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余彤睁开眼睛时，她额头上有一只女人的手，女人手心粗糙，长满老茧，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干活的。 她神智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只能隐约听到有人站在不远处冷嘲热讽，“这都病了多少天了，请了这么久假，工分不要啦？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天天抢我家的粮吃，你们母女俩简直是吸血鬼！” 是个女人的声音，咄咄逼人的架势，似是要将屋内的两人赶出去。 余彤眼睛转了转，知道大伯母李秀又闲不住来找事了。 余彤并非70年代人，她是生活在2018年的现代人，只是不怎的，她一觉醒来便重生到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了。小姑娘刚刚15岁，这两日因为身体虚弱没能下地干活，天天都要忍受大伯母的冷嘲热讽。 坐在余彤旁边的就是母亲林香莲，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女人，此刻被嫂子这般辱骂，她也只是温柔的抚摸余彤的脸庞，并未生气。 在李秀骂完街后，她甚至憨厚的笑笑：“嫂子，彤彤马上就好了，这两天就先把我的粮给她吃吧，我们母女俩吃一份就行。” 要说这林香莲也是命苦，她虽然是乡下人，但家里有四个哥哥，四人生得人高马大，能赚不少工分，林家的条件在村里也算上游。因为条件不错，当年找对象时就找了隔壁村学历最高的老师，虽然工分不算多，但好歹是知识分子，林家就缺个知识分子。 林香莲过了几年好日子，还给老余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和闺女，余家老太把大孙子看成掌中宝，连带着林香莲的地位也很高。 这大孙子就是余彤的哥哥。 余彤的哥哥受父亲熏陶，在读书方面很开窍，他甚至赶上最后一批高考，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哪知道他人第一天去报道便失踪了，余彤的父亲担心儿子，进城去找，两人再也没回来过。 余家两个男人一失踪就是十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往对林香莲毕恭毕敬的李秀也开始明着暗着挑毛病，林香莲这十年的日子十分难过。 家人处处针对她不说，小女儿余彤又时常患病，老余不富裕，林香莲变卖自己所有嫁妆才把余彤换回来。当然，这件事李秀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家里大概又要闹一场。 林香莲和余彤虽然是女人和孩子，但她们干的活并不比老余家其他人少，只不过他们看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好欺负罢了。 余彤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理解林香莲的隐忍，她这几天受够了老余家这几个长舌妇，恨不得能跳起来痛揍她们一顿，只可惜她附身在这个身体里，身体虚弱得紧，坐都坐不起来。 等李秀骂够了离开，林香莲的表情才多了一抹担忧，她愁眉苦脸地看向躺在简单床铺上的余彤，叹道：“彤彤，这回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妈也只剩这点嫁妆了，要是再有下一次……” 她们母女俩恐怕真的没活路了。 余彤想搭话，但费了半天劲也没张开嘴，只好作罢。 *** 大约又休息了两天，余彤的身体才逐渐痊愈，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消化了原主的记忆，也慢慢接受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事实。 原主是个蛮可怜的小姑娘，她5岁时父亲和哥哥便失踪了，不大点时就被迫学做家务，因此很早熟。她这辈子运气实在不算好，在家里受老余家人欺负不说，在外面还被排挤，遇到的男人也是个渣。 渣男是个知青，看中她美貌，却又和大队长的女儿纠缠，原主家世比不过大队长的女儿，最后知青和大队长的女儿双宿双飞，原主落得个放荡的名声，孤苦一生。 余彤发现，就算她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那都是十分艰难的。 早上天刚亮，林香莲便起床洗漱，回房间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塞到余彤手里，“快点吃，吃完收好鸡蛋壳，别让你大伯母瞧见。吃好了就来田里吧，你要是再不干活，你大伯母和婶婶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余彤接过鸡蛋，心里无奈。 想她余彤已经活了21年，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也不差。她前两天刚过了21岁生日，父母甚至送给她一个小超市，让她毕业后打理，哪知道她还没新鲜够呢，便穿到这个世界。 余彤无比怀念超市里的三明治和披萨饼。 余彤接受能力很强，她已经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妈，咱俩的工分换的粮食足够咱俩吃的，不能大伯母说啥就是啥啊。我爸还在的时候，她敢这样吗？” 余彤父亲还在时，李秀恨不得天天巴着他们家，和颜悦色的样子和现在简直不是一个人。 这话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吐槽，然而到了林香莲耳朵里，她却有些惊讶。 女儿的性子她最了解，平时一声不吭的，总是埋头干活，遇到再不公平的事，只要林香莲让她忍一忍，余彤就绝对不会多说什么。像这种当面吐槽的事，更是做不出来。 今天怎么…… 大约生病这几日，她是真委屈了吧。 一想到此，林香莲便觉得对不起女儿，她心疼道：“没办法，在你爸回来之前，就先忍忍吧。” 林香莲是传统女人，余彤的父亲又是村里少有的尊重女人的知识分子，两人结婚后恩爱有加，因此即便余彤父亲失踪十年，林香莲也从没想过改嫁。 母亲对父亲还有所期待，余彤却是清楚，父亲和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万事还要靠自己。 林香莲又匆匆叮嘱余彤几句，然后便赶去地里劳作。 余彤叹口气，认命地起床穿衣服。 别说，原主虽然只有15岁，还只是个小女孩，但因为整日劳作，身体上的肌肉还真不少。15岁的女孩已经开始发育，原主身材很是不错，该紧实的地方紧实，该有肉的地方也不缺肉，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吃好鸡蛋，余彤没去李秀那里找晦气，而是一溜烟跑出家门，去找林香莲了。 走在乡间田野里，余彤这才有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真实感。 虽说这里条件不好，但绿树成荫，泥土芬芳，天空还是湛蓝湛蓝的，大片云朵像是棉花糖，十分诱人。余彤站在土路旁呼吸了会新鲜空气，心逐渐安定。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应该好好生活才是，说不定还能锻炼锻炼生存能力，回家继续开超市呢。 只不过在物资匮乏的70年代生活，想要填饱肚子都是难题，余彤还真要想想如何生存。 余彤正思索如果改变自己的境况，不远处结伴走来几个女孩子。 她们扎着麻花辫，穿着刚做的新衣服，叽叽喳喳往余彤这边走。 没走几步，她们便瞧见余彤，停下脚步。 “哎，那不是余彤吗，你们听说没，从城里来的刘知青好像喜欢余彤。” “刘知青？刘明伟？不会吧，我看这批知青里，就他长得最好看了。” “有啥不会的，听说刘明伟前几天还给余彤念情诗了。” “情诗？他们城里人还挺浪漫。” 女孩们叽叽喳喳，聊八卦聊得十分尽兴，谁都没注意到走在最中间的女孩脸色越来越差。女孩叫赵莉莉，就是余彤记忆中大队长的女儿，因为父亲有职位，其余人一直巴结着，赵莉莉的生活过得很是不错。 终于，她忍不住低斥道：“喂，你们够了吧？！” 其余几人瞬间安静。 她们看看彼此，这才想起来，昨天赵莉莉还在和她们炫耀，说刘知青好像对她有意思呢。 有人忍不住呛道：“人家余彤本来长得就好看啊，天天下地干活还细皮嫩肉的，五官也没得挑，咱们附近几个村，就属她最好看了，刘知青看上她怎么了？” 赵莉莉绷着小脸，被气得半死。 她没说谎，刘明伟的确向她流露出过那么点意思，因为刘明伟长得好看，她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朋友们，哪知今天就得知刘明伟还给余彤念过情诗。 赵莉莉和余彤一直不对付，明明她长得也很好看，但因为有个更出类拔萃的余彤，旁人就像忘记她了似的，她哪能接受得了？ 因此说刘明伟喜欢谁都行，就余彤不行！ 2.第2章 余彤看见赵莉莉，脑中回忆的全是原主与赵莉莉来往的点滴，很快她便明白，原主最后离世不是因为别人，正是因为眼前的赵莉莉。 事情源于刘明伟。 刘明伟追求原主的同时和赵莉莉暧昧不清，不知情的原主受父亲影响，颇有几分书香气息，她自己也喜爱文化知识，被刘明伟的几首情诗打动，便同意和刘明伟好了。 原本也是郎才女貌挺好的事，可谁知刘明伟为了少干点粗活，一直巴结父亲是生产队长的赵莉莉。开始还两头瞒着，但这小地方闲话比风跑得快，哪能瞒得住？刘明伟又开始左右撒谎。 他同赵莉莉说是余彤缠着他不放，同余彤说赵莉莉能帮他大忙，他的真爱是余彤，对赵莉莉只是利用而已。 原主虽然读过几本书，但大概是真缺爱，刘明伟花言巧语几句，她竟然默认这种关系了。 可怜又可恨。 余彤摇摇头，没有和赵莉莉争个高下的意思，继续往地里走。 赵莉莉却是又气又急，觉得自己丢了老大的脸。 不行，她现在就得去问问刘明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莉莉风风火火跑到知青点，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刘明伟，你给我出来！” 这一嗓子，吓得正站在院子里洗漱的知青牙刷都差点掉了，他回头看见是赵莉莉，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 其实这赵莉莉生得十分标志，柳叶细眉大眼水灵，可就是这脾气……真是像极了村姑。 这就比不了老余家的那个小姑娘了，小姑娘虽然平时默默无闻，但在知青点里被讨论的次数可一点都不比赵莉莉少。知青们都知道，余彤天生貌美，五官小巧精致，气质斐然，最重要的是，余彤从没因自己长得好看，就对旁人大呼小叫，她一直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该干的活一样不落。 不像赵莉莉，明明做的都是最轻巧的活，动不动还要装个弱风扶柳。 赵莉莉喊了两嗓子，刘明伟就出来了，他刚洗好脸正准备吃饭，看见赵莉莉怔了两秒，“莉莉？有事吗。” 赵莉莉到底还要点面子，她看了看院子里看热闹的三四个人，剜了一眼刘明伟，“你跟我过来！” 刘明伟不明所以，抬腿走过去，身后传来一阵起哄声。 起完哄，有人酸溜溜道：“刘明伟就是命好啊，赵莉莉虽然是大小姐脾气，但人长得美不说，亲爹还是队长。” “你羡慕你也上呗。” “不对吧，”另一人接话，“我怎么记得刘明伟前几天还在夸余彤，我一直以为他喜欢余彤呢。” “唉，我也喜欢余彤的性子，但这年头……还是现实点吧兄弟。” *** 赵莉莉将刘明伟叫到知青点旁的小道上，她咬着唇，一副委屈样，水汪汪的大眼瞪着刘明伟好半晌，才道：“你昨天干啥送花给我？” 昨天刘明伟和其他几个知青去半山腰转了一圈，恰好看见路边野花长得很好看，他便想着摘回来讨余彤欢心。结果花还没送过去，就被赵莉莉看上了，虽然没明要，但看赵莉莉那眼神，要是不给她，以后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不过这也是刘明伟一直有和赵莉莉好的想法，才会给她的。 毕竟赵莉莉的爹是大队长嘛，至于余彤…… 虽然他是真心喜欢余彤，但余彤中看不中用啊！ 想到此，刘明伟连忙红着脸表忠心：“我、我，其实我……” 赵莉莉见刘明伟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心里明白了几分。 她心中瞬间生出几分优越感。 余彤比她好看又怎么样，村里人还不是都喜欢她？！ 赵莉莉道：“既然你给我送花了，为啥还给余彤念情诗？”提起这事，赵莉莉心里还有点窝火。 刘明伟一怔，没想到赵莉莉连情诗的事都知道了，他连忙否认道：“没有啊，我对余彤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会给她写情诗？”他恭维道，“余彤比起你来差远了！” 这话说进赵莉莉心坎里，赵莉莉心花怒放。 她勉强放过刘明伟，两人一起往地里走。 赵莉莉不用干重活，她一般只打打下手，美名其曰是后勤保障工作，其实就是她爹赵大柱心疼女儿，故意给她分配轻活。 两人走到农田时，知青们恰好也到了，赵大柱就站在一旁，他们不敢再起哄，就冲着刘明伟挤眉弄眼。 刘明伟漫不经心笑了笑，目光不自觉的往地里瞟。 很快，他便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彤正蹲在地上干活，她虽然年龄不大，干起活来却比谁都卖力。她穿着一件破旧的白衬衫，白衬衫缝缝补补洗过无数次，已经不是纯白色了，但穿在余彤身上，依然整洁笔挺。 一看到余彤，刘明伟心就暖了一半，他暗自琢磨着，余彤八成已经对他动心了，只要他再努努力…… 先搞到手再说！ 至于赵莉莉，就她那个脑子，哄几句不就好了？ 这边刘明伟打着算盘，那边赵莉莉已经开始抱怨，“这么大的太阳，晒一天我脸都要晒黑了，还怎么努力搞建设？” 知青们看看辛勤劳作的余彤，再看看站在阴凉地里抱怨太阳大的赵莉莉，高下立判。 刘明伟也嫌弃地看了赵莉莉一眼，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水一样的粮，赵莉莉和余彤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要不是她爹是大队长…… 刘明伟皱着眉，扛起锄头下了地。 *** 余彤虽然穿着件旧衬衫，头上又戴着一顶大草帽，十足的村姑扮相，但她生得太好看，气质又淡如菊，旁人想不注意都难。大家卯足力气干活，干累了，抬头看看余彤淡然的神色，就好像什么疲惫都没了似的，心情舒畅。 一上午的劳作结束，中午头，余彤就和林香莲坐在树下的阴凉地吃午饭。 午饭是黑面馍馍，俩人吃一个，实在不够，余彤又不想让林香莲饿着，便一直推脱说自己不饿。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都感慨余彤的孝顺。 虽说孝顺母亲是应该的，但这个年代，人性泯灭，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做不出来？ 有知青拿着自己的粗粮过来，“余彤，你吃点这个吧，中午吃这么少，下午恐怕要饿晕了。” 说话间，已经有好几个知青围了过来。 原主平时不喜欢说话，和这些知青都不熟。知青们纯粹是看不过去母女俩吃一张饼才围过来的，他们虽然知道余彤身世一般，不如赵莉莉，但孝顺的人总是招人喜欢的。 余彤好脾气的笑笑：“不用，我真不饿，你们吃吧，我吃了你们的，你们下午就要挨饿了。” 余彤本来长得就跟天仙似的，这一笑，更让知青们移不开眼。 踏实肯干，孝顺，善解人意，长得还美，在场不少人的小心思都开始活络。 这让赵莉莉很是生气。 赵莉莉愤然踹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他们是把她都当成透明的吗？！ 刘明伟也想去找余彤，但赵莉莉在这，他不敢付诸行动，只能时不时往余彤那瞟。刘明伟觉得奇怪，往常余彤虽然话少，但总归会看他几眼，今天却是瞧都没瞧他，反而和那帮知青聊得挺开心。 奇怪……余彤是沉默寡言不善交际的性子才对。 不行，他一定得问问是怎么回事，马上要到手的鸭子，可不能就这么飞了！ 3.第3章 按理说，午休时间是可以回家休息的，但李秀一直看不上林香莲母女，林香莲为了让女儿少受点委屈，中午通常都直接带着女儿到阴凉地休息。这样既不用听李秀的辱骂，还方便上工。 对此赵大柱很是欣慰，他经常表扬林香莲母女积极向上，搞得后来有好多村民、知青都待在地里不走了。 赵莉莉是可以回家的，她家就在附近，然而今天她却死活都不走，就想看看余彤能翻出什么花来。 这边赵莉莉暗搓搓的把余彤当成假想敌，那边余彤却捂着肚子发愁。 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分到的精细粮很少，米汤压根没几粒大米。一碗水进肚，当时是饱了，可没过多久便会饿。余彤早上虽然吃了一个鸡蛋，但干活干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21世纪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一朝回到70年代，落差有点大，余彤接受不了。 她坐在树边，抱着膝盖闭上眼睛，想用睡眠赶走饥饿。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光线，凉风阵阵，午后闷热的阳光像被赶走了似的，余彤整个人都舒适极了。她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现代超市里。 超市布局很眼熟，正是余彤父母送给她的小超市，余彤平时喜欢拍拍照画点画，余家又不缺钱，父母便在她生日时送了个小超市给她。让她既能保证养活自己，又能做喜欢的事情。 想到父母，余彤心里有点难过，不知道自己失踪后他们会怎么样。 ……等等，她现在不是就在超市里吗？这么说，她回来了？！ 余彤立刻急急的往外走，刚推开玻璃拉门，她就看见林香莲正关切地看着她：“彤彤，睡得不舒服吗？咋突然睁眼了。” 余彤愣愣地看着周围。 田地还是那个田地，知青也还是那些知青，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刚的超市，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梦？ 可是吹空调的感觉她毕生难忘，可真不像是梦。 余彤疑惑地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超市的事，这回比方才更快，她几乎是瞬间就站在了超市里。余彤眨眨眼，看了看无人的超市，狠掐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余彤这回没多想，她立刻走到食品货架旁，撕开一个三明治的包装袋就往嘴里塞。 虽然没有微波炉加热，三明治也只是两片面包片夹火腿和煎蛋，余彤却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秒都停不下来。 这面包，这火腿，这煎蛋，余彤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些东西这么好吃呢！ 吃了一个面包，余彤的饥饿感总算消退，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大概和那些小说里的人一样，有了随身空间。 这个认知让余彤极其兴奋，在70年代，贫困的村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有了这间超市，余彤就不用愁饿肚子了！唯一不足的是，余彤的超市是刚刚开起来的，上的货并不多，也不知道这些食物够她坚持多久。 不过能解燃眉之急，余彤已经很高兴了。 吃饱后，余彤本想给林香莲也拿点吃的，但转念一想，贸然拿出去林香莲大概会起疑心。这个时代物资稀缺，惹人注意就不好了，还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林香莲填饱肚子。 余彤又从超市里拿了两块巧克力，偷偷塞到最内侧的口袋里。 她毕竟不经常劳作，怕自己支撑不住，好歹能偷偷补充点能量。 收好巧克力后，余彤才离开超市。 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后，余彤的笑容比吃了蜜都甜，好像生活有了盼头，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用愁了。余彤干的比谁都卖力，干活时嘴角还浅浅弯着，周围人被余彤感染，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们从前都觉得余彤这人踏实是踏实，但是太不善言辞，不会与人交际，在这些小年轻心中，余彤就像高高在上的高冷女王，只能远观。今天余彤一笑，他们忽然觉得余彤像是仙女下了凡，不但好相处，还很明事理呢。 刘明伟看着在余彤身边劳作的知青，心里像长了草。 都怪赵莉莉，她怕刘明伟和余彤有啥，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离余彤最远的地方，刘明伟想趁休息的时候和余彤搭句话都不行。 刘明伟明显感觉到今天的余彤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以前只有刘明伟知道余彤是个好性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有人抢先一步，他可就要傻眼了！ 不行，他得赶快下手，和余彤定下关系才行！ *** 所有人中，赵莉莉分到的活最轻，她只需要坐着看场地看农具就好。村里人都知道赵莉莉是赵大柱的女儿，也没人敢说啥，赵莉莉干最轻的活，几乎已经成为大家默认的事情。 正巧走到这边的赵莉莉留意到刘明伟似乎瞧了余彤的方向几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都已经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犄角旮旯了，他咋还总注意余彤似的？ 赵莉莉皱着眉想了半晌，闷不吭声往回走。 平时她看场地，总会故意往刘明伟这边走走，目的就是吸引刘明伟注意，实际上赵莉莉工作的地方，离刘明伟远着呢。 她两三步跑到赵大柱面前，将赵大柱拉到土路上，小声道：“爹，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赵大柱正干活呢，他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谁欺负你？” “还能有谁！”赵莉莉撅起嘴，食指纠结在一起，委屈得都快哭出声了，“就是那个余彤呗！她和我不对付，存心挤兑我！” 赵大柱奇怪道：“人家小姑娘咋欺负你了？” 平时余彤的表现赵大柱都看在眼里，他对余彤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年纪小，但踏实肯干，平时做起活来，不比大人差。赵大柱就喜欢这种实诚人，只是可惜余彤家里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大伯母，不然像余彤这么大的孩子，想偷偷懒总是有点办法的。 一听赵大柱不相信自己，赵莉莉的嘴撅得老高，她气鼓鼓道：“她就是欺负我了，总欺负我，你不相信我是不！” 虽然赵大柱挺喜欢余彤，但亲闺女才是个宝，尤其是老赵家，五个兄弟姐妹就赵大柱一个人有个女儿，这么多年老赵家都是把赵莉莉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一见亲闺女委屈巴巴的模样，赵大柱就心疼，他妥协道：“别急啊，我又没说不信你，好吧，你说咋管？” 赵莉莉冷哼一声：“不是找不到人捡粪吗，让她去呗。” 捡粪这种活，村里人几乎没愿意干的。死累不说环境还不好，挣的工分又不如下地，谁愿意去捡粪？ 余彤肯定也不乐意去，到时候她就让大家看看，余彤不但对工作挑三拣四，还拒绝服从大队长安排，思想可差劲了！ 就算余彤乐意去也无所谓，看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去捡粪，这不也挺解气的？ 赵大柱摇头：“这哪成，余彤还是个小姑娘呢，这要是安排下去，旁人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你爹这个队长还用不用干了？” 赵莉莉无所谓道：“那就让林香莲去呗，反正她俩是一家，爹，你到底还把不把我当成亲女儿了！” 余彤不是孝顺吗，她能看着亲妈去捡粪？呵。 赵大柱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拗不过赵莉莉，只好同意。 他将赵莉莉赶到一边，思付片刻，才招手叫林香莲过来：“老林！这两天轮到你家捡粪了，你现在就过去吧！地上的活我再找人做。” 赵莉莉也笑道：“林姨，来我这拿工具吧。” 此话一出，附近几个村民和知青纷纷抬起头。 今天的工作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哪有中间换工作的道理？更何况换的又是又是捡粪这种活…… 他们看向趾高气昂的赵莉莉，满脸都写着“得罪我就是这个下场”，好不得意。 所有人心里都不太乐意了。 赵莉莉平时做轻快的活也就算了，现在咋还对其他人的活指手画脚了呢？ 林香莲也觉得不太对劲，做粗活她倒是不介意，只是她不久前刚做过一遍，咋这么快又轮到她了？ 其他人还没想明白，余彤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方才赵莉莉特意看了她好几眼，她再不懂是什么意思，就太傻了点。 这是把她当情敌了！ 见林香莲和余彤都没动静，赵莉莉适时补了一刀，“林姨，余彤，捡粪上肥是必须做的活，虽然我知道这味道是不太好，但你们得为集体考虑啊？不能因为个人的懒惰耽误大家的工作！” 赵莉莉直接给余彤扣了顶懒惰的帽子。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余彤，好像自己已经胜利了似的。 余彤知道赵莉莉是故意针对自己，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略一思付，举手道：“大柱叔，我替我妈去干吧，我妈最近两天肠胃不太好。” 余彤忽然举手，其他人都惊了一下。 尤其是林香莲，她一把抓住余彤的手，“说啥呢，妈没事，这点活妈还是能干的。” 余彤摇摇头，“妈，我知道你想多干活给集体做贡献，但是你也得保重身体啊。要是病重了，耽误了干活怎么办，这可是大事。”她扭过头，坚定道，“大柱叔，你就让我去吧，别看我年纪小，这些活我都能干的！” 这事本来就是赵莉莉求的赵大柱，赵大柱拗不过才答应的，现在余彤主动要求去，赵大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他憋了半天，脸憋得通红，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到了这会，其他人总算察觉出点不对劲来。 赵莉莉平白无故让林香莲去捡粪做什么？还有她刚才的笑容……噢，对了，赵莉莉和林香莲没关系，但是和余彤倒是有点不太对付。上个星期他们还听到赵莉莉说余彤没素质没爹养呢！ 赵莉莉做最轻的活就算了，现在还公报私仇，实在是太过分了！ 也就是林香莲和余彤心眼好，才没说什么。 尤其是余彤，小姑娘都嫌弃的活，她因为心疼妈妈，就主动要求做，这孝心有几个姑娘能比得上？别人家的女儿不知道，反正赵莉莉比不上！ 这么一想，大家看余彤的目光就更特别了。 余彤正想走过去和赵大柱商量商量捡粪这事，忽然有人开口道：“赵队长，不对啊，我记得老余家不是刚轮过一回吗，当时就是香莲去的，现在咋又让香莲去？” 有人起了个头，旁人纷纷附和：“我记得也是，不是每家都轮一遍吗？咋又轮回去了。” “轮到谁家了？快站出来，咱们得团结，该谁做就是谁做！” 赵大柱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有点挂不住。 赵莉莉也有些惊讶，她没料到余彤会主动提出来去做，更没想到这帮平时只扫门前雪的人会跳出来帮余彤说话。他们都是抽了什么疯了？！捡粪这破活争着抢着？！ “哦哦，可能是我记错了，”赵大柱尴尬的补救道，“莉莉啊，登记的本子呢，快看看到底轮到谁家了。” 眼看着能折磨折磨余彤的事做不成了，赵莉莉不情不愿地掏出本子，挨个瞧，“轮到……” 她话说到一半便止住，嘴角抽了抽，不安地舔了舔下唇，“那个，爹，轮到咱家了。” 话音一落，田里一片寂静。 赵大柱是生产队长，这年头，在村里生产队长能顶半边天，他们没人敢直接抨击赵大柱，但眼里的鄙夷之色已经足够让赵大柱难堪。 啧，生产队长利用公权谋私利，故意为难人不说，活还是应该他们家干的！ 说出去都要丢死人了！ 赵大柱黑着脸，只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面子都丢尽了。他脸一阵白一阵红，很是难看，他生平头一次没给宝贝女儿好脸色，转身去找工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赵莉莉被赵大柱的脸色吓到，抱着本子好半晌，硬是没敢动。 事情……咋就变成这样了？ 余彤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走向，她原本是真的想替林香莲去的。 早上林香莲给她的鸡蛋，她一直念着呢。 女知青林欢凑过来，拉了拉余彤，朝赵莉莉的方向撇撇嘴，“你别理她，她就那样，看她还能威风多久。” 余彤有些惊讶：“你知道她是故意的？” “傻妹子，”林欢笑了，“咱们生活在同一个村里，谁不知道谁啊，姐再提醒你一句，我看赵莉莉最近和刘明伟走的近，你就别去凑那个热闹了，刘明伟啊，不咋样。” 林欢下乡前就认识刘明伟，那时候的刘明伟就是花花肠子，看见长得漂亮的就动心。 她原本不想管这些破事的，直到刚刚余彤主动提出来替林香莲去捡粪，林欢觉得余彤这姑娘还是挺好的，怕她被刘明伟骗了，便特意提醒她一下。 原主和林欢没有过交集，余彤记忆里也找不到有关林欢的信息，她只能先点头把林欢的好意接下来，“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欢哈哈一笑，转身又去干活了。 等围观的人都散了，林香莲才皱眉对余彤道：“彤彤，妈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你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去干那种活呢？以后别这样了，哪有小姑娘去干那种活的。” “妈，活都一样，不分贵贱。”余彤认真道，“只要我能尽自己一份力就行，我年纪小，身体好，可以多干点。你昨天不还说腰疼吗，以后我多干点，你也能歇歇。” 林香莲没料到一向寡言的余彤会说出如此贴心窝的话，一时竟有些哽咽。 她一直觉得对不起余彤，当年要不是她因为农忙没去送老大，老大和丈夫也不至于不知所踪。 在乡下，家里有个男人，别人才不会总想着欺负你。 余彤知道林香莲的想法，她笑笑：“好了，妈，先干活吧，还剩下好多没做呢。” 林香莲红着眼点头：“好。” 又在地里蹲了一个小时，余彤腿脚都有些发麻，她站起身，活动了活动腿脚，余光无意间注意到赵莉莉正往最东边走。 最东边有刘明伟，余彤知道。 往常余彤是不会和赵莉莉这种思想不健康的人计较的，但今天，赵莉莉已经算计到她头上，她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余彤想了想，捂着肚子对林香莲说道：“妈，我肚子疼，去方便一下。” 她刚要转身，一旁的林欢便叫住她，“诶，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去吧？” 余彤原本是想去造个势，让大家看看赵莉莉平时是怎么偷懒的，她没料到林欢会跟来。不过林欢跟来也好，好歹有个人做人证，到时候也不至于赵莉莉反咬一口。 余彤笑着点头：“好啊。” 林欢自来熟，她立刻挽上余彤手臂，高高兴兴往茅厕走。 茅厕在东边，要去茅厕，肯定会路过刘明伟负责的那块地。 果然，余彤没走两步，林欢便惊讶道：“赵莉莉不是负责看农具看粮食吗？她怎么跑这来了？咦，她和刘明伟干嘛呢，俩人凑这么近，不会真好上了吧？” 余彤定睛看去，果然看见赵莉莉和刘明伟正打情骂俏。 只不过刘明伟的地太偏，没人注意到罢了。 林欢是个急脾气，她家在城里又混得不错，这次下乡纯属意外，因此林欢是不怕赵大柱的。林欢想到方才赵莉莉还说余彤不顾大集体，现在就跑这来打情骂俏了，更是生气。 到底是谁懒？！ 林欢两三步跑了过去，大声道：“赵莉莉，你在干什么？！” 林欢这一嗓子，吓得几乎要靠在刘明伟身上的赵莉莉直接跌倒了。她手忙脚乱从泥土地上爬起来，惊讶地看向林欢。 虽然赵莉莉和刘明伟选的地方挺隐蔽，但也架不住林欢这一嗓子，大家纷纷抻头，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 林欢丝毫不给赵莉莉面子，她大声道：“大家来看看，刚才赵莉莉还拐弯抹角说余彤偷懒，现在她却在工作时间在这不知道干啥，赵莉莉，你觉得合适吗？！” 一男一女蹲在田地里，谁能不知道在干啥？ 村民本就不太喜欢趾高气昂的赵莉莉，现在见赵莉莉偷懒偷到这个地步更是生气，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本来干的就是最轻的活，最轻的活还不愿意好好干！” “刚才还故意让老林去捡粪，是故意为难老林和余彤吧？这小姑娘心眼咋这么坏。” “亏她还是队长的女儿，队长平时多能干的人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赵莉莉急得差点哭出来，她连忙和刘明伟保持距离，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谁还管赵莉莉怎么样？ 没过几秒，有人将赵大柱叫了过来。 赵大柱风风火火赶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事，都不干活了？工作做的完吗！” 林欢本来对这个勤奋的大队长还有点好感，经过余彤的事后，却是好感全无。她冷冷一笑：“队长，赵莉莉在工作时间和刘明伟躲在田里偷懒，我和余彤亲眼看到的，你说咋办？” 赵莉莉毕竟是个女孩，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因此林欢也没说他俩是在约会。 赵大柱没料到事情和自己女儿有关，愣了好一会，才磕磕巴巴道：“莉莉，莉莉和刘明伟……？” 虽然人家林欢给他面子，但自己的女儿，赵大柱能想不明白是咋回事吗？ 林欢点头：“是啊，不信你问余彤。” 赵大柱看向余彤：“真的吗？” 余彤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没说，想做的事就都做成了，她悄默默又加了把火，“我、我不知道，就看见他俩好像挨得挺近……也可能是一起除草呢。” 语气磕磕巴巴，脸颊也通红，跟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 赵大柱一见余彤这反应，心里立刻明白了。 亏他还因为赵莉莉为难余彤母女俩，看看人家，这时候还知道给赵莉莉打掩护！ 赵大柱原本就因为赵莉莉任性就做错了事，大队长的面子都让赵莉莉丢光了，现在又整这一出，赵莉莉是不想让他继续当大队长了吧？！ 女孩子的名节多重要她不知道？这种事要是传出去，还有哪家人敢娶赵莉莉？！ 赵大柱脸色铁青，怒不可遏：“赵莉莉！刘明伟！从明天开始，你俩一个在西头，一个在东头，都下地干活！” 赵莉莉一听到赵大柱的话，人当即吓傻。 下地？！ 她、她可从来没下地干过活啊，就是看个场子，她都要被晒晕了，这下地干活…… *** 刘明伟因为赵莉莉的事毛躁了一下午，他没想到自己和赵莉莉会暴露得这么快，他还没把余彤搞到手呢。刘明伟不怕自己和赵莉莉的事曝光，只怕余彤会因此远离他。 不行，他得找余彤说清楚！反正就余彤那个喜欢感情用事的傻姑娘，只要他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余彤就会相信他的真爱仍然是她了！ 刘明伟已经想好说辞了，他就说他和赵莉莉走得近完全是为了早日回城，等回城他就娶余彤！他可都是为了他俩的前途着想！ 4.第4章 不好不容易挨了一下午，刘明伟终于等到赵莉莉离开。现在赵莉莉被赵大柱拉去下地干活了，没时间缠着他，不过他还是得注意一点，毕竟在他心目中，赵莉莉是个聪明的女孩，可不像余彤那么好糊弄。 刘明伟提前观察了会，发现余彤是一个人走的，林香莲先赶回家干活去了。 老余家的家务活也都是林香莲做，要是晚回去，李秀是要生气的。 刘明伟心里一乐，趁着没人注意，立刻跟上余彤，“彤彤！” 余彤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刘明伟。 刘明伟对上余彤稍显冷淡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知道余彤虽然好糊弄，但自己和赵莉莉的事被余彤发现，她肯定也得生会气。这种时候，他得顺着毛摸，不能逆着来。 刘明伟连忙解释道：“彤彤，我和赵莉莉同志真的没啥，你千万不要误会。” 余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和赵莉莉同志有没有啥，和我有啥关系？刘明伟同志，我现在要回家，你不要挡路。” 听着余彤正经且冷淡的声音，刘明伟有点奇怪，前些天余彤明明和他已经挺熟了，怎么今天看着像陌生人似的？ 难不成是小妮子看他太积极，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说她吃他和赵莉莉的醋了，在和他闹脾气？ 对，绝对是闹脾气，刘明伟自认为很懂女人，女孩子嘛，都是心口不一的，他认定余彤就是在吃醋。刘明伟故意叹口气，“彤彤，你也知道赵莉莉的脾气，她来找我，我能说啥？她爹是大队长，我怕我不理她，她回头会去告状啊！我一个人吃苦没什么，但是连累你怎么办？就赵莉莉那个脾气，能不迁怒你吗，彤彤，我可都是为了你呀。” 一番话说得余彤直想翻白眼。 明明是他刘明伟两边的便宜都想占，现在却变成为余彤好了，刘明伟这张嘴，真是能把石头说成花。 碍于还在外面，指不定会被谁看到，余彤耐着性子道：“刘明伟同志，我想你应该误会了，你和赵莉莉有没有关系我不关心。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刘明伟哄了好几句，此刻心里也有点不耐烦。 虽说他现在是下乡的知青，但眼看回城的势头越来越好，只要他抱紧赵莉莉这棵大树，到时候绝不愁回不去城。等他回城了，他就是城里人，而余彤只是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对他如此冷淡？ 他得牢牢捏住余彤才行！ 刘明伟脸上的笑容稍淡了些，“好吧，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你说没事就没事吧。对了，我上次借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吗？看完就还给我吧，隔壁的林知青要借。” 林欢是他们这批知青里仅剩的单身女青年，刘明伟提到她，就是想让余彤吃醋。 他故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冷淡，就余彤那闷声不吭的性格一定会着急，毕竟前几天的余彤看起来已经对他动心。等余彤着急了，肯定会主动找他，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明伟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他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点。 呵，整个知青队就他长得最好，家里条件也说得过去，母亲还经常托人带东西接济他呢。要不是看余彤长得好看，他对余彤这种乡下野娃娃才没兴趣。 刘明伟的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道林欢早已将他卖了。 余彤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刘明伟哭笑不得，他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觉得她会哭着喊着求他别走的？ 虽然原主可能对刘明伟动心过，但余彤对这种人却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她得抓紧想办法摆脱渣男才行，不然真会被恶心到。 刘明伟正一脸得意的等余彤质问林知青是谁，谁知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接话。 他好奇地低头看去，只见余彤似乎正冥思苦想。 想了好半天，余彤拍拍手，终于想起来那本书在哪了，她爽快地点头：“行！” 还了书就能甩开渣男啦！ 余彤的突然高兴让刘明伟摸不到头脑，他正想说什么，就听余彤一本正经道：“刘同志，书还了你，你可别再来找我了。女孩子名节很重要的，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咱俩有点啥。” 虽然没明说，但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嫌弃，这让自信心十足的刘明伟险些被气到。 他瞪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天的功夫，余彤咋就什么都不愿意听他说了。 呵，他刘明伟会愁娶不到媳妇？再不济他还有赵莉莉呢，在余彤这个小丫头片子面前丢脸算怎么回事？！ 刘明伟冷着脸，不吭声了。 而余彤自以为终于甩掉狗皮膏药，高高兴兴的往回走，笑容明媚如光。 刘明伟看着余彤的笑容，心又动了一下。 余彤她……是真好看啊。 就算穿着老旧衣服，也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辉，尤其是那双眼睛，时而沉静，时而活泼俏皮，今天她和知青们说话时的温柔样他可都看到了，是真招人喜欢。 刘明伟从前只觉得余彤好看，今天却是真的有点喜欢余彤这个人了。 要不……他再试试？他就不信了，凭他的条件，余彤凭什么看不上他？！ 余彤家里一堆负担不说，也没读过啥书，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他将来可是要回城的！ 这么想着，刘明伟加快脚步想追上余彤，然而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的小河边传来呼救声：“救命救命！有人晕倒啦！” 70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自然环境却是一等一的棒，余彤家就住在一个小河边，水那个清灵，比2018年的臭水沟护城河强多了。 眼下听到有人在小河边晕倒，余彤自然而然想到溺水。 余彤虽然刚毕业，但家里比较富裕，有余钱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关急救的知识她也学过。她觉得自己能帮上忙，于是立刻抬腿往河边跑。 刘明伟在后面急急喊道：“彤彤！你去哪？！” 余彤没搭理刘明伟，急火火跑到河边，一眼就看见岸上躺着个男人。 男人紧闭眼，模样痛苦。 他身下是数不清的树枝和石子，看着就硌人，这可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让余彤奇怪的是，男人的衣服并没有湿，似乎不是掉进河里了。 站在男人身边的人余彤认识，他也是知青，姓李。 余彤走过去问：“李知青，他咋啦？” “我、我不知道，”李知青急得六神无主，话都说不利落，“刚刚我和楚杰在河边走，想看看河里能不能找到啥吃的，结果走着走着楚杰就倒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李知青口中的楚杰也是个知青，在原主的记忆里，楚杰是个沉默寡言性格阴鸷的人，平时并不与人来往。余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楚杰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曾经看到过。 余彤还没说话，倒是刘明伟先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咋的，肯定是饿过劲了呗，他得补充能量。” 在知青队里，刘明伟是很瞧不起楚杰的。楚杰的父亲成分不好，连带着他也不受人待见，下乡插队本来就苦，其他人家里都是想方设法帮衬，只有楚杰，家里连个给他捎口信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帮衬其他了。 若是楚杰没什么本事就算了，刘明伟也不至于把他当成眼中钉，偏偏楚杰下地干活速度快且质量好，赵大柱回回都表扬他，说他是知青们的榜样，这刘明伟可就不乐意了。 就他楚杰的身份，凭什么做榜样？ 刘明伟道：“彤彤，不用你管，我和李知青带他回去休息休息就行。” 说实话，楚杰的长相实在有点不尽人意，这也是刘明伟瞧不起楚杰的原因之一。他想当然的以为余彤也会嫌楚杰长得丑，就主动给余彤一个台阶下，希望她能领自己的情。 谁知余彤非但没搭理他，反而上前一步，担忧道：“你们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啥呀。” 余彤知道，这个年代生活艰苦，楚杰都饿得晕倒了，八成是营养不良体力跟不上。虽然这个情况放到现代听起来没什么，事后调理调理，补补也就没什么了，但在70年代可是要出人命的！ “这段时间分的粮不多，吃的都是米汤，有的时候没米，就煮点地瓜吃。”李知青愁眉苦脸，“地瓜也是三四个人分一个，都看不见黄瓤……” 余彤点头：“好，我知道了，先给他点温水喝吧，回去之后再灌点米汤，慢慢来，别着急。” 李知青更愁：“现在去哪找温水呀。” 余彤道：“我家就在前面，我去取。” 说完，余彤便小跑着往自家的方向跑。 余彤一连串的举动看的刘明伟有点懵，以前的余彤可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今天咋这么热心肠了？ 可不得不说，热心肠的余彤让刘明伟看着更喜欢了。 只不过余彤热心肠的对象是楚杰，这让刘明伟心里有点太爽。余彤刚才对他还这么冷淡，看楚杰时就温柔似水，凭啥？这个楚杰运气可真好，要不是他晕这一下，刘明伟就不信余彤能多瞧他一眼！ 刘明伟越想越酸，心里不是滋味。 *** 余彤快步跑回家时，大伯母李秀的女儿余乐乐正在院子里嘚瑟她的新裙子。 李秀疼女儿，总是用各种理由从余老太那搜刮点钱来，然后全用在捯饬女儿上。她没儿子，将来的指望都在女儿身上了，可得好好打扮打扮，好嫁个好人家。 说不定余乐乐就嫁进城里了呢？这年头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等余乐乐进了城，李秀还怕自己会在村里吃苦？ 大约是李秀性格刁钻，连带着余乐乐也有点小肚鸡肠，她一见余彤进来，立刻扭着腰走过去，故意大声道：“余彤，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想偷懒？” 说话时，她故意扯着自己的新裙子给余彤看。 虽然余彤长得比她好看了那么丁点，但余彤穿的都是旧衣服，可不如她有人疼有人爱，时常穿新衣服。就她的新衣服，村里的小伙伴可都羡慕着呢！ 余乐乐知道余彤虽然话少，但她本质也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以前余乐乐炫耀时注意到了，余彤虽然不说话，但眼里可羡慕了。 余乐乐故意往余彤跟前凑，想等她来恭维自己，可谁知余彤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快速答道：“院子是我整理的，屋子是我收拾的，你们母女俩除了在厨房做饭啥都不用做，到底是谁偷懒？” 说完这话，余彤就钻进厨房，不知道干啥去了。 余乐乐被怼得一懵，恰好余老太从房间出来，余乐乐立刻尖着嗓子告状：“奶奶！余彤她嫌自己干活多呢，她们母女俩都靠我们几家养活，她凭啥不想干活？！” 通常情况下，男人挣的工分比女人多，能换到的粮食也就更多。 可余乐乐家虽然有个男人，李秀却是常偷懒的主，余乐乐更是把自己当矜贵的公主，粗活是绝对不愿意做的，因此余乐乐家的工分还真没林香莲和余彤的工分多。 余乐乐刚告完状，余彤就端着一碗水走出来了，余老太惊讶地瞧了孙女一眼，也顾不得主持余乐乐的“公道”，她问道：“彤彤，你端着水去干啥？” “河边有知青饿晕了，我端水过去让他缓解缓解，奶奶，不多说啦，那边等着呢。”说完，余彤就小心翼翼护着水，快步向前走。 眼见着余彤离开，余乐乐更生气了，她撇嘴委屈道：“奶奶，你看她越来越野了，这么晚还到处乱跑，你不管管啦？” 余老太还在惊讶余彤的行为。 她平时虽然不说，心里却清楚得很，自己这个孙女看着老实巴交，其实没什么感情。 换句话说就是没人情味，不懂得帮别人，也不知道向别人求助。 今天咋主动关照起知青来了？ 其实余老太心里一直惦念着二儿子，对林香莲母女也很上心，只是余彤平时和她不亲，她又不好太明显地偏袒她们，所以一直没说什么。在余老太心中，林香莲能等儿子这么多年，那已经是有情有份了，这样的儿媳妇可找不到几个。 见余老太不说话，余乐乐不满道：“奶奶，你到底管不管？” “管什么？！”一听到余乐乐聒噪的声音，余老太心里就烦，这个余乐乐和她妈是越来越像了，连耍脾气都如出一辙！余老太凶道，“彤彤去救人命，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再说她哪里说的不对，从今天开始，院子你打扫！” 余老太一人操持余家多年，在家中有绝对权威，不论是粮食还是其他物资，那都是牢牢捏在余老太手里的。 因此余老太一发火，余乐乐就吓傻了，站在原地揪着她的裙子，不知所措。 余老太看着余乐乐身上的裙子，再想想余彤那一身打补丁的衣服，心里更烦：“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李秀还拿钱给你做衣服，日子还过不过了？！” 李秀闻声赶过来，一眼就看见已经吓傻的女儿，心疼得不得了。 不过她不敢反抗老太太，只能赔笑道：“妈，这不乐乐也快成年了吗，该考虑处对象的事了，咱得让乐乐找个好人家回来孝顺您啊，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余老太生气归生气，但终究没想撕破脸，毕竟她还得顾忌大儿子的颜面。因此她只冷哼一声，道：“今年不许再做新衣服！” 留下这句话，余老太转身往房间走。 轻飘飘一句话，却把余乐乐眼泪都急了出来，她焦急道：“妈，咋能不做新衣服呢？不做新衣服我穿啥呀？我可不想像余彤那样穿得破破烂烂的，走出去都被人家笑话！” “别急，”李秀咬牙切齿，“那丫头刚才是不是骂你不干活来着？” 余乐乐重重点头：“对，奶奶还让我以后整理院子呢。” 见女儿受委屈，李秀更气：“好她个小丫头片子，一个不注意就要上天了！你奶奶不是不让你做新衣服吗？走！妈给你找好布料去！林香莲那点嫁妆我可都知道！” 里面有块布料颜色可鲜艳了，很久之前李秀就相中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要来，现在看看，机会已经来了！ *** 余彤护着那碗水，既要小心水洒出来，又要尽量加速，她从来不知道给人端水也是件这么难的事。 好不容易跑到河边，楚杰已经醒了，只不过神智不太清楚，身子也提不上劲。 余彤把水递给李知青，让他给楚杰灌下去。 虽然余彤自己无所谓，但她知道这个年代还是很注意名节的，男女之间还是保持距离得好。 喝下一碗水，楚杰的脸色明显缓和不少，只不过因为太久没吃饱，人还是有气无力的。 余彤忽然想到口袋里的巧克力。 虽然给楚杰吃有风险，但现在毕竟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一块普通的巧克力能给楚杰多争取点时间，好像也够本。 这么想着，余彤正色道：“李知青，把楚知青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去找个架子，把楚知青抬回去吧。回去和队长反应反应，看看这两天能不能多给他点东西吃。” 李知青爽快地点头：“成。” 眼见着李知青已经要走，刘明伟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余彤目光斜了过去，冷淡道：“刘知青，你不想救楚知青吗？” 刘明伟是真不想救楚杰，也不是不想救，就是楚杰如何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可不想浪费这个力气。 但余彤已经提出来，刘明伟不能在余彤面前露出不好的想法，只好咬牙道：“去，我这去。”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楚杰，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好的运气，能和余彤独处。 不过看余彤离楚杰离得远远的，倒是很知道分寸，刘明伟这才放心。 余彤是他的人，可不能让楚杰占了便宜。 余彤不知道刘明伟心里的弯弯绕绕，她只想等两人离开，好好看看楚杰的状况。 楚杰的情况已经不是一般的营养不良，他吃的少又干得多，严重超过身体负荷，现在晕倒，是身体发出警告信号。 虽说饿晕应该照顾胃的感受，要喝粥慢慢调养，但现在环境所迫，余彤也顾不得这么多，她趁着楚杰还不清醒，扒了巧克力的糖纸就往楚杰嘴里塞。 楚杰也很给面子，虽然还闭着眼，嘴却会动。 他先是用舌尖舔了舔嘴里的东西，巧克力有点苦，但好像是能吃的东西。楚杰顾不得那么多，这段时间他实在饿坏了，一逮到能吃的东西，楚杰立刻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 这一嚼，巧克力的滑润香甜溢满口腔，楚杰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就算是从前过年母亲给的糖，都没这般香甜。 楚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还看不清周围，只隐约看到一米外似乎站着个扎马尾穿格子衬衫的姑娘，姑娘笑容好看极了，甜甜得像糖果。 不，不是姑娘，应该是仙女才对。 楚杰迷迷糊糊想着，意识逐渐园区。 与刘明伟和李知青一起将楚杰送到知青点后，余彤才往家走。 彼时天色已晚，不过她出来前和余老太说了一声，倒是不怕挨骂。 乡间小路旁田野一望无际，绿意盎然，光是这绿色就能给余彤一个好心情，更别提她刚才还参与好人好事了。余彤觉得小学课本果真没骗人，帮人别人还是很快乐的。 她一边采花一边往回走，村里别的不多，野花却不少，黄嫩嫩的还挺好看的。 走着走着，余彤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她好像想起来楚杰是谁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有关楚杰的记忆只有两部分，一部分是现在的楚杰不善言辞，另一部分则是多年后的楚杰赶上开放的东风发达了，钱多得流油。 发达后的楚杰曾回过一趟村，一挥手就资助村里修了一条路，还给家家户户都送了猪肉和精细粮。 天，没想到她刚才救的还是个大腿！ 5.第5章 楚杰被运回知青点后，李知青好心将自己的粥分给了楚杰，楚杰连喝两碗稀粥，胃里好受多了，也有了力气。 不过他心里惦记的，还是刚才吃的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吃着像糖，但是啥糖能嚼着吃？ 早些年楚杰家里的条件虽然还不错，但父亲严厉，他几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最多过年的时候，母亲给一块冰糖，那就是楚杰童年里顶好的东西了。 吃过饭躺在床上，楚杰一直在琢磨这事。 李知青洗完脸进来，见楚杰还没睡，便叮嘱道：“你咋还不睡？早点休息，大队长说了，明天能多给你分点东西吃，你就放心吧。” 出这事之前，楚杰和李知青的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多熟，他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聒噪的声音，更不喜欢拉帮结派。 不过今天李知青明显是对他好的，楚杰知恩图报，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摆张臭脸。 楚杰道：“就睡，有点事还没想明白。” 李知青好奇，“啥事啊这么重要。” 楚杰眉头皱起，回忆起今天在河边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今天我在河边昏昏沉沉时好像看见了个仙女……” “仙女？”李知青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噢，你说的是余彤吧？啥仙女啊，人家小姑娘今天帮了你大忙呢，又给你找水又帮着送你回来的，回头你可得去好好谢谢人家去。” 楚杰眉头蹙得更深。 虽然他平时很少理这些琐事，但他对余彤还是有印象，原因无他，余彤这小姑娘长得实在太标志，就算是块石头，和余彤打照面时都会瞧她两眼，更别提楚杰这个大活人了。 楚杰脑中回忆着自己清醒时看到的一幕，再联想到余彤，心脏忽然快跳两下。 他连忙甩了甩头，想甩掉自己不健康的想法。 人家小姑娘生在正正经经的人家里，哪像他，成分都有问题，还肖想啥呢。 睡觉！ *** 那头楚杰被救了回来，这头余彤却是有点麻烦。 她一回家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一大家子人，都聚在院子里，不知道干啥呢。 余老太总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余长治是个黑脸大汉，力大如牛，常人都不敢惹他。二儿子余长东瘦瘦小小，和余长治完全不同，小女儿余英嫁进了同村最富裕的人家，平时小女儿都是在婆家过的，今天不知怎的，领着一儿一女和丈夫都过来了。 李秀站在院中央，气势迫人：“妈，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儿媳妇，把嫁妆都拿去卖啦！既然弟妹已经嫁进咱老余家，嫁妆就得上交，她倒好，都拿去换钱，指不定偷偷买什么了！” 虽然李秀喊得响，但其实她自己的嫁妆都没交多少，值钱的东西她都悄悄留下了。而林香莲却只留下了那几块布料，她原本想留下来给将来的孩子做衣服的。 家里的破事一天到晚就没停过，饶是耐得住性子的余老太，此刻也有些不悦。 她不动声色瞧了林香莲一眼，问：“香莲，你说说，你的嫁妆哪去了？” 此刻，林香莲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她唯唯诺诺地缩着脖子，摇头道：“妈，我没乱花……” “看！她承认了！”李秀尖锐的声音像是能划破天空似的，不给林香莲一点辩驳的机会，“她承认把嫁妆卖了！说，你到底把嫁妆弄哪去了？！” 看李秀气势汹汹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香莲是卖了李秀的嫁妆。 李秀一哭喊，林香莲的舌头就开始打结，她磕磕巴巴地想解释，却怎么都说不清楚。 看着林香莲有委屈说不出的模样，余老太叹口气。 她是了解这两个儿媳妇的品性的，她相信林香莲不会乱花钱，可这个儿媳妇就是这点不好，到了关键时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饶是她刻意想帮帮林香莲，林香莲自己没底气，她还能怎么样？她也是要顾一大家子人的。 余老太无奈地摇摇头，正想用两句话结束掉这场战争，大门口却忽然响起清晰悦耳的声音，“大伯母，前段时间我病了，我妈不想让我受苦，拿布料去换药了。” 余彤缓步走进人堆，余光看着李秀，“这事还得感谢您啊，要不是您说我没啥事，拦着奶奶不给我治病的钱，我妈至于卖嫁妆吗？再说了，我妈总共就留下那几块布料，大伯母你不留下了好几个镯子吗？前两天乐乐姐还给我看了呢。” 李秀没料到平时不吭不响的余彤居然敢顶嘴，她这个小丫头片子算哪根葱？ 现在可是她们母女俩靠老余家生活，她个没爹的还敢顶嘴？！ 李秀立刻闹起来了，“好啊你，你还敢说我了，我可是你长辈！你居然敢顶嘴！” 余彤道：“我妈和你还是同辈呢，你不也指着鼻子骂？再说了，受人尊敬的才能叫长辈，你这顶多是年纪大了。” 往日的余彤都是不声不响，被欺负也不敢还嘴的，李秀哪见她这般伶牙俐齿过？三言两语就堵得李秀说不出话来。 她刚要哭喊做做样子，让老太太心疼心疼她，余彤就走到林香莲身边，大声道：“妈，你拿你自己的嫁妆换我的命，没偷没抢，有啥见不得人的？以后咱有啥说啥，奶奶明事理辨是非，不会怪你的。” 余彤知道，在老余家，余老太就是顶梁柱，她还没傻到得罪“最高领导”，所以顺便把余老太夸了。 再说刚才余老太还教训了余乐乐，余彤觉得余老太并非是原主印象中古板的老太太。 不等余老太开口，李秀已经先哭上了。 她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最懂当街吵架的道理，惨者为王。 “好你个余彤呦，你爹那么早就去了，要不是我们家一直帮衬着你们母女，你们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现在你长大了，就翻脸不认人了，简直狼心狗肺呦！” 李秀哭得有板有眼，好像余彤真收了她家多少好处似的。 余彤毫不客气：“既然大伯母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算算各家都赚了多少工分吧，看看到底是谁家帮衬谁？” 这下，李秀连哭喊都忘了，怔怔地看着余彤。 这小丫头……怎么连算工分的话都说得出来？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脑袋都拎不清楚，都是李秀说啥就是啥，今天怎么…… 李秀到底心虚，她手心里捏了把汗，正想着怎么回话，余老太终于开口了。 余老太冷声道：“不就是香莲卖了点布的事，闹这么大像什么样？！余彤，不管李秀怎么样，她都是你大伯母，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余彤一听这话，立刻乐了。 这话虽然看起来是在教训她，但仔细琢磨琢磨却不太对味了。 啥叫不管李秀怎么样？那不就说明…… 李秀自然也听明白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她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甘地叫道：“妈……” “行了你，”这回余老太没给李秀面子，“你留了多少嫁妆我都知道，就别在这喊了。与其在这闹腾，不如回去想想怎么生孩子去！” 生孩子这种事本不好在大庭广众下说的，但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余老太也实在烦了，就把这话直接说了出来。 说起来老余家也倒霉，三个儿媳妇没一个生出来儿子的，林香莲虽然有个大儿子，但这儿子失踪这么久，八成已经没了。小女儿余英虽也有儿子，但这儿子是人家婆家的，到底不是老余家人。 这也是李秀虽然没儿子，却依然敢仗着余长治是老大耍威风的原因。 有关生儿子的话，彻底戳到李秀痛处，李秀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她恨恨地瞪了林香莲一眼，琢磨着老太太八成是疯了，才帮着林香莲这个克夫的女人。要她看，老三失踪就是让林香莲克的！ 事情告一段落，余老太率先回房，余彤也拉着林香莲回柴房了。 她俩原本也有一间正经房，只是前段日子李秀吵着要给余乐乐和余长东的女儿余琳单独弄间房，就想方设法把她们母女俩赶了出去。 按理说李秀是赶不走林香莲的，林香莲毕竟是长辈，哪有长辈给小辈腾地方的道理？偏偏林香莲不想生事，李秀三番两次找来后她居然同意了，等余老太知道这事，李秀都把姑娘的东西搬进去了。 看着众人散开，余乐乐才不情不愿道：“妈，说好的给我做新衣服呢，没布料咋整？” 李秀刚刚丢了那么大的人，此刻脸还臊着，见余乐乐还惦记着衣服，忍不住戳了下她的头，“死丫头片子，你妈我都快死了，你都不管是吧？！” “您说什么呢，”余乐乐吃痛地揉着脑袋，“我看今天这事都是余彤搞起来的，要不是她话那么多，奶奶能说这种话？妈，咱得防着点，可别让奶奶被余彤忽悠走了。” “那当然，”李秀白了余乐乐一眼，“你妈我是吃素的吗？不过这事还得找找帮手……你等着，我得和你二婶商量商量去，我就不信了，还能让余彤反了天了？！” *** 回房后，林香莲的眼眶还红着。 余彤这几天受林香莲照顾，对她多多少少已经有了感情，看她不争气的样子，余彤是又心疼又生气。 她算是明白了，原主母女俩日子不好不光是因为遇到了极品亲戚，很大程度上还是她们太隐忍。 隐忍不一定不好，但得分事，就像今天这事，有啥好忍的？ 余彤扶着林香莲坐下来，忍不住劝道：“妈，以后你有啥就说啥，可别让大伯母再欺负你了。你是为了给我治病才卖掉那些布的，这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再说了，大伯母今天为啥突然想起你的嫁妆了？不就是因为奶奶不让余乐乐做新衣服了嘛，她是惦记着你的嫁妆呢！” 林香莲原本还在抹眼泪的手停住。 她诧异地看着余彤，不知她咋忽然这么能说了，刚才在院子里林香莲就被余彤的气势惊住了，以前的余彤可是被骂得狗血淋头都不会吭一声的。 不过……能说不一定是坏事，最起码能说会道就不会吃哑巴亏了。 这要是搁在以前，李秀来找事，余老太准得训林香莲两句，今天余老太可是一句话都没说林香莲，还把李秀干的那些事说了个明白呢。 难不成以前真是她太窝囊了？ 一想到因为自己窝囊，让女儿受了这么多年我去，林香莲眼眶就更红了。 刚才余彤挡在林香莲面前时，林香莲就想哭，她一个当妈的，还要女儿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这么多年她是咋活的呢？当然，她也不全是自责，更多的是感动。 她只觉得孤苦生活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个靠山，她能依赖她的女儿了。 余彤看见林香莲通红的眼眶，心里一惊：“妈，你咋要哭了呢？是不是我说错啥了。” 林香莲连忙摇头，她含泪道：“彤彤，今天奶奶没因为嫁妆的事训我，多亏了你，但是妈怕你大伯母她……” “怕她干啥，”余彤原本还以为林香莲要说什么大事，一听说她是怕李秀，立刻释然了，“大伯母也就捯饬捯饬家长里短这点事了，妈，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你就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还不信了，她能翻上天不成？！” 看着女儿自信的模样，林香莲内心坚定不少。 女儿说的对，缄口不言只有任人欺负的份，就算为了女儿，她以后也得强势起来！ 和林香莲谈过心，余彤躺在床上，开始琢磨超市的事。 虽然超市里还有不少物资，但东西终有用完的一天，她必须得为未来做打算。 这么想着，余彤闭上眼睛，借晚上睡觉的机会再次进入超市。 即便到了晚上，小超市点着电灯，依旧亮堂堂的。 超市和余彤走的时候一样，物品位置都没改变过，余彤打开空调，先享受会凉风，然后走到货架前，轻点物品数量。 她只恨自己的超市是刚开的，定的货还没到全，和其他的小超市比起来，货物要少一半。东西少，吃的速度不就更快了吗？ 虽然担忧的事情很多，但盘点完后，余彤还是悄悄松口气。 超市规模虽然不大，但大米白面都有几袋，面包、饼干之类能填饱肚子的也有很多，甚至零食饮料都有不少。最让余彤惊喜的，是超市里竟然还进了两箱鸡蛋。 进货的她是多么英明啊！ 从前余彤吃鸡蛋都吃腻了，必须把鸡蛋做出花来才能吃几口，现在的余彤却只觉得白水煮鸡蛋都是人间美味。 余彤从超市的储藏间还翻出一个小锅和一个电磁炉，这些东西都是她母亲送过来的，就怕余彤饿着。 当时余彤还很无语，她坐拥超市的江山，竟然还愁饿？不过现在看来，母亲还是明智的。 余彤煮了两个鸡蛋揣到口袋里，打算明天饿的时候吃，同时她不得不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名正言顺的把鸡蛋给林香莲吃一个。贸然给她只怕会引起怀疑，这个年代，做事还是要小心点。 *** 第二天一早，余彤起了个大早。 她没叫林香莲，直接去洗漱了。她知道余老太这个点应该已经起来了，所以故意端着盆去院子里洗漱，余老太果然在擦脸。 余彤立刻甜甜地叫了声“奶奶”。 余老太一回头，就看见余彤明媚生辉的笑脸，眼睛弯弯的，红唇白皮，模样可讨喜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余老太和余彤又无冤无仇，余老太犹豫了下，严肃地点点头，“早。” 亲孙女和自己不亲，这其实一直是余老太的心头刺。余乐乐的小嘴虽然能说会道，但是她一张嘴余老太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剩下的两个孙女，一个余彤一个余琳，都是不喜欢说话的主，余琳比余彤还好点，所以这三个孙女里，余老太和余彤的关系最淡。 眼下余彤笑眯眯地冲她打招呼，余老太心里竟也好过不少。 看，她的孙女还是愿意亲她的。 余彤洗漱完，故意往李秀的房间看了看，她道：“奶奶，我昨天是不是气到大伯母了？昨天是我太过分了，我看见我妈受欺负，一着急就……” 提到昨天的事，余老太嗔怪地看了余彤一眼，“你大伯母再不对，她也是你的长辈，以后你说话还是要注意点。” 余彤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奶奶，这样吧，我看大伯母也没起，不如今天的早饭就让我去做吧，也给大伯母减轻点负担。” 做饭这事一直是李秀在做，现在余彤主动提出来帮忙，余老太心中不免有些安慰。 看来余彤是真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以后她得多敲打敲打李秀，可不能再这么欺负人了。 余老太点头道：“面和米都在我房间里，你看着熬点稀饭吧，米别放太多，那点米还得吃好久呢。” “我知道，”余彤连连点头，“奶奶操持一家辛苦了，我先去做饭啦。” 余彤的声音清灵又好听，最后一句真真是说到了余老太心坎里。她操持这个家这么多年，既要公平，又要精打细算，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谁管过她辛不辛苦？ 余老太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对她说这句话的，居然是她一直不看好的孙女。 余老太看余彤的目光顿时柔和许多。 当然，已经往厨房去的余彤是不知道余老太心里的变化的，她只知道，只要她做了早饭，就可以说鸡蛋是做早饭时煮的，然后再编个鸡蛋的来源，就可以让林香莲吃了！ 余彤兴致勃勃做好早饭，盛粥时也公公平平，每个人份量都有定数。 男人下力气多，多分点干的，女人们则都是平均的。 不像李秀，盛个饭也要动手脚，回回都把干的往余乐乐碗里盛。 李秀一觉起来，就听见厨房乒乒乓乓的响，她心里直犯嘀咕，脸都来不及洗，披上衣服就去厨房了。 一见余彤，李秀的脸立刻拉了下去，她上前一步抓住余彤手腕，狠厉道：“谁让你动我锅铲的？你咋那么能耐！” 余彤正想端着粥去饭桌，被李秀这么一拉，手里的粥险些洒了，余彤皱眉道：“大伯母，你轻点，拽疼我不要紧，不要把粥弄洒了。咱家的米不多了，奶奶还得顾着全家人的生活，可不能浪费。” “你别转移话题！”李秀不依不饶，“我就问你，谁让你进厨房的？！” 村里的早上很是清净，除了鸟鸣外就是偶尔吹过的风声，李秀的声音便格外响亮。 她的叫喊声吵醒其他人，也惊到了在自己房间里休息的余老太。 余老太以为是余彤做错了什么事，连忙赶去厨房，刚走近就发现，原来是李秀在怪余彤进厨房做饭了。 这两天连续发生不少事，余老太一个头吵得两个大，她见又是李秀生事，心情更不好，余老太背着手，瞪眼道：“我让她做饭的，咋的？！” 李秀一听到余老太的声音，身子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她是从骨子里怕余老太的。余老太一来，李秀就不敢再猖狂了，她委委屈屈地松开余彤，道：“往常做饭的事不都是我来吗？” “你来就代表厨房是你一个人的了？！”余老太怒不可遏，“一大清早就在这给我吵，到底有什么好吵的？！不就是做个饭吗，少做一次还能少点钱咋的？！” 眼见李秀被训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余彤在心里乐开了花。 没错，她就是这么小人，看见李秀被训就高兴。 余彤乐了片刻，正色道：“奶奶，您别怪大伯母，她可能是怕我在厨房偷吃吧。大伯母，你放心，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余老太一听这话，心里更觉得不对劲了，她警惕道：“李秀，难不成你以前做饭还偷吃过？” 不然她看见余彤做饭咋能这么激动？ 李秀接二连三的被余彤使绊子，心里有苦说不出，她只能恨恨地瞪一眼余彤，然后去讨好余老太：“哪能呢，我不是看彤彤太小，怕她出什么差错吗？她那么小，哪会做什么饭啊，再说了，饭做毁了不是问题，那锅那么大，万一她再受点伤咋整？” 听到这话，余老太心里总算没那么堵了，她冷哼一声：“以后多做事，少吵几次，我看家里就属你最能闹腾。” 李秀赔着笑：“是是，您说的对。” 说完，还不忘回头瞪余彤。 余彤笑眯眯地看着她，全然不是方才那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这一下李秀更气了。 死丫头片子，早晚有一天，她要她好看！ 6.第6章 一大清早，老余家人都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准备吃早饭。 这一大家子人，各有各的特点，老大余长治一家属于外向型，饭桌上就他们吵得最欢。老二一家则都是沉闷型，余长东专心吃饭，妻子周小凤更是沉默寡言。至于余英，她现在已经嫁到老李家，正忙着给李娜和李君擦手，没空叨叨。 余彤端着粥上饭桌时，李秀还在嘟嘟囔囔，“小孩子做的饭能吃吗，以后可别浪费米了，现在的米可矜贵着呢。” 余彤充耳不闻，全当没听到。 也不用余彤说什么，余老太听到这话后就不太高兴，“李秀，你咋回事，咋还记着这事？” 余光瞟到吹胡子瞪眼的余老太，李秀心里发怵，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粥分到每个人手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小凤掂了掂份量，诧异地瞧了余彤一眼。 以前李秀做饭，她可从来没分到这么多米过，那米都被李秀弄到余乐乐碗里去了。周小凤人老实，平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今天余彤做饭，她才感觉到不一样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天李秀还吵着要她和她联手敲打敲打余彤呢，当时她还以为余彤做了啥坏事，现在看看，人余彤不是挺好的嘛，最起码没因为做饭就往自己碗里多盛粥。 余长治饭量大，他老早就饿了，粥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嚯，好喝！彤彤做的？” 一听到丈夫表扬余彤，李秀立刻瞪了他一眼。 这大块头脑子就是不好使，咋能这时候夸余彤呢，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万一老太太以后都让余彤做饭咋整，她岂不是就要去做打扫院子那种又脏又累的活了？ 再说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几十年的手艺。 这边李秀腹诽着，另外几人也都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碗后，纷纷附和道：“真挺好喝的，彤彤手艺不错啊。” 李秀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面前的粥一眼。 乳白色的米汤看着和李秀做的并没什么不同，这帮人咋就夸起余彤来了？ 李秀不服气，用勺子盛了点米，小心翼翼往嘴里放，好像余彤做饭时下毒了似的。 几粒米放进嘴里，李秀立刻就感觉到这粥和自己做的不一样了。 米粒滑嫩不说，还有点淡淡的滋味，有点咸，不知道余彤放了什么调料。 李秀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喝吧，除了这碗粥没其他东西吃，而且这粥是真的挺好喝，但要是喝了，那她不就等于向小丫头片子低头了吗？！那可不行。 余彤看出李秀的犹豫，故意笑着问道：“大伯母，你咋不喝呢，不好喝吗。” 李秀冷哼一声，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我不饿，没胃口，这粥又没色相，咋喝？” 虽说这话是在贬低余彤，但余彤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她抿唇笑道：“好吧，那这多出来的一碗粥就给奶奶喝吧，奶奶太瘦了，得多吃点。” 说着，不等李秀反对，余彤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粥推给余老太。 余老太操持这个家一辈子，已经许久没人和她亲近过，看着余彤的举动，余老太心里一暖，不过面上还冷着：“不用了，给小君喝吧，小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喝点。” 虽然李君是别人家的孙子，但那也是余老太亲闺女的儿子，可不能饿着。 余彤笑着点头：“好。” 说完，有意无意瞥了李秀一眼，后者脸色气得铁青。 她就嘴硬一下，粥咋就被拿走了呢？！不喝粥，她今天上午还咋干活？！ 李秀气得直哆嗦，她虎着脸看余彤，然而碍于老太太还在，李秀也不敢发作。 余彤见状，心里笑得更欢。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碗粥最后会落到最小的孩子手里，不过她还是得先给余老太才行，只有余老太发话，旁人才不会有意见。要是她主动给李君，怕是其他两家又要不高兴了。 吃过饭，余彤和林香莲一起去地里。 去的途中，趁着旁边没人，余彤偷偷把煮鸡蛋塞到林香莲手里。 林香莲摸着这熟悉却没吃过几次的鸡蛋，心里一惊，“你哪来的鸡蛋？”林香莲联想到早饭是余彤煮的，吓得脸都白了，“不会是从奶奶那拿的吧……这可不行，咱家有多少鸡蛋奶奶都是有数的，赶紧送回去。” 余彤笑道：“不用，这是我昨天在干草堆里捡的，不知道谁家的鸡下的蛋，正好我今天早上做的饭，就顺手煮了。妈，你放心，没人知道。” 林香莲还是有些犹豫：“这年头鸡下个蛋不容易，丢蛋的那家人要着急了吧。” 余彤没想到林香莲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草堆周围没人家的，我昨天在那等了好久呢，都没人来拿，所以我才拿回来的。要是不拿回来，被谁不小心踩碎了多浪费。” 林香莲这才勉强接下，不过还是叮嘱她：“下次碰到别捡了，万一人家就靠这个过日子呢？” 虽然这蛋不是余彤捡的，但林香莲说的确实有道理，余彤点点头：“好！” 看来她还得再多想几个办法，才能让林香莲放心的吃超市的东西。 超市里的东西都是小村子里没有的，余彤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不过城里……应该有这些吧？ 余彤皱起眉，觉得自己也该为将来打算打算了。 *** 自从余彤做过一次早饭后，余老太对余彤的印象越来越好，连李秀都感觉出余老太态度的变化，这两个星期都没敢找余彤的事。 余彤就利用这清净的两个星期，认真考虑了考虑以后的事。 现在已经是1975年，眼瞅着特殊时期就要过去了，余彤要想过上好日子肯定得进城。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马上就要恢复高考，她还得准备准备参加高考才行，就是不知道她这书都没读几天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既要进城又要高考，余彤现在却连离开老余家都做不到，这让余彤有点愁。 看来还是得先带着林香莲离开老余家，才能考虑之后的事。 幸好离高考还有两年，余彤还有时间准备。 这天，余彤在地里干完活，正巧到了午休时间。她刚找了个阴凉地坐下,头顶就多了道阴影，楚杰肃着脸，一脸沉郁地盯着余彤，手里还拿着包东西。 若不是先前就知道楚杰就是这么一个人，余彤还真会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 余彤脸上挂上笑容：“楚知青，有啥事吗？” 楚杰看了眼周围，其他人准备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就直接躺在树荫下休息了，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楚杰将手里的包扔到余彤怀里。他低着头，沉声道：“上次多谢你，这是谢礼。” 楚杰的举动太突然，余彤手忙脚乱接住，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两个鸡蛋。 余彤连忙还给楚杰：“这咋行，举手之劳的事，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吧，留着自己吃吧。” 这鸡蛋是楚杰从别家换的，为了这两个鸡蛋，楚杰多给人家干了好多活，就为了给余彤当谢礼。 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满不在乎，但事实上，楚杰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也说不清为啥，他人一站在余彤跟前就紧张，好像做啥坏事了似的。 楚杰不敢打量余彤，更不敢多说话，他闷声道：“说给你就是给你的。”说完，不等余彤拒绝，楚杰便快步离开了。 等余彤从地上爬起来，楚杰已经走得老远，追都追不上。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刘明伟看到，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有了先前余彤冷淡他的事，这段时间刘明伟本想冷淡冷淡余彤，杀杀她的锐气，以后好更方便掌控她。他以为余彤一定是喜欢他的，见自己不去找她，心里肯定着急，就会主动投怀送抱。 哪知他这一冷淡，就再也没瞧见余彤 余彤不来找他就算了，还和楚杰那个丑八怪聊得挺好，刘明伟能不生气吗？ 虽然生气，但刘明伟还是舍不得放弃余彤，他两三步走过去，殷切道：“彤彤，那个、我想问你下，那个书你找着了吗？” 这话题是他提前想好的，现在他和余彤的联系也就这本书了，可得好好抓着不能丢。 哪知余彤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道：“不早就还给你了吗？” 刘明伟怔了怔，紧接着便在心里叫好。 他压根没收到书，听余彤的意思，是已经把书还给他了？这怎么可能！余彤八成是把书丢了，然后找借口呢！ 这样也好，那本书现在没得卖的，余彤弄丢了他的书，最起码得赔给他吧？有书做纽带，余彤就必须得和刘明伟联系，就凭刘明伟撩人的技巧，还怕搞不定余彤？ 这么想着，刘明伟高兴道：“余彤同志，可不许说瞎话，我咋没收到书。” 看着刘明伟的高兴样，余彤直反胃。 正常人没收到书哪会是这反应？刘明伟心里指不定在编排什么呢！ 余彤也懒得跟他废话，向还没走的林欢招招手：“林欢姐，来一下。” 林欢一脸大汗地跑过来，“啥事？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想动了。” 余彤歉意道：“抱歉，是想跟你确认点事。”她指指刘明伟，“我不是把刘知青的书交给你了吗，他说没收到呢。” “没收到？”林欢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刘知青，你咋回事，我明明把书放你桌子上了，你咋能说没收到呢。” 这中间突然冒出个林欢来，刘明伟也有点懵，“真没看到啊，你啥时候放下的。” “就上个礼拜，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就搁你桌子上了。” …… 这边两人争论着，不远处躲在树后的赵莉莉却是暗自得意。 前两天她去知青点找刘明伟，刚好看见这本书，想到之前刘明伟说过这书被余彤借走了，赵莉莉就把书收了起来。当时她也没想怎么样，现在却是有了大用处。 不管是余彤还是林欢，她们让她丢了那么大的人，她一定得报复回来！ 至于刘明伟又来找余彤这事，哼，等事情结束了再找他算账。 赵莉莉整了整衣服，一脸严肃地走过去：“明伟，你们吵啥呢？” 刘明伟和赵莉莉的关系全村人都知道了，赵莉莉也不再避讳，直接叫刘明伟的小名。 她以为自己跟全村长得最好看的人好了很有面子，事实上村里人都在编排她，说村里留不住知青，赵莉莉迟早被刘明伟甩了。 也就赵莉莉还在嘚瑟。 刘明伟这些天实在受够了赵莉莉的小姐脾气，只是为了前途还强忍着，“没啥，余彤借了我本书，正在找呢。” 赵莉莉“噢”了一声，微笑道：“借了就还嘛，有啥好找的。” 余彤看着赵莉莉的笑容，心里有点奇怪。 这个赵莉莉，往常可不会笑得这么亲切的。 余彤留了个心眼。 林欢一直不喜欢赵莉莉，她没好气道：“我明明还给刘明伟了，他非得说我没还！” 一听林欢嫌弃的语调，赵莉莉蹙蹙眉，不愿意了，她故意抬高声音：“我说你这同志咋回事，咋这么能冤枉人呢？” 这一嗓子抬得老高，还没来得及走的村民纷纷扭头看过来，不少人甚至围了上来。 林欢不太高兴：“我咋冤枉你了。” 赵莉莉义正言辞：“你刚刚说的话，意思不就是明伟赖账嘛，我了解明伟的人品，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本书这样的。你们可不能诬陷好人！” “这还成诬陷了，”林欢翻了个白眼，“那你说书哪去了。” 赵莉莉“哼”了一声：“反正书就在你们三个人手里，既然明伟没收到，那书就还在你和余彤那呗。林欢，该不会是你和余彤关系好，故意给余彤打掩护吧！” 这下，余彤总算明白赵莉莉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这是想把“偷书”的罪名往她头上扣呢！ 在这个特殊时代，偷东西可是大事，赵莉莉这是下狠心了。 刘明伟也被赵莉莉的话吓了一跳，她一句接一句的，不就是想说书是余彤私吞了吗？余彤要被扣上这罪名可怎么得了，他以后就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明伟连忙摆手：“不不，彤彤不是这种人。” 赵莉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说书哪去了？！” 刘明伟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将来还得靠赵大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莉莉咄咄逼人：“余彤，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把书给林欢。” 林欢被赵莉莉气够呛，她刚想跳出来反驳，就被余彤拉住了。余彤小脸淡定，“赵莉莉同志，书我是肯定还了，林欢姐家也不缺个书钱，我想你们还是回知青点找找吧，指不定掉哪了。” “不可能！”赵莉莉想也不想就反驳，“肯定在你那！” 赵莉莉否定的速度太快，这让余彤又觉得不太对劲。 难不成……书是她拿走的？ 对，只有是她拿走的，她才这么有底气，敢说书不在知青点！ 余彤脸色不太好了，“那你就来搜呗。” “你想偷东西，肯定要事先藏起来的，我怎么可能搜得到！余彤，这也就一本书而已，你赶紧拿出来，念在我们是同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赵莉莉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围观的村民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纷纷道：“就是啊，一本书的事，在这吵啥呢。” “我看赵莉莉说的有道理，那书本来就是刘知青的，他自己肯定不会藏。林知青又不缺这个书钱，肯定也不会昧了，至于余彤……” 大家都知道余彤自小就没了爹，她和林香莲在老余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否则也不会母女俩拼死拼活的上工挣工分，马上快成年的余乐乐却还在家享清福了。 这余彤没事就喜欢看个书，如果说是一时贪心不想还了，好像也有可能。 群众的联想力就是如此丰富，没多大的功夫，余彤便被扣上了“小偷”的罪名。 印象中原主似乎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只不过原主口齿不伶俐，还真就让赵莉莉得逞了。不过余彤可不是原主。 余彤冷冷一笑，看向刘明伟：“刘明伟，你确定你没收到书？” 刘明伟对上余彤冷淡的目光，心里一颤，没底气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余彤不可能干这事，可赵莉莉咬着不放，他也没法说什么，毕竟和余彤比起来，还是赵莉莉比较重要。 余彤又问林欢：“你确定把书放到林知青桌子上了？” 林欢肯定地点头。 余彤道：“好，那你还记不记得这段时间都有谁去过知青点？” 说到这，林欢忽然想起来了，这段时间只有赵莉莉去过知青点！ 村里人都不太喜欢知青们，觉得他们太娇气，干活不利索，因此也没几个人会去知青点。赵莉莉就不一样了，她正和刘明伟好着呢，三天两头就要去一次，林欢记着自己送完书后没多久，赵莉莉就来了。 肯定是她！ 林欢高声道：“赵莉莉！赵莉莉来过！” 余彤笑起来：“好，那我们先去知青点找找，如果知青点真没有，那就只能到去过知青点的人家里找了。当然，我家也得去，只是我希望有些人明白，‘小偷’的罪名不是想扣就能扣到我头上的！” 后半句话，余彤的声音凌厉如刀。 赵莉莉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脸色瞬间惨白。 她以为书是余彤三人的事，肯定和自己扯不上关系，才敢跳出来找余彤的麻烦。她万万没想到，余彤居然能如此冷静的应对，还猜到书是她拿走的了！ 怎么办，现在那书可就在她房间的桌子上呢！ 7.第7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去知青点。 赵莉莉哆哆嗦嗦地跟着，心里怕极了余彤真要去她家。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往知青点去的时候，一直紧跟着赵莉莉，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咋的，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8.第8章 这书是赵大柱在赵莉莉桌子上发现的，赵大柱上过几年学，认识几个字，他一看见书上刘明伟的名字，立刻不高兴了。 赵大柱是打心眼里反对赵莉莉和刘明伟来往的，刘明伟一个下乡知青，前途未卜不说，干活又不利落。他将来要是能回城，指不定就甩了赵莉莉了，要是不能回城，这白面小生能干啥粗活？ 不管怎么说，赵莉莉跟了刘明伟，那都不是好事。 所以赵大柱一看见赵莉莉的房间竟然有刘明伟的书，立刻揣到兜里，打算还给刘明伟。 可不能让闺女和刘明伟牵扯太深。 揣好书后，赵大柱就去开会了，刚才正好看见刘明伟，就想起了书的事。 赵大柱觉得当着乡亲们的面把书还回去，好歹也能告诉乡亲们自己的态度，可他书刚递出去，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太对味了。余彤惊讶，刘明伟震惊，赵莉莉则……面如土灰。 再看看身后的村民，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盯着书看。 赵大柱摸摸头：“咋了，你们这么瞅我干啥。”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低下头，一副“不敢瞅不敢瞅”的样子。 赵大柱心里咯噔两声，预感不太好。 正要问赵莉莉，林欢已经冷哼着开口：“我说赵叔，咱村有人偷东西，咋整？！” 闻言赵大柱就怒了，这年头偷盗的人很少见，因为也实在没啥可偷的，一个村子里出个小偷那就是顶了天了。赵大柱虽然不是村长，但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里出了小偷，他脸上也无光。 “谁？！竟然干这种事情？！” 林欢指向赵莉莉：“你女儿喽。” 怒气冲冲的赵大柱正想发作，听到林欢的话却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莉莉，“莉莉偷东西，她……偷、偷啥了？” 林欢将书从刘明伟怀里夺回来，“喏，就是这本书，她自己拿回家了，不承认不说，还冤枉余彤同志。大队长，赵莉莉虽然是你女儿，但你可不能徇私，得秉公处理！” 赵大柱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他虽然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但作为大队长，道德心多少还是有点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人。偷鸡摸狗不说，竟然还栽赃嫁祸！ 赵莉莉一看亲爹的黑脸，人就怯场了，“我、我没有，我忘了书在我家了！” “这咋可能忘？！”林欢冷笑，“这是本书，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刚刚折腾了那么久，你咋都该想起来了吧？我看你就是想嫁祸余彤，破坏她的名声！” 村民们不是傻子，看热闹看到现在也都回过味来了。 这赵莉莉前段时间还故意针对余彤母女呢，现在闹出这事有啥奇怪的？！ 眼见着局势对自己愈发不利，赵莉莉急得后背都出冷汗了，她上下唇直打颤：“不是，我没有，我没想诬陷她，我就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赵莉莉本就不是个心理素质好的主，眼下所有人都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她，她一着急，慌不择言，啥话都说出来了。 这下，连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 “玩笑哪有这么开的，这可关系到人家余彤的名声。” “就是，我看余彤平时对赵莉莉够忍让的了，这赵莉莉干啥天天不依不饶的。” “赵莉莉就是秉性不行！” “得严惩！” 闲言乱语不住的往赵大柱耳朵里灌，他头昏昏涨涨的，气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落了。 他老赵家虽然不富裕，但世代都是淳朴的老实人，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赵大柱哆哆嗦嗦地指着赵莉莉：“你、你要气死我了……” 他一把揪住赵莉莉的肩膀，转身说话时还在哆嗦：“没教好闺女，是我赵大柱的错，大家放心，下午上工，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也不给赵莉莉开口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面走，他手下丝毫没留情，赵莉莉被猛地一拽，人差点跌倒，狼狈极了。 赵莉莉看出来赵大柱是真生气了，否则他不会承诺给村民一个交代，更不会这么大力气拉她。 平时赵大柱可都把她当成宝贝宠着呢！ 赵莉莉怕极了，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她哭喊道：“爹，我错了，你别这样，爹，我真错了，再也不敢了……” 赵大柱始终未发一言，他阴沉着脸，拉着赵莉莉，强迫她跟着自己走。 两人越走越远。 等俩人背影消失，村民们才唏嘘道：“现在真是啥人都有，我还真以为是余彤想看书呢。”他抱歉的冲余彤笑笑，“余彤，对不起啊。” 余彤态度却没方才那般随和。 余老太那一扫帚，她还记着呢。 余彤弯唇，笑容淡淡：“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你们的错。”说完，她瞟了一眼余老太，平静地问，“奶奶，我能回房间休息了吗。”不等余老太回答，余彤自己先转身进屋了。 听着她没有朝气的声音，好像真被余老太这一扫帚打心寒了。 余老太怔怔地看着余彤，手中的扫帚松动，落到了地上。 她刚才看见这么多人，又被余乐乐提前灌输了余彤偷东西的概念，头脑一热就下手了，却没想到反转来得这么快，东西压根不是余彤偷的。 等院子里外的人都散了，余老太才回过神，阴沉的目光看向余乐乐：“乐乐，这咋回事，你不是说余彤偷了人家东西吗？！” 余乐乐也有点傻眼。 她刚才听别人讲了一嘴，一听到余彤做错事了，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和余老太告状，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不是余彤做的。 余老太恨恨地瞪了余乐乐一眼，“我看你是明年都不想要新衣服了！” 余乐乐一听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 明、明年都没新衣服做，这可怎么得了？！ “我错了奶奶，以后我一定搞清楚再和您说，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面对余乐乐的求饶，余老太无动于衷。 她看向余彤住的房间，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余彤早上还对她这么亲切，下午她就动手打了她，换谁谁都会寒心吧？ 想到自己和孙女的关系再次僵住，余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态落寞。 *** 余彤当然不是真寒心。 她毕竟不是余老太的真孙女，虽然当时是心凉的，但过后就好了。她对余老太态度冷淡，只不过是想让余老太内疚而已，以后她在家里做事也更方便些。 回到房间时林香莲还没回来，余彤便躺到床上，去了趟超市。 她得多拿点东西出来补充能量，每天都吃不饱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然而今天刚一到超市，余彤还没来得及打开空调享受，她便发现超市里的东西少了不少。 昨天还在的两箱鸡蛋，今天就剩一箱了！ 9.第9章 对于余彤来说，现在鸡蛋可就是她的命根子，她就靠这两箱鸡蛋补充蛋白质了！ 现在鸡蛋不翼而飞还得了？！ 余彤立刻扑到货架前，将超市翻了个底朝天。 翻完之后，不但鸡蛋没找到，她发现超市里还少了点面包和饼干。 这可都是她的粮食，她平时都舍不得吃，现在莫名其妙就没了？！ 余彤有点崩溃。 鸡蛋被谁拿走了？难道还有其他人能进超市？不对啊，这里应该只有她能来才对，难道……闹鬼了？！ 不对不对，她可是无神论者，可不能这么想。 余彤穿到70年代后，第一次撅起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超市，想哭。 丢什么不好，非得丢最缺的食物……小偷拿点生活用品走也行啊！ 余彤沮丧地坐在收银台的办公椅上，愁眉苦脸。 午休时间有限，余彤没空多愁，她郁闷了一两分钟，便重新振作，站起来去煮鸡蛋了。再煮两个鸡蛋，加上楚杰给她的，她和林香莲能吃两天，虽然不能顶太久饿，但鸡蛋在70年代也算是高营养的东西了。林香莲身体一直不好，她得给她补补。 煮好鸡蛋，余彤又拿了几块包装简洁不显眼的硬糖，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面包饼干和零食她也是想吃的，但包装袋实在太花哨，她怕藏不住。 有了丢鸡蛋的事，余彤再三确认门窗已经锁好后，才准备离开。她腿还没走到超市门口，便发现收银台有点不对劲。 因为在70年代，2018年的人民币没什么用，超市里原本剩的那点营业额余彤也没放在心上，就随手扔在收银台桌子上了。她记得她上次走的时候只有两三百块零钱，但现在收银台上却明显多了两张一百块的人民币。 余彤吓了一跳，她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人民币还在桌子上。 ……小偷还好心的留钱了？ 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余彤正奇怪，超市里唯一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是余彤母亲明令要求她必须安装的，说是开超市有个座机更方便。余彤以为自己穿到70年代后这电话就不能用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打电话来。 余彤迟疑片刻，接起电话。 另一头是个声音略沙哑的男人：“余小姐，之前还欠你两箱面包，现在到货了，下午给您送过去。” 男人扔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余彤怔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的超市刚开，的确还有东西没送到。 可是……她怎么会接到2018年的电话？！ 余彤怎么想也想不通，眼看着休息时间快要过去，余彤只能先揣着鸡蛋和糖离开超市。 她回到自己睡觉的柴房时，林香莲还没回来。 余彤心觉奇怪，方才林香莲说要去找同村的一个村民，一会就回来，按理说她早该回家了才是。 正想去找找，门外便传来李秀尖锐的喊叫声：“余彤，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又想偷懒了，整天不干活，就知道偷懒，白让我们家养你母女俩啊！” 余彤眉一皱，刚想反驳回去，就听到余老太不满的声音：“李秀！你活又干完了？！快干活去！” 李秀被臭骂一顿，灰溜溜的走了。 余彤只觉得神清气爽。 其实她依稀感觉到老太太以前也是想帮她们的，但是帮的太不明显，还是像现在这样好，最起码李秀和余乐乐不敢招惹她了 出了门，夏季太阳的毒辣立刻体现出来，余彤一边伸手遮太阳，一边抱怨着没有防晒霜的年代里她得提前老多少。 唉，这个年代的人民可艰苦。 余彤刚走了两步，周小凤便匆匆跑过来，一脸焦急：“彤彤，你快去看看吧，你妈在翠花家门口晕倒了！” 一句话，将余彤的小心思生生扯了回来。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忽然想到原主的记忆中的确有过这么一段。 就是这个时间点，林香莲因长期不能吃饱，营养不良病倒了。林香莲生病以后，李秀步步紧逼，林香莲只好忍着病痛继续上工，结果最后连医生都没来得及看，人就没了。 余彤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林香莲竟然已经生病了，她还没来得及给她补充营养呢！ 余彤火急火燎的往翠花家跑，跑到一半时，恰好碰见村里几个男人抬着林香莲往老余家走，见到余彤连忙招呼道：“余彤，快来，你妈在这呢。” “叔！我妈她咋了，没事吧？” “先带她回去休息休息，你妈可能是饿了，让你奶奶给她做点吃的补补。” 余彤看着林香莲惨白的脸，心揪了一下。 她一声不吭的跟着几个男人往家跑。 刚进家门，李秀便迎头走了过来，她已经从周小凤那听说林香莲晕倒的消息，心里很是不屑。 这老三媳妇克夫克子就算了，现在干这么点活就生病，这咋能行？ 病了不得花钱呀，花钱不说，本来该林香莲干的活现在谁干？她可不想干那么多活，累都累死了！ 李秀啧啧两声，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老余家人咋虐待她了呢，干这点活还病倒了。” 反倒是周小凤，回来后就开始收拾柴房，好给林香莲腾出个躺着的地方。 余彤小脸冷着：“您说的对，还是像大伯母这样的好，每天不用干啥，做个饭就行了，做饭的空档还能补充补充营养，都不会生病。” 送林香莲回来的都是本村人，彼此都很熟悉，听到余彤的话，都多看了李秀两眼。 李秀脸臊得慌，气哼哼地跺了跺脚，“小丫头片子，你存心找事是不？行啊，既然你妈病了，你就用你妈的嫁妆给她治病去，别用老余家的钱！” 其余人已经将林香莲送进屋，余彤本来也是该进去的，听到这话她又停下来，“啥叫老余家的钱，我和我妈不是老余家的人？我们下地挣得工分不用交给奶奶？说到底，你不就是怕你们一家人少吃少喝了吗？！” 两人争执时，周小凤扶着余老太赶了过来，余老太一见闹腾的场面心里就急，“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有功夫吵架，快去看看香莲到底怎么样了！” 李秀不服气：“妈，您看余彤她说的叫什么话，我可是她大伯母……” 余老太一眼瞪了过去：“既然你是她大伯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不会掂量吗？！” 10.第10章 余彤照顾林香莲时，李秀一直站在门外头嘟嘟囔囔，她不敢让老太太听见，只敢小声嘟囔，余彤只觉得仿佛有数百只苍蝇在她周围绕来绕去，烦乱得很。 林香莲病倒，眼瞅着是没法干活了，李秀比谁都急。 她虽然不说，但心里清楚得很，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有林香莲，她才能过得这么滋润。 在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都病倒了，李秀还逼着她去地里上工呢！ 余彤一想到此心里就气，她用湿毛巾给林香莲擦了擦脸，然后端着水盆出门换水，刚一开门，就撞上李秀了。李秀大概没料到余彤会突然出来，没什么底气地嚷道：“你妈咋样了，到底还能不能干活？” 余彤冷笑一声，顺手将水泼到了李秀脚边的地上，水珠溅了李秀一身。 李秀“哎呦”一声，不等她开口，余彤便冷哼道：“我妈今天是干不了活了，我要照顾她，也去不了，你带着乐乐姐去吧。” 听到这话李秀立刻急了：“哎，你乐乐姐咋能去地里干活，她可干不了。” “有啥干不了的？”余乐乐翻了个白眼，“都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我都能干，乐乐姐比我还大，咋就干不了？” 余乐乐可比余彤大两岁呢，再过一年都成人了。 这些天李秀已经见识过余乐乐的伶牙俐齿，见说不过她，李秀转而道：“这家里又不是没人照顾你妈，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偷懒吧。” 恰好周小凤扛着农具要去地里，李秀连忙拉住她，“小凤，你快说说余彤，这孩子要反了天了！” 刚才的对话周小凤其实都听见了，但她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主，加上丈夫余长东总是说她笨，让她把嘴闭紧，所以家里这些事她几乎都没插过话。 现在被李秀拽住，周小凤倒是不能装傻了，她默了两秒，为难道：“大嫂，彤彤说的也有道理……” 话刚起了个头，李秀便怒气冲冲打断她：“连你也被这死丫头收买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闻声而来的余老太一见又是李秀在吵闹，头就大了。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不说，余老太还没觉得怎么着，这几次余彤差点和李秀打起来，余老太就越来越觉得大儿媳妇问题大了。 “咋回事，香莲刚病倒，你们又在这吵吵。” “奶奶，”余彤扭过头，声音虽恭恭敬敬，但到底没了前几日的亲切感，“我这两天想留下来照顾我妈，乐乐姐这几天没事，就让她去顶我吧，另外我妈严重营养不良，我想给她煮个鸡蛋吃。” 一听余彤的话，李秀就乐了。 余彤这口气哪像是在商量，根本是在通知余老太嘛，就余老太的脾气，余彤居然敢挑战她的权威，这不是找死吗？ 这丫头片子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居然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 李秀乐呵呵地躲到一旁，等着余老太训斥余彤。 谁知训斥声没等到，反而等到余老太赞同的声音：“也好，去煮两个鸡蛋给你妈吃吧，再煮点粥，多放点米，我刚腌了咸菜疙瘩，让你妈就着吃点。” 李秀怔了两秒，不依了，“妈，咱家米多少都是有数的，今天多用米，以后吃啥？！” “命重要还是这点东西重要？！”余老太声音不耐，“这么大人了，咋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命都没了，还要米干啥。” ——要米当然是给他们吃了。 不过余老太已经明显要发火了，李秀也不敢再顶嘴，她尝试着给女儿争取点好处，“妈，但是乐乐她身体弱，可不比余彤天天下地，我怕她干不来这活啊。” 说到这，李秀还有点得意。 她养女儿可都是精心养的，哪像林香莲，一点都不注重给女儿打扮。 余彤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皮肤可比余乐乐差远了！ 这回不等余彤开口，余老太就先不高兴了：“有啥弱不弱的，彤彤年纪小，她都能干的活，乐乐不能干？你少说几句吧，赶紧带着乐乐上工去，回头迟到了又得扣工分。” 事情已经有定论，李秀也没法再争，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剜了余彤一眼，然后去叫余乐乐起床。 这死丫头，这时候还睡着呢！ 对于余老太的安排，余彤也有点惊讶，在她接收的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生病时，老太太可没这么好说话。当然，也有林香莲强撑着，没表现出自己病得到底有多重的原因。 还好，这一次老太太不但给她娘俩休了假，还给林香莲多分了点粮。 这下林香莲的病情应该不会加重了！ 比起开心的余彤，另一头，李秀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没好气的敲开余乐乐的房间门，房间里余乐乐和余琳都还睡着。 余琳是周小凤和余长东的女儿，平时话也不多，人却比周小凤精明。她看余乐乐不干活，自己就也跟着一起偷懒，反正有余乐乐在上面顶着，老太太发火也注意不到她。 现在，余琳被李秀吵醒，很是不满。 余琳不满，李秀更生气，她看见余琳就想起来周小凤刚才还替余彤说话，亏她为了拉拢她，私下里还送周小凤一匹好布料了！ 李秀不耐烦道：“余琳，你咋还睡，都几点了？快起来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下地干活。” 余老太是没叫余琳一起去的，但李秀哪能看着余琳在家享福，自己的女儿却要受累？所以连余琳一起叫着了。 听到李秀的话，余琳吃了一惊，不过她没把吃惊表现出来，而是先看向余乐乐。 只要余乐乐拒绝，她不就不用跟着去了吗？ 果然，余乐乐嚷嚷起来：“我才不要下地干活，又脏又累，站在大太阳底下晒黑了怎么办？！” “你不想去有什么用？你奶奶让你去的！快点！” 余乐乐更不高兴了：“奶奶为啥忽然让我去干活？！” “还不是那个余彤，她妈病了，现在俩人都躲在家里享福呢，我看她妈就是想偷懒，装病！” 闻言，余琳皱了皱眉，从李秀的话中她理清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知道自己这是“替”余彤干活呢。余琳是不想干的，但既然余老太已经发话了，她再不干恐怕会惹余老太生气，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因此余琳默默地起床开始穿衣服。 见余琳如此好说话，李秀嗤笑一声——这个余琳，真是和她那个妈一样，傻得可以。 要不是余长东那人还精明点，她准保得从老二家搜刮点什么好东西来。 在李秀的催促中，余乐乐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余彤最近怎么回事，光和咱家过不去，妈，你就由着她来？” “由着她一个丫头片子？”想到最近老余家发生的事，李秀心里也窝火，她攥了攥拳，恶狠狠道，“余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11.第11章 余彤虽然不知道林香莲患的是什么病，但是她知道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林香莲很长一段时间内吃不饱，每天又风吹日晒的，现在这温度，啥都不干都有可能中暑，更别提林香莲还总是所有人中最卖力干活的那个了。 她先去厨房给林香莲煮粥煮鸡蛋，趁着家里没啥人，她还折了几个蔬菜叶放进粥里，又给林香莲卧了个荷包蛋。 回到房间时，林香莲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人还是有气无力的。余彤一进门，林香莲就闻到蔬菜粥的香味，她忍不住撑着身子坐起来，“彤彤，你去厨房做饭了？” 见林香莲起来，余彤连忙放下粥过去扶，“妈，你先喝碗粥垫垫肚子，我这还有好几个煮鸡蛋，你都吃了，然后我给你去找大夫去！” 说是大夫，其实就是村里懂点医学知识的人，余彤估摸着他也看不出来啥，正琢磨是不是要去县城里的医院。 林香莲还从没见过粥里有这么多米，且里面还有个鸡蛋，蔬菜也绿油油的，光看卖相就很好吃。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担忧道：“彤彤，你这是哪弄来的粥啊。” “放心吧，这是老太太给的，鸡蛋是我前段时间救的楚知青给的，都是光明正大来的。” 林香莲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喝吧，这段时间你都瘦了不少。” “妈，”余彤严肃道，“你再不好好照看自己的身体，到时候病重了、留下我一个人咋办？这碗粥对我来说没啥，但却是你现在急需的，你别再跟我推辞了，赶紧喝，喝完躺下休息，我去找大夫。” 扔下这句话，余彤便转身跑了。 林香莲怔怔地看着女儿的背影，不知为何，眼眶忽然有点湿润。 女儿她……真的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啊。 *** 一下午，余彤都在为林香莲的事跑前跑后，她去请了村里唯一的大夫，结果还真像她预料的，大夫也拿不准林香莲得了啥病。 说是营养不良，却又有中暑迹象，最终也不敢确定是咋回事。 余彤想起原主有关林香莲去世的记忆就觉得害怕，她决定还是带林香莲去县城里的医院看一看才放心。 不过李秀肯定不乐意，光靠余老太余彤又不放心，还得再找个靠山才行。 晚饭前，余彤一边帮林香莲擦身子，一边问：“妈，这段时间你咋都没回外婆家呢。” 林香莲的娘家在隔壁村，家里有四个哥哥，四个哥哥又分别娶妻生子，一大家子劳动力，家底可是很殷实的。在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虽然不常带余彤回娘家，但几个舅舅和舅妈对余彤还是不错的。 “咋想到这事了？”林香莲休息一下午，气色稍微好了些，“这不离你奶家远吗，回娘家还得跟你奶奶商量，也耽误干活，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就在隔壁村啊，大伯母抽空就回娘家，上次她偷偷摸摸的走都被我撞见了。”顿了顿，余彤道，“妈，你这次病了，我带外婆外公回来看看你吧。” 林香莲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爹妈了，心里其实是很想的，但一想到余老太和李秀，她就有点打退堂鼓，“不好吧，他们两个老人家知道了还得担心，而且你大伯母肯定不高兴。” “您管她高不高兴呢，自己高兴就行了，要是怕外公外婆担心的话，我就带舅舅来看看你吧，舅舅肯定也想你了。”余彤不给林香莲再反对的机会，愉悦道，“就这么定了！” 林香莲的娘家就在隔壁村，路程不远，林香莲身体还很虚弱，余彤第二天也没上工，趁着这个机会，余彤去了趟林香莲娘家。她到时家里只有外公外婆和大舅妈孙淑慧，孙淑慧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余彤看望了外公外婆后，私下里悄悄和孙淑慧说了林香莲生病的事，余彤还没邀请孙淑慧，后者就先开口说要去看林香莲了。 这让余彤有些安慰，看来还是有人记挂着林香莲的。 虽然余彤外婆家就在隔壁村里，但两个村子之间的路还没修好，这一路余彤走得十分艰难，回到老余家时已经快累瘫了。 她回家时，正巧李秀和余乐乐收工回来，两人都不常下地，此刻模样十分狼狈，灰头土脸的。她们因为余彤连续干了两天活，心里正不满，见到余彤，立刻就开怼了，“余彤！我们替你干活就算了，你竟然还放着你妈不管，跑出去玩？！” 余彤的目的就快要达成，她心里正开心呢，懒得理她们，“啥叫替我干活，分了粮你们不吃吗？要是你们下个月不吃粮了，我就算这活是你们替我干的。” 丢下这句话，余彤便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间，不搭理她们了。 “你！”余乐乐怒不可遏，“妈，你看她现在还学会甩脸子了，什么态度！” 李秀冷着脸不说话。 余乐乐不高兴了：“妈，你到底有没有想到惩罚余彤的法子，她最近可越来越过分了，你看我这脖子，都因为下地晒黑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找个好婆家？” 这话可说到李秀心里去了，李秀宠了余乐乐这么多年，就盼着她能找个好人家呢。 她毕竟没儿子，这些年折腾了好多土方法也没怀上，以后就只能靠余乐乐了。 李秀沉着脸道：“得想个办法，把她赶出老余家才行！” 余乐乐愣了一下，“分家？” 李秀点头：“眼不见心不烦！” “那可不行，”虽然平时不说，但余乐乐心里可跟明镜似的，这么多年就林香莲母女俩干活最多，她们要是走了，家里的脏活累活谁干？ 余乐乐道：“把她们撵走了，我不是还得下地干活吗。” “你傻呀，”李秀戳了戳余乐乐的脑袋，“当然得把她们的工分抢过来了，把她俩的工分抢过来，咱不就不用干活了吗？最多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不行，这事还得好好谋划谋划，还是得拿老三做文章……” *** 李秀和余乐乐干了一天的活，吃晚饭时，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倒是其他人，都已经做习惯了，谁休息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晚饭是余乐乐做的，李秀吃了几口就开始摔摔打打：“余彤，你这米怎么煮的，这么硬，怎么吃得下去啊，是吧，长治？”李秀拉拢老公一起对付余彤。 余长治正吃得香呢，米粥配咸菜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他冷不丁被李秀踹了一脚，有点懵：“啥，挺好的啊，软硬正好。” 李秀瞪着眼，险些气抽过去。 这一幕看得余彤差点笑出声，她瞥了李秀一眼，不动声色道：“大伯母是胃口不好吧，要不先放放，等会再吃？” 一听这话，李秀立刻抱起饭碗不说话了。 上次她只不过说了那么一句，粥就被抢走了，她饿了一上午呢！ 余彤看见李秀的反应，心里更好笑。 平时挺能逞威风，现在因为一碗稀饭就怂了，啧。 