿着各自帝国特有服装的使者们下了马车,相互问候起来。因为要赔偿巨款,所以个人脸上都带有沮丧和惶惶的神色,这也难怪,虽然这一趟圣都之行他们是亏了帝国。肥了自家,但国贼的称呼却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而使者的”助手们”却没有上司那么七情上脸,下了车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量周围的环境。对于举行正式签约的地点,人们心中是充满了好奇。 这是一处风景雅致的地方,背靠小山,地势平缓,左右绿荫成片,前后伏翠绵延,周围完全没有农田房舍,只有这栋独立的椭圆形会议楼。站在楼前的台阶向前眺望的话甚至能看到圣都的议政楼,宽阔的道路直接从皇宫后门延伸过来,一组组衣甲鲜亮的近卫军伫立在笔直的道路两侧 按这些迹象来推断的话,这里应该是后宫禁地的一部分吧! 斯比亚的副外交大臣早已等在台阶上,微胖的面上带着和蔼的微笑,并没有一朝得志的飞扬。他一一与各位使臣寒喧,态度亲切,带着大家进入大厅后又按联盟的区别把使臣们的位置安排好。 进了大厅,各位使臣都不禁惊叹一声,期震撼的程度足以让他们暂时忘却自己的不幸——来自各个帝国的贵族官员早就见惯了浮华奢侈,但从没见过如此朴素却又庄严的大厅。 或者说,他们从不相信朴素与庄严可以并存。 这大厅足有平常四层楼的高度,上面的圆形穹顶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手法和材料,居然能让阳光投射进来,把下面巨大的空间照的一片明亮。周围的墙体。立柱甚至地面都是用普通的青石材料垒砌而成,不加任何细节装饰,形成简单。刚劲。工整的轮廓,显得分外肃穆与庄重。 一共三排。上百个坐席在大厅内形成半圆,与大厅正中那张巨大的石质座椅遥遥相对。整个大厅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从正门一直铺设到这张石质座椅下的先红色地毯。 另一个奇怪之处,就是这张座椅左下放着一块巨大的原态石头,未加任何雕琢的表面坑坑漥漥,与近处那张线条如刀削般严谨的高椅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好事的使者询问这是什么地点,利普微笑着回答:”这栋新修的会议楼本来是供帝国部族会议使用的,但这次签约事关重大,参与的人数又特别多,时间紧迫,就来不及移动了。” 众人这才释然落座。助手们早已准备了要签署的文件,趁这时候赶紧摆放上来。 摆放在每一个帝国使者面前的和约,是经过十五天的漫长谈判而确定下来的,无论是神属联盟又或是魔属联盟,都是以联盟的名义与斯比亚签订这个战后赔偿合约,其厚度都是在五十页以上,而且针对不同的帝国,还有一些附加条款。 内容千头万绪,但总的来说,这是一个足以震惊整个大陆的合约。 其中最主要的,是规定了两个联盟之下的十二个帝国,将在二十八年的时间之内,分歧赔偿斯比亚帝国的战争损失,再加上支付的俘虏赎金,这是一笔总额为六亿枚金币的巨款。其中的一部分将以物资得方式偿还,但还是有相当份额要用到黄金。 即便是分成二十八年分期支付,即便是各地流通金币的成色很低,十二个帝国每年需要付给比亚帝国的黄金依然是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数字,远远过了各个帝国当年的黄金产量。 说的直白一点,大家都很难足额赔偿,但好在各国的情况都相差无几,大不了一起哭穷赖账,只要把斯比亚帝国上下喂饱喂足了,科恩。凯达也不太可能叫他的军队杀来收帐。如果他真要丧心病狂到不顾各帝国存亡,派军队催债的地步,神族和魔族也不会不管。 这个条约的另一个特色是组件了几个条约商团,这些商团取得了与斯比亚的独家通商权。还担负着向斯比亚输送赔偿物资的重任,甚至在某些时候还可以带斯比亚向各帝国收取赔款。当然啦。在座的各位使者在条约商团里都有股份——这也条约顺利通过的原因之一。 在比斯大陆的历史上,帝国之间。联盟之间均产生过很多不平等条约,与即将要签署的这一份相比,有的条约更加严苛。荒唐。但不管怎么说,从来没有哪个帝国能像斯比亚这样,以武力逼迫两个联盟。十二个帝国同时签署不平等条约。 仅此一条,科恩。凯达就可名垂青史,被后来者永世仰望。 “肃——静!”站立在门廊下的官员高声通报,清朗的声音在石壁上一次次折返,竟然经久不息:”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到!” 使者们站起身来走到地毯边,取冠伫立,静待科恩。凯达进厅。 脚步声响,直通前门台阶的大门打开,斯比亚皇帝带着正门外的阳光一起走来,威严礼服上的晶石嵌纹把阳光中的每一分璀璨都折射出来,千点流光。万般异彩,耀的大厅中的使者们睁不开眼睛。 直到他的脚步迈出直射的阳光时,大家才能安心注视。科恩左手按着黑铁配剑,右手随意抓着自己的手套,脸上带着点礼仪笑容,一边闲庭信步般的走向自己的位置,一边与身前的使者交谈是啊,今天这个日子,不正是斯比亚皇帝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吗? 不管脸上的笑容有多少,不管身穿多么雅致的礼服,但暴君始终是暴君——跟在科恩。凯达身后的那一串脸色如铁的将领们,还有站在大厅边缘处那些武装卫兵们,就是对此最恰当不过的注释。 今天,整个大陆都跪倒在斯比亚帝国之下,但也是在今天,注定了斯比亚帝国会在不远的将来覆灭。而春风得意的科恩。凯达,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滋生在比斯大陆各处的仇恨吧! “各位远道而来的特使,先生们,请入座。”在自己的座位前转过身,科恩伸出手来,他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大厅中:”朕很感谢大家,感谢你们结束战争的勇气,感谢你们不辞辛劳的莱斯比亚表达善良的意愿。” “战争!是残酷的!他使家破。使人亡!”等自己激昂的声音缓缓消散之后,科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但幸好,我们还拥有各位,各位的外交努力使战争远离了我们。” “哪里。哪里,皇帝陛下才能停止战争” 必不可少的客套中,特使们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尴尬。局促。羞愧。漠然,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坦然面对。 科恩淡淡一笑,收回扫视的目光,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一直站在侧门处的利普走到了科恩的身边,向自己的皇帝请示了一句,然后上前一步。 “以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的名义,我宣布,停战条约签署仪式,现在开始!” 副外交大臣扬声说道:”各国使者们,你们是否得到所属帝国皇帝的外交授权?” “我们具备授权,请查验。” 皇帝授权文书被摆放在桌上,斯比亚官员们检查后退下。 副外交大臣又问:”你们是否已经检查完了手上的文件?” “检查完毕。” 副外交大臣再问:”你们是否同意所书条款?” “同意”这一次的回答声,就远不如上两次那么的坚决了。 “既然这样,”利普眼中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亮,以不容质疑的命令语气说:”就请各位签字。用印吧!” 两式共十六份合约书在桌上传递着,各国使者以颤抖的手签下自己的名字,再由助手从随身携带的盒中取出印章盖上。综观全场的使者,波塔帝国特使塞维克。兰度是唯一一位神色轻松的人,他的帝国虽然也参与了战争,但却一直没有与斯比亚的军队正面交锋,所以赔款最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斯比亚外交部的书记官们仔细检查了签名和印章,才把合约书拿到科恩。凯达面前。斯比亚皇帝拿起笔来,每签一次名,就抬头看看使者们,似在确认,又似在嘲弄,而负责用印的利普大人,他却每一次都是慎重无比的把金印举的与额头齐高,然后端正无比的盖下去,动作精准的就像刽子手正在挥刀砍向死囚的胫骨。才盖不到一半,额头以沁出一层细汗。 “啪!”的一声,最后一份合约的牛皮封面盖上,利普扬声宣布:”所有合约确认无误,签订仪式圆满完成!” 听到利普的话,有的使者在点头,有的是吐出一口长气,有的是心不在焉的鼓掌,还有的是一声长叹,不顾礼节的颓然跌坐在座椅中。 特使的助手们上前收拾好各自的合约,一旁的内侍送上庆祝仪式成功的美酒。 “今天,朕很高兴,”科恩站起身来,伸出右手,两指从晶杯下穿过,悠然自若的把这一汪金黄掬在手中:”众卿,让我们同饮此杯。” 使者们倒是需要压惊,纷纷一饮而尽,而斯比亚皇帝却只是做了个样子,杯沿碰碰嘴唇就放下,再次开口说:”朕高兴的,你们都猜的到,就是这战争总算是真正结束了。” “但是,朕还有一件不高兴的事。”看了看厅中的使者们,科恩嘴边露出一点冷淡的笑意:”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投向他的,大都是茫然而愤怒的目光——已经给你斯比亚这么多好处,还想怎么样?!但其中却有数人若有感触的将目光下垂,不敢与科恩对视。 “说起来,这件事情与魔属联盟的各位倒是无关,不过众卿还是留下来厅朕说完,也好做个见证,”科恩的目光落在神属联盟诸位的身上:”朕想问问你们!朕真的就那么好欺负吗?” 被科恩直视的使者一哆嗦,话都说不利落:”陛下陛下陛下是天纵之才,谁敢欺负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科恩昂大笑。 在四壁的回应下,这高亢。愤慨的笑声重重交迭,直把各位特使压迫的喘不过气来,而那些静立在科恩身后的将领,还有那些站在大厅边缘的卫兵们,他们却面色如常,丝毫不受影响。 良久之后,这笑声才逐渐消散。 “你说没人敢欺负朕?”科恩向前一步,笑容逐渐变的沉重:”上次神魔大战,把朕和朕的军队出卖给敌人,这算不算?这一次的战争,当朕在与魔属联盟军队激战的时候,神属联盟尽起可用之兵攻击朕的帝国,这又算不算?!” “陛下那是那不是我们做的” “差多少!?”面色冰冷的科恩一声训斥,打断了无力的狡辩之声:”直到今天,斯比亚帝国,还属于神属联盟的一员!” 全体低头,已经没有特使能正视斯比亚皇帝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盟背后算计,朕很痛心。斯比亚帝国,很痛心。”科恩惨淡一笑:”这样的联盟,还留在里面做甚?” 斯比亚皇帝这句话,其实声音并不大,但却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响在各国特使耳边! 在这个瞬间,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用不能置信的目光看着他。斯比亚想要做什么!?科恩。凯达想要做什么!?这个世界,真的如此疯狂了吗!? “朕已经做出决定了,”科恩的话,回响在大厅之中:”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斯比亚帝国将不再是神属联盟的一员!” 议会大厦的大厅中,安静的几乎掉针可闻,使者们看着那个目空一切的皇帝,被惊吓的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能说话的人。 一声轻吟,挂在科恩腰间的黑铁配剑被他轻轻抽出,剑身的冷咧光华让在场使者无法自禁的颤栗起来。 “这剑,任斯比亚皇帝送给朕的,”科恩的手指在剑身上滑过:”与这柄剑同时存在的敌人,都已经灰飞湮灭了罢。” “斯比亚皇帝!”一个最为年长的神属特使猛的向前冲了两步,双目中翻涌着惊恐和愤怒,脸上的神情半是哀求半是决然,指向科恩的手,整个手臂上的肌肉都在颤动着:”不要放弃你的意志!不要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 “意志,是,你们有这个,”剑刃在身前掠过,金属的轻鸣声伴随着科恩的回答而响起:”当战争的胜负,生命的存亡因为朕的一时之念而决定之石,你们的意志还有何用!?” “锵!”的一声,黑铁剑刺入王座左前的巨石,直至没柄。 “这件事,就这样了。各位,朕还很忙,就不去送你们了。” 丢下剑柄,科恩。凯达顺着地毯,大步走了出去。 脸色煞白的特使们,这才接二连三的倒下。 失魂落魄。 第40集感言与下期预告作者:明寐 在说正事之前,先庆祝这一集很顺利的完成吧!嗯嗯,写完战争的小明,写起其它情节是挺快的啊! 这一集的内容里,有相当部份的计谋存在,这种内容信息量大,又不好写的很有趣(那样就不是阴谋了)。为了让大家看起来不会觉得疲劳,所以小明在章节上做了些调整,中间某节,还特别以散文的要求提了质量,希望能让大家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但还是要请大家原谅,这类华丽的描写不可能通篇存在,因为这种描述不太适合推进情节。 谜之汪汪之声:其实是你想偷懒吧? 其实故事进行到这里,以读者的慧眼,一定能看出情节又进展到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退出神属联盟这件事,是后面所有情节的关键唔,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换了我在科恩同学的位置,我要怎么办呢? 前几天,又有读者跟我说,每一集的下集简介都是唬人的。怎么说呢,在这问题上,小明显然是很冤枉的作为补偿,小明继续在这里泄漏下集内容吧 乌鸦给科恩的那个锦囊,不对,是信,上面的内容其实很关键,虽然只是某人的身世,却是打开很多谜题的钥匙。有了这把钥匙,爱情和有友情就会得到升华! 那么请大家继续期待,异人傲世录之四十一集! 啊,已经写了这么多集了吗? 下期预告: 斯比亚帝国退出神属联盟的消息,传变了整个大陆,比起刚刚结束的战争,这场风波更具震撼性,也更能让人惶惶不可中日。而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他们又会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呢?斯比亚帝国真的具备了抛弃神族的实力了吗? 没有在战争期间打开的信笺,在这时被科恩打开了,他终于看到一个既给他带来希望,又给他带来绝望的信息。 摆在科恩面前的,显然是一条从来没有人走过,连他自己也生疏无比的道路 外篇 黑暗传说—超越 在看到沉眠之地的第一眼起,菲琳就会对这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她的追问下,科恩并没有解释。他曾经保证过不外泄生命之源和四神真正的身份,要忠于当日的承诺。至于菲琳的疑问,他让她自己去问,有自己这个丈夫在,四神能敷衍菲琳吗? 显然是早已得知光临沉眠之地的不止是科恩一个人,更知道科恩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四神这次是早早的到了岸边迎接——在碧波荡漾的岸边,十二位原始形态的树精灵伸展出妙曼的枝条结成一条绿廊,四神面带微笑一字排开,衣袍在风中荡漾,显得很飘逸。 在神的角度来说,哪怕是逃难的神,这样的姿态也算是很亲和了,但一番应对下来,科恩却感觉到他们在与菲琳的言谈中少了一些自然,多出几分暮气——其实,四神的态度正式而郑重也没有什么不对,至少还不构成得罪科恩的理由,但他们却准备了给菲琳的见面礼。 “菲琳皇妃,我们为你的到来准备了一些小小的礼物。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我们现在还不能送你携带着我们气息的东西,但还是请你收下这些包含我们心意的东西,”水神天生就能让人感觉亲切,在这样的场合中,她自然就成为天经地义的主持人:“这是一套裙装,还有些相应的配饰,用来衬托你的魅力是最合适的。” 托盘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裙装由不知名的红色和紫色料子制作,造型古典的花瓣纹饰以宝石镶边,看不出任何线缝针脚,最特别的是这套衣服搭配有两套珠宝,造型各异,颜色不同,所用原料都是罕见的顶级魔晶石,正在玉石托盘的陪衬下散着迷人光芒。 不说裙装与饰中涌动的魔法能量,就单从服装本身来看,这都是一套非常难得的珍品。 “我说,既然要送礼的话,为什么不送点罕见的呢?”四神刚把东西拿出来,科恩脸上就有点不满了,所以毫不客气的找麻烦:“皇妃平时也不缺华服饰……” “如果科恩殿下能拿出比这套裙装更好的华服,我就打开我的私人宝库,让你尽情挑选十件东西,”水神的目光转到科恩脸上,笑容灵动,颇有自得之色:“这件裙装是我千年前亲手制作的,最大的用途是可以掩盖我自身的气息,却一直没有机会穿。” “虽然用料并不算特殊,但胜在稀少,想重新收集材料的话,少说也要两百年的时间。比如这花瓣纹饰,其实是用噬焰花瓣做的,这种花虽然说不上珍贵,但是三百年的花期也算是一点特色。布料是吐艳鸟用倾心草芯织成的,这样一块,大概需要一百五十年的时间……搭配的饰也一样,是这三位为了打时间做的……” “穿上这套衣服呢,绝大多数的魔法攻击无法起到任何效用,而以菲琳皇妃的能力,立刻就能比肩高级魔导师,”一口气说完了裙装的奇特之处,水神揶揄的看着科恩:“所以,殿下你现在是拿不出能平分秋色的衣服,就爽快的认输吧!” “知道你有个私人宝库,我就算认输一次又有什么不行?况且这套裙装的确很适合我的皇妃,我都有些急不可待的想看她穿上的样子,”科恩嘿嘿一笑,接过托盘放到菲琳手中,很不客气的转身、开口:“那么,大家给我的见面礼呢?” “那有这么赖皮的?”水神惊异:“殿下来过两次,离开时,不都是送你礼物了吗?” “有吗?临别时送的东西叫纪念品,是为了巩固情谊的;见面时的东西叫见面礼,是为了加深情谊的。这是两种概念!”科恩很自然的把手伸出来:“我也不多要,这次的外加前两次的,利息就不计算了,伤感情……大家出来混,一定要一碗水要端平。” “啪”的一声,水神打了科恩的手心:“晚辈,你是皇帝,要顾及身份。” “怎么你觉得我现在做的不是皇帝的本职吗?”科恩面无愧色,口中振振有词:“被皇帝敲诈,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如果觉得吃了亏,你们也可以派个皇帝来反敲诈嘛……” 他这一番谬论说得众神摇头,连骑在小乌鸦背上的菲琳都有点啼笑皆非,眼见水神就要和科恩吵起来,风神只好站出来救场:“菲琳皇妃身体有恙,不能过于劳累,不如先进去休息一下,我们也好准备治疗的事情。至于殿下的见面礼,就请殿下一会去我那边挑选吧。” “风神殿下也有私人宝库吗?那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殿下放心,我是个很腼腆的人,拿不了几件的。”科恩点了点头,搓了搓手:“咱们走吧,肚子还饿着呢。” 水神有心教训“晚辈”,但在菲琳这个“晚辈妻子”面前实在是施展不开,于是借口船小人多,提议分两次渡过环形湖。科恩非常赞同,让小乌鸦驮着菲琳上船与三神先行。等小船走远、水神转身过来要找他算帐时,却见科恩正瓣着指头在跟白影说话。 跟科恩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水神手一招,科恩的话音就传到她耳边,虽然内容让她不解,但预感不是什么惬意的事:“……记得告诉大家,来的时候要穿得普通一些,多敲一点是一点。不能把琴伦忘了,她是这次战斗的主力,能不能达就看她的表现了……” “晚辈,你在罗嗦什么?老了吗?”水神气呼呼的说:“快点过来。” “马上就好!对了白影,我有件东西给你,把手伸出来吧……”科恩在怀里摸索半天,才把攥成拳头的手拿出来往白影手心里一放,白影眉头一皱,看都不看科恩转身就走了。 “你很喜欢欺负别人吗?”水神指着科恩说,“你太坏了,我看见的,你用野蜂扎人!” “不知道不要乱说啊,这可是谢礼。”科恩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肿块:“水神大人您专程留下来,有什么关照?” “关照你个头!”看了看科恩的额头,水神噗哧一笑,也不再生气,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原本连绵起伏的红肿就消褪下去:“看起来是吃了苦头啦,好吧,就多送你几件东西好了。” “配合一点嘛,大人您这样予取予求就不好玩了,要坚持、要坚持啊!”科恩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后,刚刚在另一边上岸的第一皇妃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我是病人——你不能这样抓着我走,好歹让我头朝上行吧?我脱了啊,我真的脱了啊……非礼啊!非礼啊!有人脱我裤子啊!” “咝——”一声布匹被撕破的声音隐隐传来。 “……早叫你不要脱了……赔吧……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我对内裤的品味怎么样?喂,你不要跑嘛,你可是神呢……事情是有商量的!” “菲琳皇妃,这边请,”土神当做什么事情都没生,干咳一声:“让风神帮助你。” 风神上来握住菲琳的手,一股柔柔的回旋的气流托住她的身体,缓缓前行,一直到了巨大金字塔侧面的建筑前。刚刚坐下不久,就看到科恩穿着一身新衣服从另一侧走了过来,水神一脸郁闷,慢慢的跟在后面。菲琳身边的三神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水神,很明显,她这回是被敲诈了心爱之物,至少比先前送给菲琳的要珍贵不少。 心满意足的坐在菲琳身旁,科恩解下外面样式极简单的黑色宽肩大氅,里边是一件立领束腰武士服,装饰寥寥,线条硬朗,却把人衬得别样俊朗。两颗菱形天蓝色宝石扣在领子上,仔细看看,两颗宝石的大小成色完全一样,还各有一条竖立的紫痕,就象是一双猛兽的眼睛,正在沉默中凝视外间的一切。 “殿下,菲琳皇妃的身体我们已大概了解,”风神开口:“具体的治疗方法比较复杂……” “这就没必要告诉我了,”科恩握起菲琳的手,语气清淡的说:“我们来这里就是治病的,具体治疗方法什么的,你说得再明白我也听不懂,反正治好就对了……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菲琳皇妃需要半个月,”看起来火神并不是不喜欢回答问题,而是不喜欢回答复杂的问题:“殿下你的身体要麻烦一些,一个月。” “一个月啊,真是个漫长的过程啊,”科恩摸摸下巴:“包吃包住?” 之后的日子里,科恩夫妇就在沉眠之地暂时居住下来,开始一段治疗生涯。依照四神的说法,菲琳所中的诅咒其实并不难根除,麻烦的是科恩向菲琳体内注入了一种诡异能量,以他们的能力,也只能将其慢慢驱散,所以要耗时半月之久。 两相比较,其实科恩的身体更麻烦一些,因为他身体里携带的诡异能量太多,默然驱散会引能量的反噬,只能用更加谨慎的手段清除那些长久以来积累在科恩身体里的疾病和诅咒。至于那种令四神束手的能量,只能留待以后解决——四神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这问题只有生命之源有办法解决。 科恩倒不担心四神是有意留下一个让自己卖力营救生命之源的理由,以他几次接触下来的判断,四神是优秀的执行者,却并不擅长使用谋略,他们虽然急迫,却更倾向于用类似生意谈判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不管赋予利益还是欠下人情,永远都是放在桌面上的。他们的这种性格,或许就是科恩身处纷乱之中时,选择沉眠之地暂作停留的另一个原因了。 科恩,需要时间来思考,需要在一个没有任何外在因素干扰的环境下独自思考——只有他能攀登的金字塔,就具备了这样的条件。每天,在四神例行的治疗时间之外,科恩大多数时候就在金字塔各层漫步,或者看看浮雕,或者丢丢石头,表面上过得清闲惬意。四神从菲琳那里知道了个大概,也不会这种时候来打扰他。 科恩这些年做了很多事,所造成的影响也很深远,所以,他的思考进程必定缓慢而痛苦。但另有两件事情值得庆贺,菲琳不但身体逐渐康复,而且心结尽去,与科恩的感情一日胜过一日,更难能可贵的是两人之间开始产生默契。不同于揣测和判断,默契是一种自然的反应,由性格上的契合度决定,细微入致,难以伪装。 半月之期,转眼即到。 日头偏斜,科恩已在第四层上乱晃了一天。伸个懒腰,信步走到平台转角向下一探,正好看到以手遮额向上昂望的菲琳,她身穿着水神赠送的红紫色裙装,袍带无风微动,花纹处淡光流溢。挺立的三段肩饰彰显了她威仪,而一条勒在细腰上的斜垂腰带,又恰到好处的点缀出她的柔美,看似随意搭配的几件饰,把两种风格完美融合。 科恩邪邪一笑,手指向正面阶梯一指,菲琳脸上浮现一丝欣喜,点了点头。 “听闻这塔只能夫君游玩,带我上去的话,不怕被四神知道了怪罪吗?”阶梯处,菲琳一只手伸手给科恩握住,另一只手轻提裙边,绣着紫色花瓣的鞋儿踩到了第一级玉石阶梯上。身体好转,心结不再,所以在现在的菲琳看来,能陪着科恩胡闹反而是自己的正事。 “怕,怎么不怕?”科恩握住菲琳的柔?两晃:“但是挡不住刺激啊,就当是爬悬崖吧。” “好,陪你爬了!大不了一会受罚去。”菲琳被科恩的话勾起儿时记忆,抿嘴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看得科恩心中一荡,握手的力道不由加重了些。 菲琳半个月的治疗,就与四神相处了半个月,闲谈之中,多年管理帝国的经验让四神感触量多,四神现在对菲琳的定位已经由“ 科恩的夫人”变化为“我们的朋友”。虽然是这样,但偷偷登塔并不是没有“危险”的。水神风神看到菲琳上塔,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但另外那两位,性子可是死板得很。 “居然有这么多不同风格的浮雕,”并肩跟科恩走上第一层平台,菲琳就非常惊讶:“嗯,这处精美绝伦,这处又粗犷豪放,必定不是出自一人之手,甚至连流派也不一样。夫君每天都在看这些浮雕吗?” “算是吧,小心别去摸,浮雕上有强大的魔法阵,会夺人心智。”科恩嘱咐完,又问了一句:“四神跟你说过这地方的来历了吗?” “前天晚上,水神和风神将大概情形告诉我了,不过为保证这些事情不泄露出去,我答应她们在我身上安放了魔法禁制,一旦距离四神过远,我所知的事情会变成另一个传奇故事,”菲琳向科恩笑笑:“是我自愿的,夫君别怪他们。” “你这又是何必呢?”科恩点了点头:“不下禁制,他们还不是得告诉你。” “这不一样,或者是第一皇妃做得太久,忘却了很多,有这个禁制在身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提醒,”菲琳解释完,又兴奋的说:“能在除了夫君之外第一个得知这件事,我很高兴!” “那个啥,光明神不是教育过我们,嫉妒是一种罪吗?” “档不住刺激嘛。”菲琳轻哼一声,微微耸耸。这动作自然诙谐,逗得科恩放声大笑。 两人说说笑笑,转完一层又一层,最后,科恩拉菲琳在光洁无尘的阶梯上坐下来:“上不去啦,你夫君我就这么点本事,目前就只能到这里。” “夫君你很想上去吗?”菲琳转头看看身后的阶梯,神色很平静。 “怎么说呢,一方面很想早点上去,可是在另一方面却顾虑重重,”科恩变坐为蹲,手指在玉石阶梯上无意识的划着:“最迫切的原因是关于你那个弟弟……你还不知道,某个很有本事的存在向我保证过,菲谢特那家伙还有救……” “真、真的?!”菲琳的呼吸一滞,科恩转头看去,觉她眼中泪光滢滢。 “骗老婆不算本事,真有救。”科恩点了点头:“不过有时间限制,为了这个家伙也要上去……走上顶层,就是救活这家伙的关键一步。” “那夫君你?”菲琳反握住科恩的手:“你似乎是被什么心事困扰着,而不是能力不够吧?难道是走上顶层之后,会生什么大变化吗?” “你说对了,变化,整个世界都会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科恩叹了口气:“你想啊,一个斯比亚帝国都能让人焦头烂额,何况是让整个世界动荡?无论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带给世人的影响都太大了,大到过一般人的想象。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无聊,去翻看皇家图书馆的藏书,现最让我厌恶的不是奸臣妄逆,而是那些口口声声为万民、为苍生而大开杀戮、犯下滔天罪责的畜生……嘿嘿,这个评价,真是委屈了那些老实巴交的真畜生。” “夫君以前人为戒,倒不是不好,凡事都有好坏两面,就象你前些天说的那样,无非对错而已,你这样郁闷只是苦了自己……”菲琳学识广博,翻来覆去也记不起那本书里有这样的记载,不过科恩这样说了,她也不去深究:“如果你真不生气了,那么我问你件事。” “我的心情从来没这么平静过,你问吧。” “你……”菲琳依然小心翼翼:“真原谅父亲了吗?” “两父子,特别是我们这两父子,不会真有过不去的坎。”科恩平静的回答:“其实父亲在处理这件事时,更多的是在保护我,只是事情突然又触及我的忌讳,难免心里别扭……” “那么,为什么这件事情不去与父亲商议一下呢?”菲琳看科恩不是在作伪,也就说得直接一些:“以你之能,无论是否告之真相,都得到父亲的建议吧?” “不行,说到底,父亲与我的性格的思维相差太多。”科恩摇着头回答:“最理性的分析一下,父亲能与我能相处,无非是相互容让,我们对世界的看法相去甚远,这种相处方式必定有个界线,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实际上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 “说笑的吧?”菲琳一愣:“事情真的大到这种地步吗?” “不错。”科恩这一次的点头,显得有些沉重:“打个比方,你在做一件好事,你明知道是好事,但却会夺取很多人的生命,你会不会迟疑胆怯?如果你进一步现,你在做了这件好事之后却无法控制局面,甚至想不到什么人能控制这个局面,进而导致局面溃败倒退,你还敢不敢做?” “我觉得夫君你不是不敢,也不是在迟疑,而是还没想到控制全局的办法而已。”菲琳终于了解科恩话中的关键:“你这些天以来,一直是在头痛这个问题吧?” “可以这么说,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只有我不忍心做的事,”科恩的笑容有些苦涩:“菲琳,这次的事情我早不放在心上,我也不想去处罚谁。但是这件事却提醒了我,我之前做事都有明确的目标,但并不做全盘考量。而现在困扰我的,就是这事成功之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菲琳从四神处了解的只是大概,并不完全清楚始末。 “简单的说,就是变天,”科恩用手指向上一指:“天变了,地变了,人间变了……但是,人心没有变。” “天变,地变,人间变……”菲琳喃喃念了两遍才明白科恩所指,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夫君的意思,我明白了一点,你是担心流了无尽的血,到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个表面的变化,你能改变一时的格局,却永远改变不了人心……吸血的依旧在吸血,而那些遭受苦难的人,却依旧在继续自己的命运。” 科恩伸出手去在菲琳肩上用力搂了楼,此时,这无声的行为,比语言更能表达他的心境。菲琳把头靠向科恩,缓缓说:“另一方面,夫君你也焦虑那些没有自救之心的人,你能救他们一次,救他们两次,救不了他们一生一世,是吗?” “对于内心的麻木,外力始终是次要的,”科恩说:“就好像皇权更迭,只是换了面旗帜,于普通百姓没有半点好处可言。强权能做到很多事情,而且不需要解释,但之后呢?菲琳你能做斯比亚的第一皇妃,呕心沥血的话,未必就不能做比斯大陆的第一皇妃,但如果你不去打破这个规则,结果又能怎么样?没有谁能维持一辈子的慈悲,厌了、烦了,最后必然是撒手不管了。” “我能改变多少?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一个菲谢特、一个你,这一生下来,十个菲谢特、十个你就到头了。如果不是利益的驱使,我连斯比亚都改变不了……但是之后呢?就算我有本事而且有耐心把利益分到每一个人手上,但如果这些利益有一天不存在了呢?我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是不是就要象旧时代一样崩溃?” “哈!你真狡猾!”菲琳突然醒悟过来,坐直了身体:“先用事情乱我心境,然后绕着圈子拉我入局,让我不知不觉上了你的当。” “没有哦,”科恩伸出手指,点了点菲琳的额头,非常无辜的说:“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是,我要感谢夫君专程指点我,让我开阔眼界,”菲琳哭笑不得的说:“不过呢,这个当也上得值吧,至少知道了夫君你的打算。” “以此为界,前事不提,”科恩的手掌在空中划下:“接下来我会很忙,很多事情需要菲琳你帮忙。” “我能做什么呢?” “当然是先做好第一皇妃,我们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该骗的骗,该瞒的瞒,我估计找麻烦的人也快来了。”科恩微笑着说:“至于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打理吧,我觉得有个十来天的时间也就足够,之后我就去跟大家回合。” “夫君的意思是?”菲琳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阶梯,似有所悟。 “是啊,”科恩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本少爷不会再让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科恩,”菲琳想了想科恩的话,感觉有些忐忑:“你应该很明白,凡人心中一定需要有一片天,无论是晴好或阴沉,总是得有一片天才行。这样的话,他们才能把恐惧的、无法琢磨的事务搁置,才能战战兢兢的生活下去。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你打破了这片天,结果可能比你刚才所说更为严重……” “嘘,”科恩一笑,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子,伸直的食指轻轻竖在菲琳的红唇上:“有的是时间,你可以看本少爷的真本事。” 篇外:黑暗传说之大生意 战鼓阵阵,催人奋进。几近透明的魔法光幕冉冉升起,就象是在天空中快蔓延的深冬寒霜,最后,光幕严密的罩住整个城市。城门大开,号令声中,三支部队如同运河激流一样快而有序的冲出——盔甲鲜亮,步伐整齐,在每一声呐喊声里都充满必胜的信念! 黑色的云团已经悬空停在了北门外,距离和方位都充满了敌意,它在继续旋转着,中间部位的就好像是一只闭合的独眼,上下翻转,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很快,出城的部队就在城墙下布好阵型,他们是标准的城防军团,有骑兵又有步兵,队列中还裹带着大型器械。而在他们身后的城墙上,更多的器械已经准备完毕——科恩凯达和他的一群军官们就在位于城墙的指挥所里。 “陛下,”站在望楼上,莫亚中将小声问:“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我觉得它是什么不重要,关键在于它觉得我们是什么,”科恩饶有兴致的盯着云团看:“但很显然,我们现在不具备攻击或抵抗的实力。” “陛下,”海尔特中将有些不乐意:“进攻姑且不提,但是我们应该有些抵抗的办法……” “我说了,我们现在不具备,”科恩转头看着海尔特中将的眼睛:“不具备!” “好吧,那我们站在这干嘛……或者,我们要站到什么时候?” “站到彼此都觉得有必要改变的时候,真是令人厌恶又不得不做的排场,”科恩有些烦躁的说:“叫保留影像的人小心些,历史性的时刻就要来了,一会别吓得尿裤子!” 新兴的斯比亚帝国,或者说就是科恩凯达手下的这群人,他们有黑暗城建到一半被人偷袭的前车之鉴,又对皇帝本人招惹是非的能力有最起码的估计,所以在待城的修建途中,大家对待城的防御就非常尽力,就是在情况危及的战争期间,待城防御力量还保持着一半。在没有战争的时期,三个防御层更是牢不可破——对一般的进攻手段而言。 如果对方的进袭是来自天空,而且是一大陀没有实质的云团的话,那么就会出现三个防御圈形同虚设的情况。即使是数量庞大的对空部队,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却帮不上忙:一队翼人靠近了云团之后悲哀的现气流太强,无法继续前进。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待城的防御魔法阵,或者……或者这个云团突然良心现,自己撤退了。 但是大家都知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管这玩意到底是啥,既然拉开了架势就不会自己退走。要打一条野狗离开,你或者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棍,或者是丢根骨头什么的给它——但最好不要从自己身上取,否则下次它就会直接从你身上抽走“理所当然属于自己”的食物。 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个奇怪的物体想在待城得到什么,唯一知道的是这玩意很不好打。站在城墙外面的那三支部队,与其说是阻挡它前进的,还不如在外面让它检阅的——包括科恩在内,没有人想过要派出部队去冲杀,他们只是在出场之前定住场面而已。 “回禀陛下,”一个精灵族的魔法师头领走过来,把自己下属几个大队的分析结果告诉科恩:“陛下,我们无法确认这是人类或其他种族所使用的魔法。其实从规模、高度、度来看,这与黑暗魔族正式出现时的背景魔法很相似——根据资料所记载,这仅是魔将级别。” “那魔将什么时候出来?”魔法师头领的分析与科恩的估计相差不远:“中间那个翻来转去的圆球,就是魔将要出来的地方吗?” “资料不够充足,我们没能力判断它接下来的意图,请皇帝陛下小心应付。”魔法师头领向科恩行了个礼,就回去自己的指挥位置上,半眯着眼睛翻起书来,直到外面的黑色云团有了进一步的行动为止。 没有预兆,也没有任何准备的迹象,甚至没有丝毫的声音,黑色云团膨胀了一点,十来道巨大的回旋纹路被从内撕裂,黑色的闪电向四面八方飞射、然后按照某种规律被聚集起来,沿左右两翼轰击下来,地面不再象是实际存在,而象是一层烟雾似的被黑针穿透! 下一个瞬间,被轰击的地面泥柱冲天——黑色的火焰,就在这些飞溅的肥沃泥土上燃烧着,诡异的紫光倒映在每个人的瞳孔里! “你娘!”小流氓大叫一声:“豪华出场么?!” 在天空飞腾一阵之后,跳跃的黑色火焰逐渐平复,好似一道被截断的宽阔瀑布,在慢慢的向地面降落,当最后一丝火焰也力竭沾尘之时,强烈的光华从黑色云团中心的球体投射出来,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从地面的黑焰中产生,“轰”的一声同时在空中舒展开来! 两只的翼根交汇点,漂浮着一位身穿盔甲、手持长刃的魔族女性。她半闭着眼睛,长刃虚点,但异样的压迫感却逼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在科恩的眼中,此时的她竟然如此陌生,那些表面流转着光华的金属已经完全掩盖了她的躯体和灵魂,只有飘扬在肩后的几许长还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味道。 黑翼夺去了天地之间所有的黑,但轻轻摇动的翼梢却在向外散着光亮,而且……而且这种光亮看起来一点也不邪恶,甚至有些……嗯……圣洁。 “你们的家长就没告诉你们,火是很危险的吗?要是烧到老子的人,看你们怎么收场!”望楼上的科恩叹了口气:“把小乌鸦牵来,正主儿要出现了!” 伸了个懒腰,科恩正要迈步,手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正是盔甲男乌鸦:“你有话说?” “你,”乌鸦很难得的,用担忧的目光看了科恩一眼:“有把握?” “把握?兄弟,你跟我讲把握?”科恩脸上的笑容,是属于那种能令史官咬牙切齿的、绝对不属于正面人物的笑:“我不是去打架,也不是去谈生意,我是去占便宜的!!!” “我跟你去,”乌鸦没有一个字的废话:“我站在城门后面。” “你主动担心我的安全,这让我很得意,”科恩拍拍乌鸦的头盔,稍微恢复了一点正经的神色:“我不清楚你跟那些玩意的纠葛,但我不允许你踏出指挥所,没得商量,你知道我能做到我想让你做而事实上你却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知道我没说明白,你听明白没有?” “明白,你小心。”乌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从乌鸦的目光中,科恩现他考虑了一下。 “黑暗魔族降临待城,斯比亚皇帝,尔还不迎接!”北门外的空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着。 科恩用嘶哑的嗓子,粗犷的喊了一声:“来了!” 机关声响,城门外的镶铁大吊桥慢慢降下,最后“噗!”的一声到位。一声短促的号角在城头响起,护住城门的部队一分为二,在严密的阵型中开辟出一条直通城门的通道来,在通道的尽头,是骑着小乌鸦慢慢行来的斯比亚皇帝——没有带随从,也没有带护卫。 越过自己的部队,穿过中间的空旷,科恩凯达悠然的来到了黑色羽翼交汇之处——如果将他面见黑暗魔族如同出城踏青的那份狂妄排除在外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只拥有一柄装饰功能远远强过砍刺功能的礼仪佩剑。 万众瞩目。 “那个……”斯比亚皇帝看着在不远处悬浮的魔将,似乎正搜肠刮肚的寻找合适的词汇,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句特别质朴的问候:“吃过了吗?” 在这句前无古人的问候出口之后,现场凝重萧杀的气氛在瞬间冰冻——然后轰然垮塌。虽然还是凡人之躯,虽然面对着的魔族有毁灭一切的能力,但是,待城内外的军队再也没有一丝自卑,倒是有不少人因为要忍住不笑出声来,所以拉伤了脸部的肌肉。 “黑暗魔族召见斯比亚皇帝,恩泽之门,现在对尔敞开。” 漂浮在空中的魔将伸出左手,在手套上缠绕的小闪电聚成一个圆球,慢慢的飘落下来,临近地面的时候“嗞——”的一声打开,变成一扇造型古朴的大门,看样子,是要科恩进去。 “那个……突然说起这种事情……”斯比亚皇帝狐疑的目光扫视了面前的恩泽之门:“我、我还没吃呢。” “尔敢违抗!!!”震荡的空中的声音猛然加剧:“这是黑暗魔族的意志!!!” “客气话,那是客气话!”科恩嘿嘿的陪笑,分明是讨好,但脸上却连一点讨好的表情都没有:“好歹我还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连样子都不做就进了你家的门,回头就会有人来找我麻烦……这个,人微言轻,过活不容易……我进!我进去还不行吗?!” 斯比亚皇帝的话音落下,紫色的电光也从魔将手中的长刃上消褪。 科恩转身,向身后的部队摆摆手,然后整整衣裳,几步迈进恩泽之门——光幕荡起水纹,他的身影消失。 很意外的是,这门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隔绝了目光和声音,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既没有把科恩传送到万里之外,也没有光怪陆离的场景,还是在待城北门之外,连一寸的距离、一刻的时间都没有改变,科恩面前甚至还有一个之前爆炸而砸出的小坑…… 正前方不远处,安置着一张黑曜石的巨大靠背椅,一位头戴宝冠,身穿紫色长裙的魔族女性正坐在上面,容貌是绝色,气质也相当的对得起观众,但是,说面无表情都算是夸奖她了……总之,这个女人正在与科恩内心记忆中的一个影像重叠,黑暗魔族长公主!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很高级别的会谈,但是,现场没有合适的中间人。也就是说,斯比亚皇帝将无法完全挥自己顺应时势、见风使舵的伎俩……出于以上理由,科恩准备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营造一些氛围,所以,他脸上的表情逐渐丰富起来。 “小……小强啊!”小流氓好像现了什么,悲切地扑向面前的那个小土坑。 “噼啪!”在小流氓还没扑到位之前,一道黑色闪电从天而降,把小土坑变成大土坑。 “本宫,不是光明神族的长公主,不喜欢有人、特别是人类在本宫面前作小丑行径。”端坐在黑曜石椅上的魔族女人把左手放回原处:“你,应该屏息凝神,诚惶诚恐。” “这就是黑暗魔族的游戏规则?”抖抖身上的尘土,科恩凯达冷笑两声:“说实话,斯比亚帝国并没有打算抛弃对光明神族的信仰,所以,朕也不打算加入黑暗魔族的游戏。” “本宫欣赏你维持斯比亚尊严的举动,不过同时,本宫鄙视你自欺欺人的态度。”魔族长公主回答:“斯比亚驱逐了光明神殿的全部祭司,除了抛弃信仰之外,你还有其他的解释?” “事实上,朕刚好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光明神殿急需修缮,工期漫长,正好可以趁此机会让常驻斯比亚的祭司们回天堂岛去度个假。”科恩点着头说:“所以说,神殿祭司是暂时离开,与斯比亚帝国驱逐魔殿的祭司不是一个性质。” “事实上,本宫正是因为斯比亚帝国驱逐魔殿祭司这件事而来。”魔族长公主也微微的点了下头:“难得你肯自己承认,倒免了本宫多费唇舌。” “怎么?黑暗魔族觉得朕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人吗?” “怎么?难道你是一个敢做敢当的人吗?” “探讨一下嘛,不用太过分追求一致答案。”很明显,斯比亚皇帝在缓慢的拉着话题跑。 “本宫不需要你的一致答案,”魔族长公主不动声色的把话题绕回来,“你是皇帝,你应该看出驱逐魔殿祭司是一个错误,本宫,现在要你更正这个错误。” “朕虽然是皇帝,但大家都知道朕是个半路杀进皇帝圈子的半桶水,对皇帝的业务并不是太熟悉,”科恩自嘲一笑:“况且,朕也看不出驱逐魔殿祭司是一个错误,要知道……” “要知道本宫对你的理由不感兴趣,本宫要的只是一个结果。”魔族长公主恰到好处的打断了科恩的话:“这就是黑暗魔族如此正式召见你的原因。” “让朕挥一下想象力,”斯比亚皇帝背起手来,在原地走了个来回:“假定一下,所谓的更正这个错误,就是斯比亚帝国取消驱逐黑暗魔殿的命令?” “你应该明白,单单取消驱逐命令还不足以表达斯比亚帝国的诚意。” “虽然有点难堪,但朕还是要坦白一下,朕很笨,而且不是一般的懒,朕一向只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从来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科恩苦恼的摇着头说:“所以,朕会很没面子的告诉其他人,如果大家有要求的话,最好是直接的说给朕听,不然的话……朕是不会知道的。” “黑暗魔族从来不做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也很少正式的降临凡世,无论被召见的是谁,他都要奉献出与这份荣耀相应的代价。”魔族长公主用平淡的语气说:“今天,斯比亚皇帝能付出的唯一的代价,就是承诺黑暗魔殿今后能自由的、在斯比亚帝国的任何地方传播信仰。” “黑暗魔殿想在斯比亚帝国全部国土上传播信仰?!”就算是科恩凯达,也被这个要求给吓了一大跳:“朕还没有疯,斯比亚帝国还有信仰!难道黑暗魔族要跟光明神族开战了吗?” “黑暗魔族与光明神族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魔族女人如此回答。 “朕会掉脑袋!还有很多人会掉脑袋!”科恩几乎压制不住熊熊燃烧的愤怒:“回头光明神族找上门来,斯比亚拿什么跟光明神族交代?!” “那是斯比亚的事情,本宫不需要知道。”魔族女人慢条斯理的回答:“如你所要求的那样,本宫已经把所想的事情告诉你了,现在,也应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办不到,”科恩轻轻的摇头:“要是答应了这件事,斯比亚帝国就会瞬间覆灭。” “想必你也知道,斯比亚帝国以后怎样不是本宫所关心的,本宫要做的,只是眼前的这件事。”魔族长公主不为所动:“今天的正式见面,固然可以带给斯比亚无上的荣耀,同时也能带给斯比亚无尽的苦难,怎么取舍,全在于你,你是斯比亚皇帝。” 科恩的表情有些冷漠,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回过神之后他才缓缓说:“请允许我说句题外话,因为我根本就不了解黑暗魔族的游戏规则,那么我想问一下,今天的正式见面究竟是什么名堂?” “本宫觉得你在外面已经听得很明白了,这种降临仪式是恩泽之门。”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恩泽之门的意思是说……作为被召见者的我会得到些什么吧?不错,魔属的人应该感到荣誉,但我并不是魔属的人,所以荣誉并不能包括在内,”科恩的语气更加缓慢,到最后几乎说得上是在逐字考虑:“但,除了灾难,我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诚然,按惯例来讲是先有赏赐的,”魔族长公主回答:“因为斯比亚不是魔属帝国,所以本宫把前后顺序调换了一下,嗯,既然你提起的话,那么先让你看看也无妨。” 听到这个魔族女人用死板的语气说完话,科恩不由长出一口气,虽然他一早就知道这是一笔生意,但对扮演的角色沉湎太深的话,有时候还会付出多余的担心和忐忑。现在,这笔生意的大致范围已经确定,那么接下来,就得看黑暗魔族开出什么价钱了。 魔族长公主慵懒地举起左手,一个细小的黑点在她身后的天边出现,随着她指头移动的幅度,小黑点急向科恩的立足之处飞来,体积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增大!最后一个瞬间,这东西停留在距离科恩不足五臂的距离处——正是魔族长公主手指的指向。 随它而来的气流,几乎把科恩掀个跟头。 拿开挡住眼睛的手,科恩才看清这是一个两人高、由暗红色藤蔓缠绕而成的球体,表面不断有娇艳的花朵绽放,花瓣上的每一种色彩都娇艳欲滴,还散着淡淡清香,再仔细一看,球体内部隐约有鲜血一般的液体顺着藤枝流出,但每到半途就被吸收个干净,仿佛是养分。 “不得不说,黑暗魔族欣赏植物的眼光真的很独特。”科恩实在看不出这种植物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在朕的御花园里,已经有很多奇花异草了……” 魔族长公主微微一笑,左手手指向外一展,两人高的藤蔓圆球如同绽放的花朵一样分层打开,露出包裹在里面的核心——那个丝粘上了秀美面庞、纤长眼睫轻微颤动、完美的身躯被无数细小藤蔓倒吊在空中、而鲜血正顺着藤蔓泊泊流下的是! 她是、她是、她是…… 第一魔将!!! “把这个罪人,作为见面礼赏赐给你,”魔族长公主微笑着说:“你觉得如何?” 要看一脸白痴的皇帝的话,请来待城北门。 篇外篇 黑暗传魔爪 (一) 原野上,草青树绿,花草缭绕,真是一处优美如画的所在,除了沿着地面传来的微弱震动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但在下一个瞬间,喝骂。爆炸。断肢残骸就一起涌现出来。 “杀!”雪亮的剑光一闪而过,没入血肉之中。澎湃的力量沿着皮下的肌肉侵袭,将这具硕大的躯体鼓起,犹如吹胀的气球一样,最后的一声爆开,绿色的汁液溅射四周! “杀!”身后气流激荡,持剑飞退的人还没有来的及转身,只把手腕一转,黑铁长剑带起隐隐风雷声倒刺出去,端正插在偷袭的魔兽鼻尖。 金黄色光华在黑铁剑身上闪动一下,澎湃的斗气被顺势激,钻进了魔兽身躯深处,瞬息之后爆炸! “砰!”几乎有攻城投石车那么大的半截残躯跌落尘埃,持剑之人也在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里飞起那是另一头魔兽袭来,并用它厚实的前脸建功! 但它的好运到此为止,因为被撞飞的人并没有失去意识,身在空中还能反击,就在魔兽昂嚎叫的时候,一连串的小火球飞进它的嘴里,虽然火球很小,但爆裂之后的火焰却足以将它烤熟。 空中飞人也并不好受,在飞出二十多臂远,又连人带剑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撞击力才完全消失。咒骂着撑起身体,他却看见另一群魔兽正从远处疾奔过来…… 吐出嘴里的草屑,科恩取下腰上的酒袋猛灌了两口,火热的液体流入胸腹,冰冷的笑意却沿着嘴角蔓延开。 天了,从科恩昂着头说出那句之后,久违的逃亡生涯就重新降临在他身上,娇躯微颤的魔族长公主一声令下,就有数不轻的魔兽从几个空间裂缝里汹涌而出,带着主子的震怒向科恩杀过来。 虽然科恩知道骄傲需要实力,也要付出代价,而且也早有准备,但他是一个只有两只手的凡人,绝对架不住如此数量的魔物。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好落荒先。可在这陌生的平原上,他根本就不知道哪个方向更安全些,别说山脉河流森林,这里连起码的遮蔽环境都不具备! 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可能有什么谋略,只剩下最直接的搏杀战术数百次激烈搏杀所积累出的优势,只够换来一个短短的喘息之机,尔后就会被尾追而来的大群魔兽淹没;科恩一边在生死线上独舞,一边吝啬的计算着自己的魔力和体力,力争每一丝消耗都能有最好效果。 所以,科恩只能在平原上兜圈子,利用时间差制造机会。 唯一的战术是杀大放其实不是,而是跑给小的追,因为体型大的魔兽生命力顽强,需要重点照顾,只能一只只的放倒,好在他们的度慢,跑一阵就会落在队尾。科恩拉开与大群魔兽的距离之后折回,专挑最后的。也是体型最大的魔兽下手。 刚才那几只,就是最后一批大型魔兽,从远方冲来的都是相对较小,与战马相仿的魔兽,而科恩为取得这个成果也付出了相当代价,如果不是他本身实力强悍,早就被踏成烂泥了。 魔兽成群结队的蜂拥而来,万蹄踏地如闷雷,威势非同小可,激起的尘土直上半天,伏地的草絮被紊乱气流吹的东倒西歪……收起黑铁剑,科恩抽出战刀,一步步的迎了上去。 近了,看到尖利的犄角;又近了,看到白亮的獠牙;更近了,看见了通红的眼。拖涎的嘴! “杀!!!”科恩的怒吼响起,凡人的威势倒卷而去,压下了扑天盖地的提升!让漫天的尘土为之一滞,让伏地的草絮颤抖着一齐换了风向。 黑铁刀高高举起,三只宽的刀身已经容纳不下刺眼的金黄光亮,钜量的斗气溢出刀身形成一个球体,就像是另一个灼烈的太阳!在下一声怒吼中,被双手持握的黑铁战刀重重劈下,太阳爆裂了,成为一个巨大的金黄色扇面,如同海啸一样摧枯拉朽。无可阻挡,直接淹没了眼前的一切! 再这个光芒万仗的瞬间,时间都几乎停止,没有其他声音,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这一个继续向前推进的扇面……在扇面斗气没消散之前,所有阻挡在前的魔兽都在瞬间被烧成灰烬! 很久之后。远方才响起魔兽的哀嚎声。黑色,从科恩身前成扇型向前延伸出去,一直到三百余臂的远方才不受控制的扩散,在那个距离上,有残簇火星,有升腾的烟雾,更以横七竖八的魔兽尸体…… 远方的地平线上,站着魔族长公主,在她身后是三位魔将。 “斗气,是人类武士能够掌握的技能,科恩。凯达所拥有的斗气,其纯度与史上最强的人类武士还有一定差距。”看到那一幕,第二魔将评价说:“但为什么,他使用斗气的范围却那么大?难道他故意放弃了对斗气纯度的修练?” 这个本应由第一魔将回答的问题,她选择了沉默不语。 “长公主大人,第六批魔兽已经被全灭,是否需要继续召唤?”第三魔将请示。 “已经一整天了,不必再召唤魔兽。”长公主轻轻摇头,轻声说:“现在就是你们的事了,第三魔将,你先去吧!” “如您所愿,长公主大人!”第三魔将行了临战礼。 篇外篇 黑暗传魔爪 (二) 她疾奔而出的身形拉出了无数玄幻的残影,瞬间就跨越遥远的距离,在距离科恩.凯达三石臂的地方站定,一声清丽诃斥脱口而出:转过身来,你这个懦夫! 第三魔将身体带起的气流与她的声音同时到达,让静立远处的男子黑好一阵激汤.伸手拨弄一下,科恩转过了身在看到这个陌生的魔族女性时,他的双眼里并没有震惊,握刀的手指也没有加力,甚至连嘴边的嘲笑都没有一丝改变. 卖相不错.他轻声调笑:本少爷被人叫过流氓.恶霸.地痞但还没被叫过懦夫. 本将不介意解释给你听,所谓懦夫,就是说你不是男人.坦白的说,第三魔将的的确不错,面容冷艳,五官标志,虽然精细的战甲包裹住了她身上的重要部位,但依稀可见其娇美的体态身型. 至於我是不是男人你是没机会知道了,因为我很介意跟魔将上床.科恩继续一贯的流氓口吻:但你应该庆幸,因为我不怎麼挑剔打架对手. 科恩.凯拔,你现在面对的是黑暗魔族第三魔将,古德龙.第三魔将从腰间抽出一对长弯刀,目光锁住科恩:用人类的话,我不占你的便宜.你,准备好了吗? 打架的时候,我不需要女人提醒.科恩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战刀,目光放在对方的武毫不领情的说:用双刀的废物我见的太多了,你是属螳螂的吗? 话音未落,科恩已经冲出,战刀斜举,迳直朝著第三魔将的前胸捅去无数次的廝杀让科恩知道,持双刀的武士差不多都是神经病,攻势一旦展开就是不死不休,而旁边还有其他魔族虎视眈眈,他怎麼敢让古德龙把武器抡圆了砍上来! 两声,古德龙先用左刀格挡,後以右刀横切被阻.两人交错旋身,又是两声,到立定时,科恩左手已经多出一柄匕. 别著急啊,未来的杀戮之魔.第三魔将看著待宰的羔羊: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刀上涂了有趣的东西. 你才是杀戮之魔!你全家都是杀戮之魔!科恩骂完後才醒悟过来:双刀.涂毒,你是毒蝎武士! 只有人类才有毒蝎武士,而我名黑暗魔族.戏谑的目光在第三魔将的眼中一闪而没,双刀一旋,反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亮. 科恩手中战刀在光亮上劈出两串火星,匕从荡开的空隙中刺出,对方手腕一震,用左弯刀逼退科恩 双刀攻势必须要依靠本身的度,这样才能挥威力.但科恩稳稳的封住她的前进路线,令她无法积累度,而且每每用匕压制第三魔将的节奏,逼迫她三次攻击中必有一次防守! 到最後,两个人几乎是站在原地对攻,跟对方展开强攻,谁也无法再移动一步.攻守都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之内完成,谁也没有能力把兵刃攻到对方身体前三寸! 然而,科恩一长一短,一重一轻的配合,竟然比古德龙的双刀更具优势! 两个钟头了.远处观战的长公主皱了皱眉:第二魔将,本宫不希望科恩.凯达破纪录. 如您所愿,长公主大人.第二魔将的身影闪动了一下就消失了. 当她再次出现时,所携带著的一柄异型长刃也在同时出尖利的破空声,向著科恩的後脑削去! 科恩一刀劈开古德龙的弯刀,一个侧身空翻躲开第二魔将的长刃攻击,却被附加在长刃上的电流击中,身体一麻,被古德龙抓住机会一脚踢中前胸,整个人倒飞出去两个钟头的冷饭,让第二魔将打出了真火,这一脚踢的非常实在,飞在空中的科恩喷出大口鲜血. 还没站定,第二魔将的长刃在空中划了一个浑圆的轨迹,携带著紫色电光再次劈来! 科恩惊出一身冷汗,但局势容不得他再考虑什麼,身体再一次本能的空翻避让,并在空中掷出匕,以求稍微迟滞一下古德龙的追击,但在脚尖刚刚触及地面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电流顺著腿逆袭而上,再次麻痹了他的身体! 就是在这一瞬间,古德龙又踢中了他! 背心刺痛才传来,科恩的身体再次腾空而起刚喷出口的鲜血还没来的及散开,就全数印在前胸的衣服上! 干!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科恩确定了自己真的不是两位魔将的对手,於是在再次落地的那一瞬间,他用出了自己的保命招数,一团黄色的粉末笼罩全场. 两位魔将眼睛一花,止步驱散迷雾,然後他们就现了科恩满地都是科恩.或躺或趴外加翻滚,足有百多个! 对强者而言,一切伪装都是徒劳的,两位魔将刀尖挑.长刃削.再用电流击打,一个个分身就被击散消失很快,就只剩下最後一个在远处大口喘气,他满头草屑,一身血迹,舌头伸出的长度几乎可以打个领结. 毫无疑问,科恩.凯达落了下风,两位魔将的联手之威是难以想像的强大. 你还准备再顽抗下去吗?一直没有对科恩说过话的第二魔将上前一步,作响的长刃收在身侧:在黑暗魔族的意志之下,你无法逃脱,所以,这一切抵抗都是没有意义的. 老子老子不爽科恩左手抚著巨痛不止的胸口:不行吗? 不行!第三魔将冷冷一笑:你不爽,黑暗魔族会打到你爽;你不服从,黑暗魔族会打到你服从你,总会服从的! 绝对,绝对不可能魔族的女人就只会白日作梦 你苦苦支撑到现在,是为了证明什麼?证明你比史上的任何一个人类更出色?证明你是最伟大的皇帝?如果是这样,你已经做到了.第二魔将的劝解与她那鄙夷的目光毫不相衬:科恩.凯达,任何东西都不值得你用性命去坚持.不要以为我们不会杀死你,你违背魔族的意志,任何一个黑暗魔族都会向你下手! 老子横行霸道,凭的是本事,撞上铁板总是免不了的证明?本少爷只会证明今天的我,比昨天的我更出色科恩哈哈大笑起来,血丝顺著嘴角流下:黑暗魔族,还能想个新鲜的威胁方式吗?死,老子就没怕过!你们可以杀了我,但永远无法打败我! 你不怕死,也不怕待城的死.斯比亚的死?第三魔将冷言嘲讽:如果不是怕,你何必只身前来赴约. 如果我死了,那麼待城.斯比亚跟我还有什麼关系?我不愿答应魔族廉价的赏赐,要我做是,就要给足好处就这麼简单! 你不够资格评价任何一个黑暗魔族! 这是我的价值观! 恬不知耻!古德龙怒斥一声,双刀急挥. 科恩的目光盯著那两点不断变幻的刀尖,脸上一片平静. 