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操场上的生煎们 1 99年夏,我步入了青葱又充满幻想的初中年华,立夏市第99中学,也正式写进了我的青春史。对了,这年我13岁。 报到两天前,午后的烈阳依旧略晒,我拽着妈一路小跑,奔到离家一公里外的和平路某知名自行车专卖店。店里的墙上挂了一行行炫彩又霸气的车子,要知道,这对一个马上上初中的毛头小子来说是难以抵制的诱惑。 不过,我不是普通的毛头小子,所以就算在这个不太讲理的年纪,也不会对妈提什么超出支付能力的要求——说的有点好听了,真相是鄙人不是普通的毛头小子,而是邋遢的毛头小子,如此而已。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就它吧,窝在角落里绿闪闪的大二六,梁略细,没有变速器没有炫酷的科技,闸好使吗?好使,OK,足矣。 回家路上,我在妈的身前炫着车技,一会儿把前轮抬起,一会儿一把急刹试试闸的气力。我偷乐了一路,不只关乎物质的满足,更多的体会是完成了小屁孩儿到毛头小子质的跨越,对,只因一部单车,骑上专属坐骑的我,是初中生了,不再是小屁孩儿了。感谢妈的纵容,这个二六的钢铁家伙即将伴我开启全新的人生里程。自此,伏在家门口楼梯上赶作业,翻墙去学校的日子再也不见了,两天后,我便真是中学生了,99中的初一学生。 2 报到日,我火速完成了洗漱、吃饭、上大号的既定程序,便抄着裤兜往楼下颠儿,摸出钥匙打开地下室的门,有点亢奋的推出单车,随着单元门“哐啷”一声响,我开始一路狂蹬,奔向陌生的校园。年少,所以不知憧憬不知愁,只知道即将到达的地方之于自己是新的,而自己也为此,暂且变的面貌一新。 99级,初一一班,昊泽。我觉得这样讲很有即视感,还准确描述了我的初中属性。 中学初体验由军训开始,老班说这是惯例,目的是严肃纪律,相互熟识,增强凝聚力。立夏的这季,热的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生煎在操场上呼喊着一二三四,简直可以把我们的脚底烤出糊气。 不过,任天气再怎么不讲理,我们也得满眼的坚毅。 果然我大一班威武,带训教官是个连长,所有教官里面衔级最高、资历最老。我们这班孩子惯性的有点儿自我感觉良好,好像我们的教官牛掰,我们班就比其他班牛掰一样。而事实雄辩的证明,我们不牛掰,但我们教官的训练强度确实比其他教官牛掰,所以,我们真的中了头彩。 3 52个“新兵蛋子”,男生两列,女生两列,每列均按海拔高度有序编排,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又站在了几乎尾巴的位置。 这貌似是我9年义务教育中,首次经历正儿八经的军训,而训我们的,也真的是军。遥想小学当年,所谓军训,多是省体院大四的学生带着我们做个游戏围个圈,以至于临别时,他们和我们都哭的稀里哗啦,他们告别了一段叫做大学的青春年纪,而我们这帮小屁孩儿平添了许多精彩的回忆。 站我旁边的小伙儿姓宇,单名一个宙字。呜呼,我决定赞叹一下他的霸气,宇宙,人如其名,肚子圆滚滚好像包容了万象,有点安西教练的意思。这家伙踢正步时,我能感受到类似窗口抖动的情形,算是地球对宇宙的礼貌回应吗。呃,开玩笑有点儿损,不过不损的玩笑谁开呢? 不得不提宇宙同学的军训故事。第二天,他就开始给我出难题了,各种走或跑步时,他一摆臂没准就夯到我的小臂,哐哐的,疼的我咬牙再咬牙。小伙儿态度不错,还会说“Sorry”,但光说不改,憨厚的有点儿过啊,下回还瞄的一样准!我粗略一统计,这小子一上午夯了我19次,我这胳膊没跑要肿的节奏。这种感觉就好比前面有个坑,我哎吆一头栽了进去,刚爬出来没走两步,就又复制粘贴了一样的情节——别人挖的坑,你再长眼,也多半躲不及。 我哈哈一笑,对“老爹”(SLAMDUNK中樱木对安西教练的称呼)说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休息你给我玩玩下巴,这事儿咱就扯平了。老爹玩下吧事儿小,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顺拐一点儿也不蹩脚?我一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就像哥伦布发现了崭新的大陆,我盘起胳膊,说哎呦这个生理问题有点儿复杂,但咱连长也不是一般的大意,看来盛夏的烧烤天气真让我们发现笑点的眼睛没了灵气。 4 大热的天,颠过来,跑过去,头顶的帽子泛着绿,训练时汗流浃背赌着气,休息的空,又只够一次嘘嘘,哎,真是越来越没训练欲,谁能制造个乐子,重新点燃几天前的澎湃情绪? 不知军训那会儿,你们是不是也有同样猥琐的想法:每每分列训练,特别担心自己跑偏出错,又特别期待别人犯个什么爆笑的大错。这种心态类似甲A联赛主场作战的球员,又有点像前来客场观战的球迷。 劳着筋骨、饿着体肤,我还继续着猥琐的想法,哪知,分神儿是军训初体验的大忌。天苍苍,光洋洋,分神儿的少年悔青了肠。老爹同学在我最懵那会儿,一拳给我重新设定了前进程序,我瞬间从左右左右切换到了左左右右,别说,在有点混沌的情况下,这个打开方式好像真没什么问题,走起来同样带劲!对面那列的反应,你懂的。 弟兄们忘了弟兄们该有的操持,一个个呲着牙捂着肚皮。但女孩儿们怎么也忘了假装矜持,好家伙,这一个个笑的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现在标准一张苹果熟透了脸,老爹说哎呀糗大了,我说托您的福,咱俩现在一起舞动在大家的笑点。 5 休息时,我们体验了一个叫“拉歌”的节目。教官交给我们拉歌的段子:叫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活像一个大姑娘。别说还挺押韵,大伙一块儿喊还倍儿有挑衅的架势。我们在教官的指挥下,卯足了劲儿朝不远处的二班一通大喊,二班哪能示了弱,也赶紧用他们学到的段子扯着嗓子回击,来来回回,咋咋呼呼,一时间整个操场就像填柴火过头的东北大锅,蒸汽顶着锅盖嗙嗙作响。类似激昂,又欢乐,满满中学校园该有的模样。 我们围成一个圈,席地而坐,开始一个一个自我介绍。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九个十个十一个,我掐指一估摸,在座的各位来自三所小学。进而惯性的陷入了思索和想象,这些和我同龄的地球人看着挺不一样,至少和小学同学给我的感觉不一样,他们的六年经历了怎样的成长?正当我天马行空时,一个梳偏分的小伙儿一腚坐我旁边。 “昊哥,没想到啊没想到,咱竟分到一个班了!” “嗯?你是……” “我叫易琛,一小的,我你球迷啊,哈哈,那场练习赛你最后五分钟帅呆了!” “哈哈,帅什么呆,还不是输了。” “你们输了你没输啊,我们队长差点让你投的切腹自尽了。” “诶,经你这么一说,他好像没来99中啊。” “转二附中了。先不跟你说了,改天打球,我走了吭。” “好嘞,没问题。” 易琛,这小伙儿有点意思,我球迷,满足指数瞬间爆了表。 话说当年,我和嘉睿光哥几个能玩的小屁孩儿,死缠烂打大队部和体育组老师,忙忙活活组建了二小史上第一支篮球队,我还兼任了教练。我们的首演正是在一小。那天球场围了一圈观众,女生来的竟也不少,我打得很带劲,赶上手感又特别好,最后5分钟,在很被动的情况下,我连续飙进7个三分球,那感觉,标准的雷吉米勒附体,着实惊出了球员和观众席若干人等一身冷汗,更重要的是,让一大片现场观众倒戈到了支持我们的阵营,在此特别批注一笔,女生居多,女生居多哦。虽然我们没能实现逆转,但也让不少一小的兄弟姊妹好好记住了二小的9号,一个个儿不高,投的准,永不言弃的少年。 6 军训进入第4日,上午的训练项目只有一个:站军姿。 好一个桑拿天,无比保守的估计,此时温度怎么也得35度左右,不对,是怎么也得35度右。贵为祖国花朵的我们哪遭过这罪,所以今儿注定是不少人的大坎儿。 连级大员挺会玩,让我们男生列和女生列面对面站着,是让我们记住彼此样貌的特有方式吗?好吧我好像想多了。无论福利,激励,总之决不能倒下,大老爷们嘛,关键时候不认怂,艰难时刻绝不倒。而且已经糗了一次了,再糗脸估计就红成猴屁股了。 大概三十分钟后,老爹同学已然有些飘忽。 “没事吧?” 我悄声问。 “有点晕……” 这个回答是很标准的废话。 “撑不住喊报告啊!” 我提高了点儿分贝。 “还行……还行……” 你确定还行? …… “扑哧!!!” 单膝跪地。你看,果然被教官搀扶到一边休息了。 四十来分钟后,对面的女孩儿眼看也快撑不住了。想时迟,那时快。人家醉拳状奔教官而去,那诡异的步点,迷离的眼神,已然像白酒狂饮了斤数,我说同学,是被晒醉了吗? 一小时二十分钟,一班52人,“阵亡”19人。 赶紧到中午啊,赶紧到中午…… 2.第2章 木乱的初体验 7 路漫漫,都是汗,齐步跑步腿略颤,站一会儿?那叫军姿,像是罚站!军训一周乍听很长,但真训起来,咳,就那么回事儿嘛。这不,9月1日扑面而来了,我们的新学期,正式开始。 虽然军训那会儿,我们围了个圈吧啦吧啦介绍了自己,一个个笑的很嗨,但其实谁都记不住几个名字,我能叫上来的……有个自称我球迷的叫易琛,老爹不叫安西叫宇宙,差不多就这俩了,其他人,哎,混沌的相当可以。每一次接触陌生,都是熟悉的预习,这个预习,没有人教也没有课本,我们都是在摸索和练习。 话说,99中把“同位”一词展示的相当到位——俩人共坐一条怎么看也不牢稳的长板凳,共用一张写满了到此一游或者各科小抄的课桌。今儿分位子,六年没这么整装的分过位子了,而且是入学的第一次,无论跟谁同位,我们都将和新同位坐在张凳子上开启全新的里程。而且听老班的意思要男女搭配,下半句可不是干活不累,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有点紧张,听得见自己吧嗒吧嗒的心跳。 后排、角落或者其他看着别扭的地儿,这都不是事儿,坐哪儿还看不见个黑板啊。不过和谁做同位,这可随便不得,但愿老师懂我,分给我一个不一样的花火。毛头小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矫情,矫情里还带着稀奇。军训时,虽然每天都被晒得比较迷糊,但爱美的眼睛还是停不下发现美的探索,经初步目测,我们班真有美女…… “昊泽,你和郑洁,第三排。” 老班发话了,谁是郑洁,谁是郑洁…… 郑洁同学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话不多,对,这个第一印象是坐到一起才有的。然后,每节课都认真听讲。我丢三落四,时常会借她橡皮,她都会借我,所以我觉得,她是好人。 8 和易琛约好的半篮儿,今儿总算兑现了。其实,我的手早就痒痒的不行,开学这么多天不碰篮球,简直不是我的风格。 小学那会儿“三好杯”全市篮球联赛后,我就再没碰过篮球,一来院里嘉睿大卫等熊孩子去看海的去看海,玩街机的玩街机;二来假期就是假期,休息就是休息,“职业”球手,打球怎么能被称作休息。 话说,99中的篮球场,复古风太过浓郁。好吧,就是太破了。地面是红砖铺的,破损的残缺的不在少数,篮架的漆面风吹日晒加上人为破坏,最显眼的就是红褐的锈迹和刺眼的划痕,篮筐看似依然坚挺,得亏了生锈的大螺丝拧的够狠,篮网就别奢求了吧。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块场地,有个篮球,有帮球友。 记得小学最迷足球那会儿,我们大中午头会在校门口的大坡上摆好架势,把足球往关着的大铁门上一顿猛踢,直到一个不注意,足球弹到公路上,被驶过的18路公交车“嘭”压的开了花,然后,带球来小伙儿哭得伤心欲绝,进而开始讲述他妈下岗的故事。之后很长的时间里,我们没有了足球,但校园里依旧可见我们这帮足球小子,盘带着踩扁的易拉罐,找准机会怒射向两树之间。这或许才是运动最本真的快乐。 对抗起来我才知道,易琛不仅仅是我的球迷,更是最纯粹的篮球发烧友。虽然没受过专业的训练,但他的专注度非常高,每一次直面他的防守,我都能感到凌厉的气势。挺有意思,我喜欢被挑战,这样刷分才更有成就感。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个个大汗淋漓,我包揽了我们这边大部分的分数,队友拍手赞誉,对手虽摇头,但也会时不时说声好球,这便是美好的时刻吧。 9 同样是“学”,但“小”和“初”的差别还是不小的。譬如语文数学的彩页大薄本变成了老厚的白纸黑字,李磊韩梅梅对我们说“WehavetirnEnglish”。 还是没有进入状态,毕竟小学太过安逸。丁点的作业,我们不用进家,伏在家门口的楼梯上就解决了,计算题在楼梯上列个竖式,语文造句信手就外现了才智。然后,抓起书包随意往门口一扔,撒腿跑到楼下,投入弟兄们的“战斗”。天色渐晚,晚到奥乐圈看不清正反,溜溜蛋儿也弹不到挖出的碗,爸妈便在五楼上喊“昊泽,回家吃饭”。 第一个月,我不知道是否该把做作业提上日程,一来上课经常走神儿,老师讲的内容多数没走心,做起作业来需要重新翻看课本;二来凭着入学成绩全班第6的底气,我并不太把作业当成回事,毕竟中学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发力,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就在我纠结着是否做作业,该怎样做作业的时候。一个后窗的黑影已然将我锁定——我被请进了老班的办公室。 “昊泽,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又没交作业吗?” “呃,我真忘带了。” “嗯,一周忘带三次,忘带的不是作业,是脑子。” “要不我回家拿?” “好的,去吧。” …… 3.第3章 我是个篮球手 10 我是个篮球手——很自我,又很自信的界定,就像樱木和宫城一样。 作为立夏小学篮球界唯一的球员兼教练,想当年我有亮眼的数据,场均得到17.9分,并能送出4.1次助攻。第一场比赛便爆砍38分,最后5分钟各种扯动各种后仰扔进9个三分。我习惯了秉持这份荣耀。 不过,这一切在99中校队面前没什么价值,或者说一文不值。99中,蝉联了三届全国初中生篮球联赛冠军,现在队里还有去年的MVP。一个未带队突围的球员兼教练?呵呵,貌似没有一毛钱夸耀的资本,在这里,成绩才代表话语权。 你牛你的,我耀我的。主动申请入队这事儿我办不出来,就算内心深处的小人儿躁动的难挨——不过若教练有句话,我想我会放下拿着的架。 不管怎么说,我是期待入队的。开学第四天,我就偷偷猫在球场一角,几乎全程观摩了校队的训练,起初我抄着手,没多久就不自觉的大张了口。这帮人有的不只是两把刷子,而是满手都抓着刷子,有点美范儿的说法叫现象级。先发五虎,个顶个身体素质超强,攻防兼备。尤其是先发小前,简直就是流川和仙道的合体,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MVP。那天下午正赶上球队和31中打练习赛,看得出这家伙没使几分气力,便轻描淡写拿下了20+的分数,还送出了多次穿透力极强的助攻,很有灵性的抓到了四五个进攻篮板,我嘞个天,统治级的水准啊。 不过就算震撼,我也不会唏嘘,我得秉持荣耀啊,我秉持我快乐啊。 轻吐一口气,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吧,我决定让教练发现我这块璞玉。 入学第三周,学业逐步入轨,嗯,不错的时间点,球也该拾起来了。对,就是这个周二。 “咱打那个篮儿吧。” 我拍着球,指向校队训练场旁边的篮筐,四班的几个哥们儿点头应允。 那天下午,我使出了我的全部武艺,突的很带劲投的很飘逸,稳准狠的抄球惩罚着进攻者的大意,果不其然,没多久教练就瞄到了我这个挥汗的少年,接着,一位校队的学长走了过来。 “喂,你。” 很潦草的表述。 “啊,学长。” 我大喘着气。 “教练叫你过去,跟我走。” 学长一撇嘴,算是笑意。 “哦?” 我强憋着我的欢喜。 我跟着学长一路小跑,来到一位戴眼镜的老伯跟前。 “您好,教练。” “你好,小伙子,你是一小的吧?” “呃,不是啊,我是二小的。” “对对对,二小,你叫……昊泽,对吧?” “诶,您知道我?” “呵呵,给我们露两手吧。邢杰,你俩练练。” 教练指着球场,带我来的学长对我说来吧小伙儿。教练示意所有人暂停投篮空出场地,然后场上的一帮人便慢条斯理的走到场边,静观我这个准一年级菜鸟的表现。 “开始吗?” “来吧。” 话音刚落,邢杰一个变向运球,干净利落的把我甩在了身后,我转过身,试图从侧面要回位置,不过确实有点晚了,这家伙已然挤到了篮下,一个轻快的挑篮,球进! “哎呦,有点狠!” “邢杰,收着点,别太过分了,哈哈。” 好吧,这就是初中篮球的水准和节奏吗?有点意思,我得专注起来。 第二回合,邢杰在我面前炫技式的胯下运球,不过机智的我早已看穿了一切——正当邢杰双手持球准备投篮时,在他起跳的刹那把球干净利落的切了下来。 “丢人了。” “漂亮啊!” 接下来的比赛慢慢变了风向,没错,我接管了比赛。1-1,1-5,3-10。最后一攻,我在靠底线的三分线外一个假动作摆脱了邢杰的防守,然后左手持球高高跃起,滑翔到篮圈右侧勾手入网。就这样,比赛结束,场下有惊愕,有欢呼,有起哄,当然还有教练认同的掌声。 接下来不用多言,我加入了球队,这支有冠军基因的球队。 11 我作为初一年级第一个入选篮球队的人,还是以如此不羁的方式,自然一时间受到了各方豪杰的关注,校方杂志《青语》的首席写手也特地来找我做了专访。 “刚入学就有幸加入冠军球队,感觉怎么样?” “很过瘾,不过我就是个菜鸟,需要和诸位学长慢慢学习。” “你对自己有什么期待吗?” “先立住脚吧,当酱油男不是什么伤不起的事儿。” 事实雄辩的证明,我的判断没有偏差。出彩的单挑并未使我获得越阶的资格,毕竟这是一支规矩严整的球队,有严密的战术体系和恰当的人员配置。教练让我先跟随二队训练,慢慢熟悉球队,也看看自己能给球队带来什么。 接下来就是日复一日的基本功练习、分组对抗、练习赛,慢慢我发现,其实自己没有想象的那么优秀。原因很简单,曾经你是战术的制定者,也是团队的核心,攻防都围绕你展开,自己的差错和弱点很容易被淡化和掩盖。而现在,你只是菜鸟一号位,必须主动创造机会,并竭力为队友拉开空间,防守端,我身体的弱势也被暴露无遗。 不过,这就是篮球该有的样子,曾经辉煌不代表理应一直辉煌,数据和存在感依托于你的定位、实力、年龄、配合等综合考量。 小学时组建球队载入史册,我的篮球之路在零的后面写上了一,初中,我算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只需耐心耐心再耐心,完善自己并等待更迭,一的后面写上个二三四五什么的,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吧。 这是安慰吗,被发现了吗? 4.第4章 初识小虎牙 12 周二难熬,下午第一节课更难熬——烧脑的数学,听听就醉了,醉了就睡了。作为一个矫情的毛头小子,我对此课程设置表示强烈的谴责和严正的抗议,思考数学问题真真需要大脑高速运转,这样思路的传递接收才有澎湃感,学起来才兴奋。而下午第一节课,午后两点,我们或者刚刚顺手抹掉午休时嘴边的口水,一路狂蹬到学校,或者刚在球场上顶着大太阳挥汗如雨,没来得及回过神儿。这种状态上数学,可让我们如何是好?别说给齿轮上点油高速运转了,能像蜗牛一样蠕动就不错了。 想些有的没的,偶尔开口或出手打抱不平,是我的习惯。对看不过眼的事儿,类似这种让人不爽的课业编排,你总得找合适的机会表明态度,但现阶段,毕竟我才刚入学,而且自己只是一介体委,这种事儿貌似班长或者学习委员出头更合适一些。 我一边想着,一边回头张望这两尊大神的动态。呜呼牛哉,学霸就是学霸,时而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板,时而又埋头奋笔疾书,没有一毛钱不在状态的意思。好吧,是我错了,学霸的世界看来我真的不懂,困了累了也阻止不了他们探求知识的野心。所以,人家压根就不会觉得午后立马学数学有什么问题,像我这种懒人,才会想些有的没的,说白了只是为上课睡觉找借口,还说的像真事儿一样。 算了,就是真事儿怎么地,立起课本卧倒睡,下午训练才不累,这个点儿不睡,都对不起此刻柔美的阳光啊。 “你的纸条。” 同位用胳膊肘戳了戳我。 “嗯……嗯?” 纸条已然在我手中。 大中午头的,不好好听课,也不好好睡觉,这可是老班的课啊!这样同时违犯课堂纪律和课堂潜规则是不是有点过了? “你好,我叫品诺。告诉你个有点劲爆的事儿,咱俩的爹也是初中同学!” 我瞅着字条有点懵,要不要这么狗血,还有,谁是品诺?品诺是谁…… 十月好几号了,加上军训的一个礼拜,我和这班同学竟已同窗了四十来天,不过虽在一起读书,课余时间,好像还真没什么交集——毕竟我的大小课间,还有放学后的时光,差不多都交给篮球了,另外的?谁还不上个厕所啊。 所以说实话,上初中的这些日子,我90%的热情都在篮球上,至于其他人和事儿,呃,其实挺不走心的。 我把眼睛露出书沿儿,淡定的注视了一眼老班,又自然的把视线移向了黑板,作思考问题状。两秒钟后,我猫回了书后,赶紧转头环顾了同位坐标右后侧的大部区域,试图搜寻出可疑人员。终于,我的视线停留在一个对我笑的女孩儿身上——小姑娘短发,扎了俩可爱的小马尾,露出了一枚小虎牙。照目前的情形看,这小嫚儿是品诺的可能性极大。我也报以微笑回应,同时把捏着纸条的手在书后晃了晃,谨防目标偏差。 她笑着朝我点点头。我做了个很萌的表情,点头三次作为回应。不过,过程总是有爱的,结局总是惊悚的。 “昊泽,你说说,这题怎么解!” 老班悠悠的说。 我火速收起浮夸的表情,略显扭捏的站起身来。 “这个,呃……” 同位指着她的课本火速救援,仗义之举让我感动,只怪我一点儿没听,真不会啊。 “坐下,好好听课!” 传说中的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翻译一下老班内心的原话——你丫要是再敢扰乱课堂纪律,我分分钟灭了你! 13 孔老夫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们学着,也理应想着。步调与思绪一致,才能有所得。有所得,就是学到,想到,乃初成。 类比到生活——时间和心志重合,才能把日子过实。简单的说,就是生活应该走心。 从那节课上被老班逮个正着开始,我的初中时光才开始有了生活的味道,而不再仅仅是初中篮球,或者初中学业。 其实,我一直是个热情的孩子。中学伊始变得冷漠,多半跟慢热和精力过度集中有关,也是年龄、年代的综合反应。这不,只是一个点拨或者警示,我就做出了最积极的回应,找回了熟悉的自己。 自打那天,我和品诺在老班的课上传条开始,我们就火速的熟识了,我知道品诺不仅是我爹同学的闺女,原来也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我们课间时不时会凑在一起,聊聊小学,聊聊作业,聊聊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谁家那小谁。 不过在这个年代的这个年龄,男女生频繁接触,是最普遍的禁忌,因为同学会起哄,家长会猜疑,老师会防备。所以相对于和同班男生凑一块儿侃大山,我和品诺的交流几乎可以说约等于零。 5.第5章 歌声响起来 14 十一月第一个班会上,老班说这个月中旬咱学校举办歌咏比赛,咱们用这个空商量商量,定一下参赛曲目。然后我们就开始叽叽喳喳了,慢慢升级到了呼呼隆隆,赶在噼里啪啦之前,老班“啪,啪,啪”三拍了板擦,说停停停,是让你们商量歌,不是像体活课上没边没沿的说,你们定不出来就听我的,咱唱《到敌人后方去》,下课! 听这名字应该是紧张的旋律,我火速脑补了到深入敌后的画面——那日夜深人静,月黑风高,我部轻装悄声猛进,紧随敌后,待敌人安营扎寨、火光升天、鼾声四起之际,我部集中了手头所有的手榴弹,一拉弦奋力甩出,一时间静谧的夜空下起了手榴弹雨,一两秒钟之后,敌人的营地爆炸声尖叫声交杂在一起,我部全员把步枪上了刺刀,背着的大刀挥起,然后勇猛的向敌人头上砍去! 老班办事儿向来利索,定了就立马着手,安排文艺委员牵头组织,要求班长会同其他各路委员上前搭把手,该言语的时候言语,该出手时就出手。第二天一早,老班不知从哪儿捣鼓了个高大上录音机,拎到了教室,放在讲台上插上电源,装上磁带音乐走起。伴着晨光,我们听到了这首传说中的革命歌曲,果真是跳跃的音符诠释着紧张的氛围,掷地有声的歌词重现着战乱年代的愤慨和激昂。我私下觉得,这首歌杵着唱味道不足,得加上手势和伴舞!对,伴舞! 我盘起胳膊,扭头望向品诺,张开了大口,摆出下巴砸到脚面很疼的样子,然后朝她一边点头一边竖了竖大拇指,算是鼓励吗?第一次就赶上这么有难度的事儿,这个考验有点儿爽。要知道,青春期自带的叛逆情绪,让不少人听歌的过程中憋笑到内伤,也有不少人抓着头发说根本不知道怎么唱。 这注定是一次难忘的练歌之旅…… 15 下午一下课,我便招呼易琛老爹谁赶紧把课桌往教室紧后头堆,差不多完事儿便组织大家列队准备开始排练,一介体委该言语的时候就言语,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好吧,其实我只是品诺的跟班而已,人家小姑娘怎么说,我这儿喊一嗓子就是了。 差不多十五分钟,敌后队伍初见雏形,挺板正的,至少不像曲里拐弯的山路。老班点点头示意OK,我拍了两下手又喊了一嗓子让大家安静。然后老班按下了播放键,我们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熟悉歌曲。 人家明明是节奏感强,但我们唱出来的效果跑偏了太多,怎么说呢,满是一惊一乍的意思。这种感觉类似窝在角落里打黑枪,没见什么勇敢的元素,猥琐诡异倒表现得很有张力。老班实在看不下去了。 “同学们,正儿八经的,唱出气势!” “刘老师,歌太难了啊。” “老班,感觉像举着枪扎鬼子腚呢?” “哈哈哈哈。” 85后的特性吧,当别人试图支使他们做不认同或者反感的事时,初体验后,必须迫切的把己见宣泄出来,并加上夸张的元素渲染。其实这是一种含蓄的抵制,毕竟东方大地民众朴素、矜持的情怀源远流长。国外的小孩儿可能就直接说:“我不想这么做。”而我们,选择用我们的方式一笑而过。 想让我们这帮娇惯蛮横的小孩儿老老实实的配合,绝对不是什么容易事儿。尤其在老班上楼开会的时段,原本hold住的场面彻底炸飞了锅盖。品诺在前面大声的呼喊,一整队人却像没事儿人一样该说说,该笑笑。这小姑娘也不是受气的主儿,一扭头,不管了。露脸儿的机会摆在眼前,英雄救美会不会独领风骚数百年呢?不对,这么说显得目的太不单纯了,不好不好,应该是作为班委成员理应协助文艺委员维护好排练秩序,对,其实我是这么想的。 “同志们,都别说话了!好好练会儿才能早撤啊!” “吆?帮品诺出头吗?” “哈哈,昊哥您这是作甚?” 情势不妙,眼看成了靶心了。班长这货龟缩在一边不做声,摊开的双手和微微上挑的眉毛告诉我——哥帮不了你,还有,恭喜你中了头彩! 16 最终,我们以级部第三名的优异成绩完成了比赛。好吧,这种表述方式略官方,含蓄的有点过分——其实我们……呵呵,倒数第二,四班虽然选择的曲目更适于合唱,但出现了严重的配合失误,愣愣把俩声部合成了一个,弄的指挥无所是从。 所以,一班和品诺的首演其实结果不算太差。毕竟我们紧凑又略显激动的方式独树一帜,也算撑住了场面。而且,我们不是最后一名。唱完歌,我悄悄拉了拉品诺的袖子。 “终于完事了,挺好。” “谢谢。” 其实,这种比赛本就不是为了评出好坏优劣,而只是力求增强少年们的团队意识和竞争意识而已。起初我们一万个不情愿,排斥老班的独裁,排斥曲目的风格,排斥别人的管理。事实上,我们不排斥任何人和任何不由我们选择的事。不过,85后惯有的优越感使我们不自觉的自负,自负己见,自负所为,怠于用心去做别人思考的事,而在自己的围城中端详外部世界的或得或失,或优或劣,或对或错。我们不傻,只是多少有点固执。虽然伴随着偷懒和抵制,但登台时都会瞬间板正起来,这是自我的优化,更是集体的荣耀。 6.第6章 一山难容两公虎 17 之后几周时间里,课上飞各种纸条成了我和品诺的日常。其实,我们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打发时间,才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然后约定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好吧,忘了上句话吧,我是13岁的毛头小子,品诺是比我小一岁的小姑娘,这种剧情不可能在这个苹果半拉熟的年龄上演。 小学六年,除了偶尔开小差儿做点小动作或者假装上厕所,我在课上还没这么不遵守纪律过,和女生飞纸条,哇塞听起来好有调调。现在,我升级到了毛头小子,相比小屁孩儿那会儿,怎么也可以略显深沉的轻叹一句,那年,我们都还年轻,什么都不懂。 和女生飞纸条代表青春期姗姗来到吗?我不说是,也不违心的说不是,彩色的纸飞机,或者褶皱的小纸团,上面写下的字谁都认识,但来来回回手递手的心情,却只有当事人才能读懂。不过“传条有风险,投扔需谨慎。”若被讲台上某一双犀利的眼睛瞄到,千万注意第一时间毁灭证据,记住,是毁灭! 然而,美好总是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利落,年轻易被“自我感觉”遮望双眼,只缘你我脚步太过匆匆。你还饱满的期待回应,她却早已失去了搭话的热情。所以,亲密指数就像股票:涨停,可能意味着继续高歌猛进,但更多的时候,回落,是大势所趋。终于有一天,我在字条里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回应——“哦”,“呵呵”。 那种感觉,就像大冬天一口气啯完了一袋“透心儿凉”,瞬间沮丧满值。俩眼直勾勾盯着课本,然后告诉自己,刚刚养成的习惯,呵呵,哦,该戒掉了。 18 疏远,总是有理由的。就像“一山难容二虎”,撇开常规解释,我们换个角度发散思路——山上住着一只母虎,有一天,两只公虎无比巧合的同时溜达到了这座山,并同时见到了母虎。那么只有两种结果,第一,母虎驱逐了某一只公虎;第二,一只公虎打跑了另外一只公虎。好吧,还好我不是后者,但身为前者,我的心也足够塞。 时间回拨到戒掉习惯前的周末,我、品诺、诸戈还有路人甲乙丙丁一起出去玩。这个年纪玩耍很简单,凑在一起,走走停停,然后吃吃喝喝。我们还是孩子,没有丰腴的经济基础,不会找棋牌室打牌,也不会去逛收费的公园。所以立夏市步行街,是我们的最优选择。那日杏花微雨,我们相聚在熙攘的街头,欢笑,打闹,调侃。路过的大人偶尔露出嫌弃不屑的表情,似乎忘了,他们也曾调皮过,也曾无视礼节秩序,用最纯真的笑脸迎接时光。 似乎一切都很美,只是和品诺肩并肩的,不是我这个曾经风骚救美的斗士。诸戈,我记住你了,你们这样秀恩爱,考虑到旁人的感受了吗?其实,早在这周初,我就发现了一些个不对劲的地方,诸戈这货几乎每个课间,都会有事没事凑到品诺桌前,一会儿借笔记,一会儿问问题。我就想问,你叫诸戈,就可以扮猪吗?上课不好好听讲,或者死活听不明白,这关品诺什么事儿?你忘带脑子了吗,不会自己想吗? 然而,好像是我错了。诸戈从没扮过猪,只是耍了个战术——这个年纪,接近女生的最好方式就是借这借那,不谈篮球漫画,所以,人家不是猪,我才是猪。诸戈何许人也?真真诸葛孔明大人,集俊貌才志于一身,此乃大才也。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融融话相投,四回街头无限秀温柔。哎,嚼着苦瓜变成苦瓜脸也没用,这是人家的本事。不服,不服倒是抢回来啊,不抢啊,那就认怂然后总结一句——其实不是品诺疏远了我,而是她离诸戈更近了。 今儿对我来说时间漫漫前路遥遥,人家俩人却分分秒秒甜甜欢笑。不该看的不看,索性闷头走两步,走在他们前面,看看光景心不烦。 “昊哥,一等,咱中午麦当劳吧?” 甲也看到了汉堡三元一个的广告牌。 “无所谓,你们定。” “哦了,那就这儿吧。” 话说,这是我第一次进麦当劳,估计其他人也不会是这里的常客。毕竟在九十年代末,这种外国人的东西还是很贵的。五年级那会儿,肯德基在我们立夏开了第一家店,一位洋气的叔叔带我去过。我记得我走近吧台,抬头看到点餐灯箱里画着叫汉堡包的东西,瞬间充满了疑惑和新奇。而当我打开盒子,抓起汉堡,一口咬下,首先袭来的感觉却是——这白乎乎的酱不好吃。一回吃不下,二回犯贱再试吃,三回一整个拿下,四回打个饱嗝,满足的来段恰恰。吃东西,其实和与人相处挺一样的,接受,源自接触后的慢慢认同。 洋快餐也就那么回事儿,它再洋,也是快餐啊。不过既然大家说要去那儿,去就去呗,去哪儿我也没意见。接着刚才的“贵”说,你以为我们几个小毛孩儿买得起套餐吗?买不起!我们只点的起广告牌上三元一个的芝士汉堡。但这对于初一学生来说,已然是相当奢侈的消费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一顿饭从头到尾,那俩人一直吧啦吧啦,旁若无人。而我们除了跑跑火车,帮着添油加醋,似乎也没有其他存在的意义。 13岁,或许没有爱情的概念,但有最诚实的心动和嫉妒。我们还不知道牵手,也不敢那么做;不懂得表白,也不知怎么做。不过,再多的不敢不知,也终究瞒不了自己的内心。所以有了纠结,有了不舍。 19 樱木花道对宫城良田说:“至少,我们还有篮球。” 所以,蓝球不仅能强身健体,更是祛除心中寒气之必备良药。我不用刻意避开品诺,因为除了家长间认识,上课飞过纸条,我们便再无什么交集,只是在一个窗沿下学习,别无选择的度过初中时光而已。 今次刚换上运动服,我就听到一个让人无比激动的消息——一周后,立夏市全民“三对三”篮球赛开打,届时我们会派出三支队伍参加。品诺和孔明玩耍以后,我一度浑浑噩噩,好像生活少了一剂强心剂。这是老天的眷顾吗,他不忍我这个天才就此沉沦吗?小宇宙燃烧起来,虽然我不是藤真健司,但也好歹当过球员兼教练啊,我必须争得一个参赛的名额,放马过来吧! 专注的男人会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专注的毛头小子当然也有此特质,因为毛头小子终究会变成男人。学长们也看到了我眼中的火焰。 “昊泽,就这么打!” “你小子最近有事儿。 “慢点儿,别受伤。” “昊泽,跟着三队,好好打!” 教练吸了一口烟,笑着对我说。 这意味着……我可以去比赛了吗?我憋住激动轻轻的点点头,心想终于回到久违的赛场了。 7.第7章 此长彼也长 20 一队、二队相继登场,结果不出所料,都打到了屠城的比分。终于到我们了,我瞄了一眼对手,目测是叔叔辈儿的,个个年龄怎么也得三十开外,身体说不上壮,但肯定比我们敦实,热身时没发现他们打的有什么技术含量。教练摸了摸下巴,让我和另外两名初三的学长做好准备。哼哼,本妖刀很久没出鞘了,你们很幸运,可以好好感受一下。 虽然之前狠狠告诉自己“灭他灭他”,但真上了场,紧张感还是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怎么说我也只有13岁,初次代表冠军球队比赛,还是先发,没傻不拉几找不着北很不错了。虽然我知道北在哪儿,但表现的很局促是没跑的,开场不到两分钟,就被对方连抢带帽,还被直接挤出了底线一次。0:7,我的失常造成了比赛的被动。教练赶紧喊了暂停。 “昊泽,打的太紧了!” 教练插起腰,但没有批评我的意思。 “嗯……” 我试图平复一下有点乱套的呼吸。 再次登场,我慢慢找回了节奏,在我的梳理下,我们逐渐把比分追了上来。 不过年龄优势意味着身体优势,这话不假。你说强壮也好虚胖也罢,反正他们仨的力量比我们高个了不止一个档次。在篮板球的争夺上,他们的底盘太扎实了,我们很难卡到位置。所以,我们只有充分发挥技术上的优势才有的打。来吧,多点穿插,多点传球,想尽一切办法打到篮下,提高再提高投篮的命中率。 还好,勤奋的我们做到了,29:27,终场前21秒,我们仍领先着2分。不过,球权在他们手中,持球的是和我对位了全场的“灵活矮胖子”,虽然大叔已经气喘吁吁,但我绝不能有一毛钱的大意。 之前大叔的每个摆脱都很有杀伤力,毕竟体重优势摆在那里。好吧,拼了,就算被碾碎也得把他拦下来。大叔一个变向,然后持球猛往里挤,就像抱着炸药包炸碉堡一样。眼看硬顶不是办法,干脆,躲开他。果然,大叔疲惫的脚踝被晃软了,没能撑住硕大的身躯,一个趔趄,裁判哨声响起,走步! 我们赢了,我初中篮球生涯的第一场比赛以胜利告终。 21 一队打进8强,二队也挤进了前16,我们过了首轮,不算太糟,毕竟这是全民的比赛。与此同时,我的首秀得到了教练和学长的认可,这为我立足这支全国冠军球队增加了筹码。生活需要这样的惊喜,自己创造,自己享受。 我总觉得初中的时间不如小学的皮实,你看,期中考试就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堆到了我的眼前。两周前我制定了复习计划,一周前我琢磨着怎样消化这些不切实际的计划,这是另一个版本的“计划不如变化快”——计划本不错,但行动不赶趟,拖到最后千头万绪,手忙脚乱,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捏着语文卷子,我嘟嘟囔囔的闭上眼,深深深吸了三口空气,我知道,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刻到了,这不是普通的两小时,在这期间必须是个满腹经纶的天之骄子,没有什么破题能够把我打击。 你猜对了,现实就是如此无情。愿望总是美好的,希望多半是没有的。第一题诗词默写就把我打回了原形。古人的心绪实在细腻,当官的忧国忧民,满脑金戈铁马以报浩荡皇恩,气贯山河,底气十足;那些被发配被贬斥的,也不知哪来的银子,整日半醉半醒,闲庭信步。但无论身处生命的“峰”或者“谷”,终究是一个极端,字里行间充斥着扭曲的力场。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被称作大家——凡所传诵千年,必有珍奇之处。他们是少数,猜是没处猜的,记的话,需要时间,而现在,在考场。 第一题只添上一句,还不知其中是否有别字,真是呜呼哀哉。往后就不用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数学向来是我的强项,所以一直到下午开考之前,我都非常淡定,并且自负的对自己说:“挽回颓势的时候到了!” 事与愿违,是指你光琢磨好事儿了,但低估了成事儿的艰辛,以至于瞎忙一通,最终,愿望落空。一直没正儿八经听课,怎能奢望领悟初中数学的真谛,还天真的活在小学加减法的世界中,我是真的败了,1/3的拿不准,1/5的不会做。掉出前20,一点商量都没有了。 22 班里37名,级部名次不忍赘述,曾经的一小“尖子生”,这是在逗我吗? 晚饭时,主动作认罪状给爹妈汇报,谁知这俩人比我淡定很多。 “你看,我一早就说,你这个学习法儿不行。” 爹说。 “知道差距了吗?” 妈问。 “一次考试无所谓,儿子,相信自己。” 妈自答。 “好好弄,期末赶上去,有奖!” 爹开始物质诱惑。 爹妈的态度让我平复了不少。没有呵斥,没有负累,只有鼓励和打赏,你说我能不好好学吗?俩字:“雄起!” 真的,感谢爹妈。他们的认同是我最大的财富。爹妈有这样的态度,作为儿子的我才更加坚定的认同自己,从而以“向上”的心态面对未知和称不上挫折的挫折。他们对我的培育史,也是我的成长史,可以被定义为正面的教材。 当年,家住的大院儿和学校就隔着一堵墙,院里又有一帮同行的小孩儿,父母不必为我的上下学问题操心,正常路径,大院门和校门平行,相隔不到百米。算上买麻汁饼解馋的功夫,浪荡在街上的时间不过三五分钟,被拐卖的概率趋近于零;非正常路径,在学校和大院的焦点处翻墙,聪慧的我们已经成功抠掉了最上面的两排砖头,翻墙的难度系数大大降低。 每天朝阳初升,放学的下课铃拉响,你总会看到一大波脖子上挂着钥匙的小屁孩儿或者飞檐走壁,或者狼窜街头。能够被放养,首先得益于父母的信任。正是这六年的自主自立,才让我们更加深刻的认识到,成长,不能光靠扶持,更要懂得互助。所以我们这帮“野”孩子相较于整天被接送的“温室花朵”,就显得更加成熟和懂事。 学习上,爹妈打小也不太管我。除了小学一年级首考,语文光荣斩获46分,爹面子上实在挂不住,胖揍了我一顿。往后,他们再没为考试的事儿训斥过我。妈在我二年级时曾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昊泽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学习上的事情,自己把握好。我说妈你放心虽然我调皮但是有数。 我们85后这帮人,多数成长在相对优越的环境中。优越,体现在丰腴的物质条件,和独生子女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由此,便产生了惯性的攀比心理。譬如攀比成绩、攀比人际关系、攀比学习用具和服饰。只是有的孩子过多的攀比物质、攀比眼前,而有的孩子像小大人儿一样专注精神和长远。 所以每当松弛过了火,亲身感到差距时,我就会自觉的发发力。错了,不是自觉,而是依据迫切的需要发力,掉了队,总是不好的吧。 23 头悬梁,锥刺股?不至于,不过加点马力还是有必要的。 十二月初到十来号,球队要去到别的市参加比赛,出征的大名单上没我的名字。很正常,国内的顶级球队,菜鸟晋升到正选球员需要时间,这不单单是技术和天赋问题。现任队长,初一时连随队参加全民“三对三”的资格都没有,我已经算破格了。 没训练任务,索性插空儿用功一把,把拉下的课程补回来。不是幻觉,你课间看到的伏案苦读的身影真是我,我是一个篮球手,叫昊泽。 无论班里的“大臣”,还是不务正业的“痞子”。平日不多言的淑女,或者坐在我前面的兄弟。我变身苦学男之后,他们竟逐渐统一了认识——昊泽同学吃错药了。易琛就是最看不过去的之一。 “昊哥,你要争第一吗?哎吆我嘞个天来。” “哥一直这么刻苦,只是比较低调而已。” “快别掰了,不就没去比赛么。” “还真不是这事儿,哥只是视学习为人生乐趣……” “再见,已经疯了,得吃药啊。” “下回来带药来啊,不谢。” 不知你的中学时代,同学们会不会也有这种先入为主的看法:你一个体育生,学习肯定不好。不仅如此,你压根也不会好好学习,就算学了,也学不好。据我判断,我班这帮人就给我下了以上结论。偏见啊,相当不靠谱。我们从小就被灌输,争做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学生,难道你们从没相信过自己有机会成为这般优秀的地球人吗?不上进啊。 另外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你问别人复习的怎么样,十个人九个会说“啥都没看”、“直接不会”之类伪装弱势的话,另外一个则会直接反问“你呢”。假象,逃避,总结的很阴暗,不过很实在。这源于少年们优越感支配下的自我防备,他们担心被超越,力图让对手放松警惕、放慢节奏,同时,自己却又因为懒惰怠于做得更多,或者明知不周全而不继续准备。其实,我们清楚彼此心中的小算盘,只是仍抱有一丝侥幸,如此而已。 8.第8章 黑灯瞎火说你好 24 “昊泽同学!英语作业又忘带啦?” “被你发现了,嗯,昨天晚上玩命到11点,晕了。” “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吗?” “不能,但我说的是实话,不骗你。” 又是钰熙这个要债的主儿。一脸不乐意,但又拿我没辙。 “下不为例,真的。” “你这作业交了几回我都能数过来,哼!” 钰熙,我们班英语课代表,很洋气,巨可爱。其实,学期中段回归班级生活伊始,我就发现了这抹炫彩的光芒。谈吐上幽默不失稳重,衣着上考究不乏自然,虽称不上仙女下凡,但也真的很美。我竟然用了一段文字形容班里的女同学,快快快,谁递块儿纸巾给我,我悄悄擦擦口水,谢谢。 不仅如此,钰熙还画得一手好画,会原创很Q的卡通人物。这个故事,要从那个停电夜说起…… 周五放课后,我练完球回教室取衣服,不想却被班长大人叫住办板报,这家伙真不讲究,我才美不外见多日,就被这么搞穿帮了,小学办板报获奖是多么久远的事了……我自此大概又要多一项任务了,我能抱怨吗。同时被叫住的还有钰熙,以及己庚辛壬癸。钰熙倒是没什么怨念。 “鸭子,请指示。” 好吧,她一直这么叫班长。据不完全统计,是因为班长的说话方式很像唐老鸭,走起路来,那就是唐老鸭。 按照班长的要求,这小嫚儿站上桌子,开始用彩色粉笔勾画卡通人物。 “昊哥,去右边儿,抄上这篇文章。” 我接过报纸,一个箭步跨上桌子。 “哎呀!昊泽!你干嘛?” 上桌略突然,发力太猛,桌子震颤了一下,钰熙同志差点因公负伤。 “sorry,sorry.” 我朝钰熙扮了个鬼脸,为我的莽撞深表歉意。随即,粉笔一挥。 刚打完球,手不太听使唤,写完第一行就感觉哪里不对,后撤半步瞄一眼,果然是一溜歪斜,毫无美感。我还没来得及自贬,有人就开始挑衅了。 “让你得瑟,会不会写啊?” “哎吆?哥是失误好吗。” “切,难看。” “一会你就知道,哥的字多么有范儿了,哼哼。” 25 为了几行破字,我竟然精雕细琢了大半个时辰。几番修改后,大作完成了,连逗号的圆圈都圆润光滑,保证挑不出什么毛病。 “嗯,昊哥,有两把刷子。” “还行吧,姑且能看。” 没错,后一句是钰熙说的,明明满眼赞许,讲出来的,却很剔骨。她还有一点点色没上完,这是一黑板画作的收尾。我惬意的退到长凳上,欣赏着眼前的美好。钰熙的漫画很柔和,人物表情饱满,勾勒出的体态样貌让人倍感亲切,这个亲切源自于真实,和最随意的笔锋。钰熙把蓝色的粉笔掰下一段,半蹲下,横捏着填充最后的细节。呃,少年,你到底看人还是看画啊?我痴了……我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服不服?” 钰熙跳下桌子,径直朝我走来。 “还行吧,姑且能看。” “切,学我。” 除了早上作业债务问题交涉,这大概是我俩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耍这么多贫嘴。其实,自打和品诺疏远,我还没和哪个女孩做过朋友,课间偶尔和同路弟兄调侃吹牛,却对各路女神敬而远之。当你尝过苦瓜味,就会不自觉躲得远远儿的,当然,我可没说女生都是苦瓜啊! 我们在触觉敏感,感情迟钝的年纪,认的清友爱,却难分何为友,何为爱。 26 大功告成,准备开路。我背上书包,刚好路过钰熙的身边。 “嗙!” 教室的灯,华丽的灭了。眼前一抹黑,钰熙“哇”的叫了一声,吓我一跳。 两秒钟后灯再亮起时,钰熙同学的发梢离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这小嫚儿猛然一抬头,眼镜差点儿打到我。然后,她直勾勾看着我,全面点描述叫四目相接。本以为时间会略显停滞,谁知她一句话立马扯碎了诗意的剧情。 “猩猩,瞧你这邋遢样儿。” …… 等等,猩猩是谁,难道头发乱点衣服脏点眼神颓废点就喊我猩猩吗,这不科学。不对,难不成我长得像猩猩? 坏事儿了,我隐隐觉得这个叫法要火。钰熙,你不能这样叫我。 9.第9章 我只要你的笔记 27 从小悠哉,过着“放养”的日子。无斥责之闹心,无补习之劳形。我课余时间有最大限度的自由裁量权,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自由,培育主见。少年之心须自扰,家长给你充裕的时间,足够的空间,不是放松了对你的约束,而是让你自主塑造人格。你需要在自由中思考你想要什么,你能做什么,你的优势在哪里,你的短板需要怎样弥补。而这一切有同一个指向——你想要怎样的生活,并愿为此付出多少。 别说少年不知愁滋味,那定属少数。或因家长过度管束而不自知,或因生活太过安逸而不自觉。无论不自知,亦或不自觉,“不自”皆发于“溺”,溺爱滋生了恶习,使孩子失去了主动。其实,认知本是天性,你捂住孩子的双眼告诉他天很蓝,水很绿,他可能记住,但不会知道;你阻止孩子探寻的脚步告诉他迈哪步是错误的危险的,他可能接受,但不会克服。所以,千万别觉得时时保护是件多么伟大的事儿,很多的时候,小屁孩儿和毛头小子们需要自己去判断。不栽跟头,哪能体会破了皮灼热的疼痛呢? 还好,我是那多数。我知道期中没考好是件糟糕的事儿,所以钰熙,借我英语笔记本看看呗。 28 学英语,要从初一抓起。切勿等到多年以后Thatit'stoolatetoapologize。 现在想来,小学时没预热英语多半是个错误。年龄越小,对语言的接受度和敏感度越高,这么说不无道理。为什么爹妈们不让我们学些乱七八糟口头语?因为学说话就像不断的给自己写程序,写好的程序又多半会稳定的运行,它可不管是不是糟粕。一丁点时,我们只会支支吾吾,那是为看到的听到的一切而欣喜。幼年那会儿,我们无束缚不害羞,接受度被无限放大。稍大点一直到今天,我们的表达习惯和方式已经差不多定了型。这时,突然给我们植入另外一种语言模型,我们需要在脑中腾出另外一方空间,以背离习惯、风俗的特别方式思考。况且我们在青春期,我们害怕犯错,害怕被嘲笑,哎,学英语,是多么的不易啊。 苦水吐完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哔用,习还是要学的。 “给你,下午之前必须还我。” “太阳从南方冉冉升起。这么好?竟然主动拿给我。” “因为下午我要用好吧。” “嗯,收了。” 你看,其实表面再女汉子、大大咧咧的女孩儿,也终究是女孩儿。自打我们在“夜黑风高”的教室“亲密接触”后,就经常有事没事凑在一起贫一会儿,闹一会儿,拉一会儿。 钰熙大清早问我要作业,再也不见了矜持,原来的束手无策,180度华丽转身——时而用收来的作业或者自动铅笔敲我脑门,时而直接上前揪住耳朵,向左向右转个圈。而我,也不再那么硬气,男子汉嘛……该撒腿跑时就赶紧跑啊!该求饶时也别假装有理啊! 不过正经事儿上,钰熙也会不自觉的露出细腻的一面,譬如借给我笔记,她会溜达到我桌边叨叨几句学习,也会警告我丫不学习回头姐不会再借你。其实,说到底这都是假象,真相是,她其实挺关心我。 还是回归到英语学习,周五大课间,我抬起右臂,伸出食指指向钰熙,示意她“哥有话问你”,同时眨下左眼,嘴角微微上扬,一切尽在不言中。自我感觉,上述动作帅的一塌糊涂。 钰熙起初满脸问号的看着我,见我这般猥琐后,憋住笑作仰望苍穹状。好吧,求求你,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Sitdown,please.” “找本小姐干吗?快放。” “英语课代表大人,在下有几个问题求解。” “你说你说,我还得去厕所,快点!” 一点都不温柔,不过肯教我已经不错了。女孩儿真是很奇怪的动物,体温是否恒定我不确定,但态度和方式的冷热上,切换太快。譬如刚刚还“快放”,现在却满脸耐心的教给你,我能说像个邻家的姐姐吗。 “明白了吗?” “呃。” “笨!有不懂得再叫我吧。” 然后钰熙招呼闺蜜去上厕所,我一扣课本,其实已豁然开朗。 10.第10章 光哥闷骚登场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29 周一到周五,这叫学校生活;周末,才是生活。截至第一学期期末,我依旧觉得,两者位于两个世界。第一个世界虽然渐渐熟悉,但一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知道我;第二个世界里,与我相处的是家人,挚友,有岁月的沉淀,时间的考验,很踏实。 光哥,我拜把子的弟弟,哥几个里排行老四。每周六晚上我俩有个固定的节目——半篮儿,单挑,谁先拿到100分谁赢,各有四次暂停的机会,很过瘾的打球方式是不是?这个习惯我俩从五年级下学期一直延续到今天,所以,别再说少年不懂得坚持,他们不坚持的事儿,多半不喜欢,或者没天赋。 光哥这一年,不知吃了什么饲料,大有变身魔鬼筋肉人的架势。我觉得这家伙的体重每周都在上涨,他背打时,我抗起来越来越费劲,怎么说呢,就像原来是扔过来了个沙袋,而现在这货就是一推土机在推土!听说过接住沙袋的,但推土机是真挡不住…… “我说你整的什么牌子的猪饲料啊!” “滚!哎不过,一天喝三包奶是真管用,感觉棒棒的呢哈哈哈。” “嗜奶狂魔,鉴定完毕。” “砖家”们说,奶能催长,亦能催肥,在于饮者酌量也,看来三包正合光哥的量。 后卫对前锋,167对175,你们觉得我吃亏?咳,打常了都不是事儿,谁还不知道谁的套路啊。我俩一起配合了三年,想当年被誉为二小的超白金组合,所以光哥那点不好的持球习惯、莽撞的进攻方式和马虎的防守漏洞,我都清楚,太清楚了。我俩单挑到今天,早已无关身体优势和什么所谓技术特点,重要的就是状态和运气,加上点专注和求胜欲,一晚上大战数百回合爽哉爽哉。 光哥这周get了新技能,背打后的转身跳投略骚,在我的干扰下命中率竟然超过了五成,有点意思。 “你小子就这一招么?” 我有点喘。 “就这一招,玩死你足够了,哈哈。” 光哥猥琐依旧。 “吹牛交税了吗?” 我觉得他没交税。 光哥还以同样的方式进攻,试图再次吃掉我,不过这回我没扑上去封盖,而是稳住重心在他转身的刹那伸手将球切了下来,光哥还在卯足了劲起跳,一时间动作扭曲的不忍直视。 “就这?哎呦,还是看哥怎么调教你吧。” 100-81,对光哥的17连胜。嗯,毕竟球员赢教练是很困难的事儿,哈哈。 30 “走,买点喝的。” “你带钱了吗?” “你请客,我带什么钱?” 然后光哥奉上一块大洋,售货员递给我俩人手一瓶橙味汽水。这酸爽,够享受。 我俩一边喝着,一边坐到小卖部门口的石阶上。 “31中怎么样?” 我问。 “就那样吧,你呢?” 他也问。 “校风没传说中的彪悍,其实能学的不少。” 我没见整天耍砍刀的,但学霸俩手数不过来。 “你不打算继续打了?” 光哥现在还没进校队。 “不打了,趁早当个爱好吧。你还继续打?” 光哥你反问是特长吗。 “反正被选进去了,走走看吧。” 已经进去了能不打? “咱换个话题,光哥,找了吗?” 我一挑眉毛。 “大哥,你没找,我们找个毛线啊。” 违心啊,太违心! “装,继续装。” 我一咧嘴,一万个不信的样子。 “真没有。说谎不是人。” “我知道你说谎,不是人啊。” 光哥无言以对,开始秃噜些含含糊糊的口头语,嘻嘻哈哈的岔开话题。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11.第11章 该简介有毒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31 光哥何许人也?来来来,且听我娓娓道来。 光哥鼻子略大,原因是上面长满了青春帅气疙瘩痘,外加过敏。这货模仿人家流川的发型,但真没人家冷峻的面庞,所以视觉效果有点太不忍赌——远处看就像一朵长了大鼻子的大蘑菇。他这会儿已经戴上了眼镜,哎,小学时太过频繁的偷玩街机,报应啊报应。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人儿,在我们哥几个中最憨厚,最老实。 光哥属于非典型墙头草,我认为这个评价很中肯。一来这家伙确实很少有主见,二来虽然他摆来摆去,却不让人生厌。 话说那是96年的冬天,我们几个大院一起儿长起来小孩儿头一回闹矛盾。我年龄稍长,又是孩子王,必然被当做了靶心,当时他们一帮人联合起来批斗我,说我做事太强势,为人太霸道,总之就是一句话:不和你玩儿了!不过就算千夫所指、局面被动,对方施以美食、街机诱惑,光哥也不曾言他,而是牢靠的站在我这一边儿。那时我就想,光哥是真金白银的仗义,其他暂且不言,羊肉串这等绝顶美食都没能策反他,此人只是大义!好兄弟,一辈子。 谁知,终究是我太天真,三朝不见友变敌——也怪我自己,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局势刚稳住就发烧请假,还一病就是三天。那天我蹒跚的走进教室,光哥故作埋头状,我就知道,这家伙“叛变”了。 说的有点严重了,咳,10来岁的孩子哪来的矛盾,哪来的拉帮结伙,说白了就是成长的烦恼,闹闹脾气。没几天,我们就又恢复了十几天前的团结和友善。只是万事有开头,必有一二三。我后面又有三位小伙伴不幸中枪,这是成长的必选项吧,让我们这帮独生子女收回霸道,学会包容。 上述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一起玩耍的一共五人,四人中枪,一人幸免,你问该人姓谁名谁?必须是光哥。他总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位置上,哈哈,这熊孩子每回站队都太合适了。 光哥还是一闷骚,但绝不示弱的主儿。这要从小学大院儿门口的羊肉串摊儿说起。刚才我预热了一下,点名这是绝顶美食,这是发自肺腑的食客体验。小学那会儿,我们的零食多半是“三不知”产品——不知原料,不知生产日期,不知会不会闹肚子。譬如五分钱的粘牙糖,一毛钱的小食品,二毛钱的无花果,这是多诡异的食材,多肥硕的胆量啊。所以,羊肉串对于我们这帮孩子,绝对是奢侈的享受,毕竟那时的羊肉,真是羊肉。 每逢周三、周六,我们都会依约准时在摊儿前集合,集五人之财力饱餐一顿,说白了就是:“大爷,来十块钱的,再赠两串脆骨呗?”每人分到手里不过才4,5串,能吃过瘾吗?肯定不过瘾。所以我们可以想法儿接近最极致的享受——多撒辣椒,让火一样的味道,挑逗味蕾。每每我们四个都会把串儿撒的通红,然后慢慢的把肉撸下,纵享舌尖着火的快感,很过瘾。但光哥实在对辣椒不感冒,上回强撑着一阵乱撒,一通猛撸,第二天大嘴巴子肿得像香肠一样,倒是和鼻子相得益彰。自此,光哥再不与我们为伍,站在“辣椒串男”的行列。不过总得来点噱头吧,要不很没面子,五个人撸串,四个人一样,一个人特别。那个特别的,多半被定义为“不行”,或者“有病”,很憋屈。光哥可吃不了这气儿,吃不了辣椒,还吃不了盐吗?你们把串儿撒红,我就把串儿撒白!我尝过,口味真的太沉重了,但光哥依然故我,毕竟,这是闷骚男的战争。 32 光哥依旧不置可否,这是闷骚男的行事风格。 “光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还是招了吧。” “真没有。” “那我怎么听说,你看上坐你前面的小美女了呢?” “我倒!谁嘴这么突突?” “哈哈哈,这样也可以,真有情况啊?” “你不是听说了么?”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这身高肯定坐的靠后,女生大部分都在你前面啊,哈哈哈。” …… 然后光哥敞开了心扉,开始叨叨他的暗恋故事。 在中学的起点上谈爱情,实属扯淡。确实,这个年纪的少年没有阅历,难分精力,谈爱尚早。你说“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儿”,这在大人看来根本是个笑话,你懂的什么是爱吗?你懂得怎样去爱吗?但是,不能否认少年成长中最蠢蠢的欲动,或许这无关爱情,但心,确是有的。 所以,必须扯出一个水平很凹的造词:早恋。早到什么时候?未成年。恋谁?异性,认为值得倾慕的对象。少年就不该有自己的情感心志吗?年龄小就非要压抑本真的情怀吗?这种逻辑荒诞至极。我们的身体,我们的思想,受之父母,同时亦是时代的产物。况且怦然心动的感觉,本就不是什么错误,不过是身体机能的综合反应,而已。对于多数少年而言,心念和行动不该被束,当然,离谱的、待管教的另算。 光哥绝对属于多数少年,还是多数中闷骚的,闷骚中蠢到极致的。 “人家发现你猥琐的眼神了吗?” “哥这么光明磊落,能光盯着人家看吗。” “那敢情您是偷窥啊?” “还能好好聊天吗?” “光哥,那你说说你都采取啥行动了?” …… 笑而不语?沉默是金?其实,只是没的说而已。光哥唯一做的就是整天偷瞄人家几眼,然后流哈拉子罢了,哎,略怂啊少年。 “她叫什么?” “昕怡。别和别人说啊!”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12.第12章 一班人的千禧 33 周一,又是周一,逃不掉的周一。对我这种把学习和生活之间画上醒目三八线的人来说,一周之计,根本不可能在于周一。周五晚伴着各种综艺节目和译制片儿,我按下了生活程序的开始键,周一早上总得不情愿的切换过来,哎,我这台主机配置不大给力,转换程序实在有点顿。 时差——周末基本午夜才会躺下,或直接在沙发上就呼噜过去了,然后第二天九点来钟才起。周一?呵呵; 圈子——周末凑在一起的是狐朋狗友,谁谈学习啊,谈学习伤感情。周一,呵呵呵; 心情——周末那小太阳,带感!就算下个下雨,意境!周一?呵呵呵呵。 一睁眼,秒针已然划过了七点零一分,赶紧的套上衣服,去卫生间往脸上捧把水。刷牙?刷什么呀,来不及了赶紧闪。 妈很仗义,给剥好了鸡蛋,我一手拽起书包挎在肩上,一手摸起鸡蛋塞进嘴里。有点噎,倒回几步,再夹点咸菜来口热粥。哎呀七点快十五了,赶紧走赶紧走,要不真来不及……赶作业了! 还好我们家离学校就二里来路,虽然有个二三百米的大上坡,但对我这种篮球手来说直接毛毛雨不是事儿。一个漂移拐进车棚,再一个急刹麻利的上锁,七点不到半,抄完各种作业还是有希望的。 “钰熙,恩人呐,英语呢?给我给我。” “你说你……周末除了傻吃迷糊睡你还干点啥?” “我还打篮球看电视上厕所啊……” “不跟你瞎贫了,快补吧你,10分钟后拿给哀家。” “好嘞,朕恩准了。” “嘿,还敢这么接话,找揍啊你!” 钰熙上扬了嘴角,起身作捶我状。我赶紧后撤一步,溜之大吉。 七点四十五分,一周一度的升旗时间。我在教学楼下整好队伍,喊着号子带领大家跑步去操场。 升旗,说实话之于少年颇有意义。不是装腔作势啊,你若仔细体悟一下便会发现,升旗时的你,和平日站队的你,状态是不同的。说是敬畏也好,自觉也罢,反正我们会下意识的告诉自己,这会儿不是松懈的时候,说笑拉呱什么的,绝对不行。想想这无关纪律,而是作为一个国人的自勉。当认识,不再只以感慨抒之,而是通过凝思、习惯,达到认同,这便是最实在的接受,这种接受,深刻于心。 34 1999年12月31日。九零年代最后一天,也是二十世纪的终点,周五。 老班两天前便通知了我们,本周五打烊时间推迟,大家一起嗨皮一下。 今儿的课对我们来说,变得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心之不在,课将焉上? 历史老师很懂我们,提前15分钟便结束了教学计划,感谢老师英明,祝您元旦快乐。然后,我们终于可以撒欢布置会场了,七手八脚,群魔乱舞,气球吹起来,桌子摆起来,拉花挂起来,音乐响起来。 一会儿功夫,古板的教室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华丽的厅堂。 “这是咱们在一起第一次元旦联欢,也是倒数第三次,大家且欢且珍惜。初中时光其实真的很短,短,无关时间本身,而在于学习任务更重,你的思想也随着年龄增长而进步,生活充实了,时间也就越发不够用了。” 刘老师顿了一秒。 “然后,很高兴带咱们这个班,你们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你们可以做的很好,为自己争得一个良好的开局,并收获满意的结果。今天过后,你们又大了一岁,好好珍视岁月。” 刘老师又顿了一秒。 “就说这么多,孩子们,元旦快乐。” “刘,老,师,元,旦,快,乐!” 联欢就这样,在温馨的话语中拉开了帷幕。 幕布后面是什么?当然是节目。说到节目,其实我们班委之前做了大量工作。要知道,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小姑娘,是最腼腆的。和三五好友一起,或许偶尔乐意才美外见。一来演砸不怕被虚,毕竟在人民内部;二来肯演证明可以一试,兴许成功了呢。不过,在一帮人面前就不一样了,有种胜败在此一举的意味,所以大家多半都你推我我推你。也是,这个年纪的爱好、特长,多处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水准,明明你善于诵读,也会推辞说“我真不行”,明明你弹得一手好琴,也会婉拒说“还没练好”。 在我们的坑蒙拐骗、强拉硬拽下,好歹是凑了六个节目。易琛领衔的三人小合唱《真心英雄》带给了我们不一样的体验。说到流行歌曲,我们这拨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无非就那几首歌——《真心英雄》、《十七岁的雨季》、《笑脸》。而《真心英雄》,必须是我们多数人最早接触的流行歌曲。 记得五年级的某晚,爹妈外出应酬,我拉着光哥、大卫二位奇葩到我家高歌。一部老式的录音机,一把破旧的麦克风,三个撒了欢的熊孩子,磁带被我们翻来覆去的播放,我们满腹情怀的听着、唱着、录着。 “嗙!嗙!嗙!”三声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伯伯好。”是楼下的王伯伯,穿着白背心儿、大花裤衩,蹬着双边角开裂的塑料拖鞋。 “都几点了你们还在这胡闹,赶紧散了回家去!” 看来今晚演唱会得“咔”了,略有不舍,不过邻居都找上来了,再瞎扑腾就不懂事了。不过一晚上我们也没白忙活,都录了专属版《真心英雄》,暂存在我的书柜里。 时间抹回三周前,来重点了,我在书橱顶层的角落翻出了当年录的这三盘磁带,我和大卫的除了贴纸微微泛黄,其他并无二样,而光哥的,却长出了绵绵的绿毛。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磁带,为什么光哥的泛着绿光?细细想来,大概是磁带自己的决定。光哥唱歌两个最猛的特点——音调多原创,吐字慢半拍。遥想那日,若不是光哥销魂的歌声,王伯伯多半是不会半夜来访的。所以,这货的长了绿毛没啥奇怪,若是不长,那也会长出红毛蓝毛各种毛的。 易琛的三人组合很别致。左面老爹,右面“孙猴子”,中间易琛。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打开方式有点问题?瞪起眼来好好看看,我嘞个天,原来是这样——你们看过《七龙珠》吗?里面特兰克斯和悟天有个狠招,就是来段舞然后“嘭”,俩个合体变身悟天克斯。原来这仨人形成的饱满视觉冲击源自于此,合的还真是完美无瑕,我真佩服我自己的想象。 仨人一开嗓,嗯,联欢中最带感的节目就它了!诶?后面继续有料,伴着间奏,这仨人吹起了口哨,而后表情一紧。 “在我心中,你是一颗大葱,让我把你剁吧剁吧切吧切吧扔进火坑。” 此处应有笑声、掌声。 千禧年,你好。过往,再见。 13.第13章 劳劳结合的期末 35 元旦过了……期末还会远吗? “同位,借我橡皮用用。” “给。” “同位,借我自动笔用用。” “给。” “同位,你尺子呢?我用用。” …… 邋遢的人往往觉得自己挺利索,但就文具收纳携带这种事儿,我承认我邋遢的相当可以。这都快一学期了,我还是没备上笔盒或者笔袋,钢笔圆珠笔自动笔什么的,都是随意往书包里一扔,偶尔钢笔还忘了盖上帽。你问我为什么不买个笔盒或笔袋把这些家伙利利索索的收起来?笔盒,左看右看都是小学生用的,幼稚;笔袋,上看下看都是女生用的,娘气。索性不用呗,谁说一定这玩意儿的?人嘛,随意一点了啦。 但同位就遭殃了,我深表遗憾。我真不是故意的,邋遢是病,我弃疗了。 “昊泽,你说你,怎么老忘带东西?” “朕日理万机,难免疏忽。” “别给我拽文,走点心吗?” “爱卿之鉴,朕自会定夺。” …… 其实开口向同位借这借那,我挺不好意思的。只是一来二去,我见同位这么大气,也就慢慢儿不那么在乎了。哎,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这话谁说的,怎么就这么到位呢! 期末犹如千禧年的第一场雪,说来就来,我们复习的昏天黑地,文具的“死活”也就更难顾及,今晚在家凌乱的书桌上,明早在补作业堆满书包的窗台上,后天就可能不经意碰到满地瓜子皮的地上。不过,我向来只对自己的东西不走心,若是借别人的,定会好好保管,这是素质问题,对,素质问题。 36 终于盼到了一周一度的体活课,今儿没下雨,那就卯足劲儿抓紧玩起。撂下笔,伸个史上最饱满的懒腰,看看窗外一脸欢喜。像我这种好玩儿的主儿,一学期的节奏是这样的——学期初,“逸逸结合”,学期末,“劳劳结合”,然后整合一下取个平均数,嗯,劳逸结合。 但任何一节体活课,劳肯定是罪过,人家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让我们放肆的玩耍吗,哪怕明天就开考了,那也是明天的事情。 我挑起眉毛转过半个身子,把目光定在我们钰熙的眼镜上。哎呦喂,大体活竟还在奋笔疾书,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好不好,我得拯救她于水火之中,就现在。 “诶?” 我凑到她跟前,蹦出一个象声词。 “干吗啊,快放!” 显然小嫚儿很不耐烦。 “能饶了笔吗?它都被你捏弯了。” “你才弯……” 钰熙说到第三个字紧急收住了声。 “我说你真……” 我没说污。 “你瞎逛游啥?” 钰熙岔开了话题,放下了笔。 “这下可以说了吗?” 钰熙接着说。 “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看你这么用功,忍不住来捣捣乱。” 我摆出一张正经儿脸。 “猩猩,耳朵伸过来,自觉点,来来来。” 一个学期很长,足以让两个陌生人变得熟识、亲近;一个学期很短,很多故事没有讲完,却不知日后还能否续起。 14.第14章 回家的路 37 班里第7,级部第31,“三好学生”,这是我的期末成绩单。总的来说还算理想,我想我可以带着一份不错的心情回老家过年了。 自我记事儿了开始,我们一家三口每年都是回奶奶家过年的。奶奶家在芒种市的农村,全面点表述的话,那叫发展非常非常滞后的北方农村。想当年,我们回家过年,绝对颇有“红军不怕远征难”的味道。 傍晚六点来钟,爹到厨房煮上热汤面,然后往里面撒好多的胡椒面,盛出三碗我们仨一人一碗,热汤热水儿吃下肚,充分做好出征前的准备。到了新闻联播时段,爹妈驮着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妈还得空出个手领着我,我们顶着寒风毅然出门。幸好18路的公交站牌离我们家不远,不过这趟方向火车站的公交,这个点儿肯定是一辆车上装着三四车的人,想想那人挤人,挤到脚都着不到地的场面就头疼。17站啊17站,我肝儿颤啊我肝儿颤,好忙乱啊好忙乱。 好歹是熬到了终点站,但好像,我们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春运的车站,人群涌动涌动到没有半点夹缝,声音嘈杂嘈杂到听不清说啥。人们的期盼、焦急、抱怨等等情绪交杂在一起,弥漫在五六七八味杂陈的空气中。我们花了好多牛好多虎之力挤上了车,然后我好想在我妈腿上睡着了。混混沌沌,不知被颠醒了吵醒了多少次。妈唤我起来时,我知道我们终于到达了芒种市火车站。这个清晨,我们还得转乘破破烂烂的长途车,而且,必须尽早。 我哇哇大哭起来,哭的鼻涕过了河,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是旅途劳顿,所以发泄情绪吗?呵呵,是,晕车!别问我为什么不晕公交不晕火车唯独晕长途,我也不知道。有几次是上车前服用晕车药,有几次是肚脐上贴膏药,有几次干脆上车后倒妈腿上使劲睡,总之无论怎样,吐是肯定的。很难受,一直吐到胃里没有东西,只能呕出酸水。 每每见到姑父,我早已燃烧尽了所有的小宇宙,只得迷迷糊糊挤出一声姑父好,然后继续蹲在土路边儿把自己攒成一小团,深低着头,长吐着气。 “昊泽,上车吧,咱抓紧往家赶,一会儿就冷了。” 现在也很冷好吗…… 说是车……这个说法太笼统了,从专业的视角,这货叫拖拉机!“长征”路最后一段儿,我们将搭乘姑父的座驾,奋力……呃,相当奋力的驰骋。我们一家三口裹上小姑给准备好的棉被,窝在拖拉机的后斗里,睁眼望望老家的晴空,心心念着乡亲们呐,我们就快回来了啊,这种感觉很踏实,也很神奇。 38 年代变迁,现在我们的出行条件比过去改善了太多。再不用一天一夜的局促、担忧、企盼。坐车路过村头古老的大枣树,驶过缺少一块半石板的青石桥,便看到不远处,一家老小探着身子朝这边儿张望,满眼满眼都是想念和期盼。 又是一年,奶奶念叨了一年儿子,儿媳,还有宝贝孙子,今天终于是见到了。老人家笑开了花,还不忘起身递给我橘子。 爹在家排行老四,中不溜的顺序。 据他自己说他十九岁就当上了生产队队长,带领村里的老少爷们深耕细作,然后丰收满仓。 之于小家,爹也是很牛的,这句是三伯伯说的。他说爹那会儿白天劳作后,夜半还坚持苦读,最终一举考上了全国的有名学府。 我总结一下,爹的最大秉性是勤奋,不忘勤学历练,所以一步一步成了全家乃至全村的骄傲,走向了人生的巅峰。 爹多次在茶余饭后教育我说爷们要先生存,后发展。呃,我才是13岁的毛头小子好吗…… 爹的这句话,背后有个真实的故事,话说爹小时候,是靠着一只老母鸡下的蛋才挺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但终究还是缺营养,以至于六岁了才会走。慢慢会走路了,爹便村里村外的扒树皮,挖菜根,去到海边河边挖嘎啦找螃蟹,然后继续扛过了更艰难的岁月。这便是爹的童年,几乎没吃上过饱饭的童年,虽然他有时打趣说他们当年吃螃蟹都吃吐了,但那毕竟是个不拿螃蟹当好玩意儿的年代。 好吧,这就是爹为什么跟我强调先生存,后发展。 或许我们无法最真切的体会当年的艰辛,但自己的成长,是看得见、摸得到的。 “晚上吃什么?我做。” 开启伙夫模式,爹和在家一样勤快,看来真是勤快习惯了。 “你刚回家,歇歇,让恁嫂子做就行。” 奶奶很坚决。 15.第15章 老屋天井和星空 39 大人们做饭得做一会儿,我可不想一直坐小板凳上吃橘子,索性趁这个空到处走走吧,又三百五十来天没回来了,我得看看奶奶家哪儿又变样了。 奶奶家一共三间屋,正屋功能最强大。一进门,正好望见靠北墙的厨子,里面放着吃饭的家伙事儿。厨子正东算是客厅,在最醒目的位置,摆着去年我们拉回的一组八十年代款单人布艺沙发,说实话旧的相当可以。正屋的东西墙都砌上了灶台,墩着大锅,一盏风箱时用时拖。 这便是最真最实的农家生活。 每每风箱拉起,灶火旺盛,房梁、屋顶便烟雾缭绕。灯下,则是满目美食,一席和善。好像还有什么——房梁上的燕子窝。冬日归来,未曾谋面主人,不过依旧谨祝安好。来,敬我们的小燕子一杯。 两间侧屋都是寝室,布局差不多。每年回来,奶奶都让我们住摆设新一点儿的西屋,我们一家三口睡在一铺大炕上,灶火生出的热气每晚都把炕里填的殷实,所以炕上很暖很暖,很多时候,我们甚至都不自觉的蹬了被子。 躺在床上睁开眼,便看到了美艳到夸张的天花板,所谓天花板,其实是为了彰显喜庆,又保存温度而贴的一层花纸。靠西墙放着一张掉色掉了大半的黑色古董桌,桌子正上方挂着相框,和西墙呈四十五度夹角,里面黑白炫彩的记录着家人们的似水年华。靠北墙是前些年托运回来的橱子,里面放着杂物、被褥。对了,怎么能忘了提家用电器——小黑白电视。每年除夕,我们三口都会和奶奶一起坐在炕上看春晚,奶奶满脸的开心和知足。 奶奶家的天井有百十来平,西屋窗外不远有个青石台,上面固定着压水的铁家伙。东屋一侧有间茅草屋,里面堆放着生火做饭的柴火。鸡窝在西北角,靠着一棵10来年的大梧桐。鹅窝在东院墙中偏北,比鸡窝场面些。东北角是露天的茅房。 每年回来,喂鸡逗鹅都是我的一大乐趣,奶奶见我稀罕,也就不加阻拦。鸡是鸡他妈生的,鹅是鹅他妈生的,物种不同,性格必有差异。譬如你去拾鹅蛋,鹅多会刚毅的抱怨;而你去捡鸡蛋,鸡多是“随便拿,姐不在乎”。再者,你逗鹅,这帮家伙有时会变得生猛,张开翅膀直楞着头向你示威;而母鸡则温和许多,也就是多“咕咕”两声以示不满,你再一吓,它们照样撒腿就跑。 “昊泽,进屋吃饭了。” “好嘞。” 天色渐晚,进屋前我拉开了天井里的白炽灯,退后两步,抬头望一下麦秸秆铺制的房顶和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这种家的感觉很美很美。 40 八点过半,大人们还在把酒言欢。道句想念,吹个小牛,叨口菜,哈口酒,吵吵闹闹,欢欢乐乐。这是年该有味道,也是思念和奋斗该有的回报。 我吃饱了,干坐在那儿,有点不自在,索性站起身,出来走两步透透气。 抄着衣兜站在天井中间,抬头仰望漫天星河,这是城市很久不见的清澈和美好。二十世纪末的北方农村夜,没有路灯,没有车灯,所有的明亮,都还给了星空。 夜空就像一抹纯色的幕布,几无杂尘,止若崖壁。而繁星点点串串密密,有的大些,饱满些,有的则略显矜持,大隐于光耀之中。天空和星辰相互礼让着,星辰兄妹之间交相辉映着,这片夜空无可挑剔。 每年此时,我都会呆呆的仰望许久,寻找夜空中最亮的星,听起来有点怪癖无知,但换你在这儿,我想,你也会不自觉这么做,或许这有关留恋,有关期盼。 其实,一直到今天,我还是只识北斗七星,他们巧合的摆成了勺子,很有型的展现在天际。听闻离他们不远,有颗孤独却明亮的星球,叫做北极星,但我一直不能确定究竟哪个是它,究竟它们谁更闪耀。 16.第16章 奶奶是宝 41 每年回老家,懒不堪言的事儿也是有的。比如,几乎每天都得被逼的起个大早,这部完全乱了机器正常的生物钟嘛。一般来说,假期作息规律的最普遍规律就是没有规律。晚上看电视,看到几点算几点,早上起不来,睡到几点算几点。但一朝在老家,你想酣睡到七点半后再起床?除非你是聋子,或者接近聋子——天井里小径上说话声压水声拉风相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我嘞个天,谁来拯救我! 毛头小子睡不够,难免起床气,不过细细想来,压根没什么道理,我所定义的嘈杂惊扰,是亲戚和乡亲们的生活日常,而且人家这习惯真的是个好习惯。早起,归于一个“勤”字,诠释了什么叫做“一天之计在于晨”。而我等懒汉,晚上倔强到别扭,就是不睡,早上拖拉到赖皮,就是不起。哎,这养成太糟糕了,怨不得别人。 说谁都会说,错误承认的也溜道,但真要起床,呵呵……愣愣神儿,揉揉惺忪的睡眼,慢吞吞的套上棉裤和毛衣,马上?马上做不到,还是牛上吧,我牛上就起来吭。 木柴大锅做出的早餐,我只想说三个字——太!给!力! 事实又一次雄辩的证明,最本真的农味,才最挑逗你的味蕾。 赶紧开动吧,忍不了了! 大锅熬出的小米粥金黄金黄,还冒着股股热气,奶奶用大汤勺给我们盛到农家大碗里。我两手捏着碗边,凑上去捋边儿来一口,暖洋洋的感觉从嘴到喉咙一直再到胃里。 熥好的大馒头麦香格外浓郁,我两手拨弄着,寻么机会掰开,然后笑着递给奶奶一半儿,自己再撕下一块填到嘴里,这劲儿,这味儿,才叫馒头。 再剥个真正的散养鸡蛋,整天被我填喂的那货,昨儿好歹是做了该做的事儿,对嘛,不能白喂啊。 上面的若干在就上切开的咸鹅蛋和晒制的萝卜干儿,这顿吃的,顶我在家海吃三顿了。 阳光透过窗户,晒在早餐上、小方桌上、我们的身上脸上,伸个懒腰,很温暖很满足。 42 说说奶奶,一位非常非常慈祥的老太太。自打跟着爹妈回来过年,我从没见她老人家面露过愠色,每每都是笑着。就算我们这帮小辈儿在天井里作翻了天——追着老母鸡一通乱跑,抑或点燃爆仗扔向大鹅,奶奶至多上前温和的劝阻几句,从来不会施以责罚,或是告知爹妈把我们拎进屋里。 奶奶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家,背已然很驼了,走起路来多少蹒跚,不过身子骨还算硬朗。一早我在天井的青石台上刷牙,见到老人家挎着篮子独自出门,不多久,她便提着满篮柴火归来——原来是去屋后了,虽说身子骨还算硬朗,但这种力气活,我觉得还是别干吧。 “奶奶,您怎么亲自去搬柴火啊,下次我去就行。” 我一边说着,一边要过老人家手里的篮子。 “没事儿,没事儿。” “可不行,这种力气活还是让我们干吧。” 不过,直到今年,她老人家还时常去屋后搬柴火,或许是习惯了吧,怎么就不听劝呢。 隔代亲,这话不假。奶奶确是拿我当宝的,饼干水果塞给我,瓜子花生抓给我,总之只要家里有好吃的,老人家肯定第一时间拿给我,满脸笑颜,毫无保留。若是家里没有了零嘴,必会差遣伯伯们去买,还不忘嘱咐说“买好的,买好的”。不仅如此,奶奶做巧饼的手艺了得,每每出锅的巧饼,总是有形又可口,深的大家喜爱。奶奶知道稀罕,每年春节都会给我做上满满两大袋,让我回到立夏市还能继续饱了口福。 晚饭过后,我们一大家人时常坐在正屋拉呱,大人们喜欢听孩子们言语,尤其在这喜庆的佳节。我从小乐于表达,人称“欢乐制造”。这时候,定不会只作倾听者。我会把我的童年趣事讲给奶奶和其他家里人听,譬如“沙土凉拌土豆丝”,“臭田螺冲了龙王庙”,逗得他们前仰后合。奶奶也开心的眉毛弯弯,合不拢嘴。一年当中,她只有过年这几天能见到我,其他时候只剩想念,那我就再欢乐一点,也算是一种孝顺吧。 17.第17章 人间最美农村年 43 不知是老家没有年夜饭的传统还是怎么地,除夕我们就没一大家人家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忙忙活活呼呼隆隆凑在一起过。 这个点儿,从来都是爹下厨整几个小菜儿,譬如韭菜炒鸡蛋、芹菜炒肉丝、白菜炖豆腐。出锅时分出个盘给奶奶、妈和我,我们端到里屋一边吃一边看着电视。然后他们这辈儿的哥几个就着菜,喝盅酒,吹吹牛,乐呵乐呵。 春节这会儿,是爹难得的休息时间。想来不止是爹,这本就是过年的意义,这几天,大人们会放下生活的执着,收起心中的怨念。主动停下脚步,或回首,或张望,用最平和的心直面时间和年华。 亲兄弟,是最踏实的守候,最坚实的支撑。这无关物质,无关时岁。爹会给伯伯们讲城市生活的见闻体悟,伯伯们会充满成就感的告诉爹麦子和花生一年的收成,乍听意识上渐行渐远,实则不然——时光荏苒,他们在不同的空间经营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自觉的被环境塑造,成为特定环境下、特定时间里的自己。不过,初心从未改变,年少时一同挨过的艰难岁月不曾遗忘。他们在一起不会掩饰情怀,不用修饰表述,道出的,便是想说的。有的人吹了牛,有的人听不懂,这些都不重要。 三五杯下肚,这帮老爷们也喝的差不多了,他们今天向来主动喊“停”,尽兴但不贪杯,毕竟还得回家包饺子,12点准时再吃起来。 喝到尽兴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的老婆孩子过大年吧。 44 送走伯伯们,爹回屋加入到我们仨的行列中。奶奶、爹妈,还有我,我们坐在暖和和的炕上,嗑着瓜子喝着茶,看着小黑白电视中播放的春晚,这种感觉真好。 爹平日里很少有时间看电视,姑且对《猫和老鼠》感点兴趣,但综艺节目确是几乎不看的。这倒成了我们一起看时的福利——爹时不时蹦出一句疑问或是感慨,多半不是看错了人,就是记错了名,但自个儿仍自信满满,甚至陶醉其中。我和妈有时合伙嘲笑、戏弄一下他,有时默契的对视然后笑而不语,奶奶此时也会在一旁乐呵起来,和我们一起鄙视他儿子的“无知”。这便是家人,连欢乐都这么默契。 10点左右,进入了除夕夜的第二环节,大人们开始忙活包饺子,12点钟煮出来图个喜气。除夕这顿饺子有特定的要求——必须素馅。三四年前我曾吵着要吃肉的,因为觉得肉馅比素馅好吃。但爹告诉我不可以,说是习俗。其实一直到今年,我还是不知道里面的讲头,为什么非要弄个明白呢?既然是习俗,遵守就好。菠菜和油条,饺子馅的主料,确实有点清淡啊。 奶奶从橱里取出过年包饺子专用的硬币,放在碗里,舀一瓢水洗净了表面的浮尘,再用开水抄一下,放到面板上,爹妈随机摸起来包进饺子里。这是除夕饺子的特别包法,为了图个好彩头。说是多吃出几个硬币,就多了几分富顺,这个说法很诱人,清淡的饺子瞬时变的有料了。 饺子下锅,鞭炮响起。一时间整个村子都是亮的。火红火红的鞭炮屑伏满了门前和小径。这里,这一刻,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叫做“年”。伴着《难忘今宵》,盛上热气腾腾的饺子,新的一年,你好。 45 老家过年这会儿,时常是要烧香供奉的。一来感怀先人恩泽,二来祈福来年康顺。 这些事儿,在征得奶奶的同意后,我会试着去做,并力求毫无差池。但香,之于我而言,更大的用处却不在于此——它们更多的作为点鞭炮的引子,写诗行的笔墨。 “昊泽,你是个复杂的动物。一会儿犯二熊孩子,一会儿正经小大人。” “十来岁的孩子本来就进化的不简单了,怎么说呢,嗯,更复杂的动物,就像本人,活泼的文人骚客,安静的运动男孩,哈哈。” 放鞭和点呲花,这种高大上的运动压抑一年,才能释放几天,必须好好珍惜。放鞭就不多说了。你是不是想问“呲花”是个什么鬼?呲花,顾名思义,就是呲出来的花。把鞭炮“咔嚓”从中间掰开,但别掰断了,让两段儿张开一个角,火药末露出。用香引燃火药末或者芯子,夹角处发出闪闪的小烟火。这就是传说中的呲花。兄弟我潜心钻研多年,早已升级了玩法——点燃一个,串燃一片。点时其实依旧紧张,明知不会响,但也会惯性的迅速起身,然后充满期待的看着地上慢慢连成一片绚烂,很过瘾。 香之于我的第二个用途,是在墙上写字。当然了,香必须够粗,一般的办不了这事儿。首先用炉火把香点燃,几秒种后将香头浸入水中,火速取出,这便是一支的笔了。写的时候得仔细点,不能太大力,这“笔头”可比自动笔的脆多了。我今年写了什么? 年夜 雪舞伏楞夜无声, 腾烟绕梁节味盛; 老妪蹒跚屋里外, 笑颜惟汇阖家情。 18.第18章 一个人的球场 46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初六,我们三口又再次踏上了回程的旅途。 奶奶果然给做了巧饼,还让我们捎上攒下的鹅蛋,伯伯们准备了一麻袋白面和半麻袋花生,直接给扛到了车上,姑姑们昨儿蒸了两大锅大馒头,也都给我们放上。这是最亲的人表达情感的方式,很简单,很美好。 拐上高速公路,又是三个半钟头,我们仨回到了立夏市。一回家我便把自己扔到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老家的日子很快乐,但生活条件确是不能和城市比的,没有暖气,没有严实的窗,没有室内的厕所,休息不好,必然!手脚起疮,难免! 人大多都这样,习惯接受生活进步论,认为过更舒适的生活是常理儿,倒退了,就很有理儿的叨叨一句,由奢入俭难啊……所以若现在让我过回五年前的生活,我想我会撇着嘴搬起蜂窝煤,再撇着嘴揣上五块钱春游。据保守估计,老家的生活水平比立夏晚了差不多十年,体验几天还凑合,时间一长,就疲沓了。 一觉醒来,竟到了下午。伸个有点懒的懒腰,寻么着拖鞋上个厕所,回屋坐床上愣个神儿,还是去球场打个球吧,再不活动就生锈了。 拨光哥的电话试试。 “打球去啊?” 我问。 “呃?” 没精打采的动静。 “几点了还睡的跟屎猪一样?” 我见老家的猪都睡在屎上。 “呃。” 没精打采升级版。 “你去不去啊?” 我又问。 “改天吧。” 您倒是早说啊! 找大卫吧,宅男不在家更在何处。 “打球去啊?” 我问。 “出不去啊,来了一大家子人。” 听着确实很吵。 “叫着你哥一起啊?” 我提议。 “不去了不去了,我们在打牌。” 大卫说出了真相。 果然都是假期的节奏,第一位仁兄过着中国的假期,却和北京时间有半天的时差。第二位仁兄一如永久的整天打牌和街机,忘记了吃饭忘记了学习忘记了锻炼身体。 行吧,你们不去哥自己去。 47 换上运动服,蹬上篮球鞋,托起篮球,走起。 我在人行道上拍着球,惬意的前行,时不时看看左右,过年这会儿街上的人和车真是少了不少,路显得空荡荡的。 也不奇怪,在城市打拼的人们,尤其爹妈这个年纪的,其实很多老家在农村,回家过年是传统。农村,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那里有他们至亲至爱的人,记录着他们成长的足迹。想来,五零六零后这代城市探路者真的不易,年轮年华和一往无前的年纪,他们成就着时代的进步,却很少和老家的亲人们团聚。 零星的行人,偶现的车鸣,风卷的纸屑,城市的春节相比于农村,有点寂寥。也该静静了,奔忙又机械的运转了350多个日夜,承载着繁华的嘱托和发展的期许,每每路是拥挤的,人是匆忙的。灯熄阳起,起身坐下,城市中的人们,包括我们这帮中学生,都在用最规律的方式记录着岁岁年年城不同的奔忙。 但这份规律,本就是负累。过年了,逃离吧,离开这城市,都好好歇歇。 不出所料,球场空空,残缺的球网随风飘摇。正好可以安静的投会儿三分,此情此景,有点味道。 我是个篮球手,就算没有观众,也要有专业的态度的和架势。先从裤兜里摸出家门钥匙,放在篮架底的铁皮箱上。然后拉开运动外套的拉链,拽着袖口脱下来,一甩搭在篮架上。单膝跪地,低下头紧紧鞋带,再起身跺跺脚,OK,感觉良好。 差不多了,先做做准备活动吧。 球暂且放一边儿,现在动球有点早,先围着球场慢跑两圈,热一下身,目的是把身体调到和室外温度匹配的状态。然后跟我唱,接着抖抖手来抖抖脚啊狠做深呼吸,学哥再压一圈腿,你就不扭腰。 差不多了,拾起地上的篮球吧。 打球的人都懂,长时间不碰球,猛不丁跳起投篮,是找不到篮筐也拿不准力道的,落地时还眼花。今儿我就这状况,第一次投篮连残缺的篮网都没碰到。不打紧,手没热起来,一会儿就好了。我卯足劲儿开始跑篮,变向,加速,两步,起。三五个来回下来,能量着实燃烧了不少,我两手扶着膝盖,大喘着气,脑门上已然有了汗滴。 差不多了,开始五百次投篮吧。 功利点说,三分球性价比肯定比两分高;文艺点说,完美的弧度可以让人尽享进篮的快感。小学打杯赛那会儿,我自我感觉是有神宗一郎准头的藤真健司,还养成了一个张扬的习惯,若是感觉球必进,我会擎着投篮的左臂,静静等着篮球入框,入网那刻,再同步握紧左拳。 天黑有一会儿了,我的肚子也提出了抗议,该回家了。套上外套,拉上拉链,装起钥匙。我开始最后一投,有点期待清脆入网,但好像球在篮圈上转两圈再进也不错,反正,最后一投一定要切合心意。 所以,最后一投从来不是只投一次。 19.第19章 哎呦喂想她了 48 这九年的假期,我差不多都是一个模式啷当过去的。 一开始,很激动,非常激动,特别激动。整天喊着嘉睿大卫谁的打打球,爽爽街机,或者在我们家属楼地下室的过道打打牌,玩的那叫一个带劲。 中段儿,颓废的成分慢慢儿多起来。怎么说呢,几多无序,半数空虚。偶尔跟着爹妈出个门或者出去跑跑颠颠,但大多数时间开始宅在家里,傻不拉几的瞅着电脑屏幕。 假期的尾巴,每天都假装淡定的样子,其实已经忙的掉了腚,我嘞个假期作业啊。把自己逼上梁山的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山水之间,玩乐之快,宅男之闲?想好事儿吧,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总结一下:每每假期,一开始确是美美假期。日子带劲的停不下来,尽情荒废吧少年,享受是一种习惯。然而日复一日的新鲜,慢慢就不觉得新鲜了了,我就开始纠结,还没纠结到极点,却发现假期过完了,作业还没怎么写。 略囧略囧。我趴在字台上挠着头愣神儿,感觉我的心绪不止这么简单,隐隐约约,断断续续,恍恍惚惚念念,或许我的心绪系统升级了配置,内存大了,装载和运转的名目也多了起来。 那天在奶奶家,我站在夜空下,找寻最亮的星。一时间,我忽略了屋内席间的热闹非凡,淡漠了漫天星河的粼光闪闪,只是简单的站着望着,并不关注一切的景致和氛围。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映出了钰熙调皮的样子,直接映在了星空上,我嘞个天,我这是怎么了,哎呦这么矫情! 我漫无目的的翻着书页,粗略一算“荒蛮之地”加起来至少有11页的样子。哎,反正今夜再怎么赶也没戏了,索性让刚刚的矫情再飘一会儿,飞上天。我盘起腿,弓着腰,让转椅左转右转,然后一会儿把笔放在鼻子下,一会儿又玩起来。 原来想一个人,会抿抿嘴,挑挑眉,然后嘴角微微上扬,甚至不自觉的做出一个搞怪的表情。我整个人陷入了莫名其妙的陶醉,不经意一看表,呀!30分钟过隙了。 有一种寒冷,叫做忘穿秋裤;有一种肝颤,叫做作业没写。 不过,前者你可以火速上楼补穿,后者你就算上楼,亦或飞奔到学校,也于事无补。寒假作业这种大BOSS,是不可能几十分钟秒成的存在。我噌噌噌恶补了寒假的大本儿,但作文和单词实在是无解了,哎呦,这是昨夜天马行空的报应啊…… 老师,我交枪,求不杀,鸡儆猴。 49 “您真汉子,开学第一天就假装忘带作业。” 钰熙一脸鄙视。 “男人,装嘛,哈哈。” 我回答的很霸气。 “nozuonodie.” 钰熙继续鄙视。 “I得try.” 我继续霸气。 钰熙没揪我耳朵,也没拿收起来的寒假作业捶我,难道几十天没见,这货变得温顺了? “啊呀!” 是我太天真。这一脚踩的,瓷实。 骑车奔学校来的路上,我为没完成作业而惴惴不安,也为能马上见到同窗而满心期待。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不就是罚个站嘛,跟见同窗相比,这就是一片鸿毛。 好吧,同窗仅等于钰熙。 20.第20章 我是Li Lei你是谁 50 上学期末段,我们就开始犯贱杜撰英语课本里几个主角的感情纠葛了。 LiLei和HanMeimei的感情路究竟何去何从,他们在哪个时间点才最适合牵起对方皴裂的小手? Jim这小孩儿人品不大行,整天流着哈喇子偷窥Lucy和Lily,他有什么惊天的计划,究竟谁才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Jim啯上一口旱烟,低声对LiLei说哥们帮我问Lily要把尺子去。是试探,还是挖坑,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套路? 疑问一个接一个,每节课我们都烧脑烧的不行。八卦,是一种态度。嗯,创造的态度。 这便是最最真实的我们,十二三岁,刚刚使劲儿把自己撇出小屁孩儿的行列,但其实还算不上毛头小子或者小姑娘,这个节点,我们法力无边。 爹妈和老师,还把我们当成小屁孩儿一个,觉得我们的生活除了玩儿就是学习,呃,不对,是除了学习就是玩儿……他们的要求也很简单,八个镶着金边的大字晃着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其实私下里,我们没有谁会二到白话学习,和朋友谈这么高深的东西,呵呵,疯了嘛。就算有的没的说上两句,也肯定和调戏英语课本里的主角们一个路子。 现在的我们就像半熟的红富士,还绿不拉几。我们的世界早就不再单一,你说不好好学习,琢磨这些东西很垃圾?不是吧,谁的成长没点附属产品呢,这些灵魂的产物,发端于更好营养摄入下的机体进步,更强思维支配下的意识进步,怎么地? 耷拉着眼皮踏进校门,走进教室我们就变得倍儿精神了。正赶上第一节英语,我们欢腾的让MrsZhu措手不及。 如此揪心的情感大戏,我们怎能只甘于课下窃窃影评呢?必须互动起来,热烈起来,充分发挥主观躁动性和客观乱动性。 MrsZhu绝对是位好老师,知我一众奇葩者,MrsZhu是也。好吧,其实人家根本不知道我们的鬼点子和瞎期盼,只是履行了常见的英语课教学而已。MrsZhu要求班上同学对号课文中男女性别,开始模拟对话练习。她推推眼镜,踱起步子酝酿着叫谁,很从容。 话说MrsZhu上课提问历来很讲究,有律可循。 每每第一组被叫起的,差不多都是班委或者深藏功与名的学霸,算是先树个标杆,定个调子,也顺带展示一下课业要求的执行力。然后,是依学习的积极性和性格进行有针对性的配对。反正你会觉得她每组都花了心思,不显得别扭。 大片即将上演,我们一众奇葩紧张的一塌糊涂,生怕躺枪被乱点了鸳鸯,或者恰好对上中意的谁家的小谁。就个普通的对话,犯得着吗?答,相当犯得着。 书中主角们的行为都被放大了,心绪都被“曲解”了,你即将扮演你心中的主角,这是角逐奥斯卡的节奏啊,敬请期待吧亲。 “钰熙,Lily。昊泽,LiLei。” MrsZhu您练过打靶么…… 其实,她很少第一组叫我,虽然我有班委的名号,成绩也说得过去,但很难定义为行为表率,而且作业困难的帽子一直就没摘过。哎呦,开门一炮红啊,感谢您的信任。不过,您是真不清楚这帮主人公在我们这儿的情况,MrsZhu啊,这是个坑,真的。 “咳,咳。” “喔。” 没错,刚刚鸦们雀们还憋着不做声的教室,瞬间变得躁动无比。这些坐着的奇葩们果然不嫌事大,个个两眼放光,有的开始吭吭咔咔,忘带喉宝了吗?有的坏笑出一副扭曲的表情,过了过了。我就想问,台下的观众,还能做好好做朋友吗? “都起什么哄!易琛,下一组你和品诺。” 我确定,MrsZhu绝对练过打靶。 “哈哈,该。” 我插空点个赞。 MrsZhu没用三秒钟就镇住了场面,奇葩们只能安静的绽放,也姑且帮我们解了围。我回头朝钰熙吐了舌头,钰熙也朝我一撇嘴笑了笑。 21.第21章 你弟喜欢上了你妹 51 开学第一天,有点时空被扭曲的感觉。这时间怎么一会儿慢吞吞,一会儿又急火火的呢。 课上的时间显然是慢吞吞的。 春困秋乏夏打盹的,春困正当时;心还没收回来留在假期的,不自在的无法呼吸;膀胱里兜着尿的,额头冒着汗嘴里碎碎念。 强撑着听课,等同于强扭生瓜,而生瓜总是不甜的。以每三分钟一次的频率抬手看表再放下,目光呆滞的望着黑板边角的粉笔末,或者躲在书后转转笔,挖鼻屎挖的停不下来,哎,我们这帮不羁的生瓜啊…… 课间的时间显然是急火火的。 好像有个听起来挺浪的说法叫做小别胜新欢?用到我们这帮生瓜身上合适吗,友谊还是懵懂的爱意什么的,只要有关了想念,再相见便有了全新的感觉,你会不自觉的期待一句调侃,甚至二句数落。 男生之间撞个胸,互捶两拳算是最亲近的问候,完事儿之后开掰,掰到天昏地暗。但男女间怎么着都得收敛点儿,假装路过或者随意搭讪算是不错的邂逅。无论怎样,那些上课憋尿的,别拿自己的膀胱不当器官,该去还是得去的。 一天很长,一天又很短,交错之间,便呼呼过去了。我刚拧开车锁准备开路,大卫不知从那冒出来拍了我的肩。 “大哥,去哪儿啊?” “回院儿打球,你要攒局儿打牌?” “打啥啊,歇会儿吧,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啊?” “一会儿回院儿说吧,一等我。” 大卫说话一正经儿,证明是碰上事儿了。作为哥几个里年龄稍长的,我真真被当成了《少年百科全书》,还得时不时熬上一锅心灵鸡汤,给他们舀上一碗灌下去。要不说人生像本书呢,别说,还真是。 光哥闷骚着路过过了,这回来个全的。传说中的大院儿男团五人组,当当当当,自带配音:篮球男昊泽,社会男嘉睿,宅男大卫,闷骚男光哥,帅瞎男聂震。 我们是一个大院儿长起来的,从小一起上树打槐花,一起爬杆爬到顶闭着眼往沙坑里跳,一起在操场上踢易拉罐踢的大汗淋漓、一起凑钱买田螺吃,又把田螺壳随手扔到教室东墙和院墙的夹缝。不说日常了,再说就醉了。 一拍醒目,咱来段儿操场五结义——话说那是一个初秋微雨天,大院五屁孩儿并肩步入操场,走进湿漉漉的草坪。他们选定了中间偏南的位置,不在意泥巴和雨水沾染裤子,一起应声跪下,向天起誓。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们五人在此结拜为兄弟……” “大哥,昊泽。” “二弟,嘉睿。” “三弟,大卫。” “四弟,光哥。” “五弟,聂震。” 起身时,他们的裤子早已浸渍了泥土,头发也被秋雨淋得透彻。屁孩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的前仰后合,然后泥巴扔起…… 回到当下。大卫一路都没把话题拐到他想说的内容,总是叨叨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现在到操场了,开始呗。 “么事儿啊,还非得来操场再说?” 我摆出一张十万个想知道脸。 52 “大哥,我喜欢上小娅了。” 大卫自顾自的说。 “什么?” 我只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喜欢上小娅了。” 大卫提高了分贝,还咧嘴笑了起来。 “哦。” 我假装相信了自己的耳朵。 “哦,没了?” 大卫一脸诧异。 “大卫同学,你憋了一年多了好吗?”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因为我不相信大卫的胆量。 小娅,小学时我们隔壁班的班花,我们哥几个和她熟识大概由五年级开始。