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十二岁那年,春 每个人的一生总是有很多悲伤和苦恼,越长大越是多,这算是一个人长大的规律和标志了。同样地,越长大也越觉得前面的种种伤心难过球都不算。比如十二岁的你会想不通八岁的你为什么会为了一块甜的发糕而打架,二十岁的你会想不通十二岁的你为什么会为了几块铜板而暗自伤心。 我们少年时的大多数悲伤在长大后看来屁都不算,然而,要是长大后回想起还能觉得悲伤的少年烦恼大抵还是有那么几件的,而其中,年少意气风发血气方刚时没个女人在身边绝对算是其中一件。 我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个故事开始于我十二岁那年。在我的故事开始之前,我先来说说我的来历。 在我所知道的某年某月,而我所不知道的某日某刻,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这对这个世界来讲并不是一件多稀奇的事,对我父母估计也一样。 很多事的发生就是如此的突然,突然得像怀孕! 唉?我怎么怀上了?哎呀,那天晚上那人是谁? 对,就是这么突然;对,就是这么回事。 然后,我所不认识的某父某母将我交给了我所认识的某城某人。 好了,来历交代完了,我要开始说事了。 除了临安,我最喜欢的地方是夜城。 我喜欢那里的夜晚,那里的空气中混杂着的各式各样的香味,那里几乎无人管理却很少发生命案的混乱,以及那里极具职业操守的女人。 夜城,这个名字在夜城里是个很普通很普遍的名字。就拿夜这个字来说吧。在这个贞操如破鞋的黑夜之城,一男一女一时发情从而怀上了一个小顽皮,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后来呢,女的打胎打不掉,索性找个地方静养十月生下这个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生下来的这个孩子总得有个姓氏吧,可黑漆漆的连孩子他爹长什么样都没怎么看清楚啊,那怎么办呢? 既然是在夜城种的种,在夜城生的根,发的芽,那索性就姓夜好了。 于是,夜城一半以上的人都姓夜。 后一个字呢? 稍微读过诗书的,勉强附庸一下风雅,在夜的后面加上个不认识的字也是极好的,这一来吗,既可以让自家孩子与别人家的孩子显得稍有不同,也算负了责,再者,若有朝一日自己忽然“开了窍”想认下这个孩子,那也很方便。 当然,也有完全不在乎自家孩子是生是死的。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他们所在的位置决定了他们绝对不能认下这样一个孩子,可他们作为父母那藏在血脉里的亲情又使得他们不得不养活这条生命。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没有认下自家孩子的勇气。 既然那些大人物们与自己的孩子永生不得相认,那干脆随便取个名字得了,省得废脑子。夜城生的,那好,就叫夜城好了。 于是,夜城是座城,夜城也是夜城里四分之一人的名字。 是的,夜城这个名字很俗,但我不准你笑,更不准你侮辱它。因为这是我的名字,谁敢笑我便砍死谁。 玩笑开完了,我叫夜城,夜城里的夜城,十二岁之前被宋叔收养。宋叔真名叫夜宋,不用说你们也大概猜到了宋叔的由来,没错,宋叔和我的经历差不多,只不过他的父母对他稍微负了点责,废了点脑子,想了个“宋”字。事实上,我一直怀疑宋叔的“宋”到底是不是送给别人的那个“送”。 这些不重要,在我小的时候宋叔对我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对我好的原因或许是因为我娘将尚且还是婴儿的我交给他的时候不仅帮他还了一年的酒钱,还给了他可以喝十年的酒钱。 对我不好的原因则是因为当时宋叔喝醉了酒,糊里糊涂地答应了那个生我的女人,等到这几年才忽然发现原来当初那个女人压根就没有回来带走我的打算,这点从我的名字就看得出来。 这十二年来,前几年我和宋叔过得还算不错,毕竟手里有钱,可最近这几年,我和宋叔过得越来越稀里糊涂的。我俩整天在街上游荡,一般来说看到那些满脸憔悴却身形臃肿的贵妇人,我俩就知道生意来了。 我的工作就是凑上去问他们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而宋叔的工作就是负责趁机偷走 她们的钱袋。这点我要声明一下,我俩是很有职业操守很专业的贼,坚决不干卖身求荣的事。 没错,是这样的,专业的我俩配合得很默契,那些贵妇大都是来夜城随便找个一夜情人什么的,发生这种事她们一般也不会在乎。 在这里我先来说一下夜城人为什么能如此猖狂!这不是废话吗?满城私生子,谁知道你动的人是那个将军的儿子,又或者是那个无聊至极的皇帝的私生子呢?你怎么知道你惹得人就不是某个皇子,某个巨商的继承人呢? 某个大人物某一天幡然醒悟,然后被狗吃了的良心忽然又回到了身上,再然后来到夜城带走自己的孩子这种事在夜城屡见不鲜,根本不需要一点惊讶。要是大人物们没找到自家的孩子,那…… 所以在夜城大家还是不要打架的好,一不小心从为了争一个头牌的置气到打成十几万人的大仗也是发生过的。 大人物们喜欢来夜城找一夜情,偶尔这家的将军遇到了同朝的那位德高望重的丞相,偶尔这家的丞相遇到了自家那位后宫佳丽三千的主子,偶尔这家的儿子遇到了自家一家之主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老子,偶尔这家的学生遇到了那位告诫自己切切不可沾染女人的年迈老先生……那都是常有的事。 别人总会惊讶!而夜城里的人喜欢自己觉得屁大点儿事别人也要张嘴半天的表情。 真的不需要惊讶,掌握好谁先谁后不就好了。若在同一家青楼里遇见,一般晚辈都会让自家长辈先选,这叫尊老;而完事后一般都是长辈付钱,这叫爱幼。好吧,什么问题也没了。 夜城说的差不多了,来说我的事吧。 我和宋叔就这么靠着女人的钱袋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直到我十二岁。 十二岁,那是我最天真的年纪,也是我最豪迈的年纪。估计对于其余人也一样,毕竟这个时候的少年,拥有一生之中最恐怖雄心壮志,却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厉害。 十二岁,大概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了;十二岁,却还不知道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 这一年的我发生了几件大事,现在想来算是我人生的开端。 十二岁那年,春。我恋爱了,呵呵,暗恋。 时间,一月份:我在过去的十二年间换了几十次信仰之后,终于确定了我的终极信仰是将我家隔壁的隔壁的夜秋娶来做老婆。 二月份:青草长了,春心躁动的我觉得城东的夜春其实也很不错,于是我陷入了人生的迷茫期。 三月份:我用一个月的时间成功度过了人生的迷茫,决定了,要城东家的夜春,毕竟她的胸大! 没想到的是,三天后,我看见夜春从暖春楼里衣衫不整得走了出来。我很伤心,决定还是喜欢夜秋好一点,尽管她的胸与夜春平了那么一些。 有了夜春的经验,我决定趁早下手。那一晚我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没有穿我那身皱巴巴地麻衣,偷偷地换上了宋叔见贵人时才穿的暗青绣花棉布衣,到最后当然还不忘将自己十二年从未认真搭理过得头认真地梳了一通。再往脸上涂上些姑姑婆婆们赏的胭脂水粉(帮楼里的姑姑婆婆们跑腿赏的)。 好了,最后准备两只城西夜黑的烧鸡和两壶城南酒坊里夜城的老酒,权当作聘礼可以去见老丈人了。哦,对了,夜秋没有爹,我没老丈人。那直接灌醉扛回家就好了。我这么想着,却有点害怕,毕竟我打不过夜秋。 我思量着,加上兜里揣着的那盒琴都杜丹坊出产的杜丹胭脂做定情信物,这门婚事应该是没跑了。 我越想越开心,嘴里竟然嘻嘻地笑出了声来,像一个傻子一样。 到了夜秋家的门口,我礼貌地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喘息着的女声。 “夜城。”我紧张地答道,谁不紧张啊? “那个夜城啊?” “宋叔家的那个夜城。”我回答道,没觉得什么,毕竟叫夜城这个名字的人在夜城一大堆。 “你等我一下。”女声答道,透着出现了一些慌乱,然后是哭泣的声音,还有一些争吵。 我在外面听得有些疑惑。 这时,屋门开了,一个衣衫不整浑身上下一股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年轻男子走出门来,浑身披头散发的女子也出来了,和那个男子骂骂咧咧地。 “不能再睡一会儿吗?还没说好就让我走,你这女的怎么回事啊?” “去你丫的,你他妈自己忘了自己昨晚放过的屁了,有客人了你就得走。来人了,走走走!”夜秋催促道,俨然一副老手的泼辣与熟练。 我:…… 好不容易终于送走了那个男子,我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炽热的心顿时冷却到了极点。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夜秋,这个世界好似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小城?宋叔让你来****了。收拾得蛮不错的嘛?”夜秋笑着,嘴角浮现出一丝诱惑式地微笑,然后像别的那些夜城里的女人一样挑逗式地将将手指轻轻挑开我的衣裳摸进了我原本灼热的胸膛。 小孩子绝不懂什么该与不该,听到夜秋酥了一样的声音,再加上夜秋诱惑的动作,我不争气地有种想冲上去按到夜秋的冲动。可过了半天,我慢慢反应过来这些话的含义,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心中最美好的东西全部破裂。 我的心瞬间冰冷到了极点,思维混乱,脑袋嗡嗡地想,我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久之后问了一个我都不敢相信的问题: “大家都认识,能便宜点儿吗?” “大家都认识?好吧,十个铜板。不能再低了啊,姐告诉你今天你算赚到了啊。不过,小城城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夜秋诱惑着,她的左手已经挑逗地摸上了我的下巴。右手则直接开始摸进了我的后背。 我顿觉全身燥热,呼吸急促,这是我多少次梦中的情景啊。 我估计我的脸也很红,因为我感受到了我的脸到底有多烫。 这个时候,用宋叔的话来说:是个男人都得上。但是我没有,因为我还不是男人。 “不用了。”我冷冷地说道,然后转身离开,或许是因为不愿,不愿自己心中最圣洁的东西被我以这种方式得到;也或许是因为不想,那一刻我已经不爱了,那这么做还有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再怎么无聊的人生,也总有些东西应该认真对待。 我生气地离开了夜秋家,走在大街上忽然觉得有点儿失落,然后失望,再然后便是悻悻地回家了。 (王上,你真没动?) (别那么看着我,我真的没动。还看?看什么看?好吧,我承认,当时我没上的原因是兜里没钱。) 回到家,从来没有早起过的宋叔闻到了烧鸡的味道,今天竟然发疯一样地起来,念念叨叨地吃鸡喝酒,我问宋叔这是干嘛,宋叔想了一会儿对我道:闻鸡起舞。 我一边吃着一边哭着,宋叔一边吃着一边笑着听我把话说完。 “那些混蛋凭什么上我的女人?”我问,很愤怒,也很伤心。 “因为人家有钱。而你喜欢的女人,喜欢钱。”宋叔道,拿着一个鸡头在那里一丝都没有浪费地砸吧。他像自己说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真理一般洋洋得意地吃起烧鸡来。 “有钱就能随便欺负人啊?”我有些伤心,声音中伴着些哭声,感觉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是啊,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公道?你想改变它吗?”宋叔无所谓地道。 我想改变这个视钱如命世界吗? “不!”我肯定道,“我只是想变得有钱。” “你长大了,夜城。”宋叔惊讶道。 我自然听不懂宋叔这句话的意思。但我是个穷人,我知道钱不好挣,所以啊,当时“长大”的我问了宋叔这么一个问题:“宋叔,能不能不要钱也能玩女人?” “孩子!你成熟了。”宋叔有些惊恐地看着我,忍不住夸奖道,然后恶狠狠地啃完了鸡腿上的最后一块鸡肉。 吃了一会儿才发现成熟了的我依旧看着他,然后才记起我的问题来:“办法当然有,成为一名剑客就好。不敢说完全不付钱吧,至少能付得少点。” “为什么剑客就能这样啊?”我问。慢着,剑客是什么东西?拿剑就行了吗?当时的我这么想。 “因为他们很强。”宋叔道,放下自己手中的那一只仅剩下鸡骨头的烧鸡,打开城南的烧酒,开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宋叔,我要成为一名剑客。”我道,并没有思考这些话对我接下来人生的意义。这不是很正常吗,人这一生之中那些改变自己一生的命运的话不几乎都是随口说出来的? “你连剑都没有你拿什么成为剑客啊?”宋叔嘲笑道,没有多说什么。 “你不是有一把剑吗?”我道,刚刚说完就立刻觉得自己错了。 果然,宋叔警惕地看着我,终于接受了我知道他有剑的这一事实。 他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口水都喷出来了,问我:“我凭什么给你啊?” “你吃了我一只烧鸡,喝了我两坛烧酒。”我认真道。 “而我,养了你十二年。”宋叔耍赖道,吃了烧鸡也喝完了酒的他准备上床睡他没有睡完的觉。根本不准备多说什么多余的废话。 “是我养了你十二年。”我道,这话错了吗?我自问没错,宋叔靠我才得了那十年酒钱,十年后也是靠我照顾他的生活,他才能每天醉生梦死。 “管你的。”宋叔道,然后不再管我,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开始酝酿那微醉的睡意。 我无语,宋叔的混蛋我向来见识过,但今天的我总觉得他做错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成年人(王土之上十二岁便算成年)了,发生这种大事不能提剑复仇也就算了,怎么还被能被我最亲近的人如此漠视呢? 于是我索性道:“夜宋,你要是不给我那把剑的话我就和你决斗。” 王土之上,凡是剑客,皆有争心。决斗这种事,一般来说只要一方发出邀请,另外一方必须应战,不然,低头认错。对于剑客来说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所以那有什么低头认错的话。 “孩子,你剑都没有算哪门子剑客?”宋叔回答道,声音明显清晰了起来,不似开始那么含糊,他有些认真了。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照样杀人!”我郑重地道。 “我拒绝你的挑战,它对我而言简直就是侮辱。”宋叔道,声音中有明显的笑意。他喝了口酒,看着我严肃的表情,忽然也有些严肃地道:“王土之上,所有男子十二岁成年之时,他们的长辈都会问他们的志向。志向这个东西,虽然并不重要。反正对于你我这种人来说迟早要被狗吃了的,但是我还是想随便问问。” 宋叔道,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我的前面有些严肃地看着我。 我眨了眨眼,一时找不到话来说,志向这个东西,没学问的叫想法,有学问的叫理想。我这种人喜欢叫志向,因为夜城里的人都这么叫。但是我从没有想过我的志向。 十二岁之前的是一个什么年纪?是一个教你学好你就学好教你学坏你就学坏的年纪,而我,生活在夜城,我能有什么志向? “为什么要问问?”我问,不知为何宋叔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总得问问啊!也总得知道我这十二年来养出了个什么吧。”宋叔无耻道,显得很没心没肺。 我底下头来,“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志向这个问题。 “我的志向,手持长剑一柄,满街都是我的新娘。”我壮志凌云地说。 “见鬼,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来?我不准你侮辱剑客的尊严,夜城。“坐在我面前的宋叔笑了良久后接着道:“但是我喜欢你的选择,因为这也是我曾经的愿望啊。”说罢,躺了下去准备接着睡他那永远也睡不够的觉。 然后我成为剑客的梦想就像宋叔一样躺下睡着了,我很生气地看着宋叔,骂了他一句色鬼,却并未多说什么,毕竟那只是一时气话。第二天我再也没提什么剑不剑的破事。 我们接着来聊我十二岁那年春天发生的事。 哦,好像春天已经完了。 第二章、四月,包子与皇位的选择 十二岁那年,夏。 四月份,夜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个老人来到了夜城,浑身金光闪闪的,看起来绝对是个有钱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得像银子,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比乌龟还要慢一些。他的身边一个同样浑身金光灿灿的老妇人扶着他,老妇人的步尽管也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步伐却比老头稳得多。两人就这么相互搀扶着,走在夜城的大街上显得很是恩爱。 他俩的身后还跟着百十号人,都带着刀与剑,走起来很整齐,每个人都神采奕奕的。很显然,这是一支军队,只是穿着便服。 哦,看起来的是个大人物哟,那个老头。 就这么,大人物带着这些人来到城北夜溪叔那里。 夜溪叔是个很俊俏的人,对于比我长得俊俏的男人我实在不想不多说,但如果非要找点什么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夜城各大青楼都对夜溪叔开出了半价的优惠。可是,夜溪叔啊,那个忧郁的男人就喜欢在城东的某地卖自己的包子(不过我估计夜溪叔不去的原因是因为他兜里其实没钱)。 看着自家包子铺前来了两个人,夜溪叔便停下了手中的活,搬了张椅子放在太阳底下,然后躺下,显得很无礼。他似乎已经猜透了来人的身份。 “儿子哟!我是你父皇!”大人物一声悲痛的哀鸣,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 “我靠!二十五年前你可没认识到这个问题。”夜溪叔一语“惊叹”,然后不耐烦地将头偏向一边,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父亲没一点好感。 “今天的我知道错了!我来接你了。”大人物痛哭道,声音不算大,但周围的侍卫们都哭泣了起来。 很感人吗?抱歉,至少我没听出来。 “抱歉!你来晚了,我等你等太久了,早就不想再等了。”夜溪叔不耐烦地道,大抵实在心想自己小时候等了你十几年你他妈不出现,如今自己有了家业,活得那么潇洒自在时你他妈出现了!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原谅你的父亲吧,孩子!