就在第三魔将的弯刀递到科恩身前时,一道光幕浮现出来,堪堪挡住这次攻击无数的分身再次显现,令人咋舌的金黄再次闪动起来,但却不是透过黑铁战刀,而是直接从无数个科恩的身体中溢出! 虽然魔将的每一次攻击都会击溃分身,但很明显,她们不能及时终止科恩这最後一记因为分身快移动的关系,金黄光华成圆圈状分不著,这将是很具威力的一击! 两个魔将啊,还是无法让他屈服.魔族长公主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人说:你了解本宫的处境吗? 不敢,属下能够体会到一点.第一魔将垂回答. 那麼,你现在就去吧,说起来,这事也关系到你,至少在他最後一次攻击前,本宫要给你这个机会.长公主幽幽的说:不能让他屈服,就杀了他. 可 没有什麼可是,他的要求已经过了我的界限. 是的.殿下. 出现在金黄光圈中的第一魔将,或者是因为光线的缘故,反正她的眼神比起以前黯淡了很多她的出现,让另外两位魔将的神态为之一松,而科恩各分身表面的斗气却加凝聚. 你.在长公主目光的关注下,她开口了,手中一支银亮长枪缓缓抬起:停下吧! 分身们不为所动,越来越强大的斗气令的身体在一动中微微颤抖. 停下吧!她再次开口,华丽而尖锐的枪头凝在空中:停下. 你作梦!科恩咬牙切齿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老子不会被威胁的! 停下!震怒的诃斥声中,她的长枪刺出了. 第一魔将真正战力在这一刻挥,跟其他魔将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枪身才在空中一振,数个当其冲的分身瞬间湮灭!枪尖迎风两抖,弥漫的斗气就有些涣散的迹象! 照这样下去,第一魔将很快就会把科恩逮到,阻止他酝酿已久的攻击. 又一声怒吼,科恩分出一部份斗气,在地面引了连串的爆炸,飞溅的泥土和爆炸残馀直冲上天,把战圈的可见度降到最低这种程度的攻击当然无法造成什麼伤害,但至少在科恩的斗气攻击爆之前,魔将们的感知会受到严重影响,来不及阻止他. 哈哈哈老子的手段!斗气已近临界点,众分身同时放声狂笑! 心态复杂的第一魔将气急,长枪猛的刺向最靠前的一个分身她隐约知道科恩的位置,但她却无法将枪间对准他,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会有什麼样的後果,长公主在事後是不会放过她的! 但是,她真的无法亲手杀死这个黑黑眼的人类这,就算是那些事情的答谢吧! 枪尖穿破分身的胸膛,所携的气流撕裂开一个巨大的空腔,而在这个分身後面,科恩的本尊正在动 砰!的一声轻响,一股不属於任何魔将.不属於魔族长公主.更不属於科恩的力量**战斗,就在科恩的身後响起. 这股力量是异常强大的,科恩的斗气攻击被中断,连带著几位魔将的身体也一起被麻痹,而最要命的,还是科恩的身体被撞飞他飞向第一魔将平举的长枪! 噗的一声,长枪刺入科恩的身体,枪尖穿过他的左肋,在背後狰狞的显露. 包括长公主在内,没有人能意料到,事情竟会这样收场! 那股力量的出现只是瞬间,现在根本找不到来源,而且相比起寻找第三者,正主科恩的状况更令人担忧他体内所积累的斗气正顺著枪尖奔泻而出,汇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在科恩身後的平原上金蛇乱舞,直搅的天昏地暗! 看到这一幕,两位魔将还有远处的长公主都暗暗吃了一惊,如果任由科恩把这次攻击释放出来,难免会让魔将们闹个灰头土脸 第一魔将静静战力,面无人色斗气喷尽,鲜血才流出,银色的枪身上,蔓延著股股刺眼的红. 老子当了科恩苦笑了一下,但抬起头来面对魔将时,眼中除了傲气,再无其他! 爱米妮的嘴唇抖动著,不敢再看科恩. 我科恩抓住枪柄,猛的挺起胸膛,踏出一步,长长的枪头完全刺出他的身体,血液不再是流,而是喷出伤口! 周围,死寂一般. 科恩的脸色苍白,神情却变的极为凶恶,脚下又是一步.再一步.任由枪身在自己身体里穿过,最後,他站在了第一魔将的面前! 我不要你! 爱米妮终於放脱了手,仓皇退後. 科恩的目光继续移动,最後放到远方的长公主身上,抬起下巴,嚣张一笑之後,右手平举出去,坚定的将中指竖起! 即便看不懂这魔族长公主.芙莉格.伊萨伯安特依然感受到了科恩要传达给自己的信息居然到死,他都没忘记向自己挑衅! 科恩维持著这个嚣张的姿势,就像一座宏伟的雕像,但他眼中的神采,却逐渐消退 下期预告 听信杀戮之魔幻影的话,让科恩.凯达付出沉痛的代价,相对於透体而出的长枪,任何後悔的心情是完全於事无补的. 那股神秘出现的力量到底是属於谁?这中间是否还牵扯到其他的阴谋?鲜血快要流尽的科恩,他还有机会去弄清楚这一切吗? 见识了科恩宁死不屈的气概,黑暗魔族会做出何种决断?斯比亚的新都又将会迎来怎样一场盛事呢? 科恩,还有科恩身边的大家,加油吧! 篇外篇 黑暗传说——前夕 与之前相比,无论是气氛或是景象,待城……或者说斯比亚帝国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先,是皇帝陛下身体康复,当然了,在往各地的文书中,陛下之前的身体是小有不适,确切的说是因为长智齿而导致的牙痛。然后,遍及帝国内部的动乱慢慢平息下来,就好像生时一样的莫名其妙。有了科恩的消息,民众的情绪也很快恢复到理智的水准之上。 再消失之后的第五天,皇帝陛下正式宣布斯比亚帝国迁都待城,并决定於半月之后举行庆祝仪式。令人惊异的是,最先相应的不是别人,而黑暗魔殿和光明神殿在各圣都和各行省府连夜书写庆贺文书的时候,这一队从但生气就争斗不休的冤家,几乎同时布了热情洋溢的贺词,并表示在庆典仪式当日将有特使莅临待城。 然后,斯比亚黄世非常大度的表示:待城欢迎神殿和魔殿的特使以及其随从人员,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旺季不久之前祭司被驱逐一事。 至於其他帝国和条约商团,他们只有看戏的份,因为斯比亚的迁都庆典安排的太急促,就算是最近的帝国也来不及准备,等他们的使者到达待城,庆典仪式早就结束了好在圣都有不少帝国的常驻大使,凑合著送点礼物。说些贺词,倒不至於太失礼。 并不是没有人怀疑整件事情,但很遗憾,这里面的曲折已经过了他们的认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有一件他们不敢想像的事情正在生。 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斯比亚再待城外三十里处大兴土木,修筑了两个相邻的广场以及附属的观礼台等设施。 这两个造型一模一样的广场,并没有互通。而市分别位於商路的两侧。这段商路上安装了无数的魔法路灯,流光溢彩一直延伸到凡人大道,与忧双宫浑然一体。 明亮的灯光,自然也把忧双宫内照得如同白昼。 抱华楼上,斯比亚皇帝正带著他的一班近臣视察接驾仪式的准备情况,不过这段时间来陛下的兴致不高,基处於游手好闲的状态,一切事务都是交给其他人去做。 二十来天时间,大概也就只能做到这个样子了,不用再添加什麼,不能把帝国收入都砸在接驾仪式上。心不在焉的看著从待城蔓延出去的灯火,陛下难能可贵的点了点头:今夜就麻烦你们看著,我去睡觉了。 大家知道科恩心情不好,也不好再说什麼,由得他离开。 这个时候,与科恩最亲近的兄弟们都知道了,所谓接待黑暗魔殿宇光明神殿的特使不过是个幌子,此举真实的意图是……真相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无论是谁,说出来就会招来血光之灾。 在这样一个夜晚,皇帝可以去睡觉,但是他的兄弟们可不行。从近卫军统领到最高法官,每个人都得通宵值班以防意外,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几句之后,个人分头出宫,巡察全城,杰克和海尔特顺凡人大道前进,玛法和莫亚分别从东西两个城门出城,顺城墙在南门外会合。 此时的凡人大道上并不安静,还有很多人在忙前忙后,很多人撅著**用小刷子清洗砖缝,还有一些人垫著脚尖调整彩带,甚至在清理凡人大道两旁树木的枯叶…… 他们不是民夫。不是军人,是穿著祭司法袍的祭司。 待城突然出现祭司,这已经让人很意外了,但更让人们目瞪口呆的是,祭司们分别属於神殿和魔殿,为了区别身分,神殿祭司穿白色法袍,魔殿祭司穿黑色法袍。 这个就是为什麼需要最高法官和海尔特中将一起巡视凡人大道的原因,因为自两殿的祭司以特使先遣人员的名义来到待城之后,明里暗里,他们的冲突就没停止过。在他们强大的作战能力前面,待城震惊了,科恩。凯达震惊了。 第一次冲突还算是理智的,因为光明神殿得到了一处驿馆,所以黑暗魔殿也要一处驿馆作为在待城的立足之地,待城总督没有二话,马上给魔殿划播一处。可待城内的驿馆并不是一样规模,魔殿祭司们就以为由,从待城市政厅开始闹,过五关。斩六将,一直闹到科恩陛下书案前。 准确的说,科恩陛下具有然的智慧,但他也无法化解这件理不清的纠纷,他只能把冲突范围控制在一个限度之内,所以,陛下先表示重新划拨驿馆是不可能的,之后给最高法官出了两个解决方案:要不然神殿祭司们拆掉那栋小楼,要不然把那栋小楼分一半给魔殿祭司。 谁也没有想到,两殿祭司最后的商议结果会是各要一半的房间,而事情的后续展就从此开始荒谬起来。 魔殿祭司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干了什麼,三天不到,他们就让整个神殿驿馆中飘散著浓烈的异味,全体神殿祭司上吐下泻不止,根本没有体力去做准备工作…… 接到投诉的最高法官去现场转了转,也吐了个一塌糊涂,杰克大人显然很愤怒,他的解决方案带有典型的个人风格:让神殿把整栋小楼划拨给魔殿,然后又在魔殿的驿馆理划拨十个房间给神殿使用,让两边有仇报仇。没仇楷油……然后,这两个驿馆的周围的街道再没有人愿意通过,迎接两殿特使的准备工作几乎陷於停顿! 在斯比亚外交部的斡旋之下,两殿最后意识到再这麼干下去会出乱子,於是交出涉案祭司,被最高法官以和的罪名打了板子,现在还被圈禁著。 驿馆风波总算过去了,待城市政厅之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在划拨场地时尽量做到一模一样,城外的迎接广场就是这样出现的,连每一边的路灯和地砖都如同圞生。但两殿祭司的冲突并没有停止,反而更上层楼,没过两天,待城的人们马上就看到了凡人大道事件已经失去了起码理智的荒唐表演。 事情是这样的,按照司比亚制定的程序,两殿特使在庆典当天同时到达,同时沿凡人大道入城,过宫前广场进忧双宫。为了避免冲突,在这,两殿特使处於并行状态,路线不交互,连沿途演奏的音乐都由斯比亚一方安排……按照常理,这次不会再有什麼问题了吧?不!问题出在凡人大道的彩带上! 神殿坚持用神殿风格的彩带,魔殿坚持用魔殿风格的彩带,由待城市政官主持的会议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两殿祭司已经开始向土匪学习,拿著彩带抢占地盘了。你先挂上不要紧,等你一转身我就把横跨凡人大道上的彩带扯掉,再挂上自己的!周而复始,没到一天,凡人大道上就一片狼藉。 最后的结果,是两殿各有数名祭祀被打板子、被圈禁,然后,待城市政厅顺着凡人大道正中的皇家御道建立一道宽阔的隔离带,神殿、魔殿各占一边,任何不止均不得越隔离带。这下大家能使用面积缩小了,也不会起争执,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斯比亚做到如此地步,他们应该不会再有借口了吧?可惜,上位的祭祀是另外一种生物,完全不能以常理揣测——他们总能找到一比高下的途径。 先比谁路边的树高,再比谁在路灯上的雕花精美,最后无聊到比谁的路面更洁净——在这件事上,双方都指责对方想自己地路面丢垃圾,这就产生暴力冲突了。清扫路面的祭祀一般都是三两人一组,稍有不对就会冲过隔离带跟对方祭祀展开肉搏!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斯比亚不堪忍受两殿层出不穷的手段。也不能忍受迁都庆典的日期一再延后,终于派了近卫军入场,使待城的每一个祭祀都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这才让准备工作重新开始。 篇外篇 黑暗传说-僵局 去年冰焰花开的时候,帝国虽然处于战争之中,但圣都的气氛却保持的很好,关心着前方战事的人们并不迷茫,因为斯比亚有强悍的皇帝、稳定的政局和良好的治安,甚至皇妃们召集的坊间聚会每月都会按期举行。 今年冰焰花开的时候,笼罩在帝国头上的战争阴云早已散去,但圣都的气氛却有些不妙。这个繁华的前帝都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流言,在警备队的管治下,民间治安还马马虎虎,但在警备队监管不到的高官贵族阶层,麻烦就一直没有断过。这全是因为皇帝陛下没有如大家希望的那样回来,而且皇妃们也跟随他住在遥远的待城的缘故。 没有皇帝和皇妃坐镇,一件又一件离奇的事情接连生。先是皇帝宣布迁都待城,还举办了隆重的庆典,可民众们都不明白仪式的“隆重”之处在哪里,一些高官贵族倒是能看到用魔法记录的盛况美景,但这些人都清楚迁都仪式背后的各种纠葛,哪里还高兴得起来? 其次,被皇帝驱逐的光明神殿祭司,再一次穿着白袍出现在圣都,因为原来的大神殿被皇帝改建成了一所平民学校,所以神殿祭司们正忙着重建新的斯比亚大神殿。如果说这还不够让人震惊的话,那么黑暗魔殿祭司的出现就真的让人瞠目结舌了。 “污秽、卑贱、无耻”的魔殿祭司同样也在圣都忙碌着,因为皇帝陛下御笔亲批,以前的死敌要在神殿街对面建斯比亚大魔殿!但既然是英明神武的科恩陛下的意思,民众就是在不理解也不会有过激行为,陛下做事一向出人意料,这件事一定另有内幕,大家看着就好了。 相比之下,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坊间会议暂时停办。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坊间聚会已不是单纯的聚会,而成为斯比亚皇室掘人才的场合,很多无法靠正规门路出身的平民因为参会而被皇妃们破格录用,现在停止,就等于剥夺了平民的希望。所以,为这事圣都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很多人涌去维素国相府邸递交请愿文书。 国相府邸外挂出公告,解释说因为待城距离太远,不利于召集。但根据那些堵住国相府大门的人的说法,以往参加过坊间会议的大部分人都是自参与,根本不需要谁来召集。唯一能召集大家的只能是四位皇妃,所以,如果不是四位皇妃亲口告诉大家坊间聚会停办的话,那么大家就要自己去待城,请国相府邸给通关文书。 很多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现,原来斯比亚也不缺少刁民,跟国相打对台还振振有词,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得很啊!其实,这也算是科恩凯达治下的一种特色,他至少给了民众说话的权利——虽然乱说或说错还是要挨板子,但说话本身已经不是罪过了。 吵吵闹闹的时候,去待城参加迁都仪式后又巡视各地的维素亲王回来了,知道这件事之后,维素亲王解释说聚会不是不办,而是因为刚刚迁都待城,四位皇妃事务繁杂,近期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主持聚会。然后又在府邸外摆起了几张桌子,让希望参加坊间聚会的人登记,一旦待城方面有消息过来,亲王就立即安排大家过去……这样子,总算是把大家安抚下来。 民间的事态涌动暂时告一段落,紧跟着生的,就是斯比亚军方和政局的变动。 在神族和魔族的直接干预下,令斯比亚所有军人都心惊肉跳的裁军开始了,帝**队要在一年内裁减五分之一,两年内裁减三分之一,到第三年,整个帝国只能保持现有军队总数的一半。近卫军、亲卫军的裁减幅度略小,但形势也不容乐观。 就连在荒芜海岸立下赫赫战功的三个龙骑兵军团,也惹得神魔不高兴了。(这不是废话么!=……=)尽管被参谋部全力保护,但结局依然是踏梦军团被裁减三分之二的员额留用,配属待城;裂影军团和破晓军团完全裁成了空架子,只能各自保留一个营的员额,被分别配属到南方战区和北方战区。 而这只是军方知道的部分事实,他们不知道的另一部分事实所有被裁撤下来的类龙坐骑,全部被强制性的分配给了魔属联盟和神属联盟(这个……他们养的起么……),具体数量和去向不明。 科恩凯达是一个战争皇帝,他执掌的斯比亚是以战争家致富的帝国,裁什么都没有裁军严重,一半在战火中存活下来的军队阿,这比打了败仗更难以令人接受。先不去猜科恩陛下有多痛心,在圣都的帝国中高级将领们已经炸窝了。 一时间,参谋部驻圣都官邸前人山人海,总参谋官办公室的门坎都让人给踏破了,得不到准确裁军内幕的军团长们骂娘、流泪、砸东西,但无论他们怎么哀求、耍赖,甚至威胁说要去待城告御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卡罗斯中将就是不搭理,兜里的裁军名单捂得很严。 于是,一群军团张开了碰头会,决定集体去待城喊冤——他们太激动了,一时忘记军团长无故不得离开部队驻地,所以最后决定集体写申述状,用加急快马送去待城喊冤。绝对不能直接用公文方式送,那样的话,申诉状最后还是会落到参谋部手里,所以大家选择了走长官路线,海尔特中将和莫亚中将那是不用说了,甚至连玛法和杰克都有份! 卡罗斯是个儒将,但并不是说他会任由这些军团长们胡闹,于是大笔一挥,该打板子的打板子、该扣薪水的扣薪水,然后统统叫到圣都来参加皇家学院高级将领培训,不过关的不准回家——皇家学院的系列课程非常完整,里面还包括了令卡罗斯本人都心有余悸的“诗歌”。(可怜的军团长们……) 够胆子冲到待城找皇帝陛下申述的将领只有一个,就是帝国海军副司令山德中将。因为不想手下的舰队被送去“援助”两个联盟“剿灭海盗”(是不是就是他们自己?),山德中将以“训练”为名,乘坐第一舰队的旗舰出,偷偷摸摸的在神魔分界线登岸换了快马,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待城。 一进城,凡人大道才走一半就被海尔特拉去灌了个昏天黑地,刚刚爬起来,莫亚中将又跑来跟他促膝长谈,然后是玛法请他参加联谊会……一连忙了十多天,人都瘦了圈还没见到科恩,最后在大家“船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保证下,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与军队不同的是,内政方面的变化要隐秘一些,虽然影响巨大,但是能量却是缓慢释放的。原因很简单,官员的调动一般不用告诉民众,实在不得已要宣布的话,也可以用很多修饰手法去掩饰本质。 维素亲王被授予一系列的新官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职权是监督帝国境内神殿和魔殿的修建进度。理由是两殿在每个行省府、所有重要市镇同时大兴土木,数量很庞大,要确保如期完工可不是意见容易的事,所以,维素亲王拥有了帝国内最大的物质调集权。 力克.凯达亲王,还有西夫塔.凯达亲王卸去了带有军队背景的职务,被任命为地区监察官。听起来地区监察官并不算很显赫,可这个职务的名称与实际权限并不相符——两位亲王各自掌握着五六个行省,除了没有对总督的任命权之外,所有政务大权尽归囊中。 理论上,对各行省总督的任命权是在维素亲王手里,而驻军权、法令颁布权在待城忧双宫手里,但谁又能保证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次生改变呢?就算没有大的变化,但让个人掌握了如此巨大的权利,且不管他忠诚与否,这事情本身就已对帝国造成了危害 环境和**,这两元素向来是相互影响的,没有谁一定得在前面的道理,创造出这样的环境,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就几率而言,忠臣无比的人先兢兢业业的爬上高位之后,突然现自己有了谋反实力而实行的占了绝大多数,所以他们被叫做反贼、逆贼。先定下谋反目标再揭竿而起的那种,成功了就叫英雄,不成功也当得起好汉的头衔 把这些看在眼里的人都在奇怪,一个浅显的道理,科恩.凯达应该明白,他治理这个国家到现在还没有犯过如此鲁莽的错误的,这是鲁莽,简直鲁莽的可怕。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科恩.凯达本人受制于人,没办法才这么做。斯比亚现在还能怕谁?神魔而已,既然是他们在幕后运作,那么斯比亚也就翻不起什么波浪了。 一系列的政令和军令下达完毕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斯比亚内部没有在生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到处都是闹哄哄的景象。上边的人下令很简单,可下面的人做起来不会那么快,仅仅一个中级职务调整,双方都有可能拖上半年才能交割清楚,更别说这么多的高级职务了。 另外还有军队,裁军不是放假,得提前拿出方案来安排那些被裁减的军人,要不然,这些昨天还在保护帝国的人就只能转行去做盗贼强盗,变成危害地方的破坏性力量。可说到安置,谈何容易?一个人或是一个家庭的生存环境,这些都不是能拿钱来就能买得到的。 督办裁军的祭祀心急,圣都着急,待城也着急,大家相互催促的公文像雪片似的飞来飞去,却没人能拿出个好办法。 在一个半军事化的帝国系统里面,各种物资和人员的搭配都有其固定规律和比例,让各个行省吸纳和消化十多万外来民夫也许不是问题,但要让他们立即接受同样数量,有累累军功在身的军人,那就是个笑话。不说斯比亚每级军功都有相应的土地、房屋和家畜等等赏赐,就只说这些军人的家属,这数量大的人群要如何安置? 所以,在文件上已经是农夫、屠夫、内政文员和警备队员的人,这会还在训练场上全副武装的摸爬滚打;被划归到康森、白霜、佛露等行省,已经成为有房有地的居民的人们,晚上还是得窝在同一个帐篷里睡觉……可圣都方面呢,还是得继续向他们运输军粮、放军饷。 急不来的事情只能慢慢做,这是很多人从这件事学到的道理。反正斯比亚的格局已经决定下来了,就算再怎么拖,也无法改变神魔决定下来的事情。 况且,现在的科恩似乎完全不管事了啊,大家还担心什么呢? 在这段时间里,科恩的确没怎么管事,他每天泡在沉眠之地里,过着悠哉游哉的清闲日子。 以前科恩不是打仗就是翘家,很少有时间陪四位皇妃,可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一起,先不习惯的反而是后者,终于有一天,她们联合起来,“劝”科恩回待城去。 “时机还没有成熟啊,”科恩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这么早回去会打扰别人的,那么多的人,好不容易集体做个美梦,怎么好意思现在就吧他们都敲醒呢?这太残忍了。” “你要是再不回去待城,可就轮到我们做噩梦了,”第一皇妃用少有的温情语气说,“斯比亚是我们的家,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以前的忙碌生活,可是我们为这个家操持了这么久,感情也是很深厚的,怎么能眼看着它生这么多状况呢?” “那就是说,跟我的感情不深厚了?”科恩可怜兮兮地说,“大家真的刻薄啊,就算心里真的不喜欢我了,也不能说得这么直接嘛……” “好言好语地跟你说已经没有用了是吧?好样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站在第一皇妃深厚扮黑脸的迪尔·梅林开始挽袖子了,“告诉你,现在可是四个打你一个!” “你们四个在这里住了段时间,都跟着那些家伙学什么了?我估计不拿武器的话已经打不过你们了。”科恩总算坐端正了,看了看活力四射的皇妃们,最后感叹一句,“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健康活泼,我真是有成就感啊!” “我们又不是你的宠物,什么成就感?”迪尔·梅林还没从黑脸状态走出来,菲琳是最先明白的一个,对科恩说:“不如我们陪你回去吧,你身边也需要人照顾。” “你们想都别想,”科恩态度很坚决,“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们从神魔的眼皮子底下弄出待城藏起来,回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找谁哭去?” “四神有教会我们掩饰自身气息的魔法……” “算了吧,那魔法要是管用的话,他们自己怎么会窝在沉眠之地里不出去?跟着我回去这事你们就别想了,我不会答应的。当是度假也好,当是受罚也罢,反正你们不能从这里出去。”科恩摇了摇头,“是不是……你们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担心我真的收了神魔小公主做小吗?” “呸!谁关心这个?”迪尔·梅林用手指戳着科恩的额头,“虽然一开始是被你骗来的,但我们现在也算是有属下的实权派人物,这么久不出现,难保不会出现混乱。” “手下?你们管他们吃、管他们喝,还能管得了他们一生无忧吗?不怕他们长不大啊?”科恩又摇了摇头:“越是这种时候,越能看到手下人真正的能力。” “就像你手下的将领们那样吗?”菲琳单手托腮,微笑着说:“依照这将领以前的表现,你的裁军令一下,圣都的场面会变得非常热闹吧!” “所以我才跑来陪你们度假嘛,将领们找不到我,他们就会选择自己解决难题”科恩微微一笑:“他们又不是没脑子,只是通常不用而已。只要拿出本少爷当年的作风,这点小事儿算什么?” “说到将领们,我这里刚好有一封信,是白影昨天从待城带回来的。”温丽丝把一张信笺交到科恩手上:“卡罗斯在圣都撑得很辛苦,两殿祭司对裁军进程不满意,但又没有解决办法,似乎要先拿军事学院做示范的样子,已经在收集资料了……” “这群混蛋要打军事学院的主意?”科恩眼睛一鼓,接过信笺看了,脸色变得沉重。 “怎么了?”温丝丽怯生生的问。 “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是真的要回待城了。帝**队中的精锐力量,大半都被我藏到各军事学院,看来两殿祭司当中也有眼光狠辣的嘛!”科恩对温丝丽笑了笑:“这一去也就是十天半月,不用担心我。” “可是,科恩你不是说要打破眼前的僵局吗?现在要做的事,似乎是在保持僵局吧?” “对啊,因为僵局被我打破的先决条件是不被神魔打破。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打破僵局的人不是我啊……我心急又有什么办法呢?”嘴上跟皇妃们解释着,科恩一样样的检查起身上的装备来。这是一个让皇妃们久违的情景,要知道,当上皇帝之后,科恩身上就没有再带过多的东西——那些瓶瓶罐罐、长短匕、魔法卷轴,都是他翘家跟人打架的必备套装。 篇外篇 黑暗传说——破茧 天堂岛,光明神王宫殿。 光明神王的大殿无疑是岛上一处最威严的所在,但永远都是那么冷清,就算外面的日光从门窗透入,却也只能在地板上投入浅浅的影子,绝对融不进由四壁宝石灯中散出来的光芒,就如同没有人能改变光明神王的威仪一样。 “父神安好。”长公主殿下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中回荡着:“丽瑞塔?克纳赫应诏前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得如此生疏了?” 隔着一卷晶帘,神王淡淡的问:“宣你前来,是想问问斯比亚的一些事情,另外,我们的小公主如何了?” “回禀父神,自从魔族小公主私奔之后,斯比亚国内一片哗然,局势也变得微妙不已,三位亲王势成鼎立,共同牵制着科恩?凯达的局面也被打乱,”长公主垂目回答“小妹她……她目前还好,只是被科恩?凯达勒令跪在菲谢特?夏麦的晶棺前。” “她是你小妹,被科恩?凯达如此侮辱,你也不生气?”神王的声音缓缓传来,温文尔雅中却带着一丝质问。 “以科恩?凯达的性格,在小妹下嫁当日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生,现在生气有什么用?仅以此事非难斯比亚,倒是显得神族是在藉机难。”长公主轻声说:“也不是不能惩罚科恩?凯达,但只是怕坏了父神大计。”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了。神魔联袂下嫁小公主,而且是嫁给同一人类,这是我与魔王的一个尝试,对小公主来说,未尝不是一个磨炼。你当初不也是经过一些事情才长大的吗?”见长公主没有回答,神王沉默片刻后转了话题:“事情后续展如何?” “私奔的两人已经被科恩?凯达找到,魔族小公主被勒令回宫,随后科恩?凯达与乌鸦生了打斗,”长公主回答:“之后一段时间,我们失去了这两人的行踪。” “魔族或许找不到,但光明神族的长公主殿下应该找得到这两人。” “父神过奖,他们……靠近了蛹”。 “当真?”光明神王语带惊奇。 “已经查明,科恩?凯达之前派了龙族长老去确定了蛹的大致地点,并派遣血族去详细查探过,不过血族死伤惨重,”长公主回答说:“结合他们最后出没的地点,我能肯定他们是去找蛹了。不过这两人并不清楚在寻找的东西是什么,大概还以为是一般的宝藏。” “在你看来,他们使蛹破茧的机率如何?” “以科恩的才智,破茧的机率很大。”长公主小心翼翼的加上自己的建议:“需要贴近监视吗?” “那是为神魔而设的陷阱,以你的能力怕也无法全身而退,还谈得上什么贴近监视?” 光明神王做出了决定:“也罢,你做好准备,等他们一出现,就将乌鸦回收。” “是,那科恩?凯达和斯比亚呢?” “回收了乌鸦,我们就能知道蛹是否真的破茧,”光明神王回答:“那时,一切自有定论。” “遵从父神谕令。” 十来颗璀璨宝石在平滑的地面上跳跃滚动着,出一串串清脆的撞击声,这不住跃动的柔和光芒被四周物体多次反射后,就变得锐利起来,先照亮了周围一部分空间——映入科恩和乌鸦眼帘的是无数菱形水晶柱,或密集、或稀疏,全无章法的矗立在幽深的黑暗中。 “叮”的一声轻响,最大的那颗红色宝石撞在一截雪亮的金属上,然后滴溜溜的转进了远处的水晶柱丛中,经过水晶表面无数次反射的红色光芒,居然从底部透射进了水晶内部——霎时,这粗大水晶柱就象是被点燃的火炬一般,让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片摇曳的红光之中。 在科恩和乌鸦的正前方,是一对堪堪伸直的雪白长翼,虽没有完全舒展时那种飘逸和饱满,但每一个弯曲中都灌注了强大的力量,如同刚刚绽放的生命之莲,横贯了这个高达百臂、直径两百臂宽的空间! 在长翼交汇之处,是一具身着战甲的修长身体,虽然光线不是很明亮,但两人都看出那是一位女性。在时间停止的那一刻,她的一手抬至胸前,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支样式古朴的长枪,枪尖就点在前方地面,与**石壁的右翼尖共同支撑着这个就要骤然下扑的傲然身姿。 那一片片翩然欲飞的羽毛、那作势上提的手臂、那滑动前出的枪尖……一瞥之后,就让人再也无法忘记这气势威猛的画面,即使不知道已过去了多少岁月,即使她很显然没有完成要做的事,也不能真的扑下来,但后来者依然要抬头仰视,仰视她以生命构建的这一副宏伟! 她的四肢虽然还裹在盔甲中,可胸腹处的盔甲均是从内爆开,只剩下后背的盔甲还连接着,精美的头盔也被那强大的力量冲击得歪向一侧,头盔面罩下是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面孔,肌肤洁净、五官清晰,拥有不染凡尘的优雅和纯洁,只是面上神情却凝固在不能置信的那一瞬,双目中透出一股迷茫。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客人,”科恩昂着头看着,轻声问:“她是谁?” “光明神族巡游使。”乌鸦口气冷漠的回答:“看她的羽翼,应该只是一位出身人类的低阶巡游使。看她的盔甲和武器,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 “神族的巡游使,怎么会出身人类?”科恩不解“这对神族来说有什么好处?” “如果你之前向神族小公主低头,那么你也有机会成为一个巡游使,她会赋予你一些力量,然后收取你一些东西。”乌鸦看了看科恩:“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能撑到这里,因为她所具备的魔法力量相比神魔要小得多。尽管如此,到这里之后她还是隐藏不下去了。在释放能量的那一瞬间,她误杀了自己,这里的守卫者只要激她使用自己真正的能力,就能达到杀死入侵者的目的。” “守卫者?”科恩一愣。 “你看她枪尖指着的方向。”乌鸦向前一扬头:“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备而来,大概是光明神族的一次尝试吧。” 枪尖所指,就是那一丛丛颜色各异的水晶柱。 “每一丛水晶里都包裹着一个守卫,水晶应该是他们的防御。虽然他们消灭了巡游使,但巡游使的最后一击也达到了同归于尽的目的。”乌鸦靠上前去,锋利的剑刃顺着水晶的表面削下一层来,露出了里面的景象——穿着法师袍的瘦弱身影,枯木一般的双手护住头脸,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是血族……”科恩仔细端详了一阵,才做出了这个结论。 “没错,眼今天的血族有些差别,但的确是同一种族。”乌鸦点点头,目光掠过身边那些密密麻麻的水晶柱:“这看似凌乱的站位,其前身应该是血族守卫最坚固的防御阵形,我们现在看到的是被冲击后的状况——也就是说,当他们察觉事态不妙,使用出这种防御的时候已经晚了,结晶最终所包裹的,是在前一瞬间就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 “魔法能量的连锁反应吗?”科恩又用刀刮开其他几柱水晶:“但令我疑惑的是,什么样的魔法能量才能在瞬间杀死巡游使以及上百血族守卫,却又不损坏他们的**?” “其实已经损坏了,水晶之所以不透明,就是因为表面被这种魔法能量冲击过。”乌鸦给出了答案:“不同属性的魔法会在度上有细微差别,但杀死他们的,显然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魔法。” “你是说,真正造成他们死亡的,其实是一种全新魔法,或者是魔法能量失控时的一种伴生力量?而且度快过已知种类的魔法?”科恩又抬头看了看高悬的“她”,好半天之后才说:“原来她在之前就已经没有知觉了……这样也好,你要知道,任何一个美人都不愿意看到自已这副模样。” “你还说我心软?”乌鸦淡淡一笑。 “你这不是心软,这是一种尊重。”科恩摇了摇头:“曾经身为人类,她能达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成为神族的爪牙当然是一种罪行,但她这时的神态,这历经岁月而不腐的姿态和威势……至少能换得我的一声叹息。不要动她,就让她和她的对手永远这样对峙下去吧!” “不研究一下这种伴生力对神魔的杀伤力吗?我觉得那才是你真正关心的问题吧?” “是啊,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已经想过了,既然神魔一直没有再来这个地方,就说明他们对这种力量怀有恐惧心理,至少这是一种令他们不愿意面对的力量,”科恩笑着回答:“所以接下来,就让我们去找到这种东西……没错,对我来说,这里真的是宝藏啊!” “那么,我们先得把光线再弄得明亮些,不要轻举妄动。”乌鸦又找了几柱醒目的水晶,小心翼翼的把宝石安放在合适的位置,终于让各色光亮同时渲染在这个空间里,之前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线索也跟着明显起来。 在巡游使的翼根正下方,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无数金属丝线镶嵌在平滑的地面上,简洁的线条相互缠绕着,组成了一个复杂的圆形图案,所有线条的最终流向都是直指中心那块布满宝石的黑色石板。 科恩踮着脚尖走到侧面,目光一遍遍扫视着魔法阵、守卫者和“她”。 “无论怎么看,这也是一个刚刚开始的打斗,因为这是一个很容易被破坏的脆弱法阵,而巡游使和守卫者都在尽力回避对其的破坏。”良久之后,科恩手指着魔法阵说:“巡游使是从魔法阵外侧起跳,而守卫全部集中在另一侧……无论怎么推断,这种阵形都不对劲。” “除非巡游使进来的时候伪装了身份,”乌鸦替科恩说出了答案:“甚至有可能,她伪装成献给魔法阵的祭品。” “这样说起来就符合情理了,那么,这地方很平坦,不象是一个能藏下什么宝藏的所在。”科恩的目光盯住那块黑色石板:“你看,那石板象不象一把锁?” “是不是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紊乱的魔法能量都是从那石板上传来的。”乌鸦耸了耸肩:“你不是有钥匙吗?去看一下不就真相大白了?” 科恩谨慎查看了四周,还蹲下来研究了一会魔法阵,直到确定魔法阵并不是处于激活状态之后,才来到法阵中心,用疑惑的目光端详着那块石板:“如果血族是这里的守卫者,那么现在大陆上的血族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分裂成两个部族,各自掌握着这个秘密的一部分……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吗?” “我估计是逃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漫长的看守岁月并不是每一个种族都甘愿忍受的,”乌鸦站到了石板另一边:“如果是陷阱,这里会有其他布置。” “找到了,这应该就是锁孔。”科恩的手抚摸着石板上的一个裂缝:“我在想,钥匙插下去之后,会不会又是一个甄选的过程?” “我觉得是。”乌鸦点了点头,但神情并不紧张:“做好准备就行。” “是啊,要做好准备。”科恩掏出那个金属盒:“血族这一任的领,是个非常狡猾……不,既然他是我的长辈,那么就应该说他是一个很聪明的族长。” “他一共交来了四件宝物,但真正属于他的却只有两件,其他两件是联络部从魔属血族那里弄回来的,”打开金属盒盒盖,科恩交代起里面几件物品的来历:“看见这柄匕了吗?名为‘吸血鬼之触’,可以吸取敌人的生命归自己使用,在我刚刚成年的时候,血族就把这柄匕送给了我——多高明的藏逸方法,任魔属血族怎么想,也想不到秘宝在一个半大小子身上。” “你觉得血族欺骗了你吗?” “稍微有一点,但后来这匕救过我一次,就算扯平了。”科恩笑了笑:“我本来对这宝藏并不太热衷,因为在我想来,部族宝藏里会有什么好东西?只不过血族在得到这几件东西之后,在联络部协助之下依然损兵折将,不得不跑来把东西献给我……而且还说找到东西后,分配权在我。” “你觉得又被利用了吗?” “不,我只是被冤枉了,”科恩摇了摇头:“血族把东西给我,是因为他们害怕,他们害怕一个小小的血族拥有了宝藏,会被我认定有不臣之心,甚至会认为之前探宝失利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我现在头痛的是,得到宝藏之后,我要分些什么给他们?真相吗?“ “真是优柔寡断的心理。”乌鸦轻蔑的评价着:“分一个铜板也是人情,他们能说什么?” “说得好,就这么干吧,”科恩拿起匕:“按照这匕的特性,它应该是一柄献祭时使用的器皿,它能夺取祭品的生命力,而这个环境是禁魔的,所以我断定这里唯一不受禁制的,就是生命魔法!” “而匕是钥匙,也就是说,开门的代价是生命。”乌鸦的语气很平静,“很明显,我们没有祭品。” “这不是问题你那么强壮,放一点血应该没有关系吧?”科恩笑嘻嘻的看着乌鸦。 “罗嗦!”乌鸦猛的抓住科恩握匕的手,就向石板的那道缝隙插进去:“一人一半!” “我还没准备好——”科恩这句话没有喊完,匕就已经完全**了缝隙里。石板轻轻一晃,其上镶嵌的宝石一颗颗亮起来。而在魔法阵中,在与宝石对应的方位上,地面的线条慢慢的活了,金属细线中涌动着一股鲜红色。 “香蕉你个西瓜!”科恩一瞟就抓到了其中关键,大吼着:“宝石这么多,生命魔法怎么能全部点亮?!” “你是一个活力充沛的人,”乌鸦把科恩的手指压到还留在缝隙外的那一段锋刃上,一注血丝顺着冷冽光华流下:“放点血对你的身体有利。” “我可是皇帝!”科恩暴怒:“皇帝不是拿来这么用的!” “我是乌鸦。”乌鸦慢条斯理的说:“在乌鸦心里,皇帝就是这么用的。” “没义气啊!”科恩悲呼:“太不给面子了!” “不要叫了,魔法阵快被激活了,”看见石板上宝石被点亮的度有减缓的趋势,乌鸦脸色一正,自己的手指按到了另一侧的锋刃上,鲜血汩汩而下:“准备好见此间主人了吗?” “不要让我见到这个混蛋,”科恩咬牙切齿的喊:“不管他是谁,我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只要见到了,那还不是随你高兴?” 石板上的宝石全亮,乌鸦的目光放到了魔法阵无数鲜红的符文正在飘飞起来,向四周散着五彩的颗粒,数百条明亮的线条绕着法阵旋转,组合成如同心跳一样的跃动节奏。一声奇异的响动,如同利刃划破空间的震颤,一条笔直的黑线出现在魔法阵中心偏斜一点的位置! “这是……”科恩的抱怨还没有说完,又一条偏斜的笔直黑线出现,两条黑线同样长短,一端连接起来,另一端远远隔开:“这是指明方向吗?” 话音刚落,又出现了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黑线,在法阵中心组成一个规整的五芒星。 “画图?”科恩一楞:“画这东西我很拿手,保证比这个好看。” 乌鸦紧紧的盯着五芒星的一角,在那个点上,正有一点隐约的阴影——在下一个瞬间,阴影扩大开来,就好象演出完毕时滑动的幕布,向整个五芒星掩盖过来。而科恩和乌鸦,就在五芒星的中心部位! 整个魔法阵都晃动了一下,然后在一片耀眼的闪光中,法阵中的所有物体都消失不见,整个空间都沉寂下来。构成魔法阵的线条慢慢褪色,漂浮的符文瓦解成无色的粉末……在淡淡的宝石光芒照耀下,这空间里的一切,都已经回到之前的模样。 “嘶——”的一声轻响,点在地面的枪头收了起来,一双纤细的脚点到了地面,一尘不染的洁白羽翼正在缓缓收起。 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停留在科恩和乌鸦消失的地方。高悬上空的巡游使,她活了过来! 篇外篇 黑暗传说——犯禁 沿着宽广的河道,滔滔运河水从布卢克帝国滚滚而来,在流经艾里纳帝国和已不属于魔属联盟的坎普之后,终于归入无边无际的大海。在这个地段上,运河水量已经增大了数位,河水中夹带的河沙在入海口堆积,形成数十个三角洲,运河水只能循着其中数十个曲折的河道注入大海,也把入海口拓宽至三十多里。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区域是一片泽国,水文环境的改变,再加上肥沃的泥土,生长的植被也就变得繁杂起来。在淡水充实的季节,内陆水生植物疯长,而在潮汛季节,就换成咸水植物肆虐;而在两者之间的时段,这方圆数十里则是混生植物的天堂。 但无论是在哪一个时段迪里都从不缺少遮天蔽日的绿荫。所以,除了三条宽度可通行的海船的主航道之外,其他运河分支就成为了走私者和佣兵团的乐园。 不是魔属联盟、斯比亚又或者南条约商团不想去管,而是他们真的解决不了这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在几次努力未果后,这三方都达成共识,只要在保证主航道畅通的情况之下,并不介意某些人在这里混饭吃——走私者和佣兵团的确不是什么善类,但他们懂得孝敬,更何况,这些人还能在某些时候帮上些“小忙”。 没有任何标志的快船靠在岸边,三名脸色阴沉的年轻人走上简陋的码头,很快就与一伙渔民打拌的海盗接上了头。只在腰间围了条遮羞布的海盗头子接过对方递来的钱袋,小心的掂了掂重量,然后回头一声呼哨。不多时,就从后面河道上驶来一条破旧渔船——在目前,这是所有民间涉海团体的战斗、运输以及后勤通后舰。 “别看这东西一副随时都会散架的模样,在俺们手里它好着呢!”海盗头子一脸质朴如老农的笑容:“客人放心好了,才三百里而已,只要一天就得!” “来接包裹的是官面上的伙计,三桅客船,挂的是条约商团旗。”客人领的语气冷若寒冰:“距离三里就闪黄灯,六短六长,这面腰牌是接头的信物。” “清楚清楚!”海盗头子拍着肤色黝黑的胸脯说:“包裹一定准时送到!” “我说话有点口音吧?”对方对海盗头子的保证一点兴趣都无:“你听的出来?” “这个……”海盗头子拿不准对方的心思,虽然知道语调中的贵族口音,却还是在装糊涂:“俺老瞎子一辈子跑海,很少上地面,所以……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不要紧,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可以了,”对方露出一个带着残忍意味的微笑:“如果包裹出了事,你和你的手下就会出事,你们那三个村子也不会留下任何活物,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爷!”涨盗头子一个大礼行下去,额头在泥地上撞出一个浅坑,然后转头去吩咐手下:“搬包裹——趁着风赶紧划水!” 一天之后…… 阴沉的天空中,一艘挂着南条约商团旗帜的三桅客船静静的漂浮在海面上,一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站在客船甲板上等待着,神情焦虑。在他目光所及的海面上,有一艘船身上早部被完全炸裂的船只,从残余部分来看,那应该是一艘渔船。 “已经彻底检查过了,这就是那艘要与我们交接的船厂”客船的船长来到中年商人身边:“上面没活人了,而且……舱室里没有我们要等的东西……” “谁干的?” “渔船上面两层被魔法从内部一次性炸裂,而下面的舱室却分毫不损船员身上没有外伤,死的那一瞬神情平常——没人能把活干的这么漂亮,就是上面的特战队都不行。” “报告上去”中年商人脸上的肌肉**几下:“任务失败,我们失去了山峰托运的包裹!” 在距离入海口不到两百里的内陆,就是一条绵延的山脉。此时,在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峰顶上,轻工业衫素面的一第一魔将背倚绝壁,婷婷而立,明亮的阳光中,她那白皙的面孔上带着点儿心情的神情,看起来分外娇艳。 “差不多都清楚了,这老头是个魔法师,精通控制混乱元素,按魔属的标准,他在这方面的造诣已晋身大魔法师之列。”一身装的古德龙从石头后走了出来,正用一方碧色丝巾仔细擦拭双手:“这次是在布卢克老皇帝的授意之下,前去条约商团总部行刺斯维斯。赫本的。” “如果他只是去条约商团行刺斯维斯。赫本,那么即使是失败了也应该是在商团手里吧?怎么会在斯比亚人手上?”第一魔将秀眉轻皱:“你是怎么注意到他的?” “两天之前,斯比亚人就在运河上鬼鬼崇崇的运东西,到临近运河入海口的时候,斯比亚人分成两批,一路大张旗鼓却只带了些文书,另一路悄然无声的去找了个海盗帮他们运包裹,那包裹里就是这老头。”古德龙丢下血迹斑斑的丝巾:“确定无误之后,我在海上下的手,海盗本身没有价值,就掳了这老头回来。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就召唤你和第二魔将过来。” “第二魔将是去查对他的资料了吧?她还是这么心急。”听了古德龙的话,第一魔将叹了口气:“这老头是怎么落入斯比亚人之手的?” “他选择的行刺电动机很好,其他以他本身的能力,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不但有机会伤害斯维斯。赫本,而且还能重创商团管理层。”古德龙回答说:“但事情很凑巧,在他行刺的时候,伪装的科恩。凯达就在他身边,本来十拿九稳的刺杀就毫无悬念的失败了。” “科恩·凯达在南条约商团出现了?”惊讶的瞬间一过,第一魔将就冷哼一声:“他凭什么知道那就是科恩·凯达?科恩·凯达的伪装就这么不济事?” “在科恩·凯达出现之后,斯维斯·赫本震惊之下叫破了他的身份,”古德龙说:“这段是直接提取的记忆,我查验过,不是幻景,所以不可能混入虚假资讯。” “然后?” “他们进行了一次谈话,其中涉及到一笔交易。科恩·凯达将向斯维斯·赫本提供九千人的私兵、五支别动队和一个魔法师大队,以帮助条约商团在这次z争中获得胜利,但我们不清楚科恩的交换条件,只知道斯维斯·赫本对这个条件很难接受。” “但他毕竟是接受了,是吗?”第一魔将的语气变得阴冷了:“那么刺客呢?在得知这一切之后,刺客居然没有被灭口?” “科恩·凯达需要刺客的技能,在被运到这里之前,刺客已经被连番审问过。”古德龙说:“为了少受苦,他把自己的所有技能都说了出来,之后为了保住性命,又向斯比亚人隐藏了核心部分——时间太短,他们是出于无奈才让他活下来,准备带回斯比亚再慢慢研究。” “这一切都太巧了,”第一魔将有些难以决断:“这魔法师是研究什么的?” “研究混乱元素,”古德龙回答:“新兴的一个魔法研究分支,目的是将各种魔法元素提纯、压缩、储存进魔法晶石,然后在特定方式的控制下瞬间释放强大的能量——在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材料,这种能量的强大程度和破坏性,都远远过一般魔法。斯比亚对这种技艺表现出的旺盛热情,很值得我们怀疑,这不应该是用在一般军事上的东西,也许斯比亚是想给我们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这种结论,只能由长公主殿下和黑暗魔王去下,我们只是魔将,还不具备这资格。”第一魔将轻声告诫古德龙:“对于我们而言,眼前最重要的事是确定这一系列事情的真实性,只有这样,所有资料才有参考价值,才能向长公主汇报。” “你要我做什么?” “你先把提取出来的记忆封好,再赶去布卢克帝国,”第一魔将交代说:“无论你用什么方式,都要尽快查情布卢克老皇帝与这个老头的关系,以及老皇帝什么时候决定派他去进行刺杀的。特别是要查情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别的势力干扰老皇帝的决定,尤其是斯比亚。” “好的,我现在就可以出。” “查清楚一切之后与我会合,我就在布卢克帝国大魔殿。” “不用回去地狱岛向长公主殿下汇报吗?”古德龙疑惑的问。 “长公主殿下也在布卢克大魔殿。”第一魔将说:“殿下此行,正是要寻找科恩·凯达。” 一天之后,第一魔将走进了布卢克大魔殿,晋见了不久前移驾此地的黑暗魔族长公主。 之后仅过了半个钟头,长公主就带着第一魔将返回地狱岛,直接来到黑暗魔王的宫殿中。 听了长公主的汇报,黑暗魔王挥手让第一魔将退下,然后从王座中站起来:“……科恩·凯达已经出现了?还去了条约商团跟斯维斯·赫本见了面?长公主对这事情有什么看法?” “回禀父王,这一切消息都经过了再三确认,里面不会有假消息。”长公主殿下沉声说:“安插在商团里的眼睛已经证实了此次刺杀,而第二魔将也证实了布卢克老皇帝派遣刺客的想法没有受过他人干扰,刺客本人是世袭贵族,这一次也是被老皇帝随机选中,所以整件事情到这里都能合理解释。” “这样啊,继续说。”魔王那刻板的脸上不露一丝表情。 “儿臣以为,科恩的确在向斯维斯提供帮助,而且这两人之间也会有一个协定。但关键就在这里,科恩·凯达为什么会亲自去?魔属对他而言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即使是国家大事也有外交使臣可以调派,还有什么事值得他亲自出面?” “其中或者涉及到他与斯维斯之间的纠葛。”魔王的语气很冷淡:“人类总是感性的。” “在平时我们可以这样去想,但在这个时候,儿臣却不能仅作这样的推测。” “长公主的意思破蛹?” “父王睿智,儿臣就是这个意思。科恩凯达刚刚离开生命祭坛,连待城都没有回去看一眼就来到魔属见斯维斯,这里是否别有深意?”长公主说:“我们现在并不知道科恩凯达是否打算继承生命祭坛的遗志,他这种离奇的行为证号为我们提供佐证。” “长公主请继续说。” “黑暗魔族并不在意有人继承生命祭坛的遗志,就像黑骷髅会一样,我们随时都可以铲除掉另一个妄图反抗的组织,即使它的领是科恩凯达。”长公主迟疑了一下,“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条约商团是唯一能在未来与斯比亚这种级帝国抗衡的人类力量,也是我们决定要呵护、培养的试验品,如果让生命祭坛的遗志侵袭的话,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已经能确定科恩凯达继承了遗志吗?”黑暗魔王对长公主的话不置可否。 “现在只是怀疑,还无法完全确认。但科恩凯达不会无故扣押一个精通新兴魔法研究的刺客,这跟黑骷髅会当初收敛人才的做法何其相似。”长公主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儿臣觉得,如果哦科恩凯达有意要这样做,那么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定会有另外的举动,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他还会去联络北方条约商团的领是吗?”黑暗魔王道出了长公主的预测方向:“可我们现在却无法找到他,你打算用什么手法去确认呢?” “只有使用大量的人手,找到科恩凯达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到之后再做。长公主回答:“就在数天之前,斯比亚帝国国内的一些活动逐渐终止,大量的物资和人员正在往两三处地点调集,连小公主也转移向别处儿臣想暂时抽调一些人手去寻找科恩凯达的行踪,只保留基本数量的眼线监视着这几处重要地点。” “这样做也算稳妥,长公主考虑的大方向没错。”黑暗魔王终于点了头:“南条约商团那里,长公主应该对斯维斯赫本稍作警告,免得他将来不务正业。” “对于科恩凯达,即使他已经继承了生命祭坛的遗志,也不能对我们造成实际上的损害。可他还是斯比亚的皇帝,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他愿意去推动,那么生命祭坛遗志就会像毒药一样向大众蔓延,犯禁的人类会大面积出现,而我们定下的次序也就会被破坏。” “所以,在能够确定科恩凯达继承了生命祭坛的遗志,并且已经有了实际行动后……”魔王漠漠的说:“杀了他。” “是。”长公主殿下领命。 “然后把他的灵魂带给我,”黑暗魔王轻声交代:“可别让光明神族给抢去了。” 下期预告 生命祭坛中的经历,让一种早被遗忘的力量回到了科恩身上,但在同时,这些经历又为科恩内心添加了一份沉重。 神魔两族的长公主殿下受命寻找科恩的踪迹,手握生杀大权的她们会怎样对待科恩?善智的神族长公主与善妒的魔族长公主之间的碰撞,又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 科恩与他召集的大军,分别开往神魔分界线深处。而在科恩身侧,是目光冰冷的乌鸦…… 第4章 明寐 看着乌鸦脸上妖异的笑容,一股熟悉的感觉掠过第一魔将心头,但只有感觉,却没有相应的记忆。不过,仅是这种感觉就已经足够了,因为那里面充满了暴戾和杀戮。 “让外面的祭司继续加强绝地屏障。”她提起自己的长枪,轻声嘱咐弗格:“你走在我身后,小心应付,我们先去会合古德龙。” “不会吧,姐姐?”弗格小声问:“上次他能打伤你,是因为我们魔将的使命只是应付人类强者的,可这次他居然能伤到逆星众,逆星众可是真正的魔族战将啊,难道说,他的实力已经过了一般的黑暗魔族了吗?” “很简单,以为他根本就不是乌鸦。”第一魔将沉声说:“或者应该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乌鸦了!” “谁说我不是乌鸦?”听到了爱米妮的话,乌鸦脸上慢慢显露出一丝狰狞来:“你真的认识乌鸦吗?” 被他的一样目光一瞥,第一魔将猛地停住,全力戒备中,脚下的步伐再也迈不出去。 “我对你没兴趣。”乌鸦却又摇了摇头,似乎对她不屑一顾:“去前面换魔翼和涤尘过来,也好把这个阵型弄得完整些,我要打得尔等心服口服!” 如果是换一个人来说这话,怕是瞬间就会被周围的魔族挫骨扬灰,但在此时此地,逆星众全员却都默不作声——虽然缺了魔翼和涤尘两组人马,这个阵型的威力大打折扣,但以真正黑暗魔族的身份和能力,他们十多人联手却拿不下乌鸦,那么被乌鸦侮辱也是很正常的。 第一魔将也不多话,带着弗格从旁掠过,她们要赶去另一处战团,也是今夜的核心所在。 不管乌鸦有多嚣张,但他的实力已经摆在那里,单由逆星众组成的阵势根本拿他无可奈何,三魔将必须把魔翼和涤尘换出来,好让围困乌鸦的阵型变得完整。换个角度去考虑,自己三人虽然对付不了乌鸦,但应付科恩还是有把握的,只要拿下科恩,也就等于拿下了乌鸦。 至于乌鸦的能力是不是过了黑暗魔族,是不是应该被抹杀掉,这些并不是三魔将应该关心的事情。 绕过几堆宫殿的废墟后,爱米妮终于看到了科恩·凯达——不过这一瞥却让她更加震精。 与乌鸦那边打得天翻地覆不同,这边是一片寂静,别说人,连影子也没有移动分毫。 在凌乱的废墟土堆中,有一片干净无比的地面,身着黄袍的科恩·凯达就站在这平滑地面的正中。 科恩微闭着双目,左手手掌贴在一位魔族胸前,右手反握一张金光闪闪的战弓,似乎是挟持了魔族作为人质,而被挟持的魔族目不斜视的看着科恩,面副惊骇莫名的表情。 十来位魔族成员分散站在科恩·凯达身边的各个方位上,一动也不敢动,就连手持双刀的古德龙,也只是在科恩身后作势欲扑。 场中一片死寂,仿佛一切都很平静;双方都像是雕塑一样,没有动作、没有声音,甚至没有思绪。但很明显,静止下来的只是一种表象,场中无形里透出的压力,却让这时赶到得第一魔将不敢妄动。 这太诡异了! 在这片场地上,科恩才是整个势态的主宰,他把局势控制在一种极易被破坏的平衡中,远方光幕投射而来的光线,好像全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也逼迫着旁人把目光放在这唯一的光源上。 而周围的魔族成员,却被迫站在没有光线之地,接受这光源的照耀,完全失却了主动,正处于进退不得的境他们只能和科恩一样保持静立姿态,留意着科恩的下一个举动。 魔翼和涤尘,是真正的魔族战将,是能与光明神组成员直接对垒的强大组合,怎么可能让一个凡人制住?!虽然乌鸦对上逆星众的场面已经让第一魔将吃惊不小,但她好歹早有心理准备,因为在上次的事件里,三大魔将就在乌鸦手里吃过亏,她本人甚至还受过伤。长公主殿下本来要大举报复,后来在魔王的干预下才作罢。 魔王说过,乌鸦是另有来历,但科恩不同啊,他是真真切切的凡人! 在她的印象里,但凡是遇上打斗,流氓皇帝的表情一定是既丰富又精彩,各种心计和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哪会像现在这样,脸上一片平静,手里举重若轻? 什么时候,一个凡人,一个静立不动的凡人可以压制两部魔将了? 难道说,他已经达到能以实力为射中魔族的地步了吗? 不,这不可能,凡人怎么能跨越上族的界线,拥有比黑暗魔族还强大的实力?这一定是假象,一定是科恩凯达穷他全部心力制造出来的一个假局!他应该是在等,在等乌鸦杀退逆星众之后再来支援他——可是在今夜,他不会等到这种机会了,因为黑暗魔族势在必得! 如果他现在束手就擒,那么还会有一大半存活的机会,可现在已经展露“如此实力”,又把局面搞成这样,魔王陛下……不,长公主殿下岂能再容得下他?! 想到长公主殿下,魔将心头一凛。 “涤尘的裂日弓,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第一魔将又向遥远的长公主殿下去一道神识,知会这边的异状。 第一魔将的这句轻语,让场中的科恩察觉,他两眼慢慢的睁开了一条缝——弥漫四周的气氛也跟着一变。第一魔将惊讶莫名,因为她的感觉告诉她,睁开眼睛的仿佛不是科恩,而是周围这死局一样的迫人气氛! 她终于稍微体会了其他魔族的窘迫,原来这场地就如同科恩的本体一样,他们虽然距离科恩有一段距离,却如同那位站在科恩面前的魔族一样,其实已经被科恩控制住了! 她不清楚科恩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他的斗气和魔力没有丝毫外溢,但那种被控制的感觉却如此真切——因为在他睁眼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魔族跟着动作,他们只是更紧张。 看着他那只贴在魔族成员胸前的手,第一魔将忽然涌起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或者这不是科恩要加重对方的压力,而是一个缓解压力的手法…… “爱米妮,你可来晚了。” 睁开眼帘的科恩向她这里看了过来,语音比平时缓慢,甚至双唇的每一开合都能让她看得清清楚楚。从睁眼、转移视线再到说话,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比平时要慢上许多,这让她能很轻易的预测他的下一个动作,但是,他每两个动作之间,却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打击的间隙。 至少以第一魔将的眼力,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击切入的缝隙。 “你穿盔甲的摸样还是那么耐看。” “有多耐看?”对上科恩,第一魔将并不像面对乌鸦时那么生硬,她闻言露出一个淡淡笑容:“你手上抓着黑暗魔族,这可是犯了大忌讳。” “他射了我三箭,难道就不犯忌讳?”科恩那漆黑的双眼,正在漫天黄光下闪闪亮:“说起来,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吗?” “差不多了。”第一魔将目光掠过科恩胸口,把枪尖放低了些:“陛下呢?” “我是再好也没有了,”科恩轻声一笑,转头去问近在咫尺的魔族:“你想好了?” 一直到科恩说出这句话,场中气氛才稍有回缓,古德龙趁机退到第一魔将身边,犹自气喘不已,但面对着科恩的那位魔族却没有这份运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第一魔将轻声问。 “他勇精神力能直接冲击我们的身体,前所未有的精神力,配合上其他武技,让我们很难近身。”古德龙语气急促的解释:“涤尘战将射了三箭就被他找到,已经折磨两次了——你进入场中就能感受到,那种精神力非常诡异,虽然不会伤及**,却能给我们极大的痛苦!” “让魔翼和涤尘去那边助攻乌鸦,我们三人来负责科恩,长公主殿下一会就会赶到。”