那时,我们都是校队的,每逢主场比赛,小娅都会来给我们捧场加油,有时还会来到替补席帮我们递递水,鼓鼓劲。一来二去,说上话,贫起来,也就慢慢熟了。 也就个把月时间,我们哥几个和小娅的交集不再限于学校和球场,而是拓展到了放学后的课余生活。小娅住的小区离我们大院儿半里路上下,我们隔三岔五就会组团去找小娅玩,也是把我们的影响力扩散到附近小区的同龄朋友圈。在别人的“领地”和“圈子”里冒险,对小屁孩儿们来说其乐无穷,捉迷藏,打闹作一团,亦或炫一下球技,这是孩子之间最纯真的交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又遇上小娅这种开朗甜美的小姑娘,小学临毕业那会儿,大卫就蠢蠢的要欲动了,但小屁孩儿一个哪知道怎么捣鼓啊。虽然不知道怎么把喜欢说出口,大卫的青春期还是为了小雅可歌可泣的提前了,哎呦喂,感情路的第一个拐角啊。 “哈哈,终于憋不住了,之前怎么问都不说啊,哎呦那个憋屈啊……” …… “等等,你给我说这些有个毛线用啊,我去,不是让我转告吧!” “你愿意帮忙我没意见啊!” “我有意见,我有意见。” 情难持,不敢言,传说中暗恋惊现男团成员?只是大卫和小娅现在一个班,而且刚走完三年的1/6,长此以往,会不会憋出内伤呢。 “大哥,仗义,你得帮帮我,你不光是小娅的哥,更是我们大哥好吗。” 我和小娅可没拜过把子,没见过谁和小姑娘跪在一起行结义之礼的,拜天地的话倒是这么个程序。不过小娅认我当哥是真事儿,六年级那会儿她觉得我够爷们,我也觉得她够汉子,我们就这么一击掌确定了兄妹关系。 不过,我三弟13岁,我妹13岁,我三弟喜欢上了我妹。哎,现在的毛头小子太早熟了,下锅不到五分钟就炖黏糊了。 “我说,这不科学。” 我可不当这个传话的。 “不仗义吭!” 大卫找我聊就是想让我传话啊。 “哥真帮不了你,这事儿一个跑偏一个玩笑过火,就不好了啊,风险太大,不干。” “你得帮我暗渡陈仓啊,助兄弟一臂之力呗。” “还能表述的再猥琐点吗?” 22.第22章 你为谁涟漪 53 “诶?你和那个叫钰熙姑娘怎么样了?” 大卫旁门进攻法。 “什么怎么样了,我们怎么就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 “你看,说都不会话了,哈哈,装,继续装。” 装总是会被发现的。 “我装什么啊,哥是个诚实又天真的孩子,有糖吗来一块儿。” 但装无知的堵嘴效果历来不错。 当时我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大卫把话题拐到钰熙那儿,我的心跳瞬间就过速了,怦怦怦怦的,不过跟紧张没一毛钱的关系,只是提到我和钰熙,让我有点小激动。但再激动也不能让大卫看什么出来啊,我得可劲儿憋住笑。 少年进化到这个节点,想法是有点怪癖的。心里住上谁家的小谁了,明明想让朋友觉察,但又习惯故作矜持,似乎这才算释放情绪,然后又欢喜的不自知。 “你笑什么?” 大卫继续进攻。 “我没笑啊。” 我当大卫是瞎的。 “有种你就继续憋着。” 他最懂憋着的感觉,宅男的特质啊。 本是一次单方的求助,一来二去,三来四去,却演变成了俩毛头小子互揭老底儿,而大卫,也成了第一个听我说出初恋心思的弟兄。 54 初恋没多么躁动,但也决不稀松平常,是一种你未曾体会过的感觉。 你隐隐觉得,心里住进了一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是你的同学,但不仅仅是同学,她类似你的朋友,又不仅仅是朋友。你说是你喜欢的女孩儿,那就是你喜欢的女孩儿吧。 在学校的时光,赶作业不再是最最要紧的事儿,你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她的一举一动上,比如念叨着她什么时候会来,抄作业的话,肯定会是先找她要的,她给或者不给,你都会要个不停。 课上制造了遇到了搞怪搞笑的场面,也不会只顾着自己捂着肚子前仰后合,你会不自觉转身看看她,对视了或者没对视,这倒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看到了她的笑。 有时,你会期待老师提问提问她,因为你想听听她的见解,并为她点赞。有时你也为她捏一把汗,譬如语文课上的长篇背诵,你不想被叫到,同样祈祷她也不会被叫到。当她答不上来时,你或者转头着急的窃语,或者闷头嘟囔着答案。 打扫卫生时,当你看到她踩着凳子上桌,然后探出身子擦玻璃时,你会上前调侃“别把女生不当汉子”,却又不那么绅士把她拽下来,再一个箭步跨上桌子开始抹活玻璃。 体育课上,或者其他各种体育活动时,只要她在场,无论她看不看的懂,是不是你的观众,你总会使出浑身解数展现十八般武艺,若是听到她的加油,还会像樱木花道一样摆出一个剪刀手,冲她得意的笑笑。 初恋,大概是人生最美的情结。不以结婚为目的,但绝对不是耍流氓。你流连的,或许只是她的一颦一笑,亦或她给你的适时回应。总之,一切的一切,不是期待你和她在一起,或者她愿意和你在一起,心里有她,想到她,心河泛起涟漪,便够了,足够了。 23.第23章 用青春承载荣耀 55 开学第二周周一,校队重新集结,开始备战新赛季,我这学期的篮球生活也由此正式拉开了帷幕。 上半年有一项重要赛事——“三好杯”全省中学生篮球联赛。何为“三好”,貌似是德、智、体全面发展,放在篮球上依然适用。 德,球德。胜利是拼出来的,不是下黑手伸黑脚这种下三滥的招式阴出来的,打不过,也不能丧志动了歪脑筋,唯胜利论,不可取。 智,智慧。打球必须用脑子,发挥自己的创造力,并摸索出对手的路子,否则你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也就难以占了上风。 体,身体。有好的体格。身高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基本的好体质也是万万不能的。对前场球员来说,身高和弹跳考究的多一些。后场球员嘛,敏捷和爆发力似乎更重要。 无论怎样,你上了场,就要将你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做到了这三好,便是做到了更高、更快和更强。 这项赛事对于初三学长们来说是决定性的,能否升到理想的高中,胜败在此一举。备战伊始,整个训练场便已蔓延了紧张的气氛,他们每个人都试图让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更进一步。 比如MVP也一反常态提前到场热身,并且加练跳投,力求增进准头和稳定性。队长每天都会加练半个小时的力量,他说要把自己练的像铁一样。总之,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拼搏,热血沸腾,挥汗如雨。 相比于一队的专注,我们二队还没回到调上,毕竟这届赛事没我们啥事儿,99中属于我们的时代还在后面。按照教练的要求把运球跑篮儿老吧实做完,接着一对一全场顶牛,三对三半场计时赛,插空再观摩一下隔壁场地大哥大们的对抗,幻想一下我若是在场上,这球会进的多么风骚。 看来,这个学期难在聚光灯下了,演员也不能总苛求主角吧,友情客串三两场不是什么问题。 刚刚我好像说了句我们的时代?呵呵,说实话,那会儿可能正是99中篮球没落的开始,我们这级7个新人5个后卫,另外俩前锋也就刚刚够到前锋的体儿。除了我其他人全都是纯菜鸟,轮流看了大半年的水桶。 这样的我们,明年可以承载99中的传统和荣耀吗? 56 “铃铃铃。” 好像是下课铃的声音,我漫无目的的站起身,忘了下一步的动作,只得呆呆的杵在那里。 钰熙见我呆若木鸡,小跳一步来到我身边,戳了戳我的肩膀。 “卡壳了吗,傻猩猩?” 别说还真是卡壳了。 “哎呦,差点给我吓尿了好吗?” 我是真憋着尿啊,对了,我想去尿尿来着。 “你这两天咋地啦?香蕉不够吃了么,姐姐给你买去?” 钰熙开始了。 “去,瞎贫,哥在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的结果是上厕所已刻不容缓。 “哎吆?” 钰熙拨弄着我的圆珠笔,另一手扶在我的课本上,一脸要听下去的表情。 “最近打球打的不过瘾啊。” 不是这样子啊…… “就这?那我不听了,拜拜。” 真不是这样子啊…… 我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儿,钰熙已经开路好远了,不过让她这么一闹腾,我心里倒是敞亮了不少。 伸个懒腰,跺跺脚,凝视一下窗外一秒,总有一天,我会飞的更高。 24.第24章 女神的施舍 57 出校门往北走三十来米,有位老大爷常年推着辆破旧的三轮车驻扎在那儿卖零嘴,你别看车小,吃的喝的用的那是相当全活,什么可乐啊,膨化啊,炸串啊,烧饼啊,自动铅笔啊凡所应有,无所不有,绝对堪称小摊儿中的百货商场。 据说,这位大爷是我们这级某位同学的大爷,不过你大爷或者他大爷,终究不是我大爷。所以赊账别琢磨,便宜也别惦记,管他谁大爷呢,大爷,来瓶可乐! 下午训练前,我总会隔着栅栏让大爷给我递些粮草来,然后一手交货一手交钱。毕竟是半大小子,午饭的营养摄入根本顶不到下午放学,训练开始那会儿是饿点,不吃点什么,简直就不撑劲了。 给大家隆重推介一款人间美味,门口大爷荣誉出品——烧饼夹素鸡。 烧饼,就是吊炉烧饼,揉进五香面的那种,大爷从隔壁烧饼铺子进的,放在泡沫箱子里捂上棉垫保着温备用。 素鸡,某种饼状的食物,大小雷同汉堡中的肉饼,好像是腌制的豆腐,又不仅仅是豆腐,反正卤味酱香比较浓郁,但没有肉质的触感。素鸡被串成了串儿,得下油锅煎上个三五分钟。 出锅前一会儿,大爷会把手上套个袋子,从箱里取出一枚热腾腾的烧饼,用刀把饼撇开,抹上孜然、辣椒面、甜酱什么的混合酱料。素鸡出锅后直接被撸到饼里,大爷随即把袋子一翻,将烧饼夹素鸡装好,制作并交付就这样流利的完成了。 来上一大口,素鸡、五香粉和麻辣串酱料的味道糅合在一起,辣的带劲,香的过瘾,再喝上一大口可乐,我嘞个天,好吃的能上天。 58 摸摸上衣口袋,没钱了。 再重新翻翻裤子口袋,确实没钱了。 书包里呢,我是从不往书包里面放钱的…… 太悲催了,今儿的经费竟只够买一瓶可乐的。可要是不吃点什么垫垫的话,跑不了几步就蔫了啊。 我蹲在校园的围栏边儿,手握着铁杆,呆呆望向外面放学的人群,渴望众里能寻到一个仗义的主儿,借我几个钱。一块五也行啊,哥不嫌少。 诶,发现目标! “易琛,我说……” 还没待我说出个一二三,这家伙唰一下就在我眼前掠过了,说了句类似拜拜的话。太不仗义了,我碎碎的念叨着。 “猩猩,蹲笼子里瞎瞅啥呢?” 我还在刚才的怨念中没回过神儿,钰熙已推着她的公主车走到了我跟前,满脸奇怪的问我。 我隔着笼子,不是,我隔着栅栏望着她,嘴角不觉微微上扬,这一刻,我眼前的钰熙仿佛是雅典娜偏偏降至人间,手握权杖光耀四方。 “女神,求借一块五!” 我俩手捧出一个钵,低五下六。 “多大点事,你用得着两只爪子把紧笼子,可劲儿的东张西望吗?和学校虐待动物似的……” 钰熙从书包里摸出钱夹,递给我一块五。 “走啦,拜拜。” 这过程有点快,我没来得及反击,也没来得及感谢,我好像看到了钰熙回眸,然后她走进了放学大军,留我一人傻蹲在笼子里,不是,是校园里。 25.第25章 高能问答晒幸福 59 上学期,我们刚刚接触英语,说起来觉得很蹩脚,现在几个月过去了,算是慢慢习惯了歪果仁的说话方式。 话说这学期是嫁接英语的关键时期,MrsZhu顺势加推了一个课前环节,叫“dutyreport”,就是让我们轮番做简短的演讲,讲完了再答同学问。讲稿发挥主观能动性就OK,没有什么框框,答同学问有点刺激,说是不限于演讲内容,那他们能跑出来什么火车,你们懂的。 我们对dutyreport都很上心,上心到了当成演出的程度,轮到谁,头天晚上总会一通猛翻字典,只为能够拼凑出生猛的句子,然后就是翻过来倒过去的读啊读,背啊背,课上宣讲时一挑眉一背手,表现出满腹英伦的感觉很爽。 “你来自何方,又将去向何处”这种没料的东西在提问环节是没人染指的。至于都问些什么,我刚刚说了,你们懂的。 今儿轮到我了,好紧张,好紧张我也得开始了。 “我非常喜欢打篮球,而且会一直喜欢下去。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篮球就进入了我的生活,我成为了一名篮球手。我崇拜的球员是迈克尔.乔丹,他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篮球运动员,他说过一句话——我可以接受失败,但从不接受放弃。我希望我可以做的更好,成为最好的自己。” 逻辑上姑且说得过去,说出来也挺顺溜,但因为超纲的货实在多了点,我又念了一遍中文翻译,大家才瞬间觉得高大上或者酸浮假,掌声嘘声一时间起落嘈杂。 演讲完了,呵呵,到了玩坏了好多人的环节了…… “你希望变成猴子还是猩猩?” …… “你喜欢会说英语的女孩儿吗?” …… “你的爱好是什么?” 看嘛,这才是有质量的提问。 “阅读!” 虽然四大名著我只看过连环画版本的,《中学生优秀作文》至今不知长什么样子,但我内心深处的旮旯里,确是藏着阅读的欲望的。好吧,真相是“阅读”这个单词比较熟,随口就说了,别当真。 一早准备dutyreport那会儿,除了纯天然的紧张,我还偷偷满满期待。可不是期待一鸣惊人什么的,不是学霸就别打肿脸,说点想说的,就差不多了。也不是期待一大拨提问,答些有的没的有啥意思。我的期待很简单,简单的就像一加一,钰熙有没有在听,有没有听明白,会不会提问我,会提问我什么问题,嗯,就这些。 答同学问这个环节,十二三岁的毛头小子和小姑娘可以把它变成高能的游戏。我们都明白,主动举手提问的无非就两类人——争做学霸的人和与你亲密的人。学霸可辨识度很高,因为他们一直积极踊跃,所向披靡,对每一次的练习又饥又渴,男女通问。而与你亲密的人,一站起来,不仅你知道她为了什么,全班都知道这个细节的意义。一问,一答,本就是互动,而课堂上旁若无人的互动,是紧密度最直观的体现。她若能克服腼腆起身,你,便是人生赢家。 “钰熙。” 终于,终于听到了期待的名字,不枉本天才十几个小时的焦心等待。同一时间,四面响起忘服什么什么喉宝的“咳咳”声。 “你想去NBA打篮球吗?” 这么宏伟的问题啊。 “我想去。但是……” 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去成,这句我不知该怎么说,随即同样一本正经的向MrsZhu求助。 “你可以的。” 问题宏伟点不要紧,你要相信你是牛掰的。 “谢谢。” 问答都正能量爆棚,此处该有掌声。 我望向钰熙的眼睛,她轻眨了两下,上扬了嘴角。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她的双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26.第26章 暧昧的一抹彩 60 时间如小驹子撒欢飙过溢着光的大门缝子,转眼就跑到了人间最美四月天。 这个月份,我们将迎来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其实是废话,没听说哪个学校春季运动会搞两次的。 这算是对我这一介体委的第一次大考,除了招呼大家给面儿赶紧报名,课余时间看是也得搭上了,好好准备吧兄弟姊妹,发光发热的时刻到了。说实话我有点压力,准确的说是一大点。虽说想当年百米如闪电,跳远进三甲,但毕竟只是区区两班毛头小子PK,人太少了,技术含量不高啊。 填报项目那会儿,我怂了,咬着笔再三权衡,左推右挡只保留了自认为妥妥的跳远和二百。 百米小王子不报百米吗?哥是王子,冠军也来之不易。怎么回事儿呢,话说当年,我跟人家腚后一通追赶,结果老天也帮我,跑我前面的俩小哥在离终点十来米的地方,不知怎么地缠绵在了一起,脚钩的那叫一个乱啊,结果都摔的很瓷实,哎,我很不情愿的捡了漏,从此人送绰号百米小王子。 今年不会再有馅饼砸嘴里的事儿了吧,虽然有我也没什么意见。 “猩猩,你不是铁人三项吗?” 我觉得钰熙是想说我全能。 “我像什么啊,像雾像雨又像风吗,哈哈。” 钰熙凑到我跟前,恶狠狠的捏了我胳膊一把,然后拿起了报名单儿研究了起来。 “也就这俩有戏,其他都得抱着酱油瓶上啊。” “你这膝盖有点脆啊,体委大人。” 果然,根本目的是刺挠我,我脑补了膝盖一脆,倒地一跪的画面。 “让我说你啥,女生缘儿这么差,才这么几个支持工作啊,哈哈。” 这刀刺的,有准头。 “咳咳,不是哥女生缘儿不行,是哥太腼腆了。” 要不我还能怎么说。 “切,眼里都放着绿光。” 钰熙夸我有狼一样帅气的眼睛,肯定是。 “对啊,你支持一个呗!” 送到嘴边儿的肉,狼没有不吃的。 “我是路人甲,强势路过,没带耳朵。” 钰熙坏笑着捂住耳朵,抬腿要溜。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哼哼,就你了。” 我拽住了她的袖子,一脸饥渴。 “你不能走啊。” 饥渴完了扮可怜,我就是不放手。 “报名有什么好处吗?” 这财迷的主儿。 “好说好说,报了哥给你买粘牙糖吃。” “来它一毛钱的……切,打发要饭的。” “开玩笑,随便点随便点。” “你说的喔,我能信你吗?” “八匹良驹都撵不上。” 我拽句文,证明我靠谱。 钰熙小跳半步,回过身拍开了我的手,背起手昂着头再次走近我,上扬的嘴角诉说着类似得意满足的心情。 “把名单呈上来吧。” 这个说法有点怪呢…… “诺。” 接的更怪了呢…… 没一会儿,钰熙用她原创的圆鼓溜丢的字体,在百米跑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它吧,走啦!” 钰熙把圆珠笔又塞回我手里,一路小跑奔向厕所,头也不回。 61 夕阳温存着操场,天边的云彩呈现出浓橙的色彩,散发着蜜意,这本是无限好的信步时间,为什么要奔跑呢? 今儿留下练习的小伙伴不少,索性干脆跟教练请了假,专心履行体委的职责。好吧,人多人少那都不是事儿,只是钰熙来了,我本能的扑面而来,如此而已。 虽不能执子之手,漫步夕阳,但能够相聚此时,也总是好的。我抄着手朝钰熙走去,不时打量着这位渐行渐近的女子百米跑选手——难得一见的运动装束,白色占了大半,胸前有一抹斑斓的色彩徜徉,一双橙红的跑鞋映衬着夕阳的斑点,还有,她今天扎起了头发。总之,视线的焦点上,呈现着简单又清澈的美好。 动容之余,紧张感也是会冒出来的。我抄着的手不经意轻攥了起来,冒出了汗水。眼看就走到跟前了,该说点什么呢? “咦,又没钱买香蕉了?” 钰熙一句话击碎了暧昧的氛围,就像伸出一脚,绊我个始料未及,趔趄着跌出自己的遐想世界。不过倒是打消了我全部的矜持和邪恶的念想,该干什么干什么吧,运动会备战,走起! 男生们比着跑两圈,掂掂自己的分量,看看踏上赛场是有望夺名次,还是重在掺和走个过场儿,这算是比赛前给自己的心理预期,不至于比赛完结面子挂不住,心情跌到谷底。不过,这只算是赛前练习的附加意义——大家都在这儿,男生女生,鼓励、调侃、嬉闹,满眼晴朗的青春,葱郁的活力。 我给练习短跑的几个姑娘掐表,很有乐趣。因为男生们从不把女生的竞技当事儿,心想着看看他们怎么游戏。我们认为她们的竞技状态不过像是幼时跳皮筋,跳得开心足矣。所以,一看这帮姑娘们要大展身手,一大帮男生瞬时扎堆过来,蹲在场边,坐在台上,站在终点,接下来的一分钟,我们的眼里只有她们。 我站在终点处举起手,示意女将们各就各位,也把其中的一秒留给自己,看看钰熙的投入劲儿。呃,准备姿势显然不够专业,甚至有点蹩脚。不过倒是满脸的坚定,俩眼直勾勾盯着我的手,一副必抢第一步的专注样儿。我得快喊口令了,再晚一秒,我真怕她把自己晃倒。 62 中学的运动会……竟然能如期开始?不知你们有没有一样的经历,学生时代的运动会,就像被下了“逢运必雨符”,有时就算说好了晴天,也会突然转了多云,进而无厘头的瓢上一泼。 时至今次,我经历的全部运动会也就有一半儿是如期开始的,中学时代算开个了好头吧。小学时代最后两届春运,都是推迟了两天,也正是因为雨滴润滑了砖地,这才有了那俩的缠绵,和我的黄雀在后。 1111,我的参赛号码。初一年级,一班,十一号。为什么是十一号?哼哼,你看过《灌篮高手》吗?知道湘北有个大帅锅吗?知道那家伙的模板是乔丹吗? 这正是我选十一号的理由,足够任性吧,十一号,耶!兄弟们给面儿,女生们支持,哥嘴角一扬,就这么收下了。 好吧,忘记上面的话吧,真相是……俩十一凑一块是光棍节啊!这破号码谁愿意要啊!但也不能跨过去乱了规矩啊!体育老师不愿意啊!抉择关头,我作为一介体委,必须要有舍小我顾大局的气节,我不做光棍,谁做光棍! 留给哥,别客气,千万别客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关键时刻掉链子,哎呀乌鸦了,我真掉了链子,一时间还按不上去。比赛就要呼脸上了,我却因为晚上蹬被发了高烧,一直到跳远预赛那会儿,还是咳咳的停不下来,1111选手的背影略显踉跄,一看就是强撑着活动腿脚。 不过再怎么说,不能还没开打就交了枪,那太孙了。走个神儿望一眼我们班的观众席,恍惚间我看到了朝我挥手的钰熙,她挥的还很不矜持。时间定格一秒,我回过头,上扬了嘴角。 走心的人,再得到心仪女孩儿的鼓励,会迸发出可怕的力量。虽说病怏怏,我也杀入了三甲,********溜达回观众席,此处应有掌声。 “哎呦,不错呦。” 钰熙拐着腔调,朝我竖了竖大拇指。 “啥不错啊,差点就牺牲了……” “这不没牺牲吗,来,奖你个香蕉!” 钰熙还真隔着俩人起身递给我一根儿香蕉!我嘞个囧。 “我真……谢谢吭。” “哈哈。” 接下来的百米跑我不撑劲了,弃权没商量。身体告诉我过分的坚持就是固执,我可不拿小命开玩笑。 27.第27章 少年心深深几许 63 其实,这病吧,说是感冒发烧流鼻涕,没错,但骨子里是心病。 哎,少年心深深几许啊。 譬如有那么一段儿时间,你会突然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或者觉得生活就该是一遭放纵的消遣。什么手头的事儿,长辈的叮嘱,突然在你看来变得没什么意义,你所痴迷的,也一时间没了方向。被动接受的这个那个,也全然没有了动力,等等等等。这可以归结为两个字——叛逆。 少年的心智是不容小觑的,难怪前些日子爹对我说,我在经历人生中的“危险年龄阶段”。 我没有啥很无主很剧烈的反应,但心里泛起的五味杂陈,还真有点深邃悠长。 怎么说呢,似乎思维生长的速度,远远超出了身体成长的速度,我的身体和阅历不足以支撑我的思维跃进,我的想法变得苛刻、执拗,我的状态变得消极、无序。平日里走神儿,多半不再是因为偷懒,或者想好事儿,而是深陷对生活对篮球对学习的挣扎之中,没人听到你的呐喊,更没人能帮你脱离这幽暗的苦海。 与其说是纠结,不如说是被纠结,毕竟不是我主动的思维运动,而是到了这个本该纠结的年纪。 想想说苦海好像有点过分了,不过是嚼了一根苦瓜。这根苦瓜苦在开学以来的压抑,和过度亢奋的球队训练。我看到主力球员在场上挥汗如雨,也看到边缘球员在一角叹息,时运已经把他们做了太过明细的划分——有资格一搏的,靠边站的。前者在压抑中试图让自己更加亢奋,而后者连压抑的资格也逐步失去。 很残酷,真的很残酷。队里多数人勤勤恳恳打了三年球,但到头来换到的不过是个萧条的“零”,他们当中个别人成绩尚可,篮球之外还有倚靠,而更多的人,将“死”在自己的选择里,7月,他们将因为篮球亲自杀死自己的梦想,无论这个梦想是否跟篮球有关。 往事成空,体会一下这句略显偏执和极端的表述。当你站在城池上,以胜利者的姿态俯瞰众生和来路,想必会遥念当初的意气风发,纵然剑殇血饮,泪眼婆娑,权衡之下,也会终因胜果坚毅了眼神,舒展了心志。每每的拔寨,亦或落荒,都已刻在了脑中心上,写入了属于自己的史记,这一切的一切,怎会成空呢?凡是“空”的,多半意味着未达成、未得到或未满足,你不忍遥念,因为闭上眼睛只剩枉然,曾经的光鲜已然泛黄,曾经的华丽已然破败,这种消极源自你内心最深处的虚伪——不是你的,便是空的。 所以,记住了,慎说成空,更慎说往事成空。 不知道篮球之于这帮初三的少年,有多少会沦为一个“空”字,从此变为了人生的插曲,却左右过生命的方向。 64 夜不能寐,课间假寐,课上昏寐。左边因为静夜思前途,中间因为黯然躲世俗,右边因为无心成大儒。总之一句话,寐与不寐,有关篮球,有关思想。 训练场上的气氛很诡异,包罗着无边无际的压抑和时断时续的亢奋,这对一个初一的少年来说很是折磨,本以为篮球带给我的满是欢乐,不想刚步入中学校园半年,就打乱了我的算盘。原来凡事儿真的都有两面,总有那么一个时刻,负面的东西猛然会膨胀,直到充斥你一整个生活空间。 这一切要从大可子哥的一句话说起。大可子哥是初三三班的班长,也是我们球队的元老球员,更是我在球队,真正意义上认识的第一个人。 大可子哥虽说是班长,但学习也就卡个中游水平,在三班这个非重点班,使使劲还有三线高中可上。至于篮球,这老哥早就没了奔头,别说主力了,主要轮换球员都算不上,比赛时几乎看水桶的份儿。 所以,大可子哥说到底是个典型的平庸少年。这么说貌似有点刻薄了,抓紧说说这哥们的优点,人缘好,混得开,顶的起! 入队以来,大可子哥教了我很多,不仅是有关篮球的东西,还有挺多有关生活。这学期,这哥们话明显少了,在他的眉宇间,我瞅见了两种情绪:重压和妥协。 重压不必赘述,每个初三的少年压力都不小,无论在不在球队,无论成绩好坏,无论男生女生,面对人生第一次大考,还一局定胜负,说没压力的,都是没谱的。 至于妥协,就有点说头了。走到今天,似乎已无关成绩,无关篮球,满眼无边的落寞阐述着仨字——我败了。败给谁了?成绩吗?篮球吗?别人吗?都不是,打败你的是思想支配下的自身。 捶自己一拳疼吗?多半不疼,因为狠劲用到自己身上是使不出来的,这是常理儿。 三年,老师赠与你三车皮洋文古语阿拉伯数字外加神秘药水,火车进站停好,你傻乐着卸货。卸货,再卸货……但你倒是卸完啊,为啥每次火车开走了里面还左一堆又一坨呢?你以为差不多和约等于是一个事吗,是吗? 三年,你自认为热爱篮球,大好时间就该专属篮球,但你真的是一个篮球手吗?别人当你是个篮球手吗?打的一包劲,模仿着《灌篮高手》中人物的样子,混汗如雨,忘了时间,忘了疲惫,忘了场边还有条远行的路。有一天篮球旧了,球鞋破了,你迎着余晖痴望着有点耷拉的篮筐,才猛然觉得若失若忘若痛楚,然而一切都是你选的。只因你执拗的慵懒,和慵懒的执拗。 “昊泽,好好学习。” 那天在更衣室,大可子哥作师长状对我说了这句话,然后拍拍我的肩,走了出去。一直觉得这四个字做作,浮夸,没有技术含量,不过今天听大可子哥略带叹息的讲出来,还真有点动容,我知道这家伙露了句掏心窝子的悔过。 28.第28章 篮球又名纠结君 65 是啊,我打球为了什么,或者说打球能带给我什么? 其实答案一直光着腚立在那儿,我打篮球显然是因为热爱,但走篮球这条路,真没敢这么想过。 想当年,我们这帮小屁孩儿触碰篮球几乎是同步的,每晚六点上演的《灌篮高手》,让我们见识了这项带劲的运动。尔后,我们会潜意识的把自己想成流川或者樱木,模仿他们的球风,也模仿他们球场外的样子。 初心,之于爱恋和喜好是一样一样的。你花痴了一个女孩儿,只因怦怦怦的心动,若没有心动的话,那至多算是欣赏;喜好篮球也是一个理儿,你觉得打篮球很爽,扮演动画中的人物很带劲,为了这份诚实的感受,你欣然接受篮球进入你的生活。 最初碰篮球那会儿,说是痴迷一点都不为过。 每天差几分钟六点,我都赶紧去解个手,然后一边系着裤带一边奔向电视机前。太不地道了每天才播一集,关键每集只有可怜的25分钟。 每集中间会插播Q版樱木流川上演的小段子,譬如樱木死活投不进,流川一旁摊手鄙视什么的。之所以看得入迷,是因为我们理解那帮高中生在特定场合的特定心情,并期待这一幕幕可以在现实生活中上演。 樱木的运动天赋,流川的酷炫技巧,略高于现实,不是遥不可及,只要我们倍加练习,肯定是可以做到的,至少,我这样认为。 《灌篮高手》对于我们这拨少年来说是戕害还是幸运呢?我不知道,但多少个晴朗的夜晚,我们大院儿的五兄弟齐聚在路灯下,模仿着樱木基础练习的动作,急停跳起把球华丽丽的扔向灯杆,擦擦两鬓的汗水,尽享朴素的满足。 这些年,篮球约等于我们课余的所有,一天不拍几下,投个篮,对抗几个回合,总觉得一天少了大半,空的难以填补。 所以,是真的热爱吧。至少在当下,和不远的未来,篮球,不会离开。 但凡事总是讲究一个度的,我可能已不觉多迈一步,误入了在篮球方面求进求发展的维度空间。 遥想当年创建球队,那是大家共同的理想,我们不求载入小学的史册,也不求夺取不凡的成绩,只在乎在场上拼搏时的畅快,激发自己的无限战力。我们做到了,很好。 那么今天,我花时间花气力打篮球为了什么,如果单单因为热爱,那完全没有必要加入球队,班级之间赛上一场,课余时间打个半篮儿,足以达到我对篮球的要求。打校队,分散精力是必然的,这值得吗? 如果有一天我成了《灌篮高手》中全国大赛之后的三井,亦或成了黯然走出更衣室的大可子哥,那这三年对篮球的付出,我会做出怎样的评判呢? 66 光哥,小学时代的场上妖锋,兼具良好的意识和身体,但步入初中,他还是放下了。不是实力达不到校队的要求,而是他压根就没打算走体育生这条路。 就这点儿,我是佩服光哥的,不以虚荣的评判标准勉强做事儿,也就压根不会做没打算的事儿。这种生活状态很简单,很自我。想来当初秉持着那份荣耀,故意在教练面前炫技,我是为了自己的热爱,还是侧目了那份虚荣呢? 这学期,初三的学长们被视为球队的重中之重,他们亢奋的为自己拼着机会,教练也尽一切可能为他们创造条件。其他一切球员无论出于礼节、体谅亦或规矩,一律靠边站。我也从起初的聚光灯下,默默的拍着球走到了角落。虽然明知球队主力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但心里难免惯性的失落。 “昊泽,好好学习”。我想起了大可子哥放低、拉长气息后念叨的字眼。也许起初加入球队,便是错的。没做好等待的准备,没做好当体育生的准备,为什么非得赶鸭子上架呢?或许再怎么练,我也不具备初中联赛的顶级实力。 正当我最踌躇的时候,邢杰离开了学校,离开了球队,他选择在市体校专注训练一年,看看能不能收获非凡的长进。 “昊泽,我回来之前,你是这里老大。” 得等学长们毕业了再说啊…… “哈哈,口气不小,忘了我当初怎么灭你的吗?” 我答的驴唇不对马嘴。 “还你一局干净利落的11-3。” 邢杰你的自信过了,过了。 “但愿吧。” 拆招吧,别太不给人面儿。 我睡的昏昏沉沉,趴在课桌上睡觉其实体验很不佳,最直接的恶果就是时间一长,总感觉憋着个嗝打不出来,很是难受。一个嗝竟憋出了一帘帘纠结的现实重现和思想交织,我微微抬起头,把书本往前挪动了一下。 “昊泽,你起来回答。” “呃……选D。” 然后,你懂的。我发现教语文的王老师叉着腰恶狠狠的蹬着我,教室里却欢腾一片。问答题,选D,几个意思? 29.第29章 青春不谈麻烦 67 毛头小子嘛,激素分泌的多,认知自然也就代谢的快,半个来月,纠结便不觉烟消云散了。我做了抉择,少占用点儿精力,但继续跟着球队训练,好吧,这个抉择和没做一样。无论怎样,这一页,爽快翻篇了。 我好歹治愈了,但身边儿这帮奇葩二三四五弟还像倒三角的萝卜,陷在淤泥里死活拔不出来,无头绪的制造着各种麻烦,我嘞个囧。 二弟嘉睿,正式举起路见不平刀,加入了古惑仔的队伍,看架势,是要奔学校扛把子的位子去了。我有点不懂,因为我觉得他明明骨子里是个善良的小孩儿。 三年级那会儿,有一回他又从家“偷”了五十块钱,不要意思,手一滑敲了一个又字……他请我们去大院儿东面的雁山公园爽了一个来小时蹦蹦床,临走我们路遇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奶奶,嘉睿二话没说,红着眼眶把口袋里全部的三十来块钱放在了奶奶的碗里,我们跟着也热泪盈眶了,我们的羊肉串啊…… 大周一,难得见他出没在校园。好家伙,染了红毛啊,再说这褂子,左半红龙,裤子,右半猛虎,你说这是有范儿还是犯二呢。 还没完呢,嘉睿敞着怀,里面竟没穿T,一副道上混不怕冻的样子。 这么难以言表的造型,我竟然还絮叨出了两段话。哎,真没法儿向着他说话了,没学习的心,混倒是混的风生水起,这家伙的路在何方啊。 “瞧你小子这蹀躞样儿!” 我得有点大哥范儿。 “大哥……” 你看,有吧。 “很樱木啊。等等,颜色还欠点!” 我没好气的补上一句。 “呵呵。” 呵呵个毛啊。 三弟大卫,迷小娅迷的彻底找不着北了,在他的世界里,每天升起的不是太阳,而是小娅的小圆脸儿。 自打那次压圈,大卫就开始隔三差五让我给他熬上一大锅心灵鸡汤,只放葱花和生姜,鲜的了不敌。什么想小娅想的睡不着觉,多吃一顿饭啊,急着上火没处发泄,想上树够槐花回家烙饼啊,郁闷了吃吃吃,不停往嘴里填零食啊……看来危险年龄真的很危险,好好的一个大卫,都折腾成大胃了…… 前两天恰巧看了句深邃的话,说投入越深,伤害越大,伤害大了,情便困了。 大卫现在就是一困的不能再困的主儿,五月初的某个黄昏,小娅和某个二货一起伴着夕阳蹬着单车去立夏路玩耍,正好被我大卫和光哥撞见了。大卫看直了眼,心里像开了瓶三天的红酒,这酸爽…… 这货平日里挺儒雅的,但在小娅这事儿上,那绝对是寸步不让,寸土必争。我发现大卫的小暴脾气上来了,原因是他脑门上的青筋又冒起了,他说大……大……大哥,你们先……先去打球,妹的我去打……打那二货。你看,激动的舌头都出质量问题了。 四弟光哥,没啥说的,闷骚依旧,依旧闷骚。只不过闷的神态愈发饱满,而骚的气质愈发隐秘。 你能想象吗?这家伙学期过了3/5,竟一共只和昕怡说过51句话。几句是重点吗?重点是这家伙还对句数做了统计,怎么不根据内容再做个分析呢。我只能说,闷骚至此,何盼有妻。 那天听光哥讲“说过51句”时,我刚喝到嘴里的橙味汽水瞬时喷射了,同时脑中反射出一个苍凉的场景——一个稻草人日日夜夜守望着稻田,任凭雨打风吹过,不曾低头不曾埋怨,因为它深爱着这片稻田,哪怕不被修整,不被赞誉。说到底光哥就是没胆量,其实他自己也憋的很难受,相当难受。 五弟聂震,同大卫。一个模子,大卫是隔三差五找我,所以聂震只能隔四差六了。没错,这兄弟俩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儿,这还真是999纯缘分。更戏剧点的表述方法是,我三弟和五弟同时喜欢上了我妹。 关键是,这俩人都请过我吃羊肉串,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68 我的初一下学期,没有了小学的毗连感,接受了中学生的身份。我知道,从此我的中学属性被肢体和意识全盘接纳,我不再是那个翻墙的小屁孩儿,也不会成为99中的流川枫。 成长,是件烦恼的事情,但烦恼不是唯一的存在,所以有部美国的情景剧叫《成长的烦恼》,而不是烦恼的成长。 我们的青春,总会上演矫情的戏份,一时间让我们变得或痴狂或迷茫,不过我们不会轻易被迷惑或击倒。虽然我们制造着专属的麻烦,但依旧想我们所想的,就算是幻想。做我们想做的,就算是瞎做。 骑上单车, 载满夕阳。 我们忧伤着欢笑, 欢笑到忧伤。 我们是玩伴, 也是同窗, 我们肩并肩, 把青春荡漾。 只是是否, 一如往昔, 少年模样? 69 初一下最后一天,要是没有耳朵镶着,我能把嘴咧的没边没沿。中学时代第一个暑假降至,不用早起,没有古文,没有字母,没有阿拉伯人的数字和希腊人的字符,没有按时定量的功课,我,解放了,彻底解放了。 解放嘛,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付出的最大代价,就是好长时间见不到钰熙。虽然学期中的某一天上午第二节课大课间还剩九分多钟时,我来到钰熙桌旁若无其事的聊天,又更加若无其事的索要了她家的号码,但那可是家里电话啊,万一打过去接电话的是她爸怎么办,是她妈又该怎么办。恨就恨这个手机尚未普及到中学生的年代,没有支持长距离又保证私密的通讯介质,我已经预见到了思念的苦楚——那是苦瓜未炒透的苦,鼓起勇气嚼碎咽下,总会生了名曰思念的病。 难舍初一下最后一眼,我把下巴压在肩上,顿了三顿,然后回过头。钰熙正在低头收拾桌洞的纸屑,很仔细的攒起纸团攥在手里。没有四目相接,有点遗憾的回过身,我也打扫一下“物产丰富”的桌洞吧,这个绿毛的烧饼是怎么回事儿啊。 30.第30章 一炮轰了坦克窝 70 “哈哈哈哈哈哈,解放了!” 放假首日。 “哈哈哈哈,带劲了!” 放假首周。 “哈哈,过瘾了!” 放假首月。 标准的假期节奏,因放假产生的兴奋指数随时间的推移逐步降低,因放假产生的享乐指数随体验的进行峰谷循环。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沉浸在自以为是的享乐当中,说到底那种情绪很干枯,那种方式很无趣。 这三十天,我的趣味略显低级,我的节奏略显颓废。这似乎该归咎于又见阿葩——我的挚友,也是我的人生对手。 小学最后两年,期中期末的名次不是我第一,就是他第二。你看,直到现在,说起阿葩我依旧一万个不服气,小伙子嘛,总希望竞争是白热的,那才有意思啊。但当年的真相是,他和我棋逢对手,谁也没拉开过差距。 再说篮球,阿葩发育的比较着急,五年级就蹿到了一米七多,当年算是大块头了。他号称篮下无所不能一支葩,大梦的脚步莫宁的火锅都略懂,跳起来比卡特高顶起来比鲨鱼猛,呃,说不下去了,再说恶心了。 阿葩还有一个很有生态感的绰号,红小豆试验田。这又要从他长的着急说起。那年,我们还像满身绒羽的小黄鸡,就算初现了羽毛,也终究还是年太少体幼小。再观阿葩,却已羽翼渐满,体型壮硕,甚至连鸡冠都冒了出来。 阿葩成长超音速,身体上难免不赶趟儿,脸抗议的尤为明显,青春美丽疙瘩豆长了一脸又一脸,可以说年年岁岁痘相似,岁岁年年脸通红。尤其是鼻子上壑峦错综红艳浸梁,长的最繁盛时,甚至可以和光哥的千古一鼻媲美。所以,阿葩的青涩年纪算是被激素的效应打乱了,满脸的红小豆提前宣示着青春的驾临。 说了太多,回到归咎。不知你有没有过相似的感受——两个志趣和习惯差不多的人,互相视为竞争者时斗志饱满,总是希望比另一个高出一丈。而当这俩人抛开竞争不谈,卸下盔甲回归到无章无序的生活,那志趣便成了臭味,相投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我和阿葩选择了最低级的颓废方式,窝在网吧配合玩坦克……说出来都醉了,没错就是那个坦克。整整三十天,每天上午九点,我们都自备眼袋在失忆周末网吧相见,一气儿玩到下午两三点,在腿儿到网吧东临十八褶包子铺,一人塞下俩香菇肉蒸包,然后回到楼上继续奋战。瞄一眼电脑右下的时间,已经到了月黑风高的九点,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再见。 听起来朝九晚五,其实很不健康,而且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 我们怎么进的网吧?红小豆试验田再怎么看也大于等于十八周岁啊,我是网管的话也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我?跟班的不行吗…… 为什么痴迷于在电脑上玩坦克?这会儿小霸王刚刚退出历史舞台,网游又没有及时接过大旗,我们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游戏年代,玩点儿复古的,也是没招儿。 71 我们攻坚拔寨激战正酣,谁知阿葩他爹一路追踪,静观后认定我们游戏成瘾,不得不伸出了援助之手——直接把阿葩拎出了网吧,后续不详,然后第二天这货给我打电话说被禁了足。我这边儿还好,妈教育并嘲笑了我,让我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妥协的鄙视了自己。 接下来的一个月,狗血的剧情上演了,真不如继续放纵我,让我游戏人生。 原来品诺也宅在家里无所事事,他爹看不过眼了,于是和我爹通了电话。 “让这俩孩子做伴上暑假班去吧。” “我看行,昊泽也呆家就知道玩儿。” 但是,你们这样配对真的好吗?不对,根本不能称为配对,这分明就是混搭。 我印象里,上学期我就没和品诺说过几句人话,所以我们真的不太熟。呵呵,算是渐渐陌生的熟人吧。毕竟,人家身旁站着诸葛大人,眼神犀利如悟空之火眼金睛,心智聪灵如孔明之观天遣兵。呃,我并不是故作玄虚唇语相击,只是叙述了客观的事实,你相信我。 好吧,其实多少有些不满,但远不至于上升到妒恨。我和品诺的交集也就那么几张字条,早在某天揉搓后丢进了教室后面的簸箕里。 除了早已模糊不清的小小激动,似乎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情怀。 然后,人家诸葛也没什么错误,追求所追求的,总比木讷不知所求来的正确。 但心里确实不爽过,人之常情吧。这种感觉说直白了,就像三岁时和光哥抢木棍,跟喜欢不喜欢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就是觉得夺过来很爽。现在都少年英姿,还真么蛮横就是犯二了,无源头的怨念啊,不如无心事的平和。 但还是没拗过爹妈,最终上暑假班的议案以2比1多数决被迫通过。背上书包,哎,品诺,咱们补习学校见。 31.第31章 不期之约 72 我下到地下室,发现二六钢铁战士的车胎瘪了,本该绿闪闪的车身也浮满了灰尘,就连座位下面的99中挂牌儿也松动了。假期就是假期,有关校园的一切爱咋地咋地,我就不搭理。 插着腰吐口白气儿,从厨子里扒翻出打气筒,撇着嘴呼哧呼哧给车子打上气。再踮着脚尖从置物架上够下抹布,随意的扇打几下车大梁。走呗,不能第一节课就迟到吧,况且还和品诺约好了学校门口见。 我悠哉悠哉的蹬到校门口对过儿,正赶上红灯亮起,隔着车流,我看到品诺在对面儿朝我客气的挥手,脸上摆出了窗口服务人员的标准笑容。 我一边推着车子走近品诺,一边抬手看表,哎呦还五分钟就上课了,校门距上课的楼也不止五分钟的路吧,正好,别有的没的寒暄了,赶紧走吧。 “你先上楼别等我了,我放车子去。” 我一抿嘴一个腔调的说。 “我还是等你吧,你快点。” 估计是怕迟到了没个垫背的。 我们噔噔噔一路小跑,遇到楼梯开启两阶一步的奔放式上楼法,我知道品诺一直在我的侧后半米来远的地方,但我始终没回头也没吭声,说什么呀难道说说诸戈? 迈进教室门,我们都大喘着气儿,不过好歹没迟到,虽然班主任已经站在了讲台上,但还没开始他的开场白。 选座别琢磨了,这么个点儿才到,满教室剩下的……只有靠前的座位了!你说你们这帮熊孩子对暑假班是什么态度,啊,对学习什么态度!古人求学饥渴到挖自家墙眼子偷光,学不爽就拿锥子猛戳大腿根儿,这才是学习该有的节奏啊,饱满的舔一圈嘴唇,这叫嗜学。 再看看现在,有大白灯管子,有各种提神益智的脑补神水,一帮人竟疯抢后排的位子,这不赤裸裸的调戏老师嘛。真是生活安逸了,学习就被生活所累了。 哎,好吧,其实我们也想坐后排,大假期的和学习较个什么劲啊,就不该太当回事儿了。 挑兵挑将,矬子里面拔将军,靠门的第二排貌似不错,便于上厕所,以上厕所为借口开溜,也有地理优势。我对女孩儿历来绅士,把靠墙的位子让给了品诺,品诺瞥了一下嘴,我们都坐好了,从书包里摸出了学习的家伙事儿。学海无涯枯坐凳啊,还好不是长凳,我嘚瑟腿也没人管我。 73 原来我也不是邋遢晚期患者。说说我的论据,上了三天课,橡皮尺子啥的我竟一次也没忘带。这算是中学时代破天荒了。 我俩一如平常绷着劲儿没有交流,不过没多会儿就开始找话说了,青春期的特质吧。就算主观上相隔了悟空一个跟头的距离,但只要客观上距离近了近了更近了,就总会被视觉迷惑,进而把主客观混淆,没有了立场。而两个没有立场的人,会不自觉被对方的力场吸引,主观上也就互近了距离。说的很有学问的样子,我真佩服我自己。 不过再怎么近,隔着人是必须的,一个叫钰熙,一个叫诸葛。 钰熙,如果坐在我旁边的是你,这会是多么短暂的一个月,因为有人说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又会是多么慌乱的一个月,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每一颗躁动的心都会不知所措;或者这是多么奇巧的一个月,因为每天都像铁盒里的彩虹糖,充满了未知和想象。我竟托着腮痴想出了一封情书,要不盖上个邮戳? 哎呦喂太矫情了,实在不忍二度直视,其实我的想法并不复杂,没有那么多或不安或期待的情绪,我只想和她并肩背着书包上学堂,被她雷焦,把她逗笑,我们一路放肆的笑,一天一天都很有料。 品诺见我在呆滞中凌乱,好心用胳膊肘戳了戳我。 “想什么呢?死机了吗?” “呃,配置低了,卡壳中。” 感觉一天天像蜗牛一样爬过,因为暑假确实不是常规学习的最佳时机,很难沉下心完成课业、用心思考。再加上和品诺之间还是拘谨大于胡说,放不开就不热闹,不热闹就很闹心。 32.第32章 三狼秀刀 74 终于,有俩不知天高地厚的二货冒泡打破了暑假班的沉寂,也算是给我的假期加料了。 敬请观看《三个二货痞子和一个淡定少年的故事》,三,二,一,开机! 周一上午,语文课上一次不经意的回头,我发现了后排角落里三双呲着绿光的眼睛,很明显,这是青春期的狼性。 这是要觅食儿的节奏,我随手挖了一下鼻孔。等等,他们刚刚瞅着品诺啊,呵呵,热闹了…… 没啥奇怪的,品诺在这个班绝对算是班花级的人物,小姑娘人长得漂亮,耳边扎着俩别致的小马尾,一笑起来,脸颊上还出来俩小酒窝,甜的都有点腻。 啧,不过学校里遇到这种小痞子就罢了,毕竟林子大了什么傻鸟都有,没想到暑假班也有这等二货啊,一看就是被爹妈拖来上课的,人倒是来了,来捣乱的吧。 管他们呢,我们上我们的课,他们淌他们的哈喇子,只要他们没有出格的举动,爱咋地咋地啊。嗯,暂时别告诉品诺,别万一把小姑娘吓哭了。 这不是上心啊,细腻而已,或者说是最泛泛的礼节。 然而,这三匹狼还是出巢犯人来了。 下午放学,我和品诺一如平常说着笑着走着,没想到走到一楼后门的拐角,被这仨小痞子堵了个正着。品诺没见过这阵势,躲在我身后害怕的问我怎么办,我转头笑着对她说没事儿,然后伸出左手把她挡在我的身后。 这时,仨人中一个瘦高条四眼田鸡背着手走向我,我真……还露出了那种欠揍的恶笑模样。头狼吗,牙长的随意了点,这大牙缝子大歪牙,哎呦,还有黄乎乎的烟垢和午饭残留的韭菜呢。 “弟弟,你很狂啊。” 你看,我没猜错,果然是垂涎了品诺。二货们把我当成了品诺的男友,这示威来了。 “呵呵,我冷低调。另外,我似乎不认识你吧。” 我说的没啥感情色彩。 “现在认识了吗?” 头狼露出一股狠劲儿,虽然我没觉得狠到哪儿去。 接着,这二货一边走近我,一边把刚才藏着的左手露到身侧,我看到了他手中亮闪闪的砍刀。 这个情势就有点儿不妙了,我好像低估了这仨人的配置,竟然还有唬人的道具啊。还没等我摆出投降的姿势,头狼竟然把砍刀架在了我脖子上。品诺“啊”了一声然后哭了。 “没事儿没事儿。” 品诺俩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都快抓出血道子了。我用右手轻抚两下她的手背,转头对她说别害怕没大事儿。然后我回过头,瞄了一眼肩头的刀身……哎?没开刃啊,果然没开刃。 这个激素分泌过剩的年纪,整天琢磨调戏女生的小痞子,多半是没几把刷子的,咋呼咋呼还行,动真格的?你再借给他俩胆儿,他都不一定敢。 “哥们,有事儿冲我来,你看你们把人小姑娘都吓哭了,有意思吗?” 我稍微紧了一下眉毛,憋住了狰狞。 “吆?口气还不小啊。” 头狼愈加嚣张了。 “你们看这样行吗,你们先她走,咱聊聊。” 我说的很淡定,估计他们以为是装的。 “哈哈,找刺激啊。” 你看,果然以为我是装的。 “放她走吧,谢谢。” 我赶紧客气客气。 “依你。” 真听话。 头狼摆摆手让俩跟班给品诺让开了路,我笑着对品诺说回家吧赶紧走。品诺小手一抹眼泪,一步三回头往前走着,我说别搞得和生离死别似的,没事儿,真没事儿。 看到品诺出了教学楼的门,我悬着的心放下了,刚刚万一真打起来,我肯定保护不了她啊,一个揍仨太夸张了没可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绝不能让人小姑娘被人占了便宜。 “说吧,怎么聊?” 头狼还真要聊聊,好吧。 “我们就是来学习的,惹着哥几个的话,我给你们认个错。” 怎么着得有个认怂的态度吧。 “吆,这是在求饶吗?” 你觉得有就是有吧。 “嗯。” 那就有吧。 “你女朋友很正啊。” 开始说重点了。 “哦,刚走的小姑娘?不是我女朋友。” 不是就是不是。 头狼竟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就像费力演了一出,但没人给付演出费一样。 “我下午还要赶去校队训练,还有事咱明天聊?” “逗我呢吧,想跑?” “哪能啊,我这不和您商量吗,明天给您敬包烟,您对那小姑娘爱咋地咋地,今儿我是真得训练去了。” 这仨二货我看看你,你看看他,竟然点点头说好吧,顺带收起没开刃的道具,有点僵硬的露出了等我上供的贪婪嘴脸。这就完事了?果然是没有高估他们的智商,就这也能出来混? “谢谢哥们。” 我可得赔上一个大笑脸,就像捡大便宜似的。然后赶紧碎步加小跑奔向门口,还不忘回头对这仨二货再说声谢谢。 “明天得给你们仨好好上堂课了。” 我跨上车撂下了这句话,他们听不见,他们明天就听见了。 品诺站在校门的左边儿,不安的踱着步子,很明显还没回过神儿,我来到她身旁一个急刹,给他一个小笑脸儿。 “我说没事儿吧,明儿咱照常来上课,我正好也给这仨二货上一节,体育还是政治,看他们表现了。” “啊,要不明天别来了吧,他们再找麻烦怎么办。” “他们再找麻烦?哈哈,明天就是他们的大麻烦,放心吧他们明天往后再也不敢了。” 33.第33章 拉人砸点儿的节奏 75 今儿仗义点儿,陪品诺溜达回家吧,怎么说也得安抚一下小姑娘的情绪,估计从小到大没这么紧张过,而且得让她知道,课,上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一路走来成效还算显著,走到品诺家小区门口时,她已然走出了阴影,再次露出了两枚小小的酒窝。 道声拜拜,掉过车头,塞上耳机,一路向东。有内容的一天,得琢磨琢磨怎么拾掇这仨二货了,找刺激没办法。 下午那会儿,我的淡定脸真不是装出来的。原因有三: 一来嘉睿混古惑仔都快一年了,虽然我从不进他这个区间的朋友圈,但耳濡目染是少不了的,毕竟嘉睿是我二弟,离我不远。 二来我是打校队的啊,记得《灌篮高手》中樱木和铁男的对垒吗?体育,有时离暴力确实不远,因为血性使然,而我们必须归正了方向。 三来我从小到大没打过架,也很幸运没被人打过。当然幼儿园中班时模仿双截龙的招式,一个铁膝盖顶飞了嘉睿,让他撞破了头另算。 不过对这仨没事儿找事儿没屁找味的,我淡定不等于没脾气,认怂不等于没骨气。竟敢把砍刀架我脖子上,虽说是没开刃的,也算给我涨了阅历。 回到院儿里,我直奔二弟家把他喊了出来,给他讲了事情的梗概。 “大哥,这事儿你甭管了,我明儿去教他们做人。” 嘉睿啯了一口烟,表示咱不能吃这气儿。不过听他这么说我反倒觉得不安了,这小子别把那仨收拾的过火了啊…… “你等等,不是让你揍他们啊,带几个人过去,吓唬吓唬行了。” 嘉睿正在竖威望的节骨眼上,可谓杀红眼正当时,我得把要求说明确了,刹不住车可就坏事儿了。 “哈哈,大哥,你甭管了,我一准儿给你教育好了。” “绝对不准动手啊,就几个草包不值当。” 这么表述可以削减一下他的请战情绪吧。 嘉睿领到任务卡很激动,第一时间联系了他身边“水户洋平”、“高宫望”同款的团队成员。我再次表示必须给我收住了,他嗯嗯啊啊回复我,说大哥你真甭管了,我铁定给你弄好了就是了,他们明天一准儿会做人了。 我好像选错人了,这货太莽撞,别再生了什么事儿啊。还有谁呢……对了!大可子哥,老江湖了,这事儿找他准给收拾的妥妥的。 不过要他出面,帮的可不是我们,只是品诺。我和大可子哥虽然很铁,但真没到让他亲自遣人帮我出头的份儿,单是我被威胁的话,他只会呵呵一笑,然后对我说你小子就作吧。但若是品诺陷进了麻烦,他肯定像超人一样出现。 女男有别呗,是女,一攥拳,有人,没问题;是男,一摊手,没空,别找我。 别误会,我可没说大可子哥重色轻友,他从小看着品诺长大,待品诺像亲妹妹一样,妹妹碰上麻烦,哥哥怎么不得帮着出个头,就算得费劲吧力调动资源。 “喂,大可子哥,最近忙啥来?” “昊泽?” “吆,听出来了,不容易。” “哈哈,你小子,找我有事儿?” “没事找你干嘛,你们家品诺被人欺负了。” “什么?!” “我们一起上暑假班,然后……” 大可子哥听我一人讲,觉得不够妥实,放下电话竟又找品诺核实了情况,这是有多么不信任我啊。几分钟后,又给我打了回来。 “你怎么回事儿,不照顾好品诺!” 这不是我的义务吧。 “群狼出动,防不胜防啊。” 傻狼也是狼啊…… “行了,不和你胡掰了,等我信儿吧。” 看吧,我就说,他肯定路见不平一声吼,该插手时就插手的。这下够这仨二货喝一壶了。对了,抓紧按住嘉睿,让他晚些过去,算是上个双保险,也避免他去早了闹出什么事儿来。 34.第34章 分分钟会做人 76 次日辰时,烈阳高悬,云静风疏,浮现着大战前的静谧。我早已候在校门口,静待大可子哥一行人马的到来。不多会儿,西面一大溜单车平稳驶来,浩浩汤汤,颇具气势。不出所料,最前面的正是大可子哥……这大哥竟大花裤衩儿配个白背心儿,一副跑完龙套回家继续睡觉样儿。 不过大可子哥的稀松造型有几分道理,他招呼了三十来口子人镇场子,目测平均身高怎么着也一米八五开外了,这阵势,唬那仨二货,不是一般的稳。 趁另一方主人公没到,我先和大可子哥说了教学楼附近的地形,然后他开始安排弟兄们这儿那儿的守好,静谧的夏晨,静谧的校园,渐升的温度中,开始泛出滚滚的杀气。 昨儿我特地嘱咐品诺卡点儿来,别来早了,为的是赶在她来之前把这仨二货收拾利索,嘿,二真不是说说的,也太配合了,差十分钟八点半,这仨竟一同出现在了车棚。显然是跑不了的,轻松愉快,落网。 “你们,过来。” 大可子哥不紧不慢,朝这仨吓酥了的二货喊了话。头狼木了,二三狼直接傻了。大可子哥招呼四五个壮男上前,推搡着托拽着把他们运到操场一角。我们跟在后面拉着呱挪着步子,商量着接下来的节目。 “你看着办吧,我们给你撑场子。” 大可子哥一提花裤衩,淡定的说。 “好嘞。” 我就不客气了。 大可子哥连同几十号人高马大的壮士把我们围在中间,我正对着这仨瑟瑟发动的二货。 “说今儿聊来着,咱再聊点啥?” 我没有挑衅的意思,但是目露了狰狞。 “大……大哥,我……我们……错……错了。” 头狼话都快说不成个了。 “你们错了,错哪儿了?” 还不到平和的时候。 “不……不该……打你女……女朋友的主意。” 对嘛,先得有个态度啊。 “我再说一遍,那不是我女朋友。” 这个还是得强调一下的。 “对……对不起。” 昨儿猖成狼的人,今儿算是彻底吓成狗了。 “今儿揍你们的话,你们就废这儿了。” …… “不找事很难吗,nozuonodie没听过吗?” …… “给你敬根烟?” “不……不用,不用。” 仨二货已经吓尿了,点到为止吧,知错就改就是好二货,况且昨儿架我脖子上的砍刀也没开刃不是。 “呵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一百倍犯人。不过你们也不能说犯了我啊,来吧握个手,扯平了。” 头狼煞白又痉挛的脸恢复了一点血色。 “我说一句,好好相处,好好上课。” 大可子哥端出一副长者态,慢条斯理的蹭出这十二个字,仿佛他带这一票人来就是为了给这仨二货上课的。 头狼颤栗着伸出手,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 还是大可子哥知道火候,做事稳妥又不失风范。这么一来不仅帮我展示了实力,摆明告诫对方想灭你的话分分钟。二来还不失大气,表示这点破事儿就不跟你计较了,都别结下什么怨气。 完事儿后,我站在路边儿挥手送别了大可子哥的车队,这时嘉睿也带人晃晃的来了,我迎了两步告诉他仨二货跑了,这事儿到此为止,抱歉白跑一趟,改天请他喝汽水。 刚要转身进校门,就听到品诺喊我,她刚下公交,来的正是时候。我摆出“OK”的手势告诉她万事OK,随即招呼她快跑两步——课已上了十来分钟了,卡点儿没卡上啊。 77 傍晚回来喊光哥打球,顺带压了两圈操场给他讲了今天的事儿。光哥和我的见解高度一致——幸亏没让老二卡点儿过去,要不迎头就是一顿胖揍啊。 发小,是最本真的存在。我们几个幼儿园、小学、初中一路走来,快乐的事儿,揪心的事儿,离谱的事儿,未知的事儿,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这里面有畅快的分享,也有无畏的分担。我们的成长相互渗透,我们的年华彼此关联。幼时抢来抢去的木棍和“老根”,儿时微雨天一本正经的双膝跪草地,现在虽分处三校,但我们从未远离。这不,一声呼唤,不必多言,立马会使出全力满眼火光。所以老二的莽撞不只关乎性格,更是对兄弟真真的在意。 “咱先不说二哥,要是这仨二货招惹的是钰熙,你会这么淡定?” …… 光哥一句话给我噎住了,“咔”,我动作定型了三秒,尔后斜着眼,碰上他求知欲无比强烈的双眸。 “哈哈,你看,没词儿了吧。” 对啊,要是他们打钰熙的主意,我还会这么淡定吗? 我肯定会这么淡定。(太违心了,淡定才怪啊。) 还是得让大可子哥出面。(大可子哥是叫不动了,换人吧。) 二弟太莽撞,不行。(二弟再合适不过了,一次教育利索。) 真是二弟去的话我也不会让他大打出手。(掌个嘴还是必须的,要不丫不长记性啊。) 还是我上前和他仨交涉。(我再补上一腿,招式同双截龙中的铁膝盖。) 钰熙卡点来上课就行。(必须让钰熙见证铁血真汉子的时刻!) 想法后面的想法,才是真真撕去伪装的。之所以面露狰狞和愠色,心生翻腾的怒火,是因为有人恶意或无度的冒犯了你的至亲、原则亦或是不可改变的习惯。此时,你的保护欲和战斗力便被激发了,你情愿或不假思索的做之前不愿为的事,只是为了维护,维护所亲所爱和你在乎的一切。 所以,由心及身的淡定,是因为被侵犯的人或事儿,你压根不在乎,所以出于礼节和伦常,便没有了其他。冲动,则是因为外现了撕去伪装的想法——仨二货若敢对钰熙心怀不轨的话,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淡定少年,而是一头凶猛的狮子。 话虽这么说,在现实生活中,你可以狠狠的想,但还是别冲动的像个魔鬼,估计钰熙也不会希望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我。 35.第35章 开学兼得鱼和熊掌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78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开学日。Hello我的初二,Hello钰熙。 “猩猩,你彻底晒成黑猩猩了。” 钰熙一挑眉,但说的很真诚。 “黝黑,健康。” 就黑了怎么地。 “黑呦嘿嘿嘿呦嘿。” 呀哈,唱起来了。 “管那山高水夜深。你也听老歌?改天给你听哥录的磁带。” 顺势推销一把,哈哈。 “呃……你录了磁带?你考虑过磁带的感受吗?” 真是个为磁带着想的好孩子。 “绝对倍儿有味儿。” 那会儿我握着麦,闭着眼,唱的很忘情。 “脚臭味儿还是厕所味儿啊?” 钰熙捏着鼻子,一副嫌弃的表情。 “去去去,你暑假干嘛了?” 没法接,索性来下一话题。 “游山玩水啊,还有胡吃海喝。” 钰熙一脸满足,我觉得满足感主要来自于后半句。 “前半句脑补一下挺有感的,这后半句听起来好奔放啊。” 我脑中瞬间掠过钰熙一条腿跨上长凳,跟店家要二斤羊肉和一坛女儿红的场景。 “走走吃吃停停,吃本来就是中心好嘛。” 每一个漂亮的女孩儿,都是最认真的吃货吗。 “每逢假期胖三斤?哈哈。” 我觉得不止三斤呢。 “滚,姐才长了两斤好吗!” 称坏了,鉴定完毕。 好久不见的毛头小子和小姑娘,好久不见的东拉西扯和相互调侃。不知钰熙是什么时候悄悄走进了我的初中生活,停电夜的那句猩猩?傍晚操场的一抹亮彩?还是某个课间我们来来回回的调侃? 我之前泾渭分明的生活,也因为钰熙的翩翩到来,变的不那么清晰——学校生活和课余生活,同学和朋友,本在不同的维度不同的区间。而钰熙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她似乎在我生活的所有维度和区间中,自由穿梭还同时存在。 在这个懵懂又迟钝的年纪,我慌张又腼腆的把她接进了心里。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很开心很精彩。 79 关于篮球,我现在的已晋升到了校队的队长,据说是近五年第一个初二生队长。 我们的功勋教头又为99中赢回了一座分量十足的冠军奖杯,然后他老人家挥了挥衣袖儿,说该是退休的时候了。勇敢接过教鞭的,是我们体育老师老刘,一个篮球专业毕业的大学生。 说老刘勇敢,不是因为执教冠军球队的自然压力,而是他确实接过了个烂摊子。 新晋初三,决定留队的不过四个人,一个大个儿初学者,另外仨不伦不类,打大前没身体优势,打小前又没啥速度。 我们这级就更“呵呵”了,一水儿的控卫,除了我有正式比赛经验,其他人都是最纯正的菜鸟级选手。 新老交替的不顺啊,感觉家底被全掏空了,凑齐像样的先发阵容都差的远了去了,更别提什么三好杯了,去参赛的话能让人家打成笑话。 老刘拾掇着烂摊子,很相信我把我推到了队长的位置,我也知道我不过是矬子里面拔出的将军。99中的篮球王朝,看样子崩塌在所难免,而我们,终会背负着魁首的罪名被钉上耻辱柱,虽然我们不甘不想。 除了头天当上队长有点小兴奋,之后便是一望无际的漠然和无助了。半年后,我会以队长的身份带队出征,头顶着卫冕冠军的光环,承载着99中的辉煌历史和传统……但能打成个什么样呢? 行了,别矫情了昊泽同学,自扰是徒劳的伤,低头慌张,不如让肌肉碰撞,高喊一声我们很强! “跑起来,都他哔的给我跑起来!” 老刘给了我完全的自由裁量权,让我安排球队的热身和基础训练,这感觉贼好。 80 开学第三周,我迎来了两个利好。 其一,嘉睿入队了。这小子小学时代是我们的射手,虽然最近一年多很少碰球,但底子还是有的,结实的身板也可以为我们的锋线带来可靠的硬度和补充。我并不奢望他能成为我们的外线大杀器,但做个合格的角色球员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别以为嘉睿和三井一样浪子回头了,他依然故我,除了基本按时按量的训练,还会游走于江湖。 周三傍晚训练前,我正悠然的盘腿坐在操场的大石台上,啃着素鸡烧饼喝着百事可乐。 “大哥,我能加入球队吗?” 嘉睿抄着手来到我身旁。 “嗯?” 我嚼着人间美味,抬头看了一眼这红毛小子。 “你是真想打球,还是最近无聊了想找个乐子?” 我觉得他没有想打球的意思。 “打球,我想打篮球!” 这小子学着三井对老爹说话的语气。 “等我信儿吧。” 我拧开瓶盖,仰头灌下一大口,转而望着球场的方向。 嘉睿还能好好打球吗?我不知道,不过至少他匀了部分心思在篮球上,并愿意重回球场,我想我们应该欢迎一位乐意复出的人。 其二,易琛也入队了。易琛忽悠我说是我球迷,其实他更想做的是击败我,并且希望越早越好。上回我们一起撸麻辣串,易琛说小学的那场练习赛,我一连串的三分球外加发狠的眼神儿,让他感受了打球是件多么带劲的事儿。他觉得给力,于是也想踏上球场,让自己也给力。 周四傍晚训练前,我正悠然的盘腿坐在操场的大石台上,啃着素鸡烧饼喝着鲜橙多。 “昊哥,单挑!” 易琛拍着球走到我跟前。 “嗯?” 我嚼着人间美味,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锐气外露的小子。 “你确定?” “来吧。” 我拧开瓶盖,仰头灌下一大口,起身走向球场的方向。 “不过得等会儿啊,现在打我的胃得下垂了,哈哈。” 11-2,一场屠戮。说实话易琛进的俩球也是我放了水,总不能给一个热爱挑战的少年剃了光头,那证明不了你的实力。 “来球队吧,我看好你。” “妹的,下次一定赢你。” 其实邀易琛入队完全不是为了补充,他只是个初学者,潜力多少有点,技术还糙的不行,打比赛一时间是指望不上的。不过他的斗志绝对可以,打起球来那专注劲儿,正是现在球队最缺的东西。而且,我接受了他的挑战。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36.第36章 没品的教书匠 81 “昊泽,你来回答。” “叫你呢!” 同位悄声告诉我,又捣了捣我胳膊。 …… 我睡眼惺忪的站起身,额头受重力作用挤压小臂,形成了一道褶子,还红了一大片。 “不会。” 我慢条斯理的说。 “你睡成这样能会吗?站着!” 柴老师有脾气了。 柴老师,我们的物理老师。我还真不是恶意招她,只是不待见她的水平。 她是我们学校新招的老师,学历层次未知,经验从零开始。我们就是一帮初二的毛头小子小姑娘,本没有一毛钱的必要关注某某老师的成长历程,但如果她成为我们学习上的羁绊,如大雨般哗啦啦浇灭我们的热情,那我们可就不愿意了。 接触物理前,我们多少知道牛顿,据说他是被树上掉下的苹果砸蒙,砸出了很多牛律的牛人。单这个噱头,足以迸发我们对物理的滔滔热情,我们仅缺一名合格的领路人,带领我们拨开繁冗交错的密叶,探寻其中深藏的奥秘。 但很可惜,我们的领路人是个路痴,而且视力不好,经常带领着我们迷途不返,掉落深沟。无关教学评估,不是名师意见,尖刻又调侃的评价是因为她触碰了我们一班学生的容忍底线——近一个月了,我们多数人连物理的门都没入,毫无所得。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成为初二学生,但她做好准备成为初二物理老师了吗?起初我们多数人是听课的,对物理的求知欲如同刚刚被苹果砸到的牛顿,疼不疼不重要,重要的是苹果为什么掉下来而没有飞出去。然而柴老师的授课方式太过照本宣科,慢慢的,我们只想狠狠咬上一口这该死的苹果,以多少抚慰我们受伤的脑袋。 照着读就罢了,起码得读顺溜啊,你读差行是怎么回事啊。师者,德为先,业为本。前者是态度,后者是能力,而态度决定了你能力拓展和进步的速度。跟我们说实话,你用心备课了吗?课糙备,德不附,业焉授啊亲? 82 顺着我们的物理之殇,我歪解一下我们这帮八五后少年的一句调侃——你丫真没品。乍听有点潦草,像一句话说了半截,但不可否认言语间的力度。 品,上面那张大嘴是自己的,大点显得奔放,但凡发声,我们都是自己说了算的,大声吵吵没什么,只要我们愿意。 下面那两张嘴,一个是欠卷的人的,一个是周遭同道中人的。欠卷的人往往会发声反击,而同道中人会和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让吵吵的声音更加响亮。 这便是品,三位一体,把声音糅合,显得出自己的见解,也容得下别人的口舌。 说的高深点,你喊得再高再烈,也不能悖了你之外的总和。人之存在,永远不会只顺了个人习惯和癖性,你发声,不仅仅是虚荣的贪图回应,更多的希冀,是被接受或被改变,从而纵容了自己,包容了别人,直至有容了特定市镇、特定年代、特定文化的一切。品,不是个体在上,整体在下,而是个体在整体的基础上存在,相对的人或物、社会,是品赖以直立的根。个人衔接了外部,形成一个缜密的循环,才有了品质、品味、乃至品德。我们的品,在我们一念间,而如何被评判,却是三位一体的。 别跟我叨叨尊师重道,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为师者,学识再厚,年龄再长,也是师,师也是人,人与人是平等的。尊,从来就是相对出现,我尊重你,是因为你尊重我,或者尊重我所尊重的人或事。你连你的本职都不尊重,换言之你连自己都不尊重,怎能指望你尊重我,或者尊重树下的牛顿呢? 所以柴老师啊,我们就说你没品了怎么地。 第二次单元考试后,忍无可忍的我们终于发动了起义,而柴老师,掉下了眼泪。我们从未怀疑柴老师有成为好老师的可能,但现阶段的她和她教授的课程,确是拖了我们的后腿,我们的物理成绩简直不忍直视,75.9,被第一名二班甩开了足足7.7分。 重点班,物理混成这样,奇耻大辱。校长怒了,老班怒了,我们也怒了。校长怒的是菜鸟老师教出的不堪成绩,老班怒的是一班不争气的熊孩子,我们怒的是考砸真的不怨正中脑袋的苹果。最终,校长做出了英明的决策——给一班换物理老师,马上。 37.第37章 摊开你的掌心 83 虽然球队还在艰难中前行,但打球终究是件快乐的事儿。 物理也好歹有了盼头,但愿新老师的课上,我们不再傻吃迷糊睡了。 所以凡事,都得有个盼头。 钰熙有几枚外国硬币,看得出她很喜欢。这天大雨,大课间不用出操,除去眼保健操的时间,剩下的十来分钟我们可以撒撒欢儿,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其实对我们来说开心就这么简单,呆板无趣的早操取消了,时间交还失主,我们就是失主。 “从哪儿淘换的啊?” 我用拇指和食指捏起钰熙手中的硬币。 “要你管啊。” 钰熙扶了一下眼镜,嘟着嘴对我说。 我把硬币举到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貌似是25美分,1989年制造,硬币的面儿上被岁月留下了不少划痕。 “妹子,这不流通啊,兑换了买素鸡烧饼呗?” 我开始了。 “滚。” 钰熙有点没好气,胡掰有风险,挑逗需谨慎啊。 “拿来。” 接着她亮给我一个掌心,示意我把硬币还她。 “还上来认真劲儿了,给。” 我不以为然。 “这可不是普通的硬币。” 原本我以为她只是稀罕,正在新鲜劲儿上。现在看来好像没那么简单。 钰熙拨弄着掌心的硬币,我傻站在一边儿读不懂她此刻的心情,但隐隐觉得好像有点忧伤,淡淡的。 84 “大雨大雨一直下,地上有个大水洼”,这场雨淅沥沥哗啦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有点江南雨季不停歇,不见天日无缝接的意思。 这周我和同位正好轮换到靠窗的位子上,课间闲着没啥事儿,我站起身,抄着手望向湿漉漉的窗。雨滴不停歇的附着又滑落,连成一道道交错的小河,簌簌的流淌。窗外是宁静的操场,除了冷冷滴落的雨声,便没了其他声响。雨,乘风飘扬,亦或伏檐滚落,总是切合秋意的。 转头看看钰熙,她正坐在位子上用眼镜布擦着那特别的25美分,如秋雨般安静。这是她带硬币来的第三天,这三天,她都没来跟我贫嘴,课间除了上厕所,都是一个人呆坐在位子上摆弄着硬币。 “呃,没走火入魔了吧?” 我憋不住了,上前搭了讪。 “我还走魔入火了呢。” 这个倒装不科学啊。 “入啥伙了,带我一起呗,给发工资吗?” 我朝她眨了一下眼。 “您老又没钱买素鸡烧饼了?” 钰熙盘起手,表示无语。 “大雨封餐啊,有钱也没的买喽。” 谁说我没钱的。 “猩猩,那天我梦见……” 钰熙说的很平静。 “嗯?梦见我了” 结果让我搅和乱了。 “啊?” 她嫌弃的瞅了我一眼。 “梦到你?我做噩梦都不会梦到你!” 这句太有杀伤力…… “噗。” 梦里不见也就罢了,噩梦都不见啊,残忍啊,太惨忍了。眼见我接不出下文,一副憋出内伤的样子,钰熙笑了。 “好吧,你赢了。” 我也被她逗乐了,俩人一时间乐成了花,盛开在阴沉的秋雨天。 85 放学点儿,雨依旧未歇,但家还是得回的,拼个落汤,早获饱餐一顿,值。 一路飞驰到校北的十字路口,实在不巧,红灯,停。 抬头望着阴云和雨滴,任凭雨打着面庞,风吹过脊梁,爽。 焦急等待变灯时,我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喊我。 “猩猩,等会儿。” 诶,是钰熙,她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朝我使劲挥着。几秒种后,她来到了我身旁,我看到她被淋湿的头发,有点惜“钰”的感觉。 “怎么啦?” 我满脸疑惑,望向她的眼睛。 “伸出手。” 钰熙一上扬嘴角。 “嗯?” 没等我做出反应,钰熙用右手牵起我的左手,尔后托住我的手背,左手伸进衣兜摸出她珍视的硬币,毫不犹豫的放在了我的掌心。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雨滴悬在空中,秋风停住脚步,我们就这样站着,相视不语。虽然不知这枚硬币对于钰熙的意义,但我看得出她爱惜的态度,也感受得到她此刻掌心的温度。 我刚想说话,却又被她抢先了一步。 “拜拜。” “哎?” 晚上,我在台灯下反过来倒过去把硬币好一番打量,然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字台中间的抽屉,那里面盛放的都是对于我有意义的物件,譬如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小学六年的“三好学生”证书,全市篮球联赛的数据统计表和现场照片…… 欢迎你,我喜欢的钰熙,和我喜欢的钰熙喜欢的硬币。 38.第38章 破笼撒欢儿 86 咱们初中生们呐,今儿个真高兴。这是我们99中初二年级全体学生周五下午的心情。 “咳咳,下个通知,好事儿。” 刘老师笑得很神秘,卖着关子。 “老班,啥好事儿?” 台下一片骚动,几个好玩儿的主儿禁不住发问。 “我说了你们可别炸开了锅,我还有事嘱咐你们。” 刘老师盘起手,先对我们提了要求。 “好嘞,老班放心。” 我们就这么一说…… “下周一到周五,咱初二年级全体,到立夏市素质教育培训中心参加培训。” “哇!” “噢耶!” 果然还是炸开了锅,大家根本把持不住自己,欢呼的击掌的挥拳的吹口哨的,干啥的也有,刘老师啊,您太相信我们了。 其实,我们并不清楚素质教育培训中心是个什么鬼,但有一点敢肯定,就是我们整整一周不用上课了,我嘞个天,前所未见的学期中放大假啊,这比秋游什么的大路货强多了。 “好了,好了,安静,安静!” 老班面色晴转阴,我们这帮鸦雀再不收声就是不给面儿了。 “素质教育培训中心,顾名思义,就是进行素质教育的地方。这五天,你们会接受军事化管理,作息饮食行为什么的通通都得训练,估计有你们受的。当然,也有你们贼喜欢的项目,拓展训练野炊什么的。反正有苦也有甜啊。” 忘记从哪一年开始,“素质教育”这个词儿如泄洪般涌入我们的生活。电视里播,广播里讲,家长老师们很是纠结,时而认同,时而又反对。我们?没什么概念,各取所需,各得其所,各展其才的教育吗,呵呵,就算我们接受的教育再素质,一年多后,决定我们前路的,终究还是那几科的那几张纸,中考,从来不以过程论英雄。 或许只有在这个中心的几天里,我们才有机会恶补素质教育。换言之,或许我们有条件接受的素质教育,仅存于我们日常生活和学习之外,它只是一次偶得的机会,一个附属的存在,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啊。 鸦雀们又开始喜不自胜了,在这个最无束的年纪,我们所期盼的不过是最无邪的释放。当鸟儿迎着暖暖的朝阳站上枝头,歌唱便成了最自然的行为,就像此时喧闹的教室,欢喜的脸庞。 87 我们的大巴车顺着刚建好的南外环一路向东奔驰,直到彻底远离了市区,路两旁只剩光秃秃路沿石和黄土。 司机师傅在临近一个路北的小路口时打了转向,看来我们差不多快到地儿了。这是一条标准的乡村小路,满地拖拉机和摩托车的轮胎印迹,路两旁有些叫不上名字的小树,树下面长满了拉拉秧。 颠簸五分钟后,我们看到了田地和村舍。 颠簸十分钟后,我们仿佛进入一片荒蛮之地,眼前只有山丘和松林。 颠簸十五分钟后,我们终于在密林中寻见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便是立夏市素质教育培训中心,我们的目的地。 这址选的,真有纵深,果然是远离日常的节奏。 待车停稳,我们开始七手八脚的取行李拖行李,然后下车。 “大家拿好自己的东西,别挤。” 老班在车外大喊着,谨防我们这帮熊孩子丢三落四,忙中出乱。 我们张望着、熙攘着下了车,随后各班开始自行整队,要给教官们一个好印象嘛。每人身旁都竖着李箱,成行成列是很难了,但也得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做不好也得姑且做个样子。我们集合后一分钟左右,教官们到了,迈着整齐的步伐,喊着一二三四,很威武很有序。 “这是负责咱们班的教官,这几天也是你们的班主任,大家欢迎。” “教官好。” “大家好,我叫牧椟,你们可以叫我牧教官。这几天希望大家好好训练,好好体验。” 简短的交流后,我们在教官的带领下去到宿舍,然后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收拾行李和打扫内务。五天非一般的生活在亢奋和忙乱中开始了,会有怎样的好戏上演,又会有怎样的心情呢,我们满心的期待。 39.第39章 起飞梦想 88 开班仪式什么的,分组结伴什么的,没什么道道,形式大于内容的东西,说再多也不过是声音在空气中传播。 但有个让我激动的事儿我得瑟一下,嘿嘿,我和钰熙同组,同组哦!哎呦这个腔调啊,我把自己都雷焦了。 首个mission是选队长,再给自己的作战小队起个名儿,制作个队旗。有名字的作战小队?很有大片儿的即视感啊,还给分衣服吗,特种兵的衣服吗? “雪狼雪狼,我们已深入指定区域,狙击手部署完毕,请指示,完毕。” “秃鹰秃鹰,原地待命。重复,原地待命,完毕。” 越琢磨越有点小兴奋呢,大制作的节奏。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钰熙横着眉走近我,用拇指和食指在我的左胳膊上捏起一小块儿肉,然后转了一个圈儿。 “嗷……” “神游什么呢?好好想名字!” 之后的五分钟我们围坐成一个圈儿,开始头脑风暴。 选队长环节被直接路过,十一个人除我之外,全部推荐了体委,对,我就是那个体委。 起名是个大工程,貌似这是少有的,体现我们集体智慧的时候,每个小组都希望自己的名字更跳更张扬,或者更赞更深邃。 雪狼秃鹰什么的直接路过,太汉子的名字女汉子乐意但女孩儿们不乐意啊,我们是个集体,得起个大家都乐意的名字。 “起飞梦想?” 一介体委若做了队长,也得出口美如画啊。 起飞,一路向上直至云朵之上,美的不是高飞,而是飞高的过程和沿途的美景。所以起飞总给人很正能量的感觉,就像鸟儿扑扇着翅膀,飞机发动了引擎。 梦想,可能有关一年多后的中考,可能有关夜晚入梦的期盼,也可能有关我们暂时伸手够不到又望眼欲穿的种种。 反正,梦,只有起飞了,想,才有意义。 “就它吧。” “有才。” “同意。” 大家顶我,顶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还剩二十来分钟,我们开始着手制作队旗。 89 钰熙一会儿转转手中的画笔,一会儿又把它顶在下巴上,一脸请勿打扰的样子,很有文艺女吃货的意思。 “文艺女吃货,有个建议你听听行不?” 想啥说啥啊。 “你说。” 钰熙把目光移向我。 “起飞,画个飞机画个鸟都没什么新意,不如这样,至繁归于至简,我们就画一个斜向上的箭头,箭头不要圆咕溜丢那种,要刚毅一点儿,犀利一点的感觉。” “至于梦想,本来就挺抽象的,干脆就在箭头的两侧加上一对翅膀得了,就是动漫里那种款的,你明白?” “哎吆?不错呦。” “别忘了加一个框框,LOGO感强点儿。” “哀家准了。” “赶紧画吧你。” 队友们在一旁听我俩白话,都乐呵了起来。然后我们进一步统一了思路,就开工了,钰熙着笔,我们有的打下手,有的打酱油,不过一会儿,大功告成。 梦想,起飞。 40.第40章 累到无力咀嚼 89 下午,军训开始,没有以作战小队为单位,还是全班在一起,情节高度雷同初一入学那会儿,老爹还是那个老爹,拐顺的一如既往很自然,手打的一如既往很脆生,幸好我在整队,没站在他的身边儿。 不过牧教官比连级大员生猛很多,也严格很多。全程都在吼,纠错必定上手。不允许我们有一秒钟的懈怠,也不允许我们出现任何差池。老实说,我们一时间很难接受他时时事事严苛的做法,所以抱怨的情绪汹涌袭来。 不过,这或许正是熊孩子们需要改进的地方,在家在学校骄纵惯了,稍有点不满就抵触的不行,你指东我偏打西。那就被军事化一下呗,俯卧撑走起,蛙跳走起,面壁走起。 还敢任性不走心?呵呵,那就等着挨罚吧,直到罚的你爬不起来,才把你拽起来重新扔回训练队伍。 真是一个热闹的下午,整个中心充斥着各种鬼哭狼嚎,高强度的军训让我们累的龇牙咧嘴,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行动不再听循大脑支配,只剩了命令后最原始的条件反射。 总算挨到了晚饭时间,我们大火烧烤着脂肪向食堂挪动,还得保持队形,扯着嗓子喊出一二三四。 “我都没有一毛线的力气咀嚼了……” 大卫生物学的不错,但听起来真是矫情啊。 人在暴饿的时候,大锅饭窝窝头和满汉全席是一样一样的,只要能火速坐下狼吞虎咽,吃什么都是一样一样的。 今儿的大菜是土豆烧牛肉,青菜是菠菜炒鸡蛋,主食是馒头。我不吃牛肉有段时间了,之前增肥那会儿,暴食了太多炖牛肉,结果消化的不利索拉肚子拉了半个来月,现在一提到牛肉,肠胃还会不自觉的颤抖。 插句嘴,摧残我消化系统的魁首其实不是炖牛肉,而是小屁孩儿那会儿撸的油炸羊肉串,十来岁已经承受不住牛肉的粗纤维来袭,所以保护肠胃还真是要从娃娃抓起。但今晚,我见到饭食里有牛肉的第一反应不是反胃菊花紧,而是狠狠的咽了口水。要是不来点肉,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90 早六点,好久不见的初晨光辉,很熹微,然后随着太阳的攀升不断饱满起来。 我们的眼皮和腿脚今天都格外有分量,这是昨天魔鬼军训留下的后遗症,一班人强打着精神杵在训练场上听候发落,暗暗祈祷今天不会像昨天那般难熬。 “今天上午的科目是拓展训练,8点在这里集合。” 牧教官说完后冲我们诡异的笑了笑。 “今天,哦,不对,应该说明天的军训会很有意思。在这之前,你们撒欢拓展吧。” 恶人,还不忘补上一刀。 还没来得及兴奋,就被告知了凶险,这注定是充满考验的一周啊,老班真没骗我们。 粥足饭饱,完成其他清晨既定流程后,我们小组赶在7:50前集结在指定地点,整装待发。 “起飞梦想小队,先去完成穿越电网,出发!” 穿越电网是个考量智商加情商的项目。 智商方面,需基于队员体重身形,“电网”洞口大小综合考虑,寻找最优资源配置和配合方式,以最短的时间,最小的损耗通过“电网”。 情商方面,不可全盘照搬纸面分析结果,在全体智慧的基础上,还需顾及队员们的心理需要。譬如有的人认为自己可以穿过风险更大的洞口,有人认为自己其实没有那么胖。一个人认为自己可以更好的时候,他往往更有机会做到。 所以,我们的策略,是智商加情商相互取舍,然后拿出方案。这便是拓展,烧脑但很有意思。 说且只说钰熙吧,其他人又不关我事儿。虽说钰熙是个非常非常纯的吃货,但身材却没因嘴巴的放肆而走形,算得上苗条,称得上娇小。 “右上角这个,就它了。” 我指着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对钰熙说。 “啊,我能过去吗?” “你自己当然不过去啊,但我们能把你塞过去。” 钰熙一横眉毛看着我,眼里有点忐忑,更有点想捶我。 “反正,反正你别把我掉地上。” “哎呀,放心吧……顶多掉垫子上,哈哈。” 这是最高的“电网”洞口了,塞一个人还很紧吧。所以真相是风险真的不小,我们需要让钰熙平躺着通过,在这个的过程中务必保证她身体笔直,不能因个别人毛躁而使钰熙“触电”。 “加油!” 钰熙被抬起来之后还不忘一挥拳给同志们加把劲儿。 “你要敢把我掉地上你等着!” 钰熙狠瞪了我一眼。 通过电网的哥们儿试着接了三把手,还是觉得不妥实。所以我果断和另一边力气比较大的哥们儿对接了一下,马上改变原定方案,决定在两侧靠近电网的地方加上双保险,具体来说就是我和那哥们儿在比洞口底略高的地方架起手臂,防止钰熙的身体在通过洞口时因微曲而触电。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枚吃货总算顺利通过了,我和对面的哥们儿早已累得大汗淋漓,毕竟手臂上担了两袋子面的重量啊。 41.第41章 且说贼惦记 91 今儿的项目就像昨儿晚餐时舀的稀饭,多的一晃荡就出了碗沿儿。除了穿越电网,我们还攀了岩,跨越了断桥,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儿啊,够刺激。 事实证明,我们这帮毛头小子小姑娘确实需要经历点儿超越平常的事儿,虽然现在的我们灰头土脸满身疲惫,但依然笑得像路边儿花坛里的喇叭花一样灿烂,只因我们的生活抹上了不一样的颜色。 晚饭时,牧教官说晚饭后给你们四十五分钟自由活动,牧教官大发慈悲了?好不真实。 正好可以绕院子溜达一圈儿,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福利。我一边端起碗粥,一边招呼对过桌还在难舍最后一猪蹄的大卫食堂门口见,顺便说一下,这货的吃相现有词汇真的很难喷绘出来。 哥俩遛弯儿,除了时不时赞叹一句“我去,这儿环境真好啊”,时不时夸口一句“我去,哥今天简直无敌了”,就再没了高质量的交流,多是你贫一句我掰一句,谁都不服谁,不自觉的扯到天南海北,不知耻的喊着天生我才。 拐弯儿说点儿正题,譬如大卫和小娅的最新进展。 “和小娅汇报你的鬼心眼子了?” 我的说法很考究。 “别把哥说的这么猥琐好吗。” 大卫,你真觉得自己不猥琐? “舍你其谁,快快快,来点儿劲爆的。” 我一挑眉毛。 “还那样儿。” 大卫把眉毛一横。 “还那样?哪样啊?” 有时候,打击,很有必要。 “呃,偶尔放学碰见了,就送她回家,周末有时候一起逛逛杉诗。” 大卫回答的很认真,就像上课被提问一样。 “逛杉诗?吆,不孬不孬,有进展!” 打一棒子,再给个枣吧。 杉诗,全称杉诗东路,我们这儿的非著名步行街,谈不上繁华,但很有味道。毛头小子们常言道:你若恋她,便带她逛逛杉诗吧。 杉诗是条有年岁的小街,积聚了我们这帮八五后太多的记忆。 小时候的杉诗,菜市场占了一多半儿的地方,杂货商户没几家,毕竟在那个年代,温饱之外的消费基本没有,爹妈招呼你去杉诗,是要领着你去买菜了。我只记得是在个大棚子里,买点根萝卜我们也得货比三家,家里第一斤放心肉也是在菜市场买的,店家好像在南头。 四年级后,随着一大批卖包客的进驻,杉诗的商业元素日益丰富起来,买的东西花样多了,店面也由起初的潦草粗犷,慢慢变得精致洋气起来。一年又一年,杉诗有了许多张扬个性的存在,譬如门口整天停着一辆哈雷摩托的NO.1运动装备,满是怪异装潢的剪头魔窟和魔窟里的洗吹剪小魔怪,卖各种零了吧碎饰品的什么什么杂货铺,还有动漫店饮品店汉堡店……总之,杉诗在年轻人的眼里就像机器猫的口袋,什么都能摸出来。 “我不知道,猜不出小娅的心思。” 猜出来你也不相信自己啊。 “姑娘们比咱发育早,肯定比咱老辣啊。” 不是我说的,科学说的。 “我们去了那家冰激凌店,坐了好一会儿。” 大卫说的冰激凌店位于杉诗快到南头的位置,有很冰激凌的装潢,很冰激凌的温度,当然也有很冰激凌的味道。 “说啥了?” “各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譬如光哥的大鼻子该擦点什么药。” “你俩怎么会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想到了光哥流脓的大鼻子,口味略显沉重啊。” 看得出大卫多少有点沮丧,毕竟真的用了心,每一个真正用心的人都不甘愿自己的心意被忽视。 “大哥,你这次很有福啊。” “啥?” 我强憋着得意,争取不让福溢出来。 “你看,别憋了,憋出内伤明天不能和钰熙并肩作战了。” “我一直很淡……淡……淡定好吗。” “哎呦喂,别激动别激动,你看,前面俩淡没定住。” “抽你丫的,别跑。” 92 时间在我和大卫没有营养的对话中小马驹子撒欢了,转眼到了集合点儿,我们从兄弟模式重新切换到对手模式,各归各队。 “今儿最后一个项目,不是军训,也不是拓展,你们每支小队有四十五分钟时间,总结今天的收获。” 嗯,这什么节奏?相比于昨儿的强度,今儿个就是毛毛雨啊。难道昨天就封顶了?还是明儿有更劲爆的保留节目呢,呃,肯定是大战前的沉寂假象吧…… 对了,阿牧好像一早就透了风声,说明天会很有意思,好吧,他嘴里的有意思对他来说或许真有意思,对我们来说一准就刀山火海了。 算了别想这么多了,实在是徒劳。既然暴风雨总会来,那就来的更猛烈些吧。四十五分钟的总结时间,我们过得极为充实,除了头十分钟正儿八经的拉拉战术,后面的时间我们都在说人话,譬如谁出花了谁怂了什么的。 一声哨响,学员宿舍的灯光瞬间全灭,寂静无声。 晚安吧,美好的一天。 42.第42章 深夜奔袭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93 “哔……哔……” 窗外惊鸣了两声凌厉的哨响,撕裂了夜的宁静。 我们个个睡的稀里糊涂,但还得揉搓揉搓眼睛,赶在第二声哨声响起时坐起身。 “搞什么飞机啊! 丈二的和尚们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开始往身上拾掇衣服。 “紧急集合!所有小队五分钟后宿舍门前集合!” 果然啊,防不胜防,全是套路……轻松愉快是骗人的,大枣挺甜,但巴掌更爽。 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呢。稀里哗啦冲出宿舍,混混沌沌扒拉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们个个像等待处刑的犯人,有点慌有点乱。 “很好,4分51秒。” 阿牧瞅了一眼表,露出满意的神情。 “现在是11:05,我很意外,你们竟然完成了紧急集合,提出表扬,回去休息吧,解散!” …… 沉寂一秒钟后,抱怨声哀嚎声和还有超低分贝的骂娘声四起,我们开始如僵尸般挪回宿舍,一时间怨念蔓延到整排宿舍的屋顶。几分钟后,中心恢复了宁静,若说有什么动静的话,那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哔……哔……” 这是在梦里,这一定是在梦里。好吧,这不是梦。 “紧急集合!所有小队五分钟后宿舍门前集合!” 我们复制了不知多久前的一切行为,只是状态没能复制下来——如果说刚才是无精打采的话,那么这次真真是半死不活。 “现在是12:07,我说过今天的军训会很有意思,加之你们没有在规定时间内集合完毕,那我们就让它更有意思吧。” 阿牧脸上停滞着一副严苛的表情,三秒钟后继续发了声。 “呈体操队形散开,马上!男生,立卧撑50,女生,仰卧起坐50,听我哨声逐个完成,开始!” 我们个个大眼无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充满了惊悚。这是我们人生中第一次午夜训练,还是两次进入梦乡后被硬拖了起来,我不得不再次怀疑现在行为的真实性,这真不是噩梦吗? 阿牧的哨声甚是淡定,我们的每一次动作也被迫甚是饱满,一而再,再而三,我们逐渐清醒起来,每个人汗在流,个别撑不住劲的泪在洒,也再一次确认了这不是在我们共同的噩梦里。 好不容易完事了,男生女生们瘫坐在地上,趴倒在地上,平躺在地上,七零八落。 “哔……” “起立!现在进行第二项,打破原有小队建制,以班为单位集合,进行野外体能拉练。” “什么?” “这……” “我真……” 没错,听后一帮人疯了。但似乎除了服从也没了其他选择,出头要被枪打,逃兵要被耻笑。所以,跟上节奏训练是华山一条路,我们别无选择,也无处可逃。 94 出发前,我转头望了一眼钰熙,她刚揉完眼睛,现正在捋着头发,很巧,她看到了我寻她的目光。为了避免尴尬,我故意摆出一个不太笔挺的剪刀手,鼓励她蔫儿了的胜利也是胜利。不过显然女孩儿对胜利没什么特别的渴望,只要能早早回来睡觉,其他都是浮云。她作歇菜状瘫倒在地上,还对我吐了舌头。 阿牧发了四把不算新的手电筒给我们,我叫过仨我认为靠谱的哥们递给了他们,并和他们划定了行军时的责任区域。来吧,见证我们这帮八五后意志力和团队精神的时刻到了,阿牧,等着瞧吧。 “出发!” 我们班和其他三个班呼呼隆隆二百来号人在阿牧们的带领下踏上了征途,黑的夜下,有一路勇敢的心。 出了院门,我发现我们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扎进了路一侧的密林,月光被大大小小的叶子遮了大半,四周的一切都浸染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这种感觉有点像寒假回老家,深夜坐在炕上掀帘看到的小院暮色,不过不同的是小院再暗再静也不失家味,而密林深处的阴森让人的后背发凉。毕竟是我们从未体验的苍凉,再勇敢的心也会战栗。还好,我们有阿牧们的引领,有手电筒姑且明亮的灯光,有一大路相识的人陪伴,那就继续奔跑吧。 “注意脚下!” “别撞树上!” 大概十几分钟后,在交错的光亮中,我发现我们穿越了密林,来到了一条坑洼的小路。脚步急促到无暇看天看左右?是的,不知是深度的迷糊还是深度的专注,反正直到我踏上小路跑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我们穿越了密林,穿越了让我们不能正常呼吸的密林。 稍微舒缓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我发觉我们到了白天能够看到村庄和田地的位置,只不过现在村庄依旧,田地依旧,但黑夜让我们的目光不能及,我们本也无暇去感受周边的一切静谧。 我们一路奔跑,终于颠儿到了外环东路和小路的岔口,刚才穿越密林用了十几分钟的样子,那这段路也得花了将近十分钟。头一次见到午夜时分的城郊公路,路过的货车大都开着变态亮的大灯,经过我们身旁时掀起一阵很有力的风卷着很放肆的尘,奔跑着的我们会不自觉的歪斜,并在歪斜中眯缝着眼静待道路重归三秒钟前的黑暗。 踏上大路的人行道没多久,我也开始喘粗气了,继而竟要叉着腰咬牙坚持,一介体委也不是铁打的,一介体委也不习惯夜出奔袭啊。 “坚持!跑起来。” 阿牧们依旧干劲儿十足,我们却逐步逼近了体能的极限,奋力燃烧着最后的小宇宙。前面是路灯吗?前面竟然有路灯了!没错,我们一路跑回了市区,我们在深深的午夜,从大老远一路奔袭,不曾停歇一秒,没有一个人掉队,跑到了市区。 回去的路不再赘述,外部若没有手电的光,还是一样伸手不见五指,以至于伸指不见吾手。内部除了头更懵,眼更木,脚更僵,也别无二样。一大帮人踉跄的回到中心时已到四更天,但节目还没有结束,远没有结束。 “稍息。原地休息五分钟。” …… 男生们再也无力坚守铁血真汉子的形象,各种以地为席,侧仰俯卧;女生们也把什么矜持婉约抛在了脑后,该蹲蹲该坐坐。一时间,偌大的场地上,二百来号人除了疲惫的呼吸没了其他声响,这是真的累了。 “起立!进行最后一项,男生立卧撑100,女孩仰卧起坐100,开始。” 之后我只记得我们歇斯底里的喊着个数,里面夹杂着哭声和尖叫,有的人实在坚持不住放弃了,阿牧也没有呵斥他们。至于之后的总结他说了什么,我断片儿了,因为那会儿我早已累的浑然不知言语为何物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43.第43章 做梦娶媳妇儿 95 晴朗的傍晚,我和钰熙漫步在暧昧的操场,有风吹动着我们的头发和衣角。我走在前,钰熙在我侧后半步远的地方。 我用左手弹起一枚硬币,待它旋转着掉落在右手的手背,然后用左手敏捷的盖住。 “正还是反?” “反。” “哈哈,是正。” “与其守望渐远的侧脸,我更希望自己变成一只鸟儿执着的飞远。” “能说人话吗。” “我怕人话你听不懂啊。” 我把硬币放到兜里,撸起袖子坏笑着跑向钰熙,她半笑着转了身一直跑,一直跑。 起初,我没费劲儿就追上了她,开始挠她痒痒,她挣脱开,笑成了一抹阳光,然后趁我不注意又跑开了。 我又追上前,却发现费了好大劲儿还是抓不住她的衣角,她依旧笑的有如一抹灿烂的阳光。我说你等等我,等等。她这次出奇的听话,开始转身走向我。 “那你牵着我走吧,别再追不上干着急了。” “我不牵。”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来操场锻炼身体的,我牵着你你就没法儿锻炼手臂了。” 这个回答,我自己都醉了。 “那你帮我摆臂。” “此言差矣,那是我双倍劳动,你吃现成的锻炼不了。” “喔,有道理有道理,你一边儿摆俩臂,二臂啊。” …… 我见钰熙又要逃跑,赶紧笑着追上前。然后我醒了——好险!差点儿从上铺滚下去,入戏太深啊。 长舒一口气后,我对自己很是无语,梦里竟然也没勇气牵起钰熙的手,还以牵手不能锻炼手臂这样一个奇葩的理由,难怪被说成了二那啥的,本该是唯美有料的梦,怎么做的这么蹩脚呢。 昊泽啊昊泽,夕阳无限好牵手,错过活该单身狗…… 啧,累成狗的一天,又做了一个单身狗的梦,今天还真是彻头彻尾的狗血。我更希望自己变成一只鸟儿执着的飞远,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一句台词呢?管它呢,反正只是梦一场,深邃就深邃吧。 96 再次听到哨声时,我发觉太阳早已在当空高照,别误会,我们没四敞大开着窗帘酣睡,毕竟女生宿舍就在对过儿,和我们窗对着窗。之所以断言艳阳飞上天,是因为窗帘的阻光隔热实在太差了,把我们的屁股都快烤焦了。 今儿早,睁眼是个大工程。人在极限疲累之后,精神意志一松弦,身体机能立马有过度的消耗感,你能做的,多半是倒头就睡,睡的很沉,沉到很复杂。 就像今儿早起床边缘的我,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那种感受好像是陷入了多重的梦境,梦里的你也在睡着,听到了哨声,你希望哨声是幻觉,又知道肯定不是幻觉,你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于是你决定先坐起身,但是每每卯足劲儿抬头,也不过坚持三秒来钟的样子。回到现实中起不来的你,你总是希望先唤醒梦中的你,再让梦中的你叫醒现实中的自己,所以你的一切意识只在试着支配梦中自己的想法和动作,现实中,还在打着呼噜,流着口水。 终于还是强撑着睁开了眼,没办法,总得迎接一介体委和小队长的使命召唤。早餐时分,我发现整个餐厅有且只有两种就餐的人——严重超出正常食量的饿货和无精打采吃不进去的病秧子。前者占了食客的绝大多数,我瞄到了钰熙,发现她竟拿了两个馒头。后者是仅有的几个体质较弱的同学,看吧,身体确实是革命的本钱。 我们这帮少年啊,遇事儿是经得住考验,受得了苦的。就算掉队,相信也终会赶上,我们相信,所以我们等她! 今儿上午的项目延续了昨日的风格,依旧轻松闲适,但由于经历了今天凌晨的惊悚和苦难,我们难免心里打鼓。不会又是个圈套吧,又在给大甜枣吃啊。我们在兴奋中木讷,又在木讷中不自觉的兴奋。 “起飞梦想,你们去翻越高墙。” 翻越高墙,顾名思义,一队人一个一个全部攀爬上墙,当然了,已经在顶上的,可以拉一把后面的。其实,就全队的表现来说,这个项目很是平常,我们小队没有重量级选手,也没有超能力者,所以整个进程没有一刻陷入困境,亦没有一人成为亮点。 那还絮叨个啥?你们听着,在这个平常的项目中,我和钰熙牵手了。 好吧,回归赤裸裸的现实,根本不能算牵手,也和梦境中的暧昧场景八竿子打不着,我只是拉了钰熙一把,仅此而已。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先爬上了高墙,然后一帮弟兄们相继也爬上了高墙,然后的然后我们开始拉姑娘们上墙,轮到钰熙了,她奋力冲刺,跳,登墙,我的左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一帮在我左右的哥们儿争相伸手想拉钰熙的左手,但钰熙毫不迟疑的选择了我的右手。若用八卦的情怀编辑这一幕,此处应伴以韩剧唯美动人的音乐,再切换视角慢动作回放一次,这还是团体配合吗,这分明就是俩人“秀恩爱”啊。有那么一瞬间,我相信了这一幕很有爱,但下一秒,还是醒醒吧兄弟。 “拉我还这么费劲,你这二臂功力不行啊。” …… 好吧,原来二那啥不是梦,是钰熙昨夜随风潜入了我的梦境,然后现场制造了情节,提示我今天要拉起她的手,若是敢不从的话,那回头直接削了我这二臂。呃,貌似有且只有一个选择,就是第一时间两只手紧紧拉住她,争做给力的二臂。 钰熙,你真是自由穿梭在我生命的每一个区间,刚才的一瞬间,是梦境还是现实呢?还有,我怎么觉得拉与不拉,都和二那啥撇不开关系呢…… 44.第44章 篝火星空和鼻血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97 痛苦的军训在叠加的痛苦中慢慢变的不再痛苦,没什么可奇怪的,也没什么可欣喜的,我们不过是在本能的驱使下,迫使自己适应了更高的强度,其实身体消耗依旧凶猛,但我们淡定了。 喊累或者碎碎念,是很没面子的。