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仁慈 黎明就要到来,沉沉黑夜我终将苏醒。 地狱的烈火未烧尽我的灵魂,天堂的圣水未洗清我的罪恶。 我已分辨不出自己是谁。 但,我仍将登上王位。 ——神 --------------------------------------- 3823年 世界经历了无数次核战争,地球满目疮痍,大多数的地方已经长不出任何植物,许多动物随之灭绝。这些都是我从书中看到的,我不确定以前的世界是否真有它们描述的那么美妙,反正自我出生以来,就在与沙漠和废墟打着交道。 已经有三周没有下雨了,一望无际的大漠,四处无人的荒野,呼啸而过的只是一阵阵卷着粗沙的大风,我揉着自己的眼睛,眺望远处的烈阳,炙热的它已悄悄钻进了山脊。 我们的领头人,他带着一顶显眼的钢盔,身披的是件土灰色长袍,或许在此之前它还有别的颜色,但谁又会在乎呢,所有人的衣服都被风沙染成了土灰,即使是我新买的夹克。 干裂的泥地是废土上的一大特色,想必领头人的粗糙嘴唇早就和它差不多了。我们都带着各式的防风眼镜和奇异的口罩,所以第一次同他打交道的我没法猜出他的年纪,只不过,浑厚的嗓音里依稀能听出他的沧桑来。 只见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挂满袖章的大臂一挥,周围所有朋克打扮的战士统统点燃了引擎,从脚底下油门所发出的轰鸣声不断怒吼咆哮着。 这些人把奇异图案纹在了脸上,穿戴着的都是毫无规则的铜制胄甲,这种身上东拼西凑的混搭感,被粗野的强盗们自认为是活着的个性和时尚。更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大部分的胄甲都插着一些人类的骨骸,它们被削成了尖刺,竖在肩甲或是臂甲上,他们看起来像地狱里爬出的鬼怪,总在未战之前就令敌人闻风丧胆。 不过,在这群怪人的眼里,我才是最大的异类——一个不留胡渣爱干净的拾荒者,一个没有部落的浪人。 车队开拔了,我跟着这群疯子扬起尘埃往峡谷的最深处冲去,按照探子们的说法,那边正有一群联邦国的走私商人驻扎在谷底,他们做的是奴隶买卖,用自己国家干净的土壤换取国外的廉价劳力。当然,对于他们的国家来说,私自出卖珍贵土壤到高墙外的废土上绝对就是个非法的生意,这帮狡猾的联邦贼不过也是不法之徒罢了。 我们的规矩很简单,谁冲在最前头谁就有资格分得更多的战利品。劫掠部落的每位战士都想拔得头筹,可惜做惯了佣兵的我倒没有这个“好习惯”。即使面对的是一条奄奄一息的变异狗,谁都有可能会在杀死它前被反咬一口。 带头冲锋的两个骑摩托的光头佬,是他们部落里称之为最强勇士的男人,力大无穷的他俩曾赤手空拳在一场搏斗中打死过几十个手握铁器的家伙,周围的人们都惧怕这两位暴躁的兄弟,生怕哪天路过时会被当成泄愤的玩物活活弄死。 光头佬兄弟互相嘶吼着尖锐的嗓子提早脱离了车队,艺高人胆大的他们一马当先驶入了联邦商人的帐篷群里,停下车后,俩人狠狠地把摩托往地上一扔,潇洒地指尖转动了一圈手中的散弹枪,给乌黑的枪膛里上了发子弹,踏着威武的步子朝正中间的帐篷走去,车队不禁放慢了速度,每个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眼珠紧盯着不远处那两个身形彪悍的勇士。 “砰砰……”,剧烈的枪响回荡在山谷里。 众望所归的勇士倒下了,高傲的他们甚至没有摸到门口的帘子就被几记冷枪给打穿了后脑勺。 “有埋伏!”饭桶般的劫掠同伙们被眼前的一幕给镇住了,他们纷纷踩下刹车互相碰撞在了一起。 恼怒的领头人见到他手下糟糕的表现并没给出更好的主意,他额头冒着粗汗,命令大家稳住阵形围住联邦商人们的帐篷转悠,不停像篷子里开枪扫射。 不过,遇上这种弱智的计划,我绝不乐意浪费我的子弹和汽油。在废土之上,它们对我的意义来说有时远比口袋里的干粮还重要得多。 我在百码外的斜坡上停下了车,象征性地配合他们开了几枪,帐篷里似乎发出了惨叫,但我觉得那必然是几个不懂趴下的傻奴隶死前的悲鸣。 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领头人可能也意识到了子弹的精贵,他便从自己的车座上站起来,透过宽敞的大天窗往周围喊起命令,发起了又一波集体的冲锋。 可这回,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别人还唯唯诺诺地惦记着那两个趴在帐篷外的蠢货时,我主动加速前进,驾驭着我银色的沙地车成为了第一个冲在最前头的男人。 冷静的我绕开了帐篷的中心,把驶入的车子停在侧翼的帐篷外。我不会傻乎乎的冲进去,我的防弹马甲可是十分精贵的货色,被打出任何一个小洞都会令我心碎的。我悄悄蹲在帐布旁捡起一块石头朝门帘里扔了进去,不出所料,帐篷里卑鄙的家伙们打出了一阵枪响。 真是些无耻的畜生,只可惜,他们糟糕地遇上了我。 我快步奔向帐篷的后头,从枪声的方向判断出内部伏击的位置,精准地隔着油麻布便往里射了一梭子弹。透过弹孔我见到里面有三个本想杀我的小子已一命呜呼,还有一个中弹的侏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迅速拔出腰间的匕首割开帐布端枪冲了进去,毫不怜悯地踢开小个子手中的武器,在这个将死之人的脑门上补了一发。 “谁!”我大喊一声。 稳健地转身退了两步,一个穿着古怪的年轻女人正被一套发光的锁具拷在角落里,不同的是,她注视着我的枪口并没流露出丝毫的恐惧。她会是个不错的战利品,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了我,贪婪的废物同伙们是不会乐意把她独自留给我的。我不知道联邦的人曾对这个被锁具拷着的女人做过了什么,但我很清楚之后她将会被肮脏的“拾荒者”们如何轮番折磨。我最见不得欺负这种妇孺的场面,再冷血的我也懂得人类的尊严。 也许扣动扳机会让她尽早地解脱这一切,可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着实令人为难,何况,她长得那么漂亮…… “钥匙在哪里,知道吗?” 女人态度冷漠地指了指我脚下的尸体。 “我现在就帮你解开,别叫出声行么?” 女人用疑惑地眼神看着我,没有做声。 我从死人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银色的钥匙,我把枪扛在肩上,蹲下身子帮她解开了锁具。 “待会儿往帐篷背面跑,躲到峡谷深处的山洞里去,明白了吗?” 此时帐篷外传来的枪炮声让我没听清女人的回答,她站了起来,摸着自己的手腕,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快走啊,还等什么呢!”我有些焦急,不耐烦地催促她。 “把枪给我。”女人出乎意料地说。 “什么?” 我警惕地按住了肩上的枪,皱着眉头看向她。 突然,我的肚子上被狠狠地揍了一拳,我甚至还没看清她出拳的速度,又被一记重重的回旋踢撂倒在沙地上。我的眼前一片昏暗,只记得最后被枪托砸中了脑袋。 我就知道,在这个残酷无情的废土上,任何的仁慈都将是自讨苦吃。 第2章 劫匪遇劫 当我醒来时,周围一片死寂,我的手臂被反绑在了自己的身后,那个被我解救出的姑娘正端着一把金色的机枪坐在我对面的金属箱上,我认出了那把机枪不是我的,而是领头人的。 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地上吐了口带有血丝的唾沫,揉着脑袋上被砸出的肿块。 “跪下。”女人是这么突然命令我的。 “什么意思?”我第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一头金发的蓝眼珠女人,她有着一张五官精致的俊俏小脸,只不过,后来那恶劣的态度实在让我没法再继续欣赏下去。 “跪下!” 她用机枪朝着我的脚下雷鸣般打了几发。要知道,我的确可以忽略过描述这段屈辱的经历。但我照做了,我不想为胆怯找过多的借口,因为想活下去并不是什么不要脸的理由。 “是我放了你。” 我卑贱的跪在她的面前,但还是不忘昂起了高贵的头颅。 “我记得,所以你活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们把你锁起来,你为什么还为他们卖命?” “呵。”她冷冷笑道:“当然不了,我杀光了他们,和你的兄弟们一起。” “哼,那不是我的兄弟。”我鄙夷地看向她,低沉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得先问你呢。” 她流露出神秘的表情,用那双纤细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属于我的项链,准确来说,是一枚锥形的蓝宝石挂件。 她在我眼前晃动着那枚闪闪发亮地宝石,严肃而又认真地问道:“告诉我,这是从谁手上抢来的东西?” “那是我自己的。”我面无表情地伸出了手,示意她返还我的项链。 而她,却毫不客气的举起枪口重重抵住了我的额头,狠狠回敬道:“说吧,它是怎么来的,不然就下地狱去,你自己选。” “那是我父亲的遗物,一件私人物品,不是什么抢来的东西。” “那就是你父亲抢来的咯?” 我被她问倒了,据我所知我的父亲从不劫掠,他一生和书籍打交道,即使他的枪法不亚于他的知识,可毕竟,我的确不知道到它为何某天会出现在我父亲的手里。 面无表情的女人又问道:“你叫什么?” “我?阿信。” “你父亲呢?叫什么?” “别人向来只喊他的绰号,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是不是别人喊他先知?”女人挑起了眼,严肃地打量着我。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能猜到,可惜,这么一来你应该就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了。” “什么人?” “可以读取记忆水晶里资料的人。”她把蓝宝石放在掌心里,摆在我的面前。 “你是指这个蓝宝石?” 她耸耸肩说:“蓝宝石?你们拾荒者对有色的石头都喊宝石么。” 她失去了耐心,转身打算离开帐篷,疑惑不解地我追了上去,大声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叫先知?你认识他吗?快把项链还给我。” 她好像不太乐意再被我打扰,猛的扭头甩开金色的长发,眼露凶光地瞪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这很危险。可我还是坚持着说道:“如果你要留着它,那你就带上我一起,我需要追寻它的秘密。” “秘密?你都知道些什么?”她好奇问。 “我父亲把它交给我时曾告诉过我,要我继续替他探索这个宝石的秘密,摆脱在废土上拾荒的命运。” “它没告诉你别的么?” “没有。” “一颗子弹也能让你不再拾荒。”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我没在说笑。” “你要去哪?” “我去哪不关你的事。” “我在问我的宝石。” “你的笑话也不好笑。”她抬起枪打开保险栓说。 “放松点姑娘,如果你真想杀我,我早就死了不是吗?”我摊开手笑着说:“刚才你问我叫什么,怀疑我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那么为何不继续怀疑下去呢,我死了你可能就找不到那个人了。” “看来你的确很会找令我不杀你的理由。”她扬起一边的嘴角,继而说道:“可你是先知的儿子,不是神的后裔。” “神的后裔?”我诧异着这个名词,困惑的问:“告诉我什么是神的后裔?” “先知没告诉你吗?” “没有。” “哦。”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但马上又微微摇了摇头。 “可是……你怎么会认识我的父亲?” 她看上去的年纪也就20来岁,真不像是会认识我父亲的样子。 她摆摆手,没搭理我,抬起手中的机枪默默走出了帐篷,四处张望之后,选择坐进了一辆银色沙地车里。 “这是我的车!”我感觉到不妙,刻意的提醒道。 她没顾及我在身后的喊声,转动钥匙发起了引擎,一脚踩下油门后,用四起的扬尘回敬了我善意的提醒。 愤怒的我迅速捡起了地上的一把步枪,蹲下膝盖瞄准住我车内的驾驶座…… 但犹豫半晌,我始终没能扣下扳机。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我竭力抑制了内心的怒火,我有太多的东西要她告诉我,至少,我该让她再活一阵子。 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坏的,自然也会有好事发生。在这片死寂的战场上,今晚的月光只照亮了我一个人的影子,全场所有的战利品都是我的了,比起联邦商人的货,那些雇佣我的拾荒者们的尸体上,看来更有不少的值钱玩意儿。 我在一具尸体的衣袋里找到把匕首,解开束缚我的绳索后,不停搬起了地上的枪械和帐篷里值钱的财物,我的心情似乎又愉悦了。在把它们统统都丢进了一辆联邦造的厢式货车后,又开始哼着歌收集起食物和汽油,直到朝阳从地平线上露出了红光。 我缓缓把货车开出了这个满是亡魂的峡谷。低头看了看时间,刚刚好。 这个歹毒的女人休想从我的掌心里逃脱,她惹错了人,还选错了车——那可是我的车。 我很清楚,里面的油能开上多远。 第3章 狩猎 我顺着她驶去的方向一路慢悠悠的开着货车,虽然那辆沙地车的车速很快,也比我提前开了一夜的路程。但我知道,中午的时候它就该熄火了。 我昨天在行动前卖了半箱的汽油给了一个开摩托的光头佬,我记得曾提过他,就是那个抢着发财却被射出脑浆的冒失鬼。我当时卖他的汽油价格还算公道,因为我坚信在劫掠完财货后,有些死人的汽油往往会来得更便宜,只是没想到现在全部都免费了。 废土上的飞沙依然吹个不停,地上已经找不到任何要追赶的轮迹,自从地球上的太阳耀斑一天比一天厉害后天上的卫星逐渐成了夜空里的修饰,通讯和电波什么都使不上了,更别提还能有什么GPS了。 若想要在广阔的废土上找到一件东西,还得靠拾荒者天生的嗅觉,唯有像我这样生长在这片废土上的佼佼者,从永远都知道自己的猎物跑去了哪。 在我正前方二百公里的地方有一口古老的水井,在废土上像这样取水的古井并不稀少,但它们自然也不是遍地可见的。 关于神的传说有许多版本,其中就有提到过这是一位神的杰作,唯独只有他才怜悯庇护着这个荒芜的世界。只可惜这份善心如今成为了一些部落酋长们的摇钱树,强大的部落纷纷盘踞着水井建立起要塞,用高价出售着没被辐射污染的水源。 废土的皇帝默许了他们的行为,只要有载满货车的金子进贡,他总会乐意去修改他的法律。我敢打赌那个可恶的女人必定得经过那儿,她车上的不光是没油了,就连水都一滴不剩了,想行远路的人可是不会错过补给机会的。 我哼着歌悠闲地追逐着我的猎物,无需太赶,让她尽情体验步行的快乐吧,毒辣的太阳会让我在遇到她前就折磨得她筋疲力尽。她独自是到不了古井的,即使要过去,那也必须得被我绑着过去。 我穿过了几片废墟,那大约是几百年前的建筑,我看过一些古老的相片,它们曾经和联邦国里的大厦一样宏伟过,可如今剩下的仅仅是一堆沙土碎石,我不信奉神灵,因为我也不信他们会是永恒不朽的。我在一个土丘的坡道上看到了我的那辆银色的沙地车,正如我所预见的,可怜的它被那个女人遗弃在路上。 我没有继续追逐那个女人的下落,而是帮我的沙地车加满了汽油,用后备箱里的一根拖绳挂上货车开了一小段路,我在两块废墟的中间把车停了下来,从货车厢里挑出了一些必备品,特别是那几把威力较大的武器,然后撑开一张被我撒满了水的油麻布把货车盖了起来,过不了一会儿,风中大量的沙尘便会替我把它隐藏得更好。 是时候该找那个女人算账了,我兴奋地开启了我沙地车全速前进,在太阳的照耀下银色的钢铁外壳闪闪发光,在这个废土上那些见识过我厉害的人都喊我叫“子弹”。 他们都说我开着这辆车时像一颗离膛的子弹,想必他们多半不是在夸我的车技,而是嫉妒我有这辆好车。不少拾荒者尝试过来抢走我的车子,最终他们都一个个吃了我的子弹。 我没有房子,也没有堆积过财产,所有我抢来的钱全部花在了身上的装备和改装这辆车上,我是一个专业的牧民,放养的恰恰是与我为敌的人。 我的猎物出现了,我远远的看见那个女人在远处的风沙中行走着,我刻意减下了速度,既不想令她发现,又能达到狙击射程的范围之内。我不打算射死她,我还需要从她的口中得到更多关于宝石项链的秘密,我得废了她一条腿或是一条胳膊什么的,虽然她是个女人,可我却一点都不愿意试着跟她正面交锋,我还清楚记得,昨晚那满地的死人尸体。 架起了狙击枪后,我开始瞄准她的右臂,愿神眷顾她不会因此终身残疾,如果她真的倒霉,也别指望我会对她负责。正当我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一个极其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东边驶来了两辆装甲车,从车身的图腾来看,应该是火族的,正是霸占前边那口古井的部落,这不是好兆头,他们一定会把一个独自徘徊在荒郊野外的女人抓起来当奴隶的。 我决定观察一下再做打算,果不其然,那群人渣发现了她,径直朝她围了过去。车顶上的重机枪手对着她的身边打了几发雷鸣般的子弹。两辆装甲车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一辆红色,一辆黄色。 黄色车顶上的机枪手似乎和女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便从车里爬了出来,红色车里也走出两个手持冲锋枪的中年壮汉,他们淫邪的笑着,黄车下来的矮个子机枪手最先从皮带里解下了一副闪闪发光的铁手铐,他得意的向女人走去。 突然…… 随着三声枪响,那几人的头上被女人的子弹炸出了脑浆。红色装甲车上的那个机枪手赶紧丢掉手中的烟头打算向女人开火。 又是“砰”的一声…… 他的心脏被穿透了,但这回枪声却是从我这发出的,那是我的猎物,我不愿与他人分享。 装甲车的司机急忙开起了车子乱串,车上的枪槽里不断的吐着火蛇,平地上的女人用惊人的跑速飞奔闪躲对她射来的子弹。 扬起的尘埃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那边的状况,焦急的我立马扛起枪跳进了自己的车里,一边极速的赶赴战场中心一边从副驾驶的座的枪堆里翻出一把微型冲锋枪。 穿过在漫天的扬尘后我见到的却是不可思议的场面,那个女人躲开子弹纵身一跃,飞一般地趴上了其中的一辆装甲车车顶,她用手枪往机枪盖的洞里连续打了好几发,然后爬进半个身子端着车顶的重机枪朝另一辆装甲车连续的射击,没过多久那辆车的油箱钢板被她打穿了,整个车身剧烈的炸断了。 这时,她所在的这辆装甲车司机见状慌了神,猛打一把方向盘把自己正在高速行驶着的车给转翻了,车顶上的女人被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地上又翻弹出了七八米远。我并没有急着去看她,因为再强壮的人也不可能有戏了。 我在那辆侧翻的装甲车边停了下来,谨慎的检查了里面的情况,那个唯一还活着的司机受了重伤,他的脸很奇特方方正正的留着一撮络腮胡,头破血流的他惊恐的看着我,喉咙里挤出一丝了虚弱的呻吟,他指给我看他在车上贴着的相片,我猜那是一定是他的老婆,一个手里正抱着婴儿的妇人。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必须得杀了他,我不能让他活着回去报信,我的恻隐之心让我犯过一次错,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但当我扣动扳机时,我又下不去手了。我甚至回到车里翻出了瓶高价的纯净水和一袋饼干扔给了他。 天晓得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是人就会有弱点,我当然不例外了,但我一点都不想为自己的弱点做辩解,那没有意义。 该是取回项链的时候了,当我回过头,一把手枪正迎面顶住了我的眉心…… 第4章 水晶的秘密 无数人用枪指过我,但这是第一次被零距离的贴住了脑门,冰冷的枪口总让人浑身不自在,而比起这个,我面前所站着的一个“鬼魂”更令我更加毛骨悚然。 倒不是因为她一个人解决掉了两辆安有钢板的装甲吉普,而是我无法相信,居然有人能在经受住如此强大的撞击后还可以立马站起来行走。 我看不懂她穿的是什么鬼东西,或许是一件纳米橡胶做的紧身衣外加上几块铝合金的护甲,一身纯粹的粉色绝对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没有半点搭调。 我低头注意到了她腰间奇怪的蓝色液体正从紧身衣上的一破洞里涌出来,那绝对不该是人类的血液。从伤口来看,她似乎是中了一发重机枪的12.7毫米口径的子弹,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常人的内脏早就被子弹的旋力给搅烂了,可她现在却不仅面不改色,站姿也相当的稳健。 她没理睬我的疑惑,先开了口:“你认识他吗?” “谁?那个司机?” “是。”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 “我不也这么救过你吗?”我嘲弄地笑眼道。 她皱下了眉头,伸手重重推了我一把,我飞出去约有2米的距离,后背贴在了吉普车的一扇钢板门上。我的心肺像被撕裂了似得一阵闷痛,蜷缩着身子在沙地上打滚。她走了两步,把枪口转向开着门的驾驶室,干脆利落的一发过后,我想那个在里面的方脸司机是见不到他的老婆和孩子了。虽有些沮丧,但我不至于会替他默哀,出来混的拾荒者早该有这样的觉悟。 “之前那个机枪手是你在远处射死的么。”她双手抱胸冷漠地问。 “嗯。”我紧按着胸口不太友善的看向她。 “什么意思?想悄悄的跟着我,然后窥视记忆水晶的秘密是么?” “这的确是个我没想到的好主意。”我舒了口气,胸口好受些后才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回道:“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顺便让你告诉我关于这个颗水晶的秘密。” “呵。”她冷冷得笑道:“你真那么想知道记忆水晶里藏着什么秘密?” “是的。” “好吧,那是一把复兴我们帝国的钥匙,一共需要齐集四个,我原来就有一个,现在加上你的还需要两个。”她从手臂上的插袋里拿出了它们,除了我那根项链上的水晶外,的确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在她的掌心里。 “哦?所以你一直在寻找水晶是么。” “可以这么说,但你只要知道与你无关就好。” “我的父亲跟我讲过有个传说中曾经统治过世界拥有高度文明的帝国,看来就是你说的那个吧。” 她蓝色大眼睛凝视了我几秒,平静地问:“先知还告诉过你什么?” “没有了,父亲把它交给我时很仓促,因为他身上已经中了弹。”我不太想去回忆那个令我不愉快的一幕,看着天空转而说:“那些都是他在我小时候告诉我的,我从他那听说过许多古代人类的故事。” “那不是故事,是真实的历史。”她渐渐锁紧住眉头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的说,“先知的事我很遗憾……,至于你说的的确也没错,这个水晶是可以改变你的命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记忆水晶能让我们的神再次降临大地,他会引领复兴的帝国继续统一世界,到了那个时候人类的命运都将改变。”她轻摇着头说:“只不过,我不想让你再和先知走一样的路,联邦国和共和国的高层们虽然这些年淡忘了此事,但是总有一天还会警觉的,到时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算复兴帝国颠覆他们政权的人,总之,离开这吧,忘了水晶,做你该做的事去。” “你就不怕我去提醒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然后出卖你的行踪吗?”我冷眼看着她,戳中了她的神经。 她原本平静的眸子里突然泛起了一股杀意,废土上的热风拂过她的额头,闪耀的金丝伴随着黄沙一同在空中飘逸着不停地翻滚起波浪。她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一个残酷的问题。 “所以你需要和我成为一路人,那样的事自然就不会发生了。” “哼,胆大的家伙,你若不是先知的儿子,我早就把你杀了。”她舒展了眉头,无奈地苦笑着。 “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她的脸上拂过了一层忧郁,略为疲惫的说:“行了,上车吧,路上告诉你。” 我靠在吉普车上,高兴的笑了,即使面对的是一个不太乐意的女人。 她转身习惯性地走向了我的那辆银色沙地车,就好像已经是她自己的一样,不过这次她走进的是副驾驶的位置,除了一瓶干净的水外,她把座位上其余的东西都随手扔进了后排的车厢。她一边大口喝起水来一边拍打着驾驶座上的方向盘,用喇叭声催促着我上路。 虽然我急切的想知道她关于我父亲的故事,可比起这个,我更乐意在出发前先清扫一遍“战利品”。谁让我是废土上的拾荒者呢。 自打这天起,我便开始了和这个看似冰冷的女人一起展开了段漫长的旅程,我并没有怀疑过今后的冒险路上危险重重,只是唯独没能想到的,是在不久的将来她竟成为了我最难忘怀的羁绊…… 第5章 爱娜的回忆 我拆下了装甲车顶上的一门重机枪又捡起几具尸体边上零星散落着的武器弹药。不过,黑市上销路最好的往往是那些穿戴在尸体上的私人物品,它们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实用价值,可大多数的人不总爱追求这种让人倍感虚荣的小东西么,识货的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些生财的玩意。 喇叭按的更响了,我不懂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她似乎没有金钱的概念,不知道古往今来大部分的烦心事只要你肯掏腰包再加上有颗转得动的好脑筋,任何情况下都能把问题解决的漂漂亮亮的。 我没有再去装甲车的驾驶舱里搜刮,甚至没再回收我的水和饼干,倒不是我不乐意看到那具趴在方向盘上的尸体,而是不想再见到那张贴在车床上的照片,它的确令我想到了一些东西,那些令我不太愉快的事。 回到了我的车里身旁的女人让我发动起引擎,照着她所指的方向开去,一路上她的态度转变了许多,她如愿的告诉了我一些关于我父亲的故事,她说她大约是在30几年前认识的我父亲。 我突然转向她那张娇嫩的少女脸愣是纳闷了一会儿,但我还是选择先听她把话说完。 30几年前的某天她便已经徘徊在这片荒芜的大陆上寻找着神留下来的记忆水晶,她说他遇见一个年轻的拾荒者,相貌俊朗,体格强壮,跟现在的我长得很相似。 她又说那个男人和她一样也在四处找寻着记忆水晶,他们相遇后大打出手闹得天翻地覆,在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联邦国女子的出现终止了这场战斗,而这个联邦国的女子恰恰就是她口中的神选者,简单来说就是神的后裔。 在解除误会后她得知我的父亲与她有着相同的志向,都是为神而战的信徒。 “那么,那个神的后裔也有像你这样的超能力?” “超能力?当然没有……我的也不算是。” 我揉了揉酸疼的后背继续听她说了下去,神的后裔不过是个平凡的弱女子,仅仅因为她身体里留有神的血脉所以才会被称之为神选者。三人商议后决定把那枚暂时找到的记忆蓝水晶交给我身旁的这个女人保管。而神选者则被安置在了联邦国里一处较为偏僻的农场里,我的父亲继续寻找记忆水晶的下落,而她则独自去办另一件重要的事。 “另一件重要的事?”我不解的问。 “记忆水晶的读取需要一台专业的设备,我回到了遗迹,理出了大部分的制造图纸,按照上面的零件说明四处搜集起材料,我先是修复了遗迹里的电力系统,然后再学习做出了台记忆读取机器。” “遗迹?它在哪?” “你知道圣井吧?” “圣井?是指古人留下的那些地下井?” “那是神的杰作,它们其实都是地下城的入口,每个入口里都会有一个检查站,通过它可以到达地下城的中心。” “所以遗迹就是指地下城吗?” “不全是。”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通往地下城的大门都被神锁住了,只有神本人才能解开,我所指的不过是一个检查站而已。” 我思考起她说的话,相传在废土的底下确实有过一个巨大的王国存在,但大家都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哄孩子睡觉的神话故事,就好比天上宙斯的宫殿,海里波塞冬的神邸。 “那个地下城真的存在吗,那么又为什么要把他给锁住它?” “当然,这正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至于被锁,那是神为了惩罚那些可恶的谋逆者,神在消逝之前,把他的记忆转入了四颗水晶里,命令我所在的小队负责运送它们去陆地上找神的后裔,而就在我们逃出一道道大门后,地下城最后的一道门也被紧紧的关上了,他要让那些刺杀他的人也一起陪葬。” 女人沉默了一会,用手把额前的刘海撩到了脑后,她轻轻舒了口气又说:“可惜我们刚上了陆地就遇到了另一场战斗,太多的敌人向我们涌来,小队里大部分的士兵都战斗中牺牲了,剩下的战友为了仓促炸掉敌人唯一所知的地下城入口而永远的留在那成为了灰烬,只有和我同车的队长一路开车逃了出来,正当我们以为摆脱了敌人时,可笑的事情发生了,装载记忆水晶的箱子不知道何时被打穿了一个大洞,它们从被打烂的后备箱里一路洒在了身后的战场上,队长不允许我下车找回它们,她一路继续开车甩开追兵开到了一个圣井边上,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圣井下原来有通往地下城的入口,她和我一起跳进了井底找到了一间检查站,在那里我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进入了一个老式的渐冻仓,她告诉我,她要一个人想办法去找回水晶,如果行动失败了,那么我就是未来复兴帝国的唯一希望。” “后来呢?” “我想她失败了。”女人失落的避开我的眼神:“由于电路老化,检查战的电力系统受损,那台老式的渐冻仓在失去能量源后停止了运作,就这样我苏醒了过来,打破玻璃出来后我才知道,已经四百多年过去了。”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我是说,你原先的年龄再加上沉睡的时间,还有你说到过三十年前就遇见过我的父亲,那么为什么你……” 我转过头看向她那张少女的脸,我的确怀疑她所说的话是否属实,虽然我一直都觉得记忆水晶的秘密不会那么简单,可如今她所说的,甚至得颠覆了我对世界的看法。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还那么年轻是吗?”她微微一笑,低头用食指指向自己小腹上已被蓝色液体凝固住的弹孔:“这就是我的血液,它是蓝色的,而我的脸也是,它们都是仿生的。” “仿?仿生的?”我下意识的踩住了刹车,车身缓缓的穿过两堆沙丘间,停了下来。 “怎么,害怕么,这么说吧,除了我的大脑之外,我身上几乎所有的器官和部件都是仿生制造的,就好比你所能理解的人工心脏机械义肢之类的,我的寿命远远超出普通人,所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吧,我只是觉得它们外表看起来和真人没什么两样。”我朝着她的脸伸出一两根卷曲的手指问:“可以吗?” “嗯。”她答应了一下,避开了我的视线,默默低下额头。 我用手轻轻触碰着她脸上的肌肤,那是如此的细腻光滑,我甚至还能看见她的脸上正微微的泛起了红晕。在收回我的手指前我顺着她的脖间撩拨了一下她的金色的长发,柔软光洁的发丝让我无法辨别出它的真假。 “好了没?”她低声唤醒了犯愣的我:“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么?” “哦,好。”我尽量控制住自己古怪的想法,不至于被她给迷住,“你叫什么?” 她先是犹豫一下,随后撩开耳边的垂发,平静的回答我说:“爱娜。” “爱娜……不错,人如其名,很棒的名字。”我有些语无伦次了,大概是身体里荷尔蒙的反应,鬼知道呢。‘那都是假象’我不停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你叫阿信是吧?”她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 “是,有时别人也叫我‘子弹’。” “子弹?”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显得有些尴尬,但是没有解释这个绰号的由来,因为我似乎突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等等,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来着?” “前面的圣井。” 我诧异的朝她扭过头去,也许她并不知道,刚才把她打伤的火族拾荒者正有上千个驻扎在那里…… 第6章 野火 与其说我们眼前的是个城镇,倒不如说是个庞大的要塞,七八层高的楼宇没有缝隙的连在了一起,它们便是这座要塞的“城墙”,几年前火族的酋长命令城里的居民“自发地”把城墙统统刷成了红色,并且沾沾自喜的命名它为“火城”,从远处的高地上眺去,它的确犹如一条盘起身子的东方火龙躺在沙地上长眠,但无论它的外表再有多美,也始终藏不住城里大部分人民的贫瘠,那些住在“城墙”里的人从不打劫也不拾荒,终日为了养活家人而默默地在见不到太阳的工厂里无止尽的工作,一点点微薄的薪水只能打发他们勉强的活下去。我曾和一些穷酸的工人打过交道,在我谈论起他们的生活时,并没有听见太多的怨言,相反的,他们觉得我才是可怜的人。那些人理直气壮的诉说着自己是为了家庭的安定才会牺牲自己的年华过着苟且的日子,他们诅咒像我这样整天冒险的拾荒者早晚得死在险恶的废土上,他们说自己有妻子,有孩子,还有温暖的拥抱,而我却只能孤独的回到地狱里去。每次我听到这样的言论我都笑而不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也许没人有才是最糟糕的。只是他们兴许漏了一点,像他们这样的人,苟且了一生所教育出的后代,仍是个苟且之人。当然我不排除总会有那一两个异类,我住在火城里的老友阿剁就是那么一位,只是在他出场之前,我想我该优先描述一下,我和爱娜是怎样混进城的。 我先是询问了她的计划,她淡淡的说:“待会你全速撞开城门口的栅栏,我会在你驱车路上结果掉门卫。” “然后呢?” “然后你只管负责往圣井边上开,我来杀光路上追逐我们的人。” 从她的神情来看,她的确是认真。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自己的身体是仿生的,但现在我却怀疑——她的脑子也可能是个假货。我突然掉了个头,把车缓缓停在一块花岗岩背面的阴凉处。看得出,她不太满意,再一次拿枪威胁了我。 但我没有怕她,原因倒不是我不认为她真的会开枪,只是比起她那把小口径的手枪,我更担心城塞中心塔楼上驾着的十几门电动加特林,毋庸置疑,我们要去的圣井肯定是不可能在射程之外的。 我去过那里,永远都不会忘了这样一幕,一个口渴的孩子偷偷挤过人群,从卫兵们的缝隙里钻了进去,悄悄溜到井边舔了一口井壁上的水渍,但就在这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那些无情的加特林就朝着孩子自动开起了火,我不想再描述那些四分五裂已称不上是尸体的东西,总之,那天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留下了阴霾,包括我一个原本在城里当兵的朋友。 “下车。” 她用枪口捅了一下我的太阳穴,从她的眼神里能清楚的看到,她已对我失去了信心。这家伙,又在打我车子的主意了。 “我没有说不去。”我斜着脑袋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似乎渐渐习惯了她冰冷的枪口。 “那你为什么停在这?” “等。” “等什么?” “等我想个真正的计划。” 她“哼”了一声白我一眼,细心的我观察到她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小腹上的伤口。 “你确定你以前是在这口破井里造的那个什么读取记忆的机器吗?”我很好奇她都是怎么进出的古井,按照她这种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习性,火族的城塞是不可能造得上那么高的。 “不是,我以前没来过这个。”她的回答不出所料,但我仍感困惑。 “那为我们来这干嘛?” 她放下枪,微微叹了口气,整个身子贴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你看到了,我的左腹中了一枪,子弹还留在我的体内,虽然我的身体是人工制造的,但是大致的结构其实和你没什么两样,由于我的血液特殊,它会自动凝固闭合几条受损的血管,然后绕过停止运行的器官形成一道临时环路,所以我可以继续战斗,最大程度的不被损伤影响,不过……在战斗之后若不及时修复它,我将无法继续正常摄取我所需的能量,通俗来讲,我目前已经无法进食,只会慢慢变得虚弱。” “哦。”我大概听懂了一些,又不是很明白,“总之,你想在你变虚弱前快速地解决眼前的麻烦对吗?” “对。”她皱起秀眉补充道:“要不是我的护甲老化了,这种程度的子弹根本不可能穿透它。” 我瞧了她身上的紧身衣一眼,这就是它所谓的护甲,薄如纸头似得纳米乳胶,不管她有没有吹牛,反正眼前的事是不宜再拖了。我原本还想找机会睡上一觉,毕竟从昨晚起就没合过眼,疲劳的我总感觉自己的反映变得迟钝了,但事已至此,我只得再坚持上一会儿,至少得先混进城里。我开始脱自己的外套,站起来又脱了裤子,她被我一时的举动给惊住了,目光诧异,小嘴张得很大。 “你要做什么!”她声线激动。 我笑着耸耸肩,没做声,直接把手里的衣物朝她丢去,蒙在她的脸上,她生气的撩开盖在自己脑袋上的东西把它们甩出车外,猛地扭过头一本正经地瞪住我。我对这个没有幽默感的女人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她忽然朝我的肚子上开上一枪前我必须得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捡起来套上它们,你这身奇怪的连体衣没法混进城的。”我说的确实是实话,穿着她那套惹眼的紧身衣在废土上到处走动,还不如光着身子看起来正常。 我没再搭理她,而是从车座底下摸出了半包香烟。这是我从一个肥头大耳的黑市商人那买来的。在废土上,香烟可是值钱的货,那是部落酋长才经常抽得起的奢侈品。只有寥寥无几的室内工厂才有条件培育出上等烟叶,很多时候,它们甚至可以当成流通的货币来使用,眼下,我用能用它们来当作一张保底的通行证了。我烦恼地从里面抽出了其中的一支,点上火,对着天空吐露着云雾,思绪仿佛也跟着飘到了空中,我还有太多的谜团要去揭开,自从遇见这个怪物之后,我就像进入了一场奇幻的梦境,我猜不透梦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希望”这个东西,竟让我感到了彷徨。 爱娜已经穿完了我的大衣和裤子,她终于看起来有那么点正常了,可不管怎么样,看起来的东西,大多都是假象。 “你的这衣服怎么一股酸溜溜的臭味?” 我没心情解答她幼稚的问题,在废土,也只有皇帝才会用水去洗他的外套了。 “好像还缺点什么。”我凝视着她白净的脸思考了片刻,朝掌心吐了口唾沫,捏了把地上的尘土抹在了她的脸上。 “你……”她呆若木鸡的僵站在那,滑稽的模样令我没忍住笑出了一声。 “一会儿你再把头发包起来应该就行了。”我摸着下巴专注地欣赏着眼前的作品,虽然衣裤在她的身上略显肥大,不过难看一些不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么。 “出发吧。”我的话音刚落。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记响彻盆地的耳光,幸好我下巴上的手背挡住了她半个巴掌,要不然,毫不夸张的说,飞在空中的我可能就已经死了。 第7章 风暴前夕 火城的大门并不漂亮,要我说,它不过是两块锈迹斑斑的铁板。六个身穿红黑色制服的火族卫兵正抗着步枪散漫地游荡在门口两侧的路上。我的车缓缓驶到了大门,一个戴眼镜的秃头男子对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停靠在他的身前。我按下车窗对板着脸的秃驴伪善的笑着,还未等他开口我便已递上了一支昂贵的香烟,秃驴僵硬的脸忽然舒开了怒眉,他笑盈盈的点了点头,透过他那两块脏兮兮的镜片我看到了满足的目光。 “老板是从废都来的吧。”自作聪明的他斜着一张丑陋的嘴,一手搭在了我的车顶上。 “是啊。”我假装朝着挡风玻璃前另几个远处的卫兵扫了一眼,又大方地拿出他我那半包舍不得抽的烟摆在他的眼前。“帮我分给兄弟们吧。”我故作平淡地说。 “哈,好说好说。”秃子的脸涨红了,他迅速接过了我的半包香烟,很自然地连同之前的那一支一起悄悄地塞进了怀里:“一会我就分给他们。” “哦?”我伸出手肘搁在了车门上,放松的笑道:“对了,有什么要配合的吗?” “哦,哦,是的。”他的心思还在自己怀里的宝贝上,不过当他看到爱娜时候,却又变了脸色:“这个女人穿的是你的衣服吧?” “对。”我淡淡的说。 “裤子也是你的吧?”他耷拉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我腿上的平角短裤说。 “嗯,也是我的。”我点点头。 “嘶……”他透过牙缝倒吸了口气,使出怀疑的目光投向我。 “风太大了,把这女人的衣服给吹走了。”我摊开了双手。 “哈?”秃子张大了嘴一脸懵圈的样子。 我从椅子上挺起身子,微微扬起下巴神秘的朝他摆摆手指,当他把耳朵凑过来时,我低声对他说道:“郊外的沙丘看来不是个泻火的好地方,你懂的,那种时候谁能顾得上风带走了什么。” “哦,哦,哦。”他瞪大了眼珠使劲地点着头,从他那木讷的神情里看得出他此刻正在浮想着什么。 “不好意思啊,我总不见得……让她光着身子进城吧。”我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狡黠的地看着他说。 “没事没事,可以理解,进大门右拐,穿过两条巷子那有家裁缝店,赶紧去吧”秃子挥了挥手臂终于放我们驶入了城,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正不怀好意的笑着。 爱娜转过脸挤着一条左眉,鄙夷的打量我问:“你刚才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书里看来的一些台词。”我揉着脸,还记得城外的那一巴掌。 “什么样的台词?” “关于台风的。” 我来过火城很多次,幼年的时候我曾跟着父亲在这住过一段时间,虽然对城里错综复杂的街道并没有了如指掌,但大致的方向却依旧没有忘记。我决定听从那秃头卫兵的建议先去光顾一趟裁缝店,我让爱娜等在车里,自己下车走了进去,裁缝店的胖老板娘被我光着的小腿吸引住了,她极力推荐我一款深褐色的朋克战斗服,我解释了很久,白费口舌,最后只得在柜面上拍下了一叠银币,才让她闭上了嘴。离开店后我把车开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爱娜换上了给她新买的衣裳,这次我两都满意多了,她看起来活像个复古式的朋克女佣兵。剪裁恰当的布料凸尤出她前后优美的身型曲线,即使现在她依旧显眼,也丝毫不会再让人感到与这片废土格格不入了。我在老电影里曾见过那一幕——类似装扮的美人儿手持猎枪,潇洒地骑着黑摩托在镜头前呼啸而过。 “现在就去圣井吗?”她跃跃欲试的问。 “先观察下地形。” 我们驱车来到火城的中心地带,那里挤满了人潮,大部分的人都是在排队取水的,我清点了一下周边维持秩序的火族卫兵,45个,比我想象中的多了几个。不过那并不是问题关键,我抬头为爱娜指出了高塔上十六门银色的加特林机关枪,这些自动射击的家伙一旦被开启后,就会对一切圣井边的活物疯狂的进行无差别攻击。我的车顶虽然做过防弹,但着实挨不住这几下大口径的穿甲子弹。 “你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我认真地问身边的爱娜。 “没有能量的摄入的话,我得力量每天都会衰减,预计明天就会和你们常人一样了,到了三天后肯定就抬不起抢了。”她坦然的笑着说:“如果一周内得不到修复,我就得死了。” 这不是个好消息,我见识过她惊人的战斗力,我明白失去它将会在这场战斗中意味着什么。 “现在乘着人多你跳进井里的确容易的多,不过广场上那么多居民的性命一定会被搭上,火族酋长为了这口圣井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我虽然杀过很多人,但从未动过无辜的平民,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矛盾的难题,我当然不希望爱娜会出什么闪失,她要是死了,记忆水晶的秘密可能就永远要与我擦肩而过了。 我欲言又止没再说下去,像先试探着等待爱娜的想法,我个人无法决断这样的抉择。我既不是个高尚的人,但也不是个泯灭良知的禽兽。 她表情凝重地望着我,而不是我们面前的百姓,愁眉深锁的她迟疑了一会儿,随后才舒展开额头转向广场上的人群冷冷地说:“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只愿意等到天黑。” 我松了口气,她选择暂时放下了自己的利益,生活在末世里,大部分人会为了生存而去牺牲别人,何况她背负的不光是自己的命运。如果她坚持现在就要杀过去,我想,我大概不会阻止。 “那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我凭着记忆带她来到一栋破旧的楼房边,爱娜没有过问我此行的目的,而是跟着我走进了楼里,我们穿过一条阴暗的过道,在踏完“吱吱”作响的四节铁梯后停在了一扇淡黄色的复合门板前。我摇响墙边的铃铛,直到屋里发出了动静,过了一会儿,这扇破旧的门板微微打开了一道缝隙,一阵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是哪位?” “我,阿信。” 在里面的人听到答复后,门立即被打开了,一个光着上半身的英俊男子热情地上前拥抱住了我。他叫阿剁,曾是我儿时的玩伴。我经过火城时大多都会过来见他,给他捎点城外的东西,聊聊旧时光的趣事。 不过这次,我并不是来叙旧的。 第8章 火城往事(上) 8年前 两个年轻的小伙在昏暗的街头上飞奔着,“滋滋”作响的路灯拉长了他两的身影。留在他们身后的,是一阵嘈杂的谩骂声。当他们转过第四条巷子的拐角处,这两个高大的年轻人迅速钻进了角落边一座并不宽敞的垃圾房里,刺鼻的气味让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两对乌黑光亮的眼珠,一动不动地透过一道细小的墙缝死死盯住外面的路面上。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身着黑色背心的少年不禁用力攥紧了手中带血的尖刀,硕大的汗珠从他挺拔的鼻梁上滚落下来。另一个套着墨绿色上衫的少年,他左手提着一只黑色的皮箱,右手则悄悄从黑暗中拾起了一节带锈的铁管,他的动作很慢,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剧烈的脚步声来到了他们的耳边。“哒哒哒……”三个衣着妖艳脚踏凉鞋的女子,不约而同地一个个闪过他俩的视线,手持枪械的女人们使劲地追赶着她们的目标,一路不时地张望四周的动静。 几分钟过去了,垃圾房前的街道上再次恢复了宁静,手握尖刀的年轻人用臂膀轻轻推搡了身旁的同伙,他压低嗓门说:“走,我们悄悄朝她们反方向跑。” 少年们爬出了那一大堆令人作呕的垃圾,没走两步,一只灰色的野猫从屋檐的那头飞了下来,跳落在了他们的眼前,突如其来的猫叫打乱了轻捷的步伐,不知是谁先开的头,两个人发马上疯似地又撒开腿跑了起来,他们穿过一条条弯曲狭小的巷子,又翻过一道道矮墙,最终跑进了一间废弃的工厂里。 个头更高些套着墨绿色上衣的叫阿剁,而另一个在黑背心里的少年叫阿信。他们两人是火族军事学校里的同学,阿信是不久前才跟着他的父亲来到这个城市的,上学的手续很方便,因为废土上的学校并不会教人多识几个字,大多都是授予一些基本的杀人技巧,凭阿信原本的身手再加上他父亲高额支付的银子,很快他便成了学校里的新生。开学的第一天下午,有一伙专爱欺负新人的小子想让阿信尝尝苦头,但就在阿信准备冲上去把他们的胳膊统统扭断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英俊少年走到了他们的中间,阿信一眼认出那就是课间坐在他身边的同桌,那群惹事的小子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但是高个子阿剁没有废话,他脱下了衬衣摆出搏斗的架势,四五个围观的女孩们不停尖叫着面露崇拜地替阿剁加油。 可阿信微微一笑,他没有打算要欠下这份人情,只见他拍了拍高个子阿剁的肩膀示意让他靠边,忽然收回微笑,纵身一跃踹飞了对面带头的黄发小子,随即他迅速稳健地放倒一个又一个面露狰狞的滋事者。宁静的教室里除了地上的几个扭曲身体所发出的痛叫声外,所有人都变得目瞪口呆。不过阿信最后还是得到了阿剁的帮助,他在一个满脸胡须的校长面前替阿信做了证人,减去了阿信不少的麻烦。阿信第一次体会到了友善的意味,也开始对这个爱多管闲事的异类刮目相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总是在岁月中沉淀,不过,冒险总会让热血沸腾的人走得更近。 “土豆呢?他逃出来了吗?”阿剁喘着粗气,急切的问。 “没有,他死了。”阿信脱掉他身上带血的黑背心说。 “什么?死了?你亲眼看到的吗?” “对,翻窗出来的时候他脑门中了一枪,我看着他倒在楼梯口咽气的。” “喔!太糟了。” “嗯。”阿信微微点了下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我早说过不该让他入伙的,他不过是个路边捡来的流浪汉。” “没办法,他知道计划,不带上他,没准会去告发我们的。”阿剁的语气显得有些埋怨,但心里却被一丝忧伤掠过。 “行了,都过去了。”阿信指着阿剁手里的皮箱说:“这破箱子里装的真是啤酒吗。”他一路上确实听见了金属的碰撞声,但总觉有些不对劲。 “不会有错的,我前天在发电站听到那个毛毛帮的混混对他身边的人说,他把偷来的啤酒藏在街对面二楼妓院的一个黑包里。”阿剁颇有些自信,因为当时在发电站听到的还有一个自称“土豆”的流浪汉。“嘿!我想起来了,看我当时在这箱子边上发现了什么。”阿剁说着从屁股后面的裤兜里掏出一罐蓝色包装的东西抛给了阿信。 “哦?真是联邦产的啤酒?那可是值大价钱的。”阿信举起啤酒仔细研究上面的字样。 “这箱子还真难打开,阿信,把你的刀给我。”阿剁蹲下身子扶着地上的黑包,伸出一只手说。 警惕的神色从阿信的眉间里一闪而过,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把刀递给身旁的阿剁,而是低下头朝他对视了两秒,忽而微微舒开嘴角,才把刀给了他。 “咔嚓”一声 啤酒罐被打开了,一层厚厚的白沫从易拉罐的洞口里涌了出来,天然浓郁的麦芽香气徐徐升起,阿信从没尝过这金色液体的美味,对他来说也许这就是传说中大自然的味道。 “哇,臭小子,你喝下的可是价值十桶水的金子。”阿剁一边割着皮箱一边咧着嘴笑侃道。 “来!尝尝,这罐算我的!”阿信兴奋地想递去手中的啤酒。 不过,他马上就收住了笑容,因为他突然看到阿剁正锁住双眉,僵握着刀柄,抬起头用奇异的目光投向自己。 “怎么了?”阿信愣了一下,他疑惑的问那个神情古怪正注视着自己的阿剁。 “我想我们……”阿剁又说:“你自己过来看一下,顺便先把啤酒给我。” 阿信把啤酒交给了阿剁,他贴着阿剁的肩弯下腰仔细往被割破的口子里瞅去。 眼前的一幕令他惊呆了,那道口子里露出的不是啤酒,而是闪闪发光的金币! “我的天呐。”阿信还没缓过神来,阿剁却突然的大叫起来跳上了阿信的背上。 “我们要发财了!发财了!哈哈!”阿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情,他激动的喊着笑着,不断抱着阿信的背在他身上跃着。 “嘘!轻点轻点!”阿信压低着嗓门提醒着阿剁,但心里却也难以平复那种无比的亢奋。他的力气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他撕扯开箱子上的破洞,看到一堆金币叮当掉落在地上。 “怎么会是金币?”兴奋之余的阿信没有像阿剁一样失去理智,他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思考起事情的蹊跷。 “管它呢!我要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好好洗上一把热水澡,弄几把漂亮的枪,还有!我爸再也不用去工厂没日没夜的干活替我攒学费了。” “冷静点,这些金子可不是一般人的,你记得在发电站跟那个毛毛帮混混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吗?” “鬼知道他长什么样!”阿剁大口喝着啤酒,数起了金子:“他穿着黑风衣带了顶毡帽,脸上围着块朱红色的破布条,跟个小丑似得。” “你确定他在发电站时没有看到你和土豆在一起吗?”阿信怀疑的问。 “确定,肯定!那可怜的流浪汉躺在发电站旁的地上,而我!蹲在电站的矮墙后正偷偷充我家那节电瓶,那些人没看到我。” “那现在也不能花这些金币。”阿信缕着额头前的头发说:“别人会查到我们的。” 阿剁渐渐恢复了冷静,他看了一眼严肃的阿信说:“嗯,现在想来那几个追着我开枪的女人的确不像普通的**,要不把金子化了,去别的城找黑市换点值钱的东西再带回来?” 阿信用手掌揉了揉下巴,扫了眼他们所在的废弃工厂说:“那看来还来对了地方。” 两个年轻人,取出了金币,把皮箱烧灰烬埋在土里,他们把金币倒进了一口铁锅,在下面点上火等了好久,可是锅子里的金子却丝毫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提出要溶金币的阿剁反倒问起了身旁的阿信、 “看来是熔点不够。”阿信从他的父亲那看过一些书籍,他记起各类金属应该都有自己的熔点,只不过压根就没真正试过。 “什么是熔点?”阿剁有些泄气。 “就是温度吧。”阿信也十分沮丧,他也不想一辈子都花不出这些金币,他寻思着废工厂里的各种工具,最后目光停在了一个乙炔气瓶上。“有了,这玩意可能管用。” “你确定你会用它?”阿剁怀疑的一手拍上了阿信的肩膀:“我可不想被炸死。” “来,你扛住它,我来用它喷火。” “扛住它?”阿剁的脸色很难看,他突然觉得这比刚才被人用枪追杀还危险。 “我看我爸用它焊过车架,理论上不会有问题,一会你倾斜抱着它千万别扔在地上,记得到时离我远点就行。”阿信拿住了一头的软管琢磨了一下阀门自言自语的说:“但愿他的减压器没问题。” “真的,我觉得我们是在作死。”高大的阿剁嘀咕着,但还是抱起了那个乙炔气瓶,紧张的他明显感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富贵险中求。”阿信回了一句,便戴上了从原本乙炔气瓶边上拾来的一只手套,此刻他端着喷头屏住了呼吸,回忆起自己的父亲曾大致教过他的知识,点起了火。 事情似乎并没有阿剁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沉着的阿信从手里不断喷射着迷人的蓝色火焰,过了一会儿,那些金币渐渐软化凝聚成了一滩冒着火焰的金水。 阿信见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的关上了火,他对一旁体态僵硬的阿剁说:“我们需要浇一些水,这东西太烫了拿不走。” “我想我的衣服可以挤出一盆水。”阿剁颤颤巍巍还抱着怀里的乙炔气瓶说。 “行了,别抱着了,竖着放下来吧。”阿信的有些烦恼,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法让这块滚烫的金子冷却,也没有条件给它塑形得看起来正常些。 那一夜他们只能在悄悄躲在这个废弃的工厂里度过,而接下要面对的麻烦,远远超出了这两个少年的预期…… 第9章 火城往事(中) 阿信和阿剁两人躺在一间废弃工厂二楼的通道上,那的顶上有一面破碎的天窗,月光从透过带洞的玻璃照在了两人的脸上,两人依然保持着警惕没有丝毫入眠的欲望,哪怕是周遭半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惊起身子来四处张望。无聊的他们抱头仰望着璀璨的星空,那一夜,两人聊了许多,他们的关系似乎更融洽了,特别是当阿剁讲完了他的故事后,阿信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世并没有比自己好过多少。 阿剁出生于一个火城的工人家庭,父亲和母亲没日没夜的在工厂里像奴隶般干活,生活过的十分清贫,每天只能赚到一小块面包和半杯清水,他的父母总是挨饿把大部分的食物都留给儿子,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某一天他也将会成为一名工人,减轻家中不少的负担。也许没有发生那一场变故,可能他们的日子的确会平静下去。 有一天早晨,阿剁突然生病了,焦急的父母没钱去买药,而废土上的药店都是些商人,他们从不可怜这些低贱的工人,在他们的眼里,医疗药物只为有钱人服务,对于工厂的工人而言,被大自然淘汰才是他们该遵守的法则,若是有一个不健康的孩子,那就该抛弃了再生一个。 但父母的爱并不愿让这样的事发生,阿剁的爸爸在深夜里打碎了一家药店的玻璃,他闯进去随手抓起了几袋抗生素,又翻窗溜了出来。回到家里他给年幼的阿剁服用了药剂,第二天早上阿剁的烧退了,一家人喜悦的抱在了一起。可事情远没那么简单,恼怒的药店商人认定了早上来求情的女人肯定是盗窃的嫌犯,但是火城管理治安的士兵们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废土上每天都上演着大大小小的失窃,商人为了不让其他的穷人学习这个大胆的“榜样”,便请来了臭名昭著的帮会混混来处理这件小事,那些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家伙自然不会空手而归,几个大汉踢开了阿剁家中的房门,见到了正在家中照顾孩子的母亲,二话没说就冲上去楸住了她的头发,在剥光她的衣服轮番羞辱后,为了节约子弹的成本,活活割下了女人的脑袋,他们高兴地提着自己的“证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楼去回复自己的雇主。从惊吓中醒来的阿剁虚弱地赤着脚丫踩过母亲的血水,一路哭哑了嗓子跑到了他爸爸的工厂,激动的男人在听到噩耗后,丢下了手中的扳手不顾一切的飞奔回家。 但是,忽然他却停了下来,因为眼前看到是一颗挂在药店门口的头颅,他一眼就认出了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正是自己的老婆,悲痛欲绝的他赶忙捂住自己儿子的眼睛,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在街上哭成了泪人。 在提到这段回忆的时候,阿剁的情绪一度失控,他转过脑袋不想让阿信看到自己痛哭的样子,他挪起胳膊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几分钟后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的父亲不会杀人,他没有报仇,但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想让我成为一个和他一样的工人了。” 阿信没有说话,他四岁就离开了自己的母亲,跟着他的父亲四处流浪。每当他问起父亲关于母亲的事时,他的父亲总是微笑着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要做个坚强的人,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多问了,他还没有亲身体会过生离死别的滋味,但是他仿佛觉得自己是完全能够感受阿剁痛苦的人。 “所以我来到了火城的军事学校,虽然日子过的更清贫了,我的父亲也越发的操劳,但我发誓将来要成为一名够格的军官,我要影响这个城市,让它不再污秽不堪。”阿剁强忍住梗咽说。 阿信不看好一个小小的军官能改变些什么,但他并不反感一个有志向的人,追求自己的目标总是好的,不管结果如何。可毕竟他还是泼了冷水,懒洋洋地打了哈欠说:“那你得当上火族的酋长。” “哈哈!”阿剁没有生气,反而开心的大笑道:“这个主意不错。” 阿信只是说了一句调侃的玩笑话,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八年后的某一天,这个叫阿剁的男人真的豁出性命去干了件大事。 天渐渐亮了,虽然高挂的月亮还没降下,但星辰早已褪去了光芒。两个少年找了几块粗布包住了那块仍然冒着余热的金饼,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那间废弃的工厂,在火城里长大的阿剁总是有办法混出城外,他带着阿信偷偷摸进了一辆载满汽车零件的卡车里。每周三都会有固定的车队把它们拉往废都的工厂进行加工组装的作业,等到车队完全过了路障开出城后,躺在煤堆里的少年们终于可以放下警惕好好睡一觉了,七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太远,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皇帝坐拥的废都已经呈现在他们面前,胆大的二人在中途的街上跳下了车,坚硬的鹅卵石差点没有折断他们的骨头。 与火城不同,废都不但更为巨大,而且还繁华得多,这里是商人们的天堂,有钱人的圣地。路上的女人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抚媚性感。而过往的男人们全都穿着擦亮的战靴,身披防弹的马甲。这是个荒淫无度的城市,也被称之为废土上唯一的明珠。当然在它光鲜亮丽的背后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大量的地下黑市和毒品交易充诉着每条街角的最深处。我们的少年就捧着自己的宝贝来到了一家未来最著名黑市交易所“托尼酒庄”。 那虽然叫做酒庄,但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卖过一瓶酒,当阿信和阿剁第一次去那时,它还是一个小小的仓库,几年之后由于它的掌柜托尼白别具一格的铁腕经营方式,从而逐步吞并了城里其他大大小小的黑市,变成了垄断废都地下黑市的龙头。 少年们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狠角色,他们踏进了一间白底黑字的招牌下的地窖,在穿过一群身着黑衣全副武装的杀手后,终于来到了那个人称“白先生”的私人办公室里。 第10章 火城往事(下) 眉间镶着一条刀疤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他抬头平静地看着两个从煤堆里出来的年轻小伙,擦亮了一根火柴捂住嘴边的香烟缓缓点了起来,空气中摇曳着熄灭的光源,一缕木头烧焦的青烟徐徐弥漫在房间里。阿信和他的伙伴第一次闻到了木头的焦味,在废都外很少才能见到木头做的东西,他们不敢相信竟会有人拿它来取火。 阿剁先是愣了一下,但没有露出捧在怀里的金子,斩钉截铁的问:“我听说这里的人都喊你白先生,你什么都收,而且会替卖家保密是吗?” “哦?听谁说的?”叼着香烟的疤面男子微微露了出一丝笑容。 “我觉得听你亲口说会更好。”阿剁巧妙地回避了这个尴尬的问题,因为他和阿信不过是从街边四处打听来的消息。 “某种情况下是的。”白先生笑得很和蔼,他调侃道:“除非你们卖的是从我家拿出来的东西。”他没有用偷这个词,虽然他觉得两个乳臭未干的男孩除了能干出些偷窃的勾当,也着实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我们需要您一个肯定的答复。”阿信的一脸严肃破坏了这场轻松的谈话。 “好的,我肯定。”白先生收回了小脸,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孩子。 阿剁瞄了眼身旁的阿信,他把怀里还在热乎的一包东西放在了白先生的书桌上,当他慢慢打开时,原本轻视这两个少年的白先生也不禁绷起了额头上的细纹。他从书桌的一个笔筒里拿出一枚放大镜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块形状古怪的金子。 “成色不错,值不少钱。”白先生有些高兴,他已经好久没接到这种大买卖了,最近来光顾他生意的不是偷表的小贼,就是卖金牙的杀手。 “我们不要废都的钱,那纸头出了废都一文不值。”阿剁很清楚,废都的钱都是皇帝自个印的,每天都在贬值,而且出了城没人会用水和食物去换一张破纸。 “那你们要什么。”狡猾的白先生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在煤堆里打滚玩的孩子。 “换成银币。”阿剁平静的说。 “我手上没有等价的银币。”白先生摊了摊双手,他说的是实话,他的仓库里的确没有那么多的银币。 “那我们看来得换一家。”阿信想伸手拿回那块金饼,但是白先生却按住了它。这让少年们瞬间挑起了紧张的神经。 白先生看到了少年们的异动,可他还是十分淡定地说:“你们可以拿走它,但是我敢保证,在这个城里没有人再会替你们守住秘密,除了我。”然后他轻轻松开了压在金子上的手掌。 “那你这又什么可换的?”阿剁的语气不太善意。 “让我想想。”白先生掐灭了手中的烟蒂,他吐了一口淡淡的云雾说道:“我猜你们需要一辆车,我也可以提供大量的食物和水,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挑选些名贵的武器。然剩下的,则可以按照1比10的价格和你们换我的银币。” “1比10?”懂行情的阿剁有点恼怒:“外面起码可以卖到1比15。” “外面当然可以卖到,但卖你的那些人是不会替你们承担任何风险的。”白先生躺在了椅背上,靠着后脑放松的说:“我不会给你们一辆破车,至于食物和水我一点不缺,就怕你们装不下,武器的话不是那种老旧卡壳的便宜货,何况你们更少不了子弹,剩下的部分虽然1比10支付给你们,但我会相应的赠送你们一套服务,我将会派人安全的护送你们到废土上的任何地方,安全,有时是无价的。” “那你还得送我们一张能进其他城里的通行证”阿信有些动摇,他试探着问白先生。 白先生又笑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还真会做生意。”他推过了桌上的一包联邦产香烟说:“通行证也送你们了。” 阿剁没再坚持了,他似乎记起了废土上还有那群无恶不作的拾荒劫掠者,他看了已经被白先生说服的阿信一眼,对白先生回馈自己的笑脸说:“那我们就去看看你说的那辆不太破的车吧。” 白先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定会比你们这块金子的造型漂亮的多。”他搭住两位少年的肩膀说:“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令它长成这样的,但的确给大家都省了不少麻烦,走吧,看车去,那“小妞”可是我的宝贝。” 他们三人一行来到了地下车库,一辆崭新的银白色沙地车正静静的等在了那,在灯光的映衬下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夺目,阿信第一眼就迷上了它。而此后的许多年里,它一直都陪伴着阿信在废土上度过拾荒的岁月。他们在车里装满了白先生答应的东西,并且一路上被白先委托的佣兵们护送到了火城的门口。 在临行前白先生意味深长的告诉阿信,他和自己的一位老朋友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使用了白先生的通行证回到火城后,阿信只要了一些少量的食物和银币,又随便从中挑出了一把步枪,其余带回的大部分东西全都归了阿剁,因为他想留下那辆令他着迷的车子,不过这也给他带来了麻烦,阿信的父亲看到儿子把它带回来后第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原本的主人,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到底去了哪里,也知道这车不是白拿的。守口如瓶的阿信为此被关了大半个月的禁闭。当阿信重获自由的那天,他意外的从邻居们交头接耳的谈论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包括毛毛帮在内的好几个胡作非为的帮派从火城里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传说是有人雇了许多佣兵在几个夜里杀光了他们,也有人说自己亲眼看到,杀他们的只是一个武器精良的杀手而已。 再次见到阿剁的时候,阿剁并没有和阿信聊到过那些邻居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正如阿信也没有告诉阿剁,那一晚,他们拿出皮箱翻窗逃跑时,倒霉的流浪汉“土豆”的腿上不幸中了一枪,为避免他被活捉暴露大家的身份,手握尖刀的阿信,不得不在他的心脏上补了一刀。 第11章 起义 我已经有一年没见到阿剁了,他蓄起了一头褐色的齐肩卷发,略显野性的俊脸上挂着孩子般天真的笑容,看到爱娜后他很客气,热情的伸出了结实的手臂,在他们握手的同时率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爱娜也不吝啬的回以微笑介绍了自己。 “不错啊哥们,你女人长得可真美。”阿剁调皮的盯着爱娜说。 “你想多了。”我用手推走了他的脸,打断他那不正经的目光。“我是有正事来找你帮忙的。” “哈,行了,进来吧。”我不在知道阿剁最近为什么变的那么开朗,去年他还因井边的一次事故,沮丧地辞去了他在火城卫队里的工作。 无业游民的他,家里还是那么宽敞,时髦的装饰和齐全的家具一点都让人想不起自己身处的是一栋外表看上去破旧不堪的老楼。 “你有客人?”我看到客厅的长沙发上正坐着三个身着火城军官制服的男人,他们见到我是时也流露出诧异的表情,阿朵嬉皮笑脸的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我和他的关系,那三人分别含笑对我点了点头,不过很快,爱娜把他们的目光又吸引走了。 “小伙们别动歪脑筋,那可是我兄弟的女人。”阿剁打了个手势,朝他们眨了下左眼。 “我们能到隔壁的房间聊一下我刚才说的正事吗?”我的口吻并不严肃,但眼睛里却表达了希望回避的意愿。 阿剁也很识趣,他招呼了一下客厅里的朋友,然后带着我和爱娜走进了卧室。在带上门后,我才开始低声地说道。 “我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你帮个忙,你知道城里那些加特林的控制室在哪吗?” “控制室?”他收回了嬉笑的表情,一脸认真的问:“知道,你要去那干嘛?” “我得下一趟井。” “下井?”他更加疑惑了:“兄弟,你是热晕了吧?” “当然不是。” 我没有透露关于记忆水晶的细节,只是把爱娜受伤需要下井修复自己身体的事情告诉了他。他起初觉得我在跟他说笑,但当我让爱娜拉开小腹上的衣服给他看那个蓝色伤口的时候,他才惊讶的认真打量起身前的女人。半晌他才说道:“好小子!你把那两辆酋长引以为豪的装甲车给干翻了。” “轻点。”口无遮拦的阿剁从来就不注意自己的嗓门,我指了指门外,提醒他还有三个火城军官正在他家做客的事。 可是阿剁却兴奋的冲出卧室,更大声地对那三个军官宣布酋长的装甲车已被我和爱娜干掉的新闻,而让我感到疑惑的是,那三个军官不约而同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激动地冲过来拥抱了我。 看着我的一脸懵圈,阿剁坏笑着说:“他们是起义军的战士,火城军官的制服不过只是为了伪装身份而已。” “起义军?”我知道起义军是什么,他们是经常在背地里折腾皇帝运输车的游击队。共和国的皇帝对他们恨之入骨,废都的城门口总是会时常零星挂着几具起义军的尸体供天上的秃鹫喂饱它们的肚子,不过大部分神出鬼没的起义军们从没被皇帝的军队剿灭过,因为他们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习惯,就是把从皇帝运输队那抢来的金子悄悄分发给穷人,这招着实收买到了不少人心,大部分的穷人都乐意冒着风险藏匿他们。我好奇的并不是起义军是什么,而是我怎么会在阿剁的家里见到他们。这个曾经励志要成为一名火城士兵的小子,现在竟然唱了反调。 阿剁跟我解释他半年前已经加入了起义军,还对我说了一大堆无非是关于苛政的埋怨。情况变的很复杂,他认为既然我和爱娜解决掉了两辆火族的装甲车,那么顺理成章的就该成为他们的“同志”。说真的,我不太喜欢他们称呼我同志这个词,这让人听起来我像是个搞屁股的同性恋。我要申明的是我并不歧视那些天生的同性恋者,而且也十分同情他们被上帝开了个玩笑。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恶心他们那种互相搞屁股的行为。 “我没打算要加入起义军。”我冷漠的拒绝了他们的热情。 “我记得你也有和我一样想要改变废土的看法不是吗?”阿剁不太乐意的说。 “我是觉得你的志向不错,但你也如愿当上过火族的军官,难道现在你还不明白自己的能力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庞大吗。”我真的不愿下次再看到阿剁的时候,是一具曝晒在废都城外的干尸。 “那如果我成为了酋长呢?”他板住脸,一本正经地凝视我说。 房里的气氛越发变得诡异,我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那三个起义军的家伙不可能平白无辜的乔装成军官的模样坐在阿剁家客厅的沙发上。,他们一定是在密谋某个正要实行的计划,伴上阿剁的这句话,我的脑中闪过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念头,我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爱娜打破了这场尴尬,她语气平缓的说:“只要你们能帮我轻松的下到圣井里,我就帮你们拿下这座城池。” 除我了之外,在场其余的男人们全都失声大笑起来,看得出,他们一定不觉得这个柔弱的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但阿剁还是笑着回道:“那么这位姑娘,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起义军咯?” “不,拿下城池后你们还是多操心下怎么保住自己的胜果,至于我这个男人。”她指了指我说:“我和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没时间和你们一起守在这里……” “啥意思?我不明白。”其中一个体态肥硕的起义军战士打断了爱娜的话:“你们不同意加入成为我们同志,那我们又该如何相信你们不会出卖我们?” “这点我倒可以担保。”阿剁拍了拍强健的胸脯说:“我信得过这个男人,他是不会出卖我们的,是吗阿信?” 我知道阿剁是要我表态,所以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我不想加入起义军的原因很简单,我不觉得他们有足够的势力抗衡皇帝的军队,作为四处躲藏小打小闹的游击打法也许对他们来说还是个可以生存的路子,但是一旦杀死一个酋长占下一座要塞那就等同于自杀,整个废土上的其他酋长也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义无反顾的全力支持皇帝共同讨伐这群企图动摇自己地位的叛逆者。爱娜答应与他们交易,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关心阿剁的死活。我想如果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我的兄弟,那么我也会轻易的与他们做上这笔看起来不错的买卖,甚至答应给他们喊上几句被我曲解的同志。反正利用这帮叛军修复完爱娜的身体,我大可以就直接带着她溜之大吉。 阿剁搬来了两把一椅子,让大家围在了一个塑料茶几的边上,在商讨中三个起义军的战士对我和爱娜仍心存着芥蒂,不过在阿剁的主持和多次调和下他们也稍稍放下了警惕,我和爱娜才知道他们是打算明天晚上执行一次针对火族酋长的暗杀行动,阿剁已经说服了一批与他曾共事过的军官在当晚的一场宴会上共同参加这次叛变,这看起来的确是场可以尝试的阴谋。可爱娜的要求却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她执意自己今晚必须进入圣井里,这让密谋者们都十分为难,如果今晚敌人发现了异常情况,那么势必会打草惊蛇,对于这点阿剁也不太赞同,他极力劝阻我们再等上一天,答应在叛变成功后会让我们随意的进出那口圣井。 “如果是这样,那看来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爱娜流露着轻藐的神态,她站起身子拍了拍我得肩说:“走吧,去抓几个士兵,我可不信问不出控制室在哪。” 我有些犹豫,但很高兴,她终于会制定真正的计划了。正当我也要起身时,那个肥硕的起义军战士先比我站了起来,他举起了手枪对着爱娜冷冷的说道:“你们不能去,敢踏出这里半步,休怪我无情。” 阿剁咬住了嘴唇,他尴尬的坐在那,一声不吭,只是投来请求的目光对我微微摇了摇头。 “哦?”爱娜哼了一声,她反问那个胖子说:“怎么个无情?”她伸出手掌抓住了对面的枪口。 “妈的!别以为老子不敢开枪!”肥硕的起义军人大声冲着那个嘲讽自己的女人怒吼了起来。 “废物,你不开枪,我就杀了你。”爱娜凶狠的瞪住了他,从她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中我隐约感觉到,她是真的要杀人了。 我赶紧站起来想要拦住她,但…… “砰!” 失去理智的胖子先动手了…… 那枚铜色的子弹从他的枪膛里迅速地射了出来,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即将发生的一幕给惊呆了,大家看到的是有力的子弹并没穿透爱娜的掌心,而是被她连同手中的枪管一齐捏成了团丑陋的铁泥。她夺过那团铁泥,反手朝那个胖子的脑门上飞扔去,碰撞的源头清晰地传来了一记脑壳的闷裂声。那个巨大的躯体被作用力重重地甩在了沙发的靠背上,这张坐满了人的东西剧烈地摇晃着像在经历一场灾难般的地震,而脚下苍白的茶几已被一层浓浓的血雾喷成了鲜艳的猩红。 “还有谁?”此刻平静下来的爱娜,却让人不寒而栗。 第12章 暖意 我跟着转身的爱娜一起走出了阿剁的家里,这次没人敢再拦我们半步。我不知道这种事回头该如何同阿剁解释,虽然那名大块头起义军先动的手,但不管怎样,现在倒在血泊里的是那个胖子,我不确定这小子是否还能活下去,离开时没看清他冒着血的额头到底有多大个窟窿,不过理论上来讲,一个脑壳被敲碎的人是基本救不回来的。一旦他死了,我们和起义军就算是彻底闹翻了。我不得不认同爱娜的新计划,开着车四处寻找落单的守城卫兵,也只有抓一个活口才能知道控制台的位置具体在哪。 “你的手不疼吗?”我看着前面的路,握方向盘轻声问。 她隐约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不疼” “哦。”我木讷的回应继续往前开着车子。 “你是想知道为什么对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 “我的护甲可以完美防御9毫米以下的子弹,呵,就是你口中念叨的那件紧身衣。”她摊开手掌让我观看刚才的弹痕,光洁的粉色手套上只留有一小点黑色的焦印。 “那你没有疼痛感吗?我是说,这紧身衣,哦不,这护甲,它看起和你的皮肤是那么贴合,我想怎么都会承受到一定的冲击力吧。” “是这样的,我的骨架由超合金体组成,当我把整个手臂撑起的时候它能承受住一辆坦克的高速冲击。”她习惯性的耸耸肩说:“当然,这样的话身体上的某些部件确实会受损,我有和普通人类一样感知疼痛的神经,别忘了我的大脑和你的可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可以通过自己的意愿随时切断感官功能,在我接住那颗子弹前我就是那样做的。” “要我说疼痛感这个东西,平时也没必要开着它。” “哈”她大声的笑了,趁我不备伸手拧了一把我的大腿说:“如果你感觉不到疼痛,那你怎么知道你身上的肉什么程度才会被拧烂呢?” “哇~!”我痛的叫了起来,手上的方向盘差点打歪撞在路边的电杆上,我强忍着没破口骂她,天晓得这怪物还会做些出什么,“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别这么搞了!”我生气的瞅了爱娜一眼。 “哈哈哈……”她满不在乎的笑着,我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的放松,很难想象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也会有颗可爱的少女心。 “哼。”面对她的嘲笑,我并不能把她赶下车子,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帮造出这么厉害的身体?” “我吗?我是神创造的啊。”她说这句话时我察觉到她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颇为得意的神情。 “神吗?哦。” 我忽然觉得,我对身边的这个女人了解得实在太少了,除了她曾告诉我的一小部分秘密外,其余的东西我似乎仍是一无所知。 “你见过神?” “当然。”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 “一位伟大的神。” 废话,我当然知道他是伟大的了,但我还是带着恭敬问了下去:“他有多伟大?是什么样的性格?或者说是神格?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 “没关系,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揉着肩上的长发,眼神看上去十分抚媚,好吧,也许只是我个人觉得那时的她很抚媚而已。只见她挪了挪性感的身子,一手轻轻搭住我的肩,歪着脑袋说:“他十分仁慈……对人友善……还有……他看起来总是很平静……庄严,大概是这样吧。” “大概?”我皱着眉头,无法从她简短的描述里想象出一位神的模样,也许他就像远古时代的那位叫耶稣的人,我见过一张破旧的画像,可能神都是那种模样,“是不是留着一头和你一样金色的长发,穿一身白袍的那种?” “那倒不是,他的头发是黑色的,你们东方人的模样。” “哦?你们平时不怎么交流的吗?” 她涨红了脸,收回搭在我肩上的手闷闷不乐地答道:“神可不像你,那么唠叨,他只和我谈工作上的事。” “工作?什么工作?” “杀人。”她看着侧窗外,若有所思的说了两个字。 “仁慈的神也让你去杀人吗?” “他杀的都是恶人。”她用冰冷的语境敷衍我,我知道,她不想提那些了。 我没再多问,我认为其实她也不知道答案,我开始越来越好奇那位神的事迹,也许只有记忆水晶能才告诉我他的秘密。 正当我抬头整理思绪时,我隔着食品店大门的玻璃发现了一个刚进城时曾贿赂过的秃头卫兵,他捧着一捆长棍面包兴致满满地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我推了推朝窗外发呆的爱娜示意她发现目标,我放慢了车速,悄悄地尾随着他,在他进入一个巷子后我把车靠在了路边,下车跟爱娜一起快步追了上去,当他察觉到身后有人时早已为时已晚,我迅速地捂住了他那张厚实的嘴唇,用刀子顶住了他的后腰。 “嘘,别出声,不然你就得死在这。” 我推着他往回巷子的深处走,在确认了四周无人后,我逼着他脱下了袜子,然后又强迫他拿自己的臭袜子堵上了嘴。我很擅长逼供,这世上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贱骨头,在没有尝到厉害前都会装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只有在你打断他的腿,折断他的手后他才会老老实实的把真相告诉你,所以我总爱跳过同对方好好说话的步骤。在绑上他一顿毒打后我弯下腰松开了他的嘴。 “先告诉我,我的香烟在哪?”我笑嘻嘻地问他。 “啊……啊……”他喘着粗气说:“我……啊……我换了面包。” “哦,你换了面包。”我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又连着朝他的肚子踢了几脚。 “那么你告诉我那十几门加特林的控制室在哪?” “控……控制室?”秃子楞愣的看着我。 “对,你守城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我真不知道啊。” “把他的腿折了。”我又塞回他嘴里的袜子对身旁的爱娜说。 她挑起了一根眉毛,嘲弄的撇了我一眼,扭着屁股走过来用脚跟拧断了他的腿骨。 “好了,停一下吧。”我拦住正瞧着他另一条腿的爱娜,我抽出袜子挤着难看的笑脸冲秃子说:“现在,你想起来控制室在哪了吧?” “啊……啊……我的腿……啊……,我……我不能说,我……会被枪毙的!”他捂着腿泪流满面的望着我企图让我怜悯他这个可怜的秃子。 我没有让爱娜继续,而是蹲下身子掸了掸这男人脏兮兮的衣领,在他耳旁轻声说:“就是因为你们酋长知道你出卖他后会开枪毙了你,所以我才肯留你活口啊,朋友好好考虑下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要是还不肯说,我就得赶紧去找下一个了,总会有人告诉我的。”我使着冰凉的刀背在他脸上慢慢地划一道曲线,最后把刀尖落在了他的脖子。 “我……我说了你真会放过我吗?”他既惊恐又怀疑的看着我。 “会。” 他秃头上冒着粗汗,紧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呼吸急促的对我说:“在……在东边的一个哨所里。” 我抬头遥望了天上的夕阳,金色的霞光还燃着一大片云彩,离夜幕下垂的时间还有一阵子。便拍拍他的肩说:“好的,我跟你回家一趟,画张简易的地图把它标出来。” “回……回家?” “是的,去你家吃个晚餐,顺便认认路,这样若你对我撒了谎,那么也方便找人来问候一下你的家人。” 我帮秃子拾起了地上的面包,塞回了他的怀里,爱娜嫌我扶着个瘸腿的走得太慢,便一把拎起秃子的衣领拖出小巷把他塞进了车里,大约开了十分钟的车程,我们三人一同到达了他家。 他的家里堆放着凌乱不堪的杂物,也许都是他看门时收来的贿赂,“咯吱咯吱”的塑料地板已经有些年数了,不过褪了色的旧家具倒是被擦得很光洁,很快我们便见到了勤快的女主人和他的三个年幼的女儿,她们长的并不好看,但却也懂些礼貌。 她们几个着急的扶过受伤的父亲,连忙感谢我和爱娜护送他回来,虽然秃子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说他没有胃口,但我还是和他的女人们聚在方桌上高兴的吃上了一顿。临走时这秃子阴阳怪气的把画好的草图交给了我,我再一次的提醒他要时刻注意家人的安全,才大摇大摆的踏出了房门。爱娜的脸色看上去有几分阴沉,我问她是不是因为我放过了这个秃子令她不满,她告诉不是,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想起了以前自己的家人,不知怎么的对她折断秃子腿的事感到有些内疚,毕竟他的女人们今后还得靠他来养活。 我没有接下她的话茬,这个冷血的女人竟令我感到了一丝温柔。 夜深了,我和爱娜来到地图上所标识的哨站后,我们绕过有人把守的院门,翻过围墙,摸进了控制室里,刚一进门又遇见到了三个值班的士兵,而他们就没有像秃子那么幸运了。爱娜的身手不知怎么的没以前那么利落了,是我冲过去用刀子杀死了两个最近的哨兵,而当第三个从控制台前的椅子上站起来准备举枪朝我射击时,爱娜这才及时抛出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喉咙。我仔细观察了监视器里圣井边的情况,平民们都已经回家了,剩下的二十个巡逻兵正在圣井的周围来回游荡着,在记住他们的位置后我切断了电源,破坏掉控制台上所有的按钮,又让爱娜帮忙掰弯了一根铁管死死的从外头封住控制台的房门,恐怖的自动加特林已经废了,接着,是时候该轮到那些守井的巡逻兵了…… 第13章 再见爱娜 浑身湿漉的我抱着支离破碎的爱娜,缓缓把她放在了一张金属制的操作台上,她的右臂和左腿已被炸毁,粉红色的战斗服上嵌满了子弹,体内蓝色的血液从弹孔中不停地涌出来,染遍了周围的地板,圣井一战的惨烈远远超了我的想象。 “爱娜,快告诉我该怎么操作这部机器?”我红着眼焦急的大声问。 爱娜的嘴里微微张着,她含糊不清的说了些什么,然后便闭上了眼再也没有应我。 我疯狂的几乎按遍了操作台上所有的按钮,可除了它会亮起奇异的蓝灯外,这台破烂的机器,仍旧一动不动。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摸向她的鼻息,那沮丧的噩耗打碎了我心中最后的希望,我神情恍惚的瘫软在地上,一切似乎都已经晚了。 我抱着头失声痛哭,像个孩子般抽泣着咬住自己的牙关,一颗颗硕大的眼泪不停地从我那长扭曲的脸上滑落。我忘了有多少年没再体会过这般撕心裂肺的感受,我总在告诫自己悲伤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但在今夜,唯有悲伤才能抚平我的心灵。 我疲惫的捂着受伤的胸口,困倦的合上了眼,爱娜在战场的那一丝微笑,令我永远都不能忘怀,它不断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痛苦的回忆又再一次想起…… 刚开始,所有的事情都进行的很顺利,我们按计划暗杀了一路上的几个巡逻兵,可就在快抵达井口前一百米远处,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一名年幼的女工正握着扫帚从一个旁边的厕所里走了出来,当我们撞见时,我犹豫了,我没有迅速的扔出手中的匕首。她看见我衣服上的血渍大声尖叫着往广场中央跑去,原本四散的巡逻兵问询聚集了过来。 “什么人!” 我还没听清是什么方向传来的问话,就马上被一阵凌乱的枪声逼进了一面矮墙的后方,由于广场的警报已被人拉响,我和爱娜不得不用枪对敌人进行反击。相比藏在掩护物后点射的我来说她的表现更为英勇,只见她一跃冲出了矮墙在地上翻滚了一圈,蹲起身子来便射爆了两个的巡逻兵的脑袋,她随即快速的飞奔着,射死了才从侧面跑来的六名敌人。几发子弹打在了她的护甲上,擦出耀人的火花,但这丝毫没影响到她潇洒杀戮,那头柔美的长发洋溢在风里,像一缕轻盈的薄纱抚过面前倒下的亡魂,纤细的双臂举着对不断怒吼的手枪在高速的跑动中击杀了一个又一个不断涌来的敌人。当她射完了弹匣里的子弹,便掏出匕首扑向敌人,她轻灵起舞,仿佛手中锋利的刀刃如同银色的笔尖在空中蘸血为画。 “接着!”我朝她跑动的方向一路杀了过去,高高抛起我背后的一把机枪。 她踏在一名被她刺破心脏的士兵身上腾空而起,接过机枪悬停在月下扫穿了敌人大片前来增援的车辆,当她落地时,我转身靠住她的背交叉着火力阻挡两旁更多的来人。我们从尸横遍地的广场上一路喷着手中的火蛇一路举步挪向不远处的圣井口。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只差十步之遥我们就能进入圣井了。 突然!一声巨响打落在我的身旁,我被剧烈的冲击波炸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的我脑中不停的嗡鸣着尖锐的刺耳声,我竭力翻过身子使劲揉搓着脑袋试图摆脱眼前的晕眩,从模糊中我看到了一辆巨大的坦克正滚着履带朝我们驶来。爱娜比我先爬了起来,我看见她身后的护甲已经被炸出了一个窟窿,里面露出了金属的骨架。 “我掩护你!快到井里去!” 她大声喊着飞似的朝迎面而来的坦克奔去,又一枚炮弹炸落在了她的身旁,她飞出了数米后掉在了一辆报废的军车上,她爬起身子用力扳下了一扇车门,顶着它继续朝枪林弹雨的方向挺去。我在地上终于摸到了一把老式的来福枪,我没有听她的自个躲去井里,而是趴在掩体后远远地瞄着坦克顶上的机枪手射击。 “砰……砰……砰!”在第三发的时候我终于击中了那人的胸口。此时的爱娜已经抵达了坦克的正下方,她看到坦克的炮管正对着我的方向转来,千钧一发之际她奋力跳上了坦克,用手中的扇车门顶住了炮口,我隐约看到她转过头来望着我,嘴边露出了一丝悲情的微笑。 “轰!”的一声。 坦克的炮管炸裂了……熊熊火焰瞬间吞噬了这座钢铁铸成的“巨兽”。娇小的女人被远远的弹到了天上。我发声惊呼着她的名字, “爱娜~~~~~~~~~~~~~!” 不顾一切地朝她坠落的地方跑去。零星的子弹仍向我射来,但恍惚的我眼中只有爱娜的身影。 我拔出手枪打死了两个离她最近的士兵,穿过一个弹坑,在一个碎石破上滑了下去,当我见到她时,所看到的却是幅令人心碎的画面。她的右手已经不知了去向,左腿被严重的炸裂了耷拉在一旁。 “爱娜!爱娜!”我摇晃着她残缺不全的身子,湿润了眼角。 “呃……阿信……。”爱娜恢复了意识,她艰难用一只手臂伸进自己的兜里,“还好,水晶还在呢。” 她把手中的两枚水晶递给了我,我哽咽着没能说出话来。 她温柔看着我说:“我算是朋友吗,阿信。” 我擦着眼里止不住淌出的泪水梗咽的说:““是,当然是!” “很高兴,我以为我不再会有朋友了呢。”她笑着从眼角里泛出了泪花:“逃吧,阿信,有多远逃多远吧,我快撑不住了,别管我了。” “不!我带你去井里,我这就带你过去。”我拼命摇着头,一把抱起了爱娜。 她想推开我,但虚弱的她已经没有力气抵抗了。