安排好战术,第一魔将扬声说:“陛下,你还没玩够吗?” “你这是在故意气我吗?”科恩摇摇头苦笑:“我什么时候玩过男人了?” “但是看起来——很暧昧呢!” “是这样吗?那接下来就劳烦三位魔将吧!” 话音一落,科恩手掌中蓝光一闪,站在他身前的魔族被打得飞起,落地时的狼狈也就算了,站稳之后居然还弯腰干呕,连三位魔将都看得有些不忍。 “爱米妮,弗格,古德龙,这才是我最喜欢德组合。”科恩把玩着手里的金色战弓,脚下纹丝不动,神情平淡的问:“三位准备用什么来招待我呢?” “只要你肯留下,用什么招待都可以。”爱米妮说:“你要是跑掉了,我可是会被责罚的。” “自己主子不够仁慈,这又关我什么事了?”洒脱的把手里的战弓这段丢弃,科恩笑对三位魔将:“算了吧,如果你们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是留下又有什么关系?” “问题?”想起刚才涤尘战将的遭遇,爱米妮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古德龙,古德龙点头回答说:“他今天晚上很奇怪,一开始就问了我们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很怪异,涤尘战将就是因为不肯回答才会被他折磨。” “陛下什么时候好学起来了?”爱米妮好奇不已:“好吧,请陛下考校。” “难得有人肯为我解惑,真是不胜感激,”科恩欣慰的点了点头,目光中显然充斥着一股欢欣:“请问何时无泪?何时无声?何时无言?” “陛下的问题真奇怪,”爱米妮说:“这很简单,无泪时便无泪,无声时便无声,无言时便无言。” 爱米妮的话一出口,另两位魔将立即全神戒备! “无泪时无泪,无声时无声,无言时无言……” 科恩将爱米妮给出的答案念叨了一遍,然后眉头一紧,进而低头闭眼,进入了沉思状态。 他这一思索,整个人的气息就变得紊乱起来,时而低缓、时而高涨,就好像是一支燃烧在狂风中的蜡烛,紧跟着,身体内的斗气和魔力也开始了剧烈波动……对一个武技高的人类来说,这种动荡是极为危险的,继续下去的话,就有斗气爆裂、魔力反噬的可能! 可还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场地的气氛,甚至整个空间也跟着科恩的起伏而剧烈变化着——无形中给予爱米妮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无形力量充斥在自己周边。 狂暴的、凌乱的,毫无规则的撞击、缠绕,就好像自己闯进了一个迷乱的心境,被万千无序思绪包围! 是的,就是这样!科恩还是那个科恩——只不过这时的他正好和以往颠倒了顺序,静的是人,狂的是心! 可以说整个大陆上,包括神魔两族,只有爱米妮才能看到这一点。 她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她震惊不已,脚下不禁向后退了少许。 片刻之后,气息起伏不定的科恩慢慢抬起头来,目光罩定了她。 “爱米妮,”他嘴里吐出三个字:“你错了。” 科恩的话一出口,场中气氛当即凝滞! “来了——”两位魔将同时纵身:“快闪避” “你,错了。”一丝痛苦,涌入了科恩脸上的平静神情中,她的手指向爱米妮缓缓一点,从指间涌现的蓝色光芒犹如长链,兜头向第一魔将抽去! “轰!”的一声巨响,从科恩到爱米妮的站立之处,足足三十步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串爆裂的光球——爱米妮事前得到提醒堪堪避开,却没能完全退出爆裂范围,被那弥散的蓝光扫中下肢,顿时半个身体像是被火焰点燃,痛楚到了极点,忍不住出了一声呻吟。 篇外篇 黑暗传说——湮灭过往 空荡、硕长的大厅里,第一魔将跪伏的身影很孤单。遥遥端坐在她对面王座上的黑暗魔王,一双毫无生气的瞳孔中倒映着爱米妮的身姿,甚至连那份孤单都不曾遗漏半分。 “照你所说,在神识被紊乱魔法气息阻隔之后,科恩就杀死了黑骷髅会总部的留守者?”良久之后,黑暗魔王低沉的嗓音才回响在偌大的殿堂里,引起一阵阵悠长的共鸣:“他杀死了全部的留守者?” “是的,科恩凯达杀死了所有向他攻击的留守人类。包括武士和魔法师在内,数量庞大,且到剩下的一部分留守者意志崩溃,夺路而逃为止。”爱米妮据实回禀:“在整个过程之中,他没有主动攻击过那些留守者,也没有去追击逃走的人,但交手时却没有丝毫的仁慈。” “不是寻仇,也不像是报复,更不是拜访……科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真是违背他的习惯,”黑暗魔王的手指在额头上轻轻点击着:“他就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解释过?” “针对这种情况,科恩只说了两句话。”爱米妮回答:“第一句,他说这是个悲剧。然后又说,既然已经成为悲剧,就要让这一切早些结束。” “既然已成为悲剧,就要早些结束吗?”黑暗魔王轻摇着头,波澜不惊的评价说:“这两句话就说得有些过火了——那么你觉得,这两句话是他真实的内心写照?” “回禀魔王殿下,我无法做出这样的判断,因为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内心,这令我感到羞愧。科恩,比在福克斯堡的时候更加难以捉摸,他忽而会映照周围的环境,忽而会被某个突然出现的变数吸引。”爱米妮回答说:“但他此行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就是查阅黑骷髅会中的记录。不但是那些关于他和斯比亚的,甚至连千百年前的一些废弃计划他也仔细看过。” “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这样做的?仅仅只是对黑骷髅会的好奇?” “科恩对此的解释是,黑骷髅会自诞生之后,就已经摆错了自己的位置,认为自己掌握了真理,进而把自己视为人类和世界的救世主,甚至自大到替别人去安排命运,这就是黑骷髅会一系列悲剧的源头。这显然是一条死路,前车可鉴,他自己决不会踏出这样的步伐。” “这种生硬的解释就不那么有趣了。你呢?你对此有何感想?”黑暗魔王淡淡一笑,目光聚集在爱米妮身上:“身为第一魔将,可不要浪费了我对你的恩赐,在所有的魔族成员之中,只有你才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情感。现在让我来听听看,你所感受到的,有关科恩的一切。” “回禀魔王陛下,我的第一个感觉是惊异,不但是科恩的心性,而且也针对他所展现出来的新能力。他已经能默魔法,大范围的杀死敌人,这比一般的黑暗魔族还要强一些。” “黑暗魔殿、甚至很多黑暗魔族的成员总是以为,一旦人类拥有了越一般魔族的能力,那么接下来就必然是灭亡,我决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人类存活。关于这种论调,爱米妮你应该知道吧,其实,我真正的用意被掩盖了。”黑暗魔王从王座上站起:“那些为求身体强大而枉顾其他的人类,只会造成妨碍;而对于科恩这样的人类,我却还嫌他进步缓慢……” “魔王陛下的意思是?……” “你不要跟其他魔族成员一样去关注这种细枝末节,这只会禁锢你的目光,你应该看的得更远,因为你本就可以看得更远。”看着魔将的疑惑,黑暗魔王叹了口气:“爱米妮,你担任第一魔将这个职务,有多少年了?” “回禀魔王陛下,我担任第一魔将的职责已近千年。” “已经过了这么久吗?你一直表现得体,恭顺谦和,这真是难得。”黑暗魔王点了点头:“第二魔将是你从人类中选定、点化的,第三魔将也是你亲自唤醒的……在完成这些职责的时候,你对自己的过往和经历就没有一点好奇?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回禀陛下,”爱米妮温顺的回答:“我并不是不好奇,但陛下的一切安排都有深意,我无法揣测,等到了能让我知道的时候,陛下自然会告诉我的。” “我召见你的次数明显比召见长公主要多,这种迹象,你一点都没有察觉?” “回禀陛下,类似这样的比较,我认为已经不是一个魔将应该做的事情了。” “嗯,我听出来了,你心里还是有一点不满的。”黑暗魔王并没有动气,反而笑得更自得:“好吧,现在已经到了让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了。” 魔王转过身,庄严而高大的王座无声滑开,后面的墙体从中裂开一条通道,尽头处的平台上,有一个小型魔法阵。 “不用太拘束,”魔王向爱米妮招了招手:“你随我来吧,我们要去赴一个约会。” 听到魔王这样说,爱米妮这才谨慎的站起来,跟着魔王进入魔法阵。 这种魔法阵她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充沛的魔法力量顺着简单而古朴的线条流动,整个魔法阵的构成颜色只有黑、白两种——这就是说,这魔法阵里没有那些常见的属性魔法。 “你看出来了?没错,这魔法阵里没有其他属性。这黑色是魔族的原生力量,而白色是神族的原生力量,”魔王微笑者解释:“彼此交汇在一起之后,就成为了统治世界的基本力量,如同白昼和黑夜共同笼罩世界,世间一切魔法力量,都是以此为基础。” “难道,这就是神魔两族免疫许多人类魔法的原因?” “不全然是,一般意义上的神魔成员,并不都具备这种原生力量,他们只是带有原生力量的烙印而已,必须要在被赐福之后,才能真正拥有免疫一般魔法的特性,比如几位公主,她们的羽翼比一般魔族多,这不但是实力的写照,也是被赐福的特征。” “也就是说,几位公主殿下的实力,都是魔王陛下赐予的?” “当然如此。”黑暗魔王微微点头,伴随着他的轻语,两人脚下的线条开始闪烁缓慢流淌的魔力加回旋,风格古朴的线条逐渐飘荡着,黑白两色弥漫,这魔法阵已经被激活了! 被浓烈的魔力包裹,爱米妮早就闭上了眼睛,但她还是能通过自己的神识,清晰的“看”到这些正在生和变化的场景——她身处的空间中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褶皱,正如暗流那样涌动着,压缩了时间、扭曲了光线,直到面前一切真实存在被挤成薄薄的一层,就像纱幔一般缓缓“伸展”在魔王和爱米妮的身前。 “走吧!”魔王的声音响起,虽然温和,却带着不能抗拒的威仪。 爱米妮向前迈动了一步,她的身体就穿过了那纱幔一般的时光,脚下的地面微带弹性,显然已不是魔法阵那种坚硬的质地。她依然闭着双眼,但神识却变得极为敏锐。 神识从身体中延伸而出,不断的向远方、向更远方探寻着,却没有找到尽头和边际,这竟然是一个无比广大的空间。甚至比她以前所见过的景色都要优美和丰富…… 她能“看”到身边那鲜活亮丽的色彩,她也能“看”到远方雪原中挺立的千山,她甚至想抓住那些在天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捧起脚边娇弱的草叶细细呵护…… 但在下一个瞬间,她就感受到另一股具备无上威仪的意志存在着! 虽然不同于黑暗魔王的一贯风格,却如同黑暗魔王一样强大,一样不可违逆! 四散的神识如被炽热的光线灼烧,猛得倒卷回来——在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惊之下,爱米妮脸色煞白,几乎无法思考。任何一位黑暗魔族成员都清楚,这样的存在不会再有第三者! 因为,只有光明神王才具备这种与黑暗魔王并驾齐驱的实力! 黑暗魔王的王座之后,居然有一个可以与光明神王见面的魔法阵?!如果其他的魔族成员知道魔王和神王直接见面,不知会有何等想法?! 但既然魔王带她来赴这个约会,一定是另有深意吧? 两股强大无比的意志正相互掩映着,不但没有任何一方被压倒,反而在汇合交流中变得更加纯粹、浑厚。在他们面前,爱米妮那可怜的神识可以被忽略不计,其实没有任何一方针对她,仅仅是站在两个意志的边缘,她紧贴在身体表面的神识就被一再地冲刷,几乎没剩下多少,或许在下一个瞬间,她就会被某一方的神识侵蚀,以致完全破灭! “不必紧张,”魔王适时开口,将爱米妮纳入自己的保护之内:“见过光明神王陛下。” 在魔王的话音中,两股弥漫四处的神识不再咄咄逼人,爱米妮也才有机会收敛心神。 “是。”她睁开双眼,不卑不亢的向光明神王行了个无可挑剔的见面礼:“黑暗魔族第一魔将,见过光明神族,神王陛下。” 然后,爱米妮才微微抬起头来,去打量那位“黑暗魔族永远的对手”,身为魔将,她这样做或许有违礼仪,但她内心对光明神王的好奇压倒一切——她的目光掠过地面,再越过一张石桌,顺着光明神王那华丽无方的衣袍向上攀升,直到与光明神王睿智的目光相接。 但出乎意料的是,光明神王回望她的目光是柔和的,气质也很儒雅,甚至连他的长相,也和被黑暗魔族崇拜的魔王一样,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只是在气质上,神王与魔王稍有不同。两相比较的话,魔王外露一点,而神王则内敛一些。 “魔王陛下请入座吧!我等候多时,没想到你会带她来,看,就和以前一样,她一点都不怕我。”端坐在石桌后的神王露出一个微笑:“爱米妮,你也免礼。” 神王和魔王相对而坐,爱米妮不等吩咐,自然而然地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两位斟满。 神王和魔王不以为意,但爱米妮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随便、大胆。 “爱米妮为我们斟酒,真是难得。”光明神王淡淡的问:“科恩展到什么地步了?” 爱米妮知道神王是在问自己,于是把科恩的近况描述了一遍。神王专注的倾听着,不时点头,他这种认真的态度,就跟魔王初听她回报时一样的反应。而爱米妮也没去想这两位为什么会重视自己的话,仔细回想着科恩的一举一动,说得很详尽。 听完之后,神王沉吟片刻,然后看着魔王说:“你如何判断?” “虽然有很多干扰,但现在的科恩对我们来说极为宝贵。”魔王的回答并不那么轻松,语句中的每一个停顿都显得沉重:“这样的思想新奇可待,却稍嫌脆弱,我们要帮他一把。” “但我们找不到科恩成长中的源泉。”神王似乎不是完全赞同:“在同样的环境下,他思想中却出现了这样的转折,这似乎解释不通。我们早已经知道,突变的思想最难以控制。” “我们永恒不变的命运,已经接近终点和原点。无尽漫长的时光之轮,也会再一次碾压在亘古的车辙上。这种沉重,我们经历过太多次了。”魔王沉默半响:“现在的科恩,是这些世代以来,最有可能为我们带来变化的存在,怎么重视都不为过所以,我想去见他一面。” “虽然有这个必要,但你要和科恩说些什么?上族之王与下位者的交流……”神王的眼中涌起一股惆怅:“这让我想起了从前。” “我想,简单一些好。”魔王回答:“魔王和神王不能垂下目光,那就允许他昂视吧!” 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神王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爱米妮。 “爱米妮很用心,把科恩的一切说得很细致,这在别处可听不到。”神王温和的目光蕴含着赞许:“那么,我送你一件礼物。“ 垂站在一边的爱米妮,其实早被神王和魔王的谈话所震慑,虽然并不清楚原委,但他明白,这里响起的每一个字都足以引比斯大陆的巨变——科恩的思想,会被神王和魔王如此重视,甚至要给他更高的地位,这是爱米妮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神王突然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爱米妮不知道这位统领光明神族的神王的习性,不知他是否对其他人也这么和气,但她清楚自己是第一魔将,绝不能接受神王的礼物,特别是在黑暗魔王面前。 “第一魔将身份低微,不敢领受神王恩惠。” “魔将的身份,压在爱米妮的心头太久了。”似乎早知道爱米妮会拒绝,魔王柔声说:“既然已经进入这里,那些所谓的神魔两族的分别就抛掉吧,神王陛下的礼物,你接受就好。” 神王的手伸过来,手掌缓缓打开,一团柔和的柱型白光从他的手心冉冉升起,升至五寸高时,已化作一副全身铠甲,秀美的银色纹路中镶嵌了无数宝石,平举的双手里托着一支纤细的长枪,两抹纯净的光翼在铠甲背后打开,足见向外延展,最后边得饱满而圆润。 然后是第二对!第三对!第四对……一对又一对得光翼在盔甲背后出现,伸展、交叠、融合,虽然最后看起来只有一对,质感上却已完全不同! 爱米妮根本就没有在任何一位魔族身上见过这样数目的光翼,哪怕是魔族长公主殿下,她本尊的羽翼也没有这么多! “这本就是属于你的,只是暂时存放在我这里而已。”神王说:“拿去吧!” “魔王陛下,我……我不是很明白。”爱米妮后退了一步,求助的目光看向黑暗魔王。 “爱米妮,通过科恩身上生的事,你大概也了解到一些神魔的前尘往事吧?”魔王说:“能进入这里的除了我和神王之外,还有三位,而爱米妮你是其中之一。这就是意味着,你比其他魔族成员要高贵,即使对方是芙莉格伊萨伯安特。” “长公主?!”爱米妮又后退了一步,她哪里能想到,这种话会从黑暗魔王嘴里说出来?!自己比魔族长公主高贵,这可能吗?! “很难接受吗?但这是事实。”魔王接着说:“神魔两族平常做些什么,我与神王几乎不闻不问,公主们就可以自行决断。因为值得我和神王关注的,只是类似科恩这样的人类,他们一路成长,最终都会进入生命祭坛。” “而生命祭坛是我和神王刻意保留下来的,那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地方。这样关键的地点,必须要守护住,所以我们会在神族或魔族中挑选一位去驻守,”神王结果魔王的话:“没有被挑选上的那位长公主,则要负责监督神魔两族的作为,既要保持神魔两族对科恩这样的人类施加一定影响,又不能让他们对其造成真正的干扰。” “那么……我……”爱米妮隐约知道,有些事情正在生,或者是一些已经生的事情正被提及,但她却猜不到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你,爱米妮,就是在这一个世代里,负责看守生命祭坛的魔族长公主。” “可是,”爱米妮猛然抬头:“我没有看守过生命祭坛!” “生命祭坛并不是我们建的,所以这祭坛能量有限,不能任人进出。而且祭坛很多入口,所以我们只能将你的意识剥离,塑成普通巡游者的模样去看守,而你的本态则不再有这方面的记忆,恰好可以担任有丰富情感的魔将。”魔王说:“而现在,科恩已经破蛹,生命祭坛不用再守护,这些被剥离的意识自然就要归还给你——赐福你,爱米妮。 光彩莹莹的铠甲飘升起来,逐渐变得如同真人一般大小,展开的双翼闪耀出夺目的光辉,华丽而甲的眼部位置似乎有目光在涌动,就像是有另一个爱米妮在凝视着自己,引起她内心深处的阵阵共鸣。 “去拥抱真实的自己吧,”魔王说:“你是爱米妮伊萨伯安特。” “我……我是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迟疑片刻,爱米妮向半空伸开了双手。 铠甲微微颤抖着,传出一阵悠长轻吟,一道道虚幻的影子投射下来,就像是无数分身幻影扑进了爱米妮本尊的怀中——爱米妮的身体微一摇晃,后退了两步,然后整个人飘起数寸。 银色的光芒敛去,铠甲已经穿在爱米妮身上,她整个人的风格焕然一新。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已有了很大的改变,表面平静,内中冷寂,更深邃处还隐隐潜藏着什么。 “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见过两位陛下!” 两王对视,都是轻轻一笑。 神魔分界线。 在森林的边缘部位,有一座不知道多少年前修建的小型祭坛,在岁月的侵蚀下,只剩下大半个石头基座,它孤单的伫立着,嶙峋的表面支撑着早已崩溃的轮廓。周围的树木,大部分都比这祭坛来的高大,这使它看上去显得很悲凉、很无助、很声嘶力竭。 一阵清越的乐声从这堆乱石中响起,经过最初的生涩之后,逐渐悠扬和轻快起来,虽然旋律简单,在正午的时候却有驱逐烦热的功效。 一曲之后,那袅袅余音仿佛渗透进了微风里,正伴随着芬芳浮动。 “这混蛋跑哪儿去了?”甩甩手中的乐器,穿着黄袍的黑年轻人站了起来,轻声抱怨:“这么没有时间观念,怎么跟我闯荡江湖?”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出一身冷哼,很显然,有人很不高兴。 “还不现身?”科恩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学会装神弄鬼了?” “我早到了。”白衣如雪的乌鸦从树后一步步出来:“只是不想打扰你吹这个东西。” “这是我亲手做的,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乐器,”科恩笑说:“闲来无事,想吹吹生命守望者的那个调子,却找不到趁手的叶片,干脆就做了这个。不过做好之后,我却忘记了他的那曲子,只好自己找点东西应景。” “闲来无事?”乌鸦问:“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吗?” “当然,我去骷髅会总部游玩了一番,进入分界线之前也跟那些家伙们联络过,想知道的已经知道,该安排的也已经安排了。”科恩回答:“从这里向前,不需要几天的时间,我们就能跟近卫军会合,他们已经在森林里开辟了营地……” “你去吧!”乌鸦神情木然:“我不去了。” “你说什么?”科恩一愣:“你不去哪里?” “哪里都不去。”乌鸦冰冷的目光错开了点:“有你在的地方,我不适合出现,反之亦然。” “你抽什么风?”科恩盯着乌鸦,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玩笑的神情。 “我说真的,你有一个皇帝要完成的事。而我,也有我的目标。”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乌鸦用剑鞘拨开科恩伸向自己额头的手,冷声回答:“你说的对,我们都不希望对方改变,但改变是必然,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科恩摇了摇头,惊异一丝丝的敛去,脸色转而变得慎重:“你这不是改变……”然后眼光一动,口气突然变得严厉:“是谁?出来!” “真是人心不古啊,”神族长公主缓步走出,站到乌鸦身后:“科恩也变得这么凌厉了。” “你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科恩眉头皱起,尔后恍然大悟:“你们俩有一腿!” “大胆!”长公主殿下的威势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股犹若实质的气流卷起,把科恩推出去好几步远。 “等一下!”科恩站定之后大吼一声:“被看破了要灭口吗?!” “科恩陛下,我们彼此也算是熟悉了,”神族长公主平伸着手,一根修长嫩白的手指对着科恩:“但你非要用这种粗鄙的语气来说话,那我唯有让你消失。” “在让我消失之前,长公主你不是应该解释清楚吗?”科恩无所谓的摇着头:“你明目张胆的在我这边抢人,还到我面前炫耀,如果我彬彬有礼的接待你……这才是人心不古!” “你这话可不对,他——”长公主殿下看了乌鸦一眼:“他又没和陛下你签订契约,怎么就不能离开陛下身边?” 站在两人之间的乌鸦神色不变,一言不。 “乌鸦早已是斯比亚的国民,有官爵在身的,就算是光明神族要他,也得过我这一关,因为这规矩是光明神族定下的!”科恩用手掸掸身上的灰尘:“再一个,他是斯比亚皇室的一员,如果要离开,必须得到大多数皇室成员的同意。这规矩,是本少爷定的!” “其实我只是受他所托,勉强来做个中间人而已,既然科恩陛下要自找麻烦,那么,”长公主殿下淡淡一笑:“你自己说吧!” 科恩的目光落到乌鸦身上,乌鸦的神情依然平静。 “其实,”沉默片刻,乌鸦开口:“在生命祭坛的时候,你就察觉到我的变化了。” “每个人都有变化,这没什么要紧。” “你是在欺瞒我,还是在欺瞒你自己?”乌鸦的语调里毫无波动:“就算我就在你身边,也帮不到你;离开你,也不会向别人泄露你的事情。” “我没打算你帮我什么,也不在乎你泄露什么。”科恩回答:“独自生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可你看看自己,你像是一个生活可以自理的人么?除了杀戮之外,你还擅长什么?” “我要做的事情,能杀戮就足够了,”乌鸦并不反驳:“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现在当然知道了。好吧,我可以不去理会你的事。”科恩眼神闪动:“但你要把乌鸦还给我,他是自由的,并不属于你。” “乌鸦就是杀戮之魔,那个数千年前被围剿的杀戮之魔!”乌鸦的眼神中隐藏着一股决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早就在我醒来的一刻死了!” “你觉得我很好哄吗?”科恩冷笑:“杀戮之魔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我,去跟数千年前杀死自己的长公主混?啊,或者说,数千年前的被杀只是一个幌子,是你们的算计——在那个时候,你们要算计谁?你们还需要算计谁?” “你是想威胁我吗?”乌鸦的目光有了变化,冰冷中有锋利渗透出来。 “你听到了,这不是威胁,不管你们如何做到的,但你是你,乌鸦是乌鸦。”科恩平静的回答:“我可以忘记你们利用我,也不想管你们要去做什么事,但你们要把乌鸦还给我。相对于杀戮之魔和神族长公主,他那点能力可以忽略不计,但对我,乌鸦却很重要。” “乌鸦是我意识的一部分,这是不可分割的。” “既然能融合,当然也能分割,”在这个问题上,科恩有着异乎寻常的固执和忍耐:“杀戮之魔去做杀戮之魔的事,乌鸦去过乌鸦的生活,互不干涉,这多好。” “我的话就这么多,如果你不服,也可以试着留下我们。”乌鸦的手垂到身侧:“不过我要提醒你,杀戮之魔的手中,没有任何仁慈。” “我不信。” 杀戮之魔眉心中涌起一股凶戾,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然后向前一步,冰冷目光将科恩锁定。 “何必做出这副没信心的姿态,杀戮之魔还需要积累杀气吗?或者说,因为你和乌鸦融合,所以你已经没有了在盔甲里的决绝。”科恩不无蔑视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很了解乌鸦,他的意识决不会被杀戮之魔压到,而他,是不会跟我动手的!” 随着科恩的这句话,远处响起一阵畅快到有些嘶哑的笑声,充满了讥讽的意味。 场中三人都在第一时间确定了这个笑声,却都是静立不动,因为这笑声属于魔族长公主,她的突然到来,够分量让事情复杂化和死结化,更麻烦的是,刚才三人的话显然被她听到了。 科恩保持着脸上的表情,目光却捕捉到杀戮之魔与神族长公主之间的隐蔽交流——那肯定不是留下对方吃饭的意思,魔族长公主今天有难了! “真好简直是千载难逢!”魔族长公主毫无察觉,她一步步的走近,怨毒的目光在神族长公主、杀戮之魔和科恩身上来回移动,最后罩定了杀戮之魔,那目光很锋利,就仿佛要刮下他的皮肤一样! “杀戮之魔,久违了。”芙莉格的话,是从紧咬的齿间挤出来的:“连科恩都能把你看透,你不觉得羞愧吗?” “关你屁事。”杀戮之魔连正眼都没给她一个:“你赶着来给人提鞋吗?” “好,你很好!”芙莉格出一阵悲苦长笑,哪里还有半点魔族长公主的沉稳风范:“你骗得我好苦!” “你不长眼,跟我无关。”在杀戮之魔眼中,芙莉格就如同草芥,根本不值得关注。 “没错,我是不长眼,没有看透你和丽瑞塔的计谋,反而被你们利用!”气到极处,芙莉格又笑了起来,只是随着笑声全身微微抖动:“但是杀戮之魔阁下,你可知道,即使是不长眼,被阁下利用的我,也会做些阁下想不到的事情……黑暗魔族,就那么容易染指吗?” “你能怎样?” “不能怎样,最多在阁下手足情深的时候做点事情而已。阁下不是舍不得动科恩吗?让我来替阁下坚定点信念好了。丽瑞塔阁下,请看好了,免得杀戮之魔阁下忘记这一切。” “芙莉格,我想你误会了……” 神族长公主的华彩说了一半,芙莉格的脸色已冷下来,两手上举:“傀儡印记——唤醒!” 杀戮之魔目光一滞,就像是有一层黑雾掩盖在他的瞳孔上,两手跟着这喝令声举了起来。 “傀儡印记动!”芙莉格两手一划,并拢的指尖遥向科恩刺出:“杀!” “科恩避开!”丽瑞塔身影移动已抢到科恩面前。 几乎是同时,杀戮之魔手中的长剑已向科恩刺出——从剑尖涌出的耀眼光华,直接就撕裂了神族长公主刚刚展开的羽翼! 来不及反应的科恩,直接被杀戮之魔的长剑穿胸! 剑尖从科恩背后透出,“叮!”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巨石上! 两双眼睛相距不过一臂,连接他们的,只是一把冰冷的长剑! 在芙莉格疯狂的笑声中,杀戮之魔的目光从呆滞中恢复过来,他不能置信的看着自己的长剑——这是凌厉到极点的一剑,也是不留后手的一剑,没有人能挡住的攻击! 那份独属于科恩的气息,正在飞的消散着,就连他那蓝色的灵魂力量,也从伤口处狂涌,正出一阵阵不甘心的嘶叫! 作者感言及下集预告 好吧,我先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不但是因为前两集缺失的感言,也因为这集里不知所云的下集简介,天可怜见,小明最感棘手的就是下集简介,写这东西,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啊! 值得一说的是,在这集的正文中,小明引用了三段佛经偈语,第一段是“大地及日月,时至皆归尽,未曾有一事,不被无常吞”来自《佛说无常经》;第二段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梦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来自《金刚经》。这两段是直接引用,但没有在正文中做解释,因为这两段偈语大家都是耳熟能详的,仅从字面上看,也很容易明白意思。 不过科恩在比斯大陆说出这两段偈语,大概就能吓到别人了。 而小明只是希望,科恩的这种变化不会让大家感到突兀,事实上各位看到的正文,前后大概改了六次,因为这是第一次做这种引用,小明心里多少有些没把握……谁来建议一下,偈语到比斯大陆应该是什么风格啊? 说起来,这种事情专门在感言里做补充说明,也是我笔力不够的反映(至少是信心不足),希望各位多多谅解吧,小明下次做得更好些(或者悄悄的混过去,根本就不在感言里说)。 第三段偈语并不是明写,所以就留待下集的感言里交代,不过小明相信,总会有火眼金睛的读者把第三段造出来的,在这个达的世界里,还会有什么秘密吗? 那么,一如既往,来爆料吧! 这一集里,场景转换很快,揭示的线索很多,包括神王、魔王以及两位长公主殿下,还有乌鸦(杀戮之魔),有一场与主线联系不是那么紧密的战争,甚至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祭司的笔记…… 谜之编辑之声:有点作者的觉悟,不要用读者的口气说话! 好吧,我得说,这些场景和情节是必须的,哪怕有的东西现在看来与主线毫无关系,却是科恩所需要的。人物与环境,这两者是相互映照的关系,科恩当然不会例外,他是一个生活在比斯大)中的凡人,他的一切,或者说支撑他信念的一切,都来自于这个环境。在爆之前,我们要允许选手积累怒气值,同时也允许读者祈祷选手的怒气值破槽…… 谜之编辑之声:喂,这不是电玩说明书好不好…… 总之,这一集装下了很多内容,希望在情节上能令各位满意,很多纠缠在一起的线索,在下集和下下(会~集)分别揭示,**的情节也会接踵而至! 原因很简单——大结局就要来了! 情节已经推进到这一步,一切条件都已经成熟,小明并不能保证大结局的长度,毕竟要交代的东西太多了,但小明能保证做到——保持住现在的节奏,不让情节拖沓,更不会为了凑个字数而硬要在某结束(这大概也是各位关注的一个问题吧)。 就算最后内容只有半集,小明也会用篇外篇和外传来弥补,不会可以注水! 谜之编辑之声:如果加花絮或者废稿来“活跃”气氛的话,大家也是会追打你的! 至于科恩(我绝对不说他是死是活),他的路无疑是漫长的,之所以会出现这一集的种种情况,是因为在一开始,这就被定义为,而不仅是一个故事,虽然小明不会刻意去追求故事之外的东西,但至少要合乎情理…… 所以,也请诸位稍微按捺急切的心情,因为小明相信,接下来的内容会更加精彩! 昂视的科恩,又会为大家带来怎样的感受呢? 请大家期待,《异人傲世录》第四十九集! 额滴神啊,已经到四十九集了啊! 逃! ~下期预告~ 被傀儡印记操纵的杀戮之魔,终于向科恩刺出必杀的一剑,眼看着科恩的湮灭,他会如何自处?被内疚和悔恨充斥的他,又会怎么去宣泄?他所要完成的事情,是否会因为这场灾难而搁置? 光明神王和黑暗魔王,他们又会怎么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如果没有失去,那会懂得珍惜;如果没有破灭,哪里来的建立;而人类世间的一切,科恩的一切,已接近轮回的边缘…… 篇外篇 明寐 黑暗魔王一点也不刻意,清新明朗的音质,悠然漂移的语调,却是掷地有声,让科恩停止了一切动作,甚至在他的心里轰然作响。 科恩对大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对这次意义非凡的会面,科恩自然在心里模拟过千百次,他想到了一言不合动手落败的结局,也想到了相谈甚欢事后翻脸的结局,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黑暗魔王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让他心里的算计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不得不说,他以前对魔王知之甚少,这是一个无法事前弥补的缺陷,所以科恩对判断上的失误是有预计的,也留有余地。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魔王的真实资料只有面对面接触才能得到,但这句话,还是过于震撼了。 “我们有办法。”前一句话的余音还在科恩的耳边打转,黑暗魔王就重复了一遍。 很明显,科恩之前的预计被这句话推翻,内心也被这句话触动了。他慢慢抬起自己的目光,尽量平静的看着黑暗魔王——科恩从来就不是一个死板的人,既然事情有变,他当然也会跟着变。 “苏克穆萨·伊萨伯安特陛下,”没有经过任何练习,科恩平稳的念出了黑暗魔王的名讳,奇异的魔力波动,正随着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释放在四季庭里,就连四周的空气也在微微震颤,他这份实力让旁边的爱米妮吃了一惊:“陛下刚才的话,不是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魔王温和的点头:“我们有办法,而且这办法是因你而起。” “怎么会是因我而起?”科恩是真的迷惑了:“我能为这个世纪做什么?我只是个凡人。” “我们说你是凡人,你才是凡人,我们说你不是,那么你想做凡人也不行。”魔王的脸色虽然温和,但这话可一点也不谦虚:“你不必妄自菲薄,也不用担心其他事情,我虽然是魔王,还被加了一个黑暗的名头,但我并不会把你抓来做魔法阵的祭品。” “陛下说笑了。”科恩笑的不怎么自然,似乎魔王这句话让他想到了不愉快的往事。 “在你看来,我很像在说笑吗?”魔王脸色一正,声音却有些落寞:“即使我的魔法力量再强大,甚至加上光明神王的力量,我们也无法改变某些事的结局。这就是力量的局限,而这件事,唯有智慧才能解决,再强大的力量也只能是一个讽刺。” “如果陛下有办法,初世纪不就可以解决,何必拖到现在。”科恩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是一个困局,我们的思索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任何生命比我们考虑得更远、更全面,所以在其他生命有能力背叛的时候,我们就要终结世纪。”魔王回答:“这就是生命守望者所谓的界限,但他永远不会明白,我们这样做,仅仅是为了保证思索过程不被打断。” “魔王陛下的意思是说,我不会打断这个过程?”科恩似有所悟。 “你的能力变得强大了,也接触到了生命守望者和醒悟历,但你却没有转变成为一个背叛者。也许你听到这个答案不会很高兴,但实际上,你个体的强大并不对我们的思索构成威胁。”黑暗魔王说:“你之前表露出来的思索过程,里面有些东西正在萌芽,多少年了,我们的思维已经成了定式,你心里这种萌芽虽然不能直接用于这件事,却能刺激我们的思路。” “按照陛下话里的意思,陛下本意并不是要终结世纪,只是逼于无奈?被掌握了力量的人类逼得无法正常思考?”科恩目光闪动,内心思绪如潮涌,话也说得越来越缓慢,像是不堪重负一样:“而我在无意中透露的言行,正好可以作为陛下等的一个助力?” “你这样的理解也不算错,但听你的语气,怎么就像是在做一桩买卖呢?”黑暗魔王淡笑着摇摇头:“你是生在比斯大陆、长在比斯大陆的生命,你的智慧并不仅仅属于你自己。从本质上说,你和我们并没有太大不同,我们思考的问题,你当然也能思考。而现在,你恰好可以帮到这个世纪,我想,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拒绝吧?” “我不知道,我现在连自己的心思都把握不住。”科恩摇着头,语气低沉:“魔王陛下应该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救万民于水火的人,就连我当皇帝都是被逼的……现在突然让我出力帮这个世纪……我……” “联盟……不仅仅只需要实力。”科恩现在还是一个人类,所以他的信条不可抑制地狂乱起来:“联盟不但需要下属帝国,还需要有越帝国凝聚力的东西……比如信仰……” “这些东西,你缺吗?”黑暗魔王语气转冷:“斯比亚帝国,缺吗?” “他想杀我!在扣罪名!”这是科恩在帝王心术模式下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得出这结论的第一个后果,就是他的手碰翻了酒杯,接着涌起的念头,居然“要不要暴起袭杀他?!他马上就要出手了!” “真是不小心。”轻柔的语声想起,爱米妮修长的手指扶住了酒杯,然后白了科恩一眼:“这桌布是我亲手编织的,要是被酒汁染了色,你可得赔给我。” 爱米妮的行为就像是一道闪电霹雳警醒了思绪狂乱的科恩,也让他冷静下来。 “改变统治结构?”科恩顺着魔王的意思一想:“在已有神属、魔属联盟的情况下?” “没错,如果把比斯大陆的两相对立变为三方角力,这样的话,比斯大陆会精彩很多吧!”黑暗魔王说:“新加入的一方势力就是斯比亚联盟,而你,就是这个联盟的最高统治者!” “这怎么可能?” 科恩惊出一身冷汗,这震惊的语气不是作伪。换了任何人来也无法想象,黑暗魔王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要在两联盟之外再成立第三方势力的,斯比亚帝国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扮演了大陆第三方势力的角色,但斯比亚只是一个帝国!一个帝国,跟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毕竟是两回事!联盟,联盟啊!他们拥有一个帝国不可比拟的地位! “先别说我有没有能力在这里掀翻黑暗魔王,就说黑暗魔王真的起了杀心,他用的着编织罪名吗?终结世纪的事情都干了那么多次,他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口舌?”科恩内心的混乱稍微平复:“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做,他一定是在开底牌!” 科恩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机,当然没有逃过黑暗魔王的视线,但他并没有其他反应,反倒是科恩在他的目光中汗如雨下。 “魔王陛下的话,太令人震惊,我失礼了。” “不必在意,对你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任何一个上位者在面临此类事情时,都会是这个反应——猜忌,还有强烈的反弹。”魔王平静的说:“虽然你的优秀值得肯定,但你毕竟只是一个人类帝国的皇帝,你的修养和心机,其实并没有脱离事事先考虑自身得失的范畴,更没有达到为众生舍弃一切的地步。” “所以,在一个猛烈到来的资讯面前,你理所当然的心态失衡,进而产生极度的不安全感,甚至流露出杀机。”说到这里,黑暗魔王看了一眼爱米妮,她刚才的提醒恰到好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化解了科恩心中的逆反和猜疑:“不过,和你这样的人谈事情真是累啊,你的心智是够了,但见识和气度还需要大力打磨……” 在某些细节上,黑暗魔王即使有心亲自去做,也没有这个能力。在他面前,科恩只相当于一个未成年的幼童,黑暗魔王没有这个耐心,更没有足够的亲和力,在强烈的威势之下,一句话不对,就真会逼得科恩拔刀相向。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爱米妮殿下轻声说:“科恩殿下连魔族都敢打,连魔族小公主都敢囚禁,弄个信仰出来就那么难吗?说到底,只要王上肯,其他人的意见根本无需理会。” “是,”科恩不自然的笑笑,脸上堆满了歉意,小心翼翼的说:“魔王陛下这个想法,来的太过突然了,而且斯比亚……还在光明神族麾下……” “神王那边,自然有我去说。”黑暗魔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他必然同意。” “如果是这样,那我当然会慎重考虑……”科恩笑得更不自然,话也说的苦涩:“其实听了陛下的话,我心里是很乱的。” 在科恩心中,黑暗魔王的种种说辞正跟之前生命之源的话互相撞击着,把他的心境搅和得混乱不堪!他们各执一词,互相争夺,仿佛谁都没有错!一切的不行,都源自对方的理念! 在黑暗魔王面前,把话说得模模糊糊,或者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这都需要莫大的毅力的。虽然科恩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在黑暗魔王看来,他已经答应了,说到底,科恩在这种事情上没有抵抗力。 “至于具体细节,就有爱米妮和你商谈如何?说起来,你们很早就认识,应该能很融洽的商定出细节。”对着科恩,黑暗魔王第一次握起了面前的酒杯:“你放心,爱米妮的地位足够高,所有的事她都知道,完全可以代表我开列条件。” “谢魔王陛下的酒。”科恩正色回应:“但请陛下体谅,我可能无法很快想好。” “无妨,你可以慢慢想。”黑暗魔王站了起来,淡淡的笑着,“我不着急,你们慢慢谈。”说完,竟然转身走了。 “送王上。”爱米妮站起来,向黑暗魔王的背影行了一礼,然后回头看着傻乎乎站在原地的科恩。 “科恩陛下,现在就是我们的事了。”她向科恩展颦一笑,竟然有说不尽的柔婉温情。“没想到吧,殿下最后的对手,居然是我呢。” “你故意的。”科恩坐了下来,猛力晃晃脑袋,像是要摆脱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一定是。” “什么是故意的?”爱米妮做到科恩对面,目光清澈,笑容纯美:“殿下在说什么?” “你一早就知道吧,魔王的这个决定。可笑的是前些日子,你还陪着我四处游荡,甚至挑了黑骷髅会的老巢。前后想想,爱米妮公主的行为,算是一个对我的讥讽么?”对上黑暗魔王,科恩当然是没有胜算,但这并不说明它会在爱米妮面前进退失据,其实这也是魔王离开的原因,他这种身份,跟一个拘谨的科恩是谈不拢的! “如果科恩殿下真的这样想,那我就会小小的生气一下。不过这句话,确实有让科恩殿下平复心境的作用,所以我就不记仇了。”爱米妮的笑容,到时让科恩看到了以前的她,看到了些许带着娇艳风格的旧日情调:“说起来,殿下你也别太小气,毕竟那时候我还没有醒过来,陪着殿下的只是一尊分身而已。” “这样说起来,倒是我固执了。”科恩自嘲一笑:“爱米妮殿下,现在大家都开诚布公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本来是谁么?” “我是爱米妮·伊萨伯安特,王上麾下的一个小兵。”爱米妮的笑容保持着,但明显不是在说笑:“王上唯一的小兵。” “我已经把黑暗魔王和黑暗魔族分别看待。”科恩按照爱米妮的说法想下去,自然就把握到了关键:“这样的话,所谓的魔族公主……” “她们连这处宫殿都不知道,地位甚至比不上侍女,”爱米妮的目光懒散了些:“她们是王上为了管理比斯大陆,从人类和其他种族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但她们的神智被遮蔽了一部分,又没有以往的记忆,所以才会显得性格怪异。在她们手上,殿下你可受苦了。” “没关系,俗话说得好,吃亏就是占便宜,”时过境迁,科恩不会去在意:“那么,光明神族那边呢?神族长公主真实的身份是?” “随便在要背后嚼舌根不好。”听科恩说到了神族长公主,爱米妮殿下的神态就变得慵懒了:“要是她以后冲你脾气,我可管不了。” “明白了,”科恩苦笑:“多谢你的提醒。” “说这些话做什么?想蒙混过关吗?”爱米妮的眼珠一转:“在你与两联盟签订战后条约的时候,我很认真的研究过你的手段,你可骗不了我。” “对上魔王陛下和爱米妮殿下,我哪里还有本事耍手段?”科恩叹了口气,仿佛已经无奈的接受了现状:“魔王陛下有什么想法,殿下请说吧!” “王上的想法,并不是我能揣测的,但好在王上定下了一个明确的局面——王上需要你建立一个新的联盟,为比斯大陆的统治格局增添变化,一个足以改变世纪格局的变化。”直到这个时候,爱米妮才把笑容收敛了些:“简单的说,之后的比斯大陆,除了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还有一个斯比亚联盟。” “简单吗?”科恩摇头:“改变世纪的结局?” “殿下别灰心,事情还没有开始呢!”爱米妮自然明白科恩在担心什么:“说到改变,最初应该是从普通人类开始,一旦人们知道除了神属和魔属之外,还有一个斯比亚联盟,那么他们就多了一个选择——亿万人的第三个选择,就会汇集成整个世界的大变化,刺激出许多全新的、事件,而这些事件的过程和结果,必然就会开拓王上、甚至是你的思路,积少成多,说不定世纪的结局就会被改写。” “说句不怎么好听的话,黑暗魔王陛下,还有光明神王,他们经过了这么多世纪,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世纪的终结与其说是人类有了背叛的迹象,不如说是他们两位对立性的思维进入了一个……”肯恩摊开的手掌一捏:“另立一个联盟,刺激思路的作用当然有,但能有那么大的作用吗?” “我真是纳闷了,是应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应该骂你笨呢?”爱米妮殿下皱皱眉头:“我的科恩殿下,新立一个联盟,你以为真的就是刺激王上的思路?说到底,这是王上为你而设的,王上是要让你尽快成熟起来,要用三个联盟的格局,促使你的成长啊!” “你别吓唬我,”科恩垂下目光:“我胆子可小。” “你终于明白了。”爱米妮脸色一亮:“你明白了!” 科恩心中很不爽,他没遇到过这种对手,看破了自己的打算偷偷高兴不就好了,嚷什么啊?有本事你再嚷嚷大声点! “就算是我明白了,但我能不能做到,却还是一个未知数。”科恩说:“建立斯比亚联盟,先改变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你觉得以我现在的状态,还经得起这种改变吗?我还能这种跟殿下说话,那是因为我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科恩·凯达,也没当自己是斯比亚皇帝……” “有什么区别?”爱米妮问:“难道你有什么顾虑?” “顾虑?”科恩的语音逐渐高亢起来:“如果我把自己当成斯比亚联盟的统治者,我怕我马上就疯了!” “为什么?你定力不够?或者是能力不够?” “你管理过帝国吗?你知道这有多令人作呕吗?”科恩反问:“联盟!那不是为为帝国可比的,我上面没有赶的目标,下面又有一群人**权术,我没有依靠,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一切都是雾里看花,而最惨的是我看到醒悟历,我知道自己表现不好就会令世纪更快被终结!上下压力一起来,内外环境都这么糟糕,我疯了还算好的!” “的确很麻烦,”爱米妮掩嘴轻笑:“但这就是王上要你做的,你能做到,自然就成长了。” “你们要怎样才能饶过我?” “你别做梦了,王上已经开口,你没有其他选择。”爱米妮说:“你要去做,至于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不是我应该考虑的。” 科恩沉默了,目光放在爱米妮背后的漫天飞雪中,久久没有说话。 “殿下这表情我很熟悉,现在这个时候,耍赖是过不了关了,”等了片刻,爱米妮才开口说:“王上的意思,是让你以现在的斯比亚疆界,还有你的实际控制区,建立斯比来联盟。这个联盟之下,要有三个以上的帝国,也就是说,现在的斯比亚帝国要拆分。” “随便。”科恩的脸色中染上几分疲惫。 “斯比亚联盟,拥有与神属联盟、魔属联盟一样的地位。”爱米妮接头解释:“身为最高统治者的你,科恩·凯达,你可以指定各国皇族,并成立一个全新的信仰来凝聚臣民,还可以建立一个与光明神殿、黑暗魔殿类似的机构来管理臣民的信仰。” “嗯,”科恩的思绪好像跟着那些飞雪一起飘荡,回应也如同梦呓:“就叫混吃等死老鼠会好了……” 在爱米妮的目光中,科恩又逐渐变成了那个迷糊、混乱,随时会问出诡异问题的疯子!他的双瞳中,翻滚纠缠着浓重的阴霾,科恩,再一次沉沦在内心的混乱中…… 轻叹一声,爱米妮走出了四季庭,手一挥,封闭了周围的空间。 “让他想吧!”爱米妮吩咐周围的侍女:“别去打扰他。” 篇外篇 黑暗传说——我之所欲 精灵,优雅而细致的种族,即使挣扎在存活边缘,他们也从不放弃继承自远古的生活方式,亲近自然,飘逸唯美,这是早已融化在精灵血液中的性格和气质。曙光森林中的精灵部族,虽然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依然毫不动摇的坚持了这种生活,那华丽精美的树屋、高悬林地的藤蔓栈桥、月光中进行的庆典就是明证。 但毕竟是独自延续,在严酷的现实压力下,为了尽量的隐藏自己,不让别有用心的人现,他们也会在一些细节上进行妥协和变迁,例如所有的精灵都知道,月光殿堂是精灵族的中心建筑,这种由特殊树木演变而来的建筑应该是最华丽雄伟的,至少要高出其它树木一倍! 但在曙光森林,精灵的表现方式与众不同,他们的月光殿堂的确高出其它树木一倍,但那巨大的树冠却与周围的绿荫融为一体,没有明显差别——原因并不复杂,因为在定居伊始,他们就把月光殿堂的幼苗种植在一个天然的大地**中,等到月光殿堂长成时,它巨大的树冠刚好凸出地**,再种上一些伪装用的寄生林木,这里就变得很难被现。 换个说法,他们其实生活在地平线以下。 但请注意,他们绝不是在地**四壁上凿洞而居,因为他们是精灵,与**居野人有本质上的区别。地**的空腔很大,周围开凿了多条风路保持空气流通,精心的设计保证了阳光能在一天里分两次从不同角度投射下来,夜间也有充足照明。整个精灵族的中枢建筑都在这里面,包括知识殿堂、魔法殿堂、守护殿堂、长老议事厅等等,甚至在最下层还有一个驯兽殿堂。 当然了,在科恩凯达驾临之后,能同时容纳上千人的月光殿堂就无可争议的归他使用,除了他的护卫之外,能自由进入的只有精灵族的席长老——不出意外的话,在可期待的未来,科恩这位岳母将会成为全大陆精灵的总族长,或者在称呼上谦虚一点,叫月光长老。 现在,未来的月光长老正站在月光殿堂外的台阶上,很悠闲的看着外间那星星点点的阳光,她本应该很繁忙的,但应科恩的要求,她必须在外面等一会再进去,而且要求的后半部分当您看到奇怪的事情时,请以平常心对待;在您听到震撼的消息时,也请泰然处之。 其实,她内心并不觉得现在还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震撼的消息令自己失态,因为在不久前,科恩已经讲了他要组建第三信仰,还有斯比亚作为一个帝国必将分裂再组成联盟的事情。但科恩一旦开了口,她就必须配合,因为科恩不但是她的皇帝,也是她女儿的丈夫。 “席长老阁下,”一个近卫官很尽职的计算着时间,轻声提醒说:“您可以进去了。” “谢谢。”席长老转身,穿越了三层魔法屏障,悠然走进主殿,顺着螺旋形的阶梯来到月光殿堂的上层平台,最后,轻轻敲击着一扇树心中的小门:“陛下,我来了。” “请进。” 的确是科恩的声音,却让她感到一丝疑惑,推开门,她看到了灯光下的科恩,愣住了,那是科恩没错,却不是今天所见的科恩,而是多年以前的那个科恩——如果不是有“平常心对待”的交代在前,她很可能就抬手将其拿下了! “阿姨,日安。”少年科恩看着她:“很久不见,您还是那么美丽。” “这是怎么回事?你……” “我是科恩啊,或者说,我是完整科恩的一部分。”少年科恩的笑容中,还带着他这个年纪常见的羞涩:“因为现在的科恩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难题,而且无法亲自向您求助,所以只能由我来转达——请阿姨不用担心,我现在借用了秘传分身术的实体,您可以检查一下。” 席长老保持了十二万分的戒备,检查了面前这个科恩,同时从大量的询问里,证明了少年科恩的真实性。开玩笑,科恩的秘传分身术和一大串魔法都是她亲手教授的,科恩与她的关系也算是难得的亲密,真假很容易辨别出来。 “科恩在里面休息,而我能利用的时间并不多,分身术的时限一到我就会跟他融合,所以阿姨,我们要长话短说。”然后,少年科恩简短而全面的介绍了神魔的把戏以及自己的推论:“阿姨,您是精灵族的长老,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如何?科恩要怎样才能摆脱这局面呢?” “我注意到,你和你的‘伙伴’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归结于上族,认定这是有目的的行为,”席长老沉吟片刻,像是在消化着眼前少年抛出的资讯:“但你……或者你们真的确定吗?” “是的阿姨,完全确定,我有可靠的依据证明上族有能力来施行这组魔法,”少年科恩并没有说出有关小九那一部分秘密,所以得在这点上加以肯定:“在时间上,在势态上,在动机上,只有上族才符合条件。您看,在很久以前,大概是在科恩登基前后,他们在科恩身上实施了**消减的种子,科恩出现的细微迹象被菲琳现,但她当时以为这是正常的。” “在不久之前,科恩这次与上族的会面中,被施加了掩饰**消减的魔法,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科恩灵魂中的深层意识现了异常,以特殊形式提醒科恩注意,所以,才有我们今天的谈话。”少年科恩接着说:“阿姨,这就是完整的过程,经过了最严密的推论。” “如果是这样,我相信你,但我不能在你身上现任何的魔法波动。” “上族自然有他们的一套做法,魔法波动很难被现,只能从效果上反证。”少年科恩说:“因为知晓了这件事,科恩现在可以独自考虑,但无法向外界表达和交流,就算是对着空气说有关的话也不行。而且科恩的目的不是要破除这个禁锢,不能冒被上族现的危险。” “既然如此,我们能选择的,就只能是抵抗或者缓解**消减的状态了。” “没错,”少年科恩点点头:”就目前来说,可以肯定科恩是完全陷于这个异常状态了,虽然还不清楚作怪的究竟是魔法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魔法终究是魔法,即使是上族也要遵循基本规则,有可能他们使用了新的手法让我们无从察觉,但魔法的耗能原理无法回避。”席长老的目光深邃而平静,里面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举个例子,如果我就是那个施法的人,我要使一个生命长时间处于我希望的异常状态,而且不被现,那么我就不能一次性的灌注大量魔力,必然要持续的向目标施法,这个过程会很长,而且也很难掌握——科恩的魔法知识很渊博,他现有人向他施法了吗?” “以前没有,在那次与上族的见面中,上族挟带着强大的威势,地点周围也有魔力回荡,但见面之后,科恩的深层意识就出警告了。”少年科恩回答:“所以科恩肯定,见面过程中的确被施加了魔法,但那只是上族为了掩盖真相,而并非真正的关键所在。” “这样说起来,那就不太可能是魔法引起的。”席长老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现象吗?” “有的,这个状态会令科恩感觉舒适并产生依赖,就是通常所说的上瘾。一般的上瘾,犹如矮人喜好烈酒,精灵迷恋月光,都是在理智的范围内。”少年科恩说:“但有所不同的是,科恩身上的这种状态,先攻击的就是他的理智。所以,他就如同沙漠中脱水的旅人,会逐渐失去控制,直至彻底癫狂为止。为求得一时舒适,他终究有一天会主动饮下毒汁。” 席长老闭上眼睛,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她说:“我很惭愧,因为我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无论是植物或者矿石提取物——能达到如此卑劣的效果。” “不用这样自责,阿姨,科恩的意志力很强大,现在还不至于有太大影响。”看到长辈如此,少年科恩也很着急,连忙说:“既然无法从其他方面找到线索,那么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就从本质方面着手如何?比如说性格和**?” 人类少年说话的度快,脸红的度也是一样的贸然跟成年女精灵谈起这个话题,难免也会有点尴尬。从心态的角度来看,似乎这个少年科恩还没当对方是自己的亲属。好在席长老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种气氛,她太了解少年时代的科恩了,他完全是个祸娄子。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希望能让科恩找到一个解决的思路。”席长老叹了口气:“可现实是精灵的哲学与人类并不完全一致,我尽量客观,你也要注意甄别其中的差异。” “我明白。”少年一副诚心受教的模样。 “精灵的**,大体上源自对生命的感悟,对自然的亲近,以及对神话的印证,并不太过执着的去追求力量上的强大。所有的精灵,**中都带有远古的印记,有延续性,你看,或者有很多精灵在追求艺术方面很固执,但很少有索求无度的表现;或者精灵们大多骄傲、自命不凡,但很少主动去攻击和侵略……这些,算得上是精灵**中的特点。因为我也有这些特点,所以我必须把精灵族放在最前面。”按照教育中“以身作则”的传统,席长老露出一个自命不凡的笑容:“那么下面,我们来正式接触**的本质。” “是。”少年科恩点了点头,他早就习惯了对方这种教育方式。 “**,是生命的根本!也可以被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席长老的神情变得极为慎重:“你也许会认为,**是智慧生命才拥有的特质?但这是错误的!一棵树、一只昆虫,只要是生命,它就有**。” “啊……”少年科恩说:“它们只有本能吧?” “那你觉得**和本能是两种东西吗?**,其实就是本能的体现。树木要长大,昆虫要繁衍,是什么在决定一切?光明神族?”席长老说:“本能有需要,这就进化为了动力,驱使着主体去执行,比如说,树木要得到阳光和水才能存活,所以树木有了根,尽量长高长大——这一切就是**的实际体现,占有!” 按照惯例,少年科恩在听到某些名词时,做了个十足的鬼脸。 “可惜这个时候,温丝丽没有来偷听。”席长老对少年科恩的鬼脸视而不见:“**是占有,但这里有个关键,所谓占有,是指拥有主体之外的东西,你不能说你占有了自己的某部分——别想犟嘴——或者有但那叫收复,也就是你先失去再重新占有的意思。在占有的过程中,你必然对自己之外的世界造成影响,也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这个过程,可以称之为因果关系。” 科恩点头。 “那么,我们现在说到人类,在本质上,人类与精灵的**是一样的,甚至和其他种族也是一样的。”席长老说:“因为不具备久远的传承,又没有成体系的自我锻炼,更因为信仰的偶像本身也有问题,所以,人类在**的具体表现上非常混乱。” “那我暂时不当自己是个人类。”少年科恩说:“暂时。” “无论是谁,都会想办法去满足自己的**,这无可厚非。但不加节制的去满足**,会带来什么后果?”席长老说:“很遗憾,人类的自我控制能力真的不高。帝国、家族、阶层混乱不堪,再加上信仰……或者斯比亚是一个例外,但科恩,今天稳定的斯比亚,是因为你将上下的**进行了整合,也是因为你开拓出一个满足共同**的方面。” “真正说起来,科恩也很担心这部分。”少年科恩说:“人啊,难办。” “还是说回自己吧!”席长老现自己跑题,笑了笑:“我似乎现了一个可能被我们忽略的地方。” “什么?”少年科恩追问。 “**伴随生命存在,假如说科恩你,你有一个**,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你会怎么办?就此悲哀一生,还是想个其他什么办法?” “这样的话……”少年科恩想了想:“我觉得,我会想其他办法。” “具体点,是什么办法?”换了席长老追问。 “如果……我觉得我可以换个容易实现的目标!” “这可能就是我们忽略的关键,”席长老说:“你换了一个目标,其实就是用其他**来代替你本来的**。” “阿姨您是说……” “并不复杂,你这一项**消减了,但并不意味着你所有的本能都缺失。” “可是科恩他身上……并没有体现出这一点,看起来是全面的减退啊!” “不能这样看,你至少还有进食、睡眠以及其他保证存活的**,怎么能面消减?”席长老握住科恩的手:“认真去想想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有了这个印象?” “我不知道。”少年科恩回答:“我也担心科恩有一天会失去吃饭睡觉的**。” “或者,我们还遗漏了一点。”席长老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还遗漏了什么?” “**伴随生命存在……**伴随生命存在……我们差一点上当了。”