没有李秀叨唠，周围安静不少，余彤环视一圈，觉得机会来了，她清清嗓子，道：“奶奶，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我妈病了以后我去请了村里的大夫，但是他也说不明白我妈到底得了啥病，我妈的病一直没有起色，我想领她去县城的医院看看，您看行吗。” 余彤话音刚落，不等老太太开口，李秀便“啪”的一声摔了碗：“不行！” 12.第12章 许是李秀声音太大，其余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李秀留意到他人的目光，涨红了脸。但为了自己利益，还是梗着脖子道：“进城花销大，各方各面都需要打点，得花多少钱呀！老三媳妇又没咋样，咋就这么娇气了！” “我妈的身体我最了解，如果不是病重了，她是不会晕倒的，她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从来不说。”余彤顿了一下，知道虽然她觉得给林香莲治病是天经地义，但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么想，便又补充道，“看病的钱我去和大柱叔说，生产队能给报销一部分。” 打从余彤穿过来，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余长东意外开口：“就算生产队报销一部分，看病的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余长东懒得管，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要么偏着老三媳妇，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余彤也不意外，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我看香莲也没啥事，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肯定已经没了，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余彤懒得和余乐乐争执，她的目的还是要带林香莲去看病，以防她有什么大病查不出来，最终还是会去世。她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去外婆家借点钱，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听到余彤提娘家，李秀更不高兴了。 当初她和林香莲一起嫁到老余家，就因为她娘家不如林香莲的娘家，可没少受人家的白眼！ 李秀不屑道：“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借得来，去县城看病的钱是小数目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反正这事搁在她身上，她指定是不愿意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她就不信有人乐意花钱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她父母病了，她还得考虑考虑花钱救值不值呢。 李秀话音刚落，爽朗的女声便从大门口传了过来：“谁说余彤借不来？” 老余家吃饭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他们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孙淑慧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孙淑慧后面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是余彤的大舅，也就是林香莲的大哥林大虎。 林大虎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比孙淑慧拿的还多，里面甚至还有一只刚宰的鸡。 孙淑慧快步走进房间，出于礼貌，先给余老太打了招呼，不等余老太说话，她就朝李秀打起了“机关枪”：“我说李秀啊，这么多年你咋一直没变呢，抠搜搜的不说，还指望着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在这叨叨，香莲是我们老林家的人，她治病的钱我们老林家出！” 孙淑慧是远近闻名的快嘴，她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李秀以前和孙淑慧打过几次照面，回回被骂得狗血淋头，眼下孙淑慧忽然冒出来，李秀心里还有点怕。 她强撑着道：“别你们老林家他们老林家的，人家老林家和你有啥关系，你不就是个儿媳妇吗！” 孙淑慧不怒反笑：“呦，这么说起来老余家的事也和你没关系了？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多啥嘴！” “你！”李秀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余彤没想到孙淑慧竟然会说包了林香莲治病钱的话，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秀恶劣嘴脸的她，心里格外感动。她站起身，认真道：“不行，大舅妈，我和我妈平时干活也是有工分的，老余家的钱多多少少也有我们挣的，我只要我和我妈挣得那份钱。剩下的就得麻烦舅妈们和外公外婆了，不过我保证，等我妈的病好了，我俩一定先想办法把钱还上。” “你这孩子说啥呢，”孙淑慧皱眉，“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钱的，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妈要是出事了，你外公外婆准得伤心死，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就这一个妹妹，这要是出点事，他不得闹翻天啊。” 后半句话是特意说给李秀听的，林大虎打起架来一个顶一群，余长治都不是对手。 李秀先是被骂，又听到这威胁的话，彻底不敢吭声了。 孙淑慧抓着余彤的手，“来，彤彤，你把这些粮食都放好，有米有鸡蛋，这段时间给你妈做点好的补补。另外我还杀了只鸡，你给你妈炖点鸡汤喝，我还没敢告诉你外婆这事，你先别告诉她，等你妈病好了，你俩再回去看外公外婆，知道了吗？” 看着林大虎手里拎着的还在冒热气的鸡，余彤热泪盈眶，她真心实意道：“谢谢大舅，谢谢舅妈，以后我一定像孝敬我妈一样孝敬您。” 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钱的。 鸡能下蛋，孙淑慧和林大虎肯为林香莲杀只鸡，这种恩情可不是道一两句谢就行的。 余彤现在急缺这些，只能先收下来，日后再报答他们。 这边余彤高兴着，余老太的脸却挂不太住。 按理说林香莲嫁到老余家，已经是老余家的人了，现在却还要娘家人送这个送那个，生病了也要娘家人出钱才行，这不是打她老余家的脸吗？ 这可不行。 余老太轻咳一声：“亲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香莲治病的钱就不必了，不管怎么说都得老余家出钱才行。”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异口同声：“妈！你说啥呢？！” 13.第13章 余老太挥挥手，下了定论：“你们都别说了，是我对不住香莲，这钱必须得是老余家出！” 在老余家，余老太的话就是圣旨，大家讨论什么事的时候他们还敢提提意见，等余老太用肯定的口吻说出什么话时，他们可就不敢再反驳了。 除了周小凤，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瞪了余彤一眼，满脸不甘愿。 余彤却是心安理得。 就凭林香莲这些年在老余家干的这些活，就凭李秀余乐乐偷的懒，老余家出钱给林香莲治病有啥不对？ 孙淑慧听到这话，却是偷偷一乐。 就知道这老太太要面子，她偏要在她面前演上这么一出，不然这老太太还真不想给林香莲治病了。孙淑慧活了这么多年，最了解人和人之间这些门门道道，以前她没来是以为林香莲过得挺好，今天余彤去了她才知道，林香莲是在这活受罪啊！ 坦白说，孙淑慧运气还是不错的，她和林大虎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林大虎是真宠她，除了触碰原则的事，啥都听她的。公公婆婆也是明事理的老好人，从来不带说偏向自己儿子的，她在林家的生活是真的其乐融融。 孙淑慧就算为了公公婆婆，也不能让林香莲在这受罪，更何况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子的。 小姑子平时话不多，她大部分时间总是在干活，在老余家干活，在老林家也干活。当初林香莲没嫁出去的时候，孙淑慧和林香莲一起在老林家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孙淑慧刚从遥远的村子里嫁过来，跟丈夫不熟，跟公婆也不熟，心里憋屈得很，是林香莲整日陪着孙淑慧，她才渐渐走出来，发现丈夫和公婆的好的。 孙淑慧拉着余彤的手，亲热道：“彤彤，你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鸡今晚就炖，可别叫心思不正的人摸走了。” 说这话时，孙淑慧一直盯着李秀，针对意味明显。 李秀脸一红，怒道：“你说谁心思不正？！” “哦呦，”孙淑慧笑眯眯的，“上次不知道是谁呦，都摸到我小姑子的房间里找布料了，这不是心思不正是啥？你要不是想偷布料，能发现布料已经没了？提到这事我还想问问，怎么我外甥女病了，还得靠我小姑子卖嫁妆换钱？你们老余家是干什么的？” 孙淑慧这话相当于挑衅了老余家全家，她却一点都不怕，别说今天林大虎在了，就算林大虎没来，她说的都是实话，他们还敢打人？ 更何况他们老林家最不怕的就是打架，老二老三老四个个都是打架的能手，老余家这帮人实在不够看。 李秀满脸怒容，其他人也十分尴尬。 他们倒不是生气，只是这种见不得的事被人家当面揭开，显得他们实在是不太地道。 毕竟林香莲和余彤都是老余家的人呢…… 李秀委屈的朝余老太抱怨道：“妈，你就任她撒泼？” 此时此刻，余老太的脸色比谁都差。 孙淑慧这话当然不好听，但偏偏人家说的是实话，她能咋办？她平时总想着各自忍让，退一步就过去了，却没考虑到退一步的和进一步的永远不会调个儿。 这说到底是她管家管的不好，她能说什么？ 见老太太不吭声，李秀也不敢再和孙淑慧硬着干，她是怕了孙淑慧这张嘴了。就算不怕孙淑慧这张嘴，她也怕孙淑慧后头的林大虎。 终究还是余彤变化太大，都知道回娘家搬救兵的，以前的余彤哪敢做这种事？！ 李秀恨恨地看着余彤，气不打一处来。 孙淑慧已经拉着余彤要去看林香莲。 余彤连忙把大包小包接过来，亲热道：“舅妈，我妈好久没见你，都想你了，我这就领你过去。” 余老太瞧见余彤和孙淑慧的亲热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记得前几天余彤也对她很亲热的，可后来她轻易听信余乐乐的话……余老太叹口气，心思更沉。 难不成以前真的是她做错了？ 说话间孙淑慧已经跟着乔禾到了柴房，还没进门，孙淑慧就一把拉住乔禾：“不对啊，这不是柴房吗？” “对啊，”余彤笑道，“我俩那间房现在余乐乐和余琳住着呢，我们就住柴房。”说完，她有意无意看了李秀一眼。 听到这话，孙淑慧立刻火了，她连笑都懒得装了，直接冲回到餐桌旁，怒气冲冲道：“亲家母，您也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我以前还挺敬重您的，您就这样对小辈？咋的，香莲和彤彤不是人，让你们赶到柴房去住？！去柴房住的理由竟然还是给小辈腾地方？！” 李秀没料到孙淑慧会翻出这笔旧账来，她冷哼一声：“搬去柴房是香莲同意的，有意见你问香莲去，别来这吵吵。” 孙淑慧彻底怒了，平时喜欢谈笑风生的女人发起火来，那也是很可怕的。 “我和余老太太说话，有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 她双眸瞪圆，声音不光大，还极具穿透力，一嗓子能把李秀喊懵。李秀打了个哆嗦，竟真的不敢说话了。 这女人，忒、忒可怕。 “你们欺负香莲心善，我可不依！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以后的日子就别想过了！”说着，孙淑慧恶狠狠地盯着余乐乐和余琳，“你们俩，把长辈赶到柴房，脸都不要了？！心思这么毒，以后谁家敢娶你们！” 这一嗓子喊下来，把周围几家邻居都吵了出来，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邻里们纷纷端着饭碗出来寻找声源，很快他们就发现，是老余家在吵呢！ 老余家这点事，邻里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们出门时听到孙淑慧最后一句话，看向余乐乐和余琳的目光登时微妙起来。 14.第14章 平时林香莲心善人懦弱，余彤虽然不善，但她原本到底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哪有孙淑慧泼辣？因此以前老余家虽然对余彤母女不好，但母女俩到底没把事情闹到邻里皆知的地步。 但孙淑慧可不管这些，这年头懦弱就等于要被欺负，她欺负别人行，别人欺负她可没门！ “今天你们不把话说清楚，日子就别过了！” 她扔下这句话后便冷眼盯着余老太，余老太平日巍然不动的身子此刻正轻微摇晃。 柴房虽然小，但修整修整也和普通房间差不多，这事余老太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孙淑慧会来翻这笔旧账。 邻居们听到孙淑慧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香莲母女俩住柴房，是给余乐乐和余琳这俩小的腾地方呢。开什么玩笑，俩小孩需要单独住一间房？要是老余家有钱也就罢了，这老余家条件不是不咋地吗？竟然还闹这出。 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小声议论：“肯定是李秀让俩小孩这么干的，以前我就看出来了，这个李秀是半点亏都不吃，只能她占别人便宜。” “要不是俩孩子吵着要单独住，李秀能有这想法？要我说这俩小孩也被大人带坏了，心眼忒毒！” “你们都忘了老太太啦？这种事肯定要老太太同意啊，老太太都同意了，可想而知香莲和彤彤平时过的是啥日子了。彤彤这孩子真惨，明明比余乐乐和余琳要小，干的活却比她们多，还要被这么欺负。” 讨论声络绎不绝。 饶是余老太平日锻炼得再好，此刻也有点接受不了这些唾沫星子。她老余家虽然没钱，但骨气还在，这帮人怎么能这么说？！ 这头余老太疼得心肝都在颤，那头李秀却还没认识到状况，她一听有人说她家余乐乐不好，立马炸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当初是林香莲自愿让出房间来的，我们能说啥，那就只能让乐乐和余琳住了，你们啥都不知道，骂谁呢？！” 骂李秀的，李秀也就忍了，但骂余乐乐可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余乐乐心思恶毒了，以后谁还敢娶余乐乐？ 她还指望着余乐乐找个城里人，来个大翻身呢！ 不过李秀炸虽炸，却没人信李秀的话，“你唬谁呢，谁会主动说去住柴房啊，指不定是你干啥了，香莲才被迫搬柴房去。” 孙淑慧冷笑：“李秀，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在和亲家母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孙淑慧眼睛一瞪，李秀心里恨，却不敢开口，她脸憋得通红，看这模样就是要气炸了。 余彤看了看围过来的邻居们，心里轻松。 就是得让余老太丢丢脸，否则她还真以为自己管家管得多好，有多公正了。 想到这，余彤抹起眼泪，她轻轻拽了拽孙淑慧，小脸委屈巴巴的，“舅妈，你别说了，现在有你在，大伯母不敢怎么样，等你走了，大伯母又得……” 孙淑慧瞪着眼：“她还敢干啥？！” 余彤声音极低：“上次我生病了，妈为了给我看病卖了外婆给她的布匹，大伯母就好不高兴，老太太罚乐乐姐不许做新衣服之后，大伯母就更……那几天她都没干活，活都是我妈干的。” 余彤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但擅长八卦的众人却都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咋回事，这都没钱看病了，那头还做着新衣服呢？！ 邻居们虽然知道老余家的一些事，但万万想不到林香莲母女的生活已经过到了这种地步，这看到的就这么多事，还有没看到的呢？ 这老太太和李秀可真是…… 邻居们的目光更一言难尽，有人吐槽道：“真没见过这样的，这是亲孙女吗？是把余乐乐当孙子养，想招上门女婿？” 农村小地方，重男轻女可以理解，村里也有几户人家是把好东西紧供着儿子孙子的，但这都是孙女，待遇能差这么多，就不可理解了。 立刻有人接话道：“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恶毒，还想招上门女婿？我看她是做梦呢！” “就是，哪有这样的。” “幸好香莲娘家人来了，不然咱还不知道香莲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呢！”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前几天香莲病了，都晕倒了，李秀还想让她继续上工呢。” “什么？这也太恶毒了吧！” 余彤看向沉默的老余家人。 他们个个低着头，余乐乐和余琳脸上已经有哭痕，她们年纪小脸皮薄，哪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就算是李秀，此刻也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看得出来她很想骂人，但孙淑慧在，她连站起来都不敢。 就算是见世面最广的老太太，现在也深深地埋着头，她知道，因为自己没管好这个家，从今往后老余家在村子里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孙淑慧冷笑：“看你们都不吭声，这是默认了？行了，反正余长永也走了这么多年了，香莲没必要继续等，今天我就带香莲回家！” 如果平时孙淑慧说要带林香莲走，李秀肯定第一个赞成，家里少口人，林香莲的工分还得算他们老余家的，有啥不好？但是现在可不行，这要是让孙淑慧把人带走了，不就是坐实了老余家欺负人了吗？ 李秀对老余家的名声没兴趣，她只怕这事传出去对余乐乐不好，到时候可就真找不到好人家了！ “不行，老三媳妇是我们老余家人，你们咋能带走？” 孙淑慧冷笑一声，笑声渗骨：“是你们老余家人，怎么先前还不想给香莲看病？我看你们只是想要香莲的工分吧！啥都别说了，香莲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她转身对余彤道：“彤彤，明天你就带你妈去县里，我让你大舅跟你一起去，开介绍信也方便。舅妈这次来没带啥别的，钱可是带够了，你拿着钱去供销社多给你妈买点好的，咱老林家的人，可不能让这些污水沟里的老鼠欺负了！” 15.入V三更 孙淑慧的话像机关枪的子弹, 突突个不停, 而她瞄准的人早已丧失还口能力, 只能哑口无言地盯着她看。 趴在老余家栅栏上看热闹的邻居们也觉得心头一口郁气被疏散了似的，酣畅淋漓。这年头都是个人顾个人，像林香莲这种丈夫没了还能留在老余家伺候老太太这么多年的可真不多，更别说前提是林香莲只要回娘家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孙淑慧是个行动派，说话间，她已经冲到柴房里，打算给林香莲和余彤收拾行李了。 林香莲正迷迷糊糊睡着, 睡梦中听到门外似乎有吵闹声, 不等她睁眼, 孙淑慧就已经冲了进来。林香莲费力地抬起头，看见大哥和大嫂后, 惊喜道：“大哥, 嫂子, 你们咋来了？” “我们再不来, 你就要被人给欺负死了！”孙淑慧还没顺过气来, 她走过去, 心疼道, “香莲啊, 你在老余家都被人给欺负成这样了, 咋回家的时候都不说一声呢, 要不是彤彤, 我们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呢！” 大约是许久未见亲人, 林香莲的眼眶有些红，“说啥啊，说了还不是要你们担心……” “担心咋了？！”孙淑慧一把拉过余彤，板起脸来，“你自己愿意受委屈你就受，你还想让彤彤和你一起受委屈？！” 林香莲看了一眼这些天消瘦不少的余彤，心里有些内疚。 是啊，平时她忍忍就行了，哪能让孩子跟着一起忍？ 孙淑慧的话还没完：“我看你就是在老余家待湖涂了，你看看李秀家的孩子，天天新衣服做着，变着法的躲懒不上工，上学也是三天热度，人家过的多舒服，还能把你赶到柴房有自己的房间！你再看看你闺女，都累成啥样了？我可听说了，前段时间彤彤病了没法干活，那个李秀还逼着她上工呢！” 孙淑慧嗓门不光大，还很尖锐，穿透力十足，因此她这话虽然是在屋里说的，但屋外的人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一看白白胖胖的余乐乐，再看看消瘦的余彤，心里更明了了。 有人斜眼看着李秀一家，“有些人呦，生病还赶着人家去上工，真是狠心的嘞。” “你别说，我前段时间还听到李秀站在院子里催彤彤上工，我当时还奇怪呢，心说这彤彤不是刚病了吗？原来她是自己不想干活，所以让生病的孩子去啊！” “心思实在太狠了！” 邻居们的议论像一把抹了□□的刀子，一刀刀扎在老余家人心上。 余老太神色溃败，整个人有气无力，面上半分血色都没有。而余长治也狠狠地瞪了一眼李秀，小声嘀咕：“你看你，都是你平时作的！” 虽然余长治平时是个怕媳妇的主，但在这个年代，名声可比啥都重要。现在老余家的名声都坏了，余长治也怪起李秀来。 李秀委屈巴巴地埋着头，心里那口气都快憋炸了。 倒是老二一家，个个神色坦然。余长东心思深，自然不会被这点唾沫星子淹死，周小凤平时没为难过林香莲母女，她自己得空时还会帮着母女俩干活，自觉问心无愧。而余琳则是暗自庆幸，幸好她平时不张扬，没被注意到，也就余乐乐这个蠢的，成天穿着新衣服瞎嘚瑟，真以为自己能嫁到城里呢。 “行了，你也别说了，收拾东西和我回去吧，咱家可没有李秀这种亲戚，大家伙保准对你好。”孙淑慧作势要给林香莲收拾行李。 林香莲连忙道：“嫂子，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现在我可不能回去啊，我这病得……让爹妈看见，该担心了。就算要回去，也得等我病好了。” 孙淑慧想了想，觉得林香莲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林家两口子身体虽然还算硬朗，但毕竟年纪在这摆着呢，要是林香莲贸然回去，老两口听说自己闺女受了这么多年欺负，不得气病了？要知道，老两口就林香莲这么一个闺女，可一直宝贝着呢。 孙淑慧点头：“行，你暂时先留在这，不过不能住柴房了，你俩原来住哪间屋就住哪间！” 一听这话，余乐乐坐不住了，她起身跑到院子里，看着柴房里的孙淑慧，不满道：“我和余琳都已经住进去了，她俩咋来住啊？那屋子可住不下四个人。” 李秀一下没拉住，就让余乐乐跑过去了，她咬牙骂了句死丫头，起身跟着走过去，“就是，孙淑慧，你别上我们老余家来欺负人。换房间可是林香莲同意的！” “香莲同意的？”孙淑慧似笑非笑，“就你的鬼心思，谁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香莲同意的，指不定是站在门口破口大骂呢，香莲这么老实的人，能不同意？” 一句话将李秀的话塞了回去。 别说，当时换房间时，李秀还真就站在房间门口骂街了，林香莲也是实在受不住了，才同意换房间的。可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李秀换了个方向进攻：“这我管不着！反正那小破屋住不开四个人！” 闻言，孙淑慧唇角勾了勾，溢出笑容，她第一次放缓语调：“住不开四个人可以住两个人，正好，这柴房也不用收拾了，就让你姑娘和那个女娃来住吧。俩小辈住柴房，很讲究。” 李秀一听这话就炸了，也忘了孙淑慧这张嘴是惹不得的，“你说啥？！让乐乐住柴房？开什么玩笑！乐乐这细皮嫩肉的，咋住那种又冷又湿的破地方？！” 余彤冷冷地插嘴：“大伯母，你还知道柴房又冷又湿啊，我妈关节一直不好，住不了冷湿的地方，我看乐乐姐和余琳姐身体都挺好的，还是让她们来尝尝这滋味吧。” 听了两人的话，围观群众又“啧”了一声。 知道柴房又冷又湿还让林香莲母女去住，真是不要脸。 家里穷，孩子住不了单间就继续和父母一起住嘛，村里多少人都得这么过日子呢，咋就余乐乐和余琳不行？这种姑娘要是娶进家门可惨喽，不得闹翻天啊？ 孙淑慧讶异地看了余彤一眼。 她原本还以为余彤和林香莲是一样的脾气，没想到这个小侄女还挺伶牙俐齿的，这让孙淑慧心里宽慰多了。 幸好还有个余彤，要是余彤也像林香莲这样，孙淑慧大约会被气死。 孙淑慧看向余老太：“亲家母，您觉得呢？” 余老太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以前李秀是跟她提过想让余乐乐嫁个好人家的事的，余老太看着余乐乐这模样是真的不错，虽然有一点小胖，但老一辈人都觉得这是福相，不碍事。她还真以为余乐乐能嫁的好点，老余家也能跟着沾点光。 现在看看余乐乐这脾气，完全遗传李秀了，谁敢娶？！ 余老太“啪”的一声放下筷子，“现在就换！” 余乐乐跺了跺脚，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奶奶！你咋能听她的话，她都不是咱家人！” 别开玩笑了，她天天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自己和余琳单独住，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呢。村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孩子羡慕她，要知道，能让小孩单独住一间的人家不算多，也就赵莉莉那样的，亲爹是生产队长，家里稍微富裕点的才行。 “谁让你们自作主张换房间的？！”余老太瞪了余乐乐一眼，“经过我同意了吗？！” 余老太说这话是有私心的，她实在受不了这些白眼，所以想把自己摘出去。 不过看邻居们依旧鄙夷的态度，余老太这洗白的话作用并不算大。 余老太只能硬着头皮道：“咱家这风气也该整整了，还有人偷懒不干活？明天开始，所有人都给我下地干活，包括我！再让我看见有偷懒的，就别进我老余家门！” 她底气十足的喊完这句话，看向余彤时，又犹疑片刻才道：“彤彤明天带着香莲去县城，要不……让你二伯母跟着吧，你大舅也得干活，别耽误他下地。” 进城治病这事，怎么着也该是老余家陪着，让娘家人陪着，那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余老太是怕了李秀了，可不敢让她跟着进城，便让平时看起来好说话的周小凤去。 一听说能去县城，李秀心里就痒了，她知道老太太既然已经定好房间的事了，就不会再改，便转头打起进城的主意。 明天老太太肯定会给余彤不少钱，哪能都让她娘俩拿走，她跟着进城，还能跟着分一杯羹。 这死丫头再跟她作对，也不能让她在县城里饿着吧？ 想到此，李秀立刻道：“妈，县城我去过一次，认识路，小凤她没去过，别再把彤彤母女俩带丢了，还是我去吧。” 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老实干你的活去！” 一句话，让李秀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这……咋会这样呢，以前老太太对于她的建议，还是能听得进去的啊？ *** 老余家人折腾半宿，余乐乐不情不愿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去柴房了，余琳虽然没说什么，但神色也不太好，看得出来她也不愿去柴房住。 对此，余彤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都知道柴房不好，凭啥让她和林香莲去住？ 笑话！ 回到舒舒服服的大房间里，余彤先把林香莲搀了过去，她笑道：“妈，还是这间房看着顺眼吧，有好几个柜子呢，柴房都没地方放衣服。” 经历今天的变故，林香莲看着宽敞的大房间，心里十分感慨。 原来一味隐忍，真的只有被欺负的份，欺负你的人可不会管你过的好不好。人呐，还是得自己为自己打算才行。 以后她可得多为余彤打算打算。 余彤照顾林香莲先睡着后，她自己也躺在床上，趁着天黑去了超市。 上次超市里莫名多出来的钱，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刚进超市，余彤便看出超市和以前不太一样来，超市门口多了几箱货，货架上少了点货，而收银台上理所当然的又多了点人民币。看到这一幕，余彤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按着激动的心，走到收银台边，拿起了电话。 “你好，我再订三箱鸡蛋，明天上午送过来，对……” 余彤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她还要再做下实验。 如果明天真的有鸡蛋送过来，她收银台的钱又少了的话，那就说明她这家超市是可以继续卖货进货的！虽然这个想法有些怪诞，但自打余彤穿到75年后，哪件事不是怪的？超市能正常运营，她又撞不见人这事就不算怪了。 只要超市能进货，她就可以拿着超市里的东西去黑市偷偷卖掉，到时候还怕穷吗？ 不存在的！ 余彤订好货后，从超市翻出来两盒奶粉和两个没包装的铁罐。她看了看手里头的东西，觉得不太够用，便又拿了几瓶水果罐头。这是余彤知道的为数不躲这个年代已经有的东西。 明天要去县城，县城有黑市，她可以拿这些东西换点钱，留着备用。县城里有学校，她还得去打听打听如何才能上学，办这些事情都需要钱。 鸡蛋什么的今天倒是不用拿了，孙淑慧给余彤留下了很多东西，够林香莲补身体的了。 想到孙淑慧，余彤心里又一阵感慨，她琢磨着，等研究透超市的小功能后一定要进点孙淑慧喜欢的东西好送给她。 办妥这些事后，余彤离开超市，偷摸摸的把从超市里带出来的奶粉和水果罐头拆了包装，将奶粉装进事先准备的铁罐里，再用报纸包好，然后放到背包里。她又将背包锁进箱子中，这才放心的去睡觉。 她对李秀一家人实在不放心，得防着点。 第二天一早，余彤从床上爬起来，给林香莲炖鸡汤喝。虽说孙淑慧嘱咐余彤昨晚就把鸡汤炖了，但昨天实在太晚，余彤便把鸡拎到超市的冰柜里藏着了。 余彤没什么作料，干炖鸡汤，没有作料的肉汤味依旧吸引人，要不是想着林香莲身体不好，余彤恐怕都受不了这个诱惑。 余彤端着鸡汤回房间时，老余家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他们手里捧着的是面糊糊，米在昨天已经快吃光了，老太太现在只许他们喝糊糊。 这糊糊和鸡汤咋能比呢？余乐乐闻着这鸡汤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她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余彤外婆家如此富庶，她就好好对余彤了，现在最起码能有口汤喝。 这可是肉汤，老余家只有过年才能吃一口肉末，就是这点肉末，还要都赶着给男人们吃，哪有余乐乐的份？ 李秀看着余乐乐的馋样，心里只觉得她不争气。 虽然她也馋肉汤，但她可不能表现出来，绝对不能让余彤那丫头得意！ 想到此，李秀端起碗，大口大口喝起糊糊来：“乐乐，长治，快点吃，我今天做的糊糊好喝吧！” 虽然李秀声音激昂，但她口中喊着的两个人却都没搭理她，他们齐刷刷地看着余彤的房间，望眼欲穿似的，想看看那肉汤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惜，他们喝是喝不到了，只能闻闻香味。 所有人看李秀的目光都微妙起来。 要不是李秀把几家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就林香莲的性子，她得了这么好的东西，能不拿出来给大家伙一起吃吗？都怪李秀，平时把林香莲压榨成这样，现在好了，他们只能闻味了！ 就连余长治都没给李秀好脸色，吃完糊糊后便将碗丢到桌子上，伴随着“啪”的一声响，余长治虎着脸起身：“我吃好了。” 李秀面色不善：“你摔什么……” 话没说完，余老太的目光便斜了过来：“还要我再提醒你几遍，少说几句！” 眼看着所有人都针对自己，李秀神色溃败，她小声嘀咕：“想吃你们就去找她要啊，现在跟我置什么气，平时可没见你们帮她。” 大约是被李秀戳中心事，其余几人没再说什么，放下碗后匆匆去地里干活了。 余乐乐磨磨蹭蹭的不想去，“奶，真让我去啊，我这手哪能拿那些破农具啊，会弄脏的。” “破农具？！”余老太作为长辈，思想觉悟是很高的，“我们农民最重要的工具就是农具，你居然说它是破的？！” 余老太一瞪眼，余乐乐就不敢说什么了，她灰溜溜逃走。 这头老余家人几乎走净了，只剩下周小凤一人，余彤才从房间里冒出头。向周小凤招招手：“二伯母，来喝汤。” 周小凤吓了一跳，她舔了舔嘴角，拒绝道：“我不喝了，你妈病着，赶紧让你妈把身体养好吧。” “我煮了一大锅呢，”余彤办了个鬼脸，“才不想给大伯母喝。” 余彤知道自己守着一整只鸡不分，就算她有理，传出去后也得被人说闲话。反正一只鸡炖出的汤很多，她又有小超市，倒不如把这个人情卖给看着还是个正常人的周小凤了。 正好今天周小凤要跟她一起进城，给周小凤分点汤喝，她也能多尽点心力。 余彤是不打算让林大虎也跟着一起去的，她知道林大虎平时在地里出力最多，林大虎要是不去地里干活，她的其他舅舅们就要多干，她可不想让他们累着，还是让周小凤跟着一起去吧，正好让周小凤放松放松，让李秀多干点活。 在余彤的再三邀请下，周小凤只好进去喝了碗汤，余彤还想给周小凤夹鸡腿，吓得周小凤连忙站起来，“汤喝点就算了，鸡肉我是真不能吃，彤彤，这些你得留着给你妈吃，她需要补身体。” 说实话，余彤的举动是让周小凤有些感动的，虽然李秀时常说余彤的坏话，但在周小凤看来，余彤是老余家最勤劳也最早懂事的孩子。这鸡汤要放在余乐乐手里，余乐乐肯定自己都喝了，就算是余琳，周小凤都不敢保证自己的闺女有没有分给她鸡汤喝的心。 想到此，周小凤忍不住又补充道：“你把剩下的东西藏好了，等咱走了，你大伯母肯定要进来翻的。” 虽然丈夫总让她少说话，但她只不过是提醒余彤一句，这没啥吧？ 余彤笑着点头：“恩，我都已经收好了，二伯母，这个鸡腿你就吃了吧，我妈也想让你吃呢。” 周小凤看着余彤硬塞过来的鸡腿，心头一酸。 老周家条件不好，日子过的苦，周小凤的父母又极度重男轻女，周小凤长这么大，还没好好吃过一顿肉呢。 真没想到，第一次正经吃肉，居然是在余彤这里…… 不行，以后她可不能再沉默了，李秀再欺负她们母女俩，她得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才是！ *** 这个年代去隶属一个地方的县城倒是不需要开介绍信，但余彤所在的村子十分偏僻，离去县城的车站有点远，她得找赵大柱帮忙，让赵大柱给她弄辆驴车才行。余彤安顿好林香莲和周小凤，便赶着去地里找赵大柱。 太阳刺眼，余彤还没搞到防晒霜，她便一路小跑，用最快的速度沿着小路冲到地里。 正在田里劳作的人们余光只看见小旋风似的东西跑了过去，心里一奇。他们抬起头，才发现是穿着雪白衬衫，跑得欢快的余彤。 刚15岁的小姑娘，正是年纪最好的时候，跑起步来都青春洋溢，明媚如光。加上余彤有一张好皮囊，明媚的双眸里像栽了鲜花似的，好看又夺目。 看着余彤跑过去的村民不禁跟着余彤一起乐了起来，最近余彤越来越开朗，他们看见她的笑容，也想跟着笑呢。 转瞬间，村民又想到余彤在老余家受到的这些不公正待遇，看向老余家人的目光顿时不悦起来。 昨晚的事他们可都听说了，真没想到李秀平时在外面人模狗样的，在家里居然这么欺负人！ 此刻，李秀和余乐乐正在田里干活。 赵大柱念在她们体力不好的份上，给她们分的都是轻快的活，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俩人却还是没做完多少。 李秀已经大汗淋漓，腿都迈不动了，她余光正巧看见余彤往这边跑来。知道余彤是来找赵大柱好去县城的，李秀心里一阵不满。 去县城这么好的差事，居然让周小凤捞去了，老太太真是有眼无珠！ 这头李秀虎视眈眈地看着余彤，那头余彤已经向赵大柱说明来意。自从赵莉莉的事后，赵大柱虽然罚赵莉莉下地干活了，但他总觉得对不起余彤。 幸好当时他拿着书去了，要是他没去，自己闺女不就真的给人家扣上偷书的罪名了？ 余彤的人生还没开始呢，这可不是小事。 因此余彤一说去县城给林香莲治病，赵大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今天你李叔正好要去车站附近，我让他把你们送过去，还能赶得上班车！” 余彤笑盈盈的道了谢，刚道完谢，她便察觉到有束锐利的目光似乎一直盯着她看，她抬头，看见黑着脸的李秀。 知道李秀这是气自己能去县城呢，余彤微微一笑，笑完，她忽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小声道：“大、大伯母，你有啥事吗？” 赵大柱低头看着余彤怯生生的表情，再看看一脸阴沉的李秀，心里明白了几分。 昨天老余家的事赵大柱也听说了，他觉得李秀一家实在不地道，这边都要出人命了，那边咋还这么自私呢？有啥是比命重要的？ 赵大柱张口喊道：“李秀，你咋又偷懒？！” 平时忠厚的大队长一嗓子喊起来也是十分可怕的，李秀手里的农具险些吓掉，她连忙蹲下身子继续干活。 田里其他人见李秀又在偷懒，都冷笑了一声，“在地里干活还真么能偷懒，在家里指不定把林香莲欺负成啥样了。” 李秀听着这些议论，又不敢反驳，只能忍气吞声继续干活。 该死的余彤，她就是故意找她麻烦，她早晚得好好收拾她一顿！ *** 有赵大柱和周小凤帮忙，余彤顺利来到县城。 县城虽然有个“城”字，但和真正的大城市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更别提余彤还是从2018年来的了。她对县城没什么兴趣，倒是周小凤，看啥都很新奇。 现在某运动已经进入尾声，下乡的知青即将返乡，县城里也比以前热闹不少。 余彤甚至看到几个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喇叭裤在这个年代可是很时髦的东西。 余彤问了去医院的路的同时，又暗中观察了下县城的地形，她得提前摸清黑市在哪，才能去换东西。 到了医院，医生一眼就看出林香莲的问题：“你母亲积劳成疾，身体已经快被掏空了，加上她腰椎啊、心脏啊都不是很好，以后不能再累着了。” 余彤听到“心脏”二字，心里咯噔一声，焦急道：“医生，我妈心脏咋了，情况不乐观吗？” 见余彤急成这样，医生乐了，“放心，没啥大事，就是她年纪大了，加上平时太劳累，以后养着就没事了。” 余彤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原主经历的那一世，林香莲就是因为病了后还一直干活才去世的。 养着也好，这样李秀就不敢逼林香莲干活了。 等余彤琢磨出来怎么才能在县城上学，她就让林香莲去外婆家住，等毕业有工作能光明正大把钱拿出来了，再接林香莲进城。反正马上就要改革开放了，以后有好日子过呢。 这么想着，余彤先用孙淑慧和余老太给的钱给林香莲交了住院的钱，嘱咐好周小凤看着林香莲后，余彤背着自己装着营养品的包匆匆往外走。 余彤初来乍到，还没摸清黑市在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万一能卖出东西去呢？ 县城不大，医院靠近城中心，是整个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余彤抱着东西走了大半晌，也没遇见合适的人。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像那种穿着简朴的一看就知道没戏，穿的稍微好点的，余彤又不知道人家需不需要这些。 余彤在2018年生活惯了，还以为买卖东西很容易，真到了这份上，她才知道有多难。 走了一上午，余彤也没能卖出奶粉，她紧紧抱着包，走到一颗树下蹲着休息。 太阳将她脸蛋照得红扑扑的，余彤估摸着再卖不出东西去她就得往医院赶了，她得抓紧时间。 这么想着，余彤刚想起身，身后便传来一低沉的男声，“是你？” 余彤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紧抱住包，回头看去，这一看，人又怔了怔。 站在她身后的是个年轻男人，男人穿着普通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他身材高大，模样俊俏，皮肤白皙，用现代的审美来说就是标准的奶油小生。不过他的目光可一点都不奶油，眸光锋利不说，剑眉微蹙，一脸正色。 让余彤吓到的不是男人的长相，而是他莫名的搭讪。 余彤又往后退了两步，看坏人似的看着他：“你是谁？” 看见余彤的谨慎样，男人挑了挑眉，他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余彤：“抱歉，是我不够谨慎，我就是东哥介绍的人，懂了吗？” 余彤目光依旧警惕。 东哥是谁，她可一点都不懂？ 见余彤没反应，谢文成皱起眉，心里也有点犹豫。 东哥只和他说能给他找到好东西的人是个15、6岁大的小孩，让他中午12点来这里碰面，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没见过那孩子，看见余彤站在这，怀里又抱着包，就以为是她了。但现在看余彤的反应，好像不知道这事似的，难不成真是他搞错了？ 做这种事得小心，谢文成笑笑：“抱歉，可能是我搞错了。” 他话音刚落，隔壁胡同便冲出来一个和余彤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他拉着谢文成就往胡同走，“成哥是吧，搞错了搞错了，我才是东哥介绍的。” 快被拉进胡同前，谢文成又看了余彤一眼，似乎是想道歉，但男孩走得太快，谢文成没来得及开口。 这种事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那可糟糕了。 余彤眨巴眨巴眼睛，脑袋里回忆着谢文成和男孩的话，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连忙抬腿跑过去，谢文成和男孩已经要拐进另一个胡同了。 余彤来不及多想，暗中跟上去。 跟上去的同时，心里小声嘀咕着——不怪她不怪她，她不是故意跟踪的，大兄弟，他们是一路人啊！她不会告发的！ 大约是谢文成先前认错了人，接下来两人都很小心，一直又走了十来分钟，走到一条没人住的胡同里，两人才停下来。余彤从远处看到，男孩给了谢文成两盒东西，谢文成给了男孩钱。 看那两盒东西，大概是营养品一类的。 这不是送上门的买卖吗？！ 余彤来不及多想，等男孩一走，谢文成把东西悄默默塞到包里，她就立刻跟上了谢文成。 谢文成没发现余彤，他一路带着余彤走到了一片新楼里，脚步才稍微缓了缓，就是这一缓，谢文成才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个小人。他一声厉呵：“谁在那？！” 余彤抱着包，小心翼翼走出来。 看到余彤，谢文成愣了一愣，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这小姑娘一看就是跟着他来的，那他和男孩交易的那一幕…… 该死，他没做过这种买卖不习惯，警惕心真是都给狗吃了！ 谢文成警惕地看着余彤一步步走来。 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谢文成已经想好了，不管余彤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得答应，对方没直接去告发自己，肯定是有啥需求。 谢文成肃着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都已经联想到自己悲惨的下场了，肯定要被奶奶骂一顿，说不定奶奶还会借此机会让他回城…… 小姑娘缓步走过来后，却没像谢文成想象的那样，反而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像初生的太阳，温暖又不刺眼。 小姑娘扬起脸，红通通的脸颊多了几分可爱，她声音如流水般清灵，“大哥哥，你还需要营养品吗？” 谢文成昨天喝的水差点喷出来。 他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余彤一脸神秘：“你放心，刚才我都看到了，知道你要买营养品，我这有两罐奶粉，你要吗？”说完，余彤又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不妥，这听着咋跟威胁人似的？ 她连忙补充道：“不买也行，我再找别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发你的。” 谢文成：“……” 怎么听都不像……不会告发的样子。 谢文成指了指旁边的小路，“进去说。” 他会想和余彤详谈，倒不是怕被告发，而是他现在的确需要奶粉。他是大城市泸城人，因为在县城的供销社上班，就搬到县城来了。结果家里的老太太不放心，死活要跟来，刚跟来没几天，人就发烧生病了。 谢文成想给奶奶买点好东西补补身体，哪知道即便他人在供销社，有些东西也是买不到的。现在托人从城里带回来又来不及，只能联系黑市的东哥。 余彤喜滋滋地跟过去了。 谢文成一见她这样就乐了，他逗道：“这么容易相信我，不怕我灭口啊？” 余彤一愣，心里有些后怕，她硬着头皮道：“大哥哥一看就是思想进步的好青年，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 谢文成：“噗。” 这小丫头片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谢文成道：“来吧，把你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余彤左看右看，确认没人后，才小心翼翼把包打开，给谢文成看了一眼。 谢文成眼尖，看到了水果罐头，他问：“最底下两瓶是什么？” “哦，糖水罐头，零食，不是营养品。” 谢文成沉思片刻，道：“你这些东西我都要了，按照现在的行情，两罐奶粉10块钱，糖水罐头我也不清楚多少钱，给你4块吧？” 对余彤来说，东西能卖出去就很不容易了，她爽快地点头，“行，就这么定了。” 说完，又补充道：“大哥哥，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啊。” 谢文成失笑：“放心吧，我还要我这脑袋呢。” 两人交易达成，余彤的包空空如也，她握着手里的钱，心里踏实多了。看来不管什么年代，还是手里有钱最踏实，等她从老余家搬出来，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换点粮票，这样就不愁吃了。 余彤冲谢文成摆摆手，“我先走了，你也回家吧。” 说完，余彤便抬腿向前走，然而她只走了一步，步伐便硬生生止住了。 谢文成看她又停住，好奇道：“咋了？” 余彤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咽了咽口水，“没、没啥，我这就走。” 谢文成眯眼看了她半晌，心里明白了几分。 虽然这丫头有好东西，不过看这肤色，实在不像是城里人，估计是头一次来县城？也是难为她了，还能捣鼓到这么好的东西拿来卖。 谢文成是个讲义气的人，既然他买了余彤的东西，就不能看着小丫头迷路，他笑道：“你在这等着，我回去取车，送你出去。” 16.第16章 面对谢文成的提议, 余彤原本是不想接受的, 毕竟她和谢文成属于“交易”关系, 这关系可一点都不牢靠，万一谢文成反手把她卖了呢？ 但仔细看看，谢文成家附近高楼很多，她又是第一次来县城，手里连一份地图都没有，好像除了接受谢文成的帮助，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了。 谢文成口中的车是辆自行车, 虽然在21世纪满大街都是共享单车, 但是在70年代自行车可还是三大件之一, 谢文成看着也就二十来岁，这个年龄就已经有车了, 看来家里条件不错。 也对, 家里条件要是不好, 也不能买奶粉。 余彤手指绞在一起, 小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 把我送到路上就行, 这边的路我有点不熟悉, 麻烦你啦。” “没事, ”谢文成言语简练, “上车。” 余彤听话地走过去。 上了车余彤才发现, 谢文成虽然看着脾气还蛮不错, 但他身上的肌肉却没脾气那般友善, 他衬衫袖子挽着，露出的那截小臂精瘦有力，余彤甚至能看清肌肉纹路。 她不得不感慨，这个年代的人，果然没几个体力不好的。 余彤不好意思抓着谢文成，她知道这个年代男人骑车带女人是件很暧昧的事情，只能尽量往后坐。 好在谢文成察觉到她的难处，贴心的放缓了骑车的速度，余彤一路上也没感觉到颠簸。 到了余彤认识的马路上，余彤出声道：“这里我认路了，还要让你送我过来，麻烦你啦。” “不用，”谢文成口气不容拒绝，他没停，“你去哪，我送你过去，反正都走到这了。” 余彤吓了一跳：“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谢文成回过头，笑了一下，“我今天也没什么事，而且以后如果有特殊情况，还得麻烦你呢。”虽然谢文成不知道余彤这个小丫头为什么有能耐搞到两盒奶粉，但他是个上道的人，有些事人家不爱说就别问，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就成。 谢文成长相不错，回头笑时剑眉轻扬，整个人张扬又内敛，像遗落的明珠。 他做事也很有分寸，余彤对这种性格的男生还是很有好感的， 听谢文成这么说，余彤更不好意思了：“是我该谢谢你才对，把我扔在医院的路口就行了。” 谢文成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一路向前，县城面积不算大，没过一会便抵达目的地。 下车后，余彤再次道谢：“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谢文成唇弯着，推着自行车调头：“没事，你快去吧。” “那个，等等，”余彤叫住正要走的谢文成，人咬着唇看着他笑。 余彤唇角轻扬，眼梢全是笑意，配上搭配温柔清纯的五官，人好看极了。 被这么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盯着看，饶是见多识广的谢文成此刻也有点不自在，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有事？” 余彤上前一步，摆开生意人的架势，低声道：“你有没有多余的粮票肉票？能卖给我点吗？” 来医院的路上余彤仔细观察过，谢文成的衬衫是的确良做的，这种布料70年代中期才开始流行，谢文成能紧追流行，还能戴手表骑自行车，家里条件一定不错。 既然不错，兴许就有多余的粮票肉票呢？余彤虽然有超市，但想光明正大地吃好的，还得换点票才行。 谢文成大概没料到余彤会提出这种要求，他不禁失笑。 先前看这姑娘还能看出青春活泼样，现在再看，谢文成只觉得她的小脑子里好像只有交易这种事。 幸好遇上的是他，这要遇到坏人可怎么整？ 谢文成指了指旁边没人的小巷，“过去说。” 余彤屁颠屁颠地跟过去。 谢文成道：“这么说吧，我以后可能还需要奶粉之类的营养品，所以你想要粮票，这事我得帮你。今天我刚好带了20斤粮票，肉票没带，你看看改天你要是有好东西了，再来找我？” 听了这话，余彤眼前一亮。 真没想到她还能发展一个“长期饭票”，这活要是成了，以后不就不用担心钱的事了吗？ 余彤爽快道：“行，就这么定了，我想要7块钱的粮票，但是不太了解价格，你看7块钱能换多少斤的粮票？” 谢文成直接掏出粮票递给余彤：“都给你了。” 余彤付了钱，乐呵呵的接过粮票，“大哥，你给我留个地址吧，要是以后我有好东西了，我再来找你。” “谢文成，住址……就去南园路街头找我吧。” 余彤笑得像花：“好嘞。” 看着余彤的笑容，谢文成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好了不少，明明他先前还在愁奶奶的病的。 7块钱其实买不了20斤粮票，他们这边现在买一斤粮票大概要5毛钱，谢文成看余彤很顺眼，就都给她了。不过他也留了一手，他留的地址是他已经出国的舅舅的，没留自己家的地址。 余彤不知道这些，她向谢文成挥挥手，便抱着自己的包往医院里跑了。 跑到一半，余彤又顿住，她忽然想到，自己拿了钱，还没去挥霍呢。 余彤找了家饭馆，十分大方地点了一盘肉馅水饺和几盘小菜。 不过只是看着大方，一盘肉馅水饺要一块多，余彤眼看着刚赚的7块少了一大截，肉都在痛。 一颤一颤地痛。 没办法，她来到70年代后还没好好吃上一顿饭，实在是馋了，加上林香莲需要补身体，她必须得买。 拎着打包好的饺子和小菜，余彤转身回医院病房。 她出门时没带饭盒，只能借老板的饭盒，要不是她说自己现在住在医院，能马上给送回来，老板恐怕也不愿意借，看来以后出门得备齐装备了。 进病房时，余彤意外地看到病房里多了个年轻男人。 男人是余彤的大哥林枫，也就是孙淑慧的儿子。 林枫很有出息，考上大专后在县城的工厂里分配了工作，这两年一直留在县城工作呢。他原本不应该知道余彤母女俩在城里，看来是孙淑慧给林枫递了消息，让林枫来看看林香莲。 在经历了大伯母和奶奶都是极品后，余彤再看看大舅一家人，只觉得感动得都要哭了。 一见余彤回来，林枫立刻起身走过来：“去哪了，这么久。”他笑嘻嘻地捏了捏余彤的马尾，“小丫头长高了啊，好看了，是个女孩了。不像小时候，跟个小黑蛋似的。” 印象中林枫对原主不错，两人关系也挺好，只不过后来林枫到县城读书，两人的联系才渐渐少了。 余彤高兴的把饭盒递过去：“我去买了饺子，肉馅的呢，大哥，你先吃点。对了，得把饺子和菜倒出来，我要去给人家还饭盒。” 林香莲看着余彤高兴的模样，心里也暖暖的。 搁在以前她肯定要说在饭馆买东西浪费钱的，但现在她却觉得闺女做啥都有她的道理，她相信余彤能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愉悦地吃完饭，林枫道：“彤彤，走，我和你一起去还饭盒。这里就麻烦二伯母照顾了。” 周小凤腼腆地点头：“你们去吧。” 离开病房后，余彤问：“大哥，你有啥事想和我说？”不然也不会单独拉她出来。 林枫笑道：“你倒是聪明。是这样的，我妈把你和小姑的事都和我说了，她让我问问你，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安排？是想在家里找个好人家嫁了，还是有别的打算？” “我想读书，”余彤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也想考大学，然后像大哥一样留在城里工作。” 林枫对这个答案有些惊讶。 他自认为了解这个妹妹，她人虽然喜欢读书，但思想一直很保守，保守并听话。林枫原本以为她会想着到了年龄就嫁出去呢，他都想好给余彤介绍哪家了，没想到余彤竟然想上学。 不过妹妹上进，林枫也开心，他爽快地点头：“行，我帮你打听打听这事，你之前上过几年学吧？还有基础吗？” 一听林枫有办法让她上学，余彤也顾不得矜持了，立刻点头：“有基础！大哥，如果我真能上学，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看着余彤好像发现什么猎物的眼睛，林枫忍不住笑道：“行了，做牛做马这事就算了，这要是让你大舅妈知道了，准保打死我。你还是回去看看书，我估摸着你得参加考试，考过了才能去上学。” 对余彤来说，能有参加考试机会就很好了，先前她想上学，可是一点门路都摸不到。 只要有机会，余彤就不害怕，她可是从某学霸大省突破重围考到985的人，还怕考试？！ *** 眼下还是夏季，太阳虽然已经下山，县城的夜晚仍旧闷热，不远处的晚霞说明了明天还是一个好天气。 林枫拎着自己压箱底的一瓶红酒和二两肉往前走。 这红酒是林枫的宝贝，如果不是为了余彤，他可舍不得拿出来喝。 林枫一直走到一排楼房前，上了二楼，敲响某一家的门：“开门！” 叫门的方式有些粗暴，过了十来秒，谢文成才皱着眉打开门：“叫魂？” “呸，”林枫笑着骂，“我要举报你搞封/建/迷/信。” 对于林枫的玩笑，谢文成明显已经习惯，他瞥了一眼林枫提着的东西，眉头扬了起来，“不是吧，这红酒不是你老婆吗，拎出来干嘛？” “找你喝酒呗，”林枫走进门，左右看了看，“有地方喝吗？” “拉倒吧，我家老太太病着呢，我得照顾她。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林枫嘿嘿笑了两声：“你看你，就是敞亮，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家里有个小妹，想来县城念书。你不是认识县城高中的校长吗，看看能不能托托关系？花多少钱都行。” 谢文成诧异：“你家不都是儿子，还有能让你这么上心的妹妹？” “上学的时候不是跟你提过吗，我小姑家的孩子，叫余彤，人可乖了。” 17.第17章 林香莲在医院住了三天, 在医生再三确定林香莲的身体已经无碍后, 余彤才给林香莲办了出院手续, 打算下午坐班车回村里。 临走前，林枫急匆匆赶过来。 他是来看望林香莲的，顺便和余彤商量上学的事，告诉她自己已经将事情办成的好消息。 林枫和谢文成是高中同学，两人同宿舍，性格最投，关系最铁。谢文成家里很有背景，他家一家子都是大人物, 爷爷是将/军，父亲在政/府做大官, 不过林枫也没仗着和谢文成关系好就走后门, 他和谢文成一直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我已经帮你找好人了, 人家说了，得考一次试看看你的本事, 你回去准备准备，别给你哥我丢人。”事情办得不错，林枫兴致很高，说别丢人之类的话基本上就是开玩笑。 听到事情办成了, 余彤心中一喜, 连忙点头, 举着三根手指头发誓, “我一定好好复习！绝对不让你丢人！我要是考不上, 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林枫一听就乐了，他拍了下余彤的头：“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呢，这话跟我说就算了，出去可不准乱说。” 余彤笑嘻嘻的叫了声“哥”，声音甜糯：“还是你对我好。” 看着妹妹欢喜的样子，林枫也高兴，先前他知道小姑和余彤在老余家过得不好的时候还怕余彤心里有阴影呢。现在看到余彤还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他就放心多了。 余彤选择上学，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虽然这年头中专生就给分配工作，还有可能分去做干部，但余彤知道，从长远来看还是大学本科的学历更有用。她之前听长辈们说过，他们中专毕业后还要想法设法继续往上考呢，又是成人高考又是资格证的，倒不如一步就位。 等回家她就和林香莲商量离开老余家的事，可以去老林家，也可以等余彤上学后，让林香莲到县城厂子里做个轻快活，当然，给林香莲找工作这事还需要钱，好在余彤已经打听到黑市的地点，等以后再来县城，就可以偷偷卖东西了！ 回家的路上余彤还在开心着，幻想着摆脱老余家后的美好生活，然而一进家门，余彤便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劲。 李秀和余乐乐都在家，可是她们死气沉沉的，也不吭声，好像被剥夺了说话功能似的。不过虽然没开口，余乐乐看见余彤后却是丝毫没给她好脸色，狠狠剜了她一眼。 周小凤见状皱了皱眉，这几天她和余彤母女相处的很好，心早就往她们这偏了，现在一看李秀母女都不太友好，立刻挡在余彤身前，催促两人快进屋。 进了屋，周小凤将留在柴房休息的余琳叫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余琳瞥了一眼余彤，开始还不愿说，在周小凤再三追问下，才不情不愿道：“你们走之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村子里都传开了，妈，咱们老余家可丢死人了，都在背后戳咱脊梁骨呢。” 看得出来，余琳对母亲维护余彤母女很不满。 也难怪，余琳的利益和余乐乐息息相关，现在她也被迫去柴房住了，她哪能高兴？ 周小凤却看不懂这些，她责怪道：“琳琳，你本来就是应该和我们一起住的，都和乐乐住了那么久大房间了，还有啥不知足的？当时就是你爸撺掇着你，不然我觉得你还是跟我们一起住好，也方便照顾你。” 余琳撇撇嘴，心里腹诽。 好啥好呀，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和父母住在一起能方便？！ 一旁的余彤正在叠衣服，她一边叠一边听周小凤母女的对话，在听到老余家人被戳脊梁骨后，心里忍不住偷笑。真不是她心眼坏，实在是这帮亲戚太气人，现在他们的真面目被戳破了，余彤打心眼里开心。 就是不想看他们舒服的过日子，咋的？ *** 晚上，在外干活的老余家人断断续续都回来了，李秀做好饭后，黑着脸扯嗓子喊：“喂，出来吃饭了，晚了就没了，吃不到饭可别说我虐待你！” 这两天李秀不光要天天下地干活，村里人还都像看犯人一样看着她，李秀连偷偷懒都不敢，可憋屈死了。 李秀的娘从小就教她不能受欺负，李秀学得很好，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委屈过。都怪余彤，这丫头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能说会道了，还知道拉孙淑慧来当后台，偏偏她又说不过孙淑慧那张嘴……气！ 李秀憋着一肚子火，都朝空气使劲。 她本以为余彤要等会才能出来，刚想好措辞打算继续嚷嚷，余彤便开门走了出来。 她瞥了一眼李秀，道：“大伯母，喊个吃饭而已，别冷嘲热讽的，我是懒得嘲讽你才不说话。不然就你那指望让女儿嫁进城好翻身的小心思，现在说出去得多少人笑话你？” 可不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余乐乐好吃懒做，谁家娶了谁倒霉呢！ 李秀听了这话，气得头直晕，她扶住靠墙边放的大水缸，话都没能说利索：“你说啥，你、你再说一遍？！” “我是说……”说话间余彤已经走到长桌旁，今天的晚饭更简单，是煮地瓜和面糊糊，看来老余家已经连吃稀饭的能力都没有了。余彤收住话头，转而道，“我大舅妈留下来的粮食还有，我妈需要补充体力，不能吃这些，这两天我们就不和大家一起吃了。” 一听这话，李秀更生气。 余彤母女俩去县城之后她去房间里摸过，本想着把粮食偷出来给闺女开几顿小灶，没想到她却啥都没翻出来，这个余彤到底把粮食都放哪了？！ 余彤却是懒得看李秀的黑脸色，她转而问余老太太：“奶奶，行吗？” 余老太这些天大约也被折磨得不轻，她闲话实在是听怕了，一听是对林香莲身体有好处的事，立刻点头答应：“去吧，地窖里还有点新鲜蔬菜，炒个小菜给你妈吃。” 大约是没料到余老太现在这么好说话，余彤眼眸里多了丝笑意，她弯弯唇，道谢：“谢谢奶奶。” 其他人听见这对话，只敢在心里嫉妒，却都不敢提出异议。 林香莲这些年过得啥日子他们都知道，现在只能说是李秀作过头了，报应来了，林香莲的好日子也来了，他们能说啥？ 只不过……他们也想吃炒菜啊！ 余彤取了蔬菜后，去厨房用大铁锅蒸了米饭，又炒了两个小青菜。她将青菜分成两份，一份端到了长桌上分给其他人吃，一份端回了屋。 余长治几个男人原本还因为这事生气，一看余彤端了炒菜和米饭来立刻眉开眼笑，也顾不得生气了。 余彤道：“这份是给你们的，我和我妈不能吃独食。” 米饭是刚蒸熟的，香味浓郁，李秀刚闻了个味儿，肚子里馋虫就开始暗自活动，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她还努力忍着，板着脸道：“余彤，你奶让你炒菜是好意，你咋能做这么多米饭？” 每个人一大碗米饭，得用多少米？ 余彤似笑非笑：“大伯母放心，这些米都是大舅妈给我的，没用你家的米。另外米不太够了，不一定能分多少碗，还是先分给男人和小孩吃吧。” 余彤一边说着一边往男人和孩子面前放米饭，没再看李秀脸色。 虽然她和李秀说米是孙淑慧给的，其实不然，这米是她从超市里拿出来的。超市里有卖成袋的米和面的，库存还不少。她怕她天天给林香莲开小灶，村里人迟早得说她们的不是，于是就做个“好人”，顺便收买人心。 虽然余彤是不怕这些流言蜚语的，但林香莲毕竟还是这个年代的人，恐怕不愿意被戳脊梁骨。 轮到余乐乐时，余彤故意停了一下，慢吞吞道：“乐乐姐，你还吃吗？” 眼见着其他人都已经抱着米饭愉悦的吃起来，吃得这个香，余乐乐急得不行。她原本想低调点，不开口，假装啥事都没发生过，把米饭接过来就是了，偏偏余彤还要故意问她。 余乐乐余光看着还在冒热气的米饭，心里纠结得不行。 到底吃不吃呢，吃了丢面子，不吃……她可好久没吃过蒸米饭了，家里为了省钱天天吃稀饭，她都快吃土了！ 在食物面前，余乐乐选择埋下头，咬牙道：“吃！” 余彤轻笑一声，将米饭放在余乐乐跟前，半讽刺道：“哦，吃啊，乐乐姐少做几件新衣服，以后保准能吃得不错。” 听到这话，余乐乐脸都要臊没了，可她一看香喷喷的大米饭，便将丢人的情绪往下压了压。 这可是蒸米饭诶！ 一旁李秀一听到余乐乐的答案，立刻有了被背叛的感觉，她恨铁不成钢地想，余乐乐真是没用，这点诱惑都抵抗不了，以后还怎么成大器？！ 不过这米饭她要不要吃呢？ 是选面子还是选填饱肚子里的馋虫？ 李秀纠结了大半天，等她回过神看向桌面时，却发现余彤已经发完米饭，转身要回屋了。 李秀看了看其他人眼前的米饭，再看看自己面前空空荡荡的碗，立刻急了：“我咋没有？！” 俗话说得好，拿人家的手短，老余家其余几人有了米饭，都懒得再理李秀的大呼小叫。还好意思吵吵呢，她为啥没有米饭她心里不清楚吗？还好意思问！ 就连余长治都不满地看了媳妇一眼，然后低头安安静静地吃米饭和炒菜了。 余彤炒菜时放了不少油，菜格外香。 这年头油是个难得的东西，多少人上赶着买肥肉就是为了那点油水呢，不过余彤有超市，里面有好几桶花生油，她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李秀闻着菜香，饥肠辘辘，她无法控制地跳起来：“余彤，我问你话呢，为啥其他人都有，就我没有！” 见李秀失态，余彤半边唇角微微上扬，她挑了下眉，整理好表情，才回头道：“呀，大伯母，真不巧，米饭做的不够多，轮到你的时候刚好没了啊。我也没料到少一份，就只能先分给干活多的了。” 余彤说的有理，其余人纷纷赞同：“是啊，你又不干啥活，先吃点地瓜和糊糊吧，我们明天还得出大力呢。” 见他们都向着余彤，李秀眼眶红了一圈，“你们、你们都欺负人是不？！我咋不干活了，我这几日天天下地！”有村民盯着，她连偷懒都不敢，胳膊都快累掉了！ 现在这帮人居然还说她不干活？！ 余长治微微蹙眉，觉得媳妇这样实在丢人，他将自己的米饭推过去，呵斥道：“喊啥喊，就你能，咱俩一起吃不就得了！” 李秀依然不愿意，“你平时下地要出力，我咋能抢你的东西，余彤！我就问你，你为啥这么不公平，凭啥就不给我一个人！” 这话余琳听了都忍不住勾唇笑了。 李秀可真蠢，还问为啥，就因为她平时坏事做多了呗。 不过这事和她没关系，余琳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米饭，丝毫没有掺和到这件事里的意思。 余彤一脸为难，好像她也不是故意这么分配似的，“米真不够了，我妈身体不好，我还得给她留点呢，我是怕大家吃这些吃不饱，才拿出来和大家一起吃的，大伯母你不能因为这事说我不公平啊。” 这话连余长治听了都挑不出错来。 现在光景不好，余长治深知今天的吃的米饭放在平时要吃多少顿，他觉得人家余彤已经很够意思了，本来这些米是孙淑慧给林香莲的，他们凭啥吃啊？现在能吃这么一大碗，一般人压根做不到！ 就冲这点，余长治都不能忍媳妇继续欺负余彤，他抬高声音：“大家累了一天了，都想早点吃完早点休息，你别给我再闹腾了。成天就数你能，家里有了你安生不了。” 见丈夫也呵斥自己，李秀更委屈了，委屈的同时也有些生气。 要知道，余长治平时可是很听她的话的，现在被这一碗米饭收买的，居然都开始向着余彤了？！ 那边李秀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这边余彤却是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脑袋：“哎呀，大伯母，要不你和乐乐姐一起吃吧，反正乐乐姐还小，吃不了这么多的。” 李秀低头看向余乐乐。 余乐乐立刻盖住自己的碗，“我都快吃完了！” 说着，低头塞了几大口米饭，都快咽不下去了。 李秀险些气过去。 她就知道这个女儿她算是白养了，这个白眼狼！看她以后还对她好的！ 余彤看见这一幕，心中更爽。 就知道余乐乐是个自私的人，平时光让李秀来挑拨林香莲和其他人的关系了，就不能她挑拨挑拨李秀一家的关系？呵呵。 余彤耸耸肩：“既然乐乐姐不愿意，那我就没办反了，大家继续吃吧，我先回去照顾我妈了。对了，奶奶，我妈心脏和腰都不太好，医生说不能干重活，这两天我妈就先不下地了，在家帮着打扫打扫做做饭吧。” 原本余老太还担心余彤回来后会吵着去外婆家，毕竟孙淑慧那天可是把话都放出来了，现在见余彤还想到干活的事，稍微放心了点。她点头：“做饭就算了，给这么一大家子人做饭也不轻松，以后你留下来做饭吧，其余人去队里干活，老二一家去自留地，这样分配正好。” 余彤一听这话，眉都扬了起来。 老太太的话听着像是分配工作，但实际的意思是，她和林香莲与李秀和余乐乐的身份完全对调，现在她和林香莲能在家享福了。 李秀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 果不其然，李秀一听到这话人就呆住，这几天支撑她的信念就是林香莲不久就能回来接替她的位置了，现在余老太让李秀继续留在地里干活，她怎么能受得了？ 可李秀现在家庭地位实在有点低，她提出异议肯定要被骂，这可怎么办…… 对了，不如趁着余彤不在，和林香莲发发牢骚？反正林香莲这人耳根子软，假善良，肯定会同意去地里干活的，对，就这么办！ *** 余彤回到房间后，将小菜端了过去，“妈，吃饭了。” 林香莲已经能自由行动，现在却还被女儿照顾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妈已经能干活了，以后这种事我来就行，你歇着，这几天一定累坏了吧。” 余彤笑着摆摆手，模样纯真：“我累点没事，您身体健康就成。” 林香莲听着女儿的话，心里暖洋洋的。 现在的日子虽然苦，但只要女儿在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余彤埋头吃了两口饭，忽然想到分家的事，她试着提到：“对了，妈，回外婆家的事你考虑得咋样了？” “回去自然是好的，”林香莲显然还在纠结，“但是你爸他……” 余长永人很正派，平时又敬重女性，对妻子也是一顶一的好。林香莲一直念着余长永，希望他有一天能回来，她会留在老余家这么多年，绝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余长永。 “爸要是能回来自然是好的，”余彤一边给林香莲夹菜一边道，“不过这和我们离开老余家并不矛盾嘛，爸要是知道妈你被欺负成这样肯定也是心疼的。” 林香莲眼眶热了热，低头不语。 当年余长永还在的时候，是连凉水都舍不得让她沾的…… 余彤继续道：“就算你想替爸尽孝心，也可以偶尔来看看嘛，不过咱俩得把户口也迁出去，这样工分能划到咱俩手里，这都是形式问题，不用担心。妈，大舅妈和林枫哥已经替我联系好了，我今年能参加县城中学的考试，考上的话就可以去县城上学了！大舅妈一家人都替咱们这么用心地打算，咱们自己也得上点心呀。” 听着女儿掷地有声的话和已经安排好的未来，林香莲不禁有些感慨。 虽然她是个大人，年龄比女儿大多了，但真论起来，她还没女儿能拎得清呢。 林香莲下定决心，点了点头：“行，你说咋办就咋办，需要妈做啥的，直接说就行！” 余彤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原本还以为林香莲可能会不愿意呢，现在她同意了，余彤也就安心了，能放开手脚去做了！ 晚上睡觉前，余彤又去了趟超市。 这两天她去超市的次数不少，已经确认超市可以继续买卖，只不过这种“买卖”不是真的和原先世界相通的，它更像余彤以前玩的经营超市小游戏，一切都是系统设定好的。 余彤的超市每天能赚200多块，一个月差不多有6000人民币，因为不用交房租和水电费，这6000又是纯收入，所以即便余彤一直吃超市里的东西，也可以维持她和林香莲的日常生活。 不过人毕竟都是想过好日子的，余彤觉得既然超市更像个系统，那应该也有营业额的设定，她得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提升营业额。 还有…… 余彤抱着尝试的心，又给订货地点打了电话，这次她订的货有点“奇怪”，是防晒霜。 虽然有些超市也卖这些东西，但余彤的超市主营日常生活用品和食物，还真没进过防晒霜之类的化妆品护肤品，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余彤的心也提了起来。 防晒霜对女人有多重要，余彤都没法用语言描述，可千万要给她送货啊！ 几秒后，男人出声道：“行，明天给您送到，您需要几只防晒霜？” 余彤惊喜得差点跳起来，她连忙道：“先来10支！哦，对了，您那有水和乳液吗？还有面霜、面膜、眼霜、美白精华……口红、散粉、粉底液什么的有没有啊？润唇膏也行，还有什么防晒喷雾啊，眉笔眼线液啊，都有吗？” 男人：“……” 女人的世界可真复杂。 *** 第二天一早，余彤爬起来做早饭，做早饭之前还没忘冲进超市看她订的货到没到。 水乳什么的还可以暂时放放，防晒霜必须要尽快拿到手，她这段时间一直被纯天然无污染的阳光暴晒，再这样下去都要老了。 当然，货是不会这么早就到的，余彤看了两三次，货都没来，她只好先放下心思去做饭。 李秀习惯早起做饭了，现在就坐在院子里，不过老太太把做饭的事交给了余彤，李秀没事干，只能干瞪眼。她一想到自己今天还要下地干活就想哭，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香莲身上了。 这么想着，李秀趁余彤进厨房，自己猫腰钻进林香莲的房间。 林香莲刚醒，正想着下地帮女儿的忙呢，就见李秀钻了进来，她吓了一跳，“大、大嫂？”林香莲皱起眉头，“你咋不敲门就进来了呢？” 李秀满不在乎：“都是女的，这怕啥，你别这么矫情。” 林香莲耐着性子道：“这是礼貌问题，不是矫情不矫情的问题。”大概是被余彤影响了，林香莲越看这个大嫂越不顺眼，她忍不住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进人家门前就是要敲门，我哪次去找你不敲门了？万一你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换衣服咋整？” 李秀从没听过林香莲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被说得有点晕，“啥玩意，行了行了，别说这些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今天你去地里干活，我在家干活。” 李秀的语调趾高气昂，好像在命令林香莲似的。 她对自己很有自信，虽然现在其他人都不看好她，但她知道，林香莲这个懦弱性子肯定会同意她的一切要求的。只要林香莲主动去地里干活，余老太太还能怎么样，余彤还能怎么样？这总不能再逼着李秀去了吧？！ 然而李秀没想到的是，这次林香莲却没答应，而是反问道：“妈不是让我留在家里？” “你留在家？”李秀声音刻薄些许，“你都偷了这么长时间懒了，还要留在家里，你好意思吗？！你好好算算，我都帮你下地干了多少天的活了？！” 这话让林香莲更不舒服了，她皱着眉道：“大嫂，我不是本来就该帮你干活的，按照你的说法，你都在家休息十来年了，我已经帮你干十来年的活了，现在是不是该你帮我干活了？” 李秀万万没想到林香莲会说出这种人，人愣住。 这……咋、咋回事，林香莲的脑子怎么忽然不蠢了？！ 林香莲语气稀松平常：“医生说我身体不好，我还想多陪彤彤几年，再让我去干重活是不可能了。妈也同意我留在家里，大嫂你有什么意见就找妈去吧，和我说没用。” 说着，林香莲起身拿起衣服，“我要换衣服了，大嫂回避下吧。” 李秀还没从林香莲的变化中回过神来，人就被林香莲撵了出来。等李秀站在门外了，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她明明是来让林香莲干活的，咋被她三言两语说得没话了？！ 李秀还想再去找林香莲理论，余彤却在此刻走了出来，一见李秀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目光立刻尖锐起来。李秀察觉到余彤的目光，一时间竟不敢和余彤硬碰硬，只得灰溜溜逃走。 余彤冷哼一声，看在李秀还识趣的份上，没再找李秀的事。 吃过早饭，余彤让林香莲留在家里，自己则去找赵大柱商量迁户口的事。当然，她不是空手去的，她提了一篮子鸡蛋，先去了赵大柱家。 迎接余彤的是赵大柱的妻子方翠兰，她也是个脾气蛮好的人，赵莉莉的臭脾气纯粹是被这俩人给惯的，不然说遗传的话，他俩谁都不能给赵莉莉传个小肚鸡肠的性格来。 见余彤拎着一篮子东西，东西被布盖着，方翠兰有些好奇，“彤彤，你这是干啥？” 余彤神神秘秘的将方翠兰拉进屋，“姨，这是大柱叔让我送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啥，你收好了，我把这东西送到了任务就算完成了。” 因为赵大柱以前也因为工作忙，托其他人往回送东西过，所以方翠兰也没怀疑，她点点头：“辛苦彤彤了，来喝杯水吧。” “不了不了，”余彤笑盈盈地摆手，“我家里还有活呢，先走了。” 方翠兰知道老余家事多，此刻也不好拦她，只好道：“那你得空了一定要来玩啊。” 受赵大柱影响，因为亲闺女诬陷余彤的事，方翠兰心里也觉得对不住余彤呢。 余彤笑眯眯地点头：“一定。” 余彤走后，方翠兰才掀开布，在看见篮子里的鸡蛋后大吃一惊。 这赵大柱虽然是生产队的队长，但从不会往自己家里多拿什么，这次咋会拿回来这么多鸡蛋？！难道是……开窍了？ 方翠兰心里高兴，正好家里的鸡这几天蔫了吧唧的，正缺鸡蛋呢！这篮子里的鸡蛋足有十五、六个，够吃很久了！ *** 离开赵家，余彤一路往田里走。 大概是事情已经快解决一半了，余彤心情好了不少，走路都有力气了。 她一边欣赏美景，一边笑吟吟地走，黑眸水灵灵的，清澈见底。 还没走到田里，路上，余彤意外地遇上了刘明伟。 刘明伟正捂着肚子往知青点走，看来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因为余彤进城，刘明伟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余彤，心里还怪想她的。这段时间刘明伟一直和赵莉莉待在一起，越待越受不了赵莉莉的小姐脾气，他格外怀念温柔的余彤。 想当初他还没勾上赵莉莉的时候，他和余彤多好啊，他念的那些诗余彤也听得懂，不像赵莉莉，一点文化都没有，在她眼中除了好看的花，就再没一样东西是浪漫的了。 刘明伟这会看见了余彤，立刻欣喜地迎上来：“彤彤，你从县城回来了？你妈的身体没事吧？你家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告诉我，我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多，刘明伟有太多话想和余彤说，一上来就像倒豆子似的都倒了出来。 刘明伟虽然欣喜，但余彤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可不喜欢和刘明伟打交道。 余彤后退一步，躲瘟疫似的，“刘明伟，还用我把话说的绝一点吗？你和赵莉莉上次干了啥你忘了？” 提起那次的事，刘明伟也有点不好意思，他真诚道：“彤彤，那次的事我可真不知道是赵莉莉做的，你知道的，对我来说这本书就算送给你也没什么关系的。” “可不敢，”余彤冷哼，“刘明伟同志，请你记牢了，咱俩可一点关系都没有，知道吗？别叫我彤彤，咱俩有这么熟吗？” 余彤的接连拒绝让刘明伟有些伤心，不过这事到底是赵莉莉不对，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现在在外人看来，他和赵莉莉就是一起的，赵莉莉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刘明伟。 想到此，刘明伟更埋怨赵莉莉了，这赵莉莉有哪点比得上余彤的？要不是为了回城…… 刘明伟心里有气，他又一直觉得余彤对自己是有好感的，索性直接说了：“彤彤，我跟你直说了吧，我心里的人其实一直是你。我跟赵莉莉在一起，只不过是想早日回城而已，我得早点回城，等回了城好把你接城里啊，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俩好，你就别跟我置气了，好不好？” 余彤惊讶：“你觉得我是在和你置气？” 刘明伟反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余彤认真道，“你就没考虑过我拒绝你是因为你人品不行、长得不够好看、家庭条件也不咋好，感情账一塌糊涂、肚子里的墨水还不够一顿饭的吗？奇怪了，谁给你的错觉让你以为我是在跟你置气的？” 余彤一连串的话打击过来，刘明伟差点懵了。 长相、才华，这两样可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余彤居然说他这些方面不行？！ 刘明伟自尊心强，余彤这么一说，他差点直接气过去，“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还说我这不行那不行，你就有哪里好了？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你还有什么好的？！” “呦，终于把实话说出来啦。”余彤皮笑肉不笑，“说出实话就好，别总装得像正人君子了，既然咱俩看对方都不顺眼，以后见面你可别再死皮赖脸的凑过来，我见你一面能恶心的一天吃不下饭！” 还想着娶大小老婆呢，瞧把他给美的！ 余彤甩下这句话人就走了，完全没有鸟刘明伟的意思。刘明伟心底跟被刨了个洞似的，冷风嗖嗖的往里钻，气得不行。他咬着牙看着余彤离开，一想到自己被这个丫头片子看不起，心里就生气。 这可不行，余彤一个农村丫头，也就是长得好看点，他怎么能被她拿住？ 他就不信了，他使出浑身解数，还对付不了一个余彤？！ 或许……他可以换个更直接的方式？ 盯着余彤纤细窈窕的背影看了片刻，刘明伟心里有了主意，笑容冷淡几分。 余彤敢瞧不起他，他就要她好看！ 18.第18章 刘明伟以为自己的心思没人知道, 殊不知这一幕都被楚杰看在眼里。 楚杰是回知青点找东西的时候, 路上刚好看到刘明伟纠缠余彤，楚杰本来想上前帮忙的, 没想到余彤这丫头嘴还挺利落, 三两句话竟然把刘明伟说得没话说。 楚杰不喜欢做偷偷摸摸的小人, 余彤安全, 他也没必要留下, 刚要走, 就看见刘明伟露出了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男人最了解男人，就刘明伟这个笑, 他想干什么, 楚杰一看就知道。楚杰青着脸, 眸光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这个刘明伟——真是活腻了。 楚杰转身, 一声不吭地跟上余彤。 余彤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人, 她来到田里，找到赵大柱，“大柱叔，你上来下。” 赵大柱一见余彤，立刻从地里走上来，追问林香莲的病情, “你妈的病咋样了, 见好没？” “好得差不多了, ”余彤笑容甜糯糯的, 她向他招手道, “大柱叔，你往这边来点。” 赵大柱一怔，偏头看去，才发现田里一半的人都盯着自己，尤其是李秀母女，看余彤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赵大柱皱起眉，心里不满。 这个李秀是咋回事，前些日子都闹得满村风雨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赵大柱呵斥道：“看什么都，赶紧干活了，下个月还想不想分粮了？！” 一提到粮食，看热闹的人立刻埋下头，不敢看了。 这年头，粮食可就是命根子。 倒是李秀，心里恨得不行，低头就稍微慢了点。 立刻有人不满道：“李秀，你咋还不干活呢？又看着彤彤想干啥啊，是不是心里又有点啥想法了？” 李秀心里憋着口气，有苦说不出。 这边的动静余彤自然注意到，她从前只知道李秀现在总被村里人挤兑，却没亲眼见过，现在看看，原来李秀已经被排挤的这么严重了。 这……可真让人开心！ 余彤带着赵大柱去了旁边角落，确认其他人听不到后，余彤才道：“大柱叔，我想跟您商量点事，你看我和我妈的户口能迁回老林家不？就在隔壁村，那个村的村长和大队长您不都很熟吗？” 赵大柱一听余彤的话就愣了，他原本以为林香莲的病好了，老余家的事应该就告一段落了，这咋还要迁户口了呢？迁户口就是要分家呀！这年头分家可是大事。 “彤彤，你确定要迁户口吗，这是香莲的意思？”虽然赵大柱很喜欢余彤，觉得余彤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很难得，但在他心里余彤毕竟还是个小孩，迁户口这事怎么着也得大人来啊。 余彤点头，她笑道:“是啊，大柱叔，是我妈的意思呢，您也知道我大伯母她……”说到此处，余彤配了个黯然伤神的表情，“县城医院的医生说了，我妈不能再干重活了，在外面还有您能棒帮帮我妈，但没人的时候……我可真怕我妈再犯病啊。” 看到余彤失落的神色，赵大柱心里紧了一下。 其实村里人都很心疼余彤，这孩子自小没爹，十岁冒头就跟着林香莲一起下地了，那时候比余彤大好几岁的余乐乐还仗着自己年龄小死活不愿意干活呢。 现在又出了李秀的事，大家对余彤是愈发同情，多好的小姑娘，咋出生在这种人家了。 赵大柱松口道:“那也得让你妈来一趟……不了，你妈身体不好，还是我去找她吧。” 见赵大柱同意，余彤开心道:“不用啦，我妈来找您就行，她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大柱叔，你人真好！” 赵大柱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占着大队长的位置，就应该给大家服务嘛。” 余彤再三道谢后，才转身要回家，她刚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个表情阴郁的男人。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神色可怖。 是楚杰。 大约是楚杰的长相真有点吓人，余彤猛地一看，魂儿差点吓没。她很快又想到自己的反应实在不礼貌，人家楚杰还送过她两个鸡蛋呢，最起码心地是好的。 余彤冲楚杰笑了笑，点点头，算是问好。 楚杰看见余彤朝他问好，人明显怔了一下，不过目光很快又恢复犀利。他微微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两秒后，他忽然抬腿，快步朝余彤走来。 余彤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楚杰路过余彤时并没停，而是轻声丢给她一句话，“小心刘明伟。” 莫名其妙甩下这一句话，楚杰就快步离开了。 余彤蹙了蹙眉，她知道楚杰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却不知道。能是什么事？她才刚刚和刘明伟分开而已。 正当余彤思索时，不远处的田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有人尖着嗓子喊道：“不好啦，李秀晕倒啦！” *** 李秀的病来得十分突然，她是干着活时突然一头栽倒的，旁边人连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好在地里其他人手忙脚乱把她抬上去，掐了半天人中，李秀又有意识了。 人病了，肯定不能继续干活，赵大柱只好让李秀回家休息。 赵大柱一边下命令一边和余彤小声嘀咕：“奇怪了，这李秀也没干啥啊，每天也就干别人一半的工作量，咋累成这样？” 看着赵大柱一脸认真地琢磨这个问题的表情，余彤差点笑出来，她安慰道：“大柱叔，不是你工作安排出问题了。大伯母她本来就不经常干活，体力肯定比不上其他人。你放心，我回去和奶奶说说，让大伯母休息几天就是了。” 见余彤如此善解人意，赵大柱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看看人家小姑娘，都被李秀欺负得去住柴房了，现在还能如此识大体，这李秀真是造了孽，才要折腾人家一个小姑娘。 赵大柱帮忙把李秀送回家，顺路又和林香莲聊了聊，老余家人还不知道林香莲要把户口迁走，大家的注意力现在都在李秀身上。 余长治本来在地里干活，因为李秀生病，现在也跟着回来了。他站在炕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李秀，“你不是装病吧，咋这么巧，香莲刚生病，你又生病了？” 听了这话，就算李秀没病，她也要被余长治气病了，李秀脸色惨白，气得直哼哼：“你、你连你老婆都不信，你还是人吗？” 余长治在某方面也算是个老实人，他露出为难的表情，实话实说道：“就是因为是你，我才要想想，要是换个人说自己不舒服，我肯定不带怀疑人家的。” 李秀：“……，你？！” 这个傻大汉，天天胳膊肘往外拐，气死她得了！ 余乐乐得到消息，也赶了回来，不过她不是看李秀的，而是趁机溜回来换衣服。她听说隔壁村去了两个城里人，都是年轻有为的男人，其中一个人好像长得还不错，余乐乐一心想嫁到城里，现在可不得赶去凑凑热闹？ 她觉得就凭自己的长相，啥男人勾不到？ 正好城里远离村子，人家也不会知道村子的流言蜚语。 这么想着，余乐乐换了一身漂漂亮亮的衣服，然后才去找李秀，“妈，你咋啦？” 虽然是来看李秀的，不过余乐乐的目光一直徘徊在门外，几乎没在李秀身上停留。她听说余彤也和李秀一道回来了，正想去找她，好显摆显摆自己的漂亮衣服呢！ 李秀有气无力道：“妈病了，你快去给妈找大夫。” “病了？”余乐乐没什么兴趣，她敷衍道，“可能是累的，休息两天就好啦。” 听于彤彤这么说，李秀立刻联想到米饭的事，她气得直骂：“人家林香莲生病，余彤都折腾到县城去了，现在让你给我找大夫你都不乐意？！” 见李秀是真恼了，余乐乐才不情不愿道：“噢，我现在就去找。” 虽然她嘴上同意，但心里还在抱怨，村里唯一的大夫住得离老余家多远啊，这一路都要晒太阳，又热又累，这种活谁愿意干？也就是余彤那个傻的，上赶着来。 大约是余乐乐心里总想着余彤，她刚出门，就看见正在院子里扫地的余彤。 扫地这活现在应该是林香莲干，但余彤觉得自己年龄小，多帮林香莲干点也不是问题，毕竟她占了原主的身子，还是要好好孝敬林香莲的。当然，这其中也有林香莲待她很好的原因。 余乐乐一见余彤身上打着补丁、不太合身的旧衣服，嘴角便扬了起来。 她身上这件衬衫可是请附近几个村最有名的裁缝做的，合身不说，还很好看呢！ 余乐乐故意扭着身子走过去，嫌弃道：“余彤，你咋穿的脏兮兮的，你一个小姑娘，能不能讲究点卫生啊。” 余彤的衣服其实很干净，只不过洗的次数多了，肯定不能洗成原本的颜色。 对于余乐乐的故意挑衅，余彤心里其实没太大感觉，她可是从2018年穿过来的人，什么好看的衣服没穿过？ 虽然没兴趣搭理余乐乐，但本着绝不能让自己吃亏的原则，余彤随口回道：“是啊，比不了你，大伯母都病得起不了床了，你还能穿这么好看的衣服……咦，你早上走的时候穿的好像不是这件啊，特意回来换的？啧。” 余彤挑着眉，虽然没多说什么，但略带鄙夷的目光已经说明一切。 这回余乐乐听出余彤的意思来了，她是说自己不孝顺呢！ 余乐乐心里升起，但她知道不能让余彤看出来，只冷哼道：“我刚才去看过我妈了，现在要去给她找大夫呢！余彤，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你还不知道吧，我可是马上就要嫁到城里去了，到时候你日子过得苦，可别哭着求我帮你！” 余彤抬头看了眼太阳。 这大白天的，又做白日梦呢。 她正想说什么，林欢忽然跑到老余家院子的栅栏前，她抱着栅栏探出头，“嘿，彤彤，你听说没，你外婆的那个村来个两个城里人，长得可好看了，听说其中一个还是什么领/导呢，去看看不？！” 19.第19章 听到“城里人”三个字, 余彤立刻明白余乐乐换这身新衣服以及大白天做梦的原因了。她心里觉得好笑，这个余乐乐, 李秀病了也不去照看，反倒有闲心管什么城里人。 就算人家来了，和余乐乐有啥关系？余彤去城里看过, 城里的姑娘好看得可不少, 人家干啥就得娶余乐乐受罪？ 不过这话余彤也就在心里想想，她摇摇头，指了指手里的扫把, “不行啊，我还有活没干呢。” 林欢失落道：“噢，听说长得挺好看的, 我还想去看看呢。” 林欢本来就是城里人，她对那两人从哪来的不感兴趣, 但听说长得好看，就很想去看看了。毕竟这事全村女孩都知道, 已经有人暗搓搓的借看望亲戚的名头，跑到隔壁村看热闹了。 余彤对这事不感兴趣, 余乐乐却兴致勃勃，她忍不住冲到林欢面前，激动道：“可以去看吗？我也想去看，能去吗？” 林欢和余彤关系一直不错, 她是知道余乐乐母女对余彤做的那点事的, 此刻看见余乐乐, 心里很是厌烦：“去啥去啊，去了也没你的份，还真想野鸡变凤凰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余乐乐脸色黑了一大半。 她几斤几两？不说别的地方，就说在村子里，她好歹也算是村花级别的啊！虽然余彤的脸比她精致，但余彤可不如她会保养，哪有她看着舒服？ 余乐乐气哼哼道：“就好像你多好看似的，黑瘦黑瘦的，像个杆。”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余乐乐连忙打圆场：“行了，欢姐，你别跟她吵了，她想去就去呗，说不定真能碰上啥。” 听到余彤支持自己去，余乐乐的唇角立刻扬了上去，她得意洋洋道：“算你还有点眼力见，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以后要是进城，可以来找我，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勉强请你吃个肉馅饺子！” 说完，余乐乐便抱着美好幻想，一蹦一跳的往隔壁村去了。 林欢好奇道：“你干啥替她说话，她不是天天欺负你？” 余彤笑得纯真，“刚才李秀让她去找大夫呢。” 林欢恍然大悟，她哈哈笑道：“彤彤，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蔫坏的！” 当然，余彤是在确定李秀的病并没有大碍的情况下才会这么说，虽然李秀嘴是坏了点，但余彤还不至于要让她丧命。她不屑也不会做这种事。 笑够了，林欢又问：“你真不去看看啊，就在你外婆的村，还能顺路去看看你外婆。” 想到自己以后天天有机会陪外婆，余彤摇摇头：“不了，我下午还要去河边洗衣服呢。” *** 中午头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刘明伟躺在床上摇着扇子，心里美滋滋。 幸好他聪明，三天两头装下病，前两天假装身体不舒服但还要坚持干活，第三天再真正回来休息。这样既能偷懒，人家还会觉得他是个思想觉悟高，带病上工的好青年。 一想到现在其他人都在晒太阳，刘明伟心里就高兴。 休息到一半，赵莉莉忽然闯了进来。 她门也没敲，刘明伟嘚瑟的姿态差点被赵莉莉瞧到，刘明伟连忙扯了被子盖住自己，假装不舒服。装得同时，他不满地瞪了赵莉莉一眼，心说这个赵莉莉是咋回事，进男生房间也不知道矜持点，就这村姑相，他要真娶了她可怎么整？ 赵莉莉气呼呼地进来，并没有注意到刘明伟的异常，她插着腰抱怨道：“我爸又在替余彤办事，你说他是咋回事，也不管亲闺女了，就想着对余彤好，他是不是要让余彤当他闺女啊？！” 听到这话，刘明伟心里忽然明朗起来。 对啊，现在余彤这么招人喜欢，他娶余彤和娶赵莉莉也没太大区别。 赵大柱啥事都愿意帮余彤干，到时候能不把余彤男人整回城？ 赵莉莉还没宣泄完：“更过分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刚从隔壁村回来，听说余彤的表哥从城里回来了，好像还带来个什么朋友。” 刘明伟奇怪道：“这跟你有啥关系？” 余彤的表哥表姐们刘明伟知道，听说其中几个还挺有出息。 “哼，我听他们村里的人说，好像余彤要参加县城中学的考试了！”赵莉莉一想到余彤能进城，心里就跟炸了锅似的，“她凭什么进城啊，也不看看她那个德行！” 刘明伟立刻明白赵莉莉为什么生气了。 这是嫉妒，嫉妒余彤能进城，她不行。 刘明伟心里像猫抓似的，更难耐。 真没想到余彤这么有本事，居然还能参加县城中学的考试，这要是考上了，回头余彤再用用功，上个中专什么的，到时候可就能留在县城工作了！ 刘明伟开始懊悔，他当初怎么就不长眼，选了赵莉莉，放弃余彤了呢？ 不过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赵莉莉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刘明伟床上，她将他从被窝里拽出来，抱着他胳膊撒娇，“我说了这么一大堆，你也不安慰安慰我？” 少女的体香沁人心脾，赵莉莉绵软的身子贴上来时，刘明伟一阵心猿意马。 虽然他是喜欢余彤的，但现在和赵莉莉亲热亲热，好像也不吃亏。 他可是个男人，搁以前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的！ 刘明伟有点把持不住自己，偏偏赵莉莉心里还没数，她就喜欢和刘明伟亲热，拼命的往刘明伟身上靠，“算了，不说她了，说着就来气，现在该你说了，你到底啥时候上我家提亲？” 刘明伟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声，手不自觉地抚上赵莉莉的腰。 赵莉莉咯咯直笑：“死鬼，干嘛碰我啦。” “我……我有吗。” “啧，脸都红了，真是个小纯情。” …… 和赵莉莉亲热完，刘明伟打发赵莉莉回地里干活，自己则在心里盘算起余彤的事来。不知道最近能不能有机会见到余彤，正好他已经把赵莉莉吃到手，也是时候对余彤下手了。 女人都注重自己的名节，刘明伟确认赵莉莉现在对他是死心塌地的，他如果能…… 余彤肯定也会如此。 刘明伟很快确定好自己的计划。 当然，他没大胆到真做什么，只是想让村子里传点流言蜚语去，到时候老余家迫于压力，还不得上赶着把余彤送过来？要是他能把余彤和赵莉莉都搞到手就好了，怎么才能让两个女人和平相处呢…… 这么想着，刘明伟决定出去逛逛，说不定就能碰到余彤呢。 别说，刘明伟的运气还真不赖，他只不过去河边转了转，恰好碰见正蹲在河边洗衣服的余彤。看着勤劳的余彤，刘明伟忍不住又开始瞎想，正好赵莉莉不爱干活，要是能把余彤也搞到手，家里就有人干活了，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刚刚好。 刘明伟抹了抹手心的汗，鼓足勇气朝余彤走去。 他小心翼翼避开石子和树枝，将脚步声放到最轻，不让余彤察觉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离余彤只剩不到5米，现在只要他加快脚步跑过去，一定能抓到余彤。 刘明伟紧张得抹了抹额头冒出的汗，心脏好像要冲出胸膛似的，频率愈发频发。 快了快了，马上就…… 刘明伟正想一个健步冲过去，他身后便忽然传来一声大呵，紧接着是繁杂的脚步声，数不清有多少人。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肩膀便被强有力的手拽住，狠狠往后一拉，下一秒，刘明伟脸上便挨了一拳。 接下来便是数不清的拳头，一下下落在刘明伟身上。 余彤听到声响，放下衣服回头，惊讶地看着身后的四个男人。 她擦了擦眼睛，又数一遍，的确是四个。 妈耶。 躺在地上被打得衣服都扯坏了的是刘明伟，打刘明伟的三个男人则分别是楚杰、林枫以及……谢文成。 谢文成怎么会在这？！ 想到自己和谢文成的交易，余彤心里一阵打鼓。她原本放心谢文成，是因为她和谢文成素不相识，谢文成不知道她的底细，大家只是个纯交易的关系，彼此心里都清楚，不该踩的点别去碰，这样才能相安无事。 但现在谢文成出现在村子里，还和林枫一起，不是把余彤的底细全摸到了吗？！ 余彤心里发虚，不自觉后退两步，不敢面对谢文成。 三个男人又打了三四分钟，才默契地停了下来，林枫狠狠踹了刘明伟一脚，“你是哪根葱，还敢欺负我妹妹？” 林枫是带着谢文成来找余彤的，他想让谢文成带余彤去县城中学认认路，以后好办事，没想到刚好撞见这种事。虽然刘明伟还没碰到余彤，但他一直朝余彤伸着手，也不叫她，这不是想干坏事是干啥？ 正巧楚杰一声大喝，林枫都来不及思考，就拉着谢文成一起冲上去了。 刘明伟已经被打得妈都不认，现在听到林枫狠厉的声音，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他见三人停住，立刻连滚带爬的往外撤，也没脸再看余彤了。 等刘明伟屁滚尿流逃走，林枫才喘了口气，向楚杰道谢：“兄弟，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机警，我也不敢直接动手。” 楚杰点点头：“没什么，小事。”他看了余彤一眼，又看看林枫，“你俩是兄妹？” 林枫点头。 楚杰淡然道：“原来如此，余彤救过我的命，我帮她是应该的，你们还是小心这个刘明伟吧，我看得出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楚杰调头就走。 林枫冲他挥手致谢：“多谢你了，回头我去看你！” 等林枫处理完交际方面的事，一回头，就见谢文成和余彤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 谢文成还好，虽然脸上有震惊之色，但人还是淡定的，就是余彤，这小脸红得，都快要被后羿当成太阳给射了。 林枫奇怪道：“你俩咋回事？” 谢文成没回答林枫的问题，反而勾起唇，反问道：“你俩是兄妹。” “是啊，她就是我和你说的余彤，我领你来就是见她的。” 谢文成唇扬得更高，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余彤，在后者忍受不了沉默气氛终于抬头时，谢文成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 这缘分。 *** 快到傍晚，余乐乐气势汹汹地冲回家，一屁股坐到李秀床边。 李秀还等着余乐乐去找大夫呢，不过看闺女心情不好，她也没直接问大夫的事，“咋了，气成这样？” “妈！您不知道！这不是说隔壁村来了两个城里人吗，我就赶紧过去了，我想着我得赶紧嫁到城里去好孝敬您啊！结果赶了大半天的路，到了村里啥都没见到，人家说这俩人已经走了！你说我气不气。” 李秀一听就急了：“有这种事？你咋不早说呢，这俩人后来去哪了？” “不知道啊，”余乐乐垂头丧气，“可能已经回城了吧，那帮人的话你传我我传你，错误消息很多，也每个准话。” 李秀皱起眉：“这也太可惜了……” 余乐乐正想附和，老余家大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余乐乐起身踮脚看去，只见余彤率先走进家门。 而她身后紧跟着的，是两个男人。 传说中的城里人。 20.第20章 此为防盗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去知青点。 赵莉莉哆哆嗦嗦地跟着, 心里怕极了余彤真要去她家。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 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往知青点去的时候，一直紧跟着赵莉莉, 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 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这么多人进去不好, 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 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 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 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 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 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 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咋的, 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 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 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往知青点去的时候，一直紧跟着赵莉莉，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咋的，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在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都病倒了，李秀还逼着她去地里上工呢！ 余彤一想到此心里就气，她用湿毛巾给林香莲擦了擦脸，然后端着水盆出门换水，刚一开门，就撞上李秀了。李秀大概没料到余彤会突然出来，没什么底气地嚷道：“你妈咋样了，到底还能不能干活？” 余彤冷笑一声，顺手将水泼到了李秀脚边的地上，水珠溅了李秀一身。 李秀“哎呦”一声，不等她开口，余彤便冷哼道：“我妈今天是干不了活了，我要照顾她，也去不了，你带着乐乐姐去吧。” 听到这话李秀立刻急了：“哎，你乐乐姐咋能去地里干活，她可干不了。” “有啥干不了的？”余乐乐翻了个白眼，“都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我都能干，乐乐姐比我还大，咋就干不了？” 余乐乐可比余彤大两岁呢，再过一年都成人了。 这些天李秀已经见识过余乐乐的伶牙俐齿，见说不过她，李秀转而道：“这家里又不是没人照顾你妈，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偷懒吧。” 恰好周小凤扛着农具要去地里，李秀连忙拉住她，“小凤，你快说说余彤，这孩子要反了天了！” 刚才的对话周小凤其实都听见了，但她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主，加上丈夫余长东总是说她笨，让她把嘴闭紧，所以家里这些事她几乎都没插过话。 现在被李秀拽住，周小凤倒是不能装傻了，她默了两秒，为难道：“大嫂，彤彤说的也有道理……” 话刚起了个头，李秀便怒气冲冲打断她：“连你也被这死丫头收买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闻声而来的余老太一见又是李秀在吵闹，头就大了。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不说，余老太还没觉得怎么着，这几次余彤差点和李秀打起来，余老太就越来越觉得大儿媳妇问题大了。 “咋回事，香莲刚病倒，你们又在这吵吵。” “奶奶，”余彤扭过头，声音虽恭恭敬敬，但到底没了前几日的亲切感，“我这两天想留下来照顾我妈，乐乐姐这几天没事，就让她去顶我吧，另外我妈严重营养不良，我想给她煮个鸡蛋吃。” 一听余彤的话，李秀就乐了。 余彤这口气哪像是在商量，根本是在通知余老太嘛，就余老太的脾气，余彤居然敢挑战她的权威，这不是找死吗？ 这丫头片子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居然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 李秀乐呵呵地躲到一旁，等着余老太训斥余彤。 谁知训斥声没等到，反而等到余老太赞同的声音：“也好，去煮两个鸡蛋给你妈吃吧，再煮点粥，多放点米，我刚腌了咸菜疙瘩，让你妈就着吃点。” 李秀怔了两秒，不依了，“妈，咱家米多少都是有数的，今天多用米，以后吃啥？！” “命重要还是这点东西重要？！”余老太声音不耐，“这么大人了，咋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命都没了，还要米干啥。” ——要米当然是给他们吃了。 不过余老太已经明显要发火了，李秀也不敢再顶嘴，她尝试着给女儿争取点好处，“妈，但是乐乐她身体弱，可不比余彤天天下地，我怕她干不来这活啊。” 说到这，李秀还有点得意。 她养女儿可都是精心养的，哪像林香莲，一点都不注重给女儿打扮。 余彤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皮肤可比余乐乐差远了！ 这回不等余彤开口，余老太就先不高兴了：“有啥弱不弱的，彤彤年纪小，她都能干的活，乐乐不能干？你少说几句吧，赶紧带着乐乐上工去，回头迟到了又得扣工分。” 事情已经有定论，李秀也没法再争，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剜了余彤一眼，然后去叫余乐乐起床。 这死丫头，这时候还睡着呢！ 对于余老太的安排，余彤也有点惊讶，在她接收的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生病时，老太太可没这么好说话。当然，也有林香莲强撑着，没表现出自己病得到底有多重的原因。 21.第21章 此为防盗章 吃过饭躺在床上, 楚杰一直在琢磨这事。 李知青洗完脸进来, 见楚杰还没睡，便叮嘱道：“你咋还不睡？早点休息, 大队长说了, 明天能多给你分点东西吃, 你就放心吧。” 出这事之前, 楚杰和李知青的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多熟, 他这人独来独往惯了, 不喜欢聒噪的声音, 更不喜欢拉帮结派。 不过今天李知青明显是对他好的，楚杰知恩图报，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摆张臭脸。 楚杰道：“就睡，有点事还没想明白。” 李知青好奇，“啥事啊这么重要。” 楚杰眉头皱起，回忆起今天在河边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今天我在河边昏昏沉沉时好像看见了个仙女……” “仙女？”李知青稍微想了想, 便明白了, “噢, 你说的是余彤吧？啥仙女啊, 人家小姑娘今天帮了你大忙呢，又给你找水又帮着送你回来的, 回头你可得去好好谢谢人家去。” 楚杰眉头蹙得更深。 虽然他平时很少理这些琐事, 但他对余彤还是有印象, 原因无他, 余彤这小姑娘长得实在太标志，就算是块石头，和余彤打照面时都会瞧她两眼，更别提楚杰这个大活人了。 楚杰脑中回忆着自己清醒时看到的一幕，再联想到余彤，心脏忽然快跳两下。 他连忙甩了甩头，想甩掉自己不健康的想法。 人家小姑娘生在正正经经的人家里，哪像他，成分都有问题，还肖想啥呢。 睡觉！ *** 那头楚杰被救了回来，这头余彤却是有点麻烦。 她一回家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一大家子人，都聚在院子里，不知道干啥呢。 余老太总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余长治是个黑脸大汉，力大如牛，常人都不敢惹他。二儿子余长东瘦瘦小小，和余长治完全不同，小女儿余英嫁进了同村最富裕的人家，平时小女儿都是在婆家过的，今天不知怎的，领着一儿一女和丈夫都过来了。 李秀站在院中央，气势迫人：“妈，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儿媳妇，把嫁妆都拿去卖啦！既然弟妹已经嫁进咱老余家，嫁妆就得上交，她倒好，都拿去换钱，指不定偷偷买什么了！” 虽然李秀喊得响，但其实她自己的嫁妆都没交多少，值钱的东西她都悄悄留下了。而林香莲却只留下了那几块布料，她原本想留下来给将来的孩子做衣服的。 家里的破事一天到晚就没停过，饶是耐得住性子的余老太，此刻也有些不悦。 她不动声色瞧了林香莲一眼，问：“香莲，你说说，你的嫁妆哪去了？” 此刻，林香莲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她唯唯诺诺地缩着脖子，摇头道：“妈，我没乱花……” “看！她承认了！”李秀尖锐的声音像是能划破天空似的，不给林香莲一点辩驳的机会，“她承认把嫁妆卖了！说，你到底把嫁妆弄哪去了？！” 看李秀气势汹汹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香莲是卖了李秀的嫁妆。 李秀一哭喊，林香莲的舌头就开始打结，她磕磕巴巴地想解释，却怎么都说不清楚。 看着林香莲有委屈说不出的模样，余老太叹口气。 她是了解这两个儿媳妇的品性的，她相信林香莲不会乱花钱，可这个儿媳妇就是这点不好，到了关键时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饶是她刻意想帮帮林香莲，林香莲自己没底气，她还能怎么样？她也是要顾一大家子人的。 余老太无奈地摇摇头，正想用两句话结束掉这场战争，大门口却忽然响起清晰悦耳的声音，“大伯母，前段时间我病了，我妈不想让我受苦，拿布料去换药了。” 余彤缓步走进人堆，余光看着李秀，“这事还得感谢您啊，要不是您说我没啥事，拦着奶奶不给我治病的钱，我妈至于卖嫁妆吗？再说了，我妈总共就留下那几块布料，大伯母你不留下了好几个镯子吗？前两天乐乐姐还给我看了呢。” 李秀没料到平时不吭不响的余彤居然敢顶嘴，她这个小丫头片子算哪根葱？ 现在可是她们母女俩靠老余家生活，她个没爹的还敢顶嘴？！ 李秀立刻闹起来了，“好啊你，你还敢说我了，我可是你长辈！你居然敢顶嘴！” 余彤道：“我妈和你还是同辈呢，你不也指着鼻子骂？再说了，受人尊敬的才能叫长辈，你这顶多是年纪大了。” 往日的余彤都是不声不响，被欺负也不敢还嘴的，李秀哪见她这般伶牙俐齿过？三言两语就堵得李秀说不出话来。 她刚要哭喊做做样子，让老太太心疼心疼她，余彤就走到林香莲身边，大声道：“妈，你拿你自己的嫁妆换我的命，没偷没抢，有啥见不得人的？以后咱有啥说啥，奶奶明事理辨是非，不会怪你的。” 余彤知道，在老余家，余老太就是顶梁柱，她还没傻到得罪“最高领导”，所以顺便把余老太夸了。 再说刚才余老太还教训了余乐乐，余彤觉得余老太并非是原主印象中古板的老太太。 不等余老太开口，李秀已经先哭上了。 她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最懂当街吵架的道理，惨者为王。 “好你个余彤呦，你爹那么早就去了，要不是我们家一直帮衬着你们母女，你们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现在你长大了，就翻脸不认人了，简直狼心狗肺呦！” 李秀哭得有板有眼，好像余彤真收了她家多少好处似的。 余彤毫不客气：“既然大伯母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算算各家都赚了多少工分吧，看看到底是谁家帮衬谁？” 这下，李秀连哭喊都忘了，怔怔地看着余彤。 这小丫头……怎么连算工分的话都说得出来？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脑袋都拎不清楚，都是李秀说啥就是啥，今天怎么…… 22.第22章 此为防盗章　　余彤端着粥上饭桌时, 李秀还在嘟嘟囔囔, “小孩子做的饭能吃吗，以后可别浪费米了，现在的米可矜贵着呢。” 余彤充耳不闻，全当没听到。 也不用余彤说什么, 余老太听到这话后就不太高兴，“李秀，你咋回事, 咋还记着这事？” 余光瞟到吹胡子瞪眼的余老太, 李秀心里发怵，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粥分到每个人手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小凤掂了掂份量，诧异地瞧了余彤一眼。 以前李秀做饭，她可从来没分到这么多米过，那米都被李秀弄到余乐乐碗里去了。周小凤人老实, 平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今天余彤做饭, 她才感觉到不一样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天李秀还吵着要她和她联手敲打敲打余彤呢, 当时她还以为余彤做了啥坏事, 现在看看, 人余彤不是挺好的嘛，最起码没因为做饭就往自己碗里多盛粥。 余长治饭量大, 他老早就饿了, 粥一上来, 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嚯，好喝！彤彤做的？” 一听到丈夫表扬余彤，李秀立刻瞪了他一眼。 这大块头脑子就是不好使，咋能这时候夸余彤呢，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万一老太太以后都让余彤做饭咋整，她岂不是就要去做打扫院子那种又脏又累的活了？ 再说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几十年的手艺。 这边李秀腹诽着，另外几人也都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碗后，纷纷附和道：“真挺好喝的，彤彤手艺不错啊。” 李秀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面前的粥一眼。 乳白色的米汤看着和李秀做的并没什么不同，这帮人咋就夸起余彤来了？ 李秀不服气，用勺子盛了点米，小心翼翼往嘴里放，好像余彤做饭时下毒了似的。 几粒米放进嘴里，李秀立刻就感觉到这粥和自己做的不一样了。 米粒滑嫩不说，还有点淡淡的滋味，有点咸，不知道余彤放了什么调料。 李秀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喝吧，除了这碗粥没其他东西吃，而且这粥是真的挺好喝，但要是喝了，那她不就等于向小丫头片子低头了吗？！那可不行。 余彤看出李秀的犹豫，故意笑着问道：“大伯母，你咋不喝呢，不好喝吗。” 李秀冷哼一声，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我不饿，没胃口，这粥又没色相，咋喝？” 虽说这话是在贬低余彤，但余彤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她抿唇笑道：“好吧，那这多出来的一碗粥就给奶奶喝吧，奶奶太瘦了，得多吃点。” 说着，不等李秀反对，余彤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粥推给余老太。 余老太操持这个家一辈子，已经许久没人和她亲近过，看着余彤的举动，余老太心里一暖，不过面上还冷着：“不用了，给小君喝吧，小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喝点。” 虽然李君是别人家的孙子，但那也是余老太亲闺女的儿子，可不能饿着。 余彤笑着点头：“好。” 说完，有意无意瞥了李秀一眼，后者脸色气得铁青。 她就嘴硬一下，粥咋就被拿走了呢？！不喝粥，她今天上午还咋干活？！ 李秀气得直哆嗦，她虎着脸看余彤，然而碍于老太太还在，李秀也不敢发作。 余彤见状，心里笑得更欢。