周围剩下的敌人正慢慢朝着我们靠来,想突破他们的机会渺茫,可如果放弃,那就连渺茫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挺起身子使出全身的力气,疯狂的抱着爱娜往井边跑去,雨点般的子弹对着我呼啸而来,我的胸口和背部中几枪,它们透过防弹背心用力的猛击我的肋骨,我跪倒在地上,又怒吼一声想站起来再跑。 突然! 战场上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号角声,一个肥硕身影闪过我的眼前。 “我们掩护你兄弟!”头缠纱布的胖子穿插到了我的跟头,他作战勇猛毫不畏惧在掩体外与敌人对射,我认出了他,那个被爱娜砸昏的起义军战士。 “我们来帮你了阿信!”阿剁也赶了过来,他抛掉手中的号角,从他那魁梧的后背上取下了一门重机枪,残暴的扫荡抑制住了对面的火力。 我来不及谢他,直起身板,用尽最后的力量冲刺,在我翻过了井壁后,我与爱娜一同坠入了深井。 我在空中停留了好久,接触水面的那一刻我顿时失去了意识,巨大的冲击差点拍碎了我的内脏,就在我迷离之际,一双柔软的嘴唇吻住了我,给我不断输送着氧气,苏醒后的我在黑暗中见不到她的脸,但我很清楚那是谁。她正拥着我悠悠地往前划游,我顺着她指引的方向一起踩着水,直到我们游入了一个发光的岩洞,坡上的空气神奇的阻挡住了外面的水流,我离开她的嘴唇,把虚弱的她抱上了岸。 “修复你身体的机器在哪?”我一边往溶洞的深处走一边问怀里的爱娜。 “就……就在通道的尽头。”她的声音微弱,已经没有力气再伸手指给我看了。 “坚持住爱娜,坚持住。” 我拖着疲惫的腿,透支着自己体力一步步艰难的向通道的深处走去,不知过了多久,我到了一扇石制大门的面前。 “上面有个面板,密码是多少?醒醒!爱娜,醒醒!”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我在重复听了许多遍后,才好不容易拼凑起那些数字猜出了密码。 门随着剧烈的震动声打开了,许多古怪的金属设备映入我的眼帘,茫然的我不停地询问她修复机器在哪,她说不上话,只是用眼神告诉我是角落里的一张银色操作台,我挪着步子缓缓地把她放了上去…… “我们的确是朋友吧。” 我哭累了,自言自语的睁开了眼。我不知道眼前躺着的这个女人,在她漫长的岁月里到底经受的是什么样的痛苦,如果她没有死,也许孤独的她还会为了她的信念坚强的游荡在人间。我见过许多人,他们都跟我讲,自己是如何羡慕那些活着有信念的人。但此刻我忽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如果爱娜她没有信念,是否能像常人一样活得能更轻松快乐些呢? 疲惫的我脑子里再也无法思考了,我困倦的闭上眼,逃避这一切的忧伤躲进了梦乡…… 第14章 涅槃 我又梦见了我的父亲,年轻的他穿着一件熟悉的粗布衣,一身灰色斗篷留着邋遢的胡渣,他皱着褐色的眉毛,拿出怀里的酒壶咩了一口,弹起他那把红色的吉他,在他背后站着的是穿蓝色长裙的女人,她的手腕轻柔地搭在了我父亲的肩上。他们两人没有说话,而是端详的看着我,我的鼻头一阵酸楚,我冲上去抱住了我爸爸的膝盖,流着泪大声地喊着他。他身后娴熟的女人蹲下了身子,轻轻捧住我幼小的脸颊替我擦去眼水。 “小信告诉妈妈,是谁欺负你了吗?”她温柔的看着我。 “妈妈?”我疑惑的看着她,那张脸不再模糊,我似乎认出了她,那是我记忆深处里的珍宝。 “妈妈。”我激动的又喊了她一声。 “乖,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哦。”她的微笑如一抹阳光,抚慰着我受伤的心。 “妈妈!爸爸!为什么你们要离开我!”我抽泣着嚎啕大哭起来,“我好想你们。” 他俩为难的看着我,一起告诉我“要坚强。” 我抬头还想再看一眼他们,但是一桶冰冷的水浇在了我的身上。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思绪被拉回了这个奇怪的房间。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顿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毫无头绪的说不上话来。 “你睡太久了。”女人平静的说。 “爱?爱娜?”我揉了一把湿透的脸,眼睛死死的盯住面前的身材丰满的女人说,“你……你没死吗?” “死?”她扬起了一个嘴角说:“当然没有,你不是把我带到了修复器上了吗?” “可……”我靠着墙慢慢坐起来,肋骨传来一阵剧痛,我捂住右胸,难受的问:“可我不知道怎么操作它啊,” “那是全自动的,所以……”她耸了耸光溜溜的肩,迷人的双峰为之一颤,“只要躺上去就行了。” “你……你不早说。”我有些生气,但还是更多的是高兴和喜悦。 “你把我抱上操作台的时候我就说了,让你不要乱按。”她双手抱住波涛汹涌的前胸,撅着嘴说:“看,新的身体被调整成这样了。” “怎么样?” 她光滑的肌肤看起来十分完美,根本无法分辨与常人的区别,何况……,那些女人该有的东西她身上都有了,“我真看不出哪有问题了。” 她斜去脑袋,脸颊上泛起了红晕,羞涩地看着地板说:“胸部和臀部都太大了……,行动时会很不方便的。” “哦!我不是故意的。”虽然我很想确认她说的是否属实,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挪开了她身上的视线,“要不再去改一改吧。”我随口说。 “不必了,修复一次身体要消耗的珍贵材料太多了,幸好这是个比较新的检查站,里面储备了不少材料,我这次的修复等于把是身体整个换了一遍。” “它是怎么帮你修复的呢?”我开始脱自己的外套,上面还留着几个弹孔,“我是说,它一动不动,而且我也没有听到太大的动静。” “刚启动的时候它当然一动不动了,它毕竟有几百年没开启过了,肯定是需要预热的,不过动静,你想要它有什么动静。” “我不知道,比如嘈杂的切割声,钉螺丝的钻声,诸如此类的。”我没有看她而是递去了我的外套。 “谢谢。”她接过外套,指着天花板上悬挂着的几个大型机械手臂说:“这些的机器都是静音的,你睡得像猪一样沉,就算有点动静也吵不到你吧,” “你没事就好。”我扶着墙痛苦的站起来,注视着她那娇嫩的脸说:“还能再看到你,我很高兴。” “怎么,你的眼睛那么肿,哭鼻子了吗?”她红着脸,但还是不忘刁难我。 我抹了把鼻涕,尴尬的说:“之前激动了点吧。” “谢谢。”她的眼神流露出真挚的情感,被她凝视的这一刹那,我的心跳不自然的加速了。 “不客气”我感到有些不太自在,要知道她和真的女人还是有些区别的,我是说,我想我应该不会爱上她,虽然和她相处时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区别,谁知道呢,扯开话题说:“没事,那么现在我们该做些什么呢?出去把剩下的水晶找出来吗?” “既然现在你看起来还算可靠,我不妨就把我的计划告诉你吧。”她扭起了大衣的口子,胸口凸得很明显,衣角只盖住了她一半的臀部,几个弹孔里透着和她大腿一样雪白光滑的皮肤。 “计划?”我想到了这个词不禁笑了。 她憋了我一眼,不乐意的说:“我们现在有三个步骤要做,第一个就是去找剩下的记忆水晶,第二个就找到神的后裔,最后记忆水晶和人带到我制造出记忆读取器的检查站里。” “那么,关于水晶的下落你有线索吗?” “说真的,我没什么线索,当我制造完了记忆读取器后我离开了那个检查站,没过几天就在路上遇到了一伙联邦的商人,他们想把我抓回去当奴隶,我当时有个想法,所以没抵抗就束手就擒了,我打算通过他们混入联邦的高墙里,一来去看看那个神的后裔是否还活着,二来打探一下联邦国里是否有关于记忆水晶的线索。” “所以后来遇上了我是吗?” “是的,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还害我白白忍受了那些联邦男人们不怀好意的骚扰,当时我陷入了两难,如果我动手帮了联邦商队,那么就会暴露我不是个普通女奴的身份,但如果不动手,我不觉得他们有抵御拾荒者的实力,所以我索性杀光了所有人,除了你之外。” “那么后来呢?在你身体受损前你好像就打算要来火城了是吗?” “是的,一来你的车上半点水都没了,二来我的确要更新一下我的装备了。” “更新?” “嗯,我身上的护甲使用的太久了,它已经老化的差不多了,火城底下的检查站是最后一个建成的,我之前说过里面的设备都是顶尖的,护甲当然也不例外。”她朝我勾了两下食指说:“跟我来。” 我跟着爱娜来到了房间的最深处,一扇巨大的金属门旁的侧墙上还有一扇小门。 “这扇大门是通往那个传说中的底下城的吗?”我摸着大门问。 “对,只有神知道有什么办法打开它。”她转向了另一扇小门,对着一个吸在门禁上的半圆形铁球拨弄了几下,自言自语的说:“不错,已经破解了。” “破解?” “检查站的密码都是统一的,但房间里则不是。” “里面是什么?” 爱娜拔出了吸球,那扇小门被打开了,原本昏暗的房间瞬间被灯光自动点亮了,一排排圆柱形的玻璃柜里陈列着爱娜之前所穿着的紧身护甲,靠墙边橱柜里则摆满了各式各样我未曾见过的武器。 我跟着爱娜走了进去,在第二排的一个玻璃柜前停了下来,爱娜隔着玻璃看着的一件粉色的护甲流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她脱下外套一把塞还给了我,这回,她又光了身子…… 第15章 检查站 爱娜按了左边的一个红色按钮,玻璃柜的透明罩被打开了,她踏进去从衣架上拉开了粉色紧身护甲背后的拉链取下了它,她先把光溜溜的大腿伸了进去,然后再是手臂接着是整个身体,拉链得从领口往下拉回去,起初后背有些紧实但也算勉强的包了进去。但就在尾椎骨那段的链子上她却怎么也拉不下去了,她没吐槽原因不过不说我也知道,她羞红着脸让我帮忙,我当然没法拒绝,不过这个部位令谁都会感到尴尬,我尽可能的按紧她丰厚的双臀,一只手固定住她屁股的缝,一只手使劲往下拉住拉链,我的额头上不停的冒出来,我心里说不上这是不是份好差事。折腾了很久我终于把两个肉球给成功的塞进去了。但就在拉到底部的时候我自己先停了手。 “好了,你自己来吧。” 这条拉链的底端从她的臀部一直穿越胯部,延伸到正面的腹股沟。也许是为了方便解手才这么设计的。总之,我已经无意中起了糟糕的生理反映,可不想再触碰那诱人的禁地,这么做凿实会令我崩溃的。她很识趣,似乎原本就没再打算让我继续拉下去。 “你转过身去。”她脸更红了。 我没有理由拒绝她的要求,因为她往胯下伸下去的手正在做一个整体上显得十分不雅的举动。 “好了转过来吧。” 她低着头在手臂上的显示器里输了些指令,背后的那条拉链泛出了一道蓝光,然后拉链消失了,它被两边的护甲融合了起来,我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她护甲的背后已经一点都看不出链痕,我刚想开口问她以后就这么绷着身子会不会感到难受,护甲就像充了气似得自动膨胀开了,慢慢扩展附和与她身材最佳的尺寸。 “高级货。”我不由地感叹道这鬼斧神工的先进工艺,我四处张望了一圈无意中问了一个令我后悔的问题:“有没有男人穿的护甲?” “没有。”她习惯性的耸肩说:“这些护甲都是需要连接仿生身体充能的,常人穿了没有防弹效果,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给你改个身体,不过只有女性的。” “不了,谢谢。” “你可以考虑一下的,虽然做不到真正的生儿育女……但某些该有的体验器官还是有的。”她偷偷地坏笑着。 “不考虑了。”我猛地摇了摇头,随口说道:“你们的神还真懂得享受。” “享受?”她刷的一下板住了脸,严肃的说教道:“那是因为你们男人时常低估女人,所以仿生士兵都是女性,方便执行各种潜入任务,能在战斗中从敌人的轻视里出其不意。” “行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我摆了摆手,但她还是没善罢甘休。 “我们的神从不玩弄女性,不要用你这种卑劣的想法来揣测神的智慧。” 我不喜欢争论,争论的赢家通常都改变不了输家的观念,争论过后,那些输家往往不会心悦诚服反倒憋口闷气,结果不过是体现了个人嘴仗功力的高低而已。那种逞毫无意义的一时之快,我不屑一顾。要我说,不如赏他一颗子弹,关闭他的思想来的更痛快些。 可我从不欺负女人,当然我也打不过她。我只能听她喋喋不休的在一旁唠叨,我想以她的性格其实更愿意扁我一顿,只不过看着捂住肋骨脸色煞白的我不忍心下手罢了。 “这里面是什么?”东张西望的我指着侧墙中间一扇金色门问。 “哦,那是神专用的房间。”她终于停下了唠叨,正常的和我讲解了。 “哦?神的房间?能不能打开它看看?” “理论上不能,我们没有被授予权限进去。” “权限?可进这房间时我们就已经破坏了权限吧。”我指了她手上破解密码的吸球说。 她愣住了,哑口无言,我没有理会她,而是走过去摸了摸墙上的感应开关。金色的门随着一阵液压声被打开了,爱娜没有拦住我而是跟在我后头一块进去了。 眼前出现的是一台敞开着的巨型黑色机甲,它静静站在房间的中央,从它的构造来看,人是可以直接站进去的,就如同一件臃肿的钢铁盔甲。 “这不有男人的护甲吗?” “那是神的。” “神还需要护甲?” “当然。” “那这个神可真够脆弱的。” “神和常人一样都是肉身,只不过他可以永生,并且有无尽的智慧,所以人们称他为神。” “听起来不错,可他不还是死了吗?” 她停顿了一下,回避我的眼神看向机甲说:“只是暂时的。”她的眼神没有我刚认识她的时候那么坚毅了,或许是对自己背负的使命感到了压力。 “怎么才能操控它?” 她耸了耸肩,“它是通过DNA解锁的,也许只有神和他的后裔才行吧。” 我很想吐槽她耸肩的坏习惯,不过想了想她也不会得什么肩周炎,还是不惹她为妙。我摸了摸黑色的机甲,它光滑坚韧的材质令人着迷,我在很多插画里看到过这些东西,原以为只存在于人类的幻想中,但没想到它真的会出现在我眼前。 “那么它手上的武器呢?很厉害吗?” “我这么说吧,这件机甲的材质十分特殊,造价也非常昂贵,它可以防御炮火的极限度很高,不过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机甲手上的离子炮也是,威力巨大,可惜打不了几发,在不使用武器的前提下一个巡逻站的能量最多维持机甲半小时的纯动力,也就是说它只能在圣井外晃悠几圈,然后就得下来充能。”她拍开我拨弄着离子炮的手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检查站与地下城断开了能量传输系统,充能续航了的说法自然也就没了。” “所以它只是一件摆设是吗?” “也不能这么说,半小时的时间足够抵御任何侵犯检查站的敌人了,也许等神复活后还会对它做些改良吧。” “离子炮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呢?” “行了,你的问题太多了。”她一把扯住正想站进机甲里的我不耐烦的说:“走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了,等我们找到神的后裔让她给你展示吧。” “那件房里的武器也要充能才可以用吗?它们看上去很厉害。” 她一个劲的拽着我往外走,完全不顾我的问题。 “我们不带两把出去吗?” “我带了。” “那我的呢?” “你什么时候变唠叨了?”她瞪了一眼身后被拖着的我,随手从一个路过的橱柜里拿了一根圆柱形的握柄一把塞在了我生疼的肋骨上,我痛的差点喘不上气,但她当作没看见似得说:“拿着,能量用完就没了,当玩具玩吧。” 我知道她把我当成个孩子在哄,不过聊胜于无,总比什么都没捞到好。 我们又回到了之前最外面的大厅,她站了一会儿,思考着还要带上些什么,又禁令我老实待在大厅里等着,自己却折了回去。无聊的我琢磨起检查站里各种新奇的玩意,我在一个看上下去像工作台的桌面上发现了两个贴着红色标签的罐子,上面的文字有些模糊了,出于拾荒者的习惯,我悄悄地两了两罐塞进了外套的内兜里。正当我还在寻觅其他好东西的时候,爱娜拍上了我的肩,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别乱拿这儿的东西,都是危险品。” “看看而已。”我故作平静的说。 “换上这个。”她提起一件积满灰尘的黑色风衣。“这应该是男兵用的,不过已经很古老了,但比起你那件满是破洞的防弹背心总结识得多。” “谢谢。”那些破洞还不是因为她才有的,我的防弹背心可不是一般的贵,那是从废都商人托尼白手中花了五十桶汽油换来的,听说是皇帝订做的上等货,至于是怎么来的,按规矩我没多问,谁都知道,八成跟起义军有关。 为避免外套里的东西滚落出来,我二话不说地再披上了一层她给我的黑风衣,毕竟她不需要了解我同样有顺手牵羊的好习惯。 她嫌弃地朝着一身臃肿的我斜了眼,嘲弄的“哼”了一声,随后摇了摇头走到一面金属墙边打开了一扇壁柜的小门。她从里面拖出一个双筒式样的喷气背包,我原以为那是给我的,但没想到她只是让我替她背上而已。 “行了,一会儿抱紧我,我们上去。” 我对她的吝啬非常不满,不过正当我要开口时,无意间被她性感丰满的身体吸住了目光,木讷的我浑然把再要一个背包的要求给忘了,为之取代的是脑子里浮现出,该从哪个角度抱上去更妥当些的大难题…… 第16章 噢!女人 我和爱娜走出了检查站,相比之前来的时候,从检查站到溶洞口的那段路感觉短了许多。我瞧着站在水边的她痴痴地顿了几秒,迈开几步,从背后抱住了她纤细的腰。 “你干什么呢?”她羞恼的问。 “我……”我有点搞不清状况,疑惑松开手看着她的背影的说:“不是你让我抱紧你吗?” “我可没让你这么抱。”她低着头,嘀咕道。 我缩回了身子,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觉得这么抱她应该算得上是最体面的搭行方式了,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更好的主意。 “在我身后的话喷气背包会把你下体给烫焦的。”她转过脸语气平和地向我解释道。 我承认我当时有那么一瞬误解了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它的确起到一个很好的警觉作用。 “那,要不你来从我背后抱紧我?”我突然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智商,在我以前独来独往的时候可从没被人左右过。 可很快她又否决了提议,锁着眉头略带鄙视的看着我说:“我的身体可以在水中呼吸,你确定待会你能憋的住气吗?” “憋不住气的话……”我突然一脸紧张,顿时说不上话来,我想到了之前她在水中吻住我,把氧气注入我嘴里的画面。 大概是她被我这么看着显得不太自在,也或许是她也不想再提那个细节。总之,她让我从正面搂住她的脖子,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如果一旦我有呼吸困难的情况那么她也可以随时帮我接上氧气。我按照她的要求照做了,可心理总觉得哪怪怪的,依靠在一个女人的肩膀上这多少会令男人感到几分奇异的受挫感。不过马上这种受挫感就又被另一种尴尬打消了。我自认为我不是个好色之徒,但是紧贴住那么两块丰满圆润的大胸脯不禁让我从体表上直接反映出了男人****的本能,她那件贴身的护甲,与其说是护甲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件单薄的紧身胶衣,它正毫无障碍地、没有保留地为我传递着里面的酥软,更糟糕的是我几乎能完全感受到它的颤动。 她神情惊讶的转过头朝着我的侧脸看了一眼,紧张的我竭力让自己不露声色,假装成没事人似得定睛望着前方。 “出发。”她双腕交叉抱紧了我的腰,我不想再形容她的小腹更贴紧我下身时的感受了,因为这种愚蠢的体感竟导致我把屏气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她纵身一跃,同我一起崩入了冰冷的水里,刺骨的地下水冻得我浑身哆嗦,很快我便耗尽了肺里储存的氧气,我痛苦的竭力忍受着不想让她察觉,我甚至有一度觉得我可能就快憋死了,我想即使是身处地狱般的折磨也莫过于我当时的情形。她发现了我的异样,凑过双唇轻轻地盖住了我得嘴,这从医学的角度来说的确和人工呼吸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的脸过分的美,美到让我难以释怀。 几分钟之后我跟着她浮上了水面,在离开她的唇间时,我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这种不安的对视,可词穷的我剩下的只有沉寂。她突然侧过脸回避了我的眼神,嘴里轻声地说“抓紧。” “什么?”我刚回过神来问她,可她就已经点燃了背后的喷气装置,我们被气流不停地往上推着,两个紧抱的身体在空中缓缓地旋转着。如果说这时耳畔能来一首抒情的音乐,我想这一定会是我这辈子遇见最浪漫的时刻。低着头羞涩的她让我不知从何时起拾起了自己的胆量注视着她的脸,更不知为何嘴角上会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快乐总是短暂的,我们被气流抛出井口后,在她的控制下慢慢落了地。我松开手让她在我的怀抱中出来。正午的太阳炙热地浮在天上,狼藉的战场仍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废弃的坦克正徐徐冒着热气,阿剁一脚跨在破损的坦克盖上,手撑着膝盖得意地冲着我们笑,嘴里吹起了口哨,那个让我印象深刻的起义军胖子,懒懒地躺在坦克旁的阴凉处打着呼噜,除了他头上的绷带变厚了外,他的左臂也挂了彩。 阿剁跳下了那堆废铁,他英俊的脸上被子弹划破了一道口子,他露出他招牌式天正的笑容对我们说:“嘿,干的不错!”看上去他早已经把不愉快的事给忘了。 “你小子还是来了。”我重重的拍在他的肩膀上,他捂着酸疼的肌肉脸上抽搐了一下。 “你们的动静那么大,不来怎么成呢,真是拿你们没辙了,我们刚到就看到那台大家伙。”他指着焚毁的坦克说:“我可不想让大伙陪着你们发疯,我们当时已经准备好了粘性炸弹,一等那大家伙过来就打算从侧面冲过去炸了它,反正你小子总能找到躲起来的地方,我可一点都不担心,不过要是你真死了……我会替你照顾好你那辆老爷车的。” 他虽然对爱娜也笑得很欢,但背过来脸就收回了笑容,他严肃地凑在我耳旁轻声问:“这女人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连坦克她都敢硬刚。” 我学爱娜耸了耸肩,也转向他的耳边轻巧地说:“神造出来的鬼东西。” 他一时语塞,困惑的表情让我知道他是琢磨不透其中的所以然的。 “要不要帮他们守几天城?”爱娜对我的提问打断了我和阿剁的谈话,她眼中有些愧疚地看着一个在地上打鼾的胖子。 “我们没打算要守这个城,火族的酋长老巴诺趁乱溜走了,他应该马上会找来皇帝的军队替他来收服这座城的。” “抱歉破坏了你们的计划,你本可以杀了他的。” 他笑着摇头,竖起大拇指朝背后指着说:“哈,我们还得感谢你们呢,这个结果远比之前的好,就算我们宴会上刺杀了酋长巴诺但不还得对付城里的这些残党么,而且巴诺溜了也好,这样皇帝的军队会更快的过来,而且周围城里的其他酋长在巴诺没死的前提下他们是不会出力帮忙的,因为到时巴诺一旦又坐回了自己的老位子,那些邻里部落之间抢地盘的勾搭还得继续斗下去。” “那么你们起义军不守火城难道是为了……” “是的”高大的他勾住我的肩说:“我们得先去路上伏击一下皇帝的增援部队,即使他如传说中一样有用不尽的武器弹药,但固然也有死得光的兵,我们守在火城里只会给这的居民带来麻烦,把那几挺自动加特林改到城墙上再留下点人手就足够可以抵挡平时的那些不成规模的骚扰者了。” “你打算在哪伏击他们呢?” 阿剁迟疑了一下,不过又松开了紧绷着的脸说:“19号高地,那地方很适合伏击,怎么,要来帮忙吗?” 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爱娜,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帮我打听个事。”她对着我摊开了手,我明白她在想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水晶还给了她。 “这样的蓝宝石在哪能找到?” 阿剁疑惑的看着爱娜手中的记忆水晶,“嘿,阿信,那不是你爸留给你的项链吗?” 我无奈的笑了。 “是的,我在帮这个男人完成他父亲的遗愿,寻找剩下宝石的下落。” 我终于不再怀疑这个女人的脑子是假的了。 “阿信的事我肯定也乐意帮忙,不过阿信,以前怎么就没听说过你在寻找宝石的下落呢?” “我也是遇到她后才知道还有其他的蓝宝石。”相比那女人的演技我反倒略逊一筹。 “这宝石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看向爱娜等她来圆她自己的谎。 “他父亲是名学者,喜欢考古,我和阿信都想完成他未完成的一些研究。” “关于什么样的学术研究?” “类似于机器人之类的高端古代科技吧。”爱娜耸耸肩。 “哦!我明白了。”阿剁好像恍然大悟了什么,“怪不得姑娘你这么厉害,原来你是……不好意思,我只是看到被炸断了手脚的你被阿信抱下了井里,而现在你上来竟然又焕然一新。” “井的底下有一些被曾经废弃的组件,我拿它们修复了自己的身体。”她轻描淡写的说。 “好吧,这听起来很玄乎,但我不得不相信我亲眼所见过的事情。”阿剁挠了挠头,皱起了半边脸说:“我们起义军的眼线很多,我现在就去帮你们托一下我们情报网的人员,不必担心,稍等个几天就能有头绪了。” 爱娜笑了,“那么伏击的事你也不必担心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常说不要相信漂亮女人了,即使她们没有撒谎,但只要稍稍添油加醋,总能达到她们的目的。 一场恶战刚刚结束,我却又得去忙于准备另一场战斗,生活总是会变得匆忙,它热衷于带走人们的片刻宁静,我很佩服爱娜的乐观,她似乎从来就没有担心过明天将会发生些什么。 第17章 19号高地 19号高地位于废都与火城间的必经之处,它的名字由来并不是高地的编号,相传某年某月的19号在这曾上演过一场伟大的战斗,有的人说是解放人类自由的革命,也有的人说一个恶魔死在了这,旧日里那面耸立在高地顶上的丰碑早就不知何在时被风中卷起的沙子磨成了块不起眼的石头,时间悄悄带走了吟游诗人们口中的历史,忙于生存的人类不再关心他们的往昔,只是依稀记得,有19号高地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 不过19号高地并不算真正意味上的高地,说起它倒更像个峡谷。我们完全可以想象一座高大的丘陵,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这也许是为什么会让人觉得曾有恶魔死在在了这,如同这样一个鬼斧神工的杰作,的确再怎么看也很难以信服它是大自然的作品。 我和那个起义军的胖子一同埋伏在沙丘的西侧,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山姆布朗,一个红头发屠夫的儿子。他跟我说他并不介意上次爱娜砸爆了他的脑袋,相反还特别欣赏那种真正敢于战斗的女人,我没有对他的这个奇怪品味妄加评论,只是微笑中透露了一丝隐约的疲惫。 趴在我们对面的则是阿剁和他的另一队人马。我与他中间相隔的是一道三十米左右的断崖,断崖的下方有一条老旧的公路,它便是火城与废都往来的贸易通道,也是我们即将打响战斗的地方。阿剁认为这是个绝佳的伏击场所,他决定在此把敌人一网打尽。 但,我却不太赞同。正因为它过于绝佳所以也更容易被敌人识破。皇帝的将军们虽然整天过着夜夜笙歌的日子,但毕竟他们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谁都能远远地望出这个兵家必争的险地,可能被设了埋伏。 在战前会议上我就提过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埋伏失败了,让敌人漏了过去,那么从高地上撤下的我们势必追不上敌人行军的速度,回援火城的道路自然也被堵在前头的敌人所切断。若是背后还有陆续从废都赶来的敌军,那么我们将进退维谷。但是大部分起义军将领们觉得如果我们猛攻其主帅,就算一开始有漏过去的敌人,他们到时也会回头救援的,不可能存在被分兵强攻火城的情况。会上的爱娜并没有帮着我说话,而是提了一个更夸张的建议。 “你们都待在火城里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起初会上的人们都当爱娜在讲笑话,一定是想提升大家的士气。但很快地,会议室里的气氛突然变了。大家沉默地看着爱娜,没错,一脸严肃的她竟然是认真的。 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识过爱娜之前的厉害,可战争不是儿戏,没人愿意冒这样一个不理智的风险。不过很显然,这次大家都明智的选择了用沉默抗议,因为胖子山姆的头上的纱布还厚实得很呢, 我为了让会议还能顺利的进行下去,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与爱娜争论,幸运的是她没有再砸爆谁的脑袋,不幸的是,一张漂亮的会议桌被她一掌劈成了两半。 “那你带他们去吧,但愿你别灰溜溜的回来求我。” 我受够了这个女人的猖狂,不管怎样我都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一个男儿应有的尊严。 “放心吧,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害我在后来的战斗里差点送了小命。 阿剁笑着站起来做了老好人,他劝着这个任性的小女孩儿,让她帮个忙留下守住重要的火城,虽然她还是气冲冲地夺门而出,不过在走前她还应了阿剁一声。 众人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也许是他们搞错了我和爱娜的关系。我无心再发表任何的言论,我只想赶快结束这糟糕的会议。 高地上的风比地面上吹的更凶,我后悔没带上一副像样的防护眼镜,沙子不断地吹到了我的眼睛里,我的眼球早被我揉得布满了深红色的血丝。左手边一位瘦弱的年轻人看不下去了,他把自己的玻璃眼罩卸下来给了我,我没有推脱就欣然地接受了,我必须要在战斗中好好发挥出我的实力,我得让爱娜知道,她不过是仰仗那副强大的人造身体罢了,没有这种东西,我照样可以在战斗中轻松的杀戮对方,她对智慧威力,一无所知。 “你叫什么?” 平静的高地下依然未见到敌人的踪影,偶有几辆零星路过的破车慢悠悠地驶过公路。我没有与陌生人攀谈的习惯,但那个借我眼罩的年轻人实在哆嗦得令人烦躁。 “我,我叫兔子。” “兔子?”奇怪的绰号,我打量着他的那两颗突出的板牙,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平时蹦得很快,像老电影里那种灭绝的动物。”胖胖的山姆在一旁插话道。 “不,它没有灭绝,我听说过联邦国里还有那种动物。”瘦弱的年轻人战战兢兢地辩解道。 “该死的,你又没见亲眼见过它。”看得出胖山姆的暴脾气对谁都不太客气,“你倒是去联邦城里抓一只给我瞧瞧。” “我会的!”那个叫兔子的年轻人有些生气,“我总有一天会混到联邦城里弄出一只给你们瞧瞧的。” “哈”胖山姆笑得很大声,他身边的战友马上推了一下他的胳膊提醒他我们正在埋伏敌人。山姆放低了语调,对隔在他和兔子中间的我说:“兄弟,你觉得联邦城里有兔子吗?” “有。”我的回答似乎令他不满,但我随即补充道:“我去过联邦城,见过那种动物。” “哦?你去过联邦城?那里面长什么样?”胖子的兴趣转向了我的身上。 “看到没,看到没!我说有吧。”瘦兔子也忘乎所以的嚷嚷起来。 “闭嘴!我们是在埋伏!小声说话!”胖子自己却很大声的吼了起来,他身边的队友又用力推了他一下,他又捂着嘴轻声说:“你小子,必须抓一只给我看了我才信。” “抓就抓。”兔子不服的嘟囔了一句,随后凑过来悄悄问我:“也跟我说说,联邦国里还有些什么?你是怎么混进去的?下次带我一起去吧。” “我……”我刚要开口,就被远方的滚滚而起的扬尘吸引去了目光。 “好家伙,他们来了。”胖山姆拨弄起了手中的那挺机枪。 我身边那个叫兔子的小伙颤抖的更厉害了,我拍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紧张,一会看准了慢慢射。” 我很怀疑握着一把重型狙击枪的他到底能不能真的射到敌人,按照这么他这样大幅度的抖下去若是不射中自己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远方滚滚的扬尘越来越近了,我端起面前的望远镜朝照去,突然猛地回头对胖山姆说道:“怎么会这样!” 胖山姆诧异地看着一脸惊讶的我不禁夺过了望远镜也朝远方探去,他愣了半晌,嘴里吐出了三两字: “我得天!” 第18章 诱饵 胖山姆和我看到的是一大批浩浩荡荡的机车部队,皇帝派来的军队人数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庞大。可这并不是我真正所担心的问题,密密麻麻的车辆被分为了两路纵队,他们打算避开高地下险要的公路,直接翻过我们埋伏的高地前往火城。但是我们前期放置的炸药绝大部分都埋在了底下的公路上,两边高地坡道只构筑了简单的防御,一旦敌人冲上来势必变成了正面的作战,虽然居高临下的我们可以在第一轮对爬坡的敌军造成致命打击,但是人数的差距恐怕会很难让我们坚持住后续的冲击。 “山姆,我们一共有1000人是吗?”兔子在他的狙击镜里头也正盯着来袭的敌人,他紧张的开口对我身旁的山姆问道。 “哼! 1000都不到吧。”山姆用自嘲的语气说着。 “对面可至少来了3000个。” “废话。”山姆烦躁的说:“我看到了。” “那怎么办?” “怕什么!每个人杀三个,不就能扯平了。” “一换三还不得死在这吗?” “谁让你死了,你不能杀掉三个再活下来吗?” “别吵了。”我心烦意乱地打断他们的谈话:“赶紧联络对面的阿剁提醒他敌人的意图。” “太阳耀斑在高地上明显厉害多了,该死的对讲机早就失灵了。”山姆皱着眉头,朝地上砸碎了手边的的对讲机。 “不行!在坡上打我们顶不住多久的。” “那还能怎么办!” “我得开车把他们引到公路上去”我摸着钥匙说:“你帮我找个厉害的狙击手。” 胖山姆无奈地摇着脑袋指着对面:“厉害的都在阿剁那头。” “太糟了!那么这个兔子呢?”我看了一眼我左手边正握着狙击枪的年轻新兵,又对山姆说:“我需要有人在车上帮我击毙几个带头的军官,不然没法引诱他们跟我跑进“陷阱”。” “我来吧,兔子不行。”山姆一把抢过兔子手上的枪。 “还给我!那是我自己的!” “滚!”胖子揣了他一脚,“用完就还给你” 焦急的我打了个手势,猫着腰便往山下边停着的车子那跑,山姆跟了上来。我正准备上车时,那个叫兔子的年轻人气喘吁吁地也蹦过来了。他一屁股抢先坐进了我的副驾驶上,山姆想把他拉下来,可他死死地抱住了椅子。 焦急的我没时间再陪他们玩了:“算了山姆,快上车,来不及了。” “唉!”胖山姆重重的叹了口气,愤怒地挤进了车子的后排。 我车里并没有后座,拆了椅子是为了堆放更多的“战利品”,独来独往的我,反正也载不上几次客人。胖子不乐意难受地蹲着,他从车底翻出了一挺我从火城装甲车上捡来的重机枪,他自说自话用蛮力掀开了天窗站起来把他脑袋探了出去,不怕死的他在车顶上架起了机枪。 我顾不上他拆了我一扇遥控的天窗,发动起车后,我猛打一把方向盘踩穿了油门,银色的沙地车像离弦之箭窜了出去,我们朝眼前滚滚的沙尘无畏地飞奔。 雷鸣般的引擎不停在怒吼,地平线上的敌人渐渐近在咫尺,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会有一辆正面驶来的车挑战他数千大军,不过那天我们正是这么干的,胖子山姆在我的车顶上怪叫着一路在我驾驶的车上对渐渐进入射程范围内的敌军给了迎头的痛击。当那些皇帝的军队反应过来时,已有好几辆战车被得冒起了熊熊烈火。 “要撞上了!撞上了!”在车顶上打着机枪的胖山姆突然激动地喊着。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稳地握着方向盘,于敌方驶来的车队相撞前算准了最后的间隙,用一个甩尾进行了一次180度的漂移,我们的车尾强行顶住了敌军右翼纵队的领队车头。胖山姆调转了枪口冲着后头一阵猛打,里面的人全变成了筛子,车身也被点着冒起浓浓的黑烟。 “干的漂亮!”我边说边打开了车里的氮气开关,我们马上就以子弹般的速度甩开了身后驶来的更多敌人。 “啊!”胖山姆痛苦的嘶吼了一声,他左边的耳朵被后面的追兵射中了一发打,鲜血从他皮开肉绽的伤口沿着脖子的一侧淌下染红了胸前的军装,但他跟没打算去捂自己的伤口,而是咬紧牙关像发了狂似的继续朝身后还以猛烈的攻势。 但是后窗的防弹玻璃不停的被追兵的火力凿得叮当作响,我意识到它再也撑不了多久了。 “快躲进来!”我边喊边伸手去拉后排固执的山姆,可他完全沉迷在了酣战中,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 无奈的我只能地斜过方向跑着蛇形走位尽可能地避开敌军交织的火力,只是无法全速进发的路线难以贴近另一路纵队的领军。 “兔子!看你的了!射爆右翼领队的脑袋!”我喊道。 “不……不行,你人挡住那边的视线了!”兔子也满头大汗焦急的嚷道。 “那就把枪架在我手上!”我挺直了身子,放下了左边的车窗。 兔子慌忙地把枪架在了我的手臂上,他猫着身子对着瞄准镜看了很久,几发过后,重型狙击枪猛烈的后坐力差点就把我的手臂给震断了,可他还是一发没中。 “混蛋!”恼怒的我推开了他。我决定赌上一把,顶着背后的火力径直朝右翼的领头车切过去。“嘭”的一声,我们的后窗防弹玻璃被打碎一大块角,几发零星的子弹射了进来,一发打中了站着的山姆腿上,三发打穿了我的座椅靠背射我的身上,穿着防弹大衣的我比老山姆幸运多了,他的膝盖骨被打得分碎,肥胖的身子不得不钻回了车里,痛苦的他在后排的血泊里打滚。但我顾不上他的惨叫了,我的车已快贴到那辆领队车的侧面了,那辆车里正不停地朝我们飞来呼啸的子弹,好几发透过我开着的侧窗蹦了进来,打在了我的衣领上,即使爱娜给我的防弹大衣再厚实,也扛不住所有的打击力,我的脖子像被戳了十几个窟窿透不上气来,我强忍着剧痛,全力从腰间拔出了手枪,顶住那不断打击我的弹头伸出了臂膀。“砰砰砰”我竭力冷静地冲着旁边的车窗里射完了一梭子弹,那辆领头车的司机被击毙了,但是后排的枪手还是在他们翻车前狠狠地射中了我的手背,我猛地抽回了手用颤抖地手指关上了车窗,全速引着敌人朝19号高地下的公路上逃去。车里的氮气渐渐耗尽了,我只能祈祷冒烟的发动机别停下来,那些身后被打乱了阵型的敌人像疯狗似地不停的追着我不放,我终于顺利把他们引入了峡谷里。但我那辆被打得千疮百孔的车已再也顶不住火力了,身后的敌人逼得越来越近,通过不了这条公路,就意味着高地上的阿剁没法引爆炸弹,如今这条亡命之路看上去却是那么的漫长…… 不过,我绝不会是个轻易言败的家伙,我是废土上的拾荒者,视生存为信仰之人。若是死神想带走我的生命,那么,也得先等我拧断他的脖子。 “帮我踩住油门握紧方向盘。”我皱着眉头一把拉过副驾驶座上的兔子。 我想我必须得做些什么了。 第19章 逃脱之王 这我不是第一次被追着跑路,我早已习惯了追逐与逃亡的日子,想在废土上生存,多少都得有些套路。 “子弹”的绰号不是别人白给的,那些赞叹我飞驰而过的人,他们大多是追在我后头吃灰的家伙。大部分的人总爱把功劳归结于我的那辆好车上,从不觉得自己的技术是有多烂。我非常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存在这样的想法,在他们的脑海里,所有顶尖的逃脱高手都必须是一等一的赛车手。 我认识好几个车技比我高超的名人,诸如追日者莱恩、光速卡西、独眼龙李萌,他们都各自拥有过辉煌的经历。追日者莱恩迎着耀眼的太阳用他那火焰战车跃过了300码的悬崖;光速卡西他参加过无数的竞技车赛一生未尝败绩,他是竞技赛中的神;独眼龙李萌从来没有她追不上的劫匪,包括当年的我,这个右眼失明的女人一时间让所有劫掠者全都失了业。这些人全都是废土上成为过传奇的大人物,但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他们的结局却都相当可笑——被追杀者击毙。 我从没觉得自己的车技超越过他们,我甚至连200码的悬崖都不敢轻易尝试,也未曾获得过参加废都竞技车赛的资格,而那条独眼母龙更是用她的速度调戏过我。 我不得不说他们的车技的确了得,但在我的眼里,车技只能算是逃生技术里的一类而已,凤毛麟角。 我不去飞那悬崖完全是出于我的精神正常,没资格参加比赛是源自于我漠视一切规则,我也被独眼母龙超车过好几次,但她还是一辈子都逮不到我。 我的狙击水平其实不错,可我并不想让握着方向盘的兔子突然松开双手来跟我纠结那把狙击枪的主人是谁。我的左手背还在淌着血,幸好只是划破了道大口子,没打穿我的手骨,要不然连枪管都可能托不起来了,我迅速从驾驶室爬到了后排胖山姆的身边,脸色苍白的他还捂着自己的碎膝盖一个劲的呻吟,看起来是没法再战斗了,我理解不了不爱穿防弹衣的他为什么总那么激进。要知道,敬佩他是一码事,理解他又是另一码事,反正我不乐意跟他一样,下半辈子瘸着一条腿走路。后车窗的防弹玻璃碎的全是洞,改装店的老板曾建议我悍块刚板在后头,我虽嫌贵没理他,但还是花了大价钱让他装上了一个我自己设计的小玩意,我挪开胖子的腿,反正它已经废了,再哇哇大叫也治愈不了他的伤。几颗子又打穿防弹玻璃的子弹又从我的头顶上擦过,打在了前排兔子的钢盔上,子弹嵌在里面没钻进去,他吓得把头缩了下去,低到已顾不上前面的路了。我没时间管他,敌人要再追上来我迟早是得车毁人亡的。 “我下次一定得去改成电动的按钮。” 我自言自语地从杂物堆里拉出了一根红色的绳子,车尾底下的一个小装置被打开了几百颗三棱铁钉撒在了的路上。我听到了不断的泄气声,身后追着我们的好几辆车都被扎爆了轮胎,东倒西歪地撞在的公路两旁的峭壁上。我随手端起了一把冲锋枪趁乱架在后窗的破洞上朝着后头打。有几辆追车冲破了的阻碍继续死命地紧逼着朝我们射击,可很快我就让他们也成了路障,我的枪法恰恰是我逃脱的技术之一,这没有什么天赋可言,比起那些射不中我脑袋的废柴,我不过是更爱惜子弹罢了,我从不习惯疯狂的胡乱扫射,那样的打法在废土颠簸行驶的车子上根本就是一种赌博的行为。瞄准,点射,爆头这才是一套工整的杀人规范。我的目标很明确,专打他们驾驶座上的小子。 追兵的距离慢慢被拉开了,眼看我们就能冲出两边高地下的公路了,可糟糕的事发生了,它再一次对我证明了队友比强敌更可怕的道理——不知是哪个蠢蛋提前引爆了埋在公路旁的炸药,那些跟着我进入峡谷的皇帝车队大半都被炸了个底朝天,高地上如雨点般的子弹不停地射向公路上抵抗的敌人。没有驶出安全范围的我们也遭到了爆炸的冲击波,单手扶着方向盘的兔子根本控制不了高速打转的车身,我忘了自己在从车顶到车底一共滚了多少圈,我只记得当时的我被撞得头破血流。我艰难地从破碎的车窗里爬出来,还没等我站稳身子却又被一梭子弹给扑到在地,两辆敌人的战车冒着火冲出了轰鸣的峡谷,由于惯性的作用他们刹在远处停了下来,车里面一共冲出了八个人,他们装备精良手握突击步枪在车门边一起对着我射击。我疼得连滚带爬,艰难的挪回了四轮朝天的车后。他们感到很惊讶,难以置信吃了那么多发子弹的我还能活着,几个人略显谨慎,压低身子慢脚步朝我逼来。我不得不承认又是爱娜给我的防弹大衣帮了我一次大忙,要不然单凭我的防弹背心,脊椎早就不知碎了几回。 “山姆,还活着吗,递把枪给我。”山姆没有应答我的求助。 焦急的我卯足力气拽着变形的车门,一心想从里面摸把枪出来,可坚固的钢板纹丝不动。 “嘭!” 奇怪的事发生了,枪声来自我的身旁。 又是“嘭!”的一声。我偷偷探出脑袋从车后瞄了眼原本迎面逼来的敌人正迅速散开趴到了周围的石块后寻找掩护,两具尸体横躺在沙地上。 我这才想起了车里的兔子,我瞧了一眼前排,那小子正透着另一条缝隙用狙击枪瞄向敌人。 “臭小子!翻把枪出来给我!” 专注的他像没听见我说话似地又像前射了一发,子弹打中一颗刚被投出的手雷,“轰”的一声立马炸开了,石头后抛出它的那条胳膊还没缩回去就被带着炸上了天。 狡猾的敌人没再探出身子,一片沉寂,左前方的一堆碎石旁滚来了另一颗雷,兔子下意识的朝它开了一枪,不过爆炸声并没出现,它只是“嘶嘶嘶”的冒起了浓烟。 “是烟雾弹。”我锁紧眉头嘟囔道。 “我看不见他们了。”兔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快,从后面摸把枪出来给我。” “不行,我被卡住了,摸不到后排!” “该死。”我紧贴在车上,从靴子里抽出了匕首,高地那头传来的枪声太吵了,我没法听清向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青烟四散到了我的周围,我意识到我必须主动出击,敌人知道我的位置,他们大可以绕到我的身后向我开火。 我钻进了雾里,凭着记忆摸向敌人刚才隐蔽的位置,突然,一个身影闪在了我的面前,我冲上去扭住他的脖子,朝他背后扎了一刀,但他坚固的防弹背心挡住了我的刀尖,此时另一个敌人跑了过来,就在他要对我开枪时,我猛地转过身子用缠着我的那人背部接住了子弹,被击中的男人身子软了下来,我迅速挥出匕首抹断他的脖子,抬起挂在他身后的微行冲锋枪把对面的男人给解决了。又一个敌人冲了过来,我矫健地在他射击前翻滚过浓雾一刀划裂了他的大腿,我挺起身子狠狠给弯下腰的他再补一刀。一阵枪声从我的左边传来,我立刻蹲下身从喷血的男人腰间拔出了一把手枪转身往开火的敌人头上连打数枪。车子的边上亮起了一束火光,但子弹没有朝我飞来。 “兔子!” 我一路狂奔对着那束火光不断射击,一个正向车内扫射的男人被我打翻在地,我扑过去按住他的脑门给了一枪。 第20章 回归宁静 宏伟的金色殿堂里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在镶满宝珠的黄金宝座上,穹顶上的水晶灯射在他身上,把那副合金色的铠甲闪得格外耀眼,他一只手托起着微微突起的下巴,浓密的眉宇间弥漫着幽怒的气息,他已经沉默了很久,那个正跪在他面前的男人汗如雨下惶恐不安,在场站着的其他人个个都面如土色栗栗自危。一阵轻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卷起了轻薄的帘子,猩红色的绸缎在大殿里肆无忌惮的飘着,人们仿佛从中预见到了这个跪地之人的结局。皇帝从他的宝座上缓缓站了起来,他拔出腰间的一把精致的象牙柄手枪。几番震耳欲聋的枪响后,一个守在殿堂口身着暴露的女仆倒在了血泊里。她没有栓好窗帘,这就是她死的缘由。 “我的将军,你是否尽了全力?”皇帝面无表情地把手伸向了跪在他脚下的男人,粗大的手心轻轻地压在了他那头棕色的卷发上。 “我……我轻敌了陛下。”跪地的男人汗流浃背,他坦然失色的吞吐道。 “哦,轻敌了。”皇帝抚摸着他的头发,嘴角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容。 “是……是的陛下,我原本就觉得他们会在公路上设伏所以才分了两队人准备从高地上绕行过去,可就在我们快要抵达高地前突然出现了一辆银色的车子,他冲过来击毙了我手下的领队长,扰乱了部队的阵形。”他喘着粗气,紧张的继续说道:“当时行军的速度太快了,我在后面没法阻止他们追进峡谷里。” 皇帝闭上了眼睛,一字一句地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说:“所以,还是被引入了圈套是么?” 跪地的男人没有辩解。 “你带去了三千人,带回来多少人?”皇帝又问。 “我……”男人迟疑道:“撤退的时候只剩两百人了。” “我要具体的数字。” “加上我一共两百二十一个。” “来人。”皇帝插回了手里的枪,漫不经心地坐回自己的宝座上说:“把这两百二十一个全部杀了,一个都别留下。” 一群士兵冲进了宫殿,拖起那个瘫软的将军把他拽出了殿堂。 “陛下!”站着的人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军官突然上前跪了下来,她低着头诚恳的央求道:“巴伦将军纵然该死,但士兵们是无辜的,他们只是服从命令罢了,请陛下宽恕他们吧。” “我的确也不太想动手杀他们。”皇帝打量着眼前白净的女军官,她的身材婀娜,面容姣好,穿着军装的她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那陛下您的意思是……” “他们早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逃回来让我动手。” “可……” 皇帝没让女军官再说下去,他突然舒开了眉头和颜悦色地打断道:“你叫什么?” “塔尼亚” “好的塔尼亚,你很勇敢。”皇帝坐直了身子看向远方说:“我有个差事要给你做。” “陛下请讲。”塔尼亚的眼中泛出期望的光芒,她略感激地抬起俏脸望着皇帝,“无论是什么任务我都会竭尽全力完成的。” “哦。”皇帝把粗壮的手臂搁在宝座扶手上,他淡淡地说:“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死了个没用的女仆,现在,我需要另一个了。” 女军官塔尼亚忽然收回了脸上的微笑,她毛骨悚然地看着眼前这位难以捉摸的皇帝,她张口结舌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即将到来的厄运。 “来人,把她衣服剥了,她需要身清凉的。” 皇帝竖起手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红地毯上光着身子哭泣的女人,他的思绪早已飘出了大殿,浮在整片废土之上,大臣们缄默不语,他们同情这个一夜间成为女奴的同僚,她是富商亚伯拉罕的女儿,废都里原本最有前途的明珠,但是同情归同情,他们还是难以抑郁内心深处的邪恶从那娇柔的女子肉体上联想出任何她今后将会遭遇的污秽场面。 “真是个废物,害死了那么多人。”皇帝摸着戒指上的玛瑙回过了神,他同时也打断了发呆的大臣们,他的眼神犀利像一只捕食的老鹰,他清了清嗓子,低沉的说“联邦在高墙外的动静变大了,你们增加些驻军,看看那老头儿究竟搞什么鬼,火城的事放一放,先派刺客去把叛军领头办了再说。” …… 得知塔尼亚被皇帝当众羞辱并成了他的女仆后,她的父亲一怒之下连夜逃出了废都,投靠了火城的起义军。那天中午我和阿剁带着人刚从19号高地回来,战斗的十分惨烈,冲出峡谷后的我没再回到高地上支援,而是留在原地撬开了我的车门把重伤的胖山姆拖了出来,中途从峡谷里又冲出过一辆敌人的战车,不过就在我捡起地上的枪准备再次战斗时,冒着烟的他们就先自己炸了。 山姆废了一条腿,耳朵虽然被打烂了但还听的到声音,与他相比,兔子的情况就更糟了,那个往车里扫射的敌人击中了他的背部,虽然他被身上廉价的防弹背心救回了一条小命,可子弹的冲击力还是狠狠地凿碎了他半边的骨头,我当时想把他从车里弄出来,可在我钻进身子后才发现有一根铁条牢牢地扎进了他的肚子里,我没法拉他,那样只会把他的肠子勾出来掉的满地都是。我看守着他们直到峡谷里不再有枪声,阿剁是第一个赶来的人,他浑身是血地开着一辆破了轮子的吉普停在了我们边上,高地上的起义军人陆续抬下了很多伤员,赢得胜利的他们没有一个是挂着笑容的。当晚我们就地竖起了帐篷一些人抢救着那些还有机会存活的伤员,另一些人则疲惫的回到峡谷里清扫战场。阿剁安排了几个被活捉的俘虏用锯子折腾了一夜,被救出的兔子奄奄一息,没人想到瘦弱的他还能活下来,但不管怎样他都得再病床上度过很长一段日子了。 第二天早上我见到了爱娜,我们原先赶来高地时的车辆大部分都在激烈的战斗中损毁了。她在收到一个传信兵的通知后动员了城里的居民开车过来接应我们。她第一眼见到我时难掩脸上喜悦的神色向我冲了过来,我摊开双臂迎接着她的拥抱,却不料她突然在我面前止住了步子,一掌把我拍到在地。奇怪的是我没有怨恨她下的黑手,反倒的躺在地上开心的回答她冷嘲热讽的询问,我告诉了她我们许多英勇战斗的细节,她坐在我边上津津有味的听着。在我叙述自己中弹时她的神情变得紧张,还仔细的端过了我的左手观察了伤口,而当我有一次感谢她送我的防弹大衣时,她没有再流露出一贯的骄傲,只是温柔的摇了摇头,拨弄着耳边的金发欣慰的朝我笑。 “我以后会留在你的身边。” 爱娜在说出这句话时脸颊上泛起了红晕。我们谁都没再提过之前会议上争吵的往事,因为我也觉我开始渐渐觉得,有些离不开她了。 人间的世事总是难以预料,女人的心也正像废土上飘忽不定的天气令人难以捉摸,也许昨天她还在讨厌你,今天却可能会爱上你。 但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在爱娜的身上,因为马上她就让我懂得了一个叫一成不变的道理。 “谢谢,我……” “谁让我们是要好的朋友呢!”爱娜又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背上。 这次,我没能抗住她的分量,我背后裂了两根肋骨,阿剁不得不用担架把我抬上了一辆装满伤员的卡车里,幸好在走时他同意了帮我拖回那辆近乎报废的银色沙地车,要不然在病床上的我没法安心躺过两周。想在废土上留下东西,那绝对是件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勤劳的拾荒者和吹不尽的风沙总会把它们处理得很好。 第21章 英雄的困扰 我被闷热的卡车一路载回了火城,城门口有许多热烈迎接我们的人,也有一些从别的城市赶来投奔我们的人,其中就有一个叫亚伯拉罕的废都商人,他带来了许多奢侈品,烟、酒、地下温室里培育出的蔬菜,还有一些我们已经不再缺的水。他愿意把这批货物送给起义军,并且承诺以后还会增加更多的赞助。大家都是聪明人,都懂得世上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亚伯拉罕很快就提出了他的希望的回报,他描述了自己女儿的悲惨遭遇,请求起义军帮忙从皇帝身边救出她。这是个极具难度的任务,阿剁没有拒绝亚伯拉罕,但他需要一些时间。当下最重要的是投入精力建设火城的防御。识相的商人理解目前的形势,他愿意花时间等待起义军的帮助。 至于后来他们又说了点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被众多伤员一起抬进了一间医院里,我住的是一间独立的三人特护病房,神经衰弱的我不爱睡觉时被人打扰,所以我欣然接受了这种战斗英雄的优厚的待遇。我左病床上的是奄奄一息的兔子,右边的则是不停呻吟的胖山姆。 “老山姆,你能消停一会儿吗?你再怎么哼哼伤口还是好不了的。” 山姆没有理我,他继续哼哼。到了晚上我又怀念起他的哼哼,那种轰天作响的呼噜声令我根本无法入睡,由于我是背部肋骨骨裂,所以只能一直趴在床上,连最基本的辗转翻身能力都没有。一夜没合眼的我一大清早就和查房的医生谈了出院的事情,那医生是个女的,长得不太漂亮,圆圆的脑袋,大鼻孔,她对待我时态度不太和善,也许她总觉得我比起其他重伤病人来说像是在无理取闹。 “你的骨头没断,但是开裂严重,有错位的情况,你必须在这躺上半个月左右”她把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兔子身上,一边照顾她一边对身后的我说:“你的女朋友说了,如果我们不把你治好她就会来炸了医院,为了那么多人的生命安全着想,你还是好好待着吧。”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我想翻过身来问个究竟,但像电流般穿过我身体的痛楚马上就阻止了我。 “不是吗?一个色情打扮的紧身衣女郎。”女医生还是没有正眼看我,忙完了兔子的检查又路过我去了山姆那边。 “色情?”我哈哈大笑了两下,背后的骨头让我尝到了厉害,“咳咳……你是说爱娜吧?她不是我的……”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一点不懂礼貌的孩子,她动不动就拔枪要挟别人,还好一个起义军的将领及时赶到拉走了她,要不然天晓得她会不会把我几个同事给射死。” “她不会的。”我虽然强行替她解释了,但心却一点都不肯定。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医生对我的态度如此恶劣,“那给我几片安眠药吧,我受不了这胖子的呼噜声。” “你说谁呢!我睡觉可从不打呼噜,咳咳……”胖山姆的脸色很难看,但能开口说话证明他已经好多了。 “这么昂贵的药物我们只给重伤病人用。”医生一脸冷漠地端起手上的工具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看吧,他们就是这么对待战斗英雄的不是吗?”我对胖一脸痛苦的胖山姆说道。 “我没空跟你废话。”一向唠叨的山姆一语惊人,我算是了解了他还有耐得住寂寞的时候。 我静静地趴在病床上,时间过得很慢,房间里充满了医用药水的味道,兔子床边那几台奇怪的仪器滴滴响个不停,窗帘是拉着的外面什么都看不到。胖山姆总是放屁,虽然隔着距离闻不到臭味,但心里总不那么好受。还没过半天的时间我就已经受不了待在医院里的时光,我闭上眼睛总结起关于记忆水晶的秘密,可胡思乱想了很久也没总结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门突然被打开了,那个在医生口中穿着“色情”的女人踏进了病房,她手里捧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本子悠闲地走到了我的床边。 “轻点,我背疼着呢。” 她只是把那些本子扔在了我的床上,然后别过身去用那只大臀部对着我。 “山姆,怎么样,好些了没?” 山姆微微点了点头,他勉强地露出了微笑。 打完招呼后爱娜这才用一种近乎嘲笑的神情转过来看着我。 “你呢?如觉如何啊?” “很糟糕。”我怨怒的说道。 “哈!别生气,我那时不知道你背后已经被子弹打伤了。” “我当时可是说过我背后中了好几发子弹的,你不记得了吗?我当时还夸奖你的防弹大衣来着。” “这样啊,我忘了。”她忍不住一笑。 “你还笑的出来?”我差点没被她气死,我极为不满地抱怨道:“我背后这伤是你拍出来的好吧,刚来的时候医生还问我是不是被车撞的。” “行了!”她板起了脸,正儿八经地指着一旁躺着的兔子说:“你瞧瞧别人伤的,再看看你自己的,知道什么叫轻伤吗?” “但我这可是队友的杰作。” “阿信你真烦。”胖山姆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他卯足看了力气嚷道:“你这臭小子,那时你钻来后排摸东摸西挪我腿的时候下手是有多重?我差点没疼死在那!” “听到没。”爱娜扬起嘴角有些得意洋洋,“有些意外总是难免的。” 我郁闷的白了她一眼,心想到女医生说她之前为了我要挟过炸医院的事也就不再计较了。可她似乎变本加厉的向我提出了个新的要求。 “我知道你无聊,所以带了些账簿给你翻翻,阿剁说他打听到记忆水晶的下落了。” “怎么说?”我一下子认真的看向她。 她颇有些兴奋地说:“阿剁告诉我有一颗水晶曾在废都出现过,几个商人周转它后就神秘地失去了线索,不过他说他可以肯定,那颗水晶没离开废都。” “哦。”我若有所思的问:“那么阿剁有没有查到另一颗记忆水晶的下落?” “没有。”她摇了摇头说:“他说起义军的情报网只能查到这些,或许另一颗水晶根本不在废土上。” “不在废土上?” “是的,很奇怪,也许他搞错了。”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爱娜,那么多年来你都一直打听不到记忆水晶的下落,我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难道,你就从没想过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她诧异地看向我。 “明天带一包烟来,我再告诉你。”我斜着嘴笑道。 爱娜皱起了细细的眉梢,她轻盈地在我床边坐下,伸出一只温暖的手抚在我的背上。 她歪着脑袋,挂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贴近我得脸,满怀深情地注视着我说:“亲爱的朋友,为了让你健康着想,如果这几天你没法控制自己的坏习惯,那么我会很乐意帮助你戒烟的。” 说着,她抚摸起我受伤的背脊…… 第22章 新的帷幕 为免避免被爱娜再一次弄伤,我没有再和她讨价还价,男人的志气很重要,但前提是你要有一副健全的身体来抒发它。我相信爱娜不会真的下狠手,但我信不过已开裂的肋骨会不会再断成两截。 我无条件的告诉了她我的想方法——如果爱娜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没法打听到记忆水晶的下落,那或许恰恰说明了它被藏在一个无人能够打听到的地方。 阿剁确定废都里有一个,但是线索断了,不知在何处。我早就听说过起义军的眼线众多,正如他说的废土上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东西。但我敢打包票,皇帝的宫殿一定是他们的盲区,那里有成千上万颗五彩缤纷的宝石,一颗不太耀眼的蓝色水晶是不可能引人注目的。更何况皇帝宝库里的东西向来都是只进不出,无论过了多少年轮换了多少代皇帝,他们的宝库里总是被堆得满满当当。结合爱娜与阿剁都打听不到水晶下落的情形,我猜那颗水晶多半是在落皇宫里的某个角落了。我有依据证明了我是对的,从爱娜搬过来的一大堆老旧账簿里,我看到了一条被起义军的情报人员圈出的记录,一颗稀有蓝宝石最后的行踪断在了一位叫迪亚特的商人身上,那些情报人员自然不会多想,可我知道那个人,废都黑市的托尼白曾跟我抱怨过他,说有个抢过他生意的迪亚特是个专爱拍皇帝马屁的家伙。 听完我的一番言论,爱娜的那对大眼睛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不过我反倒变得忧虑起来,皇帝的皇宫戒备森严,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混进去的,但如果我说不出一个令她信服的计划,按照爱娜一贯的作风来看,她没准又会试着硬来,可这次,真的不是闹着玩的,一个能称霸废土的皇帝,自然不是平庸之辈。 “那么另一颗宝石呢?你也觉得在皇帝那吗?”爱娜着急得问我。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账簿上备注了那颗蓝色水晶很稀有前所未见,虽然皇帝的御用商人总爱夸大其词,但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们之前的确没有过另一颗。” “那会在哪呢?”爱娜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着。 “我听说你原本在见到我前正准备去联邦国打听是吗?” “对,我和你父亲在那藏匿了神的后裔,当年为了掩人耳目就没在联邦国里展开过大范围的搜索。”爱娜继续说道:“因为联邦国里倒是还有些游吟诗人会经常吟唱一些关于神和水晶的传说。” “是怎么样的传说?” “都是些胡编乱造的东西。”我从爱娜厌恶的表情里看出,她并不想和我分享她这些见闻。 这我突然令我想起了一件事,几年前我在废都赫赫有名的托尼白那接了份差事,潜入联邦国里接应出几个走私的食品贩子。一进城我就遇到了几个奇怪的路人,他们在看到我项链上的蓝水晶后吊坠后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我没敢大摇大摆地上前问他们为什么会举止怪异,而是悄悄的把吊坠塞进了衣服里。 爱娜和我决定先去把废都的那颗水晶找出来,至于联邦国的事情从长计议。在爱娜离开医院后,我又无聊的反复查阅了那堆破旧的账簿,但最后还是没能找出更多的线索。之后的每天里爱娜都会在中午准时来病床边看我,虽然这导致了医生们对我的态度越发冷淡,可我的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期待。 漫长的一周过去了,日子似乎更难熬了,兔子醒了,而换完一副铁膝盖的胖山姆也不再唉声叹气,他们两总是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吵个不停,我试着阻止脸色苍白的兔子别跟那胖子一般计较,但或许他俩正是人们口中的天生一对。我渐渐放弃调和他俩的关系,因为夹在中间的我到最后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卷入争论中。不过好在爱娜来的时候他俩就不这样了,因为爱娜可不是个会好声好气会讲道理的人,有一次她把山姆还没用上的铁拐杖轻而易举地捏成了一团铁球。爱娜告诉大声宣布只要她在的时候有谁敢挑事就让那人继续在医院里躺上一年。胖山姆吃过她的苦头,自然不敢吱声了。兔子不了解爱娜的脾气,起初他还停不下嘴,可当爱娜端起他床边的那把宝贝狙击枪后,他马上吓得掉了魂。所以那两人便把斗嘴的战场挪到了晚上,这下我更没法好好休息了。 第二周的第三天,病房里来了一个了高贵的客人,他披着一件火红色的披风,黑色大衣的正面纹着一只银色的雄师,浅啡色长发披到他的肩上,白净的下巴蓄着把整齐的胡须,他的五官棱角分明,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令人印象深刻。兔子和山姆都喊他领袖,赶来的阿剁也对他毕恭毕敬。他步伐轻盈地走到了我的床边,带着谦的微笑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到的是一种温暖而坚定的力量。 “您就是那位19号高地上的英雄?” “没有。”我看了一眼阿剁,他朝我俏皮的眨了下眼睛。“我只是做了一些战斗时该做的事情。” “阿剁说您不愿意加入我们起义军的阵营,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他慈祥地问道。 “我和我的朋友还有些事要做。” “是那位叫爱娜的姑娘吗?” 我很惊讶他提起了爱娜,但也许阿剁也把她的事告诉了我眼前的人。 “是的,说起爱娜,她今天没来,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我看向阿剁说。 “我正托她照顾一个我们刚从废都救出来的女孩,哦你知道的,亚伯拉罕的女儿。”阿剁随即又掰回了话题:“这是我们起义军的领袖撒卡利亚斯。” “叫我撒卡就行了。”男人的脸上流露着善意。 “好的,爱娜其实不是个……,怎么说呢,只是她有时会有些……有那个什么吧。”我实在不知该怎样形容那个叫爱娜的女人,她有时令我感到可恶,有时却让我感到温暖。 “没事,我来这里前和她聊过,她是个不错的孩子,她同意帮我一起为火城里的孩子免费上几天课。” 我松了口气,看来医生没跟这个叫撒卡的男人说过爱娜曾威胁要把医院炸了的事。不过我很好奇,一向杀人如草芥的爱娜竟然会去帮那些调皮的孩子们教课,我猜她一定是教的是武术之类的。 我和那位起义军的领袖又聊了些19号高地上作战时的情况,兔子和山姆也不停地在当中穿插着他们的经历,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那位和善的起义军领袖离开后我留住阿剁问了一些关于他们营救亚伯拉罕女儿的事,他轻描淡写的说本来只是派人先去侦查情况的,但没想到那个叫塔尼亚的女孩刚巧在皇宫边上打扫,所以在悄悄杀死了几个守卫后便顺带把她救了回来。 整个事情听起来很顺利,忙碌阿剁没时间再跟我叙述更多的细节,他快步跟上他们的领袖离开了医院,跑到别处巡视去了。 “真是个幸运的姑娘!”胖山姆忽然咧开嘴笑道。 “什么?”我神思有些恍惚。 “就那个从皇宫被救出来的姑娘啊,过几天你小子就出院了,到时候要帮我去看看啊,跟我说说她有没爱娜那么漂亮。”胖山姆的笑容变了味,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把那双本来就不怎么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丑陋之极这个形容词对那时的他来说一点都不为过分。 “会的……” 我的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烦乱,沉思了片刻后,眉头深锁的我自言自语道:“我的确得去看看那个亚伯拉罕的女儿。” 第23章 爱娜的醋意 早在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就把行囊给收拾干净了,监护我的女医生一脸惊恐地再三阻拦我,终究还是让我待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在告别了兔子和胖山姆后,我照着爱娜留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原本由供水收费站改建而成的学堂,今后火城再也不需要收取高额的水费了,而起义军的领袖撒卡认为,这收费站是个旧时代的标志,它不应该传承给后代学子们一些东西,让他们记住这曾是父辈们心酸的往事。 推开门,我第一眼见到的是一个熟悉的姑娘,她十分热情地抱住了我,她不是爱娜,而是亚伯拉罕的独生女塔尼亚。我曾与她共事过一阵,当时她还只是个皇帝阵营里的一个突击小队副队长。 那天我在酒馆的角落里喝酒,这是个佣兵时常聚集的地方,塔尼亚走了进来,她远远地看到了我,身着军装的她扭着高挑的身段坐在了我的身边。她有着古阿拉伯人的血统,棕色的长发和茶色眼珠,凹陷的双目间竖着一根精致而挺拔的鼻梁,丰厚的双唇涂抹着淡粉色的唇膏。 “你就是“子弹”?”她的嗓音犹如天籁,让人记忆犹新。 “是的。” “你跟白先生说描述的一样英俊,不难辨认。” 我捣着酒里的冰块静静地看着她,她有着那种属于女人的英气,也许是那对有力的剑眉让人感到了几分硬朗。 来这之前白先生曾跟我提过这笔买卖,帮助皇帝的军队追捕一支在卫星城附近出没的叛军游击队。我从没接过军方的单子,但她开出的价格很诱人,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谈完一些细节后我跟着她来到了一间陈旧库房,她告诉我这就是他们MS14小队的办事处,他们的队长是一个黑人,他的鼻子很大眼睛凹陷,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另外还有三个成员分别是卷发头发的卡恩,长腿的巴里,戴眼镜的盖瑟。他们见到我时都不太友善,但我不在乎这些,我关心的只是酬劳。 太阳耀斑让所有的长途飞行工具都成了摆设,我们一路驱车前往300公里外的卫星城,有个叫卡兹克的家伙是我经常合作的线人,据他的情报叛军游击在三天前转移到了加沙地带,我们又连夜开了200公里的路,在郊外一处亮着火光的屋子前悄悄停了下来。 黑人队长穿上了他的钢铁机甲,卷毛卡恩手握狙击在原地支援,戴眼镜的盖瑟则绕到对面架起了迫击炮,塔尼亚和长脚巴里跟着黑队长的钢铁机甲慢慢地摸了过去。 我在远处点了支烟观望他们的战事,我只是个向导,我带他们找到了猎物,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没有义务加班,虽然平时我都善意的附赠些服务以维系我与客户间的关系,但这次不同,叛军也是我的常客,他们偶尔会花钱雇一些佣兵来帮他们送货,酬劳不高,但风险很不大。 黑队长的钢铁机甲是废都里比较稀有的装备,敌人的子弹几乎对他无效,即使是威力巨大的火箭筒也可以被挡住三下以上的袭击。那台笨拙的机器首先冲进了屋子,我先是听到了一连串剧烈的枪响声,随后的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发动起车子准备走人,又一票简单的生意得手了,我暗自感激起白先生的好意,像这类军队的肥差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接到的。 我朝着远处的塔尼亚挥了挥手,告诉她我们回城再见。可就在这时,我似乎隐约地见到了一缕奇怪的青烟从屋顶上徐徐飘起,我皱着眉头心存疑虑地往那边瞧去。 “轰!”一大片火光突然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屋子周围的沙子里瞬间爬出了十几名叛军端着冲锋枪向小队的成员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塔尼亚迅速地躲进了一处掩体开始反击,长腿巴里躲避不及被聚过来的火力点射倒在地。 不过小队成员们的装备还是足够精良,他们有聚合物做的头盔、金属的护胸板、高强度的纤维防弹套装,趴在地上的长腿巴里虽然被子弹打的浑身发抖,可他手中的机枪却没有停下过枪管里的火舌。一颗手雷滚落了他的身边,他想用脚把它踢开,可惜他修长的腿还是被炸到了天上。 叛军们逼近了掩体后的塔尼亚,就在她难以招架的时候,一团火焰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它截住了叛军的前路,双臂间巨大的力量击飞了一个又一个从身边经过的敌人,通红的机甲没再坚持多久,它慢慢跪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那团火里的黑队长死了。 狡猾的起义军战胜了皇帝口中称道的无敌机甲,讽刺的是他们用的不过是几个莫洛托夫燃烧弹罢了。 卷毛卡恩的枪法很准他的狙击子弹不停地穿透着叛军的心脏,盖瑟的迫击炮轰炸了边缘的敌人,给塔尼亚的撤退腾出了空间,但没过多久他就被爬上坡地的3个叛军用机枪活活射死了。 我不该参与他们的战斗,但一个不顾客户死活的佣兵是再也接不到生意的,我不想提前退休,即使他们不赔偿我修车的费用。 对面活着的叛军还有15个,5个正朝卷毛卡恩冲去。10个还在塔尼亚身边开火。卷毛卡恩的死活与我无关,但愿他自己能应付眼前的麻烦。我的车子一路冲到了叛军的后方,在他们反映过来前我打死了4个,一个站起来想往我车上扔燃烧弹的小子被对面的塔尼亚一枪爆了头,燃烧弹从他的手上滑落还把他边上的队友烧成了焦炭。 战场中心的石块越来越多,我不得不把车子停下来躲在车后与叛军们对射,他们的枪法不赖,我头顶上的引擎盖不停地冒着被子弹蹭出的火星,好在另一边的塔尼亚敏捷地夹击过来,两面受敌的敌人很快就被解决了。 “快去帮卡恩。”塔尼亚激动喊着。 我回头看到另一边的卷毛卡恩撂倒了一个朝他冲去的敌人,可其余逼近他的叛军趁着间隙又冲了过去,他被射得浑身是血,踉踉跄跄的他丢下了笨重的狙击枪掏出手枪作战,但聪明的敌人早就看破了他们装备上的弱点,几发打中卡恩鞋上的子弹令他立即翻倒在地上痛苦不已。虽然我和塔尼亚已经用了全速赶去,但叛军还是抢走了他身旁的吉普逃之夭夭。 我帮着塔尼亚抬起了受伤的卷毛,塔尼亚没有要把卷毛送回医院的意思,而我也自发地追赶着前面的叛军,我不能留下任何的活口,他们会记住我这辆银色的车子。 接下来的战斗就没什么可以描述的了,想要躲过我追赶的人在废土上寥寥无几,十分钟之后我便贴住了对方的车门,塔尼亚往他们的车子上扔了一颗黏性炸药,我潇洒的调转了车头,背后一阵轰鸣的火光给这次的任务画上了句号。 我后来跳开了白先生私底下又接过好几单塔尼亚的生意,年轻的她成为了MS14小队的队长,很快又在完成了几次危险的任务后,军衔也从少尉队荣升至少校,不过一年之后她转成皇帝的幕僚,不再亲自作战的她和我没再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但是我们在废都遇见时还会去那家初次相遇酒吧,坐在熟悉的角落里喝上几杯,她总刻意把那称之为约会,我明白她的暗示,但我厌恶她身上的那件帝国军装,在废土上随处可见的,正如我父亲离开皇帝时对我所说的“它们沾满了妇女和儿童们的鲜血”。 我没有推开抱住我的塔尼亚,也许这能让受委屈的她得到一些慰藉,至少她已没了那套军装。 门又被打开了,一群活泼的孩子走了进来,他们天真的笑容可以融化人的心灵,我高兴回以了内心深处的微笑。 当我抬头时,我看到爱娜正表情呆滞地站在门外,我不知道为什么,竟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当我抽离塔尼亚的拥抱后。 爱娜还是转身默默地走了…… 第24章 领袖之死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三个男人漫步在一条昏暗的街道上,他们刚从两层高的事务所里出来,走在中间的个头中等,他穿着一身黑袍,背后显眼地挂着一条火红的披风,他的左边是一位两眼熏黑的古阿拉伯裔男子,华丽的便装上挂满了金色的饰品,右边则是个魁梧健壮的青年人。 他们一边兴致勃勃地长谈着白天的琐事,一边走向条狭窄的分岔路口。他们不知道,在不远处的拐角,正有一个黑影贴在墙面上静静地等着他们…… 枪声来得很突然,迅捷的黑影快速地闪到了三人的面前,他对着中间男人打了两枪。一发中在了脑门上,一发补在心脏上。魁梧的青年立即拔出了腰间的枪,他的身手很快,可终究比不过子弹,青年被击穿了胸膛,与那具地上的死尸一同躺在了血泊里。古阿拉伯裔男子见状撒腿就跑,但他还是被追来的子弹打中了小腿,幸运的他奋力钻进了一家民宅的窗口。杀手并没有追他,而是丢下枪快步离开了现场。 我正趴在一张单人床上睡觉,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揉着眼睛打了开门,眼前站着的是惊慌失色的塔尼亚,她正喘着大气,努力想从嘴里说些什么。 “怎么了,慢慢说。” “不……不好了,起义军的领袖被刺杀了。”她娇声地喘着气,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 “什么?” “那个叫阿剁的军官胸口中了两枪好像也死了。” “你,你再说一遍。” “阿剁和那个叫撒卡都死了,我爸好像也受伤了,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们,就先来你这了。” 我的神情迷离,忽觉一阵眩晕。我按着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从身旁的椅背上抓起了件外套:“快,我们去看看。” 她没有挪步,而是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委屈的看着我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先告诉你……刚才那些人把爱娜带走了,说她可能是凶手。” 火城的夜晚并不像废都,它没有通明的灯火,也没有花枝招展的姑娘徘徊在街边,就连那些贩卖昆虫酒的小酒吧也早早的打了烊。一路,只有我和塔尼亚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清冷的街头。到了医院的门口,嘈杂的人群们又是另一番景象,一大批起义军士兵团团堵住了大门,出面阻拦我的人很眼熟,他说是现在一级戒备,所有起义军的番外人员一律不得进入医院。 我一筹莫展,正准备和那人干上一架,就在这时,一个拄拐杖的瘸子从医院里走了出来,他冲着我喊道:“阿信!” 我隐约从体态中认出了那个身影,他拐步的速度很快,一点都不亚于他身体健全时的干劲。 “山姆让我进去!”我对走来的他嚷道。 很快他吃力的跑到了我的面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他们都在手术室了,你去了也没用,当务之急是我们得马上去指挥所找爱娜。” “手术室?不是说死了吗?”我一脸疑惑地看向塔尼亚。 她也搞不清状况,困惑地朝我眨着眼睛,:“他,他们没死吗?那为什么……” “不,领袖撒卡死了,唉。”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说:“和他在一起的阿剁胸部中弹受了重伤,亚伯拉罕虽然溜了但小腿还伤得不轻,刚才那会都被推进手术室了。” “阿剁的伤势医生有怎么说吗?” “问了,所以我就是这么被赶出来的。” “到底怎样?” “他受的是手枪的贯穿伤,没被击中要害,子弹打进体内后也没有翻滚,理论上能救得活,只是……” “你能别老说半句么?”塔尼亚焦急的追问道。 “只是失血太多,医生说就算捡回了命,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了。” “那还是太糟糕了”我叹气道。 “那我爸呢?他怎么样了?”一旁的塔尼亚又催道。 “他的问题应该不大,而且……” “而且什么?你能好好说话吗?” “指认爱娜是凶手的人就是你爸亚伯拉罕,不过赶到现场的人也说了,他们在附近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凶手使用过的枪,而那把枪恰恰就是爱娜在学校里教学生们射击用的。” “你不觉得这很蹊跷么山姆?”我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边走边说吧,趁那边的事情还没闹出大乱子。” 山姆一路上告诉我,就在今天的下午爱娜还哭丧着脸跑去医院里探望过他,他不清楚爱娜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山姆觉得自己的冷笑话就让她恢复了状态,爱娜承诺以后一定要给他想办法按上一条机械腿,山姆说他并不明白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但总比瘸着走路要好得多,两人最后很愉快的结束了谈话。 “那姑娘其实心肠不错。” “嗯。” “她的脾气虽然烈了点,也对我的脑袋动过粗,不过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我相信她是不会伤害阿剁的。”山姆的意味深长,但他马上又迟疑的把目光移向我说:“可人证和证物都指向了她,亚布拉罕明确的说他不光是看到了爱娜的那身奇特的粉色紧身衣,还看清了爱娜的脸,这就太令人不可思议了,你觉得呢?” “亚伯拉罕的枪伤不是自己打的吗?” “当然不是,那一看就是从远处被打中的伤口。” “你是想说我爸爸杀了他们后自己伪造的伤口吗?这事绝对不可能!”塔尼亚很生气,她看上去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怀疑她的父亲。 我一脸阴沉接不上话,亚布拉罕与爱娜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陷害爱娜?他被远处打中的枪伤也不可能是自己伪造的,我的心越想越乱,始终没法推论出真相。 没走多远,我们三人抵达了指挥所的门口,山姆反复提醒我一定要谨慎言辞,那里正在审问爱娜的军官们都是同撒卡一起并肩战斗过多年的亲信,谁都能想象得到,他们现在的情绪有多么的不稳。 我们走上了三楼,停在一扇爬满锈迹的铁栅栏前,山姆对看守说了几句,那名守卫便放我们进去了。当我见到爱娜时,她正低着头坐在一张方桌边,房里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们,他们的枪口一寸不离地指着爱娜,桌子的另一头,有一个带着眼镜头发稀疏的老军官,他手里拿着一堆纸质的文件,他态度傲慢地反复讯问着爱娜。比起这个女人,我也许该更担心那老头的死活。 “爱娜。”我打断了老军官的询问,温言抚慰道:“你还好吧?”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 “好什么好!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她却还不肯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戴眼镜的老军官愤怒的转过身指着我的鼻子吼道:“要不是看在你帮过起义军的份上,我连你也一块抓了!” “这事与他无关。”爱娜平静的说。 “那你是承认这事与你有关了咯?”老军官推了推鼻梁上的圆镜片,露出了一丝阴冷的敌意。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了。”爱娜瞪了一眼老军官,仰起下巴说:“我同意配合你们的调查,是因为明早我得向孩子们道别,我可以陪着你们到太阳出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哼!你想都别想!像你这样的杀人犯还想接近孩子?”老军官愤怒的拍响了桌子大声谩骂道:“放心吧,你不被枪毙前学校是不会再开课的,我们早就通知停课了。” “那我以后再来吧。”爱娜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冷漠的看着我问:“你呢?跟不跟我走?” “现在走,不好吧。”我无奈的说:“我们可以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走,如果现在就走的话……” “你也不相信我吗?阿信” 我霎那间看到爱娜的双眼里微微泛红,闪烁的泪光就快从她的眼眶里溢出了。 “你哪都别想去,快给我坐下!”老军官突然冲上前按住了她的肩,但是被愤怒的爱娜回身一巴掌甩到了墙上。 紧张的士兵们开了枪,子弹不停的如雨点般向爱娜射去。 “别开枪!别开枪!”山姆大声的嚷着,但是他已经无力控制这混乱的局面了。爱娜顶着火力赤手空拳的一连放倒了好几个士兵,她撞开了一堵墙,纵身从楼上跳了下去。 “爱娜!” 我大喊着冲到墙边的缺口往下看去,但她的背影已消失在了黑暗里…… “不行!我得去找她!” 我激动的往楼下走,但是迎面撞见的一个守卫,用枪托狠狠的把我打晕了。 第25章 谁是凶手(上) 当我醒来时我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塔尼亚躺在了我的身边,我揉着生疼的脑袋,坐起身来细细回想指挥里发生的事。也许是我的动静吵醒了塔尼亚,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俏皮的转过身来看着我问我吃什么早餐。我拒绝了她的好意,掀开被子从里面爬了出来。 “我裤子是你脱的?” “嗯,衣服也是。” 她一点都不害臊,一脸朝着我坏笑。 “我们没做过什么吧?”我态度冷淡的穿着衣服。 “如果做了什么会怎样?”她吐出了粉嫩的舌头,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没心情开玩笑。” 我没有给她好脸色看,是因为我还惦记着头上挨的那下,我不管谁是我的友军,只要伤害我的人我都要他们加倍奉还。 “你身上那么脏的外套,总不见得穿着它们睡在我床上吧。”她对我的口气感到不满。 “山姆呢?” “早回医院了。。” “是你一个人把我背回来的?” “你以为呢?难倒让那瘸子来背你吗?” “谢谢。” 看着身板单薄的她我怪有些不好意思,但我不打算喋喋不休地说些客套话。 “你去哪?” “学校。” 我说完掩上门走了,街上行人们的面色都十分凝重,他们的肩上各自都拴着白色的布条,前几日的欢声笑语全都不见了踪影。起义军领袖撒卡的死给了他们打击,民居们都担忧着火城会被皇帝再一次收复,朝日的光辉洒在大理石广场的人群上,攒动的人头一个个提着水桶在圣井边排队,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地储备免费的水源,以免皇帝的军队攻进城后再一次饱受干渴之苦。 我很快便走到了那所新办的学校,我得先从爱娜被指认的那把手枪下手,一个中年门卫正在大门口的岗亭里打着瞌睡,我敲响了玻璃窗,他先睁开眼不耐烦得问我干什么,但没过多久他脸色由红转绿,眼神也变的惊恐。我认出了这个秃子,他就是当时我混进火城时遇见的火族警卫。 “嘿,你怎么在这。”我向他打了声招呼。 “我……我在这上班。” “起义军不知道你之前的身份吗?” 那个前火族警卫抬起双手,杂乱无章地在合在一起揉搓着,他唯唯诺诺地说:“您,您能帮我保密吗?” “保密?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瞄了一眼他的腿,正箍着铁架,似乎还没有痊愈。 “嗯,是这样的。”他凑到我的耳边低声细语道:“是那位爱娜小姐介绍的这份工作。” “爱娜小姐?” “是的,你的女伴。”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爱娜怎么会给这样的家伙介绍工作。他看着我疑惑的表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告诉了我,他叫多隆,那天受了腿伤后的他窝在家没敢出门,一觉醒来后听说火族的酋长已经逃了,军队溃散了。他急忙让老婆烧掉了制服,把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分发给邻居,起义军虽然也查到了他的家里,但在见着一个跛子后放松了警惕,拿到好处的邻居们纷纷闭口不谈帮他隐瞒了身份,这才顺利躲过了一劫。 受伤失业的他没了经济来源,家底也早就送得差不多了,他的老婆和年幼的女儿们只能去帮人挑水赚些小钱来补贴家用,某一天爱娜正好路过井边,她一眼就认出了三个女孩。在了解他家的困境后,她不但安排了女孩们去上学,还替他在学校里介绍了份门卫的工作。 “她真是个好姑娘。”秃头警卫多隆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 “那你现在知道她的处境吗?” 他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早上来了个当兵的,他让我关上大门,通知今天停课,但我告诉他们里面的孩子不肯走。” “孩子?为什么不走?” “非说要等爱娜来上完最后一堂课。”他面朝地一个劲的摇头。 “那士兵走了吗?” “没有,在里头劝他们。” “带我去看看。” 秃子多隆有些慌张,他对我说那个士兵看上去不太好惹,我安抚他不要害怕,因为他面前的男人更不好惹。 我跟着多隆走进了大楼,远远在教室外就听到了孩子们的哭啼声,进门一看,那个士兵果然没有教养,他正拖拽着两个哭哑了嗓子的小孩不停地抽打他们的脑袋。 “住手!”我高亢的嗓音镇住了他。 他放下手中的孩子整了整扭曲的领口,转过身用傲慢的眼光打量着我和多隆。 “哼,是你?”他鄙夷的笑道。 我原本只觉得这张脸很熟,却想不起是谁,但经他这么善意的提醒,我的印象反倒来了。 “昨晚是你用枪托砸的我,对么?” “是又怎样?要不是山姆替你求情,我们早弄死你了。”他瞪大了眼珠扬起脖子说:“什么狗屁战斗英雄,呸,我看你就是个罪犯。” “过来。”我的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朝他摆了摆手,“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犯罪。” “呵,你这不长记性的家伙。”他卷起了袖管大步向我走来。 我没跟他废话,一拳就打断了他的鼻梁,他的鼻子直崩鲜血,爬起来恼怒的想要反击。我侧身一闪轻易地躲开了他的拳头,一把楸住他的胸口,绊了他一脚,把他狠狠的按倒在地上。“这还不是罪犯。”我拖住他的衣领把挣扎的身体拖到了教室的门口,我用力关上那块塑料门板,狠狠地夹了他几次脑袋。 一旁哆嗦的多隆蹲提心吊胆地说“哥们,这下你可惹了大麻烦啊,起义军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想是的。” 第26章 谁是凶手 (下) 我微笑着走到了讲台上,挥手让那些那傻了眼的孩子们都坐下,他们还愣在那里,不过眼泪倒是止住了。 “别害怕,我是爱娜的好朋友,她来不了了,我替她上最后一堂课。” 孩子们默不作声,但听到我提起爱娜,都乖乖坐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们的课本是怎么样的,但我想我有东西可以教你们,等你们长大,在废土上总会遇见些麻烦的人,就像地上躺着的那个家伙。”我指了指身后,“刚才的那招你们都看到了,如果你想打倒一个敌人那么最好别跟他废话,直接出手打倒就是了,不要害怕,也别留余地,犹豫只会让你自己趴下。” “老师,请问你是阿信吗?”一个小女孩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你怎么知道我?”我好奇地问她。 “因为爱娜老师总是提起你。” “她说我什么?” “她说你很勇敢,也很善良,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一个很特别的拾荒者。” 我愣住了,心中被撩起了一阵波澜,我没料到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竟是这么看我的,一想到她昨晚湿红的眼眶,和嘴里诉说着我不相信她的模样,还有她出走的背影,我不觉感到了一阵酸楚。 “她说错了。”我的嗓子堵得难受,“我不是个善良勇敢的人,也没不值得她去信赖,那个没教养的士兵这点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个罪犯,我在废土上做过不少的坏事,爱娜之所以骗你们,是因为她不想让你们成为我这样的罪犯,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曾经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善良的人,但渐渐的我被这个糟糕的时代改变了,我和大多数的拾荒者一样为了生存不择手段,虽然我已成为了他们中的佼佼者,但现在的我开始怀疑自己,为了生存而生存到底还存在什么意义,每个人都会死,跑的再远最后终点还是一样,你们的老师一定是想要你们离开这条被划了线的跑道,但愿在有生之年里多去一些自己想去的地方,未来属于你们,新的时代也将由你们来创造,也许这就是你们的撒卡校长,那个伟大的人开办这所学校的目的吧。” “可是,爱娜老师说过的,她会和你一起为我们改变这个时代啊!”另一个孩子嘟着嘴说:“为什么你那么厉害的大哥哥,不现在就去改变时代,反而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呢?” “是呀!是呀!快去把世界改变了吧,我的爸爸妈妈都饿死了,只剩下我和哥哥了,真的好难受。”后排里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哭出了声。 我被这群孩子上了一课,哑口无言,孩子们还在嚷着抱怨自己的家有多破,日子有多难过。我不得不答应他们要去改变这个世界。 “阿信,你真的同意和爱娜老师一起去改变这个世界了吗?” “嗯。” “我们约定好了哦。” “嗯。” “你发誓哦!” “嗯。” “哈哈,太好了。” “嗯。” 我连哄带骗的送走了这群孩子。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爱娜最近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干出了那么多的善事。这份老师的工作确实能磨人耐心,我永远都不愿再干第二次,爱娜她欠了我一个人情,但是在告诉她之前,我还得把事情调查清楚,爱娜也许不在乎她的清白,可她一定在乎这些小鬼们的安全,刺客还混在城里,何况他是从学校里拿走的这把手枪。 那个被我夹扁脑袋的士兵支支吾吾地坐了起来,我不杀没有抵抗能力的人,而是催促着秃子带我去看原本藏枪的地方。穿过几条走廊后,我们走进了一间储藏室里,那个地方很小,连窗都没有,空荡荡的中间摆放着一张上了锁的柜子。多隆告诉我射击课只上过一节,爱娜不过是给孩子们讲解了枪械的构造,演示过几次射击的示范。