他当年也是不得已啊!”大人物旁边的老妇人痛哭道,当年皇位之争,那位大人物怎么可以让人知道自己在外面有女人,还有孩子。 “现在得已了?”夜溪叔问,声音很轻,眼睛微闭,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怀了你十月啊!”老妇人一声大呼,没忍住悲痛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说白了,十个月的白吃白喝而已!你要是想要我还,你来我这儿,我也管你十个月的白吃白喝。”夜溪叔无耻道,躺在床上要多懒就有多懒,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和他没心没肺的神韵颇有宋叔的风采。 “你怎么能这样啊?”大人物吼道,无比悲痛,无比愤怒,同时又无比自责,毕竟当初丢下夜溪叔的人是他,当年做错事的人也是他。 “怎么了?怎么样了?你当年皇位之争不能要我,不能要就别生下来啊?不能要玩什么女人啊?不能要生什么生啊?皇位之争?十几年前你就争到了皇位!你来接我了吗?你没有!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要面子,因为你不能让那些大臣们知道他们的皇帝在外面有个野种。这十几年来你有无数机会来找我,你找了吗?没有,连封信都没有! 然后呢?老成这个样子了,来找我了?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白国的皇子争,结果全都死绝了!还不是因为要是再找不到个皇子你他妈后半生死在那个大臣手里都不知道!现在你来找我了?皇帝了不起啊?皇帝就可以不顾别人感受啊? 你他妈这么些年对我没有尽到半分责任,今天却要求我给你养老送终!老子实话告诉你,老子不干! 你满口都是自己,你有没有想到我的感受。我在青楼里长大,七八岁就得出来找事做!然后得知我有这么个父亲。于是我就等,梦想有一天你会来接我,让我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每一次,当随便又一个稍微穿得好点儿的人从我前面过,我都忍不住跑上前去叫他爹。然后呢?被人笑了呗。可我不在乎,我还是一直相信你会来,然后一等十几年!后来没办法出来找事做。这几年我不打算等了,有了包子铺,有了钱,日子过得正逍遥自在呢?你来了! 你来干什么?毁灭我的生活吗? 你是皇帝就可以不顾所有人的感受是吧。你不要我的时候就可以随手丢是吧?你要我的时候过来喊一声我就得来养你是吧? 去你妈的白国!去你妈的皇帝!去你妈的江山!老子宁可在夜城有家包子铺也不愿去什么白国当什么太子!……” 夜溪叔骂道,骂得越来越大声,骂得越来越难听,最后甚至用咆哮的语气对着那个大人物大吼! 大人物的头始终低着,始终不敢抬起来直视夜溪叔的眼睛。 “去你妈的,走吧,大早上的,别打扰我做生意。”末了,夜溪叔道出这样一句话! 大人物最终还是悲痛欲绝地走了,留下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玉佩。 夜溪叔包子铺再一次开张,熟人们像往常一样来这里吃包子,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就是夜城人特有的淡定! 这就是夜城经常有的故事。 当夜溪叔的事发生的时候,我和宋叔就在夜溪叔的旁边。宋叔脸上依旧一副什么破事的表情,我却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你说的话好多啊!”宋叔道,他和夜溪叔是朋友。朋友这个概念范围很广,吃过一个包子可以少给两枚铜钱算是朋友,两人一起杀过人一人救了另一个也是朋友。 虽然同是朋友但分量明显不同。我不知道宋叔和夜溪叔算那一种,在我记事时候开始他们就认识了。 “积攒了十几年,草稿打了四五张,背了两三次!能不多吗?妈蛋,我要的就是当面把这些话全部骂给他听。”夜溪叔不在乎地道。 “孽畜,他是你爹啊。”宋叔嬉笑着骂道。 “我知道,我也没说完全不管他。只是我的逍遥日子没有过够,再过个两三年等到他老得差不多了,我就去白国接他的班。”夜溪叔道,忧郁的眼神看向远方大人物离去的方向。或许真的有些父子之情吧。 夜城这个地方,最不懂的就是一个叫亲情的玩意儿,我们用了各式各样地方法和方式来代替,最后发现,我们的心里始终缺了这么一块东西。 我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着忧郁的夜溪叔,望着他泪盈盈的双眼望向不知何处的远方。没回头!没回头! 我紧张窃喜地看着夜溪叔那没有转过来的头,偷偷往自己衣服里塞包子。 “夜城,我看得见。”夜溪叔道,他还是忧伤地看着远方,眼神依旧忧郁,面部麻木,一动也不动的。 妈蛋!他怎么看见的? “夜溪叔你眼睛真好。”我话不由己地夸奖道,然后将包子拿了出来。 “这么些年的沧桑,习惯了。唉,岁月改变了当初那个纯真的少年啊,让他……”夜溪叔很有深度地说道。 “都是太子了,就不能白给吗?”宋叔气道,毫不客气地拿起包子吃了起来。看着小偷小摸的我道:“偷什么偷,你长大了,要学会抢,知道吗?” “知道了。”我认认真真地点点头,长大了怎么还能偷?要学会抢。宋叔说的,就是真理。 “少废话,吃包子就得给钱。这是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最大的真理。”夜溪叔道,然后转过身来对往外走的客人收包子钱。每一块铜板都要好好数清楚才肯放人家走。没礼貌! 我看着“缺钱”的夜溪叔,很不解这么守财的他为什么要拒绝这么个爹。“夜溪叔,你为什么要拒绝啊?”我问,问题自然有些天真。 “******这不是废话!要是一天一个陌生老头出现在你面前说他是你爹你******能同意吗?”夜溪叔义正言辞地说,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刚刚发生的事真的就是这么回事一样。 “肯定不会同意!“我坚定道,这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那不就对了。”夜溪叔摊手。 ”但他要说是我父皇,那我肯定同意。”我更加坚定地道,这怎么可能会不同意呢? “是吗?可我这种人偏不会同意。”夜溪叔固执地说道。 “夜溪叔,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我道,然后坚决贯彻宋叔的思想,开始直接明目张胆地拿起来。 “拍马屁也没用,我说了,吃包子要给钱。”夜溪叔道,看着我那隆起的像怀孕的肚子,一把将包子全都抢了回来。 “你的故事肯定是一个悲剧!”我气愤地道,然后掏出钱来,悉数给了夜溪叔。 我和宋叔准备离开了,夜溪叔望着我离去的背影忽然在后面说道:“夜城,你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让人感觉很贱,但很可爱。”声音中明显有笑意。 “夜溪叔,宋叔说过这不叫贱,这叫成长。”我大声回答道,我和宋叔两人的身影在朝阳的照射下忽然拉得长起来。一大一小,两人一边吃着宋叔偷偷藏在衣服里的包子,一边向着夜城繁华的街道走去。 这是四月份发生的事。好玩吗? (王上,这可能吗?一个卖包子的不想去当皇帝?) (我就喜欢我觉得屁大点事都让别人惊讶的表情。别惊讶,夜城那地方,有皇帝的待遇,却没有皇帝的烦恼。现在想来,夜城真是个好地方啊。只是我已记不太清了些。) 第三章、五月,那胖子压倒性的优势 四月份过完了,我们来说五月份发生的事。 五月啊,天气热了。这是夜城发生的事。 流火的天气里,大街上的姑娘将诱惑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 夜城原本一片红艳艳、绿油油、黑呼呼的景色里不由地多了另一种颜色:白花花。 五月,该露大腿的露大腿,该露大胸的露大胸。大街上是一阵阵让人酥了的叫声,空气中弥漫着的是一股股令人神往的香味。到处是****的话语,到处是****的男人,也到处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还是个单纯的少年啊!我在街上走的时候,捂住了眼睛,然后中指和无名指刻意分开一丝裂缝。透过裂缝里的光,我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屁股大,腿粗,胸小,不好。 这个,屁股圆,腿细,胸大,好! …… 宋叔一把打在了我的头上:“夜城,你长大了。不要用偷的,大大方方地去看!” 我把手放下来,有些害羞地偷瞄着周围的一切。 来夜城的大人物们有这样一个雅兴,那就是随缘。这件事最大的代表便是:首先,随便选一条街道,然后从街头一路逛去,看着满街白皙诱人的胸和大腿,任由邪念在自己的大脑里浮想联翩,任由邪火在自己的身体里肆意妄为,任由双腿在自己的脚下乱逛,逛到什么时候下面差不多了,抬头环视周围,第一眼看见那家青楼,得了,那就这家不差了。 我和宋叔也像大人物们一样到处闲逛,唯一不同的是逛到那一家,我们俩就决定在那一家下手。 然后,走进青楼,和老鸨子讲好价钱,开始偷人,偷完人许老鸨子三成分红。当然,我和宋叔一般不会老老实实地给钱。 “哎呦,钱好少的,不敢偷太多,只偷了一点点。”宋叔和年老珠黄的老鸨子嬉皮笑脸道,然后随便给了些钱便离开了这一家青楼。 五月的某天,我现在已经记不清那一天的日子了,也不想推算出来。 那一天,蓝天白云,吗?不知道,总之到了晚上,热得要命。我和宋叔看着灯火渐渐亮起的大街,知道夜城醒了过来。这很奇怪,别的城池都是早上醒来,唯独夜城这样的城市是晚上醒来的,要不怎么叫夜城呢? 我和宋叔起得“很早”,天刚刚暗就起了,就着这大好的时光,先找个地方吃足了东西,然后开始一天“辛勤”的劳作。 我俩照例营生,那天真的很热,汗水顷刻间将我的后背全部打湿。实在有些讨厌衣服和身体过分亲密的感觉,粘哒哒的,难受得要命。 我和宋叔走到香红苑,然后宋叔进去了。我不想进去,想在外面透透气。 我一个人坐在街道上,很无聊的。一个年纪偏大估摸着四十来岁白白胖胖的大妈走了过来。我站起来打招呼:“这位姐姐好啊!长得真漂亮!刚入行吧。” 白白胖胖的大妈顿时被我的话吸引了过去,过来捏了捏我的小脸蛋,和我聊了起来。 我们俩人聊得很欢,不多一会儿便聊开了:她入行好些年了,攒够了钱,却嫁不出去。 “谁来给你养老啊?”我问,那时的我自然不会知道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只是宋叔喜欢这么劝别人而已。 “嗯?那天,要是那个大人物来,我就偷偷怀上,然后生下来。这不就有儿子了吗?将来能养就自己养,不能养威胁他爹给我们母子俩每月寄银子。”她天真地道,真的像个姐姐一样的,对未来开始憧憬起来。 “万一天黑,看不清脸咋办?”我又问,毕竟大人物们都喜欢黑灯瞎火地来。 “对哦。”她恍然大悟道,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 我真是多嘴,好不容易有了个聊天的,这下没了。我双手抱着膝盖,然后把头埋在膝盖里,没有睡觉,而是从膝盖与手臂的缝隙里偷看正在认真思考的这位“姐姐”,比夜秋老了些,但是还蛮有韵味的,就是下垂了。 便在这时,我俩忽然被一阵震动所惊醒, 当我听到这声响动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一座楼塌了!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只看见,一个人从自己那铁铸的马车上下来。 那是个很胖的老男人,活脱脱一肉墩。 他胖得很认真,真的很认真,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胖了一圈,除了他的头。他小小的头塞在臃肿的身体里,看上去很滑稽。 他向着我的这边走来,每一步走得吓人。 咚!咚!咚!…… 真是震撼性地出场! “地震了?”一个****的老汉跑到了街上,脸上惊恐的表情不禁让人大笑。 我也笑了。不禁是因为这个****的老汉,更多的是因为那个胖子滑稽的步伐笨重得像只醉酒的鸭子。其实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想笑了,我心想,这世界上还有比那个老男人更胖的人吗?没有了。有的话就是猪了。 然后我看到了一只两条腿的猪走了过来,我的眼差点瞎了。 “爹。”那只猪喊道。 “慢些过来。”老猪对着自家小猪怜爱地道。 当那个小胖墩一步一震地走近的时候,我才细细地端详了起来。他的胳好像大腿,他的大腿好像腰,他的腰像怀了八个月的三胞胎似的。他每走一步,都极其费力,而别人可以看见一层肉浪在那里一浪一浪的波涛汹涌而来,那肥肉一抖动,我觉得我看见了我这十二年来,最奇妙的景象,像是夜溪叔的包子动了起来。 “妈妈!快出来!”和我聊天的姐姐花容失色地惊恐道。 “来了来了!叫魂呢?”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鸨子像魂一样不耐烦地飘了出来。她看了那肉墩一眼,也顿时花容失色了起来。 “快关门,快关门。不做生意了,这个要压出人命来的。”老鸨急匆匆地道,然后招呼人关掉了香红苑的门,将我留在了外面。 香红苑关门了,周围的几家青楼也赶忙关了门,实在不敢接待这位胖爷。 不多时,街上的青楼都关得差不多了。整个热闹的街道忽然就剩下了几人,而其中一个是我。街道上还是亮着灯,一百多步便可走完的街挂了上百盏的红灯,照得这空荡荡的街道,显得有些凄凉。 风走过夜城,空气都香了暖了。 我呼吸着夜城那热热地空气,看着那胖胖的父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老胖子丢给了我一块胖胖的金子,我的眼睛一下子放出光来。那块金子很大,很沉,我揣在身上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果然,小胖子指着我道:“你来背我。” 我指了指自己:“我?” 我能背得动吗?我心里犯嘀咕,然后变成了坚定,暗暗叫苦我这个小身板怎么可能背得动这位胖爷呢? 那小胖子对我而言可是有压倒性的优势啊。 可是,那块金子我确实不想丢掉,那块足有几斤中的重重的胖胖的金子。 “妈的!拼一把!背不动就还金子。”我拿定了注意,向着小胖子走了过去。 “胖哥,你去哪儿?”我问。 他说:“红叶院。” 我扭头,红叶院在这条街的一个角落,生意不怎么好,因为取了个骨感的名字,却养了一群胖胖的“姐姐”。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胖胖的,所以那里的生意便不怎么好了。 红叶院早已经出来了一个瘦瘦的男子,一看见胖哥便大喊道:“快把最胖的红叶叫出来,接客了!” 不多时,红叶院的红叶便出来了,我去!胖得和胖哥真是一对啊!只不过她胖得没胖哥那么认真,脚有些小,像一个站立的萝卜一样。 小胖子看着眼前那墩肥肉,语气颤抖了起来,呼吸急促,像是遇见自己真命天女一般热烈地道:“快,我要去她的身边。” 我感受到了胖哥火热的眼神,和他那能把自己点燃的情感。背上他。看着前面的红叶,目测了一下距离,当时的我与红叶之间的距离约莫一百五十步。 拼了! 天气很热,胖哥的身上也是粘哒哒的汗水。当他靠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是那种汗水相触的难受,好腻人,接下来便是沉重如山的压力。 我必须要说一下,在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我迈出了我人生最重的三步! 咚!咚!咚!啪! 然后我就摔倒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骨头都快断了。胖哥像一块肉被子一样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在他的身体下爬了出来,喘着粗气,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转过头来看胖哥时,他正努力地爬起来,可惜,无论如何用力也难以爬起来,他那怀孕一样的肚子让他无法弯腰。 “你他妈怎么搞得?”他破口大骂道! 接下来我说了一句很不该说的话,只是当时实在太累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就把心里所想的都说出来了:“你实在太重了!简直像只猪。” “爹!他说我重!还说我像只猪!”死胖子躺在地上大声求助道。 他才刚刚喊完,我就感觉到震动从身后传来,还有一股怒气从身后袭来。 第四章、啪!啪!咚!咚! 我终于读懂了什么叫无力,也读懂了我们之所以想要强大的缘由。我们,怎可以被世界随意欺负而不反抗? 那个满肚子肥油的胖老男人还未说话便抬起腿就是一脚踹在了我身上,将我一下子就踹飞了出去。当时的我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般的难受,同时脑袋一阵轰鸣,什么都无法思考。 但后背刺骨的疼痛让我立即清醒了起来。我努力爬了起来,感觉胸口、肚子、后背极其难受,脑袋也懵了,心里跟着恐惧了起来。 未等我起身,那个肚子里满是肥油的老男人便口吐刀子般狂风暴雨地骂了起来:“你他妈那里来的野种敢说我儿子重!我儿子吃你饭了?啃你家肉了?喝你家汤了?我儿子胖关你事了?****你全家,你个没教养的野种,你个贱货,你******小时候被猪拱了,你个****的是被那只蠢猪养大的……”他骂得很难听,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一样刺得让人难受。 我蒙上了耳朵,后面的什么都没有听见。摇了摇头,掏出金子还给他准备走开。 那个老男人明显不乐意了,一把扯开我的手,嘴抵着我的耳朵大声吼道:“你他妈还不愿意听是吧!” 啪! 他接着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猝不及防,脸顿时火辣了起来,耳朵嗡嗡作响,不知是被他吼的,还是被他扇的,那是的我甚至感觉到有液体从耳根里流了出来。 是血吧,反正从此以后我的右耳听声音都不怎么清楚。 当时的我一边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一边不停地擦着耳朵里流出来的血,再一边恐惧地看着他,从小到大很少流泪的我,这一次眼泪不争气地跑了出来。 他看着我依旧没有丝毫的同情,他粗暴地想要扯开我的手。我拼命地护住我的脸不让他打。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力气极大的他, 啪! 又一巴掌下来了,将我打得转了一圈然后倒在地上。 这种情况让我真的有点懵!因为夜城很少发生这种情况。 夜城里来的人实在是鱼龙混杂,没有人知道对方是那个皇子,或者那个跑出来偷腥的大臣,也不知道那个是一时兴起来夜城找女人的将军或者君王。总之,在夜城里最好别惹别人,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他,好像偏偏不信一样!那天,他想杀了我。 我被他一把提了起来,我并不是一个很高的人,被他提起来的时候我的身体立地三尺有余。 他把我提到了他的面前,恶狠狠地看着我,眼中,愤怒在血液里传递着,涨红的血丝密布在他的眼睛里。 那个时候弱小的我,忽然也跟着愤怒了,不知从那里来的勇气。 我握紧拳头,一拳冲了上去,打在了他的脸上。