复制又粘贴的各种标准化动作,意志层面我们学会了坚持,理性层面我们领悟了重复与养成习惯之间的逻辑关系。就常规的军训而言,就说这些吧,再写也就这些事儿了。 索性继续欢乐的部分,我选择从今晚的篝火晚会唠下去。头一回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一齐凝视着火苗簇簇,一齐仰望着夜幕深沉。三秒钟的安静,我们用力呼吸,忘记白天的疲累,让自己全身心的融入这般静好的天与地。 有那么一瞬,我痴想让火光停滞,声语静止,心里念着这便是最美好的保留。不过秒针跳蹦一步后,还是自觉的收回了奢望。每每我们自以为固定的此时,其实早已被偷换成了那刻,而那刻,永永远远属于记忆,一去不返,永难复刻。 短暂的寂静后,便是根本停不下来的躁动和欢声。好吧,今晚最投入的是易琛,没有之一。 晚会上,我们哥俩恰好挨着坐,吹牛胡侃拳脚相加之余,也不忘看看节目,这一看节目不要紧,可出大事儿了。 今晚第三个登台的是琳,为大家献唱了一曲民谣,老实说,唱的确实非常好,这是我们一般同学的感受,仅限于一般同学。但到了有的人那里,好家伙…… 琳,二班班花,自幼习舞,身段婀娜,加之声若潺流,很是柔美,深得广大半大小子喜爱。没错,这里面包括易琛,据说很早很早以前就包括。 易琛,略。 我听过一个关于易琛的段子,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话说那是1999年第一场雪的第二天,琳一如平常走在放学的路上,易琛骑着酷炫的公路单车瞅准时机从琳身侧飞驰而过,在琳面前五米左右的样子一个帅气的甩尾。 然后?然后肯定没有然后了。耍帅也得看天气啊,出门记得看黄历啊,今天可是华丽丽的冰面啊。据说易琛把自己狠狠的扔到了地上,由于在下坡上,这货扑倒后又滑出去了好几米。车子?很巧,直接甩到了修车摊老大爷的跟前。 冬天嘛,穿的厚实,加之大家也知道易琛身体皮实,所以多是看热闹的心态,真是一个人摔蒙了,一帮人乐坏了,诸神还不忘补上一刀。 “哥们,车子扔的真准啊。” “没把冰面砸坏了吧?赔钱啊!” 易琛回过神儿,撑起手臂,抬起和冰面亲密接触的脸,据说他红着脸自嘲的笑了,不过这红,是冻的吧。 一秒钟后,他陷入了愤怒,人群识相的散开了。你是不是想问这个过程中琳在哪里?好吧,琳路过了,只是路过,头也没回。想来也不能说人家琳冷漠,毕竟你易琛不是摔倒的老太太,而且你摔倒全是因为耍帅演砸了,再者,人家跟你不熟啊,没有一毛钱的必要上前客套啊。 98 易琛用了一天半的时间火速缓过劲儿来,然后对琳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势,他说这叫趁热打铁,至于琳应没应下来,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今天我是见识了,易琛对琳的喜欢真是溢的满地都是啊。 我说这小子坐那儿闲不住呢,绝对是知道琳将登台给兴奋的,男生的心思就像平盘盛水,盛不多,也难端稳。你看,易琛这就洒了一地! 琳发声伊始,易琛立马定格在左手撑地,右手扶膝,身体微侧的姿势,两眼直勾勾望着琳,没有了任何言语。 如果说这货一秒钟前是猥男子的话,那现在当真是个安静的猥男子。 琳唱到第一个高音时,我刚好转头和他说话,谁知看到的景象可比琳的表演有料多了。这家伙微张了口,似乎在偷偷吸取歌声的能量,眼睛睁得不太开,不过依稀见得其中深藏的绿光。关键是,这货的左鼻孔下有一股红流,已经慢慢淌到了嘴边,而他竟陶醉的全然不知。 “这个……你流鼻血了。” 我不忍心,提醒了她一句。 “啊?” 易琛半醉半醒,抬起右手用手背很熟练的抹了一把,然后瞄了一眼所过之处沾染的血迹。 “上火,上火,我去洗洗……” 你能想象周围人笑成什么样子了吗,原本以为见美女流鼻血的桥段只会在电视剧中上演,今回儿真真发现,这确实是源于生活啊。 继冰面自扔之后,易琛再次狠狠刷到了存在感。 你以为好戏就此结束了吗?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并没有。 易琛洗好了鼻子重新潜伏到原来的坐标,你说多巧,正赶上品诺的节目,一曲惹人怜,发人思的《星语心愿》。 我们感觉品诺唱的很好,非常好,但对于易琛,这个说法是远远不够的。 江湖有传言称,那日易琛追琳受挫,心意灰冷,恰逢重排座次,幸携品诺共座长凳,尔后日久生情,缘分哉,天意哉。 还没待易琛坐稳,周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这是那些年我们认为最善意的提示和最内敛的挑衅。 易琛咧嘴坏笑着,没有了其他任何回应和表示,这是少年心感满足的惯常表现,毕竟还年轻,很矜持。但还是那句话,情绪是会溢的。 歌声一响,开闸放血。这货的右鼻孔又悄无声息的淌出了红流,流速甚于先前,转眼就没了嘴唇。与此同时,左鼻也不甘沉寂,一滴血挂在鼻口似坠非坠。 “今天火太大了,我再去洗洗……” 我们这边一时间又乐翻了天,两佳人温柔献唱,两鼻孔血流不止,二加二等于四个字——也是醉了。 久违的休憩,意外的笑料,这注定是一个欢乐的夜晚,我们坐在星空下,你看着我笑,我听着她唱,她唱醒了篝火边年轻的心灵,而心灵,用力的感受着这美好的一切。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45.第45章 就像白云离不开蓝天 99 不得不说时间过的有点仓促,今儿个周四了。 好吧,我们竟开始不情不愿的迎接周四,有点诡异。 若在平日,周四意味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周的剥削压迫即将被按下暂停,我们马上可以睡个懒觉,就算自然醒时已过了上大号的点儿也没什么,一周一度的作息混乱算不上错误。然后,我们可以喊上二三好友一起打场球,买双球鞋亦或在失忆周末网吧过一个颓废又故意失忆的周末。 所以,周四一直都是心情和耐力的最谷底,但今次,我们确是没有对回家和周末急不可耐。 在这里经历了起初的惨绝人寰后,我们慢慢适应了这儿的节奏。在摸爬滚打中,我们认识了自己,认识了自以为认识一载又余的他们,也认识了团队和团队光芒下的生存规则。一切的一切,我们前所未见,而之后能不能见到,心里也不是那么有底。 你越想让时间走得慢点儿,往往越关注时间的前行,而在你不停的关注中,时间反而走的愈发急促了。 这不,周五慌慌张张的来到了眼前。我们以小队为单位立着队旗站在操场上,像战士在静候命令,不对,我们早已成为了战士,至少在我们心中,我们不再仅仅像个战士。 总教头讲完话,小虎队的《放心去飞》响起,这谁选的音乐啊,太应景了,我们一时间深陷不舍的情绪中泪如雨下。就我而言,貌似真是哭的很深沉,好像泪水无关苦与甜,无关你和我,无关今或后,在那一刻,只为五天来所有的感动,这是最本能的流泪吧。 昨时今日 可能是在昨天, 阳光正好, 歌声穿透浮云飘到心间。 我们从未感受成长, 也从未刻意的在乎年轮年华和一往无前的年纪。 黑夜浸染的麦田, 没有光看不见, 但晨光总会把麦穗重新涂的金黄。 就像照亮喧闹的走廊。 可能是在昨天, 月光正柔, 歌声伴着虫鸣和蝶舞漂流。 我们太容易被触动。 最善意的守望她恒久的甜美和断续的优柔。 坑洼曲折的泥土路, 照亮了更无助。 但只要响起嘈杂有力的脚步, 我们终会踏破荒蛮奔向大路。 时间, 是撒欢的小马驹子飙过溢光的缝隙。 时间, 是溪流潺潺拍打着水中石叮咚作响。 某天午后, 我们发现, 昨天不再鲜亮不再清晰。 印象中的昨天, 已随着马蹄和奔流静远, 我们还能否觅得那年那日那时的最初心意。 好吧, 剩下的只是, 今日对昨时记忆的片片点点。 如海滩上写的字, 是不会留下的永远。 好吧, 只求今日安好, 昨时放进背包, 不离不弃。 100 到家已是五点半左右的样子,妈在客厅应了句“来了”,然后一路小跑来到门边,赶忙欢喜的开了门,又很坚决的帮我拖进了行李。进屋后,我扶着鞋橱换拖鞋,同一时间闻到了炸带鱼的香气,听到了带鱼下油锅时噼里啪啦的声响,果然,爹已在厨房擎着锅掌着勺了。 “爹,我回来了。” 我一边喊着一边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啊?” 爹转头望了一下我,露出了笑容,然后继续翻着热油中的带鱼。 “小意思,必须优秀学员啊。” “哈哈,是吗。” 倚在厨房门框两分多钟后,我突然意识到还有件最好晚餐前完结的不大不小的事儿——洗澡。是该好好洗个澡了,解解乏,也是全方位除除臭。 西红柿,得凉拌,白菜粉丝就着蒜。虾酱怎么吃,搅上俩鸡蛋,中火蒸茏,掐表九分半。菜花一焯水,大料肉片油里转。高压锅,闷何物?排骨秘制,多少金不换。鸡蛋面糊裹一裹,带鱼油锅火一火,偷拿一块儿,咔叱,外酥脆,里白皙,陶醉到忘我。 一桌我熟悉并喜欢的菜,感谢爹的亲力奉献,当然,妈扎实仔细的准备工作是菜好的基础。爹,我要是光表扬你,妈肯定是不愿意的。 爹喊了楼上的邻居来喝两盅,我一边吃着一边给他们讲述这些天的故事,没错,这些天一切的一切在我的世界里已成了故事,我乐意夸大它,以自己的理解呈现它,把它编排的条理有料,快乐无比。 46.第46章 笑看平淡 101 周一,微雨,风拂面。 清晨六点五十五分,我再次摸起地下室的钥匙去取车子,妈说你穿上雨衣别淋着,我继续颠儿下楼,回了句不要紧。 在少年的世界里,微雨从来不是雨,润湿一下头发更像风一样的男子。 枯燥的一周扑面而来了。校园生活最一般的状态就是平淡,你总不能奢求每天都像那些天一样玩出花来,那是逃离城市路过良田穿过密林才能觅得的桃源深处,那不是校园。 但显然,毛头小子和小姑娘们还没把心思拉回现实,时常有忘带脑子的,有忘带耳朵的,也有忘带眼睛的,总之凡是与正常课业有直接关联的器官,总会一时间不受支配,整个人变得慵懒或呆傻,反正就是不好了。 鸭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真金白银纯学霸,竟在老班课上打起了瞌睡。而且,睡的那叫一个放浪形骸之外,竟公然打起了呼噜,动静还不小。鼾声初响时他同位认为肯定是幻觉,鸭子再次凶猛一呼后,这货才瞪大眼赶紧用胳膊肘捣醒了他,但为时已晚,老班早已叉着腰走了过来…… 钰熙也是重度节后综合征患者,整天咋呼腰酸背痛腿抽筋,课间时不时吃上点零嘴,美其名曰补充补充上周的过度劳损,呃,但这样真的不会不逢佳节也胖三斤吗…… 英语课上,钰熙竟然走大神儿了,据史料记载,尚属首次。那天,MrsZhu提问了一个关于Polly的问题,钰熙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很显然她连问的什么都不知道。好吧,答不答的上来其实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呢喃的很可爱,无辜又充满疑问的表情像极了Polly,一时间整个课堂都欢乐了。 至于我,走神儿或木讷的事儿办得太多了,也没什么稀奇,要说这周有什么大不同,也就属配了一副绿框的眼镜,加重了自己的文艺气息,也起到了遮盖眼袋的附加效果。其实这跟后遗症什么的没啥关系,就是我近视了需要配镜子了而已,但大家似乎不那么认为。 “昊哥,上周练疯了吗?我说,再来顶绿帽子就完美了。” 易琛,赶紧跑,不要停。 “昊泽,下节体育课练蛙跳,你可真是蛙在跳了。” 鸭子,来来来,我有脏话和你说。 “猩猩,真的,药不能停。” …… 102 00年元旦,00:00,这一刻,二十世纪再也不见,二十一世纪澎湃绽放。 出生十多年后,我们终于践行了跨世纪一代在大好年纪跨越世纪的历史使命。 这事儿在我的脑中心中一直是个超重的存在,导致我时不时为此亢奋不已。但极具历史意义的时刻真来到跟前,转而划到身后,我才发现也就那么回事儿。 时间不可能私人定制,人们赋予时间的定义和诠释,不过是在流淌的岁月长河里用小木棍做的记号,而这个记号终会被雨打风吹去。 在梦里,或者课堂上天马行空,二十一世纪总会被你勾勒的崭新,甚至马路边儿都展示着金属华丽的质感。然而,时代更迭不像翻读历史课本,你可以随意捏起一沓,直接从冰河世纪来到工业革命。 你所能经历的,只有当下,和下一个当下。所以,纵然概念上我们踏进了二十一世纪,也只是把生活延续了,而不是跳跃了,我们依旧是前进的我们,生活依旧是平淡的生活。 一年又一年,元旦过了,春节果然不远,再次提示岁月无声但人得作响,那就流着哈喇子等待吧,等待最肆意的嗨起。 老家的样子一如往昔,石桥旁的百年古树风中傲立,村中路的雪和泥混杂在一起,供销社石台上的商品不太精细,敞开门的老屋发散着最最饱满的暖意。 “回来了。” 一大家人早就盘着手弯着眉候在老屋门口,奶奶也蹒跚着迎了出来,笑的合不拢嘴。这再熟悉不过的画面中,蕴含着多少再朴素不过的情愫。 47.第47章 给乡村篮球点赞 103 这次回来第一顿晚饭是在三伯家吃的,正好应了我的心意。 我一直觉得三伯和三娘的做饭手艺是几家子里最赞的,而且我很烦气嗷嗷叫的家狗,尤其是不栓链子的。好吧,我都怕的打软腿了,但三伯家没有狗。 饭前猛然觉得酒桌上只喝茶叶水有点潦草,于是我叫上哥哥们去买饮料。 哎呦我嘞个天,这一路,买水难,难于上青天。泥不是泥,雪不是雪,路也就没有了路的样子,前人铺砖垫瓦,还没等后人通行,不是没了顶,就是又结了冰。我们小心的穿行,又得时不时狂放的迈上一大步,好歹来到了村儿里的主街,也就是有供销社和另外两个小卖部的地方。 走进小卖部甲,我扫视了一眼,发现日常吃用很全活。 “阿姨,有可乐或者雪碧吗?” “什么东西?没有。” “呃,那有什么饮料呢?” “葡萄汁。” “来两大瓶。” 阿姨俯身拎起两瓶传说中的葡萄汁递给了我,我的心情有点复杂,但还是咬咬牙交了钱。 好吧,我读书少,真没见过这种造型的葡萄汁。我以为包装应该是那样的,但这货却像复制粘贴了瓶装醋,近亲吗?还有,为什么瓶盖和桔味汽水的一样啊,不是应该用拧的吗?再说标签,简直就是抹上浆糊随意呼上了一张小纸片,歪了不少好吗。 哥哥们看出了我的纠结和不悦,便赶忙上前表示这生化药水真挺好喝的,算是菜肴之选配佳品。既然经过验证不会导致生化危机,那就这样吧。人总不能在现有条件之上要求什么,譬如现在,有饮料喝就不错了。 晚饭吃的很带劲,好像我回老家吃饭一直都很带劲。最直观的感受是,这有城市里觅不到的气氛,也是城市里做不出的味道,而且每每看到爹喜上眉梢,听他们诉说30年前的故事,似乎遥远的村头巷里、良田池边一时间重叠在了我们的时空,他们很年轻,在奔跑,管他贫瘠,放肆欢笑。 说到美食,首推芫荽炒肉丝,这是每年回老家都有福品尝的一道菜。 芫荽,就是香菜,之所以白话这么简约的菜品原因有二:一来香菜我们一般作辅料使用,譬如羊汤撒点香菜,辣炒花蛤撒点香菜;二来很少吃如此大只的香菜,体型堪比山芹,但口感比山芹清脆。 姜末葱花辣椒丝热油暴锅,半碗鲜肉丝翻炒后加少量酱油,八成熟后切好的芫荽段奔放的倒入,大火加把劲儿,不一会儿香味扑鼻,冒着腾腾热气装盘上桌,开动吧。顺便说一句,饮料的口感也超了预期,很柔很酸很爽。 104 昨儿车子开上石桥时,我正撑着脑袋瞅向窗外,在下巴猛然震颤的瞬间,我瞄到了村口小学对面的黄土地,接下来的一秒,我眼在放光心在蹦跳——那不是一片简单的黄土地,因为有了一对篮架,那成了乡村篮球的热土,土在扬,球在飞,好不热闹。于是我当即做出一个决定,明儿无论如何来打场球。 明儿成了今儿,现在我正在去往球场的路上。和大姑家的二哥一路侃大山,时不时瞅准平而不湿的路面拍下球,这种感觉很惊喜。不多会儿,我们踏上了石桥,左前方便是村头的篮球热土,我的心跳很自觉的加起速来,就像远方的侠客相逢了当地的武士,出招是礼节,获胜是追求。 我跟二哥说就那个篮儿吧,人少,打的看着还挺唬人。二哥说哪个都行,你说从哪儿打咱就从哪儿打。 “加吗?” “加。” 我随口蹦出了立夏那边儿的球语,没想到天下球语略同啊,竟不受方言的影响。我们赶紧脱下外套堆在一堆衣服上,抖抖手腕转转头轻装上场。 打起来,愈发觉得这帮哥们是有实力的,不得不为我从昨夜到今儿上场前心怀的傲慢与偏见抱歉。 起初觉得,乡下篮球首当其冲的元素是无节制的奔放,比如动作大还不标准,打起来毫无章法。但真打起来,发现人家的水平根本没有矮你一头,变向、转身、跳投、封盖全活儿,时不时一记渗透力极强的击地传球直捣篮下,让你不自觉“好球”俩字脱口。 和我对位的小哥儿是对面的箭头人物,从壮硕的体格和蓄下的小胡子判断,貌似大我不止两岁,黄色条绒上衣灰色休闲裤外加白色旅游鞋,老实说怎么看也不是打球的行头,但这小哥儿进攻很犀利,变向转身加后仰算是招牌动作,命中率也过了四成。 第二次单吃我时我下盘还未扎稳,直接被这家伙的提速转身顶了个趔趄,很没面子。目送他跳起投篮时,我不经意发现了他背后的亮点——阿迪拔丝,我没打错字,就是拔丝,他上衣的logo。怎样的智慧竟让阿迪在这片热土成了专注拔丝的厨子,好吧,我要一份拔丝地瓜。 时间飞的很快,转眼已到饭点儿,我和二哥都已大汗淋漓,但每每打完十一球,总有人提议再来一局,那就再来一局吧。终于,拿球来的人放出了球场上最任性的必杀技——把球给我,我要回家。 一个很带劲的上午,见识了老家球友不俗的实力,也结识了一班不错的朋友。 105 在老家打球的经历再次印证了一件事儿,判断别人,你得有站得住脚的依据,否则你的结论往往是草率和失败的。 之所以说再次,还得倒带到小学那会儿。那年杯赛,其实同组对手的实力我们根本不了解,只不过之前三场热身赛我们赢遍了周边儿的兄弟小学,全队上下的信心就燃爆了,像是青铜圣斗士瞬间触碰到第七感一样兴奋不已,觉得无论什么对手都不是事儿,赢球肯定没问题。 某某路小学,估计和我们一样,大门朝着路,平房一溜溜…… 某某庙小学,哈哈,少林篮球的节奏吗…… 看吧,狂的根本没道理嘛。猜些有的没的,跟篮球没一毛钱的关系,却觉得吃定了人家,一通傻乐觉说是抽到上上签,其实真正的笑话是自己。 猛然发现,两年哗哗流过,自己却没有长大,至少长得还不够大,还是会犯小学生的错误。 忘了谁说的——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也别把自己不当回事儿。其实我们很少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祖国花草嘛,难免觉得自己是更好的植被。但确是很容易蛮横过了火,譬如城市少年主观上对乡村的解读,刨去新鲜、乡情和关怀的成分,我们多半会觉得乡村和城市有这样那样的差距,很多是现状,不过你也不能头发甩甩觉得自己高人一截,就像这次打球,自以为接受过更专业训练的我根本没啥绝对优势,上来就是一个趔趄。 或许,我们生活中真该少一些自以为的“是”,而多一些谦逊的“是不是”。 48.第48章 天井,回城 106 饱餐一顿,我打开房门走到天井里,搓着手踱起步子,走一圈再一圈,这种感觉很惬意。 北方农村的静是一种很透彻的静,除了屋里天井里的光亮,再没了明快的地方。村儿里的小径上偶有脚步和话语,近了远了,便没了动静。每家每户都独享着宁静或愉悦,就像此刻,我在走圈儿,谁在欢言呢? 城市的光亮和喧嚣总是霸道的把一切中的一切连接在一起,这是好事儿,也未必都是好事儿。 我们这些高级动物,每天过着从不专属于自己的生活,但总有那么一刻,你希望自己猫进某个独立的空间,肆意享受片刻的安宁,不被叨扰,但又不会被时光遗忘。 而恰恰,繁华关联着华丽遮掩下的繁忙,在路上,车水马龙不停歇,灯光霓虹晃了眼。在家中,窗帘的缝隙中照进的白光,分明充斥着铜臭和吱嘎吱嘎的机械声,没错,这全部来自城市自带的光彩,不是月光,一点不是。 夜,就该是黑的,索性关上天井的灯,让自己身陷最自然的暮色里。 背起手,半仰着头,懒得弯腿,故意外八状挪着步子,一步一步,时而抿起嘴,时而又哈出一口热气,一时间整个冬天整个世界都在圈儿里,这种感觉很爽。 嘭!一声闷响,我被吓的猛然蜷了身,老母鸡和大鹅也大呼小叫起来。原来是不觉走到了墙根儿,一脚戳上了倒扣着的老旧铁锅,这货倒是蹲的瓷实,半公分没挪,我的大母脚趾却很受伤,此时此刻怎一个疼字了得。 一脸黑线,是我,是我自己毁了如此矫情的意境,囧嘞个囧。 这口锅,不是一般的锅,或者说每逢冬季它便不再是锅,那这个长得像锅的东西是什么?答,是冰箱。 这是我今年冬天的重大发现。呃,回了N年老家今年才发现?是的,我承认之前我光顾着傻吃迷糊睡,傻玩不着家了。老家冬天的气温和大多北方农村一样,冷的很过瘾,鲜肉和海货在天井里就能冻的很结实,村里人给它们扣上一口大黑锅,不小心发明了最朴素的冰箱。为什么要扣上锅?猫鼠之辈,不得不防啊。 回过神儿,蹲下用右手食指的第二关节敲敲锅底,然后两个手掌扒在锅上再次验证这货的抓地力,好吧,很强大,依旧一动不动,说明今夜到明天小动物们很难爬进去,这我也就放了心。 文艺劲儿刚都被吓跑了,也没了走路的兴致,进屋吧,切换到脱口秀模式,一大家人家等着听我的段子呢。 107 由于爹妈手头还有工作,年初四我们就驱车回了立夏,到家简单休整后,我拨通了光哥家的电话。 “干吗呢?” “睡觉……” “您这是昼伏夜出的节奏吗?” “昨儿打麻将过点了。” “晚上出来撸串儿?” “哦。” “哦个毛线啊,联系聂震,我喊大卫和嘉睿。” “哦。” 几分钟后光哥打回了电话,说聂震没问题,我说你们约的几点,他说你等等我看看表,三秒钟后摸起电话说要不五点半吧,我说你别忘了先跟聂震说声时间,他说好的我先洗个头。 在此深度解读一下光哥的出行习惯: 光哥的实际出行时间=某人和光哥约定的出行时间+30min 这里的30min很稳定,上下浮动不超过2min。 闷骚男为什么养成如此恨人的出行习惯,晚点的30min从何而来,请听我娓娓道来。 光哥一准儿是重度拖延症患者,每逢出行,估计这货都纠结万分——比如我早去了别人没到还得等,电视剧还剩几分钟了要不我看完了吧,或者还有时间我可以再去拉个屎…… 临近约定的点儿了,这货就以每分钟瞄一眼挂钟的频率看时间,滴答滴答,终于分针跨越了约定的点儿,爽!终于可以放松下来看完电视再去拉屎了,反正已经晚点了。不对,我还没洗头呢! 说到洗头,据我们统计,光哥真是每次出门必洗头,无论打球撸串去网吧,都假装一副讲卫生好少年的形象,但上面这仨事儿真的有必要讲究仪表吗,真的不是在浪费洗发水吗?务实点儿说,再怎么洗也是长着大鼻子的大蘑菇啊,跟流川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晚六时,光哥“准时”现身,等候多时的我们上前一通蹂躏,瞬间把这货搓回鸡窝头,然后四人推搡嬉闹着奔院门口西边儿的羊馆而去,光哥还念念不忘他的发型,抽机会就重新鼓捣几下。 我没说错人数,就是四人。嘉睿家里人说他出去了,没说去到哪里,那就下次再喊这家伙吧。 49.第49章 光哥是个哲人 108 羊肉心管红腰都来点儿,再炒盘土豆丝上份儿煮花生,四个烧饼必须的,孜然椒盐多放点儿。我们的晚餐,久违的味道。 羊肉一上,哥几个就像久未足食的饿狼立马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大卫的吃相最没出息,一口撸一串,嘴里总是满满当当,嘴边儿还不时留下浸着油的孜然和辣椒。你看,这还没咽下呢就又抓了一把,倒是给哥们留点啊。 聂震今天一反常态,像个安静的美男子。不对,这个说法不是他的风格,应该说他就像大尾巴狼做作的把尾巴塞到了腚底下。 光哥?还那样儿,要了一碟盐,后面他干啥了你们懂的。 闷头吃了好几个回合,我们一桌人才转到了正常人的进食节奏,自然话也多了起来。 “光哥啊,你就作吧,你这鼻子就是被你自己齁大!” 大卫咕嘟了一口雪碧,往光哥大腿上狠拍一掌。 “滚,你还有脸说哥性感的鼻子,瞧你这熊吃相,小娅从了你才怪呢!” 光哥前后搓着中招的大腿,还不忘腾出个空儿回击大卫。 不过这句话好像命中了两个把心。刚才还在咧嘴坏笑的大卫撸串动作定格,表情略显僵硬。与此同时,聂震握着易拉罐的手停滞在胸前,不自然的一笑后才继续了喝水的动作。光哥,说话得过脑走心啊,看吧,尴尬了吧。 “光哥,怎么回事儿,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两壶都没开好吗。” 哥是来救火的,真不是来起哄的。 “吆?哈哈,我错了我错了。” 光哥赶紧撸了一串红腰堵住嘴,但红腰显然塞不住他透风的大牙缝子。 “老板,烤个白腰吧!” 他还是点了,洗头和白腰,光哥的标志。 109 据我了解,这俩小哥虽都热情似火,着的还挺旺,但没有一个有进展的,就像两部赛车在原地狠轰油门,就等开始的旗语了,但打旗语的却迟迟没有动作。 你说这是怎样的心情,标准的专注加紧张除以二,担心别人抢了先机,又忧虑自己抢了先机保持不住优势,而且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首要问题,比赛真的没被取消吗? 小娅那边儿应该很清楚这俩饿汉子对她的心思,但这似乎压根不是一道选择题,选择题的本质是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你选了对的就做对了,你选了错的就做错了。但这俩人,谁是对的谁是错的,或者俩人都挺对,又都有错? 年前打球,光哥的一席话让我心略绞痛,他说小娅现在对三哥和五弟的态度就像对待挂在衣柜里的两件衣服,今天觉得这件美,明天可能又觉得那件美,反正每天穿在身上的就是美的,放在衣橱里的,就算一时嫌弃,也终归是自己的。说完这些光哥一偏头望着苍茫的天,叹了口气儿,作悲剧男伤怀状。 我说光哥你今天吃了什么,怎么瞬间进化的这般文艺又有思想。光哥说别太崇拜哥,真的别太崇拜哥,你要是把持不住崇拜了,就给哥再买个鸡腿面包吧,谢谢。 想来光哥的比喻虽然犀利见血,但真是还原了有点残酷的现实,不就是这样吗,有什么不对吗?那些咋呼女人如衣服的男人们,醒醒吧,她们比我们发育的早,思想比我们成熟的早,在我们叫嚣她们是衣服之前,或许早就被她们穿在身上好几回,又熨烫过好多次了。 年前,小娅曾慌张又略带笑意的对我说,没想到大卫和聂震会把初恋的厚望寄托在她身上,还说这就是一个坑,无论答应谁都得掉坑里。我说那你准备怎么办,她说实在是不好办,凉拌吧。我说那你打算放糖还是撒盐呢。她说我不想伤了他俩任何一个,放糖吧。我说他俩都是抵挡不了糖衣炮弹攻击的,那热情不得越烧越旺啊。她说我会掌握着度,不行再加点苦辣咸呗。我说大姐你赢了,口味相当沉重啊。 小娅其实就是想说这么一个事儿——大卫和聂震都很出色,但很遗憾,都不是我的菜。不过我觉得,答应任何一个或者拒绝任何一个都是件残忍的事情,这么多年的情谊不能因为青春期的萌动画上句点,那很可惜。所以,他们爱追就追吧,我有数,我受着。 很难评价小娅的态度,良苦的用心,或者自私的决定?毕竟我也没被两个自己都不喜欢的女生同时追过,大卫和聂震,我不多言,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50.第50章 师太驾到 110 又是一个开学季,让我又爱又恨的报到日就这么匆匆的到了。爱,因为终于又能见到谁家的小谁,恨,因为学海无涯,暑假无期。 别说真巧,我和钰熙在校门口邂逅了,说的真文艺啊…… 真相是,我瞅见钰熙后猛蹬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校门口的大坡上赶上了她。 “早啊。” 来不及平复急促的呼吸,我大喘着气儿就打了招呼。 有一种想念,晨光里远远望见她的背影,便会拼了一切挽留她的脚步。 说的实在点儿,就是一时间让激动冲昏了头脑,一根筋想上前搭讪,哎,就这点出息啊。 “早?我碰见你,证明真是不早了!” 钰熙一撇嘴,加快了脚步。 “我一直是个起早的男子好吗。” 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你起不起早我不知道,但你都是赶个晚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话说晚集也是集,你不能鄙视它。” 你鄙视集干嘛…… “集是无辜的,我鄙视且仅鄙视你,谢谢。” 哎呦,很数学的表述方式吭。 “寒假去哪儿了?” 说点儿别的吧。 “美国。” 钰熙头也没回的说。 “我嘞个天,大洋彼岸啊,为了吃也是够拼的。” 真是为了吃的话,也是醉了。 “不是为了吃好吧。啊!我有胖吗?你敢说我有胖吗?你再说一句你试试?” 不胖不胖,别紧张别激动。 “我没说啊……你不是美食之旅你干嘛去了?不是你风格啊。” 世界这么大,你想去看看吗? “你小孩儿,不懂。咱快走吧,我还得上去收作业呢,上去火速交给我作业!” …… 111 本学期首条重磅新闻,也是我们最期待的消息,杜老师复出,重掌我们物理课的帅印。 早在上学期,校方就决定给我们班更换物理老师,但受制于师资配置,只得暂且搁置下来,等待最为合适的人员接手。终于,2001年,千呼万唤,我们迎来了99中史上最强的物理老师。 杜老师,99中的传奇人物。相传她带的班,物理成绩都高的离谱,领先其他班不止一星半点,不客气的说,简直就是高了一个档次。 杜老师退休前的学期带了两个班,平均成绩都达到了92分以上,这是什么概念,还记得我们上学期的可怜分数吗,秒杀啊,纯秒杀,甩了一条街还多出个公交站啊。 杜老师退休两年多了,但影响力依旧强大。后辈老师们不忘赞叹,后辈学生们传承敬畏,这种感觉就像师太已不在江湖,但江湖上依旧流传着师太的传说。 我托着腮,深度猜测着杜老师退休那年带来的震动。 对初中物理界来说,就像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突然有一方宣布永不再战退隐山林,那绝不只是武林塌陷了一角,而是一个时代一片土地的醒目符号再也不见。 对我们99中来说,就像1999年乔丹宣布再次退役,留下了一个时代的辉煌,但新生代还没能及时接过乔老爷子的枪。 还好,她老人家回来了,据小道可靠消息称,她正手握竹条走在来学校的路上。 一代名师,多半也是一代严师,杜老师在这多半当中。大可子哥听他的师哥说,提问有关定义和性质的问题,杜老师一叫一整排,她会手握竹条走下讲台,站在每一个正在回答问题的人的身边,谁要是出错了,立马小竹条伺候。 怎么算出错?多一个“的”少一个“的”都是错的,答到一半卡壳又接上也是错的。 还有很多桥段,不罗嗦了,总之都指向一个点,在杜老师的课堂上,犯错很容易,惩罚很严厉。我们的心情有点复杂,庆幸中若隐若现着惶恐,无论如何,我们热烈欢迎王者杜老师归来,毕竟,我们的物理太需要拯救了。 112 “上课。” “起立。” “老师好。” 眼前这位衣着朴素,略显消瘦的老太太,正是杜老师。老实说,老太太眉宇间就外现着严肃,可以说厉害劲儿一清二楚的写在脸上,透着如利剑一般的气场。 “请坐。” 老太太故意收了气势,两个字剥了些许厚重,多了一份慈祥。 “这学期开始,由我带你们物理,我姓杜,希望大家把物理学好。” 老太太在前面站的笔直,用最简洁的语言作了介绍,提了希望,在这过程中她双手先是自然的扶在讲桌上,尔后顺手摸起了竹条。 回归课业,毕竟是第一堂课,过渡和引入的成分比较多,只算是小试牛刀,但话语间已然听得出老太太过人一等的严谨。至于要求,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学习物理,你们要力争像台精密的仪器,精工做作,技术领先,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差池。 我们认同一个人,进而赞赏一个人,最初的缘由是什么?态度与实力求和除以二,在附加少许个人的喜好或偏见。所以,只要你不太过偏执,喜与不喜,赞与不赞,从来都是件大差不差的事儿。 我们尊老太太,发自肺腑,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其实理由再单纯不过——她能教好我们,并且乐意教好我们。中学生对老师的认识没有多少枝子叶子,只求“学好”这个主干足矣。我们深知杜老师取得过的卓越成绩,也终于见识了她老人家的气场和学识,在思想层面做一个简单的运算,结果是,给力。 中学生了,挑剔水平也自然演进到了中级,我们会思考经历的人和事儿,然后告诉自己哪些是好的,哪些是一般的,哪些是不入流的,继而趋善,择善,进而追善,没有谁家的小谁甘愿在资源的享用上低人一等,却默不作声。 总之,我们都不缺心眼,都希望自己变得更好,而杜老师,就是能让我们的物理,乃至做人变得更好的那个人。 51.第51章 哇塞,一墙情书 113 说点儿远离学习的事儿,咱们原地一侧身,把视线转向球场,准确的说是转向球场边儿更衣室的外墙,哎呦喂,此处有惊喜!嘉睿火了,火的一塌糊涂! 话说,这是一个明媚的午后,鸟儿天空叫,花儿哈哈笑,反正平实而美好。为了备战下午和洛驰中学的友谊赛,我招呼主力和主要轮换球员早早来到了球场,当然这里面包括嘉睿。 我们侃着走着笑着,来到距离更衣室百十来米的地方,先是易琛发现了更衣室外墙的异样。 “哎吆喂,这谁在咱这儿涂鸦了吗?” 前方高能,我们决定快跑两步。 “诶?不是涂鸦不是涂鸦,是一墙粉笔字,嫩粉的!” 易琛抻着脑袋,表示肯定有猛料。 “我嘞个天啊,红艳一满墙啊,哈哈。” “估计是哪个二货没带作文本儿,不得已把大作抹划到墙上了。” “此事必有蹊跷,昊哥,你怎么看。” 我们一通七嘴八舌,步步逼近更衣室。近了,更近了,看清了。然后,我们被眼前的一切彻底惊呆了,接着就是发自心肝脾肺的惊呼,此起彼伏。 三秒钟后,我们再也憋不住大惊带来的大喜,瞬间笑得前仰后和,并一个个朝着嘉睿作揖膜拜。 没错,这是写给嘉睿的一墙情书,在更衣室外墙写给嘉睿的一墙情书,在更衣室外墙用嫩粉色粉笔写给嘉睿的一墙情书。 什么谁家的小谁收到了一封情书,用这等量词表述弱爆了好吗,看我们睿哥,要收就收一墙,一墙如山花般红艳,太给力了。 我只能说,99中的妹子,真性情。 嘉睿先是定格在瞠目结舌,俩眼都快瞪出了眼眶,嘴巴像被什么卡住一样半张着,很难全面准确的描述这货此时此刻的表现,不过猜得出他心里肯定有这句话——我嘞个去啊,这姐们太奔放了…… 眼见我们像过节一样,嘉睿倒也淡定下来,并慢慢由僵硬变得满足。想想也是,换谁都有理由得意一下,能让妹子失去理智把情书写在墙上,这得有多大魅力啊。 球赛开始,观众越来越多,一半来看球,一半来看墙,看球看墙的还都不忘打听一下妹子的真身是否在这里,嘉睿是否知道真身在哪里。总之,继模仿樱木之后,嘉睿又火了一把,火的比上次更加红艳艳。 52.第52章 老太太是传奇 114 时间跑的有点儿慌张,一个月的白天晚上转眼成了过往。 老实说,我第一次感觉时间在跑我在追,还带着些许离殇。 这学期之前,我很少去关注时间,大把大把的时间都在指尖,用地理课上学到的八个字总结一下,那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而时光赶着万物生长,人类一样无处躲藏。 我们在十四五岁的年纪,骨骼和肌肉在课堂上,奔跑中和睡梦里变得结实,并不断伸长。我们的思绪,也在日复一日的平凡和一次次的独家体会中不断茂盛。所以,静下心来想想,我们真是在成长,我们正在变的和以往不那么一样。 这学期第一次班会上,刘老师宣布了学校的重要决定,说是初二下,期中期末考试总成绩级部前50名的学生,初三学年将组成99中99级实验班。好吧,这就是我们变得不太一样的原因,有关不舍,有关肝儿颤,又多少有关亢奋。 我们学校不是大黄牛轻舞飞翔的名校,除了杜老师真的很牛,再没了全市排的上名号的名师。所以毕业生的整体成绩一般情况,也属正常现象。等等,说的保守了,应该说相当一般。 这么说吧,每年我们学校能考上省重点的撑破天十来号人。所以实验班便被当做了藤子,但顺藤摸到的不一定是瓜,也可能只是超级玛丽的神秘关口。反正进到实验班你上省重点就有戏了,但不进实验班,那就基本没戏了。 不是说普通班就直接撒鸭子了,而是学习真的需要一个氛围,尤其是对我们这个年纪的毛头小子和小姑娘们。个个是有心眼儿的,知道自己几两重,所以我们都卯着劲儿呢,就像当年玩抢凳子的游戏一样卯着劲儿呢。 115 “这次咱们考的还可以,17个满分。” 能把如此变态的成绩,轻描淡写的用“还可以”带过,满学校除了杜老师不会再有别人,停顿两秒钟后,老太太右手轻轻托了一下墨色镜框,左手挥起竹条在讲台上敲打了一下,开启了惯常的“吹风机”模式。 “9个99分的,三九吗?你们收了人家广告费吗!” 我使劲儿抿着嘴,还是不小心翘了一下眉,我嘞个天,这会儿千万不能闹出来什么动静来。不过我旁边的几个熊孩子没把持住,不约而同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结果正中了老太太下怀。 瞄准后,一连串有关试卷易错题的提问开始了,直到熊孩子们回答的毫不迟疑毫无差池,老太太才让他们坐下。直到满教室充分呈现紧张但自信的气氛,老太太才肯开始下一话题。 确实过的嗖嗖的,转眼间杜氏物理我们已经学了几十个课时,我这个半年前的物理学渣,也在一次接一次的慌忙和紧张中成功逆袭,开始享受物理的学习。 如今在我眼里,中学的课业分为两种——物理和其他。不是说对物理着了迷,学到今天,我还从来没把哪个动笔的学科定义为爱好,它们通通都是任务,但杜老师教的物理,我觉得就该学好。 有句话叫做透过现象看本质,但我这么分类探不到什么本质,真真只是在乎课上最最表象的状态,考试后最最直白的成绩。说到底就是一句话——坚决不能怂! 我们班的课间也分为两种——物理课前的课间和普通课间。 普通课间什么样儿都知道,上个厕所聊个天什么的,但物理课前的课间,除了憋得不行蹿趟厕所,你再不会有其他所谓“玩”的念头,因为每每想见几分钟后的课堂前奏,你总会担心万一被小竹条敲打了桌角,站起来却只剩支支吾吾,亦或答出了99%的提问却唯独漏掉一个“的”字,那么你的回答都将被界定为失败,从而遭受杜氏课堂惯常的处罚。这里必须说一句,杜老师是一届严师,但对学生的惩罚从不会过了火候,背了原则。但她老人家每一个犀利的眼神,每一句几乎“一棒子打半死”的批评,都让我们觉得确实做的不好,一时间全然忘了叛逆忘了为自己开脱。久而久之,我们绝大多数人都会在头天晚上做好功课,然后物理课前的课间继续在战壕里把刺刀磨得锃光瓦亮。这是战力和心理的双重武装,每每冲过一道坎儿,我们都会因自己的扎实表现而欢欣无比。 53.第53章 大卫喊我去撸串儿 116 周五下午的课间,我正悠哉的盘着二郎腿儿发呆,这时易琛过来狠拍了我的肩膀,然后指向教室前门的方向。大卫,不知哪阵西北风把这货吹过来了。 “下午到灯泡厂那边儿撸麻辣串吧?” 好主意!我的肚子表示同意,瞬间唱起了RAP。有年岁没到那边儿耍了吧,不知带套袖的叔叔阿姨是否还坚守在农贸市场的大铁门前,日复一日,蒸锅上袅袅的冒着最朴素的新鲜? 忘了头回儿去那儿是什么时候,只记得,一路上我们哥几个跑跑颠颠说说笑笑。那些被放养的日子,没有钱也没有单车,公路被拉的很长,我们自由的奔跑,自由的吃喝,自由的玩闹。 家住的大院儿有操场,有六十年代的“小红楼”,清晨有整齐的号子,傍晚有热闹的食堂。一切的一切,是太过熟悉的存在,自幼我们在大院的幼儿园相聚,注定了我们一路走来的缘分,也注定了我们一路走来看近乎一样的风景,习惯近乎一样的品质。 家住灯泡厂的兄弟姐妹也有他们熟悉的存在吧,虽然相识前,我们的生活不曾交汇,却可以想象,他们也在经历一样至亲至美的相伴时光,有欢笑有争吵,有童年本该有的一切。 城市,把空间划分为不计其数又难言规则的网格,当你跳出熟悉的格子来到另一个你不曾来过的土地,这种感觉就像是登陆了火星,紧张和兴奋是必然会溢出的情绪。 忘了是在厂区里玩捉迷藏玩累了,还是随手捡起废弃的残品灯泡猛砸到墙上,被工人满院子追赶。反正那个下午不是一般的充实,充实的在我们返程时,个个肚子都嗷嗷叫个不停,表示最强烈的抗议。然后,这个麻辣串摊出现在眼前,就像救世主,自带万丈的光芒。 嘉睿依旧土豪,上前递上十元大钞。 “阿姨,十个蘑菇的,十个菜的,多抹点酱。” “老板,俩蘑菇俩菜多放点盐!” 三秒钟前还蔫在我们身后的光哥,本来是一副挪步都要搬腿的样子。一看伙食费有了着落,赶紧一个箭步扒开人群窜到锅前,高举起左手的食指。 一时间竟回想起这么多事情,想念吧,还有一万个庆幸。 庆幸从呱呱坠地到今天,有一帮同龄的伙伴一路陪伴。这种陪伴很真诚很俏皮,当然,真的很珍贵。 “嗯?醒醒,醒醒,你这频道切换的够快啊,梦到撸的蘑菇的还是菜的?” 大卫见我倚着门框不言语,赶忙叫住了我差点飞到九霄云外的思绪。 “蘑菇的,还让阿姨多抹了点酱。” 117 狂蹬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俩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呃,为了吃也是够拼的。曾经熟悉的麻辣串摊儿还在,叔叔阿姨的套袖依旧像自己能站起来的样子。 醉风之意不在酒,但吃货之意绝对只在于吃。“路边大酒店”符合这个年代中学生对吃的一切幻想,粗犷,随性,并散发着最真实的食材香气。 面对各自铁盘中六串热气腾腾,至辣至鲜的美味菜品,我们再也难掩吃货最本质的属性,张开大口撸下煮到恰到好处的蘑菇和豆腐泡,让汤汁和酱料在口中肆意的混合交融,嘴角往往会因撸串的尺度过于奔放而残留芝麻亦或是孜然,没关系,这才证明了我们刚刚饱餐了一顿啊。 接着“只在于吃”说,吃的时候专注,这是对师傅和食材的尊重,吃完了不话点别的,那就显得些许枯燥了。我们俩大老远蹬了一路上坡来到此地,吃是最显眼的目的,但我知道大卫肯定是有些话要说。 内敛的性格可以让人练就更加含蓄的表达方式,比如很多话说到半截,另外半截往往剥离当下的语言,而用其他环节自然而然的呈现。比如妈说你的字台怎么这么乱,实际她想说的是熊孩子你把屋子弄的像猪窝一样,再不打扫我连你也收拾出去;比如老师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言下之意是你小子欠熊了,来来来我保证不打死你;再比如大卫说大哥咱去灯泡厂撸串吧,我肯定能猜到他下半句是关于小娅你得帮我好好分析分析,另外撸串的费用咱AA啊。 “哎呦,一年多了啊,还是她在前面呼呼跑,你在后面颠颠追吗,跑的喘了么?” “你说呢,再追不上,我这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哎吆?要怂!” “哥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吗?我可没这意思。” “那你是想表达哪个意思?” 一来二去对了几句话,我没明白大卫究竟想说什么,不过从他有点僵硬的表情中读得出憋屈的情绪,我知道接下来他可能会问我几个高深莫测的问题。 “大哥,你觉得小娅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孩儿。” 问的这么泛泛,我怎么答啊……况且,我真不比大卫和聂震多了解小娅什么,甚至比他们了解的还要少。再者,面对这种淌了懵懂情感浑水,智商骤降的少年,无论你说什么,他能听进去的顶多就一个字——好! “我捋捋,咱们和她认识,是在那个月黑风高夜晚吧,然后一路走来到今天,我觉得你看到的她和我看到的她没什么不同啊,况且你和她相处的时间,嗯,至少是我的10倍以上啊老兄。所以,你觉得小娅是个什么样儿的女孩儿,我赞同,完毕。” “你这不等于没说嘛,我是问你觉得,坦诚点,我又不告诉小娅。” 我不告诉别人,这种表述等于没说啊。 “我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还是有啥说啥呢?” 我怕说出来被打! “你竟然说小娅是糟粕!” 这货要上前打我。 “你看看,你到底是让说还是不让说啊,不让的话咱下一话题。” 咱直接下一话题得了。 “我错了,你说,你说。” …… 54.第54章 撸串儿之意在小娅 118 “小娅是个开朗的女孩儿啊,说的直白点就是有点男孩子性格,这也是她能和咱们打成一片的原因,从小学到现在,这一点儿没变。” “学习一直也不错,至少在我的印象里挺上进的,学习情况你俩现在一个班,你比我更清楚。” “至于其他,我不知道是她不想和你们叨叨,还是多少有点选择恐惧症,所以在你和聂震中间不做选择,或者是在你们一帮人里面不做选择。” 我停下脚步,从书包的侧兜里掏出可乐,拧开瓶盖咕嘟了一大口。 “但是你们依旧一脸坚定,就和明天能向世界宣布,她是你们的女朋友一样。” 大卫成功找到了我话中的重点,可见语文水平终于冲破了“白米大饭”的瓶颈。 “嗯,我听明白了,大哥,你继续说。” “了不敌了,无论语文水平和智商都有了质的飞跃。” “别胡扯了,继续,继续。” “我想说的很简单,比如一帮小嫚儿追你,难道你也会这样长时间没有态度吗?” “我不会。” “这不就得了,我觉得小娅在这事儿上,处理的有问题,应该说很有问题。” 很高兴说到这个程度,大卫也没被体内的荷尔蒙冲昏头脑,经我这么一说,他也在重新评判小娅在日常相处中的某些做法在他心中的接受程度,然后他悲催的发现很多事儿其实是不能接受的。 一时间,他显得有些懊恼,接连叹了三声气,有点不自然的用右手食指第二关节侧面挠了挠鼻尖。紧接着他说大哥咱坐会儿吧,于是我们把车子放在路边儿然后坐在石阶上,我注意到他脸上还没凝固的愠色转瞬变得平和,这就是大卫,他和聂震不一样,聂震遇了事儿会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而他会试着让自己的情绪在到达极点前平复平复再平复,接着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只是咱们的处事态度,并不能说这样就是对的,其他的就是不对的。你我说半天,只能证明咱哥俩处理类似问题时会有明确的态度,而且会以咱们认为合适的方式把事儿说清楚。” “但无论怎样,我觉得她这样没有态度,谁的好都接着是不对的,她这样等于在伤害很多人的感情。” 没想到大卫会先说出这句话,这本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意思。 “我给你再补上一刀,听好喽,其实小娅现在对你和聂震的态度就像对待挂在衣柜里的两件衣服,今天觉得这件美,明天可能又觉得那件美,反正每天穿在身上的就是美的,放在衣橱里的,就算一时嫌弃,也终归是自己的。” “这么憋屈的事儿竟然能让你说出文艺范儿,你太残忍了。” “更残忍的是这话是光哥说的,这货在一个雾霾天,跟大神下凡似的泛着金光,一脸慈悲的样子,对了,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手里捧着一钵盂心灵鸡汤。” “我真……” 119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虚的,你暂时认同了这些不愿接受的现实,并不等同于你会做出改变,一件事儿,只有把你的态度细化到具体的思维方式,再由其转化为动作和与之关联的行为,才能称之为“实”。 然而之于初恋,这种很多时候带有过多幻想和魔幻色彩的东西,你很难想象一个少年会瞬间变得看破看穿以至看惯人间的甘甜苦楚,况且如若他因一个念象就能长大,那满世界就再也没有了毛头小子和小姑娘之间最本真的情愫。 关于大卫的感情世界,和我们一样,也与现实时空有延迟,与亲身感触有差距。 这么说吧,他的感情世界尚处在一个大爆炸的期间,一如他房间的风格——臭袜飞到厨子顶,秋裤静卧字台上,你找不到任何条理,但臭袜他摸索着够着,秋裤也会因喷嚏被默默拾起。 今儿谈的一地的毛,就像翘着脚摸到了臭袜,一抻手捡起了秋裤。 当某个时间你觉得自己需要做这件事儿,因为实在看不过眼,或者确实迫切,那么,你就有一万分个必要去思考,然后做出一个多少有价值的反应。 大卫决定沉默聆听的瞬间,不知能否被定性为觉醒的一刻。我和光哥都希望他重新拿出态度,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就像被下了迷魂药,不自知又不自持。 我们一路走来的哥几个,一直都为彼此操碎了心,虽然我们都不过是十来岁的孩子,但五个人在成长中分享着欢喜,分担着纠结。我们把其他人的故事都自然而然融入了自己的情绪中,这种感觉很复杂,复杂到超出了自私的边界,就像某种介质把我们吸附在一起。 但,再怎么早熟,乃至“早糊”,我们终究还是一帮毛头小子,这个年纪时不时冒出一通听起来深邃的言论不算什么稀罕事儿,毕竟这些年我们被义务的教育着,也总该拿出一些“干货”作为义务;我们被自身和身边人的经历划上成长的符号,也总该为这些独家的印迹做出最坦诚的诠释。 这便是我们,假装成熟,还装的如此卖力。 55.第55章 夹缝 夹缝 缕一下头发,喝一口咖啡,盘起二郎腿儿,咱们从“夹缝里求生存”说起。 话说,从前有座山,山顶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会给香客们讲故事,而香客总会留下上香之外的功德,作为回馈。 老和尚的谒语很有准头,总能道破世俗,为香客们打开另一扇看景儿的窗。所以人们都说这座寺庙的灵验摸得着看得见,寺庙的香火愈加旺盛,也就成了必然。 然而突然一日,地动山摇,两片万古巨石被地怪托起,并排竖在了通往寺庙的必由小路上,只留下一道扭曲的夹缝。这夹缝,成为了唯一的生命通道。 一时间,坊间炸开了锅,慢慢酿出了两个截然对立的传言。 一者说这是佛祖庇佑,张示天无绝人之路,小径通天,寺存惠天下; 一者说这是上天责罚,明明天机不可泄露,窃语俗人,路阻香火灭。 这一语,就是千年,转瞬来到了二十一世纪。 不知怎的,人们总是觉得——山,依旧;径,依旧;庙,依旧。当然漫山的植被肯定进化了,小径的石阶早已没有了棱角,寺庙也不知在朝代的更迭中翻修了多少次。 好吧,我们所言的依旧,永远只是厚重史料在脑中重构的结果,我们不曾听过老和尚的故事,也不曾了解这座奇幻的寺庙何年破败,何年重现辉煌,又在何年再次轰然倒塌。只是当下,我们觉得它依旧罢了。 依旧,是一种冲动而平实的直觉。你思量着没变,那么你看到的,便是没变的。回到那道迷一样的夹缝,不论故事怎样蜿蜒曲折深不可测,它终究是寺庙香火传承的生命线,僧人们就这样一如永久的在夹缝中生存着。 回到我们的中学生活,其实我们也是在有些执拗的依旧中,稀里糊涂的探寻着夹缝的意义,比如我。那天,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为了一件事儿,学习和青春期最懵懂的情感,究竟哪个在靠着这道夹缝生存,究竟哪个是这个年龄的我们最在意的,到底哪个是添头? 莫怪,青春期总会有这种跨象限的对比,因为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甚至一个时间段儿,我们会迷失在荷尔蒙噼里啪啦爆发的或烟或雾里。 我们挣扎于日复一日的学海无涯,为有所得而握拳yes,也会因无所得而挠头撇嘴。我们时而倔强的暗示自己,现在学的东西99%无用,但也不得不强求自己学下去,毕竟多少长者有云,若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就会得图了伤悲。 有限的初中时光,看来学习学习再学习注定是主旋律,气势昂扬,以至于神经紧绷。至于谁家小谁对谁家小谁的那些个小心思,便成了夹缝存在的意义。 不好不好,有点假,索性颠倒一下两级。初中时光恰巧叠加在我们的青春期里,每当太阳升起,我们首先感知的是青春的体悟还是学习的担负呢?我想当然是前者,毕竟在这个最不羁最自我又最明媚的年纪,你的世界如花开彼岸,又如星空烂漫,多少天你会不知疲惫的纠结或痴想,又有多少天你会不听劝阻的拐弯或者向前。这便是青春,不是学习能够阻挡。学习,只是我们丰富情感世界的一道调味菜,请穿过夹缝送来,谢谢! 所以这几年,很难讲它们哪个在靠着这道夹缝生存,闭上眼睛好好想想,你说是吗? 121 这个年龄打败我们的,是年龄。 太阳落下又升起,大卫没有像我和光哥期待的那样觉醒,庆幸的是,他也没有陷的更深。好吧,我们根本不知道他陷了多深,至少两个人身体外加一只手臂的长度仍然够不到黑暗中他的手,他滑落了或者攀爬了多少没人知道。 大清早偶遇大卫,他说还是走走看吧,他不想轻言放弃,也不想轻易对小娅做出判断,他依旧会努力,期盼小娅接受他最真诚的爱意。 前阵子在杉诗的一家报亭翻看杂志,一句话透过视神经掉落在心里,溅起了不少的水花——“初恋总是最美好的”。 大卫是在认真追寻生命中的美好,并为此伤痕累累却乐此不疲。 这个年纪的我们,经事少,又不成熟,每每都是欢喜忧伤的情绪清楚的写在脸上,所以你总能看到不同配方新鲜出炉的大卫,譬如笑掉下巴型,黯然神伤型,茫然失措型等等,他们都是大卫,而且都是被冲昏头脑的大卫。不过想来年轻也本该如此,我们正在被年龄打败,而能救我们的,却是等在前方渐渐清晰的崭新年龄。 初恋,一个听起来很文艺,画面感十足的词汇。但无论大卫,还是我,其实根本道不清理还乱初恋究竟是怎样的感觉,也就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身处传说中的爱恋当中,我们唯一清晰无比的,可能仅是我们喜欢那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我们几乎每天能够看到,并希望她们走近我们的生活。 追女孩儿是初恋中最美好的一角,所以大卫伤痕累累,却乐此不疲。就算没有成功牵手,甚至忙活半年没能博得女孩儿一笑,那也是恋了,至少可以骗自己说,那是恋了。 56.第56章 被皮鞋击败的男人 122 下课铃响,地理老师刚刚走出教室门,老班后脚就进来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易琛用胳膊夹着篮球,在老班进屋的那零点零一秒刚好一个箭步窜到了桌上——他是打算节省时间,从近走廊的窗户跳出去然后直奔球场,只为课间也能在球场上过瘾几秒。 眼见老班驾到,易琛一紧张,加上动作卡壳,桌子一晃悠…… 啪叽!摔得够瓷实,我们笑的很不仗义。 易琛哪来的及呻吟,赶紧伸出右手狠扒住桌腿儿,左膝撑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和地面的亲密接触。 我能理解,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凌乱的,你看他都忘了用手背抹去嘴角的灰尘,还有,他的脸一时间像极了火候刚好的红烧大肘子。 老班倒是没有过多的表示,只给了易琛一个复杂的眼神,我掐指一算,这个眼神里包含了改天办公室心灵鸡汤的提示。 “行了,安静,为迎接教育局检查,今天下午学校组织咱们大扫除。” 咿…… “易琛,没摔坏了吧?” 哈哈哈…… “没事儿刘老师,小意思,哈哈,有活儿您安排。” 易琛一边儿揉着胳膊肘一边儿说。 “嗯,去储藏室搬仨桌子过来,跑步!” 够狠! 接下来老班安排了各组分工,卫生委员又火速到四楼补充了装备,大扫除就这样扑面而来了。 我小叹了一口气,真是一火车事儿都赶一块儿去了。这还得大扫除……今儿个正好有场队内练习赛,需要演练全新的进攻战术,另外刘老师还安排明后天组织一场拔河比赛,从器材到规则今天都得办的妥当,同时作为一介体委,大扫除这种集体活动顶不上去也会显得不那么仗义。既然无法分身,那就赶紧的,卡着点儿一件一件办呗。 从三点开始,我不知道在教学楼和球场之间画了多少个圈,一会儿在球场上跑出位置急停跳投,一会儿在教室里窜上桌子擦玻璃,紧接着一会儿又在三楼体育组储藏室寻找拔河的绳子。这种感觉就像左手食指中指并着按向额头正中,然后瞬间转移到了你着急去到的地点。七龙珠看多了吧,亲。 “猩猩,你这是神兽见首不见尾啊。” 再次奔出教室时,钰熙在门口挥着扫帚我把拦了个正着。 “你想见尾我也得有啊。” 我大喘着气,咧着嘴贫回去。 “你不是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吗?” “那货不是猩猩,是小龙人好吗?” 我一个假动作闪过钰熙横着的扫帚,转过头朝钰熙做了个鬼脸,然后挥挥手继续跑向操场,隐约间我看到钰熙笑的一如三点钟的阳光沐浴着湛蓝的天,充满了暖意又一望无际。 123 再次和钰熙打照面已是四点多钟的样子,在我们教室前的空白场地上,她上前一步示意我刹车赶紧的,然后我顶着一个大问号顺了她的意思。 “哎吆!” 这小嫚儿又放出了大招,俩手拽着我的胳膊,接着把俩结实的鞋跟放在了我的篮球鞋面上,我的脚面瞬间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 “传说中……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吗……哎吆,这得多大质量多大压强啊。” 钰熙嘴角一上扬,我分明看到了锐气。果然,她随即摆出一个要打我的姿势,我赶忙往后跳了一步。 “我说大小姐,我忙得嘀哩咕噜的,您倒是咱们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啊。” “对啊,我不是最习惯把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吗。” 我竟无言以对。 “喂,别抖擞你的脚面了,过来看看姐的新鞋好看不?” “哦。” 我刚把视线转移到钰熙的鞋,却恍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嗯?等等,你拦下我就是为了让我看鞋?” “这反射弧,赶上咱操场跑道了。” …… 虽然没露出哪怕一丁点着急,但我确实是不满的,毕竟从三点开始我一直在忙这忙那捋各种头绪,那会儿有运动手环的话便知心率我肯定是急促的,跑了肯定两万步开外了。正在这么个节骨眼上,钰熙悠哉的找我玩闹,着急的情绪攀升其实不无道理,索性我也还击了一下。 “你过来我悄悄给你说。” 我摆手招呼钰熙把耳朵靠近我,与此同时左脚上前一大步精准的踩在了她的右脚上,当然我掌握了力道,一个篮球手还是知道该如何掌控自己的重心的。然后我一脸坏笑转头就跑,全然没有发现钰熙开始阴天的表情。 “猩猩,你别跑!” 我像撒了欢儿的小马驹子一路啼哒啼哒奔向操场,任钰熙在后面喊我好几声也没有回头,心想着算是报仇了,感觉还挺带劲呢。 哪知,在女生眼中,玩笑的轻重不在力道,而在你对她心爱的物件儿做了什么。所以,我竟不觉面临了严重的问题——钰熙真生气了,何止是阴天,何止啊! 我是被同位喊回去的,她告诉我钰熙生气了,然后我一边往回跑还一边嘟囔着我踩的不重啊。 钰熙还在教室前的空白场地上打扫着卫生,和几分钟不同的是,我看得出她写满一脸的不乐意和非常不乐意。我赶紧上前试着安抚。 “真生气了?不是吧。” 她没理我,好像我是一团离垃圾箱不远的空气。我继续凑上前,试着让她看见我真诚的眼眸。 “起开!” 在她开口说这句话时,我竟看到了她眼角闪烁的泪花。哎呀我去,哭了啊…… 我算彻底慌了手脚,从男生角度不叫事儿的事儿,放在女生身上咋就换了名堂呢。我哪能想到玩笑的一脚会有如此爆炸的后果,先不考虑这些男女有别的问题,关键是这个结,怎么解啊。 篮球,放下。拔河比赛,再说。大扫除,没空。我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别生气,满脸写满了正楷的歉意,絮絮叨叨无穷尽矣。一来二去,钰熙慢慢舒缓了情绪,我注意到她轻抿了一下嘴唇,眼看要露出笑意。 哎呦,终于算是快拨云见日了,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看这女孩儿上来脾气,还谈什么蜀道啊,这简直就是青天! 124 钰熙用一万个不乐意的眼神瞅了我一眼,反倒让我把揪着的心复位了,至少我现在不是垃圾箱旁惹人厌的空气了。 “过来,给我把鞋擦干净。” 说罢,钰熙站在原地等着我的回应。老实说,听到这个要求我真真有点懵,因为这着实不在我的补偿方式之列。不是说男子汉就不能屈下身给女生擦鞋,关键是地儿不对啊,二三四楼走廊满是扶着栏杆说笑眺望的同学们,我们这片空地上打扫卫生的兄弟姊妹也还干的不亦乐乎,这要是此时单膝一跪地…… 钰熙眼见我犹豫,霎时间天又要有不测风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长吐一口气儿,准备生平第一次躬下身儿为女生擦鞋。我右脚后撤了半步,刚准备俯身。 “停,停,停!你还真擦啊。” 钰熙托住了我的俩胳膊,我抬头看她冲我得意的笑了起来。 “你不是让我擦吗。” 说的跟多听话似的,刚刚分明还在纠结的冒汗,现在却说的自己绅士中不乏粗犷,赶紧偷偷点个赞。 “行了不生气了,真被你打败了。” “哎呦,我地天呐,您也有被打败的时候啊,太阳从南方冉冉升起啊。” “你看,先别上劲儿,我还没说完呢。” “您说您说。” “你答应我三件事儿,你蹂躏我美鞋这个事儿,我就不计较了。” “蹂躏……这语文学的。3:1,这帐算的。不过鉴于你是女流之辈,好吧好吧,但是太离谱的要求我不接受啊。” “你,同意了?别勉强啊。” “同学,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拉勾!” 钰熙大方的伸出了右手小指,我上扬着嘴角伸出了左手小指,我们在这片喧闹的空地上如孩子般拉起了勾勾,仿佛一时间整个校园只有我们俩人,还有午后暖阳照耀下的五彩和清澈。 “好了,目前没啥要求,你就等待召唤吧,神兽。” 真是无比充实的一个下午,忙乱沮丧又嘴角上扬。男女有别真是特别有存在价值的一句话,男女真的有别啊…… 男生的玩笑往往直爽,不计得失,不过脑子哪会有特别的意义啊。而女生是比男生复杂很多的宇宙物种,一来一回,男生自认为收敛的举动,无遮拦的得意神情皆可能被放大为类似没份量不尊重或者其他各种恶意的存在,当然,也不排除她们就是爱极了那双我们只看明白是黑色的跟无比硬朗的皮鞋。 57.第57章 和爹拉呱 不管时间多么匀称或者你认为不匀称的前行,期末总会如期而至,比如初一上抓的着眉毛却摸不到胡子,初一下护得了脑袋却盖不住屁股,初二上好不容易摸索到了最物理角度的平衡,却不觉各科都齐刷刷掉了链子。这便是初中,你必须正视分数的滑落,你的世界不再有“双百”,因为你每天书包里塞的书,早就不止语言和算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 晚饭后,爹和往常一样自觉拎着马扎走到北阳台,没错,他是要抽根儿烟。我听着马扎放定,然后便是打火机咔哒咔哒的打火声,一秒钟后,他招呼我过去说是要跟我拉两句,我就颠颠儿跑了过去。 “儿子,这学期感觉怎么样?”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吧。” “说第一太狂,第二听着有点二吗?” “哈哈,爹,说实话,我自我感觉良好,尤其是物理,我觉得我挺牛的。” “嗯,状态不错,但必须要保持。你别这样斜靠在门框上,板正点儿,拖把椅子过来坐着。” “好嘞。” “儿子啊,这学期之后,你们就分班了,所以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把知识学扎实,别马虎。咱先不说中考,就说这学期,其实就是你人生的第一次大考,一定要重视再重视。除了学到手的知识,其他都是虚的,包括篮球。” 我爹是说我去高中的路子只有学习一条,凭篮球不靠谱。 平心而论,爹这么讲,我服气。虽然自打小学踏上球场,不少教练和裁判说我有悟性有准头有潜力,当然我也确实打出过亮眼的比赛。但,现在的我,撑破天也就是全市二三流球队中不错的球员,距离凭篮球上高中的要求远了去了。上全国第一的附中?还是上天赋大聚合的实验?呵呵,上天! 我坐在椅子上蹀躞着腿,抄起口袋弓着腰,望向爹的眼睛,信服的点了点头。 “这事儿吧,其实我上学期就琢磨过了,但没琢磨出个一二三就过了。今天听您说,我觉得您说的在理儿,篮球打到今天,证明我确实是挺喜欢的,但喜欢归喜欢,差不多就这样了。” “哎吆?不孬,儿子长大了,不是去年叛逆那会儿了。” “哈哈,不是不叛逆,是前阵子接连两场比赛都被对手虐的找不着北了,哎,看清自己的水平喽,再不服气,赢球也是唯一的道理啊。” “嗯,那就好好做该做的事儿吧,但也别丢下爱好,譬如,篮球。至于实验班,你肯定没问题。” “好嘞,放心。” 爹找我谈学习,真是稀罕事儿,一般来说他对我的关心多表现在生活上,学习的话,他一直说让我自己看着办,什么大小伙子了该有数了之类的。 爹一到家就直奔厨房,忙活着做饭,这是他的节奏。然后遇到稍微的负重,便会让我放着然后他来,譬如年前擦玻璃,从来都是自己揽下不让我搀和。这便是爹,他的细腻表现在最日常的生活,其实每每你都发现了,只是不习惯去表达你的情感而已。 58.第58章 放弃是一种品格 126 我们被打得稀里哗啦的那两场球,对手是光哥所在的31中。一年前的鱼腩,血虐了一年前的冠军。 这两场球我深深记在心里,就像文字刻在山间的崖壁,雨打风吹,不会轻易抹去。 这是本队长第一次带队出征,嚣张又兴奋。嚣张身不由己,你总不能未赛先萎。而兴奋是不由自主的,因为客场比赛总会激发额外的专注情绪。 赛前我慢条斯理的热着身,时而会拍着球走到场边,看看放学大军里有没有光哥这个二货或者其他似曾相识的面孔,时而又会有意无意瞄一眼对面的场地,看看对方球队里有没有什么大杀器。 大概二十来分钟的光景,比赛正式开始了,我走到中圈儿,把蓝色护肘撸到左小臂偏上的位置,又正了正护肘上的LOGO,接着做了一个投篮的动作,一切感觉良好。裁判哨响,对方中锋拨到了球,然后他们的小后卫拿到了球权。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后卫不是主力,因为从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掌舵者的沉稳,他倒更像个代班的服务生,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我紧盯着他每一步的运球动作,然后放低重心滑步再滑步,不给他一毛钱的前进空间。球还在他的手里,而我继续寻找最佳的切球时机,就是现在——他刚要分球,被我识破了意图,我右手轻撑了一下地面,以便左手最大限度伸向他刚触球的那一点。 “啪!” 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又用力拨了一下刚刚脱离他右手掌控的篮球,然后从他身体右侧迅速抹过去,迈开步子开始持球进攻,他在我的身后呼哧呼哧一通追,但我已起速,他甚至抓不到我的衣角,舒展的上篮,两分入网。 一上来就开了张,我赶紧往手上哈一口热气,意思是续上火热的状态。接下来31中的两次进攻显然太过着急,一次直接把球传到了我们的替补席,一次底角的急停跳投直接砸到了篮板上沿儿。而这边我扛起了进攻的大旗,一次45度角中距离后撤步跳投,外加一次坚决的正面突破,把比分改写至6:0。然后他们教练火速叫了暂停。 31中的调整很及时,随即便吹响了反击的号角,而我们则陷入了挣扎。几番较量,不得不说他们攻防的整体性确实在我们之上,4号位5号位的巨大优势也足够我们喝一壶,虽然和我对位的仁兄多半剩下疲于奔命,但不妨碍他们一次次扯出空档轻松得手,可以说,他们的进攻把我们撕碎了。半场临近尾声,31中已建立起了十五分的领先优势,而我们尚未找到遏制他们得分的有效方法。 中场休息时,我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水,便继续走上球场投起了三分球。我一边投球一边回忆31中上半场的进攻。虽然他们的打很流畅,但不知怎的,我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而且那缺少的部分,他们分明是在有意掩藏。但愿是我想多了,否则下半场展现100%的进攻,能把我们捶死…… 下半场球员登场时,我发现他们的后卫线做了调整,和我对位的不再是代班服务生,而是对面的7号,一个比我高出近一头瘦小伙。眼见这家伙登场,一时间观众席欢呼声掌声四起,看来是个狠角色。对了,热身时我留意过这家伙的身手,挺有准头,运起球来看似散漫实则灵动,上篮很飘逸。打打看吧,对位是验证实力的最佳方式。 127 不知该慌张,还是欣喜,事实雄辩的证明,这家伙果然是31中的最终拼图。 他右手运球沉稳推进,过半场后便随意的举起左手伸出食指,不太响亮但明确的说了句“打一(执行一号战术)”,同一时间扫视几米外穿插跑位的四人,给他们一人一个坚毅的眼神儿,31中的进攻大幕就此悄然拉开。 这小哥儿打球甚是有仙道的范儿,略显不屑的眼神,微微上扬的嘴角,你可以认为他在诠释自信和沉稳,也可以一撇嘴说到,这货很猖啊! 他有意无意的和我对视了零点几秒,很奇怪,我竟没感到一毛钱的锐气,一时间放松了神经。结果,还没待我调回频率,这家伙先是连续三组胯下运球,然后便以一个迅捷的换手摆脱了我的放手,而我一如零点几秒之前扎着防守的架子,实际上只剩下一副木讷的躯壳,毕竟从意识到动作,我都慢了不止一拍儿。我晕,就这么轻松愉快的把我过掉了,这种感觉就像我们常说的“小菜一碟”、“毛毛雨”。 接下来的几分钟,来来回回的攻防基本和上面所述是一个场面,进攻上我们就像走进了迷宫,哪儿哪儿都不通,被他们防的透不过气来,多是勉勉强强出了手,或者球直接被切掉。防守方面,上半场的问题还没解决,下半场对方又升级了版本,我们只剩下疲于奔命,在挣扎中更加挣扎。不多会儿,比分被摧枯拉朽的拉开到了27分,教练本想让我们在高压下自寻出路,但一来二去实在看不过眼了,冲场上摇了摇头,然后向裁判做出了暂停的手势。 我站在底线皱着眉抿着嘴,两只手使劲儿把球锤向地面,然后又狠狠的用指头抠住。这种情绪量化一下,好比你的战力只有2000,而7号这家伙的战斗力至少在10000以上,注意,是至少。所以,按照账面实力,你便只剩了被虐的份儿,而作为核心的你都被虐的话,球队的境遇就可想而知了。对位是验证实力的最佳方式,好吧我承认,我败的没话说,我的球队被揍的很惨很惨。 128 我只能说,我还是我,但不再是小学篮球界那个能让客场观众疯狂倒戈,能让裁判在赛后大加赞赏,能在紧要关头一次次在三分线外划出美妙弧线的我了。 那会儿的我算是顶尖球员,而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还算称职的队长,再没有了光环,也再没有了一往无前的能量。 但这一切与胆怯无关,我否认有哪怕一点面对挑战的退却情绪。我和很多八五后一样,接触篮球的全部理由就是一部《灌篮高手》,然后一路痴迷,只为走向球场,成为校队的一员。如今,我算是完成了最初的梦想,收获了最单纯最直白的满足感,这虽不是篮球的全部,但至少可以说是我所追求的篮球的全部了。你说我这么说有点假,那就有点假吧,似乎我也不能做出不掺杂纠结的解释,但这就是一个中学生面对前途时的抉择,当你背上行囊,就该放下篮球了。 比赛结束,我知道了31中的7号名叫枭岩,是他们的队长。和代班服务生聊天时他对我说他们队长今天顶多展示了五分战力,我说你给我说五分都是客气的,你们在他的带领下肯定会在今年的赛事中成为一股可怕的力量。 枭岩给我上的这堂课叫做妥协,不是说我输给他就舔着脸恭维,而是真真的看到了差距,这些个差距可能有关天赋、意识亦或训练的努力程度。呵呵,沉下心想想,分析都有点徒劳——差的确实有点远了,不是努努力就能赶上的。就像某次快攻,枭岩正好对上迅速退防的我,结果这货几乎是看都没看我的位置,就从容的迈开了步子,高高跃起奔着篮筐就去了,换言之我的防守对他来讲什么都不是,差不多约等于空气,结果,两分算进,加罚一球。所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可能真的需要妥协,你不是妥协了某个人某件事,而是妥协了自己的真实境遇和发展环境。理性?算是吧,也不全是,毕竟也带着多少颓废的情绪。 想来这算是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放弃,为了梦想放弃另外一个梦想,一个梦想跳一跳确定够得着,一个梦想就算你卯足劲儿也未必能够着,所以这个含有未知元素的就像狗熊手中的第一个棒子,无论它被扔在了地上还是掉在了地上,反正它终究已不在狗熊的手上,而且不会再被狗熊拾起。 我像履行合同一样,以队长身份,职业的打完了本赛季。我知道更严酷的梦想“赛季”才刚刚开始,我必须假装淡定的把篮球放进筐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径直跑出球场,直到跑出好远好远,看不到满场飞奔的少年,听不到篮球碰撞篮筐的声响。 59.第59章 实验班序曲 129 初一和初三原来挨得这么近,我们总以为漫长的三年,在有点慌张的学业,有点糊涂的懵懂中匆匆过了大半。 学途路漫漫,但我依然选择了学途。我如愿考进了实验班,没有磕磕绊绊,果然是够得着。虽然“三好杯”带队打的有辱历史,但评上“三好学生”还是照旧的,也算对人生中第一次正式放弃的姑且安慰。 99中史上首个住校实验班,听起来很有厚重感,我们这拨毛头小子和小姑娘又稀里糊涂被写进了历史。 话说那天我们头顶一抹蓝天,呼呼隆隆搬着长条凳涌向楼前的空地,敬爱的韩校长率领一众领导在教学楼正门处正襟危坐。 “同学们,安静,吭!” 这是教导处的左老师,她说话三句至少两个吭,很铿锵很利落。 这不话音刚落,呜呜呀呀的台下瞬间变得安静。中学的教导处主任总是被挂上恶魔头子的标签,其实他们未必是恶魔,但一定是我们抵触但必须得服从的头子。 接着,韩校长起身走向了发言席,站定后,我们只能看见他的头和肩,果然麦有点儿高了,他使劲儿往下掰了掰。 韩校长讲起话来有点罗嗦,做事儿偶尔大条,甚至潦草,我们这帮熊孩子就喜欢揪他的小辫子,然后嘴像机关枪一样突突不停,哎呦喂,这时候谁还会管他是不是个校领导啊。好吧,这就是我们——不羁的少年少女们。我们可不是不尊重人,只是或多或少的恶习有点儿随机的冒出来,偶尔有些低级,又怎么地呢。 “你们可以说这是初三开始时的重要誓师,也可以单纯的认为这就是一次最平常的说教,不管怎么样,你们的初三,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长,对得起老师。拿出你们的全部本事,拼出自己的潜能,照亮自己的未来。” 韩校长说的很投入,但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说法真是让人反感。尽力不就完事儿了吗,非搞的像堆积木一样越堆越紧张,越紧张又越想再堆高,而当积木们呼啦散架,对不起还有个毛线用啊? 我觉得学习这事儿,别太当回事儿,也别太不当回事儿,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觉得累了就歇歇,这才是最好的努力方式啊。 “再强调一下,文明,你们都是初三的学生了,大孩子了,要给低年级的同学们做表率,比如,不要随地吐痰……” “咳咳,呸!” 我和小伙伴都惊呆了,没错,刚刚那口痰正是老韩同志吐的,很自然很随意。我说他做事儿大条,甚至潦草,不冤枉,真的不冤枉。 哎,养成对于谁而言都不是几句话的事儿,大尾巴露出来了吧。虽然这小老头一时不着调,我们还是文明的绷住了,嗨,看到我们收敛的坏笑了吗? 130 我们被实验的有60人,代表着99中99级的希望,我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承载着奔向省重点或是市重点升学率的一个小数点,这种感觉很良好,就像我们上了保险一样。 我们的教室被安排在了南楼三楼第二间,话说这间屋子至少是近三年首次教学使用,自从初一进到99中,这儿貌似就是储物间或者直接没人打理,三年来罕有人路过,因为这哪哪不靠着,校方选了如此僻壤之地也是考究再三的。 唠两句住的地儿吧,其实我的内心是凌乱的,表情是苦笑的,但二者一杂糅,却还是觉得是新鲜的。 我们男生宿舍就在教室的楼上,从侧楼梯上去可以看见一副略有锈迹的大铁栅栏门,里面的布局其实和三楼是一样的,只是功能转变了而已。好吧,99中本没有宿舍,教室中间隔上一堵墙,被一分为了二,添置上双层床和课桌,便有了两间宿舍,以此类推……这便是我们所言的宿舍,即便实在有点简陋,但不妨害新鲜感的迸发。 女生宿舍在正楼的四楼,若按一二三楼的样子,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相通的,只不过一个转角,挡不住脚步,遇见爱就在朝朝暮暮。呵呵,别流着口水痴心妄想了,你当教导处的左老师疯了吗?门都没有!真的是铁栅栏门都没有啊,直接封上了一堵墙好吗,苍蝇都飞不过去好吗。 吃货以面食、菜品、汤羹、甜点为天,而每一个茁壮成长的少年都是一枚标准的吃货,校方是不得不考虑我们最朴素的需求的,盒饭打发不了我们,放任我们出去吃出毛病又担待不起,所以,找个合格的食堂便成了必然选择。还好在我们学校南面不远有个大学的校区,据说韩校长亲自前往游说才给拿下,毕竟我们这帮娇嫩的祖国花朵在人家看来更像是烫手的山芋,若是粗心大意出了岔子,那便不可能是小事儿。 就这样,我们的学住食都有了着落。创写历史的我们,可以放心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60.第60章 夜夜夜夜 131 我们这帮毛头小子小姑娘,都是头一回住校。这种感觉就像训练完从中圈儿迈开步子,然后使劲推出胸前的篮球,一秒多钟后,球打板入网,很结实的碰撞很利索的声响,很爽。 这周我总结了一下,刨去洗漱,呃,挺多时候我们都邋遢的不去洗漱……晚上回宿舍,我们差不多就干这么三件事儿:和对面的女孩儿们互闪手电一通嗷嚎,光着脚坐在长条凳上听鬼故事,还有伏案忘我钻研人见人爱的物理。 先说说听起来有点猥琐的第一条,其实我们都没有“污”的想法,毕竟接受了这么多年的素质教育,怎么圆了自己的说法呢,好吧,只是撒欢几分钟而已。 我们趴在自个儿宿舍的窗前探出三分之一个身子,或者在那儿张着牙舞着爪,手中挥着手电不停的开开关关,满嘴有的没的奇的怪的,一切只为对面的女孩儿看过来,你管他精彩不精彩,关键是尺度放不放得开。 对面那些白天看似乖巧矜持的女孩儿们,其实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这疯起来,比铁血真汉子还真汉子,和我们这帮毛头小子对着侃一点儿也不落不了下风,好家伙,这通数落,你看隔壁老王(王大卫住在我隔壁),已然疯了。 关于鬼故事,确实有一个惊悚的故事不得不说,不说我憋的难受。 话说那是我们入住教室,不是,入住宿舍的第三天。那夜,雨,哗啦哗啦的下,风,呼嗖呼嗖的刮。你能察觉到风卷着雨意图穿过缝隙的冲动,亦能感受到雨打树叶或者坠入水洼的倔强。而夜,在这风雨交加,大自然骄傲展示力量的分秒,也愈发显得深邃了。 哇塞,正是听鬼故的时机!我踩着梯子从床上够下随身听放到桌上,拨到收音模式,调大音量,还没待我招呼,大家便搬过另外一张长条凳,一个挨一个的坐下,我笑着问准备好被虐了?几乎说到问号时天工很赶点的敲了一下锣,看来这必须是个过瘾的夜晚,雷的诡异,吓的彻底。 话说今夜的故事也在夜雨中,我们哥几个很容易就被拽进了诡秘的情节,一时间地面好像变得泥泞,门外偶现的脚步也显得无端慌忙……讲故事的人拽着阴沉的调调,我们也随着故事的深入,不觉越陷越深,手心开始冒汗,呼吸变得急促,气氛慢慢变的不可控制。 正当最紧要的关头,我们宿舍唯一没听鬼故事的茂尹同学乱入了——这货斜靠在枕头上开着台灯塞着耳机,猛然哼出了一句“我,亲爱的媳妇儿”。没错,就是雪村的《谢谢你,我亲爱的媳妇》,唱的很陶醉啊,还不在调上啊,紧张的气氛完全被打乱了啊……哼哼,锻炼锻炼身体吧,几个小伙子上去就是一通蹂躏。 废寝的物理我就说一句话——还有什么科目能让我们彻夜的钻研钻研再钻研,使出一切擦边的极端的甚至跨学科的方法,就算琢磨到凌晨四点也依旧忘我,管他第二天什么情况,第二天解不出题就是最大的情况。 132 “猩猩,给我来二斤眼袋,不要香菜。” “姐们儿口味略重啊,你当是猪头呢。” “没没没,猪可没你这么笨,一个破题一晚上都琢磨不出来。” “哥这是尝试多种方法求解好吗?” “说的跟真事儿一样,你用了几个法儿啊,说来听听。” “这个……呃……算是两个吧。” “你一晚上把脑细胞烧干净了吗,是不是二都不知道,看来真二了……” “嘿,一天不糟蹋我,不舒服是不?” “糟蹋你?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好吧你又赢了。” 钰熙一把夺过我的本子,像批阅奏章一样揣摩起来,三分钟后她一把把本子甩到桌上。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传说中的两种方法有和物理搭界的吗,有点数学的意思,但你确定不是凑出来的?” “你就告诉我答案对吗?” “这正是最奇葩的地方,答案竟然和我的一样,但我是用正常人的思维解的啊。” “姐们你等等,哥也是正常人好吗。” “不不不,你是猩猩。” 我抓起本子要敲她脑袋,她赶紧往后蹦跶了一步。 “哈哈,不是我说你,你看杜老师怎么削你吧。” “切,走着瞧。” “没跑,等着吧你,哈哈。” 急促的铃声响起,杜老师一如往常夹着小竹条走进教室,我回头朝钰熙做了个鬼脸儿,然后右手做握拳状以示必胜。但此时,我的腿确实在哆嗦,一半是习惯一半是紧张,毕竟杜老师厌恶一切不规矩的解法,而有新意和不规矩往往只在一个半个细节中体现,那我这算什么呢?不想那么多了,踊跃回答吧,总不能认了怂,况且这是一夜的成果啊。 “昊泽,说说你的答案。” 听到我计算的数值,杜老师点点头表示满意。 “嗯,给大家讲讲你的方法吧。” 然后我开始大话原创的“数学—物理嫁接法”,也就是钰熙所说的凑数模式,我越讲越带劲,却发现杜老师慢慢皱起了眉头,开始用左手握着的竹条敲打右手手心。接下来,你们懂的,否定了过程的答案在杜老师那儿没有意义,没有意义,呵呵,就“没跑”了。 我回头瞅见钰熙笑的根本停不下来,一副大胜后示威的架势。坐定后,我琢磨着怎么也得回应一个,大丈夫被削也得认啊,于是我又朝她做了个举枪自己爆头的动作,表示我囧了我输了你就得瑟吧。杜老师你让她答,让她答。 61.第61章 秒针没有生锈 133 初一,初二? 年华没有陈旧。 盛夏,寒秋? 天空没有泥垢。 清晨,午后? 秒针没有生锈。 你翩翩走来, 我上扬了嘴角, 而你笑成了一抹暖阳。 你总是那样, 眼眸写着善良, 顽皮透着忧伤, 贫嘴, 胡闹, 就像每天的新装。 钰熙走进我生活的方式,更像邂逅,而不是遇见。 我们似乎早已相识在某朝某代的凉亭湖边,她是女侠挥着长鞭,而我是隐士,喝着小酒吟着诗篇。 她说江湖须船渡,你为何不找船家?我举起金樽把女儿红一饮而尽,淡然说道,我便是船家,只是不见了江湖。 她说好一个不见了江湖,你瞎啊?说罢甩我脸上二两银子,虽然被砸了个趔趄,但我还是赶在银子落地之前飘逸的用手背接住,哥也是会武功的嘛。 故事再怎么发展呢?好吧,我朝她翘了一下眉毛,踩着步点拍起手唱到——让我们荡起双桨。然后,我们划向了湖中的小岛,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好像是我和钰熙最习惯的相处方式,不在乎条理,多半无厘头,却有满满的快乐。 一路走到初三,我们有意无意的陪伴,有意的是八九分的了解和十二分的在乎,无意的是一天一天萌生的无法言语的本真情怀。说是无意,因为时至今日,我依旧不敢张扬的确定钰熙的想法,毕竟女孩子的心灵冰山你只能瞄见尖尖一角,我不想莽撞的把事情搞砸。 “先这么走下去吧,或者某个明天,我再向她表白。日子还很长,不是吗?” 明日何其多, 胆怯又推脱, 日子真的长? 初三不回锅。 …… 昊泽,这才是真相,醒醒,这才是真相。 62.第62章 我们出线了 134 2001年10月7日,有个叫米卢蒂诺维奇的老者,用神奇和快乐的方式,将中国足球推向了崭新的历史高度,那也是中国足球跨世纪的梦想——成功闯入世界杯。 作为看了七八年球的“老”球迷,我是不可能不见证那激动人心的时刻的,模拟考试?什么模拟考试,呵呵,就今天来说有比国足和阿曼的比赛重要的事儿吗?这可不是模拟,对国足和广大球迷来说,这是实打实的考试,考过了就升入有三十二个尖子生的“世界班”了啊。 话虽这么说,模拟考试还是要去的,否则就左老师那脾气,你很难囫囵着走出她的办公室。给自己打点气,不就做几张卷子吗,这能阻挡我们看球了?显然不能。无论是魔是道,反正高出一丈的,肯定是我们。 在操场逛荡了两圈消化了消化食儿,我们一大帮人便回宿舍穿戴装备了——我们把随身听塞在裤兜,耳机顺着校服袖子捋出袖口,然后再把袖口向手掌的方向撸一下,遮住三分之一个手掌,差不多完活,只待考试时左耳见证球场上的奇迹。 虽然看不到比赛,但听人白话,也很爽啊。 虽然猜不透现场的场面,但是被解说嗷一声吓尿,也很爽啊。 虽然除了紧张着急再不能为国足做点什么,但是激动的一抖腿把鞋甩出去,也很爽啊。 看吧,我们是真球迷,初三模拟考试考场里的真球迷。 我的手心都是汗…… 解说员实在太一惊一乍了,大场面嘛,估计也是看的太投入,很多次攻防跟进到一半直接“哎呦”、“哈哈”、“啊”的就没音儿了,再听见他动静的时候已然开始了下一话题,我想说大哥你这是在逗我们吗。 然后听得出多数时间里,我们在场面上并不占优势,好不容易有次机会,我们必然和解说员一样都无比亢奋,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希望进球球就能进去一样。 “边路突破,好球!打到中间,敲回去,起球!” “头球攻门漂亮!” “哎呀,稍稍偏了一点。” 没错,这就是听球的感觉,说实话真比看球刺激,刺激很多,哎呦我的小心脏啊。 135 足球,是我正儿八经训练的第一个体育项目,很小那会儿我就开始踢球了。 那时踢球,无关热爱,就是觉得穿上足球服登上足球鞋带起球来很帅气,感觉比丢沙包、三个字高大上很多,想象着自己是个很牛的前锋,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让人很过瘾。 我们大院儿正对面就是省体工大队,正好里面有教小屁孩儿踢球的俱乐部,我跟爹妈一说我的想法就被应允了,看吧,虽然咱是“放养”的,但儿子爱好的事儿,爹妈从来都是一个“好”。 我不知道院儿里比我们大个两三岁的圈子对成长有什么见解,至少我们哥几个,都对生活状态很是满足,你看整天呲牙笑的这熊样,满大院里窜过来跑过去,一会儿想练什么就练个什么,足球乒乓球篮球一阵一阵的,总是那么欢喜,又那么投入。 86年的我们成长在不太富足的年代,但并不妨碍我们把每天过的新鲜精彩。 书包一扔,说好两颗大杨树之间的空隙是球门,踩扁的易拉罐算作足球,一踢一下午,直到火烧了云,饿扁了肚,爽! 潜伏到工地摸块木板,姑且算是球拍,颠颠跑到水泥磊的球台边儿,摆上一排红砖当作球网,将军宝谁赢了谁先上,你倒是快点打啊。 篮球热刚过去就不絮叨了。我就是想说,年少时做自己想做的事,真的挺幸福的。 我训练那会儿是三年级,教练把我安排在了中队(俱乐部分为大队、中队和小队),我记得刚开始太遭罪了,体能差了一截子,基本功又约等于零,大家踢比赛时我不是在一旁“一拨一扣假动作”就是叉着腰大喘着气一圈一圈的跑,没办法都是这么过来的,就当时那水平上场也碰不到球啊。但毛头小子学东西就是快,没过几天便摸到了门道,脚下的活儿越来越好,再加上自己本身踢得带劲,进步愈发的明显。终于在某个周末,教练发话说昊泽你上去试试,我摩拳擦掌甩甩腿,心想教练您请好吧,看我是怎么一球成名的。一上场我就无比积极,追着球一通乱跑,结果眼见碰到球时我光荣中招了——对方的矮胖子后卫一脚解围正好闷在我的肚子上。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我蜷着身子蹲在地上,说不上来是疼还是酸,反正一动也动不得。这家伙问了句没事吧就跑开了,我有事,我有事啊!从那以后我知道这就是最真实的足球,你得跑起来,还得扛得住。足球,过瘾的运动。 拐回现实,上半场第36分钟,最过瘾的时刻来到了,中国队进球了!两间考场同一时间肆意的欢呼响起来,有的人狠命一蹬甩飞了鞋,有的人高举双手握紧了拳,有的人狠拍一下手高喊声YES。你能想象吗,在那一刻没有了考场考试,只有最最幸福的球迷,憋屈了一个世纪的球迷。监考老师直接被惊的无语了,撇嘴一笑走回讲台,一拉凳子坐了下来,谢谢老师给于我们最合适的纵容,谢谢! 63.第63章 生命之杯 136 终场哨响的一刻,一直到夜太深太深,我们这帮毛头小子每一秒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仿佛是我们玩命拼了90分钟拿下了比赛,仿佛我们的国家队一时间变身成了世界的巨人,再没有什么人可以战胜。 我们躺在床上盘着二郎腿,不间断的蹦出国足的段子,也时不时叨叨几句看球以来的复杂情绪,你很难用语言去形容这种气氛,一屋子人不再是自己,不再是初三的学生,只是一帮最纯粹的球迷,用最饱满的热情,去庆祝最久违的胜利。 98年世界杯是我看的第一届世界杯,也正是从那以后,我感受了足球“Go,go,goal,Ale,ale,ale”的真谛。爹妈不是球迷,他们不会为了一场球大半夜的爬起来,妈那天问我说一帮人抢一个球有意思吗,一个人发一个不就行了,我只能说,我去看球了你们别拦着我。 那届世界杯我是和同住大院儿的张叔叔一起看的,张叔叔是爹的学生,之后留了校。话说我很小的时候,爹是带学生的,所以晚上经常会去教室转转,看看老大不小的熊孩子们是否安生。爹时不时会带上我,时间久了,我也开始主动申请。一开始我冷害羞,爹进了教室,我只在前门后门间的走廊跳个房子。有一次我鼓起勇气在后门探了个脑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彻底蹦进了所谓大学的圈子。好吧,这帮叔叔阿姨们逗我玩成了习惯,我也觉得大学的教室新奇热闹,一拍即合。张叔叔那会儿是班干部?我记不清了。但我记着他会把我举得老高,还在我脑袋上弹嘎嘣。打小我就和张叔叔亲近,张叔叔又是爹妈放心的学生,那去他家看个球,爹妈能有什么意见呢。 决赛那天我熬到了开球点儿,至于怎么熬的我记不清了,貌似是爹妈关门睡觉后我插上了小霸王游戏机,黑灯瞎火,就电视亮着,我举着手柄把赤色要塞、双截龙什么的一通乱玩。还有十分钟开球,我悄么声的关上机子带上门,一步两阶冲下楼,欢腾的朝张叔叔家跑去。 哈哈,张叔叔真奔放,家住一楼,大半夜的阳台上竟只关着纱网门,里面传出《生命之杯》的澎湃乐声,这个,多少有点扰民啊张叔叔。 “张叔叔,张叔叔?我进去啦。” 没有回应,我蹲下把脸贴到纱网上,瞅瞅里面什么情况。好家伙,只见这老兄横在沙发上,一只手垫着脑袋,一只手握着遥控器放在胸前。一只腿蜷着夹着靠枕,一只腿啷当到了地上,还没穿袜子。我捂着嘴踮着脚进了门,蹲在张叔叔戴眼镜的大脸跟前。 “起!床!啦!” 张叔叔吓得一哆嗦,眼镜都歪了。 “你这臭小子。” “哈哈,起来,赶紧的,都开始了好吧!” “抽烟吗?” “我抽了我爹不得呼你啊,哈哈。” “喝酒吗?” “少来点啤的。” “嗯嗯,这才像爷们儿。” 说罢这家伙竟真给我起了一罐,哎,真是不教点好啊。 真没以为法国能这么摧枯拉朽的把巴西办了,几场下来我觉得巴西的桑巴元素之于足球是个难得的存在,它充分诠释了技术和热情的完美结合,巴西人踢球就像在酒吧里热舞,每个动作都是有感而发,从没有一毛钱的做作。 好吧这不像小学生说的话,那会儿就觉得巴西队踢球方式和其他队不一样,看他们过人秀技很过瘾,看他们赢了一场又一场觉得很稀松。法国?欧洲传统强队,对了,还是这届世界杯的东道主,其他就不知道了。当欧洲的绅士们展示他们的硬朗,展示他们的罗曼蒂克时,我才猛然发觉,群星云集的巴西也不是不可阻挡。 中场休息了,几大口啤酒弄得我有点迷糊,索性小憩几分钟。我应该是睡了,因为我听到解说在讲中国和巴西的数据对比,我们的犯规肯定是比巴西多那么十几次的,但射门竟也比巴西多出了三脚,这说明我们的防守很扎实,反击很有质量。嘉宾说这是我们的梦幻历程,第一次冲出亚洲,就走向了世界之巅,虽然现在比分是0-2,第二球还被人家穿了小门,但我们已然是胜利者,况且下半场我们还有机会。然后我眯缝着眼看了一眼电视,没错真是中国队,没错真是世界杯,这夜熬的太值了。 “臭小子,醒醒!” 张叔叔推了推我,告诉我下半场开始了。我狠眨了两下眼,把手捂在脸上。 “国足怎么样了?” “啊?哈哈,估计也在哈着啤酒看球吧,说不定还有烧烤。” 好吧,我刚才确实睡着了,我确定。 137 “昊泽,赶紧起来,快没早饭了!” 好像是茂尹的声音,蹦出的字咕嘟咕嘟的是怎么回事,好吧,这货又叼着牙刷进屋了。一分钟后,我使劲坐起身来,使劲儿拍拍脸,揉揉眼,一撇嘴,哎呦,今儿的眼袋又可以称二斤不放香菜了。 今儿依旧是属于球迷的一天,报纸上印着大大的红字“我们出线了”,校园里到处是“国足给力”、“国足雄起”的声音。一年多的快乐足球终于让球迷们感受到了最单纯的快乐,我知道很多球迷为了见证这一天,一等就是几十年,所以,才愈发觉得我们这拨球迷是多么的幸运。没待我们花白了头,国足就园了我们痴痴的梦,从而让我们有机会抱有更多的期待。想来,国足和现在的我们差不多,都在等待着一次大考,都在为这次大考玩命儿的准备,那就让我们共勉吧。 “猩猩,你真不打算拾掇一下你的眼袋吗?” “全靠这俩眼袋帅了,好吗?好吗!” “听说过夸小伙儿眼睛帅的,没听说过夸眼袋帅的呀,但是衰的话,你别说,还真是衰到了一定层次。” “跟我发音,那念sui。” “好吧,sui,猩猩。” 这就是我的早晨,人家一天之计在于晨,我的早晨却技不如人,钰熙贫嘴的水平绝对大师级,而我,顶多够上优选,多数时候,就是个佐餐。 64.第64章 无疆 138 “嗯?这就到11月了?” “你以为呢,初三嗖嗖的。” “嗖嗖的”仨字从鸭子口中说出,让人觉得格外惊悚。学霸都感受到了杀猪刀的锋利,我等凡人怎能不颤抖呢。我抄着口袋往门外走,心里很木乱,相当木乱,着实木乱。 我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慌了神儿,很无助。不过拍拍胸脯,我不是被学业上的压力压的。虽不敢说轻松愉快,但目标肯定锁定省重点,就这么傲娇,就这么确信。 那愁什么呢?愁什么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没年轻过吗? 我盘起胳膊望着天,一脸的茫然。想起暑假在杂志上看到的一句话——我们念念不忘的青春,就在我们的念念不忘中,慢慢的被我们淡忘了。 一时间我仿佛站在了时光的丁字口,向左过往,向右阳光。我别无选择的迎着光,却不舍纪念册已泛黄。 钰熙,初中已开启了倒计时,我是否成为了你的习惯呢? “大哥,你这个站姿有点娘们啊!” 大卫探过个脑袋,没屁找味的说。 “哥在思考人生,别胡落落。” “你确定你是在思考人生,不是在思考娘们?” “你说谁娘们!” “你看你看,露馅了吧,哈哈。” “有正经话说吗?没有的话我去放水了。” “厕所还严重超载着呢,您先听我说个正事儿吧,真是正事儿。” “嗯,你说。” “我明年去澳大利亚。” 我往前伸着脑袋,盘着的胳膊不觉紧了一下,俩眼中满是问号满是光。 “晚饭后咱骑车子出去找个地儿聊聊。” 说罢,这货拍了拍我肩膀,抻着懒腰走了。 139 晚饭后,我们哥俩一路狂蹬,来到一个我曾路过的小区。 “大哥,你人路过了,心丢这了吧。” “哪跟哪啊?” “还路过的小区,矫情!你敢说钰熙家不住这儿?” “不是,这跟咱来这儿有关系吗?” “那没关系咱来这儿干吗?要我说咱去杉诗找个地儿坐会儿啊。” “太远,再说人太多容易丢车子。” “行了吧吭。钰熙家哪个楼?” “拐回正题,拐回正题。” “哈哈,嗯,不会就是这个楼吧!” 大卫去澳洲还读什么书上什么学,看这摆手枪状撑着下巴的架势,直接当侦探得了。等等,这家伙猜的也太准了吧,莫非他早就知道…… “行了,我才懒得管你潜伏到人家楼下偷鸡还是摸狗,先听听我的澳洲计划?” “赶紧的吧,快上自习了都。” “哎,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留下来陪小娅每个春夏秋冬?呵呵,不靠谱。” “为啥,我不靠谱还是她不靠谱?” “你俩旮旯到一块儿不靠谱,压根不是一路人。” “好吧,都怪我独领风骚数百年,哎。” “您可以果断省略那个风字,它显得特别多余。” “停,停,咱继续说澳洲。我明年九月份走,去上高中。” “没听你提过这茬事儿啊,大老远的,有亲戚?” “我舅在那边儿,当地的煤气都他供的。” “哎呦,土豪的外甥,也是土豪啊。土豪,咱们做朋友吧,哈哈。” “滚,哥不是去沾光的,哥是去读书,然后创业的。” “收到,土豪。” “真事儿啊,你别当我胡白话啊。” “收到,土豪。” “你再复读一遍哥毙了你。” “收到,土豪。” 大卫推了我一把,我们笑的很大声。 “这会儿出去闯闯挺带劲的,世界很大,机会很多。” “这才像大哥说的话,哈哈。” “咱哥几个,属咱哥俩最像,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想去试试。” “大哥怎么谦虚了,咱的梦想终会开出喇叭花啊。” “哈哈,你能文艺点儿吗,那叫牵牛。” 我们聊的很带劲,说每句话时两眼都放着光,好像这样,我们不着边际的想法就修了边儿,我们一往无前的规划就有了钱。只是少年构想的乌托邦吗?不是,绝对不是,至少,不全是。 140 一直以来,大卫在我们几个里面属于性子平和的。虽到不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但很多事儿上,他一点儿不计较。尤其这两年,能让他额头青筋冒起的,无非也就两件事儿,一是小娅的情感动态,二是幻想的创业生活。 初二,他和聂震为了小娅“顶牛”,我被他拽着在大院儿操场上压了一圈又一圈,他每句话里都有舒展不开的情绪,可怜的小伙子,初恋唱了出独角戏。 那会儿他很执拗,他清楚,每天呼哧呼哧的给自己挖坑很徒劳,但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告诉她小娅不喜欢戴着安全帽拿着铁锨的款,他却说躲在坑里舔着脸,会让记忆有另一片不一样的天。 是的,其实他已然放弃,只是难舍那份独家的记忆。 每每谈到最焦心的田地,能把他拖出坑来的,只有理想,创业的理想。 慢慢的,你会看到他额头的青筋在平复,紧皱的眉也舒展了。他用手比划着期待的生命宽度,那种感觉就像未来就在他眼前,他的每个动作,每个姿势都能展示出20年后的具体样貌。 他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一会儿,他额头的青筋又冒了起来,不过无关让他垂头丧气的小娅,只有关让他满心期待的未来,创业中的未来。 “哎呀,过点儿了!赶紧走,赶紧走。” 大卫一撸袖子,看了眼手腕上的“世界名表”。 “我的天嘞,还没过去,土豪气质就掖不住了。” “杉诗出品,精工打造,品质放心。” “收到,土豪。” 我们狂蹬过来,又狂蹬回去,这便是初三的节奏,奔忙,但快乐。 下了自习,我独自一人溜达到没有灯光的操场,大跨一步迈上石台,俯下身子抹一把浮尘,而后迎着月光坐下。 原来,夜幕下的校园如此静谧,空旷的操场上,只剩了风声,呼啦呼啦。等等,还有落叶在跑道上球场上翻滚的声响,噗哒噗哒。这种自然作响毫无嘈杂感,你会觉得这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静谧的一部分。 虽然石台有点凉,我还是一撸袖子伸出双手,支撑起上身的重量,然后用力仰起头,伸展着一整个身子。差不多三、四秒后,我不自觉打了个哈欠,随即放松了身体,手撑着地坐着。 “时间!青春!” 我没有大声喊出来,澎湃的情感翻滚到嗓子眼那刻,我用力憋回了大半。所以,刚刚大概只有我自己听到了那个沙哑浑厚的呼唤。我不知脑中为何会突然蹦出这四个太过闪耀的字,一时间竟晃的自己睁不开眼。 索性闭上吧,反正夜是黑的是静的是一望无际的,就让我们的时间,我们的青春,在那耀眼又不小心暗淡的惆怅中,静静的,静静的徜徉吧。多久之前,很久以后,我们摆出挥手又招手的姿势,注视着此刻仰望月光的自己——那是最美的青春年华,在期待和回忆的最深处,永远都是。 我们诉说理想, 十中有九, 可能都不会荡起双桨。 我们比划未来, 从不在乎人民币, 在不在自己的口袋。 呵呵, 爱咋呼的毛头小子啊, 怎么就没鼓起胆儿, 对心仪的女孩儿喊出, 那最诚实的爱? 65.第65章 又见老对手 141 “你憋了泡尿吗?” 钰熙猛的趴到我桌上,嘟着嘴说。我横着眉瞅着她,心里默念——哎吆,真粗啊。其实还没待“吗”字说利索,她又露出了迷一样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你命令膀胱再兜一会儿水,出来,姐有话跟你说。” 命令膀胱再兜一会儿水……好,好,好,我尽量不晃荡出来。 