之后它就一直被扔在里面没人动过,柜子的锁芯没被撬坏的痕迹,房里也没有别的出口。很难说除了爱娜还会有其他人拿走了这把枪,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一切的罪证都指向了爱娜。 离开学校后我又去了趟事发的现场,我一家家的闻讯当晚的情形,但还居民们只说听见了枪声,都没有当场瞧见街道上发生的惨案。除了指认爱娜的亚伯拉罕外,我再也没找到第二个目击证人。 一筹莫展的调查一直延续到了晚上,烦躁的我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第二天去找山姆再谈谈。不过门前守候着的几个士兵让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想让事情扩大变得更复杂了。那个用枪托胆敢砸我脑袋的家伙已经被我狠狠的痛击了一遍,大仇已报,我没必要再把眼前的这几个小伙子的脑袋也一起挤烂。我只得不情愿地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奈之下我又来到了塔尼亚的家里,她见到我时回来先是十分惊讶,然后又上前地搂住了我。我简短的告诉她我只是来借宿的来意后,她显得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给我倒上了一杯昂贵的威士忌。我跟她谈论了一些关于今天的调查,可她并不像我关心爱娜那样,关心这桩惨案。她没有耐心地听完我的话后,对我说她明天就得陪着她的父亲离开火城了,她说起义军的领袖死了,阿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旦帝国军队再次进攻这里,破城便指日可待,她的父亲是个商人,赞助起义军是一回事,为他们冒险又是另一回事。 “买卖只是买卖,不谈私人感情是吗?”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冷冷的说。 “你不能这么说,我爸爸还因他们中了一枪。”她皱着眉头辩解道。 “你在学校里和爱娜共识过几天吧,你应该有所了解她的为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爸亚伯拉罕非要说亲眼看见是爱娜射死的撒卡。” “阿信,你在废土上混了那么久了难倒还不明白这种道理吗?”她拿过了我的酒杯,抿了一口,红色的唇膏印在酒杯的杯口上,她挑起了眼角妩媚地说:“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吗?就是因为你从不轻易相信别人,你知道的,人是最不可靠的也是最容易改变心意的动物,如今你却把赌注都放在人的身上,而不是牌的上面,那当然会输了。” “好吧,我无力反驳这句话。”我拿过杯子,转去她的唇膏印又喝了一口,“那你跟我说说细节吧,亚伯拉罕说他当时看到爱娜向他们开火的细节,你应该听过吧。” “没有。”她厌烦地别过头,转身坐到了床上说,“今晚能不提你的那个女人吗?” “好吧,那你也没去过医院吗?”我笑着问。 “当然没有,那晚来人告诉我出事后我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当时你也看到了,那些起义军士兵不让别人进去。” “哦,谁跟你说的?”我慢慢把手挪到了腰间,按在了枪上。 “别摸了。”她先从袖子里伸出了枪口,突然一脸严肃的说。 第27章 什么是爱情 “你,是怎么会怀疑上我的?”塔尼亚冰冷地看着我,语调沉重地问道。 房间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我了解这个女人,平时的她温柔贤淑、端庄漂亮,可一旦执行起任务来就变了另一副样子,只要任何对成功造成威胁的人她都会冷血的根除,即使对面的是手无寸铁的妇女和儿童,能够在短短的两年里步步高升,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我见识过她的狠劲,这也是她再迷人我也不可能爱上她的原因,说实在的,我有些害怕她。 看着她的枪口,我苦笑着松开了左手上的武器,抬起右臂喝了一口酒,轻叹道:“阿剁把整个营救行动说得太轻松了,如果皇宫里的戒备真有那么差劲,凭你的本事,还需要别人来救吗?所以在还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哼。”她也放松了自己的姿势,倚着床边的墙说:“继续。” “那晚你跑来告诉我阿剁死了胸口中了两枪,记得吗?” “嗯。” “但我们一直都没进医院看过不是么,你说是有人告诉你的,是起义军的士兵吗?当然不是,他们的领袖死了,个个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谁会特意赶去通知你这种小人物呢?” “所以呢?”她翘起二郎腿,托着下巴狡猾地扬起了嘴角。 “所以枪是你开的,你自以为射穿了阿剁的胸口,他必死无疑,可惜你疏忽了,爱娜在学校教学用的那把枪,威力远不及你们共和国军人的,至于你是怎么拿到枪的我虽然不知道细节,但从那个隐蔽的储藏室,和未被撬开的枪柜锁芯来看,偷枪的一定是熟悉学校环境的,而且有机会搞到钥匙的人,呵,那不正是你么,别忘了我们是在学校里重逢的。”我在茶几上放下了把玩着的酒杯,凝视着她又说:“难怪亚伯拉罕一口咬定说亲眼看到了是爱娜杀的人,你们父女俩的苦肉计演得都很棒,从一开始皇帝给你的任务就是刺杀对吗,羞辱你让你成为女奴什么不过是个幌子。” “你还是那么聪明呢阿信,推理的很漂亮。”塔尼亚轻轻在自己端着枪的手腕上拍了拍,她站起身来端过茶几上的酒杯说:“哼,你们总是低估了皇帝陛下,却不知道让人低估才是他致命的手段,叛军领袖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皇帝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收复火城,他故意派了个草包将军来打火城,只不过那没用的家伙连城门都没摸到,真是愚蠢。” “什么意思?” “那些叛军平时就像四处乱窜的蟑螂一样能躲,着实令人恶心,皇帝陛下他不但打算把火城留给叛军,还要让他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为的就是要引出蟑螂们的头子——撒卡里亚斯。” 我的脸色有些阴沉,我一直以来都认为皇帝是个贪图享乐的混蛋,却没料到塔尼亚的话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那你为什么要嫁祸给爱娜?” “没有别的意思,火族的酋长巴诺逃回废都时曾跟皇帝说过,有一个女人像个怪物般摧毁了他的坦克,根据他的描述我一眼就认出了穿着古怪的爱娜,所以我又为皇帝陛下做了件好事,顺便把她挤兑出了叛军的阵营,他知道后一定会更高兴的。” “你真是个蛇蝎美人。” “谢谢你的夸奖。”她把枪口从我的额头移到了我的颈边,岔开双腿坐在我的膝盖上,亲昵地凑到我的耳畔问:“亲爱的,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你赢了,我没什么可说的。”我转过头闭上了眼。 像所有废土上的拾荒者一样,人总会有为自己愚蠢买单的时候,虽然我还有太多的事想去做。真是讽刺,以前亡命的我早就有所觉悟,但不知为何,现在却不甘心起来……这阵子,我刚从黑暗的人生里见到了一丝仿佛像光芒般闪烁的东西,正当我兴奋地准备迎着它追逐,抛开身后毫无意义的生活时,丧钟却提前要为我响起了,我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阿剁会在这样一个糟糕的时代里还能笑的像个孩子了,也许那个叫希望的光芒的确能治愈人们的心灵。 “快点吧。” 我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但死亡的宣判实在令我等得烦躁。她的枪口一直在我的脖子上颤抖,我不知道自己将在接下来的哪一秒里会毙命,但这样真的令人很不痛快。我听到了细微的呜咽声,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她那深陷的眼窝里出现了一滴晶莹的泪珠,突然,她咬住了嘴唇从我的身上爬了下去,她转过身,纤弱的背脊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她的下巴滑落在地板上。 “我下不了手。”她痛苦的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我恨你,阿信。” 我痴痴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我变了,羁绊让人失去理智,感情让人优柔寡断。我的视线有些模糊,抬起头努力让自己不像她一样糟糕。 “你不怕我从你背后开枪吗?” “如果你会,我的心就不用这么痛了。” “你这家伙……,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第一次没了主意,我想抓住凶手,可现在却不知所措。 她收起枪默默擦干了眼泪,转过身微笑着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我是一厢情愿的,我也知道你一直都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可我不会改变自己的信仰,我是共和国的军人,我效忠国家杀的都是叛徒,我们的立场不同,也许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我感慨着这个味深长的词,想到了很多事情,淡淡的忧伤充斥着我的心头,我站起来看着她叹息道:“算了吧,我没法把你交出去。” “怎么……” “这世界总在自相残杀,而你这个丫头为了不伤害我连死都不怕了,你让我怎么办?害死你吗?比起起义军,我更该珍惜你这样的朋友吧。” 她又开始流泪了,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幸好阿剁没被你打死,要不然这事就更复杂了。” “谢谢你,谢谢你能说出要珍惜我的话。”她冲上来抱住了我的腰,把顺润的脸颊贴在了我的肩膀上。 “但我又一个要求。” “什么?”她抬起头瞧着我,她的脸离我是那么的近。 我下意识的转过头避开她的眼神说:“你必须去和爱娜道歉。” “好吧,你真的那么爱她吗?”她看着我眼神有些茫然。 “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知道我很担心她,十分的担心她。 第28章 如何让女人温柔起来 那个被我打伤的起义军人派了许多卫兵四处找我,消息灵通的胖山姆很着急,不过他自然知道我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他从医院里溜了出来,一路东躲西藏的来到了塔尼亚的家里。清晨的我刚从塑料沙发上睡醒,塔尼亚正在理着床边的行李。 山姆一进门就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说:“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跟爱娜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现在好,那个受伤的中士告了你黑状,组织现在要以刺客同党的罪名把你给逮捕了。” “刺客同党?我不就是么。” 一旁做事的塔尼亚听了脸色不太好看,山姆则一本正经的皱起了眉头,“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无论是他们所以为的爱娜还是真正的刺客塔尼亚,我都逃不了同党的罪名。 “你知道的山姆,我不怕他们。” “我当然知道你这亡命之徒不怕了。”山姆坐下来看到了昨晚留在茶几上的酒杯,他一脸堆着横肉傻笑地转头问塔尼亚说:“妹子,给我也来一杯怎样?” “当然了。”塔尼亚迎着笑,指了指柜子说:“那瓶酒我正好还没收起来,那去吧,送给你了。” “哈哈!富商的女儿就是大方!”山姆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柜子的边上,他取出酒打开了就盖,闭上眼睛惬意地闻着瓶里的香味,给自己倒上一杯后,他没好脸色的看着我说:“一会塔尼亚要和她的父亲走了,你就跟着他们混出城去吧,别在这瞎搅和了,这样也好,你先去把爱娜找到,我怕那傻姑娘没准会干出什么蠢事,至于调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后天我就能正式出院返回旧部了,在阿剁没醒来之前,火城里的武装势力还是我说了算的,那些跟着前领袖一起从总部来的特派员怎么说也得在这让我三分。” 山姆颇为得意的喝了杯中的一大口酒,他已经把那位死去的领袖称之为前领袖了,我突然感到好奇,山姆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关心他们领袖的死。 “嘿!山姆,问你个事。”我夺过了他的酒杯也喝了一口,昨晚塔尼亚的唇膏印还留在上头,刚好被我无意中亲了个正着,“你们起义军到底是怎样一个结构,为什么你和阿剁这边的兄弟给人的感觉都挺和善,而撒卡利亚斯带来的又是另一副嘴脸。” “这个么,其实我和你一样也都是第一次见到领袖,当初他在钻石城揭竿起义时,废土各地受尽压迫的豪杰们都纷纷应了他的号召,效仿他的大义对共和国皇帝组织起反抗。阿剁就是火城里的领头人,而我是从南边来的,我们虽都受命于领袖,但除了服从组织整体上的战略要求外,战术上的事都是自己说了算的,我和阿剁之前就打过不少交道,他告诉我火城有独立的机会,所以才商议着请我带人过来帮助他一起执行这次行动的。” “那么你们的领袖死了,以后会由谁来安排整个起义军的战略呢?”塔尼亚合上了行李箱,假装若无其事的随口问道:“难不成得变成一片散沙吗?” 我看出了塔尼亚的意图,她又在为共和国的皇帝打探情报了,可我没有阻止她,因为我也很想再听下去。 “哈!原本阿剁应该实至名归了吧,毕竟撒卡利亚斯之前揭竿时的钻石城几年前就沦陷了,现在废土之上只有一座孤堡,那就是我们攻下的火城了,不过现在昏迷的阿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了,新的领袖将在组织总部的议会下选拔,到时候我也是候选人之一呢。” “你们组织的总部到底在哪?”塔尼亚的眼中放出了光,她紧盯着山姆像是要吃了这个胖子似得。 “我自己都还没去过呢,听说是在边界区的附近。” “联邦国和废土之间的边界?” “差不多吧,谁知道呢。”山姆笑得很假,谨慎的他不愿再透露半句,“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行动起来吧,。” 我把车钥匙交给了塔尼亚,她上街避开守卫开回了那辆显眼的银色沙地车。当她再一次回到家门口接我时,我和山姆已经把最后的酒一起给喝完了,他跟我讲了许多关于他在起义前的故事,原来他的真名叫西蒙,是某个要塞酋长的儿子,因为一些与家族不可调和的矛盾才导致了他离家出走愤然加入了起义军。但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问题,我只在乎得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为什么在饱受饥饿的废土上,他竟然能是个胖子。道别时我还是喊他山姆,但他对我的称呼已变成了“老战友”。 我的车破破烂烂的,一路“咣铛咣铛”的乱响,自从19号高地那一战后它就成了堆废铁,在我强烈的抗议下,阿剁不得不找人修好了它,可这个不靠谱的小子只是找人扳直了扭曲的车身,换了几个轮胎,最令人可恶的是,防弹玻璃的缺口上,仅仅是用了几张单薄的透明胶带给凑合的堵了起来,车子没开出多远一阵风就把它们全都吹散了。等到一出城,塔尼亚就靠边停下车,让后排的我自己来开这辆老是熄火的破车。前面亚伯拉罕的车队远远的先走了,我和塔尼亚一路上开的慢慢吞吞,焦急的她不停讽刺我“子弹”的绰号。 “你以后改叫乌龟得了。” 乌龟的确是个响亮的名号,它容易被人记住,喊起来也不费事,我有些佩服她起名的才华,但她是不会因此得到夸耀的。我没再沿着公路上走,而是颠簸地往沙地里绕了好几公里,塔尼亚一直在逼问我到底想干什么,可我还是神秘的投以微笑来回敬她。 两处废墟的中间已经堆起了一座小沙丘,我停下车扔出了一把小铲子,然后悠闲地点起了一根烟懒洋洋的靠在车门上,她瞪大眼珠巴瞪巴瞪地瞧着我。但我告诉她,这不是来挖她的坟墓。 “你到底要挖什么?你自己怎么不动手?” 我摸了摸后背,解释了我的肋骨上的伤,愁楚的把医生那一大堆烦人的忠告转达给了她。她有些犹豫,但还是拿个病人无可奈何。看着她汗流浃背的干着体力活,我心里格外踏实,如果觉得一个人唠叨得过分,那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找些事来做做,一个人的精力过于旺盛,总会感到烦躁不安。试着让她累垮,是让她得到平静的最好礼物。 半个小时过去了,憔悴的塔尼亚终于挖出了一张硕大的油麻布。 “掀开它吧。” 塔尼亚看起来很不服气我命令式的指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想用罢工来抗议我恶劣的态度,我默默地看着远处的风沙一次次吹来掠过她棕色的长发,我的耐心不错,这是我非常自信的品格。更焦急回去的她,咬牙切齿地站了起来,任凭她在我面前把小嘴撅到自己的鼻尖上,我也只是报以淡淡地微笑。我表达了她可以尽情休息的心愿,反正先妥协的总会是那个焦急的人。最终她不但吃力的帮我掀开了厚厚的油麻布,还往盖在布下的辆卡车边上铲出了一条小道。近乎崩溃的她接过绳索又费了很大力气把两辆车连在了一起,最后伴着娇喘才艰难地爬到了卡车的副驾驶座上。 “这是我来火城前埋的财宝。”我一跃跳进了卡车里,丝毫没有掩饰我动作的矫健。 她懒得应我,而是虚脱的贴在一侧的车窗上眯起了眼像只温顺的小猫。我递了瓶水轻轻放在她的膝盖上,高兴的一路往废都驶去。 我从不对女人动粗,但这可不代表我拿她们没辙,再冷酷的女人,她们的内心深处总会有温柔和善良的一面。是我使她们展露出了这世上最美妙的天性,即使不是个绅士的办法,但从初衷来看,又有何可被苛责的呢。 我一脸坏笑着踩满了油门,白先生一定会很乐意的收下我的这批存货,没准还能换上一辆新车…… 第29章 幸福的烦恼 我讨厌不切实际的东西,塔尼亚打开的卡车音响里正放着一首不知所云的歌,我知道唱那歌的乐队,大致的意思讲的是主人公想通过修仙来斗破苍穹。呵,斗破苍穹,这的确是个酷炫的词,可惜经不起推敲。苍穹没有惹过谁,斗破它,只会把天上的臭氧凿个窟窿让大量的辐射照进来把所有人都搭进坟墓。好在我不用担心这种狂热的疯子能把我给害死,因为他们再怎么修炼,事实上他们的肉体还是连一颗6毫米的子弹都挡不住。 废都给了那种人生存的空间,在城里杀一个人的代价是巨大的,它会连累到你的亲人、朋友,甚至是某个早已断绝往来的情人。城里的治安出奇的好,好到城门外的郊地尸横遍野,因为这条皇帝的规矩只设立在废都之内,敢于决斗的人都跑到城外去了。当然,这条规矩对皇帝和他的士兵们无效,他们可以肆意找到借口杀戮,明目张胆的为皇帝抢夺女人和财物。那些城里的居民在皇帝看来不过是他的奴隶罢了。所以去那办事的时候我一般都不会常留,也许某一天我能幸运的在废土上活下来,老得扣不动扳机,端不起枪管的时候我才会慎重的考虑。至少现在,自由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我可以随意呼吸着废土上的风沙,驰骋驾座翻过那一座又一座的高陵,当我遇上可恶之人时,我的拳头就是宣判的通牒,枪膛里的子弹就是最后的末日。即使是一秒,也比那些在“猪圈”里靠幻想活着的奴隶强上百倍。 可我堕落了,自从遇见了爱娜,我也开始寻找起一个叫“神”的家伙。这是多么讽刺,我干着一件被自己否定的事乐此不疲,而且现在的我却也毫不怀疑的追逐着这个被当成过笑话的东西。 我关掉了音响,但塔尼亚又打开了,她稍稍调低了音量,看着我的侧脸用耐人寻味的口吻说:“我知道这些歌让你混不下去,但你当初要是效仿它们,也不至于混不下去。” 塔尼亚戳到了我的痛处,我曾经心血来潮组建过一支乐队,想去赢得一场高额的比赛奖金,但人们似乎对我这种老派的调调不屑一顾,他们更喜欢听那些浮华的东西,而不是我歌词里所描述的残酷。我不得不草草终结了这段滑稽的经历,又拾起武器干回了老本行。塔尼亚算是我唯一的歌迷,但我总觉得,她其实一点都不欣赏我的歌。 卡车又开了几个小时后,塔尼亚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手臂还肆无忌惮地打在了我的侧脸上,我转过头瞪了眼一觉醒来正朝我吐小舌头的她,颇有怨气的挪走一只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把肘搁在了车窗沿。我们正在穿过一片弯弯曲曲的山丘地带,我不记得有比这段路更幽静更清凉的地方了,日暮悄悄躲进了山巅的后头,它那几道即将消逝的光芒温暖而舒适,同快要到来的黑夜相比,它送来的风清爽怡人,使我感到阵阵迷人的倦意。残阳的余光还没有离开峡谷,它把我们头上两边峭壁的顶端染成了朦胧的橙色;埋在岩壁深罅里的沙子,只要一阵微风吹过,就把一片金雨洒在我们的车上。 塔尼亚在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话,准确来讲,她正在和一个不愿搭理她的人聊天,自从昨晚的事发生之后她的话就比以前多了许多,她把变化归结于我和她之间重新建立起的一种崭新关系,当我问她那是种关系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她却小鸟依人的靠在了我的身上默不作声。 “喂,塔尼亚,我正在开车呢。”我抖了抖我肩膀上的小脑袋,可她没有半点躲开的意思。 “哎哟,那你开的慢一点嘛。” “你不急着回去了么?”我被她撒娇的口吻令我感到一阵酥麻,浑身不太自在。 “现在这样嘛,我反倒不急了。”她小脸蹭过我的肩,抬头贴着我的侧脸说:“要是我俩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独处,那该有多好啊……” “塔尼亚,唉……你怎么又……?”我无奈的叹气说:”你知道的,我不愿站队到你们共和国皇帝那边的,何况我……” 我没有说下去,因为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扫兴!哎,我跟你说啊……”她把小嘴凑到了我的耳边,吹着气说:“我同意你娶两个老婆。” “啊?”我没料到她的语出惊人,愣是皱起眉毛,不停眨了几下眼睛。 “我说,我同意你娶两个老婆。” 她偷偷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邪魅地笑着。 迷离中回过神来的我,突然被眼前的悬崖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我及时的拐过方向,避免了一出车毁人亡的悲剧。 惊魂未定的我推开她决定好好开车,而她却不依不饶的又贴了过来。 “这没什么,我们阿拉伯裔家族里的男人都是娶4个老婆的,回头见到爱娜我会跟她商量的。” “别!”我紧张地喊了起来。 “为什么?”塔尼亚的眼圈红了,她有些伤心,轻叹口气,忧怨地看着我说:“你有那么讨厌我吗?” “不,不是……,我不是讨厌你。”我放软了语气,“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她咄咄逼人的问。 “我说不清楚。”我不耐烦地紧锁着眉毛:“我是个整天同死亡打交道的拾荒者,从来就没功夫考虑过感情这种问题,你别跟爱娜去说那些有的没的,会把事情给搞复杂的。” “有什么复杂的?我已经让步了!”她生气的扭过头看向窗外。 我被她扰的心神不宁,天色已经开始昏暗,崎岖的山路让我不得不集中精力盯着车窗的前头,我没再与她争辩,虽然我总觉得该说些什么。我们俩安静的一路穿过了山丘地带,车里只轻声响着几首抒情的老歌。离废都已经没有多远了,翻过这个高坡就能远远看见宏伟的它在夜空中闪耀的灯火了,如果说火城已是座落在废土上的一座巨型城塞,那么废都就是由三十个火城加起来那么辽阔的庞然大物。 但当我们抵达高坡的顶端时,所有看到和听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不断的爆炸声和熊熊的烈火正在燃烧废都东边的一角,烽火照亮了那一头整片的天空。 塔尼亚紧张的挺直了身板,她凑到挡风玻璃边上生怕看错眼前那一幕,接着,我俩疑惑的目光又交汇在了一起…… 第30章 神秘人 “轰!!!……” 一颗炮弹从我的正前方炸落,我远远看见洒满天际的火星里,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踏着熊熊烈焰走了出来,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长相,手中握着的武器十分奇特,准确来说,它是由一根圆柱形金属柄所放出来的一束红色电光。迎面驶来的装甲车被他像削泥似得劈成了两半,路上留下的只有废墟和灰烬,我藏在暗处观察这个恐怖的怪物,士兵们密集的子弹根本拿他没有办法,他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钢铁雕像,一路碾压着他的敌人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我在城门口就与塔尼亚分开了,她急着赶去皇宫复命抵御来敌,而我则把卡车开到了白先生的住所后便不顾他的阻拦着急地徒步赶来了这片火光冲天的战区。黑袍人手中的武器令我似曾相识,我突然想起爱娜曾给过我一根与它底下一模一样的金属握柄,我不解的从怀里掏出了来,原以为它有可能是枚炸弹,顶端方形可推动的开关也许会把好奇者炸得粉碎。现在看来它的作用远不止那么简单。我屏住呼吸紧张的试着用力推上槽里那块波纹装的铁片。 “啾!”的一记刺耳声,一束蓝色的光芒从握柄里窜了出来,它差点没烫平我的眉毛,“嗡嗡”做声的电光不停地闪烁着照亮了我躲藏的角落。黑衣人察觉到了我,他停住了脚步,转身向我看来。就在这时,三部小型的人形机甲从半空中喷着火焰朝他冲去,他回过神挥舞起手臂,用光剑拦腰截断了最先撞来的一部,随后又在空中敏捷地旋身劈倒了另一个,只见他退身躲开包抄过来的袭击,砍断机甲伸来的铁拳后一下刺破了它的胸膛。抽回光剑的他没注意身后飞来的微型导弹,被炸中了后背扑到在地,他一把扯去了身上燃烧着的长袍,露出里面的护甲。 “爱娜……”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个鲁莽的姑娘竟在凭一己之力摧毁着整个皇帝的武装。 突然,一个庞大的赤色机甲兵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他扑到在爱娜的身上,用手里的巨型转轮枪顶住爱娜的胸口不停发射着巨响的火炮,爱娜痛苦的嘶吼一声,使劲推翻了压在她身上的机甲,她起身想捡起那把掉落在地的光剑反击,但又被那庞然大物给缠住了脚绊倒在地。爱娜的力气虽然恐怖,但重型机甲的力量却能与她匹敌。赤色的机甲不断近身贴着爱娜开火,又摆动着另一只铁臂锤击着爱娜的头部。爱娜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击,她索性腾出了双手握住紧滚烫的转轮枪。 “呀~~~~~” 她沉闷的嘶吼着,一下掰断了连在赤色机甲右臂上的机枪炮。她用拳头反击打碎了座舱的盖板,翻身一脚揣飞了那台笨重的机甲。可那台赤色的钢铁仍然坚强的用一只独臂撑地爬了起来。我透过碎裂的机舱盖隐约见到了里面正满脸是血的塔尼亚,她咬紧牙关怒吼着再次向爱娜冲去,可爱娜也毫不逊色的同样往机甲的身上撞去,两人又纠缠搏斗了数论后,一起摔进一个弹坑里,爱娜最先摇摇晃晃地爬出来,拾回了她的光剑,而固执的塔尼亚操纵着冒烟的机甲仍向爱娜匍匐挪去。 “不要!爱娜不要!”我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冲了过去。 爱娜高举光剑,恼怒的朝着在她脚下纠缠了许久的机器斩去。 “嘭!”的一声巨响。我半膝跪倒在地,用手中蓝色的光剑挡住了爱娜的红色的剑光。不知为何,她被光剑相撞出的冲击力道弹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身后的墙上。 眼前奇怪的这幕让我惊呆了,我大口喘着粗气恐惧地看着杀气腾腾的爱娜从墙缝里蹦了下来,她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吞噬掉周围所有的生命,恰在此时,我身边的塔尼亚吃力的从机甲里钻了出来,她拔断一根机甲上垂挂的电缆想站起来做最后的抵抗。 我发誓! 我这辈子从没告诉过别人这事的真相,绝望的我忽然灵光一现,脑中闪出个天才的念头,我故意冲着塔尼亚大喊起不要伤害爱娜,又一手夺过她手里的电缆。悲剧就是这么发生的,那根电缆溅出的火花打在了我的胸口,我一阵痉挛,视线瞬间昏黑,强烈的窒息感渐渐模糊了我的意识。我嘴里吐了一句脏话,但具体我已记不得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只隐约听到两个女人的声音,她们同时在呼唤着我的名字,可有的骂我是个傻瓜,有的骂我是混蛋。总之我用了一个拙劣的行动来实践了一次天才的想法,虽然效果更好,但我差点就为此葬送了小命,这真的不是我预想中的计划…… 第二天 醒来时我仍然感到胸口闷得不行,爱娜正坐在我的身边趴在床沿上休息,她的头发凌乱,身上粉色护甲已变成了炭黑色,俏美的下巴上也被灼伤了一块,露出骇人的银色骨架。 “你醒了?”爱娜的脸上浮过一丝喜悦,不过很快地,她就又用冰冷的语气盘问起我的伤势:“怎么,好点了没?” 我还是透不过气来,头痛的要命,胃里不时的翻腾着剧烈的恶心感,虚弱的我说了实话:“我觉得我快死了。” “哼,活该。”她高冷的说:“你既然帮她,为什么还帮我。” 我觉得我的实话一定会让她杀了我,所以我选择了谎言:“我是不想你杀她,但我更不许她伤害你。” 我煽情的肉麻话,让我自己都受不了,我当时没法判断杀红了眼的爱娜还有没有理智,天晓得她会不会连我同塔尼亚一块宰了。 不过爱娜似乎听的挺认真,她挪开了我的注视看向一边,低头羞涩的嘀咕道:“我可不怕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怕了,一个连炮弹都打不死的女人怎么可能被电死。 “对了。”我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我想到件令我悔恨万分的事,我没有看她,而是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说:“火城的事很抱歉,我该跟你走的,我是说,不管怎样,我应该跟你走的。” “算了吧……我不想提了。”她站起来背对着我。 “不,我没顾及到你的感受。”我不依不饶的把话说了下去,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着一个答案,我想我必须得说出口,不是非得为了让她对我改观什么的,而是我的心过意不去。 我闭上眼,心中平静的说:“我当时觉得自己处境尴尬,但我是错的,那种情形下我不该让一个孤立的朋友陷入无助,即使要对抗的是我的另一些朋友,我应该先照顾到你的感受,我反思过你的那种苦痛,那种心碎的滋味,它比子弹打入胸口更疼。” “行了,都过去了。”她耸耸肩说:“塔尼亚都跟我说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还有,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一会儿再说,比起这个……我想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得问你。” 爱娜拿出来昨晚使用的光剑,她沉思了一会儿,递到我的面前…… 第31章 我恨她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爱娜的光剑,原本红色的剑刃一到我手中就渐变成了蓝色。 “奇怪,为什么会改变颜色,昨晚对剑的时候也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困惑的爱娜要我拿出昨晚我曾使用的那把光剑给她,可她打开剑柄开关时,所放射出的电光还是红色。 “起来,我们再对一剑。” 我连忙摆手拒绝,自从被电击之后的我四肢软绵无力,连翻身都觉得难受,何况要站起来给他折腾,爱娜却不罢休,她硬拖着我胳膊把我从床上拽下来。 “那么等等。” 我摆开架势尽可能的先站稳,心急的爱娜没打算给我准备的时间,她挺剑而上,径直朝我劈来。我连忙缩回身子,抬臂一档。巨响又发生了,被冲击波弹飞的爱娜把这次把房间里的整堵墙都撞破了,她一头栽进了隔壁的房间,跌跌撞撞又爬起来,不服的她继续朝我冲来,我横剑向上微微一个搁,强大的冲击波把她贴到了天花板上,她重重摔下来扑倒在地。 “行了别试了吧,我看着都觉得疼。” “不行,我一定要弄明白这倒地怎么回事。”爱娜愤愤地说。 我没理她,收起了剑,坐回了床上。之后爱娜又纠缠了我很久,但我就是闭上眼,怎么都不答应。最后无奈的爱娜竟奇怪的问我是不是我爸捡来的孩子。 “你才是野种呢!” “不,我是认真问你的。” 我指了指我的脸,让她好好回忆我父亲的样子。 “哼。”她耸耸肩白了一眼说:“还真一副德行。” 她的问题问完了,轮到我了,我让她告诉我关于昨晚的事后续如何,她先是重点强调了自己没杀塔尼亚,然后又向她道歉承认了在火城刺杀撒卡里亚斯的真相,塔尼亚请求爱娜务必要安全带走我,共和国军人们是不会善待任何一个在战场上被发现可疑人,这点爱娜做到了,她没有再继续向皇宫发动攻击而是放弃了她的计划,带我撤离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这么说,这就是废都城外的另一个检查站了?” 爱娜点点头,她告诉我城外三十公里处的这口圣井在几十年前就被一场地震给掩埋了,人们逐渐忘记了这个胜迹,但爱娜记得,很早以前她就曾路过此地,那个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相当繁华的景象。当年她和我父亲分开后,她就来到了这里,钻进一条生不见底的地下裂缝,一做就是三十多年的研究。 我起身跟着她参观了这个地方,检查站的格局没有火城的大,大厅是一个大型的机械实验室,两侧各有一间卧室和一间材料仓库,一座拥有动力源发电机的机房是从大厅的最里边进去的,机房的旁边是个厕所。她说原本存放武器和机甲的仓库已经坍塌了,她为了储备记忆恢复设备的能量所以没有额外的能源再来投入开挖修复它们。我走进实验室里第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庞大的机器,一个是我见过的用来修复爱娜身体的操作台,另一个便是她口中所常说的记忆恢复设备了,那台设备很奇异,一个圆形的玻璃罩里灌满了淡绿色的液体,它连着一台难看的大型仪器,从粗糙品质上能看出这就是爱娜造出来的东西。 “好了我该修复一下我的身体了。”她摸着自己的金属下巴,思考了几秒说:“你先回床休息吧,我得把衣服脱了。” 和第一次爱娜光着身子大大咧咧的站在我面前时她变了许多,她在我面前开始害羞,也许她意识到她自己还是个女人。 “等等。”她的脸微红,按了手腕显示屏上的几个按钮,转过了身子低声说:“帮我把背后的拉链拉开。” 我讨厌做这样的事,面对这样一副性感诱人的身体,我的心跳会不自觉的加速,我不能使上太大的劲去猛地拉开她背后的链子,但这么一来我的手指就会颤抖。我替她把拉链拉到了她丰满的双臀之间,那条深陷的勾让我闪过了邪恶的念头,我马上停止了手指告诉她已经可以了,为了避免再一次看到她接下来尴尬的动作,我转身走回了卧室,那地方的墙上已经破了一个大洞,那是刚才被爱娜撞开的,我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从洞里偷瞄了一眼已经光着身子的爱娜,她魔鬼般的身材顿时让我血脉偾张,我鼻子里流出了血,我不知道人在受到电击的伤害后鼻子是不是特别的脆弱,紧张的我立马翻过身转向了另一边的白墙。我的头还是昏沉沉的,可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爱娜,这让我一时没法进入休息的状态,不过一件事想久了,自然也就睡着了。 我是被饥饿从梦中弄醒的,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清楚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摸着干扁的肚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堆天花板上的手臂还在爱娜的身上不停的工作,她闭着眼睛平躺着,像是休眠似的。我刻意不去看她,在另一头翻箱倒柜的寻找着食物。 “你在找什么?”她没有睡着,而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说话。 “吃的。” 她挪出一只空闲的手臂指了指堆满材料的库房,我顺着她的手指又进去搜索了一番,库房大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是长方形的空间。走进去的时候天花板的连带四周一同自动亮起了白色的光线,几十排铁架子上堆放的材料井井有条,全都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这应该是爱娜的杰作,如果是换成是我在这里工作,也许早就成了一个无法令人直视的“垃圾房”。 我一路走在两排货架的中间,打量着那些稀奇古怪的零件,有发光的线缆,也有奇怪的工具,我被一颗装载玻璃罐里会发光的石头吸引住了,我打开玻璃罐想取出它,但差点没把我的手指给烫焦了。我赶紧又拧回了盖子,再也不敢到处乱摸了。 “吃的到底在哪?”我朝着门外的爱娜喊。 可她没有应我,我没再问第二遍,想必她正在修复下巴,我又朝仓库的里边走,一个装满铁罐头的架子让我停下了脚步,我看到铁罐上面印着各种各样蔬菜的图案。没多想,我随便拿了三个看上去还算可口的食物罐头捧在怀里,又拾起了一卷布料和几颗钉子走回了大厅。悬挂着的机械臂的确正在修复她的脸部皮肤,这也是她没法与我交流的缘故,我再一次的强迫自己挪开了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回到了卧室,卧室不大,里面有两把塑料椅子和一张圆形的玻璃小桌,另外除了我之前睡的床外就没有其他的家具了,我先是高举起那块紫色的布遮住了墙上的窟窿,然后用钉子和食品罐头敲打起来,那些钉子很特殊,没废半点功夫就被按进了墙里。我独自坐到椅子准备享用起食品罐头里的美食,我特地留了一颗多余的钉子撬开了罐头盖,蔬菜的颜色不太好看,但是闻起来的味儿十分诱人,饥饿的我一口气就把那三罐蔬菜全部给吃得精光。 我原本还想再去仓库拿上两罐,毕竟废土上的蔬菜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得起的,就在我站起来的时候爱娜走了进来,她裹着一条毛巾,虽然身体大部分还是裸露在外,但至少也挡住了尴尬的地方。 “你怎么把这个吃了?” “我……我看这个能吃我就吃了。”我盯着她性感的模样有些结巴。 她可能意识到了什么,走到床边披起我那件脏兮兮的大衣,转而一脸严肃的说:“那罐头放了几百年了。” “啊?” “你吃了没感觉难受吗?”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开始感到肚子里不对劲了。我的脸色惨白,冒着汗珠质问她:“你……你不是让我去里面找的吗!” “是啊,但你总得看看保质期吧,最后那两排太空塑封包装的食物才可以吃。” 我差点没被她气死,但我想我可能会先腹痛而死,“那里留着那过期的破罐头做什么!” “里面吃的没用,铁罐有用。” 我只知道自己是个把什么废铜烂铁当成宝贝的拾荒者,但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这个嗜好。 “那怎么办?我会不会中毒?” “不知道。”她平静的说:“洗胃吧。” 我一点都看不出她为我担心的样子,反倒说得非常轻松,我原本以为她会有什么高科技的医疗方法,但没想到只是让我躺上了那个冰冷的修复操作平台,放下了一个悬挂臂拿一根管子硬生生的插进了我的嘴里。当我后悔想要起身上时又被几个机械手臂给按住了。 接下来恐怖的一幕令我终身难忘,却又不想在描述。因为就在我虚脱的完成了6个小时的强迫治疗后,她突然有想到了一个鬼主意。 “我顺便给你换张脸和身体怎么样?” “滚……快扶我下来。”我无力喊大,虚脱的嗓子像只蚊子般嗡鸣着。 “之前我的心情不好,多杀了点人,不过我没想到他们会造出机甲,三十年的变化挺大,那些机甲的材质虽然次了点,但多起来很麻烦,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有更特别的武器。”她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要不现在我们还是照你惯用的伎俩来吧,先潜入一下,到了皇宫之后摸一摸底,把记忆水晶抢出来。” “你为什么还是要用抢的?就不能悄悄偷出来吗?”我奄奄一息的说。 “好,那就听你的。” 她轻快的走回了控制台的屏幕边,噼里啪啦往里输入了一堆指令。机械臂又从天花板上降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我惊恐的挣扎着,但虚弱的我无力反抗那些蛮横的机器。 “只是把你的脸和身体模样换一下。” “只是?别!放开我!我不要换我的身体!”我用了吃奶的力气大声对我眼前的这个恶魔大喊着。 爱娜没当回事,她笑意盈盈的说:“放心,完成后你就知道了,不过那会有点热,要不要来一支麻药?” 第32章 姐妹花的任务 我们在检查站里又呆了三天,爱娜教了我一些女人基本的走姿和说话的神态,但我没有学会,准确来说是我不打算去学,我可不想以后会变成个娘炮。这张身上的女人皮已让我受尽了苦头,我非常不能适应得蹲着撒尿,也不得不往胸前缠块闷热的布料以减缓走路时产生的剧烈晃动。皮肤上的紧绷感还没有消退,行动起来还是不便,爱娜说是因为我不够苗条,不勒紧点肉会显得臃肿,可反倒盆骨大了一圈,她却又说那是正常的。 爱娜也临时换了一张崭新的面孔,不过要我说,可真是不敢恭维:单眼皮、塌鼻梁、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唇,眉毛改成了黑色,但头发还是金色,她说是懒得再重植头皮,换个发型就好了。我起初还以为她要剪短,可慵懒的她不过是在后脑勺上扎成了双马尾。她自吹自擂的说自己已然是个俏皮可爱的亚裔女郎了,可我没好意思告诉她我们亚裔人的审美观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我想大概是她那种人的美感和脑袋一样都不太好使吧。 检查站里没有多余的喷气背包,上面深邃的裂缝是她背我上去的,我一点没觉得惭愧,谁让她把我裹成个粽子,害我使不上力气呢。出了圣迹后我们走了几公里的沙漠,到了公路上一个看似好心的老商人用货车载了我们一程,到了废都的南门口下车时,他硬塞给了我们一张地址,说是他一个人住,姑娘们如果需要挣点零花钱可以晚上去找他。一脸恶心的爱娜立即把它给丢了,但我还是悄悄地捡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们令我不太自在,男人们总像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似得,死死盯着我和爱娜的身体,每当我们走过时,又会时不时地从背后传来几阵烦人的口哨声,要不是我已决心去偷水晶,我一定会向他们转身的。那种软绵绵的肚子最适合给上一拳,最好再把他们的牙齿给打了,这样他们就能学会一种叫做礼貌的东西。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嗓子上的变声器已经完全适应了声波,它运转正常,我不用再像个结巴,只是酥软的萌音让我总觉得那不是我自己在说话。 “嗯,我们得先换套衣服。” 爱娜把她的那件被烧焦的紧身护甲留在了检查站里,她穿走了我的大衣和外套,而我则只有一条平脚短裤和一块裹在胸前的破布。废都卖护甲的店很多,但爱娜却偏偏把我拉进了一家在我看来是站街女们专用的女装店,这家店很大,装修的不错,店里有不少的女服务员,琳琅满目的商品堆满了货架,老板是一个打扮浓艳的中年女子,她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废土人士,所以当我们穿着怪异的进来时,她一边夸耀我们的身材,一边迎着伪善的笑容。 爱娜逛了一圈,挑了一条白色的连衣长裙,然后给了我一条同样款式的红色,她把我拉进试衣间里自个换上了白裙,样子很不错,倒是挺适合她现在的这张俏皮脸袋。她指了指我捧在怀里的红裙,又指了指我。半晌,我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她要我帮忙拿着的商品,而是打算让我来换上它。我十分抵触她的要求,可不讲道理的她上来就撕烂了我胸前的破布,她不但要我换上裙子,还从一旁拿起了一套性感的女式内衣。 经过一阵无效的抗议,我最终还是屈服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人会穿上这种性感内衣,它们既遮不了羞又勒得我各种受罪。在穿上了红色的连衣裙后,爱娜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下半身还凉飕飕的。她又一脸兴奋的问我要不要像她一样再搭条黑色的连裤丝袜,我告诉她,我热得很。 结账的时候我花光了大衣口袋里所有的钱,我们身无分文了。出店的时候我心情非常糟糕,爱娜却没当回事,蛮横惯了的她从来就没有金钱的概念。我突然才意识到她以前竟是个比我厉害百倍的悍匪,她从不劫人钱财,而是需要什么了就随便拿上什么,还真没人能阻止她这种为所欲为的姿态。我叹了口气,心里惦记着我在白先生那还停着的卡车,变成我现在他认不出的这模样,我该如何再取回货呢? 爱娜的大部分时光也许都是无忧无虑的,她拉着忧愁的我一路往皇宫的金色大门前赶,暖风吹拂起我俩如花般的长裙摆,扬过那一座座沙黄色的土堡,在铺满灰色鹅卵石的大街上犹如两道艳丽的颜料轻轻划过,路人的目光不禁被这两位奔跑中的少女所吸引,就连广场小歇的艺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抬起乐器不约而同地为眼前的美景奏响了动听的音乐。 当我们抵达皇宫的大门时,彪悍的门卫们今天却变得出奇地温顺,其中一个身披装甲的守卫先是严肃的问起我们是奴隶还是自由人,我轻轻点了点头。黝黑的年轻守卫露出了两排整洁的牙齿,他伸手请我们出示身份证件。 “我们没有证件,我们=俩只是来找份皇宫差事的。”爱娜平淡的说。 守卫皱起了浓密的眉毛,他颇有些为难的打量着我们。 “是这样的先生。”我连忙补细声充道,“抱歉打扰您工作了,我和她是从隔壁卫星城来的,一直觉得能在皇宫里工作会是件很棒的事情,所以特地来问问,看看怎么才能进皇宫做事。” “哦,这样啊。”守卫舒展开了眉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凑过来低声说:“不过姑娘们,皇宫里可是很危险,前几天城里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袭击了,皇帝脾气现在很差,我觉得你们还是……”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女人声传了过来,我认出迎面走来的正是穿着军装的塔尼亚。 “哦!少将!”卫兵马上站直了身子对塔尼亚恭敬的敬了个礼,“是这样的少将阁下,这两位姑娘想在皇宫找一份差事,我正在向她们解释。” “哦?”塔尼亚扬起了嘴角说:“我好像听到你在说皇宫里很危险不是吗?” 卫兵脸上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害怕地看着眼前的军官,一言不发。 “没有啦,他只是在和我们聊前几天的袭击事件,所以才说到危险的。” 我尽力帮那个年轻的卫兵打圆场,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用上温柔的语气。不过挺管用,那个卫兵向我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哎?”塔尼亚歪着脑袋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你怎么那么面熟?” “不会吧长官?我们应该没见过吧。”我尴尬的笑起来。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阿信的人?”她摸着下巴凑近我的脸瞧道。 “哦,阿信啊……”我慌张犹豫了一下。 “是啊,你长得倒是挺像我的一个好朋友,不过你比他漂亮多了。” “当然,他们是远房表亲。”爱娜打断了我的话,朝我挤了一眼。 我不知道爱娜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但塔尼亚的态度明显和善多了,她摸着我光滑的脸说:“怪不得那么像呢,原来他还有个表妹,不过他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可能他觉得没必要提吧,他一直都四处流浪,我不怎么见面的。”我无奈的圆着爱娜的慌。 “哦,你说话的口气也挺像他,那好吧……”塔尼亚鼓起了一个腮帮,她眨眼想了一下说:“你们要找份差事是吧,皇宫里倒是需要再添几个女奴,不过你们俩是自由身吧?” “是的,长官,她们俩是自由人。”年轻的守卫连忙替我们辩解道。 “没你的事!” “抱歉……”守卫被塔尼亚训斥了,他默默的低下了头。 “哦,既然不是外人,那我也直说吧,这小子讲的倒也没错,皇宫里确实危险,皇帝最近脾气不好,又动手杀了几个笨手笨脚的女奴,而且他平时对待女奴还……算了,你们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让阿信回头找我的麻烦。” “我们不怕。”爱娜的眼神坚毅,她耸了耸肩膀说:“我们真的想进皇宫做事,为国家点出力。” “嗯,这样啊。”塔尼亚有些为难,她定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微笑说:“好吧,如果你们真有心和我一样想为国家出力的话,也可以应聘来做我的助理,常驻在皇宫帮我传递些消息和文件,空闲时打扫打扫我的办公室,再做些我吩咐的杂事,毕竟都是女人,很多事会方便得多,而且嘛……我也需要些自己人。” “真的吗?”我高兴的说。 “嗯。”塔尼亚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待在皇宫里没人敢打你们的主意,不过千万记得要和皇帝保持距离,还有别直视他的眼睛,他要是动起怒来那我可帮不上忙了。” “谢谢。” “唉,别开心的太早了,我可是有条件的。”她狡猾的笑着说:“到时候你们得帮我跟阿信说,这份人情必须是他欠着我的,没问题吧?” 我突然又高兴不起来了,讲了半天这个塔尼亚还是没那么好心肠,何况她的人情一向不是那么好欠的。 “没问题!”爱娜没等我回过神来,就爽快的答应了她,不过但塔尼亚看着的是我,我只得支支吾吾的跟着点头。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个任务要去办,两周后再来这找我,我会替你们办入伍手续的。” “入伍?”我惊讶的问。 “是的,这毕竟是皇宫,没有军衔不可能让你们进出,不过别担心,你们不会上前线去送死的,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她看了看表,“我得走了,两周后见。” 话音刚落,塔尼亚便匆忙的走了,我们告别了那个年轻的守卫,又游荡到了街上。我的肚子饿了,天色也渐渐沉了,我不愿意再和爱娜徒步走三十公里的路回检查站了。我建议她在市中心租一间屋子,也方便做点前期的准备活动。 “那你还有钱吗?”爱娜第一次开口问了我关于钱的话题。 我摇摇头,拿出了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说:“也许我们可以去一趟那老头儿家。” 第33章 火辣派对(上) 夜幕降临,废都南门的人烟稀少起来,沙黄色的土堡屋一个个关上了门,原本热闹的集市不见了踪影,摆摊的小贩们陆陆续续夹着货柜纷纷撤走了。不过居民也好,小贩也罢,若是认为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回家睡觉,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要穿过南区宽阔的中央大道,就能来到废都著名的西区,而这里,又是另一副光景…… 对于夜晚来到的西区的人来说,他们一天的生活也许正刚刚开始,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糜烂得笼罩着这里的大街小巷,穿着暴露的女人们扭着屁股,舞动着妖娆的身姿踱步在中央大街的马路旁,阔气的男人们则西装笔挺个个打扮得像个绅士,他们通常会上前礼貌的挽住一个陌生女人的胳膊,然后带着女伴慢悠悠地踏进一所满是性感海报的小旅馆里,如果他们的兴致俱佳,偶尔也会有双双走进一条的昏暗小巷的情形。 走在废都西区的晚上,你随处都可以听见某对旷男怨女们的痴叫声,任何来到此地的人都会忘了自己还身处在末世的废土里,这,就是属于废都的夜。 我循着载我们来废都的老头所留下的住址,来到了西区上一条叫巴黎街的地方。没走多远便发生了一段糟糕的小插曲,两个喝的烂醉的的红发男人试图上前挽住我和爱娜的胳膊,我们好言拒绝,但其中的一个男人却下了手,他一把摸住了我的屁股,这也是直接导致他俩悲剧的命运。我没有当街发作,而是轻轻挽起他俩的胳膊微笑着把他们带进了一条巷子的深处,边上正有对趴在阶梯上忙活的男女,我没顾得上是否打扰到这对情人,当场就废了我身旁两个红毛男的手骨。我看了一眼掉在地上圆鼓鼓的钱包,不舍的忍住了自己的贪欲,爱娜在路上已说过不下十遍的保持低调和隐藏身份的话题,我真无法理解一个坏脾气的女人竟不停的让我学习她的谨慎。走出巷子我摊开了空空的两手,笑着告诉她我什么都没拿,可她还是不满的摇了摇头,没给我好脸色看。 我们加快脚步穿过了两条岔路,见着一栋红色的别墅,三层高。我核对了屋檐下的门牌,准备按下门手边的门铃时,爱娜拦住了我。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打算做什么?”爱娜一脸怀疑的看着我问道。 我撇了撇嘴角,拨开挡住了眼睛的一撮头发,慵懒的说:“他不是说可以去他那挣点零花钱吗?我现在正是这么做的啊。” “你……”爱娜皱紧了眉头,“难道你不懂他说的挣零花钱是什么意思吗?” “呵,我当然懂了,怎么?你不是打算混入皇宫么,现在光混进一栋别墅就难到你了么?” “那可不一样,混进皇宫是为了记忆水晶,混进一栋别墅只是为钱,你要今晚再做点出格的事,身份暴露计划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挣零花钱有什么出格的?”我讽刺的挑起眼角看向她说:“我怎么可能会学你把整个废都的东区给炸了。” “那可是有原因的……”爱娜咬住了嘴唇欲言又止。 “什么原因?” 她把脸侧向一边,转移话题说:“你真打算出卖肉体吗?即使你身上披着的是假皮,但……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原本就没想过混入皇宫后那个皇帝会对你做些什么吗?” “当然有,但那是任务,不一样,我以前做过这方面的女间谍培训,知道男人需要什么,虽然……”她看着我迟疑了一下,避开眼神撅起嘴说:“反正我是有底线的,实在不行我还是会在那种事发生前杀了对方的。” “哦,我们不杀人,大不了赚不到钱呗。”我按响了门铃,一脸坏笑着对爱娜说:“你只要在你的底线之上展示出所谓的女间谍培训成果就行了,正好,也让我学习学习。” 爱娜涨红了脸,她紧张的开口想辩解,但门直接就被打开了…… 那个商人老头儿还真在他的客厅里等着,他兴奋的嚷道:“啊哈!姑娘们,我刚还在想今晚可能见不着你们了呢!” “怎么会呢?谁不想挣点零花钱呢。”我含着笑说。 “哇,换上裙子的你们太美了,活像两个小仙女呀!”老头迫不及待的抬手说:“快请进,快请进。” 老头儿家的客厅很大,中间放着的是一张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里正放着几对男男女女污秽不堪的画面,他急忙拿红外遥控关掉了电视,不过我觉得他急忙的很些迟缓,分明是有在演戏的成分,我猜八成是故意想让我们看见那些“脏东西”的。那个大屏幕围着一套真皮的沙发组合,两张两人坐的,一张五人座的,看得出,他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家伙。 客厅的周边摆放陈列着一些精致的木雕和看上去类似古董的玩意儿,不过我很清楚,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没他窗台上放着的一个长满植物的花瓶来得值钱,不过,我所要特指的倒并不是植物抑或是花瓶,而是里面的那些干净土壤。众所周知,被辐射侵害过的废土是种不出东西的,可联邦国的土壤就不同了,它们肥沃没有污染,许多冒死混入联邦国的走私犯全都是靠它们发家致富的,要知道废土的地下温室没有它们是运作不起来的。 老头看着我诧异的表情,不觉流露出了骄傲的姿态,他坐在了五人座的沙发中间,双手轻轻拍了两边的坐垫。我和爱娜明白他的意思,交流了一眼后,分别走到在他的左右两侧向身后理了把裙子坐了下来。 “那么……”老头展开双臂搁在了我们颈后的靠垫上,他诡异的笑着说:“姑娘们,先让你们的干爹开心开心吧。” 说完,老头儿的双手变得不太老实了,它们从靠背上很自然的滑落下来,直接搭在了我和爱娜的肩上。我不知道爱娜当时的感受如何,反正我的心里略有些不适,可我还是尽量保持住微笑,我轻声望向爱娜使坏说:“那就先由你来吧。” 第34章 新的身份 老奸巨猾的皮皮亚道格拉斯没有把保存账簿的地方说出来。按规矩,他的手指应该像塑料扣板那样,伴着清脆的声响一根根被掰断,然后轮到他的脚趾,再是四肢上所有的关节。 我特别喜欢这种不流血的折磨方式,它既不会轻易弄脏我的手,也不会把血腥味沾上我的衣服。 不过世上最好的规矩总是讲究人性化的,做惯了生意的他渐渐冷静下来,他识相的跟我们谈了一笔令我和爱娜还算满意的交易。这种人之所以能够在废土上生活的滋润必然也有他的一套。他不像托尼白那样拥有自己固定的地盘势力。但是狡猾的他却总能口蜜腹剑的游走在强者间混得八面玲珑。 “你们要我的账簿不过是为了讹钱,与其搞那么复杂,倒不如让我们省略掉前面的步骤吧,直接开个价,看看我能不能考虑。”老皮额头上冒着汗,露着虚伪的笑容。 爱娜没有吱声,她对金钱从来就没什么概念,这种事,她明白交给我才是最合理的。可我早就有了打算,比起钱,还有更多需要得到的东西。 我拖着椅子挪到了他的身旁,坐在他面前也回以微笑,“我觉得你这地方不错,我们准备在这安个家,你看意下如何?” “你们想要我的房子?呵!想清楚了姑娘们,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你们想让我转让出财产然后灭我的口?生意可不是这么谈的,况且你们真以为共和国的治安官都是白痴么,他们不会查到你们?” “你搞错了。”我平静的说:“我们只是要在这住上一阵子而已,除了要暂时要用你的房子,还要用你这个人。” 自认为精明的老皮这回却摸不着头脑了,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劫匪,他神情疑惑地问:“等等,你……说什么?借用我和我的房子?你们不要钱么?” “当然要了,我们在这过日子难免得买些用的和穿的,不过这对你的腰包来讲只是九牛一毛,哦对了,吃喝也得你包了。” “我有点不太明白,你们只需要这些?不可能吧?” “差不多就这些,如果你觉得没什么问题,那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放了,跟我们起草一份居住权的协议,但我和她身份是‘你的两个女儿’。” “女儿?” “是的。” “哼,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老皮自鸣得意的摇头,他诡异的笑说:“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死后的第一继承权是我那个在水城的混蛋儿子,冒充我女儿是得不到一分钱的,别想这种小伎俩了。” “那不挺好么,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不是么?”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 “只是想找个地方落脚罢了。” “你们正在躲避追杀?” “没人追我们。” “那为什么找上我?” “你一个人住,家里条件不错,也有地位,很适合跟你认亲。” “我的天!我真是倒了血霉!” 我握住了他的手指,皱着眉头没耐心的问:“行了,你只要告诉我,写还是不写吧。” 老皮糊涂了,两个不要他财产的女人竟凭白无故的找上门认他做爹,我看得出他的心理还犯着嘀咕,一时想不出所以然来的他还是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的,他垂着头,无奈的屈服了我们的威胁。 我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写字桌抽屉里的一把小刀,割开他脚上最后一层胶带时,他突然跳起来扑向我背后,愚蠢的他还打算碰碰运气,想从我的手中夺走小刀,可没等我转身给他一记勾拳,爱娜就已上前楸住了他的脖子。只见他被高高地举起,又重重脸着地贴在地板上。如果老皮皮亚觉得爱娜刚才捏碎枪的时候用的只是骗术,那么现在他算是亲身体验到了爱娜的力气,缓过气来的他变得老老实实,乖乖按照我的要求坐去写字台前写起草文件。 “对了,我的女儿们叫什么?”他嘴角残留着血丝,鼻梁红肿,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总得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 “名字?”我这才想起新的身份还没有一个名字,我看向爱娜,把难题抛给了她。 “随便起吧。”爱娜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 我有些后悔当初没阻止这个错误的决定,老头儿皮皮亚隐约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在他把文件拿给我们签字时我才知道其中的微妙。 “茉茉道格拉斯……莉莉道格拉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我差点没把这几张纸给撕碎。 爱娜抽过了我手上的文件,她好像对莉莉这个名字挺感兴趣,她笑着点头说:“那你就叫茉茉吧。” 老头面露骄容,他把笔递给了刚揍过他的爱娜,摇头自嘲道:“呵呵,没想到一把年纪的我,还能有给女儿起名字的机会。” 爽气签完字的爱娜把笔和文件传给了我,我看着手上的东西颇不乐意地怨道:“为什么要叫这种鬼名字?” 老皮擦着嘴角上的血,抬头看着窗外的远方,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有过一个情人叫做茉莉。” 我冷冷哼了一下,不知老头是不是在做作,为勉夜长梦多,将就着把字给签了。 “那现在行了吧?”老头淡定了,他从一个木盒里取出了根雪茄,用一个铜制的打火机烧着手里转圈的烟头。 “是行了。”我夺过他的雪茄叼在了自己的嘴上,“不过看来,你还是得交出账簿。” “怎么还要账簿?”老头有些生气,他想站起来但被我按住了肩膀。 “等我说完么。”我双指夹出了口中熏人的雪茄,朝他脸前吐了一缕青烟,淡淡的说:“我们是一家人了,现在我有义务保护你帮你烧了它,免得你再惹上像今晚这种不太愉快的事。” “可是我上面还有几笔账没收完呢,数目可不小!” “没事,你的女儿会帮你收到的。” 老皮将信将疑,我给了他一晚的时间好好考虑,打着哈欠的我催他先给我和爱娜安排好卧室,他这次倒很听话,把二楼另两间客房的钥匙分别交给了我们,进房后我随意打理了一番便爬上了床沉沉的睡着了,我一点都不担心这个老头会在半夜里摸进来把我打死。废都的规矩他很清楚,住在城里的任何杀人者都会被皇帝绞死,他可不像我,是个能四处漂泊的亡命之徒。 第二天一早 我被自己肚子的咕噜声饿醒了,隔壁的两间卧室门都敞开着,走下旋转楼梯看到的是老皮和爱娜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身影。爱娜见着了我高兴的喊我茉茉,还摆手让我过去。我不知道那个老头儿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爱娜才第一天就显得爱上了这种冒牌的家庭生活。 我可没她有这般雅兴,幌子就是幌子,有个掩人耳目的身份就够了。 我看了眼餐桌,老皮已经把账簿搁在了上面。我喜欢跟这样识时务的人合作,即使他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第35章 抵债风波(一) 吃完早餐,老皮还在对爱娜滔滔不绝地谈着他的厨艺,我对他们聊的话题不感半点儿兴趣,何况我也不可能相信这色老头会把昨夜的磨难忘得一干二净。 我丢过账簿打断了老皮对爱娜虚伪的“父女情”,我让他在账簿上圈出数额较大的欠款。 它们一共有四笔,分别是:废都的养猪商人盖龙、卫星城的酒贩阿瑟、妓院老鸨米雪,还有火城起义军将领阿剁。 我唯独没抄下最后这位熟人的地址,因为我不但知道他躺在哪家医院里昏着,还知道他无法付款的具体原因。 斟酌了半晌,我打算先从那个养猪人盖龙下手,他是个臭名昭著的无赖,很多跟他做过生意的人都从未在他身上捞回过一分钱。老皮说他也是上了当,起初与他接头的人并不是盖龙本人,但等到合同谈完把货送去时才恍然大悟,这正是肥硕的盖龙在城里新建的一个仓库。盖龙答应了半年后付款,但如今到了第二个年头,这笔烂账还是没办法了结。 我们一行三人开着辆箱式货车来到了废都的北区,这里是废都里最大的辖区,所有的大型工厂都开在了这,一路上忙于装卸货品的奴隶四处可见,手拿皮鞭的监工们则面露狰狞地躲在阴凉角落,随时都在等着往那些偷懒的家伙们身上狠狠抽几鞭子。 如果要是遇上了想逃走的奴隶,他们便会毫不留情的从背后开枪。废都虽然有不能随便杀人的规矩,但奴隶并不被认可为人,只不过是有钱人的物品罢了。 这里大部分的工厂与工厂都是用铁丝网隔着的,唯独盖龙的养猪场却不是,他砌筑了高墙,又在墙顶上铺满了尖锐的钉子,里面竖着七八根巨大的烟囱,徐徐往灰色的天空中冒着青烟。 他不光养猪,还做其他的产业,具体是什么,等我后来进去了才明白过来…… 入口的门卫问清我们来意后,他用有线电话通知到了办公大楼里的盖龙。 盖龙授意门卫只能放一个人进去,而且不能带上“家伙”。我让老皮和爱娜等在车里,任由那门卫恶意摸遍了我的全身,在确认我没带武器后,他仍不怀好意地笑着指了指远处的高楼,让我独自走进了厂区。 大门与办公楼所连接的大路很宽阔,分别设有专门的人行通道和车行道,来回有几辆黑色的卡车呼啸而过,卷来了阵阵腐臭的气味。办公大楼位于整个厂区的中心,钢结构的方形玻璃房,七层高。 前台的一位老妇人仔细地打量了我,她再一次问询我的来意后,派上了一名女奴隶指引我上了电梯。 电梯不太宽敞,我和那个年轻的女奴隶贴得很近,她的皮肤黝黑,但五官却着实不错,她的穿着暴露,近乎袒裸的上半身留有一头棕黑色的掩胸长发,她的表情冷漠一言不发,像极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在到了顶层后,她带着我又走入了长廊的深处。 “哆哆哆……” 她轻轻曲着食指叩响了办公室的门板。 “唰~” 打开门的是一个肥硕的男人,他的肚子很大,身上的肉十分松垮,稀疏的头发是灰色的,塌陷的鼻梁上带着一副漂亮金边眼镜,可小巧的尺寸却与他浑圆的大脸完全不搭。 他咧开两条香肠大小的嘴唇露出发黄的牙齿问:“嗯?老皮呢?你是谁啊?” “我是她的女儿。” “哦,他怎么没进来?” “门卫说只能放一个人进来,我爸的年纪大了腿脚没那么方便,所以我替他进来了。” “哦,这该死的门卫,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清楚他带的是漂亮的女儿,早知道这样我就让你们都进来了。” 盖龙挂着虚伪的笑容让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我与他面对面地坐在两张黑色沙发上,他对女奴隶使了个眼色,让她沏了两杯茶放在我俩中间的玻璃茶几上,然后摆手命令她低头站在墙边。 “好了,告诉我你来访的原因吧。”他明知故问的笑着。 “是这样的,两年前我爸跟您做了一笔生意,他卖了一批枪给您,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希望您能帮忙把这笔费用付清。” “哦,我最近没钱。”他眉头一紧,双手一摊。 “嗯,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您知道东区前阵子发生了一次袭击事件吧?” “我知道,怎么了?” “幸好我们在袭击的前一周抛掉了手上的地皮生意,虽然没受到什么损失,但目前的这个不稳定的局势来说地皮生意显然不怎么好做了,所以我们想投资一些实业工厂,我爸看好您的生意前景,而且听说皇帝食用的猪肉也都是指定由您边提供的,所以有一份稳定的长远投资对我们来说会对生意上有很大的帮助。”我一本正经的对着面前的肥猪胡说八道。 “哦,是这样啊。”盖龙摸着他的双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大笑说:“哈哈!我向来都是欢迎投资人的,不过你之前说的那笔债务,我还是一时没法还清的,要不这样吧,既然你们想来投资我,那么索性那笔债务也当作是这次投资资金的一部分,然后你们再加上这次打算投资的钱,统计出个总账,全部转化为这次我们新投资合约的总金额,这不就很完美了吗?” 奸诈的盖龙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一眼看出了我的忽悠,他认准了投资是个可笑的幌子,无非是想先从他那收回债款,精明的他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可他不知道,他面前的是一个曾经有“废土上的讨债王”著称的男人,好吧,虽然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个女人。 我露出微笑,从容地站起来向他伸出了右手:“来吧,我们成交。” 一脸困惑的他也站起来握住了我光滑的手心,他尴尬的笑着说:“哦好,好的,那这样最好了。” “那现在欠款已经变成了投资……”我低头捋了捋紧裹在胯上的红裙,又顺势拨走了我锁骨前的长发,斜着脑袋媚笑说:“那我们已经算是合作伙伴了吧,请带我去看看我们的生意吧,我好回去估算一下接下来投多少金额会更好呢。” 肥头大耳的盖龙张着大嘴,两个眼珠死死地盯着我身体一动不动。 “嗯哼。”我轻咳一声提醒了他。 “哦!”他回过了神,转了一圈眼珠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还有点事,这样吧,你先下去,到一楼等着我,我马上忙完就来。” “好的。”我转身和他的女奴正要离开他的办公室。 “伊儿,你留下。”我回头看到他正挥手招呼他的女奴,“她一个人下去没事的。” 女奴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她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和她的主人一起留在了办公室里…… 第36章 抵债风波(二) 我在楼下约莫等了他十几分钟,他汗流浃背的独自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前台的那个老妇人和我都注意到了他敞开的裤裆,忘记拉上了链子,但最后,我们谁都没提。 盖龙让前台老妇人替我们叫了一辆二人座的电瓶小车,养猪人盖龙一把拽下了那个送车的司机,挤着臃肿的身躯把自己塞了进去,我跟着进入了另一侧的副驾驶,盖龙恶心的肥肉还是贴到了我的肩膀上。 电瓶车开得很慢,不知是不是超重的缘故,往北面厂区道路的两侧都是些大型的冷冻冰库,门口的奴隶们不时在从里面搬出些黑色的大袋子放进停靠在一边的黑色卡车货箱里。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开车的盖龙。 他神秘的扭过脸看了我一眼,邪恶的笑着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车子缓缓抵达了厂区最北的一栋圆形建筑门口,这就是他的超级大的猪圈了,它不仅有四层,广阔的建筑里边还分为A、B、C三个大区域。 盖龙推开建筑的大门后,一股难闻的恶臭迎面扑了过来,我捂紧鼻子跟着大摇大摆的盖龙走进了养猪场的A区,被隔开的A区有四个荷枪实弹的保安把守着大门,慵懒的他们看到了老板,立马挺起身板,精神抖擞地握紧手中的武器站得像四尊雕像。他们向我们行了个礼,其中的一个走出来帮忙推开了钢化玻璃做的双门。 进入里面的头几间都是消毒通道,先是换白大褂的更衣室、又是喷雾的消毒室,最后还得通过一间闷热的紫外光消毒间。在换衣服的时候盖龙故意使了个坏,他不仅要我脱掉裙子,还要求我把里面的内衣裤也脱了,当我问及他男女隔间在哪时,他却摇摇头当着我的面先脱光了自己的身子,露出那一团团的肥硕的膘肉。看着他的身体,我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什么敏感可言,但我还是十分忌讳的转过身去脱得一丝不挂。 “好翘的屁股。”盖龙流着口水,色眯眯的盯着我的臀部。 我拿脱下的衣物遮挡了一下比较关键的部位,转身冷漠的抽出柜子里一件白卦二话不说的套了进去。 “底下会不会觉得有些凉快?”盖龙还没有穿上衣服,他恶心的撑着腰边的两圈肥肉,故意挺着腿间已经起了反应的玩意儿。 “不会。”我摇了摇头厌恶的避开了视线。 恶俗的他还在痴笑,没有半点想穿上白褂的样子,我只得又抽出了一件递给他。但他却不怀好意的伸手抓紧了我的手腕说:“我的身材魁梧了,自己不太好穿,能不能帮忙我给套上?” 我用力缩回了自己的手,无奈解开了大褂上的纽扣,然后走到他背后,替他塞进了两只粗大的胳膊。 “下面帮我扣一下吧。”他扣上了胸前的两排纽扣,但肚子却故意挺得很高,装出一副绷紧的样子。 我按紧他松垮垮的肚腩好不容易把纽扣系上,可他又借口说自己弯不下腰,要我帮他继续扣下去。他那个裤裆里戳起的硬物实在是大煞风景,我蹲下身子拎着衣角的一侧,撑开布料皱着眉头把他推了进去。 “啊。” 他无耻的喊了一声,又笑眯眯的牵强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没忍住呢。” 我朝地上白了一眼,迅速扣上他底下其余的扣子。 “啊呀,实在尴尬了呢。”他奸诈的笑着,一点都从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尴尬的样子。 由于我的头发太长,为了套进那顶难看的帽子得使上半天的劲,他又十分热情地快步贴住了我的身后,顶着我的屁股,帮着我把头发捋进了帽子里,还细心的拿过一副口罩抚着我的脸,替我把绳子挂在了耳朵上。 烦躁的一切终于准备就绪了,他不舍地带着我踏进了喷雾消毒室里,难闻的药水从四面八方的墙上喷来,我快步赶超过他的前面,急切地走出了这个鬼地方。 后面的紫外线消毒间没那么狭长,虽然空气浑浊了一些,刺眼的强光也照得我眼睛发昏,但我更在意的,还是身后那只恶心的“肥猪”,他喋喋不休地关心起我来,问我被弄湿了以后会不会觉得很不舒服。我当然知道这话暗示着什么,要不是为了之后混入皇宫做低调的打算,我早就在他的办公室里拿起铅笔要挟他交出这笔欠款了。请一点儿都别怀疑铅笔的威力,我可是曾拿它杀死过人的。 面对他的百般放肆,我的脸上却还只能挂起虚伪的笑容,我得让那只蠢猪放下防备,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帮他放血。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像爱娜这样的仿生人都只有女性身材的模版了,虽然作为女人的立场多少会受到一些“蠢猪”的轻视和非礼待遇,但正是这种戒备的放松,反而能成就致命的威胁。 离开了消毒通道,我们踏进了敞亮的大堂,两侧布满了被铁杆拦起的隔间,隔间里不断传出“哼哼”的猪叫声,两个身披白褂的工作人员正忙碌地给里面的肉猪们喂食。 昂首挺胸地盖龙带我穿过了大堂,他指着最里边用特殊玻璃封闭起的五个隔间说:“瞧!这几只干净的肉猪都特供给皇帝的,它们是有多漂亮。” “嗯,是的。”我看不出猪到底漂亮在哪,但总觉得该应付一下。 “哈,他们吃的都是都是天然的饲料,喝得都是和我们一样的水,没染上半点辐射!” “这也挺难说。”我发难说,“只有联邦国里的肉猪才没有辐射的污染,我们废土上养得多少会有些的。” “你知道个什么!”盖龙的鼻孔里冒着粗气,他提高了嗓门说:“这些猪仔都是我从联邦国里弄来的,它们从小就吃温室里培育出的干净东西,吹不到风、淋不到雨,日子胜过天堂,配起种来比人还纯!” “哦,那其他的猪呢?”我看向一脸不爽的盖龙问:“它们吃的是什么?” “这种事业内的人都懂,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还是没必要知道的好,你只要回去告诉你的老头子我的养猪场有多棒,让他放心投资就行了。”他斜着眼冷笑一声。 “好吧,不说我也明白了,除了这五个隔间里皇帝吃的肉猪外,其他的就是有辐射的了。” “哈哈哈!辐射?”盖龙大笑。 “笑什么?” 他轻藐地瞟着我嘲弄道:“女人啊果然都是胸大无脑的动物,告诉你吧,以后记得别买廉价的肉就行。” “哼!我的确是门外汉,但你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我假装羞怒道:“原来我还很崇拜你,久仰你的大名觉得你是商界里值得学习的大人物,想着等我爸投资后就能有更多机会待在您身边学习,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等等!” 他肥硕的身子冲过来用力抓住了我的胳膊,他的嘴角边隐约露出了一丝轻佻的笑容:“你真的崇拜我?” “是又怎么样?” “我可以教你。” “教我什么?” 我用疑惑地眼神盯着他,明知故问。那胖子色眯眯的表情丑得滑稽,差点没令我忍住笑出声来。 “关于猪的事。” “哦,怎么又愿意跟胸大无脑的动物说了?” “哈,胸大无脑的动物也是我的最爱嘛”他放肆的大笑:“本来就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我会给你看些东西,如果看完后你还打算留在我身边学习,那没准我还能找到个合乎我口味的女人。” “得了,你弄疼我了。”我抽回了手臂,矫揉造作地说:“那就带我去看看吧。” 他挑起一根眉毛邪笑道:“好,你可别后悔呀。” 第37章 抵债风波(三) 养猪人盖龙跟我解释了他在废土上贩卖的肉类结构:特供给皇帝的、富人吃的、平民吃的、穷人吃的、还有奴隶吃的。 对应这五种客户他所产出的商品也不同,就拿A区来说,这里蓄养的就是皇帝和富商所食用的肉猪,皇帝的猪吃的是纯天然食物,而富人们的猪吃得则只是没被辐射污染过的杂乱饲料。他在跟我讲解的同时,我又看到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他们小心翼翼的开始搬运起肉猪。 “这是要搬去哪?” “出货。” “哦?猪都长得差不多,放出来就不怕搞错吗?” “不存在的。”盖龙摇了摇了肥脑袋,他指着墙边说:“你看到每个隔间上的牌子没?每个上面都插有一个地址和一张肉猪身上印着的编号表,就算愚蠢的奴隶也不至于连编号都对不清楚,何况A区的工人还是我亲自精心挑选的自由人哩。这个么,没什么可操心的。” “哦,那B区呢?” “我先跟他们交代点事,马上就带你去看看。” 盖龙走到忙碌的人群里扯开了嗓门他对着干活的工人们大吼大叫,威胁着工人们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出货前再给猪冲一遍澡,要用干净的水!路上也要当心这群宝贝,皇宫的人可叼得很,要是把猪退回来,我就拿你们开刀。” “放心吧老板,一会中午的时候我们还会拿凉水给他们冲澡的。” “混蛋,别冻着它们!” “是……” 听着他们无聊的对话,我趁着空闲的时候在四周逛了逛,这里的肉猪看上去都格外精壮,每只猪的身上如同盖龙所说的一样,都印着深蓝色的编号。搬运工人们都有各自固定的小组,每个组长都会先抽出猪圈旁透明板里的地址和编号表,端详在手里仔细核对小组成员从猪圈里带出的每一只肉猪。 “行了,我们走吧,到B区去逛逛。” 盖龙训完了工人,他转过身来对着我抬起了肘部,我愣是没反映过来,我们僵持着,直到这可恶的胖子催促我伸手挽上了他的胳膊,才肯继续挪开步子。 A、B、C三个区的内部各设有一条管理通道互相连接,但普通员工是不被允许使用的,通道的门禁由指纹识别,在他那粗大拇指按上后,我们才抄得近路顺利从A区来到了B区。 B区的范围虽然是三个区里最大的,但布局却也是最拥挤的,通道的地板上脏乱不堪,肉猪们的嗷叫声不绝于耳,十条狭窄的人行过道两边全都是矮栏围着的猪舍,里面的猪不停吃着饲料槽里充满恶臭的脏东西,喝的是黑蹄底下墨绿色的脏水。当我问及为什么天花板会漏水时,他视如无睹地告诉我那可能只是楼上的猪尿渗了下来。我们没有爬上楼去看另外的三层,因为他说B区的肉猪都是供应给平民客户的,它们统统都是这么养大的没什么区别。 “这里的猪吃的又是什么?” “垃圾。” 他憋了一眼好奇的我,用两字概括了一切。 “行吧。” 我对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提不起劲了,一想到自己平时吃的就是这种玩意儿的肉,不由觉得烦躁,盖龙以为我无聊,说是C区会有刺激在等着我,但在去之前,我必须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样的心理准备?” “当然是最坏的咯。” 他没过多解释,只是神秘的哼笑几声,搭住我的肩膀带我走向了另一条封闭的管理通道。 在打开通往C区的的门时,他又站住了,挠着稀疏的短发,坏笑着说:“如果一会你受不了就早点说,别吐在我的身上,那可是会大煞你的魅力哦。” 我疑惑地随着他推开的门来到了所谓的C区养殖场,可奇怪的是这里全都是清一色的机械化流水线,除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郁的恶臭外,这里竟没有半点动物的叫声。 盖龙搭着我慢慢往里走,他让我凑近了看滚动着的操作带上所运送的东西。突然,我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我急忙用手捂住了嘴上的口罩,强忍住嗓子里涌上的那股恶心…… 我虽见惯死人,但眼前挪动在操作带上的东西,却还是令我不寒而栗。它们竟是些血肉淋淋的尸块,四分五裂的肢体有人类的,也有动物的,它们早已残缺不全地难以分辨出原本的面貌。 “怎么样小姑娘,是想回去了吗?”盖龙轻拍我的肩膀,眼里甚为得意地看着我说。 我摇摇头,脸色难堪地冷静了下来。 “哈,好家伙,除我之外,你可是第一个见着了没吐出来的人。”他指着那些尸块说:“前面的搅拌机会把这些尸块和病死肉猪一块绞成肉酱,然后再放上点去腥的调料,味道还是挺可口的。” “这就是你给奴隶吃的东西?”我冷冷说道。 “啧啧啧,当然不会有这么奢侈了。”盖龙松开我,他向我摇着头说:“这些都是给那种买不起肉的穷人们准备的,他们在吃的时候应该感谢我的仁慈,至少里面的确是有猪肉块的。” “那些尸体都是哪来的?” “哦,当然是累死的奴隶们咯,他们肉可精壮了,不过你这样的富家千金应该是不会买这种廉价肉吃的是不是?” 我曾听说过吃不起肉的穷人们窃窃私语,他们把商铺里买来的死猪肉酱当成是宝贝,赞叹那是他们生活里最美味的食物了,现在想来,总觉得心头一阵悲凉。 “这么做的话……”我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欲言又止。 “怎么?你竟然拿同情那些穷人?你不知道么他们可比我们坏多了。” “哦?”我故作淡定,笑着问:“说说看呢。” “他们很多人为了一口饭甘愿卖掉自己的儿女做奴隶,那不可恶么?”他扬起头讽刺地说道:“所以让他们自己尝尝儿女的肉味,不失为一种惩罚对么。” 我没有做声,废土上的确有大部分人为了生存不择手段,我很少想过人类伦理的问题,我不赞同盖龙,却不想为此争辩。 “好吧,那么奴隶呢?你说奴隶也吃肉是吗?” “是啊,所以你看看我这里的工作人员,全部都是自由人,为此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那些奴隶连这的猪肉块都配不上吃,他们是没必要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的。” “所以刚才我们在路上看到那些奴隶从冰库里搬出来的黑袋子里都是尸体是吗?” “道格拉斯小姐,看来你很聪明。” “那么你的几个冒着青烟大烟囱呢,焚烧骨头用的么?” “不全是,肉猪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没必要特别地去处理骨头。”他边带着我往一个大型的搅拌器那走,边摘下我的帽子摸起我背后的头发轻佻地说:“但的确也有东西要处理,好比头发和牙齿,那些给猪吃了可是消化不了的哦。” 我只听说过歹毒的恶魔在地狱里,但现在看来,人间也难免会遇上这样的家伙。是时候该让他滚回该去的地方了,即便我只是个废土上冷酷的恶人,也没法容得下这种卑劣的畜生。 “我不过去了。”我推开了他的手,“你的生意的确不错,是废土上的大产业,但我想我需要点适应的时间,我可不可以出去透透气。” “没关系,你已经表现得很勇敢了,我欣赏你这样能面对现实的小姑娘,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从外面绕回A区,我跟几个工人再吩咐点事,一会儿我们在更衣室里见好吗?” 我点点头,表现出虚弱的样子踏出了C区的大门。门外有两个高大的保安正在聊天,他们对一头长发的我瞟了一眼,询问了我的来历后,又顾着继续聊起了原先的话题。 盖龙的情报都掌握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收回那笔旧账了。酷热的中午犹如滚烫的炉火,炙热地裹在了我厚实的白褂上,仿生皮肤的散热效果并没有像爱娜说的那么完美,上面的细小毛孔根本来不及渗出我粗大的汗珠,闷热的状态让我倍感疲乏,我一心想尽快脱了这件被沾满了恶臭的袍子。 但在此之前,我得抓紧去办件正事…… 第38章 抵债风波(四) 老皮、爱娜和我一行三人缓缓跟着挡风玻璃前的一辆黑色卡车停在了夕阳下卫星城里的一家屠宰场边。 在等待卡车司机卸货的时间里,倒可以顺带介绍一下这个卫星城的历史,它名字的由来直接与废都有关,当初皇帝为了减轻废都主城区里与日俱增的人口压力,特别在废都旁几十公里外的空地上划出了一大片新居住地。皇帝所做的只不过是排了几根劣质的铸铁管子,把废都里的水源引到了空地的中心,又派出了几队巡逻的士兵待在附近维护治安。 那些真正把卫星城建造起来的则是住房紧张的废都居民和不断涌来的拾荒者们。他们纷纷搬上大大小小的行李,拖家带口来到此处,在嘈杂和混乱中搭起了帐篷划出了地界。一夜之间,一座崭新的城市就这么诞生了,它从废墟里拔地而起,辉映着背后废都的繁华。 卡车司机卸完了车厢里活蹦乱跳的猪后,让屠宰场的老板签收了他的货单便调头回盖龙那复命了。 接下来,便是老皮的事了,他压低了大沿帽,竖起大衣的领子走进了屠宰场老板的办公室,他按着我之前的吩咐老练地拿出自己的特长与屠宰场老板谈了一把,几分钟之后,他就以相当合理的价格谈妥了这笔生意。屠宰场的老板自然不知道我们从他手中买过的是他这辈子都没尝过的高级货,也许他真的相信我们只是想试验养猪的新户。 “嘿,我可是压到了超低价。”老皮已经让屠宰场的工人们帮忙把猪塞进了我们的货车里,他兴奋地点着了引擎,滚起了货车的轮子。 老皮按着我的计划又开车前往了另一个地点——欠款人酒贩阿瑟的仓库。 来到仓库时天已经昏黑了,出入口的铁栅栏已被合上,门卫室里亮着一盏明灯,我隔着玻璃看到身背步枪的警卫正翘着双腿搁在桌上,靠着椅背翻阅一本褪了色的旧杂志。 我们让老皮把车停到街的斜对面,故意嗅了嗅车里的空气,对他问说:“怎么样,臭不臭?” “当然臭了,那群猪一定是在后面拉屎了。”老皮敲了敲身后的车厢,他抱怨道:“这股气味儿可不是那么好洗的!” “那就对了。”我从驾驶台下的车抽屉里拿出了两个大袋子递给他说:“去把粪便全部捡了装进去吧。” “什么!”老皮瞪大了双眼望着我。 “捡大粪还要我教吗?赶紧去,一会儿有用。” 老皮先是拒绝了几次,但在我一脸严肃的要求下,他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下车往后头干正事去了。 老皮一离开,沉默了很久的爱娜就发话了,她一脸不满地说道:“如果你惹了麻烦影响到我们后面混入皇宫的事,那就等着重新回检查站里再吃一回苦头吧。”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了。”我笑看她说。 “得了吧,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我当然会跟你解释的,但在此之前……”我指了指亮处门卫室里的那个保安说:“先帮我把这家伙打晕。” “我?” “对,他根本没机会看到你的脸不是么。” 爱娜下车后悄悄来到了仓库3米高的铁丝网边,只见她轻轻一跃跳了进去,伸出一只手敲响了门卫室的玻璃窗。 “谁!” 受惊的警卫端着枪推门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朝刚才的响声处看去。 “啪!” 矫捷的爱娜早已绕到了门的另一侧,她照准警卫后颈给他吃了一记手刀,瞬间那个结实的男人昏倒在门廊上,一动不动。 我挥了挥手,让爱娜从里边打开了大门,捧着猪粪的老皮被我拦在了车外,我慢悠悠地把车停了进去。我先是搬起了昏倒的警卫,蒙住他的眼睛再把他四肢紧紧捆在了椅子上。大力气的爱娜顺着我的指引开始往车内搬运起仓库里价值连城的红酒。老皮没好气地站到了我们边上,我没给他几句安慰,而是继续让他忙活。 “快。”我对散发着臭味的老皮说道:“把你手上那两袋猪粪撒到不起眼的角落里去。” “撒猪粪又是干嘛?” “少废话,到时你就知道了。” 老皮极不情愿地干着最脏的活,我没去帮他,因为我压根不想去用手去捏那玩意。 行动基本告一段落,货车里也被塞得满满当当,为避免老皮的脏手到处乱摸,由我来驾驶起货车。一路上疑惑的他们俩不断地问我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了避免还没回到废都前就被烦死,我慢慢道来了之前在养猪场事情的始末。 我首先描述了他们最不想知道的关于那些我们所食用的猪肉来源问题,爱娜听完忍不住对着窗外吐了起来。 “赶紧说说你又是怎么把皇帝吃的猪弄出来的。”老皮倒没有反应过激,他更知道接着发生的事情。 “很简单。” 我又叙述了后面的来龙去脉: 当我借口透气从C区的肉酱厂里出来后,我便在周边的路上搜索那几辆盖龙用来出货的车子。没走多久,我便见着了显眼的卡车,车旁穿着白褂的工人们还在辛苦的往车厢里搬上那几只最后的肥猪,而车里的司机却全都躺在驾驶座里休息,我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把那些偷懒的司机都揪了出来,劈头盖脸的骂道:“偷什么懒?没看到别人搬猪那么辛苦吗?还不去点打水来?” “打水?打什么水?”司机们被骂闷了,搞不清主意。 “当然是去打给猪洗澡的水了,老板没跟你们说过还要给猪冲洗吗?” “可这不是我们的事啊……”司机为难的辩解道。 “所以你们就好意思偷懒了吗!”我板着脸破口嚷道。 “嘿,算了,那好像是老板的女人,别跟她一般见识。”其中一个司机窃窃私语地对身旁人提醒道。 我认出了这个人,他正是一开始来办公大楼送电瓶车被盖龙一把拽下的男人。司机们虽然很不满意我的蛮横却也只能憋着气一块取水去了。干完活的搬运工们怕我也找他们的茬,战战兢兢地把他们的送货地址和猪身上的序号表放进了车里,装得很忙的样子继续跑进养猪大楼里工作去了。 多亏了盖龙的愚蠢,使我省了很大的功夫,分开的地址栏和序号表让我更容易地动手脚,我只需偷偷换掉车座上的地址就可以扰乱掉司机们送货的地点,即使他们再一次核对那些原封不动的序号表都找不出任何的破绽。至于后来回到更衣室里又被盖龙骚扰的事我就没再详谈了,虚伪的告别了那个死胖子后,我便赶回了大门口焦急等待的老皮和爱娜身边。“瞧!就是那辆车,跟着它,那是皇帝的猪。”我指着一辆装满肉猪的卡车对老皮说。 我讲完了在养猪场的经历后,他们还是一知半解,爱娜仰着头思考,老皮则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我们的货车已经开回了废都,从南门进去后我没有往西区老皮家的方向开,而是拐到了黑市商人托尼白的事务所门口。老皮显得很紧张,他惧怕托尼白,毕竟他曾背着这个垄断废都的大人物做过不少私底下的回收的买卖,如果事情败露,他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们能不找托尼白卖货吗?”慌张的老皮拉住我按门铃的手说。 “噢,父亲,恐怕不能,他是我们最好的人选。” 我笑逐颜开,对他眨了只眼…… 第39章 抵债风波(五) 托尼白事务所的大门并不像他的生意那么气派,门口还是挂着当年那个《托尼酒庄》的招牌,我曾有问过他为什么不换块新的牌匾,他只是淡淡的调侃道,他是个怀旧的男人。 出于业务需要,他已把原先周遭的房子统统高价购了下来,现在全都变成了他的仓库。但处理事务的办公室却仍然是以前的格局。 他总是习惯工作到很晚,亲自接待他的每一位顾客,有时他也会提前打烊,但那绝对是出于忙碌外头的“地盘生意”。 门里把守的警卫比以前多了几张新面孔,他们的脸看上去略显稚嫩,不过我一点儿都不怀疑他们杀人时的狠劲,能在这里混到饭吃的人,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辈。 