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碗粥最后会落到最小的孩子手里，不过她还是得先给余老太才行，只有余老太发话，旁人才不会有意见。要是她主动给李君，怕是其他两家又要不高兴了。 吃过饭，余彤和林香莲一起去地里。 去的途中，趁着旁边没人，余彤偷偷把煮鸡蛋塞到林香莲手里。 林香莲摸着这熟悉却没吃过几次的鸡蛋，心里一惊，“你哪来的鸡蛋？”林香莲联想到早饭是余彤煮的，吓得脸都白了，“不会是从奶奶那拿的吧……这可不行，咱家有多少鸡蛋奶奶都是有数的，赶紧送回去。” 余彤笑道：“不用，这是我昨天在干草堆里捡的，不知道谁家的鸡下的蛋，正好我今天早上做的饭，就顺手煮了。妈，你放心，没人知道。” 林香莲还是有些犹豫：“这年头鸡下个蛋不容易，丢蛋的那家人要着急了吧。” 余彤没想到林香莲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草堆周围没人家的，我昨天在那等了好久呢，都没人来拿，所以我才拿回来的。要是不拿回来，被谁不小心踩碎了多浪费。” 林香莲这才勉强接下，不过还是叮嘱她：“下次碰到别捡了，万一人家就靠这个过日子呢？” 虽然这蛋不是余彤捡的，但林香莲说的确实有道理，余彤点点头：“好！” 看来她还得再多想几个办法，才能让林香莲放心的吃超市的东西。 超市里的东西都是小村子里没有的，余彤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不过城里……应该有这些吧？ 余彤皱起眉，觉得自己也该为将来打算打算了。 *** 自从余彤做过一次早饭后，余老太对余彤的印象越来越好，连李秀都感觉出余老太态度的变化，这两个星期都没敢找余彤的事。 余彤就利用这清净的两个星期，认真考虑了考虑以后的事。 现在已经是1975年，眼瞅着特殊时期就要过去了，余彤要想过上好日子肯定得进城。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马上就要恢复高考，她还得准备准备参加高考才行，就是不知道她这书都没读几天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既要进城又要高考，余彤现在却连离开老余家都做不到，这让余彤有点愁。 看来还是得先带着林香莲离开老余家，才能考虑之后的事。 幸好离高考还有两年，余彤还有时间准备。 这天，余彤在地里干完活，正巧到了午休时间。她刚找了个阴凉地坐下，头顶就多了道阴影，楚杰肃着脸，一脸沉郁地盯着余彤，手里还拿着包东西。 若不是先前就知道楚杰就是这么一个人，余彤还真会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 余彤脸上挂上笑容：“楚知青，有啥事吗？” 楚杰看了眼周围，其他人准备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就直接躺在树荫下休息了，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楚杰将手里的包扔到余彤怀里。他低着头，沉声道：“上次多谢你，这是谢礼。” 楚杰的举动太突然，余彤手忙脚乱接住，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两个鸡蛋。 余彤连忙还给楚杰：“这咋行，举手之劳的事，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吧，留着自己吃吧。” 这鸡蛋是楚杰从别家换的，为了这两个鸡蛋，楚杰多给人家干了好多活，就为了给余彤当谢礼。 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满不在乎，但事实上，楚杰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也说不清为啥，他人一站在余彤跟前就紧张，好像做啥坏事了似的。 楚杰不敢打量余彤，更不敢多说话，他闷声道：“说给你就是给你的。”说完，不等余彤拒绝，楚杰便快步离开了。 等余彤从地上爬起来，楚杰已经走得老远，追都追不上。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刘明伟看到，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有了先前余彤冷淡他的事，这段时间刘明伟本想冷淡冷淡余彤，杀杀她的锐气，以后好更方便掌控她。他以为余彤一定是喜欢他的，见自己不去找她，心里肯定着急，就会主动投怀送抱。 哪知他这一冷淡，就再也没瞧见余彤 余彤不来找他就算了，还和楚杰那个丑八怪聊得挺好，刘明伟能不生气吗？ 虽然生气，但刘明伟还是舍不得放弃余彤，他两三步走过去，殷切道：“彤彤，那个、我想问你下，那个书你找着了吗？” 这话题是他提前想好的，现在他和余彤的联系也就这本书了，可得好好抓着不能丢。 哪知余彤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道：“不早就还给你了吗？” 刘明伟怔了怔，紧接着便在心里叫好。 他压根没收到书，听余彤的意思，是已经把书还给他了？这怎么可能！余彤八成是把书丢了，然后找借口呢！ 这样也好，那本书现在没得卖的，余彤弄丢了他的书，最起码得赔给他吧？有书做纽带，余彤就必须得和刘明伟联系，就凭刘明伟撩人的技巧，还怕搞不定余彤？ 这么想着，刘明伟高兴道：“余彤同志，可不许说瞎话，我咋没收到书。” 看着刘明伟的高兴样，余彤直反胃。 正常人没收到书哪会是这反应？刘明伟心里指不定在编排什么呢！ 余彤也懒得跟他废话，向还没走的林欢招招手：“林欢姐，来一下。” 林欢一脸大汗地跑过来，“啥事？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想动了。” 余彤歉意道：“抱歉，是想跟你确认点事。”她指指刘明伟，“我不是把刘知青的书交给你了吗，他说没收到呢。” “没收到？”林欢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刘知青，你咋回事，我明明把书放你桌子上了，你咋能说没收到呢。” 这中间突然冒出个林欢来，刘明伟也有点懵，“真没看到啊，你啥时候放下的。” “就上个礼拜，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就搁你桌子上了。” …… 这边两人争论着，不远处躲在树后的赵莉莉却是暗自得意。 前两天她去知青点找刘明伟，刚好看见这本书，想到之前刘明伟说过这书被余彤借走了，赵莉莉就把书收了起来。当时她也没想怎么样，现在却是有了大用处。 不管是余彤还是林欢，她们让她丢了那么大的人，她一定得报复回来！ 至于刘明伟又来找余彤这事，哼，等事情结束了再找他算账。 赵莉莉整了整衣服，一脸严肃地走过去：“明伟，你们吵啥呢？” 刘明伟和赵莉莉的关系全村人都知道了，赵莉莉也不再避讳，直接叫刘明伟的小名。 她以为自己跟全村长得最好看的人好了很有面子，事实上村里人都在编排她，说村里留不住知青，赵莉莉迟早被刘明伟甩了。 也就赵莉莉还在嘚瑟。 刘明伟这些天实在受够了赵莉莉的小姐脾气，只是为了前途还强忍着，“没啥，余彤借了我本书，正在找呢。” 赵莉莉“噢”了一声，微笑道：“借了就还嘛，有啥好找的。” 余彤看着赵莉莉的笑容，心里有点奇怪。 这个赵莉莉，往常可不会笑得这么亲切的。 余彤留了个心眼。 林欢一直不喜欢赵莉莉，她没好气道：“我明明还给刘明伟了，他非得说我没还！” 一听林欢嫌弃的语调，赵莉莉蹙蹙眉，不愿意了，她故意抬高声音：“我说你这同志咋回事，咋这么能冤枉人呢？” 这一嗓子抬得老高，还没来得及走的村民纷纷扭头看过来，不少人甚至围了上来。 林欢不太高兴：“我咋冤枉你了。” 赵莉莉义正言辞：“你刚刚说的话，意思不就是明伟赖账嘛，我了解明伟的人品，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本书这样的。你们可不能诬陷好人！” “这还成诬陷了，”林欢翻了个白眼，“那你说书哪去了。” 赵莉莉“哼”了一声：“反正书就在你们三个人手里，既然明伟没收到，那书就还在你和余彤那呗。林欢，该不会是你和余彤关系好，故意给余彤打掩护吧！” 这下，余彤总算明白赵莉莉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这是想把“偷书”的罪名往她头上扣呢！ 在这个特殊时代，偷东西可是大事，赵莉莉这是下狠心了。 刘明伟也被赵莉莉的话吓了一跳，她一句接一句的，不就是想说书是余彤私吞了吗？余彤要被扣上这罪名可怎么得了，他以后就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明伟连忙摆手：“不不，彤彤不是这种人。” 赵莉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说书哪去了？！” 刘明伟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将来还得靠赵大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莉莉咄咄逼人：“余彤，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把书给林欢。” 林欢被赵莉莉气够呛，她刚想跳出来反驳，就被余彤拉住了。余彤小脸淡定，“赵莉莉同志，书我是肯定还了，林欢姐家也不缺个书钱，我想你们还是回知青点找找吧，指不定掉哪了。” “不可能！”赵莉莉想也不想就反驳，“肯定在你那！” 赵莉莉否定的速度太快，这让余彤又觉得不太对劲。 难不成……书是她拿走的？ 对，只有是她拿走的，她才这么有底气，敢说书不在知青点！ 余彤脸色不太好了，“那你就来搜呗。” “你想偷东西，肯定要事先藏起来的，我怎么可能搜得到！余彤，这也就一本书而已，你赶紧拿出来，念在我们是同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赵莉莉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围观的村民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纷纷道：“就是啊，一本书的事，在这吵啥呢。” “我看赵莉莉说的有道理，那书本来就是刘知青的，他自己肯定不会藏。林知青又不缺这个书钱，肯定也不会昧了，至于余彤……” 大家都知道余彤自小就没了爹，她和林香莲在老余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否则也不会母女俩拼死拼活的上工挣工分，马上快成年的余乐乐却还在家享清福了。 这余彤没事就喜欢看个书，如果说是一时贪心不想还了，好像也有可能。 群众的联想力就是如此丰富，没多大的功夫，余彤便被扣上了“小偷”的罪名。 印象中原主似乎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只不过原主口齿不伶俐，还真就让赵莉莉得逞了。不过余彤可不是原主。 余彤冷冷一笑，看向刘明伟：“刘明伟，你确定你没收到书？” 刘明伟对上余彤冷淡的目光，心里一颤，没底气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余彤不可能干这事，可赵莉莉咬着不放，他也没法说什么，毕竟和余彤比起来，还是赵莉莉比较重要。 余彤又问林欢：“你确定把书放到林知青桌子上了？” 林欢肯定地点头。 余彤道：“好，那你还记不记得这段时间都有谁去过知青点？” 23.第23章 此为防盗章　　余彤知道, 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 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 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 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 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咋的，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 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 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 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 赵莉莉瞳仁乱转, 拳头也握着, 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揣好书后，赵大柱就去开会了，刚才正好看见刘明伟，就想起了书的事。 赵大柱觉得当着乡亲们的面把书还回去，好歹也能告诉乡亲们自己的态度，可他书刚递出去，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太对味了。余彤惊讶，刘明伟震惊，赵莉莉则……面如土灰。 再看看身后的村民，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盯着书看。 赵大柱摸摸头：“咋了，你们这么瞅我干啥。”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低下头，一副“不敢瞅不敢瞅”的样子。 赵大柱心里咯噔两声，预感不太好。 正要问赵莉莉，林欢已经冷哼着开口：“我说赵叔，咱村有人偷东西，咋整？！” 闻言赵大柱就怒了，这年头偷盗的人很少见，因为也实在没啥可偷的，一个村子里出个小偷那就是顶了天了。赵大柱虽然不是村长，但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里出了小偷，他脸上也无光。 “谁？！竟然干这种事情？！” 林欢指向赵莉莉：“你女儿喽。” 怒气冲冲的赵大柱正想发作，听到林欢的话却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莉莉，“莉莉偷东西，她……偷、偷啥了？” 林欢将书从刘明伟怀里夺回来，“喏，就是这本书，她自己拿回家了，不承认不说，还冤枉余彤同志。大队长，赵莉莉虽然是你女儿，但你可不能徇私，得秉公处理！” 赵大柱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他虽然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但作为大队长，道德心多少还是有点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人。偷鸡摸狗不说，竟然还栽赃嫁祸！ 赵莉莉一看亲爹的黑脸，人就怯场了，“我、我没有，我忘了书在我家了！” “这咋可能忘？！”林欢冷笑，“这是本书，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刚刚折腾了那么久，你咋都该想起来了吧？我看你就是想嫁祸余彤，破坏她的名声！” 村民们不是傻子，看热闹看到现在也都回过味来了。 这赵莉莉前段时间还故意针对余彤母女呢，现在闹出这事有啥奇怪的？！ 眼见着局势对自己愈发不利，赵莉莉急得后背都出冷汗了，她上下唇直打颤：“不是，我没有，我没想诬陷她，我就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赵莉莉本就不是个心理素质好的主，眼下所有人都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她，她一着急，慌不择言，啥话都说出来了。 这下，连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 “玩笑哪有这么开的，这可关系到人家余彤的名声。” “就是，我看余彤平时对赵莉莉够忍让的了，这赵莉莉干啥天天不依不饶的。” “赵莉莉就是秉性不行！” “得严惩！” 闲言乱语不住的往赵大柱耳朵里灌，他头昏昏涨涨的，气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落了。 他老赵家虽然不富裕，但世代都是淳朴的老实人，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赵大柱哆哆嗦嗦地指着赵莉莉：“你、你要气死我了……” 他一把揪住赵莉莉的肩膀，转身说话时还在哆嗦：“没教好闺女，是我赵大柱的错，大家放心，下午上工，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也不给赵莉莉开口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面走，他手下丝毫没留情，赵莉莉被猛地一拽，人差点跌倒，狼狈极了。 赵莉莉看出来赵大柱是真生气了，否则他不会承诺给村民一个交代，更不会这么大力气拉她。 平时赵大柱可都把她当成宝贝宠着呢！ 赵莉莉怕极了，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她哭喊道：“爹，我错了，你别这样，爹，我真错了，再也不敢了……” 赵大柱始终未发一言，他阴沉着脸，拉着赵莉莉，强迫她跟着自己走。 两人越走越远。 等俩人背影消失，村民们才唏嘘道：“现在真是啥人都有，我还真以为是余彤想看书呢。”他抱歉的冲余彤笑笑，“余彤，对不起啊。” 余彤态度却没方才那般随和。 余老太那一扫帚，她还记着呢。 余彤弯唇，笑容淡淡：“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你们的错。”说完，她瞟了一眼余老太，平静地问，“奶奶，我能回房间休息了吗。”不等余老太回答，余彤自己先转身进屋了。 听着她没有朝气的声音，好像真被余老太这一扫帚打心寒了。 余老太怔怔地看着余彤，手中的扫帚松动，落到了地上。 她刚才看见这么多人，又被余乐乐提前灌输了余彤偷东西的概念，头脑一热就下手了，却没想到反转来得这么快，东西压根不是余彤偷的。 等院子里外的人都散了，余老太才回过神，阴沉的目光看向余乐乐：“乐乐，这咋回事，你不是说余彤偷了人家东西吗？！” 余乐乐也有点傻眼。 她刚才听别人讲了一嘴，一听到余彤做错事了，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和余老太告状，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不是余彤做的。 余老太恨恨地瞪了余乐乐一眼，“我看你是明年都不想要新衣服了！” 余乐乐一听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 明、明年都没新衣服做，这可怎么得了？！ “我错了奶奶，以后我一定搞清楚再和您说，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面对余乐乐的求饶，余老太无动于衷。 她看向余彤住的房间，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余彤早上还对她这么亲切，下午她就动手打了她，换谁谁都会寒心吧？ 想到自己和孙女的关系再次僵住，余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态落寞。 *** 余彤当然不是真寒心。 她毕竟不是余老太的真孙女，虽然当时是心凉的，但过后就好了。她对余老太态度冷淡，只不过是想让余老太内疚而已，以后她在家里做事也更方便些。 回到房间时林香莲还没回来，余彤便躺到床上，去了趟超市。 她得多拿点东西出来补充能量，每天都吃不饱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然而今天刚一到超市，余彤还没来得及打开空调享受，她便发现超市里的东西少了不少。 昨天还在的两箱鸡蛋，今天就剩一箱了！ 林香莲病倒，眼瞅着是没法干活了，李秀比谁都急。 她虽然不说，但心里清楚得很，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有林香莲，她才能过得这么滋润。 在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都病倒了，李秀还逼着她去地里上工呢！ 余彤一想到此心里就气，她用湿毛巾给林香莲擦了擦脸，然后端着水盆出门换水，刚一开门，就撞上李秀了。李秀大概没料到余彤会突然出来，没什么底气地嚷道：“你妈咋样了，到底还能不能干活？” 余彤冷笑一声，顺手将水泼到了李秀脚边的地上，水珠溅了李秀一身。 李秀“哎呦”一声，不等她开口，余彤便冷哼道：“我妈今天是干不了活了，我要照顾她，也去不了，你带着乐乐姐去吧。” 听到这话李秀立刻急了：“哎，你乐乐姐咋能去地里干活，她可干不了。” “有啥干不了的？”余乐乐翻了个白眼，“都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我都能干，乐乐姐比我还大，咋就干不了？” 余乐乐可比余彤大两岁呢，再过一年都成人了。 这些天李秀已经见识过余乐乐的伶牙俐齿，见说不过她，李秀转而道：“这家里又不是没人照顾你妈，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偷懒吧。” 恰好周小凤扛着农具要去地里，李秀连忙拉住她，“小凤，你快说说余彤，这孩子要反了天了！” 刚才的对话周小凤其实都听见了，但她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主，加上丈夫余长东总是说她笨，让她把嘴闭紧，所以家里这些事她几乎都没插过话。 现在被李秀拽住，周小凤倒是不能装傻了，她默了两秒，为难道：“大嫂，彤彤说的也有道理……” 话刚起了个头，李秀便怒气冲冲打断她：“连你也被这死丫头收买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闻声而来的余老太一见又是李秀在吵闹，头就大了。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不说，余老太还没觉得怎么着，这几次余彤差点和李秀打起来，余老太就越来越觉得大儿媳妇问题大了。 “咋回事，香莲刚病倒，你们又在这吵吵。” “奶奶，”余彤扭过头，声音虽恭恭敬敬，但到底没了前几日的亲切感，“我这两天想留下来照顾我妈，乐乐姐这几天没事，就让她去顶我吧，另外我妈严重营养不良，我想给她煮个鸡蛋吃。” 一听余彤的话，李秀就乐了。 余彤这口气哪像是在商量，根本是在通知余老太嘛，就余老太的脾气，余彤居然敢挑战她的权威，这不是找死吗？ 这丫头片子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居然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 李秀乐呵呵地躲到一旁，等着余老太训斥余彤。 谁知训斥声没等到，反而等到余老太赞同的声音：“也好，去煮两个鸡蛋给你妈吃吧，再煮点粥，多放点米，我刚腌了咸菜疙瘩，让你妈就着吃点。” 李秀怔了两秒，不依了，“妈，咱家米多少都是有数的，今天多用米，以后吃啥？！” “命重要还是这点东西重要？！”余老太声音不耐，“这么大人了，咋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命都没了，还要米干啥。” ——要米当然是给他们吃了。 不过余老太已经明显要发火了，李秀也不敢再顶嘴，她尝试着给女儿争取点好处，“妈，但是乐乐她身体弱，可不比余彤天天下地，我怕她干不来这活啊。” 说到这，李秀还有点得意。 她养女儿可都是精心养的，哪像林香莲，一点都不注重给女儿打扮。 余彤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皮肤可比余乐乐差远了！ 这回不等余彤开口，余老太就先不高兴了：“有啥弱不弱的，彤彤年纪小，她都能干的活，乐乐不能干？你少说几句吧，赶紧带着乐乐上工去，回头迟到了又得扣工分。” 事情已经有定论，李秀也没法再争，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剜了余彤一眼，然后去叫余乐乐起床。 这死丫头，这时候还睡着呢！ 对于余老太的安排，余彤也有点惊讶，在她接收的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生病时，老太太可没这么好说话。当然，也有林香莲强撑着，没表现出自己病得到底有多重的原因。 还好，这一次老太太不但给她娘俩休了假，还给林香莲多分了点粮。 这下林香莲的病情应该不会加重了！ 比起开心的余彤，另一头，李秀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没好气的敲开余乐乐的房间门，房间里余乐乐和余琳都还睡着。 余琳是周小凤和余长东的女儿，平时话也不多，人却比周小凤精明。她看余乐乐不干活，自己就也跟着一起偷懒，反正有余乐乐在上面顶着，老太太发火也注意不到她。 现在，余琳被李秀吵醒，很是不满。 余琳不满，李秀更生气，她看见余琳就想起来周小凤刚才还替余彤说话，亏她为了拉拢她，私下里还送周小凤一匹好布料了！ 李秀不耐烦道：“余琳，你咋还睡，都几点了？快起来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下地干活。” 余老太是没叫余琳一起去的，但李秀哪能看着余琳在家享福，自己的女儿却要受累？所以连余琳一起叫着了。 听到李秀的话，余琳吃了一惊，不过她没把吃惊表现出来，而是先看向余乐乐。 只要余乐乐拒绝，她不就不用跟着去了吗？ 果然，余乐乐嚷嚷起来：“我才不要下地干活，又脏又累，站在大太阳底下晒黑了怎么办？！” “你不想去有什么用？你奶奶让你去的！快点！” 余乐乐更不高兴了：“奶奶为啥忽然让我去干活？！” “还不是那个余彤，她妈病了，现在俩人都躲在家里享福呢，我看她妈就是想偷懒，装病！” 闻言，余琳皱了皱眉，从李秀的话中她理清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知道自己这是“替”余彤干活呢。余琳是不想干的，但既然余老太已经发话了，她再不干恐怕会惹余老太生气，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因此余琳默默地起床开始穿衣服。 见余琳如此好说话，李秀嗤笑一声——这个余琳，真是和她那个妈一样，傻得可以。 要不是余长东那人还精明点，她准保得从老二家搜刮点什么好东西来。 在李秀的催促中，余乐乐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余彤最近怎么回事，光和咱家过不去，妈，你就由着她来？” “由着她一个丫头片子？”想到最近老余家发生的事，李秀心里也窝火，她攥了攥拳，恶狠狠道，“余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咄咄逼人的架势，似是要将屋内的两人赶出去。 余彤眼睛转了转，知道大伯母李秀又闲不住来找事了。 余彤并非70年代人，她是生活在2018年的现代人，只是不怎的，她一觉醒来便重生到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了。小姑娘刚刚15岁，这两日因为身体虚弱没能下地干活，天天都要忍受大伯母的冷嘲热讽。 坐在余彤旁边的就是母亲林香莲，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女人，此刻被嫂子这般辱骂，她也只是温柔的抚摸余彤的脸庞，并未生气。 在李秀骂完街后，她甚至憨厚的笑笑：“嫂子，彤彤马上就好了，这两天就先把我的粮给她吃吧，我们母女俩吃一份就行。” 要说这林香莲也是命苦，她虽然是乡下人，但家里有四个哥哥，四人生得人高马大，能赚不少工分，林家的条件在村里也算上游。因为条件不错，当年找对象时就找了隔壁村学历最高的老师，虽然工分不算多，但好歹是知识分子，林家就缺个知识分子。 林香莲过了几年好日子，还给老余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和闺女，余家老太把大孙子看成掌中宝，连带着林香莲的地位也很高。 这大孙子就是余彤的哥哥。 24.24 此为防盗章　　余彤却是心安理得。 就凭林香莲这些年在老余家干的这些活, 就凭李秀余乐乐偷的懒，老余家出钱给林香莲治病有啥不对？ 孙淑慧听到这话，却是偷偷一乐。 就知道这老太太要面子，她偏要在她面前演上这么一出, 不然这老太太还真不想给林香莲治病了。孙淑慧活了这么多年，最了解人和人之间这些门门道道, 以前她没来是以为林香莲过得挺好，今天余彤去了她才知道，林香莲是在这活受罪啊！ 坦白说, 孙淑慧运气还是不错的, 她和林大虎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林大虎是真宠她，除了触碰原则的事，啥都听她的。公公婆婆也是明事理的老好人, 从来不带说偏向自己儿子的，她在林家的生活是真的其乐融融。 孙淑慧就算为了公公婆婆，也不能让林香莲在这受罪, 更何况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子的。 小姑子平时话不多, 她大部分时间总是在干活, 在老余家干活, 在老林家也干活。当初林香莲没嫁出去的时候, 孙淑慧和林香莲一起在老林家生活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孙淑慧刚从遥远的村子里嫁过来, 跟丈夫不熟, 跟公婆也不熟，心里憋屈得很，是林香莲整日陪着孙淑慧，她才渐渐走出来，发现丈夫和公婆的好的。 孙淑慧拉着余彤的手，亲热道：“彤彤，你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鸡今晚就炖，可别叫心思不正的人摸走了。” 说这话时，孙淑慧一直盯着李秀，针对意味明显。 李秀脸一红，怒道：“你说谁心思不正？！” “哦呦，”孙淑慧笑眯眯的，“上次不知道是谁呦，都摸到我小姑子的房间里找布料了，这不是心思不正是啥？你要不是想偷布料，能发现布料已经没了？提到这事我还想问问，怎么我外甥女病了，还得靠我小姑子卖嫁妆换钱？你们老余家是干什么的？” 孙淑慧这话相当于挑衅了老余家全家，她却一点都不怕，别说今天林大虎在了，就算林大虎没来，她说的都是实话，他们还敢打人？ 更何况他们老林家最不怕的就是打架，老二老三老四个个都是打架的能手，老余家这帮人实在不够看。 李秀满脸怒容，其他人也十分尴尬。 他们倒不是生气，只是这种见不得的事被人家当面揭开，显得他们实在是不太地道。 毕竟林香莲和余彤都是老余家的人呢…… 李秀委屈的朝余老太抱怨道：“妈，你就任她撒泼？” 此时此刻，余老太的脸色比谁都差。 孙淑慧这话当然不好听，但偏偏人家说的是实话，她能咋办？她平时总想着各自忍让，退一步就过去了，却没考虑到退一步的和进一步的永远不会调个儿。 这说到底是她管家管的不好，她能说什么？ 见老太太不吭声，李秀也不敢再和孙淑慧硬着干，她是怕了孙淑慧这张嘴了。就算不怕孙淑慧这张嘴，她也怕孙淑慧后头的林大虎。 终究还是余彤变化太大，都知道回娘家搬救兵的，以前的余彤哪敢做这种事？！ 李秀恨恨地看着余彤，气不打一处来。 孙淑慧已经拉着余彤要去看林香莲。 余彤连忙把大包小包接过来，亲热道：“舅妈，我妈好久没见你，都想你了，我这就领你过去。” 余老太瞧见余彤和孙淑慧的亲热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记得前几天余彤也对她很亲热的，可后来她轻易听信余乐乐的话……余老太叹口气，心思更沉。 难不成以前真的是她做错了？ 说话间孙淑慧已经跟着乔禾到了柴房，还没进门，孙淑慧就一把拉住乔禾：“不对啊，这不是柴房吗？” “对啊，”余彤笑道，“我俩那间房现在余乐乐和余琳住着呢，我们就住柴房。”说完，她有意无意看了李秀一眼。 听到这话，孙淑慧立刻火了，她连笑都懒得装了，直接冲回到餐桌旁，怒气冲冲道：“亲家母，您也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我以前还挺敬重您的，您就这样对小辈？咋的，香莲和彤彤不是人，让你们赶到柴房去住？！去柴房住的理由竟然还是给小辈腾地方？！” 李秀没料到孙淑慧会翻出这笔旧账来，她冷哼一声：“搬去柴房是香莲同意的，有意见你问香莲去，别来这吵吵。” 孙淑慧彻底怒了，平时喜欢谈笑风生的女人发起火来，那也是很可怕的。 “我和余老太太说话，有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 她双眸瞪圆，声音不光大，还极具穿透力，一嗓子能把李秀喊懵。李秀打了个哆嗦，竟真的不敢说话了。 这女人，忒、忒可怕。 “你们欺负香莲心善，我可不依！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以后的日子就别想过了！”说着，孙淑慧恶狠狠地盯着余乐乐和余琳，“你们俩，把长辈赶到柴房，脸都不要了？！心思这么毒，以后谁家敢娶你们！” 这一嗓子喊下来，把周围几家邻居都吵了出来，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邻里们纷纷端着饭碗出来寻找声源，很快他们就发现，是老余家在吵呢！ 老余家这点事，邻里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们出门时听到孙淑慧最后一句话，看向余乐乐和余琳的目光登时微妙起来。 揣好书后，赵大柱就去开会了，刚才正好看见刘明伟，就想起了书的事。 赵大柱觉得当着乡亲们的面把书还回去，好歹也能告诉乡亲们自己的态度，可他书刚递出去，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太对味了。余彤惊讶，刘明伟震惊，赵莉莉则……面如土灰。 再看看身后的村民，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盯着书看。 赵大柱摸摸头：“咋了，你们这么瞅我干啥。”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低下头，一副“不敢瞅不敢瞅”的样子。 赵大柱心里咯噔两声，预感不太好。 正要问赵莉莉，林欢已经冷哼着开口：“我说赵叔，咱村有人偷东西，咋整？！” 闻言赵大柱就怒了，这年头偷盗的人很少见，因为也实在没啥可偷的，一个村子里出个小偷那就是顶了天了。赵大柱虽然不是村长，但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里出了小偷，他脸上也无光。 “谁？！竟然干这种事情？！” 林欢指向赵莉莉：“你女儿喽。” 怒气冲冲的赵大柱正想发作，听到林欢的话却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莉莉，“莉莉偷东西，她……偷、偷啥了？” 林欢将书从刘明伟怀里夺回来，“喏，就是这本书，她自己拿回家了，不承认不说，还冤枉余彤同志。大队长，赵莉莉虽然是你女儿，但你可不能徇私，得秉公处理！” 赵大柱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他虽然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但作为大队长，道德心多少还是有点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人。偷鸡摸狗不说，竟然还栽赃嫁祸！ 赵莉莉一看亲爹的黑脸，人就怯场了，“我、我没有，我忘了书在我家了！” “这咋可能忘？！”林欢冷笑，“这是本书，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刚刚折腾了那么久，你咋都该想起来了吧？我看你就是想嫁祸余彤，破坏她的名声！” 村民们不是傻子，看热闹看到现在也都回过味来了。 这赵莉莉前段时间还故意针对余彤母女呢，现在闹出这事有啥奇怪的？！ 眼见着局势对自己愈发不利，赵莉莉急得后背都出冷汗了，她上下唇直打颤：“不是，我没有，我没想诬陷她，我就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赵莉莉本就不是个心理素质好的主，眼下所有人都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她，她一着急，慌不择言，啥话都说出来了。 这下，连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 “玩笑哪有这么开的，这可关系到人家余彤的名声。” “就是，我看余彤平时对赵莉莉够忍让的了，这赵莉莉干啥天天不依不饶的。” 25.25 此为防盗章　　吃过饭躺在床上, 楚杰一直在琢磨这事。 李知青洗完脸进来，见楚杰还没睡, 便叮嘱道：“你咋还不睡？早点休息，大队长说了, 明天能多给你分点东西吃, 你就放心吧。” 出这事之前，楚杰和李知青的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多熟，他这人独来独往惯了, 不喜欢聒噪的声音，更不喜欢拉帮结派。 不过今天李知青明显是对他好的，楚杰知恩图报，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摆张臭脸。 楚杰道：“就睡，有点事还没想明白。” 李知青好奇, “啥事啊这么重要。” 楚杰眉头皱起, 回忆起今天在河边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今天我在河边昏昏沉沉时好像看见了个仙女……” “仙女？”李知青稍微想了想, 便明白了，“噢，你说的是余彤吧？啥仙女啊，人家小姑娘今天帮了你大忙呢，又给你找水又帮着送你回来的，回头你可得去好好谢谢人家去。” 楚杰眉头蹙得更深。 虽然他平时很少理这些琐事, 但他对余彤还是有印象, 原因无他, 余彤这小姑娘长得实在太标志，就算是块石头，和余彤打照面时都会瞧她两眼，更别提楚杰这个大活人了。 楚杰脑中回忆着自己清醒时看到的一幕，再联想到余彤，心脏忽然快跳两下。 他连忙甩了甩头，想甩掉自己不健康的想法。 人家小姑娘生在正正经经的人家里，哪像他，成分都有问题，还肖想啥呢。 睡觉！ *** 那头楚杰被救了回来，这头余彤却是有点麻烦。 她一回家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一大家子人，都聚在院子里，不知道干啥呢。 余老太总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余长治是个黑脸大汉，力大如牛，常人都不敢惹他。二儿子余长东瘦瘦小小，和余长治完全不同，小女儿余英嫁进了同村最富裕的人家，平时小女儿都是在婆家过的，今天不知怎的，领着一儿一女和丈夫都过来了。 李秀站在院中央，气势迫人：“妈，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儿媳妇，把嫁妆都拿去卖啦！既然弟妹已经嫁进咱老余家，嫁妆就得上交，她倒好，都拿去换钱，指不定偷偷买什么了！” 虽然李秀喊得响，但其实她自己的嫁妆都没交多少，值钱的东西她都悄悄留下了。而林香莲却只留下了那几块布料，她原本想留下来给将来的孩子做衣服的。 家里的破事一天到晚就没停过，饶是耐得住性子的余老太，此刻也有些不悦。 她不动声色瞧了林香莲一眼，问：“香莲，你说说，你的嫁妆哪去了？” 此刻，林香莲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她唯唯诺诺地缩着脖子，摇头道：“妈，我没乱花……” “看！她承认了！”李秀尖锐的声音像是能划破天空似的，不给林香莲一点辩驳的机会，“她承认把嫁妆卖了！说，你到底把嫁妆弄哪去了？！” 看李秀气势汹汹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香莲是卖了李秀的嫁妆。 李秀一哭喊，林香莲的舌头就开始打结，她磕磕巴巴地想解释，却怎么都说不清楚。 看着林香莲有委屈说不出的模样，余老太叹口气。 她是了解这两个儿媳妇的品性的，她相信林香莲不会乱花钱，可这个儿媳妇就是这点不好，到了关键时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饶是她刻意想帮帮林香莲，林香莲自己没底气，她还能怎么样？她也是要顾一大家子人的。 余老太无奈地摇摇头，正想用两句话结束掉这场战争，大门口却忽然响起清晰悦耳的声音，“大伯母，前段时间我病了，我妈不想让我受苦，拿布料去换药了。” 余彤缓步走进人堆，余光看着李秀，“这事还得感谢您啊，要不是您说我没啥事，拦着奶奶不给我治病的钱，我妈至于卖嫁妆吗？再说了，我妈总共就留下那几块布料，大伯母你不留下了好几个镯子吗？前两天乐乐姐还给我看了呢。” 李秀没料到平时不吭不响的余彤居然敢顶嘴，她这个小丫头片子算哪根葱？ 现在可是她们母女俩靠老余家生活，她个没爹的还敢顶嘴？！ 李秀立刻闹起来了，“好啊你，你还敢说我了，我可是你长辈！你居然敢顶嘴！” 余彤道：“我妈和你还是同辈呢，你不也指着鼻子骂？再说了，受人尊敬的才能叫长辈，你这顶多是年纪大了。” 往日的余彤都是不声不响，被欺负也不敢还嘴的，李秀哪见她这般伶牙俐齿过？三言两语就堵得李秀说不出话来。 她刚要哭喊做做样子，让老太太心疼心疼她，余彤就走到林香莲身边，大声道：“妈，你拿你自己的嫁妆换我的命，没偷没抢，有啥见不得人的？以后咱有啥说啥，奶奶明事理辨是非，不会怪你的。” 余彤知道，在老余家，余老太就是顶梁柱，她还没傻到得罪“最高领导”，所以顺便把余老太夸了。 再说刚才余老太还教训了余乐乐，余彤觉得余老太并非是原主印象中古板的老太太。 不等余老太开口，李秀已经先哭上了。 她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最懂当街吵架的道理，惨者为王。 “好你个余彤呦，你爹那么早就去了，要不是我们家一直帮衬着你们母女，你们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现在你长大了，就翻脸不认人了，简直狼心狗肺呦！” 李秀哭得有板有眼，好像余彤真收了她家多少好处似的。 余彤毫不客气：“既然大伯母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算算各家都赚了多少工分吧，看看到底是谁家帮衬谁？” 这下，李秀连哭喊都忘了，怔怔地看着余彤。 这小丫头……怎么连算工分的话都说得出来？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脑袋都拎不清楚，都是李秀说啥就是啥，今天怎么…… 李秀到底心虚，她手心里捏了把汗，正想着怎么回话，余老太终于开口了。 余老太冷声道：“不就是香莲卖了点布的事，闹这么大像什么样？！余彤，不管李秀怎么样，她都是你大伯母，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的！” 余彤一听这话，立刻乐了。 这话虽然看起来是在教训她，但仔细琢磨琢磨却不太对味了。 啥叫不管李秀怎么样？那不就说明…… 李秀自然也听明白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她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甘地叫道：“妈……” “行了你，”这回余老太没给李秀面子，“你留了多少嫁妆我都知道，就别在这喊了。与其在这闹腾，不如回去想想怎么生孩子去！” 26.26 此为防盗章　　李秀留意到他人的目光, 涨红了脸。但为了自己利益，还是梗着脖子道：“进城花销大，各方各面都需要打点，得花多少钱呀！老三媳妇又没咋样, 咋就这么娇气了！” “我妈的身体我最了解，如果不是病重了, 她是不会晕倒的，她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从来不说。”余彤顿了一下, 知道虽然她觉得给林香莲治病是天经地义，但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么想，便又补充道, “看病的钱我去和大柱叔说，生产队能给报销一部分。” 打从余彤穿过来，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余长东意外开口：“就算生产队报销一部分，看病的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余长东懒得管, 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 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 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 要么偏着老三媳妇, 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 余彤也不意外, 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 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我看香莲也没啥事，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肯定已经没了，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余彤懒得和余乐乐争执，她的目的还是要带林香莲去看病，以防她有什么大病查不出来，最终还是会去世。她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去外婆家借点钱，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听到余彤提娘家，李秀更不高兴了。 当初她和林香莲一起嫁到老余家，就因为她娘家不如林香莲的娘家，可没少受人家的白眼！ 李秀不屑道：“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借得来，去县城看病的钱是小数目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反正这事搁在她身上，她指定是不愿意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她就不信有人乐意花钱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她父母病了，她还得考虑考虑花钱救值不值呢。 李秀话音刚落，爽朗的女声便从大门口传了过来：“谁说余彤借不来？” 老余家吃饭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他们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孙淑慧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孙淑慧后面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是余彤的大舅，也就是林香莲的大哥林大虎。 林大虎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比孙淑慧拿的还多，里面甚至还有一只刚宰的鸡。 孙淑慧快步走进房间，出于礼貌，先给余老太打了招呼，不等余老太说话，她就朝李秀打起了“机关枪”：“我说李秀啊，这么多年你咋一直没变呢，抠搜搜的不说，还指望着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在这叨叨，香莲是我们老林家的人，她治病的钱我们老林家出！” 孙淑慧是远近闻名的快嘴，她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李秀以前和孙淑慧打过几次照面，回回被骂得狗血淋头，眼下孙淑慧忽然冒出来，李秀心里还有点怕。 她强撑着道：“别你们老林家他们老林家的，人家老林家和你有啥关系，你不就是个儿媳妇吗！” 孙淑慧不怒反笑：“呦，这么说起来老余家的事也和你没关系了？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多啥嘴！” “你！”李秀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余彤没想到孙淑慧竟然会说包了林香莲治病钱的话，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秀恶劣嘴脸的她，心里格外感动。她站起身，认真道：“不行，大舅妈，我和我妈平时干活也是有工分的，老余家的钱多多少少也有我们挣的，我只要我和我妈挣得那份钱。剩下的就得麻烦舅妈们和外公外婆了，不过我保证，等我妈的病好了，我俩一定先想办法把钱还上。” “你这孩子说啥呢，”孙淑慧皱眉，“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钱的，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妈要是出事了，你外公外婆准得伤心死，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就这一个妹妹，这要是出点事，他不得闹翻天啊。” 后半句话是特意说给李秀听的，林大虎打起架来一个顶一群，余长治都不是对手。 李秀先是被骂，又听到这威胁的话，彻底不敢吭声了。 孙淑慧抓着余彤的手，“来，彤彤，你把这些粮食都放好，有米有鸡蛋，这段时间给你妈做点好的补补。另外我还杀了只鸡，你给你妈炖点鸡汤喝，我还没敢告诉你外婆这事，你先别告诉她，等你妈病好了，你俩再回去看外公外婆，知道了吗？” 看着林大虎手里拎着的还在冒热气的鸡，余彤热泪盈眶，她真心实意道：“谢谢大舅，谢谢舅妈，以后我一定像孝敬我妈一样孝敬您。” 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钱的。 鸡能下蛋，孙淑慧和林大虎肯为林香莲杀只鸡，这种恩情可不是道一两句谢就行的。 余彤现在急缺这些，只能先收下来，日后再报答他们。 这边余彤高兴着，余老太的脸却挂不太住。 按理说林香莲嫁到老余家，已经是老余家的人了，现在却还要娘家人送这个送那个，生病了也要娘家人出钱才行，这不是打她老余家的脸吗？ 这可不行。 余老太轻咳一声：“亲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香莲治病的钱就不必了，不管怎么说都得老余家出钱才行。”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异口同声：“妈！你说啥呢？！” 余彤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刘明伟。 刘明伟对上余彤稍显冷淡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知道余彤虽然好糊弄，但自己和赵莉莉的事被余彤发现，她肯定也得生会气。这种时候，他得顺着毛摸，不能逆着来。 刘明伟连忙解释道：“彤彤，我和赵莉莉同志真的没啥，你千万不要误会。” 余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和赵莉莉同志有没有啥，和我有啥关系？刘明伟同志，我现在要回家，你不要挡路。” 听着余彤正经且冷淡的声音，刘明伟有点奇怪，前些天余彤明明和他已经挺熟了，怎么今天看着像陌生人似的？ 难不成是小妮子看他太积极，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说她吃他和赵莉莉的醋了，在和他闹脾气？ 对，绝对是闹脾气，刘明伟自认为很懂女人，女孩子嘛，都是心口不一的，他认定余彤就是在吃醋。刘明伟故意叹口气，“彤彤，你也知道赵莉莉的脾气，她来找我，我能说啥？她爹是大队长，我怕我不理她，她回头会去告状啊！我一个人吃苦没什么，但是连累你怎么办？就赵莉莉那个脾气，能不迁怒你吗，彤彤，我可都是为了你呀。” 一番话说得余彤直想翻白眼。 明明是他刘明伟两边的便宜都想占，现在却变成为余彤好了，刘明伟这张嘴，真是能把石头说成花。 碍于还在外面，指不定会被谁看到，余彤耐着性子道：“刘明伟同志，我想你应该误会了，你和赵莉莉有没有关系我不关心。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刘明伟哄了好几句，此刻心里也有点不耐烦。 虽说他现在是下乡的知青，但眼看回城的势头越来越好，只要他抱紧赵莉莉这棵大树，到时候绝不愁回不去城。等他回城了，他就是城里人，而余彤只是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对他如此冷淡？ 他得牢牢捏住余彤才行！ 刘明伟脸上的笑容稍淡了些，“好吧，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你说没事就没事吧。对了，我上次借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吗？看完就还给我吧，隔壁的林知青要借。” 林欢是他们这批知青里仅剩的单身女青年，刘明伟提到她，就是想让余彤吃醋。 他故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冷淡，就余彤那闷声不吭的性格一定会着急，毕竟前几天的余彤看起来已经对他动心。等余彤着急了，肯定会主动找他，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明伟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他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点。 呵，整个知青队就他长得最好，家里条件也说得过去，母亲还经常托人带东西接济他呢。要不是看余彤长得好看，他对余彤这种乡下野娃娃才没兴趣。 刘明伟的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道林欢早已将他卖了。 余彤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刘明伟哭笑不得，他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觉得她会哭着喊着求他别走的？ 虽然原主可能对刘明伟动心过，但余彤对这种人却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她得抓紧想办法摆脱渣男才行，不然真会被恶心到。 刘明伟正一脸得意的等余彤质问林知青是谁，谁知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接话。 他好奇地低头看去，只见余彤似乎正冥思苦想。 想了好半天，余彤拍拍手，终于想起来那本书在哪了，她爽快地点头：“行！” 还了书就能甩开渣男啦！ 余彤的突然高兴让刘明伟摸不到头脑，他正想说什么，就听余彤一本正经道：“刘同志，书还了你，你可别再来找我了。女孩子名节很重要的，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咱俩有点啥。” 虽然没明说，但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嫌弃，这让自信心十足的刘明伟险些被气到。 他瞪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天的功夫，余彤咋就什么都不愿意听他说了。 呵，他刘明伟会愁娶不到媳妇？再不济他还有赵莉莉呢，在余彤这个小丫头片子面前丢脸算怎么回事？！ 刘明伟冷着脸，不吭声了。 而余彤自以为终于甩掉狗皮膏药，高高兴兴的往回走，笑容明媚如光。 刘明伟看着余彤的笑容，心又动了一下。 余彤她……是真好看啊。 就算穿着老旧衣服，也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辉，尤其是那双眼睛，时而沉静，时而活泼俏皮，今天她和知青们说话时的温柔样他可都看到了，是真招人喜欢。 刘明伟从前只觉得余彤好看，今天却是真的有点喜欢余彤这个人了。 要不……他再试试？他就不信了，凭他的条件，余彤凭什么看不上他？！ 余彤家里一堆负担不说，也没读过啥书，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他将来可是要回城的！ 这么想着，刘明伟加快脚步想追上余彤，然而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的小河边传来呼救声：“救命救命！有人晕倒啦！” 70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自然环境却是一等一的棒，余彤家就住在一个小河边，水那个清灵，比2018年的臭水沟护城河强多了。 眼下听到有人在小河边晕倒，余彤自然而然想到溺水。 余彤虽然刚毕业，但家里比较富裕，有余钱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关急救的知识她也学过。她觉得自己能帮上忙，于是立刻抬腿往河边跑。 刘明伟在后面急急喊道：“彤彤！你去哪？！” 余彤没搭理刘明伟，急火火跑到河边，一眼就看见岸上躺着个男人。 男人紧闭眼，模样痛苦。 他身下是数不清的树枝和石子，看着就硌人，这可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让余彤奇怪的是，男人的衣服并没有湿，似乎不是掉进河里了。 站在男人身边的人余彤认识，他也是知青，姓李。 余彤走过去问：“李知青，他咋啦？” “我、我不知道，”李知青急得六神无主，话都说不利落，“刚刚我和楚杰在河边走，想看看河里能不能找到啥吃的，结果走着走着楚杰就倒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李知青口中的楚杰也是个知青，在原主的记忆里，楚杰是个沉默寡言性格阴鸷的人，平时并不与人来往。余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楚杰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曾经看到过。 余彤还没说话，倒是刘明伟先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咋的，肯定是饿过劲了呗，他得补充能量。” 在知青队里，刘明伟是很瞧不起楚杰的。楚杰的父亲成分不好，连带着他也不受人待见，下乡插队本来就苦，其他人家里都是想方设法帮衬，只有楚杰，家里连个给他捎口信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帮衬其他了。 若是楚杰没什么本事就算了，刘明伟也不至于把他当成眼中钉，偏偏楚杰下地干活速度快且质量好，赵大柱回回都表扬他，说他是知青们的榜样，这刘明伟可就不乐意了。 就他楚杰的身份，凭什么做榜样？ 刘明伟道：“彤彤，不用你管，我和李知青带他回去休息休息就行。” 说实话，楚杰的长相实在有点不尽人意，这也是刘明伟瞧不起楚杰的原因之一。他想当然的以为余彤也会嫌楚杰长得丑，就主动给余彤一个台阶下，希望她能领自己的情。 谁知余彤非但没搭理他，反而上前一步，担忧道：“你们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啥呀。” 余彤知道，这个年代生活艰苦，楚杰都饿得晕倒了，八成是营养不良体力跟不上。虽然这个情况放到现代听起来没什么，事后调理调理，补补也就没什么了，但在70年代可是要出人命的！ “这段时间分的粮不多，吃的都是米汤，有的时候没米，就煮点地瓜吃。”李知青愁眉苦脸，“地瓜也是三四个人分一个，都看不见黄瓤……” 余彤点头：“好，我知道了，先给他点温水喝吧，回去之后再灌点米汤，慢慢来，别着急。” 李知青更愁：“现在去哪找温水呀。” 余彤道：“我家就在前面，我去取。” 说完，余彤便小跑着往自家的方向跑。 余彤一连串的举动看的刘明伟有点懵，以前的余彤可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今天咋这么热心肠了？ 可不得不说，热心肠的余彤让刘明伟看着更喜欢了。 只不过余彤热心肠的对象是楚杰，这让刘明伟心里有点太爽。余彤刚才对他还这么冷淡，看楚杰时就温柔似水，凭啥？这个楚杰运气可真好，要不是他晕这一下，刘明伟就不信余彤能多瞧他一眼！ 刘明伟越想越酸，心里不是滋味。 *** 余彤快步跑回家时，大伯母李秀的女儿余乐乐正在院子里嘚瑟她的新裙子。 李秀疼女儿，总是用各种理由从余老太那搜刮点钱来，然后全用在捯饬女儿上。她没儿子，将来的指望都在女儿身上了，可得好好打扮打扮，好嫁个好人家。 说不定余乐乐就嫁进城里了呢？这年头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等余乐乐进了城，李秀还怕自己会在村里吃苦？ 大约是李秀性格刁钻，连带着余乐乐也有点小肚鸡肠，她一见余彤进来，立刻扭着腰走过去，故意大声道：“余彤，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想偷懒？” 说话时，她故意扯着自己的新裙子给余彤看。 虽然余彤长得比她好看了那么丁点，但余彤穿的都是旧衣服，可不如她有人疼有人爱，时常穿新衣服。就她的新衣服，村里的小伙伴可都羡慕着呢！ 27.27 此为防盗章　　是个女人的声音, 咄咄逼人的架势, 似是要将屋内的两人赶出去。 余彤眼睛转了转, 知道大伯母李秀又闲不住来找事了。 余彤并非70年代人, 她是生活在2018年的现代人, 只是不怎的，她一觉醒来便重生到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了。小姑娘刚刚15岁，这两日因为身体虚弱没能下地干活，天天都要忍受大伯母的冷嘲热讽。 坐在余彤旁边的就是母亲林香莲，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女人, 此刻被嫂子这般辱骂，她也只是温柔的抚摸余彤的脸庞, 并未生气。 在李秀骂完街后, 她甚至憨厚的笑笑：“嫂子, 彤彤马上就好了，这两天就先把我的粮给她吃吧, 我们母女俩吃一份就行。” 要说这林香莲也是命苦，她虽然是乡下人，但家里有四个哥哥, 四人生得人高马大，能赚不少工分, 林家的条件在村里也算上游。因为条件不错, 当年找对象时就找了隔壁村学历最高的老师, 虽然工分不算多, 但好歹是知识分子, 林家就缺个知识分子。 林香莲过了几年好日子，还给老余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和闺女，余家老太把大孙子看成掌中宝，连带着林香莲的地位也很高。 这大孙子就是余彤的哥哥。 余彤的哥哥受父亲熏陶，在读书方面很开窍，他甚至赶上最后一批高考，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哪知道他人第一天去报道便失踪了，余彤的父亲担心儿子，进城去找，两人再也没回来过。 余家两个男人一失踪就是十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往对林香莲毕恭毕敬的李秀也开始明着暗着挑毛病，林香莲这十年的日子十分难过。 家人处处针对她不说，小女儿余彤又时常患病，老余不富裕，林香莲变卖自己所有嫁妆才把余彤换回来。当然，这件事李秀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家里大概又要闹一场。 林香莲和余彤虽然是女人和孩子，但她们干的活并不比老余家其他人少，只不过他们看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好欺负罢了。 余彤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理解林香莲的隐忍，她这几天受够了老余家这几个长舌妇，恨不得能跳起来痛揍她们一顿，只可惜她附身在这个身体里，身体虚弱得紧，坐都坐不起来。 等李秀骂够了离开，林香莲的表情才多了一抹担忧，她愁眉苦脸地看向躺在简单床铺上的余彤，叹道：“彤彤，这回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妈也只剩这点嫁妆了，要是再有下一次……” 她们母女俩恐怕真的没活路了。 余彤想搭话，但费了半天劲也没张开嘴，只好作罢。 *** 大约又休息了两天，余彤的身体才逐渐痊愈，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消化了原主的记忆，也慢慢接受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事实。 原主是个蛮可怜的小姑娘，她5岁时父亲和哥哥便失踪了，不大点时就被迫学做家务，因此很早熟。她这辈子运气实在不算好，在家里受老余家人欺负不说，在外面还被排挤，遇到的男人也是个渣。 渣男是个知青，看中她美貌，却又和大队长的女儿纠缠，原主家世比不过大队长的女儿，最后知青和大队长的女儿双宿双飞，原主落得个放荡的名声，孤苦一生。 余彤发现，就算她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那都是十分艰难的。 早上天刚亮，林香莲便起床洗漱，回房间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塞到余彤手里，“快点吃，吃完收好鸡蛋壳，别让你大伯母瞧见。吃好了就来田里吧，你要是再不干活，你大伯母和婶婶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余彤接过鸡蛋，心里无奈。 想她余彤已经活了21年，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也不差。她前两天刚过了21岁生日，父母甚至送给她一个小超市，让她毕业后打理，哪知道她还没新鲜够呢，便穿到这个世界。 余彤无比怀念超市里的三明治和披萨饼。 余彤接受能力很强，她已经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妈，咱俩的工分换的粮食足够咱俩吃的，不能大伯母说啥就是啥啊。我爸还在的时候，她敢这样吗？” 余彤父亲还在时，李秀恨不得天天巴着他们家，和颜悦色的样子和现在简直不是一个人。 这话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吐槽，然而到了林香莲耳朵里，她却有些惊讶。 女儿的性子她最了解，平时一声不吭的，总是埋头干活，遇到再不公平的事，只要林香莲让她忍一忍，余彤就绝对不会多说什么。像这种当面吐槽的事，更是做不出来。 今天怎么…… 大约生病这几日，她是真委屈了吧。 一想到此，林香莲便觉得对不起女儿，她心疼道：“没办法，在你爸回来之前，就先忍忍吧。” 林香莲是传统女人，余彤的父亲又是村里少有的尊重女人的知识分子，两人结婚后恩爱有加，因此即便余彤父亲失踪十年，林香莲也从没想过改嫁。 母亲对父亲还有所期待，余彤却是清楚，父亲和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万事还要靠自己。 林香莲又匆匆叮嘱余彤几句，然后便赶去地里劳作。 余彤叹口气，认命地起床穿衣服。 28.28 此为防盗章 说是大夫, 其实就是村里懂点医学知识的人, 余彤估摸着他也看不出来啥，正琢磨是不是要去县城里的医院。 林香莲还从没见过粥里有这么多米，且里面还有个鸡蛋, 蔬菜也绿油油的, 光看卖相就很好吃。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担忧道：“彤彤，你这是哪弄来的粥啊。” “放心吧, 这是老太太给的，鸡蛋是我前段时间救的楚知青给的，都是光明正大来的。” 林香莲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喝吧，这段时间你都瘦了不少。” “妈，”余彤严肃道，“你再不好好照看自己的身体, 到时候病重了、留下我一个人咋办？这碗粥对我来说没啥，但却是你现在急需的，你别再跟我推辞了，赶紧喝，喝完躺下休息, 我去找大夫。” 扔下这句话, 余彤便转身跑了。 林香莲怔怔地看着女儿的背影, 不知为何, 眼眶忽然有点湿润。 女儿她……真的长大了, 能独当一面了啊。 *** 一下午，余彤都在为林香莲的事跑前跑后，她去请了村里唯一的大夫，结果还真像她预料的，大夫也拿不准林香莲得了啥病。 说是营养不良，却又有中暑迹象，最终也不敢确定是咋回事。 余彤想起原主有关林香莲去世的记忆就觉得害怕，她决定还是带林香莲去县城里的医院看一看才放心。 不过李秀肯定不乐意，光靠余老太余彤又不放心，还得再找个靠山才行。 晚饭前，余彤一边帮林香莲擦身子，一边问：“妈，这段时间你咋都没回外婆家呢。” 林香莲的娘家在隔壁村，家里有四个哥哥，四个哥哥又分别娶妻生子，一大家子劳动力，家底可是很殷实的。在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虽然不常带余彤回娘家，但几个舅舅和舅妈对余彤还是不错的。 “咋想到这事了？”林香莲休息一下午，气色稍微好了些，“这不离你奶家远吗，回娘家还得跟你奶奶商量，也耽误干活，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就在隔壁村啊，大伯母抽空就回娘家，上次她偷偷摸摸的走都被我撞见了。”顿了顿，余彤道，“妈，你这次病了，我带外婆外公回来看看你吧。” 林香莲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爹妈了，心里其实是很想的，但一想到余老太和李秀，她就有点打退堂鼓，“不好吧，他们两个老人家知道了还得担心，而且你大伯母肯定不高兴。” “您管她高不高兴呢，自己高兴就行了，要是怕外公外婆担心的话，我就带舅舅来看看你吧，舅舅肯定也想你了。”余彤不给林香莲再反对的机会，愉悦道，“就这么定了！” 林香莲的娘家就在隔壁村，路程不远，林香莲身体还很虚弱，余彤第二天也没上工，趁着这个机会，余彤去了趟林香莲娘家。她到时家里只有外公外婆和大舅妈孙淑慧，孙淑慧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余彤看望了外公外婆后，私下里悄悄和孙淑慧说了林香莲生病的事，余彤还没邀请孙淑慧，后者就先开口说要去看林香莲了。 这让余彤有些安慰，看来还是有人记挂着林香莲的。 虽然余彤外婆家就在隔壁村里，但两个村子之间的路还没修好，这一路余彤走得十分艰难，回到老余家时已经快累瘫了。 她回家时，正巧李秀和余乐乐收工回来，两人都不常下地，此刻模样十分狼狈，灰头土脸的。她们因为余彤连续干了两天活，心里正不满，见到余彤，立刻就开怼了，“余彤！我们替你干活就算了，你竟然还放着你妈不管，跑出去玩？！” 余彤的目的就快要达成，她心里正开心呢，懒得理她们，“啥叫替我干活，分了粮你们不吃吗？要是你们下个月不吃粮了，我就算这活是你们替我干的。” 丢下这句话，余彤便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间，不搭理她们了。 “你！”余乐乐怒不可遏，“妈，你看她现在还学会甩脸子了，什么态度！” 李秀冷着脸不说话。 余乐乐不高兴了：“妈，你到底有没有想到惩罚余彤的法子，她最近可越来越过分了，你看我这脖子，都因为下地晒黑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找个好婆家？” 这话可说到李秀心里去了，李秀宠了余乐乐这么多年，就盼着她能找个好人家呢。 她毕竟没儿子，这些年折腾了好多土方法也没怀上，以后就只能靠余乐乐了。 李秀沉着脸道：“得想个办法，把她赶出老余家才行！” 余乐乐愣了一下，“分家？” 李秀点头：“眼不见心不烦！” “那可不行，”虽然平时不说，但余乐乐心里可跟明镜似的，这么多年就林香莲母女俩干活最多，她们要是走了，家里的脏活累活谁干？ 余乐乐道：“把她们撵走了，我不是还得下地干活吗。” “你傻呀，”李秀戳了戳余乐乐的脑袋，“当然得把她们的工分抢过来了，把她俩的工分抢过来，咱不就不用干活了吗？最多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不行，这事还得好好谋划谋划，还是得拿老三做文章……” *** 李秀和余乐乐干了一天的活，吃晚饭时，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倒是其他人，都已经做习惯了，谁休息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晚饭是余乐乐做的，李秀吃了几口就开始摔摔打打：“余彤，你这米怎么煮的，这么硬，怎么吃得下去啊，是吧，长治？”李秀拉拢老公一起对付余彤。 余长治正吃得香呢，米粥配咸菜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他冷不丁被李秀踹了一脚，有点懵：“啥，挺好的啊，软硬正好。” 李秀瞪着眼，险些气抽过去。 这一幕看得余彤差点笑出声，她瞥了李秀一眼，不动声色道：“大伯母是胃口不好吧，要不先放放，等会再吃？” 一听这话，李秀立刻抱起饭碗不说话了。 上次她只不过说了那么一句，粥就被抢走了，她饿了一上午呢！ 余彤看见李秀的反应，心里更好笑。 平时挺能逞威风，现在因为一碗稀饭就怂了，啧。 没有李秀叨唠，周围安静不少，余彤环视一圈，觉得机会来了，她清清嗓子，道：“奶奶，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我妈病了以后我去请了村里的大夫，但是他也说不明白我妈到底得了啥病，我妈的病一直没有起色，我想领她去县城的医院看看，您看行吗。” 余彤话音刚落，不等老太太开口，李秀便“啪”的一声摔了碗：“不行！” 余彤端着粥上饭桌时，李秀还在嘟嘟囔囔，“小孩子做的饭能吃吗，以后可别浪费米了，现在的米可矜贵着呢。” 余彤充耳不闻，全当没听到。 也不用余彤说什么，余老太听到这话后就不太高兴，“李秀，你咋回事，咋还记着这事？” 余光瞟到吹胡子瞪眼的余老太，李秀心里发怵，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粥分到每个人手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小凤掂了掂份量，诧异地瞧了余彤一眼。 以前李秀做饭，她可从来没分到这么多米过，那米都被李秀弄到余乐乐碗里去了。周小凤人老实，平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今天余彤做饭，她才感觉到不一样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天李秀还吵着要她和她联手敲打敲打余彤呢，当时她还以为余彤做了啥坏事，现在看看，人余彤不是挺好的嘛，最起码没因为做饭就往自己碗里多盛粥。 余长治饭量大，他老早就饿了，粥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嚯，好喝！彤彤做的？” 一听到丈夫表扬余彤，李秀立刻瞪了他一眼。 这大块头脑子就是不好使，咋能这时候夸余彤呢，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万一老太太以后都让余彤做饭咋整，她岂不是就要去做打扫院子那种又脏又累的活了？ 再说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几十年的手艺。 这边李秀腹诽着，另外几人也都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碗后，纷纷附和道：“真挺好喝的，彤彤手艺不错啊。” 李秀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面前的粥一眼。 乳白色的米汤看着和李秀做的并没什么不同，这帮人咋就夸起余彤来了？ 李秀不服气，用勺子盛了点米，小心翼翼往嘴里放，好像余彤做饭时下毒了似的。 几粒米放进嘴里，李秀立刻就感觉到这粥和自己做的不一样了。 米粒滑嫩不说，还有点淡淡的滋味，有点咸，不知道余彤放了什么调料。 李秀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喝吧，除了这碗粥没其他东西吃，而且这粥是真的挺好喝，但要是喝了，那她不就等于向小丫头片子低头了吗？！那可不行。 余彤看出李秀的犹豫，故意笑着问道：“大伯母，你咋不喝呢，不好喝吗。” 李秀冷哼一声，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我不饿，没胃口，这粥又没色相，咋喝？” 虽说这话是在贬低余彤，但余彤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她抿唇笑道：“好吧，那这多出来的一碗粥就给奶奶喝吧，奶奶太瘦了，得多吃点。” 说着，不等李秀反对，余彤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粥推给余老太。 余老太操持这个家一辈子，已经许久没人和她亲近过，看着余彤的举动，余老太心里一暖，不过面上还冷着：“不用了，给小君喝吧，小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喝点。” 虽然李君是别人家的孙子，但那也是余老太亲闺女的儿子，可不能饿着。 余彤笑着点头：“好。” 说完，有意无意瞥了李秀一眼，后者脸色气得铁青。 她就嘴硬一下，粥咋就被拿走了呢？！不喝粥，她今天上午还咋干活？！ 李秀气得直哆嗦，她虎着脸看余彤，然而碍于老太太还在，李秀也不敢发作。 余彤见状，心里笑得更欢。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碗粥最后会落到最小的孩子手里，不过她还是得先给余老太才行，只有余老太发话，旁人才不会有意见。要是她主动给李君，怕是其他两家又要不高兴了。 吃过饭，余彤和林香莲一起去地里。 去的途中，趁着旁边没人，余彤偷偷把煮鸡蛋塞到林香莲手里。 林香莲摸着这熟悉却没吃过几次的鸡蛋，心里一惊，“你哪来的鸡蛋？”林香莲联想到早饭是余彤煮的，吓得脸都白了，“不会是从奶奶那拿的吧……这可不行，咱家有多少鸡蛋奶奶都是有数的，赶紧送回去。” 余彤笑道：“不用，这是我昨天在干草堆里捡的，不知道谁家的鸡下的蛋，正好我今天早上做的饭，就顺手煮了。妈，你放心，没人知道。” 林香莲还是有些犹豫：“这年头鸡下个蛋不容易，丢蛋的那家人要着急了吧。” 余彤没想到林香莲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草堆周围没人家的，我昨天在那等了好久呢，都没人来拿，所以我才拿回来的。要是不拿回来，被谁不小心踩碎了多浪费。” 林香莲这才勉强接下，不过还是叮嘱她：“下次碰到别捡了，万一人家就靠这个过日子呢？” 虽然这蛋不是余彤捡的，但林香莲说的确实有道理，余彤点点头：“好！” 看来她还得再多想几个办法，才能让林香莲放心的吃超市的东西。 超市里的东西都是小村子里没有的，余彤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不过城里……应该有这些吧？ 余彤皱起眉，觉得自己也该为将来打算打算了。 *** 自从余彤做过一次早饭后，余老太对余彤的印象越来越好，连李秀都感觉出余老太态度的变化，这两个星期都没敢找余彤的事。 余彤就利用这清净的两个星期，认真考虑了考虑以后的事。 现在已经是1975年，眼瞅着特殊时期就要过去了，余彤要想过上好日子肯定得进城。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马上就要恢复高考，她还得准备准备参加高考才行，就是不知道她这书都没读几天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既要进城又要高考，余彤现在却连离开老余家都做不到，这让余彤有点愁。 看来还是得先带着林香莲离开老余家，才能考虑之后的事。 幸好离高考还有两年，余彤还有时间准备。 这天，余彤在地里干完活，正巧到了午休时间。她刚找了个阴凉地坐下，头顶就多了道阴影，楚杰肃着脸，一脸沉郁地盯着余彤，手里还拿着包东西。 若不是先前就知道楚杰就是这么一个人，余彤还真会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 余彤脸上挂上笑容：“楚知青，有啥事吗？” 楚杰看了眼周围，其他人准备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就直接躺在树荫下休息了，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楚杰将手里的包扔到余彤怀里。他低着头，沉声道：“上次多谢你，这是谢礼。” 楚杰的举动太突然，余彤手忙脚乱接住，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两个鸡蛋。 余彤连忙还给楚杰：“这咋行，举手之劳的事，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吧，留着自己吃吧。” 这鸡蛋是楚杰从别家换的，为了这两个鸡蛋，楚杰多给人家干了好多活，就为了给余彤当谢礼。 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满不在乎，但事实上，楚杰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也说不清为啥，他人一站在余彤跟前就紧张，好像做啥坏事了似的。 楚杰不敢打量余彤，更不敢多说话，他闷声道：“说给你就是给你的。”说完，不等余彤拒绝，楚杰便快步离开了。 等余彤从地上爬起来，楚杰已经走得老远，追都追不上。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刘明伟看到，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有了先前余彤冷淡他的事，这段时间刘明伟本想冷淡冷淡余彤，杀杀她的锐气，以后好更方便掌控她。他以为余彤一定是喜欢他的，见自己不去找她，心里肯定着急，就会主动投怀送抱。 哪知他这一冷淡，就再也没瞧见余彤 余彤不来找他就算了，还和楚杰那个丑八怪聊得挺好，刘明伟能不生气吗？ 虽然生气，但刘明伟还是舍不得放弃余彤，他两三步走过去，殷切道：“彤彤，那个、我想问你下，那个书你找着了吗？” 这话题是他提前想好的，现在他和余彤的联系也就这本书了，可得好好抓着不能丢。 哪知余彤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道：“不早就还给你了吗？” 刘明伟怔了怔，紧接着便在心里叫好。 他压根没收到书，听余彤的意思，是已经把书还给他了？这怎么可能！余彤八成是把书丢了，然后找借口呢！ 这样也好，那本书现在没得卖的，余彤弄丢了他的书，最起码得赔给他吧？有书做纽带，余彤就必须得和刘明伟联系，就凭刘明伟撩人的技巧，还怕搞不定余彤？ 这么想着，刘明伟高兴道：“余彤同志，可不许说瞎话，我咋没收到书。” 看着刘明伟的高兴样，余彤直反胃。 正常人没收到书哪会是这反应？刘明伟心里指不定在编排什么呢！ 余彤也懒得跟他废话，向还没走的林欢招招手：“林欢姐，来一下。” 林欢一脸大汗地跑过来，“啥事？这么热的天，我可不想动了。” 余彤歉意道：“抱歉，是想跟你确认点事。”她指指刘明伟，“我不是把刘知青的书交给你了吗，他说没收到呢。” “没收到？”林欢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刘知青，你咋回事，我明明把书放你桌子上了，你咋能说没收到呢。” 这中间突然冒出个林欢来，刘明伟也有点懵，“真没看到啊，你啥时候放下的。” “就上个礼拜，我去找你，你不在，我就搁你桌子上了。” …… 这边两人争论着，不远处躲在树后的赵莉莉却是暗自得意。 前两天她去知青点找刘明伟，刚好看见这本书，想到之前刘明伟说过这书被余彤借走了，赵莉莉就把书收了起来。当时她也没想怎么样，现在却是有了大用处。 不管是余彤还是林欢，她们让她丢了那么大的人，她一定得报复回来！ 至于刘明伟又来找余彤这事，哼，等事情结束了再找他算账。 赵莉莉整了整衣服，一脸严肃地走过去：“明伟，你们吵啥呢？” 刘明伟和赵莉莉的关系全村人都知道了，赵莉莉也不再避讳，直接叫刘明伟的小名。 她以为自己跟全村长得最好看的人好了很有面子，事实上村里人都在编排她，说村里留不住知青，赵莉莉迟早被刘明伟甩了。 也就赵莉莉还在嘚瑟。 刘明伟这些天实在受够了赵莉莉的小姐脾气，只是为了前途还强忍着，“没啥，余彤借了我本书，正在找呢。” 赵莉莉“噢”了一声，微笑道：“借了就还嘛，有啥好找的。” 余彤看着赵莉莉的笑容，心里有点奇怪。 这个赵莉莉，往常可不会笑得这么亲切的。 余彤留了个心眼。 林欢一直不喜欢赵莉莉，她没好气道：“我明明还给刘明伟了，他非得说我没还！” 一听林欢嫌弃的语调，赵莉莉蹙蹙眉，不愿意了，她故意抬高声音：“我说你这同志咋回事，咋这么能冤枉人呢？” 这一嗓子抬得老高，还没来得及走的村民纷纷扭头看过来，不少人甚至围了上来。 林欢不太高兴：“我咋冤枉你了。” 赵莉莉义正言辞：“你刚刚说的话，意思不就是明伟赖账嘛，我了解明伟的人品，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本书这样的。你们可不能诬陷好人！” “这还成诬陷了，”林欢翻了个白眼，“那你说书哪去了。” 赵莉莉“哼”了一声：“反正书就在你们三个人手里，既然明伟没收到，那书就还在你和余彤那呗。林欢，该不会是你和余彤关系好，故意给余彤打掩护吧！” 这下，余彤总算明白赵莉莉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这是想把“偷书”的罪名往她头上扣呢！ 在这个特殊时代，偷东西可是大事，赵莉莉这是下狠心了。 刘明伟也被赵莉莉的话吓了一跳，她一句接一句的，不就是想说书是余彤私吞了吗？余彤要被扣上这罪名可怎么得了，他以后就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明伟连忙摆手：“不不，彤彤不是这种人。” 赵莉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说书哪去了？！” 刘明伟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将来还得靠赵大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莉莉咄咄逼人：“余彤，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把书给林欢。” 林欢被赵莉莉气够呛，她刚想跳出来反驳，就被余彤拉住了。余彤小脸淡定，“赵莉莉同志，书我是肯定还了，林欢姐家也不缺个书钱，我想你们还是回知青点找找吧，指不定掉哪了。” “不可能！”赵莉莉想也不想就反驳，“肯定在你那！” 赵莉莉否定的速度太快，这让余彤又觉得不太对劲。 难不成……书是她拿走的？ 对，只有是她拿走的，她才这么有底气，敢说书不在知青点！ 余彤脸色不太好了，“那你就来搜呗。” “你想偷东西，肯定要事先藏起来的，我怎么可能搜得到！余彤，这也就一本书而已，你赶紧拿出来，念在我们是同乡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赵莉莉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围观的村民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纷纷道：“就是啊，一本书的事，在这吵啥呢。” “我看赵莉莉说的有道理，那书本来就是刘知青的，他自己肯定不会藏。林知青又不缺这个书钱，肯定也不会昧了，至于余彤……” 大家都知道余彤自小就没了爹，她和林香莲在老余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否则也不会母女俩拼死拼活的上工挣工分，马上快成年的余乐乐却还在家享清福了。 这余彤没事就喜欢看个书，如果说是一时贪心不想还了，好像也有可能。 群众的联想力就是如此丰富，没多大的功夫，余彤便被扣上了“小偷”的罪名。 印象中原主似乎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只不过原主口齿不伶俐，还真就让赵莉莉得逞了。不过余彤可不是原主。 余彤冷冷一笑，看向刘明伟：“刘明伟，你确定你没收到书？” 刘明伟对上余彤冷淡的目光，心里一颤，没底气的点了点头。 29.29 刘明伟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一直觉得余彤这辈子顶多在村里找一个条件还算可以的, 能吃得上饭的人过日子, 他都想好了, 不管余彤什么时候结婚, 他准保回来参加喜宴，就为了好好笑话笑话余彤。 居然敢让她那个哥和楚杰揍他，凭啥？！ 刘明伟以为, 凭余彤的条件, 最多最多找一个城里人，余彤虽然长得好, 但老余家条件不行啊, 能在村里找一个吃的上饭的人就不错了。 可是余彤现在不但没有找个人随便嫁了，事情发展的路线还和刘明伟的设想完全相悖。 她……怎么能和谢文成走得近呢，那可是谢文成啊，鼎鼎大名的谢哲的孙子！ 刘明伟不甘心，越想越觉得憋屈, 他眼巴巴地跑到谢文成回城必须经过的路上，坐在草堆里等。 他得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拆散他们！ 大约等了十多分钟, 谢文成走了过来。 他是走着过来的，步伐很悠闲，大概要去前面搭车。 刘明伟出其不意地跳了出来，他神色凶巴巴的：“喂！” 谢文成步伐一顿, 也没被他吓到, 反而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 显然是没认出刘明伟来。刘明伟气不打一出来，那天他虽然动手少，但就他力气最大，打得最狠，刘明伟现在身上还有淤青呢，都是谢文成打的！ 挨了打，人家还没认出来你，能不生气吗？ “你跟余彤走的挺近的？”刘明伟板着脸，故作深沉，“还是离她远点好，她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你和她走得这么近，可别把自己套进去。” 谢文成眉头动了动，这回他认出刘明伟了。 这是上次挨揍没挨够，还想有新的挑战？ 谢文成歪着头，双手插口袋，淡定地看着刘明伟。 刘明伟一见谢文成这样心里就来气。 不，准确的说不是心里来气，而是自卑。他是个自负的人，自觉条件不错，长得白净好看，又是城里人。虽然现在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但他相信只要勾住赵莉莉，再加上家里的努力，他迟早有回城的一天。 城里人虽然不都是大富大贵的，但是最起码在村里，可是人人都羡慕的。 但是有了谢文成，刘明伟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光彩，那可是+个家里条件明显比他强，长得也比他出众的人啊！ 那天谢文成来村里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村里无论是女知青还是普通村民，都可喜欢谢文成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呢！ 刘明伟恶声恶气道：“她这人私交很烂，和、和知青队里好几个知青都有关系，上次我还看见楚知青给她送鸡蛋了！她的风评在我们村里很不好，家里条件也很差，现在虽然回外婆家了，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我提醒你，你可离她远一点！” 谢文成是个不会往感情那边儿多想的人，家里人都说他是个木头，20多了也不结婚，给他介绍对象他也不愿意，好像人生规划里没有结婚这件事儿似的，一心只想去当兵。 不过刘明伟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谢文成再不明白，那他就是傻了。 联想到先前林大队长说的话，谢文成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关心错了方向。 恩，有点对不起林大队长。 同时，谢文成心里也觉得好笑，这帮人没什么问题吧，为什么会觉得他和余彤有什么？他是挺喜欢余彤的，但也只是当成小妹妹一样喜欢，加上她是林枫的妹妹，自身性格又不错，所以他才愿意帮她。 反正他在供销社混吃等死，又没有其他事可做。 谢文成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哦，你很了解？” 刘明伟冷哼一声：“她之前还勾引过我呢！只不过我这人比较坚定，没被她骗了！楚知青可就惨喽，现在天天想着她呢。” 这些话刘明伟都是添油加醋说的，余彤平时压根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他不添点油加点醋，怎么骗谢文成？ 谢文成笑容温和：“她勾引你？不会吧，她又不瞎。” 刘明伟：“……，你、你说啥？！” “我是说，”谢文成顿了顿，笑容渐冷，“做人别太有自信，容易丢人现眼。”说完，他冷凌的目光淡淡扫了刘明伟一眼，艳阳天里，后者竟打了个哆嗦。 刘明伟后退几步，有些恐惧他的目光。 谢文成看见刘明伟的窝囊样，心里瞧不起，不过他也不想惹是生非，只冷声提醒道：“这位知青，诬陷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希望你自重。你方才说的话，如果我再听到第二遍，或者从别人嘴里听到，你可就要考虑考虑，自己是不是想窝在这一辈子了。” 周围没人，谢文成的威胁一点儿都不含糊，他前一秒威胁完，下一秒就笑盈盈道：“当然，我相信你是个积极向上的知青，刚才肯定是烧糊涂了，对吧？” 刘明伟的后背已经开始冒冷汗。 他可一点都不觉得谢文成的威胁是假的，他是从城里来的，虽然不在泸城，但谢哲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他想做什么事，那太简单了，小拇指头都不用动动的。 刘明伟手指抓紧裤缝，脸色铁青：“对、对，是我烧糊涂了，余彤同志她、她啥都没做。” 谢文成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哦，对了，现在还是上工时间吧，你是不是该走了？这要是让你们赵队长知道了……” 刘明伟转身拔腿就跑。 该死，谢文成怎么会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难道他们俩真的已经好上了？否则是个人听到这种话，最起码得琢磨琢磨真假啊，谢文成怎么会不加考虑的就维护余彤？！ 刘明伟正疑惑着，不远处忽然传来赵大柱的怒吼声：“刘明伟，又偷懒！不要工分了！” 刘明伟吓坏了，再顾不得其他，撒丫子就跑。 余彤的事……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 转眼间小半个月过去，余彤这几天一直在准备复习的事，县城中学她还是有信心考上的，所以她其实是在复习高考的内容。余彤知道高考要考代数，据说当年恢复高考的时候，因为消息太突然，工人们还加班加点的赶着印书，印的就是《代数》。 这书现在是没有的，有的正常教科书都成了□□，所以余彤只能尽力回忆自己以前学过的数学。 不知道她那个年代的数学和现在相比哪个更难一些呢。 她复习的期间，听到了不少闲话，都是孙淑慧带给她的，有关老余家的事。 余彤可爱听了。 不为别的，就为孙淑慧告诉她的，都是老余家的惨状。 余老太太病好利索后就开始下地干活，余乐乐也不敢偷懒了，每天都去干活，人都晒黑了两圈，估计再也不能觉得自己白白嫩嫩的很美了。不过虽然多了人手，但赵大柱分给他们的却是最累的活，也就是余老太太年纪大了，赵大柱给她留了点面子，只让她做些边缘工作。 至于老余家其他人，那可真是整天整天地干活，从早干到晚，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即便是这样，他家摊上余乐乐这种啥都不会干的也没就，赵大柱每天检查工作时，扣余乐乐的分都扣到不好意思，想故意放水，余乐乐都不给他机会。 除个草能把农作物除了，草留在地上好好地长着，赵大主还能说啥？ 扣分呗！ 所以老余家这个月分的粮食格外少。 粮食少，他们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余乐乐瘦了一圈，估计得有十来斤，现在终于不用气别人说她胖了。 每天喝着糊糊吃地瓜，连碗稀粥都喝不上，更不用说其他，就是这样，地瓜还不够吃呢，基本上是吃了没过半个时辰就开始饿。 李秀因为怀孕，原本应该享福的，但因为她去老林家大闹一顿后才有今天的结果，老余家其他人都不待见她。她像以前一样每天干活，和大家吃一样的东西，还没人给她好脸色看。 听说她最近精神越来越不好，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听到此，余彤还有点惦记周小凤。 不为别的，就因周小凤在医院照顾林香莲那几天，是一点活都没让余彤干，最脏的活都是周小凤干的，一句嫌弃或者累都没喊。余彤觉得周小凤能做到这样已经不容易了，她想老余家过得不好，但还是希望周小凤最起码能吃饱的。 这么想着，余彤趁着中午睡觉的时间，偷偷去了趟超市。 她买的冰柜已经送过来了，里面冻了不少肉，余彤偶尔馋了，就用超市仓库里的电磁炉做点饭吃，小日子别提多滋润。 今天也是，余彤拿了白面，直奔超市仓库，打算给周小凤蒸个馒头吃。 馒头可是个好东西，许多人都吃不到呢。 余彤一边和面一边按下免提打电话：“你好~我又来订货啦。” 依旧是先前的男人接的电话，他大概对余彤稀奇古怪的要求有心理阴影，已经怕了她了，迟疑几秒才问：“这次又要什么？” “要《代数》，77年版的，孔夫子旧书网应该有，你帮我买，我给你个跑腿费呗。” 男人：“……” 小姑娘还挺与时俱进的，都会给跑腿费了？ “不用，”他拒绝道，“帮你买就帮你买，要什么跑腿费，上次冰柜的钱……”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上次冰柜他赚了余彤不少钱，还说进价给她的，妈耶，差点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在余彤心里，男人就是整个超市系统的一个环节，她以为系统都是按规矩办事的，所以也没多想，随口问：“冰柜怎么了？” “没咋没咋，”男人心虚，“要《代数》是吧？哈哈哈，我这就给你买去，尽快送到哈。” 挂断电话，余彤都没想明白，男人咋了这是？咋忽然活泼，还会哈哈哈了呢？ 奇怪。 面揉好后得发酵会，趁着这个空档，余彤躺在办公椅上敷了个面膜。没办法，村里的阳光太毒，她把防晒放到小铁罐里，但又不好时时刻刻补，只能努力贴面膜了。 贴完面膜，她把面放到看起来最热的地方，拎了点面粉离开超市。 她这几天时常会偷偷地往家里的米缸或者面缸里加点米和面，每次只加很少的一点，做饭的人也看不出来，这样他们就能多吃点了。 直到下午，面才醒好，余彤蒸了三个大馒头，装在篮子里去找周小凤。 她是不想给余琳和余长东吃的，余长东还好，人家只是保护自己的利益的，但余琳……躲在余乐乐身后蔫坏的，能有啥好？不过给了周小凤不给他们，周小凤估计也吃不下去，所以还是做个顺水人情吧。 今天老余家自家的农活干的差不多了，三人都在帮老大一家干活，因此他们都在生产队的田上。 余彤拎着菜篮子过去时，田里所有人都抬头看她，见是余彤，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彤彤回来啦，在你外婆家过得咋样？” “能不好吗？”有人笑嘻嘻道，“看彤彤都白了，还长肉了，肯定是享福了！”说着，故意看向余老太太，顺便白了她一眼。 余老太太人站在田里，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好不精彩。 余彤一一回应大家，最后才走到周小凤旁边，冲她招手：“二伯母，你来下，我有事和你说。”说完，她转头看向赵大柱，“大柱叔，我有点事找二伯母，能耽误她一点功夫吗？” 谁家还能没点事呢？只要耽误得时间不长，赵大柱一般不会追究，他点点头：“快去吧。” 周小凤见了余彤很是高兴，她擦擦手，小跑着跟上余彤：“过得咋样，她们没欺负你吧……哎，不对，只有在老余家才会被欺负，唉，幸好你们走了，不然现在都吃不上饭了。” 余彤一直将周小凤带到没人的地方才停下，她转身笑道：“二伯母，我过得挺好的，给，这是我给你蒸的馒头，你揣着回去。一共三个，你和伯父还有琳琳一人一个，可千万别跟余乐乐他们说啊。” 没想到余彤是来送东西的，周小凤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手：“这咋行，这可是白面馒头啊，彤彤，你快拿回去自己吃吧。” “咋不行呢，”余彤道，“这是我大舅妈感谢你在医院照顾我妈的，你只要不告诉别人，啥事都没有！” 周小凤有些惭愧：“这么多年我也没帮你妈说句话，就在医院照顾她几天而已，你上次已经给我留粮食了，我哪能再要你东西？” “我是我，舅妈是舅妈，二伯母，我都把东西拿来了，你让我咋拿回去？你就别推脱了，快点揣着吧，别让人看见。” 在余彤的再三坚持下，周小凤只好把馒头塞进怀里和袖子里。 衣服里有点藏不住，余彤笑道：“不如你先吃点吧，不容易被发现。” 周小凤迟疑片刻，道：“咱俩一起吃吧，你还没吃晚饭吧？” “不用不用，”余彤笑容更温和，“家里还有呢，我在外婆家过得挺好的，他们都不让我上工，让我安心复习呢。对了，二伯母，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周小凤点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掏出馒头，掰了一半，馒头还腾腾地冒着热气。闻着馒头的香味，周小凤眼眶有点湿，她只不过做了自己应该做的，却换来这么大的回报，以后她一定要对余彤好一点。 馒头份量很足，又白又软，嚼在嘴里可真香啊！ 她有多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馒头了？！ *** 周小凤回田里后，余乐乐怎么看周小凤都觉得不对劲，她看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周小凤的衣服其实蛮宽松的，但架不住余乐乐一直盯着看，因为余彤刚来过，余乐乐多了个心眼，下工后一直盯着周小凤。 一回家，周小凤一家就匆匆往房间里跑，都没和余老太太打招呼，以前余长东可是一回来就去厨房的，因为太饿。 余乐乐心中更怀疑，她皱着眉，趴在窗户缝里看。 这一看不得了，周小凤一家竟围在一起吃馒头呢，还有小咸菜！ 天，还是大个的白面馒头，虽然是凉的，但看起来还是很好吃，她都多久没吃过馒头了？！ 余乐乐心里大惊，她立刻明白过来，余彤是过来给周小凤开小灶了！ 该死，她自己一个人在老林家享福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偷偷给周小凤东西不告诉她，周小凤是她亲戚，她就不是了呗？！她和她可是姐妹呢，同一辈的！ 余乐乐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这些年也没对余彤做啥，也就是让她睡了几年柴房，她咋就这么小心眼儿呢？！至于余乐乐不干活，光让余彤干活的那些事，余乐乐觉得自己做的也没什么问题，她不想累着自己，那就只能累余彤了呗。 最主要的是，余乐乐好几天没吃饱饭，光靠喝水撑着，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光看看周小凤一家吃馒头，肚子就开始叫，胃饿得一抽一抽的。 她也想吃啊！ 余乐乐越来越生气，转身往外跑，想去找余彤讨个说法。 她是一时冲动，没想到出了门便碰上了余彤。 余彤手臂上挎着个篮子，正匆匆往前走。 看见篮子，余乐乐以为余彤是来给老余家送东西的，心里这才舒服不少，哼，看来她还是有眼力见的，哪敢给周小凤却不给她们？李秀可比周小凤厉害多了，余乐乐就不信余彤会干这种蠢事。 刚才只给周小凤，现在还不得眼巴巴送过来？ 想到此，余乐乐故意站在树下，等着余彤过去。 这边余彤正加快速度走呢，她怕回去太晚林香莲着急，下一秒就看见黑瘦黑瘦的余乐乐站在树下，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余彤：“噗。” 余乐乐正酝酿感情打算和余彤争个高低呢，她被余彤这声笑搞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余彤道：“笑你和黑暗融为一体了啊。” 余乐乐：“……，你、你故意的是吧？！”余乐乐快被余彤气哭了，这几天她一直因为黑了的事烦恼呢，余彤居然还提，不是故意看她笑话是啥！ 她阴沉着脸，看着余彤手里的篮子，强按住和余彤吵架的冲动。她两三步走到余彤面前，伸出手：“给我。” 余彤莫名其妙：“给你什么？” “篮子啊！”余乐乐不耐烦道，“你不是来给我们送吃的吗？哼，看在你还有点良心的份上，给周小凤开小灶的事，我就不跟你算账了，还把篮子给我，我自己拿进去，奶奶可不想看到你，这个破篮子我不会黑了的，明天就给你送回去！” 余彤眨了眨眼，明白了。 余乐乐这是以为自己要到老余家去呢，还是去给他们送吃的。 不过…… 余彤只是给周小凤送完馒头后顺路去了赵大柱家一趟，给他家送了点东西表达感谢而已，有她老余家什么事？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余彤站着不动。 余乐乐更不耐烦：“你快点行不行，本来就是你和你妈抛弃老余家，吃你点东西咋了？！” 余彤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不是瘦了吗？脸怎么还这么大啊！” 30.30 涉世不深的余乐乐没什么定性, 她被余彤一句话就激怒了, 她大吼道：“你说什么？你敢说我脸大！” “我不仅敢说你脸大, 我还敢再说一遍呢, ”余彤鄙夷地看着她, “你说你好好一个小姑娘，跟着你妈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不要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给你们送吃的了, 就你们天天欺负我妈那样, 还想让我给你送吃的？做梦吧！” 余彤丝毫没给余乐乐留面子，小姑娘听了这话气得手都开始抖了, “你、你说啥？你给周小凤开小灶, 居然不给我们？！” 闻言，余彤皱起眉，这才明白余乐乐这是发现自己给周小凤送馒头了，所以才来找事呢。 不过她也不怕她，东西是她的, 她想给谁就给谁，余乐乐还敢上来抢？ 余乐乐也知道自己的身板估计不是常年干活的余彤的对手, 她虽然生气，但很有眼力见的没冲上来，而是转身回家寻找帮手：“奶奶，你看余彤, 你还想着她呢, 她已经彻底把你忘啦！” 这一吆喝, 老余家人都探出头，余长治最先跳出来，看见余彤很是惊讶，“彤彤？你咋回来了。”大概是想着前几天的事情，余长治看见余彤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头道，“上次的事儿都怪我，没拉住你大伯母，你大伯母可能是因为怀孕了脾气躁，你别放在心上。” 另一头，余乐乐已经扶着余老太太出来了，余老太太一见余彤，眼眶就红了一大半。老余家的日子越过越差，这些天她无时无刻都在后悔，为啥要把余彤和林香莲逼走。 家早就不像个家了，她现在管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 余彤却是一脸冷漠，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她也就能做到现在这个份上了，以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李秀若是再去挑事，余彤也不会手软。 余乐乐冷哼道：“爸，你还给她道歉？你知不知道她刚才偷偷给二伯母一家馒头吃，都没给咱！” 周小凤一家刚听到风声出来，他们嘴里的馒头还没完全咽下去呢，此刻听到事情被揭穿，脸都红了红。余长东稍微清醒点，他吃了余彤的馒头，现在自然是向着余彤的，“馒头是余彤的，她爱给谁就给谁，你还管得了这事儿了？” 周小凤拽了余长东一把，示意他少说几句。 余长东却上了脾气，不管不顾道：“本来就是，当初香莲和彤彤还在的时候，他们一家是咋对彤彤的你都知道，现在彤彤走了，过上好日子了，他们又想黏上去了？！” 见丈夫帮余彤说话，周小凤有些惊讶。 他一向不都主张少说少错吗？ 其实余长东也是想明白了，以前他事事保持中立，一直以为很好，但实际上一个联盟都没拉到不说，日子过得也没什么人情味，出了事儿都没人能帮他。还不如周小凤，认认真真照顾了林香莲几天，余彤就懂得回报了。 余长东倒不是多在乎这个回报，只是经历了余彤的事后觉得像以前那样不行，得互帮互助，日子过得才能更好。 余乐乐没料到这个平时不起眼的二叔竟然会开口帮余彤，惊讶的同时也有些生气：“你们一个个的都被她灌什么迷魂汤了？！咋都帮着她说话？她都离开老余家了！” “乐乐！”余长治低斥道，“别乱说话！” 虽然他心里也惦记着大馒头，但余长东说的对，馒头是余彤的，给谁是她的权利，他们管不着。 被父亲呵斥，余乐乐更委屈，她抱着余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奶奶，你看他们，余彤都做出这种不公平的事了，他们还帮着她说话！” 余乐乐叫了余老太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她弯腰低头看去，才发现余老太一时盯着余彤看呢。 看这目光……好像在心痛。 余老太的确在心痛。 想当初余彤主动跟她走近的时候，她心里多开心啊，可现在什么都没了，好儿媳没了，孙女也没了，只留下这些能吵能闹的，天天在家作妖，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能过。 余乐乐不大高兴，心说这余彤都走了，老太太咋还舍不得的样子？ “奶奶，你看啥呢。” 余老太回过神，目光下移，看向余乐乐。 她神色渐渐严肃：“你二叔说的对，不是你的东西，你上赶着要什么？还有点尊严没有？！”余老太声音急促严厉，就这么一嗓子，就把余乐乐的眼眶喊红了。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余老太，不甘心地埋下头。 余老太是她最后的支柱，她以为余老太能帮她呢…… 说完，余老太转向余彤：“彤彤啊，过得还好吧？有空带你妈回来坐坐，你们虽然回去住了，但这里也是你的家。”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如果不是有先前的例子在，余彤大概真的会感动，认下这个好奶奶，只可惜先前发生的事，让余彤对这个奶奶再也提不起兴趣了。不过她也不想太驳余老太的面子，只淡淡地笑了笑，说了声“好”。 说完，果断转身离开。 留在院子里的人各有各的想法，余长治和余老太都在后悔当初怎么没对余彤好点，看这周小凤只不过照顾了林香莲儿几天，余彤就要拿大白馒头回报，如果他们当初对她们娘俩好点，现在的日子恐怕也会好过些吧。 这余彤可是个知恩图报的呢。 在后院干活的李秀姗姗来迟：“怎么这么吵？出啥事儿了，诶，乐乐，你眼睛咋红了？” 不等余乐乐开口抱怨，余老太便恶狠狠地瞪了过去：“干你的活去，问这么多干什么？！” 李秀顿时像哑了的炮，没声音了。 自从她去闹了林香莲娘家后，家里人都这态度对她，原本还以为怀了孕能稍微享享福，现在却…… 李秀一脸懊恼，早知道她去老林家干什么啊？！ *** 回到房间关上门，余乐乐开始向李秀诉苦：“妈，你说那余彤这么做，不是故意打咱们的脸吗？咱都没饭吃了，二叔他们倒好，躲起来偷偷吃馒头呢，都没想着分咱们一个……” “哪有咱们的份？！”李秀也气呼呼的，“连老太太也没给一个呢！这余彤做事也太绝了！” 虽然这么说，但李秀现在也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把余彤逼急了干嘛，现在她们母女俩跑了，家里没人干活不说，余彤居然还搞到了这么多好东西。 她们面上不好说什么，但肚子可不会说谎，她们都要馋死了。 余乐乐不满道：“她现在不但有好东西吃，还有好看的衣服呢，马上就要去城里上学了，她以后是不是就要变成城里人了？！妈，这可不行，我怎么能被余彤比下去？我也要去城里上学！” 提到这事李秀就生气。 当初是老余家没有男孩，加上李秀强势，才能让余乐乐去上学的。 结果她上学也不学好，连个九九乘法表都背不出来，给李秀丢了大人了。 李秀没好气道：“就你还想去城里上学？你看看你奶现在还让你出这个村吗，做梦吧！你赶紧早点适应田里的活，别天天都被扣工分，咱家可没那么多工分好扣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秀也不甘心余乐乐比余彤差，看来这事儿她还得想想办法才行。 另外，林香莲母女都走了，他们是不是也该考虑分家了？ *** 日子过得很快，没过多久便到了余彤考试的日子，因为事先已经见过校长，加上余彤复习认真，所以入学考试她没什么意外的通过了。有谢文成运作，考虑到余彤的水平确实比较好，校长允许她从初二开始读。 县城中学蛮人性化的，有个小破宿舍，专门提供给家远的同学的，只有几个床位。不过这时候房子紧，有两个家虽然在城里的，但家里人口太多没地方住的，也到宿舍里挤。 余彤过来后，宿舍就不得不搬出去个人，搬出去的人叫刘敏，是个模样很俊俏的小姑娘。 余彤是和林香莲一起进城的，林香莲帮她拿行李，她来的那天，刘敏还没走，直到余彤敲门进去，她才瘪了瘪嘴，不情愿地跳下床收拾东西。 也是，刘敏家虽然在城里，但姐姐弟弟一大堆，她现在回去估计连床都没有，肯定不愿意。 余彤也觉得人家不开心是很正常的，她从口袋里掏出糖分给宿舍里的姑娘们，还多给了刘敏两块糖。 刘敏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没接。 一旁的朱晓苏看不过去，一把将糖夺了过来，“你不吃我吃，有糖都不要，矫情的个你。” 看得出来，宿舍里应该是原先就有些矛盾，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抢了糖，朱晓苏大大咧咧朝余彤伸出手：“朱晓苏，你同班同学，对了，听说你直接念的初二？我们校长可严厉了，你学习成绩得有多好，他才能同意让你跳级啊。” 余彤友善地笑笑：“没多好的，就是恰好他考的内容我都知道一点，” 听到朱晓苏的夸赞，刘敏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她以前一直是班里第一，咋没见朱晓苏夸她呢？ 刘敏抱着东西，气哼哼往外走，走了一半，有人跌跌撞撞跑进宿舍：“余彤同学，外面有人找你，挺高挺帅的一个男的，好像是叫谢、谢文成！” 31.31 女生宿舍谢文成不好进, 他只好站在宿舍附近等, 又托了人进去找余彤。 等了约莫三分钟, 他看见一个小姑娘抱着行李不情不愿地走出来, 行李有点儿多, 也没个人帮忙，谢文成刚想搭把手，余彤就过来了。她是小跑着过来的, 一边跑一边冲他招手：“成哥。” 谢文成瞥了刘敏一眼, 没再多事。 而刘敏余光已经看到谢文成的举动，因为谢文成模样不错, 她还多看了他两眼, 没想到就因为余彤叫了他一声，他居然就不帮忙了！ 这个年头的女生都早熟，刘敏虽然比余彤还小一岁，但可什么事都懂，她现在看余彤的目光都不太对劲。 但再不对劲, 宿舍她也得让出来，刘敏冷着脸, 一言不发的往家里走。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该怎么和父母交代这事。 她家里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弟弟，姐姐已经工作了，每个月按时往家里交工资, 两个弟弟却都还在上学。家里六口人住两间小小的房子, 实在住不开, 她才到学校宿舍住的，现在突然回去，妈妈肯定要生气。 想到母亲的怒容和弟弟们不开心的脸，刘敏重重叹口气。 *** 校园里柳树种了不少，天空一碧万顷，白云飘飘，绿树生机盎然，风景很是不错。 余彤跑下楼，冲谢文成露出了个大大的微笑。 现在谢文成可是她的救星，她得把谢文成供起来。 谢文成一见余彤的模样就笑了，“新宿舍怎么样？条件不怎么好吧，先忍着点，以后有机会再找房子。对了，林阿姨不是和你一起来的？” “她帮我铺床呢，”余彤一脸恭维，“我一听见你来了，肯定第一个出来迎接你啊！” 谢文成：“……” 以前不了解余彤的秘密还好，现在多多少少了解一点了，这小丫头怎么就……变了个人呢？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谢文成略有嫌弃，“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千万别！”余彤乖巧脸，“以后我接我妈到城里的事还指望你呢！” 提到正事，谢文成敛了敛笑：“考虑好怎么办了吗？让林阿姨来做什么工作？” “可能去厂里扫个地什么的，或者去食堂……唉，食堂的活太抢手了，肯定轮不上我妈。不过没关系，我先攒攒钱，先把她弄到城里来再说，好像得有工作才能租房子吧？”最后一句话是余彤在问谢文成，她毕竟不是土著，有些事情还不是很了解。 谢文成点头：“或者有介绍信也可以。” 余彤眼前一亮。 原来有介绍信也可以在县城租房子啊，那还不好办吗？找赵大柱开一个就是了！ 不过……到时候林香莲没有工作，她俩还饿不死，肯定要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还是找工作保险。 余彤叹口气：“成哥，我欠你的钱恐怕要再迟迟才能还你了，我还得先攒点儿钱去搞定我妈工作的事。” “不急，”谢文成笑道，“我是饿不死就行。对了，晚上林枫过来给你接风，你让林阿姨先别走了，到宿舍收拾好了，我带你们去找林枫，然后一起吃个饭。” 余彤笑了：“我发现你咋总跟我们混在一起呢。” 谢文成做苦恼状：“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人太混蛋，在这里也没个朋友，就林枫一个认识的。” 生活太无聊了，得往人堆里凑才有点乐子。 余彤才不信谢文成的话，他性格这么好，朋友肯定一大堆，余彤扮了个鬼脸儿：“奶奶不是还在吗？” “奶奶？”谢文成眨眨眼，意识到余彤说的是他奶奶，他压低声音问，“你提到奶奶我才想起来，你那还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没，卖我点？” 谢文成问的太直白，余彤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事在这个年代可是大事，抓住了就要玩完。 余彤红着脸，留意着周围的人，同样低声道：“那个，你可别跟别人说啊，枫哥也不行的，我这有……蛋□□。” “蛋□□？”谢文成没听说过。 