席长老轻声重复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尔后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科恩成瘾,但瘾又是什么?” “阿姨您是说,”虽是少年,但少年科恩的悟性极高:“瘾本身就是**?” “本能和**是生命的基础,除非完全摧毁科恩,否则如何去泯灭他的**?如果上族真的能消弭**,那么你怎么可能出现?换言之,你的出现是科恩抗争的结果。”席长老说:“消褪或许是一种假象,上族是用更高的、具备胁迫性质的**替代了科恩的常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结合现在生的一切,或许这是一种同化行为,又或者是一种神化行为。”席长老说: “可惜我并不是科恩,无法替科恩思考和判断。” “有这样的可能,很可能!那么当务之急,就是要保证科恩的人性!”少年科恩点头:“可是我们不能让上族现异常,否则难保不出意外!科恩本身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迷惘了。” “不,应该说科恩有一定程度的警惕和自律,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科恩具有更高的抗性。”席长老站起身来,走到少年科恩身边,伸出手指点到他的眉心——就像很久以前,那个在黑暗行省总督府的下午一样。(星月语:某不良记错了,那个下午生在暗月行省总督府) “每个人都有他的**,每个种族都会有。就像即将到来的帝国分裂,科恩会在其中看到无数的占有上演,而作为领,科恩必须在这之前找到自己。”席长老闭上了眼睛,轻声述说着:“那个真正的自己。” “不会那么简单的,阿姨。”少年科恩昂着头说:“科恩,他已经遗忘太多东西了。” “去找!就像多年以前,那个善良、莽撞、幼稚,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少年一样去寻找!”席长老的回答极其简单:“没有人能帮你做到这一点,只能靠你自己!” “这……” “未必简单,但只要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你就不会再担心了。”席长老收回自己的手指,一脸平和的笑容:“你明天早上出来,我会给你准备行装。” “或者,这是个办法。”少年科恩似乎还没下定决心。 “科恩,或者,少年,”席长老优雅的转过身来:“你知道你拥有的东西在我眼中是什么吗?” 少年摇了摇头。 “很大程度上,你或者我,我们拥有的只是小聪明,”席长老平静的说:“但现在有这样一个契机,能让我们把小聪明转变成真正的智慧,你为什么还要畏惧呢?” “我或者会犹豫,但我绝不会畏惧,更何况科恩,他从来不是一个畏惧艰险的人……”少年科恩淡淡的笑了:“我只是想请您帮我告诉菲琳这件事。” “你的愿望,我的使命。”席长老躬身,退下。 下集预告 比任何一次战争都要耀眼的、史称“划地而治”的谈判,终于正式开始了,出人意料的是,引领这次谈判的竟然全是女性。那些杰出的男性们,只能在一些不算重要的场合列席,有关第三信仰的内幕,就这样向整个比斯大陆各阶层蔓延而去。 此时,本该是万众瞩目的科恩凯达,却悠然巡游在篝火营寨与青山绿水之中,熔炼兵器、打造盔甲,一副万事无忧的样子。 谈判,很快就落幕了。新的旗帜,已经出现在待城的城头! 帝国的分裂,联盟的建立,开始! 第一章 明寐 比任何一次战争都要耀眼的,史称“划地而治”的谈判,终于正式开始了,出人意料的是,引领这次谈判的竟然全是女性。那些杰出的男性们,只能在一些不算重要的场合列席,有关第三信仰的内幕,就这样向整个比斯大陆各阶层蔓延而去。 此时,本该是万众瞩目的科恩.凯达,却悠然巡游在篝火营寨与青山绿水之中,熔炼兵器、打造盔甲,一副万事无忧的样子。 谈判,很快就落幕了;新的旗帜,已经出现在待城的城头! 帝国的分裂,联盟的建立,开始! 第五十一集第一章 流言,或者说消息,它的核心价值在于时效性与真实性,过期、虚无飘渺的玩意一钱不值。可在比斯大陆上,能让消息传播的管道并不多,真要追溯起来,往日最具权威性的是官方驿站,这些设立在商路和运输系统的站台,总是有那么多内幕和秘闻流传出来。 然后,这些能令人精神抖擞,也能令人如丧考妣的东西,会很快进入各级城市的酒店、旅社和市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消息的真实性会逐次递减,转而被加上娱乐大众的重任——就好比是军队夜巡时,队传话“前面有坑”,但传到队尾却变成“别太认真”。 另一个有效的消息管道是佣兵公会,只要给钱,数量庞大的佣兵会为任何人提供尽量准确的讯息,而且绝不会只卖一家。当手里有了好东西,他们会按照客户表格上的排名去推销。然而不同属性的消息,只会流传在各自专属的层面,就好像贵族阶层的东西,一般平民是没资格接触的,即使不小心知道了,也尽是些边角碎料。 这些消息管道其实都有缺陷,不是真实性缺乏,就是传播层面太窄。那么,一个颠覆性的消息要怎么传播出去呢?特别是在当事人希望最多人获悉这个消息的情况之下。 近几年来,比斯大陆上无家无业的游民数量剧增,游民中的生意人在一年多以前,明了一些全新的赚钱门路,其中之一就厅——只看名称的话,别人大概会以为这是图书馆一类的高档设施,但它实质上跟图书馆不搭轧,而是一个单纯贩卖消息的场所。 在帝国都级的城市,阅览厅修得很有气派,宽大而明亮;在行省府级的城市里,阅览厅就不可能修得宏大;而在那些有足够人流的码头或小城市,阅览厅更是因陋就简,甚至拿木板简单围一圈空地就可以开张。唯一不变的,只是这些大大厅里贩卖的东西。 消息,真实而具有时效性的消息,被用各种纸张抄写,分门别类的贴在四面墙上! 这里面有各帝国的政令,贵族阶层的秘闻,还有大量异地商业需求……而且注明来源、时间、重要程度…… 无论是谁,无论身份性别年龄,也不管是他、是她、还是它,只要肯花上两个铜币,都可以进入这种建筑去阅览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算不识字也不要紧,再加两个铜币就能享受高级服务,会有识字的人替来者解读一切。 很快,阅览厅的生意就入民间了,不但贩卖异地消息,也可以把本地消息传播至外地,商人可以出钱布求购消息,想招募佣兵也可以去请阅览厅帮忙,甚至有贵族每天都派人来浏览和记录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种生意虽然收费低廉,但却很赚钱,因为有这个需要的人太多了。 阅览厅先是在一些帝国都悄悄出现,尔后规模逐渐扩大。这期间也经历了游民商人与所有地商人的争夺,而且不乏血光,可最后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原因很简单,本地商人根深蒂固,背后还有官方势力支援,但游民商人却掌握着这生意的命门——单独一家阅览厅不可能存活,因为大量消息来自异地,必须要有一个相互连通的网路才行,但说到快马快船送消息,或者到其他帝国搞内幕,游民才是干这个的好手! 磕磕绊绊大半年之后,两拨商人终于完成了利益分配,成功融合在一起。至于官方,大量税金交上去自然一切顺利,在各帝国察觉到这东西可能具备破坏力的时候,却正值自己国力最虚弱的阶段,况且各厅已经拉到了靠山,只能加些限制法令去亡羊补牢。 有人说,这种行业其实是条约商团暗中经营的,是为了削弱和夺取众多帝国对民众的控制权,也有人说这个行业是斯比亚帝国搞出来的,因为凯达家从来不会干好事…… 但似乎前一种说法更有道理,斯比亚还想要其他帝国的什么东西?时至今日,凯达家还缺少什么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一个不受限于所在帝国的传播业已经形成了。在金钱的魔力之下,所谓“帝国不允许布的消息”反而成为更赚钱的噱头,甚至有很多普通的消息,被人为了加上这个头衔,持有者一边高喊“不准看!”,一边伸出要钱的手,后果当然是观者如云…… 从第一家阅览厅诞生开始到现在,最具震撼力的消息不断被刷新,就在最近几天,震撼力消息榜再次被刷新,很多人相信,这个消息在很久之后,依然会占据第一名位置,没有任何消息能压过它,除非是一个与之紧密相关的后续消息。 此则消息的加粗加红标题黑暗魔族将与斯比亚皇族举行秘密交涉!》 下面的副标题是:已证实——交涉内容为斯比亚帝国自行解体暨组建斯比亚联盟事宜! 扑朔迷离——斯比亚联盟将以何种信仰为核心! 无论观看者是谁,只要是站在这标题下,神智都会恍惚一阵,过一会之后,他们就开始追问消息的来源厅已经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打下了金字招牌,可信度很高的,而且这种消息谁又敢用来开玩笑?没见那些之前得到内幕的贵族老爷们一副唉声叹气、讳莫如深的姿态? 看来这次消息是真的了! 于是,年轻的开始掐胳膊,抓大腿:年老的泪如泉涌浑身颤栗:还有少数人仰天哭号几声:“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然后找个水塘“扑通!”一跳——实在找不着水塘,找个半人高的水沟也要把自己蹲着溺了! 因为这在这个消息里,表达了一个最重要的资讯,那就是斯比亚直接与魔族开始交涉,而且要成立大陆第三个联盟,大家以往的血海深仇已经无法报了,以前是一个帝国尚且天下无敌,要是它真的成了一个联盟——恐怕不是报不报仇的问题,而是会不会被斩草除根的问题! 魔属联盟的人秉性刚直,想不开就要以行动来泄,所以这一消息一经布,各大城市立刻就乱了。多个诚实生大范围暴动,愤怒的人们失去理智,几乎所有的阅览厅都被挤垮或是被焚烧,官员、贵族被攻击,城内的警备队被围殴,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动用军队镇压。 而在南条约商团治下的大运河,因为一直以来实施温和管制,税收不重,所以暴动倒是没几起,但跳水寻死的人几乎要排队……大运河也是河,跳下去就能沉的地方真是不多,唯一的几个宝地可就人满为患了。 要知道在这个大陆上,科恩?凯达的仇人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其实在接到通告后,条约商团赶紧封锁了一些水流湍急的地段,然后把一些附庸势力派出来巡逻,领明令下达:捞上一个人来奖励一银币,救回来加倍,说服其不再寻死再加倍! 因为这些跳下去的人,内心都对斯比亚怀有一种深切仇恨,期望有朝一日能洗雪前耻,而梦想的突然破灭,让他们一时觉得生无可恋……但最敌视、最了解斯比亚的人全在条约商团里,只有他们才知道事情并不单纯,他们有必要去保护这一批还保留了血性和理想的人,他们几乎就是未来对抗斯比亚联盟的中坚力量。 抛却这些功利的心理,万人争跳大运河而条约商团冷眼旁观的话,情何以堪? 一时间,大运河上快船穿梭,手持长杆的人遍布两岸,不但是那些要跳河的人被阻止,就连跑去观光的文人骚客也被连累……听说有银币拿,人们的眼睛就红了,管你到河边干什么,抓起来就丢到一边,然后集中起来进行“说服”,陆续登场的说客有鞭子、木棒、军服、黑麦面包,以及日后成为英雄的庄严承诺…… 被说服人员的名单,则被飞送到南条约商团临时总部所在地,又被飞送往最高层,然后经过几只手的传递,最终来到商团最高脑面前。 “真是乱上加乱啊,看看这些名单吧,两千多人了,还仅仅只是一个上午而已,”临水的大露台上,吉伦特子爵叼着大烟斗,一脸沉痛:“两千多人,再这样下去的话……” “今天是人数最多的一天,之后会越来越少,”斯维斯公爵两眼看着河面,在他目光的彼端,还是有几个黑点在往水里跳,但旁边立即就有两条虎视眈眈的快船划过去了,“排除一部分虚报和假报的人数,真想不开的人应该只是五分之三,只要我们把消息适时的传递出去,他们就不会再寻死,而是应该来找我们。” “但这样一来,商团和阅览厅有勾结的传闻可就坐实了。” “你怕?”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我不怕留下任何不名誉的传闻,因为在这个世代,在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保留下名誉,问心不愧就好。” “听你说出这种话倒是不容易,可这不是我的话吗?算了,坏名声是属于我这个农夫的,你不能背这个黑锅。”吉伦特子爵喷出一口烟:“阁下,你现在就专注于魔族和斯比亚的谈判吧,我会去警告那些祭司,不会让他们留下任何你在场的记录。但是话说回来,我就算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上族和斯比亚会有坐下来谈判的一天……对了,听说谈判双方都已经到了?” “是,双方代表都到了,主要成员的身份都很高族方面是魔族长公主殿下,而斯比亚方面是第一皇妃领衔,”斯维斯公爵点点头说:“很意外吧?主导谈判的都是女性,斯比亚的维素亲王虽然也到场,但只是作为普通的内政谈判人员,在关键事务上面并不会出面。” “相比谈判本身,全由女人做主这点已经不让人感到意外了……阁下什么时候动身?” “休息几天就开始第一轮,我和北条约商团的尤里西斯亲王都会到场旁观,各帝国代表场外列席。”斯维斯公爵说:“消息一定要严密封锁,涉及的谈判细节会在事后适当公布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吉伦特子爵“哦”了一声:“护卫方面需要我们配合?……” “这两头,还有谁需要我们保护吗?她们随便伸出一根指头来,哪个势力不会被捏碎?”斯维斯公爵苦笑着回答:“我们啊……用尽全力,却始终追不上斯比亚的脚步。”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条约商团能有本事与斯比亚正面抗衡,我们是弱者,所以只能寻找机会,借助外力去对付斯比亚,”吉伦特子爵却不同意斯维斯的说法,或者说他不满意斯维斯现在的失意:“人生最可贵的经历,就是在逆境中拼搏的过程,我们等待着,捕捉下一个逆转的机会——很多年前,在我回乡开辟农庄时,就有人跟我这么说过。” “老元帅吗?”斯维斯抬头看着天上:“其实我很想知道,如果是老元帅遇到今天的事,他会怎么做。” “我觉得他跟你的区别不会太大,”吉伦物耸耸肩:“他会从拍桌子开始,再打侍从耳光,然后叫上几十个舞姬胡天海地一番,最后洗澡换衣服,笑咪咪的去侍奉两边的代表……” “前面的步骤就免了,我现在就去拜访。”斯维斯知道这是一种规劝,也是一种鞭策,于是笑了笑转身走出几步,在进门时又回头,慎重其事的对吉伦特说:“盯紧科恩?凯达!” “当然!”吉伦特重重的把头一点:“现在他都要成信仰了,不会再轻易溜掉。” “农夫”吉伦特子爵的这句话,在空气中传播着,无形的音波像涟漪一样的四散开,越过滔滔的大运河,穿过广阔的神魔分界线,一直传向遥远的地方……不过一会,斯比亚帝国境内,靠近西海岸的绵延山脉中,响起一声洪亮的喷嚏! “这又是谁在惦记我?”躺在树桩上的年轻人慵懒的翻过身,拿着丝巾擦擦脸,几缕黑从颊边垂落下来:“你妈妈的有完没完?这都打了几十个喷嚏了!” 黑铁战刀就插在他身边的地上,一个半人高的、飘忽不定的虚影正两手抱胸,盘腿浮坐在刀柄上,听到他抱怨的话,只是鄙夷的“哼!”了一声,然后就别过脸去。 “你有意见?有就说,别阴阳怪气的耍心机。”科恩拿出个袋子,咕噜噜的灌着水:“熟归熟,要是惹到本少爷不高兴你啊!” 话音一落,虚影的身体就颤抖了几下,一头金很夸张的直竖起来。 “停!我早就说过了,你现在还不是神,你的身体是肉长的,风餐露宿很好玩吗?得了病才会打喷嚏,这种事情也要找个籍口,你真是够虚伪!”小九终于抗不住,转过脸来看着科恩:“拜托你想想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谈判的消息一出,谁还有空惦记你这个人?吃药吧!赶紧把你这毛病治好!我为什么会摊上你这么个宿主?!” “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科恩收拾起宿营的东西:“她们的谈判马上就要开始,而我这半却还有一堆难题……” “我不觉得你的问题很麻烦,”小九的表情比较冷漠:“所谓成了信仰就要担负万民生死这种屁话,你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好吧,假定你真是大仁大义的君主,可你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被牵绊住。与神魔为敌,听起来好伟大,但这种事情其实你一直就在做,你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对神魔没好感!那现在为什么会瞻前顾后?一副左右为难的女人心思?!” “喂,给你主人留点面子好不好?”科恩翻了个白眼给小九:“你不要以为我连打你的**都没有——” “**!狗屁的**!可能神魔就是想让你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呢?”小九像是已经被这个问题折磨得筋疲力尽:“你这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做了,就是没有干一点正事——啊啊啊——你又电我!” “让你知道一下流氓的厉害!”科恩站起来把小九丢开,然后拔起黑铁战刀,迈上一条小路:“这种狠角色你可演不好,说真的,你把所有能扮的角色全扮了,仁慈、睿智、八婆、变态,甚至是流氓,你都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这是我的本色!”小九一本正经的回答:“你可以侮辱我这个人,但你不能侮辱——啊啊——你这个混蛋又电我!” “不要抢我的台词,警告你,我就是靠这个混饭吃的。”科恩用手指点着小九的脑袋,虽然小九是个虚影,但科恩的指尖却能恰如其分的停在他“皮肤”表面,连指甲都没有刺入一分…… 小九惊讶了一下,说:“你的能力现在控制得很完美啊,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一手?” “又装博学!有了能力,当然就要学习控制。”科恩摇了摇头:“但我现在对你很伤脑筋,稍微泄露一下,怎么才能控制你这张嘴?”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根刺?”小九冷笑:“而你除了能电我之外,根本拿我没办法?” “有话就直说,别玩这种把戏。” “很简单,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印象,你在神魔眼里就是什么印象。”小九终于说到了正题:“我想来想去,神魔对你的态度不会太过复杂,所谓**受控制这种事,我们可能被引入歧途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你是值得被忌惮的,但是,他们会忌惮你什么?一个充满**的你吗?还是忌惮一个利用这时机做事,向着自己目标前进的科恩?凯达?不要忘了,在不久之后,至少在名义上你会与神魔平起平坐!” “你这几句话得不错!”科恩站住了,背挺得很直:“我何必要沉迷在**消失的恐慌里?而不是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一根尺规有没有用,全看竖立之初是不是完美。”小九说:“插歪了就屁用也没有!” “对啊,说起来,本少爷都要当神了耶,少了点**又能怎么样?你憋了三两天,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吧?”科恩看着小九,笑得有些不阴不阳:“如果是这样,想必你已经想到怎么让我当个信仰了?那就说吧,这个信仰我要怎么当?” “一个信仰与一个凡人英雄,在本质样的东西,但却有明显的区别,”小九也不分辨,只是神色凝重的说:“凡人英雄所做的一切,别人通过努力或者丧心病狂的模仿,有一定的几率也能做到;但信仰不一样,大量的非人事迹是无法被凡人做出来的——要成为信仰,缺少某种东西是不行的!” “谈判拖不了多久,”科恩点点头:“时间短,任务重,那我要怎么去找‘某种东西’呢?” “哈哈哈哈哈——”小九笑得前俯后仰:“你也有不擅长的地方,你也有求人的时候!” “其实,”科恩刚要施展灵魂颤栗,小九就把脸色一变:“你记忆中的神王和魔王,他们都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点都不关心,”科恩眉头一皱:“但他们的传说有不少吧……” “你看见了?你亲眼见了?”小九轻蔑的把嘴一瘪:“只怕你心里从来就没相信过吧!” “你是说……我现在需要的是……”科恩恍然大悟,小九的性格和记忆有一大半来自杀戮之魔,对神魔的了解自然比所有人都要清楚,这种事情,小九很容易看到真相。 “神棍,”小九伸出一根手指在科恩面前晃了晃:“你只需要一个称职的神棍!” 第二章 明寐 当天,斯比亚帝国,待城,夜。 待城建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算待城官方一直在严格限制迁入人群,但这里的人气也逐渐多了起来。 每到夜里,各个街区辉煌人声鼎沸,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只有靠近皇宫的内政办公区域还保持着一种严肃的寂静,但这里的魔法也并不比其它街区逊色。 所以,在通明的街区里,突然出现一块既安静、光线又黝黯的地方,就很让人费解了——只有那些了解内情的人才知道,这栋楼房原本是光明神殿驻斯比亚都的联络处。 之前,在光明神族宠信科恩凯达的时期,这栋大楼的不但辉煌,而且还会通宵达旦,因为祭司们要挑灯夜战,吵吵嚷嚷的筹备建设斯比亚大神殿。但现在,随着光明神族一纸放弃斯比亚的通告,不但神殿建设立即停工,所有在斯比亚的祭司都丢了饭碗! 在科恩凯达手下,虽然祭司们的地位从来都没有高尚富贵过,但最基本收入还是能保有的,而且还有“以后会好起来”的希望……但现在,除了仇恨和疑惑,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一接到通告,祭司们就紧忙准备着打点回老巢,只是两三天的时间,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开玩笑,要是回去晚了那么一两天,能捞好处的肥差可就会让别人抢走!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行动迟缓的家伙,通常都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的笨蛋。 但是,在所有的祭司里,最迟钝的一个就是斯比亚大神殿的当家人,也是斯比亚土地上身份最高的祭司,被科恩凯达御封为皇家侍读的那位。 大祭司尼赞,他并非愚不可及,也并非无可救药。此刻的他,正站在最高的露台上,呆呆的看着星空出神,手里抓着一盏快要熄灭的魔法灯,晦暗的照耀着他阴沉的神情…… 他不甘心,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祭司生涯会走到这一步! 花了多少心血,陪了多少小心,前面分明已经是坦途了,却没想到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什么事情都变了。而他一直以来最大的依仗,科恩陛下也没有一个字的指点给他,就连自己的晋见也被挡了回来。 真要乖乖的回去天堂岛述职?在那里等待着自己的,绝不是什么好遭遇!光明神殿失去斯比亚这件事,必须要有人出来顶罪,而他的脑门上分明写着“替罪羊”三个大在这个大前提下,他别说翻身,就连回去看澡堂子的机会都不会有! “晚安,大祭司阁下,愿圣光永远照耀您的身躯。”一位手下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回禀:“行装都已经收拾好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拆了放回原处,”尼赞甚至都不用去考虑:“明天重新打点。” “阁下,我们已经来回搬运十几次了……”尼赞的手下很年轻,虽然对尼赞忠心耿耿,却还不够心机,但尼赞就是喜欢用这种人,所以听了也不生气:“继续搬运,直到我说走。” “遵命,阁下的意志,即是吾等前进的方向!”年轻的小祭司行了个礼,慢慢的退了回去,快到门口时才转身过去。 但他一拉门,却听到外面一组杂乱的脚步声,赶紧一步跨出去紧紧护着门扉,嘴里大喊着:“这是皇家侍读、大祭司尼赞的住所!你们谁敢乱闯?!” 听到忠心手下的告警,露台上的尼赞知道该来的终于上门了,于是,他出一声嘶哑的叹息,转过身走进房间。 两手伸展出去,尼赞用一个称得上是舞蹈的姿势,点亮了房间里所有的魔法灯,然后神情平和的站到一面硕大的水镜前,用温柔、甚至有点痴迷的目光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之后,他仔细整理了自己的装束——法冠要正,飘带要直,衣领要挺,宝石要亮。 即便这是自己最后的时刻,尼赞也要保持着一个成功者的仪态面对非难,并以一个无辜者的步伐接受罪责,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带着忠贞者的目光死去! “我们找的就是尼赞!”门外响起一个冰冷的回答。 只听“啊”的一声,尼赞的手下飞到一边,撞倒了一排玉石雕像……然后又是“砰!”的一声,两扇门被一股强力撞开! 几名身穿执法队制服的斯比亚军官踏进房间,用凶恶的眼神瞪着高冠华服的大祭司。 “祝福你,”尼赞两手优雅的在身前摊开,掌心向上,对着来人说:“光明神的子民。” “尼赞!”执法官明显的楞了一下,然后才把表情转化成阴笑:“你的好日子来了!” “请不用担心,我不会干扰阁下的公务,”尼赞面带微笑,轻柔的抬起手来,拈去自己衣服上的一点木屑:“但如果不是很过分的话,我想知道阁下要给我什么罪名?” 事实上,尼赞倒是有点惊讶来人的身份,因为斯比亚一直是控制在科恩凯达手里,法官系统是被科恩的挚友之一掌握,由这种人来抓他,难道是科恩凯达已经倒台了?! “你大肆煽动平民,挑拨斯比亚与神族的关系,并且阴谋造反!”执法官冷冷的看着尼赞:“其他罪名都记载着,也有一臂来高了。” “请原谅我的挑剔,”尼赞出一声不太明显的叹息:“你这个造反的指控,似乎没有新意。” “你不要油嘴滑舌!也不要痴心妄想还有人能救你!”执法官很难想像一个瓮中之鳖还有这副做派,直接跳过了一些抓捕的程式:“带走他!还有他全部的亲信!” “但愿你已经想好怎么跟杰克**官解释这件事……”看到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扑过来,尼赞只能为自己尽最后一点力:“因为我明天还要跟**官一起吃午餐……” “很显然,**官阁下会忘记跟你约定的这顿午餐,”对方冷笑一声,回头命令:“楼里物品全部收缴,所有带字迹的东西全部归档,立即撤离!点火烧楼!” “你们不是法官!”听到对方领头的军官这样吩咐,尼赞脸上立即就变色了——如果对方真是法官系统的执法队,绝不可能点火烧楼这么彻底,这楼是斯比亚皇室的财产,而科恩凯达是个很小气的皇帝,跟人打赌都只用一个铜板,有哪个手下敢点火烧他的楼?! 虽然上任还没多久,但尼赞却是个正牌大祭司,他自然拥有一身与大祭司相符的能力——在权力场中,光明神殿大祭司的好名声不是那么靠得住,如果这种等级的祭司随随便便就被人干掉,那真是让光明神族的脸皮没处放,所以,每一个大祭司在晋级之前,都会被神族成员教授一些特别的保身绝技,这些魔法,也就是不明真相的人称为“禁咒”的东西。 也不见任何吟唱,尼赞两手手指一绕,手心里就闪耀出两个夺人心魄的魔法球,广阔的房间中,魔法元素猛的跃动起来,而且还在向外喷一种形似暴烈情绪的意念,这跟普通的魔法元素活跃完全是两回事! 但这终归还是魔法,而释放魔法总是需要一点点时间的,就在这个极短暂的空隙中,一根粗大的木棍敲在尼赞的后脑上,结束了他这初次、也是最后的挣扎。 “现在才明白——晚了!” 一个高瘦的男子丢下木棍,探手接住了两个快要失去控制的魔法球,嘴里默念着一段简短咒语,散着耀眼光辉的魔法球在他的掌心中快旋转着,逐渐黯淡下来,最后似有不甘的收缩几下,慢慢的消散在空气中……直到房间中的光线完全恢复正常,周围的人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全部带走吧,”高瘦的男子搓了搓手掌,微眯着双眼,整个人的思绪还停留在周围的魔法元素上,嘴里吩咐着:“城门那边都安排好了,我会跟上的。” 可怜的大祭司尼赞昏迷着,法冠歪了,飘带卷了,衣领折了,宝石掉了。 那边上来几个人,用两只布袋把他给套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抬出房间丢在一辆马车至于他的手下,那更是人人有份,全部给打昏了装在布袋里,像是奴隶一样丢在马车上。 作为一个通杀政教两界的大祭司来说,这就是人生和仕途的彻底失败,他不但没有了翻身的本钱,还很有可能被人**消灭。而最郁闷的一点是,事情到了这种程度,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在对付他,他“老师”科恩的仇人数量如同夜空繁星,尼赞的仇人就好像是恒河沙数。 被点燃的楼房很快就燃成一根巨大的火炬,照亮了整个待城行政区,而在这令人恐惧的火光中,一列长长的车队静悄悄的出了靠近皇宫的城门……待城的城门数量比较多,其中绝大部分归军队管,夜间绝不会开启,这道靠近皇宫的门归近卫队管辖,可以在任何时候打开。 这很容易理解,因为皇宫实际上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在城墙里,另一部分在城墙外,中间由一架虹桥飞架连接,这个区域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清,但严密程度都是排名整个待城前列。 能从这里出城,只能说尼赞的待遇其实是很高的。 ,昏迷中的尼赞不断换车,换船,甚至还被一头雄壮的狮鹫抓着飞跃了连绵的山脉,最后,他终于在一片密林中被唤醒了——与通常的英雄传说不一样,唤醒他的不是少女轻柔的指尖,而是一桶冰水,但两者在刺激程度上不相上下。 “啊!”像是一条砧板上的鱼,尼赞挣扎着醒了过来,他吐出嘴里的水,干嚎了一声之后,开始大口的吸着气。 “嘶嘶——嘶嘶——” 眼睛适应了光线,周围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尼赞立即开始观察周围,他现自己身处一片密林环绕的空地中,周围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帐篷,各个种族的人物充斥其间,有扛着大锤的矮人,有配备细剑的精灵,还有身穿厚盔的野蛮人……但这些人最多在走过的时候瞥他一眼,没人对他的身份和来历表露过多关注。 “这是什么地方?”尼赞两眼直:“是反抗军营地?或是土匪巢**?还是奴隶黑市?” 一个身穿大祭司法袍,全身上下滴着冰水的茫然男子,应该是一副什么景象?结合尼赞平日里孤高圣洁的做派,这个反差实在是有点大了——所以在尼赞的身后,有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传出,但这声音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福音,直接把尼赞从生死的臆想中拉回现实世界。 因为这笑声属于尼赞的一个熟人。 尼赞是从一个严酷的底层环境中爬起来的,他的技能之一就是牢牢记住每一个交往过的人,包括他们的语气和腔调,这个在身后偷笑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同时,他知道这个营地绝对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从某种程度上,这里也可以算是他的大本营,虽然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我咬死你!”尼赞猛的转身,也不顾两手还被绑着就纵身跳起,真的张着一张嘴去咬—— 那个人一跳,笑着说:“我可没有说过要跟你吃午餐!你拉我顶缸也没用!” 这个笑嘻嘻的年轻人,就是斯比亚帝国的**官杰克,其实他的全称应该帝国**官兼席军法官、带中将军衔、三等公爵杰克! 别看此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但为人却很狡猾,做起事来很无耻,特别是利用法律条文和贵族身份给人做圈套的时候,称得上刁钻阴险。普通人别说张嘴去咬他,大概连正眼看他一眼的勇气也不够。 尼赞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跟杰克认识得很早,知道他以前是什么德行……其实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出身,而且尼赞也算科恩身边的人了。但杰克这一跳开,就露出他身后的另一个人来,这人体型高瘦,脸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手里拎着一个水桶。 一见这个人,尼赞立即就安静下来,挣扎着站好了,因为这个家伙要比卑鄙的**官可怕得多——他是帝国中将、三等公爵玛法,领衔斯比亚帝国最神秘的联络部,专做黑暗里的勾当,他在哪里露面,哪里就会出现阵阵腥风血雨!无分敌我,人们都在私下称他为血领主。 对上玛法,尼赞脸上的表情虽然说不上惧怕,但浓重的提防心却是显而易见的。血领主的目标可不仅仅是帝国以外的人,很多帝国内部事务联络部也会插手,同时,在科恩核心里,表情阴沉的血领主是最难打交道的一个。 “老实了?”血领主丢下水桶,走到尼赞身边,把他掉了个方向,拉断绑住他两手的绳子,然后从侍卫手里拿过毛巾、干衣塞给他:“换,马上!” 尼赞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待在这两个人身边,总好过自己浮萍一样的惶惶不可终日,于是立刻就脱下沉重的法袍,换上了这套被洗得白的便装,穿好了以后,他才猛然想起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抬头问血领主:“我的手下呢?!我记得昏迷之前我使用了魔法——那个魔法是神族传授的,杀伤范围非常大!他们还活着吗?!” “担心你自己。”血领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现在跟我走。” “告诉我!”尼赞一边跟上血领主的脚步,一边大喊着:“是你们带走我的,还是半路上救下我的?!那些人都是我的下属!他们活下来了多少?” “你的那些手下,不是又笨又没什么长处吗?你自己都说是当宠物养着的。”**官在旁边说:“怎么现在,你反倒关心起这些人了?” “那是……那是我为了保护他们的说辞啊!谁生来就是既有用又聪明的?!他们还是学徒而已!”尼赞脸上闪过几丝悔恨:“看来,他们是没能迈过这一关……是我害了他们!” “你那招,真是神族传授的?”**官也不接他的话,反而兴致勃勃的问起魔法的事:“一共有几招啊?找个时间咱们研究研究。” “你——不要太过分!”尼赞扭头过去,不想让自己悲戚的表情落在**官眼中,好一会之后才回答:“这种大范围、强杀伤、不需要吟唱的魔法,神族有那么慷慨白给吗?我的魔力完全不够动,要靠一块魔力水晶才能施展,这水晶有五块,都是一次性的。” 尼赞醒来的时候,身上的配饰水晶等等自然是被收了个干净,但玛法一听到尼赞这样说,立即招手叫来一个下属,让手下赶紧去处理这些东西,因为只要是跟上族沾边的东西,在斯比亚人眼里都是毒药。 三个人沿着小路走进密林深处,四周围已看不见其他人,再深入时,甚至连动物和昆虫的踪迹都消失殆尽。尼赞跟在后面,越走越心惊,几乎分不清眼前所见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只觉得身边的一切,连这片沉寂都带着震慑人心的气势,他呼吸变得极细,动作逐渐变得拘谨,就连目光也缩回到脚尖前一臂的范围。 畏畏缩缩的大祭司,就这样被领进了一片空地。 很大的一片圆形空地,绕空地边缘堆放着很多巨石,石头表面布满奇异纹路。地上铺满了半指长的碧草,中间孤零零生长着一棵一人来高的小树。树是很小,但上面并不茂盛的树叶却好似跟笼罩空地的阴影有什么关系,每当树叶轻轻晃动,投射在空地上的阴影就产生相应的变化——尼赞偷偷看了一眼天上,虽然有太阳,但阳光却无法照射下来。 有人背对他们蹲在小树前,正用手里的棍子在地上拨弄着什么,一副异常投入的样子。三人站在原地好一会他都没有反应,**官只好干咳了两声,他才把棍子插在草地上。 “哟,我们的大祭司来了,这身装扮可真是亲民啊——或者,你干脆就是在逃难?”会这样语气来说话的人,举世只有一位,那就是科恩凯达! 听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声音,尼赞的两个眼圈马上就开始泛红了。 从神族布公告到现在,虽然时间不算太长,但他所经受的压力却非常强大,已经远远过了一个大祭司的承受范围,虽然尼赞很会演戏,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凡人。外表的镇静只是一种模仿和扮演,其实他没有半点能支撑这种镇静的本钱,所以内心是非常惶恐的,这两种情绪混杂起来,就变成一种毒药,无时无刻不在蚀咬着他的心。 如果不是在心里保持着对科恩的一份奢望,尼赞撑不到这个时侯——或者,如果他有可以投靠的势力的话,他早就改旗易帜了。说到底,尼赞这个大祭司模仿了科恩的成长路程,在神殿里其实没有什么根基。 此时此地,他见到了科恩,这不但意味着一种真正的安全,也意味着他被接纳进了科恩的核心。虽然他一直口口声声的称呼科恩老师,科恩也笑眯眯地答应,但大家都知道这种关系的含金量不高,甚至尼赞为了科恩顶撞魔族那件事,在有心人眼中也是一种投机行为。 尼赞眼中充斥着感激、渴望和敬畏,嘴唇微微开合,猛地伸开两手前冲几步,似乎想要奔到科恩面前去,抱住他的双腿,哭诉自己的憋屈! 科恩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跑来的尼赞,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怒哀乐,但在他深邃的目光中,尼赞却猛地停下脚步——相距不过十步而已,但尼赞跑了好几步却没有觉得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仿佛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一样! “陛下……”迟疑了一下,尼赞慢慢地单腿跪下,没有倾诉,没有哀嚎,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哀愁,把几滴眼泪无声地洒落在身前的碧草上。 科恩的目光和气质令尼赞感到陌生,他明明就是用一种很没正经的姿势蹲在地上,却无损他的伟岸。还有科恩的表情,那张看似温和的脸让尼赞无法正视,谁也说不清后面藏着什么,但总归是尼赞不敢去触碰的东西! “陛下。”再一声呼唤之后,场中彻底寂静下来。 第三章 明寐 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不愧是干祭司的,说哭就哭啊……好了,把你的眼泪收起来吧!”放弃研究蚂蚁的科恩淡淡一笑,站起身来:“你哭,如果我不陪着哭,显然就是我这做皇帝的不能与民同乐。如果我哭的话……你还是别逼我了,我要是真哭了,你们都会被吓死。” 然后科恩也不管尼赞脸上的惊愕,很随意用脚尖挑起一块大石头,“砰!”的一声砸在尼赞面前:“都坐下说话!荒山野岭的,大家别太死板。” 好几百斤的石头,别说坐,足够躺下三个人了。杰克“啧”了一声,招呼两个人坐下, “有段时间没见,有些事情改变了,”科恩把身体靠在另一块石头上:“我要告诉你们。” “改变?难道陛下是在说谈判的事?”杰克有些惊异:“我们都知道要和魔族长公主谈判,皇妃和亲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还是……”血领主接过杰克的话:“帝国分裂出了麻烦?” “帝国没有麻烦,是我有麻烦。”科恩摇了摇头,神情倒是少见的正经:“其实你们并不清楚谈判的细节,尼赞你更不知道——简单的说,这次谈判不是我争取的,而是神魔强加于我的。神魔开出的条件就是斯比亚联盟能拥有一个信仰,与神魔不一样,但地位相同的信仰!” 杰克和玛法当然知道这些内幕,但尼赞却是第一次听科恩的话音一落,尼赞的呼吸声就停顿下来,他眼中燃起了一丝奇异的光彩,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最心仪的东西。 很显然,身为大祭司的尼赞对信仰一类的东西充满了敏感,听完科恩这一句话,他就完全知道了自己到此的原因。不能怪他呼吸停顿,也不能怪他心跳紊乱,因为这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全新的人生开始,是一个全新的信仰啊!而在场的四个人中,只有他是宗教人士! “抛开一些细节上的东西,我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个,”科恩看着尼赞,继续说道:“先,斯比亚成为联盟是定局,那么这联盟应该以什么为信仰中心?” “你!除了你,我不做其他设想!” 尼赞紧握着双拳,答案脱口而出,他忘记了尊称,也忘记了害怕。 “我也想到了这点,这似乎是最方便的解决办法。”科恩点了点头,似乎是赞许尼赞的敏锐:“那么其次,神魔两族会给我足够的时间来运作这件事情吗?” “绝对不会!”尼赞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但思绪却有如神助,更是毫不忌讳自己在说什么话,“我是祭司,如果有一个异端必须存在的话,我认为半死不活的异端信仰才是最好的异端信仰!” “果然是业内人士,”科恩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太多,“最后,我要在这个时限之内成为信仰核心,谁能帮我做到?” “我!”尼赞站在石头上,胸膛挺立在微微风中,脸色已经苍白得像是一张白纸,但他双眼的神采却一层层地叠加起来,散着足以迷惑众生的光彩,“这件事情,舍我其谁!” 其余三个人看着尼赞,目光里都有点意外。 是的,这家伙有一颗不甘寂寞的心,对光明神族也不那么忠诚,但他一向表现得还算规矩,从来没让自己的行为失去控制……这是帮科恩做事,又不是勾引名媛,不用这么失态吧? “好吧,既然你这么热心,我也就不再鼓动你了。”科恩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再问了一句:“我想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信仰的建立需要大批神迹作为基础,还要有一套理论上的东西……需要我做些什么来配合你吗?” “不用。”站在石头上的尼赞轻吟着,分明已经沉醉在一种诡异的状态中,因为他转过头来,用睥睨众生的眼神看了科恩一眼,轻轻吐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什么都不用做。” 杰克和玛法面面相觑——尼赞敢用这样的目光看科恩,他一定是疯了! “好吧,这件事就有劳你了。”科恩依然只是笑笑,站起来对杰克和玛法说:“你们俩全力配合尼赞,尽快做好这件事,很重要。” “保持!”尼赞突然伸出手来对科恩喊:“你这个深沉的状态很不错,一定要保持住!” 要是换了以前,科恩早就应该飞起一腿踢他个嘴啃泥,但此时,科恩只是点点头,然后就转身走了——很高深莫测的反应,很震慑人心的仪态。 但是科恩不在意,并不意味着尼赞可以逃脱惩罚,别忘了,现场并不是只有科恩。无论是因为要主持正义,还是因为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剩下的两个人都不会给尼赞好果子吃。 尼赞是被倒拎着出树林的,然后被倒拎着进入了另一片更安静的树林……再然后,惨叫!密林中,传出一阵阵嘶哑的叫喊,某人被放倒在草地上,另两人正在对其施加酷刑。 倒在地上的尼赞两手乱抓,十分痛苦:“放开我!你们这两个无法无天的蠢蛋!你们现在只是我的助手,我才是你们的长官——放开我!否则我让你们去打扫厕所——把你的**拿开!” “尼赞,你今天很有魄力,所以我们不得不用行动提醒你谁才是头。是,我们使用的方法很不合法,”**官稳稳的坐在尼赞的背上,一点也不为自己扒了别人的裤子而愧疚:“但很遗憾,斯比亚两个能为你主持公道的人都在现场了,你还是赶紧求饶吧——亲爱的玛法,刀子磨好了没有?给大祭司来个痛快点的,手法高妙的话,说不定他以后还能站着小便呢!” “我手法一点都不高妙,”血领主用手指试了试刀口,失望的摇摇头:“还是用石头砸吧!” “够了!”这种小混混的手法不要用在我身上,你们要说什么直说好了!”尼赞气得满脸涨红:“真要说起打架,我未必会输给你们——先把裤子还给我!” “你在做梦。”**官站起来:“先,你要反省自己的行为,虽然科恩现在不跟你计较,但你看他的目光是失礼的。我并不介意接纳你,但你的反应不是一个下属或同伴应有的!” “我只能说很遗憾,”尼赞用手掩住重要部位,但回答时一点也不输气势:“而且我建议陛下赶紧习惯,因为在他成为信仰核心之后,他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目光……” “不包括色迷迷的目光!”**官一巴掌打在尼赞头上:“你看小妞还是在看金币?” “让他成为信仰,你很有信心?”血领主把小刀插回刀鞘里:“短时间内就能行?” “术业有专攻,你们搞阴谋诡计拿手,对这种事情不会明白的。”尼赞一把抢过自己裤子,手忙脚乱的套上:“信仰的事,也就是我这样的人才能做好。” “你就吹吧,”**官呸了他一口:“我看你的激动,多半是因为跟着老大有肉吃。” “我咬死你!”**官被扑倒在地,尼赞义愤填膺的叫嚣:“不准侮辱我的理想!” “我靠!你还有这玩意?”杰克一个翻身站起来,再一脚把尼赞踹翻:“多少钱一斤?” “是人就会有理想!哪怕我只是个祭司,但我也不缺少这种支援我活下去的东西。”尼赞这回却没有激动,反而是蹲在地上,用一种略带深沉的口气回答杰克:“我知道,你们其实是想弄清楚我的打算,我也想明白的告诉你们,省的你们以后怀疑我的用心……” “那就先从信仰说起,”血领主直接抛出关键性疑问:“我关心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科恩怎么才能成为核心,从皇帝到神,至少要让全斯比亚的人改变看他的立场,但是,我们只有一个他,神迹之类的东西,大概是做不出来的。” “或许你觉得很难办,但在我看来并不是不可能。在这段时间之内,注定要成为神的他什么都不需要Zuo,爱干嘛就干嘛去,要做事的是我——们!”尼赞脸上带着憧憬的微笑,但一说到这里,他的状态又变回了睥睨科恩时的那个模样,举手投足中带着无比的自信和威仪。 “我需要一个指挥部,它的规模要达到神魔大战级别!我要你们提供五百名专业参谋人员,能够制定出严密而浩大的作战计划并且执行!” “我要你们提供全部的精锐情报人手,他们要具备敏锐的头脑和牺牲精神!我要你们所有的情报管道,我要你们已经掌握的各国各地全部资料!” “我要你们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战役,还要闭紧嘴巴不问我任何问题!我要所有忠于科恩的官员接受我的命令……” 尼赞嘴里滔滔不绝地提着要求,杰克和玛法的嘴越张越大,莫非尼赞真的疯了? “你知道你在要什么吗?”血领主忍不住打断他的要求,“你想接管帝国最高权力?!” “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了点,但我保证这是暂时的,”尼赞并不否认血领主的质疑:“我已经对科恩做出承诺,必须保证这件事成功,你们可以监视我,甚至可以在成功后杀了我!我不在乎!但是,你们现在必须答应我的一切条件!” “你有种!”血领主狠狠的说,“为什么不当着科恩的面提这些要求?” “陛下那么睿智的人,当然已经预见到我的要求,而且他也默许了。”尼赞笑笑:“不然的话,你们怎么会来陪着我?” 诚然,杰克和玛法都明白,事情就像是尼赞所说的那样,科恩是个用人不疑的领袖,他也会答应尼赞的所有要求,因为树立信仰不是去隔壁偷只鸡那么简单,甚至比神魔大战还要麻烦,但是听尼赞提出的这些要求时,他们心头依然不是滋味,特别是主管联络部的玛法。就算是科恩要他交出手里全部的隐藏力量,他在感情上也会难以接受。 “玛法阁下,请听我说。”尼赞在玛法阴沉的表情中看出了犹豫和痛苦,放缓了声音说:“阁下,这其实就是一场浩大的战争,我们没有退路!” “我会看紧你,”血领主目光冷酷:“我也会杀了你。” 没人会把血领主的这种话当成威胁,因为血领主从来就只说事实,或者是未来的事实。 但尼赞却仿佛松了一口气,点头说:“谢谢阁下的理解。” 玛法眼角抽了抽,一言不的走了。 “你干嘛逼他?”**官站到尼赞身畔,拍拍他的肩:“要知道,玛法的手下有一半扎根在敌对势力,暴露就意味死亡。就算你需要人手,也不用这么狠。” “**官阁下,这真的是战争,而我是一个缺少兵员的统帅,”尼赞回答说:“如果这能让你安心的话——我保证不会死太多人。” “我也保证,他不会真的杀了你。”杰克笑笑:“神棍,能解释一下你这奇怪的状态吗?要知道现在,你看上去就像只了春的猫。” “将军的梦想是什么?攻城拔寨扬名沙场。sHao女的梦想是什么?冠盖京华艳压群芳。”尼赞转头看着**官:“祭司的梦想是什么?” **官想也不想就回答:“中饱私囊逼良为娼,这样的案子我办得太多了。” “你说的那些人是穿着法袍的垃圾,当不起祭司这两个字。”尼赞郑重的更正:“其实祭司的最终梦想,并不是住在黄金殿堂里听贵人忏悔,也不是光着脚板去给泥腿子传教,而是亲手去树立一个信仰!” 杰克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怀疑。 “我不会种地,也不会做生意,我生下来就是做祭司的,整个生命都和信仰联系在一起了。没有错,我是从最卑微的学徒升起来的,在这个过程中,我喜欢上了钱,也喜欢上了女人,为了这两样东西,我也杀过人,甚至灭过人家满门……但是这种日子是很虚幻的。”尼赞叹了口气,“我无一物供奉世界,世界无一物赐予我,你明白吗?” “明白,”杰克点头,“我对别人好,别人就对我好。” “也算是这个道理……我是人,有**,但结果是给他人痛苦,让自己空虚,我试图摆脱,结果却陷得更深!”尼赞苦笑着说:“祈祷时要保持圣洁,那么之前先去做点龌龊事,每天都在解救别人,自己却被无数罪恶包围着却无法解救……这种经历,你能想像吗?” “你有病。”杰克的回答很简洁,“我要立案调查你!” “在我成为高级祭司之后,我接触到了这些给我梦想的秘闻,比斯大Lu上的两种信仰,都是我的前辈们树立起来的——我终于知道,还有这样一扇门通往我梦想的世界!”尼赞没有理会杰克的威胁:“你明白这里面的区别吗?这种荣耀,这种you惑,这种被视为异端的快乐?我就是为此而生的!” “我……不是很明白。”**官后退了一点。 “你为什么要冒死去追求那位城外的小姐?在那个时候,每个人都以为她是科恩陛下的人,这不危险吗?”尼赞说:“如果你还是不能理解,你就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寡居十年但看见了精壮男人的寡妇,也可以把我看做是饿了一冬看见肉食的野狼……总而言之,能把我平庸的一生燃烧在这场战争中,我很庆幸!”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理解。”**官脸上的笑容有点苦:“你谨慎一点。” “我会很谨慎的,因为自从有了这个念头,类似的计划我每天入睡前都会想上一遍。” “那你还有脸说你是个光明神殿的祭司?” “戴上光明神族的帽子只是混口饭吃,在内心里,我只是我自己的祭司。”尼赞当然知道杰克在忧心什么:“你不用担心,是科恩陛下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所以我会真正效忠于他。” “那么,我可以暂时放过你……”杰克轻声说:“你好好干。” “先把我的人还给我,一个都不能少,作为回报,那个魔法我会默写给你的。”尼赞说:“我知道他们都还在,我需要他们当助手。” “他们会在今天傍晚到达山的另一边,我们会过去会合他们,”**官笑咪咪的回答:“另外,科恩准备了一个场地给我们……” “不需要豪华,但一定要够大。” “是个战役级别的军事指挥部,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杰克拍拍尼赞:“走,我们可以先去熟悉下环境。” 篇外篇 黑暗传说——新生、遗忘 轻轻拿起阿西扎卡雪山的风鸣羽毛笔,镶金笔尖在幼狮鲸血墨水里蘸了蘸,随即悬在黑潭湿地上的莎艾卷轴纸在这个特别的时刻,两位年轻女性不约而同的暂停了自己的动作,隔着一张并不十分宽大的桌子,他们温和的对视了一眼,洁净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晦暗。 圆形书桌周围站满了华服高冠的观礼者,没有人出声响,连呼吸声都被压制得很微小,有的人干脆就暂停了呼吸,只顾凝神看着这两位风华绝代的丽人,当然还有她们笔下的卷轴确切的说,那是上族与人类有史以来第一份谈判协定,只要签上名就会即时生效。 协定双方,其族,黑暗魔族长公主同时也代表了光明神族,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没人会蠢得把这件事摆上台面;另一方是斯比亚所代表的人类,虽然没有得到全比斯大陆人类的承认,但他们真的达到了目的——人类终于能跟上族坐在一起,商量解决点什么破事了。 在以前,没有多少非斯比亚人喜欢斯比亚这个帝国,在此之后,虽然憎恨的会更憎恨,但也能使一大批暧昧人士被这个帝国吸引。或许这份协定改变不了双方的实力差距,但它已经模糊了倨傲与卑微之间的界线。 “尊敬的斯比亚第一皇妃,”魔族长公主皎洁的面庞被轻微笑意覆盖,在整个谈判中,她是第一次使用了正式的完全称谓:“在签名之前,是否还有什么条款没有被提及吗?” “这份协定已经很完备,”斯比亚第一皇妃回答:“谢谢殿下的好意。” “皇妃殿下不用客气,但签下这个名之后,本宫就无法再对你使用这个称呼了,真是不甘心啊!”长公主语气里的惋惜才刚刚显露出来,立即就别另一种兴奋取代:“之后的称呼殿下想好了吗?这可是很重要的步骤。其实说起来,之前皇妃的称呼就不是很正式……” “称谓这种事情,我还真没想到。”若有所思的表情在菲琳脸上掠过:“不过这类事情,理应由礼仪官员解决。” “礼仪官员?是这位老者吗?”长公主的目光在菲琳身后转了半圈,落在白苍苍的提夫?洛伦佐身上:“本宫打赌,他想出的称呼一定不够好。” 长公主的意思很直白,也很强势,不管你是谁,你想的东西都“一定”不够好!放在人类女子身上,这种表达叫蛮横不讲理,但长公主做出来,却只能用“谦和、婉约”来形容 于是罗伦佐欠身行礼,回答说:“惭愧,老朽这人类,自然无法与殿下的睿智相提并论。” “很好,晚年一定很幸福。”长公主点点头,看着菲琳:“圣后,签名吧!” “圣后?”菲琳表现出适当的惊讶:“这是我的新称谓吗?似乎奢侈了点。” “哪里奢侈了?协定里已经说明,科恩?凯达的身份高过任何一个人类皇帝,略低于上族王者。”长公主的笔尖轻巧的在纸面上划过,出“沙沙”的轻响:“这是一个新的阶层,用‘圣’来做称呼最恰当,你是他的配偶,自然是圣后,另几位就只能称圣妃了。” “既然殿下这样说了,那么好吧!”菲琳笑了笑,笔尖落在纸面上,在协定正文最后签上了“斯比亚联盟圣后-菲琳·罗娜”的全名,稍一停顿,又子罗娜之后添加了“凯达”这个夫姓。 这个协定一式五份,书写在魔法卷轴上。任何一份的改动会同时在另四份上显露出来,长公主自然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菲琳的变动,也只是轻轻一笑。 另两张书桌边,作为见证人的条约商团领默不作声,在全场的注目中签上了自己的姓名,两殿祭司最后上来,郑重万分的写下日期,又在后面的空白处打上了免遭涂改的封印,最后,一阵金黄色的光芒闪耀其上,卷轴上的一切文字都缩小了一点并完全凝固下来至此,这份具有开创意义的协定终于签订完毕! 两位主要执笔人放下手里的笔,平静对视着,潮水般的掌声围绕周围经久不息,庄园外更是钟声钟声长鸣,有无数花瓣从半天飘洒而下,笼罩了方圆百里的范围! 在大门外,上百件协定抄录本正被装上马,骑士们都是精干打扮,在花瓣雨中疾奔而去。在未来的几天里,协定内容将被飞报比斯全境——即便它产生的时机并不合适,基础不算稳固,甚至从头至尾都给人一种急促感,但这片古老的大陆还是迎来了自己的全新时代! 因为从此,光明神族和黑暗魔族不再是独有的两个上族!人类可以按自己的喜好选择第三个信仰!比斯大陆的未来增添了无数的可能性! 尽管这个全新的上族有许多未确定的事情,甚至连名字都继续沿用“斯比亚”;尽管她连领地、属国、信仰机构等等都没有完全决定下来;尽管她有可能被架空甚至最终消亡,但作为卑微人类最高地位的象征,她会成为有史以来最特殊的事件而载入史册! 从这个角度来看,憎恨斯比亚的人不应该那么多。 光明圣山,神王宫殿。 神族长公主正托着五份协定的其中一份,顺着鲜红色的宝石地毯走向光明神王的王座。神王近段时间好像喜欢上了后宫的景致,让人在后宫平台上安放了全套仪仗,已经多日不去前面的大殿了,最重要的消息都由长公主直接送入后宫办甚至在长公主汇报的时候,神王本人还看着天空中的那些浮空岛屿沉思,很少开口表达意见。 “父神,”长公主恭敬的站在神王侧前,递上手里的协定:“与斯比亚的协定签订了”。 “是吗?这么个协定前后拖了有两个月,魔族长公主倒是不容易。”神王微微点了下头:“丽瑞塔,你选重要的,有什么新鲜条款吗?” ,更新,更快,尽在,支持,支持!“回禀父神,儿臣刚刚粗略看了一下,现新鲜的条款不多,不过有意思的地方却又那么一处。”长公主微笑着说:“因为协定签订时间很紧迫,所有斯比亚方面抱怨有很多细节来不及商议的问题,所以魔族长公主在协定里增加了一条未尽事宜补充条款——规定这些来不及商议的问题,由协定参与方日后商量办理。” “于是魔族长公主有了直接插手斯比亚的权力,斯比亚也能在某些事情绕开神魔最上层”神王淡淡一笑:“科恩·凯达认为他自己能吃定魔族长公主?” “至少在他们的交往中,科恩?凯达没有吃过亏。”长公主回答:“另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是斯比亚协定方的签名,他们似乎决定以‘圣’为前缀,区别自己与其他人类的阶层之别。” “这是个自谦的称呼,不符合科恩?凯达的习惯。”神王说:“大概是魔族长公主的主意。” “分裂帝国成立联盟之后,斯比亚将继续沿用旧有称呼,凯达家族沿用家族旗帜与标识,以待城为联盟府和信仰中枢。信仰的名称与主旨将在一月后的成立仪式上宣布。”长公主接着说:“原斯比亚帝国将分裂成三个帝国、数个公国,或许还有一些特殊的独立城市。” “三个帝国的任皇帝已经确认下来,均由凯达家族的直系成员出任。第一,莫西克帝国将以原都圣都为中心,涵盖七个行省,由维素?凯达执掌,圣都改称北都;第二,森格菲帝国以原坎普帝国大部为界,涵盖八个行省,定都尤金城,由力克?凯达执掌;第三,安瑟帝国以原威尔斯帝国大部、神魔分界线一部为界,涵盖十一个行省,由西夫塔?凯达执掌。” “剩下的国土归科恩?凯达?” “大部分归斯比亚联盟府直属,待城的管辖范围已经大过一般帝国,神魔分界线属于待城,大部作为自然区域保留。”长公主回答:“另有九个区域被封给异族或功勋家族,是否成立公国待商议。有三个独立的贸易城市,不设常备军队,城主由四方推举或轮换派员担任。” “科恩?凯达是个小气的人,能吐出这么多领地实属不易。虽然三个帝国还是由凯达家族的人当皇帝,但皇帝与亲王的最大区别就在于皇帝有独立性,君臣父子,这下凯达家可要热闹起来了。”神王思考一阵才说:“军队政务的分派?” “原斯比亚正规军已经裁减了一批,现在还有相当规模,除了分给三帝国大部分以外,剩下的将在十五年内分批裁减,最终保留在三十万的规模;原皇家近卫军保留,但将分给三帝国各一个军团,剩下的作为联盟直属军队保留,最终规模八万;原皇帝亲卫军除了保留一部行使护卫职能外,其他都将转为信仰直属的军队,最终规模三万,名称待定。” “内政官员方面,依据自愿选择,原斯比亚内政部将抽调相应官员充实三帝国,另外三帝国皇室也有权启用赋闲贵族。在政令方面,联盟拥有制定法律通则的权力、非皇室成员秘密调查及逮捕权、最高审判权及特赦权、主要货币行权、特殊物资专营权;但联盟无权强行插手三帝**政内务,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不得代表三帝国对外宣战……林林总总,斯比亚联盟掌握的权力倒是比神属或魔属联盟的权力要大得多。” “没有组建联军和指挥的权力。”神王评价说:“就算把其他权力把持在手里又能怎样?” “因为这一点是我们坚持的,他们不得不同意。这就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斯比亚联盟再对其他帝国实施军事打击的可能。”长公主回答说:“分裂之后,凯达家不再是一只握紧的拳头,科恩?凯达先要担心自己的内政系统——毕竟已经没有老成持重的人在辅助他了。” “除了他培养的人之外,也会有新人去投奔他的,就像在谈判的同时那个祭司一样,”神王笑笑:“没想到死气沉沉的神殿还有这样的人,能在短期内把整个大陆的民间目光吸引到斯比亚身上去,声势造得很大嘛,听说还有黑暗魔殿的高级祭司叛逃?” 已经调查清楚了,三名宣布皈依科恩.凯达的黑暗魔殿祭司,其中一位是斯比亚的内奸,另两名是被强行绑架的;还有一名神殿的枢机祭司也被胁迫去了斯比亚。”长公主躬身请罪:“没有现神殿中的人才,这是儿臣的疏忽,请父神责罚。” “神殿的架构和风格一早就决定了,即使你现了又能怎么样?他还不是一样腐朽在神殿里?”神王漫不经心地摇着手说:“科恩·凯达的可贵之处就在此,这也是我们让科恩·凯达建立信仰的主要原因……他亲手编织的这张网有遗漏,但比神殿好得多,也适合未来。” “儿臣安排了大量人手解析科恩的政治架构,相信不久之后就有详细的成果出来。”长公主回答:“在一个月以后,第三信仰和斯比亚联盟的成立仪式上,会有更多内幕被披露。” “是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真相大白了,在这个仪式上,科恩·凯达经手的架构会很清晰的显露出来,”谈到这个话题,神王的兴致高了一点:“就像之前预定的那样,在完成了这件事情之后,科恩·凯达必须把这个位置让出来……后续的安排进行得怎么样了?” “顶替科恩·凯达和几位皇妃的人选确定了,正在加紧演练,就目前的效果,不会让人看出破绽来。”