钰熙一路背着手,没回头。我们走到了三四楼的楼梯间,她停下了脚步,抿着嘴转过头。 “还钱!” 钰熙转瞬切换到了凶残模式,但我分明看到了她嘴角的笑意。 “什么还钱,还什么钱?” 我摆出一张囧脸,很明显是一副反调戏的架势。 “这是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儿,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确定,这没啥技术含量啊?” 钰熙似乎不太满意我的答案,盘起手点了三下脚。 “你看着办吧,白痴!” 然后她扭头就走了,没错,似乎是不高兴的走了。 我傻乎乎的立在原地,就像Q版的樱木,俩眼变成了豆豆,还啷当着一咕嘟鼻涕。我挠了挠后脑勺,又嘟囔了句——什么还钱,还什么钱…… 142 “据说一会儿篮球队打比赛,和什么翼中学,啧,听起来像二次元的。” 听到这句话时,我正在伏案苦读,重复念着氮氧氟氖钠镁铝,氮氧氟氖钠镁铝,氮氧氟氖大美女…… 打比赛……我是有多久没关注校队的动态了,自打去年头也不回的走,我便告诉自己初三的日子篮球不再有,即便不经意的拍起球,也只会在晚自习后自己和自己顶牛。转着的笔掉在了桌上,我没有再拾起,索性盘起胳膊抻抻腿。一秒钟后,我扭头看了看窗外,天不错的样子,今儿组织练习赛还真是选对了时候。 “猩猩老队长,不对,老猩猩队长,您老人家望眼欲穿什么呢?” “曾几何时,哥是流川一样的存在好吗,怎么到你这儿成了赤木了。” “超浓缩版的流川吗,人家流川可是用来帅的,你……少了h和a,又变了个音调吧,哈哈哈。” “熊孩子,你就拿我当羊肉涮吧。” “咳咳,先生,您是含蓄的约本小姐吃饭吗,嗯,好的,这个天儿来点火锅还是不错的,羊肋卷来两份。” 还是没句正经话,我们钰熙贫起来谁人能敌啊。 “你不去看看吗?” “有点懒得动弹。” “真不去吗?” 还没待我回答,钰熙一挑眉毛,坏笑着留给我个背影。 “那姐可看帅哥去了,听说有个叫雳可的,帅的一塌糊涂!” 钰熙的意思我明白,她是想跟我说别这么矫情连校队的球都不看了。选择学习的路,不等于篮球就此退出了生活,况且,它压根就没真正退出过。 143 “咳,篮球算个球啊,就这么着吧,哥要继续啃书了。” “唉?什么叫篮球算个球,篮球本来就是个球啊,哈哈。” 我自顾自的嘟囔着,然后再次把目光移向练习册,随意的翻了一页,很没质量的瞅起来。 “等等,刚才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翼中学……雳……雳可!” 我嘞个天,最近真是学习学二了,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没识别出来。刚刚就觉得这校名不止于奇葩,好像在哪儿见过,好吧,能没见过吗。雳可,三年不见,但愿你小子能让我继续刮目相看,哈哈。 故事, 要从某盏明媚的盛夏说起。 我们还都是孩子吧, 不大的孩子。 小姑娘撑着油纸伞, 欢笑攒在不宽的巷子。 忽然,她笑着转身, 对追逐的傻小子们说: 你们四个, 新的校园, 不再有熟悉的你,你,你,你。 慌了神儿的少年们, 相顾, 假装无言。 “打场球吧,拿出你们的本事。” 再见小姑娘, 她穿着宽大的T, 歪戴的帽子诠释着俏皮。 “你好,翼小学的篮球部经理。” 傻小子们掖住兴奋, 说的很正经。 就像宫城见了彩子。 其实就这么回事儿——小学那会儿,我、嘉睿、大卫和光哥四个熊孩子想和同一个小姑娘做朋友,整天跟人家后面屁颠屁颠的。五年级夏,小姑娘转学了,我们四个很沮丧,尔后学着宫城的样子,嘟囔着“至少我们还有篮球”。忘了几个月后,光哥突然接到电话,那头是小姑娘的声音。 “约吗?” “球场等你。” 打球的部分不是重点,只说一句——雳可这家伙有两把刷子,体儿太变态了。 为什么打给了光哥?哪个智者曾经说过:傻人有傻福呗。呵呵,貌似没有更科学的解释了,没有了。 144 吐口气,瞥下嘴,合上书,别矫情了,目的地球场,走起。 我抄着手站在去往球场的石阶上,看着蓝色的绿色的家伙们从球场的一端奔向另外一端,又从另外一端奔回。离得有点远,听不清这帮饥饿的家伙在喊什么,听不清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猜不出个八九不离十吗。 饥饿?没错,他们确是对胜利充满了饥饿感。你看,这球救得也太拼了,直接把自己扔到了替补席,有点可惜,手指和球皮的接触面有点小,再多那么一点点,这个球就救回来了。 “老大,你来救场吗!” 嘉睿擎着可乐,一路小跑下着阶梯。 “哈哈,有老对手,别被虐得找不着北啊。” 雳可也是嘉睿的对手没错啊。 “老大,你站在风口还不知道吗,今儿个风往北吹啊。” 嘉睿边说边跑向球场,我见他举起了双手,一手斜握着可乐,一手向我比划着“comeonboy”的手势。 我哈哈笑了两声,果断从口袋中伸出躲避寒冷的手,迈开步子朝球场走去。 “昊泽来了,有戏看了。” “他不是退出了吗,被打花了坐不住了?” “昊泽,上啊,虐回来,别客气。” 很久没这待遇了,感觉像重回了聚光灯下,万千关注于一身,大家等待你的疯狂演出,等待你演出到疯狂。 不过话说回来,球队现在水准着实有点凹——21:50,主队在前。据我刚才观察,翼中学虽然有雳可这个魔鬼筋肉的家伙坐镇,但整体实力和31中没有可比性,甚至和去年的我们也相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哎,这家伙还是没学会收敛他那张扬的性子,一个飘逸的底线跳投后,竟得意的跑向了左边的观众,还摆出双枪老太婆开枪的架势。这一跑不要紧,我被发现了。 “裁判,暂停,打完这回合,暂停!” 雳可瞪了我一秒钟,一如刚刚走向球场的我,哈哈笑了两声,便着急的朝裁判喊了话。 “一会儿聊。” 好吧,这家伙喊暂停纯是为了聊会儿天,教练也不管管吗? 易琛answer了一球后,比赛进入暂停时间。雳可慢条斯理的小跑向我,同时朝他们替补席看水桶的小伙子示意拿盒烟来,还不忘咋呼一句“快点!” “哈哈,你个蠢货怎么在这儿?” “熊玩意儿,张嘴就不说人话!” 理一下顺序,他说我是蠢货,我说他是熊玩意儿。 “怎么着啊,初中就告老还乡了,有点早吧。” “再早几个月,兴许咱哥俩还能比划比划。不过,我看你没啥长进啊,哈哈。” “喂,喂,你看看记分牌,哥倒是希望有个有长进的来教教哥啊。” “快行了吧吭,你看天空,轻舞飞扬过一头牛来!” “净整些没用的,哎,你不上场,真没意思。” 说罢,这家伙一摊手,嘴快撇到了耳朵根。我倒没什么,三年前就习惯了这没收敛的性子,但观众席一时间疯了。 “昊泽!昊泽!昊泽!” 没错,就是你想象的那种场面,一圈观众挥着拳头,开始高喊我的名字,越来越整齐,越来越有力。 我扭头瞄了一眼教练,却发现这小哥儿也正盘着手瞄着我,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啊。 “开始了,赶紧上场吧你,下回咱再叙,我有事儿出去趟。” 说走,咱就走,抄起口袋不挥手啊。上面这句用唱的,感觉很有质感。 “嗯?抽根儿烟啊,不是,你还没学会抽烟吗?” 66.第66章 你在身边,青春尚在,便是安好 145 三天后,火烧着云,风卷着尘。 我、鸭子、大卫嘻嘻哈哈往学校走着。期间,鸭子用掉了两根半牙签在剔牙,大卫絮叨了半路小娅,另外半路他说想去杉诗买马甲,我说咱仨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不如多走两步,学校北面儿新开了家不错的网吧。 “猩猩,站住!” “呃。” 大卫一把搂住鸭子的肩,然后俩人高度不同步的甩开膀子往前奔走,笑得像呲出了牙的喇叭花。 “你这会儿很闲是吧?” 钰熙紧赶两步,来到杵在半坡的我的跟前。 “刚要去爽会儿CS啊,这不被Polly叫住了吗。” “哼哼,那就跟姐混吧,走,去球场flyinthesky!” “嗯?” “你先去宿舍拿篮球,快点的,嗯,十分钟后球场见。” 容我挖挖耳屎,钰熙喊我球场见?我杵在原地彻底木鸡了,这什么节奏? 再见钰熙时,她已是一身运动女孩儿的装束,没错,依旧白色占了大半,依旧胸前有一抹斑斓的色彩徜徉。她站在篮架下背着夕阳,我的视角可辨识到她嘟起的嘴,但我猜,这不是阴天,只是盘发时萌爆天的表情习惯。 我拍着球走向她,可能抿起了嘴,也可能翘起了眉。管它呢,接下来滴答滴答的时光,在夕阳下暧昧的球场,只有我和她,男和女,拍着篮球在一起。 146 “猩猩,你真不打球了吗?” 钰熙卯足劲儿把球推出去,我见篮球在暖光中划出一道饱满的弧线,然后……“嘭”的一声砸到了篮脖子上。她叉起了腰,零点五秒后,用左手大拇指抹了两下鼻子。 “我说,这个……黑……” “啊?考体育生很黑吗?有多黑?不是,你打的很好啊,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会被捡起来的!甭管黑不黑,你想多了。” “什么我会被捡起来的,我是说你鼻子,你鼻子抹活黑了,哈哈。” 我笑的差点呲出血来,后果是,钰熙追着我一顿“痛打”。 “快岔气了都,停,停,拐回正题,真不打了?” “差不多吧,为了一个离得更近的梦想,我总得试着放弃那个远的。” 说的有点儿深沉,好像我第一次和女孩儿这样讲话。 “但我不觉得你放下了呀,你敢说你手里捧着的不是篮球吗?” 好吧,比深沉她也甩我好几条街,这话我该怎么接呢…… “哈哈,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至少我这么觉得。对于篮球,我更想说的是,你根本没多么热爱。” 不知钰熙是不是说到了点子上,但听她这么说,我分明感到一股针尖粗细的凉意窜上了脑门,紧接着狠刺了一下我某根迟钝的神经,刺得我甚是舒爽。 “比起篮球,你更喜欢的是SlamDunk,不是吗?” 说罢,钰熙拍了两下球,又一次卯足劲儿推了出去。此时,虽然太阳已降到地平线,但依稀看得到篮球对篮筐蹩脚的挂念,“嘭”、“嗙”两声后,篮网说,你好,再见。 “钰熙,谢谢你。” 我继续有点儿深沉。 “咱俩第一次正经儿的说话吧。谢什么谢,请顿饭不就好了吗,放心,我绝对不客气。” 钰熙嘿嘿一笑,又要用手抹鼻子,我刚忙上前一步,果断握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Polly又要变花猫吗?” “不论黑猫花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话题又一路小跑,不知道去哪儿了。 “猩猩。” “嗯?” “聚光灯从来不是为了照亮明星,而是为了照亮黑暗。” 天色渐渐暗下,我俩上了两阶石阶,然后转身坐下。钰熙捧着篮球,我手指交叉垫着后脑,我们仰望着灰蓝的天,仰望着遥远,谁都没发一言。风声掩藏了呼吸,就像青春偶尔遮掩最诚实的想念。片刻的释放吗,还是片刻的安宁。 无所谓,你在身边,青春尚在,便是安好。 67.第67章 Give me five 147 在钰熙的唆使下,我硬着头皮找到教练,求他让我再打一场。钰熙说我实在太白痴,把自己心里的鞋带系了死扣,解开这该死鞋带的最好方式,就是甩开膀子重回球场,再好好享受一次三分的弧线和饥饿的对抗,但中考前,这是最后一次。至于鞋带,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说有,那就有吧。 教练一边听着,一边使劲眨了两下眼睛,顺便盘起了二郎腿。 “也就是你吧,你这小子……嗯,好吧,正好再带带他们。” “哈哈,好嘞,刘哥你太仗义了,等我考上附中请你吃饭。” “行了,你小子赶紧热身去吧,话说你还能找到篮框吗,哈哈。” “要不,一会儿比赛完了咱再比个罚篮儿?刘哥,哼哼,上回谁输了一个素鸡烧饼来着?” 没想到教练答应的这么爽快,走出办公室那一刻,我抿起嘴,紧握了双拳。 几个月前提出离队时,正赶上球队的最低谷,而且这老哥还没把路子捋顺,我执意离开好像是对他对球队失去了信心,多少显得不那么仗义。好吧,这场球我是有私心的,但并不妨碍为球队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我连跑带颠来到三楼,把下午上场的事儿告诉了钰熙。 “Givemefive!” 我朝钰熙摊开了掌心,那些许的汗滴在光芒下变得晶亮透明。 钰熙使劲儿和我击了掌,一秒钟后,又使出十二分的劲儿和我再次击了掌。 “哎吆,把手打肿了还怎么投篮啊。” 我假装疼得呲牙咧嘴,抖擞起手来。 “得了便宜卖乖,赶紧下楼吧你。” 钰熙抬起胳膊,把手扶在我的肩上,然后“帮”我顺时针转过身。好吧,捏一把肩头肉是没跑的,略疼,略疼。 雳可见我也上场,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他边整头带边说小哥这才有意思嘛,我说一会儿你被虐出屎了就更有意思了。说完,我撸了下护肘,又把LOGO拽到熟悉的方向。开始吧,初中最后的演出。 148 我以为, 安好是青春, 但青春不语。 然而, 并不是一切安好 皆伴岁月静淌。 总有些分离, 在所难免。 指间的笔又滑落了,“啪”的一声掉在桌上,我再度拾起,然后把笔头咬进嘴里。 钰熙的位子已经空了三个上午,三个下午还有三个晚上,我只是想说,时间着实有点长了。难道她不知道初三时间皆是金吗,这分明是在挥金如土啊。 好吧,什么金什么土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她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我说钰熙,你再不回来,我可真要着急了。 11月12日,午后,微雨。钰熙再次踩着铃声冲进教室,我看到圆润的小水珠,逗留在她肩上的发。 我的目光追随着钰熙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看得出她是疲惫的,但愿只因这场不期而遇,又寒意非常的雨。 “飞了三天,才找到回家的路吗?” 老师刚夹着书出门,我便瞬间移动到钰熙跟前。 “呵呵,要是能找到回家的路,让我飞仨月,三年我也愿意。” 钰熙说这话时用手托着腮,我读得出她眼里透露的迷茫。 “飞仨月?什么鹦鹉能有这么牛的肺活量,哈哈。” “这跟肺活量有毛线关系啊,而且鹦鹉显然没有牛的肺活量啊,白痴。” 钰熙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赶紧闪吧,现在不是拉呱的时候。 68.第68章 午夜教室 149 直到夜已深,我也没等到是时候的时候,看钰熙的样子,她的情绪一直在零下,冰封了所有搭讪的窗口。 没关系,时间还早,刚好教室里的人已越来越少。 11:12,教室里还剩四个人,我和钰熙,二次元的鸭子,还有隔壁老王。 钰熙俩眼直勾勾的盯着物理课本,但显然她想的东西和物理没什么关系。 二次元的鸭子?这货两天前窝在杉诗一下午,脑袋被动漫刷了屏,满屏都是怪异的符号和狰狞的表情,现在貌似正沉浸在某本不知名的动漫中,走着火入着魔。 坐在最后倚着墙,塞着耳机晃着脑的王大卫同学,这个点儿了您还不回宿舍吗?您住我隔壁您姓王您就不回宿舍了吗? 我朝大卫使了个凌厉的眼色,机智如他瞬间洞察了一切。好吧,这货机智吗?机智的话会靠到这么大老晚还不挪腚吗。大卫,你要真走脑子,就“喀嚓”来个傲娇的变身,把那只陷进二次元拔不动腿的鸭子拖走,就现在,拖走! 哎,我突然想念那两朵呲出了牙的喇叭花了。 事实雄辩的证明,关键时候,大卫还是靠得住的,就算他住我隔壁,他姓王。 “咳咳,我说,今儿这气压有点低啊。” 我把胳膊肘撑在钰熙的桌上,两只手垫着下巴,乍一看像是开出了一个脑袋。 “哎,不知该怎么说,反正心烦着呢。” 说这话时,钰熙故意把视线移向了窗外,我见她眼圈有点泛红。 “我们钰熙也会这么消沉吗,挥挥翅膀啊,哈?” “但这该死的雾霾实在太厚,别说飞了,大吸一口气脸就绿了。” “来,氧气筒给你,飞出大气层!” 我做双手敬献氧气筒状,靠近她时故意很夸张的伸出左手,要把吸氧器给她扣到嘴上。 “去去,还飞出大气层,你想吃烤鹦鹉了吗。” “我是动物保护人士,我只吃素……鸡。” “废话,你要敢吃鸟,我就把你打成夜空中最亮的星。” 钰熙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虽然很浅。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试着挪了挪心底的大铁球。我不知道它有多沉,又压到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会陪着她,伸出双手或者靠上一整个身体,让那碍眼的玩意儿咕噜的远远的。 150 “猩猩,如果我去了国外,你说我们看到的还是同一片星空吗?” 钰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锁扣拉开了窗户,又使劲挪开纱网。一时间,北风毫不迟疑的袭来,钰熙的刘海被吹打的有些凌乱。换做其他时候,她肯定会赶紧跑开,然后火速拿出镜子捋捋头发。但今次,她依旧静静的,静静的站在窗前,抿起嘴角任凭风吹,只是随意的伸出右手,拨弄了一下额头右面的头发。 “我相信,会是一样的星空。” 钰熙这句问话,让我的身体狠狠紧了一下,我知道我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恐惧。 “嗯,这就好了,所以无论走多远,心在哪儿,哪儿依旧是家,对吧?” 钰熙背起双手,稍稍昂起了头,我瞄到她嘴角上扬的弧度,这代表开心吗? “你今天说话的方式很诡异,告诉我这三天咋地了?” 我小跳一下坐到桌上,抄起口袋,晃荡着腿儿。 “哎呀,你这pose很惬意啊。” “别拐弯,回答我的问题,另外,别想蒙我。” 刚刚我用了恐惧,没错,我的确感到了恐惧。你看到了我惬意的动作,但你并没触摸到我最诚实的心跳啊。 “姐也有深沉的权利,姐骨子里也是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 又不好好说话了,不过可能也是好事儿,或许证明了那根本不是铁球,撑破天,就一铁蛋。一阳指“啪”一弹,变成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151 “0017183593789。” 钰熙撸起我的袖子,用签字笔在我的小臂上写下了这串数字。 “这不是你家保险柜的密码吧?你别引诱我犯罪啊,我可把持不住自己,哈哈。” “嘘,别说一般人了,二班人我也不告诉他,你可千万把它收好了。” 钰熙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又往前迈了半个步子,探着脑袋靠近我,当下的距离目测不超过15公分,我的心跳有点着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只记得我们不停的在说话,有贫嘴有奢望有三分之一忧郁默示的方向。我们已然15年未见吗?或许吧,要不怎么会有说不完的话呢,不经意看了三次腕表,有两次欺骗自己时间尚早,第三次?凌晨一点半了,在这过夜似乎不好…… 抄着口袋挪上楼梯,悄悄推开宿舍的门,你以为这帮二货都呼呼大睡了?错,你看窗边那俩猥琐的身影,茂尹你和隔壁老王在这儿做甚呢,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流着哈喇子幻想你们亲爱的媳妇儿吗?老王,摸错门了吧,你宿舍在隔壁啊。 “风有点儿大,听的不是很清啊,快给弟兄们讲讲深夜教室发生了什么?” 大卫一脸坏笑又很妩媚的走近我,一抡胳膊卡住了我的脖子。 “哎呦,我的老腰。” “你这可过分了,动口还动腰啊?” “滚,别胡咧咧,放开手先,快找不着脖子了。” “嘿嘿,那你倒是说说,你俩干嘛呢折腾到这么老晚?” “没折腾什么,聊天呢。” 我横着眉毛,故作平淡的说。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洗洗睡吧吭,老王你该回隔壁了,不送。” 说完,我狠推了一下这货的后背,他假装趔趄着靠在了门框上。茂尹?三秒前被我一脚卷在腚上,现正倚着枕头塞着耳机听着雪村,思考人生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无论他期待什么版本的人生,里面总有一个眼睛带了电的亲爱的媳妇儿,他是真好这口。 69.第69章 说好去看流星雨 152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五六月份的样子,一部叫《流星花园》的偶像剧席卷了校园,小姑娘们花痴着各种款式的帅哥,毛头小子们淌着哈喇子幻想专属自己的“杉菜”,这是背景。然后,我继续说那一尾尾让人感动的温柔的流星:时间,2001年11月19日夜,我们惊喜的发现,梦想可以照进现实,以最美妙的姿态。 “看报纸了吗?说是今儿午夜有狮子座的流星雨,咱这儿能看到。” “真的假的,咱这能看到的话,那全世界都能看到了。” “我倒觉得可以一试,不试你怎么知道……确实看不到呢!哈哈。” 一大早开始,满教室都是流星雨这流星雨那的,当然,顺带调侃几句这三面环山,另外一面……继续环山的城市的糟糕空气,也是再习惯不过的日常。 “Ohmygod!你还有个上学前班的妹妹吗?” 钰熙用拇指和食指捏起我的笔袋,嘴唇嘟成一个小“o”,满眼都是嫌弃的问号和叹号。 “买辅导书赠的,不用白不用啊。” 不过颜色确实跳跃了点,还有一只蓝乎乎的皮卡丘穿着红裤衩躲在丛中笑。哎,这版盗的,多毁漫画观啊。 “简直亮瞎了我的钛金四眼,呃,让我缓缓。还有,今夜到明天的流星雨,操场,约吗?” 幸福来的有点儿突然,我感到一股暖流着急窜出我的鼻腔,慌忙用手背狠抹了一把。还好不是血,只是一坨有点粘稠的白色液体,丢人了吗? “这个……呃……几点?” “报纸上说,十二点往后一大波接着一大波,咱就约十二点吧。” “没问题,那咱操场不见不散。” 我的眼神和话语,都溢出了得意的情绪,满地都是。我用左手抹了一下鼻口,嗯,鼻涕干了。 “不是,等等,你得先想法儿把我们弄起来啊,要不怎么看啊。” 你们是什么意思,们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这样吧,差五分钟十二点时,你就打开手电筒猛呼扇我们窗户,抖擞的使劲儿点,争取把我们晃起来。” …… 好吧,真相是,一大帮人约起来,哎,美感严重缩水,幸福指数瞬间狂跌不止。 153 说来也巧,今儿正赶上韩校长值夜班,拽着他老人家一起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呵呵,画面太美,搞什么鬼! 晚自习后,我们拎起包一抬手,手做挂钩把包甩上肩头,快走两步吧,赶回宿舍再套一条秋裤,在这个太深太长流星飞翔的夜,你懂的,千万别有一种寒冷叫做忘穿秋裤啊。 本来天才如我们制定了《出栏看流星计划》,不想今夜的大BOSS真是大BOSS,所以只得再次头脑风暴,刮出了《出栏看流星计划2.0》。哎,头略沉。说实话,老韩虽称不上一代天骄文韬武略老谋深算,但也绝不是只识剥皮吃香蕉的货色。他那股认真劲儿我们见识了不止一次,绝对次次震天响。无论如何,这个漆黑的夜,首要任务是,千万,千万……留意脚下,绝不能不长眼,踩到我们尊敬的韩校长。好吧,这是谁又没大没小没分寸,出去光膀子罚站一小时! 子时,风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吱”, 锈迹斑斑的合页不知被谁人张开了弧度, 打破了夜的宁静。 脚步略匆匆, 但仍能辨得出—— 脚跟触地, 脚底碾地, 脚趾离地的细碎声音。 夜吗, 宁静了, 才会静的更清晰。 我们不自觉的渲染了武侠气,中学生们最不缺的就是想象力。 我们模仿着电影里电视里还是卡通片里夜袭者们稳健或痴癫的脚步,专注或搞怪的表情,一步一步,逃出围栏,逃出太过熟悉的桎梏,只为一睹真正的流星,我们今生还未见的,拖着星光长尾的,据说能实现愿望的,流星。 70.第70章 一个悲伤的故事 154 “你们瞎啊,窗户都被晃碎了,老韩都被晃醉了。” 我站在45度仰视钰熙宿舍的坐标上,左手麻木,一脸黑线。 哎,要是传说中的手机早几年进入我等凡人的生活,钰熙早偎依在我结实的肩,看那流星雨砸在别的星球上了。 好吧,这显然不是此刻在风中凌乱的我的想法,只是两年后的我误入了,您就当他是路人甲强势路过吧。 我挺沮丧,有这个情绪似乎没有悬念。但沮丧,也改变不了那一宿舍人呼呼大睡的结果,漆黑的操场独单的人,就让流星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大卫和鸭子一副好基友一辈子的样子,并排坐在篮架下,“嘭、嘭”,两枚拉环被揭开,气流和金属干脆的碰撞,很带劲。 铭野,大卫在四班结识的好哥们,尔后俩人再续孽缘五班相会,整天在最后一排嘻嘻哈哈看个小说,讨论讨论斯伯丁的篮球贵不贵。这家伙现正立在篮筐下,挺着腰板很彻底的昂着头,狠命吸收大地之元气。 岑扬,我退出校队后结实的球友,一个弹跳很变态的家伙,170的个头抓篮筐稀松平常。我和岑扬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譬如打球时,我们都像饿狼一样眼里泛着绿光,每次飘逸的后仰跳投后,都继续凝固着出手前的姿势,这不是耍帅,只是太过傲娇。这家伙球打得不孬,文艺范儿更是十足,你看这行头这站姿,杠杠的。另据传言,此君画得一手好画,惊鬼神,泣鬼神。 就这样,五个毛头小子,守在皓白的月光下,焦急的等待午夜奇迹出现。说实话,在这个风如湍流,涕若瀑水的季节,我们感到时间似乎被伸拉的很长,每一秒的风都是新的,每一秒的寒冷都是增的。哎,夜太美,所以心更凉。五个人不时搓搓手,站起身,拍拍土,挪两步到篮下,一跃而起,干摆出跳投的架势,漂亮,两分有效。 如果你在身边,我还会在意寒冷吗,我只会在意你冷不冷吧,呵呵——睡得像死猪一样,我真…… 155 既然上天赐予了我们矫情的机会,那就让我们过瘾的矫情一把——揭揭各自的伤疤,抵御风寒。有句话叫好了伤疤忘了疼,那索性血未凝时用指甲抠两下,会有更深的体悟吧。 那天在钰熙家楼下,我和大卫忆这十五年已如饕餮盛宴,你能想到的应有,还有没上桌的吗? 我们把共同的或独家的经历一番烹炒两番蒸煮,便是各色最纯美的菜品汤羹和饭食,你期待他们的味道,更怀念烹调伊始的火光和动响。然而,最表象的富足带不来最诚实的味觉体验。譬如,你若不吃香菜,那道咖啡便是毁了——谁让你洒了香菜末子,你当那是香草啊。 我们洒下了多少自以为的香草,又咽下了多少无知无奈无厘头的香菜咖啡呢。 “我就是一纯种二货。” 铭野这句话掷地有声,底气很足,让我们有理由相信,他真是二货无疑,嗯,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反正我们是信了。 “我最铭心刻骨的经历,是个悲伤的故事,呵呵,说实话,我多希望这只是个故事。” 铭野长叹了一口气,狠撸了一下右边的袖口,证明他懒得管所谓凉意。 “我和她认识十五年了,虽然专家说什么三岁前没有记忆,我不管,反正一出生,我们就认识了,文邹点说,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直到去年,每天都那样。她经常会来敲我们家的门,然后我们探讨个数学题。我也会多买一个冰激凌,月光下轻轻拍打她房间的木窗。” “打闹贫嘴吵架是必须的,两小无猜嘛,无猜就得多说啊,多说时不时就闯祸了。” 铭野抿了一下嘴角,姑且算是个笑的表情。 “我想说,她是我走到今天最珍贵的朋友。所以,我真的真的希望这只是故事,只是故事。” “今年三月吧,她突然说,嘿,铭野,我和爹妈出去一段日子,最近别找我了。安心做你的学霸,学妈或者学他二舅老爷。哈哈,开玩笑的,反正一句话,加油!” “好的,他二舅姥姥。我得贫回来。真的,那会儿只当是一次最平常不过的贫嘴来着……” 铭野说到这句时有些哽咽了,我们假装没看到他眼角的泪痕。 “白血病……三个月前我爹妈告诉我的,她才15岁啊,我们才刚刚走过了15年。” “我还没对她说……哎,她去了另外的城市,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别再说了,还是一会儿对着流星许愿吧,告诉她你爱她,愿她安好,一如昨日,一如永久。 156 “呃,我除了昨儿膝盖蹭破了皮,貌似没什么伤疤了。” 岑扬嘟囔着,撸起了裤腿儿,然后又褪下袜子,再撸起秋裤甲和秋裤乙。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我的世界目前有且只有篮球,画,和远方……的姑娘。” “的姑娘”三个字乃点睛之笔,话说不就是二班美丽又善良的小芳吗,这远方不远啊,直线距离也就两三米的样子。 “反正就是没伤疤,像我这种单纯的令人发指的好孩子,嗯,360度无死角,哈哈。” 看样子,这货是不打破刚酝酿的悲情气氛不罢休了。 “等等,我没有,但我可以给你们讲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货一边说着一边盘腿坐下,双手一扣,俩大拇指转起圈来。 “我一朋友的爷爷,每天晚饭后都带着我那朋友遛弯,美其名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我那朋友信了,每天走的都很带劲。” “哎,但是他爷爷去年病逝了,我那朋友很激动,很伤心。” “嗯,他爷爷多大年纪?” 鸭子好奇的问了句。 “58。” …… 71.第71章 终于等到你 157 “欸!刚那是……一大坨光……” 我以为脑子比嘴慢三拍的地球人光哥是绝版,哎,我低估大卫了,这简直说都不会话了,简直了。 “大卫,冷静,听我说,不是你头盖骨里的东西论坨,其他东西就都论坨了,嗯嗯。” 我们笑的有点儿大声,不知会不会惊醒楼上谁家那老谁。 “滚,刚你们没看到吗,流星啊,真是流星啊!” “哦,呵呵,一会儿还有,不谢。” …… 我们五个毛头小子用还算温暖的手心垫着脑袋,脚并脚悠然的躺在中圈,你说是个“大”字就是个大字,你说是个五角星就是个五角星。 十二点二十一分,看不清多少秒。大卫抬起手臂看了看“世界名表”,给大家报了时。我们都是第一次如此惬意又不羁的仰望星空吧,十五年来的第一次,不知在激昂又偶尔颓废的青春里,还会有几次。 “两条秋裤确实顶事儿,要是后腚儿再来两层棉就完美了。” 岑扬盘起二郎腿,然后用后肩顶起了一整个身体。 “后腚那儿给你生上火更完美!” 鸭子把两个蹼垫在腰上,却发现鸭头被冰镇了,开始左一挪右一抬的。 “头一回发现,原来天空这么大。” 我抖擞着腿,腾出右手挠了两下额头的青春帅气疙瘩豆。 “你是想说你一直住在井底吗?哈哈。” 大卫卯足劲儿坐起身,小声喊着口令做起了体转运动。 “好久不见的晴空,好久不见的你,但愿你那儿,也是晴天……” 铭野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望着天,我知道,没有人比他更期待这场狮子座流星雨——对他来说,这可是用来许愿的流星雨啊。 158 时间滴答滴答,一点多了吗? 这个点儿的夜空,说不上是蓝的发灰,还是灰的发蓝,反正只是很简单的调了色的样子。夜深了,而且确是深深深了太多许,街上早已没了霓虹,楼上早已灭了明光,整个城市都睡了,或许时浅时深,但终归是睡了。 老中青不管了,他们的世界我们暂时不懂,也懒得去懂。我在想,这个城市还有多少我们这样的少年,午夜一点多了仍强撑着不睡,只为目睹流星划过天际的壮美。 只为壮美吗,还是压根不关心造化钟了什么神秀,只为那半时三分一秒的些许莫曼蒂克?所以,十五岁的我们,我们这帮毛头小子和小姑娘,对生活不再只是好奇,我们真真在为了生活而生活,生活的有点不羁,多少张扬。 没有什么隆重登场的信号…… 天还是灰蓝,或者蓝灰的天,驻足的星也没有张了翅膀托起尾巴。只是一瞬,又一瞬,一抹一抹的光辉闪过天际,又急促的消失在止水般的夜空里。 果真是流星啊,真的倔强到一刻都不停留。我们以为的七彩,以为的壮美和神秘,原来只是绣了花边儿的情绪,而现实终归是平静的。 你看那流星,一如青春,太过匆匆。 你看流星下的我们,一如凡常,又几多深沉…… 我们试图对着流星许愿,却遗憾的发现,它们一尾又一尾的消逝了,我们仍无法完愿望。 大卫三分疑惑七分无语,说大哥偶像剧不靠谱啊,事实雄辩地证明,只有放慢镜头或者切了画面才可能说全了愿望啊,要不我换英语试试? 我说就算你咋呼几句蹩脚的英语,小娅也已经转学了,转学到了聂震的学校,兴许他俩正偎依在一起,晒着流星和月亮,用最地道的美式英语道出了最相似的愿望。 大卫就像被一口痰堵住了喉咙,堵的很彻底,所以憋的狠难受。 我说行了行了,你的澳洲没必要指望这一大坨一大坨的光亮,那边空气更好,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抬头望,会看到更明快的流星们,他们飞得更远更长。 159 索性不再教条最期许的许愿方式,任流星肆意的飞过,我们闭上眼睛不关心一秒又一秒的错过,这便是最真实的许愿场景吧。 满心欢喜,交叉十指,本就意味着无所谓过错的错过。 我觉得钰熙正站在石阶右侧不再缤纷的花坛边,穿着拖拉板和绒绒的居家长衫,陪我一起仰望了大半晚上的天。她抄起了口袋,瞅了一眼球场的方向,吧啦吧啦向左踱了步子,又不知怎的猛然停下…… 好吧,我不敢不忍又不奢望朝那边看去,但愿不是梦吧,也但愿梦想成真。 72.第72章 昊泽,我想对你说 160 昊泽: 好久没有这样叫你了呢,想起上一次这样叫你的时候还是在初一。那天电闸突然落下,周围漆黑一片,感觉你差点亲到我额头。那时你是故意的吧,离我那么近。 猩猩,还是这样叫你比较习惯,其实我的这封信是写给未来的。想象着未来的某一天,你看着这封信,是否还能想起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们?那个时候,我们一定都变了好多,也许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无法寄出现在这样的一封信了呢。 当你打开这只千纸鹤时,我已经拖着行李去往了远方,离开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离开我所熟悉的生活,离开你。 现在是北京时间2001年11月19日深夜,kitty猫的台灯陪着我,我垫着数学练习册给你写信,房间里只能听到笔碰触到纸的沙沙的声音。猩猩,你这个傻瓜,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这三年我们一起打打闹闹,走过了那么多青春美好的时光,当我写下要与你分离的话时,似乎还不相信这是真的。现在,我要认真地告诉你三个“关于”的故事。 关于那枚25美分的硬币,它的名字叫“记忆”。已经忘了是在我五岁还是七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了母亲。对我来说,母亲却是陌生的,我说不出对她的感情,掺杂着眷恋和怨恨,是很复杂的。我就是这么长大的,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能有母亲的陪伴,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时间里,我学会了冰冷的坚强。嗯,你也可以说那是我的一种善意的伪装,说到这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像一棵缺乏爱护的孤独的小草?过去或者未来,总是那么矛盾,国内或者国外,我根本无从选择。 关于那串长得像密码的阿拉伯数字,你肯定猜不到吧,那其实是我在纽约的家用座机电话号码,你可要记好了。那天晚上,有关离别的话我却一句也说不出,我总觉得如果我不说,就好像我不会离开你一样。11349公里的距离,真令人恐惧。坦白说吧,猩猩,那天你是不是心里也很怕?你那貌似木讷而惬意的举动,却反而出卖了你内心的惶恐。这没什么,离别总让人不安。 关于那场美得不可思议的流星雨夜,猩猩,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虽然那天我们没有真在一起。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会觉得夜晚那么冷,那么黑。是啊,想想这三年,你也是一直这样陪我的,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儿,我心里都不会觉得冷,觉得黑。我不是故意要爽约的,那天当你在楼下向我挥动手电筒时,是不是就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还是真的以为我不想陪你? 我在已不再缤纷的花坛边,踩着棕色雪地靴,穿着轻薄的蓝色羽绒服,把手藏在口袋里,远远地看着你们。看你们躺在球场上,躺成一个蹩脚的“大”字。说真的,那时的我有种冲动,想要静静靠在你肩上,和你一起看流星雨绽放。不过,也只是冲动而已,嘿嘿,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写到这里,时间过去了好久,我掐指一算,就凭你那令人着急的智商……唉。不说了,说再多了也只是回忆,就此驻笔吧。 谨愿来日安好,今夜晚安。 果然, 安好是青春, 但青春不语。 今夜翩然, 明日风逝, 只昨日, 如磐石坚守。 在所难免是别离, 而挥手, 无需言语。 73.第73章 绒喊我打太极 161 “起来啦!练太极啦!” 绒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又用诡异的手法捏了捏我的肩头。 “欸?” 我睡的迷迷糊糊,费劲吧力睁开眼,看到了绒小跑的背影。 最近的生活,不是一般的规律——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晚上也不知是故意不睡,还是上网真成了习惯,反正每天一过十一点半我就倍儿精神,就是游戏里能量值满格的感觉。 开开泡泡和光哥拉拉球,拨个电话和大卫扯扯淡,打开QQ和花姐诌诌初中便成了日常。时间嘛,总有那么一丢丢是用来颓废的,况且我才高一,时间像老车拉破牛,比姥爷还老的姥爷车,比华尔街铜牛还重的牛。 花姐何许人也,我没说过她初中那会儿是钰熙的同位吗,这是她在我这儿仅有的属性,我和她聊初中也聊不出钰熙这个框框。今年,我们99中有七人上榜了省实验,鸭子去了实验的实验班继续充当实验品,我们另外六人三、八、十,十七班各自安营,花姐和大神乙在十七班。 再想起初中填报志愿那晚,为了那一张破纸一个只让用2B铅笔涂抹的小圈儿,我一路狂蹬回家又和爹妈确认再确认——就附中了,妥妥的。回来左老师又给我助了助力——昊泽这成绩,吭,附中指标,没问题,吭。 好吧,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报实验。 跟我用天津话学一段, “桔子甜嘛?” “甜。” “嗯,给我来二斤梨。” 你问我为什么来二斤梨,我说因为钰熙选择了附中,我别无选择。一个你在乎的眷恋的永远不想挥手说再见的人,要怎么邂逅着亲密着就再也不见了,我的心理素质真没那么好,钰熙说是恐惧,没错,我承认了,是恐惧。 站起身微张开嘴,伸个不太饱满的懒腰,再不跑两步就赶不上课间操的大部队了,拍拍脸,走起! 162 省实验,一所比大学还大学的高中。但,之于我的意义,目前还没瞅见在哪里,好吧,我得承认我过的太苟且了,一个心不在焉的人,过着过着,心,就真的不在了。缺心眼了?这么理解……也行吧。 话说高中入学两个多月了,除了和小黑、南锅在一块儿时偶尔像江湖中的战斗机,其他时候我都闷的相当可以。不言语,真不是在装,虽然我知道有本杂志叫《男人,装》。这个年纪的情绪是包不住的,明明心里有事儿,为什么要让自己假装明媚呢,我就阴天下雨,哗啦啦,淋塌了沙脊。 高中第一堂音乐课,我一如平常沉默不语微皱眉头转着铅笔,这时后桌的小哥儿用指头戳了戳我的脊梁。 “喂,我后面的后面的后面的美女,问你叫什么名儿?” 这名儿问的,哈哈,跋山涉水啊,翻山越岭啊。我一乐,开始一点头一记数,看看这后面的后面的后面的后面,到底是何许美女。 绒搞怪的一眯眼,同步上扬了嘴角。我必须承认,经鉴定该女确属实验高一十班珍稀物种,班花没商量了,没有之一。 下课铃响,我难得积极的站起身,只为向后转给绒回复一张微笑的小圆脸儿。 “你好,我叫昊泽。” 好像我还打了一个不太规矩的敬礼。 “你好。” 绒的灰蓝色树脂镜框有点意思,让我想起了那片灰蓝还是蓝灰的夜空,反正,是晴朗的夜空。 “这两周我就没见你变过表情说过话呢,同学,歪果仁嘛?” “哈哈,就这么深沉。你假装我最近带了面具,面瘫了吧。” “面瘫的面具……面具不面瘫那就惊悚了好吗?哈哈,哎呦说的吓人了。” 绒撇了撇嘴,笑了笑,然后跑了两步挽住前面女生的胳膊,又踮起脚,在人群中朝我挥了挥手。 这是我和绒的第一次对话。 之后熟了我才知道,我和绒,同是天涯沦落人,沦落的真缘分啊。 有事儿没事儿的,我们会不加掩饰的诉说忧伤,又平和投入的倾听无奈。我们不是彼此的依靠,却因为彼此感受到了最诚实的慰藉。我们无悔那段青春,只因一步一念一心情皆是最诚实的赐予。 但愿, 我们那些执拗的念念不忘, 会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执拗中, 渐渐的, 被我们被淡忘吧。 163 体验了别离的忧伤,才知道忧伤,是件多么忧伤的事情。 昨晚十点二十七分,绒敲过来了这串儿文字,很撕心很伤怀。 我俩眼直勾勾望着屏幕,却不忍探寻那深邃的痛楚。毕竟钰熙还没转身离开,还没有坐上前往纽约的飞机啊。 绒和她男友从小学一路走来,初二走在一起。所以更加注定了,这是个悲伤的故事。毕竟他们曾经拥有,他们确信有关爱情,虽然确信的样子百分百像个孩子。 绒总说他很优雅很帅气,优雅中溢出帅气,帅气中又透着优雅。反正,反正就是很优雅很帅气。绒每次有意无意提到他,都会瞬间满脸幸福,像个大口大口吃棉花糖的孩子。 绒还说他的单车都很炫,因为他超喜欢炫酷的车子,三年换了三部,部部拿得出手。但她真不太喜欢,因为清一色的公路赛,车轮很细大梁很高,坐上去精神上幸福,但真是卡的很难受。说到这儿,她翘起眉毛吐了口气——谁让我是个骨感的孩子呢,哈哈,这句话算是自我表扬吗? 网上说我的坐标离纽约至少11349公里,我猜温哥华也大差不差这么个距离。绒说分别那天,他们不知来来回回互道了多少句再见,再见说完,总如玫瑰的刺尖划伤了手指,让连心的感觉更加刻骨。 忘了哪盏太深的夜,我试着想象抬头望见飞机时的心情,会是伤悲未尽的遗憾,还是未满遗憾的不甘?想着想着,面颊竟不觉沾了水迹,嗯,风略大,眼滴水,确凿不是泪。 多少次见到绒,我就像见到了几个月后的自己,某天抱着膝,躲在不见光的墙壁角哭泣。某天也会放肆的笑出声来,只因生活终会把自己写进了由苦到甜的日记。 好吧,时间,但愿你是个靠谱的家伙,我暂且相信你。 74.第74章 吃货与孤僻的吃货 164 “今儿咱吃么去啊?” 小黑拽着略浓重的立夏口音说。 “饺子吧,据说四中门口那家不错,开了十好几年了。” 我挠了挠鼻子,不自觉的咽了口水。 “嗯,都行。” 南锅每次都深沉的来句都行,都行下次来一坨,看看还都那个行吗,哈哈。 午饭,是我们哥几个相当得意的节目,凡所想吃,无所不吃,说的正是我们。话说,吃货就是这样养成的。 你问我们为甚不去食堂?呵呵,四星级大饭店承包的食堂吃不起,海带排骨里都是豆腐泡伤不起。所以,对不起。 且听《海带炖排骨变形记》,起初,海带炖排骨真是海带炖排骨,合适的海带,合适的排骨;半拉月后,海带炖排骨成了海带豆腐泡炖排骨,不少的海带豆腐泡,金贵的大排全是骨;一个月后,不见了海带再见了排骨,豆腐泡摇身变主料,葱花八角老海带,放进锅里摇一摇……关键是,价目还是那个价目,份量还是那个份量。我就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当我们傻?来,跟我发音:sibusidangwomensa! 发现没,成长竟也可用金钱衡量。我们按下倒带键,看时间回流:98年阳春,我们挂上借来的不是傻瓜的相机,裤子口袋揣上五块人民币,奔跑在花海,无视露水或者泥土沾衣;00年盛夏,我们隔着栅栏,一天一天,对推小车摆摊的大爷喊着冰镇可乐配上素鸡;02年金秋,我们时常“哔”上公交,抓着扶手,兴奋的去到小巷快餐或老字号,小于奢侈大于充饥。没错,我们手头的人民币,随着年龄的增长,涨了。虽涨的有限,但足够一个高中生解决一中午的饭食,自由的解决,分享着解决。 165 早先几周,就是那段很闷但不骚的岁月,我午餐一直是自己解决的。 那时的我像个游魂,每天戴个绿框眼镜,脚不着地的过着。课上没什么奔头,课下也没什么朋友,任凭日子一天天过来,再一天天随意的过去。绒说我假装出一股忧郁的气质,我说你说假装我不服气,她说忧郁写在脸上证明还没有浸到心里,你真的该这么在意? 继续说吃的吧,上午最后的下课铃响,我总是不太着急出门,而是懒懒的靠上身后的课桌,漫无目的的再懒一会儿。等到教室还剩三两人,走廊没了动静,才抻抻胳膊跺跺脚,随意的塞上耳机,邋遢的迈开步子。 突然觉得,孤僻也挺有调调,没有人理你管你,你也理不起管不住陷入孤僻的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走到哪儿算哪儿,转角遇见不错的披萨小店,索性就窝上一个星期。地道的清真羊汤在东面的巷尾,淋上红油挑逗你的味蕾。怎么能忘了盛在“船里”的足味儿咖喱鸡呢,徒步三公里,谁的肚里还塞不下区区一条船? 好吧,上面实属胡说,用绒的话叫装的可以。每一个孤单的人之所以执意孤单,只因他们天真的以为,习惯了孤单,就不觉忘记了寂寞,对,忘记了寂寞。 深深自我的三周,让我隐约看到了不太一样的自己。初中那会儿,是谁傲娇的叫嚣考附中不是事儿,削瓜切菜毛毛雨。是谁泰然自若拍着球,眼神一瞄箭步一突,打的对方没脾气。又是谁俩手一背道理一堆,帮着哥光煽风点火劝诫大卫别瞎胡追。利落洒脱各种明白,这个小伙儿叫做昊泽。 眼下这位呢?整天预习离别苦,游魂浮实验,初心潜附中。呵呵,那晚,是谁三分自私四分冲动五分不舍却十二分毅然的写下了包含“实验”的一串儿字,又果断2B了红圈,爹妈问不是附中吗你回答呵呵,老左问实验稳当吗你继续呵呵,呵呵着一路奔走执憾愁,未见灯塔泄光油。哎,坚强脆弱真的只在一念间,见识了,真的见识了。 75.第75章 鸡飞半路落了汤 166 钰熙所在的二十七班,在附中的新校区。附中的新校区,立夏市的大南边。 据说那儿实行寄宿制,学生每星期只被允许回家一次,我在想,我们的钰熙可以承受这种憋屈吗,眼看要走了,竟还要被已经不义务的教育血虐上好几个星期,没有随意又美味的饭食,没有平静又恬适的朝夕。 貌似周日,实在不晴朗的午后,我和光哥在大院儿球场上悠哉的投着篮。 “话说开学都好几周了,你真没顺路去南校看看?” “光哥,顺路到立夏南32.8公里,实在有点儿太顺了。” “你看你,想人家想的两眼发直,又没有偷瞄一眼的勇气,哎。” “哥为什么要偷瞄啊,光哥,猥琐如你么?” “他们今儿返校吧,聂震刚走。嗯,有本事咱今儿就飙过去,敢不敢赌,到那儿你就把头塞土里了,哈哈。” “哎呦我真……来来来,赌就赌,走起!” 我就这样被光哥激将了,话说回来,光哥是真仗义,这么烂的天气,保不准骑到半路就喀嚓雷震天,哗啦倾盆雨了,这货却像没过大脑一样,比我还果决,一个劲儿的示意我快点骑。 个把小时后,我们上了转山公路,眼看要进到一个不知名的山村儿。 “这个坡有点狠啊老大,咱中场休息一下吧。” 光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示意他要在村头的大树下怂一会儿。 “行吧,对了光哥,你确定知道再怎么走是吧。” “这不就一条路吗,还能怎么走啊,你傻?” …… 然而,光哥的香肠嘴再次尽显乌鸦之实力,一开口真真点儿背。我说,不是一条道吗,那岔出来的这个叫什么? “叫小径,你看你看,小径通幽处!” 光哥果真贱到了一定层次,你看,还不忘指指前路的拐角。但,我分明看到了提示车辆急转的牌子啊。 “都是大道好吧,你傻?” “你等等,我问问聂震得了,别咱俩一墨迹再下雨喽。” “光哥你丫闭……” 滴答,滴答,我没听错的话,是雨声。抬头看看天,几滴雨恰巧落在我的眼眉上,试的出雨点……不小。 “光哥,快别说话了,再说话咱哥俩落汤在路上没跑了。” “没事儿啊,不就淋个雨嘛,哈哈。” …… “牛掰!告诉你们个好消息,还有1.5个山头,哈哈!说正经儿的,是往上走。但下着雨啊,往后路真不好走,都是坡!你俩快别犯二了,赶紧回去吧。” 聂震给我们指了条明路——countryroadtakemehome。 相顾无言风很凉,屋檐略窄雨霏扬。我和光哥糗在村头小卖部的木窗前,被洗礼的很爽很彻底。 “嗯,老五说的有理,咱抓紧调头吧,趁天还没黑,管他什么雨不雨,鸡不鸡的,杵在这儿也被淋的透透的,走起!” 76.第76章 早餐,约吗 167 那是上高中以来,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去找钰熙。严格来讲,还是光哥赐予的力量。 时光一晃,回到填报志愿的早上。我穿着大一号的套头卫衣,像老大爷一样踱着步子,左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果不其然,搓出了一小坨眼屎,索性停下步子,瞅一眼大小。然后,大拇指瞄好,抿起嘴拿捏好力道,“嗒”的一声,将它归还给大地。 右手还是抄着口袋,其实我是攥着拳的,毕竟三月的晨依旧冷的可以。 “猩猩,我等会儿在食堂给你顺个铁缸子,你蹲这儿挣俩钱吧,这邋遢劲儿,绝对是天赋!” 钰熙站在校门前的坡上,盘着胳膊注视着我,五官组合出七分嫌弃三分鄙视的表情。我赶忙将弹飞眼屎的手缩回袖子,刚刚蹭着地面挪的脚,也不太自然的抬了抬高度。 “吓我一跳,在这儿晒太阳补充维生素D吗?” “没见你跳啊,来,大跳一个给姐看看。” 一个回合轻松KO,恭喜我又接不上茬了。 “走吧,有东西给你,大白痴。” “哎呦喂,这等好事儿,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直接砸嘴里了,啥好东西……欸?我说,等等我。” 我们就像两只初晨的麻雀,叽叽喳喳,飞来跳去。没几分钟,便到了食堂。 “一个咸酥烧饼,要热的,一个茶叶蛋,呃,粥要小米的吧,别盛太满。你要啥,快说,我请客。” 感觉今天太阳是从南方升起的,好不平常的早晨啊。 “这个,我要……” “师傅,我刚说的都要两份好了,刷卡吧。” 果然还是没有话语权,我真觉得甜烧饼比咸的好吃…… 大概十分钟后,钰熙把烧饼解决了。 “你得再吃一半烧饼吭!” 我擎着稀饭碗,听得有点迷糊。 “啊?我饱了啊,不用不用。” “饱了就不吃了吗,不行不行,必须再吃一半。” “为啥?” 我头上的雾水略多。 “废话,因为我还想再吃一半!” …… 好吧,这是个强势的姑娘,就算吃个饼,也强势如常。请允许我觍出一张囧脸,以示我的咸酥心情。 偷偷告诉你,刚出锅的咸酥烧饼,其实还不错。 回去的路上,钰熙不知怎的,摇身变成了安静的女子,多半时间只在我身前自顾自走着。 “Hibeauty.It’safinedaytoday.” “也就搭讪张口就有吧,哼哼。” “要知有没有,有种你别走。” “你看,说你溜,你还真溜上了。” “不走就不走,再酌一杯酒。” “行了,一个半咸酥饼都堵不住你的嘴。欸,左边,对对,再靠上点,多了个黑痣。” 钰熙伸手指向自己的嘴边,呼扇着眼睛走近我,试图指挥我抹掉我脸上坚守的芝麻。 “这不利索劲儿啊,哎。” 眼见走到校门时,钰熙再次回过身子,尔后从风衣口袋掏出一个粉色信封,塞进了我的手里。我留意到她抿起的嘴角,那分明不是什么开心的情绪。 钰熙快跑了两步,赶上了她的闺蜜,俩人一边儿寒暄一边儿走着。我站在原地,把信封小心一折,放进了卫衣左面的口袋,又抬头望了一眼快到转角的背影,迈出左脚,向宿舍走去。 77.第77章 吃货三人组 168 下了公交,往西走二十米就到了四中的校门,再腿儿上二十米,饺子馆便到了。 十二点四十五分,我们自以为英明神武,错时避开了高峰,不想店里依旧呜呜呀呀全是人,拎着马扎的老头老太太,奔忙的记者编辑(电视台也在附近),撩妹的骚年和校服版的清纯妹子,图方便的解馋的只为逃离校园的,反正店里真是年龄段丰富需求丰富饺子馅更丰富。 “这么一火车人啊?咱奔对面地下超市一人来个煎饼果子消灭了得了。” 小黑表达了反对等待的意思,但我和南锅不以为然。 “好歹咱也坐了三站路啊,煎饼果子有啥吃头,再等会儿呗。” 南锅扫视了一整个大厅,试图发现吃的差不多的位子。 “南锅,西头第二个,速度,你先去蹲点儿,我们再瞅瞅。” 我和小黑一边指划一边把南锅推到西边儿,南锅站定后盘起了手,还不忘时不时回头瞄上一眼。 快一点的样子,终于倒出了位子,感谢南锅的坚守。我们点了一斤招牌的胡萝卜素馅大水饺,还有一斤据说好吃到没朋友的鲅鱼馅小水饺。 说实话,饺子没什么视觉冲击感,只是剔透的皮儿加上腾腾的气儿,一个紧挨一个,看得出馅儿的色泽,但半掩的调调似乎过于矜持,以至于食客们轻而易举,便可猜出它简单而朴素的味道。 是的,印象里的饺子多半这样,但它们一旦被夹起,这时仔细的食客还会伸出另一只手“殿后”,确保剔透的皮儿饱满的馅儿伴着热气平顺入口。牙齿与饺子亲密接触的瞬间,往往是幸福感最立体的时刻,这时你才体会到“平平淡淡才是真”之于饭食最诚实的含义,你猜的出它的简单朴素,但简单的朴素亦或朴素的简单足够使你的味蕾兴奋,这便是博大精深的中华饮食含蓄的真谛。 我抓过茶壶给每个人的杯子倒上半拉水,仨人几乎一个节奏放进勺子和筷子倒腾着,再把水盛进碗里晃两下,然后倒进桌子下的桶里。 “辣椒要吗?” “来点儿。” “蒜要吗?” “要” “酱油、醋?” “都要,酱油少来点儿。” “香油?” “一滴,谢谢。” 服务生把装有各种小料的大铁盘放在桌子角,我们一个一个举着小碟,定制了实属雷同的搭配。 这家店的辣椒酱有点意思,颜色略深,辣椒被搅得很细,但你寻得到辣椒的小尾巴,出的油感觉很浓很有力气。 半勺辣椒酱配上整勺冷白的蒜泥,感觉足以辣花了一整个秋季。酱油和醋的配比永远是酱油远小于醋的,这样占先的触觉才格外敏感。香油?哦,随意让放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转一转搅一搅让小料们拥抱在一起,视觉冲击感甚至大于了饺子,这就是为什么说饺子蘸蘸才更有味道吧。 五分钟后,首先被端上桌的是热气腾腾的大个家伙们。颤抖着,立马赶紧又火速的夹起一个。个有多大,你小时候玩过丢沙包么?就是小点的沙包那么大。对着饺子使劲儿吹两口气,两口不够的话那就三四五口,总之你看着饺子的热气散了,那便证明下口没太大的问题。小心翼翼的咬开一块饺子皮,馅儿就呼啦一下堵了过来——看得出胡萝卜橙到了很橙的颜色,菱形的煎蛋、蜷着的虾皮、四方的豆腐和碎片一样的粉条,一样一样的食材彼此环抱在一起,汤汁和油料又加深着他们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不废话了,张开大口,分两步填进去,让它们在嘴里尽情的翻滚。试的出胡萝卜很弹,豆腐的清香混着虾皮和鸡蛋的鲜气,使口感倍增了张力,至于粉皮,有点粘,好像捏合了各种味道,使这款饺子,呈现出最最饱满的富足感。 鲅鱼馅的也很好吃,但摸出口袋里的Nokia3610瞄一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上课了,耸耸肩,咱们下回再话吧。抓起碗续上一口已经不太热的饺子汤,再从盒里揪出两三张纸巾潦草的一抹嘴,快走两步去车站吧。 169 你问我怎么突变吃货了,我告诉你你真是冤枉我了。呵呵,我一直就是个吃货好吗! 前些年,惦念的人在身边,每天五味杂陈的情绪多半围着所谓若喜若爱打转,哪还有空研究吃去,况且就手头那点零花钱,来个素鸡就很不错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只剩了对已知的别离干瞪眼,好不容易被激将着前往探望,又被一场几乎注定的大雨淋了个落汤,想来真是命运吧,一时间你无法左右,一时间便成了不太一样的自己。 情绪和养成五五开,就有了现在故意放大的吃货本质,其实挺好,午间有了盼头,时间,也就不那么漫长了。 说了这么多,竟忘了特别介绍介绍小黑和南锅这两尊大神,罪过罪过。 先说小黑,这家伙在头一堂班会上,就故作腼腆的介绍自己说性别男爱好女,引得大家笑声一片。所以最开始,我对他的印象就是贫孩子一个,说话不计跑偏,逗的没有遮拦,表情一箩筐,节操满地殇。熟了之后,我对这小哥有了更深的认识——哎呦,比我想的要贫的贫,我太低估他的实力了,而且他所言的性别男爱好女压根不是说笑,他是真的非常爱好啊。 再说南锅,相较于小黑,他算个内向,且偶尔内向到憋屈的小伙儿。这么说吧,我们这奇葩吃货三人组,南锅永远居于靶心的位子,没错,靶心是指“背锅”的角儿,打趣的目标。南锅的脾气属于好到不行那种,面对囧境多半微微一笑,偶尔自顾自的嘟囔几句不黑不白又不太脏的口头语,哎,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善被人欺吧。说到这儿,怎能不隆重介绍南锅最具感染力和画面感的称谓实验第一帅呢!至于是不是第一帅,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是信了。 具体什么时间,我们仨混到一块去的,好像是自小黑和南锅坐同位的那天起。那天老班把我们的位子来了个乾坤大挪移,绒被换到了小黑的正前,小黑和南锅变成了同位,我和小黑左右并排着,中间隔了一条八十公分的过道。自此,场景剧一样的高中生活开始了,虽然多数时候我仅做观众,但并不妨碍我们变得熟络,甭管课上课下,这俩熊孩子经常按捺不住戳绒的后背,然后没话找话或者有话接龙,三两句,就算本没什么内容又没什么营养,三个人也会变得开怀,这便是默契吧,因为默契,才会投机,不是吗? 78.第78章 你给g u 170 我靠在上铺梯子上,有点忐忑的展开了信。几分钟后,事实证明我的忐忑不无道理。 这种感觉就像整块吞下了可乐里的冰,前一秒嗓子眼冰爽无极限,后一秒肚子无底透彻凉,然后我的整个身体也像结了冰,想动弹,却动弹不得。 我两手捏着信纸,不知在床边立了多久,隐约感觉到眼角似乎进了沙,就索性抬起手用袖口抹了两下。我把信折好放在床上,一个人在屋里低着头踱起了步子。 三年时间,原来真的没多久,我们才刚刚在九月的朝晖中彼此招手,就又要在六月的树荫下依依挥别了。 几天前,我们开始传递纪念册,某个大课间我拿着纪念册来到钰熙跟前,郑重其事的对她说你给我好好写好好画反正必须好好的,她抿了下嘴半仰着头望向我,对我说那我画最憨的猩猩仰望最亮的星星,我只画画不想再说话,我说好的你的画就是你的话,找个最喜欢的位置,给他们安个家。 在此之前,我生命中最远的分离是285.6公里,两端连着我们一家三口和老家的亲戚们。如果用时间丈量思念,365天不算久远。如果距离描述情怀,奔波不会觉得疲倦。 翻一翻日历簿,吐口气个把月就在眼前。瞄一眼提示牌,哼着小曲开着车靠向右边。一直觉得分离摸得着,所以抓得住。就像孩子奔跑着放起风筝,飞的不算太高,就算感觉飞的高了,也收的住线。但,11349公里是怎样一个长度啊,说好的再见真的还有机会再见吗,下了飞机会看到怎样的陌生景象呢。钰熙,你是认真的吗? 电影里说,男主看到别离的句子会歇斯底里,其实并没有,因为感伤会让你一时间没了力气。你故意忍着不去回忆,因为你根本望不见思念燃烧的火炬。该和钰熙说点什么,或者问句纽约是怎样的天气,算了吧,无神的眼睛多少迷离,她现在也没有什么能量打趣。 171 初中时的情怀,一多半儿都是不完整的表达。这跟打篮球一个道理,你无法要求一个初学者刚摸到球就立马会了转身和胯下,他扔出的三分也很难着着边际。但十六岁,青春荷尔蒙急速分泌的时期,我们略懂的多了,便有了更直白的情绪。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黑和南锅变的对绒格外上心,这种架势就像两辆极品飞车在十八弯的山路上并驾齐驱,一个风驰一个电掣。落到行动上,俩人倒少了些凌厉的情绪,外现的内容都涂抹了略显浓郁的宫斗色彩。 你说你读出了矫情?那证明我的表述并没让人引起歧义,可怜天下观众心啊。 小黑邪恶的幽默感是他追女的一大利器,外向到没边儿的性子,加上出口成段子的嘴,真乃古文界的段子高手,段子界的文学大咖。 有一次,小黑“惹”的绒不经意爆了粗口。 “你给我滚!” “完了完了,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了,有本事你裂成拼音再来一句,来啊来啊。” 这句来啊来啊贱的相当可以。 “你给我gun!” “好的,亲哪里?” 然后,你还想有什么然后。 南锅有雷同光哥的闷,但身怀了冲出宇宙的骚,所以闷骚之于南锅不算单个的词儿——他闷了,就愈加显得骚了。南锅有一双鬼魅到迷离的眼睛,为了掩饰这双眼的杀伤力,又让用来掩饰的眼镜展现出独立的掩饰色彩,他选择了圆框、翠绿。 有一次,南锅“闪”的绒捂住了眼睛。 “我看看那道题,谢谢!” 南锅趴在桌上用力向前抻着手,眉眼都妖出了弧度,满满都是恳求的情绪。 “南锅,眼神太猥琐……” 绒用左手挡住了眼睛,又故意在中指和无名指间空出一道缝隙。 “那是深沉。” “深沉也请先抠干净眼屎啊,不谢。” 小黑、南锅,和他们上心的绒,就这样一天一天乐此不疲,俩人对绒总是天真烂漫又无所不能,彼此对视才偶尔透出不服气的杀气。 79.第79章 又见意大利餐厅 172 两年前,大院儿正西开了家意大利餐厅,看起来很优雅很好吃的样子。 记得某个极度寒冷的夜晚,我打完球绕道杉诗回家,只为来上三串鱿鱼须解馋,我撸着沾满料的须子走在冰又雪的道上,口鼻周围现着白白的雾气。这时,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一路走来的我像不像个城市浪人呢,故作冰冷的瞄着车流又无神无心的张望远方,手中的食粮没有讲究也讲究不得,我吃着走着,一步一步,距朴素太近,又离霓虹不远。 漫无目的的一侧头,一串串柔美的炫彩的光闪进我的眼睛,貌似饭馆的装潢,又有点儿大院儿斜对过午夜酒吧的调调,但也不太一样。怎么说呢,这儿透着多少欧范儿的奢华,又应了老街老树们的古朴。 我把签子投进街边的卫生箱,一抬车把把车子推上人行道,冒着有点凛冽的风,觍着脸仰望起来,一时间浪人气质全无,完全一副青春傻少年幻想约会的德行。中考完事儿的第二天似乎是个不错的日子,嗯,我一早就打电话给钰熙,约她来这儿我们海吃一顿…… 没想到时间竟跑的这么着急,转眼已临近了圣诞,而我的7月不知被什么压得很实,透不出一丝快乐的痕迹。 今儿想多走两步,索性在杉诗下了车,溜溜达达,不觉又到了意大利餐厅跟前,满眼的彩光映亮了满眼的遗憾,我又一次久久的立在这里,只不过不小心弄丢了青春傻少年的最初心意。 173 无party,怎圣诞。老班眼见挡不住这波儿热情,便抬起手轻咳了两声,咧嘴一笑发话道:“疯,咱也得布置好教室再疯啊!” 此番活动算我们自己敛活的,钱自己攒也是必然。不知谁喊了句一人五块这事儿就攒起来了,然后教室里就是各种小意思没问题,绒站起身,示意组长把组员的份子收起来汇到她这儿,然后她走到老班旁边耳语了几句,老班频频点头好像是表示同意。 绒走回了位子,老班拍了三下手示意大家安静。 “这样,让咱们文艺委员先带着几个劳力去买东西,其他人好好上课,一放学立马摆摆桌子,他们回来后咱一块布置教室。OK,散了吧。” 欢呼声四起,当然也不乏咿呀怪叫和最饱满的懒腰。 “老大,出去玩带上我们吧,呜呜呜……” 南锅的眉眼再次妖出了弧度,抓着绒的校服袖子推来拽去,这架势,雷同撒娇。 “你要是不带我们就不仗义了,别怪哥赋诗一首鄙视你。” 小黑盘起胳膊调整出一张严肃脸,但呲了一地伪装的痕迹。 “行了你俩,本来就想喊你俩去的,喝口水的空都等不了嘛。” 绒捧着杯子转过身,表情捉急和逗乐五五开,然后仨人又一如平常,热烈的讨论起来。 我坐在位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这欢乐有爱的三人组笑着闹着,不觉也上扬了嘴角。 总觉得他们仨凑在一起的状态似曾相识,有点初中时我和钰熙的感觉。只不过,绒比钰熙矜持不少,多半是红下了脸,或者起身一顿小拳头伺候,很少爆出冲击力强悍的句子。 “小黑,我发现了,你真是真金不怕火炼的下一句。” 这个说法倒很新鲜,我托着腮望着绒,满眼的新奇。 “真淫确是嘴贱啊!” 好吧,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这小孩儿已然被这俩人带坏了,果真是近墨者发灰会挥发啊,嗯,是纯真挥发了。 174 我托着腮一脸坏笑的样子被绒发现了,她把身子回转了将近三百六十度,叉着腰望着我,然后给我比划了一整套动作。 她伸出左手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子,代表她自己。 转而朝着小黑和南锅的方向比划出一个圈,又在自己眼前摆出一个横着的“二”字,代表这俩小哥。 然后,俩眼使劲朝我挤了一下,又一下,左手摆了个“comeon”的姿势,代表等下一块儿走起。 我把眼睛瞪大零点五厘米,嘴巴弯下一个弧度,又微张开吐出一坨白气,再把俩手一摊,抖擞两下,假装一副读不出看不懂的样子。 “你,一起!” 好吧这句汉语我听懂了,哎,不过这一路,我注定得扮演相田彦一。 大课间练完太极,我们四个便坐上60路公交车踏上了征程,第一站,据说是城北的水果批发市场,绒说那儿的水果巨便宜,也就卖到市价的二分之一。 果真是偌大一个市场,说实话我第一次见识批发水果的场面,大卡车小皮卡一溜一溜的,人们穿梭,划价,垫着纸板填写单子,清点人民币开始交易,然后扛着抱着拖着筐子和箱子,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来点小橘子吧,这个季节应该给力。” 小黑挠着脑袋建议。 “绒还没发话呢,不听领导指示啊,注意,咱就是劳力,劳力。” 南锅竟主动出击,果然是离了校园就脱缰,兽性尽显。 “哎吆,南锅,这是要憋不住的节奏吗。” 小黑不接话,衣服倒着挂。 绒领着我们货比了三四家,最终我们决定在靠角落的皮卡那儿拍上一箱,买卖的真相永远是显眼的地儿价高,边角的地儿实惠,但很多人放着实惠不见,是扛起来更费劲吗?好吧,我怎么觉得我猜的有点儿对呢。今儿个我是相田,我是跟班,谁都别跟我抢,吭。 采购之第二站,城东的小商品市场。我掐指一算,八成是这俩小哥统一了战线出的主意,哎,馊到了一定高度啊——放着近的地儿不去,非得多跑九站路,美其名曰万千拉花亮瞎眼,五彩气球随便捡。实则呢?路上多看绒一眼! 完。 80.第80章 只身路人 175 只身路人 只身伫立, 湿滑的街口, 霓虹不言失去和拥有。 三分月光, 不息的车流, 星空不语忘却和加油。 只身路过了青春, 雨打风吹了浮尘。 球鞋磨破了边角, 仰望空中的飞鸟。 霓虹身后的星空, 你是否照耀只身路人? 星空编织的霓虹, 你是否嘲笑路人只身? 算是写给自己吧,高中三月,我确实过的像个只身的路人。 学习上的事儿不放在心上,生活上的事儿也懒得在意,学习加上生活除以二的话,妥妥的得出二十一画两个字“颓废”。 当年,我好歹也是物理连飙七次满分的人,不想高中第一次期中,竟跌破了那道红红的及格线,哎,全是自己作(zuō)的,也怨不得别人。 绒说我自己和自己较劲,还较的真挺带劲,明明想念又不肯见,明明改变不了又奢望时间不老,她说昊泽你的定力真好,我们那么热闹你只躲在角落里坏笑,我说呵呵我也不想,但死活荡不起本该欢腾的双桨。 二十七号一早,我一如往常站在三楼走廊靠楼梯的窗前,大口嚼着俩鸡蛋又狠放辣酱的煎饼果子。我把热豆浆放在窗台上,塑料很薄每拿一次都烫手,但吸一口,跟煎饼果子确实对味儿。 我晃悠着身子看光景,三号楼前是学校的小卖部,一二三四五,我发现大清早赶不及吃早饭的同道中人还真不少,据不完全统计,女生们更中意台湾烤肠,男生们更中意里脊烧饼,戴眼镜的握着饼干小跑,穿卫衣的擎着奶茶闲逛。 反正,重复一句,早餐凑合来两口的人,真不少。 欸,远远跑来的穿棉裤的大姐是花姐吗? “花姐,好家伙,您这大清早的健步跑吗?” 我擎起豆浆猛吸一口,嘴里还有存货便朝花姐喊了话。 “呀,省的我上楼了,健步跑啥啊,大清早的我犯贱啊!我是来给钰熙捎话的,还不快接旨。” 花姐扶着膝盖大喘着气,也难怪,二号楼四楼到三号楼楼下确实有点远征难的意思。她说到“钰熙”这两个听起来像名字的汉字时,不知是十二分的兴奋还是九分的紧张,我急需一口豆浆为满嘴的食粮打开通路。 “钰熙告诉鸭子,让鸭子找我告诉你,今晚上钰熙在鸭子二姨夫掌勺的酒店请客,说是临走前凑凑。” 真的要走了吗,我瞬间觉得满嘴嚼的是忘记过水又不到半熟的苦瓜,刚刚吸起的是转角披萨小店陈年过头火辣至极的白兰地,一时间苦到挤眉辣到灼伤,进而从口腔蔓延到整个身体,我呆望了花姐一点五秒,不知该用怎样的表情接住这句倒了两倒的句子。 “话说你和钰熙俩人没彼此的手机号吗,还只为了追求特效啊?我和鸭子是不是被耍了,你给我句明话。” “花姐,我是那种矫情的人吗?” 好歹咽下了口里的东西,我扶着窗台探出脸去,扔给花姐一个苟且的眼神。 “不好意思没接住,掉一地的这是……节操,哎呀,失误失误。” “花姐……” “行了,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再见,不联系。” 花姐叉着腰直起身,提了提棉裤,没待我喷出收货评论,便挥手走了。说实话我没看清花姐的动作,也可能不是挥手,而是别的什么不太善意但满是诙谐的动作。 81.第81章 哥们要碟吗 176 今儿的每一分钟都如同在黑暗中远征,平时闭眼三秒钟便满是睡意,今儿耳朵却变得格外灵光,就连往常对我催眠效果最佳的数学课,也全然失去了效用。 大课间下课铃响,绒又小跳到我桌旁喊我起来,却发现我精神的像准备捕食的狮子。她说昊泽你今儿吃药了而且吃对药了,我说我是吃对药了但好像是毒药,她说要飞走了吗其实也好,我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分别的发言稿。 我记得非常清楚,就像最新款最好技术最高分辨率的电视一样清楚,钰熙超喜欢燕姿女神和Jay。但今儿在小吃街逮到花姐,她说据说房间里有老式的VCD,所以大概直接在店里嗷嚎了。好吧,构出图来我只能说七分奇葩加三分朴素,不过既然有这个可能,我就总得做点什么。 放学铃一拉响,我火速拽出书包四大步跨出了教室,这劲头就像燕姿女神的演唱会门票刚刚启售,不接受网络和电话预定,姿迷们一窝蜂的冲出办公室校门或家,眼里泛着绿光,不倦的奔跑只为比别人提前一秒。 然而,当下并没有什么演唱会,我能做的不过是寻么个音像小店,淘换上几张盗版VCD,只为晚上待定的下半场。无论我们会不会奇葩的在人家酒店,以太过传统的方式举起话筒,买上几盘钰熙喜欢的VCD总是好的。 我在近意大利餐厅的站台下了车,虽然这儿离酒店有点儿远,但这附近有我熟悉的音像小店,我觉得里面既然有打孔的CD,盗版的VCD应该也不在话下吧。北风吹的有点着急,我使劲儿缩着脖子,抻出三个指头勾住冰凉的铁质门把手,拉开。 “哥们儿,要什么碟?” 长发及腰续小胡子的老板不在,店里只剩个染黄毛的小伙子,坐在电暖器前抄着口袋。这句问话,我怎么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儿别扭呢。 “呃,有VCD吗?” “必须有啊,这边儿,一面墙都是。” 小伙子站起身,伸手指向了北面。 “好嘞,我看看。” 我走到光碟墙跟前,右手扶着膝盖,专注的扒翻起来。一张两张三四张,五张六张七八张,数数碟点点钱,极限了就这样吧。我给小伙子递了钱,把碟塞进书包转身要走。 “哥们儿,一等!这个白送了,元旦快乐。” 打孔重金属,有质感的东西我喜欢,瞬间很有满足感。 “谢了哥们儿。” 走出音像小店,我重新踏上了征程,这儿离酒店还隔着一条街,从意大利餐厅对过的小巷穿过去是最优的选择。 说是最优,其实也有一公里多的路程,迎面寒风吹,脚下雪不离。小巷老旧的路灯还没有开启,我在昏暗中听着自己咯吱咯吱的脚步,望向前方不远的灯火和尘迹。 82.第82章 走着想着 177 走着想着,我的初恋像是没有开始便要结束的故事,说“像是”,也不过为了再次安慰自己。 忘了多少年前,我曾想象,要和初恋漫步在夕阳下暧昧的操场,手挽着手不去想几百天后可能的情殇,肩并着肩只为让夕阳照出最诚实的青春模样。 我不会和她说什么情话,因为少年真的不会说什么情话,说出来会很古怪。 我也不会和她谈什么梦想,因为少年多半够不到最初的梦想,说出来会很张扬。 我们跑着,欢乐的打闹又放肆的大笑,她骨子里矜持吗,我坏笑着望向她的眼眸,伴着一抹傲娇的情绪。 她发觉了我满足过头的欢喜,跑出一步,但没有要躲闪的意思。 夕阳把云烘的红彤彤的,像没打药几近全熟的番茄,这种美感一如我们在未满的青春里播下了满满的希望,虽然满满的希望不等于满钵的果实,但有幸见到无添加的色泽纯美的果实,那种感觉总是好的。 走着想着,我的初恋是钰熙,我们一起书写了一段没有开始便要结束的故事。 说是初恋,不过为了再次掩饰不确定又没胆量的独角戏。 2001年钰熙走读的几个晚上,每每等她将近走出校门,我才在拐角胆怯的蹬上单车,然后一路悄悄又默默的守护。 你说昊泽你怂的让人捧腹,我说有些感伤我们不该初三体悟。你说擦身而过越了大洋跨了国度,我说有些情怀时间会告诉我们是否真该记住。 2002年夏,D-day后的假期。多少个午后或傍晚我摸起电话,又被迎面砸过的纠结逼着放下,我抓一把头发问自己11349公里的距离是否可以拉断牵挂,又吐一口白气对自己说没有能力改变钰熙远行的计划。 索性让自己戒了想见的瘾吧,治治思念的病,80多天奔跑在篮球场的烈阳下,午时一点多钟,汗水在翻滚,心里的小人不住的打架。 走着想着,还没开始便要结束的故事,怕是真要结束了。 每迈一步,差不多75公分的长度,我离我们钰熙和她的朋友们便更近了75公分,多少个75公分就可凑出小巷的深度呢? 咯吱咯吱,一步一步,雪被压密了挤碎了,留下的脚印不知被灰尘还是泥土浸渍,反正有了痕迹,虽然再多的痕迹也会被明天的朝阳正阳或者夕阳抹得剩不下什么。 无论我的脚步沉重还是轻盈,终会不自觉的把脸上堆满笑容,故作平常的走进房间,朝钰熙吐吐舌头,再环顾四周给认识不认识的人们打声招呼,有人说离别是杯酒,自知太醇厚,有理,那么有好酒喝,不该淡定着假装欢喜吗? 83.第83章 普通的一天,不普通的日记 178 2003年1月1日天气:晴间多云,北风微 有点自嘲的说,今儿挺高兴的。 呃,第一次和钰熙单独约,约的上午九点,杉诗路口的大槐树旁。没有发光发亮的甲乙丙丁,二人的世界别有风景。 左手摸着脑袋,右手掐指一算,这次一起出门是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貌似也会成为她出国前的最后一次,至于会不会是生命中唯一的一次,那就得看缘分和造化了,仰望一眼神圣的天花板,奢望滑过指间,只剩了一点点。 今儿我绝不是一如往常的起床,又一如往常的整理着装。不到七点,我就被尿意叫醒了,昨晚的二瓶橙汁和三听雪碧果然超了容量,被子一掀,以腚为轴并起脚,摸索着找着拖鞋,随意的蹬上管他左右,赶紧晃荡到厕所放了水。 我挠着头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哎呦,眼袋缩水了,但左眼角的眼屎分量略重,右眼迷离到了双层的眼皮,好吧,清晨的我,竟如此的醉人。 顺手提了一把秋裤,原地蹦哒两下拍拍脸,我开始全面收拾镜子前的邋遢小子,眼睛除了眼屎其他都是无解的存在,干脆挤上一大坨含什么砂的洗面奶全方位揉搓几圈,再捧起摄氏零度多一点的水往脸上一拍,什么眼屎啊昨日的浮尘啊通通顺着下水管道冲走。 我把脸挪向镜子,细细打量翻新了的脸庞,嘿嘿一笑,原来我的底子还是凑合的。但这零散又不太直溜的几根胡子,好像着实拉低了板正指数,爹不让用刮胡刀,我只好用妈缝纫用的剪子比划两下,哎,剪子实在大了点儿,剪不到底儿,就这样吧。 说实话,我适合那种两边巨短无比,中间修出瘦瘦的弧度,中轴不超过一点五公分的发型。但高中以来,我的邋遢确实练到了很高的级数,别说剪头发了,就连洗脸也是太过稀罕的动作,我声明,这不是懒,只是不在意。 我的头发整体很软,但旋儿那块儿却无比坚挺,囧,对着镜子自己修剪头发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可不想来一段歪瓜剪成记。眼瞅着侧面翘起的头发像是小龙人的犄角,按下去又翘起,烧壶热水洗一洗吧,不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今儿穿啥呢?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说大,头一回二人世界,总不能穿的太过随意。说小,还真没添什么不随意的外衣,想不随意也做不到啊。索性摸了一件97年的李宁牌蓝白卫衣,蹬上一条山岭棕的裤子,至于鞋,我觉得高帮篮球鞋永远都是我的菜。你问97年的上衣是不是又老又小?有种态度叫做经典,有种发育多少迟缓,懂什么你。 明明才八点,我却着急的跑了起来,毕竟,有一种心情叫做激动,说得再激动点,那叫激动很心情。 我在大槐树下停下了脚步,抬起左手看了一眼从大卫那儿借来的“世界名表”,八点十五分,嗯,很理想的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便要见面了。四十五分钟时间里,我把鞋带解开又系了三次,扶着过马路的老奶奶过了马路,又数了数离我最近的枝头叶片的个数,72片我确定。 然后,我看到了迎着阳光的钰熙,她穿着韩范儿的白色毛领棉服,蹬了条故意磨了洞的灰蓝牛仔,挎着淡粉加条纹的小包,嗯,朝劲儿挺足。 钰熙来到我跟前,说实话香水味重了点儿,无所谓,我所喜欢的我们的钰熙,就是这样一个自修边角,真实可见的女孩儿。 平实的一天在奔跑中开始,我的傻笑还没按下暂停,钰熙就一把拽住我的袖子,拉我奔向站台。一边儿跑一边儿说你快点儿快点儿,车来了车来了,我回头张望了一眼,果然60路公交车呼隆快到眼前。我说别着急咱大不了等下一班啊,她说等车事儿小没有肉夹馍吃事儿可就大了,九点半大姨整三轮儿的肉定准卖完!我说好吧三月不见吃货本性没有一毛钱的改变,她说那是,本小姐早餐吃好才是晴天。 立夏市之立夏路,好久不见的步行街,钰熙擎着肉夹馍有滋有味的嚼着,脸上写着三个字太满足。我在她身侧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手里握着两杯豆浆全当暖手的宝宝。钰熙转身弯着眉对我说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我说难不成你不到一岁就寻着肉香爬到这里咬上一口来句真爽?她说一不一岁真不知道但小时住在立夏路的小街旁跑这儿早餐很是平常。我说你让大婶儿堆上两个鸡蛋是不是有点儿奔放?她说呵呵呵呵你着实小看了姐的食量…… 难舍最后一块肉,却果断丢掉了一口馍,食肉动物的本性尽显无遗。钰熙说再不进百货商场就赶不及了,我说反正在人家门口已连吃带喝了十分钟,要不你再来一口豆浆?多说两句百货商场,据说上世纪八十年代这里诠释着立夏的繁荣代表着立夏刚劲有力的市场,你所能想到的应有,这里一准儿是有的。 但那是古往,今来却完全成了两样,据说这几天是百货商场残喘的最后时光,翻篇儿的不仅有关经济,也有关我们八五后的年少和向往。钰熙说她要在这儿淘点什么带到美国,我一抹鼻子说小屁孩儿那会儿我来买过变形金刚,她说现在的金刚都不变形了,不如咱们淘个SLAMDUNK的手机链上面有篮筐? 感谢钰熙的赤木,没错,就是手机链,钰熙说谨愿猩猩还是那个猩猩,然后热情的给我挂在了手机上。此时,我的内心是凌乱的,就像高中以来我的抽屉,我把初中的记忆收好,放在了字台中间的抽屉,却又总是忍不住翻看过往的信件,摆弄钰熙自制的花样蜡烛,一二三四五六次,抽屉里就又烩成了一锅,一切的一切交杂在一起,好吧,记忆总是收纳不好的东西。 从早已没有百货的百货商场出来,我们去到了隔壁楼的地下一,这儿新开了一家眼镜超市。嚼着肉夹馍时,钰熙说她要多配几副镜子,因为国外的镜子贵的离谱。钰熙在柜台前左右左右晃着椅子,我这边看看那边瞅瞅,钰熙以每十秒钟一次的频率问我这副怎么样?每到这时我总会抄着口袋伸着脖子回答她,还好还好。我们在眼镜超市待了半个钟头,钰熙扫了11副的镜子,我最喜欢那副绿框树脂的,和我的有点情侣款的意思。 又到饭点儿了,准确的说是过饭点了。我问钰熙女神女神咱们吃点儿什么,她说白痴白痴要是午餐咱们能白吃就好了。我刚抿起上嘴唇凸显下嘴唇的重量,一低头却真瞄见了白吃变为现实的可能,便咧开嘴拉着钰熙一路小跑,钰熙问跑啥去哪儿,我回答你跟着白痴等着白吃就好了。喘着粗气,我们赶上了路转角自助餐的促销活动,说是两两的比试默契,哼哼,我和钰熙,早已成了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你说吃鱼我不会吃鸡。 免费午餐下肚,我们扶着门框,感到甚是满足。钰熙说咱们去广场走走吧,我说走走吧,咱们再多走两步。 今儿周末,广场上人格外多,钰熙说咱们溜边儿走吧,溜边看看鸽子。我说好的你所了算,要不要买包玉米给鸽子当午饭?我们一路走着,偶尔说笑,我拎着两包东西也不忘找事儿打闹,钰熙说今天的天气像是解药,我说你拎一会儿我去前面尿尿。鸽子飞了又落,我们站在他们跟前掩饰寂寞,我甩了一把玉米望着地面点滴的金黄,钰熙蹲下来,让他们放肆的落在掌心,挥着翅膀。 走着走着,我们竟抬眼望见了夕阳,钰熙说咱们走吧真的要走了,我问真要走了不再多走两步了?钰熙说真的要走了走吧走吧。这时,我分明触到了一面隐形的墙,墙的后面藏着一种情绪叫做感伤,我们踱着步子,变得不吭不响。 这是我生命中第一篇走心的日记,记录了我和钰熙平实的一天,我们没有制造故事,平实的像两个有点幼稚的孩子。打开窗,蓦然的望望夜空,再瞅一眼自己敲击出的文字,我发现我的日记一如我的初恋故事,不言结束,只因此刻的心情无从结束。不语遗憾,只因相信分离也会默默陪伴。 84.第84章 二虎 179 万里情缘不言牵,释怀只在一念间。 不知多少中学生的初恋,像我像大卫,也雷同着聂震。 电影里自言自语的完整故事,其实偷偷补上了那有点扎眼的残缺。 一如我和钰熙在无从把握的青春中假装未曾发觉便匆匆错过。 一如大卫和小娅在周而复始的进退中假装“喜欢”,却又着急转身。 一如聂震十二分的痴狂换来的却是零下一度的感伤,他说莫知的叫希望,莫忘总荒凉。 至于打补丁的材料?我们一般称之为渴望。 我的讲完了,按年龄排序,下一位登场的是大卫,不对,自打20030102在操场入口的大石球边儿当着我和光哥的面儿嚎啕大哭了一场后,他有了新的名字——“二虎”,没错,又二又虎。 还有俩月,二虎就将登上探澳的征程,现在他的不甘和难过,一望两望却无际。 他说三年的努力三年的灰迹三年有些刻骨又多少可笑的记忆,本以为感情可以一步一步建立,所以就算一次次被回绝,也不像扎了钉子的皮球噗嗤就泄气。 他说不知多少次,感觉小娅离他只有伸手就能牵手的距离,但每每他伸出了手,却发现这个距离竟是为转身设计。 半个月前,在立夏市之立夏路街口的三楼影院,小娅嚼着爆米花,对身边儿的二虎慢条斯理的说——我同意做你的女朋友,从今天起。 二虎定格在左手拇指和食指轻捏爆米花即将入口的姿势,俩眼瞪得很饱满,瞅着小娅面庞右侧十九度左右的方位,嘴角上扬到了耳朵根儿。 一秒钟后,二虎再也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就像当年下飞行棋,他过了大半下午才好歹骰出了六一样,一下子把自己在座位上弹起,紧握着拳放情的喊着“YES!”。接下来的剧情估计你们也猜得到,前面的大哥黑着脸对他说,二货,不看,滚!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具体,显然我坐小娅的另一边儿啊,你以为二虎撇出的十九度望向了谁,没错,正是在下,发光发热了一天的,二虎和小娅的大哥。 我真真不看好他们,跟二虎出不出国没啥关系。 二虎从小就实在大了劲,现在对感情也这样,他从来不懂的对小娅说“不”。小娅一次又一次的走近他,每每他都开心的像个刚领了糖的孩子,但接下来,小娅又一次一次的放长了风筝的线,可二虎竟从不觉得自己是线那头的风筝。 从影院出来我走在他们后面抄着口袋,抬眼一望,刚好看到二虎挽起了小娅手,没想到这一刻,我竟还是为二虎高兴了,不管结局怎样,至少现在,一切看起来都好,不是吗。 然而,事实却有点骨感的证明,我的判断没有一毛钱的偏差。 下为杜撰: 2003年1月1日元旦,夜略深,寒风追。小娅约大卫来到立夏市之立夏广场的立夏标志下。 小娅穿着粉色带毛领的羽绒服和棕色的长靴,大卫一袭黑色风衣戴着香槟色的金属眼镜。 起先,小娅低头不语,大卫偶尔望向小娅的眼睛,俩人之间相隔了半米来的距离。 “大卫,我们到此为止吧。” 沉默一分钟后,小娅利落的打破了尴尬却唯美的气氛,这会儿全然不像半个月前的慢条斯理。 “什么……” 估计二虎紧张到了“白米大饭”的程度,不过这份紧张里没有酸甜,苦辣咸倒是都挺彻底。 完。 然后?然后这货就朝着我和光哥嚎啕大哭了半个早上,这不刚刚消停,为了庆祝大卫变身二虎,我们决定去杉诗撸鱿鱼,一人三串儿大须子两串儿头,料狠劲儿刷,我和大卫刷到辣爆,光哥刷的咸到掉牙。 85.第85章 火爆的小子 180 关于聂震,可真有点说来话长了。 初三那年冬还未远,聂震便从初恋中走了出来,不对,准确的说是跑了出来。如果说初恋让二虎心碎的成长,那么初恋却着实让聂震成长的迷茫。 聂震从小就是脾气最火爆的那一个,忘了哪年夏天,我们和隔壁院儿的熊孩子们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上踢球,那会儿的聂震,甲A垫场赛都踢好几场了,所以自认是散养鸡中的战斗机,不想对面的凡波同学完全不把他当盘菜,一会儿一个拉拽一会儿一个爆铲,每每还不忘再飞一个轻蔑到非常轻蔑眼神儿。 果然,聂震在凡波又一次猥琐的“断子绝孙铲”后被彻底引爆了。还没待我们反应过来,聂震已经把凡波扔到了水泥地上,没错,不是推倒了也不是拽倒了,而是一把抱起来然后扔到了地上。凡波刚翻过个儿来,聂震已经骑在了这小哥的肚皮上,好家伙,跟上就是一套组合拳! 接下来你们懂的,拉偏架拉的打成一塌糊涂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回家摸菜刀的见过没?还好这货临出门被我们拦住了,没拦住的话,事儿可能就真大了。 聂诚就是这么一个直白的小伙儿,从来不会冲动的大乱了方寸,因为当他冲动时,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方什么寸。 去年聂震曾问我,大哥像我这种人怎么也会陷得这么深?我说你性格上的“直”,加上一撇倔强一点张狂,便是“真”。聂震说大哥谁说初恋像羊肉串就啤酒,满脸满足有没有。我说前提是你得有钱撸串又有海量的酒,但好像,你目前什么都没有。聂震说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么我就放开手尽情的腐朽! 那次压圈三天后,聂震转学了,去到了和我们相隔一条街加半条巷子的二附中。然而转学和压圈并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话说两天前的大课间,满天发酵过了头的黑森林,但雨却憋住了,一如聂震压抑的情绪。课间操依旧,学校资历最老的体育老师站在主席台上喊着稍息立正,一个不小心瞅到了队伍里抖腿的聂震,老泰斗一阵火上来,直接刹不住。他老人家快步走到聂震跟前,拽着聂震领子三步两步就把他提溜回了主席台,然后当着全校师生的对聂震面劈头盖脸一顿卷。 压抑情绪,又彻底失了面子,聂震的反应可想而知,全校也赶巧见证了什么叫做没方没寸。他拎起了老泰斗的白衬领口,挥起左手“啪”就是一巴掌,扇的那叫一个脆生。然后?聂震的老班狠裹了一口烟,深沉的对他说,聂震啊,立夏这么大,中学这么多,你该去转转。 聂震刚出去转,小娅就赶着后脚来32中报到了,她没被录到实验班,所以决定换个环境试试,哎,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感觉,确实够憋屈。然而谁会想到,聂震的转学仅仅是日后大杂烩的开始,这一锅煮的,您请好吧。 181 聂震报到日的中午,便拐弯来到我们学校北面的丁字路口,美其名曰拜见一下他的一二三哥。嘉睿处在鬼没的阶段,抓不到个鬼影子,据他手下的小弟说他去到了二附中的某个“场子”,说是要“拾掇”一下。我和大卫并排迈着四方步,一只手扶着车把走向他。 此处该有说明:虽然大卫和聂震在同一时间都对小娅抱有私心,俩人也互呛了好几回,但并不妨碍兄弟们感情。所以,“发小”间的感情终究是牢靠的,妥妥的手足,不能断也不会断的手足。 我刚招呼聂震让车轮滚起来,便听到了钰熙遥远的召唤。 “猩猩,别走,别走!” 我站在安全岛回头张望,好容易在众里寻到了她急切的眼眸。 “别跑了,红灯了,我们在这儿等你。” 我朝大卫一撇嘴,示意站这儿吹吹风。 “今儿下午……欸?聂震,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什么今儿……” 还没待我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钰熙已从我身侧擦过,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的绿光。 “钰熙?嫂……不是,早安啊!哈哈。” 我朝聂震使了一个别跑火车的眼色,还好这家伙反应比较快,不像大卫和光哥一样牛顿。对了,钰熙和聂震在我初二的生日趴上见过。 好吧,这竟成了钰熙和聂震的邂逅,原来青春真的会有些无厘头的章节,很多你根本不会去想、不会去猜的事儿就那么慌张的走近了,巧合还是缘分,认真还是戏弄,一切的一切,近了,更近了。 86.第86章 您好,我是邮差 182 又一清晨,雾霾把天呛的很幽怨,你站在窗前,就像面对一整片花岗岩。 “猩猩,拜托你个事儿呗。” 钰熙拿捏的语调发射出各种做作,冲击波一样消灭着我仅存的善意。那天她绿色的眼眸,我很在意,而且我知道她清楚我的一万个在意。 “哎呦,新鲜,怎么啦?” 我知道她听出了我刺猬一样的情绪,但我就是要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伸出更多更长的尖刺。 “这封信交给你弟弟,一万个感谢。” 钰熙用最澄澈的眼神望着我,我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我不明白,似乎钰熙也压根不想让我明白,为什么我的一万个在意换来的却是一万个感谢?这不符合语言习惯吧,驴唇对的什么嘴啊…… 我们再次四目相接,我再次确认镜片后面的双眸没有演戏或者嬉闹的成分,我再次确认钰熙真的希望我这么做,并让我这么做。好吧,我确认了。 “不谢。” 我半转过身把信放到桌上,四根手指都贴到了桌面上,看起来放的很优雅,优雅的背后却是空白的情绪。 接着,我对钰熙摆了一个“OK”的手势,附带一副算是微笑的神情,一个人自顾自朝走廊走去,我没有抄起口袋,因为此刻抄起口袋,多少有点矫情的意思。 除了沙子凉拌土豆丝,这大概是我15年以来做的最荒唐的事儿,我不知道钰熙为什么会导演我做如此荒唐的事儿,但既然她开口了,把信交给了我,哎,顺手推推这叶没有双桨的舟呗。 我走回位子坐下,左手握着右手食指,脑袋右偏17度,对自己无语的一笑,没错,笑的真是无语。 “钰熙让我拿给你的。” 走过了四分之三的巷子,我终于憋出了这句话,同时从裤兜里摸出了信封,信封已经被我揉搓出了折痕,还有不少的汗迹。 “呃……我捋捋,钰熙,让你,拿给我的?疯了吧!哈哈。” 聂震觍出一张囧脸,表示不解加无辜,另外,此处的哈哈和笑无关。 “给你你就看,废什么话啊!” 我也跟着觍出一张囧脸,对着囧,才是真的囧。 聂震不太自然的接过信封,俩眼高频的朝我呼扇了三下,得到允许信号后,打开了信封。 “欸?没封啊。” “你管它封没封,你再不看我就疯了,抓紧看!” “哦……” 我们一前一后把车子往臭水沟的石栏边一撑,坐在大梁上,一个看着信,一个望着天。 三分钟后,聂震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肯定无关欣喜。我盘着胳膊转过头不说话,聂震朝我撇了撇嘴,又一摸下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头读信。 又过了两分钟,聂震上扬了嘴角,一手举着信一手握着拳,伸了一个饱满的懒腰。 “大哥,你没看过信是吧?” “显然啊!” 钰熙一大早就把信给了我,信没有封,我在口袋里揉搓了很久,但真没看。 “嗯。” 聂震嗯完,把信塞进了信封,然后从中间一撕,叠起来再一撕,直到把信和信封撕成了碎片,一转身丢到了沟里。 “喂……” 我还是那张囧脸,觉得似乎该说点什么。 “嫂子,不是,钰熙,我收了。大哥,你要是爷们就离她远点儿。” 这话要不是出自兄弟之口,我会毫不客气,冲上去给他一记左摆拳。左撇子左手劲儿大,左摆拳完了继续左直拳,然后左脚重踢。但,五弟这么说,钰熙又那个态度,我火也火不起来啊。 望着随臭水远去的纸片,我尽量再尽量的定了定神儿。 “你腐朽,我不管,但你绝不能伤了钰熙,你要是玩弄她的感情,你知道后果!” 我的语调很沉,声音很硬。 “我认真的。另外大哥,我腐朽你还得管啊!别因为这事儿说不管就不管了,那可真不仗义了。” 183 这种感觉就像野外探路者深陷了大戈壁,好容易寻得一棵坚挺的果树,便燃烧了仅存的小宇宙爬啊爬,终于敲下了树上唯一的果子。然后,果子和探路者先后掉在地上,探路者摔了个半死,醒来后发现果子安在,果子旁边竟还有一股甘泉! 探路者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拾起果子跑到泉边,咕嘟咕嘟一通畅饮。水喝了,果子也是要吃的,于是他着急的洗果子,但洗的很是仔细。感觉差不多了,他刚要往嘴里填,很巧又一个探路者出现了,夺过果子上来就是一大口,直接咬掉了半撇核。 “这果子好吃,哪买的?” …… 咬了果子一大口的人刚出市镇,还算不上踏上征程。所以之前深陷大戈壁的探路者已然扛到了市镇的边缘,结果一步野果被人抢,一念疲累不能及。 虽不曾有意吐露,也不曾制造些什么,但我对钰熙是有心的。 实打实觉得,钰熙离我越来越远了,心真有点儿疼。 你笃定了她是你的不二选择,自然觉得放弃转移什么的,都是二的。 某天晚上我两手一盘垫着脑袋,望着神圣的天花板,一个念象如一叶扁舟划过晶莹波澜的心湖。我错过了钰熙,是不是就错过了大半个世界,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遇见和钰熙一样的女孩儿了。光亮洋洋洒洒,五秒的安静凝视,带来了无尽的黑暗,赶紧眨一下眼睛,重新确定光亮是有的,虽然只是洋洋洒洒的一缕半片。 三周前的周末烧烤趴上,我还一边儿嚼着大腰子一边儿信誓旦旦的对哥四个说,我喜欢钰熙,但这与钰熙无关,我就这样静静的等着看着她出国,其实这样也挺好。当时光哥正抖擞着盐,眉毛一紧然后呛我说,矫情不认怂,呵呵,我们假装聋。 好吧,我竟被被怂之大者嘲笑了,赶紧再吃口大腰子压压惊。事儿在别人那儿,我们都是睿智冷静的哲学家,居理性之高而忧其行,处世道之远而不言赢。自己摊上事儿了,或许我们依旧白活的头头是道,实则,却虚的不行,我真能静静的吗,静静是谁? 本来已经够木乱了,现在又划出了一道诡异的精彩,我是得有多大的心脏,才能承受呼在脸上的期盼和倔强呢? 87.第87章 再见,钰熙 184 眼见为虚 空空的球场, 月光皎皎。 男孩儿抹抹汗, 用呼吸平复寂寥。 午后不期的遇见, 略显潦草, 碎纸片飘啊飘, 坠入水中飞上树梢。 飞机嘶哑的轰鸣, 一线尾迹袅袅, 窗口凝望的双眸, 穿不透厚重的云层。 自己假装橡皮, 可惜圆珠笔描画了喃呢, 擦不掉的总侵袭, 只好固执的不语分离。 眼见为虚, 模糊了时区。 漫漫路上, 唯有青春不期不息…… 185 2003年1月21日,星期二,天还算晴朗。我守在走廊的窗前,左手握着手机,右手抄着口袋,抬眼望着蓝天。 边抬手边按下了确认键,屏幕里闪出了蓝色的光,显示时间10:23,还有9分钟飞机就将上天,不知我在实验中学三号楼三楼走廊的窗前是否能看得见? 我有意探出了脑袋,专注的聆听风声、马达声和一切站在这里可以捕捉的声响,然后我确信,飞机的轰鸣我能听到,是的,能听到。 不知又站了多久,下课铃声很长很响,原本安静的走廊变得吵闹,小黑和南锅过来拍了我的肩膀,还问我去不去厕所。绒蹦过来站在我的身旁,捏了捏我的胳膊说,飞机的尾迹像大大的棉花糖。又是多久,上课铃被拉响,绒把我推到后门口,说老师从前门进来你就从后门开溜,接着朝我做了一个“给力”的手势。 走廊再次归于了平静,我也再次回到了一个人的窗口。楼下的主道上高二的某个班喊着一二三四,我看到右数第三列前数第三个学长把篮球塞进了卫衣,不觉咧嘴一笑,又仰起头来,守望指盖大的飞机飞进我心灵的窗口,又一溜烟儿的飞离。 本想再次按下确认键,得到蓝色光亮的友情提示,谁知时间赶在我的动作之前给了我确定的答案——我听到了轰鸣,也看到了越来越长的白烟,早先的白烟一秒两秒胖起来,别说,还真有点胖胖的棉花糖的模样。 估计是风太大,扬起了沙,沙进了眼,我的眼眶有点灼伤的刺痛,不知红没红,但确是有类似眼泪的东西划过了脸庞。 原来今天真的很冷,冷的根本留不住温度,划过脸庞的东西没几秒就干涸在了风中日下。我左手握紧了手机,手机按钮被我深深的按下,右手也在口袋里攥起了拳头,我闭上眼睛,闭的很用力,用力到锁紧了眉,皱出的纹都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三秒还是五秒,一分还是两分,我睁开了眼,发现眼前的一切就像加上了日系特效,变得深邃又温婉。 深吸一口气,回到当下,我知道我挥别了钰熙,也挥别了太多诚实的久违的记忆,抬起右手,豪放的抹了抹鼻口下的暖流,是时候回去了,回到座位,也回到我早就该好好熟悉的高中生活。 88.第88章 帅帅的把柄 186 南锅和小黑,原来为了绒,俩人针尖对麦芒,但这两天全然变了路子。我只能说,略显诡异。 小黑不再一味拿南锅当逗绒开心的靶子,而是卯足了劲儿,把南锅捧的老高,譬如每每说到小说或电视剧里类似“晒月亮”的桥段,小黑准会添油加醋的往南锅和绒身上抹活,手舞足蹈,调侃的好不热闹。南锅不是嘴皮子多么溜道的主儿,遇到这事儿几乎没啥反击能力,只会红着一张“帅帅脸”嘴里嘟囔着你滚你滚,嘴角还不自觉的上翘了妩媚的弧度。 “黑总,缴械了吗?不是你风格啊。” 趁叫小黑上厕所的空,我打算探寻真相。 “眼见为虚懂不懂,哈哈,南锅有把柄在我这儿,你看他今天笑得欢!” 小黑摆出一张得意脸,边走边做起了扩胸运动,一副即将大展身手的架势。 “不是,不带这么欺负小孩儿玩的,你这道行有点深啊……” 话说我真的挺好奇,小黑所说的把柄是什么,什么把柄也不能称作对南锅的秘密武器吧,这货上上下下,还有不是别人把柄的部位吗。 为了恶补这些天错过的新奇,说白了也是八卦一下,我决定继续深挖其中的奥秘,放学途中便是不错的选择,多倒一趟车而已。 “黑总,上午只开了个头,继续呗?” 我这么一问,小黑眼里顿时溅出了一道光芒,似乎心里在说我早就想说了你怎么才问啊,快快听我娓娓道来。 “你看南锅整天围着绒打转转,其实他根本没拿定主意,他就是贱。” 一直说到“主意”,小黑的语气还算平和,至少看得出笑模样,然而一个“贱”字出口,我读出了他心里面窝着的火气,和他对南锅这种不太男人的做法赤裸裸的嘲笑。 “我和南锅都是31中的,这你知道。南锅初中那点事儿……” “等等,你俩都是31中的?我不知道啊,欸,认识光哥吗?” “光哥……,哦,四班那个蘑菇头闷骚男啊,知道知道,在扛把子眼前撕了一毛钱的哥们儿,别说关键时候够硬。” “哈哈,他就是一……不对不对,咱继续说南锅,说南锅。” “南锅初中就有喜欢的女生了,而且这个女生也在咱学校,估计你肯定听过她的大名。” “咱学校的女生,我还真没知道小名的,赶紧的,谁啊?” “十七班,筱汐!