我的力气终究是小了些,没有将他打晕,倒是将他的鼻血打了出来。 老胖子抹了把脸,看着手上淡红的血,怒火如火山一样地爆发出来。 他一把将我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踢了下来。 我自然不可能承受那么有重量的一只“象脚”,他也自然不可能踏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这么个大活人。但那天,我活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你们自然猜到了。接下来,宋叔来了! 那只脚被宋叔给挡住了,他只用了一只手,挡在那只象脚与我之间。 很难想象,平日里爱喝酒和颓废的宋叔,竟然那么有力。老胖子的脚无法踹下来,宋叔却能打上去。 宋叔带着一股酒味来,显然刚刚进去不是“工作”而是单纯喝酒而已。所以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身酒味,包括他的拳头。 宋叔的拳头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地击出,一拳,酒风出,如一股好酒开坛! 咚! 那一重拳打在那个老男人的身体上,不偏不倚正好击在了心脏处,拳陷进了胸上的肥肉,肥肉在身上像波浪般抖动了一下。 那个老男人看着宋叔,表情忽然僵住了,然后全身上下同时僵住,直挺挺地倒在了街上,像一块面团一样,极富弹性的肚子弹了两下后不再动弹,又像一块木头一样了。 “啊!~” 看到老胖子倒下后,小胖子怪叫着,想要离开。还没跑两步,就倒了!倒在了地上,连爬起来都费力。 他真的太胖了。 宋叔看着那个小胖子,眼光冰冷,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他还是走了过去一拳打在了那个小胖子的身上。 咚!小胖子自然不可能承受宋叔的那一记重拳。他倒在地上立刻就不动了,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宋叔?”我惊讶!当时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宋叔没有回答我,当时的他什么话也没说,一脸不高兴地一把将我报了起来,走了。 我记不清那条熟悉的走了百次千次的路到底是怎么走完的,我没有害怕,没有得意,我被宋叔就这么夹着离开了那里,一路懵懵懂懂地就到了我和宋叔的住处。 到了住处,我忽然意识到恐惧,意识到我刚刚做了什么!意识到宋叔刚刚做了什么! “宋叔,没事吧?”我惶恐不安地问。 “要是你现在还在那里,那一定就有事了!”宋叔回答道,安静起来,眉皱在了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吗?”我小心地问。 “还不去睡觉。”宋叔不高兴地道。 “睡不着。” “那去帮我打壶酒。” “我睡了。” 我躺在了床上,自然睡不着,这才刚刚晚上啊,我怎么可能睡着呢? 宋叔也整夜都没有睡。 第二天清晨,我和宋叔躲在我们自己的小破屋里不敢出去,到了中午,两人实在饿得有些受不了了。 最终,宋叔出去了,没过多久就看他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回来了。 “宋叔?”我喊了一声。 宋叔连忙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接着,两个身着黑衣的捕快跟着宋叔进来了。 他俩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一个瘦,一个脸白一个脸黑。 宋叔在狭窄昏暗的屋子里扭扭捏捏地找个地方做了下来,像个到了陌生人家里害羞得大姑娘一样。 高的那个捕快首先发话道:“我有点事先问他,你先别说话。” 宋叔急忙赔笑,摊了摊手道:“我不说话,你问就好。只不过我儿子脑子有点问题,有的事他可能记错了。” 矮捕快:“没问你,别说话。” 宋叔脸一丧道:“两位大哥呀,你们是不知道。我儿子从小娘死得早,我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喂大,他三岁那年东西吃错了,脑子坏掉了。什么都不懂啊!别人给他铜板换金子他都干呢!”他越说越声泪俱下,最后竟然还来了两声哭腔。 高捕快立刻黑下脸来:“丫的个****,喊你别说话!” “我不说话,我不说话。就是昨晚我带他……”宋叔道。 “别说话!妈了个巴子的!”矮捕快一声呵斥,然后一巴掌就要打向宋叔。宋叔赶忙伸手挡了一下。 “别说了!点头就好。”高捕快厉声道。 宋叔点了点头,然后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清楚明白, “昨晚上你出去了吗?”矮捕快走过来问我。 我点头,同时开始思量着宋叔那个混蛋刚刚到底和那群捕快说了什么。这注定是一场惊险的过程!我这么想,因为一旦对不上来我和宋叔应该被他们抓走。 “你们昨晚去了那里?” 能说香红苑吗?自然不能!那去哪儿? 我看着矮捕快,看着他,然后摇头,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嗡嗡地地声音。 “嗯嗯,呜呜,哇哇……” 一连串难听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 “你没说这个小孩是个哑巴啊?”矮捕快抱怨道。 “唉,他娘死得早,我和他几乎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哑巴了……”宋叔一边过来抱着我一边哭着道。 “狗屁!”高捕快一声骂道,然后走过来拉开宋叔,怒火冲天地看着我,恨不得要将我吃了一样。 吓我啊? 正好我是被吓大的。 “你是哑巴?”高捕快问道。 我摇头,傻笑了起来,然后忽然抱着高捕快的耳朵一口舔了下去。 “你怎么没说你儿子还是个傻子啊?”矮捕快抱怨道。 “我说了他脑子有问题。”宋叔委屈道。 “老子才不信。”高捕快道,擦了擦自己湿润润的耳朵,然后离开了,他知道在我这里套不出什么来,于是干脆叫矮捕快看住我和宋叔,出门去了。 我和宋叔对视了一眼,知道麻烦来了,我们的隔壁可没我们这么默契,准确来说是没我这么机智。妈的隔壁!我依旧无语,宋叔却不知在摸什么。 过了半响,高捕快回来了,一脸的火。 “怎么了?”矮捕快问。 “没怎么,遇到一家聋子。”高捕快忿忿道,然后带着矮捕快走了。 “哎呀!我们这个地方呀,都是些苦命的人啊,不然是,又怎么会整成这个样子呢?”宋叔掩面哭道。 “怎么搞的,走了走了。你别哭了,吵死人了。”两个捕快不耐烦地呵斥道,走出了我和宋叔的屋子。 “妈的隔壁,太机智了!我们逃过一劫了吗?”我问宋叔道。 “不,香红苑。”宋叔若有所思地道。 那晚我和宋叔都在香红苑,而且让人印象深刻,她们没道理不把我们供出来。 “有些不对劲,我要去看看。”宋叔道,准备出去。他回头看我时发现我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目光呆滞。 “真被吓傻了?”宋叔问。 “嗯,被自己的聪明吓到了。”我忽然笑道。 “白痴。”宋叔忍不住骂道,然后离开了。 第五章、那一夜宋叔与我 香红苑这地方确实有问题,那么两大坨肉堆在她们前面,她们不可能没发现。那么,她们是事发地,怎么没问她们就来问我们呢? 宋叔出去一会儿后就回来了,满身的酒味,脸上喜笑颜开:“那群白痴,竟然进了琴都一个将军的房间,然后将那个将军直接拉到了街上来。就这么光着屁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将军现在正在香红苑发火,说要掉人来灭了夜城县令。” 宋叔说完便呼呼大睡去了。 看来,这件事一时半会解决不掉了。 宋叔这件事所表现出来的事是淡定,淡定得出奇,甚至还有事没事就去香红苑那边望望,还问人家抓到了凶手了没有。搞得好像一个看客一样。 可惜,不管我和宋叔再怎么装得好,我俩还是被发现了。那件事之后的几天,不断的有陌生人出现在我和宋叔的周围,宋叔外出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只是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问宋叔,宋叔给我的答案是:“啥事也没有。” 那件事之后的第四天,宋叔回来得有些很早,天刚刚暗,他就回来了。而我刚刚睡醒,正准备出去玩。 那天,我注意到他的衣服上沾了几点血迹。 宋叔有些虚弱地叫我过去,对我说道:“夜城,我要给你一个东西看看。” “哎呀,宋叔。我就知道你是某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皇子。别说了,快把你爹给你的传国玉玺拿出来给我看看吧。”我道。 “呵呵!”宋叔冷笑了两声,嘲讽道:“那东西我不可能有,就算有也早就被我拿去当了买酒喝。” 说着,宋叔从床头底下拿出了一把一尺半长的黑剑来。 没有象征着锋利的冷光,也没有剑纹,那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把黑剑。锈迹斑斑的,而且还有不少缺口,显然多年未用,而在不用之前还被别人用得差不多了。我对那把剑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些,简单来说就两个字:破剑。 我有些忍不住:“我能问一下这把剑宋叔你到底那里来的吗?” “不能!”宋叔义正言辞地道。 “我能说这把剑很破,很烂吗?” “也不能!” “好吧,这块一尺半长的铁被人打造成剑的样子,那个人真是好无聊啊,宋叔。”我没好气地道。 “剑不是好剑,但是铁却绝对是好铁。”宋叔说着,用手指在剑弹了一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将黑剑放在了我的手中。 “好好掂量一下。”他道。 我接过剑来,入手冰冷,全然没有名剑气象。仔细掂量了一下,约莫三斤重。我像模像样地用手指敲了敲剑锋,剑音很清脆,真的像一块黑铁,但是又比普通黑铁要重的多。 “每一把剑起初都是冷的,而当剑放入手中的时候,剑客便开始用体温来捂热这把剑了。这把剑属于你了,当你什么时候将它捂热的时候,它就真正地属于你了。”宋叔很严肃地道。 “好。”我答应道,虽然对这一把破剑实在爱不起来,但想想其实也蛮激动的。 这种感情很怪,当你发现别人都有一个东西而你没有的时候,你就会开始幻想将来自己也有这个东西的时候的模样。 比如:剑,师父,徒弟,妻子,孩子。你便会开始想象将来自己的这个东西。 就像小孩在羡慕大人拥有很多东西,于是总是在想如果将来我也有了,那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直到后来,当也有了那件东西时,会有这样一种无奈的感觉。哦,原来那件东西我也有了,哦,原来我的是这个样子的。 哦,原来人生里的第一把剑我也有了,哦,原来我的剑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这把破剑,我不由地叹了口气。 哦,现在我的老婆也有了,哦,原来我的老婆是这个样子的! 哦,现在的我也有孩子了,哦,原来我的孩子是这个样子的! 开什么玩笑,这破剑!难道将来我的女人和孩子也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凝视这把剑,发誓它将与众不同。 给了我黑剑之后,宋叔也变得和夜溪叔一样,变得忧郁起来。眼睛有些泪光盈盈的,在蜡烛的光下不易察觉。 “夜城,你要去一个地方?一个桃花满山开的地方!你要去吗?”过了很久,我把黑剑抱在怀里都捂热得属于我了以后,宋叔问我这样一个问题。 “不去。”我摇头。 “那里风清气爽,鸟语花香!”宋叔诱惑道。 “真不去。”我继续摇头,我还是喜欢夜城污浊的空气点儿。 “那个地方可以教你学剑。让你真正成为一名剑客。” “就是不去。”我使劲摇头。 “那地方有很多漂亮的师姐。” “什么?宋叔,既然你那么坚持的话,那里?我去。”我憋着笑问,毕竟夜秋的信仰已经破灭了,人还是得要有点信仰的。 “明天早上出门往北,一直往前,不多一会儿就到了。去找一个叫桃山剑宗的地方。” “那你去吗,宋叔?”我问道。 “我?不去。”宋叔笑着回答。 “为什么?” “因为那里不收我这么大年纪的人。”宋叔笑道。 “你为什么想让我走呢?宋叔?”当时的我很想问这句话,但,当我看到宋叔那张在昏暗的烛光中阴云密布的脸时,我还是忍住了。 我们两个又恢复了常有的习惯,呆在一起,却说不上一句话,像两个木头人一样。 这种习惯很尴尬,过了一会儿,蜡烛燃完了,我没有再去点一支,因为那是最后一支。宋叔自然也没动,两人在黑漆漆地屋子里不说一句话。听力却分外灵敏起来,彼此的呼吸声听得一清二楚。 “夜城,我真的很想再问你一句,你的志向是什么?找个和女人无关的志向。”黑暗中,宋叔问道。 宋叔为什么又问这种问题?他不知道对于我这种人来说,这是最无聊却也最不好回答的问题吗? “真没有。”我摇头。 宋叔无奈,只好说:“说个和女人有关的。” “第一,娶夜秋当老婆,她忙她的事业,我爱我的爱情。第二,如果第一条不成,在桃山剑宗找一位师姐当老婆。第三,如果前两条都不成回夜城娶个女的当老婆……第十五,如果前十四条都不成,娶夜春当老婆……” “够了。”宋叔打断道,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别慌啊,还有很多。”我忙打住。 “我说够了。”宋叔笑着,捂着肚子,估计肚子都笑痛了。 “你笑什么?宋叔。”我疑惑不解地问。 “没笑什么。夜城,我告诉你,我不准你侮辱剑客的尊严。夜城,你给我记住,今后你的每一战都不准输,还有你不管输赢都不准抱上我的名字。至于你的志向,哈哈哈哈哈哈,无聊透顶。” “宋叔,你都不准我输了,我怎么肯能还有输赢呢?” “哦,也对。” 宋叔恍然大悟,然后又是一阵安静。 “学剑容易吗?”黑暗中,我忽然问。 “学剑有什么难的?三句话:少说大话,少想女的;少打点架。嗯,对你而言的话,别忘了少听故事。”宋叔道。 “可要是我不做这些的话,那我学剑有什么用?女人,面子,随时想出手就出手的实力。” “人有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值得用剑去守护。” “什么?”我问。 ”爱情!荣耀!和敢做自己想做的事。”宋叔大声道,说得那又气魄的样子,好像和我的没区别一样。 “有区别吗?”我无语。 “没有吗?你说的是混混的追求,我说的是剑师的追求。”宋叔问道,认为自己说的话是最大的真理。过了一会儿,听到我没继续问了之后,宋叔又开始说道:“你就要去那里好了。好好学,回来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这就是学剑的目的?自己照顾自己。” “你觉得自己照顾自己很容易?” “还行。”我道。 “不知道,管你的。”宋叔道,然后一阵响动,他上床睡觉去了。 “那为什么不准我听故事呢?”我问,知道自己断然不可能睡着。 “废话,你以为你能随便捡到一把破剑都是遗落在世间的名剑吗?你以为你随便遇到一个师父都是仙风道骨的隐士吗?你以为你随便和一个人打他都是外强中干的废物吗?那一把名剑不是靠打出来,磨出来,杀出来的?”宋叔道,从开始嘲讽的口气渐渐变得慷慨激昂。 我听傻了,过了半响之后道:“宋叔,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惜我的故事不是什么好故事。“宋叔道,话里有说不出的伤感。 “宋叔,我能不能出去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后我忽然道。 “想去就去吧。最后看一眼这个地方,也好。“ …… (那一夜,宋叔和我谈了好多话,多得我都有些记不清了。我不得不承认,那些话在我记忆深处藏了好些年,有的甚至影响了我的一生。那些话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爱着我的,以至于在以后的某些时刻想起,还是一阵温暖。) 接着说吧,那天晚上,我出去了,在夜城的灯海里最后游荡了一夜…… 最终停在了夜秋的门前,一时之间不知是否该敲门,最终还是没有敲,但门开了。 第六章、夜城,我在清晨离开你 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然后叫醒了宋叔,两个人来到夜溪叔的包子铺,在那里狠狠地吃了一百二十多个肥肉包子了之后,我和宋叔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想人生第一次吃包子吃得如此痛快。接下来宋叔将那一百二十多个没了馅的包子做了打包,算是我前行的干粮。 宋叔又让夜溪叔拿出了酒来,和我喝了点酒,算是为我践行。 “夜溪叔,你今天的酒味道不对啊!你今天不会卖的假酒吧?”我道,确实不对,和我偷喝的宋叔的酒差距有些大。 “没有啊。我今天真没卖假酒。”夜溪叔委屈道。声音忽然小了些:“我以前卖的都是假酒,今天我看你要走了,特意拿出真酒来。怎么了?” “没怎么?你这真酒没假的好喝。”我说,这话刚一出口,宋叔便把嘴里的酒全都喷了出来,然后哈哈大笑。 夜溪叔连忙捂住我的嘴,有些惊慌地看着周围正在喝酒的客人,确认没人听到我的谈话后才悻悻地离开。 喝了点酒后,我就要走了。 我站在夜城北门的门口,此时此刻离开的马车与人流车水马龙一般,而进来的少得要命。我站在那里门口处,看着前来送行的宋叔和夜溪叔。 一个还是那么忧郁,一个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我的鼻子忽然一酸,眼泪快要掉出来。 宋叔:“夜溪,你刚刚给这小子喝的不会是醋吧,” “咋可能,米酒兑水而已。”夜溪叔笑着道,果然是假酒。 我无语,心想这两人怎么还和孩子一样。我告诉宋叔:“我在屋子的墙角处挖了一个坑,那里面埋了三百铜板。” 听完这句话,宋叔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对我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说:“夜城,你长大了。知道藏私房钱了。” “宋叔我知道。” 夜溪叔忽然猥琐地问道:“夜城,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可你还没玩过女人。你后悔吗?” “不后悔,人总得带点儿遗憾进入坟墓吧。”我说,很像一个经历了人生沧桑的老人。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我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而是昨晚我偷偷摸摸将墙角里面的三百多个铜板拿了五十个出来。然后进了夜秋家的门。 在抱着夜秋的时候夜秋对我说的。 我不知道夜秋为什么会说这样一句话,我只觉得夜秋很可怜。她没有等到她渴望等到的她那权可倾国富可敌国的父母,而不得不选择了这样一条路。 “人总会带点儿遗憾进入坟墓的,而我们此时此刻既然还活着,那就该将那份遗憾减少一点。” 她继续说道,像一个阅尽人事沧桑的老人。我简直没办法插进一句话去,末了,我只好说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她笑着对我说:“厉害吧,昨晚,一个老头告诉我的。” 