长公主回答:“但关键性的人选要由父神来指定,目前的人手,想要无声无息地带走科恩·凯达可能很困难,施行全面清洗又会暴露我们的意图。” “人选已经有了,完全可以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带走科恩一家,”神王的笑容很温和:“我的女儿,你难道忘记了科恩一家的朋友了吗?” “朋友?”长公主一愣:“难道是……” “没错,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炼化,他变得更加完美。”神王的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回廊上,那里原本有一根白色火焰炙烤的柱子:“在你进来之前,他已经出去了斯比亚。他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带回科恩·凯达一家。” “父神的安排,儿臣只能叹为观止。”长公主目光如常:“这份协定是存档还是……” “放下吧,闲暇时我还可以翻翻。” “是,父神。”长公主把卷轴放到旁边的小桌上,直立起身说:“如果父神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儿臣这就告辞了……” “恩,没有其他吩咐。”神王脸上的笑容还在,但接下来的话却很令人震撼:“但你追不上他了。” “父神的意思是?”长公主紧蹙眉头,似乎很疑惑:“儿臣不是很明白。” “我说,你追不上他了。”神王停顿了一下,才清晰无比地说:“同时,你也挽救不了科恩·凯达。” 气氛为之一变!在神王平静的目光中,空气也阴寒起来,长公主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颤抖了几下,红润的脸色白了下去,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后退了一步,紧抿着嘴,背脊挺得更直,没有再试图辩白什么。 “显赫高贵的丽瑞塔·克纳赫,光明神族的长公主殿下,光明神王的女儿,同时也是比斯大陆人类叛乱的源头之一,神属联盟秘密结社的幕后主使者……多么复杂的身份,多么烦乱的使命,我曾一度怀疑你无暇分身去处理这些事物。”神王歪着头看她:“但你以无上的责任心坚持下来了,这是很有趣的现象不是吗?” 在神王这种轻描淡写的目光中,长公主再退了一步。 “他的记忆一直保存在你这里,在每次被清洗之后,你会找机会还给他,这一点我们都知道。”神王说:“本来你还可以继续这样玩下去,但眼前的事情比较重要,我必须要在此时阻止你,以免你破坏我们的安排——虽然如此一来,最终结局的场面不会像以往那么热闹,但好在我们有新的结局可以期待。” “父神是什么时候现的?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丽瑞塔?克纳赫笑了笑,笑容中甚至带着点羞涩,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正在向父亲袒露心事的乖女儿,而不会让人想到她目前谈论的事情危及性命——这会危及很多人的性命! “我的女儿,希望你在得到答案之后不要沮丧,”神王缓缓的从王座上站起来:“你记忆的保留,你的现,你的疑惑,还有你的反叛,都是我们的安排。” “我明白了。”丽瑞塔?克纳赫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在上一次灭世之前的安排。” “不错,在每一次灭世时,神魔两族总有一位长公主会保留记忆,她注定成为反叛者的真正领。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给人类的每一个领域都安排了催化者,怎么能忘记叛乱呢?”神王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丽瑞塔:“其实你做的很不错,科恩的成型多亏有你。” “真不甘心啊!”丽瑞塔轻轻摇头:“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剩下的你无需记挂,放心交给我们好了。”神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规则,恒古不变。” “规则是要让儿臣束手吗?”长公主微昂着头:“那么,儿臣可能会让父神失望。” “无妨,”神王说:“重建后宫很方便。” 在下一个瞬间,炫目的白光在两人之间绽放,霎时扩散开来,神王宫殿后半、包括浮空岛都被完全笼罩在里面——无比剧烈的爆炸,直接把一层平台炸成了碎片! 在遥远的远方,黑暗魔王抬起头来,向北方望了望,然后回头对正在汇报的魔族长公主淡淡一笑:“你接着说。” 下集预告 科恩.凯达在待城圣宫的宫门,迎来了各地的观礼权贵。在一片猜疑和祈祷中,万众瞩目的斯比亚联盟成立了,没有人能断定这个联盟能存多久,也没有人知道科恩.凯达还能存在多久,而他主导的第三信仰,正在渐渐显露雏形。 久违的乌鸦,回到了科恩.凯达身边,他保持著一如既往的神情和目光,彷佛什麼都没有改变过。当科恩.凯达在信仰诞生仪式上宣布出自己的主张时,来自光明圣山的旨意,也到达了乌鸦的手里……最终,还是无法避免吗? 神魔之心,终於大白於天下!南北条约商团领,在各自的信仰下长跪不起。 01 山脉巍巍,横亘于斯比亚的原野上,在袅袅的晨曦中,它连绵不断的延伸出去,苍翠的身躯上覆盖着一层葱郁林木。 野兽,还有那些被神魔鄙视的异族,就在山脉的褶皱里一代又一代繁衍生息,直到种族被灭绝为止。但在彻底消失前,他们毫不介意将自己的活力展露,落在神魔眼中自然是污秽不堪,在另一些人看来,这就是美——属于生命的壮丽之美。 在隐蔽良好的山洞入口处,一双硕大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远处的景色,这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半兽人,身穿着精锻盔甲,背靠在一层微微荡漾的魔法结界上。他脸上有些微笑,似乎那些山、那些水、那些跑跑跳跳的野兽都令他喜欢,但可能没有人告诉他,这笑容其实很狰狞。 “你在什么呆?岩石少将。”阴冷的声音在半兽人身后响起,一张消瘦的脸庞移动到他身后的阴影中:“哦,我忘记了,现在应该叫你中将才对。” “你看那些东西,”岩石,这个有史以来最尊贵的半兽人伸出手,指了指远方那个因为山脉迂回而形成的山谷说:“树木、野兽,都很好看。我说不出道理,但我觉得真好看。” “半兽人开始风花雪月了?真是倒胃口,遵从传统的话,你应该把那些野兽看作会飞的烤肉才对,树木就是用来烤肉的木材!”岩石背后那个消瘦的男子,显然是一个说话恶毒的人:“还是说,因为你有个精灵女朋友,所以才被她传染了这种斯文毛病?哦哈哈哈哈!” 岩石喉咙里出一声低沉的吼叫,想也没想就回身伸手、抓起投掷,恶毒的男子被他直接扔出洞口,“砰”的一声砸起了尘土。这之后,半兽人考虑了一会,走出去把他拖回洞中。 其实在岩石身后,有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但没人出声,更没人来制止。 开玩笑,皇帝陛下的近卫统领和联络部统领打架,有谁敢上来劝阻,那不是找倒霉吗? 不过话说回来,举国上下,敢跟血领主干架的人真不多,不经考虑就敢与之干架的人仅此一位。所以在这个里,岩石早就有了个“血领主陪练”的光荣称号。 “你还真想要我的命啊?”血领主直挺挺的躺在岩石脚下,脸上做出一副无赖相,身上的制服因为有魔法保护所以一尘不染:“我以后绝对不会在你的申请上签字,绝不!” “北国的风雪再烈,半兽人也不会低头;邻家的女人不论怎么漂亮,半兽人也要走前门提亲。”岩石一丝不苟的说完谚语,然后把血领主“哧溜”一声拉起来:“你想破坏我的事?” “你的事有什么好破坏的,我如果愿意,娶一百个公主也不难,我只是想出来走动一下而已。”或许是很久都没有笑过,玛法的笑容有点生硬:“啧啧,那里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已经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才算完事啊?” “那么多人都在里面,包括年纪一大把的大师。你连他们都不如?我真替你羞愧!”岩石摇头,但脸上却没有相应的鄙视表情:“他的事情应该快完成了吧?我想起小时候偷偷磨了一把石刀,就在管家眼皮底下干,差不多就用这么久……” “你这种木头和冰块混合的脑袋,跟在科恩身边居然没把他气出毛病来?”血领主的嘴又开始阴损了:“他这次打造的武器又不是杀野鼠用的,你磨的石头片子能比?” 仿佛是在呼应血领主的话,两人背后的魔法结界在这时出一阵颤抖,就连周围的山体中也响起“嗡嗡”的低鸣声,与之相随的是一种无形波动,细小的沙石开始“沙沙”的往下掉。在洞口站着的两人,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一股能量正在被压缩,然后膨胀——“呼”的一声,两人的头向外炸起,弄了个灰头土脸。 “检视屏障!”有人用严厉的口气低声下令,一队魔法师从暗处冲出,仔细检查着结界的每一个角落。 隔着半透明的水幕,岩石可以看到他们头上的汗渍——真的太紧张了,这组结界每天要承受十次能量爆炸,魔法师们已经严重透支了魔力和体力。 “我们帮不上一点忙,但愿里面的事情能顺利。”在传统上,即使面前正在生的事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半兽人也从不叹气,可身为一个属下,岩石心里的担忧越来越浓烈。半兽人不是精灵,他们无法用魔法安抚自己的情绪,但好在他们有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岩石转头看着血领主:“你为什么找我打架?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隔几天就跑来挨打?” “人生是一架天平,机遇就是砝码,好的砝码,坏的砝码,但总要平衡才行,老是走好运会被妒忌的。”血领主的心情应该不错,因为他乐此不疲的跟半兽人打哑谜:“你要试着理解,人不可能永远走好运,所以每当得到了好处,我就会主动的去找到平衡。比如说上次我端掉某个团伙,就跑去挨了你一拳头。” “你的意思是说,你又得到了好处,所以才跑来挨打?”半兽人看着眉飞色舞的血领主,终于领悟:“其实你是跑来炫耀的。” “也不能完全说炫耀”血领主站好,用手调整着腰间佩剑的位置,动作稍微有点夸张:“但你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不但敢对我动手,而且有足够的忠诚和恰到好处的智力。” “这剑哪里来的?”果然,半兽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作为一个战士,岩石对武器的喜好并不下于精灵对艺术的热衷,而血领主的佩剑又是那么的特殊——剑柄的样式不同于以往,墨绿色的剑鞘上边还有奇异的纹样,没错,血领主是来炫耀的! “就是刚才,眼明手快的我抢到了先换装的机会。”血领主又拿出一柄匕修起指甲来,这匕有浑然天成的造型,主体暗淡,上面镶嵌着几粒难以辨认的宝石,但刃口的开锋处却闪耀着妖异的光芒。 这样的武器,不要说拿在手里把玩,就算看着,岩石也很眼热心动。 玛法手法老到,匕异常锋利,刃口掠过指甲时悄无声息,顺滑流畅,等到修完十根手指头,血领主才对垂涎不已的岩石说:“对了,某人让我通知你,快进去拿你的武器。” “听我说句老实话,”半兽人凑近了一点,伸出硕大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嘴和血领主的耳朵之间做小心翼翼状,然后才‘轻声’对血领主说:“你是个贱人!” 然后,他把高大的身躯一转,“登登登”的冲进魔法屏障,找某人领取福利去了。 ,近卫们为岩石打开数重大门和结界,让他进入洞库核心大厅。他放轻脚步进了门,但第一眼看见的是矮人铸造大师,后者正匍伏在一堆心血之作中间,嘴里喃喃自语。 这是矮人工匠的传统,大师正在为自己的作品祈祷,感谢烈火之神和铸造之神的**之美……岩石虽然心急,也只能安静等待,因为任何武士都不会在这时去得罪一位铸造大师。 “岩石,你有新装备了。” 擦着手的科恩从隔间出来,他平时穿着随便,此时就更简单,只套了一件贴身的软外套。他对起身的大师点了点头,大师走到身边的架子前,拿起一件令岩石心跳加的东西——那是一把介于战刀和横刀之间的长柄武器,这东西刃身厚重,通体黑色,给岩石的第一印象就是和自己一样强壮、野蛮! 在半兽人的角度,野蛮并不是贬义词,那是一种荣耀。 但仔细观察一下,就会现长刀硬朗的条线中隐含着柔美,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精致无比,哪怕是一条浅显的纹路都会交代清楚,从哪里出现,在哪里变化,到哪里结束,绝不会在中途断、错、失踪! 然而着一切都不算特殊,因为还有一溜灰色的晶体排列在刀脊上,中间的色差导致其形状像半闭的魔兽瞳孔,中心处还不时反射出几缕幽蓝的光线——岩石本来被这柄武器唤起了激(水产)情,但因为这组宝石的缘故,他反而显得更加谨慎。 历经腥风血雨,岩石知道这组宝石一定大有来历,功效也必然很强悍! 科恩和大师互相看一眼,对岩石的谨慎和镇定都很满意。 “这柄刀的价值,无法以金钱来衡量,她的威力也是你现在无法估计的.我肯定,她不会辱没你的力量和勇气,相反是你,你有可能配不上她。”大师两手抬高,神情严肃:“尽你所能,岩石,去靠近她!去熟悉她!去把握她!” 大师的身高比岩石矮太多,但在这时,他的气势却毫无疑问的凌驾于岩石之上。 岩石后退一步,两手合在胸前,按照半兽人成年仪式上的礼节向大师誓:“我,岩石!遵从大师的告诫!” “她跟一般的武器不同,没有人能为她取名。”科恩从大师手里接过长刀,对其使用了一个暧昧的称呼,然后把“她”慢慢放到岩石手里:“你滴血上去,如果成功的话,就能让她拥有自己的名宇。” “是,陛下。”岩石从来不怀疑科恩的话,立即按照大师的指点,把手指点在刀口上轻轻一按,鲜血顺着刀身流过,直沁入刀脊的那一排晶体中。 很快,晶体上迷蒙的灰色(原图为迷的灰色……根据文意该是迷蒙)渐渐变成了厚重的红色。 霎时,一股股波动在岩石和长刀之间涤荡,魔法的轻鸣响起,如同一曲委婉的低吟浅唱,回荡在岩石的脑海中,里面充斥着诱惑,居然分不清是妖媚还是圣洁,直让这个坚定的半兽人也禁不住心猿意马。 “稳住,岩石。”科恩出声提醒他:“接刀!” “是,陛下!”涨红了脸的岩石伸手接过了长刀,虽然他手臂上的肌肉不停抽搐着,但长刀却被他稳稳握在手心。 刀锋处,不断有寒光在来回闪烁,最后,从头至尾,一组奇异的金黄色字元浮现在刀柄上,那些向外凸出的笔划,单独看来每一笔都很狂野,但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又显得内敛。 奇异的意念顺着刀柄传来,让岩石的感知范围扩大,不但出整个房间,而且还跟洞库门口的某个节点联系起来,感知范围的形状就像一个巨大的哑铃,其中任何动静都了然于胸。 岩石知道是时候了,极力抵抗的心思松弛下来,武器中传出的意念立即围绕过来,在一阵轻柔的震动之后,弥补了他感知中的每一处的缺憾!他甚至觉得有许多个自己围绕四周,严密的关注着周边的一切,自己的目光甚至能够穿透石壁! “知道好处了吧?现在看看你的武器是什么名字。”科恩高深莫测的笑着,念出那组纹理中隐含的大意:“荆棘缠绕的道路,唯有坚韧才能清除阻碍,吾的使用者拥有忠贞和坚定,以魔法的名义,吾等将给于他敏锐和犀利,不负‘雷声’之名。” “你的刀叫雷声,好好领悟她吧!”科恩点了点头,对岩石笑笑:“你要知道,这不是一柄普通长刀,依附在刀上的叛逆精灵很有趣,比你那位大精灵还要灵动。” “叛逆精灵?”岩石一头雾水,但自觉告诉他这不是令人放心的消息。 “所谓的叛逆精灵,就是因为触犯族规被放逐的远古精灵,她们身世坎坷,因为容貌而被奴役,死后灵魂被禁锢在这些晶体当中,本来只是作为魅惑魔法的道具而存在,但现在被唤醒了,恢复了记忆和智慧。”科恩指指刀脊上的晶石:“简单的说,就是有九个女精灵陪着你,对了,她们都是祸水级的女人。” “啊?”岩石就算再木讷,‘祸水’这个词义还是明白的,刚刚那一串吟唱令他印象深刻。 但科恩不等他有所表示就下了逐客令:“滚蛋吧,这下你有得玩了。” 忧心忡忡的岩石捧着长刀出去了,看样子已经有了心事,在他身后的门被关上后,科恩才怪笑着感叹:“我真是越来越坏了啧啧。” “这是很好的组合,‘半兽人’的武力加上精灵的魔法,前者热血,后者不受情绪影响,再加上充沛的魔法力量”大师在科恩身后说:“我几乎想不到,目前人类世界中有什么武器能与之对抗。” 科恩点头:“至于以后,这就要看他们配合的程度了。” “不过,看到雷声苏醒,我对那副盔甲的好奇心就加重了,想想看,只是边角料打造的武器就有这等风范……”矮人大师感叹一声:“陛下,请抓紧时间冻结盔甲的状态。” “听人劝,吃饱饭。”科恩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大师扯下拉绳,覆盖了半个大厅的魔法屏障冰释,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洞。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火红的岩浆“噗噗”的飞越出来,在旁边的洞壁上烧蚀出无数小孔。 大师再松脱一具绞盘,在连续不断的机关声中,岩浆表面开始剧烈起伏,并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慢慢的,一具巨大的盔甲从下面浮现——如同在火焰中诞生的圣物一般,他有极高的温度,甚至能直接将空气中的水分蒸! 火红的岩浆了,似乎要尽一切力量将盔甲拖下去,不肯放他离开——而盔甲却高傲而坚定的升起,毫无一丝眷恋! 绞盘到位,盔甲轻轻颤了一下,抖落几点依附在表面的岩浆,然后顺着石壁向前滑来——这真是一副巨大无比的盔甲,几乎有白影变身成巨龙的高度! 整副盔甲,都由片状致密金属铰接而成,几乎看不到缝隙,而除了构成魔法阵的线条之外,熠熠生辉的表面没有一丝多余的图案。 头盔的造型修长,耳廓部位向上分出两根龙角尖刺。面甲下缘一直延伸到锁骨位置,眼部是两块透明的晶体,整个造型是一张冰冷的人脸,再配合硬朗的线条,显得邪恶而危险。胸前有十二片龙鳞排列成花朵状,两块宽大的肩甲在颈后连接,并拖出一袭鲜红的披风…… 科恩站在巨大的盔甲前,抬头仰望着,一时间默然不语。 硕大的头盔低垂,亦在打量着科恩,似乎在质疑这个普通的人类。 仅仅只是站在这盔甲面前,科恩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威势,他不是为防御而生,而是为了杀戮!那些为杀戮而准备的魔法波动,此刻正像涟漪一般扩散着,却又不易令人察觉。 “你不想看看你的盔甲是什么名字?”这次,轮到大师笑了,他的声音里有些调笑,因为科恩很少有无处下手的窘迫:“我很心急,成桶的好酒正在外面等我。” “答应我一件事,大师。”科恩转头,郑重的说:“你可千万别醉死了。” 大师的脸色在瞬间变换,之所以没有暴跳怒骂,是因为科恩已经把手放到了盔甲上,那些鲜红的血线正随着魔法阵的轨迹延伸,就如同布匹被浸染一样! “嗡——嗡——”的轻响中,不同的魔法阵被血液唤醒,出缤纷的光亮,盔甲的各个部位都开始抖动起来,而科恩放在盔甲上的手却被牢牢吸引着,关节出脆响,似乎正在支撑着无与伦比的重量! 两声龙吟之后,无数魔兽的咆哮响起,甚至有魔法从盔甲中飞出向科恩攻击! “反噬!”早有准备的大师缩在侧面角落的铁毡下,又在身前展开一面厚实的盾牌,两眼直冒绿光:“好壮观!” 光晕猛烈冲击下来,“啪!”的一声,科恩脚下的地板龟裂! 上百根灼热刺眼的光柱从盔甲各处飞射而来,科恩大吼一声,金黄色的斗气全开,只听“丝——”声响起,科恩背后的衣服绽开了一道道口子! 盔甲各处改变形状,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魔兽人立而起,正在选择下口的部位! 然后,这只巨大的魔兽下嘴了! “啊——啊——啊!”科恩放声怒吼,两脚在地面上滑动着,气流到处肆虐,整个大厅飞沙走石。在强烈的压迫之下,壁板纷纷向内凹陷,碎屑如同飞镖一般迸射! 科恩终于稳住了脚步,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团蓝色光晕里,蓝光越积越多,不受气流影响,像是火焰一般燃烧起来,逐渐点燃了盔甲的腿部,并逐次上升,向着头盔淹过去——盔甲似乎变成了透明的,表面与内里,无数魔法阵的线条显现出来,而且变得越来越明亮! 那些能说出名目的材料,还有那些不知来历的材料,都在盔甲各处闪烁,伴随着无数不甘心的吼叫挣扎,纷纷被蓝光侵蚀……到最后,整副盔甲也像是被笼罩在一团蓝色的火焰中! “这种场面,绝无仅有!”大师的盾牌被打得“叮咚”乱响,头胡子被吹得像乱草,但却出雄浑的喝采:“陛下——再使一把劲!” 蓝色火焰高涨,当中映射出科恩的轮廓,他的身体似乎被一种强悍的力量抽长,瞳孔中一片黯淡,仿佛已经没有了灵魂,让人无法琢磨。但他的轮廓却亮了起来,除了眼晴,任何一个部位都充斥着让人心智动摇的古怪力量,让人不敢正视! 在蓝色火焰的烧灼中,盔甲中的那些嘶吼渐渐平复,盔甲的体积也在逐渐缩小,但大厅中的气流反而有加剧的迹象——虽然盔甲缩小的程度并不太长,可给人的感觉却是相反,甚至连旁观都变成一件很危险的事。 终于,在盔甲缩小到正常形状的时候,科恩一声大吼,两手猛力一推! “哗啦!”盔甲变成数十片,而大厅里飞扬的一切都被凝固下来——不同于真正的静止,碎屑杂物还在空中打转,只是远行的轨迹被蓝光阻断! 只有盔甲的部件还能移动,先是几片胸甲飞到,然后是腿甲、肩甲、臂甲所有部件漂浮在距离科恩一臂的地方,依照他的身体调整着形状,然后,在一阵‘噼啪’声里,全部组合在科恩身上! 蓝光如水般倒流回盔甲,在表面闪了几闪就融入金属里,从上到下,每一个部件都在散着光亮,并逐渐由银白转为深黑,又由深黑转变成半透明,还有丝丝白烟从各处细缝冒出。 “铁锤锻打的只是毛胚,吾的身躯才是真正的熔炉,燃烧鲜血为火,奉献灵魂为媒介好、好、好!我终于看到这一步了。原来,真的可以在身体上完成最后一个熔炼步骤!” 躲在安全处的大师,现在说话都有点结巴了。盔甲颜色的转变,还有那些冒出的白烟,正是对矮人匠师神话的演绎,因为在传说中,世界第一副盔甲就是在铸造之神的身躯上成型的,能真真切切看到这一幕,对大师来说是无比幸福的,他应该感激科恩。 魔法图文已经被吸收进金属中,只有盔甲表面隐现出大致的脉络,一组字元在肩甲部位出现,笔划中红光翻涌,犹如奔腾的岩浆至此,再没有什么奇异的景象出现,似乎盔甲已经认定了科恩这个主人,妥帖的保护着他。 气流终于消散,一切漂浮在空气中的东西失去支撑,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大师奋力挣扎之下也被埋了半个身子——当然,他是矮人,这方面有天生的缺陷。但他并不在意,而是急切的奔跑过去,上下打量着科恩。 盔甲的设计构想大胆而前,那么在造型上自然与其他盔甲有区别,仅从表面上看,盔甲并不厚重,硬要归类的话,也只能算是最薄的板甲,仿佛挡不住两三次重锤的攻击。特别是在两肩、头盔、腰侧等位置都有局部的延伸,这些变化不能加强防御,很难让人猜到功用。 打造的工艺和技法极为老到,每一个线条,甚至每一锤的出力,都综合考虑了功能与实际需要。当然,出自大师手下的东西,要求风格朴素是不现实的,但华美的程度并不十分夸张有精致优雅,但不至于花哨;有另类的风格,但远远不够逆天。 这样的东西穿在科恩身上,但也能衬托他的身份。 “虽然不完全是我的功劳,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这是我一生中最精妙的作品!”大师一脸索然:“我再也不能打造一副同样的盔甲了……” “是吗?”从头盔中传出科恩的声音,冷峻,低沉。 “当然!你几乎把比斯大陆的宝藏都穿在身上了!就算再找到同样的材料,我去哪里找这些人手帮我?还有,这世上也不会有第二个你!”大师两眼瞪得溜圆:“盔甲的名字呢?这行古怪什么意思?!” “吾自迷茫与悲凄中诞生,与任何美德都毫无关系,吾拥有的一切只为征伐,不用考虑目的,不会计较得失,因为吾的主人将给予指引创世纪!” “这名字也太……好吧,反正也是干掉脑袋的勾当。”大师咂巴了一下嘴唇:“来,给我演示一下……” “你觉得我是耍马戏的?”科恩说:“别忘记你的誓言和荣誉,矮人大师!” “好吧,你以后可以叫我矮子,我认输了。”大师突然暴跳起来:“你还不快点!” “站开——”科恩左手伸出,一股柔和的力道把大师送到最远的角落里,然后,隔着那诡异的面甲,他的声音传出来:“先试试最简单的吧……” “嘶——呛!”盔甲两肩的尖刺变换了一个角度,迷光华(原图如此……这里不知道怎么补……囧)闪过,丝丝雾气从金属表面生成、垂落下地,刹那,整个大厅中的气温骤降,呵气成冰! “等、等、等一下……”远处的大师连喷嚏都来不及打,就现自己被刺骨的冰寒包围,每块肌肉都缩成一团,根本就动不了! “你们的使命完成,”科恩却没有理会大师,径直走到黑洞前:“安眠于此吧!” 霜冻晶体出现,一片片向洞中落下,在红光的映照下闪闪光,美丽的如同一场冬雪——但翻滚的岩浆却出一阵阵惊恐的尖啸! 每片冰晶落下,都能在瞬间把一大团岩浆冰冻,变成石头沉下,不多时,这一腔狂热的火红,已经全变成了黑乎乎的石头,一点儿热量也没有! “效果不错,不花费我任何魔力。”科恩转头,手指一点,立即就有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大师:“这是威力最小的魔法。” “可可可,可这已经过任何冰系魔法了!”大师的身体已经回暖,但思维依然还是停留在刚才的极度寒冷中。 “说的是,再来一个倒数第二的吧!” “等一下!” 大师的话慢了一点,因为科恩已经弹响手指,他胸前浮现出一片花瓣,只是一闪,两道透明的涟漪就随他伸展的手臂延伸出去,就好像是两片舒展的飞翼!只是这次科恩吸取教训,避开了大师的方位——后者趴在地上,正把一个最珍贵的防护卷轴撕破! 涟漪投入石壁,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异动。 “啊,还好你只是吓人!”大师拿起半截卷轴站起来,有些惊魂未定:“放心吧,威力过外面预期,只要再体会几次,你必定能熟练使用的……不过要远离我!” “当然,”科恩点头:“矮子,我也不想你在旁边唠叨! “你”听到这个称呼,大师几乎再次暴跳,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之后说:“是不是庆祝一下?” “虽然如此,但在你开始庆祝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科恩伸出左手,遍地狼藉中,一柄柄打造完毕的刀剑漂浮过来,依次在他手心中消失不见——很显然,这盔甲承载了空间魔法,科恩,已经洞悉了很多不属于凡人的秘密。 “你要提醒什么?”大师紧张的问他。 “这里要塌了!”在说着句话的同时,科恩已经跑到了门口! 02 在人们的注视下,滚滚烟尘从洞库的门户和通风管道中冲出,远远看去,整个山体就像一条得了哮喘的魔兽,它急促的呼吸、咳嗽,最后弄脏了翠绿的林木和碧蓝的天空……这种场面,要说是壮观的话可能有人不同意,但用浩大来形容是很恰当的。 撤离出来的人站在安全区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用他们的身体体会着脸面不绝的巨响和振动。 站在队列前面的是科恩,新出炉的盔甲在阳光下很醒目,表面连一点灰尘都没沾染;他身后几个领脸上的表情虽然各不一样,但痛惜和震撼是主流——洞库个钟头才坍塌,这无愧于他的造价。 洞库本来是作为帝国密造坊基地而建,规模浩大不用说,初始安全等级很高,地基等等都是比照战役级要塞的标准。在被纳入皇室“私人”基地之后,又重新被加固过一次,更别说还有秘籍的魔法防御阵列。总之,要弄塌这样一个地方,就算是当初的建设者也会很挠头。 然而,科恩今天做到了,或者这只是打造盔甲时的副作用,但不管如何,他总算实现了登基之后的第一次败家壮举——造价数百万金币的洞库在两个钟头之内打了水漂 多亏驻军在事前就有所准备,提前一步撤走了无关人员,不然这点反应时间还不够在家用来逃命的,更别说大师还有闲心抢救了一部分资料出来。至于那些科恩用剩下的种种稀有材料,就只有等空闲时再来挖挖看了。 但科恩接下来的行为堵死了个别人的愿景,命令驻军中的魔法师启动终极自毁魔法。悠扬的吟唱响起,蚀刻在山壁上的魔法阵开始威,在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和火光中,强大的魔法把已经是废墟的洞库连石头带泥烧成一块巨大无比、奇丑无比、震撼无比的红砖! 山内万点火光,空中烟雾如柱,旁观的某些人也很兴奋。比如说臭名昭著的血领主,他不但笑得开心,而且还不时舔着嘴唇给科恩算账,什么洞库建筑费、水渠维护费、魔法师薪金等等……要知道,因为联络部的性质偏阴暗,所以每次行动的花销都非常大,以前都是科恩跟他掰着指头算账,告诫他少搞点破坏,不要动不动就扒水坝凿船之类。 “你是故意的吧?我刚才还在想事后要怎么处理这个场地,这种秘密让那些人知道了可不太妙。”玛法站在科恩身边,说的眉飞色舞:“现在好了,一切都回到初始状态,我就不信谁能从这块热土里看出有用的东西——不过,这场面真在,啧啧,前后花了大概有千万!” “昨天你打碎了三块精魄石,而且今天你拿到的武器时很兴奋,”科恩冷笑着对玛法说:“想来,你会一口气砍断不少标准战刀吧?” “都是有必要的嘛,”玛法申辩说:“得到新武器,当然要试验一下功用。” “没必要你就要坐牢。”科恩并不打算放过他:“试验应该用铁块!如此铺张浪费,赔钱!” “可是你也铺张浪费,而且比我厉害多了!”玛法指着远处还在冒烟的山体,气势一点也不弱:“这种烧砖的手臂只有笔下你才会用,而且造型还这么臭。” “就算今天是我浪费,可那是我的钱!”科恩义正词严:“我干嘛要为你买单?” “其实,这山的形状很有特色,嗯,现在越看越觉得陛下你有品位。”玛法被称为血领主不假,但那时针对其他人。要知道,从小到大他不知道欠了科恩多少钱!所以一说道这个,他只能转移话题:“我肯定,这里不久以后就会成为一个旅游胜地,会有很多人来膜拜的!” “旅游圣地?你来开吗?”科恩呸了一口:“废话少说,赔钱来!” “不要这样嘛,老大!我又不是杰克,所有人中只有他会存钱”。玛法谄媚地抱着科恩的手,把他拖到一边:“不过,我可以带老大去看有趣的东西……” “是吗?”科恩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尔后又严肃地说:“皇妃会踢飞你的!” “皇妃为什么要踢飞我?”玛法想了想,然后为之气结:“不是那种粉红色的东西!” “不是?”科恩的神情略显惊愕:“那我就不去了……” “陛下,你正经一点好不好!”玛法气结,要不是还有人在,他说不定就掐住科恩的脖子摇着玩了:“是神棍的事情——你在洞库里自闭快一个月,他的计划已经实施到收尾阶段了!” “也是,我都忘记还有个神棍了……”科恩考虑了一阵:“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下去……大师!” “啊?”正蹲在旁边树荫下喝酒的大师抬头:“你想怎样?我可不会再修个洞库给你!” “想修也得有钱才行。”科恩掏出一张信笺丢过去;“把弄好的东西下去,在指点他们使用的诀窍,着也算是让你挥余热。”】 “着属于售后服务,与我的服务不相称,不去!” “你试试看,”某人阴冷的打量着他:“我老早就想知道爱人没、没铁打、没衣服穿、光**跑会怎样我明白你们不受威胁,但我真的很想看看那个场景给个机会?” 大师的脸色变了变,咬牙切齿的瞪着科恩,然后跳起来对着科恩的背影叫骂:“你着块炼炉的铁渣!灰堆里的矸石!风箱上的破洞!铁锤上的毛刺可恨!可恶!” 科恩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和玛法走远了,大师也不能再继续骂下去。如果提升音量的话,势必回让气人啊人听到虽然是科恩挑起的,但在大庭广众之下骂皇帝并不是件有趣的事。再说,大师始终觉得科恩有点奇怪,但一时之间还没想得太明白。 “大师,请即可启程,盔甲和武器都打包好了正在等你,我们的时间很紧张。”白英走到大师身边,把几份文件叫给他:“另请通告相关人员,他的状态已经恢复。” “我说是怎么回事!”难怪我不习惯,原来着个痞子恢复本性了!”大师狠狠的把手一拍 :“但是恢复的有点过头,他以前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他以前也不是领。”白影平缓地安抚了大师:“但恢复状态总是件好事!” “你说的没错,他是我们的领,恶劣好过阴险。”大师点头:“这事就交给我好了。” 距离洞库最近的一条商路属于帝国交通网,可以通往连接神属诸国进入斯比亚圣都、待城的主通道。科恩和玛法就是前往这一线的。虽然现在的时间比较紧张,但与一行人回待城的目的没有冲突——为科恩调集长途工具也是需要时间的,有其他人同行的话,也不好让白影做运输的兼职。 几个钟头之后,大家就站在商路附近的山头上了。这玛法都显得很忙碌,不停地签署命令,或者与赶来的联络员商讨事情,反而没有时间跟科恩解释来看什么,直到近卫们把科恩安顿在山头,玛法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刚刚收到的通报,神棍的指挥部正在迁往待城。”血领主一边喝着水,一边把文件递到科恩手上:“根据事情的变化,神棍调整了之前的方案,总之这事情做得还算顺利。” “我们来看什么?”科恩翻阅着手上的东西:“为实施计划,你的损失不小啊!” 着算是在接受范围之内,反正着种事情也只能做一次,情报人员再不用就浪费了。” “恩!”科恩的目光看向玛法。 “请看那边,商路在这里有岔路交汇,两条岔路来自不同地区,汇入去待城的主道。”玛法解释说:“而在两条岔路上,现在都有行进一个科恩陛下,在着两个陛下善后跟着他的追随者们——成千上万的追随者!” “哦?”科恩点点头:“那【我】又会在这里搞出什么动静?” “岔路、主道、郊区、这是很有象征意义的事情,按照神棍先生的布置,陛下会在这里上演一个小小把戏,但在追随者看来,着却是不择不扣的神迹,其中隐含着无尽的玄机。”玛法的手指点了点:“着是把计划推向**的一种方式,也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效果。” 科恩的眉头挑了挑,没有再说话,在他的远眺目光的尽头,商路上的人潮正汹涌而来 在神棍尼赞的坚持下,他的作战计划被称为“初始”,仿佛是为了使作战两字名副其实,此计划实现起来不但紧张激烈,而且整个过程充满了阴暗、杀戮和欺骗,从开始实施到现在,也仅仅是一个月出头的样子,殉职的人员突破了百名大闸,平均每天损失五个人。 这是斯比亚联络部历史上损失最惨痛的行动! 以一当十的斯比亚联络部都这样,其他势力的损失就别提了。但中肯的说,在尼赞的心目中,人员损失比例并不是衡量成败的标准,唯一的检验标准是新信仰的影响力——真正的关键,是她的影响力是否能达到适合创立的水准,是否达到让普通人进行平等选择的地步 其中的困难和凶险,并不是一场浩大的战争所能比拟的,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步步惊心。尼赞凭他那变态的执着,最终坚持了下来,并且水平挥,把全局布置得尽量严密。而在细节实施上,就像玛法所说的那样,他手下的精英尽出,为了最后一战不计代价! 其实不单是联络部,所有有份参与的部门都卯足了全力,没有丝毫的保留。 这是一个奇异而绝妙的组合,有想像力和野心丰富到溢出的指挥,有坚定不移的执行者,还有雄厚的特殊人力储备。不得不说,他们的成效显著,让那些抱着“这点时间也想树立信仰?”的判断,而且想看斯比亚笑话的人涕泪长流。是的,留给斯比亚的时间的确很短暂,所以尼赞使用了被人们经常使用但绝不光明正大的方法——他要踩着别人的脑袋向上爬。 先,为了计划的顺利,尼赞命令联络部清场,当席卷大陆的血光散去之后,各帝国、各势力都现自己无法严密控制内部,对内的反应能力降到史上最低点,不但无法阻止特殊事件,甚至不能有效监督平民。 这是计划需要的起码基础,民众可以谈论自己关心的话题,不会被——干扰。 在谈判前期,科恩凯达化身上百,分别但同时拜访了神属、魔属里有名望的名士,无论对方是不是对斯比亚和他本人抱以偏见,他都没有使用强硬的手段。科恩毕竟是级帝国的皇帝,有礼有节的去拜访,谁也不能给他闭门羹吃,或者有人真的这样做了,但是没成功。 紧接着,这种事情的细节包括主人和方可的谈话内容,都被遍布大陆的阅览厅快传播,在现今的大环境下,它给人们赵承的印象大致是良性的。 “科恩·凯达不满足现状!”大家先是知悉这样一个惊人的事实,然后,伴随着斯比亚和上族的谈判进程,大家明白过来,原来是“上族要斯比亚树立第三信仰”。看起来这种已经存在的事实不需要谁去操纵,但如果把着两个真相的公布时间颠倒过来,震撼性会大幅度降低,而具备震撼力的消息往往才是传播最广的。 尼赞对此要求是“我允许有人不开心着些事情,但我决不允许有人想知道而不能!”,然而事实也是如此,着一系列消息的传播度和范围,本身就可以被看做一个奇迹,只要不是与世隔绝的人,都会得知这个事件的一切细节。 而后,前后有二是多位学者和名流撰文,钦点第三信仰与现有的信仰的区别和优势,以及为什么会扎根在斯比亚的原因当然,这些东西民众无法完全明白,因为其针对的目标是各国的政要和贵族,走的是最高路线,对普通民众只具有宣传意志的作用,诱惑力不够。 那么,在表达了科恩凯达要树立第三信仰的意志之后,尼赞还需要做什么呢? “定位!诠释!”尼赞当日对着上百名军官喷吐唾沫:“对待一件全新的,与自己密切相关的事物,民众迫切需要去了解这东西的实质!她有什么好处?是不是有害?是拿来吃还是拿来用……这些,就是我们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们的!” “是的,长官!”军官们的回答是:“但我们没有时间!” “走点捷径嘛,”当时,某个丧尽天良的**官在旁边哼哼:“暂且放下道义和法律……” 有了**官兼军法官的纵容,第三信仰的定位阶段就有点变味了,这也是第三信仰被其他信仰攻击的主要方面,因为他们干的事情很不正经——无论如何,正规的诠释都无法满足需要,如果民众无法了解,那就谈不上选择和加入,所以斯比严人决定使用“旗帜效应”。 这其实是一种传统的军事手段。任何军队都需要队形严整,但实际上战场是很混乱的,无论攻守,通常开始不久都会乱成一团,唯一供人识别的就是旗帜,士兵们尽量簇拥在旗帜周围,跟随进退,旗倒了就会就成溃散……所以攻击旗帜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那么放到眼前,民众的旗帜是什么?没错……是闻名遐迩的贵族名流和两殿祭司! “批准!批准!只要有必要,威逼、利诱、绑架都行,你们放手去干,出了事我顶!”尼赞在特别战术申请书上盖着大印,眼皮都不眨一下,而军官们对此毫不怀疑,只有**官看着尼赞的后背摇头,怀疑这口大黑锅要挂在什么部位才稳当。 于是,联络部数年来辛苦策反的一名大祭司,另外又绑架两名大祭司,通过阅览厅表声明,宣布从黑暗魔殿退出,而且向斯比亚高层投书,希望加入即将成立的第三信仰!因为他们“通过阅读圣人科恩凯达的信笺,研究未来信仰的思想,现这是一个本着慈悲、淡定、和平观念的信仰,其宗旨是……更为对应今日之世界,更为适合今日之人类……” 隔了两天,一名枢机祭祀也高调宣布退出光明神殿,投书斯比亚高层,希望在第三信仰中任职。因为“我的前半生,在光明神殿中恪尽职守,欲无法阻止蔓延神属联盟的内部战争,帝国分分合合,民众惨不忍睹,我心中的疑惑和焦虑与日俱增。听闻第三信仰建立在即,而且将诞生在一个全新的联盟内,我希望成为问路石,去第三信仰中切身感受,以作交流……”。 厚颜无耻的尼赞,通过阅览厅以第三信仰容光主祭的名义回书:“闻讯喜不自禁,吾将张开怀抱拥抱各位兄弟,愿吾等在共同的信仰和理念下,回溯神圣的时光,寻得人类的道路。吾对心中至高誓,吾的一切将与诸位共享,吾等的一切将与大陆人类共享……信众一日不饱食,吾等亦不饱食;信众一日不全衣,吾等亦不全衣;信众深陷战火,吾等亦血染双颊……” 在不到十天的时间内,共有四名魔殿大祭司、一名神殿枢机祭司、两名大祭司宣布加入第三信仰,使这个还没有成立的第三信仰拥有了七名高级祭司……不,应该是八名,因为尼赞之前好歹也算是个神殿大祭司。八名大祭司,这数量虽然还达不到神魔两殿的水准(因为两殿还有枢机庭、学院等机构),但就斯比亚的领土来说,也完全够用了。 跟着就是一大批名流学者的投奔,特别是被科恩分身拜访过的人,有一半以上宣布要进入斯比一业联盟。这当中又可以分作三部分,其一本身就是斯比亚的内应;其二是被斯比亚种种景象所吸引;其三才是被诱骗、绑架的……这些人多半将进入第三信仰,担任实际职务。 八名大祭司和大批名流投奔斯比亚,可以说,这种景象引的冲击不但大,甚至还有点可怕!想象一下,在混乱的战场上,八面高级军旗和一大批中级军官投敌,而且反戈相向,一边打一边喊:“兄弟们,这边吃得好,穿得好,小命有保障,每月六天带薪假,还有婚姻介绍所啊!对了,我们这边能实现人生价值……对了,我们还代表着正义与爱……” 换了是你,会怎么想?是不是也会有换个老板的想法? “即使有了想法,那也仅仅是个想法而已!他们一定会担心别人怎么想,会不会被人攻击!普通民众的心理我很了解,他们不会轻易冒头,他们最擅长的是随大流!”在军事会议上,尼赞的原话如此:“所以,如果我们想要成功造就影响,就要派人去接他们。” “派人去接?”围着会议桌,军官们侧目:“谁去?” “当然是我们心中的至上。”尼赞做了个优雅的手势,停顿了一下:“科恩·凯达。” 顿时,几十双眼睛都瞪大了。 于是,在谈判结束那天,科恩·凯达最后一次分身拜访,但这一次,他没有突然消失,而是一步步走上了商所造成的结果就是,近百个科恩·凯达行进在大陆的各条商路上,他们向着斯比亚,向着待城,迈开了稳健的步伐。 他似乎想要一步步地走向斯比亚! 很快,消息就通过阅览厅传播出去! 很快,在每个科恩·凯达身后,就聚集起了一大股人流! 03 对科恩·凯达搞出的新把戏,普世上层阶级的观感是可耻!可恶!可恨!比斯大陆的聪明人虽然不多,但恰好每个帝国都还有几个。各国统治者及附庸手里掌握着知识和资源,所以他们可以做出符合事实的判断,科恩这种分身上百的技能,其实仅仅是一个魔法而已,充其量是一个很高端的魔法,而根本不是神迹之类的东西。 但令人尴尬的也正是这点,因为各国一直在宣称的上族神迹,追究到底其实也仅仅是魔法而已,难道现在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且不说两殿是否答应,上族丢得起这个人吗? 而民众,他们显然没闲心去理会这种真相,他们只知道有很多大人物已经跑去了斯比亚,还有很多很多不大不小的人物也跑去了斯比亚,而且科恩·凯达,这个斯比亚最尊贵的人,正路过自己所在的城市,他的目的地是斯比亚待城。 他在步行,这是一种谁都可以跟上的度! 斯比亚,无论她未来是一个联盟还是一个帝国,又或者她会成为怎么样的信仰,这都无足轻重了。重要的是那里有机会,有肥沃的土地,有清明的制度,到了那地方就能活下去,就能活得好!平日去斯比亚危险重重,但是现在呢?他们谁也不敢阻拦科恩·凯达! 所以,如果自己跟上了他,或许就真的能一路走去斯比亚!如果并不奢求尊严之类,自己就能更好的活着!当一个人抱着这样的心态跟在科恩·凯达身后时,这种希望已经不是镜花水月了! 阅览厅每天有两次通报,不但有科恩·凯达路过各地的时间,甚至还有预估路线。这类确切的消息彻底点燃了人们的热情,没有人在去争论科恩身份的真假,也没有人在去质疑科恩满世界拜访名流的用意,人们只是在想着更实际的东西…… “斯比亚有那么多东西给我吗?第三信仰真的有那么多职务空缺吗?” “那些老爷们说这是一次圣洁的朝觐,如果我坐马车去,会不会被人看作是不虔诚?” “我终于找到了心中至上,但至上会允许我的跟随吗?我应该怎么求得这份荣誉?” 人们的种种疑问,自然也在阅览厅得到了回答,综合起来无外当某件事物处于懵懂与迷茫之中时,他不会留意到外部的因素,甚至本身会变得脆弱。但当他醒悟过来,特别是在醒来的那一瞬间,周围的因素会对其造成重大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会相互依存。更需要留意的是,勿论富贵贫贱,其实每个人都可以成为环境构成的一部分。 不容易看懂是吧?不过很快这回答就有了通俗先跟上的人先得好处,新信仰钱派官不问出身!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在什么地方跟上科恩才好,虽然他有近百个分身,但其实行踪并不难掌握——因为差不多有一半分身是在斯比亚范围内,真正跑到其他国度去的只有五十个。而且这些分身每天行进的路程都有固定规律,距离斯比亚近的每天走四五十里,距离斯比亚远的走上大约七八十里,如果距离再远一些,那他的目的地就是附近的港口。 有心追求未来的人们涌出城市,背着仅有的那一点行装去寻觅“心中至上”的脚印。 心中至上,多么拉风的称谓! 其实很好找,因为科恩·凯达永远是那个最醒目的人,他有一头黑色长,穿一袭黑丝披风,腰间还挂着一柄黑铁佩剑。每一个科恩身边都没有随从,但在他驻足之处,方圆一里内人畜绝迹。 饿了,他会走进路边的食摊随手拿点什么吃;渴了,他会在路边小溪掬一捧水喝;困了,他会不分地方倒头就睡……他从来不进城镇,只是站在商路上注视片刻而已。 有心人会注意到,科恩的眼神越来越清凉,就像是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困惑;而脸上表情却越来越凝重,似乎他选择的路要以十二万分的决然才走得下去……他越是不跟人说话,越是目中无人,人们就越敬畏!每一个路口,都有大批的人在等着加入;每一个黎明,人们都会向晨曦中的科恩祈祷。没有人敢靠近,也没有人舍得远离。 几千人跟在科恩分身周围,这景象很壮观,但要是没有人居中协调组织,那么不用一天就会变成一场灾难。但要把一群互不相识的追随者拧成一股绳,这需要冷静的观察和精妙的布置,更何况还有语言、性格、见识等方面的苛刻要求! 谁能胜任这种事? 恰好斯比亚参谋部有一大批,这就是侦察厅教官团里的某些活宝,这不是赞美或贬低,而是一种正经而中肯的评价,活宝! 平时他们是高级教官,军衔从准将到少校不等,但军容不整,礼仪不修,说话流里流气,做事草莽味十足。如果让任何一个人处于督察官的视野之外,他就会用毛料军服擦鼻涕,拿手指粗的木棍剔牙,总之,浑身上下没一块地方像是属于军人的。 但要是有人因此而看轻他们,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拥有光辉的战绩! 那些战绩的惊人程度,直至今天依然还要保密才行,内部晋升文件上也只有寥寥几个词,分别是“十二臂”,“侦察”,“敌后”,“卓越”。不是有那段记忆的军人,绝不会明白“十二臂”的含义,其实这不是一个密语,只是它的意思比较隐晦——在那场令人不敢忘记的土城之战中,土城的城墙最高处只有十二臂! 仅仅四人高的土墙,根本防不住攻击,之所以最后撑下来,就是有这些活宝的功劳在里面!因为他们在土城之战中招降了魔属联军的奴隶军团! 他们真正的名称是魅影侦察团! 直属斯比亚参谋部,是军团级别的特殊部队——瓦解、重组、控制,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这一回,连教官带学院,他们一共出来了将近五百来人,总参谋官阁下给他们的批示是:“就当这是最后的,每组两个教官带六个学院,没及格的不要回来!” “参谋官又吓唬我们了,”活宝们暗地里唠叨:“不就是见他被老板打过嘛……” 但抱怨归抱怨,真正做起事情来却没人掉以轻心。他们打点好一切,以小组为单位,在规定的时间内分别潜入到位。 在将近五十个小组中,行动最干净利落的一个小组是由准将察台带队——因为这种侦察活动的特殊性,所以他们的阶层不过就是三级而已,前线小组直接负责一条线路,上面是区域指挥小组,再上去就是最高的战区指挥部。 所以有位准将亲临第一线小组,并不是值得奇怪的事。 但既然是一位准将出马,那这个小组负责的必然不是普通路线。没错,他们要保护一条长路线,从神属的班塞帝国东南部出,在奥马图帝国西北角绕半圈,再横越波塔帝国,最后才进入斯比亚!全程长度有三千多里,其中有一半是水路,剩下的都需要步行。 从地图上看起来简单,就是有一段路要走,但如果在境外,还带上将近四千人呢……而且,每个小组不但要保护科恩分身,还要保护追随者,更重要的是保护这样一种景象,或者说是印象,即:全世界的忠贞信徒们,正在心中至上的带领下赶往圣殿。 千头万绪,情况又在不停改变,更恐怖的是还要与多方保持联络,这可比土城之战要复杂得多。但魅影侦察团就是干这个的! 带着自己的小队,察台近乎完美的融入了科恩的追随者之中并开始挥作用,这一路已经走了七八天,还没有异常情况生……但天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问题,反正察台准将这次长了不少见识,这可不是军队,哪怕是张手纸,跟人数放在一起考虑的话都会让人抓狂。 “察台大哥,”一个瘦小的中年人挤到察台身边,学着他那样蹲下,低声说:“前面传来消息,道路已经清空。明天的食品和水都正在准备,大概能满足七成吧!” “前天五成,昨天六成,今天四成,你他妈就不能让这些人吃顿饱的?”察台头上戴着一顶破帽子,身上的单皮袄上处处脱线,一副典型的流民形象:“让你的手下都争气一点!” “人多了,难辨呐!刚归拢的手下也不好带啊,今天早上带他们去借东西,还差点失手打死人。”猥琐的中年人一边愁眉苦脸的诉说冤屈,一边挖起脚趾来:“还有那些拖家带口的,只知道自己吃,也不说匀一点给别人……再说了,那些老弱病残跟上来干嘛?浪费马车嘛!” 猥琐中年人这样说话,不是在拆察台的台,而是在使用一种引导,就是先将周围人内心的不满集中起来,然后由合适的人统一处理,即使一时处理不好,也能让周围人察觉他的“好处”,顺利的话会有一部分人团结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小集体,这样更有利于掌握全局。 在察台身边围绕着一群小头目,就是在追随者中临时征召的附庸。按照作战要求,这些人都要身强力壮没有牵挂,是最好的掩护和第一批可利用的力量。可如果要他们乖乖听话,就要往他们心内充填仇恨和恐惧,但在某些时候,也很好用…… “别废话,只要带着这些人去了斯比亚,你我兄弟就是大财主了!说不定会当官!还能娶好几个老婆!”就在察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眼睛都变亮了。 “兄弟们,想不想有钱?想不想当官?想不想女人啊?”呲出几颗大黄牙笑着,察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告诉你们,我亲耳听有学问的老爷说的,全比斯最漂亮风骚能生的女人都在斯比亚,都是用来抵战争赔款的——女精灵,像彩云那样高贵,你们想骑上去吗?” 啊,精灵!有人“咕嘟咕嘟”的吞咽着口水。 “那些突蓝舞姬的身段像蛇一样柔软,皮肤比细亚麻布还要光滑,舌头比蛋糕上的奶油还要香浓,你们想舔舔吗?” 啊,舞姬!,有人出了低沉如野兽的嘶吼。 “被叛军卖过来的那些贵族夫人,还有他们的女仆,脸蛋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洁白,你们想弄脏吗?” 啊,贵妇!有人哀号一声,蜷缩着身子倒下了。 “都用点心,这些人就是我们的富贵,有了他们,我们才能有钱,有官,有女人!现在的行情,奴隶还卖两个金币呢,少了一个都心疼!”察台眼中布满了血丝:“听我的没错,现在大家把他们当老爹一样服侍,到时候绝对不会吃亏!” “是啊是啊,察台大哥是有见识的人!”小头目们纷纷附和着,至少在明面上,没人能跟察台唱反调,因为对他们来说,察台大哥太强势了。 他是最早跟随了至上的人,身边只带着两个同村,开始有人不服,但在打过几架之后一切反对的声音都消失了。除了运气好之外,察台为人又直爽又狡猾,而且知道不少老爷们之间才会流传的消息和见识,这让他的地位牢不可破。 蹲在她旁边的萎缩中年人就是他的同村,打起群架来那叫一个黑,绝招是插眼锁喉踢小弟,平均一场下来能丢翻十几个。 “有个带马的兄弟老家是这的,他说前面四十里地还有个农场,要不我明天叫人去打点一下?”说话的是察台的另一个同村,这人年轻一点但不爱动拳头,只是阴阴的坏,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颇有几分智囊的风范。 但这个智囊可怕了点,因为他会带大家分光某些人隐藏的食物,也会指使别人去抢马车,他所谓的打点,其实就是打借条借东西,可通常展到最后会变成征用之类……不过,至少在追随者中没人在乎。 “可以,多说点好听的,”察台点头:“坚决不能先动手。” “知道,”智囊转头对小头目说:“你马上就去,把那几个断腿的台上摆他们门口……” 一番细致而琐碎的安排下来,明天的食物和宿营地都有了着落。前面传来的最新消息是至上已经停下,于是察台下令准备宿营地,然后带着两个贴心同村巡视。在他这一群小弟看来,察台大哥分明是在清查自己的财物,因为他趾高气扬,更因为他垂涎欲滴。 “这才是好汉!”众人羡慕的看着他的身影,然后纷纷散去干自己的事水,火,毛毯,这些东西都由他们其中一位来负责调配,所以他们的真名已经被人们遗忘,都变成了“水缸”、“火石”和“盐盒子”之类的绰号,虽然不风雅,但好在通俗易懂,绝不会搞错。 在这些小头领尽心尽力的安排下,追随者们开始准备宿营事宜,偌大的营地中升起一堆堆篝火,食物的香味逐渐飘散开来。煮粥的、切肉的、冥想的都互不干涉,更没人嬉戏打闹。前后左右四个营地中,人们圈地而坐,多以目光和手势进行交流,不轻易开口说话。 这完全源自对心中至上的敬畏。 在加人追随的第一天,每个人都被告诫了一些规则。比如在行进时,大伙儿都要跟随着至上的步伐,无论什么方位都保持着一里以上的距离;在至上停下脚步时,这个距离还要扩大。因为至上无时无刻不在思考,不能允许任何人构成干涉。所以在夜间宿营时必须保持安静,任何大一点的声响都会招来严厉的处罚。 种种的规矩并不是察台订下的,实际上他属于一个民众推选的头领,相当于内政官与治安官的角色。而其他的权限则由另一群人来执行,那就是跟随着中的祭司和名流一类。追随至上的当然不全是泥腿子,而贵人们最重要的技能之一,就是在群体中找准自己的定位。 于是,追随者中最尊贵的一群人逐渐成型扎堆,并弄出了名堂。在察台这一路,他们自称为“常青藤随侍”。识别标志是将祭司袍或礼服反穿,并取下一切有关过往身份的饰品,或者在他们看来,这样就意味着一种灵魂上的新生。 至于在身体上的新生,他们争执过后也达成了一致,而且在前天严格的执行了。至上前天在小溪边净手,于是他们在下游举行了隐秘而神圣的饮水仪式,出了永世效忠和背叛者必死等等宣言。 然后他们连夜在上游垒砌石墙,促使溪流改道——断绝了后人浑水摸鱼的可能,这就“保证了常青藤随侍的纯洁性和数量”。说得好听点,这是一次神圣的追随,但说他们在搭斯比亚权利分配的末班车也不为过。 察台对此并无异议,这种风头强劲的团体对他控制整个队伍很有利,所以他对常青藤随侍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尊重,每天都会去碰头开个小会什么的,甚至把引导追随者的重任也交给了常青藤随侍。 这让后者看上去风光无限,俨然是这里最核心的人物,但其实也是减员最严重的地方。因为分赃不均这种事总是会出现在所有团体中。 “晚安,察台阁下。”一位反穿祭祀袍的老人站在布幕外,似乎正在等待着察台的到来:“至上似乎有意休息,安全方面没有问题吧?” “晚安,智者。我已经安排了四百人,他们今晚吃肉食。”这时候,察台脸上带着点愁苦,低声说:“但今天的食物依然有缺口,几乎有一半的人无法吃饱,恐怕会有怨言。” “不,阁下,没有人会抱怨,因为这不是军队,更不是流民迁徙。”老人一脸坚毅,拉住了察台的手:“这是一个坚定信念的旅程,至上在思考,我们是真正的追随者,眼前的苦难是我们的试金石。如果有人抱怨,我希望阁下能将之清理出去,因为他们不配追随至上。” “一天两天坚持下来还可以,但长久下去真不是办法。”察台说:“智者要想想其他门路,毕竟很多人的眼光没有智者那么长远。” “这样的话,我们马上安排,要使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老人点了点头,继续强调精神上的坚定:“追随是一种自行为,况且时间不会太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再坚持一天,我们就接近了某位常青藤随侍的封地,食物问题必然迎刃而解。” “是的,再过两天我们也该走水路了,不知道智者安排的船怎么样?” “按照至上的行程来估计,走水路将是必然的,只是我们不知道至上会在什么地方登岸,所以在粮食方面要准备充足一些,幸好这是可以解决的……另一方面,有个不好的消息。” “出了什么问题?” “阁下,船只数量上稍有出入,恐怕有的追随者要挤一挤才行。”另一位智者走出来,轻声说:“似乎有人在给至上的回归设置障碍,我们订下的船只到了一半。” “这是个大问题!如果我们把人全塞上去,就这样跟在至上后面的话……” “没错,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我们已经派人去补救了,带上了我们所有的财物,甚至包括田庄的地契。只要能找到船,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老人叹了口气:“另外也要请阁下派人去。请不用担心,只要立意上佳,手法并不分正邪,到了彼处,我们会为阁下作证的。” “谢谢各位智者的好意,我会去试试看的。”察台点头同意,在对方宽慰的目光中离开了。 智者们当然很宽慰,如果把将近四千的坚定追随者带到斯比亚,这会是一件很大的功劳。而且察台的出身和风格注定他只能是个俗官,所以对常青藤的人来说并不构成分功的冲突。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察台心里此刻也很宽慰。因为第一他节省了租船的费用;第二抢在前面打头阵的又不是他。而且船并不是问题,那是在行动初期就安排好了的事! 只要上了水路,每天至少能走四五百里,而且上下船的港口都是相对友好的波塔帝国城市,看来下半程会顺利很多! 04 说干就干,察台立即安排了日常事务,带上几名随从快马赶到前面的港口。虽然事前对船只有安排,虽然配合自己的也是同僚,但落实细节这种事情却不能马虎,哪怕就是留下一个人在码头,最后也会演变成一场悲剧。在这个世界上,有背叛行为的人甚至会被生吃掉。 因为身份敏感,察台一行人无法直接进入码头区,所以接头地点选择在很传统的荒山野外,静专人核查察台的身份后,他被直接带进了地区指挥小组的驻地。那是两项属于游民商人的帐篷,从大小样式到破旧程度都清楚的表示着这一点。可能谁也想不到,这几路声势浩大的朝圣行动,竟然是被三个蹲在这种帐篷里的人给指挥着。 察台看看帐篷外面的守卫,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即使他平时的表情不丰富,旁人还是可以轻易现他的变化。在往常,察台的性格算是随和豁达,很少有七情上脸的时候,除非是遇到了某个特定的人物…… “察台大哥,”机敏的学员低声询问:“里面不会是那位在吧?” “少说多做。”察台明显是迁怒了,他瞪了学员一眼,然后才走到帐篷前面。那帐篷真的很破烂,隔着大大小小的洞,察台看见了他这辈子唯一的一个仇人,也就是这群活宝中最出类拔萃的任务,玛鲁准将。 两人“结仇”是很久以前的事,而且带着大时代的深沉背景,是典型的民族融合的代表——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在土城之战时,察台是魔属联军奴隶军团里的一个小头目,不小心被假扮奴隶士兵的斯比亚侦察兵玛鲁混到自己手下,又不小心对这位小兄弟青眼有加,最后在乱局中以为玛鲁的一句话,察台被迫跟自己的上司对砍起来。 土城之战的结局,大家都是知道的。 战后察台无处可去,带着手下投入了斯比亚军队。他原以为当个小兵就好,没想到会混成军官,更没想到因为自己通晓多种方言而被编入玛鲁所在的侦察部队…… 在这一时期晋级的军官中,不少人都是奴隶出身,这也是斯比亚军队在别人看来粗鄙、野蛮和可怕的原因之一。因为活宝部队的前身之一是杰克组建的“夜鹰”部队,低等出身的军官比例很高,这个特点就更加明显。 活宝中也有分类,有特别耍宝的,也有稍微正经些的,而在所有人当中,最正经的人莫过察台。 也许是因为察台加入斯比亚军时年龄比较大的缘故,他没有想起他出身奴隶的同僚那样来一个本质上的转变;又或许他以前的老总是魔属联盟,所以他平时的表现并不是很夸张,被上级评为“稳重、冷静、具备高级洞察力的应变力的指挥人才,但个人风格不易隐藏”。 这是一个优异的评价,但只让他在同类中的排名居第二位,输给了他一生的仇敌,那个“冷静、敏锐、果断、意志坚定、具备高级洞察力、应变力和同化力”的军中人渣,也就是察台进入斯比亚的引路人,土城之战中战前陷害他的玛鲁!他的军衔也是准将,处处高过察台一头,他有全国第一袭黑披风,第一枚勋章,甚至第一人的称号! 虽然说后来的事情一帆风顺,但察台却没有原谅玛鲁,他把那次的经历当成生平仅有的憋屈事。 人忍起死理来是很可怕的,即使察台已经当到了准将,可这口气还是没咽下去——不见面还好,见面必然火大,甚至连科恩陛下亲自调节都没用。 察台不是小气的人,他也对自己这种感觉不解,也可能是玛鲁那种油滑的作风让他很恼火,谁见过嬉皮笑脸,阴险狡诈到这种程度的人?!太可恨了! “你来了?先坐。”看见察台站在门口,帐篷里的玛鲁向他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反常,是一种阴郁和冷静的混合产物。 这让察台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上次被玛鲁骗去新靴子的时候,他也没摆出这副表情来,倒是跟土城血战最后一天的表情类似。 “察台大哥来这里,是因为船只的事情?”玛鲁让两位助手退出去,亲手给察台倒了水。因为年纪的关系,这声‘大哥’倒显得不那么做作。 或者是这句称呼让察台想起了往事,他冷冷的点了下头,做到玛鲁对面:“四千多人要携带足够的水和粮食,还有些行李和坐骑,船只不够就很麻烦。” “不可能有足够的船,”玛鲁保持着他的表情:“这点你要有所准备。” “我是按计划执行,人数规模严格控制,所以你必须给我足够的船。”察台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公事公办,没有掺杂一点私人情绪在里面:“如果是经费的原因,追随者们已经凑出一笔钱了。” “不是因为经费,这次行动不缺钱。”