劲爆吧!哈哈。” 小黑继续放着光瞅着我,觉得我一定惊呆了。 “这个……筱汐是谁?” 我猛眨了几下眼,表示根本不认识完全没听懂。小黑半张着嘴,看起来合上有难度。 “你这魂儿真是被托运到美国了啊,服了服了。筱汐的大名你都没听说过,看来是真聋。传说中的筱汐,是咱学校唯一一个高一就当上学生会副主席的惊天美艳大才女,地理坐标17班,要不明儿带你去围观一下?” 187 原来南锅果然不只是笑的像谜一样,有点猥琐的感情世界也是个谜啊。 小黑这些话,听听也就罢了,终归不关我事儿,仅求探寻谜底。如今谜底揭晓了,他们的战国时代爱怎么继续怎么继续吧,作为旁观者,你总不能听到些有的没的就嗤谁失算了,更没有必要给谁搭把手。 其实,我的直觉告诉我,绒目前根本就不会在这俩傻小子之间做出选择,一来她一时半会儿告别不了温哥华,修复一颗心的时间可不像补补车胎,分分钟的事儿。二来南锅和小黑的性子和生活方式,怎么看也和绒的菜不搭边际,除非一个酷爱牛排的人突然间对waiter说,你们这间西餐店有白菜炖豆腐吗? 不过说实话,南锅处理这种事儿的方式,我也相当相当相当看不上,嗯,强烈的情绪说三遍。虽说这个年纪的爱恋无所谓边幅,甚至无所谓规则,但两条腿试图跨在两条小船儿上,总是太不爷们儿的做法。怎么说恋爱也是线段,不会成了三角,别扯什么三角形的稳定性,任何一个稳定的三角都有三个太过锋利的尖儿,伤到谁都会疼得不行。 小黑说要带我去围观的女孩儿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小溪,山涧清流的即视感,被平实的绿和朴素的棕环抱着,如同晶亮的丝带。哎呦喂,又想多了,还是赶紧洗洗睡吧,跟我又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明儿得早点儿起,不能再吃不上煎饼果子了。 89.第89章 曹操的一米阳光 188 不知是不是昨儿和小黑私下里“扁”南锅扁的有点过,今儿南锅竟然喷嚏不止,还拉了肚子。 “太suī了,昨晚上睡的太沉,把被子蹬到地上了都不知道,结果三点多被冻起来了,真囧。” “南锅,正常发挥,稀松平常。” 我和小黑向来对病人不客气,谁让病人总是南锅呢。 “你俩,人家都老弱病残孕了,消停会儿吧,吭。” 绒这句话……真的不是神补刀吗? “欸,今天咱别出去吃了,食堂凑合点儿吧。” 南锅趴在桌子上,嘟囔出这句话,像一朵萎了的喇叭花。 “也就我俩仗义,看在你吃什么拉什么的份儿上,我们就陪你去食堂吧,据说新上了糖醋面筋拉面……” 你猜对了,面筋是配菜。 很久没来食堂,食堂还是老样子,你看,一个个窗口都那么井然有序…… 废话,一两个人能看出来什么秩序。我和小黑擦亮眼,抻着鼻儿,溜溜达达从东到西,南锅一路跟在我们腚后,捂着肚子还撅着嘴。 看来看去,还是试试新菜吧,趁着新菜还没变身成什么更奇葩的东西。 “师傅,来三碗拉面。” “师傅,师傅,我那碗不拉香菜葱花蒜泥什么的。” 南锅赶紧凑到窗口前补了一句,生怕再被什么刺激性的东西药着。 “人家师傅只拉面,不拉香菜葱花蒜泥什么的,不过你要是吃了这些……嗯,拉出来没问题,妥妥的。” 我和小黑击了一下掌,然后南锅回击了我们一个幽怨的眼神。 老实说,面很弹,面筋也很弹,两股面做的都不孬,不对,是面和菜做的都不孬。 我们仨斜着身子劈着腿,一边儿吃,一边儿听小黑絮叨足球古文美女什么的,时不时翘翘眉毛,时不时就哈哈笑了。 “欸……” 小黑把这个象声词拉得很长,俩眼直勾勾望向我的身后,很明显他发现了什么精彩。我刚想回头看看,却被小黑狠拉了胳膊。 “昨儿咱说要围观的曹操,今儿自个儿杀到了,哈哈。” 我见南锅费劲的抬了一下眼,也突然间像猛补了HP一样,迅速坐直了身子。好吧,我猜出来是谁了,嗯,见证美女的时刻到了。 回过身的那一刻,我承认我被眼前的美景彻底惊呆了。昨儿想的什么来着,小溪,山涧清流的即视感,被平实的绿和朴素的棕环抱着,如同晶亮的丝带。离我们越来越近的这个女孩儿,确是透着一股脱凡的气质,就算穿着和我们一样的校服,也看出她身上额外的一米阳光。 小溪的发型很有意思,沙宣的长度,但是卷卷的。一双大眼睛很是有神,不夸张的说,是我十七年来见过的最美最亮的眼睛。好像我的眼睛在人家身上驻足的时间有点长了,我抬起手,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然后回过了头。 “昊哥,眼睛都掉地上了,赶快捡回来吧,哈哈。” 小黑不会放过这种调侃的机会。 “看什么,看什么,吃饭,吃饭。” 然而南锅提出了反对意见。 几秒种后,小溪正好路过我们吃饭的餐桌,她冲着小黑和南锅笑了笑,小黑朝小溪挥了挥手,南锅回应了谜之微笑。 90.第90章 我说补课你信吗 189 高中的第一个学期,我路过了学习,路过了美景,也路过了不知多少青春该有的心情。 我骑着单车,塞着耳机穿过杉诗最热闹的街景。 不自觉的望一眼潮了这么多年的美发店,发现还是那几张熟悉的脸孔,而客人里,却不再有钰熙的身影。 驻足在别致的动漫店前,伴着簌簌的雪花让自己也变成了雪景,我在想,若是当年没看《灌篮高手》,我们现在是不是还整天窝在网吧里打着红警? 再次蹬上单车,骑着骑着,我看到左手边儿的英式炸鸡店,男孩儿女孩儿在里面荡着秋千,其实我只想看看秋千,看看秋千上的永生花是否鲜亮如前。 快到南头的冰激凌店,依旧是冰激凌的装潢冰激凌的味道,窗前的学生脸孔,正对着窗外的雪花坏笑或者尖叫,他们欣喜的模样,一如一年前的你我他们,绽放。 使劲蹬起来吧,速度快了,快到头也不回的速度。 萧条了整整一个学期,成绩不堪入目也必然。全班60个学生,我排第49名,老班的地理课,还光荣中奖了59,哎,果然不是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我喽。 “儿子,你一换环境就挖坑吗?” 妈一边儿嚼着大米干饭,一边儿填了一口西红柿炒鸡蛋,一边儿故作不解的说。 “恁儿就喜欢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不落,怎么能起来呢?是吧昊泽。” 爹一挑眉,笑着对我说。 学习没走过心,整天过着脚不着地的日子,不预习也不写作业,上课了就呼呼大睡,没整个副班长已经是求爷爷告姥姥了。但地理又给了我59,我真呵呵了,竟比期中又退步了0.5……你说我是说理还是不说理呢,有点儿玩人了,玩的还挺带劲。 不过再想想,我也纯属自找,整天无组织无纪律的,学习上无欲无求,邋邋遢遢,我在老班眼里肯定就一混子,各种方面都不上道。欸,我想起了钰熙临去美国那会儿的一件事儿。 “老师,我明儿发烧,请个假。” “好的,好好养病。” …… 190 我大概第一次觉得一学期的时间这么长,所以,才觉得寒假如此让人期盼。 放假当天,我喊上二三四五弟还有五弟的女朋友、小娅一起唱K,我们喊着《单身情歌》、《陪你一起老》,啤酒碰着果汁,灯光在摇摆,摇铃在响闹,我们勾着肩搭着背,尽情的喊,放肆的笑,不经意湿润了眼,默契的假装看不见。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决定和爹妈商量点儿“正事儿”。 “爹,今年你俩回老家过年吧,我不去了。” 你能猜到我爹的反应,对,就是那样。 “你,自己,在家过年?” “我想补补上学期落下的课,差老鼻子了……而且,九年的三好优秀,刚上高中over了,呃,有点儿没脸见父老乡亲……” 前半句实属虚构,后半句算是真相。 “问题你自己呆家,吃饭什么的怎么办?” 很显然,这是妈的疑问。 “正好锻炼锻炼呗,学着做做,不行就买啊。吃饭什么的……没什么了啊。” 我一脸正经,证明我下了决心。 “你要真这么想的,我觉得可以,但一定得好好学啊。” 爹果然被“学习”俩字蛊惑了,答应的足够利索。 “行吧,吃饭别凑合,玩电脑也别玩到太晚。” 妈还是更担心生活,而且听得出,她还是不放心我自己呆在家里。 “代我给奶奶还有伯伯娘娘们问好,也帮我解释一下。” OK,准备开启一个人的模式,这个决定有点儿疯狂,但愿不会太闷,太荒凉。 91.第91章 哔,通过 191 帮着爹妈把大包小包的东西堆上车,我站在单元门口右手抄进口袋,左手朝他们挥手。车走了几米又停了下来,妈开开车门,再次嘱咐我好好吃饭,说面条在靠冰箱的橱子里。 一个人往上楼走,拖鞋拍打着一个一个的阶梯,我突然发现,年三十的立夏确实很静,静的让你觉得,整个城市就剩了你一个人。 呃,好像今年春节,确实就我一个人…… 我打开客厅的电视,接着猫进书房打开了电脑。在书房可以听到电视里的春晚,多少可以感受一下热闹,看着屏幕,拨着鼠标,敲着键盘,守着时间挪动一分又一秒。 夜渐深,窗外还会偶现一些鞭炮声,不经意看看烟花,也会多少暖一下还没整理好的心情。我斜着身子,右手的小臂撑在椅背的上沿儿,左手的手指漫无目的的轻敲着键盘,QQ响了又响,闪了又闪,我偶尔会瞅上一眼。 坐的有点久了,起身抻抻胳膊腿吧,眼睛离开屏幕的前一秒,我发现南锅的头像抖了起来,大除夕大春晚的,难不成这货也在一个人思考人生? “你加筱汐QQ呗,帮我说几句好话……” “筱汐是谁?” “装,继续装,食堂你看傻眼的美女。” 好吧,原来人家叫筱汐,不是小溪。不过这么说来,文艺范儿更浓郁了,比之前勾画的更有调调了…… 等等,我好像没什么理由加人家啊,我为什么要加人家帮南锅说好话啊? 还没待我敲击出对不起没这兴趣这几个字,南锅已经把筱汐的QQ号递到了我的眼前,还加了三个呲牙笑的表情。一摊手,好吧我试试,但要是人家不加我,就没办法了。 果不其然,申请石沉了大海,我第一时间给南锅反馈了过去。 “你就说你是我朋友,然后你她粉丝。” “前半句姑且没啥问题,后半句是个什么鬼啊?南锅,臣……做不到啊……” “昊哥,你不仗义。” 我能想象此刻南锅觍出的哀求脸,还有几毛钱耍赖皮的意思。 “哎呦我真……好吧好吧,我再申请一次,就一次了吭。” “我是南锅的朋友,据他说我是你粉丝。” 哔,通过。 192 “同学,什么叫据南锅说你是我粉丝,求解释。” “呃,那什么,不是,好吧,哈哈,早安。” “难道你是歪果仁,这几个词可以这样连起来用嘛?哈哈。” “不好意思,我激动了,你看,我是真粉丝。Havewemetbefore?” “嗯?搭讪哦,好吧歪果仁,我用英语回你。” “停,你用英语,我八成就接不住了,咱还是正常点儿吧。” 筱汐比我想象的健谈,起初我觉得,像她这种大家闺秀怎么也得擎着一副高冷范儿,毕竟上杆子追的人……嗯,据保守估计,至少得有几个加强连…… “你不先来个自我介绍吗?绅士得有品格啊同学。” “我和南锅一个班,真是南锅的朋友,我叫昊泽,性别男。” “嗯,够具体,不过南锅在几班来着?” “囧,你逗我?” “没有哇,我真忘了。我和南锅又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了,你为什么强调你是南锅的朋友啊?” 经筱汐这么一说,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原来南锅和光哥追女生的水平差不多嘛,据说当年俩人还坐过同位,是谁传染了谁,然后俩人默契的闷到了极致呢。 “因为小黑说你们都是31中的,对了我在十班。” “小黑又是谁……” “好吧咱们下一话题。” 显然,筱汐和南锅、小黑并没太多交集,不如说点别的吧。 “你为什么选这个绿色小鸭子的头像呢?” “嗯,不觉得我和它长得很像吗?哈哈。” “经你这么一说……” 筱汐给我点回来三个大大的问号。 “哪点像啊!身为大美女,这样自黑无极限真的好吗?” “讨好的痕迹好明显,这样真的好吗?” 我上扬了嘴角,我猜筱汐现在和我的表情差不多。 “你为什么用这个小鸡呢,你和南锅长得很像吗?” “可不敢可不敢,实验第一帅可不是谁都能叫的,承受不起,承受不起。” “哎,看来那家伙和初中没什么变化,还是靶心啊。” “筱汐,你知道的太多了,哈哈。” 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如小马驹子穿过了大门缝子,我发现我的时间好像恢复了惯常的节奏。 92.第92章 故事里的事 193 “你都知道我是31中的了,你咧?” “我们学校上实验的比较少,99中,估计没听过吧……” “欸?这么巧,我同位就99中的,人称花姐,你们认识吗?还有学霸良也是你们那儿出品的啊。” 筱汐的同位是花姐,花姐是筱汐的同位,哎呦我真……还有这么巧的事儿啊! “悄悄告诉你,要是我不认识花姐……那还有人认识花姐吗?哈哈。” “有情况,你是要悄悄告诉我你暗恋花姐吗?” “噗,我一口血呲到屏幕上了都,赶紧擦擦,我怎么会喜欢男人……” “哼哼,这样说我同位,我会告状喔!” “别别别,女侠,这就不仗义了,你看我这么老实的熊孩子。” 一个多小时了,好像我们的话题才刚刚开始。筱汐说她爸爸妈妈在客厅看春晚,她盘着腿坐在卧室的电脑前,小品开演的时候,她爸爸会喊一声告诉她,所以小品时段她“稍息”,得几分钟后再见。我说好的,除夕好好和爹妈乐呵乐呵,365天,据说今天最最特别。筱汐问你呢,不去和爸爸妈妈放鞭炮看春晚吗。我说爹妈今早回老家了,我十多年第一次没和他们也没和奶奶过年。筱汐说你是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守在电脑前一个人听着客厅传来的春晚?我说回答正确加十分,必须给你点个赞。 “花姐给我讲过一个关于你们学校俩人的悲伤的故事,花姐说女主是她同位。” 我好像猜到了花姐讲的什么,这家伙竟然跟筱汐说是个悲伤的故事,咿,是相当悲伤好吗! “呃,女主的名儿我忘了。男主的名儿很Q,叫星星。” 我偷偷上扬了一下嘴角,把左手摆出一个“八”捂在了嘴上。 “纠正一个粗心的错误,是猩猩,不是星星。” “不对喔,起初是猩猩没错,但后来改了,女主叫他星星了。” 听筱汐这么一说,倒把我给整懵了,好吧,男主有问题要问。 “花姐给你说为什么了吗?” “嗯,有说。女主希望她去到的地方,可以和男主看到一样的星空,那她就有理由骗自己说,男主也在深深的夜,守望最亮的那颗星了。” “所以女主把男主当成了那颗星?” “是啊,多唯美。” 我俩手肘撑在桌上,左手的四指握住了右手的四指,两个大拇指自然交叉,嘴唇贴近了右手的食指,一张一闭,一张一闭,一时间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像复习了几个月的伤悲,又突然伤悲了起来。 194 好吧,不是故事的故事,叫青春,如此而已。 “筱汐,不明真相的男主表示,谢谢你告诉他这些。” 筱汐给我敲回来三个大大的问号,三秒钟后,接着又敲过来三个大大的叹号。 “我的天,咱俩这段儿像电视剧呢……” “花姐现在的同位,把花姐初中同位的故事,讲给了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听,而另一位主人公之前并不知情,呃,信息量有点儿大,哈哈。” 我想起了一句歌词——故事里的事,说是就是不是也是。 我们曾经没讲完的故事,我们有意不去制造的故事,有多少,我们最诚实的去想念,又有多少,我们最假装的看不见。 远走的人,托运的心,一切看似都变了模样,但一切又没变多少。能做的,不过是日子一如平常,珍重,过得更好。 “好吧,倒一下带,咱们重来一遍——星星同学,最最深邃的主人公,你好!” 筱汐配了一个擦汗的小圆脸儿,和三个眨巴眼的小圆脸儿。 “好的,除夕陪我聊天的筱汐同学,你也好!” “你犯规,这不是重头开始,你怎么知道我会陪你聊天呢?” “咳咳,只因……我比小品更精彩,哈哈。” 接着,我给筱汐讲了我和钰熙没有故事的故事,虽然心情大于故事,我还是敲击了一段又一段的文字。 筱汐说我好像看见过你站在三号楼三楼走廊窗前的颓废模样,但你吃煎饼果子吃的很带劲很香,我说煎饼果子你都看见了?你是有多饿…… 筱汐问你是不是也希望有一天能够出国?我说初三那会儿我曾吵着去日本霍霍,然而爹妈告诉我舅老爷已经十年没回来过,筱汐说日本?我说对啊不是美国,那儿太远太贵了…… 93.第93章 你说,陪我跨年 195 和筱汐聊的太投机,我都忘了看看好友栏里谁在“嘀嘀”,刚才好像响了好几声,趁筱汐去看小品的空,我也喝口白开水,从屏幕上沿召唤出QQ的操作页面,回复一下还在闪烁的头像们。 哎呦我嘞个囧,竟然忘了南锅!坏事儿了,这老兄敲过来了一大串儿文字和表情,这架势,很难说他急的尿没尿在裤裆里。 “昊哥,通过了吗?” “昊哥,通过了吗通过了吗?” “回个话啊大哥,通过了?” “我说,你掉茅坑里冲走了吗,通过了吗?” …… 看得出南锅确实心急火燎了,我的错,没有及时告诉他顶着他的名头申请的结果。 “实验第一帅果然名不虚传,筱汐迫于您的淫威,通过了。” “你滚。” “好嘞您嘞,拜拜。” “哎?不是,你帮我说好话了吗?” “等等说,我去下碗面吃,自己过除夕的人伤不起啊……” 筱汐说小品很好玩儿,她一边儿看着还一边儿啃了个苹果。我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忘了洗水果,好吧,多喝口白开水兑活兑活。 筱汐说一会儿零点钟声就敲响了,冰箱里有饺子吗,你会下饺子吗?我说饺子就啤酒,越过越富有,但是,我真有点儿懒又有点儿糗。 筱汐说我陪你跨年你还敢说糗,你颓废下去,情感也不会因此而不朽。我说后半句路过,前面你说要陪我跨年?筱汐说谁让我仗义呢,谁让我爱心大爆发了呢,我说好吧是我是我还是我。 196 第一次和女孩儿在QQ上聊了这么久,而且,我们甚至不能算是见过。 筱汐说天哪这真的是我们第一次说话吗?我说天哪这好像真的是我们第一次说话。筱汐说我们真的没有见过,你确定我们没有擦肩而过过?我说我们没有擦肩,但在食堂你曾在我吃饭的桌边微笑着走过。她说你为什么不叫我?我说我叫你,你肯定觉得这个陌生男生荷尔蒙分泌的过了火。 筱汐给我敲过来六个呲牙大笑的小圆脸儿,我给他回了一朵直着杆的玫瑰花。 “星星,这回荷尔蒙分泌真的过了火了吗?哈哈。” “快跨年了,总得来点儿见面礼,米饭不合适,喝咖啡太晚,蛋糕减肥又不能行,就它吧,我没点过的表情,话说,好紧张……” “你就贫吧,哈哈。收了收了,过年好喔!” 筱汐敲过来一只芭蕾范儿转圈的企鹅,我猜得出此刻她托着下巴微笑的样子。 个把小时又过去了,今晚的时间因为几分庆幸几分欢喜过的平顺而清晰,是年该有的样子。 妈打过电话来,再次嘱咐我煮点儿饺子,说火不要开的太急,饺子浮上来再煮个几分钟,直到差不多透明了,不过注意别火大了破了皮。我听爹在一旁叨叨,说让他自己学着做吧,放心他不会做出一坨稀泥。 “我去帮爸爸妈妈擀擀饺子皮儿,你也要听阿姨的话,自己煮点儿饺子吃。” 筱汐示意她十五分钟之内不会回来,而且说的好像自己会擀饺子皮一样。 我盘着二郎腿直起了身子,伸个饱满的懒腰,然后放下左腿低空搜寻拖鞋,找到了,蹬起,目标方位,厨房。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OK,差不多了。” 我嘟囔着,左手往开水里丢饺子,右手拿漏勺搅和着。生平头一回自己下饺子,还是在一个人的大年夜,我隐约觉得我铁定随我爹有做饭的天赋,因为我看着翻滚的水翻滚的饺子,心里面顿生了满满的幸福。 94.第94章 明天见 197 南锅导演了我和筱汐的相遇,说实话,我打心眼儿里对南锅是有几分歉疚的。当然除了这几分,另外的几十分全是欣喜,遇见嘛,总是让人欣喜的事情。 我家厨房在北阳台,北阳台有一长排塑钢窗,我看着小奶锅里沸腾的水和翻滚的饺子,又时不时被窗外的鞭炮声牵着抬眼望一望。 一个个小亮点儿卯足劲窜向夜空,飞得越来越高,静止的瞬间肆意绽放,七彩的光亮簇成一个大大的花团,闪亮的点点滴滴慢慢变得淅淅沥沥,直至消失在辽远,却依旧喧闹的深深夜色里。 进到厨房之前,我特意调高了电脑音箱的音量,调到很高很高,所以就算呆在厨房,还是可以听到“嘀嘀”、“嘭嘭”的声响。 筱汐看完小品回来喊我的话,我想我能听到……呃,也可能走神儿没听到啊。所以我会擎着漏勺,一溜烟儿跑到书房,再一溜烟儿跑回厨房,跑回厨房赶紧把漏勺放进锅里,捋着边搅和搅和。 “哦耶!出锅,哈哈,大厨水平。” 我捏着盘子边儿,望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心里一万个自豪。 “你有没有听阿姨的话,给自己煮饺子吃?” “别说,我猛然发现,我竟有当大厨的潜质,太成功了。” “是不是馅是馅,皮是皮的?哈哈。” “哪能啊,鄙视我?改天让你见识见识本大厨的炫酷厨艺。” “改天是哪天,没诚意,明天吧,就明天。” 刚要入口的饺子馅一骨碌掉到盘里,我望着屏幕猛眨了几下不大的眼睛,确定我看到的中文没有问题。 “真的假的筱汐同学?明儿个大年初一啊。” “我知道啊,我明天不用跟着出去串门,去找你喔。” 不知说幸福来的太突然合不合适,但我确定心里是有一点儿邪恶的温暖的,暖得很欣喜,比刚才更欣喜。 哎呦喂,原本一个人的春节,转眼成了两个人的假期。 198 几小时前,我猜筱汐是个有点儿深沉的女孩儿,因为总觉得女神嘛,就是女神,怎么也得有点儿拒人千里之外的调调,比如挥一挥衣袖,回眸,却不上扬嘴角。 然而,我嘞个天,这么暖! 好吧,筱汐同学是个善良的女孩儿,在漆黑的夜里拯救了一枚孤单的灵魂,大除夕陪我说陪我笑,让我的大年夜没有只剩发呆和睡觉。 “几点来视察?我上哪儿迎你?” 原来交朋友可以这样干净利索,还不紧张,或许因为我俩真真的默契吧。 筱汐吧啦吧啦告诉我她家住哪儿,好吧此处又有惊喜,她家小区就是钰熙家北面那个院儿,初三有一回我还稀里糊涂溜达到了那里。 “距离这么近,缘分爆表了……” 我敲给筱汐一大排扮可爱的小圆脸儿,筱汐回了我一个横眼擦汗的无奈表情。 “咱在99中北面街口的蛋糕店见吧,差不多咱俩家的中点。要不六点?” 我说OKOKOK的,OK的事情OK三遍。 “没问题,不过……你确定是六点?” “对啊,成全你炫一炫酷啊,早餐开始呗星星同学。” 我左手撑着下巴,嘴角快撇到了耳朵根。我觉得我特别喜欢筱汐直率的交友方式。 不过话说回来,也有点儿太放心我了,万一我是个坏人……好吧,明天见了面儿我得对她好好说教一番,身为女神也太大条了。 瞅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我嘞个天,已经一点多了吗?我好像还有句话没对筱汐说。 “筱汐同学,你说我们聊了多长时间?” “一年啊。来,跟我唱,地球公转一次是一年……” 我又敲给了筱汐一朵直着杆的玫瑰花,算是对这个很暖的玩笑点赞。 “赶紧睡吧筱汐女神,再不睡明天要顶着熊猫眼来见某星了。” “底子好,熊猫眼都是妆饰。” “我偷偷告诉你,看到你这句话,我直接把自己扔出了转椅……” 五分期待五分不舍,我们互道了明天见。 然而,等筱汐下线后,我撸了撸袖子,开启了难忘之大年夜的续集——大扫除,干起! 95.第95章 动手能力强 199 我走进卫生间,叉起腰,拧开拖布池上的水龙头,右手握着拖把抖擞起来,正好借这个空定定神儿,重新捋捋今晚的神奇经历。 我第一次一个人在立夏过年,结果在南锅的执着要求下,结识了筱汐。 我第一次自己做饭,煮了九个饺子,还是除夕的饺子。 我第一次给女生发玫瑰花的表情,直着杆的玫瑰花,还发了两朵。 哎呦我的天,说好的寂寥画风,彻底变了调调。对了,忘了说第一次女生来家做客,准确的说还是女神,就在明天! 整整一个学期,我过的像生活的路人,大年夜才拾起了掉在街口,可以开启开心的钥匙。 想来我们偶尔的不开心,自以为寂寞的一望无际,或者不知所措的面对分离,其实,只因我们不愿承认幼稚,和对不确定未来的些许恐惧。 多少个深夜,我枯坐字台前,伤怀的望着灯光和窗台。拉开中间的抽屉,仔细翻看有关青春最诚实的记忆,又仔细的整理。 钰熙的硬币,我收在了红色的小盒里。每每想看了,我会妥帖的握住盒子,注视好大会儿,才打开盒盖取出硬币,我最常做的事儿是将它高高弹起,然后在下坠时把它按在手背,一撇嘴,自顾自的猜,正! 还有那六枚烛台,我都是压在荣誉证书的下面,算是压箱底儿的宝贝。拿出来左看右看,我想象的出钰熙制作烛台时的专注样儿,就像她画画时一样专注吧。 左看, 哎呦喂,矫情! 右看, 哎呦喂,青春! 诚实的初恋? 咳咳, 无忌的犯贱! 哎, 总有几年, 我们放肆的哭笑, 就像撸串儿时, 凶猛的抹料。 撇撇嘴, 我们独家的记忆, 就乐意, 怎么地? 200 大扫除可不能草草路过,对,大年夜,一个人,大扫除,可不能草草路过…… 得亏这些年打球积攒的体力,大半夜还能爆发出澎湃的干劲儿。其实昨天,不对,应该是前天,我和爹妈已经大干了一番,妈擦了所有的家具,我拖了两遍地。爹非要亲自上到防盗网擦玻璃,我和妈拉都拉不住,我说我来我来,他说你抹活的我实在看不过去。一干就是一上午,我们擦净了一年的尘,虽然有点儿累,但一家人一起忙活的感觉,很振奋。 好吧我承认,短短一天时间,原本整齐的家就让我霍霍成了年轻的战场。 茶几上散落着鸡汁味的薯片。我上午窝在沙发里抻着手摆弄遥控器,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开了口的袋子,“哗啦”,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还藏在卧室床尾第二层褥子底的是前天的袜子,要不是明天筱汐来,我现在都够呛记得起。 关于厨房,迫在眉睫的任务是刷锅,混乱的冰箱可以拖拖……不对,明天做饭,妥不了得开冰箱啊…… 忙活的很爽,一会儿就完事儿了,要不再拖一遍地?大过年的,家里干净是面子,临阵再磨一遍枪,累点儿又何妨呢。 我用袖子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抬眼看了看时间,两点过了半。对了!还得洗洗昨天换下来的保暖内衣。 三点,大功告成。我摆出“大”字型倒到床上,迎着吸顶灯的柔光,一时间笑得像个孩子。 欣喜成这副德行,貌似太不矜持了…… 96.第96章 等待的男孩儿 201 五点二十分,我设的闹铃劈里啪啦的响起,“大”字型的我收起了“横”,轻握了俩拳头开始揉眼睛。 今儿虽然睡的少了点儿,但有一股兴奋劲儿顶着,我感觉没啥。 先花了不到十秒清醒,又用了不到一分钟整了整衣服上的褶子。然后我对着镜子开始扒眼皮,呃……血丝真是不少,但这貌似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捧两捧冷水奔放的打在脸上,挤一小点儿洗面奶呼到脸上上下上下抹个彻底。OK,再对镜子来个微笑,提提裤子,走起! 五点三十分的立夏,我不是第一次见,但这个点儿立夏的大年初一,实属第一次。清晨路灯的光亮,好像比晚上暗了些,加之大年初一街上本就没几个人,也就更显出了一整个城市的睡意。起初我抄着手,稳当的踱着步子,越走却越感到了穿透秋裤的寒气。我把手拿出口袋,又耸了耸肩把手猫进袖子,迈开步子吧,跑起! 五点四十分,我已经坐在了蛋糕店旁的石沿上喘着粗气。稍稍平静了呼吸,我扭头望了望没有光的门头,和门头顶上遥远又皎洁的月光。我得承认,因为周围太静了,所以我竟然听到了自己嘭嘭的心跳,嗯,这个因为所以没有任何逻辑瑕疵。 我缩着脖子,把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又把右手伸进左手的袖子,两条腿紧紧的并在一起,我浑身都使着力气,使劲儿抵御着冬还未远的凉意。 202 话说等待的时间,真得按秒计算…… 我不知多少次从口袋里摸出了3610,崭新的时间刷了一遍又一遍。还有三分二十三秒就到六点了,筱汐到哪儿了你? 我站起身,朝着筱汐家的方向一通张望,人行道,自行车道,再跑两步来到自行车道和机动车道间的绿化带边,踮着脚,斜出半个身子,守望着有点儿黑的遥远。 转眼六点已经过了半,月亮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太阳已经升到了地平线边,这种感觉就像火红的花绽放的瞬间,一秒前深沉的让我们觉察不到炽热,一秒后又美艳的让我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但,光亮匆匆的来了,筱汐却还没有。 “要不打个电话?不对,筱汐没有手机……” 我随手按着确认键,蓝色的光闪了又灭。 “对啊,打家里电话!好像也不太妥,要是叔叔阿姨接了电话,给他们拜年会不会有点唐突……” 我来回踱着步子,纠结指数暴增。 “哎呀,算了,再等等吧。她会来的,对,一定会来。” 我也不全是安慰自己,不知怎的,我就这么确定,她一定会来,哪怕那时月亮已经不见,太阳已经升起。 七点,一路灯光整齐的熄灭,初晨泛蓝的光,正试图揭去一整个城市的睡意,顺便唤醒人们的身体。 我抬头看了看蛋糕店的门头,发现棕色布景的右下方凸出了三道似奶油的丝带,或者本就是三抹奶油,色彩左上不远,便是蛋糕店的名字,觅觉1/2。 嗯,我喜欢这个名字,寻寻觅觅,不知不觉,或者后知后觉。二分之一有关期待,另外二分之一,有关略显迟钝的期待。 我站直腰仰起头,做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朝阳的动作,又习惯性的望了一眼筱汐家的方向。 这时我看到,有个女孩儿正和一个中年人说着什么,然后女孩儿向他挥了挥手,开始朝我这边儿跑来。 97.第97章 下得了厨房 203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筱汐甜甜的笑里溢出了真诚的歉意,还配了个作揖的姿势,让我手忙脚乱,不知该怎样接住她此刻的表情。 “没关系啊,我也睡过了头,刚来没多久。” 原来我撒谎的时候这么淡定,我真让自己惊到了。 “你看你看,你笑了,你骗我,你肯定等了很久。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上扬了嘴角,挠着头,然后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发现我彻底被她逗乐了。 “好啦,咱赶紧走吧,饿了吗?我下碗面给你吃?” “嗯。” 怎么有点儿小两口过日子的即视感呢,虽是初次见面,但我们真的一点不生疏,一点不拘谨,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默契吧,或者说是天注定的那啥啥啥。 筱汐领先了我半个身位,背着手在我前面走着,正好让我有时间打量一番这位初次相见的女神。 卷卷的不到肩的头发,像那天我在食堂看到她时一样。长款的和阳光一样颜色的毛衫,配了一条浅棕的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很暖,就像昨晚上聊天时一样暖。 “星星,你走我后面干吗,好像应该你带路喔。” 我是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有点儿懵,一时间好像出现了时空的交错感——我和筱汐走在初中时最熟悉的路上,筱汐回头对我笑,说恭喜未来的你,我是你大年初一收到的大礼。 “欸,想什么呢?” 筱汐见我短路,便走近了我,在我眼前呼扇着手。 “啊,没有没有没有,哈哈,好嘞,跟我走!” “咱们紧张时,说话都说三遍呢,哈哈。” 筱汐搞怪的皱起了眉,嘟着嘴“审问”我。 “我叫不紧张我叫不紧张,还差一遍,我叫不紧张。” 筱汐轻捶了我一下,然后拉着我的袖子,说咱再不赶紧走胃就抗议了。 204 我和筱汐走的确实有点儿慢,到我家楼下时已经差不多七点半,我刚摸起裤兜里的钥匙,准备拿出来开开单元门,恰巧碰到了三楼的阿姨从楼里出来。 “阿姨过年好!” 还没待我摆出招手的姿势,筱汐竟先我一步向阿姨问了好。 “谢谢,你们也过年好,小姑娘真漂亮。” 阿姨朝我挤了挤眼睛,我红着脸朝阿姨笑了笑。 “我们筱汐不愧是学生会副主席,这反应,这礼节……” “拜大年呐,没跟爹妈出去跟你来家了,给你认识的叔叔阿姨问好也是应该的嘛。” “我感动的……都快流鼻涕了。” “去去去。” 进了家门,我对筱汐说你先坐坐,我去准备咱的早饭,给你开开电视你看看,有事儿你叫我。筱汐说不行我不相信你,饺子都得摸索着下的人,早餐的生熟很是问题。筱汐说着,跟我来到了厨房,我偷偷的窃喜,幸好昨晚上把战场打扫的比较彻底。 “别说,还挺利索,我还以为得帮你刷锅呢,了不起。” 筱汐朝我竖了大拇指,我嘿嘿一笑说本星就是这么洁癖。 “咱吃点啥……” 昨夜里光顾着打扫卫生了,竟把菜谱的事儿忘了个干净,我这心粗到了什么份儿上啊。好吧我承认,根本不是粗心,真相是:我想的再多再美味,也不会做啊,煮饺子,已经是目前的极限了。 “拜托,吃饭的事儿不是你定吗?” 筱汐一叉腰,超我做了个一万个不满意的表情。 “逗你的。哼哼,露馅了吧,说实话,煮饺子是不是极限了?” “我嘞个天,这话我一秒钟前想过你信不信,来,再敲一朵玫瑰,这默契,爆表了。” 说着我朝筱汐做了一个双手献花的姿势,惹得她说了少来了你。 “煎蛋饼?” 我摆出一个很萌的请示姿势。 “OK的,来吧来吧。” 几分钟后,筱汐实在忍不住了。 “星星,你确定你是在煎蛋饼吗,我怎么觉得像炭烧呢……” 筱汐站在我身后盘着手,一脸坏笑。 “煎的像烧黑了的炭一样,哈哈。” 她又补了一刀。 “欸,等等,炭本来就是黑的好吗,来来来,听哥教你。” “灿烂的你,起开吧,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下得了厨房。” 筱汐抬手摘下了我的围裙,然后自己戴上,又顺势把我挤开。 “刷锅去,再给我拿俩鸡蛋!” 大厨向打下手的发话了。 “给。” 筱汐把鸡蛋打匀,沿着热油的边缘浇进了锅里,然后有模有样的拿起锅,晃了起来。 “哎呀!糖糖糖,给我糖!” 我赶紧从橱柜里摸出了糖罐子给她,她挖了一大勺铺在蛋饼的面儿上,然后朝我抿着嘴笑了笑。 “好了,张嘴,啊……” 筱汐右手从锅里夹出一角蛋饼,左手垫着,放在自己嘴前吹了吹,然后示意我张嘴。 “扑通扑通”,没错,我又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怦然心动,这个画面太有爱了,之前只在电影里看到过,没想到这个大年初一…… “好吃吗?” 筱汐弯着眉毛问我,一脸的欢喜。 “嗯,我们筱汐果然下得了厨房,要不……中午继续吧?” 我朝她吐了一下舌头,然后递给她盘子。嗯,盛我们共同早餐的盘子。 98.第98章 宝宝,什么宝宝 205 “饱饱啦,咱们干点儿什么呢?” 筱汐摸了摸肚子。 “宝宝,什么宝宝?” 我一脸问号,挠着头问筱汐。 “不是宝宝,是饱饱。吃过饭,饱,饱啦,OK?” “吓我一跳,哎呦我的小心脏啊。” 我扮着鬼脸做瘫倒状,筱汐上来就对我一顿“狠捶”。 “不闹,我得先教育教育你。” 我坐直了身子,捋了捋头发,摆出一张正经儿脸。 “洗耳恭听,您说。” 筱汐倒也配合我,嗯,这小孩儿挺懂事儿的。 “咱俩才刚认识了几个小时,你怎么就能跟着我回家呢,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 我稍稍一撇嘴,轻轻一横眉,表示这句话有不少教育的成分。 “因为是你我才来的好不好。除了你,我可没和别的男生聊过这么久,更没去过男生家。” 筱汐把手垫在脑后,抿起嘴挑了挑眉毛。 “花姐不止一次给我讲过你和纽约女孩儿的故事,她说每每你絮叨对纽约女孩儿的想念,都像个傻瓜,傻到了顶点就会哭的稀里哗啦。” “啊?花姐这家伙我真……” “所以,我觉得你是个重感情的人,是个好人。” “好吧,这话在理儿!嗯,有眼光,判断的很准,哈哈。” “少来了你。” 我打开一罐芒果汁递给筱汐,筱汐笑着对我说谢谢。 “但我爸爸不放心,怕我遇到坏人,所以早上没叫我。” “咿,自己没起来推到叔叔身上。” “真的,我叫他叫我的。结果他不但没叫我,还非要跟着来,说得来看看。” “喔,就是和你说话的中年人,早知道我上前问一句叔叔过年好了。怎么样,看着还满意吗?” “嗯……见了你他再次嘱咐我,要提高警惕!” …… 我又一次夸张的倒在了沙发上,还同步自带配音“我倒”。 206 我们盘着脚窝在沙发里,从儿时的趣闻聊到眼下的点滴,从蹩脚的浪漫聊到正经的胡闹,我们好像在补习十七年写没完的日记,分享着那些年最美的笑和最火的料。 “筱汐,我们真的昨天才认识吗?” 我皱了皱眉,做柯南思考状。 “你想说很神奇吗,嗯,我也觉得。昨天之前我们还是陌生人,今天竟猫在一张沙发里,笑成这样。” “你又抢我台词。不过说真的,谢谢你。” 说这话时,我的眼神秒变的深邃。 “谢我什么,给你做早餐吗,还是陪你过年?嗯,我确实很伟大的样子。” 筱汐冲我笑着,笑得还是那么暖。 “中午咱们不在家吃了吧,大过年的,我得带你去吃点好的,要不叔叔阿姨看你瘦了,不得打我啊。” “哪有一天就瘦的,要是跟你一天就能瘦一天,我跟定你!” “哈哈,这话我可当真了啊,我要变身坏人了喔。” 我假装伸出魔爪,筱汐赶紧抓起一个抱枕,朝我扔了过来。 我说石头剪子布决定吧,你输了就听我的咱去杉诗,你赢了也不听你的咱还是去杉诗。 筱汐说我想省钱在家吃,但好像扭不过你,好吧好吧咱们去杉诗。 之所以想去杉诗找粮食,是因为城市的大年初一,餐馆一多半是歇业的,开门的也就各种快餐譬如肯德基。 初中那会儿整天在杉诗走,哪能不湿鞋啊,我知道有一家很别致的小店,节假日都会开门,老板三十来岁蓄着小胡子,像个生活的诗人,活的孤单却美好,最纯粹的英式炸鸡,他说那是忘不掉的味道。 “哇,这家店好有调调……原来你们常来吗?” “哇,然而并没有。” “骗人,来了就来了嘛,害什么羞啊。” “真没来过,我是单恋啊,你忘了。” “你要约她来一次,可能就不会错过了,哎,年轻人。” 我们点了炸鸡和汉堡,奶茶和雪碧。筱汐说天呐我们第一次出来吃饭我竟点了汉堡,吃相会不会很夸张,你会不会受不了。我说没关系我们又不是认识一两天,都认识一年了还装什么矜持。筱汐说谁装了谁装了,我说你看少了一组,证明你都不紧张,好好吃吧要不要再来份薯条? “干杯,新年快乐!” “干杯!” 我们一直轻荡着长得像秋千的长椅,我抬头望了一眼五彩的永生花,发现它们正随风舞起。 99.第99章 都是亲兄弟 207 吃完饭,我们又溜达回了家,筱汐说大年初一咱们得做点儿有意义的事儿,譬如写写寒假作业什么的。 果然是学霸,学渣表示……稍等,我先去餐厅拉一把靠椅。 筱汐做起题来真的很专注,我也很专注,但完全不在题上。我不知多少次盘起胳膊,又不知托下巴托了多久,反正无论哪个姿势,根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看美女看的能自然一点儿,别被发现喽,显得很花痴。 有一次偷瞄,不小心被发现了。她说你不专心做题看我干什么,我说你专心做题怎么知道我看你?她说哎呀你还不承认赶紧好好做题,我说好吧你让我冷静一下,美女在身边儿,像是馅饼砸到了嘴里。 然后?然后我肯定被捶了,这还有什么疑义? “我去厕所。” 算是请示吗? “去吧。” 筱汐批准了。 水流正凶猛的时候,门铃碰巧响了,显然我是脱不了身的。 “筱汐,帮我开下门。” 话没喊到一半儿,我就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去到了客厅的方向。 “好的。” 筱汐一边开了门一边回应我。我也一边提上裤子一边冲出了厕所。 “大……大嫂好!” 聂震的反应还是一如往常的光速,这家伙现正抻着脑袋,猥琐的朝筱汐招着手。 “说什么呢,你个熊孩子。” “大哥,这……我能进门吗,方便吗?” 这小子一边说着一边就蹭了进来。 “我介绍下,这是筱汐,这是聂震,就是我给你说的我拜把子的五弟。” “你好大……不是,筱汐。” “哈哈,你这弟弟真有意思,你好。” “你小子来干吗?我这儿没饭吃吭。” “俗,真俗,我是那种蹭饭的人吗。你看,筱汐,昊泽这人太不行了,从一岁开始就这么抠门。” “我一岁那会儿你还是液体呢……不是,这么说太粗了,对不起对不起。” 筱汐被我们俩没边儿没沿儿的对话逗乐了,准确的说,这里肯定还有无奈的成分。 “嘿嘿,我来玩会儿NBA2000,家的电脑被老家的弟弟霸占了。” “自己开去吧,水饮料什么的自助,我们回屋学习了。” “回屋?” 聂震排出一副猴哥受到惊吓的样子。 “听全了好吧!回,屋,学,习。” “哦,这个……” “哪个啊,再不在我眼前消失,电脑可不给玩了。” 聂震赶紧钻进了书房,我也扶着筱汐的肩重新走回了字台边。 208 “好球!” “哎呦,怎么防的啊……” “经典!经典!” “哎我说,假动作怎么点不起来他啊?” 聂震在书房一会吱呀怪叫,一会儿疑问连篇,嘴几乎一会儿也没住下。 “我说,再咋呼我给你缝上了吭!” …… “你这弟弟真好玩儿,感觉傻傻的,哈哈。” “他才不傻呢,要不纽约女孩儿看上他了嘛。” “啊,什么啊?你别歪曲历史,人家钰熙那是有意躲开你,我配合一下,你们才是真爱好吗,好吗?” 聂震以山路十八弯的腔调跑出了这句话,引得筱汐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哎呀!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不是不是,我们是真爱,我们是真爱。筱汐同学,刚才的故事纯属虚构,别当真啊!” “人家管你是不是虚构呢,赶紧自己拿瓶饮料,在餐厅的柜子里,你这个嘴啊……” 我时不时向筱汐请教一嘴作业题,时不时又得堵上聂震的嘴,真是一个充实的下午啊。 差不多五点左右的样子,大卫和光哥也来了。 “介绍一下,这是筱汐,这个蘑菇头是光哥,这个看起来挺二的是大卫。” “筱汐,哇塞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昨天QQ上认识的呀,光哥,好久不见!” “对了,我都忘了你们都是31中的了。” “大哥,筱汐在我们学校可不光是个人名,必须是个名人,我能握个手吗?哈哈。” 眼见筱汐捂嘴笑着伸出了手,我赶紧按住了她的胳膊。 “你个熊孩子一边儿去,握啥手,要啥自行车,筱汐,别理他。” “切,小气!” “什么小气,我就是保护一下女神,免受尔等禽兽的骚扰,哈哈。” 说着我把胳膊拦在筱汐的跟前,筱汐也配合着靠近了我的左肩。 “你好,我叫大卫。” “你好。” 还是大卫比较稳当,没上来就说些有的没的……但可能也不是因为稳当,只是反应比较慢而已。 100.第100章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209 好几天前,我们哥四个就约好了放烟花,这不索性先在我家集合,琢磨一起找地儿吃饭,正好算是一起过年。 “大哥你牛掰!金屋藏女神啊,这……真不是幻觉?” 二虎切换到了正常的模式。 “你头一回领女生回家吧,关键是,这女生还是筱汐!” 光哥也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耳朵和鼻子。 “行了,停,别拿人家筱汐开涮吭,你们这帮人,猥琐!再吓着人家。” 我不得不赶紧嘱咐两句,这几个神仙凑在一起,真能白话到上天。 “筱汐,晚上一起吧!” 还没待我发出邀请,聂震便从书房探出半个脑袋,一脸坏笑着蹦出这句话。 我和筱汐对视了二又二分之一秒,筱汐一抿嘴对我上扬了嘴角。 对,我猜她是说,她愿意。 “来吗,放心,我们都是好人。” 我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而且有我保护你。” 一秒钟爆棚了骑士精神,不如拍着胸脯说出来。 “起开起开,保护筱汐的事儿,我来!” 光哥瞬间挤筱汐跟前,双手一捋蘑菇头,一副自信又欠抽的模样。 筱汐捂嘴笑着点点头,说我得跟爸爸说一声,免得他不放心。我说你跟叔叔说晚些我会送你回去,让他放心。她说你确定这么说他能放心? 我问筱汐晚上想吃点什么,二虎说附近好像真没什么开门的地儿,光哥说不如我们去北面烧烤,聂震说烧烤太奔放,不如我们去杉诗买个肉火烧。我说你们仨能不能安静会儿,又没问你们,筱汐说我觉得烟花比吃饭重要,我吃什么都好。 “OK,不如……咱在家火锅吧,你们仨,火速给我备料去,筱汐,你能不能吃辣?” “一点点。” “都听见了,锅底要不辣的,蘸料辣的不辣的都来点儿。涮的东西就咱常整的那些,别忘了来点豆腐和金针菇。” “哎呦,你倒是轻快了,让我们跑腿,这人太不行了。” “难道我去买,你们陪筱汐?” “好啊好啊……” 三个人三嘴三舌一万个同意,就差再流点儿口水了。 “行了别贫了,赶紧的,三站公交呢。” “哎,苦命三人组啊……” “两人组,我不去!” 聂震抖擞着腿,指着书房的方向表示他要继续NBA。结果你猜的出来,他被二虎和光哥拖走了,在楼道里还咋呼着别动他的进度。 210 浓郁的汤底,虽然不知有多少奇怪的调味剂。 腾腾的热气,径直又渐淡的朝客厅的水晶灯飘去。 “喝啤酒吗?” “欸,第一次见你朋友就让我喝酒?” 筱汐一嘟嘴,表示不能接受。我也感觉出了这个提议的不妥,好像露出了左边带反犬旁的良的尾巴。 “大哥,你这么不矜持,真的好吗?” 在场反应这么神速的,除了聂震没有别人,二虎和光哥故意笑的东倒西歪,还都插空和聂震击了个掌。 我只想说,交友需谨慎,一会儿揍聂震。 “这几个熊孩子跑起火车来闸都不好使,读书少,别搭理他们。” “没事儿,你的朋友都很好玩啊,看出来你们是发小了,无拘无束的,哈哈。” “无拘无束太温婉了,其实我们……这是无底线啊!” 二虎一边儿给聂震倒着啤酒,一边儿还不忘自插一刀。 “哪有,我们都是有理想有文化的好少年,没事儿筱汐我保护你。就二虎,没底线还不穿底裤,哈哈!” 经过高中半年的磨砺,我觉得光哥的调侃能力有了显著的提高呢。 “停,停,停,你们仨给我稍息。然后,光哥,你把羊肉下上。咱们开始,我先说句话,在这个高一的大年初一,愿我们一年都开心,还有,欢迎我们的女神,筱汐。” “大哥竟然会说人话了。” “来来来,筱汐,干杯,干杯。” “哎,我杯子呢老大?” 没错,找杯子的正是光哥,他存在感太稀了。也可能是此时笑的最欢的聂震,故意少拿了他的杯子。 101.第101章 最美的烟火 211 我们消灭了五斤羊肉,一盘鲜蘑,半盘金针菇,几块豆腐,几片菜叶。 一人一斤羊肉?你想多了,至少三斤都是光哥一人解决的,这货端着锅去厨房倒剩下的汤底时,还用漏勺捡出了隐藏太深的肉丁,一边儿捡还一边儿嘟囔着,这可不能浪费喽。 我们干出来了一桶雪碧,两罐芒果汁,四听青啤。 我和光哥喝的雪碧,筱汐喝的芒果汁,然后光哥说芒果汁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又开了一罐。大卫和聂震一比三的比例干了酒,大卫说哎呦上来劲儿了呢……聂震说还有瓶装的吗,听的发苦啊。 酒足饭饱,饮料足饭饱,我们站起身,准备开始下一步的计划。 “咱把东西收拾了再走吧。” 筱汐拽了拽我袖子。 “晚上我回来再弄吧,没事儿。” “有事儿,趁着人多一会儿就弄好了。” 筱汐朝我使了个眼色,忙活了起来。 “你仨,别跑!赶紧过来帮忙!筱汐,我来我来。” 我和筱汐往厨房端碗,在此之前,我已经一脚把光哥卷进了厨房的洗手盆前。二虎比较自觉,去卫生间涮了抹布在擦桌子,聂震这小子又溜到了书房,单膝跪在转椅上倒腾他的进度。 果然是一会儿功夫,战场又恢复了客厅的样子,光哥也甩着手走出了厨房。 “你倒是擦擦手啊,别甩的到处都是。” 我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对光哥说。 “哦。” 然后光哥把手往白T上好一通抹活,手心手背,再手心,再手背。我朝他做了一个惊呆的表情,筱汐也再次嫣然的一笑。 212 原来城市年初一的夜是这个样子,你听得见近的远的鞭炮响,看得见远的近的烟花绽放,但街上人没多少,车也没几辆。 我拎着一袋小“花”,聂震和光哥一个人抱着一箱“大的”,走着走着,二虎说他再回家敛活些,这点儿看着不太够放,便把袋子堆到了光哥的箱子上,扭头跑了。 夜幕下的大院儿操场,伴着时隐时现的光,碎碎点点的火红连成了类似海洋的景象。 筱汐问这就是你们当年结拜的地方吗?我说是啊,不过那时操场中间还是足球场,不像现在水泥生硬的模样。筱汐说真好,你们从小在这儿成长,你看“谈毛”的操场成了红色的海洋。我说是啊我也头一回见这里这样,可以想象昨晚上的热闹和光亮。 我们走到操场西北靠近篮球场的地方,放下了“弹药”,聂震问先放大的还是先玩小的,我说大的等二虎来了着吧,咱先点点儿小的。我从袋子里摸出了两支“仙女棒”,递给筱汐,筱汐抿着嘴像孩子刚换上新的衣裳。 “我给你点上,没事儿,这个光呲花,不响。” “喔。” 筱汐弯起了她的柳叶眉,就像孩子拨弄着盒子,即将看到里面的巧克力糖。 “啊!” 此处没有一毛钱的惊吓成分,只有满满的新奇和兴奋。挥着仙女棒的筱汐,瞬间成了整个海洋最美的风景,比月色更曼妙,比烟花更烂漫。 二虎左肩扛着箱子,右手拎着袋子,喘着粗气走近了我们,我们也终于可以拆开个大的,正式开启最热烈的烟花季。 光哥点燃了一支烟,聂震一个箭步上前夺了过来。 “起开我来,光哥我怕你把自己头发点着喽!” “你滚。” 我们退到离烟花箱三十来米远的地方,我问筱汐开心吗,筱汐对我笑着点了点头。我说你不用捂耳朵这个不响,她说我不是怕响是耳朵有点凉。我说光哥买的这箱烟花据他自己说质量杠杠,她说这么美的景你这句话好没营养。 我和筱汐正四目对着暖心的笑着,烟花赶趟的窜上了烟气绵绵的夜空。一颗颗闪亮的星越飞越高,在算不上摩天的地方绽放开来,一时间,纷飞的花瓣像是在操场的夜空张开了翅膀,撒了欢的徜徉。有的晶莹,有的炫彩,晶莹炫彩的它们或者开成了大大的花团,或者萌成了蒲公英的样子。 “哇,好漂亮。” 筱汐踮起脚,笑成了月初最美的月亮。 102.第102章 遵命,首长 213 年初七,8:30,Nokiatune响起。 “不要告诉我,你还懒在床上!” 我猜得出电话那头筱汐的无奈表情。 “恭喜你回答正确,再加十分。” 我左手垫着脑袋,右手把手机摆在耳朵边儿上。 “赶紧起!十五分钟搞定早餐,三十分钟后咱蛋糕店见。” “嘿嘿,要不你来给我煎个蛋呗?” “少来,赶紧的,一会儿见。” “欸,不是,咱干啥去啊?” “去立夏路东头的书吧啊,你那寒假作业再拖着不写的话……” “好啦好啦,哎,伤不起啊伤不起。” 话说初二到初六,我和筱汐每个白天都腻在一起,对了,腻可不是我说的,谁说的你们猜。 昨天筱汐还说,咱们怎么可以熟悉的这么快,我说因为我的幽默感和深邃的帅,你很奇怪? “对啊,我为什么要在家解决早饭啊,去蛋糕店吃不就好了吗?” “也行,那你收拾一下出门吧,我这也出门啦。” “我去梳头了,马上出门!” “喂,洗脸刷牙不能省略啊,???。” 认识筱汐之前,我以为阿加西是打网球的,认识之后我才知道,阿加西是大叔,而且不仅仅是打网球的大叔。 “刷牙中,非诚勿扰,不对,请勿打扰。” 不对啊,我有那么老吗? “当我傻呀,刷着牙还说话。” 对啊,刷着牙怎么说话啊,有道理有道理…… 214 我还是头一回来书把这种朴素中不失文艺的地方…… 这间书吧不算大,也就百十来平,布置的很有调调,比如一进门的柜子上左边儿堆叠着旧书,右边便摆上了老式录音机,左右一辉映,深邃的时空感就有了,很是精彩。 我们选了靠古籍书架的位子,在书吧的东南角。 书桌的材质是很厚很重的老榆木,老板说表面又青又棕还很亮的颜色是自己调的,他还说做个报纸帽戴在头上,带着棉线手套全神贯注的刷木头,是不惑之年“老男人”特别的享受。 我们坐的椅子也很特别,椅背儿也就二十来公分,但弧度设计的很完美,加上灰色的翻皮材料,恰到好处的凸显了现代的存在感。怎么说呢,当古朴遇见现代,这种交融感真的不赖。 “别东张西望啦,一直拖拉不写作业的人!” “哇塞,你常来这儿吗,感觉不错!” “周末偶尔会来看看书。” “哼哼,和谁来的,时间地点人物,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来来来。” 接着,我摆出一张福尔摩斯脸,试图还原筱汐和谁家那小谁在这儿的过往。 “什么谁,都是我自己好不好。诶?对了,花姐有陪我来过。” 我假装打不死就不相信的样子,惹得筱汐对我坚实的臂膀一顿“狠”捶。 “别白话啦,赶紧写!” “遵命,首长!” 我假装有正型的样子,筱汐探过脑袋,说大哥你比划啥,这页都做完了好不好。 103.第103章 明媚的新学期 215 开学第一天,6:25,我竟已经穿好了衣服。顺手摸起梳妆镜上的小剪刀,再精修几下小胡子。OK差不多了,一路小跑冲到地下室,推出单车,踏上征程。 差5分钟7点,我已经站在了教室门口,左手拎着让大妈狠放了辣椒酱的煎饼果子,右手塞了塞右耳的耳机。 我把书包放在三楼走廊靠楼梯的窗台上,就是去年九月,我每天每天吃饭的窗口。揭开塑料袋,鸡蛋煎饼的香气,油条的香气和酱料香菜的香气一齐冒出来,让人瞬间觉得,生活太美好了。 “诶?昊泽……不是,你也能这么早来上学?” 小黑嚼着肉夹馍,一脸惊愕的望着我。 “话说我一直视学习为人生乐趣好吗。” 我咬上一口煎饼果子,一脸澎湃的望向小黑。 “行了,别扯没用的了,你还差几页?” “呃,还差三页半数学,赶紧拿给我看看……” 虽然筱汐一再要求我写完寒假作业,我还是没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 最热闹的节,最平实的城,最明快的相遇,照亮了心灵的窗棱。 过了太多天两个人的小日子,反倒觉得一个人的教室生疏了。前天爹妈回家问我春节过得怎么样,吃的是不是很潦草睡的是不是很胡闹,我说我煮面煮水饺的手艺还好,蛋糕店的蛋糕肯定有蛋糕的味道,吮一口英式炸鸡,还有沸腾的火锅温暖环绕。睡的不晚当然也不说早,反正给在线的朋友道了晚安,就扑上床,呼呼一觉又一觉。妈说我怎么听着小日子过得不错呢,我说是啊是啊小日子真是不错呢。妈问回来见你整个人都精神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我说没有啊我不是一直很精神吗,我之前不精神吗。 “你这状态不正常,我怎么闻见了桃花香呢?” 绒坐到我前面的位子上,两手一托下巴,坏笑着对我说。 “桃花香很淡吧,这鼻子,赶上南锅家Kiki了,哈哈。” 绒摸起我的自动笔,冲我脑门就是一下。 “假期发生了什么,交代一下呗?” “没啥啊,我依旧是忧郁的男纸。” 我抿着嘴朝绒做了个鬼脸,表示这句话没有一毛钱可信的成分,只是为了逗她。 “不说?好吧,不过看你变回了该有的样子,挺好的。” “我该有的样子?小姑娘,你知道的太多了……哈哈。” 216 “中午一起吃饭呗?” 我左手伸进裤兜摸出手机,开始在桌洞里拼写文字。 “好哇。” 昨天陪筱汐买的手机,今天就发挥了手机最该有的功效,不错不错。 “想吃啥?” “就知道吃,好好听课!” …… “省略号也是一毛钱好吗,第四节课后楼前的长廊见吧,免回,听课啦!” 学霸和学渣只在一信之差,如果还有别的什么差的话,我想我这里的想念,似乎多了一点点。 “中午吃么去啊?” 最标准的立夏普通话,小黑依旧纯青。 “你们去吧,我中午有事儿。” 我假装若无其事,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你干什么去?” 南锅一副刨根究底的架势,笑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兵器。 “废话,吃饭啊,不和你俩落落了,回见!” 还不等这俩人再张口,我就撒丫子了,以头也不回的速度。 我欢快的穿过人群,一路小跑到二号楼楼前的长廊,站在走廊里一副比奔跑时更欢快的模样。 冬未远的长廊两旁还没有如梦的花海,只有又枯又乱的树枝和藤蔓,整个长廊除了青白的颜色就是灰褐的调调,不过无妨,一会儿女神来了,肯定会把这里照亮。 我抄着手在长廊里晃荡,三三两两的人或匆忙,或闲适的路过我的身旁。我时而抬头,时而东张西望,一副头一次约会紧张又猴急的模样。 “不好意思老师拖堂了,等很久了吗?” 我转头望见了筱汐,看来她是跑下的五楼,气喘的很急。这是我第二次在校园里见到她,第一次她朝小黑和南锅笑了笑,我是空气,第二次我们相约在长廊,一起把午饭吃起。 “我也刚到啊,想吃什么?” “对面小吃街吧,咱俩最近吃的太奢侈了,今儿中午恢复一下校园的节奏,好吗?” “听你的,我都好。” 说走就走,我和筱汐融进了攒动的人群,不紧不慢的朝小吃街走去。我留意了一下前后左右,没有南锅和小黑,不觉舒了口气。 104.第104章 您的辣椒有股炒面味儿吗 217 “来点儿辣椒。” “再来点儿。” 我两眼放着光,让卖炒面的阿姨猛撒,锰撒…… “差不多了,看起来好辣啦。” 筱汐拽了拽我袖子,又朝我挤了挤眼睛。 “没事儿,阿姨,继续继续。” “咳,我自己来吧。” 终于撒到我满意,视觉效果是——我要了一盒红彤彤的辣椒,而不是炒面。 “我说,星星同学,您的辣椒有一股炒面味吗?” 筱汐调侃里带着嫌弃,表示这不该是人类的食品。 “一会儿我搅匀了你尝尝,那味道,哇,简直……” “简直是灾难,受不了你,走,陪我买里脊烧饼去。” 筱汐拽着我的袖子一通穿梭,我们转眼到了巷尾的里脊烧饼摊前。 “你也太会吃了,被香味牵着鼻子来的吧,哈哈,这儿我们都没走到过。” “我们,我们是谁?” “南锅和小黑啊。” “哦,小黑是谁来着……” 筱汐只要了一个里脊烧饼,我目测一眼表面积,嗯,这不是筱汐的真正实力。 “还吃点儿什么?” “OK了啊。” “你在逗我吗,平时能吃一个半汉堡的……” 筱汐狠扭了一下我的胳膊,面露了“狰狞”。 “说什么呢你,去去去。” “走,咱再买个鸡蛋灌饼去。” “你一盒辣椒还不够吗?” “反正听我的,走着!” 这次换我拽筱汐的袖子了,我们从巷尾一溜烟又来到了巷口,刚好赶上了最后一个鸡蛋。 “要酱和生菜吗?” 老板问我。 “要吗?” 我问筱汐。 “你说啊,你吃,我又不吃。” “你帮我定吧。” “酱里有辣椒吗?有辣椒不要!” 老板边摊饼边灌着鸡蛋,完活后把做好的鸡蛋灌饼放在塑料篮里晾了几秒,套上袋子在饼上刷了两个来回的酱料,夹上生菜递给了我。 “给你。” 我递给了筱汐。 “你吃,我不吃。” “光吃肉,没有菜和蛋不行,而且那点儿东西你也不够啊。” “前半句还中听,后半句怎么就变了味儿呢。” 筱汐微笑着接过鸡蛋灌饼,又笑着轻推了我的胳膊。 218 我们回到二号楼前的长廊,筱汐抽出两张小熊纸巾,垫在长廊一侧的石台上,我拿出吸管扎进抹茶杯和豆浆杯里。筱汐说咱们开动吧,我说你先喝口热的暖暖胃,一会儿尝尝我的炒面。 眼前的枯藤尚不能说成什么风景,但身边的筱汐却被阳光耀出了最曼妙的花影。我说筱汐你看一号楼二三楼的走廊,驻足在窗口的人们都醉了,筱汐说北风呼呼的,花还没开,哪有什么风景。我说长廊里的某人就算啃着里脊烧饼,也足以把饿狼们的春心叫醒。 “上课好好听讲,别发短信了吭。” 筱汐向我提出了整改意见。 “嗯,小事儿不扰,但大事儿等不得。” 我拌了拌炒面,拎起一大溜,咻咻的吸进嘴里。 “大事儿,吃吗?擦擦嘴,辣椒都快进鼻子了。” 筱汐见我不利索,赶忙上扬着嘴角递给我一张纸巾。 “民,以食为天。以后继续带你吃好好,不枉我探路一个学期,哈哈。” 辣的我都快流鼻涕了,赶紧就上一口豆浆。 “切,不是咋呼上学期整天满满的忧伤吗?” “每一个忧伤的男子,都是折翼的天使。翼都折了,不得好好补补啊,所以,吃点好的,很有必要。” 我冲筱汐挑了挑眉,一副半得意又不太得意的样子。 “我才不跟你疯玩,最多……一周一次吧。” “学霸气质尽显,哎,不会享受人生的人呐。” 我盘起二郎腿,向着苍茫大地有声的叹息。 “好,好,学,习。” 筱汐的四个中文也掷地有声,我得赶紧帮她拾起来。 105.第105章 欢乐铁三角 219 转眼到了人间最美四月天,在这最奢侈的时节,实验的体育节也拉开了大幕。作为高一十班男篮的铁三角,我和鸡哥、海屹筹划着大干一场,四强是底线。 鸡哥,瘦高条篮球男。 小学时我就和这哥们儿交过手,不想高中竟这么缘分,被分到了一个班,而且都缷了所谓校队球员的身份。 想当年,我们在小组赛第二轮厮杀,他们教练把我们一轮的表现研究的很透彻,从跳球开始,每每我接到球,第一时间准有几个人围上来对我一顿死掐,其他人也站在正确的位置上,时刻准备着切断我的传球线路。所以,我和我的球队压根就卡不上熟悉的节奏。我喊了两次暂停,然而并没有什么哔用,打的一团糟继续糟,糟的根本停不下来。我们被甩得越来越远,都快三十分了他们还是没停下。 “牛掰,1-2-1-1用成这样,太变态了!” 又一次被切了球,我对我身前瘦高的7号说。 “哈哈,为你量身打造的加强版,不能放你投开了三分啊。” 瘦高的7号说的很放松,这源于比分上建立的自信吧。 这场比赛不同于我之前经历的所有练习赛和联赛,怎么说呢,小学级别的赛事,超小学级别的防守,之前我从没想过一支球队的防守能做到如此精密,就像一台运转无瑕疵的机器。比赛完结后,我特地来到他们休息区道贺,也预祝他们取得更牛掰的成绩。 “改天再约场呗9号,说实话我们今天对你至少1V3,有点儿不武。” “好的7号,今儿你也收了不少,改天好好来一场。” 我和瘦高的7号对着捧,捧着捧着都笑了。我说我叫昊泽,他说他叫弓吉。 弓吉就是鸡哥,名字歪着一读,再加上比南锅更像鸡的相貌特征,这样叫他真的挺熨帖。 海屹,游泳健将,据说大大小小的金牌拿了32块。 据他自吹,他是特招生里的战斗机。海屹的体儿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我是说他肯定经过了艰苦卓绝的训练,才造就了这般“倒三角”的纯爷们身材。海屹身高不到一九零,乍看打中锋没什么优势,但这家伙的弹跳绝对樱木级别,有一回中午打球,他打高兴了,突到篮下卯足了劲跳起,你猜怎么着,头直接顶上了篮板下沿,哎呦,看着都疼。 海屹除了弹跳是樱木级别的,投篮和投篮选择也是,所以不得不说这是我们的灾难,这家伙的进攻十次有九次都勉强的不能再勉强,或者草率的不能再草率,但他多半能把篮板球抢回来,然后……接着再扔出去。 “十二班的李蛋,十五班的健勋,你能搞定他俩,咱就稳了。” “相信哥,哥不光是游泳界的神话。” “先别吹下了,李蛋的动作虽然像慢动作重播,但人家有两米多的个儿,当然,校队的上不上另说。健勋推土机式的进攻,咱这级目前就没见谁能一个人顶住。 “放心,哥一准把篮下变成自家的后花园。” “你们家有后花园?” “呃,并没有……” 220 “我们今儿和十二班打比赛,来给我加油呗。” 我又开始按手机了。 “我们今儿和十三班,在你们隔壁场地。” 那是来还是不来呢? “学生会的安排有心了,谨献上小红花一朵。” “去,体育部弄的,我也才知道。” “回到重点,来给我加油吗?” “看心情吧,哈哈。” 下午下课,我们一大帮比阳光更阳光的少年来到球场,在篮架底下坐着站着。我们脱下校服上衣,又脱下里面戴帽子的卫衣,再脱了校服裤子,好好系一下套在里面的短裤裤带。拍拍胳膊抖抖腿,海屹还双手捋了捋赤木同款的头发,我们走上了球场,站成了不太整齐,姑且叫做一行的样子,你说自信便是自信,你说张扬便是张扬。 我拍着球左顾右盼,不自觉的嘟囔着人呢人呢鸡哥问你在找谁,我说什么谁家的小谁。海屹说你花痴了谁,我说好好热身没有谁家的谁。这俩人对视了一秒,弓吉说我没说谁谁谁啊,海屹说昊泽疯了,不知道想哪个美女想疯了。然后这俩人摇了摇头,开始投篮,我听到了球砸在篮脖子上的声音,是海屹投的没跑。 众里寻她千百度,拍球望来路,那人上扬嘴角,一步步。 “加油。” 筱汐抬起双手,在嘴前围了一个小喇叭,但没有说出声来,不过这样好像更有味道,怎么说来着,此物无声胜有声。 “此处应有剪刀手!” 我没憋住,这句喊的有点儿激动了,鸡哥说哎呦你个二货,海屹说还剪刀手,你怎么不说小兔子白又白呢。 106.第106章 高中第一场,挺爽 221 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老实说十二班真真不是吃素的,很带感的进攻节奏,布置有条的稳固防守。前阵子听鸡哥说,他们上学期打的友谊赛就没输过,我说哎呦不错呦,鸡哥说也没啥,他们没输是因为没碰上我,要碰上我,呵呵。我说鸡哥你的自信没有一毛钱的根据啊,鸡哥说什么,要不改天哥再虐虐你,不为证明自己,我说鸡哥你用膝盖好好想想,三天前谁把谁突突的没脾气。 还是说球吧,微微一笑,鸡哥说的有几分道理,我、鸡哥和海屹组成的比铁还硬比刚还强的三角,若对手里面儿没有校队级选手的话,哼哼,真抗不了多一会儿。 鸡哥主防对面的组织兼进攻核心,这哥们儿又使出了他那死缠烂打的八爪鱼式防守,这真的是必杀技,对面之前遇谁都打的顺风顺水的小哥,今儿彻底萎了。 鸡哥出了大力,我就彻底解放了,没有过大的防守压力,我在进攻上便完全放开了手脚,嘿嘿,正好可以在筱汐面前展示一下我飘逸的跳投、犀利的突破,欧洲范儿的上篮步子,还有…… 海屹,真真大海里立出的大山,一面结结实实的屏壁,防守篮板几乎一个不拉,对方一突到篮下,火锅盛宴一准让场下冒出一波又一波的惊呼,嗯,多半表示惊讶。 不过,十二班的内线大杀器还没登场,别看海屹现在在油漆区闹得欢,一会儿八成得拉清单,但愿我这句话别应验。 上半场我们打的轻松愉快毛毛雨,领先17分,十二班肯定很不爽,因为他们之前的比赛都是领先进入下半场的,最后还都赢了球。这回,角色换了,自己成了追赶者,估计一会儿上来肯定有大动作。 “海屹,估计李蛋要上了。” 我喝了口饮料,拍了拍海屹的肩。 “早晚的事儿,看我灭他!” 海屹一撇嘴,表示这不是事儿。 “校队的也能上吗?不要脸啊这是。” 鸡哥不愿意了,其实我也不愿意。 “咱哥俩还校队级的呢,哈哈,不惧他啊。” “哈哈,嗯,逼我教他们做人。” 222 一般来说,我们是不带校队的玩儿的。毕竟进实验中学校队的,大多都有变态的体儿。比如身高两米开外,跳起来头呼到篮板,跑起来疾如闪电。 不过急眼了非要上,那就上吧,我们微微一笑,认怂了呗,我们喜欢。 果然不出我所料,下半场一开始,李蛋就抖擞着身上的肉颠儿上场了。 “吆,亲自上场啊人间肉盾?” 六七年没调侃这家伙了,又一起打球,怎么不得有的没的叨叨两句。 “小耗子,队友成同学了,哈哈,一会儿请你吃火锅啊!” 李蛋现在有点精气神儿了啊,不是当年那个整天被我们欺负的傻大个了。 多说两句李蛋吧,我俩打小就认识了,当年都在体校跟着老李练过球,我在中队的时候他也在中队,我还在中队混人家就混进大队了,对,技术层面真是混进去的。我问老李咋不让我打大队来,老李说人家李蛋窜到一米八了是个好苗子,你技术再好也得长长个啊。 那会儿李蛋有点木,加上技术又糙,所以整天被大队的“前辈”们修理,今儿个熊一顿明儿个又一通数落,李蛋当年就立下了毒誓,一定要打出点儿名堂来,证明自己不是个傻大个,就算是傻大个也是个不那么傻的大个。 天道酬勤,他做到了,我们那波在老李那练球的,可以说就李蛋出徒了,他挤进了实验,百里挑一,很了不起的成就。 校队的一登场,效果立竿见影,毕竟比我们这帮中午打野球的来的扎实,而且都有点独门绝技,比如李蛋,傻大个往篮下一杵,我们的海屹直接就被挡严实了,狠命扒也扒不出来位置。 “哎呦我去,这是多少袋子面啊……” 海屹插着腰大喘着气儿,没了脾气。 “上三路没戏,咱下三路办他。” 我是说海屹你得扎稳下盘,逮着机会就抄球啊。 十一分钟飞过,比分来到46:51,他们追得有点快,我们怎么就落后了呢…… 我们继续没招儿,又喊了暂停。 “咱给鸡哥拉开空间,让鸡哥突突,但鸡哥你突进去得分出来啊,李蛋堆在那儿上篮太勉强。” 我对鸡哥说。 “海屹你别跟李蛋较劲了,咱不跟他硬顶了,把他拉出来。防守上我往里收收,不让他们给他喂球。” 我对海屹说。 不知不觉又把自己当教练了,鸡哥和海屹看我说的这么正经儿,俩人一对视点了点头。 “我把他拉出来,要香菜么?” …… 223 “小耗子,再不来点儿三分雨,比赛可就结束了。” 李蛋竟然挑衅我,哎呦我真……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又使劲抻了抻腿。我说海屹你给我挡一下,鸡哥说猴儿你别激动,球给哥,哥解决。我们仨儿卯足劲儿,又一次冲向了前场。 我把他球喂给了海屹,海屹挤了两步,一抬头发现李蛋捂得很严实,他紧急掉头分给了鸡哥,鸡哥的突破和开场那会儿一样犀利,一个变向加转身就把防守他的人甩在了身后,大三步迈起来高高跃起,结果发现,李蛋捂得依旧严实…… 鸡哥空中转体一百来度,恰巧我也在他传球的路线上跑出了位置,落地前一秒,他费劲吧力把球摘了出来,我接球后没有调整便张开了双手,“唰”,球应声入网。 场下欢呼声响起,“十班加油,十班加油”的呼喊更加整齐有力。我和鸡哥狠击了一下掌,海屹回到篮下大喊防起来,我们扎好架子等待十二班的又一次冲击。 李蛋拿到球,要单吃海屹,鸡哥一个箭步上前支援,李蛋运球不成,仓促跳起。“啪”,这火锅脆生,目测海屹头又堆到篮板下沿儿了。鸡哥捡到球抡起胳膊传给了快下的我,我跳起接住球,退了一步到三分线外,调整好呼吸,出手,“唰”,又有了。 我张开左手放在耳边,示意观众席声音造起来,然后我听到了加油声从“十班加油”切换到了“昊泽牛掰”,我是有多久没这待遇了,这一刻我仿佛梦回小学,绿着眼睛上扬了嘴角,重新找回了当年的杀气。 可惜啊可惜,虽然我们仨使出了全力,距离胜利还是差了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1分啊……不过我们依然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毕竟校队的都上了,赢了也没什么稀奇。 比赛一结束,我就凑到了筱汐旁边。我大喘着气儿问打得怎么样,筱汐一摊手说有点儿惨不忍睹,我探出个身子瞅了瞅离我三个身位的比分牌,哎呦让人家撸了二十来分,确实有点儿惨。我说副主席大人我来当外援可好,价格好商量。筱汐笑着推了推我胳膊说少来了你。 107.第107章 目的地,串儿海 224 那天凑到筱汐跟前说话,被小黑发现了。 “诶,你和筱汐认识了?” 果然,八卦模式开启。 “嗯,寒假认识的。” 实话实说吧,要不无穷尽矣的节奏。 “哦?” 这个强调,你懂的。 “别问我然后,目前没有各种然后。” 我得先帮他踩一脚刹车。 “跟我说说呗,我肯定不跟别人说。” 然而几分钟之后,他肯定会对别人说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因为昊泽不让我说…… 小黑知道我认识了筱汐,一分钟后,南锅必须知道了。 “小黑说你和筱汐认识了?” “嗯,我说是你朋友,她给通过了。” “哦。” 南郭又露出了谜之微笑,看得出他欲言又止。 “今儿咱吃么去啊?” 我觉得小黑这句问话正是时候。 “对面儿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 我看了看小黑和南锅。 “都行都行。” “恁仨别对面儿了,咱一块儿撸串儿去吧。” 海屹和鸡哥走了过来,鸡哥上前给我来了个锁喉。 “哈哈,行啊,正好一块儿凑凑。” 小黑表示相当同意。 “我问问绒,看她去吗,我还欠她一顿饭来!” 鸡哥一边说着一边跑去了绒那儿,我看绒点了点头,然后小黑和南锅都笑成了饱满绽放的喇叭花。 225 今儿中午热闹了,五男一女,串儿海走起。 串儿海,立夏有年岁的地标,喜欢撸串儿的人的天堂,和我们学校隔着一个路口。 绒说我怎么就同意跟你们出来吃顿“野”的了,鸡哥说你跟着那谁优雅惯了,换换口味儿呗。对了,绒和鸡哥海屹是初中同学,那谁是鸡哥海屹的铁哥们儿。 小黑说行了你们又叨叨那谁,没看绒不乐意嘛,南锅报以谜之微笑表示支持,但依旧没什么下文。 我们过了马路来到串儿海,横成一行踱着步子。绒走在中间,我们抄着口袋张牙舞爪走在她的身边。 一行高中生个个穿着蓝白的校服,校服里面套着戴帽子的卫衣,弓吉还把帽子翻到了头上。六个人说说笑笑,绒听不下去了,会捶一下找事儿的小子,我们再上前一通拳脚。 串儿海最高调的元素,是奔放,没错,相当奔放。 眼见到了冒烟飘香的地儿,我们再一次感受了小哥们似火的热情。 “哥们儿,进来啊,烤出来了!” “就这儿吧!来来来弟弟。” 每家店有拨儿左青龙右白虎的伙计们在门口敛活儿生意,有的甚至到了挡道的架势。绒有点儿害怕,两只手拽着鸡哥的袖子。小黑把海屹扒到一边儿,凑到绒跟前说这儿就这习气,别太在意。 “你们胆儿真大!” 绒紧跟着鸡哥的步子。 “没事儿,这才带劲。” 我朝绒眨了一下眼睛。 “带劲,疯了吗!” 我们选了靠中间的一家走了进去,鸡哥说这家的肉腌的入味儿,白腰很好吃。绒问白腰是什么,我们五个坏小子笑而不语。 226 来串儿海撸串儿,你得懂规矩。这儿从来不是你点多少上多少,而是串儿烤好了盛在塑料箱里,小哥儿扛着箱,问你要吗,你说要,他便放下来,给你从里面抓上一把放在桌上的盘儿里。 “肉,要吗?” “要!” 伙计抓了一大把放在我们盘儿里,目测一百来串的样子。 “咱能吃了这么多吗?” 绒一脸惊讶。 “就这点儿?不够塞牙的,哈哈。帅哥再来五扎啤酒!” 鸡哥一边儿说着,一边儿递给绒三串儿肉。 “你们还喝酒!” 绒接过串儿,继续惊讶。 “要不六扎?” 海屹附赠坏笑一个,绒狠推了一把海屹的脑袋。 串儿海的串儿,味道一直很正点,我们吃的根本停不下来。不多会儿,每人眼前的签子也不止一百串儿了。当然,绒眼前的签子,一半多是海屹撸的,因为他眼前实在放不下了…… 我们嚼着肉,咕嘟着扎啤,嘴里再跑跑火车,这种感觉真好。 “谁的白腰,谁的白腰?” 小哥儿擎着十来个白腰一通喊。 “我的白腰,我的白腰。” 鸡哥有才,您的白腰您收好。 我们留了六个,鸡哥说他要俩。白腰味儿格外膻,但辣椒孜然一撒,再流上点儿油,看起来咬一口很过瘾的样子。 “你吃俩那我的呢?” 绒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作了一团。绒,我们为什么笑你还是别知道了…… 108.第108章 请叫我大厨 227 “明天来我家。” 筱汐同学,快一点了还没睡,吭。 “去你家干啥?” 我扭开台灯,眯缝着眼按出我的疑问。 “我爸妈不在家。” 你爸妈不在家,你爸妈不在家……听着有点小激动呢。 …… “想什么呢,我是说来我家做饭!” 我冷纯洁,真没想蹦出生米煮成熟饭这个词…… 周六一早,我随意穿了件运动衣,便急忙出了门。妈又打开门,问我不吃饭了吗?我说我出去吃甭管了,一准儿吃的好好的。妈说别回来太晚吭,我说好来,对了我中午也不回家吃,你和爹说别做我的饭了。 一路小跑到觅觉1/2,我见它开了门,便摸出电话,打算问问筱汐。 “女神,起床了吗?” 电话那头我猜是伸懒腰的动静,昨晚睡那么大老晚,折腾吧你。 “女神刚刚睁眼,你到了?” 筱汐的声音依旧有点儿懒,懒的很可爱。 “我到门口了,开门开门!” 逮个机会吓吓她,也是极好的。 “我不信,你到门口肯定就敲门了,还打什么电话呐,骗我。” 你看,女神总是聪慧的。 “我在觅觉1/2,黑森林还是奶油卷,奶茶还是热橙?” “黑配橙,嘿嘿。” “赶紧起床,我用跑的,免妆。” “说的跟我会化妆一样……” 228 “咚,咚,咚。” 我把黑森林和橙汁举在脸前,其实是为了给自己惊喜。 “吱嘎。” 门开了,我挪开双手,看到了我的惊喜,我的惊喜冲我笑成了一抹暖阳。 头回见居家版的筱汐,她穿着斑点狗颜色的家居服,怀里还抱着一只绒绒的小泰迪。 小家伙儿见了我凶得很,就跟它主银即将遇到危险一样。 “星星同学,有什么邪恶的想法吗,我们狗狗都看不过去了。” 筱汐嘟了嘟嘴,摸了摸狗狗的头。 “哪能啊,我这么……纯洁的邪恶小王子!” 我夸张的挑了挑眉,然后做鬼子进村状,筱汐赶紧把小家伙举到我脸前,吓我一个趔趄。 进了屋,我把女神的黑配橙放在茶几上,撸了撸袖子一叉腰。 “中午想吃什么?” 我半脸殷勤半脸自信。 “哈哈,激动啥,黑森林我还没开动呢,你就问中午的,练过了啊?会做什么了都?” 筱汐把小家伙儿放到地上,一边儿解着袋子一边儿问我。 “那必须练过啊!你看吭……西红柿炒鸡蛋,鸡蛋炒西红柿,俩了吧?” 小家伙儿过来围着我脚丫转悠,其实我有点儿小紧张。 “还有西蛋炒鸡红柿,嗯,仨了,哈哈。” 筱汐摆手让我坐下,然后又说你开开电视,我按开电视,我俩猫在沙发里,筱汐一边儿换台一边儿问我你想看啥,我说都行啊你看啥我看啥,她说好吧那就跟我看娱乐节目吧,我说没意见没意见。 筱汐是个做事儿十二分专注的女孩儿,这句话放在她看电视上依然适用。说实话,我真没见过看电视这么投入的人。我扒翻了一圈儿周围的兄弟姊妹,发现和筱汐有一拼的只有光哥,光哥看起言情电视剧那投入劲儿,哎呦喂,什么都能憋住喽。 当然,这么没有美感的说法调侃光哥还行,说我们筱汐可不行。 筱汐现在盘着腿猫在沙发里,捧着一个咬了一口的苹果,弯弯的眉和浅浅的笑告诉我,她喜欢这个节目。筱汐扭头对我吐吐舌头,说不好意思我看起电视来什么都忘了,我说没事儿啊你的投入劲儿很好玩。我们继续看着电视里的人们玩闹,看到最热闹的时候筱汐会不经意的把脑袋靠在我的肩上,一边靠着一边笑成一抹暖阳,我低头看见她卷卷的发和暖暖的笑,使劲儿憋着得意,免得它洒出来。 229 我站在厨房门前,转转头抖抖手抻抻腿,又做了三次深呼吸。 “你确定?” 筱汐让我低头,给我套上了围裙,然后转到我身后,给我打了个蝴蝶结。 “现在不确定也得确定了。” 我一转头正好对视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话说这一幕太有爱了。 筱汐给我系好围裙,接着打开冰箱门从门上取出鸡蛋和西红柿,然后把鸡蛋放到了台子上,走到水池边儿帮我洗起了西红柿。 “碗在厨子里,对,就那儿。鸡蛋你会弄吗?” “你看你看,又鄙视我。” “哈哈,别爸妈一回来,发现厨房变战场了。” “哪能啊,大厨能办这事儿吗。” “大厨做过炭烧鸡蛋的,哈哈。” 我开开火,热热锅,然后拿起油瓶捋着边儿倒上油。 “哎呦,很厉害的样子呢。” 筱汐躲在我身后,探过脑袋点了个赞。 我把搅和好的鸡蛋一股脑倒进锅里,擎起锅掌着勺,带劲的炒了起来。 “呀,不对不对!把炉子关小点儿!” 筱汐摸了摸我的头,捏着我的衣角,探过身给我拧小了火。 总的来说鸡蛋炒的还算成功,火候稍微有点儿过,但不妨碍吃。 “诶?不用再放点油吗?” 你看你看,又怀疑我的专业。 “来吧,西红柿在哪里?” 筱汐帮我把西红柿倒进锅里,我铲了两三下,调到小火,盖上了锅盖。 “哇,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那可不,真做了功课好不好,你就等着吃好好吧。” 等着吃好好……这这这,这是我说的汉语吗…… 第三次掀开锅盖时,西红柿已经榨出了很多汤汁,冒着腾腾的香气,我把鸡蛋倒进去,铲几铲,又盖上了锅盖,接着对筱汐做了“OK”的手势。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和鼻子。” “一会儿你连你的嘴也不相信了。” 我刮了一下筱汐的鼻儿,筱汐笑的像个腼腆的孩子。 230 “好满足。” 筱汐续了口蜂蜜水,对我竖起大拇指。 “你午休吗?” 这问的,我一口可乐差点儿喷出来。 “在哪儿休?” 没错,就是那种不怀好意的表情。 “哈哈,开玩笑啦,不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中午都打球的。” 可得把大尾巴掖好喽。 “所以,给你推荐个好玩儿的东西?” “来呗。” 我们从电视跟前挪到电脑跟前,少年们呐,被电子设备戕害的可着实不轻快呐…… “这是咱学校的论坛,无聊的时候可以灌灌水。” “论坛是什么鬼……灌水,什么意思?” 我盘起二郎腿托着腮坐在小圆凳上,筱汐吧啦吧啦的开始了,给我讲的很具体。我就像听杜老师的课一样用心,然后我越听越觉得,这个什么论坛有点儿意思。 高中刚入学的某个晚上,我曾在搜索框里敲上了99中,想看看能蹦出来什么东西,然而什么都没有,瞬间感觉有点荒凉。所以,还是大实验威武啊,搜索到什么不多言语了,竟然还有自己的论坛,而且论坛有个文艺范儿十足的名字——柒维。 “灌纯净水不大行,因为论坛弄了个30秒的回复间隔限制。” “你确定这是系统设置,不是反应牛顿?” “为了表示不满,我们有时候会在回复后面缀上串儿3030303030303030……” “哈哈,淘气。” 筱汐在论坛里叫咕ing,我问她这名啥意思啊。她说你想到水,首先想到的拟声词是什么呢?我说哗啦或者吧唧吧…… 109.第109章 风吹着她的发,美如画 231 “你看天儿多好,万里无云的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 很显然,我在逗她。 “哈哈,这句话让我想起了你跟我说的鸭子同学的名言,浑身脖子疼。” 好吧,上道了。 “副主席同学,我想带你游遍立夏的万水千山,游遍了你便知,我对你纯洁的感情。” “咱这三山两水周末人太多了,不去不去,没事儿,不去我也知道你对我的纯洁感情。” “你当我真带你去逛公园啊,没钱!我是说,咱兜风去呗……坐观光车?” “噗,拽这么文艺,就想说坐公交?” “环保,经济,还浪那啥。” “少来了你,好吧,出去透透气。我换衣服,你再瞅一眼煤气关了没。” “遵命,副主席同学。” 再见筱汐时,我又一次陷入了深深深深的花痴中…… 她选了一件纯白的绣着蕾丝边儿的连衣裙,左手腕还带了一串儿七彩的珠子,小小的围胳膊转好几圈儿那种。纯白的裙子配上纯白的鱼嘴鞋,这种调调有点儿仙女下凡的意思,就差一副纯白的绒绒的翅膀了。 筱汐对我笑了笑,问我这样好看不。我说哇塞得亏我定力好,定力不好的鼻血早就流一地了。筱汐一推我,说少来了你,我说我实话实说,表扬了你也重点表扬我自己。 “早知你今儿穿这么正式,我好歹也穿件休闲的。” “运动男孩儿也不错,就是头顶那撮毛该剪剪了。” “咿,这叫别样的帅气!” “好吧大酷头,来我摸摸。” 我一低头,筱汐笑着扶着我的肩,拍了拍我炫酷的那一撮。 “走在街上人们都在看我,羡慕我的身旁有你依偎……” 我们迎着暖阳,我看着身边的筱汐笑成了暖阳,不知不觉哼出了这句词儿。 “还哼上了,哈哈,哼什么呐?” 筱汐背着手转向我,让我老实交代。 “某国内知名组合的成名作,走走走,绿灯啦。” 我朝她伸出了左手,示意她把手给我,筱汐有点儿吃惊,但还是乖乖的抓住了我的手,我牵着她,我们小跑了起来。 232 匆匆忙忙上了车,我们选了二层倒数第二排的位子,我说筱汐你坐里面我靠过道,筱汐对我笑笑,说谢谢你穿运动衣的绅士。 今儿的天很澄澈,蓝天是蓝天,白云是白云。 鸟儿挥着翅膀掠过晴空,阳光透过云朵给生命恩泽。闭上眼睛再睁开,会听到城市上空出现的嗡嗡声响,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很听起来很遥远,很辽阔。 看来节目选对了,我有点儿得意的望向筱汐,筱汐正靠着围栏托着腮,风吹动着她的发,她笑着迎着风,美如画。 “主意不错,表扬一个。” 就等你这句话了,嘿嘿。 “奖励你个耳机。” 筱汐上扬着嘴角,给我的左耳塞上了耳机,我瞬间听到了Enya天籁般的声音。 “音乐很搭。” 我歪过脑袋,望着筱汐的眼睛。 “那是,不看谁挑的,哼。” 筱汐先是抿着嘴,然后得意的嘟了嘟。 一抹蓝天,有点儿邋遢的运动男孩儿配一袭白裙的女神,嗯,24K混搭,但青春校园,好像就偏爱这口。 一路上,筱汐大部分时间都望着即将路过的美景,而我总时不时偷瞄一眼身边的美景。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偶尔相视一笑,但更多的时候,默契的沉默不语。筱汐说这种感觉真好,我往前抻抻手,说景挺美的,都挺美的。 我拽着筱汐在立夏路下了车,筱汐问来这儿干嘛人这么多?我说赏完美景了,再来点美食会更不错,她说哼哼,光提美景没有美女吗?我说美女就是最好的美景啊。她一推我,说这还差不多。 “来小荷巷胡吃海喝过吗?” 我一抄口袋,挑起眉毛望着筱汐。 “说的跟我不是立夏人似的,当然了啊!” 筱汐微微一昂头,表示不服气。 “哈哈,要不咱去那儿吃?” “今天那儿不得挤炸了啊,而且没什么想吃的……” “城语私厨?” “什么鬼?” “巷尾的老立夏菜馆儿,老两口开的。火的不得了,必须预定了才让进,上完……” “停停停,话说您预定了吗?” “哼哼,有的人换衣服的空,有的人已经打电话订好了。” “就不先问问我乐不乐意?” “你肯定乐意,不乐意也得假装乐意啊……” “呦,这么自信?好吧你赢了,走吧!” 筱汐说着,一拽我胳膊,我们钻进了人群。 “那必须的啊,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上完一桌菜才做另一桌的,超有性格……” 233 “你们坐楼上,靠窗那桌。” 大姨说的很铿锵,我们表示服从安排。 “哇,原来小荷巷这么深呐,我都没走到过这儿。” “你看,吃的还不够专业。” “哪和你似的,就知道吃!” “不吃,哪知道哪儿好吃呢,知道了哪儿好吃,你今儿才有了口福啊!” “切,都是理。那快点儿吧,咱吃啥?” “大姨,点菜!” 筱汐,你就请好吧。 “来份儿肥肠鱼,别做太辣了,嗯……炒地软,两吃里脊,对了多给来点儿糖汁儿。再来两份米饭?” 筱汐晚上一般不吃主食,我得先问问。 “好的。” 哈哈,放开吃的节奏啊。 “先要这些吧大姨,麻烦给快点儿。” “都是一桌一桌做,等着!” 大姨咱能不能不这么铿锵…… 我扎开了眼前的餐具的塑料膜,一样一样拿出来,然后把碗茶杯酒杯叠在一起,把水倒进酒杯里,放进筷子开始搅和,餐具冲了个遍,推到筱汐那边儿。 “谢谢星星。” 筱汐的说话方式一直很暖,所以我喜欢听她说话。 “炒地软。” 大叔做菜依旧速度,还有色有香有味儿。 “嗯,吃起来很Q,不过地软是什么?木耳,某种野菜?” “话说这地软吧,属于蓝藻门,颤藻目,念珠藻属。和鸡蛋一起炒着吃很带劲,比木耳嫩,比粉皮脆。” “说的跟不是昨晚上百科的一样,哈哈。” “哎呦,还是被发现了……” 大叔炒这个菜超级拿手,黄噗噗的鸡蛋,黑黝黝的地软,绿悠悠的葱叶交揉在一起,看起来就很有食欲。舀上一勺填入口中,味道很柔,感觉鸡蛋很嫩,地软很Q很弹,再用葱叶一调味恰到好处。 “里脊。” 大姨省略了“两吃”俩字,真任性,其实这道菜的重点就在这两吃上。 “诶?有意思,这样也可以啊?” “话说副主席同学,你真是立夏人吗?哈哈。” 筱汐恶狠狠的瞪着我,我得赶紧举手投降。 这儿的两吃里脊,口味算立夏数得着的,据大姨说肉用秘制调料腌了一晚上,进了味儿了。炸出来的里脊看起来很有质感,一碟椒盐一碗汤汁儿想沾什么沾什么,筱汐来了口汤汁儿版的,很满足的样子。 “肥肠鱼。” 川味儿的感觉你懂的,香香辣辣的,所以赞赞的。 很带劲的晚餐,筱汐说饱饱啦好满足,我说宝宝要不咱再走两步消消食儿?她说你狡猾你,我说我说什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110.第110章 迎风尿,不湿鞋 234 该来的总会来,比如4月30日,大卫飞往澳大利亚的日子。 该走的总会走,比如大卫,4月30日将飞往澳大利亚。 一周前,大卫就通知我们周二在大可以聚聚,没错,大可以是酒楼的名字。 为此,光哥和聂震还请了一天半的假。 “你个熊玩意儿非周三走,哥周一刚颠儿去,周二就被你薅回来了!” 聂震啯了一口烟,一撇嘴,但算不上嫌弃。 “小五你不行,你看哥,今儿下午被教导处主任轰回来了,哈哈!” 光哥你……又办什么醉人的事儿了! “哥今儿中午拎着个妹子在操场压圈。被教导处主任撞见了,那老家伙说你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搞对象的,当时我就毛了!” 光哥说的很激动。 “你毛啥,这句话没毛病啊?” 我一脸问号。 “什么叫搞对象,这么粗。我搞什么了,我没搞啊!我就拎了拎妹子的手就叫搞吗?” …… “然后我说老师,我就喜欢上她了怎么了,我们就纯洁的拎了拎手怎么了?” 大卫没听明白,问前半句怎么断句,后半句怎么理解这个纯洁。 “光哥,你的闷骚特质彻底烟消云散了,上高中你都吃什么了!” 我被惊呆了。 “哈哈,那必须的。你别打岔,然后那老家伙给了我一脚。” 光哥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腚。 “不是说的,你这就是找挨卷啊!” 聂震捂着肚子,笑成了喇叭花。 “然后呢?” 惊呆的我想更惊呆一下。 “我一咬牙一跺脚……扭头跑了!一会儿班主任找我谈话,让我回家凉快两天,这不我就回来的。” 几年前的光哥是闷骚的雷打不动,现在的光哥是几天不见就给我们放出个惊雷…… 235 “哔,还是没联系上睿哥啊。” 聂震又深啯了一口烟。 “这哥们儿不是跑路了吧,小两年不见人儿了。” 光哥又不着调了,引得我们上前一顿捶。 “无所谓了,这回见不着,下回我回来,他也回来了。” 听得出大卫这句话有点儿情绪,类似遗憾的情绪。 “行了,走起呗哥几个,搬酒搬酒。” 我招呼光哥和聂震过来,一人扛上一箱酒,好吧,今儿晚上酒管够的节奏。 我们四个并排在街上走着,这种感觉很踏实,你会觉得前路不孤单,有人说笑,有人胡闹。 猛然想起两三年前的某个冬夜,凌晨一点多钟的样子,我们五个并排走在杉诗,那会儿杉诗还没什么夜生活,店铺早早关门了,这时大卫冒出了个惊世骇俗的点子。 “咱撒个尿吧!” 这个说法有点儿笼统。 “你憋不住,尿就是啊!怎么,还非得拉着哥几个同步吗?” 聂震表示该提议没什么新意。 “我是说咱并排着,迎着风一块儿尿!” …… “哎呦,哈哈哈,带劲,来呗!” 觉得这种醉人的事儿带劲的,除了光哥还有谁?还有谁! “哈哈哈,走着!” 好吧,还有聂震…… 我们五个迎着凛冽的寒风,开闸放水。还是大卫会玩,一边放水一边劈拉着腿跑了起来,然后我们五个人跟着会玩的大卫,一起劈拉着腿跑了起来。 111.第111章 醉了,未过去的青春(一) 236 一进屋我和聂震就蒙了,光哥没蒙,因为他正低着头摆弄新买的彩屏手机。 本来说好的,一水儿大老爷们,结果大卫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喊上了小娅,还有他们初中班的几个有点儿红的颜知己。我说不是不叫女的吗?大卫说咱哥几个下半场再撸串儿去,我说你看看咱拿来的酒,还有下半场?然后聂震说有有有,不过你不早说,早说我叫我女朋友了。我问震哥哪一个啊,震哥说三楼的,二楼的今天请假了。 眼看局儿要开始,光哥电话铃响了,他一开门说我出去接个电话,结果两分钟后打我电话说你们先开始着,我出去有点儿事晚点儿过来。好吧,在光哥的世界,总有一件神秘的事儿叫“有点儿事”,一有点儿事,就找不着人了。不过今晚上这小子不可能窜趟子,那我们就先开始着呗。 喝的有点儿快,进度有点儿急。转眼间一箱啤酒就成了一箱啤酒罐,然后我们开始借着酒劲儿倒带…… 大卫说还记得咱三年级下午放学后猫在教室吃嘎啦油子吗,咱好像连吃了几个礼拜,每天都吃,每天都来上三块五毛钱儿的。我说是啊那老奶奶做的太好吃了,辣的很过瘾,嘎啦油子还透着沟里的腥臭。大卫说哎呦咱当年的口味太重了,我说口味重也是你最重啊,数你吃的最带劲了。他说要不是当年抢的欢,哥也不会食物中毒,自打那次食物中毒之后,哥就再没碰过那玩意儿,我说服务员服务员,来盘儿嘎啦油子,大卫说你滚。我说咱当年太有才了,怎么就能懒成那样,不把嘎啦油子壳扔到垃圾箱里,大卫说随手扔到推破车子的墙角还不是你的主意!结果一场大雨直接把咱教室门口冲成臭水沟了,那味道那苍蝇简直了……我说大哥吃着饭呢,下一话题下一话题。聂震说你们几个熊玩意儿,那会儿吃好吃的老是不叫我!大卫说你是二班的好吗,我们和二班的再见不联系,我说哈哈是啊,你二班的一边儿玩儿去,然后我站起身来和大卫击了个掌。聂震说你们几个不行,加起来也没踢过哥啊,我说你看还灿烂了,那都是让着你,足球再不让你赢赢,回院儿你还有脸么你?然后我锁住聂震的脖子,大卫凑上来一顿“狠”搓。 小娅一盘手,审问我们还有多少好玩的事儿她没听过,我说好多好多,有些实在太私密了不方便说,再喝一会儿估计聂震就自己突突了。小娅和另外几个女孩放肆的笑了起来,大卫说咱接着喝吧,为了青春,为了咱们过成段子的青春!我说俗,真俗。 我们扛来了三箱啤酒,现在已经造出了两箱半啤酒罐,老实说我有点儿晕,不不不,不是有点儿,而是晕大发了…… “咱俩真是我喝多少,你喝了多少?” 我一会儿扶着脑袋,一会儿指画着聂震问到。 “哈哈,那必须的啊,你看咱俩眼前的罐儿,一样多好吗!” 聂震说的和真的一样,但我怎么就不太相信呢。 “再走一个。” “走着!” 112.第112章 醉了,未过去的青春(二) 237 “来吧,咱哥俩走一个。” 我晃晃悠悠走到大卫身后,拍了拍他肩膀。 “大哥……” 大卫站起身,有些激动。 “不落落别的了,到那边儿好好的,雄起啊!” 我举起杯子,和大卫碰了碰。 “你们继续在这儿作(zuō)吧,哥祸害澳洲人民去了。” 诶,大卫没喝多,知道我们作(zuō),也知道他去澳洲干什么,哈哈。 我们哥俩放下杯子,使劲儿抱了抱,我说挺好啊有机会出去闯一闯,他说你们几个也好好混,别给哥丢脸,我说哎呀当着大哥还哥,哥的你小子要上天?他说对啊我这不明天就上天了,我说不孬反应快了,他说不是我快了是你喝多了。我们哥俩贫着笑着,却不觉眼泪模糊了眼,我抬起胳膊擦了擦说矫情了,他说行了喝吧喝吧咱继续喝吧。 一杯一杯又一杯,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半个青春那么久,聂震坐到了大卫的另一边。 “来吧,为了咱俩的那谁谁谁。” 聂震朝着小娅的方向挤了挤眼,我不知道小娅看没看见。 “哈哈哈哈,为了咱这两件衣服,挂在衣橱里的衣服。” 大卫说这句话时很大声,我喝多了,已经看不清小娅听没听见。 哎呦喂,貌似酒劲儿上来了,有点儿坐不住。 “你俩一会儿再喝,聂震,和我去趟厕所……” 我拽着聂震一溜歪斜冲到厕所,扶着水盆开始倒今晚的冷热酸甜和啤酒。 “咿,行不行啊你!” 显然聂震被恶心到了,他一个拳头帮我敲着背,我猜另一只手肯定捏着鼻子。 “你……你小子,肯定蒙我,我……我知道你没……没喝我这么多!” “哈哈,你个彪子,和你似的,硬喝!” 我回过头来要捶这小子,这小子又给我扶过来了。 “你先安静的吐会儿,别扑棱了!”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儿了,我呆会儿。” “我再帮你敲会儿。” “赶紧滚,回去和大卫再碰两个,俩二货交……交流交流,憋屈的初恋,哈哈。” “喝成这样还哔哔,走了吭。” “甭管,赶……赶紧!” 238 醉了,真是醉了,生平第一次喝大,原来喝大了这种感觉…… 我脑袋还算清醒,知道我在酒店的卫生间,来卫生间是因为喝大了要吐酒。虽然有数,但感觉酒店在晃荡,而我在转圈儿,转的还挺有节奏。聂震出去之后的一会儿,我还能扶住水盆,撑起一整个身体,时不时往脸上捧点儿凉水,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慢慢的,好像越站越没了力气,酒精真是有不小的杀伤力,我就记得我手一滑,腿一软,睡了过去…… “诶,醒醒,醒醒。” 好像是光哥的声音,这小子可算是来的,迟到了多久啊,罚酒!罚酒! “光……光哥?我睡会儿,你……你陪大卫走一个。” “大哥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起来起来!这在卫生间好吧!” “我……我知道啊,哈哈……” “你知道个毛线啊,赶紧起来,这多脏啊!” 然后光哥开始拖我起来,一边儿拖一边儿嘟囔着口头语,看来拖得挺费劲。我听着听着,好像又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睁开眼,已经躺在了房间的沙发上,我试着抬头,然后迷迷糊糊看到桌上大家还在继续,服务员进屋说厨师快下班了准备点儿什么饭,大卫说饭?白米大饭!白米大饭一人一碗。小娅坐到了聂震身边儿,和聂震耳语着什么,聂震举起了酒杯,我看不清聂震的表情,不过我敢肯定他只和小娅喝了半杯啤酒…… “你这么喜欢他,亲他一个呗。” 谁这么喜欢谁?亲谁,哎呦睡了一会儿这么劲爆了…… “趁他睡着,这么好的机会。” 嗯?谁睡着,还有谁睡着…… “不,不了。” 女生,谁的声音,听不出来呢…… “咱走吧,光哥你先把大哥弄回去。” “弄……弄什么。” 我硬撑着睁开眼,抬了抬头,表示我很清醒。 “吆!还活着?” 聂震笑成了喇叭花,狠拍了一下我的大腿。 “送给你一枚F打头的动词。” 我朝他做了一个挺不雅的手势。 “你……你们怎么走?” “我送大卫的红颜知己们,大卫送小娅。” “光……光哥来了吗?” “谁把你从厕所收拾出来的,看哥,看哥!” 113.第113章 醉了,未过去的青春(三) 239 “哎呦,我这头嗡嗡的……” 我眯缝着眼,看到墙上的表时针指向七点。慢腾腾的坐起身,转转头扭扭腰,然后掀开被子寻么拖鞋。 我端着杯子来到客厅接水,妈听见动静也开开了门。 “你昨天喝了多少啊!熊孩子。” 很显然,昨让爹妈担心了。 “和聂震飙着喝来,结果喝大了,十来罐吧……对了,那小子作弊!” 我怎么就这么痛快的交代了?囧啊。 “下回绝对不能喝这么多酒,竟然喝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知道有人背我回来的,光哥? “嗯,昨晚真激动了,下回保证不这么喝了,遭罪啊……” 确实激动了,也确实遭罪了。 “昨儿谁送我回来的?” “虎子(光哥小名)背你回来的,你还吐了虎子一肩膀。” 这我真没记着……好吧光哥我对不起你。 我兑了一杯温水喝,喝完又拎起壶倒了一杯热的抿了两口,妈说给你下点儿面条吃?我说好嘞谢谢妈,少下点儿就行,西红柿炝炝锅。然后我迷迷瞪瞪晃荡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开始冲头,水呲到头上脸上的那一刻,我才感到清醒的感觉。 吃了面,更了衣,我彻底恢复了HP,好吧,该打电话感谢一下恩人了。 “昨晚上你几点过来的?” “哎呦我真……九点,我到的时候你们已经都喝成蛋子了!幸亏我一开始出去了,要不昨儿真没人擦腚了!” “诶?不光我喝彪了啊?” “差不多都彪了,不过你最彪……不对,聂震和你半斤八两,你俩都不成个儿了,他还能扶着墙走,你直接成一坨了。” “这厮孩子坑我,喝的没我多!” “昨儿太壮观了,一屋子人又哭又笑的,我问你上哪儿去了,聂震说在卫生间,然后我到卫生间一看,直接给我惊呆了!” “至于吗,我不就在水盆跟前睡过去了么……” “水盆?哈哈,大哥,那是小便池,谢谢!” 光哥一说我也惊呆了,我明明记着是水盆啊…… “别胡咧咧,我在水盆跟前出溜下去的。” “哈哈哈,敢情你爬过去的啊?” 电话那头光哥笑得停不下来。 240 “这事儿过吭,哥的威武形象……别叨叨了!” “别叨叨?昨儿你吐了我一身,哎呦那个味儿啊,恶心死我了,你说怎么办吧。” “改天再吐了请你吃,哈哈。” “你滚!” “行了,什么时候下楼?” “我洗个头,十五分钟大卫楼下见吧,你喊聂震了?” “你出来从楼下喊着他吧,我先出去透透气,头嗡嗡地啊。” “哈哈,你这个点儿能起来就不错。” 我溜溜达达来到操场,风一吹感觉倍儿好。对了,昨儿好像大卫送小娅回的家?不知道他们会以一个怎样的心情告别,几年的“喜欢”,到头换来大醉一场,俩人昨儿应该都醉了,然后晃晃悠悠走在月半的光下,走着走着,就醉醒了,醒的很彻底,但愿是这样。 我踱着步子,阳光洒在脸上很舒服。我在想,转眼我们哥几个已经走过了十七个春夏秋冬,而从这个春季开始,老三也要远行了,行的真挺远的。 之所以说“也”,是因为老二去年就不见了踪影,有人说他出去躲债了,我们不信,有人说他跑路了,我们也不信。老二不至于那样,我们这样觉得。 生命是一场旅行, 我们肩并肩, 所以庆幸。 一路走走停停, 路过年少, 路过美景, 路过多少梦幻的光影。 好吧, 总有一天, 总会有人, 义无反顾的背起行囊, 含泪挥手, 说我会回来, 但此刻, 必须远行。 114.第114章 你好,歪果仁 241 筱汐说过两天有韩国的高中生来学校交流,我问男的女的,她说哼哼你想见见韩剧里的学生妹?我说我就一问,随便一问,问呲了我重新问。她说你问个不呲的,我说韩剧里的学生妹都穿短裙吗?筱汐一边狠捶我一边说你的节操呢,我说节操?哦那个路人刚我见过。 原来我们学校这么高大上,好吧我们学校一直就这么高大上…… 我们学校和韩国辛拉女子高中是友好学校,每年这会儿,他们都组织学生过来体验我们这边儿的文化,住在学生家里,白天在跟着结对子的学生上上课,课余时间学校组织一些活动,其余时间结对子的学生和家长会带着她们体验体验最真实的立夏生活。 筱汐这两天忙的相当可以,说是要做各种准备,而且还得主持欢迎晚会。我说大姐你还会说韩语?她说英语主持喔,不过韩语确实会一点点,我说大姐你还有什么技能是我不知道的,她说我也不会什么了,除了小提琴水粉国画什么的,我说停,你稍等,我先膜拜一个,再不膜拜我的敬佩之情洒一地了,她说少来了你。 筱汐和绒都被选作了结对子的同学,我琢磨着选择标准有点儿蹊跷……真不是选美来的吗?小黑戳了戳绒的后背问韩国妹子漂亮吗?南哥也谜一样的望着绒的眼睛,然后小黑说南哥让我问的,南哥说你滚,关我么事儿! “我刚想给你们说来着,真心大美女!” 绒说的很真诚,看来是真的。 “今儿怎么没跟你过来,不是说跟咱们一起上课吗?” 南哥问的很积极,口水快流出来的样子。 “据说学校安排他们逛公园去了,游览游览咱的大好河山。” 也正好见识见识咱的人山人海。 我看他们仨拉的热闹,也起身来到小黑桌边。