余彤点头：“就是一种蛮有营养的东西，蛋白嘛，鸡蛋什么的做的，就是专门做给老年人补身体的，不过现在不能给你，我得去拿。” 余彤假装自己还有个小仓库的样子。 不然总不能……告诉谢文成，自己带了个小超市过来吧？ 唉，这年头，有东西都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日子可真难！ *** 临近傍晚，林枫下工，来和余彤几人汇合，大家一起去了国营饭店，上次林枫带余彤吃过的那家。 大概是因为林香莲在，林枫一招手就要了几个大菜，吓得林香莲连连阻止：“小枫啊，咱们随便吃点就行了，别点太多。” “没事，您就尽情吃吧，”林枫笑容温和，“到了这听我的。” “可是这钱……” “我工资还够用。”林枫道，“小姑，以后彤彤考上好大学，你就能跟着过好日子了，放心吧。”他看向余彤，“给你妈表个态。” 余彤立刻坐直身子，认真严肃脸：“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回来孝敬您！” 谢文成被余彤严肃的样子逗笑，他问：“你直接上初二，课程跟得上吗？”虽然见识过余彤的本事，但谢文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如你抽空给彤彤补补课吧，”林枫也有点担忧，“彤彤都这么多年没上过学了，我怕她跟不上，吃力。你上学那会成绩不是很好吗，帮她补补课？” 谢文成看向余彤：“你想补课吗？” 余彤想了想，觉得补课的事好像挺靠谱，毕竟她现在会的还都是现代学的，万一这里和现代的知识点有什么不一样，她搞错了就不好了。不过余彤也不能表现得太“饥渴”，她腼腆地笑笑：“不用了，太麻烦你了。” 谢文成被余彤逗笑：“我如果顺着你的话说下去，你该怎么办？” “怎么可能！”余彤扬着眉，笑容乖巧可爱吗，“你肯定会说不麻烦的呀。” 这下，桌上所有人都笑了。 林香莲笑盈盈地看着女儿，心里庆幸，自己幸好听女儿的了，不然哪有今天的好生活？ 这小机灵鬼，真不知道是遗传谁了。 *** 吃过晚饭，谢文成将林香莲送到了舅舅家，余彤则直接会宿舍休息，老师宿舍和学生宿舍隔的不远，每天晚上都有老师过来检查的。 宿舍里总共住了6个小姑娘，都是家在村里，家里条件不错，自身又愿意学习，凭努力考上来的。除了朱晓苏外，其余几人都没和余彤说过话，余彤回到宿舍后，又将在饭店打包的饺子一一分给她们。 她懂得讨好人，到了一个新环境，她可不想再重复老余家的日子了，所以还是大家都和谐点比较好。 朱晓苏是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汉子，余彤三番两次送东西，她也不含糊，把自己珍藏许久的饼干拿了出来，“来，大家一起吃，今晚欢迎彤彤，就当过年了。” 的确，有些东西是过年才吃得上的，饼干也不便宜呢。 都是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原本是因为不认识才腼腆着不好意思打招呼，现在有朱晓苏牵线，大家都慢慢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句，和余彤聊了起来。 “你咋有这么多好东西呢？我家在村里算是条件不错的了，都不敢去饭店呢。” “就是啊，中午的糖也真好吃，我吃了一半，另一半藏口袋里了呢！” “哎呀，这么热的天糖会化的，你可赶紧吃了吧。” 看见这么一副和谐场景，余彤放心不少，她笑着答：“都是我哥给我买的，他在县城的厂子里上班。” “这么好，”有人羡慕道，“我都没亲戚在城里，每次放假都没地方去。” 余彤道：“以后我们一起努力，留在城里，把父母接过来就好啦。” “对！一定得好好学习！我爸妈供我来读书可不容易了。” “是啊，像我这么大的，在村里都得下地去干活了。” “哎，能来上学就是幸运啊，咱们可不能混日子。” 不得不说，七十年代人在积极向上这方面情绪还是很高昂的，跟这帮人生活在一起，余彤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吃过“夜宵”，余彤洗了把脸，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 住宿舍有好处也有坏处，最大的坏处就是她不能随便从超市拿东西了，所以还得干劲把林香莲接回来才行。 余彤累了一天，身子刚沾床，人就困得不行。 她迷迷糊糊想着这些事情，正要睡过去，忽然听到身下床板“刺啦”一声，余彤在睡梦中怔了怔，翻了个身，强撑着自己坐起来，这一回，木头断裂的声音更大，余彤还来不及反应，身下的床板便完全断裂。 32.32 幸好木板没全裂, 余彤的床又矮, 她才不至于摔伤, 只是身体一侧陷了下去, 有点吓人。这个意外让她对这个年代的床有了心理阴影。 质量都烂到这个程度了？ 木头断裂的声音将宿舍其他人吵醒, 大家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借着月光往余彤那看，怕影响对面宿舍睡觉, 只能小声地问：“咋了, 出啥事儿了？” “床坏了，”余彤有点郁闷, 上学第一天就出这种事, 也太倒霉了，“好像塌了，睡不了了。” 这会的电还是集体管的，县城中学有电灯，余彤摸黑爬下床开了灯。在老余家那会灯都是集体关的, 余彤不习惯早睡，一直靠煤油灯过日子, 现在都这时间了都能用到电，余彤还有点感动。 不过印象中八十年代时，搞电这事分出去后没人愿意搞，都不想亏钱, 大家还过了几年没灯的日子。 灯光微弱, 不过也能撑满整个房间, 余彤开了灯才发现，这床板好像不是自然断裂的。 没有腐蚀迹象，有的反而是几到笔直的划痕，好像有人用锐器故意划过。 ……谁能干这种事儿？ 朱晓苏一见这划痕，立刻骂上街了：“靠，刘敏也太缺德了吧，她居然干这种事儿？！自己不能住，也不让别人住？！” 余彤心里咯噔一声。 很奇怪，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思索这个年代破坏公物是多大的罪过。 好像不轻。 几个人中朱晓苏脾气最直，她是很想直接冲到老师校长面前告状的，不过想到事情的严重后果，她也有点犹豫。这可是破坏公物呢，真要让校长知道了……刘敏的前途估计也毁了。 余彤抱起褥子，看着快坏了的床板，眉头越皱越深。 她想到刘敏会不高兴了，也理解她的不高兴，虽然宿舍不是她家，但她一直住着，突然让搬走难免会有情绪，人都是自私的，余彤自己也是如此。 只是她没想到刘敏会做到这个地步。 余彤问：“刘敏啥情况，为啥做这种事？” 朱晓苏也满脸愁容：“她啊，家里孩子多，爹妈又重男轻女，死活看不上她，嫌她上学费钱，她也不愿意回家里。她家里其实挺困难的，她在家里又没地位，这些我们都知道，不过她心气高，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都装着啥都不懂呢。现在让她回家住，她估计……挺不好受。” 原来如此。 这么听起来，余彤倒是理解刘敏的性子为什么会如此极端了。 人的成长和原生家庭离不开，余彤的原生家庭若是如此，她的性子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正想着，走廊里忽然传来一声呵斥：“怎么这个点还开灯？” 普通的县城中学是没有宿舍的，宿舍是个奢侈的东西，不过这个县城经济条件稍好于其他县城，县城中学的校长又是个真真正正为孩子考虑的好校长，所以学生们才能分到两个屋子住。 怕学生出事，校长又安排了老师轮流值班，这会估计是屋子里的动静惊到值班老师了。 听到呵斥，大家谁都没开口，默契的往床上跑。 余彤也不例外，不过她是半撑着身体，不敢正躺在床上，怕床塌陷得更厉害。 离灯最近的朱晓苏迅速关上灯跳回被窝里，灯刚关了不过两秒，老师便推门进来了：“你们闹啥呢？” “老师，我刚才不太舒服，起床求救来着。”说话的是探出头的朱晓苏。 老师被她气笑了：“起床求救？她们救了你吗。”老师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来，伸手摸朱晓苏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我胃疼，”朱晓苏抱着被子，一脸痛苦样。 看得出来，朱晓苏装病已经装得轻车熟路了，老师虽然看出来她没病，但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着嗔怪了一句：“这年头有几个地方能给你供这么电啊，咱校长为了你们都快倾家荡产了，你给我省着点，知道吗？” 朱晓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老师直起身，环视一圈，目光略过余彤时，在她身上停了两秒。 余彤的心瞬时悬起，她一动都不敢动，腿撑着被子，盖住床铺凹陷的地方，生怕老师看出破绽。偏偏老师像看出什么似的，竟然看着余彤不动了。 这事虽然不是余彤做的，但想到可怕后果，余彤心里也是发怵的，她头一次紧张得后背都开始冒汗，褥子都湿了。 余彤顶着淳朴无辜的小脸，朝老师眨眨眼，争取以色相蒙混过关。 老师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这让余彤心更虚，她方才急着上床，也不知道自己遮得严不严实，万一被老师看见了，这事可就真糟糕了。 余彤咬着唇，看着老师的笑容都有些僵硬，就在她额头的汗几乎要流到脖颈里时，老师终于开口了：“你就是新来的学生吧？” 听到老师的问题，余彤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还以为老师看出异常了呢。 余彤乖巧地笑着：“是的，老师，我是余彤。” “恩，”老师点点头，若有所思，“听说你学习不错，好好学，别跟着朱晓苏瞎玩。” 身后朱晓苏爆发出一阵哀嚎：“我用功着呢。” “在玩上用功？”老师没给朱晓苏面子，直接呛了回去，她转身往外走，嘱咐道，“早点睡觉，别再玩了，有宿舍住就享福去吧。” 说完，老师关门离开。 余彤憋在胸口的气这才彻底松了。 真没想到第一天上学就这么心惊胆战，看来以后的日子还有得过呢。 朱晓苏一溜烟坐起来，看着余彤道：“真没想到你这么好心，还替刘敏瞒着？你不生气啊。” “生气啊，”余彤道，“不过要是被学校知道了，肯定很麻烦，我看她人也没那么坏吧。”见识过李秀以后，余彤的接受能力都大大提高了。 朱晓苏瞪着眼：“那你打算咋办，就这么过去了？也不能就这么过去啊，床板可是真坏了。” 余彤耸肩：“咋会就这么过去，让刘敏自己想办法去呗，我又不是冤大头。她要是觉得无所谓，那被老师发现也不关我的事了。” 朱晓苏想了想，觉得余彤说得有理，她掀开被窝，笑嘻嘻的：“那你今晚来和我一起睡吧，嘿嘿。” 余彤看着朱晓苏搞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说，她对她这个新舍友，还真挺喜欢的呢。 余彤掀开被子下床：“那我可真来啦。” *** 初阳刚至，正做美梦的余彤就被朱晓苏一蹄子踹了下去。 余彤揉着摔痛的腰，站起来愁眉苦脸地看着朱晓苏。 虽然收获友谊让她挺开心的，但是这朱晓苏睡觉是真不老实啊，跟她睡一晚，跟打了拳击似的，余彤浑身都是青的。要是朱晓苏是什么柔弱小女孩也就罢了，偏偏她的拳头是发自内心打出来的，生疼。 余彤没再睡，早早去洗漱，然后开始复习功课。 等到了起床的点，宿舍人看到余彤的用功样，都惊呆了，尤其是朱晓苏，简直感动得痛哭流涕。 “余彤，你真的太用功了，和你比起来我实在太懒散，以后我得向你看齐，跟你一起学习才行。” 一番话说得像村里搞秋收动员大会似的。 余彤“噗嗤”一笑，“快去收拾吧，一会我还得去找刘敏，就先走了。” 一听到刘敏的名字，朱晓苏的脾气立刻上来了，“别走！我跟你一起去，她丫的我就不信了，她还敢赖账？！” 去食堂吃过简单的早餐，余彤去班里找刘敏。 她不是第一次来教室，但每次来都会不由自主地打量教室的简陋程度，好像以前上网时看到的山村里的教室，破得不成样子。这个年代，无论干什么，可都够艰苦的。 进班时刘敏已经在了，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朱晓苏小声吐槽：“她以前最积极了，今天怎么开始睡觉了？” 余彤皱皱眉，刚想过去，任课老师便进了班，她只好作罢。 进了班里，老师先扫了一眼教室，找到余彤：“你就是余彤吧？入学考试考得不错，继续努力，咱班人可都要向余彤看齐。” 刚清醒的刘敏正好听到这句话，目光立刻暗了。 余彤只不过是入学考试考的好了点，老师们就这样夸，她还天天考第一呢，咋也没见老师多夸几句？ 刘敏板着脸，愤愤地看向余彤。 余彤笑盈盈的，笑容虽然友善，但刘敏却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昨天她还故意阻拦人家帮她拿行李，这死丫头肯定是蔫坏型的！ 一节课结束，好不容易下课，余彤立刻起身打算去找刘敏，宿舍里的几个人也跟上余彤，有了昨晚的波澜，加上这事本来就是刘敏的不对，几个小姑娘的感情突飞猛进，一致对外。 余彤是没想到她们会跟着的，心里有些感动。 朱晓苏是所有人中走的最快的，她几步走过去，怒视刘敏：“喂，你出来下！” 刘敏慢悠悠抬头，“干什么这么大声？有啥话在这说，凭啥跟你出去？” “你确定要在这说？”朱晓苏冷哼一声，“有些事，我敢说，可我怕有些人不敢听哦……” 看着朱晓苏嚣张的态度，刘敏心里有些打鼓。 毕竟她是做了亏心事的，肯定没有像表现出来得那么强硬。她搞坏床板是一时生气，觉得余彤碍事，莫名其妙闯进来，是插班生不说，还跳了一级，直接把她从宿舍里挤出去了。 刘敏有多怕回家，就有多恨余彤。 她一时生气，心说她住不成余彤也别想住，压根没多考虑，就做了这种事。做完她也是后悔的，但床板又不能恢复原状，她只能装不知道了。 刘敏怕朱晓苏真的喊出来，不情不愿地起身：“出去就出去，谁怕你啊？” 几人走到教室外，避开其他同学，余彤严肃道：“刘敏同学，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我，觉得我抢了你的位置，但这宿舍本来就是给家太远，回不去的学生提供的，是校长用心良苦，我家是村里的，住进来也没啥问题，你有气朝我撒，不能朝公共设施撒啊。” 余彤故意把问题上升到破坏公共设施上。 刘敏果然打怵，但这时候她要是承认那就是傻子了，她梗着脖子，声音硬邦邦的，“你说什么呢，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朱晓苏一见刘敏的校长态度就生气，她撸起袖子往前冲，“我说你装什么傻呢，那床除了你还有谁能碰？我告诉你，余彤好心没告诉老师，你自己抓紧想办法去，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我们可不管。” 其余人附和道：“就是啊，刘敏，你生气可以向老师反映，实在不行想办法加张床嘛，我们也不嫌挤，但你这样就不对了，万一伤到余彤怎么办？” “就算没伤到，那破坏公共设施也不行啊，校长知道了肯定要伤心的，宿舍都是校长辛辛苦苦求来的。” 提到校长，刘敏也有点心虚，她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的，只是现在不能承认。不过虽然心虚，但她见自己曾经的舍友们都在维护这个刚来一天的余彤，刘敏简直要气炸了。 余彤只不过来了一天而已，她们就这么向着她？！ 刘敏铁青着脸，狠声道：“才不是我弄的，你们别冤枉好人，烦人！” 说着，她一把推开余彤，跑回了教室。 “哎，她咋这样啊，咋做了事还不承认呢？我们都有床，谁没事干捣鼓别人的床去？”朱晓苏险些被刘敏气死，“走，余彤，咱告诉老师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余彤皱着眉：“等等再说吧，她现在估计也没啥办法。” 就是去找木匠，那也得花钱呢，刘敏一个学生，哪有这么多钱？ 反正还有今天一天的时间呢。 学校有食堂，余彤午饭也是在食堂吃的，吃完饭她们回宿舍躺了会，其他住得近的同学都回家了。也有人中午想多学会，会留在学校看书，这个老师也不管。 上学的日子过得规律又平静，快到上课时间，余彤爬起来往班里走，班级和早上一样，许多人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但也有精力旺盛的，聊得不亦乐乎。 余彤精神头不错，到班里后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她拿出书，刚想看一看，斜后方便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我铅笔盒没了！” 尖叫声是刘敏发出的，余彤不回头就能听出来，不过其他人都往后看，她也跟着扭了扭头，头刚转过去，就见刘敏哗啦啦的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刘敏焦急地翻找着，声音带着哭腔：“真的不见了。” 班里人都知道刘敏的铅笔盒，那铅笔盒是她叔叔从沪城带过来的，她叔叔是她家里人唯一疼她的。只不过她叔叔常年在沪城，几乎不回来，所以对刘敏的关爱有限，刘敏在家里的生活还是很艰难。 这年头铅笔盒是稀罕物，大家也都知道刘敏把铅笔盒当成宝贝，平时都没人敢去动。 现在听说铅笔盒没了，大家都好奇地张望。 刘敏哭丧着脸：“真的找不到了，那是我小叔送给我的，回家我妈知道了肯定要打我……”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四周，“你们谁看见我铅笔盒了？它对我真的很重要，有人拿了的话，还给我好不好？” 一句话上升到了偷盗级别，同学们都皱起了眉，面面相觑。 谁有胆子干这种事呢？ 刘敏抬高声音：“求求你们了，把铅笔盒还给我吧，我一定重谢。” 班内鸦雀无声。 有人喊道：“你这么问也不是办法，还是先说清楚你铅笔盒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吧？” “上午我还用着呢，今天中午我回家了，再回来就没了。” 朱晓苏听出不对劲来，“不对啊，你平时不都是走哪都带着铅笔盒吗，平时回宿舍都要带呢。” 刘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她没怯场：“今天不是忘了吗，我又不习惯中午回家！就落在桌子上了。” 余彤看着刘敏的神色，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她手摸向自己的抽屉洞，里面放着她的背包和书。原本背包里是没什么东西的，她还没来得及去供销社购置东西，但现在，她明显摸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余彤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向刘敏。 真没想到她有心放她一马，她倒是先朝她开炮了。 余彤冷静地开口：“不用找了。”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她。 刘敏也扭过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不过神色还是严肃的：“余彤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怎么不找？！” 余彤瞥了刘敏一眼，淡定的从抽屉里拿出铅笔盒，冲刘敏扬了扬：“在我这里。” “你？！”刘敏大概已经事先排练过情绪，她瞬间抬高声音，情绪十分饱满，“你、你咋能偷东西呢？！那可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看你成绩不错，还以为你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真没想到你会干偷鸡摸狗这种事！真是太丢人了！” 其余人也没料到班里真有人敢偷东西，还是个转学生，看余彤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 “还真敢偷啊，还学习好呢，学习好有啥用？人品不行啊！” “看她穿的还可以，但是用的都是啥东西啊，估计家里为了供她上学已经揭不开锅了，所以看见好东西才想偷。” “我看也是，咱得离她远一点儿，这种人以后指不定能干出啥事呢。” 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余彤就成了同学们口中厌恶的坏人。 就连余彤的舍友都开始犹疑，不确定地看向余彤，想要求证。 余彤面不改色，她是理清了时间才敢把铅笔盒拿出来的，刘敏说她是中午这段时间丢的铅笔盒，巧的是，余彤一直和舍友待在一起，从下课开始她身边就有人，哪有机会去偷铅笔盒？ 而且她有什么必要偷？虽然其他同学不知道她的财力，但她还有林枫和谢文成当后盾啊，这俩人的条件可是都不错的。 余彤刚想开口，朱晓苏却意外地插话道：“你们别逗了，余彤家才不缺钱呢，她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人家，她哥还在厂子里当小干部，一个月好几十工资呢。昨天她还请我们吃饺子了，她想要铅笔盒，直接跟家里说就可以了，干嘛要去偷？再说了，中午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还没看见她偷。” 余彤有些意外地看向朱晓苏。 刚才其他舍友都怀疑她时，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觉得这是正常的，但是现在见朱晓苏帮她说话，余彤是真的惊讶了。朱晓苏的头脑意外清醒，还很正义，这种所有人都在指责余彤的时候，她还敢站在她这边。 余彤心里有些感动。 刘敏听了这话却是不愿意了，她以前虽然住在宿舍，但独来独往惯了，很少和宿舍其他成员一起行动，所以也不知道中午她们都是在一起的。她不屑道：“我看你是被余彤收买了吧？给你几个饺子你就向着她了？朱晓苏，亏咱俩还做了这么久舍友！” 刘敏话音刚落，有人弱弱地举起手：“那个……我中午也和余彤在一起，她真的没偷。” 宿舍其他人想明白余彤确实没有时间，也都站出来作证：“是啊，我们中午都在一起呢，她干什么我们都知道。你要说一个人被收买了有可能，不能说我们都被收买了吧……” 宿舍一共六个人，五个人都愿意站出来作证，这让刘敏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儿？这帮人平时不都是能少一事是一事，死都不愿意多说话的吗？咋今天都愿意站出来帮余彤作证了？！ 刘敏硬着头皮道：“那你们说我的铅笔盒怎么会到余彤那里？肯定是她背着你们去干了什么，你们都忘记了！哦对了，你们中午不是要睡午觉吗？她肯定是趁你们睡午觉的时候偷的！” 33.33 看着刘敏几乎扭曲的五官, 余彤在心里叹口气。 她在原先的世界看重男轻女的新闻看多了, 是真心实意心疼这些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孩子, 所以床板的事也没想去告状, 只要刘敏私底下解决好, 以后不再做类似的事情就好了，哪知道刘敏非但不觉得自己做错，反而变本加厉。 余彤此刻有些烦躁。 好不容易心好一回, 居然还被赖上了, 看来以后心好的事还得分人。 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值得你好一回。 想到此, 余彤不再犹豫, 直接道：“宿舍中午有老师值班，你在宿舍也住了一年了，应该知道吧？如果我出去了，宿舍里五个人加上值班老师，她们不可能不知道。刘敏同学, 按照你的说法，你的铅笔盒是中午丢的, 我是没时间去偷。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个铅笔盒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这个年代的人虽然人小鬼大，但是她们毕竟还只是十四五岁的孩子，此刻听得云里雾里, 智力有些不够用了。 余彤抬头看着刘敏, 似笑非笑：“铅笔盒在我这里, 无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栽赃嫁祸。我来学校之后，打过交道的只有宿舍几个同学，她们一直和我在一起，是没时间做这种事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是你贼喊捉贼，故意把铅笔盒放到我这里的！” 话说到此，有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中午刘敏就是最后走的那个，我问她为啥不回家，她还说肚子疼，要在教室里休息休息。” 故意晚走，时常带在身边的东西又恰好忘在学校，再加上余彤确实没有偷铅笔盒的时间，刘敏这点小心思昭然若揭。 班里其他同学其实原本是多多少少有些瞧不起余彤的，因为余彤是乡下来的，老师又总夸她，他们莫名其妙被树了榜样，心里也不高兴。但再不高兴，那也只是小孩子闹脾气，不可能真做出啥事来，唯独刘敏，连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手段都用了出来，大家都有点看不起。 “刘敏，人家余彤不就是占了个床位吗，她本来就是家远，按照蒋校长定的规则，人家是名正言顺住进去的。倒是你，你明明在城里有家，还非得赖着不走，你啥意思啊？” “以前床位够就算了，现在床位不够，你让出来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咋还能做出这种事儿。” “偷东西可是大罪名，不好乱说的。” …… 朱晓苏被刘敏气得半死，她手用力拍两下桌子，愤怒起身：“余彤，你不会还想帮她瞒着吧？” 朱晓苏喊得太突然，其他同学都没反应过来，好奇地看向余彤。 余彤已经想清楚了，她没必要给刘敏留一条路，毕竟人家自己都不想要呢。余彤面露伤感之色：“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因为我占了她的床铺嘛，我以为我帮刘敏瞒着，就没什么事了，没想到……” “咋了，出啥事儿了？” “有啥事就直接说，我们又不欺负转校生。” “就是，吞吞吐吐的，急死我了。” 余彤看向刘敏，“昨天”二字还没说出口，刘梅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她捂着耳朵，叫个不停，尖锐的嗓音划过嘈杂的教室，教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刘敏，或惊惧或嘲讽，没一个好眼神。 刘敏已经要气哭了，偏偏她拿余彤毫无办法。 今天刘敏搞出这事儿，就是想给余彤一个下马威，让她老实点儿，床板的事儿也乖乖闭嘴。大概是刘敏临时起意，事情没有思虑周全，漏洞百出，所以余彤很容易的就给自己洗脱罪名了。 不过真正让刘敏生气的，是宿舍其他几人的态度。 她们以前对她可从没这么好过。 什么一起吃饭，一起上课，啥时候有过？ 她们啥时候帮她说过一句话，咋到了余彤这，就围着余彤转了呢？就为了余彤给她们的糖？！ 说刘敏不嫉妒余彤是假的，刘敏简直要嫉妒死余彤了。余彤一个村里人，凭啥到这来就各种受表扬，同宿舍的同学还都喜欢她，最最重要的是，她一个村里人，过的居然比刘敏还好，刘敏一想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村里人，心脏都生疼。 她爸好歹也是厂子里的主任啊，虽然官不算大，但也是好差事，咋她就一点好日子都过不上，好东西全都留给弟弟了？！ 刘敏眼眶含泪，冲余彤喊道：“你出来！” 余彤冷了冷脸，显然没兴趣再给刘敏好脸色：“什么事。” “你、你跟我出来啊……”见余彤神色明显冷淡，刘敏底气也没那么足了，今天早上她得知余彤没告老师，而是先同她说床板的事时，她还以为余彤是怕她呢。 现在看看，余彤哪有一丁点怕她的意思？ 事情完全不在刘敏的掌控中，她越来越慌，也不管余彤同不同意，率先往外走去。 余彤默了两秒，抬腿跟上去。 走到院子里，班里其他人都挤在旧窗框旁，努力往外看。不过刘敏选好了位置，他们也只能看看，是听不到她们在交谈什么的。 刘敏道：“你到底想咋样？” “想怎么样的不是我，”余彤冷眼瞥过去，“是你自己。” 刘敏咬住下唇：“你想要什么，你直说，只要不把那件事说出来……” “现在知道怕了？我今天上午问你的时候，你可没承认。” 不过刘敏就这么承认了，也没再抵抗抵抗，这么看起来她心眼倒也没坏到底，或者说不是十分聪明。 一想到事情的严重后果，刘敏心里更慌，她声音像是要哭出来似的，“你、你……你到底想干啥啊？！” 余彤静默地看着刘敏，思索两秒后，迅速道：“第一，去班里澄清铅笔盒事件的始末，铅笔盒是谁拿的你最清楚，我绝对不背锅。第二，床板的事我可以不告诉老师，但是你要尽快找到木材替换床板，如果老师发现了，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余彤威胁似的提醒道，“宿舍里的人都可以作证，你可别想赖掉。” 刘敏虽然不情愿，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同意。 回到班级，刘敏磕磕巴巴道：“同学们，铅笔盒的事情是一个误会，可能是我不小心放错地方被其他同学捡到，当成余彤同学的了。” 她俩的位置挨得很近，如果不是刘敏“丢”的不是铅笔盒，而是什么普通东西，大家倒是也能相信。但现在，刘敏的铅笔盒简直成了她的标志，全班同学都知道她铅笔盒的样子，这种鬼话谁会信？ “嘁，栽赃陷害就收栽赃陷害，还说的这么好听，什么不小心放错了……” “刘敏真可怕，我以前只以为她傲慢，没想到人品还不好呢。” “离远点吧以后。” 刘敏埋着头，一声不吭往座位上走。 她倒也想反驳，但这件事情到底是她的问题，她能反驳啥？ 事情暂时解决，床板让刘敏自己想办法，余彤也懒得挂心了。她之前是想打个电话订购一块床板的，普通木头床板也不贵，她还负担得起，只是没想到刘敏自己挖坑自己跳，那她可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 一连上了两个月学，余彤都没找到机会回家，同时她也发现住在宿舍实在太不方便。不好从超市里拿东西不说，伙食也很差劲，最重要的是，她身旁时时刻刻有人，都没机会去黑市了。 不去黑市咋挣钱？ 看来必须尽快把林香莲接到城里了。 周日，余彤不用上学，朱晓苏本想和她出去逛逛，但余彤推脱说要去找林枫，朱晓苏只好自己去逛。她们家离得远，都趁着这时候去供销社添补点必需品，余彤一心扑在黑市买卖上，所以没跟着去。 这两个月，她总共去了黑市三次，有了经验后，她胆子稍微大了点，每次卖的货比以前多了些，总共卖了70多块钱。她还给谢文成60，自己留了十来块，现在不好去超市，食堂伙食又不好，她只能用粮票和肉票换点吃的，给自己解解馋。 唉，啥时候才能租个房子住啊？她冰柜里还有好多猪羊肉呢！ 吃个涮火锅也好啊？！ 余彤一边往学校走，一边思考这个深奥的问题，走了没两步，忽然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两个老人。两个老人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了，头发花白，不过身上的中山装倒是板正，气质也很好，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的。 余彤关注的不是他们的家世，而是两个老人脸色都不好，好像在……和对方生闷气。 老爷爷脾气大，甩开老伴快走两步，像故意不想老伴跟上来似的，步子越走越快。都说老人年龄大后就是老小孩，这位爷爷大抵就是如此。 只不过他腿脚实在不灵活，没走两步，他便将自己绊倒了。 左脚绊右脚，绊得十分实诚。 老太太冷哼两声：“你又装？天天给我装病，这次别想蒙混过关！我告诉你，今天中午必须吃包子，不准吃馒头！” 余彤：“……” 她被两位老人争吵的深奥的哲理问题惊呆了。 惊呆的同时也有些羡慕，如果她也能拥有一段牵手走到最后的感情，好像也不错，只不过在这个年代，余彤实在不敢随便嫁人，万一对方太大男子主义，她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这会儿还不像2018年，老人摔倒都不敢扶的，余彤一见老爷爷摔倒了，立刻快走两步跑过去。让她没想到的是，马路对面也跑过来一个女孩，是刘敏。 刘敏看见余彤也要扶老人，脸色臭了臭。 床板的事废了她不少心血才换好的，到现在为止她还欠着好多钱呢，她可不想看见余彤。 两人站在原地，大眼儿瞪小眼儿，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老太太走过来，拉着她俩就要走：“你们别理他，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了，今天中午我就要吃包子，看他怎么办？！天天馒头馒头的，哪有那么多白面？包子多好，掺点菜就行了，还能放肉！” ……没有白面却有肉，余彤再一次被这深奥的哲理问题惊呆了。 不过老爷爷摔倒后，始终没动过，余彤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缓声安慰道：“奶奶，您想吃啥就吃啥，您说了算，但是我们还是看看爷爷吧，他一直没动过呢……” “他就会玩这招，不同意他吃馒头，他就装病，你说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咋和小孩一样？” 老太太虽然满脸愤慨，但余彤偏偏从她脸上看出几分幸福的味道，她笑道：“还是去看看爷爷吧，他年纪大了，爬起来也怪费劲的。” 虽然和余彤不和，但到底不能牵扯到两位老人，刘敏也跟着帮腔：“是啊，去看看爷爷吧。” 余彤转身往回走，这一回头，看着地上仍然一动不动的老人，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就算装病，这么长时间都不动一下，也是不应该的…… 刘敏也看出不对劲，她和余彤一起跑过去，检查起老爷爷的状况来。 这一查看，刘敏忍不住一声惊呼：“奶奶，爷爷……爷爷他昏倒了！” *** 折腾着把两位老人送到医院到救治结束，花了余彤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原本就老头一人晕倒还好说，哪知老太太听说老伴晕倒后人就不行了，余彤和刘敏既要照顾老头又要照顾老太太，忙得不可开交。 好在她们将两人及时送到医院，两人的命都保住了。 老爷爷是心脏不好，他年纪大了，这个年代能活到80岁已经是相当长寿，他身子骨再硬朗，多多少少也会有问题在。老太太比老爷爷先醒过来，得知老伴的命保住了，激动的差点哭了。 “小姑娘，谢谢你们，你们在哪里上工啊，我一定得给你们领导写表扬信！” 这年头有人给写表扬信是一件脸上很有光的事情，老太太以为她们是厂子里的工人，自然而然就想到要写表扬信。 余彤笑着摇头：“奶奶，我们还上学呢，您留着精力照顾爷爷吧。对了，需要我们帮您通知您儿女一声吗，我看您走路不是很方便。” “那感情好，”见余彤帮人帮到底，老奶奶心里暖暖的，“学生就是好啊，心地都是顶顶的善良的。” 余彤又笑了笑，要来地址后，转身要去通知老奶奶的儿女。 巧的是，老奶奶留的地址正是林枫上工的厂子，看来老奶奶的儿女也在厂子里工作。 余彤刚转身，刘敏便追了上来，她不情不愿道：“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大概是刚刚一起做了好事，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朋友之下，敌人之上。 到了厂里，余彤都没能进大门，就被凶巴巴的看大门的大爷拦住，“你俩小姑娘是干啥的？我们这可不能随便进，赶紧回去！” 刘敏一见大爷的糟糕态度就来气，刚想顶回去，余彤连忙拽住她。 余彤拿着老奶奶写的纸条走过去，好声好气道：“爷爷，我们找这个人，你能通知他一下吗？他的父亲生病了，医院等着他呢。” 大爷看都没看纸条一眼，便没好气道：“写的啥？我不识字。” 刘敏气得翻了个白眼儿，刚想说你不识字有理了，余彤便接过话头：“叫张建军呢。” 嘿，在学校的时候可没看出余彤这么好脾气啊？ 真会溜须拍马！ 这边刘敏心里腹诽着，那头大爷一听到张建军的名字就跳了起来：“啥？厂长他爸生病了？！小姑娘谢谢你，你在这等我，我这就去找厂长！” 余彤和刘敏都没料到老奶奶的儿子会是厂长，此刻都惊了。 惊了半晌，刘敏忍不住道：“这人咋回事儿啊，刚开始那么凶，一听到厂长的名字就……啧。” “不是的，你误会他了，”余彤解释道，“我哥在这里上工，他跟我说过，这里的看门大爷是个独居老人，三个儿子都在战场上没了，老伴哭瞎了眼，没过多久就随儿子去了。大爷和老伴感情很好，老伴去世后他一直没有再娶，而且他接连失去了三个儿子后还是坚持保家卫国呢。只不过年纪大了，现在只能看看大门，他工作可认真了，自从他来了，厂子里再也没出过事儿。” 听到这段历史，刘敏啧啧称奇，光从外表还真看不出那大爷是个好人。 没过两分钟，大爷便叫来了张建军，“厂长，就是这两个小姑娘找你。” “李大爷，辛苦了，你赶紧去休息吧。”看得出来，张建军对李大爷也很是尊重，嘱咐他早些休息后，才急急的来找余彤，“小姑娘，你能告诉我出啥事儿了吗？” “边走边说吧。” *** 路上，余彤简单介绍了张建军父母的状况，得知父亲没有生命危险后，张建军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老头子真……唉，他俩也真是的，天天为了馒头和包子吵架，你说说这有什么好吵的？” 余彤抿嘴笑道：“越吵越幸福呢。” “那倒是，他俩感情一直很好，除了包子馒头这件事。他俩当初结婚的时候，还号称是自由恋爱呢，你想想那是什么年代，还能自由恋爱，可真不容易。” 说了半天，张建军才想起来余彤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他和余彤说的这些事实在有些多话了，他不好意思道：“瞧我这张嘴，一唠叨就停不住，我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她在家天天嫌我唠叨呢。” 余彤淡淡笑着：“您女儿有您这样的父亲很幸福呢。” 张建军看余彤神色不太对，他奇怪道：“你父亲呢？” 余彤摇摇头：“不知道，失踪很久了，我猜……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张建军连忙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父亲……” “没关系，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走了，已经习惯了。” 听了这话，张建军越看余彤越觉得可怜，这吃人的年代，家里没个男人，可咋过日子呦？加上余彤和女儿年纪相仿，张建军将余彤的经历带入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些难过：“你们救了我父亲的命，以后如果有啥事就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张建军是厂长，他说这话可和普通人说这话的份量不一样。 不过余彤还是在摇头：“叔叔，我们救爷爷是应该的，谁遇到这种事情都要搭把手的。” 虽说是应该的，但把两位老人都背到医院，又千里迢迢跑到厂子里去找张建军，这种事儿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张建军很明事理，该感谢的时候就是要感谢，“什么应不应该的，我就知道你们救了我爸的命，无论如何我都要报答你们才行。” “哎，你上次不是还说想让你妈来城里工作吗？”开口的是一直静静听着，没插话的刘敏，“我听我爸说了，厂子里好像刚走个扫地的，现在很多人盯着呢。” 余彤讶然地看向刘敏，她可没和刘敏说过这些话，只是和朱晓苏说过一次。 刘敏耸耸肩，一脸无辜：“上次你和朱晓苏说的时候，我恰好听到了。” 刘敏这时候说这种话，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张建军一个能混到厂长位置的人，自然也清楚。 余彤有些窘，她是想接林香莲过来，可她救老爷爷并不是为了这事儿啊，拿这个做交换条件，余彤心里不太舒服。 刘敏可不管这些，她直接对张建军道：“张叔叔，我爸也在厂子里工作，您应该认识他。我和余彤救爷爷，其实真没想回报的事，但现在余彤她母亲确实缺一份工作。我知道这份工作很抢手，但也相信您的能力，从事这份工作有啥要求您可以尽管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努力去做，只是希望您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不用您搞内定啥的，这不健康，您就给个机会竞争就行了。” 顿顿，刘敏补充道：“这也是我的愿望。” 34.34 余彤是万万想不到刘敏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的, 且她看起来不像是故意挑事, 而是真心实意的给余彤母亲求个职位。 其实张建军是厂长, 刘敏救过厂长的父亲, 她自己的父亲又是在厂子里工作的工人, 她为自己母亲谋起利来应该更方便才是。可现在她居然完全是为了余彤着想，余彤有些惊讶。 想到刚刚刘敏急着救张建军父亲的样子，余彤忽然明白, 人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 刘敏也是如此。 不知为何，余彤心里莫名舒服。 有点小开心。 张建军听了刘敏的话心里觉得这小姑娘还挺仗义, 忍不住笑道：“你就不想想自己？你爸应该在厂子里上班吧。” “我家日子能过下去, ”刘敏道，“但是余彤母亲连份工作都没有呢。” 张建军对刘敏刮目相看。 能把到手的好处拱手送人，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小姑娘，真是难得。 张建军爽快地点头：“行，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 最多一个星期，事情成不成, 我准保给你们带信儿。” 眼看着事情就要定下来了，余彤有点急，她忙道：“张叔叔，真不用,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 “你朋友都替你这么求情了, 你还不领情？”张建军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想让救人的事变味，但你们要是不接受我的感谢，那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余彤一顿，皱起眉头。 她原本是想花钱买个工作的，虽然这年代投机倒把不允许，但总有人会私底下倒腾点东西，包括工作职位。虽然有些麻烦，但只要有钱，事情就可以办妥。 现在张建军答应管这事了，倒是不用花钱了，就是…… “小姑娘，你这么想，”见余彤似乎还想说什么，张建军忍不住劝道，“这个职位虽然小，但是也得是干活仔细认真的人去做，对我来说，只要这个人够认真，谁做都一样，明白吗？” 余彤点点头。 她又看了刘敏一眼，后者一直冲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答应下来。 余彤也不想矫情了，张建军说的对，她相信林香莲如果真的来工作，一定会认真仔细，打扫好每一处地方。既然如此，谁做不是做，还不如让林香莲来做！ 余彤真诚道：“张叔叔，谢谢您，没想到我做了一件自己应该做的事，您就帮我这么大的忙，以后您有需要，我一定帮您。” 张建军被余彤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你呀，还挺小大人的，好好学习，以后准保有出息。” 将张建军带到医院，余彤和刘敏的使命也算完成了，两人离开。 一直走到医院门口，刘敏调头要往和余彤相反的方向走了，余彤才蓦然出声：“刘敏。” 刘敏蹙着眉，不情不愿回头：“干嘛？” “今天的事谢谢你，”余彤真挚地道谢，“要不是你，我可能都想不到这事。” 不是想不到，而是觉得不能提。 刘敏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她板着脸道：“喂，你是在说我脸大吧，是不是想说我不要脸，提出这种要求来着！” 余彤：“……，我是真的在道谢。” 咋啥话到刘敏那都能变成坏话？ 刘敏冷哼一声：“算了吧你，我才不相信你，你还是赶紧把你妈整过来，然后租个房子住，我就能回学校了！你可别以为我是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说完，她大义凛然地转身，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余彤站在原地，看着刘敏好半晌，唇畔微扬。 良久，她才转身，去找林枫，好让他拖人告诉林香莲这个好消息。 *** 前段时间林枫一直很忙，他没顾得上余彤，也没再提让谢文成给余彤补课的事。余彤是觉得自己不需要，而谢文成则是想着自己有点太积极主动，影响不好，所以这事儿也没人说。 这两天林枫闲下来了，他就把余彤和谢文成弄到了一起，让谢文成给余彤补数学。 林枫蛮有远见的，他知道眼前的局势迟早会改变，更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恢复高考，肯定不会考现在学的这些东西，所以他让谢文成帮余彤补习数学。 在林枫心里，数学可是最难的科目。 他当初好几次都不及格呢。 然而余彤成绩最好的就是数学，她订的《代数》已经到了，这段时间一直偷着学呢，还好，题目不是很难，余彤觉得自己现在就去参加高考都没问题。 林枫不知道这些，他还在诉苦：“你不知道，就集合那么简单的问题，我当初就被难了好久，死活想不明白。彤彤啊，你成哥数学成绩可好了，你就跟着他学，肯定能追上课程。” 余彤也不好说自己都会，只能做乖巧脸，假装自己热爱学习，迫不及待地等着谢文成教了。 补课地点定在谢文成家，什么时候家离学校近，家里还有奶奶，谢文成想着余彤来家里，正好能陪陪奶奶。另外因为奶奶在，别人也不好说闲话。 虽然谢文成没什么想法，但是保不准其他人有想法。 毕竟谢文成的年龄和余彤的年龄差的也不是特别大，谢文成自己一个男人无所谓，但余彤可还是个小姑娘呢，可不能让自己毁了。 余彤放学后，林枫便过来将余彤接到谢文成家，第一次见谢文成的奶奶，余彤犹豫着是不是带点礼物来，但一想到林枫也在，便作罢了。 还是让谢文成买她的东西吧。 谢文成的奶奶比起同龄的老太太来，看起来年轻不少，头发只白了一半，打理得一丝不苟，还根多余的头发丝都没有。她的穿着一看就知家世不错，布料都是一级好的，做工也很精致。 不过虽然穿得好，打扮得严肃，谢奶奶其实是个喜欢唠叨的老好太太。她知道余彤要来，特意去割了两斤肉，要给余彤做一顿好吃的。 其实谢奶奶并不认识余彤，也从没听说过余彤的名字，只是孙子的朋友，她都要好好招待。 看惯了家里那位余老太太，再看谢文成的奶奶，余彤只觉得大家明明都是一样的人，怎么连奶奶的差距都这么大？ 晚饭前，余彤也不去补课，一直在厨房帮谢奶奶的忙。 谢文成无法，自己一个人坐着没意思，只好也去帮忙。平时家里做饭的事，一直是谢文成做的，他得照顾奶奶。但今天要给余彤补课，谢奶奶又想露一手，谢文成才没去厨房。 三个人在狭窄的厨房转来转去，难得热闹，惹得谢奶奶哈哈直笑：“彤彤，你以后可要经常来，我家都好久没这么热闹过啦！” “想热闹回家去，”谢文成没给奶奶台阶，直接道，“让您别过来，您非得跟过来，来的时候还嫌冷清。家里热闹，一家子十来口人呢，你就不想着回去凑凑热闹？” “成哥，你干嘛赶奶奶，”余彤道，“奶奶是关心你才来的。” 这话说到谢奶奶心坎里，余彤勤快，性格还好，很得谢奶奶的喜欢。她顺着余彤的话道：“就是，你看人家彤彤，比你懂事多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好好的家不呆，非得跑到这种地方？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娶妻生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又扯到这上来了，”谢文成一边切菜一边叹气，“现在流行自由恋爱，知道吗？” 谢奶奶一提到这话题就来气，她扬着锅铲，菜也不炒了，“谁不让你自由了？你倒是快点去自由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俩了！”谢奶奶试图把余彤拉到自己阵营，“彤彤，你说说他到底为啥讨不到媳妇？到底是哪出问题了，是不是现在小姑娘的眼光和我们那会不一样了？” 余彤认认真真看了谢文成两眼：“不会啊，成哥应该很讨女孩喜欢吧。” 长得又高又帅，工作还好，家里背景又很强大，要不余乐乐怎么会做梦都想着谢文成？ “是吗？”谢奶奶不信，“我看不像，他这脸长得太嫩了，一看就不是能干活的。哎，文成，你下次相亲，得先说明白了，咱家的条件不用下地，让人家别担心啊！” 余彤：“噗。” 谢文成看着一唱一和的祖母和余彤，颇为无奈。 这奶奶思想顽固也就算了，余彤咋也跟着凑热闹？ “您赶紧做饭吧，□□心这么多了，不是要给余彤露一手吗，还露不露，不露我炒菜了。”谢文成作势要拿油。 谢奶奶连忙冲过来：“炒炒炒，行了，这里也没啥需要你们帮忙的了，你带着余彤去学习吧。” 谢文成和余彤被赶出厨房。 余彤笑眯眯地看着谢文成：“啧，成哥，想不到你在奶奶心里是这个形象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我们班可多女孩子了。” “你们班？”谢文成认真思考了两秒，略有嫌弃，“你才15岁，还是个小屁孩儿，你们班的女生牙都没长齐吧。” 这话余彤听了就不太高兴了，“我咋是小屁孩儿了？我们村里，像我这么大的，都有结婚生孩子的了。我是觉悟高，一心提升自己，才没空管这些。” 谢文成“噗”地笑出声，“行吧，是我觉悟太低。” “这就对了嘛，”余彤学着奶奶的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呀，年纪大了，就别挑三拣四的了，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大概是跟谢文成在一起混久了，余彤蛮喜欢谢文成的性格，真心把他当成朋友，所以越来越能放得开。 谢文成揪住余彤的麻花辫，眯着眼睛看她：“皮痒了是吧？” “哎哎，疼，别揪，松手……！” 谢奶奶从厨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她先是怔住，接着心头忽然一动，还上哪去找孙媳妇啊，这不眼前就有吗？！ 性格活泼不说，还很积极向上呢！ 就余彤这样的，她家顽固的老头都得喜欢！ *** 张建军办事很利索，也就是三四天的时间，他就给余彤来信了，说是事情已经办好，余彤直接领着林香莲去报道就行。余彤很开心，第二天就通知了林香莲，然后从超市里拿了两罐奶粉和其他吃的喝的，给张爷爷张奶奶送了过去。 老两口先是不要，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不能要这些。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可要不少钱呢。 再说了，余彤还是个小姑娘，正上学呢，她从哪里搞来的这些？ 余彤只能把谢文成搬出来，又说自己母亲受张建军照顾，最后扔下东西头也不回地跑了，这才把东西勉强送出去。 这个年代的人心好，送个东西都这么难。 送完礼，余彤便开始着手去找房子，她和林香莲住的地方不用太大，但也不能太小，毕竟她还得考虑她超市的问题呢。而且她有超市，能一直保证收入来源，也不怕花钱。 这边余彤已经处理好一切，那头林香莲也满心欢喜地瞪着进城。 她从余彤那得知消息时都惊呆了，真没想到女儿竟然误打误撞救了厂长的父亲，她还能因此获得工作，看来平时做人就得好心些，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句话是真的。 孙淑慧得到消息后也很高兴，她第一个掏出钱来，“香莲，你虽然以后就在城里工作了，但是现在只是刚开始，肯定需要钱，你先拿这些，不够再跟我说。或者你直接去找林枫，林枫工资都花不完的。” “嫂子……”林香莲心里过意不去，“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真的不能再要你的钱了。我这还有点积蓄，撑过一个月没问题的。” 有孙淑慧起头，林香莲其他哥哥嫂子也争着给林香莲钱，就怕她在城里吃苦。 林香莲坚持不要，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最后还是林老太和林老头拍了板，“香莲刚进城，钱肯定不够用，钱得给，但是不知道你们出。当我不知道你们攒点私房钱不容易呢？” 林家没分家，钱都归林老太管，不过大家平时也都有私房钱，林老太不想过多干涉儿女生活，一直没管过，所以几户人家藏起私房钱来那都是光明正大地藏。 此刻听林老太这么说，大家伙都有点不好意思：“哎呀，妈，您误会了，我们可没藏私房钱啊。” “恩，是我藏了，”林老太笑道，“你们藏钱的段数太低，当年你们奶奶还在的时候，她管钱可严了，其他几家藏的钱都能被她找到，就我藏的她找不到！” 孙淑慧好奇：“妈，你藏哪了？” “别听你妈瞎吹，”林老头白了一眼老伴，“她给藏锅底下了，最后生活做饭全给烧了！这可不就找不到了嘛。” 一家人哄堂大笑。 林香莲看着亲人笑呵呵的模样，眼眶有些润湿。 她以前是有多傻，抱着固执的想法一直呆在老余家，连带着女儿也要被欺负。 现在的生活和以前的生活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这边老林家其乐融融，那边李秀听到消息，可是坐不住了。 余彤去县城上学就算了，上学能说明什么？将来不一定能不能留在县城，想分配工作那可是需要考试的，参加考试的人那么多，余彤可不一定能通过，毕竟她是半路出家的。 李秀拿这个安慰自己，心里还能过得去，但一听到林香莲要去城里，还是去城里工作的，她整个人都炸了。 论样貌论能力，她哪一点比不上林香莲？现在林香莲都混到城里去了，她怀着孕还得在村里干活，世界上怎么会有什么不公平的事情？！ 老余家人是怕了李秀了，他们一听到消息，第一件事不是为林香莲高兴，也不是嫉妒，而是琢磨李秀不会再去闹事吧？ 所以他们都不敢告诉李秀这件事，李秀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饭桌上，李秀愤愤不平地提到这件事：“你们知道不？听说林香莲都要去城里工作了，她能去城里，母猪都要上树了！” “别胡说，”余老太第一个呵斥道，“香莲去城里工作是好事，你没看见村里人都羡慕着呢吗？咋到你嘴里就成坏事了？” 余长东冷笑一声：“妈，您没看出来吗？大嫂这是嫉妒呢。” 以前余长东不说则已，现在他开了口，基本上什么事儿都会说两句，而且只针对李秀，说话声音不大，却总是一针见血。 李秀原本还以为老余家人都不知道这事儿，没想到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这是啥意思，集体瞒着她？！ 李秀满脸不高兴：“你们知道了咋不和我说？我今天听人家说起来，跟个傻子似的啥都不知道！” “还不是怕你去闹？”余长治瞪了她一眼，“赶紧吃你的饭，别提这事儿，我可算怕了你了。” 李秀心情更糟糕。 现在这些人都明摆着向着林香莲了，她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 这可不行，她肚子里还怀着老余家唯一的大孙子呢，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李秀眼睛转了转，想到一个好办法，“不说就不说！妈，有些事我得跟您说，最近我肚子老是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之前怀乐乐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可能是男孩太闹腾了。我想去县城医院检查一下，您看行不？” 虽然时间点诡异，但这事儿毕竟和老余家的孙子有关，余老太也不能反对。 她是比谁都希望李秀能生男孩的，老余家有了男孩，她下去的时候才敢面对老余家列祖列宗。 余老太思索半晌，点头：“行，去好好查一查，让长治带你去，别出什么意外。另外你们看看，现在是不是能查性别了？” “那可不行，”余长东立刻反对，“妈，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人家可不给你搞这一套，没人会告诉你的。嫂子不是说自己的反应像是怀了男孩吗，你就放心吧，准保是男孩，错不了。” 周小凤惊讶地看着丈夫，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说。 明明昨天晚上还说李秀不一定生男生女，高兴得太早来着。 余长东其实只是看李秀不顺眼，现在给老太太多打几针，到时候李秀生个男孩还好说，万一生个女孩……呵，她可就有得受了。 听到能进城，余乐乐双眼放光，“奶奶，我爸多忙啊，他得下地挣工分，还是让我陪我妈去吧！” “你个小孩能干什么？家里都管不好！”余老太嫌弃地看了余乐乐一眼。 余乐乐顾不上那么多，急忙表态：“这件事我肯定能做好，您放心，我拿我的人头保证！” 这可是去城里呢，城里有好玩的好吃的不说，还有谢文成呢！等她到了城里，她就拿着票和钱去供销社，说不定还能见谢文成一面！ 余老太“呸”道：“说什么胡话呢？！” “哎，妈，您就让乐乐和我一起去吧，”见女儿想去，李秀也不想拦着她，毕竟女儿将来是要嫁进城里的，她得多带着女儿去城里转转才是。说不定就转到一份姻缘了呢？ 余老太看了李秀一眼，念在她还怀着孕的份上，勉强道：“好吧，那就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吧，就一天，不准多待。老二一家也别觉得不公平，你们大嫂现在怀孕，情况特殊，你们多担待着点儿。” 余长东撇撇嘴，冷笑。 情况特殊？还是希望李秀情况一直特殊吧，看老太太这么上心，万一到时候是个女儿……啧，可就有好戏看喽。 *** 翌日清晨，林香莲收拾好行囊，准备去坐到县城的班车。她拿的行李不多，总共只有几件衣服和一些粮票、钱，这些钱足够保证她和余彤一个月的生活，接下来等她挣到工资了，也就不担心钱的事儿了。 林香莲自己其实有点儿钱，她是不想拿父母的钱的，但两位老人不放心，硬是塞进了她包里。林香莲心中感动，怕两位老人担心，就拿着出来了。 她不会动这笔钱，等以后她赚了钱，她还得攒着点，好好给两位老人养老才是。 上了去县城的班车，林香莲神清气爽，她第一次觉得生活这么有盼头，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她看着窗外熟悉的大山和田地，眼眶湿润。 当初她听了余彤的话离开老余家，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啊。 正胡思乱想，身旁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呦，我还以为是谁呢，打扮的这么漂亮，这不是香莲吗？咋的，回了娘家，这么快就有相好的了？” 35.35 好久没有听到这刺耳的声音, 林香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怔着回头, 目光移到身旁挺着大肚子的中年妇女身上。李秀虽然怀孕了, 但人可没胖多少, 还是黑瘦黑瘦的。 这年代即便是孕妇也要下地干活，李秀先前把活都推给了林香莲，养了好几年, 今年报应全来了。 再遇见李秀, 林香莲的目光并没有太大变化。 在娘家生活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了，人活着, 不光是别人, 偶尔也得替自己考虑考虑。就算要牺牲自己，那也得是为余彤为家人，这不是为了不值得的人。 她痛恨自己过去的懦弱。 因此林香莲只是看了李秀一眼，淡淡笑道：“大嫂，好久不见。” 李秀“呸”了一声, “别叫我大嫂，穿成这样去城里, 是去勾搭人吧？别侮辱我家长永了。” 林香莲今天其实没有特意打扮，对她来说，在村子里和在城里是一样的。只是她底子好，人又养了两个多月, 皮肤变白了不少, 即便穿着普通的衣服, 看着也比以前好看了。 不过林香莲的衣服也不算普通，布料是余彤在县城给她扯的好料子，托人捎回去后，孙淑慧亲自给她做的。 就说孙淑慧的心意，那就是价钱无法衡量的。 这是李秀嫉妒的真正原因。 她都怀孕了，还穿着以前的旧衣服，余老太最近心很，都不许她和余乐乐做新衣服穿！说什么家里没钱没票，穷，其实还不是不想给她们做？以前咋就能做呢。 现在李秀看着林香莲的新衣服，眼睛都要冒火花了。 她可是怀了孕的，地位还不如一个普通的老女人？！ 余长治听到话头不对，连忙阻止道：“秀儿，别乱说话，人家香莲是去城里工作的。” 余长治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有力气没脑子，说话声音也不小。这么一嗓子出来，全车人都知道林香莲要去城里工作了。去城里工作可是大事，多少人托关系都进不去呢。 大家看向林香莲的目光颇为羡慕。 这羡慕让李秀更不满，她气哼哼道：“谁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找到工作的？人家城里的厂子，几十个人盯着呢，咋就找她了？嘁，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指不定付出什么了呢。” 这话意有所指，且指的方向很不好。 车上人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 也对，林香莲一个村里的，凭啥就忽然去城里的厂子工作了，难不成…… 如果是找人帮忙的也就算了，谁让人家有人呢，但如果……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这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可是要判刑的。 林香莲也不是孩子，自然懂李秀在说什么，说话间李秀洋洋得意地坐到了林香莲前面，她今天来就是膈应林香莲的。还想去城里工作，她也不看看她是什么姿色！ “大嫂，话可不能这么说，”被这样诬陷名声，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不过林香莲并没有因此生气，她已经习惯了李秀的路数，现在看得开了，李秀的话对她来说自然也不那么重要。 “工作是我娘家大嫂帮忙的，还有彤彤的朋友，彤彤在城里上学，恰巧认识了几个人而已。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你要是这么说话的话，大嫂，我可得向赵队长反应了。” 林香莲神色淡淡，丝毫没受李秀的影响。 看着林香莲笃定的表情，加上她解释时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像撒谎的样子，车里人的目光这才又淡了点。 他们转头看向李秀。 不是大嫂吗，咋能说出这种诬陷人的话？也太坏了吧。 李秀脸上闪过一道阴影，她沉着脸，微微低头，心中恼火。 余彤忽然变得伶牙俐齿也就算了，现在林香莲怎么也这样了？这母女俩是吃什么药了，性子咋都变得这么快？！以前她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现在多说一句话就要被顶回来！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余彤一个女娃，就算上学了，又能有什么出息？哼，还是不如我肚子里的孩子。” 林香莲皱眉，别人不认同李秀的说法。 毕竟在林香莲心里，余彤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她音调低了低：“大嫂，别这么说，女娃咋了，女娃也是我的孩子。你家乐乐不也是女孩吗？” 另一边，余乐乐早已撅起了嘴。 妈咋这样啊，自从怀了孕，就天天男孩女孩的，余乐乐以前还以为李秀很喜欢她，现在看看，李秀还是更喜欢男孩的嘛。有了这个弟弟，余乐乐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李秀被林香莲激怒：“你别拿余彤和我家乐乐比，你家余彤有啥好的，黑瘦黑瘦的，谁要！” 话已至此，林香莲皱起眉，无奈地摇摇头。 有些人冥顽不灵，实在不必与她多计较，说到底，李秀只是嫉妒而已。既然是嫉妒，她为什么要同她计较呢？ 反正这种人是说不通的，倒不如让她自己体会一下生活的艰辛。 李秀气了一路，她是不骂出来就会一直憋在心里的人，越憋越难受。 车里人议论纷纷，大多是议论有关李秀不好的话，李秀闹了这么多次，在村里也算出了名了。现在有人认出李秀，加上她刚才污蔑女人名声的刻薄话语，大家多多少少都对她有点意见。 李秀越想越生气，她只能在心理安慰自己，没啥，就算她们母女俩到城里来又能怎么样？无依无靠的，还真以为林枫能帮她们一辈子？做梦去吧，她们迟早混不下去要回村！ 这么想着，李秀心里舒服多了。 中午头，温和的阳光从车窗映射进来，不会太耀眼，也不失温度，金灿灿的讨人喜欢。班车抵达县城，车下有不少人在等着，他们是来接人的。 李秀看着这些有人接的，心里颇为羡慕。 她娘家条件不咋好，一个在城里的都没有，所以才迫切地希望余乐乐能嫁进城里。 以后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余长治搀扶着李秀往前走，她怀了孕，走在最后一个，林香莲在她前头。 李秀板着脸看着林香莲的背影，心里冷笑。 不就是在城里扫个地吗，等余乐乐嫁进城里来了，说不定还能嫁个厂子里的小干部，看她还能猖狂多久！ 李秀一边冷笑，一边往前走。 还没下车，却见已经下车的人唧唧喳喳的不走了。 她好奇的往前看，这一看，就看见个她不太想见的人——余彤。 彼时冬季将至，天渐渐凉了，大家身上的衣服也厚实起来。余彤穿得也多，但短短几个月不见，她的气质与从前已经大不一样，即使穿得厚重，人也很轻盈时髦。 尤其是她那张脸，大约是不必被阳光晒了，又恢复本来的肤色，白皙如冷玉。 整体看来，她五官精致，唇红齿白，像天仙美人儿，好看得紧。 反观余乐乐…… 李秀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余乐乐，气得差点翻白眼。 她可就靠余乐乐嫁个好人家了，这孩子现在咋成这样了？！没有余彤对比，她都没发现！ 余乐乐也看到余彤了，看见余彤那张脸时，她心里先是“咯噔”响了一下，再看到站在一旁温文尔雅的谢文成，脸色彻底垮了。谢文成现在居然都陪余彤来接林香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余乐乐不想多想都不行。 她心里像长了草，难受得紧。 引起轰动的自然不是余彤这张脸，虽然她长得是真好看，但在这个大家都吃不饱饭的年代，谁管你脸有多好看啊。就算是关注外表的，那也是余乐乐这样的小姑娘。 大家关注的，其实是余彤手里头拎着的东西。 为了迎接林香莲，余彤特意去割了两斤肉，瘦肉肥肉都有。不光买了肉，还买了好些糕点，什么江米条、小酥饼，价钱都是不低的。方才在车上李秀还在内涵林香莲，说什么余彤没出息，现在余彤拎着这些东西过来，大家自然会多关注一些。 现在看来哪是余彤没出息，怕是李秀嫉妒得眼睛都要发红了吧？ 几个人有意无意地看向李秀，继而发出一声嗤笑。 而李秀看着余彤手里拎着的东西，心跳都比以前快了。 余彤……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她不是才上学吗，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这个问题李秀没纠结多久，很快，她就注意到余彤旁边的谢文成。 两人一起来接林香莲，这种情况李秀想不多想都难。 想到余彤很可能已经和谢文成有暧昧了，李秀从今天早上起胸口里憋的那口气渐渐发作。她一个喘不上气，眼前一黑，腿就软了下去。 余彤和林香莲过得比她好这么多……她不甘心！ *** 谢文成还真不是特意来陪余彤接人的，他再好管闲事，也没好到这个地步。只是家里的老太太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听说林香莲要来，一定要谢文成陪着去接，还嚷嚷着要请林香莲吃饭，说是谢谢她生了余彤这么好的闺女。 谢文成心里颇为无语。 人家生到闺女好不好，和你一个老太太有啥关系？不过奶奶年纪大了，谢文成之前忤逆她好几次，气得她都犯病了，现在谢文成对她是言听计从，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只好跟余彤一起过来。 林香莲看见谢文成也有些惊讶。 谢文成笑着解释：“怕您东西多，余彤一个人拿不过来，林枫今天比较忙，没法过来，我就替他过来了。” 林香莲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她咋觉得谢文成和自己闺女的关系……过于亲密了呢。 不过林香莲现在很相信余彤，余彤又没做出格的事，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余彤做什么心里都有数，她很放心。 余彤其实注意到李秀也在了，不过她没主动提，反正她现在和李秀也没什么关系，干嘛关注她？这不是给自己惹事么。 所以看到李秀晕倒的那一幕，余彤还真没想到，李秀是被她给气倒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小心眼儿的。 余彤拉着林香莲往前走，“妈，今天我买了肉，肥瘦都有，我给您做个大乱炖！” 林香莲好久没看见女儿，此刻拉着余彤不撒手，正亲着呢，她笑道：“行，你做啥妈都爱吃。” 普通人家一半都是严父慈母，谢文成家里却正好相反，谢文成与父亲相处时像朋友，与母亲的关系却没那么亲密了。小时候他想和母亲亲热，母亲也都爱答不理的，害得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久而久之，谢文成与母亲的相处方式就变成了互相尊敬尊重，关系挺好，却从没有像余彤和林香莲这般亲密过。 因此谢文成看到这一幕，心里很是羡慕。 他拎着林香莲的行李，跟在余彤和林香莲身后，忽然觉得幸福生活的含义就是如此。 能和相爱的人携手走过一生，能照顾她帮助她，让她活得更好。 谢文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奇怪了，就算他开始想安家立业了，也不能看着余彤想啊。余彤才多大，他咋能有这种想法？该死。 谢文成皱着眉甩了甩头。 余彤注意到谢文成的异常，回头好奇道：“成哥，你咋了，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东西太沉？你给我一点吧，别都自己拎着，累坏了咋整。” “不用，”看到余彤的笑容，谢文成烦躁的心也莫名安定许多，他摇摇头，笑道，“今天晚上你想做什么？还没说清楚，我去给你买作料。” “哦哦，这个啊，”提到今天的晚饭余彤就兴奋，她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住了，她打算今晚吃火锅！ 这年头当然不像现在那么方便，没有卖承包的锅底的，但是自己调调也可以。 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吃涮肉啦！ 36.36 一讲到火锅, 余彤就眉飞色舞, “就是水里加点香菇啊什么的, 然后放肉, 今天买的瘦肉回去切成片就行。还可以煮蔬菜, 这个季节新鲜的蔬菜不多，有就行了，我今天早上还明早去买个豆腐, 这些都可以煮着吃。” 单听这个, 谢文成也没觉得有多稀奇，不就是火锅吗？火锅老早就有了, 但是谢文成没吃出多好吃来。 谢文成狐疑道：“你确定这么吃好吃？我也吃过, 但是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余彤神秘一笑：“我有秘制配方，肯定好吃，不好吃不要钱哦。” 谢文成弯唇笑了笑，“行，你想吃就做。” 看着两个孩子的日常相处, 林香莲心里更忐忑了，这怎么越听越……像两口子在讨论晚上吃什么？林香莲是不反对余彤恋爱结婚的, 她在余彤这个年龄时，都认识余长永了。 但是谢文成可不是普通家庭，林香莲不觉得自己女儿配不上谢文成，但两个人的家庭条件摆在这里, 确实是差距。 门当户对并不是讲究双方家庭经济条件要一样, 而是如果经济条件不一样, 那彼此的三观也就不同，这样是很难生活到一起的。 不过谢文成和余彤看着倒还真挺配的，尤其是谢文成拎着全部东西走在余彤身边的样子，很像年轻时的林香莲和余长永，当时的余长永是真疼她，连凉水都舍不得让她碰。 想到余长永，林香莲叹口气，心中落寞。 *** 在林香莲过来之前，余彤已经事先看好一个小房子。 房子不大，一共两间房，其中一间只有几个平米，刚好能放下一张床。房子虽然小，但是余彤也知足了，只要有个空间让她随意进出超市，怎么着都行。 林香莲是带着介绍信和工作证明一起来的，房子很快敲定。 余彤事先已经买好日常生活用品，直接搬进去住就可以了，她和林香莲简单拾掇了拾掇，余彤住小房间，林香莲住大房间。余彤特意装饰了自己的房间，用旧报纸做了垃圾篓，还在透明的玻璃瓶上插了鲜花。 床头的墙壁上也挂了一块漂亮的碎花布，18年这种挂法很流行。 总之，余彤把自己的房间装饰得很有人情味，像个文艺小姑娘住的房间。 林香莲的房间就简单多了，她更注重实用，房间里摆的都是暖水壶之类的东西。她看着余彤买了这些新东西，有些担忧：“彤彤啊，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这些要花不少钱吧。还有你买的肉……” “没花多少钱，”余彤道，“这几个月的生活费我都没怎么动，一直攒着呢，就为了买这些。您放心吧，以后咱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听到这话，林香莲更心疼了，“你咋光攒钱呢，这几个月都没吃什么好东西吧？以后别这样了，妈这还有点钱，钱的事不用你担心。” 余彤笑着应了。 晚上的火锅，余彤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从超市偷了一包四川火锅的锅底，切了一块放进去。反正煮了锅底，锅底顶多变红，到时候她就说她加了秘制调料就行了。 这顿味道颇辣的火锅吃得余彤热泪盈眶。 以前想吃能随时吃，倒也没觉得有啥，现在余彤看着锅里的大蘑菇都能痛哭流涕。 这嫩肉嫩菜，热气腾腾的锅，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火锅是天人吃的东西呢？她这等凡人实在是太浪费了！ 美美的吃了一顿火锅，大家都很开心。 火锅虽然很早就有了，但现在年代特殊，加上余彤的底料味道好，谢文成几人也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火锅。煮的一大锅很快见底，剩下的火锅汤还煮了手擀面条。 林枫连汤都喝光了。 余彤这边吃得好睡得好，李秀却是不太如意。 她其实只是找个借口进城，还故意和林香莲同一天，就是为了膈应林香莲。但哪知到城里一检查，医生却说她胎位不太正，有流产的风险。这把李秀吓了一跳，她都怀孕几个月了，这时候流产，可是会要她命的。 没办法，李秀只好留在医院办了住院手续，多观察几天再说。 李秀怀了孕，许多口味都不能吃，只能躺在床上干瞪眼。 “余长治，辣的东西不能吃，你好歹给我搞一盒奶粉吧？我怀孕这么久了，天天跟你们老余家干活，都不给我补补？这可不是给我吃的，是给你儿子吃的！” 余长治正在给李秀剥鸡蛋，听到这话连忙把鸡蛋递过去，“来，你快吃，这鸡蛋是妈早上特意给你煮的，妈可惦记你了。” “拉倒吧！”一想到余彤拎着的肉，李秀就浑身难受。 现在余彤母女在家吃肉，她却只能吃煮鸡蛋，都是人，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你妈才不是为了我，你妈就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就算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舍不得肉票呢！好不容易来城里一次，你赶紧去饭店，给我弄点油水大的回来！” 余长治皱了皱眉，好言劝道，“秀儿啊，本来妈以为咱们只是来检查，给咱带的钱也不多，咱还要在这待好几天呢，能省就省省吧。不然咱咋回家呀。” 听到这话，李秀更恼了。 以前她嫁给余长治，原本是看余长治能干活，加上他又是老大，还以为自己能躺着享福呢。哪知道余长治被余老太太管得死死的，这次到县城检查，居然也没带够钱！ 她的生活和的林香莲的生活差的也太远了吧！ 李秀恼火至极，直接挥开余长治的手，余长治手一哆嗦，鸡蛋就滚到了地上，李秀怒声道：“你少拿鸡蛋糊弄我，今天我必须吃到肉，吃不到我就和你儿子一起去死，你看着办吧！” 听着李秀刻薄的话语，余长治的好脸色慢慢凝固。 37.37 余长治觉得自己对李秀已经很够意思了。 虽然现在全村人都不待见李秀, 但余长治一直觉得李秀是自己媳妇, 再怎么样也是他当初相中的, 还给他生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即便现在李秀的名声跌落谷底, 余长治也从来没想过怎么样，不但没责怪她，还好好伺候着她。 可李秀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是生非, 把别人的好意踩在脚下, 动不动就拿儿子说话，这让余长治实在是厌烦了。 余长治沉着脸, 一把将鸡蛋塞到李秀手里, 丢下一句硬生生的“爱吃不吃”后，转身就走。 余乐乐见了余彤后就一直不太高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白白嫩嫩漂亮了好几个度的余彤，从前余彤黑瘦，只是五官好看, 余乐乐还能跟她比一比。现在余彤肤色养回来了点，加上吃的好了, 身材涨了点肉，更加匀称，15岁的小姑娘，正是婀娜多姿的年纪, 余乐乐是怎么也比不上了。 这让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她为此烦闷一天, 现在又听着李秀和余长治吵架, 更气，“妈，你干嘛总气爸。奶奶不给钱不给票，爸能怎么办？有个鸡蛋不错了，我俩都没捞着吃呢，全给你了。” 李秀现在可听不进去这些，她怒气冲冲：“你知道什么就瞎嚷嚷？你没看见今天余彤拎着什么吗？那可是二斤肉！其中有一斤还是肥肉呢！” 肥肉油水多，李秀这种不常吃肉的，自然更喜欢肥肉。 余乐乐被李秀说的也有些馋了，她舔了舔下唇，不甘心道：“那怎么办？肉是人家的，我们总不能去抢过来吧？” 抢……抢是不能去抢的，不过兴许有别的方法？ 李秀眼前一亮：“乐乐啊，我看余彤就是进城之后日子才变好的，回去妈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把你也送过来。” “她买肉的钱都是孙淑慧给的吧，余彤外婆家的人都很亲她呢，咱家又没有会给我钱吃肉的人。”余乐乐撇撇嘴，对李秀的方法不屑一顾。 说起来这还怪李秀，娘家人咋都那么窝囊，不光窝囊还抠，这么多年都没想着给李秀送点好东西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秀责怪道，“你得把目光放长远，依我看啊，这个余彤八成是和谢文成搅在一起了，你没看见今天谢文成也来接林香莲了吗？要是普通关系，他咋可能一起跟着来。” 提到谢文成，余乐乐有些心动。 不得不说，就算谢文成对余乐乐没什么意思，余乐乐也不想放弃谢文成。 就余乐乐见过的人来说，没有人比谢文成外貌更好，条件更优越的。 “……我来城里上学，就能和谢文成走得近些？” “当然，”李秀“啧”了一声，“你可得给我争口气，把谢文成抢回来。我托人去打听过了，谢文成家里大有来路，只要你嫁进去，咱们一家三口未来的日子算是不用愁了。” 余乐乐先前已经安定的心，因为李秀的话再一次躁动。 不说其他，就收如果这事真能成，她就能彻底赢了余彤了！ *** 林香莲平时的工作还算轻松，而余彤自从林香莲来了之后，就不必住校了。她每天可以自由进出超市，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敷面膜就敷面膜，日子过得很滋润。 林香莲到城里后的第三天，余彤偷偷从超市拿了一斤瘦肉回来。 “彤彤，你咋又买肉了？你手里那点攒着吧，去供销社买点糖吃，家里的肉和菜有我呢。”林香莲以为余彤又花自己的小金库，有些心疼，她既然已经到城里来了，就是为了让余彤过上好日子的。 她手里能有点零碎钱不容易，还是别总填补家里了。 余彤摆手道：“妈，没事，我现在有‘经济来源’呢。” 林香莲一愣：“啥？经济来源？” “对呀，”余彤拉着林香莲，悄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在帮成哥写文章呢，当然啦，都是些积极向上的文章。他平时没空写，所以托我写，会付给我工钱呢。” 林香莲皱着眉：“这不太好吧，文成帮咱家这么多忙，咱收人家钱合适吗？” 给谢文成写文章的事情，当然是余彤编的，现在虽然已经是75年，但她对这个年代怕得很，可不敢乱写东西。她只不过是找个说辞，想让林香莲相信自己有“收入”，以后她再从超市往外拿东西也更方便些。 “没啥，”余彤道，“我是要长期写呢，要是帮一次两次的，当然就不用收钱啦。成哥说我写的文章可长可好了，成哥不亏。” 林香莲还是犹疑，“要不你哪天把他叫到家里来，请他吃顿饭吧。” 虽然犹疑，但听到女儿和谢文成是这么个关系，林香莲的心也稍微放了下去。她真怕女儿和谢文成走得太近，以后万一受到伤害可怎么办？ “好呀，”余彤笑得眼睛弯弯，“正好谢奶奶想见见你呢，她也吵着说要请你吃饭，你俩谁请谁？” 一句话，让林香莲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狐疑道：“谢奶奶见我？是文成的奶奶吗。” 余彤点头：“是呀，成哥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帮我补课嘛，我和谢奶奶很熟的，她可喜欢我了。” 大概是小女生心里，说到谢奶奶喜欢自己时，余彤还挺了挺胸。 她是真的欢喜，毕竟她也很喜欢谢奶奶那个慈祥的老好人，她的亲奶奶也有些重男轻女，虽然比余老太好点，但也没强到哪去，她一直希望有个慈祥的奶奶呢。 这下，林香莲更忧愁了。 谢奶奶喜欢余彤啊……这咋怎么听都不对劲呢？！ *** 温习过功课后，余彤洗了脸，然后去超市贴面膜。面膜这东西70年代可不流行，她不敢在外面贴，只能找时间到超市里贴。贴完面膜后还有N道护肤程序，余彤每天做得不亦乐乎。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女孩子呢。 贴上面膜，余彤看着自己的小超市，心里有些忧愁。 前段时间她一直在搞各种活动，想办法提升超市的营业额，当时效果不错，每天的纯盈利有1000以上，但是时间长了，优惠活动已经刺激不了消费者掏钱消费。她想要挣大钱，还得想其他方法。 余彤想了想，打开超市里配备的小电脑，做了一个表格。 以后她得搞个会员制，消费满多少的客人可以享受85折优惠。 不过余彤从没真的见过客人，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实行。 这个办法不保险，余彤还得多想几个招。 她咬着牙，思考半天，郑重拿起电话，“你好，请问你们那里真的什么都能订吗？” 依旧是熟悉的男声，听到余彤质疑的口气，男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好歹也是系统配备到这专门给余彤服务的，她居然怀疑他的能力？！ 男人不悦道：“当然，你想不到的，没有我搞不到的！” 余彤一边咬指甲，一边纠结道：“我想再增加一些商品种类，可以吗？比如卖点包啊、衣服啊、护肤品什么的。”她的超市现在是经营食品和日常生活用品为主，但也有超市是各类型商品都有一些的。 男人道：“当然可以，不过你的超市太小了，也没有新货架了啊，摆在哪？” 货架……还真是个问题。 当初余彤的父母能送给余彤这个小超市已经很好，面积问题余彤还真没考虑过。 这本来就是父母对她的无私奉献，她总不能腆着脸说超市太小吧？ 余彤叹口气，忧伤之意顺着电话线传到了男人那边。 男人大概也觉得自己声音太僵硬，他迟疑两秒，缓声道：“这个，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解决。你可以买下隔壁的店铺嘛，重新装修一下，扩大面积。我们这房价不高，按照你超市的地理位置来算，隔壁店铺是1万块一平米，总共有30平米，算你优惠点，29.9万就好啦。” 余彤：“……” 还真是优惠了很多呢， 余彤没想到超市还有这个玩法，居然还能扩大面积，那她如果真挣大钱了，岂不是会扩大出一个商场来？ 不过……这房价对于余彤来说还真不低。 30万呢，余彤现在总共才攒了2万多一点，她上哪搞30万去？ 余彤重重地叹口气。 *** 扩大超市面积的计划暂时搁置，余彤第二天早上又从超市里拿了点白面出来，打算擀面条吃。 虽然扩大超市能增加营业额，但现在对余彤来说最要紧的是填饱肚子，吃得好，所以30万的事，余彤暂时不想多考虑。 余彤和林香莲住的这条街叫北微街，位置挺偏僻，交通也不算方便，不过这时候家家户户有个自行车都了不得了，余彤也不在乎交通是不是方便。 住在这条街上的人大多是土生土长的县城人，经济条件都一般。 余彤家有个小院子，林香莲勤快，很快把院子拾掇出来，想以后养两只鸡，再种点蔬菜填补家用。毕竟她的工资也不是很高，以后还得供余彤上学呢，还是省着点比较好。 不过林香莲想省，余彤却是想过好日子的，所以她隔三差五就会带点什么回去。 邻居王琳琳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女人，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家里条件相对较好，自认为思想觉悟高，平时也很喜欢教育人。这不，她短短一周就瞧见余彤带了两回肉回去了，忍不住隔着栅栏唠叨：“你们吃肉省着点吃，咱国家要强大，咱们都得出一份力才行，哪能像你们这样天天吃肉？” 彼时余彤刚放学，放了书包正要去谢文成家补课，听到王琳琳念叨，心里“咯噔”一声。 她每次拿东西回来，都是放到书包里的，她咋还知道？ 余彤默了两秒，就想明白了，她在外边虽然小心，但是进到院子里，以为到自己家了，可就放纵了。估计王琳琳就是从栅栏间的缝隙中看到余彤拿肉回来的。 但是…… 王琳琳每天都盯着她家看？！ 光是想想，余彤就不寒而栗。 她连忙道：“王姨，前几天我妈身体不好，所以我才求外婆捎了点肉票回来，想给我妈补补的，以后不会这样了。” 王琳琳听到这话才算满意，她背着手，一副领/导人的模样：“这样啊，那这次我就不说什么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现在一个人一个月才能分多少肉票啊，咱可别给国家浪费资源。” 余彤摸了摸耳朵，心里有点膈应。 这个王琳琳……说话怎么那么奇怪呢？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国家好，可余彤不明白，她多吃点肉，咋就危/害到国家了？ 向王琳琳道了歉，余彤郁闷地往外走，刚走出院子，就被街头马婶拉了过去，“妮儿，刚才是王琳琳和你说话吧？我告诉你，你可小心她点，有啥事千万别让她知道，她要是知道了，准备要给你捅出去。前几年，咱这条街上，有好几个人都因为她遭殃了。” 余彤当然明白这种遭殃是什么意思，第一次面对这个情况，她心里没啥底：“马婶，王姨真的儿会去告发？” “那可不，闹得厉害的那阵，一条街上的人都不敢当着王琳琳的面吃饭。她这个人啊，丈夫死了，儿子结婚之后一直没怎么管过她，现在家里就一个女儿，女儿也不中用，都26了还没嫁出去，王琳琳心里都扭曲了！” 听这情况是挺惨。 余彤点头，乖巧道：“谢谢马婶，以后我会小心的。” 马婶很喜欢余彤这个乖娃娃，长得漂亮不说还有礼貌，平时也很孝顺林香莲，正因如此，她才愿意出来提醒她一句。不然谁闲得慌想往自己身上揽事？ 她笑眯眯道：“行，你有事赶紧去忙吧，我就提醒你一句。” 告别马婶，余彤在心里重重叹口气，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看来指望离开村子里就摆脱所有槽心事是不可能的。有些人不是真的坏，只是恰好生在这个年代，也是倒了霉了。 离开北微街，余彤匆匆赶到谢文成家。 余彤到时谢文成已经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林枫今天也在，好像是谢奶奶特意把他叫来的。 余彤和谢文成已经混得很熟，一进门，余彤和谢奶奶打过招呼，就往厨房跑：“成哥，今天晚上吃什么？” “炒了个鸡蛋，你不是想吃辣椒炒蛋？还有点猪大肠，没来得及做，你说怎么做？”谢文成一边炒菜一边和余彤说，他一个不留神，辣椒的辣气直往眼睛里跑，呛得他直咳嗽。 余彤笑着拍拍他的背：“溜肥肠呗，我来做吧，你出去歇着，工作一天辛苦了。” 谢文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彤便把他赶了出去，他拿过手巾擦了把脸，还想过去，余彤却不依。无法，谢文成只能抄着口袋站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彤说话。 这边两人合作做饭，那头谢奶奶看这一幕看得津津有味：“小枫啊，你看我孙子咋样？” “啥？”林枫没听懂。 谢奶奶道：“你看啊，文成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了，彤彤也……反正我看这俩人挺不错的，你抽时间帮我打探打探，看看彤彤的母亲是咋想的。” 为了孙子的婚事，谢奶奶也算豁出去这张老脸了，话说得很直白。 林枫吓了一跳，震惊得看向余彤和谢文成。 不会吧，他很了解谢文成，也了解余彤，这俩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暗生情愫的人啊。 林枫看看扬着唇的谢文成，又看看快笑成花的余彤，顿时变成了冷漠脸。 哦，还真有可能。 不过……这事儿还真挺玄幻的，林枫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等余彤和谢文成做好饭，端着菜出来，就见林枫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谢奶奶神色也不太对劲，笑的皱纹都变多了。 咋回事？ 余彤放下菜，犹豫两秒，问：“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谢文成俯身，仔细看了看，肯定道：“没有。” 这个举动再次把林枫吓到。 以前好像是没见过谢文成和哪个女孩子这么亲密，他对余彤和对其他女孩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以前林枫只觉得谢文成是在照顾自己妹妹，现在谢奶奶这么一说，林枫怎么看谢文成都觉得不对劲了。 一声不吭就看上他妹了？ 林枫心里有些不舒服，有种自家的白菜被谢文成这只猪拱了的感觉。 虽然余彤的经济条件不太好，但她也是老林家人都真心喜欢的，自然希望她能嫁的好一点，将来才能幸福。谢文成是个好人没错，就是他的家里……林枫想到谢文成的母亲，硬生生打了个哆嗦。 吃过饭，林枫有意将谢文成和余彤分开：“彤彤，你去复习吧，我和文成去收拾碗筷就行。” 谢文成皱眉：“一共就四个人吃饭，这点儿碗筷还需要两个人收拾？你自己去吧，我和彤彤进屋学习了。余彤，走。” 余彤答应的很爽快：“好！” 说完，两人就一前一后去了房间，余彤都没看林枫这个哥一眼。 林枫：“……” 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换成妹妹也是一样的道理。 心痛。 *** 李秀在医院休息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余长治一直在照顾她。原本医院不需要那么多人手，余乐乐是应该回村里干活的，但余长治都没回去干活，余乐乐怎么肯？她死活不走，非得留下来，留下来也不帮忙照顾李秀，天天出去乱转，气得余长治好几次都想动手打人。 他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个这么不懂事的闺女，连余彤的一半都不如！ 这天中午，余乐乐吃过午饭后还想跑，余长治拽住她，让她跟着他一起去见医生。余长治的想法很简单，李秀是余乐乐亲妈，李秀的状况余乐乐怎么着也是该关心关心的。 余乐乐力气不如余长治大，挣脱了会没挣脱开，只好不情不愿地跟过去。 “李秀同志年龄大了，现在本来就是高龄产妇，所以会出现一些问题，我们医院会尽量保住孩子，你们家属也放宽心。” 余乐乐听着“高龄产妇”四个字，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想了好一会，她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初余彤对她说过的话吗？ 咋回事儿，余彤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 想到当初余彤当着她面背出来的九九乘法表，余乐乐心里有些不高兴。 她一直不想承认余彤比她强，可现在看看，她还有哪里能比得过余彤？这可不行！ 见过医生，余乐乐黑着脸，找李秀要钱。 李秀不高兴道：“你又要钱干什么？咱们这几个钱能再住几天医院都不一定呢，你还想要钱？！” “我去供销社，”余乐乐没好气道，“谢文成应该在，我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创造机会接近谢文成，才有可能和他好啊。不然我现在见都见不到他，咋比得过余彤？” 李秀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个理。 她狠了狠心，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那你就少买几块糖吃，省着点用。” 余乐乐：“……，就一块钱？那我不去了，我可不想在成哥面前丢人。” 李秀皱眉：“你这孩子，我这一共都没多少钱了，给你一块钱不错了。” “我拿着一块钱去买东西，成哥肯定瞧不起我，”余乐乐振振有词，“他咋可能还想和咱家做亲家？这样吧，你把你兜里的钱都给我，我不多花，就花一块，剩下的我再还给你。” 李秀想了想，觉得余乐乐说的话也有道理，方法可行。 谢文成可是大家庭里出来的，她自然不能让余乐乐太丢面子，再说了，等余乐乐和谢文成真有结果了，她还能在乎这几块钱？ 李秀咬着牙，将自己所有钱都递了过去，一边伸手一边心痛，老大的不舍得，“你、你可省着点用，千万别都花了，不然你妈我就要住大马路了，知道吗？” 38.38 余乐乐拿着钱, 高高兴兴往供销社走, 走出医院时路过一个玻璃门, 她还没忘凑过去照一照, 整理整理自己已经炸毛的麻花辫。玻璃映不清人, 余乐乐也不在意，反正大体看一眼就好，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自信的。 整理好自己, 余乐乐就蹦跶着离开医院, 走到大街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大街上好多人都在看自己, 其中男性居多, 应该是看她好看吧？ 余乐乐自信心爆棚，走起路来都有气势了。 她相信，只要她有恒心，在谢文成和余彤结婚之前磨到谢文成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李秀私下曾经和她说过，男人是个简单的生物, 能不能把控得住，还要看女人能力强不强。 余乐乐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她的信心一直维持到供销社以后。 余乐乐其实不常来供销社, 她几年也不进城一次，就算进城也是跟着李秀办事的，李秀手里头没多少钱和票，哪有机会去供销社？在余乐乐心中, 供销社一直是神圣的, 因为那里有很多商品——余乐乐够不到的商品。 所以她这一次不光是去找谢文成的, 也是想去真正见识见识供销社，这样以后才不会被余彤比下去。 余彤的日子过得这么好，她可不能在余彤面前丢人。 到了供销社，看到已经有裂纹的墙壁上熟悉的红色五角星，余乐乐半边唇扬起，好像谢文成已经变成盘中之物，就等着她下手。她再一次郑重地整理着装，确认自己的衣物、麻花辫的确没问题了，才抬腿往里走。 刚一进门，余乐乐眉头就皱了起来——人咋这么多？ 她运气不好，城里人这两天刚发了各种票据和工资，现在都排队等着买东西呢。 余乐乐选了个看起来稍微短一些的队伍，排了半晌，队伍纹丝不动。 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不穿厚实点站在外面还会被冷风吹透，而余乐乐却是满头大汗。 供销社空间小、人多，已经快热爆了。 余乐乐又等了片刻，心里有些不耐烦，终于，在排在第一的人买完东西离开后，余乐乐一个箭步蹿了过去。这年头不流行插队，余乐乐属于无师自通型。 队伍后面有人抗议道：“小姑娘，你刚刚明明是站在我后面的，怎么自己到前面去了？” “大家都在排队等，你插队可不好。” “就是，咋这样？家长呢，家长没跟过来？” 余乐乐在家里狂妄惯了，此刻无所谓地听着，也没管，转而兴致勃勃地低头，看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其实算不上琳琅满目，这个年代的商品种类还不多，但对余乐乐来说却是很新奇了。 她兴冲冲的指着糖：“这种糖给我来点儿，还有蜜食，都有什么蜜食？” 余乐乐看见什么都想要，显然全然忘记李秀对她的嘱咐。 管他有没有钱住院呢，先花了再说！ 站在余乐乐面前的恰好是周雨田，她原本就心气高，一般客户来了都爱答不理，更别说余乐乐这种没礼貌的。周雨田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直接对后面的人说道：“来，你过来挑。” 虽然周雨田是有意维持秩序，但性格使然，她说话时口气趾高气昂，余乐乐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了。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咋不理我？” 周雨田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没看见人家都等着呢？你最后来的，急什么？” “你！”余乐乐脸色拉了下去，默了两三秒，见周雨田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她才不甘心的恨恨道，“我告诉你，我可认识你们这的主任，你对我态度好一点！” 听到谢文成的名字，周雨田犹豫了一下。 对于这位看起来随和，实际上却严厉无比的主任，周雨田心中是有些怕的。 她迟疑两秒，刚想说点什么，谢文成便从里屋走了出来。今天□□据，他一上午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忙得很。周雨田像抓到救命稻草，立刻高声道：“主任，这个小姑娘说是来找你的，你认识吗？”顿了顿，周雨田补充，“她、她还插队了！” 虽然不敢得罪谢文成，但周雨田觉得这个主任还是很正直的，就算认识余乐乐，应该也不会包庇她吧？ 听到周雨田这么大声的喊，余乐乐刚扬起的嘴角瞬间垮了，她心虚地看着谢文成，小声道：“我、我才没有，只是来找你而已，文成哥，我、我……” 听到余乐乐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后面的人都不愿意了，“你这小姑娘咋回事？明明就是你插队，你还不承认？” “脸皮也太厚了，父母是怎么教的？” “仗着和主任有亲戚关系就走后门，什么人啊！” 别说，如果真的和供销社工作的人有亲戚关系，那还真能走后门，毕竟供销社进了什么好东西，那都是员工第一个挑的。可惜的是，余乐乐这个“关系”不够硬，谢文成看了她两秒，便淡淡道：“不认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认识”三个字，像一块锋利的石头，将余乐乐击碎。 他、他说什么？他连她是谁都忘记了？！ 她可是每天都心心念念想着他，他怎么能……忘了她是谁？！ 余乐乐还震惊着，周雨田已经不客气地赶人，“快出去，傻站着干什么？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插队就算了，还拿主任到挡箭牌，真够不要脸。” 方才周雨田还以为余乐乐真认识谢文成呢，幸好她机智，没被余乐乐糊弄过去。 余乐乐明显感觉到周雨田目光中不加掩盖的鄙夷，内心愤怒。 然而周围人都在打量她，小声议论着什么，余乐乐敢怒不敢言，她埋着头，羞愧的往外走。到底年龄小，这种程度的责骂对李秀来说没什么，但对余乐乐来说却是丢大人。 更别说这其中还有她心上人的功劳呢。 想到谢文成，余乐乐几乎要哭出来，为啥不论她做什么，谢文成都注意不到她，却和余彤走得那么近呢？ ……一定是因为林枫！ 余乐乐内心被妒忌占满，她觉得谢文成和余彤走得近，都是因为林枫在中间牵线。如果她有一个和林枫差不多的哥哥，谢文成也一定会喜欢她。 余乐乐恨恨地想着，大约是注意力不集中，她没注意到有人正往里面近。一百多斤的体重直接冲出去，险些将外面的人撞飞。 余彤惊魂未定地看着余乐乐，不知道她抽了哪门子的风。 “余彤？！”察觉到是余彤，余乐乐也有些惊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彤莫名其妙地看了余乐乐一眼，“这里是供销社，人人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你！”看着余彤气定神闲的样子，余乐乐联想到先前的委屈，眼泪都快涌出来了。她死咬着唇，吸着鼻子，眼泪才不至于直接流出来。 余彤却不管这些，她对余乐乐是不是在哭可没兴趣，她是来买东西的。 其实余彤有超市，本不必在供销社浪费钱，奈何她不能把超市的事对林香莲和盘托出，所以该有的过场还是要有的。 余彤抬腿进门，看见柜台前人山人海也没恼，而是乖乖地排在最后。 看到这一幕，余乐乐心里来气，她就不信余彤能安心排下去，这么多人，她能有这个耐心？她可是真的认识谢文成的，怎么可能不走后门？！ 余乐乐索性站在门口，等着看笑话。 有人注意到余乐乐没走，小声道：“你看那个插队还想走后门的，现在还没走呢，脸皮真厚。”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 余乐乐自然听到这些议论，不过她仍一动未动，就等着抓住余彤走后门的那一幕。为了看余彤出糗，她也是豁出去了。 然而余彤站着等了半晌，虽然汗水已经浸湿后背，她却一直没想过往前挤，而是乖乖地排队，排到哪算哪。反倒是周雨田，看到余彤后，立刻讨好道：“彤彤，快来呀，我在这。” 供销社的工作人员一向嚣张惯了，人家不愁卖货，反倒是他们愁买不到货，所以对于周雨田的行为，他们敢怒不敢言。 让人想不到的是，余彤不但没往前走，反而笑着摆手道：“不用了，我不忙，排队就行。” 后门都为你敞开了，居然还不走？！ 虽然排队是人人都该遵守的规则，余彤这种是正常举动，但有了余乐乐做对比，余彤的形象立刻立起来了。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光看余乐乐，还真以为祖国没救了呢。 余乐乐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余彤是傻了吧，送上门来的好处都不要？居然拒绝？！ 这……一定是因为人多，余彤才不好意思的，余乐乐才不相信余彤会这么遵守纪律！ 她刚飞因为赌气，一直站在门口，此刻有不少人都回头看她。看看余乐乐，再看看余彤，意味很明显了。 余彤不知道大家在看什么，心安理得的继续排队。 她一直厌恶插队的行为，自己自然也不会去做这种事。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余彤，余彤买好林香莲单子上列的东西，抱着往外走。 余乐乐在屋里待不下去，此刻正站在屋外郁闷，看见余彤走上来，火气立刻蹿到胸口。她觉得余彤就是故意让她难堪，所有的错都是余彤的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全然忘记，自己插队那会，余彤人还没来呢。 然而不等余乐乐走过去，她的脚步便硬生生止住，她看到谢文成从供销社里追了出来，接过余彤手里的篮子，帮她拎着。两人身材高挑，模样俊俏，站在金灿的阳光下，美如风景画。 这一幕让余乐乐难以接受。 余彤……到底凭什么能站在谢文成身边？站在谢文成身边的应该是她才对啊？！ 谢文成和余彤说了好一会话，前者才笑着揪了揪余彤的麻花辫，然后转身离开。余彤也不再停留，拎着自己的东西，抬头挺胸往家走。 余乐乐不甘心，在余彤走后，立刻朝供销社跑去。 她得和谢文成当面说清楚才行！ 此刻供销社内已不如方才那般忙，大多数人都买到心仪的物品回家了，否则谢文成也没有机会出去和余彤说话。 余乐乐站在店内看了半天，也没找到谢文成，反倒是周雨田不耐烦地敲着柜台：“喂，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出去，别耽误别人买，村里来的人就是土，又土又穷。” 这句话说得是刻薄又尖锐，周雨田的毛病一直没改得了。 余乐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握紧拳头，手心里抓着几块钱，气得直发抖，“你、你别瞧不起人！” 余乐乐怒气上来，直接奔过去，随手点了几样蜜食，“这些，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 她昂着头，好像什么有钱人家的姑娘，直到看见周雨田默不作声的小东西包起来，余乐乐才觉得自尊心找回来了。 哼，竟然敢瞧不起她？ 周雨田包好蜜食，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共九块。” 这年头蜜食和肉一样难得，价格本就贵，方才余乐乐又是闭着眼睛挑的，周雨田一点没含糊，余乐乐点的每一样，她都给她拿了很大的量。 在供销社工作这些日子，周雨田见多了余乐乐这种没钱充大爷的，她可不惯着余乐乐。 听到周雨田报价格，余乐乐傻了眼。 就这么点东西，咋这么贵呢？李秀一共才给她十块钱，她就这样花出去九块，李秀知道后不得打死她？ 然而余乐乐刚一犹豫，周雨田眼梢便扬了上去，“怎么，没钱呀？没钱不买也行，赶紧出去！” 口气中再度充满不屑。 余乐乐一听到周雨田瞧不起人的口吻就来气，她话没过脑子，开口就道：“你才没钱，我有钱！”说着，她把李秀给她的钱全扔了上去，幸好这些东西不需要粮票，不然她还真买不了。 直到抱着蜜食走出供销社，余乐乐充血的大脑才渐渐归于平静。 她……真的花了九块钱买东西，买的还是零食？！ 天，李秀这回恐怕真要打死她了！ *** 谢文成和余彤商量的是谢奶奶请林香莲吃饭的事，虽然两个年轻人都没搞懂谢奶奶为什么一定要请林香莲，但这是老人的心愿，他们也不好反对，只能由着谢奶奶来。 回到家，余彤便将此事同林香莲说了，后者听了大为惊讶：“今晚就去吗？我、我还没准备好。” 余彤笑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呀？又不是啥大事，谢奶奶很随和的，您就正常去就行。” “我……得做件新衣服吧？”林香莲隐约觉得这种见面很重要，既然重要，那自然是要好好打扮的。 余彤被林香莲谨慎的态度逗笑：“您说什么呢？去见谢奶奶干嘛还要特意做新衣服，就这么去就行，唔，这不是挺好看的嘛。” 林香莲半信半疑。 不过已经这个时辰，扯布做新衣服是来不及了，林香莲只能选了一件最新的衣服，换好后和余彤匆匆出门。 母女俩各怀各的心思，她们不知道的是，栅栏的另一头，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们。 见林香莲母女离开，王琳琳皱起眉，晦气的双眼又多了一层雾。她粗大的眉头紧皱着，在心中冷笑。 这俩农村来的母女，能在县城工作就了不得了，日子过得居然还很舒坦。 哼，别人过得舒坦，她怎么能开心？！ *** 从供销社到医院的这条路，余乐乐足足花了比正常多两倍的时间。她攥着仅剩的几毛钱，实在没勇气回去面对李秀。 她知道李秀有多重视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老余家唯一的男娃，将来出生后李秀也会“母凭子贵”地位提升的。余乐乐虽然不高兴母亲明显偏向弟弟，但现在的她还不敢暗中做点什么。 要是孩子保不住……别说到县城读书了，李秀今后恐怕都不会认她这个女儿了吧？！ 余乐乐越想越害怕，最后索性窝在医院走廊角落里，不动了。 还是要下班的护士认出余乐乐，冲她招手：“你咋在这？你妈情况不太好，赶紧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余乐乐立马往病房跑。 病房内，李秀正在哼哼唧唧喊肚子疼。 余乐乐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李秀为什么肚子疼了，她并不是真的不舒服，而是此时此刻余老太就坐在病房里。 因为李秀太久没回家，余老太放心不下孙子，所以从县城跑来了。 看到余老太，余乐乐吓得差点呆住。 李秀一见余乐乐回来，心里头这口气送算松了。 这余老太一来就说要顶替余长治陪李秀，还说让她把剩下的钱都交给她，余老太会帮着李秀管钱。李秀这几天都变着法的管余长治要好东西吃，哪还剩多少钱？仅剩的十块钱，还给余乐乐充场面去了。 余老太要钱，李秀交不出来，她能不着急？ 幸好她聪明反应快，想出装病这招，才能拖到余乐乐回来。 不过这丫头也太野了，居然去了这么长时间，难不成是和谢文成有进展？ 抱着这美好的想法，李秀伸手将余乐乐招过去，“妈，我让乐乐陪我去方便一下，您先坐着。” 余老太板着脸，严肃地点点头。 余乐乐搀着李秀离开病房，站在走廊上，李秀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去，她高兴地问余乐乐，“咋样，和谢文成有进展了？” 提到此事，余乐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别开头，“你、你说什么呢，大庭广众的别说这些，影响多不好。” 李秀乐呵呵的，只当余乐乐是在害羞，“好了，你不好意思说，妈不问了还不行？你和谢文成有进展就行，咱这两块钱也没白花。” 提到钱的事儿，余乐乐更心虚，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恩，有、有进展。” 大约是太高兴，李秀没看出余乐乐的异常，她催促道：“快把剩下的钱还给我，你奶奶来要账了，剩下的钱都得给她管。我这几天花了这么多钱，窟窿都不知道怎么补上。唉，这老太太怎么这么小气？” 听到余老太要钱的事，余乐乐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呆住。 如果对方是李秀，余乐乐还能撒撒娇，争取躲过这一劫。可是现在要钱的人变成了余老太，余老太可不吃她这一套啊？！ 放在以前还行，余老太多少还是宠她的，可自从余彤离开以后，余老太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同她说，更别说余乐乐还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了！ 这、这可咋整？！ 余乐乐吓得都要哭了，李秀终于察觉出不对劲来，她看着余乐乐手里抱着的蜜食，狐疑道：“现在蜜食这么便宜，两块钱能买这么多？我上次来花了两块钱，只买了一点儿，连你这1/5都没有。” 余乐乐拼命摇头，泪水开始打转。 “乐乐，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秀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她抬高声音，“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李秀问到这，余乐乐才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开口：“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不都是为了和文成哥走的近一点……” 听到这话，李秀是真的急了，老太太还在里边等着要账呢，余乐乐这到底是花了多少钱？！ “你赶紧说还剩多少！” 余乐乐小声抽泣，将握在手心里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几毛钱拿了出来。几毛的都有，加在一起总共一块多一点儿。 看着这零星的几毛钱，李秀险些没昏倒，“你、你……十块钱就剩下这么一点？！余乐乐，你自己去和你奶奶解释吧！” 39.39 余乐乐说到底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她和其他的村里的小孩还不同, 其他孩子要不在地里历练过, 要不就是去上学了。只有余乐乐, 这两点她都没做好, 一直浑水摸鱼。 所以她见李秀不管她，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手抖的幅度愈来愈大：“妈, 你、你不能这样, 你得帮帮我，我、奶奶会打死我的！” 余老太虽然年纪大了, 但打起人来可一点不含糊, 余彤十二三岁时，还是原主在这边，余乐乐好几次去厨房偷吃东西，然后都推到余彤身上，余老太打余彤打得可狠了。 笤帚都能打断。 那会余乐乐经常见余彤一瘸一拐地走路, 她还嘲笑过她笨，现在真轮到自己, 她腿都开始打哆嗦。 就她这小身板，怎么经得住余老太的打啊？！ “现在知道怕了？你花钱的时候咋没想过怕？小兔崽子，咱家一天生活费才多少！”李秀越说越气，这回她是真动怒, 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她连忙扶着粗糙的墙壁坐下, 痛苦地捂着肚子。 余乐乐一直想着自己, 没注意到李秀的异常，“妈，我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不想挨打啊！” 余乐乐到底是李秀的亲闺女，李秀原本就对余老太有意见，看不惯她总是把钱攥在手里，所以这一次她还是要帮余乐乐的。只是实在没什么好办法，李秀咬咬牙，道：“干脆我继续装病吧，兴许余老太就不提钱的事了。” “可是奶奶总会想起来的，”余乐乐抹着眼泪小声抽泣，“她那么钻钱眼里的人……妈，这样肯定躲不过去。” 李秀看见余乐乐的窝囊样就气不打一出来，她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揪着余乐乐的耳朵：“你说说你，这不行那不行的，你到底想咋办？这是谁惹出来的？” 余乐乐一边往后躲，一边瘪着嘴不敢说话了。 李秀沉了沉心，深思。 这九块钱肯定是要补上的——不，先前李秀花的就有点过分，她要补的恐怕不是九块钱，而是更多。余乐乐虽然窝囊，但有一句话算是说对了，这事光靠拖时间是不行的。 “要不……”李秀沉声道，“去找余彤？不对，是去找林香莲！” 余乐乐吓了一跳，“妈，你说啥呢，这种事咋能去找她们？她们肯定不会帮我们的啊。” “谁要她们帮忙？我的意思是，逼着她们给咱几块钱！比如说……哎，对了，就拿林香莲的工作说事，说林香莲莫名其妙有了工作。抛下一家老小到城里享福，家里的老太太都病了她也不管不顾，让她出钱给老太太治病！” 余乐乐眼睛转了转，觉得这事可行：“不过妈你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现在胎还不稳，能去吗？” 李秀一把打上余乐乐的背，“我是让你去！” *** 李秀又靠“肚子疼”拖了几天时间，三天后，余乐乐一边往余彤家走，一边在心里吐槽李秀。 明明知道她好面子，还让她去干这种事，要是余彤真欠她们钱还行，问题是余彤压根不欠她们的啊？编这种谎话去要钱……这让她咋说得出口？ 不过说不出口也得说，余乐乐可不想真被余老太揍，余老太揍起人来，余长治的体格都受不了。 余乐乐一鼓作气，走到县城中学门口等余彤。 余彤住在哪里她是不知道的，所以只能到县城中学门口等。 没过多久，余彤放学出来，她身边跟着两个女孩子，三人有说有笑往外走。不少人路过余彤时都和她打了招呼，余乐乐看到余彤的好人缘嫉妒不已。 她在学校上学时，都没几个人跟她打招呼呢。 不过余乐乐不敢现在就去找余彤，便一直跟着，打算跟到余彤家再说。 毕竟余彤家里还有一个林香莲，比起余彤来，还是这个林香莲好打发一点。说不定她为了留住名声，就拿钱打发她了呢？ 虽然知道这件事很难办成，但余乐乐为了避免挨打，还是要试一试。 李秀有句话说得对，要想不被欺负，就得有把死的说成活的的本事，余乐乐还缺乏锻炼，这是个好机会。 另一边，余彤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 倒不是她警惕性不高，而是余彤想不到这个年代会有谁跟踪她。 她正忙着和朱晓苏说贴心话。 这两天朱晓苏一直在为将来槽心，她成绩不上不下，觉得自己这样混下去不行，但拿不准主意去干什么。朱晓苏哀嚎：“感觉上学也没啥用啊，我都不知道初中毕业能不能继续上学，浪费这时间干嘛？” 朱晓苏对余彤一直都很好，余彤知恩图报，等另一个同学离开后，她认真对朱晓苏道：“上学还是有好处的，毕业了国家会包分配，如果是大学毕业那就更了不得了，所以如果你家里有条件的话，能继续学习，还是继续学习的好。” “真的吗？”朱晓苏十分沮丧，“我咋觉得学习没什么出路呢？你看看现在的状况……” 她哼唧几声，不敢多说了。 “这种状况迟早会改变的，你家里条件不是还不错吗？这两年好好学吧，以后会有机会的。” 不知为何，余彤虽然比朱晓苏大不了两岁，但朱晓苏就是觉得余彤像个十分有远见的大姐姐，她说读书有用，那就一定有用。朱晓苏狠狠心，下定决心道：“好！我学习！好好学！彤彤，你得帮我……” 见朱晓苏的困惑似乎已经解决，余彤笑得真心：“没问题，你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帮你有什么？” “那怎么说定了，以后我就跟着你一起学习啦。” 两个十来岁的女孩，像四五岁的小朋友似的，还没忘拉钩约定。 朱晓苏还得回宿舍，不能和余彤同路，所以接下来的路，她得自己走。 想到林香莲答应自己今天做手擀面条和肉卤吃，余彤连脚步都轻快不少，果然人不能少了吃啊。 余彤警惕心小，让余乐乐有可趁之机，她一路跟着余彤到后者家里，看着余彤欢欢喜喜进了房门，然后屋里便传出来肉酱的香味。林香莲手艺很好，肉卤香气扑鼻，余乐乐光是闻着，肚子都开始咕咕叫。 她舔了舔唇，找事的决心更加坚定。 凭啥她要挨揍，余彤却在这里过好日子？！ 想到此，余乐乐一步上前，开始疯狂敲门。 大约是敲门的动作太夸张，周围邻居都被敲了出来，没过多久，林香莲也出来开门。她好奇地看着门口，高声道：“哪位呀？” 都这个时间了，应该不会有人来找她们才对。 余乐乐谨记李秀的教诲，她深吸口气，气势汹汹道：“小婶，你也太过分了吧？！奶奶都快起不来了，你还在这吃香的喝辣的？！” 林香莲母女搬到这条街后，两人的生活水平一直不错，虽然余彤有意遮掩，但也架不住王琳琳这种趴在栅栏缝里盯着的。大家知道林香莲在厂子里工作，那里的工作活轻松，赚的却不少，加上林香莲还会做衣服，邻居们也没觉得她俩有问题。 现在听余乐乐这话，倒像是有隐情了？ 此刻正是吃晚饭的点儿，好多人都抱着筷子，坐在门槛上，一边吃饭一边听戏。 林香莲乍一听，还以为余老太是真病了，余老太毕竟是余长永的母亲，如果她病了，林香莲怎么说也该去看望下，她立刻道：“妈病了？我没听说过呀，她在哪，去医院了吗？走，我这就和你去看看。” 余乐乐没料到林香莲这么好说话，她懵了一瞬，接着心中开始得意。 只要林香莲好说话就行，她好说话，要钱就更容易。 余乐乐板着脸，粗声粗气道：“你还知道奶奶是你妈？当初你趁着我妈怀孕没法做太累的活一走了之，抛下这么一大帮人，现在还认奶奶？呵呵，我算是看错你了，还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 林香莲皱着眉，“乐乐，话不能这么说，我当初为什么走，你也知道。你……” “你还不是嫌贫爱富，觉得老余家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一肚子坏水！你抓紧时间别废话，既然你和余彤都能吃上肉了，奶奶的住院费你也得出一份力，拿钱来！” 余乐乐心里还是怕的，所以她直奔主题。 余乐乐编瞎话没觉得有什么，其余人却是颇为惊讶。 毕竟林香莲给他们的印象还是很好，人实诚还勤劳，脾气好好说话，从不斤斤计较，没想到她还嫌贫爱富？