玛鲁回答:“是我原本就没打算给够船。” “丢下任何一个人,都对我们的计划有损。”察台嘴角紧抿着,心里又是愤怒又是困惑,因为玛鲁历来敬业,他并不是一个怠慢军令的人。 “我是地区指挥,只有我的计划才是完整的,所以你的计划要跟着变一变了。”玛鲁直视着他,目光倒是很磊落:“拿出你的令牌,接受验证。” 两块令牌的界面对拢,在魔法力量的操控下开始翻转,变换了几个造型。然后属于察台的那块令牌裂开,露出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只有一行小字“计划改变,地区指挥官口授”。这是临行前才由参谋官下的令牌,权威性不容置疑。 “请讲”,察台闷声闷气的说:“我准备好了。” “放轻松点,察台大哥,这件事与其说是军令,倒不如次聊天。 接下来的行动,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我不会强迫你。”玛鲁咧嘴笑了笑 ,里面苦涩的成分居多:“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这支部队都会在行动结束后 解散,人员要分配到各个常规军团去,只维持保密制度。所以,这也算是 我们最后一次的买卖。” “恐怕不那么轻松吧!”察台紧盯着对方,似乎想看出点什么隐秘来。 “这是总参谋官,还有血领主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后面的事情不但难 ,而且名声不好,所以才需要长谈。”玛鲁放慢语,以便让察台好好消化 自己的话:“察台大哥,你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吗?” “知道,”察台有点不耐烦:“把人带回斯比亚。” “这但不需要问,我终目的。” “最终……我没必要去想。”察台摇头,他什么出身,揣摩这里面的事情是自找没趣。 “你应该看出来了,这是为了一场造神运动,最后人选是大老板。我知道这段时间,有些人在传大老板变了,但我希望你不会受影响。大老板要怎么做,自然有他的考虑。”玛鲁的话很直白,根本不绕:“好,回到我们的事情,上面要求在港口闹点事,丢下些人来。” “丢下人来?”察台有些吃惊:“后手是什么?” “让他们与附近的人产生冲突。”玛鲁冷冷的说:“留下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你说这是一次聊天?”察台猛然站起:“那我就不明白了!” 留下的人是什么命运,根本不需要费神去想,察台当然会有不满,而且这种操纵别人生死的事情触犯了他心中的隐痛。当初他的命运就是被人粗暴gan涉的,即使现在他过的很好。 “几十路朝圣,是为了造神而起,但朝圣本身并不算什么事。从大局看来,这甚至比不上一场战争,是吧?真的因为朝圣就能树立新信仰吗?这显然不行,大老板追求的是那个最后的结果。”玛鲁解释说:“所以朝圣也好,分身也罢,其实只在吸引全大陆的注意力,让他们从头至尾始终关注我们。只有这样,最后那一场典礼才会万众瞩目!” “我们正在做的就是这件事,这有什么区别?”察台说的又快又急:“不需要额外流血!” “这不是额外的,而且注定要流血!不是他们流的话就是我们,你选择谁?事实摆在眼前,仅仅靠步行是无法维持吸引力的!”玛鲁没有摆出上官的架子,只是脸色凝重:“人是善忘的东西,看了这么久的戏他们会疲倦的,不能维持吸引他们的话,我们之前的血就白流了!” “这跟带人回去有什么关系?又跟新信仰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的,我们不是傻瓜,他们也不是,没有人会相信这些人走到斯比亚新信仰就会变出来了。这只是一种景象,一个吊人胃口的香饵,最后一击只能由新信仰树立典礼来完成!今天朝圣明天流血,都只是好戏开场前的吆喝。”玛鲁的脸色更加冷淡了:“大道理我也说不上来,但同样一个消息,你主动打听来的跟别人逼着你知道的,功效绝对不一样。” 因为彼此的职能性质,他们动刀动枪的机会很少,更多时候是对人心的掌握,诸如此类的话察台很容易理解………明晰并引导目标群体的心理,是他们这个职业的基础技能。 “为什么?”察台收起脸上的忿忿不平,因为玛鲁的话说得很明白,这沉重的事实,已经让他没有了摆表情的余力:“为什么是我们?” “我猜想,大老板他……可能要玩个大的。所以他需要人们的目光紧盯着,需要所有的人保持热情,需要整个大陆竖着耳朵等待他说话。”玛鲁回答了他这两个问题:“大老板掌管着斯比亚的正门,老板娘们看着后门,联络部盯着狗洞阴沟………这椿生意跟他们都扯不上关系,只能让我们来做了。” 沉默好半天,察台才缓缓开口:“这是………很多人啊!” “当然是很多人,但草菅人命的人不是你,记在我帐上好了。”玛鲁在笔记着毫无意义的线条:“留下的人要足够多,闹出的事情要足够大,制造的矛盾要足够尖锐!或者干完了这件事,以后生的狗屁事就会少很多,你知道,大老板做生意是不会亏本的。” “我会去做,但希望这些人的血流得不冤枉。”察台点了点头,脖子生涩得就像一截木头,脸色跟刚才的玛鲁倒是有一拼:“我觉得,我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了。” “我知道这命令的风格比较晦暗,你毕竟不是联络部的人,你可以申请调离,只要做完这一次就行。”玛鲁顿了顿才说:“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就算是上司的结束语了。 “现在要求什么都晚了,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察台脸上带着点笑容,而且里面没有其他的意味。无论从他的性格来说,或者从他面对局面而言,这笑容都很罕见。 玛鲁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敬礼转身离开,眼中的阴沉又加深了。 “真的没有问题么?”帐篷角落的阴影里,传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查台准将似乎无法理解这命令的背景,是不是再派人去暗中……” “啪”的一声,有人摔在地上。帐篷外的护卫探头进来,看见的是一脸寒霜的玛鲁和捂着脸的联络员,于是别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生。”我们不是联络部的人,我们是侦察兵!我们的血可以流,可以随时流,可以不选地方倒地就死!“玛鲁的眼光尖锐起来,却没有看着正从地上爬起的联络员:“没有自知之明是你个人的事,但侮辱一个群体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 “察台准将会把这件事做得很好,比联络部任何一个人都要做的好,至于为什么,你这军校毕业的脑袋永远都不会明白。”玛鲁重新坐下,对帐篷外说:“叫下一个进来!” “准将!”一个精干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立正敬礼,但姿势很不正规。 “你那路有新安排,要死点人。” “是!”精干中年人一点价钱也不讲:“请下命令!” “给你五十个名额,地位要高,背景要深,手法要多要,其他没有限制。”玛鲁也没像对待察台那样细致,更没有任何商量的口气,直接得几乎惜字如金:“六天之内完成,要达成轰动效果。” “保证完成!”接受命令的中年人更加干脆,似乎这才是正常而普遍的军人风格。 “还有,”玛鲁看了对方一眼:“分身,也可以流点血。” “这……”中年人只是有那么一瞬的迟疑,然后重重的点头:“是!” 三言两语,涉及上千人命运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用一般逻辑来看待这并不出奇,因为事情都会有波折。特别是现在,这么浩大的一场好战,如果斯比亚一味顺利的话,老天都不会答应的。 流血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无论是始作俑者或旁观者,他们都会满意这一点的,就好像角斗场里的表演,角斗士和观众都需要杀戮,血液就是 晋(看不懂)的阶梯,点燃热情的良药。 话说回来,孤身一人步行,科恩的分身们一点也没有上位者的觉悟。特别是考虑他本尊的仇人数量,那么公平的说一句,这是天赐的暗杀时机!好在他所经过的帝国,官方已经知道了上族的意志,不敢再对他出手,不然别说五十个分身,五百个也得死干净。 “这就是一片行进在商路上的鲜肉。”阅览厅里有人这样公开评价:“旁边还有佐料。” 遇到这样的时机,即使是那些不想再找科恩麻烦的人,也会兴起撕下他面皮的行动吧?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很快就有一些人开始付诸行动了。 不约而同,他们以差异很大的方法动手,总的说来场面很热闹。 这一段时间里,有六个科恩分省遇到了麻烦,其中三处比较温和——打定主意要收科恩。凯达过桥费的岗楼,被走在科恩前面的民众冲垮;某个要查看科恩。凯达借道文件的官员,却因为迷路未能赶到;还有人不满科恩“总是走在路中间”,所以派了一支商队去阻路给他难堪,没想到科恩拿走某辆车上的食品之后,跟随他的民众涌上去,连车带货一起拿下。 如果说这三起事件只是热身运动的话,剩余三处见血的就算是正戏了。 规模最浩大的是一团骑兵,他们接令从营地出,要以武力驱散人群。但还没有等他们赶到商路,从上到下二千多人就被杀得没剩下几个,最后余部溃散,十多里的路上处处伏尸。 另一个规模中等的佣兵团堵在商路上,刀剑出鞘,还在背后拉了一面“杀斯比亚皇帝于此”的横幅,气焰不是一般的嚣张——但“科恩。凯达”视若无睹的走近,而后不紧不慢的穿过,别说没人向他伸爪子,甚至没人敢站在他十步之内!科恩走过之后,佣兵团内部开始争吵推诿,又展成自相残杀,剩下来的人抹干脸上的血,居然厚着脸皮加入了追随的行列! 最小的一起单人行刺,但跟前几起比较起来,这是一次最具勇气也是最鲁莽的刺杀,实际上这次行动是成功的,结局的不圆满无法归咎于行刺者本身——某个小白脸贵族,他在路边潜伏了六天,最后,经他射出的弩箭穿透了科恩的左胸! 科恩停下脚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中箭,在刺客被涌上的人们抓住之后,他也只是平静的扫了这刺客一眼。然后,科恩拔出插在自己胸口的弩箭,随手就掷在地上。看着滴落的血珠,他轻声自语说:“这条路,日后会以血为名。” 他继续前行,每走十步,路面上就留下一滴血,殷红刺眼,经久不散——至于那个勇敢而不知死活的小白脸,他是活活被人撕碎吞掉的。 在这次刺杀之后,就再没听说有类似事件生,至少没有再针对「科恩」本身的行动。 这也许是科恩的仇人们真的没有力量了;也许是有人在暗地里布置;也许是追随者们开始自的保护心中的至上。特别是后者,他们在科恩前后左右都布置了一批人,把他拱卫在心中。 这种保护看似很空难,但实际上并没想像中的复杂,甚至不怎么需要个人武技,唯一需要的是组织能力只要上千人这么走过去,挡在路上的是只大象都能踩成肉饼! 逗留在阅览厅周围的人们惊叹了,他们在交头接耳中等待着后续的消息,诸如「我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斯比亚是一个被天谴的地方!」、「那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天啊,世界又要大乱了!」,这些话几乎泛滥成灾。 很自然,这种气氛把人们逐渐低落的情绪又挑动起来,而最严重的一场流血,已经在某个巷口酝酿成熟了 05 几天之后,波塔帝国的内河港口城市,跟随着“科恩·凯达”的人群已经涌入了这里,因为数量的庞大,他们几乎占据了城里和港口的所有空地。要知道,这个名叫西风的小城市居民并不多,连平民带奴隶只有一万五的样子,加上附近的贵族庄园也不过才两万多人。 这也就是说,平均每个家**就要负担一个追随者的生活需要,对于生活并不宽裕的平民来说,这一点尤其过分。即使追随者们肯拿钱出来采购,本地也没有足够的物资储备,喂饱了如浪潮一般涌来的外人,那么自己就要挨饿了。 当地人在愕然之后很有些懊恼,但是他们目前没有办法来解决,因为追随者此时人多势众,还打着斯比亚和科恩·凯达的招牌——当然了,他们并不直呼后者的名讳。 公正的说,这些追随者做得并不怎么样,不过两天的时间,他们就成功的把这个有“内河珍珠”之誉的城市淹没了,使之变成一个杂乱与整洁并存,希翼和绝望交织的怪异地域。 能够自律的人不到半数,事实上里面有很多害群之马——他们白天强买强卖,还有人用武力寻求捐赠,到了半夜里做些鸡鸣狗盗、欺男霸女的勾当。 虽然在以前,此地的光明神殿也是这么干的,但好歹处承受范围之内,突然再加上另一拨人,当地人的感觉就异常难受。但看在“科恩·凯达”的面子上,他们暂时容忍了。 众所周知,波塔帝国的前太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他跟凯达家的关系一直就不错,如果贸然把事情做过头了,自家皇帝脸上不好看。但追随者们却不知收敛,他们似乎很满足这样一种现状,而且对当地人的忍耐力大家赞赏,就连以忠贞自诩的常青藤随侍团里,也有人开始插手当地事务。 这种现象不是没有引起警惕,事实上有一些常青藤随侍很担忧,但追随者的构成成分很复杂,有很多人连字都不识,不同出身的人很难沟通,而且所有人自幼就生长在一个神殿决定一切的环境中,都认为掠夺剥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没人告诉他们新信仰会怎么定义祭司或追随者,所以,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追随者的堕落就成为一种必然,根本不需要有心人再去催化,于是有些人很惬意的享受起来,有的人很担忧,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有他们的心中至上。 “科恩.凯达”的分身就坐在港口边的一座小山上,在大多数人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他孑然的身姿嵌进西沉落日里,给人的感觉只是高深莫测,而并不是孤寂之类……思索,他一直深陷在自己的意识里,对近在身前的事情毫无察觉,而一旦他醒过来,必定惊天动地!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上,分身这时候正在跟人开会——交谈对象就隐藏在分身旁边的灌木丛中,正在给他布置下一步的任务。 “你的坐船今晚到港,前帆是纯白镶红边,你明天中午上船,具体时间看我的提示。”蹲在灌木丛里的察台正在翻着一个小本子:“上船之后,直接坐在船头,不要轻易下船,少吃少喝以免坏事。在岸上有人闹事之前,也就是晚饭前你下船交接班,之后就由三号顶替你。” “明白。”分身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回答,迷茫的目光巡视着天际。 “我们会尽量压制住追随者,不在这之前出事,但如果出现特殊情况,你要视而不见。会有大量人手保证你的安全,一定要以静制动,哪怕是你爸死在你面前,你都不能眨下眼。” “明白。”分身的回答犹如梦中呓语,飘忽得很。 “对了,小七午夜时才能给你送食物来,到时候让他安排一下,你去上个厕所,我会在城里弄点动静出来配合你。”察台合上笔记本:“那你小心一些,我先去港口了。” 分身动也不动,脸上无怒无喜,仿佛他的人生理想就是成为了一座石雕。 可是在港口附近,多数追随者的脸上表情极为丰富,这些人正为他们的人生理想而努力,从潮湿小巷到市政大楼,已经做出选择的人们都在试图说服别人,以便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然而,世上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哪里有污浊,那么旁边就一定有清白存在。 在码头区的高档旅社里,一些常青藤随侍团的智者们正在商讨解困的方法。此时此刻,往日铁板一块的常青藤随侍团,实际上已经分化了,那些有兴趣插手当地利益的人自称“激进派”,大张旗鼓的住进了城里:而其他还保留着单纯追随目的的人,就在旅馆中画地为牢。 并不是有人限制他们出行,而是他们不能外出。因为形势的变化,很多追随者尝到了欺凌地方的甜头,“守旧”的常青藤随侍不能对此视而不见,但他们现在又无法向这类人提供利益,强迫别人自律的结果就是自取其辱…… “说来说去,突出问题就是我们在地位上的尴尬。”主持会议的常青藤随侍先介绍了形势的败坏程度。 然后就有人忧心忡忡的说:“常青藤随侍团,这是我们自封的,斯比亚没有承认,至上也没有肯……追随者当然没有义务听从我们的命令。” “但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自愿的,我们聚集到一起追随至上,主要目的并不是要管理追随者。”一个最年长的常青藤随侍开口说:“单纯一点来看待问题,至少我们能保证自己的行为,然后才能说到影响他人。” “但我们能影响多少人?追随者中的败类太多了,这会严重损坏我们的声誉。”会议主持者是个很注重实际的人,他以前是个小领主,要用出产贫瘠的庄园养活三百多口人,事无巨细一把抓,所以被邻居们起了个“管家”的绰号,并一直延续到常青藤随侍团里——抛去过往身份的其中一个缺点就是名字也不能再用,所以只能叫绰号。 “我的兄弟,请让我插句嘴。”常青藤随侍中,学识最渊博的导师开口了:“如果我们有声誉的话,那当然要维护,但现在我们是没有声誉的——至上就在外面,我们不能考虑自己。” “导师的意思是觉得我们更应该考虑至上?” “是,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导师点点头:“混乱是在所难免,因为我们在等船,船一天不到位,这种混乱就会继续维持下去,而船什么时候到并不是我们能决定。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避免至上被这种混乱干扰,其他顾虑都不该放在位。” 导师扫视着与会的人,说出了自己的考虑:“我的兄弟们,请想一想,是保护至上重要,还是维护追随者这个群体重要?” “至上的安全一向由察台负责,他做的很好。”管家回答说:“他那个团体也是能自律的。” “但他的力量不够了,手底下的人也在闹,今天早上吵了一架分出去不少人。” “看来,这种情况还会继续恶化……是否可以先送一部分人走?” “不行,我的兄弟。”管家摇头:“这不是军队,更不是运输奴隶,我们没有法定的权力,察台也没有,我们只是靠着至上的余威在协调追随者而已。如果把追随者分成几部分,离开了至上的视线之后,这些人必然会桀骜不驯,到时候怎么进行管理?会更加混乱的。” “可我们的行程是由至上决定,无论什么时候,也无论有没有船,只要至上离开这里,我们都要跟上才行。”导师接过管家的话:“没有人能干扰至上的决定,这是一个关键。所以我说了,我们没有能力照顾所有的追随者,如果至上今晚就决定离开,我们还能顾得了谁?” “这样的话,我的兄弟们,放弃那些两者兼顾的想法。”最年长的常青藤随侍说:“我们的目光只能关注至上……至于其他,外面现在有多少能用的船?” “远远不够,现在只到二分之一,粮食给养也只有一半。”管家对这个年长的智者很尊重,一一回答说:“如果至上在今明两天离开,我们起码要抛下一半的人。” “抛下一半的人!”有人惊呼:“不是说分开的话更混乱吗?留下的人会怎么样?” “这不一样!”管家用严厉的口气,压制了种种令人不安的猜测:“如果是我们有意识的分开追随者,这将是一场悲剧;但如果是一部分跟不上心中至上的脚步,那只是一种遗憾——记住,只是遗憾而已,我们会在,甚至在斯比亚为他们祈祷的!” “是啊,”惊呼的那人点点头:“况且有一批人也不想离开。” “不要轻易对其他追随者下断语,我的兄弟,这是一种鲁莽的行为,”导师轻柔的安抚着他,然后转头对管家说:“最要紧的事一是关注至上,二是控制船只,三是同察台保持联系,我们需要他来解决很多麻烦。” “我已经请他过来,一会就到。”管家看看大家:“那么我就开始分派了?” 没有人有异议,于是管家开始布置:“导师,你带一队人关注至上,如果至上有行动,请立即通知我。” “好,我会以哨音通知各位。” “长老,我们将尊称你为常青藤随侍团的第一长老,”管家对最年长者说:“请你掌管目前已有的船只,这是我们的根本,不能让任何人夺去,我会拨给你一些人手。” “请放心,我不会辜负各位兄弟的托付,如果注定没有人不能上船,那必然是我。” “那么,对察台的联系就由我来负责,察台似乎有另外的关系,我会尽量通过他解决困扰我们的难题。”管家最后说:“其余各位,负责配合清点人数,划分追随者中最自律和最忠贞的人,他们将优先上船——另外,骑士。” “我在听。”一个在会议中沉默至今的人开口了,他是所有随侍中唯一的正式骑士,性格勇武而坚定,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二十多个随从和全套装备。 “请将你的随从武装起来,大家的安全就托付给你了。” “以我的信念起誓,我将最后一个登船。”骑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他的作风,听他的随从说,哪怕是受神殿排挤而破产的时候,骑士也没有对人过脾气。 “这是心中至上给予我们的考验,无所谓应不应该的考虑,只是一个接不接受的选择。”刚刚成为长老的年长者站起来,说出了会议的结束语:“我们以信念起誓终忠于至上!各位兄弟,光荣和安宁与我们同在!” “光荣和安宁与我们同在!” 众人低呼一声,分头离开。管家拖后了一点,他亲手把会议的记录下,交给自己的心腹,如果新信仰顺利的话,此类记载在以后都将是极宝贵的资料,如果事情的展不如人意,那就是罪证……但无论怎么说,这些都是不容散失的东西。 走出房间,管家现察台正坐在大厅里,脸上有些阴沉。 “我的兄弟,祝福你。”管家走过去做了个祝福的手势,配上他反穿的袍子,这动作滑稽的有些离谱,通常察台看见了都会咧嘴笑笑,但今天连嘴角都没动。 “情况有点糟糕,我的手下分裂了一部分,是常青藤激进派策划的,现在他们勾结在一起了。”察台带来的的确不是好消息:“有人来告诉我,今天晚上他们要对城里的某处下手!” “某处?”管家的眉头皱了皱,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察台不是个说话留半句的人,如果不说,事态必定很严重。 “是的,某处。”果然,察台抬起手,跟他做了个光明神殿祭司日常的祝福手势。 管家瞬间就明白过来,一时间只觉得神智恍惚,这群无法无天的恶棍,他们居然要对本地的光明神殿下手! 本地的光明神殿很小,里面祭司的生死也跟常青藤无关,但如果是常青藤的人攻击这个地方,很容易造成信仰间的摩擦! 虽然这种猜测有点高抬自己的身份,但外人才不管你常青藤是不是被斯比亚承认,反正把帐记在你新信仰头上就好! “阻止!”管家表现出少有的果断:“尽一切能力!” “没可能的,我的人先要保证至上的外围安全,还有前后联系等等,哪来人手去阻止?”察台摇了摇头:“剩下能打的人全在他们手上,还有一队本地的佣兵也加入了。” “那就延后!”管家分析着得失:“至少要延后到至上离开为止,绝不能在至上眼皮下生这种事情,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延后倒是有可能,我猜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吧,否则这消息不会轻易泄露给我们知道。” “你是说,他们一早就决定以此来威胁我们?!”管家的惊讶与愤怒,已经不能用言语来描述——这是一种绑架,这些人居然敢变相绑架至上! 察台脸上也有着愤怒,但他却没有说话,事实上激进派的作为亦深深的刺痛了他。 “好算计啊,”客家两手微微抖动,嘴里感叹着:“这里是斯比亚的友好国家,神殿的影响力比较弱,他们先威胁我们来取得一个大义的名分,然后压制神殿并展壮大……如果新信仰成功,他们就是打在国外的第一颗钉子;如果新信仰失败,他们就改头换面投奔别人,无论事情怎么展,他们都立于不败之地。” “那智者打算怎么做?”察台心里暗暗点头,觉得管家对这种事情很敏感,推断也有理有据,不由对这人多了点好感。 “我决定答应他们的一切条件,要什么都可以给。”管家说:“我们只要求三天时间。” “三天?”察台不禁好奇:“如果至上在三天内没有动作呢?” “按照至上的习惯,三天应该够了。”管家想了想:“如果逾期,我只有去到至上面前,向至上陈情。” “打扰至上,你会被追随者生吃的。”察台提醒他。 “总比最坏的结果好,拨开那些别有用心的传闻,其实至上并不嗜杀。”管家胸有成竹。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你是怎么做出这个判断?”察台的好奇心加重了,因为在这之前遭遇的种种事情,让他对追随者心灰意冷。 “我的兄弟,千万不可对至上产生怀疑。”管家还以为察台心里有了别的想法:“你要知道,至上以前是个活生生的人,以后会成为什么我们现在不知道,但他以前的确是个人——你看他身边的将军大臣、家人朋友何时有过大批次的更换?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就算是一个小贵族,甚至一个农夫,在富贵之后都要换一批身边的人!” 管家是诚心诚意的规劝察台,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话真的在察台心里掀起了波澜——不是在追随者领察台心里,而是在斯比亚准将察台的心里! “从总督到皇帝,斯比亚越拉越大,而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可他没有杀过功臣,也没有夺权,连三个亲王也是。你想想,一个如此念旧的人,怎么可能残忍嗜杀?” “就这么简单?所以你就决定追随了?”察台反问。 “其实最根本的一点就是因为我破产了。”管家很坦诚的回答:“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去深想至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即使他之后依然是个人,我也会继续追随他。” “你是个傻瓜,”察台指着管家说:“不对,你不是个傻瓜……算了,这种事情想多了我脑袋会乱!” “坚定,我的兄弟,我们一定要跟着至上去斯比亚,这是一个甄选的过程!”管家拍了拍察台的肩膀——换了在往常他是不会这样做的,但跟察台的几句谈话后,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我先去打听一下激进派要什么吧!”察台点点头:“对了,另外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请讲。” “我前些天派了我的同村去前面弄船,没想到让他找到了一个亲戚,是真亲戚。”察台靠近了些,声音压的很低:“听说对方很有背景!” “背景?”管家有点不以为然,心说还有什么背景能强过至上? “他那亲戚是斯比亚驻波塔帝国官员的近卫。”察台笑得很坏:“这背景怎么样?” “光荣和安宁与我们同在!”管家大叫一声,给了察台一个熊抱! 06 管家兴奋并不是没有原因,也不是他高估了察台的同村的亲戚对斯比亚官员的影响力,而是因为他有最大的依仗——追随者的心中至上!科恩.凯达的分身就在这里,即使只是个分身,斯比亚官员也没有理由怠慢,他必定要尽快赶来此地看顾一下,这是世间通行的法则。 之前,追随者们并没有联系上任何一位斯比亚官方人士,这不是因为斯比亚官员怠慢他们的皇帝,而是追随者没有攀附的途径,根本接触不到那个层面。 而一旦有斯比亚的官员到场,不管他出面与否,也不管他怎么处理这摊子事,至少他都会跟常青藤随侍团的人见一面。那么,困扰大家的难题就有了解决的希望,不确定的身份对于常青藤随侍团来说,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也是他们最大的心病。 至上一直都在思索中,从来没有开口过,但即便他醒来了,大概也不会管这种琐事。而世俗官员就要方便的多,再不济也会看在大家一直维持着追随者秩序的情分上,给一个默认的身份。 对于常青藤的人来说,这就是最高的褒奖了,在身份确立之后,他们不但能顺理成章的管理追随者,还能在未来的信仰机构中占有一席之地。 在这个瞬间,管家觉得一切的辛劳都像是有了回报,甚至连局势都显得不那么急迫了……天可怜见,他只是一个破落小贵族而已,虽然头脑还算好使,但确实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想当初被抄家的时候神殿只来了一个见习祭司,他居然都没起心藏点私财下来。 当夜,一艘普通的快船驶进了港口,这常见的客运船型,虽然有点年头但收拾得干干净净。在无关的人看来,白色前帆上镶嵌的红边就算是这船唯一的装饰,但在常青藤随侍团看来,这鼓胀的软帆无疑是可以载着大家通向幸福的——所有常青藤成员都悄悄到了码头,激动的看着船只停靠进来。当然,那些激进派不在此列,他们根本就不算是常青藤的人! 稍微令众人感到失望的是,传闻中的斯比亚高管并没有来,而只是他的副官。但即便是这样,来人的气度依然不小,身边跟着两位高大剽悍的护卫,察台的同村只能在后面佝偻着,不住给大家打着眼色,那意思,大概是要大家小心应对。 应对上官这种事,自然不用边缘人物来提醒,事实上诸位常青藤成员已经准备多时。虽然条件简陋,但他们做得却不错,管家和导师先请上官进入隐秘而干净的房间,然后竹筒倒豆子的介绍了“至上”的近况,还把至上所在的位置指给上官看了,然后,才介绍自己的身份起来这顺序有点颠倒,但确是精妙的安排,而且有讨好的功效,因为上官在意的并不是常青藤而是分身,只有后者无恙,前者才能得到承认。 上官撩起窗纱望向山顶,久久无语,众人也跟着沉默,只是眼中的期盼越来越浓。 “诸位辛苦了,”上官终于打破沉寂,回身过来说:“以我家大人的名义,我向各位致敬。” “大人太客气了!”长老当仁不让的率先回答:“追随至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一生最正确的决定!” “我赞同你的话。”上官点头,解下把自己遮了个严实的大氅,先映入各人眼中的是一个银光闪闪的家**徽记,上官指着自己胸前的徽记说:“本人是斯比亚驻波塔帝国大使的书记官,帝国子爵,外交部的二等内政官员。今受大使的命令,全权负责此次的接洽。” 然后,他拿出自己的身份凭证,交给在场的人验证。常青藤成员连说“不敢”,无奈之下,察台出面接过来看了,东西当然是真的不能再真。 即使连人带东西都是假的,常青藤成员们也不怕——这是在追随者当中,就算是一个假身份,至少也能让大家度过眼前的危机。 阁下,这是追随者的名册和概况,看程式进行的差不多了,导师递名册,然后开始诉苦:但追随者中有一部分人在闹,他们以至上的名誉相要挟,我们没有办法解决. 无妨,斯比亚也并不需要太多人,也许大家有所耳闻,好几十路追随者,总人数接近三十万,安置上也是大问题.子爵解释了自己的立场,同时也顺带安抚了常青藤的各位:那些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称他们为激进派,他们想在此地生根,打压本地的神殿并取而代之.管家一针见血的说:估计行动已经开始,我们全力压制也只能延后一点时间. “他们居然有这种想法?当本地人和光明神殿都是稻草扎的吗?”子爵吃了一惊,望向窗外的目光中充满中鄙夷和费解:“真是……我个人难以评价这种行为。”他是高官,有足够的资讯来源,这就决定了他看待问题的深度,追随者们倾尽全力看到的世界尽头,在他而言可能只是事情的开始而已。 子爵表现出对于激进派的蔑视是顺理成章的,同时这种态度也让常青藤的人看得心中畅快,大家纷纷表示了对子爵的支援,如果时间不是那么紧张的话,这将是一个庆祝的好理由。 “看样子我不能马上离开了,我将派人向大使汇报,自己留下来与各位一起承担。”子爵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并且开始接触实际问题:“大家应该知道,作为一个内政官员的我,其实并不合适出面解决某些事情,我关心的只是关键的安全问题。” 在场的人当然明白子爵的意思,点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同时,这类有关信仰的事情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所以在处理整件事的时候,我需要各位的合作。”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子爵没有必要再跟大家客套:“我相信各位对眼前的局势也有所计划,现在,我想听听看。” 常青藤成员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推举了管家,后者上前一步,硬着头皮汇报了计划。不算上子爵的话,在场的人里只有两人知道,其实计划的大部分由察台提供的——这就是活宝部队做事的标准程式,总体计划绝不由自己人提出。 常青藤的对策很简单,基本上就是以现在的船只带走一部分忠诚的追随者,剩下的人,既然他们有志于在展,那么也不好强人所难……关键就在于快,整个行动必须快,因为大队人马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好几天,很难想像还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这是要留下一千多人吗?在个人感情上,我真的难以接受……”子爵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管家,目光中充满的怜悯让他心惊肉跳,直到完了感慨,他才继续下去:“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愿意就此计划与各位开展工作。” 看见子爵这句话真的已经说完了,大家心中的忐忑才平息下来,也纷纷感慨上官耍起官腔来真是惨绝人寰。 “之前有人跟大使提过,因为身份的缘故,各位在追随者中很难有所作为。有鉴于此,大使阁下让我视情况进行协调,当然是在我的范围之内。既然现在我们要合作,要在一起办这件事,那么这样的事情还是先确定一下才好。” 常青藤成员们的眼睛,就在这一瞬间变大了,有人气若游丝,有人屏息凝神! 子爵显然很满意自己营造出来的效果,他伸手拿出一叠文书:“这些是为诸位准备的聘任凭证,虽然时间紧迫,都是我手写的文书,但一样受到斯比亚帝国承认。就算各位将来不会到内政体系里做事,在新信仰的机构当中,这也是一种不错的资历。” 常青藤随侍团的成员以往没有成功过,只是倒霉,并且一直倒霉,他们从不知道美梦成真的感觉。现在,他们终于尝到了这种催人泪下的滋味,不得不说,很令人陶醉…… “谢谢大人的信任!我谨代表常青藤随侍团向大人表达由衷的敬意!”管家紧紧的压抑着自己,他现在很怀疑,如果自己一不小心放松了警惕的话,立即就会出尽洋相。因为他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都在挣扎,都想加入到一场狂放的嚎叫中去! 子爵淡淡一笑,向他点了点头。 “再请大人点评我们之前的计划!”暗中稳了稳心神,管家第二次开口,他这是在变相提醒在场的人们,我们还没有真正成功!大家不要太得意忘形,快醒一醒! “计划本身,我没有异议。”子爵饶有兴致的看着管家说:“你是个谨慎而识大体的人,你就是常青藤的领吗?” “请原谅,其实我们并没有领。”管家抢在其他人之前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说有,就一定有!你就是常青藤的领!”随着子爵的这句话,一股力量从他的身体上传导而出,带着芬芳而强烈的香气,名为权力! “常青藤是个好名字,它是帝国外交部属下的初级官员专业学校之一!你是领,而他们——”子爵伸出手来,把在场的人都划进来:“他们都是你的助手,等级跟你一样!回程时,你把他们的资料汇报给我。” “是的,大人。”管家领受了命令,带着他的属下行起礼来。 每个人脸上都是欢欣鼓舞,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无主的飘萍了。 “你是负责追随者日常事务的人,”子爵看向了察台:“叫察台?” “是的大人,我就管些吃喝拉撒的事情。”察台站在原地,憨憨一笑。 “我很庆幸追随者中有你这样的人,”子爵的语音柔和了半句,而后强烈起来:“你现在是属于帝国外交部的见习执行官了,级别跟常青藤学校的领一样!而且,你也有五名手下的名额,回程时报上资料来!” “谢谢大人!”察台深深地弯下腰去。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宾主都有上佳表现,虽然房间狭小,但气氛还是开始变得热烈,甚至连外人也有加入进来,只是他们的方式比较粗暴——激进派们点燃了城里的房屋,在爆炸声中,冲天火焰熊熊燃烧,火光穿过厚厚的窗帘,在大家脸上洒下连片的嫣红光斑。 “镇定!”子爵阴沉着脸,亲手从墙角搬过椅子放在屋心,然后施施然的背对火焰坐下,这个角度,他的目光正好从窗户中穿过,能直接看到码头边的小山:“先生们,请不要顾忌我的存在,安心去做事情。” “让大人担心了!这是我们的疏忽!”直到这时,管家的脑袋瓜才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盯着火光骂了一句:“言而无信的混帐!” 子爵静静的看着山顶,一副放权于下的模样,成功的将自己隔离在这片喧嚣之外。 “察台大人!”管家的确够谨慎,起码他在盛怒中还能保持理智,甚至注意到了自己的礼节:“请你马上出保证至上的安全,并控制码头,如果可能,尽量扩大控制的范围!” “交给我!”察台立即出门,两三步之后就开始打呼哨招呼手下了。 “导师!跟上察台,确保至上一直在你的视野之内!” “骑士!保护我们的船只,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其他人分散去忠贞的追随者中,安抚大家的情绪!” “长老!请你在此地陪同子爵大人,我留一队人给你!” “请大人见谅,我可能要失陪一会。”管家最后才解释自己的去向:“我去质问那群混蛋。” “我没关系,祝你一切顺利。”子爵神情自若,如同暴风雨中的磐石柱。 “质问”是一种强势的行为,它需要大义和实力作为支撑。在今夜之前,管家什么都没,但现在他二者兼得,自然显得气势十足。他的随从们甚至给弄了些马匹过来,一行人就这样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城区,翻转的贵族礼服在夜风中荡漾着,染上了冰凉的露水和炙热的灰烬。 “我是斯比亚的官员!”管家在内心的吼叫里,纵马穿行在火焰中:“我是官!” “我是常青藤的领!”管家终于叫喊出来,他排开奔逃的人群,冲进了这个被火焰所围绕的地方:“谁在这主事,出来说话!” 但回应他的,只是几声低微的惨叫。 07 自从迁都待城之后,不,应该说历来进入自己的都时,科恩都没有眼前这种感触。不光是低调,也不仅是平静,而是在一个浩大热烈的环境中,偷偷摸摸、略带尴尬的进了城门。 如果把这种感觉拆分,都比不上往日的某一次,毕竟他还有过被烧成烤鸭空运回家的经历。 但这些感觉合在一起,却令他觉得新奇。整个城市洋溢着庄严和欢喜,但这里除外,城门边没挂彩旗,没有仪仗,连地上的几片落叶都没有打扫。而门洞里却挤着几个人,他们跟科恩一样,用大氅裹住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只露出一双眼睛——这都是斯比亚的核心大臣! 科恩迈进了门洞,身后出一阵“唰唰”的轻声,魔法结界纷纷落下。大家呼出一口长气,不约而同的摘下风帽。科恩看着这几个人,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于是大家就有点心虚,特别是站在前排的**官已经开始讪笑起来。 科恩是在笑他们多此一举,其实大家都明白,一件大氅的伪装能力实在不怎么样,但人是奇怪的生物,总觉得有层东西包裹住自己会安全很多。但换一个角度来看,魔法屏障这东西又真的好用吗?在神魔的目光之前,谁能保证那不是又一件大氅? 然后,很自然的,科恩的笑容就变成了自嘲,不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变化,倒是让几个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兄弟放了心,看来恢复的不错,转眼就是好几个情绪变化了!这时候根本没人想到,一个正常的科恩是多么不正经…… “啊,我的兄弟们,都吃过了吧!”他走到兄弟们面前,先看着面目俊朗的**官:“哟,越来越会打扮了啊,这宝石是我几岁的生日礼物来着?没想到还能见到它!” “这可是你亲手给我的!”杰克小心翼翼的回答:“作为雇佣我行动的报酬!”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科恩点点头,做恍然大悟状:“这样说来,那个丑陋的半兽人布娃娃你已经烧掉了吧?” 杰克刚要说点什么来推卸责任,但大腿外侧传来的一阵剧痛让他直抽凉气,因为血领主掐人的手法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毒辣! “你们慢慢沟通,我得去找点东西吃,”科恩视若无睹,看着后排的几个军事将领:“相请不如偶遇,大家请我吃一顿好了——连续半个月的烤肉可是要人命。” “那你应该再啃半个月的豆粉饼干,”海尔特咧开嘴,幸灾乐祸的笑了:“我夫人开的酒让可是一流的!就在皇宫旁边的地段。” “那好,就吃你家的菜,在那边打架的两个就不叫了,让他们吃自己吧!”科恩把大氅往总参谋官手里一塞,大步走了出去,后者一脸郁闷也只能接着,然后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前面依次是科恩、海尔特、莫亚。 说起来,海尔特家的酒店是一次牢骚后的废物,因为皇宫里的食品可口,但大家不能每天跑去蹭,所以就把这件大事委托给海尔特了。就在皇宫不远处,甚至为了方便,某些人假公济私的修了直达地道,当然,这种要求都是皇妃点了头的。 这里不招揽外客,只接待最高级别的斯比亚官员,任何进入的人都有一级保密级别。酒店本身也归联络部管辖,唯一的编外人员只有海尔特的夫人,她负责为大家介绍菜品和配酒,当然,偶尔也会当当婚姻参谋。 菜品很鲜美,地势也很高,坐在主位上的科恩视野良好,能看到多处城内的盛况——他的分身已经在陆续回城,每次有分身到达城门,都必然引一声海啸般的欢呼浪潮!衣着光鲜的欢迎者,风尘仆仆的追随者,在拥抱时流下了激动的眼泪,一个个把嗓子喊到嘶哑。 当然,能到达待城的追随者只能是少数代表,其他人已经被沿路安排的营地里打散安置。其实斯比亚内政部现在忙得鸡飞狗跳,没时间去想怎么使用这批人,先圈起来,学点礼仪规矩之类的再说吧! 分身们进城之后依然步行,从漫天的花瓣雨中穿行而过,一直来到城市中心广场,与另一个留守在待城的分身融合,后者站在喷水池边沉思已有两个月之久,每一个分身的归来,都会让他身形更加高大伟岸——这可是个夸张的技术活,在分身脚下的地下室里,有三十多位魔法师在忙碌。 科恩看了看伫立在那里的“分身”,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那小伙子不错,一口气站了两天了,”莫亚顺着科恩的目光看了看,语气柔和的说:“之前是个少校,有军功在身。” 科恩没有立即回答,懒洋洋的吃了两口菜后才问在坐的人:“你们都转性了?” “转什么来着?”海尔特反问一句,然后压低声音:“可别在这里说粉红色的话题!” “以前遇到到这种时候,你们已经吵翻天了吧?”科恩解释说:“追问我干了些什么,又惹了什么麻烦之类的。不说海尔特和莫亚,参谋官阁下,难道你也变了?”然后,很自然的,科恩的笑容就变成了自嘲,不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变化,倒是让几个一直没有见到他的兄弟放了心,看来恢复的不错,转眼就是好几个情绪变化了!这时候根本没人想到,一个正常的科恩是多么不正经…… “先,陛下,我是总——参谋官。”卡罗斯一本正经的强调了自己的职务:“其次,你对我的估计过于乐观了,我有很多事情正要向你汇报,你知道这些可都是紧要军情……” 总参谋官的嘴被一只鸡腿堵住了,海尔特嘿嘿的笑着说:“两个话多嘴碎的家伙已经被丢下了,他不就是想要个清静?你别装糊涂,逼人太甚是没有好下场的。” “真没事情问我?还是,你们真的不担心?”科恩笑笑,其实卡罗斯在中说出“你”这样的字眼,何尝不也是一种转变呢! “说句老实话吧,”莫亚喝了口酒,波澜不惊的说:“我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说的好!习惯了!管它明天怎么样呢,最倒霉不过是一穷二白,咱们可不怕这个!”海尔特对莫亚的话大加赞赏:“就是为了这句话,大家也要来干一杯!” 水晶酒杯被举起,在空中完成了一次具有军事风格的碰撞,在弥漫着美酒和菜肴的香气中,大家一口干下了美酒,然后开始讲笑话翻旧帐,把气氛弄得热烈无比,在某两个被丢下的人找过来之后,也糊里糊涂地加入这场聚会,以往的黑历史都被挖出来见光了…… 间中偶有脱节的地方,包厢里会陷入一种异样的寂静,但过不了一会就被人打破,抛出另一个欢乐的话题,通常都会让某人有灭口的冲动。 或者天底下的老友聚会都是这个模样,但侍者们很惶恐,因为送进去的酒菜已经额,而且打碎的东西也不少,更可怕的是,虽然大家都是联络部的老人,但某些景象和话题可不是自己能知道的啊! 比如科恩陛下站在桌子上,指挥众人灌了血领主一整瓶二(水产)十年葡萄酒的事,当时看见的侍者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省的事后被血领主威吓报复! 海尔特的夫人早就退出酒店了,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回避,但这后果之一就是酒店里再没人能制止客人的行为。说真的,满世界也找不出几个能劝动陛下的人吧?所以在事情开始时,陛下在喝酒而且要狂欢的情报就被送到上面去了。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皇妃还是亲王都没有回复,甚至连最有热情管教陛下的老院长都没出现…… 或者,皇妃、亲王和老院长是太忙了吧? “夜深了,”在消耗了上百道菜肴、六十瓶葡萄酒之后,科恩挥挥手说:“就到这,撤吧!” “撤!撤!”喝的脸红耳赤的海尔特附和着科恩的话,在站起来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把两瓶酒、一块肉藏在隐蔽处,准备好了随时开跑,完全忘了这家酒店是挂在他自己家名下的。 “丢人现眼!”莫亚一脚踢在海尔特**上,两手一边一个,夹着站不稳的**官和血领主。 而任劳任怨的总参谋官阁下,则在尽力收拾着包厢里的残局,虽然他也不是专业人士,但至少要把缺了一角的桌子直起来吧?还有屏风上的破洞什么的,也要用东西盖住才好。 不一会,科恩人模人样的走出来,路过柜台的时候丢过去一袋钱币:“不用找了。” “谢谢惠顾!”站柜台的侍者高声道谢,心里却很苦涩,因为陛下给的钱根本就不够,单独算成小费还差不多。 接着走过的是海尔特,他草莽气十足的把那两瓶酒摆在柜台上,然后像魔兽那样瞪着眼睛对侍者说:“这两瓶酒,是我从外面带来的!你知道吧?” “是的阁下,这是您带来的。”侍者点着头,弯腰下去拿了个袋子,大小样式正好可以放下两瓶酒:“这是您寄存在柜台的包装,请您点收。” 在海尔特跟侍者交涉的时候,莫亚夹着两个人走过去了,仿佛不认识海尔特这个人。 最后,总参谋官走过柜台,很显然,这位风评极高的将领此时也维持着良好仪态,他对侍者点点头:“请替我向夫人表示问候,而且,我期待着她能布置出更具格调的包厢来——费用方面的话,将会有海尔特将军负责。” “重新布置房间?”侍者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委。因为楼上包厢那边传出东西倒塌的声音,他甚至能够听出来,那是整块香木制作的桌子在撞击地面! “东西不结实真是伤脑筋,家具商人中有不少是半桶水。”总参谋官感叹着离开了,留下一脸悲愤的侍者。 科恩在宫墙边跟几位挚友挥手告别,并且告诉他们,未来数天可以随时来找自己,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亲兵侍卫们才能上来扶住摇摇欲坠的长官,**官和血领主,这两位算是被灌了个彻底。剩下的三个人只是能勉强站立,但谁也不肯在这里展露软弱的一面,于是就强撑着向停车处走去。 “其实,我整晚都非常担心。”半路上,总参谋官突然开口:“你们却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担心大家都有,但非常担心就没有必要。”先回答的居然不是海尔特,而是一向老成持重的莫亚:“你也知道你的性格,一旦开了口,怕是整晚都歇不下来。” “我不太明白。”总参谋官说:“能解释一下吗?” “莫亚的意思是说啊,科恩,不会再管这些事情了,不要再拿这些琐碎的事情去烦他。”海尔特掏出一瓶酒,用牙咬住瓶塞之后把脖子一甩,“噗”的一声,酒香四溢:“你的参谋部,我们的军队,他不会再过问。还有法律上的事情,甚至是联络部,以后都要为自己负责了!” “原来是真正的放手了吗……” “大家也应该长大了吧?”总参谋官的话没说完就被莫亚打断:“科恩的意思很明显,毕竟,他一个人精力有限,照顾不到的地方太多。想想他的对手,还不能理解吗?” “当然理解,可是一时之间,我非常不习惯。”总参谋官叹了口气:“不知不觉,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我觉得还好,”海尔特把手里的空瓶子丢了,又掏出另外一瓶来:“他要去当那什么核心,跟上面的打交道,比我们辛苦十倍还不止啊……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平衡了!” 总参谋官知道这两位跟科恩的交情最深厚,说话可以毫无顾忌,所以也只是摇摇头,苦笑一下算了。但想到眼前的庞大布局要靠自己,没了以往的主心骨,后背又一阵阵的凉:“是完全不管了吗?呃,我虽然了解他,但没有你们了解的那么深。” “他没把自己当成帝国的皇帝,这个你们都知道。”莫亚沉默片刻后,决定把自己的感悟告诉总参谋官:“但实际上,担任这样一个职务,他的性格受到了影响,甚至被某种东西腐蚀……或许他决定要抛开什么,或者他要让人感悟什么……其实他早有准备,所以才极力促成我们这批人的成熟,那么现在,就是检验他布局的时候了。” “既然这样,那么大家明天还是碰个头吧!”总参谋官在马车前停下脚步:“说起来,两位还得归参谋部管辖,不能缺席!” 海尔特正要反驳,忧双宫那边传出一声轻响,然后,一朵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里,迷蒙而美丽的光辉点染了半个城市的房顶。 “啧啧,他居然开始讨好皇妃了。”海尔特大感慨:“这烟火可不便宜!” “那你还不去买点?”莫亚钻进自己的马车:“我肯定这烟火很快会被抢购一空。” “为什么啊?” “大家生死未知,”莫亚叹了口气:“不都想讨好一下家人吗?” 又是一声轻响,美艳的烟火在夜空中升腾着,耀眼的光弧久久不散,但当这一切归于沉寂时,漫天的星星又重新显露出来,从眼前,直到天的尽头…… 闪闪烁烁,无穷无尽! 08 在任何一个帝国的官员体系中,总有某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从而导致身份地位都显得尴尬,如果家族当中有多人任官的话,这种尴尬就会更突出。不幸遇到这种事,要是本人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当然在正式场合这叫豁达)也就罢了,但如果他不凑巧是个性敏感的人,那么就会像现在的莱顿·罗伦佐一样痛苦。 就算把全大陆的高官关在一起,都很难再找出一个像他这样充满了矛盾的人,而且更可悲的是,他身上的矛盾还显示出丰富的层次感——这是斯比亚某位亲王的原话。 谁也不能否认,莱顿?罗伦佐是个好官员,也是个有良好家世的好青年。他父亲是威名赫赫的帝国皇家学院老院长、帝纪总监督、第一实权学着提夫?罗伦佐!这位老院长的名声在帝国内外都是响当当的,就是跟亲王相比都不落下风,但当他儿子并不是件惬意的事。 在某一个时期,老院长很希望莱顿不要做官,将来接自己的班当当院长,去为整个帝国的学者说话。但之后对帝国而言是个特殊的时期,莱顿·罗伦佐被初掌大权的科恩?凯达抢去做了书记官,而且在同时被套上了人质的光环。 好不容易,老院长跟皇帝的信任搭建起来,而莱顿却陷在书记官的位置上拔不出来了。因为帝国内政部现,这位青年性格柔和意志坚定,行事缜密目光长远,俨然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书记官,假以时日,他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总内政官或者相。于是事情的展就让提夫?罗伦佐的愿望落空了,这位老院长不是没有抗争过,但结果却更加不堪。 那个总是与他作对的科恩陛下,干脆把他儿子推进了军队的怀抱。 一场酣畅的追击战,再加一场后勤上的运筹帷幄,实打实的战功让莱顿?罗伦佐的双肩挂起明晃晃的将星。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简直就是帝队未来的保护伞,参谋部肯放手才是见鬼了,所以到现在为止,他的名字还同时出现在内政部和总参谋部的名册上。于是照例,莱顿每半年会被帝国风评部门文训斥一回,理由是他多拿薪水,多占官位。 在每个月的军政联系会议上,军方和内政方都会派出老资格的代表,就他的最终归属展开激烈争论,他们会吵得面红耳赤,掀桌子丢文件,脑袋凑在一起像是要亲嘴似的,横飞的唾沫一不小心就会沾在莱顿?罗伦佐的礼服他的头衔之一是皇室代表,是会议主持人! 但这些尴尬,莱顿克服起来并不困难。 重头戏是在这段时间上演的,斯比亚帝国分解并组成联盟的命令一下达,圣都和待城都展开了一场人才争夺战,就连还没有从学院毕业的学生们都接到了邀请,莱顿?罗伦佐就更是无法幸免,未来三帝国和那些独立城市,都想把这位未来的相招揽到自己麾下,他家的门槛就差点被人踢爆——老院长对待自己和对待别人一样严厉,莱顿有了将领身份之后就被赶出来自立门户,让一个军方领住在军纪总监督家里,这是老院长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而莱顿的家人们,都早已决定了各自的去向,老院长不出意外的跟随了维素?凯达亲王,而莱顿的弟弟们则要去力克,维素那里。很显然,这是个几方早就商量好的瓜分计划,因为西夫塔?凯达亲王派出的说客上门时,脸上完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陛下称为信仰核心之后,待城就成为一个纯信仰的中心城市,可能会有联盟总部的设置,但相比帝国,官员的作为不会很大,更无法完全体现您的价值。”来人苦口婆心的规劝他:“您跟西夫塔亲王是少年时期就认识的,听说还有两年的同窗生涯,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您在选择时都不应该忽略西夫塔亲王啊……而且,我家亲王姓凯达,是陛下的亲哥哥啊” 另外一些人的招揽,说辞就有些不堪了。 “我们光荣的三十六部族很需要您这样一位内当家!我们的总族长已经说了,只要您来我们这,我们就给您‘北方嘉德兰’的头衔,三十六部族最干净、最能生养的姑娘会站在月桂树下任您挑选!您的小崽子会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多,您的名讳和故事会永远传承下去……” “您知道万普吧?陛下和皇妃的浪漫(和谐)邂逅之地!只要您来我们万普城,每年最大的珍珠是您的!最轻盈的纱衣也是您的!如果您想像我们水族一样畅游大海,我立马就把手脚砍给您!” 好在莱顿的管家是皇室指派的,贴身近卫是皇帝指派的,不要然就像前段时间被“绑架”的弟弟那样,他很可能会被直接抢走——但不知道莱顿是撞了什么邪,他迟迟没有回复各方的邀请。他的个人风格就是如此,如果不开口,没有人知道他会怎样选择,就算老院长也看不透。 莱顿只是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他是这次斯比亚大典的副总指挥,也就是实际上的总指挥,因为名义上的总指挥是几位皇妃,但她们根本无暇管理大典。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负责大典,这可以看成是一个新生代的到来。为什么?来看看宾客名单就明白了。在神属联盟一方,光明神殿的三大红衣祭司到场,所有帝国皇帝到场;魔属联盟一方,黑暗神殿三大金袍祭司到场,所有帝国皇帝到场;更有甚者,最后才揭晓的贵宾竟然是光明神族长公主以及黑暗魔族长公主! 这是一次要进入历史记载的大典,所以上族长公主的到来充斥着浓重的象征意义。这种象征意义足够庄严肃穆,甚至两位长公主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架子,提前一天到达待城! “长官,来宾数量过预计,待城内外的驿站已经完全住满了。”助手来到莱顿身边轻声汇报。 因为这位长官不喜欢凌乱、慌乱的场面,也不喜欢风风火火的下属,长久下来,他的所有下属都多少具备了些学者气质,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们提高声调。 “启用皇家园林,征用官员别墅,腾出地方让来宾下榻。”莱顿的应对柔和而镇定:“供给尽量满足但不用面面俱到,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把日程安排报给来宾。” “长官,我从大殿主会场回来,会场的工程要今天夜里才能完工,现在一边在装饰一边在清扫,水池也开始注水了,但怕是时间上来不及。”另一位助手站到莱顿身边,神情自若,但衣角上沾染的灰泥表明他很忙碌。 “调一队魔法师去帮忙,告诉他们大典时间不可更改,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报告长官!警备处报告,新一批来宾已经快抵达城门了!”所有在莱顿身边响起的洪亮的声音都是属于军人的,按照道理说,就算军人也应该文雅起来才对,但奇怪的是,这些军人反而被莱顿改造的越来越刚硬:“国内来宾们带有大量卫队,现在已经进入城外军营!” “安排好卫队的食宿,与卫戍军同一标准,”莱顿点了点头:“西夫塔亲王到了没有?” “还有一个钟头!太后和西夫塔亲王在一个车队!” “太后啊!”莱顿叹息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人脑袋。 如果他老子只是让他怕,那么凯瑟翎太后就是让他既爱又怕,因为在成长时期,也就是在科恩身边当人质的时期,他颇受太后的照顾。但后来,太后隔三差五的想把某些名媛塞给他,令他头疼不已。而且,太后不跟维素亲王一块,反而跟西夫塔亲王结伴而来,这里面肯定有原因,大概是自己还没有明确回复亲王吧! “通知忧双宫,通知在待城的相关官员,准备迎接太后。”莱顿命令:“我先去城门准备。” 在斯比亚,亲王的实际权力地位可能排名在第十或者第十五位之后,但要是太后凯瑟翎?海格站出来,没有人敢跟她一比高下。皇帝科恩不行,几位皇妃也不行——所以以这个事情上,维素亲王也是有些尴尬的,谁叫他是太后的丈夫! 论起来,尊贵的太后应该由忧双宫负责迎接,但因为现在情况特殊,科恩?凯达的一举一动都受人万众瞩目,连两位上族长公主都是由皇妃迎接,所以太后只能跟着入乡随俗,由一班大臣迎接。 身兼多个官职的莱顿,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莱顿走出兼做大典指挥部的城防高塔,身边只有两个助手跟着,今日的待城因为接待了包括上族长公主在内的贵宾,所以在安全上胜过以往任何时候。不说别的,有这些贵宾在,还有哪方势力敢留在待城搞三搞四?而且待城的人口不多,性质又单纯,几乎全是功勋大臣或将领的亲属,清查起来便利的很。 或许是一直留在高塔之中的缘故,身为大典指挥的莱顿还没有感受过城里的气氛,这一下到街道上,他就现了不一样,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产生了迷惑……不是因为已经完工的雄壮工程,也不是因为花团锦簇的布置,而是因为待城正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气氛。 莱顿知道这种异样的缘由。 身为皇帝的科恩,他一直在向身边的人灌输一种意志,那是一种骄傲,也是一种被别人称这“跋扈”的性格。 而且科恩也为斯比亚帝国定下了宏大的目标,还记得很久以前,皇帝对他的将领们说出了那段直白露骨的宣言,斯比亚要占据四处名景之地! 如今,在斯比亚建立新信仰的前夕,四处名景包含在其他贺礼里面,被所在帝国送来了。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是帝国们一种臣服的姿态。而科恩定下的其他目标,也跟着逐一实现,虽然不是那么浩大,甚至有点变味,但实现就是实现,不能否认! 人是个体,帝国是群体,但当长久以来的希望实现时,这两者的表现其实很一致,因为他们都是以同一种心态来面对的……喜悦、骄傲、激动,还有就是隐约的松懈。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科恩很强,斯比亚也很强,但再把眼光放得远大些,有心人就会现,以科恩为代表的斯比亚帝国,其实还不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群体。这个群体中的某些人或者已经成熟起来,但由于历史原因,他们的作用是有限的——科恩是这样,莱顿也是这样。 就比如说眼前这种“老子天下第一、其他人都是鱼腩、以后可以躺着享福”的心态,无论是谁都扭转不了,即便是科恩亲自来管恐怕也要大费周章——斯比亚所达到的目的已经越了历史上所有帝国,一个皇帝还能要求他的国民做些什么?! 也许,这就是科恩?凯达不再管理政事的根本原因?他想把自己跟国民分割开? “书记官不是白当的。”莱顿喃喃自语,因为他知道科恩的事情并没有做完。 是的,斯比亚核心层里,他是一个不算太起眼的书记官,但那并不说明他没有悟性,科恩?