我:…… 宋叔听了我的这句话,惊讶地下巴都差点掉了,半响之后对我说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我要走了,看着宋叔那张猥琐的脸,问他道:“宋叔,那你玩过多少女人?” 宋叔看了看我,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然后看向天空。 我也学着宋叔的样子看向天空,除了蓝天白云什么也没有,直到那滴眼泪从宋叔眼角下来,我才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眼泪不流出来。 “一个也没有。”他回答道。 “怎么可能?”我简直无法相信宋叔的答案。 “你很惊讶?”宋叔问我。 “很惊讶!”我点头,不惊讶才怪,在夜城这个地方,十五岁还是处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那想到,宋叔三十好几的人竟然还是尚未破身的一个男孩。我细想了一下,宋叔确实只喜欢和姑娘们调情,不喜欢去做那个什么。 “不准惊讶,因为我实在是不喜欢我觉得屁大点儿事你他妈都要惊讶半天的表情。搞得这个世界多了不起一样。”宋叔严肃道。 “可是,你老和夜溪叔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是……”我道,脑子里止不住地乱想一些极其恶心的画面。 “乱讲!要是这样整个夜城那家青楼里的那个姑娘能同意?”夜溪叔也严肃说道。 我看着气冲冲的两人,忽然没心没肺地笑了。 这时,宋叔开口解释了我的疑惑:“我总觉得自己的第一次要给一个我觉得值得给的人。然后,就一直,你明白吗?” “宋叔,你真挑剔。”我道。 宋叔忽然笑了,然后对我说道:“送你一句话。” “你说。” “爱情这东西,别试,不然你不止会失望,还会绝望。”宋叔道。 说完的时候夜溪叔已经在一旁对着宋叔竖起了大拇指:“你是个有伤感故事的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失望还是绝望。”我道,这句话没错,错就错在我加了下一句话:“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这么大连个姑娘都没睡过。” “赶紧给我滚!”宋叔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将我一脚踹了出去。我赶紧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心想这是自己今天新换的新衣服,宋叔怎么下得去脚。 我走了,终于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生就此别过,但愿再不相见。”宋叔在我的身后说了这样一句话,声音很轻,以为我没听见。但我听见了。 我的怀里揣着那把残破不堪的黑剑,终于踏上了前往桃山的路。 在这里,我想先来说一说桃山剑宗的一些事。 昔年,桃山是一座荒无人烟的荒山。主要原因便是因为那里山势实在险要,别说种地放羊,连土匪都不愿在那里做窝。 后来,一个糊涂蛋想建立自己的宗门。可惜当他向县令询问周围山头的价钱的时候, 他发现他一个都买不起。后来,这人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山头问那个山头多少钱时,桃城县令不在意地答道:“那座荒山你要是想要的话随便你搞好了。” 得到一座山头的糊涂蛋听了很是高兴了一场,然而随即他便发现那座山头简直荒凉到了极点,别说种地了,就是野兽都少见。 糊涂蛋郁闷啊,于是来到了桃城买了几筐桃子,然后一边吃桃一边游山。 一边游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吐,一边吐一边游。直到吃完之后吐的桃仁遍布荒山每一个角落。 几年之后开春,荒山上下竟然全山发出了几百颗桃树幼苗,十余年后桃山满山桃花盛开,远远看去分外妖娆。 这时,一个少年来到了桃山说要拜师学艺。糊涂蛋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啊,以为自己已经声名在外了。可当他准备大举收徒的时候却发现山门之前依旧空空如以。 糊涂蛋又郁闷了,于是便带着他这个唯一的弟子隐于桃山之上,开始将毕生之所学全部教给了他这个唯一的弟子。 又十几年后,糊涂蛋终于步入花甲之年,满头白发之际,整日感叹人生坎坷的时候,他的那个弟子竟然说要开宗立派,他笑了,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毫无收获这个弟子简直疯了。 事实证明他的弟子没有疯。他的弟子拿出了全部家当三千金,然后在桃山摆下擂台,声明只要挑战者能够击败他的则奉上三千金以做谢礼。 这个弟子觉得自己很聪明,因为在开始的十多天内他连败上百人,从而名声大振,桃山之名也大振。短短十五天内已有五百多人来桃山拜师。 然后悲剧发生了。事实证明人不可以狂,就算要狂也别和钱过不去。这个弟子眼看即将开宗立派的时候,第十六天来了个缺钱的主儿,胜了糊涂蛋的徒弟,高高兴兴地将这三千金赢走了,顺便带走了四百多人一路南行云游四方去了。 糊涂蛋和他的徒弟看着剩下的那一百多人欲哭无泪,但还是艰难创建了桃山。 一百多年后,桃山日渐壮大,在外云游弟子众多。最重要的是,桃山财力雄厚,简直富裕得可以买下如今的桃城。 夜城往北三十余里,便是桃城,桃城再往北便是桃山。 我这一路走得很安静,五十多里的路我一共行了一天一夜,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一人走在路上,旁边一人又一人得走过。看上去不是行色匆匆就是不怀好意。 我走在路上,看着沿途出现了一个村庄,便到这个村庄喝了口水。不得不付给递给我水的孩子一个铜板。好黑! 当我走到桃城的时候,是很晚很晚的晚上,晚到桃城万全睡着了。一片安静,没有将街道照得通明的满街灯火,没有人开门,也没有夜城那样的繁华。 当时的我很诧异,对于一个从未出过夜城的人来说,我觉得一座城的夜晚怎么都应该是繁华而有趣,但是桃城的夜晚是寂静冷清和死气沉沉的。那晚,我蜷缩在街道的一个角落,感受了一夜彻骨寒风的冷。 (王上,那晚上你没动王后?) (唉,钱不够,只能睡一个时辰,还是只准睡不准动的那种。) (嗯,不对啊王上,那晚你有五十个铜板,可王后……) (赶紧写赶紧写,问那么多干嘛。) 第七章、这个故事的女主角 说实话对于前往桃山我实在不怎么喜欢,那天路上我遇到了打劫的。 “小子,有钱交出来,没钱交出屁股来。”一个精神萎靡的老男人有些色迷迷地看着我说道,我惊叹了好久之后只得把藏在衣服里的钱交了出去,几经挫折下,终于还是吧藏在脚底的铜板也交了出去。 还好他们没有检查我的裤子。 当我来到桃山的时候,桃山之前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少年少女们正被自己家的家长带着往桃山剑宗的门前走。 我细细地观看桃山。山门很大,大到可以让两辆马车同时通过。但是,山门之后就是陡峭的石梯,估计没马车进得来。 山门之前有一对联,写在山崖两边的绝壁之上。左边道:买桃请入;右边写:挑战走开。 左边不忘祖业,右边谨记祖训,我点了点头,然后想笑。丫的,搞什么啊? 再一望横批:一个大字:“剑”,好霸气的一个字,只是后面外加一行小字:不是用来打架的。 天啊,我真的要在这个白痴地方学剑吗? 认识的知道这是宗门,不认识的还以为是一个怕打架的买桃的呢? 我笑够了之后,准备进入宗门。进入宗门之前,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之上我不断地见到家长们一边含泪离开一边叮嘱自家孩子。 我看见一位身着麻衣,脚踩破鞋的白发老人正对自己孙子再三叮嘱道:“大娃啊,我送你来桃山剑宗,你可要给我争气啊。如果别人欺负你什么的,一定要忍到起。不要冲动。我和你妈中年才有的你,我俩就你一个儿子,千万别出了什么事。” “知道了,爹,你回去吧。”年轻的儿子不耐烦地说道。 好吧,我错了,人家是老来得子。 另一边,一个身着华彩,脚踩铁鞋的将军模样的老人对自己孙子:“十八啊,这次进桃山,要是谁敢欺负你。回来和爹说,爹一定替你出头。” “嗯。”那个叫十八的少年点头,很是享受周围人羡慕的眼光。 好吧,我又错了,人家是老婆多。 唉,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差距吗?我顿时有些无语,那我自己是一个人来的,我算什么? 我在路的旁边走过,听见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听说了吗?安家的大小姐要来桃山剑宗。说是为了自己的未婚夫来的。” “听说了,许家少家主好像也来了,听说是为了追求安家大小姐。” …… 我听完这句话,忽然笑了,哎呀,这两人注定有一个是悲剧啊。 过了人群,便是零零散散的地摊,摆在宗门的两边,好不热闹啊。 “这位少年,我看你眉清目秀,背负名剑,定是想拜师学艺。然,你骨骼不忧,内功不够。我这里有本《落雁三剑》,若你能学得,定可助你扎实基础……”一个一身轻纱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在那里对着一个傻子一样的富家子弟朗朗道,只见他左手持一本剑术秘笈,右手轻拂自己已经花白胡须,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显然已经吸引了一群年轻人围在了他的周围。 我差点笑了:“那群人白痴吗?看不出来那胡子是粘上去的吗?” “你们都骨骼不忧,一定要买我的《落雁三剑》!”高人指着一群富家子弟老神在在地说道,然后指向另一群身着寒衣的寒门士子“赞叹”道:“你们基础不错,就别来这里瞎掺合了!” “洗髓丹,洗髓丹,师父不在,徒弟偷出来卖了!师父要三十金,徒弟今天只要三十铜板,只限今天,只限十枚,过时不候啦!”一个八九岁孩子模样的孩子在人群中捧着一手的丹药在那里叫卖。 我笑了:“拿巴豆来卖?这孩子有创意啊?你师父就站在旁边卖书呢?他就不知道管管吗?” “大力丸,大力丸,厉害的很是!吃一颗,包你过关又斩将,厉害得很是!”一个壮汉一边举着一块打碎了然后用胶水粘好的石头一边喊道! 我无语,鼻子里气味对于一个在夜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过于明显:“妈的,****都敢拿来当大力丸卖了?” “剑都名剑啊,各位。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行走天下,危机四伏,一把名剑就算不战也能吓退贼胆了啊!八金八金,历史最低价,最后三天,最后三天,不求赚钱咯!只求卖完回家啦,清仓大处理,不买别后悔啊?”一个商人模样的壮汉叫喊道,我摸了摸我手中的黑剑,剑这个东西真的蛮贵的。 “初到此地啊,惨遭劫匪是,钱财散尽哦,已饿两日咯,家乡遥远安,只剩宝甲喽,刀枪不入是。不求原价啦,只求路费是,百金哦,百金咯,哪位高手是?识得宝甲哦?请快来买咯!就此一件喽!”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一边哭一边抹泪道,不仅言词工整,而且还加了一个个感叹词,朗诵起来真是如泣如诉,伤感至极,直教人声泪俱下。 我叹了口气:“骗你爹啊?那群劫匪傻啊,最贵的宝甲不劫,劫你什么?劫色啊?” “樱桃樱桃,新鲜的桃山樱桃。不吃后悔啊!”那是一个红花衣服式样的男子,在山门前提着一篮樱桃在那里叫卖。衣服上的红花便是桃花,而那身衣服大概就是桃山剑宗的服饰。 篮子里樱桃新鲜到了极点,再加上被洗过之后残留的水珠,简直让人看见就想上去咬一口。 “这位师兄,桃山上还有樱桃卖吗?”我上前问道。 “有啊,后山多了去了。”那个师兄笑道。 “桃山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樱桃呢?”我问道,在我的印象里桃山嘛,多的理应是桃才对啊。 “因为二代掌门喜欢樱桃,所以后山漫山遍野都是樱桃。”那个师兄回答道。 “还能这样?”我惊讶道,好任性地掌门! “那是当然,我们三代掌门喜欢吃梨,几颗树。这代掌门喜欢吃姜,结果,唉饭菜里姜多啊!”这位师兄笑着对我说道,语气里透露着一些骄傲。也对遇上这样的掌门至少将来朋友吹牛的时候估计不会没得说的了。 我点了点头,忽然知道了这几年桃山招女弟子的原因。 想着,我走进了桃山宗门。走进宗门是很陡的石阶,石阶向上,很难想象当初桃山建立时是如何在这陡峭的山崖上凿出这样一条通路的。虽然那些石梯上凿痕的印记已经模糊,但从石料那暗青上的颜色来看,便知道这条路的开凿极为不易,很有可能不是一代人的功劳。 石阶两旁,是两排密集的桃树,一股芬芳入鼻,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市井之气。让人不禁有一种超然的感觉。 好一个学剑之地! 我正这么想着,忽然闻到另一股芳香,那是一股说不出来却极好闻的香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花,但和这里的桃花香明显不同。 “请让一下。”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声这样道。 回头,风正好吹来,她的长发轻拂过我回头的脸,满山的桃花忽然满天飞舞。那一张脸,不大不小,藏在秀发中,白皙漂亮,因为和我挨的过分亲近而泛起片片红晕, 紧接着,她笑了,脸若桃花,映在桃花间无法分辨。 然后,我也笑了。 这一刻的我忽然觉得,如果我的故事将来能写成一本民间流传的书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这本书的女主角,出现了。 “你终于出现了。”我道,像一个故人一般地问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生疏。随即觉得这样不妥,但这是我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啊,没来一个我爱你什么的就算收敛的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满天飞舞的花瓣之下,我们相遇了,这个场景真是棒到不能再棒了! “你说什么?”那个少女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相逢就是有缘,敢问姑娘芳名。”我继续不正经,至少夜城里的大人物们都是这么调情的。 “没什么的话,那就快滚。”就在这时,一个有少许愤怒的声音响起,我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不悦地望去。 说这句话的人是一个全身上下沐浴在金光中的少年,看上去十四五岁,正是血气最冲动的年纪。 我无语,小说里说的果然没错,男女主角在关键时候总会有人出来搅局。 这个金甲少年不仅搅局,而且还骂了我,真是的,揍他。 我这么想着,然后让开了:这个混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穿得不错,有几个剑师做仆从吗?有啥了不起,我忍了,不和你计较。 “安小姐请。”少年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嘴角扬起很灿烂的笑容。 “许公子客气了。”我的女主角笑着回应道,然后向前走去。 我就这么看着她从我的身旁走过,暗想我的爱情注定是一段曲折的路程。 和女主角错过了之后,我又向一个师兄问了问路,然后知道了桃山剑宗招生的整个流程。 桃山剑宗招生分四个流程,也就是四个关口。 这四关考验人的四个方面,只要能通过任意两关便算是桃山剑宗的弟子。当然,若在某一关进入前三或展示出惊人的天赋就会被桃山上的长老们直接选中,成为记名弟子。 (在我说这四个关口之前,我先回去睡一觉。) (王上,你确定要这么写?) (就这么写吧,至少我当年,确实犯傻地认为那个人就是能陪我一起到老的人。可惜了,宋叔交代的话,我竟然转头就忘了。) 第八章、我有个师父叫师父 我们接着来说那四关的事,分别为快、准、狠和力。四个关卡分四种考验方式,要在一炷香之内砍破从天空中飞来的竹节。 第一关,是比快,安洛君就在那里,她妙目微凝,手中那把略显秀气的剑轻松地破开向她飞来的竹节。(别怀疑我的打听能力,没错,我的女主角的名字叫安洛君)我点了点头,血气上涌,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双眼看向擂台上轻快的身影蠢蠢欲动,然后脚不自觉地走开。 或许我够快,但我的剑不好意思拿出来。 第二关,比准。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切割天空飘下来的桃花。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剑尖轻点,好似蜻蜓点水一般地在半人高的木桩之上轻松地从中划破一片又一片的桃花。身体轻盈,那薄薄的绿衣难以遮盖她那迷人的小蛮腰。 我傻了,难道我的自传中还有女二号?这注定是一个忘不了我的女人。 第三关,比狠。那是许傲(没错,搅局的人叫许傲,一个白痴的名字)的长项,像一个屠夫似的,妈的,不讲也罢。 第四关,比力这个项目少有人选,因为桃山很不擅长力这一方面,但是又怕招进来太弱的弟子,于是索性将门槛定得高些。 一个像山一样的壮汉扎马在前,写了一面大旗: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不使用任何兵器移动不动山王一寸之地的话,通关。 壮汉扎马在那里,全身上下肌肉如一个个鼓起的馒头一样,整个人半蹲在那里,如同一座难以移动一步的山。 第一个少年上前了,他同样很壮实,尽管没有壮得像不动山王一样,但是和同龄人相比却极为魁梧。 那个少年退到距离不动山王五丈开外的距离,然后向前冲来!想利用这五丈的距离产生的冲力将不动山王直接撞开。 如何移动一座山,少年选的办法是以山撞山! 他撞在了不动山王的身上,然后被弹了出去。 “嚯!”众人忍不住闭眼,不忍去看。少年被弹了出来,跌倒在地上,鼻青脸肿。 以山撞山,这种思路行得通,只是他这座山和不动山王比,着实矮小了些。 第二个少年上前,他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壮得像头牛,他大喝一声,连跑了数十米之后用尽全身之力一拳打了上去。 “嚯!”众人大惊。 如何移山,这个牛一般的少年,选的办法是用自己的牛角一下撞在山上!试图移山! 忽然只听那个牛一样的少年一声大叫,然后捂着出拳的手,痛苦得倒在了地上。 “靠!”众人大惊,估计那只手是断了。 反观壮汉,依旧立在大旗之下,未动一寸,不动如山。 牛怎么可能撞得动山呢?结果自然是牛角断了。 第三个少年上前,高高大大的,在大汉面前大叫了三声,然后连吃了三颗在宗门前买下的大力丸,不肖片刻便觉身上燥热难耐。 我看着他微微隆起的裤子,叹了口气,今晚他到底要多少次才能睡着啊? 他无疑也以失败告终。开毛线玩笑啊,难道那药除了对女人还能对男人有用? 人群开始沉默了,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关门槛高了些,实在有些难进。 “我来!”人群中又冲出一个少年来,看上去不高,身材也不是很魁梧,按理来说不是参加力道这关的料。