黑人老管家在走廊里迎面就认出我们三人中的老皮,他微微点了点头,带着我们敲开了托尼白办公室的木门。 “请进。”这是托尼白的嗓音,低沙哑而沉富有磁性。 老皮脱下了头上的大沿帽,恭谨地放在胸口带着我和爱娜走了进去。 面前的男人左眼的眉梢上有条深邃的疤痕,他轻托着下巴,食指搭在右侧的脸颊上,嘴角微微扬起,傲气内敛的他似笑非笑,端坐在房中央的办公桌后,阴沉的气势不怒自威,不觉令人由然生畏。 “哦,道格拉斯先生。” “是的,白先生您好。”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想来您这卖点货。” “我们相识多年,这是你第一次来找我谈生意,坦白说我觉得很惊讶。” “是,是的。”老皮尴尬的笑了,他斜着眼瞧了我一下,又对托尼白说:“今天的买卖较为特别,所以只能来找您帮忙。” “哦,这两位姑娘是?” “呵……,我的女儿们。” “好的,让我们认识一下吧。” “茉茉道格拉斯”。他摊开手掌先介绍了我,移向另一边介绍了爱娜。“莉莉道格拉斯。” 托尼白舒展开了严肃的面容分别向我和爱娜点了点头。 “第一次听说你还有女儿。” “是的,他们以前住在卫星城……最近才来帮着我打理生意。” “很好,维护的家族利益总是应该摆在首位的,能有两位漂亮的女儿做助手,我替你感动高兴,道格拉斯先生。” “谢谢您,白先生。” “谈谈正事吧,你有什么货要卖给我。” 老皮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提到皇帝。 “我能替他说吗?”我双手搭在了老皮的肩上,微笑着看向托尼白的眼睛说。 托尼白挺直了宽大的肩膀,双手合十搁在办公桌上说:“当然可以了,道格拉斯家的小公主,只要你的父亲同意。” 老皮的脸色难堪,他勉强挤出了笑容点头默许。 “我们有一批废土上最顶级的猪,还有好几箱优质的红酒,我想白先生一定会给个公道的价格。” “顶级的猪?”托尼白挑了根眉毛,抬起指甲轻弹了他健壮的下颚,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联想到了养猪人盖龙的生意,“和我说说有多顶级。” “废土上最有权利的人才配吃到的。”我收回了笑容,严肃地看着不露神色地托尼白。 “这我做不到。”托尼白摇了摇头,他点起了一支香烟,吐出了一团云烟说:“道格拉斯先生,我记不得有多久我们没在一起喝酒了,坦白说你从来就不想要我的友谊,看来这次的确是个特殊的买卖,我们之间没有绝对的信任,需要牵涉到的问题太多了。” 皮皮亚道格拉斯的脸色很差,他有些后悔跟着我来到了这里,他恼怒不言,看得出他已经在打退堂鼓了。不过对于我来说,并不诧异白先生的这种谈话方式,他现已认不出我,可我却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 “白先生,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们当然会先赠予信任,你大可以把那批猪先寄养着,也许它们的价值对你已拥有的巨大财富来说不值一提,但我们这次要卖给你的不仅仅是一份金钱的利润,当你发现它们对你的势力有帮助的时候,那么再把钱送到我们家来,届时我们会请你一同美美地喝上几杯,巩固我们之间的友谊。” 托尼白放下了手中的烟,展开了笑容,他祥和地问我:“小姑娘,我们以前有打过交道吗?” “没有。”我回应了他的笑容,说了一个真实的谎言。 离开事务所时已经是午夜时分,托尼白与我达成了协议,他同意把几箱红酒的钱支付给我们,至于带来的肥猪则放在他那里代为饲养。老皮显然不太同意这种的做法,虽然我们从酒贩阿瑟那里弄来的钱足矣抵消掉盖龙和阿瑟的这两笔欠款,但他还是闷闷不乐地一路上抱怨着这笔他不认为划算的买卖。 “嘿,我亲爱的茉茉,你到底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别喊我茉茉。”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面无表情地驾驶着车子。 “行吧,那要我喊你什么?” “就喊他茉茉。”爱娜毫不客气地在一旁冷言冷语地说。 “我的女儿!你总得告诉我们为什么那么有自信说托尼白会把猪的钱付给我们,那批猪可是今天忙乎的大头,就算当成普通猪卖掉我们也能赚翻呐!”老皮又转向车里的爱娜说:“莉莉,你不想知道你妹妹到底在想什么吗?” 原本严肃的爱娜“扑哧”地笑出了声,她耸耸肩说:“无所谓,我只知道你们得适可而止了,收账的事就到这里,我不想他再惹麻烦了。” “现在我的计划已经开始自动运作了,就算想收手也收不住的。”我拐过了方向,又把车开出了南门。 “怎么?你这又是要去哪?”老皮拍了我一下,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恼怒地瞪了眼他的脏手,“我们回卫星城好好睡一觉。” 到了卫星城后,我们先把货车藏了起来,步行到酒贩阿瑟仓库旁不远处的一栋旅馆边,那是座破旧的高楼,旅馆的老板是个戴眼镜的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并没有给她添上几份慈祥,她态度恶劣的拿出三把钥匙,按照我挑剔的要求给了我们三间顶层门牌靠在一起的房间。旅店的设施很差,没有内部循环的水可提供洗澡,我不得不脱光了一身的臭衣服,疲倦地钻进了泛黄的被褥里。 也许是夜里又做了许多奇怪的梦,原本打算早起的我睡过了头,我被一阵焦急的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起来打开了门,爱娜和老皮站在门外,他们看我的眼神颇为惊讶,特别是老皮,他张大了嘴,呆滞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怎么了?现在几点了?” “嗯哼,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衣服穿上?”爱娜咳了一声,向前走了步挡在傻眼老皮的身前。 “哦。” 我快速套完该死的裙子,马上把他们俩都放了进来。爱娜拉开了我房间里的窗帘,她指了指外边,让我赶紧看看。这时的我才想起了正事,我贴着玻璃往酒贩阿瑟的仓库望去,铁丝网里有几个受伤的人还在互相开火,露天的细砂地上横满了中弹身亡的尸体。 “他们怎么打起来了?”老皮额头流着汗说。 “他们当然得打起来了。”我打开玻璃窗俯下身子望着底下的仓库。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爱娜问我。 “当然是先看戏了。” 没过多久,零星的火拼结束了,最后那几个受伤的人也在几通互射后纷纷倒在了血泊里,计划差不多完成了。是时候该回去同送钱来的白先生干上一杯了,我缓缓要关上窗户,而就在此时,我余光却闪过了一团远处熟悉身影,它从一辆车底下爬了出来,钻过铁丝网往街的这头跑了过来。 “你们不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去吧,把那个人抓回来问问。”我指着窗外的逃亡者说。 老皮恳切地看向爱娜,“莉莉要不我们去……” “哼。”爱娜轻哼了一声,她推开半掩着的窗户直接从8楼的房里跳了下去。 我虽然知道她的厉害,但不免还是大惊失色地探出了头去,楼下的爱娜早已站了起来,她像一支离弦的箭,飞速往逃跑者追去。我扶起面色如土瘫软在地上的老皮,告诉他,“没事的。”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爱娜带回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女人,看着她黝黑的皮肤和一头棕色的短发,我认出了她就是盖龙的女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老皮想让爱娜把她给绑起来,我摆了摆手,从包里掏出了瓶水,轻轻打开瓶盖后递给了她。 她喝水的速度很快,“咕噜咕噜”地整瓶都没了。爱娜对于弱者总是抱于同情,她扶过这个女孩让她坐在床边休息,自己则靠着墙交叉起了双臂静静看着她。 “你们,要把我怎么样?”黝黑的女奴低着头,她脸色紧张,却没有流下害怕的泪水。 “你刚才在现场,我们要你说说事情的始末。”我搬了张椅子坐在她的身前,伸出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好好说完,你就自由了。” 这个叫伊儿的女奴攥紧了自己颤抖的双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脚下的地板开始了事件的还原: 我按照主人的吩咐陪他睡了一晚,今天一大早,我们的房门就被敲响了。主人的手下告诉他皇帝正在大发雷霆,昨天下午本该送去的贡猪搞错了,那些冒失的司机不小心把平民吃的脏猪献给了皇帝,皇帝认为主人欺骗了他,扬言要惩罚他。所以主人非常害怕,想弄回猪肉献给皇帝请罪,他毒打完司机后马上按地址赶到了一家卫星城西边的屠宰场,屠宰场老板也无辜挨了打,他告诉主人昨天傍晚有个自称是酒贩阿瑟的业务员到他的屠宰场里买走了还没被杀的活猪,主人觉得事情很蹊跷所以又一路来到了那个叫阿瑟酒贩的仓库。我们一闯进仓库时就闻到了浓郁的猪粪味,主人认为他的猪一定是在这个仓库里呆过,但是阿瑟并没有卖主人的面子,当时阿瑟正割断了一个警卫的喉咙,他看见主人的到来火冒三丈,侮辱主人是个一身臭味的养猪胖子,大骂主人还想来偷他的酒。我的主人脾气不好,直接掏出枪射碎了阿瑟的腿,但是主人可能在废都呆多了,他忘了卫星城是自治区,这里杀人是不被皇帝的规矩束缚的,那群蛮横的罪犯迅速进行了反击,瞬间打爆了主人的肚子,我看到他血淋淋的肠子全都滑到了地上,主人的保镖们也开始拔枪对射,断腿的阿瑟是第二个在乱枪中被击毙的,我害怕地爬倒在地上不停匍匐地钻进了一辆轿车底下,周围到处是震耳的枪声,我捂着耳朵煎熬了好一会儿,在听完最后一声枪响后我悄悄爬了出来,地上的所有人好像都死了,我不敢多做逗留,钻过一个被撞开的铁丝网大洞后,我就往街上不停地跑,然后……然后我就被带到了这。 女奴伊儿讲完了她的描述,我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一切都过去了。我摊开手,让老皮从口袋里抽出几张能从共和国银行里兑换出金子的纸币,又平和地转交给了女奴伊儿的腿边。 “拿着这个,有多远跑多远,别再回去当奴隶了。” “没用的!她跑不掉的。”老皮扫兴地摇着头,他冷漠的说,“就她这幅模样,想兑换出银行里的金子是不可能的,精明的士兵们一盘问就能识破她,你给她钱也是白搭的。” “那就没办法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带回去。”爱娜冷冷地说道。 “什么?”老皮反对地抬高了嗓门。 “带回去,跟我们住,等风声过了再说。”爱娜瞪了老皮一眼,她轻轻挽过女奴的手,扶她站了起来,转向诧异的我和老皮说“是你们让我抓的,抓来了得负责。” 其实我也不太赞同把这个女奴带回去的做法,她再可怜毕竟也曾是盖龙的人,现在盖龙死了,阿瑟也死了,整件事情就基本了干净了,藏着这个女奴只会留下尾巴。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自从去了火城后就有些变了,我不知道她萌发的软心肠到底算不算是一件好事,但至少更有人情味的她,让我感觉到会是个更可靠的伙伴了。 回到废都的当晚,白先生就亲自登门把钱送了过来,这是一笔数额巨大的经费,虽然他没有说明支付的原因,但大家都清楚,在不久之后,废都所出产的猪肉全都会打上托尼白的标签。那些只能买的起死猪肉的穷人们,应该不用再担心会咬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们五个人聚在一块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还痛饮了几瓶白先生带来的高档红酒。女奴伊儿开心的忙起她的新工作,她不停为我们端上可口的菜肴,斟满鲜艳的高脚杯。醉意熏熏的老皮则得意地和白先生拉扯起家常,在对方的夸耀下他高谈阔论起自己两个懂事的“女儿”们。爱娜还是老样子,寡言少语的她静静坐在一旁倾听我们的聊天,只不过这回她脸上的泛出笑容是那么的纯真。 白先生临走的时候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他告诉我可以随时去他那里做客,而且他还答应送我和爱娜一辆漂亮的跑车。 由于爱娜的阻拦,我替老皮的收账事务暂时只能告一段落了,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用再去胁迫老皮冒充我和爱娜的父亲了,因为大嘴巴的他已经开始四处宣扬起他的那两位漂亮“公主”了。 这个温馨的伪家庭当然还会有更多有趣的故事,化身为茉茉道格拉斯的我,马上又得迎来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而这次,我真的没想到竟会是老皮的旧情人茉莉…… 第40章 初恋 皮皮亚道格拉斯,他有着道格拉斯家族尊贵的姓氏,他的祖父是个叱咤过风云的废土商人,但他的父亲并没有继承任何的优良传统,嗜酒如命的醉鬼败完了家业,在皮皮亚六岁那年就撒手人寰,母亲并没有可怜年幼的皮皮亚而是就此出走改嫁他人。家族里的叔叔无奈从水城赶来收拾了残局,寄养了孤零零的小皮皮亚。 日子过的还算凑合,他的叔叔为了维系家族的生意替皮皮亚和另一位商人家的姑娘指定了门将来的亲事。不过对方的岁数更小,还是个襁褓里刚出来的女婴,耐心等待的皮皮亚一边帮着叔叔干活一边逐渐成长了,到了他十六岁那年,叔叔由于接下一笔走私的大买卖需要偷偷穿越危险的边界溜进联邦国里,所以皮皮亚又被托付寄宿到了水城边上相熟的一户渔民家中,他就是在那遇见茉莉的。 茉莉是渔户家的独生女,她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纤细的鼻梁和单薄的嘴唇让所见之人都不禁心生怜悯。海风和烈阳已把她原本白净的皮肤晒成了金黄色,时常帮忙劳作的她体态匀称,身型健美。当皮皮亚第一次见到这位比他小一岁的姑娘时,他的心竟跳得如此慌乱,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羞涩地说不出话来。 茉莉总是独自一人静静坐在海边的灯塔下,眺望着远方的海岸线,期盼父亲远航的船能够平安归来。而现在,她又有了一个同伴,腼腆的皮皮亚虽然还是在茉莉的面前少言寡语,但他却乐意每天默默地陪着茉莉,闻着带有海腥味的暖风,倾听碎浪打在沙滩上的“唦唦”声。久而久之,两人的交流也渐渐开始顺畅起来。 “近海里的鱼真的都不能食用了吗?” “嗯,听说是一个神在百年前摧毁了陆地,污染了大片的海洋,爸爸和他的同伴们只能接受神的惩罚冒险远航到深海的中央去。” “那是个多么坏的神啊……”皮皮亚望着蔚蓝的海叹息道。 海风吹动着茉莉轻柔地金发,蔚蓝色的眼珠盯着那远处天海的界线,忽然她站起来挥舞起手臂,原先的愁容化作了喜悦,她兴奋地用清脆地嗓音呼喊着对面。 “快瞧!爸爸的船回来了!” 皮皮亚也站了起来,他细细看到了蔚蓝色的海上慢慢浮现出一点银色的光芒,他咧开了嘴,也跟着茉莉挥舞起手臂。他们听到了愈来愈近的汽笛声,茉莉的笑容是如此的纯真,她眼中泛着泪光激动地抱住了身边的皮皮亚。 皮皮亚的心脏跳的更快了,那个温暖的身体贴在了他瘦弱的胸膛上,他感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却又不想轻易让这种感觉溜走,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他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了爱上一位姑娘的感觉。 往后的日子里,皮皮亚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茉莉,陪着她散步、陪着她吃饭,甚至愿意陪她在烈阳底下跟着她一起编制渔网。茉莉很感激他,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体贴的男孩。但是迟钝的皮皮亚不懂女人的心思,他不敢跟茉莉表白,更别提牵她的手,他还在琢磨如何赢得茉莉的爱。 一天夜里,辗转难眠的他突然有了一个伟大的念头,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出海,接受惊涛骇浪的洗礼,成为一个真正够格的男人获取心爱之人的芳心。更重要的是,他希望茉莉也能在海岸边上默默守候着他,当渔船缓缓靠来岸边的时候,茉莉能真正给予他一次属于自己的拥抱。 可茉莉的父亲一口拒绝了他疯狂的想法,他毕竟是道格拉斯老爷托付给自己照顾的孩子,男主人不愿意让他遇上半点闪失。固执的皮皮亚并没有气馁,他趁着夜色朦胧之际躲进了船舱,在第二天渔船驶进深海的时候又钻了出来,生气的船长拿他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他继续远航。 狂风暴雨很快就来临了,天真的皮皮亚第一次明白了海上生存的艰辛。 二十米高的滔天巨浪像只魔鬼的手掌般狠狠拍向了银色的甲板,被击翻的小船幸运地转了个身子,瑟瑟发抖的皮皮亚死死抓住扶手,他亲眼从驾驶室里见到了两个被波涛卷走的男人。 危险还没有过去,倾盆大雨灌进了裂开的舱盖里,水手们大喊大叫地往外舀着水,皮皮亚摇摇晃晃地赶下去帮忙,却一头撞在了坚硬的舱壁上,他捂住脑袋上的鲜血不停舀了一夜的水…… 一周后,渔船载着满满的海鱼驶回了镇上,憔悴的皮皮亚精疲力竭,但他还是拖着酸疼的双腿从湿漉的床单上爬了起来,他快步冲到甲板上…… 远方—— 一位美丽的姑娘正站在海岸线的灯塔下交织着双臂。 死里逃生的皮皮亚一口气登上了岸,他大胆地对茉莉敞开了双臂,女孩也激动地往他的方向冲去。 “啪~” 重重地的一记耳光打在了皮皮亚的脸上。茉莉,扑倒在他的肩膀上哭泣。皮皮亚不知为何也流出了眼泪,他紧紧地拥住了心爱的女孩,开口告诉她,自己是有多么爱她。 当两人成为了情侣后,茉莉家的长辈们并没有反对这份恋情。他们常在海边的月光下亲吻,在偏僻的沙滩上缠绵,听完海浪的歌声后,又爬上灯塔一同观看壮美的日出。 一转眼,四年的时光又过去了。皮皮亚的叔叔还是没有回来,而那位茉莉家的男主人和他的渔船一同葬生在了一场海难中。 快乐的日子不复返了,茉莉家的积蓄渐渐都花完了,她的母亲也在这时病倒了,家里开不了锅的状况迫使皮皮亚痛苦地再一次去面对他所畏惧的海洋,他开始当起了别人的水手,为了赚取微薄的报酬终日不停地劳作着,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时间。 有时候,他觉得今后的人生可能就只有这样罢了,任何的幻想都是像是潮起潮落的大海最终都将幻灭在永恒的宁静之中。 直到有一天,皮皮亚正在甲板上拖地,一位富商仆人的到来打断了他的生活。 “你就是皮皮亚道格拉斯吗?” “是的,我就是。” “你的叔叔还活着,我这有他的信件,他让我的主人务必履行你和我们小姐完婚的大事。” “我的叔叔还活着?” “是的,他决定留在联邦国里做生意的内应,我的主人和他还是生意上的伙伴,他们还是希望两个家族能够更好的通过联姻来巩固关系。” 富商的仆人约定他要在一周内赶回废都与他们的小姐完婚,在给完他一个地址和一袋路费后便匆匆回去复命了。 晚上皮皮亚回到家后一如既往地吃着茉莉为他准备的粗食,他没敢告诉茉莉白天所遇见的事情。只是在夜里他反复地思量了关于未来的问题。 第二天清晨,他还是继续跑去了码头报道。可这次,他再也没心思干那些脏活了,他甚至同那个监工的水手长打了一架,丢掉了工作。 失业的他回到家里,依然没和茉莉坦白。但这回,他的心思彻底变了。他再也不想忍受这种煎熬的苦日子了。 夜,深了。 茉莉已经睡着了,皮皮亚却没有半点儿睡意,整晚都望着那窗外的星星。突然,他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披上衣服,把那袋仆人给他的路费轻轻搁在了桌上。他原本还想找支笔写点什么,可当他握起笔时却又犹豫地放了下来。 他悄悄挪步来到窗前,借着月光拔开了窗栓,轻推之下,身子慢慢翻了出去…… —————————————————— 老皮讲完了他的初恋,他要我和爱娜帮他去参加一场每年都会举办的祭祀舞会,并在舞会上送一封情书给他的旧情人茉莉,因为他得知他的旧情人茉莉后来嫁给了皇帝的舅舅菲戈,但最近听说那个老头儿死了,茉莉成了遗孀。 我和爱娜严词拒绝了他的这个请求,但老皮随后又补充道,全城的达官贵人都会来参加这场盛大的祭祀舞会,每位来宾都会穿戴上名贵的华服和首饰,其中也包括皇帝本人…… 第41章 废土名流 老皮买回了舞会用的礼服和首饰,正如他所说,这次的确是花了血本,精梳平纹的光章面料加上镀金扣子和纯白的修饰珍珠,至少能值上一辆车的价钱。 爱娜在舞会的前一天教了我繁琐的交谊舞,她看上去很开心,似乎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舞会。 “你当时不也和我一起拒绝了老皮的要求么?现在怎么起劲了?”我揉着胀痛的小腿,坐在地板上偷了会儿懒。 “那不一样。”她态度冷淡地回着,自己又得意地转了一圈,在竖镜的前头摆弄起白色的礼服,脸上忽而洋溢起的是少女般的笑容。 “你都活了五百年,这种东西对你来说有什么稀奇的?”我对这看似像少女的家伙讥讽道。 “别总把我说成是老妖精好不?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入伍了,后来只是睡了400多年罢了。” “那你至少也见识了一百年的市面了。”我白了一眼捏了捏自己的肩膀。 爱娜有些生气,她皱着细长的眉毛说:“出来后的三十几年里我都是独自一人在井里工作,其余的时间都是在不停的战斗,哪有你说的那样了。” “看来你还得感谢我,不然你的人生还真的无趣。” “哼。”她冷笑一声,“你不也一样,一个卑鄙的拾荒者,连跳交谊舞都不会,不见得你之前的人生就有趣了。” “这本来就是你们要女人学的东西。” “女人学了不就是和男人跳得吗?何况你现在……”她鄙夷地俯视我的大胸脯说。 “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我可不和男人跳,想想就觉得恶心,不学了!”我赌气躺在了地板上。 “得了,学吧,到时我们俩跳就是了!” 爱娜一把拉起了不情愿的我,又开始了魔鬼式的训练。老皮在一边看得合不拢嘴,后来才知道,他打的歪主意远不止让我们送封情书给茉莉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了,全城的富豪们都开着名贵的汽车载着自己家的姑娘们陆续驶进了皇宫,白先生送来的是一辆红色的敞篷车,它虽然不带有任何的战斗功能,可车身流行的曲线和妖艳至极的色泽让过往的行人们大声称赞。坚守皇宫大门的熟脸卫兵检查了皮皮亚的证件,这个俊俏的小伙害羞地朝我和爱娜打了个招呼。 “上次谢谢你。”我回了个招呼,大方地再一次感激了他。 金色大门旁的年轻士兵挠了挠头,傻笑地看着我和爱娜吞吞吐吐地回到:“没……没关系。” “好了姑娘们,我们得迟到了。”老皮伸手取回了他的证件挥手同卫兵作别。 我们按照指示牌的方向一路跟着拥堵的车辆排队进入了灯火通明的祭祀宫殿前,巨大的半圆穹顶庄严地盖在一座石灰岩堆砌的方形建筑上,看起来格外壮观。相传这个在风沙中屹立了千年的神殿里,底下曾有个召唤恶魔的祭坛。 我们在一边宽敞的露天停车场里留下了车子,快步地奔上了高耸的大理石台阶。祭祀宫殿里的舞会快要开始了,我埋怨起老皮的打扮时间,无法理解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竟能把自己紧闭在卧室里研究了整整两小时的穿衣,最后还是在爱娜的武力要挟下才不得不随便套上了件黑色的燕尾服匆匆同我们出发。 两个穿着端庄的男仆看到仓促的三人爬上了阶梯,他们迎着微笑替我们拉开了两扇古铜色的大门。 缓缓敞开大门之际,回首宾客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这两位惊艳的女子。身材高挑的穿着一袭黑色的礼服,明亮地灯光打在她腰间的珍珠上闪闪耀人,裙摆中的镂空蕾丝和面料上暗花的点缀令她尽显抚媚的曲线,她从黑暗中走来,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性感的裸背,带给人们一种冷艳、神秘、高贵的感觉。楚楚动人的她身后则是另一位火辣身材的少女,她纯白色的中长裙随微风扬起,一只纤纤玉足迈进了大厅,在透明水晶高跟鞋的衬托之下发出莹莹白光,香肩半露的她把金色长发盘在了脑后,一支银色的簪子固定着柔丝,远远看去胜似朵娇嫩的百合,众人面对此情此景不禁吸了口气。 我们自信地穿过了人群,跟着老皮在一张写有道格拉斯名字的宾客表的琉璃桌边坐了下来,斜对面的白先生顶着众人的目光抬起手臂笑着对我问了声好,我礼貌地微微点头回应了他。周围的人们似乎弄不清我们的来历了。 演讲台上被打断的祭祀咳了一声,他不满地继续读起了手中的稿词,很快大厅里的人们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一部分人聊起了天,一部分人则聆听起他赞美神灵的空话。 坐在我们一桌的是三位浓妆艳抹的姑娘和他们的几对父母,老皮一入座就跟姑娘们的父母寒暄了起来,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看来今晚废土上所有的名流几乎都出席了这场盛大的晚会。但是皇帝本人却还没有出现,空空的王座边上只庄重地站立着一名稚嫩的青年,他身着一件白色棉袍,底下的则是一条玫瑰红色的紧身长裤,金色的花纹从他的肩上一直修饰到了腿边,他昂首挺胸气质非凡,不像是宫殿里的守卫。 “怎么你也看上他了吗?”我右手边的一位胖姑娘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她坏笑着贴近了我。 “他?他是谁?”我疑惑的反问她。 “皇帝的太子啊,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哼,反正他也不会看我们的,皇帝最后还是会在这次的选妃礼上帮他内定好人选的。” “选妃礼?这不是祭祀舞会吗?”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胖姑娘把嘴凑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选妃前当然要先祭祀神灵啦,但现在的年轻人谁还关心那些,对我们来说重头戏当然还是待会的舞会了,你有舞伴了吗?你和你的那位姐妹那么漂亮一定早就约好了小伙子吧,说说是哪个呀?” “没有。” “没有?不可能吧。” “是没有。” 我的冷漠并没有熄灭这位胖姑娘的好奇心,她又越过我问向我另一边的爱娜,轻声道:“哎,你们待会儿准备和谁跳舞呀?” 爱娜一脸茫然,她耸了耸肩说:“我和她一块跳。” “什么?两个漂亮的姑娘一块跳?”胖姑娘有些纳闷了。 “没人规定我不能和她跳吧?”我淡淡地补充着。 “是没有……不过……” “我不想和男人跳舞。”面无表情地我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她。 胖姑娘咬着浑厚的嘴唇别过了头去,她没再继续唠叨了,皱起眉毛的平坦大脸上露出的是一种厌恶的表情。我没在乎她会有什么样的邪恶想法,她没误会我的性取向,她不可能知道我只是乔装打扮成了女人,再怎么说,我都不会突然对男人产生兴趣的。 心急的爱娜推搡了一下正在与其他商人们吹捧的老皮,他尴尬地停止了欢快的攀谈,他低下脑袋转向我们压着嗓子问:“怎么了?” “茉莉呢?她坐在哪?”爱娜总是习惯性地把任务看在了首位。 “进来后我没瞧见她,等到舞会开始大家站起来了再说吧。” 这时,大厅中央的巨型水晶吊灯忽然暗下了,一束灯光熠熠地打在了王座的后头墙上,镶满各色珠宝的黄金屏风缓缓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闪亮铠甲的中年男子从里面昂首走了出来,他的神态凝重,步伐坚毅,肃穆的大厅里只留有他“铛铛”作响的脚步声。他重重地拍了拍太子单薄的肩膀,威严地坐在了气派的王座上。没过多久,屏风后又走出了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女子,她的目光安宁、仪态高雅,一身珠光宝气的她从容坐到了王座的边上。 第42章 燃烧的地板 当皇帝端坐在王位上时,他魁梧的身躯像一座稳健的大山伏卧在人们的眼前,沉甸甸的金色的皇冠显眼地戴在他浓密的棕色卷发上,他的五官标志棱角分明,弯弯隆起的下巴彰显出了他的高傲,忧郁的眼神深处时或闪耀出仇恨的阴沉火花。这原本是一张充满魅力的脸庞,但皱纹间隐约吐露出的杀意,却让人生畏。乍看他的相貌,我估计不会超过三十六岁,但一想起太子的年纪,接着我又觉得他至少四十了。 和面容颇有特色的皇帝本人相比,身旁的皇后则像一张苍白的面具,她平淡无奇的五官上找不出任何美丽的特质,也许只有奢华的打扮才能令她显得气质不凡,总之,她带给我的感觉只有阴冷。 皇帝招呼了边上的祭祀和他聊了几句,祭祀拍了拍手,鼓声和管弦同时响了起来,十几个身披白纱的女舞者快步走进了大厅中央的圆形舞池,她们随着音律缓缓跳起了轻柔的古典舞,祭祀在一旁念诵诗歌,赞美伟大的战神。 “烈火燃尽敌人,王者铺平坦道,千秋万载的皇朝感激恩赐……” 随着最后的一阵弦音停下,冗长的表演终于结束了。青年们变得神采奕奕,他们激烈地鼓起了掌,回荡的响声并不是为了答谢祭祀的演出,而是期待着即将来到的舞会。 皇后从座位上起立,她向王座上的皇帝微微点了点头,高亢地宣布舞会开始。 我身旁的胖姑娘差点打翻了我桌上的酒杯,她从椅子里拼命挤出了水桶腰,兴奋地与另两位同桌的女孩一起含笑涌去了舞池。 “赶紧去吧,还愣着干嘛呢!”老皮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催促道。 “茉莉呢?”我问道。 老皮站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混乱的人群,弯腰轻声说:“找到了再告诉你们,快去吧,姑娘们,好歹去跳一支吧。” 音乐响了,二楼的乐师们低头拉着提琴的前奏,婉转柔长的钢琴声行云流水般灌入了人们的耳畔。爱娜拉着不情愿的我快步跟着其他穿着华丽的姑娘们站到了舞池的右边,软木光亮的地板倒映出各色鲜艳的长裙,舞池左边的富家子弟们各个跃跃欲试,颠起脚尖想一睹对面女孩们的风采。 这时,太子从高台上阔步走了下来,他停在舞池的中央昂着头颅傲慢地扫了一眼边上的美人们,逗留片刻,最后迈向一位身着红裙的少女,他优雅地弯腰伸出了手,那位少女长的还算漂亮,看上去十分地贤淑,她温婉地把纤纤玉指轻放在太子的掌心,两人在音乐中搂在了一起,轻快地翩翩起舞。 太子选完了舞伴,其他小伙便争先恐后地往我们走来,他们生怕漂亮的舞伴被抢走,一个个邀请起心仪的姑娘,两个皮肤白净的瘦弱男子来到了我和爱娜的跟前,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分别摊开手邀请我和爱娜与他们共舞。 爱娜犹豫地看向我这边,显得不知所措。我二话不说的立马拉住了她的手,抛下那两个小伙们快步闯入了舞池的中央。 两个女子搂在一起,跟着音乐节奏摆动着窈窕的身体。周围的人们难掩惊讶,投来了异样的眼神。 爱娜的脸涨得通红,她原本只以为与我共舞只是一句玩笑话,竟然没想到我真的会搭上她在众目睽睽下跳起舞来,她颇为在意周围人的诧愕,她差点就想松开我紧抓住的手。 舞池外的老皮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发抖,他望见了皇帝与皇后的脸色正渐渐沉了下来。 此时,曲子的节奏渐渐进入了高潮,这是一首被称作为《一步之差》的探戈古曲,我曾在我父亲不少留存的古代电影里看见过它的诸多种跳法。爱娜并不知道,我学不好女步的原因,正是归结在我过于精湛熟练的男步。 随着音乐起伏我低手搭住了爱娜的细腰,弯下膝盖有力地放下了她绝美的裸背,忽而又抬起她的香肩,扬手使轻柔的身子在我眼前转了一圈。我们互相踏起激昂的舞步,时而摆手前进,时而回首后撤。在节奏变换下,我甩开她旋转的身姿,又把婀娜的她迎回了怀里,我伸出双手慢慢从她光洁白皙地手臂上拂落,欣赏她抬起下巴享受这一切激情的气息。 大殿里那原本一双双紧盯着我们的眼睛,从反感成为了羡煞,从羡煞又变为了赞叹。 爱娜渐渐也进入了状态,我们的踩下的步伐加快了,她转动的长裙在空中不停盛开飘逸着,我一手托起她雪白的大腿,紧紧拥住她酥软的身子贴在我的胸前,含情脉脉地低头注视着她紧闭的双眼,我们的唇间只差一发之遥…… 忽而曲音一震!我们瞬间挺起腰板,紧握住对方的手心,眼神坚毅地昂着额头,快速盘起原地的圈舞。当音乐到达尾声时,我一把抱住了她娇柔的侧身,凝视着她羞涩的面容,指尖轻轻滑过那张泛起红晕的脸颊。整个宏大的舞池仿佛成为了我们私人表演的舞台,周围的观众都纷纷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皇帝也挑起了嘴角,不禁对眼前这两位今夜的“明星”露出了一丝笑意。 浪漫的探戈意犹未尽的结束了,我不舍地放开爱娜与她走出了舞池的中心。脸红的爱娜回首嫣然一笑,她温柔地说道:“你这个骗子。” 我喘着气微笑道:“怎么样,后悔把我装成女人了吧。” 她低下头垂着眼帘,斜视着脚下的地板。老皮朝我挥了挥手,他偷偷指了指另一边的角落,我转首望去,一位高贵的妇人正端坐在椅子上,祥和地看着舞池里跃动的年轻人。 不出意外,她一定就是老皮的旧情人茉莉,我触碰了爱娜,暗示她也往那里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胳膊。 “抱歉。”他松开了手掌,“我能问你们的名字吗?” “我们吗?”我看向了他稚嫩的脸,那双原本坚定的灰色眼珠在我的注视下腼腆地避开了眼神的交汇,我挤出了笑容对他说:“我叫茉茉,她叫莉莉,是道格拉斯家的女儿。” “哦,道格拉斯家的啊,我能分别请你们跳支舞吗?” 年轻的太子又恢复了朝气,他谦和地弯下腰,温柔地向我摊开了手掌。 我看见太子背后的远处的老皮严肃的板起了脸,紧皱起双眉朝我微微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太子那位威风凛凛坐在王座上的父亲,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第43章 边境的噩耗 太子稚嫩的手掌还摊在我的面前,我刚想要拒绝他,但爱娜却用犀利的眼神表露了她的意见,我看出她在警告我,不能再摊上这个麻烦。我无奈地抽了口气,慢慢伸出手触进了他冒汗的掌心里…… “砰!” 就在这时,宫殿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我缩回了手,看见两名背着枪的士兵正喧哗着扶住一位浑身是血的女军官闯了进来。 “让开!快让开!少将有急事要禀报陛下!” 士兵们嚷嚷着打断了舞会,他们一路把受伤的女人从避让的人堆里快速带到了皇帝的面前。 “塔尼亚?”我疑惑地盯着那女人的脸失声自语道。 女人虚弱地喘着气,不忘屈下单膝跪在皇帝前行礼,胸口上腥红的血滴在了纯白的地板上,仿佛脚下盛开了一朵朵娇艳至极的玫瑰。 “起来吧,我的将军。” 塔尼亚无力的身子早已无法靠自己站起了。她勉强地单手撑地,按住身上的伤口咳了一口血,艰难地吐字道:“陛下……边界地带出了紧急情况,变……变异人大军已占领了边境旁的钢铁城。” 皇帝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亲自上前扶住了塔尼亚,他的脸上阴云密布,平静而威严地问:“告诉我具体的情况。” “咳咳……是这样的,几天前我去调查失联的钢铁城,可一到那望见的却是漫天的火海与遍地的尸骨,那些吃人的怪物数量庞大而且不断集结,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塔尼亚吃力地说道。 “嗯?”皇帝示意让皇后走开,把受伤的塔尼亚放在了皇后的座椅上,“他们从来就没有大规模的集体行动过,你有没有更多的情报?” “它们的嗅觉敏锐,在很远的地方就察觉到了我,起初我还进行了反击,咳咳……可是马上我便发现子弹很难打死那些源源不断涌来的怪物,更奇特的是,我望见一座废墟的高地上正有一个丑陋的变异人在指挥着它们,我且战且退跑回战车好不容易才突出了重围。” “你是说他们有了个领头的是么?” “是的陛下,一个非常丑陋的变异人。”塔尼亚迟疑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它们绕过边境的山脊放弃进攻更近的村落,反而直接选择进攻有守备的钢铁城,从行军线路来看,我恐怕它们会对废都有所企图,我们……咳咳……需要马上做好防范的准备。” 舞会上的所有宾客们听闻后瞬间都变了脸色,私底下细碎地讨论起担心的事情,一时吵杂声不绝于耳。 “安静!”皇帝转身怒目道:“我们的军队会把战斗结束在边境上的,我是不会允许那些丑陋的家伙碰废都一下。” “请各位放宽心吧,废都是不会有事的。”我身旁的太子面露微笑,他展开双臂跟着向所有的宾客解释道。 皇帝并没有理睬太子的表率,而是直截了当的宣布了舞会到此结束。 临走前他不动声色地向身后虚弱的塔尼亚留下了一句话:“治疗去吧,后面的事会有别人处理的。” “我得走了,美丽的姑娘们。”太子的嘴角闪过微笑,他把头一仰,挺出胸膛,精神抖擞地转身跟在皇帝后面一起离开了宫殿宏伟的大厅。 塔尼亚的父亲亚伯拉罕也在今晚的典礼上,他焦急地飞奔上高台赶忙看望自己的女儿。我独自托爱娜去帮老皮办送信的事,自己则忍不住也跟上亚伯拉罕去跑去受伤的塔尼亚身边。 她的左肩至锁骨处有几道深深的口子,看起来像是被某种锋利的爪子给割伤的。我推开了束手无措的亚伯拉罕,他呆愣地傻站着看我撕下了腿上昂贵的礼服裙摆,我按住了塔尼亚还未止血的伤口,娴熟地替她包扎起来。 “快,还不带她去医院?”我一把抱起了塔尼亚,冲着茫然的亚伯拉罕吼着,他终于恢复了清醒,迅速跟我一同冲出了宫殿,我们把塔尼亚放进了亚伯拉罕家的一辆加长型轿车里,大声嚷着让司机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塔尼亚的脸上苍白,嘴唇上没有一点血丝,印象中活泼的她憔悴羸弱,头发凌乱地躺在我的怀里用欣慰的眼神盯着我的侧脸。 到了医院,她被立即推进了一间敞亮的手术室里,我和亚伯拉罕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等了一夜。为了消磨时光,他问及了一些关于我和塔尼亚相识的原因和道格拉斯家族的一些生意琐事,我了解这只阿拉伯裔的老狐狸,在火城时他曾演出过一场令我难忘的好戏。所以这次我回答的方式全都十分谨慎,大多是用忧伤的心情来掩饰推脱我不想谈及的话题。 差不多黎明的时候塔尼亚才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她表现出了一位军人应有的坚强模样,她创巨痛深的伤口没令她掉下过一滴眼泪,医生说她有些失血需要多做休息,但固执的她却还惦记着边界区的变异人。 “不行,我得出院,军队现在需要我。”额前汗珠斑斑的塔尼亚的想从病床上爬起来,但“啊”的一声痛叫后又气息奄奄地倒在了床上。 “傻女儿,你就别操心了,皇帝会派别人去对付的。”亚伯拉罕生气地埋怨起自己的掌上明珠。 “不,你不明白爸爸,那群变异人不再是些无脑的食人魔了,它们更聪明变得更强大了。” “那也得等你把伤养好,我绝不允许你提早出院!这次你非得听我的!”亚伯拉罕十分武断,他不容塔尼亚辩解,“上次你求我帮你去火城卧底的事忘了吗?我腿上的枪伤到现在还在疼着,你当时可是答应过以后这种事情都听我的了!” “可是……”塔尼亚委屈的说。 “没有可是了,我不会再惯着你了。”亚伯拉罕愤怒的说道。 脸色苍白的塔尼亚有几分无奈,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你是阿信的表妹吧,虽然现在的形势已经不适合你们再入伍了,但能不能……” “尽管说吧。” “能不能去皇宫替我打听边界的战况呢,如果你和那位女孩还愿意替我做事的话。” “当然了。” “那么……明天就去报道好吗?我一会就给你们写推荐信。” 我答应了塔尼亚,这原本就是我和爱娜希望看到的计划,对我们来说无非只是提早结束了假期罢了。塔尼亚又跟我交代了一些关于在皇宫里工作的事,到了中午,亚伯拉罕找来的女仆都赶到了,我放下了心,在他司机的护送下被载回了家。 一进门,我见到的是愁容满面地爱娜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耷拉着脑袋似乎正在烦恼着心事,困倦的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告诉她关于皇宫工作的任务,却被她抢先告知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 第44章 糟糕的守候者 爱娜从舞池里走了出来,她和老皮聊了两句,接过他从怀里掏出的一封信件,她顺着这个老男人所指的方向望去。 眼前的场面异常的慌乱,得知变异人入侵废土消息的宾客们正三三俩俩地焦急的往大厅外的停车场簇拥着,那些时不时晃过她眼前的路人们妨碍了她的视线。她挪着陌生的肩膀,辗转跑去,穿过大厅间的三条过道后,终于看清了角落里的茉莉。 这位妇人瞧上去并不像老皮那么苍老,她的身材苗条,风韵犹存,只是举手投足间高雅的她,皮肤上已失去了少女时的紧致,曾经那对迷人的蔚蓝色眼睛边上也不规则地爬满了细细的皱纹。 独自坐在琉璃桌边凝想的妇人被爱娜的招呼打断了思绪,她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不认识的姑娘,谦和地报以了一丝笑容。 “夫人,您就是茉莉吧?” “茉莉?”妇人对爱娜的直截了当吃了一惊,她疑惑地盯着爱娜问:“自从我嫁人之后早就没有人这么叫我了,请问你是哪家的小姐呢?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道格拉斯家的。”爱娜在妇人的身旁坐了下来,她朝着神情复杂地茉莉递上了一封白色的书信,“这是我父亲给你的。” “你是说皮皮亚道格拉斯吗?”茉莉忽而皱起了眉梢,她单薄地粉唇略微地抽动着。 “是的……”爱娜感觉到了茉莉的不自在,她放慢了语速说:“他很后悔自己当年所做的事,他希望有生之年能向您愧表歉意。” “我不接受。” 茉莉生气地把头转向一边,她随手握起桌上的高脚杯紧张地抿了一口里面鲜艳的液体,那个站在灯塔下的美貌少女早就不见了踪影,成熟的女人很久没再哭泣过了,但此时她的心却还是被爱娜所提及的尘封往事撩起了无尽的涟漪。 “至少,请收下这封信吧。”爱娜的眼神恳切,少有的浮现在她的脸上。 “你知道我们的事吧?”茉莉的双眼通红,但流露出的却是深深的恨意。 “是的,我知道一些……”爱娜垂下了双眼,低声说。 “如果你遇到这样的男人,你会原谅他吗?”茉莉眼眶里含着的泪水闪出充盈的光芒,她的嘴角还是扬起的,那种爱恨交织的滋味同时在她的脸上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爱娜欲言又止,她的眼神忧郁,心情低落,爱情对她来说是那么的陌生。 在情犊初开的十六岁时,爱娜便因一次事故被改造成了仿生人。见过她的男人们总会对她的美貌赞叹不已,但当追求者们得知了她仿生人的真实身份后,却都又望而却步了。一种无形的自卑和孤独常年笼罩在她的生活里,渐渐地,把她变成了一个冷漠的女人,她再没憧憬过爱情。茉莉的问题难住了她,她突然想起了身边的一个人——那个唯一能够信赖的阿信,她扶着额头上的发际,把这个男人幻想成了自己的恋人,思绪良久后淡淡地说道:“不会。” “是么。”茉莉看着眼前这位愁楚的姑娘有了一丝宽慰,她仰起头抽泣了一声,推开了爱娜手中的信,平静地说道:“那么,为什么还想让我再去回忆起这种心碎的往事呢?” 爱娜的心情复杂,比起老皮的委托,她现在更同情的是这位伤心的妇人。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道格拉斯……哦不,我父亲说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今后的日子会更孤单吧,有什么打算吗?” 爱娜问了一个与她并不相关的问题,来此之前,在她听完老皮所描述的那段悲凉恋情后,早就对故事里的那位少女充满了怜悯之意。如今她见到了岁月蹉跎后的妇人,又触景生情,不免关心起她来。 “我吗?”妇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地笑道:“我过世的丈夫当年花钱救助过我生病的母亲,为了答谢,我嫁给他做了小老婆,我没有孩子,也没有在废都的生意,这里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而且既然道格拉斯也在这里……,我想我会离开废都,回到唯一还属于我自己的故乡——那个水城边熟悉的小渔村,我会每天看着美丽的大海潮起潮落,数着天上的星星平静地度过我的余生。” “茉莉!” 妇人孱弱的双肩忽然一颤,她惊恐地倒吸了一口气,微微昂起下巴上滑落了一道晶莹的泪水。爱娜朝那阵熟悉地嗓音回首望去。她看到是皮皮亚道格拉斯穆然地站在了她们的背后。 “茉莉!”道格拉斯再一次呼喊出了在他挂记在心中多年的名字,他无法再忍受自己的思念,终于鼓起了勇气迈到自己心爱女人的身边,“茉莉,我知道你不想原谅我,可是我……”道格拉斯梗咽的说不出话来,他的一只眼睛里忽然滚落下一滴炽热的泪珠,划过他那沧桑消瘦的脸颊。 茉莉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淌,她伸手掩住了抽泣的半张脸,拎起了身边的皮包,扭过头转身离开这个不想再见到的男人。但是痛苦的道格拉斯没有再退缩,他疾步上前从背后抓住了旧情人的手腕。茉莉背对着道格拉斯停顿了“漫长”的几秒,她狠狠地回首瞪了一眼身后的男人,那种仇恨的眼神刻骨崩心令道格拉斯不禁地为之胆寒,他害怕地松开了手,望着茉莉仓促离去的背影,像尊雕像般面如死灰,一动不动。 爱娜把信塞还了皮皮亚道格拉斯的衣兜里,她搀扶着魂不附体的冒牌父亲,成为了最后离开宫殿的客人。一路上,老皮都静默地陷在座椅里,他的眼里还在流着泪,靠着车窗边傻傻地望着空中的星星,爱娜想不出安慰他的话,只是温暖的把手搭在了老皮的肩上。 “那么后来呢?”我问起了描述故事的爱娜。 “后来嘛……”爱娜把手中一张枯黄的纸头递给了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张纸条。” ——————————————————— 《皮皮亚道格拉斯的纸条》: “我亲爱的女儿们,我已经原谅了你们初次见面时对我的无礼了,反正我也是个糟糕的男人,这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声辩的。虽然我和你们只相处了短暂的十天,但是我由衷的觉得你们都是些好姑娘。 茉茉虽然总是对我不满,但还是乐意不求回报地冒险替我收回了不少的账。你有着侠义的品质,抱歉,这样形容一个女孩子似乎有些古怪,但我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汇了。容我唠叨两句,记得别总像个假小子了,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莉莉呢,你平时虽然显得冷漠,但我能察觉到你有一颗善良敏感的心,一定是孤独惯了吧孩子,我也是个孤独的人呢,我是能够理解你感受的。感谢你在听完我那些混账故事后,还能在我痛苦的时候安慰我,我平时的身边从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亲人。 我现在突然觉得你们真的是我的女儿了,可能我的确渴望一个家庭了吧,我从小就没了父母,也抛弃了最心爱的女人,结婚后我过得并不幸福,我的老婆和年轻的男人厮混,至于儿子,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儿子,那些都是我骗你们的,我当时当然害怕你们会害死我抢走我的财产了,但现在都无所谓了,房子就留给你们了。 对了,我把女奴伊尔一起带走了,新的地方会令她自由的。 我打算去水城边的小渔村里偷偷买下一间房子,一个能每天看到海和日落的地方。重要的是,还能看到茉莉,她年轻时守候了我太久了,现在,我想应该轮到我去默默守候她了,即使她不再原谅我了,但我不会再抛下心爱的人了。 再见了,我的女儿们,祝你们好运! 爸爸 皮皮亚道格拉斯” 第45章 节外生枝 羁绊是什么?我认为是一种束缚,它会让人驶离原本的方向,被迫指引到另一条歧路上。 对我来说爱娜、阿剁、塔尼亚、老皮……都是这样。如果没有遇见他们,也许我的生活又会是另一个样子,但我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坏事。 老皮按他所讲带着我们救来的女奴伊尔去过海边安静的日子了,我和爱娜的计划搁置的有些太久了,我们必须尽快混进皇宫去寻找到第三颗蓝色的记忆水晶。 第二天天一亮,我拿上了塔尼亚给我的推荐信同爱娜一起开车到了皇宫的门口,那个年轻的士卫早就跟我们相熟了,他热情地带我们进入皇宫边上的一所征兵大营。听说这里通常都是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但因为边境变异人的骚动目前已经没人敢来主动应征了。 女子征兵处的一个军官是个皮肤黝黑身型健壮的高大女人,她操着一口粗暴的嗓音瞪大眼问我们有没有通过兵役体检,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在回答她之前先递上了一封塔尼亚给的推荐信。征召官看了后态度一下子大好,她撑开僵硬的面孔那看地笑着说道:“没事没事,原来是自己人,好商量的。” “那我们可以正式入伍了对吗?长官” “哈,当然了,不过别喊我长官了,我们的军衔是一样的。” 征召官客气地给了我们一叠表式和两件女式的少尉军服,我由于身高的关系穿的是最大的尺,不能说穿得十分合适却也勉强凑合,但爱娜就不同了,她的丰乳丰臀差点撑裂了衣服,连胸前纽扣爆出了一粒,我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她们动手折腾了很久。 在填完所有复杂的程序后,这名强壮的女征召官按照推荐信上的要求从皇宫里喊来了一名直属于塔尼亚的帐下的女士官,她带了一辆军用吉普带我们进入了这个超级庞大的“迷宫”里,富丽堂皇的建筑群气势磅礴地从我们眼前晃过,与地上那彩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交相辉映光彩照人,栩栩如生的雕像与精美绝伦的浮雕随处可见,它们刻画的大多都是高傲的英雄,他们昂首挺胸手持利刃踏着敌人的头颅眺向远方,逼真的容貌不禁令人望而生畏。 汽车停下的地方是军事专用的办公的大楼,我们三人推门进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男军官的目光,走到二楼时有两个不识相的男人声称要检查我们的证件,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的向导是一名叫莎莉的女士官,她的个字不高身型纤瘦,但说起话来的气势却一点不输对方。 她岔开了腿,双手抱胸仰起头望着高过她一个头的男兵面无表情的说:“你不认识我吗?” “我们当然认识你了莎莉。”一个鼠目獐头的男军官笑道。 “那还不让开?” “这可不行,你们的塔尼亚将军现在不在,一切事物都得听我们安文将军的,没有证件闯入皇宫的人必须得被逮捕。” “逮捕?你在说笑?她们有合法的手续,证件下午会做出来,别找茬。” “哼。”獐头男边上的另一个马脸男插嘴说道:“我们是例行公事,难倒你要违命吗?” 莎莉面对他们的威胁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她眼神变得更凶狠了。抬起一只手松了松白色的衬衣领子,缓缓放下胸前的双臂,语气沉重地说道:“可以,你们逮捕我试试。” “哈!”马脸男大笑一声,不屑地四处扫了一眼围观的人,迈了两步用胸口贴住小个子莎莉的脸道:“塔尼亚不在,你觉得还有谁能帮你?” “你错了。”莎莉一把楸住了马脸军官的制服,大声说道:“少将不再,所以没人能帮得了你们。” 说罢,她脚上一勾,左肘一顶,把失去重心的马脸军官重重压在了地上。獐头男军官见形想冲上去帮忙,却被立即起身子的莎莉反手抱住了腰,侧身把他摔在马脸男的边上。 周围起哄的人突然为莎莉鼓起了掌,两个脸面丢尽的男人恼羞成怒,就在他们纷纷爬起来准备再同瘦弱的莎莉交手时,一个响亮的声音震住了他们。 “住手!” 丑陋的男人哆嗦了一下,一脸仇恨的死盯着我们放下了手中的拳头,迎面过来的是一个颧骨高耸,脸深陷的男人,他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嘴唇上留了两条整齐的胡子,宽大的肩膀有力的摇摆着,他的眼睛里显出大胆倔强,甚至严酷得过分的神色。他先示撇了眼自己两个嘴角里出血的部下,又打量了三个面前的女人。 他用沉闷的嗓子问:“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獐头鼠目的男军官低声道:“安文将军,莎莉带了两个没证件的新兵过来,我告诉她们这是违反军令的,但她反倒出手打了我们。” “哼!没出息的家伙。”安文将军把双手插进了口袋,他皱着眉头对女士官莎莉问:“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的。”莎莉收回了凶狠的眼神,她坦然自若地说道:“这两个少尉是塔尼亚将军紧急安排的人,我解释过,行政处正在制作她们的证件,下午就能拿到。” “哦?”傲慢的安文将军板着脸毫不客气的喊道,“来人,把这五个人都关到禁闭室去。” 周围的士官们迟疑了一下,但皱折眉头冲了过来从背后押住了我们。 这时…… 周围响起了一阵金属磕撞地板的清脆声响,我抬眼看去,一个亚麻色卷发的男军官拄着一根红色的铁拐杖,从一个办公室的门里走了出来,他的两腮留着邋遢的胡渣,脸上最鲜明的就是那道标志的鹰嘴鼻子,他的目光仿佛有两重,温和亲切的眼睛里也闪劫着残忍的冷酷的神情。 威严的安文将军望向那位残疾的男人面露出微笑,客气的说:“卡恩上校,你们塔尼亚将军的事情我不想多管的,但莎莉打伤了我的两个手下,我只能先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全部关他们禁闭了,你看?没什么问题吧。” 安文将军虽然表现谦城却在言语中咄咄逼人。面对这样一位官架实足的将军,拄着拐杖的邋遢上校,也回以了笑容,他圆滑的说道:“卖我个人情吧安文将军,莎莉这丫头,都是我塔尼亚宠惯了,就算把她关个禁闭也改不了臭脾气,不如交给我,我来好好训她。” “嗯,既然卡恩你这么说,这事倒是可以商量,不过……”安文将军冷冷地看着我和爱娜,他严肃的说:“这两个小姑娘现在没有证件,按规矩不能待在这。” 卡恩上校明白这是故意刁难,但他还是挂着微笑先问询了莎莉关于我们的情况,他边听边点了点头,接过塔尼亚的推荐信仔细默读了一遍,又转向拉着脸的安文将军说道:“这样吧将军,这两个人由我来担保,要出了事我负责,您看怎样?” “呵,你恐怕负不了责。” “那么我呢?”上校卡恩的办公室里又走出一个稚嫩的青年,身着的华服他潇洒地从周围的军装丛里穿了过来,显眼的青年英俊高雅,身上散发着皇族的气息,他似笑非笑地朝我和爱娜点了点头,转而对安文说:“我认识这两位姑娘,这样吧,请你先把她们当做是我来访的客人,你看行吗?” “这……”安文万万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太子,原本淡定的他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堪。“都退下吧。”太子笔直地站着,坚决的语气不容置疑。 安文涨红了脸,心里充满了怒气,但他不敢发作,恶狠狠地给自己两个挨打的部下使了个眼色,摆着肩膀转身想走。 “对了。”太子又叫住了他,冷漠地说:“刚才透过上校办公室的玻璃我都看见了,你的部下需要加强训练了,那些变异人可比一个瘦弱的女兵凶残多了。” 怀着怨恨的安文带着他那两个没用的废物走了,太子改回了随和的口吻与上校卡恩又谈了一会儿公事,临走前他诧异地私下问了我和爱娜进宫的理由,还邀请我们改天到他的官邸共进晚餐,望着这位太子离去的背影我想到了寻找记忆水晶更好的办法。 至于上校卡恩,进了他的办公室后他并没有真的训斥冲动的女士官莎莉,而是反倒笑着告诉她:“干的漂亮。” 我认识这个卡恩上校,拄着红色拐杖的他就是当年MS14小队的成员那个绰号卷毛的狙击手,他现在残疾的身体看来正是上次我们一起追逐叛军时留下的病根。这个作战英勇的战士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塔尼亚手下情报安全部的部长。但好目前在我们的工作并不是由他来安排,我们只需把他收集的情报及时带回医院汇报给塔尼亚就行,这样,我们就有了更多的时间着手去探索皇宫里记忆水晶的下落了。 只不过,那位被激怒的安文将军,可不是个大度的人,他的背后自然有撑腰的靠山,我和爱娜需要更谨慎一些,以免节外生枝在这场党派风波里越陷越深…… 第46章 兵分两路 两天后,情报部的卡恩上校告诉我们共和国派去钢铁城作战的军队溃败了,变异人的大军远比想象中厉害的多,它们没有疼痛感能在中弹后继续战斗,这些疯狂的怪物们总能在临死前咬断向它射击人的脖子。 拄着红色铁拐杖的上校指着办公室墙上的地图又对我们说了一个糟糕的消息。皇帝已经让撤军把那群怪物引向途径的水城,他要在那里作为消灭怪物的主战场。 “为什么是水城?”我不解的问。 “海边有我们的军舰,变异人一旦进入了水城,他们就会被猛烈地火炮吞噬。” “那么水城里的居民已经撤离了吗?” “没有,他们不会被撤离的。”卡恩的脸色有些阴沉,说这话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抽了口气。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旦把居民们撤离了变异人很有可能就不会去城里了。” “你是说要把水城的居民当成诱饵?然后在变异人吃他们的时候用火炮攻击他们?” “你可以这么说。”卡恩坐了下来,他点燃了一支烟斗,皱着眉头说:“那群变异人会死在火海里的。” “居民们会先死在变异人手上的。” “这是皇帝决定的战略。” “这是什么破战略!” 卡恩没有训斥我的抱怨,只是静静抽着手中的烟斗。 我们走出办公室后,沉默许久的爱娜拉住了我,她眼神凝重,终于开了口:“不行,我们至少得去通知水城边上的老皮。” 我看向一脸严肃的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考虑着她说的话。 “你继续留在皇宫里打探记忆水晶的下落,我到水城去报信,我们分头行动,。” “那里现在很危险。” 爱娜耸了耸肩,平淡地说:“现在哪里都危险。” 我没阻止她的提议,因为相比之下这个女人的确更适合比我奔赴水城的战场。下午爱娜就开车走了,我则去了医院看望病床上的塔尼亚,给她汇报今日军队的动向,她在听完皇帝想把怪物引致水城后突然也变了脸色,可她和卡恩一样,脸上都只是无奈的阴沉。我犹豫之后还是跟她坦白了爱娜的动向,我告诉她我的姐姐要去水城边的渔村通知我们的父亲,要把他在开战前带回来。塔尼亚听完了这个消息后闭上了眼,她保持着缄默,轻轻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光里,我为了方便在皇宫的调查搬进了莎莉给我安排的住所,白天依然忙着传递情报的工作,晚上则找些机会独自在庞大的皇宫里转悠,我开始从周边的建筑查起,记下了路过的每一条岔路。不过几天过去了,我的调查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那些大型的库房和宫殿通常都有巡逻的士兵,他们虽然检查了我的证件后未曾起疑,但也会马上招呼我离开。迫于无奈,焦急的我只能想到那个可以被利用的人…… 卡恩在听说我要找太子后显得很惊讶,但是他想起了那天莎莉起冲突的时候,太子也确实邀请过我。斟酌之后的卡恩同意了我捎话的请求,并在第二天早上把太子的请求传达给了我。 “我在跟太子汇报完工作的时候,跟他提起了有一个姓道格拉斯的姑娘要想见见他。” “那他怎么说?” “他说我是个不领情的家伙,早该在那天听完你们的谈话后就停下你的工作,让你去他那赴宴了。”卡恩笑得很开心,他觉得自己办妥了一件好事。 “哦,那他有说什么时候方便去?” “今晚你就可以去。”卡恩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走过来轻拍我的肩,意味深长地贴着我的耳朵说:“不过,你得注意别跟他走得太近了,那样可能会惹上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我歪着头问。 “当然是你的竞争对手了。” “竞争对手?” “别装傻了姑娘,太子跟我说他是在舞会上和你认识的,那么你一定见过皇帝给他安排的一个女孩了。” “女孩?” “哈,迟钝的孩子,那天的选妃礼我虽然没去,但是我敢肯定太子的舞伴一定是安文将军的女儿安妮,她已经是内定的太子妃了。” 我低着头回忆起舞会当晚的情况,那天太子迈着阔步穿过了舞池人群的中央,的确是直接邀请了一位身着红裙的女子当他的舞伴。 卡恩以为我在失望,便好言宽慰道:“不过那也没关系,当我们说到你名字的时候,我看到太子的眼里迸发出的热忱了,未来你还是有机会的,毕竟没有规定他只能娶一个老婆,但目前我只是奉劝你尽量别太投入了。” “你想多了卡恩。”我摆了摆手。 “呵!臭丫头,激动的直呼名字了吗?” “抱歉,卡恩上校。” “行了,赶紧回去打扮打扮吧。” ‘看来要搭上太子这条线,还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一边想着烦心事,一边低着头走出了军务大楼,在通过大门时我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安文将军,我们的肩膀互相碰擦了一下,分心的我失去了重心,被弹倒在地板上。我想他一定是有意这么做的,那股推力好似是一辆奔驰而过的火车头,差点撞碎了我的肩骨。 他得意地笑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我虽然讨厌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但也不想再跟他结下梁子,可就在我握住他的手时,他一下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他那坚硬的胸膛紧贴住我的背,凑过头来悄悄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太子会帮你,但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知道了吗?” 我愤怒的甩开了他的手,转身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咬着牙瞪他。 “怎么。”他看着我的手说,“你想被枪毙吗?” 一旁路过的女士官莎莉见状快步跑了过来,她搭住了我垂下的拳头,笑着对安文将军说:“怎么了将军阁下?是我们的女兵弄疼你了?还是她又没带证件呢?” “哼!”安文冷冷的笑了一声,他不屑地瞅了一眼假惺惺的莎莉,别过头去摆着魁梧的身子走了。 “你不会真的想跟我学吧?这人可不是随便能揍的。”莎莉扬了扬头,她挑了我一眼说:“怎么样,一起去皇宫外喝两杯吗?我今天难得休假,顺便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塔尼亚。” “可我晚上有事。”我拒绝道。 “嘿,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矮小的她蹿起来一把勾住我的脖子:“走吧少尉,今天你请,我没带钱。” “那你我聊聊关于安文女儿的事。” “安文女儿?行吧,聊什么都行!”莎莉把我硬拽进了她的军车里,猛呼着油门往宫门外开去。 第47章 生命的意义(一) 按照爱娜后来的说法,那几天的她应该是刚到水城…… 穿着一身军装的爱娜轻松地通过了城门口设置的检查站,她把我们的红色的跑车按规定停放在了宝蓝色水城的入口处,那里有个巨大的环形停车场,到这来的旅人都得先把车给停了。这看起来是个奇怪的规定,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水城的模样不同于其他的城市,至少它不是完全建立在大陆上的。 有人说,这条海岸线原本是神栖息过的地方,所以并未遭受到战争的侵袭,它和联邦国的土地一样都算是纯净之地。一个叫格兰蒂亚的部族带了许多拾荒者汇聚到了这里,他们感谢神恩赐的同时,把海岸上古人留下来的废弃的铁船拴在了一起,他们在甲板上铺设石板,用轻砖搭起了建筑,分错的间隔形成了水道,人们用独舟穿行,逐渐形成了别具一格的交通方式。所以汽车在这个没有道路的地方完全使不上半点作用。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海岸线被污染的并不严重,海水里的辐射量也不像其他地方那样会灼人皮肤,可水里的鱼却还是不可食用的,它们和人类一样,大多都是从肮脏的地方拥过来的。 每年都会有些外来的冒失鬼们不听当地居民的劝阻,贪图便利私自捕食这些有过污染的鱼儿,幸运的人可以再多活上几年,不幸的则在一周内便会一命呜呼。那是一种很恐怖的死法,起初中毒的人会不停地呕吐,然后全身内外开始长满粗大的毒瘤,不停溃烂溢出的脓汁腐蚀他们的肉体,直到生命的终结。 即便如此,水城的居民们依然靠着海洋业生存着,那些无畏的水手们乘风破浪航行到危险的深海中央,用渺小的身躯与大自然恶劣的气候搏斗,以生命的代价捕回了大批纯净的海鱼。所以水城人的民风质朴却又充满了好斗。 皇帝当然想过要独占这片富饶的城邦,比起征收这里的贡品,更希望为自己添上一处私家的花园。可格兰蒂亚的酋长们历届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不仅是水城的领袖也是海上驰骋的霸者。皇帝的军舰虽然火炮更为威猛,但是他除了能在远处摧毁这座城邦外,毫无任何彻底占领它的办法。据当地的传言说,皇帝曾试探性地派过军人伪装成佣兵进入水城组织破坏的工作,但每次都是有去无回,杳无音信。耿耿于怀的他只能看在每月贡品十足的份上勉强作罢,也正因如此,这趟引来变异人的进攻没准就是他新的灵感。 爱娜从停车场的通道走了出来,踏进了这个奇怪的城市,她身上的军装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敬畏,步行街道上过往的行人们看她的眼神似乎都不大友善,她一路上问询了几个人都没得到关于老皮所在城边的渔村方位。 爱娜也没有向他们提及到变异人会在大约一周后来袭的情况,厌恶皇帝士兵的水城居民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况且她必须要保持低调,以避免影响到还在皇宫里搜寻记忆水晶下落的我。这些傲慢的水手们立誓要死在海里,可如今看来,却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了。 街道两旁刷着淡蓝色涂料的房子里弥漫出浓烈的鱼腥味,让这位外来的女子感到很不适应,她快步往前赶路,在经过座拱桥时张望到了一个空旷的广场,她高兴的迈开腿继续往前走去,想在那坐下吹着海风安静地筹划下一步的行动。 广场的中央有一个硕大的喷水池,池子里有塑大理石的雕像,刻画着的是一个抱着水瓶的袒露上身的女人,它正往水池里倒水,而周围不断射出的泉水时而上扬时而下伏,不停地围绕着那尊被光芒照耀得闪闪发光的石像露出了彩虹般地色彩。 爱娜走过周围零星歇息的人群,转身打算坐在喷泉边的一张长凳上,她刚弯下腰,就被一个冒失的男孩给撞上了。 满是雀斑的褐发男孩鼻梁塌陷,眼睛圆鼓,他不停地鞠躬像面前的女军官道歉。而漂亮的爱娜则是展露出了微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喜欢孩子,至少我从未见过冷酷无情的她对孩子们发过火。 但这次可能是个例外,当一头漂亮金发的爱娜坐下长凳时,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好像少了些什么,她在裤子一侧的口袋里慌乱的摸了一通,糟糕的神情显露在她的脸上。 “可恶!把我的水晶还我。” 小男孩一路狂奔到一条狭窄的巷子,瘦小的个子钻进了一道铁栅栏里,他竟不忘回头还朝身后的爱娜吐了吐舌头,扮出副滑稽的鬼脸。 爱娜可不是好惹的,她一把掰弯了两根铁杆,伴着沉重的步子踏了进去。男孩被吓到了,惊恐的大叫着死命地往巷子的深处逃。 只见爱娜神情淡定,她望着瘦小的背影耸了耸肩膀,纵身踩墙弹跃了几下,以一个空翻的姿态落到了男孩的身前。男孩还想往回跑,可速度惊人的爱娜早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高高地举在头顶上。 “放开我!快放开我!” “真是大胆,敢偷我的东西。” “没有,我没有偷!” “没吗?” 爱娜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细小的脚踝,把他的身体翻转过来不停地上下晃着,他的怀里掉出了不少东西,有怀表,有面包,几粒玻璃弹珠,和那颗蓝色的水晶。 “这些都是你偷来的不是吗?”爱娜对快急哭了的小男孩问。 “那些都是我的……”小男孩楞了一下,又忽而改口道:“哦不!蓝水晶不是。” “既然不是那怎么会在你那?” “我不知道!”小男孩扭动着身子嚷道。 “还要狡辩?行,那你想想吧,想起来了我再把你放下。”爱娜看着小男孩可爱的丑态忍不住笑了。 紧张的男孩大口喘着气,疲惫的他貌似放弃了抵抗,翠绿色的小眼珠里倒流出了眼泪,“好吧,漂亮的小姐姐我错了。” 爱娜本想放手把他扔在地上,但听到机灵的孩子这般花言巧语也就心软把他转回身子轻轻放在了地上。落地后的小男孩还想逃跑,但他刚起身就捂住了自己的脚踝。 “啊,疼。” 爱娜想起刚才自己可能抓的力太大了,便好心蹲下来帮男孩看他的脚伤。 谁料小男孩抓起一把淤泥就往爱娜的眼睛上抹去。快速捡起了地上的一块面包拔腿就跑。 这下一脏脸泥巴的爱娜真被惹怒了,她飞快地冲上从身后揪住了男孩的耳朵,把他拧在了地上。 “疼疼!耳朵要断了!要断了!”男孩的双手护着被爱娜揪起的小耳朵,跪在地上又说道:“不敢了,这下真的不敢了!” “哼!我管你敢不敢,这回我得把你交到水城执法的士兵那去了。” “别!我妈病了,我还要回去给我妈送吃的!” “呵,我不会信你这小鬼的话了,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我们到执法处去。” 爱娜松开了手,男孩不敢再逃跑了,他把地上洒落的东西都拾回了怀里,唯独递上那颗蓝色的记忆水晶交还给了爱娜。 “不去行不行?” 男孩楚楚可怜地抬头看着爱娜。 “不行。” “可我妈真病了,得有人给她送吃的。”男孩委屈的说。 爱娜的泥巴脸没好气的撇了一眼小鬼,她冷冷地说道:“那就一起去你妈那,把你当小偷的事情告诉她。” “别,她不能知道我干这事。” “二选一。” “真的别,在给个选择吧姐姐。” 爱娜站住了,她双臂抱在胸前,皱着眉头严肃地说着:“我没时间陪你折腾,再不选的话就把你耳朵揪下来。” “那还是去我家吧。” “嗯,很好。”爱娜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又问道:“喂,小毛贼,你对附近的渔村熟不熟?知不知道有灯塔的那个?” “渔村?”男孩的眼里渐渐闪出了光芒,他好似有了期待,一改小脸袋上的消沉说:“熟,我当然熟,每个渔村我都熟!附近只有一个渔村比较大,而且是有灯塔的,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去吗?” “不,见完你妈再去,她不是饿着吗?” “我想她应该可以撑一会儿的……” 爱娜狠狠地瞪住了小鬼,对准他的耳朵伸出了五根纤细的手指,装作一副要揉捏的样子。 “好吧!好吧!” 塌鼻子的男孩垂着头,一脸泄气地给爱娜带路了…… 第48章 太子党的女人们 我和莎莉走进了一家我以前常去的佣兵酒馆。 “老规矩!”我弯着身子穿过低矮的门廊,到了一处香烟味十足的地方,在一张老旧的吧台上敲了敲说道。 大胡子酒保转过身来愣愣地打量着面前的美人儿,认不出换了模样的常客,看着他目光呆滞的模样,我方才想起了伪装的我并不是那个“阿信”了。 “半杯威士忌半杯水,再加一块冰。”我快速的补充道。 酒保拱起了大胡子,他挑眉说:“哦,又一个奇怪喝法的人。” 着急的莎莉貌似并没有在意酒保话里的意味,她举起手指转了一圈笑着说道:“给我来杯血腥玛格丽特,胡椒粒要鲜磨的,可别耍诈哦。” “知道了,但那酒可是很贵的,我这儿不接受赊账。”酒保看惯了赖账的士兵,便假惺惺地笑着指了指角落里的常客说:“这位长官可是我的朋友。” “嚯!那就更没事了。”莎莉用手肘推了一下正在点烟的我,也让我顺着酒保所指的方向看去:“你看谁来了?” 只见一位脸色苍白的女军官正独自坐在酒吧的角落,还是那张熟悉的桌子,以前我们经常喝酒的老地方。 “塔尼亚?”我疑惑地自语道:“她怎么出院了?” “行了,一会儿把酒送去那桌,这下总该放心了吧。”莎莉双肘撑着吧台给话丢给了身后的酒保,便对我使了个眼色,搭上我的肩往塔尼亚所坐的角落走去。 “嗯哼。”莎莉从心事重重地塔尼亚边上拖出了一把椅子,一屁股躺了下去。 塔尼亚见了我们更觉得很尴尬,她万万没想到溜号的她会在这里碰见下属,“咦?你们怎么来了?” “该先问问你吧少将,你不是在医院里养伤么,好好的怎么溜出来喝酒了?还好我们没先到医院里去看你,要不然还得跑个空。”莎莉挪开身边的椅子,一把拉下了站着的我。 塔尼亚的嘴唇上依然没有血色,她的头发凌乱,眼神乏力,穿着一件淡色的便装。她用手梳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挺直身子说:“医院太闷了,出来喝点饮料透透气。” 我看见桌上的一杯透明色汽水还在微微冒泡,似乎她确实不是来喝酒的。 “什么时候能归建啊?”莎莉翘起了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说“最近你不在安文可是一直在挑我们的骨头哩。” “安文吗?”塔尼亚泯了口汽水,怏怏地说:“哼,谁让你平时不守纪律的,我看他也就挑你的骨头吧。” “怎么能这么说,你自己不也没守医院的纪律不是么。”莎莉撅着嘴嘀咕道。 “有你这么对长官说话的吗?” “好吧,好吧,您是头儿,您说了算。” 我在一旁笑了,接过服务员递来的酒点头谢了谢他。 “哈,威士忌掺水?一块冰?”塔尼亚又把奇怪的目光投向了我。 “嗯。”我轻轻点了点头,默默地喝起了酒。 “你怎么和你表哥阿信的喝法一样怪?” 我没有回答她,怕露出马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无意中帮我圆场的莎莉喃喃道:“哪个阿信啊,就是那个佣兵吗?怎么,少将今天又来见他吗?” “什么……你听谁说的?”塔尼亚的脸红了,她紧锁眉头抱怨道:“是卷毛卡恩这个大嘴巴讲的吧?” “哈,大家早都知道的事了。”莎莉得意地耸着肩膀,无所谓的说:“少将经常来这喝酒不都是为了等那个佣兵吗?” “我说了,我只是来这喝饮料的。”塔尼亚的借口有些拙劣,她那副原本惨白的脸泛起了红晕,倒像是有了血色。 不过现在我才明白,怪不得我每次来这喝酒的时候总能碰到塔尼亚,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 我轻轻在桌下踢了一脚莎莉,暗示她别再惹塔尼亚生气了。 可莎莉没有收敛的意思,她继续肆无忌惮地问道:“那个佣兵很帅吧?听卡恩说还挺能打的。” “哈,果然是卡恩说的!”塔尼亚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回去一定找他算账。” 莎莉这才感觉自己好像是说错了话,她没再继续八卦下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血腥玛丽,“啊”的一声,表现出回味无穷的欢悦感。 “行了,跟我说说最近军队的状况吧,变异人的事怎么样了?”塔尼亚严肃道。 “哦,没什么特别的情况。”我说道:“从钢铁城撤出的军队正在把他们引向水城,但是卡恩上校说,这次变异人与往常中的印象不同了,他们不再是见到食物就乱冲乱咬,变得十分有组织性,原本估算差不多一周内就会攻进水城的,但现在看来谨慎的变异人到那还需要更久。” “那就好,一周的时间我差不多应该能出院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去参战了。” “水城的居民真的不管了么?”我不合时宜地低声问道。 莎莉抬在嘴边的酒杯停了下来,她斜眼瞄着板起了脸的塔尼亚,这回,轮到她在桌下重重踢了我一脚。 “皇帝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只能说我到了那之后会尽量营救逃出来的人吧。”塔尼亚不太愿意再说下去,她显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嗯。”我没再追问她,毕竟我还得在皇宫里混下去完成搜索水晶的任务。 “哎?茉茉,你不是之前想问我关于安文女儿的事吗?”莎莉见气氛凝重,突然转开话题说:“怎么现在不提了呢?” “哦,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给内定安文的女儿嫁给太子?那天我们也看到了安文和太子的关系似乎很差不是吗?” 莎莉面对我的问题,咬着杯子谨慎地挑起目光看着边上的塔尼亚。 女少将烦恼地撑住额头,叹了口气说:“看来又是个八卦的孩子啊!算了吧,你告诉她也好,免得她在宫里摊上不必要的麻烦。” “是这样的。”莎莉摇了摇头说:“安文的气焰之所以那么嚣张,是因为他和皇后是一伙的,要知道他们都是李家族的后人。” “李家族?好像在哪听到过……”我努力地从记忆力寻找着这个词。 “这你都不知道吗?”莎莉转过脸又问了一遍她的长官塔尼亚,“我真的跟她说了哦?” 塔尼亚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摸着伤口憔悴地答道:“说吧,都是自己人。” “废土上的共和国有两条边界线,你知道吧?” “我比较熟悉西边与联邦国相对应的那条。” “嗯,西线的边上是和联邦国相隔的边界地带,里面的物种经过百年辐射的影响变成了变异的嗜血的怪物,这次进攻我们的变异人呢就是其中之一的,不过至于这次它们为什么会跨过西线从边界地带来攻击我们而不是肥沃的联邦国,那就很奇怪了。”莎莉又喝了口酒说:“北边的边界地带,则被称之为世界的尽头,极寒的地方不适合人类居住,所以也没什么人去过。” “我似乎听说过,然后呢?” “但北线有比变异人更恐怖的怪物出没,而林家族的人就是世代镇守在北线上的卫士,他们的城塞叫寒冬城。别人都把那些家伙称为寒冬勇士。” “哦,那所谓北线外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少将你见识过吗?”莎莉看向了塔尼亚。 “没有,我也没去过那,只是相传北线外的怪物更残暴,皇帝本人好像见过。”塔尼亚喝光了她的汽水,还是忍不住拿过了我的威士忌。 “嗯。”莎莉接着说:“管它是什么呢,来说说重点吧,由于北线周围比较贫瘠,不像西线还会有隔壁联邦国的走私生意可捞,所以没人愿意挪窝过去,只有林家族的人世代“义务”地干着这份苦差事,由于无法被替代的关系,他们享有特殊的赋税豁免权,完全可以独立支配自己的军队,不过这么一来,历届的皇帝虽然感谢他们,但又十分地忌惮这个势力,而安文和皇后他们就是有这种特殊家族背景的。” “难怪安文那么跋扈,可是我在舞会上见到的皇帝也没对皇后有多客气啊。” “嗯,大家都说皇帝和皇后的关系很不好,至于为什么,哈,我就不知道了,照理说是不应该这样的,皇后的父亲生前曾是现任皇帝的老师,也是上一届共和国的首席元帅,大家都知道他们有深厚的师生情,我想皇帝再怎么样也应该同样会对老师的女儿有深厚的情谊吧。”莎莉诡异的笑说。“不过爱情这东西呢,谁又说得准哦……” “皇帝和皇后的事,你个丫头就不要再八卦了吧。”塔尼亚皱了皱细长的眉毛打断了她。 “哦,我只是为了要把后面的重点说出来嘛。” “行了,还是我来讲吧。”塔尼亚不耐烦地瞪了莎莉一眼,她直截了当地做了个总结:“目前太子跟皇后的关系更差,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想皇帝也是为了调剂这层关系才会让太子娶林家族的人,皇宫里的党派要比你想象中的复杂,总之,你只要知道我们是站在太子一边的就行了,太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至于安文和皇后,尽量别得罪就行。” “哦,这样啊。”我点了点头。 我没有告诉她们我马上就要去太子那赴宴的事,我想塔尼亚暂时不必知道这些为妙。整桌的账单最后是塔尼亚一个人付的,富商的女儿才不在乎这点小钱,只是从临走时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她的失望。我知道这是为什么,虽然有些愧疚,但我终究不能让她知道,她还是等到了“阿信”。 我们聊得太久了,回到皇宫的时候太阳差不多已经落下西山了,一到军舍我就赶忙把酒量不佳的莎莉抱到了我的床上,帮她盖上被子后,我随意扎了一下背后松散的长发便出门开车往太子华丽的宫殿驶去了。 我不会化妆打扮自己,也懒得去学这些玩意儿,以往的日子里都是兴致勃勃的爱娜自个凑上来帮的忙,即使这同样不是我所乐意的事情。不过应该也是在这一天晚上,她的任务进展的还算不错,她终于找到了老皮。 只不过…… 第49章 生命的意义(二) 爱娜跟着男孩招呼了附近的一条轻舟,他们顺着水道撑船驶过了繁华的市中心,在男孩地指引下来到了西边的一处矮房群中。每个地方都会有平民窟,一向以蔚蓝之美的水城也不例外。这里的水道浑浊不堪,途径的每座矮房墙上都不同程度的裂开了口子,原本白色的墙面上霉迹斑斑,已成了深黄色的建筑。 爱娜付完钱推着小男孩上了岸,他们拐过几个矮房外的间隔通道,地上到处都是散发着腐臭味的垃圾。爱娜捂住鼻子让男孩走在前头,她跟着男孩走进了一栋低矮的小土房,说它是房子倒不如说它是个地下通道的盖顶,天花板内上挂着一枚闪烁的灯泡,钨丝在玻璃罩里“嘶嘶”作响,感觉就快坏了似得。他俩是近乎摸黑地走下了阶梯,原来此处是古时废弃船舰底下的船舱,锈浊的钢铁墙上不停冒着细小的水珠,浓郁的霉味随着他们不断往下,通过一层层昏暗的走廊越发浓郁。 小男孩的家是在最底层,空气最浑的地方,他的家的房门几乎是没锁的,只用一根锈黄色的铁丝扣住了门缝,他扳下铁丝,轻轻推了开门。果然有个瘦弱干扁的女人躺在床上,她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后很兴奋,伸手摸了摸迎过来的小脑袋。 “阿妈我带吃的回来了。”男孩从怀里掏出一个之前被弄脏的面包,用小手掌擦了擦递给了床上的女人。 饥饿的女人咬了一口,但马上又停了下来,她瞪大了眼睛问男孩道:“马克,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 默不作声的男孩忍不住哽咽起来,泪水不停从他那两双大眼睛里唰唰地流下来,淌在潮湿的地板上。 “我说过几次了不要去偷东西,你知道有多危险吗?咳咳……”激动的女人止不住咳嗽了一会儿,推回了面包,喘着气说:“我不吃了,这是你偷来的。” “可是……阿妈的病。”小男孩低头看着那块面包,呜呜地哭着。 “阿妈就算死了,也不要你去当拾荒者,我说过,你要像你爸一样当个船长!咳咳咳……” “阿妈……当船长太难了,码头上的人都不要我,说我太瘦了,干不了活,他们连水手都不让我当,呜呜呜……” “那你就能去做贼了吗!” “是这样的。”在门外看着的爱娜忍不住走了进来,“这孩子答应帮我干活,所以我给了他报酬。” “滚!我儿子不跟你们去!”孩子的母亲愤怒地看向陌生人,她原本以为又是那些盗贼团伙的人拉他儿子去行窃,但乍一看却是个身穿军装的姑娘,她连忙改口道歉,问身边的男孩说:“这……这位是?” 爱娜先插了话:“我是来废都找人的,雇你儿子帮我带路,所以给了他报酬,放心吃吧。” 爱娜原本也想教训这个孩子,但现在却不忍再告诉这位病怏怏的妇人真相了,她假意地微笑着,撒了个善意的谎。 “是真的吗?” 男孩感激的望向爱娜,惭愧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马克,是阿妈误会了你。”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痛哭,抽泣的声音回荡在狭小而脏乱的房间里。 爱娜别过了身子,她默默地走到了门外,独自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铁架边顺流而下的水线,她没告诉我她当时在想什么,也许她只是记起了自己的往事。 过了一会儿,男孩出来了,他红肿的眼睛没敢看爱娜,低着头咬牙说:“我阿妈让我替她谢谢你,要我一定得帮你找到你想见的人。” “嗯。”爱娜轻轻答了一声,单手插在裤袋里,静静带头走上了楼。 两人出了土房子,眼前的沟渠边驶过一位撑船人,他们拦住了船夫,登上小船坐了下来,男孩依照爱娜之前的描述,给船夫报了一个叫乌塔村的名字。这支细长的小浮舟便拨开了水花,在撑船人的挑杆下往日落的方向漂去,夕阳将余辉洒落在小船边的水面上,闪着彤彤的红光。忽而海上起了大风,舒适地吹拂过爱娜的脸,船慢慢地摇着,习惯了战斗的少女,低头看着蔚蓝色的波浪,心里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驶到城边时,男孩从船的长凳上站了起来,他指向一座纯白色的塔楼喊道:“快看呀,是灯塔!” 爱娜并不清楚老皮所说过的那座渔村里的灯塔到底长什么样,但只看一眼那碎石堆上闪闪发光的美丽建筑,她就毫不犹豫地认定了这个只在故事里听说过的地方。 船又驶出了一段,轻轻划过一道海上敞开着的黑色铁栅。爱娜也站了起来,她挺起窈窕的身子远远眺望起那座高耸的灯塔,在它的边上,竖立一群淡蓝色的屋檐,它们愈来愈近,在金色黄昏下显得格外迷人。 爱娜和男孩到了站,他们悠悠地下船在安逸的街道上闲逛,像途径的人们打听皮皮亚道格拉斯这个名字,但是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似乎没人听说过这号人物了。 “那么茉莉呢?” 正在修着鱼竿的老人,抬头打量了问询的姑娘,他温和的点了点头,用淳厚的嗓音告诉她,前村长的女儿茉莉不久前刚路过这,也许加快步子就能在前头赶上她。 兴奋的爱娜跑了过去,她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背影,那个身穿白色长裙优雅的中年女子。 “夫人!”飞奔的爱娜放慢了脚步,她欢快的叫到。 女子迟疑了一下,回过了头,她一眼就认出了前不久来送过信的爱娜。 “你……是道格拉斯的女儿,莉莉吧?” “是的夫人。” “怎么……”茉莉抿了抿单薄的嘴唇,轻叹道:“他又让你来这找我了吗?” “不是的,我是在找他。” “找他?你父亲?”茉莉放下了挂在手腕上的篮子,提在了手心里,不解地看着爱娜说:“为什么……会问我呢?” “说来话长,去你家就知道了。” “我家?胡闹!他怎么可能在我家。” “不是,他一定住在能看得到你家的地方,仔细想想,有没有搬来新的邻居或者新盖的房子。” 紧张的茉莉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她带着同伴加快了步子在街道的尽头停了下来。 “这就是我家。”茉莉却转向了另一面,指着山崖上的一所三层高的房子说道:“你这么一讲我倒是真觉得奇怪了,谁会突然在对面的山崖上盖房子呢,难倒……” “嗯!没错了!”爱娜笑了,“应该是他了。” 可茉莉却皱着眉头露出厌恶的神情,她使劲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了,你一定又是他派来故意捎话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姑娘呢,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嫌伤得我还不够深吗?警告他,别让我看见他,要不然我……” 她想不出威胁的话,生气的冲进了自己的屋子,重重砸上了房门。 “这位夫人怎么了?”男孩看到茉莉这样的举动,不免好奇的抬头问爱娜。 “你不会明白的。”爱娜无奈地耸了耸肩,“好了,收下这个吧。”爱娜拿出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币,递给了男孩。 “怎么那么多?”男孩瞪大了眼珠,伸手去拿爱娜手中的金子。 “答应我要离开水城。”爱娜一下握住了手中的金币,躲开男孩的小手,严肃地说:“带上你妈马上离开,知道了没。” “为什么要离开这?“男孩疑惑地问。 “别问那么多,想要金子就得答应我。”爱娜站起来白了他一眼。 “好我答应你!”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男孩取走了爱娜手中的金币,得意地咬了一口说:“我这就回去准备,反正我也不想住那破地方了,带我妈去废都看病好了。” “嗯,乖。”爱娜摸了摸他的头,目送了这个年幼的背影。 当男孩走后,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了,必须也得通知老皮马上离开水城。山崖上的房子很高,但对爱娜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弓腰蹲下身子发起了力道,一下就蹦出了十米多高,只见她单手抓住峭壁上的一块石头,然后继续往上窜去。 爱娜猜得没错,老皮的确住在这个能看到海,也能看到茉莉的地方。这个头发稀疏的男人此刻正哼着小调,爬在一部梯子上给自己新建的屋子刷着油漆。 “谁!” 老皮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到了,他摇摇晃晃地回头看去,没料到是一个共和国女兵从天而降踩碎了他的围栏。 “这可是我刚喊人帮忙搭起来的!”老皮气得差点没摔下梯子,但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张熟面孔,“莉莉?你怎么来这了?哎呀,你把我的围栏踩碎了啊。” “别管围栏了。”爱娜看到老皮有些兴奋,但她还是紧张的说道:“变异人的大军要来水城了,快跟我走吧。” “变异人?就是舞会上有人提到过的吗?”老皮缓缓爬下了梯子,把油漆放在了一边,嘀咕道:“皇帝不是说会去迎击那帮怪物吗?” 爱娜拉过老皮走进了他空荡荡的屋子,把她和我一起去皇宫里替塔尼亚工作还有从卡恩上校那打听来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和老皮说了一番。 “竟还有这种事!我的天,我这房子可是刚造起来的啊!”老皮拍着额头说道,“你瞧瞧,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行了,快走吧!”爱娜暴躁的说。 “不行,我们得带茉莉一块走。”老皮冒着汗说。 “可她不会信我们的。”爱娜叹了口气,把刚才遇到茉莉时的反应说了一遍。 老皮垂着头,走到了悬崖边,他看着茉莉的房子无助的说:“可我真的不能再抛下她了,我发过誓不会再离开她的。” 爱娜成功找到了老皮,但事情却陷入了僵局,变异人就快到了,战斗一触即发。她烦恼地望向夜空,眼睛里充满了璀璨的星光,低头沉思着…… 第50章 皇宫逸事(一) 而此时的我,受了太子的邀约,按照卡恩之前画给我的皇宫地图,找到了皇宫里头一处雄伟的大殿。 殿门口的侍卫们照惯例检查了我的证件,太子应该跟他们打过招呼,在看到道格拉斯的姓氏后,肃穆的面容立刻变得和蔼和亲起来,他们帮我停完了车,带我走进了一处美丽的长廊。 红木雕绘的长廊上爬满了绿色的青藤,两边的花坛里长着罕见的漂亮植物,身处在这一境地,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皇族们漠不关心皇宫之外的废土上,每天都有多少人饿死。他们觉得奢侈的花园是地位应有的象征,不出产粮食的土壤正显赫了家族的荣耀。 穿过长廊后,侍卫帮我拉开了一扇白银做的大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铺满了雪白色的大理石砖,正中央有个漂亮的泳池,水面上晶莹泛着的波光映射在四周淡黄色的墙纸上,那些挂着的大幅壁画原本就已经栩栩如生,而现在它们又被光线赋予了更多的活力。 太子穿了一身白净的华服,他的金边衣领竖在肩上十分神气,脸上白皙稚嫩的他正挺胸站立在泳池后宽大的台阶上。他一手扶着木雕,一手插在裤带里,优雅地踩在红地毯上,迎面看着走来的我。 我承认他宅邸里的气派确实让我耳目一新,我见惯了杀戮的场面,也常漫步在生死之间。但踏进这般奢华的宫殿,倒还真是生平第一次。 “你迟到了。”太子微笑着伸出了口袋里的手,缓缓地在我面前摊开。 我绕过泳池,走到他的面前迟疑了一会儿,纠结地把手搭在了他的掌心里。他抬起我的掌心,轻轻地在我的手背上礼貌地亲吻了一下。我避开他直勾勾的眼神,说不上心里的感觉,反正那是比中了一枪还令我糟心就对了。我一边由他扶着穿过二楼的走廊,一边默念起记忆水晶的任务,好让自己还能沉住气,经受来自这个男人之后更多的麻烦。 脚下抛光的地板像面镜子般清澈,它倒映着天花板上成片的浮雕,还有我们的身影。两旁站立着的仆人们不停地向我们一路弯腰行礼,只等我们过去许久后才敢直起身子。 一个矮小的女仆在我们到来前先推开了走廊右侧的两扇白色的木门,她拱下身子低头双手指引了门里的方向,让我们走了进去。 玫瑰色的墙面上印着金色的龙纹,一张覆着白布的长桌摆在我们面前,桌上有丰盛的佳肴,一瓶香槟和两个闪着烛光铜制的烛台。 “请坐吧。”太子亲自替我拉出了椅子,我点点头坐了下来,而他也坐到了我的对面。 “谢谢您的款待。”我微笑着说道。 太子被我看得有些羞涩,他的脸微红,对身旁的仆人打了声响指,很快香槟“砰”的一声就被打开了,金黄色冒着气的诱人液体流进了璀璨的水晶高脚杯里。太子没有动桌上的食物,而是痴痴地望着我抿酒的嘴唇,我没有涂过唇膏也没精心打扮过妆容,我不知道爱娜给我做的这张新脸是否真有那么迷人,反正他看着我一刻没转过眼珠。 “嗯哼。”我故意清了清嗓子,笑盈盈地注视他的眼睛,提示他应该端起手中的酒杯了。 他微微颤了一下肩回过了神,也举起杯子子里的香槟喝了一口。 “没想到你穿着军装就过来了。”他靠在椅子上笑着说。 “抱歉,今天工作有点忙,所以……没来得及换。”我尴尬的说道。 “哦,你误会了,你看起来还是很美。”太子把酒杯放在嘴边,垂下眼帘说:“比那些庸脂俗粉的女孩好看百倍了。” 要不是身上那层紧绷住我的仿生皮肤,我的鸡皮疙瘩早就出来了。但我无论如何今晚都得把戏演的逼真。 我微微地低下,假装羞涩地轻声说道:“谢谢殿下的夸奖。” “别,我不是要恭维你,是真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来吗?” “为什么?”我勾起了眼睛看向他。 他被我看得深吸了口气,抬起尖尖的下巴,摆手让仆人们都出去了,待房里只有我俩的时候,他认真地看向我说道:“那次舞会上的你实在令我印象深刻,我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后脑海里一直会时而浮现你的样子。” 我低下头默默不语,等他接下来的话。 “我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唐突,毕竟我们也不太熟。”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说道:“但我想我如果不说出来,那么会憋得很难受。” “所以呢?”我看着我手中的杯子说。 “所以我想听听你对我的看法。” “殿下您是高贵的皇族,我能有什么不敬的看法呢?” “不……”他摸了摸挺拔的额头说:“如果我不是太子呢?” “我不敢对殿下有这样的看法。” “没关系说说看呢?” “您的相貌英俊,风度翩翩,有哪位姑娘不会喜欢上您呢?” “那么你……”太子有些紧张。 “不过,皇帝已经给您安排了太子妃了不是吗?”我故意说道。 太子显然有些扫兴,他又给自己斟满了酒,大喝饮下说:“我不喜欢安文的女儿,那都是无奈之举。” “但她很漂亮不是吗?” “够了!”太子重重放下了杯子,但忧郁的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用温柔的口吻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对你大喊大叫的。” “没……没事。” 太子喝起了闷酒,他烦恼地说道:“你上次见到我和安文说话的样子了,他和皇后是一丘之貉,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他的女儿。” “这又是为什么呢?您和您的母亲关系不好吗?”我疑惑地看向他。 “她不是我的母亲。”太子皱着眉头说。 “殿下别这样吧,说这种话不好。” “呵,你可能刚来宫里不清楚。”太子苦笑道:“我不是皇后亲生的,这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是我的亲妈呢!” “怎么……会这样?” “你是塔尼亚的人吧?” “嗯。” “好吧,如果我对你坦诚的话,你今后会不会也对我坦诚呢?” “我一直都对殿下坦诚的。”我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微红的眼睛。 “我的母亲是皇帝的妃子,这个你以后久了自己也会知道。”他又痛饮了一杯,苦涩的说:“不过,我所对皇后感到愤恨的是……” “是什么呢?”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端着瓶子又给欲言又止的他倒满了酒。 这位年轻的男子迟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说:“是皇后害死了我的母亲容妃。” “不会的吧……”我诧异低语道。 我刚坐下,太子却又抬起了炽热的目光看着我说:“你真没听说过宫里的传闻吗?” “没有呢。”我无辜的回道。 “我可能有点醉了,说的太多了。”稚嫩的太子无奈地挤出了笑容,“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吧,不说这些扫兴的了。” “好的,我们刚说道哪了?。” “我也忘了。”太子突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了桌旁的宽敞的地方,他打开了似乎是早已准备好的音响,一支欢快的曲子缓缓响起,他礼貌地行了个弯腰礼,红着脸伸手对我说:“如果道格拉斯小姐还愿意赏光的话,请跟我继续跳完那支被打断的舞吧。” 我略显犹豫,硬着头皮站了起身。我的女步并没有练过多少,那还是爱娜之前赶鸭子上架似得硬逼我才学会了点,可一支舞的请求是我的确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我必须得到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信任,而且还得尽快。 我点了点头,握住了他,另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他靠近我,缠住我的腰,凑到我的耳旁轻声说:“开始吧。” 我们先是跟着前奏慢慢地踩下步子,摇摆起身体,随着节奏的加速,紧贴着侧脸的我们也开始加快了步伐,忽而他一抬手,我生疏地配合他转了一圈。我能看出他的舞技并不高明,对舞伴的要求似乎也不算太高。我渐渐找到了自信,尝试在他面前耍起宝来,一次又一次地让他见识到了我牵着他原地打转的本事。 “我很久没那么放松了。”他看到我婀娜盘旋的身子十分的兴奋,欢乐的笑起来。 我用媚眼和微笑来代替语言,又放慢了节奏继续在他的怀里翩翩起舞。 “说真的,你得经常过来做客,而且最好都穿着裙子。”他开心的说:“我想我终于找到了最适合我的舞伴。” “嗯,如果我工作空闲的话会再来拜访殿下的。” “忘了工作吧”太子从他的腰间取下了一块玉坠,“拿着它,以后出入会方便的多,塔尼亚那边我会说的,我需要一位像你这样的舞蹈老师。” “不太好吧。” “收下吧,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吧。” 这样的收获比我想象中的更好,我接下了太子的玉坠,在手中端详地看着,他悄悄地亲了我的额头,惊愕的我猛地抬头诧异地看向他,可他却涨红了脸在四处张望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更糟糕的是我在慌乱中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上,绊倒在了他的怀里。 紧抱住我的他,低下头含情脉脉地注视起我的眼睛,当他闭上眼时,骨寒毛竖的我心里一阵惊恐,预感到不详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第51章 生命的意义(三) 大清早,爱娜陪着老皮去山崖下找茉莉,他们刚出门走上一道铺着卵石路的小径,就碰见了一位水城的军官。 这位水城军官个子很高,鼻子上有一点红色斑痕,他瞄了一眼爱娜的肩章,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一枚沾有血渍的金币,礼貌地说道:“你好少尉,能跟我们去一趟酋长那吗?谈谈这件事。” “这是?”爱娜紧皱起了眉头,感到一阵彷徨袭向她平静的心头,她接过士兵手中的金币细细地反转打量了一番,染血的金币上镶着两颗细小的牙印。 “是这样的,有个叫马克的小男孩跑到了酋长这,他说自己和他母亲在城外遇到了怪物的袭击,但我们却在盘时从他的兜里搜到了这个,我们怀疑他也许是个吹牛的小毛贼,但他说他可以证明出自己的清白,他告诉我们此处悬崖上的房子里可能会找到给他金币的一位皇家的女军官,刚才远远看你从房子里出来,我想那一定就是你了,所以希望能帮忙到酋长那去一趟,当面证实一下。” “嗯,那上面的血渍是?” “他说是他母亲的。” “他母亲的……”爱娜脑海里浮现了出昨日抱着儿子痛哭的女人,和她那张憔悴哀伤脸庞。 老皮看到爱娜焦急的神情,忍不住宽慰了几句,又承诺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说服茉莉,让爱娜去安心地办完自己的事。 爱娜忧虑地朝老皮点了点头,她快步随着水城军官跑到了崖下,一同乘上艘轻便的小艇,船夫按命令加快了划行的速度,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 水城的酋长就住在市区较北边的一栋建筑里,那是由一艘古代大船舰楼所改造而成的房子,锈蚀的钢铁外墙上包了一层坚固的石砖,远远地望去像是一座高耸的灰色山峰。居民们因此给他们的酋长起了一个与水城边大海无关的特殊绰号——山人赛罗。 爱娜在那位水城军官的带领下一路奔波踏进了酋长赛罗的议会厅里,这的装潢并不怎么华丽,一张长方形的灰色石桌座落在门口,长桌的边上配满了圆形的小凳,墙壁是褐色的,顶上的横梁悬挂着一些巨大的海鱼标本,石桌的后面则是一块平坦的铁质地板,小男孩正跪在地板上呜咽,而看上去四十不到的瘦个酋长则坐在男孩的正前方宝座上注视着他。 当爱娜走到了男孩的身边时,他用袖子擦着眼泪鼻涕扑到了爱娜的怀里,男孩的嘴唇打着颤,不停的说着:“我妈妈她……” “你就是小马克说的那位送他金币的军人吗?”语气威严的酋长坐着问道。 “是的。”爱娜看向可怜的孩子说。 “你为什么给他金币?” “因为他帮助我找到了我想找的人。” “需要给那么多吗?” “我想,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吧?”爱娜反问道 眼睛凹陷的赛罗,鼓着着消瘦的腮帮,不满的说:“哼!皇帝的兵,总是那么傲慢。” 爱娜没有理睬赛罗的讥讽,她问怀里的男孩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 “姐姐,昨晚我按你说的,带着我妈搭上了一辆客车,在出城的路上碰到了一个恐怖的怪物。”男孩止住了泪,神色惊恐的描述起事情的原委:“那个人形的怪物眼里发着红光,面孔跟石像一样苍白布满了可怕的裂痕,它站起来时的个子很高,撑开双臂拦住了公路,我们的车被迫停了下来,司机拿起猎枪想吓走这只怪物,却没想到怪物伸出了剃刀般的爪子直接冲上来把司机给杀了,他还撞碎玻璃跳进车厢,不停杀着其他的乘客,是我虚弱的妈妈咬牙拖住了这个怪物,才让我悄悄逃出来的,你们要赶紧回去救她啊。”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妈早就死了,救不活了。”赛罗的眼神坚定,但语气却变得平缓了。 “姐姐,你能帮我去救我妈吗?”男孩并不能接受酋长赛罗说的真相,还是一味的哭求着爱娜。 “抱歉,小马克,我同意酋长说的话。”爱娜有些愧疚,她没想到城外已经出现了怪物,她反倒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孩子的母亲。 “好吧,你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现在告诉我,你们是在哪里遇难的?”坐在高椅上的赛罗问。 “我们在……呜呜……公路上的一个路口,去钢铁城和废都之间的那个路口。”男孩瘫软在地上,又开始了抽泣。 “那太遗憾了,你们一定是遇到了从钢铁城出来狩猎的变异人。”赛罗说 爱娜十分揪心,但她还是没有说话,她知道更多的真相,知道事情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通知下去,警告居民近期不要再上公路了。”赛罗转头对身边的侍从说:“近期我们得加强守备了。” 他年轻的侍卫连忙点着头,记录下赛罗又给他吩咐的详细指令。 “那远远还不够!”话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一个体态臃肿的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议会大厅,他穿披一件驼色长袍,在爱娜和男孩的边上停住了步子,缓缓掀开遮住了半张脸的兜帽,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爱娜自刚才听到嗓音时就已经想起了一个人,现在看清了他的侧脸,她更毋庸置疑地认出了这人就是火城起义军的胖山姆。 “西蒙,我亲爱的弟弟,你怎么回来了?”赛罗起初有些高兴呼喊着山姆的原名,但马上他又想起了议会厅里还有一位身着皇帝军队制服的女军官,突然沉下脸,恢复了之前严肃的态度。 “兄弟,请把这个皇帝的士兵抓起来,他们想把变异人引到水城里来。”山姆语出惊人的说道。 “什么!”赛罗皱起了眉头,他不悦地说道:“弟弟,我知道你现在所处的阵营,但你也要考虑我们家族的立场和水城的安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没开玩笑。”山姆昂起了头,他指着身旁未认出的爱娜说:“他们的皇帝想把变异人引进水城,然后用舰炮把水族人民和怪物们一同埋葬在火海里。” “的控诉是需要负责的,你有什么证据吗?”酋长赛罗大声问道。 “我当然有。”山姆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卷写满了字的手谕,走到赛罗的边上,他低声说道:“看了这个你就明白了。” “什么?这竟然是皇后的……”酋长脸色大变,瘦弱的他猛地站了起来,忽然指向他面前的爱娜大喝一声:“来人!快把这个女人给抓起来!” 议会厅里的士兵们听到了号令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口,慢慢向爱娜逼近…… 第52章 皇宫逸事(二) 我的预感是准确的,那天晚上的确发生了一件让我难以忍受的事情…… 当太子吻向我的时候,心神慌乱的我反应速度并没有以往那么快了,他的眉目清秀,睫毛修长,皮肤白嫩的脸上微微张开了湿润的嘴唇,吐息之间流露着紧张而极富激情的呼吸声。我的心跳声像剧烈的鼓般在我的胸膛里不断扩散开来,我紧闭起眼睛,咬紧了牙关,决心为了这次的任务忍受住那般摧残人心的折磨,‘我特么要稳住,要稳住……’我不断地告诫自己。 太子的双唇就快贴到了我的嘴边,我已然能够感受到气息的温度,闻到那股从他口中吐出的香槟甜味…… 突然! 在忍无可忍的我就要推开他时……太子猛地自己抬起了头。 重重的推门声打断了他对我的吻袭,我睁开眼睛向巨响处看去,是一个少女闯了进来,她火冒三丈的指着太子怀里的我,歇斯底里的嘶吼道:“你们在做什么!” “小姐你不能进去啊。”太子的女仆赶来的迟了,也许本就是象征性的阻拦罢了。 “你怎么还抱着她!”少女脸扭曲起来,她举着的手指愤怒的震颤着。 太子马上松开了我的腰,他的神色紧张,哑口无言。他面前的少女就是舞会上太子的舞伴,皇帝亲定的太子妃,那晚身着红裙的她,只穿着一件紫色的睡袍,她的头发蓬乱,面色赤红,完全失去了当时的婉约,像一只凶蛮的母兽,眼睛冒着仇恨的熊熊火焰。 “我们只是跳个舞罢了。”太子扭头避开她的怒目,看着一边的墙上说道。 “跳舞?我什么都看到了!”少女冲到了我们的跟前。 没有台阶下的太子索性也跟着吼道:“看到了又怎样!” 少女捂住了嘴,失声痛哭的她,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杯子,把里面慢慢的香槟酒“唰”的一下泼到了我的脸上,她抽泣的不停喊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你敢!”太子挡在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高举的右掌。“你要是敢伤害她,我不会轻饶你的。” “你才认识她几天!就为了她……”少女梗咽了一下抽回了手,“就为了她背叛我吗!” “哼,什么叫背叛,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太子铁着脸说:“不过是场政治联姻而已。” “可我爱你!”少女哭得撕心裂肺,跪在地上。 太子对女人的痛哭起了恻隐之心,无奈的他扶起了自己的未婚妻,但那个女人却没有想罢休的意思,她的头脑一热推开了太子,冲过来抓住了我的衣领,这时她注意到了我手中拿着的玉坠,她发疯似地用指甲撕起我的拳头,夺走了我掌心里的玉坠,大声谩骂道:“你这个贱人!还敢偷皇家的东西。” “是我给她的。”太子辩解道,“你还没嫁进我们皇家呢,别说的跟你有关似得。” “好!”少女用力点着头,退着步子说:“我这就去找皇帝,我让他来评理!” “站住!”太子有些惊慌,伸手去拦她,却被她一掌拍开,疯狂的少女拼命地奔出了房间,但是太子咬着嘴唇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跟着追出去。 “现在怎么办?”我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明天再和我父皇解释吧,”年轻的太子拉过椅子,疲惫的坐了下去,他用愧疚的眼神看着我说:“抱歉,都是我一时冲动,我没想到会被她撞见。” 我当时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好事,我虽躲过了男人的一吻,却又摊上了这件麻烦事。原本拿到玉坠的我也许忍住那下虐心的折磨,以后便可以在皇宫里混过守卫,来去自如的搜索记忆水晶的下落。但这下可好,我不但失去了良机,没准还得成为最近宫里热议的名人。一想到这里我就头疼不已,我摇了摇头对太子说:“算了,这不怪殿下。” “唉,别这么说,我明天一定会和父皇解释清楚的,这事不会拖累你的。”太子站了起来,他扶住我的肩膀,无奈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轻叹一口气说:“我希望你今后别为此事躲着我,我还想再见到你。” “嗯。”我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抽开肩膀,拿起一旁桌上的餐巾擦干了沾满香槟的脸。 为了避免有更多的闲言碎语影响到他明天对皇帝的解释,我没法再多做逗留了。我告别了太子,离开了他的宫殿,湿湿漉漉的上衣粘的我很不舒服,我脱下了外套扔进车子的后座,今夜的天空中并没有璀璨的星星,就连月亮都没露出尖角,浓密的乌云就像我阴沉的心,烦躁不断涌向我的思绪,如果皇帝真的动怒要找我麻烦,那么势我必将面临一场遭难。我还不能认定这次的行动失败,但是时候该想好应对的策略了。 不过很快,我的思路就被眼前的一辆军车给打断了,它停在太子宫殿外的路上,挡住了我车子的去路,穿着军装的五个男人见到了我的来车后,纷纷走了下来。 “下车!”其中一个男人低吼了一声。 “哦,打算干嘛?”我平静的问。 “跟我们走一趟。”他轻轻拿起枪指向车窗里的我,随后五个男人也上前围了过来,他们面露狰狞,来者不善。 “你敢在皇宫开枪吗?”我平静的问。 “我的确不想这么做,如果你不让我别无选择的话。”男人似乎并不害怕我的语言威胁,看来他不是毫无准备的。 “去哪?”我熄灭了引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忽然,另一个男人从我的身后迅速往我的头上套了一只麻袋。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感觉一把尖利的刀子正顶住了我后腰。 “快走。”我的耳边只传来一声沙哑的男声。 “是刚才那个女孩让你们在这蹲我的吧?”我冷冷地问。 “少废话。” 他们推着着我把我按进了狭窄的后座车厢里,我的左右两旁各挤着两根粗犷的胳膊,冰冷的刀子,挪到了我的脖子边上…… 第53章 皇宫逸事(三) 我被五个壮汉围在了狭小的车厢里,他们有刀有枪,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但…… 我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身处在危险之中,我曾经说过我用铅笔杀死人,这可不是吹牛皮的。我最高的记录是一口气杀死了三个,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我在佣兵酒馆刚出道不久,三个老练的赏金猎手觉得我面目清秀,是个新面孔的菜鸟。他们上前便夺走了我手中的杯子,把我的酒一饮而尽,我不在乎一杯酒的价钱,但我在乎的永远都是别人对我相加的羞辱。为此他们应该付出沉重的代价——生命的代价。 我承认19号高地上的那仗我的确高估了自己的实力,面对千军万马,我不如爱娜,但小规模的搏斗,我可从没有输过。我的证据充分来证明我的实力,因为能够活到现在的我,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现在我的边上多了两人,一共五个。难度看起来有所增加,但情况不同的是,这次我口袋里的,可是一支钢笔。 自从爱娜把我伪装成女人的身份后,我也确实答应她努力尝试了用女人的手段勾心斗角,尽可能用谍战保持低调。可如论如何,这永远都不会成为我希望的方式。以往的我的确推崇在战斗中以智取胜,但战斗就是战斗,不是别的什么。 打骨子里,我终究是个热爱暴力的男人。 今晚我反正是受够了,就在刚才,一个男人差点就吻上了我的嘴唇,冒完这样令人作呕的险境之后,我却空手而归。回想起来,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说真的,我被激怒了,我被深深的激怒了。 我不打算再用温柔的毒药跟这帮人软磨硬泡了。今晚这五个男人已经死了,只是他们还不知道罢了。 他们之所以还能再呼吸一会儿空气,不过是我要让他们带我去见背后的主谋。太子的未婚妻胆敢把香槟酒泼在我的脸上,抢走我委曲求全才得来不易的玉坠。为了记忆水晶,在太子的宫殿里我可以隐忍她的行为,可出了殿门,若还是来自投罗网。那我只能说: “对不起,你惹错了人。” “你惹上了一个有仇必报的废土劫掠者,拿走了恐怖之人手中战利品,你得付出代价。” 载着我们的车子停了,我被戴着头罩什么都看不见,腰间顶着刀子推着我走,离车五十六米后,一路在搀扶下走过了八十六节楼梯,拐了四个弯,大约七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个女声传入了我耳朵里:“解开她吧。” 我被迫被踢了膝盖跪倒在地上,我头上的麻袋一个男人被摘下了,我抬头看去,那个女声是从我身前宝座上女人那传来的。 “知道我是谁吗?”这个女人的眼神十分犀利,毫无血色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情况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她竟然不是安文将军的女儿,皇帝钦定太子妃。而是在舞会上见过一眼的高贵妇人——皇后。 “知道。”我坦然地对上她俯视我的眼神,毫不畏惧的说道。 “那你明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呢?”皇后微微扬起了嘴角。 “说说看吧。”我昂高了头颅,平静地说道。 “不错,有胆识。”皇后优雅地抬起了手臂,修长的手指撑在她尖俏的下巴上,“在舞会上我就看出了太子对你有意思,所以特地把你请了过来。” “这是请吗?”我淡淡一笑扫了眼周围的军人。 “没办法。”皇后眨了下眼,放松地说道:“想要化敌为友总需要一些手腕。” “哼,化敌为友?”我轻轻地哼了一声,“我们有过纠葛吗?” “当然没。”她的口吻虽然平和,但气场却咄咄逼人,“老实说吧,那此舞会之后我派人查过你,两天之后,你和你的姐姐立马就混进了皇宫,出于好奇,我让眼线一直在盯着你,你明着为塔尼亚少将做事,晚上却背地里偷偷在皇宫里转悠,想必你的居心一定不光在太子的身上,你只是想利用他来实现你的某种目的不是吗,能谈谈你的目的吗?” “我现在还不想谈。” “呵!嘴硬的丫头。”皇后冷酷地看向两个正朝我逼近的军人,抬起了手示意他们退下,又恢复了温柔的表情,“我来跟你说说你现在的境况吧,这整个皇宫里头都布满了我的眼线,当我知道你要去太子西宫里赴约的时候,我就暗中安排了人通知我的侄女安妮,也就是太子的未婚妻,你认识她吧?” “嗯。” “她打断你们的好事当然不是偶然的,我知道我的那个傻侄女现在一定在皇帝那头宣扬你和太子的丑事,而且情节上只会火上浇油,别期待太子能保住你,皇帝是不会容忍破坏他计划的人,这点我最清楚不过,不出意外,明天你就会被皇帝按个罪名抓起来绞死。” “所以你想告诉我。只有你才有方法能帮上我是吗?” “聪明。”她挺起高耸的胸脯靠在椅背上,双手轻轻搭住椅子的扶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只有我能够救你,只要你以后为我办事。” “办什么事?” “我需要在太子身边安插个人,我的傻侄女不行,她迷上了太子,没法做我的眼线,所以你只要继续勾引太子,让我了解他的动向,我也会渐渐让你取代我的侄女成为太子妃的。” “抱歉,我厌倦了。”我板着脸摇头道:“我对男人不感兴趣,我是不会去做什么太子妃的。” “哦?对男人不感兴趣?奇怪的姑娘。”皇后大声笑了,“行了,回到原来的话题吧,说说你混进皇宫的目的,如果不是对我不利的,也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助。” “好吧,我会告诉你的,只是我们应该平等坐在一块谈这事情。” “不识时务的东西!别忘了我是皇后!”皇后瞪大了双眼,她高亢的说道:“你已经令我失去耐心了,再不配合我,那我只能认为你的胆色不过是种愚蠢而已!我分分钟就可以弄死你。” “不,你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我的皇后。” “哈!我的处境危险?”皇后觉得可笑,不屑地说:“告诉我,我怎么危险了?” “因为一会儿我就会站到你的面前,来让你选择生死的问题。” “原来真是个白痴!”皇后和周围的士兵哄堂大笑起来,她讥讽地说道:“哈,说说,你怎么才能走到我的面前,让我们最后听听你愚蠢的笑话。” “我记得刚才把我抓来的时候一共是五个人,现在我的左右边两个人分别站着两人,所以守在门口外的应该还有一个才对,我的上衣口袋里有一支钢笔,待会我会用它先插进左边这个发型难看的寸板头腿里,起身补一下他的脖子,再戳进他旁边死胖子的心脏,然后夺下他的枪,扔向我右边这个丑陋的方脸士兵脑门上,至于还有一个右边的矮子侏儒,我会把钢笔戳进他的耳朵里,再扎回爬起来的圆脸男人的眼球,外面的那个我不知道长什么样,反正他进来的时候,钢笔自然会飞向他的喉咙,然后拔回钢笔我就能站到你的面前,让你和我好好谈谈了。” 士兵们看向一本正经说着的我,笑不出声来了,他们对我起的绰号非常恼怒,四人相互之间对瞄了一眼。 然而,我却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面前的皇后叹了口气,摇头摆手说:“算了,勒死这个傻子,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四个被激怒的男人一齐拥了上来,他们都想做第一个对我动手发泄的刽子手。我默默待他们都贴近了我,然后正如我说的一样,我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了钢笔,在地板上往左一个侧滚,一手扎进了寸板头的大腿里,抓住他的上衣挺身一记又补进了他的脖子,他旁边的胖子紧张地举起了枪,但被我转身用胳膊缠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翻身扎进了他的心脏里,我夺下胖子的枪,迅速蹲下扔向了身后的方脸士兵脑门上,跃起身子扑到了对面另一个正从腰间拔枪的矮子身上,猛地拿钢笔插进了他的耳朵里,我连着射出的脑浆一同抽出了笔,然后一脚勾倒了捂着脑门的方脸士兵,在他爬起来的时候扎爆了他的眼珠直插进他的脑子里,守着门外的士兵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惊慌地冲了进来,我对准他的喉咙就把钢笔飞了出去,然后立马随着还在空中的钢笔一同冲了过去,重重用肘部把双手捂住喉咙的他撞在门框上,转身背对着他用力撕扯出了扎在他喉咙里的钢笔,一股热腾腾的鲜血在我身后喷涌出来染红了我乌黑色的长发。 第54章 生命的意义(四) 爱娜没有穿护甲,对准她的那些枪口绝对会把她弄伤,她的心理肯定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如果说拿钢笔瞬间拿下五杀的我已成为皇后眼中恐怖的噩梦,那么赤手空拳的爱娜,绝对是所有人的噩梦。 这个不轻易妥协的女人,是个怪物。 她的神情冷峻,窈窕的身子亭亭玉立站在人群之中,她侧身滑步,怒目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侍卫,只见她突然娇音一喝。 “呀!”的一声 那只脚下的纤纤玉足,竟犹如巨人的重步,力大无穷地践踏在地上。 顿时,地动山摇的恐怖袭来,这所造在水上的古堡被不停强烈地起伏震颤着,议会厅里桌上的杯子盘子“哐哐铛铛”地碎了一地,横梁上挂着的海鱼标本冲断了束缚的绳子,狠狠飞撞在四处的墙上,那些手持武器的人们被天翻地覆的掀倒在地,只有爱娜一人稳稳挺立在厅堂之中,她目光坚决,曲身一跃飞向了坐在高位上的酋长。 她在坐席一侧的边上跳落,头也不回的一把掐住了这个消瘦的男人。 房里的余震刚刚消去,艰难地支撑起身子的人们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爱娜冷静地大声朝着背后说道:“让你的人把武器都丢了,不然一秒之内我能就摘下你的脑袋。” 酋长被掐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只手扶着喉咙上爱娜的手,一手挥舞着让士兵们听从爱娜的要求。 “还有你,山姆!收回你的匕首!”她的余光看了一眼正从长袍里摸出尖刀的胖山姆,“别想打鬼主意。” 山姆败兴地收回了刚抽出来的匕首,他的目光凶狠,不服地抬起了下巴,可马上他的眼珠一转,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你刚叫我什么?”山姆顾虑地问道。 爱娜刚要开口,就闭上了嘴,正如山姆所想的一样,易容的她完全有着新的身份,她不应该认识旁边的男人。 “你……爱娜?”山姆看着女人熟悉的背影,他忍不住问道。 但当女人转头时,山姆却又迷惑了,这张新面孔并不是他所以熟识的朋友,可发色和身形,还有那力大无穷的劲道却只见过爱娜才有。何况这个女人喊了他“山姆”,这可是他到了火城才改的名字,在此之前,大家都叫他西蒙。 爱娜犹豫地看向呼唤她名字的山姆,没有否认,也没有答应。 她勒起了酋长,声色俱厉地说道:“第一,我已经帮男孩证实了他的清白,我得事情做完了;第二,关于水城的危险我所知道的和你们一样多,没有什么可以留下来跟你们谈的,我来这只是为了救我的一个亲人,现在我该回去忙我的事了,如果你们不想让我把这个房子拆了的话,那么最好别阻拦我出去,听明白了没?” 酋长痛苦的对爱娜点了点头,呼吸困难的他被爱娜放下后坐在椅子上咳嗽,他无奈地摆手让底下的侍卫们让出一条路。 爱娜不善地瞪着周围的虎视眈眈的人群,走到趴在地板上小男孩的身边说道:“跟我走吧,马克,我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小男孩抬起了头,但是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敌意,他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说道:“姐姐,从你一开始就知道变异人要来袭击我们是嘛?” 爱娜有些愧疚,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早点大家呢!”小男孩哀怨道:“难道你没有想过吗!其他人会和我妈妈一样都被怪物杀死的啊!” “嗯。”爱娜沉着脸说:“我有自己的苦衷。” “什么苦衷!一个人的苦衷能胜过全城人的性命吗?”男孩爬起来指着爱娜说:“你真是个残酷的人!” 爱娜没有辩解,只是平静地说:“行了,跟我走吧马克。” “我不和你走,我要留下来战斗,要和大家一起!” “别闹了,你什么都做不了的。” “那你呢!你那么厉害却什么都不做,比我还不如!”男孩的泪水又划过了他小脸,掉在了地上,“妈妈死了,如果大家也都死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为了活下去再偷东西吗?做一生卑微的毛贼吗?不!我也要战斗,我……我可以帮人扛枪,可以帮人搬子弹,还可以干跑腿的事……” “听我的,快走吧。” “我不!”男孩甩开了爱娜的手,气愤地转身跑了出去,那幼小的身躯吃力的奔着,大喊大叫道:“姐姐是个大骗子!大骗子!” 爱娜看着男孩逃离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为难的她思想充满了争斗,她既想马上要带走老皮,赶回皇宫去帮助身处险境的阿信,又想留下来保护这些面临遭难的人们。 但她还是走了,落寞地踏出了议会大厅。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十分沮丧,感慨万千的她没留意路上迷人的风景,她不想再多看行人们一眼,这只会令她陷入更深的自责。 她先是到了老皮的新家,又来到了茉莉家,两所房子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在里面。爱娜心情沉重地在海岸线上渡步,正午的烈日照在她披散的金发上却并没有令她显得有几分神采,消沉的她无意间来到了灯塔的下面,她发现了老皮,还有他的初恋情人在一条长凳下坐着。不过这个好消息并没有给她带来喜悦,她慢慢向两人走了过去,无精打采地站在了他们面前。 “我亲爱的莉莉,我和茉莉已经没事了。”老皮微笑着看向一脸颓丧的爱娜,又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那我们走吧。”爱娜的嗓音低沉,她失落地看着脚下的沙子。 “抱歉。”老皮也给她带来了一个糟糕的消息,老皮看向身边的茉莉,他淡淡地说:“我和茉莉说了变异人要来的事,起初她不愿相信,但后来几个军人来到街上通知大家警戒的时候,我才跟她解释清了事情的始末,我已经答应了茉莉要留在水城,同其他男人一起守卫这个家园,所以我不能跟你走了。” 爱娜咬紧了牙关,她闭上眼恼火地说:“怎么一个个都是这样!弱者为何要战斗呢?” 老皮没有生气,意味深长地看着爱娜。 “我的女儿,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路,这里不是你的战场,你当然能走。但对于我和茉莉来说,现在这个城市是我们俩唯一值得眷恋的东西了。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弱者,战斗也许会死,逃跑还能苟且偷生,可是你知道的,自从我离开茉莉的那次逃跑后,我已经苟且了大半辈子了,年复一年,我在都为自己当初的抉择而深深自责着!也许你不能体会那种痛苦的滋味,当我有了财富、有了地位,剩下的生活却是无尽的空虚,静静等待着的不过是寿命的终结而已。” 老皮停了下来,他抬头仰望宽广无际的蔚蓝色天空,深深地抽了口气,两只垂暮的眼睛里忽然放出了炽热的光芒,他的陈词变得激昂,嗓音变得高亢。 “我不想再回去过这种本不该是我要过的日子了。我愿意用往后并不再长的苟活岁月来换取一次机会,哪怕是仅有的一次机会,那就是面对命运的战场尽情的咆哮!我要告诉不幸的命运,它能够夺走我的一切,但是,它无法让我再受到痛苦和折磨了,我找到了属于我生命的真谛,我已无所畏惧,它永远都夺不走我不屈的灵魂了!” 爱娜确实不能理解那么多人的偏执,她独自离开了这座奇怪的城市,她架着红色的跑车在公路上飞奔着,反光镜里水城的轮廓慢慢地消失了。她开始思考起自己的生活,为了寻找记忆水晶她倾其一生,为了实现神对她允诺的生活,从来未考虑过自己的生或死。她似乎突然明白了那些在她看来漠视生命之人为何都如此顽固了,因为他们重视的恰恰就是他们的生命啊! 她想起了神当初时常引用的一句诗: 若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便不会反抗黑暗 正是那阳光照亮了荒野 所以才组成了我的世界 ——————————————— 爱娜把手进了口袋,她摸着那枚金币上的牙印,默默地皱下了眉头。 车子停了,它忽然在公路上转了个弯,急速往水城开去了…… 第55章 染血的旗帜(一) “所以说你和阿信都易容改了个模样混进了皇宫是吗?” 山姆和爱娜在一条渔船上,轰鸣的马达声和剧烈浪涛撞击甲板的咆哮让山姆不得不提高了一倍大的嗓音。 “嗯,对。” 爱娜回到水城的议会大厅后,所有人又举起了枪,但这次她直截了当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水城的人起初并不信任这个身披皇家军服的女人,但是在山姆调停后,她顺利成为了水城保卫战的一员。 “阿剁醒了,他解释了那晚刺杀事件的确与你无关。”山姆平和地说道: “哦?是么,很高兴你们不再怀疑我了。” 可爱娜的脸上并不高兴,她还记得那晚起义军对她的责难。 “嗯,抱歉,那些人冤枉你了。” “那你呢?当时也怀疑我是吗?”爱娜看着山姆,眼神十分冰冷。 “不!我和阿信绝对是相信你的,只不过当时我找不到证据帮你。”胖山姆低下头,愧疚地看着甲板上溅起的水花。 “不提了。”爱娜从甲板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她远远地望着海平线上停着的六艘巨型战舰,“哪艘是“雷神号”?” “中间那艘最大的,舰楼最高,主炮最多的。”山姆的手指向远方,“看到它顶上那面深蓝色的旗子了吗?中间画着太阳图案的就是领队首舰的标志。” 爱娜借着月光细细看去,一艘巨大战舰的轮廓浮现在正前方的海面上,它大约有两百多米长,二十多层那么高,甲板上,舰楼上零星地散亮着灯光。 “好,那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对吧?” “对。” 安娜之前参加了酋长主持的紧急军事会议,爱娜在会上指出,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控制住海上共和国的皇牌舰队。一来,水城里的妇孺老人可以去海上的战舰避难;二来,只有确保了它们的火力不会攻击到水城内,水城里所组织的防御才会变得有意义。 商讨下来的结果是这样的,穿着共和国军官服的爱娜跟山姆带领几个水城里最有名望的战士组成一支特别的行动小队,乘坐伪装成渔船的驱逐舰悄悄潜入敌人舰队首舰“雷神号”,俘虏他们的最高统帅木村野,控制住整个舰队的指挥权。 酋长赛罗则实施动员水城里拥有战斗力的居民们去城墙外搭建防御工事,另外分析部署水城部队的坚守工作,配置好每一个关键的防守战略位置,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变异人大军的攻击。 在爱娜这艘小船里的全都是水城的精英,酋长的兄弟山姆,医疗女兵莫妮卡,爆破手达林,掌舵手康克,工兵芙乐,还有三个特种兵秋山治水、卡里加和拜伦。除了身穿军服的爱娜外,其他人都伪装成了水手的样子。 那晚海上的夜空清澈无云,朦胧的月光下,只有波涛中船舰上闪烁的灯火,当渔船驶到了舰群中时,几束探照灯的强光打在了爱娜一行人的脸上,山姆开始用信号灯不停打着友善的讯号,告知对面自己的来意。警惕的海军把炮口都移向了这艘精巧的渔船上,坚毅的爱娜独自站在船首,她任由强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丝毫不展现出畏惧的神色。 按照对方的警告,渔船以最低的行驶速度缓缓靠在了主舰“雷神号”的侧舷,军舰上的士兵远远俯视打量了一阵这个共和国的女少尉后扔下了粗糙的绳梯。 矫健的爱娜顺着麻绳很快就爬到了“雷神号”甲板上,海军们对照了她证件上的照片给她行了一个军礼,同意带她去见自己的舰长木村野。 “不过他们不能去。”一个“雷神号”上的高个军官站出来对着爱娜身后的几个水手打扮的人说道。 “他们是我的水手,大家都累了,就算不能去你也总得让他们找个地方休息吃点东西吧?”爱娜笑着说。 “我们海上的资源不多,不能供给这种下人们使用。”那位军官一身水蓝色的军服让他的皮肤显得更为黝黑。 “喝口水都不行吗?”爱娜辩解道,“他们也是在为国家服务的……” “不行。”军官断然拒绝道,“少尉,你的军衔比我低,要听我的。” “我可是皇宫来的!” “可你现在在海上!”严厉的男军官语气坚决,他一点都不打算给皇宫里出来的传话人面子。 爱娜的原计划是自己去会见这里的指挥官,而其他成员则混进船舱锁住舱门,困住大部分的敌人。为一旦迫不得已交火时,还能有个B计划的准备。 “算了,您去吧少尉。”山姆对爱娜使了个眼色,“我们就留在这吹吹风就行了。” “等等!”那位军官疑惑地看向说话的山姆,他皱着眉头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吧?” “怎么可能呢?”山姆连忙笑道:“我长的脸太大众了吧。” “一定是见过。”军官掏出了枪对准了山姆,“快说,你是不是水城来的?” “我们是水城的啊,我们只是渔民而已,是这位少尉在海边雇的我们。” 海军军官看着山姆的眼神越发严厉,爱娜的特战队员们的心里都开始紧张起来,周围的气氛十分凝重,军官身后的四名海军纷纷提起了怀里的冲锋枪,而这些被指着的“水手”们则屏住呼吸,在黑暗中悄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只见军官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依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山姆,便不耐烦地摇了摇头说:“女少尉跟我走,其他人都原在留地,不能乱逛。” “放心吧长官,我们不会乱走的。”山姆保持着微笑说。 “哼,必须是这样。”他又招呼了四个扛枪的士兵说:“如果发现这些人有什么异样的举动,格杀勿论!” “是上尉!”四个海军用枪口对准山姆和小队里的其他成员,他们纹丝不动地在海风中站着,面无表情地紧盯着眼前的“水手”们。 “走吧。”黑皮肤的海军上尉朝爱娜挥手,带头往甲板上的一座透明电梯走去。 爱娜跟在他身后,进入电梯后的她,隔着玻璃从高处眺望起周围的情况。 甲板上的海军大多都回船舱里休息了,剩下值班巡逻的卫兵都是分成了小队来回地在穿的两侧固定地走的,她细数了一下靠着她这一侧船舷上的士兵,一共有六队,每队五人,一共三十个,她猜测对面一定也有六队,她估摸着加上灯塔上的巡逻军人怎么说应该有八十个左右。 爱娜行动小队里加上她只有八个人,已经是一比十的劣势了,如果再惊动了底下船舱内的海军,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爱娜的谨慎是有原因的,如果是要拆船的话也许她一个人就行了,但现在他们的目的是要控制住这艘巨大的战舰,它不仅可以帮助转移城里的平民,还能在之后的战场上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她必须得完美挟持住指挥官木村野,山姆与其他的队员还在楼下被士兵们用枪口指着,压力巨大的她不容半点闪失。 只是还她不知道,这次的恶战终究无法被避免。 电梯在十二层的地方停了,海军上尉带她穿过一条钢铁的白色长廊,敲响了指挥室的大门。 “进来。” 指挥室里一个身材矮小的东方男人穿着一身白色军装,他叼着烟斗低头站在一张摆放海图的大桌后,椭圆型的大桌两侧各站着两名深蓝色军装的高级军官,他们看上去正在同舰长讨论着一些关于炮击水城战术上的问题。 头发乌黑的木村野放下了手中的铅笔,他隔着桌子缓缓抬头眼光犀利地看向了被上尉带进来的皇家女军官爱娜…… 第56章 染血的旗帜(二) “说吧少尉,你有什么事要见我?”木村野目光凝重地望着眼前的爱娜。 爱娜先是扫了一眼四周,正前方明亮的大玻璃座落在一条狭长的驾驶台前,清晰的它透出了天上正在闪烁的繁星。天花板上白炽灯从围着铁桌的五位将领的正上方把灯光打向了他们脸上,阴影的线条感令几张面孔刻画得十分生硬,神态显得格外肃穆。在爱娜右手边站着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上尉,他把手搭在腰间的手枪柄上,和其他人一样,也斜着脸把目光都投向了即将回答的爱娜。 “皇宫里有一条新的命令让我转达给您,方便我两单独谈谈吗?”爱娜语气平缓的答道。 “就在这里说吧,我们不熟,单独谈不安全。”木村野一口拒绝了爱娜,谨慎的他不愿意冒任何未知的险。 “好吧。”爱娜坦然说道:“新命令是让阁下停止在变异人进攻时炮击水城,舰队现在需要帮助水城转移平民。” “哦?有皇帝的命令状吗?”木村野在考虑爱娜带来的指令前,他要求先查阅信物。 “没有。”爱娜不慌不忙地说:“关系到炮击水城的计划只能传话表达,不方便存在于书信之中。” 木村野威严的注视着爱娜的眼睛,企图找出任何惶恐的破绽,但爱娜令他失望了,这个习惯了冷漠的女人在这种的紧要关头也照样能不露神色。木村也陷入了沉思,对他来说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指令,他很难让自己去相信一个低级军官捎来的命令。 “木村大佐,这是个好消息,我们可以不用炮击水城了。”木村野左边一位留着白胡子的高级军官笑着说道。 “是啊大佐,转移平民是好事,这里大部分兄弟的家乡都在水城,那里都是他们的家人,炮击的事如果……” “混蛋!”木村野板着脸怒骂一声,打断了边上跟着附和的另一位中年高级军官,他高昂起头颅,面容严峻地说“我的家乡也在水城,但是我有抵触过这些吗?忠于皇帝的命令才是我们共和国军人的天职!” “可是,这位少尉她也说了……” “住嘴!”恼火的木村野打断了又一个想插话的红发军官,“你们都要造反了是吗?” “抱歉……” 虽然那些都是高级军官,但他们还是一脸害怕地给自己的上级弯下了头,爱娜观察到,这四名高级军官里唯独有一个最年轻的黑发少校没有说话,他的脸色阴沉,紧紧攥着手中的拳头,一言不发地站着。 木村野昂着脑袋看向高挑的爱娜,他不苟言笑地说道:“没有命令状的话,是不可能让我改变作战计划的。” “可让我赶回去再禀报皇帝陛下,即使拿到了他的命令状,过来也起码需要四天半的时间,到了那时候,阁下的火炮就已经把水城里的平民全都杀光了吧。”爱娜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地强调了“平民”二字。 “什么意思!那也会是变异人杀的平民,不是我们!”木村野瞪起了眼珠,愤怒的盯着爱娜大叫道:“快给我滚,不然就把你当奸细抓起来!” 爱娜原本就没对这次的说服抱有多大期望,面对木村野下的逐客令,带他进来的那个少尉忽然伸手搭住了她的肩要把她撵出去。 好戏即将上演 不过主角却不是爱娜 当爱娜正打算侧身扭住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时,可那只粗糙手掌却又缩了回去…… 眼前发生的一幕令人惊奇,刚才那个沉默寡言的黑发少校,一下子扑到了身材矮小的木村野身上,把他狠狠按在了驾驶台上,只见这个年轻的少校快速从靴子里拔出了一把匕首,死死抵住了木村野的脖子,他怒吼道:“你这个冷血的禽兽!我在水城的妻儿绝不能被你这个畜生害死。” 身边其他的军官们想去拉他,可又被疯狂的他一把推开。 “这个女的不是已经说了吗?皇帝不炸水城了,你怎么还……” “砰砰!” 两发子弹射入了青年少校的背脊,从他正面的胸口里炸出来。他痛苦的颤动了两下,咬紧渗血的牙齿,倒在了木村野的身上。 爱娜急忙冲上去翻开了那具年轻人的尸体,但她看到的是口中正在冒血的木村野,喉咙里不停发着“咕噜咕噜”的声响,那是一种沉闷的,呕吐般的低吼。原来木村野的脖子还是被青年少校在临死前割开了。 “你为什么要开枪!”白胡子高级军官指向握着手枪的黑皮上尉道:“你这么做害死了大佐知道吗?” “等着上军事法庭枪毙吧臭小子!”另一个红发的中年军官抽出了自己皮带里的枪指向站在门口的黑皮上尉严厉地道:“立即放下你的武器!” “不!不是我害的!是那个少校杀了大佐!”上尉慌张地端着枪辩解道:“这个女少尉,对!这个女少尉一定是奸细,是她反间了少校和大佐!” “别语无伦次了,快放下你的武器!上尉!”站在最后边的第三个高级军官也拔出了枪对准了额头上冒着冷汗的黑皮上尉。 “不!我没有害死大佐!”黑皮上尉怒吼了一声。 “行了,先放下武器再说。”红发军官的语气缓和了,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说的话过于严厉了,所以一边端着枪一边伸出了另一只手,放慢步子,小心翼翼地逼近那个几乎奔溃的上尉。 “砰砰砰砰砰……” 黑皮上尉又开了火,爱娜听到枪响后的第一反应则是一把掀翻桌子,藏到后头隐蔽了自己。这次被击倒的是那三名高级军官,肩膀上也中了两枪的黑皮上尉,按着伤口逃了出去,他一边跑,一边大喊道:“有奸细!有奸细!那个女人杀了大佐!快来人!” 焦急的爱娜冲到门口立即先反锁上了大门,她先是探了一眼窗外,底下山姆和其他小队的成员们已经和敌人展开了交火,她思索了一秒,回头打量了一眼地板上躺着的人,那里唯有一个白胡子军官还奄奄一息。她赶忙过去蹲下身子对痛苦呻吟的老军官说:“快,告诉我锁住船舱的按钮在哪?” “为……为什么要……锁船舱。”白胡子就快喘不上气了。 “为了拯救水城,为了救你们的亲人。”爱娜认真地看着即将垂死的老人,说了一个令他合眼前无法拒绝的理由。 “好……好吧。”老人指向控制台上的一侧,“红色的……按钮……防水闸门。” 老军官咽气了,爱娜猛地回头,她找到了那个老军官死前所指向的按钮。 第57章 染血的旗帜(三) “咚!咚!咚!” 控制室的大门被外面熙熙攘攘的海军士兵们不停的撞着,钢铁做的大门上已然变形,而透过窗口的玻璃爱娜看见自己甲板上的行动队员们正躲在掩体后与前后夹击的敌人展开了殊死战斗,爆破手达林是第一个战死的,他在寻找掩体的时候被射穿了膝盖,倒在地上的他又遭到了十几发子弹的扫射。 爱娜必须马上行动,一刻不得迟疑。 按照死去老军官的说法她飞奔去控制台掀开了块方形的小玻璃罩,罩子里确实有一个红色的按钮,爱娜看了一眼边上的标志,上面画着一扇门,门里刻着几粒细小水珠图案。 “那一定就是防水闸门了。”爱娜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用她那纤细的手指用力摁下了按钮。四周的警灯突然闪烁起来,各处的喇叭里不停鸣叫出“船舱漏水需要隔离……”的警示语句。船舱应该是被封锁里,里面一千多名军人一时被所在了里头弄不清外面的状况。 “嘭!” 控制室的门被撞开了,几名全副武装的海军冲了进来。不过他们刚一露脸,看见的不是黑皮上尉所喊的女奸细,而是一张贴着海域地图的大铁桌子,迎面的朝他们飞来。原来爱娜一只手举着铁桌,一只手拿着捡到的手枪,奋力一跃径直地朝他们撞来。被挤在狭小门廊外的一群敌人更像是面包里的热狗,全然动掸不得,很快他们就被解脱了,参差不齐的脑袋被一个个打爆出了血浆溅满在墙上。走廊另一头又来了一拨敌人,他们半蹲在地上开始瞄准铁桌后的爱娜射击。爱娜一闪身子又躲回了门里,而这次,她再出来时手中提着的是一具沉重的尸体,她单手举着拾起的冲锋,不停地进行火力还击。 几秒间,吵杂的走廊里顿时安静了,只剩下一地的鲜血和横七竖八的尸体。爱娜踏着脚下的死人,不忘又提上了一把机枪。她顺着盘旋的楼梯快速清扫了陆续赶来的敌人,杀出重围的她下到了一楼。舰楼门口的甲板上有十几个敌人正趴在掩体后向另一头的山姆射击,爱娜见状后她立即敏捷地绕着敌人的背后侧身横跑,她端着的枪**出了一堆精准地子弹,成功反向包围歼灭了对手,瞬间帮助行动队的成员们缓解了夹击的不利局面。 “你们看住背后!我来解决我前面的敌人!。”爱娜往身后的山姆他们喊道。 带头的山姆从掩体里抬起了健壮的胳膊对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便转身弯腰小跑支援另一头的队友去了。 战斗进行得逐渐顺利多了,医疗女兵莫妮卡可以腾出时间为左臂中弹的掌舵手康克进行治疗了,而山姆也能更稳定的指挥战场局面了。 “快!芙乐!”山姆大声喊道:“去取达林身上的爆破装备,用手雷炸了那门机枪,我们掩护你。” “好!” 工兵芙乐猫着身子,像只松鼠似的一下窜了出去,他呼吸急促,踩着碎步,极力躲避着他脚跟边上敌人子弹溅起的火星,不断从一个掩体又钻到另一个掩体的后面。 “不行,火力太猛了!我出不去!” 工兵芙乐已经到达了爆破手达林的尸体边的掩体后,但他刚一伸出手,就被面前炮台上架着的一挺机枪用密集的子弹扫了回去。 “卡里加!你有办法能解决掉那个机枪手吗?”山姆又对身旁的一个特种兵喊道。 两鬓花白颧骨消瘦的卡里加不满地嚷道:“开玩笑!谁让你不准我带狙击枪上来的!” “他娘的,那么大把狙击枪你带上船谁还信我们是水手啊!”山姆激动的吼着。 “步枪行不行,那边正好有一把。”他两右翼掩体里的特种兵秋山治水指着围栏边的一把步枪喊道。 “也行!扔给我吧!”神枪手卡里加自信的应答道。 “好!” 灵活的秋山治水,端起冲锋枪故意从自己掩体的左边露出身子射了几发,又突然闪向右边一个滑步侧躺划过光滑的甲板,他一路保持开火一路用手勾住了步枪上的背带,又在接近栏杆时,双脚一踏,重新滑回了岩体后。 “接着!”秋山治水从头顶上抛过了步枪。 卡里加一把接住飞来的步枪,只见他躺在掩体后迅速拉动把手,给枪上了膛,他深吸一口气喊道:“准备好!工兵小子!” 说完,他便一个转身握枪趴在了掩体上。 “砰!砰!砰!砰!……叮!” 卡里加一口气射完了弹夹里的八发子弹,那门重机枪的枪手中了三发,倒在地上,很快他旁边的人又接过了机枪继续开始了火力压制。不过在这个间隙里,狡黠的工兵芙乐已经趁机取回了队友尸体上的手榴弹。 “你确定要炸吗?死胖佬?” “你说什么呢!小混蛋!”山姆朝着跟他开玩笑的芙乐大吼道。 “我炸了隔壁船的人不就都来人了!”芙乐喊问道。 “你不炸他们早晚也会来的!我们马上就没子弹了,我们需要冲过去补给!猪脑子!”山姆回到。 “你才猪脑子!胖佬!”芙乐没有牺牲的爆破手达林盲掷榴弹那么精准,他又一路小跑回去,在跑动中把两个颗手雷扔向了那挺高处的机枪。 “啊!”芙乐的腿上中了一枪,他扑倒在第痛苦的叫着,附近的另一名特种兵拜伦见到了危急的情况他一下子挺身冒着奔来的子弹掩护倒在地上的队友。 “医疗兵!医疗兵!”果敢的拜伦嘴里叫唤着,往对面扫出手中的子弹。 “来了来了!”女医疗兵莫妮卡正好包扎完掌舵手康克的手臂,马不停蹄地她又往工兵芙乐倒地处冲去,“掩护我!”她喊道。 “轰!轰!” 两枚手雷炸开了,敌人的重机枪终于被摧毁了。 莫妮卡并没有被身边的爆炸给惊到,机敏的她仍不忘避开子弹,低头冲过去一把抓住身前工兵背后的衣领,她吃力的把瘦小的芙乐拖进了最近的掩体。 “啊!好疼啊!要是那个死胖子中弹了你一定拖不动他吧!”受伤的芙乐还有心思开玩笑。 但医疗兵莫妮卡却没心情接他的话茬,她立即用皮绳扎住芙乐伤腿上的两端,在创口上撒了点麻醉粉,直接就操刀就给芙乐挖起了子弹。 “哇!你也不给我打针吗啡啊!” “闭嘴!那是给快死的人用的!”莫妮卡把一块染血的白布条塞进了伤员的嘴里,继续她手中的工作。 “趁现在!我们冲啊!” 无畏的山姆即使瘸着腿,也没忘了带头冲锋,三个特种兵跟着口号紧随其后,他们一路压上阵线,击毙了十几名敌人。 这时的爱娜早已把左舷船尾的敌人全部清扫干净了,她转而逼向右舷,一边展开激烈的杀戮,一边往在船首激战的山姆那汇拢。她的清敌速度让大家从被夹击的劣势扭转成为了对敌人施加的夹击。 很快,甲板上的敌人不多了,但他们还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在舰楼上总会零星出现几个打冷枪的卑鄙小人。 “快看,其他舰船上派出的小艇过来了!注意敌人的援军!”爬到高处压制敌人的特种兵秋山治水紧张的大喊道。 第58章 染血的旗帜(四) 甲板上的敌人终于被清扫完毕了,精疲力竭的战士们却还不能有喘息的余地,远处其他船舰上派来的冲锋舟在湍急的波涛中驶向爱娜所在的雷神号,起伏的海面把那些小艇的船身荡漾得若隐若现,幽暗的月色阻碍了行动队员们的视线,他们很难辨别一共来了多少船只。 “我们必须得分头行动了。”焦急的胖山姆朝大家嚷道:“我们要在敌人援军登上甲板前干掉他们。” “我刚才看到船的两舷都驾着对海的机炮,也许我们利用它把敌人歼灭在海上。”医疗兵莫妮卡帮受伤的工兵芙乐绑扎完创口后,指向一座金属色的大型机炮嘴里说道:“你们谁会用那玩意?” 大部分人顺着手指望去都纷纷摇了摇头。 “我会。”山姆问道说,可另一边怎么办? “另一边我来。”爱娜自信地说:“虽然没用过这种样子的机炮,但我想原理都差不多的。” “那好,我们分工一下。”山姆指挥道:“爱娜你和莫妮卡去右舷的机炮,我和芙乐留在这用左舷机炮。” “那我们呢?”面容俊朗一头金发的特种兵拜伦问。 “别急”山姆用手势示意道:“你和秋山治水去舰楼里清理剩下的敌人,确保我们在使用机炮时不被楼上的冷枪手给叮了;卡里加你保护开船的康克到控制室去启动船,尽快让这家伙动起来,我们往水城码头赶。” “行了我们走吧拜伦。”秋山治水对拜伦眨了下眼睛说。 三个特种兵里数亚裔的秋山治水个子最矮,但他最擅长的却是用冷兵器近战肉搏,他的枪法虽不如刀法来得畅快,但灵活的他总有办法躲过敌人的子弹。身旁搭住他肩的拜伦就不同了,这个气质优雅的瘦高个平时不爱说话,最令人映象深刻的是他作战时潇洒的动作,随心所欲射出的子弹往往能立即令对方闭嘴。 “康克,你的胳膊没事吧。”另一位两鬓灰白的中年特种兵卡里加对身旁带着眼镜看似文弱的掌舵手问道。 “没事。”康克扶着受伤的左臂,唇色惨白的他摇了摇头,他透过眼镜里的玻璃望向肩楼顶上的控制室说:“我们也赶快去吧。” 四组人分别按照计划分头行动了,跛脚的胖山姆和另一个受了腿伤的工兵留在了左舷,爱娜和医疗兵莫妮卡也出发了,两个女人一路小跑赶到了右舷的机炮旁,爱娜大致观察了一下这台机炮的整体构造,便一跃爬进了炮舱里。她一边校对着机炮里的拉杆,一边朝着机炮下的莫妮卡说道:“我们这样配合吧,你用探照灯优先点亮离我们最近的小艇,等我的炮弹打完了,你就马上帮忙填弹。” “了解!”莫妮卡移动了探照灯,照向了一艘载满人的小艇,“快!那些敌船越来越近了!” “好!” 爱娜紧握住深黑色的拉杆,机炮塔抖动着发出了“咯咯”的转动声,它调整了炮口方向,用细长的铁炮管指向了远远被点亮的小艇,她使劲按下手中的射击按钮,机炮舱被后坐力猛地地前后甩动摇摆着,瞬间,一束束鲜明的机炮划过漆黑的长空,随着沉闷的巨响射向了目标小艇。 “再抬高一点!注意抛物线!”莫妮卡大声喊道。 “知道了!”爱娜也抬高了嗓门。 速射出的炮弹沿着美丽的弧线向雨点般打落在敌人小艇的周围,忽然一发机炮严严实实地击中了小艇,船上里的人们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在平静的海上惊叫哀嚎着,熊熊火焰突然从小艇的中央窜出,映红了周围的海水,照亮了昏暗的夜空。 “干的漂亮!”莫妮卡连忙扭动身子把探照灯挪向了另一艘船上。 “嗵!嗵!嗵!嗵!……” 爱娜打出的炮弹像雷神的霹雳般与空气摩擦“咻咻”地呼啸着冲向海上船影,被击沉的小艇越来越多,但却有一艘小艇驶得飞快,它变换着海中高速的航线绕过爱娜所在的炮塔往船尾贴去。 “别漏了它!” 爱娜迅速转回了炮管,持续对那艘小艇保持着攻击。 “不行,打不中!”爱娜焦急地喊。 “别管它了,你继续打正前方的船,把那艘交给我!” 莫妮卡虽然只是医疗兵但她在战场上的勇敢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前线上的战士,她立即抓起背后的轻机枪,一路飞奔向船尾跑去。愈来愈近的敌人在从小艇上射出了子弹,暴露在甲板上的莫妮卡闯着枪淋弹雨奋力地冲到了船尾的一个铁架后,她趴在掩护物后不停用火力压制那艘即将靠上来的小船。这时,控制台也响起了枪声,原来是卡里加打碎了玻璃伏在窗口用步枪精准的在支援她。 船鸣起了笛声,发动机开始运作,巨大的“雷神号”渐渐划水航行,不断递增着档位,提速往水城的港口驶去。而就在这个时候,舰楼里也响起了剧烈的枪响,特种兵秋山治水与拜伦在长廊里遇上了十几个顽抗的残军,他们被之前逃出的黑皮上尉组织了起来,正打算趁登陆艇围攻支援的时候突然从内部进行反扑偷袭。但是两位英勇的特种兵英勇用交叉火力在走廊里阻止他们冲下舰楼。 山姆左舷那头过来的敌军小艇数量不多,他没花多久就用机炮干掉了企图从他这边登船的敌艇,在给机炮重添加炮弹时,他教会了工兵芙乐大致使用机炮的方法,在把那个伤员扶进机炮舱坐后,就端着冲锋枪跑来了爱娜这头的右舷。 “你这边好多敌人啊!” 胖山姆猫着身子疾步跑来了爱娜的机炮旁,他眼前的海面上好似一片汪洋火海,不断有敌船被轰鸣的机炮打得星火四溅,海天一色的绯红看得他热血沸腾,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仰头对着机炮上的爱娜呐喊道“莫妮卡呢!” “在船尾!”全神贯注正瞄准目标的爱娜高声回道。 “怎么,那边也打起来了么!”山姆吼着,刚想起步过去去支援,却被爱娜叫住了。 “等等!先想帮我填弹,弹药快没了!” “好!马上!” 一枚从海上飞来的子弹擦中了山姆的肩膀,但他连伤口都没望一眼,咬着牙继续搬过身旁的铁箱,从里边捧起沉重的弹药断往爱娜身下的机炮弹夹里塞着。 “糟糕!”填完弹药的山姆突然脸色大变,他慌张的抬头大喝道:“我真蠢,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什么!”忙碌的爱娜冲着身后大叫。 “旗帜!那面蓝色的海军旗帜!”山姆朝着舰顶开了机枪,但他射不中上面的人,“我得上舰楼,不能让他们把旗帜放下来!” “管它干什么!”爱娜愤怒地又打沉了两艘登陆艇,她唤道:“快!快去帮莫妮卡!” “不!旗帜要是被降下了,周围的军舰会用火炮攻击我们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认真射击的爱娜没有听清山姆说的话。 “旗帜被降下了就代表这艘“雷神号”已完全沦陷了,周围其他的军舰可能会自由向我们开火的!” “什么!”在机炮舱里的爱娜仍没有听清嗓子早已喊哑的山姆在说什么。 “我要上舰楼去!” 山姆管不了跟爱娜解释了,他自言自语地换了地上的一把机枪飞奔冲进了舰楼…… 第59章 染血的旗帜(五) 后半段惨烈的激斗是山姆亲口告诉我的,当他焦急地冲进了船尾的舰楼里时,激烈的枪声催促着他加紧了步子,他举着轻机枪一口气盘旋爬上了楼梯,冲到舰楼的顶层。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从楼梯口向走廊里张望,两个熟悉的身影闪入了他的视线。 这一条狭长的走廊里,一头是山姆所在的旋转楼梯,另一头则堆放着箱子,在箱子的后面敌人正把守着一把攀上天台扶梯。走廊的两侧分别有规则地布置着两排房间,房间的铁门大多都是开着的,两位特种兵也就是隐蔽在门框的内侧房里朝着外边的敌人射击的。 秋山治水的面颊已被蹭过的子弹打碎了,脸上血流如注的他蹲在一扇门里朝着反向走廊尽头的敌人开火,而他另一侧对面的门里拜伦也在用火力纠缠着对方,这个英俊小子的脑门上也擦破了皮,他一手紧捂着受伤的小腹,一手抬枪探出身子不断给敌人还击,两个血淋淋的勇士眼中泛着通红的血丝坚强地守卫着他们的阵地。 还在楼梯口的山姆不停寻找着火力的间隙,他缓了口气,找准了敌人隐蔽换弹的时候猛地闪身冲了出去,他用手中的轻机枪朝着长廊的尽头边扫边跑,这个矫健地胖子一溜烟钻进了拜伦所在的房间里。 “兄弟们,行动有变,现在我们的任务不是守住他们了。”山姆换着弹匣的子弹急切地嚷着。 “怎么了?”对面的秋山治水侧身开枪问道。 “那些混蛋打算去顶上降他们的舰旗!那玩意没了,周围的舰队会向我们开炮的。”山姆换上自己,继续朝走廊尽头隐蔽的敌人开火说:“这些混蛋看来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了。” “怪不得前面他们走了一半的人上天台了。”秋山治水的枪里发出了咔咔的声音,他低声骂道“该死!我的子弹打完了。” “我也只剩下几发了。”唇色惨白的拜伦不满地看向刚到的山姆说道:“你就没带弹药上来吗?” “太急了……”胖山姆使劲挠了挠头皮,一脸惭愧的说:“不过我这有颗手雷,前面从芙乐那拿的,也许派得上用场。” “那你的机枪里还有子弹吧?” “有!”山姆看了看枪膛外挂着的一排铜色子弹说。 “那你负责掩护吧,一会手雷炸了我先过去。” “你的伤没事吧?”山姆颇为揪心地盯着拜伦流血的左腹。 “死不了,行动吧。” 山姆拔出了手雷上的保险栓,他估算着爆炸的时间,摆手一扔,椭圆形的铁疙瘩顺着走廊里的地板“咕噜咕噜”的滚了过去。 “手雷!手雷!”对面的敌人喊了几声,但还没来得及卧倒,“嘭!”的一声,手雷就炸了。 绽开的火焰,带着滚滚热浪冲击出走廊,埋伏在尽头箱子后的三个敌人被断了手脚,他们的面部焦黑,被灼伤的皮肤略带有节奏的微微抽动着,仰面瘫倒在墙根边。 正如拜伦所说的,他强忍住腹中的伤口,在爆炸后的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只见他左右转动枪口,突向走廊两侧的房里射出有力的子弹,那些刚爬起来的敌人又伏地倒了下去。山姆和秋山治水一块跟着他一块冲了上去,他们压低身子快速奔跑,在路上不停点射着正前方的敌人。 就在他们到达了天台铁梯的下方时,突然,一连串的炸裂声让地板猛烈的摇晃起来,三人被纷纷震倒在地头部撞在四周坚硬的铁墙上。 “不好!敌人已经开炮了!”趴在地上的山姆大喊道。 山姆刚喊完,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摆,坐在机炮舱里的爱娜抬头看到是漫天通明的火束盖过星辰的光芒在大风中呼啸着向自己的头顶飞来。控制室里的舵手康克额头上不停冒着硕大的汗珠,他努力地调整航行的方向,试图避开紧随其后的射来的火炮,但是密集的炮弹还是星星点点的击中了这艘海上的钢铁堡垒。 “我先上去!” 秋山治水抽出了背后的尖刀,他把刀刃咬紧在口中,双手搭上了铁梯,顶住激烈地摇曳一鼓作气爬上了梯顶,他刚一露头便有一梭子弹射向了他。他回身一缩,又一跃而起,撑着不稳的地板扑向面前的敌人,他取下嘴角锋利的尖刀,直挺挺地扎进了对方的心脏。马上他又一记翻滚冲向了另一侧,狠狠刺向了敌人的肩膀腰间。 山姆和拜伦也已经勉强地爬了上来,他们在晃动中无法击中目标,索性也逼了上去。 “秋山!”拜伦大声的唤道。 只见秋山拔出尖刀要刺向另一名敌人的时候,那个敌人迅速掏出了手枪在被割开喉咙的同一瞬间打穿了秋山治水的胸膛。 秋山治水吐着鲜血无力再战了,他长叹了一口气,翻到在敌人的尸体边上,仰卧着看向天上的繁星,他嘴里念叨着:“今晚好美啊,终于能死在海上了呢。” 他洋溢的嘴角渐渐僵硬了,终于闭上眼安静的睡去了…… 又一发炮弹砸中了楼旁的钢铁墙上,巨大的冲击力把天台上的所有人都炸了出去,山姆撞飞到了栏杆上翻身一个扑腾险些同他手中的机枪一同掉落下去,他单手劲拉住铁杆才保住了一命,他奋力向上挺身看见了围栏边上的拜伦紧按住肚子上撕裂的伤口,痛苦令他秀俊的五官扭成了一团,他怒吼一声,拾起地上的一把枪,愤慨地向前急冲。 “砰!砰!砰!砰!” 他一连射死了旗杆下两个起身举起枪的敌人,跌跌撞撞地趴到在那面镶着太阳的蓝色旗帜边。他顾不上肚子切口里露出的肠子,鲜血淋漓的手指颤抖着攒紧了那面拴在铁叉上的军旗。他解开锁扣,吃力地拉动着滑轮另一端的绳子,那面被鲜血染红的旗帜缓缓升了起来。四周紧跟着的敌舰悄然熄灭了炮火,海上的狂风扬起这面腥红色的大旗,在胜利之夜显得格外威武。 突然,几声枪响让这面即将攀上顶端的旗帜停了下来。从暗中爬出了一个皮肤黝黑的上尉,他的手枪接连打完了子弹。中枪的拜伦瘫倒在血泊中,他淡蓝色的瞳孔缓缓放大了,那根细细的红绳却紧紧攥在手中。 山姆从栏杆外爬了进来,他目睹了这一切,绝不能让珍贵的旗帜再掉下来。他发疯似地跑向那个月光下的上尉,重重出拳砸向了那颗黝黑的脑袋。 黑皮上尉中拳后倒在地上,但立马又弹起身子吼着扑住了山姆,俩人纠缠在一块不停朝对方抡拳,山姆旧腿伤被上尉一脚中了,他痛苦的半跪在地上又挨了两记勾拳,但钢铁般的意志不会让他倒下,怒火中烧的他一把抓起了对方的腰带,把敌人在空中翻个身子按倒在地上,他骑上黑皮上尉不停把粗大的拳头砸向他的脑门,四溅的鲜血喷在了山姆的脸上,他的眼角流着悲愤的泪水,把敌人的头颅打得血肉模糊。 跳上天台的爱娜看到了还在发疯砸拳的山姆,她伸手轻触山姆宽厚的肩膀上,低声说道:“够了,他已经死了。” 山姆呼了口气,停下了疯狂的举动,他没有说话,而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个铮铮硬汉脸色阴沉,他无声地哭泣着走向战友的尸体,轻轻掰开了紧握旗绳的手指,挥舞着胳膊,把染血的旗帜升完了那段近在咫尺,却又遥在天边的距离…… 爱娜看着战友们的倒下的身子,眼神里充满了愁楚,远处海岸线露出了一盏闪烁的光芒,一座高耸的灯塔愈来愈近。“雷神号”响起了三声悲鸣的汽笛声,港口上聚集的水城士兵们挥舞着双手,他们正在迎接着英雄们的凯旋。 最终,岸上水城的酋长用洪亮的喇叭,通过慷慨的演说劝降了这支失去统帅的舰队,船上的数千名官兵们绝大部分都是城里居民的亲人,流着泪的降兵们,纷纷同意加入了之后更为惨烈的水城保卫战。 这次特别行动的领队山姆拒绝参加了胜利庆典的晚宴,他只是默默地提交了在这次海上夺舰战中的阵亡名单: 二等兵达林 中士秋山治水 中士拜伦 第60章 父亲的日志 10月27日雨 很久没有下过雨了,天降的甘露滋润了旱裂已久的废土,今天有个特别的发现,我在一处山脊边路过时竟然发现了一株美丽的兰花。人们都说这个荒芜的世界不会再有希望了,即使是联邦国那一丁点不被污染的土地也早晚会被太阳耀斑给摧毁。那是愚蠢的预言,我坚信奇迹会发生的,正如我手边这盆坚强盛开的花束,在它光鲜亮丽的背后几乎没有人会去思考它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到底在经历过了什么。 我有点想念我那个顽皮的儿子阿信了,不知道他在废都过得怎样,那个痴呆的老保姆总是忘了按时给他做饭,但不管怎样他都会和他妈妈一样坚强吧。我亏欠他太多,没有花时间陪过他,也从没亲口告诉过他我爱他,我不善表达这些,或许天生就不是个当爸爸的材料,但愿这个顽皮的小子终有一天能够理解我的苦心。他不该在末世废土的炼狱里挣扎,他需要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充满秩序,人间和睦,盛开鲜花的世界。 傍晚时我得到了一封从废都邮差那捎来的信件。看着信封上的印章我就知道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果不其然,寒冬城的林将军死了。我早就劝过他不要帮助那个不成气候的太子,可他还是信错了人,把赌注压在了一个冷血的黄毛小子身上。现在他成了皇帝,食言了当初仁慈爱民的政策,暴露了他残暴的本性。我早就猜到了今后这场政治上的分歧最终一定会把他的老师林将军逼上绝路的,但是没有想到一切来的那么的快。 这封信上亲笔写着的是他最后的遗愿,他想托我帮忙保护刚嫁入宫廷的女儿林芸皇后,那个17岁的小姑娘想必一定非常忌恨逼死他父亲的凶手吧,但我现在还不能去废都去看她,我得尽快赶往北线,到那个比废土更糟糕的极寒之地。因为皇帝想要得到的不是老师的女儿,而想整个控制住寒冬城的势力,皇后不会有事,但寒冬城的勇士们却会走上歧路,我想这就是林将军最担心的事吧。 天气开始转凉了,坐在窗边的我略感到了寒意,我得赶紧把这盆来之不易的花儿好好收起来了。最后希望我远方的儿子别再感冒了吧。 11月3日晴 我已经几天没写日志了,对我这种终日奔波的人来说,能够静下心来写上几张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寒冬城的确是个令人煎熬的地方,刺骨的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即使现在躲在被窝里都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好在这里的景色倒还十分迷人,中午我同几个被称之为寒冬成勇士的小伙子踏上了他们坚守的长城,在这座用花岗岩砌筑起的高墙上小雨婆娑,透过朦胧的雾气望到的是白雪皑皑的山峦和一望无际的晴空,大地全都凝结成了冰霜,在璀璨耀眼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仔细看,会发现它倒影出了天上的白云,它们悠闲地飘逸,让人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烦恼。 我想这片极美的景色应该是上天对捍卫边境勇士们的嘉奖,只是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平静而安详的地方,会时常有恐怖的怪物出没。 走过这道壮丽的城墙后,我进入了他们用高柱搭建在空中的聚义大厅。那些北境的将领们正围着圆桌手握盛满伏特加的杯子,不停争论着起兵的议题。他们看到时我全都静了下来,注视着我独自走上了一阶雕满金文的石台。 我严肃的把他们已知的皇帝的阴谋又陈述了一遍,在哗然一片的悲愤声中,我又抬高了嗓门宣读了林将军的遗嘱,林将军不愿看到他的士卒们为了复仇而放下看守北境的怪物重任,他是一个真正伟大的人,愿意把一切献给祖国的义士。但我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来悼念他的功绩,而是要说服这些冲动之人体谅到林将军最后的心愿。 我阐明了他的女儿仍在废都的皇宫之中,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旦北境的人马扯起了造反的大旗,那么这位年幼的皇后必将会成为交战的人质,最后进退两难的林氏家族就算议和,也只会从边境的英雄沦为不忠的叛军,政治地位上的削弱,会让他们今后被慢慢蚕食的。 他们需要的是忍耐,不动声色的等待,积极在暗中扩展自己的势力支撑这位深处在宫中的林家血脉,等她长大后,终有一天,机会是会到来的。 那些不怕冷的勇士们听从了我的建议,晚宴上他们请我喝了太多的伏特加,虽然得到了一时的欢畅,但现在却感到有些头疼,是该早点睡了,明天还得启程赶往废都的皇宫。 11月10日晴 我见到了那个小姑娘,她比我的儿子大了几岁。这个身穿华服的年轻皇后很聪慧,只是眼神里时常充满着哀怨。她的婚姻过的并不幸福,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婚姻,她拒绝与皇帝同房,而皇帝也只顾宠信他自己的妃子,他们两人像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皇后的头衔不过只是一个政治需要的名分罢了。 陪同在她身边的表弟安文虽然是个强壮有力的小子,但他的头脑过于简单了,并不是个可造的人才。看来我必须得留下几个月,教会她一些在宫廷里保护自己的方法,不过这样也好,我能有更多的时间去陪陪我的儿子了。 寻找记忆水晶的事目前看来只能暂时先搁置在一边了,不知道那个叫爱娜的仿生人在古井里把读取器造得怎么样了,但愿她能早点出来帮我吧,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实在太强大了,那个地下黑市的总部被守得严严实实,就连天天混迹在废都的托尼白都打听不到潜入的方法,看来最后还是得硬闯么。 当然,也许我可以先从皇宫里的这颗着手,没准皇后可以帮我些小忙。至于在联邦国的那颗嘛,等这两颗到手之后就带上我的儿子一起去好了,过两年他就到了可以冒险的年纪了,也应该去见见他的妈妈了。 第61章 沐水的百合花 我在浴池边读完了父亲的几张日志残页,里面所提到的皇后正靠在我的肩上轻松地闭眼浮在水中歇息。 读完日志后的我心情复杂,烦闷地翻过身子钻进了温暖的水里,思绪万千的我脑海里不断浮出乱七八糟的念头。父亲的日志透露了太多我所不知道的信息,有关于皇后身世的,有关于水晶线索的,最使我感到揪心的,是提到了妈妈的下落。 可是我记不清她的脸了,即使在梦中见到时也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而这种轮廓又会在我醒来时雾散云敛。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些什么,在我的儿时记忆里曾出现过一个姐姐。我转过头凝视着皇后平静的侧脸,努力从脑中找出了一些画面的碎片。在我十一二岁那年,我的父亲时常会把这个姐姐带回来和我一起练习射击,她那十发十个脱靶的场面我仍然记忆犹新,不过印象最深刻的是她每次来时,都会给我捎上一些精致美味的点心。这一度让年幼的我差点就相信了在废土之上还有美好生活的憧憬,现在细细想来,原来她就是这位皇后。 “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兴许是扑腾出的水花,扰到了小憩的皇后,她睁开了双眼,面色平静地回视我的目光。 “没什么。”我挪开了眼神,淡淡的说。 “读完了是么,有什么问题要问的?”皇后的微笑中透露着疲惫。 “太多了吧……”我感叹道,一时不知从哪里问起。 “好吧。”皇后伸出胳膊搭住了我的肩膀,她酥软的胸轻轻贴近了我,“今晚陪我一块睡吧。” “什么!” 一阵燥热升上了我的面颊,我紧张地缩回身子,挤成了一团,胸口扑腾扑腾地跳着感觉要顶到了嗓子眼,口中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后看到我的窘样,“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用纤细的手指划着水波,看着涨红了脸的我说道:“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哪去了,怎么现在成了只害羞的小猫咪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 我的生理又不自觉的起了反应,和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在同一个水池里泡澡,无论是换了哪个男人都会抵挡不住这种致命的诱惑,何况她竟还说出让我和她一块睡的挑逗话来,我虽然现在看起来像个女人,可内心是个实打实的汉子啊!对我来说喜欢女人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她……不会真的是百合吧? 带着惶惑和下半身紧胀的痛苦,看着她直勾勾的眼神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吐着湿暖的气息凑到我的耳边轻柔说:“留下来陪我过夜吧,我也喜欢女人的。” 如果是一个男人贴到我耳朵根上跟我说他也喜欢男人,那我一定会一巴掌上去把他拍死的,但如今是一个女人跟我说她也喜欢女人,这下我就咋舌了。我真不应该告诉她我不喜欢男人的,现在男扮女装的我怎么都没法跟她开口说出实情了,我没法想象当她知道和男人泡在一块洗澡,还用自己酥软的双峰紧贴着对方在他耳畔亲昵时会发生什么样的反映。 她一定会追到天涯海角来弄死我的,也许结局会比死更难看。我的既激动又害怕,这种感受也许只有深处在这个情况下才能体会到。 皇后朝她的女奴们做了个手势,让她们全都退下了。宽敞明亮的浴室里现在唯独剩下我和她赤着身体在池子里躺着。她的手轻轻在水中泛起了微波,抚触到了我大腿的肌肤上,一道电流般的惊颤占据了我内心所有的感官,我仿佛感到了浑身喷涌的血液全都随着我的每一根血管冲向了我的大脑。在这个水雾缭绕的浴室里,回荡着的,只有我仓促无力的呼吸声。皇后火热纤柔的嫩手缓缓地顺着我的腿根爬去,生理上的快感在慢慢蚕食着我已近乎崩溃的意识。 “我还是先回去吧。”我颤颤巍巍地挣脱开她,想站起来却又不小心紧张地失足滑入了水中。 “怎么了?”她一改阴冷的面容,含着温情的眼神看着我。 “不,我……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我神色尴尬地回道。 “你是嫌我老了?不好看吗?”皇后的神情失落,目光中有一丝哀伤。 “没有,我只是有点……有点害怕。” 我竟然傻乎乎地说出了心里话,一小时前她还是我的敌人,现在却成了想睡我的女人。这真是令我感到五味杂陈。 “你刚才想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啊?”皇后轻浮地笑了,笑的格外欢畅。 “那,那你不怕我吗?”我呆若木鸡地问道。 她又占据了主导权,这个成熟的女人找回了自己的气场,她抚媚妖娆地透过淡绿色的水扫了一眼我水中的身体,白嫩光滑的手肘搭在浴池边搁着歪歪的脑袋,低声对我说道:“不怕了。” “为什么不怕了。” 我问得很没有底气,因为我知道她有了更多的筹码。 皇后翻了个身子,扬起细长的双臂,慵懒地仰靠在雪色的瓷砖上,她抬起头望着水中腾腾的雾气,脸色平静地说道:“难道现在你还会伤害我吗?” “我不知道。” “我生平只信任过寥寥无几的人,先知就是其中之一,你刚才从日志里也看到了为什么,所以我想也没必要解释了,但现在你说你和他的目标一样,都在为记忆水晶奔波,那么一个能相信神会拯救世界的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没有说过我想让神拯救世界。”我渐渐恢复了冷静,“我没有这么伟大,我只是想看看他的梦想究竟是不是真的。” “好吧,你究竟是他的什么人?不只是熟人那么简单吧”她认真的望向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真的不能告诉你。” 我确实不能告诉她,我是先知的儿子,一个和她共浴的男人。 “好吧,我不勉强你,我们去床上聊吧。” 她从水中悠悠地站了起来,不知为何,原本令我感受到气质阴冷的她,此刻开始,却变得有些格外动人了…… 第62章 皇帝的过去 皇帝的过去 一个大风呼啸的夜晚,年轻的皇子穿戴着银光闪闪的金属盔甲屹立在皇城的午门之外,风刮过他淡黄色的披肩,飘扬在空中,好似一面威武的战旗。站在这位双目如炬,炯炯有神的青年边上的,是一位身材高大伟岸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容威武,气宇轩昂,一种历经了沧桑的持重感萦绕在他的吐息之间。 他们背后挺立着的则是一列身披铁甲全副武装的战士,这些人腰间别着古铜色的手枪,手里持着发亮的剑刃,高举火把,像是一竖排不可动摇的铁桩。 突然,皇子拔出了腰间的枪,他对着昏暗的天空,高举过头顶…… “嘭!”的一声 数千人同时跟着口中呐喊了口号。 “黑夜将逝,黎明当起!……黑夜将逝,黎明当起!” 在响彻在云霄口呼喊声中,战士们头顶星光,脚踏大地,神情肃穆地齐队跑了起来。年幼的皇后从近处的一座宫楼上,迎着大风遥遥望去。只见皇宫大道上穿梭的像是一道闪耀着金光的流苏,一霎之间,它伴随着巨响冲破了十几道朱红色的大门,径直极速地涌向了那座皇宫内最雄伟壮丽的大殿。 在大殿门前宽阔的广场上,等待他们的是上千名身披黑色铠甲的蒙面武士,那些从骇人的面具里透出酷寒冰冷的目光,纹丝不动地站立在一位气质高傲,相貌不凡的年迈男子身旁,这名男子双手交叉藏于背后,挺着宽厚有力的胸膛吼道:“大奥,我的儿子!你今夜当真要造反吗?” 年轻的皇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高视阔步英姿焕发,敞开洪亮的嗓子嚷道:“父亲!你残暴的统治就要被终结了!我要代表新生的黎明,照耀这片祖国的大地,指引人民走出你的黑暗!” 老皇帝紧咬住了牙关,他眼睛里冒着火花,愤恨地瞪向了自己亲生的骨肉。沉默了片刻,他大臂一挥,身后彪悍的黑武士们龙腾虎跳,像一片墨黑色的洪流,发着雷霆般的咆哮声!大举扑向了皇子带领的人马。 顿时,狼烟四起,金鼓连天!枪炮的响声贯耳欲聋,刀光剑影闪烁照亮云天。残酷的血腥味一下子弥散开来,杀声喊声响彻了整个大殿前的广场之上。 那些刚强的勇士们用沉重的铠甲顶住子弹的穿袭,举剑奔上前去,贴紧住对方,你来我往的用手的利器互相厮杀。黑色与金色在广场的台阶下碰撞形成了一道壮美的长线,在这条狭长的线上,一个倒下了,又另一个替上去,不死不休。满地泼洒的鲜血形成了奔涌的小溪,浸没了由花岗岩铺成的灰色大道。地下的尸体,被践踏成泥,战死的亡魂,腾向天际。在这场殊死战斗中没有一个人是正义的,也没有一个人是不义的。 混沌之中,勇猛无畏的林将军一马当先,他手中挥舞着的长刃像一道带着银光的电流,撕破浑浊的空气不断发出“呋呋”的低吼声,他一连斩死十几名魁梧强壮的黑武士,扯出一道防线的口子。 “快上!我们活捉皇帝!” 但是黑色的武士们,并不惧怕死亡,他们用身体挡住缺口,牢牢顶回了视为生命的防线。那些黑面具里的斗士们在死前嚎叫,把手中尖利的刀刃深深扎进地上的石缝里,用僵死的尸体继续阻挡着篡逆者们的逼近。 年轻的皇子血气方刚,他抽出背后的长矛,踩踏上堆积成山的尸体,一跃而起,劈矛落向了战线后的敌人,他一边杀敌一边喊道:“父亲,不要再做无谓抵抗了!” 老皇帝静静地的站在台阶上,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今夜不断消逝的生命,神情冷漠。 四周赶来护驾的黑武士们把向皇帝跑去的皇子团团围住,竖起长枪抵住了他的进路。他一人力顶千军,转矛且战且退,回到战线上继续拼杀。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天上的繁星和明月都黯淡了,两方勇敢的战士已经死伤惨重,血流成河的广场上只剩下了几十个活人在搏杀了。惨烈的战斗已然进入到了十分胶着的白热化阶段,最后殊死的决战即将张开了。 忽然!一丝曙光从渐亮的黑夜里射了出来,天边泛起的柔光,打在一张张鲜血淋淋的疲惫面孔上。身中多处刀伤的林将军昂起了头颅,他粗壮的胳膊指向那云层里透出的光芒,振奋的大声喊道: “黎明的时刻到了!冲破黑暗就在此刻!众将士们!请用最后一口力气跟我冲上高台,实现永恒的光明!” 他手中染血的长刃又快速挥砍起来,冒着敌人的子弹迈向台阶之上,他身后的战士们也纷纷高歌起赞美黎明的战歌,忍住遍体的伤痛,跟随着这位来自寒冬城的英雄并肩砍杀,耗尽仅存的力气放手一搏!在这最后一波大无畏的冲击里,他们把所剩无几的黑武士统统逼上高台。 年迈的老皇帝自知大势已去,他倒吸了口冷气,在一张坚硬的石凳上坐下了,哀伤的眼神难以言却,在最后的一位顽强抗战的黑武士倒下后,他闭上了眼睛,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老皇帝被他的儿子放逐了,软禁在废土上的某处地牢里,直到耗尽最后的余生…… 年轻的皇子顺利登上了王位,成为了共和国新任的皇帝。他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不仅大幅提高了废都贸易的收入,还加强了治安的管理,建造了卫星城让更多无家可归的拾荒者们有了新的居所。 林将军对自己学生的政绩十分满意,不仅任何事都会倾全力相助,还答应不久后会把自己心爱的女儿嫁给这位废土黎明的救世主。 可没过多久,一切都变样了。 新任皇帝提出的全国赋税减免,损害废土上各地军阀酋长们的利益,他们聚众联合集结起军队,立了他的一个兄弟做傀儡皇帝,举起革命的反旗攻向了刚扩建繁华的废都。 虽然皇帝最终还是赢得了战斗,但是废土上零星的游击抵抗和城里那些自杀式的爆炸袭击,令他烦躁不堪。 有一天,他站在皇宫的高塔上欣赏着自己费尽心血一手建起的城市,内心格外的自豪。 突然 一连串天崩地裂的爆炸巨响顷刻间让眼前美丽的建筑又变回了烟雾中的废墟,他查明真相,得知是一群收了军阀钱财的平民所为后,大发雷霆,怒火中天的他一把扔碎了手中的酒杯,自此以后,他渐渐的变了,变成了和他父亲一样的人。他撤除了亲民养息的政策,改回了他在登基前原有的铁腕政治。一次,他的舅舅白雾城的酋长又起兵造反了,还劫持了皇帝的弟弟玩起自立的老套路,可这回儿,皇帝没再姑息,他不仅亲自领兵剿灭了叛军,还把他舅舅的脑袋割下来扔进了下水沟,至于他的那个无辜弟弟也遭了殃,被抛进了老皇帝的地牢里一同过着永远被囚禁的生活。在他离开白雾城时,他迟疑了一下,最后令人用了一把大火烧光了整座城市。自此,敢造反的人的确没了,但歌颂他的人也没了。 皇帝的老师林将军对他的暴行感到愤慨,不断去找自己的学生理论,起初这两位昔日的师生还能心平气和的见面,但后来皇帝厌烦了。就在林将军的女儿出嫁即将成为皇后的前一天,皇帝送来了聘礼,那是一条长长的白绢和一张高脚的板凳。 在皇后出嫁的清晨,她见到了悬在梁上的父亲,魁梧的身体,已经没了温度。 ———————————— 与皇后畅谈的那一夜里,她并没有像许多柔软的女子一样流泪,而是平淡地同我讲完了这段故事。 第63章 安妮的意外 皇后还提到了关于记忆水晶的下落,她说她曾亲眼见过一个宫廷商人把那颗蓝色的水晶献给过皇帝,但是后来她却未查到下落了,想必应该按照规矩是放入了宝库。至于皇帝的宝库在哪,除了他本人之外,知道的人几乎都死了,不过她答应倾尽全力给我提供任何我所需要的支持,尽快协助我找到记忆水晶。 第二天,我和皇后抱在一起一直睡到了下午,哦,请别误会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她的睡相实在是太差了,这点我也很无奈的。 走出卧室时,她的一个五短身材长得不太好看的老女奴上前通报说安文将军已在大厅等候许久了,而且情绪波动十分严重。 我原本请辞要避开安文,但皇后却说,“别怕,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 我虽然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我完全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打比喻,其一,我不丑;其二,安文跟公婆什么的完全搭不上关系好不好,更何况皇后已经知道伪装之下的我是个实打实的男儿郎。 走下两截宽敞的楼梯台阶,我们在客厅里看到了安文,他正双手捂着脸在抱头痛哭,发出骇人的“呜呜”声,像杀猪似得。 “出了什么事。”皇后心急的问道。 “堂姐我的女儿……呜呜呜……我的女儿她……” “林安妮吗?她怎么了?” 安文抬起了结实的肩膀,那张满是泪水的扭曲脸抬了起来。他刚颤着嘴巴想开口说下去,却因为看到我而露出了眼中的凶光。 “臭女人!我要杀了你”安文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枪,满腔怒火地向我冲了过来。 我连忙一记闪身,拨开了他手中的枪口。 “砰砰!”子弹打在了天花板上的吊灯,破碎的玻璃洒落一地,掉在了我和安文的身上,也掉在了皇后宽大的衣领里。 “快给我停下!”皇后大吼道,快步上来拉住纠缠在一起的我俩,“停下,都是自己人。” 安文很不服气的推开了我,而我在和他分开时也舒服的下了黑手,用长长的鞋跟狠狠地踩了他一脚。他一手握着枪,一手捏着自己的脚趾,嗷嗷地喊痛。 “你胆敢在我的宫殿里开枪!”皇后掏了掏她背后的玻璃渣,把我拉到了身后,生气的双手叉腰说:“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女儿死了……她死了。” 安文说出了一件令我和皇后都相当惊愕的事情,昨晚还生龙活虎的准太子妃安妮今天却意外的被宣布了死讯。 “都是她!一定都是这个狐狸精干的!”暴躁的安文挺起身子拿枪指着林皇后身后的我,“堂姐你让开,我要替你侄女报仇!” “混蛋!”皇后冲上去赏了他两巴掌——“PIA~PIA”。夺走了他手中的枪,“我都说了,她是自己人,昨晚她和我睡在一块,怎么可能害死安妮,冷静点!把事情的经过好好说一遍!” “睡在一块?”安文捂着黑里透红的脸,他的悲愤并没有消除,紧紧地皱着眉头怒目道:“什么自己人!皇帝都说了,昨晚我女儿看到她和太子在一起干苟且的事了!” “苟且的事?”皇后挑起了一根眉毛,转向身后的我,疑惑地问。 “别瞎说,那一定是安妮夸张了,我就和太子跳了支舞而已。”我实话实说,只是没提安妮进来时太子正要吻我的那档子恶心事。 “你好好坐下说。”皇后一脸无奈地扶着伤心的安文,让他坐回了沙发上,“把事情的全过程一点儿不漏的告诉我。” 安文虽然没有打消他对我的不满情绪,但还是垂头捂着眼睛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天晚上我女儿一直都没有回来,深夜里,焦急的我差遣了许多人在宫里四处找她,突然有一个奴隶回来报了信,他告诉我见到了我女儿,她的尸体躺在一条街边,尸体!你知道我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是有多崩溃吗?” “好了说下去吧。” “呜呜……我心急如焚的跟着那奴隶飞奔出门一看究竟,玛德!我真不敢相信!我可爱的小安妮真的死了啊,呜呜呜……她七孔流血,死状凄惨,啊!我不想再形容我的小安妮死的模样了,真是太惨了!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啊!就是这个女人啊!就是这个女人和太子害死她的啊!堂姐你要替你侄女报仇!” “行了,真凶还没查出呢!快告诉我皇帝怎么会跟你讲太子跟她的事?”皇后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走过去拍了拍安文宽厚的背脊。 “然后……然后我就直接去找皇帝问这事了,我女儿是她的准媳妇,他不能不做主,皇帝再得知小安妮的死讯后也十分恼怒,他告诉我昨天晚上安妮去过他那,当时说她见到太子和一个女人正搂在一起干苟且的事,被她捉奸在床后,太子非但没有收敛,还说自己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不愿意完成婚约了,我一听就知道一定是这个道格拉斯家的贱女人!她第一天报道时就跟太子眉来眼去的,太子为了她还跟我这个准丈人闹脾气哩!” “皇帝就跟你说了这些?” “差不多是的,皇帝说他安慰了安妮,让她早点回去休息,答应第二天会去跟太子谈谈,结果他也没想到安妮会在走后遇上了这样的惨剧。” 皇后挺胸背手,叹了口气,侄女安妮的死对她来说也不好受,她对着我忧郁的说道:“你来解释一下吧,你和太子在一起的那晚发生的事。” “我按太子的请求和他跳了一支舞,然后安妮进来看到了,拿酒泼了我,跟太子吵了一通就跑出去了,临走时也说过要去皇帝那告状,后来我也不清楚,因为一出太子的殿门后我就被皇后请了过来。”我看着微微点了点头的皇后,她当然知道事情的缘由,因为她说过,安妮正是她派人通知了才过去的。 “那太子也是因为你才杀我女儿的!”安文不甘心的吼道。 皇后对身边的仆人摆了摆手,看着他们都出去合上门后,才继续抚着堂弟因抽泣而颤抖着的后背,她用温和的口吻说道:“好啦!好啦!她说的都是真的,我相信她,因为她是不可能和太子在一起的,所以也没必要害死安妮!” “什么意思!她就是想当太子妃不是吗!” “不是,她当不了太子妃,但在这件事上我一时还没法跟你详细的解释,你的脾气太臭了,会坏事的,我只能告诉你,她是先知的亲戚,我们的自己人。” “先知的亲戚?” “对,就是曾经帮助我们在宫里站稳脚跟的那位。” “嗯,我记得先知,他是个不错的导师。”他垂下头若有所思的擦干了眼泪,语调很无奈又透着一股怨愤,“可如果真是太子干的,也一定是为了她啊。” “怎么可能,太子才见了她几次?就为了她去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我们的人?