凯达要做什么,其实他心里多少有个底。猜到这一点,其实才是他少年老成的主要成因。有多少个夜晚,他是从噩梦中惊醒的,为了免于泄漏,他不敢使用内侍,不敢谈情说爱,甚至要在临睡前往嘴里放一颗坚果! 所以,在察觉到这种弥漫城市的懈怠之后,莱顿心里有些刺痛。他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毕竟科恩要做的事里没算上他,而一个书记官的忠诚也不应该到达这个地步——或许自己已经传承了学者那种迂腐吧?但忠诚于这样一个没正经的领,还真是让人有点不舒畅。 “长官,我们到了。”助手轻声说:“那边是您父亲的马车,要停过去吗?” “不必了。”莱顿一想起父亲那张严厉而苍老的脸庞就觉得左右为难,能不见当然更好:“直接过去。” 在他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时,才现周围的大臣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也难怪,他跟在科恩身边的时候已经养成习惯,装束一向简洁。本来在这样一种场合,他的穿戴算是不功不过,但联系上大家现在的心态,他的装束就太寒酸了,甚至有点不尊重太后…… 想想看,诸位大臣几乎都有了去处,开始拿两份封赏,个个都是双爵位,那么在服饰上有点追求和格调,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院长站在远处,只跟莱顿目光交集了一下,但里面意味深长。好在太后的车队到达了,要不然莱顿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盔甲明亮的骑士两边分开,露出太后的巨大马车来,一时间城门下鲜花飞舞,乐队奏响了最高规格的迎宾曲,人们脸上洋溢着最由衷的笑容,把祝福送给尊贵无比的太后——凯瑟翎?海格。 四十多岁的凯瑟翎太后看上去很有精神,她在西夫塔亲王的陪同下走下马车,跟大臣权贵们一一寒暄着,等轮到莱顿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着不是罗伦佐家的莱顿吗?”太后亲切的拉起这位青年的手:“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呢?将军,皇室代表,书记官,还是未来的相?” 这一瞬间,莱顿有点明白了,看来科恩的不正经,多少也有传承的因素在里面。 “尊敬的太后,我目是大典的副指挥。”莱顿轻轻的卸开话题,同时向太后身边的亲王致意——西夫塔亲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一点儿也不介意,但在目光深处,莱顿还是能够看出些埋怨来。 “看你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太后笑笑,直接把招揽的话题丢出来:“西夫塔很佩服你这个同窗,说是要你去铺佐他呢!你看,连我着个太后都被搬出来了……莱顿,你的意思呢?” “感激亲王的好意,但目前我还有职责在身,不适合立即考虑着个问题,请太后见谅。”莱顿的回答还是老一套,但在太后面前这样说,换了谁都要承受莫大的压力。 “也好,先做完眼前的事情再说。”西夫塔亲王是个有大局观的人,见莱顿还是如此回答,他马上就转开了话题:“对了,各国都有代表来迎接太后,但我总觉得缺了谁一样……” “回禀亲王殿下,大概是缺少了南北条约商团。”莱顿回答说:“他们临时变更了人选,改派了全权特使前来,特使在身份上还不够迎接太后。” “着样啊”亲王沉吟着:“这两个人居然不亲自来?这有点儿意思啊!” 莱顿沉默着不再开口,他是大典指挥,自然知道些内幕:代表条约商团的本来是他们的领,但科恩知道后,亲笔划掉了那两个人的名字,命令两个商团改派特使。 就如亲王说的那样,这里面,应该很有意思吧…… 09 在旁观者眼里有意思的事情,一旦放到当事人身上,可能就是另外一种感受。 事实上,南条约商团的领斯维斯·赫本公爵,他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后才下定决心去待城观礼的。因为他之前已经决定甚至承诺过再不去斯比亚跟科恩·凯达见面,但奈何科恩又干成了一件大事,同为人类的他也觉得应该去祝贺一下——当然,公爵本人决不是谄媚的载体,他只是想远远的,衬托个场面就够了。 至于承诺嘛,大家都是政治人物啊,自然明白有些时候承诺是无法信守的,相信也没人会拿这个来大放厥词。 但他绝不可能想到,科恩·凯达会直接下达指令,拒绝他进入斯比亚,而且还专为此事派了特使过来训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道野蛮的命令都极为过分。 同时,这也是一件非常令人难堪的事情,而作为事件关键人物的斯维斯·赫本,他有充足的理由怒! 但最为悲惨的一点在于,在愤怒的同时,赫本公爵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科恩什么忌讳,他完全没有道理这样做,如果把原因归结到“他本身就是个混蛋”上,公爵根本说服不了自己。所以,斯维斯决定亲自接待远从待城前来的使者,哪怕再被羞辱一次也不怕! “大不了,事后干掉他就可以了。” 公爵手里杵着剑,一脸的平静,但内心却少有的兴起了杀机。这偌大的厅堂空空荡荡,周围还布置了魔法屏障,的确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斯比亚帝国上使到——” 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通报,随即,阳光顺着大门涌了进来,照耀着公爵脸上的笑容,柔和、亲切、迷人,甚至能与阳光互相辉映……这大概是因为公爵看到上使是单独前来的。 “很好!一剑就能完事了!” “哒哒、哒哒。”上使的皮靴在大理石上轻轻敲击,他走到了大厅中央的位置,用另一种柔和、亲切、米人,甚至能与阳光互相辉映的笑容看着公爵。 公爵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知道今天杀不**了,因为来者是斯比亚帝国副外交大臣,有“优雅的恶犬”之称的利普。如果这样一位名声在外的大臣出了意外,条约商团承担不起责任。 公爵只有放松自己的肌肉,清了清嗓子准备客套两句,但利普比他要心急,居然抢先开口了。 “请原谅的我冒昧。”他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组造型奇异的水晶,在大厅魔法屏障内布置起来。 看着矮胖的利普奔跑在各个角落,公爵的心跳开始紊乱了,因为一般的训斥完全没必要这么小心,还要再布置一个结界出来! “呼——抱歉,最近活动的比较少。”做完一切,利普拿出雪白的手巾,优雅的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公爵大人,我的来意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当然。”斯维斯点头:“但我期待会有惊喜。” “您真是看得起我!”利普笑了,一脸的甜蜜和亲切,他拿出一纸公文:“那么这份训斥文书,就请您直接收下存档吧,陛下希望您的子孙在看到这份记录的时候,会对您万分敬仰。” “不要欺人太甚!”斯维斯笑眯眯的回答:“就算是科恩亲自来,我也会拔剑相向。” “看您说的,这完全是个误会嘛!”外交大臣用略显夸张的手势,表明自己的无辜和无害:“我多想得到这样一份训斥啊……哦,训斥只是一个外交上的技巧和说法。您知道,斯比亚现在跟条约商团的来往并不便利。其实不但是您,北条约商团的领一样接到了训斥。” “那么,”看公爵若有所思的样子,利普觉得时机已到:“接下来的东西,才是我的真正使命。请您仔细听清楚,在我说完之前不要打断。” “我应该相信您的哪一句话?”公爵淡淡的说:“您和您的皇帝,都不是那么靠得住。” “按道理,公爵诽谤我的皇帝,我应该跟您决斗才是。但考虑到公爵您目前承受的压力,我就当没听见了。”利普对公爵使了个“我们是好朋友”的眼色,然后,他改变了自己的气质——就像撕下油画上的一层包装纸,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过程,但色彩丰富的油画瞬间就取代了单调的包装纸。 “我全权代表斯比亚皇帝,对阁下传达以下资讯。”利普的声音不再是软绵绵的,而是充斥着一股力量和权威,语调与那个混蛋极为相似:“拒绝你前来参加大典,是因为条约商团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在这种时候,商团亲近斯比亚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是吗?”公爵不置可否:“这就是科恩·凯达的话?” “是陛下亲口说出的话,当然不是全部,”利普先笑着回答了公爵的问题,然后恢复成一本正经的脸色继续道:“我并不在意你怎么看待我,反正你早就恨上我这个人了,这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你的为人,哪怕你带着这种恨我的情绪老死,你也不会失去冷静的判断。” “这也算是夸奖吗?”没来由的,公爵握剑的手紧了紧。 “你一直把我当成敌人,或者更准确的说,你是把我当作你的竞争对手。对此我表示理解,选择对手这种事,是一个男人应当做的。”外交大臣继续说下去:“但我想不到事情会展到这种地步,或许有各自的性格原因在里面,但遗憾的是结局如此,而无论你我,都不是肯向对手低头的人——我很早就想跟你点明一个事实,特别是在你意气风的时候,但因为我一直有所顾忌,所以才拖到了今天。” “这个事实就是,你不如我!无论你怎么做,做得多么出格,你都不如我。你心里怨恨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你想象中那个完美的科恩,所以,你只是在和自己的影子搏斗。”说道这里,利普的声音冰冷起来:“你是罕见的人才,这点我承认,但我是天才!你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吗?没错,你要耗费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学习掌握我出生时就拥有的东西!所以,结局早就注定了。” “还……”公爵的剑情不自禁的抽出了一点来:“还真是厚颜无耻!” “跟你说这些,是要你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以为我凭什么容忍你?!南条约商团的小动作是北条约商团的十倍!”利普的声音又转为严厉:“不错,我们曾经是朋友,但我是一个混淆不清的人吗?!好,即使我是个混蛋,至少大小我应该分得清!” 也许是外交大臣的语气惟妙惟肖,斯维斯的怒气在这时消散了些,他开始考虑科恩真正的用意……这没头没脑的话,应该是在为什么事情做铺垫吧? “放下那些无畏的争斗,坦率的说,这种纠缠是可笑的。”利普的语调转为柔和:“你的眼界一直在扩展,这本来是好事,但我等不及了,我必须要求你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跳出该死的联盟,重新看待整个世界!”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空气中,接着便是久久的沉默。 公爵盯着利普,似乎要看透他的心肝脾肺,直到很久之后才问:“说完了?” “呃,陛下吩咐要在这里停顿一下。”利普显得有点局促:“因为你需要时间考略。” “说下去!”公爵有些失态:“后面还有什么过分的话,一次全部说出来!” “后面的……”利普似乎被公爵脸上的表情吓到,他稍微后退了点,转过头去看着斯比亚的方向,缓缓地说:“您知道吗?大概就是在今天,上族的贵宾就会抵达待城。” “我知道。”公爵冷淡的回答。 “您知道吗?明天就是大典的日期,斯比亚再不能作为一个帝国存在,比斯大陆,也许会迎来另一个时代。” “我知道。” “那么,请允许我问您一个问题,当然,这是站在我个人的立场上。”利普先用手势标明“我此时是个小人物”,然后才忧心忡忡的开口:“您是一个如此优秀的人,而且领导着条约商团,那么,您将在这个新的时代中充当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南条约商团领,”公爵的回答很正式:“这是你家主子早就定好的。” “如果这是您的真实想法,那我家陛下会很失望吧!”利普了然的点点头,一点也不激动或者沮丧,衔接下去的居然又是科恩的话:“在很久之前,我就在考虑一件事情,而且也下定决心去做了,但我最后才觉,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完成的。然后,我就想要寻找些有共同意愿的人,而你,斯维斯·赫本,就是人选之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名闻遐迩的斯维斯·赫本公爵,很少有笑得如此酣畅淋漓的时候:“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区区一个条约商团,有什么资格成为科恩·凯达的盟友?!” “有共同志愿的人并不一定要成为盟友,有的时候,稍微配合一下就是很绝妙的事情,当然这是我个人见解。”外交大臣解释说:“请原谅我的鲁莽,您有军队吧?您有资源吧?您拥有强悍的实力,却没有背上一点儿包袱,这不是巧合,而是我家陛下多年来的苦心安排。” “你说……”公爵终于找到了一点事情的脉络:“这是因为斯比亚的安排?!” “当然斯比亚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更多的是您个人的努力和成就。”外交大臣的奉承只有半句,然后把话锋一转:“但我真的很希望,您不要拒绝我家陛下的提议,或者,您应该时刻关注斯比亚大典的过程……我已经替您预订了一份详细报导,将由阅览厅陆续送达,全是真实而及时的消息,这点请您放心。” “这么说起来,科恩·凯达是想在大典上搞点什么事情出来?”公爵的眉头开始挑动了,他有点儿好奇,又有点儿无奈:“他……又要搞出不可收拾的事情了吗?” “这个我并不知道,陛下也不可能告诉我。不过既然陛下有提到军队,我想这大概与军事行动有关……” “军事?当然,我也就剩下这点利用价值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公爵完全想象不到,此时此刻,斯比亚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运用军事力量个大陆都几乎被它打下来了,继续打仗对它而言就是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但是,这位副外交大臣来到自己面前,并不是为了跑来开玩笑的。那么,事情的关键在哪里呢?难道自己的眼光真的不够长远?! “这谈不上利用,斯维斯公爵,毕竟陛下也说了,一切事情都要看您的意愿,如果不乐意的话,没有人能强迫您做什么。”利普用上了尊称:“陛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您会站在公正而仁慈的立场上作出选择!” “这还真是个大惊喜。”公爵点点头:“真是最后一句?” “好吧,其实还有一点儿感叹,但我不确定那是要传达给您的。”利普又学了个唯妙唯肖:“这就像是一个部落跟人打架,有人要冲到前面去为部落拼命,那么,自然就得有人在后面保护那些无辜的妇孺。” 在这一瞬间,公爵有些愣,事实上,在科恩以“一个部落”来形容彼此的关系时,他就有点迷糊——自己跟科恩的关系,什么时候密切到这一步了?!保护妇孺?这又是在指什么? “您不用着急,时间一到,您自然就会明白了。”外交大臣说,“啊,另外,您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件全新的礼服?” “礼服?做什么用?”公爵知道,利普的每一个提示,其实都是一个步骤。 “不知道,”利普摆了摆手,但是又接下去说道,“或许,觐见上族的时候需要?” 对方的这句话一出口,斯维斯·赫本就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一点线索……而相应的,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成苍白色。 事情,真会成为那个样子吗? 10 昨夜下了半场小雨,清晨的时候有风,淡薄的雾气在原野上缓缓移动着,犹如一条朦胧的纱巾,正柔柔的披挂在雄伟的待城身上。轻纱荡漾着,把待城那雄伟的城墙,还有那些刺破苍穹的魔法塔遮掩掉一部分,使之看上去少了几分强硬,而多了一些神秘的魅力。 神秘,说不清、想不透,一直都没有答案的统称,或许这才是一个城市最重要的属性。 阳光从东方出现,飞越波涛汹涌的海洋,穿过凝碧如玉的草原,带着的惊叹和羡慕落在待城上空。它来的恰到好处,霎时,凡人大道、城门、广场、皇宫都被染上一层淡金色,这色彩充满了活力,它不停跳跃在宝石和金属的表面,反射出千千万万点灿烂,和荣耀! 城市内外,一夜无眠的人们正在翘期盼。他们昨天夜里已经彻底洗漱过,此时正穿着自己最干净得体的衣服,等待着召集钟声的响起——他们当中有整日劳作的农夫,有伤残退役的军人,有油滑与诚信交织的商人,也有埋头书本的学者。但今天,他们受令放下往日的一切,以一个见证者的身份,加入到比斯历史上最神奇壮丽,也是破天荒的一次典礼中。 斯比亚联盟成立大典,第三信仰树立大典! 仅仅只看到前面这一部分,大多数人就忍不住要流泪了。曾几何时,斯比亚深陷在内忧外患之中,沦落到几乎灭国的地步,任何一个邻国和势力都可以肆意欺凌她,甚至连一省总督也能在她的身躯上称霸!但短短几年之后,她重新屹立起来,强大到必须自身分裂的程度!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一个人! 科恩?凯达,如果没有他,或许斯比亚已经变成一个只有在史书中才能找到的名词!每当想到这里,每一个斯比亚人的心中都会涌起无限豪情,就如同科恩?凯达初战成名时那样! 没有一个斯比亚人觉得分裂是件坏事,因为事情本来就该如此,就像自己家的土地多了也要分给亲属一样。皇帝陛下——请容许在联盟成立之前,我们再一次这样称呼他——把国土分裂成四部分,其中三份授予自己最亲密的家人,这正是一个明智而慷慨的做法。 而典礼的后半部分,才是真正激动人心的地方。 任何一个已经被启蒙的人,如果他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想想,立即就会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信仰代表着什么?最简单的看法就是黑暗魔族和光明神族,也就是统称的上族!他们与人类的最明显区别,就是拥有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能力! 一直以来,人类在上族眼里只是蝼蚁。但是现在,第三信仰出现了,而且他的信仰核心科恩·凯达是一个人类!这里面隐含的资讯太过丰富,而且供人想像的空间很大,可至少一条是大家都承认的,那就是科恩·凯达至少也具备了那样的能力。或许他与神王和魔王相比还有些差距,但绝不是数量级的! 有这样一个代表性的人物存在,人类就从整体上步入一个全新的时期,最权威的学者们已经得出了结论,说是人类的一切,包括语言、文字、社会甚至思想,都会随着这个时代的来临而更新换代……最通俗最功利的想法,就是斯比亚人从此不再担当最底层的被压榨者。 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除非第三信仰彻底垮掉! 因为有这样的前提存在,所以普通民众的激动心情是可以被理解的,毕竟这种机遇不是每代都有。而城里那些有能力忧国忧民的贵族官员们,他们想到的可能会多一些,但不管如何,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大家都没有理由心怀负面情绪。至少在今天,科恩·凯达的仇人数量下降到历史最低点。 日头逐渐升起,终于跳脱出地平线的束缚,待城内外也开始充斥着一些声音……无论多庄严肃穆的典礼,也不能禁止人们出声,况且还有那些飞驰的传令兵、忙碌的会场服务人员。 “当——当——当——”三声悠扬的钟声回响在城市上空,它是那么清晰,能传达到每一个人的耳边;它又是那么厚重,能融合每个人脉搏的频率。 “准备——前进!”每一个临时营地的指挥官都在挥舞着旗帜,带领自己的手下向会场外围进。 于是,十万以上的见证者和参与者,沿着事先划出的道路向会场周围步行而去。他们是幸运的直接观众,还有更多人只能在会场外围和待城各处平台上观看。 可即便是远眺,也让人心中装满了幸福的感觉。 “斯比亚境内!”疾如奔雷的马蹄声中,雄浑的男声在高喊着:“在今天凌晨破土的第一株树苗运到!” “斯比亚境内!”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上的商路也传来高喊声:“第一枚在今天阳光中结出的果实运到!” “斯比亚境内!”这一次传来喊声的是天空,人们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充满压迫力的黑影正在高靠近待城:“第一个在今天降生的婴儿,已经到达待城!” 在短暂的惊讶后,绝大多数人接受了这种安排,因为树苗、果实和婴儿都象征着新生命的诞生和延续。很多人,例如一生都耕种在乡间的农夫可能无法说出“象征,诞生和延续”这种词语和短句,但请相信,他们心里一定了解其中含义。 这一组组喊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多的附和声,顺着凡人大道蔓延着,不停撩拨着人们心里本就澎湃的热情。前面的喊声才传到忧双宫门前——就在第一皇妃接过那名今晨才诞生、然后立即被飞艇运送到待城的幸运儿时,后面一组叫喊又接踵而至。 “贺斯比亚大典——比斯大陆今年第一次渔汛,第一尾被捕捞的大马哈鱼运到!” “贺斯比亚大典——比斯大陆今年第一头小马驹运到!” “贺斯比亚大典——比斯大陆今年第一匹细亚麻布运到!” 普通但珍贵的各地名产,都被冠以“第一”的头衔运送到待城,就算再愚昧、再不理解的人,也明白这是一种敬意的表达。而那些贵族和祭司则清楚的知道,这种礼节,正是以往神魔才能享受的献礼,与其说这是各国在祝贺斯比亚,不如说是在祝贺科恩·凯达! 从食物到布匹,从花卉到珍宝,流水般的进献维持了整整两个钟头,细分下来竟然有数百种之多。以至于到最后一件玉石被摆到广场上时,十多万观礼者已经到达位置了。 “科恩·凯达气派不小啊,”很多贵宾在心里感叹:“竟然可以用这种节目来助兴。” 其实这跟科恩·凯达一点关系都没有,整个大典的流程他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完全是指挥部里一帮人弄出来的。而且作为信仰之间交流的一部分,大典流程是需要先给神魔两族的贵宾过目的——如果觉得哪里有不妥,反正也只有三方,大家关起门来协调一下就行了。 不过说到气派,主会场倒是值得一提! 在以往,大家恐怕很难想像到这种景致——典礼会场分为两个部分,为联盟建立而设的会场在城内,为信仰树立而建的会场在城外。内外会场中间隔着城墙,但三道华美的桥梁从城墙上越过,如飞虹一般把两个广场连接起来。 广场本身的位置也比较高,是建在高出地面十五臂的平台上,顶端几乎与城墙齐平,而且没有封顶,以确保能有更多的人直接观看大典。 外广场的北端和内广场的南端是主位,摆开了三组宽敞的座席,除了主人席位之外,另两处自然是留给上族长公主的。但其他贵宾的座次都是沿着广场地形排开,用具和空间完全没有区别。 这点有点令人奇怪,因为来宾中有皇帝、贵族和学者,难道这中间的差距斯比亚人没有考虑到吗?呃,或者科恩?凯达已经在用另一眼光看待世界,认为皇帝与农夫其实在本质上毫无差别了? 这些座席的后面,是阶梯状的简单座位,这是给人数众多的观礼者预备的,而外场的此类座席尤其多,甚至还把一部分座席安置在广场之外。本来嘛,斯比亚成立联盟并不需要太多人观礼,这毕竟是一个政治事件,而真正影响到每一个人的,还在外广场的信仰树立大典。 放眼整个典礼现场,基不到奢华的装饰,摆放最多的是鲜花,甚至那些在街道上拉起的彩带都有迁都时用过的。唯一令人好奇的是围绕外广场圆心摆放的一组高大物体,虽然都被盖着,但所有人都知道,那绝对是一组雕像——很可能就是新信仰要确立的神! “当——当——当——”浑厚悠扬的钟声里,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容不迫,渐渐的让内外广场的声音消失。 凡人大道上,有一队骑士出现了。他们每三骑一排,穿着统一样式但光亮耀眼的盔甲,旁若无人的进入观礼者的视野。 中间的骑士都扶着一面战旗,两边的骑士将出鞘的长刀靠在肩上,共同形成一个以旗帜为中心的组合。在宫前广场转向后,他们顺着临时修建的阶梯进入大典广场。 总共有三百名骑士,一百面旗帜,而旗帜上面各具特色的图案表明,这些人代表着的百个帝**团! 不用花费什么力气,也不用去听别人介绍,人们就可以在里面找到那些威名赫赫的名字,从科恩?凯达指挥的第一场战争开始,差不多他麾下所有的军团,都齐聚在这个并不长的队列里了! 苍穹军团、夜鹰军团、奔狼军团、血色军团、千涛军团、磐石军团等等,这些部队属于帝国正规军序列;影驰军团、烈炎军团、凌风军团等等部队,属于近卫军序列;而复仇军团、毁灭军团、浩劫军团、裁决军团、末日军团则是属于最神秘的亲卫军序列。 山地矮人联合军团,部族重步联合军团,飞行混编军团,精灵狼骑军团等等,都属于风格浓郁的异族军序列……还有所有新兵的梦想之地碎浪军团,甚至人们还能在中间找到恩泽军团、境外联合军团这样焕了新生的部队! 人们的热情再也不能被压抑,欢呼声,第一次在广场上空爆! 只是在瞬间,这声浪就让沉静的现场陷入近乎疯狂的气氛中!因为人们已经认出来了,那一百名执旗的骑士并不是普通军人,至少也是其所属军团的最高级别将领!他们有的白苍苍,有的却还是翩翩少年,但那一颗颗金星、一枚枚勋章,却让他们无愧于今天的场合! 他们,也深深领会了“代表”的含义,因为在顺着螺旋形阶梯坡道进入广场时,三百名少将以上军衔的将领,还有身边的护旗手,都让自己的战马使用了大步——在这种步伐里,无论战马和骑手都蕴含着强大的自信! 那是一种万众披靡的气度,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度不快,却仿佛正从岁月的画卷中浮现!一千两百只翻飞的金属马蹄,踏出了一曲凝重而威武的进行曲! 有一句谚语:“别和骑大走马的人交朋友。” 这种步伐又被称为礼仪步伐,因为姿态潇洒,所以通常被仪仗部队使用,但对个人而言却极难训练——这并不仅仅关系到金钱,只有那种深藏心机、对自己特别凶狠的人,才会投入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训练。要在作战部队中推行的话,沉重的负担不是普通帝国所能承受。 而斯比亚的将领们显然不是有空闲精力的人,他们能这样驾驭战马,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把这个当成了自身技能的一部分——战马一个大步跨度的突然冲刺,就可以让骑士挑飞面前的步兵。这一百个军团的战斗力,由此可见一斑! 骑士们巡场一圈,最后在声震长空的欢呼浪潮中排列在内广场,一个个屏息凝神,静静的等待着。 数量庞大的来宾,几乎是跟在马队之后进场的。 但在欢呼的声浪中,没人能听清他们的名讳头衔,不过,反正现在的斯比亚也不在乎这个,谁还能入得了霸主的眼?!你们就乖乖的在那些一样规格的椅子上坐下来吧!你们要明白,自己并不比斯比亚的农夫和商人们高一头! 反而是宾客们有点忐忑,因为他们正在看着那一百面飘扬的旗帜暗中流口水。在今天之后,比斯大陆上怕是没有哪支部队能自称精锐了! 想想也真够神奇的,以前斯比亚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把部队成建制的拉出来检阅,生怕一时疏忽而压不住场面。而现在呢?斯比亚人只要亮出些军团旗帜,就能起到更好的震撼效果。这个改变,也许就是斯比亚在实力与自信方面的升华过程。 归根结底,那个人真的不简单啊! “呜——呜——呜!”悠扬的号角在城墙上响起,硬生生地将欢呼浪潮压制下去,于是大家知道,正戏要上场了! 整个待城都平静下来,人们等待着重要时刻的到来,生怕漏过了什么细节。 大典指挥莱顿·罗伦佐向司仪点头示意。 “斯比亚联盟成立仪式——现在开始!”司仪的声音清亮而高亢,正透过一组精密庞大的传声装置回响在内外广场,无论强度和清晰度,都不比传音魔法逊色。 “恭请族使者——两位长公主殿下入场!” “恭请——斯比亚帝国皇帝——科恩.凯达陛下入场!” 短暂的沉寂之后,没有人再能听清司仪说了什么,也没有人能听清自己到底叫喊着什么,因为各种声音汇合成一股海啸,在待城上空来回扫荡着——在这一刻,语言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只有最原始的嚎叫才能表达人们心中的情感! 那么多苦难,那么多牺牲,斯比亚终于站到了巅峰!且不论在场的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态加入,但总之他们是赢家!世界承认,神魔也承认!还有什么更直接的方式,适合用来泄这种情绪? 没有! 所以,这种程序的欢呼,足足维持了一刻钟的时间! 当人们担心自己已经两耳失聪的时候,一个声音高高飘荡在海啸之上,简短有力的喊道:“嚎叫吧!斯比亚人,你们应得的!” 科恩.凯达,他终于出现了! 一半人的嗓子,就在这时嘶哑了! 而斯比亚皇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觉得自己就算嗓子爆炸也没什么大不了。 “嚎叫吧!斯比亚人,你们有这个权利!” 场面,终而不可收拾! 篇外篇 欢呼声,已经到了能伤人的程度了。 在那一瞬间,还有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大典指挥莱顿的脸色都是苍白的,他甚至一度认为这个大典已经失败了,今天一整天,自己都会在这种惊涛巨浪一般的欢呼中度过!而大典本身则会演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狂欢!引这一切的,只是科恩临时起意的两句话而已……对莱顿个人而言,这实在有点悲哀。 但转机很快出现了。 光时神族长公主,丽瑞塔克纳赫大人在礼仪前导的引领之下,迈过彩虹桥上最后一道拱门。刹那,这道风姿卓越的身影,同时被会场内外的人看见——相隔太远,服装容貌等等几乎无法辨别,但她那冰冷而平静的神色,却犹如一根尖利的长枪,直端端的戳到每个人的心底,当场就让拚命嘶叫的人们表情僵硬! 内外会场,顿时人人哑口,连一只飞虫都不敢靠近这里! 瞬间的冰冻,恍如万年之久,就连那些帝国皇帝、两殿祭司也包括在内,人们都以为自己已经被凝结于此,而且绵绵无期! 两次呼吸的时间之后,黑暗魔族长公主,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大人也在礼仪官的导引下入场了。因为有前面的突事件,她的出现更是令人瞩目。而她今天的打扮,显然突破了魔族传统,一身绯红艳丽的长裙,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圣洁而热烈,仿佛她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名媛,要全新投入到这场威事之中。 突然静默下来的会场并没有让她惊讶,反而,她在拱门下展露了一个轻浅的笑容,这亲切的笑,如同温暖的春风缓缓吹过,把人们心中的恐惧悄然带走。与会者的表情,至少回归到一个正常范围里……两位长公主的化身,在风格上居然有如此的区别,甚至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然后,科恩凯达顺着鲜红的地毯走来。 在拱门之下现身的他,穿着正统的皇室礼服,一脸平静而慎重的神情。但人们看到他,就像是迷茫中的弃儿找到了依靠,被生生截断(图上是这样写的。应该是不断吧?)的欢呼,重新的、猛烈的响起,比刚才还要强烈一些!带着含蓄的报复和快意,每个人都不遗余力的加入进去! 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真正的人的感觉!我们应该欢呼、我们有权欢呼! 三个“人”的出场,都直接导致了在场所有人的清晰变化,由冰点到沸点,人们的激(和谐)情一波接着一波,每一个转折都异常分明。 科恩一板一眼走到内广场的主位前面,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向周围微微点头,在他落座以后,欢呼声就渐次低落下去。随后出现的太后、皇妃和亲王们,也就跟着落座。 莱顿抓紧时机,向司仪打出战决的手势不能再按计划来了,得赶紧上关键步骤,要是再来上一点意外,大典就只能中途而废了!然后,现在的一切就交到科恩手上,让他主控或许才是最合适的。大典指挥部这边,只要做好配合就可以了。 “分封仪式,现在开始!请各位礼仪官就位!”司仪没有迟疑,他立即宣布:“请——斯比亚维素.凯达亲王、力克.凯达亲王、西夫塔.凯达亲王就位!” “真有趣,”魔族长公主对神族长公主笑笑:“有传音魔法不用,非要叫破嗓子。” 神族长公主脸色很平淡,甚至连一个应付的表情也没有。两位上族长公主的座席直线距离并不远,她的这种态度,自然被周围的人察觉了。但即使有人会质疑神族长公主的态度,这时却无暇分心去探究;而那个有闲心的魔族长公主,却偏偏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众位来观礼的皇帝知道进程有变化,起身,走到相应的位置上。他们将是这一盛事的见证,这份仪式的公文上,也将会有他们的签名。 三位亲王听从了司仪的安排,直接走到内广场中央去。阳光中,器宇轩昂的父子、兄弟,穿着最正式的贵族礼服,在巨大的石桌前站定——周围的骑士们呼喊一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去,并同时压下手里的旗杆,用军旗将内圈的皇帝和亲王们围住! 科恩站起来,顺着旗手们留出的通道,从另一个方向走到石桌前,站定后用沉默的目光逐一打量三位亲王。在科恩身后是一些高级大臣,他们要用文字和图画来记录这辉煌的一瞬。 科恩伸出手,轻轻揭开石桌上的盖布,露出下面的器物来——黄金打造的斯比亚大陆全境地图、闪耀着光辉的佩剑,还有三枚硕大的玉玺。 “斯比亚帝国,在此昭示全大陆!”苍老的提夫.罗伦佐抱着一卷书册,用饱含沧桑的嗓音说:“斯比亚国基稳固,皇室尽忠职守,民众百业欣欣向荣!为免一家独大,滋生骄横,辜负万物期许,科恩.凯达大帝特在今天分封诸位亲王!从此分缰裂土,自成一家!” “请斯比亚皇帝,科恩.凯达大帝进行册封!维素.凯达亲王,请上前——跪下!” 虽然一早就知道了结果,虽然相关细节都是在大家的关注下进行的,但在这个象征性的时刻,所有有资格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更没有去想无关、无聊的东西——比如说这是一个父亲在向儿子下跪等等。 “力克·凯达亲王,请上前——跪下!” “西夫塔·凯达亲王,请上前——跪下!” 凯瑟翔太后的眼泪涌出了眼眶,朦胧中,那四个人影轮廓模糊,各有部分重叠在一起。 科恩把两手举起,礼仪官缓慢地为他戴上一双金丝手套,这手套的名字叫裂土。另一边,有人呈上一把银制的封疆剑。 提夫·罗伦佐打开手里的书卷,“哗啦”一声抖开,替科恩·凯达传达旨意! “帝国万幸,能迎来这个时刻,朕万幸,能主持这个时刻!”这个时候,提夫·罗伦佐的声音变得刚硬而热烈:“朕现在行使最神圣的权力!分封——维素·凯达亲王为莫西帝国皇帝!分封——力克·凯达亲王为森格菲帝国皇帝!分封——西夫塔·凯达亲王为安瑟帝国皇帝! 科恩本人手中的封疆剑点到了黄金地图上,微微一划,就把莫西克帝国的疆域切了下来,然后用戴着裂土手套的右手,把这块黄金地图取下,再把玉玺放置在地图上,双手递给了维素凯达亲王——科恩的脸上带着一点微笑,有无尽的欣慰包含在里面。 维素亲王严肃异常,郑重万分的接过来,并最后一次向科恩行君臣之礼,因为在仪式完成之后,他已经成为另一国的皇帝,不再是科恩之下的贵族。 然后,科恩又用同样的方式,将森格菲帝国和安瑟帝国的黄金地图割下,分别递给自己的两个哥哥。 “记录!斯比亚科恩凯达大帝行使最神圣的权力!”老院长激昂的复述着:“分封维素凯达亲王为莫西克帝国皇帝!力克凯达亲王为森格菲帝国皇帝!西夫塔凯达亲王为安瑟帝国皇帝!” 上百枝笔在飞的书写着,没有人敢漏掉一个字,但遗憾的是所有在场的人,都无法把自己此时激动的心情记载下来,让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之后的人们共同分享! “请——科恩凯达大帝立下誓言!并答谢见证贵宾!” 科恩倒转剑柄,在黄金地图的中心点上重重一击,只听一阵“哗啦”声响,缺了三块的黄金地图裂成了几十片。其中的每一片,都是现在的某个帝国版图。礼仪官立即上前,捡起那些黄金,分别呈现给相应帝国的皇帝——这是一种委婉的答谢,也是一种保证,含义是拿着这块黄金地图的帝国,因为见证了这一伟大时刻,以后将不会受到分裂帝国的无端攻击。 “至此,斯比亚帝国,现在已经变成了三国以及一些小公国!”老院长继续宣读:“但所有分封疆土后的帝国,实际上是源自一家!所以藉今天这个机会,我们宣布,原斯比亚疆土上的帝国、公国、独立城市和独立封地,将组建成斯比亚联盟!由科恩凯达大帝执掌!” 这一次,不但是三位亲王叩,连诸位皇妃也走到石桌前,后面更是跟着两位数的大臣权贵,一齐向科恩凯达致礼。科恩脸上挂着笑容,一一点头回应,只是不开口说话。稍后众人退开,站到圈定的位置那一百面军团旗帜又飘动起来,逐一停留在个人身后。这是一种预示,旗帜一旦停下,就表明某个军团被分配至某帝国、公国或独立封地。 “现在!我宣布!”老院长在最后一面旗帜停下来之后,用目光巡视全场:“斯比亚联盟组建大典——完成!” 他的话音刚落,崭新的斯比亚联盟旗帜,就顺在九十九根旗杆攀升上去!风出来,一片鲜艳的图案猎猎作响,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在阳光中激荡!排列在城墙上的几百支号角同时吹响,悠扬的长鸣直飞云霄,就像是一次最严正的宣告,响彻了山川大地。不只是会场,就连待城内外的人的出了啸叫,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也会学着大人的模样将两拳紧握,高高的举起双臂,疯癫一样的挥舞! 有多少人,在这一天学会了骄傲;又有多少人,在这一时刻感受到眼泪和笑容同时迸的滋味!那些哽咽后的欢腾,怆恻后的激昂,伴随着号角声,撕下了裹在他们身上的枷锁!他们不是将军、不是贵族,只是一个斯比亚的平民,但他们从此不可被看轻! 这荣耀,只属于斯比亚!只属于斯比亚人! “科恩.凯达!”会场内外,人们这样叫:“科恩.凯达大帝!” “科恩.凯达!”斯比亚大地上,山川铭刻下这名字:“科恩.凯达大帝!” “科恩.凯达!”比斯大陆全境,隐隐想起了雷鸣般的回声:“科恩.凯达大帝!” 科恩左手按住剑柄,站在惊涛骇浪一样的啸叫里,没有说话,没有多余的神情,只使用含蓄的目光,缓缓的扫视了一圈,将环形会场中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然后,他转身,走进了彩虹桥——巨大的布幔滑下,将内会场整个的遮掩起来。 人们开始惊讶,狂呼声出现了一个短暂的低潮,大典指挥莱顿一个激灵,立即向司仪猛打手势。 “比斯大陆第三信仰成立大典即将举行!”司仪的声音终于回到了会场上空:“肃静!肃静!肃——静!” 终于,人们开始回味过来,想起前几天接受的礼仪训练,纷纷在兴奋无比的脸上露出“失态”的羞涩和愧疚,但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他们心里没有一点悔意,只是在给司仪面子而已……要让他们真正安静下来,恐怕是人力不可为的。 也许,再出现一个“人”或相等的事件,才有可能镇住他们。 莱顿抹去头上的冷汗,扶着墙走进内室,换下已经湿透的便衣,再把早就准备好的礼服套上……新信仰树立大典已经不用他再去指挥,因为那不是任何人能够指挥的场合,只有科恩本人才能驾驭。 下了高塔,他立即被护卫们塞进马车,顺着专用通道来到外广场。 “恐怕会落下病根吧……没死就算走运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莱顿哀叹了一声,他的身体差点就撑不下去了,到现在为止,不但小心肝乱颤,两只耳朵还处于连续的啸鸣中。 有这样想法的人绝不止他一个,耳鸣这种事情,在场的大概人人有份! 正在大家懊恼不已的时候,一阵轻柔的音乐从外广场中传出。一经响起,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听起来,那悠长的音色像是曾经在某国风靡一时的两弦琴声,但奇怪的是,它的音色独特出众,干净而透明,就像是有一块块纯洁的水晶掠过眼前。 人们听到了,却感觉不到;感觉到了,却又把握不到达。只是心中的细腻被这音乐一点一点勾起,感官也变得愈加敏锐……除了这音乐,全场静默,甚至全城都在侧耳凝听。 外广场南端,一大片地板无声滑开,一支乐队被托举而出,逐渐升到与彩虹桥相差无几的高度。在乐队正前方,是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乐师,他正单手托举一把雅致的四弦弓弦琴在演奏。 那琴声就平放在他左锁骨上,他的头微微下垂以锁住尾端,琴面微向右倾,琴头被引向身体左侧…………琴师本来就俊美,再配合这个姿势,即便无声,都已然是一副卓越的画面。 右手提着拉琴的木弓,手腕柔和摆动,两线相交,那绝美的琴声就此诞生,通过精密的传声系统,不断飘飞到广场上空。 清丽典雅、细腻甘纯、华丽神秘,这柔和的旋律直入人心! 哪怕是资历最深、见识最广的音乐大家,也辨识不出这是什么乐器,但在动人心魄的音色和震撼灵魂的丰富旋律面前,这乐器的来历已经不重要了。在场的人,都已经沉醉在乐师营造出的迷离的气氛中,虽然阳光充沛,但大家却像置身在一片幽蓝的月色中,正在聆听人类最哀婉的一段情思…… 大多数人在这时,已经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多美的琴声,我愿意聆听一生。” 这样的感叹,浮现在每个人的心中,甚至回旋在最重要的人物心头。 “多美的琴声啊!”彩虹桥尽头的休息室里,菲琳·罗娜在婉转的琴声中低下了头,雍容华服包裹着她婀娜的身子,却不能隔绝那一丝哀伤的流露。 她的手指停留在窗上,却忍住没有推开,只是在一组旋律过后,带着些许不甘和希冀,轻声说:“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停止在这一刻。” 她的这句话里没有皇妃的威严,也没有妻子的矜持,有的只是普通女子的依恋,还有一种浓浓的不舍。这种复杂的情绪,在菲琳来件极罕见的事,从小到大,她几乎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至少,坐在她身后的科恩就想不起自己曾经听见过。 “累了吗?”科恩站起来,走近到距离菲琳两步的地方:“还是害怕?” “不累,也不怕。”菲琳的身子动了动,却没有转过来:“我只是在想,有可能再也听不到这琴声……” “会再听到的。”科恩温柔的打断了菲琳的话:“我们,会再听到的!” 虽然科恩的语气很温柔,但却很强势,就像是在生死厮杀中,突然起的一次精准点刺,将菲琳话中的消沉和无力击得粉碎——菲琳感到了科恩的异常,忽地转过身,惊讶的看着他。 科恩没说“我保证”,也没有插科打诨,而是认认真真、平平静静的说话,可一种强烈的信念却从他的身上散出来,带着无比的魅力,把菲琳整个身心都包裹起来——她感到他胸口的温暖,禁不住想要靠拢过去。 这种感触不是第一次出现,但是好遥远,好虚幻,甚至一度让菲琳觉得虚假,让她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但是,就在现在,他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一个字蹦出口,菲琳的视野已经模糊,朦胧的泪光中,科恩的身体似乎变小了,脱去层层伪装和包裹,回到那个夏天、那个冬天、那无数被尘封的日子。有纯真的笑容,也有无羁的旗帜,真正属于她的科恩!回来了! “你——”哽咽中,她慌乱起来,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只能下意识的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五指白,指节“咯咯”脆响,万千情绪化做一汪晶莹的泪水,顺着双颊奔泻下来。 “抱歉,我回来了,但没有告诉你。”科恩扶住菲琳的肩:“这一切,其实都是我主动的。” 菲琳只是点头,一只手抓不够,又加上另一只手,几缕丝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来,她却无心理会,似乎只要抓住眼前的科恩,一切风度仪态都不重要了! “我要去做,我要做到,无愧于自己,也无愧于誓言。”科恩的手指也收紧了些,再菲琳的耳边说:“我要你站在我身后,看我一步步走上去,看我捏爆他们的卵蛋!” “我!”菲琳终于挣扎着说出话来:“我要准备好最甘甜的美酒!迎接你的归来!” “说定了。”科恩轻轻佻起菲琳的下巴,端详着那张清丽纯净的脸庞,回应着那双美目中的惊喜和快慰:“你敢看吗?” “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意思!”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至上!”门外响起尼赞的催促:“大典在即,请即刻入场!” “好,我答应你。”科恩吻上菲琳红润的双唇,舌尖带着点蛮横,叩开她的齿关,夺走一腔幽香:“我们一直在一起!” “好好看着,一丝一毫也不要错过!”科恩转身了,他柔和的笑容中交织着豪放与阳刚,占据菲琳整个事业的背影宽厚高大,他的脚步坚定有力,一步步走出了房门! 外面的琴声,猛然间高亢! 作者感言 本来,按照上集给出的预告,这集应该写完两场大典的,但是在写的途中才现这不可能,才写完一场相对简单的,字数就已经过了我也踌躇过,但最后决定就取这段为五十二集的结尾,而后半的篇外则作为五十三的开篇,其实作为五十三的开篇,这段也是很精彩的。 那么,来说点其他的吧! 先是大家最想知道的消息,五十二集已经出来了,那么五十三、五十四、大结局呢?其实从五十一集开始,异人就已经进入了结局部分了,只是并不明显。再因为太多线索要收拢,所以才留下了这样一个空间,十八万字,足够放下一个层次分明的结尾。 小明希望这个结尾能让各位读者满意,同时,会在最后一集附带自我批评的长感言,绝大多数问题,小明会在这个感言里做出解释。 为了平息一直以来的某些流言,小明只能在这里说明几件事,因为,很多读者都不会以外的任何东西我在其他地方的解释基本没用。 先,虹翼工作室是一个召集制的工作室,有写作需要的时候,作者们才会被聚拢创作,平时不会占用作者的时间和精力。在几年前,小明参与制定了世界设定和十八万字的文稿之后,就没有在这件事上投入更多精力,工作室的运作和作品运作都另有专人去做。 所以,小明并不是一心扑在工作室上赚大钱去了如果真赚了大钱,那我请大家吃饭,但没影的事,大家就别传了。 另外,异人这,实际上结构已经非常完整,到写完之后更是如此。所以,最近我在思考,是不是要真的写第二部,我怕一个不好,接下来的东西会显得多余,对异人本身造成一种伤害。 即便最后的结论是不写第二部,已经拟定的提纲也不会放弃,我会把大纲放到一个相似的环境中。或者,大家容我再想想,反正定会开的。 我对异人有很强烈的爱,这种强烈,有好处也有坏处呃,具体的还是留到完结后的感言里吧那么最后,五十三集(水产)会比较快! ~下集预告~ 第三新信仰的成立大典,最终还是没有顺应神魔两族的意志,而是变成一场人类向神魔挑战的誓师大典。虽然科恩并不能代表全体人类,但他却是第一个、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公开这样做的人——他站在大典会场中,骄傲的伫立著,蔑视著惊慌失措、暴跳如雷的上族们,眼神中尽是蔑视。 然而神魔的底线,是不容触犯的。 在乌鸦单人刺杀的同时,天罚——这个最终的毁灭魔法已经被提到神魔的日程之中! 比斯大陆,就在神魔惊天骇浪一般的震怒中瑟瑟抖,一部分人冒死晋见上族,恳求再给予一次机会,让他们亲手铲平科恩和待城,让整个人类还能苟延残喘下去…… 篇外篇 黑暗传说——浩劫 虽然因为第三信仰的原因,光明神王对人类的看法变得恶劣了,但他却没想到待城外广场上的这场战斗,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赢双方在最后关头调换位置。 在乌鸦带着两位长公主狼狈逃窜的时候,他心境上的波动被对面的魔王觉了。 “她们已经尽力了,面对科恩这个有恃无恐的人,这个结果也算可以接受。”魔王挥手关闭了魔法影像:“用建筑手法来完善的领域,别出心裁的武技,隐藏极深的谋划安排……科恩的这些作为,更加坚定了你施行天罚的决定吧?” “难道这样的人类还有可取之处吗?”神王伸手出去,斟满魔王的玉杯。 “那么为即将出现的天罚,干杯。”魔王举起了玉杯。 神王却又摇了摇头,然后纠正说:“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新纪元而干杯。” “都一样。”魔王放下了杯子,清晰的身影逐渐淡去,最终在神王的视野里完全消失。 神王也站起来,先平静的环顾四周,然后悠悠的叹了口气才离开——在下一个瞬间,神王出现在他的宫殿里,而跪在对面地毯上的那个身影,是今天铩羽而归的神族长公主。 “不用自责。”神王没有一点要怪罪长公主的意思,反而还开解她说:“任何一个谋划叛逆的人,为了成功都不会遵循既定的规则,无论是在战略还是细节上,他都会去找规则的漏洞,所以你们遇到意外在我看来反而是正常的。对了,乌鸦的伤势怎么样?” “不碍事,他已经去治疗了。”丽瑞塔公主回答:“但我失去了大部分能力。” “不用担心,力量是流动的,而且总会回到原点。”神王轻缓的说:“在天罚实施之前,你会达到另一个高度,比以前的你更加强大。而乌鸦遇到的那个对手,也会被他亲手惩处。” “是。”丽瑞塔公主抬起头来:“另外,在光明圣山脚下,有个人类想求见父神。” “一个人类?”长久以来,神王都没觉得除了科恩之外还有其他人类值得关注,而现在看来,无论性质和时机都让这件事显得很离奇,以至于连神王都免不了惊讶片刻:“是谁?” “北条约商团领,尤里西斯。”丽瑞塔公主回答:“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甚至是一件关系到整个上族最高利益的事情,需要面见父神。” “人类都学会夸夸其谈了。”神王并不认可长公主的转述,他已经决定实行天罚,而对科恩的恶感也蔓延到整个人类身上。不过,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个谨小慎微的人类斗胆进入光明圣山呢? 于是他点点头:“带他来。” 此时,尤里西斯穿着自己最华贵的礼服,专注而虔诚的跪在圣山脚下——在接到南条约商团的回信之后,他就开始准备这次圣山之行。条约商团充足的财力,再加上他本人丰富的阅历,使他在之前就贿赂了大多数高级祭司,然后再使用点其他手段,他就成功的利用神殿传送魔法阵来到这里。 如果光明神王不见他,那么这趟传送就是单程的。 武神陨落的消息,是尤里西斯在离开前得到的最后一则通报,这让他明白自己全无后其实那也是待城传出的最后一则通报,后面生的事情,没有人记录也没有人传播——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说动神王,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说服失败的后果。 侍女走来,用生硬的语气宣读了神王赐见的命令,尤里西斯抬起头,立即就从侍女的眼中看到了仇恨,那是一种对全体人类的仇恨。 物伤其类,她是光明神族的一员,自然对武神的陨落充满了感触。而尤里西斯自己,也是在这种心态下要求晋见神王的。不同的是,神族侍女表达出了仇恨和报复**,而尤里西斯能够表达的只能是哀求,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为此,他甚至可以付出一切。 “止步。”刚刚走进宫殿,侍女就阻止了他:“跪下。” “人族一员尤里西斯,晋见伟大的光明神族神王陛下!”尤里西斯跪在地毯的外端,并没有使用太多尊称;光明神王坐在地毯的另一端,但地毯两端之间的距离,却仿佛让人类一生都走不完。 “你在用什么身份下跪?”神王的声音远远传来:“又因为什么事晋见?” “回禀光明神王,我是以一个人类势力领的身份下跪,为人类的生存而来。”尤里西斯不紧不慢的回答着,但从他嘴里说出的内容却不简单:“除了皇室身份以外,我还曾经是神属联盟反抗上族的秘密会社成员,所以我知道一些源自远古的历史,也知道一些上族无法容忍的事……我毕竟只是一个人类,在这个关头,我只能绞尽脑汁为人类的生存谋划。” “有趣,曾经的反抗会社成员,也会来哀求神族吗?”神王出轻柔的笑声:“你们不是自诩为有信念的人吗?” “回禀神王陛下,我的信念是为了人类的生存,但在之前我弄错了目标,人类生存的天敌不是上族,而应该是人类自己的一部分。”尤里西斯不慌不忙的回答:“例如科恩·凯达这样的人。”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他的结局,也应该知道人类的结局。”神王缓缓地说:“这里面还有供你游说的空间吗?” “我知道自己的言语是无力的,但是神王陛下,有些事情还可以挽回。”尤里西斯小心翼翼的说:“科恩·凯达和他的拥护者都该死,但在整个人类里面,却还有一些无辜者……所以,我大胆恳求陛下,让这些无辜者自救!” “你的确够大胆,”神王笑得大声了点:“让你们自救?” “是的!让我们自救!”尤里西斯猛的抬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说:“请上族赐予我们讨伐斯比亚联盟和第三信仰的权力!” “讨伐?”神王愣了一下:“你们有什么能力讨伐科恩·凯达?” “我们有不想死的军队,有不想死的人民!”尤里西斯面带悲慨:“我们打不过科恩·凯达,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我们可以打败除了他以外的所有斯比亚人!” “然后呢?”神王淡淡的问。 “如果我们能有这个荣幸做到如此地步!”尤里西斯激昂的语气虚弱下去,像是在触碰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魔法球:“是否能请上族怜悯,给予我们这些无辜者以生存的机会……” “出去。”神王的回答异常简短。 尤里西斯立即就被侍女丢出了宫殿,如果不是顾及到神王才刚刚见过他,他可能会顺着那几万级阶梯滚下去,最后变成山脚下的一堆肥料。 然而,与尤里西斯同事行动的斯维斯·赫本公爵运气还不错,头没磕多少,下跪时距离魔王比较近,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听到他的哀求之后,魔王还露出了笑容。 “上族的判断标准,你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依然是黑骷髅会的领,”公爵在说出这句话时,眼皮不眨、眉毛不皱:“在黑骷髅会的记录里,我知道了上族释放天罚的条件,也明白现在的人类已经符合这个条件。” “所以你们想阻止……”王座上的魔王微微俯低上身:“谁想出的注意?你吗?” “其实不是我,是北条约商领尤里西斯。”斯维斯坦诚的说:“科恩·凯达为了震慑我们,分别向我们派出一个联络小队,还携带很便利的通讯物品。我和尤里西斯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联络,在察觉第三信仰带给人类巨大威胁后,我们才制定出这个大概方法。” “那些事情不重要,”魔王摆了摆手:“关键是凭借你们的能力无法打败斯比亚,也无法把第三信仰的影响力控制在一个区域之内。” “我们可以!”斯维斯不记得最近上次争辩是在什么时候,但他知道现在不争辩的话,完蛋大吉的可不只是自己:“我们可以打败他们,甚至一路到达科恩·凯达面前!” “你们的自信毫无道理。”魔王摇着头说:“但我还是想听听看,你们要怎么打败斯比亚。” “先,我们确信斯比亚联盟里也有很多人不想死!”斯维斯沉声说:“如果让他们明白跟随科恩·凯达是条死路,还会有多少人拥护他?只要这种舆论的波及面够大,那么斯比亚的力量就会被削弱,而我们的力量会变强大!” “在人类当中,死不悔改的大有人在。”魔王毫不在意:“继续。” “剩下的事情分为两个步骤,第一步,我们以条约商团为基础组建一支讨伐联军。”斯维斯的解释里充满了军事风格:“鉴于各**力现状,这支军队的数量不可能太多,但幸好科恩·凯达的军队也不会太多,因为我们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去瓦解斯比亚联盟的军队!而且重点要放在刚刚分裂出来的三个帝国身上。” “但那三个帝国,不是依旧由凯达家族执掌的吗?” “是的,可同时这三个帝国拥有的军队也最多,值得我们投入。”斯维斯的语调沉稳而自信:“即便我们无法让他们倒戈相向,但说服他们保持中立却不成问题——在现实和生死的压力下,正常人不会选择死路。只要他们答应保持中立,联军的军事进攻就成功了一大半。” “以商团那点军队,又能打到什么地步?”魔王的问题并不尖锐,但要让一个非斯比亚籍的军人来回答的话,难度就偏高了……因为近年来还没人打败过斯比亚人。 “南北两个商团的联军同时进攻,而的斯比亚帝国都保持中立的话,我们可以打到待城的城墙下。”斯维斯的回答却给人一种真实感:“我会以生命担保这个战绩,如果我们不能打到待城,请上族结束我的生命。” 魔王笑笑,站了起来。 “按照人类的逻辑,你是一名军人,还是一个统帅,但你能保证的仅仅是打到待城的城墙下面.”魔王一步步走下他的王座,用戏谑的目光打量着脚下这个无谓的人类:“这是你不够勇敢,还是你缺乏信心?而上族又有什么必要,为你和你平庸计划浪费时间?” “如果我们最后输了,上族付出的只是一点时间,这对上族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斯维斯急促的辩解:“但如果我们能实现这个计划,上族赢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上族的得失轮不到你来评论。”魔王不为所动:“人类,回答我其他的问题。” “是!”斯维斯低下头去,想了想才说:“按照我们的预测,科恩·凯达放在待城附近的军队总共有十五万,可能不够但绝对不会出。我们商团能够召集的军队,大概是这个数量的三倍,但作为起攻击的一方,这个数量的军队显然不够,更别想靠这点人打下待城。” “所以呢?” “所以打到待城的城墙就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因为我军那时的伤亡将高达五成!”斯维斯的话里包含着一股苦涩和悲壮:“我和尤里斯从没想过,能靠自己的军队打进待城或者抓住科恩·凯达……他是上族的,也只能是上族的,我们最多只能把第三信仰包围起来。” “原来你们是这样安排的。”魔王又笑了:“好吧,科恩·凯达由我来收拾,而你们干什么?” “我们能做的就是清除第三信仰的影响力。”斯维斯仰视着魔王:“我们会杀光所有被第三信仰污染的人类,鸡犬不留!只字不留!” “你们真有这个决心?” “是的,我的决心无比坚定。” “那么你自己呢?”魔王的声音变得温和:“你自己是否属于被污染的人类?” “如果我是……是的,我已经被第三信仰的主张污染了。”斯维斯的脸色苍白了一下,然后又变得涨红:“但请上族放心,在恰当的时候,我会处理好自己!” “你和尤利西斯策划了这一切,付出巨大代价去实现这一切,可结果却只是带给同类杀戮而已。最后,你甚至还要把自己处理掉。”魔王说:“这种事情在逻辑上是错误的,你这个制定者和实施者没有任何利益。那么,你所说的整个计划也谈不上真实。” “不!我能得到利益!”斯维斯斩钉截铁的说:“我是人类的一员,人类会因为我的作为而存活下去,这就是一种巨大的利益!” “但你会死。”魔王说:“人类的存在,对已经不存在的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必须的牺牲,魔王陛下。”斯维斯微笑着回答:“如果我的努力和牺牲能换来这个结果,我会非常欣慰……因为对于人类,我有一种很深的感情。” “感情,最终的关键还是因为感情……”魔王摇摇头:“你回去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覆。” 斯维斯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着魔王的背影,他却失去言语的能力,那种浩大的威势和意志绝不是他能抗拒的。他只能低着头,在侍女的引领下退出宫殿。 “魔王,”魔族长公主在宫殿尽头现身:“我们是否要按计划准备?” “当然要准备。”魔王轻声说:“先确定龙族老巢的精确位置,然后,其他准备先放一放。” “这……魔王难道是要答应人类的要求吗?”长公主疑惑的问。 “重点不在我这边,而是在神王那里。斯维斯既然找到了我,那么尤里西斯也肯定跑到圣山去了。”魔王笑着回答:“虽然是神王先决定要施行天罚,但他的态度越坚决,心中的惋惜就越浓重。我这样回答斯维斯,也仅仅是给神王一个考虑的时间。” “那么神王……他最后会答应人类的恳求吗?” “做什么选择其实并不重要,”魔王的回答很深奥:“这要看神王想要从中得到什么,如果人类能展现出不一样的特质,那么我们付出点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就算神王答应他们,而他们又做到了,待城和科恩·凯达还是会毁于天罚。” “明白了。”长公主点头后退:“那我这就去安排龙岛的事。” 对普通人类的体格而言,位于光明圣山巅峰的神王宫殿(正门)并不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地方,因为这里的风能刮起巨大的石头,看似温和的阳光会烤焦人的皮肤,一旦走到阴影之中,寒冷的空气又会把人直接冻僵。 