却只见他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诡异的笑容,一脚踹出,踢在了壮汉的档口。 “嚯!”众人大惊,好嘛,这招阴险真他娘的够阴险! 咔嚓! 一声脆响,众人没有听到蛋碎的声音,反而看到少年抱着脚满地打滚! “操!”众人大骂,这样都没用,真够硬的,怎么练的? 我在人群中看着所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前去,觉得这些人疯了。 我伸手,没有聚力,看着壮汉道:“后山着火了,你老婆孩子都在屋子里睡觉呢?” 壮汉不理,笑嘻嘻地看着我。众人也笑了,哄然大笑,心想这种把戏早被人玩了多少次,怎么可能难得到这位不动山王? “喂,别逼我!”我大喝道。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我的身上,一半人带着期待,一半人带着藐视。两种很简单的目光注视在我身上,让我的脸忽然红了起来。 这一关实在有很多人想过,因为任意一关的只要前三便能进入桃山剑宗,而力这一关始终无人通过,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有人能移不动山王一寸,那就是第一!那就能进桃山! 既然这样,那也就意味着你无论使什么明招、阴招、好招、坏招、损的招、不损的招……也无论你是撞人、挤人、推人、摸人、骗人、整人……只要你能将那座山移动一寸,那你就赢了! 我看着即使是半蹲马步也比我高半个身子的不动山王,看着他那微微敞开的胳肢窝,好多毛啊。 我忽然笑了,然后很简单地将手放在了壮汉的胳肢窝里,然后开挠。 “我去!”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叹,妈蛋怎么自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挠这件事要掌握好力度,太小,对方没感觉,那就和摸没什么区别了;太大,就真的实在给人挠痒了。所以挠得这样,一下轻一下重,忽然挠一下,然后又忽然停一下地来。我的小手在壮汉的胳肢窝里慢慢地挠着。 不动山王看向我的脸脸上肌肉抽搐了起来,一时间愤怒在脸上体现了出来,然后是喜悦!不动山王又想哭又被我挠得想笑。 “别挠了!你赢了!”不动山王大喊道,痒得跳了起来,双手止不住地挠自己的胳肢窝。 “多谢!”我道,好了,我进桃山剑宗了。 “你可真够阴险的。”不动山王不悦道。 “大叔,这不叫阴险,这叫机智。”我辩解道。 “这不叫机智,这叫贱。”不动山王反辩解。 “这不叫贱,这叫成长。”我反反辩解。 “这不叫成长,这叫混蛋。”不动山王反反反辩解。 “这不叫混蛋,这叫聪明。”我反反反反辩解。 “这不叫聪明,这叫阴险。”不动山王反反反反反辩解。 “这不叫阴险,这叫机智。”我反反反反反反辩解。 “你赢了。”不动山王不悦。 “谢谢。”我笑道。 “可这就不是机智,这就是贱。”不动山王再一次不悦。 “好吧,大叔你赢了。”我无语,只能这么说。 “谢谢。”不动山王终于笑了。 “力榜第一产生了!”不动山王一声大喝,震慑了很多人,然后举起我的手。所有人看着不动山王的这一动作,所有人才意识到这个无人难过的力关靠的除了力气之外还有智慧。 “你先坐在这里,我继续去测试。“不动山王道,然后继续在原地扎马,道:“现在,力关不准挠痒痒!” “我去!”众人无语,那么接下来又要使什么阴招呢? 我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依旧对不动山王无能为力的众人,再一次有了一种优越感,看,我就是机智的少年。 这时,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上。 我回头,一个白发的老头正在很慈祥地看着我,他的脸上皱纹已经有了些,却还不怎么多。脸色红润,头发花白,却很整齐地梳在两鬓,没有一丝头发乱出来。老头的双眼依旧清亮,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嘴上忽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你跟我来。”那个老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桃花满地的后山通道。 我跟了上去,那个老头的脚好快,在崎岖的山路之上简直像是在飞一样的。 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高手中的隐士,隐士中提一剑以改天下的至强者名剑师! “前辈慢走,怎么称呼?”我赶忙叫了一声,追了上去 “姓师名父!你叫什么?” 哇,他竟然问我名字! “姓徒名弟,师父在上请受我一拜!”我道。 “徒弟?识字吗?”他转过身来问我。 “识字。”哇!他竟然问我情况,莫不是想收我做徒弟? “多大了?”他又问。 “今年十二。”我回答道。 师父还想再问一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多问了。这时的他转过身来,凝望着我,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第一次,我忽然有种故事中的感觉,像命运的开始。 “做我的的徒弟?如果师父和你爹同时掉进了水里,你救谁?”师父问道,脸不停地向我凑近,瞳孔里的铜色因为这个原因已经被我所看清。里面似乎有点愤怒,还有点伤感。 “我没父亲,我是孤儿。”我道,千古难题就此破解。 老人看着我,忽然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没事儿,师父我会水。” “徒儿夜城拜见师父。”我道,同时跪下,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拜师不就对了? “你和我来吧。”师父道,然后带着我之路往后山走,一路带了很偏僻的某处。那里,一片密集桃林,看不清中间到底是什么。 那里并非一片开阔地,而是悬崖与溪水曲折布局,看似有路处无路可走,看似无路处偏偏转个弯又有一条偏僻的小路。 绕过了桃花与溪水,忽然,一间茅屋就在眼前。一块巨石立在茅屋之前,上面一把黑剑不偏不倚地立在巨石上。 第九章、三件事和一个上午 这就是我的师父?我的师父就是这个样子?我心里忽然这样想。说实话,师父看上去颇有一番高人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真正的高手:胡子微白,头发微白,一身衣服相当地白,而白色不正是高人的颜色吗? 那天,师父带我来到了茅屋前。那里有一桌的菜和两双筷子和两碗饭。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的?”我看着那两双筷子惊讶地问。 “没有啊。”师父回答道,指着凳子说道:“你看,我不只有一个凳子吗?” “那你为什么?”我问,确实,只有一个凳子。 “我很无聊,这样做感觉想是两个人在吃饭。感觉好一些。”师父道,摸了摸自己光滑无比的胡须,脸上忽然有笑意。 “哦。”我回答道,然后进屋搬了个凳子出来和师父坐在了那张桌子的两面。 “吃菜。”师父道,然后夹了一片青菜给我。 “师父,不用了。”我急忙道。 “没事,我又不吃菜,我只吃肉。”师父道,然后往自己夹起肉来。 我:…… “你喜欢吃姜吗?”师父忽然问道。 “不喜欢。”我老实回答道。 “那就把菜里的姜全都给夹出来。”师父道,显然对菜里那么多姜有些不悦。 饭吃完后,师父带我坐下,像是要授业一般。 师父:“我想和你说三件事,在说这三件事之前,我问你你有向这座山上的谁说过你的名字吗?” “没有。”我摇头。 “那好,第一件,你或许想问我的名字。我就叫师父,从今天起,你也只需要叫我师父。你叫孤客,从今日起你也就叫孤客。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叫孤客。”我点头。 “第二件,杀过人吗?”师父问。 “没有”我摇头,心想我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杀过人。 “会杀人吗?”师父继续问。 “不会!”我再一次迷茫地摇头。 “没事,师父教你。”师父忽然笑了,我忽然感觉有点邪恶。 “第三件,嗯?” “什么?” “我忘了,明天再说吧。” 我:…… 这天下午,有个身着青衣的年轻人来到了我们的住处,然后记下了我的名字。 我偷偷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后山长老弟子孤客,第二十代桃山弟子,排名第一千四百二十八。 我拉了拉一个青衣人的衣袖问道:“第二十代桃山弟子到底有多少人?” “一千四百二十八。” “我的数字怎么那么吉利呢?”我哭笑不得地问道。 “没什么。”那个青衣人道,语气中的鄙视之意明显至极。 “到底为什么?”一个干哑的声音问道,我回头,师父从后山的奇石上飘然而至。 青衣人看着师父,有些不屑地道:“前辈,你不过是桃山剑宗的客人。把你弟子的加入桃山剑宗的弟子薄已经算是掌门开恩了。” 师父忽然笑了,然后我的耳旁起了一阵风,随即一把银白色的长剑的剑尖便抵在了那个青衣人的喉咙处。 “回去告诉桃姜,下一次我再去找他谈完之后,他就知道他到底是开恩,还是被赏赐了。”师父道,然后回剑。 青衣人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尖,傻眼了,我也傻眼了。 青衣人抬手用袖口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鼓起勇气问道:“前辈何意?” “你们掌门知道。”师父不悦。 “前辈想要什么?”青衣人眼珠子转了两圈,态度开始急转直下。 “你们下次客气点,一日三餐送来,我以前的两倍。另外多放肉少放菜,姜一块都不要放了。”师父道。 “了解。”青衣人陪笑道,然后离开了。 师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笑了,问我:“看懂了吗?” “没有。”我摇头。 “掌门想试试我还是不是那样硬气,可又不好自己来。于是就找了这么个倒霉鬼。”师父向我解释。 “哦!”我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是师父,我还是桃山剑宗最后一个呀。” “哎呀!”师父一拍脑门后悔道:“刚刚一欺负人,我忘了。” 那一天并未发生很多很特别的事,只是我的心很激动,我感觉师父真的想预料中的那样,是一个隐世的高手。不然又怎么可能一剑将那人吓成那样呢? 我在师父这里住了下来。当时的我光顾着激动了,忘了问师父一个问题,直到后来我问师父时,师父才告诉我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 “师父,你当初为什么收我做徒弟。” “无聊啊,收一个来教着玩呗!” 唉,还不如不问呢。 第二天早晨,师父将我叫到他的前面来对我说:“你要马上去桃什么殿,去见一个胖子。到时候你会从他那里得到一把剑和一身衣服,拿到东西后自你要在那里见掌门,如果掌门问什么,你就说是我的徒弟,明白?” “明白。”我点头。 “上路吧。”师父道。 “师父,能不能吉利点儿?” “滚吧。吉利多了?”师父生气道。 我走了,刚刚离开那间茅屋我就发现我迷路了。这时我才想起来,我来桃山整整一天还什么地方都没去呢? 我在险峻的后山转悠,过了许久后才发现一阶石梯。沿着石梯一路往下,不多时便走上了平坦的石路,再然后是…… 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年自己的桃花运实在是好!我路过桃山女弟子住的地方,留恋忘返般地离开了。 接下来是男弟子住的地方,这时候路上已经有了很多人。我知道这么多人去的地方便是那个桃什么殿,于是跟着众人一路到了那个殿。 桃什么殿!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告诉我是桃什么殿了,因为中间那个字我也不认识,那是很复杂的一个字。 桃什么殿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恢宏大气,而是很秀气的一间木房,房前有一块开阔地,用来站人的。虽说只是站人,但是连石板都没有,就是光秃秃的黄土被人踩平了而已。 那天清晨,桃什么殿前面的开阔地上站了很多人,可以看得出,都是分帮派的。衣着华贵的站在一边,衣着寒酸的站在另一边。 走在人群中,我很容易地看到了安洛君,她今天穿了一身鲜红的新衣,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褶皱,站在人群的前方格外耀眼。除我之外自然还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她,不管是衣着富贵还是寒酸,站在这里的人都在用一种或贪婪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看着安洛君。她没有回头去“回敬”这些目光,而是看着前方,面带微笑,显得极为大气。 倒是她的旁边,一个丫鬟气呼呼地看着周围的目光让人很倒胃口。她穿着一身不新不旧的蓝色上衣,和惨淡的白色长裙。红润的脸上还有些没有撕完的死皮,嘴上也是。头上用一根筷子做的发簪,看上去极其老土。 至于许傲,那自然不可忽视,只要不是瞎了眼都可以看到他正趾高气扬地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身上穿着金色刺绣的白色绸缎,一把看上去霸气侧漏的宝剑佩在他的腰间,傲气毫不客气地流露了出来,让人不惊忌惮。 我自然是站在衣着寒酸的那一边。运气不算好,在我前面一个人,一个长相绝对说不过去的少年正在盯着对面一个衣着华贵的蓝纱少女,对方对他莞尔一笑,然后偏过头去,大概是在骂他吧。可我前面满脸麻子的少年却呵呵地偷笑了起来,似乎被那莞尔一笑吓得不轻。 麻子少年笑了,笑得很傻,声音尽管刻意压低了,但是还是被人给听见了。不止是我,还有他偷看的那个蓝纱少女,蓝纱少女脸上泛起不易察觉到的微怒表情,这表情被她脸上的微笑隐藏得极好,估计没有几人能看出来。 蓝纱少女对着我身前的麻子伸出了食指,勾了两下,示意他过去。麻子少年笑得越加欢乐,越来越像一个傻子。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这小子上辈子死的时候难道还是个处男吗?这辈子怎么搞得没见过女人一样。 再说,那女的长得真心不怎么样啊! 麻子少年看着蓝纱少女对他如此“勾引”,再也忍不住了,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耳朵凑在蓝纱少女的嘴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欢喜。末了,对着少女行了一礼,然后回到了我的前面。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她和你说什么?” “今晚、子时。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地方,幽会。”麻子少年“害羞”地小声道,然后傻笑了起来。 我看着他傻笑的表情,在心里骂道:“你妈生你的时候,一定受到了惊吓,才会少给你几根筋。” “安静!”正在我坏想时,一声浑厚洪亮底气十足忽然爆发了出来。来得很快很猛,如一个惊雷在晴空打响,喧闹的人群一瞬之间鸦雀无声。 紧接着,一个体型臃肿满肚子肥油的中年人像一个水壶一样一步一晃地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他走得有些费力,加上天热,脸上汗油密布,浑身上下一身轻纱贴在衣服上,活活像一个饺子。 “爷!从今天开始就是你们的执法长老了,你们都给我听话点,不然爷干死你们。” 第十章、师父说 执法长老很有重量,他说的话同样有重量。倒不是怕真的被他压死,而是怕被他压死之前先被他的口臭所熏死。执法长老是个很不拘小节的人,旁边一个长老看他大汗淋漓的样子,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谁能想到,那块手帕在执法长老手里刚刚擦了擦汗就变得又黑又黄。 执法长老晃了晃肚子,站在我们这一千多人面前说:“下面,掌门讲话,行礼。”言罢,便费力地弯腰行礼,我们一千多人自然也跟着行礼,如此多人场面应该很壮观。 说话间,一个头发半百的老人快步穿过人群来到我们之前。他的脚步很快,经过我时我只感觉一股清风划过,并未听见任何声音。 这个老人走上了我们之前,用很温和的声音对我们说:“快,都起来。” 我们起身,看见一个满脸红润的老人,笑容满面的,皱纹却极少,他的眼中泛着精光,那精光我见过,来夜城的男人看见女人时眼中才会泛起的精光,或者是宋叔和我见到钱时才会泛起的。 这个满脸红润的老头便是桃山剑宗第七代掌门——桃姜。 人称老姜,自然,这是我后来打听到的。 或许是姜吃多了的缘故,桃姜掌门气色极好,现在忆起来真是一脸****的红,一身宽大的青袍上一朵红白相间的桃花纹绣栩栩如生,格外醒目。 桃姜掌门喜欢吃姜,不知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改名叫的桃姜,还是因为叫的桃姜而喜欢吃姜。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爸喜欢吃姜,所以逼他吃姜,不仅如此还将他的名字改成了桃姜。结果慢慢地,桃姜吃姜吃多了,便也喜欢上了姜。 桃姜掌门看着我们,脸上依旧充满笑颜,他说:“我这个人的特点再过一会儿你们就会知道的,那就是节俭,一句话,能省省就省省吧,最近姜又涨价了啊。好了,行礼吧。” 我在下面无语,这那是节俭,纯粹是吝啬啊。 “敬茶!”执法长老大喊道,然后费力地一招手,十几个细眉柳腰的师姐就端着茶上来了。 咋回事?我们这里上千人就这十几杯茶怎么回事?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一刻,我差点喷了。那十几杯茶在十几个长老面前不断加水倒茶。掌门真心够省的,连口茶都不愿多给,到我的时候,茶杯里已经只剩下白水了。 我面前的长老看着我笑了笑,两人都不认识对方,但还是行了这师徒之礼。 行过礼了之后,便是几个重要弟子宣读桃山门规了。执法长老真够懒的,连这事都还要弟子来做。 许傲宣读的样子还是很不错的,当时不少花痴少年看他看得出神,那衣服,珠光宝气,那动作,举止潇洒,那声音,那神情,都挺帅的,特别是结巴的时候:“桃山!弟子,们。听吾言……” 那天我没怎么听许傲宣读门规,而是光顾着看安洛君了。只是当我听见别人笑的时候,才开始认真听了几句关于许傲的宣读:“遵从桃山门规,不嫖级,不读博,不训酒……” 许傲宣读完桃山门规后,便是桃山剑宗的第一课,剑道课。 这门课一般是掌门来讲的,只是执法长老在讲的时候忽略了一些东西罢了。桃山剑宗的门规极其多,更何况遇到许傲这种不识字的混蛋来宣读呢?半数人早已昏昏欲睡,桃姜更是如此,早在自己的位置上闭上了眼睛。 执法长老发言时,桃姜正睡得熟熟的,可惜执法长老过了这么久也如刚睡醒,还不知道:“下面,有请掌门发言,给尔等将第一课——剑道。” 执法长老声音极大,和打雷没什么区别,这样的声音自然一下子就惊醒了桃姜。 睡得正香的掌门忽然醒来,一时间也没摸着头脑,看我们行礼的样子以为今早的事已经结束了我们正欢送他离开了。 “散了啊?那就散了吧。”