小黑说绒下午带我俩会见国外友人,一块儿去呗?绒说对啊星星没事儿的话跟我们混吧,我说别说我还真没见过韩国的高中生,对了她们穿的校服还是便装? 242 下午放学,我们四个一起说笑着去车棚推单车,准确的说是我和绒去推单车,小黑和南哥陪我们一起,这俩小哥今儿坐102来的,所以现在的基本情况是,四个人两部车。 “咱四个腿儿过去?” 我疑问中带着建议。 “不然呢,要不你带着他俩?” 让南哥坐在轮子上么…… “绒你把车子给我,我带着你,星星带着南哥。” 南哥这回儿没有露出谜一样的眼神,而是满眼的怨念。 “啊……你行吗?” 绒,你觉得小黑能说他不行吗。 绒答应的挺勉强,不过再勉强也是答应了,南哥坐在车辆上说星星你稳着点儿,我说你放心我肯定不瞄着坑去,绒说诶,诶小黑慢着点儿,小黑说放心吧哥的技术杠杠的。 大老爷们儿甲带着大老爷们儿乙,这个画风已然有点儿怪异,关键我这车子后面还没坐人的架子,所以南哥只得蜷缩在大梁上。南哥表示隔得腚疼,绒表示你俩这架势简直不能直视,小黑表示此时需要一部傻瓜相机。 小黑带着绒的画面儿就比较有爱了,对对对,就是韩剧里最常有的那种调调,男主看起来有点儿痞气,女主坐在车梁上透着腼腆的情绪。小黑说绒你这么轻啊,绒说姐一直就是个骨感的美少女。小黑问坐在前面得劲儿吗?绒说之前坐过,还好还好你别骑得太快了。 蹬了好大一会儿,可算是到了绒家楼下,南哥跳下车说星哥你压了几个井盖啊,我说不多吧不超过十个,南哥说大哥你不说不瞄坑吗?我说咱这一路至少路过了三十个,我要都压上你的腚早就盛开如菊花般绚烂了。 我和绒一起去地下室放车子,南哥和小黑在一楼电梯口稍息。我跟在绒后面问韩国友人回来了吗?绒说这个点儿人应该已经在家里。 115.第115章 热情的蒜泥白肉 243 我们仨跟着绒上楼,我问小黑咱光来见见国外友人吗,然后呢?小黑说要不咱仨请绒和韩国妹子吃个饭呗?南锅悠悠的在后面说嗯,这事儿我看行,但今天走得急了忘带钱包了。我和小黑一脸黑线,说你光带公交卡不带钱包?南锅说我的公交卡一直挂在脖子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绒摸出钥匙开开门,韩国妹子果然已经到了家,我们仨猫在绒身后又挥手又哈腰的打招呼,韩国妹子冲我们热情的笑了笑。初次到同班女同学家做客,我们仨一万个不自然,就连真金不怕火炼的小黑也不知该说点儿啥,绒说你们仨这么拘谨呢紧张个啥?南锅露出谜一样的微笑说天热有点儿上火。 英语掺和着中文,凉拌着韩语,我们开始假装心有灵犀的聊起天来。之前绒就告诉了我们妹子叫金清儿,于是小黑便告诉金清儿,我们喊你“清儿”吧,我们说清儿的时候就是在叫你。我说哥们儿你也不先问问人家,这么喊人家乐意吗,小黑说纯翻译啊,我不就省了个字吗。 原本陌生的年轻人,三句两句就可以找到话题,年轻的特质吧,挺好。 小黑给清儿隆重介绍了南锅,说这精神的小伙子江湖人称实验第一帅,你看他有点儿黑,但谜一样的眼神总让他散发着光亮,对,光亮也是谜一样的光亮。南锅英语也是赶趟的,说得了吧你还说我黑,清儿他叫小黑,黑夜的黑,冷黑冷黑。另外,别听他胡咧咧,他们都叫我南锅,你就叫我阿南好了。绒刚端着几杯橙汁过来,听到南锅有质感的说出“阿南”俩字,笑的差点儿把托盘呼他脸上…… 我说我英语不大行,我叫星星,不是猩猩,你好。清儿朝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绒说你们这儿的男生都这么能闹腾吗,他们仨好有喜感。绒说他们仨是特例,严重不绅士,给我们这儿男生丢脸了对不起。清儿说哪有,他们挺好的,我们那儿的女孩儿喜欢这型,尤其是阿南肯定很受欢迎。 阿南这个叫法,在南锅嘴里蹦出来已然很有质感,清儿用蹩脚的汉语说出来更是完美,绒抿着嘴望着南锅,我和小黑赶紧接茬,开始讲实验第一帅帅的一塌糊涂的二三事。 “咱别在家杵着了,请你俩出去吃饭,走啊。” 小黑先开了口,我抬头一看表快到六点了,站起身招呼了一下还在剥橘子皮的南锅。 “哎哟,沾清儿的光有饭吃了,哈哈。” 绒对清儿说这仨傻小子要请你吃饭,然后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清儿点头表示感谢。 244 “咱吃么去啊?” 小黑立夏气息浓重依旧。 “要不咱……渝香餐厅?” 立夏菜有点儿平淡,我觉得该来点儿热情的味道。 “嗯,都行。” 南锅,其实我真没问你。 绒问清儿能不能吃辣,清儿说当然,然后我们就愉快的决定去渝香餐厅了。 我们站在路边儿打车,好几个师傅停下车,又表示超员了不让上,小黑说我们个个瘦的和闪电似的能坐开啊,师傅说不是坐开坐不开的问题。好歹一小年轻的师傅通融了,说上来吧坐后面的得有一人猫着身子,然后我们说好的听您的,阿南你听明白你该怎么坐了吗? 起步价,我们就到了地方。呼呼隆隆下了车,清儿说这家店看起来好古朴,我说是啊据说已经开了十五年,属于我们这儿的老字号了。清儿说你们这边的饭很好吃,我在韩国也常吃川菜,我说今儿咱来的这地儿也是以辣为主,味道很足,清儿说赞。 好吧,我们的对话一半儿多是绒翻译的…… 我多要了一本儿菜单,绒和清儿看一本儿,我和小黑翻着另外一本儿,南锅说来份儿蒜泥白肉其他你们看着办吧,然后开始帮绒和清儿揭开餐具的塑料膜,倒上茶水冲洗餐具。要不连清儿都说南锅这款受欢迎呢,你看,多长眼色多绅士。 我们点了酸菜鱼,水煮牛肉,蒜泥白肉和清炒西蓝花。今儿的上菜速度还好,没用二十分钟齐活了,南锅说服务员来六份米饭,我说大哥二加三等于五,南锅说我都饿岔气儿了吃两碗,我说那叫而过劲儿了,岔气儿你个毛线啊。 渝香餐厅的酸菜鱼和蒜泥白肉好吃到爆,差不多每桌必点,还有水煮牛肉也相当可以。 咱从酸菜鱼说起,这道菜要做的味儿正,食材必须考究。比如鱼,最好现杀现片,比如酸菜,最好是大东北的白菜。这两点渝香餐厅都做到了,上桌的酸菜鱼,汤汁浓郁黄白,鱼肉白皙剔透,酸菜绿中泛黄,火候正好。辣椒和泡椒?点上的量,恰到好处。鱼肉入口,酸爽中带着些许热烈。我问清儿味道怎么样,清儿竖起大拇指说好起(好吃)。 南锅的蒜泥白肉,这道菜听起来很简单,蒜泥红油白肉完活儿。呵呵,然而并不是。白肉白到什么程度,怎么煮,蒜泥先手切还是蒜臼子哐啷哐啷解决,红油怎么榨,榨到什么火候?好吧,上述决定了这道菜的成败。渝香餐厅的白肉选的都是五花肉中肥瘦适中的,然后放在秘制的老汤中煮熟,凉好了大师傅会切成很薄的肉片斜着叠在一起,上面撒上捣好的蒜泥,再浇上温热的红油。夹起一片儿,沾沾盘里的料汁,嗷呜一大口送入口中,肉的滑嫩伴着蒜香和辣意,清儿说这种感觉很热烈,太赞了。 水煮牛肉,食评给仨字——红艳艳,我是想说,它在视觉上已足够挑逗你的味蕾。我喜欢盆中间撒上的那些粒白芝麻,让人更容易想象到肉入口中有层次的触觉感受,我猜猜,肯定有点儿劲道,但不失顺滑。绒拿起清儿的筷子帮她夹了一块儿,清儿表示感谢后填到嘴里,瞬间脸上浮现出一万个满足,她说在我们那儿这个菜很奢侈的,小黑说在我们这儿也是,我们仨一周来一次,就得啃上两天油饼了。 116.第116章 地球真是个村儿 245 清儿咕嘟了一大口酸梅汁,说好饱好饱。我们被她的说法逗乐了,我说清儿你又不用减肥可以多吃点儿,南锅说要不我再匀给你半碗米饭?小黑说你都用你的筷子霍霍了,清儿不够咱再点,没事儿反正我们明后天吃油饼不差这两个。 “我在韩国有个朋友,也是你们这儿的。” 这么巧? “对了,昨儿她给我说过,叫嘉睿。” 绒你再说一遍,叫什么? “等等,世界不会这么小吧。绒你问问清儿,嘉睿是不是一米八多的个子,脑袋的形状像个大杏仁,当然尖儿朝下,对了,头上两个旋。然后五官挺端正的,但组合起来有点儿痞,会打篮球?” 嘉睿的几个特点我描述的够具体了,对上的话…… “哇哦,是呀是呀!你和他认识?” 我只能说,地球真是个村,乡亲们彼此都认识。 绒问我你也认识嘉睿,我说何止认识,他和我一个院儿的,我们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兄弟,绒说我想起来了你好像说过,还有仨来不是?我说光哥的段子我肯定给你说过,她说对对那个长着大鼻子的大蘑菇。小黑说你兄弟怎么跑韩国去了,我说这我也不知道,正好问问清儿怎么回事儿,南锅说咿,你想和人家美女套近乎,我说南锅,你以为我是你啊。 246 清儿说她和嘉睿是吃宵夜时认识的,不过不是食客间的相遇,而是她是食客嘉睿是厨子。这个……嘉睿是厨子,我更期待我们亲爱的二弟经历了什么沧海桑田了。 会不会是这样的场景,嘉睿在那边儿最繁华的市中心拆不起的深巷里租了个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在二手市场淘换了些做饭的家伙事儿,自己又搭了一个最简单的开放式厨房制作立夏料理。对了造型还得勾画一下,这家伙盘着手,戴着明明应该是白色但被油迹沾染花了围裙,脸上左眼角处还有个刀疤,我猜这刀疤是出去前在二附中的场子里让人给留下的。 “他在路边儿搭了个棚子,支着炉子卖烤串儿。” 好么,路边烧烤啊,立夏烤串儿文化的传播者,嘉睿,你的功绩直逼唐僧。 “那天我们K完歌去他那撸串儿,天冷人比较少,他正好有空和我们聊天,我们聊得挺好。” 等等,怎么聊的?别告诉我嘉睿GET了韩语技能。 “对啊他会说韩语,说的挺溜的。” …… “绒,你确定她是说这个意思?” “对啊,看来你弟弟真会韩语。” “他会韩语?那光哥都会宇宙语了,太不科学了……” “哈哈,你又损人家光哥。” 清儿说嘉睿跟她说出来闯闯,来到了韩国,结果刚来没多久,和他一起出来的朋友坐船去澳洲开矿了,他不想去,所以就留了下来。我问有没有家人在他身边儿呢?清儿说没有,不过他家里人知道他在韩国,然后过阵子他要去孟加拉找他舅舅,具体什么时候不清楚。我说这小子太作了,他看起来能养活自己吗?清儿说他那儿生意超好,羊肉串儿考的味道很带劲,我一点都能点好多。我想问他在国外也烤白腰吗?绒狠捶了我一拳,说这和你弟弟的温饱有关系么? 出去闯闯……烤出国门,飘香亚洲么?这个命题有点儿伪,嘉睿这个选择很明显情非得已,我拜托清儿再帮我打听一下嘉睿的电话住址什么的,清儿说我让我朋友再去他那撸串儿时套套他的话,你等我消息。 117.第117章 曼妙 247 欢迎晚会在学校的篮球馆举行,光本部高一高二的参加,也就能盛开这么多人了。不是馆子小,而是我们学校人实在太多了。 韩国学生直接跟着结对子学生的班坐,也对,这样才有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意思嘛。清儿靠着绒,小黑和南锅坐在他俩后面,我离他们比较远,坐在第一排的边上。灯还没灭,晚会还得一会儿才开始,我撒么了一圈儿没发现筱汐的影子,估计还在后台准备台词吧。摸出手机,敲上加油外加一个小笑脸儿,表示支持的态度。筱汐没一会儿回给我一个小笑脸儿,我瞅着手机笑了笑,鸡哥正好坐我后面,探过脑袋说猴儿你给哪个美女发短信呢,笑的真猥琐,我说天机不可泄露,海屹一拍我,说摆个剪刀手,小白兔白又白! 我们仨正一通胡侃,灯光“咔啪”熄灭了,嘈杂的说话声被掌声淹没,然后我看到筱汐闪亮登场。鸡哥还在戳几我,我直勾勾望着筱汐说鸡哥我错了我错了,看节目看节目,鸡哥说猴儿你太不行了,眼都快伸到台子上去了,海屹说台上的就是传说中的小白兔吗,别说真不错! 筱汐今儿的晚礼服很美,当然,呃,主要是人美。怎么说呢,筱汐穿这身有种超出年龄的深沉,但又不乏这个年纪该有的灵气。好吧,我竟忘了说究竟是怎样的行头让我说的如此忘我,灯光打的礼服呈现出深红的色彩,深邃但不浓郁。这件礼服只有一个肩带,然后肩带上还有一抹色彩徜徉,这抹色彩比礼服浅,但更朦胧,挺仙儿的。裙子的裙摆很长,不对,应该说很长很长,拖地的部分得有一两米,像涟漪,嗯,很像很像。 这身行头,配上我们筱汐女神水汪汪的眼睛和明媚的面庞,必须惊艳全场。 但人美礼服美什么,我觉得并不是筱汐今晚最惊艳的地方,最惊艳的是她流利的英语,好吧还有流利的韩语,我半张着口望着她,真不知她是怎样做到的。 248 之前我说筱汐是大家闺秀,我错了,真错了,这词儿我用浅了,形容我们筱汐差远了。 说实话,在实验遇到神人,我早有心理准备,但看来准备的还是不妥帖啊。实验给我的第一次震撼是军训那会儿,据说八班的一小哥儿刚训了八天就接到了全国第一学府的录取通知书,你肯定会说我嘞个天,太牛掰了……然而这并不是最牛掰的地方,最牛掰的是小哥儿瞅了一眼通知书说,这专业我不喜欢,下回再说吧…… 关于天赋,我们哥几个首推聂震,这小子初中作成那样,结果稍微用了点儿劲儿,就捣鼓出了全国物理竞赛特等奖,直接保送附中实验班,当年他二附中的班主任就说聂震呐,珍惜天赋,收收你那脾气。聂震回答说好来老班我试试,然后下午就把嘉睿试过去帮忙了。 如此看来,我所见识的顶天才华,在实验竟是排不上号的,高中生活还没正式开始,就有大学张开双臂热烈欢迎的,哎,人生啊,差距啊。 女生神人的代表,此处也可简称女神,筱汐肯定算一个。学习好,有能力,各种会,人长的还漂亮,哎呦这么一说直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了。多久之前,我还觉得错过了钰熙,就不会再遇见钰熙这么好的女孩儿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但钰熙这么好的遇不见,你还会遇见别的更好的女孩儿,这是现实,真的是现实。 从这儿可以引出老生常谈的一句话,错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时候还没到。想来我们之所以挣扎,只因我们固执的给自己画了一个圈儿,然后又试图抓住圈儿里的全部,圈儿外的我们不去看,又假装看不见。况且,我们永远只是笨熊一只,左手捡起了珍惜,右手却滑落了岁月的痕迹。 小屁孩儿奔向初中,使劲儿扩张了扩张自己的圆圈儿,但始终坚信自己是圈儿里的王。毛头小子奔向高中,又把自己的圆圈儿撑开了好多,然后伴着青春期的懵懂,愈发开始明白一件事儿,只有未见到的神奇,没有不着边儿的勇气。好吧,我想过小学初中挺牛掰的我将来会成为一个挺牛掰的人,但我从未想过能够踏进全国第一学府,或者全能的像筱汐那样,哈哈,我突然想起了当年钰熙想说五项全能,结果说成了铁人三项。 118.第118章 K字打头的公交车 249 筱汐女神吧啦吧啦报完最后一个节目走下台,径直朝我们班走了过来,我以为她要出门,然而并不是。她左手提着裙子,右手招了招手,这冲谁招手呢?我左右看了看,好吧好像是我。 筱汐问我右边有人吗?我说没有有人也不回来了,然后她笑着坐了下来,鸡哥和海屹俩人一时间嗓子不知卡了什么东西,吭吭咔咔停不下来。 我回头冲这俩熊玩意儿邪恶的笑了笑,你懂的,无奈又带着刀的那种,却发现他俩笑的比我还邪恶,你懂的,挑事儿又不嫌事儿大的那种。 懒得理他们,哥就这么淡定。我回过头对筱汐说,女神你今晚亮瞎了我的钛金四眼啊,筱汐说是吗谢谢,你又表扬我,我说要不我再敲给你一朵……还没等我说完,筱汐一拍我的胳膊说停,人这么多。 我俩并排坐着,安静看了会儿节目,话说这气氛有点儿干枯,有点儿尴尬。 “喝水吗?” 我拿起还没拧开盖的橙汁问筱汐。 “不喝,谢谢。” “抽烟吗?” 我假装掏口袋摸烟的样子。 “少来了你,哈哈。” 还是这节奏比较好,但苦于人太多,我们很难像独处时放松的样子。前后左右都是眼或者四眼,还有鸡哥和海屹这俩狗仔蓄势待发。 我摸出手机开始啪嗒啪嗒敲击文字,筱汐探过脑袋问干什么呐,我假装捂着不给她看,说稍等,一会儿跟你说。几秒种后,我把亮着蓝光的手机递到筱汐手里。 “正好你过来,不用点发送了,我今儿没骑车,一会儿晚会结束了送你回家。” 筱汐望着屏幕笑了笑,冲我点点头,说星星真好,我要过手机又给她敲了几个字儿,说女神,我醉了…… 250 晚会一结束,我立马飞奔回教室,拎起书包窜下楼,正好遇见回来的大部队,绒说你干什么去啊跑这么急,我说有事儿先走了拜拜,鸡哥说哎呦,哎呦,哎嘞个呦,我说你滚。 我抄着口袋,站在体育馆的侧门口,也就是舞台后面的门口等筱汐,门虚掩着,我听得见里面拆幕布抬桌子造出的声响,一会儿有个女孩儿的声音说我走啦拜拜,我知道某女神即将推开门走到我跟前,我还真想再仔细看看她今天的妆艳不艳。 “辛苦啦。” 我一边说着一边递给筱汐一块儿巧克力糖,我也不知道今儿怎么会随手装上这块儿比利时的巧克力糖,好吧传说中的默契引导我刚好用得上。 “你怎么这么好呢。” 听得出筱汐的声音有点儿疲惫,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么说甜的有点儿腻呢。 “你第一次见我,就说我是好人,我听你的,得继续装啊,哈哈。” 我双手交叉垫着脑袋,一副确实有点儿装的样子。 “少来了你,咱走吧?” “好嘞,不过话说这个点儿还有车吗?” “没车咱走回去,哈哈。” “没车背你回去?七八公里来着,有点儿狠吧。” “去去去,谁让你背,我说咱,走,回,去。” “哈哈。” 这个点儿,公交肯定是有的,带K的公交就更有了,带个K,学生价还一块二呢。突然觉得,这年头坐公交也好奢侈啊…… 并没有,其实我想说,和筱汐一起坐K68,是好奢侈的幸福啊。 这个点儿的立夏,差不多已经半睡不醒,车上没几个人,座儿随便挑。我和筱汐选了紧挨后门的位子坐下,然后我从口袋里摸出耳机,把右耳的递给她,见她塞好了,我按下了播放键,耳机里传出了《eyesonme》的唯美声音。 “叮咚。” 又一站到了,下一站,也不远。大晚上坐公交的感觉很特别,你觉得车开起来,风吹在脸上很明显,也觉得一转弯,就立马会到下一站。我们挨着坐在一起,很悠闲,我望着前挡风外越来越近的夜色,有点入神,而筱汐会时不时捋一下额头前被风吹乱的头发。 “最近好累喔。” 筱汐抻了抻手,然后把脑袋靠在我的肩上。 “嗯,各种事儿凑在一起了。” 不光欢迎,还得接待,关键你还是学生会的,说出来我都觉得累。 “其实压力好大。” 我知道其实是压力好大好大好大好大。 “诶?不对啊,你的韩国友人呢?” “刚我爸爸来把她接走了。” “嗯,妥帖!要不咱杉诗下车吃个炸鸡?” “少来了你。” 119.第119章 卓越 251 卓越 很小的时候,当有人问我的理想是什么,我回答的总是很利索,成为科学家。为什么想成为科学家?大概因为科学家听起来很牛吧,而且会造稀奇古怪的东西。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见识了怎样的人才能被称为科学家,比如爱迪生和牛顿。与此同时,我也见识了科学是怎样神奇的东西,对,不该说它稀奇古怪。比如爱迪生发明的电灯,牛顿总结的牛律。 这便是我生命中衡量卓越的最初标杆,科学家等于卓越,我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卓越的人,所以我当然希望自己成为一名科学家。 我想不光是我,从我们呱呱坠地开始,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变得更好,也希望生活变的更好,虽然很小的时候,我们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但无论知道与否,我们都伴着这颗追求卓越的私心,在生命的长河中荡起双桨,比如当年“拔老根”,谁不想找到最壮硕,看起来最结实的那根呢?光看还不行,还得把朋友的老根拔断,这才叫真的爽。 挚挚光阴太匆匆,当我站在十七岁的人生交叉口,回首相隔不知多少个转身的“拔老根”岁月时,才真真发现,原来生命伊始定义的卓越,真是卓越的,但我们大多数人所追求的卓越,或许不该那样。 没错,我们的生命就像起飞,晃晃悠悠,用自己的力量去抗衡乃至击败阻碍你起飞的各种力量,然后我们看到了飞鸟,路过了云层,直至来到一览不仅众山小,五湖四海都很小的地方,呵呵一笑,虽然笑的有些吃力,但我们还是笑了,笑着在高空中迎着自己制造的狂风舞蹈。我们起飞的是我们的能量,从只会吃奶的孩子到十七岁花季雨季的少年,我们每时每刻都在靠近我们最初的理想,你以为呢,难道1+1=2会比奥数更接近人类之巅的科学吗?好吧你纠结哲学的话,这呱咱没法儿拉了。 我们的能量在起飞着,但你想没想过,我们的某些感受也在每分每秒的降落。关于葡萄的一句话,不是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是够不着葡萄嫌葡萄酸。 这句话的层次其实是这样的——第一层,你不知道葡萄酸不酸,你够不到,于是你安慰自己说,肯定是酸的,不够了;第二层,你明知道葡萄是甜的,你够不到,于是你骗自己说,那么酸的东西吃它干啥,不够了;第三层,你明知道葡萄是酸的,但你就是想够,实在够不到了,你骗自己说,那么酸的东西我本来就不想够,不够了! 这三层其实和我们心志上的成长是一样一样的,起初你的想法很简单,够不到就够不到呗,慢慢你觉得,好的东西你得设法够到,再后来,哪怕那东西不适合你,但是你依旧会执拗的试试,直至你发现,那真的不适合你…… 乍看我们愈发有态度,然而并不是,其实我们只是在慢慢的接受被岁月磨平棱角的卓越而已,没错,渐失了那种登峰造极感的卓越,依旧是卓越。 120.第120章 好时节 252 自我感觉,这学期我已经在奋力的追赶了,至少相比之前,我奋力了很多。 周一到周五,基本学到夜里十一点,偶尔开外。然后踮着脚溜进厨房,慢慢闭上推拉门,安静的给自己煮碗面,对,方便面,再打上个荷包蛋。 当然,所谓的学到十一点,其实起点在八点左右,八点之前怎么不得赖在客厅整点儿水果,和爹妈唠点儿这那的,因为总觉得一晚上都窝在字台前,实在有点儿惶恐,好像我视学习为人生乐趣一样。 初中那会儿,真没为数理化头疼过,感觉它们和篮球足球乒乓球差不多,学学总会懂的,懂了就更牛了。而高中,这仨伙计就没那么好对付了,总有些题目你忙活一通,结果跑偏了,一跑偏,压根就不会来到懂不懂的问题上。 之前一直觉着,上学期考那点儿分是自己作的,只要不作了,填平小坑分分钟的事儿。几十天后,我得承认我错了,高中和初中是两码事儿,99中更不能和实验相提并论,当下的我,就一学渣,那个会打球的级部前十?呵呵,过眼烟云了。 对于一个只因得学习而学习的人来说,这种感觉很不好,明明已经奋力追赶了,但竟然无法像之前那样迎头赶上,聪明的古人曰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鼓了好几鼓,有点儿烦躁了,要不今晚上打上俩荷包蛋吧。 打开书房的灯,再打开电脑和显示器,我端着热汤面坐到电脑跟前。诶,筱汐寒假那会儿教我混论坛来着,瞅瞅有什么新鲜事儿。 253 柒维水塘是论坛里最热闹的版块,虽然绝大多数帖子没什么营养,但只要“楼”盖起来,盖着盖着,帖子就神了,实验是缺神回复的地方吗? 这个点儿有点晚了,在线的不过二十来号人,咕ing同学没在线上。我吸溜吸溜吃着面,随手翻看帖子,好吧这个年纪的我们在网上才更加释放,口有没有遮拦不是评判标准,你猜得出大家发帖时或得意或无奈的神情,这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减负,减负,然后负负就得正了。求学路一路走来,我们的书包越来越重,从没听说过反而轻了的时候,除非书太多拿不过来,只得塞桌洞或者堆桌上了。想想也正常,学的东西本就越来越深,面儿也越来越广,学习上的事儿四两拨千斤?甭琢磨,不过是偷懒的托词罢了。 压力,是我们必须直面然后承受的东西,想来也是成长的一部分,谁也不能一直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到了一定年龄,再无忧无虑,反倒不好了。 看了看水塘,有的人诉说情绪,有的人贫的很有水准,有的人只是为了路过而路过。无论文字表情,还是文字表情后的3030,抒发情绪与玩闹之间,大家也在通过这片虚拟的空间,试图坚持最真实的自己,然后从内心打开一扇窗,通透一下压力,和压力存续中的烦躁心情。 那天看了一句谒语,若无闲事在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不知道心头类似前途的事是不是闲事,也不知十七八岁的年纪是不是人间最好的时节,但我知道,我依旧会因为投出完美的三分弧度而握拳呼喊,也会因见到最想见的人而欢欣微笑。 同样重要的,还有学习怎样才能跟上节奏,前路是否灿烂如前。 121.第121章 烧烤小哥儿的自白 254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一如永久的灿烂,洒在脸上很暖,让人猛然感到生命的力量。 绒昨晚快十二点给我发短信说,清儿打探到了更多关于嘉睿的消息,她知道我很着急,所以大晚上先告诉我一声,预知后事如何,早上见了面儿再说。我六点四十就出了门,然后在公交车上给绒敲了短信说我在公交车上,一会儿在你院儿门口等你们,绒隔了五分钟回复我好的。 “你那弟弟还有个日本名叫樱木花道吗?” 绒皱着眉头问我,我知道清儿的朋友肯定问出了不少东西。 “他在国内作(zuō)业了,作的还不轻快。” 我猜可能跟一年多前,二附中场子里那场械斗有关,聂震说好像上兵器了,但上没上他没亲眼见到。 “他说他用板儿砖拍倒了个什么扛把子的,本以为自此走上人生巅峰,没想到被拍倒的家伙大有来头,满城都有兄弟,整天找人要揍回来。” 这种情况不奇怪,怎么说的来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嘴硬,不承认自己躲出来,说这点儿事不至于把他吓出国,他只想和三弟一样,出来闯闯。呃,三弟……大卫?” 我判断不了嘉睿是否在说谎,因为嘉睿有底子,他表哥的“实力”也很彪悍,他和他表哥“荡平”了99中周边除了二附中之外的所有初中,按说一般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堵他…… “你们是不是差不多两年没见面儿了?” “是啊。” “他说他前年在串儿海藏了一阵子,除了他表哥没和任何人说,他借这个空学了烤串儿,所以烤出的立夏味道很正宗。” “能联系上他吗?” “清儿说她朋友套他电话来着,他不给,他朋友说要订餐都不给。” “嗯,好嘞,知道这些已经很赞了。谢谢,严重感谢。” 255 “你看,我说跑路了吧!” 光哥表示,他乌鸦的实力依旧惊鬼神泣鬼神。 “快算了吧,我觉着他没说实话,他这么怂吗?然后他说要和大卫学?学怎么尿的更远吗?” “关键大卫尿的不远啊,哈哈!” 光哥还没哈哈完,突然悄么声的对我说教导处的棍哥来了,他得赶紧把手机藏起来,我说好嘞你回来咱再细聊。 “挺蹊跷的,没这么简单。” 看人家特等奖得主,这灵敏度。 “别说,咱哥俩感觉一样,出去躲和出去闯,都不是嘉睿风格。” “这小子撒谎胡吹的习惯还是没改啊,说躲显得很江湖吗,哈哈。” “但你说他怎么就跑出去烤串儿了呢,不过在咱这学过烤串儿,这听着有点儿靠谱。” “嗯,反正这事儿不简单,要不他家里人也不说呢,其实肯定知道。” “咱再等等看吧,反正就像清儿和绒说的,他肯定作(zuō)业了。” “清儿是谁?” “下一话题……” 我要跟聂震这小子说清儿是一韩国美女,他下午还不得跑来我们这儿跟着上音乐课啊。 “下午的课太没劲了,我找你玩儿去呗?” 哎呦想什么来什么,我没说清儿干嘛地啊…… “来毛啊,我们班哪有空位儿,有你坐也不大行啊!” “得了吧,你下午第二节不音乐么,哪在教室里上啊,我第二节过去!” 我竟忘了上回这时候翘课,叫着聂震去杉诗买鞋了…… 122.第122章 来蹭课的小子 256 聂震打电话说他到我们学校门口了,但穿着附中校服晃荡进实验不合适吧,我说废话肯定不行,保安看见你了吗?他说没有吧反正我没看见保安,我说脱了校服褂子赶紧的,咱裤子长的差不多,保安看不出来,你一等我。 我问聂震你过来干啥,他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说你们附中的实验班管的松点儿了吧,他说哥吊儿郎当惯了,老班没辙。我说行了别嘚瑟了,咱直奔音乐教室吧,绒说今儿得点名,不过去露脸不大行。聂震说正好我认识认识绒和小清,我说还白娘子呢,人家是韩国人叫金清儿,他问大实验这么国际范儿?我说行了一会儿到教室别胡咧咧,咱猫一会儿就溜出去,他说好嘞好嘞,不过你和绒还有清儿坐的近么? 我们跑的有点儿快,结果在走廊碰见了大部队,然后聂震又开始不消停了。 “哪个是清儿,哪个是清儿?” 哥们你动静有点儿大啊…… “绒呢,你整天叨叨的班花,哪个啊?不说我可喊了,哈哈!” 我什么时候叨叨呢,我叨叨什么了,这可不能乱说啊! “星星这帅哥谁?” 哎呦我真……绒刚好路过,一拍我肩膀,没听见这小子胡咧咧的啥吧,不是那样的啊!我有点儿慌的一笑,说这我五弟,附中实验班历史上最不着调的学生。 “聂震?” “诶?这是……” “你问了一路的,绒,旁边是清儿。” “哎呦,嘿嘿,你好,你……安宁哈塞哟。” 《天桥风云》没白看。对啊,嘉睿的韩语是不是也搁这儿学的。 257 聂震和小黑南锅认识,和鸡哥海屹也认识。 几乎每周,我们班里几个喜欢踢球的都会在医大约一场,有一回正赶上聂震进城,我就喊了他一块儿,聂振问哎呦哥这么专业你们行不行啊,我说哥当年也练过好吗,练过!聂震说上回把谁的手闷折了来?我说那天没带手套,什么折了就是有点儿疼好吗。 今儿南锅有点儿萎,说是昨晚上打牌打过点了,然后主动请缨当门将,我们当然同意了,踢场球不跑跑进个球多不爽,再说聂震在对面儿,他的大力射门,谁守谁知道啊……说实话聂震真就是陪我们玩玩,脚下活儿太细了,一人能突突好几个,好几次连南锅都过了,再礼貌的把球停在门线上。不过有一次进攻,他想试试脚头,在快到大禁区的地方一趟一过,抬脚就射! “呃啊!” 球没进,南锅扑的漂亮! 好吧,什么扑的漂亮,聂震的射门力量太大,球“嗖”就过来了,南锅还没来得及调整动作,球就闷在了他肚脐以下大腿根往上居中的那一点上,看着都疼…… 南锅蜷缩在门线上,聂震赶忙上前问没事儿吧哥们,南锅微抬了一下头,嘴上说没事儿没事儿,但脸上的信号显然表示挣扎,聂震说你先一歇走两步,南锅说大哥你打门太狠了。 你以为这就完事儿了?并没有。南锅刚回到场上没多久,小黑和聂震小配合戏耍了我们整条后防线,聂震几乎是在小禁区线上摆了个射门的假动作,把球敲给了小黑,小黑借着球的力量,用脚面轻盈的一挑…… “哎呦!” 没错,南锅又惨叫了,还是那一点,又中招了。 怎么回事儿呢,话说聂震一摆射门的动作,南锅捂着头一蜷身子转向了一边,刚被闷了一脚害怕太正常了。但……哪知道聂震转给了小黑啊!哪知道小黑正好在转向的那一边啊!哪知道小黑用了“勺子”的脚法啊! “哥们,你真是在用生命踢球啊!” 聂震竖着大拇指,表示深深的,深深的叹服。 和鸡哥海屹认识,显然是在篮球场上。没错,聂震的足球和篮球差不多都专业级,我说过,他是我们哥几个里最有天赋的——智商,运动天赋,这家伙全活儿了。没方没寸什么的,咱先路过了。 123.第123章 《听蒙大家的眼泪 258 都认识,正好就挨着坐了,六个皮小子凑在一起,可热闹了。 我们猫在音乐教室的角落,本意是藏得深点儿,说起话来少点儿顾忌,但这个一嘴那个一句的,难免说着说着就兴奋了,一会儿这个捶那个一拳,一会儿又笑的前仰后合的,音乐老师本不想搭理我们,实在看不过眼了,终于决定拾掇拾掇我们。 “你们几个,从上课到现在就没消停,都站起来!” 海屹一脸呆萌,指着自己的鼻子,意思是在问老师您是说我们吗,然后老师无奈的点点头。 “那个个儿最高的,没见过你呢,新转来的吗?” 聂震挺直了,和身边的鸡哥比了比个儿,然后一点头说老师,嘿嘿,嗯,我新来的我新来的。 “你叫什么?” “我叫聂震。” “你这个同学,刚来就不遵守纪律。这样吧,咱看了好一会儿视频了,你给大家唱个歌。” 老师,说实话您这要求有点儿作(zuō),您让聂震亮嗓子,真不怕把咱南部山区的狼招下来吗?然而同学们竟也表示一万个同意,绒和清儿回头冲我们笑,笑的很开心,表示乐意倾听聂帅哥的歌声。 上回咱们说到,聂震的智商和运动天赋全活儿,但其实我还没叨叨完他的才华,什么钢琴九级啊,演讲比赛第一名什么的我本不想说,说出来显得这小子跟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貌似子都,人送绰号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玉面小飞龙似的。 或者用小黑出品的一句话说,这叫霹雳无敌,牛掰闪电,穷腚三千之死海不死万里独行。翻译成人话就是你牛掰到没朋友。 但,人无完人这话不假,你看聂震这也会那也略懂,唱歌?哼哼,他的死穴,这还要从附中前阵子的校园歌手大赛说起…… 话说那日,晴空万里,万里无云的天空上,飘着像白米大饭一般的,朵朵白云。好吧上一句纯属搞笑,认真就你就输了。 反正天儿很不错,附中在体育场搞的比赛,一家人家拿着板凳,稍息立正向右看齐,放下坐好,比赛开始。聂震刚入学那会儿演讲比赛出彩了,估计老班觉得小伙儿说话这么精神,还会弹琴,唱歌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吧,于是乎问了问聂震的意思,结果聂震不知那儿来的自信,说老师您放心,妥妥的,肯定争个名次啥的。 聂震一登场,伴着悠扬的前奏,先来了一段儿感情特别饱满的类似自白的东西,画面据他自己说超唯美,把场下的小姑娘们迷的神魂颠倒的。然后他定了定神儿,“嗷”一嗓子开始了…… 小哥儿唱的很陶醉,殊不知调儿跑的就像悟空翻了个跟头,台下姑娘们的表情也集体由膜拜切换到了嫌弃,有个坐在第一排的妹妹成了亮点,“啊呜”就吐了,吐的那叫一个奔放。聂震?肯定被弄的措手不及,霎时间就湿了后背和额头,哎,尴尬了,真尴尬了,台下笑的啊。 回到课上,聂震先挠了挠头,竟再次欣然接受了老师的要求,我真,这自信真是有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啊! “那我唱个《蒙娜丽莎的眼泪》吧,献丑嘞。” 大哥,我知道你肯定献丑,现的肯定挺丑的。 结果没跑,还蒙娜丽莎的眼泪,这标准的听蒙大家的眼泪啊,一屋子人笑的哗哗的…… 124.第124章 赖子,大赖子 259 “难得平时见哥几个,晚上一块儿玩会儿呗?” 临下课那会儿,聂震满血满状态复活了,向球友们发出了邀请。 “震哥,只要不去KTV,咱怎么着都行,哈哈!” 小黑拍了拍聂震的肩,表示这真是发自心肝脾肺的想法。 “行啊,撸串儿去?” 鸡哥又惦记他的白腰了,对,俩白腰。 “咱打牌去吧,带你们去个经济实惠的地儿。” 说完,聂震朝我使了使眼色,啊?他要带小黑谁的奔我们的“棋牌室”去啊? “打牌,好啊,走着?” “走走走!” “你要带他们去咱那儿?” “昂。” 挤上18路公交车,颠儿了9站路,就到我们大院儿了,再多走两步,就到我们的棋牌室了。 “怎么到你们院儿来了?” “隆重推出我们从小到大打牌儿的地儿,我家单元的,地下室!”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棋牌室,甭管刮风下雨,在这儿垫上几张报纸,盘起腿来,咋咋呼呼打个牌,很带劲。 “真心经济实惠,震哥,你赢了。” 小黑又拍了拍聂震的肩,表示这也是发自心肝脾肺的想法。 “嗒”,打开灯,收拾收拾我们的“房间”,够起来啊!鸡哥说别说,你们还挺会找地儿来,挺亮堂还挺凉快,海屹说嗯,但顶有点儿低,猴儿你是不是搁这儿打牌打多了不长个啊,南锅咯咯笑了几声,我说南锅你再笑今儿给你关聂震家地下室,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小黑说破喉咙破喉咙,你快来救帅帅啊。 260 好吧,聂震的才华,也包括够级。 从小到大,每回打牌差不多都他赢的次数最多,和他打对头的,打着打着就憋屈了,大半晚上不开点儿谁不憋屈啊,而且聂震每回揍了人家的够级牌,还总是贱贱的缀上一句,不好意思。 今儿南锅和聂震打对头,南锅本来就挺水的,对面又坐着聂震,没几把就萎了。 “震哥,你太凶残了。” 南锅表示一眼望不到开点儿的那一刻,很颓废。 “帅帅挺住,为了实验的荣耀!” 小黑表示,就算聂震虐你千百遍,你也要视他为初恋啊,然而南锅这把不光没开点儿,还被聂震瘪三了…… 聂震上来打的顺风顺水,但打着打着手气就被风吹走了,开始电话号码一摸一大把,巧汉子也难为无米之炊啊,聂震眼看没招儿,决定展示他另外的才华,耍赖! 聂震藏牌,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大卫带着他哥来和我们打牌,聂震有一把把牌塞报纸底下被大哥逮着了,大哥和大卫一样,一激动额头上的青筋就冒起,大哥绷着血管对聂震呼喊,赖子啊,大赖子啊! 除了藏牌,聂震还有一耍赖技能,就是扔牌,比如他打多张牌时,趁大家不注意就缀上一两张单,整齐的藏在最边儿上的牌的后面,表情超自然。 小黑谁的不大熟悉聂震的路子,让这家伙赖了好多把都没发现什么,嘿,这家伙就变本加厉了。本来吧吭,我是同伙,揭穿他有点儿反水的意思,但再不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藏得都快摸不着四五六了这牌还怎么打啊! “起立,别落落别的?” “啊?不是,怎么了,诶?你别拽我啊,怎么了怎么了,哈哈。” “偷着扔也就算了,你小子藏个2下把用……” “去去去,谁藏了谁藏了。” “抬腚!” 然后我招呼海屹和鸡哥把这小子拖起来了,你猜怎么着,藏了仨2两个A啊,还藏A,哎呦真过日子。 125.第125章 当时我就惊呆了 261 一个月的时间蹭蹭就过去了,清儿后天回国,我跟绒说今儿我请你俩吃饭,再叫上小黑和南锅,绒说好的,对啊你可以让清儿帮你带封信什么的,我说昨儿我和聂震写好了,但愿这小子看了之后会联系我们吧,我琢磨着他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震,一起吗?” 清儿说的比较蹩脚,但意思很清楚了,他想叫着聂震一起。 我说好的我喊上他,不过你俩怎么认识的?她说那天上完音乐课,我俩在门口互留了MSN,他说他哥现在韩国,有事儿还请我帮忙,多联络,我说好的,很高兴认识你,改天一起吃饭,但别唱歌。 “今晚上我请清儿吃饭,清儿让喊上你。” “你还得让人家说,吃饭这种好事儿你一开始就该想着我!去哪儿啊?” “城语私厨呗,下午你能赶回来吭?” “能,三点我就打个破三轮子,到镇上坐公交车!” “还有谁啊?嫂子去么?” “绒小黑南锅,筱汐今儿学生会有事儿,什么嫂子!” “我说是筱汐了吗,哈哈。” “别胡咧咧,给人家准备个送别礼物,别忘了。” “啊?镇上光有卖桃的啊。” 聂震赶过来时已经差不多六点半了,我说你墨迹啥呢才来,他说我不能真买几个桃散伙吧,说着聂震递给清儿一个娃娃,对清儿说时间太赶了从杉诗买的,祝你一路平安,常来玩啊,清儿笑着对聂震说谢谢,我很喜欢,去韩国要找我。 262 聂震问清儿,嘉睿在那边儿什么造型啊?清儿说留着板寸,看起来挺干练的,不过他好像染了红色。聂震一脸惊愕的看着我,说他不是要学三井长发及腰么,怎么改输了球的樱木了? 清儿说嘉睿挺深沉的,话很少,总是叼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轻轻的吸着,又像只是等着它渐渐的灭,好几次见他,他都穿着红色斑点的花衬衫,挽着袖子。他把牛仔裤上用刀子划出了很多参差的缝儿,显得自己格外痞气。聂震说看来二哥还那样儿啊,但愿他过的还不错。 清儿问嘉睿是个怎样的人呢?我说他吧,小时候挺坏的,尤其幼儿园那会儿,惹完了这个惹那个,怕我们告老师,又逗我们说,别告别告,你看我那天怎么喳喳,我们也不知道喳喳什么意思,但他这么一说,说着说着我们就不告了。绒说前面的好翻译,后面这不是普通人话啊,另外喳喳是什么呀? 聂震说他吧,其实骨子里不坏,小时候偷了家里的钱,看到路边儿有乞讨的老奶奶就把钱都给她留下了,我们抱怨说哎呦炸串儿泡汤了,他说你们几个把手里的钱也都掏出来,咱吃的玩的挺欢的,你看人家老奶奶多可怜啊! 我说嘉睿真挺仗义的,初中时有回外校的小痞子要找我麻烦,他带着他小弟“护送”了我好几天。还有坐我旁边的这家伙,刚转到二附中就闯祸,要不是嘉睿及时赶过去,他就被人家扔厕所了。 “谁要被扔厕所了,谁要被扔厕所了!” 聂震要捂我嘴,绒和清儿笑的像花儿一样,小黑说震哥你该拿个足球闷他们啊,南锅盘着手在一边儿乐呵呵。 “跟你们说一真事儿,冷经典。” 聂震表示什么厕所不厕所,过过过,来听哥给你们讲个段子。 “那天打了一中午球,下午第一节正赶上老班的课,但老班的课我也得抻抻腿儿啊,我就把左腿伸到了过道上,还抖擞的挺带劲,但越抖擞越觉得饿了呢,然后我就开始往嘴里塞饼干,嗯,吃两口好多了。但没多大会儿,老板发现了,然后这阿姨冲我大吼了一句……” “吼了句啥?” 绒托着下巴问聂震。 “聂震,给我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把脚放进去!” 我们笑的前仰后合,清儿说不行不行,我笑的肚子都疼了。 “当时我就惊呆了!” 说完聂震也绷不住了。 126.第126章 好久不见 263 今儿是辛拉高中的妹子们在我们这儿的最后一天,我发短信给筱汐,说过了今天你就解放了,周末带你去吃好吃的,筱汐说你就知道吃,那我要吃两吃里脊。我说还说我就知道吃,咱去杉诗还是小荷巷啊?她说杉诗吧,杉诗北面二楼那家叫什么来着,我说好嘞我知道了,听你的。 早上九点,我准时出现在了筱汐家楼下,正来回踱着步子鼓捣手机。 “昊泽啊,不上去呢?” 哎呦我嘞个天,碰见筱汐的爸爸了…… “呃……叔……叔叔好,嘿嘿,我在这儿等会儿就行。” 怎么能这么巧啊,我的个小心脏啊…… “她一会儿就下来了,我出去有个事儿,你们玩吧。” 你们玩吧,们玩吧,玩吧,吧…… 前脚叔叔刚出大门,后脚筱汐就下来了。我说姐姐诶,叔叔下楼来你咋不跟我说声咧,好歹我躲一躲啊,筱汐说你躲什么呀?我爸爸又不是老虎,难道会吃了你不成。我说上回见不还让你小心点儿我么,我见了他肝儿颤啊我,她说你心里真有鬼喽?我说叔叔人称宋定伯吗,赶紧赶紧,再不走没粮食吃了,她说才几点啊,哼哼,你又没吃早饭,我说哎呦你看,说秃噜了。 今儿周末,阳光正好,人比平时多了不少,再加上特色小店儿的音乐一萦绕,真挺热闹。我们有几周没来杉诗了,筱汐招待韩国友人很辛苦,肩负着结对同学和接待人员的双重身份,整天在学校像风一样,前一秒还在校史馆,后一秒就跑到了操场上,我嘱咐了她好几回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前几周本想喊她出来逛来着,结果想了想,好容易大周末,还是看她吧。 “大忙人呦,仨周末没落落我了。” “少来了你,周末都被韩国朋友承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周五我有喊你一起呀,结果你说什么地下室信号不好。” 没错我们那时在“棋牌室”甩牌甩的正爽呢,但真是信号不好,不是装的,嗯,真不是装的。 264 刚被叔叔吓尿了,一时间都忘了好好看看筱汐。 “我说,你今儿穿的吧……让我想起了咱俩上回吃东西,你吃完说的那句话?” 我像柯南一样托着下巴,但表情却像极了搞怪的至尊宝。 “嗯?什么呀?” 筱汐低头看了看自己,很萌很无辜的样子。 “饱饱了。” 我坏笑着皱了皱眉,自顾自的点点头。 “饱饱……跟饱饱有什么关系呢……呀,你!” 筱汐指着我,跑过来要打我,我赶紧一个躲闪,又小跑两步,来到筱汐前面倒退着颠儿着步子。 “这背带裤太大码了啊,乍一看,真心像那啥……宝宝,哈哈。” “去去去,再说我打你喔!” “我错了我错了,咱下一话题,今儿的天儿不错哈。” “哎呀,刚刚在楼下你怎么不说呐?” “刚见了叔叔紧张的腿儿都软了,这不刚缓过神儿看了看嘛。” “好哇你走了这么久才……” 然后筱汐拽过我来,捏起我胳膊上的一块儿肉转了个圈儿。 “请你吃冰激凌呗,我给您老人家降降火。” 我揉着“受伤”的胳膊,说的很虔诚。 “好吧,咱就去你说的有很冰激凌的装潢,很冰激凌的温度,很冰激凌的味道的那家!” 127.第127章 走走停停,杉诗(一) 265 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筱汐点了香草的,她说最简单的往往就是最好的。我要了巧克力的,我说偶尔浓郁的香甜也是不错的选择,筱汐从我的冰激凌杯里挖了一勺,说确实不错,来,你也尝尝我的。 我说你算算我这几周给你说多少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了,在学校总见你一副忙碌的样子,有好几天那眼圈儿都国家保护动物了,筱汐说七遍呀,我数了数七遍,哎呦,大老爷们儿这么唠叨,哈哈。我说叨叨你得听啊,你这小体儿的还这么不在乎,对了,您老人家那胃好了吗?就不该带你来吃冰激凌!说着我要捏过她的冰激凌杯。筱汐说好啦好啦真好啦,我听我听我真听,不过话说,星星你和唐僧是近亲吗?我腾出右手摸了摸她头发,说悟空,再不听话为师可要念咒了,吃葡萄不铺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悄悄给你说哈,最近真挺累的,有几天都快崩溃了,哎。” 筱汐吐了口白气,嘟了嘟嘴。 “哎呦?不孬不孬,我们的筱汐女神知道喊累了,不再假装超人啦?” 说着我朝她做了个超人飞行的姿势。 “你才内裤外穿!” 好吧,女生看问题的角度永远会让男生始料未及,就好像她对你说我今儿和老师打起来了!你回答什么,老师你都敢打!她立马一脸忧伤的对你说,你都不关心我受没受伤,然而你只能一脸黑线的回答她,我有数,咱老师绝对打不过你,近身都难…… 没错,我忘说筱汐的一项夺命技能了——跆拳道,至于什么带,你猜! “你把那口吃了,再不吃都化了!” 筱汐指着我的杯子,难舍最后一口的样子。 “张嘴。” 吃的有点儿腻了,就用腻点儿的方式消灭最后一口吧。 筱汐说咱逛逛呗,天儿不热人又不是很多,我说有的小女生一到杉诗眼就绿了,什么天儿不天儿人不人的啊,哈哈,你说咋地咱就咱地。筱汐说那咱可开始溜达了哈,我说好的今儿给你机会好好溜溜我。 266 陪女生逛街,你懂的。 尤其在杉诗这片运动元素十足的热土上,呃,人话的表述方式是……一溜A货球鞋啊!然而,今儿别琢磨进这些店了,什么河丛岛,No.3什么的,通通路过。 “我记着你说过,原来经常逛杉诗来着?” 筱汐背着手回过身问我。 “对啊,原来整天打球,衣服鞋什么的比较费,抽空就来淘换点儿。” 我抄着口袋,翘了翘眉毛。 “你还挺乐意逛街的哈?” 筱汐我的意思是刚需…… “我?哈哈,哪能啊,主要光哥喜欢逛街,一般好拖着我来。” 光哥表示,没错没错,就是我的锅,我背都别跟我抢吭。 “你俩大老爷们儿逛街……” …… “而且一逛就七八个小时!哈哈,我记得有次买鞋,我俩在一家店来来回回试穿了两个多小时,最后一双没买。” 没错,全赖光哥,光哥说线都有点儿跑偏,怎么也0.5毫米了,不行太明显了。 “你俩真矫情。”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确实挺矫情的。 “主要光哥墨迹。” 然而一个巴掌怎么呱唧响呢。 “一说这事儿,嘿嘿,我和光哥老好了,当年买阿迪王的球衣都买一样的,鞋也是,哎我跟你说……” 然后我话题一拐,吧啦吧啦把光哥略囧的习惯都突突了,光哥我错了。 “真受不了你们。” 筱汐笑的成分里有开心,有嫌弃,也有无奈和想打我。 128.第128章 走走停停,杉诗(二) 267 女孩儿嘛,总喜欢看些小玩意儿,卡子钥匙扣什么的,还有捂在头上的那种花布,也叫头巾吗? “这好看吗?” 筱汐扎上一条淡粉带点抹茶调调的,秋香似的回头问我。 “挺好看的,不过看起来稍微有点儿热啊!” 陪女生逛街,我除了说还好,也会说点儿别的了。 “这个呐?” 棕色网格,巴黎时装周期间,路边儿你有我有大家有的那种。 “呃……不是咱风格,换换换。” “当当当当。” 蓝色小碎花,蓝很正,小碎花也很细发。听起来有点儿乡土气息?别乱讲,筱汐戴上那叫仙儿气。 “好看,就它吧,老板买单。” “不要,我自己来!” “No,No,No,就当六一儿童节礼物。” “哈哈,好吧,谢谢星星。” 我俩溜溜达达,我一抬眼,哎呦喂,到了我们哥几个最有纪念意义的地方了。 “筱汐,知道我们现在站在哪儿吗?” “嗯?发什么神经?杉诗呀?” “嘿,是杉诗没错,而且是留有我们哥几个味道的杉诗喔!” “哎呀你真……你们几个就在这儿……啊?” 说完筱汐赶紧往旁边跳了一下。 “正解,我现在还能闻见……” 我摆出一张陶醉脸,没错,很欠抽的那种表情。 “你,够了吭,陪我去那家看看鞋。” 筱汐忍不了了,直接一拽耳朵把我拎走,我哎呦了好几声求饶,筱汐也没放开,女人下手真狠啊。 268 二楼这家餐厅,我看就是为我们这帮学生量身打造的,因为附中离这儿很近,所以平日这儿基本被附中的学生包场,今儿大周末,我们俩实验人来凑凑热闹。 筱汐说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连个牌子都没有,我说就像你找到咱对面巷尾的肉夹馍一样,闻着味儿呗,筱汐说你那什么鼻子这么灵呢,你看你都在路上留自己的记号了。我举起手,假装要“施暴”的样子,筱汐喊救命啊,有人欺负良家少女啦。 “两吃里脊,水煮肉片,两份儿米饭。” 在这儿算豪华的搭配了,俩都是肉啊。 “三份儿米饭!” 看架势,筱汐又要展示真正实力了。 “吃两份儿?哈哈。” “笑什么笑,咱俩一人一半儿。” 筱汐的这句话弄得我有点儿跳戏,多久之前,某个阳光正好的早上,有个人曾在食堂对我说猩猩你再吃一半儿,我说我饱了啊,她说你饱了也得再吃一半儿,因为我还想吃一半儿。 筱汐在我眼前摆了摆手,说想什么呢你,我说没什么,咱再点瓶雪碧吧,这家的水煮肉片挺辣的。 “星星,你真是美食地图,这家也很赞!” “那可不,方圆十里,好吃的地儿哥都知道,等带你一家家吃过来。” “纯种吃货,鉴定完毕!” “有的人骨子里也挺吃货的,还说我,哈哈。” “去,我也就周末跟着你到处吃,吃着吃着,都每逢周末胖三斤了。” “呀?那我做的还不够,咱争取不逢周末,也胖三斤,哈哈。” “少来了你,赶紧吃!” 129.第129章 走走停停,杉诗(三) 269 话说有一样的东西,在杉诗菜市场对面的铁皮房子买的话,你必须有杀价的魄力,对,是魄力。 面我家有,你给我包就行,那个需要狠杀价的东西,正是包,女生们叫,包包。 “咱去铁皮房子看看包包?” 你看,想什么来什么。 “据我多年购物经验,买包有风险,掏钱需谨慎!” 啥经验啊,当年有一回…… “呃,此话怎讲?” 筱汐脸上一万个问号,很显然不常在这儿淘换这种“大件儿”啊。 “这样哈,一会儿进去,你假装喜欢,我假装拉你走,咱俩演一出,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了。” 然后我拽着筱汐进了一家“包包大世界”。 “欸,这款好看,老板多少钱?” 筱汐进入状态很快啊,哈哈。 “一百二。” 老板坐在板凳上很淡定。 “我觉得一般般,而且有点儿贵,咱再看看。” “不,我觉得挺好的,老板再便宜点儿嘛!” “最低一百,不能再低了。” “没南边儿那家你看好的那个好看,咱再看看去,太贵了这个。” 我拉着筱汐就要往外走,好戏上演了。 “九十,九十要不要?” 我对筱汐说咱再看看吭,还有好看的呢。 “八十,八十还不行?” 我还是拽着筱汐迈出了店门,很坚定,筱汐回首表示不舍,老板明显有点儿不淡定了。 “六十,诚意够大了吧!” 老板追出了门,拦腰自砍。筱汐捂着嘴偷偷对我说我的天呐,我说咱继续走别回头哈。 “三十?二十二十,十块你要吧?” 我朝筱汐挤了挤眼,说看了吧,风险不小吧,筱汐说天,真见识了,星星你怎么知道的?我说还记得我家南阳台上盛核桃的那个包了吗,想当年那货是我的书包啊,你不觉得和这个长的有点儿像吗,她说什么,我刚说喜欢的那个包很爷们儿?我说这不是重点,她说对对对,你买的多钱呢?我说八十…… 270 不知不觉我们腿儿到了杉诗商场,我对筱汐说我对这儿老有感情了,筱汐问怎么说?我问你小时候来这儿逛过吗?她说不常来,我和妈妈常去和平商场,我说那就有的说了,你听我给你编。 杉诗商场按说早该属于历史了,估计是拆迁的费用太高,才被保留了下来。现在你看到的杉诗商场,其实只剩了一个壳,里面早已不是当年的繁华景象。所以对很多人来说,杉诗早已没有了商场。咱往回拨一下时间哈,回到1993年,那会儿的杉诗商场绝对是这周遭很高大上的存在,你能想到的应有,这几乎都是有的,当然也不排除我们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哈哈。对于我们五个来说,杉诗商场的最大意义在于里面有卖各种款的变形金刚,我大卫喜欢汽车人,嘉睿聂震喜欢霸天虎,光哥?光哥喜欢变形金刚里那个小姑娘,人家没卖的。每当我们谁过生日了,爹妈总会带我们来这儿,让我们挑个喜欢的,二十来块钱,但在当年来说已经很奢侈了。 筱汐说杉诗商场约等于变形金刚喽,我说是也不全是,因为我们的变形金刚只有一小部分是在杉诗商场买的,更多的是在杉诗商场门口的小摊儿上,里外差了七八块钱呢。 “看到咱对过那家舞台服饰店了吗?” 筱汐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点点头。 “几年前那儿是一家大游戏机厅,我们五个时不时就跑来了,玩的那叫一个爽。” 我说着竟翘起了眉,就像当年为了调出格斗家族的无敌模式,猛转摇杆,猛敲按钮的样子。 “一帮熊孩子,偷着玩的吧!” 筱汐一撇嘴,表示要代表她叔叔阿姨修理我。 “答对了,话说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刚要开战,我就被我妈拽着耳朵拎走了,当然光哥谁的也都老吧实跟着出来了,哎,防不胜防啊,被尾随了!” “然后咧?” “我爹的降龙十八掌又可以揍熊孩子练级了……” 130.第130章 大实验,威武雄壮 271 “有件事儿我好像忘了告诉你。” 我正在论坛3030,筱汐用QQ敲过来了这句话。 “咋地啦,忘了再打包一份儿两吃里脊吗?” 又快午夜十二点了,正是放毒的好时间。 “去去去,这点儿别说吃的。我忘了告诉你我下周去韩国。” 话说您忘的这事儿有点儿大啊,我一口面条差点呛出来。 “什么情况,别告诉我立马就回访了。” 然而看来,确实立马就回访了,效率啊。 “回答正确,加十分!” 我说什么来着。 “不是,这都快期末了……” 我是想说非得去吗,去多久啊,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学校说先不用考了,回来之后再说,我要出去两个月喔。” 为啥人家来一个月恁们去俩月啊,时间略长,呜呼! …… “等见面说吧,具体事儿还没定下来,有点儿小激动呢!” 但我怎么有点儿小不舍呢。 “准备准备呗,东西想的全活点儿,毕竟这么大老远的,另外带上点儿药,你那小体儿。” 唐僧模式自动开启。 “好啦,遵命,我出去的日子你好好学习哈!” 你不在,除了学习打球也没啥了。 “二月辛拉花芬芳,江南街景映眼眶。” 筱汐表示,这将是一场精彩的旅行。 “枯坐灯前望月光,思念不住心慌慌。” 而我表示,有一种想念,无处可逃。 272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我没能像当年那样实现反弹,只是小跳到了三十来名的位置上,说实话有点儿沮丧,明明自己比原来用功了,还是没能取得理想的成绩。 别拿初中说事儿,尤其别拿初中的成绩在实验说事儿,初中的第一名来实验还可能是学渣呢,更何况我这种当年擦边儿的好学生。小黑站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说星星还行了,不像上回那么呲了,我说又错了一堆不该错的,简直无语了,他说都这样啊,中午渝香餐厅还是哪儿?还没等我说话,南锅凑上前说咱去超市买个煎饼果子吧,再一人一个大鸡腿,我说你这又想广场石凳上撕起来啊,他说对啊,上回这么吃感觉老爽了。 南锅所言的煎饼果子,产自我们立夏广场的地下超市,摊出来的饼和街上的并无二样,但油条真的很给劲儿,很粗很壮很酥脆的那种,比老油条味儿强,这儿的调料也比其他地儿细发,譬如你能尝出里面饱满的胡椒味儿,看得见里面的孜然杂碎,甜酱掺水很少,很有质感。咬上一口,我是说咬到有油条的深度,滑嫩的鸡蛋煎饼,酥脆的油条,被清凉的蔬菜和浓郁的酱料撮合在一起,瞬间让你的味蕾兴奋,嚼两下,各种食材的香气释放的更加充盈,哇塞,太过瘾了。 这回我们的吃法,延续了奔放的调调。从超市买齐了煎饼果子烤鸡腿和橙汁,我们就上到广场上,奔有伞的石凳去了。南锅过得比我和小黑仔细,不忘把凳子上垫上纸巾,又递给我们一人一张说是坐着。小黑说南锅你真是女生中的真汉子,真汉子中的战斗机啊,南锅先谜一样的笑了笑,一秒钟后说不对啊,这不成女的了,小黑说对啊,没说你是男的别担心,我说南锅小黑夸你呢,夸你是女生中最像男生的,南锅说你俩都滚。 小黑和南锅学习都比我强,俩人这次都在十来名上,我说你俩行啊,发挥很稳定,我什么时候能够到十来名也就满足了,小黑说慢慢来啊不就次考试吗,你这碰上传说中的“新秀墙”了,我说新不新秀不知道,别秀逗了就行,上高中这学习真跟初中不一样了,南锅说大实验就这么威武雄壮,哥当年也是级部前十啊,现在不也排不上号吗,小黑一拍南锅的头说,一共进了一次级部前十的人,就别在这儿显摆了好吗,好吗? 131.第131章 激动很心情 273 筱汐在MSN上跟我说到达放心,我说好好玩,少吃点儿泡菜,她说很期待正宗的大酱汤什么味道,我说别光顾着吃,偷师一个,回来咱上对面小吃街支上个摊儿,还能挣点儿外块呢! 我说今儿和小黑南锅约的爬大佛头(山名),还有我们班一美女,我们都喊她绒,筱汐说绒我知道呀,她参加完钢琴比赛来和我们回合,你们小心点儿,大佛头路那么陡,我说放心吧,我们互相照应着。筱汐说那你收拾收拾准备去吧,我也不能刚来就把着人家电脑,一会儿有集体活动,说是参观大韩生命63大厦,我说喔……不知道,没听说,小土鳖表示强势路过。哈哈,不管怎样照顾好自己,泡菜真得少吃,你那胃受不了。筱汐说嗯嗯,收到小土鳖。 刚开开单元门,我又返了回去,拉开卧室中间的抽屉,打开红色的小盒取出珍藏的硬币,我把它搁在左手拇指上,使劲弹起,又把它压在左手手背,会是正吗?然而是反。我把它装进T的口袋,那是离我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家离的最近,本以为会第一个到达,谁知家最远的小黑早就在山底恭候多时了,他说哎呦你们真墨迹,我都来了快半小时了,我说你这标准的心情很激动的升级版,激动很心情啊,另外怎么还你们呢,小黑指着我身后说南锅在马路对过呢,你看他那suī样儿。 我说你俩这都什么节奏,距离咱约的点儿还半个多钟头呢,你俩假期见绒至于这么激动么,小黑说我刚好来旁边山上找朋友,南锅说我刚从离这儿很近的新华书店看完书出来,我说二位都是大哥,小黑,据说这周围山上都是和尚,您的朋友圈法力无边,南锅,据说离这儿最近的新华书店至少也得十公里开外,您腿儿过来一会儿还能爬动山吗?南锅开始挠头,小黑说你不也来的挺早吗,还说我俩,我说咱能一样吗,我跑两步就到了,小黑说你什么时候也去当和尚了,我说还是黑总溜啊。 一会儿工夫,绒也到了,她跑到我们跟前说你们够快的呀,我说是啊有俩人太激动了,一个提前翻了一座山热了热身,一个从立夏路的新华书店腿儿过来的,哎呦我的天。绒问什么情况?小黑赶紧接话说你听他胡咧咧,咱赶紧走吧,南锅又露出了谜之微笑,说对了我书包里装着水。绒说看人家南锅多靠谱,我说是啊女生里的纯爷们儿,纯爷们儿中的战斗机,南锅说你滚你滚。 274 今儿阳光不算毒,正是爬山的好时候。这个季节的大佛头,漫山葱郁,鸟语虫鸣,我们漫步在密林深处,呼吸着最纯净的空气,找寻着最自然的感觉。 好吧,漫步纯属虚构,步履艰难才是真。绒说星星你这找了个什么破山啊,都赶上爬雪山过草地了,我说小学五年级那会儿爬过,觉的挺过瘾的,对了当时有个小哥脚一滑,轱辘下去了,幸亏有棵松树给挡住了。绒说啊你吓唬我,小黑说就是你吓唬人家干吗,他从哪儿掉下去的啊?南锅说星星你带点儿好道!我说一会儿就到事故现场了,另外这山上本没有道,走的人多了……也没走出啥好走的道啊! 我走在最前面,小黑第二,绒紧跟着小黑,南锅垫后。之前一直觉得小黑贫不拉几,没个正型,追女以外貌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对待感情和玩儿一样。不过这次真真发现,小黑对绒真挺上心的,每每他看着绒说话,关心都快掉一地了,满眼都放着认真的光芒。 “小心地上的石子儿。” 真的只是两粒石子儿,还在平地上…… “绒,这儿滑,扶着树!” 嗯嗯,这儿确实有点儿悬,幸亏有棵歪脖树。 “来,把手给我。” 这小子挺会逮机会,哪像我当年,夕阳无限好牵手,错过活该单身狗…… 南锅表示垫后很无聊,我们仨表示知道你很无聊,但你还是继续垫后吧。 “前面就是那哥们滑下去的地儿,都小心点儿。” 嘻嘻哈哈路过了平坦,真正的考验马上要开始了。 132.第132章 挨过碎石坡,还有刺林舞爪 275 大佛头虽不算什么高山,但用一个“险”字形容,真没什么问题。 它的“险”有三环,环环相扣,先是“碎石坡”,再有“刺林”,最后“一线天”,跨越这三道险阻,便拨云见日了。 当年那哥们儿遇险的地儿,正是碎石坡,它就在我们眼前。绒说星星你带我们冒险来了吗,南锅说感觉有点儿RPG的既视感呢,小黑说绒一定注意脚下,真是一大堆碎石在坡上啊。 碎石坡就像小黑说的那样,一道很陡的土坡,坡上满是小碎石子,一阵风刮过,尘土开始飞扬,小碎石子开始翻滚,翻滚着撞到歪脖的槐树上,又绕过槐树越奔越远,直到“啪嗒”一声掉落深谷,或者直接没了声响。我嘱咐绒一定小心点儿,别离小黑远了,小黑伸出手对绒说把手给我,绒说没事儿没事儿,南锅说你们先喝口水吧,我这包太重了。 我们小心翼翼挪着步子,但就算再谨慎,也还是难免脚下发滑,走到快过半的地方,绒决定把手递给小黑,小黑笑着紧紧的拉住了绒的手。我回头望了望南锅,他正抱在一棵有点儿秃的槐树上,眼神有点儿颓废,我说南锅走啊,南锅说我喝口水歇歇。 “哎……哎!” 没错,是南锅,小哥把水掉了。 “哎呦……啊!” 这次真有点儿悬,水掉了掉了吧,你还拾它干啥,南锅脚一滑差点儿轱辘下去,幸好手抓住了树枝,书包带也帮忙挂了一下。 “小心着点儿,你要把自己扔下去吗!” 我说的很大声。 “你离我近点儿,别自己在后面儿!” 绒也表示担心。 “南锅,存在感不是这么刷的,玩儿的有点儿大!” 小黑熊的好。 好歹算是挨过了碎石坡,我们靠在半山腰的一块儿大石头上擦着汗,绒说我满手都是汗了,刚那地方真的很危险呀,小黑说我感觉到你紧张了,我说绒,冒险才刚刚开始,一会儿还得让他俩好好保护你,南锅说星星,你找的山真刺激,咱们真找刺激了,我说爬阶梯的山,就算到了山顶有什么意思呢?绒朝我竖了竖大拇指,说星星真被你坑了,不过过了刚才那关,觉得真挺有意思! 276 “今儿都没穿短的,一会儿好过点儿。” 其实我想说穿棉裤才最妥实,就是有点儿热啊。 “啊,前面又有什么?” 绒表示被惊吓了,然后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压了压惊。 “刚刚咱挨过的那段儿人称碎石坡,马上咱们就要到刺林了。刺林呢,没碎石坡那么陡,但凶险程度绝不亚于碎石坡。” 真不是危言耸听,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刺林……到处都是刺儿的林子?” 绒半张着嘴,表示最好不是自己说的这样。 “你咋这聪明呢,哈哈。大佛头除了槐树很多,第二多的就是山枣树了,长的很团结的山枣树。” 说完,我指了指左上的地方,示意他们仨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 “我嘞个天……” 小黑。 “不是吧……” 绒。 “呃……” 如此言简意赅,必是南锅。 远看刺林已然心虚,走到跟前才发现,我们心虚的很不够啊…… 这山上本没有道,走的人多了……也没走出啥好走的道!我再重复一遍。这季节的刺林,正是刺最坚实最茂盛的时候,山枣树的最大特点是生长不按套路,没有规矩,曲里拐弯的枝子布满了前路,有的骄傲的上翘着,有的一头栽进了草里。我们站在林子跟前长吐一口气,我说走呗,我在前面开路,树枝敲起来,绒说被扎了怎么办啊,南锅说,疼! 我们敲打着树枝艰难前行,每一步迈的都很小心,但不老实的枝丫总是有的,小黑以为踩实了,结果刚示意绒过来,枝丫啪的翘了起来。 “啊!” 绒被刺扎到了腿,疼的眼圈儿都红了,小黑手忙脚乱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绒嘴里说没事儿,但看得出真挺疼的。 “先摸点儿酒精消消毒。” 南锅拍了拍绒的肩,从裤兜里掏出一小瓶酒精递给绒,另外附赠棉棒两支。绒说南锅你是机器猫吗什么都有,我说南锅这必须赞一个,准备的太全活了,南锅谜一样的笑了笑,说看吧,细发点儿好! 133.第133章 任风,吹过脸庞 277 “女士和先生们,神秘的大佛就在眼前,赶紧上前膜拜吧!” 我和绒并排站在千年古刹的石基上,绒扶着我的肩。 小黑走向靠岩壁的残垣,站了几秒又蹲下,双手抚在冰冷的青石上闭上了双眼,说这儿真有厚重感。 南锅把书包甩到地上,转了转腰,说我感觉这儿风水真好! 我扶着绒来到大佛跟前坐下,又跑去南锅那儿拉开书包取出一瓶水,回来给绒拧开瓶盖。 “一会儿好好拜拜,兴许就不疼了。” “山枣树的刺儿真硬!” “来,孩子,给你个山枣吃,扎一下,给个枣,哈哈。” “诶?我怎么没看到这么红的呢?” “悄悄告诉你,红的都被我摘走了。” 绒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咬了一小口,然后眉一弯,嘴角一上扬,表示还有吗再来一颗呗,我说真就这一颗,还不到时候啊。 小黑立在残垣前许久,手也抚在冰冷的青石上许久,就像在和某种神秘而古老的力量做着交易,几分钟后他睁开眼,小跑两步来到我和绒跟前,说刚刚真有种逆道隧的感觉,绒问什么叫逆道隧呢,小黑说就是进入了时光隧道,一路奔向了远古洪荒,逆着时间靠近隧道的源头,不就逆道隧了吗。绒说不愧是咱班的古味儿青年呀,南锅说古到长满了绿不拉几的苔藓吗?小黑说来来来南锅,佛前不吐脏话,咱们手动解决。 住脚了十来分钟,我说赶紧拜拜吧,拜拜咱们继续赶路了。绒一口水差点儿呛出来,说还得继续上啊,我说这也就爬了三分之二,前面好玩儿着呢,南锅说我还有个面包你们谁吃? 我们四个并排站在佛前,十指并拢,心里念叨着属于自己的愿望,我们很认真,也很虔诚。 278 看到一线天,证明我们胜利在望了。 我说你们看这儿像不像两片巨石被地怪托起,只给生命留了一道太过狭窄的缝隙?说完我发现,我竟找到了当年写《夹缝》的最初灵感,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哎呦喂,像老和尚讲故事呢,哈哈。” 绒,这叫想象力,想象力好吗。 我们迎着光前行,一步一个台阶,虽然每迈一步空间愈发狭窄,但越狭窄光越强,感觉也越唯美。 “哎呦!” 闹出这种动静的,我不用说是谁了吧?这回这小子被卡住了,还卡的很结实。一分钟前绒还嘱咐过他,说你别把书包背前面,一会儿侧身也被卡住了怎么办,他说很稳能过去。然后,走着走着,他就稳稳的卡住了。 “南锅,不是说的,你就是suī!” 小黑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我们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解救”出了南锅,现在我们并肩坐在山顶最靠近悬崖的巨石上,迎着下午三点五十分的太阳,任风,吹过脸庞。 134.第134章 滑落指尖的思念 279 “一转眼咱们都十六七岁了,时间真是不经过呀。” 绒抚了抚被风吹动的发,眺望着远方的迷雾。 “你算算吧,咱和小学同学认识10年了,和初中同学认识4年了,而咱们,也稀里糊涂认识1年了。” 小黑你数学真不错,还有,这么说真挺震撼的。 “时光易老,及时享乐啊!” 南锅啃了一大口面包,说的还挺大声。 “上回登上这山顶,得好几年前了,我和聂震谁的一块儿来的,这回咱几个又来这儿看景,很有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感怀啊。” 这种感觉真的挺奇妙的,就像你清清楚楚的觉察到了时光的奔流。 “别光坐着了,起来起来,咱喊两句呗!” 小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又扭扭身子,抻抻手。 “实验!牛掰!十七岁!牛掰!我!牛掰!” 我仰望着小黑,表示此呼喊真的很牛掰,绒说哈哈,小黑你真气势,杠杠地。 绒也要站起身,小黑俯下身,贴心的扶了扶绒,绒说谢谢gentleman。 “往事!随风吧!昨天,过去吧!” 绒依旧眺望着远方的迷雾,但一边喊着一边上扬了嘴角。 “南锅是实验第一帅!霹雳无敌牛掰闪电的实验第一帅!” 南锅刚要起身,被我坏笑着一把按了下去,然后我喊了上面这句帅帅的话。 “星星,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小黑,接的完美,我猜大佛都信了。绒在一边轻拍了小黑的肩,笑的像个正在看动画片的孩子。 “钰熙,在那边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我是有多久没念出这个名字了,所以当我站在山顶大喊出来之后,竟一时间很释放。 绒走到我旁边,拽了拽我的衣角。说所以,恭喜你走出来喽?我点点头,说我也不知道走出来的,还是跑出来的,反正天儿不错,挺好。 280 我从口袋里摸出硬币,对,就是从离我心脏最近的口袋,摸出了钰熙在那个大雨天塞进我掌心的硬币。 小黑问我,你随身带着个游戏币干吗,我说大哥这不是游戏币,是美元,南锅凑上前说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硬币,绒说你俩别贫了,听听星星怎么说。 “之前在你们面前叨叨过钰熙,但从没多说过。钰熙是从小跟着她爸爸长起来的,她妈妈一直在美国。所以呢,她从小就很孤单,一种缺少母爱的孤单,骨子里的孤单。她初三时对我说过,那时她的眼泪已经很少了,甚至都快忘了怎么哭,我问怎么能这么说呢,她说小时候那些难挨的日子,她很多次都奇怪的问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空空的屋子,冷冷的情绪,再怎么使劲儿也望不到失落的边际,然后就哭的稀里哗啦的……” 我叹了一口气,绒又拽了拽我的衣角,不过这次是抿着嘴的,小黑说星星你今儿深沉了,南锅谜一样的望着远方,说我好像看到实验了,你们看是不是? “呵呵,这枚硬币,钰熙初二塞给我的。那是个大雨天,我们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她笑着放在了我的掌心,什么都没说,然后我们一个一路向东,一个转身向西离去。初三她给我写了一封信,我才知道这枚硬币对于她的意义,有想念,有不解,也有无助,我一直把它好好保存在字台中间的抽屉里,也一直好好的珍藏在我心里,直到今天,带它来到这里。” 绒说钰熙一定是个挺好挺好的女孩儿,星星你一定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钰熙,我说嗯嗯,所以刚来实验那会儿,当外教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儿时,我才会当着大家的面说我喜欢的女孩儿在纽约,她是我喜欢的女孩儿,虽然不是我的女朋友。 “翻篇儿了,真的翻片儿了!钰熙,好好的!” 喊完这句话,我摆出一个卯足劲儿的棒球投球姿势,却最终任硬币滑落指尖,掉落山谷。没错,在决定和过往说再见的瞬间,不舍的情绪还是雪崩了。 “欸!你这样在山顶乱扔东西……砸着人怎么办?” 小黑表示这样危险。 “今儿风挺大,所以你疯的也挺厉害……” 南锅表示我被风吹疯了。 “翻片儿挺好的,再不翻篇范儿,你就老了!” 绒表示八六年的人都快捋胡子了。 好吧,让回忆过往什么的,都随风吧,迎着光掉落山谷,化作春泥,留作永久。 135.第135章 夜的主流 281 “我喜欢这里的人吃饭的样子,填进一满勺米,接着续上一满勺汤,好满足的样子!” “你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吗,因为你好像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你又笑我你!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你赶紧回来收拾收拾我吧,我呆家都快发霉了。” “光哥他们呢?” “他们白天基本都泡在游泳池里,不落落我。” “你怎么不去呢?” “话说他们当年学游泳那会儿,我都挖知了猴了,所以不会游啊……” “有没有搞错,吃货就是吃货,不一样的烟火!” “谁说我挖来是为了吃的,我看它们变知了了,就开窗放生。对了,它们蜕皮的过程可有意思了。” “哎呦,爱惜生命,还探索生物的奥秘。” “那必须的。当年我和我爹挖知了猴可出名了,三天两头打着手电,拿着螺丝刀子,在路边的花坛低着头转悠,风雨无阻的。有一回我俩在教学楼楼道里一前一后低着头找东西,迎面过来个爹的同事见着我俩就乐了,说恁爷俩太敬业了,但咱这楼道里可真挖不出知了猴啊!” “哈哈,被叔叔和你打败了。” “对啊,你回来我带你去挖知了猴呗?” “这个……今儿立夏天不错哈。” “哈哈。” “那你最近准备干吗呢?” “我决定拖着光哥到海边度假,喔,沙滩,美女!” “切,去吧去吧,你看看有没有美女搭理你们!” “光哥那大鼻子那么销魂,肯定有口味重的喜欢。” “哈哈,你不损人家光哥,憋得难受是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哎呦你啥时候回来啊……” 282 租好公寓,买好车票,收拾好行囊,旅行,对于十七岁的我们来说,就这么简单。 最好的年纪,除了在年轻的战场上搏出未来,看看不同的城市和风景,也是件挺必须的事情。所以游山玩水的季节,不出去游游山,玩玩水,是不是罪过呢? 我俩到达海滨公寓时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我问光哥你饿吗,光哥说不饿啊,我说不饿就对了,四点多你竟吃进去四个肉松面包外加两盒牛奶,这是人类的饭量么,光哥说哥还在长身体,你带的牛奶,不错!我说你个嗜奶狂魔,他说奶是多么纯净的东西啊…… 简单休整了十分钟,我说走呗,咱到别人住腻的城市逛逛,光哥说好嘞,有海的地儿真比咱那儿舒服多了。 我们今儿穿的挺有范儿,看不出是俩未成年,光哥说咱找个酒吧坐坐吧,长这么大还不知道酒吧里面长什么样呢,今儿没人管,咱也疯一把!我说好吧,对啊咱太老实了,大院儿门口就有一家,这么多年咱就没进去过,但咱就点点儿喝的啊! 我们沿着临海步行街踱着步子,光哥指着前面炫彩的光说就那吧,我说好的,咱都带钱包了哈。 哎呦喂,里面典型的欧洲风格,但在水晶蓝的格调上又故意挥洒了东方的墨迹,墨迹扩散的很有张力,让整个氛围很舒展,又很神秘。 喜力加爆米花,我们还是没能脱离未成年的调调,不过这个混搭挺好。 吧台的灯光有点儿晃眼,谁让这是色彩的融会地呢。我们看见游戏人间的人们或者是处在休闲状态的商业人士,他们在以自己认为舒服的方式,放肆享用着夜的馈赠。 桌上足球则吸引着更多老外的眼球,人家好像习惯了在酒吧PK吧。 雅座里,三五朋友用最喧嚣的方式大话都市的喧嚣,不知他们在祭奠今天,怀念昨天,还是期待明天。浓烈的香水味冲淡了海风,也冲昏了男人们的头脑,所以在这儿,笑声,酒瓶相撞的音色,是夜的主流。 好吧,我们真不属于这里,当最后一滴喜力下肚时,我才发现爆米花已经不见了很久。 136.第136章 驻足久了,总是要转身的 283 1、摄氏37度,夕阳烧着云,同样烘烤着大地,闷。 2、太阳慢慢落下,风慢慢的变凉,拉开车窗,音乐飘出去,风,会吹进来。 3、转一下钥匙,推开公寓的门,从书包里翻出训练短裤,换上。当然还有蓝色的converseT和蓝色的adidas的篮球鞋。 4、没戴耳机,因为短裤没有口袋,手还要握着钥匙,我真该淘换个什么,把钥匙绑在手腕上。 5、公寓北边儿有座桥,听这儿的人说,过了桥,会看到一个十字路口,然后一路向北,就是海边。 6、上次跑步,怎么着也俩月前了,所以300米后,我就流汗了。 7、公路很寂寞,只剩下灯火、脚步声和大口喘气的动静。 8、还有背影,越拉越长。 9、穿过马路,跑进街角的公园,那几个人是在逮螃蟹吗? 10、木长廊很长,踩上去会咯咯作响,一步一消失,所以,其实还是安静的。 11、大片叶子的树,青青的水边草,让人忘记城市,也暂时忘记喧嚣。 12、白色的月光,散落在一整个水面,有风拂过。 13、跑累了,走两步,调整一下呼吸,远方的景色很美,LED和月色,融化在海的气息里。 14、深呼吸,抹一把额头的汗滴,继续跑起来。 15、虽不是欧式风格的小楼,但咖啡厅还是很有味道的,我听到楼上的人们在笑,在言语。 16、擦肩而过的人说过彩虹桥,当我站在桥边,终于知道了它为什么叫彩虹桥。 17、紧接着,我看到了好几对情侣和好几位钓鱼的老大叔,互不干扰,很和谐。 18、踏上彩虹桥时,腿已经接近抽筋了,真是好久没这样奔跑了。 19、过了十字路口,立在海滨广场靠近海的一边,我第一次望向晚上的大海,远方,有种被暮色吞噬的感觉。 20、沙滩上,很多开心的人,留下很多欢笑和很多脚印。 21、还有很多寂寞的人在嬉闹的人群中间,更加寂寞。 22、驻足久了,总是要转身的。 23、回到公寓洗个澡,再泡上已经差不多湿透的运动衫,睡觉…… 十七岁的我,盛夏,写于某座海滨城市的公寓。 光哥说白天看景累成狗了,晚上懒得再跑步,所以我一人奔跑在陌生的城市,偶尔驻足,欣赏恰好的风景。 十七岁,安好的年纪,不经意,安静的少年,这是假期该有的样子…… 137.第137章 谁的童年没囧过啊 284 “喔,金色的沙滩,穿比基尼的美女,你和光哥玩的挺嗨吭?” 我猜电话那头,筱汐左手握着电话,右手挥着长鞭,嘴角上扬,散发着杀气。 “别说,暑假真该逃离立夏这火炉,人家有海的城市太爽了,哎我跟你说……” 我开始吧啦吧啦酒吧跑步想念什么的,筱汐说酒吧跑步我信,想念什么的怎么听着这么假呢?我说哪能啊,我想你想的饭都吃不好了,不信你问光哥,筱汐说那你说说你怎么吃不好了,我说哎……吃不下筷子咽不下碗啊,筱汐说你就贫吧你。 挂了电话我翻了翻日历,还有十一天,十一天后有的人就从韩国回来了,诶?我刚刚忘了问她大酱汤学的怎么样了,学会了回来,我就有口福了。 筱汐嘱咐我假期过得充实点儿,我说我肯定把NBA2003研究好喽。她说游戏小玩儿怡情,大玩儿伤身,我说还强玩儿灰飞烟灭呢,她说对啊,别玩儿到老晚老晚的,真对身体不好。我说遵命,首长!她说白天去新华书店看看书吧,不看学习的看点儿小说游记也挺好,你不是自诩会打篮球的骚客吗,我说好的,我明天就骚起来,等我看着看着有灵感了,写点儿东西发给你。 筱汐说到书店看书,我第二天就奔书店去了,我坐在公交车上一琢磨,这好像是我上高中以来头一回以看书为目的来书店吧。走走停停,转悠了几个书架,翻看了几十本书,有一本写童年回忆的书吸引了我。午后一点的新华书店人不算多,但像门框拐角楼梯口之类的好地方都被人抢了,那就干脆站在书架前吧,有凉风吹着已经挺滋儿了,而且我想起了筱汐看电视时专注的样子,嗯,做事儿专注起来,什么要求也能忘了。 285 昊泽的童年囧事儿之一 你好,十七岁的筱汐,我八十年代末的昊泽。 当你打开这封邮件时,也一同打开了十七岁的昊泽存档多年的记忆,现在我拽着你的袖子,带你走进他很囧很胡闹的童年,你看到的,都是那个叫做时光的东西,留下的痕迹。 还记得大院儿操场边的那座小楼吗?不如咱们从那段岁月说起…… 操场边的小楼从前叫小红楼,没错,因为曾几何时,它是一座红色的小楼,我一直不明白几年前为什么把它染黄了,我觉得还是我们那时的小红楼更有味道。 那些年,我们家住在小红楼五单元一楼东户,一楼真好,带个院子,我爹在院子里放了个小炉子。 八十年代末那会儿,大家生活的都很窘迫,拿做饭来说,现在,阀门一开,炉子一打,做之,轻松愉快。但那个年代,这些神奇的家用电器只有土豪才用得起,像我们这等凡人,供火的工具就是院子里的小炉子,一个老破旧的小炉子。 大夏天,爹每回做饭,都忙活的大汗淋漓,没办法,生火很麻烦,很麻烦的生好火之后,才能小菜儿炒起来。 说到这儿,好像我该出镜了,为什么呢?对一个三四岁的捣蛋包来说,院子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存在啊!所谓爹的厨房,只是我心情好,让给他的一个地儿,也就做饭时借他用用,其他时段,满院子都是我的游乐场,谁都不能跟我抢! 一个刚下完雨的傍晚,蜂窝煤虽罩了起来,但还是有点儿发潮,爹来来回回忙活大半天,报纸木头填了一堆又一堆,好歹拾掇好了小炉子,开始呼啦啦倒上油,小菜炒起来!上述时间里,我正自顾自蹲在院里子玩沙,把沙铲到小桶里,又把小桶里的沙倒到地上,反反复复,挺滋儿挺滋儿的。 一切看似一如平常,但捣蛋包的想象力你真的无法想象。爹好歹鼓捣出了一个菜,盛出来放在小炉子边儿的石台上晾着,然后转身回屋拿什么东西。我还在蹲在一边儿铲了倒,倒了铲,谁知不经意的一抬头,正好瞄见了热腾腾的土豆丝! 这时,机智的我低头看看手里拿的铲子,嗯?话说这和爹做饭用的铲子差不多啊……然后,一个进步的想法应运而生了。 我镇定的把石台上的土豆丝端来地上,又小心翼翼的把桶里的沙倒出来,还用小手抹活了一圈儿桶的内壁,因为爹妈说过,做事要滴水不漏,所以沙,也不能漏下! 接着,我深吸一口气,把盘里的土豆丝一股脑全倒到了桶里,开始一下一下往桶里铲沙…… 几分钟后,我爹笑着回到院子里,我一边把“桶装料理”举给他看,一边还继续不亦乐乎的用铲子捣赤着。对了,我还很有成就感的对他说,爸爸爸爸,我学会做饭了。 往后的事儿你懂的,土豆丝没有了,皮带炖肉上一份儿吧。但我真觉得自己挺冤的,我这么勤劳的学做饭,怎么还打我呢,呜呜…… 286 昊泽的童年囧事儿之二 时光一路小跑,来到了九十年代,现在该我登场了,八十年代末的那小屁孩儿只会在院子里玩沙,我会玩的可多了去了,譬如…… 姥姥一边摸着我的头,一边教育我说,玩火,晚上会尿床的! 然而姥姥没说这话前,我压根没有玩火的念头,经她这么一说,反倒觉得玩火是件很神奇的事情了。 于是在一个大冬日,我决定验证一下,结果是姥姥骗人!玩火和尿床根本没什么因果关系,但玩火烧坏了人家东西,是要赔人家钱的!赔完钱爹是会请客吃皮带炖肉的! 我把此次事件称为火烧商亭事件。 姥姥说这话没几天,我就找到光哥和嘉睿,跟他们说了这个神奇的诅咒,然后我们当然想看看玩火是怎样让我们尿床的,于是寻么放火的地儿,便成了目前最紧迫的事情。 由于刚下了雪,干燥的地儿实在不好找,我们很辛苦很敬业的寻遍了大院儿,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忙活了大半天,我们背靠背坐在当时院里唯一的商亭车旁休息,都准备改变计划打雪仗了…… 嘿,当你想找一样东西时,怎么找也找不到。当你不想找这样东西时,它却偏偏自觉的冒出来了。光哥低头哗啦雪攒雪球时,一抬眼发现了商亭车底儿和地面间的间隙很干燥,很适合点把火!哎呦喂,满院儿寻它千百度,它却在一米外的车底处。 商亭车的主人今儿正好有事外出,我们收集来了废纸片、树枝子什么的,嘉睿摸出从家里顺出来的打火机,邪恶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起初火苗只是一丢丢,由于我们扇风添柴很卖力,火很快旺了起来,而且越来越旺,没过几分钟商亭车的底儿就被烧黑了,经我们研究,这种程度绝对算是玩火了,实验过程完毕,半夜等结果呗。 褪下裤子,浇上三泡童子尿,赶紧闪人。 然而,天真的我们哪知道,我们的功力不足以把火浇灭,它冬风吹又生了……走后没多久,整个商亭车都着了,烧的噼里啪啦的。 那会儿我们仨正在吃完饭,琢磨着晚上会不会尿床呢。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出来放火,也总是要赔的。我们仨被爹妈们拎着来给人家道歉,个个哭得涕泗流涟,那是真害怕了。 其实这件事儿吧,我觉得我挺冤的,我尿的比光哥多比嘉睿远啊,为什么赔一样的钱,为什么! 138.第138章 还给我三次机会猜 287 “今天干吗?” 说什么来着,筱汐一早肯定喊我,这默契,可了不敌! “我继续上新华书店啃书啊。” 自从上回她说多跑跑书店,每天奔书店就成了我的日常。 “雨不小呀,风雨无阻吗?” “谁让我视啃书为人生乐趣了呢,哈哈。” “好吧,注意安全。另外囧事儿写的不错,表扬一个!” “那必须的,骚,就得骚到一定高度。你在那儿还不忘关注咱这儿天气哈,也表扬一个。” “你老说咱那多么多么热的,我得有个准备呀!” “说得好像知道很热,回来就不会觉得热一样……” 时不时和筱汐聊两句,这种感觉很踏实,明明知道彼此之间相隔了一片大洋,但每每听到筱汐的声音,或者看看她敲过来的文字,总觉得她几分钟后就会出现在我眼前,朝我挥手,笑成一抹暖阳。 我临出门跟妈说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妈说哎呦儿子了不敌了,最近看过的书比从小到大看的书都多吧?我说妈,你这样损你儿真的好吗,话说我也是看过四大名著……漫画版的人啊,妈说然后你就让我们送你去学简笔画了,不过你确定五六岁那会儿你能看明白画的啥?我说妈,我去赶公交了,关门吧,赶紧的。 到书店的时间比较理想,楼梯口还没被占下,我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把书包一垫,悠悠的坐下,背再往水泥柱子上一靠,别说,这种感觉倍儿惬意。 今儿看的书是某位气质女青年的法国游记,她说法国美如画,我越看也越觉得,这个国家很有调调的样子。早先我知道法国中世纪深邃的幽暗和斑斓的灵感,好吧,这些仅来自于历史课本和译制片中,静下心来啃书,才立体的构出了和谐广场的壮美和巴士底狱桎梏灵魂的场景,不得不说,书真是好东西,坐在楼梯口就能周游欧洲古国,我游的还挺投入。 我刚拧开瓶盖喝水,有人在我身后蒙住了我的眼睛。 “给你三次机会,猜猜我是谁?” 这从哪个器官发出的动静,哈哈,筱汐,真被你打败了。 “我就不猜是筱汐,你等等,我想想是谁。” 筱汐松开手,嘟着嘴拍了拍我肩膀。 “还给我三次机会,你的声音我都听不出来,那不坏事儿了!” “检验合格,批准出厂!哈哈,有没有惊喜?” “你说今儿下雨,我就觉得必有蹊跷,但真被蒙住眼,我还是惊了。” “喜呢喜呢?” “肯定有哇,来来来,大爷我给姑娘你笑一个!” “少来了你!” 288 筱汐到散文书架取了一本书,坐回我身边,我说今儿上午就这样陪我啃书吗?筱汐点点头,说难得你这么安分,你看一会儿法国,过会儿另一个气质美女给你讲讲她这些天在韩国的故事,我说哎呦,还故事?她说对呀,呆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得有点儿浪漫的故事啊,遇见大帅哥什么的,我说来来来,慢慢讲不要停,我保证不收拾你。 虽然很久不见,激动很心情,我俩也没忘了身在书店,所以就算好玩儿的事儿爆了笑点,也没忘形的笑出声来,就算想闹腾闹腾,也没过了分寸。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蹭蹭蹭的过去了,我们站起身,我问筱汐咱们去哪儿,筱汐说你朝思暮想的大酱汤,今儿想不想尝尝?我说想想想,筱汐说然而今儿没有场地,你擦擦口水,下回再说吧!我说吃不到你还说,她说对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我说唉学坏了,彻底学坏了,她说是啊,唉,跟你学坏了。 我常说筱汐笑成一抹暖阳,你看筱汐一回来,云真的散了,天真的放晴了。筱汐说咱去立夏广场走走呗,我说好嘞,她说说走咱就走啊,我说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挺长时间没来这儿转悠了。” 我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阳光正好,这种怀抱阳光的感觉很舒服。 “上个月谁和小黑南锅来这儿啃煎饼果子撕鸡腿来着?” 筱汐撇了撇嘴,表示此画面简直不能直视,有种超出中学生的狂野气质。 “话说我们直奔超市去的,又直奔有伞的石凳了,你看你看,就那个!” 我指着右前不远处的石凳,筱汐一看更嫌弃了。 “你看那石凳脏的,就是让你们这帮不讲究的霍霍的!” …… 139.第139章 我们并肩走在两个世界相接的地方 289 我们又走到了一大群鸽子挥着翅膀的地方,好像说“又”不太合适,因为上回驻足在这儿,我身边的女孩儿是钰熙,我们在这儿站了很久,很久没有说话,我想起梦中的钰熙对我说,与其守望渐远的侧脸,我更希望自己变成一只鸟儿执着的飞远。几天后,钰熙就真的飞远了,飞的真的好远好远。 我们走进一大群鸽子中间,看它们挥着翅膀,飞上游人的肩膀和手臂。它们咕咕咕叫着,争抢着游人手里的和地上的玉米粒,有的看起来不像争抢,只是嬉闹,但就算嬉闹,也会闹着闹着就抢了起来,越抢越激烈,直到分出胜负,但玉米粒早已被其他鸽子吃进了嘴里。 “咱也买包玉米?” 我指着鸽子食销售处,准确的说,是指着销售处前面攒动拥挤的人群。 “不要,咱不喂。” 筱汐拨了拨额前的发,说的挺深沉,很明显不是因为人多需要排队。 “怎么了?” 我好像头一次见筱汐这么深沉,在这个年纪的拐角,她想到了什么呢? “你没觉得它们很可怜吗,挥着翅膀,但从来不会飞的很高,只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打转转,吃着人类施舍的食物,从来都无从选择。” 我望向筱汐深邃的眼眸,不知该如何接话。从除夕夜相识到今天,我们独处时她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讲到好玩的事情欢喜的不加掩饰,吃到好吃的东西又满足的不加掩饰。刚在书店我还说她得意劲儿全写在脸上,她说我就是很得意呀,你不让我得意,大酱汤不给做了,哼! “其实早先它们知道什么叫自由,因为自由,是它们的天性。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它们被束缚惯了,也就忘了翅膀可以把它们带向哪里。” 筱汐的声音很低沉,低沉到有点儿沙哑。我恍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离我这么近,又那么远。她的想法在我无法企及的高度,我仰望,却不愿承认自己被震惊。 290 “我真的,真的没这么想过。” 很明显,筱汐的所思所想,超越了一般高中生对事物的认识。我原来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深邃的人,时不时给哥几个煲锅鸡汤挺了不起的,然而现在看来,我看不穿看不透的事儿多了去了,比如现在,连个鸟都不懂。 “而且,你知道它们喜不喜欢吃玉米吗?不知道吧,不仅我们不知道,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我们把玉米捧在手里,或者撒在地上,它们就凑过来了,用这嗟来之食,苟且在属于人类的世界上。” 筱汐从挥着翅膀的鸽子身上,看到了自由和苟且,她就像个诗人,把哲理话成诗行,字里行间,流露着十七岁的花季女孩儿对生命的思考。我认同的点点头,只是点头,因为我不知此刻除了点头,我说什么才是应景的。 “所以……你最终选择学文?” “星星同学,这和我前面说的有关系吗?” “有哇,当然有,像我这种理科生看到鸽子,第一反应是飞一圈儿的位移或者买玉米的成本什么的。” “意境就被你这么贱贱的破坏了,坏人!” “哈哈,没有啦,我只是想说,我们筱汐认真讲话的样子,很美。” “少来了你。咱们走吧?” “走去哪儿?” “回家呀。” “走回家?” “嗯,怎么,你不想走!” “哪能啊。” 我们并肩走在广场的方砖上,我在回味筱汐深沉的话语,不知筱汐现在在想些什么。方砖的缝隙正好让我们走在不同的砖面上,就像割裂出两个世界,我们骗自己在一起,其实只是并肩走在两个世界相接的地方。 140.第140章 小慌张 291 我们终于从杵在角落的小灰楼搬到了看起来挺新的二号楼,高一十班也正式更名为高二五班。实验的传统,是成绩最后几名的高一班被拆分,我们班成绩很牛,科科本部前十,所以有幸作为15个理科班之一活了下来。 二号楼五楼,最靠中间楼梯的教室,正是我们高二五班。筱汐说缘分呐,竟然在我们教室隔壁!我说哇塞,缘分来了什么都挡不住啊!她说然而你想多了,我是说你们和曾经的高一十七班隔壁,我们文科班都在二楼,我们教室和你们在一个位置。 上学期文理分科,我没有一毛钱的纠结,因为地理成绩实在太过稳定,一直都徘徊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从来没在红线之上漏出尖尖角过,学文?呵呵。 关于筱汐的选择,我期待不期待的也没什么毛线用处,毕竟她学理我们也不可能同班,十七班的成绩比我们还牛,科科都部前五。筱汐倒是问过我建议,我说大神如你选什么都没问题,但一张数学卷子二十分钟搞定的人,学文是不是有点儿可惜?她说我哪有用二十分钟,明明十七分三十五秒,我说要不咱开始下一话题? 暑假我们从立夏广场走回家那天,筱汐问我你在笑,是因为庆幸还是欢喜呢?我说我庆幸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你,至于欢不欢你喜,还得等未来的我回答你。她说刚刚看鸽子时我吓到你了,不是吧?我说没有没有,不过经你那么一说,我重新审视了生命的宽度,猛然觉得自己差的有点儿多,怎么说呢,你看到了我用力看也看不到的高度。她说我怎么听着你被打击了呢,我说没有击倒,但你真的让我正视了自己。 所以,我的高二,开始的有点儿小慌张,我不知未来的我,是否能抓住机会,告诉未来的筱汐,十七岁那年的我,有多么欢喜。 292 高二一上来,就有惊雷响。 首先我们有了新的班主任,姓宋,性别男,教数学的,据说是刚进实验的新老师。 其次,宋老师自我介绍刚完事儿,自己鼓着掌说下面让我们欢迎新同学,我们一惊,也跟着鼓起掌来。然后我就看到岑扬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走进了教室,没错,强调女生穿着校服,是因为岑扬同学开学第一天就穿着嘻哈风格的裤子晃荡,而且关键是,这货也来实验了? 最后,新来的女生,名字听着有点儿耳熟,叫昕怡。 “呃,我叫岑文彬,之前不在本部,嗯,之前在哪儿混不重要……不是,之前在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五班,你们好!” 刚刚他说自己叫什么?文彬,我嘞个天,这小子哪儿文哪儿彬啊。 “岑文彬,你坐第三排这儿吧。”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老班指着我旁边的位子,我和岑扬,不是,是岑文彬同学,经历了99中五班同班之后,今儿在实验更进一步,同位了!哎呦宋老师,您真是嫌课堂还不够乱啊…… 文彬冲我一乐,书包一甩,差点儿甩宋老师脸上。然后他淡定的朝我走来,快走到跟前了,我听见这小子悄么声叨叨,昊哥缘分呐! 真金白银孽缘呐,一会儿我再问你,哪阵西北风把你吹到本部校园的。 “哎,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刚说完谢谢老师,我就笑着狠推了他一把。 “滚!” 文彬表示,你听我说话文彬吗? “我说,改名了啊?” “我妈嫌岑扬太张扬了,不稳重,这不就改了吗。” “改了也没见什么质变啊!” “咿,先量变了,哥现在143斤,比改名前重了12斤,嗯,重了不少呢!” “这和稳重有关系吗?” “没关系吗?” …… 岑扬还是一如他讲悲伤的故事时的样子,没边儿没沿儿的。 “你当时报的实验吗?” “这事儿别问了,说点儿有营养的东西,本部食堂怎么样?” “生化危机!” “女生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非在本部找。本来好的也不多,何况质量还不好!” “麻烦给我一板砖,让我冷静下,谢谢。” 141.第141章 哥深邃起来不是人 293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是我最近三天第三十好几次听这句普通话,我估摸光哥的手机八成是被教导处的棍哥给没了。 第四天中午,我正倚在教室的大窗台上,悠哉悠哉的吃着有点儿炒面味儿的辣椒,Nokiatune响起了,我摸出一看,是光哥,哎呦,他终于盗回了手机! “你小子手机被棍哥没了?” “对啊,第一天上午就被没了。” “你就是作!” “这最后一次了,哈哈。” “嗯?怎么讲?” “等见面儿说吧。” “有个劲爆的事儿……” 我话还没讲完,就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喊光哥,然后他进到了一个嘈杂的地方,有谁喊了一句取档案什么的,光哥说咱一会儿电联,我有点儿事儿,我说好嘞你先忙。 晚上下了晚自习,我推着车子往外走,如果没看错的话,站在门口右边儿人行道上叼着烟的蘑菇头是光哥…… “什么情况,你不上学了么?” 就是那种惊诧的表情。 “给你打了五个电话都没人接,我还以为见不上了呢!” 光哥深裹一口烟,表示多亏了自己的运气。 “晚自习打静音了。” 我摸出来看,发现手机已自动关机。 我们溜达着往回走,光哥说下面哥有重要的事儿要宣布。 “我不从‘立夏第二监狱’呆了,明儿开始哥就是一中的学生了!” “啥,你真可以!” “不和棍哥落落了,那老头没劲。” “又怎么招你了,不就是没了手机吗。” “并不是,我和小姑娘压操场又被他逮了,他说学校有规定,男女间的距离不得小于一米,问我知不知道,我说我知道啊,又如何呢?” “又如何呢……光哥,够霸气!” “这学校的规定太屎了,简直泯灭人性,哎,我忍不了了,当时我就摸出了手机,想给我小姨打电话说不在这儿上了来着!” “然后呢?” “我刚要拨号,棍哥上前一把就把我手机夺走了,我说给我,他说没收了,我说给我!他说我再说一遍,没收了!” “哎我说,你原来那么闷,怎么现在这么火爆了啊?” “没办法,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把哥压抑狠了,哥彻底爆发真实的自我了。” “还自我,你的自我能作点儿了!” “那必须的。” 294 “容我把刚才的话讲完。” “嗯?” “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东校转来的,你的老熟人。” “谁呀?” “昕怡。” …… “而且现在坐在我的正前方。” …… “客观的讲,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但我没以为昕怡是这种小小的女生,之前我琢磨着让你挂念了三年的女生,是那种高高瘦瘦的呢。” …… “大哥能不傻笑了吗?接句话好吧?” “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还说啥……不过昕怡现在啥样?” “扎着小辫子,戴着小眼镜,说话有点儿小奶油的味道,对了还有一枚小虎牙,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 “学习老用功了,中午都学到一点多,快打预备铃了才解开小辫子眯一会儿。” …… “人挺热闹的,我有时课间会戳戳她的背,然后她回过头我们好一通白话。” …… “欸,欸,醒醒,梦回31中了么!” “哎,昕怡还是那个昕怡,我却不再是那个我了。” 说着,光哥又续上一根烟,做悲剧男感怀状。 “你和人家初中说过几句话啊?” “加起来二百二十一句左右吧,嗯,好像是二百二十二句。” “哎呦我真……请接受我的膝盖,三个二才是真的二,真一直数着呢啊!” “那必须的。” “我们这四天说的话,比你三年都多。” …… 光哥说遇见昕怡他才体会到心动的感觉,但那三年,他真的不知如何才能让昕怡心动,也许有时他也知道,但始终没勇气把知道的事儿付诸实践。我问那现在呢,光哥说五百年后,水帘洞都改名盘丝洞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说光哥你在立夏第二监狱到底吃了什么啊,当年的蘑菇男现在竟如此深邃,光哥说别太崇拜哥,哥不是深邃的人,但深邃起来就不是人……是个神!