啧，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呀！ 林香莲虽然知道余乐乐的话不中听，但余老太要真的病了，病得都没钱医治了，于情于理，她都该出分力。 想到此，林香莲认真道：“妈生病了，我当然要出力。但是有些话得说在前头，我丈夫离开后，我在老余家侍奉了十多年，不说功劳也有苦劳。我离开老余家也不是为了钱，我到现在都没有改嫁，有什么好嫌贫爱富的？乐乐，如果不是你和你妈做的太过分，我怎么会走？” 虽然她出钱是应该的，但话可不能让余乐乐说得这么含糊，一是一二是二，什么都得说明白了。 这是余彤教给他的。 提到在老余家的事，余乐乐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她段位还没达到李秀那个地步，底气多多少少缺一点。 “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就是不想拿钱？！” 林香莲声音平淡：“说吧，住院费一共多少钱，我这也没有太多，只能给你点我有的。你拿着钱赶紧回医院，别让老太太受苦。” 听到林香莲愿意出钱，余乐乐这才收起锐利锋芒，她松了口气，道：“20块吧。” 话一出，连在一旁看热闹的邻居都惊到了。 他们听到林香莲愿意出钱，心里头就觉得林香莲这人还是实诚的，毕竟他们都知道林香莲的丈夫已经没了，她能守着婆婆过十几年，现在离开了还愿意出一份力，那就说明她这个人是不错的。 但是……老余家也不能一张口就是20块吧？ 林香莲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啊！ 眼看着林香莲没有拒绝的意思，大家心里都有点急，生怕林香莲真把钱给余乐乐。正急得上火，清澈透亮的女声忽然响起来：“余乐乐，你来说说，奶奶得的是什么病啊。” 说话的人是刚从屋里出来的余彤，她刚才在自己房间去了超市，这会儿才听到动静。 开玩笑，余乐乐前两天还去供销社大笔挥霍呢，周雨田都告诉她了，今天余老太就缺钱看病了？怕不是余老太缺钱，而是余乐乐在供销社花钱花超了吧？ 余乐乐不过在供销社花了9块钱而已，她也真是狮子大开口，一要就要20。 见余彤出来，余乐乐的心脏猛跳了两下。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害怕余彤，所以刚刚一直想和林香莲把此事敲定。现在余彤出来，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还不是你们害的！”余乐乐故意凶巴巴道，“你们走了以后，奶奶的多干多少活？她年纪都那么大了，身体怎么受得住？余彤，亏奶奶对你这么好！” 平时最爱管闲事的马婶忍不住站出来，“彤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真把奶奶家人扔下了？” 她平时还是很喜欢余彤这个小姑娘的，心里不希望她是薄情寡义的孩子。 余乐乐立刻道：“当然，她走之后我奶奶一直身体不好在休养，她都没回来看一看，明明就隔着一个村，距离那么近，看一次都不用花一天的。” 马婶皱起眉，看着余彤的目光有些复杂。 她最讨厌不孝顺的人，余彤其他方面明明挺好，可咋就…… “你少胡说，”余彤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这点破事儿，你还要再吵几遍？非得让全世界人知道，你和你妈做的事你才甘心？你忘了你是怎么把我和我妈赶到柴房的了，也而忘了自己天天在家休息，把活都推给我妈做？我妈对你们够意思了，你少来这一套！” 余彤转而对马婶道：“马婶，你想想，如果这个家正常，我和我妈离开虽然会带走两份工分，但同理，家里也少了两个人吃饭。怎么可能我们一走，家就维持不下去了？还不是你们平时压根都不干活？！” 说到这，马婶恍然大悟。 她就说嘛，她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刚才还没想明白。 还真就是余彤说的这个理儿。 老余家能在林香莲母女离开后垮了，这平时得让人家多干多少活啊！ 马婶转而怒气冲冲对余乐乐道：“喂，小姑娘，你可不能说假话，彤彤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这么欺负人？！” 看着马婶杀气腾腾的样子，余乐乐腿打了个哆嗦，她无意识的后退一步，扶着墙壁寻找安全感。 “我、我没说假话，我才没有欺负她！” *** 县城医院病房内，余老太正翻找李秀的口袋，越翻越不对劲。 这两天李秀嚷着说肚子疼，所以她一直没再提钱的事，但李秀这怎么找不到一分钱呢？这两天住院的钱可都是她出的，按理说李秀应该还有钱啊。 当然，余老太也不是故意翻李秀的包，而是这两天她接替余长治照顾李秀，得给李秀洗衣服。洗衣服就要掏兜，怕兜里有东西一起洗了，要是洗到钱什么的可就浪费了。 结果余老太一连给李秀洗了两天的衣服，都没见到半分钱，她这才起了疑心。 余老太拿着衣服走到李秀身边，狐疑道：“秀儿，你到底把钱放哪了？我知道你不想给我，我本来也没想要，钱是给你安胎，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安，这点儿钱你多吃点好东西也无所谓，但是你这……咋一分钱都没有？” 余老太这件事情办的是相当够意思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李秀连点错都挑不出。 她尴尬地躺在床上，小声道：“我、我放起来了，没、没都花……” 余老太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李秀神色不对，她声音立刻严厉些许：“到底是咋回事？你别骗我！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是不是以为我老了，都糊涂了？！” 见余老太动怒，李秀小心肝都颤了一下。 她赔着笑道：“妈，你别多想，你哪老啊，一点都不老，还年轻着呢。我们这一大家子都靠你，你要是气坏了，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是好啊？” 奉承的话并不能抹去余老太心中的猜忌，“你要是真这么想的，就说清楚，钱到底在哪？！” 临走前余老太给了李秀快两百块，怕她做检查需要钱，也怕有什么突发状况。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李秀才来了几天，就都没了？！ 李秀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余老太气急：“你再不说清楚，我就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指望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一听这话，李秀也有点急。 她的胎还不稳，还得在医院住两天呢，现在回去怎么行？ 在儿子和女儿中间，李秀艰难地做出选择。 当然，她也不完全是偏向儿子，而是余老太实在可怕，她不敢当着面违抗她。 “是乐乐，乐乐她……买了点零食吃。可能去供销社觉得新鲜，稍微花得多了点。” “余乐乐？！”余老太转身就找余乐乐，“她在哪？！” 李秀被余老太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说道：“她、她去找余彤……哦不不，她只是出去逛逛。” 余老太虽然年纪大，但耳朵还不至于这么背，她听到“余彤”二字，知道余乐乐找余彤准没好事，当即炸了：“她又去找余彤干什么？你们俩还有没有完，能不能让老余家过几天安生日子？！你……你带我去找她们，快！” 可不能再让余乐乐胡作非为了。 *** 余彤见余乐乐犯蠢，心里就气，她只恨自己生错年代，她要早生个几十年，一定想办法把余乐乐踹战场上让她自生自灭。又蠢又毒，到底是像谁了？李秀都比她聪明！ 余彤没好气道：“你别转移话题，你就跟我说奶奶到底得什么病了，说个确切的名字出来！她要是真生病了，我和我妈就跟你去医院，问问医生到底要多少钱，该给多少给多少！她要是没生病……余乐乐，后果你自己想！” 这几句话说得霸气全开，余乐乐小心脏差点没跳出去。 她只能用李秀的话安慰自己——得先在心里洗脑自己有理，吵架才能吵赢。 余乐乐定了定心神，大声道：“奶奶就是营养不良加劳累过度！你以为你对她这么狠心，她还想看见你？！算了吧，你抓紧把钱给我，从此咱们各不相欠！余彤，我这可是为了奶奶才来找你的，不然你以为我还想再见到你？！” 说到最后，余乐乐还没忘美化下自己的行为。 这也是李秀教给她的，只有在道德层面站稳脚跟，其余人才会帮她。 只要形式对她有利，那余彤有两张嘴也说不清楚。 余彤却是不吃余乐乐这套，她直接道：“本来给你钱是可以的，但你前两天还去供销社大手大脚地花了九块钱，你都这么有钱了，还为了奶奶来找我？你今天要是想拿到钱，就必须一起去医院。要是奶奶没病，呵呵，余乐乐，你是不是打算跪下来向我赔罪？！” 也不知是不是余彤声音凉气太重，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余乐乐竟然打了个寒颤。 在李秀和余老太面前，她都没这般怯场过，而现在，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不行。 余乐乐想着李秀的话，硬着头皮抛出最后一个法宝：“余彤，你妈给老余家丢人，奶奶还没说什么呢，她对你们已经够好了吧？你来说说，你妈一个村里人，到底为什么能忽然跑到城里工作？” 40.40 同为女性, 用名节问题攻击人, 是余彤见过最低级的办法。 听到这话, 余彤隐隐动怒, 连最后的情面都不愿意留给余乐乐, 她厉声道：“余乐乐，你不要太过分，有本事你就领我们去医院, 去看看老太太。你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你要是有意见, 你去厂子里反映，少在这胡说八道！” 她也真是后悔, 和余乐乐扯了这么长时间的淡, 她怎么就忘了余乐乐这种人，跟她讲道理是讲不明白的呢？ 余彤真动怒，余乐乐的小心肝也跟着颤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怕余彤，对方明明只是个比自己小的女孩。难道真像李秀说的，她是缺少锻炼？ “那你说说, 你妈是咋得到这份工作的？”余乐乐为了给自己打气，手指几乎嵌进手心里, 指甲都泛白了。 余彤忽然抬腿，慢悠悠朝余乐乐走过去：“我妈是咋进厂子里的，你可以去问你文成哥，或者是我林枫哥, 再不济你去问厂长也行, 你跑到我家门口撒什么泼？” 看见余彤动了, 余乐乐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她听出余彤话里的讥讽意思，恨恨地咬住下唇。 什么叫她的文成哥，这不明摆着是在笑话她吗？ 余乐乐肚子里憋了一口气，正待释放，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呵，“乐乐，你到底想干什么？！” 接着，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传来，是寂静长街唯一声响。 所有人都好奇张望，不知来人是谁。 余彤却是听出来了，这是余老太亲自赶过来了。 这让余彤有些惊讶，她料想到余老太根本没病，余乐乐只是缺钱而已，否则余彤让她带她们去医院，她怎么会推三阻四，急着转移话题？余乐乐八成是在供销社花钱花冒了，才想出这么一个损招。 余彤停下脚步，止住想抽余乐乐一巴掌的想法，静静地看着余老太走过来。 她想看看，余老太到底想说什么。 应该不是帮着余彤吧，毕竟余老太先前已经……余彤实在不想继续信任这个奶奶了。 余彤只想着一会该怎么替林香莲澄清，既证明她的清白，又不会让张建军难做。余彤心里总是觉得张建军是在给林香莲开后门，她怕说出这件事后会牵扯到张建军，张建军竟帮了她大忙，她不想拖累他。 正低头琢磨着，余彤忽然听到笤帚抽打到人身上的声音。 “余乐乐！你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打着我生病的幌子来要钱？！我好好的呢，哪儿来的病？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死？！”动手的是余老太，她今天真是气急了，下手一点都没留情。 幸好她恰好在医院遇到林枫，得知林枫知道余彤的住址后，余老太拎着笤帚就跟林枫往余彤家走，为的就是好好教训教训余乐乐。 “撒谎成性，花钱大手大脚没轻重，你自己去供销社花了钱，不承认也就算了，你还跑到这来骗钱？！我们老余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以后你别进家门儿！” 听到余老太的斥责，余彤微微惊讶。 她以为余老太不会帮她呢。 人果然是一个复杂的生物，一件事两件事根本看不透，余彤想，余老太大约是觉得对不起余彤和林香莲，所以才这么做吧。 余彤对这个奶奶的印象稍有改观。 被讨论的本人来了，且这人好端端地站着，还有力气打余乐乐，怎么看也不是生病的样，大家对于余乐乐的目的也就明白了几分。心里更同情林香莲和余彤，这是什么运气，沾上到这么个亲戚，没皮没脸不说，还要明着暗着咬你一口。 属狗的吧？ 余老太下手可不手软，几下打下去，打得余乐乐嗷嗷叫唤，胳膊都青了一大片。她一边跑一边哭着求饶：“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你别打我！” “你说！为什么跑这来胡说八道？你小婶平时对你怎么样？你跑这来造这种谣，你还有没有良心？！” “不是我不是我，”余乐乐好不容易跑到一棵树后，抱着树哭喊，“和我没关系，都是我妈让我这么说的，她说这样能要到钱——奶奶，您别打了，哎呦！” …… 听到这里，邻居们是彻底明白了，不是林香莲抛弃婆婆，而是这个余乐乐故意过来诬陷她。拿名节这么严重的事说事儿，就为了要几十块钱，这小姑娘的心也太狠了。 所以即便余乐乐挨打，也没人去帮她。 这场“打”戏余彤看得津津有味。 真没想到余乐乐也有今天哟，以前可都是余乐乐看着原主挨打，自己只负责站在一旁冷嘲热讽呢。 余彤决定就拿余乐乐往日对原主的方法对余乐乐，她两三步跑回屋里，端着林香莲做的香喷喷的肉卤手擀面出来，坐在大门门槛上直接吃。余彤不在乎什么淑女形象，她吃的一点都不含糊，一吃就是一大口，香喷喷的模样谁看了都得馋。 尤其是余乐乐。 余乐乐一边躲着余老太的笤帚，一边努力往余彤那边瞟。 这面和她以前吃过的咋不太一样呢？哦对，以前她都吃不上这种白面做的手擀面，家里精细粮少，哪吃得上这种奢侈的东西啊！还有这肉卤，深棕色的，醇香浓厚，最重要的是，里面全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瘦肉，看着就馋得慌。 余乐乐也想这样大口吃肉！ 余乐乐心里简直要被余彤气死了。 她在这挨打，余彤却在吃肉……这是要气死她！ 余乐乐明亮的大眼睛里瞬间多了几滴泪。 余彤看着余乐乐哭，心里更高兴几分，连面都比以前好吃了。 果然，吃饭都是要配好戏的啊！ 余老太打了余乐乐十多分钟才罢休，她下手是真狠，余乐乐身上青了一大片，她完全哭成了泪人，脸哭花了不说，人还摔了好几个狗吃屎，现在衣服都是脏的。 她被打怕了，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站在树下，连头都不敢抬。 虽然余乐乐被打的很惨，但余彤可一点都不觉得可怜，就余乐乐那张嘴，余老太再打她一个小时余彤都不觉得过瘾。 打累了，余老太疲惫地走到林香莲跟前，歉意道：“不好意思，香莲，又打扰你们了。” 林香莲方才也在看余乐乐被打的一幕，她没有上去拦。 搁在以前，她肯定会上去拦的，可是一想到余乐乐的心竟然如此之狠，林香莲便没了拦着的心思。现在余老太走过来，林香莲也没太大反应，只客气道：“妈，还没吃晚饭吧，进来吃点儿吧。” 余老太哪有这个脸？她立刻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已经吃过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她忍不住偷看了一眼余彤。 不知为何，比起林香莲来，她总觉得更对不起这个孙女，大约是余彤先前的反抗让她太震撼。 余老太忍住和余彤搭话的心思，转而对林枫道：“谢谢你领我过来，不然我还真找不到路。” 林枫素着脸，微微点头，没多说话。 他今天可算是见识到小姑婆家这些人了，一个比一个能作妖，怪不得余彤要逃出来。 逃出来真是对的。 直到余老太带着余乐乐离开，余彤也没跟余老太说话，看着余老太落寞的背影，余彤心中的恨意稍微淡了点。她不求别的，只求以后少见几次余乐乐还有她妈，她想耳根子多清净几天。 林枫走过来，皱着眉道：“彤彤，这个余乐乐经常这样？还有，你们之前说的供销社是怎么回事？” “噢，余乐乐喜欢成哥，为了去看成哥，去供销社买东西来着，结果花超了。” 林枫摸摸头，小声嘀咕：“事情还真复杂。” 自从谢奶奶和林枫提过谢文成和余乐乐的事后，林枫就一直惦记着，他总觉得余彤年纪太小，还没到谈恋爱嫁人的时候。可他也怕余彤真喜欢谢文成，自己的态度反倒成了阻拦。 三人一起进屋，林枫避开林香莲，小声问余彤：“你说余乐乐喜欢文成？” 余彤还抱着自己盛手擀面的碗没撒手，她一边吃面一边点头，含糊不清道：“是啊，可喜欢了，没看她总往成哥面前跑吗？” “恩……”林枫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觉得文成咋样？” 余彤一时间没听懂，有点懵，“我觉得成哥咋样？成哥挺好的啊，人长得好看，性格还好，咋惹都不生气。哎，这种男人可不多了。” 余彤是个颜控，她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形容谢文成的，所以第一句话就是夸谢文成长得好看。余彤觉得这没什么，然而林枫听了却认为大有问题。 哪有女孩子上来就夸人家好看的？ 完了完了，他这个妹妹是真留不住了！ *** 有了上次的闹剧，李秀和余乐乐总算不敢再来找余彤了，余彤过了一段还算平静的生活。 每天早上，林香莲都会给她做好早饭和午饭，等到下午放学，她先回家放下书包，然后再去谢文成家。不得不说谢文成人很聪明，余彤虽然是现代人，但有些知识的储存还真比不过谢文成。 跟着谢文成学习这么久，余彤都觉得他当个小小的县城供销社主任实在屈才。 谢奶奶越来越喜欢余彤，晚上经常会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这天晚上，谢奶奶又做了大包子。她还特意给余彤包了两个纯肉馅的灌汤包，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浓郁的包子汤汁便流了出来，谢文成想吃谢奶奶都没给他吃。 谢文成皱着眉，看着余彤毫不客气的把两个肉包子吃完，汤都没剩，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谢文成：“……” 这什么奶奶，不重男轻女就算了，这咋还重女轻男了？ 等等，余彤也不是他家孩子啊？！ 谢文成克制地问：“包子好吃吗？” “恩，好吃！”余彤点头点得很迅猛，“超好吃的，奶奶的手艺真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包子，肉馅的调味真是做绝了！唉，成哥，你没吃到真可惜。” 谢文成：“……” 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没吃到的啊？ 不过谢文成也不是真生气，他看着余彤吃到打饱嗝的样子，内心莫名满足。余彤这丫头还真招人喜欢，不管哪一面都不会惹人讨厌 ，做人能做到这份上也是绝了。 谢文成拽了拽她的麻花辫，“走，去学习。” “干嘛呀，”余彤不愿意，“我还没吃完呢，我还能再吃两个包子！” “两个包子你还没吃饱？”谢文成故意笑她，“小心吃胖了没人要，将来嫁不出去。” 原本只是个玩笑，谢奶奶听到后却不乐意了，“胡说什么呢，彤彤这么好看，还善解人意，怎么会嫁不出去？嫁不出去我要！” 谢文成被谢奶奶逗笑，“您才是胡说呢吧？你要……” 咦，等等，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 谢奶奶说她要，当然是说笑，谢奶奶又不能娶余彤。问题是，谢家剩下的孩子里，和余彤年纪最接近的，好像也就是他了吧？ 谢文成：“？？？” 又吃了两个菜包子，余彤才满足的起身，揉了揉肚子，然后准备洗碗。 谢奶奶哪能让余彤洗碗，她立刻严肃道：“彤彤，不用你洗。文成，去，把碗洗了。” 余彤摸摸头：“这样不好吧，我啥都没干呢。” “不用干不用干，你到我家来是客人，哪能麻烦你。”谢奶奶前一秒还在对余彤笑，下一秒看向谢文成时，眼睛就瞪起来了，“你咋还不去？！” 谢文成这个亲孙子，可算体验了一把被捡来的感觉。 以前谢奶奶最疼的就是谢文成，家里有一个鸡爪，那肯定是谢文成吃，谢文成的哥哥姐姐们都捞不着。哪像现在，家里有两个肉包子，他居然一个都吃不上了？！ 啧，时代变迁得可真快。 余彤只好走到客厅的书桌前，继续学习。 谢文成是有单独的房间的，但余彤觉得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好像影响不太好，所以就出来学了。她趴在书桌前看了会书，接着便开始考虑送给谢奶奶什么东西好。 谢奶奶对她这么好，她肯定得回报，人脉上她是帮不了谢奶奶啥了，所以就送她一点新奇的东西吧。 余彤想了又想，她发现谢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其实还挺爱美，有好几次余彤又看见谢奶奶偷偷照镜子，不如……她送她点化妆品？ 恩……就怕谢奶奶不敢出门。 想来想去，余彤还是觉得送丝巾最妥帖。 挑一个好看的丝巾，谢奶奶能带出去，也不会被人家说闲话的。 恩，今晚就买丝巾。 41.41 因为晚上余彤一直在纠结一道数学题, 在谢文成家都待得久了点, 平时余彤都是自己回家的, 但今天实在太晚, 谢文成不送余彤还真不放心。 室外月光皎洁, 笔直的大马路上干干净净，没有现代嘈杂的车辆，也没有繁华的夜生活。现在的县城就是做宁静小城, 安谧而舒适。 余彤坐在谢文成自行车后座上, 一直在思考一个高深的问题——如何避免车座硌屁股。 …… 坐久了真疼。 余彤不好意思抓着谢文成，她一向是手扶着车座的, 然而今天谢文成大约是想快点送余彤回家, 骑得稍微快了点。下坡时没刹住车，自行车飞跃过一个水坑，余彤差点跌下去。 谢文成连忙刹车，停下来查看余彤的状况，“你没事儿吧？有没有伤到。” 余彤只是被颠了一下, 很快又回到座位上了，哪会受伤？她看着谢文成焦急的样子, 笑道：“没有，哪就这么娇贵了，走吧，你继续骑就行, 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今天你都累了吧。” “恩, ”谢文成皱着眉应了声，他重新回到车上，叮嘱道，“你抓着我，别掉下去。” 听到这话，余彤有些犹豫。 抓着男人的腰部，尤其对方还是谢文成，她咋总觉得很暧昧呢？ 她虽然是现代人，现代女汉子不拘小节，但她也是母胎单身的，从没和男生亲密接触过。就算她和男孩子一起骑车子，那也得是她骑车带着对方啊。 余彤皱紧眉，为了让谢文成放心骑车，她咬了咬牙，手攥紧谢文成的衣服。 也只限于抓谢文成的衣服，余彤抓着他的外套时，都能闻到一股清冽的皂角气，配上男人独有的清淡味儿，余彤脸都红了。 但愿只有这一次，不然可真要羞得晕倒了。 而谢文成感觉到余彤手伸过来的瞬间，心跳也莫名快了两下。 他不知怎的联想到谢奶奶的话，身体燥热，额头都开始流汗。 明明是个凉爽的天来着。 将余彤送回家，谢文成没敢多待，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落荒而逃。 余彤只以为是时间晚了，没多想，她站在门口目送谢文成离开，等谢文成的身影消失在街口，余彤才转身往家走。 *** 回到家，和林香莲打过招呼后，余彤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订丝巾。 “你好，请把你们那最好看的丝巾送过来，多少钱都行。” 男人问：“要最好看的？” 余彤：“对，一定要好看，价格无所谓。” 男人答应的很爽快：“行，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听到男人的回答，余彤却默了片刻，几秒后，她开口补充，“哦，不，不好意思，这个丝巾你别挑，你找个妹子来挑啊，挑个稳重点的，年纪大的人戴。” 她是傻了才相信直男审美。 男人：“……” 他感觉到了来自异时空的鄙夷。 余彤又订了几样日常生活用品后，再次开始琢磨扩大店铺的事。因为买东西都是进价，她生活的成本不高，每个月能攒下来一万多块钱。一万块钱本来也不算少了，但是离30万还是有差距的，得攒两年多。 唉，她的大商场什么时候才能建好？ 余彤想了想，从货架上腾出一小块地方，然后把75年的粮票放了上去。 这个年代的东西不都挺值钱么，说不定这个粮票也能卖几个钱？ 反正她吃的用的东西都可以从超市拿，不缺这几个粮票。 余彤思索半晌，郑重地标上100元，一张粮票100块，她多搞几张粮票不就发了吗？ 她还是很聪明的嘛！ 放好粮票，简单地收拾一遍超市后，余彤离开超市。刚一出来，她便听到隔壁房子传来剧烈的喊叫声，声音尖锐，余彤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是能听到几个词。 例如“拖油瓶”、“吃白饭”等。 余彤好奇地走出房间，林香莲已经准备睡觉了，余彤问：“妈，你听到吵架声没？这是咋了。” “唉，应该是隔壁的王琳琳在和她闺女吵架吧，”提到这件事，林香莲叹口气，“现在她家只有她和她女儿，我最近才听人家说，她女儿其实脑子有点问题，是个傻的，没有劳动能力。她家过的也真是不如意，虽然在城里，但吃口热乎的都困难，王琳琳闺女经常饿肚子呢。” 余彤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她搬来这么久都没见过王琳琳的女儿，原来是生病了。 自身有病，还有一个脾气古怪的母亲，王琳琳的女儿也是真可怜。 不过这和余彤到底没什么关系，她甩了甩头，很快不去想这件事了。 翌日清晨，阳光投进房间，余彤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看看她的粮票有没有卖出去。 超市早晨的流量虽然小，但偶尔也能卖出点什么东西，余彤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她能不能拿75年的东西去卖，所以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超市。 一进超市，余彤便注意到，原本放粮票的货架有了轻微的改变。 余彤心中一喜，立刻抬腿跑过去，心里想着，看来这粮票还真能卖出去，等过两天她多搞点票，摆在这卖，一定能大赚一笔！ 然而刚走两步，余彤便怔住，她看到货架上的粮票还在，标价也还在，有改变的，是货架上多了一张纸条。 有人给她留字条？ 余彤好奇地走过去，拿起纸条看了看，只见纸条上写着——品相这么差的粮票还卖这么贵，无良商家，以后再也不来了！ 余彤：“……” 挣钱真难。 42.42 余彤欲哭无泪。 她只是不了解行情嘛, 咋就成无良商家了？而且她这粮票品相不错啊, 75年新鲜热乎出炉的, 又不是储存了好几十年的, 怎么可能品相差？ 余彤一边在心里忧伤, 一边收起粮票，准备换个方法赚钱。 可她开这么一间超市，除了卖东西, 好像也没有赚钱的方法了。 余彤又叹口气, 揣着粮票离开超市。 有规律的生活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个学期结束, 寒假来临。县城中学的寒假时间不短, 不像余彤上学那会只有21天，她的寒假足有一个半月，大约是这里的冬天比较寒冷。 寒假这几天，余彤没法去打工赚钱，习又实在学够了, 便操起老本行，拿起画笔画画。她在2018年生活时很喜欢绘画和摄影, 都是烧钱又难以填饱肚子的兴趣，否则余彤的父母也不会想给她开个超市保证基本生活。 余彤去超市拿了画笔了画纸，天天窝在房间里画画。 林香莲最初听到余彤说要画画时，只一笑置之, 她自己的女儿画画什么水平她还能不知道？猪蹄子画的恐怕都比余彤画的强, 只不过这既然是女儿的兴趣, 林香莲也不想阻拦，从现在开始，她只想给余彤更好的生活。 所以当余彤兴高采烈地拿着自己的画给林香莲看时，林香莲是抱着多丑也要夸的，然而真正看到余彤的画后，她却惊讶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为别的，就为余彤这画实在是……太好看了吧？ 余彤画的是林香莲，素描版，林香莲觉得照相馆拍的黑白照都不如余彤的画写实，她的画连丝皱纹都没落下。 女儿……竟然还有画画的天赋？！ 居然不是大猪蹄子画的？！ 林香莲一高兴，差点没把余彤夸到天上去。 这画对余彤来说其实不算什么，只是她正常发挥水平，而且还是好久没画生疏了，她现在思考的，是能不能靠卖画赚钱。这个年代是不指望了，那……能不能放到超市里？ 比如盖个76年专有的章什么的，假装这画很有年头。 余彤深思片刻，决定等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就出去画画。 画点写实的建筑什么的，也是有市场的嘛，反正摆在货架上也不要钱。 寒假过了十来天，新年就来了，余彤和林香莲自然是要回老林家过年的，76年的春节还特别有年味，家家户户都在杀猪炖肉，孩子们穿着颜色喜庆的衣服到处乱跑，口袋里都装着两把糖。 街上也热热闹闹的，不像平时那般冷清。 到了过年的前几天，厂子放假，林枫收拾好背包就来找林香莲和余彤，三人先去买了足够的粮食和肉，余彤又买了点小零食，打算分给其他兄弟姐妹，然后才搭班车回去。 车上，大家也都高高兴兴的，可能是最近局势越来越好，这个年大家过得也开心。 毕竟76年的10月，某运动就要结束了，他们虽然不知道，但也能感觉到最近和往常越来越不一样。 一路上，林枫犹犹豫豫看了余彤好几眼，似是想搭话，但都没开口。 还是余彤忍不住问道：“枫哥，你到底有啥事儿？” 林枫支支吾吾地扯了个笑，“那个，文成回家过年去了，你知道吗？” 谢文成家在沪城，自然是要回去过年的。 谢奶奶为了陪谢文成，都好久没见谢爷爷了，这老两口还是很恩爱的。 余彤笑道：“知道啊，成哥和我说过了，过几天就回来了，咋了？” “这都和你说了？”林枫小声嘀咕了一句。 余彤：“啊？” 林枫连忙摆手道：“没啥，我就是想说他家里人催他结婚催得挺紧的，这次回去，估计又得给他介绍对象，唉。” 林枫是在替余彤愁，他怕谢文成回去有了相好的，那余彤不就要伤心了吗？在林枫心里，他已经认定余彤对谢文成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不过余彤可不知道，她莫名道：“成哥也到年龄了，是该结婚了，长辈催催很正常嘛。” 这话把林枫吓了一大跳，他立刻高声道：“你可没到结婚的年龄，好好学习，不许瞎想。” 就算真喜欢谢文成，那也得过两年啊，现在正是用功学习的好时候呢。 余彤：“……” 跟她有啥关系？ 好奇怪哦。 到达林家村后，余彤三人扛着粮食和肉下了车，一下车就看到孙淑慧带着林大虎已经在车下等了。大概知道他们会拿很多东西，还特意推了车来。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把粮食扛到车上，准备回家过大年。 村子里的年味儿比去县城还浓，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院子更是好好捯饬过，没走两步就香气扑鼻，和平时连杂粮都吃不上的光景大不相同。 余彤口袋里揣了两把糖，看见同村的小孩就分一颗，一圈分下来，每个小孩都围着余彤姐姐长姐姐短的叫，连带着他们的家长也都笑眯眯的和余彤打招呼。 回老林家的路上，不少人都蹲在门口看热闹。 余彤三人带了不少粮食和肉回来，大家都在羡慕老林家命怎么这么好，有这么出息的孩子。 光看这些粮食就够吃好久了，还有这肉，肥的瘦的都有，猪下水也不缺，老林家这个年，过得是相当奢侈了。 他们啥时候才能过上这种年啊？！ 大约是老林家和老余家的过节已经传遍了，有人有意无意的把这个消息往老余家带。他们正吃着饭呢，就听说余彤和林枫又带着粮食和肉回来了，这顿饭顿时吃不下去了。 当然，吃不下去的只有李秀和余乐乐。 周小凤和余长东是没啥的，余琳虽然不太高兴，但父母在这她也不敢说啥，只有余乐乐和李秀，是明着面儿的不高兴。 尤其是李秀，她马上就要生了，现在还用糊糊填肚子，最近几个月余乐乐没赚到什么工分，家里连鸡蛋都吃不起了，她吃不到好的没关系，肚子里的儿子咋办？ 一想到余彤还能吃上肉，李秀就生气。 不等李秀说什么，余老太先给她提醒：“不许去闹事，再有一次你以后连糊糊也别想吃，知道吗？” 李秀委委屈屈地收下火气，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道：“妈，我这马上就要生了，天天吃这些也不行啊，我饿着无所谓，您孙子饿着咋办？他这几天在我肚子里都没什么动静了，以前天天踹的。” 余老太皱眉道：“家里这个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乐乐平时还赚不了几个工分，你让你闺女好好干活，下个月就有鸡蛋吃了。” 听到奶奶提到自己的名字，余乐乐立刻埋下头，话都不敢说了。 上次她挨得打还记忆犹新，可不敢再来一次。 李秀却是不管不顾道：“妈，乐乐天生就不是干活的料，我正好想跟您商量商量呢，能不能让乐乐去县城读书？以后往上考考，也能分个厂子里的工作，到时候咱家的日子不就好过多了？” 哪知余老太想都没想就拒绝：“就她？连比她少读几年书的彤彤都不如，可别去县城丢人现眼了。李秀，我警告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有这功夫，不如教教乐乐怎么干活！” 李秀瘪瘪嘴，心里虽然不服气，但到底不敢说什么了。 谁让她不像林香莲，有一个硬气的娘家呢。 李秀放下碗筷，斜眼看向周小凤。 其他人她欺负不了，周小凤她还是敢欺负的，这个周小凤平时光帮余彤说话，跟余彤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秀道：“小凤，我这两天肚子不舒服，身体乏，今天想休息休息，家里就靠你了。” 这是把所有活都推给周小凤呢。 周小凤点头：“好的。” 媳妇愿意，余长东却是不愿意，李秀虽然是孕妇，但这年头哪家的孕妇不是干活干到生孩子的？就她李秀矫情？ 余长东不满道：“大嫂，自从你怀孕后，我家小凤都帮你干了多少活了？你也该运动运动，总不能一点活都不干吧。” 周小凤拉了拉余长东的衣服，示意他少说几句。 余长东拍掉她的手：“你就是好说话，难道你想像弟妹那样，最后被逼的离开老余家？弟妹受得了委屈，我可受不了，今天小凤不给你们干活，一会我要带小凤去县城转转。过年了，她也得扯点布料，做套新衣服。” 听到余长东这么说，周小凤着实愣了愣。 丈夫……啥时候对她这么好了？ 好像从上次余长东帮余彤说话起，他就不愿意再悄默声的，开始时常发表意见了。每一次李秀为难她，他都会说上几句，周小凤说不开心是假的，丈夫以前对她也好，但听他亲口说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余老太可是怕极了重蹈覆辙，但她也不好让李秀干活，毕竟她还想抱大孙子呢。她点头道：“去吧，你们累了一年了，都去放松放松，不用担心家里。” 李秀一听这话，立刻不愿意了，她也想进城，咋就周小凤能进城？ 不过这是老太太应允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不让她干活就行了。 周小凤原本以为丈夫只是说笑，她没料到余老太能同意，她连忙道：“不用不用，我在家干活就行，现在正忙着呢。” “就这一天怕啥？”余老太拍了板，“让你们去就去，一会去找我拿钱，带着琳琳一起去，给她也买点零食，苦日子过了一年了，好不容易过年，大家都休息休息。” 周小凤更惊讶。 最近不光丈夫为人处事的方式改变了，连余老太都好说话了，周小凤想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余彤和林香莲的离开改变了他们。 他们开始知道，亲人是用来互相关心的，而不是像李秀一样天天算计的了。 唉，要是余彤和香莲能知道多好。 *** 到达老林家后，余彤放下东西，拿着几样从超市里拿出来的营养品和罐头之类的，打算出去送礼。林大队长和赵大柱那都得送，平时总帮衬老林家的，余彤也得去送点。 现在她人在县城了，这些东西都可以说是在县城买的，送礼也方便，不像从前，只能送送鸡蛋。 这么想着，余彤背着包就往赵家村走。 她怕余乐乐又出来自作多情，特意避开了老余家，能少见他们就少见一次。 然而大概是她走的路太过偏僻，她没走两步，就看见前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这是一条靠山小路，没多少人走过，地上干枯的野草还挺多。路两旁都是山里生存多年的老树，树干粗大，能把两个人挡的严严实实的，余彤会看见这两个人，是因为他们闹的声音实在太大。 “死鬼，都怪你，现在好了，出这事了，咋办？” “我……那个，莉莉，这事能不能先不和你爸说啊，要不咱们先想办法……流了吧？” “好你个刘明伟！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可是你的孩子，说流就流？就算我同意，咱、咱能去哪流？！” 原来是刘明伟和赵莉莉。 真没想到，余彤去县城上学的这段时间，赵莉莉和刘明伟居然已经…… 啧，这个年代的人也这么开放啊。 余彤无心偷听别人的秘密，即便对方和她的关系并不友好，她想了想，最终决定绕道。 这种事情被别人撞破，似乎也挺尴尬的。 不过事情远没余彤想得这般顺利，她刚转了个身，刘明伟便听到动静，转身厉呵道：“谁在那？！” 怀孕可是大事，被人知道可了不得。 不过刘明伟不是顾及赵莉莉的名声，而是怕耽误自己回城。 最近已经有几个知青被批准回城了，比如家境不错的林青，是所有知青中第一个回城的。眼看着回城的事儿有希望，在这紧要关头，赵莉莉却怀孕了，这不是拖累刘明伟吗？ 这要是被赵大柱知道了，肯定是要刘明伟娶赵莉莉的，刘明伟虽然想借赵大柱回城，但他一直想的都是先回城再说结婚的事。毕竟城里的姑娘可比村里的强多了，他压根就没想和赵莉莉长久。 因此刘明伟是全身戒备的，他一听到声音，立刻跳起来，大声质问：“快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43.43 余彤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刘明伟哪里看出来她躲躲藏藏的了。 她背着包, 转过身, 抬眼看向他：“刘明伟, 不想让你们尴尬而已,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躲躲藏藏了？下次说秘密的时候找个隐蔽的地方，小声点儿，真以为我愿意听你们说这些蠢话？” 赵莉莉一见余彤, 吓得猛地跳了起来, 她紧紧捂住肚子，好像余彤贪图她孩子似的, 脸色煞白：“你、你、你别过来, 我、我我我……” 余彤：“……”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演电视剧呢？还以为她要害她的孩子？ 刘明伟是有皇位要传吗？ 余彤懒得搭理这两个人，转身就走。 刘明伟生怕余彤跑了，心里一急，两三步就追过去, 横躺在余彤面前，“彤彤, 你别走，咱们有话好好说。” 余彤是想尽快下山远离这里的，她觉得刘明伟这个人不怀好意，上次都想对她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谁知道他为了回城还能做出什么事来？不过此刻她不能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只能镇定道：“咱俩有啥话需要说？你们成你们的亲, 我继续上的学，井水不犯河水，刘明伟，离我远点啊。” 身后赵莉莉已经急得要哭了。 她虽然和刘明伟情不自禁做出这种事，但她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啊，这都是关起门来才能说的话。 现在居然让余彤听到了，余彤得咋想她？ 丢死人了！ 赵莉莉急急地跑过去，拦住余彤的去路，眼泪汪汪的：“对，你不能走，你走了肯定到处瞎说！” 余彤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呢？我告诉你们，赶紧让开，不然我妈要是看我太久没回去，肯定要来找的。到时候可就不是我一个人知道了，你们确定想要这样？” 刘明伟和赵莉莉对视一眼，默默让了一条路。 余彤立刻走过去。 看着余彤的背影，赵莉莉还心有不甘，她咬着唇哼唧半天，不甘心地开口：“明伟，就这么让她走了？她跟咱俩有仇，肯定会到处乱说的。” 赵莉莉的心都在余彤身上，没注意到这会刘明伟的眼睛已经变了色。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回城，如果余彤真去乱说了，他回城的事恐怕…… 万一他被留在村里结婚怎么办？！ 刘明伟狠了狠心：“要不，咱就别给她开口的机会了。” 赵莉莉一愣，没听懂：“你说啥？” 刘明伟做了个抹脖的手势，“从山上失足跌落，你说咋样？” “你、你疯了？！”终于明白过来刘明伟在说什么的赵莉莉大惊失色。 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刘明伟现在说的，可是谋人性命啊！这怎么行？！ 刘明伟见赵莉莉唯唯诺诺不敢的样子，心里不耐烦，“那你说咋办？就这么让她走了？万一她到处乱说，回头你爹知道了，不得打死你？我是无所谓，我一个男人，对你负责就好了，你一个女孩，以后肯定要被全村人指指点点。” 听到这话，赵莉莉抖了抖，心里害怕。 不管是赵大柱还是全村人的指点，这都是她恐惧的。 她心跳越来越快，还在试着安慰自己，“可是、可是余彤不一定会说出去吧？其实她人平时挺好的，我、我就是看不下去大家都喜欢她。她刚才那意思是不会说啊，我们还是……” “算了，”刘明伟更不耐烦，“你不愿意就算了，一会咱俩就去找你爹说明白，大不了现在就结婚把孩子生下来呗。” 赵莉莉心里是想嫁给刘明伟的，但现在她可不敢去找赵大柱，赵大柱会打死她的。 赵莉莉连忙拉住刘明伟，好声好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你说，咋样才能让余彤失足啊？这路也不抖，还是在山脚下。” “这不有石头，”刘明伟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先把她砸昏，再把她背到山上，然后丢下来，肯定没命。” 听到“没命”儿子，赵莉莉的心再次抖了抖。 她不敢，可她又能咋办，这种事叫全村人知道了，她以后怎么有脸继续留在村子里？ “好，我都听你的！” 两人说干就敢，刘明伟立刻悄默默地跟上余彤，目光狠辣。 赵莉莉心慌意乱，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她只敢跟在刘明伟身后，反正刘明伟是男人，全听他的就是了。 余彤已经快要走到大路上了，大路那边有人，万一被人看到就糟糕了，刘明伟再次加快速度。他手拿着一块不小的石头，卯足力气跟上余彤，在离余彤还有一米远的时候，石头悄悄地举了起来。 不用砸死，只砸昏就好，再从山上往下一丢，人不知鬼不觉，他和赵莉莉还能互相作证，多完美的事。 刘明伟够小心，余彤连自己身后有人都没感觉到，看来这种事也不是多难办。 正当刘明伟要将石头砸下去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余彤！小心！” 余彤听到声音，立刻回头，余光瞧见自己身后蓦然多了两个人影后，她迅速闪身到一边。刘明伟扑了个空，还险些闪到腰，他踉踉跄跄好几步，才止住。 提醒余彤的人是余琳。 余琳今天去了城里，刚从城里回来，打算去给小伙伴看她今天新扯的布，哪知道就看到这一幕。她吓坏了，除了尖叫也忘了别的，等余彤从刘明伟手底下跑出来，她才想起来叫人：“杀人啦，杀人啦！” 余琳尖锐的叫声让原本就慌的赵莉莉更害怕，她紧紧抱住刘明伟，埋怨：“你看你，我都说了这样不行……” 刘明伟的额头此刻也冒出了一层汗，不过这种时候他得镇定，不能自乱阵脚。 余彤看着刘明伟，一步步后退。 后者倒是镇定，他故作无所谓地笑笑：“余彤，误会了，我只是想叫你而已，你妹妹大惊小怪干什么？” 44.44 人为了利益, 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刘明伟想回城已经想到疯魔, 竟然还敢杀人谋命, 余彤真是小瞧他了。看着他平时懦弱的模样, 还真以为他只敢偷摸的坏。 余彤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脚底还是麻的，她掐着自己的手心, 让自己尽快恢复知觉, 然后小步后退。她紧盯着刘明伟，生怕他再犯浑, 冷笑道：“刘知青, 你怕是吓湖涂了，余琳是我姐姐，可不是我妹妹。” 刘明伟心中更乱，他方才急着撇清自己，居然连姐姐妹妹都没搞清楚就叫出口了, 失策。 现在怎么办，他怎么这么倒霉, 偏偏让余琳给撞上了？这条路平时不会有几个人走啊，谁没事放着好好的路不走，来走这条蜿蜒崎岖的小路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刘明伟已经毫无选择, 他心中既怕无法回城, 又怕刚才的事被余琳说出去, 这事可不轻，要是被别人知道，他恐怕一辈子无法回城了。 他才不要留在这种地方过苦日子，一年到头连点油水都碰不到不说，还经常吃不饱，这是人过的日子？！ 只能死抗到底！ 就是苦了赵莉莉，她怀孕这事，余彤铁定是要说出去了。 不过说出去也好，这样赵大柱就得护着他，他总不能让自己的外孙生下来就没爹吧？而且之后赵大柱肯定也得帮着他回城，如果真和赵莉莉过不下去，回城再甩了她就是了！最多就是比现在晚几年回城，但总归还能回去，要是谋杀的罪名落实，他这辈子可就别想好了！ 想到此，刘明伟心里轻快不少，他道：“真是误会，可能你姐看眼花了，我和莉莉看见你想跟你说几句话而已。”说着，刘明伟捏了捏赵莉莉的手，“是吧，莉莉？” 赵莉莉已经被吓傻了，她现在全听刘明伟的，刘明伟说啥都只知道点头。 说话的空档，余琳已经跑过来，她紧紧拉住余彤，像是怕刘明伟再做出什么事似的。 余彤微惊讶，她记得自己和余琳之前的关系不怎么好来着。 不过余琳可没空想这些，她只知道余彤照顾了他们家好几次，她虽然不太喜欢余彤，但也不能看着她命丧刘明伟这种小人手里。而且余长东也说了，以后该说啥就说啥，不能像以前那样过日子。 “刘明伟，你胡说什么，我刚刚明明看见你拿了个石头，你现在就不承认了？” 刘明伟很是镇定：“你站得太远，看错了。” “你！”余琳被光明正大耍无赖的刘明伟气到了，“走！找大柱叔评理去！” 说着，她拉着余彤气冲冲的往回走。 余彤皱眉看了刘明伟一眼，正有此意。 她原本是真的不想掺和这件事，但刘明伟居然能心狠到这个地步，她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的命恐怕都要挂没了。刘明伟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赵莉莉怀孕吗？她还非得说出来不可了！ 两个女孩一走，刘明伟正要跟上去，赵莉莉急急地拉了一下刘明伟，“怎么办，这回她肯定要说出去了！” 刘明伟看着哭哭啼啼的赵莉莉，心中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慰道：“别怕，她肯定不会说，我有办法。” 赵莉莉看着目光笃定的刘明伟，缓慢地点点头。 放心不少。 其实刘明伟哪有什么办法，要是让赵莉莉知道，她肯定是不会去的，她不去，刘明伟咋表明会娶她，谋杀未遂的罪名咋洗脱？ 思索间，四个人已经走到赵家门口，方翠兰正在家里做饭。 看见赵莉莉，她还招呼她：“莉莉，正好饭好了，赶紧来吃点。”说着，还瞪了刘明伟一眼，“你爸不是不让你跟他一起鬼混吗？你咋不听劝。” 见方翠兰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刘明伟心中并不怕。 反正赵莉莉已经变成“二手货”了，到时候方翠兰得求着他娶赵莉莉！ 赵莉莉则支支吾吾道：“哦，我等会吃，现在不饿。” “还不饿呢！”余琳小身板不起眼，但目光最是锐利，“方姨，大柱叔呢，你让大柱叔来看看，他闺女和刘明伟干了什么好事！” 方翠兰吓了一跳，用围裙擦了擦湿了的手，走出来：“你们咋都来了？彤彤也来了，刚从城里回来？哎，不对，余琳，你刚才说的话是啥意思？” “我刚才从山脚那边小路路过，看见刘明伟要用石头砸死余彤！” 这话一出，方翠兰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啥玩意，杀人？！ “琳琳，你咋说这种话呢，刘明伟虽然性格不咋地，但是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啊。”方翠兰半信半疑地看向余彤，“彤彤，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余彤上前一步，丝毫没给赵莉莉留面子，她板着脸高声道：“是这样的，刚才我路过小路，想到您家看看，恰好碰到刘知青和赵莉莉谈论是不是要流掉孩子的事……” “什么？！”听到“孩子”二字，方翠兰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谁、谁的孩子？” 任何年代的人都喜欢听八卦，加上余彤和赵莉莉本来就有过节，他们四个人一起过来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了，现在余彤说了孩子的事，围观的人更多。 余彤也不想给刘明伟和赵莉莉打掩护，直接道：“方姨，你还不知道吗，刘明伟和赵莉莉早就在一起了，现在赵莉莉怀孕了，他们在那条小路商量打掉孩子的事，我恰好听到了，刘明伟同志就想杀人灭口。” 赵莉莉还以为余彤真的不会说，她还想着刘明伟能有什么办法呢，结果余彤就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了，这、这不是不让她活了吗？！赵莉莉急得都要哭了，她下意识否认：“余彤！你少胡说八道，我才没怀孕！你、你这是诬陷人！” 她顿了一秒，余光忽然从人群中看到楚杰，立刻道：“你和楚杰还不清不楚呢，你有啥资格说我？！” 被点名的楚杰蹙起眉，看向余彤。 余彤倒是没太大反应，只好笑道：“我和楚知青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你诬陷人也该找个靠谱的吧。” “楚杰之前还送给你鸡蛋了！现在鸡蛋这么少，他还送给你，你别以为没人看到！”这事赵莉莉是听刘明伟说的，赵莉莉一直觉得楚杰对余彤的态度和对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猫腻！ 余彤坦然道：“之前楚知青累晕时我帮了个小忙，楚知青还人情而已，之后我俩根本没单独接触过。赵莉莉，污蔑人可不带这么污蔑的，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 说话间，听到风声的赵大柱从外面赶回来，“咋又吵吵起来了？莉莉，咋回事！” 不等赵莉莉回答，村里人已经你一言我一句说了起来。 “大柱啊，你姑娘好像怀孕了。” “对，刘明伟的孩子，你姑娘多大岁数了？虽然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但这还没办喜事呢，咋就……” 大家的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毕竟未婚怀孕这种事是很丢人的，不光丢人，这种事还是要被批/斗的，在全村人面前站着被羞辱，这可是奇耻大辱。多少年前村子里也有个未婚先孕的，因为不能忍受被批/斗，女人自杀了解自己的性命，这件事才过去。 赵大柱听到这话，脸都白了。 闺女……怀孕了？ 她咋能干出这种事？！ 赵大柱暴跳如雷，转身就朝赵莉莉走去，赵莉莉被吓得脑子都不太清醒了，她一面摆手一面口齿不清地解释，“爸，余彤骗你的，我才没怀孕，真的，没有这种事！是她自己男女关系不正常，和楚知青搞在一起！” 听到这话，赵大柱更生气。 楚杰是所有知青里最能干的一个，他平时的辛苦赵大柱都看在眼里，余彤也去县城上学了，这俩人咋可能搞在一起？！再说了，就算人家在一起，只要父母同意，明媒正娶，那又能怎么样？ 赵莉莉可就不一样了，她这可是……败坏门风的丑事！ “你、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 余彤冷脸插话：“大柱叔，是不是真的去医院查查就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刘知青对我知道这件事不满，意图害我，您说怎么办。” 刘明伟立刻反驳道：“余彤同志，说话得讲证据，我啥时候伤害你了？你身上有伤吗？” 见刘明伟死不承认，余彤有些生气：“余琳都看到了，你还不承认！” “嘁，”刘明伟嗤笑，“余琳算什么？她和你是亲戚，肯定向着你，说的话不能算数的，你要是说余琳能证明，那赵莉莉也能证明，我刚刚啥都没做，我和赵莉莉还没结婚呢！” “你！”余彤气血涌上心头，恼火起来。 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刘明伟这是已经接受要娶赵莉莉这件事，打算死不承认自己想害余彤。 刘明伟那点小算盘，余彤能想不明白？ 她立刻道：“行，就算你没想害我，那赵莉莉怀孕的事怎么说？” 刘明伟扭头对赵大柱道：“赵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现在莉莉已经怀孕了，她只能嫁给我。如果您愿意，我就娶她，如果您不愿意，能给她找到下家，我也无所谓——” 刘明伟轻佻的态度彻底激怒赵大柱。 他这是摆明了威胁赵大柱，以为赵大柱迫不及待要嫁女儿了！ “做梦！”赵大柱厉斥道，“你小小年纪就心术不正，你以为我会因为莉莉做出这种蠢事来就迁就你？！我告诉你，这个女儿我不嫁了，我养她一辈子！还有，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你们这是乱搞男女关系，走！去见书记去！看看要不要批/斗你们！” 刘明伟被赵大柱的话吓傻。 咋、咋回事，赵大柱现在不应该是哭着求着让他把赵莉莉娶走吗？他、他咋能这么做？！ 那可是他亲闺女啊！ 赵大柱已经拉住刘明伟，不管不顾的要去大队里了。 他是常年下地干活的人，手指粗大，且手心全是老茧，刘明伟这细胳膊细腿，完全不是赵大柱的对手。 直到这会，他才真正怕了，“别、别，大柱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是真的爱莉莉，想和她过一辈子。您就让她嫁给我吧，我会对她好的，您看看这这么多人，大家伙都在呢，和批/斗有啥区别？就、就别去麻烦书记了吧。” 赵大柱不理刘明伟，刘明伟又扭头冲赵莉莉嚷道：“莉莉，你快劝劝你爸，我愿意和你同甘共苦！” 赵莉莉大约也是被爱情冲昏头脑，她怔怔地看着刘明伟，好像真被他的话感动了，她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够了！”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向赵莉莉看去。 “我承认我怀孕了，要批就批吧，我不怕！但是不管咋样，我一定要嫁给明伟，我不能让我肚子里的孩子没爹！”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好像她不是要被批/斗，而是去做英雄似的。 余彤冷笑勾唇，站在一边看戏。 她知道，想定刘明伟的谋杀罪是定不成了，那就只能在怀孕这件事上好好说道说道了。 赵大柱几乎要被赵莉莉气死。 刘明伟这小子心术不正就算了，偏偏赵莉莉还一根筋，她咋就看不出来，这小子的心压根不在她身上呢？！赵大柱怒斥道：“我说不行就不行！没爹怕啥？有这样的爹还不如没有！” 这下刘明伟更慌。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赵大柱居然还不同意他们结婚，平时也没看出来赵大柱这么正直啊！ 这可咋办，他不能不回城啊！ 刘明伟心里一急，方才那点镇定样全没了，他就差直接挤眼泪出来，“赵叔，我我、是我的错，我不敢乱说话了。我是真的爱莉莉，你不能拆散有情人！” “对！”赵莉莉抹掉眼泪，两步跑过来抱住刘明伟，“你要是不同意我们结婚，我就死给你看！我去跳河！” 女儿如此忤逆自己，赵大柱气得心跳都不规律了，他愤恨地看着赵莉莉，恨铁不成钢，“你咋就这么蠢？干出这种事儿就算了，你还没看清刘明伟的真面目？好，你要嫁给他你就嫁，我不拦着你，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听到这话，赵莉莉放声大哭，而刘明伟却是露出一丝笑容。 他才不信赵大柱会不认赵莉莉，反正他得回城，能回城就行。 45.45 余彤留意到刘明伟的笑容, 皱起眉。 看来刘明伟还心存希望啊。 余彤往前走了两步, 冲赵大柱招招手。 赵大柱喜欢余彤这个小姑娘, 因此虽然心情不好, 但也走过来了, “啥事儿？” 余彤小声道：“大柱叔，刘明伟想娶赵莉莉这没啥，关键是不能让他有机会回城。就他这种心术不正的, 他要是回城了, 你说他能干出啥事儿来？如果赵莉莉真的跟您寻死，你不得不同意的话, 您一定要把刘明伟留下来, 放在眼前看着，防止他做出什么事来。” 赵大柱眼睛转了转，觉得余彤说的有理。 他之前反对刘明伟和赵莉莉，不就是怕刘明伟回城后翻脸不认人吗？ 现在赵莉莉死犟，非刘明伟不嫁,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正把赵莉莉逼急了, 她恐怕真的会去跳河，倒不如先答应下来。 只不过…… 赵大柱脸色缓了缓，“刘明伟，你是真的喜欢莉莉, 为了莉莉, 让你做啥你都愿意？” 见事情有转机, 正和赵莉莉互相安慰的刘明伟立刻点头：“我愿意，让我做啥都行，只要您同意我俩在一起！” “行，”赵大柱点点头，“你俩的事儿，还得告诉书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之后我就不管了，你们俩可以立刻办喜事，到时候我请全村人来参加。只不过有一条，从今往后，你就要在赵家村生活，不许再想回城的事！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有这种想法，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赵大柱掷地有声，声音落下，还有隐隐回音在飘。 其余看热闹的人还没来得及说啥，刘明伟却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了。 赵大柱居然……想出这么损的招，他还是人吗？！ 不让他回城，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刘明伟陷入疯狂，余彤却是轻轻笑了。 真有意思，都下狠手了还想着回城，这人脑子可真有问题。 她拍了拍方才慌乱时衣服上沾的灰尘，唇一勾，笑得神采飞扬。 余彤趁混乱将篮子悄悄放进赵大柱家，然后转身离开。 *** 之后刘明伟和赵莉莉有没有被拉去批/斗，是什么时候被批/斗的，余彤没打听。她不关心刘明伟丢不丢人，反正那天晚上刘明伟和赵莉莉丢的人已经够多了，她只知道刘明伟最大的心愿被斩断了就行。 这滋味，跟不让他活了有啥区别啊？ 还有赵莉莉，现在恋爱脑，爱刘明伟爱的死去活来，等以后结婚过日子就知道了，看她能过上啥幸福日子。 这俩人都不用余彤特意去做啥，自己就给自己挖了坟墓。 接下来留在村里的时间，余彤怕再生事，就没出门。 她得多画点画，好放到超市里，看看能不能卖出去。为了显得自己的画有逼格，她还特意搞了个印章，平时偷偷藏着，等画完画就在画的右下角盖上印章，表示这是生活在1976的大师余彤画的。 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大师……这种问题还是留给顾客自己判断吧。 很快，春节结束，林香莲要回县城继续上班，余彤决定也跟着一起回去。 临走前，她又去给周小凤一家送了点粮食和肉，还顺便给余琳带了个盒沪城产的雪花膏。这是谢文成送给她的，地地道道的76年产品，余彤有自己的护肤品，不需要，就来个借花献佛。 她其实也想自己买点啥送余琳，毕竟余琳救了她，但这个年代买啥都令人怀疑，倒不如送雪花膏。 余琳到底也是爱漂亮的小姑娘，看见雪花膏自然爱不释手，难得对余彤露出笑脸：“你这么好心？” 余彤撇撇嘴：“我啥时候不好心了？我都没计较你和余乐乐当年一起欺负我，这还不好？” 说到这，余琳有点惭愧。 她现在心里也在往余彤这边倾斜，想想自己以前做的，是有些不地道。 占人家便宜就算了，还总拿余乐乐挡枪，搞得余乐乐现在没人喜欢。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她哪知道余乐乐这么蠢？ 余琳瞪了余彤一眼，掩盖自己的情绪：“少胡说八道，我哪欺负你了。” 余彤也不和她多说：“你说没欺负就没欺负呗。” 那她还能说啥？反正她报了救命之恩就行。 送出礼物后，余彤收拾东西和林香莲还有林枫一起离开。在村里待了这么久，再回到自己舒适的小房间，她还想念得紧。 她的寒假还没有结束，林香莲却要上班，因此余彤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自己待着，这样她进出超市也更容易些。 这天早晨，林香莲上班后，余彤立刻钻进超市，打算从冰柜里拿出点鸡翅化一化，中午给自己做道可乐鸡翅。可乐是79年传进来的，这会还没有，所以余彤嘴馋，也只能在超市里偷偷做。 余彤一边守着鸡翅，一边拨了订货电话。 她得问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在超市里卖东西。 现在在余彤心里，这已经不是订货电话了，她渐渐地发现她拥有的超市就像个小系统，并不是真实的超市，否则她也不会一直看不到客人。平日负责给她供货的男人应该算是NPC，有事找他就行。 听了余彤的问题，男人沉默片刻，才答：“不是不可以卖，你可以放任何东西在超市里卖，但是75年的粮票本来就值不了几个钱，谁家还没点粮票留下来？” 余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 她又问：“那可不可以卖画呢？” 男人反问：“什么画？有名的画兴许能卖出去。” 余彤郑重道：“生于60年代的著名绘画大师余彤的画。” 男人：“……” 真当他这个NPC是摆设呢？！ 46.46 虽然男人百般嫌弃, 但还是答应余彤, 先收了她的画去卖一卖, 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原本应该卖出去再给余彤钱的, 但余彤却故意道：“你得给我订金啊, 不然你拿着我的画跑了怎么办？我知道什么隔壁的店铺乱七八糟的都是你的，你是有钱人，不差这一点钱。” 男人无语：“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卖不出去就送给你留纪念了, ”余彤笑得眉眼弯弯。 她不是因为男人答应给她订金高兴, 而是她刚才试探着说出这个系统的设定问题时，男人并没有反驳她。看来男人果然是系统里至关重要的一环, 很有可能整个系统就是他的,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他已经默认隔壁店铺是他的了，那就说明…… 余彤死皮赖脸道：“兄弟，隔壁店铺真不考虑给我打个折吗？我天天在你这订货，都不找别人，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合作伙伴？双赢才是真道理！再说了, 我的情况你也清楚，我是真拿不出这么多钱, 30万得攒多久啊，还不知道多久能回本，我又不能卖房产，你就给我打个折呗？” 男人被余彤绕的头都大了, “你想多少买？” 余彤笑嘻嘻的：“一口价, 20万, 怎么样？” “20万？！”男人惊呼，“你这是打折吗？你这是打劫！” 余彤厚着脸皮道：“20万你也能赚一笔，不亏，而且我扩大店面你也能卖更多货嘛。” 男人冷哼一声：“别拿这小利小惠骗我，一口价25万，不讲价！” 男人本以为余彤还得和他磨叽会，已经做好了听唠叨的准备，哪知道余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成交，店给我留着，我尽量早点攒够钱！” 如果余彤纠结纠结还好，她现在这么利落……男人怎么总觉得自己亏了呢？ 他无奈道：“好，你快点。” 其实余彤还真不是想20万就买下一个店铺，她以前听说过，价格方面人的心理变化都有规律。比如逛商场时，看见5000块的衣服觉得贵，这时候如果有1000块的衣服，那就会觉得很便宜了，事实上1000块的衣服也不算很便宜。 所以余彤只是随口说了个20万，男人肯松口她就满意了，更何况一下子降了5万？这可是房产呢，将来会升值的！ 再说了，万一人家还有其他“客户”，余彤太磨叽，人家万一生气了，不带她玩了怎么办？ 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 将画和扩大店铺的事都谈好，余彤先把超市放到一边，转而拿起书本，又开始认真学习。虽然她背靠“粮山”不愁吃穿，但该努力的时候还得努力，譬如现在。 任何时候还得自己有实力才行，不能总指望超市。 因此整个寒假余彤过得都很有规律，每天天还没亮便起床去黑市上看看能卖出什么东西去，上午复习，下午画画，林香莲回来后她就帮着林香莲一起做家务，顺便休息休息。 一个寒假过去，不管是在超市还是在黑市，余彤都赚了不少钱，谢文成的钱已经完全还清，自己手里头还留下200多块钱。200块钱不算少，普通工人家里一年到头能攒200的都少之又少，更何况余彤只是卖卖东西，完全不耽误平时学习了。 可惜的是，她的画虽然收了订金，但始终没卖出去，余彤都不好意思再问男人了。 在76年某帮粉碎前夕，余彤尽最大可能攒下不少钱，准备运动结束，允许小规模商品买卖后就给林香莲开个便利店，让她也能在家舒坦舒坦。 在厂子里工作虽然好，但是余彤将来是要去考大学的，如果考试顺利，她应该能考上国内非常不错的沪城大学，到时候肯定要去沪城。她如果能赶着开放的时机在沪城给林香莲开个便利店，便利店做好了，说不定将来大有前途。 只要一想到以后的生活，余彤就开心，充满干劲儿。 大约是形势越来越好，余彤平时走在路上遇到的人都是喜气洋洋的，还有不少人特意做了新衣服，整个县城都有了一副新气象。学校的老师也都很高兴，从前不敢谈的事情，现在也敢稍微讲几句了。 这天下课，余彤刚要收拾东西往外走，朱晓苏就撵了上来，“彤彤，你昨天教我的题，我有点不明白，你今天再给我讲讲呗。” “好啊，顺便去我家一起吃个饭吧。” 余彤在学校的成绩一直是第一名，谢文成现在也不必给她补课，余彤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去找谢文成了。搞的林枫天天问她，是不是要带她去和谢文成见见，余彤都不明白林枫是啥意思。 没事去见谢文成干啥？ 余彤和朱晓苏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离开校园，刚走到学校门口，朱晓苏脚步便顿住了。 她两眼放光，盯着不远处绿树下的某一处，激动道：“彤彤，那两个男人真好看，以后我要是能嫁给这么好看的男人就好了。” 这个年纪的女生对这种事儿已经开始有所幻想，朱晓苏和余彤又是好朋友，敢说这种话也正常。 余彤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见朱晓苏花痴的两人时，差点儿笑出声。 “你说我哥和成哥好看啊？” 好看是好看，但是余彤看惯了，也就习惯了。 刚开始她认识谢文成时，还总是惊为天人呢。 “你认识他们？！”朱晓苏有些激动，“他们多大了，哪里人，娶妻生子了吗？哎，看他们也20多岁了，估计都有孩子了吧。” 余彤“噗”的笑出声：“哪有这么夸张？他们不但没孩子，连对象都没有呢，我哥忙，成哥……”余彤皱起眉，思索半晌，对于谢文成不结婚的理由，只想到一个，“成哥他可能对这方面没兴趣。” 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结婚生子？ 朱晓苏两眼放光，拉着余彤跑过去，“走走走，看看他们是不是来找你的。” 说话间，余彤已经被朱晓苏拉到谢文成跟前。 很显然，在这两个好看的男人中，朱晓苏认为谢文成更好看。 谢文成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余彤，吓了一跳，他扯了扯唇，同她打招呼，“放学了。” 余彤点点头。 点头的同时，她好奇地盯着谢文成看了半晌，今天的谢文成看着心情不太好，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果然，余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枫便道：“你赶紧去吧，别耽误正事，等以后有空我再去找你。你也别太着急，事情总有办法解决。” 谢文成点点头，临走前瞥了眼余彤，似是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骑上车子离开。 林枫这才有功夫应对余彤，“这位是你同学吗？” “对，她叫朱晓苏，之前是我舍友来着。” 朱晓苏甜甜的叫了声“哥”。 如果不是余彤亲耳听到，她还真想象不到朱晓苏这种性格豪放的女汉子会发出这种声音，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其实女人也难过美男关啊。 余彤好奇道：“哥，成哥家里出啥事了吗？看他郁郁寡欢的。” 印象中谢文成一直是一个处事淡然的人，遇事不惊、遇事不乱，余彤还没见过有什么事儿能把他愁成这样。 林枫叹口气：“还不是为了那个苏小雅，苏小雅从沪城追过来了，现在正死缠烂打不肯走呢。” “苏小雅？”余彤歪了歪头，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看见余彤一脸困惑样，林枫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怕余彤吃醋，一直没和余彤说过这件事呢。 “是这样的，”林枫道，“文成过年的时候不是回沪城了吗？回去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他爷爷老战友的孙女看上了，他爷爷和老战友关系很好，不好意思驳了人家的面子，就同意让两个孩子见见。” 说到这，林枫顿了顿，有意观察余彤的脸色，生怕她生气。 他觉得自己这个哥做的真难，既要帮妹妹，又不能委屈朋友，这以后谢文成和余彤要是在一起了，他俩吵架他帮谁都是个问题。 …… 做人真难！ 不过好在余彤不是不讲理的，听到林枫说起这事时，她并没有太大反应。 林枫松了口气，继续道：“文成当然是不愿意去见的，结果人家姑娘追到家里来了，死活要订婚。他爷爷同意了，但是谢奶奶死活不同意，老两口为此还大吵一架，最后还是文成拍板，说自己没遇到喜欢的人之前绝对不娶，他爷爷才罢休。” 余彤惊叹了一声。 真没想到谢文成这会就开始“真爱论”了，好时髦。 不光时髦，还很稀奇呢，毕竟依谢文成的条件，放到2018年就是红三代富二代各种代，现在还有富二代守身如玉等真爱的吗？ 余彤笑道：“真没想到成哥是这种人啊。” 林枫苦着脸点头：“本来都没啥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姑娘追到县城来了！她在沪城的工作都不要了，一门心思追过来要和文成结婚，唉，文成现在正愁着呢。” 47.47 余彤越听越稀奇。 她来到这边后, 面对的一直都是极品亲戚极品事, 还没遇到什么感情纠纷呢。而且这个年代的姑娘这么开放吗, 都能追男方追到县城来？ 放在一年以前, 余彤都不敢想象。 林枫怕余彤生闷气不好意思说, 忙开解道：“文成对那姑娘是没啥想法的，你别误会，他只是碍于他爷爷, 不得不去接一下。他说了, 去和那姑娘说明白就让她走。” 这话余彤有点听不懂了，啥叫她别误会？ 余彤没懂, 朱晓苏却是懂了, 她惊恐地看向余彤，“哇，余彤，你已经有相好的了啊，刚才那个哥哥吗？长得真帅！” 空气诡异的静默了两秒。 余彤恍然明白, 她一直觉得的不对劲是什么了。 好像从年前某个时刻开始，林枫就总是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起谢文成, 一直到现在。当时余彤以为林枫和谢文成关系好，她和他们的关系又不错，所以没多想。 现在想想却是…… 余彤无奈道：“哥，你误会了, 我对成哥没那个心思。” 林枫有点懵, “没有吗？” “是啊, ”余彤道，“成哥和你一样，对我来说都是哥哥，我咋会多想？不可能啊。” 林枫有些局促，“好吧，是我误会了……” 朱晓苏不甘心道：“别啊，彤彤，咱都年纪不小了，该考虑未来了。他条件多好啊，你再考虑考虑，说不定就成了！” 余彤看着比自己还小的朱晓苏，无奈地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啊，还是想想昨天教你的题怎么还不会吧。” 朱晓苏小声嘟囔了两句，最终认怂。 毕竟她还指望余彤能教她学习呢。 林枫听到这话，却是有些惊讶。 他知道余彤很聪明，谢文成一直同自己说，不管碰到什么难题，他只要稍微指点指点，余彤立刻能领悟。但林枫没想到的是，余彤在同学面前，竟也是一个“老师”的形象。 看来自己是真小瞧这个妹妹了，她不光能张罗事，各方各面也很优秀呢。 想到此，林枫欣慰地笑笑，看来余彤和林香莲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了。 林枫道：“好了，别站在风口说话，回家吃饭去，小姑做了好吃的在等你们。” *** 三人一同回到余彤家，余彤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朱晓苏来过余彤家好多次，她平时不想住校的时候，就会和余彤一起住。第一次来的时候，朱晓苏都要被余彤布置的文艺小房间惊呆了，直呼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另外，朱晓苏也很喜欢林香莲的手艺，林香莲做的菜是真的一绝，所以朱晓苏对余彤的生活羡慕极了，隔三差五就来蹭饭。 当然，她也不会空着手来，总是会带点什么东西过来，不白占余彤便宜就是了。 礼尚往来才能长久。 林香莲也很喜欢朱晓苏，看见朱晓苏过来，立刻招呼她坐下，很快，四个人热热闹闹地开饭。 彼时已经入夜，万家灯火如温暖阳光般温馨，家家户户都聚在一起用晚饭。这是县城里一家三口难得能欢度时光的时间，每家每户都有欢声笑语传出来，唯独王琳琳家死气沉沉。 这年头的墙隔音效果一般，朱晓苏笑声夸张时，王琳琳能清清楚楚地听到，她越听越生气。 那对母女搬过来这么久了，她还以为她们要和她一样过苦日子，没想到她们不愁粮食不愁肉，还总有朋友上门。哪像老王家，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过来，就连过年时，都没人来串门。 凭啥她孤孤单单一个人，林香莲和余彤就能过得这么好？ 王琳琳越想越不甘心。 恰在此刻，女儿杨羽忽然打了个嗝。 王琳琳恶狠狠地看向她，“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嫁出去？！打算赖在我这不走了吗？！” 杨羽精神头不太好，反应很慢，她似乎压根没有听懂母亲的话，一直盯着桌子上可怜兮兮的两个小小的煮地瓜。她没吃饱，还很饿，想吃煮地瓜，但怕妈妈骂她。 王琳琳看看杨羽，再看看破旧到连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的家，内心更气。 该死，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林香莲母女滚出这条街？！ 另一头，余彤几人可不知道王琳琳的阴暗想法，林香莲正在说赵莉莉的事，“听说咱们走之后不久，他俩就结婚了，前两天赵莉莉提前十来天生了孩子，是个女孩。” “对了，”林枫忽然抬头，眼角带笑，“李秀生的不也是女孩吗？好几个月了吧，听说她生之前一直仗着自己怀孕，光欺负周小凤，后来还到处说自己要生男娃了，结果生出来没带把，她丈夫差点气晕过去。” 余彤从过年后一直没回过村子，平时孙淑慧传的话说的都是正事，她又不会主动打听，自然不会听到李秀的消息。 如果林枫不说，她还不知道呢。 余彤想起上一次余老太帮她的一幕，忍不住问道：“老太太呢，气糊涂了吧？” “可不，”林枫叹口气，“老余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生不出儿子来，老太太当时都急出病了吧？什么古偏方都用上了，害喜的症状也跟生男孩儿时一模一样，大家都以为这次准成了，哪知道会有这种结果。” “噗。”余彤憋着笑，“那可糟糕了，她怀孕期间得罪了多少人啊，这下好了，大家都得踩回去。” 林枫点头：“对，她刚生完孩子那阵，好像有好长时间不敢见人，在家也不敢欺负周小凤了，现在看见余长东一家都绕道走。” 余彤舒口气：“老天有眼，总算没让李秀有机会继续作威作福。” 吃过晚饭，林枫和余彤一起送朱晓苏回学校。 原本林枫一人顺路把朱晓苏送回去就可以，但余彤总觉得天色已经晚了，林枫和朱晓苏孤男寡女不合适，林枫也觉得有道理，所以余彤便和林枫一道去了。 往回走的路上，林枫才渐渐发现不对味。 他迟疑道：“彤彤，你说我送朱晓苏不合适……你以前到文成家补课的时候，他不是天天送你吗？” “我们不一样啊，”余彤理所当然道，“我们很熟了，是朋友啊。” 林枫：“……” 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这和熟不熟有关系吗？问题难道不是，余彤和谢文成也应该避嫌吗？！余彤办事很周全，谢文成也是贴心的人，他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才对…… 林枫顿了两秒，忽然明白，自己将来还真有可能收了谢文成这个妹夫。 啧，都当他傻，唬他玩呢？ *** 回到家，余彤洗漱完毕后，照例去超市贴面膜。 她现在已经养成了时常敷面膜的好习惯，有的时候太阳毒辣，天天暴晒，她都有可能一天贴两片。 余彤正贴着面膜，电话铃声想起来，大概是男人跟她说订货的事。 她接起电话，就听到男人兴致勃勃道：“哎，别说，你那副破画还真卖出去了！” 余彤高兴了两秒：“哇，真的吗？卖了多少钱？能买一平方米房子吗？等等，你说谁画的是破画？！” 男人“嘁”了一声，“还想卖几万啊？做美梦吧，我挂到网上拍卖，最后拍了个500块，明天我打算把你画的那个供销社大门放上去，起价高点，看看能不能拍到1000。” 余彤：“……” 她都忘了绘画大师是她给自己捏造的身份了。 不过500也不错了，能卖出去就好，反正名气得慢慢攒，说不定哪天她就变成真的绘画大师了呢？ 到时候她的一幅画别说买几平米房子了，就是几间房都能买得到啊！ 男人还在絮叨：“你一定要保持自己的风格，专门画70年代的建筑，有人喜欢这口！不过你不能一直画素描吧？得定点水彩啊什么的，我这还有数位板，考虑下订货吧。” 余彤：“……” 这男人比她会做生意。 *** 隔了一个星期，男人又带给余彤好消息，她的第二幅画也卖出去了，这回的价格是900块。 画能卖出去自然是好的，余彤兴冲冲的从超市拿了几块牛肉出来，打算偷摸摸请朋友们吃一顿。她先是去找了林枫，在林枫宿舍前，却意外地碰见谢文成。 自从上次听了谢文成的苏小雅的故事，余彤还没见过谢文成。 苏小雅大概真的而有些难缠，短短几天，谢文成整个人瘦了一圈。余彤本身是不喜欢强扭的瓜的，现在谢文成又因此烦闷，余彤心里对苏小雅也有点微妙的感觉。 余彤到时，谢文成正靠在树旁不知道想什么。 他抱着臂，个头高瘦，侧影清清冷冷。 余彤两三步跑过去，故意偷偷拍了他一下，然后藏到树后。 本来是想整谢文成一下的，哪知道他闭着眼睛就提着余彤的辫子，把她揪出来了，“老实会。” 48.48 此为防盗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去知青点。 赵莉莉哆哆嗦嗦地跟着, 心里怕极了余彤真要去她家。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 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往知青点去的时候，一直紧跟着赵莉莉, 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 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 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 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 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 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 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 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 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 咋的，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 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 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不管怎么说，赵莉莉跟了刘明伟，那都不是好事。 所以赵大柱一看见赵莉莉的房间竟然有刘明伟的书，立刻揣到兜里，打算还给刘明伟。 可不能让闺女和刘明伟牵扯太深。 揣好书后，赵大柱就去开会了，刚才正好看见刘明伟，就想起了书的事。 赵大柱觉得当着乡亲们的面把书还回去，好歹也能告诉乡亲们自己的态度，可他书刚递出去，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太对味了。余彤惊讶，刘明伟震惊，赵莉莉则……面如土灰。 再看看身后的村民，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盯着书看。 赵大柱摸摸头：“咋了，你们这么瞅我干啥。”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低下头，一副“不敢瞅不敢瞅”的样子。 赵大柱心里咯噔两声，预感不太好。 正要问赵莉莉，林欢已经冷哼着开口：“我说赵叔，咱村有人偷东西，咋整？！” 闻言赵大柱就怒了，这年头偷盗的人很少见，因为也实在没啥可偷的，一个村子里出个小偷那就是顶了天了。赵大柱虽然不是村长，但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里出了小偷，他脸上也无光。 “谁？！竟然干这种事情？！” 林欢指向赵莉莉：“你女儿喽。” 怒气冲冲的赵大柱正想发作，听到林欢的话却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莉莉，“莉莉偷东西，她……偷、偷啥了？” 林欢将书从刘明伟怀里夺回来，“喏，就是这本书，她自己拿回家了，不承认不说，还冤枉余彤同志。大队长，赵莉莉虽然是你女儿，但你可不能徇私，得秉公处理！” 赵大柱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他虽然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但作为大队长，道德心多少还是有点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人。偷鸡摸狗不说，竟然还栽赃嫁祸！ 赵莉莉一看亲爹的黑脸，人就怯场了，“我、我没有，我忘了书在我家了！” “这咋可能忘？！”林欢冷笑，“这是本书，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刚刚折腾了那么久，你咋都该想起来了吧？我看你就是想嫁祸余彤，破坏她的名声！” 村民们不是傻子，看热闹看到现在也都回过味来了。 这赵莉莉前段时间还故意针对余彤母女呢，现在闹出这事有啥奇怪的？！ 眼见着局势对自己愈发不利，赵莉莉急得后背都出冷汗了，她上下唇直打颤：“不是，我没有，我没想诬陷她，我就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赵莉莉本就不是个心理素质好的主，眼下所有人都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她，她一着急，慌不择言，啥话都说出来了。 这下，连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 49.49 此为防盗章　　按理说, 午休时间是可以回家休息的, 但李秀一直看不上林香莲母女，林香莲为了让女儿少受点委屈，中午通常都直接带着女儿到阴凉地休息。这样既不用听李秀的辱骂, 还方便上工。 对此赵大柱很是欣慰, 他经常表扬林香莲母女积极向上, 搞得后来有好多村民、知青都待在地里不走了。 赵莉莉是可以回家的, 她家就在附近，然而今天她却死活都不走, 就想看看余彤能翻出什么花来。 这边赵莉莉暗搓搓的把余彤当成假想敌, 那边余彤却捂着肚子发愁。 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 分到的精细粮很少，米汤压根没几粒大米。一碗水进肚，当时是饱了，可没过多久便会饿。余彤早上虽然吃了一个鸡蛋, 但干活干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21世纪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一朝回到70年代, 落差有点大，余彤接受不了。 她坐在树边，抱着膝盖闭上眼睛, 想用睡眠赶走饥饿。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 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光线, 凉风阵阵, 午后闷热的阳光像被赶走了似的，余彤整个人都舒适极了。她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现代超市里。 超市布局很眼熟，正是余彤父母送给她的小超市，余彤平时喜欢拍拍照画点画，余家又不缺钱，父母便在她生日时送了个小超市给她。让她既能保证养活自己，又能做喜欢的事情。 想到父母，余彤心里有点难过，不知道自己失踪后他们会怎么样。 ……等等，她现在不是就在超市里吗？这么说，她回来了？！ 余彤立刻急急的往外走，刚推开玻璃拉门，她就看见林香莲正关切地看着她：“彤彤，睡得不舒服吗？咋突然睁眼了。” 余彤愣愣地看着周围。 田地还是那个田地，知青也还是那些知青，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刚的超市，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梦？ 可是吹空调的感觉她毕生难忘，可真不像是梦。 余彤疑惑地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超市的事，这回比方才更快，她几乎是瞬间就站在了超市里。余彤眨眨眼，看了看无人的超市，狠掐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余彤这回没多想，她立刻走到食品货架旁，撕开一个三明治的包装袋就往嘴里塞。 虽然没有微波炉加热，三明治也只是两片面包片夹火腿和煎蛋，余彤却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秒都停不下来。 这面包，这火腿，这煎蛋，余彤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些东西这么好吃呢！ 吃了一个面包，余彤的饥饿感总算消退，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大概和那些小说里的人一样，有了随身空间。 这个认知让余彤极其兴奋，在70年代，贫困的村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有了这间超市，余彤就不用愁饿肚子了！唯一不足的是，余彤的超市是刚刚开起来的，上的货并不多，也不知道这些食物够她坚持多久。 不过能解燃眉之急，余彤已经很高兴了。 吃饱后，余彤本想给林香莲也拿点吃的，但转念一想，贸然拿出去林香莲大概会起疑心。这个时代物资稀缺，惹人注意就不好了，还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林香莲填饱肚子。 余彤又从超市里拿了两块巧克力，偷偷塞到最内侧的口袋里。 她毕竟不经常劳作，怕自己支撑不住，好歹能偷偷补充点能量。 收好巧克力后，余彤才离开超市。 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后，余彤的笑容比吃了蜜都甜，好像生活有了盼头，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用愁了。余彤干的比谁都卖力，干活时嘴角还浅浅弯着，周围人被余彤感染，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们从前都觉得余彤这人踏实是踏实，但是太不善言辞，不会与人交际，在这些小年轻心中，余彤就像高高在上的高冷女王，只能远观。今天余彤一笑，他们忽然觉得余彤像是仙女下了凡，不但好相处，还很明事理呢。 刘明伟看着在余彤身边劳作的知青，心里像长了草。 都怪赵莉莉，她怕刘明伟和余彤有啥，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离余彤最远的地方，刘明伟想趁休息的时候和余彤搭句话都不行。 刘明伟明显感觉到今天的余彤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以前只有刘明伟知道余彤是个好性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有人抢先一步，他可就要傻眼了！ 不行，他得赶快下手，和余彤定下关系才行！ *** 所有人中，赵莉莉分到的活最轻，她只需要坐着看场地看农具就好。村里人都知道赵莉莉是赵大柱的女儿，也没人敢说啥，赵莉莉干最轻的活，几乎已经成为大家默认的事情。 正巧走到这边的赵莉莉留意到刘明伟似乎瞧了余彤的方向几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都已经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犄角旮旯了，他咋还总注意余彤似的？ 赵莉莉皱着眉想了半晌，闷不吭声往回走。 平时她看场地，总会故意往刘明伟这边走走，目的就是吸引刘明伟注意，实际上赵莉莉工作的地方，离刘明伟远着呢。 她两三步跑到赵大柱面前，将赵大柱拉到土路上，小声道：“爹，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赵大柱正干活呢，他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谁欺负你？” “还能有谁！”赵莉莉撅起嘴，食指纠结在一起，委屈得都快哭出声了，“就是那个余彤呗！她和我不对付，存心挤兑我！” 赵大柱奇怪道：“人家小姑娘咋欺负你了？” 平时余彤的表现赵大柱都看在眼里，他对余彤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年纪小，但踏实肯干，平时做起活来，不比大人差。赵大柱就喜欢这种实诚人，只是可惜余彤家里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大伯母，不然像余彤这么大的孩子，想偷偷懒总是有点办法的。 一听赵大柱不相信自己，赵莉莉的嘴撅得老高，她气鼓鼓道：“她就是欺负我了，总欺负我，你不相信我是不！” 虽然赵大柱挺喜欢余彤，但亲闺女才是个宝，尤其是老赵家，五个兄弟姐妹就赵大柱一个人有个女儿，这么多年老赵家都是把赵莉莉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一见亲闺女委屈巴巴的模样，赵大柱就心疼，他妥协道：“别急啊，我又没说不信你，好吧，你说咋管？” 赵莉莉冷哼一声：“不是找不到人捡粪吗，让她去呗。” 捡粪这种活，村里人几乎没愿意干的。死累不说环境还不好，挣的工分又不如下地，谁愿意去捡粪？ 余彤肯定也不乐意去，到时候她就让大家看看，余彤不但对工作挑三拣四，还拒绝服从大队长安排，思想可差劲了！ 就算余彤乐意去也无所谓，看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去捡粪，这不也挺解气的？ 赵大柱摇头：“这哪成，余彤还是个小姑娘呢，这要是安排下去，旁人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你爹这个队长还用不用干了？” 赵莉莉无所谓道：“那就让林香莲去呗，反正她俩是一家，爹，你到底还把不把我当成亲女儿了！” 余彤不是孝顺吗，她能看着亲妈去捡粪？呵。 赵大柱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拗不过赵莉莉，只好同意。 他将赵莉莉赶到一边，思付片刻，才招手叫林香莲过来：“老林！这两天轮到你家捡粪了，你现在就过去吧！地上的活我再找人做。” 赵莉莉也笑道：“林姨，来我这拿工具吧。” 此话一出，附近几个村民和知青纷纷抬起头。 今天的工作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哪有中间换工作的道理？更何况换的又是又是捡粪这种活…… 他们看向趾高气昂的赵莉莉，满脸都写着“得罪我就是这个下场”，好不得意。 所有人心里都不太乐意了。 赵莉莉平时做轻快的活也就算了，现在咋还对其他人的活指手画脚了呢？ 林香莲也觉得不太对劲，做粗活她倒是不介意，只是她不久前刚做过一遍，咋这么快又轮到她了？ 其他人还没想明白，余彤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方才赵莉莉特意看了她好几眼，她再不懂是什么意思，就太傻了点。 这是把她当情敌了！ 见林香莲和余彤都没动静，赵莉莉适时补了一刀，“林姨，余彤，捡粪上肥是必须做的活，虽然我知道这味道是不太好，但你们得为集体考虑啊？不能因为个人的懒惰耽误大家的工作！” 赵莉莉直接给余彤扣了顶懒惰的帽子。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余彤，好像自己已经胜利了似的。 50.50 此为防盗章 余彤并非70年代人, 她是生活在2018年的现代人, 只是不怎的，她一觉醒来便重生到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了。小姑娘刚刚15岁, 这两日因为身体虚弱没能下地干活, 天天都要忍受大伯母的冷嘲热讽。 坐在余彤旁边的就是母亲林香莲, 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女人, 此刻被嫂子这般辱骂，她也只是温柔的抚摸余彤的脸庞, 并未生气。 在李秀骂完街后，她甚至憨厚的笑笑：“嫂子, 彤彤马上就好了, 这两天就先把我的粮给她吃吧, 我们母女俩吃一份就行。” 要说这林香莲也是命苦, 她虽然是乡下人, 但家里有四个哥哥，四人生得人高马大，能赚不少工分，林家的条件在村里也算上游。因为条件不错, 当年找对象时就找了隔壁村学历最高的老师, 虽然工分不算多，但好歹是知识分子，林家就缺个知识分子。 林香莲过了几年好日子, 还给老余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和闺女, 余家老太把大孙子看成掌中宝, 连带着林香莲的地位也很高。 这大孙子就是余彤的哥哥。 余彤的哥哥受父亲熏陶，在读书方面很开窍，他甚至赶上最后一批高考，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哪知道他人第一天去报道便失踪了，余彤的父亲担心儿子，进城去找，两人再也没回来过。 余家两个男人一失踪就是十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往对林香莲毕恭毕敬的李秀也开始明着暗着挑毛病，林香莲这十年的日子十分难过。 家人处处针对她不说，小女儿余彤又时常患病，老余不富裕，林香莲变卖自己所有嫁妆才把余彤换回来。当然，这件事李秀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家里大概又要闹一场。 林香莲和余彤虽然是女人和孩子，但她们干的活并不比老余家其他人少，只不过他们看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好欺负罢了。 余彤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理解林香莲的隐忍，她这几天受够了老余家这几个长舌妇，恨不得能跳起来痛揍她们一顿，只可惜她附身在这个身体里，身体虚弱得紧，坐都坐不起来。 等李秀骂够了离开，林香莲的表情才多了一抹担忧，她愁眉苦脸地看向躺在简单床铺上的余彤，叹道：“彤彤，这回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妈也只剩这点嫁妆了，要是再有下一次……” 她们母女俩恐怕真的没活路了。 余彤想搭话，但费了半天劲也没张开嘴，只好作罢。 *** 大约又休息了两天，余彤的身体才逐渐痊愈，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消化了原主的记忆，也慢慢接受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事实。 原主是个蛮可怜的小姑娘，她5岁时父亲和哥哥便失踪了，不大点时就被迫学做家务，因此很早熟。她这辈子运气实在不算好，在家里受老余家人欺负不说，在外面还被排挤，遇到的男人也是个渣。 渣男是个知青，看中她美貌，却又和大队长的女儿纠缠，原主家世比不过大队长的女儿，最后知青和大队长的女儿双宿双飞，原主落得个放荡的名声，孤苦一生。 余彤发现，就算她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那都是十分艰难的。 早上天刚亮，林香莲便起床洗漱，回房间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塞到余彤手里，“快点吃，吃完收好鸡蛋壳，别让你大伯母瞧见。吃好了就来田里吧，你要是再不干活，你大伯母和婶婶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余彤接过鸡蛋，心里无奈。 想她余彤已经活了21年，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也不差。她前两天刚过了21岁生日，父母甚至送给她一个小超市，让她毕业后打理，哪知道她还没新鲜够呢，便穿到这个世界。 余彤无比怀念超市里的三明治和披萨饼。 余彤接受能力很强，她已经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妈，咱俩的工分换的粮食足够咱俩吃的，不能大伯母说啥就是啥啊。我爸还在的时候，她敢这样吗？” 余彤父亲还在时，李秀恨不得天天巴着他们家，和颜悦色的样子和现在简直不是一个人。 这话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吐槽，然而到了林香莲耳朵里，她却有些惊讶。 女儿的性子她最了解，平时一声不吭的，总是埋头干活，遇到再不公平的事，只要林香莲让她忍一忍，余彤就绝对不会多说什么。像这种当面吐槽的事，更是做不出来。 今天怎么…… 大约生病这几日，她是真委屈了吧。 一想到此，林香莲便觉得对不起女儿，她心疼道：“没办法，在你爸回来之前，就先忍忍吧。” 林香莲是传统女人，余彤的父亲又是村里少有的尊重女人的知识分子，两人结婚后恩爱有加，因此即便余彤父亲失踪十年，林香莲也从没想过改嫁。 母亲对父亲还有所期待，余彤却是清楚，父亲和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万事还要靠自己。 林香莲又匆匆叮嘱余彤几句，然后便赶去地里劳作。 余彤叹口气，认命地起床穿衣服。 别说，原主虽然只有15岁，还只是个小女孩，但因为整日劳作，身体上的肌肉还真不少。15岁的女孩已经开始发育，原主身材很是不错，该紧实的地方紧实，该有肉的地方也不缺肉，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吃好鸡蛋，余彤没去李秀那里找晦气，而是一溜烟跑出家门，去找林香莲了。 走在乡间田野里，余彤这才有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真实感。 虽说这里条件不好，但绿树成荫，泥土芬芳，天空还是湛蓝湛蓝的，大片云朵像是棉花糖，十分诱人。余彤站在土路旁呼吸了会新鲜空气，心逐渐安定。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应该好好生活才是，说不定还能锻炼锻炼生存能力，回家继续开超市呢。 只不过在物资匮乏的70年代生活，想要填饱肚子都是难题，余彤还真要想想如何生存。 余彤正思索如果改变自己的境况，不远处结伴走来几个女孩子。 她们扎着麻花辫，穿着刚做的新衣服，叽叽喳喳往余彤这边走。 没走几步，她们便瞧见余彤，停下脚步。 “哎，那不是余彤吗，你们听说没，从城里来的刘知青好像喜欢余彤。” “刘知青？刘明伟？不会吧，我看这批知青里，就他长得最好看了。” “有啥不会的，听说刘明伟前几天还给余彤念情诗了。” “情诗？他们城里人还挺浪漫。” 女孩们叽叽喳喳，聊八卦聊得十分尽兴，谁都没注意到走在最中间的女孩脸色越来越差。女孩叫赵莉莉，就是余彤记忆中大队长的女儿，因为父亲有职位，其余人一直巴结着，赵莉莉的生活过得很是不错。 终于，她忍不住低斥道：“喂，你们够了吧？！” 其余几人瞬间安静。 她们看看彼此，这才想起来，昨天赵莉莉还在和她们炫耀，说刘知青好像对她有意思呢。 有人忍不住呛道：“人家余彤本来长得就好看啊，天天下地干活还细皮嫩肉的，五官也没得挑，咱们附近几个村，就属她最好看了，刘知青看上她怎么了？” 赵莉莉绷着小脸，被气得半死。 她没说谎，刘明伟的确向她流露出过那么点意思，因为刘明伟长得好看，她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朋友们，哪知今天就得知刘明伟还给余彤念过情诗。 赵莉莉和余彤一直不对付，明明她长得也很好看，但因为有个更出类拔萃的余彤，旁人就像忘记她了似的，她哪能接受得了？ 因此说刘明伟喜欢谁都行，就余彤不行！ “今天你们不把话说清楚，日子就别过了！” 她扔下这句话后便冷眼盯着余老太，余老太平日巍然不动的身子此刻正轻微摇晃。 柴房虽然小，但修整修整也和普通房间差不多，这事余老太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孙淑慧会来翻这笔旧账。 邻居们听到孙淑慧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香莲母女俩住柴房，是给余乐乐和余琳这俩小的腾地方呢。开什么玩笑，俩小孩需要单独住一间房？要是老余家有钱也就罢了，这老余家条件不是不咋地吗？竟然还闹这出。 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小声议论：“肯定是李秀让俩小孩这么干的，以前我就看出来了，这个李秀是半点亏都不吃，只能她占别人便宜。” “要不是俩孩子吵着要单独住，李秀能有这想法？要我说这俩小孩也被大人带坏了，心眼忒毒！” “你们都忘了老太太啦？这种事肯定要老太太同意啊，老太太都同意了，可想而知香莲和彤彤平时过的是啥日子了。彤彤这孩子真惨，明明比余乐乐和余琳要小，干的活却比她们多，还要被这么欺负。” 讨论声络绎不绝。 饶是余老太平日锻炼得再好，此刻也有点接受不了这些唾沫星子。她老余家虽然没钱，但骨气还在，这帮人怎么能这么说？！ 这头余老太疼得心肝都在颤，那头李秀却还没认识到状况，她一听有人说她家余乐乐不好，立马炸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当初是林香莲自愿让出房间来的，我们能说啥，那就只能让乐乐和余琳住了，你们啥都不知道，骂谁呢？！” 骂李秀的，李秀也就忍了，但骂余乐乐可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余乐乐心思恶毒了，以后谁还敢娶余乐乐？ 她还指望着余乐乐找个城里人，来个大翻身呢！ 不过李秀炸虽炸，却没人信李秀的话，“你唬谁呢，谁会主动说去住柴房啊，指不定是你干啥了，香莲才被迫搬柴房去。” 孙淑慧冷笑：“李秀，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在和亲家母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孙淑慧眼睛一瞪，李秀心里恨，却不敢开口，她脸憋得通红，看这模样就是要气炸了。 余彤看了看围过来的邻居们，心里轻松。 就是得让余老太丢丢脸，否则她还真以为自己管家管得多好，有多公正了。 想到这，余彤抹起眼泪，她轻轻拽了拽孙淑慧，小脸委屈巴巴的，“舅妈，你别说了，现在有你在，大伯母不敢怎么样，等你走了，大伯母又得……” 孙淑慧瞪着眼：“她还敢干啥？！” 余彤声音极低：“上次我生病了，妈为了给我看病卖了外婆给她的布匹，大伯母就好不高兴，老太太罚乐乐姐不许做新衣服之后，大伯母就更……那几天她都没干活，活都是我妈干的。” 余彤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但擅长八卦的众人却都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咋回事，这都没钱看病了，那头还做着新衣服呢？！ 邻居们虽然知道老余家的一些事，但万万想不到林香莲母女的生活已经过到了这种地步，这看到的就这么多事，还有没看到的呢？ 这老太太和李秀可真是…… 邻居们的目光更一言难尽，有人吐槽道：“真没见过这样的，这是亲孙女吗？是把余乐乐当孙子养，想招上门女婿？” 农村小地方，重男轻女可以理解，村里也有几户人家是把好东西紧供着儿子孙子的，但这都是孙女，待遇能差这么多，就不可理解了。 立刻有人接话道：“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恶毒，还想招上门女婿？我看她是做梦呢！” “就是，哪有这样的。” “幸好香莲娘家人来了，不然咱还不知道香莲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呢！” 51.51 此为防盗章 她先去厨房给林香莲煮粥煮鸡蛋, 趁着家里没啥人, 她还折了几个蔬菜叶放进粥里，又给林香莲卧了个荷包蛋。 回到房间时, 林香莲已经醒过来了, 只不过人还是有气无力的。余彤一进门, 林香莲就闻到蔬菜粥的香味, 她忍不住撑着身子坐起来，“彤彤, 你去厨房做饭了？” 见林香莲起来，余彤连忙放下粥过去扶, “妈, 你先喝碗粥垫垫肚子, 我这还有好几个煮鸡蛋, 你都吃了, 然后我给你去找大夫去！” 说是大夫，其实就是村里懂点医学知识的人，余彤估摸着他也看不出来啥，正琢磨是不是要去县城里的医院。 林香莲还从没见过粥里有这么多米, 且里面还有个鸡蛋, 蔬菜也绿油油的，光看卖相就很好吃。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担忧道：“彤彤, 你这是哪弄来的粥啊。” “放心吧, 这是老太太给的, 鸡蛋是我前段时间救的楚知青给的，都是光明正大来的。” 林香莲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喝吧，这段时间你都瘦了不少。” “妈，”余彤严肃道，“你再不好好照看自己的身体，到时候病重了、留下我一个人咋办？这碗粥对我来说没啥，但却是你现在急需的，你别再跟我推辞了，赶紧喝，喝完躺下休息，我去找大夫。” 扔下这句话，余彤便转身跑了。 林香莲怔怔地看着女儿的背影，不知为何，眼眶忽然有点湿润。 女儿她……真的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啊。 *** 一下午，余彤都在为林香莲的事跑前跑后，她去请了村里唯一的大夫，结果还真像她预料的，大夫也拿不准林香莲得了啥病。 说是营养不良，却又有中暑迹象，最终也不敢确定是咋回事。 余彤想起原主有关林香莲去世的记忆就觉得害怕，她决定还是带林香莲去县城里的医院看一看才放心。 不过李秀肯定不乐意，光靠余老太余彤又不放心，还得再找个靠山才行。 晚饭前，余彤一边帮林香莲擦身子，一边问：“妈，这段时间你咋都没回外婆家呢。” 林香莲的娘家在隔壁村，家里有四个哥哥，四个哥哥又分别娶妻生子，一大家子劳动力，家底可是很殷实的。在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虽然不常带余彤回娘家，但几个舅舅和舅妈对余彤还是不错的。 “咋想到这事了？”林香莲休息一下午，气色稍微好了些，“这不离你奶家远吗，回娘家还得跟你奶奶商量，也耽误干活，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就在隔壁村啊，大伯母抽空就回娘家，上次她偷偷摸摸的走都被我撞见了。”顿了顿，余彤道，“妈，你这次病了，我带外婆外公回来看看你吧。” 林香莲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爹妈了，心里其实是很想的，但一想到余老太和李秀，她就有点打退堂鼓，“不好吧，他们两个老人家知道了还得担心，而且你大伯母肯定不高兴。” “您管她高不高兴呢，自己高兴就行了，要是怕外公外婆担心的话，我就带舅舅来看看你吧，舅舅肯定也想你了。”余彤不给林香莲再反对的机会，愉悦道，“就这么定了！” 林香莲的娘家就在隔壁村，路程不远，林香莲身体还很虚弱，余彤第二天也没上工，趁着这个机会，余彤去了趟林香莲娘家。她到时家里只有外公外婆和大舅妈孙淑慧，孙淑慧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余彤看望了外公外婆后，私下里悄悄和孙淑慧说了林香莲生病的事，余彤还没邀请孙淑慧，后者就先开口说要去看林香莲了。 这让余彤有些安慰，看来还是有人记挂着林香莲的。 虽然余彤外婆家就在隔壁村里，但两个村子之间的路还没修好，这一路余彤走得十分艰难，回到老余家时已经快累瘫了。 她回家时，正巧李秀和余乐乐收工回来，两人都不常下地，此刻模样十分狼狈，灰头土脸的。她们因为余彤连续干了两天活，心里正不满，见到余彤，立刻就开怼了，“余彤！我们替你干活就算了，你竟然还放着你妈不管，跑出去玩？！” 余彤的目的就快要达成，她心里正开心呢，懒得理她们，“啥叫替我干活，分了粮你们不吃吗？要是你们下个月不吃粮了，我就算这活是你们替我干的。” 丢下这句话，余彤便头也不回地钻进房间，不搭理她们了。 “你！”余乐乐怒不可遏，“妈，你看她现在还学会甩脸子了，什么态度！” 李秀冷着脸不说话。 余乐乐不高兴了：“妈，你到底有没有想到惩罚余彤的法子，她最近可越来越过分了，你看我这脖子，都因为下地晒黑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找个好婆家？” 这话可说到李秀心里去了，李秀宠了余乐乐这么多年，就盼着她能找个好人家呢。 她毕竟没儿子，这些年折腾了好多土方法也没怀上，以后就只能靠余乐乐了。 李秀沉着脸道：“得想个办法，把她赶出老余家才行！” 余乐乐愣了一下，“分家？” 李秀点头：“眼不见心不烦！” “那可不行，”虽然平时不说，但余乐乐心里可跟明镜似的，这么多年就林香莲母女俩干活最多，她们要是走了，家里的脏活累活谁干？ 余乐乐道：“把她们撵走了，我不是还得下地干活吗。” “你傻呀，”李秀戳了戳余乐乐的脑袋，“当然得把她们的工分抢过来了，把她俩的工分抢过来，咱不就不用干活了吗？最多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不行，这事还得好好谋划谋划，还是得拿老三做文章……” 52.52 此为防盗章　　这书是赵大柱在赵莉莉桌子上发现的, 赵大柱上过几年学，认识几个字, 他一看见书上刘明伟的名字, 立刻不高兴了。 赵大柱是打心眼里反对赵莉莉和刘明伟来往的，刘明伟一个下乡知青, 前途未卜不说, 干活又不利落。他将来要是能回城，指不定就甩了赵莉莉了，要是不能回城，这白面小生能干啥粗活？ 不管怎么说, 赵莉莉跟了刘明伟, 那都不是好事。 所以赵大柱一看见赵莉莉的房间竟然有刘明伟的书，立刻揣到兜里, 打算还给刘明伟。 可不能让闺女和刘明伟牵扯太深。 揣好书后, 赵大柱就去开会了, 刚才正好看见刘明伟，就想起了书的事。 赵大柱觉得当着乡亲们的面把书还回去，好歹也能告诉乡亲们自己的态度, 可他书刚递出去, 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太对味了。余彤惊讶，刘明伟震惊，赵莉莉则……面如土灰。 再看看身后的村民, 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 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盯着书看。 赵大柱摸摸头：“咋了, 你们这么瞅我干啥。”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低下头，一副“不敢瞅不敢瞅”的样子。 赵大柱心里咯噔两声，预感不太好。 正要问赵莉莉，林欢已经冷哼着开口：“我说赵叔，咱村有人偷东西，咋整？！” 闻言赵大柱就怒了，这年头偷盗的人很少见，因为也实在没啥可偷的，一个村子里出个小偷那就是顶了天了。赵大柱虽然不是村长，但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里出了小偷，他脸上也无光。 “谁？！竟然干这种事情？！” 林欢指向赵莉莉：“你女儿喽。” 怒气冲冲的赵大柱正想发作，听到林欢的话却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莉莉，“莉莉偷东西，她……偷、偷啥了？” 林欢将书从刘明伟怀里夺回来，“喏，就是这本书，她自己拿回家了，不承认不说，还冤枉余彤同志。大队长，赵莉莉虽然是你女儿，但你可不能徇私，得秉公处理！” 赵大柱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他虽然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但作为大队长，道德心多少还是有点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人。偷鸡摸狗不说，竟然还栽赃嫁祸！ 赵莉莉一看亲爹的黑脸，人就怯场了，“我、我没有，我忘了书在我家了！” “这咋可能忘？！”林欢冷笑，“这是本书，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刚刚折腾了那么久，你咋都该想起来了吧？我看你就是想嫁祸余彤，破坏她的名声！” 村民们不是傻子，看热闹看到现在也都回过味来了。 这赵莉莉前段时间还故意针对余彤母女呢，现在闹出这事有啥奇怪的？！ 眼见着局势对自己愈发不利，赵莉莉急得后背都出冷汗了，她上下唇直打颤：“不是，我没有，我没想诬陷她，我就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赵莉莉本就不是个心理素质好的主，眼下所有人都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她，她一着急，慌不择言，啥话都说出来了。 这下，连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 “玩笑哪有这么开的，这可关系到人家余彤的名声。” “就是，我看余彤平时对赵莉莉够忍让的了，这赵莉莉干啥天天不依不饶的。” “赵莉莉就是秉性不行！” “得严惩！” 闲言乱语不住的往赵大柱耳朵里灌，他头昏昏涨涨的，气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落了。 他老赵家虽然不富裕，但世代都是淳朴的老实人，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赵大柱哆哆嗦嗦地指着赵莉莉：“你、你要气死我了……” 他一把揪住赵莉莉的肩膀，转身说话时还在哆嗦：“没教好闺女，是我赵大柱的错，大家放心，下午上工，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也不给赵莉莉开口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面走，他手下丝毫没留情，赵莉莉被猛地一拽，人差点跌倒，狼狈极了。 赵莉莉看出来赵大柱是真生气了，否则他不会承诺给村民一个交代，更不会这么大力气拉她。 平时赵大柱可都把她当成宝贝宠着呢！ 赵莉莉怕极了，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她哭喊道：“爹，我错了，你别这样，爹，我真错了，再也不敢了……” 赵大柱始终未发一言，他阴沉着脸，拉着赵莉莉，强迫她跟着自己走。 两人越走越远。 等俩人背影消失，村民们才唏嘘道：“现在真是啥人都有，我还真以为是余彤想看书呢。”他抱歉的冲余彤笑笑，“余彤，对不起啊。” 余彤态度却没方才那般随和。 余老太那一扫帚，她还记着呢。 余彤弯唇，笑容淡淡：“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你们的错。”说完，她瞟了一眼余老太，平静地问，“奶奶，我能回房间休息了吗。”不等余老太回答，余彤自己先转身进屋了。 听着她没有朝气的声音，好像真被余老太这一扫帚打心寒了。 余老太怔怔地看着余彤，手中的扫帚松动，落到了地上。 她刚才看见这么多人，又被余乐乐提前灌输了余彤偷东西的概念，头脑一热就下手了，却没想到反转来得这么快，东西压根不是余彤偷的。 等院子里外的人都散了，余老太才回过神，阴沉的目光看向余乐乐：“乐乐，这咋回事，你不是说余彤偷了人家东西吗？！” 余乐乐也有点傻眼。 她刚才听别人讲了一嘴，一听到余彤做错事了，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和余老太告状，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不是余彤做的。 余老太恨恨地瞪了余乐乐一眼，“我看你是明年都不想要新衣服了！” 余乐乐一听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 明、明年都没新衣服做，这可怎么得了？！ “我错了奶奶，以后我一定搞清楚再和您说，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面对余乐乐的求饶，余老太无动于衷。 她看向余彤住的房间，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余彤早上还对她这么亲切，下午她就动手打了她，换谁谁都会寒心吧？ 