说罢,起身快步离开了,一时间执法长老竟然还未张口便已不见了身影。这回轮到执法长老下不去台了,他既不好找人去找回掌门也不好就这么散了,开玩笑,我们还要上剑道课呢。 那天,我们以为尴尬得差不多了就该散了时,谁知执法长老竟然憋了半天后自己给我们讲起了剑道课。 “爷给尔等讲,剑道,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们齐声回答。 “剑道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群人真傻,没有一点剑道的学习天分!”执法长老立马不客气地问骂道。 我们在下面很是不爽,但那人是执法长老我们打不过,更不想和隔了十步还能闻到口臭的他吵架。 执法长老那天骂了半天,骂得差不多了喝了口茶,歇了歇,我们正以为他要接着骂时,执法长老看着我们,实在不知该怎么讲剑道这个东西,于是只好让我们各自回各自师父那里。 剑道这个东西宋叔告诉过我到底怎么回事,不过今天多问一个人想来也应该错不了。 “剑道?什么东西?”师父一边啃着烧鸡一边疑惑地问我。 “师父你不知道?”该我惊讶了,我觉得师父这样的人肯定是知道剑道这东西,然后给我讲整整三天三夜让我顿悟从此剑术突飞猛进再用不了多久后成为一代剑客,可师父竟然不知道剑道。 “我好像听人说过,但我真的记不得了。我该知道吗?”师父问我。 “嗯?”我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提醒一下,剑道就是拿剑的理由。” “哦。”师父点了下头,然后将自己油兮兮的手往自己白袍上擦了擦,说道:“那就是砍人了。”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说,如果剑道的意思是拿剑的理由的话,那我的剑道就是砍人。我拿剑的理由就是我想砍人,我不想被人砍。可惜我老了,越来越不能砍人了,倒是越来越怕被别人砍。”师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悲伤的意味,恨不得提起剑来砍了天下所有人。 “不过嘛,”师父看着我笑着说:“孤客,你还很年轻,你应该能砍很多人。” “师父?剑道真的就是砍人吗?” “不然你随随便便带一块铁片在身上干嘛?剑和铁块的根本区别是什么,不就是剑造出来就是用来砍人的吗?” “我竟无法反驳。”我呆呆地说,是啊,剑再给它赋予多少意思,但剑本来的意思不就是用来砍人的吗?剑的意义,剑的作用,剑的精神说得再多,剑就是用来砍人且不被人砍的啊,不然何必发明出这种危险的兵器来? “因为我说的道理是正确的,你当然无法反驳。”师父笑着说道,“在我那个年代,小孩子才说剑道。我们只想知道一件事,我能杀过谁,谁又能杀过我。弱者才强调意义,强者只争强弱。” “那你们为什么杀呢?” 师父忽然停住了,他微笑着,像是在想某些过去的事:“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杀,杀到一定程度等你和这个世界杀出关系来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你想不杀想不砍都由不得你了。” 这样的话一听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说的,我呢,对这个世界似乎还没什么必须要拿剑的关系。对,我对这个世界是几乎没有关系。 不过说到剑,倒是是时候来说说那把黑剑了。黑剑插在一块巨石中,那块石头是典型的铁石,就算用铁剑在上面劈砍最多也就留下几道剑痕,很难想象当初那把黑剑是怎么插入这块铁石的。 黑剑上的剑纹十分复杂,黑剑本身也很怪异,他的剑身虽是双刃,却不对称,而是一面宽一面窄,宽的面薄而锋利,窄的面厚也锋利。它更像一把剑,一把形状怪异的剑。我曾向师父问过它的来历。 “我也不知道啊。”师父回答我,“我来这里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它来得比我要早。我唯一知道的是一个传闻,好像说:唯有至孤至傲之人方才能拔出。” “什么意思?这剑难不成还通灵了?它怎么知道拔它的人到底是不是至孤至傲之人?” “所谓至孤至傲不见得是字面意思。”师父回答,“走在名剑师路上的剑客,有那个不是孤独的?所以,所谓至孤至傲的意思,可能也是足够强的意思。剑客这条路,本身就是越强大越孤独。” “是吗?”我半信半疑地走向黑剑,开始了我的第一次拔剑。黑剑入手极为冰冷,我往上一拔,只听一声清脆的剑鸣声,随后感觉到一股巨力往下拽。费了很久的力,我纤细的手臂终于拔出来了一点,可以看见那无光却锋利的剑刃,刚一出鞘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师父也过来尝试了一下,拔出了将近一半的剑来,然后就再也拔不出来了,如被钉子钉住了一般。 “你看,这真的不是我们能拔出来的。”师父说,坐下来喘着气。 “这是人能拔出来的吗?”我问。 “嗯,不然的话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呢?” 第十一章、一个月的修炼 桃山剑宗的规矩,新弟子入门一个月后会举行一场比赛,用以衡量新弟子的才能。说白了就是看看我们之中到底那些人是真正值得培养的。 师父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发誓,我吓得连握着的筷子掉了,碗也掉了,饭和肉撒了一地。 “我打不过的,师父。”我坦白,我是个连剑都没有握过几次的人,怎么可能打过那群禽兽。 “所以你要开始练啊,你不是想成为剑客吗?”师父问。 我一阵头大,但想想自己好歹是来学剑的,倒也没什么怨言。不过,剑客,说到底还是要有把剑的吧。 我只好问师父要把剑,师父又说了,说得我头更大了:“剑这个东西还是自己的好。很多有名的剑客宁可用自己常伴身边的普通铁剑也不用没有用过的名剑。孤客,你要知道,一个剑客必须熟悉自己的剑,那把剑在自己身边越久越好。你必须要知道那把剑的手感,重量,锋利与否,是否坚硬等等,每一把剑放到我们手里的时候都是冰冷的,我们剑客要捂热他们。就像你身后的那一把。” 我捂住宋叔留给我的那把不叫剑的剑,有些疑惑:“师父,你怎么发现的。” “那把剑就藏在你腿上,稍微有的经验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师父叹息道,然后没经过我的同意就随手解下了那把剑,观望一下了之后道:“铁是好铁,可惜砍的人太多了,缺了几个口。” 我看着那把几乎不能叫剑的破剑,没想到师父对它竟然有和宋叔差不多的评价。 “去好好磨吧。”师父将那把破剑递给我,“自己磨出来的剑怎么都会和从别人手里拿来的不一样的。” “哦。”我似懂非懂地点头答应,但心里想这样的剑有什么磨的必要,不如重新拿一把绝世名剑来得简单。 后来,师父不知从哪里提来了一把重剑,看上去就极重的那种。剑锋几乎没有,而且布满了缺口和铁与石的划痕,不知被前主人拿来干过什么坏事,反正到了我的手里也肯定是用来干坏事的。 那把重剑宽半尺有余,长也有三尺,重的话,没个七八十斤不可能。我第一次看见那把重剑的时候有种不祥的感觉,那就是我这个故事最轻描淡写的时候要来了。 大多的剑客传奇中,那些本领超强的剑客们总是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练剑经历,这是自然,练好了剑才可以出去行侠仗义到处胡吃胡喝,不然怎么欺负别人啊。然而,所有的剑客传奇里都不会对这段故事给太多的描述,往往只需一段带过:经历痛苦过了就过去了对吧,可惜,要经历过了痛苦才会过去。 对现在的我而言,那不是能随随便便带过的一句话,那是亲身经历的疼痛。 忽然希望,我所练剑的过程也能如故事里的一样,可以用“三年后”这三个字代替,然后就忽然间长大了。 可惜不可能,我望着那把重剑,越来越觉得它其实就是某块浑重的铁棍被铁匠直接砸扁了砸成的。 我手持这把重剑,手想要与肩平齐,可怎么也做不到。那是百八十斤的的铁棍,怎么可能说举起来就举起来? 师父说:“运剑,就是要行云流水般的简洁顺畅。” 可惜,我连举剑都困难,更别说什么行云流水般的运剑了。那百八十斤的重剑在我的手里最多提起来一个呼吸,再多也不行。 “如老母鸡一般笨拙。”这是师父对我的评价,不可否认,这是事实。 “师父,这话很难听。我以前又没练过。”我不满道。 “哦,难听吗?还好不是骂我。从今日起这个你每天运剑至少一个时辰,不然不准吃饭。” 第二天师父又拿了一把轻一些的剑出来:“握剑,要握紧。不能一碰就掉了。去,拿着剑将那块青石劈成一个石椅就好了。” “师父,有点难。”我道,他说的那块青石可不是一般的石头,而是一块房子大小的铁石(那儿怎么那么多铁石?),不过就算是只有椅子大小我也不可能劈得开。 “这个,每个几年我劈不好。”我估摸了一下,事后想来好想打自己脸,那没个十几年那里劈得出来。 “没事,我等得起。”师父笑着回答,“每天劈两个时辰,劈不完不给饭吃。” 挥剑!砍石!轻一些的剑每一次劈在青石上都有火星劈砍出来,伴随着的是我的虎口巨震,一炷香时间不到我的手便出血了。可惜不可能停下,师父就坐在旁边,停下师父就会直接打过来。 这样的一天下来,我还是始终不能握紧手里的剑。那比我想象中的要困难得多,绝不是我这样在夜城里只用于偷盗的嫩手所能掌握的。第二天,我还是顺利地吃上了饭,只不过握筷子的手已经几乎不能握紧了。 第三天师父拿了一把重量差不多的剑来:“剑,要准。准头这个东西不是靠别的,而是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就像杀人杀得多了,你瞄准的地方自然不一样。” 我感觉师父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就这么随便地安排我干什么,第三天我被要求不断地挥剑去砍落下的树叶,就这么挥了一个时辰,一片树叶都没有砍到。 师父看着我,忽然笑了,他走过来拿过我手中的剑:“孤客,你要知道,我们挥剑的时候要有杀气。或者说气场,要有剑气,要有气势,要相信自己能切到,这样才能准确地切断一切。” 说罢他所斩出的那一剑让我至今难忘,那一剑,飘落的树叶忽然被一股风波所震开,那些没有被选中的飘舞的树叶被一剑划到了两边,而被选中的那一片似乎被什么抓住了一样,任由剑划出两半。 “刚刚那是什么?”我咽了口泡沫问。 “剑气,剑场,杀气,你说什么都行。”师父看着我,准确来说是我的脖子。 那股气息再一次出现,恍如洪荒野兽扑面而来,我直觉得脖子处有些异样,恐惧忽然如实质化的刀剑一般砍入我的内心。醒悟过来时,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慢慢练吧。”师父将剑递给我。 “怎么练啊师父?” “一开始就这么练剑,等到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就去杀人。杀的人多了,你的杀气自然不是别人所能比的。”师父回答,回答完后走开了。 第三天,我要运剑一个时辰外加劈石头两个时辰还要挥剑去砍树叶两个时辰,全身上下早就被汗水打湿数次,至于吃饭,倒是吃得比寻常多多了,就是筷子拿不起来。 第四天,我睡得正香的时候师父吵醒我说:“孤客啊,我觉得你的体力跟不上。你今天开始每天围着桃山跑几圈吧。” “别闹了师父。”我模模糊糊回答道,“昨天练得太累了,就让我今天多睡一会儿吧。” “哦。”师父答应了一声,一柱香后我被直接扔到了路上,衣服被随即扔了出来。 那天我还是不得不跑一个时辰的路,跑到桃山剑宗的众人全都起来看着我,用嘲讽式的嘴脸看着我,我自然觉得丢脸到了极点。 跑回师父住的草庐的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汗水湿透了我的衣服,正在往下如雨帘一样地往下掉。我感觉自己像是个不断往外冒水的茶壶,全身上下被汗水泡得发白,但嘴里又渴得要命。 到了草庐,师父正在泡茶,他一看见我便刷地一下将茶壶扔过来! 这个时候故事里的人都是怎么耍帅来着的?当然是稳稳接住,然后豪爽地一口灌下,再大呼一声:爽啊! 哐当! 可惜,茶壶师父扔得太快,或者说我反应太慢,那个青花的茶壶就这么哐当一声响后摔碎了。我和师父相顾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后师父才叹道:“我唯一的茶壶啊。” 那天,喝完水后又是紧接着的一个时辰的运剑。运完剑我才能吃饭,坐在饭桌上时我已经快要瘫了。 “孤客啊,就你刚刚的表现来看,你的反应能力还有待加强啊。”师父认真地说,“从今天起……” 我一听赶忙往师父碗里夹了两块肉:“师父你不要闹了,再闹我就要死了。来师父,吃菜吃菜,吃肉啊,快点。” 师父叹了口气:“也罢,先让你就这么练着,然后打完一架再说。” 在桃山剑宗的第一场比赛开始之前的一个月内,我被师父逼着练了一个月的剑,没有学任何的剑招,甚至连剑的一点东西都没学到。第一个月内我所学的几乎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我手里的剑握紧。我用一个月的时间来学会握紧手里的剑,我觉得不管和谁打都没道理握不紧啊。 我衣服每天被汗水打湿,然后用体温蒸干。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其它时间身体无不忍受着折磨,连上厕所都被要求要提着那把七八十斤的重剑去。这样的日子过得从未有过的充实,时光一晃就过去了。 一个月后的秋试到来了。 第十二章、当你被人踩在脚下 有的时候你不努力一下你不会知道什么叫绝望,什么叫遥不可及。我原本以为我握了一个月的剑,我不至于输得那么惨,但结果就是如此。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我拿着剑出了草庐。临行前我问师父对我有何要求,师父回答:“不要太差就好。” “师父,你对我的要求就那么点吗?” “怎么了?很低吗?可我觉得已经很高了啊。”师父不在意地回答我,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奇怪的笑意。 “师父,我觉得我能拿前一百。”我自信地说,当时还算我谦虚的,我觉得我能拿前十的。毕竟这一个月来像我这么努力的,一个人都没有。 “是吗?我不需要你前一百,你能拿个前一千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甚至可以被人踩在脚下,但是不能说出我的名字。” “师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道,师父从一开始就只让我叫他师父。 “哦,我忘了告诉你。算了,有时间再告诉你。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你不是那个小说里的传奇强者,这一次你输了也没关系。”师父满意地道,说完后摆手让我去了。 这场比赛其实有它专属的名字:秋试,指的就是我们这群刚来桃山剑宗的人所举行的第一场赛事,目的是为了看看我们这群人里有哪些值得特别培养的对象。因为人数众多,所以每个人只要输一次就算败了。 这样的规矩自然一点都不合理,比如,第二名和第一名打了一架,然后第二名输了,可他不能再比,谁又知道他是第二呢? 这是我最开始的想法,后来才知道,为了避免这些情况的发生,桃山剑宗的长老们会提前将某些特别优秀的人安排开来。分组对战,每组只有一个认可的优秀者,然后再组内抽签对战,这样就能避免优秀者的彼此互相残杀,从而增加了优秀者的机会以及大赛的可看性。 这就是秋试,而秋试诞生排名的就是秋榜。秋榜其实是按照我们的表现来定的,长老们会在一边看着我们的比试,以便决策我们之间是否有发展潜力。 其实发展潜力这种东西谁没有啊,只不过看别人愿不愿意发掘而已。 不说这些了,当我走到秋试擂台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山人海了,有师姐给我发了一块牌子,我顺手接了。顺便说一句,这个师姐的样貌……有点丑。 我看了一眼我拿的是牌子上写着“一”字,知道自己将会在第一组就会出场。 抽到一后我便来到第一组的抽签处抽签。其实一半人是不用抽签的,当然是富家子弟的那一半,他们学剑比我们要早,实力肯定在我们之上。剩下的我们就看手气了,运气好的遇见实力差不多的逆袭也说不一定,运气差的就直接认栽了吧。 我伸手进入抽签的箱子,顺便说一句,抱着手站在一旁看着我的师姐比前面一个漂亮多了。 当我的世界刚刚出现一点光明的时候,我把我所抽中的牌子拿出来看,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而且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 我真是没想到我的第一战那么简单和直接,以及残忍。 许傲,我抽到的那张纸条上写着这么两个字。 我差点仰天长啸:开毛线玩笑啊?小说里不是都应该是先从简单的下手的吗?直接让我打那么强的会死人的。这个许傲虽然张狂了点,但怎么看都是高手好不好! 或许师父真的说对了,我的人生不是一部小说,我这一次真的不需要输得太惨太丢脸就好。 而且,依照许傲的实力肯定是第一个出场的吧。我靠!为什么这一点上那么像故事里的巧?我真的得第一个出场对战许傲,成为今天第一个输的人。 我应该发点感慨吗?不了,感慨还是留到以后再发吧。我现在想的所有事就是我输的样子能不能不要太难看,又或者就算很难看也能不能不要被安洛君看到。 我正乱想的时候,桃姜已经带着众长老坐在了正对着擂台的高台上。油乎乎的执法长老也一步一步走上了擂台。这时的我可以看见安洛君正带着她家那位小丫鬟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擂台上发生的一切一切全部都看得清清楚楚,没天理啊!所有不幸的事为什么都喜欢在同一时刻发生呢? 执法长老脚下的擂台是用灰褐色的石头垒砌而成的,不知什么时候建成的,看着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剑痕就知道有些日头了。但这不是重点,擂台的高度正好是观看的最佳角度,若是在上面丢脸,任何表情都会被看得清清楚楚。 胖乎乎的执法长老已经来到了桃花坛的正中央。他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很多人的名字,然后念了第一个名字:“孤客。” 有何办法?总不能跑了吧?我拿着师父给我的剑走上擂台。 下面没有声音,没有人认识这个出场的笨蛋是谁。 “对阵,许傲。” 执法长老话音刚落下面立即一阵欢腾,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许傲洋装淡定地缓步上台,一看就太假了。 “准备吧。”执法长老见人来齐后就直接宣布对战开始了。 我对着许傲行礼,那家伙傲气的表情简直欠揍,甚至都没有向我行礼,这违反规则。 “许傲,为什么不行礼?”执法长老问,言语中略有不满。 许傲:“我说长老,这人那么多就别行礼浪费时间了。” “呵!”执法长老冷笑了一声,不满之意中开始蕴含着杀意:“爷让你马上行礼。” 许傲估计也是被逼疯了,不顾自己还在擂台上得大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执法长老右手放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这一次的杀意让桃姜都直接站起来了:“爷不想说下一次,马上给爷行礼。