我说经病! 142.第142章 如果,当年 295 “你觉得光哥这人咋样?” 某个下大雨不用打太极的大课间,我托着腮问昕怡。 “挺好的呀,很老实。” 昕怡是想了想说的,回答的还挺正式。 “老实?” 我一挑眉,半张着嘴,表示此说法不敢苟同。 “怎么说呢,他和男生说话什么的挺精神的,一和女生面对面就怂了,大红着脸。” 昕怡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笑了起来。 “一朵红蘑菇吗,蘑菇有毒,哈哈哈。” 我火速脑补了光哥上前和昕怡搭讪的场景,哎呦喂…… “但他很man,我记得初二那会儿有一次外班的来闹事儿,他挡在最前面,还当着领头闹事儿的人面前撕了一毛钱,说他们一毛钱都不是,太帅了!” 我没看错的话,此时的昕怡显得很崇拜的样子。 “你俩熟吗?” “他不大和我说话的……” “他是想说但开不了口啊……” 我自顾自蹦出了真相,幸好说的声音不大。 “什么?” “没什么,哈哈。” 腼腆又很man的人,这是光哥在昕怡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光哥当年应该是有机会的。 “对了,当年光哥和南锅谁更闷骚啊?” “嗯……光哥闷大于骚,南锅骚大于闷,各有特长,哈哈。” “想想也是醉了。” 296 通过和昕怡聊天,我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明明喜欢,就不要犹豫,时光老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今天你听说回不去的昨天的故事,就算有欢喜,也盖不住深深的遗憾和可惜。每个人的青春就这几年,我们不该在说再见时,才说如果当年……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被黑色皮鞋击败的事,如果当年,我鼓起勇气牵起钰熙的双手,再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管他周围有多少人,发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动静,管他楼上走廊的围观群众,让今天这一幕成为满校园的新闻。那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会不会明媚的晃到我的眼睛? 喜欢,真的没必要想太多。昕怡觉得光哥是个腼腆又很man的人,而光哥却觉得自己在昕怡眼里什么都不是。当喜欢一个人时,不自觉的,就觉得自己卑微了。每每总是幻想着自己在心仪女孩儿心中的重量,想着想着,就在心中拉开了距离,但明明前一秒,两个人还面对着面,彼此不超过三十公分的距离。 想太多,说白了是怕失去。当我们喜欢一个女孩儿,总觉得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哪哪都是好的,她吃饭的时候很满足,她说话的时候很深沉,她闹你的时候很可爱。你望着她的眼睛,在心里对她说一万句我喜欢你,她也弯着眉望着你,但你总猜不到,她想对你诉说怎样的情绪。 怎么算失去呢?你不得已戒掉只在两个人之间养成的习惯,便失去了。你对她说喜欢她之前,彼此就像白纸,没写下文字,没什么负累。当你站在她身前对她表白,嘿,女孩儿,你是我的爱,女孩儿一旦不接受,那你就必须打开甜蜜小屋的门,光荣说拜拜了。这种失去让人很惶恐,因为你觉得失去的不单单是一份美好了很久的情怀,更是你的近乎半个世界。 你说如果当年,证明你遗憾了。高二版的哲人光哥说过,我们很难做不后悔的事情,但做了,就不要后悔。现在的他也正向自己说的这样,过得很洒脱,尽享最好的年华。 143.第143章 小芳走了,还有你前面的 297 初三那会儿和文彬打球,我们在球场上很有共同语言,因为我们对胜利有一样的狼性。但这次又见文彬,他说打球什么的都是浮云了,现在他只想很文很彬的学学习,画画画,我说原地起跳单手抓框的人就这么挥手告别球场了,好像有点儿可惜吧,他说可惜不可惜的,小芳又看不见,没什么意思了,我说对了你和小芳还好吗?他说咱还是再说点儿有营养的吧…… 但文彬除了不打球,其他没什么变化,比如他把这股狼性保持到了球场下。文彬是个对数学尤其较汁儿的人,大有我们当年学物理的架势,遇到很棘手的题目,他向来不解出来不罢休,他说每解一道大题就像打一场战役,就像带兵生夺土丘上的阵地,干死敌人的感觉很爽。我说你带兵打仗的能力尚在,我算彻底秃噜了,他说当年的物理满分连庄选手怎么说出这么怂的话,我说昔日戎马傲风雨,今朝学渣无所求。 文彬说你颓废大劲了,以你的实力不至于,我说然而事实雄辩的证明,我冒足劲儿冲也冲不进前二十名,文彬说拉倒吧,你就是还当自己很牛掰,以为比初中多出一点儿力就轻松愉快赶上了,我说你说什么大实话,不过没赶上来的我眼泪掉下来。文彬说大哥,这是实验,实验好吗,据说咱这级截至目前已经保送二十好几口子人了,有一住我家楼下的小伙儿,周末我还见他背着书包赶东校的班车,昨晚上听我妈说人家去剑桥了,我说智商变态成绩变态能力更变态的实验特别多,咱们就一俗人,好吧我服了,再不学什么都丢了,丢的什么都不剩了。 然而说是要学,课上还是不自觉。 和文彬性格挺雷同的,聊的挺来,我们坐同位也自然是件欢乐的事情,但老班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因为我们在他在课上时不时就聊嗨了。 有一回老班转身在黑板上写题,文彬趁这个空给我讲他刚听的一个段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南锅站在紫禁之巅,手握一柄寒光宝剑彻人心魄,他横眉望向站在他对面的小黑侠,大喊一句——磨剪子嘞,锵菜刀。我低声说这符合南锅的气质,刚说完我俩都没憋住,哈哈笑了起来,老班悠悠的回过头,充满杀气的望着我的眼睛,说你俩给我站起来! 298 美丽善良的小芳离文彬而去,小伙儿很愤愤,愤愤之后是一周未填平的忧伤。我问这算个悲伤的故事吗?他说悲伤,相当悲伤,悲伤的我都快忧郁了,我说人家提前上大学了是好事儿啊,他说是好事儿,但这不没我什么事儿了吗,我说行了别矫情了,再怎么着还得往前看,他问正前还是你前面儿? 一个月后,文彬选择看我前面儿,这事儿要从立夏广场的那次社会实践活动说起…… 九月份的第三个周末,我们五班按照学校的要求来到立夏广场参与社会实践活动,好吧说简单点儿就是戴着绶带发传单,号召大家一起共建文明城市。宋老师按座位给我们分的组,我昕怡和文彬正好一组,我们的任务区域在鸽子这边儿,今儿阳光不算烈,人真的好多啊…… 刚我说了,文彬的狼性依旧,结果狼性在宣传活动中也表现出来了,哎呦,好像有点儿不合时宜。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文彬正发传单发的一包劲,突然发现他前方不远处的石凳上,俩小情侣吃完东西随手就把包装扔到了地上,文彬觉得太不行了,和创建文明城市差的远了去了,于是毅然上前进行说教。小伙儿当着女朋友的面被熊很没面子,气儿一上来就开始耍横了,拽着文彬的领子不松手,我和昕怡还有另外几个同学一看要出乱子,赶紧上前拉架,文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所以没说什么过火的话,但拳攥了很久了,小伙儿依旧喋喋不休,好像垃圾不是他扔的似的,好像他横起来就不垃圾了似的,眼见文彬快爆发,昕怡走上前几句就镇住了场子。 娇小的身躯,稳重的表情,恰到好处的表述,围观群众表示一万个支持,小伙儿只得拎起女朋友的手,灰溜溜的逃走了,他女朋友还捡起了地上的包装袋。文彬稳了稳神儿,嘟囔了句什么人啊,昕怡说我们无法要求每个人都做好,我说是啊哪儿还没个人渣啊。 活动完事儿后,小黑南锅和绒仨人冲我走来,说咱到立夏路逛逛呗,我说好啊,然后我转身问昕怡和文彬去不去,文彬说走着,昕怡说好的我正好想去新华书店呢。在立夏路晃荡的时间里,文彬和昕怡大多时间走在我们四个后面,好像聊了很多,文彬手舞足蹈的,昕怡时不时就被逗笑了。 144.第144章 文彬的套路 299 文彬的热情,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三泡童子尿绝对浇不灭。 他可比光哥强多了,这进攻态势,标准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只可惜,哗啦哗啦,全都把自己拍死在沙滩上,然而沙滩并没什么反应。 初中时对文彬的了解,几乎只停留在球场上,球场外的一点点,便是二班有个姑娘叫小芳,喜欢他的人呀叫岑扬(重复一遍,他初中那会儿叫岑扬),每天校门外的古道上,俩人喜洋洋。 看他每天和喜欢的人肆无忌惮的在一起,那时我真挺羡慕他的,虽然据说他为这事儿被生猛的严老师熊了好几回。 话说一个雷雨大作的下午,岑扬又被严老师拎到了办公室,严老师说门关上,岑扬老吧实照做,然后严老师手一盘,瞬间开启了吹风机模式,对岑扬劈头盖脸一顿熊,据说岑扬出办公室门时,头发都撇一边儿了…… 这只是我要说的事儿的前奏,下午第三节,还是严老师的课,她抱着一摞卷子进了教室,说同学们,咱这节课做卷子,作图,用铅笔,解题,用钢笔,听明白了吗?一定按要求,好好做! 严老师起先坐在讲台后面,过了十来分钟,她开始在教室里转悠,看看大家做的情况,当她走到岑扬跟前,她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然后很不满的说了一句让全班都目瞪口呆的话。 “你使啥笔?” 这话乍看挺普通,打出来更普通,但你用立夏口音来一遍就惊世骇俗了,因为立夏口音的话,第一个字一声,第三个字四声,第二四个字平常声,你连起来读读,感受下…… 岑扬一听,先懵了一秒,然后火蹭的上来了,一拍桌子站起身,说老师你熊我一下午还没消火,但你不能骂人啊!欸,你骂人呢怎么能? 严老师一听,也懵了一秒,说什么骂人,骂什么人,我说你用的笔不对怎么了,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按要求来呢! 岑扬这才恍然大悟严老师说的是什么,但一班雅雀早已笑到爆,根本停不下来,岑扬挠着头说严老师我错了,严老师说你错什么了,你没错,我错了,刚就该把你留办公室里面壁!给我出去站着赶紧的!岑扬说嘿嘿,您别生气,我这就出去,我拿支铅笔。 300 当年文彬怎么追的小芳,我不知道,但他追昕怡,追的真挺癫狂。 文彬的套路,说到底,就是想引起昕怡的注意。 周五的作文课,语文老师在班里转悠,看大家写的情况,走到小黑跟前说,嗯,有点儿意思,字也不错!文彬一听哎呦,出风头的机会来了,于是语文老师一走到我们这儿,他赶紧递上写的群魔乱舞的作文本,一本正经的问,老师您看我这字儿怎么样?语文老师接过本子看了看,一撇嘴,说文彬啊,说实话,我看很有进步空间呐。眼看文彬接不上茬,气氛有点儿尴尬,老师赶紧说,那你觉得你的字儿怎么样呢?文彬酝酿了酝酿,抬眼望了望老师,郑重的说,我觉得我这字儿吧,这叫狂草中不乏风范啊!昕怡没有回过身,但我看到她的身子在抖动,和我们一样,大家都在抖动。 周一班会上,宋老师说下周学校将举行太极拳比赛,让大家头脑风暴一下出场的口号,要高大上的,有力度的。一时间教室进入开锅模式,大家左一言右一语,但正儿八经讨论口号的好像没几个,比如小黑在宋老师话音刚落的瞬间就接了一句刀光剑影不是我门派,海屹说我们打了一年太极了,能不能换个口味练练乾坤大挪移啊?眼看话题跑偏,场面混乱,文彬板正的举起了左手,宋老师说咱们听听文彬怎么说,然而宋老师的话并没能让我们安静下来。 “太极!太极!” 文彬说的很铿锵,我们被惊的都收了声,静静的听他有什么响亮的口号带给我们。 “好!” …… 我们都联想出太极八卦的架势了,你就给我们听这个? 145.第145章 TV boy 301 文彬追女的热烈程度,甩我等凡人好几条街。文彬握着拳说我一定得让昕怡明白我的心意,我一转笔,说大兄弟,人家昕怡早明白了,地球人还有不明白的吗? 虽然偶尔行事古怪,但文彬这种性子其实也挺好,活的很真实,表达自己的心意不加掩饰,澎湃的表达完了,还满脸期待的等待昕怡的回应,虽然多数时候,昕怡都选择避开他的眼睛。 文彬追昕怡,基本是个越挫越勇,又越勇越挫的过程,简单点儿说就是没啥进展。而且在旁人看来,他在逗逼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了。 我说文彬啊,你追昕怡的打开方式不太对啊,文彬说有点儿像中病毒了吗?我说嗯,中的挺生猛的病毒,弄的你整个人都生猛了,文彬说昕怡就是我四处寻找的杀毒软件,一经安装,整个人就舒爽了! 我说人家昕怡是个乖乖女,你这款显然不是人家的菜,太横冲直撞,太没边儿没沿儿了,文彬说我都是发自肺腑的,一见昕怡我就亢奋的找不着自我了,我说降降温不行吗?文彬说唉,我也没辙! 所以说,文彬是真性情——他认定了,就会全情投入,乐此不疲,哪怕前路漫漫,不见光,山路转。 他不会考虑还有多久天明,或者转角后,有没有继续上山的小径。他说热情在心,昕怡在前,一抬眼,就是最好的风景,我说这话说的比那杀毒软件什么的有质感多了。 302 慢慢的,文彬癫狂的举动减了些,但痴迷指数依旧与日俱增。 宋老师让昕怡起来回答问题,从宋老师喊昕怡的名字开始,文彬的眼睛就一直注视着昕怡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那种感觉,就像没见过世面的青铜圣斗士头一回见雅典娜降临人间,雅典娜发出的金色光芒很柔很暖,她的周围瞬间盛开了花海又绿了草坪,文彬的圣衣已经被打的支离破碎,但雅典娜一个温柔的眼眸,足以让残缺的圣衣进化到新的图腾。我斜眼一看,文彬依旧深陷在圣斗士的形象里,好像忘情了,自己就真变成了星矢一样。 昕怡的声音很甜,说话方式很嗲,再配上乖乖女的气质,说起话来格外怜人。文彬光看昕怡就看醉了,再一听声,直接忘我了。 “怎么能这么美!嘿嘿嘿。” 文彬突然蹦出了这句话,说的挺大声,还一边说着一边把头钻进了俩胳膊围出的城堡里,就像躲进城堡可以更肆无忌惮的陶醉一样,哎呦这动作太矫情了。另外,嘿嘿嘿,这个点睛之笔无敌了…… “岑文彬!” 宋老师目露凶光,气的把粉笔都捏断了。 …… 文彬依旧在自己的城堡里嘿嘿嘿,没任何反应,他的反射弧现在就是个反射圈,转来转去都是昕怡。我赶紧用笔狠戳了他的胳膊,好歹把他叫醒了。 “诶?” “从后面自己搬个桌子来,坐在电视底下!” “现在?” “就现在,赶紧的,别耽误大家时间!” “TVboy……” 小黑悠悠的说。除了宋老师还板着一张严肃脸,全班都笑开了锅。 146.第146章 睡觉的样子很有爱 303 周五晚的惬意,不是随便说说的。 回首是一周的劳形,前望是两天的大懒觉,和万里无云的心情。 筱汐说明天陪我去省图(省图书馆),去省图,省图,图……还在图的后面缀了一大串呲牙笑的小圆脸儿。我敲给她一个擦汗的表情,一碗米饭还有一个瞪大眼的圆葱头,筱汐说咱能说人话成么?我说汗,大周末一上来就学习,不如我带你去吃点儿好的,或者咱看场电影。 然后第二天一早,我准时出现在筱汐家楼下,我们一起去省图了。请允许我向苍天高呼一句,我的懒觉啊,2减1,还剩1啦! 筱汐说她从初二开始,节假日来省图就成了习惯,在自修室写写作业,写累了就到处转转看看书,我说省图这种文化人来的地方,呵呵,我真很少来,筱汐说你说实话,之前来过吗?我说当然来过啊,小学三年级来参观过…… 筱汐拽着我胳膊来到自修室门口,说记好路,厕所在门口左边儿,出门记得带好牌牌,我说我嘞个天这么大的自修室,这大方桌子太有感了,她说别光看光景,你瞅瞅还有没有位子,靠边儿上最好。 临进门前,筱汐给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我表示“OK”,然后筱汐走在前,我抄着口袋走在后。 我们走到第二张方桌旁,一男一女站起身跟筱汐打招呼,筱汐笑着向她们招手,又回头望向我的眼睛,我慌忙向他们点了点头。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筱汐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什么的,然而并不是,他们的真正身份,是筱汐的粉丝……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从第二桌开始,走着走着,就有人站起身,他们有的招手,有的上前和筱汐说话。有些只腼腆的坐在位子上,但看得出他们脸上的欣喜。 找到位子,我上前一步帮筱汐拉出椅子,借机耳语说大名人呐,筱汐说哪有,我说目测这一屋子人有四分之三都认识你,里面男的不少,我不会被群殴了吧,她说少来了你,我说女神就是女神,哎呦压力那个山大呦…… 304 筱汐说我今儿上午做数学,我说我写写物理什么的,她说我忘了问你最近学的怎么样了,我说恰似一江冬水向春流吧,她问什么意思,我说就是破冰了,感觉有点儿长进,她说那就好。 筱汐用了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就轻松愉快的搞定了数学作业,我凑上前说你在你们班数学绝对属于开G的,她问开挂是什么,我说游戏的作弊器,人家能力值100,你都改到10000以上了,她说夸我厉害呗,我说瞎说,哪是厉害,是相当十分又非常的厉害好吗?筱汐说跟我说实话,你语文到底是不是体育老师教的,我说嘘,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纯呆在自修室,时间过得不知不觉,摸出手机一看,已经快十二点了。我站起身,开始转转头,扩扩胸,抻抻腿,筱汐抬眼冲我笑了笑,我说走,带你吃好好去,她说下午再学会儿吧,泡包面吃就好,说着从书包里取出两根火腿肠,说泡面时加上,去吧去吧。我接过火腿肠,夸张的挤了挤眼,筱汐说听我的,方圆十里没有吃饭的地儿,小卖部在一楼,水房出了自修室的门左拐再左拐。 我们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了午餐,又绕着省图的院子溜达了一圈儿,接着回到教室准备午休。筱汐说你也睡会儿,要不下午不精神的,我说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散文,这本儿写的不孬,嗯,比我写的好,她说不跟你白话了我要睡了,我说睡吧睡吧。 三分钟后,我脱下T外面套的格子衫,给筱汐披在身上。我见她要抬起头,又轻抚了她的发。回到座位上,我不自觉的托起腮,注视她睡觉的样子,我想说,睡觉时都上扬嘴角的女孩儿,她心里是有多阳光,多有爱。 147.第147章 天外有天,还有飞仙 305 我正挠着头读一道读了两遍都没读懂的化学题,没错,现在是第三遍。筱汐说我光想着让你多学会儿,差点儿把正事儿忘了,走,陪我找教导处主任去。我说啥,找黑熊?找黑熊干嘛!她说不是黑熊,是31中的教导处主任,看把你给吓的,我说黑熊杀伤力太大了,上回我和小黑南锅谁的放学在操场上踢球,他随手捡起根大树枝子一路撵到我们校门口啊…… 再次踏进31中的大门,我感慨万千,对筱汐说三年前你们学校的篮球大神在这儿好好教育了我,让我洗心革面,重新走上了学习的正途,筱汐说你说的大神是枭岩吧,他在我们学校是个传说。我说再传说有你传说吗?筱汐一抿嘴,咳咳两声说,没听过大31中,男有枭岩拉风,女有筱汐镇楼吗?我说哎呦,我要吓跪的节奏啊,她说时间不早了,就别行这么大的礼了,我说你别跑,别跑,我肯定不挠死你! 我俩在周末午后的校园闹闹腾腾,我指着左手边的球场对筱汐说三年前就在这块场地上,我一开场噌噌噌连得六分,每个球都进很漂亮,筱汐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哈,不过这么厉害怎么还被枭岩教育了呢?我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有飞仙,枭岩就是场上的飞仙,实力直接高我们其他人一个档次,筱汐说哪有,我们星星也厉害着呐,咱只是不打了,打的话绝对赢他! 今儿正赶上31中男女篮训练,我竟听到他们在耳语我的名字,我想说,耳语的正是时候啊!我对筱汐说你看,怎么样,哥是名人儿吧?筱汐说好,名人儿,您是名人儿,名人儿咱奔教导处去呗?我说我琢磨着吧,一会儿我还是别跟你上去了,我特怕见教导处主任,我们初中的教导处主任就吭、吭的老厉害了,我怕你们主任见你跟了我,直接冲上来夯我,筱汐说谁跟你了,找夯吧你! 306 筱汐上去忙活什么手续,我在楼底下转悠,转悠着转悠,就又到了球场边。 “学长,你是当年99中的队长吧?” 一个小妹妹跑过来,满脸兴奋的问我。 “嗯,我是呀,你好!” 我抿着嘴,明明很得意,但憋的很严实。 “你打球太帅了,那场球你们队指着你了!” 她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哪有哪有,哈哈。” 其实我想说,哎呀,瞎说什么大实话。 “那啥……” 还没等她继续发问,我猛然发现一个问题。 “不对呀,你今年初三吗?” “嗯啊。” “我捋捋,我初二来打的比赛,现在我高二,所以就算是当年初一的……现在也高一了啊!” “哈哈,那时我还是小学生,学校组织我们来观摩的。” “原来如此,谢谢你还记得我。” “学长你现在还打球吗?” “初三我就不打校队了,但球还打。” “怎么不打校队了呢,你的三分球那么厉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还有飞仙呢!” 筱汐在后面一拍我的肩,尔后走到我身边。 “学姐好!” “他肯定要跟你说为了够得到的理想,最好放下不确定能不能够得到的理想,别听他的。” “嘿,这么说不对吗?” “学姐我听你的,你觉得我还该继续打校队吗?” “喜欢就继续打,我当年还田径队的呢,现在不也考上实验了吗?” “停停停,你还是田径队的?” “对呀,怎么了。” …… 148.第148章 永远的枫叶 307 我们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筱汐又转身朝小姑娘挥了挥手,我也回头对她笑了笑。 “你这个说法不科学,你怎么知道够得到够不到呢?” “很简单啊,你确信的,就肯定能够到,而不确信的,八成够不到。” “等于没说喔,怎么才算确信呢?” “看见那几片树叶了吗?” 我指着前面的枝头问筱汐,她一边点头一边嗯,我使劲一蹬地,加速冲了过去,然后一个交叉步急停,卯足劲跳起来,一把抓下了枝头的五六片叶子。 “说这就叫确信!” “你能够到那些更高更绿的吗?” 筱汐一低头,笑了笑,指着更高的树枝问。 “有点儿高啊……” 我抬眼一望,她指的那根树枝离地差不多三米多的样子。 “能还是不能呢?” 筱汐走到我身后,双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试试。” 我往后小跑几步,又俯下身紧了紧鞋带,还不忘给筱汐摆出个“二”的手势,然后结实的一蹬地,纵身一跃,好歹碰到了叶片的尖角。 “厉害!你够到了,但之前你确信够得到吗?” 筱汐一边拍手一边说。 “所以不确信的,不是八成够不到,只是你自以为八成够不到而已。” 她没待我回答,说出了这句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 308 穿过傍晚熙攘的小路,路过转角自发形成的小市场,我们走到了立夏的著名小街,文化路。 文化路是立夏最有文化的一条路,承载着立夏教育的光荣历史,不到两公里的路上有五六所高校,很多大学生模样的人穿梭在街上,留下一地的青春和脚印。 走着走着,起风了,像咆哮,几分钟后,黑云压城,感觉雨快憋不住了。 “咱打个车吧,别淋路上。” 我望了望天。 “不要,咱再走走,我觉得下不来。” 筱汐想再走走,主要是想在枫叶满地的小街上慢慢走走。 这个季节的文化路美到了一定高度,最随意的一抬眼,都是恰好的风景。 高校厚重古朴的老房子,秋风瑟瑟,卷起的不只有浮尘。栅栏外的枫树,这个季节正是最美的时候,红枫叶轻舞飞扬,掉落满地铺成红毯,软软绵绵。 我一抬手,一滴雨正好落在掌心。 “你看,下来了吧,打车走?” “不要,下不大的。” 我给筱汐的浪漫情怀打满分,风雨无阻,最肆意,但肆意的如此淡定。 这时,一片红枫叶不偏不倚落到了筱汐的袖子上,带着些许秋日的泪痕,筱汐走着望着它,没有赶它走的意思。 “嘿,一片永远的枫叶。” 我一边说着,一边捏起了枫叶。 “你的英文名叫AlexanderMuir吗?” 筱汐又笑成了一抹暖阳,在秋雨中显得格外美好。 “你也知道1867年的那个故事?” “我假装不知道,你给我讲讲呗。” “1867年秋,有一天我和Rebecca走在多伦多夕阳未满的大街上,红枫叶轻舞飞扬,掉落满地铺成红毯,软软绵绵,忽然有一片红枫叶落在了Rebecca的袖子上,她走着望着,没有赶走它的意思,而我试图将枫叶掸落却始终未果,然后我对Rebecca说嘿,永远的枫叶呦,Rebecca说回家你给我谱个曲儿,回头我用小提琴演奏出来!之后,《永远的枫叶》火了,火的一塌糊涂。对了,我叫AlexanderMuir。” “哈哈,好好的故事竟让你讲出了喜感。” “喜感不在故事,而在于谁讲。” “切,臭美吧你。” “筱汐女神,喜欢这片永远的枫叶吗?” 我举起枫叶献给了筱汐。 “谢谢,好喜欢。” 149.第149章 戏梦的小伙 309 自打远离了小娅,聂震的感情观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曾经的痴情小伙再也不见,戏梦人间的花花公子从此诞生。 作为一个既可以靠脸不羁生活,又可以靠才华游戏人生的高中生,聂震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有天我们在大院儿操场打球,聂震说大哥我昨儿收了一束花,我说你不一直这么火吗,怎么啦?他说重点不是花,重点是送我花的是高三的一学长…… 据聂震自己说,他有两个女朋友,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我说你这样很作,他说没事儿,她们彼此并不知道。我说玩火早晚得被烧了眉毛,他说真撕起来,也是她俩撕的热闹,关我毛事儿啊? 看来初恋对一个人的影响,远比初恋本身给人的感觉深长。 曾经的聂震以为喜欢就该很认真,所以总是用心做好他认为对小娅好的每一件事,然后耐心的等待,甚至不苛求结果。 现在的他呢,假装不知喜欢为何物,也就懒得去管情归何处。我说聂震你今天陪着二楼的吃饭,明天拎着三楼的逛街,这样有意思吗?他说在一起的感觉很好,虽然不知为什么,但至少没把青春浪费了。 聂震不是个矫情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无关放纵自己或者惩罚别人,更不是要以此把过去摸干净,只是恍然觉得,这样过日子也挺舒服,如此而已。 310 “今晚吃个饭!” 聂震的语调曲里拐弯,只为突出兴奋。 “你不用上自习的吗?我好孩子,没空陪你玩。” 一盆冷水给他浇头上,我是真想学会儿啊。 “你够了,必须来!我带女朋友给你们见见,家阖饺子园。” “四楼新添了一枚吗?” “正解!但以后有且只有四楼的,二楼三楼的都翻篇儿了。” “你赢了,几点?” “6点吧,你喊光哥还是我喊?” “你喊吧,点上份儿木须肉啊,另外拉皮多放点儿麻汁!” 我问筱汐去不去,筱汐说你就玩吧你,我说周中偷偷放个假也不错,她说帮我给聂震捎好,我今晚去电视台录节目,本想让你陪我去呢,结果你去吃好好了,我说我吃饱喝足,打好包电视台门口等你,她说少来了你。 下班点的18路,超载不是一般的严重,我费劲吧力挤上车,艰难的挪着步子,每成功往前挪几公分都像悬浮着,嗯,我是真被挤飞了,脚不着地的感觉很神奇。 本来已经很挤了,杉诗站附中的学生再一上车,直接挤到爆。幸好我已成功杀到了车的后门处,就算前面在堆上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个附中的高一女生从前门刷了卡,一路小跑到后门上了车,和我面对面站着。我不经意望了望,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没想到我们竟从同一站下车,而且她也走进了家阖饺子园。 “你俩一起来的?” 聂震盘着二郎腿,满脸惊奇的问我。 “嗯?” 我们俩同步表示惊奇thesame。 聂震哈哈一笑,介绍说这是她女朋友,叫莉珊,我说莉珊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莉珊说刚在车上见过呀,我说我不是说刚才,聂震说电视上吧小伙,她上周刚拿了咱立夏一选秀节目的第一名,我说我说呢。 150.第150章 因为真的喜欢 311 光哥又迟到了十五分钟,正常水平发挥。 “洗头呢还是蹲坑呢?” 聂震起身想拍光哥的头,光哥向左一并步晃了他个趔趄。 “(骑车)蹬的太猛,掉链子了……哈哈!” 光哥一囧如常。 “哎不是,你什么时候把蘑菇头剪了?” 我有重大发现,光哥一改保持了五年的高仿流川风格,走上了简单粗暴的路线——板寸。 “这样更能显出哥的棱角!” 幸亏还没开饭,这要开饭了不得喷光哥一脸啊。 “莉珊,我女朋友,这光哥,我们老四。” “你好。” 莉珊一弯眉,甜甜的对光哥说。 “你好!欸?咱俩是不是见过?” “我刚也这样问过,是咱电视上见过人家,几天前选秀的第一。” “我说呢,穿上衣服……不是,穿上校服差点儿没认出来,哈哈。” 光哥找挨揍,聂震这回利落,使劲一抻手,拍的漂亮!光哥俩手捂着脑袋,笑的很尴尬。 初次和我俩见面,莉珊显得有点儿拘谨,聂震说话咋这么少呐,他俩不是外人,放开就行。光哥说对对,别把我俩当人看,我说光哥你不是别拉上我啊,莉珊,我是人,据说还是好人,聂震说快拉倒吧你,你那大尾巴都啷当到地上了,还不快点儿掖好了。 我们满嘴跑火车,莉珊被我们逗乐了,说看出你们感情好来了,光哥说好啥啊,我和他俩不熟,我看没位子了过来拼个桌,谢谢!聂震说这位同学,拼桌可以,一块儿把账结了呗?我说莉珊咱不听他们吵吵,想吃什么点,使劲点,这顿光哥请了! 312 无论聂震好好说话,还是讲乱七八糟的段子,莉珊总注视着聂震,澄澈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崇拜。 光哥说莉珊,恭喜你登上聂震这条贼船,我们五弟没什么技能,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都不在行,欸,不对不对,偶尔喝个烂醉,抽烟不过两包,嗯,这么说比较OK了。 我说你得好好管管他,这小子不是什么坏人,但绝对算不上好人,哎呦不对,这么说好像侧重点跑偏了,应该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不是坏人,嗯,这么说就对了。 聂震说莉珊你听听,知道谨慎交友多重要了吧,身边儿有几个这样的人,心好累啊! 我和光哥举杯激情一碰,我说咱俩随意喝吭,光哥说好嘞,一会儿咱合伙灌对面儿那个貌似正经儿其实最猥琐的,我说咱别让莉珊听见了,这事儿咱得悄悄的。 莉珊笑的很开心,自打我们贫起来她一直在笑,我在想,她会不会觉得她男朋友和男朋友的朋友都是怪哥哥,好吧,无论她是不是这样觉得,我们本就这么欢乐。 “哪天来着,看你表演情景剧,哎呦喂太棒了,很有天赋啊!” 光哥是真get了和女孩儿聊天的技能,曾经的闷男真是奔流到海不复回了。 “以后打算进这个圈儿吗?” 我问的挺正经,就像家长在询问人生规划问题。 “嗯,我喜欢这行,正朝这个方向努力着。” 莉珊回答的很认真,满眼都是澄澈的光芒,看得出她真的很期待。 “很少见高一的女孩儿这么有想法,而且看得出来,你不单是说说。” “哈哈,因为我真的喜欢呀。” “我们以后有机会和明星做朋友了,不对,我们现在已经和明星做朋友了,哈哈!” “我说,你俩光和我女朋友聊天,把我晾一边儿,这样好吗,好吗!” “哦,你叫服务员再加盘儿饺子呗,芹菜肉的,不谢。哎莉珊……” 151.第151章 傻缺说,挺好的 313 “你们继续玩,我得先回家了。” 莉珊看了看手机,表示已到了爹妈规定的红线时间,再不回家就该挨熊了。 “我送你!我送你!” 你以为说这话的是聂震吗,并不是,光哥又在彰显他的保护欲了,当然,百分之二百的开玩笑语气。 “哈哈,你们少喝点儿,别回家太晚了。” 小姑娘很贴心,我和光哥说放心吧他保证喝不多,也不会让我俩喝多,他那抠门样儿的,点酒已经太阳从南方冉冉升起了。 我们仨把莉珊送出门,服务员拦下光哥说请先买单,光哥说我长的像有钱买单的吗,请客的在我前面,我们还回来,服务员一听,笑了笑,然后跟着光哥一起出了门。 刚回到位子,还没待坐下,聂震立马摸出烟,叨叨了句哎呦憋一晚上了,光哥伸手说给我也来根,聂震一包都给他扔了过去,然后俩人掏出火机麻利的点上,带劲的裹上一大口。 我说小姑娘真挺好的,你怎么把人家骗到手的?聂震说怎么能叫骗呢,哎,都怪哥太帅了,我说一朵挺好的小花,就这么插在牛粪上了,聂震说再好的花,没有营养滋养能行吗,我是牛粪我光荣啊。 光哥转眼切换到了哲人模式,问你是真心喜欢人家吗,聂震说真不真心我自己也说不准,不过和莉珊在一起,感觉挺不一样的。光哥说莉珊这么清纯一姑娘,你可得好好对人家,二楼三楼好歹翻片儿了,关键是别再冷不丁冒出个五楼的来啊。聂震说这我敢保证,肯定不会……因为我们那儿没五楼。 314 “我当年就是一傻缺,哈哈,大卫也是。” “你说我们当年可劲儿往小娅挖的坑里跳,还在坑里继续挖,不停挖,挖的冷开心,哈哈,就跟挖的越深越好逃出来一样,结果人家瞅都没瞅我们,一撇嘴,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傻?” “魔障了,真是魔障了。你说那会儿我怎么就觉得小娅独一无二了,怎么就觉得小娅这样的女孩儿再也遇不到了。” “作为一件衣柜里的衣服,我的想法真多啊,哈哈,是不是,光哥?” 聂震一边抽着烟,一边自顾自的说。 “哎,也不能说看走眼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总不能人家看不上你,甚至玩弄你,你就说人家烂人一个,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太二,太烂人家才看不上你呢。” “不光我,咱哥几个的初恋都一个熊德行,走的走,散的散,还有一位自称恋了三年,到头都没酝酿出个搭讪的贼胆,是不是,对面儿那个叼着烟屁股的?” “说实话,和莉珊好之前,我就没真正放下过,因为我觉得可惜,好好的年华没好好的过,我投入了那么多,我始终以为自己是对的,然而到头来才发现,我连个屁都不是,屁还带个响呢!” “闷屁不响,闷屁不响。” 光哥开始没事儿找事儿,没屁找味儿了。 “滚!” “这个愤怒吧,说没有,是假的,最气的时候我恨不能逮过小娅来给她一巴掌。但转念一想,幼稚,真幼稚,不光我幼稚,小娅当年就算比我们早熟,也幼稚啊,幼稚的我们,谁还不犯个幼稚却美丽的错误呢,既然知道错了,敬而远之,不就好了吗?” “你刚问我,对莉珊是不是认真的,我告诉你,我对莉珊说过我喜欢她,但这话我从没对二楼三楼的说过。对于十六七岁的我们来说,这算最认真的承诺了吧。” “最初我觉得世界就大院儿这么大,后来又觉得有小娅的明天才是有盼头的。慢慢走到今天,我终于承认,世界多么大我永远知道不了,而我的明天,也不会因为某个人而精彩。但现在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肯定是精彩的。” “哈哈,挺好的,现在真挺好的。” 152.第152章 选个什么礼物呢 315 还有一个礼拜就是筱汐生日了,送点什么呢?我用笔杆顶着下巴,俩眼直勾勾望着门口。 “愣啥神呢!” 绒过来一拍我的肩。 “绒,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我一本正经的问。 “你送的钱包我挺喜欢的呀,要再送一个吗?好的,不客气,哈哈。” “那我再送你个别的颜色的,你倒换着用吭。” “没意见,呈上来吧。” “哈哈,你就闹吧你。” “要给筱汐准备礼物呀?” “对啊,但真不知道送点儿啥好。” “她喜欢什么就送什么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她都喜欢怎么办?” “那你赚了,礼物都省了,陪她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吧!” 绒说她觉得送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心,用心准备的礼物是感受的到的,女生第六感很准的。 绒还说我又不是土豪,别送太贵重的,那太刻意了,女生不喜欢做作的方式,至少她不喜欢。 我说哎呀呀,看你平时总跟个孩子似的,关键时刻比军师还军师呢!绒说姐是谁啊,作为每个生日都有一车皮男粉丝追着送礼物的人,哎,不容易呀。 “我送谁礼物?你们说啥呢?” 南锅走到绒身后拨了一下她的辫子,一脸茫然的问我俩。 “男粉丝,没说你。” 不知绒要说南锅不是她的男粉丝,还是南锅不是男的。 “咿,南锅问的也没错,他早就是你的狂热粉儿了,是吧南锅?” 南锅继续一脸懵逼,猛挤了两下眼,然后绒一回头,他正好对上绒的眼睛。 “嗯,我是,必须是。喔!绒,我的女神!” 没错,就是那种贱贱的表情。 “去死!” 316 趁着中午的空,我坐上公交,来到立夏最大的shoppingmall转悠。 第一次给筱汐准备生日礼物,我有挺大的期待,挺多的幻想,当然,也有不少的顾虑。绒说用心的就是最好的,但我就是太用心了,才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我抄着口袋在一楼溜溜达达,奢侈品,满不起,箱包,都不是我们这个年纪用的,有一款施华洛世奇的吊坠不错,但是不是有点儿过了,算了算了,再看看。 二楼直接pass,虽然筱汐总时不时问我姐帅不帅,我也不能真给她买男式的东西吧。 淑女馆,嗯,这层才是我要找的。我从东逛到西,又从南逛到北,每个专柜的销售人员都很热情,问我想选什么,我说我先看看,我也不知道选点儿什么,反正选个礼物就对了,他们听我这么说总微微一笑,开始问女孩儿身高多少什么类型之类的,我就开始吧啦吧啦我们筱汐的个头长相,还不忘缀上一句她很很活泼,又很稳重,然后她们就笑出声了。 我们这个年纪逛商场其实挺尴尬的,叫销售人员都没个合适的称谓,别跟我说喊帅哥美女,那个年代不兴。聂震喊人家服务员,我总觉得他下半句是再上盘毛豆和煮花生,小黑比较简单粗暴,直接诶,诶,诶,麻烦拿那件我试试,175的。要说最销魂的还属光哥,你猜他喊人家什么——阿姨!上回和他来五楼买衣服,招呼我们的是一小姑娘,目测也就比我们大一两岁吧,小哥儿看好了一件T,张口就是阿姨给我拿这件试试,人家小姑娘当时脸就绿了,阿姨,哈哈,直接给打进中年妇女行列了。小姑娘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然后一脸黑线给光哥找衣服,我说大哥你这喊法太丧心病狂了,光哥说咱不一直这么喊吗,我说你永远十二岁吗? 终于有一次…… 我们一帮人约饭,光哥姗姗来迟,说来这儿逛荡买了条很炫的裤子,然后一侧身给我们展示裤子的logo。我没看错的话,分明是某时尚女装品牌。还没待我们一帮人提出疑问,光哥自语道棒吧,多有型,我还是头一回买这么炫的裤子呢!我挠着头问大哥,这牌子啥时候出男装了,光哥说有,必须有,我说版不错人家就给我找了条,一出试衣间一帮人围着我说好好好呢,哎,都怪哥条子太正了!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又喊哪个小姑娘阿姨了,光哥说我先喊的阿姨,觉得不对,又改成小姐了。我说人家没给你推荐文胸已经对的起你了,另外头回听说形容大老爷们用条子正的,不过经你这么一说,这裤子还真挺符合你的气质! 我在这家店里不自觉咧嘴笑了起来,销售人员过来问我怎么了这是,我问这儿没男装是吧,人家说对不起,没有,男装在二楼,五楼也有点儿,我说好嘞谢谢,说完笑的更放肆了,弄的人家直接不落落我了。 153.第153章 另一个故事 317 送筱汐生日礼物,我自然希望她能穿上戴上或者用上,这样礼物才真正发挥了物之属性,好吧这不是全部想法,脱光来说我只想宣誓主权而已…… 其实最想给她买件大衣,但看上眼的买不起,买的话真就大雪封山三十天实在揭不开锅了,而且降温一想,她拿回家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呢。 不知不觉已经转悠了一圈,我还是没拿定主意到底送她什么,于是继续走走转转停停,不时拨弄拨弄衣角,拿过小玩意儿研究研究做工,配饰什么的,有的让销售人员帮我们筱汐试戴试戴,然而,还是没有什么一眼看中的东西。 终于,我在一家色彩鲜亮的女装店看到了我想要的东西,蓬蓬的,软软的又明快的围巾,配我们筱汐一抹暖阳般笑脸,想想真是美如画啊。 我举着围巾摸摸正面,又瞅瞅反面,嘴里念叨着不孬不孬,卖围巾的小姑娘说你真有眼光,这条围巾很有调调,我说颜色很正线条也很有感,有点儿韩剧的味道,她说你送她时带个随身听,打到功放上,我说那我为了制造效果也真是拼了,她说那时不拼,更待何时呢? “包起来吧。” “要个什么颜色的包装盒?” “紫色带小碎花那个。” “哈哈,你真挺会选东西的。” “会选啥啊。” “真看出来走心了。” “赶紧包吧,再夸我我一激动再买一条怎么办?” “那给你再打个九折!” 比雪花亮的白色线条,淡抹的粉色长格,毛毛的穗儿,这条围巾怎么看都是暖的,在今年这个据说是三十三年来最冷的冬天,但愿它能时时带给筱汐温暖,为她抵挡一天又一天的寒意。 318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够。 喜欢一个人是件麻烦的事儿,十七八岁喜欢一个人,是件更麻烦的事儿。 我希望我送她的第一件生日礼物,能让她记一辈子,所以,军师,再出马一下呗。 “嗯,围巾美美的!” 遭到绒的表扬,让我对筱汐看到它时的反应更期待了。 “好评完了,还要干啥,要不我帮着试戴一下?” “帮我装回去吧,仔细点儿,谢谢!” “切,小气!” 绒帮我把围巾装进盒里,又仔仔细细的把口封上,完活了还拍了拍手。 “我是想问问你,你说我再送点儿啥?” “哎呦,美美的围巾还不够,你这人,哼,太重色轻友了!” “我觉得我还该准备点儿有内容的东西,就是很特别的那种,你明白吗?” “嘿,不接我茬!特别,有多特别?” “比如代表幸运的四叶草,代表恒久的石头什么的,就这个意思。” “有深意的呗?” “对对对。” “我想想……这个季节咱立夏最romantic的地儿是哪?” “求自问自答!” “红枫谷啊,笨!” “所以我带她去那儿玩?” “太远了,体验未必佳。还是你去给她捡两片枫叶吧,两片一样的枫叶。” “莫非你也知道AlexanderMuir和永远的枫叶的故事?” “拜托,我一半的故事都在加拿大,还不准我看看加拿大的故事?” “恩准了。不过我之前送过她枫叶,在一个大雨天。” “意境不一样的,相信我。雨打风吹不掉落的,更像坚守,而踏遍山谷用心寻的,才叫真诚!” “哇塞,绒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就说同意吗?” “严重同意啊!” 154.第154章 如醉红枫谷 319 周六一早,筱汐问我干吗呢,我说我跟爹妈来立夏郊区看小桥流水享人间美食了,筱汐说嗨的你,那我自己去科技馆了,今儿有个漫展据说很不错,我说貌似聂震在里面cosplay呢,筱汐问他cos的谁,我说肯定是什么兽什么鬼的,这样纯天然无添加本色演出省钱啊,筱汐说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什么小桥流水人间美食,还和爹妈一起,真相是一早我就一路小跑去赶旅游专线,手里握着一个多撒了辣椒的煎饼果子。 红枫谷离我们这儿着实有点儿远,最保守估计也得四十公里开外,而且一路差不多都是非典型路况,没几步正常的城市道路,走着走着就切换到了转山公路,转着转着就进村儿了。 师傅轻车熟路,开起来信心及其爆棚,还时不时吹着口哨。每每走到山路十八弯的那个弯,我的心都会因为离心力提到嗓子眼上,身体也因为惯性有种被扔出去的感觉。这种时候,我多想静静的扎个马步,但苦于前后左右都是人,实在伸展不开,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我嘞个心,囧嘞个囧。 这一路,可以浓缩成三个词,颠簸,路远,车很破!旅游专线这种城市门面的公交,却有满满的九十年代中期老旧长途车的体验,好歹没给我把胃里的粮食颠出来,不知我该不该表现出一毛钱的欣慰呢? 终于到了红枫谷的山脚下,我火速挤下车,扶着路边的老粗树拍了拍脑门,心想幸亏没喊筱汐来玩,绒说的没错,这一路太遭罪了,到地儿ATP就腰斩了,还没嗨起来就快蔫了。 我以为旅游专线的师傅开的已经够撒欢了,好吧,是我年少经事少,开的撒欢到极限的还在后面!我买了票,坐上上山的依维柯,开始了又一次惊心动魄的旅程。红枫谷的山路很窄很陡,窄到上山下山都有且只有一个车身的宽度,有些地方甚至两辆车都错不开,陡到上山得狠踩油门,发动机吭哧吭哧的声音让人觉得焦躁。从第一个一百八十度弯我就在想,还不到地儿啊,抓紧到地儿吧,厕所在哪儿呢…… 我在内心千呼万唤,好歹看见了红枫谷的大门,还有大门两侧很具生命意境和浪漫情怀的枫树,地上的红枫叶?必须很美! 320 摸出3610,蓝光一闪,时间已到10:27,从出门到走进红枫谷竟用了两个多小时,我为了两片枫叶,也真是拼了。 不过说真的,越往里走,我越觉得不虚此行。红枫叶把整个山谷装点成了童话里才有的景象,红与黄交错,从脚下一直延绵到很远很远。秋风萧瑟,听得见树叶告别树枝的声响,“嘎嘣”,不太明显,但足够清脆。而后它们开始簌簌的轻舞,或者被秋风卷着重新在空中打转转。 置身在山谷,好像置身在回忆的温存里,我明白了绒为什么说意境不一样。这儿的氛围完全不同于大雨天红枫叶飘落的小径,如果说那是天公作美制造的深邃街景,那这儿就是大自然随手绘出的如醉画卷。 我们漫步在有雨有枫叶飘落的街,心里念着想着此情此景应有的故事,又不经意,被故事里的情绪感染,雨滴淅沥,但我们步伐依然淡定,肩并肩微笑,任凭头发湿了,衣服湿了,那就随他们湿吧。 而现在,没有了一丁点儿城市的元素,满世界都是自然的,纵然已到了花飘零叶轻舞的金秋,这儿的生命力依旧放肆。走在山谷落满红枫叶的石阶上,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离童话越来越近,突然一步,就迈进了童话的世界里。 我正陶醉着,电话响了,是筱汐,她说聂震cos的悟空,我说哎呦这成本高了,本来牛魔王本色出演的人装猴子,这不难为妖怪吗,筱汐说不是孙猴子,是七龙珠里那个,我说哦,那他该cos短笛或者魔人布欧啊,筱汐说你就损人乐己吧你。 筱汐问我玩的怎么样,我说这边美的辣眼睛,她又问我吃什么好吃的了,我说刚啃完一个煎饼果子,但辣椒撒多了,现在嘴香肠着呢,她说哎呦欧阳锋了,香蕉你个巴拉。 我举起手机,说你听听风声,筱汐说听到了,还有叶子被卷起的声响,我说一会儿说,我得跟上大部队了。 我把手机装进口袋,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深谷,开始搜寻枫叶,两片一样的枫叶,代表永远,而且是真诚的代表永远的枫叶。 155.第155章 像是兑现了久远的约定 321 我左顾右盼的下着石阶,一副当年冒雨摸知了猴的样子,要多专注有多专注。 拾起了一片又一片,总觉得有人来过就沾染了浮尘,不止有雨打风吹的痕迹,也就没有了纯粹的脱俗感,哎呦喂,原来我也是个在意感觉的人,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于是我决定,不再在石阶附近寻找了,还是深入枫林寻宝吧。 扒着树干,手脚并用,不觉来到了密林深处。静心寻找才发现,原来脚下堆叠的树叶这么软,就像绒绒绵绵的地毯。不过踩在上面挺不舍的,总是生怕伤到正在寻找的叶子。 捏着叶子枝,举起来细细打量,话说红枫叶真是很有味道,长的就一副有故事的样儿,所以关于它们的故事才随着历史徜徉,有浪漫的相守,也有别情和在所难免的忧伤。 红枫说,送送它们吧,大地喊它们回家。 秋风说,又是一年,它们走了,但你信吗,它们从未离开。 不知是红枫叶的特质,还是什么大自然的神奇力量,反正置身于枫林之中,很容易陷入遐想。我上扬着嘴角,将枫叶举起,又小心翼翼的放下,一次又一次感受生命的温存和时间的力量,终于一片娇小的叶子,落入了我的心里。 小枫叶挺红,但远不到炽热,那种温和的调调有点儿像熟透的橙子,对,澳洲那种。叶的脉络清晰,甚至还泛着绿意,我在想它萌芽的瞬间,会想到今天如此被人珍视吗?就它了,永远的1/2,你的另一半,在哪里? 我从裤兜里摸出带纸套的硬皮本,把本子从纸套里抽出来,再次确定了小叶子的特征后,我翻到靠中间的页码,仔仔细细的把它夹了进去。 我正往裤兜里塞本子,突然脚下一滑! 好吧,我轱辘下去了…… 322 还好谷不深,坡也不太陡,除了膝盖和胳膊肘好像蹭破了皮,其他没什么了。 拍拍袖子上的土,刚要试着起身,我突然发现右手边有叶子在闪,真的在闪。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射到谷里,恰好照到这片娇小的叶子上,我不知这滴露珠来自哪里,但它和阳光很默契,像是一拍即合,兑现了久远的约定。 我坐在地上拾起这片发光的叶子,又轻轻的把它放回,然后打开本子取出先前收好的叶子。左手本子里的,右手闪着光的,我把两片叶子并排摆到眼前,我嘞个天,竟然真一样一样的! 所以我刚刚脚下一滑摔到这儿,看来是莫名的能量在引导我,只是方式有点儿奔放罢了。我举着两片枫叶爱不释手,然后赶紧好好收进本子里,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重新走回石阶上。 走到大门口,我掏裤兜,准备摸出钱包交车票钱,突然觉得裤兜里好像少了点儿啥,没错,我的3610呢! 上上下下摸索了好一圈儿,果真是不见了。我抬头看看天,时间貌似还早,原路返回好好找一遍吧。我捋着走过的路仔细的寻找,没有,各种没有,继续没有。 又一次来到眼看摔跤的地儿,顺着摔跤的轨迹仔细寻找,竟然也不在这儿,那会丢哪儿了呢? 不知找了多久,反正眼看火烧了云,我还是没找到。 好吧,丢了就丢了吧,跟找到这两片叶子一样,都是缘分。这样安慰自己,觉得自己像发现了真相一样。 又坐上了很破的车,一路颠簸,很久才回到市里。妈开门就问怎么回来这么晚,打手机还不接,我说手机不知被偷了还是掉了,妈又问你去哪儿了,我说和女同学去看漫展了,漫展人特别多,挤都挤不动,聂震在那儿扮悟空呢不信你问他。 我一边说着,一边溜进书房打开了电脑,爹说赶紧吃饭还开什么电脑,我说我得跟大家说声手机丢了,借钱什么的不是本人,纯属诈骗啊! 然后我打开QQ给筱汐说,手机掉郊区了,下午要是有给你发短信的,都是骗人的,一会儿再说,爹喊我吃饭了。 156.第156章 99颗星 323 周一的大课间又被大雨浇还给了我们,我正托着腮愣神儿,文彬突然一戳我的胳膊肘,说你看昕怡干吗呢,我一偏头还是看不见,于是干脆拍了拍昕怡的肩,说文彬让我看看你干吗呢。 文彬表示怎一个囧字了得,赶紧说不带这么玩儿的,我说你腼腆个毛线球啊,昕怡文彬有话对你说,昕怡疑惑的望着文彬,文彬又把头藏进了城堡里。 “怎么样?” 昕怡见文彬又死机,没再落落他,转身给我展示她刚刚的劳动成果,千纸鹤一只。 “好家伙,心灵手巧哇!” 我接过纸鹤,摆弄着翅膀说。 “昕怡!嘿嘿嘿!” 我以为文彬把头探出城堡能说句正常的话,然而他装满激动情绪的气球又爆了,嘿嘿嘿再现江湖。 昕怡回过身继续教她同位折千纸鹤了,这时我猛然蹦出个想法,对啊,可以折点儿什么送她,小手工业者的辛勤劳动,是件挺好挺好的事儿。 “欸,昕怡,除了千纸鹤你还会折啥,简单点儿的?” “嗯,不少呢,飞机?” “飞机我也会,我还会折战斗机呢!” “哈哈,星星,星星简单。” “哎呦,不错呦。” 确实不错,透明有些许精致花纹的包装袋,里面有夹着红枫叶硬皮本,再铺上99颗五彩的纸星星,我瞬间被自己的创意震惊了。 “干吗,你要学吗?” “学学学,现在就学!” “俺也学……” 文彬又一次抬起头,满脸期待,慢腾腾的挤出这句话,听着有点儿小诡异呢。 324 折星星真的不难,昕怡三下五除二就把我们教会了,我很得意,文彬却表示意犹未尽,问折大点儿的也这么弄吗,昕怡说大的叫陨石,你拿张A3纸随手一攒就完事儿了。 Get了新技能,下一步着手备料。中午我颠颠跑到人防商城,敛活了彩纸裁纸刀什么的,准备下午全面开工。 课上裁纸动作幅度有点儿大,被老师发现了不好交代,所以只得课间忙活忙活。我正专注的对折,再对折,仔细的捋着边儿,海屹和鸡哥过来闹腾了。 “你什么时候转行小手工业者了?” 海屹一拍我肩膀,表示眼前的一切令他甚为惊悚。 “我曾经敬你是条汉子,现在……好好绣花吧,再见不联系!” 鸡哥一直在摇头,表示我再这样就没朋友了。 “你俩懂毛,冷有成就感好吗!” 我举着前先折好的一枚星星给他俩看。 “哈哈,这么小,果然是小手工业者出品。” 没错,海屹又要拿他高我一头说事儿了。 “你再说,再说,哥可有兵器,分分钟灭你!” 说着,我呲着牙举起了裁纸刀。 “你要用你的小爪子拿着一把小刀子灭我么?只见你把小刀子高高举过头顶向我砍来,结果……砍伤了我的小腿!” ……(此处有追打,有嚎叫,说出来我自己都害怕。) 今儿的晚自习算是搭上了,不过我心甘情愿,真是头一回这么用心的准备礼物,用心的感觉挺好的。 每颗星我都折的很仔细,甚至会把丁点儿的毛边儿都藏严实,我期待筱汐看到它们时,会因它们的精细和无暇而欢喜,当然,欢喜最好更多源自于礼物包含的东西。 157.第157章 生日礼物 325 终于到了筱汐生日,我为什么说终于?因为激动的心情早就洒一地了。 我把有内涵的部分包的很有质感,在杉诗转了三四遭才淘到的暗纹包装纸可不是盖的,据说产自印度,一看就比小作坊折腾出的“三无”强多了。 星星有九种色彩,红橙黄绿蓝靛紫,还有俩炫彩的,簇拥着硬皮本,显得硬皮本更精细了,每一颗星,也像被写进了故事。 此硬皮本非那天去红枫谷我随身带的那本,那本岁月沉淀的猛点儿了,里面还记录着我小学联赛的数据什么的。我在一家韩国店淘换的这个本子,很天然的一抹棕,皮质的触感,很朴素的麻绳固定,但拴的很结实。 关于那两片永远的叶子,一片在第九页,一片在第九十九页,一样的方向,一样的姿势。 蝴蝶结?这真不是自己DIY的,不过选的足够精心,很立体没有棱角的那种,和带暗纹的包装纸一万个搭。 我把围巾塞进了书包,但这内涵部分怕挤,我就只能拎着了。临出门妈发现了,问我拿的什么东西滴沥桄榔的,我说没啥,给朋友准备的礼物,妈说小石子儿吗,我说妈,我再不走赶不上这趟18路公交车了…… 一进教室,我先仔细的把书包放在桌上,然后清清桌洞,把内涵部分塞了进去,又取出围巾好好整了整,双手托到桌洞的另一个角上。 “沙二埋包的即视感!” 文彬顶着大黑眼圈一拍我肩,很明显还没从昨晚鏖战CS的兴奋中走出来。 “埋你个弹弓,别捣乱!” “呦呦呦,礼物?生日礼物?给筱汐的生日礼物?” 自打上次外国友人来访,筱汐坐在了我身旁,我和筱汐关系好已不再是秘密。但文彬啊,你也不用渐进式的说三遍啊,还这么大声…… “我觉得不够场面,你这一堆,还不如一束花来的敞亮!” “哼哼,我擎着一大束花,在车站,再单膝跪地,哎呦,何止是敞亮啊。” “你想双膝也行啊。” “滚!” 326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我开始故作淡定的收拾书包,待一会儿人少了,再取出深藏了一天的礼物。 今儿正赶上绒打扫卫生,她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说加油小伙儿,我说她喜欢就行了,也不奢望啥别的,绒说怎么能叫奢望呢,我看好你,用心准备礼物的男生绝对是好男友,我说还不想当厨师的司机不是好医生呢。 我和筱汐约的她们教室门口见,因为我隐隐觉得今天肯定得帮她拎东西,一个加强连的追求者,今儿肯定闲不住,怎么不得放个大招刷个存在什么的,你看,果不其然。 “你拿这个。” 真有送单膝跪地的配套产品的,一大束百合啊,包装的老精细了。文彬的奔放套路有人所见略同,我真得抱拳赞叹一下这大兄弟的勇气。 “那你拿这个吧,生日快乐!” 我把围巾和内涵一起递给筱汐,然后看她笑成一抹暖阳。 “谢谢!” “99颗星,硬皮本里还有惊喜,围巾别拿着了,我给你戴上吧。” 筱汐点点头,我把某小伙儿的花放在地上,筱汐仔细的拆开包装,然后我上前一步,接过围巾,笑着给她围在脖子上。 “同学,不是这样围好吗?” “初次给女生围围巾,业务不熟练啊,以后我多练练手。” “少来了你。” “哈哈,走呗?” “嗯。” 我捧着花,我们一起走在放学的光明大道上,时不时有人给我们打招呼,又时不时有人惊叹。我们对视,微笑,也偶尔接路人几句茬。原来学校到车站的路这么近,没几步就到了。 “哎呦喂,真整了啊!” 文彬的下巴差点儿砸到脚面,两眼直勾勾盯着我手中的花束。 “好看吗?” 筱汐小跳一步,笑着问文彬。 “漂亮……” 158.第158章 对,就那意思 327 我跟在筱汐后面捧着花下了车,一抬眼我嘞个小心脏差点儿给跳出来。 没错,叔叔迎出来接她宝贝闺女了,筱汐上前喊了爸爸,我跟在后面捧着花有点儿尴尬。 “叔……叔叔好!” 此处省略号代表颤音,筱汐说你紧张啥,我说我叫不紧张。 “一起上楼坐坐吧?” 叔叔是认真的,绝对不是赏我个枣,身后藏着一根棒球棍。 “不早了,我不上去了吧……” 我很想上去陪筱汐过生日,但好像直接应了大尾巴就露出来了。 “走,陪我上去,咱一块儿吃蛋糕!” 筱汐一边儿说着一边拽着我胳膊往家的方向走,别这样,别……我的幸福感快藏不住了。 我们仨一起上了楼,叔叔走在最前面,我和筱汐几乎肩并肩,筱汐悄悄给我说我额头上冒汗了,我说有吗,刚淋的雨吧,筱汐说大晴的夜空刚咱还在车上数星星,你什么时候人工降雨了,我说好吧,你赶紧帮我擦擦…… 阿姨在门口笑着迎我们,准确的说本是迎这爷俩。阿姨看到我很平和的样子,说你好你好,我说阿姨好,还没待我自我介绍,阿姨说昊泽是吧,筱汐常提起你,我点头笑了笑,好像脸又有点儿热,我额头是不是又冒汗了。 “花真好看!” 阿姨一边接过花一边说,哎呦幸好送花的小哥儿没送玫瑰,玫瑰的话这会儿就尴尬了。 “不是昊泽送的,这个才是昊泽送的。” 筱汐撑着我的肩,探过脑袋撒娇一样的给阿姨展示着围巾。 “嗯,好看!不过昊泽,以后不能这么破费,你们现在又不挣钱。” “好嘞阿姨,嘿,我用几天的油饼换的,不贵不贵,哈哈。” “这孩子。” 328 阿姨让我俩先到屋里玩,筱汐拽着我袖子,我们就进屋了。 筱汐给我拖过来我上回坐的小圆凳,我们坐在字台前打开台灯,筱汐拆开了我送她的内涵部分。 “哇,好有心!” “那必须的,真金白银自己叠的,我都被自己的手艺惊呆了。” “少来了你,真都你自己叠的?” “开玩笑,从买纸裁纸到叠成星星,都我自己弄的,一点儿水分没有!” “我一定好好珍藏,喜欢!” “你打算放哪儿?” 筱汐作柯南思考状,然后起身走到书橱前,打开玻璃门,翘着脚从最上层够下了一个精致的水晶瓶子。 “就它吧。” 我俩一起把星星们撒进瓶子,然后用大木塞塞好。 “九十九,代表永远,星星,代表星星,连起来,对,就那意思。” “感觉有点儿像大圣的毫毛来?” “你取出一颗,吹口气儿就变出个我来,慎吹啊,这可在你的闺房!” 筱汐要捶我,我赶紧起身“逃跑”,刚两手握住筱汐的胳膊,阿姨和叔叔一推门进来了,我赶紧收手,开始挠头。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眼见叔叔端着蛋糕进屋,我立马开始拍手,唱起了生日歌,然后叔叔阿姨和筱汐也一起唱起来。 “许个愿吧。” 我望着筱汐的眼眸,会心的一弯眉。 “嗯。” 筱汐十指紧扣,抱于胸前,闭上了眼睛。 许完愿我们一起到餐厅切蛋糕,筱汐一边切一边说给星星块儿大的,然后切好了递给我,我赶忙递给阿姨说您先吃,结果阿姨又满脸微笑着推给了我,叔叔说别客气。我把蛋糕放在桌上,等筱汐又切好了,我帮着递给叔叔阿姨。然后我们欢喜的吃起来,有说有笑,说着说着,就笑了。 吃完蛋糕我回筱汐屋里取书包,跟筱汐说硬皮本里的枫叶和那天送你的有不一样的含义,风雨中的叫坚守,寻觅很久的叫真诚。更多诗意,你翻翻本子,它们充满期待的等在那里,筱汐说哎呦,真成了骚客了,我说对啊,不仅是会打篮球的骚客,还是会做饭的骚客呢! 我推开门,跟叔叔阿姨道了再见,又再次对筱汐说了句,生日快乐。 159.第159章 鹅毛的天,巷子里,是你吗 329 有筱汐相伴的日子,很光鲜,光鲜到晃眼。 所以时不时就觉得不真实,这种感觉类似几个月前的盛夏之夕,我们俩肩并肩走在两个世界相接的地方。 人就是这样,越希望日子一如平常,就越觉得眼前的一切矜贵,你想捍卫,因为期待一如永久。 而当你真真凝视,却不觉手忙脚乱了。 是啊,能不乱吗,明明你想牵着她奔跑,却发现慢慢的,你竟难以赶上她前进的脚步。 球入网的声音,很清脆。我小跑两步,撵上球,拍了拍,把它揽下。随性的坐在中圈,又随性的抬起胳膊,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今儿的夜空,依旧不空,不知被雾还是霾填充了大半,抬头看星星纯属奢望,好歹看见一枚残缺的月亮,还像打了码一样。 这夜,就像我们的前路,明明有光,但不明亮,更不清晰。我再用力的张望,也看不穿迷茫,因为一切的一切,本就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突然觉得自己像只海豚,海里游,有一天遇见了天使,便扑腾着尾鳍浮出水面,看见天使对我微笑,然后我朝她吐了水,表示最真诚的友好。 从这以后,我们经常邂逅,有时是制造的,有时真是默契,但无论如何,我们每次都开心的相见,不舍的分离。 我翻滚着跃出海面,就像触碰了蓝天,天使的翅膀上,那些晶莹的水滴是海水吗? 天使挥着翅膀,一只脚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圈一圈,散去,她笑了,笑成了一抹暖阳。 然而,天与海,天是天蓝,海是海蓝。不一样的蓝,因为本就不一样的世界。 无论我多努力的冲出水面,终究还会再次激起水花,或大或小而已。无论天使再欢喜,也不可能和我一起潜入海底,因为她真的没有尾鳍,有尾鳍又这么美丽的,据说那货叫美人鱼。 我战栗了一下,不知因为天冷,还是心寒。 拍着球走回家,还不忘摸出手机,给筱汐敲一句,早休息,晚安。 330 2003年的第一场雪,降临在12月23号,真有鹅的绒毛那么大。 “要不咱让上城语私厨吃大鹅去?” 聂震裹了口烟,慢条斯理的说。 “欸?那也有大锅炖鹅了?” 光哥俯身攒了个雪球,使劲甩到了树上,一脸过瘾的样子。 “个把月前就有了,莉珊请个大咖吃饭,顺带捎上我了。” “你现在就一小跟班儿啊,哈哈!” 我抄着口袋,眉宇间满满的鄙视,还不忘咂么一下嘴。 聂震在家备战计算机竞赛,备着备着就把我们喊出来了,他说周末我们都忙活,不如周中凑凑,正好帮他出个点子,圣诞嘛,总得给莉珊送点儿啥。 然后光哥说狠狠心,来张一块五的贺卡咋样? 我说正好,咱吃完饭到立夏路逛逛,兴许你就发现想送她的东西……你真买不起了! 聂震说,滚,你俩都给我滚。 光哥举起手,我们一击掌,光哥说震哥我俩吃完饭就走,我问几斤的大鹅啊? 我们仨并排走在小荷巷,原来工作日这儿的人也这么多啊,超过我们的甲乙丙丁戊,相向走过的己庚辛壬癸,我们擦肩而过,凝固着表情,路人,路过的城市人,更留意风景,但你我,都不在彼此窗前。 到了小荷巷中段儿,差不多餐饮和特色小店分割点的地方,人才少了些。我正鄙视着光哥的卫衣绿帽,一个不经意侧身的瞬间,我被和我擦肩而过的女孩儿惊到了…… 我的表情从推满笑容变的静如止水,又不觉抿起嘴,眼眶微微热辣。 心跳向狠踩了油门,嘭嘭嘭,开始跳的亢奋。 光哥发现我木鸡了,问怎么了,我说钰熙,至少很像钰熙,光哥说不可能啊,要不咱折回去看看,我说算了,走,咱赶紧吃饭去。 160.第160章 Say Hello 331 直到大鹅上桌,我依然一脸木鸡。光哥自己整了一大块儿鹅腿,然后叨给我一片青辣椒。 “丢了魂儿似的,你这人太不行了,回头我告诉筱汐去!” 光哥吧唧吧唧嚼着鹅肉,又续上一口茶水。 “真的很像啊!” “快拉倒吧,你就是想她了,拔丝儿拔的这么远还没断,够坚挺。” 聂震招呼我和光哥碰杯,说走一个,咕咚一碗酒下肚,我才感觉清醒了些。 “可能真想了,但不是那种想,我现在心里只有筱汐。” “哎呦说的像jīn(真)地一样。” 光哥一边说着一边又挑起一块儿鹅肉,还用勺浇上汤。 “你倒是哥们儿留块儿啊!” 聂震想从光哥嘴底下抢食儿,结果光哥眼疾手快舌头更快舔了一圈儿,聂震直接凌乱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其实筱汐离我真挺远的。” “你就是认怂,别叨叨理智未来什么的,那都跟在不在一起没有关系!” 光哥又秒变了哲人。 “大哥,你不是自卑了吧?” 聂震一揽我的肩,挑着眉,气势有点儿凌厉。 “戳到点子上了,一个骨子里无比自信的人,其实也有刻骨的自卑。哎,这种感觉挺憋屈的,老觉得,走着走着,就赶不上她的脚步了。” “觉得自己不配呗?” “是。” “你想多了,我一开始还觉得跟莉珊好,跟糟蹋人家小姑娘似的呢,这不现在也挺好吗。”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她的朋友圈老彪悍了,各种影视大咖歌星啥的,上回叫我K歌,我穿着大裤衩子晃晃就去了,一进门直接就傻眼了……” “你一亮嗓子,在座的就都傻眼了!” “滚!” 刚和聂震白话完,光哥又登场了。 “所以你就想吃回头草了?” “首先钰熙得是我的回头草啊,本来就不是。” “那你想人家作甚呢?” “刚那女孩儿真太像了,我一惊,想多了。” “没完呢,继续,继续。” “好吧,可能最近想以后想的比较多,越想越头疼。初中那会儿遇到揪心的事儿,钰熙总会以她的方式让我看开,自然而然就想到她了。” “哎呦,她是你的鸡汤啊。” “嗯,不是炖大鹅。” 332 聂震给莉珊选了一条围巾,本来他想拿我给筱汐买的同款不同色的,被我制止了,他说多好,姐妹连心啊,我说女孩儿撞围巾会不爽的,你以为都跟我和光哥似的,同款不同色十多年,老情侣了! 雪停了,我们决定继续走走,解决了一盆大鹅,确实有点儿多…… 一路溜达到杉诗,没想到今儿还有夜市,正赶上最红火的时候。我和聂震交换着对NBA新赛季的看法,光哥抄着口袋在前面左顾右盼。 “这种多钱?” 光哥在一个摊儿前俯下身,摸起一张挺素挺有质感的贺卡。 “一块五。” “给,老板。” “欸,你要寄给第二监狱和你压圈儿的那个?” “我是给聂震。” “谢谢,谢谢!” “滚,我是让你和围巾一起送给莉珊,写点儿肉麻的话啥的。” 看来第一,之前光哥说买贺卡不是说笑。第二,光哥撩妹的技巧确实进化到了更高的层次。 回到家,我还是对今晚的擦肩而过念念不忘。不知怎的,隐隐觉得这像暗示,暗示我和钰熙匆匆分别一年后,又将重新出现在彼此的世界里。 很久没用过的163邮箱,我几乎都忘记了密码,尝试输入了三次,好歹是打开了。 显示有一封未读邮件,我进入收件箱,发现寄件人的ID并不熟悉,邮件名很简单很直白,Hello。 我点开邮件附件,看到一缕明媚的光和一张同样明媚的笑脸,我知道我在笑,又笑着擦去眼角的泪痕。 161.第161章 在梦里 333 “我刚看到邮件,之前忘了密码,又没有时间,反正我错了,我怎么才看到啊……” “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就像消失了一样,我以为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 “另外我打过你留给我的电话,一遍又一遍,早上中午晚上,还有不知多少个凌晨,电话里总是一个女声叨叨一大串儿英语,重复三遍之后,就没了动静。” “先不说这些了,你先加我的MSN,我知道你那里用不了QQ。” 然后我把MSN的ID回复给了钰熙,没错,我一连回复了四封邮件,我的手在颤抖,不停颤抖。我尽量冷静的敲击着键盘,想用最快的速度回给钰熙,让她知道我看到了照片,看到了照片右上角的helle,hello,结果错别字噌噌噌的蹦出来,错的我更慌张了。 十二点十三分,那边是正午吧,估计她不在家,学校里得有食堂的,她正在吃着午餐呢,不过也不一定,万一学校离家很近,她就回家吃饭了,因为初中那会儿她就习惯回家的。 想得有点儿多,因为刹不住车的兴奋。 一直以为早就翻篇了,因为很久没有钰熙的消息,我也没有陷入不知不觉又一望无际的忧虑,但天注定的擦肩,让我重新感到了钰熙路过我生活的气息。好吧,她翩翩走来,只若初见,原来她一直在那里。 她从未在我的青春路过,只因我们一起并肩路过了青春,那懵懵懂懂的三年,至真至纯的三年。 我守在电脑前,不时摸起杯子,喝口水,再喝一口,然后一遍又一遍刷新着收件箱,直到杯子中的水已经差不多见底。见底了我也不在意,也没有去客厅接水的打算,依旧一次又一次的摸起,抿一口,再抿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妈过来拍了拍我的肩,问怎么在这儿睡了,我说学过点了,我嘞个天这么晚了,还没待妈问在电脑前学什么,我火速点了关机又关了显示器,扶着妈的肩出了书房又带上了门。 334 “欸?” 刚我不是被妈叫醒了吗?怎么还扒在桌上,等等,我这在哪儿…… 我揉揉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在99中的宿舍里,茂尹的鼾声震天雷,月光透过门上的窗,洒在有瓜子皮有废纸团的地上。 “哈哈,在梦里。” 我自顾自嘟囔着,随手一翻手边的作业题,哎呦我嘞个天,物理练习册啊! 电流电压电阻什么的,串联并联什么的,原来当年我解的这么细发,嗯,还这么有层次。 这题怎么才解了一半儿?演草纸上也是,我这划拉了多少张纸啊…… 索性挽挽袖子,一咬笔,心想难得梦见久违的初中物理,好好读遍题,好好重温一下当年的解题感觉呗。 “呃……” 退化了,真退化了,高二的我竟然解不出初三的题,我都快把圆珠笔啃变形了,还是没找着正确的路子。突然,Nokiatune响起了,这个梦穿越的有点儿乱啊。 没在桌子上,没再书包里,也没在口袋里,我仔细一听,声音好像从我床上传来。 茂尹的鼾声突然中断,好像被吵到了,我赶紧小跑两步,从我床上够下手机,按了确认键。 “还没解出来吗,笨!来教室,姐教你。” 蓝色的屏幕上,显示发件人是钰熙,好吧,钰熙那会儿也有手机了。 我也不管是不是梦了,赶紧拿起作业本,蹑手蹑脚带上门,然后欣喜的朝教室跑去…… 162.第162章 遗憾之墙 335 我扒着后门框,把头探进教室,看到里面只有钰熙一个人,好吧,零点的教室,除了约题的我们,也不会再有谁了。 她正专注的写着,又不时一摆头,瞅瞅题目。我左手捂嘴,踮着脚潜入教室。 “你这速度,简直老车拉破牛!” 钰熙悠悠的说,我的偷袭计划就这么告吹了。 “这个……” 我都不知我是穿越来的,还是在自己的梦境,该说点儿啥呢? “一年没见我,都没话跟我说了吗?” “啊?” 这么一说,我可以断定是在梦里了。 “你还是老样子,一笨如前,这么慌张。咱俩见见不就好了吗,非得扯上物理,你说,你想杜老师了,还是想我了?” “我肯定想你啊,当然一想到初中,物理是必选包。” “这一年过的好吗?” “嗯。” “筱汐是好女孩儿,要好好珍惜。” “嗯?” “你首先要相信自己。” “停停停,你怎么知道筱汐的,这不科学!” “不科学的人做的不科学的梦,还扯什么科学?” “好吧你赢了……你呢,现在咋样?” “和妈妈重逢,一起生活,很开心,但孤单嘛,总是难免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觉得,我看到的星空,和你看到的不一样,再也不一样了。” “心是向前的,生活就是向前的,我们向前看,注定要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不过再不一样,我们还是一样的,像那三年一样。” “像那三年一样,假装看不见,又开不了口吗?” “像那三年一样,不需太多言语,却知道彼此心中念念了什么。” “你知道吗?” “我明明知道,却没有勇气告诉自己知道,像你一样。” “哈哈,我不知道。” 336 一年很长,足以改变你我。 一年很短,你变了,但变的不多。 我坐在桌上晃着腿,钰熙在位子上托着腮。我们好像聊了很久,但很奇怪,我一开始就切换到了第三人视角,我看得清自己的嘴型,看得清钰熙甜美的笑脸,但不知我们说了什么,只觉得我们很开心,一如那三年的我们。 直到钰熙抬手看表,我才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一点二十多一点儿。” “所以你要回去休息了?” “知道今儿几号吗?” “12月23啊,不对,24。” “拜托,你在梦里,要是2003年12月24的话那不太没新意了。” “So?” “今天是2001年11月19,还记得吗?” “你欠我一场有你相伴的流星雨。” “我还说你欠我一个温暖的肩膀呢。” “要不咱补上?” 钰熙上扬了嘴角,抬手一拽我袖子,拉着我跑出教室。下了楼梯,钰熙继续拽着我,我们在教学楼前空地上奔跑,朝着操场的方向。 我抬头望了一眼星空,有点儿匆忙,但来得及感动。 我们跑到石阶前,钰熙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向我,露出了和明媚的光一样明媚的笑脸。 “你知道吗,一旦我们说遗憾,意味着就真的遗憾了,遗憾是抹不平的,就算在梦里。” “钰熙……” “不信你试试,我们前面有一面看不见的墙挡着呢。” 我把手伸向石阶的方向,真被挡住了,推不动,怎么也推不动。 “这叫遗憾之墙,你和你的心结隔着这面墙。” “我们真的无法改写历史吗?哪怕在梦里……” “嗯,那天是我们的选择,类似注定的选择。别再想这个如果了,我们一起看流星雨的如果。” 钰熙握住了我的双手,我们眼里泛着泪花,望向彼此的眼睛。 “别再奢望改变过去了,你等的人,会在你梦想的地方等你。” “嗯。” “你看看谁在操场等你?” “嗯?” 我转头望向篮架的方向,看到筱汐正朝我招手,笑成了一抹暖阳,比流星更暖,更漂亮。 “去吧,去找她吧。” “遗憾之墙……” “你不遗憾了,哪还有什么墙呢?” 163.第163章 就不用磕头了 337 我听到妈一边敲房门一边喊我,不情愿的睁开眼,透过窗纱看到了微微亮的天。 慢腾腾的坐起身,眼皮有点儿沉,所以耷拉着。不知几分钟后,我使劲儿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精神起来。 做晚上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个怎样的故事,只记得梦见钰熙,后来筱汐也出现了。 “对了!” 我蹬上秋裤,随手抓了件上衣就朝书房奔去,正赶上妈路过客厅,妈问你干啥急火火的,我说今儿朋友发个课件链接给我,我得赶紧接收一下。 打开电脑,双击IE,输入网址,点开邮箱,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完成了上述动作,然后我看到了钰熙的回复。 “好哒。” “话说我刚连上网,这不第一时间就给你说了。” “搬家了,所以电话打不通……” 妈喊我吃饭,我赶紧给钰熙留了手机号,说今儿打给我,啥时间都OK,然后趁妈进来拎我前火速关了电脑。 一进教室,我就开启了无限次看手机模式,此处加一段儿有质感很跳跃的英文歌,配以合适的切画你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星星,确认键都快被你按烂啦!” 绒走到我身旁,笑着拍了拍我的肩,笑里露着调侃的“坏劲儿”。 “猜我在等谁的电话?” “这么问肯定不是筱汐喽。怎么说的来着,咳咳,我喜欢的女孩儿在纽约,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绒学我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和语气,这段表演我给满分,但你别跑! “她几天前给我发了邮件,我昨儿看见的。” “重逢有啥感觉?”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梦里有她,后来筱汐也出现了。” “证明你对她的想念是单纯的,这样挺好。” “对啊,我可不是那种放不下,左右摇摆的人。” 338 眼保健操结束,一帮人呼呼隆隆涌出教室,我坐在位儿上翻桌洞里的书,发现竟忘了带化学课本,好吧,赶紧到隔壁借本儿吧。 刚出教室门,我就觉察到裤子口袋里手机的振动,摸出一看,一大串儿数字加符号,像是乱码了,很显然不是普通的座机或者手机,我有点儿小紧张。 “喂,你好?” “嗯,我很好。” “我嘞个天,多久没听到你动静了。” “别太激动,就不用磕头了。” “实力依旧,三句之内秒我妥妥的。” “哈哈,你干吗呢?” “大课间,刚要去借课本,借完课本打太极。” “你这丢五拉六的习惯也依旧嘛,另外打太极是什么意思?” “刀光剑影不是我门派……” “啥?” “课间操啊,笨!你在干吗?” “哦了。我在打电话啊,和某只猩猩打电话。” “不是论颗吗?” “呃,花姐叛变了。” “没有,花姐没告诉我,那天翻纪念册,我看到你画的仰望天空的女孩儿想到的。” “没告诉你啥呀,撒谎都不会!” “是啊,哎呀,我应该问‘什么’,‘嗯’来着……” “过的好吗?” “我还那样,你呢?” “挺好的。” “对了,你现在上高中还是学语言呢?” “刚搞定语言,现在假期中。” “从此咱们由同级变成师兄师妹了吗?哈哈。” “二师兄,师傅被妖怪抓走了!” “现在那边几点?” “晚上十点多呀。” “你和阿姨住在市区还是哪儿,这么静。” “又不睡在街上,肯定静啊,而且刚刚下了大雪,很大的雪!” “有多大?” “我看看……现在快没了车的引擎盖了。” “哇塞!” …… 我们一时间陷入了沉寂,有十几秒。 “我昨天梦到你了!” 我俩异口同声的说。 “你先说!” 继续同步中。 “月黑风高的夜晚,咱俩在99中的教室,你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还时不时起身走到讲台做个投篮的动作。” “真的假的,咱俩做了一样的梦吗?本来我一早记不起来了,经你这么一说,觉得这个场景好近好熟悉啊!” “然后我梦见咱俩跑到石阶跟前……” “再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 “还有别人吗?” “没啦……不对不对!” “谁?” “杜老师。” …… 164.第164章 快闭上你那张3D钛合金乌鸦嘴吧 339 钰熙的说话风格还那样,贫的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息。但听得出,她和出去之前相比,已经有了些许变化。比如语调比以往深沉了,因为孤单吧,比如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她不停的给我诉说着,也是因为孤单吧。 剥离了从出生到高一的生活,一眼望去皆是陌生的风景和路人,接受这种变迁需要时间,至少,一年的时间还短了点儿。 钰熙说她想吃国内的汉堡了,这边儿的口味有点儿诡异,肉饼一挤都能挤出血来。她还说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孤单感扑面而来时,她还是被吹跑了,飞的老高,跌的很疼,哎,都怪自己太苗条。 傍晚,火烧着云,却融不了一望无际的雪。她独自一人走在家门前的小道上,一阵凛冽的风吹过,枯枝上的雪簌簌落下,抚在邻家小孩儿堆的雪人脸上,也撒在路人们的脚印上。 她走着,静静的,除了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一切都静静的。十个路人,只有一个黄皮肤,还不一定和我们说一样的话。乡音,在孤单时,让人觉得亲切,而在特别孤单时,会让人觉得格外亲切。 钰熙说刚来时真的很辛苦,衣食住行用,与人打交道的方式,她都需要熟悉,然而很多东西就算熟悉了,也不是说接受就能接受的。很多时候无关善不善意,你觉得人家不接受你,其实更多是因为自己还没接受当下的自己。 当我听到曾有校痞欺负她时,眉头不觉紧皱了,右手也紧紧握起了拳,甚至把掌心都抠出了红印。这种情绪类似难过,你想冲上前保护她,狠狠收拾那丫的,但可惜够不到,只剩了着急怜惜的份儿。我狠捶了一下墙,被钰熙听见了,她赶紧说现在没事儿了,姐放完假就高中生了,那高中真挺好! “你等下,我打开窗户……哇塞,真的好大的雪,都快没车顶啦!” “你出去站会儿,左手拿个扫把,右手再摆个剪刀手。” “你想让我变成五毛钱的雪人儿冰棍吗?” “那还得涂个大花脸呢,哈哈。” “那我穿着秋裤出去了?” “霸气!” “要么?” “要什么要,别乱来啊,小心冻得割扁桃体!” “快闭上你那张3D钛合金乌鸦嘴吧。” 340 “我在想,如果咱俩当年在一起了,现在会是怎样……” 我也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那对你对我,可都太残酷了,我还想好好享受花季呢,不带这么玩儿的。” 所以我们做了正确的选择吗? “哈哈。不过说实话,你临走之前那段日子,现在想想都不知怎么挨过来的。朋友们说我自己跟自己较劲,我也承认自己过的有点儿稀里哗啦。还有,花姐也被我拖下水了,我整天在QQ里给她叨叨,那会儿她肯定烦死了。” “花姐悲嘞个催的,你都给人叨叨啥了?” “诉说我望不穿的伤怀,回忆咱俩初中的种种什么的,我给她说经历了你出国这事儿我才知道,原来机智坚强如我,也这么脆弱啊。” “说的跟你为了我哭过似的。” “不怕你笑话,我还真哭过。何止是哭过,和花姐聊着聊着就眼泪止不住鼻涕过大河了,哎呦你没见我那没出息样儿啊……” “等会儿,容姐构个图。” “然后画幅画发给我,哈哈,得了吧你。” 能把别离时的悲伤,如此坦诚的说出来,好吧,好像还说的挺欢乐的,足见我和钰熙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所谓初恋的范畴。 “你知道吧,对我来说,你是个特别的人,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了,真的不能。” 我看得见钰熙说这话时的表情,真的看得见。 “我知道。” “当初让聂震配合我演那出戏,是因为我不想看你继续消沉下去,整天魂不守舍那样儿的。我就想干脆长痛不如短痛,聂震是你拜把子的兄弟,你们不至于为了个女生闹掰。哈哈,我挺了解你们的是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 “顶多觉得我不可理喻,做事儿不着调,感情上胡来。我当时就想,真那么想我我也认了,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如果善意的谎言能换来你重新阳光,误解就误解吧,挺值的。” “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当我sǎ(傻)?” “哈哈,其实我知道,你不会因此和我绝交,你这个对我来说这么特别的人。不过老天好像特别喜欢跟我开玩笑,从我出生,一直到现在。每每我意识到失去了美好,正学着坚强的接受,并试图再次欢喜的收获美好时,它却又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别忘了做好失去的准备。哈哈,好像是个圈儿,无穷尽矣。” “每个人都在狗熊掰棒子似的收获着本该收获和不该收获的一切,这就是生活。” “多希望我真的是Polly,你真的是星星,这乱七八糟的就不关我们事儿了,哎,人类的世界太麻烦了,结果人类还这么愚蠢。” “所以咱都好好的,雪景好看也别出门啊,再冻的更傻了。” “滚!” 165.第165章 勇气 341 “一个人?” …… “我有喜欢的人了,叫筱汐。” …… “挺好的,该有个人管管你。” “说的跟没人管,我就撒欢儿了似的……” “大冬天打球,外套拉教室里,还不是我爱心泛滥在石阶上等你。研究起物理题来,半夜一两点了还不收工,第二天直接变熊猫了,结果做法还不对。还有还有,你遇事能不能不那么慌张那么矫情?” “感情不是撒欢儿,是太随意啊?” “说的这么保守,您老人家邋遢的都不着边儿了,根本不会照顾自己。自以为很有主见,但根本没有利索的决定,欸,不对,这次喜欢女孩儿倒挺利索的,她叫什么来着?” “筱汐,小竹子那个筱,海潮那个汐。” “所以你很幸运,找到了教你做决定的人。” “嘿,合着主要人家筱汐好,不是我进步了?” “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正解!” 说着说着又进入熟悉的节奏了,我得拐回来继续说点儿正事儿。 “其实追筱汐,我很没底气……” “什么,你还是我认识的星星吗,怎么说这么怂的话!想当年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呢,什么时候这么龟了?” “想当年有资本,现在学习直接不赶趟了。” “不够努……” “NONONO,别说我不努力,我已经在很努力的追赶了,但从哪里跌倒,依旧从哪里再跌倒一次,哎呦我真……” “OK,我假装相信你努力了。但要我说,我认识的星星是个很阳光很幽默,从来不会输给自己的男孩儿,拍拍身上的灰尘,我不相信你就这么认输了。” “可能不单单是我深陷困境,关键筱汐太出色了,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儿。” “那她是哪个班的?哈哈,跟我说说她吧,我看怎样的女孩儿,让你这么臣服?” “学霸,文艺青年,体育健将,社交达人,新闻人物。” “很稀奇吗?非逼我夸你,你初中不也这样吗?” “但现在不是了,也就还中午打打球,认识一帮球友,其他什么都丢了。” “就算都丢了,也不至于把自己也丢了吧,你不是那种消极的人儿。嗯,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大大的机会!” “但不见起色啊,真的不见起色,我现在都觉得疲沓了。” “实验和附中都不是吃素的,能进到里面的都是各个学校的尖子,你别把出色当成一种习惯,一堆出色的人凑在一起,就都是平庸的。慢慢儿来,心态平和了,才更有机会迎头赶上。” “钰熙,会说正经话了。” “滚!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你到底因为学习上的事儿愁和筱汐的结果,还是觉得自己没资格追筱汐这样的好女孩儿?” “有什么区别吗?” “第一种情况,想太多;第二种情况,没道理。” “所以我跑偏了?” “喜欢她,就要有勇气追,有勇气表白,有勇气在一起,其他什么的,管它呢!” 342 大部队上楼了,呼呼隆隆的,我想寻个角落,却发现无处可藏。 “好吵啊,课间操完事儿了?” “嗯。” “等有空我再打给你吧,差不多也快上课了。” “嗯……等一下,今儿还有句话不能忘了说。” “什么?” “圣诞快乐!” “哈哈,我这ChristmasEve是昨天啦,不过也不晚,圣诞快乐。” “别穿着秋裤跑出去看雪吭!” “好的,那不穿秋裤了。” “噗……我倒!消停会儿吧,挂了吭?” “等一下等一下。” “嗯?” “千万别迷失了自己,星星,你不是认输的人儿,永远不是。” “但愿吧。” “还有还有,放手去追,会成功的,我看好你,加油!” “谢谢。你在那边一定好好的,有事儿就打电话给我。” “会的。” “不早了,休息吧。” 说这句话时,上课铃正好响了。 “嗯,你去上课吧。” “欸,我书呢?” “晕,你这丢五拉六啊……拜拜,拜拜,抓紧找书吧你。” “好像随手放在连廊的椅子上了,我去找找,晚安!” 166.第166章 Christmas card 343 68路站台旁有年久失修的老屋,也有灯光温和的小区大上坡,淡蓝的月光把这个场景照出了寒境的光色,但整体来说又不失节日的喜庆,你看对面57号餐厅的彩带,正有节奏的闪烁着。 我抄着口袋倚在站牌杆上,左脚脚尖伴着耳机里的音乐打着节拍。 “咦,这么好来陪我?” 筱汐迎面走来,笑成了一抹暖阳,我直起身,什么都没说,上扬着嘴角给她整了整粉白相间的围巾。 “今儿一天没动静,我以为你不陪我回家了呢。” “怎么会,圣诞前夜,不陪你我陪谁啊。” “这可说不准。” “哈哈,真相是我推掉了n个约会啊!” “n=0是吧?” “能不能给点儿面儿,能不能。这样吧,咱换个话题——圣诞快乐!”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个红富士苹果,递给了筱汐。 “谢谢,别说,我们星星真挺暖心的,所以……” 筱汐转过身,示意我拉开书包,然后我看到了一枚包装精细的苹果。 “不是加强连送的,转赠给我了吧?” “少来了你,什么加强连,我中午从人防商城买的呀!” “哈哈,开玩笑,还当真了,别生气别生气。” “哼,懒得理你,不过还得说句圣诞快乐,平平安安。” “谢谢。” “今儿白天这么安静呢?” “好好学习,好好攒大招,就等晚上见你最饱满的说圣诞快乐呢,你没感觉我刚刚说时那股强大的气么!” “中午吃的韭菜包子吗?” …… 344 “以后我送你回家吧。” “咦,怎么啦?” “没怎么,这么晚,又大冬天的,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没关系的,站牌就在家门口。” “那也50多米呢,反正就这么定了,我绕一点儿弯而已。” “好吧,不过就这几个月喔,要不耽误你学习。” “成交。” 关于送筱汐回家,之前我们是没有约定的。骑单车来时,我就塞上耳机一路随风了,坐公交时才会时常来到68路的站台,提前跟筱汐约好,或者来一场惊喜的邂逅。 有一次筱汐问我,如果你是我生命中的一张纸,会把纸上写上什么,我说我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写,也不会写上什么。筱汐问为什么,我说因为我是你生命中的一张纸,我的一切故事和想法早已告诉你,他们在你的心里和我的心里,还用写下什么呢?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我们一步一步走进彼此的生活,也开始划着小舟在彼此的心河荡漾。我觉得该时不时写点儿什么了,钰熙也说要有勇气追,有勇气表白,有勇气在一起,其他什么的,管它呢! 好吧,喜欢她,就先送她回家吧。 进家门时我的鼻子已经冻红了,妈问没坐公交吗,我说没坐18,走了三站路,妈说大冷天的嘚瑟啥,我说圣诞嘛,感受一下洋节的气氛,树上都挂彩灯了。 喝牛奶的空,我溜进书房打开了电脑,点开邮箱,一张Christmascard呈现在我眼前,它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寄件人,钰熙。 我就不打英文,直接翻译了,因为打英文没空格,有空格出于周到也得再翻译……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算艰难。坚持你的理想,把那该死的放弃念头抛到一百万公里之外。找到真正属于你的路,迈开脚步。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中最闪亮的那一个,你的世界会因你而更加精彩。 还有,珍惜你喜欢的筱汐,追到她,加油! 我竟然差点儿忘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是一排跳舞的小骷髅,很有质感,也很有喜感,一看就是钰熙的风格,我熟悉的,钰熙的风格。 我托着腮望着屏幕,此刻有一种叫做感动的情绪,蔓延开来。 167.第167章 胆怯 345 时间过来又过去,在课堂上专注和走神儿的缝隙,在我们一句话和一声笑中间,在球场上完美的弧度和擦汗的一瞬,也在音乐蔓延的街道和幽深巷子的交口。 总之,一天又一天,我们来不及挥手,就又得慌张的摆好招手的姿势。 明天?很轻盈的两个字,却不知包罗了多少未知,幻想,和由此产生的冉冉期待。 十七岁的我,忙乱时,疲惫时,忙乱到疲惫时,依旧习惯画点儿什么,让自己一只脚迈出时间的漩涡,整个人恢复到深夜时的宁静。 “小孩儿”版的樱木和流川,是我最喜欢,也最熟练的临摹对象。索性把卧室门后五块钱的海报剪了,回拨到99年,五块钱可不是小数,但把这帮“小孩儿”塞进书包,画起来更便利。 课上,我用圆珠笔勾勒出身形,再小心翼翼的涂上新鲜的颜色,满心得意,又一边得意一边担忧的画下去。 画简笔画,有如高中的时光,勾的用心,涂的新鲜,画着画着,自己都觉得晃眼。正因如此,不免担心一笔疏忽,沾染了画作,前功尽弃,也不免担心新鲜退去,会有怎样岁月掠过的荒凉。 但,明天终不会在意,你今时今日所想。它该是什么样子,仍会什么样子,担忧或向往,新鲜或荒凉,你永远猜不出,时间会把我们带向何方。 之前我问自己,就算现在在一起了,有什么意义? 现在想来,思考这些过于深刻的意义,本就没有一毛钱的意义。生活毕竟不是做菜,待你把所有的材料准备好,然后下锅。 瞻前顾后,扭扭捏捏,竟还傲娇的说这叫理智,然而把胆怯说成理智的小子,那得有多胆怯啊。 “你得有勇气和她在一起,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喜欢呢?” 钰熙说的没错,喜欢本就不是什么负累重重的东西,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勇气喜欢,本质上就是不喜欢,时光不等人,想太多,只是在找寻胆怯的借口。 哲人光哥又有云——掩藏内心,是虚伪的开端。而虚伪了,分饰两角,甚至更多,能不疲惫吗?疲惫了,还能记起喜欢最初的样子吗? 逃什么呢,别等过了站再感叹,那会儿,真就什么都回不去了…… 168.第168章 一俗人儿 346 轻盈的后撤步,紧跟着后仰跳投,光哥虽高高跃起封盖,但慢了半拍,两分清脆入网。我叫了暂停,然后和光哥几乎同一时间坐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我看光哥头顶冒着热气,我的应该也冒着吧。 “其实我没想象的痴情,人还真是现实的动物。” 开启“谈毛”模式,想来小学时老师说我们哥几个“思想长毛”,那是几个转身之前的事儿了。 “你就是想象力丰富,现在知道自己不痴情,所以兽性大发了?” “滚,谁和你似的。” “哈哈,别惦记你那初恋了,没缘分做我们大嫂,筱汐女神多好!” “我惦记个毛啊,我是说这事儿。钰熙走那会儿,你见过我那颓废样儿的,总觉得错过了她,就像错过了最好的缘分,再也不见,再也不会有的感觉。” “初中毕业那天,我看着前面收拾东西的昕怡,也是这种失去的感觉啊,都一样。” “传说中相同的幸福和相似的悲伤吗?” “咱哥几个初中有幸福的吗,哈哈。” “喜欢,在现实面前简直不堪一击,这是把锅扔给现实的说法。说的直白点儿,我们的感情是随心的,但谁的心能如止水啊?” “一点儿都不直白,移情别恋了呗?” “这事儿哥真做不出来,正因为没在一起,才放得下对钰熙的‘喜欢’,况且,再喜欢也是徒劳啊。” “敢情妥协了?” “是吧,也不全是。喜欢筱汐,因为真的喜欢她,不能说跟放下没关系,但真没啥直接关系。” “能整句地球人听的懂的吗,没明白你想说什么。” “我就想说,我没想象的痴情,真遇见好的女孩儿,是会心动的,转瞬就心动了。” “废话,不都这样吗,你又不是劈腿了。等等,要是你和钰熙好着,你还会看上筱汐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会欣赏,但不会看上。” “说的比言情剧片尾曲还好听,哈哈!” “光哥,你发现了吗,其实咱都是一俗人,或者说,正在慢慢变成一俗人。” “怎么讲?” “你看吭,在咱们最先萌生喜欢这种感觉时,毛还没长全呢,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就一句‘我喜欢她’。那会儿一切都很简单,整天招她,让她撵到男厕所什么的,而且撵着撵着,就不是同一个她了,是吧。然后来到每周六晚上打球那会儿,咱都开始懂得如何告白,如何追女孩儿了,嘿,不巧,贼心多了,贼胆儿反而少了。咱在狼多肉少的局面下守望,守望着一个女孩儿,结果望着望着,就憋屈了。再到今天,咱俩坐在当年‘谈毛’的地方,笑谈一路走来的心思,和眼下又进化了的心思。直到有一天,咱们不知以怎样的心情说,原来那些年的感情那么简单,或者那些年的感情那么幼稚,咱就真长大了,也变得俗不可耐了。” “没法儿,生活就这德行,咱这还不能算经事儿多呢,经历的越多,咱就越知道自己啥样儿了。” “你觉得你啥样啊?” “不是好人,但绝对也不是坏人。” “哦,不是人呗?” 169.第169章 你好,刚刚经历成人礼的筱汐 347 2004年4月29日一大早,我们高二全体同学整齐列队,站在被跑道围起来的草坪上。你问我为什么拐着弯,不直接表述为足球场?谁告诉你养护的这么好的草坪是用来踢球的,告诉你,这儿平时只用来扔铁饼和标枪! 今儿对我们这拨十八岁的少年来说,是不平凡的一天,怎么说呢,一生一度,所以仪式感很强,非常强,相当强。你看激动的我都忘了说今儿为什么如此神圣了——蔚蓝天际,明媚阳光下的我们,将在几分钟后接受成人礼的洗礼。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几分钟后,我们便成人了,在国外的话,家长完全可以不再管我们,我们从此可以为所欲为了。 黑熊着白衬衫蓝黑裤子站在主席台上,一如每次他站在上面一样,端庄,严肃到夸张。 “今天,我们,在这儿,举行庄严的,宣誓仪式!” 别质疑我点的标点,黑熊就这么断的句儿,你让我怎么办。多说一句,这大叔每回儿喊话都扯着嗓子,但声音真真不知发自于哪里,反正像被早上囫囵的煮鸡蛋噎住了,捋着嗓子的侧壁摸爬出来,出口之际,声音才解脱了,而作为听众的我们,瞬间感到便秘。 成人礼之前最后一次“调戏”黑熊,一会儿我们都成人了,成人意味着得规矩点儿,收敛点儿了,再拿大叔开涮就不那么好了……嗯,我们一定减点儿频率。 “下面,请学生代表,带领大家,宣誓!” 黑熊让出了台子,我看到筱汐站到了黑熊的位置。来站队前,我在二楼连廊的角落帮她整了整领带,筱汐看着我笑成了一抹暖阳,问好了吗好了吗,我说大小姐今儿起的是有多晚啊,你看这领子这领带,她说你快点儿,我从裤兜里摸出块儿糖地给她,说勿躁您嘞,吃块儿糖压压惊。 “我们在此面对国旗,庄严宣誓……” 筱汐的声音很有力度,阳光洒在她身上,让这股力量更加蓬勃。这是满满的,十八岁的朝气,就像网球场边青翠带水儿的树叶,也像此时此刻的太阳,蹭蹭蹭,向上。 348 原来我们傲娇的说自己是个孩子,但从今儿开始,只能说像个孩子了。 十三岁到今天,和小学相比,我们分明在三步并作两步的成长,男生变了声,女生每月都来亲戚,我们的生活不再只是吃喝拉撒睡,和复制粘贴,复制又粘贴的学习。我们多了什么呢,多了期待,对未来的期待;也多了追求,对生活的追求。 有句话说,人,是复杂的动物,其实不是这样的。 我们不是生来复杂,只因我们在时间的长河里蛙泳蝶泳自由游,不断的锤炼又不断的学习,我们游着,看着路过的一切风景,也让自己每时每刻变成风景。一天又一天,我们把疲累、欣喜种种情绪,自然、后现代种种调调都收录在名曰记忆的口袋里,不自觉的一翻口袋,有一种体悟,叫做记起。 我们记的多了,懂的多了,就证明我们真的长大了。而长大的我们,更懂得思考,思考一切的一切之于我们生命的意义;也更懂得珍惜,珍惜时光、情谊等生命中值得我们永远珍惜的存在。 “你好,刚刚经历成人礼的筱汐,我是刚刚经历成人礼的昊泽。” 黑熊还在台上训着话,我就憋不住开始按手机。但显然,筱汐不会立马回我,她肯定没带手机。 “咳咳,今儿开始我们都是成年人……(此处省略一些羞羞的话)。” 