想到自己和孙女的关系再次僵住，余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态落寞。 *** 余彤当然不是真寒心。 她毕竟不是余老太的真孙女，虽然当时是心凉的，但过后就好了。她对余老太态度冷淡，只不过是想让余老太内疚而已，以后她在家里做事也更方便些。 回到房间时林香莲还没回来，余彤便躺到床上，去了趟超市。 她得多拿点东西出来补充能量，每天都吃不饱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然而今天刚一到超市，余彤还没来得及打开空调享受，她便发现超市里的东西少了不少。 昨天还在的两箱鸡蛋，今天就剩一箱了！ 事情源于刘明伟。 刘明伟追求原主的同时和赵莉莉暧昧不清，不知情的原主受父亲影响，颇有几分书香气息，她自己也喜爱文化知识，被刘明伟的几首情诗打动，便同意和刘明伟好了。 原本也是郎才女貌挺好的事，可谁知刘明伟为了少干点粗活，一直巴结父亲是生产队长的赵莉莉。开始还两头瞒着，但这小地方闲话比风跑得快，哪能瞒得住？刘明伟又开始左右撒谎。 他同赵莉莉说是余彤缠着他不放，同余彤说赵莉莉能帮他大忙，他的真爱是余彤，对赵莉莉只是利用而已。 原主虽然读过几本书，但大概是真缺爱，刘明伟花言巧语几句，她竟然默认这种关系了。 可怜又可恨。 余彤摇摇头，没有和赵莉莉争个高下的意思，继续往地里走。 赵莉莉却是又气又急，觉得自己丢了老大的脸。 不行，她现在就得去问问刘明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莉莉风风火火跑到知青点，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刘明伟，你给我出来！” 这一嗓子，吓得正站在院子里洗漱的知青牙刷都差点掉了，他回头看见是赵莉莉，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 其实这赵莉莉生得十分标志，柳叶细眉大眼水灵，可就是这脾气……真是像极了村姑。 这就比不了老余家的那个小姑娘了，小姑娘虽然平时默默无闻，但在知青点里被讨论的次数可一点都不比赵莉莉少。知青们都知道，余彤天生貌美，五官小巧精致，气质斐然，最重要的是，余彤从没因自己长得好看，就对旁人大呼小叫，她一直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该干的活一样不落。 不像赵莉莉，明明做的都是最轻巧的活，动不动还要装个弱风扶柳。 赵莉莉喊了两嗓子，刘明伟就出来了，他刚洗好脸正准备吃饭，看见赵莉莉怔了两秒，“莉莉？有事吗。” 53.53 此为防盗章 赵莉莉是可以回家的, 她家就在附近，然而今天她却死活都不走, 就想看看余彤能翻出什么花来。 这边赵莉莉暗搓搓的把余彤当成假想敌, 那边余彤却捂着肚子发愁。 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分到的精细粮很少, 米汤压根没几粒大米。一碗水进肚, 当时是饱了，可没过多久便会饿。余彤早上虽然吃了一个鸡蛋，但干活干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21世纪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一朝回到70年代, 落差有点大，余彤接受不了。 她坐在树边, 抱着膝盖闭上眼睛, 想用睡眠赶走饥饿。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 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光线，凉风阵阵，午后闷热的阳光像被赶走了似的, 余彤整个人都舒适极了。她睁开眼睛, 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现代超市里。 超市布局很眼熟，正是余彤父母送给她的小超市，余彤平时喜欢拍拍照画点画, 余家又不缺钱, 父母便在她生日时送了个小超市给她。让她既能保证养活自己, 又能做喜欢的事情。 想到父母，余彤心里有点难过，不知道自己失踪后他们会怎么样。 ……等等，她现在不是就在超市里吗？这么说，她回来了？！ 余彤立刻急急的往外走，刚推开玻璃拉门，她就看见林香莲正关切地看着她：“彤彤，睡得不舒服吗？咋突然睁眼了。” 余彤愣愣地看着周围。 田地还是那个田地，知青也还是那些知青，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刚的超市，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梦？ 可是吹空调的感觉她毕生难忘，可真不像是梦。 余彤疑惑地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超市的事，这回比方才更快，她几乎是瞬间就站在了超市里。余彤眨眨眼，看了看无人的超市，狠掐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余彤这回没多想，她立刻走到食品货架旁，撕开一个三明治的包装袋就往嘴里塞。 虽然没有微波炉加热，三明治也只是两片面包片夹火腿和煎蛋，余彤却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秒都停不下来。 这面包，这火腿，这煎蛋，余彤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些东西这么好吃呢！ 吃了一个面包，余彤的饥饿感总算消退，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大概和那些小说里的人一样，有了随身空间。 这个认知让余彤极其兴奋，在70年代，贫困的村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有了这间超市，余彤就不用愁饿肚子了！唯一不足的是，余彤的超市是刚刚开起来的，上的货并不多，也不知道这些食物够她坚持多久。 不过能解燃眉之急，余彤已经很高兴了。 吃饱后，余彤本想给林香莲也拿点吃的，但转念一想，贸然拿出去林香莲大概会起疑心。这个时代物资稀缺，惹人注意就不好了，还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林香莲填饱肚子。 余彤又从超市里拿了两块巧克力，偷偷塞到最内侧的口袋里。 她毕竟不经常劳作，怕自己支撑不住，好歹能偷偷补充点能量。 收好巧克力后，余彤才离开超市。 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后，余彤的笑容比吃了蜜都甜，好像生活有了盼头，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用愁了。余彤干的比谁都卖力，干活时嘴角还浅浅弯着，周围人被余彤感染，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们从前都觉得余彤这人踏实是踏实，但是太不善言辞，不会与人交际，在这些小年轻心中，余彤就像高高在上的高冷女王，只能远观。今天余彤一笑，他们忽然觉得余彤像是仙女下了凡，不但好相处，还很明事理呢。 刘明伟看着在余彤身边劳作的知青，心里像长了草。 都怪赵莉莉，她怕刘明伟和余彤有啥，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离余彤最远的地方，刘明伟想趁休息的时候和余彤搭句话都不行。 刘明伟明显感觉到今天的余彤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以前只有刘明伟知道余彤是个好性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有人抢先一步，他可就要傻眼了！ 不行，他得赶快下手，和余彤定下关系才行！ *** 所有人中，赵莉莉分到的活最轻，她只需要坐着看场地看农具就好。村里人都知道赵莉莉是赵大柱的女儿，也没人敢说啥，赵莉莉干最轻的活，几乎已经成为大家默认的事情。 正巧走到这边的赵莉莉留意到刘明伟似乎瞧了余彤的方向几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都已经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犄角旮旯了，他咋还总注意余彤似的？ 赵莉莉皱着眉想了半晌，闷不吭声往回走。 平时她看场地，总会故意往刘明伟这边走走，目的就是吸引刘明伟注意，实际上赵莉莉工作的地方，离刘明伟远着呢。 她两三步跑到赵大柱面前，将赵大柱拉到土路上，小声道：“爹，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赵大柱正干活呢，他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谁欺负你？” “还能有谁！”赵莉莉撅起嘴，食指纠结在一起，委屈得都快哭出声了，“就是那个余彤呗！她和我不对付，存心挤兑我！” 赵大柱奇怪道：“人家小姑娘咋欺负你了？” 平时余彤的表现赵大柱都看在眼里，他对余彤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年纪小，但踏实肯干，平时做起活来，不比大人差。赵大柱就喜欢这种实诚人，只是可惜余彤家里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大伯母，不然像余彤这么大的孩子，想偷偷懒总是有点办法的。 一听赵大柱不相信自己，赵莉莉的嘴撅得老高，她气鼓鼓道：“她就是欺负我了，总欺负我，你不相信我是不！” 虽然赵大柱挺喜欢余彤，但亲闺女才是个宝，尤其是老赵家，五个兄弟姐妹就赵大柱一个人有个女儿，这么多年老赵家都是把赵莉莉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一见亲闺女委屈巴巴的模样，赵大柱就心疼，他妥协道：“别急啊，我又没说不信你，好吧，你说咋管？” 赵莉莉冷哼一声：“不是找不到人捡粪吗，让她去呗。” 捡粪这种活，村里人几乎没愿意干的。死累不说环境还不好，挣的工分又不如下地，谁愿意去捡粪？ 余彤肯定也不乐意去，到时候她就让大家看看，余彤不但对工作挑三拣四，还拒绝服从大队长安排，思想可差劲了！ 就算余彤乐意去也无所谓，看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去捡粪，这不也挺解气的？ 赵大柱摇头：“这哪成，余彤还是个小姑娘呢，这要是安排下去，旁人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你爹这个队长还用不用干了？” 赵莉莉无所谓道：“那就让林香莲去呗，反正她俩是一家，爹，你到底还把不把我当成亲女儿了！” 余彤不是孝顺吗，她能看着亲妈去捡粪？呵。 赵大柱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拗不过赵莉莉，只好同意。 他将赵莉莉赶到一边，思付片刻，才招手叫林香莲过来：“老林！这两天轮到你家捡粪了，你现在就过去吧！地上的活我再找人做。” 赵莉莉也笑道：“林姨，来我这拿工具吧。” 此话一出，附近几个村民和知青纷纷抬起头。 今天的工作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哪有中间换工作的道理？更何况换的又是又是捡粪这种活…… 他们看向趾高气昂的赵莉莉，满脸都写着“得罪我就是这个下场”，好不得意。 所有人心里都不太乐意了。 赵莉莉平时做轻快的活也就算了，现在咋还对其他人的活指手画脚了呢？ 林香莲也觉得不太对劲，做粗活她倒是不介意，只是她不久前刚做过一遍，咋这么快又轮到她了？ 其他人还没想明白，余彤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方才赵莉莉特意看了她好几眼，她再不懂是什么意思，就太傻了点。 这是把她当情敌了！ 见林香莲和余彤都没动静，赵莉莉适时补了一刀，“林姨，余彤，捡粪上肥是必须做的活，虽然我知道这味道是不太好，但你们得为集体考虑啊？不能因为个人的懒惰耽误大家的工作！” 赵莉莉直接给余彤扣了顶懒惰的帽子。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余彤，好像自己已经胜利了似的。 余彤知道赵莉莉是故意针对自己，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略一思付，举手道：“大柱叔，我替我妈去干吧，我妈最近两天肠胃不太好。” 余彤忽然举手，其他人都惊了一下。 尤其是林香莲，她一把抓住余彤的手，“说啥呢，妈没事，这点活妈还是能干的。” 54.54 此为防盗章 “我妈的身体我最了解, 如果不是病重了，她是不会晕倒的, 她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从来不说。”余彤顿了一下，知道虽然她觉得给林香莲治病是天经地义, 但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么想, 便又补充道，“看病的钱我去和大柱叔说，生产队能给报销一部分。” 打从余彤穿过来, 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余长东意外开口：“就算生产队报销一部分，看病的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 余长东懒得管, 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 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要么偏着老三媳妇，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余彤也不意外，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 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 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 我看香莲也没啥事, 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肯定已经没了，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余彤懒得和余乐乐争执，她的目的还是要带林香莲去看病，以防她有什么大病查不出来，最终还是会去世。她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去外婆家借点钱，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听到余彤提娘家，李秀更不高兴了。 当初她和林香莲一起嫁到老余家，就因为她娘家不如林香莲的娘家，可没少受人家的白眼！ 李秀不屑道：“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借得来，去县城看病的钱是小数目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反正这事搁在她身上，她指定是不愿意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她就不信有人乐意花钱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她父母病了，她还得考虑考虑花钱救值不值呢。 李秀话音刚落，爽朗的女声便从大门口传了过来：“谁说余彤借不来？” 老余家吃饭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他们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孙淑慧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孙淑慧后面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是余彤的大舅，也就是林香莲的大哥林大虎。 林大虎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比孙淑慧拿的还多，里面甚至还有一只刚宰的鸡。 孙淑慧快步走进房间，出于礼貌，先给余老太打了招呼，不等余老太说话，她就朝李秀打起了“机关枪”：“我说李秀啊，这么多年你咋一直没变呢，抠搜搜的不说，还指望着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在这叨叨，香莲是我们老林家的人，她治病的钱我们老林家出！” 孙淑慧是远近闻名的快嘴，她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李秀以前和孙淑慧打过几次照面，回回被骂得狗血淋头，眼下孙淑慧忽然冒出来，李秀心里还有点怕。 她强撑着道：“别你们老林家他们老林家的，人家老林家和你有啥关系，你不就是个儿媳妇吗！” 孙淑慧不怒反笑：“呦，这么说起来老余家的事也和你没关系了？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多啥嘴！” “你！”李秀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余彤没想到孙淑慧竟然会说包了林香莲治病钱的话，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秀恶劣嘴脸的她，心里格外感动。她站起身，认真道：“不行，大舅妈，我和我妈平时干活也是有工分的，老余家的钱多多少少也有我们挣的，我只要我和我妈挣得那份钱。剩下的就得麻烦舅妈们和外公外婆了，不过我保证，等我妈的病好了，我俩一定先想办法把钱还上。” “你这孩子说啥呢，”孙淑慧皱眉，“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钱的，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妈要是出事了，你外公外婆准得伤心死，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就这一个妹妹，这要是出点事，他不得闹翻天啊。” 后半句话是特意说给李秀听的，林大虎打起架来一个顶一群，余长治都不是对手。 李秀先是被骂，又听到这威胁的话，彻底不敢吭声了。 孙淑慧抓着余彤的手，“来，彤彤，你把这些粮食都放好，有米有鸡蛋，这段时间给你妈做点好的补补。另外我还杀了只鸡，你给你妈炖点鸡汤喝，我还没敢告诉你外婆这事，你先别告诉她，等你妈病好了，你俩再回去看外公外婆，知道了吗？” 看着林大虎手里拎着的还在冒热气的鸡，余彤热泪盈眶，她真心实意道：“谢谢大舅，谢谢舅妈，以后我一定像孝敬我妈一样孝敬您。” 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钱的。 鸡能下蛋，孙淑慧和林大虎肯为林香莲杀只鸡，这种恩情可不是道一两句谢就行的。 余彤现在急缺这些，只能先收下来，日后再报答他们。 这边余彤高兴着，余老太的脸却挂不太住。 按理说林香莲嫁到老余家，已经是老余家的人了，现在却还要娘家人送这个送那个，生病了也要娘家人出钱才行，这不是打她老余家的脸吗？ 这可不行。 余老太轻咳一声：“亲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香莲治病的钱就不必了，不管怎么说都得老余家出钱才行。”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异口同声：“妈！你说啥呢？！” 她扔下这句话后便冷眼盯着余老太，余老太平日巍然不动的身子此刻正轻微摇晃。 柴房虽然小，但修整修整也和普通房间差不多，这事余老太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孙淑慧会来翻这笔旧账。 邻居们听到孙淑慧的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香莲母女俩住柴房，是给余乐乐和余琳这俩小的腾地方呢。开什么玩笑，俩小孩需要单独住一间房？要是老余家有钱也就罢了，这老余家条件不是不咋地吗？竟然还闹这出。 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小声议论：“肯定是李秀让俩小孩这么干的，以前我就看出来了，这个李秀是半点亏都不吃，只能她占别人便宜。” “要不是俩孩子吵着要单独住，李秀能有这想法？要我说这俩小孩也被大人带坏了，心眼忒毒！” “你们都忘了老太太啦？这种事肯定要老太太同意啊，老太太都同意了，可想而知香莲和彤彤平时过的是啥日子了。彤彤这孩子真惨，明明比余乐乐和余琳要小，干的活却比她们多，还要被这么欺负。” 讨论声络绎不绝。 饶是余老太平日锻炼得再好，此刻也有点接受不了这些唾沫星子。她老余家虽然没钱，但骨气还在，这帮人怎么能这么说？！ 这头余老太疼得心肝都在颤，那头李秀却还没认识到状况，她一听有人说她家余乐乐不好，立马炸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当初是林香莲自愿让出房间来的，我们能说啥，那就只能让乐乐和余琳住了，你们啥都不知道，骂谁呢？！” 骂李秀的，李秀也就忍了，但骂余乐乐可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余乐乐心思恶毒了，以后谁还敢娶余乐乐？ 她还指望着余乐乐找个城里人，来个大翻身呢！ 不过李秀炸虽炸，却没人信李秀的话，“你唬谁呢，谁会主动说去住柴房啊，指不定是你干啥了，香莲才被迫搬柴房去。” 孙淑慧冷笑：“李秀，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在和亲家母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孙淑慧眼睛一瞪，李秀心里恨，却不敢开口，她脸憋得通红，看这模样就是要气炸了。 余彤看了看围过来的邻居们，心里轻松。 就是得让余老太丢丢脸，否则她还真以为自己管家管得多好，有多公正了。 想到这，余彤抹起眼泪，她轻轻拽了拽孙淑慧，小脸委屈巴巴的，“舅妈，你别说了，现在有你在，大伯母不敢怎么样，等你走了，大伯母又得……” 孙淑慧瞪着眼：“她还敢干啥？！” 余彤声音极低：“上次我生病了，妈为了给我看病卖了外婆给她的布匹，大伯母就好不高兴，老太太罚乐乐姐不许做新衣服之后，大伯母就更……那几天她都没干活，活都是我妈干的。” 55.55 此为防盗章 余光瞟到吹胡子瞪眼的余老太, 李秀心里发怵，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粥分到每个人手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小凤掂了掂份量，诧异地瞧了余彤一眼。 以前李秀做饭, 她可从来没分到这么多米过, 那米都被李秀弄到余乐乐碗里去了。周小凤人老实，平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今天余彤做饭, 她才感觉到不一样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天李秀还吵着要她和她联手敲打敲打余彤呢，当时她还以为余彤做了啥坏事, 现在看看, 人余彤不是挺好的嘛，最起码没因为做饭就往自己碗里多盛粥。 余长治饭量大, 他老早就饿了，粥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嚯，好喝！彤彤做的？” 一听到丈夫表扬余彤，李秀立刻瞪了他一眼。 这大块头脑子就是不好使，咋能这时候夸余彤呢,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万一老太太以后都让余彤做饭咋整，她岂不是就要去做打扫院子那种又脏又累的活了？ 再说了, 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几十年的手艺。 这边李秀腹诽着, 另外几人也都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碗后，纷纷附和道：“真挺好喝的，彤彤手艺不错啊。” 李秀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面前的粥一眼。 乳白色的米汤看着和李秀做的并没什么不同，这帮人咋就夸起余彤来了？ 李秀不服气，用勺子盛了点米，小心翼翼往嘴里放，好像余彤做饭时下毒了似的。 几粒米放进嘴里，李秀立刻就感觉到这粥和自己做的不一样了。 米粒滑嫩不说，还有点淡淡的滋味，有点咸，不知道余彤放了什么调料。 李秀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喝吧，除了这碗粥没其他东西吃，而且这粥是真的挺好喝，但要是喝了，那她不就等于向小丫头片子低头了吗？！那可不行。 余彤看出李秀的犹豫，故意笑着问道：“大伯母，你咋不喝呢，不好喝吗。” 李秀冷哼一声，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我不饿，没胃口，这粥又没色相，咋喝？” 虽说这话是在贬低余彤，但余彤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她抿唇笑道：“好吧，那这多出来的一碗粥就给奶奶喝吧，奶奶太瘦了，得多吃点。” 说着，不等李秀反对，余彤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粥推给余老太。 余老太操持这个家一辈子，已经许久没人和她亲近过，看着余彤的举动，余老太心里一暖，不过面上还冷着：“不用了，给小君喝吧，小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喝点。” 虽然李君是别人家的孙子，但那也是余老太亲闺女的儿子，可不能饿着。 余彤笑着点头：“好。” 说完，有意无意瞥了李秀一眼，后者脸色气得铁青。 她就嘴硬一下，粥咋就被拿走了呢？！不喝粥，她今天上午还咋干活？！ 李秀气得直哆嗦，她虎着脸看余彤，然而碍于老太太还在，李秀也不敢发作。 余彤见状，心里笑得更欢。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碗粥最后会落到最小的孩子手里，不过她还是得先给余老太才行，只有余老太发话，旁人才不会有意见。要是她主动给李君，怕是其他两家又要不高兴了。 吃过饭，余彤和林香莲一起去地里。 去的途中，趁着旁边没人，余彤偷偷把煮鸡蛋塞到林香莲手里。 林香莲摸着这熟悉却没吃过几次的鸡蛋，心里一惊，“你哪来的鸡蛋？”林香莲联想到早饭是余彤煮的，吓得脸都白了，“不会是从奶奶那拿的吧……这可不行，咱家有多少鸡蛋奶奶都是有数的，赶紧送回去。” 余彤笑道：“不用，这是我昨天在干草堆里捡的，不知道谁家的鸡下的蛋，正好我今天早上做的饭，就顺手煮了。妈，你放心，没人知道。” 林香莲还是有些犹豫：“这年头鸡下个蛋不容易，丢蛋的那家人要着急了吧。” 余彤没想到林香莲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草堆周围没人家的，我昨天在那等了好久呢，都没人来拿，所以我才拿回来的。要是不拿回来，被谁不小心踩碎了多浪费。” 林香莲这才勉强接下，不过还是叮嘱她：“下次碰到别捡了，万一人家就靠这个过日子呢？” 虽然这蛋不是余彤捡的，但林香莲说的确实有道理，余彤点点头：“好！” 看来她还得再多想几个办法，才能让林香莲放心的吃超市的东西。 超市里的东西都是小村子里没有的，余彤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不过城里……应该有这些吧？ 余彤皱起眉，觉得自己也该为将来打算打算了。 *** 自从余彤做过一次早饭后，余老太对余彤的印象越来越好，连李秀都感觉出余老太态度的变化，这两个星期都没敢找余彤的事。 余彤就利用这清净的两个星期，认真考虑了考虑以后的事。 现在已经是1975年，眼瞅着特殊时期就要过去了，余彤要想过上好日子肯定得进城。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马上就要恢复高考，她还得准备准备参加高考才行，就是不知道她这书都没读几天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既要进城又要高考，余彤现在却连离开老余家都做不到，这让余彤有点愁。 看来还是得先带着林香莲离开老余家，才能考虑之后的事。 幸好离高考还有两年，余彤还有时间准备。 这天，余彤在地里干完活，正巧到了午休时间。她刚找了个阴凉地坐下，头顶就多了道阴影，楚杰肃着脸，一脸沉郁地盯着余彤，手里还拿着包东西。 若不是先前就知道楚杰就是这么一个人，余彤还真会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 余彤脸上挂上笑容：“楚知青，有啥事吗？” 楚杰看了眼周围，其他人准备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就直接躺在树荫下休息了，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楚杰将手里的包扔到余彤怀里。他低着头，沉声道：“上次多谢你，这是谢礼。” 楚杰的举动太突然，余彤手忙脚乱接住，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两个鸡蛋。 余彤连忙还给楚杰：“这咋行，举手之劳的事，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吧，留着自己吃吧。” 这鸡蛋是楚杰从别家换的，为了这两个鸡蛋，楚杰多给人家干了好多活，就为了给余彤当谢礼。 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满不在乎，但事实上，楚杰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也说不清为啥，他人一站在余彤跟前就紧张，好像做啥坏事了似的。 楚杰不敢打量余彤，更不敢多说话，他闷声道：“说给你就是给你的。”说完，不等余彤拒绝，楚杰便快步离开了。 等余彤从地上爬起来，楚杰已经走得老远，追都追不上。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刘明伟看到，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有了先前余彤冷淡他的事，这段时间刘明伟本想冷淡冷淡余彤，杀杀她的锐气，以后好更方便掌控她。他以为余彤一定是喜欢他的，见自己不去找她，心里肯定着急，就会主动投怀送抱。 哪知他这一冷淡，就再也没瞧见余彤 余彤不来找他就算了，还和楚杰那个丑八怪聊得挺好，刘明伟能不生气吗？ 虽然生气，但刘明伟还是舍不得放弃余彤，他两三步走过去，殷切道：“彤彤，那个、我想问你下，那个书你找着了吗？” 这话题是他提前想好的，现在他和余彤的联系也就这本书了，可得好好抓着不能丢。 哪知余彤奇怪地瞥了他一眼，道：“不早就还给你了吗？” 刘明伟怔了怔，紧接着便在心里叫好。 他压根没收到书，听余彤的意思，是已经把书还给他了？这怎么可能！余彤八成是把书丢了，然后找借口呢！ 这样也好，那本书现在没得卖的，余彤弄丢了他的书，最起码得赔给他吧？有书做纽带，余彤就必须得和刘明伟联系，就凭刘明伟撩人的技巧，还怕搞不定余彤？ 这么想着，刘明伟高兴道：“余彤同志，可不许说瞎话，我咋没收到书。” 看着刘明伟的高兴样，余彤直反胃。 正常人没收到书哪会是这反应？刘明伟心里指不定在编排什么呢！ 56.56 此为防盗章　　打从余彤穿过来, 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余长东意外开口：“就算生产队报销一部分，看病的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 余长东懒得管, 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 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要么偏着老三媳妇, 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 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余彤也不意外, 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 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 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我看香莲也没啥事，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 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 肯定已经没了，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 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 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 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余彤懒得和余乐乐争执，她的目的还是要带林香莲去看病，以防她有什么大病查不出来，最终还是会去世。她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去外婆家借点钱，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听到余彤提娘家，李秀更不高兴了。 当初她和林香莲一起嫁到老余家，就因为她娘家不如林香莲的娘家，可没少受人家的白眼！ 李秀不屑道：“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借得来，去县城看病的钱是小数目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反正这事搁在她身上，她指定是不愿意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她就不信有人乐意花钱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她父母病了，她还得考虑考虑花钱救值不值呢。 李秀话音刚落，爽朗的女声便从大门口传了过来：“谁说余彤借不来？” 老余家吃饭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他们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孙淑慧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孙淑慧后面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是余彤的大舅，也就是林香莲的大哥林大虎。 林大虎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比孙淑慧拿的还多，里面甚至还有一只刚宰的鸡。 孙淑慧快步走进房间，出于礼貌，先给余老太打了招呼，不等余老太说话，她就朝李秀打起了“机关枪”：“我说李秀啊，这么多年你咋一直没变呢，抠搜搜的不说，还指望着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在这叨叨，香莲是我们老林家的人，她治病的钱我们老林家出！” 孙淑慧是远近闻名的快嘴，她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李秀以前和孙淑慧打过几次照面，回回被骂得狗血淋头，眼下孙淑慧忽然冒出来，李秀心里还有点怕。 她强撑着道：“别你们老林家他们老林家的，人家老林家和你有啥关系，你不就是个儿媳妇吗！” 孙淑慧不怒反笑：“呦，这么说起来老余家的事也和你没关系了？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多啥嘴！” “你！”李秀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余彤没想到孙淑慧竟然会说包了林香莲治病钱的话，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秀恶劣嘴脸的她，心里格外感动。她站起身，认真道：“不行，大舅妈，我和我妈平时干活也是有工分的，老余家的钱多多少少也有我们挣的，我只要我和我妈挣得那份钱。剩下的就得麻烦舅妈们和外公外婆了，不过我保证，等我妈的病好了，我俩一定先想办法把钱还上。” “你这孩子说啥呢，”孙淑慧皱眉，“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钱的，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妈要是出事了，你外公外婆准得伤心死，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就这一个妹妹，这要是出点事，他不得闹翻天啊。” 后半句话是特意说给李秀听的，林大虎打起架来一个顶一群，余长治都不是对手。 李秀先是被骂，又听到这威胁的话，彻底不敢吭声了。 孙淑慧抓着余彤的手，“来，彤彤，你把这些粮食都放好，有米有鸡蛋，这段时间给你妈做点好的补补。另外我还杀了只鸡，你给你妈炖点鸡汤喝，我还没敢告诉你外婆这事，你先别告诉她，等你妈病好了，你俩再回去看外公外婆，知道了吗？” 看着林大虎手里拎着的还在冒热气的鸡，余彤热泪盈眶，她真心实意道：“谢谢大舅，谢谢舅妈，以后我一定像孝敬我妈一样孝敬您。” 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钱的。 鸡能下蛋，孙淑慧和林大虎肯为林香莲杀只鸡，这种恩情可不是道一两句谢就行的。 余彤现在急缺这些，只能先收下来，日后再报答他们。 这边余彤高兴着，余老太的脸却挂不太住。 按理说林香莲嫁到老余家，已经是老余家的人了，现在却还要娘家人送这个送那个，生病了也要娘家人出钱才行，这不是打她老余家的脸吗？ 57.57 此为防盗章　　许是李秀声音太大, 其余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李秀留意到他人的目光，涨红了脸。但为了自己利益, 还是梗着脖子道：“进城花销大, 各方各面都需要打点, 得花多少钱呀！老三媳妇又没咋样，咋就这么娇气了！” “我妈的身体我最了解，如果不是病重了, 她是不会晕倒的, 她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从来不说。”余彤顿了一下，知道虽然她觉得给林香莲治病是天经地义, 但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么想, 便又补充道，“看病的钱我去和大柱叔说, 生产队能给报销一部分。” 打从余彤穿过来，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余长东意外开口：“就算生产队报销一部分，看病的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余长东懒得管，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 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 要么偏着老三媳妇，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 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 余彤也不意外, 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我看香莲也没啥事，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肯定已经没了，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余彤懒得和余乐乐争执，她的目的还是要带林香莲去看病，以防她有什么大病查不出来，最终还是会去世。她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去外婆家借点钱，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听到余彤提娘家，李秀更不高兴了。 当初她和林香莲一起嫁到老余家，就因为她娘家不如林香莲的娘家，可没少受人家的白眼！ 李秀不屑道：“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借得来，去县城看病的钱是小数目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反正这事搁在她身上，她指定是不愿意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她就不信有人乐意花钱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她父母病了，她还得考虑考虑花钱救值不值呢。 李秀话音刚落，爽朗的女声便从大门口传了过来：“谁说余彤借不来？” 老余家吃饭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他们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孙淑慧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孙淑慧后面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是余彤的大舅，也就是林香莲的大哥林大虎。 林大虎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比孙淑慧拿的还多，里面甚至还有一只刚宰的鸡。 孙淑慧快步走进房间，出于礼貌，先给余老太打了招呼，不等余老太说话，她就朝李秀打起了“机关枪”：“我说李秀啊，这么多年你咋一直没变呢，抠搜搜的不说，还指望着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在这叨叨，香莲是我们老林家的人，她治病的钱我们老林家出！” 孙淑慧是远近闻名的快嘴，她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李秀以前和孙淑慧打过几次照面，回回被骂得狗血淋头，眼下孙淑慧忽然冒出来，李秀心里还有点怕。 她强撑着道：“别你们老林家他们老林家的，人家老林家和你有啥关系，你不就是个儿媳妇吗！” 孙淑慧不怒反笑：“呦，这么说起来老余家的事也和你没关系了？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多啥嘴！” “你！”李秀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余彤没想到孙淑慧竟然会说包了林香莲治病钱的话，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秀恶劣嘴脸的她，心里格外感动。她站起身，认真道：“不行，大舅妈，我和我妈平时干活也是有工分的，老余家的钱多多少少也有我们挣的，我只要我和我妈挣得那份钱。剩下的就得麻烦舅妈们和外公外婆了，不过我保证，等我妈的病好了，我俩一定先想办法把钱还上。” “你这孩子说啥呢，”孙淑慧皱眉，“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钱的，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妈要是出事了，你外公外婆准得伤心死，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就这一个妹妹，这要是出点事，他不得闹翻天啊。” 后半句话是特意说给李秀听的，林大虎打起架来一个顶一群，余长治都不是对手。 李秀先是被骂，又听到这威胁的话，彻底不敢吭声了。 孙淑慧抓着余彤的手，“来，彤彤，你把这些粮食都放好，有米有鸡蛋，这段时间给你妈做点好的补补。另外我还杀了只鸡，你给你妈炖点鸡汤喝，我还没敢告诉你外婆这事，你先别告诉她，等你妈病好了，你俩再回去看外公外婆，知道了吗？” 看着林大虎手里拎着的还在冒热气的鸡，余彤热泪盈眶，她真心实意道：“谢谢大舅，谢谢舅妈，以后我一定像孝敬我妈一样孝敬您。” 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钱的。 鸡能下蛋，孙淑慧和林大虎肯为林香莲杀只鸡，这种恩情可不是道一两句谢就行的。 余彤现在急缺这些，只能先收下来，日后再报答他们。 这边余彤高兴着，余老太的脸却挂不太住。 按理说林香莲嫁到老余家，已经是老余家的人了，现在却还要娘家人送这个送那个，生病了也要娘家人出钱才行，这不是打她老余家的脸吗？ 这可不行。 余老太轻咳一声：“亲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香莲治病的钱就不必了，不管怎么说都得老余家出钱才行。”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异口同声：“妈！你说啥呢？！” 在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都病倒了，李秀还逼着她去地里上工呢！ 余彤一想到此心里就气，她用湿毛巾给林香莲擦了擦脸，然后端着水盆出门换水，刚一开门，就撞上李秀了。李秀大概没料到余彤会突然出来，没什么底气地嚷道：“你妈咋样了，到底还能不能干活？” 余彤冷笑一声，顺手将水泼到了李秀脚边的地上，水珠溅了李秀一身。 李秀“哎呦”一声，不等她开口，余彤便冷哼道：“我妈今天是干不了活了，我要照顾她，也去不了，你带着乐乐姐去吧。” 听到这话李秀立刻急了：“哎，你乐乐姐咋能去地里干活，她可干不了。” “有啥干不了的？”余乐乐翻了个白眼，“都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我都能干，乐乐姐比我还大，咋就干不了？” 余乐乐可比余彤大两岁呢，再过一年都成人了。 这些天李秀已经见识过余乐乐的伶牙俐齿，见说不过她，李秀转而道：“这家里又不是没人照顾你妈，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偷懒吧。” 恰好周小凤扛着农具要去地里，李秀连忙拉住她，“小凤，你快说说余彤，这孩子要反了天了！” 刚才的对话周小凤其实都听见了，但她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主，加上丈夫余长东总是说她笨，让她把嘴闭紧，所以家里这些事她几乎都没插过话。 现在被李秀拽住，周小凤倒是不能装傻了，她默了两秒，为难道：“大嫂，彤彤说的也有道理……” 话刚起了个头，李秀便怒气冲冲打断她：“连你也被这死丫头收买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闻声而来的余老太一见又是李秀在吵闹，头就大了。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不说，余老太还没觉得怎么着，这几次余彤差点和李秀打起来，余老太就越来越觉得大儿媳妇问题大了。 “咋回事，香莲刚病倒，你们又在这吵吵。” “奶奶，”余彤扭过头，声音虽恭恭敬敬，但到底没了前几日的亲切感，“我这两天想留下来照顾我妈，乐乐姐这几天没事，就让她去顶我吧，另外我妈严重营养不良，我想给她煮个鸡蛋吃。” 一听余彤的话，李秀就乐了。 余彤这口气哪像是在商量，根本是在通知余老太嘛，就余老太的脾气，余彤居然敢挑战她的权威，这不是找死吗？ 这丫头片子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居然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 李秀乐呵呵地躲到一旁，等着余老太训斥余彤。 谁知训斥声没等到，反而等到余老太赞同的声音：“也好，去煮两个鸡蛋给你妈吃吧，再煮点粥，多放点米，我刚腌了咸菜疙瘩，让你妈就着吃点。” 李秀怔了两秒，不依了，“妈，咱家米多少都是有数的，今天多用米，以后吃啥？！” “命重要还是这点东西重要？！”余老太声音不耐，“这么大人了，咋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命都没了，还要米干啥。” ——要米当然是给他们吃了。 不过余老太已经明显要发火了，李秀也不敢再顶嘴，她尝试着给女儿争取点好处，“妈，但是乐乐她身体弱，可不比余彤天天下地，我怕她干不来这活啊。” 说到这，李秀还有点得意。 她养女儿可都是精心养的，哪像林香莲，一点都不注重给女儿打扮。 余彤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皮肤可比余乐乐差远了！ 这回不等余彤开口，余老太就先不高兴了：“有啥弱不弱的，彤彤年纪小，她都能干的活，乐乐不能干？你少说几句吧，赶紧带着乐乐上工去，回头迟到了又得扣工分。” 事情已经有定论，李秀也没法再争，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剜了余彤一眼，然后去叫余乐乐起床。 这死丫头，这时候还睡着呢！ 对于余老太的安排，余彤也有点惊讶，在她接收的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生病时，老太太可没这么好说话。当然，也有林香莲强撑着，没表现出自己病得到底有多重的原因。 还好，这一次老太太不但给她娘俩休了假，还给林香莲多分了点粮。 这下林香莲的病情应该不会加重了！ 比起开心的余彤，另一头，李秀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没好气的敲开余乐乐的房间门，房间里余乐乐和余琳都还睡着。 余琳是周小凤和余长东的女儿，平时话也不多，人却比周小凤精明。她看余乐乐不干活，自己就也跟着一起偷懒，反正有余乐乐在上面顶着，老太太发火也注意不到她。 现在，余琳被李秀吵醒，很是不满。 余琳不满，李秀更生气，她看见余琳就想起来周小凤刚才还替余彤说话，亏她为了拉拢她，私下里还送周小凤一匹好布料了！ 李秀不耐烦道：“余琳，你咋还睡，都几点了？快起来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下地干活。” 余老太是没叫余琳一起去的，但李秀哪能看着余琳在家享福，自己的女儿却要受累？所以连余琳一起叫着了。 听到李秀的话，余琳吃了一惊，不过她没把吃惊表现出来，而是先看向余乐乐。 58.58 此为防盗章　　余彤冷笑一声, 顺手将水泼到了李秀脚边的地上，水珠溅了李秀一身。 李秀“哎呦”一声, 不等她开口，余彤便冷哼道：“我妈今天是干不了活了，我要照顾她, 也去不了, 你带着乐乐姐去吧。” 听到这话李秀立刻急了：“哎, 你乐乐姐咋能去地里干活，她可干不了。” “有啥干不了的？”余乐乐翻了个白眼，“都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 我都能干, 乐乐姐比我还大，咋就干不了？” 余乐乐可比余彤大两岁呢，再过一年都成人了。 这些天李秀已经见识过余乐乐的伶牙俐齿, 见说不过她, 李秀转而道：“这家里又不是没人照顾你妈，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偷懒吧。” 恰好周小凤扛着农具要去地里, 李秀连忙拉住她, “小凤, 你快说说余彤，这孩子要反了天了！” 刚才的对话周小凤其实都听见了，但她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主, 加上丈夫余长东总是说她笨, 让她把嘴闭紧, 所以家里这些事她几乎都没插过话。 现在被李秀拽住，周小凤倒是不能装傻了，她默了两秒，为难道：“大嫂，彤彤说的也有道理……” 话刚起了个头，李秀便怒气冲冲打断她：“连你也被这死丫头收买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闻声而来的余老太一见又是李秀在吵闹，头就大了。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不说，余老太还没觉得怎么着，这几次余彤差点和李秀打起来，余老太就越来越觉得大儿媳妇问题大了。 “咋回事，香莲刚病倒，你们又在这吵吵。” “奶奶，”余彤扭过头，声音虽恭恭敬敬，但到底没了前几日的亲切感，“我这两天想留下来照顾我妈，乐乐姐这几天没事，就让她去顶我吧，另外我妈严重营养不良，我想给她煮个鸡蛋吃。” 一听余彤的话，李秀就乐了。 余彤这口气哪像是在商量，根本是在通知余老太嘛，就余老太的脾气，余彤居然敢挑战她的权威，这不是找死吗？ 这丫头片子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居然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 李秀乐呵呵地躲到一旁，等着余老太训斥余彤。 谁知训斥声没等到，反而等到余老太赞同的声音：“也好，去煮两个鸡蛋给你妈吃吧，再煮点粥，多放点米，我刚腌了咸菜疙瘩，让你妈就着吃点。” 李秀怔了两秒，不依了，“妈，咱家米多少都是有数的，今天多用米，以后吃啥？！” “命重要还是这点东西重要？！”余老太声音不耐，“这么大人了，咋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命都没了，还要米干啥。” ——要米当然是给他们吃了。 不过余老太已经明显要发火了，李秀也不敢再顶嘴，她尝试着给女儿争取点好处，“妈，但是乐乐她身体弱，可不比余彤天天下地，我怕她干不来这活啊。” 说到这，李秀还有点得意。 她养女儿可都是精心养的，哪像林香莲，一点都不注重给女儿打扮。 余彤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皮肤可比余乐乐差远了！ 这回不等余彤开口，余老太就先不高兴了：“有啥弱不弱的，彤彤年纪小，她都能干的活，乐乐不能干？你少说几句吧，赶紧带着乐乐上工去，回头迟到了又得扣工分。” 事情已经有定论，李秀也没法再争，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剜了余彤一眼，然后去叫余乐乐起床。 这死丫头，这时候还睡着呢！ 对于余老太的安排，余彤也有点惊讶，在她接收的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生病时，老太太可没这么好说话。当然，也有林香莲强撑着，没表现出自己病得到底有多重的原因。 还好，这一次老太太不但给她娘俩休了假，还给林香莲多分了点粮。 这下林香莲的病情应该不会加重了！ 比起开心的余彤，另一头，李秀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没好气的敲开余乐乐的房间门，房间里余乐乐和余琳都还睡着。 余琳是周小凤和余长东的女儿，平时话也不多，人却比周小凤精明。她看余乐乐不干活，自己就也跟着一起偷懒，反正有余乐乐在上面顶着，老太太发火也注意不到她。 现在，余琳被李秀吵醒，很是不满。 余琳不满，李秀更生气，她看见余琳就想起来周小凤刚才还替余彤说话，亏她为了拉拢她，私下里还送周小凤一匹好布料了！ 李秀不耐烦道：“余琳，你咋还睡，都几点了？快起来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下地干活。” 余老太是没叫余琳一起去的，但李秀哪能看着余琳在家享福，自己的女儿却要受累？所以连余琳一起叫着了。 听到李秀的话，余琳吃了一惊，不过她没把吃惊表现出来，而是先看向余乐乐。 只要余乐乐拒绝，她不就不用跟着去了吗？ 果然，余乐乐嚷嚷起来：“我才不要下地干活，又脏又累，站在大太阳底下晒黑了怎么办？！” “你不想去有什么用？你奶奶让你去的！快点！” 余乐乐更不高兴了：“奶奶为啥忽然让我去干活？！” “还不是那个余彤，她妈病了，现在俩人都躲在家里享福呢，我看她妈就是想偷懒，装病！” 闻言，余琳皱了皱眉，从李秀的话中她理清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知道自己这是“替”余彤干活呢。余琳是不想干的，但既然余老太已经发话了，她再不干恐怕会惹余老太生气，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因此余琳默默地起床开始穿衣服。 见余琳如此好说话，李秀嗤笑一声——这个余琳，真是和她那个妈一样，傻得可以。 要不是余长东那人还精明点，她准保得从老二家搜刮点什么好东西来。 在李秀的催促中，余乐乐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余彤最近怎么回事，光和咱家过不去，妈，你就由着她来？” “由着她一个丫头片子？”想到最近老余家发生的事，李秀心里也窝火，她攥了攥拳，恶狠狠道，“余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她神智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只能隐约听到有人站在不远处冷嘲热讽，“这都病了多少天了，请了这么久假，工分不要啦？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天天抢我家的粮吃，你们母女俩简直是吸血鬼！” 是个女人的声音，咄咄逼人的架势，似是要将屋内的两人赶出去。 余彤眼睛转了转，知道大伯母李秀又闲不住来找事了。 余彤并非70年代人，她是生活在2018年的现代人，只是不怎的，她一觉醒来便重生到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了。小姑娘刚刚15岁，这两日因为身体虚弱没能下地干活，天天都要忍受大伯母的冷嘲热讽。 坐在余彤旁边的就是母亲林香莲，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女人，此刻被嫂子这般辱骂，她也只是温柔的抚摸余彤的脸庞，并未生气。 在李秀骂完街后，她甚至憨厚的笑笑：“嫂子，彤彤马上就好了，这两天就先把我的粮给她吃吧，我们母女俩吃一份就行。” 要说这林香莲也是命苦，她虽然是乡下人，但家里有四个哥哥，四人生得人高马大，能赚不少工分，林家的条件在村里也算上游。因为条件不错，当年找对象时就找了隔壁村学历最高的老师，虽然工分不算多，但好歹是知识分子，林家就缺个知识分子。 林香莲过了几年好日子，还给老余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和闺女，余家老太把大孙子看成掌中宝，连带着林香莲的地位也很高。 这大孙子就是余彤的哥哥。 余彤的哥哥受父亲熏陶，在读书方面很开窍，他甚至赶上最后一批高考，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哪知道他人第一天去报道便失踪了，余彤的父亲担心儿子，进城去找，两人再也没回来过。 余家两个男人一失踪就是十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往对林香莲毕恭毕敬的李秀也开始明着暗着挑毛病，林香莲这十年的日子十分难过。 家人处处针对她不说，小女儿余彤又时常患病，老余不富裕，林香莲变卖自己所有嫁妆才把余彤换回来。当然，这件事李秀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家里大概又要闹一场。 林香莲和余彤虽然是女人和孩子，但她们干的活并不比老余家其他人少，只不过他们看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好欺负罢了。 余彤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理解林香莲的隐忍，她这几天受够了老余家这几个长舌妇，恨不得能跳起来痛揍她们一顿，只可惜她附身在这个身体里，身体虚弱得紧，坐都坐不起来。 等李秀骂够了离开，林香莲的表情才多了一抹担忧，她愁眉苦脸地看向躺在简单床铺上的余彤，叹道：“彤彤，这回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妈也只剩这点嫁妆了，要是再有下一次……” 她们母女俩恐怕真的没活路了。 余彤想搭话，但费了半天劲也没张开嘴，只好作罢。 *** 大约又休息了两天，余彤的身体才逐渐痊愈，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消化了原主的记忆，也慢慢接受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事实。 原主是个蛮可怜的小姑娘，她5岁时父亲和哥哥便失踪了，不大点时就被迫学做家务，因此很早熟。她这辈子运气实在不算好，在家里受老余家人欺负不说，在外面还被排挤，遇到的男人也是个渣。 渣男是个知青，看中她美貌，却又和大队长的女儿纠缠，原主家世比不过大队长的女儿，最后知青和大队长的女儿双宿双飞，原主落得个放荡的名声，孤苦一生。 余彤发现，就算她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那都是十分艰难的。 早上天刚亮，林香莲便起床洗漱，回房间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塞到余彤手里，“快点吃，吃完收好鸡蛋壳，别让你大伯母瞧见。吃好了就来田里吧，你要是再不干活，你大伯母和婶婶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余彤接过鸡蛋，心里无奈。 想她余彤已经活了21年，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也不差。她前两天刚过了21岁生日，父母甚至送给她一个小超市，让她毕业后打理，哪知道她还没新鲜够呢，便穿到这个世界。 余彤无比怀念超市里的三明治和披萨饼。 余彤接受能力很强，她已经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妈，咱俩的工分换的粮食足够咱俩吃的，不能大伯母说啥就是啥啊。我爸还在的时候，她敢这样吗？” 余彤父亲还在时，李秀恨不得天天巴着他们家，和颜悦色的样子和现在简直不是一个人。 这话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吐槽，然而到了林香莲耳朵里，她却有些惊讶。 59.59 此为防盗章　　赵莉莉哆哆嗦嗦地跟着, 心里怕极了余彤真要去她家。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 往知青点去的时候，一直紧跟着赵莉莉，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 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 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 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 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 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 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 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 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 咋的, 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 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60.60 此为防盗章　　孙淑慧听到这话, 却是偷偷一乐。 就知道这老太太要面子，她偏要在她面前演上这么一出, 不然这老太太还真不想给林香莲治病了。孙淑慧活了这么多年, 最了解人和人之间这些门门道道，以前她没来是以为林香莲过得挺好，今天余彤去了她才知道, 林香莲是在这活受罪啊！ 坦白说, 孙淑慧运气还是不错的, 她和林大虎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林大虎是真宠她，除了触碰原则的事, 啥都听她的。公公婆婆也是明事理的老好人, 从来不带说偏向自己儿子的，她在林家的生活是真的其乐融融。 孙淑慧就算为了公公婆婆，也不能让林香莲在这受罪，更何况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子的。 小姑子平时话不多, 她大部分时间总是在干活, 在老余家干活, 在老林家也干活。当初林香莲没嫁出去的时候, 孙淑慧和林香莲一起在老林家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孙淑慧刚从遥远的村子里嫁过来，跟丈夫不熟, 跟公婆也不熟, 心里憋屈得很, 是林香莲整日陪着孙淑慧，她才渐渐走出来，发现丈夫和公婆的好的。 孙淑慧拉着余彤的手，亲热道：“彤彤，你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鸡今晚就炖，可别叫心思不正的人摸走了。” 说这话时，孙淑慧一直盯着李秀，针对意味明显。 李秀脸一红，怒道：“你说谁心思不正？！” “哦呦，”孙淑慧笑眯眯的，“上次不知道是谁呦，都摸到我小姑子的房间里找布料了，这不是心思不正是啥？你要不是想偷布料，能发现布料已经没了？提到这事我还想问问，怎么我外甥女病了，还得靠我小姑子卖嫁妆换钱？你们老余家是干什么的？” 孙淑慧这话相当于挑衅了老余家全家，她却一点都不怕，别说今天林大虎在了，就算林大虎没来，她说的都是实话，他们还敢打人？ 更何况他们老林家最不怕的就是打架，老二老三老四个个都是打架的能手，老余家这帮人实在不够看。 李秀满脸怒容，其他人也十分尴尬。 他们倒不是生气，只是这种见不得的事被人家当面揭开，显得他们实在是不太地道。 毕竟林香莲和余彤都是老余家的人呢…… 李秀委屈的朝余老太抱怨道：“妈，你就任她撒泼？” 此时此刻，余老太的脸色比谁都差。 孙淑慧这话当然不好听，但偏偏人家说的是实话，她能咋办？她平时总想着各自忍让，退一步就过去了，却没考虑到退一步的和进一步的永远不会调个儿。 这说到底是她管家管的不好，她能说什么？ 见老太太不吭声，李秀也不敢再和孙淑慧硬着干，她是怕了孙淑慧这张嘴了。就算不怕孙淑慧这张嘴，她也怕孙淑慧后头的林大虎。 终究还是余彤变化太大，都知道回娘家搬救兵的，以前的余彤哪敢做这种事？！ 李秀恨恨地看着余彤，气不打一处来。 孙淑慧已经拉着余彤要去看林香莲。 余彤连忙把大包小包接过来，亲热道：“舅妈，我妈好久没见你，都想你了，我这就领你过去。” 余老太瞧见余彤和孙淑慧的亲热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记得前几天余彤也对她很亲热的，可后来她轻易听信余乐乐的话……余老太叹口气，心思更沉。 难不成以前真的是她做错了？ 说话间孙淑慧已经跟着余彤到了柴房，还没进门，孙淑慧就一把拉住余彤：“不对啊，这不是柴房吗？” “对啊，”余彤笑道，“我俩那间房现在余乐乐和余琳住着呢，我们就住柴房。”说完，她有意无意看了李秀一眼。 听到这话，孙淑慧立刻火了，她连笑都懒得装了，直接冲回到餐桌旁，怒气冲冲道：“亲家母，您也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我以前还挺敬重您的，您就这样对小辈？咋的，香莲和彤彤不是人，让你们赶到柴房去住？！去柴房住的理由竟然还是给小辈腾地方？！” 李秀没料到孙淑慧会翻出这笔旧账来，她冷哼一声：“搬去柴房是香莲同意的，有意见你问香莲去，别来这吵吵。” 孙淑慧彻底怒了，平时喜欢谈笑风生的女人发起火来，那也是很可怕的。 “我和余老太太说话，有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 她双眸瞪圆，声音不光大，还极具穿透力，一嗓子能把李秀喊懵。李秀打了个哆嗦，竟真的不敢说话了。 这女人，忒、忒可怕。 “你们欺负香莲心善，我可不依！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以后的日子就别想过了！”说着，孙淑慧恶狠狠地盯着余乐乐和余琳，“你们俩，把长辈赶到柴房，脸都不要了？！心思这么毒，以后谁家敢娶你们！” 这一嗓子喊下来，把周围几家邻居都吵了出来，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邻里们纷纷端着饭碗出来寻找声源，很快他们就发现，是老余家在吵呢！ 老余家这点事，邻里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们出门时听到孙淑慧最后一句话，看向余乐乐和余琳的目光登时微妙起来。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余长东懒得管，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要么偏着老三媳妇，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余彤也不意外，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我看香莲也没啥事，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肯定已经没了，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余彤懒得和余乐乐争执，她的目的还是要带林香莲去看病，以防她有什么大病查不出来，最终还是会去世。她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去外婆家借点钱，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听到余彤提娘家，李秀更不高兴了。 当初她和林香莲一起嫁到老余家，就因为她娘家不如林香莲的娘家，可没少受人家的白眼！ 李秀不屑道：“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借得来，去县城看病的钱是小数目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反正这事搁在她身上，她指定是不愿意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她就不信有人乐意花钱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她父母病了，她还得考虑考虑花钱救值不值呢。 李秀话音刚落，爽朗的女声便从大门口传了过来：“谁说余彤借不来？” 老余家吃饭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他们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孙淑慧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孙淑慧后面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是余彤的大舅，也就是林香莲的大哥林大虎。 林大虎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比孙淑慧拿的还多，里面甚至还有一只刚宰的鸡。 孙淑慧快步走进房间，出于礼貌，先给余老太打了招呼，不等余老太说话，她就朝李秀打起了“机关枪”：“我说李秀啊，这么多年你咋一直没变呢，抠搜搜的不说，还指望着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在这叨叨，香莲是我们老林家的人，她治病的钱我们老林家出！” 61.61 此为防盗章　　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 分到的精细粮很少, 米汤压根没几粒大米。一碗水进肚，当时是饱了, 可没过多久便会饿。余彤早上虽然吃了一个鸡蛋，但干活干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21世纪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一朝回到70年代，落差有点大，余彤接受不了。 她坐在树边, 抱着膝盖闭上眼睛, 想用睡眠赶走饥饿。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 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光线，凉风阵阵，午后闷热的阳光像被赶走了似的, 余彤整个人都舒适极了。她睁开眼睛, 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现代超市里。 超市布局很眼熟, 正是余彤父母送给她的小超市，余彤平时喜欢拍拍照画点画, 余家又不缺钱, 父母便在她生日时送了个小超市给她。让她既能保证养活自己，又能做喜欢的事情。 想到父母, 余彤心里有点难过, 不知道自己失踪后他们会怎么样。 ……等等, 她现在不是就在超市里吗？这么说, 她回来了？！ 余彤立刻急急的往外走，刚推开玻璃拉门，她就看见林香莲正关切地看着她：“彤彤，睡得不舒服吗？咋突然睁眼了。” 余彤愣愣地看着周围。 田地还是那个田地，知青也还是那些知青，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刚的超市，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梦？ 可是吹空调的感觉她毕生难忘，可真不像是梦。 余彤疑惑地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超市的事，这回比方才更快，她几乎是瞬间就站在了超市里。余彤眨眨眼，看了看无人的超市，狠掐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余彤这回没多想，她立刻走到食品货架旁，撕开一个三明治的包装袋就往嘴里塞。 虽然没有微波炉加热，三明治也只是两片面包片夹火腿和煎蛋，余彤却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秒都停不下来。 这面包，这火腿，这煎蛋，余彤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些东西这么好吃呢！ 吃了一个面包，余彤的饥饿感总算消退，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大概和那些小说里的人一样，有了随身空间。 这个认知让余彤极其兴奋，在70年代，贫困的村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有了这间超市，余彤就不用愁饿肚子了！唯一不足的是，余彤的超市是刚刚开起来的，上的货并不多，也不知道这些食物够她坚持多久。 不过能解燃眉之急，余彤已经很高兴了。 吃饱后，余彤本想给林香莲也拿点吃的，但转念一想，贸然拿出去林香莲大概会起疑心。这个时代物资稀缺，惹人注意就不好了，还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林香莲填饱肚子。 余彤又从超市里拿了两块巧克力，偷偷塞到最内侧的口袋里。 她毕竟不经常劳作，怕自己支撑不住，好歹能偷偷补充点能量。 收好巧克力后，余彤才离开超市。 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后，余彤的笑容比吃了蜜都甜，好像生活有了盼头，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用愁了。余彤干的比谁都卖力，干活时嘴角还浅浅弯着，周围人被余彤感染，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们从前都觉得余彤这人踏实是踏实，但是太不善言辞，不会与人交际，在这些小年轻心中，余彤就像高高在上的高冷女王，只能远观。今天余彤一笑，他们忽然觉得余彤像是仙女下了凡，不但好相处，还很明事理呢。 刘明伟看着在余彤身边劳作的知青，心里像长了草。 都怪赵莉莉，她怕刘明伟和余彤有啥，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离余彤最远的地方，刘明伟想趁休息的时候和余彤搭句话都不行。 刘明伟明显感觉到今天的余彤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以前只有刘明伟知道余彤是个好性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有人抢先一步，他可就要傻眼了！ 不行，他得赶快下手，和余彤定下关系才行！ *** 所有人中，赵莉莉分到的活最轻，她只需要坐着看场地看农具就好。村里人都知道赵莉莉是赵大柱的女儿，也没人敢说啥，赵莉莉干最轻的活，几乎已经成为大家默认的事情。 正巧走到这边的赵莉莉留意到刘明伟似乎瞧了余彤的方向几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都已经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犄角旮旯了，他咋还总注意余彤似的？ 赵莉莉皱着眉想了半晌，闷不吭声往回走。 平时她看场地，总会故意往刘明伟这边走走，目的就是吸引刘明伟注意，实际上赵莉莉工作的地方，离刘明伟远着呢。 她两三步跑到赵大柱面前，将赵大柱拉到土路上，小声道：“爹，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赵大柱正干活呢，他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谁欺负你？” “还能有谁！”赵莉莉撅起嘴，食指纠结在一起，委屈得都快哭出声了，“就是那个余彤呗！她和我不对付，存心挤兑我！” 赵大柱奇怪道：“人家小姑娘咋欺负你了？” 平时余彤的表现赵大柱都看在眼里，他对余彤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年纪小，但踏实肯干，平时做起活来，不比大人差。赵大柱就喜欢这种实诚人，只是可惜余彤家里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大伯母，不然像余彤这么大的孩子，想偷偷懒总是有点办法的。 一听赵大柱不相信自己，赵莉莉的嘴撅得老高，她气鼓鼓道：“她就是欺负我了，总欺负我，你不相信我是不！” 虽然赵大柱挺喜欢余彤，但亲闺女才是个宝，尤其是老赵家，五个兄弟姐妹就赵大柱一个人有个女儿，这么多年老赵家都是把赵莉莉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一见亲闺女委屈巴巴的模样，赵大柱就心疼，他妥协道：“别急啊，我又没说不信你，好吧，你说咋管？” 赵莉莉冷哼一声：“不是找不到人捡粪吗，让她去呗。” 捡粪这种活，村里人几乎没愿意干的。死累不说环境还不好，挣的工分又不如下地，谁愿意去捡粪？ 余彤肯定也不乐意去，到时候她就让大家看看，余彤不但对工作挑三拣四，还拒绝服从大队长安排，思想可差劲了！ 就算余彤乐意去也无所谓，看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去捡粪，这不也挺解气的？ 赵大柱摇头：“这哪成，余彤还是个小姑娘呢，这要是安排下去，旁人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你爹这个队长还用不用干了？” 赵莉莉无所谓道：“那就让林香莲去呗，反正她俩是一家，爹，你到底还把不把我当成亲女儿了！” 余彤不是孝顺吗，她能看着亲妈去捡粪？呵。 赵大柱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拗不过赵莉莉，只好同意。 他将赵莉莉赶到一边，思付片刻，才招手叫林香莲过来：“老林！这两天轮到你家捡粪了，你现在就过去吧！地上的活我再找人做。” 赵莉莉也笑道：“林姨，来我这拿工具吧。” 此话一出，附近几个村民和知青纷纷抬起头。 今天的工作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哪有中间换工作的道理？更何况换的又是又是捡粪这种活…… 他们看向趾高气昂的赵莉莉，满脸都写着“得罪我就是这个下场”，好不得意。 所有人心里都不太乐意了。 赵莉莉平时做轻快的活也就算了，现在咋还对其他人的活指手画脚了呢？ 林香莲也觉得不太对劲，做粗活她倒是不介意，只是她不久前刚做过一遍，咋这么快又轮到她了？ 其他人还没想明白，余彤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方才赵莉莉特意看了她好几眼，她再不懂是什么意思，就太傻了点。 这是把她当情敌了！ 见林香莲和余彤都没动静，赵莉莉适时补了一刀，“林姨，余彤，捡粪上肥是必须做的活，虽然我知道这味道是不太好，但你们得为集体考虑啊？不能因为个人的懒惰耽误大家的工作！” 赵莉莉直接给余彤扣了顶懒惰的帽子。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余彤，好像自己已经胜利了似的。 余彤知道赵莉莉是故意针对自己，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略一思付，举手道：“大柱叔，我替我妈去干吧，我妈最近两天肠胃不太好。” 余彤忽然举手，其他人都惊了一下。 尤其是林香莲，她一把抓住余彤的手，“说啥呢，妈没事，这点活妈还是能干的。” 62.62 此为防盗章　　除了周小凤,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瞪了余彤一眼, 满脸不甘愿。 余彤却是心安理得。 就凭林香莲这些年在老余家干的这些活，就凭李秀余乐乐偷的懒，老余家出钱给林香莲治病有啥不对？ 孙淑慧听到这话，却是偷偷一乐。 就知道这老太太要面子，她偏要在她面前演上这么一出, 不然这老太太还真不想给林香莲治病了。孙淑慧活了这么多年, 最了解人和人之间这些门门道道，以前她没来是以为林香莲过得挺好, 今天余彤去了她才知道, 林香莲是在这活受罪啊！ 坦白说, 孙淑慧运气还是不错的，她和林大虎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林大虎是真宠她, 除了触碰原则的事, 啥都听她的。公公婆婆也是明事理的老好人，从来不带说偏向自己儿子的, 她在林家的生活是真的其乐融融。 孙淑慧就算为了公公婆婆, 也不能让林香莲在这受罪, 更何况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子的。 小姑子平时话不多, 她大部分时间总是在干活，在老余家干活, 在老林家也干活。当初林香莲没嫁出去的时候, 孙淑慧和林香莲一起在老林家生活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孙淑慧刚从遥远的村子里嫁过来，跟丈夫不熟，跟公婆也不熟，心里憋屈得很，是林香莲整日陪着孙淑慧，她才渐渐走出来，发现丈夫和公婆的好的。 孙淑慧拉着余彤的手，亲热道：“彤彤，你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鸡今晚就炖，可别叫心思不正的人摸走了。” 说这话时，孙淑慧一直盯着李秀，针对意味明显。 李秀脸一红，怒道：“你说谁心思不正？！” “哦呦，”孙淑慧笑眯眯的，“上次不知道是谁呦，都摸到我小姑子的房间里找布料了，这不是心思不正是啥？你要不是想偷布料，能发现布料已经没了？提到这事我还想问问，怎么我外甥女病了，还得靠我小姑子卖嫁妆换钱？你们老余家是干什么的？” 孙淑慧这话相当于挑衅了老余家全家，她却一点都不怕，别说今天林大虎在了，就算林大虎没来，她说的都是实话，他们还敢打人？ 更何况他们老林家最不怕的就是打架，老二老三老四个个都是打架的能手，老余家这帮人实在不够看。 李秀满脸怒容，其他人也十分尴尬。 他们倒不是生气，只是这种见不得的事被人家当面揭开，显得他们实在是不太地道。 毕竟林香莲和余彤都是老余家的人呢…… 李秀委屈的朝余老太抱怨道：“妈，你就任她撒泼？” 此时此刻，余老太的脸色比谁都差。 孙淑慧这话当然不好听，但偏偏人家说的是实话，她能咋办？她平时总想着各自忍让，退一步就过去了，却没考虑到退一步的和进一步的永远不会调个儿。 这说到底是她管家管的不好，她能说什么？ 见老太太不吭声，李秀也不敢再和孙淑慧硬着干，她是怕了孙淑慧这张嘴了。就算不怕孙淑慧这张嘴，她也怕孙淑慧后头的林大虎。 终究还是余彤变化太大，都知道回娘家搬救兵的，以前的余彤哪敢做这种事？！ 李秀恨恨地看着余彤，气不打一处来。 孙淑慧已经拉着余彤要去看林香莲。 余彤连忙把大包小包接过来，亲热道：“舅妈，我妈好久没见你，都想你了，我这就领你过去。” 余老太瞧见余彤和孙淑慧的亲热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记得前几天余彤也对她很亲热的，可后来她轻易听信余乐乐的话……余老太叹口气，心思更沉。 难不成以前真的是她做错了？ 说话间孙淑慧已经跟着余彤到了柴房，还没进门，孙淑慧就一把拉住余彤：“不对啊，这不是柴房吗？” “对啊，”余彤笑道，“我俩那间房现在余乐乐和余琳住着呢，我们就住柴房。”说完，她有意无意看了李秀一眼。 听到这话，孙淑慧立刻火了，她连笑都懒得装了，直接冲回到餐桌旁，怒气冲冲道：“亲家母，您也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我以前还挺敬重您的，您就这样对小辈？咋的，香莲和彤彤不是人，让你们赶到柴房去住？！去柴房住的理由竟然还是给小辈腾地方？！” 李秀没料到孙淑慧会翻出这笔旧账来，她冷哼一声：“搬去柴房是香莲同意的，有意见你问香莲去，别来这吵吵。” 孙淑慧彻底怒了，平时喜欢谈笑风生的女人发起火来，那也是很可怕的。 “我和余老太太说话，有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 她双眸瞪圆，声音不光大，还极具穿透力，一嗓子能把李秀喊懵。李秀打了个哆嗦，竟真的不敢说话了。 这女人，忒、忒可怕。 “你们欺负香莲心善，我可不依！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以后的日子就别想过了！”说着，孙淑慧恶狠狠地盯着余乐乐和余琳，“你们俩，把长辈赶到柴房，脸都不要了？！心思这么毒，以后谁家敢娶你们！” 这一嗓子喊下来，把周围几家邻居都吵了出来，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邻里们纷纷端着饭碗出来寻找声源，很快他们就发现，是老余家在吵呢！ 老余家这点事，邻里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们出门时听到孙淑慧最后一句话，看向余乐乐和余琳的目光登时微妙起来。 到了知青点，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咋的，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63.63 此为防盗章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 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 往知青点去的时候，一直紧跟着赵莉莉，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 这么多人进去不好, 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 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 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 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 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 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 咋的, 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 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 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 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21世纪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一朝回到70年代，落差有点大，余彤接受不了。 她坐在树边，抱着膝盖闭上眼睛，想用睡眠赶走饥饿。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光线，凉风阵阵，午后闷热的阳光像被赶走了似的，余彤整个人都舒适极了。她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现代超市里。 64.64 此为防盗章　　也不用余彤说什么, 余老太听到这话后就不太高兴，“李秀, 你咋回事, 咋还记着这事？” 余光瞟到吹胡子瞪眼的余老太, 李秀心里发怵，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粥分到每个人手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小凤掂了掂份量, 诧异地瞧了余彤一眼。 以前李秀做饭，她可从来没分到这么多米过, 那米都被李秀弄到余乐乐碗里去了。周小凤人老实，平时也不敢多说什么，今天余彤做饭，她才感觉到不一样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天李秀还吵着要她和她联手敲打敲打余彤呢, 当时她还以为余彤做了啥坏事，现在看看，人余彤不是挺好的嘛, 最起码没因为做饭就往自己碗里多盛粥。 余长治饭量大, 他老早就饿了, 粥一上来, 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嚯，好喝！彤彤做的？” 一听到丈夫表扬余彤, 李秀立刻瞪了他一眼。 这大块头脑子就是不好使, 咋能这时候夸余彤呢,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万一老太太以后都让余彤做饭咋整，她岂不是就要去做打扫院子那种又脏又累的活了？ 再说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几十年的手艺。 这边李秀腹诽着，另外几人也都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碗后，纷纷附和道：“真挺好喝的，彤彤手艺不错啊。” 李秀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面前的粥一眼。 乳白色的米汤看着和李秀做的并没什么不同，这帮人咋就夸起余彤来了？ 李秀不服气，用勺子盛了点米，小心翼翼往嘴里放，好像余彤做饭时下毒了似的。 几粒米放进嘴里，李秀立刻就感觉到这粥和自己做的不一样了。 米粒滑嫩不说，还有点淡淡的滋味，有点咸，不知道余彤放了什么调料。 李秀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喝吧，除了这碗粥没其他东西吃，而且这粥是真的挺好喝，但要是喝了，那她不就等于向小丫头片子低头了吗？！那可不行。 余彤看出李秀的犹豫，故意笑着问道：“大伯母，你咋不喝呢，不好喝吗。” 李秀冷哼一声，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我不饿，没胃口，这粥又没色相，咋喝？” 虽说这话是在贬低余彤，但余彤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她抿唇笑道：“好吧，那这多出来的一碗粥就给奶奶喝吧，奶奶太瘦了，得多吃点。” 说着，不等李秀反对，余彤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粥推给余老太。 余老太操持这个家一辈子，已经许久没人和她亲近过，看着余彤的举动，余老太心里一暖，不过面上还冷着：“不用了，给小君喝吧，小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喝点。” 虽然李君是别人家的孙子，但那也是余老太亲闺女的儿子，可不能饿着。 余彤笑着点头：“好。” 说完，有意无意瞥了李秀一眼，后者脸色气得铁青。 她就嘴硬一下，粥咋就被拿走了呢？！不喝粥，她今天上午还咋干活？！ 李秀气得直哆嗦，她虎着脸看余彤，然而碍于老太太还在，李秀也不敢发作。 余彤见状，心里笑得更欢。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碗粥最后会落到最小的孩子手里，不过她还是得先给余老太才行，只有余老太发话，旁人才不会有意见。要是她主动给李君，怕是其他两家又要不高兴了。 吃过饭，余彤和林香莲一起去地里。 去的途中，趁着旁边没人，余彤偷偷把煮鸡蛋塞到林香莲手里。 林香莲摸着这熟悉却没吃过几次的鸡蛋，心里一惊，“你哪来的鸡蛋？”林香莲联想到早饭是余彤煮的，吓得脸都白了，“不会是从奶奶那拿的吧……这可不行，咱家有多少鸡蛋奶奶都是有数的，赶紧送回去。” 余彤笑道：“不用，这是我昨天在干草堆里捡的，不知道谁家的鸡下的蛋，正好我今天早上做的饭，就顺手煮了。妈，你放心，没人知道。” 林香莲还是有些犹豫：“这年头鸡下个蛋不容易，丢蛋的那家人要着急了吧。” 余彤没想到林香莲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草堆周围没人家的，我昨天在那等了好久呢，都没人来拿，所以我才拿回来的。要是不拿回来，被谁不小心踩碎了多浪费。” 林香莲这才勉强接下，不过还是叮嘱她：“下次碰到别捡了，万一人家就靠这个过日子呢？” 虽然这蛋不是余彤捡的，但林香莲说的确实有道理，余彤点点头：“好！” 看来她还得再多想几个办法，才能让林香莲放心的吃超市的东西。 超市里的东西都是小村子里没有的，余彤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不过城里……应该有这些吧？ 余彤皱起眉，觉得自己也该为将来打算打算了。 *** 自从余彤做过一次早饭后，余老太对余彤的印象越来越好，连李秀都感觉出余老太态度的变化，这两个星期都没敢找余彤的事。 余彤就利用这清净的两个星期，认真考虑了考虑以后的事。 现在已经是1975年，眼瞅着特殊时期就要过去了，余彤要想过上好日子肯定得进城。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马上就要恢复高考，她还得准备准备参加高考才行，就是不知道她这书都没读几天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65.65 此为防盗章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 余长东懒得管，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 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 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 要么偏着老三媳妇，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 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 余彤也不意外，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 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 我看香莲也没啥事，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 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 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 肯定已经没了, 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 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 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 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余彤懒得和余乐乐争执，她的目的还是要带林香莲去看病，以防她有什么大病查不出来，最终还是会去世。她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去外婆家借点钱，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听到余彤提娘家，李秀更不高兴了。 当初她和林香莲一起嫁到老余家，就因为她娘家不如林香莲的娘家，可没少受人家的白眼！ 李秀不屑道：“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借得来，去县城看病的钱是小数目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反正这事搁在她身上，她指定是不愿意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她就不信有人乐意花钱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她父母病了，她还得考虑考虑花钱救值不值呢。 李秀话音刚落，爽朗的女声便从大门口传了过来：“谁说余彤借不来？” 老余家吃饭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他们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孙淑慧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孙淑慧后面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是余彤的大舅，也就是林香莲的大哥林大虎。 林大虎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比孙淑慧拿的还多，里面甚至还有一只刚宰的鸡。 孙淑慧快步走进房间，出于礼貌，先给余老太打了招呼，不等余老太说话，她就朝李秀打起了“机关枪”：“我说李秀啊，这么多年你咋一直没变呢，抠搜搜的不说，还指望着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在这叨叨，香莲是我们老林家的人，她治病的钱我们老林家出！” 孙淑慧是远近闻名的快嘴，她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李秀以前和孙淑慧打过几次照面，回回被骂得狗血淋头，眼下孙淑慧忽然冒出来，李秀心里还有点怕。 她强撑着道：“别你们老林家他们老林家的，人家老林家和你有啥关系，你不就是个儿媳妇吗！” 孙淑慧不怒反笑：“呦，这么说起来老余家的事也和你没关系了？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多啥嘴！” “你！”李秀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余彤没想到孙淑慧竟然会说包了林香莲治病钱的话，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秀恶劣嘴脸的她，心里格外感动。她站起身，认真道：“不行，大舅妈，我和我妈平时干活也是有工分的，老余家的钱多多少少也有我们挣的，我只要我和我妈挣得那份钱。剩下的就得麻烦舅妈们和外公外婆了，不过我保证，等我妈的病好了，我俩一定先想办法把钱还上。” “你这孩子说啥呢，”孙淑慧皱眉，“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钱的，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妈要是出事了，你外公外婆准得伤心死，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就这一个妹妹，这要是出点事，他不得闹翻天啊。” 后半句话是特意说给李秀听的，林大虎打起架来一个顶一群，余长治都不是对手。 李秀先是被骂，又听到这威胁的话，彻底不敢吭声了。 孙淑慧抓着余彤的手，“来，彤彤，你把这些粮食都放好，有米有鸡蛋，这段时间给你妈做点好的补补。另外我还杀了只鸡，你给你妈炖点鸡汤喝，我还没敢告诉你外婆这事，你先别告诉她，等你妈病好了，你俩再回去看外公外婆，知道了吗？” 看着林大虎手里拎着的还在冒热气的鸡，余彤热泪盈眶，她真心实意道：“谢谢大舅，谢谢舅妈，以后我一定像孝敬我妈一样孝敬您。” 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值不少钱的。 鸡能下蛋，孙淑慧和林大虎肯为林香莲杀只鸡，这种恩情可不是道一两句谢就行的。 余彤现在急缺这些，只能先收下来，日后再报答他们。 这边余彤高兴着，余老太的脸却挂不太住。 按理说林香莲嫁到老余家，已经是老余家的人了，现在却还要娘家人送这个送那个，生病了也要娘家人出钱才行，这不是打她老余家的脸吗？ 这可不行。 余老太轻咳一声：“亲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香莲治病的钱就不必了，不管怎么说都得老余家出钱才行。”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异口同声：“妈！你说啥呢？！” 揣好书后，赵大柱就去开会了，刚才正好看见刘明伟，就想起了书的事。 赵大柱觉得当着乡亲们的面把书还回去，好歹也能告诉乡亲们自己的态度，可他书刚递出去，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太对味了。余彤惊讶，刘明伟震惊，赵莉莉则……面如土灰。 再看看身后的村民，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盯着书看。 赵大柱摸摸头：“咋了，你们这么瞅我干啥。”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低下头，一副“不敢瞅不敢瞅”的样子。 赵大柱心里咯噔两声，预感不太好。 正要问赵莉莉，林欢已经冷哼着开口：“我说赵叔，咱村有人偷东西，咋整？！” 闻言赵大柱就怒了，这年头偷盗的人很少见，因为也实在没啥可偷的，一个村子里出个小偷那就是顶了天了。赵大柱虽然不是村长，但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里出了小偷，他脸上也无光。 “谁？！竟然干这种事情？！” 林欢指向赵莉莉：“你女儿喽。” 怒气冲冲的赵大柱正想发作，听到林欢的话却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莉莉，“莉莉偷东西，她……偷、偷啥了？” 林欢将书从刘明伟怀里夺回来，“喏，就是这本书，她自己拿回家了，不承认不说，还冤枉余彤同志。大队长，赵莉莉虽然是你女儿，但你可不能徇私，得秉公处理！” 赵大柱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他虽然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但作为大队长，道德心多少还是有点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人。偷鸡摸狗不说，竟然还栽赃嫁祸！ 赵莉莉一看亲爹的黑脸，人就怯场了，“我、我没有，我忘了书在我家了！” “这咋可能忘？！”林欢冷笑，“这是本书，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刚刚折腾了那么久，你咋都该想起来了吧？我看你就是想嫁祸余彤，破坏她的名声！” 村民们不是傻子，看热闹看到现在也都回过味来了。 这赵莉莉前段时间还故意针对余彤母女呢，现在闹出这事有啥奇怪的？！ 眼见着局势对自己愈发不利，赵莉莉急得后背都出冷汗了，她上下唇直打颤：“不是，我没有，我没想诬陷她，我就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赵莉莉本就不是个心理素质好的主，眼下所有人都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她，她一着急，慌不择言，啥话都说出来了。 这下，连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 “玩笑哪有这么开的，这可关系到人家余彤的名声。” “就是，我看余彤平时对赵莉莉够忍让的了，这赵莉莉干啥天天不依不饶的。” “赵莉莉就是秉性不行！” “得严惩！” 闲言乱语不住的往赵大柱耳朵里灌，他头昏昏涨涨的，气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落了。 他老赵家虽然不富裕，但世代都是淳朴的老实人，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赵大柱哆哆嗦嗦地指着赵莉莉：“你、你要气死我了……” 他一把揪住赵莉莉的肩膀，转身说话时还在哆嗦：“没教好闺女，是我赵大柱的错，大家放心，下午上工，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也不给赵莉莉开口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面走，他手下丝毫没留情，赵莉莉被猛地一拽，人差点跌倒，狼狈极了。 赵莉莉看出来赵大柱是真生气了，否则他不会承诺给村民一个交代，更不会这么大力气拉她。 平时赵大柱可都把她当成宝贝宠着呢！ 赵莉莉怕极了，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她哭喊道：“爹，我错了，你别这样，爹，我真错了，再也不敢了……” 赵大柱始终未发一言，他阴沉着脸，拉着赵莉莉，强迫她跟着自己走。 两人越走越远。 等俩人背影消失，村民们才唏嘘道：“现在真是啥人都有，我还真以为是余彤想看书呢。”他抱歉的冲余彤笑笑，“余彤，对不起啊。” 余彤态度却没方才那般随和。 余老太那一扫帚，她还记着呢。 余彤弯唇，笑容淡淡：“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你们的错。”说完，她瞟了一眼余老太，平静地问，“奶奶，我能回房间休息了吗。”不等余老太回答，余彤自己先转身进屋了。 听着她没有朝气的声音，好像真被余老太这一扫帚打心寒了。 余老太怔怔地看着余彤，手中的扫帚松动，落到了地上。 她刚才看见这么多人，又被余乐乐提前灌输了余彤偷东西的概念，头脑一热就下手了，却没想到反转来得这么快，东西压根不是余彤偷的。 等院子里外的人都散了，余老太才回过神，阴沉的目光看向余乐乐：“乐乐，这咋回事，你不是说余彤偷了人家东西吗？！” 余乐乐也有点傻眼。 她刚才听别人讲了一嘴，一听到余彤做错事了，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和余老太告状，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不是余彤做的。 余老太恨恨地瞪了余乐乐一眼，“我看你是明年都不想要新衣服了！” 余乐乐一听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 明、明年都没新衣服做，这可怎么得了？！ “我错了奶奶，以后我一定搞清楚再和您说，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面对余乐乐的求饶，余老太无动于衷。 她看向余彤住的房间，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余彤早上还对她这么亲切，下午她就动手打了她，换谁谁都会寒心吧？ 想到自己和孙女的关系再次僵住，余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态落寞。 *** 余彤当然不是真寒心。 她毕竟不是余老太的真孙女，虽然当时是心凉的，但过后就好了。她对余老太态度冷淡，只不过是想让余老太内疚而已，以后她在家里做事也更方便些。 66.66 此为防盗章 赵莉莉哆哆嗦嗦地跟着, 心里怕极了余彤真要去她家。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往知青点去的时候，一直紧跟着赵莉莉, 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 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 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 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 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 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 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咋的，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 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 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在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都病倒了，李秀还逼着她去地里上工呢！ 余彤一想到此心里就气，她用湿毛巾给林香莲擦了擦脸，然后端着水盆出门换水，刚一开门，就撞上李秀了。李秀大概没料到余彤会突然出来，没什么底气地嚷道：“你妈咋样了，到底还能不能干活？” 余彤冷笑一声，顺手将水泼到了李秀脚边的地上，水珠溅了李秀一身。 李秀“哎呦”一声，不等她开口，余彤便冷哼道：“我妈今天是干不了活了，我要照顾她，也去不了，你带着乐乐姐去吧。” 听到这话李秀立刻急了：“哎，你乐乐姐咋能去地里干活，她可干不了。” “有啥干不了的？”余乐乐翻了个白眼，“都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我都能干，乐乐姐比我还大，咋就干不了？” 余乐乐可比余彤大两岁呢，再过一年都成人了。 这些天李秀已经见识过余乐乐的伶牙俐齿，见说不过她，李秀转而道：“这家里又不是没人照顾你妈，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偷懒吧。” 恰好周小凤扛着农具要去地里，李秀连忙拉住她，“小凤，你快说说余彤，这孩子要反了天了！” 刚才的对话周小凤其实都听见了，但她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主，加上丈夫余长东总是说她笨，让她把嘴闭紧，所以家里这些事她几乎都没插过话。 现在被李秀拽住，周小凤倒是不能装傻了，她默了两秒，为难道：“大嫂，彤彤说的也有道理……” 话刚起了个头，李秀便怒气冲冲打断她：“连你也被这死丫头收买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闻声而来的余老太一见又是李秀在吵闹，头就大了。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不说，余老太还没觉得怎么着，这几次余彤差点和李秀打起来，余老太就越来越觉得大儿媳妇问题大了。 “咋回事，香莲刚病倒，你们又在这吵吵。” “奶奶，”余彤扭过头，声音虽恭恭敬敬，但到底没了前几日的亲切感，“我这两天想留下来照顾我妈，乐乐姐这几天没事，就让她去顶我吧，另外我妈严重营养不良，我想给她煮个鸡蛋吃。” 一听余彤的话，李秀就乐了。 余彤这口气哪像是在商量，根本是在通知余老太嘛，就余老太的脾气，余彤居然敢挑战她的权威，这不是找死吗？ 这丫头片子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居然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 李秀乐呵呵地躲到一旁，等着余老太训斥余彤。 谁知训斥声没等到，反而等到余老太赞同的声音：“也好，去煮两个鸡蛋给你妈吃吧，再煮点粥，多放点米，我刚腌了咸菜疙瘩，让你妈就着吃点。” 67.67 此为防盗章 翻完之后, 不但鸡蛋没找到，她发现超市里还少了点面包和饼干。 这可都是她的粮食，她平时都舍不得吃，现在莫名其妙就没了？！ 余彤有点崩溃。 鸡蛋被谁拿走了？难道还有其他人能进超市？不对啊, 这里应该只有她能来才对, 难道……闹鬼了？！ 不对不对，她可是无神论者，可不能这么想。 余彤穿到70年代后，第一次撅起嘴, 委屈巴巴地看着超市，想哭。 丢什么不好，非得丢最缺的食物……小偷拿点生活用品走也行啊！ 余彤沮丧地坐在收银台的办公椅上, 愁眉苦脸。 午休时间有限，余彤没空多愁, 她郁闷了一两分钟，便重新振作, 站起来去煮鸡蛋了。再煮两个鸡蛋, 加上楚杰给她的，她和林香莲能吃两天，虽然不能顶太久饿，但鸡蛋在70年代也算是高营养的东西了。林香莲身体一直不好, 她得给她补补。 煮好鸡蛋, 余彤又拿了几块包装简洁不显眼的硬糖, 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面包饼干和零食她也是想吃的, 但包装袋实在太花哨，她怕藏不住。 有了丢鸡蛋的事，余彤再三确认门窗已经锁好后，才准备离开。她腿还没走到超市门口，便发现收银台有点不对劲。 因为在70年代，2018年的人民币没什么用，超市里原本剩的那点营业额余彤也没放在心上，就随手扔在收银台桌子上了。她记得她上次走的时候只有两三百块零钱，但现在收银台上却明显多了两张一百块的人民币。 余彤吓了一跳，她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人民币还在桌子上。 ……小偷还好心的留钱了？ 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余彤正奇怪，超市里唯一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是余彤母亲明令要求她必须安装的，说是开超市有个座机更方便。余彤以为自己穿到70年代后这电话就不能用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打电话来。 余彤迟疑片刻，接起电话。 另一头是个声音略沙哑的男人：“余小姐，之前还欠你两箱面包，现在到货了，下午给您送过去。” 男人扔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余彤怔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的超市刚开，的确还有东西没送到。 可是……她怎么会接到2018年的电话？！ 余彤怎么想也想不通，眼看着休息时间快要过去，余彤只能先揣着鸡蛋和糖离开超市。 