你应该先收拾收拾你悲伤的情绪,好好的冷静下来,你不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吗?” “虽然我倒是想过,但除了太子之外,没人会有杀安妮的动机啊?” “嗯,太子的确是不能排除嫌疑的,所以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进一步的调查一下他。” “怎么调查?” “道格拉斯小姐,能不能帮我们这个忙,去太子那跑一趟呢?”皇后看向我的眼神坚定,与其说只是请我帮忙,倒不如说是在找我办事。 “行吧,皇后小姐姐,我会帮你把这件事调查清楚的,不过你答应我水晶的事嘛……” 我欲言又止,让她自己领会我的意思。 “有了线索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那我替你办事的话,塔尼亚问起来怎么办?她好像是太子的人,跟似乎你不太对头呢?” “我会想办法把这个女人除掉的,你不用担心她了。” “除掉?不,别这么做。” “为什么不?” “因为……”我避开了皇后的目光说:“因为她爱我,对我不错,我不想让爱我的人受到伤害。” 皇后很惊讶,但马上又弯起了嘴角调侃道:“爱你?呵呵,那太子不也爱你吗?” 她的这句反问,令我好尴尬,真的好尴尬。 我急忙一本正经的回道:“那可不一样!你知道的,现在的我不是真的我。” “唉,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改变主意呗,尽量把她拉拢到我这边来。” “谢谢,不过我想她是不会答应的,她很固执。” “哦?是么,我会暗地里告诉她我是阿信的小姐姐,所以你俩要是以后在一起的话,那我也是她的小姐姐了,我哪天因为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阿信是会恨死她的。” “你……!”我气的连话都说不上来。 “去吧。”皇后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说:“目前她要是问你,你就说你现在是被怀疑的对象,我和安文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查出真凶,没问题了吧。” “阿信是谁?”一旁还在伤心的安文一脸懵逼的问,“怎么这女的又和塔尼亚搞上了?能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关你的事!”我和皇后异口同声的答道。 安文又低下了头,他绞劲脑汁地猜测着我们所聊到的话题,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又摇头表现出不明白的样子,想不通的他,继续为自己死去的女儿伤心起来了…… 第64章 纨绔太子 我很不乐意的被皇后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身白色袭胸长裙加上许多晶莹闪光的首饰。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特地为了我去见太子才给我这么考究的,但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她似乎是热衷于替我换装。 “我可是男的!” “知道了,知道了。” “我可是男人啊!” “知道了,知道了。”皇后不厌其烦,把我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按我看,她和爱娜一样,都把我当成了好玩的洋娃娃。我真是无法理解一个心思缜密的女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爱好。 现在拿着皇后令牌的我在宫中出入得更自由了,我不必在太子的面前装得唯唯诺诺,也不需要再忍受他的过激的“热情”。 通报了我的名字后,太子西宫的守卫立即心领神会的让我进去了。太子的宅邸还是老样子,大厅的游泳池里晃着蓝盈盈的水花,不过这次里面多了一个人。 “嘿,道格拉斯小姐,很高兴又见到你,怎么样,一起来游泳吗?”泡澡在泳池里的他挥手向踏进大门的我招呼道。 太子的心情似乎很欢畅,一点都不像是个未婚妻刚被谋杀的男人,他修长的身体有些单薄,虽没有大块的肌肉,但线条棱角分明。 只见太子又栽进了水里,撑开双臂悠悠划着水波,潜游向我过来,在我的裙子边钻出了水面,他摸了一把眼睛上的水珠,看着我笑得像个孩子。 “不用了,谢谢。”我抱着沉甸甸的前胸婉拒道。 “怎么了?”他看着一脸正经的我,渐渐收回了快乐的笑容。 我蹲下身子,把双手搭在膝盖上,凑近他,勉强挤出微笑问道:“你……不知道安妮死了吗?” “知道,我刚从父皇那回来。”他微微点头说。 “知道你还……”我疑惑地问:“皇帝没说什么吗?” “有啊,问是不是我干的。”他撩开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平静的说。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我当然告诉他不是我干的了,怎么?你也怀疑我吗?” “哦,不是,我只是随口问问,因为这事太奇怪了。” “嗯,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不过听说她的死法后我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为什么?” “因为皇后干的呗。” “这什么意思?” 我皱起了眉头,对他的自信深感迷惑。皇后托我来调查太子的嫌疑,可现在面前的太子却又一口咬定是皇后干的。这真是件古怪的事,我必须问清他的无端的指责,以打消我的疑虑。 “皇后怎么可能干这事?安妮可是她的侄女。” “哼,这歹毒的女人什么干不出。”他面露鄙夷,趟着水从泳池里爬起来,撑着大腿坐在淡蓝色的瓷砖上说:“她下毒害人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和安妮的婚事是皇帝决定的,当时她曾极力反对过,但安妮自个却也硬吵着要嫁给我,我想皇后最终还是不乐意我娶她的侄女,不想让我和她们的家族势力扯上边,所以害死了安妮吧。” “就因为这个动机?,可我真觉得她没必要杀人。” “哈,你今天是怎么了道格拉斯小姐,你不称呼我殿下了吗?而且看起来像是在质问我不是吗?” “抱歉殿下。”我客气的补充道:“安文在怀疑我,所以我不得不答应替他查清凶手,所以多问了几句。” “安文怀疑你?好吧,这也难怪,虽然皇后和安文是一路货色,但他毕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惨死,看来他也是被皇后利用了,脑袋不太聪明的他还蒙在鼓里吧。”太子站了起来,他摊开双手让迎面走来的奴仆替他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他同情的看着思疑的我又说道:“放心吧,安文他动不了你的,有我在呢。” “可殿下这么一说我倒的确想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了,万一是殿下误会了皇后呢?” “不!这不可能!”太子突然有些激动,他的脸勃然变色,生气的说道:“我怎么可能误会这个女人!我有充分的证据能证明人是她杀的。” “哦?能不能跟我讲讲殿下的证据呢?”我委婉的问道。 太子沉着脸,裹着浴巾走到了两张躺椅的边上,他先靠了下去,然后拍拍另一张空椅的扶手说:“好吧,坐下说吧,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静静地在他身边躺下了,转过头看着太子白皙的侧脸,等待着他的倾诉。 太子的眼神充满了忧愤,他默默地注视着泳池里波动的水花酝酿了一会儿后,坦然的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皇后害死过我的亲生母亲吧?” “嗯,记得。” “我母亲当年死时和林安妮一样,都是七窍流血,死状凄惨,验尸官说她是中毒死的,这个你可以自己去翻阅卡恩那边的档案,当年档案上的最后一排字也写的清清楚楚,她是死在皇后的宫殿里。” “死在皇后的宫殿里?这份档案到底是谁写的,有没有被人篡改的可能呢?” “哼,不可能。”太子接下去说道:“因为我当时也赶过去了,而且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人在场,他们都亲眼看到我母亲是躺在皇后宫殿里惨死的。” 太子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皇后的确有过给人下药前科,就在她卧室的那一夜,我领教过她从戒指里取出白色粉末悄悄洒在酒杯里的功夫。要不是我的经验老道,若换上一个人,也许早就中了她的阴招。 “那么她没有因此而受到制裁吗?”我追问道。 “这就是最可恶的地方了,我们翻遍了她的宫殿,可就是没找到毒药,而且没人敢出面指证皇后那天下午给她吃过什么或者喝过什么,你要知道,那可是皇后自己的宫殿,当时在场的都全是她的亲信,这怎么能会找到证人呢!” 我托着下巴,低头看着玫瑰色的地毯,心有所想的考虑着他所说的每一处细节。 “所以皇帝就认为她无罪了吗?” “皇帝认为她无罪?呵!”太子摇了摇头,“当然不可能,还不是忌惮她北境寒冬城的势力么。” “殿下这么认为也不无道理,那在这件事上皇后的嫌疑确实最大。” “何止嫌疑最大,就是她干得!”太子恼怒的说:“我的母亲替皇帝生下了我这个独子,她的地位和名望日益攀升,所人的心里都清楚,皇后就是为此而害死她的。” “嗯,不过……即使是同样的手段也不见得是同一个人干的吧?” “你是怎么了?今天竟帮着皇后说话。” “不,殿下,我只是在调查事情的真相罢了,所以站在了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件案子。” “好吧,如果你真能在这次安妮的死中找出点证据也好,这样我就能至皇后于死地了。”太子的眼中闪耀出仇恨的光,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说道:“至于你刚才质疑同一种手段,可能会有两个人干的问题,我想那是不存在的。” “怎么说?” “因为至今还没有查出这种奇怪的毒药到底是什么配方,十几名专业的法医和化学专家都研究了好多年,根本弄不清这种毒药里的成分,所以这种独一无二的手段,换个人也不可能效仿出的。” “原来如此,看来我知道该从哪里着手了。”我站了起来,微微的向太子行了个点头了转身向下一个地点走去。 “等等!”在躺椅上的太子突然从背后喊住了我。 “怎么了殿下?”我转过头微笑地望着他。 “如果我告诉你我……”太子忽而又垂下了眼睛。 “告诉我什么?” 他摇了摇头,泄气的说:“算了,没什么,还是等这件事过了再谈吧,请注意安全。” 第65章 渐露真相 太子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我也没具体再问下去。反正我觉得多半又是些肉麻的情话,我可懒得跟他纠缠下去,万一他再做出什么荷尔蒙过盛的行为,那我还真得蛋痛不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没有回皇后那报信,而是先开车驱往了军事大楼,失踪了一天的我无论如何都得赶紧回去报道了,没准医院里的塔尼亚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我送去水城的情报,干着这种轻松的差事如果还能旷工的话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军事办公楼里的灯还亮着,我原本以为加班加点的人不会太多,可事实上,所有人都在忙碌。他们焦急的脸上一个个皱起了眉头,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喂,茉茉少尉!你去哪了呀,怎么一整天都没见到你人了?竟然还打扮的那么漂亮!军装呢?约会去了吗?不带你这么溜号的吧!”我在敞亮的楼梯口遇见了女士官莎莉,她正抱着一大叠文件嚷大了嗓门喊。 “嘘!轻点!”我环顾着四周同僚们投来的不善目光,谨慎地说:“我去皇后那了。” “皇后那?”莎莉的声调却反而拉高了,她十分惊讶。 “说来话长,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赶着去趟卡恩那,回头再跟你说。” “站住!” 我被她吓了一跳,但莎莉只是毫不客气地把手上巨多的文件塞进了我的怀里,“唉!我正好也要送资料过去,让我歇歇,都忙了一天了,嘿!小心点!别把资料都洒了。” “啊哟,行吧。”我捧着比我脑袋还高的文件小心翼翼地往楼梯上挪着步子,嘴里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变得那么忙了?” “哈!你这不务正业的军人!你不知道水城造反了吗?” “造反了?” “嗯。”莎莉这回想起压低嗓门了,“听说是水城的酋长跟起义军的将领合作了,他们带着一群人把皇帝的舰队给占了,这可不是件小事啊。” “起义军?” “嗯,是的,你家的莉莉还没回来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暗自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也许在路上了吧。” 一扇刷着黄漆的铁门半掩着,里面正有人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出于礼貌,莎莉敲了敲门。 “进来。”熟悉的女声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我在上校的书桌台上放下手中拿一大堆挡住视线的资料,抬头才看到原来是塔尼亚正和卡恩上校在讨论战局的事。 塔尼亚憔悴的脸看上去还没有恢复气色,看来她还是提早出了医院,她停下了与卡恩的谈话突然质问我道:“茉茉,你去皇后的宫殿干什么了?” 卡恩的情报工作的确很敬业,皇后的宫殿门口居然也布下了眼线。 “因为我有嫌疑,所以要我配合调查准太子妃安妮的命案。”我不太自信的回道。 “哦。”塔尼亚的眼神里明显抱着几分怀疑,她又追问道:“对于安妮的死我们都很遗憾,但她的事怎么会和你摊上关系呢?” 我无奈把昨晚在太子那做客的事告诉了塔尼亚,然后有描述了从安妮中途到场,又到愤然离开的细节。 “是的塔尼亚,昨晚她的确去了太子那,是太子让我转达邀约的。”卡恩帮忙解释道。 “哦?太子为什么约你?” “因为……”我考虑了下说道:“因为舞会那天太子本来要请我跳的那支舞被你进来时打断了,所以他希望能再邀请我一次,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吗?”塔尼亚并不相信只是跳一支舞那么简单,但她似乎也找不出反对我去太子家做客的理由,悻悻地说:“好吧,我不干预你的私事,但最好别再卷入麻烦了,毕竟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我看她已经卷入麻烦了。”卡恩叼起烟斗靠在椅背上说:“今天皇帝还特地把我找去问过我关于茉茉的一些情况。” “皇帝问了什么?”我插话道。 “别担心,只是问了一些你的基本情况,他好像并没有太在意你的事,因为今天发生的新战况足够令他头疼了。” “是水城的舰队被占领的事吗?” “嗯,莎莉已经告诉你了是吧。”卡恩朝着空气里吐了个烟圈,淡淡的说:“这下战局的变化有点大了。” “莉莉还没从水城回来吗?”神色烦闷的塔尼亚又在一旁问道。 “是的,还没回来。”我低着头说道。 “但愿别出什么事吧,那里投降了起义军,如果那些叛贼见到一个皇帝的亲兵,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些什么来。”塔尼亚并没责怪莉莉的擅离职守,而是反过来替她担心着。 从某种角度来看,塔尼亚的确是个不错的女人,她对敌人铁血无情,但对下属和朋友还算挺有人情味的。不过,我倒是不担心起义军会对爱娜做出些什么,我想,只有她才能对起义军做出些什么吧。 当时的我确很希望水城的这次事件与爱娜无关,但后来的结果很明显,我的想法绝对是一厢情愿的。 “那现在我们对水城的战略又会是什么打算呢?”手臂撑着桌子莎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皇帝还没有决定,这将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果出兵帮水城的话那就是在助长叛军的势头,如果不帮的话水城大多会失手,下一个对抗变异人的战场很可能就会是我们的废都了。”卡恩冷静的分析道:“也许我们该暗中帮助他们一下,等他们守住了水城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沙发上坐着的塔尼亚也提出了她的意见,“我还是反对你的观点,边境上的钢铁城还在变异人的占领下,即使我们夺回了水城,被击退的变异人迟早还会再犯的,到时候脆弱的水城还是得被攻破的。” “别忘了现在军舰被夺了。”我在旁一针见血的提醒道:“乘机抢回水城可不一定能抢回军舰,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以后会遭到变异人的攻击,还会遭到起义军海上军舰的炮击,驻守那个地方只会让自己深陷泥潭的。” “嗯……”卡恩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这我点倒是没想到。” “陛下应该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踌躇不前的吧。”塔尼亚也一脸沮丧的样子。 “那怎么办呢?”莎莉撅着嘴说,“不见得我们就待在这干着急吧?” “干着急也是一种办法呢!”卡恩还悠哉的摇着椅子,一点战前的紧张情绪都没从他身上看到,他双手抱着头懒洋洋的说:“你还是先回医院去休息吧塔尼亚,一切等皇帝拿定主意再说了。” “我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面无血色的塔尼亚逞强说:“我跟医生商量过了,他同意帮我写出院证明了,明天我就归建,不管到时帮不帮水城,我们都可以先把战术研究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哈!你是用枪口跟他商量的吗?”卡恩无奈的苦笑道。 “算是吧。”塔尼亚也笑了,她毫不在意的说:“可我还是给了他一笔精神损失费的。” “真是个固执的女人啊!这样可真嫁不出去了啊!” “嗯哼!请注意你的身份上校,你可是在跟你的长官说话。” “好吧,长官,一切都听您的吩咐。”卡恩取下了嘴里的烟斗,搓进了新的烟丝道。 “那我能下班了吗?两位长官?”莎莉翻了个白眼,摊开了两条不算太长的胳膊。 “没人规定你加班啊亲爱的莎莉。”卡恩呵呵的笑了。 “可……可这堆资料?” “我和塔尼亚少将这不早就嫌你唠叨碍事了,所以一开始就把你支开了嘛,你不下班还真翻来了一大堆资料。” “可门口的人都在加班啊?” “那都是安文的人,他们领导的女儿死了当然得加班了,你跟在一起较什么劲。”卡恩狡猾的笑着,嘬了一口烟嘴道:“凶手的答案早就有了,还有什么可查的。” “哇!你不早说,竟然也开始打起官腔了!”莎莉气得直跺脚。 “没办法哟,我也是跟塔尼亚少将学的。”卡恩瞅了一眼并没心思寻开心的塔尼亚,只得扫兴的摆了摆手说:“都回去休息吧,我也得下班了。” “等等。”我连忙指着那堆文件打断道,“这就是安妮死的资料吗?” “嗯,不止。”莎莉白了一眼说:“还有以前容妃的。” “能给我看看吗?” 莎莉看向卡恩。 “哦,差点把你的事给忘了茉茉,别查了,浪费时间,这些资料我早就翻烂了,背都能背出来了。”卡恩挠了挠眼睛,挤着嘴角说:“皇后让你来查不过是个幌子,她知道你查不出真相的,只不过是表面上利用你来转移她堂弟安文的视线而已,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有一个可靠的线索,杀死安妮和容妃的手段完全一模一样,用的都是同一种毒药。” “这我知道,刚才太子跟我说了。” “哦?刚才见过太子殿下了吗。”莎莉看向我说:“想必他正在为此事而郁闷吧。” “不……他好像挺高兴的样子。”我轻声说了实话。 “什么?挺高兴的?”塔尼亚也疑惑的注视着我,忽而低下头沉思起来。 “行了姑娘们,能礼貌些吧?”卡恩从鼻孔里叹了口粗气,他愤愤的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那你赶紧说呗。”莎莉对这个害她加班的男人白了一眼。 “我刚才说到哪了?” “杀死安妮和容妃的是同一种毒药。”我提醒道。 “嗯,是的,几天前我曾在一具女奴的尸体口袋里得到了那个曾装过毒药的瓶子。” “什么?你确定那个瓶子里装过那种毒药吗?” “当然,没有证据我是不会乱说的,我找了当年调查容妃案的法医提取了里面的残渣物做过比对试验,结果十分确定,就是那种特殊的毒药。” “然后呢?” “今天下午安妮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她体内的剧毒成分完全一致。” “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当然可以说明一切了,因为那个死去的女奴,是皇后的人。” “皇后的女奴?” “是的。” “那你怎么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给皇帝陛下呢?”一旁的塔尼亚,松开了紧咬的下唇,她立即严肃的问道:“这条线索可是至关重要的!” “是这样的,我觉得一个不能开口说话的女奴根本不足以给皇后定罪,何况尸体和空瓶都是在郊外找到的,我当时觉得应该不打草惊蛇会更好,这样才能收集到更多的线索,但没想到昨晚惨剧就发生了,安妮也死了。” 莎莉瞪大了眼珠,紧张的说道:“你当时真该上报的!这样准太子妃就不会死了。” “这可不一定,就算我上报了皇帝还是没法拿这种死无对证的东西来定皇后的罪,这样只会让皇后更警惕,虽然安妮可能的确会再多活一阵子,但到最后只不过是沦为另一种死法罢了。” “那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皇帝吗?”莎莉显然有些不满。 “我现在更不能告诉他了,这样我会摊上大麻烦的。”卡恩惋惜的摇着头说:“皇帝会拿安妮的事来怪我当初知情不报的。” “你就是知情不报!”莎莉叉着腰对他的长官指指点点。 “好了,别吵了。”塔尼亚板着脸,认真的说:“这样吧茉茉,既然皇后也让你查出真凶,那么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查下去好了,卡恩!你把那个瓶子给我,我让我父亲利用他生意上的人脉关系帮忙查出瓶子的产地,顺藤摸瓜,揪出皇后的狐狸尾巴。” 我开始有些动摇了,现在种种迹象全都指向了皇后,那个儿时曾亲昵的小姐姐,也许真的变了。 就像一块甜美的蛋糕,放久了,过期了,它的甜美也就只能永远活在记忆中了。若是为了缅怀记忆不舍的扔掉,痴痴的去品尝,那么后果一定是痛苦不堪的。而人与人之间的旧情,不也时常如此么。 我决定无论结果是否真会令我失望,我都得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因为对我而言,这种事情,必须得有个交代。 当然,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抱有侥幸,但愿,不是她干的吧。 第66章 垃圾场的角斗(下) 这个巨型的猛汉捂住了双眼,退了一步。怒发冲冠的我挺起身子一拳砸向了他的胃部,他石头般的肌肉虽挡住了我大部分的力量,但还是受到了冲击卷起了粗腰。 我立即转身跑向我的汽车,撒腿迈开步子,一边低吼,一边恼火的辱骂着他的母亲。我扑向了我的车子,用力甩开了车门,从凌乱的车抽屉里翻出了手枪,咬着牙齿扭过头准备弄死这个千杀的畜生。 就在这时,我刚从车里跨出一只脚。车尾部就倾了起来,我不稳的撞在驾驶盘上。原来大怪物疤瘌头已经赶到了车边,力大无穷的他抬起了车子,生生的把沉重的轿车掀了个底朝天。我一头栽砸在车顶上,跟着翻了个身的车子一同重重砸在了碎石地上。 我用力挤开卡住我的座位,从破碎变形的车窗往外钻。 而气的暴走的疤瘌头则紧跟了过来,宽大的脚掌踩住了我撑在地上的手,那巨大的力量差点就拧断了我的手背骨,我痛的松开了掌心里的枪,又被他一把楸住了碍事的长发。 他把我的半个身子一下全部从车里扯了出来,刮裂的裙子伴着掀起皮肉粘在了一起。我像是被一辆重型的卡车卷住了头发,在地上强行的拖拽着,仍由我挣扎都翻不起身来。 强壮的疤瘌头停在了一面挂满细碎倒刺的铁栅栏边。高大的他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拎起来,又换了只手强有力的拧住了我胸前的衣领,一个劲把我高举到他的头顶,我四肢拼命的击打他钢铁般的身躯,但他使劲一抛,把我重重地砸在了满是倒刺刚钩的铁丝网上,背后扎人的尖刺勾住了我身体外伪装的那层仿真皮囊,划破了里面的血肉。 “死娘们,竟敢反抗我!”他怒吼着,一巴掌打在了我的侧脸上。 我的眼前一黑,耳朵里只有嗡嗡的长鸣声,有那么几秒,我失去了意识,瘫软的挂在铁丝网的倒勾上。 我的耳边隐约还能听到疤瘌头朦胧的怒骂。 “贱货,这下看你还怎么动弹!我今天非要把你搞烂了,让你知道什么是来自地狱里的痛苦!” “哇!”怒火中天的疤瘌头扯开了嗓门,疯狂的对着我的耳旁咆哮了一声,他用力搓揉了一把红肿的眼睛,脱下裤子,露出下体凶狠的怒视我,“呸!”的一声,朝我的脸上吐了口恶心的唾沫。 我竭力眨着眼睛,摇头忍住脑袋里的恍惚感。 “怪物来了,臭娘们,以后我要让你每天都被钉在上头挨干,把你搞得生不如死!” 就在他身体扑上我的一刹那,恢复意识的我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命根子,费上全身的气力咬牙拧转他身上最薄弱的要害。 “啊!”我咆哮着,愤怒瞪向他那张忽然扭曲变形的嘴脸,紧紧攥住掌心里的玩意儿,屏住身后的剧痛不顾一切的任由铸铁的勾尖撕扯着我背脊的皮囊,猛的从铁丝网上一下挣脱了出来,我使劲摆开另一只手臂按住了他结实的巨腰,拽着他的命根,把他迎面推向了满是尖刺的铁丝网。 “呜哇!”他颤抖着痛苦的嚎叫起来。 “好好日你的墙吧,畜生!”我扯着他的命根一把抽回了手,抬起脚愤慨的不停踢向他的后背和屁股。 “啊……哇!”他的惨叫如同沉闷的雷声,粗狂刺耳。 高大威武的猛汉被牢牢的钉在了铁丝网的勾子上,尖刺戳进了他的强健的肌肉深深插进了他前身。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我身体看上去已经变形了,我身上用来伪装的仿真皮被撕开后瞬间失去了紧绷的张力,松弛成一张张碎片挂在我的身上,它们不再紧裹我的四肢和躯体,让压抑已久的我终于恢复了体型,变回了原来健硕的样貌。 我摇摆着宽阔的肩膀,眼神凶狠的走向一边捡起了地上的手枪,搭在他身上,用枪柄继续击打他满是鲜血的脑壳,他被嵌在铁丝网里的身体不断抽动着,巨大魁梧的他失去了原来的威风,像一坨砧板上的臭肉,听任我宰割。 “畜生!怎么样?墙被你搞烂了没?”我原本贴在喉咙上的变声晶片跟着皱起的仿真皮一起卷到了我的下巴上,我圆浑低沉的磁性嗓音又回来了,“来说说地狱的痛苦倒地是什么样?” “玛德,你……到底是什么……”他被我突然变回的男性嗓音吓到,趴在细碎勾子上的他乏力的问道。 “是带给带来生不如死的怪物!”我发狠道。 疤瘌头还打算嘴硬,但是不再被伪装束缚的我手臂上恢复了原有的劲道,我揪起他后脑勺的短发,借着他的体重,用力把他从铁丝网上的一侧生生挪拽了下来。 他的身体随着巨响,沉沉的倒在碎石地上,血肉模糊的肚子上划开了一条大口子,一截红色的大肠被勾了出来还系在腥红色的铁丝网上。 “呃……!”他嘴里冒着呻吟,惊恐的瞧着用枪指着他的我。 我的五官变形了,头皮歪向了一边,身上的皮肤皱得像个200岁的老人,如果想找灵感怕一部鬼片,那现在一定是最成功的范本。 怒愤早就让我不在乎疼痛了,我当着他的面用力扯下了挂在脖子上的两团酥肉,撕开了脸上起皱的假皮,还有那胯间难受了大半个月的女性假体,我一股脑都扔在了他丑陋的脸上。 他还在地上挣扎,但我一枪打爆了他下半身之前曾引以为傲的“小怪物”。 蛤蟆脸的糟老头大概是在集装箱的屋子里听到了枪声,他远远的从那头的门廊端着一把霰弹枪冲了出来。 “嘭嘭!” 两发散弹射向了我,叮叮当当的击打在四周的铁丝网上,我急忙翻滚躲进角落里一堆废铁的后面。 “贱货!你对我可怜的搭档做了什么!快出来!我要杀了你!”老头开着霰弹枪一路朝我大骂跑来。 散弹扩出的范围太大了,即使有机会探出脑袋我也不能随便进行还击,这只癞蛤蟆得活着,他的口中还有我想得到的毒药线索。我瞅了一眼身旁的一块铁板,一把扛起了这块结识的掩护物,蹲在角落的口子上。 “嗒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快接近耳边时,我一下子用铁板顶了出去。 “嘭!” 这把霰弹枪的威力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弹片虽然没打穿铁板,但巨大的冲击力把我震飞了出去,手上的钢板脱落,撞在了一堆废铁上。 暴露在他枪口下的我无法再做太多的思考,在他下一发袭来前,举枪扣下了扳机,中弹数发的他像一只跳霹雳舞的蛤蟆,最后慢悠悠的吐了口长气,睁大了眼睛生硬的仰天倒在了地上。 案子的线索断了…… 第67章 变态的地牢 碎石地上横着两具断了气的尸体,蛤蟆脸和疤瘌头。狼藉的四周到处都是人类身上的碎肉,浓郁的血腥味顺着废土上的大风扑面吹拂在我的脸上。 我原来身上的那条白裙已然成了一段段的朱红色的破布挂在我的肩上,在它们黏住我流血的伤口前,我得把这再也不适合我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撕扯下来。愤怒过后,留下的是全身难熬的酸疼,那只像变异野猪似的疤瘌头给我做了一次免费的拆骨式按摩,特别是对我那胯间的劈叉,几乎拉断了我两条大腿上的韧带。他该感到庆幸,要不是老蛤蟆的打扰,我还会在这个彪悍的大块头咽气前让他体验到更刺激的报复。 摇摇晃晃的我支撑着赤膊的身子在大太阳底下走了一段,回到了阴暗的集装箱小店里,杂货柜上的东西还算不少,我拿了几包纱布找了一张还算干净椅子坐了下来,先是清理掉身上余下的伪装假皮,然后用嘴咬住纱布慢慢的缠在身上包扎起出血的伤口。 也许是因为我长出了毛发的缘故,所以外面那层仿生假皮剥离时只扯下了我的汗毛,并没像爱娜说的那般恐怖,连同我自己的皮肤一同被扒下来。乐观的来看,几大块伤口也不算什么,至少能让我看起来不像一只被拔了毛的秃鹰。 包扎完伤口后我静静靠在椅背上坐着,扫向店里摆设的商品,目光在一条花里胡哨的大裤衩上停了下来。下身凉飕飕的我荡着那根玩意儿总不是什么办法,“呃……”我支吾得抬起发软的腿走过去套上了那条奇怪的短裤,蓝绿色的花纹让我看起来十足的像个去水城海边的观光客。 但我马上就不在意这些了,因为柜台里的账本上根本没有记录零售产品的出售记录,老蛤蟆死了,确认那瓶毒药的购买者证人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有些泄气,拼命开了八十公里的车程竟只不是过来干了一架。现在倒好,不仅弄得遍体鳞伤,就连茉茉道格拉斯的伪装身份也丢了,接下来要走的路看来更难了。 不停思索法子的我突然想到了之前蛤蟆脸和瘌痢头的对话,他们好像提到过有一个地下室的地方,我瞧了一眼柜台后面的那扇铁门,第一次从幽暗的地方感觉到了里面会有曙光的存在。 我用枪打碎了那把锈迹斑斑的挂锁,看来这一定是在老蛤蟆刚才出来前锁上的,通道里没有灯,只有一段狭长的通往地下的旋转石阶。我摸着墙走了两步,脚步声好像惊动了地底下某种奇怪的东西。我听到了金属的摩擦的响声和一种像是动物低吼的嘶叫声。 未知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心头,刚才的巨人已经够我受的了,要是再来个凶残的怪物也许我就得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细细听着那骇人的声响。 “乒乒乒……” “咕噜噜噜……咕噜噜噜……” 我的打火机留在了车里。 ‘还是去货柜里找把手电筒再下去吧……’ ‘不行,我必须克服恐惧,手上的枪够使了。’ 我作死的又继续往下攀去,握在手中的枪柄被我手心的汗给打湿了,紧张的我全神贯注,随时假设着会有凶狠的怪物朝我扑来。 越走的深,恐怖的声音就传的越想。 突然! 一丝强光从旋转石阶的尽头射在了脚下,光源是一扇半掩着的铁质小门。 我放慢了脚步,双手下垂,悄悄伸出脑袋,往门缝里窥去,可还没看清什么的时候。 “嗙……!”的一声! 剧烈的颤响把我的心脏都快震出来了,我浑身一抖,马上举起枪紧贴在墙沿。 ‘怪物出来时我要第一时间击爆它的脑袋’ 我心里盘算着,焦虑的等待从里面出来的怪物…… 突然 又是“嗙……!”的一声!从门里传来。 慌张的我立即抬起了胳膊对准即将打开的门缝。 然而 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种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一直都在有规则的撞击着,我深呼了一口气,又探过脑袋去。 “砰!” 那扇被打开的铁门砸到了我的脑袋上,我慌忙之中扣下了扳机,对着地上闪出的影子连射三发空枪。 “啊……!”一阵尖叫从门里传了出来。 经验告诉我这不是犹豫的时刻,我狠狠咬住牙,怒吼一声,一把掀开了掩着的铁门,端起的枪口迅速指向门后瘫在地上的东西。 正当我要再次扣动扳机时,激动我的立马后退刹住了自己的手指。 一个年轻的女人除了身上被紧拷着的皮枷锁外完全没有半点遮掩的躺在地上,她的神情比我还惊恐,手里的一个塑料桶打翻在地,黄褐色的液体从圆形的口子里唰唰的流在地上。 “啊……!”她又尖叫了一声。 周围也跟着想起了“咕噜噜”的喊声。 我连忙用枪扫指四周,一眼望去,墙上吊着的都是被金属链子锁住的赤条女人,她们的嘴里塞着一个圆球,一丝不挂的身体上伤痕累累,惊恐的神情浮在她们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上。 “你是什么人!”我对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大喝一声。 女人除了喘着粗气外,仍然害怕的说不出话来。 “快说!” “我……我……”她的眼里映着死亡的阴霾,支支吾吾的说不全话。 我扫了一眼四周的动静,蹲下身体用枪顶住她淤青的脑门说:“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回事!” 女人哭了,呜咽的嗓子更说不出话来。 冷静下的我意识到她们也许并没有威胁,我从她的额头,挪开了枪口,指着她站了起来。我环顾墙上这些受虐的可怜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放心,我不会像那些畜生那样对你们,我们好好谈谈,让我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竟可能让这个哭泣的女人放下惶恐的心理。 “真……真的吗?”女人抹了一把眼泪说。 “对。” 我迟疑了一下……收起了指着她的手枪。 “呜呜呜,你不是哈姆老板的客人吗?”她带着哭腔说。 “哈姆老板?”我想起了那个蛤蟆脸的糟老头,困惑的问道:“那个大嘴巴的老头子叫哈姆?” 她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谨慎的移到了我的背后,打量着铁门外的漆黑的阶梯…… 第68章 地牢“玩具” 顺着女人的眼神,我突然闪身退到一侧,端起枪口指向漆黑的门外。地牢里仍响着金属链子的在墙上摇拽的摩擦声,那些“咕噜噜”的喊声中断开了,挂在墙上的其他女人们屏住了呼吸,她们不再透过塞在口中的球呼喊,大家都紧张的一同盯向了门外。 然而过了半晌,幽暗的台阶口却丝毫没有任何来人的动静。 我皱起了眉头,情绪又一次浮躁开了,我手中的枪转而指回了地上绑着皮带的女人,恼火的嚷道:“你看那做什么!外面还有人吗!” “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突然看外面!” “我……我只是怕哈姆老板在后头。”女人含泪委屈的说,“他总是会找些奇怪点子试探我们,然后再借着不忠的理由狠狠对我们毒打虐待一番,所以……” “哦。”我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那蛤蟆脸死了,别担心了。” “他……他死了?” “是的,还有一个大块头也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 “杀了呗。”我晃了晃肩。 “是……是你把主人杀了?” “对,你们自由了,不好吗。” “可……”女人并没有高兴,她突然沉思起来。 “什么意思?不高兴吗?” “不,不是,我只是……”女人犹豫了一会,她低声悄悄说道:“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看来那两个变态的畜生不仅蹂躏了这些女人的身体,还摧残了她们的心灵。我怜悯的扶起了这个背后湿漉漉的女人,她的身子刚被从塑料桶里漏出的金黄色液体给浸湿了,在拉起她的时候,我的手指上也沾到了这种不明的液体,出于谨慎我抬起手指在鼻息边嗅了嗅,一股浓郁的刺鼻味让我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 “难倒这就是害死安妮的毒药?”我自言自语道。 “毒药?”女人惨白的脸上泛了些微红。 “我在调查一起谋杀案,告诉我,这液体是什么?” 女人有些迟疑,她的眼中流露着慌张,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盯着我又抬起了手指在鼻尖揉搓闻嗅的样子。 “怎么?这毒药不能闻吗?”我忽然也紧张起来,放下手认真的看着她问道。 “不,不是。”女人的双手何在一起揉搓,她低下头低语道:“这是……这是我们的尿液。” 我突然惊变了脸色,轻咬着下唇僵立着,用尴尬的余光偷瞄了一眼地牢四周聚集过来的目光。 “是主人让我替今天负责接尿的。”女人唯唯诺诺的抬起眼帘看着我说:“主人说了,我们每天必须用自己的尿液去他那换取等量的饮用水,他不让我们多喝,而且如果我们不听话,他就会让那个大个子来……” “行了,别说了!” 我紧锁着眉头打断了她,这些女人所经历的是何等令人发指的非人待遇,幸好我刚才打赢了那个叫瘌痢头的怪物,要不然,我的下场简直让我难以想象。 “好,好的。”她颤颤巍巍的答道。 我摇了摇头,叹气说:“唉,别再喊那些畜生主人了,他们已经下地狱了,你自由了。” “谢……谢谢。”女人颤抖的嗓子里艰难的发出了道谢的两字,她的眼角流下了感恩的泪水,不停地呜咽着。 “你叫什么?” “珍妮。” “坚强点珍妮,别哭了,赶紧帮我一块把她们放下来好吗?”我指着墙上吊着的其他女人说。 “嗯。”女人点了点头,但马上又猛摇头说:“我们得去取钥匙,不然是打不开那些锁的。” “哦,钥匙在哪?” “上面的一间密室里。” “密室?” “对。” “那好,我们先上去。” “等等。”骨瘦如柴的女子指了指一边说:“我很害怕走这段黑路,能不能带个手电筒?” “当然。” 我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在一扇橱柜边停了下来,打开橱门后,里面有十几根粗细不同的黑色长鞭醒目地竖挂在柜架上,底下的则是一堆折磨女人用的恶心道具,我弯下膝盖拨开那些变态的玩意,翻出了一根红色的电筒。 我试了试开关,灯泡亮了,站起来说:“走吧。” 被照亮的旋转台阶感觉不像我来前那么漫长了,走了一小会儿我们就回到了小店柜台后的那扇门廊,我低下头跟着这个叫珍妮的女子一同走了出来,穿过三排货架,来到了角落里的一面掉了漆的铁墙前。 “转动一下这个。” 套着皮枷锁的珍妮并不方便弯腰,我顺着她的视线在角落边上瞧见了一个不起眼的黄色小人偶。 “我记得是顺时针转两圈,然后逆时针转一圈。”她说道。 我按她捏住了小人偶的脑袋照做了。 “啪嗒……” 铁墙内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锁芯声,原本那无缝的墙面松动了,突出了一块可以旋转的铁板。只见她推动着铁板一同转了进去。 “请进来吧。”她温柔的说道。 我摸了摸冰冷的墙面,轻轻推动了一下暗门,也跟着转进了所谓的密室。 里头并不大,只能勉强算是个小型的隔间,里面摆放着的是一些发光的珠宝和细碎的金块,总体看起来,更像是蛤蟆脸藏宝贝的小金库。 “应该是在那上面。”女人指着天花板顶上的那个塑料架子。 “哦?这吗?” 我踩上了一个箱子颠起脚尖,伸手摸到了一把金属的钥匙。 “有了。” 当我正要爬下来时,我的目光却意外的被另一侧架子上摆放的东西给吸引住了,那是一个扁圆的玻璃瓶,恰巧和我所要调查的空毒瓶长的完全一样。疑惑的我顺手拿下了它,在落地后,举起了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借着顶上灯泡的光,晃动打量着里面所装的金色液体,它的色泽鲜艳透明,和原来空瓶中所剩的残渣看起来十分相似。 “对了,你刚才提到过你在找毒药,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呢?”珍妮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对着正在端详瓶子的我问道。 “怎么?你知道这个瓶子里装的东西?” “嗯,是的。上周哈姆曾用它在地牢里给一位客人示范过这种毒药。” “然后呢?”我颇为激动的问道。 “他挑了个平时爱反抗他的女孩,强行把瓶子里的药水狠狠灌进了她的嘴里。”珍妮垂下睫毛,一脸愁容的回忆道:“起初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个女孩看上去还是好端端的,奇怪的是那位女顾客并没有失去耐心,她颇有兴致的搬了张椅子坐在角落里观赏起瘌痢头对我们好几个小时的折磨,完事之后,我原本以为那天终于又熬过了,可再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声痛苦的尖叫,精疲力竭的我转过了脸,寻找着声音的源头,这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被灌药的女孩突然七窍流血,浑身抽搐,没过多久她就断了气。” “她的死和瘌痢头的折磨有没有关系呢?” “不可能,瘌痢头折磨我们的时候她没有参与,只是被晾在了一边。” “那真是奇怪。”我托着下巴思索道:“等等,你说那个是个女顾客对吗?” “对,还是个一点都没有同情心的冷血动物。” “你看清她的模样了吗?” “没有,她当时戴着一副黑色的面纱。” “那你对她还有什么其他印象?比如说过嗓音或者举止习惯?” “她的嗓音有点细,但很普通,和大多数的女人差不多,至于举止习惯,怎么说呢,她很冷漠,我只记得她在看瘌痢头折磨我们的时候放生大笑,因为当时我很痛苦所以并没关注到她的举止习惯。” “唉。”我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不过……” “不过什么?” “她和哈姆交谈时,我听了那女人提了几次她的皇后。” “皇后是吗?” “嗯,可能她是来自某个变态俱乐部的,那些人常常把主人叫做皇后。” “不,那是什么变态俱乐部的皇后,我想我知道那个皇后是谁。” 我的脑袋又泛起了一阵疼,我扶着额头乏力的闭着眼皮,看来我的皇后小姐姐的确是派人购买了毒药,在这件事上珍妮是目击证人,而且,她是完全不可能撒谎的…… 第69章 女孩们的英雄 黑色的皮带缠绕在她的身上,像条毒蛇嘞紧了四肢,圈扣在前胸的金属铁环把她丰满挺拔的柔团挤压得通红,腰间系着的一块硬质皮具,把她原本瘦弱的腰肢压迫得更加纤细脆弱了。在那个漆亮的皮具下方,两条细长的皮绳绕进她鞭痕斑斑的双腿间,从两片柔嫩雪白的臀瓣里穿去,爬过健美的背脊,牢牢扣在双肩上的一把枷锁中。 “那你身上的锁怎么办?”我尴尬的挪开视线说。 我尝试了用钥匙,去开启她背后的那把枷锁,可怎也打不开。 “看来这只是能在地牢里用的。”她叹气道,“可能我身上的锁哈姆并没有重视的放在他的金库里吧。” “哼,那蛤蟆脸真不是个东西。” 我摇了摇头,拍着丧气的珍妮走出了金库,毕竟这不算是个大麻烦,货柜上堆着的工具很多,我在一个纸盒里找到了一把锋利的锯条,让珍妮趴在墙上不要动弹,对着她肩膀上的皮带锯了起来,由于带子绑很紧,她的肉里嵌得很深,我没法把它勾出锯,又怕弄伤她的后背。所以进行的很慢。 “没事的,我不怕疼。”安妮的肩上已经被锯子磨出出了血,但她还是咬着牙安慰我道。 “我会尽量小心的。” 我的额头上冒着粗汗,集装箱做的窝子太闷了,顶上的吊扇旋转着,但吹出来的风还是热腾腾的。 “再坚持一会儿,快要好了。” “嗯。”她的声音轻柔,贴在墙上一脸苍白。 “啪!”的一下。 皮带断了,紧勒在她身上的枷锁也松脱了下来。 “呃……” 满头大汗的珍妮舒了口气,虽然锯东西的人是我,但看上去她却是最累的。 “没事吧。”我问道。 “嗯,没事。”珍妮一边脱着身上的皮带和枷锁,一边眼眶里夺出了泪水,“我终于离开地狱了,终于离开了。” 我没想到说什么能安慰她,也许此刻沉默才是最好的陪伴。她脱完了皮具,赤身裸体的贴在了我的怀里,伤痕累累的身子惨不忍睹,我挪开了视线斜着脑袋任凭她在我的肩膀上哭泣。 温暖的泪水顺着我的肩膀上流了下来,淌在我背上破皮的伤口时有些疼痛,但比起她身心的痛苦,那又算得了什么。 “好了,我们该去帮助地牢下的女孩们了。”我难得用温柔的口吻说道。 “嗯,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珍妮抬起了头,闪着泪光看向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信。” “是信任的信吗?” “是的。” “人如其名,你一定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我默不作声,无法回答她的夸奖,我真的值得信任吗?我问自己,也许是,也许不是吧。 “我该怎么样报答你呢?”她羞着脸问。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淡淡的说,“哦,对了。” “怎么?” 我轻轻松开她笑着说:“你该找件衣服,这样我很尴尬。” “你真是个好人。”她重复的说道。 我不觉得我是个好人,为了生存我杀过很多人,也做过很多烂事。不过此刻我突然肯定了一件事,正如那些弱者们常说的,好人好事真的可以慰藉自己的灵魂。 杂货店里并没有正经女性所能穿戴的衣物,她翻出了几件紧身的皮衣,但看着犹豫了半晌却还是没有穿上。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 “没什么,晚点再穿吧。”她把几叠皮衣捧在前胸,没落的叹了口气。 也许是我见多了爱娜习惯性的穿着她的那件粉色的紧身战斗服,所以起初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但在她的心理毕竟留有阴霾,蛤蟆脸和瘌痢头这两个施虐狂带给他的创伤太深了,我无法体会这样的心情,但至少可以理解。 “那我们赶紧先下去吧。” 我跟着珍妮一起回到了地牢了,墙上被挂着的有三个被锁拷住的女人,仔细打量才发现凄惨的她们,状况比珍妮更糟,胸口以下的全都是各种咬痕、鞭痕还有被烫烙的伤疤,这些看了令人怜惜的伤痛,应该永远都会留在美丽的身体上吧。 如果不是前阵子为了混进皇宫扮作女人换来的经历,我也许还没法深刻了解到某些男性同胞们是有多么的无耻。看着这种污秽的场面可能我也会激起男人的生理反应吧,甚至还可能辩解描述起它是为何会令那些牲畜们兽性大发的。 但如今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不清楚是不是我变了,在和爱娜经历了那么多冒险后,我越发的开始同情弱者了,我原以为人性就应该是丑恶的,都是各自为了生存才不择手段的。可现在,我却可笑的和爱娜一样,犹豫起拼搏求生后,活着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的问题了。 当我解开了最后一个被悬在天花板上的女子后,我轻轻把她抱了下来,放在那群女人的中间,她们四个经历磨难和摧残的人紧紧抱在了一起,互相痛哭流涕,撕心裂肺。 我在一旁点了支烟,没法再看下去了。 便告诉她们我会在上头等着,等她们准备好一切,会带她们去个安全的地方。 穿过幽暗的阶梯时我没有在感到任何的恐惧,因为任何可怕的东西都不再犹如我所亲眼见到的那样了。 我忽然想起了塔妮娅曾对我说过的一段话,我问她什么要那么执着的喜欢我。但她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没有赞赏我的勇敢也没有说我有多么英俊。 而是平静的说了一句:“因为战斗起来超厉害的阿信是个在感情上没有决断的男人啊,这么来看,又是个柔弱的家伙呢,所以才吸引着我吧。” “真是个可恶的女人。”我摇头自言自语道。 走上台阶后,我躺在椅子上疲惫的小歇了一会儿,散架的骨头和酸疼的肌肉让我不想再动弹,香烟一根续着一个,在吞云吐雾中抱着头放松自己。反正蛤蟆脸的柜台里正躺着十几条好烟,那么多的存货都能供我使上一年的了。 外面正午毒辣的太阳把铁屋子晒得好烫,我思索着是不是该在他的店里再翻出点食物,摊放在地上烘烤一番,这样姑娘们出来时还能吃上一顿热腾腾的午餐。 不过计划还没纠结是否真要实施,柜台后的门里就传来了声响,四个脸色憔悴的女子走出来了,她们还是在这个闷热的鬼天气里换上了一身不透气的皮衣。 漆黑的皮衣面上反着光线就好像是它本身就会发出来的一般,紧紧包裹在身躯上的衣料使她们苗条的身材看上去更纤瘦了,高耸的胸脯上隐约露出的小点令人血脉偾张,细细蛮腰下那被紧叉分开的两片圆润丰臀犹如…… 好吧,我想是时候该打住我的陈述了。我不该再对这群女人们有任何的联想了,总之,她们看起来比穿着花裤衩赤着膊的我好看得多。 珍妮已经告诉了她们我的名字,而她们又一一向我介绍了自己。 站在中间身材最高挑的那个头发是红色的,她叫琳达,从独特发色来看应该是古凯尔特人的后裔; 皮肤最白却爬满俏皮雀斑的女孩叫倪琪,茶色的长发,天蓝色的眼睛; 另一个叫宝拉,是和我一样黑头发黑眼珠亚洲人,但五官却很有立体感,有些欧化的味道,也许古泰裔吧。 至于珍妮在她们的里面算是个子最小,身材最瘦的了,褐色的短发偏白种人的脸,哭泣的时候楚楚可怜,可笑起来却十分甜美。 我让她们帮着一起收拾掉奸商蛤蟆脸在小金库里的藏着的宝贝,然后顺便一道洗劫掉他货柜上所有能搬走的值钱货。我们五个人正好能挤进我来时向卡恩借来的那辆轿车,不过后备箱倒并不是很宽敞,看来塞下那么多的东西会有些吃力,但前提是我得先出去想办法把那辆车四脚朝天的车先翻过来,而就在我考虑使用什么交通工具离开时…… 一阵引擎声突然传进了我们的耳朵。 “不好!来人了!”红头发的琳达紧张的第一个唤道。 “啊!那是哈姆的弟弟拉姆的车!”珍妮蹲着身子伏到了滚烫的窗边,她透过玻璃,朝着外头悄悄望去,“不会错的,是那辆白色的房车!” “糟糕!他一定会发现外面尸体的。”泰裔宝拉慌张的提醒道,她那原本凹陷的眼睛被皱得更深沉了。 “哦?能看出车里有几个人吗?”我问道。 “好像就他一个人。”珍妮轻声说。 “啊!但是他的脾气可糟了,总是喜欢无辜的打人,而且他的枪法很准,总在地牢里炫耀的。”一脸俏皮雀斑的白种女孩倪琪担忧的说。 “哦?他经常打你们吗?”我又问。 红发琳达的面容上浮出了惶恐,她对我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想不想打回去呢?”我笑着问她们。 “什么……”几个女人慌张的反问道。 “哈,快!躲起来吧姑娘们。”我兴奋的说:“你们一定有很久没有出门兜过风了吧!一会儿我就邀请你们坐房车去玩玩。” 第70章 复仇与谜团 哈姆的弟弟拉姆不出我的所料也是一张挂着大嘴巴的蛤蟆脸,他的个头不高,但身板却很壮实,杂乱的深黄色头发和下巴上凌乱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显得十分蛮横。我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他下车后的一举一动。 拉姆看到了瘌痢头挂在铁丝网上的肚肠,慌忙从背后取下了一把猎枪,小心翼翼的观察了瘌痢头的尸体,又顺着血迹寻到了躺在角落里被打成筛子的哥哥哈姆。 他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了怒火,皱起的眉间不停流淌着粗大的汗珠,他先是谨慎的端枪蹲往一堆掩护物后向四周打探起凶手的动静,鸦雀无声的垃圾场里只有大风吹过的呼啸声,这个聪明的家伙非常狡猾,他在起身前捡起了几块石头扔向集装箱屋子的铁墙上。 “嘭!嘭!” 铁墙被石块砸中后发出了空荡荡的回音,但是漆黑的屋子里任何其他的动静,他又静静等待了几分钟。见没人出来,便弯下腰,举枪走着S形的弯路快速蹲行到了集装箱的窗口下,他贴着墙慢慢地伸出了脑袋,往窗里窥探起来,里面空荡荡的柜子让他气得暴起了脖子上的青筋。 他悄悄踏下地上的碎石,挪动着身体缓缓靠到了门的一边。他紧张的又捡起了一块碎石,往里头滚去。可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回应,他闭上了眼睛长吸了一口气,突然又睁开眼睛甩身把枪口对准了门里。屏住呼吸的他迈进了一步,朝着左右两边的死角快速的瞄准了一遍。 突然,他的眼前一黑,趴在了地上,迷迷糊糊的他还想摸着脑袋挺起身子,但马上我就让他倒了下去。 握着棒球棍的我,踢开了他手边的猎枪。我没有选择继续打碎他结实的脑壳,而是一把揪住了他的后领把这个晕眩的家伙拖进了屋子里。 我藏的地方当然不是屋子里,我知道这种家伙一定会把最大的注意力放在漆黑的集装箱的里头,所以在姑娘们躲进地下室后我就随手拿了一个球棒从另一头的窗户翻了出去,当我从房后绕回到门边上的一堆垃圾里的时候,他正在研究着地上的尸体,我慢悠悠的钻进了一个大纸箱,从缝隙里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当他蹲行靠过来时,我仍是不慌不慌的等着。直到他全神贯注的把精力放在漆黑的门里时,我才悄悄起身摸到了他的身后,他以为我会在墙角守着他,哈,却不料我的金属球棍已经高高举起对准了他的脑袋。不过他确实耐打,在常人一下就晕的情况下,他倒是还要我再补上一记。 我虽然知道这很冒险,但是,我想我必须送给女孩们一次复仇的机会…… 当这个奸商弟弟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平时喜爱绑女人用的皮带牢牢锁在了一张凳子上,画面最大的亮点是这个挣扎的男人只剩下了一条内裤。 “你的衣服还挺合身。” 我穿上了他的战斗服,扛着球棍在肩膀上轻点,相比周围四个愤怒的女孩来说,我的鄙夷眼神已经是最客气的了。 “玛德!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拉姆迷迷糊糊看清了我,他喷着酸臭的口水咆哮道。 我用球棍指了指眼睛里冒着火花的四个女孩说,她们最清楚你是谁了。 “什么!是你们这些母狗杀了我兄弟!”拉姆气的涨红了脸,他不断的骂道:“快把我松开,不让老子特么的要干死你们!” “喂!我说……”我低沉的说道:“对待女孩子们要有礼貌知道吗。” “滚你马勒戈壁的礼貌!”蠢拉姆还是脏话连篇,他怒吼道:“放开老子,不然把你们统统弄死!” 我没有对一跳疯狗动气,而是对着姑娘们说:“好吧,姑娘们先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现在谁是主子。” “玛德!你们敢!” 拉姆的声音很洪亮,把平时受惯他欺侮的女孩们给镇住了。 “呵,这家伙的确太吵了。”我耸了耸肩说:“没事,你们都是斯文的姑娘,我来替你们开个头。” 话音刚落,我回身一棍抽在了他的嘴巴上,把他一排的牙齿给打了下来,拉姆张大了血盆大口痛苦的嚎叫起来。 “啪!” 红发琳达第一个找回了自己的勇气,她用事先从地牢里拿上来的鞭子重重抽打拉姆的粗糙的脸颊,这个愤怒的女人抽完了一下后,就像上瘾发了疯死地不停的继续抽着眼前的仇人。看着琳达的报复,其他的女人也拿起了手中的皮鞭一同开始鞭挞她们眼前这个恨之入骨想食肉寝皮禽兽。 在足足被抽了十几分钟后嚣张的拉姆再没了底气,惨叫的他从漫骂转而变成了求饶,他的嘴里一边杀猪似的嚎啕一边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加油吧女士们!他可没那么容易死的。”我放下球棍,叼着香烟依靠在柜台旁不停鼓舞着四个泄恨的女孩。 约莫又过了一会儿,女儿们手中的皮鞭速度明显的慢了,看的出她们都累了。 “停!”举起了手掌,顺手在柜台上抄起了一把小榔头,“女士们休息一下,让我来问题问他点问题。” 我走到了拉姆的面前,把烟蒂拧灭在他的眼皮上。 “啊……!”痛楚让他嘶吼了一阵。 “啧啧啧,别喊了,问你话呢拉姆,知道皇后派人来这买过毒药的事吗?” 拉姆摇了摇头。 我蹲下身子,一锤砸断了他的一根手指,我知道这个畜生还要再叫唤一下,所以等他喊完继续问他。 “知不知道?” 他无奈的点头了。 “很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不杀你。” “有个叫纱萝的女人自称是皇后的人来这买过毒药。” “哦,纱萝。” “行了,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信守诺言。”拉姆乏力的说。 “别急,还有一个问题。”我打断了他,“我听说上次你兄弟给那个纱萝示范了毒药,可是被灌入毒药的女孩好像过了很久才七窍流血死的不是吗?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那个毒药喝下后不会立即死的,它会慢慢侵蚀进人体的血管里,三个小时左右大量的毒素才会涌入心脏,然后服毒的人才会猝死。” “哦。”我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有说道:“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在某个地方服用了毒药,受害人不会当场立即死亡,而是可以在三个小时内自由活动,随意去到别的地方再暴毙是吗?” “嗯,可以这么说,所以这也是这种毒药特殊的地方。”拉姆喘着气说:“好了,可以饶了我吗?” “抱歉,恐怕这些姑娘们是不会同意的。” “你说过不杀我的。” “呵,我当然不杀你了。”我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当然应该是姑娘们杀了你咯!” “你个畜生!不讲信用!还是男人吗!” 我阴沉下了脸严肃的说道:“和你这种欺侮女人的败类相比,我就是男人中的男人了。” 我转过身对着四个女孩们又说:“他觉得他自己是个男人,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怎样让他变成个太监。” 珍妮铁着脸接过我手中的小榔头,她的眼神和其他女孩一样,冒着熊熊仇恨的火焰,死死盯着眼前绑在凳子上的禽兽。 “用鞭子抽是件很累的差事,这个地方可以找到许多的工具,你们大可以尽情自由的发挥,想想他之前在地牢里是怎么拷着你们虐待的,加倍奉还的时刻到了,我出去抽烟,顺便看看我们的新房车,不打扰你们尽情复仇,记住,把怨气都撒了,我想看到你们出来的时候,能够面对新的生活了。” 我把他们留在了里面,虽然在门外头还能听到拉姆越来越凄惨的呼喊声,但我一点都不会同情,女孩们身上永远都抹不去的伤疤,还有那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是这个死不足惜的家伙用命也抵不回来的。 但是我想,这些可怜的姑娘今后不会再软弱了,复仇让她们宣泄了痛苦,复仇赋予了她们力量,复仇会让她们在废土上逐渐坚强。 我独自坐在车上又思考其另一个问题,如果毒药不能当场毙命,那么死在皇后宫殿里的容妃就不像是皇后所为了,她不会蠢到对人用完延时的毒药,还把受害者留在的家中,皇后大可以支开容妃,反正之后暴毙在哪都不会碍着她什么事的。可矛盾的是,拉姆却口口声声说那个叫纱萝的女人是皇后派来的。这下案子似乎又扑朔迷离起来…… 第71章 水城志士(一) “嘿,爱娜你怎么把脸变回来了?军装也换了?” “嗯,我不想让人认出我的那个身份来,这样会给皇宫里的阿信带来麻烦的。” 爱娜正在修理着一根榴弹炮管,她抬起头看着搬来弹药的山姆,微微的笑了。水城的城墙足足有十米多高,坚固的钢筋混泥土屹立在水城外的沙地上,好似一条白色的巨型蟒蛇围住了海岸线,在这个椭圆半圈的里头,海面上浮着的是一群被废弃的钢铁舰船,他们的甲板上树满了建筑,组成了一座特别的都市。 当时正是最酷热的下午,城里所有的居民们全都放下了自己手中所忙碌的事情,他们围绕着城墙边的防御工事,忙里忙外的义务工作建设着。有穿着皮裤扎铁丝网的姑娘,有嬉闹着帮忙挖沟渠的孩子,还有哼着洪亮的船歌往城楼上挑大石块的壮汉。 瘦弱单薄的酋长赛罗也亲自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他跟着劳作的战士们一同不停地从往返拉货的军蓝色卡车上卸下弹药。 “那么,最近有变异人的消息吗?” 城墙上的爱娜拍了拍手中的灰尘,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向着城墙外地平线遥遥望去,只有平静的大地和呼啸而过的风沙。 “这正是我要来找你说的呢!”胖山姆特别容易出汗,他灰黑色的背心早就湿透了,紧紧黏在了背上,宽大的圆脸爬满了密集的汗珠。 他走到爱娜的身边,扶着城墙上的栏杆说:“我们的侦查队回来了,他们可带来了不错的情报哦。” “哦?什么不错的情报呢?” 苗条的爱娜转过身,细细的腰肢倚靠着围栏,手肘抬起,支在铁杆上,神情放松的看着山姆。 “听说那群变异人提前干掉了正把它们引来水城的皇帝部队。” 山姆举起指缝里夹着的半根烟,塞进嘴里吸了一口,又吐着白色的迷雾和颜悦色的说。 “你的意思是说它们不来了吗?” “不不不,它们还是会来的吧。”胖子擦了把脑门上快要滴进眼窝里的汗,他呼了口气说:“变异人已经过了那条三岔路口,哦,就是小马克妈妈死的那地方,你是知道那个地方的吧?” “知道,它就是从边界地带过来时,需要选择通往水城还是废都的分岔路口是吧?” “对,很对!就是那个鬼地方,目前皇帝的部队还是成功把它们从岔口引来了水城的方向。”山姆继续说道:“侦查队的队长莱昂捎信给我,说他见到了变异人大军驻扎的地方,现在离我们大约还有一百多公的路。” “只有一百多公里了?那不是晚上就能到了?” “开车的话晚上是能到,但他们没交通工具。” “哦?可我记得他们的行动速度很快啊?” “哦?爱娜,你见过变异人吗?” “当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这样啊,那时候你还很小吧?说说,怎么会见到变异人的?” “哈。”爱娜轻轻摇了摇头,她笑着说:“我那时年纪并不小,你忘了我跟你提到过的了么?我是仿生人,外表看上去是不会衰老的。” “那你现在到底多大了?” “我忘了具体的数字了,我想应该是将近活了五百年了吧。” “我的天啊,爱娜,那你都能成精了,不过嘛,你看上去还是像个美轮美奂的少女!” “哦,得了吧山姆,别那么奇怪的看着我,我中间闭着眼睛休眠了几百年,其实跟没活着一样,成精这个词真的是不敢当。” 爱娜闭起了双目,她扬头享受着海上的阳光,她白嫩的皮肤如新生的婴儿般光滑,修长的睫毛微微起伏着,湿润的粉唇散发着晶莹的光亮。 “哦?是谁活了五百年呢?”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肩膀上挂着一件土黄色的背心,背心上的四个口袋里分别鼓着满满的子弹,而身下褐色的裤子上则系有许多根不知何用的皮带。她的短发是金色的,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眼嵌在饱满的额头下,挺拔的鼻梁和大多数的白种人一样,厚实的嘴唇让强壮的下颚突显得十分有力。高瘦的个子,宽阔的肩膀,露出的腹部堆满了紧致的古铜色的肌肉。 爱娜没有回答,她只乐意对熟人亲近,面对生人她总是会摆出那副冷漠的臭脸。 “哇,山姆,有那么漂亮的美女你怎么不跟我介绍啊?”年轻人笑得很灿烂,他注视着爱娜的眼睛大方的对爱娜伸出了手说:“你好!我叫莱昂巴弗洛斯基,是水城侦查队的队长,平时叫我莱昂就行了,请问姑娘的尊姓大名是?” “爱娜。”爱娜也伸出纤细的手,不过她只是用指尖搭住了莱昂的手掌握了一握,并没有太大的热情。 “行了,我们继续聊变异人的事吧。”山姆打断了莱昂的殷情,他又说道:“变异人可能还要两天才能到,它们白天没有晚上那么强壮,算是一种野行生物,它们虽然动作敏捷,不惧怕疼痛,但充其量体力也是有限的,所以徒步过来没那么快能到这。” “他说的对,变异人在白天里行动消耗很大,所以它们只能夜间赶路,但是一到夜里它们又突然会变得残暴,习惯性的对一切活物进行攻击,所以对它们来说想统一进行这么大规模的行动还是很困难的。” “可这次为什么变异人会那么团结,以前从没听说过它们会集体出动,而且这次还是朝着一个目标进攻的呢?”山姆在边上问道。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它们的鼻子太灵敏了,我没法太接近他们,只是在远处打探的。” “我似乎听说过为什么。”爱娜插话道。 “哦?怎么说?”山姆和莱昂一同问道。 “皇帝的一个将领曾在一场舞会上谈论过,她说这次的变异人大军拥有了一个领袖。”爱娜回忆道。 “天啊,爱娜,你还见过皇帝?”侦查队长一脸兴奋的嚷道。 “别大惊小怪的,你眼前的这位姑娘可不是普通人。”山姆白了他一眼,“那几艘战舰就是她帮着我们一起夺过来的。” “她吗?”莱昂思索道:“不对啊,我记得那是个共和国的女少尉吧,庆典上我见过,哪有她那么美呢!” “唉,你个蠢蛋,她当时易容了。”山姆说道。 “哇,这简直天壤之别啊,爱娜你本人看上去实在太美了。”莱昂恭维道:“没想到你就是我们水城的女英雄,能和你这样的女子认识真是荣幸之至。” “好了好了别拍马屁了,人家有心上人了。”山姆发了一根烟给莱昂说。 “有心上人怎么了,那么优秀的女孩我照样有机会追求啊,公平竞争嘛。”英俊的莱昂接过了香烟叼在嘴里,看着爱娜说:“战斗的时候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不必了,保护好你自己吧。”爱娜淡漠的说。 “哈!你这小子,说好抓一只变异人给我的呢!什么时候抓来?”山姆转移了话题试图打断这片尴尬的气氛。 但是莱昂却很生气,他解释道:“我像那么没有能力的男人吗?变异人我抓来了,上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 “那你刚才派来捎话的人怎么不说?”山姆激动道。 “我这不是想亲自过来给你个惊喜吗?”莱昂看着山姆急切的表情得意的笑了,他慢吞吞的点燃了烟头,转向了爱娜说:“怎么样爱娜小姐,要一起去看看吗?” 第72章 短暂的快乐 “把音响调高一点~!” “啊!这首歌超好听的,真的是你写的吗阿信?” “嗯,我写的。” “哇!可以啊,怎么还没出名啊!” “喜欢的人并不多。” “唉,好了好了来喝酒吧。” 我在荒野上开着老拉姆的房车,旁边坐着的是珍妮,后边三个吵吵闹闹的则是红发琳达、蓝眼睛倪琪、还有泰裔宝拉。 我没看到房车原来的主人拉姆的最后惨状的,反正他怎么都活不了了。女孩们走出房子时浑身染满了鲜红色的血渍,疲惫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平静。我向这些一言不发的女孩们提出了个不错的建议。 “想看烟花吗姑娘们?” “烟花?”珍妮疑惑的反问道。 “对,漂亮的烟花。” 我让女孩们先上了宽敞的房车,一个人吃力的搬起了垃圾场里最昂贵的几桶汽油。如果按之前的习性我一定会把它们一滴不漏的装车带走,但现在我说过我变了,已经大方的我觉得应该给这些可怜的女孩们送上份浪漫的礼物,这个对她们来说如同狱般地方就应该在烈火熊熊里,彻底从大地上抹去。 汽油桶合理的安排在最佳的表演位置上,上车后开了一段后,我停在了几百米处的一个土丘上,女孩们接过我分发的枪支,她们在我的教导下认真的对着垃圾场里的油罐花心思射击着。大把的弹壳掉在坚实的石头上,太阳从正上方落到了西边,没人能分辨出第一个油罐 是谁击中的,即使有些误打误撞的成份,但这也足矣令她们欢呼兴奋,连着的油罐接连的炸爆炸了,轰鸣的声音像是郑重的宣告了往事的终结,大量的碎片钢渣随着耀眼的热浪四溅到天空中,这片美丽壮观的景色应该会令她们终身难忘吧。 “一切终于结束了呢!”珍妮淌着激动的泪水望着远方滚滚的浓烟。 “是啊,结束了呢!”红发琳达感叹道。 四个女孩扑上来一同抱住了我。 “哈。”我虽然被压得喘不过气,但心里却由衷的替她们感到高兴。 也许这就是我父亲口中常说到的,善行的欢愉吧。 “一起来喝一杯吧阿信。” 我们行驶在风沙狂吹的公路上,几个女孩们兴奋的大口喝着红酒,循环听着一盘意外在车里发现的光碟,里面收录了我在废都参加比赛时创作过的歌曲。这几首默默无闻的歌我以为早就已经绝版了,竟在这里找到确实是种缘分,不过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一想到收藏它的粉丝竟然是变态的拉姆,我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我不喝酒,还得开车呢!”我回复了身后不停叫唤的宝拉。 “来吧来吧,喝一点而已嘛!开在这种偏僻的荒地上有什么可担心的?” “算了吧,你们喝的开心点就行了,我还得负责大家的安全。”我平静的说。 “哈哈哈!别那么扫兴呀,阿信!我们已会使枪了!可以保护自己了。”琳达拍了拍腿边的枪说。 “你醉了吧琳达,这和开车没关系。”我摇头的反问。 “唉,阿信啊,你总那么严肃吗?多没意思,今天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大日子,你又是我们的英雄,过来,让珍妮来开车,陪我们一醉方休吧!”琳达举起了酒杯。 “不了,谢谢。”我转向“咕噜咕噜”正大口喝着酒的珍妮看了一眼说:“这丫头会把我们带进沟里去的。” “哈!阿信你还是有点幽默感的嘛,来!给我们大家讲个笑话吧。” 涨红了脸的倪琪,在房车的后头摇摇晃晃的也走了出来,她抱着酒瓶倚在了我座椅靠背上,快活的凑在我耳边唠叨着。 “笑话?我不怎么会讲笑话的。”我摇头道。 “讲一个,不然陪我们来喝酒。” 这帮女孩子也许是抑郁太久了,一下子把热情都爆发在了我的身上。我看着眼前的漫无边际的公路,脑子里思索起曾经听人讲过的笑话。 “有个叫小明的家伙跑的很快,有一天他跑过了一辆火车,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那个火车抛锚了吗?”珍妮在一旁试着猜道。 “当然不是,火车并没出什么问题。”我轻轻摇头说道。 “那是为什么?”倪琪好像很期待,她摇着我的靠背问。 我打了个哈欠,淡淡的说:“因为小明跑很很快啊。” …… 车里除了嘈杂的音乐之外,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琳达挠着头上的红发,揉着眼突然发问:“那么小明是谁?” 我对自己说笑话的本事突然感到绝望了,尴尬的看了一眼琳达,竟无言以对。 “哈哈哈。”其他的几个女孩突然哄堂大笑起来。 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我觉得,她更像是在嘲笑我的愚钝。 故意捣乱的琳达也笑了,她拍了拍我的肩咧开嘴说:“唉!没事的啦阿信,别那么沮丧,你的笑话还是挺有意思的,来再讲一个吧。” “没了。”我拉长着脸对几个喝高了的姑娘说。 “唉,再讲一个嘛!”倪琪不停晃着我的座椅。 “好吧。” 我斜着脑袋挠了挠头皮,正当我要开口时,望了眼窗外的珍妮被窗外扬起的尘土吸引住了。她突然大喊:“快看!那边好像有个人正在被追杀!” “哦,那不是废土上常有的事嘛。” 我虽没像珍妮那样大惊小怪,但还是顺着她的手指,和其他人一起从侧窗望了过去。只见夕阳下有三辆涂满丑陋图腾的越野车,正围着一个身着灰色斗篷身形魁梧的男人打转,三辆车上分别站着人,他们正在空中挥旋着手中的锁链。 “那些一定是抓奴隶的家伙!”琳达气愤的喊道。 “阿信,我们能去帮帮他吗?”我背后的倪琪收回了兴奋的笑容,她严肃的说道。 “是啊,那些奴隶猎手最可恶了!”宝拉皱着眉头嚷着。 我看了一眼柔弱的她们,心中有些犹豫,并没有放开脚下的油门。 “啊!他们的锁链拴住那男人了!”珍妮紧张的大喊道。 “唉!”我重重的叹了口气,猛打了一把手中的方向盘,一手拾起座椅下的冲锋枪,同女孩们说道:“都低下头,坐稳了。” “不!我们可以战斗!”珍妮自说自话的放下了车窗,也端起机枪架在窗沿上板着脸说道。 珍妮的举动引起了另外三个似乎醒了酒的女孩,这四个任性的小姑娘,还没等我悄悄靠上前去,就胡乱开起了枪。 车后拖着俘虏的奴隶猎手们闻声发现了我们,他们怪叫嘶吼着调转过方向,也开着枪径直朝我们驶来…… 第73章 生死时速 “哒哒哒……!” “砰砰砰……!” 激战唐突的展开了,我们的挡风玻璃在还没靠近敌人的时候就碎得精光。 我车上的火力点共有五个,但远程打击的话似乎也就只我一个人能射得精准。这是个棘手的难题,因为现在对面的是三辆车和六个经验老道的敌人。 原本我是打算悄悄摸过去,乘他们出其不意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争取先手干掉一其中的辆,那么后面的事也就好办得多。 女孩们的斗志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她们的打草惊蛇令我在战场上十分被动。 “不行,我得先把他们引到北边的峡谷里去!”我大喊着调转车头。 “啊!”珍妮的左肩中了一枪,她的机枪掉在了窗外,捂着伤口躺回到座位上。 宝拉蹲着身子帮着把她拖到了房车后头的卧室里。 “都趴下吧!别再受伤了。”我大声说道。 倪琪趴了下来,但红发的琳达则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她爬到了原先珍妮所坐的副驾驶上,用一把半自动步枪朝着后面乱打乱射。 奴隶猎手的车速比我们快多了,就在我们抵达山谷门口时,其中的一辆企图超过我绕前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一边对着那辆车进行还击,一边转着方向盘撞他。 就在要进入一个窄道时,我伸手一把抓回副驾驶上探出身子的琳达,猛的擦下了刹车。一侧与我互撞正欢的车子仍习惯性的还想往我这边撞过,但这次它扑了个空,一下失去了方向感的车辆,狠狠地高速撞上了陡峭的山壁把自己给玩坏了。 而背后紧追的另一辆车减速不及,碰上了我们的车尾。但由于早有提防的我提前松开了脚下的刹车,我们只是被它重重的顶出了一长串距离。 后面袭来的一些子弹打穿了车后的门板,射进了车内。 “趴下!趴下!”我一边劝着仍想还击的琳达,一边努力提起车速。 而这时,追着我们的敌人却停止了向我们开火。 透过反光镜我看到了意外的一幕,原先被他们拖在车后的奴隶,竟然顺着捆他的铁锁爬上了车,非但干掉了车上的俩个家伙,还劫持了最后那辆车子,用夺下的武器朝着被我和他夹在中间的车内射击。 “我打中了!打中了!” 倔强的琳达见身后停止飞来了子弹,便又钻出身去向后车扫射,竟幸运的击中了那个开车的小子。追车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翻在一侧的山壁上。我缓缓把车停了下来。 “别出来!”我对女孩们喊道。 握着枪下车的我,跑向那辆翻到的车子。而那位刚才被抓住的男人却抢先了一步,强壮的他猛地拉开了变形的车门,抵着另一个奄奄一息的敌人脑袋“砰砰!”开了两枪。 我在废土上见惯了恩将仇报的家伙,出于谨慎,我把枪口对准了这名身手干练的神秘男子,他不仅身着一件灰黑色的大斗篷,还带着一张古怪的面具,我没法看清他的长相,只是见到高大的他也同样端枪对准了我。 我紧张的大喊道:“是敌人还是朋友!” 气场冷酷的他打量着我,沉默半晌后,用高亢的嗓音回到:“我想,我们是朋友!” “那我们一起放下枪如何?” “可以!” 我慢慢和他一同放低了枪口,竖在了膝盖边上。 “你和他们是仇人吗?” “不是。” “那感谢你帮我摆脱了麻烦。”带面具的神秘男子开口了,他说话的嗓音洪亮,语调威严,从身上发散出的气质来看,不像是个泛泛之辈。 “也许你该感谢车里的女孩们。” “女孩们?” “不好了,阿信!珍妮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快不行了!”倪琪把头钻出窗外道。 我突然想起珍妮负了伤,她还在车上等待着治疗,“好!我马上就来!。” “等等!让我来看看,或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忙。”面具人也走了过来,他深沉的笑了一声,看着谨慎的我说道:“放心吧,我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懂些医术,可以帮她瞧瞧。” 我点点头,与他一同走上了车子,按住枪警惕看着他掏出匕首在火上翻烤。 珍妮的连体皮衣被脱下了半截,她布满胸口的疤痕令面具男大为惊讶,他微微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平静的对我们说道:“帮我按紧她。” 女孩们按照面具男的吩咐让牢牢压住了安妮的手臂,又在她的嘴里塞进了一块碎布。 “呲~”通红的刀刃深深扎进了安妮肩膀上的伤口,虚弱的女子忍不住大喊大叫。 “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面具男平静的看着手中的刀尖,嘴里轻声安慰着。 “啊~!”珍妮的惨叫透过嘴里的碎布吼得撕心裂肺。 “吧嗒~”一颗被挑出的铜弹头滚落在了地上。 “给我颗子弹。” 面具男接过我从弹匣里取出的子弹,小心翼翼的用刀撬开金属弹壳,把火药撒在珍妮伤口上。他掏出一枚精致的打火机,点燃了火药,“哗~”的一声一团火焰凝固住了安妮的创口。 “好了,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是得尽快把她送回城里休息……” 我没留意面具男说的话,而是贴着车窗留意着东边的动静。 “怎么了阿信,没听到他说的嘛,我们得赶紧回城里,珍妮她……” “看来我们一时没发回去了。”我严肃的打断了宝拉的话,快步奔到了房车的驾驶室里。 “什么意思?”宝拉又问。 “沙尘暴来了。”我急忙发动起引擎,朝着后头大喊道:“关紧门窗,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沙尘暴?”琳达看着外面渐渐浑灰的天空诧异的问道。 我没有时间和她解释,直接提起了车速往峡谷深处开去。作为一个废土上的拾荒者,我是不会搞错的,沙尘暴不是每天都有,但要遇上了可不是件闹着玩的事。它们是最狂暴的自然现象之一,往往可以达到数公里宽、数公里高,恐怖的狂风会以200码的速度卷起成吨沙子,把沿途的一切全都吞没掩埋在令人窒息的滚滚沙尘里。 “啊!快看!那是龙卷风吗?”宝拉朝着窗外的天上瞪大了眼睛嚷。 焦急的我与致命飓风竞速,一路上车身被风刮得摇晃起来,打飘的方向盘不断和我角力,周围扬起的沙飞进破碎的挡风玻璃不停冲袭着我的眼睛。我眯着眼缝,不停擦着忍止不住流下的泪水,艰难的卯足油门冲向了峡谷里的一处山洞,我猛打的方向盘让漂移的车身横撞在洞口。一阵撞击后,我猛挥着手对他们说:“快!下车!” “什么?下车?”怀里抱着珍妮的倪琪被急速的牵引力拽到了一侧的柜子上,她一脸着急的问:“我们不走了吗?” “没法走!”我钻到了车厢后头一把抱起了虚弱的珍妮,焦急的喊道:“都愣着干什么,快跟我来,一块躲到山洞里去!” 第74章 大奥 洞穴很深,我们举着手电筒七转八绕的来到了漆黑的洞底,风干的垃圾明显的揭示了有人类驻足过的痕迹。 “呀!” 宝拉的尖叫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角落里的两堆靠在一起的白骨吓到了她,从碎裂的头盖骨判断,那应该是被钝器击打致死的,或许是某些绑匪在这进行过一场撕票,不管怎样,魁梧的面具男颇有风度的抬起了骸骨,他冒着洞口已吹得猛烈的风沙把它们丢了出去,回时他还取来车里的几条毛毯和一些食物,铺在潮湿的岩石上供姑娘们歇息。 飓风透过盖在洞口的房车缝隙发出了恐怖的嘶吼,它犹如鬼怪般的嚎哭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放下了怀里唇色惨白的珍妮,留给另外的三个女孩们照看。打着手电筒与面具男一块探查着洞里的情况,蝎子和毒蛇的危险虽不亚于外头猛烈的沙尘暴,但如果在这个时候被蜇咬,那么无疑会是致命的。 在确保了环境安全后,我和面具男也坐在了墙角边歇息。 “刚才那个女孩身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面具男望着远处的洞口,忍不住的问了起来。 “一群变态干的,你知道的,废土上总有那些家伙。”我靠着墙仰了仰了微酸的后颈。 “哼,这个世界真是一片混沌。” “呵,的确如此。” 我掏出了一包烟,从里面取了两根分给了面具男。 “不用了,我不抽烟。”面具男婉推诿道。 我叼着眼细细打量了一眼他的面具,那是半块精致的人脸型金属,它遮挡住了这个男人的大半张脸,露出半根挺拔的鼻梁和一只目光犀利的眼睛,粗壮有力的眉毛像是一把巨剑似得的挂在上头,棕色的卷曲的发束垂在微微突起的下巴两侧。 “刚才见你的身手很不错,但他们抓你的时候没见你带着武器,应该不是个佣兵吧?”我放松的抽了口烟,淡淡的问。 “我的子弹用完了,没有弹药的枪不如一根棍子好使,但我的确不是佣兵。”他半个嘴角微微扬起,笑得去不太自然,转过脸问道:“那你是吗?” “曾经是。” “哦?曾经?那现在呢?” “也许今后会改做个游侠吧。”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游侠?”他眨了下棕色的眼睛说:“那可是个没前途的职业。” “或许是吧,但应该挺有意思。” “你真是个另类的人,废土上已经很少有人爱多管闲事了。” “那你呢?是什么职业呢?” 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忧郁的眼神里掠过一丝闪光,他叹了口气说:“哼,以前我也有向往过伟大的职业,可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伟大的职业?有意思,说来听听。”我好奇的问。 “救世主。”他淡泊的说道。 “好吧,最近我总遇上疯狂的家伙。” “我不也遇上了一个么。”他严肃的看了我一眼,又转而大笑一声:“哈,废土上的游侠。” “哈哈哈……”我也大声笑了起来。 “对了,那些女孩就是你救是吗?”他望向正在歇息的女孩们。 “算是,又不算是吧。”我无奈的笑着。 “那今后你打算把她们怎么样呢?”面具男深藏不露的笑容总是让人琢磨不透。 “带回废都吧,我在还算有个住处,一个朋友闲置的房子,也许可以暂时给她们安个家。”我想起了老皮的那栋别墅,抬头望着昏暗的岩石说。 “哦?有没有经济上的困难呢,游侠?”面具男魁梧的身体也靠向了石壁。 “应该能撑上一年半载吧”我摇了摇头,调侃的问道:“怎么?想要帮忙吗?” “哼,可以。”他冷冷的笑道:“你叫阿信是吗?刚才那些女孩们是这么称呼你对吧?” “对,你叫什么?” “大奥。” “大奥?不错的名字,和你的气质挺像的。” “不过很少有人这么叫我了。” “为什么?” “也许因为不需要朋友的关系吧。”他意味深长的说。 “是么,我曾经也觉得没什么必要,但现在朋友多了,反倒觉得热闹也不错,而且会开始想念那些家伙了。” “那我倒是挺羡慕你的生活,自由自在的游侠阿信。” “得了吧。”我摇头笑道:“我只是考虑改行而已。” “那有什么可以考虑的,反正你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吧。”他抬起粗壮的胳膊抱着头说:“就没想过谋个一官半职吗,男人有了权利不是能做更多的事吗?” “哼,没兴趣。”我不屑的笑道:“权贵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他们守着花园和财宝,压榨奴隶的生命,怎么可能为他人着想,废土还是废土,那些人改变过什么?” “哈哈!出了这儿可别说这些了,传到皇帝耳朵里那会惹上大麻烦的。”他终于大笑起来。 “哼,我自然不想惹麻烦,但他若想对付我还真得动上千军万马。”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俯卧在石块上,“然后一无所获。” “呵!”他收敛了笑容,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嗤之以鼻的说道:“你的口气倒不小,但愿力气真能那么大。” “城中他称霸,废土我为王。” 我闭上眼睛不羁的说道:“出了废都,他的士兵除了晕头转向还能怎样?北边是寒冬的领地,而南面的水城则因他的舰队被逼得造反,东边不远处就有火城的起义军,西边的边境后头就是联邦国,据守在中间的皇帝,恐怕早就成了孤家寡人了,他想派兵抓我,想必只能跟着我转圈吧。” 面具男听完后低头沉默了许久,突然他又转用奇特的目光盯向了我,诡异的笑道:“你怎么知道水城因为舰队的事被逼的造反?你去过那了吗?” “那倒到没有。”我留意了他细微的变化,意识到自己同这个刚认识的朋友说得太多,而且谈话中他所关注的几个重点,令我对他的身份产生了疑虑,便回以笑容掩饰道:“是一个从水城回来的旅人跟我说的,八九不离十吧。” “哦?他长什么样?”面具男追问道。 “跟你一样,蒙着个脸,不知道什么样。”我故意讽刺道:“没准也有难言的苦衷,不想让我知道真实的身份吧。” 面具男有些尴尬,他背过脸看向了一边的女孩们,嘴里却还在关心着水城的话题:“那人怎么说的?讲来听听?” “那个旅人吗?”我明知故问,“大致是说皇帝想让水城变成诱饵,等变异人过去了之后利用舰炮一举消灭,但水城的人似乎不赞同意皇帝的做法,所以造反了。” “凡事都有取舍,不可能做到完美的,皇帝可能也会有无奈选择的时候,牺牲一座城池来换取整个国家的和平,未必就是不好的做法。” “还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的主力部队受挫么,为什么不派人去帮助水城呢?也许可以一战,难道你认为牺牲无辜人的生命,那是对的事吗?”我对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有些气愤,颇为不悦的说道。 “那当然是不对的,但皇帝之前攻打被变异人占领的钢铁城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变异人比你想象中厉害得多,他的部队失利了,听说损失得非常的惨重。” 我冷峻的看向了他,平静的问道:“你是皇帝的人,对吗?大奥?” “哈哈,不,我不是他的人。”大奥深沉的笑了。 第75章 塔妮娅的调查 “知道这个地址吗?”一个女声问道。 “啊!是将军阁下!”街边的小贩诧异的看着一身华贵的军装高声喊道。 废都的街道车水马龙,嘈杂的集市里更有不少的过往客人,周围的人群听到了小贩的惊喊,驻足停下来脚步,纷纷把目光一同投向了这位英气夺人的女子。 只见她挺了挺胸膛,那张没有血色的俏脸上带一丝笑容,温和的说:“行了,别大惊小怪的了,能告诉我这个地址怎么去吗?” “啊!知道知道,塔妮娅将军。”小贩激动的说。 “怎么?你还知道我名字?”塔妮娅奇怪的问。 “当然了,这个街区都不知道您塔妮娅将军的鼎鼎大名啊!”小贩放下手中的烧饼,在围兜上摸了摸,严肃着脸,客气的说道:“忘了吗?是您去年从一群奴隶贩的手中救了我们街区好几个孩子啊,多亏了您我家的小强才没被那帮畜生拐走啊!” “哦,我好像是有在这附近围剿过一个拐卖孩子的团伙。” “啊是啊,你早就是我们的英雄了。”小贩殷情的从货柜里掏出了一大袋面粉,“我们一直想感谢您呢,总是找不到机会,今天能又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啊!是塔妮娅将军!”周围其他的商贩也不约而同的围了过来,“塔妮娅将军!请收下这些吧……” “对!请收下这些……” 许多商贩捧出了店里珍贵的货品,热情的塞给眼前这位外表坚毅的军人。 “不,这些都是你们辛勤劳动换来的,我不能收下。”塔妮娅虽然伤势未愈,但深陷的大眼里仍炯炯发光,她推辞道:“我是个军人,保卫国家和人民是我的义务,我不需要感谢。” “真是太伟大了,废都多亏了您这样的军官,才能让我们生活的安心啊。” “是啊!真的是人民英雄啊!” 塔妮娅并不因受到别人的夸耀而感到骄傲,她舒展了两对锋利的剑眉,亲切的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在执行任务呢,请大家各自回去忙吧,如果有遇到困难的话可以再来找我帮忙。” 街区的人们纷纷对她竖起了拇指,这个作战时对敌人从不怜悯的女人,却在此刻成为了弱者们温柔的保护神。人群竖起了大拇指,尊重的点头渐渐散开了。 “这样吧,我带你去吧!”小贩开始收拾起自己的铺子。 “不用了。”塔妮娅抓住了小贩的手臂,她严肃的说:“不影响你的工作,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笔直前走过两条岔口,左拐然后……” 塔妮娅照着小贩所指引的方向,穿出了热闹的集市,她端着地址拐过几条幽暗的巷子,在一间两层高的旧屋子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吧。”她对照着门牌喃喃自语道。 她又走了几步,一手撑着窗台,凑过脸透着玻璃打探了一下里面的情况,静静的屋子里摆放着一套陈旧的家具,昏暗的房里空无一人。 “有人吗?”塔妮娅还是礼貌的问了几声。 在许久无人应答的情况下,她从怀中的内袋里掏出了一根细长的铁丝…… 嘿!这招可是我教她的,那时的我还在干佣兵的行当,有一次我曾接到了她的一笔大生意,是关于寻找一个权贵操控地下组织贩卖违禁物的罪证,我告诉她天底下没有我破解不了老式的锁芯,那次的任务对我来说很轻松,只花了一个小时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到了那位权贵的罪证。可回去后可恶的塔妮娅竟然不愿付钱给我,她死皮赖脸的非要我收她为徒,免费赠送给她一次开锁的教学才肯支付我报酬,要换了别的雇主,我肯定得翻脸,但她的话……,好吧,软硬兼施的女人总是最难应付的角色。 只见她把铁丝钻进了锁眼里,按照开锁大师阿信曾教导她的方法,细心的转动着锁眼里的铁片,凭手感和听觉寻找着里面关键的芯子。 “咔嚓!”一声,门开了。 昏黑的房间里流动着一股难闻的空气,她打开窗户,站到门外透了透气,等霉味散去后,开始了搜索的任务。 她被变异人割伤的肩膀还使不上力,扭着纤细的腰肢艰难的搬动起一楼堆放着的杂物箱,翻阅了很久都没丝毫的线索。她又踏上“吱吱”作响锈迹斑斑的铁梯上到了二楼的卧室,卧室里倒布置得挺干净,一张银色的钢丝床,一个褪色的塑料橱,墙上有台宽大的电视机,和几个放了碟片的柜子。 “该从哪着手呢?” 塔妮娅嘀咕着率先翻起了柜子里的那堆碟片,大量的碟片被她检查完后抛在了床沿,忽然,她犀利的目光留在手边的一张熟悉海报上。 “嘿,这家伙当时穿的真奇怪。”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了一个粘着爱心贴纸的塑料盒子,她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光碟,走到放映机旁吹了口上的灰尘。 “呃咳!呃咳!……怎么有那么多灰尘。” 她把发光碟片放入了放映机弹出的舱口,靠在一边的窗台上,用遥控点亮了电视屏幕。 打开的液晶屏幕里,映出了一个穿着皮夹克,套着深灰色牛仔裤的男人,他正站在舞台的中央,握着手中的立式麦克风。垂着头的男人,随着身后一群发型怪异的家伙们奏响的乐器,高亢的提着嗓音唱了起来,熟悉的旋律又一次传入了塔妮娅的耳中。 “真可惜,阿信那家伙竟然不再唱歌了。” 塔妮娅轻轻摇了摇头,一边继续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着,一边听起了我的歌。 “我一定要告诉阿信,他还是有粉丝的,哈!” 塔妮娅傻乎乎的笑着,挪了几步,开始翻起了橱柜,里面装的都是些女人的干净衣物。 “咦?这是什么?” 塔妮娅好像摸到了一层暗格,她急忙摘下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在塑料柜子突起的地方撬开了一条缝隙。 “唰啦~” 许多信件掉落了下来,她仔细翻着那堆信封,查看了里面的内容,但似乎与她所查的案子完全没有关联,就在她泄气的时候,一张不显眼的卡片掉落了下来…… —————————— “哦?这么说,这就是那张卡片咯?”听完塔尼亚的描述后,接过卡片的我脑补出了一些她检查罪证时的画面。 “对!就是它。”她一脸严肃的指着卡片说。 “那么你去的就是我表妹茉茉道格拉斯所说的那个……衣兜里留有毒药空瓶的死尸家么?” “嗯,卡恩替我查到了地址,所以你表妹走后我就自己也去调查了。” “哦,这样啊。” —————————— 沙城暴是在凌晨消停的,风一静,我们就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山洞,堵在门口的房车里满是沙子,我们几个人清理了好一阵子,才发动起破车,在黎明十分回到了废都。 戴着面具的大奥提前在城门口就下了车,大家挥手告别后,他就神秘的消失进一条狭长的巷子。 我带着同样疲惫的女孩们回到了老皮的别墅。珍妮的伤势看起来好些了,我们把她抱到了楼上的卧室,给她的伤口抹上了药物便让她安心继续休息了,倪琪还守在她的身边照顾。而琳达和宝拉则进了老皮的厨房开始忙碌的煮着早点。由于我之前在山洞里守了熟睡的姑娘们一夜,眼皮有些沉重,便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想小睡一会儿,但我刚合上眼。 “叮咚……叮咚……” 该死的门铃就被拨响了,我打开门一看,却是一脸惊讶的塔妮娅,很明显,她找的人不是我,而是我曾假扮的女装身份,茉茉道格拉斯。 第80章 阿信的答案 门外一脸懵圈的塔妮娅傻傻的站着,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你是阿信吗?” 她贴过来,伸手用力掐了一把我的脸颊。 “啊疼!”我推开她喊道。 “哈!原来我没在做梦啊!”她兴奋的笑道。 “这种时候该捏你自己的脸吧?”我摸着生疼的脸皮说道。 “我只在意触感是不是真实。”她摊手道。 “行了,进来吧。” 我似乎已经把老皮的别墅当成了自己的家,今晚一连迎来了五位女客人。 “请坐!”我帮她从桌底下拉出了一把椅子,礼貌的伸手示意道。 “茉茉呢?我找她有急事。”塔妮娅坐了下来,四处张望道,“在厨房里吗?” “哦不是,茉茉她不在,厨房里的是琳达和宝拉,楼上还有珍妮和倪琪,都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朋友?”她一下子变了一张嫌弃脸,用奇异的目光打探着我说道:“啧……不对啊,阿信!你怎么成了花花公子了?” “什么花花公子啊,别瞎说。”我打岔道。 她把纤细的手掌搭在我的脑门上,自言自语的摇头说:“哎?看来是没病,难道是精神出了问题?。” “你才精神出了问题!”我生气的推开了她的手,“别开这种玩笑。” “哼!刚认识的女孩子你就带回家?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酸溜溜的说道。 “哦,说来话长,我现在可能是个游侠了,所以从恶人手中救了她们。”我乐呵呵的说道。 “噗~”塔妮娅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你竟然还学会了幽默感,游侠?哈哈哈……太逗了。” “你用得着这种反映吗?”我瞪了她一眼。 “唉,你变了阿信。”她终于从大笑中缓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变得可爱了呢?” 我的脸一下子涨得有点红,我不觉得游侠这个词有什么好笑的,我的父亲先知就是个游侠,世上就从没见过有人笑话过他,而我顶多不过是打算子承父业而已。 “你不信算了,无所谓。”我耸了耸肩。 “好吧,告诉我你怎么救得她们?我倒是挺好奇,阿信竟然也开始多管闲事起来了。”她双手撑着桌面,认真的看着我。 我愣了一会,有些迟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皱起了眉头一边思索着一边圆谎道:“啊!是这样的……我的表妹茉茉委托我去帮她调查一个案子,然后就碰到了几个把她们关起来的变态,顺便救出了她们。” “茉茉委托你的?哦,对了,你还没跟我说清楚你表妹茉茉在哪啊?我有急事找她。” “不就是案子的事吗?找我就行了呗,她已经全权委托我了。”我避开了她的眼神。 “哦,可我还是想先跟她谈谈。” “唉,她去了个遥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遥远的地方?奇怪了,当初我问她你在哪的时候,她也说你去了遥远的地方,你俩到底搞什么鬼呢?”塔妮娅双手抱到了胸前,用一种极其不信任的眼光打量我。 “没有啊,我当时的确是在遥远的地方啊,要不然我怎么能和同样来到遥远地方的她重逢啊……哈哈。”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呵呵,方便告诉我那个遥远地方是什么地方吗?”她怀疑的问。 “抱歉,不方便。”我摊手说道。 “好吧,真是对奇葩的兄妹。” 她白了我一眼,突然又把目光转回了我,凑过脸用古怪的打量起我的五官,她那仔细的样子看得我有些心虚。 “干什么?”急忙伸手捂住了半张脸,假装懒散的支在桌面上问。 “阿信啊,你俩是远房亲戚吗,怎么长得那么像呢?” “怎么,远房亲戚就不能像了吗?”我转过脸,用遮挡着的那一边对着她。 “哦,那你告诉我她之后打算去干嘛,还好吧?”她问道。 “我也问了,可她神秘兮兮的没肯告诉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胡说,我看你才神秘兮兮呢!”她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你今天怎么那么古怪。” “谁古怪了,那是她的私事,我当然就没多问了。” “切,不说就不说吧。” 她忽然伸手摸向我的额头,一通拨弄,捣乱了我帅气的发型。 “喂!干什么呢!”我仰着身子,把脑袋从她的魔抓中逃开,“塔妮娅小姐你的礼貌在哪里?” “哇!你是真的是有问题了耶,我没听错吧,你竟然开始跟我讲究起礼貌来了?” “怎么,要我也把你的头发也弄成疯子才显得我正常?” “得了吧!”她不乐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两个女孩,又酸溜溜的说道:“是因为那些女孩们?” “不知道,反正不是你脑袋里想的那些复杂的玩意儿,我说了,我打算今后做个游侠,总得有些改变不是么。” “又来这套。”她明显就不信我说的话,扬起了弯弯的嘴角,狡猾的用温柔腔问道:“阿信啊,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别怕,我保证不生气,坦白告诉我吧。” 鬼才相信她保证不生气呢!我当然不能给她知道我男扮女装,扮成老皮的女儿茉茉道格拉斯的事,要是被她知道我是利用了她才混进皇宫的,那我准得倒霉。 “没有,真的没有。”我一脸无辜的解释着,心里却暗自跳得飞快。 “好吧,暂且饶了你。”她又白了我一眼。 “行了,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我试图扯开话题说:“那一系列案子的情况我大致都了解了,我后来去了蛤蟆脸那还找到了许多线索。” “蛤蟆脸又是谁?” “就是那卖毒药的家伙。” “哦,然后呢?” “我在那得知购买毒药的顾客是皇后的女仆,她叫纱萝。” “纱萝……”塔妮娅垂下眼睛说道:“卡恩给了我一个地址,说那是留有毒药空瓶女尸的宫外住处,而她生前恰恰就是皇后的女仆纱萝。” 她成功的被我的话题引入了调查案子的正轨。 “嗯。”我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看来线索吻合了,又像是皇后干的了。”她狐疑的说道。 “等等,“又像”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我察觉到她说话时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慌张,“那么,你也觉得是皇后干的是吧。” “那倒不是。”我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哦?为什么?” “嗯,因为我有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说来听听。” “那种毒药很特殊,受害者摄入后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会延时几个小时。” “是么……”她沉默了起来。 “如果说皇后特意给容妃下了这种毒药,从逻辑上来讲她肯定会把中毒的容妃支开,不可能让她再死在自己宫殿中的。” “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导致容妃没有走出她的宫殿呢?”她急忙追问道。 我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不太可能,因为准太子妃安妮的死正好也反映出了这种奇怪的情况,她是在隐蔽的路上死的,按理说是在两到三小时前喝下毒药的,但是那晚她肯定没去过皇后那,只要确定她死前去过哪几个地方,那就能查出凶手是谁了。” “你怎么那么肯定她没去过皇后那?” “因为当时我……”我迟疑了一下,差点就露馅了,连忙清了清嗓子又说:“因为当时我的表妹茉茉在皇后那,她和皇后在一起,并没有见到准太子妃安妮去过皇后那。” “所以?” “所以她去的是皇帝那,不是吗?”我郑重的宣布道。 第81章 大阴谋家 “虽然非常可疑,但是皇帝陛下他……”塔妮娅脸色难看,她紧咬着下唇不愿赞同我所说的推理:“他应没有杀容妃和安妮的理由吧?” “为什么没有?”我严肃的看着她说。 “容妃是皇帝宠爱的妃子啊,而安妮又是他刻意安排的太子妃,他没有理由要杀她们啊!” “哼,理由还不简单。” 我站起来,在玻璃橱柜里拿出了一瓶老皮珍藏多年的白兰地,和两个高脚杯,轻轻放在桌上倒满了酒,递给烦恼的塔妮娅一杯,自己又端着一杯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如果你想知道皇帝的杀人动机,那我想我们可以讨论分析一下。” 塔妮娅皱着眉头抿了口酒,她低头平静的说:“那就说说看吧。” 我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看着塔妮娅说:“我曾经看过几张我父亲先知的日志,曾经记录了一些皇帝曾经不为人知的往事。” “什么样的往事?”塔妮娅晃着杯子问道。 “你知道他是逼宫原来的皇帝退位后,才自己得意登基的吗?” “嗯,似乎是听说过一些传闻。”塔妮娅斜着眼回忆着,“但那是政见不合的关系,不能说皇帝就是多么卑劣一定会随便杀人了……” “听下去。”我打断了这个女军人的辩解,“既然皇帝当年是逼退他的父亲后才登上皇位的,那么他自然也忌惮自己的儿子相仿他的可能,不会希望看到历史重演的不是吗?” “也许吧。” “那你知道林将军吗?” “知道,以前北境的英雄,共和国曾经的首席大将军,皇后的父亲。” “嗯,很好,可我得知的是皇帝当年利用他篡位后又逼死了他。” “林将军是自杀的,你不能说一定就是皇帝相逼的原因,他当时可是有能力叛逃回北境寒冬城造反的,可他自己没那么做。”塔妮娅不服的说。 “嗯,不管你是怎么看的,可在皇后和北境寒冬勇士们的心里一定是认为那是皇帝逼死了林将军的不是吗?” “是,这我承认。”塔妮娅抬头看向我了,“所以代表北境寒冬成势力的皇后,跟皇帝的关系一直都很糟。” “那么情况就变得明朗了,这个皇帝既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效仿他逼宫篡位,又害怕皇后的北境势力逐步壮大终有一天会造反复仇。”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当然能说明真相了,你看,容妃是太子的母亲,皇帝杀了她很容易就能以女人们互相嫉妒争宠的理由栽赃给皇后,而且大家也都会觉得这是合理的,包括当时的太子本人。” “你想说皇帝是要让太子恨皇后?” “是的,这样太子就能转移他全部的注意力去对付皇后,而不是窥探自己的皇位。” “可安妮的死又怎么解释?皇帝没理由杀她了吧?” “当然有,安妮是皇后的亲戚,她的死最敏感的无非是皇后和太子两人,姑且不说皇后会不会认定是太子所为,但太子见到了当年母亲死的法后肯定觉得那是皇后干的。” “可太子的确会更加仇恨皇后,但是皇后并不一定会仇恨太子啊?你觉得她会认为是对她侄女安妮痛下毒手的是太子?” “那可没绝对,如果她不怀疑太子的话,也不会让我茉茉去调查太子了,何况,她背后北境的势力肯定会觉得是太子干的,特别是安文将军,这么来看,皇帝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 “怎么说?” “对皇帝来说,皇宫里窥视他皇位的两个最大隐患无非是太子和皇后,一来,他没法除掉自己唯一亲生的继承人;二来,他也没法撤下在极寒的北境坚守城墙又无可替代的皇后家族势力。所以,他索性让这两个隐患产生敌意互相内耗,自己则远离纷争坐山观虎斗,暗中操控不断调整太子党和皇后党两边的势力平衡,这也极有可能是皇帝让你塔妮娅去辅佐太子的原因,毕竟你这位将军可以作为太子的筹码来抗衡皇后势力,这样两个党派自然就被钳制了,没精力再想造反的事了。” 塔妮娅听完沉默了许久,我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慢慢的尝了起来。厨房里做完早餐的女孩们打断了我们,她们客气的把食物端了过来。塔妮娅虽然一脸烦闷,但还是没忘了朝上菜的女孩们回以了微笑。琳达和宝拉很机灵,她们看到我正在和身边的女军官严肃的谈着正事,便分了盘子里的食物端上了楼,说是一起照顾受伤的珍妮去了。 “怎么样?”我笑着问思考中的塔妮娅道:“我分析的可有道理?” “虽然很有道理……”塔妮娅还是摇了摇头说:“可我还是没法确信。” “行吧,我虽然不看好他,但也没说一定是他干的,只是从安妮案子的投毒时间来看他是最可疑的,至于我的那些分析,不过是证明他有作为凶手的动机罢了。” “没想到你这位打算做游侠的男人,还能想出这么毒辣的手段。”塔妮娅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说:“看来以后我还得提防提防你了。” “呵!那可是从你这学到的,当初你配合皇帝刺杀起义军领袖撒卡的时候,不也是用了毒辣的手段嫁祸给爱娜的吗?要对付毒辣之人,当然就得先了解各种歹毒手段的可能了,不然可是会被人骗得团团转的呢。”我反过来嘲讽道。 塔妮娅有些生气,语气强烈的说道:“那不一样,我是为了保卫国家,所以才这么做的,而且我说过的,嫁祸给爱娜是因为她太厉害了,不能让她站在叛军的那边。” “别激动,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提醒你皇帝曾用过的手段罢了。” “你就是在埋怨我。” “噢!女人。”我摊开手无奈的说:“我们在谈皇帝的手段,别把你搭进去了。” “是你把我搭进去的。” “好吧,抱歉行了吧。” “你还觉得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对吗阿信?” “唉,不是。”我试图不再激怒她,“以前我有过这么觉得,现在不是了。” “告诉我为什么?” 我闭了闭困倦的眼睛,想着更完美的回答。 “因为……因为你帮了我不少忙吧,反正你从没害过我不是吗?” “那当然,你知道我喜欢你。”她真挚的看向了我。 “好吧,让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吧。”我站起来,挪开了脸说:“聊聊案子,想想有没有逻辑上的漏洞。” “你总是逃避我的感情!”她的眼眶里闪着泪花。 “塔妮娅将军,我们能不能以后再谈儿女私情?” “哼。”她不悦的别过了脸,“你又这样。”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了我想说的话题:“分析下来皇帝有杀人的动机,然后安妮恰恰又是从他那里离开后死的,至于容妃的死,我不清楚她在去皇后那前是不是有见过皇帝,如果可以找到证据确定的话,那么无疑他就是凶手。” “没那么容易。”塔妮娅明显没了之前的耐心,她又说:“我们可以先谈案子,但谈完后你不能再逃避我到的问题了。” “好吧,说吧。” 塔妮娅说她原本想等她彻底调查清楚后,再跟我谈关于她早上去集市后的屋子里所发现的东西,但既然现在都已经把皇帝都牵扯进来了,那她觉得就没必要再隐瞒了。她详细跟我讲了整个调查的经过,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淡蓝色的卡片交给了我。 “哦?这么说,这就是那张卡片咯?”听完塔尼亚的描述后,接过卡片的我脑补出了一些她检查罪证时的画面。 “对!就是它。”她一脸严肃的指着卡片说。 “那么你去的就是我表妹茉茉道格拉斯所说的那个……衣兜里留有毒药空瓶的死尸家么?” “嗯,卡恩替我查到了地址,所以你表妹走后我就自己也去调查了。” “哦,这样啊。” “仔细看卡片上的字吧。” “写的竟然是蛤蟆脸那个垃圾场的地址,阅后即焚?”我有些兴奋的说,“那个女仆纱萝竟然没有烧掉张卡片吗?” “是的,她可能也留了一手,但最后还是被杀害了吧。” “好吧,看来这就是皇帝给她下达的指令,让他去蛤蟆脸买的毒药。” 塔妮娅神秘的闭上眼摇了摇头,她轻轻的说道:“不是。” 第82章 另一份爱 面对塔妮娅的否定,我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皱起眉头问道:“那是什么?” 塔妮娅挑起眼睛,伸出一根细长的指头点在卡片上的字,她严肃的说:“这字迹不是皇帝的。” “那是谁的?” “我比对了,是太子的。” 这个消息过于惊人,眼看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又一次被沉了下去。 她又说道:“我始终觉得太子不像是凶手,他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妈妈,但卡片上的字迹的确是他本人的,而从卡片里阅后即焚的四个字来看,不可能是有人故意模仿他的字迹,毕竟这是撰写人打算要销毁的东西。” “太子……” 我坐回了椅子上,闭眼睛开始重整理疑云的碎片,谜团背后的真相到到底是什么,这个稚嫩的太子难道真的会连自己的母亲都杀害吗?而且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和太子在一起的场景,安妮在对着我泼完酒后就离开了,我比她后出门,这点当然可以肯定,那么太子又有什么机会下手呢?想到这里,我的脑子都快炸了。 “怎么样?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塔妮娅收回了那张卡片,注视着疑惑的我问。 “是的,我一时想不到太子杀人的动机。”我无奈的说。 “如果像你说的是那样,如果皇帝陛下是凶手,那么这张卡片就应该是他写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上面会出现太子的字迹,所以我还是觉得这不是陛下干的。” “嗯,这点我是没法反驳你。”我捏着胀痛的太阳穴说。 “好了,别研究了,待会我就去太子那调查一下,跟他谈谈看能不能套出些什么话来。”塔妮娅扶着我的肩膀说。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我泄气的说。 “那么……”她含情脉脉的看向我。 “那么?”我下意识缩回了肩膀,有些恐慌的盯着她。 “那么该谈谈我俩的事了吧?”她把脸缓缓逼近了正在椅子上往后挪的我。 “哎!别摔下去了。” 她趁机又一只手勾住了我的脖子。 “阿信啊,你说你为什么老逃避我呢?难道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军人,我曾经说过了,别这样塔妮娅。” 我推不开黏上来的她,也许用的力气还不够。 “唉,刚才你说的话把我打动了,帮助人民也不一定要参军不是么,你知道的,我家有很多钱,我们一起去当游侠帮助大家好了。” 很明显,她是个小骗子,刚才还在嘲笑我当游侠的目标,现在却口口声声说要跟我一块去当。 “得了吧塔妮娅,鬼才信你会当游侠呢!” “哼!”她钻进了我的怀里,“人家现在就是想当游侠去了,不行吗?不当军人就能喜欢我了是吧?” “塔……塔妮娅,你说话正常点好吧。” “耶?你不喜欢军人不就是觉得太冷酷不温柔吗?你看人家现在多温柔了,这样还不好吗?” “这……这太假了吧。” “假什么呀,我的心是真的,不信你来摸摸?”她抓住了我的手,往她胸前按。 “喂!别……” 我的手被按到了她的胸前,柔软的胸脯让我紧张得手指僵硬,感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冲进了大脑里,眼前一片空白。 “噗!”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喜欢你害羞的样子。” 我立即抽回了手,急促的呼吸着说道:“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别这样了塔妮娅。” “是因为爱娜吗?”她挑起眉毛问用媚眼看着我。 “我想……应该……” “嘘!”她伸出食指抵住了我的嘴唇,“别说了,听我说。” 她翻过身跨坐在了我的腿上,低下头看着我。 这下,我觉得这双僵硬的腿也不是我的了。 “我跟爱娜谈过了。”她温柔的说。 “谈……谈过了?” “是啊,就是那次你傻乎乎的被电晕的时候。” “哦,谈了什么?” “两个老婆。” “啊!?”我诧异的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嘘,轻点,楼上的人会下来看到我们亲密的样子的。”她扯着我的衣领,脸上一点都没害臊的说。 “你跟她说那种事做什么呀!” 紧张的我想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被她猛地推了下去。 “怕你纠结嘛!你忘了吗?我们以前在车里不是聊过么,像我们古阿拉伯裔的女子本来就不在乎自己的男人多娶几个老婆啊,算你小子幸运了呗。” “幸运你个大头鬼,原来是你说了那些话啊,怪不得她突然变的神经兮兮的了,还报复我,把我扮成女的了。” “扮成女的?” 我突然惊慌的捂住了嘴。 “到底什么意思?阿信。”她一脸严肃从我身上爬下来,双手叉胸紧盯着我问。 “没……没什么意思。”我一脸紧张的说。 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改为了惊愕的眼神,“你……你是茉茉道格拉斯!” “啊!不是,绝对不是!”我加快了手腕挥摆的速度。 “好啊你!阿信!你竟然敢耍我!”她四处张望着在找称手的坚硬家伙。 “没!我没有!”我连忙站起来往后逃却。 “你完了阿信!”她举起了酒瓶,一点都不顾老皮珍藏的白兰地洒在金黄色的木地板上。 “你要干嘛!那瓶子很硬的!” “我当然知道!”她开始追着我围着桌子转圈,“别跑!跟我说清楚!” “唉!我不是故意的啊。”我躲着她追在我身后挥舞的瓶子,牵强的解释道。 “这哪有什么不是故意的!你个大骗子!竟敢玩弄我的感情!” “什么叫玩弄你的感情啊!我们不是互相帮忙了么!别忘了舞会那次是我把你送去医院的啊!哦!还有,水城的情报我还一直替你汇报的啊!我还没拿过你工钱呢!” “滚!还想拿工钱!”她喘着气的停了下来,大喊道:“你小子给我站住!” “哇!鬼才要站住呢!”我一口气跑到了门口。 “别跑!”她追了过来。 我推开门,急忙溜出了别墅,愤怒的塔妮娅还在后头紧追不舍。我无奈拉开了院子的铁门准备逃到街上去避难。 却在此时 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砰!”我的后脑勺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清脆的玻璃声让我的眼前一黑,单膝跪倒在地上。 “没事吧阿信?”塔妮娅看着我血流如注的脑袋,神情紧张起来,慌忙扔掉了手中的凶器,她蹲下来扶着我说:“这瓶子怎么那么结实啊,我明明把里面的酒倒了啊。” “废话……我早说……那瓶子硬了……”我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捂着冒血的脑袋混混沉沉的倒在了她的怀里。 第83章 狡猾的侦探 “你醒了?”一只手正轻柔第抚摸着我的头发。 “啊~!” 我碰了一下生疼的脑袋睁开了眼睛,第一个画面看到的是塔妮娅垂视着我的脸颊,我的脸正贴在她的腿上,她粗长的睫毛下那对大眼睛流露出惭愧与哀伤的神情。 “啊~好疼。”我捂着伤口,却发现那已被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刚才突然就不躲了……” 塔妮娅的神情落寞。 “算了,没事。”我看着她诚恳的歉意,软下了心肠说:“死不了,一点擦伤而已。” “那你原谅我了吗?”她楚楚可怜的说道。 “嗯,原谅你了。” 我挤出了微笑。从她温暖的膝盖上抬起了脖子。 但,马上又被她按了下去。 “啊!疼,你干什么!”我诧异的喊道。 “虽然你原谅我了……可我还没原谅你呢!”她突然收回了温柔的表情,一脸坏笑道:“关于你之前骗我的事怎么办呢?” “你不是……啊~住手!疼!”我握住她紧按我伤口的手喊道:“你不是都已经打过我了么?差点谋杀啊!” “嘻,你自己说只是擦伤而已呀,何况你都原谅我了啊,大男人不能说话不算数的哟!” “啊!狡猾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气愤的说道。 “为什么不能,你这个大骗子,我要你补偿我!”她一点都没让步的意思。 “唉!补偿你什么啊?” “说!你喜欢我。”她加重了按我伤口的力度。 “啊!别按了!”我疼的死去活来。 “说你喜欢我。” “我……”我皱着眉头,脸红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说不说!” “啊!我说!我说!” “快说!” 我一脸不情愿的看着她,“我喜欢你行了吧?” “不行,认真点,要说出我名字。”她不乐意的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吃了的模样。 我舒了口气,皱了皱半边脸说:“我喜欢你塔妮娅。” 听完后,她终于满意的松开了手,我立马从她膝盖上把脑袋挣脱出来,以免她又耍出什么花样来。 但她只是傻乎乎的笑着看我。 “唉!”我吃力的起身坐靠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说:“喂,我说老塔妮亚啊,你这么逼我有意思吗?” “当然有啦,你活该!”她白了我一眼,嘀咕道:“你才老呢。” “哼。”我摸着头上的纱布抱怨道:“是你包的嘛,粗糙得像个粽子似得。” “不,是你朋友包的。” “我朋友?”我疑惑道。 “对,一个戴面具的奇怪男人。”她的眼神中掠过一丝疑虑。 “大奥?”我突然想起了刚才夺门而出差点撞上的那个大块头,好奇的问道:“他在哪?” “在楼上,说是给一个叫珍妮的姑娘换药。”她斜眼看着我说:“怎么样粽子,好点了吗?” “呵!从你魔抓里逃出来当然好多了。”我得意忘形的说。 “对了,认真问你个问题,那个戴面具的卷发男人你是从哪认识的?”她突然严肃道。 “废土的荒野,怎么?”我古怪的看着她。 “感觉他的身影很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她皱眉说。 “谁?我也在好奇他的身份。” “没……没什么……应该是我的错觉吧,我想不可能会是他的。” 她欲言又止,低头看了看腕表。 “好了,你醒过来就好,我想我必须得走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和太子谈谈。” “嗯,但愿你能带回好消息,注意安全,千万别嘴馋了。” “哎?嘴馋?” “当然了,乱喝他的东西,可是会七窍流血的哦。”我逗趣的说。 “哈,不会讲笑话的阿信,你这算是对我表白后的关心吗?”她直勾勾的看着尴尬的我。 “你……”我的脸感到升起了一阵火辣。 “嘻,我会注意安全的,放心吧。”她眨了下媚眼,打断了我。 我刚想再把话说完,她就轻快的站了起来,微微朝着我笑了笑,挥手说:“别乱跑,晚点再来看你,亲爱的!” “亲……?”我楞楞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该如何问下去。只得一手搭上生疼的脑瓜,无奈的闭眼叹了口气。 塔妮娅转身匆忙的走后,我便扶着头上了楼。卧室里的三个姑娘正围着病床上的珍妮站着,她们看着半蹲下的大奥小心翼翼的给受伤的安妮换涂肩上的药膏。 “耶?阿信!你女朋友走了吗?”宝拉第一个看到了我。 “女朋友?”我奇怪的问。 “楼下的那位啊,刚才你大喊大叫的说你喜欢她,我们都听到啦。”一旁的倪琪偷笑着说。 我粗着脖子,一脸通红的说:“别瞎传,事情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 “哈!行啦行啦,别解释了阿信,快看看!大奥哥哥给我们带来了什么!”红头发的琳达高兴的嚷着。 “哦?” 我扫了一眼,只见三个女孩都已经换上了一身漂亮的新裙子,宝拉手中指着的柜子上放着许多新鲜珍贵的水果。 “大奥,这是你带来的?”我问道。 大奥已经给受伤的珍妮换完了药,又包完最后的一层纱布,安慰了病床上虚弱的珍妮几句,才直起身子转向了我。 他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姑娘们,你们照看一下珍妮,我和这位游侠去楼下单独谈谈好吗?” “好的大奥哥哥,谢谢你的新裙子。”宝拉开心的说道。 “嗯,我们会照顾好珍妮的,放心吧。”倪琪和琳达也附和道。 唉,单纯的女人真是容易打发,只需一身新裙子和一篮子水果就能收买她们的心,竟然连哥哥都喊出来了,要是塔妮娅和爱娜有那么好对付,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我一边思考着这些复杂的问题,一边跟大奥走了下了楼。 “脑袋的伤怎么样了?”大奥关心道。 “没事了,谢谢,请坐吧。”我邀他和我一起面对面坐在了沙发上,试探的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住这呢?” “那辆破烂的房车很好找,它停在了你家院子里。”他平静的答道。 “那么大的废都,就算找辆奇怪的车,也并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我不信任的问这个戴面具的男子道。 “别紧张,我自然有能找到你的途径,但如果我不回答这个问题,你要撵我出门么?”他笑道。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我假意的回笑道,“总之,还是谢谢你来看望了女孩们。”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何况我答应过你,会来经济资助你们的。”他客套的讲。 “哈,我只是随口说说的。”我随意的说道。 “可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认真的说。 “好吧,那就开门见山吧,你刚才说你想和我单独谈谈对吗?谈什么呢?” 我仰着下巴看向那双面具里深邃的眼睛。 “是的,这也是我来的目的之二。” “那就请说吧。”我严肃的问。 “好的,放松点,我的游侠朋友,是这样的,我目前是一个正在调查案子的侦探,而手上的线索正好在这栋别墅里。”大奥把强壮的胳膊搁在沙发的靠背上,仰着嘴角又说:“有一位叫茉茉道格拉的少尉听说正巧住在这,能否告诉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抱歉了朋友。”我笑着扫兴的说:“虽然我很想把友谊交给你,但说实在的,你的身份太可疑了,你有许多不愿意对我坦白的事不是吗?我可不知道该如何信任你,所以……” 我没有说下去,让他自己领会我的意思。 “别担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只是想问她一些问题。”他仍然客气道。 “她去了个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恐怕你是见不到她了。” “是不愿让我见她吗?”他收回了笑容。 “那倒不是,我没必要故意藏着她。” “哦,这样啊,太可惜了。”他虽然语气上失落,但气场却依然十分稳重。 “不过,你也许可以把你想对她说的告诉我,我想,我了解许多她所知道的东西。”我斜眼笑着说。 我当然了解了,但我不会让他知道,我就是茉茉道格拉斯,永远都不会。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用一种近乎尖锐的目光盯住我的双眼,虽说不上咄咄逼人,但却令我感到很不舒服,像是能看穿人心似得。 “没关系,跟你说说也无妨。”他语气祥和的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可以信任。” “好的,那就请说吧。” “茉茉少尉和当朝太子的关系不太一般,可能有些八卦,但我还是想打听他们的亲密程度到底到了哪?” “他们只是工作关系而已,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亲密。” “你是她的丈夫?” “当然不是。” “那是?” “我是她哥哥,可以了吗?”我的眼睛里闪着笑意。 不过聪明的他,还是绕了个圈子套出了他想知道的关系。 大奥笑了,他说道:“呵,那我们就可以继续把话题谈下去了。” “好的说吧。”我放松道。 “之前有一个跟我关系不错的朋友被谋杀了,而最近又突然发生了一起死因相同的案子,我锁定了嫌疑人,但查不出确凿的证据,所以想借着这个契机打算抽丝剥茧把真相查出来。”他谨慎的低声说:“而我听说茉茉少尉在案发的当晚曾见过这位死者,我想可能会聊出点线索。” “你的朋友是皇帝的女人容妃是吗?”我一针见血的问道。 大奥的面具虽然遮住了他的脸,但他的眼神还是告诉我,稳重的他终于有了一丝彷徨。 “你……你知道这些?”他疑虑的问道。 “我说了,茉茉的事我都知道,正巧她也委托了我帮她查这事,所以你只需跟我谈就行了。”我淡定的回道。 “哈!看来你还真不是一般呢。”他笑得很假,试探的问道:“你和茉茉是不是太子的人?” “不是。” “那么刚才那位女将军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要好朋友。” “可她看你的眼神却不一般,而且那些女孩们刚才……” “怎么,八卦完茉茉和太子的关系,开始八卦我的了吗?” “别激动么游侠。”他摇头笑说:“塔妮娅将军跟太子走得很近,我想如果你们都是太子的人,那我和你也许就是一条阵线上的人了。” “很遗憾,我们不是太子的人,茉茉曾经是塔妮娅将军的下属,所以才会和太子有工作上的来往,而我是她的哥哥,也是塔妮娅的朋友,所以了解这案子也乐意帮她们分析案件,至于塔妮娅将军,这个固执的女人只会忠于自己的国家,所以,我们是中立的。” 我看着沉思的大奥又故意说道:“不过你不必担心,目前我们没有调查你的太子殿下,我们可以合作,如果你能提供更多的线索,我们会感激的。” “哈哈哈!”大奥颤着肩膀,高亢的大笑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行了。” “呵,放心吧,我们是不会对你主子不利的。”我不屑的说道。 “不,他并不是我的主子。”大奥的眼神坚定,淡淡的说。 “哦?什么意思?” “因为我锁定的嫌疑人正是太子……”他的眼睛含笑说:“而且我查到了一些关于他作案的可疑线索。” 我皱起了眉头,对这个说话翻来覆去的男人越发的不解了。 忽然 我抬起了头,大声嚷道:“好家伙!你故意给我下套是吧!” “呵,我当然得先确定你们不是太子那边的人了。”他狡猾的笑了:“不然我们之后怎么合作呢?” “哼,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信任可言。”我讽刺道:“合作?你觉得能行?” “当然,信任是需要慢慢建立的。”高大的他站了起来,昂起头颅说:“合作当然有风险,但真相的背后往往都隐藏着危险,如果不敢冒一点险,怎么能接近得了它呢?。” “哼!好吧,冒险就是我的生活。”我轻蔑的说。 “那好,跟我来吧,路上我会把我知道的线索和你分享的。” “路上?” “对。”他神秘的说。 “去哪?” “去劫富济贫,游侠先生。” 第84章 游侠之路 我坐上了大奥靠在路边的吉普车,跟着他一块穿过热闹的大道开出了城外。 “我们去哪大奥?”我瞧着越开越荒凉的沙地说:“这个方向是南边的大海吧?” “嗯,是的。”大奥看着前路,深沉的回答道。 “难道我们这是要去水城吗?”我惊讶的问他。 “那倒不是。”他笑了笑摇头说:“我们只是去南边的一个小镇,叫渔港。” “渔港?”我闭起眼思索道:“好像有听说过那么个小镇。” “你一定听说过,因为那是富商王成的地盘。”大奥轻轻笑道:“呵,这是个劫富济贫的好地方,不是吗?” “哦?那家伙?”我懒洋洋的说:“行吧,无所谓了,先告诉我刚才你提到过的线索吧,我们聊聊你为什么会怀疑上太子的?” “哦,这个啊。”他迟缓了一下说道:“那么你都知道安妮死前遇到过什么人,死后那些人,又是什么反映了对吧?” “当然知道了。”我耸了耸肩。 “说说看呢。” “哼,你这家伙,总是不回答我问题,这回,又要反过来我套话了是吧?”我不悦的说道:“你先回答,少来这套。” “哈!我只是怕说了你听不明白,没别的意思。”大奥自然的笑道,“好吧,安妮死的那天晚上她见过太子。” “那个我知道,而且茉茉也在。”我不屑的说。 “不,不是那时候。”他斜过脸看了一眼疑惑的我,又注视回玻璃前的路况,平静的说:“我是指安妮在去了皇帝那后,又见了太子的那次。” “哦?安妮在去皇帝那告状后,又回去见了太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怀疑的问道。 “一个皇宫巡逻的侍卫看到了那一幕,太子一直在皇帝宫殿门外的远处等着,等安妮一出殿门,躲在暗处的他就开车载走了安妮。” “这消息可靠吗?”我认真看向他。 “相信我,完全可靠。” “哦?大奥……”转向他注视着他的面具。 “怎么?”他笑着问。 “你让我我越来越怀疑你的身份了,能和皇宫侍卫搭上线的可不是一般人呢。”我正经的说道。 “我可从没说过我是一般人吧。”他略显风趣的说:“怎么,做好事不留名,有什么错么?再说了,查案的时候,藏在暗处,不是更能看清事件的真相吗?” “行吧,不说算了。”我白了一眼,回应道:“那么我们就赶紧把这手头的事办了吧,看来我得赶回去跟塔妮娅商量下。” “呵,急什么,等一会儿我们打探完更多的线索再回去吧。” “什么意思?” “你可能不知道,那个叫王成的富商是太子背后最大的财团,就像是一种经济投资者,那种人专门提供给太子财政上的开支,以支持他能在未来平稳的登基,不过那当然也是需要回报的了,他们会按照合作约定的内容以后修改这个国家有利于财团生意的法律,好方便自己某项贸易能赚上更丰厚的利润。”开车的他认真的解释道。 “那看来我们这次是劫人为主劫财为辅对吧。” “两样都要咯。”他朝着前面一辆慢悠悠的卡车按了按喇叭又说:“水城全民戒备后,市场上的鱼肉突然贵的离谱了,王成这家伙仗着自己是水城外的第二大鱼肉来源,便坐地起价,害得大部分人都吃不上了,要知道,鱼肉可是废土上最重要的食物来源之一,我们游侠怎么能让他乱搞呢。” “呵,你也打算当游侠了?不过,这还不全怪那皇帝么?好好的水城不帮,非要去炸平人家,趁火打劫抢他们地盘。” “嘿!小伙子,你不懂政治的复杂罢了。”大奥笑着摇头说。 “既然你那么懂,那来说说看。” “呵,这么讲吧,废都的贸易之所以那么繁荣,那全都是因为它出入自由的开放政策,如果皇帝按照这种模式占领了水城,得以开放,那么所有人不都能自由的去那片没辐射的海域从事渔业工作了吗?不光是就业率会提升,废土上的食物来源也会变得多多了,当然,重点是会更便宜。” “哼,想法不错,但那终究是水族人的家园,随意践踏,那可是一种侵略哟。” “侵略?那应该是属于废土上人民共有的家园不是么,是属于你阿信,也是属于我大奥的,要我说,按你的逻辑,据守在那的水族,才是一种霸占的行为。” “那他们就不能好好谈谈么,签个自由贸易合约什么的,要是在这次变异人进攻的契机下来个雪中送炭,帮上他们一把,人都会知恩图报的吧。”我关上车窗,续而补充道:“何必非要用极端的方法来炮击残害无辜的百姓呢?按你的理论,水城里的居民就不是共和国的人民了么,皇帝倘若真想造福自己的人民,那总得先让人民先活着对吧,造福一群死了的人么,那有什么必要?” “所以说,你是个善良的人,我在山洞里就提过这个观点,有时牺牲是难免的,用小众造福大众罢了。”大奥面无表情的关上了窗户,避开车外愈刮愈大的风沙。 “不,我觉得那是个误区,虽然字面上的说法确实没错,比喻水城的事,就大错特错了。”我颇有讽刺意味的笑道:“牺牲和造福应该是在某种对等的前提条件下来讲的,你看,用牺牲小众的利益来换取大众的利益,当然能被接受了,但是用小众的生命来换取大众的利益却是有问题的,利益归利益,生命归生命,两者是不能划上等号的,用拿无价的生命来换取有价的利益,这完全是搞反了的,按我说,应该拿大众的利益来换取小众的生命这才是正确的。” 平静的大奥端着方向盘沉默了很久,眼神里有些落寞,尽管他还看着前路,目光却不那么坚定。 他轻叹了口气,语气平和的说道:“你真是个不错的家伙么,如果在和平年代,也许皇帝会这么考虑……至少你讲的也不无道理。” “皇帝?呵!” 我没再继续开口探讨起这个话题,我不关心政治,而两个小人物的喋喋不休,不过只是场无聊的闹剧。 在废土上待久了,我更愿意相信手中的武器,它才是能改变生活的朋友。 我们俩安静的打开音乐,静静听了一会儿,直到驶过了一处灰白色的高耸山崖。 蔚蓝色的海洋从悬崖的底下渐渐露了出来,我透过玻璃远远望去,袅袅的炊烟在海岸线竖立的大烟囱里徐徐升起。 整齐的涂着五颜六色油漆的房子,秩序的排成了一条长龙。岸边码头的海平面上,泛着粼粼波光,水里漂着的几条零星铁船,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人。 “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对吗?”我指着山崖下问道。 “对,那就是渔港。”戴面具的大奥恢复了嘴角上的笑容,他拨开额头前的一束卷发,也望着前面说。 “那我们有什么作战计划?”我伸手摸出了怀里的手枪,上了膛说。 但他却坦诚的笑道:“等到了再想吧。” 第85章 渔港之灾 事实上,渔港并不需要硬闯。它跟大奥说的一样,的确是一个自由贸易的港口。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出入,大门口的哨岗士兵只负责治安,他们不过问行人的出处,也不检查证件,只不过……这并不是天堂。 进城之后,已然是另一种景观,骨瘦如柴的人们,聚集在码头,吃力的拉着沉重的船绳;年幼稚嫩的孩子,用单薄的肩膀,扛起比自己重两倍的货物,喘着粗气,奔波在街头小巷。 所以与其说这里是个贸易港口,倒不如说它是个奴役炼狱。 大奥说,在渔港,停靠在岸边或是驶在海里的船,几乎都是一个叫王成的富商所有。人们租借他的船远航打渔,付给他大笔的租金,而打回的鱼,却还得分他八成。 “他竟然抽成那么凶,我几乎想不到借他船的人能赚到什么利润,为什么人们还要跟他打交道?”我诧异的问大奥。 “哼,我说了,因为这些人去不了水城。”大奥轻藐的说:“水城不对外开放,那只有水族人能打渔,那对水族以外的人来说,连被抽成的机会都没有。” “好吧,皇帝也不管管这王成。” 大奥笑说:“你该学学我,别总说些负能量的话,多看待事物美好的一面,这不,就因为皇帝没管,所以才有了我们游侠的事干不是么,再看得深远些,这王成,虽然罪该万死,但他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了渔港的秩序,这些穷人在渔港过的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像在城外的废土上,被罪犯们轻易所杀不是么。” 大奥指向街道上那些骨瘦如柴,破衣烂衫的居民。他撇着嘴角说:“瞧,他们的脸上虽然充满了疲惫,但你 有看到恐惧么?在这个荒蛮的末世,能有一份安全保障已实属不易。” “要按你说的,王成倒成了个好人了,我们去搞他,才是这里的秩序破坏者不是么?” “好人?呵,也许吧。”大奥说:“我没兴趣去了解私生活下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只是现在他的野心膨胀了,显然不甘心只当一方的财主,他通过太子干涉起了国家大事,那么,这就极有可能会引发内乱的战争,涂炭生灵,光这一点,他就可以去死了。” “那他现在死了,渔港原本的秩序岂不是就乱了?” “哈哈,排队想替代他位置的人,你觉得会少吗?” 大奥带着我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尽头有一间地下酒吧,他搭上我的肩,推搡着我一块进去。 酒吧里无论是客人还是工作的侍从,全都长着一副罪犯的脸孔,我并不夸张,也打算不刻意贬低去他们,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就是知道。 当那些人看到大奥走进时,瞬间都收起了诡异的笑容,那种眼里原本流露出的狡猾的杀意,统统成为了畏惧。 大多数的人,都闭上了嘴,低下头,默默喝自己手中的酒。 唯独一位穿着淡薄的女子,含笑走了过来,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浓,却不怎么冲鼻子,脸上的妆也挺厚,不好说她的实际年龄到底有几岁。 这位有姿色不错的成熟女性,在我和大奥坐下的桌边停了下来。 “大奥,你终于来了。”女人难掩她内心的喜悦,冷艳的她,露出的是最真笑容。 “呵,这么冷的晚上,你还是穿那么少。”大奥酸溜溜的讽刺道。 女人并没有反驳,她笑的更欢了,看来,十分享受大奥的这种“关心”方式。 “怎么,你不给我先介绍介绍你带来的这个小兄弟吗?” “哦,他啊,叫阿信,我们的朋友。” “哦,我们的朋友。”女人意味深长的重复了这句话后,微笑着说道:“我叫王艳,很高兴认识你。” “王艳?”我皱着眉头思量说。 “没错,她是王成的女儿。”大奥诡异的笑说。 我有些困惑,怕说错话,坏了捉王成的好事,便低头不语,喝起酒保递来的酒,安静的在一旁,听他俩的对话。 “大奥,你是有多久没来看我了?” “有一阵子,我也忘了吧。” “不想我吗?” “当然想。” “哼。”王艳红着脸没好气的说:“你总是不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大奥的眼神坚定,他看向王艳的双眸说:“只是你也知道,我到处奔波,事很多。” “行吧,你比我们的皇帝还忙。”王艳白了他一眼说:“这次过来,又是为了办什么事呢?” “这个嘛,我得先和你商量商量。”大奥使了个眼色说:“这的人太多了。” 我们跟着王艳走进了她楼上的卧室,房间收拾的很干净,地板漆反着亮光,一股水果剂的香味扑鼻而来。王艳坐在了粉色的床上,我和大奥则被她安排,坐在边上的玻璃椅子上。 “说吧,是什么事呢?” “关于你家族的事。” 王艳似乎对这话题不感兴趣,她低头看起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忽而冷漠的说:“我家族的事早已与我无关,你找错人商量了,如果你大老远过来只是和我谈这个,那么……” “虽然只是谈这个。”大奥打断说:“但这事绝对与你有关,作为朋友,我必须征求你的意见。” “呵。”王艳看着大奥严肃的样子,原来想下逐客令的她,勉强挤出了微笑:“好吧,请说下去吧。” “我长话短说吧,马上你爸就要垮台了,在此之后,你愿不愿意接手你们家族在渔港的事业,当你们家族的代表人?” “你说什么胡话呢,他……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马上就不太妙了。”大奥笑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如果我不接手呢?我只想在这安静的开个小酒馆。” “如果你不接手的话,别的家族之后就会接手了,最后你做为王成女儿的身份,可能会被斩草除根,渔港是混不下去的了。” “我只是他的私生女!不要老把我和他扯在一块。”王艳有些恼火。 “冷静点,你这样可不招人喜欢。”大奥微笑说:“你还可以去废都,我会托人给你安排,很安全,想开酒馆,重新再开个就是了。” “我不打算离开渔港。”王艳摇头说:“这是我的家乡。” “那你就接手他的生意吧。” “我不想干他那种奴役人的事。” “那就用不奴役人的方法去试试好了。” “如果搞砸了呢?” “放心,你不会搞砸的。”大奥补充道:“有我在。” “那好吧。”王艳叹了口气,马上她又低声问道:“你们就不能放过他了吗?” “我很抱歉,这次不能。” “那么,能留一条生路吗?” 大奥笑了,“如果你替他求情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在操作上会遇到很大麻烦,你知道,活人总是会想着逃跑和抵抗,所以,相应的我也会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王艳略显紧张的问。 “你约他出来。” 透过大奥平静的面具,我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狡诈。 第86章 卖情报的女人 在王艳答应明天下午把王成约出来后。没过多久,大奥便独自离开了酒馆,他说是有事要去安排,没留下只字半句的细节,我并不诧异,毕竟神秘兮兮的他,也一贯如此。 我和王艳两人继续喝了几杯,我对她滔滔不绝的抱怨渔港的水质不感兴趣,所以在耐心倾听了好一会儿后,便无礼的插话起来。 “能告诉我,大奥到底是做什么的么?”我问道。 “哦?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和他的关系挺近。”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在介绍你的时候,他说你是我们的朋友。” “这句话,难道有什么问题?” “那当然了。”王艳抿了一口酒说,“如果你只是个跟班,不需要被人记住,那么他会说你是他的朋友;相反,如果你有点用,哦,抱歉,我是说,你是个举足轻重的人,那么他才会像刚才介绍你时一样,说你是我们的朋友。” “是么,我和大奥只是在一场战斗中结识的,可以说互相帮了对方,然后,现在正在查同一个命案,就是这点交情而已。” “好吧,他没告诉你,他是游侠公会的?” “游侠公会?我还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在废土上,真有这个公会的存在,能聊聊吗?” 王艳笑了笑,她挪了挪凳子,贴近我的耳边说:“这个酒吧里的客人,可都是游侠公会的成员,大奥是公会的管事人之一,既然他带你进来了,不妨告诉你,这里就是渔港游侠公会的分会据点。” 我恍然大悟,往四周望去,原本那些看似平凡普通的客人,现在仔细看来,的确不那么简单,他们的眼里虽没有杀气,却个个都有着十分坚毅的气质,那种气质,大多是见惯生死的人才会有的。 “那么你也是游侠咯?”我轻声问。 “我?我当然不是。”这个姑娘笑得很欢,“我只是在这做点生意,还有一些特殊的服务。” “特殊服务?”我皱起眉毛,转头面向她。 “呵,你这是什么神情?”王艳尴尬的笑说,“我说的是做一些关于提供情报和线索的特殊服务。” “哦,这样。”我笑着试探道:“那我需要给你多少钱,才能把大奥所有的底细跟我说清楚呢?” “哈,大奥啊,我还真不清楚他的底细,不过,我倒是可以免费提供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我认为大奥不光是个游侠,他在皇宫的势力里有人,或许他正是个皇亲国戚什么的?毕竟他每次惹上了麻烦——我是指治安上的,他总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自个摆平。”王艳漂亮的脸颊上,增添了一抹俏皮的笑容,“哈哈,我也很好奇他的身份,他这人还算不错,帮过大家不少忙,特别对我有恩,但关于他的身世,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如果哪天你弄清了,希望也记得告诉我。” “好的。” 我沉默了一阵,想再开口问些事,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好。 喝着酒的王艳,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她平静的说:“看你的样子,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会帮你们把自己的父亲约出来是吗?” “如果有苦衷,你可以不用回答的。” “也好,我不想让你改变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毕竟我也发现了有光明的一面。” 我转过眼看着王艳,冰冷的睫毛上有些晶莹,而最令我在意的,却是她手腕上多条伤痕。我虽没干过蠢事,但看得出,那是割腕自杀时留下的。 王艳注意到我的眼神,她底下手,把伤疤藏进了衣袖里。 她苦笑道:“已经过了很久了。” “没事就好。”我尽可能的轻描淡写,不露出声色。 也许很多人会觉得,这时候表达同情会是对女士最好的关心,但我不这么认为,一个能经营游侠公会据点的女子,她必然得自己学会怎样坚强的生存。 至少,她不必为了我的同情,去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那么。”我转移话题道:“你知道水城现在的情况吗?” “被变异人围住的那个水城?” “嗯。” “等一会儿。” “什么?” “哼。”她神秘的冷笑了一声说,“我不打算说两遍。” “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大奥早前也写信托我关注水城的情况,刚才,我的探子从水路回来了,原本想刚才跟他说的,没想到这家伙正好要急着出去,等他回来后,我一起告诉你们好了。” “大奥?他要关注水城做什么?” “那你关注水城又是要做什么?”她眼神犀利的盯着我。 “别这么看着我,怪怪的。”我微笑说:“有个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在那,有些担心。” “只是一个朋友那么简单吗?” “不然呢?” “哈哈哈。”她拍我的肩说:“别紧张,这只是我的职业病,我想从任何人那得到一些有用、没用的情报。” “那你可真敬业。” “谢谢。” “知道大奥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他啊,马上就到了。” “哦?是怎么知道的?” “听。”她转身,指向酒馆的大门。 “叮叮叮……”门上的铃响了。 一个身材健硕,脸带面具的卷发男人果然走了进来。 “真神了。” “那是当然。” “嘿!”大奥迎面走来,招呼道:“在聊什么呢?那么高兴。” 我笑道:“她说你马上回来,结果你就真到了。” “哦,这样啊,神奇吧?”大奥在我们边上坐下,对我说。 “你知道原理?”我问。 “当然。”大奥凑近王艳,用大拇指撩开她的头发说:“看到这个耳机没,另一头报信的,是隔壁屋子里她团队的人,你和她说话也得小心,这玩意还能录音,你和她所说的一切,可都是在被一群人分析的。” “好家伙。”我感叹道:“所以这酒吧开在了地下室,因为没有太阳风暴的关系,无线电都好使了是么。” “别大惊小怪的,那东西早就好使了,水城那边去年就已经研发出了在晚上可以防干扰的通讯设备了。”王艳得意道。 “那我怎么不知道?”我问。 “你当然不知道。”大奥冷笑一声说:“因为那是水族的东西,很贵的。” 王艳跟着解释道:“这些设备目前只有军队里有,但数量不多,那都是水族人送给废都皇帝的,但有趣的是,设备里的程序全都加密了,皇帝破解不了,没法复制这些设备,如果他还想要的话,就得花金子找水族人去买了,所以更别提普及大众了。” “这倒有点可恶。”我第一次可怜起皇帝来,“真是群狡猾的商人。” “行了,不提这么扫兴的事了。”王艳说:“大奥,你的这位小兄弟刚才想问我水城的情报,我是分开一个一个收费说呢,还是一起讲呢?” “哦?阿信你也对水城的事感兴趣吗?”大奥面具里的眼神有些古怪。 “嗯,我的一个朋友在那。” “什么样的朋友?”大奥追问道。 面对他都咄咄逼人的质问,我有明显感到不太舒服,便随口回说:“一个女人。” “喔!女人。”大奥卸下了严肃的表情,大方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放在桌上对王艳说道:“哈,那就一块说吧,大家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弄得不开心。” “好吧,开心就好。”王艳一边伸手盖住了金币上,一边笑着说道:“但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可能会让这位叫阿信的兄弟,听了开心不起来。” “怎么?”我纳闷的笑着。 “你的那位小情人,她活不了了。” 第87章 水城志士(二) 爱娜和山姆跟着英俊的莱昂走下了城墙。 一群士兵正把一间方方正正,草绿色的营房周围,挤得水泄不通。他们一个个探着头,往窗里钻,窥视着里边稀奇古怪的东西。 “嘿嘿嘿!”莱昂脱下军帽,拍打起身边的年轻士兵们,“看什么看!过两天有成千上万的怪物给你们看个够。” “士兵!都回你们自己的岗位上去!”山姆板起脸,严厉的训斥道。 年轻的水族士兵们一脸扫兴,却不敢顶嘴,违抗长官的命令,纷纷叹着口气,一哄而散去了。 到了营房门口,莱昂先是批评了守门的卫兵:“你们是怎么干活的?随便就能放出风声吗,我说了这是机密,人多是会出乱子的。”他摇了摇头,转而扭头亲切的对爱娜说:“爱娜小姐,请这边进去。” 说完他打开了坚固厚实的铁门…… 一股奇怪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像是烧焦的塑料味,又混杂着大型皮毛动物身上难闻的臭味。 莱昂得意的指向角落的笼子,“看,那就是我抓获的变异人。” “厉害了。”胖山姆透过营房里昏暗的光线,他看到笼子躺着一个奇怪的人形生物,它头上的毛发稀疏,全身的皮肤雪白,却十分坚硬。它的眼睛很圆,像是猫科动物的。鼻子跟人类差不多,只是更为挺拔。嘴挺大,下排牙齿的两副獠牙很长,并且沾满了鲜血。 “哦,我刚给它进过食,喂了点鱼。”莱昂见山姆困惑着看着血迹,连忙解释道。 “爱娜,你说你以前见过变异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山姆问身边的爱娜说。 “差不多,但有些不一样。”爱娜走近了笼子,托着下巴说。 “哦?哪里不一样?”山姆问。 “以前我见到的变异人,皮肤没有那么白,身材也不怎么高大,虽然尖锐的爪子和嘴上的獠牙是没错,可也没像你说的,它们是昼伏夜行的,看来它们在这几百年间的进化,哦不,应该说是变异吧,的确相当大了。” “哦,是环境影响的吗?”山姆说道,“几百年前的生态环境,可没现在这么糟糕吧?” “恰恰相反,比现在糟糕透了。”爱娜摇头说:“那时候的辐射可比现在严重,地面上的辐射区到处都是,而且一些地区的风沙,在大多数的时间里都遮蔽着太阳,也许正因如此,那时变异人的活动范围和时间,才会更加的广吧。” “喂,山姆,你真的……真的相信这位美丽的小姐,口中所说的几百年前的事吗?”莱昂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问号,他斜歪着脑袋问。 “闭嘴,没礼貌的家伙,你爱信不信。”山姆愤愤的朝着打断他们的莱昂嚷嚷,又接着问爱娜:“别理这小子,你跟我说说,变异人是怎么产生的?我意思是,那真是人类变异的结果吗?” “这个么,其实我也不清楚了,因为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变异人了。”爱娜耸肩说,“不过,我当时也问过别人这个问题。” “怎么样?”山姆急不可耐的问。 “当时大部分人说的很神话,说它们是一个恶魔从地狱里召唤出来的怪兽。”爱娜笑着说。 “是有些神话过头了。”山姆使劲摇头。 “嗯,不过按照另一些考古科研人士的说法,他们认为那是千年前恶魔摧毁地球时,使用的大量辐射,让人类的生存进化出现了奇怪的分支变化,一些被辐射感染的人们,可能是由于某种环境或是某种药物的影响,变成了异种,后来他们不断繁衍进化,就成了如今不同与人类的模样。” “哦,不过奇怪,你们那时候的科研人员,竟然也会用恶魔这个词吗?”山姆问。 “没人想去记得他叫什么,所有人都称他为恶魔。”爱娜皱着眉头说:“他灭绝人性,涂炭生灵,不把任何生命放在眼里,在他称霸地球后,企图征服净化全人类,没准这些变异人就是他故意试验出来的产物。” “真难想象,那个时代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山姆感叹的说。 “不过最终人类里还是站出了英雄,团结起来反抗了他,最终在花了很多生命的代价后,把他杀死在19号高地上。” “19号高地嘛。”山姆思索道。 “好了,你们不观察观察我辛辛苦苦抓来的变异人吗?”莱昂焦急的说:“我可不管那些传说是真是假,我们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 “可这家伙跟死了没两样。”山姆憋了一眼躺在笼子里奄奄一息的变异人说:“莱昂,你给他打过麻药了么?” “对,剂量不小,但现在应该过了药效吧,怎么还是病怏怏的。”莱昂蹲下,拿起脚边的铁棍捅了一下说:“因为现在是白天没法行动吗?” “有那么弱吗?”山姆怀疑的也走到了笼子边上,他朝着铁笼“咣咣”地踹了两脚,笼子里的变异人还是一动不动。 “这家伙,真一点反映都没,看来白天的确是它们致命的弱点啊。”莱奥兴奋道,“这下就好办了,我们可以白天对它们进行主动的突袭,晚上就据守水城的城墙。”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我们可以去找“山人”商量一下,先派只小分队先进行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如果确定没有问题,那么变异人就好打多了!”山姆回道。 “等等,让我先问他一下吧。” “什么?问他?”莱昂有些笑意。 “是的,我曾在我那个时代的军事学校里学过一点变异人的语言,不过我已经不确定经过几百年后的变迁,它是不是已经不能使用了。” “我的天!它们竟然还能有语言。”山姆奇怪的看着笼子。 爱娜不顾旁人的质疑,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奇怪的腔调对躺着的变异人发了声,“叽里咕噜……” 变异人先是愣了一会儿,突然猛地回头,睁大了圆鼓鼓的眼睛,用迷离的褐色瞳孔死盯着爱娜,也用了同样的声调回道:“叽里咕噜……” 边上焦急的山姆和莱昂,挠着头发,咬着嘴唇,却不敢轻易打断他们。终于,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他俩的谈话结束了。 “爱娜,快告诉我,你们到底聊了些什么?”莱昂逐渐对爱娜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开始不再怀疑眼前这位少女,所说过的传奇了…… 第88章 水城志士(三) “我刚才问它,它是不是病了。”爱娜说。 “那么,然后呢?”莱昂问道。 “它说不是,说白天它们变异人都这样。” “这样有气无力的?” “是的。” “哈!那太好了!”山姆两手一拍,大喊嚷道:“那他还说了什么?” “我问它为什么要大规模的袭击我们,它的回答是一个类似于为了‘自由’的词汇,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了。”爱娜耸肩道。 山姆则用鄙夷的口吻答道:“哼,自由?它们需要什么自由,待在辐射区里不是挺好的么,够自由的了。” “你再问问它,我们该如何找到附近更多的变异人?如果乖乖告诉我们的话,我会给他提供更多的鱼肉。”莱昂提议说。 “你怎么不让我问它,怎样才能把它们一网打尽呢?”爱娜白了莱昂一眼,但还是从了他的意,对着变异人说:“叽里咕噜……” 变异人像是若有所思的点头琢磨了一会儿,便扭头答到:“叽里咕噜……” “他说,它们的变异人部队白天常会找一个峡谷或者山洞,用沙子把自己埋起来,往峡谷里走就能找到大批的变异人了。”爱娜翻译道。 “好样的!我们必须得马上行动了,一切要在天黑之前进行完毕,打它们个措手不及!”莱昂激动的说,“我这就去组织侦查小队出城,山姆你快去找赛罗吧,等我确认敌人的弱点属实,我们马上就先发制人,来一场大规模的进攻,挫败它们的先头部队。” “好小子,听起来不错!我这就去跟赛罗商量,你千万要小心啊。”山姆开心的拍了拍莱昂结实的肩膀。 “我和你一起去。”爱娜拉住了莱昂的手臂。 “啊?”莱昂有些惊喜,竟有几分羞涩的说,“哈,爱娜小姐,太谢谢你的关心了,但你不能跟我一起去,那实在太危险了。” “别误会。”爱娜十分平静,松开了抓着莱昂的手,斜眼道:“虽然你抓到的这个变异人,对我所问的问题,都答得十分积极,但这种积极,反倒让我心存疑虑,我打算和你一起去看看,以免有诈。” “放心吧,不会搞错的,你看我这不是再去确认一下么,够保险的了。” “爱娜,一会儿我去找赛罗商议,但是城里的防御工事,离不开你继续带队指挥,我想莱昂应该可以胜任这个任务,毕竟他是我们侦查方面的专家,别太担心了。”山姆严肃的说:“不管一会儿我们是否要大举进攻变异人,水城的高墙,无疑还得垒得更高,我们总不能做孤注一掷的事啊。” “可……” “拜托了爱娜。” 面对山姆的恳求,爱娜没再拒绝,只是凝重的又一次叮嘱了莱昂,“变异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无脑,必要时,你得杀几只确认!” “没问题的!爱娜小姐,包在我的身上吧!”莱昂俏皮一笑,他挥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敬了个礼。 三人互相道别后,走出了营房,各自忙手上的活去了。 在这里,我不得不要夸奖一番,山姆那拍马屁的好本事。虽然爱娜的确是在修筑防御工事的方面上,展露了天才,但这种天才,恐怕得打上引号。 仅凭她一个人之力,就能轻松扛起一吨重的铁桩,不仅如此,她还真的徒手把3米高的铁桩,硬是拍进了沙地里。如果不是她那张美丽的脸袋跟婀娜的身材,我永远都无法相信,她还是个女人。 不过这么做,的确极大鼓舞了水城劳动人民的干劲。别人都奉她为建筑女神,但我觉得,她不过是节约了现场的机械成本而已。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山姆并不是看重爱娜的指挥能力。至于是为了什么,我想傻子都能看得明白吧。但我是不会当着感觉良好的爱娜面去点破的,反正我不想跟那铁桩似得被拍进沙子里。 “少尉!”一个年轻人上前打断了积极工作的爱娜。 “稍等。”喜欢被人喊军衔的爱娜,放下了手上拎着的一箱石砖,她和蔼的看向对方。 不过,“砰!”的一声,落在年轻人脚边的重物,还是震吓到了他。 “什么事?二等兵。”爱娜老练的看了一眼年轻人的肩章。 “您想喝点什么吗?” “可以啊,有什么好喝的呢。”安娜有些高兴,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 “像您这样的大英雄,当然想喝什么都有啦。” “哈!”爱娜放松道:“那我就不客气啦,来罐苏打水吧。” “好啊,苏打水啊,改天我给你送来啊。”年轻人眯着眼。 “谢谢。”爱娜回以微笑,但很快,这种甜美的微笑,变得不太自然了,“改……改天?”爱娜这才反映了过来。 “是啊,改天一定给你带来啊。”年轻人一边笑着,一边有节奏的点着头。 “呵,你出于礼仪的客套我已经感受到了!”爱娜耸耸肩说,“不过我希望这种事,也改天再来问我会比较好。” “好的,我改天会再来问一次的,嘿,这么一来我们也算聊上了不是,我叫杰明,你可以叫我小明,下午好。” “哦,我要开始忙了。”爱娜对着面前挡路的杰明摊开了手。 “好的,我明白。”可是杰明仍看着爱娜,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哎,我说。”爱娜撑起了腰,“你是哪个编队的,怎么跑来这偷懒呢?” “没有,我是来帮您干活的。” 杰明立马弓下腰,半蹲住膝盖,双手去捧那箱被爱娜放在地上的砖。只见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咬紧的下颚不停发着抖,嗓子里压出低沉的“咿呀”叫声。难看的斜倒着身体,试图抬起那箱砖。 “确定你搬得动吗?”爱娜不耐烦的问。 “搬得动,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杰明双脚蹬地,他的肩膀左摇右晃,皱巴巴的额头上,滚落一颗豆大的汗珠。 “看,动了。” 箱子被挪动了几步。 爱娜皱起了眉头,她舔了舔嘴唇,用近乎质疑的目光紧盯着杰明问:“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啊!”杰明放下了手中的箱子,坐在上面喘着气说:“那我说了啊!” “嗯,说吧。” “我真的说了啊。” “那你别说了。”爱娜白了他一眼,一把抽出他屁股底下的箱子,没坐稳的杰明翻了个底朝天。 “唉,别走啊少尉。”爬起来揉脖子的杰明并不甘心,他一路追着爱娜,爬到城墙上。 “你有完没完?” “没有啊!”杰明傻笑道。 爱娜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当我初次听到杰明这段故事的时候,我完全以为爱娜是在和我讲,她是如何第一次在水城里,知法犯法,失手打死一条人命的新闻。 “那你有话快说!” 我想我大概不用再描述爱娜面目狰狞的恐怖样子了…… 第89章 水城志士(四) “想让你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竖一根杆子,就在那……”杰明指着城墙外躺着的一根有十几米多长的红白杆。 “竖那个玩意做什么?” “我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把一节节管子套起来,才组成那么长的杆子,我想我实在没力气再去把它竖起来了。。” “我是问你竖它干嘛?” “测算距离。” “距离,什么距离?”爱娜奇怪的问。 杰明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鬼鬼祟祟的把脸凑去爱娜的耳旁,低声说:“其实,我是要测一下整个水城具体有多长。” 爱娜皱紧了那对漂亮的眉梢,她往后挪了挪身子,弯腰拾起地上箱子里头的一块板砖,十分不友好的盯着杰明,“哦,告诉我,然后呢?” 杰明看着爱娜手中正掂量着的砖头,脸色有些难看。、 他咽了口口水,有些结巴的说,“别……别这样,我只是,只想帮你一点忙。” “帮我的忙?”爱娜没看出杰明像是在撒谎的样子,但她还是没有放下手里的砖头。 “你是水城的大英雄,我崇拜你,我想你能收我为徒,但我觉得你不会同意的,所以我要先帮上你点忙。”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需要知道水城的有多长,抑或是别的什么的。”爱娜耸了耸肩说:“我不需要崇拜者,也不收徒弟,现在是作战时期,大家的时间都很紧张,别再来开玩笑了,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没关系,你一定也认为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但作为我的偶像,我可以原谅你的。”杰明全然不顾自己生命的安危,自言自语的又说了起来,“这样吧,为了展现我的雄风,我愿意接受你的考验,说吧,提一个要求,如果我能做成,你就考虑一下收我为徒怎么样嘛?” “哦。”爱娜扬起脑袋,瞟着城楼下,一脸冰冷的说道:“那你自己去把那根杆子竖起来吧。” “可是……它是那么的高啊!”杰明面呈惊恐,看起来十分为难,不过马上,他像换了个人似得,咧开了嘴,笑盈盈的说道:“也好,既然你愿意给我出考验题,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说罢,杰明眼睛一闭,盘起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又是做什么?” “我在冥想,它可以给我答案,让我完成你的考验。” “那你别挡在路中间。” 爱娜这次没再隐忍,她一脚把杰明踹到了墙边,全然不顾他捂着腰痛苦的呻吟。摇了摇头,拎起箱子便走了。 后来,山姆找到了又跑去城门里头焊接的爱娜,他喜悦的,把赛罗同意出兵攻击城外变异人的事,告诉了爱娜。但随后,他又说出了一个令爱娜恼火的消息。 “但你得留下来守城,爱娜。” “我?为什么是我?”爱娜不服的问。 “因为总得有人留下来守城啊。”面对爱娜的怒视,山姆笑的有些怂了,他赶紧补充道:“赛罗说了,如果不能保证出兵后,城池的守卫工作万无一失,那么他是不会同意的,所以……” “所以你就提议了让我守城是吧?” “唉,他见识过你的厉害,当我报上你爱娜的大名,并且用性命向他担保,你会和我们一同誓死捍卫水城的时候,他竟然激动的老泪纵横,握住我的手,夸你是个极其善良勇敢的女孩子呢!” “哼,他还真能掉眼泪?” “唉,可不是嘛。”山姆的眼睛不敢看向爱娜,他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说:“你想啊爱娜,如果我们一起出征了,那么你觉得还有谁能守城?” “赛罗啊。” “赛罗这次要和我们一起出征,毕竟他是水族领袖,他需要在那些变异人面前表现出勇敢,才鼓舞大家的士气,你再换一个讲吧……” “你。” “我啊……啊呀,我现在是这场战斗的提议者,我不去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跟赛罗去,你守城。” “不不不,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我有什么不明白?” “唉!”山姆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政治问题,很难解释。” “少糊弄我。” “没有,我是说真的。”山姆无奈的把爱娜拉到角落,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我建议赛罗带兵上战场,由我留下来守城,那么他可能会怀疑我是想谋害他,让他在战场上死了之后,好继承水城的王位。” “什么意思,你和赛罗的关系有那么紧张么?” “怎么说呢,虽然是亲情,但在权利面前,被质疑也是常事,毕竟连废都的皇帝都是废了自己的老爸,登上王位的。” “哦,还有这事,那么他自己守城,让你带兵去都不行吗?非要顾及到士气问题?” “唉,怎么说呢,我就实话跟你讲吧,他不会放心给我一人,那么多兵权的。”山姆一边注意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一边说:“要知道,赛罗虽然对皇帝有敌意,但对皇后的人其实也不怎么信任。” “皇后?什么意思,难道你是皇后的人?”疑惑的爱娜忘了压低声调,“这怎么又扯上了皇后?” “嘿,轻一点,爱娜!”山姆急忙捂住了爱娜的嘴,“我忘了你不知道这层关系,好了,当我没说过吧。” 爱娜,推开了山姆的胖手。她不乐意的说道:“我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反正说到底,你就是非要我留下来守城不是吗!” “不不不,我是求你留下帮忙守城。”山姆灵机一动,“对了,你要这样想嘛,你主要是留下来保护你爸老皮和小马克他们的不是吗?那么现在守城保护他们,当然是你的最佳选择呀!” “呵!可我不在的话,你们要是去外头浪死了,等之后变异人的大军压上,我拿什么来守?” “放心,我们不会浪死的,你要知道山姆哥哥我……” “西蒙!不得了了,西蒙!不得了了!”一个副官模样的男人跑了过来,喊着山姆的本名。 “怎么了?”山姆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个副官一直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半天说不上话来。 “快说啊!急死人了!”山姆嚷道。 “啊……莱昂……莱昂他……” “莱昂怎么了!出事了吗?” “不……不是……他……他杀了好多变异人,带……带了好多变异人的首级回来啊!”气喘吁吁的副官终于把说完了。 “太棒了!走爱娜,我们去瞧瞧!” 原本还在担心的爱娜,听完之后也十分的高兴。她放下了手中的焊枪,跟着山姆一块出城。不过在推开城门后,吸引住她眼球的,倒不是那围着的一大堆人群,而且在正前方树立起的一根高耸的红白色长杆。 “这杆子怎么立的?”诧异的爱娜,拖住了一旁通行的副官。 “什么?您不知道吗?刚才一个海军,说他自己是你的徒弟,让我们帮忙一块竖起来的啊,对于您的事情,大家都可积极啦,而且我也参与了啊,拉绳索的时候,我还把手不小心割破了呢!”副官伸出手掌,给爱娜看手心里的血渍,“瞧!可疼了。” “可恶……可恶!”爱娜没有关心那位副官的伤口,她咬着牙嚷嚷,在四处寻找着杰明的身影。不过为侦查小队欢呼的人群里,似乎根本就没有他的踪迹。 这时,城墙上高挂的喇叭响起了,里面发出的,是水族酋长赛罗的命令。 “水族海军各就各位,保卫家园,防守城池;水族陆军城门集合,与我出击,浴血迎敌!” “浴血迎敌!浴血迎敌!浴血迎敌!” 水城志士的激情瞬间被点燃了,人群鼎沸起来,他们一个个用高亢的嗓音,跟着喇叭一块,喊响了心中战斗的信念! 残酷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第90章 意外音讯 王艳的说的话,令我不太乐意,但我没有反驳,因为她没必要知道,我所担心的人,是强大到她无法理解的。 “哦?水城那边的情况,有那么悲观吗?”大奥的脸上十分漠然,他看上去,不像太关心的样子。 “是的。”王艳晃了晃杯中酒:“非常悲观。” 大奥明白王艳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银币,放在王艳面前的桌上。 只见王艳笑着点头,相当随意的把袋子揣进了自己上衣的口袋。 “不数数吗?” “你的东西还用数吗?” “说吧。” 王艳一口饮尽了杯子里的酒,她擦了擦嘴角,微微皱着眉头说:“最新的消息,水族大败了一场,现在士兵们死伤过半,酋长深受重伤。” “变异人这么快就进攻了吗?”我有些着急了。 王艳摇了摇头:“没有,是水族的人主动出击,迎战城外远处驻扎的变异人。” “呵!真的吗?”大奥有点怀疑:“那个‘山人’赛罗,会那么蠢么?” 面对大奥怀疑的态度,王艳有些不满,她解释道:“当然是真的,这不能怪水城酋长太蠢,只怪变异人太狡猾了。” “狡猾?怎么说?”我问。 “请报上说,变异人故意佯装白天虚弱,然后引水城里的人出城去打它们的。” “是么,看来变异人还挺聪明,懂得用战术了。”大奥说:“可水族人也不知道多去打探几次情报吗?” “打探了,听说当时还斩首了很多变异人回来,没有人能想到,那帮怪物竟然会为了实施一个战术,甘愿自觉牺牲的,这是连皇帝军队都做不到的吧?” 大奥陷入了沉思,而我急忙问她:“能不能把死伤情况说的具体点?” “具体点?我可拿不出具体的数字,我只知道水族的陆军基本全军覆没了,海军还在守城,但你要知道,让海军防守陆地的城,是专业不到哪里去的,那也是早晚要被团灭的事。” 大奥点起了一支烟,他用颇为疲惫的嗓音说道:“这么看来,那群变异人的确很难对付了,它们有强于人类的体魄,却选择用智慧来战胜我们,这听起来真是可怕。” “现在只有看皇帝会有什么动作了,是支援水城呢?还是死守废都。”王艳说。 “这还用看么?皇帝怎么会帮水城呢。”我讥讽道。 “这可不一定。”王艳笑了:“皇帝的舰队还在水城,除非他不想要回那几艘价值连城的船了。” “皇帝的船已经被夺了?”我极力掩盖自己的兴奋。 “是啊,你才知道呢?大奥你跟他说说。” “哼,还是你自己跟他说吧。” “也没什么特别精彩的,皇帝船上服役的海军大多都是水城和这边渔港招募过去的,在被抢了领队首舰之后,没怎么抵抗就统统投降了。”王艳轻描淡写了那场夺旗大战,不过她还是补充道:“有趣的是,听说水族就用了一小队人,而带头的,是个女军官。” “女军官?”大奥抬起了垂下的头:“你这倒没和我提起过,那么水族什么时候还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我也不太清楚了,我只是得到了一些关于她的传闻,但我觉得那不靠谱,所以没必要跟你说。”王艳帮我们倒满了酒。 “什么样的传闻,说说看吧。”大奥抬起酒杯,找我们各碰了一下。 “传说她刀枪不入,能力拔山河,是女武神下的凡。”王艳打趣道。 “哦,那就有些蹊跷了。”大奥表情认真的说。 “蹊跷?难不成你相信这种传说?” 大奥摇了摇头,“前阵子,废都有被一个不明人士袭击过,目击者说那个黑衣人,也是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的,我当时不太信这样的说法,但你现在这么说来,倒是体奇怪的了。” 知道答案的我,并不在乎他们的推论,因为我所关心的地方不再这里,“那么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人,那他们怎么还会大败。” “谁知道呢!”王艳动了动嘴角,“第一,毕竟那只是个传言;第二,水族主动出击后,落入了陷阱,在一个盆地里被变异人团团围住,他们中间居然有人能够突围幸存,就已经很不错了,别忘了,变异人也可是个个都不怎么怕子弹的。” “它们不怕子弹?” 大奥攥紧了杯子,“嗯,这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变异人身上的甲质皮肤很难穿透,杀死一只,往往需要消耗大量的子弹,联邦国那边对付变异人,都使上近战武器了。” “近战武器?那会管用么?” “因为国情不同,在那边倒是管用。”大奥淡定的喝了口酒,“一来,联邦那边和变异人之前的交道打得更多;二来,他们虽然有富饶的土壤,却没有什么矿产。几乎国内所有的金属,都被做成了远程导弹,对准着我们废土;至于内战的时候,他们也用不上,因为绿色的生态就是他们所争夺的宝贝,那些旧贵族们都聪明的很,没有人愿意毁了自己想要的宝贝,何况还有他们那个自称万王之王的家伙管着呢。 王艳有些醉意了,她一手搭着我的肩膀说:“废土上的拾荒者,都是些冷枪手,流串犯,在你还没见着他们的时候,就被远远从背后打成筛子了,谁会高兴去练近战的玩意儿。” “好了,你不能再喝了。”大奥拿走了王艳手中抬起的酒瓶,“再回答几问题就去休息吧。” “什么问题?” “按照你所掌握的情报来帮我评估一下,水城大约还能守多久。” “难说。” “什么意思?” “把酒瓶给我,我就告诉你。”王艳摊开手说。 这时,我率先夺过了大奥手中的酒瓶,一口气,把里面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好了,给你。”我把空瓶递给了王艳。 “真狡猾。”王艳推开了我的手,“变异人正在庆祝自己的胜利,对它们来说,那场战斗后堆积如山的水族士兵们尸体,正是它们补给的军粮,这场盛宴应该会维持个几天,水城可以乘这个机会整顿一下,等待救援,据我所知,起义军已经在赶去支援他们的路上了……” “那些叛军吗?”大奥严肃的打断说,“说这种话的时候,记得谨慎一些。” “好吧,叛军就叛军吧,反正我不在乎。”王艳苦笑着叹了口气,她摇头说:“虽然我讨厌水族,但毕竟说来,也有无辜的百姓平民,现在叛军都能勇敢仁义的救助他们,堵上性命与凶残的变异人作战,可我们那位最应该做些什么的尊贵皇帝,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你真的喝多了。”大奥警告道:“行了,我们别再讨论政治了,很多事情,你们女人是不会懂的。” “女人?你又把矛头指向我们女人了……” 两人的争论喋喋不休,心中烦闷的我,喝光了杯中的酒。在打断他们确认了明早见王成的时间后,便独自去了楼上旅馆的卧室。 走在楼梯上的我,像个无魂之人,所有的心思,全都飘去了水城。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得过去了,即使我的力量,那么微不足道。 第91章 指尖杀戮 王艳带我们在一个码头上见到了她的父亲王成,那位富商的两鬓斑白,一张国字脸上的五官端正,鼻梁挺拔。纯黑色的西装整洁光亮,口袋里插着一朵深红色的手帕。 站在他身边的,是十二个手持冲锋枪的保镖,他们身上黑色的风衣随风摇摆,脸上却毫无表情,像一樽樽雕像,冷漠的看着我们。 敌我人数上的反差,让我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好办。这么看来,王成是个相当谨慎的人,并且根本不信任自己的女儿。 冷峻的王成,抬手把额头上的黑发,往后推了一把。肩膀宽厚的他,用阴沉的眼神看着我们。 “找我有什么事吗?女儿。”王成虽开口问王艳,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大奥的身上,“这位朋友怎么那么眼熟?” 带着面具的大奥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站着。 “是我的朋友,他想找你单独谈谈。” “单独谈谈?没必要。”王成把双手插进了裤带,他高昂着头颅说:“就在这谈。” 那些黑衣保镖竖起了枪口,分别对向了大奥和我。我十分清楚,如果我们现在一有掏枪的嫌疑。那么,冲锋枪的枪口势必会用子弹把我们打成筛子。 我们似乎陷入了十分被动的境地,这与我昨日所想象中的会谈相差深远。 但大奥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对方的威胁,他坦然的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被离王成最近的一个保镖拦了下来。 “你不能再靠近了。”保镖瞪着大奥,上前一步抬起了张开的右手。 “你确定要挡我的去路吗?”大奥的嗓音浑厚有力。 保镖先是被大奥的声势震住了几秒,但马上他就做出了端枪的动作瞄准住大奥。 可大奥却根本没有退缩的意思,他抬起结实的右胳膊,用食指和中指比做枪管,拇指比做扳机。对准了那个保镖。 大奥虽然用手比枪,但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极度真实的杀意。只见他用手指扫了半圈周围的敌人。所到之处,无不给那群严谨的保镖们传染上紧张的气氛。 “这个疯子!”那个被大奥最先指住的保镖,终于失去先前的冷静,莫名的焦虑表现在了他的脸上,他心智似乎被大奥咄咄逼人的杀气所吞没,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 “再过来一步,我就开枪了!”生气的保镖大嚷道。 大奥停下了脚步,但他全然没有收敛身上的傲气,“你还能活着,是因为我的宽恕。” “就凭你这唬人的手指?”保镖瞪大了眼珠。 “那我们试试。” 大奥手臂绷得很直,模仿枪的手势微微上抬,对准了保镖的脑门。 突然! 他的拇指往下一扣,仿佛真的扣动下了扳机。 “嘭!”的一声。 保镖的脑门被打穿了一个窟窿,他的尸体僵硬的倒在了码头的拴住旁,鲜血淌进了海水里,染成了一小片腥红。 我们都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没有人想会到,大奥的手指竟能真的射出子弹。 当他再次扫向对方的所有人时,对面几乎全都沉不住气了。 不过很快,我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可以肯定的是,枪声的源头,是来自于我背后的上方。 一片死寂之后…… 王成突然做成了另大家都瞪口呆的举动。 他扑通一下,突然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埋下了自己的头颅。 “请原谅我的无礼和愚昧!我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是您!” 大奥耸了耸宽厚的肩膀,他扫兴的摇头,摘下了面具。 那群保镖们惊愕的跟着跪了下来,大声呼喊道:“陛下万岁!” “陛下?”情报贩子王艳,一时无法相信自己面前的所见所闻,她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两颊通红,仍一头雾水的她,和大家一样跪了下来。 大奥转身看向了唯独还站立着的我,他的脸我记得,那确实是废都的皇帝。威严的面孔离开了面具,怔人的气场显露无遗。 “你不和他们一样跪下吗?”皇帝冷冷的问。 “不了。” “那你漠视我的皇权,不愿臣服于我么?” “对我来说你还是那个大奥,我虽敬佩你的胆识和身手,但没什么可令我臣服的地方。” “你不觉得我现在掌握了你的生死吗?” “你不会杀了我的。” “为什么?” “因为一个游侠不会杀另一个游侠。” “哈哈哈哈哈!”大奥笑了,“有意思,你果然和他一个德性。” “他?是谁?” 大奥倾过身,贴近我的耳朵说:“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也不打算再继续隐瞒什么了,你整天开着那辆我送你老爸的吉普车,在我国土上到处惹事,难道你以为我全然不知吗?” 我被大奥将了一军,惊愕的僵立着。 “还有呢,记不记得,当初你和塔妮娅是怎么认识的?她雇你干活的时候,你就没想到过有蹊跷吗?” “什么……什么意思?” “当然是我委派给她的任务。”大奥朝着远处城墙的闪光点挥了挥手,续而又对着我说道:“你对我的用处大着呢,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的动向,好在……你和皇后的叛军无关。” “皇后的叛军?” “哼,她为了制衡我,扶持叛军,四处诋毁我的荣誉。” 我皱起眉毛,疑惑的看向这个神秘的皇帝。 “这是题外话,不过也是一次警告,我希望你远离那些人,那不是你的使命。” “我的使命?” “是的,你爸说你是一把钥匙,开启神的钥匙,我虽对神没什么兴趣,但对远古科技很感兴趣,这也是我后来跟你爸合作的基础。” “可他对你没有好感,以前在他口中,你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凭什么信你。” “我曾为了建立合作的友好桥梁,送过他一颗蓝色的神之水晶,现在,它应该在你那不是吗?” 大奥又说了一件令我十分意外的事,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关于神之记忆水晶的秘密。 他用深邃的眼神注视着我的眼睛,似乎从中看透了我的心。 “看来,你也明白了它的用处。” 就在这时,一辆箱式货车缓缓驶到了我们的面前,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货车上下来的,是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其中一个带头的女人,身材瘦弱,却抗着一把沉甸甸的狙击枪,她昂首挺胸的来到大奥的面前。 “陛下,我刚才那一击,射的如何?”女人单膝跪地,抬头笑盈盈的望向大奥。 我认出了这个熟悉的笑容,她竟然是塔妮娅手下的士官,莎莉。 “还不错。” “那我现在要把这些人都带回去吗?” “你只需带走这个人就行了。”大奥指了指王成。 “那其余的人呢?” 大奥故意提着嗓门,让在场的人都听清:“剩下的是渔港今天新上任的财团长王艳……和她的几个保镖们,这些,都是为共和国效力的子民,不必找他们麻烦。” “好,那我们走吧。”莎莉站起来做了个摊手礼,示意大奥坐去货车的驾驶室。 “不了,你把王成先带去废都审问就好,但切记保证此人的安全,不可发生意外。” “遵命。” 大奥又转向我,拍了拍我的肩,“走吧,我们路上还有事要单独谈谈。” 第92章 大奥传:神的女孩 归途的路上,大奥跟我讲述了他的故事。 年少时的他崇尚武艺,因为那时候,共和国弹药的产量并没有现在这么高,子弹破甲的技术也十分差劲。所以擅长冷兵器又英俊的他,一时被捧成了国民们的偶像。不过他并不是皇位的继承人,他有两个哥哥,都是十分狡诈聪明的人,按理说,登上皇位的这种事,是绝对轮不到他的。 很快,为了避免兄弟间日后的对于皇位继承的争斗,他的父皇把他送去了北方势力雄厚的大氏族林将军那里。听起来老皇帝把自己的儿子瞬间变成了别人军阀手里的人质,但实际上,老皇帝却有着自己的算盘。 林将军只有一个独女,老皇帝提出了让她嫁给自己儿子的请求。虽然林家不太乐意,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老皇帝十分开心,他一生所忌惮的北方势力,转眼之间,就要被不久之后,他那个未出生的孙子给继承了。 但大奥却没高兴不起来,他要离开废都这个繁华的故乡,独自前往天寒地冻的北方适应新的生活。 对他来说,未来唯一能够憧憬的,是传说中北方的长城外,那些经常出没的怪兽。天真的他,甚至觉得可以一展身手,像世人真正证明自己的无庸。 不过可惜的是,他生活在北边寒冬城的两年里,也就远远从迷雾中目睹过一次那种传说级的怪兽。 “你知道有一种古时叫龙的生物吗?它有五层楼房那么高大,头上竖着两个黑色的大角,一张宽长的嘴里布满了尖利的牙齿,它的上肢很短小,但下肢发达,那对没有羽毛的翅膀,竟能让这个巨大的怪物腾云驾雾,也许那天它吃饱了,或正有别的地方要去,总之没搭理我就飞走了。” 大奥是这样描述那个怪物的,但我当时很难想象,身边能有这样的怪物存在,我不能说不信他,但也不会全信。因为或许,是某天他在寒冷之地产生的幻觉罢了。 而比起神话鬼怪,我更倾向于听完他后面讲的故事。 大奥在去寒冬城的北方山路上,遇到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他的车被埋在了厚厚的积雪中。而令他绝望的是,他吝啬的父皇没给他配上任何的侍从。在年少的皇子看来,这像是一次政治流放,皇宫里的人们,都不认为他还能再回来。从此被驱逐出废都的三皇子,为的只是确保他哥哥的皇位,还有北方军阀的归顺。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我的车没法从雪地里挖出来,冻伤的我只能躲进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我静静的等死,无奈的向神祈祷。” 大奥凝视着远方,温和的向我描述着。 “那时的我,早已绝望,我只祈求有个神能喻示我该怎么做,随便来个什么神都行,只要能够带我脱离险境的,我就愿意永远追随他的脚步。” 就在大奥祈祷完这句话时…… 山洞口的积雪突然被凿开了,一束强光照在了他英俊的脸上。 大奥急忙睁开了眼睛,他见到一个背着光的人影,跨步走了进来。 人影越走越近,来到他的眼前,大奥奇怪的打量着对方,而对方也正打量着他。 “我找到他了!” 站在大奥面前的是一名十五来岁的女孩,只见她不停的大喊道:“安文!快,快来,我找到了那个需要帮助的人!” 女孩立即上前扶起虚弱的大奥,她掏出怀里的一块大巧克力递给了眼前饥寒交迫的少年,微笑的看着他大快朵颐。 “自己还能不能走路?”女孩温柔的问道。 大奥眼神迷离的点了点头,他脑中还在浮现着刚才的祷告,他觉得眼前貌美的女孩,也许是神的使者。 “唉!竟然被你先找到了!。”这时候一个青年男子也钻进了洞里。 “哈!”女孩得意的笑道:“我可也是寒冬勇士啊!” “好吧,小寒冬勇士,没想到你第一次出来巡逻就有所收获呢。”她的表哥无奈的笑了,看向大奥友善的问道:“外面那辆陷在雪里的车是不是你的?” “是的。” “好吧,这场暴风雪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路上困着许多其他人还需要救助,我们一时没法帮你把车子弄出来,先把你送去寒冬城如何?” “那太感谢了。”大奥礼貌的点着头。 “你先送他回去,我继续跟着救援队去路上搜索。”安文说。 “没问题。”女孩再一次露出了笑容,她亲切地问大奥,“还能不能走路呢?” “可以的。” 大奥虽然满口自信,但站起来的他发现自己的腿冻得有些僵硬,女孩见状,立即把他的胳膊挽在了自己的肩上。 “别逞强呢!” 对那时的大奥来说,这个比他小上三岁的女孩所展露出迷人微笑,是如此的纯真无暇,它简直融化了大奥孤冷的心。 大奥告诉我,他至今仍然还记得女孩的那辆红色雪橇摩托,“它行驶在雪地里是多么的耀眼,就像是她的天使翅膀,整日助她在极寒之地,救援那些需要帮助的苦难人。” 后来,得到女孩救援的大奥顺利的来到了寒冬城。他没有第一时间跑去见林将军,而是在自己冻僵的手脚恢复后,自愿加入了救援队。 他跟着女孩又一次闯入了危险的暴风雪中,身强力壮的他自然帮上了不少的忙。在亲密的合作了几天后,他对那名女孩愈发产生了奇妙依恋感。 一周之后,暴风雪停了。 