爷知道你小子是谁,但你要是不马上行礼的话爷马上让你知道爷是谁。”说罢,剑已出鞘了三寸,白晃晃的剑锋简直瘆人。 那是桃山的执法剑,杀过的桃山弟子不知有多少。这样的剑一亮出来,是个桃山弟子都会感到来自心底的害怕。 许傲满腔不满地环顾已经安静了的众人,不得已向我行了礼。那一礼行得完全没有该有的样子,懒散而傲慢。 但也算是行礼了,于是比赛正式开始。 许傲在执法长老这件事上估计积了一肚子的火气,而刚刚积火的他马上就有了撒火的地方。 这是一场只要不出人命不斗得太狠就不会被喊停的比赛。 许傲行完礼后看着我嘴角露出野兽般的笑容,那是带着怒气的笑,暴戾之气简直快要溢了出来。 “杀!”许傲一声大吼,拔出剑来对准我直接砍了过来。 “啊!”我想着这样的状况下自己怎么都要大吼一声然后冲过去,可又不知道该喊什么,所以干脆喊了个啊字。 我和许傲像两阵风一样冲向对方,然后挥剑相撞! 砰! 在相撞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手里有股磅礴的力量传来,这股力量传来是如此迅速让人毫无准备。这就是真正对决时的力量吗? 我还来不及震惊手中的剑就被许傲给撞飞了出去。然后,我还未站稳许傲便又是一拳冲了过来。我瞬间倒地,鼻子里的血喷涌而出,身体趴到了冰冷的擂台上。 师父说过:“倒下了就要站起来,不需要什么理由,如果真的需要一个什么理由的话,那就是地下凉。” 可我正挣扎着爬起来时,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往下压。应该是许傲的脚正踩在我的后背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我骄傲的自尊心忽然变得无处安放了起来。我窘迫了起来,脸发烫,背心因为紧张而一阵阵出汗。 我本身便是一个很害羞的人,连当众受表扬都会脸红,更何况当众受人侮辱。我虽然没有看到自己受辱的场面,但还是可以想象得出来。 当着那么多人以及自己喜欢的人的面被自己所厌恶之人踩在脚下,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我记得太清楚了,不管过去多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是他的剑握得不稳,而是我的剑剑势太强,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许傲那混蛋正在我的背上大放厥词。 “不知道!”有几个花痴的细眉柔腰的少男崇拜着问道。 “我每天挥剑千次,十年如一日,方才有所作为。”许傲慷慨说道。 我没想到我进入桃山剑宗一个月后的弟子初试,我倒在了许傲的脚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听着,许傲慷慨激扬地话语,没有人注意到在他脚下的那人到底是什么感受。 而那一刻,当我真的被许傲踩在脚下的时候,我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擂台的冰冷清晰地传入身体内。我看见了很多人在那里,有的人在笑,有的人……还是在笑。没有一个人为我作出任何的同情。我忽然明白了,原来弱者的尊严从来不被别人当回事儿。 我沮丧,我悲伤,我憎恨,那些人到底怎么了?难道他们不会是下一个被踩在脚下的人,难道他们觉得嘲笑丢脸的人就那样地理所当然吗? 那一天,当时的我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侮辱,但我又不得不低着头。 原来,这个世界没我想的那样简单,它甚至残酷至极,如荒野野兽一般地吞食弱者仅有的尊严。 第十三章、破剑式 秋试的结果显然易见,是我输了。 我悻悻地走了,扒开嘲笑的人群,一路低着头,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怎么虐许傲的场景。 我一剑刺出,剑进入了许傲的脖子。然后一阵鲜血喷射而出,我用力一扔啊,许傲便成了地上一滩血泥。 但是,不管我如何想,我也没有抹掉我心里那股挫败感。那种挫败感是我以前所从未体验过的,我在夜城里那里会被别人踩在脚下。 没有再看剩下那些人的比赛,我实在没什么心情,倒是想哭,可在那么多人面前我哭不出来,仅存的坚强到还是有的。 那天会师父茅屋的路很是难走,我记得我走的很慢很慢,很是不知道该怎样将这个结果告诉师父。 到了茅屋后,我看师父正悠闲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在那里安静地喝着茶,见我来了首先发问:“输了?” 我低着头小声地回答:“输了。” “不出所料,痛了?” “痛了。” “那去练剑吧。” 我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颓丧地拿起自己的剑准备去后山砍那块青石去了。听着我怨气地劈着那块青石,师父走了过来开始和我聊天。 “想不通?”师父问,看着我笑了笑,像个老顽童一样。 “许傲那家伙那有每天挥剑千次啊?”我嘀咕着说。 “可倒在别人脚下的人,注定没有发言权。” “但是,倒在别人脚下的人,也是人。”我反对道。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就好像,有时候强者放个屁都是道理,弱的说了再多道理也像放屁一样。”师父说,他说的话这时才开始被我所记住。 我默默地挥着我的剑,并不赞同师父的说法,在我看来,倒在别人脚下的人也是人,既然是人,那总该给人家留几分面子。 我俩一阵沉默,直到师父再一次问我。 “知道疼了吗?” “知道了。”我点头,“我确实狂了些。” “还不错。”师父点头,“人要是连点狂气都没有那还做什么事。但,你好歹认清形势再狂,你起码要知道对方什么实力你才狂。来练剑吧,别想着练剑是为了将来把那个人踩在脚下,孤客,你练剑的目的是把所有人踩在脚下,但你却放过了他们。这才是高手。” “可师父,如果我练剑不是为了下一次把许傲踩在脚下,那我练剑用来干嘛?”我问,这确实是我的问题,这确实是我当时的目标。 “还为了杀了他。”师父道,语气认真。 我看向师父,师父笑着向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对我以后影响很大的话:“人,要么就别惹。可如果惹了到了非拔剑的地步,那就把事做绝。” “杀人不太好吧。”我摇头,从未想到过自己竟然还要杀人。 师父沉默了片刻,然后摸着我的头说:“孤客,剑道是冷的,剑客的心也应该是冷的。当我们肆无忌惮地挥剑的时候,我们大抵不会去思考被砍者的感受。当我们踩在别人头上的时候,也大抵不会去思考被踩的人到底是何感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我和师父的谈话,我好想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什么?) (我那天没告诉师父我输给许傲的细节啊,可师父是怎么知道的?可师父在我去之前好像并没有说要去看我啊,那天光顾着伤心了,都没意识到。) 我败给许傲的那天,师父开始真正地教给我剑招。 “我想叫你三式剑招,三式者:破、势、杀! 破剑式,剑有双刃,却只有一个剑尖。所厚之处,在中央,两边薄而锋利,随意劈砍。剑之攻道,破字全解。所谓破,便是不管对方如何防守,皆破其剑招,进而破其势。破剑之说,若对方无力,则以力破之;若对方有力,则以巧破之。 剑有双刃,凡人皆说剑总是伤人伤己,却忘了,剑是死物,它从不会背叛人。如果你不想伤到自己,那么剑锋向前,一往无前之势才是正道。 破字在前,然后以势压人,所谓势,便是形势。 若你在上风,便要一直压着他打,便不能停,不管他出什么样的剑招你都不能停,你要压着他打,一定要打到他绝望为止。 剑这件兵器,是用来杀人的,而不是用来比的。如果只是比剑,那么前两式已经够用,但如果是要杀人的话,那杀剑式必修不可。杀剑式,重点不在剑,而在于技巧与剑招。你必须知道怎么去杀一个人更容易杀死,去砍那个地方才能砍中要害。 这三招是基础,还有一招名为守剑式,这招你不用学,我也不会。你要是真的被别人逼着用出这招了,那也离死不远了,学来没用。 破剑、势剑与杀剑是基础,随后无数人创出的所有攻击类型的剑招其实都是根据这些创出来的。你练会这三招之后就去和人打架去,打到什么时候三招熟练了你就算差不多了。” 秋试后的秋天,师父开始教我破剑式。 我练着练着,发现原来那天许傲之所以能一剑将我的剑劈飞其实是用了破剑式中的一招。那一招几乎没有任何技巧,只要力气大就行了。 整整一个秋天我都在运那把七八十斤重的剑,秋天结束的时候,终于可以勉强举起来,或者笨拙地做出某些剑招。 劈那块青石的时候也渐渐得心应手起来,用破剑式后那块石头变得极为好劈。甚至觉得,这块房子大的青石,有个三年时间还是能劈出来的。 至于划破树叶,我依旧没有什么气势,所以难以划到。 一个秋天之后,我的剑术没有很大的提高,身体却练得结实了起来,围着桃山剑宗跑一圈下来虽然还是汗流直下,但再也没有什么窒息的感觉。 人天性都是懒的,在十二三岁这样贪玩的年纪里,遇见一个可以逼你认真的人,是一种不幸,也是一种幸运。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到底不可能自己逼着自己去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 “有的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但若不是你的,你得到了,也没用。”快要入冬的时候,我和师父在路上,师父开始对我讲道理。 “师父,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该把刚捡到的这锭银子放回原处等待失主吗?”我抛了下手里的银子问,还挺重的。 “错!我的意思是我们赶紧花了这锭银子,喝酒去。这样这就是我们的东西了。”师父怅然道,然后和我准备下山找个卖酒的地方喝酒去了。 路上,遇见了一个我既想遇见又不想遇见的人——许傲! “喂,那个废物,来我们比剑吧。”许傲对我喊道。 我正想转身问师父该不该答应时,发现师父已经不知道去了那里。 好吧,既然许傲要打,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 我的剑再一次和许傲的剑撞到了一起,然后,按照师父交代的那样,我在和许傲打了几下之后忽然松开手让我的剑直接飞出去。 许傲见我的剑飞了出去,豁然兴奋了起来,于是也丢了剑挥拳而来。这一次我自然简简单单地就避开了,许傲的挥拳再快能快过满天飘飞的落叶吗? 挥了十余拳都没有打中我,许傲终于放弃了,为了自己的面子,只好找个台阶给自己下:“不是他剑招不行,而是因为我剑势太强。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 “不知道!”又是那群搔首弄姿的花痴,还他妈是男的。 许傲自信到:“我每天练剑三个时辰,十年如一日,方才有所作为。” “哇!”那群花痴惊叹不已地高呼。 “看到那个人没有,他一定天天偷懒,所以他的剑才会掉。”许傲指着我毫无羞愧地大声嚷道。 “好懒啊!”一个花痴道。 “这样的人怎么上的桃山剑宗?”另一个花痴道。 “这样的人未来是不会有出息的啦!”还有一个花痴道。 …… 唉,我走开了。下山的路上师父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到了我的身边。 “承认吧孤客,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们就注定要被这个世界上无数自以为是的笨蛋鄙视无数次。”师父安慰我道。 事实上,师父不用安慰,我没觉得多丢脸。这个世界上丢脸的事不仅是别人的嘲讽,更是自身的弱点被人嘲讽,若自身本不存在那个弱点,那就算被别人笑也没什么丢脸的。 “师父我发现许傲值我的多少了。”我笑着道。 “什么意思?” “他只值我一个秋天的时间,因为我只用一个秋天的时间就赶上了他。” “说得好。” 那天我和师父在桃山下的一个酒铺里喝了好一会儿酒,又吃了几盘牛肉。当我们出来时,天正下着雪,许傲正在找他掉的银子。 “孤客师父觉得师父说错了一句话。” “什么?” “有的东西,是别人的,你得到了,就是你的了;有的东西,是你的,别人得到了,就是别人的了。” 雪地里留下我俩的笑声。 第十四章,写给安洛君的情书 “剑的荣耀,剑客的荣耀,这所有的一切是剑客世界对剑的理解。当然那是别人的,我本人对剑没有那么多的理解,我只知道剑是用来打架的。想要打架,练剑就是必须得。你的破剑式该学会的都学会了,接下来就是势剑。” 十二岁那年冬,师父开始教我势剑,并将我赶出草庐去练剑。 为了自己不至于太冷,我只能拼命地练剑来让身体产生热量。这样只需一个时辰下来,我的身上汗水就结成了冰,像穿了一层冰甲一样。 那个冬天过完的时候,我学会了势剑。 如果说破剑是强者对弱者的碾压,那么势剑就是实力相仿的对敌。而接下来我所要学的杀剑就是以弱胜强的必杀之招。 有的事,冬天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感觉,但是一到春天春暖花开我就忍不住了。 十三岁那年,春。桃山的桃花又开了一次,我也又长了一岁。 过去的半年来我真正地练习起剑来,因为实力提升了,难免有些忍不住血气,于是多想了一些东西。 下过一场春雨后的,整个桃山都湿漉漉的。我手中的剑上有些露水,身上的轻纱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时间是众人还未起来的清晨。我练完了剑,和所有人一样来到了桃什么殿那里,那是这个春天的第二个月的第一天。 我们所有人站在那里,来这里的唯一长老是执法长老,他微微肥胖的身体站在那里,眼睛眯着看向我们。 “你们有事吗?”他问。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大殿以及殿外一片安静。 “那去练剑吧。”执法长老道,然后一脚已经踏出,离开了大殿,估计是向着自己的床走去。 我在离开了大殿之前远远地望了安洛君一眼,然后笑着离开了,仿佛捡到了钱一样。 据师父说,桃山的桃花一旦开起来,香味会飘散地极远,十里之外都能闻得着。我们处在桃山之中更别提多香了,每天不论干什么鼻子里总是会闻到桃花的香气。那股香气很像吃了蜜糖一样,蝴蝶、蜜蜂什么的总会在桃山剑宗聚集一大堆,如行军打仗一般地占领场地。 这样的日子里,桃山剑宗的人特别喜欢出来游玩,便是所谓的春游。 春游的时候,桃山剑宗的长老们都会出来游玩,往往会在某处凉亭下饮酒赏花之内的,有时也会带好肉在外面野餐一顿。 他们是如此热闹,但师父我从未见他去过。 桃山弟子们也会出来玩,不过不敢和长老们争凉亭,只好三五成群地找一颗开满桃花的桃树,然后在桃树地下铺上一张草席。也没什么酒肉之类的,最多只是吃点肉干,然后众人闲聊。 他们也是如此热闹,可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只好从未和人一起出去过。 这一年来我开始明白一些道理,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我和安洛君不是一路人。 桃山弟子们春游大多是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也可能是一个长老下的几个师兄弟。反正男女之间几乎没有谈话的可能,但安洛君所在的桃树下却常常聚集了不少人。虽说都是女的偏多,但偶尔也可以见到一些厚不要脸的男的,比如许傲。 许傲是安洛君的常客,经常不顾众人直接坐在安洛君的旁边,安洛君只好往边上移一个位置。 我在远处的桃树下看着简直想冲上去打人。 许傲当然是能带酒的人,所以常常在安洛君的旁边一边喝酒一边大笑,完全没有一点风度,甚至还趁机往安洛君的身上靠。 这时,我看见一个人出现了。他明显比许傲他们高出一头,穿的衣服也不太一样,但可以看得出来是桃山剑宗的服饰,应该是几年前入宗门的师兄。 这位师兄走得样子与众人有些不同,不是很闲情逸致左看右看地走,而是目的明确地走轻快地走。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像春日里和煦的阳光一样。 他走到了许傲和安洛君所坐的地方,对着许傲行了一礼,然后不知对许傲说了一句什么后,在众人的惊呼中将安洛君带走了。 距离太远,我没听清那句话,但看安洛君脸上那害羞的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安洛君走了之后,她的丫鬟开始向外分发安洛君留下的点心。 我就那么远远地看着,没想到最后那个丫鬟也拿了两块米糕到了我的面前来。我隔了如此之远,那点糕点应该早就没有才对。 “小姐让我偷偷藏的。”丫鬟对我一笑,“她说让拿两块给你。”说完便红着脸走了。 安洛君竟然叫丫鬟拿米糕给我!我坐在那里吃着米糕,眼泪差点没流出来:她果然对我有意思啊。 我回到了草庐后忍不住对师父说了:“师父,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什么感觉呢?”师父有些奇怪地问。 “当我没有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总是空的。可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充实了。”我道。 “下次见她之前少吃点。”师父说道。 “哦,我懂了。”我失望地点头,还以为师父能理解的。 “你又懂了什么?”师父又问。 “喜欢一个人和吃饱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师父听着这如同话外玄机般的道理,过了许久后才点点头:“或许是。” “你没喜欢过人吗?师父?” “没有。”师父回答地极为干脆。 “不可能的,师父。是男人都会喜欢女人的。”我道,这简直是真理,那有男的不喜欢女的。 “在通向成功的道路上,没有那个人不是形单影只的。懂了吗?”师父反驳道。 “我记住了。”我一脸迷茫地应付道,尽管我当时不太懂这句话。 见我到懂不懂的样子,师父又开始给我讲大道理了:“我这种人知道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我们到底要牺牲什么东西。我牺牲我的整个人生,我这一生没有婚娶,没有放纵,没有太多的自由。但我希望你的人生不是这个样子的,孤客,你至少应该少付出一些东西。毕竟你比我要聪明的多。但女人这件事还是不要想的好。” 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在这春暖之日里没有对某个女的有意思,可能吗? 师父说什么我管不着,反正我每天开始无心练剑,总得去见安洛君一两面才静得下心来。 我开始喜欢去安洛君路过的地方等安洛君路过,她总是会对我甜甜地一笑,脸一红起来,很好看的,比夜城里很多楼的头牌姐姐好看多了。她总是会把嘴唇涂得极红,像两瓣桃花一样,脸也总是红通通的,五官匀称。最重要的是,她的胸脯看上去总是鼓鼓的,一看就很好摸的样子。 但她旁边的那个丫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脸丑也就不说了,说起来都是伤心。反正那么丑的一个人就不该在这么一个漂亮的人边上,不然让人实在有种一看就想笑的冲动。 算了还是说说吧,丫鬟的脸被晒黑得样子像那些庄稼人出生的剑宗弟子一样,上面还密布着像星星一样的雀斑,而且到处都是死皮。