她回到自己睡觉的柴房时，林香莲还没回来。 余彤心觉奇怪，方才林香莲说要去找同村的一个村民，一会就回来，按理说她早该回家了才是。 正想去找找，门外便传来李秀尖锐的喊叫声：“余彤，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又想偷懒了，整天不干活，就知道偷懒，白让我们家养你母女俩啊！” 余彤眉一皱，刚想反驳回去，就听到余老太不满的声音：“李秀！你活又干完了？！快干活去！” 李秀被臭骂一顿，灰溜溜的走了。 余彤只觉得神清气爽。 其实她依稀感觉到老太太以前也是想帮她们的，但是帮的太不明显，还是像现在这样好，最起码李秀和余乐乐不敢招惹她了 出了门，夏季太阳的毒辣立刻体现出来，余彤一边伸手遮太阳，一边抱怨着没有防晒霜的年代里她得提前老多少。 唉，这个年代的人民可艰苦。 余彤刚走了两步，周小凤便匆匆跑过来，一脸焦急：“彤彤，你快去看看吧，你妈在翠花家门口晕倒了！” 一句话，将余彤的小心思生生扯了回来。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忽然想到原主的记忆中的确有过这么一段。 就是这个时间点，林香莲因长期不能吃饱，营养不良病倒了。林香莲生病以后，李秀步步紧逼，林香莲只好忍着病痛继续上工，结果最后连医生都没来得及看，人就没了。 余彤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林香莲竟然已经生病了，她还没来得及给她补充营养呢！ 余彤火急火燎的往翠花家跑，跑到一半时，恰好碰见村里几个男人抬着林香莲往老余家走，见到余彤连忙招呼道：“余彤，快来，你妈在这呢。” “叔！我妈她咋了，没事吧？” “先带她回去休息休息，你妈可能是饿了，让你奶奶给她做点吃的补补。” 余彤看着林香莲惨白的脸，心揪了一下。 她一声不吭的跟着几个男人往家跑。 刚进家门，李秀便迎头走了过来，她已经从周小凤那听说林香莲晕倒的消息，心里很是不屑。 这老三媳妇克夫克子就算了，现在干这么点活就生病，这咋能行？ 病了不得花钱呀，花钱不说，本来该林香莲干的活现在谁干？她可不想干那么多活，累都累死了！ 李秀啧啧两声，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老余家人咋虐待她了呢，干这点活还病倒了。” 反倒是周小凤，回来后就开始收拾柴房，好给林香莲腾出个躺着的地方。 余彤小脸冷着：“您说的对，还是像大伯母这样的好，每天不用干啥，做个饭就行了，做饭的空档还能补充补充营养，都不会生病。” 送林香莲回来的都是本村人，彼此都很熟悉，听到余彤的话，都多看了李秀两眼。 李秀脸臊得慌，气哼哼地跺了跺脚，“小丫头片子，你存心找事是不？行啊，既然你妈病了，你就用你妈的嫁妆给她治病去，别用老余家的钱！” 其余人已经将林香莲送进屋，余彤本来也是该进去的，听到这话她又停下来，“啥叫老余家的钱，我和我妈不是老余家的人？我们下地挣得工分不用交给奶奶？说到底，你不就是怕你们一家人少吃少喝了吗？！” 两人争执时，周小凤扶着余老太赶了过来，余老太一见闹腾的场面心里就急，“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有功夫吵架，快去看看香莲到底怎么样了！” 李秀不服气：“妈，您看余彤她说的叫什么话，我可是她大伯母……” 余老太一眼瞪了过去：“既然你是她大伯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不会掂量吗？！” 见林香莲起来，余彤连忙放下粥过去扶，“妈，你先喝碗粥垫垫肚子，我这还有好几个煮鸡蛋，你都吃了，然后我给你去找大夫去！” 说是大夫，其实就是村里懂点医学知识的人，余彤估摸着他也看不出来啥，正琢磨是不是要去县城里的医院。 林香莲还从没见过粥里有这么多米，且里面还有个鸡蛋，蔬菜也绿油油的，光看卖相就很好吃。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担忧道：“彤彤，你这是哪弄来的粥啊。” “放心吧，这是老太太给的，鸡蛋是我前段时间救的楚知青给的，都是光明正大来的。” 林香莲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喝吧，这段时间你都瘦了不少。” “妈，”余彤严肃道，“你再不好好照看自己的身体，到时候病重了、留下我一个人咋办？这碗粥对我来说没啥，但却是你现在急需的，你别再跟我推辞了，赶紧喝，喝完躺下休息，我去找大夫。” 扔下这句话，余彤便转身跑了。 林香莲怔怔地看着女儿的背影，不知为何，眼眶忽然有点湿润。 女儿她……真的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啊。 *** 一下午，余彤都在为林香莲的事跑前跑后，她去请了村里唯一的大夫，结果还真像她预料的，大夫也拿不准林香莲得了啥病。 说是营养不良，却又有中暑迹象，最终也不敢确定是咋回事。 余彤想起原主有关林香莲去世的记忆就觉得害怕，她决定还是带林香莲去县城里的医院看一看才放心。 不过李秀肯定不乐意，光靠余老太余彤又不放心，还得再找个靠山才行。 晚饭前，余彤一边帮林香莲擦身子，一边问：“妈，这段时间你咋都没回外婆家呢。” 林香莲的娘家在隔壁村，家里有四个哥哥，四个哥哥又分别娶妻生子，一大家子劳动力，家底可是很殷实的。在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虽然不常带余彤回娘家，但几个舅舅和舅妈对余彤还是不错的。 “咋想到这事了？”林香莲休息一下午，气色稍微好了些，“这不离你奶家远吗，回娘家还得跟你奶奶商量，也耽误干活，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就在隔壁村啊，大伯母抽空就回娘家，上次她偷偷摸摸的走都被我撞见了。”顿了顿，余彤道，“妈，你这次病了，我带外婆外公回来看看你吧。” 林香莲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爹妈了，心里其实是很想的，但一想到余老太和李秀，她就有点打退堂鼓，“不好吧，他们两个老人家知道了还得担心，而且你大伯母肯定不高兴。” 68.68 此为防盗章 不过他心里惦记的, 还是刚才吃的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吃着像糖, 但是啥糖能嚼着吃？ 早些年楚杰家里的条件虽然还不错, 但父亲严厉，他几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最多过年的时候, 母亲给一块冰糖，那就是楚杰童年里顶好的东西了。 吃过饭躺在床上，楚杰一直在琢磨这事。 李知青洗完脸进来, 见楚杰还没睡, 便叮嘱道：“你咋还不睡？早点休息，大队长说了，明天能多给你分点东西吃，你就放心吧。” 出这事之前，楚杰和李知青的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多熟，他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聒噪的声音，更不喜欢拉帮结派。 不过今天李知青明显是对他好的, 楚杰知恩图报, 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摆张臭脸。 楚杰道：“就睡, 有点事还没想明白。” 李知青好奇，“啥事啊这么重要。” 楚杰眉头皱起，回忆起今天在河边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今天我在河边昏昏沉沉时好像看见了个仙女……” “仙女？”李知青稍微想了想, 便明白了, “噢, 你说的是余彤吧？啥仙女啊，人家小姑娘今天帮了你大忙呢，又给你找水又帮着送你回来的，回头你可得去好好谢谢人家去。” 楚杰眉头蹙得更深。 虽然他平时很少理这些琐事，但他对余彤还是有印象，原因无他，余彤这小姑娘长得实在太标志，就算是块石头，和余彤打照面时都会瞧她两眼，更别提楚杰这个大活人了。 楚杰脑中回忆着自己清醒时看到的一幕，再联想到余彤，心脏忽然快跳两下。 他连忙甩了甩头，想甩掉自己不健康的想法。 人家小姑娘生在正正经经的人家里，哪像他，成分都有问题，还肖想啥呢。 睡觉！ *** 那头楚杰被救了回来，这头余彤却是有点麻烦。 她一回家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一大家子人，都聚在院子里，不知道干啥呢。 余老太总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余长治是个黑脸大汉，力大如牛，常人都不敢惹他。二儿子余长东瘦瘦小小，和余长治完全不同，小女儿余英嫁进了同村最富裕的人家，平时小女儿都是在婆家过的，今天不知怎的，领着一儿一女和丈夫都过来了。 李秀站在院中央，气势迫人：“妈，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好儿媳妇，把嫁妆都拿去卖啦！既然弟妹已经嫁进咱老余家，嫁妆就得上交，她倒好，都拿去换钱，指不定偷偷买什么了！” 虽然李秀喊得响，但其实她自己的嫁妆都没交多少，值钱的东西她都悄悄留下了。而林香莲却只留下了那几块布料，她原本想留下来给将来的孩子做衣服的。 家里的破事一天到晚就没停过，饶是耐得住性子的余老太，此刻也有些不悦。 她不动声色瞧了林香莲一眼，问：“香莲，你说说，你的嫁妆哪去了？” 此刻，林香莲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她唯唯诺诺地缩着脖子，摇头道：“妈，我没乱花……” “看！她承认了！”李秀尖锐的声音像是能划破天空似的，不给林香莲一点辩驳的机会，“她承认把嫁妆卖了！说，你到底把嫁妆弄哪去了？！” 看李秀气势汹汹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香莲是卖了李秀的嫁妆。 李秀一哭喊，林香莲的舌头就开始打结，她磕磕巴巴地想解释，却怎么都说不清楚。 看着林香莲有委屈说不出的模样，余老太叹口气。 她是了解这两个儿媳妇的品性的，她相信林香莲不会乱花钱，可这个儿媳妇就是这点不好，到了关键时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饶是她刻意想帮帮林香莲，林香莲自己没底气，她还能怎么样？她也是要顾一大家子人的。 余老太无奈地摇摇头，正想用两句话结束掉这场战争，大门口却忽然响起清晰悦耳的声音，“大伯母，前段时间我病了，我妈不想让我受苦，拿布料去换药了。” 余彤缓步走进人堆，余光看着李秀，“这事还得感谢您啊，要不是您说我没啥事，拦着奶奶不给我治病的钱，我妈至于卖嫁妆吗？再说了，我妈总共就留下那几块布料，大伯母你不留下了好几个镯子吗？前两天乐乐姐还给我看了呢。” 李秀没料到平时不吭不响的余彤居然敢顶嘴，她这个小丫头片子算哪根葱？ 现在可是她们母女俩靠老余家生活，她个没爹的还敢顶嘴？！ 69.69 此为防盗章 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 分到的精细粮很少, 米汤压根没几粒大米。一碗水进肚, 当时是饱了，可没过多久便会饿。余彤早上虽然吃了一个鸡蛋, 但干活干到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21世纪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一朝回到70年代, 落差有点大, 余彤接受不了。 她坐在树边，抱着膝盖闭上眼睛，想用睡眠赶走饥饿。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光线，凉风阵阵，午后闷热的阳光像被赶走了似的，余彤整个人都舒适极了。她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现代超市里。 超市布局很眼熟, 正是余彤父母送给她的小超市, 余彤平时喜欢拍拍照画点画, 余家又不缺钱，父母便在她生日时送了个小超市给她。让她既能保证养活自己，又能做喜欢的事情。 想到父母，余彤心里有点难过, 不知道自己失踪后他们会怎么样。 ……等等, 她现在不是就在超市里吗？这么说, 她回来了？！ 余彤立刻急急的往外走，刚推开玻璃拉门，她就看见林香莲正关切地看着她：“彤彤，睡得不舒服吗？咋突然睁眼了。” 余彤愣愣地看着周围。 田地还是那个田地，知青也还是那些知青，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刚的超市，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梦？ 可是吹空调的感觉她毕生难忘，可真不像是梦。 余彤疑惑地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超市的事，这回比方才更快，她几乎是瞬间就站在了超市里。余彤眨眨眼，看了看无人的超市，狠掐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余彤这回没多想，她立刻走到食品货架旁，撕开一个三明治的包装袋就往嘴里塞。 虽然没有微波炉加热，三明治也只是两片面包片夹火腿和煎蛋，余彤却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秒都停不下来。 这面包，这火腿，这煎蛋，余彤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些东西这么好吃呢！ 吃了一个面包，余彤的饥饿感总算消退，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大概和那些小说里的人一样，有了随身空间。 这个认知让余彤极其兴奋，在70年代，贫困的村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有了这间超市，余彤就不用愁饿肚子了！唯一不足的是，余彤的超市是刚刚开起来的，上的货并不多，也不知道这些食物够她坚持多久。 不过能解燃眉之急，余彤已经很高兴了。 吃饱后，余彤本想给林香莲也拿点吃的，但转念一想，贸然拿出去林香莲大概会起疑心。这个时代物资稀缺，惹人注意就不好了，还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林香莲填饱肚子。 余彤又从超市里拿了两块巧克力，偷偷塞到最内侧的口袋里。 她毕竟不经常劳作，怕自己支撑不住，好歹能偷偷补充点能量。 收好巧克力后，余彤才离开超市。 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后，余彤的笑容比吃了蜜都甜，好像生活有了盼头，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用愁了。余彤干的比谁都卖力，干活时嘴角还浅浅弯着，周围人被余彤感染，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们从前都觉得余彤这人踏实是踏实，但是太不善言辞，不会与人交际，在这些小年轻心中，余彤就像高高在上的高冷女王，只能远观。今天余彤一笑，他们忽然觉得余彤像是仙女下了凡，不但好相处，还很明事理呢。 刘明伟看着在余彤身边劳作的知青，心里像长了草。 都怪赵莉莉，她怕刘明伟和余彤有啥，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离余彤最远的地方，刘明伟想趁休息的时候和余彤搭句话都不行。 刘明伟明显感觉到今天的余彤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以前只有刘明伟知道余彤是个好性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有人抢先一步，他可就要傻眼了！ 不行，他得赶快下手，和余彤定下关系才行！ *** 所有人中，赵莉莉分到的活最轻，她只需要坐着看场地看农具就好。村里人都知道赵莉莉是赵大柱的女儿，也没人敢说啥，赵莉莉干最轻的活，几乎已经成为大家默认的事情。 正巧走到这边的赵莉莉留意到刘明伟似乎瞧了余彤的方向几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都已经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犄角旮旯了，他咋还总注意余彤似的？ 赵莉莉皱着眉想了半晌，闷不吭声往回走。 平时她看场地，总会故意往刘明伟这边走走，目的就是吸引刘明伟注意，实际上赵莉莉工作的地方，离刘明伟远着呢。 她两三步跑到赵大柱面前，将赵大柱拉到土路上，小声道：“爹，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赵大柱正干活呢，他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谁欺负你？” “还能有谁！”赵莉莉撅起嘴，食指纠结在一起，委屈得都快哭出声了，“就是那个余彤呗！她和我不对付，存心挤兑我！” 赵大柱奇怪道：“人家小姑娘咋欺负你了？” 平时余彤的表现赵大柱都看在眼里，他对余彤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年纪小，但踏实肯干，平时做起活来，不比大人差。赵大柱就喜欢这种实诚人，只是可惜余彤家里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大伯母，不然像余彤这么大的孩子，想偷偷懒总是有点办法的。 一听赵大柱不相信自己，赵莉莉的嘴撅得老高，她气鼓鼓道：“她就是欺负我了，总欺负我，你不相信我是不！” 虽然赵大柱挺喜欢余彤，但亲闺女才是个宝，尤其是老赵家，五个兄弟姐妹就赵大柱一个人有个女儿，这么多年老赵家都是把赵莉莉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一见亲闺女委屈巴巴的模样，赵大柱就心疼，他妥协道：“别急啊，我又没说不信你，好吧，你说咋管？” 赵莉莉冷哼一声：“不是找不到人捡粪吗，让她去呗。” 捡粪这种活，村里人几乎没愿意干的。死累不说环境还不好，挣的工分又不如下地，谁愿意去捡粪？ 余彤肯定也不乐意去，到时候她就让大家看看，余彤不但对工作挑三拣四，还拒绝服从大队长安排，思想可差劲了！ 就算余彤乐意去也无所谓，看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去捡粪，这不也挺解气的？ 赵大柱摇头：“这哪成，余彤还是个小姑娘呢，这要是安排下去，旁人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你爹这个队长还用不用干了？” 赵莉莉无所谓道：“那就让林香莲去呗，反正她俩是一家，爹，你到底还把不把我当成亲女儿了！” 余彤不是孝顺吗，她能看着亲妈去捡粪？呵。 赵大柱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拗不过赵莉莉，只好同意。 他将赵莉莉赶到一边，思付片刻，才招手叫林香莲过来：“老林！这两天轮到你家捡粪了，你现在就过去吧！地上的活我再找人做。” 赵莉莉也笑道：“林姨，来我这拿工具吧。” 此话一出，附近几个村民和知青纷纷抬起头。 今天的工作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哪有中间换工作的道理？更何况换的又是又是捡粪这种活…… 他们看向趾高气昂的赵莉莉，满脸都写着“得罪我就是这个下场”，好不得意。 所有人心里都不太乐意了。 赵莉莉平时做轻快的活也就算了，现在咋还对其他人的活指手画脚了呢？ 林香莲也觉得不太对劲，做粗活她倒是不介意，只是她不久前刚做过一遍，咋这么快又轮到她了？ 其他人还没想明白，余彤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方才赵莉莉特意看了她好几眼，她再不懂是什么意思，就太傻了点。 这是把她当情敌了！ 见林香莲和余彤都没动静，赵莉莉适时补了一刀，“林姨，余彤，捡粪上肥是必须做的活，虽然我知道这味道是不太好，但你们得为集体考虑啊？不能因为个人的懒惰耽误大家的工作！” 赵莉莉直接给余彤扣了顶懒惰的帽子。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余彤，好像自己已经胜利了似的。 余彤知道赵莉莉是故意针对自己，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略一思付，举手道：“大柱叔，我替我妈去干吧，我妈最近两天肠胃不太好。” 余彤忽然举手，其他人都惊了一下。 尤其是林香莲，她一把抓住余彤的手，“说啥呢，妈没事，这点活妈还是能干的。” 余彤摇摇头，“妈，我知道你想多干活给集体做贡献，但是你也得保重身体啊。要是病重了，耽误了干活怎么办，这可是大事。”她扭过头，坚定道，“大柱叔，你就让我去吧，别看我年纪小，这些活我都能干的！” 这事本来就是赵莉莉求的赵大柱，赵大柱拗不过才答应的，现在余彤主动要求去，赵大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他憋了半天，脸憋得通红，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到了这会，其他人总算察觉出点不对劲来。 赵莉莉平白无故让林香莲去捡粪做什么？还有她刚才的笑容……噢，对了，赵莉莉和林香莲没关系，但是和余彤倒是有点不太对付。上个星期他们还听到赵莉莉说余彤没素质没爹养呢！ 赵莉莉做最轻的活就算了，现在还公报私仇，实在是太过分了！ 也就是林香莲和余彤心眼好，才没说什么。 尤其是余彤，小姑娘都嫌弃的活，她因为心疼妈妈，就主动要求做，这孝心有几个姑娘能比得上？别人家的女儿不知道，反正赵莉莉比不上！ 这么一想，大家看余彤的目光就更特别了。 余彤正想走过去和赵大柱商量商量捡粪这事，忽然有人开口道：“赵队长，不对啊，我记得老余家不是刚轮过一回吗，当时就是香莲去的，现在咋又让香莲去？” 有人起了个头，旁人纷纷附和：“我记得也是，不是每家都轮一遍吗？咋又轮回去了。” “轮到谁家了？快站出来，咱们得团结，该谁做就是谁做！” 赵大柱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有点挂不住。 赵莉莉也有些惊讶，她没料到余彤会主动提出来去做，更没想到这帮平时只扫门前雪的人会跳出来帮余彤说话。他们都是抽了什么疯了？！捡粪这破活争着抢着？！ “哦哦，可能是我记错了，”赵大柱尴尬的补救道，“莉莉啊，登记的本子呢，快看看到底轮到谁家了。” 眼看着能折磨折磨余彤的事做不成了，赵莉莉不情不愿地掏出本子，挨个瞧，“轮到……” 她话说到一半便止住，嘴角抽了抽，不安地舔了舔下唇，“那个，爹，轮到咱家了。” 话音一落，田里一片寂静。 赵大柱是生产队长，这年头，在村里生产队长能顶半边天，他们没人敢直接抨击赵大柱，但眼里的鄙夷之色已经足够让赵大柱难堪。 啧，生产队长利用公权谋私利，故意为难人不说，活还是应该他们家干的！ 说出去都要丢死人了！ 赵大柱黑着脸，只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面子都丢尽了。他脸一阵白一阵红，很是难看，他生平头一次没给宝贝女儿好脸色，转身去找工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赵莉莉被赵大柱的脸色吓到，抱着本子好半晌，硬是没敢动。 事情……咋就变成这样了？ 余彤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走向，她原本是真的想替林香莲去的。 早上林香莲给她的鸡蛋，她一直念着呢。 女知青林欢凑过来，拉了拉余彤，朝赵莉莉的方向撇撇嘴，“你别理她，她就那样，看她还能威风多久。” 余彤有些惊讶：“你知道她是故意的？” “傻妹子，”林欢笑了，“咱们生活在同一个村里，谁不知道谁啊，姐再提醒你一句，我看赵莉莉最近和刘明伟走的近，你就别去凑那个热闹了，刘明伟啊，不咋样。” 林欢下乡前就认识刘明伟，那时候的刘明伟就是花花肠子，看见长得漂亮的就动心。 她原本不想管这些破事的，直到刚刚余彤主动提出来替林香莲去捡粪，林欢觉得余彤这姑娘还是挺好的，怕她被刘明伟骗了，便特意提醒她一下。 原主和林欢没有过交集，余彤记忆里也找不到有关林欢的信息，她只能先点头把林欢的好意接下来，“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欢哈哈一笑，转身又去干活了。 等围观的人都散了，林香莲才皱眉对余彤道：“彤彤，妈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你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去干那种活呢？以后别这样了，哪有小姑娘去干那种活的。” “妈，活都一样，不分贵贱。”余彤认真道，“只要我能尽自己一份力就行，我年纪小，身体好，可以多干点。你昨天不还说腰疼吗，以后我多干点，你也能歇歇。” 70.70 此为防盗章　　刘明伟提前观察了会, 发现余彤是一个人走的, 林香莲先赶回家干活去了。 老余家的家务活也都是林香莲做，要是晚回去, 李秀是要生气的。 刘明伟心里一乐，趁着没人注意，立刻跟上余彤, “彤彤！” 余彤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刘明伟。 刘明伟对上余彤稍显冷淡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知道余彤虽然好糊弄，但自己和赵莉莉的事被余彤发现，她肯定也得生会气。这种时候，他得顺着毛摸，不能逆着来。 刘明伟连忙解释道：“彤彤, 我和赵莉莉同志真的没啥，你千万不要误会。” 余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和赵莉莉同志有没有啥, 和我有啥关系？刘明伟同志, 我现在要回家，你不要挡路。” 听着余彤正经且冷淡的声音，刘明伟有点奇怪，前些天余彤明明和他已经挺熟了, 怎么今天看着像陌生人似的？ 难不成是小妮子看他太积极, 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说她吃他和赵莉莉的醋了, 在和他闹脾气？ 对，绝对是闹脾气，刘明伟自认为很懂女人，女孩子嘛，都是心口不一的，他认定余彤就是在吃醋。刘明伟故意叹口气，“彤彤，你也知道赵莉莉的脾气，她来找我，我能说啥？她爹是大队长，我怕我不理她，她回头会去告状啊！我一个人吃苦没什么，但是连累你怎么办？就赵莉莉那个脾气，能不迁怒你吗，彤彤，我可都是为了你呀。” 一番话说得余彤直想翻白眼。 明明是他刘明伟两边的便宜都想占，现在却变成为余彤好了，刘明伟这张嘴，真是能把石头说成花。 碍于还在外面，指不定会被谁看到，余彤耐着性子道：“刘明伟同志，我想你应该误会了，你和赵莉莉有没有关系我不关心。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刘明伟哄了好几句，此刻心里也有点不耐烦。 虽说他现在是下乡的知青，但眼看回城的势头越来越好，只要他抱紧赵莉莉这棵大树，到时候绝不愁回不去城。等他回城了，他就是城里人，而余彤只是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对他如此冷淡？ 他得牢牢捏住余彤才行！ 刘明伟脸上的笑容稍淡了些，“好吧，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你说没事就没事吧。对了，我上次借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吗？看完就还给我吧，隔壁的林知青要借。” 林欢是他们这批知青里仅剩的单身女青年，刘明伟提到她，就是想让余彤吃醋。 他故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冷淡，就余彤那闷声不吭的性格一定会着急，毕竟前几天的余彤看起来已经对他动心。等余彤着急了，肯定会主动找他，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明伟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他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点。 呵，整个知青队就他长得最好，家里条件也说得过去，母亲还经常托人带东西接济他呢。要不是看余彤长得好看，他对余彤这种乡下野娃娃才没兴趣。 刘明伟的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道林欢早已将他卖了。 余彤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刘明伟哭笑不得，他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觉得她会哭着喊着求他别走的？ 虽然原主可能对刘明伟动心过，但余彤对这种人却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她得抓紧想办法摆脱渣男才行，不然真会被恶心到。 刘明伟正一脸得意的等余彤质问林知青是谁，谁知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接话。 他好奇地低头看去，只见余彤似乎正冥思苦想。 想了好半天，余彤拍拍手，终于想起来那本书在哪了，她爽快地点头：“行！” 还了书就能甩开渣男啦！ 余彤的突然高兴让刘明伟摸不到头脑，他正想说什么，就听余彤一本正经道：“刘同志，书还了你，你可别再来找我了。女孩子名节很重要的，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咱俩有点啥。” 虽然没明说，但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嫌弃，这让自信心十足的刘明伟险些被气到。 他瞪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天的功夫，余彤咋就什么都不愿意听他说了。 呵，他刘明伟会愁娶不到媳妇？再不济他还有赵莉莉呢，在余彤这个小丫头片子面前丢脸算怎么回事？！ 刘明伟冷着脸，不吭声了。 而余彤自以为终于甩掉狗皮膏药，高高兴兴的往回走，笑容明媚如光。 刘明伟看着余彤的笑容，心又动了一下。 余彤她……是真好看啊。 就算穿着老旧衣服，也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辉，尤其是那双眼睛，时而沉静，时而活泼俏皮，今天她和知青们说话时的温柔样他可都看到了，是真招人喜欢。 刘明伟从前只觉得余彤好看，今天却是真的有点喜欢余彤这个人了。 要不……他再试试？他就不信了，凭他的条件，余彤凭什么看不上他？！ 余彤家里一堆负担不说，也没读过啥书，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他将来可是要回城的！ 这么想着，刘明伟加快脚步想追上余彤，然而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的小河边传来呼救声：“救命救命！有人晕倒啦！” 70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自然环境却是一等一的棒，余彤家就住在一个小河边，水那个清灵，比2018年的臭水沟护城河强多了。 眼下听到有人在小河边晕倒，余彤自然而然想到溺水。 余彤虽然刚毕业，但家里比较富裕，有余钱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关急救的知识她也学过。她觉得自己能帮上忙，于是立刻抬腿往河边跑。 刘明伟在后面急急喊道：“彤彤！你去哪？！” 余彤没搭理刘明伟，急火火跑到河边，一眼就看见岸上躺着个男人。 男人紧闭眼，模样痛苦。 他身下是数不清的树枝和石子，看着就硌人，这可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让余彤奇怪的是，男人的衣服并没有湿，似乎不是掉进河里了。 站在男人身边的人余彤认识，他也是知青，姓李。 余彤走过去问：“李知青，他咋啦？” “我、我不知道，”李知青急得六神无主，话都说不利落，“刚刚我和楚杰在河边走，想看看河里能不能找到啥吃的，结果走着走着楚杰就倒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李知青口中的楚杰也是个知青，在原主的记忆里，楚杰是个沉默寡言性格阴鸷的人，平时并不与人来往。余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楚杰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曾经看到过。 余彤还没说话，倒是刘明伟先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咋的，肯定是饿过劲了呗，他得补充能量。” 在知青队里，刘明伟是很瞧不起楚杰的。楚杰的父亲成分不好，连带着他也不受人待见，下乡插队本来就苦，其他人家里都是想方设法帮衬，只有楚杰，家里连个给他捎口信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帮衬其他了。 若是楚杰没什么本事就算了，刘明伟也不至于把他当成眼中钉，偏偏楚杰下地干活速度快且质量好，赵大柱回回都表扬他，说他是知青们的榜样，这刘明伟可就不乐意了。 就他楚杰的身份，凭什么做榜样？ 刘明伟道：“彤彤，不用你管，我和李知青带他回去休息休息就行。” 71.71 此为防盗章 柴房虽然小, 但修整修整也和普通房间差不多, 这事余老太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孙淑慧会来翻这笔旧账。 邻居们听到孙淑慧的话,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香莲母女俩住柴房，是给余乐乐和余琳这俩小的腾地方呢。开什么玩笑, 俩小孩需要单独住一间房？要是老余家有钱也就罢了，这老余家条件不是不咋地吗？竟然还闹这出。 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小声议论：“肯定是李秀让俩小孩这么干的，以前我就看出来了, 这个李秀是半点亏都不吃，只能她占别人便宜。” “要不是俩孩子吵着要单独住，李秀能有这想法？要我说这俩小孩也被大人带坏了，心眼忒毒！” “你们都忘了老太太啦？这种事肯定要老太太同意啊，老太太都同意了, 可想而知香莲和彤彤平时过的是啥日子了。彤彤这孩子真惨，明明比余乐乐和余琳要小, 干的活却比她们多, 还要被这么欺负。” 讨论声络绎不绝。 饶是余老太平日锻炼得再好, 此刻也有点接受不了这些唾沫星子。她老余家虽然没钱，但骨气还在，这帮人怎么能这么说？！ 这头余老太疼得心肝都在颤，那头李秀却还没认识到状况, 她一听有人说她家余乐乐不好, 立马炸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当初是林香莲自愿让出房间来的, 我们能说啥，那就只能让乐乐和余琳住了，你们啥都不知道，骂谁呢？！” 骂李秀的，李秀也就忍了，但骂余乐乐可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余乐乐心思恶毒了，以后谁还敢娶余乐乐？ 她还指望着余乐乐找个城里人，来个大翻身呢！ 不过李秀炸虽炸，却没人信李秀的话，“你唬谁呢，谁会主动说去住柴房啊，指不定是你干啥了，香莲才被迫搬柴房去。” 孙淑慧冷笑：“李秀，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在和亲家母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孙淑慧眼睛一瞪，李秀心里恨，却不敢开口，她脸憋得通红，看这模样就是要气炸了。 余彤看了看围过来的邻居们，心里轻松。 就是得让余老太丢丢脸，否则她还真以为自己管家管得多好，有多公正了。 想到这，余彤抹起眼泪，她轻轻拽了拽孙淑慧，小脸委屈巴巴的，“舅妈，你别说了，现在有你在，大伯母不敢怎么样，等你走了，大伯母又得……” 孙淑慧瞪着眼：“她还敢干啥？！” 余彤声音极低：“上次我生病了，妈为了给我看病卖了外婆给她的布匹，大伯母就好不高兴，老太太罚乐乐姐不许做新衣服之后，大伯母就更……那几天她都没干活，活都是我妈干的。” 余彤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但擅长八卦的众人却都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咋回事，这都没钱看病了，那头还做着新衣服呢？！ 邻居们虽然知道老余家的一些事，但万万想不到林香莲母女的生活已经过到了这种地步，这看到的就这么多事，还有没看到的呢？ 这老太太和李秀可真是…… 邻居们的目光更一言难尽，有人吐槽道：“真没见过这样的，这是亲孙女吗？是把余乐乐当孙子养，想招上门女婿？” 农村小地方，重男轻女可以理解，村里也有几户人家是把好东西紧供着儿子孙子的，但这都是孙女，待遇能差这么多，就不可理解了。 立刻有人接话道：“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恶毒，还想招上门女婿？我看她是做梦呢！” “就是，哪有这样的。” “幸好香莲娘家人来了，不然咱还不知道香莲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呢！”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前几天香莲病了，都晕倒了，李秀还想让她继续上工呢。” “什么？这也太恶毒了吧！” 余彤看向沉默的老余家人。 他们个个低着头，余乐乐和余琳脸上已经有哭痕，她们年纪小脸皮薄，哪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就算是李秀，此刻也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看得出来她很想骂人，但孙淑慧在，她连站起来都不敢。 就算是见世面最广的老太太，现在也深深地埋着头，她知道，因为自己没管好这个家，从今往后老余家在村子里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孙淑慧冷笑：“看你们都不吭声，这是默认了？行了，反正余长永也走了这么多年了，香莲没必要继续等，今天我就带香莲回家！” 如果平时孙淑慧说要带林香莲走，李秀肯定第一个赞成，家里少口人，林香莲的工分还得算他们老余家的，有啥不好？但是现在可不行，这要是让孙淑慧把人带走了，不就是坐实了老余家欺负人了吗？ 李秀对老余家的名声没兴趣，她只怕这事传出去对余乐乐不好，到时候可就真找不到好人家了！ “不行，老三媳妇是我们老余家人，你们咋能带走？” 孙淑慧冷笑一声，笑声渗骨：“是你们老余家人，怎么先前还不想给香莲看病？我看你们只是想要香莲的工分吧！啥都别说了，香莲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她转身对余彤道：“彤彤，明天你就带你妈去县里，我让你大舅跟你一起去，开介绍信也方便。舅妈这次来没带啥别的，钱可是带够了，你拿着钱去供销社多给你妈买点好的，咱老林家的人，可不能让这些污水沟里的老鼠欺负了！” 揣好书后，赵大柱就去开会了，刚才正好看见刘明伟，就想起了书的事。 赵大柱觉得当着乡亲们的面把书还回去，好歹也能告诉乡亲们自己的态度，可他书刚递出去，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太对味了。余彤惊讶，刘明伟震惊，赵莉莉则……面如土灰。 再看看身后的村民，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盯着书看。 赵大柱摸摸头：“咋了，你们这么瞅我干啥。”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低下头，一副“不敢瞅不敢瞅”的样子。 赵大柱心里咯噔两声，预感不太好。 正要问赵莉莉，林欢已经冷哼着开口：“我说赵叔，咱村有人偷东西，咋整？！” 闻言赵大柱就怒了，这年头偷盗的人很少见，因为也实在没啥可偷的，一个村子里出个小偷那就是顶了天了。赵大柱虽然不是村长，但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里出了小偷，他脸上也无光。 “谁？！竟然干这种事情？！” 林欢指向赵莉莉：“你女儿喽。” 怒气冲冲的赵大柱正想发作，听到林欢的话却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莉莉，“莉莉偷东西，她……偷、偷啥了？” 林欢将书从刘明伟怀里夺回来，“喏，就是这本书，她自己拿回家了，不承认不说，还冤枉余彤同志。大队长，赵莉莉虽然是你女儿，但你可不能徇私，得秉公处理！” 赵大柱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他虽然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但作为大队长，道德心多少还是有点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人。偷鸡摸狗不说，竟然还栽赃嫁祸！ 赵莉莉一看亲爹的黑脸，人就怯场了，“我、我没有，我忘了书在我家了！” “这咋可能忘？！”林欢冷笑，“这是本书，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刚刚折腾了那么久，你咋都该想起来了吧？我看你就是想嫁祸余彤，破坏她的名声！” 村民们不是傻子，看热闹看到现在也都回过味来了。 这赵莉莉前段时间还故意针对余彤母女呢，现在闹出这事有啥奇怪的？！ 眼见着局势对自己愈发不利，赵莉莉急得后背都出冷汗了，她上下唇直打颤：“不是，我没有，我没想诬陷她，我就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赵莉莉本就不是个心理素质好的主，眼下所有人都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她，她一着急，慌不择言，啥话都说出来了。 这下，连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 “玩笑哪有这么开的，这可关系到人家余彤的名声。” “就是，我看余彤平时对赵莉莉够忍让的了，这赵莉莉干啥天天不依不饶的。” “赵莉莉就是秉性不行！” “得严惩！” 闲言乱语不住的往赵大柱耳朵里灌，他头昏昏涨涨的，气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落了。 他老赵家虽然不富裕，但世代都是淳朴的老实人，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赵大柱哆哆嗦嗦地指着赵莉莉：“你、你要气死我了……” 他一把揪住赵莉莉的肩膀，转身说话时还在哆嗦：“没教好闺女，是我赵大柱的错，大家放心，下午上工，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也不给赵莉莉开口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面走，他手下丝毫没留情，赵莉莉被猛地一拽，人差点跌倒，狼狈极了。 赵莉莉看出来赵大柱是真生气了，否则他不会承诺给村民一个交代，更不会这么大力气拉她。 平时赵大柱可都把她当成宝贝宠着呢！ 赵莉莉怕极了，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她哭喊道：“爹，我错了，你别这样，爹，我真错了，再也不敢了……” 赵大柱始终未发一言，他阴沉着脸，拉着赵莉莉，强迫她跟着自己走。 两人越走越远。 等俩人背影消失，村民们才唏嘘道：“现在真是啥人都有，我还真以为是余彤想看书呢。”他抱歉的冲余彤笑笑，“余彤，对不起啊。” 余彤态度却没方才那般随和。 余老太那一扫帚，她还记着呢。 余彤弯唇，笑容淡淡：“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你们的错。”说完，她瞟了一眼余老太，平静地问，“奶奶，我能回房间休息了吗。”不等余老太回答，余彤自己先转身进屋了。 72.72 此为防盗章　　林香莲病倒, 眼瞅着是没法干活了, 李秀比谁都急。 她虽然不说, 但心里清楚得很，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有林香莲, 她才能过得这么滋润。 在原主的记忆中, 林香莲都病倒了，李秀还逼着她去地里上工呢！ 余彤一想到此心里就气，她用湿毛巾给林香莲擦了擦脸，然后端着水盆出门换水, 刚一开门，就撞上李秀了。李秀大概没料到余彤会突然出来，没什么底气地嚷道：“你妈咋样了, 到底还能不能干活？” 余彤冷笑一声，顺手将水泼到了李秀脚边的地上, 水珠溅了李秀一身。 李秀“哎呦”一声，不等她开口，余彤便冷哼道：“我妈今天是干不了活了，我要照顾她, 也去不了，你带着乐乐姐去吧。” 听到这话李秀立刻急了：“哎, 你乐乐姐咋能去地里干活，她可干不了。” “有啥干不了的？”余乐乐翻了个白眼, “都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 我都能干, 乐乐姐比我还大，咋就干不了？” 余乐乐可比余彤大两岁呢，再过一年都成人了。 这些天李秀已经见识过余乐乐的伶牙俐齿，见说不过她，李秀转而道：“这家里又不是没人照顾你妈，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偷懒吧。” 恰好周小凤扛着农具要去地里，李秀连忙拉住她，“小凤，你快说说余彤，这孩子要反了天了！” 刚才的对话周小凤其实都听见了，但她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主，加上丈夫余长东总是说她笨，让她把嘴闭紧，所以家里这些事她几乎都没插过话。 现在被李秀拽住，周小凤倒是不能装傻了，她默了两秒，为难道：“大嫂，彤彤说的也有道理……” 话刚起了个头，李秀便怒气冲冲打断她：“连你也被这死丫头收买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闻声而来的余老太一见又是李秀在吵闹，头就大了。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不说，余老太还没觉得怎么着，这几次余彤差点和李秀打起来，余老太就越来越觉得大儿媳妇问题大了。 “咋回事，香莲刚病倒，你们又在这吵吵。” “奶奶，”余彤扭过头，声音虽恭恭敬敬，但到底没了前几日的亲切感，“我这两天想留下来照顾我妈，乐乐姐这几天没事，就让她去顶我吧，另外我妈严重营养不良，我想给她煮个鸡蛋吃。” 一听余彤的话，李秀就乐了。 余彤这口气哪像是在商量，根本是在通知余老太嘛，就余老太的脾气，余彤居然敢挑战她的权威，这不是找死吗？ 这丫头片子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居然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 李秀乐呵呵地躲到一旁，等着余老太训斥余彤。 谁知训斥声没等到，反而等到余老太赞同的声音：“也好，去煮两个鸡蛋给你妈吃吧，再煮点粥，多放点米，我刚腌了咸菜疙瘩，让你妈就着吃点。” 李秀怔了两秒，不依了，“妈，咱家米多少都是有数的，今天多用米，以后吃啥？！” “命重要还是这点东西重要？！”余老太声音不耐，“这么大人了，咋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命都没了，还要米干啥。” ——要米当然是给他们吃了。 不过余老太已经明显要发火了，李秀也不敢再顶嘴，她尝试着给女儿争取点好处，“妈，但是乐乐她身体弱，可不比余彤天天下地，我怕她干不来这活啊。” 说到这，李秀还有点得意。 她养女儿可都是精心养的，哪像林香莲，一点都不注重给女儿打扮。 余彤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皮肤可比余乐乐差远了！ 这回不等余彤开口，余老太就先不高兴了：“有啥弱不弱的，彤彤年纪小，她都能干的活，乐乐不能干？你少说几句吧，赶紧带着乐乐上工去，回头迟到了又得扣工分。” 事情已经有定论，李秀也没法再争，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剜了余彤一眼，然后去叫余乐乐起床。 这死丫头，这时候还睡着呢！ 对于余老太的安排，余彤也有点惊讶，在她接收的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生病时，老太太可没这么好说话。当然，也有林香莲强撑着，没表现出自己病得到底有多重的原因。 还好，这一次老太太不但给她娘俩休了假，还给林香莲多分了点粮。 这下林香莲的病情应该不会加重了！ 比起开心的余彤，另一头，李秀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没好气的敲开余乐乐的房间门，房间里余乐乐和余琳都还睡着。 余琳是周小凤和余长东的女儿，平时话也不多，人却比周小凤精明。她看余乐乐不干活，自己就也跟着一起偷懒，反正有余乐乐在上面顶着，老太太发火也注意不到她。 现在，余琳被李秀吵醒，很是不满。 余琳不满，李秀更生气，她看见余琳就想起来周小凤刚才还替余彤说话，亏她为了拉拢她，私下里还送周小凤一匹好布料了！ 李秀不耐烦道：“余琳，你咋还睡，都几点了？快起来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下地干活。” 余老太是没叫余琳一起去的，但李秀哪能看着余琳在家享福，自己的女儿却要受累？所以连余琳一起叫着了。 听到李秀的话，余琳吃了一惊，不过她没把吃惊表现出来，而是先看向余乐乐。 只要余乐乐拒绝，她不就不用跟着去了吗？ 果然，余乐乐嚷嚷起来：“我才不要下地干活，又脏又累，站在大太阳底下晒黑了怎么办？！” “你不想去有什么用？你奶奶让你去的！快点！” 余乐乐更不高兴了：“奶奶为啥忽然让我去干活？！” “还不是那个余彤，她妈病了，现在俩人都躲在家里享福呢，我看她妈就是想偷懒，装病！” 闻言，余琳皱了皱眉，从李秀的话中她理清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知道自己这是“替”余彤干活呢。余琳是不想干的，但既然余老太已经发话了，她再不干恐怕会惹余老太生气，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因此余琳默默地起床开始穿衣服。 见余琳如此好说话，李秀嗤笑一声——这个余琳，真是和她那个妈一样，傻得可以。 要不是余长东那人还精明点，她准保得从老二家搜刮点什么好东西来。 在李秀的催促中，余乐乐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余彤最近怎么回事，光和咱家过不去，妈，你就由着她来？” “由着她一个丫头片子？”想到最近老余家发生的事，李秀心里也窝火，她攥了攥拳，恶狠狠道，“余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21世纪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一朝回到70年代，落差有点大，余彤接受不了。 她坐在树边，抱着膝盖闭上眼睛，想用睡眠赶走饥饿。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光线，凉风阵阵，午后闷热的阳光像被赶走了似的，余彤整个人都舒适极了。她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现代超市里。 超市布局很眼熟，正是余彤父母送给她的小超市，余彤平时喜欢拍拍照画点画，余家又不缺钱，父母便在她生日时送了个小超市给她。让她既能保证养活自己，又能做喜欢的事情。 想到父母，余彤心里有点难过，不知道自己失踪后他们会怎么样。 ……等等，她现在不是就在超市里吗？这么说，她回来了？！ 余彤立刻急急的往外走，刚推开玻璃拉门，她就看见林香莲正关切地看着她：“彤彤，睡得不舒服吗？咋突然睁眼了。” 余彤愣愣地看着周围。 田地还是那个田地，知青也还是那些知青，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刚的超市，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梦？ 可是吹空调的感觉她毕生难忘，可真不像是梦。 余彤疑惑地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超市的事，这回比方才更快，她几乎是瞬间就站在了超市里。余彤眨眨眼，看了看无人的超市，狠掐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余彤这回没多想，她立刻走到食品货架旁，撕开一个三明治的包装袋就往嘴里塞。 虽然没有微波炉加热，三明治也只是两片面包片夹火腿和煎蛋，余彤却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秒都停不下来。 这面包，这火腿，这煎蛋，余彤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些东西这么好吃呢！ 吃了一个面包，余彤的饥饿感总算消退，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大概和那些小说里的人一样，有了随身空间。 这个认知让余彤极其兴奋，在70年代，贫困的村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有了这间超市，余彤就不用愁饿肚子了！唯一不足的是，余彤的超市是刚刚开起来的，上的货并不多，也不知道这些食物够她坚持多久。 不过能解燃眉之急，余彤已经很高兴了。 吃饱后，余彤本想给林香莲也拿点吃的，但转念一想，贸然拿出去林香莲大概会起疑心。这个时代物资稀缺，惹人注意就不好了，还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林香莲填饱肚子。 余彤又从超市里拿了两块巧克力，偷偷塞到最内侧的口袋里。 她毕竟不经常劳作，怕自己支撑不住，好歹能偷偷补充点能量。 收好巧克力后，余彤才离开超市。 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后，余彤的笑容比吃了蜜都甜，好像生活有了盼头，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用愁了。余彤干的比谁都卖力，干活时嘴角还浅浅弯着，周围人被余彤感染，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们从前都觉得余彤这人踏实是踏实，但是太不善言辞，不会与人交际，在这些小年轻心中，余彤就像高高在上的高冷女王，只能远观。今天余彤一笑，他们忽然觉得余彤像是仙女下了凡，不但好相处，还很明事理呢。 刘明伟看着在余彤身边劳作的知青，心里像长了草。 都怪赵莉莉，她怕刘明伟和余彤有啥，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离余彤最远的地方，刘明伟想趁休息的时候和余彤搭句话都不行。 刘明伟明显感觉到今天的余彤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以前只有刘明伟知道余彤是个好性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有人抢先一步，他可就要傻眼了！ 不行，他得赶快下手，和余彤定下关系才行！ *** 所有人中，赵莉莉分到的活最轻，她只需要坐着看场地看农具就好。村里人都知道赵莉莉是赵大柱的女儿，也没人敢说啥，赵莉莉干最轻的活，几乎已经成为大家默认的事情。 正巧走到这边的赵莉莉留意到刘明伟似乎瞧了余彤的方向几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都已经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犄角旮旯了，他咋还总注意余彤似的？ 赵莉莉皱着眉想了半晌，闷不吭声往回走。 平时她看场地，总会故意往刘明伟这边走走，目的就是吸引刘明伟注意，实际上赵莉莉工作的地方，离刘明伟远着呢。 她两三步跑到赵大柱面前，将赵大柱拉到土路上，小声道：“爹，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73.73 此为防盗章　　这一大家子人, 各有各的特点, 老大余长治一家属于外向型, 饭桌上就他们吵得最欢。老二一家则都是沉闷型，余长东专心吃饭, 妻子周小凤更是沉默寡言。至于余英, 她现在已经嫁到老李家，正忙着给李娜和李君擦手，没空叨叨。 余彤端着粥上饭桌时，李秀还在嘟嘟囔囔, “小孩子做的饭能吃吗，以后可别浪费米了，现在的米可矜贵着呢。” 余彤充耳不闻, 全当没听到。 也不用余彤说什么，余老太听到这话后就不太高兴, “李秀，你咋回事，咋还记着这事？” 余光瞟到吹胡子瞪眼的余老太，李秀心里发怵, 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粥分到每个人手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小凤掂了掂份量, 诧异地瞧了余彤一眼。 以前李秀做饭，她可从来没分到这么多米过, 那米都被李秀弄到余乐乐碗里去了。周小凤人老实, 平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今天余彤做饭，她才感觉到不一样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天李秀还吵着要她和她联手敲打敲打余彤呢，当时她还以为余彤做了啥坏事，现在看看，人余彤不是挺好的嘛，最起码没因为做饭就往自己碗里多盛粥。 余长治饭量大，他老早就饿了，粥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口，“嚯，好喝！彤彤做的？” 一听到丈夫表扬余彤，李秀立刻瞪了他一眼。 这大块头脑子就是不好使，咋能这时候夸余彤呢，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万一老太太以后都让余彤做饭咋整，她岂不是就要去做打扫院子那种又脏又累的活了？ 再说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几十年的手艺。 这边李秀腹诽着，另外几人也都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碗后，纷纷附和道：“真挺好喝的，彤彤手艺不错啊。” 李秀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面前的粥一眼。 乳白色的米汤看着和李秀做的并没什么不同，这帮人咋就夸起余彤来了？ 李秀不服气，用勺子盛了点米，小心翼翼往嘴里放，好像余彤做饭时下毒了似的。 几粒米放进嘴里，李秀立刻就感觉到这粥和自己做的不一样了。 米粒滑嫩不说，还有点淡淡的滋味，有点咸，不知道余彤放了什么调料。 李秀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喝吧，除了这碗粥没其他东西吃，而且这粥是真的挺好喝，但要是喝了，那她不就等于向小丫头片子低头了吗？！那可不行。 余彤看出李秀的犹豫，故意笑着问道：“大伯母，你咋不喝呢，不好喝吗。” 李秀冷哼一声，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我不饿，没胃口，这粥又没色相，咋喝？” 虽说这话是在贬低余彤，但余彤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她抿唇笑道：“好吧，那这多出来的一碗粥就给奶奶喝吧，奶奶太瘦了，得多吃点。” 说着，不等李秀反对，余彤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粥推给余老太。 余老太操持这个家一辈子，已经许久没人和她亲近过，看着余彤的举动，余老太心里一暖，不过面上还冷着：“不用了，给小君喝吧，小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喝点。” 虽然李君是别人家的孙子，但那也是余老太亲闺女的儿子，可不能饿着。 余彤笑着点头：“好。” 说完，有意无意瞥了李秀一眼，后者脸色气得铁青。 她就嘴硬一下，粥咋就被拿走了呢？！不喝粥，她今天上午还咋干活？！ 李秀气得直哆嗦，她虎着脸看余彤，然而碍于老太太还在，李秀也不敢发作。 余彤见状，心里笑得更欢。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碗粥最后会落到最小的孩子手里，不过她还是得先给余老太才行，只有余老太发话，旁人才不会有意见。要是她主动给李君，怕是其他两家又要不高兴了。 吃过饭，余彤和林香莲一起去地里。 去的途中，趁着旁边没人，余彤偷偷把煮鸡蛋塞到林香莲手里。 林香莲摸着这熟悉却没吃过几次的鸡蛋，心里一惊，“你哪来的鸡蛋？”林香莲联想到早饭是余彤煮的，吓得脸都白了，“不会是从奶奶那拿的吧……这可不行，咱家有多少鸡蛋奶奶都是有数的，赶紧送回去。” 余彤笑道：“不用，这是我昨天在干草堆里捡的，不知道谁家的鸡下的蛋，正好我今天早上做的饭，就顺手煮了。妈，你放心，没人知道。” 林香莲还是有些犹豫：“这年头鸡下个蛋不容易，丢蛋的那家人要着急了吧。” 余彤没想到林香莲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草堆周围没人家的，我昨天在那等了好久呢，都没人来拿，所以我才拿回来的。要是不拿回来，被谁不小心踩碎了多浪费。” 林香莲这才勉强接下，不过还是叮嘱她：“下次碰到别捡了，万一人家就靠这个过日子呢？” 虽然这蛋不是余彤捡的，但林香莲说的确实有道理，余彤点点头：“好！” 看来她还得再多想几个办法，才能让林香莲放心的吃超市的东西。 超市里的东西都是小村子里没有的，余彤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不过城里……应该有这些吧？ 余彤皱起眉，觉得自己也该为将来打算打算了。 *** 自从余彤做过一次早饭后，余老太对余彤的印象越来越好，连李秀都感觉出余老太态度的变化，这两个星期都没敢找余彤的事。 余彤就利用这清净的两个星期，认真考虑了考虑以后的事。 现在已经是1975年，眼瞅着特殊时期就要过去了，余彤要想过上好日子肯定得进城。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马上就要恢复高考，她还得准备准备参加高考才行，就是不知道她这书都没读几天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74.74 此为防盗章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 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 往知青点去的时候，一直紧跟着赵莉莉, 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 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 这么多人进去不好, 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 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 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 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 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 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 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 咋的, 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 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 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我妈的身体我最了解，如果不是病重了，她是不会晕倒的，她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从来不说。”余彤顿了一下，知道虽然她觉得给林香莲治病是天经地义，但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么想，便又补充道，“看病的钱我去和大柱叔说，生产队能给报销一部分。” 打从余彤穿过来，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余长东意外开口：“就算生产队报销一部分，看病的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余长东懒得管，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要么偏着老三媳妇，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余彤也不意外，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我看香莲也没啥事，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跟着说道。 75.75 此为防盗章 但孙淑慧可不管这些, 这年头懦弱就等于要被欺负, 她欺负别人行，别人欺负她可没门！ “今天你们不把话说清楚, 日子就别过了！” 她扔下这句话后便冷眼盯着余老太, 余老太平日巍然不动的身子此刻正轻微摇晃。 柴房虽然小，但修整修整也和普通房间差不多, 这事余老太当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她万万没想到孙淑慧会来翻这笔旧账。 邻居们听到孙淑慧的话,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林香莲母女俩住柴房, 是给余乐乐和余琳这俩小的腾地方呢。开什么玩笑, 俩小孩需要单独住一间房？要是老余家有钱也就罢了, 这老余家条件不是不咋地吗？竟然还闹这出。 出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小声议论：“肯定是李秀让俩小孩这么干的, 以前我就看出来了，这个李秀是半点亏都不吃, 只能她占别人便宜。” “要不是俩孩子吵着要单独住，李秀能有这想法？要我说这俩小孩也被大人带坏了, 心眼忒毒！” “你们都忘了老太太啦？这种事肯定要老太太同意啊, 老太太都同意了, 可想而知香莲和彤彤平时过的是啥日子了。彤彤这孩子真惨，明明比余乐乐和余琳要小，干的活却比她们多, 还要被这么欺负。” 讨论声络绎不绝。 饶是余老太平日锻炼得再好, 此刻也有点接受不了这些唾沫星子。她老余家虽然没钱, 但骨气还在，这帮人怎么能这么说？！ 这头余老太疼得心肝都在颤，那头李秀却还没认识到状况，她一听有人说她家余乐乐不好，立马炸了：“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当初是林香莲自愿让出房间来的，我们能说啥，那就只能让乐乐和余琳住了，你们啥都不知道，骂谁呢？！” 骂李秀的，李秀也就忍了，但骂余乐乐可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余乐乐心思恶毒了，以后谁还敢娶余乐乐？ 她还指望着余乐乐找个城里人，来个大翻身呢！ 不过李秀炸虽炸，却没人信李秀的话，“你唬谁呢，谁会主动说去住柴房啊，指不定是你干啥了，香莲才被迫搬柴房去。” 孙淑慧冷笑：“李秀，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在和亲家母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孙淑慧眼睛一瞪，李秀心里恨，却不敢开口，她脸憋得通红，看这模样就是要气炸了。 余彤看了看围过来的邻居们，心里轻松。 就是得让余老太丢丢脸，否则她还真以为自己管家管得多好，有多公正了。 想到这，余彤抹起眼泪，她轻轻拽了拽孙淑慧，小脸委屈巴巴的，“舅妈，你别说了，现在有你在，大伯母不敢怎么样，等你走了，大伯母又得……” 孙淑慧瞪着眼：“她还敢干啥？！” 余彤声音极低：“上次我生病了，妈为了给我看病卖了外婆给她的布匹，大伯母就好不高兴，老太太罚乐乐姐不许做新衣服之后，大伯母就更……那几天她都没干活，活都是我妈干的。” 余彤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但擅长八卦的众人却都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咋回事，这都没钱看病了，那头还做着新衣服呢？！ 邻居们虽然知道老余家的一些事，但万万想不到林香莲母女的生活已经过到了这种地步，这看到的就这么多事，还有没看到的呢？ 这老太太和李秀可真是…… 邻居们的目光更一言难尽，有人吐槽道：“真没见过这样的，这是亲孙女吗？是把余乐乐当孙子养，想招上门女婿？” 农村小地方，重男轻女可以理解，村里也有几户人家是把好东西紧供着儿子孙子的，但这都是孙女，待遇能差这么多，就不可理解了。 立刻有人接话道：“小小年纪心思这么恶毒，还想招上门女婿？我看她是做梦呢！” “就是，哪有这样的。” “幸好香莲娘家人来了，不然咱还不知道香莲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呢！”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前几天香莲病了，都晕倒了，李秀还想让她继续上工呢。” “什么？这也太恶毒了吧！” 余彤看向沉默的老余家人。 他们个个低着头，余乐乐和余琳脸上已经有哭痕，她们年纪小脸皮薄，哪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就算是李秀，此刻也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看得出来她很想骂人，但孙淑慧在，她连站起来都不敢。 就算是见世面最广的老太太，现在也深深地埋着头，她知道，因为自己没管好这个家，从今往后老余家在村子里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孙淑慧冷笑：“看你们都不吭声，这是默认了？行了，反正余长永也走了这么多年了，香莲没必要继续等，今天我就带香莲回家！” 如果平时孙淑慧说要带林香莲走，李秀肯定第一个赞成，家里少口人，林香莲的工分还得算他们老余家的，有啥不好？但是现在可不行，这要是让孙淑慧把人带走了，不就是坐实了老余家欺负人了吗？ 李秀对老余家的名声没兴趣，她只怕这事传出去对余乐乐不好，到时候可就真找不到好人家了！ “不行，老三媳妇是我们老余家人，你们咋能带走？” 孙淑慧冷笑一声，笑声渗骨：“是你们老余家人，怎么先前还不想给香莲看病？我看你们只是想要香莲的工分吧！啥都别说了，香莲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她转身对余彤道：“彤彤，明天你就带你妈去县里，我让你大舅跟你一起去，开介绍信也方便。舅妈这次来没带啥别的，钱可是带够了，你拿着钱去供销社多给你妈买点好的，咱老林家的人，可不能让这些污水沟里的老鼠欺负了！” 原本也是郎才女貌挺好的事，可谁知刘明伟为了少干点粗活，一直巴结父亲是生产队长的赵莉莉。开始还两头瞒着，但这小地方闲话比风跑得快，哪能瞒得住？刘明伟又开始左右撒谎。 他同赵莉莉说是余彤缠着他不放，同余彤说赵莉莉能帮他大忙，他的真爱是余彤，对赵莉莉只是利用而已。 原主虽然读过几本书，但大概是真缺爱，刘明伟花言巧语几句，她竟然默认这种关系了。 可怜又可恨。 余彤摇摇头，没有和赵莉莉争个高下的意思，继续往地里走。 赵莉莉却是又气又急，觉得自己丢了老大的脸。 不行，她现在就得去问问刘明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莉莉风风火火跑到知青点，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刘明伟，你给我出来！” 这一嗓子，吓得正站在院子里洗漱的知青牙刷都差点掉了，他回头看见是赵莉莉，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 其实这赵莉莉生得十分标志，柳叶细眉大眼水灵，可就是这脾气……真是像极了村姑。 这就比不了老余家的那个小姑娘了，小姑娘虽然平时默默无闻，但在知青点里被讨论的次数可一点都不比赵莉莉少。知青们都知道，余彤天生貌美，五官小巧精致，气质斐然，最重要的是，余彤从没因自己长得好看，就对旁人大呼小叫，她一直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该干的活一样不落。 不像赵莉莉，明明做的都是最轻巧的活，动不动还要装个弱风扶柳。 赵莉莉喊了两嗓子，刘明伟就出来了，他刚洗好脸正准备吃饭，看见赵莉莉怔了两秒，“莉莉？有事吗。” 赵莉莉到底还要点面子，她看了看院子里看热闹的三四个人，剜了一眼刘明伟，“你跟我过来！” 刘明伟不明所以，抬腿走过去，身后传来一阵起哄声。 起完哄，有人酸溜溜道：“刘明伟就是命好啊，赵莉莉虽然是大小姐脾气，但人长得美不说，亲爹还是队长。” “你羡慕你也上呗。” “不对吧，”另一人接话，“我怎么记得刘明伟前几天还在夸余彤，我一直以为他喜欢余彤呢。” “唉，我也喜欢余彤的性子，但这年头……还是现实点吧兄弟。” *** 赵莉莉将刘明伟叫到知青点旁的小道上，她咬着唇，一副委屈样，水汪汪的大眼瞪着刘明伟好半晌，才道：“你昨天干啥送花给我？” 昨天刘明伟和其他几个知青去半山腰转了一圈，恰好看见路边野花长得很好看，他便想着摘回来讨余彤欢心。结果花还没送过去，就被赵莉莉看上了，虽然没明要，但看赵莉莉那眼神，要是不给她，以后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不过这也是刘明伟一直有和赵莉莉好的想法，才会给她的。 毕竟赵莉莉的爹是大队长嘛，至于余彤…… 虽然他是真心喜欢余彤，但余彤中看不中用啊！ 想到此，刘明伟连忙红着脸表忠心：“我、我，其实我……” 赵莉莉见刘明伟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心里明白了几分。 她心中瞬间生出几分优越感。 余彤比她好看又怎么样，村里人还不是都喜欢她？！ 赵莉莉道：“既然你给我送花了，为啥还给余彤念情诗？”提起这事，赵莉莉心里还有点窝火。 刘明伟一怔，没想到赵莉莉连情诗的事都知道了，他连忙否认道：“没有啊，我对余彤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会给她写情诗？”他恭维道，“余彤比起你来差远了！” 76.76 此为防盗章　　她神智还不太清醒, 迷迷糊糊的只能隐约听到有人站在不远处冷嘲热讽, “这都病了多少天了, 请了这么久假，工分不要啦？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天天抢我家的粮吃，你们母女俩简直是吸血鬼！” 是个女人的声音，咄咄逼人的架势, 似是要将屋内的两人赶出去。 余彤眼睛转了转，知道大伯母李秀又闲不住来找事了。 余彤并非70年代人, 她是生活在2018年的现代人，只是不怎的, 她一觉醒来便重生到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了。小姑娘刚刚15岁，这两日因为身体虚弱没能下地干活，天天都要忍受大伯母的冷嘲热讽。 坐在余彤旁边的就是母亲林香莲，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女人, 此刻被嫂子这般辱骂, 她也只是温柔的抚摸余彤的脸庞，并未生气。 在李秀骂完街后，她甚至憨厚的笑笑：“嫂子, 彤彤马上就好了，这两天就先把我的粮给她吃吧，我们母女俩吃一份就行。” 要说这林香莲也是命苦, 她虽然是乡下人, 但家里有四个哥哥, 四人生得人高马大，能赚不少工分，林家的条件在村里也算上游。因为条件不错，当年找对象时就找了隔壁村学历最高的老师，虽然工分不算多，但好歹是知识分子，林家就缺个知识分子。 林香莲过了几年好日子，还给老余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和闺女，余家老太把大孙子看成掌中宝，连带着林香莲的地位也很高。 这大孙子就是余彤的哥哥。 余彤的哥哥受父亲熏陶，在读书方面很开窍，他甚至赶上最后一批高考，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哪知道他人第一天去报道便失踪了，余彤的父亲担心儿子，进城去找，两人再也没回来过。 余家两个男人一失踪就是十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往对林香莲毕恭毕敬的李秀也开始明着暗着挑毛病，林香莲这十年的日子十分难过。 家人处处针对她不说，小女儿余彤又时常患病，老余不富裕，林香莲变卖自己所有嫁妆才把余彤换回来。当然，这件事李秀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家里大概又要闹一场。 林香莲和余彤虽然是女人和孩子，但她们干的活并不比老余家其他人少，只不过他们看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好欺负罢了。 余彤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理解林香莲的隐忍，她这几天受够了老余家这几个长舌妇，恨不得能跳起来痛揍她们一顿，只可惜她附身在这个身体里，身体虚弱得紧，坐都坐不起来。 等李秀骂够了离开，林香莲的表情才多了一抹担忧，她愁眉苦脸地看向躺在简单床铺上的余彤，叹道：“彤彤，这回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妈也只剩这点嫁妆了，要是再有下一次……” 她们母女俩恐怕真的没活路了。 余彤想搭话，但费了半天劲也没张开嘴，只好作罢。 *** 大约又休息了两天，余彤的身体才逐渐痊愈，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消化了原主的记忆，也慢慢接受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事实。 原主是个蛮可怜的小姑娘，她5岁时父亲和哥哥便失踪了，不大点时就被迫学做家务，因此很早熟。她这辈子运气实在不算好，在家里受老余家人欺负不说，在外面还被排挤，遇到的男人也是个渣。 渣男是个知青，看中她美貌，却又和大队长的女儿纠缠，原主家世比不过大队长的女儿，最后知青和大队长的女儿双宿双飞，原主落得个放荡的名声，孤苦一生。 余彤发现，就算她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那都是十分艰难的。 早上天刚亮，林香莲便起床洗漱，回房间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塞到余彤手里，“快点吃，吃完收好鸡蛋壳，别让你大伯母瞧见。吃好了就来田里吧，你要是再不干活，你大伯母和婶婶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余彤接过鸡蛋，心里无奈。 想她余彤已经活了21年，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也不差。她前两天刚过了21岁生日，父母甚至送给她一个小超市，让她毕业后打理，哪知道她还没新鲜够呢，便穿到这个世界。 余彤无比怀念超市里的三明治和披萨饼。 余彤接受能力很强，她已经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妈，咱俩的工分换的粮食足够咱俩吃的，不能大伯母说啥就是啥啊。我爸还在的时候，她敢这样吗？” 余彤父亲还在时，李秀恨不得天天巴着他们家，和颜悦色的样子和现在简直不是一个人。 这话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吐槽，然而到了林香莲耳朵里，她却有些惊讶。 女儿的性子她最了解，平时一声不吭的，总是埋头干活，遇到再不公平的事，只要林香莲让她忍一忍，余彤就绝对不会多说什么。像这种当面吐槽的事，更是做不出来。 今天怎么…… 大约生病这几日，她是真委屈了吧。 一想到此，林香莲便觉得对不起女儿，她心疼道：“没办法，在你爸回来之前，就先忍忍吧。” 林香莲是传统女人，余彤的父亲又是村里少有的尊重女人的知识分子，两人结婚后恩爱有加，因此即便余彤父亲失踪十年，林香莲也从没想过改嫁。 母亲对父亲还有所期待，余彤却是清楚，父亲和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万事还要靠自己。 林香莲又匆匆叮嘱余彤几句，然后便赶去地里劳作。 余彤叹口气，认命地起床穿衣服。 别说，原主虽然只有15岁，还只是个小女孩，但因为整日劳作，身体上的肌肉还真不少。15岁的女孩已经开始发育，原主身材很是不错，该紧实的地方紧实，该有肉的地方也不缺肉，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吃好鸡蛋，余彤没去李秀那里找晦气，而是一溜烟跑出家门，去找林香莲了。 走在乡间田野里，余彤这才有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真实感。 虽说这里条件不好，但绿树成荫，泥土芬芳，天空还是湛蓝湛蓝的，大片云朵像是棉花糖，十分诱人。余彤站在土路旁呼吸了会新鲜空气，心逐渐安定。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应该好好生活才是，说不定还能锻炼锻炼生存能力，回家继续开超市呢。 只不过在物资匮乏的70年代生活，想要填饱肚子都是难题，余彤还真要想想如何生存。 余彤正思索如果改变自己的境况，不远处结伴走来几个女孩子。 她们扎着麻花辫，穿着刚做的新衣服，叽叽喳喳往余彤这边走。 没走几步，她们便瞧见余彤，停下脚步。 “哎，那不是余彤吗，你们听说没，从城里来的刘知青好像喜欢余彤。” “刘知青？刘明伟？不会吧，我看这批知青里，就他长得最好看了。” “有啥不会的，听说刘明伟前几天还给余彤念情诗了。” “情诗？他们城里人还挺浪漫。” 女孩们叽叽喳喳，聊八卦聊得十分尽兴，谁都没注意到走在最中间的女孩脸色越来越差。女孩叫赵莉莉，就是余彤记忆中大队长的女儿，因为父亲有职位，其余人一直巴结着，赵莉莉的生活过得很是不错。 终于，她忍不住低斥道：“喂，你们够了吧？！” 其余几人瞬间安静。 她们看看彼此，这才想起来，昨天赵莉莉还在和她们炫耀，说刘知青好像对她有意思呢。 有人忍不住呛道：“人家余彤本来长得就好看啊，天天下地干活还细皮嫩肉的，五官也没得挑，咱们附近几个村，就属她最好看了，刘知青看上她怎么了？” 赵莉莉绷着小脸，被气得半死。 她没说谎，刘明伟的确向她流露出过那么点意思，因为刘明伟长得好看，她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朋友们，哪知今天就得知刘明伟还给余彤念过情诗。 赵莉莉和余彤一直不对付，明明她长得也很好看，但因为有个更出类拔萃的余彤，旁人就像忘记她了似的，她哪能接受得了？ 因此说刘明伟喜欢谁都行，就余彤不行！ 原本也是郎才女貌挺好的事，可谁知刘明伟为了少干点粗活，一直巴结父亲是生产队长的赵莉莉。开始还两头瞒着，但这小地方闲话比风跑得快，哪能瞒得住？刘明伟又开始左右撒谎。 他同赵莉莉说是余彤缠着他不放，同余彤说赵莉莉能帮他大忙，他的真爱是余彤，对赵莉莉只是利用而已。 原主虽然读过几本书，但大概是真缺爱，刘明伟花言巧语几句，她竟然默认这种关系了。 可怜又可恨。 余彤摇摇头，没有和赵莉莉争个高下的意思，继续往地里走。 赵莉莉却是又气又急，觉得自己丢了老大的脸。 77.77 此为防盗章 对此赵大柱很是欣慰, 他经常表扬林香莲母女积极向上, 搞得后来有好多村民、知青都待在地里不走了。 赵莉莉是可以回家的, 她家就在附近，然而今天她却死活都不走，就想看看余彤能翻出什么花来。 这边赵莉莉暗搓搓的把余彤当成假想敌，那边余彤却捂着肚子发愁。 这两年地里收成不好，分到的精细粮很少, 米汤压根没几粒大米。一碗水进肚，当时是饱了, 可没过多久便会饿。余彤早上虽然吃了一个鸡蛋，但干活干到现在, 已经饥肠辘辘。 21世纪可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一朝回到70年代，落差有点大，余彤接受不了。 她坐在树边, 抱着膝盖闭上眼睛, 想用睡眠赶走饥饿。 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她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刺眼光线，凉风阵阵, 午后闷热的阳光像被赶走了似的，余彤整个人都舒适极了。她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自己现在正站在现代超市里。 超市布局很眼熟, 正是余彤父母送给她的小超市, 余彤平时喜欢拍拍照画点画, 余家又不缺钱，父母便在她生日时送了个小超市给她。让她既能保证养活自己，又能做喜欢的事情。 想到父母，余彤心里有点难过，不知道自己失踪后他们会怎么样。 ……等等，她现在不是就在超市里吗？这么说，她回来了？！ 余彤立刻急急的往外走，刚推开玻璃拉门，她就看见林香莲正关切地看着她：“彤彤，睡得不舒服吗？咋突然睁眼了。” 余彤愣愣地看着周围。 田地还是那个田地，知青也还是那些知青，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刚刚的超市，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梦？ 可是吹空调的感觉她毕生难忘，可真不像是梦。 余彤疑惑地闭上眼睛，心里琢磨着超市的事，这回比方才更快，她几乎是瞬间就站在了超市里。余彤眨眨眼，看了看无人的超市，狠掐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梦。 余彤这回没多想，她立刻走到食品货架旁，撕开一个三明治的包装袋就往嘴里塞。 虽然没有微波炉加热，三明治也只是两片面包片夹火腿和煎蛋，余彤却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秒都停不下来。 这面包，这火腿，这煎蛋，余彤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些东西这么好吃呢！ 吃了一个面包，余彤的饥饿感总算消退，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大概和那些小说里的人一样，有了随身空间。 这个认知让余彤极其兴奋，在70年代，贫困的村里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有了这间超市，余彤就不用愁饿肚子了！唯一不足的是，余彤的超市是刚刚开起来的，上的货并不多，也不知道这些食物够她坚持多久。 不过能解燃眉之急，余彤已经很高兴了。 吃饱后，余彤本想给林香莲也拿点吃的，但转念一想，贸然拿出去林香莲大概会起疑心。这个时代物资稀缺，惹人注意就不好了，还是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林香莲填饱肚子。 余彤又从超市里拿了两块巧克力，偷偷塞到最内侧的口袋里。 她毕竟不经常劳作，怕自己支撑不住，好歹能偷偷补充点能量。 收好巧克力后，余彤才离开超市。 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后，余彤的笑容比吃了蜜都甜，好像生活有了盼头，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用愁了。余彤干的比谁都卖力，干活时嘴角还浅浅弯着，周围人被余彤感染，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们从前都觉得余彤这人踏实是踏实，但是太不善言辞，不会与人交际，在这些小年轻心中，余彤就像高高在上的高冷女王，只能远观。今天余彤一笑，他们忽然觉得余彤像是仙女下了凡，不但好相处，还很明事理呢。 刘明伟看着在余彤身边劳作的知青，心里像长了草。 都怪赵莉莉，她怕刘明伟和余彤有啥，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离余彤最远的地方，刘明伟想趁休息的时候和余彤搭句话都不行。 刘明伟明显感觉到今天的余彤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以前只有刘明伟知道余彤是个好性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万一有人抢先一步，他可就要傻眼了！ 不行，他得赶快下手，和余彤定下关系才行！ *** 所有人中，赵莉莉分到的活最轻，她只需要坐着看场地看农具就好。村里人都知道赵莉莉是赵大柱的女儿，也没人敢说啥，赵莉莉干最轻的活，几乎已经成为大家默认的事情。 正巧走到这边的赵莉莉留意到刘明伟似乎瞧了余彤的方向几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都已经故意让她爹把刘明伟分到犄角旮旯了，他咋还总注意余彤似的？ 赵莉莉皱着眉想了半晌，闷不吭声往回走。 平时她看场地，总会故意往刘明伟这边走走，目的就是吸引刘明伟注意，实际上赵莉莉工作的地方，离刘明伟远着呢。 她两三步跑到赵大柱面前，将赵大柱拉到土路上，小声道：“爹，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赵大柱正干活呢，他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谁欺负你？” “还能有谁！”赵莉莉撅起嘴，食指纠结在一起，委屈得都快哭出声了，“就是那个余彤呗！她和我不对付，存心挤兑我！” 赵大柱奇怪道：“人家小姑娘咋欺负你了？” 平时余彤的表现赵大柱都看在眼里，他对余彤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年纪小，但踏实肯干，平时做起活来，不比大人差。赵大柱就喜欢这种实诚人，只是可惜余彤家里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大伯母，不然像余彤这么大的孩子，想偷偷懒总是有点办法的。 一听赵大柱不相信自己，赵莉莉的嘴撅得老高，她气鼓鼓道：“她就是欺负我了，总欺负我，你不相信我是不！” 虽然赵大柱挺喜欢余彤，但亲闺女才是个宝，尤其是老赵家，五个兄弟姐妹就赵大柱一个人有个女儿，这么多年老赵家都是把赵莉莉捧在手心里养大的。 一见亲闺女委屈巴巴的模样，赵大柱就心疼，他妥协道：“别急啊，我又没说不信你，好吧，你说咋管？” 赵莉莉冷哼一声：“不是找不到人捡粪吗，让她去呗。” 捡粪这种活，村里人几乎没愿意干的。死累不说环境还不好，挣的工分又不如下地，谁愿意去捡粪？ 余彤肯定也不乐意去，到时候她就让大家看看，余彤不但对工作挑三拣四，还拒绝服从大队长安排，思想可差劲了！ 就算余彤乐意去也无所谓，看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去捡粪，这不也挺解气的？ 赵大柱摇头：“这哪成，余彤还是个小姑娘呢，这要是安排下去，旁人不知道怎么编排我，你爹这个队长还用不用干了？” 赵莉莉无所谓道：“那就让林香莲去呗，反正她俩是一家，爹，你到底还把不把我当成亲女儿了！” 余彤不是孝顺吗，她能看着亲妈去捡粪？呵。 赵大柱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拗不过赵莉莉，只好同意。 他将赵莉莉赶到一边，思付片刻，才招手叫林香莲过来：“老林！这两天轮到你家捡粪了，你现在就过去吧！地上的活我再找人做。” 赵莉莉也笑道：“林姨，来我这拿工具吧。” 此话一出，附近几个村民和知青纷纷抬起头。 今天的工作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哪有中间换工作的道理？更何况换的又是又是捡粪这种活…… 他们看向趾高气昂的赵莉莉，满脸都写着“得罪我就是这个下场”，好不得意。 所有人心里都不太乐意了。 赵莉莉平时做轻快的活也就算了，现在咋还对其他人的活指手画脚了呢？ 林香莲也觉得不太对劲，做粗活她倒是不介意，只是她不久前刚做过一遍，咋这么快又轮到她了？ 其他人还没想明白，余彤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 方才赵莉莉特意看了她好几眼，她再不懂是什么意思，就太傻了点。 这是把她当情敌了！ 见林香莲和余彤都没动静，赵莉莉适时补了一刀，“林姨，余彤，捡粪上肥是必须做的活，虽然我知道这味道是不太好，但你们得为集体考虑啊？不能因为个人的懒惰耽误大家的工作！” 赵莉莉直接给余彤扣了顶懒惰的帽子。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余彤，好像自己已经胜利了似的。 余彤知道赵莉莉是故意针对自己，她看了看周围的人，略一思付，举手道：“大柱叔，我替我妈去干吧，我妈最近两天肠胃不太好。” 78.78 此为防盗章　　赵大柱是打心眼里反对赵莉莉和刘明伟来往的, 刘明伟一个下乡知青，前途未卜不说，干活又不利落。他将来要是能回城，指不定就甩了赵莉莉了, 要是不能回城, 这白面小生能干啥粗活？ 不管怎么说, 赵莉莉跟了刘明伟, 那都不是好事。 所以赵大柱一看见赵莉莉的房间竟然有刘明伟的书，立刻揣到兜里, 打算还给刘明伟。 可不能让闺女和刘明伟牵扯太深。 揣好书后，赵大柱就去开会了，刚才正好看见刘明伟, 就想起了书的事。 赵大柱觉得当着乡亲们的面把书还回去, 好歹也能告诉乡亲们自己的态度, 可他书刚递出去，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不太对味了。余彤惊讶，刘明伟震惊, 赵莉莉则……面如土灰。 再看看身后的村民，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盯着书看。 赵大柱摸摸头：“咋了，你们这么瞅我干啥。” 一听这话，村民纷纷低下头, 一副“不敢瞅不敢瞅”的样子。 赵大柱心里咯噔两声, 预感不太好。 正要问赵莉莉, 林欢已经冷哼着开口：“我说赵叔，咱村有人偷东西，咋整？！” 闻言赵大柱就怒了，这年头偷盗的人很少见，因为也实在没啥可偷的，一个村子里出个小偷那就是顶了天了。赵大柱虽然不是村长，但他也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里出了小偷，他脸上也无光。 “谁？！竟然干这种事情？！” 林欢指向赵莉莉：“你女儿喽。” 怒气冲冲的赵大柱正想发作，听到林欢的话却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赵莉莉，“莉莉偷东西，她……偷、偷啥了？” 林欢将书从刘明伟怀里夺回来，“喏，就是这本书，她自己拿回家了，不承认不说，还冤枉余彤同志。大队长，赵莉莉虽然是你女儿，但你可不能徇私，得秉公处理！” 赵大柱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他虽然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但作为大队长，道德心多少还是有点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是自己最厌恶的人。偷鸡摸狗不说，竟然还栽赃嫁祸！ 赵莉莉一看亲爹的黑脸，人就怯场了，“我、我没有，我忘了书在我家了！” “这咋可能忘？！”林欢冷笑，“这是本书，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刚刚折腾了那么久，你咋都该想起来了吧？我看你就是想嫁祸余彤，破坏她的名声！” 村民们不是傻子，看热闹看到现在也都回过味来了。 这赵莉莉前段时间还故意针对余彤母女呢，现在闹出这事有啥奇怪的？！ 眼见着局势对自己愈发不利，赵莉莉急得后背都出冷汗了，她上下唇直打颤：“不是，我没有，我没想诬陷她，我就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赵莉莉本就不是个心理素质好的主，眼下所有人都或鄙夷或冷漠地看着她，她一着急，慌不择言，啥话都说出来了。 这下，连村民们都看不下去了。 “玩笑哪有这么开的，这可关系到人家余彤的名声。” “就是，我看余彤平时对赵莉莉够忍让的了，这赵莉莉干啥天天不依不饶的。” “赵莉莉就是秉性不行！” “得严惩！” 闲言乱语不住的往赵大柱耳朵里灌，他头昏昏涨涨的，气得直哆嗦，话都说不利落了。 他老赵家虽然不富裕，但世代都是淳朴的老实人，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赵大柱哆哆嗦嗦地指着赵莉莉：“你、你要气死我了……” 他一把揪住赵莉莉的肩膀，转身说话时还在哆嗦：“没教好闺女，是我赵大柱的错，大家放心，下午上工，我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也不给赵莉莉开口的机会，拉着她就往外面走，他手下丝毫没留情，赵莉莉被猛地一拽，人差点跌倒，狼狈极了。 赵莉莉看出来赵大柱是真生气了，否则他不会承诺给村民一个交代，更不会这么大力气拉她。 平时赵大柱可都把她当成宝贝宠着呢！ 赵莉莉怕极了，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她哭喊道：“爹，我错了，你别这样，爹，我真错了，再也不敢了……” 赵大柱始终未发一言，他阴沉着脸，拉着赵莉莉，强迫她跟着自己走。 两人越走越远。 等俩人背影消失，村民们才唏嘘道：“现在真是啥人都有，我还真以为是余彤想看书呢。”他抱歉的冲余彤笑笑，“余彤，对不起啊。” 余彤态度却没方才那般随和。 余老太那一扫帚，她还记着呢。 余彤弯唇，笑容淡淡：“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你们的错。”说完，她瞟了一眼余老太，平静地问，“奶奶，我能回房间休息了吗。”不等余老太回答，余彤自己先转身进屋了。 听着她没有朝气的声音，好像真被余老太这一扫帚打心寒了。 余老太怔怔地看着余彤，手中的扫帚松动，落到了地上。 她刚才看见这么多人，又被余乐乐提前灌输了余彤偷东西的概念，头脑一热就下手了，却没想到反转来得这么快，东西压根不是余彤偷的。 等院子里外的人都散了，余老太才回过神，阴沉的目光看向余乐乐：“乐乐，这咋回事，你不是说余彤偷了人家东西吗？！” 余乐乐也有点傻眼。 她刚才听别人讲了一嘴，一听到余彤做错事了，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和余老太告状，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不是余彤做的。 余老太恨恨地瞪了余乐乐一眼，“我看你是明年都不想要新衣服了！” 余乐乐一听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 明、明年都没新衣服做，这可怎么得了？！ “我错了奶奶，以后我一定搞清楚再和您说，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面对余乐乐的求饶，余老太无动于衷。 她看向余彤住的房间，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这孩子。 余彤早上还对她这么亲切，下午她就动手打了她，换谁谁都会寒心吧？ 想到自己和孙女的关系再次僵住，余老太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态落寞。 *** 余彤当然不是真寒心。 她毕竟不是余老太的真孙女，虽然当时是心凉的，但过后就好了。她对余老太态度冷淡，只不过是想让余老太内疚而已，以后她在家里做事也更方便些。 回到房间时林香莲还没回来，余彤便躺到床上，去了趟超市。 她得多拿点东西出来补充能量，每天都吃不饱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然而今天刚一到超市，余彤还没来得及打开空调享受，她便发现超市里的东西少了不少。 昨天还在的两箱鸡蛋，今天就剩一箱了！ 到了知青点，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就可以去我家了。” 79.79 此为防盗章　　在原主的记忆中, 林香莲都病倒了，李秀还逼着她去地里上工呢！ 余彤一想到此心里就气，她用湿毛巾给林香莲擦了擦脸，然后端着水盆出门换水, 刚一开门, 就撞上李秀了。李秀大概没料到余彤会突然出来, 没什么底气地嚷道：“你妈咋样了, 到底还能不能干活？” 余彤冷笑一声，顺手将水泼到了李秀脚边的地上, 水珠溅了李秀一身。 李秀“哎呦”一声，不等她开口，余彤便冷哼道：“我妈今天是干不了活了, 我要照顾她, 也去不了, 你带着乐乐姐去吧。” 听到这话李秀立刻急了：“哎，你乐乐姐咋能去地里干活，她可干不了。” “有啥干不了的？”余乐乐翻了个白眼, “都长着两只胳膊两条腿，我都能干，乐乐姐比我还大，咋就干不了？” 余乐乐可比余彤大两岁呢，再过一年都成人了。 这些天李秀已经见识过余乐乐的伶牙俐齿, 见说不过她, 李秀转而道：“这家里又不是没人照顾你妈, 我看你就是想趁机偷懒吧。” 恰好周小凤扛着农具要去地里，李秀连忙拉住她，“小凤，你快说说余彤，这孩子要反了天了！” 刚才的对话周小凤其实都听见了，但她天生就是不爱说话的主，加上丈夫余长东总是说她笨，让她把嘴闭紧，所以家里这些事她几乎都没插过话。 现在被李秀拽住，周小凤倒是不能装傻了，她默了两秒，为难道：“大嫂，彤彤说的也有道理……” 话刚起了个头，李秀便怒气冲冲打断她：“连你也被这死丫头收买了？这日子没法过啦！” 闻声而来的余老太一见又是李秀在吵闹，头就大了。 以前林香莲母女俩不说，余老太还没觉得怎么着，这几次余彤差点和李秀打起来，余老太就越来越觉得大儿媳妇问题大了。 “咋回事，香莲刚病倒，你们又在这吵吵。” “奶奶，”余彤扭过头，声音虽恭恭敬敬，但到底没了前几日的亲切感，“我这两天想留下来照顾我妈，乐乐姐这几天没事，就让她去顶我吧，另外我妈严重营养不良，我想给她煮个鸡蛋吃。” 一听余彤的话，李秀就乐了。 余彤这口气哪像是在商量，根本是在通知余老太嘛，就余老太的脾气，余彤居然敢挑战她的权威，这不是找死吗？ 这丫头片子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居然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 李秀乐呵呵地躲到一旁，等着余老太训斥余彤。 谁知训斥声没等到，反而等到余老太赞同的声音：“也好，去煮两个鸡蛋给你妈吃吧，再煮点粥，多放点米，我刚腌了咸菜疙瘩，让你妈就着吃点。” 李秀怔了两秒，不依了，“妈，咱家米多少都是有数的，今天多用米，以后吃啥？！” “命重要还是这点东西重要？！”余老太声音不耐，“这么大人了，咋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命都没了，还要米干啥。” ——要米当然是给他们吃了。 不过余老太已经明显要发火了，李秀也不敢再顶嘴，她尝试着给女儿争取点好处，“妈，但是乐乐她身体弱，可不比余彤天天下地，我怕她干不来这活啊。” 说到这，李秀还有点得意。 她养女儿可都是精心养的，哪像林香莲，一点都不注重给女儿打扮。 余彤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皮肤可比余乐乐差远了！ 这回不等余彤开口，余老太就先不高兴了：“有啥弱不弱的，彤彤年纪小，她都能干的活，乐乐不能干？你少说几句吧，赶紧带着乐乐上工去，回头迟到了又得扣工分。” 事情已经有定论，李秀也没法再争，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剜了余彤一眼，然后去叫余乐乐起床。 这死丫头，这时候还睡着呢！ 对于余老太的安排，余彤也有点惊讶，在她接收的原主的记忆中，林香莲生病时，老太太可没这么好说话。当然，也有林香莲强撑着，没表现出自己病得到底有多重的原因。 还好，这一次老太太不但给她娘俩休了假，还给林香莲多分了点粮。 这下林香莲的病情应该不会加重了！ 比起开心的余彤，另一头，李秀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没好气的敲开余乐乐的房间门，房间里余乐乐和余琳都还睡着。 余琳是周小凤和余长东的女儿，平时话也不多，人却比周小凤精明。她看余乐乐不干活，自己就也跟着一起偷懒，反正有余乐乐在上面顶着，老太太发火也注意不到她。 现在，余琳被李秀吵醒，很是不满。 余琳不满，李秀更生气，她看见余琳就想起来周小凤刚才还替余彤说话，亏她为了拉拢她，私下里还送周小凤一匹好布料了！ 李秀不耐烦道：“余琳，你咋还睡，都几点了？快起来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下地干活。” 余老太是没叫余琳一起去的，但李秀哪能看着余琳在家享福，自己的女儿却要受累？所以连余琳一起叫着了。 听到李秀的话，余琳吃了一惊，不过她没把吃惊表现出来，而是先看向余乐乐。 只要余乐乐拒绝，她不就不用跟着去了吗？ 果然，余乐乐嚷嚷起来：“我才不要下地干活，又脏又累，站在大太阳底下晒黑了怎么办？！” “你不想去有什么用？你奶奶让你去的！快点！” 余乐乐更不高兴了：“奶奶为啥忽然让我去干活？！” “还不是那个余彤，她妈病了，现在俩人都躲在家里享福呢，我看她妈就是想偷懒，装病！” 闻言，余琳皱了皱眉，从李秀的话中她理清了事情的大致经过，知道自己这是“替”余彤干活呢。余琳是不想干的，但既然余老太已经发话了，她再不干恐怕会惹余老太生气，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因此余琳默默地起床开始穿衣服。 见余琳如此好说话，李秀嗤笑一声——这个余琳，真是和她那个妈一样，傻得可以。 要不是余长东那人还精明点，她准保得从老二家搜刮点什么好东西来。 在李秀的催促中，余乐乐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余彤最近怎么回事，光和咱家过不去，妈，你就由着她来？” “由着她一个丫头片子？”想到最近老余家发生的事，李秀心里也窝火，她攥了攥拳，恶狠狠道，“余彤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余老太挥挥手，下了定论：“你们都别说了，是我对不住香莲，这钱必须得是老余家出！” 在老余家，余老太的话就是圣旨，大家讨论什么事的时候他们还敢提提意见，等余老太用肯定的口吻说出什么话时，他们可就不敢再反驳了。 除了周小凤，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瞪了余彤一眼，满脸不甘愿。 余彤却是心安理得。 就凭林香莲这些年在老余家干的这些活，就凭李秀余乐乐偷的懒，老余家出钱给林香莲治病有啥不对？ 孙淑慧听到这话，却是偷偷一乐。 就知道这老太太要面子，她偏要在她面前演上这么一出，不然这老太太还真不想给林香莲治病了。孙淑慧活了这么多年，最了解人和人之间这些门门道道，以前她没来是以为林香莲过得挺好，今天余彤去了她才知道，林香莲是在这活受罪啊！ 坦白说，孙淑慧运气还是不错的，她和林大虎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林大虎是真宠她，除了触碰原则的事，啥都听她的。公公婆婆也是明事理的老好人，从来不带说偏向自己儿子的，她在林家的生活是真的其乐融融。 孙淑慧就算为了公公婆婆，也不能让林香莲在这受罪，更何况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子的。 小姑子平时话不多，她大部分时间总是在干活，在老余家干活，在老林家也干活。当初林香莲没嫁出去的时候，孙淑慧和林香莲一起在老林家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孙淑慧刚从遥远的村子里嫁过来，跟丈夫不熟，跟公婆也不熟，心里憋屈得很，是林香莲整日陪着孙淑慧，她才渐渐走出来，发现丈夫和公婆的好的。 孙淑慧拉着余彤的手，亲热道：“彤彤，你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鸡今晚就炖，可别叫心思不正的人摸走了。” 说这话时，孙淑慧一直盯着李秀，针对意味明显。 李秀脸一红，怒道：“你说谁心思不正？！” “哦呦，”孙淑慧笑眯眯的，“上次不知道是谁呦，都摸到我小姑子的房间里找布料了，这不是心思不正是啥？你要不是想偷布料，能发现布料已经没了？提到这事我还想问问，怎么我外甥女病了，还得靠我小姑子卖嫁妆换钱？你们老余家是干什么的？” 孙淑慧这话相当于挑衅了老余家全家，她却一点都不怕，别说今天林大虎在了，就算林大虎没来，她说的都是实话，他们还敢打人？ 更何况他们老林家最不怕的就是打架，老二老三老四个个都是打架的能手，老余家这帮人实在不够看。 李秀满脸怒容，其他人也十分尴尬。 他们倒不是生气，只是这种见不得的事被人家当面揭开，显得他们实在是不太地道。 毕竟林香莲和余彤都是老余家的人呢…… 李秀委屈的朝余老太抱怨道：“妈，你就任她撒泼？” 此时此刻，余老太的脸色比谁都差。 孙淑慧这话当然不好听，但偏偏人家说的是实话，她能咋办？她平时总想着各自忍让，退一步就过去了，却没考虑到退一步的和进一步的永远不会调个儿。 这说到底是她管家管的不好，她能说什么？ 见老太太不吭声，李秀也不敢再和孙淑慧硬着干，她是怕了孙淑慧这张嘴了。就算不怕孙淑慧这张嘴，她也怕孙淑慧后头的林大虎。 终究还是余彤变化太大，都知道回娘家搬救兵的，以前的余彤哪敢做这种事？！ 李秀恨恨地看着余彤，气不打一处来。 孙淑慧已经拉着余彤要去看林香莲。 80.80 此为防盗章　　也不用余彤说什么, 余老太听到这话后就不太高兴, “李秀, 你咋回事，咋还记着这事？” 余光瞟到吹胡子瞪眼的余老太，李秀心里发怵, 不情不愿的闭嘴了。 粥分到每个人手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小凤掂了掂份量，诧异地瞧了余彤一眼。 以前李秀做饭, 她可从来没分到这么多米过, 那米都被李秀弄到余乐乐碗里去了。周小凤人老实, 平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今天余彤做饭, 她才感觉到不一样来。 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天李秀还吵着要她和她联手敲打敲打余彤呢，当时她还以为余彤做了啥坏事，现在看看，人余彤不是挺好的嘛, 最起码没因为做饭就往自己碗里多盛粥。 余长治饭量大，他老早就饿了, 粥一上来, 就迫不及待喝了一口, “嚯，好喝！彤彤做的？” 一听到丈夫表扬余彤, 李秀立刻瞪了他一眼。 这大块头脑子就是不好使, 咋能这时候夸余彤呢, 这不是打她的脸吗？万一老太太以后都让余彤做饭咋整，她岂不是就要去做打扫院子那种又脏又累的活了？ 再说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做的东西能有多好吃？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几十年的手艺。 这边李秀腹诽着，另外几人也都端起碗来喝了一口，放下碗后，纷纷附和道：“真挺好喝的，彤彤手艺不错啊。” 李秀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面前的粥一眼。 乳白色的米汤看着和李秀做的并没什么不同，这帮人咋就夸起余彤来了？ 李秀不服气，用勺子盛了点米，小心翼翼往嘴里放，好像余彤做饭时下毒了似的。 几粒米放进嘴里，李秀立刻就感觉到这粥和自己做的不一样了。 米粒滑嫩不说，还有点淡淡的滋味，有点咸，不知道余彤放了什么调料。 李秀瞪着眼，看着眼前的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不喝吧，除了这碗粥没其他东西吃，而且这粥是真的挺好喝，但要是喝了，那她不就等于向小丫头片子低头了吗？！那可不行。 余彤看出李秀的犹豫，故意笑着问道：“大伯母，你咋不喝呢，不好喝吗。” 李秀冷哼一声，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我不饿，没胃口，这粥又没色相，咋喝？” 虽说这话是在贬低余彤，但余彤等着的就是这句话，她抿唇笑道：“好吧，那这多出来的一碗粥就给奶奶喝吧，奶奶太瘦了，得多吃点。” 说着，不等李秀反对，余彤已经眼疾手快的将粥推给余老太。 余老太操持这个家一辈子，已经许久没人和她亲近过，看着余彤的举动，余老太心里一暖，不过面上还冷着：“不用了，给小君喝吧，小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喝点。” 虽然李君是别人家的孙子，但那也是余老太亲闺女的儿子，可不能饿着。 余彤笑着点头：“好。” 说完，有意无意瞥了李秀一眼，后者脸色气得铁青。 她就嘴硬一下，粥咋就被拿走了呢？！不喝粥，她今天上午还咋干活？！ 李秀气得直哆嗦，她虎着脸看余彤，然而碍于老太太还在，李秀也不敢发作。 余彤见状，心里笑得更欢。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碗粥最后会落到最小的孩子手里，不过她还是得先给余老太才行，只有余老太发话，旁人才不会有意见。要是她主动给李君，怕是其他两家又要不高兴了。 吃过饭，余彤和林香莲一起去地里。 去的途中，趁着旁边没人，余彤偷偷把煮鸡蛋塞到林香莲手里。 林香莲摸着这熟悉却没吃过几次的鸡蛋，心里一惊，“你哪来的鸡蛋？”林香莲联想到早饭是余彤煮的，吓得脸都白了，“不会是从奶奶那拿的吧……这可不行，咱家有多少鸡蛋奶奶都是有数的，赶紧送回去。” 余彤笑道：“不用，这是我昨天在干草堆里捡的，不知道谁家的鸡下的蛋，正好我今天早上做的饭，就顺手煮了。妈，你放心，没人知道。” 林香莲还是有些犹豫：“这年头鸡下个蛋不容易，丢蛋的那家人要着急了吧。” 余彤没想到林香莲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草堆周围没人家的，我昨天在那等了好久呢，都没人来拿，所以我才拿回来的。要是不拿回来，被谁不小心踩碎了多浪费。” 林香莲这才勉强接下，不过还是叮嘱她：“下次碰到别捡了，万一人家就靠这个过日子呢？” 虽然这蛋不是余彤捡的，但林香莲说的确实有道理，余彤点点头：“好！” 看来她还得再多想几个办法，才能让林香莲放心的吃超市的东西。 超市里的东西都是小村子里没有的，余彤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不过城里……应该有这些吧？ 余彤皱起眉，觉得自己也该为将来打算打算了。 *** 自从余彤做过一次早饭后，余老太对余彤的印象越来越好，连李秀都感觉出余老太态度的变化，这两个星期都没敢找余彤的事。 余彤就利用这清净的两个星期，认真考虑了考虑以后的事。 现在已经是1975年，眼瞅着特殊时期就要过去了，余彤要想过上好日子肯定得进城。她知道知识的重要性，马上就要恢复高考，她还得准备准备参加高考才行，就是不知道她这书都没读几天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参加考试。 既要进城又要高考，余彤现在却连离开老余家都做不到，这让余彤有点愁。 看来还是得先带着林香莲离开老余家，才能考虑之后的事。 幸好离高考还有两年，余彤还有时间准备。 这天，余彤在地里干完活，正巧到了午休时间。她刚找了个阴凉地坐下，头顶就多了道阴影，楚杰肃着脸，一脸沉郁地盯着余彤，手里还拿着包东西。 若不是先前就知道楚杰就是这么一个人，余彤还真会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 余彤脸上挂上笑容：“楚知青，有啥事吗？” 楚杰看了眼周围，其他人准备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就直接躺在树荫下休息了，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楚杰将手里的包扔到余彤怀里。他低着头，沉声道：“上次多谢你，这是谢礼。” 楚杰的举动太突然，余彤手忙脚乱接住，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两个鸡蛋。 余彤连忙还给楚杰：“这咋行，举手之劳的事，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吧，留着自己吃吧。” 这鸡蛋是楚杰从别家换的，为了这两个鸡蛋，楚杰多给人家干了好多活，就为了给余彤当谢礼。 虽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满不在乎，但事实上，楚杰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也说不清为啥，他人一站在余彤跟前就紧张，好像做啥坏事了似的。 