大奥虽痛恨暴风雪对人们的折磨,但无论如何,他没法高兴起来。 “雪停了么。” “是啊,雪停了……”女孩望着天空,脸上又露出那融化人心的笑容。 “你要走了吗?” “走?去哪?寒冬城是我的家啊。” “哦对。” “怎么?你是要回南方了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我爱上你了。”大奥冷不丁的表白,让女孩不知所措,她双颊涨红,眼神惊愕,难以掩盖紧张感在她的脸上显露无遗。 第93章 大奥传:挚爱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离开这里。”大奥深情的看着女孩问。 “离开这里?为什么?”女孩有所不解。 “请相信我,我不是罪犯,也不是拾荒者,出于家庭的原因我很难解释,总之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我没法待在这。”大奥很诚恳,“我有不少财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找个暖和舒适的地方,自由自在,远离是非。” “你是认真的吗?”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不起,我知道这太突然了,我们才没认识多久,不过,说实在的,我挺讨厌这个阴暗的世界,在来北境的路上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能远离世俗,过隐居的生活,那该有多好啊!直到遇见你了,我更加坚定不移的相信如果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么我……” “不!……我想我不能。”女孩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她的双眸里突然滚落出一串硕大的泪珠。 “怎么?”大奥对女孩的哭泣感到了紧张。 “我不能离开,不能!” “好吧,请别激动,是我太无礼了,我只是一厢情愿的诉说了我的……” “不是的,不是的……”女孩没等大奥把话说完,就一边嚷着跑离了他。 大奥知道自己搞砸了,他最后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上,不过他并没有太遗憾,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结局也许才是最好的。 他极有可能要在这度过余生,和那个素未蒙面的将军女儿,过着无聊凑合的日子。 总有一天,他会在街上、商店里,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再见到这个女孩,她会搂着她的丈夫默默的低下头,而大奥也会站在自己的妻子边上,斜过眼,当作没认识过这个心爱的女人。 他觉得,一定会是这样的。 爱情死在了摇篮里,好过活在暧昧不清的痛苦中。 独自留在雪地里的大奥,闭起了双眼,他的内心痛苦,无法释放自己的悲伤。 他颇有些埋怨他所祈祷的神,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女孩送到他的身边,然后又带走了她。 “我当时就在想,还不如让我死在那场暴风雪里得了,何必今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承受比死亡还痛苦的煎熬呢。” 大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平静的继续诉说着他的故事。 我不明白大奥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私人的感情,也许再坚强的男人压抑太久,也会寂寥吧。 “那么后来呢?”我配合着问道。 “呵。”大奥苦笑一声,“后来我便去了林将军的府邸,不过,真是造化弄人,你知道我一进去就看到了谁吗?” “看到了谁?难道是那个女孩吗?” “那倒不是。” “那是谁呢?” “那个叫安文的家伙。” “安文?”我突然对这个名字警觉起来,“和那个叫安文的将军……” “对,就是皇后的表哥。” “是么,那也就是说……” “哈哈。”大奥会心的笑了。 当年少的大奥踏进林将军的府邸后,他诧异的见到了在雪地里曾救助过他的年轻人安文。 不过当时的安文似乎一开始并不太高兴见到大奥的到来。 “你怎么来了?”安文皱着眉头问道,“如果你是要找我表妹的话,那么就请回吧,你已经伤透了她的心。” “你表妹?不,我是来找林将军的。” “找我舅舅的?”安文的脸上充满了困惑,“你找我舅舅干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表妹怎么伤透心了?” “这几天你都没看出来么,她对你有意思,而你……”安文凑过头,低声说:“你是拒绝她了么?” “比这更复杂一点。”大奥感到了一阵头疼。 “怎么复杂了?” “我有婚约了。” “哦,了解了。”安文点了点头,“是哪家的姑娘呢?” “就是林将军的女儿。” “哈啊!?”安文挠了挠头皮,他锁紧了眉梢,极不友善的说道:“林将军女儿?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说的是实话。” “哼,实话!”安文气的大声嚷了起来,就在他打算喊仆人送客的时候,突然,他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神情。“等等,难道你是?” “我?”大奥这才意识到什么,“抱歉,我忘了介绍自己,我是共和国皇帝的三皇子,奉父命,特来履行与将军家的婚约。” “嘿!原来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花花公子啊。”安文高兴的咧开了嘴。 “花花公子?我可不是。” “行了,我现在当然知道了。”他一把拉住了大奥的手,不管不顾的把他往二楼的阶梯上拽,“快!快跟我来!” “去哪啊?不先通报一下嘛!” “报什么,我舅舅今天不再家。”安文兴奋的喊道。 “那我们是去哪?” “一会就知道了。”安文喘着气,推开了二楼居室的一扇白色木门。 “我说了!我不想吃饭!” 里面一个熟悉的女声大喊着。 “嘿,傻丫头,我可不是给你送饭的仆人,我可是给你送来了更好的东西。” “不要!不要!别打扰我……” 哭肿了眼的女孩,趴在床上闷闷不乐,她随手扔出了手里抱着的枕头。 一惯身手矫健的大奥,这次却没有接住朝他飞来的抱枕。羽毛从布袋里四溅了出来,落在了他的棕色卷发上。大奥痴痴的站着,他眼睛有些酸涩,嘴里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直望着那个双眼微红的女孩。 “怎么……是你……”女孩屏住了呼吸,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揉了一柔,死死的盯着大奥看。 “好了,我想我可以出去了。”安文斜着脑袋笑的很甜,“你应该有很多话要和你已经见过面的未婚夫谈吧,林芸。” 大奥没有想到,那个在他祈祷时降临的女孩,正是他的未婚妻林芸,那个后来成为他皇后的女人。 听到这里,我不由惊讶的问道:“可你杀害了她的父亲啊,而你之前也说了,是她支持的起义军反抗的你。” “我是说了。”大奥十分平静,他往车座后舒服的靠了靠,“赐死林将军,那是有原因的,我后面自然会说到,至于皇后么……” 大奥欲言又止,闭眼沉思了一会儿,“即使她恨我,背叛我,加害于我,我都能够原谅,这不是因为在她父亲的事上,我愧对她而感到的内疚,我做正确的事,我不会内疚。” “那是……”我斜了一眼神情凝重的大奥。 “因为我爱着她,一直都深爱着。”大奥的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不管怎样,我一直都毫不怀疑的确信着,她是神赐予我的天使。” 第94章 幽灵 我和大奥在回废都的路上走了另一条岔路,按他的意思,穿过了几条峡谷,和一处干枯的水渠后,来到了有一队士兵把守的古建筑门口。 “这是什么地方?” 一座由花岗岩砌筑而成的巨大石门,嵌在了山体中。更贴切的说,是有人掏空了这座山,并在入口按上了一扇大门。 “皇陵。” 大奥平淡的说着,对阶梯上站岗的士兵们点了点头,向我挥手示意,跟着他进入山体里。刚踏进大门时,里面还是相当的昏暗,但一走过石廊,便见到了一间宽敞的灯火通明的大堂。 大堂的装饰富丽堂皇,中间最显眼的,是摆着一张稀有的红木桌,桌子上面端正的布满了银制的餐具和水晶酒杯,仔细看来,那些餐具上满是灰尘,似乎平时并没有人在这用餐。 进入大堂后,我见到了有十扇木门,大奥并没有介绍那些木门都是通向哪的,只是一脸严肃的带着我,推开了其中的一扇。 门里深邃的阶梯有两人之宽,我们并排行走了一段路后。他终于打破了沉寂,又谈起他的往事。 当大奥得知林将军的女儿正是自己的未婚妻时,原本已对生活失望的他,又重新燃起了激情。 “我当时就在想,果然是神把她赐予了我,世上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在我猛烈的追求攻势下,我们很快就坠入了爱河。”大奥笑着的说着这些,他脸上那轻松的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过马上,他又皱回了眉头,“就当我以为自己要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时……哼,我当时真是年轻啊,这世上哪有什么最幸福的人。” 林将军回来了,他看到大奥后并不太满意,而且在听完这位废都皇子的来意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我的女儿暂时还不能嫁给你。” “为什么?可我们早就有婚约了的。”大奥愣住了。 “是有,我不打算毁约,可我说了,我女儿现在还不能嫁给你。” “那什么时候可以……” “在你经过一番考验后。” “什么样的考验?” “你会知道的。” 大奥原本以为他的考验是杀死一只变异怪物,或是通过某些关乎智商的测试。但事实上,与其说他要面对的是一场考验,倒不如说是一次影响他一生的旅行。 林将军带着大奥从寒冬城的贫民窟开始,一路向南,途径火城、水城、钢铁城、还有初建而成的渔港,最后去到了繁华的废都。 大奥见识到了废土上形形色色的人,有黑心的商人,无恶不作的劫匪、不择手段的拾荒者,还有那些活在底层被压榨生命的贫民。 当我问及大奥,为什么会说那是影响他一生的旅行时。大奥咧开了嘴,他转头看向我说:“因为从那次旅行后,我发誓要改变废土上的格局,通过自己的能力,让人们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是么。”我怀疑的答道。 “哼,看得出,你对我仍是抱有偏见的,”大奥挑了我一眼,“一会你就会见到一个人,到时我相信你会有不同的看法。” “谁?” “一个你口中提到过的人。” 我疑惑不解的跟着大奥,继续走下阶梯,一阵节奏激烈的音乐声由轻到响的从底层传了上来,闯进我的耳畔。 我边走边细细的听起这首曲子,是一首经典的拉丁舞曲,叫什么我忘了,只记得有一天曾在火城的一个出了名的地下舞厅里听过。那家舞厅的名字就叫“怀旧”,而我不常去那种地方,除非偶尔有收账的活干,所以印象就特别深刻了。 约莫走完了半首歌的时间,我们终于来到了这个被大奥称之为皇陵的底层。走廊十分宽敞,两边的墙上挂着着各种已灭绝已久的动物头颅标本,天花板的的灯很亮,配合着吵闹的音乐声,真像是有人在开一场派对。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看到我和大奥后,肃然起敬,待到他们敬完礼后,其中一个高个子引着我们继续往深处走去,直到一扇响着音乐源头的门前停下。 “他的状态如何?”大奥抬高了嗓门问那个军人。 军人边开着门锁,边抬高了嗓门:“陛下!如您所闻!他的状态不能再好了!” 大奥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士兵退下,用他那结识的手掌推开了那道厚实的铁门。 门里烟雾缭绕,呛的我咳了几下,整个房间十分宽敞,一张大床前立着两个吵闹的音响,再前边,则是一张硕大台球桌,有个银发男人正背对着我们,他拿着球杆,似乎在琢磨着桌上的几颗球。 大奥并没有打招呼,想必是打了那人也听不到的吧。只见他快步走了进去,第一时间拔下了音响的插头。 “好小子!你敢……”银发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转了过来,正当他要发作时,却愣了一下,“呵,是大奥啊,你怎么来了?” 大奥没有做声,他拿过银发男子手中的球杆,走向了球桌的另一边,弯下身子,用力打了一杆,他面前白色的球,巧妙的跳过黑球,击中了另一颗红球,精准的把它打进了洞里。 银发男人鼓起了掌,他冷冷道:“你的球技没有退步嘛,不过你今天应该不是来找我显呗的吧” “那是。”大奥放下球杆,皮笑肉不笑。 “这年轻人,我有在哪见过么?”银发男人高傲的昂起头,用鼻孔盯着我。 “你看他像谁吧。”大奥说。 “像谁?啧……年纪大啦,记不清了,别卖关子了。” 银发男人眯起了眼睛,他那张爬满了皱纹的脸,皱得更厉害了。 “是先知的儿子。” “怪不得呢。”银发男人揉了揉眼睛,“先知的儿子啊,那个神的后裔么?” “是的。” “神的后裔?”我惊讶的打断道。 “他自己不知道吗?”银发男人对着大奥问。 大奥耸耸肩,没有说话。 “为什么这么说……我的父亲也是神的后裔?”我困惑的问。 “这小子,看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差不多该知道了。”大奥叹了口气说:“所以把他带来这里,告诉他点事。” “我又没什么可说的。” “你要说的可多着呢。” “等等……你们为什么说我是神的后裔?我的父亲又不是……” “你爸不是,可你妈是啊”银发男人不耐烦的说道:“你是傻的吗?” “我妈是?我妈是谁?” 银发男人挑起眉毛说:“那么大奥,先知有跟你具体说过他老婆的情况吗?” “我只听说他老婆是联邦国的,为了安全一直在隐藏着血统的秘密,至于其它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你知道的先知嘴比谁都紧,他是不会说太多关于自己女人的事的。” “哼,他的确是这样的人,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事。”银发男人笑道。 “那么你又是谁?”我一脸不客气的对银发男子发问道。 “我?哈哈!”银发男子大笑起来,“一个被软禁在这里的活死人而已。” 一旁的大奥冷冷地补充道:“他是我岳父。” “你的岳父?” “皇后林芸的父亲,林将军。” “林将军?什么!” 我瞪大了眼珠看向那个银发的男人,而他,却回以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第95章 不羁的将军 大奥喊士兵来房里摆上了一个圆桌,三个铁酒杯,和几盘丰富的菜肴。我们围着桌子坐了下来。吵杂的音乐又被打开了,不过这次依大奥的要求,开得轻了许多。 我的目光始终会不自觉的停去银发男人的身上,这个被大奥所介绍的林将军,与我当初在脑力里构建的形象完全不同。 他的一头银发披在了肩上,身上穿的是一件墨绿色的背心,背心上印着各种夸张的色彩缤纷的小图案。宽大的战术长裤看起来像褪了几层的色,驼色的长筒靴却擦的闪闪发亮。 他给我的总体感觉是那种不羁的、邋遢的,并且傲慢强悍的老顽固。他和气宇轩昂、冷静严肃的军人形象一点都沾不上边。 “看什么看?”林将军发现了我注视他的眼神,“难道你是该死的基佬么?” “好奇而已。”我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大家都说你被皇帝的毒酒赐死了,但现在你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可没毒死他。”大奥不屑的用手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着说:“虽然我的确挺想弄死他的。” “是啊,你不用提醒我。”林将军皱着眉头喝了口烈酒。 “这老家伙不仅知道神之水晶的秘密,还清楚有其中的一颗水晶藏在哪,所以……”大奥不乐意的鄙了眼林将军,“我拿他没办法。” “神之水晶?” “当然了,一共四颗,我的那颗已经给了你爸,也就是后来转手到你这的一颗,剩余的三颗里,他知道有一颗在哪。” 我没有告诉他,我实际上已经有了两颗,而是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哼!大奥,你和先知都一样柔弱,期盼神的出现有什么用,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个世界。” “你当然不需要借助神,你就是恶魔。” “哈哈哈哈!”林将军大笑,“我知道你这小子还在为那些个陈年往事恨我,但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当皇帝不少时间了,还不能理解身不由己的事么,我的手段和想法你不也开始接受,并且用得津津乐道了不是吗。” “不提了,喝酒。”今晚的大奥一点没有皇帝的架子,他用酒壶帮我和林将军酌满了杯子。 “逃避是没有意义的大奥,说说吧,我给你订制的水城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现在这个时候,变异人应该到那了吧?” “没有。”大奥平静的说:“失败了。” “失败!”林将军瞪大了眼睛,他愤怒的嚷着,“怎么会失败!” “别激动。”大奥依然平静的喝着酒,“出了点意外,有人泄露了风声,通知了水城的赛罗,把我的军舰给夺了。” “呵!你连这点保密工作都做不好,真是有愧于我这个师父。” “老狐狸,你少来这套了。”大奥撇了他一眼,“我还不明白你的心思么,你给我出的馊主意,不就是想让我背个锅么,你会不知道你的那宝贝女儿林芸,百分之百会去水城通风报信的么?” 林将军突然咧开嘴,“哈,那看来你还没有愧对我这个师父。” 大奥看着我继续说:“不管这次有谁去报信,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没打算追究。” “哦?你有自己的计划吗?我倒想听听。”林将军试探的问。 “那我就不能告诉你啦。”大奥放松的打趣道,“等事成之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我被你关在这又能去跟谁说呢?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当然担心了,因为马上你就得出去了。” “出去?”林将军有些疑惑,他的眼睛深处里露出了一丝光芒。 “是的,这是我来这要办的第二件事。”大奥又给林将军的杯子里倒上了酒。 “小子,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变异人对水城发动进攻了,是时候该你出马了将军。”大奥的脸回到了一本正经的状态。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去。”林将军也扳起了脸。 “你确定不去吗?”大奥笑了,“从一开始你不是就计划好的么,你知道炮击水城最终会失败的,然后等着我请你出山是不是,瞧你这音乐,放得多喜庆呢。” 林将军忍不住了,“哼,你把我放出去,可是不一定还能关的进来了哦。” “不关了。”大奥一口干下了整杯烈酒,“出去了也好,往好的方面想,我总得和你女儿和好不是么?” “也是,看在我有生之年还打算抱抱外孙的份上,就同意你的请求,出去吧。” “那么勉强的话,要不再多待上几天得了。” “不待了,水城的人民等着我们去拯救呢,你这皇帝,当得真不负责任。” “我不光要负自己的责,还得为你曾经对水城人民的所作所为负责呢。” 林将军的脸僵住了几秒,但还是挤出了笑容,“得了吧,我也是为了这个国家好,政见不同的问题,不争也罢,我们还是谈谈你所谓的第一件事吧。” “哦,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大奥搭上了我的肩膀,“阿信,先知的夙愿,你是否愿意为他完成?” “我想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我也没其他事可干。”我晃着杯中的酒说。 “嘿!别答的那么不自信。”一旁的林将军指着大奥对我说道:“我信不过大奥这小子,但如果你真是先知的儿子,我倒是会考虑在这场对付变异人的大战后,我把手上的那颗水晶给你,毕竟这是我欠先知的,他如约的照顾了我的女儿。” “考虑,你还考虑什么。”大奥白了他一眼,“那玩意,只有他能用,难道你还想留着卖钱吗?” “他得经受一些考验呢。” 林将军的眼神突然犀利的瞧着大奥的眼睛,而大奥,也深邃的看着他。 片刻之后,大奥先挪开了视线,他对我说道:“现在,我继续把故事讲完,我不希望我今后的合作伙伴对我仍持有偏见,林将军在边上,如果我讲述的有误,我相信他会第一时间主动来纠正我的,是不是呢?将军?” “那当然了,我没必要被他白白抹黑。”林将军忽然变得礼貌起来,他拿起我的酒杯,帮我斟满了酒,“那么你们之前聊故事讲到哪了大奥。” “讲到你给我的考验。” 大奥的脸颊泛出微红,酒有些烈,微醉的他没了之前的严谨。他放松许多,双臂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开始继续阐述他的往事…… 第96章 大奥传:王者起点 在接受林将军的考验后,大奥跟着他来到了寒冬城的贫民窟,那里的人没有御寒的衣物,只身套着些单薄的塑料袋和破旧的泡沫、住宿在千疮百孔,四面透风的屋子里。 当年寒冬城的制度和废都差不多,但人种等级制度却更为苛刻,城里的人大体分为三等,贵族一等、平民二等、农奴三等。不同的人种不可通婚,人种的转换权,则只有贵族首领可以定夺。 所谓的贵族,当然是跟林氏家族沾边的人了,而贵族首领,就是林将军。 不过这个城邦看似独裁,却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在林将军治理的某些方面上,做得要比废都好得多,至少这点也是大奥不可否认的。 废都相当的自由,任何人都有机会能通过财富,来转变自己的阶级身份。越是强者就越能得到丰富的资源。可长此以往,人民的贫富结构,却像是一个高大的金字塔,能者居于高位。塔底下被压迫的,则是数不清的贫民奴隶。 寒冬城的贫富结构就好得多了,它像是一个橄榄球,贵族和农奴分别在橄榄球的两端尖角上,中间最大的那部分则是平民百姓。 这也是在政治上,大奥与林将军的第一次分歧点。 寒冬城贫民窟里的农奴虽然不多,但却惨绝人寰,被无限的压榨。他们要供养的不仅是顶端的贵族,还要为平民分摊劳作的压力。在大奥看来,这才是最残酷的事情,这些人的人生没有任何的意义,他们出生之后,除了被剥削,就是等着被榨干死去。 这也是往后大奥成为皇帝后,他立的第一项法案,就是赋予废都的贸易解禁和所有人的生命保障。他说他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末世里,没法分配给每个人相同的财富。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带给他所有的人民,自由和平等的权利。那种自由和平等,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解放。 农奴在生命得到了保障的基础上,他们可以通过勤奋和智慧打破自己的枷锁,而富裕享乐的人也会终有一天会因为懒惰和愚蠢,从上等人的阶梯上跌落,沦为奴隶。 林将军可不这么认为的,他当着大奥的面又一次表达了这种想法的幼稚可笑,他觉得制度都是有漏洞的,想要保证每个奴隶的生命安全,实际上是很难操作的。何况在寒冬城,平民窟里的奴隶,基本都是罪犯的后代。 这也是寒冬城低犯罪率的原因之一,寒冬城本身没有监狱,但平民窟就是最大的监狱。只要是犯罪就必然沦为奴隶,犯得罪越大,连累家人当奴隶的也就越多。犯的罪越小,就自个当奴隶即可。 所以林将军从来不对那些贫民窟里的人,报以怜悯之心。也可以这么说,林将军根本就没再把他们当过人看。 之所以让大奥来参观他的“大监狱”,就是想让大奥学习到这种铁血的手腕,好在这个未来女婿今后的执政生涯里,能秉承自己所骄傲的治国理念。 不过大奥令他失望了,他拿出了自己来寒冬城前所带的财物,开始施舍给这些在风雪中受冻挨饿的“罪犯后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将军恼怒的问。 “罪犯的后裔,不是罪犯,应给他们机会。”大奥坦然的说。 “罪犯的后裔,终究会犯罪的,他们拙劣的基因和糟糕的家庭教育,注定了今后的人生路。”林将军武断的说道。 “在这个柔肉强食的末世里,像你这样的强者制定了有利于自己的规则,而规则之外的则都是错的,所以你认为他们都是罪犯,我虽不这么看,但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你身为贵族,就必须和我一样看。” “倘若我不和你一样看,你是不是就把我当成罪犯看待了呢?” 林将军沉默了一会,闭上眼,倒抽一口气,回归平静的说:“那倒不是。” “既然这样,我目前不打算改变我的看法。” “哼,无知的皇子,你可知道你施舍贫民的这些钱,本就是你父皇从贫民身上压榨而得的么?你现在转了个手,有什么意义呢?” “我会用自己的能力,创造财富的。” “哦?是嘛?那么我们增加考验的难度。”林将军笑了,“我原本打算和你一起,去送一封给水城族长的信,现在看来,你对自己的能力是相当自信,那么这样吧,我把这信给你,你凭自己的能力去送达它,怎么样?。” “可以。”大奥递过了信,“这有什么难的。” “当然难了,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不能暴露自己是皇子的身份,而且,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的路费。”林将军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如果我完成了这个考验,你就能把林芸嫁给我了?”大奥毫不示弱。 “有意思……”林将军思考道。 他原本是打算传授自己的信念和标准给大奥,却没想道这个固执的傻小子竟敢跟自己杠上了。不过,他定睛一想,觉得这样也好,像他这么个纨绔的皇子,若真有能力完成这次考验,也可以算的上是一种,能被变相认可的证明。 当然,如果这小子逞强死在了路上,那么,也是他活该了,若皇帝责问起来,他便会说大奥根本就没有到过,许是死在了来寒冬城前的雪灾里。 对林将军来说,失败者,是根本没资格娶自己女儿的。 更何况……也不配做他未来大计里的一颗棋子。 林将军又说道:“要是你把信弄丢了,该怎么受罚。” “我不需要受罚。”大奥把信揣进了怀里,他对着皱起眉头的林将军解释道,“人在,信在。” “好!” 林将军说完后,丢下大奥,招呼他的随从们,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你当初真的就不后悔吗?”酒桌上的林将军不怀好意的笑着,他用胳膊肘打断了大奥的叙述。 “呵呵。”大奥也用笑脸回敬了他,“我当初说那话的时候肯定是不后悔的,但说完没过多久之后,肯定是后悔的要死啊。” “哈!”面对大奥放松的逗趣,酒醉的我毫无忌惮的大笑,“怎么个后悔的要死法呢?” “别打断我,听下去,不就知道了么!”大奥打了个哈欠,继续讲起他的故事…… 第97章 大奥传:希望 大奥在贫民窟的寒风之中站了许久,身无分文的他,陷入了未曾料想过的窘境。 一番思想的斗争后,他快步上前,还是喊住了一个之前被他施舍过得农奴,对方是个头发蓬乱,面色如土的秃头男子。 “什么事啊?我们的大恩人?”男人搓着手,嬉皮笑脸的问道。 “瞧,我刚才把钱都施舍给了大家了,忘了给自己留上一点,现在尴尬的是,我没有路费去水城了,你看能不能……” “不能!”农奴瞪大了眼,还没等大奥说完,立刻紧张的嚷嚷道:“我没有钱,一分都没有!” “可我刚才不是还给了你……” “没有!没了!你找别人去吧!为什么偏偏来找我!为什么是我?你不也给了别人吗!我没钱,一分都没!” 说完,这个农奴捂住了自己怀里的银币,歇斯底里的一路狂奔,瘦弱矮小的身影消失在街边的拐角处。 大奥呼了口长气,把视线挪向了周围的其他人。 但未等他再一次开口,那些受到过恩惠的农奴们,全都嫌弃的一哄而散,不知躲去了哪里。 原本吵杂的街道上,突然一片死静。 大奥甚至觉得,他都能听见从天而降的雪花,悠悠飘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声响了。 “咳咳咳,小少爷,你需要帮忙吗?”一个老妇人拄着根塑料拐杖,吃力的推开一间陋舍的门缝,弓着腰走了出来。 “是的老婆婆,我需要去水城,但是我没有路费了。” “我可以给你。”身着破衣烂衫的老妇人眯起了眼缝。 “真的吗?”大奥激动的问。 “嗯。”老妇人颤抖的手拿出了刚才大奥施舍给她的硬币,摊在了掌心里。 “太谢谢了!”他看着老妇人憔悴的面容,感动得就差落泪了。 不过,马上他就改变了主意。 老妇人见大奥伸手来拿时,迅速攥紧了拳头。 “年轻人!”老妇人指了指大奥身上御寒的皮衣,“你用这个和我换吧。” “什么?”大奥愣住了。 “你的耳朵比我还不好吗?”老妇人不耐烦的说,“你要钱,当然是跟我交换东西啊。” 大奥这才搞清楚状况,原来这个老妇人只不过是要拿大奥给她的钱,来换取更昂贵的皮衣。 “呵,好吧。” 大奥二话不说,脱去了自己御寒的衣物,把它披在了老妇人的肩上。 老妇人的脸颊泛出了满足的笑容,她把那几枚本属于大奥的银币又送回到了大奥的手心里。 欢乐的她,连步伐看起来都变得轻盈了。 而当她离开钻回自己的屋子后,那些躲在窗缝内偷看到此情此景的其他农奴,纷纷嚷嚷着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我要换你的裤子!”、“我要换你的靴子!”“我要……” ‘唉,这就是林将军所说的,无药可救之人么。’被推搡着的大奥心中暗想,思想上开始挣扎了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如他所说,是有过后悔的。 无论大奥怎么拒绝,那些农奴们还是像发了疯似得,逼着他,要换走他的东西。 年轻的大奥,第一次深刻的见识到了人性的可悲之处。 “滚,都给我滚!” 洪亮的嗓音是从街头的另一边传来的,“怎么?要我动手吗?” 农奴们回头看向迎面走来的男人,眼神里所流露出的,是异常的恐惧。 这些闹事者不知为何,立即松开了抓着大奥的脏手,慌不择路的抱头四散逃窜去了。 “怎么样?还好吧。”男人的脸长得十分俊秀,但从打扮穿着来看却不像是个贵族。 “没事。”大奥挤出了笑容,“谢谢你替我圆场。” “不客气。”男人回以微笑说:“路见不平罢了。” “他们好像很怕你?”大奥疑惑道。 “呵,我没什么可怕的。”男人神秘说的:“不过怕我的人,倒还真挺多的。” “我叫大奥,你呢?”大奥伸出了有力的手掌。 男人礼貌的握住了他的手,“别人都叫我先知。” “先知?”大奥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你是个预言家吗?” “哈,那倒不是。”先知大笑起来,“我只是通常能猜到别人猜不到的东西,所以那些不明所以然的人,就都喊我这么个绰号了。” “哦?猜到别人猜不到的东西?比如说呢?” “比如我猜你现在需要帮助。” “哈,只要是人,看到我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都猜得到吧。” “那倒未必。”先知故弄玄虚的说:“你要去水城是吧?” “你……你怎么知道?” “就当我是猜的。” “那你还知道什么?” 先知托着下巴,扮出一副沉思的模样,上下打量起大奥,片刻之后,他说道:“我猜你有信要送到水城去,是吗?” “真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哈哈哈哈,之所以神奇,是因为你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先知咯咯的笑道:“等你知道了缘由,你也就不会叫我先知了。” “那好吧先知,你猜我现在要干嘛?” “当然是问我怎么花最少的钱去水城咯。” 大奥一时语塞,他原本只是随口一提,但先知却让他没理由去否认,这个被提出来的想法。 “寒冬城有一班火车是去火城的,三天发一次,今天倒是正好有班次,你可以先途径火城,再用别的方法去到水城。” “火城比起这里倒真是离水城近了许多,不过你说别的方法是?” 先知没有搭话,而是向大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好吧,我会想到方法的。” “嗯。”先知搭住大奥厚实的肩,带他往前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 “送你去火车站。” “哦,谢谢。” “不用谢,我也去那。” “你?” “是啊,我休假了,要回火城的家看我儿子。” “你大老远跑来这工作?” “哼,生活不易啊,我替这的林将军干点杂活。” “林将军?”大奥停住了脚步,他推开先知的手:“难道你是他派来跟踪我的?” “跟踪你,为什么,有那个必要吗?” “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要去水城的,而且……还是送一封信。” 大奥板起了脸,他觉得眼前的男人定是林将军派来羞辱他的。 先知平静的眨了双眼,他微微一笑,“好吧告诉你吧。” “是啊,何必遮遮掩掩,装神弄鬼的呢。”大奥不悦的说。 “首先,刚才你跟那些农奴们说要回水城的对话,不仅路上的人听到了,正巧在街对面天台上出来抽烟的我也听到了。”先知指着一栋二层的平顶房子。 “你在那干什么?” “和一个盗贼做点书籍的买卖,这里可是个销赃的好地方。” “盗贼?” “这你就不用管了。”先知扬起嘴角说:“其次嘛,你的信就快掉出来了,是不是该塞塞好呢?” 大奥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衬衣口袋,那封林将军让他送的信,竟被刚才那些农奴们扯了出来,辛亏没在混乱中被撕破。半小时前还口口生生说着“信在,人在”的他,差点就信毁人亡了。 “好吧,你想说,这些都是你猜测的依据是吗?” “现在看来,不太神奇了不是吗?” “哼,那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我原本可以认定你是谁,但刚才你对待那些农奴的态度,又让我不确定了。” “你也觉得那样做是愚蠢的吗?” “不,当然不。” 先知注视着大奥的眼睛,他的眼神里仿佛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他严肃的说道:“那些厚颜无耻的农奴本性是难以改变的,但我却依然赞赏你的态度,你的身上让我看到了一缕光芒,那是在黑暗中极少会出现的,就像在废土上突然绽放了一朵纯净的花,而今天它存在着,这也是为什么依然会使人相信,在这个丑陋不堪的末世里,还有希望的原因,至少今天的你就证实了人性的希望,而当世界有多一些你这样的人时,微弱的光,会汇聚成太阳,无私照耀这片混沌世界的。” 大奥沉默了片刻,耸了耸肩说:“我想,你该改行当诗人。” “谢谢,我会考虑的。” 先知又随性的搭上了大奥的肩,让他继续往前走。 “那么火车票需要多少钱呢?”大奥这才反映过来。 “那火车不要钱。”先知笑着说。 “不要钱?”大奥惊讶道。 “是啊,因为这班火车几乎每次都会被废土上的拾荒者们打劫,所以没人敢坐它,也就不存在什么查票了,目前来说,就像是公益开放似得。” “那你还推荐我坐?” “因为这次,我在车上啊。”先知轻松的笑谈道。 第98章 大奥传:列车 大奥跟着先知来到了寒冬城的火车站,里面的工作人员似乎跟先知素有交情,在寒暄了几句后,先知便带着大奥“免票”进入了候车室。 简陋的候车室里,等车的乘客只有零星几位。他们的衣着十分朴素,所携带的行囊也相对轻薄,想必是都做好了火车可能被劫的觉悟。 离发车时间还剩下两个小时,与周围人们紧张的面容相比,先知则显得十分清闲,他平静的从黑色皮包里拿出了一本红色封面的书籍,仰在藏青色的座椅靠背上,安静读起里面奇怪的文字。 无聊的大奥,在候车室里渡步,时而望着窗外的雪,时而看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当他再坐下时,目光被一位孕妇所吸引。 她挺着肚子,拖着硕大的行李箱走进了候车室里,由于箱子太重的原故,候车座椅前的几节阶梯对她来搬运的相当吃力。 “让我来帮你拿吧夫人。”大奥快步上前替女人提住了箱子。 而先知则抬头瞅了一眼女人,摇摇头,又继续埋下脸读他的书本。 “谢谢你。”女人一脸感激的说道。 “没关系,举手之劳。”大奥客气的笑着,“你是一个人来这坐火车吗?” “对啊,听说冰雪把城外的公路都封了,开车容易打滑,我想坐火车出行也许会更安全一些。” “你……不是本地人吧?”大奥皱起眉头问。 “咦?你怎么知道?”孕妇在大奥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因为我听说这火车并不安全,没人告诉你吗?” “哦?为什么说它不安全呢?”女人一脸疑惑的望向大奥。 大奥则用手背拍了拍先知的肩膀,“你之前说经常会遇见劫匪出没,来打劫这的火车不是吗?” 先知没有抬头,他笑着嘀咕道:“不是经常会遇见,是每次都会遇见。” “我的天呢!可真没人告诉我啊,这下该怎么办呢?”女人表现得十分惊慌。 “我不清楚,这人告诉我说会没事。”大奥把眼神移在先知的身上说,“是吧?” “嗯,是。”先知头都没抬。 “为什么会没事?”女人瞪着她认为不礼貌的先知问。 先知摸了摸颈背,他似乎不太乐意被人打断自己的阅读,索性合上书本,抬头看着时钟,平静的说道:“还有半小时就能出发了,我先去站台上抽支烟,一会过来找我吧。”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走了。 “你朋友真是个奇怪的人。”女人吐槽道。 “我也不清楚,我和他也是刚认识。”大奥无奈的说。 “你是贵族吗?”女人无意中看见了大奥脖子上的金项链,激动的说:“那么粗可不便宜啊。” “哦……”大奥急忙把项链塞进了衣领,他想到答应过林将军的条件,犹豫了会儿说“不,我不是贵族。” “那你是?” “一个生意人吧。”大奥随口编了个谎。 “嚯,竟然有那么年轻的生意人。” “对了,你还要赶紧换别的方法出城吧,这很危险,你还怀着身孕呢。”大奥急忙转移话题。 “可是我必须要在后天赶回火城,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女人问:“那些劫匪会伤人吗?还是只抢财物?” “我真的不知道。”大奥摇头说:“我也是第一次坐这火车。” “那好吧,也许刚才那个怪人只是和你开玩笑,这么大的火车哪有那么容易打劫的。” “也可能是。”大奥看着女人的肚子说:“但你的话,确定要冒险吗?” “我来这就是一次冒险呢。”女人笑的很灿烂,她的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自信,“我叫伊芙琳,你呢?” “大奥。” 他们俩又聊了些家常,直到站台上的火车汽笛响了。大奥帮孕妇伊芙琳提着箱子,一同走下候车室右侧的通道,来到了火车旁。 这辆列车十分隆长,它带着烟囱管的火车头后拖着六节车厢,前两节是坐人乘客的,后四节则是拉花岗岩的货厢。车身绿色的油漆像是近期刚上过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它根本就不像是先知所说的,是一辆被劫无数的列车。 先知正在客车厢的入口处与一位乘务员有说有笑的攀谈,当他看到大奥他们迎面走来时,便抬起胳膊摆了摆手,先行一步踏上阶梯,带头走进了车厢。 车厢里十分宽敞,左右两边分别陈列着杏红色的塑料椅子。先知已经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大奥向他走了过去,举起伊芙琳的行礼箱,把它塞进了头顶上的储物架里。 “谢谢。” “不客气。” 大奥坐到了先知的边上,而伊芙琳则在他们俩的对面坐了下来。 火车准时的出发了,它颠簸着加快了速度,在风中呼啸着,行驶在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被大雪覆盖的废土上。 起先大奥还问了先知一些关于列车行程路线的问题,但一心沉迷于书籍阅读的他,不是回答“嗯。”就是回答“哦。” 这种明显的敷衍令大奥知趣的闭上了嘴,而坐对面的孕妇伊芙琳,则看起来十分的疲惫,她闭上眼独自打起了瞌睡。 大奥只得望着窗外,看着白茫茫的雪景发呆。 “你能直接挑重点说嘛?”林将军翘起了二郎腿,他靠在椅子上白了大奥一眼,“你没我老,却比我更唠叨了,谁要听你的旅行游记。” “马上就到重点了。”大奥从酒桌边站了起来,躺去了一张沙发上,“你能不能耐心点?” “呵!耐心?”林将军也站了起来,“谁要听你和一个孕妇的艳遇故事,我可是要去撒尿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希望你的火车已经抵达火城了。” “呵,你可别瞎说,我才没那么重口味。”酒醉的大奥朝着林将军的背影嚷道。 “继续说下去吧。”我也喝的有些微醉了,撑着脑袋说:“后来你到底有没有遇到劫匪?” “当然了,一大堆,其中有一个在我还没上车前就遇到了。” “还没上车前?什么意思?” “你父亲先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劫匪啊。”大奥自说自话的笑了起来。 “啊?”我张大了嘴,不明所以看着大奥。 第99章 大奥传:黑寡妇 无聊的旅途和单调的白色雪景,令大奥不知何时闭上了眼,无意中进入了梦乡,正当他梦见自己靠向林芸的身旁,与她一同数着天上美丽的繁星时…… “嘿!醒醒。”身旁坐着的先知用力推醒了大奥。 “嗯?” 睁开眼的大奥,一脸茫然。他见窗外一片漆黑,想必是已经到了午夜。 “怎么?我睡着的时候靠着你了吗?”大奥擦了擦口水。 “这不是重点。” 大奥看向表情十分凝重的先知,察觉到一丝不太对劲。 “那什么是重点,出什么事了吗?” “一点小事。”先知说:“但你得保持清醒。” “哦。”大奥站了起来,打算松松筋骨。 “别起来。”先知一边严厉的说,一边抓住了大奥的手臂,把他拽回座椅上。 “到底是什么事?”大奥不乐意的皱着眉头。 “我们马上就要被劫了。”先知拉上了窗口的帘子,压低了嗓子说。 “什么!那还是小事?” “嘘,轻点,别惊动了别人。” “难道我们不通知其它的乘客吗?” “不通知。” “啊?那……”大奥看向了对面孕妇伊芙琳之前所坐的位子,那里空空如也,“那未大肚子的夫人去哪了?太危险了!我得去找她。” “别去了!”先知拽着大奥的袖子,面无表情的说:“你没必要担心她。” “可她是有身孕的好吧,你怎么能那么冷血?” “听我的,别轻举妄动。” “不,我不能听你的。” 先知摇了摇头,他没有松开大奥的袖子,无奈的说道:“你等着。” 随后,他翻出开了膝盖上的书本,从中间的书页里抽出了一张相片,递给正在埋怨的大奥。 “看。” 大奥拿过相片,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他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相片里的人像。 “咦?怎么你照片里的女人是那位孕妇?原来你认识她?” “哼,我不认识她,但我知道她,那个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黑寡妇伊芙琳。” “黑寡妇伊芙琳?”大奥十分反感先知的神秘兮兮,他不耐烦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情况都给我解释清楚。” “嘿,别急躁,听我慢慢说。” “你已经够慢了。” “唉。”先知叹了口气,“我曾说过,我在贫民窟的时候和一个楼上的盗贼做过一笔交易,还记得吧?” “记得,你说你是跟他做一些书籍的交易来着是吗?” “对,我买下了这本书。”先知晃了晃手中的红皮书。 “那又如何?” “里面不光有夹着这次劫匪首领的照片,还有一些关于她的个人情报、帮派情报,懂了吧?瞧,这些就是她的行动计划和相关的介绍。”先知打开书本,给大奥翻了几页。 “奇怪的文字,我看不懂。”大奥坦白道。 “哦,那都是用古拉丁文写的,比较隐晦,是怕走漏风声。” “好了,你来解释一下里面到底写着什么?” “嗯,大致的意思是,黑寡妇伊芙琳,一个经常易容变换身份的女人,她得丈夫是夜莺帮的前首领,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被她杀了,现在她是当家的了,根据一个线人的情报说,她此次的行动是打算挟持列车长,然后在卡梅拉大峡谷的入口处逼迫停车,让她其余埋伏的匪帮同党伺机上车打劫。” “哦,你确定这个情报可靠么?”大奥怀疑道。 “当然,我从不会做亏本买卖。”先知得意到。 “可我还是觉得那个温柔的孕妇不像是什么匪帮首领。” “呵,你不用怀疑,马上就证明给你看。”先知把手放在耳朵旁,“来,听!” “呲呲呲……” 一阵剧烈的金属摩擦声,立刻从列车的底下,传进了车厢里。 “怎么回事?”大奥的神经紧绷起来,他撩开半截窗帘看向车窗外发问。 “是刹车声。”先知平静的笑道,“看吧,火车停了,看来黑寡妇已经成功劫持了火车头里的列车长呢。” 大奥愣了一会,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皱起浓密的眉梢,不得不开始相信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那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她呢?还让她上了火车。” “那是因为这帮劫匪们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先知笑了,“我得对他们实施打劫。” “啊?”大奥怀疑他听错了。 “呵,他们还十分的有钱,如果你能安安静静的配合我,不惹事,那么我会考虑分你一成战利品的。” “不好意思,我要五成。” “什么?你这是打算敲诈我吗。” 大奥耸了耸肩,“当然不是,我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对付他们,你大可以不用出手,等我搞定之后,我来分你五成得了。” “哼,臭小子,情报是我花钱买来的,我得扣除我的成本,最多只能给你三成,不能再多了。”先知嘀咕道。 “成交。”大奥笑了。 “你这奸商,那好,你得保证待会不能做出任何的抵抗行为,一切依照我的意思做,等我的暗号再出击。” “什么暗号?” 列车渐渐地停了,它平静的躺在铁轨上,像一条隆长的绿蛇。 “行了,别多说了,待会你会知道的。” 此时车厢里的几名乘客,首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他们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个紧张的像窗外望去。 突然!漆黑的雪地里,亮起几十束火把,它们如同鬼火幽灵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纷纷向列车聚拢而来。 “完了!完了!那是劫匪吗!” “神啊,请来救救我们吧……” “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周围的乘客们嘈杂不安,个个都惊呼着。 但事实上,无论他们如何祈祷,那些该来的,还是会来。 “砰!” 车厢的前门伴着巨响,被踢了开来。 那个原本还挺着大肚子的伊芙琳,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身材苗条的女子。 只见她端着把银色手枪,用尖锐的嗓音对车厢里的乘客们吼道:“嘿!嘿!嘿!现在是打劫时间,请各位务必珍惜生命,举起你们双手,乖乖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否则……” “砰砰砰!” 第100章 大奥传:叛变 伊芙琳朝着车顶开了三枪。 乘客们听闻枪声,纷纷惊恐的举起了双手,按照伊芙琳的意思,都把手掌抱在了脑后。 “诶?你们两个什么意思?”伊芙琳一脸笑意,扭着腰肢向两个不听话的男人走去。 “行了,照你说的做吧。”先知率先抱起了头,仰靠着椅子,对身边的大奥也使了个眼色。 “哼。”大奥鄙了一眼伊芙琳,十分生气照做了俘虏的姿势。 “不要怪我啊亲爱的大奥,你是个好小伙。”伊芙琳用手指勾了勾大奥的下巴,“不过,谁让你是这里最肥的一头羊呢。” 她的手指从大奥强健的下颚划落到脖子,然后在他结实的胸口停了下来,使劲力一钩,拉断了大奥戴着的纯金项链。 伊芙琳把它捧在手上,仔细打量着灿灿发光的金子,高兴的她咧得合不拢嘴,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大奥知道,这是个极佳的反击机会,他完全有能力在伊芙琳财迷心窍的时候,把迅速她扑倒。只要他能够完全安全控制住这个匪帮的首领,也许这场打劫的闹剧就直接可以散场了。 先知从大奥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计划。他立刻用肩膀重重抵了一下大奥,并对他摇头示意,不许轻举妄动。 大奥皱起眉头,不乐意的看着先知,好强的他十分不乐意这种抱着脑袋,任人宰割的感觉。 “嘿!嘿!嘿!”伊芙琳察觉到了他俩的小动作,“你们干嘛呢!别跟我动小脑筋知道吗?” “行了夫人。”先知笑说道:“放松些,别激动,可别动了你的胎气。” “混蛋!老娘又没真的怀孕。” 伊芙琳拿自己的手枪,砸向了先知的脑袋。 “嗖”的一声 先知侧身一闪,站起来握住了伊芙琳拿枪的手腕,一把推住她的背脊,他扭过伊芙琳的手臂,狠狠按了下去。 “啊!疼!” 突然被押住的伊芙琳,痛的松开了手心,那把银色的枪,落到了先知的手里。 随后先知猛地推开伊芙琳,举枪指向了这个倒在地上,恶狠狠瞪着他的女人。 “喂!刚才我要行动的时候,你给我摇头,搞了半天,你是想自己逞英雄?”大奥不满的站起来嚷道。 枪口一转,指向了大奥。 “你什么意思?”大奥质问拿枪对着他的先知道。 “给我闭嘴。” 先知一脸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并且立即给手枪上了膛。 “各位已经把手放下的,请立刻在把手再举起来,记得要抱在脑袋上。”先知冷峻的喊道:“现在依然是打劫时间,你们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已经过了。” “你……” “别你你我我的,你才认识我一天不是吗?你就那么相信我是好人吗?”先知斜着脑袋示意道,“乖乖给做坐下。” “搞什么名堂!”疑惑不解的伊芙琳,愤怒的吵道。 “你还没看明白吗?”先知恶狠狠的说,“我正要绑架我面前的这个贵族少爷,你这个不专业的小贼,坏了我的好事。” “小贼?谁是小贼?”伊芙琳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的人质。”先知冷漠的看着她。 “哼!”伊芙琳不服道,“你知道外面有多少我的人吗?” “你说外面的都是你的人,那么他们都听命于你是吧?”先知说的面无表情。 “呵!当然!怕了吗?”伊芙琳嚣张道。 “那不就对了吗。”先知邪笑道。 “对什么?” “他们听命于你,而你现在得听命于我,所以……”先知眨眼道:“我还是最大的。” 伊芙琳有些不太自信了,就这时,火车厢的大门被敲的“啪啪”作响。 “让他们别敲了,敲的我心烦,容易走火。”先知拿枪指了指伊芙琳,“先知马上又转头对双手松开脑袋的大奥说:“别耍花样,我知道你在动什么心思。” “别敲了!敲得我也心烦了!”伊芙琳对着车窗外吼道。 一时间,列车外举着火把的人们,静了下来。 “我们来作笔交易怎么样?”伊芙琳挂起笑容,试探道。 “什么交易?”先知冷漠的说。 “你索性加入我们,一起把这趟火车劫了,事成后,不会少了你那份。” “劫这些穷酸平民?你知道他们没什么钱的。” “可现在不是还有了这头肥羊吗?” “我的。”先知提醒道。 “我们的。”伊芙琳拨了拨长发,用抚媚的眼神看着先知说,“绑架这种事吧,我是相当有经验的,你一个人的话,肯定忙不过来。” “哦?” “你看呀,他那么壮你又得看住他,又要喂他饭吃,还得找主意通知到他的家属凑齐赎金,一个人干,不免会出差错的呢。” “你讲得也有道理。” “所以不如……”伊芙琳搭住了先知的肩说:“我们稳妥的一起宰这头肥羊吧,肯定比你一个人冒险简单得多。” “你要抽几成?”先知问道。 “五成。”伊芙琳笑着解释道:“别看我报的价码高,那是因为我要让你更信得过我,如果我报少了,你一定会担心我黑吃黑的。” “五成太多了。” “我可以提供安全的地方,保证别人找不到他。”伊芙琳拨弄着手上的红指甲说:“还有丰富的一日三餐跟二十四小时的守卫,饿不死他,也不会让他跑掉。” “听起来不错。” “怎么样心动吧?”伊芙琳拿手指抵住了先知手中的枪口,“心动不如行动。” 先知坏笑着把手中的枪松了下来,递还给伊芙琳说:“拿着吧。” 伊芙琳兴奋的夺过了枪,她的情绪波动的十分厉害,第一时间,再一次举枪指向先知。 “哦?这么快就要撕毁盟约了吗?” “这枪本来就是我的!” “那么你知道这贵族少爷的家在哪?找谁可以索要到赎金吗?” “我会让他开口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可以自己派人去要赎金了啊。” “很好,非常理想化,但你要知道,对方可不是一般的贵族哦。” “哈!那又怎样?”伊芙琳,“我也不是一般的劫匪。” “他是林将军家的孩子。”先知神情凝重的说。 伊芙琳放下了枪,她愣愣的沉思了片刻…… 忽然她叹了口气冷静了下来,淡淡说道:“好吧,老样子,五五开,我帮你看住肥羊,你去索钱。” “哈哈!赶紧开门去吧,你那帮子等在火车外的弟兄们,怕是要冻死了。” 先知笑的十分诡异,他看向一脸愤怒的大奥,眼神里充满了嘲弄。 第101章 大奥传:盗贼之城 “怎么样?大奥给你讲的故事说道哪了?”不羁的林将军,拉着裤裆里的链子,推门进来。 “正讲到他被我父亲绑架的那段。” “哈,有意思,这小子年轻时就是个愣头青,被谁绑架都不令人惊讶。”林将军跟着音乐扭摆了一会身体,拿了几块酱肉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起来,“继续说吧,我来看看有什么我能补充的。” “嘿!”大奥盯着林将军伸进盘子里的手嘲弄反击道:“老将军,您上完厕所洗手了没?” “哈!洗手?不存在的”林将军又端起杯子喝了口酒说,“我一直都告诫我的士兵们,撒尿时别尿在自己的手上,挥霍水资源洗手,是一件十分可耻的事啊,大奥,你下次可也注意点啊。” “呵。”我被这个不正经的将军逗乐了,“行了,说下去吧,后来怎么样了?” 大奥无奈的笑着摇头,他躺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用拳头撑着脑袋,继续说了下去…… 黑寡妇伊芙琳放上了她的同党们,那些劫匪的打扮古怪,各个用东拼西凑的金属器件裹在身上,作为防护的铠甲,不过比起微弱的防护作用,铠甲上的尖刺与利刃更能起到的,是对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平民,施以震慑的效果。 乘客中没有人表现出反抗的行为,大家都是乖乖按照吩咐打开了自己的包裹,任由劫匪们挑选里面的物品。 这一切就像当初先知说的,被劫是这班列车的日常。 “你为什么任由劫匪劫掠你们寒冬城的居民呢?” 我不由的打断了大奥的故事,看着一边不以为事的林将军,奇怪的向他提问道。 林将军则极不友善的白了我一眼,他用拇指挠了挠鬓发,吐掉嘴里的骨头,把身子半转向了我。他挤出难看的笑容,因为那一点都不能掩盖他脸上的怒恶。 “不然呢?”他恶狠狠的盯着我看。 “你不该保护你的城民吗?”我丝毫不畏惧他脸上的恐吓表情。 “用得着你这黄毛小子教吗?”林将军对我的质问相当的不满。 “你还不明白吗?”大奥插话了,“寒冬城的气候严峻,总是会有些相对富裕的居民试图迁徙出去,尝试温带生活,可林将军肯定是不会赞成管辖之下的有钱住民流失,那些人就是税收的来源,会对他的财政产生威胁,所以他怎么会愿意额外拨经费,派人驻地治理出境路上的安全呢?” 林将军一言不发,他翘起了一条腿,自顾自的扣着耳朵。 “好吧,你们这些搞政治的,都一个德性。” “世上没有什么乌托邦,年轻时的我总刻意那些政治的手段,但现在我知道,那是永远也绕不开的问题。” “所以你也渐渐被人说成是一个残暴的皇帝是吗?” “可不是么,但我从不在乎这些。”大奥凝视着我,“我的目标仍然是在这片贫瘠的废土上重建人类的家园,为此,我的确可以用上一些不被别人认可的手段。” “哼,大家不都是这样吗?”林将军嘀咕道。 “哦,那我和你可不一样。”大奥认真的转向了林将军,“我还是有底线的,可你却没有,你是真正不择手段的人。” 林将军嘲讽道:“看来你这是五十步笑一百步啊。”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和再你争论了。”大奥板住了脸。 “那些无知的下层人们,总是埋怨我们统治者的手段毒辣,但殊不知,有些事情不由我们去做,他们是做不了的,而不做呢,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更好的未来可言。”林将军摇头感叹道。 “说得你们很伟大似得。” “我没有说我伟大,要我来说,我只不过是摒弃了自己的个人情感为那些不愿摒弃自己情感的人服务,当我做到这些的时候,我的确不能被称之为“人”,因为那时的我,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执政者。”林将军收回了怒气,平静的诉说道:“而大奥就不能完全做到了,所以这小子才会抽时间溜出去当什么游侠玩。” “哼,如果你觉得那只是玩,我也不做反驳。”大奥无所谓的说:“我没法完全摈弃个人的情感,你说你可以,那我只能说,你很厉害。” “哈,我并不是完全不认可你的大奥,虽然你成为了和我期望不同的皇帝,但你的懦弱确实也给我带来了一丝温暖。” “温暖?呵!我没听错吧,这种肉麻的词竟能从你的口说出来?” “我能活到今天,不就是多亏了你的懦弱么?”林将军低下头,补充道:“但像个活死人一样的我,也没好到哪去,只不过……只不过你对我得女儿嘛,哼!还算不错吧。” 房间里虽有吵杂的音乐,但空气中却还是仿佛流动着一股令人极其压抑的滋味。 为了他们不再尴尬,我圆场道歉说:“对不起,我很抱歉用这个沉重的话题,打断了大奥讲的故事,好了请继续吧,我不会再随意打断了。” 大奥哼了一声,闭上眼,继续诉说着曾经的往事…… 客车厢里的乘客一个个被轮流的洗劫一空,劫匪们在伊芙琳的指挥下并没伤害到任何平民。离开时,她丢下了一把匕首。 “打劫结束了,现在我们不影响各位赶路了,你们去把火车头里的列车长松绑了吧,我们先撤了。”伊芙琳朝大家飞了个香吻,“那么,各位下次再见了。” 此时的大奥已被蒙上了双眼,几把抵住他的枪,硬是把他推下了列车。 他感觉自己在雪地里被人押着走了许多路,最后坐上了一辆车,行驶了约莫二十多分钟。才在一个十分吵杂热闹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了,我们到目的地了。”伊芙琳掀开了大奥的眼罩,轻声说道:“乖乖听话哦,不要做奇怪的事情,我们等拿到钱后自然就会放你走的。” “哼,你们是拿不到钱的,我劝你们别把事情搞大。” “拿钱是他的事。”伊芙琳笑着看向一旁的先知说,“是吧?” 先知也像换了个人似得,他一改当初斯文的模样,一副坏相的从怀里掏出块手帕,硬是塞紧了大奥的嘴里。 “那是当然!父母对儿女的爱怎么可能不值钱呢?放心,由我出马,给的不会少。”先知一边推着大奥下车,一边回头凑近伊芙琳说道:“美丽的首领啊,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唤了,记得吗?咱们在列车上待了几个小时,可是没吃过东西的。” “哈,赶紧下车吧,等我们进了城塞跟老弗雷交易完了,我会安排给大家好好吃上一顿的。” “哦?这就是那什么城塞来着?” 先知抬起头,他望向面前一扇高耸的铁皮大门,两边竖着的,是两座高低不平整的瞭望塔,塔上站的是端着步枪哨兵。整个城塞是由铁丝网和钢板包围起来的,形成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城墙。咋一看,真是丑的要命。 “盗贼之城,你……没来过吗?”伊芙琳挑起了眉毛,带着怀疑对先知问道。 “唉,我为了追踪这个臭小子,大老远从南方赶过来的,要不是这头羊特别肥,我可是死都不会来你们这的呀,天寒地冻的我们南方人哪里习惯的了啊,在你们北方人的地盘上,还得由你这位老大来带带我啊。” “姑且信你一回,但少再跟我花言巧语,你这条毒蛇,我会死死盯住你的。” “盯住我吧,你这对要勾走我魂魄的大眼睛。” 先知笑着,推着大奥,跟上伊芙琳的步子,一块走进了铁皮大门里的盗贼城塞…… 第102章 大奥传:帮派 盗贼之城,并不算城,他的大小充其量是个要塞。里面有个主堡,虽然只有三层楼那么高,但内部的空间十分宽敞,最多的时候,可以容纳数百人随意穿行。 一层是交易大厅,二层是北方盗贼联盟首脑开会的聚义堂,三层则是盗贼之城城主的住所。 在曾经大奥年轻的时代里,南方的一切不法之徒都被称作是拾荒者,拾荒者与拾荒者之间没有规矩,只有弱肉强食的法则。而在北方,一切规则又大不相同了,这里有一个叫盗贼联盟的组织,联盟里的规矩很多,最重要的一条,则是不允许联盟里的各路帮派有黑吃黑的行为。 当然了,盗贼联盟的盟主自然不是无偿奉献的,所有盗贼们的劫掠所得,按规矩都要在他这里销赃。联盟会抽百分之五的点,作为“罪税”,交到联盟盟主的手里。 联盟盟主倒不会把这些钱全部吞进囊中,其中有一部分是运作盗贼之城的成本费用,还有一部分则是上交到像林将军这样的当局执政者,好让他们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有钱可赚。 寡妇伊芙琳的夜莺帮曾经是盗贼联盟里数一数二的强帮,它的前任首领,也就是伊芙琳死去的前夫,是一个枪法极准的暴徒,为人十分嗜血。比枪法出名的,是他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杀人方式,不过关於这点,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好胃口,大奥并没有深入的描述出来。 伊芙琳的前夫死后,帮会就四分五裂了,许多骨干带走了一批人,他们不是独立,就是跳槽去了别的帮派。 现在伊芙琳虽然继承了夜莺帮的名头,但实质上,早就名存实亡。现在帮会里的成员,大多都是一些挂名的三流佣兵。每次他们都会在伊芙琳有新打劫计划时,临时的加入。当没有打劫目标时,就如同散沙,各干各的。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伊芙琳的业务范畴太小,只会小打小闹,赚不到大钱来长期养人。所以也没法指责那些原本就为钱而来的无赖,毫无义气可言。 但夜莺帮的名头虽虚,却还是有用的,毕竟没落的老牌帮会,就算垫底也好,只要不宣布解散,依然能在联盟里留有一席之位的。 在通向交易厅大门前的碎石路上,伊芙琳的几个手下,就直截了当的提出了一些让她十分为难的要求,他们想要在此处提前分赃。 这样的举动,明显是对首领伊芙琳的不信任,她的脸上虽充满了愤怒,但深知自己不能在这样一个同行汇聚的地方出丑。 “这是你的。” 与同党分完赃的伊芙琳,从属于她的袋子里拿出了一把银制的餐具叉子,对身旁的先知说道,“算是入伙的见面礼吧,你可以进交易厅里卖点钱,往前走,进了那扇门就是了。” 先知打量了一下他被分到的赃物,挑起了一根眉毛,弯上嘴角对伊芙琳笑着推辞道:“你拿着吧,哈,这我就不必了。” “怎么?嫌少了?” “那倒不是,我们不还在合作吗?”先知拉了拉系在人质大奥身上的绳子,极有魅力的注视着伊芙琳的眼睛说:“我们没散伙呢,我还是你的一路人。” “哦……这样。”伊芙琳避开了先知的眼神,她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袋子,“那就由我去卖了它,这些钱我会用来照顾好我们的人质的。” “那真是极好的。”先知看着瞪住他的大奥,一脸嘲笑着说。 伊芙琳也对大奥挤了挤笑容,转身踏上碎石路,带着他们继续向交易站走去。 虽是深夜,但路上的光线十分良好,总是有成群结队朋克打扮的人围着燃烧的油桶取暖,喝着劣质酒,聊着污秽低俗的话题。 就在快到交易厅门口时,一个头戴绿毡帽,浑身肌肉发达的大块头上前挡住了伊芙琳的去路。 “让开,吉日嘎拉。”伊芙琳不客气的喊道。 “我要是不让呢?”名字奇怪的大块头男人邪恶的笑着。 伊芙琳不想搭理他了,她白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摇摇头,迈步准备绕开他。 “哎?”吉日嘎拉也跟着迈了一步,继续挡住伊芙琳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伊芙琳仰着脖子生气的问。 “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吉日嘎拉嬉皮笑脸的说。 “神经病。” “哦?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你有什么智商?快让开,你这恶心的家伙。” “你侮辱我,我不让开。”吉日嘎拉结识的双臂抱在胸前。 “我劝你不要挑事。”伊芙琳气得掏出了手枪。 此事大块头身后的人几个人,也不甘示弱的提起了枪,对着了伊芙琳一行人。 “伊芙琳啊,伊芙琳,我看挑事的是你吧。”吉日嘎拉并不害怕伊芙琳的枪口,他摸了摸前额的一戳头发,朝身后摆了摆手,命那几人都收起了枪,“聪明的女人,你是懂这里的规矩的,你要是开了枪,你知道盟主会怎么裁决你的。” “他是谁啊?”先知满不在乎的转头对气得发抖的伊芙琳问道。 “老鹰帮的吉日嘎拉。”伊芙琳回道。 “哦?是个老大?” “哼,他不是,他的哥哥是。” “哦,这样啊,他这是要干嘛?”先知一脸冷漠的打量起面前块头大自己一倍的吉日嘎拉。 “谁知道呢。”伊芙琳冷冷的说。 “别这样伊芙琳,你知道的,我对你是真心的,告诉我吧,如何才能娶到你呢?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想要你让开,你可以不可以满足我呢?” “当然可以,前提是你答应嫁给我。”大块头无耻的凑近了伊芙琳。 伊芙琳退了一步,她摇头收起了枪,对先知说道:“我们走其它的通道,没必要跟这只疯狗浪费时间。” 先知耸了耸肩,准备拽着大奥一起离开。但是他的后背,却被吉日嘎拉一把搭住。 “伊芙琳,你是不是找了这个小白脸啊?” 先知十分冷静,他扭头打算推开吉日嘎拉的手,但吉日嘎拉掐得紧紧的,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放开他。”伊芙琳大声嚷道。 “果然是你的小白脸啊,那么的心疼。”吉日嘎拉瞪向先知,眼里露着凶光。 “我是他的小白脸也好,大白脸也罢,这不是你要操心的。”先知握紧了吉日嘎拉的手背,“你要操心的,是你的手。”先知冷冷的说道。 “你要怎样?哦不,你能怎样?”吉日嘎拉扫了一眼他的同伴,哈哈大笑起来。 先知淡淡的回以微笑,他等对方笑完后,丢下两个字:“这样。”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配合着吉日嘎拉的那张扭曲丑陋的脸,所喊出的尖叫,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吉日嘎拉一手扶着自己弯曲变形的手腕退了几步,满头大汗的他哀嚎了一会儿。最后,他不服的咬紧牙关,又愤怒地朝先知冲撞而去。 先知丝毫没有慌乱,他一动不动的站着,迎着大块头的冲撞,面带微笑。 一瞬间,人们所看到的是一道残影,和飞出去的吉日嘎拉。 先知躲闪和出腿的速度之快,令人无法看清。 大家只知道,吉日嘎拉看起来像被绊倒了,在碎石地里摔了个狗吃屎,鼻子流得满嘴血。 这时的吉日嘎拉才意识到,他的对手可不是一般的喽喽。 “快!快去喊我哥来!”委屈的吉日嘎拉,爬起来后没有做出反击,而是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声嚷嚷起来。 渐渐的,看热闹的路人们也纷纷围了过来,把交易大厅的门前围得个水泄不通。 “嗨,看来这事搞大了……”伊芙琳摇了摇头,她知道现在已经避不开这帮无赖了。 第103章 大奥传:老鹰兄弟 先知、伊芙琳、大奥,三人被一群盗贼之城里的歹徒团团围住。显然,大奥认出了其中还有一些与伊芙琳一同参加火车劫掠,绑架他的夜莺帮成员。当伊芙琳在人群中也辨识出他们时,她有戴着满脸的笑容喊他们来帮忙过。 但那些个只为利益卖命,没有情义的家伙,一见老鹰帮的人数众多。便互相使了眼色,冷漠的一动不动,如同其他在场的陌生围观群众一般,冷眼旁观这场人数悬殊的较量。 “这些禽兽。”伊芙琳收回了笑容,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对对面三十几个老鹰帮的成员身上。 “你带我们的人质去边上,别搀和。”先知冷静的对伊芙琳说。 “开玩笑?不想活了?一个打三十几个?”伊芙琳无奈的说。 “那么和我们两个打三十几个有区别吗?” “呵,当然有区别。”伊芙琳认真的说:“而且我走不了,是我带你进来的,你在这出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都脱不了干系,哈,我得负责啊。” “那就抱歉了,跟我讲讲这个地方的其他规矩吧。” “没什么规矩,谁先挑的事,谁就是罪过方。” “还有呢?”先知问到了他想问的重点,“杀了人会怎么样?” “杀人当然是死刑,不过这里一切关乎于死刑的,都要由盗贼盟主定夺,原因也很简单,死刑犯往往都可以在他那花钱赎命。” “是嘛,那你带的钱多不多?” 伊芙琳扫了一眼面前的那一大群老鹰帮的凶神恶煞,冷笑道,“呵呵,肯定不够。” 这时,一个大约有两米多高的男人推开人群,走了进来。他挺着的肚腩大的离谱,脑袋上挂着的满是赘肉。 “发生什么事了?”男人的嗓子十分粗糙,音调和大多数的胖子一样,总是有些沉闷。 “大哥!那小子打我!”躺在碎石地上的吉日嘎拉一直都没有起来,撒泼似得指向先知。 “哦?” 这个比吉日嘎拉高一个头的男人叫苏和巴特尔,他的名字比起他的弟弟更长了些,姑且叫就他苏和,反正周围人也这么偷懒叫他。 “是你弟弟先出的手,他先碰的我的人。”伊芙琳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在这个彪形大汉面前显出害怕的神情,她的笑容有些僵硬,但也不失美丽。 “胡说!我只是搭了一把他的肩,他就折了我的手腕。”吉日嘎拉解释道。 “看!你没事随便去搭他的肩做什么?你们很熟吗?”伊芙琳笑着说:“哈,手……还是你先动的。” “他让我见了血!”吉日嘎拉抹了一把鼻子,袖口上全都是血,他摊开展示给大家看。 “流我兄弟的血,就是流我的血!”苏和大声的怒吼了起来。 “等等啊苏和,你问问他看,他鼻子上的血是怎么来的?”伊芙琳克制着自己的恐惧,面不改色。 “我得兄弟,你只需说实话,今天在场的所以人都会为你作证,大声说出来,你鼻子上的血是怎么来的,我会让流你血的人付出一百倍的代价。” “他摔了一跤,把自己脸磕烂了。”伊芙琳继续笑眯眯的摊手道。 “你闭嘴!”苏和用粗大的指头指向了伊芙琳,他一本正经的看向自己的弟弟,严厉的问:“是你自己摔跤的吗!” “不!他绊的我!” “好啊!你绊他!”苏和应声道。 “他是怎么绊你的?”伊芙琳昂起脖子,一点都不服苏和的恐吓,她表现出了一个女首领应有的姿态和勇敢。 “我撞他的时候,被他躲开了,下了黑脚绊得我。” “哦,你去撞他,结果却把自己摔了。”伊芙琳装腔作势的对大家摇了摇头,叹气道。 “哈哈哈……!”围观的群众被逗乐了,他们忍不住都嘲笑了起来。 “别笑!笑什么笑!”吉日嘎拉恼羞成怒,他生气的对着周围人大喊大叫:“谁再笑,我打掉他的牙!” “好了苏和,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伊芙琳说得很大声,“你的弟弟吉日嘎拉是先动手的过错方,而我的保镖,哼,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保镖……”先知嘀咕道。 伊芙琳凑近先知的耳朵交头接耳道:“这么讲,我会比较有面子。” “快起来,丢人的东西。”苏和一肚子怒火,只得冲着躺在地上耍无赖的弟弟发。 “可是哥哥……” “有什么好可是的,先起来再说。”苏和一把拉起了自己的弟弟。 “好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等等,走还没那么容易。”苏和伸出大手,拦住了伊芙琳。 “怎么?这件事,还打算继续争辩下去吗?” “那倒不是,不过我们肯定是不服的。”苏和摸了摸嘴上的大胡子,“我觉得吧,大家既然都是亡命之徒,谈再多大道理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还是用强盗的传统老方式来解决疑难的问题吧。” “笑话,你是要跟我决斗吗?”伊芙琳反问道,“你一个两米多高的老壮汉,打算欺负我一个小寡妇?哈,不怕说出来被人笑话吗?” 苏和却一反常态的笑了,“别误会啊小寡妇,我俩除了在床上决斗之外,要以其他方式的话,我也是没兴趣的。”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都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黑寡妇伊芙琳收回了笑颜,她的怒火全部写在了脸上,看得出她十分厌恶被这般侮辱。 “那你说说看什么方式?” 苏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手指指向了先知。 “你是要跟我打是吧。”先知轻藐的说道。 但苏和摇了摇头,他诡异的笑着,把手指又移向了一边默默站着的,被五花大绑的大奥。 “他!”苏和大声喊道。 “什么意思?”先知皱起眉头问道。 苏和撑开双臂,对周围的人转了一圈,随后回过身对伊芙琳说:“我们有什么必要亲自动手呢,这样可是会伤了和气的啊,派出我们双方的奴隶打上一场生死斗,谁是赢家,今天得事就谁说了算。” “我拒绝。” “你不能拒绝!”苏和瞪大了眼睛,大吼道:“我已经退步让你了!你要是拒绝,我就立刻出钱去跟盟主提出和你帮派正式宣战的请求!” “看出来了,你们今天是故意来找茬的吧?”伊芙琳说道,“就是眼红我在寒冬城列车上的业务是吧?” “哼,那又怎样?”苏和高傲的说:“我们可是强盗啊,不是家人!” 就在这时,聚拢的人群突然一下子散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身着血红色长裙的中年妇女,神情冷峻的走了进来,她的身材高大,体态丰满。高高昂起肥厚脑袋的她,仿佛用鼻孔看人。 原本嘈杂的夜晚,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待着这位妇人开口言语…… 第104章 大奥传:贼皇-上 “谁说我们不是家人的啊?” 走来的那位红裙胖妇人,她的声音洪亮,姿态傲慢,霸道的气场让人不敢质疑她的话语。 全场一片安静,苏和跟伊芙琳都一言不发,只有低头等她训话的份,先知见有一个人敢吭声,自然也识时务,默默倾听着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我说苏和啊,你这么说我就要不高兴了,你们都是我贝特妈妈的孩子,我联盟之下的所有帮会,全都是一家人啊。” “可是贝特妈妈,他们刚才把我的弟弟吉日嘎拉……” “我的监视器都看到了。”贝克妈妈指向了一根灯杆上的摄像头说:“吉日嘎拉是有错在先,他不该对夜莺帮的首领纠缠不清。” “谢谢贝特妈妈。” “伊芙琳,你先别谢我,我还得说下去。”贝特妈妈弯下油桶般的粗腰,扶起了瑟瑟发抖的吉日嘎拉说:“看这孩子,伤得多惨啊,啧啧,手腕都脱臼了啊。” “咔嚓!” “啊!”吉日嘎拉杀猪般的嚎叫了一声。 “好了,别叫唤了,帮你接回去了。”贝特妈妈,慢吞吞的把满头大汗的吉日嘎拉,扶给他的哥哥苏和。又面容慈祥的转头对伊芙琳说:“刚才苏和提的建议我很赞成,伊芙琳,你就让你的奴隶出战吧,和他们打一打,打赢了你们脸上也有光不是吗?” “可他并不是我的奴隶,是我的人质呢,我正打算去索点赎金,回头不会忘了孝敬您的。”伊芙琳的态度十分温和。 “哦?他是谁家的?”贝特妈妈问道。 “他……”伊芙琳看了一眼先知,吞吞吐吐的说道:“他……只是一个小贵族的少爷,具体的还没问明白。” 伊芙琳不敢说大奥和林将军有关系,因为她知道贝特妈妈和林将军素有仇怨,虽然现在的贝特妈妈惧怕林将军的实力,表面上不敢犯什么大事了。但毕竟在五年之前,剿匪的林将军,是杀死过她亲儿子贝特的。 “你没明白?我来问他。”贝克妈妈走向大奥,她拔出了大奥嘴里的布条,假惺惺的笑着问大奥说:“英俊的孩子啊,你叫什么呀?” “大奥。” “哦,大奥,告诉贝特妈妈,你是谁家的,我有很多贵族朋友的,也许你就是我朋友家的孩子,告诉我,我来替你做主。” 大奥跟林将军打过赌,在他送信的路上是不能透露自己的皇子身份。当然了,就算没打上这个赌,他也不会说出实情的。那些贼寇一定会利用共和国的皇子来当做免死金牌,更嚣张的到处烧杀辱掠,威胁皇帝和地方酋长,这辈子都可能要被软禁了。他倒觉得这么一来,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不是什么贵族,你们认错人了。”大奥冷静的回答。 “你这么做可是要吃苦头的,好好跟贝特妈妈说说,你到底是谁家的少爷?贝特妈妈是真心要帮你的。” “哼,我不需要你这胖老太婆帮忙。” 大奥的这句话一出口,周围人的突然都屏住了呼吸,特别是伊芙琳,她的脸都僵住了。 贝特妈妈渐渐收回了笑容,她一脸阴沉的闭上眼,嘴里说道:“大奥是吧,你知道上一个对我不敬的人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 “被我抽了筋,剁下四肢,剥去皮,扔到山下喂变异狼了。” “贝特妈妈,他只是今天刚绑上来的,根本不懂规矩,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伊芙琳连忙袒护道,“我回去会好好教训他,一定逼他说出家在哪,关于拿到钱孝敬你的事,我说到做到的。” “伊芙琳啊,我们都是女人也都是寡妇,我能理解你的处境,你手头紧需要钱。”贝特妈妈说:“但是呢,这一票就算了吧。” “尊贵典雅的夫人,请让我来问这个人质几件事吧。”先知感到事情不妙,他向前一步,手上合十放在胸口,毕恭毕敬的对贝特妈妈请求道。 “哦,这个有礼貌的年轻人是谁啊,我之前怎么没见过。”贝特妈妈问伊芙琳道。 “他啊,他叫什么来着……”伊芙琳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先知的名字,“哦,叫李先知,我的一个远房表情,特别能打,前几天投靠我之后,现在在做我的保镖。” “哦?你的远房亲戚是个亚洲人?” “唉,跟我没什么血缘关系,是我前夫那边的亲戚。” “哦对,你前夫李煞是亚洲人,呵,看来你家的关系还真够乱的。” “大家都是生活所迫嘛。” 贝特妈妈仔细的从头到脚打量起了先知,她又恢复了笑容,问道:“刚才好像就是你欺负的吉日嘎拉对吧?” “就是他!”吉日嘎拉忍不住喊道。 “拔掉他的门牙。”贝特妈妈冷冷的说,“苏和,你还愣着干嘛?” 彪悍的苏和一脸惊恐,他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突然抓住了弟弟吉日嘎拉的嘴巴,用他健壮粗大的手指,一下掰断了吉日嘎拉的牙齿。 痛的叫唤的吉日嘎拉捂着鲜血淋漓的嘴,蹲下不停的颤抖着。 “不该说话的人,就不要没大没小的乱说话。”贝特妈妈给身边两个随从使了使颜色,“把他扶回去,我不想听他在这鬼哭狼嚎了。” 拖走倒霉的吉日嘎拉后,这个地方又恢复了死寂。 “好了,我答应你的请求,你问他吧。”贝特妈妈对笑着报以微笑。 “大奥,你非常痛恨我们把你绑架的事吧?” “废话。”大奥梗着脖子说。 “所以你不理智的说了不该说的话对吧?”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哦,既然你那么正直,那么你为什么不肯诚实的回答我们的问题呢。”先知耐着脾气问道。 “我没必要对不法分子诚实。” “嗯,所以你说了谎,诋毁了贝特妈妈不是吗?。”先知摇了摇手指,“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像个爷们一样,挺着胸膛坦诚的来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大奥白了他一眼,不领情的耸了耸肩。 先知又说道:“说实话,你认为贝特妈妈的裙子漂不漂亮?” 大奥瞅了一眼那个胖妇人身上的裙子,面料在火光下显得十分富有光泽,不亚于他在皇宫里曾见到过的顶级布匹。 “是漂亮。” “那么你认为她那丰满的身材是不是显得非常富态高贵。” “是又如何?” “成熟的她是不是拥有一种独特的气场和干练的魅力呢?” “嗯,我承认。” “那你刚才抱怨他的体型和年纪,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我……” 第105章 大奥传:贼皇-下 “你什么你,你不觉得丢人吗?你的处境再怎么难堪,也不能失去理智,对一位女士说出那样的话,何况这位女士比你年长,而且她除了好心的说要帮助你之外,打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对你做过什么恶意的行为不是吗?” “可是……”大奥一时语塞。 “可是什么?你坦诚的回答我,这位尊贵的女士有对你做出什么恶意的行为过吗?” “没有。” “那么你何必要对她不公?” “我觉得……” 先知的快言快语,再一次打断了大奥,“你觉得?你觉得抱有偏见的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正确的吗?面对一个说想帮你的女士,你竟能用那么毒辣的话语去重伤她,你不为此感到羞愧吗!” 大奥低下了头,他被先知这么一说,完全都懵了。且不论贝特妈妈的企图是什么,她的确一开始就说是来帮助自己的,这个妇人既没打过自己,也没骂过自己,绑架自己的也不是她。 “好像你说的对。” “不是好像,就是这么回事,你应该向她郑重道歉,无论后头你要面的是什么样的惩罚,你是不是都该需要直面自己的错误,承认它呢?”先知用余光鄙视着大奥说:“你不是很清高的吗,认为自己是正直的人吗?怎么?连错都不敢承认了。” “我承认。” “你承认什么?” “我承认我是抱有偏见,这位夫人说要帮我,但我却诋毁了她。” “那你的道歉呢?” “对不起。” “大声点。” “对不起!贝特妈妈。”大奥挺起了胸膛,勇敢的看向贼皇贝特妈妈说道。 “好了好了。”贝特妈妈心情突然变得不错了,“算了,我原谅这个年少无知的孩子。” “夫人的胸襟真是宽广。”先知谦卑的说。 “呵呵,我的胸襟不宽广,但我的胸脯很宽广。”贝特妈妈逗趣的说。 盟主的玩笑使得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伊芙琳想借机再替她的人质大奥说些好话,但她刚要开口,却被贝特妈妈的话给堵住了。 “伊芙琳啊,你是知道的,妈妈我也很为难。”贝特妈妈抬起胳臂,拍了拍身材魁梧的苏和肩膀,“苏和对我十分忠心,我必须也要给他公道,你说是吧苏和?” “妈妈,我不敢,您说什么就什么,我都愿意服从。”苏和弓着腰说。 “真是妈妈的乖孩子。”贝特妈妈摸了摸苏和垂下的脑袋,“苏和啊,妈妈答应你的请求,会替你做主。” “谢谢妈妈。” “伊芙琳!我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奴隶,他明天必须要派他出战,和苏和的奴隶进行死斗。”贝特妈妈严肃的说道。 “我愿意。”伊芙琳无奈的答应完她的盟主后,转而又对苏和说,“不过让一个贵族少爷上战场,其实我注定就已经输了,何不别费周折,直接提出你的要求呢苏和?说吧,我输了的话你想怎么样吧?” “当然是赔我弟弟的医药费了,我的要价不高,五百银币。” “我去抢去偷都没那么多钱啊!”伊芙琳激动道。 “哎!”贝特妈妈对苏和说,“我知道伊芙琳最近的手头的确很紧,她也挺不容易的,要她那么多钱,是有些为难她了。” “那让她嫁给我弟弟,照顾我弟弟。” “不行,我死都不会嫁给他。” “伊芙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知道你没那么多钱,所以提你讲公道,但现在苏和提出来的要求,你可是做得到的啊。”贝特妈妈瞥了伊芙琳一眼,“至于你死也不嫁他,是你个人的事了,你可以选择死的,不过,要是你留下全尸,那他弟弟也有权得到你的尸体。” 伊芙琳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很明白,自己是没得选了。 “好吧,既然妈妈这么说,那我就嫁给那个混蛋吧。”伊芙琳十分的难受。 “我甘愿当我们首领伊芙琳的奴隶,我来出战。”先知挺身而出说。 “不行,你不能出战,我不同意的。”苏和赶忙说道:“妈妈,他们不能临时这样。” “哈哈,我看得出你是为伊芙琳好。”贝特妈妈摸着先知健硕的手臂说:“我也知道你的身手不错,但我们这不能没有规矩,今天这样,明天那样,成何体统?既然苏和也不同意,妈妈我也是很无奈。” 先知沉默了,他知道现在多说只会出更多的难题和更坏的结果。 贝特妈妈又从先知的手臂,撩上了他的胸肌,她笑的十分邪恶,对先知说:“你也别太担心,伊芙琳嫁出去之后,你就跟着妈妈混吧,当妈妈的保镖,妈妈不会亏待你的。” 先知仍然没有回答,他紧盯着贝特妈妈的胸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贝特妈妈十分欢喜,她贴着先知,挽住了他的手。 不过她并不知道,先知对她丰腴的双峰没有半点兴趣。他在意的,是贝特妈妈胸前挂着的那一枚宝蓝色的锥形水晶。 “那如果我赢了呢?”一个磁性的嗓音打断大家的注意力。 没有人想到,人质少爷大奥,竟会开口问起这样一个问题。 “你就别搀和了。”伊芙琳冷冷的说。 “我不是为你而战。”大奥自顾自的对着苏和说道,“如果我赢了,是否能还我自由?” 对面的苏和则笑答道:“你自由不自由本来就与我无关,只要伊芙琳她同意就行。” “我不同意。”伊芙琳拒绝道,“他不能出战。” “哎!你可以不同意你奴隶赢了之后,你所能得到的好处数量。”贝特妈妈面露不悦的说:“但如果你的奴隶都自己愿意出战了,你就该让他出战,别忘了,这可是代表你们夜莺帮和老鹰帮的对决,你的帮派荣誉去了哪里啊!伊芙琳?” 伊芙琳不再辩驳,她沉默了一会,平静的说:“那……如果他赢了,我要的价也不高,苏和得给我五百银币。” “凭什么你赢了我要给你那么多银币?”苏和气愤的说。 “哼,你一开始不也提出要钱了吗?”伊芙琳讽刺道。 “我问你要银币,是因为你们打伤我弟弟,需要赔他医药费,而你呢?要钱的理由是什么?你还真有脸提这种条件。” “当然有理由。”伊芙琳说:“这个傻小子原本可以让我捞到至少500的银币,现在你硬是想要弄死他,那么我就得亏那这么多钱,而我的人质神志不清,傻兮兮的提出想要上场赴死,是为了他的自由,那么如果他侥幸赢了,你用你的500银币给他赎身,也没什么过分的。” “啧!那不如就别打了,按刚才说的,你嫁给我弟弟,然后你们小俩口一起拿他勒索换钱,大家发财,该多好啊。” “你想的真美!又要得到我身体,又要得到我钱是吧?”伊芙琳诡异的说:“你忘了吗苏和?我的外号叫什么来着?” 苏和这才反映过来,伊芙琳的外号叫黑寡妇,传闻她的前夫,就是被她害死的。他愣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贝特妈妈皱起了眉心,她失去耐心,打了个哈欠不乐意的说:“行了!别再浪费时间争论了,我来做总结吧,你们两帮的决斗明天就举行,老鹰帮赢了,伊芙琳就嫁给吉日嘎拉;夜莺帮赢了,苏和就付给伊芙琳500银币。” “那我的自由呢?”大奥追问道。 “这事得伊芙琳说了算。”贝特妈妈摇头轻藐的说:“不过我看你啊,死的一定挺惨,苏和养的奴隶,哼,那根本就是头怪物。” 说完,贝特妈妈便转身回她的城堡了。吵杂的人群渐渐就这么散了。人们更期待的,是明天的好戏。 第106章 大奥传:逃兵 “怎么办?”伊芙琳用手撑起她前额的火红色头发,闭着眼,一脸愁容的问他身边的先知。 “离明天还有些时间。”先知说,“总会想到办法的。” “好吧,也只有先这样了,虽然……”伊芙琳疲惫的睁开眼睛说,“再怎么,我不觉得他能打得过那怪物。” “到底是什么怪物?”先知问。 “是变异人。”伊芙琳一本正经的说:“苏和从一个联邦商人那买来的。” “啧……变异人?”先知摸起了下巴,皱着眉毛说:“是辐射区出的那种吗?” “对,就是那种怪物。” 先知突然也显得沮丧起来,他苦笑说:“好吧,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变异人可不是一般的对手,谁上去,都没有好结果的。”伊芙琳略带同情的瞟了一眼大奥。 “哼!这个时候吧。”在边上的大奥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说道,“如果你们没法抉择的话,我看还是让我自己来抉择吧。” “抉择什么?你没得选的,原本我和他们都谈得好了的,你刚才自作主张的出来插什么嘴呢!”伊芙琳虽然同情大奥,却十分生气的讲:“现在盟主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要是同意让你上场,那么你死;我要是违命不让你上场,那么我死;我……呵!我可不想死。” “谁说我上场就一定会死了?”大奥抬起了手腕,“帮我把绳子解开。” 伊芙琳斜着眉头没好气的看向大奥,“解开?你是想逃跑吧?” “我不跑,这绳子勒得我难受,快!解开。”大奥淡淡的看着伊芙琳说,“我要舒展下筋骨,别影响我明天的决斗。” “呵!这个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伊芙琳只觉得可笑,她边说边很无语的看向一旁正在沉默的先知,想让先知也说他点什么,戳戳大奥的锐气,但先知却一脸严肃,什么话都不说。 “那我如果把你松开,你保证不逃跑?”伊芙琳抱着怀疑的态度问。 “我可以保证。”大奥认真的说。 “唉,虽然我并不相信别人的保证了。”伊芙琳咬着下唇摇头道:“这个世道,已经没什么好人了。” 虽然伊芙琳表示并不信大奥,但她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解开了大奥的绳子。 “把你这个大少爷卷进这破事,是我一开始没预料到的。”伊芙琳勉强的挤出笑容说:“相信我,我一直都不希望在我任何的打劫行动中,出现有人丢掉性命或严重受伤的状况,原本我拿到赎金后,我答应过会放你离开,但如果要是没拿到赎金,我想我也不会撕票的,毕竟你是个尊重孕妇懂得礼貌,又爱助人为乐的小伙子,不过现在看来,哼,只能算你自己倒霉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的。”大奥满不在乎的摸着手腕上被勒出的红色印痕,“我从不后悔我所帮助过的每一个人,即使错帮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不法之徒。” 伊芙琳欲言又止,她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行了,你先去交易所,把你手上袋子里的东西换钱去。”先知指着伊芙琳之前从列车上打劫而来的战利品,平静的说:“我们接下来能准备的时间不多了,我在这看着他,你快去快回吧。” “知道了,我也想赶紧换了钱去喝上一杯。”伊芙琳摇了摇头,“这该死的吉日嘎拉真是烦人,嗛,烦得我脑壳都疼了。” “呵,是我冲动教训了那个大块头,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先知苦笑着抱歉道。 “不怪你,老鹰帮的那群兔崽子,馋涎我铁路上的业务很久了,这种事早晚会发生的。”伊芙琳走向交易厅,对着身后大声摆手说道,“至少今天扁得他很过瘾,哈,鼻子都烂了啊,好多血啊,超爽。” 伊芙琳径直走进了交易厅,现在昏暗的路上,只剩下先知和大奥了,只见他俩对视了一番,大奥先开了口。 “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渣。” “打我。”先知低沉的说。 “哼?什么意思?”大奥不屑的问,“你是觉得我不敢打你吗?” “别废话,快打我。”先知面无表情的说。 大奥没跟他客气,使劲一拳,就照着他的脸颊上砸去。 “啪!”的一声 先知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他直挺挺的被大奥重拳打飞在地。 趴在地上不起来的他,擦了擦嘴角上的血,笑着说:“好小子,力气挺大啊。” “如果你还想再挨上一拳,我可以继续满足你的。” “哈,不了,你赶紧走吧。” “走?” “对,别磨蹭了,快走!” “我不走。”大奥抬起双臂抱住了胸口。 先知郁闷的皱住了眉头,“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了,快走,回头我出去了,答应分你的五成,会照样给你的。”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奥疑惑的走上前,蹲下身子打量着先知说。 “你是傻的吗?让你快走了,你就快走啊,晚了就没机会了。” “你不说为什么,我可不走。”大奥高傲的梗起脖子。 “你个……”先知没说下去,他不想激怒大奥,在这个时候引起不必要的争吵,他叹了口气无奈的又说:“我要来这个隐蔽的强盗窝点抢点东西,但不认识路,所以火车上借你帮了个忙,让我能顺利混进来。” “你个混蛋的话,我还敢信么?”大奥冷嘲热讽的说道。 “难道我一开始不就是这么说的吗?让你配合我帮个忙。” “可……可你为什么都不说清楚呢!”大奥越发生气了。 “要说清楚了,万一你不同意呢?何况谁知道你的演技是不是会穿帮呢。”先知推了他一把:“现在事情发展的态势,跟我原先预料的不同,太危险了,你快走,别留在这了,留在这是要死人的,报酬的话,我说了,回头出去后会给你的。” “可我答应那女人了。”大奥犹豫的说,“我现在走了,她不是死定了吗?” 先知突然板起了脸孔怒目道:“那女人可是个劫匪,你是要用你自己的命去换她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信守承诺。” 先知又狠狠地一把推开了他,“快走!这不是你讲原则的时候,跟劫匪守什么承诺,这可不是对等的条件!” 被推开的大奥摇了摇头,他无奈的退了两步,踌躇着,转身走进了茫茫的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