最重要的是,她的胸脯看上去简直就是没有发育过得样子,像一个男孩子一样。 我经常在练剑完了之后出现在安洛君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和她面对面地走去。假装路过地相视一笑,只要她对我笑了,我那一天都会很开心。 可慢慢的,我发现一个严肃且严重的问题,令人难以接受:安洛君的小丫鬟似乎对我有点意思。 靠!这可难办了! 这个世界上比娶不到美女惨得多的事还能是什么?还不是被一个丑女缠到死。 然后我开始害怕和安洛君见面了,因为一见面我就发现那个丫鬟也会偷偷看我,然后我就会恶心得不知道怎么说。 这么说吧,当安洛君看我一眼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中午不用吃什么饭了,可当那个丫鬟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吓得差点把中午饭吐了出来。 我在那个春天并未做什么多余的事。 只是我对安洛君的爱意忽然猛增,可她的丫鬟看了我一眼,看得我竟然有些害怕了起来。 我没想到我喜欢的人和我讨厌的人竟然是时时刻刻在一起的,简直是悲剧,当时的我有个很混蛋的想法,我总觉得比追不到一个美少女更惨的是:摆脱不掉一个自己讨厌的丑女。 有的姑娘,就是让你吃了****你也不会在她面前动情的,可她偏偏在你不用吃药就会动情的姑娘旁边。你看见她俩都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 我开始读懂爱情了,原来,不是我们想上谁就上谁,而是能上谁才上谁。 十三岁那年,春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给安洛君写一封情书以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信的内容我早就忘了,但是我记得我将信放在安洛君所在路上之后就爬上了最近一颗树叶茂密的桃树上从上往下看她的表情。 她路过,然后拿起信,环顾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她拆信,开始读的时候我心跳猛然加速了。我她正对着的桃树上,从上往下可以看着她的脸在读信的时候脸慢慢红到了耳朵根,然后嗤嗤地笑了。接着就走了,这算怎么回事? 我从树下下来,想起我刚才的署名。我当时没有傻到用夜城这个名字,也没傻到用孤魂这个名字,我甚至就没有用名字。我的署名是:那个你每天都会遇见的人。 怎么样?是不是很傻? 第十五章,明榜的最终对决 春天慢慢就过去了,桃山剑宗迎来了夏天。桃花落尽,桃山开始准备明榜。 其实明榜本身不叫明榜,而是某些人喜欢将它叫作明榜罢了。明榜的原名叫桃山剑宗弟子剑术榜,是用来对桃山剑宗某一代所有弟子进行整个排名的,也就是说,不管怎样只要你是桃山剑宗的弟子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明榜里。 桃山剑宗教授学剑的时间是十年,一般只收两代弟子。且只有一代弟子全部离开了之后,才会有弟子补充进来。我们二十代弟子之所以进来,就是因为在我们来的那个夏天桃山剑宗的第十八代弟子走完了。 所以,明榜分为两榜,一个是上榜,是比我们前五年进来的十九代师兄师姐们争夺的;另一个与之对应的自然是下榜,是我们二十代弟子争夺的对象。 可以这么说,明榜成就了桃山剑宗今日的风采;那些当年在桃山剑宗明榜里排名靠前的师兄都早已成为了功名显著的剑客或者功成名就的将军,他们对桃山剑宗的慷慨相助也正是支持桃山剑宗走到现在这么大的原因。 草屋前,我坐在已经劈了三分之一的青石上,手里拿着那把早已那么沉重的重剑,与师父畅谈。 师父喝了一口茶,道:“你这一次参加明榜的目的是什么?” 我斗志昂扬地道:“把许傲踩在脚下!” “不行,这样太张扬了些,不仅会暴露我,也会暴露你。” “那我要遇见许傲的话要被许傲打败?” “对。” “那他要是像上一次一样把我踩在脚下呢?” “那你直接杀了他。”师父的话里透着最散漫的随意与最严肃的认真。我看着手里的剑,从未想过杀死许傲后我到底会怎样。 明榜的比赛方式与秋试自然不同,不可能是一战定名次的战斗,虽然同样是分组,但每人先有三次的对战机会。然后将一个组内的人分为上中下三等,再一次按照所分的等级战斗。 算下来,每个人最终下来至少要战斗十余次才能得到最终的名次。这名次所带来的荣耀和羞辱关系到的是很多东西,最直接的一点就是面子。要是名次太低了,弄得桃山剑宗所有人都知道的话,那就连给桃山剑宗扫地的老头都不拿正眼瞧你。 由于师父的要求,我不可能取得太好的名次,连中间都不能取得,我就是去看着玩的。当然,也不能输得太惨,输得太惨一样会被人怀疑。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让我们来玩明榜吧。 明榜那天天气极好,我们第二十代的弟子会先比试,三天后的我们会观赏第十九代弟子的比试。 三天时间要进行上万次的比赛,不要说比赛场地是个问题,连裁判人数也是一个问题。所以,第十九代弟子便充当裁判。唉,这事说来恶心,就我打得那十几场比赛,没遇到一个师姐,全他妈都是师兄。 我的第一战遇到的是第一个人是个男的,剑法算中上。我和他没过几招就故意露出破绽,他赢了。 我就这么输了几场,后来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后面的男的只要不是遇见实力太强的我都不打算输了。 我的明榜我在参加之前就想清楚了,遇到男的就以最快的速度打赢,遇到女的嘛,呵呵,就好好缠斗一番,然后装作认输。 我的明榜之战结束得很快,名次只要七百多名,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会吸引别人注意的名次。 但明榜的好戏在后头,在别人的决赛上。比如安洛君,与她对战的男的没有一个胜过她的,全部都输了,除了一头野兽。我简直想开骂,为什么我没有遇到安洛君,我也想输一把。 除了安洛君之外还有一人在那天出了风头,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许傲本身剑术就真的不怎么样,很多与他对敌的人之所以会输给他全都是因为他的地位所致。 可这里面偏偏有个小子完全不识相地和许傲认认真真地杀了一顿。让人看得那叫一个痛快,差点没鼓掌。 这个小子就是胡旋,是个富家子弟出生,但听说是个私生子,小时候受了不少苦。后来丫环成了正房,他也就更着进了胡府。可是胡旋是山里长大的,住不惯胡府里的生活,闹得太厉害就被胡老爷送来学剑了。 胡旋是个很厉害的小子,比我小一岁。笑起来的时候可以看见不经世事的纯真和老子天下第一的邪恶,他的笑容里透着这样纯真的邪恶。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样的人是头野兽,既然是野兽那么很多人话就不可能听得懂。 所以,尽管胡旋知道了许傲的身家,但还是不屑一顾,怎么都想与许傲认认真真地战一场。 为此,桃山长老们特意让两人分开了,毕竟要是真的打起来,赢了的好说,输了的那边不好交代。可惜,一个是千金之躯,是个人遇到都会输给他,输到最后他必然站到了巅峰;另一个是不通人言的山野猛兽,虽然不是是个人都输,但他却真的能一战又一战地打赢,甚至连安洛君都不留情。 这样的两人注定相遇,谁也阻拦不了。 胡旋的确是个剑术上的天才,不过这个天才也很好色,别人看见漂亮师姐就算再不要脸那也都是吹口哨,他倒好,直接来一声狼嚎。 嚎完后还恬不知耻地欣赏师姐害羞的表情,真是的,比我还好色的人我算是终于见识了。 胡旋对战许傲,这一战本身极有看头,所以在这两人决战的时候桃山剑宗的很多人都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来看许傲输的,不管是寒门还是富家,没人想看到许傲赢,除了许傲自己,只是大家都不说出来而已。 对战开始。 有了执法长老的威严,许傲和胡旋不得不装模作样地像对方行礼,行完之后便立即开战了。 许傲上来就用了许家的剑招。许家剑术讲究的是一往无前的剑势,要的就是用这股剑势直接压制对方,可以这么说,许家剑讲究的是霸道。 胡旋不一样,胡旋用的是山里猎户教给他的杀狼的打法,刀刀见血,完全的野兽打法,极为嗜血。 双方交锋的第一个回合胡旋被许傲一剑划破手臂,许傲被胡旋一剑滑到了腿部。腿部的衣服一露出来,我们就可以看见许傲穿着的软甲。 胡旋舔着自己的血,骂道:“你******能不能要点脸。” “你******能不能要点素质。”许傲也骂道。 观战的我笑了,在心里暗骂:“打个架还屁话多。” 双方很快第二次开战,十余招之后分开,两人的身上又多出了伤,不过胡旋的伤明显比许傲的要深得多。许傲竟然全是都穿了软甲,这倒是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旋在剑术上有明显的差距,甚至可以说在用剑上极为笨拙,该用的剑招几乎不会用,往往都是靠着蛮力去破。 双方很快便是十余回合,每一回合下来胡旋都会受伤,但他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因为流血而慢下来。 相反,胡旋变得越来越炽热,他看着许傲,眼中充满了火焰。胡旋露出畸形的笑容来,他的脸生得本来就不怎么样,这一笑简直吓人。 许傲看着胡旋,也露出笑容来。 双方此举似乎是一个约定,最后一战的约定。 许傲刷地一下冲了出去,胡旋也如此。 砰!两把剑相撞,随即是十几下的撞击!仗着自己强大的力量,胡旋几下将许傲逼到了擂台的边缘。 高潮来了!高潮来了!我在心里暗自呐喊。 这时,我忽然见许傲动了一下剑,不顾胡旋的剑劈到身上,反正身上有的是软甲。他一剑砍了过去,胡旋知道砍中许傲也没用所以不得不拿剑来挡! 就在这时,我见许傲的下一剑招有些怪异,他直接跳了起来手握剑柄从上往下直接一剑插了下去。胡旋举剑再防的时候,许傲忽然弃剑。没错,他弃剑,然后身体先剑落下。 那是发生在一刻之间的事,胡旋的头上还有许傲的剑,但许傲已经落地了。胡旋不会将注意力放到许傲身上,因为许傲伤不了他,但许傲的剑落下绝对能伤到他。没有迟疑,许傲一腿扫了过去,将胡旋直接踢翻到了擂台之下。 比赛结束,许傲胜了,成为了明榜第一。台下又有几个男的花痴在那里欢呼,其它人都是做做样子。 我暗自估摸着两人的战斗,胡旋明显受到了比赛的限制,以至于在根本放不开手脚,就算放开还是要败在许傲的软甲上。 终于结束了,输了的胡旋却在地上大声呼喊:“给我刀,给我刀,给我大刀,我以前都是用刀的;要是能给我刀,我绝对宰了他!” 许傲也在擂台上大喊:“给他刀,给他刀,给他要多大就有多大的刀,就算给他刀老子也能打赢他!” 执法长老懒得管他俩,直接宣布了比赛结果。 我在下面笑了,在心里默念:“要是我师父同意,老子一个打你们两个。” 第十六章 一个完美的人 明榜接下来的比赛是第十九代师兄师姐们的,我们只用三天就比完了,他们的却用了整整五天。 可不得不说,他们的比赛比我们的有看头多了。每一场都没那么简单就了事,总是打得比我们长,也比我们的精彩。 他们到底比我们多了五年,在这五年间已经争了五次明榜,所以,他们比的早已不是赛,而是恩怨情仇。 比如这两位师兄,刚出场就开骂。 “夏混蛋!今年我刚追的师妹又是被你给抢的没错吧!你妈的,我不追你不追,我一追,看上谁你就和我抢谁。都******五个了,这次我不杀了你我冬历誓不为人!”冬师兄骂道。 “冬白痴!关我什么事,你长得那么丑,你追的那些人家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还带着到处炫耀。炫耀也就算了,你还在那么帅的一个人面前炫耀,人家一对比肯定来追我啊!”夏师兄也骂了,声称自己是自己魅力所致,没有乱追,都是妹子来追的他。要不是看他那比冬师兄没好到那儿去的脸,我们差点就信了。 两人骂得差不多了就开打,结果发现根本打不起来,一直在骂。直到骂到我们都烦了,最终才开打。不得不说两人都是高手,剑术一流,剑招都极为刁钻,如果是二十代的人上去早就被打哭了。 下面这件事我说起来就比较开心了。 我们看两个师姐打架,一开始打得很无聊,因为两位师姐都软绵绵的,看得所有人都在打瞌睡。 我正摇头准备离开时,不知谁在后面喊了一声:“衣服撕烂了!” 又一人高呼:“裤子也烂了!” 还有一人高呼:“看见大腿了!” 我一听,算了还是再看看吧。那天两位师姐的擂台之前聚集了不下百人,我们认认真真地看着两位师姐在擂台上的一举一动,一边擦着自己流下的鼻血。 我们看着那在撕碎的衣服间的白皙皮肤和圆润的大腿以及……你懂的,默默地念着这样的比赛能不能多几场。 这种情况裁判早就懵了,或者说正在和我们一起看。最后,还是执法长老亲自赶到才结束了比赛:“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爷替你们感到羞耻!” “是,执法长老!我们很羞耻!”我们不要脸地齐声回应。 明榜的争夺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十九代弟子的精英。 其中,我看见了那位师兄,就是常常和安洛君在一起的那位。听旁边的人说我才知道,哦,原来那人是安洛君的未婚夫。啊,情敌啊。 那位师兄叫安伯庸,安家的少爷,据说来桃山剑宗的这几年从未战败过。也就是说这人秋试第一,五年来明榜都是第一,无数次非正式的对决也都是胜利结束。 这种人似乎才应该是故事的主角,完美无瑕,毫无败绩,而且还有一个美得万人追求的人做未婚妻。 这简直就是一个故事该有的中心啊,和他一比我们这些人简直差得不行。 安伯庸身家显赫,且相貌堂堂,举止投足之间可以迷倒桃山剑宗一大批人。若这些和身家有关,我们这种人可以表示不公平的话,那后面的这些就没办法解释了。 安伯庸剑术高超,同龄人中从无败绩,他每天清晨就起来练剑,除了吃过饭的半个时辰用来休息外其余时间都是练剑,或是在读诗弹琴,喝茶饮酒。 从不有什么不良嗜好,也从未听说过他的什么不好的传闻。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像是一块没有任何瑕丝任何污点的美玉一般。 他公平,与人对战从不伤人同时也从不穿许傲那样的内甲,但是又能服人。他礼貌,从不用脏话骂人就算偶尔被人骂也只是对他人笑笑,绝不多说,也不喜欢用自己的身家来压人。他干净,衣服上别说污点,连褶皱都见不到,永远是平平整整的,这样一人却又能随时为那些汗流浃背的师兄弟们递出自己的手帕,说:“擦擦汗吧。” 这样一个人桃山剑宗的女的自然为之倾倒一片,可惜他有未婚妻了。这样一人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呢?在身材样貌上无可挑剔的安洛君估计是最好的回答。 两人见面时从来都是害羞的相视一笑,每一个动作都合乎礼仪,从未有任何越矩的举动,皆是让人羡慕的才子佳人。 安伯庸进桃山剑宗的那一天起就是桃山剑宗的耀眼明珠,桃姜亲自教授剑术,其余所有教授过安伯庸的长老对他都是夸赞,从未有什么贬义之词。我们看安伯庸,也是羡慕和嫉妒的,没有恨,有的大多是钦佩,因为他就是我们想要的样子。 明榜的最后一场比赛时安伯庸师兄和另一个叫萧天行师兄的比试,萧天行师兄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师兄,只不过什么都比安伯庸师兄差了一点。 秋试时是第二名,五次明榜之争到了最后都是他和安伯庸师兄之间的比试,结果无一例外全输了。 不知萧天行师兄怎么想的,每一次到了他和安伯庸师兄进行最后比试的时候他都没有咬牙切齿的表情,反而是认认真真地行礼,表达自己的钦佩之情。 “天行,今天比久一点才输哦。”擂台上,安伯庸行完礼后首先道。 “你随意。”萧天行答。 安伯庸和萧天行比到最后两人都没有拿专属于自己的剑,拿的都是随意的铁剑。这种铁剑桃山剑宗人手一柄,我们比赛用的也都是这样的铁剑。 铁剑分男女,女的除了比男的要轻一些外几乎没别的变化。都是一样的难看,却坚硬无比。 萧天行首先出招,手握铁剑毫无花哨地劈了过去,直击要害。安伯庸笑了笑,轻轻松松地举剑挡下,边挡边退。 看着天行师兄的打法,我旁边一位长老摇了摇头,道:“这么几年下来还是没多大长进,总想着一剑解决,完全不知道剑势到底是什么。” 的确,天行师兄劈的每一剑都是直接的,直指要害,一击不成就再来一击。这样的打法和破剑式很像,但破剑式毕竟不是杀剑式。这种打法对比自己若的人极为有用,但一旦遇到比自己强的就毫无办法。 比如安伯庸师兄,他轻松地避开天行师兄,然后趁着天行师兄尚未回剑之际一剑打到了他的背上。不是砍,是打,用剑身的一面直接打过去的。 没有任何的伤口,但还是打得天行师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安伯庸师兄走开,和天行师兄隔了几步,又再一次对战。天行师兄再一次挥动铁剑狂风暴雨般地劈砍过去,安伯庸师兄再一次退让,手中的铁剑也开始紧密地防御。 两人的剑招有很大的不同,但明显安伯庸师兄的剑招占了绝对的优势。面对天行师兄如此猛烈的攻击,就算是安伯庸师兄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他终于开始用安家的琴圆剑术。 琴圆剑讲究的是圆满,所有剑招几乎都是连在一起的,如行云流水一般,与天行师兄那劈一下是一下的攻击有很大不同。 最终,安伯庸师兄还是没有防住,衣袖处被天行师兄一个猛攻划个稀烂。 两人再一次分开,安伯庸师兄看了看自己的烂了的衣袖,笑了笑,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要来了。”安伯庸师兄道,同时铁剑横在胸前,双脚一前一后,身体微微前倾,这是琴圆剑的剑招。 天行师兄咧嘴,也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叶飘。”安伯庸师兄轻声道,起身前去,如一片骤然离开枯树的秋叶,在擂台上飘散般地向着天行师兄滑了过去。 “弯弦。”再语,安伯庸的剑与天行师兄的剑碰撞,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似乎是在刻意为之。那把铁剑早已脱离了安伯庸的手,却未曾脱离安伯庸的控制。 “融圆。”安伯庸的铁剑绕着天行师兄的剑旋转了数下,天行师兄不得不伸手将剑尽量远离自己。 “一线。”最后的一招,安伯庸接过空中旋转铁剑的掌控权,一个转身在空中划出了重重的一线。 天行师兄才刚刚将剑拿开,此时手里的剑本就不稳,根本不可能接住安伯庸的这招重剑。砰地一声,天行师兄的剑飞开了,越过人群撞到了百步之外的山石上,划出可怕的划痕。 输了,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天行师兄在擂台上沉默了许久,最终向着安伯庸低头行礼。 我旁边的那位长老摇摇头:“怎么辛辛苦苦地练了一年,差距反而更大了呢?安伯庸啊安伯庸,你真是个剑术上的天才。” 身前的两位小师妹在那里神情激动地看完正常比赛,罢了,忍不住地兴奋。其中一个小声道:“安师兄又赢了!我好想嫁给他!” “人家有婚约的,是安洛君,你比得过人家吗?”另一个小声提醒道。 “没事,可以做妾嘛。”这个满不在乎地道。 “哦,那到时候叫上我。”俩师妹拍手,算是约定达成。 唉,当主角就是好啊,那像我身后的两位师兄那么猥琐。 “要是安伯庸娶了萧天行就好了。” “对,这样戚橙师姐和安洛君师妹都是我们的了。” “那群非他们不嫁的人也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