楚杰不敢打量余彤，更不敢多说话，他闷声道：“说给你就是给你的。”说完，不等余彤拒绝，楚杰便快步离开了。 等余彤从地上爬起来，楚杰已经走得老远，追都追不上。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刘明伟看到，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 有了先前余彤冷淡他的事，这段时间刘明伟本想冷淡冷淡余彤，杀杀她的锐气，以后好更方便掌控她。他以为余彤一定是喜欢他的，见自己不去找她，心里肯定着急，就会主动投怀送抱。 哪知他这一冷淡，就再也没瞧见余彤 余彤不来找他就算了，还和楚杰那个丑八怪聊得挺好，刘明伟能不生气吗？ 虽然生气，但刘明伟还是舍不得放弃余彤，他两三步走过去，殷切道：“彤彤，那个、我想问你下，那个书你找着了吗？” 这话题是他提前想好的，现在他和余彤的联系也就这本书了，可得好好抓着不能丢。 81.81 此为防盗章　　余彤停下脚步, 回过头看刘明伟。 刘明伟对上余彤稍显冷淡的目光, 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知道余彤虽然好糊弄，但自己和赵莉莉的事被余彤发现，她肯定也得生会气。这种时候, 他得顺着毛摸，不能逆着来。 刘明伟连忙解释道：“彤彤，我和赵莉莉同志真的没啥, 你千万不要误会。” 余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和赵莉莉同志有没有啥, 和我有啥关系？刘明伟同志, 我现在要回家, 你不要挡路。” 听着余彤正经且冷淡的声音，刘明伟有点奇怪，前些天余彤明明和他已经挺熟了，怎么今天看着像陌生人似的？ 难不成是小妮子看他太积极, 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说她吃他和赵莉莉的醋了，在和他闹脾气？ 对, 绝对是闹脾气, 刘明伟自认为很懂女人, 女孩子嘛，都是心口不一的, 他认定余彤就是在吃醋。刘明伟故意叹口气, “彤彤, 你也知道赵莉莉的脾气，她来找我，我能说啥？她爹是大队长，我怕我不理她，她回头会去告状啊！我一个人吃苦没什么，但是连累你怎么办？就赵莉莉那个脾气，能不迁怒你吗，彤彤，我可都是为了你呀。” 一番话说得余彤直想翻白眼。 明明是他刘明伟两边的便宜都想占，现在却变成为余彤好了，刘明伟这张嘴，真是能把石头说成花。 碍于还在外面，指不定会被谁看到，余彤耐着性子道：“刘明伟同志，我想你应该误会了，你和赵莉莉有没有关系我不关心。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刘明伟哄了好几句，此刻心里也有点不耐烦。 虽说他现在是下乡的知青，但眼看回城的势头越来越好，只要他抱紧赵莉莉这棵大树，到时候绝不愁回不去城。等他回城了，他就是城里人，而余彤只是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对他如此冷淡？ 他得牢牢捏住余彤才行！ 刘明伟脸上的笑容稍淡了些，“好吧，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你说没事就没事吧。对了，我上次借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吗？看完就还给我吧，隔壁的林知青要借。” 林欢是他们这批知青里仅剩的单身女青年，刘明伟提到她，就是想让余彤吃醋。 他故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冷淡，就余彤那闷声不吭的性格一定会着急，毕竟前几天的余彤看起来已经对他动心。等余彤着急了，肯定会主动找他，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明伟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他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点。 呵，整个知青队就他长得最好，家里条件也说得过去，母亲还经常托人带东西接济他呢。要不是看余彤长得好看，他对余彤这种乡下野娃娃才没兴趣。 刘明伟的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道林欢早已将他卖了。 余彤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刘明伟哭笑不得，他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觉得她会哭着喊着求他别走的？ 虽然原主可能对刘明伟动心过，但余彤对这种人却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她得抓紧想办法摆脱渣男才行，不然真会被恶心到。 刘明伟正一脸得意的等余彤质问林知青是谁，谁知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接话。 他好奇地低头看去，只见余彤似乎正冥思苦想。 想了好半天，余彤拍拍手，终于想起来那本书在哪了，她爽快地点头：“行！” 还了书就能甩开渣男啦！ 余彤的突然高兴让刘明伟摸不到头脑，他正想说什么，就听余彤一本正经道：“刘同志，书还了你，你可别再来找我了。女孩子名节很重要的，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咱俩有点啥。” 虽然没明说，但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嫌弃，这让自信心十足的刘明伟险些被气到。 他瞪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天的功夫，余彤咋就什么都不愿意听他说了。 呵，他刘明伟会愁娶不到媳妇？再不济他还有赵莉莉呢，在余彤这个小丫头片子面前丢脸算怎么回事？！ 刘明伟冷着脸，不吭声了。 而余彤自以为终于甩掉狗皮膏药，高高兴兴的往回走，笑容明媚如光。 刘明伟看着余彤的笑容，心又动了一下。 余彤她……是真好看啊。 就算穿着老旧衣服，也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辉，尤其是那双眼睛，时而沉静，时而活泼俏皮，今天她和知青们说话时的温柔样他可都看到了，是真招人喜欢。 刘明伟从前只觉得余彤好看，今天却是真的有点喜欢余彤这个人了。 要不……他再试试？他就不信了，凭他的条件，余彤凭什么看不上他？！ 余彤家里一堆负担不说，也没读过啥书，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他将来可是要回城的！ 这么想着，刘明伟加快脚步想追上余彤，然而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的小河边传来呼救声：“救命救命！有人晕倒啦！” 70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自然环境却是一等一的棒，余彤家就住在一个小河边，水那个清灵，比2018年的臭水沟护城河强多了。 眼下听到有人在小河边晕倒，余彤自然而然想到溺水。 余彤虽然刚毕业，但家里比较富裕，有余钱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关急救的知识她也学过。她觉得自己能帮上忙，于是立刻抬腿往河边跑。 刘明伟在后面急急喊道：“彤彤！你去哪？！” 余彤没搭理刘明伟，急火火跑到河边，一眼就看见岸上躺着个男人。 男人紧闭眼，模样痛苦。 他身下是数不清的树枝和石子，看着就硌人，这可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让余彤奇怪的是，男人的衣服并没有湿，似乎不是掉进河里了。 站在男人身边的人余彤认识，他也是知青，姓李。 余彤走过去问：“李知青，他咋啦？” “我、我不知道，”李知青急得六神无主，话都说不利落，“刚刚我和楚杰在河边走，想看看河里能不能找到啥吃的，结果走着走着楚杰就倒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李知青口中的楚杰也是个知青，在原主的记忆里，楚杰是个沉默寡言性格阴鸷的人，平时并不与人来往。余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楚杰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曾经看到过。 余彤还没说话，倒是刘明伟先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咋的，肯定是饿过劲了呗，他得补充能量。” 在知青队里，刘明伟是很瞧不起楚杰的。楚杰的父亲成分不好，连带着他也不受人待见，下乡插队本来就苦，其他人家里都是想方设法帮衬，只有楚杰，家里连个给他捎口信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帮衬其他了。 若是楚杰没什么本事就算了，刘明伟也不至于把他当成眼中钉，偏偏楚杰下地干活速度快且质量好，赵大柱回回都表扬他，说他是知青们的榜样，这刘明伟可就不乐意了。 就他楚杰的身份，凭什么做榜样？ 刘明伟道：“彤彤，不用你管，我和李知青带他回去休息休息就行。” 说实话，楚杰的长相实在有点不尽人意，这也是刘明伟瞧不起楚杰的原因之一。他想当然的以为余彤也会嫌楚杰长得丑，就主动给余彤一个台阶下，希望她能领自己的情。 谁知余彤非但没搭理他，反而上前一步，担忧道：“你们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啥呀。” 余彤知道，这个年代生活艰苦，楚杰都饿得晕倒了，八成是营养不良体力跟不上。虽然这个情况放到现代听起来没什么，事后调理调理，补补也就没什么了，但在70年代可是要出人命的！ “这段时间分的粮不多，吃的都是米汤，有的时候没米，就煮点地瓜吃。”李知青愁眉苦脸，“地瓜也是三四个人分一个，都看不见黄瓤……” 余彤点头：“好，我知道了，先给他点温水喝吧，回去之后再灌点米汤，慢慢来，别着急。” 李知青更愁：“现在去哪找温水呀。” 余彤道：“我家就在前面，我去取。” 说完，余彤便小跑着往自家的方向跑。 余彤一连串的举动看的刘明伟有点懵，以前的余彤可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今天咋这么热心肠了？ 可不得不说，热心肠的余彤让刘明伟看着更喜欢了。 只不过余彤热心肠的对象是楚杰，这让刘明伟心里有点太爽。余彤刚才对他还这么冷淡，看楚杰时就温柔似水，凭啥？这个楚杰运气可真好，要不是他晕这一下，刘明伟就不信余彤能多瞧他一眼！ 刘明伟越想越酸，心里不是滋味。 *** 余彤快步跑回家时，大伯母李秀的女儿余乐乐正在院子里嘚瑟她的新裙子。 李秀疼女儿，总是用各种理由从余老太那搜刮点钱来，然后全用在捯饬女儿上。她没儿子，将来的指望都在女儿身上了，可得好好打扮打扮，好嫁个好人家。 说不定余乐乐就嫁进城里了呢？这年头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等余乐乐进了城，李秀还怕自己会在村里吃苦？ 82.82 此为防盗章 赵莉莉哆哆嗦嗦地跟着, 心里怕极了余彤真要去她家。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 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 往知青点去的时候，一直紧跟着赵莉莉, 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 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 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 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 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 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 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 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 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 咋的, 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 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 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83.83 此为防盗章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 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 往知青点去的时候, 一直紧跟着赵莉莉，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 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 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 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 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 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 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 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 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 咋的, 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 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 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 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他同赵莉莉说是余彤缠着他不放，同余彤说赵莉莉能帮他大忙，他的真爱是余彤，对赵莉莉只是利用而已。 原主虽然读过几本书，但大概是真缺爱，刘明伟花言巧语几句，她竟然默认这种关系了。 可怜又可恨。 余彤摇摇头，没有和赵莉莉争个高下的意思，继续往地里走。 赵莉莉却是又气又急，觉得自己丢了老大的脸。 不行，她现在就得去问问刘明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莉莉风风火火跑到知青点，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刘明伟，你给我出来！” 这一嗓子，吓得正站在院子里洗漱的知青牙刷都差点掉了，他回头看见是赵莉莉，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 其实这赵莉莉生得十分标志，柳叶细眉大眼水灵，可就是这脾气……真是像极了村姑。 这就比不了老余家的那个小姑娘了，小姑娘虽然平时默默无闻，但在知青点里被讨论的次数可一点都不比赵莉莉少。知青们都知道，余彤天生貌美，五官小巧精致，气质斐然，最重要的是，余彤从没因自己长得好看，就对旁人大呼小叫，她一直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该干的活一样不落。 不像赵莉莉，明明做的都是最轻巧的活，动不动还要装个弱风扶柳。 赵莉莉喊了两嗓子，刘明伟就出来了，他刚洗好脸正准备吃饭，看见赵莉莉怔了两秒，“莉莉？有事吗。” 赵莉莉到底还要点面子，她看了看院子里看热闹的三四个人，剜了一眼刘明伟，“你跟我过来！” 刘明伟不明所以，抬腿走过去，身后传来一阵起哄声。 起完哄，有人酸溜溜道：“刘明伟就是命好啊，赵莉莉虽然是大小姐脾气，但人长得美不说，亲爹还是队长。” “你羡慕你也上呗。” “不对吧，”另一人接话，“我怎么记得刘明伟前几天还在夸余彤，我一直以为他喜欢余彤呢。” “唉，我也喜欢余彤的性子，但这年头……还是现实点吧兄弟。” *** 赵莉莉将刘明伟叫到知青点旁的小道上，她咬着唇，一副委屈样，水汪汪的大眼瞪着刘明伟好半晌，才道：“你昨天干啥送花给我？” 昨天刘明伟和其他几个知青去半山腰转了一圈，恰好看见路边野花长得很好看，他便想着摘回来讨余彤欢心。结果花还没送过去，就被赵莉莉看上了，虽然没明要，但看赵莉莉那眼神，要是不给她，以后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不过这也是刘明伟一直有和赵莉莉好的想法，才会给她的。 毕竟赵莉莉的爹是大队长嘛，至于余彤…… 虽然他是真心喜欢余彤，但余彤中看不中用啊！ 想到此，刘明伟连忙红着脸表忠心：“我、我，其实我……” 赵莉莉见刘明伟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心里明白了几分。 她心中瞬间生出几分优越感。 余彤比她好看又怎么样，村里人还不是都喜欢她？！ 赵莉莉道：“既然你给我送花了，为啥还给余彤念情诗？”提起这事，赵莉莉心里还有点窝火。 刘明伟一怔，没想到赵莉莉连情诗的事都知道了，他连忙否认道：“没有啊，我对余彤一点意思都没有，怎么会给她写情诗？”他恭维道，“余彤比起你来差远了！” 这话说进赵莉莉心坎里，赵莉莉心花怒放。 她勉强放过刘明伟，两人一起往地里走。 赵莉莉不用干重活，她一般只打打下手，美名其曰是后勤保障工作，其实就是她爹赵大柱心疼女儿，故意给她分配轻活。 两人走到农田时，知青们恰好也到了，赵大柱就站在一旁，他们不敢再起哄，就冲着刘明伟挤眉弄眼。 刘明伟漫不经心笑了笑，目光不自觉的往地里瞟。 很快，他便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彤正蹲在地上干活，她虽然年龄不大，干起活来却比谁都卖力。她穿着一件破旧的白衬衫，白衬衫缝缝补补洗过无数次，已经不是纯白色了，但穿在余彤身上，依然整洁笔挺。 一看到余彤，刘明伟心就暖了一半，他暗自琢磨着，余彤八成已经对他动心了，只要他再努努力…… 先搞到手再说！ 至于赵莉莉，就她那个脑子，哄几句不就好了？ 这边刘明伟打着算盘，那边赵莉莉已经开始抱怨，“这么大的太阳，晒一天我脸都要晒黑了，还怎么努力搞建设？” 知青们看看辛勤劳作的余彤，再看看站在阴凉地里抱怨太阳大的赵莉莉，高下立判。 刘明伟也嫌弃地看了赵莉莉一眼，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水一样的粮，赵莉莉和余彤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要不是她爹是大队长…… 刘明伟皱着眉，扛起锄头下了地。 84.84 此为防盗章　　她神智还不太清醒, 迷迷糊糊的只能隐约听到有人站在不远处冷嘲热讽，“这都病了多少天了，请了这么久假，工分不要啦？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天天抢我家的粮吃，你们母女俩简直是吸血鬼！” 是个女人的声音, 咄咄逼人的架势, 似是要将屋内的两人赶出去。 余彤眼睛转了转, 知道大伯母李秀又闲不住来找事了。 余彤并非70年代人，她是生活在2018年的现代人, 只是不怎的，她一觉醒来便重生到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了。小姑娘刚刚15岁，这两日因为身体虚弱没能下地干活, 天天都要忍受大伯母的冷嘲热讽。 坐在余彤旁边的就是母亲林香莲，一个地地道道的传统女人, 此刻被嫂子这般辱骂，她也只是温柔的抚摸余彤的脸庞，并未生气。 在李秀骂完街后，她甚至憨厚的笑笑：“嫂子, 彤彤马上就好了, 这两天就先把我的粮给她吃吧，我们母女俩吃一份就行。” 要说这林香莲也是命苦, 她虽然是乡下人, 但家里有四个哥哥, 四人生得人高马大，能赚不少工分，林家的条件在村里也算上游。因为条件不错，当年找对象时就找了隔壁村学历最高的老师，虽然工分不算多，但好歹是知识分子，林家就缺个知识分子。 林香莲过了几年好日子，还给老余家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和闺女，余家老太把大孙子看成掌中宝，连带着林香莲的地位也很高。 这大孙子就是余彤的哥哥。 余彤的哥哥受父亲熏陶，在读书方面很开窍，他甚至赶上最后一批高考，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哪知道他人第一天去报道便失踪了，余彤的父亲担心儿子，进城去找，两人再也没回来过。 余家两个男人一失踪就是十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往对林香莲毕恭毕敬的李秀也开始明着暗着挑毛病，林香莲这十年的日子十分难过。 家人处处针对她不说，小女儿余彤又时常患病，老余不富裕，林香莲变卖自己所有嫁妆才把余彤换回来。当然，这件事李秀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家里大概又要闹一场。 林香莲和余彤虽然是女人和孩子，但她们干的活并不比老余家其他人少，只不过他们看她们母女俩无依无靠，好欺负罢了。 余彤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理解林香莲的隐忍，她这几天受够了老余家这几个长舌妇，恨不得能跳起来痛揍她们一顿，只可惜她附身在这个身体里，身体虚弱得紧，坐都坐不起来。 等李秀骂够了离开，林香莲的表情才多了一抹担忧，她愁眉苦脸地看向躺在简单床铺上的余彤，叹道：“彤彤，这回你可一定要挺过去啊，妈也只剩这点嫁妆了，要是再有下一次……” 她们母女俩恐怕真的没活路了。 余彤想搭话，但费了半天劲也没张开嘴，只好作罢。 *** 大约又休息了两天，余彤的身体才逐渐痊愈，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消化了原主的记忆，也慢慢接受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事实。 原主是个蛮可怜的小姑娘，她5岁时父亲和哥哥便失踪了，不大点时就被迫学做家务，因此很早熟。她这辈子运气实在不算好，在家里受老余家人欺负不说，在外面还被排挤，遇到的男人也是个渣。 渣男是个知青，看中她美貌，却又和大队长的女儿纠缠，原主家世比不过大队长的女儿，最后知青和大队长的女儿双宿双飞，原主落得个放荡的名声，孤苦一生。 余彤发现，就算她只想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那都是十分艰难的。 早上天刚亮，林香莲便起床洗漱，回房间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塞到余彤手里，“快点吃，吃完收好鸡蛋壳，别让你大伯母瞧见。吃好了就来田里吧，你要是再不干活，你大伯母和婶婶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余彤接过鸡蛋，心里无奈。 想她余彤已经活了21年，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也不差。她前两天刚过了21岁生日，父母甚至送给她一个小超市，让她毕业后打理，哪知道她还没新鲜够呢，便穿到这个世界。 余彤无比怀念超市里的三明治和披萨饼。 余彤接受能力很强，她已经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妈，咱俩的工分换的粮食足够咱俩吃的，不能大伯母说啥就是啥啊。我爸还在的时候，她敢这样吗？” 余彤父亲还在时，李秀恨不得天天巴着他们家，和颜悦色的样子和现在简直不是一个人。 这话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吐槽，然而到了林香莲耳朵里，她却有些惊讶。 女儿的性子她最了解，平时一声不吭的，总是埋头干活，遇到再不公平的事，只要林香莲让她忍一忍，余彤就绝对不会多说什么。像这种当面吐槽的事，更是做不出来。 今天怎么…… 大约生病这几日，她是真委屈了吧。 一想到此，林香莲便觉得对不起女儿，她心疼道：“没办法，在你爸回来之前，就先忍忍吧。” 林香莲是传统女人，余彤的父亲又是村里少有的尊重女人的知识分子，两人结婚后恩爱有加，因此即便余彤父亲失踪十年，林香莲也从没想过改嫁。 母亲对父亲还有所期待，余彤却是清楚，父亲和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万事还要靠自己。 林香莲又匆匆叮嘱余彤几句，然后便赶去地里劳作。 余彤叹口气，认命地起床穿衣服。 别说，原主虽然只有15岁，还只是个小女孩，但因为整日劳作，身体上的肌肉还真不少。15岁的女孩已经开始发育，原主身材很是不错，该紧实的地方紧实，该有肉的地方也不缺肉，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吃好鸡蛋，余彤没去李秀那里找晦气，而是一溜烟跑出家门，去找林香莲了。 走在乡间田野里，余彤这才有自己穿越到70年代的真实感。 虽说这里条件不好，但绿树成荫，泥土芬芳，天空还是湛蓝湛蓝的，大片云朵像是棉花糖，十分诱人。余彤站在土路旁呼吸了会新鲜空气，心逐渐安定。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应该好好生活才是，说不定还能锻炼锻炼生存能力，回家继续开超市呢。 只不过在物资匮乏的70年代生活，想要填饱肚子都是难题，余彤还真要想想如何生存。 余彤正思索如果改变自己的境况，不远处结伴走来几个女孩子。 她们扎着麻花辫，穿着刚做的新衣服，叽叽喳喳往余彤这边走。 没走几步，她们便瞧见余彤，停下脚步。 “哎，那不是余彤吗，你们听说没，从城里来的刘知青好像喜欢余彤。” “刘知青？刘明伟？不会吧，我看这批知青里，就他长得最好看了。” “有啥不会的，听说刘明伟前几天还给余彤念情诗了。” “情诗？他们城里人还挺浪漫。” 女孩们叽叽喳喳，聊八卦聊得十分尽兴，谁都没注意到走在最中间的女孩脸色越来越差。女孩叫赵莉莉，就是余彤记忆中大队长的女儿，因为父亲有职位，其余人一直巴结着，赵莉莉的生活过得很是不错。 终于，她忍不住低斥道：“喂，你们够了吧？！” 其余几人瞬间安静。 她们看看彼此，这才想起来，昨天赵莉莉还在和她们炫耀，说刘知青好像对她有意思呢。 有人忍不住呛道：“人家余彤本来长得就好看啊，天天下地干活还细皮嫩肉的，五官也没得挑，咱们附近几个村，就属她最好看了，刘知青看上她怎么了？” 赵莉莉绷着小脸，被气得半死。 她没说谎，刘明伟的确向她流露出过那么点意思，因为刘明伟长得好看，她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朋友们，哪知今天就得知刘明伟还给余彤念过情诗。 赵莉莉和余彤一直不对付，明明她长得也很好看，但因为有个更出类拔萃的余彤，旁人就像忘记她了似的，她哪能接受得了？ 因此说刘明伟喜欢谁都行，就余彤不行！ 吃过饭躺在床上，楚杰一直在琢磨这事。 李知青洗完脸进来，见楚杰还没睡，便叮嘱道：“你咋还不睡？早点休息，大队长说了，明天能多给你分点东西吃，你就放心吧。” 出这事之前，楚杰和李知青的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多熟，他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不喜欢聒噪的声音，更不喜欢拉帮结派。 不过今天李知青明显是对他好的，楚杰知恩图报，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摆张臭脸。 楚杰道：“就睡，有点事还没想明白。” 李知青好奇，“啥事啊这么重要。” 楚杰眉头皱起，回忆起今天在河边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今天我在河边昏昏沉沉时好像看见了个仙女……” “仙女？”李知青稍微想了想，便明白了，“噢，你说的是余彤吧？啥仙女啊，人家小姑娘今天帮了你大忙呢，又给你找水又帮着送你回来的，回头你可得去好好谢谢人家去。” 85.85 此为防盗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奔去知青点。 赵莉莉哆哆嗦嗦地跟着, 心里怕极了余彤真要去她家。 她一直在找机会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先去她家把书收起来，然而余彤像看穿她的想法似的，往知青点去的时候, 一直紧跟着赵莉莉，不给她一点机会。 到了知青点，余彤把大家拦在了外面, 道：“知青们还在休息呢, 这么多人进去不好，不如刘明伟同志去自己屋里看看，书到底在不在吧。如果不在的话，就可以去我家了。” 余彤知道, 如果真让这么一大帮人进去搜书, 知青们肯定觉得村民是在怀疑他们, 被怀疑的滋味很不好受，加上村民和知青或多或少有点矛盾，到时候矛盾可就不一定能控制住了。 赵莉莉黑着脸，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咋的, 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 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 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赵莉莉瞳仁乱转，拳头也握着，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但心里却在发毛，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除了周小凤，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瞪了余彤一眼，满脸不甘愿。 余彤却是心安理得。 就凭林香莲这些年在老余家干的这些活，就凭李秀余乐乐偷的懒，老余家出钱给林香莲治病有啥不对？ 孙淑慧听到这话，却是偷偷一乐。 就知道这老太太要面子，她偏要在她面前演上这么一出，不然这老太太还真不想给林香莲治病了。孙淑慧活了这么多年，最了解人和人之间这些门门道道，以前她没来是以为林香莲过得挺好，今天余彤去了她才知道，林香莲是在这活受罪啊！ 坦白说，孙淑慧运气还是不错的，她和林大虎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林大虎是真宠她，除了触碰原则的事，啥都听她的。公公婆婆也是明事理的老好人，从来不带说偏向自己儿子的，她在林家的生活是真的其乐融融。 孙淑慧就算为了公公婆婆，也不能让林香莲在这受罪，更何况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子的。 小姑子平时话不多，她大部分时间总是在干活，在老余家干活，在老林家也干活。当初林香莲没嫁出去的时候，孙淑慧和林香莲一起在老林家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孙淑慧刚从遥远的村子里嫁过来，跟丈夫不熟，跟公婆也不熟，心里憋屈得很，是林香莲整日陪着孙淑慧，她才渐渐走出来，发现丈夫和公婆的好的。 孙淑慧拉着余彤的手，亲热道：“彤彤，你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鸡今晚就炖，可别叫心思不正的人摸走了。” 说这话时，孙淑慧一直盯着李秀，针对意味明显。 李秀脸一红，怒道：“你说谁心思不正？！” “哦呦，”孙淑慧笑眯眯的，“上次不知道是谁呦，都摸到我小姑子的房间里找布料了，这不是心思不正是啥？你要不是想偷布料，能发现布料已经没了？提到这事我还想问问，怎么我外甥女病了，还得靠我小姑子卖嫁妆换钱？你们老余家是干什么的？” 86.86 此为防盗章　　现在鸡蛋不翼而飞还得了？！ 余彤立刻扑到货架前, 将超市翻了个底朝天。 翻完之后，不但鸡蛋没找到, 她发现超市里还少了点面包和饼干。 这可都是她的粮食，她平时都舍不得吃, 现在莫名其妙就没了？！ 余彤有点崩溃。 鸡蛋被谁拿走了？难道还有其他人能进超市？不对啊，这里应该只有她能来才对，难道……闹鬼了？！ 不对不对，她可是无神论者，可不能这么想。 余彤穿到70年代后, 第一次撅起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超市, 想哭。 丢什么不好, 非得丢最缺的食物……小偷拿点生活用品走也行啊！ 余彤沮丧地坐在收银台的办公椅上，愁眉苦脸。 午休时间有限，余彤没空多愁, 她郁闷了一两分钟, 便重新振作，站起来去煮鸡蛋了。再煮两个鸡蛋，加上楚杰给她的, 她和林香莲能吃两天，虽然不能顶太久饿, 但鸡蛋在70年代也算是高营养的东西了。林香莲身体一直不好, 她得给她补补。 煮好鸡蛋, 余彤又拿了几块包装简洁不显眼的硬糖, 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面包饼干和零食她也是想吃的，但包装袋实在太花哨，她怕藏不住。 有了丢鸡蛋的事，余彤再三确认门窗已经锁好后，才准备离开。她腿还没走到超市门口，便发现收银台有点不对劲。 因为在70年代，2018年的人民币没什么用，超市里原本剩的那点营业额余彤也没放在心上，就随手扔在收银台桌子上了。她记得她上次走的时候只有两三百块零钱，但现在收银台上却明显多了两张一百块的人民币。 余彤吓了一跳，她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人民币还在桌子上。 ……小偷还好心的留钱了？ 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余彤正奇怪，超市里唯一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是余彤母亲明令要求她必须安装的，说是开超市有个座机更方便。余彤以为自己穿到70年代后这电话就不能用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打电话来。 余彤迟疑片刻，接起电话。 另一头是个声音略沙哑的男人：“余小姐，之前还欠你两箱面包，现在到货了，下午给您送过去。” 男人扔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余彤怔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的超市刚开，的确还有东西没送到。 可是……她怎么会接到2018年的电话？！ 余彤怎么想也想不通，眼看着休息时间快要过去，余彤只能先揣着鸡蛋和糖离开超市。 她回到自己睡觉的柴房时，林香莲还没回来。 余彤心觉奇怪，方才林香莲说要去找同村的一个村民，一会就回来，按理说她早该回家了才是。 正想去找找，门外便传来李秀尖锐的喊叫声：“余彤，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又想偷懒了，整天不干活，就知道偷懒，白让我们家养你母女俩啊！” 余彤眉一皱，刚想反驳回去，就听到余老太不满的声音：“李秀！你活又干完了？！快干活去！” 李秀被臭骂一顿，灰溜溜的走了。 余彤只觉得神清气爽。 其实她依稀感觉到老太太以前也是想帮她们的，但是帮的太不明显，还是像现在这样好，最起码李秀和余乐乐不敢招惹她了 出了门，夏季太阳的毒辣立刻体现出来，余彤一边伸手遮太阳，一边抱怨着没有防晒霜的年代里她得提前老多少。 唉，这个年代的人民可艰苦。 余彤刚走了两步，周小凤便匆匆跑过来，一脸焦急：“彤彤，你快去看看吧，你妈在翠花家门口晕倒了！” 一句话，将余彤的小心思生生扯了回来。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秒，忽然想到原主的记忆中的确有过这么一段。 就是这个时间点，林香莲因长期不能吃饱，营养不良病倒了。林香莲生病以后，李秀步步紧逼，林香莲只好忍着病痛继续上工，结果最后连医生都没来得及看，人就没了。 余彤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林香莲竟然已经生病了，她还没来得及给她补充营养呢！ 余彤火急火燎的往翠花家跑，跑到一半时，恰好碰见村里几个男人抬着林香莲往老余家走，见到余彤连忙招呼道：“余彤，快来，你妈在这呢。” “叔！我妈她咋了，没事吧？” “先带她回去休息休息，你妈可能是饿了，让你奶奶给她做点吃的补补。” 余彤看着林香莲惨白的脸，心揪了一下。 她一声不吭的跟着几个男人往家跑。 刚进家门，李秀便迎头走了过来，她已经从周小凤那听说林香莲晕倒的消息，心里很是不屑。 这老三媳妇克夫克子就算了，现在干这么点活就生病，这咋能行？ 病了不得花钱呀，花钱不说，本来该林香莲干的活现在谁干？她可不想干那么多活，累都累死了！ 李秀啧啧两声，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咱老余家人咋虐待她了呢，干这点活还病倒了。” 反倒是周小凤，回来后就开始收拾柴房，好给林香莲腾出个躺着的地方。 余彤小脸冷着：“您说的对，还是像大伯母这样的好，每天不用干啥，做个饭就行了，做饭的空档还能补充补充营养，都不会生病。” 送林香莲回来的都是本村人，彼此都很熟悉，听到余彤的话，都多看了李秀两眼。 李秀脸臊得慌，气哼哼地跺了跺脚，“小丫头片子，你存心找事是不？行啊，既然你妈病了，你就用你妈的嫁妆给她治病去，别用老余家的钱！” 其余人已经将林香莲送进屋，余彤本来也是该进去的，听到这话她又停下来，“啥叫老余家的钱，我和我妈不是老余家的人？我们下地挣得工分不用交给奶奶？说到底，你不就是怕你们一家人少吃少喝了吗？！” 两人争执时，周小凤扶着余老太赶了过来，余老太一见闹腾的场面心里就急，“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还有功夫吵架，快去看看香莲到底怎么样了！” 李秀不服气：“妈，您看余彤她说的叫什么话，我可是她大伯母……” 余老太一眼瞪了过去：“既然你是她大伯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己不会掂量吗？！” “我妈的身体我最了解，如果不是病重了，她是不会晕倒的，她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从来不说。”余彤顿了一下，知道虽然她觉得给林香莲治病是天经地义，但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么想，便又补充道，“看病的钱我去和大柱叔说，生产队能给报销一部分。” 打从余彤穿过来，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余长东意外开口：“就算生产队报销一部分，看病的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余长东懒得管，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要么偏着老三媳妇，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余彤也不意外，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我看香莲也没啥事，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肯定已经没了，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87.87 此为防盗章　　刘明伟心里一乐, 趁着没人注意, 立刻跟上余彤，“彤彤！” 余彤停下脚步, 回过头看刘明伟。 刘明伟对上余彤稍显冷淡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知道余彤虽然好糊弄, 但自己和赵莉莉的事被余彤发现，她肯定也得生会气。这种时候，他得顺着毛摸，不能逆着来。 刘明伟连忙解释道：“彤彤, 我和赵莉莉同志真的没啥，你千万不要误会。” 余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和赵莉莉同志有没有啥，和我有啥关系？刘明伟同志, 我现在要回家, 你不要挡路。” 听着余彤正经且冷淡的声音，刘明伟有点奇怪, 前些天余彤明明和他已经挺熟了, 怎么今天看着像陌生人似的？ 难不成是小妮子看他太积极, 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说她吃他和赵莉莉的醋了，在和他闹脾气？ 对，绝对是闹脾气, 刘明伟自认为很懂女人, 女孩子嘛, 都是心口不一的，他认定余彤就是在吃醋。刘明伟故意叹口气，“彤彤，你也知道赵莉莉的脾气，她来找我，我能说啥？她爹是大队长，我怕我不理她，她回头会去告状啊！我一个人吃苦没什么，但是连累你怎么办？就赵莉莉那个脾气，能不迁怒你吗，彤彤，我可都是为了你呀。” 一番话说得余彤直想翻白眼。 明明是他刘明伟两边的便宜都想占，现在却变成为余彤好了，刘明伟这张嘴，真是能把石头说成花。 碍于还在外面，指不定会被谁看到，余彤耐着性子道：“刘明伟同志，我想你应该误会了，你和赵莉莉有没有关系我不关心。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刘明伟哄了好几句，此刻心里也有点不耐烦。 虽说他现在是下乡的知青，但眼看回城的势头越来越好，只要他抱紧赵莉莉这棵大树，到时候绝不愁回不去城。等他回城了，他就是城里人，而余彤只是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对他如此冷淡？ 他得牢牢捏住余彤才行！ 刘明伟脸上的笑容稍淡了些，“好吧，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你说没事就没事吧。对了，我上次借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吗？看完就还给我吧，隔壁的林知青要借。” 林欢是他们这批知青里仅剩的单身女青年，刘明伟提到她，就是想让余彤吃醋。 他故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冷淡，就余彤那闷声不吭的性格一定会着急，毕竟前几天的余彤看起来已经对他动心。等余彤着急了，肯定会主动找他，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明伟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他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点。 呵，整个知青队就他长得最好，家里条件也说得过去，母亲还经常托人带东西接济他呢。要不是看余彤长得好看，他对余彤这种乡下野娃娃才没兴趣。 刘明伟的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道林欢早已将他卖了。 余彤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刘明伟哭笑不得，他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觉得她会哭着喊着求他别走的？ 虽然原主可能对刘明伟动心过，但余彤对这种人却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她得抓紧想办法摆脱渣男才行，不然真会被恶心到。 刘明伟正一脸得意的等余彤质问林知青是谁，谁知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接话。 他好奇地低头看去，只见余彤似乎正冥思苦想。 想了好半天，余彤拍拍手，终于想起来那本书在哪了，她爽快地点头：“行！” 还了书就能甩开渣男啦！ 余彤的突然高兴让刘明伟摸不到头脑，他正想说什么，就听余彤一本正经道：“刘同志，书还了你，你可别再来找我了。女孩子名节很重要的，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咱俩有点啥。” 虽然没明说，但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嫌弃，这让自信心十足的刘明伟险些被气到。 他瞪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天的功夫，余彤咋就什么都不愿意听他说了。 呵，他刘明伟会愁娶不到媳妇？再不济他还有赵莉莉呢，在余彤这个小丫头片子面前丢脸算怎么回事？！ 刘明伟冷着脸，不吭声了。 而余彤自以为终于甩掉狗皮膏药，高高兴兴的往回走，笑容明媚如光。 刘明伟看着余彤的笑容，心又动了一下。 余彤她……是真好看啊。 就算穿着老旧衣服，也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辉，尤其是那双眼睛，时而沉静，时而活泼俏皮，今天她和知青们说话时的温柔样他可都看到了，是真招人喜欢。 刘明伟从前只觉得余彤好看，今天却是真的有点喜欢余彤这个人了。 要不……他再试试？他就不信了，凭他的条件，余彤凭什么看不上他？！ 余彤家里一堆负担不说，也没读过啥书，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他将来可是要回城的！ 这么想着，刘明伟加快脚步想追上余彤，然而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的小河边传来呼救声：“救命救命！有人晕倒啦！” 70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自然环境却是一等一的棒，余彤家就住在一个小河边，水那个清灵，比2018年的臭水沟护城河强多了。 眼下听到有人在小河边晕倒，余彤自然而然想到溺水。 余彤虽然刚毕业，但家里比较富裕，有余钱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关急救的知识她也学过。她觉得自己能帮上忙，于是立刻抬腿往河边跑。 刘明伟在后面急急喊道：“彤彤！你去哪？！” 余彤没搭理刘明伟，急火火跑到河边，一眼就看见岸上躺着个男人。 男人紧闭眼，模样痛苦。 他身下是数不清的树枝和石子，看着就硌人，这可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让余彤奇怪的是，男人的衣服并没有湿，似乎不是掉进河里了。 站在男人身边的人余彤认识，他也是知青，姓李。 余彤走过去问：“李知青，他咋啦？” “我、我不知道，”李知青急得六神无主，话都说不利落，“刚刚我和楚杰在河边走，想看看河里能不能找到啥吃的，结果走着走着楚杰就倒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李知青口中的楚杰也是个知青，在原主的记忆里，楚杰是个沉默寡言性格阴鸷的人，平时并不与人来往。余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楚杰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曾经看到过。 余彤还没说话，倒是刘明伟先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咋的，肯定是饿过劲了呗，他得补充能量。” 在知青队里，刘明伟是很瞧不起楚杰的。楚杰的父亲成分不好，连带着他也不受人待见，下乡插队本来就苦，其他人家里都是想方设法帮衬，只有楚杰，家里连个给他捎口信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帮衬其他了。 若是楚杰没什么本事就算了，刘明伟也不至于把他当成眼中钉，偏偏楚杰下地干活速度快且质量好，赵大柱回回都表扬他，说他是知青们的榜样，这刘明伟可就不乐意了。 就他楚杰的身份，凭什么做榜样？ 刘明伟道：“彤彤，不用你管，我和李知青带他回去休息休息就行。” 说实话，楚杰的长相实在有点不尽人意，这也是刘明伟瞧不起楚杰的原因之一。他想当然的以为余彤也会嫌楚杰长得丑，就主动给余彤一个台阶下，希望她能领自己的情。 谁知余彤非但没搭理他，反而上前一步，担忧道：“你们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啥呀。” 余彤知道，这个年代生活艰苦，楚杰都饿得晕倒了，八成是营养不良体力跟不上。虽然这个情况放到现代听起来没什么，事后调理调理，补补也就没什么了，但在70年代可是要出人命的！ “这段时间分的粮不多，吃的都是米汤，有的时候没米，就煮点地瓜吃。”李知青愁眉苦脸，“地瓜也是三四个人分一个，都看不见黄瓤……” 余彤点头：“好，我知道了，先给他点温水喝吧，回去之后再灌点米汤，慢慢来，别着急。” 李知青更愁：“现在去哪找温水呀。” 余彤道：“我家就在前面，我去取。” 说完，余彤便小跑着往自家的方向跑。 余彤一连串的举动看的刘明伟有点懵，以前的余彤可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今天咋这么热心肠了？ 可不得不说，热心肠的余彤让刘明伟看着更喜欢了。 只不过余彤热心肠的对象是楚杰，这让刘明伟心里有点太爽。余彤刚才对他还这么冷淡，看楚杰时就温柔似水，凭啥？这个楚杰运气可真好，要不是他晕这一下，刘明伟就不信余彤能多瞧他一眼！ 刘明伟越想越酸，心里不是滋味。 *** 余彤快步跑回家时，大伯母李秀的女儿余乐乐正在院子里嘚瑟她的新裙子。 李秀疼女儿，总是用各种理由从余老太那搜刮点钱来，然后全用在捯饬女儿上。她没儿子，将来的指望都在女儿身上了，可得好好打扮打扮，好嫁个好人家。 说不定余乐乐就嫁进城里了呢？这年头嫁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等余乐乐进了城，李秀还怕自己会在村里吃苦？ 大约是李秀性格刁钻，连带着余乐乐也有点小肚鸡肠，她一见余彤进来，立刻扭着腰走过去，故意大声道：“余彤，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想偷懒？” 说话时，她故意扯着自己的新裙子给余彤看。 虽然余彤长得比她好看了那么丁点，但余彤穿的都是旧衣服，可不如她有人疼有人爱，时常穿新衣服。就她的新衣服，村里的小伙伴可都羡慕着呢！ 余乐乐知道余彤虽然话少，但她本质也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以前余乐乐炫耀时注意到了，余彤虽然不说话，但眼里可羡慕了。 余乐乐故意往余彤跟前凑，想等她来恭维自己，可谁知余彤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快速答道：“院子是我整理的，屋子是我收拾的，你们母女俩除了在厨房做饭啥都不用做，到底是谁偷懒？” 说完这话，余彤就钻进厨房，不知道干啥去了。 余乐乐被怼得一懵，恰好余老太从房间出来，余乐乐立刻尖着嗓子告状：“奶奶！余彤她嫌自己干活多呢，她们母女俩都靠我们几家养活，她凭啥不想干活？！” 通常情况下，男人挣的工分比女人多，能换到的粮食也就更多。 可余乐乐家虽然有个男人，李秀却是常偷懒的主，余乐乐更是把自己当矜贵的公主，粗活是绝对不愿意做的，因此余乐乐家的工分还真没林香莲和余彤的工分多。 余乐乐刚告完状，余彤就端着一碗水走出来了，余老太惊讶地瞧了孙女一眼，也顾不得主持余乐乐的“公道”，她问道：“彤彤，你端着水去干啥？” “河边有知青饿晕了，我端水过去让他缓解缓解，奶奶，不多说啦，那边等着呢。”说完，余彤就小心翼翼护着水，快步向前走。 88.88 此为防盗章 余彤停下脚步, 回过头看刘明伟。 刘明伟对上余彤稍显冷淡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他知道余彤虽然好糊弄, 但自己和赵莉莉的事被余彤发现, 她肯定也得生会气。这种时候, 他得顺着毛摸，不能逆着来。 刘明伟连忙解释道：“彤彤, 我和赵莉莉同志真的没啥, 你千万不要误会。” 余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和赵莉莉同志有没有啥，和我有啥关系？刘明伟同志, 我现在要回家，你不要挡路。” 听着余彤正经且冷淡的声音, 刘明伟有点奇怪, 前些天余彤明明和他已经挺熟了，怎么今天看着像陌生人似的？ 难不成是小妮子看他太积极, 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说她吃他和赵莉莉的醋了，在和他闹脾气？ 对, 绝对是闹脾气, 刘明伟自认为很懂女人，女孩子嘛，都是心口不一的, 他认定余彤就是在吃醋。刘明伟故意叹口气, “彤彤, 你也知道赵莉莉的脾气，她来找我，我能说啥？她爹是大队长，我怕我不理她，她回头会去告状啊！我一个人吃苦没什么，但是连累你怎么办？就赵莉莉那个脾气，能不迁怒你吗，彤彤，我可都是为了你呀。” 一番话说得余彤直想翻白眼。 明明是他刘明伟两边的便宜都想占，现在却变成为余彤好了，刘明伟这张嘴，真是能把石头说成花。 碍于还在外面，指不定会被谁看到，余彤耐着性子道：“刘明伟同志，我想你应该误会了，你和赵莉莉有没有关系我不关心。请你让开，我要回家。” 刘明伟哄了好几句，此刻心里也有点不耐烦。 虽说他现在是下乡的知青，但眼看回城的势头越来越好，只要他抱紧赵莉莉这棵大树，到时候绝不愁回不去城。等他回城了，他就是城里人，而余彤只是个乡下野丫头，凭什么对他如此冷淡？ 他得牢牢捏住余彤才行！ 刘明伟脸上的笑容稍淡了些，“好吧，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你说没事就没事吧。对了，我上次借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吗？看完就还给我吧，隔壁的林知青要借。” 林欢是他们这批知青里仅剩的单身女青年，刘明伟提到她，就是想让余彤吃醋。 他故意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冷淡，就余彤那闷声不吭的性格一定会着急，毕竟前几天的余彤看起来已经对他动心。等余彤着急了，肯定会主动找他，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明伟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极了。 他挺起胸膛，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点。 呵，整个知青队就他长得最好，家里条件也说得过去，母亲还经常托人带东西接济他呢。要不是看余彤长得好看，他对余彤这种乡下野娃娃才没兴趣。 刘明伟的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道林欢早已将他卖了。 余彤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刘明伟哭笑不得，他到底是哪来的信心，觉得她会哭着喊着求他别走的？ 虽然原主可能对刘明伟动心过，但余彤对这种人却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她得抓紧想办法摆脱渣男才行，不然真会被恶心到。 刘明伟正一脸得意的等余彤质问林知青是谁，谁知等了半天都没有人接话。 他好奇地低头看去，只见余彤似乎正冥思苦想。 想了好半天，余彤拍拍手，终于想起来那本书在哪了，她爽快地点头：“行！” 还了书就能甩开渣男啦！ 余彤的突然高兴让刘明伟摸不到头脑，他正想说什么，就听余彤一本正经道：“刘同志，书还了你，你可别再来找我了。女孩子名节很重要的，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咱俩有点啥。” 虽然没明说，但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嫌弃，这让自信心十足的刘明伟险些被气到。 他瞪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天的功夫，余彤咋就什么都不愿意听他说了。 呵，他刘明伟会愁娶不到媳妇？再不济他还有赵莉莉呢，在余彤这个小丫头片子面前丢脸算怎么回事？！ 刘明伟冷着脸，不吭声了。 而余彤自以为终于甩掉狗皮膏药，高高兴兴的往回走，笑容明媚如光。 刘明伟看着余彤的笑容，心又动了一下。 余彤她……是真好看啊。 就算穿着老旧衣服，也盖不住她身上的光辉，尤其是那双眼睛，时而沉静，时而活泼俏皮，今天她和知青们说话时的温柔样他可都看到了，是真招人喜欢。 刘明伟从前只觉得余彤好看，今天却是真的有点喜欢余彤这个人了。 要不……他再试试？他就不信了，凭他的条件，余彤凭什么看不上他？！ 余彤家里一堆负担不说，也没读过啥书，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他将来可是要回城的！ 这么想着，刘明伟加快脚步想追上余彤，然而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的小河边传来呼救声：“救命救命！有人晕倒啦！” 70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自然环境却是一等一的棒，余彤家就住在一个小河边，水那个清灵，比2018年的臭水沟护城河强多了。 眼下听到有人在小河边晕倒，余彤自然而然想到溺水。 余彤虽然刚毕业，但家里比较富裕，有余钱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关急救的知识她也学过。她觉得自己能帮上忙，于是立刻抬腿往河边跑。 刘明伟在后面急急喊道：“彤彤！你去哪？！” 余彤没搭理刘明伟，急火火跑到河边，一眼就看见岸上躺着个男人。 男人紧闭眼，模样痛苦。 他身下是数不清的树枝和石子，看着就硌人，这可不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让余彤奇怪的是，男人的衣服并没有湿，似乎不是掉进河里了。 站在男人身边的人余彤认识，他也是知青，姓李。 余彤走过去问：“李知青，他咋啦？” “我、我不知道，”李知青急得六神无主，话都说不利落，“刚刚我和楚杰在河边走，想看看河里能不能找到啥吃的，结果走着走着楚杰就倒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 李知青口中的楚杰也是个知青，在原主的记忆里，楚杰是个沉默寡言性格阴鸷的人，平时并不与人来往。余彤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楚杰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曾经看到过。 余彤还没说话，倒是刘明伟先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咋的，肯定是饿过劲了呗，他得补充能量。” 在知青队里，刘明伟是很瞧不起楚杰的。楚杰的父亲成分不好，连带着他也不受人待见，下乡插队本来就苦，其他人家里都是想方设法帮衬，只有楚杰，家里连个给他捎口信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帮衬其他了。 若是楚杰没什么本事就算了，刘明伟也不至于把他当成眼中钉，偏偏楚杰下地干活速度快且质量好，赵大柱回回都表扬他，说他是知青们的榜样，这刘明伟可就不乐意了。 就他楚杰的身份，凭什么做榜样？ 刘明伟道：“彤彤，不用你管，我和李知青带他回去休息休息就行。” 说实话，楚杰的长相实在有点不尽人意，这也是刘明伟瞧不起楚杰的原因之一。他想当然的以为余彤也会嫌楚杰长得丑，就主动给余彤一个台阶下，希望她能领自己的情。 谁知余彤非但没搭理他，反而上前一步，担忧道：“你们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啥呀。” 余彤知道，这个年代生活艰苦，楚杰都饿得晕倒了，八成是营养不良体力跟不上。虽然这个情况放到现代听起来没什么，事后调理调理，补补也就没什么了，但在70年代可是要出人命的！ “这段时间分的粮不多，吃的都是米汤，有的时候没米，就煮点地瓜吃。”李知青愁眉苦脸，“地瓜也是三四个人分一个，都看不见黄瓤……” 余彤点头：“好，我知道了，先给他点温水喝吧，回去之后再灌点米汤，慢慢来，别着急。” 李知青更愁：“现在去哪找温水呀。” 余彤道：“我家就在前面，我去取。” 说完，余彤便小跑着往自家的方向跑。 余彤一连串的举动看的刘明伟有点懵，以前的余彤可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今天咋这么热心肠了？ 可不得不说，热心肠的余彤让刘明伟看着更喜欢了。 只不过余彤热心肠的对象是楚杰，这让刘明伟心里有点太爽。余彤刚才对他还这么冷淡，看楚杰时就温柔似水，凭啥？这个楚杰运气可真好，要不是他晕这一下，刘明伟就不信余彤能多瞧他一眼！ 刘明伟越想越酸，心里不是滋味。 *** 余彤快步跑回家时，大伯母李秀的女儿余乐乐正在院子里嘚瑟她的新裙子。 89.89 此为防盗章　　赵莉莉黑着脸, 嘟嘟囔囔道：“有必要搞这么大阵势吗？多影响人家休息！” 余彤斜了她一眼, 道：“所以就让刘明伟同志一个人进去，咋的, 你不放心刘明伟同志吗？” 赵莉莉气鼓鼓地瞪了余彤一眼, 没再说话。 这个余彤，咋这么油盐不进呢？以前没觉得她这么强势啊，不然赵莉莉也不敢按着她一人欺负。 书在知青点自然是找不到的, 没过一会刘明伟就灰溜溜地出来了, 余彤刚要带路去自己家, 赵莉莉又吵开了：“余彤！大家下午还要上工呢, 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要藏起来，就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 余彤闻言笑了：“不找怎么办？书到底算谁拿的？赵莉莉, 你干啥总拦着不让找, 该不会是知道一会要去你家, 心里害怕了吧？” 被余彤这么一说，村民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味, 齐刷刷地朝赵莉莉看去。 别说, 赵莉莉瞳仁乱转, 拳头也握着, 看起来还真像心虚的样。 眼见着村民们的目光有了微微变化，赵莉莉更心虚了，她急忙道：“我才没害怕, 找！赶紧找！” 虽然她还嘴硬着, 但心里却在发毛, 这要是让大家伙看到她桌子上的书，她以后还用不用在村里混了？ “不对吧，”林欢是个聪明的，她眯起眼睛，紧盯着赵莉莉，“我咋看你的反应不太对劲？赵莉莉，是不是你把书藏起来了，然后故意栽赃给余彤啊？书我是绝对放到刘明伟桌子上了！” 赵莉莉被林欢恶狠狠的目光盯得退了一步，“你、你少血口喷人！我才不是这种人，我家又不缺一本书，再说了，我现在也不上学，我要书干啥？！” 本来赵莉莉是可以继续上学的，但是她觉得上学累，马上又快到能嫁人的年纪了，赵莉莉就想干脆直接挑个好的男人嫁了，好早点享福。 这上学得上到啥时候？她才不想受这个罪！ “谁知道你要书干啥？”林欢不依不饶，“指不定就是想让余彤难堪呢？” “胡说！”赵莉莉大吼，“我为什么要诬陷余彤？！明明是余彤贪小便宜！谁不知道她家穷，她指不定干了多少偷鸡摸狗的事呢，不然咋长这么多肉的？！” 赵莉莉大概已经被气糊涂了，连这种荤话都说了出口。 余彤身上肉其实不多，她身材很匀称，恰到好处。 赵莉莉则不同，她年龄比余彤大，但发育的还没余彤好，心里一直不服气。 林欢听见这话就生气了，正要发作，余彤笑着拉住林欢，意味深长道：“欢姐，还是先去我那找吧。” 一大帮子人，又掉头往老余家走。 余彤其实是不想让这些人跟来的，但他们想看热闹，余彤又得洗清自己的嫌疑，只好随他们去了。 只是还不等这些人走到老余家，余乐乐便听到风声，先去余老太屋里告状了，“奶奶！余彤那丫头偷了人家的书！被人家逮住了，正往咱家来呢！” 余老太心里一惊。 这年头偷东西可是大事，在村里日子不好过不说，还会被指指点点记一辈子。 余彤咋就想不开偷书呢？ 余老太琢磨着，难道是余彤太想上学了？ 早些年，余彤是上过几年学的，但后来特殊时期越闹越厉害，加上家里不富裕，余彤就索性没去上了。余乐乐倒是断断续续去过几次学校，但去学校也是为了躲避上工，没真学到啥。 余乐乐见老太太没反应，急道：“奶奶！他们正朝咱家过来呢！” 余老太被余乐乐拉出房间时，正巧余彤、刘明伟、赵莉莉三人进来。 其余村民都站在院子门口看热闹。 余老太一见这场面就晕了，家里虽然条件不好，但做人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哪有过这种丢面子的事？这可是偷窃啊，是要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余老太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她气急败坏，抓起扫帚就想打，余彤眼疾手快，立刻躲到了后面。 她皱眉喊道：“奶奶，你误会了，我……” “误会啥？！”余老太气得眼眶都红了，“你身为老余家人，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做人能少吃点少喝点，但不能少骨气！你明白吗？！” 不等余彤说什么，余乐乐就幸灾乐祸道：“就是，余彤，你可真丢老余家人的脸，我们老余家没你这号人。” 赵莉莉万万没想到到了老余家竟然有人帮她说话，她怕极了一会余彤真去搜她家，想着怎么着也得先把罪名扣在余彤身上再说，连忙道：“余奶奶，一本书而已，八成是余彤一时糊涂，您别动这么大的气。” 听着外人的劝说，余老太的脸更挂不住，她两三步走上前，手中笤帚狠狠地打了下去。 余彤雪白的胳膊上立刻多了一道血印儿。 余彤万万没想到余老太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动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心立刻凉了半截。她站直，没喊疼也没吭声，冷眼看着余老太，眸子里像裹了层霜。 余老太也没想到自己会真下手，刚才她实在气急了。 她看着坦然的余彤，又想到余彤胳膊上的红印，心里有点犯嘀咕。 看余彤的眼神坦坦荡荡，这事咋好像不是她做的呢？ 不等余老太说什么，院门口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干啥，下午不上工了？” 村民立刻让开路，“队长，你回来啦。” 赵大柱上午去镇里开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了村民一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余光恰好看到赵莉莉和刘明伟也在，便走了过去。 他没什么好脸地瞅着刘明伟，道：“正好，找你有事。” 刘明伟被赵大柱瞪得一哆嗦，他强扯笑容，问：“啥事啊赵叔。” 赵大柱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了过去，“给你，是不是你落在我家的？上面写着你名呢！我告诉你啊，少往我家跑，少和莉莉联系，明白吗？！” 翻完之后，不但鸡蛋没找到，她发现超市里还少了点面包和饼干。 这可都是她的粮食，她平时都舍不得吃，现在莫名其妙就没了？！ 余彤有点崩溃。 鸡蛋被谁拿走了？难道还有其他人能进超市？不对啊，这里应该只有她能来才对，难道……闹鬼了？！ 不对不对，她可是无神论者，可不能这么想。 余彤穿到70年代后，第一次撅起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超市，想哭。 丢什么不好，非得丢最缺的食物……小偷拿点生活用品走也行啊！ 余彤沮丧地坐在收银台的办公椅上，愁眉苦脸。 午休时间有限，余彤没空多愁，她郁闷了一两分钟，便重新振作，站起来去煮鸡蛋了。再煮两个鸡蛋，加上楚杰给她的，她和林香莲能吃两天，虽然不能顶太久饿，但鸡蛋在70年代也算是高营养的东西了。林香莲身体一直不好，她得给她补补。 煮好鸡蛋，余彤又拿了几块包装简洁不显眼的硬糖，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面包饼干和零食她也是想吃的，但包装袋实在太花哨，她怕藏不住。 有了丢鸡蛋的事，余彤再三确认门窗已经锁好后，才准备离开。她腿还没走到超市门口，便发现收银台有点不对劲。 因为在70年代，2018年的人民币没什么用，超市里原本剩的那点营业额余彤也没放在心上，就随手扔在收银台桌子上了。她记得她上次走的时候只有两三百块零钱，但现在收银台上却明显多了两张一百块的人民币。 余彤吓了一跳，她擦了擦眼睛，再看过去，人民币还在桌子上。 ……小偷还好心的留钱了？ 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余彤正奇怪，超市里唯一的座机忽然响了起来，这是余彤母亲明令要求她必须安装的，说是开超市有个座机更方便。余彤以为自己穿到70年代后这电话就不能用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打电话来。 余彤迟疑片刻，接起电话。 另一头是个声音略沙哑的男人：“余小姐，之前还欠你两箱面包，现在到货了，下午给您送过去。” 男人扔下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余彤怔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的超市刚开，的确还有东西没送到。 可是……她怎么会接到2018年的电话？！ 余彤怎么想也想不通，眼看着休息时间快要过去，余彤只能先揣着鸡蛋和糖离开超市。 她回到自己睡觉的柴房时，林香莲还没回来。 余彤心觉奇怪，方才林香莲说要去找同村的一个村民，一会就回来，按理说她早该回家了才是。 90.90 此为防盗章 李秀留意到他人的目光, 涨红了脸。但为了自己利益，还是梗着脖子道：“进城花销大，各方各面都需要打点, 得花多少钱呀！老三媳妇又没咋样，咋就这么娇气了！” “我妈的身体我最了解, 如果不是病重了，她是不会晕倒的，她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从来不说。”余彤顿了一下，知道虽然她觉得给林香莲治病是天经地义, 但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么想, 便又补充道，“看病的钱我去和大柱叔说，生产队能给报销一部分。” 打从余彤穿过来，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余长东意外开口：“就算生产队报销一部分, 看病的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 余长东懒得管, 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 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 要么偏着老三媳妇，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 余彤也不意外, 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 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我看香莲也没啥事，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肯定已经没了，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余彤懒得和余乐乐争执，她的目的还是要带林香莲去看病，以防她有什么大病查不出来，最终还是会去世。她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去外婆家借点钱，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听到余彤提娘家，李秀更不高兴了。 当初她和林香莲一起嫁到老余家，就因为她娘家不如林香莲的娘家，可没少受人家的白眼！ 李秀不屑道：“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借得来，去县城看病的钱是小数目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反正这事搁在她身上，她指定是不愿意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她就不信有人乐意花钱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她父母病了，她还得考虑考虑花钱救值不值呢。 李秀话音刚落，爽朗的女声便从大门口传了过来：“谁说余彤借不来？” 老余家吃饭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他们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孙淑慧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孙淑慧后面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是余彤的大舅，也就是林香莲的大哥林大虎。 林大虎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比孙淑慧拿的还多，里面甚至还有一只刚宰的鸡。 孙淑慧快步走进房间，出于礼貌，先给余老太打了招呼，不等余老太说话，她就朝李秀打起了“机关枪”：“我说李秀啊，这么多年你咋一直没变呢，抠搜搜的不说，还指望着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在这叨叨，香莲是我们老林家的人，她治病的钱我们老林家出！” 孙淑慧是远近闻名的快嘴，她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李秀以前和孙淑慧打过几次照面，回回被骂得狗血淋头，眼下孙淑慧忽然冒出来，李秀心里还有点怕。 她强撑着道：“别你们老林家他们老林家的，人家老林家和你有啥关系，你不就是个儿媳妇吗！” 孙淑慧不怒反笑：“呦，这么说起来老余家的事也和你没关系了？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多啥嘴！” “你！”李秀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余彤没想到孙淑慧竟然会说包了林香莲治病钱的话，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秀恶劣嘴脸的她，心里格外感动。她站起身，认真道：“不行，大舅妈，我和我妈平时干活也是有工分的，老余家的钱多多少少也有我们挣的，我只要我和我妈挣得那份钱。剩下的就得麻烦舅妈们和外公外婆了，不过我保证，等我妈的病好了，我俩一定先想办法把钱还上。” “你这孩子说啥呢，”孙淑慧皱眉，“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钱的，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妈要是出事了，你外公外婆准得伤心死，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就这一个妹妹，这要是出点事，他不得闹翻天啊。” 91.91 此为防盗章 就凭林香莲这些年在老余家干的这些活，就凭李秀余乐乐偷的懒, 老余家出钱给林香莲治病有啥不对？ 孙淑慧听到这话, 却是偷偷一乐。 就知道这老太太要面子, 她偏要在她面前演上这么一出, 不然这老太太还真不想给林香莲治病了。孙淑慧活了这么多年，最了解人和人之间这些门门道道，以前她没来是以为林香莲过得挺好, 今天余彤去了她才知道, 林香莲是在这活受罪啊！ 坦白说，孙淑慧运气还是不错的，她和林大虎虽然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林大虎是真宠她，除了触碰原则的事，啥都听她的。公公婆婆也是明事理的老好人, 从来不带说偏向自己儿子的，她在林家的生活是真的其乐融融。 孙淑慧就算为了公公婆婆, 也不能让林香莲在这受罪，更何况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子的。 小姑子平时话不多，她大部分时间总是在干活, 在老余家干活，在老林家也干活。当初林香莲没嫁出去的时候，孙淑慧和林香莲一起在老林家生活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孙淑慧刚从遥远的村子里嫁过来, 跟丈夫不熟, 跟公婆也不熟，心里憋屈得很，是林香莲整日陪着孙淑慧，她才渐渐走出来，发现丈夫和公婆的好的。 孙淑慧拉着余彤的手，亲热道：“彤彤，你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了，鸡今晚就炖，可别叫心思不正的人摸走了。” 说这话时，孙淑慧一直盯着李秀，针对意味明显。 李秀脸一红，怒道：“你说谁心思不正？！” “哦呦，”孙淑慧笑眯眯的，“上次不知道是谁呦，都摸到我小姑子的房间里找布料了，这不是心思不正是啥？你要不是想偷布料，能发现布料已经没了？提到这事我还想问问，怎么我外甥女病了，还得靠我小姑子卖嫁妆换钱？你们老余家是干什么的？” 孙淑慧这话相当于挑衅了老余家全家，她却一点都不怕，别说今天林大虎在了，就算林大虎没来，她说的都是实话，他们还敢打人？ 更何况他们老林家最不怕的就是打架，老二老三老四个个都是打架的能手，老余家这帮人实在不够看。 李秀满脸怒容，其他人也十分尴尬。 他们倒不是生气，只是这种见不得的事被人家当面揭开，显得他们实在是不太地道。 毕竟林香莲和余彤都是老余家的人呢…… 李秀委屈的朝余老太抱怨道：“妈，你就任她撒泼？” 此时此刻，余老太的脸色比谁都差。 孙淑慧这话当然不好听，但偏偏人家说的是实话，她能咋办？她平时总想着各自忍让，退一步就过去了，却没考虑到退一步的和进一步的永远不会调个儿。 这说到底是她管家管的不好，她能说什么？ 见老太太不吭声，李秀也不敢再和孙淑慧硬着干，她是怕了孙淑慧这张嘴了。就算不怕孙淑慧这张嘴，她也怕孙淑慧后头的林大虎。 终究还是余彤变化太大，都知道回娘家搬救兵的，以前的余彤哪敢做这种事？！ 李秀恨恨地看着余彤，气不打一处来。 孙淑慧已经拉着余彤要去看林香莲。 余彤连忙把大包小包接过来，亲热道：“舅妈，我妈好久没见你，都想你了，我这就领你过去。” 余老太瞧见余彤和孙淑慧的亲热样，心里很不是滋味，记得前几天余彤也对她很亲热的，可后来她轻易听信余乐乐的话……余老太叹口气，心思更沉。 难不成以前真的是她做错了？ 说话间孙淑慧已经跟着余彤到了柴房，还没进门，孙淑慧就一把拉住余彤：“不对啊，这不是柴房吗？” “对啊，”余彤笑道，“我俩那间房现在余乐乐和余琳住着呢，我们就住柴房。”说完，她有意无意看了李秀一眼。 听到这话，孙淑慧立刻火了，她连笑都懒得装了，直接冲回到餐桌旁，怒气冲冲道：“亲家母，您也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我以前还挺敬重您的，您就这样对小辈？咋的，香莲和彤彤不是人，让你们赶到柴房去住？！去柴房住的理由竟然还是给小辈腾地方？！” 李秀没料到孙淑慧会翻出这笔旧账来，她冷哼一声：“搬去柴房是香莲同意的，有意见你问香莲去，别来这吵吵。” 孙淑慧彻底怒了，平时喜欢谈笑风生的女人发起火来，那也是很可怕的。 “我和余老太太说话，有你什么事？你给我闭嘴！” 她双眸瞪圆，声音不光大，还极具穿透力，一嗓子能把李秀喊懵。李秀打了个哆嗦，竟真的不敢说话了。 这女人，忒、忒可怕。 “你们欺负香莲心善，我可不依！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以后的日子就别想过了！”说着，孙淑慧恶狠狠地盯着余乐乐和余琳，“你们俩，把长辈赶到柴房，脸都不要了？！心思这么毒，以后谁家敢娶你们！” 这一嗓子喊下来，把周围几家邻居都吵了出来，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儿，邻里们纷纷端着饭碗出来寻找声源，很快他们就发现，是老余家在吵呢！ 老余家这点事，邻里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他们出门时听到孙淑慧最后一句话，看向余乐乐和余琳的目光登时微妙起来。 92.92 此为防盗章　　“我妈的身体我最了解, 如果不是病重了, 她是不会晕倒的, 她有啥不舒服的地方从来不说。”余彤顿了一下，知道虽然她觉得给林香莲治病是天经地义，但其他人可不一样这么想, 便又补充道，“看病的钱我去和大柱叔说，生产队能给报销一部分。” 打从余彤穿过来, 就没说过几句话的余长东意外开口：“就算生产队报销一部分，看病的钱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笔大数目。” 以往李秀闹腾的都是小事，余长东懒得管，但现在牵扯到他们家的利益，他可就不高兴了。 按理说下力气最多的应该是他们家, 可老太太要么偏着老大一家, 要么偏着老三媳妇, 啥时候偏过他们了？现在想用他们的血汗让老三媳妇看病，那可不成。 听到余长东反对, 余彤也不意外, 毕竟她很了解余长东, 这是个宁要钱不要命的主。 再说他虽然心眼多，但带林香莲去医院的事毕竟牵扯到人家的利益，人家心疼自己的钱也无可厚非。 “就是, 咱家可负担不起这么多钱, 我看香莲也没啥事, 还是在家里养养吧。”这头余长东话音刚落，那头余长治便接收到李秀的信号，跟着说道。 他们都不在乎林香莲的身体，毕竟老三失踪这么久，肯定已经没了，林香莲是死是活都和他们没关系。 余乐乐冷哼道：“奶，我看余彤就是想偷懒了，三婶不就是营养不良吗，这年头谁不是这样？她八成是想进城玩好的，你可不能同意他去。” 虽然余老太担心林香莲的身体，但现在大家都反对，她也不得不仔细考虑。 余彤平静道：“也不是谁都营养不良的，你就白白胖胖的，腰上都有肥肉了。” 女孩最听不得其他人说自己胖，余乐乐急了：“余彤！你说谁胖呢！” 余彤道：“说的肯定不是167厘米高95斤的我。” “你！” 余乐乐急红眼，却没法反驳，她虽然和余彤差不多高，但体重却比余彤重多了，足足重20斤呢，也就是她骨头架小，能藏肉，别人才看不出来。 余彤懒得和余乐乐争执，她的目的还是要带林香莲去看病，以防她有什么大病查不出来，最终还是会去世。她不动声色道：“我可以去外婆家借点钱，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听到余彤提娘家，李秀更不高兴了。 当初她和林香莲一起嫁到老余家，就因为她娘家不如林香莲的娘家，可没少受人家的白眼！ 李秀不屑道：“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借得来，去县城看病的钱是小数目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反正这事搁在她身上，她指定是不愿意的，现在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她就不信有人乐意花钱救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就算是她父母病了，她还得考虑考虑花钱救值不值呢。 李秀话音刚落，爽朗的女声便从大门口传了过来：“谁说余彤借不来？” 老余家吃饭的房间正对着大门，他们闻声扭头看去，只见孙淑慧胳膊上挎着个篮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孙淑慧后面还跟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是余彤的大舅，也就是林香莲的大哥林大虎。 林大虎左右手都拎着东西，比孙淑慧拿的还多，里面甚至还有一只刚宰的鸡。 孙淑慧快步走进房间，出于礼貌，先给余老太打了招呼，不等余老太说话，她就朝李秀打起了“机关枪”：“我说李秀啊，这么多年你咋一直没变呢，抠搜搜的不说，还指望着其他人都和你一样？我告诉你们，不用你们在这叨叨，香莲是我们老林家的人，她治病的钱我们老林家出！” 孙淑慧是远近闻名的快嘴，她彪悍的人生从来不需要解释，李秀以前和孙淑慧打过几次照面，回回被骂得狗血淋头，眼下孙淑慧忽然冒出来，李秀心里还有点怕。 她强撑着道：“别你们老林家他们老林家的，人家老林家和你有啥关系，你不就是个儿媳妇吗！” 孙淑慧不怒反笑：“呦，这么说起来老余家的事也和你没关系了？和你没关系的事你多啥嘴！” “你！”李秀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进去，气得鼻子差点冒烟。 余彤没想到孙淑慧竟然会说包了林香莲治病钱的话，这段时间见惯了李秀恶劣嘴脸的她，心里格外感动。她站起身，认真道：“不行，大舅妈，我和我妈平时干活也是有工分的，老余家的钱多多少少也有我们挣的，我只要我和我妈挣得那份钱。剩下的就得麻烦舅妈们和外公外婆了，不过我保证，等我妈的病好了，我俩一定先想办法把钱还上。” “你这孩子说啥呢，”孙淑慧皱眉，“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钱的，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妈要是出事了，你外公外婆准得伤心死，还有你大舅，你大舅就这一个妹妹，这要是出点事，他不得闹翻天啊。” 93.93 胡同的马婶在县城住了一辈子, 胡同里发生过什么事她门清。余彤安置好杨羽后，立刻买了东西去见马婶。 马婶本就喜欢余彤，再看到余彤买的东西, 知道她是个会办事的人, 心中更欢喜了。 她口中说着余彤浪费, 手上却乐呵呵的把东西接过来，说道：“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你不拿这些东西，我也得告诉你啊！” 余彤笑道：“您想什么呢，我和我妈在这住的这几年，您一直照顾我们，来看您是应该的。只不过我现在有了我父亲的消息，但杨羽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有些话她说不清楚……” “王琳琳这个挨千刀的, ”提到她马婶就不高兴, “自己死了就算了, 还害了孩子，幸好杨羽呆点，不然她要是知道自己被母亲抛弃了，得多伤心啊！” 余彤跟着叹气。 杨羽情况不乐观, 如果连母亲都放弃自己了，何况其他人？ 马婶说得对, 幸好杨羽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 这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其他人的生活余彤无暇顾及太多, 她直奔主题，“杨羽说王琳琳和谁打了一架，您印象中有这回事吗？大概是十四五年前，王琳琳有没有受过伤？” “受伤？没有吧，那会形式已经不太好了，只不过运动还没正式开始而已。王琳琳从那会起就开始咬人了，大家都趴着她呢，谁敢打她？” 余彤失望地低下头。 不过马婶又紧接着说道：“不过有件事我印象挺深的，我之前还提过呢。当时有个男人来找王琳琳，男人好像是教书的，说话文邹邹的，也不知道咋回事，两人也没说上几句话，王琳琳就嚷嚷起来了，还说男人那个啥她。” “那啥你懂吧？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当时咱县城抓这方面还是很紧的，王琳琳还认识几个队长，很快就有人来了。那男人也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你说你就认个错能咋的？他偏不，还嚷嚷了几句什么诗，听说都是严禁的诗，我没啥文化，记不住。其他人一看这都开始高风亮节了，能忍吗？加上他还是个教书的，他们就把人带走了。” 余彤越听越觉得这人像是余长永。 听林香莲说，余长永的思维也有些木讷，是个老好人，不会惹事，但真执拗起来，也不会轻易低头。 只不过发生这种事，余长永应该会被下放才是，就算是下放了，老余家应该也听过他的消息，怎么可能失踪这么多年？ 马婶听到余彤的疑问，摇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男人被带走的时候，被打的都不成人样了。人都晕了，话也说不出来……彤彤，你真觉得这人是你爸？” 余彤点头：“时间和职业都对得上，就是不知道我爸为啥来找王琳琳。” 当初余长永应该是来找她哥才对，咋会和王琳琳扯上关系？ 不过他俩扯上关系，余彤其实不咋惊讶。 王琳琳喜欢高竖大旗，喜欢告状，而余长永恰好是读了些书，对政策有自己的看法，不愿轻易妥协的人。就算不是王琳琳告了余长永，余长永未来十年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马婶出主意道：“你在县城有没有认识的人？找找当年的人，说不定能搞清楚是啥情况，最起码先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你爸啊！” *** 余彤认识得人脉最广的人是谢文成，她再三思索后，还是给谢文成拍了电报。虽然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他工作，但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找谢文成了。 很快，谢文成回信，让余彤去找之前在县政／府工作的一个部长，听说这方面的事归他管。 部长听明白余彤的来意后很是为难：“是抓过几批人去改造，但现在已经都放回去了啊……等等，你这么说起来，有一年好像是出了点问题，我去给你查！” *** 余彤是在离县城几百公里外的农场找到余长永的，找到他时他人正在发高烧，烧得稀里糊涂的。这些年做了太多苦力，人基本已经被掏空，浑身上下都是大病小病。 农场的人基本都已经回家了，只留下几个已经没家没去处的，余长永因为没钱治病，病又一直没好，所以没能回家。 余彤用最快的速度带余长永去看病，总算捡回来一条命。 林香莲得到消息后立刻赶来，在余长永病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余彤虽然是第一次见余长永，但看着床上四十多岁却满头白发像个老人的余长永，她心里也有些难过。 大概是真的把余长永当成父亲了吧。 余长永昏迷了三四天才醒过来，醒过来看到余彤时还没认出来她是谁，直到看到林香莲，他才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一别十几年，当初那个不大点的小姑娘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余长永眼眶一酸，一个大男人，险些直接掉下眼泪来。 千言万语汇聚在一起，余长永最后只紧紧抓着林香莲的手，声音虚弱无力，“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没有男人的家庭，生活该是啥样的？尤其是他的大嫂性子并不算好…… 林香莲眼泪像一条线，哗哗流出，怎么也断不了。 夫妻俩谈心的时候，余彤就坐在一边，林香莲说了自己搬离老余家的事，余长永并不怪她。他只恨自己惹上这种事，不能保护好妻女。 谈了一下午，余彤总算弄明白余长永为什么一直处于失踪状态。 他被带走时人是昏迷的，当天也有几个被抓的，身份信息搞错了，余长永被误认为是其他村的人，就被送到了遥远的农场。 开始余长永还觉得挺好，以为这样就牵连不到家人，哪知没过多久，就算余长永想给家人写封信，都没人愿意帮他送了。 余长永身无分文，家又远，谁愿意淌这趟浑水？ 余彤明白这个年代的坚信，她笑着打断眼泪都要哭干的二人，“爸，你在医院再休息几天，等休息好了，我们就带你回家。” “去岳母家？”余长永有些不好意思，“香莲，你回去倒是可以，但我一个大男人，也住岳母家好吗？我不是不支持你的决定，现在我也想开了，只要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咋样都行，只怕会增加岳母的负担啊！” 余彤笑道：“爸，我们现在住在沪城呢，不在村里了。” 余长永不明所以。 林香莲笑着解释道：“女儿像你了，读书好，前几年她考上了沪城大学，还在沪城念书呢。现在我也在沪城开了间小店，老余，全家就等你了 ！” 余长永一愣，紧接着，眼眶毫无预兆的湿润了。 有什么比看到子女有出息更高兴的事？ 他生了个好孩子啊！ 94.94 余长永的病痊愈后, 余彤也简单了解到他当初为什么会惹上王琳琳。这王琳琳和余彤的哥哥其实打过交道，余彤的哥哥和余长永一样，属于正直且不会拐弯抹角的人, 王琳琳看到这种“冥顽不灵”的立刻上报了, 结果余彤的哥哥刚到学校, 就被拉着一起参加了个活动，上头早就盯着他, 这回自然也没落好。 余长永就是打听到儿子和王琳琳有交集，所以才去找她，哪知道王琳琳非但不承认，还让余长永快滚，说再不滚就不客气了。余长永急着找儿子，自然不会走, 王琳琳就开始喊非礼了。 提到这些往事, 余长永都不后悔, 唯一心痛的就是自己没能救回儿子, 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余彤听到这些话，心里虽然怨恨，但再恨王琳琳也已经不在了。 她年纪轻轻就得病去世，也不算有好报。 余彤又回县城把杨羽送到福利院, 然后陪着余长永和林香莲去了趟村里。老余家一家人都很高兴，余老太太看到儿子更是激动得几度昏厥。 全家上下都忙着招待余长永一家三口, 就连李秀都整日忙着做饭犒劳他。 家庭关系也算是和谐了。 去过老余家后, 三人又去老林家看了看, 给两家老人都留了一笔钱，然后便坐车去沪城了。 余彤琢磨着余长永是读书人，不过他在沪城当老师肯定不现实，所以想着给余长永开间小书店，不忙的时候还能看看书。 等以后经济发展了，说不定还能让余长永去当个补习班的老师呢，日后补习机构可都是挣了大钱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嘛。 这么一看，他们一家三口还都挺有前途的。 虽然余彤一心想开个服装工厂，但直到大学毕业，她也只不过是在林香莲的超市旁又盘了个店，开了个服装店而已。 服装店主要靠林香莲手工制作衣服，算是林香莲的业余爱好，而余彤则因成绩优异，暂时留在大学当老师。 有了两年的积累，服装店的客流相对固定，余彤才敢研究开工厂的事。 只不过她大学毕业了，还有件事也得提上日程，那就是她和谢文成的婚事。 这两年谢奶奶一直盼着抱孙子，但又怕给余彤太多压力，可把她憋坏了。现在余彤终于毕业了，谢奶奶终于敢说两嘴了。 虽然还是不想催余彤催得太紧，但余彤看得出来，老人心里一直盼着呢。 只不过……谢文成那边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 余彤对结婚年龄这事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她想得开，结婚这事主要在于找的对象。找到好对象，多早结婚都没事，如果对象不好，再拖时间也没用，早晚离。 林香莲和余长永野盼着闺女结婚呢，晚上谢文成下了班去余家吃饭，两人忍不住冲余彤使眼色。 意思是让余彤提提结婚的事。 余彤摸了摸耳垂，觉得自己提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好，她只拐弯抹角问道：“成哥，我妈做的菜好吃不？” 因为是最早开店的几户人家之一，现在余家也算是整条街最富有的人了，不算余彤超市的财产，单是她们开店挣得钱，就足够她们过好日子了，更别提余彤早早的搞了几套房子，就等着日后涨价呢。 林香莲和余长永都是大方的人，每次谢文成来，他们都要做上一大桌子菜，鱼啊肉啊从没不舍得过。谢文成当然点头说好吃。 余彤紧接着问：“那你想不想常吃啊？” 谢文成没搞明白：“我现在不就是在常吃？” 余彤冲林香莲耸耸肩，意思是谢文成情商不高，似乎理解不了她的用意。 林香莲听着余彤拐弯抹角的话，心里直急得慌。 晚上吃完饭，余彤送谢文成出院子，谢文成奇怪道：“彤彤，你父亲母亲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我总觉得他们今晚怪怪的。” 余彤想了想，觉得现在毕竟只有她和谢文成两个人，他俩也算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了，没什么不好说的。 她便道：“其实也没啥，他们想让我问你，咱俩啥时候结婚来着。” 谢文成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他眨眨眼，没想到先提到这件事的人是余彤。 谢奶奶倒是天天催他来着，但他总想着要尊重余彤的意愿，他以为她年纪小，肯定不愿意这么早结婚的，所以一直没有问过。 原来……余彤也是愿意的？ 谢文成脸有些热，他轻咳一声，看余彤的目光躲躲闪闪，“我……你现在刚毕业，还年轻，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余彤没想到谢文成一直没提这事的理由是自己。她觉得自己表现得还挺开明来着，上次她和谢文成还在外面接吻了，都不怕被人看。 虽然大晚上黑乎乎的也看不见啥。 大约是谢文成表现得太腼腆，余彤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目光飘忽不定，“其实……不太介意的。我觉得早结婚没啥，跟你早结婚……就更没啥了。” 在一起这么久，今天的对话大概比谢文成表白时海正经。 谢文成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他喉结不断滚动，却始终没说出几句完整的话来。他脸色也和平时不太一样，脸颊红得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像是被火烤熟了。 “那我们……”诡异的氛围持续许久，谢文成磕磕巴巴开口，“我们，结婚吧？那个我，我今天也没准备啥，不过我这段时间有攒钱，明天……我们挑戒指去？” 这年代虽然不流行钻石戒指，但结婚嘛，戒指总是少不了的。 谢文成家里虽然富裕，但这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谢文成拿自己的工资买戒指，也买不了太贵的。 不过他工作不错，能力又强，开的工资倒是不少，位置也一年一年的往上涨。 总的来说，两人真靠自己生活，靠自己办婚礼，规模其实也小不了。 余彤点点头：“也行，明天我没什么课，应该可以出去。不过你可以吗，你不是还要工作？” “请半天假没事，”谢文成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最近没什么大事发生。” 说到现在，谢文成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前两天他刚跟也到沪城发展的林枫喝完酒，两人说了半天有关结婚的话题，那会谢文成还以为先结婚的一定是林枫和林青。 毕竟林枫已经得到林青家人的认可，两人就差结婚领证了。 没想到一转眼，他和余彤结婚的事居然就这么定下来了。 两人说定明天一起去选戒指，余彤又送了谢文成几步路，才依依不舍的同谢文成告别，回家。 *** 第二天一早，林青便知道了谢文成要和余彤结婚的消息。听到两人是草草商量的这些事，林青不太满意，“文成，你家不是有好几个亲戚都在国外吗，人家国际上都讲究求婚，讲究浪漫，你俩也太随便了。” 谢文成也觉得自己和余彤的决定有些草率，这种事都得是男方主动开口嘛，咋能让余彤先开口。 “那依你看，我应该怎么办？” “好办啊，”林青天生就是坐不住的性格，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补个求婚给彤彤呗！我都听我朋友说了，外国求婚的花样可多了，不过大多是在戒指上做功课，你俩今天要一起去选戒指，是不太可能了，不然……花吧？” 谢文成一副认真学习，虚心求教的模样，“花？鲜花？” “对，我听说外边好多人都送花，送什么来着……额，康乃馨？牡丹？菊花？”林青有些记不清了，“还是什么瑰来着。” 谢文成听得直皱眉。 这三种花……听着怎么都有些不对劲呢？ 谢文成道：“你说的应该是红玫瑰吧？虽然你的建议很好，但咱国内，哪有卖这种花的？好像没有吧。” 林青顿时泄了气，“好像还真没见过，那你说咋办？” 谢文成想了想，道：“要不去路边或者山上采点好看的花吧，你家林枫今天有没有事，没事一起去。” “这可是彤彤的终身大事，就算有事也得搞没，”林青意气风发道，“我叫他一起去！哦对了，我还有几个朋友也在沪城，另外楚杰不是也在嘛，我去找他们！” 林青叫的都是平时关系好的朋友，小姑娘们都喜欢热闹，一听说是求婚，不等林青开口，一个个都吵着要来帮忙了。 唯独让林青愁的是楚杰。 楚杰近几年一直在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好，俨然有变成小老板的架势。方才林青思索沪城都有哪些熟人的时候，只想到楚杰和她们关系不错，完全忘了他现在已经是忙人了。 因此林青在楚杰店前走了好几圈，都没好意思进去，刚想放弃，楚杰却自己出来了。 “林青？有事？” 楚杰是个讲义气的，过去在插队的时候，刘明伟天天为难他，林青帮过他不少次，楚杰一直记在心里。 林青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啥重要的事，你还是回去忙吧。” 楚杰笑笑：“见外了？” “哪能，”林青连忙摇头，笑得更不好意思，“其实吧，是文成想向彤彤求婚来着，我们想找点花，搞得浪漫点，但是时间紧急，我们不缺人手……” 楚杰听罢，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林青站在门口等了两分钟，心里直打鼓，寻思着楚杰会不会是生气了。 毕竟自己的请求还是挺唐突的，小姑娘们觉得求婚浪漫，钢铁直男可不一定这么觉得。林青能认识个会搞浪漫的谢文成，都觉得稀奇了。 然而不等林青说什么，楚杰就穿着外套出来了，“走吧，这附近的山我熟悉，哪里有好看的花我都知道。” 林青眼前一亮。 她都忘了，楚杰还是个上山小能人呢！ 同时，林青也有点感动，离插队都多少年了？楚杰还能记得当年的情谊呢，这人是真的有血有肉，重情义的人。 有了楚杰的加盟，大家的速度都快了许多。等摘完花，谢文成又去百货大楼给余彤买了其他首饰。 戒指余彤自己挑，谢文成还可以从项链、耳环下手嘛。 买好东西，谢文成将花的花瓣撕扯下来，选了山下的一片空地，铺了个心形。这是他出国过的小舅告诉他的，心嘛，都喜欢。 除了花瓣外，林青还找了几根红蜡烛，到了晚上既能当灯火用，还能搞点浪漫的氛围。 一切准备就绪，只差余彤。 林青自告奋勇，“我去把余彤找来，你们在这做好准备！” *** 林青找上门时，余彤正在家里画画。 她今天上午刚和谢文成去选了戒指，想到自己马上也要步入婚姻殿堂还有点小兴奋，一直没舍得休息呢。 林青疯似的跑过去，猛敲门：“彤彤，不好了，文成出任务的时候受伤了，你快去看看！” 余彤一听这话，手里的画笔都抖了。 她虽然支持谢文成的工作，可支持不代表她听到谢文成受伤不会心疼。她比谁都心疼谢文成，平时见谢文成工作晚，她都得愁一会，怕他睡不好，身子营养跟不上。 加上谢文成的工作确实会有危险发生，余彤几乎立刻相信了。她放下画笔，披了件军绿色的外衣就往外跑。 借着浅淡的月光，余彤看见林青满头的虚汗，林青一边快速向前走一边介绍道：“好像是碰到了冥顽不灵的小偷，最近有不少人家挣大钱了，喜欢偷鸡摸狗的也都出来了。这小偷把文成伤了，林枫已经赶过去了，你看看咱是去文成受伤的地方，还是去医院？” 为了把戏演得更真实些，林青特意提出还可以去医院。 不过她也是害怕余彤真的要去医院等的，她补充道：“现在那边好像还没结束，得一会才能送到医院去。” 余彤立刻道：“去出事的地方！” 余彤心急如焚，压根没注意到林青悄悄的松了口气。 直到这会儿余彤才明白，公安的家属为什么总时刻挂念自己的丈夫。不是不大度，也不是不懂得为国家效力，实在是听到对方受伤的消息太磨人。 余彤还没和谢文成结婚呢，心就揪得不行，更何况他们在一起生活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的老夫妻了。 一路上余彤都紧抿着唇，没说话，林青看到这一幕，知道余彤是真担心了，她开始犹豫自己的方法是不是有点过分。 拿人性命开玩笑，总归是不太好的。 林青连忙劝慰道：“彤彤，你也别太着急，我听林枫说对方也没什么武力值，文成受的伤应该不重。也就……也就被刀子划了一个小口子？” 林青曾经见过谢文成办案，他身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一般人还真打不过他。正是知道这一点，林青才编造了一把刀出来，哪知道余彤听后，脸色直接沉下去了。 “刀？对方用刀了？那可是刀，再小的口子能有多小……”余彤声音越来愈低。 眼看着自己的安慰起了反作用，林青恨不得抽烂自己这张嘴。 咋这么不会说话呢，没事说什么刀啊！ 林青不会说话，索性也不说了，她闭紧嘴巴加快脚步，尽量用最快的时间将余彤带过去。 林青将余彤带到附近的山下，因为想着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往山上跑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余彤并没有怀疑。 她看着黑漆漆的树林，心里更不安了。 就这光线，对方又不长眼睛，这把刀得捅到哪去啊？ 余彤正四处瞧着，找谢文成呢，林青忽然不见了。 她回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林青，心里有点急。 倒不是怕眼下的坏境，而是怕周围还有坏人，林青也出事了。 正当余彤急得要往回跑时，她身后忽然多了点光亮。星星点点的火光，随着微风不断跳跃，好似在彰显自己的威力。 是烛光。 而带着烛光走出来的，是六七个人。 余彤一愣，目光下意识往最中间移动，夜色太暗，她眯了眯眼，才看清拿着蜡烛的人，正是谢文成。 也因为有了烛光，余彤注意到，自己脚下似乎是一圈花瓣。 被摆成心形的花瓣。 余彤大概已经想到发生了什么，不安感渐渐散去，她的心怦怦直跳。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谢文成，看着对方缓缓走近。 另外几人则站在圈外不动了。 谢文成笑容温和，手持蜡烛，走到余彤身边。 他的声音伴随晚风，清泠泠的，好听舒适，“彤彤，昨天是我没说清楚，今天我想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余彤的眼泪唰的一下止不住了。 她埋着头，努力把眼泪抑制回去，不过声音海带着哭腔，“你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见不到你了。” “见不到我？”谢文成并不知道林青用了什么办法把余彤叫过去，听到这话一脸茫然，他刚想解释什么，余彤却忽然扑到他怀里，“以后再有这种事，我可不原谅你了。” 女孩身子娇娇柔柔的，谢文成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他轻轻拍打余彤的背，轻声问：“所以你是答应了？” 努力抑制泪水的余彤要被谢文成气笑了，她哭笑不得地抬头，“不然呢？今天刚买了戒指，我还能去退了啊！” 谢文成嘴角漾出笑意，“那说好了，不许反悔，知道吗。” 余彤头埋在谢文成肩上，声音低却不失温柔，“绝不反悔。” 谢文成声音更轻，“我说的是一辈子。” 余彤抬了抬头。 月光下，谢文成的双眸格外清透，好似他这个人，她只能看到他的优点，看不到缺点。 和这样的人一起过一辈子，她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恩，一辈子都不反悔。” 95.95 1. 余彤和谢文成的竞技水平在整个沪城都算是不错的, 所以婚礼格外壮观，谢家人都等着谢文成结婚呢，看谢文成结婚相当于看铁树开花, 能不让人激动？ 因此两人结婚的消息一传出来, 谢文成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冲过来帮忙了, 老余家和老林家人也都过来了，还有余彤其他的朋友。 张业忠对余彤有恩, 原本余彤结婚，张业忠是一定要来的，只不过他年纪大了，又有老年病，不适宜长途跋涉。所以张建军代替父亲来参加余彤的婚礼，张业忠一高兴, 还送了余彤一幅画做贺礼, 余彤的家当一不小心又多了点。 所有人中, 最高兴的要数余老太太。 有生之年能看到儿子归来, 孙女结婚，能不高兴？ 高兴之余，她忍不住数落余乐乐：“你看看彤彤，该上学就上学, 该结婚就结婚，多有规划, 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现在都嫁不出去！” 余乐乐撇撇嘴, 假装没听见。 她早就放弃找什么好婆家了，反正也没人家愿意要她，还不如自己过得舒服开心。平时干干活种种地，能养活自己，还能照顾下爹妈和小妹也挺好的。 这么想着，余乐乐到处溜达着找糖果。 这年头糖果少，余彤大方，她可得多拿点回去。 找得正开心，身旁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余小姐？余小姐真可爱，胖乎乎的，要我看，长得不比余彤差多少呢。” 余乐乐：“……” 胖乎乎的？！ 余乐乐歪头看去，原本是要找男人算账的，但一看见男人的相貌，呼吸忽然停滞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好像……春天来了。 2. 谢文成和余彤一起攒钱买了套不小的房子，余彤的店越开越大，两人也算过上小资的生活。余彤时常会从超市拿点好东西出来，谢文成也不觉得奇怪，余彤总算能窝在家里，偷偷做各种好东西吃了。 两人每天出双入对，谢文成工作忙，余彤就时常给他送便当，搞得一众邻居和同事都羡慕得不得了。 结婚没多久，余彤便感觉自己身体不太对劲，总是不想吃东西，看什么都恶心。 按照电视剧的正常发展，这会余彤八成就是怀了。 余彤去医院做了检查，果不其然，她有了小宝宝。 余彤有些懵，她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孩子来得太突然。按照她和谢文成的规划，要孩子是婚后两三年的事，这会他们还想多过会二人世界呢。 看来谢文成平时是太用功了啊！ 虽然余彤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不过也是条小生命，肯定不能打。 恩……她只能尽早接受这个事实了。 3. 余彤平时注重锻炼，身体一直很健康，生孩子德过程也很顺利。谢家有了新生命，余彤的生活都和以往不一样了。 不过她还是坚持后世的养娃策略，晚上娃哭时，她就踹踹谢文成，后者自觉地起床换尿布。 这会还没有纸尿布，余彤的超市里倒是有，但她也不敢光明正大拿出来，所以只能用传统的尿布。尿布得重复使用，不能用一次就扔，洗尿布的水冰凉，于是谢文成就每天赶走余彤，自己动手洗。 余彤看着勤劳的谢文成一脸感慨，心里琢磨着，娃啊，人家都说是妈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到了咱家，只能说爸爸了啊…… 时间过得很快，某日，三岁的谢小朋友突然拿着一分钱的硬币到谢文成面前，谢文成不明所以地看向余彤，还以为又是这娘俩玩的什么游戏。 毕竟打从小朋友稍微长大了点后，俩人就经常联合起来折腾谢文成。 不过余彤也是一脸蒙圈，她蹲下身子与小朋友平视，尽量装作是慈祥的好妈妈，柔声问：“宝宝，你把硬币给爸爸做什么？” “这是我在马路上捡到的。”谢小朋友一脸骄傲。 余彤继续开展温柔攻势，“所以呢？” “所以我交给爸爸。”谢小朋友挺着小胸脯，背挺得笔直，“有钱都要交给爸爸的嘛！” 求生欲很强的谢文成连忙表示，“宝宝，咱们家可是妈妈管钱。”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里面，叔叔拿着钱，对我把头点，我高兴的说了声，叔叔，再见！”谢小朋友哼完歌后看向谢文成，不满地嘟嘟嘴，“老师就是这样教的！” 余彤失笑，摸了摸炸毛的小朋友，“宝宝真棒。” 得到表扬的谢小朋友满足地抱着余彤的脖子亲了一口，然后仰头看她，“那宝宝的奖励呢？” 余彤一眼就看穿他的小把戏，忍着笑点了点头，“那就奖励宝宝一个吻吧。” 谢小朋友呜哇一声哭了出来，昨天明明说好的奶糖呢。 4. 余彤眼看着计划生育的时间就要到了，于是和谢文成商量着要二胎的事。 余彤是独生子女，她明白以后独生子女给父母养老的辛苦，虽然有钱能找保姆，但保姆也不是人人都能放心的。 保姆毒害老人的新闻也不是没有过。 谢家的人老早就在催促他们要二胎，但余彤因为要兼顾事业，所以一直往后推，还好谢文成也十分支持她。 两人商量好后就开始健康备孕，然后趁机给谢小朋友做思想工作。 “宝宝，你是想要妹妹还是弟弟呀？”余彤摸着谢小朋友的头柔声问道。 谢宝宝想起王家那个留着鼻涕的小儿子，再想了想班里同学说家里的妹妹可娇气了，一碰就哭，还有隔壁二狗有个随时盯着他学习的哥哥，于是抬头对余彤道，“妈妈，我不要弟弟妹妹，也不要哥哥，你给我生个姐姐吧。” 5. 谢家小公主出生的第一天，谢宝宝冲进余彤房间，皱着眉头和她抱怨，“妈妈，妹妹好丑阿，他们是不是抱错了？” 他们老谢家人长得都可好看了，爸爸好看妈妈也好看，他也唇红齿白天天被夸奖呢，咋就妹妹这么丑？肯定是抱错了！ 一夜暴富喜得千金的谢文成抱着娃瞪他，丝毫没给小不点留面子，“你生下来可比妹妹丑多了，妹妹这么可爱，哪里丑了。” 谢宝宝不服气地伸出自己的胳膊，“我白白嫩嫩的才不丑呢，你看她红通通的就像猴子似的，难道不丑吗？” 说完父子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余彤失笑，解释道，“刚出生的小宝宝都这样，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顺手还拽住谢文成头上的毛，冷哼道：“你跟孩子争什么。” 谢文成举起手，认怂。 谢宝宝狐疑地看向她，“真的？” 余彤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宝宝将信将疑。 往后的每一天，谢小朋友放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婴儿床旁认真观察。 余彤好奇：“你每天回来都要看妹妹十分钟，在看什么呢？” 谢小朋友理直气壮：“当然是看她有没有便白啦，妈妈你骗人，妹妹还是这么丑，哪有我好看！” 余彤：“……” 这自恋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 6. 谢小朋友因为打架被请了家长，谢文成和余彤问他，为什么和别人打架，他嘴闭得死死的就是不说话。 眼看谢文成就要动怒，妹妹连忙上前，眨巴着大眼睛拉住谢文成的袖子，“爸爸，不要打哥哥，哥哥是看他欺负漂亮姐姐才打他的。” 余彤不解：“漂亮姐姐是谁？” 妹妹道：“就是漂亮的姐姐啊，哥哥常提起，是他们先欺负漂亮姐姐的。” 余彤更好奇了，“到底是谁啊？” 小英雄一脸不屑：“你问哪个啊？” 余彤：“……”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7. 余彤的超市一直在发展中，她陆续来了几家卖衣服和卖吃的店后发现，还是超市挣的钱最多，所以后续的发展都着重在超市上。 超市的规模越来越大，两三年后，基本上已经和后世的连锁大超市差不多了。商场里一般都有大型超市，这是余彤梦想的第一步，也不算妥协。 有超市，再加上余彤自己平时还画画，这么多年下来，她攒下的存款基本可以到了为所欲为的地步。余彤开始把重心转移到80年代的服装店里。 服装店越做越大，余彤开始联系租工厂，打算创造自己的品牌，说不定哪天她就变成国内奢侈品牌第一人了。梦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8. 谢文成和余彤的结婚一周年，是两人为数不多过二人世界的日子。谢文成买了红酒，点了蜡烛，又搞了一把浪漫。不过余彤看着蜡烛，只能想到当年谢文成求婚时的事。 ……还骗她说谢文成受伤了呢！ 余彤满脸不高兴：“你忘了你们当初是怎么骗我的了？” 谢文成一边给余彤倒酒，一边笑道：“怎么骗你了？” “你们撒谎说你受伤了，害得我担心了一路呢！” 谢文成笑笑：“哦，这件事，这件事是我不对。” 余彤不满：“光说不对就完啦？得有点实际行动。” “实际行动？”谢文成看向旁边的铁制双人床，“去那边行动？” 余彤：“……” 9. 谢文成和母亲的关系不太好，余彤一进谢家门就感受到了。 不过谢母并非针对谢文成，而是对任何人都是如此。余彤见谢文成偶尔还是会在意母亲的态度，便去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在谢文成之前，谢母还有过一个孩子。 那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开始发高烧，谢父工作忙，没时间照看，最后孩子病死了。 之后谢母与谢父的关系就有隔阂，生了谢文成后也没好转。 再然后，谢母就按照自己的性子过日子了，用她的话说，她一见谢文成就伤心，所以干脆少见。不过在心里，她还是挂念谢文成的。 知道事情的原委，余彤将一家人拉到一起好好的聊了一下午，心结总算解开一部分。 谢母愿意试着理解谢父，谢父也静下心来一心一意护着自己的家，两人的婚姻危机总算解除。 谢文成感慨万千：“幸好娶你进门了，不然我还真没想过探究以前发生了什么。” 余彤扬着眉：“那是，娶了我，你就偷着乐呵吧！” 谢文成笑笑：“要不，换种方式乐呵乐呵？” 余彤：“……” 她一点都听不懂！ 10. 事实证明，再纯情的男人，婚后也会变成饿狼，比如谢文成。 听林青说，林枫基本上也是如此。 时间过得快，眨眼间就是十几年，身边的人一天天变老，娃们倒是越长越大。 余彤头一次明白做母亲的心酸与开心，虽然时间溜走了，但能在世上留下些许东西也不错。 尤其是……她身边还有个陪她一起变老的人呢。 余彤看着抱着娃熟睡的谢文成，心底里愈发柔软。活一辈子，能有不错的丈夫和不错的家人，还祈求什么？ 但愿她未来几十年的生活，家人朋友生活幸福，她和谢文成的感情一直不变。 陪他走下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