但尤里西斯就跪在宫殿正门下,一次次的昏迷和恍惚,让他无法确定自己跪了多久。仪表早就没有了,他的嘴唇干裂,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片卷起,沁出的血丝来不及滴落就凝固了。如果不是路过的神族侍女不想让他死在宫殿门口,而随手丢一些回复魔法给他,尤里西斯说不定都霉了。 他是坦西帝国的皇族,当然知道自己这种举动对上位者来说毫无意义,但他能说得话都说了,能做的事也都做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这种缺乏理智的祈祷式行为……在神智恍惚的时候,他真的认为这种低姿态的哀求可以打动对方。 而当他偶尔清醒过来时,强大的紧迫感会使他的跪姿更加标准。因为有一句话很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中:在神魔面前,人类永远只是蝼蚁。 蝼蚁,这就是自己的处境! 阵风卷过,带走几片干皱黑的表皮,揪心的疼痛再次提醒他自己还活着,他抬眼望了望宫殿正门,努力让自己的姿势正规些。 绝不可以半途而废,糟老头子也是能做事的! “尤里西斯,”一个冷漠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你还没死心?” “我……”他用嘶哑的声音回答:“我在等神王陛下的接见。” “现在回去的话,还可以享受你人生中最后的安宁。” “请……上族允许我……的哀求”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咽喉都像是挨了一刀。 “好吧,你可以起身了。”回复魔法笼罩着他:“神王陛下要见你。” ~下期预告~ 神魔两族答应了尤里西斯亲王和斯维斯公爵的请求,于是南北条约商团摇身一变,成为两头武装到牙齿的猛兽。然而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不再是以往的斯比亚,而仅仅是以科恩为的一小部分人。 联军的推进,与之相对的是斯比亚联盟各帝国的态度。在幕后穿梭的信使和说客,已经把利害关系摆在每一个总督和将军面前。在生与死抉择面前,有人坚持,有人退缩,有人背叛……毕竟,第三信仰的精神和主张,并不能使待城直接赢得这场战争。 人类为了同一个目的而厮杀,血与火之中,泯灭了无数人的勇猛与懦弱、真理和谎言。 待城终於出现在联军视野里,科恩·凯达和他的第三信仰将在这重重围困之中,迎接上族的天罚! 篇外篇黑暗传说——元帅和少尉 斯比亚联盟,东北部边境线,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 克拉克河是沿着山脉流淌,然后直入斯比亚内地的一条河流。克拉克河畔,指的是沿河两岸向东北延伸的一块狭长地带。从民生角度看,这里很不显眼,虽然还不至于荒凉,但没矿产没农场,唯一能食用的渔产味道也很糟糕,根本就是个毫无价值的地方。 就算用军事眼光看,这里的地形也没有什么防御价值。 但它在地图上的位置很特殊,至少看起来像是斯比亚联盟突入神属的一个触角,也是最东北的领土,前面就是神属联盟的领地,所以就多少具备了一点儿象征意义。斯比亚帝国在这里设立了代表帝国威严的哨所,还配备了三名文官,可以个完整但袖珍的边防机构。 但这里毕竟远离帝国,哨所建立以来基本上无所事事,全员还没有商路维护队的人多。唯一的一条商路,每月只有三支商队经过,其中一支还顺带给哨所补充给养。所以,哨所就成为了本地防御部队的伤残收容站,从上到下的官兵不是带着老伤,就是正处于养伤期间。 当斯比亚成为一个帝国联盟后,文官跟着上司离开,然而河畔哨所并没有被划归帝国。虽然有探亲归队的士兵汇报了流言,但至少哨所长官没有接到转换效忠对象的命令,所以,哨所上飘扬的依然是老斯比亚旗帜——可这一点也是很令人郁闷的事情。 “刀柄,刀柄?”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哨所楼顶响起,“我在叫你啊,刀柄。” “不要叫我刀柄!”一个雄壮的声音在咆哮,“我在军队里不是你外甥!我是少尉!你是上等兵!你应该叫我长官!” “是,长官。”笑呵呵的老兵一点也不生气,“你别看啦,再看那旗帜上的图案也不会变。你还是帮我来择菜吧,就快开饭了。” “择菜不是我的职责!我是皇家初级军事学院毕业生!我应该驰骋在战场上!”年轻的少尉暴跳如雷,“结果被配到这里已经是天大的冤案了,你居然还叫我跟你一起择菜?!你安的什么心?!” “当然是让大家吃饱的心……”老兵笑呵呵的回答,“你别着急,这种事情你着急没用,总有一天,上面会记起我们这个哨所的……” “你胡说!你混蛋!”外甥围着旗杆走,还猛抓自己的头,“我们是正规哨所,去年中还拿了考评优异,年底汇报还写了八页,军部怎么可能忘记我们的存在!这么大的事情,参谋部的长官怎么可能不通知我们!这里面一定有内情,一定有敌人的奸细在破坏!” “派奸细来对付二十多个老弱病残?这得多亏本呐,我们拿的枪都是空心的。”老兵苦口婆心的对外甥说,“斯比亚军队很多,我们什么时候重要过?你还是跟我一起择菜吧……这种事情最能让人那什么,哦对,修身养性,这对你的伤有好处。” “养个屁啊!我当不成元帅就是被你们拖累的!”刀柄少尉风风火火的冲下了嘎吱作响的楼梯,“娘娘腔!你死哪里去了?!” “来啦——来啦——”一个瘦弱的列兵从旁边的伙房跑出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围裙的细带很小心的绕过后背,在前面打了一个蝴蝶结,“长官好。” “你他娘能有点军人气概吗?这又不是你家!”刀柄少尉吼叫着,“这是命令!” “是……”娘娘腔的桃花眼立即就泛红了。 “打住!不许滴马尿!”刀柄觉得自己也快哭了,赶紧说到正事上,“你回家的时候,看见的那旗帜是什么样的?” “就是那样的,跟咱们以前的军旗一般大。金色打底,里面是一面银色的盾牌,中心是刀剑,下面是两支麦穗儿,”娘娘腔的兰花指在身前打了个交叉,“旁边是一只有翅膀的马,边伸懒腰边吐火,前蹄儿就搭在盾牌上……” “那不是伸懒腰,是人立嘶鸣!那也不是马,是魔兽!”刀柄长官一拍脑袋,“你他娘说的是骑兵学院的标志!说另一面!” “好嘛!”娘娘腔委屈的蹲下去,拿根小枝条在地上边画边说,“黑底色,上面是一根黄色粗线条画出几座山,然后是一根蓝色粗线条画成水的样子,两根线收起来的地方交叉,就锋利得像是战刀一样。线条中间是一群向前飞的星星……对了,听说叫山水群星旗帜!” “山水……群星旗帜?”刀柄少尉若有所得,但立即就被娘娘腔歪着头轻拍手掌的动作给气歪了嘴,“打住!你给我打住!” “好嘛!”娘娘腔有点不满,把身子转过去一点,斜着眼睛看刀柄。 “画出来!你妈的参谋部不给我旗,我们就自己弄!”刀柄少尉一拍大腿,“娘娘腔,我们的风格就是不等不靠!你给我弄块黑布,把这旗帜画出来,马上!” “那晚饭怎么办?”娘娘腔大惊失色,“我在切菜呢!” “少吃一顿又不会死!”刀柄少尉推了娘娘腔一把,“记住了,旗杆也要!” 才把娘娘腔弄走,刀柄头顶又传来他舅舅的声音:“长官——刀柄——刀柄?” “又怎么啦?”刀柄少尉抬起头,因为旗帜的事情有了着落,他的情绪稍微好了一点,“菜你一个人慢慢择吧,晚饭嘛,晚一点没关系。” “正事啊,好像那边……” “正事?”刀柄笑了笑,“你老人家安静一会儿行不行啊?” “安静!”刀柄舅舅一把菜砸下来,顺带把自己的妹子也骂进去了,“安静你妈啊——警报!正前方出现大批军队!” “我这就上来收拾你!”刀柄少尉摇晃着**没躲开,反而在地上摔了一跤,引动了手臂的旧伤,于是嚎叫一声,“蹬蹬蹬”的冲上了楼梯,“你个老东西三天不打就皮痒!在哪?啊?大批军队在哪?啊?你眼睛被内裤盖住了?啊?有谁会从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 他舅舅拄着拐杖,一只手臂直指着商路,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峻——在商路的彼端,一支数百骑的马队正快奔驰过来,他们队形严整,气势汹汹,后面的烟尘冲霄而起,居然是一副强行冲关的模样! 在这种时候,出现这种规模的马队冲关,那显然不是什么商队,而只能是敌人——敌人!“我的妈……”刀柄的愤怒之脸立即变成了苦瓜脸,一双眼睛大张着,手脚冰凉,额头上的冷汗淋淋而下。 “怎、怎么办啊,长官?” “我想想,让我想想……”刀柄的话也说得不利索,恍惚了好半天才说,“让我查查看。” 在小本子上看了几眼,刀柄才镇定了点,对他舅舅说;“要敲钟,等我的命令你再敲。” 呼出几口气,猛拍了几下胸口,刀柄少尉尽量让自己保持着严肃和冷静。他走下岗楼,命令一位有骑兵经验的老兵把哨所唯一的战马带到隐蔽地带,一旦这里开打,立即向后方报信。 马匹远远跑开,已经看不见之后,他才走回院子里向楼顶的舅舅点头示意。老头回身抓住警钟挂绳开始摇曳,沉闷的、有别于开饭钟的声音立时充斥在山水之间! 小小的哨所内,各间房里相继走出些士兵,他们茫然的看着少尉,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在刀柄的一再催促和解释下,这些老爷兵才知道是出了状况——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最初表现比刀柄要好很多。他们几乎没有惊慌,最多露出一个冷笑,然后就抓起武器,或快或慢的跑进岗楼,有的持枪站在栅栏后面,有的把弓箭架在垛口止。 “没事,长官。”甚至有个老兵跟刀柄说,“我们是斯比亚军!” “当然,”刀柄把胸膛再挺得高点,“我们是斯比亚军。” 包括刀柄少尉在内,哨所兵力一共二十七人,潜伏一个,还剩二十六人。其中四个行动不便、三个缺手指、二个断臂、一个聋的,其他人都有摔伤或刀伤在身。战斗力怎样,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身处于此的士兵却没这个担忧,他们在一板一眼的进行战斗准备。整个哨所,就这样被一种悲壮的气氛所笼罩。 “报告——中型弩机一架,准备完毕!” “报告持弩箭十具,检查完毕!” “报告——烟熏桶二十个,检查完毕!” “报告——火油实弹两箱,检查完毕!” “收到!”刀柄少尉按照训练步骤回答,“各级准备,看我手势——有礼有节、不损国威!” “是!”苍苍白飘扬在购楼上,布满皱纹的手扶住了弩机,“有礼有节、不损国威!” 而对面的马队,此时正顺着商路轰轰隆隆的冲过来,近了,更近了,他们有如林的长枪,有壮硕的身躯面开始震颤,栅栏的尖刺跟抽筋一样上下抖动。那些军服和旗帜,甚至能让人感受到一股血腥味! 刀柄少尉突然想起一件事,懊悔不已的看看头上的老斯比亚旗:“坏事啊,早说没有旗帜就是不行,现在怎么办?这下可得丢脸了。” “长官。”娘娘腔悄声说,“我可以先画个小的。” “士兵们,坚守岗位。”刀柄看了他们一眼,出奇的没有骂人,“你们的责任是杀敌!” “是的——长官!”二十五人同声回应,但相对于对方的骑兵来说,这点人真不算什么。 “你们平时就对不起我,但现在我不说这个。”刀柄少尉接过手下递来的信号旗,整理了一下军服,“记住啊,一会我肯定被踏成肉酱,但你们一定要杀几个给报仇!” “放心去吧,长官。”一个老兵回答他,“肯定让你赚。” 刀柄揉揉白的脸,慢腾腾的走到商路正中,把头向上扬起并亮出鼻孔,估量着对方的度,把双旗一举,嚣张无比的大喊着:“这是斯比亚边境,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 停止前进的口令声绵延不绝,一节节的响到了远方,犹如是刀柄少尉的话的回音——但这有点不可能啊,没听说人口令的回音会越传越清晰洪亮的,但要说敌人在帮忙传口令的话,呸!谁吃错药了?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人更觉得不可思议,对面的马队在减,而且在警戒线外停住了。 停住了?!二十六个人都在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 马队前列停在警戒线以外,然后四列队伍往两边一分,让出中间一条通道,两匹高大的战马从后面赶上来。马上的骑士裹着黑色披风,满面风霜,其中一人的头盔上还有两条划痕。“停止前进!”刀柄少尉虽然惊讶,但却面不改色地说,“这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斯比亚联盟边境!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通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知道。”对面那位年轻点的骑士驱马上前,停在刀柄身边,“这是我的证明,识字吗?” 刀柄冷笑一声,抓过对方递来的身份证明,刚看见封皮就“咦”了一声,然后又翻开仔细看了一遍,狐疑地反问对方:“联络部?斯利达准将?你们要打我们这过?” 他问一句,对方就点一下头,裹在身上的披风散开,刀柄看见了他独特的军种、军衔。 然后,这位疲惫的联络部准将说:“不只是我,还有斯比亚联盟第一方面军,全员一万六千四百余人。验证吧,别废话。” “是的长官!”刀柄一个立正,“我马上安排。” 然后他转过身:“警报下降至三级!边防小组下楼验证!其余人手继续戒备!” 哨所楼里顿时一片呼气声,几个士兵面带惊喜的下了楼,麻利的摆开工具。其实验证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斯比亚军队系统有慎密的识别手段,所以刀柄这边只验证了第一方面军指挥部的军官,就知道这支部队的性质没问题。 但程式不得不执行,刀柄就选了几个熟悉业务的士兵专门盖章。甄别奸细的事情不用哨所管,他们也缺乏相应的人手和技能,费这闲心还不如准备点热水去——在验证开始后不久大家就知道没事了,然后,这些久久没上战场的老兵就开始热情的跟对方拉家常套近乎,想得到点对方的来历和内幕。 在军队里这种事情很平常,不触及机密的话一般人都会回答,哪怕近卫军、亲卫军都不例外。但今天,老兵们却碰壁了,无论他们多热情,多体贴,对方都沉默不语。个别老兵看出,那是一种带着杀意和愤怒的沉默——因此,现场的气氛又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带领第一方面军的是两名准将,除了斯利达准将之外,另一个准将叫罗曼,刀柄听说这个罗曼才是真格的指挥官,但他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其实两个人的话都不多,他们就站在路边的岗楼上,不喝水,不吃东西,默默的看着部队经过。 而刀柄作为本哨所最高长官,也要在旁边听候差遣。因为站的高,他越看越心惊。 前面的马队有千多人,全是清一色的轻骑兵,后面陆续有不是骑兵的马队过来。大概三千人之后,军容就不怎么整齐了。盔甲凌乱就不用说,还有人把战刀直接别在后腰上,有人的枪尖磨得短了两分,甚至有整个小队把自己绑在马鞍上睡觉! 刀柄曾经以救护兵的身份上过战场,一看就知道这是打过连番恶仗的结果! 从中军的队列里有大量的伤员出现,轻伤、重伤、断肢的、伤口还在滴血的……甚至有十多名重伤员硬撑着越过边境线才肯咽气!娘娘腔他们准备的热水根本就不够,刀柄知道后,把仓库钥匙拿出来,但里面的药品和绷带几乎是马上用完。 岗楼下,一名脸色憔悴的少校骑着马慢慢过来,他半个脸都包着绷带,打结处还滴着黑血,下地之后几乎站不住。但等一名救护兵过去扶他时,却被他粗暴的一掌推开——两名带着军法袖套的军官互相打个眼色,悄悄的靠近。 少校打个踉跄,回过身,解开另一匹战马背上的篷布,吃力的抱起上面一具已经僵硬的身体。然后又回转身,一步步的向着岗楼走来。 前面的队列让开了,军法官也停住了脚步,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一幕。 来到认证窗口,少校咬牙稳住,单手把一个军官证明递到刀柄舅舅面前,半边脸挤出一个恶鬼一样的笑刀柄他舅都吓傻了。 “拜托你啊,老兵,给他盖个章吧……”少校的声音嘶哑,语气更是近乎哀求,“这样的话,他也算回家了……你不知道,他是我的副官,很勇敢的……真的很勇敢……” “是的长官。”刀柄的舅舅哽咽了,热泪顺着皱纹滚滚而下,入境章重重的压在那个被鲜血染红的军官证上,“您的副官回家了。” “还有我们的队长——拼了十八个狼人武士!老兵,也给盖一个吧!”“老兵!这是我们的参谋,一直想回家看四个女儿,拜托了!” 两名准将一字不差的听到了下面的话,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但却一言不。 刀柄张目结舌一阵才记起自己的职责,赶紧来到一楼,对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说:“盖!我们都会盖的!一个都不会遗漏!请大家按顺序来,慢慢来!” 等他安排好一切再回到楼上时,那位一直沉默的罗曼准将开口说话了,而且吓了他一跳:“谢谢你,少尉。” “举手之劳,长官。”刀柄规规矩矩的站到旁边,心里却像是开了锅一样:多忠勇的部队,多体恤的长官,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又该是多么的惨烈! 中军过完之后是后军,等后军过完已经临近午夜了,但两位准将还没有下楼的意思,刀柄好容易才找了个空闲,去搞了点热粥端上来给他们,但准将们执意要留刀柄一起吃,他哪能回绝?于是三个人就着篝火的光亮,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起来。 这是刀柄吃得最心惊肉跳的一餐,不为别的,他就怕再听到比眼前更惨烈的消息。 “最新情报,拖后的小分队大概会在黎明时到达。”放下碗之后,斯利达准将开口说,“很惭愧,我不能等候他们入境了,我要去做事。”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去忙你的吧!”罗曼准将点点头,郑重的说,“谢谢。” “有件事要拜托你,这本是察台准将拜托我的。”斯利达准将掏出一个红色布包,打开,露出一块黝黑的金属,正中间镶嵌着一块白色石头,然后他把这个递给罗曼准将,“在你回到待城的时候,请把这个交给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请转告他,察台受他多年教导但现在才醒悟,决意跟他和解,并结成生死兄弟——这块森林精华石,就是永恒的见证。” “交给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罗曼点点头,“我记住了。” “再会。”斯利达准将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岗楼,直至被拐角的黑暗吞没。 “长官,长官——”梯子旁响起一个刻意被压抑的声音,“我把东西做好了——” “这是我的下属。”刀柄很不好意思的道歉,“他没恶意,我去看看。” 罗曼准将看着两个人在拐角窃窃私语,中间还有低声的训斥,于是就走了过去。结果,他看到不满的少尉、委屈的列兵,还有一面简陋得不成模样的旗帜。 “你们没有做对,这是三十六部族的军旗。”了解原委之后,罗曼摇头说,“新旗帜我这里有,可以给你们一面。” “太谢谢了,长官!您不知道,我们就盼着这面旗啊!”刀柄的感激溢于言表,“娘娘腔,把我房里的野味都给长官装上!全部!” “是!”娘娘腔大踏步的跑了,姿态也不再温柔的像是花间蝴蝶。 “你有一群好兵,你也是个好军官。”罗曼准将突然开口,“少尉,你们也跟着撤吧,前面有敌军过来了,他们的强大,不是你这哨所能抵挡的。” “是的长官——”刀柄答应了,却又摇摇头,“但我们没有接到撤离命令。”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没有命令,我们撤离就会犯军法的。”刀柄说,“长官,后面百多里有个二级营地,是我们的上级,要是您路过的时候能说一声,他们就会给我们下撤离命令了。” “好,我会让副官去办。”罗曼准将点点头,“你机灵点。” “谢谢长官!”刀柄少尉行了个军礼,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次日中午,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一面巨大的新斯比亚联盟军旗缓缓升上新旗杆,在阳光和微风中骄傲地飘扬起来——红底色上有一个比斯大陆轮廓,正中心是一朵金黄色的七瓣花,中层有一圈银色的星辰围绕花朵,而最外围,是由各军种武器组成的叶片! “这才是我们的军旗,”刀柄在院子里仰着头,心满意足的对左右说,“大家看啊,只有我们才配得上这种气势的旗帜!” “满意啦?”他舅舅在墙根坐着,“那就赶紧收拾,算时间,撤退命令一会就要到了。” “好,大家都收拾去。”刀柄向上喊,“娘娘腔,你打个活结,不然命令来了可来不及手!” 娘娘腔兴高采烈地点着头,但慢慢地,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手抬起来,指着正前方。 “是第一方面军的断后部队到了?”刀柄登登登地跑上楼,举目正前方看过去——然而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的陌生旗帜! “娘娘腔,你先打个死结,然后下去叫老蔡根牵马潜伏。”刀柄拿出小本子,翻找后倒吸一口凉气,“是北条约商团军!” 警钟,再一次在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响起,二十六人也再一次涌进了岗楼。 “报告——中型弩机一架,准备完毕!” “报告持弩箭十具,检查完毕!” “报告——烟熏桶二十个,检查完毕!” “报告——火油实弹两箱,检查完毕!” “知道了,等我命令。”刀柄干咽着唾沫,嘴里一阵阵的苦。因为这次根本还没轮到他出场,对方的骑兵就猛冲而至,直接绕过他的岗楼向后面去了。这是完完全全的突袭战样式,一个小小的哨所并不值得他们关注。 而哨所周边全是平地,刀柄拿对方也毫无办法,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栅栏前。 但刀柄少尉站的很标准。 骑兵过完是步兵,步兵过完是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兵,他们无一不对刀柄出嘲笑和讥讽。 但刀柄少尉依然站的很标准。 一直过了两个钟头之后,一面巨大的陌生军旗才慢悠悠的来到岗楼前方,一位仪态威严的老者骑在马上,仔细的打量了对面的斯比亚军旗,然后,他看见了岗楼外的刀柄。 “阿德勒上尉。” “在!”一名青年军官驱马上前,“亲王殿下!” “劝降。” “是的长官!”青年军官单骑直接奔向岗楼,在刀柄身前的警戒线外,他俐落的下了马。 “停止前进!”刀柄少尉看着来人,以最威风和严肃的神态说,“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是北条约商团联军上尉阿德勒,现受我方长官命令,敦促你和你的部下投降!顺便告诉你,你身后的营地已经投降了,你们是孤军。” “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听到了,少尉。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不需要付出额外的伤亡。”阿德勒说,“在我们商团联军对斯比亚宣战的那时起,这条边境线就不再神圣,它是我们必须跨越的!” “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明白了。”阿德勒点点头,“你们拒绝投降。” 阿德勒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毫无预兆的出手,一把抓住刀柄的军服把他拖到自己身前——然后用接连的跳跃,快拉开与岗楼的距离! “战斗!” 随着岗楼上一声苍老的号令响起,十枚弩箭齐射,攻击范围笼罩了阿德勒和刀柄两人——但阿德勒的动作却,还没等弩箭射到,他已经退了出去。等弩箭再次瞄准的时候,阿德勒已处于一圈盾牌的严密保护中了。 “长官!”阿德勒把打晕的俘虏丢到亲王马前,“劝降失败。” “记录。”尤里西斯亲王没有看他们,“今日正午,北条约商团军正式对斯比亚联盟出宣战通告。战,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斯比亚守军全员向我投降。我命令,各部队以今天正午作为战争计时,按计划推进战争进程!” “是!” “阿德勒,你没做好,罚你单独拔掉这个哨所。”亲王这才的刀柄,“饶他一命。” “明白!”阿德勒立正,恭送亲王离开。 “傻子,把他吊起来,叫醒他。”阿德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不投降的下场,而且在何种下场里活得足够久。” “是,长官。”一个高大的少尉走过来,先把刀柄吊在树上,然后抡起刀鞘两下就把他从昏迷中打醒——他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阿德勒冲进了岗楼,那些老兵油子们不愿去打扫的灰尘激荡着,从各个射击孔中喷射出来,粉红粉红的。 “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刀柄双眼布满了血丝,声嘶力竭的喊,“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会拔掉一个又一个的岗楼,消灭一支又一支的斯比亚军队。”归来的上尉用一张洁白的丝巾擦完手上的血迹,然后把这丝巾堵在他嘴里,“我叫阿德勒,如果你有心实践你的话,我会等着你。” 篇外篇 ~黑暗传说——末日之战~ 圣洁肃穆的光芒环绕着高山一样的祭坛巨大的花岗岩拱门高高耸立周围回响着抑扬顿挫的祈语。一条极尽奢华的地毯穿过满地匍匐的黑暗神殿祭司铺到荡漾的光幕外面正等待着黑暗魔族的大驾——在前面的第一轮战况传来之后最伟大、最睿智的黑暗魔族终于回应黑暗魔殿的祈求答应派员直接参与战争了! 这真是谦卑的人类的胜利!有了黑暗魔族的直接参与想必战后的清算也不会太严酷。但这些十二万分虔诚的祭司们却不可能知道光幕的另一面正在生的事情。 “回禀长公主大人参与人类战争的本族成员已经到齐!”地狱岛广场上百位黑暗魔族成员排成整齐的队列面向他们的长公主行礼“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们就将怀着对王上的无限忠诚奔赴比斯大陆惩戒无耻叛逆的人类彻底挖掉第三信仰这颗毒瘤!” “睿智的魔王大人在注视着你们大人的意志即是尔等的使命以前现在直到永远!”爱米妮-伊萨伯安特轻轻点头对着百名戎装在身的魔族成员说:“各位魔族战将这次比斯大陆的战争不同于以往的神魔大战魔族成员直接干涉人类战争这也是第一次。所以本宫要求你们除非战况陷于胶着否则不要轻易出手——战争全程最好由人类自己完成我们需要的是一场战争规模越大越好。” “遵从长公主大人旨意!”魔将们整齐回应“以我等的信仰和灵魂为誓!” “光明神族也派出了战将干涉战争你们在战场上一定会相遇。但本宫要求你们放下以往的种种对神族成员要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切都以战争进程为根本。” “遵从长公主大人的旨意!”领头的战将上前一步“长公主大人有密报显示参战的人类三方势力他们的领在暗中交涉。所以我个人在怀疑南北条约商团是在以战争为掩饰想逃脱之后的惩罚!其实在他们的领心中未必就拥护我们黑暗魔族!” “你能想到这点很好。”爱米妮殿下说“人类从来就不会单纯地思考什么总是会在各种各样的利害关系中摇摆。所以你的怀疑是事实本宫一点也不惊讶。” “那么……需要我们在中途纠正这一点吗?” “不!因为这是战争中最有趣的一点也是我们最想看到的景象。”爱米妮殿下说出了原因“你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扩大战争的规模让鲜血流淌的更多让仇恨凝结的更深厚———在这种结果之下几个人类领能挽回点什么?他们的共识会是多么的渺小可笑?他们起一场试图挽救自己的战争却在吞噬越来越多的同类等他们明白这一点的时候想必会感到人类最深切的悲痛和绝望那将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我等明白长公主大人的意思了!”战将领重重的点了点头“请大人下达旨意吧!” “黑暗魔族的战将们现在本宫命令你们去比斯大陆建立信仰的功勋以此作为向王上的献礼!”爱米妮单手指着传送门光幕“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 “遵从大人的意志!”战将领转身令“黑暗魔族战将们出!” “遵从大人的意志!”广场上绽放出一团团深紫色的光芒战将们挥动羽翼几人一组气势汹汹地向着传送门飞去——他们瞬间就穿越了光幕现身在比斯大陆的祭坛上然后毫不停留地顺着铺就的地毯向前飞。在顶端的魔法阵中抓起一两个祭司向导后猛然提闪了几闪就接连消失在天空中。 “伟大魔族的奇迹啊!”祭坛之下一群身份低微的祭司们仰天呼喊“奇迹啊!我们有救了!坚贞忠诚的人类有救了!请拯救我们吧!” 激昂疯狂的呼喊传上高空不知惹恼了哪一位魔族战将一个硕大的黑色光球滚滚而至“轰隆!”一声巨响后这群祭司站立的地方就变成一个深坑那些因为兴奋而高喊的人们消失在烟尘中连一点骨头渣都没有留下!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天森格菲帝国(原坎普帝国)都尤金城。 与父亲的莫西克帝国和弟弟的安瑟帝国一样力克-凯达皇帝陛下执掌的森格菲也很不平静。 帝国八行省都是之前的坎普领土是靠几任将领带着斯比亚禁卫军一寸寸用鲜血和生命丈量出来的大批国民是从驻军出来的甚至连部分政体都是从禁卫军统领府蜕变而来。 战争爆时帝国上下被黑暗魔族压迫又受到莫西克和安瑟的影响力克陛下只能表明中立。但当战争进行到现在随着战况的传递过半官员和国民的情绪都被压迫到一个临界点群情激愤之下没人能压制得住也没有道理能压制得住。 南条约商团跟北条约商团的状态不一样他们并没在隐秘外交方面投入太多的精力这大概跟力克-凯达陛下的火爆性子有点关联斯维斯公爵担心逼迫过甚的话会产生负面效果……其结果就是商团联军对森格菲帝国的控制不如莫西克帝国和安瑟帝国。但即便如此森格菲帝国十几个战斗力最强的军团还是在其严密的监视之下。 只要是五十人以上的调动都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连那些战斗力不强的守备军团和三线军团也处于商团军密探的视野边角。对都和皇宫的监视更是必要的力克-凯达陛下心里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但他的言行举动对商团军来说却不算什么秘密。 深夜尤金城外三十里处的农庄十几位农夫装束的壮汉正聚集在地窖里围着两支火把悄声商议着什么围在当中的小木桌上有一张地图线条和标注都是典型的军事风格。 “注意客人来了。”地窖门口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记住不要行礼不要叫名字。” 众人微微点头站在原地静静等候不一会地窖另一扇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一支火把探了进来跟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跨了进来——他整个身体都裹在一件破旧、散着酸臭味儿的大氅里风帽已经被随手取下长方形的脸上神情严肃。 “陛……陛下!”虽然得到了命令但人群中还是有人惊讶的低声叫出来人的身份。他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做一件极为危险又不能回头的事付出生命是最好的结局。力克陛下的出现。却是一种实质性的肯定和援助! “你们要去死我不能同行但来送送还是能办到的。”力克陛下“我费尽心机才甩掉了监视的人抓紧时间把你们的计划拿来看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是!”立即有人重新铺设了地图把战术布置讲给他听。力克在成为陛下之前是一名能文能武的才俊虽然被他弟弟的光芒所掩盖但这些下属却深知力克陛下的能力。 “我们集合了两个军团的人一部分是三线部队的小单位另一部分是从农场和作坊里零散召集的退役军人军官配备充足参谋作战、后勤指挥这些部门也能搭建起来就是装备方面差点。”一个看似头领的中年人介绍说“目前聚集在这里、这里和这里。” “装备方面不用担心”力克陛下点点头问“你们从什么方向走?” “我们决定直接向北!”中年人回答“现在的斯比亚需要一种精神!” “建议你们绕个小弯。”力克陛下的手指点到地图上“这里是一个秘密武库库存着大量装备特别是箭矢之类。如果有人在恰当的时机到达会现武库守军已经叛乱。” “这……这会给您带来大麻烦。” “不会这里距离商团军太近被洗劫是迟早的事。”力克陛下平静地说着手指又开始在地图上移动“这里是一个军用作坊这里是一个走私马场哦这里是一个退休军官会所……都是意志不坚定的家伙被洗劫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感激您想的太周到了我之前还吐您唾沫……” “是我我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的感激。将军我会终生铭记你所做的一切!”力克陛下扶住要下跪的中年人“曾经我以兄长和骑士的名义起誓要终生保护我的弟弟。但今天在我弟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却无法去实现这个誓言……我心如刀割!而你将军你的行动使我心里好受一些。” “您的职责不在这里。”中年人微笑着回答“请放心我们这些人大多是独身即使有亲人也是在待城……我们也有誓言而且请相信我们会替您完成誓言的!陛下请保重!” “诸君保重。”力克的目光扫视过去暗淡的灯光下他记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但他却没有办法去记住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普通将士——多达两个军团的将士!在南方战区一线完全沦陷的时候在南商团军气焰嚣张向二线进攻的时候这些背负叛逃污名的将士们正跋涉在去往边境的小路上他们没有马车没有后勤甚至没有武器! “我的战士们战斗!去战斗!”回到皇宫力克-凯达在最高的塔楼上望向北方紧握着双拳无声呐喊“你们背负着斯比亚现在最需要的精神!” 战争零时之后第十一天清晨莫西克帝国南方地区桑干河渡口。 “老爹——刀柄老爹!”渡口岗楼下有个嘶哑的嗓子在叫“木筏子搭好了!” “知道了!”正在升旗的刀柄答应一声转头对身边的人说“找矿工你去安排人渡河抓紧时间先让孤儿和伤员先走。” “不行让文件先走。”维克妈咪从观察孔中回过头来“文件第一!”找矿工站在原地“啊”了一声不知道听谁的才好。 “文件都是死的人命才是最宝贵的。”刀柄没好气的看着维克“你的文件那么宝贵?” “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战争时期的辨识文件!”维克犹如被踩到了尾巴蹬蹬两步冲过来抓住了刀柄的衣领“你知道这些文件的意义吗?只要有了这些文件那些死在敌人手中的战士才能进烈士墓园!那些背叛陛下的人才会被万世唾弃!那些忠贞的官员才能不被埋没!没有了文件你就是个死人、是个俘虏。甚至是个叛国贼!” “老爹妈咪我有个主意。”一名最早跟随在维克身边的军乐团女准尉说“文件不太厚有坚硬的牛皮封面可以让孩子们用防水布绑在前胸和后背上就像是盔甲一样呢!” “就这么干!”刀柄正愁找不到折中的办法听到这个主意大喜连忙吩咐手下去张罗。而维克也能接受这个安排。于是两个人又变得亲密无间起来开始肩并肩地视察防御。因为在他们立足的渡口岗哨外面一队队的商团军正在集结马上就要展开进攻了。 自从那个商团军侦察兵跟上之后刀柄等人的撤退就变得极为艰辛。商团军专门派出一支部队对他们展开围追堵截如果不是有熟悉道路的下属带着走捷径这堆人早完了。但就算这样刀柄他们还是没能抢在商团军前面而是活生生地卡在敌军前锋和中路军之间! 这不奇怪商团军的前锋是精锐装备好跑得快早就顺着大路不见人影了。而跟在后面的中军因为要到处掏装备武装自己逐渐落下了达数百里的距离。这个宽大的缝隙里没有敌军大部队只是充斥着难缠的商团军侦察队——非常非常的难缠。 敏锐的狼人、潜伏的石像鬼、空中巡逻的狮鹫骑士、两人一组的半兽人刀柄带着大家一路不断战斗苦苦支撑着向待城前进。每一场战斗都是陌生的一路都有人牺牲那些熟悉的下属倒下长眠在故乡的热土上刀柄甚至来不及去悼念他们就要带着新的伤痕和新加入的下属继续使命。不断加入的士兵过三百刀柄事实上已经成了一个少尉营长。 加入的人很多很杂有成队溃逃的士兵有拖家带口的平民有慌乱惶恐的官员商人刀柄甚至带上了一个孤儿院和半个伤兵站……没有理由不带上他们至少刀柄想不到理由因为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方面军入境的情景记得那种要回家的悲痛。 走桑干河是捷径从这里过河之后就能直接进山很安全的路再前进几百多里就是另一个渡口对面是属于待城边缘的森林——给商团军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进待城的森林! 千难万苦之后他们昨天晚上到了桑干河渡口这里原属第六分战区驻守当然这个分战区的部队都跑去圣都了。商团军前锋倒是没从这里过但万恶的内奸却早就把渡船烧掉了!他们不敢烧仓库因为商团军还需要东西武装刀柄到的时候内奸们还开门来着。 追兵是整整一个步兵团几乎踩着刀柄他们的脚后跟赶到。于是岗楼两边都点起了火堆橘红的火光中这边扎木筏那边扎投石车中间是疯狂搏杀的军人们一场血战直到天亮商团军在岗楼外留下好几百具尸体……现在刀柄他们的木筏终于扎好了但这样意味着商团军的投石车也快扎好了。 我们还有两百多能战斗的人。”妈咪再一次清点人数“刚才那一场又少了十多人。” “不亏我们杀了一百多。”刀柄回头看看飘扬的斯比亚新军旗“安排好我估计他们要来个狠的哨所可不是要塞这墙禁不起砸。” “可以渐次撤离。” 维克看看后面的渡口在那里三只简陋的木筏载满儿童和伤员正在启动它们的处*女航人们用水杯和木棍努力划水试图让度更快一点。 “我担心时间不够……” “没事的妈咪我可是刀柄!”刀柄大力拍他的肩膀“我是见水就走运的人我走运了你就走运大家就都走运!” “你可别说这个。”妈咪立刻开始摇头“你走运都是有代价的……” “敌袭——投石车!”妈咪怪叫一声“我真是嘴贱!” “轰!”的一声岗楼顶上挨了一石弹灰尘飞溅旗杆被从中打断! “扶起来!给我扶起来!”刀柄抓起自己的战刀大声下令“都低头注意防御等狗丨娘养的上来了就给我狠狠地杀!” “我爱你们!”维克扛着他的魔法杖跑向位置“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妈咪爱你们!” 为渡口而设的岗楼是个沙漏形状其实是由两个一样大小的子楼组成岸上有一个另一个建在水里的小沙洲上中间用石墙一样的多孔桥相连。沙洲、子楼把整个码头围在墙体里了很安全的设计。然而终归太小墙上站上五十人都嫌多。但敌人也痛快不了岗哨三面同时进攻加后备和弓箭手他们最多排开千把人。 但因为有了投石车商团军的气焰高涨他们在弓箭射程之外整队然后扭动着大屁股“嗷嗷”乱叫一通冲了上来。云梯、盾牌、刀枪混杂在一起在雨中构成一幅怪异的画面。 “弓箭——自由射击!”刀柄铁钉一样站在指挥位拄着战刀冷静沉着“檑石准备!” 一蓬蓬羽箭飞出扑向那些盔甲杂乱的敌军在队列中扎出朵朵血花哀嚎声此起彼伏鲜血混着雨水流到泥浆中又被无数只脚踩过立即变成一片污浊的暗红——商团军的弓箭手立即还以颜色但是守军完备的盔甲和战术安排最大程度地降低了远端伤害。 “一线即将接敌——注意补位!”刀柄的综合指挥经过多次实战锻炼此时已得心应手。 “杀!”顺着云梯爬上来的敌军刚刚露头一排长刀就贴着箭垛砍了过来“噗噗”声四起十几颗头颅飞上半空! “注意敌军偷袭——精英分队上!”刀柄向维克一招手“魔法预备!” 果然如刀柄预想的那样商团军的偷袭小队就隐藏在普通士兵中间狼人、蛇人、石像鬼都不缺居然还有萨满!他们中有的人是从天而降有的人顺着墙根爬上来还有的站在远处使阴招——刹那间墙上杀成一片后续的敌军得到空档正在疯狂地向上爬!此时的岗楼就像一只死虫子而商团军就是淹没它的蚂蚁群! 该死的商团军投石车居然不怕误伤一直在射! “劈啪!”一声银亮的闪电划过先烧焦石像鬼再烤熟了蛇人最后在狼人的身体上留下一道乌黑! “老子是魔法学院留级生!老子有的是卷轴!”维克晃动着魔法杖开始跟远处的萨满过招——闪电、冰箭、土元素召唤打的比战线上还要热闹! “二线补位!三线弓箭支援!”看到敌军的攻击力度和自身伤亡刀柄连续下令“把伤员拖下去!弓箭手要节约箭矢!” “杀啊!”替补的战士冲上来用简短而激烈的战斗把爬上岗楼的敌人杀下去! “冲啊!”但是第二批敌人又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裹带着第一批的残兵继续冲击! 嘶哑疯狂的叫喊中战斗愈加的激烈残酷一个战士倒下立即有另一个战士接替岗位雨水带着血水顺着岗楼向下流慢慢的染红了墙体在外面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血洼商团军的尸体在岗楼下堆积守军的伤员也在向码头空地转运……毫不间断的厮杀中三只木筏被绳子拖了回来即将开始第二次航行。 “稳住!”刀柄高呼“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其实不用他说每个战士都毫无畏惧在连场的厮杀中他们很清楚自己的战斗力——他们是斯比亚的战士是任何帝国的军人都比不了的!哪怕是一个新兵在他死之前也能带给敌人数倍的伤亡! 只要有人指挥只要有人带领他们抵抗、杀敌这永远都不是一个问题! “敌人的援军!”在木筏第三次航行时商团军的另一个步兵团赶到了。 “孩子们我们加餐了!”维克高喊“妈咪很高兴你们高兴吗?!” “高兴!”在肯定的回答中敌人的生力军冲了上来。 “全力!杀敌!”刀柄不再有顾忌他知道对方势在必得。 木筏第五次航行时敌人的特殊兵种集团冲锋除了普通手段之外居然有野蛮人在墙下直接丢人上来。木筏第七次航行时刀柄手里的武器已经是一柄长刀一刀一个砍得好不痛快!然而付出的代价就是伤痕在不断增加到了木筏第八次航行时“当”的一声刀柄那残破不堪的盔甲终于瓦解他只是笑了一声光着上身继续杀敌! 一直保持均的魔法却在这个时候中断了刀柄急切的回头去看——维克倒下了小护士正在包扎他的眼睛。 “怎么回事?” “敌人的毒。”小护士的回答很简短刀柄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现维克的魔法杖把一个小黑人钉在墙上小黑人的双眼部位是两个深坑绿莹莹的东西正向外流。 “轰隆——”岗楼外墙被石弹彻底破坏了正在一块块的往下掉。 “都撤到沙洲岗楼!”刀柄扶起维克向后走“你快上木筏。” “不行我必须跟你一起进退!”维克疯了一样地大叫:“我才是长官!我还有用!” “好一起吧!”刀柄看看天色自己给自己包扎起来。退守沙洲岗楼的战士还有三十来人其他的都已经登上木筏开始第十次强渡。然而这次敌军聚集了起码六百人正从三个方向强行靠近在他们兴奋和疯狂的脸上行动意图已经表现得很充分了。 当敌军开始逼近时刀柄对他的战士们说:“我们一步都不能后退!因为后面就是我们的亲人我们退无可退!战士们你们忘记我们的光荣了吗?” “没有!” 敌人开始冲锋时刀柄问“你们畏惧敌人的残暴了吗?” “没有!” 敌军开始登梯时刀柄高喊:“好!全体注意——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起!” “跨过千山撕裂寂静;越过大江黑暗咆哮!”战刀缓缓举过头顶士兵们脸上写满坚毅“我们是帝国的军团如同暴雨中雷霆闪电!” “铁血誓言终生不变;征途漫长谁敢抵挡!”战刀狠狠地劈下商团军的血肉在漫天飞舞“我们是帝国的军团敌人不过是盘中美餐。” “肩并肩顶天立地!”双眼包着绷带的维克猛地站起魔法卷轴不要命地向远处投掷。 “肩并肩顶天立地!”刀柄在连接两个岗楼的多孔桥上冲向了蜂拥而来的敌军“为光荣的军队而战!为斯比亚帝国而战!” “轰轰!”水柱在河面爆起三只正在靠拢的木筏被投石车打成了碎片。 商团的军旗下面现场指挥官开口下令从口型看那句话的意思是——活捉! ~下期预告~ 战争全面展开战况也越来越激烈南北商团军挥出不同的风格用无数人命铺就了通往待城的血路。而忠于科恩·凯达、忠于自己信仰的人们则在这条构筑末日的路径上顽强抵抗着一点一点的削弱敌人的实力。 然而神魔两族的直接介入又使战争向着更白热化、更高的阶层展!秘而不宣的部队陆续出现战争的天平开始剧烈的摇摆。商团联军终究还是会合了待城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大地被鲜血沁透巨大的魔法阵被灵魂的悲泣声唤醒科恩-凯达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 篇外篇 ~黑暗传说——伤痕大地~ 冬日的阳光均匀的洒在原野上除了给萧瑟的大地增添一点色彩之外并没有带来实质上的温暖。霜化了却更冷徐徐寒风把人的脸颊刮得生痛。 在两条大路上有黑压压的人流在涌动马匹打着响鼻马车微微颠簸却很少有人出声。人们默默的走着恋恋不舍的回望。灰扑扑的天幕下他们身后的城市在巍峨与雄伟中又增添了一份悲壮。 待城!无数人心中的圣地此时正散着娇艳的光彩它屹立在天地中间!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张扬一样骄傲。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享这份璀璨战争零时之后第三十二日科恩-凯达的声音传遍全城。这位至上用无可置疑的语调下令所有与战争无关的人要在一天之内离开待城甚至连大部分守备部队也在此列。 有人走就有人来。一支支规模不大的部队或从空中、或从陆上进入待城都是人们之前没有见过的兵种。还有那些镶着金银徽记的马车——有老派系贵族、有新派系贵族、有异族、有部族。然而奇怪的是在这些人经过城门的时候把守城门的信仰武士们既不阻拦也不迎接。仿佛这些人回来的理所应当不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进城之后回归者中的部队在大校场集合军人们嘻嘻哈哈的领取新装备相互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并没有往日的严肃。而贵族们径直前往忧双宫申请晋见他们相互寒暄着脸上看不到任何忧伤焦虑的神色倒是在忧双宫主楼接见他们的女主人皱着眉头。 “没事的!殿下我们帮不上忙但总算能凑点人气!”形形色色的贵族们众口一词这倒是很奇异的场景要知道他们平时总有吵不完的架。 “这是何必。”女主人很是无可奈何“你来了你也来了……不用行礼这是科恩的意思今天这里再没有高下尊卑大家都是一样随便坐下就好。” 忧双宫主楼里其乐融融不断有人加入直至人数达到四百多位。 日暮时岩石上楼回禀说城外再没有回归的马车和部队城内无关人员已经撤离完毕:“共有贵族三百三十四位部族元老九十七位另有部队两万余人。现在待城总人数是九万四千八百七十七人!” “最后除了我们还有十万人追随陛下这就足够了!”老头子贵族们高声欢呼“战斗吧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着结局!” 落日的余晖中待城的城门关闭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待城三十里的地方天空的云层开始旋转翻滚一个微小刺眼的光点从空中滑落无声的漂浮在离地面仅两臂的地方——随着雷电一样的爆裂声光点在闪烁在扩大逐渐变成一个宽度五十臂、倾斜插入地面的平面。 “波”的一声轻响一个侦察兵轻轻划出水面一样的光幕万分警惕地观察四周。随即整队侦察兵走出来谨慎而迅的扩大了警戒面。 “安全!”最先出来的侦察兵捏碎了什么东西。 他身后的传送阵中立即就传来一阵隐约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大——先出来的是一位南商团军的准将他在对他身后的部队高喊着:“第一营占领正前方!第二营占领左右!第三营占领后方——度!” 铁甲的撞击声在原野上轰然响起商团军的部队从传送魔法阵中蜂拥而出。步兵之后是魔殿武士组成的精英战队再之后出现的居然是南商团硕果仅存的重骑兵。 “安全!”准将向着天边被异彩笼罩的待城露出一个冷笑拿出一个魔法水晶捏碎。刹那之后几十个光点从天而降。 “真不是一般的豪迈我们要是有这样的手段多好!”在待城的城墙上不用当值的军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旁观。可以说现在的待城防御不需要他们甚至在城墙上除了护旗兵之外都没有其他士兵。 紧挨城墙的巨大平台上有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烧烤宴会暂时中断待城核心层的人物都站起来要说不紧张真是假话。 “早着呢至少要弄到明天去了。”科恩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轻描淡写的说“他们还得集体亮个相不然神魔怎么好意思接手?” “不怕他们派人来……刺杀吗?”莫亚低声提醒。 “他要是能把我们杀光早来了。”科恩笑笑“问题是他不行翌日正午商团联军终于扎营完毕三十多万人的规模营地绵延宽达十里。 午饭之后吃饱喝足的联军开始面向待城列阵出来的部队全是一身光鲜气势也还磅礴但却无法形成对待城的压迫感。想也知道花雨峡和枯萎草原之后商团联军实质上已经失去了战争主动权兵临城下其实只是说着玩的商团军里从上到下谁都知道自己几两重他们这些人纯粹是来捧场看戏被羞辱的。 看着远方流光溢彩的待城沉默了片刻之后联军的阵列开始前进。他们的队列中只有一具楼车显然是想跟待城进行沟通魔法传音虽然能解决问题但将近三十里的距离可看不见人影。但只走了几里前面的人就现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二十里禁区”。 没人敢把这种警告不当回事于是队列就停住了。这让营地里的商团联军脑下不了台待城虽然不理会他们但战争大使就站在他们旁边! “这就是人类挽救自己的行为?真不错。”战争大使中间传出冷笑一声。这些往日见面就打生打死的上族此刻却一团和气的站在一条地毯两边。 被挤到平台角落的南北商团领就是斯维斯公爵和尤里西斯亲王对看一眼都现了对方的无奈和痛楚……明明都到这个时候了上族还不肯接过战事还要让商团军去打头阵!打头阵也就意味着死人但说得直白一些上族又何时正眼看待过商团军?虽然没有人敢说但上族现在唯一肯正眼看待的恐怕还是待城里的那个人类。 “野地不好走”哀叹完毕尤里西斯亲王谦卑的笑着说“恐怕是盔甲重了难以支撑。” “不如我们各派两千骑兵代替步兵这样不但快气势上也足一些。”斯维斯公爵完全一副上刀山下油锅的面目。 “骑兵?”战争大使里又是一声冷笑“遇到危险骑兵逃得更快吧?” 两位人精同时后退一步微微低下头摆出一副委屈到死的表情。反正已经到这个时侯耍赖皮是个好选择:不管怎么说商团军已经熬到待城下了! “可以。”终于一个女声在战争大使们身后传出黑暗魔族长公主大人缓缓走上平台“你们抓紧去办。” 不久之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八个骑兵纵队齐头并进几乎是同时跨进二十里禁区边缘。但最前面的骑兵只前进了几十个马身待城上空的光彩就有了变化——缓缓飘移的光圈恍若被投进了石子的水面突然荡起一个小小的涟漪。 进入禁区的几十排骑兵他们的动作随着这道涟漪而产生了变化就好像连人带马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一样步伐越来越慢……仅仅三步之后一层灰白从下而上蔓延了骑兵全身无声无息的将他们的姿态完全凝固就连飘扬在头上的旗帜也没逃过这种厄运。 “石化!石化魔法!”跟进的骑兵立即转向但只要是踏进那个无形圈子的人全部中招没有一个逃得掉后面的骑兵当即大乱再没人敢前进。 “尊贵的上族大人我们商团军可耻的失利了我很抱歉。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召集魔法师组织一场新的冲击。”尤里西斯亲王的表情平静如同一个见惯世事的沧桑老人。 斯维斯公爵脸上似乎平静但微握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不是人类能抗衡的魔法阵。”长公主大人否决了亲王的提议“你们退后。来人把上族的决定投影宣告待城。” 这真是两个领梦寐以求的福音他们立即走下平台令让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商团联军(河蟹)转向。他们都知道上族来待城的目的神魔出手的威力远凡人想像所以人类最好是有多远退多远。其实营地里这些部队不是最强的两位领把最后的精锐留在外面因为谁都不能保证待城跟神魔的结局或者说不能保证神魔不会杀红眼。 平台上响起悠扬的赞歌。 战争大使们结对漂浮上去显露出他们的真身覆盖在身体上的衣料分解在或紫或白的光芒里空中展开无数巨大的羽翼。这些羽翼左右分散出去就像是骑兵那样把待城包围起来赞歌声一停待城也被一个羽翼的圈子围住——很难想像一个小小的平台上能有这么多战争大使。 爱米妮-伊萨伯安特向前走去一步步跨出平台之外彷佛脚下的虚空中有看不见的台阶在托着她仅仅十步她已经来到远远高出待城的位置上。先平静的看了远方的平台一眼她才轻声吟诵:“日升月落未有尽时。”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她清丽的声音穿透了时空在同一时间回荡在圣都上空。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一面巨大的光幕倒扣在福克斯堡上空。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生在待城的这一幕被精妙的魔法同时投送到比斯大陆每一个城市上空!甚至连三十里外的联军营地也没漏掉。几乎所有的人类无论他的性别身份无论他对科恩-凯达的好恶他们都能看见、都能听见这一切。 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说明人类知道神魔在做什么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上族的威压与意志都随着这声音和影像一起传导而来。霎时人们不由自主的匍匐在地板上在农田中、在作坊里……上族的气势无孔不入没有一个人可以例外! “噼啪!”一声巨响刺眼的闪电划过苍穹犹如长刀一般在灰蒙蒙的天幕划过明亮的光线霎时洒满平原也把待城笼罩进去。 “无上的威严!”千百羽翼同时一振神魔成员们神情肃穆地跨进二十里禁区——待城上空的光亮涟漪刚刚晃动却“叮”的一声炸开变成一蓬消散的光点。 “永存的光辉!”千百羽翼再次一振神魔成员的脚步已经跨进到距离城墙十里的圈子里——待城上空的光幕急旋转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圈却接连爆开如同夜幕中的烟火璀璨而短暂。 “卑微的叛逆——聆听吾对尔的判决!”羽翼停在原地神魔众齐声长诵咏叹声聚合离散一次次击穿待城上空的光彩把这些魔法防御一层一层的绞成了漫天的碎片! “日升月落未有尽时。”爱米妮-伊萨伯安特长公主大人十二对紫黑色羽翼在她背后缓缓展开引动的气流澎湃而出吹去了待城上空那些七彩的粉末就好像摘掉了它头上的花冠。 另一重威压笼罩在待城也笼罩着比斯大陆。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中她轻启双唇:“以黑暗魔王的名义科恩-凯达我命令你上前接受你的命运。” 人们的目光立即落到光幕的另一个中心点上在那里科恩-凯达孤独的端坐于权座之上面上微带笑颜。 对于绝大多数人类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科恩-凯达的真容。然而离奇的是这位在传闻中卑鄙、下流、龌龊、狠毒、阴险几乎犯尽一个人类能犯的所有罪孽的人看起来却并不符合人们的猜想。相反他显得真诚而文静在他的镇定自若中还带着一点青涩和腼腆……当然这也仅是人类瞬间的闪念在下一刻对上族的恐惧又重新填满意识。 “这一回”科恩-凯达没有起身平静的反问“连罪状都懒得念?” “你的罪”爱米妮长公主大人回答“罄竹难书。” “既然如此。”科恩-凯达站了起来熟悉他的人们现这位极厌恶正式礼服的上位者此时却穿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郑重他的步伐他的神情他的语调哪怕此时正在圣都老泪纵横的老学究们也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他上前三步单手扶住佩剑剑柄把头稍稍昂起:“我在这。” “可曾恐惧?”爱米妮长公主大人问“可曾悔恨?” “我在这。”科恩-凯达摇了摇头“你却变傻了。” 没有愤怒没有懊恼爱米妮长公主的双唇再次张开她用人类未知的语言唱出一声咏叹这声音穿透万千光幕响彻万里清晰的回响在每一个人类耳边——甚至直落心底。 待城的另一边与爱米妮相对的方位上虚空中缓步走出一位女性十二对在她身后缓缓起伏的纯白羽翼展现出神族长公主的然与卓越。在爱米妮第二声吟唱迎面而来时丽瑞塔-克纳赫长公主的吟唱也由唇边轻启柔柔地合了上去——清新隽永的旋律在待城的高塔与平台中交错而过。 柔美且蕴涵着无尽魔力的声音在天空中汇集起来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在无垠的静止云海中回旋滑行带起了风推动了云;又犹如是一声对世间的号令让生灵举头令草木震颤…… 围困待城的神魔成员们早已升上高空就在两位长公主的合声还未消散之时千名背负双翼的天使奏响手里的乐器轻柔、清晰的乐声包裹着公主的吟唱回荡四方。飘渺的乐曲像是魔法的吟唱又像是赞颂世界的歌声空灵、虚无却又能让人们的灵魂跟随着旋律起伏不止。然而待城附近的万物生灵却在此时陷入另一种境地。 待城内的湖泊河流中无数鱼类纷纷跃出水面或大或小的鱼儿在空中弹跳几下就好像进入了另一种水面居然就在空中游弋起来而且如同飞鸟一般越升越高!就连远离待城三十里之遥的联军营地里那些马匹牲畜们也挣脱了缰绳、掀下了骑士冲向待城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奔向天空……甚至连冬眠的蛇、熊和深藏地底的魔兽都不例外。 隐隐乐声里天边映出一抹五彩霞光霞光被一条竖立着不断回旋的光带牵引在无尽的虚空中环绕前行逐渐近了更近了。绚丽的光带当空飞舞流光溢彩各个种类、体形不一的生物在天空飞舞成群结队的分别占据了高高低低的天空不住的翻腾跃升。 忽然天边传来一声清晰的魔法吟唱这吟唱伴随着悠扬的乐声立即就改变了一切——天空、覆盖在整个比斯大陆上的天空都同时陷入了黑暗仿佛这搭建在天地之间的舞台在一瞬间被人拉上了布幕熄灭了光源。 就连那遍布大陆的千万面光幕也只剩一下圈光边其下的人类他们在疯狂、在嚎啕、在声嘶力竭的尖叫求饶。 乐声逐渐变得激昂将黑暗的天空唤醒——随着音乐的节奏笼罩待城的厚密云层被不同颜色的光亮照射穿透云层而出后这些光亮有如实体一般互相挤压形成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形状直到布满整个天空互相映照之下它们显得狰狞而妖艳。 一丝纯白的光柱出现在天界穿云透雾笔直的投射到科恩-凯达所在的平台上在这纯白光柱周围数十股金黄色的光流如同液体般一路奔泻而下就像是数十个高山瀑布一旦遇到云层阻碍还会飞溅起巨大的金黄色浪花! 灿烂、耀眼满目的金黄转眼间就覆盖了平原待城就在这金黄之中! 乐曲声转变不知从何而来的阳光随着节奏膨胀收缩清冷的月光也悄然出现在地平线上两种光亮在空中交错纠结先是聚合成团然后无声的分裂最后变成十二块新月状残骸……无数星辰跟着显露在天幕上缓缓移动着在待城正上方组成一个复杂的魔法图形。 轻柔微风缓缓掠过待城如温柔的春天。然而不过弹指风就变得暴烈起来气温也开始陡然上升无数巨大的银亮闪电从天空中划过夹带着冰雹的暴雨倾盆而至。 “我在这里!”平台上科恩-凯达昂高呼“你们就这点能耐了吗?” 暴雨骤起骤停云霞渐起气温回落凉风吹拂过待城带起了漫天枯叶。风越来越急枯叶越升越高在这些枯叶下落时居然伴随着鹅毛大雪……比斯大陆的人类昂看头顶的光幕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待城竟然就这样轮转了四季。 风止、风起一再循环。在人类无助、惶恐的眼神中四季变换的度明显加快到最后四季天候已经混杂在一起雪花伴随着刺目的阳光飘洒春风裹带着枯萎的鲜花吹拂……一切物事都过了人类的认知范围;待城左近处于崩溃的前一瞬间! 乐曲换了节奏逐渐变得激烈、狂暴整个待城就像一头沉眠的上古巨兽正在慢慢醒来——广阔的地面开始像水面一样轻微荡漾间中还有暗流般缓缓转动的漩涡巨大的能量在地底深处涌动着就要破茧而出。待城那幽深的天空上点缀着黑白二色的条状光带由日月星辰组成的魔法阵在穿透世界的清越吟唱声中开始转动。 “当背叛的话语响起愤怒将化为制裁之刃报复将聚成誓约之剑;太阳与月亮的光迹引领毁灭之阵将从时光的沉睡中苏醒、在无尽的空间中蔓延;冻结灼烈的红莲;滞留汹涌的洪水;平息不止的狂风;撼动沉稳的大地;违逆心灵的真实;破碎时间与空间;颠覆吧!不管是北、南、西、东或者是上、下、左、右;且将一切沉入残破的大地不管是快乐或是哀伤;交错生与死、光与暗将一切归于最终的虚无!” 一柱无比宏伟、无比耀眼的光亮自天际而来重重撞击在科恩-凯达立足的平台上。 待城瞬间被这光柱点亮一切建筑连带大地都猛地一震。 分布在比斯大陆的千万面光幕同时碎裂! 科恩·凯达的怒吼传遍比斯! ~下期预告~ 由生命礼赞曲篡改而来的灭世魔法终于被神魔双王施加在待城。科恩·凯达以人类的躯体迎向这可以毁灭天地万物的神罚把凡人傲立的姿态永远的留在了人类的记忆中——从此神魔再也不是无敌上族的威仪也不再是唯一。 当新世纪的光芒从待城平台上冉冉升起当远古的希望照耀整个大陆的时候铩羽而归的神魔双王又会如何自处?掌握过无数纪元的他们是否会拿出真正的杀手锏呢? 科恩·凯达惊喜与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