发完我自己都乐了,我知道筱汐看到肯定会回,找死啊你! “我知道你保证不打死我,哈哈。说正经的,今儿放学一块儿走吧,去趟杉诗,帮我选本化学的辅导书。” “回复第二条,找死啊你!回复第三条,那我去十八路站牌找你。然后回复第一条,你好,十八岁的昊泽,我是********的筱汐,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让我在成人礼上注视着你。” 上课前三分钟,我看到了筱汐的话,然后抿嘴一笑把手机塞进了桌洞,开始幸福感爆棚的一天。 170.第170章 此刻,专属于你 349 到杉诗时已经差不多九点,筱汐问这个点儿你确定书店还能开门,我说开门开门,一准儿开门。走到街角,筱汐一万个不相信的朝南边望去,发现果然几乎没有亮灯的店家,她说你看,我就说这么晚了肯定关门了,我说跟我走吧,这不还没看到书店嘛,兴许今儿老板玩电脑玩过点了呢。 筱汐见我一直上扬着嘴角,凑上前问又憋着什么坏呢,我说好人如我还能卖了你不成,她说那可不一定,我能卖个好价钱呢,我说哈哈,要不我联系个人贩子咱试试,她说来来来,耳朵伸过来,我给你活动活动。 我们笑着闹,闹着笑,路过了书店都不知道。 “哎呀,书!” 走到英式炸鸡店门口,筱汐恍然大悟,嘟着嘴狠拍了一下我的肩。 “呀,忘了吭。我看看我看看。” 说着我假装往回眺望,演的不是一般的像。 “还开着吗,看不到吗,咱往回走走?” 筱汐拽着我的袖子,想一路向北。 “筱汐。” “干吗?走哇。” “咱不管书店关没关门了,但炸鸡店开着呢,走,进去看看。” 我把筱汐拽着我袖子的手放进我的掌心,还没待她往脸上写问号,我就拉着她进了小店。 老板在吧台里笑着跟我们招手,对,就是那三十多岁蓄着小胡子,像生活的诗人,活的孤单却美好的人。他说你们坐会儿,一会儿就好,然后给我摆了一个OK的手势。我双手扶着筱汐的肩,让她坐在靠窗的秋千上。 “搞什么鬼你?” “我就想静静的推你荡秋千呐,对了你看这永生花美吗?” 我夸张的朝筱汐眨了眨眼睛。 “哪是永生花,刚坐在下来就觉得今儿的秋千不一样,好漂亮的百合,香香的呢!” 筱汐看着我笑成了一抹暖阳。 “喜欢就好。” “哦……” 筱汐这个哦拉的很长,像今天的反射弧一样长。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朝老板使了眼色,然后轻轻蒙住了筱汐的眼睛。 “干吗?” “一会儿你就知道啦,别偷看吭。” “搞什么,这么神秘。” …… “哇!好棒的……欸,这叫什么?” 最纯粹的英式炸鸡,当然必须配着最纯粹的土豆,还有蓝莓酱,芝士什么的一大堆。三天前我跟老板说今儿给筱汐惊喜,让他放飞想象创造,他问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我说天使,星空和陪伴,当然,还有每次来你都絮叨的忘不掉的味道,他说哈哈现在的年轻人,可了不敌。 “叫莫忘星空。翅膀代表天使,星星就是星星,芝士把他们黏在一起,就像现在的你们,多好,在最好的年纪。”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给我们放下他自己调制的特饮。 “另外剧透一下,他要说请你看窗外了。” “嗯?” 筱汐望向窗外的瞬间,烟花也绽放了,五彩斑斓的,光哥这回没掉链子,时间刚刚好。 “今天是唯一的,你在我心中也是唯一的,索性送你个专享的礼物呗。成人礼这天,现在,希望成为你一生中美好的回忆,但不一定是最美吭的,谁知道机智如我,以后会送你什么更美的记忆呢!” “少来了你,谢谢星星,真的好喜欢。” “哥时间拿捏的好吧,哈哈,来来来,给我切块儿尝尝。” 光哥自夸着进了门,自顾自走向吧台要摸叉子。 “老板,给他来份儿面吧,不用加什么料了,多撒点儿盐就成!” “老大你就抠门儿吧你,意面意面,别听他的大叔,哎你这胡子烫过吗,咋还有波浪呢?” 171.第171章 他真的启程了,真的 350 “今儿在仪式上想起大卫来了,他比咱们早成人了一年呐。” “大卫不是排行老三吗,怎么会比你大呢?” “咿,筱汐,他心理年龄可比我们大多了,当年毛还没长全的时候……” 没错,我抽了光哥后脑勺一把。 “能不能文明点儿,能不能!注意,在座的可都是文明人。” “哎呦,错了错了,不是没长全,那啥,是还没长的时候……” “老板,再来一碗盐,谢谢!” 我一边喊老板,一边又拍了这家伙一把,筱汐笑着靠了靠我的肩,看我俩还能闹腾出什么花来。 “光哥你别捣乱,我不是说大卫‘早糊’。还记得大卫什么时候出去的吗?” “废话,去年呀!” “那个……4月……29号,嗯,去年的昨天。” “光哥你看筱汐,你这熊孩子不走心啊,还去年,可不是废话,地球人都知道啊!” “我还没说完,哈哈。” “得了吧你,所以我说他比咱们都早成人一年。” “嗯,十七岁一个人出去,真挺不容易的。” 筱汐端起杯子吸了一口饮料,然后一边说着一边望了望我俩的双眸。 “欸,给你打电话了?他最近咋样啊?” “三周前打过,挺好的。另外说了一大堆之前没讲过的话。” 光哥狠往嘴里塞了一叉子意面,筱汐托着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自打出去,每次给咱打电话,他都说挺好的,挺好的。这回儿才老实交代了一年来的艰辛,我听着挺有感触的。怎么说呢,这一年,他从零开始,过着和过去不一样的生活,经历了比咱们多得多的事儿,与其说他是走过了一年,不如说是跌跌撞撞,颠簸过来的。” “他都给你说啥了?” “我也要听!” “光哥你知道的,他一出去就住homestay了。筱汐,别类比你去韩国那会儿,你那满满的度假感。大卫挺幸运的,入住了一个老师家庭,一家人都待他很友善。他说按惯例,都喊dad和mum,一开始挺别扭的,毕竟咱骨子里内敛,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单从舒适度和便利来说,没毛病,每天dad会接送他上下学,早餐和晚餐和他们一起享用,所有生活空间都是共享的,嗯,包括卫生间。偶尔大卫也会来到客厅,和他们一起看看电视,顺便锻炼几句英语。但有些东西,真是没有的,你找也找不到,正是这些东西,才让人感到艰辛。” “他……学语言的地方没有女生吗?” “哈哈,光哥,我再也不信你老实了。” “别说,据说真没有……没没没,一开始出去,关键难过语言关,大卫说那种感觉,好像自己是个异类,穿梭在城市,没有任何存在感,别人甚至都不把他当做路人。再不能像在杉诗街口点串儿烤鱿鱼,让老板烤的老一点儿,还得多放点儿辣椒。那天他说,学习苦,离家远苦?我告诉你,这些跟归属感比起来都是浮云。Homestay很温馨,人家在料理生活的范畴把你当自己孩子,但内心,你是孤独的,很无助的孤独。比如他们不会主动和你聊天,也不会关心你的学习啊,心情啊什么的。” “他这性格,刚出去肯定遭老鼻子罪了。” “什么性格?” “很要强。他说出去前,总嘻嘻哈哈的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结果出去新鲜劲儿一过,一连好几个晚上眼泪都把枕头浸湿了,还憋着不好意思哭出声来。我说十七岁,这么远,真的不容易。他说大哥,彻头彻尾的陌生感太可怕了,熟悉的一切都抓不到,怎么说呢,习惯啊,意识啊,你都得费劲吧力和人家接轨,得不停的给自己鼓气。” “现在一年了,也差不多了。” “还是我那样出去嗨。不过大卫经历了这种磨练,也是好事儿。” “贝壳爬上沙滩,看一看世界有多么大。是啊,非同寻常的艰辛,肯定也有非同寻常的精彩。这次他能冲我叨叨这么多,是因为最苦的日子他抗过去了,现在站在崭新的人生高度审视一年来走过的路。对了,他说一年前他竟蠢的不知何为放弃,撑不住的时候只会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重新再复习一遍昨天的艰辛。” “果然是吃白米大饭长大的人……” “哈哈,大卫好简单。” “你们知道现在,对,我就是指现在,大卫正在干啥?” “湿枕头。” “哈哈,光哥你……” “他正在一家中餐馆打工,那天他说,他真的启程了,真的。” 172.第172章 你猜他在刷盘子还是削土豆 351 “你咒他就一刷盘子的命吗?” 光哥拿叉子敲了敲盘子外沿,摆出一张真相脸。 “哈哈,也可能削土豆呀。” 我怎么觉着筱汐要跟光哥学坏的节奏呢…… “你们赢了。你这傻吃迷糊睡的,我俩当年谈人生谈理想,你就一帮扶对象,心想着混好了好好带带你,哈哈。” 我也朝光哥摆出一张真相脸。 “欸?你好像跟我说过,你和大卫在我家院门口北面的街角那儿,说要混好了在全世界每个想去的地方都买栋房子。” 筱汐一边说着一边摸摸我的头,又笑成了一抹暖阳。 “这事儿……不是在街口说的吧,哈哈!” “光哥,撒这么多盐都没齁死你,你知道个毛线球啊,闭嘴。” “哎呦,我别说秃噜喽,咱赶紧换一话题,那他现在一边儿上学一边儿打工了?” “什么秃噜,秃噜什么?” 光哥你……故意让筱汐发现端倪,简直欠抽啊。 “没啥,他怕秃噜了他的理想是成为我们哥几个中尿的最远的,不和那天似的,顶风尿了一鞋。” “哎呀,什么呀。” “滚,你才尿一鞋呢,你顺风尿一鞋你!” “停停停,咱接着说大卫吭。他在外这一年,费用真挺多的,几十万进去了。家里不停的往外拿钱,大卫说他挺过意不去的,也知道爹妈为了他省吃俭用。所以呢,他决定分担分担爹妈经济上的担子,自己一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自己挣钱补贴费用是理所应当的,况且,早点儿上道儿,知道立足社会的不易,挺好的。” “他打工到几点啊?” “嗯,三弟挺有担当的。” “他从小的特质吧,怎么说呢,有想法,又乐于付诸实践的一个人。打工的点儿不一定,有时候10点来钟ok了,有时候得到半夜,半夜他就住在店里了。我那天还问他这样吃得消吗?他说累是肯定的,但你知道,我要慢慢自行解决生存的问题,而不是一直倚望家里。而且他说,在这边打工的报酬相当可以。” “一小时多钱啊?” 光哥又找到重点了。 “8澳币,这样他一天能挣好几十,生活上就够了。而且他跟我说他老板人很好,五十来岁再创业的南方大叔,从他身上能学到很多东西。” “你们需要努力了,大卫已经快你们一步了喔!” 352 “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被生活所累了。先生这句话现在看来真很有道理。大卫出去这一年,受尽人间苦楚,这么说听起来夸张,实际也真差不多,毕竟咱们还不到十八。那边一切的一切,他谁都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自己。说实在的,这小子没出去前,也是一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苹果都得奶奶给洗好了。” “我插一嘴,他奶奶不给洗的时候,他往衣服上蹭蹭就吃了,我记得连着十来天就没见他洗过,哎呦我真……” “说的跟自己洗一样,光哥,你那十来天不也这么吃的吗,哎不对,你没往身上蹭,光用手搓了搓啊!” “但我搓下灰儿来了啊。” “你还能再恶心点儿吗,咱别理他。他出国这一年,所有事儿所有想法,他都得自己兜着,那天他说,刚来那会儿觉得安逸的生活再也不见了,之后慢慢觉得自己闯自己扛也是另一种安逸,现在,一切都习惯了,什么安逸不安逸的,真实的生活该怎样就怎样。咋呼累,毛用没有!而且,假使真有不累的生活,那得多没劲啊!” “咱们都得跟大卫学学。” 说这话的显然是筱汐。 “之前很久没联系,这次通电话,我觉得大卫的说话方式啊、礼节什么的都变了,当然是变的更好了,嗯,适度,也更规矩了。我分明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很沉稳,心理年龄比咱们成熟两三年很稀松。而且啊,suō话好有kiāng调的,酱紫。” “他舌头骨裂了么?” “光哥,你的舌头才有cèi骨。” “哈哈,又开始了。” 筱汐表示,和两个不正经的人聊正经事儿,聊着聊着就不正经了。 “大卫不光生活能力值爆表,也彻底从和小娅的那段感情里走出来了,相比于前者,我觉得这更可喜可贺。” “衣服把自己拿下撑子,然后又把自己扔出了橱子。” “啥意思?” “光哥当年的经典论断,说大卫和聂震都是小娅衣橱里的衣服,哪天喜欢哪件,就拿出来穿穿,洗好了放进橱子,还是自己的。” “哇喔,光哥好有才!” “那必须的,哈哈!” 光哥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感觉相当良好。 173.第173章 听爸妈的话 353 “喂,俩‘成人’,我采访采访你俩呗?” “来吧,等等,我们只接受正经的采访啊,谢谢。” “哈哈,又开始了。光哥人民广播电台,你说。” “我们这不也快成人礼了吗,哎,我这几天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长叹生命如流水,奔流到海,又默念青春如白马,匆匆过隙。我不禁思虑……” “光哥,说人话。” 虽说早不是长着大鼻子的大蘑菇版型了,但光哥拽文的样子,真不是我等凡人能够狠心直视的。 “啧,打乱意境了。你们说,咱一路走来,撒了多少谎,又有多少父母的话,现在终于相信了?” “你是要忏悔吗光哥?” “筱汐,他罪孽太深重了,忏悔也没救了。小学六年级我们在大院门口儿撸炸串那会儿,他就一边嘚瑟腿一边偷瞄站他旁边穿短裙的姐姐的黑蕾丝,我们笑他他还不承认,说自己在看地上的蚂蚁窝!光哥,这算撒谎吗?” “你滚,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谁和嘉睿躲在屋里看岛国动作片,还把门上的窗户蒙上件白T,臭不要脸!” “你等等吭,那聂震好吗,我和大卫要破门制止他俩来着,结果你非得猫着缝儿看,还踩坏一凳子你忘了?” “不扯这些了,什么啊,瞎咧咧。说正经的,你们不要说正经的吗!” “哈哈,光哥,那你先来个正经的。” “你们不觉得吗,咱撒谎的时候都港淡定来。拿学习来说吧,筱汐,你们学霸的世界我不懂,但我和昊泽,哼哼。” “哎?别把我扯进去,哥实验的好吗!” “快拉倒吧。我还不知道个你。你说晚上写作业,你是不是每隔半个小时准时出来吃东西,是因为饿吗?你妈进屋给你送水果,你是不是每回儿都一惊,然后故作读题状,其实根本没过脑子。” …… “咱哥俩凑一块儿做暑假作业,真做过吗?哪回儿不是你爹妈一出门咱就打开小霸王了,结果赤色要塞一个暑假还没通关,败了……” “谁还没偷懒儿过啊,不过自打认识了筱汐,哥重新做人了,都别拦我,我要翻出来数学背生物公式了。 “哈哈,少来了你。” “不过经光哥这么一说,还真是。自打真正意义的学习,一直到今天,我们为之付出的还是少了。说撒谎,不过分。这么多年,爹妈一次次的嘱咐我们,一次次的督促我们,结果我们非但不听,有时还一万个不乐意,或者直接变着法儿的骗他们。呵呵,其实骗了谁呢,到头来骗了自己啊。光哥,你采访的这个话题很有质量。” “咱撒的谎多了去了,学习只不过冰山一角,罢了罢了。我更想说的是爹妈长辈教育咱的话,大哥、筱汐,你们都想想,你们最不相信他们说的哪些话,但现在却服气了?” 354 “我爸爸常说,时间不等人。睁开眼,每一天都是新的,过去的都是旧的。所以珍惜时光,一定要好好珍惜眼下的时光。这两年,我才慢慢体会到爸爸这么说的用心,他也曾像我们现在一样年轻,一样叛逆,他其实想说,他也颓废过,但回想起来的时候,也只剩下回想了。” “我爹和叔叔说过一样的意思,不过他说的更直接——一定抓紧时间,好好学习。哈哈,说实在的,初中时我对这话没啥概念,毕竟初三一直在TOP20,实验,至少附中妥妥的。上了高中,被噼里啪啦打回了原形,每次爹这么说我都纯天然抵触,一万个不服气。哎,其实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掉了队的现实,总给自己掉队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最堂而皇之的说法是,我觉得现在学的东西没一毛钱的用处,未来数学用得着还是物理用得着……” “星星,但是你现在不学这些没用的,以后哪有机会学有用的呀。” “他再学也就这熊样了,筱汐,别对他抱太大希望,哈哈!” “滚。自从遇上筱汐,我就改正归邪了。不是,自从筱汐把我重新带上了学习的不归路……” 筱汐对我一顿捶,我赶紧捂着头好好说话。 “哈哈,我好好说话,嗯,我就重新发愤图强了!” “这个……用的什么片子的乳胶漆?” “光哥……咱拐个弯儿,我说个别的事儿,别光在学习里面绕了,一会儿回家好好学。我妈从初二就教育我的一句话,一直到那年春节,我才服气。” “大哥,我掐指一算,你要放大招呢……” “嗯?什么?” “滚,光哥!听我说。我爹呢,是我偶像,一般不和我话家常,从上中学开始,一开口都是有高度的,而且言简意赅,有啥说啥,比如先生存后发展。我妈时不时和我拉拉,我们娘俩从我小时候就聊得比较多,什么都聊。初二对钰熙有好感,没多久我就自觉招供了,我妈当时说,昊泽,这是你这个年纪正常的体悟,证明你长大了。不过,可不能因此过多分散了精力,学习是第一位的。以后你会明白,初中只是漫漫人生路的最初体验,以后你会遇见更多的人,经历更多的事,那个对的人在远方等你呢。我妈这么说,说实话我是不信的,所以钰熙出去我才伤感的一望无际,那种感觉怎么说,最好的遇见是唯一的,而我认定了,钰熙就是那最好的遇见,她走了,把一切都带走了,我的所有喜欢、快乐什么都不剩了,很悲催。直到遇见你,筱汐,我才服气了妈的话。我们的世界真的在不断放大,乘方似的结识更多的人,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而我们也在生命的奔跑中,见证我们原本不信的种种一一兑现。没错,兑现的是父母的话,而不是我们执拗的小心思。终究,我们该更多的相信爹妈,因为,这等同于相信类似规律、定理的东西,当然,还有关心和疼爱。” 174.第174章 若回眸,只因沧海桑田,你诺我言 355 在众大神的共同努力下,柒维论坛重装升级,3030(间隔30秒发帖)的回复限制隆重取消,页面也变的更简约大气了。 我问筱汐你还叫咕ing吗?怎么没见你上过线呢,筱汐说即使蒸发,我依然存在。我说哎呀哈,不告诉我新ID的节奏吭,结果她唱起来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啊告诉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网络空间已成了和现实空间平行的存在,明白点儿说,它变成了我们的日常,就像回家喝水,打开电视一样,习惯而为之。 每天登陆柒维,混迹水塘和心灵空间,已成为了我每天十一点三十分的必选包。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之所以叫小圈子,因为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但柒维,给了我们这帮有共同标签的人一个放眼看实验的机会,这一下子,认识的人就多了,至少,在虚拟空间中认识的人就多了。 常在柒维水塘游来游去的,大多说起话来都一套一套的,而且我告诉你,这不是装出来的,本性使然,才肆无忌惮。比如人家盖楼盖的好好儿的,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路过,再路过,强势路过,蜷身爬过,在楼层中还穿插的很有序,起初好好盖楼的人们忍了,后来有点儿烦,烦着烦着又被莫名的喜感逗乐了,乐着乐着就开始胡闹了。 “你脑子里有水啊!” “你脑子里有水,水里养鱼,小鱼拉屎!” 怎么说呢,在学习之侧畔,现实之彼岸,有这么一片可以胡闹的空间真挺好的。它就像一枚泄压阀,使劲一拔,让背负理想的我们暂时忘记课本,忘记考试,也忘记老班贴在后窗的那张脸。一句一句,渐渐轻松,不觉笑了,那是真的笑了。 注册新账号第二天,水塘惊现一“鬼”,索性寻着足迹转了三四个帖子,总觉得此君的说话方式似曾相识,而且不经意脑补出一条站着的花棉裤,花棉裤下是一片呲牙坏笑的花海。 “这些个呲牙坏笑的花……哎呦我去,这不是花姐在初中纪念册上给我画的那朵花嘛!花姐,果然是您老人家。” 谁年少时夜行逢鬼来着,没错,宋定伯是也。哼哼,换个马甲“调戏”一下花姐吧,好久不见了,看看花姐的贫嘴功夫长进了没! “惊闻水塘现小鬼儿,定伯出马,还不速速伏法?” “你在明,我在暗,漕漼作声还如此跋扈,吃俺一棒!” “谢谢,一块五的棒棒糖,感觉就是不一样。” …… “小鬼儿,来我水塘所为何事?” “姐不慎掉落,不多说了,我舔一下受伤的膝盖先。” “腿脚不利索……” “穿的厚好吧?” “秋风虽送爽,但秋裤足矣。何以又着花棉裤,行路不便,难为自己?” …… “我要唾之,你会不会化为一羊咧?” “不会,姐是高端鬼。” “哦,那会化为一包羊肉卷?” …… “你怎么不问汝复谁呢?” “汝复谁?” “哈哈,我亦鬼。” “滚,你宋定伯。” “竟然被发现了,呸呸呸。” “啥?” “惊变羊肉卷,变卖之,得钱千五百,乃去。” …… 356 相比于热闹的水塘,心灵空间则像一片净土。 作为一个时常来净土抒怀的人,我必须有个应景的名字,Ocean。 筱汐问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来?我说因为那年夕阳下,我站在金色的沙滩眺望遥远,默默许下了一个心愿,希望下次带着我爱的人再来到这片沙滩,看和那天一样美一样深沉的海。筱汐说哦,那该叫beach呀,我说像你发音准还好,不好那不悲剧了…… 然而,真相是因为筱汐,她曾叫咕ing,我想我的名字里也要有咕ing的元素,嗯,就是和水有关的名字。 在球场挥汗如雨,在厨房把锅里的食材踮起,还有和筱汐一起,走过十八岁的每一场雨。上述都有一股得意劲儿,当然,更有很多平实的美好。作为骚客,总得写点儿什么,习惯的寄托点儿什么,比如: 海风唤醒的梦境, 是远古千年爱之印记。 纵然更迭变幻, 亘古不变的仍守望, 不曾凋零的仍希冀。 朦胧月色, 寂寞无际只剩呼吸, 花瓣随雪化春泥, 来来去去。 古道酒香西风里, 行者穿越在一页一页的古籍。 注定, 前世风起后世尘倾, 模糊了双眸, 缘牵的线谁人能及? 茫茫而陌生的脸, 若回眸, 只因沧海桑田, 你诺我言。 或深或浅的足迹, 海浪抚平一如永久, 轮回来过的证据, 藏匿在白月光下炽热的空气。 轻声自语, 千年之后, 原来你在这里…… 175.第175章 一号楼的新主人 357 竟然忘了说,我们已经进驻了一号楼。对,实验02级全员,正式步入了高三时代。 一直以来,一号楼给人的最直观感受,是静谧。一年四季,诠释时间的事儿都交给了爬满外墙的爬墙虎,而一号楼只负责躲在层层叠叠的生命藤索后,让朗朗读书声蔓延至每一层的每一个角落,让一干人的翘首期盼和深沉凝望汇入时光徜徉的斑驳课桌与老旧窗前。一年又一年,一届又一届,六十年代一直到今天,它忠于职守的记录了一拨又一拨实验人,带着最实验的元素,走出校门,走向未来。 我们入学那会儿,恰逢实验换新校服的第二年,所以感官上觉得我们和高二的学长学姐是同类,只不过校服上衣的线条颜色有异而已。但00级的前辈们,那绝对不一样,看他们在校园里游走,尤其在布满爬墙虎,有点儿中世纪酒窖意思的一号楼游走,总有种这帮人离我们很远很远的感觉。 好吧,也怪他们校服的款式,捋着裤缝儿两道蓝,上衣胸上一根儿蓝杠,袖子上当然也有这个调调的不太饱满的两条,其他地儿一抹白,准确说是漂的不太白的白色。怎么说呢,落后这个光鲜的时代,怎么看也不止十年。 当年在小卖部门前的小径上晃荡,眼看他们中的一员匆匆进去,又匆匆出来,左手捏着的烤肠竟已吃了大半,右手握着的奶茶还没拆封,就更谈不上瞧一瞧包装上的故事,对了,嘴里还念叨着我听不懂的数学公式。我当时暗暗想,高三这么匆忙,至于吗,若是我,肯定会慢条斯理的读读故事,上扬嘴角,再裹一口奶茶,好好品味烤肠配奶茶的醇美味道。 虽然我过得并不匆忙,但时间总是匆忙的。好像只是一转眼,我也成了一号楼中的一员。我们的双肩是蓝加绿的拼图,当年的高二是绿加绿的,现在的高二是蓝加蓝的。所以当高一的“孩子们”脱下有我们和高二那学弟学妹味道的迷彩装,换上绿加绿拼图的校服时,一时间时间好像静止了。筱汐问看到绿加绿穿在高一身上作何感想呀,我说当明年蓝加绿进到校园时,我们就是这儿的过去式了,而我们就像几个月前走出校园的绿加绿一样,是看不到轮回的,只有一种欺骗自己的静止感,对,仅这一年才有的,静止感。 原来晚自习前,若是不和筱汐压圈儿,很多时候我会站在窗前,眺望一号楼的方向。六楼这个位置的视角很好,尤其注视一号楼有路灯亮着暖光的转角。不少中午一起打球的弟兄,在这时加入了踢毽子的队伍,虽说画风有点儿诡异,但看得出他们竟也习惯了这种舒适的运动,男男女女,乐乐呵呵,哎呦喂,为个够个飞来的毽子都大劈叉了,小哥儿柔韧性可以啊! 除了踢毽子,高三的圣灵们还有一项主流运动,打羽毛球。当年我们看他们这样蔫蔫儿的,总有一种觍起一张囧脸,歪着嘴不规律抖一下的冲动。然而,血气方刚正当年,终敌不过高考有如箭在弦,似乎此刻,少点儿对抗,多点儿舒展的运动才更合适,ATP不至于过度流失,保留更足的精力,好用于桌上那厚厚的一叠课本上。 哎,变化皆有理,感同方自知啊。 176.第176章 南锅列传 358 南锅依旧颓废,并销魂。 去年这个时候,绒在一个明媚的午后明确拒绝了他,筱汐也在QQ遥远的另一端敲给他一句我们的友谊是很坚定的,从那以后,南锅好像长醉不醒,眼神更迷离了,举动也变的怪异起来。 说怪异好像有点儿严重,但一撇一捺两撮参差的小胡子,中间光秃秃,然后右边比左边还茂盛一点点,这种造型除了南锅也没谁了。 遥想刚来实验时,南锅的镜框是亮闪闪的,看起来很有质感的金属材质,再配上谜一样的眼神,一个帅字都盛不下南锅气质的十中之一。现在可倒好,黑色树脂镜框,粗粗壮壮的那种,镜片还常因粘上不知汗渍还是水渍而朦胧,不,不是朦胧,应该叫污浊不堪。 南锅的眼神,也不像尘封千年的未解谜题,因谜之感离他远去,所以他便迷离了吧。整日的表情,类似闭关七七四十九天的资深宅男不经意望向荒草丛生的窗外,聚焦不到风景,神儿却愣到了我等凡人不能企及的莫测高度。 南锅与小黑争锋一事,以没有赢家而告终。最热烈的时候,小黑占了绝对优势,已到了每天送绒回家的程度,而南锅,只剩了杵在站台,塞上耳机,忧伤的音乐响起,落寞便一望无际。 然而,感情终不是用时间堆叠的东西,心底那份最初心动永远无关感动指数的攀升,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绒说加拿大小哥已搬离了内心深处白墙青瓦,门前草坪整齐而翠绿的老屋,她也很少再梦到那专属初恋的奇幻地方。所以,不喜欢真的就是不喜欢,无关忘记。与其让感觉对感动妥协,每天过的别扭,不如别伤害小黑,也别伤害自己。 去年valentine'sday,晚上中场休息(做完物理作业,准备做数学作业的间隙),我突发奇想,蹬上球鞋戴上手套就要出门,跟爹妈说到大院儿操场活动活动,妈说大冷天儿的出啥门啊,爹说早点儿回来,你不说数学一大堆弄不完吗。 晚九点半一个人在操场奔跑挺带感的,尤其路过跑道南边儿的障碍训练场,秃树铁索风中颤,陡坡独桥风中吟,那股阴森劲儿,是这个时间点,一个人的独家体验。我刚加速冲完一个100米,手机响了,扶着膝盖摸出手机,欸,是绒。 “Hello,happyvalentine'sday!” “乐啥,我被老爹拽出来吃饭,无聊死了,一帮中年人……” “哈哈,悲催的孩子。” “你猜我在哪儿吃饭呢?” “我掐指一算……嗯,饭店!” “确定不是酒馆吗?哈哈,我在你们大院儿门口的饭店呢。” “没逗我吧?西边儿那家?” “正解!” “你跑出来了?等等,站门口不冷啊,小风一吹,鼻涕一淌,哈哈。” “呆屋里实在没意思啊……你在哪儿呢?” “我在……我在你们家路对过的火锅啊,没听到沸腾的声音吗?” “还没送筱汐回去,你们够疯的。” “这个点儿再不给她送回去叔叔不得削了我啊,哈哈,我和光哥等闲杂人等在一起呢。” 其实我一边吧啦吧啦说着,一边已经大步跑向绒所在的坐标了。三分钟后,我看到了那个缩着肩打手机的瘦小背影。 “嘿!” 我用少林龙爪手的速度拍了绒的肩,当然,力道是很小的。 “你吓我一跳你!” “哈哈,看哥多仗义,寒风都挡不住来陪你。” “去,谁要你陪,不过你咋嗖的就出现了?” “正好在操场跑步来着,缘分啊。” “大冷天儿的,真有瘾。” “下一话题,正好接借个空说说你。” “啊?” “本不该多说的,都是好朋友……你呀你呀,得好好保护自己。既然做出了选择,或者说舍弃,就不能再由着你不喜欢的人,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儿。” “嗯。” “这小身板儿的,你看都冻的流鼻涕了。那天你说的那么坚定,但面对他时,又心有不忍了吧?” “我跟他说清楚了,不能再清楚了,但他不听呐。” “反正不能受欺负,更不能受欺负了自己忍着,OK?” “嗯。” 之后没多久,小黑踏上了另一遭精装追女的征途,而南锅,也并没因小黑无所得而窃喜,继续颓废,并销魂着。 今天晚自习,小黑有大作面世,只为好基友南锅的坎坷感情路,也顺带纪念一下曾经用情至深的自己。 359 南锅列传 南锅,帅帅者,立夏人也.因祖居南方得此名。少时常于王隶游,隶知其不贤,遂远之。初中时成绩尚可,老师善待之,严父慈母,日夜督促,终志于实验,亲友称赞!其祖母赞之曰:“家中子孙,最成大业者,必家南焉。” 待高中,品貌非凡,博涉文史,以儒雅标名,以风流自立。出多自喜放于书本之间,见数理化之状类,往往探其奇怪状.又于小黑同位,学业片刻不敢放松.前有绒,翩若惊鸿,貌绝五班,令黑与南明争暗斗,棋逢对手。三人成绩竞相上升,成犄角之式,可谓前途无量。然黑频使阴谋,令南逐渐沦为玩笑之对象,帅帅亦因此而得名,挥之不去!老班嫌两人课上交流甚多,不能自制,分之。自此南之成绩一落千丈,更因交友不慎,与小黑星星中午流连于校外,与海屹弓吉沉溺于网吧!高二成绩见低,其惨烈状令人咤舌! 南之恋情坎坷,少时暗恋于校花筱汐,情敌无数,危机四伏。南不堪心之负重,碗中尚无饭羹,然心念锅中,遂夭折!后有绒,才子佳人,本可传为佳话,然黑捷足先登,南又败事!呜呼!南百折不挠,恪守青春之躁动。凭家教机会与苗苗谱出恋情,此女虽不闭月羞花花惊缠,沉鱼落雁鸟惊喧,但也是英姿飒爽,美丽异常,南得此女,羡煞众人,皆曰:为善者受贫穷更命短,作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月有余两人已劳燕分飞,南伤心不已!对南而言,无不可能焉。当今时日,姐弟恋盛行,南亦欲尝鲜,与莹姐之恋情猛然成为大家谈资,然障碍甚多,亦未能双宿双飞,南倍受打击,以泪洗面。自此,南告别情坛,何时复出,无人知晓。 为朋友,南勉算仗义,为同学,南尚算大方,为情侣,亦可算专心。只是一见女生,肾上腺素极为失调,过于兴奋,假期聚会亦于女生为伍,置哥们好友不顾,令人诟病!忠心祝愿南他日飞黄腾达,感情有所归宿,身体不再单薄。 177.第177章 魔性笑声再现江湖 360 文彬捏着小黑写着大作的纸巾,皱眉加撇嘴思索了良久,猛然冒出一句雷声滚滚的评价。 “黑总……这是也退而论书策了吗?” 这句话的分贝可以,惹的昕怡也回头笑咯咯起来。 “又跑火车!” 昕怡,事到如今,你必须认清一件事儿,这就是最文彬的状态,最文彬的视角,最文彬的语言啊…… “原来帅如南锅,感情路也这么坎坷,大王我心理平衡了。” “就因为帅的一塌糊涂,众女生才不敢近身啊,哎,实验第一帅是寂寞的。” “你这么一说大王我更平衡了,哇哈哈。” 文彬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头发,虽然头发并非锃光瓦亮,乍一看油真不少。 “人家南锅虽再而衰,但三未竭。依旧迎风……” “迎风梨花带雨,退出情坛,何时复出,无人知晓。” “你咧,最近没啥惊世骇俗的举动呢,怎么,步南锅后尘了?” “开什么玩siào(笑)!大王我在聚气儿准备放大招呢,嘿嘿嘿……” 没错,魔性的笑声重现江湖,我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把它接住。 “我说,大王你原地踏步一年多了,脚后跟都磨碎了吧。” “哎,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大王我的一心一意中。” “你又看上谁了?” “啥?” “撸串儿哈扎啤的时候,一心一意是喝俩的意思啊,一心(昕),一意。所以,意是指谁?” “跟我发音来,你给我gǔn。” “哈哈,没空跟你胡落落,哥得做物理了。明儿中午别跑吭,哥给你牵个线儿,请好吧。” 361 “今儿中午跟哥混吧?” 我拧开一瓶果汁递给筱汐,还不忘翘一翘眉毛。 “干吗?” 筱汐帮我打开盛炒面的饭盒,一股洪荒辣气迎面袭来,她被击中了。 “中午活动活动呗,打打球?” “我才不打篮球,弄得灰头土脸的,下午还得好好上课呢。” “羽毛球啦。” 说着我刮了一下筱汐鼻儿,筱汐嘟着嘴笑了起来。 “好吧,但吃完先陪我压圈儿操场,目测咱又买多了。” “不逢佳节,咱也誓胖三斤。” “少来了你。” 吃完饭,压完圈儿,筱汐说回趟教室,我说我在一号楼楼后的路转角等你,对了,转角遇见什么来着,筱汐说转角遇见专门降你的,赶紧拿拍儿去吧你! 回到教室,昕怡刚好合上化学,准备翻开生物。文彬趴在桌上塞着耳机,木讷的望着右前方半掩的门缝,眼见我进来,他瞬间小宇宙燃烧,嗖的站起身来。 “昕怡,走,打球去。” 我溜达到后门,扒开扫帚翻出球拍,走到昕怡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同一时间,文彬眼里闪闪发光,期待溢了一地。 “不去,你们去玩吧。” “怎么不去,劳逸结合,不带这么学的,你老这样刻苦还让不让我等后劲生混了?” “哪有,哎呀,不去不去。” “不去不行,你看文彬都等的流鼻涕了,另外估计筱汐都到楼下了,走走走,一起吭。” 昕怡一听筱汐也在楼下,小虎牙一露再没有了勉强的表情。 “哎,星星,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过得真潇洒!” “好么,用筱汐的话说,少来了你,走走走,咱赶紧走。” 说着,我扶着昕怡和文彬的肩,我们一起乐呵呵的走下楼梯。 178.第178章 大侠,谢谢 362 女士优先,我递给筱汐和昕怡一人一个球拍,然后和文彬在一旁静待学生会副主席和文艺部部长的巅峰对决上演。 好像哪儿不太对,我是静待没错,文彬却是魔性笑声惊现校园一角。 “哎呦,可以呀。” 我抿着嘴朝筱汐竖了竖大拇指。猛然发现这竟是我们相识以来第一次一起打球,在路转角的树荫遮蔽下,伴着碎碎点点的正午阳光。 不觉给一件再凡常不过的事儿赋予特别的意义,哲人光哥说恭喜你找到了遗失已久的肋骨,我说光哥,哥几个就等你找到自己的肋排了,光哥说不好意思,哥那天饿急眼把它椒盐了,口感不错。 关于肋骨论,这可不是光哥的原创,话说对的女人是男人遗失多年的肋骨,当然,有的丢五拉六的男人能遗失好几个世纪。找到它,男人才算完整,完整的过活。所以,男人对找到的肋骨总有种纯天然的在乎,在乎到不觉给一件再凡常不过的事儿赋予特别的意义。 “去,别捣乱你。” “昕怡,昕怡,嘿嘿嘿……” 文彬一边说着一边扭捏的捂住了脸,然后用魔鬼的步伐转了个小圈儿。 “大王,大王,矜持,矜持!” “大王我一定要和昕怡考同一所大学,嗯,一定要。” 说这话时,癫狂的文彬瞬间变的静如止水,正经的我都敢不认识了。 “人家保底211,985,你……也就保底250啊!” “嗯……嗯?什么250,滚!你知道我最着迷昕怡什么吗?” “虽然我不想知道,但是你说吧。” “是专注。TV下的岁月,我有幸每天看到她听课时专注的表情,做题时专注的表情,说实话,这是我从未见过,也再也见不到的美好,此情此景的小昕,是唯一的。嘿嘿嘿……” “大王,大王,矜持,矜持!” “你觉得我和她考同一所大学有戏么?” “没戏。” …… 363 “换人换人。” 筱汐刚要抹额头上的汗珠,我赶忙递上一张印着小熊的纸巾,别误会,纸巾是为今儿中午特别准备的,哥平时都揣卫生纸。 “昊泽,篮球玩不过你,羽毛球,哼哼,教育你妥妥的。” 你们是不知道这家伙叫嚣的架势,我只能说,太文彬了。 “加油!” 昕怡捧出个小喇叭给我们鼓劲儿,我朝筱汐和昕怡摆了个剪刀手。 “嗯,加嘞个油。” 文彬你解释下,加嘞个油是什么鬼…… 然而事实雄辩的证明,文彬确实有两把刷子,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get了此技能,还练到了很高的级数。我说文彬在教室时眼里放光呢,原来是饥渴的等待出风头的机会啊。 比赛直接一边倒,远看的效果类似溜猴,没错,在下是猴。因为文彬回球的质量很高,我就只剩了招架的份儿,冲到左边儿急停救球,再紧急变向扑向右边儿,高高跃起把球勾回去。然而还没待我站稳,就被文彬扣身上了,打的不是一般的狼狈。 “行不行啊,昊泽,哇哈哈!” “想不到哥今儿虎落平阳,被犬欺!” “汪汪汪,zòu(就)是这么嚣张,怎么地?” “你等着,来,继续。” 我试图打出几个好球,被血虐到底肯定让人不爽,总得鼓捣出个亮点啊。文彬也不是不赶眼神儿的人,开始瞅机会放水,然而…… “哎呦!” 南锅式悲剧上演,文彬本想玩个花,来个胯下回球,不想抖拍儿的幅度过大,直接挤到了身体中轴线关键的一点上。 但筱汐和昕怡在跟前,文彬表现的太痛苦就尴尬了。只见他故作淡定的走向昕怡,当然再淡定也看得出他是夹着腿的,他把拍子递给昕怡,说了句换人,我歇歇,昕怡问没事儿吧,文彬说你们先打着,我一会儿就回来,然后赶紧红着脸一抿嘴走开了。 我站在原地,笑不合适,但还是邪恶的笑了,毕竟文彬是想花式放水来着,结果误伤了自己,所以我更该有的表情是凝固着敬佩,然后一抱拳来上句,大侠,谢谢! 179.第179章 三人转 364 三月,高三的三月,黑板右下角倒计时板上的数字擦了又写,虽然一天一更,却有着秒针碾压时间一样的既视感。 好容易又搞完了一张数学卷子,我仰天长啸,然后文彬火速跟上了磨剪子嘞,锵菜刀,我一把搂过他脖子,冲着肚子就一顿狠捶。 “你……哎呦,你倒数第二个大题第一问还是答跑偏了!” “嗯?那你刚不告诉我” “大哥,我给你指画了不止一下,还比划了两下5好吗?” “所以我改成5了啊。” “两下5,55好吗!” …… “数学课代表带头作弊吭。” 昕怡回过头,假装严厉的拍了拍文彬刚放在桌上的书。 “然而遇见猪一样的队友,伤不起呀伤不起。” 我继续搂着文彬的脖子,觍出一张苦瓜脸。 “你才猪……哎呦,断了断了……” “我才怎样?” “你才遇见了猪一样的队友,放开……疼疼疼……” 昕怡看我俩张牙舞爪,不觉捂嘴笑了。不经意的一抬头,我竟发现昕怡眼中有一丝心疼。很显然,她不是心疼我勒疼胳膊,而是心疼那个被凶残的我锁喉三分钟的家伙。 “哎呀,你们别闹腾了,星星,把数学笔记还我我得用。” “还不快谢谢昕怡让我不杀你的不杀之恩。” “谢……” “嘿,还作上揖了,能有点儿骨气吗年轻人?” “大王我愿意!” 365 晚自习,宋老师一如平常,绷着脸走进教室,然后招呼文彬发卷子,文彬随手分我一沓,我懒洋洋的站起身,分明感到强烈的“屎命感”,于是转手递给了昕怡,然后从书包里摸出卫生纸飞快奔向走廊的尽头。 回到教室,感觉全身上下甚是舒展,但一瞅卷子,又有种特别冷的冬季的感觉了。115,不上不下的分数,却已是我所有科目里最拿得出手的。皱着眉吐口白气,以抒内心之愤愤,不为别的,只为明明会做却做错的那些个题目,还有倒数第二题驴唇不对马嘴的那个5。 “还有不到100天就高考了,看看你们现在什么状态,什么水平!” 老宋横眉冷对一众雅雀,一如他升起在后窗时犀利。 “那些整天忙着搞对象的,中午打球的,晚上泡吧的,该收收心了,再不赶上去,什么都晚了!” 说到这儿,他拧开贴着甜桃标识的罐头瓶(水杯),咕嘟了一小口水,然后又轻车熟路的把盖拧紧。 “不废话了,时间是大家的,咱们开始讲第一题……” 虽然老宋时常飘到后窗,升起一张脸的行径有点儿令人发指,但终归还是为了我们。 我用红笔仔仔细细划拉了一满卷子,文彬说我小宇宙充分的燃烧了,我说燃烧的过程不重要,悟到第七感什么都有了,悟不到,怎么地都白搭。 晚自习的课间,我一反常态呆坐在位子上愣神儿,文彬说小卖部买瓶水呗,我说不去了你去吧,欸,要不我一会儿放水给你盛回来?文彬说谢谢喔,我说同学六年了客气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其实我也不全是在愣神儿,刚刚老宋讲的选择题第七题解法有点儿蜿蜒,我一时间卡住了转不过弯儿来。 “昕怡……” 我一边儿瞅着题目一边用手指敲了敲昕怡的背,结果触到了一道凸起的类似锁扣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 显然,问这话时我没过脑子,反应过来才发现刚刚顺嘴秃噜出的话囧的简直没下限…… 昕怡红着脸,无语的望着我,幸好她是个文绉绉又挺热闹的姑娘,要不早就上手了。 “嘭!” 赶巧的是文彬握着两瓶水回来了,还刚好听到了我的问话。于是,两瓶水都从指间滑落了。说实话,这个情节设计的有点儿刻意了文彬,内心活动还应刻画的细腻一些,层次再分明点儿就好了,嗯嗯。 然后这小子狠拍了一下我的肩,嘿嘿嘿又一次响彻教室一角。 “我错了,昕怡……那啥,下一话题,这破题怎么解的?” 能故作镇静,证明我心理素质还OK,也只能这样了。 180.第180章 抱一下吧,三年不见的家伙 366 好容易和光哥聂震兑现了周六起大早打球的约定,结果一打果然过点儿了。好吧,主要是我和光哥一万个不服气,每每聂震赢了,总吵吵着再来一局,最后一局,别走真最后一局了。 我一手扶着单车前行,一手拍着球,光哥低速“大撒把”,好几回都差点儿张倒,聂震没骑车子,一人抄着手在我们身前晃荡,严重宽松的运动裤配上十来年不变的八字步,看起来比早上刚来那会儿更邋遢了。 “这个点儿还能有煎饼果子吗?” 聂震一跃而起,站上操场门口的墩子。 “有煎饼也没果子了,十来点钟别琢磨了。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貌似今儿有鸡蛋饼吃来着,还有咸菜和小米稀饭。 “别介呀,去灯泡厂那边撸麻辣串吧,这个点儿我铁定没人管了。” 光哥就比较惨了,刚打球那会儿还说,一家人都去南部山区的水库钓鱼了,没人管的孩子啊。 本着同情弱者,照顾饿者的态度,我和聂震大仁大义的从了光哥。不过带聂震这个一百六十斤彪悍男的事儿,可非光哥莫属了。 “哎呦我去,震哥你还能再沉点儿吧?” “哈哈,和你俩似的,俩干鸡!” 快到大院儿门口时,光哥不小心压在了一块儿板砖上,幸亏这俩人的大长螺旋腿,才没一起光荣匍匐了。 “光哥,咱能不干这么光哥的事儿吗!” “你这重量……哥直接扶不住车把好吧?” “哈哈,得了,咱还是腿儿过去吧,你俩要这样走一路那可热闹了。” 聂震定了定神儿,顺手从我车上戳下夹着的篮球,拍了起来。光哥支起车子,围着前轮打量了好几圈,然后来了句我怎么觉着龙弯了呢,我和聂震凑上前,定睛一看,高度一致的狠拍了一下光哥的背,哈哈大笑起来。 367 我和聂震擦了擦满含恶意,不含任何友善添加剂的眼泪,看着光哥推着自带颠簸功能的单车,又难以自持的上前一顿数落。这才是真兄弟,十几年一路走来的真兄弟,该嘲笑时,为什么不呢? 然而一秒钟后,我们仨大男孩儿一齐整齐的立在大院儿正门外三十度的方位,不光凝固了一样吃惊的表情,还都保持了吃惊前随意的动作,比如我在挖鼻屎,聂震把篮球顶在脑门上,而光哥奋力抬起了龙弯的车前轮。 “嘉……嘉睿!” 没错,我们眼前的这家伙是嘉睿无疑,不过不再是那些年染着红毛,左青龙右白虎的古惑仔了。现在的他留着板寸,峻岭棕的外套敞着怀,里面是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配上一条既不喇叭也不紧身的黑色休闲裤,外加一双类似军靴的靴子。欸,最明显的变化,这家伙胳膊上的肌肉不是一般的见涨,这得粗了多少圈儿啊! 光哥直接一扔车子,聂震一蹲把篮球按在地上,我也把指尖的鼻屎火速弹飞,然后我们四个大小伙子激动的抱在一起,就像电视剧中失散多年的兄弟,重逢在正好的阳光里,不对,什么叫就像,明明就是。这种情绪类似当年一起蹦床时开怀,又如一起大口吃炸串儿时过瘾,还如捉迷藏一起钻管道室时亢奋。 恍如隔世,又好似一瞬。三年多了,我们终于又见到了这个不辞而别的家伙,还以这样一种不期而遇的方式,倒是一如当年突然,没什么铺垫,也就没什么准备。 “涮肥牛去呗?早饭午饭一起搞了!” 满脑子吃的,除了光哥没谁了。 “我回家扛箱啤酒呗?” 酒神是聂震,酒神把我放倒了,还倒在了厕所里,这段子这帮人能哔哔十年,据保守估计。 “可别,我现在不喝酒了,饶命饶命。” 三年不见,嘉睿说话的语气变了,怎么形容呢,并没像大卫般文绉绉,满满的规矩和礼节,倒是比原来多了一分沉稳和老练,不知哪儿锻炼的。 “一会儿跟你们说,我这三年都经历了什么。” 181.第181章 水煮三年前 368 “先别扯别的,你说,你当年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 嘉睿刚把辣块儿丢进白汤翻滚的小锅,光哥就迫不及待开始审问了。 “啥?这都什么什么,当年我才初三好吧,传说中的小姑娘才初二啊!你们这帮狼狗……” 他拿筷子捯饬了两下辣块儿,然后继续搅和起来。当然,他瞪大眼又很大声的说了这句话,还不忘扫视我们一圈儿,上扬的嘴角代表的多半是不可思议。 “都别瞎猜了,来来来,听哥现身说法。没错,我当年是和那个初二的小姑娘好了,对,就是给我写了一墙情书的那个。那会儿还小,被她的勇敢打动了,当年我人在江湖漂,都没办过这么酷的事儿!然后我们就拎个手接个吻啥的,你们都懂吭。” “好孩子表示没听懂,但你继续……” 我捏了一下下巴上萌芽的小胡子,假装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甲。 “我们都跟你混的,你不懂,我们不都只能围观吃瓜了啊!我接着说,没几天我俩的事儿就被她机智的爹发现了,肯定不愿意啊,我记得好像还呼了我一巴掌。当年正赶上青春期,不是一般的叛逆,再加上……哈哈,她迷我迷的那个样的,我俩就毅然决然的私奔了!” “私奔?睿哥霸气,霸气的都测漏了,奔哪儿去了,说来听听?” 聂震就差摸出个笔记本做笔记了,好似前阵子他还说要带着莉珊私奔来着,然后莉珊微微一笑对他说,奔你个头啊。 “我们去看大海来着,结果才呆了两天,从我舅那儿偷的钱就都败光了,我们就回去了。” “求细节!” “住的小旅店,定了两间房。你还想听什么?” “你就给我们听这个?没劲没劲……” 光哥一边摇头,一边自顾自的往小锅里夹了半盘儿肥牛,还凑上前闻了闻味儿。 “我是想给你们讲这三年艰苦卓绝的经历来着,哪知道上来就给你带跑偏了,现在我可以开始了吗?” “等等!” 我一摆手,示意暂停,然后赶紧往锅里敛活了香菇白菜羔羊肉什么的。完事儿盖上锅盖,像嘉睿摆了个OK的手势。 “还是跟当年抢饺子时无异啊,醉了!” 369 “我再插一嘴,你怎么就悄么声的去韩国了呢?” 没憋住,我又打了个岔。 “还记得咱在聂震家吃的那顿生化危机的晚饭吗?” “哎不是,怎么就生化危机了,多好吃啊,你们客观点儿评价,是不是?” “好吃……个毛线球啊!” 嘉睿表示,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这不是重点,你们还记得那天我的造型吭,一头红毛,那样的无袖T,那样的破洞牛仔。”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记起来了,晒得还挺黝黑来,另外胳膊上的那道疤你说是让我们学校扛把子的弄的,不过你说后来你俩成朋友了。” 聂震的记忆力强如我啊。 “其实那时,我的心态挺不好的,你们看我混的风生水起,都是表象,只是我这个演员演的比较像罢了。那种情绪怎么说呢,不平衡,或者迷茫吧。咱哥几个从小生活在一个大院儿里,走一样的路,撸一样的串儿,看一样的风景,但走着走着,我发现和你们渐行渐远了,不是说感情上,而是生活的轨迹上。大哥,你和大卫是那种对生活有目标的人,初二那会儿就有很明确的想法了,聂震和光子,你俩虽然也吊儿郎当的,但上个高中还是没啥问题的,而我呢,我离高中,离你们的那种生活有多远呢?” “不对,不是远不远的问题,而是不是一路人了,我当时真就这么觉得,而且这种想法愈发强烈。既然分离在所难免,不如我先走一步,早日发现一下生命的可能性。所以那顿饭,就成了我临行前咱最后的晚餐,多说一句,震哥你DIY的太有灵性了,西红柿不再西红柿,鸡蛋也没鸡蛋样了,好像还倒了酱油,哎呦味道太诡异了,那盘子东西我都不敢轻易记起来啊,哈哈。” 嘉睿一边说着,一边想往嘴里塞片红汤浸染的白菜,然而刚到嘴边又停滞了,好吧,阴影再现,估计是诡异的味道涌上胃黏膜了吧。 “兄弟就是兄弟,咋还琢磨的这么复杂了。你最‘樱木’那会儿,我们也没说和你划清界限啊,因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很清楚。” 我们不约而同举起了杯子,碰杯的声响很好听。 “哎,咱院儿长起来的,没有渣子。当时我就下决心让自己重归‘正道’,混好了再回来见你们,说实话,今儿重逢的早了,见你们没在我这次探亲的计划中,哈哈。” “哎呦喂,回来不给哥们报到,你真是欠摧残了啊!” 说完,聂震一把搂过聂震,开始摧残起来。 “探亲,咋蹦出来这么个词汇,你现在……” “我现在当兵啊。” 嘉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时化被动为主动,一把就把聂震的胳膊别在了身后,练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松手,我错了,哎呦,我嘞个……” 被擒拿的聂震只剩了求饶的份儿,而我和光哥表示不要停,求继续展示格斗技巧。 182.第182章 他是城市兵 “韩国那段儿不用说了吧,你们的细作,我前女友都告诉你们了,就那样,我没去孟加拉……” “停停停,你前女友?别告诉我你在说清儿!” 聂震大张着嘴,一脸哥伦布不相信发现了洪荒之地的样子。 “对啊,清儿没跟你们说吗?欸,不对,怎么又跑偏了,我先说我当兵的事儿好吗,快憋出内伤了都。” “来吧,我们还真想听听你这威武雄壮的胳膊是怎样炼成的。” “一年多以前,我灰头土脸的从韩国回来,休整了个把月,就毅然决然奔部队去了。你们都知道,我爸,我亲爸生前就是一名光荣的军人,虽然他走的时候,我还屁事儿不懂,但我妈一直教育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做和我爸一样顶天立地的真男人。所以去部队,不仅是我的选择,更像是我的宿命。” “因为我们部队是作战部队,番号我就不说了,这是纪律。某师高炮团,姑且就这么表述吧。这是一支……” “睿哥,你去当炊事员了吗?” 光哥突然一拍桌子,像发现了真相一样。 “啊?什么炊事员?” “你看,炮兵团的炊事员,带着绿帽子,背着大黑锅,左手拎着一满袋绿叶菜,右手擎着一大片腊肉……突然,前方阵地的炮声响了,你激动的遥望远方,开始把锅架上……嗯,肌肉就是这么来的,你说对不对,对不对?” “滚,首先我不是炊事员,炊事员在部队也是很重要的角色,不准这么开玩笑。别打岔了,我接着说。” “这是一支有着光荣历史传统的部队,他的前身是某位开国将领挂帅的长胜之师,没错,具体哪位将领,我也不能说。反正不客气的讲,它绝对可以被称为红军的缩减版历史,我们军区,只有我们师的兵,可以在胸前佩戴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开国大典第一师。2003年12月,我有幸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我的部队生涯,也由此正式拉开了序幕。” “我嘞个天,这么晃眼!” “我嘞个天,这么传奇!” “我嘞个天……你俩把词儿都说了好吗?” 第一句第二句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三句,必须是光哥的节奏。 “我记得很清楚,刚入伍那会儿,大家都不怎么看好我。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是城市兵,很容易被人当做四体不勤娇生惯养的怂货。哈哈,不过说实话,刚开始时我的训练成绩确实很差劲,总是拖后腿,不知多少次连累了大家。最难的时候,也有想过干不了,不干了,记得年三十给家里打电话,对了,那是我入伍以来第一次给家里打电话,结果从通话开始一直哭到通话结束,现在想想简直呵呵了!” “我妈在电话里安慰了我,但之后才发现,那并不是我平复心情继续坚持的强心剂。虽然这么说你们可能觉得我呲牛逼,但真的是骨子里的那股坚毅,让我不想就此服输,真的不想。于是我告诉自己,必须要超过所有人,必须要成为我们师的佼佼者!就这样,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后,我继续给自己加码,挥汗如雨根本不想停下来,几个月时间,我成功超越了大部分战友,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然后,顶着光环的我被领导选中,也就成顺理成章了。我去了司机训练大队学习车辆驾驶,之后到装甲第九师服役,一直到现在。今年,刚过去的那几个月,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战争!” 183.第183章 谨愿,再无战事 371 “战争,类似红警还是星际,为了维护世界和平?” 作为红警和星际的最稳定被虐者,光哥,那分明不叫战争,而叫屠杀。 “我说正经的,真的是战争,枪声四起,战火纷飞。” “老二,你不会去维和了吧?” “你看,还是大哥见多识广。嗯,那个国家太乱套了,打成一锅粥了都,说实话,能活着回来,我是幸运的。” “哇塞,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聂震点了一支烟,吐出一个圆圈儿,一脸惊异的望着嘉睿。 “这一切要从2004年7月17日的一则新闻说起:那天,我们一如平常在驻地看新闻联播,结果看到了某跨国公司的工程队在北非某国遇袭遭绑架的讯息,其中三人被证实已死亡,另外还有两人下落不明,尚无任何组织宣称对此事负责。” 嘉睿喝了口茶水,十指交叉继续讲下去。 “不知怎的,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出征的任务会交给我们,当然,我打内心是乐意的,甚至说很振奋,毕竟,我们维护的,是世界和平,捍卫的,是伟大祖国的荣誉。果不其然,第二天,命令就下发了,首批赴北非某国的维和作战部队正式开始组建。各部队的精锐力量迅速在我部集结,随即魔鬼训练拉开大幕,一训就是两个多月,而最后仅剩了317人。没错,我是其中的一员。” “咱们从小生活在和平的国度,所以自然觉得战争离咱们都远了去了。在飞机上时,我满眼满心全是兴奋,一想到出去代表的是国家作战部队的实力和作风,就不自觉的紧握双拳,翻过来覆过去的整理枪支。然而,不成熟的欢喜感一下飞机便彻底烟消云散了,因为枪声就在不远处,还有爆炸声不时就惊现了。这个国家给我们打招呼的方式,澎湃的有点儿过火……” “我在那儿一呆就是半年,怎么说呢,惊魂的半年,摸爬滚打,好不容易熬过来的半年。告诉你们一件让我痛心一辈子的事儿吧……” 嘉睿使劲攥了攥手,露出了白色的压痕,看得出,他的心此刻还是疼的。 “我是我们宿舍年龄第二小的,还有一个刚满十八周岁的小伙儿,我们都喊它八宝。呵呵,这么叫他一来宿舍八个人他排行老八,二来这小子就喜欢喝八宝粥,喝起来没个够。刚来那会儿,我们哥俩互相壮胆,说一定都要活着回去,然而,他还是失约了……” “怎么回事?” “有一次我们执行运输任务,为了绕开危险区域,我们选择从丛林穿行,结果车竟然在巨蟒频繁出没的地方坏了,他下车修……哎,被突然窜出的蟒蛇吞了,活活吞了,当我们一帮人竭力打死蟒蛇抛开肚子,他已经没有人型了……” 嘉睿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圈,然后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抛蟒蛇肚子的时候,我一直在大叫一直在哭,那种感觉很无助,我知道我在做徒劳的事情,但还是骗自己充满希望。当看到他残缺的肢体时,我又一次想到了我们活着回去的约定……妈的他爽约了,而爽约是因为我们没保护好他,我们的弟弟……” “生命无常,而且他为国捐躯,是光荣的,二哥你也别太难过。” 光哥拍了拍嘉睿的肩,眼神里透着敬畏的情绪。 “见证了死别,而且以这种血腥的方式,我真正体会到了生命的可贵,使命的光荣。还有,谨愿,每个国家,都再无战争……” “嗯,我们一起敬你,战士,真正的战士!” 184.第184章 论混混的蜕变和男人的养成 372 “哎……后来,我终于学会了……这个……话说你跟那给你写一墙情书的小姑娘后来怎么样了?” 你没猜错,前半句光哥用他惊世骇俗的低音炮唱出来的,效果很扭曲。而后半句,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换到这个台上了,很突然。 “光哥,您的思维太蹦极了,是在下败了。什么后来怎么样了,我当兵之前,确切的说是去韩国之前就没联系了,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当当当……” “你这破锣嗓子还唱咧,哈哈。” “还说我,你这南腔北调嗷一嗓子把杯子都唱碎了的人还有脸说我?” …… 虽然我们点了6份儿相间,但一顿肥牛的时间还是短暂的,因为光哥一人就速秒了三盘,连渣都不剩。 显然,我们和嘉睿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叙,他说来日方长,不久后,他定会挺着腰板回来,以一个经历过风吹雨打,更伟岸更成功的姿态。我说我们当然希望你更牛掰,不过安全总是第一位的,你是你妈的彼岸灯火,也是我们哥几个引以为傲的兄弟,你一定得好好的,这样我们才能牛掰的对朋友们说,我二弟,他们二哥去维和了,真真维护世界和平去了,这不是瞎掰,是真事儿! 走到酒店门口,嘉睿又笑着给我们讲了他上回回来,在火车站的一个小插曲。 “当时我刚走到站前广场边儿上,就被仨小痞子拦下了。至于那仨小孩儿,哈哈,还记得我初中那会儿的造型吗,嗯,只不过洗吹剪的更夸张了而已。我一耸肩,问他们想干嘛,他们当中一个微胖界的家伙很横的对我说给他们留下几个钱儿花,然后还一撸袖子特地露出了贴在胳膊上的‘纹身’,一看就是东门买的。我说要是不给呢,他摆出个狠样说不给我就试试。” “哈哈,然后我放下包,说你们仨,一起来,别客气,咱赶快点儿我还得赶火车呢。一分钟后,仨人挺整齐的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我说你们学什么不好学劫钱!另外,哥混的时候你们还都液体呢!都给我记住了,别走我的老路,因为这压根就不是路。以后你们就明白了,毛线球用没有。说完我拎起包,摆摆手走了,其间我还回头看了一眼,就像看到了当年的我,和那几个跟我混的小弟,唏嘘呀……” “哈哈,论混混的蜕变和男人的养成,嘉睿,其实你一直没变。” 我拍了拍嘉睿的肩,然后我们四个又一次紧紧的拥抱,等待着,下一次相聚的来临。 185.第185章 有我在 373 午后一点的校园,法桐下的阳光如记忆的碎片般斑斓,而国槐下那细碎的伴有尘埃的亮色,则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纯美自然感。 这是五分钟后我和筱汐漫步在校园的悠闲感觉,而五分钟前,我正迅捷的关上出租车的车门,当然还说了句谢谢师傅,而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筱汐的教室门口,直到见到她,提着的心才重新放回了应在的位置,别问我位移了多少,这压根不是物理问题。 午饭铃一响,我小黑南锅海屹鸡哥就匆忙腿儿出了教室,直奔十八路公交站牌,目的地杉诗。一个月前鸡哥手贱在马路上逗狗被狗咬了,这好不容易解除了疫苗的封印期,本来说让我们请他客给他祝贺一下,我们说还头回听说申请祝贺被狗咬的,鸡哥说滚,我是说祝贺我又能肆无忌惮的吃了,我们说哦,所以我们请客你掏钱呗,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干嘛啊…… 刚上来第一个菜,水煮肉片,筱汐的短信就来了。 “你在哪?回来陪陪我。” 在我读完短信的瞬间,捏着的筷子被我利索的放在餐盘上,然后及其淡定的朝大家笑了笑。 “你们吃,我有急事,先走了。” 还没待他们四个回过神儿,我已把自己从位子上弹起来,飞速冲到了大堂的拐角,还又朝他们摆了摆手,至于他们四个的表情,一脸懵逼没商量了。 “等我。” 我敲出这俩字时,已经在出租车上了。师傅问去哪儿,我说实验中学,麻烦您尽量快点儿,我有急事,谢谢您。 十五分钟的车程,我看了绝对不止十五次表。当我大喘着气看到我眼前没大碍的筱汐,才有空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滴。 “怎么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手扶着筱汐的肩,好像还上下打量了一番。 “突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你又不是田径队的了,还给自己瞎上啥力量?” 说着刮下鼻儿,多么有质感的安慰方式啊。 “讨厌。不过我从哪儿把你召唤回来的,看给你热的?” “传说中杉诗二楼的水煮肉片,我看了一眼就回来了,你看,你是比水煮肉片重要多少啊。” “那是因为还没上米饭。” “此言差矣,再加一份儿米饭,也动摇不了我立马回来见你的决心。但要是再来份儿两吃里脊……” 眼看筱汐要打我,我赶紧捂着脑袋小跑两步,再任她过来好一顿修理。 “好点啦?不过这是第一味药,接下来,走走呗?” “去哪儿?” “别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校园里溜达溜达行了,呼吸呼吸新鲜的氧气,一会儿回来好好休息。” 我一上扬嘴角,拎起筱汐的手,朝二号楼的西侧门走去。 374 “学霸女神,你都压力山大成这样,还让不让我等实验24K大混子过了?” “去去去,哪有主动说自己是大混子的,你不是!” “哎呦呦,那我在你心里是啥?” “嗯……充其量算个小混混儿吧,哈哈。” 我险些脚一崴狗啃到绿化带里,筱汐机敏的拽住我的袖子,说别真张倒了你。 “不是说那个大学的第一关已经pass了吗,还紧张啥?” “就是感觉离高考越来越近了,有点儿迷茫。” “自打我认识你,这还是头一遭从你口中听到迷茫二字。一个从来有主见有规划的奇妙女子,一个从来不打退堂鼓不言辛苦的‘帅’姑娘。说实话,迷茫离你有点儿远。” “哈哈,这算夸我吗?” “我一直习惯用这种先把你好一通表扬,再给你灌一碗浓郁的老母鸡汤的方式安慰你啊。” “所以来勺汤呗?” “昨儿半夜我写了首诗,说给你听听:你是我的诗行,我是你的边疆,你娇柔,甚至造作都可以。而我,必须刚强。” “嗯,很有味道,很直白的意境,不过故意拐了一个小弯儿。” “所以你听出来我要说什么了?没错,高考前被风沙遮望双眼的节骨眼上,女孩儿可以善感,而我们必须有个态度。” “所以你的态度是?” “就算艰辛,一往无前。就算再努力也无法和你上同一所大学,也至少要在一个城市。当你召唤我时,我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眼前,就像现在。咦?我好像是在履行咱俩初见时的诺言,那仨字,有我在。” “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没变,这种感觉真好。” “不过你好像变了吭……” “哪有……” “变……胖了,哈哈哈。” 186.第186章 大卫的春天 <!--章节内容开始-->374 拨通了二虎电话,这货竟然接了,那一句慵懒的“喂”,我的八块钱话费就瞬间被掠夺了,我真想呼他。 “小哥儿你咋接了……咱约好的套路呢?” “哎呦我去,忙晕了忙晕了,我等下打给你,现在开车,马上到家了。” “啥?开车……哈哈,你咋不开灰机呢。” “今儿灰机没电了,搁家了。” “换节电池啊!” “你滚,对了忘跟你们说了,我淘了辆二手车,八成新杠杠的。” “真假?” “一会儿说,哥一手汗了,紧张,拜拜!” 如果没听错的话,二虎说话时我竟听到了咯咯的笑声,没错,女孩儿的笑声。 三十分钟后,我手机终于显示出了熟悉的乱码号码,接起来,那边依旧是二虎有点儿犯贱的强调。 “哎你别说,开上车自我感觉真冷良好。” “你先一停。车,咱先一放,我说你哪来的驾照啊,你敢说你学过车?” “没学过啊。” “那还呲你刚在开车,一头牛漂洋过海啊!” “没学过不等于不会啊,没听说过自学成才么,哥买了车,两三遭就捯饬会了,不难。” “说的你们那儿啥都不管一样。” “管啊,老严了!不过哥这么机智,哈哈,这都不是事儿。” “我真……那边电线杆子上也涂字儿?” “没。真相是,哥从国内办了个假的,然后用它来这儿兑活了个真的。” “你赢了,你会玩。” “说正经的,大哥,你不打电话我也想打给你来着。” “咱从刚刚那女孩儿的笑声说起?” “嘿嘿嘿……” 这笑声没文彬的魔性,但得意劲儿一嘴指定包不住,我能想象出二虎乐的那青筋冒起的样儿来。 375 “你这故事也要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说起?” “滚。哥这么年少青涩,伟岸正直。不过你为什么说又,聂震又换衣服了?”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这个意境比较符合你的气质。” “咱能拐回来好好说话么,我能开始给您汇报生活了么大哥?” “请开始您的表演!” “好嘞您嘞。不过在故事开始前,请允许我再一次痛卷自己当年的愚蠢,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年真的不值,不是说我付出的感情不值,也不是说对小娅付出不值,而是我的爱和小娅希望得到的爱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再多的努力就变的无济于事。一件事,一份感情我们一旦说无济于事了,便一文不值了,真的,这就是我现在最直白的体会。” 大卫的语气很平和,思路清晰,这是真正放下的人才有的状态。而且,他还插空对身边的女孩儿说要和我通会儿电话,让她先进屋子,说洗好番茄刮刮土豆。 “有点儿让人刮目相看的意思,看这架势,不光谈吐生活上进步明显,感情上也美滋滋了啊。” “她叫Leona,别瞎猜,不是金发碧眼的妹子,和咱一个物种。Leona比我来的稍晚一点点,算得上我师妹?所以咱大院儿那话还是挺在理儿的——防火防盗放师哥。但遇见我这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哎,防不胜防,哈哈。” “暂停,我掐指一算,Leona会耍乐器?” “啊,你别说真会一种,叫什么来着……” “二胡?” “不是不是……嗯?你滚!” “哎呦,你这反射弧赶上大操场的跑道了。” “刚说到哪了来着,你看又被你带跑偏了,跟你聊天太费劲了。” “说到防不胜防了,您继续,您继续。” “咳咳,十七岁那年初春,我孤身一人,漂洋留学来到此地,在一个……” “这位同学,咱能简述段落大意直奔中心思想吗?” “Leona是个甜美善良的女孩儿,追她我费了老鼻子劲了,唉你知道吗,她说一开始竟然没发觉我在追她!” “你都使了什么丧心病狂的法儿了?” “尾随去教堂,尾随去图书馆什么的。” “得亏没发觉,发觉人家早报警了,你就差从报纸上剪下‘我注意你很久了’。” “哥内敛啊,哪和光哥是的,刚拎上手就一顿亲。” “然后怎么就好上了?” “水到渠成。” “好好说话。”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你化身为那名不见经传的黑衣忍者,继续尾随……” 187.第187章 遇见那个对的人 376 “我真挺知足的,遇见Leona,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大哥,说实话,我从未想过能找一个这么好的女朋友。” “二虎你的语言造纸(六年级那年,二虎曾把造诣说成造纸,从此一造不可收拾)又提升了,说的越来越像人话了。” “哥说话历来这么有质感好么?” “咿,放到之前,你肯定说Leona这姑娘太带劲了,嗯,就是这么猥琐。” “你滚,你才这么光哥!” “你俩这啥时候的事儿,你小子这回隐藏这么深,干吗,不让哥几个分享一下。” “又想说兄弟的媳妇儿,就是自己的媳妇儿是吗?” “我没想这么说,不过光哥肯定会说他会保护你媳妇儿的。” “其实我俩挺波折的,没说是因为一直不确定,这不一有谱,立马跟你们汇报了。” “怎么讲?” “我们是上上个月,十二月到一月,一月到二月,二月……呃,不对,十二月在一起的。那是在Leona的生日趴上,我喝醉了,她也喝了不少……” “你这太不行了!” “不是那啥了,你思想真不纯洁。我借着酒劲向Leona表白了,憋了两年多的情感,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兄弟,感情都憋到大肠了吧……” “Leona很感动,然后也没有拒绝我,从此,我们的生活都不再是一个人。” “啥,有孩子了!” “不是……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有孩子了!我俩挺波折的,分了两次。” “你俩这时间安排的挺赶啊,仨月分两次……” “滚。我俩都高材生,提前半年就完成了学业,分离就这么突如其来了。我要留下,她要回国,谁都没有妥协,没有让步,于是我们又分了。别问我第一次为啥分,那时我们都太年轻。” “哈哈,怎么和好的呢?”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我跟你说,太戏剧性了,缘分真是挡不住的东西,是你的,便注定是你的,别人抢也抢不去。第二次分手,真的以为要划上句号了,然而故事才刚刚开始。回校参加毕业典礼,茫茫人海中我寻到了Leona,当然我不止多看了她一眼,还上前使坏一样的拍了拍她脑袋。她捂着头转身,我们正好四目相接,我从她眼中看不到一丝火气,有的情绪多半是感怀和尴尬吧。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显然我的意外出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没寒暄几句她就转身跑开了,呃,我想用落荒而逃更贴切吧。次日典礼,我继续保持进攻态势,因为Leona第一天的反应让我确信她心里是有我的,一直有。于是我上前要求合照,她答应了,我带着我的热情,她带着她的矜持,我希望这是我们又一次启程的纪念,但愿她不会当成这三个月段感情的祭奠。” “然后呢?” “典礼完事儿后,我按原计划带着家人出发去了黄金海岸,当天晚上又赶到了Sydney。显然,我挺心不在焉的,因为我期待一场邂逅,并祈祷那会成为我一生最美妙的邂逅。清晨的Sydney,海鲜市场和国内的一样热闹,我们走进生意最火爆的海鲜店,我依旧心不在焉,然而一个专心盯着橱柜准备点单的女孩儿让我的心跳的像欢腾的兔子,我真的邂逅了Leona你信吗?然后我吹起了我和她在一起时她最喜欢的曲子,果然她望向了我,那个眼神一直到今天都让我刻骨铭心,但几秒钟后,她只是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又灰溜溜逃回了家人身边。” “真是偶遇,不是尾随?” “废话!到了最经典的地儿了,经历了两番邂逅,我有点儿欣喜,有点儿得意,但更多的,还是不愿相信我们的缘分真要到此为止了。混混沌沌过了一夜,第二天我带家人一起飞往Cairns,结果没想到搞错了机场,幸好没下出租车,因为这边落客的地儿是不允许载客的,我正呆呆的望着窗外,没想到看到了慌忙拦车的Leona,哈哈,她和家人也走错了机场,我们真比演电影还演电影啊!” “别说,真是一路人。” “文艺点儿说,这叫失而复得,哈哈。我们都是小说的作者,对,大哥,等你高考完,一定要把咱哥几个的故事写下来,让咱孩子知道,他爹和他干爹们,当年多么传奇!” 188.第188章 还能好好聊天吗 377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 伴着四月春光,我转头望向对过斑驳的石台,竟不觉摇头晃脑吟起诗来。 “要拆!” 筱汐把文艺范儿的景变成了三句半,而我刚刚抬起的左手只剩了在风中凌乱。 “你说那股清泉,500年前妆点了怎样的街景?” 我继续作文艺青年状,但筱汐显然不想被我带进沟里。 “这你得问500年前的盘丝大仙,而不是此时盘踞水帘洞的蜘蛛大王我,哇咔咔……” 你看,我说吧。 “看今儿把你欢腾的,走,咱坐68路回家。” “难道还能坐86?” “我是说去路对过,石台边儿的站台,咱们先去广场喂鸽子。” “啊?你等……喂。” 我在风中摸到筱汐的手,然后坚决的牵起来,迈开步子,穿过车流。 “你知道去年夏天,你在这儿给了我多大震撼吗?” 我抄起口袋,嘴角微微上扬,望向挥着翅膀的鸽子们。 “怎么是震撼呢……不是惊喜或者庆幸吗?” “一边惊喜,一边庆幸,不知不觉就震撼了。” “听起来有吨位,没质感,你得重新表扬我。” “好吧斑竹大人,韶华当时,盛夏未满,光影翩翩,你我若初见。” “还不错。” “今日故地重游,又有什么灵感吗?” “你真想听?” “来吧,侧耳倾听。” 我们坐到垂柳边的木阶上,有鸽子在我们身前踱步,又时而张开翅膀。 “其实有件事儿,我一直都没对你说。” 我朝筱汐弯了一下眉,一来表示没关系,而来表示还不快老实交代你。 “其实高一认识你之前,我曾接受过一个男孩儿走进我的生活。” 阿弥陀佛,世界如此美妙,施主我不能冲动。 “这事儿有点儿劲爆,容我掳掳袖子冷静一下。” “哈哈,少来了你。人家早到南边当兵去了,就是电视上那种帅帅的缉毒武警。” “呃,掳起袖子来冷呢……” “咿……这就怂了。他叫治杰,和我同班,但来实验没一个学期就走了。” “我要听故事,不想听故事的结局……” “你听,有打翻坛子的声音!” 筱汐盘起手,水汪汪的大眼睛冲我袭来,这坏笑我给满分。 “好吧,重头开始。他叫治杰,和我同班,刚来实验我们就成了好朋友。你肯定得问怎么就成好朋友了,军训那会儿他差点儿晕倒,然后我美救英雄了,从此他对我心存感激……” “然后他决定以身相许?” “嗯……嗯?什么啊,别打岔!后来我们放学经常一起走,当然一起走的不止我们俩,反正每天都很热闹。” “没内容,差评。” “不知道你见过治杰没有,他中午有时也到球场打球,黑黑的,个子不算高,嗯……挺精神,偏分,头发很亮。还有,放学走我身边儿。” “嗷……经你这么一说……完全没印象。” 筱汐推了我脑袋一把,我的表情很淡定。 “后来一件事儿,让我重新认识了这个和我同路回家的男孩儿。” “同路回家,路回家,回家,家……”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嘛!” “您继续,继续,续……” “10月11号,这天我记得很清楚,体育中心站上来了好几个咋咋呼呼的洗吹剪青年,上车没多大会儿就试图和我搭讪,有个还想伺机拨弄我头发。” “活腻歪了,还记得他们的熊脸吗,改天我和老五携带光哥把他们灭了。” “携带光哥,哈哈。” “昂,光哥是我们的冷兵器。” “就在他们想动手动脚的一瞬间,治杰嗖的一下就挡了过来,然后死死掰住了伸出的魔爪。” “这个可以赞。然后你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 “相比他勇敢的行为,更打动我的是他当时凶猛的眼神。几秒钟后咱们学校的人都聚了过来,他们几个灰溜溜的跑了。”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这件事儿之后,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颠覆了。之前一直觉得他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哈哈。然后,我发现我喜欢上他了。” “你的语文是大卫教的吧,你喜欢,怎么地他了?” 一时间,狂风骤雨般的小拳头朝我袭来,然而我笑的更坏更邪恶了。 “几天后他跟我表白,我接受了,你以为我们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并没有。又过了几天,他说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光荣的缉毒武警战士,驻守在祖国之南。我说听起来很刚毅,他说那我走了,我说我就不去送你了。” …… “我当他是开玩笑,没想到他真说走就走了,比说走就走的旅行还冲动。”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确实有点儿莫名的喜感…… 189.第189章 平行的世界 378 “很偶然的,我听到了一首歌,叫《挥着翅膀的女孩儿》。然后那阵子,我把P3里其他歌都删了,就存这一首循环播放。” 我注意到气压有点儿降低了了,赶忙摸了摸筱汐的头。 “哎,你看这些鸽子,它们成群结队,挥着翅膀起飞,又落下。但无论飞得多高、多远,终究又会回到原点,拍拍羽毛,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 “不服不行,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像鸽子们划的圈,也像你和治杰的相遇,初恋了,又猝不及防的分离。” “让你见笑了,看到鸽子,不知怎的竟想起了他,不,应该是那时的我们。还没来得及让最初的美好飞扬,就再次回到了周而复始的平常,想想,挺可惜的,真的。” “也就我心理素质好吧,能听你讲初恋的感悟和幻想。我们得承认,很多时候我们就是在转圈儿,再大的动能也逃不出时命的囹圄,能做的不过是挥着翅膀,在天空中歌唱,唱着唱着落地了,再假装出一副勇敢的摸样。” “原来《挥着翅膀的女孩儿》可以这样解读?” “面对你这个360行都是状元的女孩儿,不做好功课我敢带你来看鸽子?” “刚刚歪倒的醋坛子,好像扶起来了。” “也没有,如果我不在意的话,那证明我不在意你。而我之所以淡定的听你讲,又淡定的讲给你听,是因为我明白你当时的心情,也理解你此时的感受。” “哈哈,男生永远不可能完全理解和接受女生的心情,根本是不同的物种!你淡定,是因为你的态度,为我想的态度。” “你确定咱俩这段对话来自2005年4月29号?怎么有种二十六岁那年的即视感?” “二十六岁我们还来这儿看鸽子吗,我们应该在米兰大广场上,右手边是维多利奥?埃玛努埃尔二世的骑马铜像。” “为什么是右手边?” “左手边是某位捂着条纹围巾,带着灰色翻皮手套,一身绅士范儿,但依旧翘着一撮头发的昊泽同学。” 说完她还摸了摸我现在翘着的那一撮,笑的很Q很弹。 379 “其实无论缉毒武警,还是纽约女孩儿,你的经历,我的过往,还是其他人走来路过的风景,终究不再属于我们所在的时间和空间了。” 筱汐说这句话的样子很有物理学家的范儿,以至于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竟是个标准的实验文科尖子生。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具体点儿?” “咱们抛开传统的物理视角,或者时空概念,从另一个维度来看所谓过往。假使我们和初恋的故事开始于1,结束于2,那么我们的故事就是从1到2这个区间,1点几,1点几几甚至1点几几几是我们经历的种种细节,而种种的细节,让我们产生并蔓延了很多感动。” 筱汐的这种表述让我脑中浮现了照片一样的东西,而不是倒带那种感觉。 “我想说的是,我们现在是在4,或者5,或者6这些点上。至于1到2这个区间,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存在的范畴,甚至说存在过都有些牵强。当然我承认,这么说很大程度上是安慰自己,否定了时间的线性和单向运行性质,而把每一分每一秒的经历假定为凝固的、物质的、和当下有因果关系,但不能说关联的。过去式的事情,已经完全固定在某一个历史节点了,比如1.1105,像冻住了一样,不可能改变了。” “我还头一回见用这么新颖的物理视角安慰自己的,关键还是个文科生……” “这么想,遗憾和期待,都没了意义,也就没那么伤感了,不是吗。” “嗯,还会让你陷入深层次的思考,感觉有改变世界的力量。” “别说,那天这样想着想着,我猛然又有了另一个设想,也很有意思。你看,刚才我说的这个想法是纵向固定,点与点有因果而不连接的假设,那么咱换个横向的视角,也别有洞天嘞。” “横向……” “嗯,假使咱俩现在对话的空间和时间集合设为n,那么是否可能存在这么一个情况——在咱俩对话的前一秒,或者后一秒,存在着诸多n-x,或者n+x的空间和时间集合,在那些空间和时间集合里,同样存在着昊泽和筱汐的对话,和咱俩的对话差不多,但也不完全一样。如果存在这样的情况,那么时间倒退到咱们的初恋,也会有无数个m-y,m,m+y的场景,这些不同的场景最终制造了不同的结局,在有些结局里,我们甚至正和初恋牵着手,看鸽子。” “经你这么一说……” “哈哈,但无论纵向的,横向的,我们必须承认一件事儿——过去的,改变不了;当下的,只能试着改变;以后的,那是以后的事情。所以,我们美好到感伤的记忆,都是唯一的,独家的。再觉得好,也就那样了,我们只能时不时用力回忆那年那风景,或安慰自己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正过着不一样的生活,但无论如何,这些早已无关自己。” “挥着翅膀的文科生竟是个懂物理的哲人。” “打篮球的昊泽竟是个会作诗的厨子。” “伸出手。” “干嘛?” “击个掌。” “哈哈。” 190.第190章 身边 380 成熟未满,青涩尚在。这个年纪的小浪漫是独一无二的,是的,那是一生中从未体验过,过后,便再也体验不到的独家感受。 夕阳的光,火烧了云。一抹一抹在天边,很随意,偶尔层叠,转眼又分开。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有着一年当中最别致的颜色和景象。深邃的彤红,被调皮的云折射出不止七彩的光,却不那么绚烂,只是很单纯,又很随性的偎在天边。太阳和云说好了似的靠在一起,把彼此的颜色融合,也把最炽热的温度传递,正好契合了,春的新意。 我们一路走到那年冬天常来的书屋,发现雕栏玉砌略改,朱颜早已不在,先前的老榆木桌器早已换成了炫彩的后现代主义,门口摆老旧录音机的位置,也变成了一尊“大黄蜂”扛着枪守卫在那里。 城市中,岁月的更迭总是悄无声息。比如小学西边,当年麻汁烧饼的位置早已拆迁;比如大院儿操场,我们踢了快十年球的草坪硬化成了供队列训练的场地;再比如这里,我和筱汐初见的地方之一,也再没有了当年的氛围和调调。 我得承认,这种感觉类似可惜。你原本以为一如永久的东西,早晚会像发黄的纪念册一样,收好,放到地下室里。时间一直在沉淀,我们一直在奔跑,就像今天,我们牵着手奔跑到街角的书屋,却发现曾经最习惯的这里,已经只剩了,那年那冬,那时那刻的独家记忆。 筱汐没问我是否进去,我也一样没有提。我们只是牵着手,站在书屋门口,对了,同样站在,夕阳的碎片里。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周遭的人多了起来,摸出手机一看表,18:21,已经到下班点了。筱汐说回家吧,不能太晚了,我说咱再走走吧,或者咱先吃个饭,对,咱吃个饭就坐车回去。筱汐说好吧,我说我得把咱高考前一起走过的路、一起吃过的饭和一起看过的街景长在心里。筱汐问怎么呢,我说万一我跟不上你的脚步,还有个念想不是,她说你再乌鸦,小心姐灭了你! 381 再摸出手机,时间已来到了21:59。我一摊手表示无辜,筱汐双手挽着我的胳膊说你看看你。 文化路这个点儿已经没有直达筱汐家门口的公交车了,眼看有辆K51驶入站台,筱汐说走吧,我一脸问号说这路车能到哪里…… “能到丁字路口那。” “你是说,咱从口上下,然后再一路走到勾那?” “不然呢,走不动了?” “我是怕叔叔又再门口等你,然后又看见我带着你瞎胡闹。” “你不经常带着我瞎胡闹嘛,他习惯了。” “然后赏我一套佛山无影脚……” “叮咚,教育电视台站,到了,请乘客们带好物品,从后门下车,下车,请注意安全。” 虽然认识以来,我俩已经差不多走过了大半个立夏,但这个季节这个点儿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还是头一遭。八九点钟的话,这里还有熙熙攘攘的人,洗车的铺子也没关门,路灯是暖色的,驶过的车偶尔按一下喇叭,但是基本也和喧嚣的气氛融在一起,不易被发现。 相差了一个来钟头,风景就全然变了。如果说之前这儿醒着,现在这儿便真是睡了——朝东望去,没有霓虹,没有车流,更没有了熙攘的人们,一切的一切都沉浸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但由于是晚春之夜,没有多少萧瑟,好似有些清新的氧气或者别的什么有生机的东西,在黑暗中散发着热情,说是热情,也没那么激烈,恰到好处吧。 “原来这个点儿,是这样子。”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早就关上路灯了……” 筱汐话音刚落,一辆轿车从我们身旁飞驰而过,带起一道卷着尘的风,也带走一抹炽白的光亮。此情此景很有质感——夜幕中,城市的一角,两个年轻人手挽手,走在青苔偶现的街道。没有光亮,和光亮带来的喧闹气息,似被整个城市遗忘。车来,风起,尘扬,还不待照亮前路,转眼,又只剩了两个人,两个沉默,又上扬嘴角的人。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什么?” “没什么,想起了课文中的一句话。” “昊泽,我相信你,所以你更该相信你自己。”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嗯,高考不是黎明,我们已经站在阳光里了。” “路漫漫,但愿吧。” “你看前面有亮光啦……呃……还有……” …… “叔叔好1 191.第191章 光哥er事 382 “晚上摸黑比个三分球呗?” 光哥啊光哥,你觉得你有一毛钱获胜的可能性吗? “哎呦喂,这是找虐的节奏啊,来呗,哥满足你1 对,就是擎着电话,嚣张到嘴歪的那种表情。 “咱先赌瓶水,谁先飙到操场谁赢1 “虽然你近我俩路口,好吧,让小孩儿了,哈哈。” “你滚1 “我骑过去,还是你滚吧……” 说到省略号的第一个点儿时我火速扣了电话,然后一路狂奔到车棚。 今儿骑单车也是突发奇想,没想到就应了光哥的挑战,还真是兄弟间的默契吧。昨晚的公交车上我对筱汐说明儿不陪你走了,我骑车子,筱汐问为什么,我说这钢铁战士的服役期限快到了,我不得抓紧再榨一榨它的剩余价值埃筱汐说你是难舍钢铁战士还是难舍大好的中学时光你说实话,我说什么钢铁不钢铁,时光不时光的。我难舍的是你在身边,我在这里。 晚风迎面的吹, 灯火和车流, 在夜幕中追啊追。 这时倒映的月, 在街口的泉眼中, 醉人也自醉。 耳畔的歌, 一如回眸的景, 和匆匆念念的情。 并肩的站台, 牵手的广场方砖, 飞不破囹圄的鸽子。 三年高中路, 单车和耳机同行, 窗外霓虹凋零。 终于时光倒转, 来到几年前别离的光影, 这回, 你我是否能赢? 383 才发现自己骑的略悠哉,竟忘了还和光哥在竞赛。刚准备在绿灯时加足马力,不想光哥的电话来了,我嘞个囧,这货不会已经到了吧! “哎呦……不打球了吭,哥伤了……” 光哥挤出这几个字儿时,肯定不是捂着头就是捂着腚呢,听着都有血道子。 “哈哈哈哈,光哥你又稳定发挥了,我真……” 说实话,当场笑得我肚子疼,赶紧扶着车把靠在了路牙石上。 “把都龙弯了。” “不是,哈哈,你没事儿吧,什么情况?” “修路的不讲究,挖了大坑也不摆个牌子,哥直接载进去了,摔的冷脆生,哎呦……” “你狠,现在到哪儿了,我过去陪你上趟卫生室?” “院儿门口了,不用不用,没大碍都是硬伤。” “哦,和智商一样就好。” “嗯……嗯?你滚,你智商才是硬伤1 “哈哈,你这为了瓶水也是拼了啊?” “哥骑的冷帅气,正赶上劲爆的歌,太融入气氛了,一时没注意,幸亏坑里没管子什么的……” “嗯嗯,有管子什么的就坏事儿了,砸断了你不得赔海了啊1 “你滚1 “光哥,这局算你赢,周末请你喝两瓶水,不谢。” “欸?我真……卫生室关门了1 “哈哈哈哈。” 我是不是太无情了。 你以为光哥一周就办一件糗事儿么,哼哼,太低估他的实力了。咱接着周末请他老人家喝水说起。 “你这养利索了?” “灭你妥妥的,别忘了拿上水1 “哈哈哈哈,放心吧,你拿命换的我能忘了吗。” “那晚上都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差一厘米就瞎了,幸好哥有才老天眷顾1 “行了你,别老玩儿悬的,开玩笑归开玩笑,你丫骑车得看道儿啊1 “第二天上学,我去坑那看了眼,嗷吼,摆上牌子了,妹儿的。” “嗯,老天果然眷顾你……” “别哔哔了,15分钟操场见。” “走你。” 然而35分钟过去了,光哥还是没有出现,我不禁怀疑,这货不是又掉哪个坑里了吧…… 于是我拨通了光哥家的电话,是他姥姥接的。 “昊泽啊,虎子(光哥小名)头破了,不出去了。” “啊?奶奶,他怎么弄的?” “没事儿,磕碰了一下,都包扎好了。” “我去看看他,奶奶一会儿见。” 没错,我的第一反应是来的路上遇见小痞子被KO了,咱兄弟可不能吃了这亏。 然而残酷的事实是…… “哈哈哈哈,光哥你能不这么光哥吗?” 眼前的光哥顶着一枚“绷带帽”,对,歪歪着包的那种。关键是这哥们受伤的方式太奇葩了。 “你不来,周一哥就跟你说哥撞篮板上了,计划失败,哎……” “你怎么就能激动的撞门框上,大哥不就打个球吗……另外有在门框底下做上篮动作的吗?这百分之二百找刺激啊1 没错,据光哥老实交代,是要打球太激动,出门小跳撞门上了,很瓷实,霎时间献血喷涌…… “本来就很尴尬了,你一来,更尴尬了。” “咳咳,光哥,这场球也算你赢了。” “啊?” “来吧,我敬你这两瓶水,一星期之内完成掉沟里和撞门上俩大事儿,传奇啊!哈哈哈哈。” 192.第192章 后知后觉的遇见(一) 384 相比于现实,梦境是个很特别的存在。比如你会在梦中见到现实中的人,但场景和情绪却不那么一样。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先说背景。就放学来说,我51%的时候陪筱汐坐68路,另外49%自己骑单车或者18路直达家门口。51%这个看似精确的数字,更多的是表现一种态度,“你看,一多半的时间都护花了,所以我是个上心的人”。 在另外49%不知多少占比的时间里,我都塞着耳机咣当在18路的站台前。偶尔风吹过一抹鼻涕,也不觉失了风度,你说自在也好,说是骨子里的邋遢劲儿,我也有力却不反驳了。 再说造梦的素材。周二的夜,我一如平常在站台前抄着手,有事儿没事儿看了看四周,发现今儿座18路回家的队伍又壮大了。之所以说“又”,一来因为18路已经很挤了,火车站始发的车,拥挤程度你懂的。二来从高三上学期开始,也就是新生入学开始,这儿就再没冷清过,一波又一波穿着校服的大小伙子,都突如其来的“顺路”了。 没错,有美女等车的地方,从来不缺络绎不绝的男同胞。想到这儿,我不禁尴尬的一抿嘴,“对啊,这都同车快一年了,我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耸耸肩,默默的吐一口白气,我还是继续听我的卡农吧。 曲子刚到最好听的地儿,你说多巧,我刚好抬头望向来路的方向,她,成了我整个视线的焦点。我是个优雅的男士,所以肯定不会将目光注视在她身上很久。好吧,上句话实属虚构,说没被吸引太不诚恳了。人总会被或美好、或特别、或热烈的种种牵引了视线,这是本能的一种。比如迎面走来的这位学妹,面容姣好、身材曼妙,充满了灵气。我可能微微上扬了嘴角,但到底上没上扬,直到梦一场后,也还是不知道的。 乐悠扬, 随风入心, 心徜徜。 来路众人奔忙, 唯她侧, 双眸凝望。 一年了,一年了大哥,你才跟我说看到了美女?除了这次恰好的凝望,之前真是没走心过。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专于一就不会张望二的人,筱汐你看到了吗?这跟后知后觉没有什么关系。 385 我用脚跟撑着地,抬起脚尖打量鞋头的磨损情况,心想湘北篮球馆真该换换板子了,这摩擦,摩擦,大母脚趾都快出来放风了…… 等等,什么湘北,什么篮球鞋,这是哪儿? 我木讷的放下肩上的球包,环顾着眼前的一切。 “我嘞个……” SLAM DUNK的场景,但也不全一样。那是个二次元的地儿,但我现在身处的,绝对是三维的空间,你看开过来的新干线,这也太真实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车,但我还是刷了币,大跨一步抓住了车厢里的不锈钢扶手。 “富士山,站,到了。请乘客们,带好行李,从,后门下车。下车,请,注意安全。” 什么鬼……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调调,你个18路,多拉两节子车厢我就不认识你了?好吧,我在做梦,做梦要走心,这是新干线,这是新干线…… 不知为什么,这一路我都紧闭着眼睛,第三视角的我也没有留意路过的风景。很明显,途中的一切并不是梦的专注点,或者说它们只是某种必不可少但又无关紧要的存在元素。到站了,我睁开眼,有些晃眼,所以赶紧揉了揉。 “这是……哎等等,我怎么就到富士山下这条樱花大道了,我还没迈步子呢好吗?” 如此不严肃,我不觉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惹的路人甲和路过的大花猫都满眼惊奇的看我。 “Hi,你怎么会在我的梦里?” 还没待我把自己代入完毕,就有人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听动静好似是个女孩子。而当回头看到她的时候,我的吃惊变的更吃惊了。 别跟我纠结语法,这是梦里旁白的原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呀,你在我的梦里做什么?” “这是你的梦?” “对呀,难道这是你的梦不成?” “我以为我做了一个灌篮高手的梦,你看我这一身行头。” “哈哈,我就看过几集,不过我确定你不是红头发的那一个。” 于是我们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认识了,在据说是她的梦里。 我和现实中一样没有问她的名字,她也一样。我们肩并肩走向富士山侧45度的方向,从第三视角看这是最黄金的构图角度。路旁樱花飘落,有点儿唯美,也有点儿萧瑟。这种气氛类似周二的夜我的凝望。 我们走了四季那么久,从繁花到落红、从岩川到雪融。街上偶有汽车路过,带起花瓣、浮尘和道不出又数不尽的光彩。 一直到了一个三叉路口,我们依旧无意问彼此的名字。 “你在清华学过美术吗?” 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小学确实学过简笔画的我有些凌乱。 “是……碍…” 193.第193章 后知后觉的遇见(二) 386 “你看,我就觉得咱们之前见过的。” 她冲我笑着,眼里闪烁着平和的光。我这才回过神儿这是周五的晚上,18路的站台。没有新干线,也没有花瓣雨。 “对啊,咱俩七年前就同在一个屋檐下画画了。” “啊?哪有那么久,我是说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 “然而我只在七年前学过……简笔画。” 坦白交代时我故意抖了抖眉毛,摆出那种特无辜的表情。 “但真的很像呐,隔壁学素描的一个哥哥,简直和你一个模样,关键穿衣风格也很像。” “所以我是什么风格呢?” 我挺直了身子,还有的没的捋了捋头发。 “这个……有点儿邋遢,但也蛮精神的,呵呵,呵呵呵。” “你这个说法让我想起了我们班强哥的书法自评——狂草中不乏风范。” “哈哈。” 这是一年多来头一回和紫彤聊天。紫彤说一直觉得我是个很安静也多少有些奇怪的人,我说为甚呢,她说一般运动的男生装酷不过三秒,而我这一年多了一直塞着耳机,好像和大家不在一个频道上。 “其实也没有,不过eyes on me和卡农真挺好听的,当然直到世界的尽头也是我循环播放的必选包。” “啊,循环播放了……一年多?” “差不多,可能偶尔会加上一曲kiss the rain。” “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不是多少有些奇怪,是真的蛮奇怪的,哈哈。” 我们聊到了年龄,因为乍一看紫彤也知道她不止小我一岁。别想歪了,我不是说人家小姑娘没发育好,而是她眼里闪烁的光更有灵气,也有种说不出的纯净与美好。 “什么!你你你你89年的?” “对呀。” “我捋捋……我86,晚上一年学,现在是05……呃,好吧。晚上一年学的我在高考临近的关口碰见了早上一年学的你,我大你3岁,竟然只比你高一级……这个……” “所以我可以喊你大叔吗?” “你这小丫头……哎呦,太刺激了,这样也可以埃” “哈哈。” “要不咱换个话题吧,再说就有一道突如其来的代沟了。” 387 “其实我真不是不爱说话的人,你知道有一种安静叫插不上话么?” 我一边把耳机塞进口袋,一边摆出一副满脸确信的表情,还故意用余光环顾了一下四周。 “呼,我有什么办法。” 小丫头吐了一口白气,又抿起嘴耸了耸肩。 “讲实话哈,这是我从小到大头一遭见这么多小伙子为一个女孩儿这么疯狂。你可能不知道,那个个挺高瘦瘦的,脖子有点儿歪的小伙儿,他坐18路实际上是绕家3/4圈。” “啊,真的假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那必须是真的埃其实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名侦探柯南,哈哈。好吧上回坐102去一哥们儿家CS,因为那小伙儿我有印象,然后他竟然也在102终点站下了车,还和我走进了同一个小区……” “呃,你说我应该感动呢,还是无语呢。” “一个出门就能坐102回家的人,为了小丫头,能绕远等18,在小丫头下车的后一站倒75,三站之后再换乘102,这是什么精神?喔,不,这是什么神经?” 对,我就是以那种一本正经又贱贱的表情说了上面这段话,引得小丫头怼了我一拳。 “我觉得我别喊你名字了,怪怪的。” “啊,怎么呢?” “你小我三岁啊,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没事儿啊,我小你三岁,但才小你一级埃” “噗……我这一口老血,我有种深深的被耽误的感觉。” “大叔啊,你已经是下午三点的太阳了,要注意身体啊,哈哈。” “哎呀这个熊孩子。” 今儿18路堵路上了,正好有幸和小丫头多聊一会儿,两年“最熟悉的陌生人”终于有了话语的交集。我们聊的投机,有一个必然的结果,那就是周遭“顺路”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表面退了三舍,然而内心却是出离的不爽。别问我怎么猜到的,上回有个不长眼的毕业学长,就这么和筱汐聊了一路,还差点儿跟着我和筱汐下车。 194.第194章 高考,对于学中忆季来说,是又一个始点。 今天,拿着筱汐给准备的考试装备,我走进了考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