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滑蛋牛肉饭 “今年冬天还真提莫冷啊。”张国康一边搓手哈气跺脚三重奏,一边喃喃自语。 天都黑的发亮了,路灯自顾自的站在路边,路上人比白天少多了,跟白天挤地铁公交的情景比起来还真是反差大,刚过去的一群飞车党声音真是大,发动机的声音还在街上隐隐回荡,听着都觉得闻到尾气味儿。 这已经是张国康在沪市过的第二个冬天,沪市的冬天比远在北方的老家还冷啊,没有暖气是第一重天,潮湿阴冷是第二重天,挥之不去的孤独感才是第三重天。 去年过年都没回家,马上又过年了,说什么得准备点东西回家看看父母了,二老在家也惦念儿子,去年刚入职,一年过的真是难啊,连过年都回不了家,这假有也放不上,真是,日了狗了,张国康想想心里也是气愤,这缺德公司压榨员工,老板简直是周扒皮二次方,恨不得把员工用到累死,累死了再切了吃肉,砸了炖汤的地步。 “TMD!”张国康想着来气,骂出了声。 转头看看旁边有没有人注意自己,发现等车的人都走光了,整个公交站台只剩下自己了,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之所以跟这种人会打交道还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自己所处的层次太低了?努力提升自己,自然会遇到更好的人,接触更舒心的环境,自己去年毕业就来找工作,而且还是跨专业,能找到也不容易呢,赚够经验,够咱跳槽不是挺好,现在这新公司还不错,领导nice不小气,同事和谐不恶心,还有邻桌的小美女,小美女是真挺好看的,特别是一双腿,又细又长又白,真是心头好啊,隔壁团队那个二逼还总是来跟人家套近乎,什么玩意儿,没看到人家明显对哥有好感吗?张哥长,张哥短的,哎呦喂。张国康心里这个美呀。 张国康正想着,面前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后门打开,下来了一位乘客,然后关上门,发动机点了一声,准备发动,张国康一回神,看了一眼,383,“哎哎,师傅,等一下等一下。”张国康一边追着跑,一边拍车。 “吱~~~~”一个急停,前门打了开来,张国康赶紧上车,一边刷卡一边不停的谢谢师傅。 “早不上车,车开了再来追,要不是末班车我不可能给你停的哦。”师傅一口沪市口音的抱怨。 “是,是,谢谢谢谢~~”张国康一边说完,转身翻了个白眼,往后门走去,整个车都没有其他乘客了,张国康找了个靠近后门的座位,车里有空调还挺暖和,看着外面路灯昏黄,公交摇摇晃晃的走,还挺嘚劲儿……屁股还没坐热就摇摇晃晃的睡着了。 “到站了,终点站了,快下车!”司机把张国康摇醒,催着张国康下车,张国康拎起背包迷迷糊糊的下了车,车外的冷空气让张国康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 天很冷,张国康快步的向家的方向走,路过路口便利店买了个滑蛋牛肉饭,看到路口红灯跳绿了,快步过去想要趁着绿灯过去。 “吱~~~~~~~~~~” “嘭~~~~~” 张国康觉得眼睛被强光一晃,左胳膊好痛,然后下一秒就自己好像就飞了起来,又重重落下,脊椎好像都断了,钻心的疼。 隐约中好像还听到了一些人的声音,好像有人在说话,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又听不清,好像还有120的声音,可是其他的感觉怎么都没了,只有隐约的各种声音。 张国康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周围有好多东西,想要去抓又抓不住,身上好累,好酸,想动动手,根本没有力气,想发出声音也张不开嘴,感觉父母的影子在身边,想去抓抓爸妈的手,但有根本够不到,看到自己一直想要赚钱买的野马,看到工资卡上显示着曾经幻想的今年的2万块的年终奖,看到一直没有机会更进一步的小美女,还有,自己的滑蛋牛肉饭,一切的一切都在周边模糊的显现着,想去抓,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咳咳咳”张国康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睁眼一看,自己的头被挂在一根麻绳上,双脚没有着力点,快被勒死了,赶紧双手握绳想要挣脱,可是感觉自己刚睡醒一样,根本使不上劲,张国康奋力挣扎,被勒的甚至都发不出声音,憋得面红耳赤,眼看就要窒息了。 “啪” “噗通” 在张国康眼看要翘辫子的时候,麻绳的命没有他硬,断了。 张国康摔了个七荤八素,加上刚才的短时间窒息,大脑供血不足,眼前都是黑的,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想说话,喉咙也勒个够呛,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干脆也不想了,先闭眼休息会儿。 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阳光把张国康晃醒了。 张国康一感觉到阳光,迷糊中本能的准备起来洗漱上班,一翻身,浑身痛的爆炸,瞬间让张国康清醒了。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张国康睁开眼睛看到身处的环境,瞬间就懵了。 目中所及不再是自己精心布置的小出租屋,变成了一堆木板围成的木屋,质量还参差不齐的,木板之间都没法严丝合缝,不然也不会被阳光照醒了。 木屋真是够简陋的,或者说是破烂更确切,连个窗都没有,地上有一张草席,草席旁边倒是有张桌子,算是这屋里唯一的家具了,整个屋子就像是被遗弃的杂物间——连杂物都没有的那种。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这是哪?现在什么时候了?”张国康一肚子的疑问,旁边也没个人可以问。 张国康爬起来,左手摸着火辣辣的脖子,一下想起来昨天自己差点被勒死的情景,抬头看着房梁上从中而断的麻绳,心里面的疑问也越来越多,这麻绳也断的太齐整了,从绳结正中而断,像是被刀切断了似的,但是周围又没有别人的痕迹。 张国康准备去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妈的,到底是谁想弄死老子。 屋里光线太暗了,张国康一边揉着快疼断了的脖子,一边去开门。 “吱啦~”一声,门差点被张国康拽下来,不是张国康有多大的力气,实在是这门也太破了,不碰都要倒的样子。 阳光太刺眼了,张国康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用手挡着阳光又退回了屋里,一阵风趁着张国康不挡门口了,往屋里钻。 “呼啦啦”,草席被吹到了屋子的另一角。 张国康已经适应了阳光,恰好看到草席被吹飞的一幕,眼尖的张国康发现草席底下还有一行字。 “想我范童第二十一次童生试落榜,枉我白活三十八岁,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草堂偷学被拒,张府之行差点被打断一条腿,想是一生无望,不寄望于这段文字能被人发现,吾之瑰宝埋于屋后三尺之地,有缘人自可得之。” 这一段又文言又繁体的,看的张国康一愣一愣的,这什么情况,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才发现,这…… 这怎么还古装了? 跑出门一看,这破房子在半山腰上,旁边有很多的树,一副远离人烟的样子,屋门正对着山下,山下看起来是个小山村,一副古色古香的样子。 张国康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开什么玩笑? 远处林中有说话的声音,张国康赶紧爬起来,想去问个究竟。 走到近前,两个穿着古装的人正坐在树下聊天,旁边还有两捆树枝。 “大哥,今天几号?你们怎么都穿着古装?拍戏呢?这是哪?”张国康连珠炮似的问坐在左边的那个汉子。 “这是哪?这是青山村啊,什么古装?什么几号的?不知所云。”那汉子被问的不知怎么回答。 “青山……村?”张国康喃喃重复道。 “对啊,你不会傻了吧?”对面的大汉忍不住搭了句话。 张国康充耳不闻,浑浑噩噩的往木屋方向走。 “李哥,这不是山上那个穷书生吗?”其中一个大汉率先开了口。 “像是,但有觉得好像哪不像,好像长得不太一样。” “听说他前几天好像下山偷东西让人打了,是不是打傻了?” “哎,也是可怜。” “他也是活该,没少来村里骗吃骗喝……” 张国康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张国康瘫坐在屋前的草地上,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山前的小山村,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想想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觉得思维很散,不知道怎么理顺。 “我是全家买饭,然后过马路,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张国康想不起来后来的了,“然后就断片了?” “后面好像有救护车的声音,当时好像是被车撞了?” “啪!”一个大嘴巴子甩在张国康脸上。 “草,真疼,不是做梦,妈的。” “难道我穿越了?!”这个结论让张国康懵了,可是很多线索都指向这个结果,不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张国康以前也没少看小说,电视剧,穿越的内容太多了,穿越者也如过江之鲫,只是没想到这次轮到自己了。 “我老爹老娘怎么办,我去年没回家,今年准备回家跟二老过年。” “还准备跟小美女发生点羞羞的事情。” “***,***,***”张国康忍不对着山下爆粗口,一套国骂不重样。 一顿喊,喊得大脑缺氧、眼冒金星,一屁股又坐在草地上,觉得还是上不来气,干脆就躺在了草地上,阳光晒在头上、脸上、身上,暖洋洋的,鼻子能闻到青草香,真的是久违了的气味,小时候,到处撒欢,在草坪上打滚的时间比在家里躺床上睡觉的时间都多,经常能闻到这种草香,长大了,渐渐的周围都是高楼大厦,空气也越来越差,这种气味已经很久都没有再闻到了。 阳光有点刺眼,张国康干脆闭上了双眼,闭上眼睛反倒觉得大脑空空的,没想那么多,就觉得空气真的不错,旁边还有鸟叫,感觉环境还不错呢,没有工业带来的污染,也没有城市带来的压抑…… 太阳就要过去了,刚才明显还是正午,这会儿就快傍晚了,张国康迷迷瞪瞪一翻身一睁眼,看到身后的破草屋,心里嘲讽着这草屋真是破,除了个破草席还有啥?想着想着突然心里一咯噔。 “这什么都没有,我该怎么活下去!” 第二章 青山村李哥 张国康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活下去,不然也没命想怎么回去了。 山风一吹,张国康一个激灵,低头一看,身上就一件单衣,这边上的花草的样子看来,不是冬天也是深秋了,就这么个破衣裳,这书生没自杀估计也得冻死了,对了,他不是还藏了宝? 想到就做,之前那两个汉子说,这家伙不是去大户人家打秋风了吗,说不定弄了个金条什么的,不然干嘛还大张旗鼓的藏起来?等下拿着金条去山下,换身貂皮,下顿馆子,再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怡红院”,嘿嘿嘿…… 张国康一边想着一边动手在屋后挖了起来,挖了几下看到露出了一角,应该是块蓝色的布包着,张国康赶紧又挖了几下,然后一把拽了出来。 果不其然,一个蓝色的包袱,看起来里面是方形的东西,应该就是金条啦,张国康差点要笑出声。 张国康打开了包袱,然后立马愤怒的又把包袱用力摔在地上,“日你个仙人板板,妈卖批。” 原来布里包的是几本书,根本没有金条,张国康气的七窍生烟,这穷酸书生真是够可以的,不过转念一想,要是偷的是金条也不至于屋里连粒花生米都没有了。自己也是想的太美了。 山风吹来,张国康又是一个激灵,风吹的书呼啦啦的翻,这穷书生简直就是古代版孔乙己嘛。 哎~ 张国康也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又默默的把书埋了回去。 已经黄昏时分了,再不找点口粮天就黑了,这屋子也不能住人啊,不饿死也冻死了,谁爱住谁住吧,反正张国康是不住,紧了紧衣服,快步往山下走。 快到山脚的时候听到前面隐隐约约的有说话声,张国康一听是之前的那两个砍柴的汉子,张国康一边在后面跑一边喊:“两位大哥,等等,等我一下。” “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人开口道。 “两位大哥能不能让我借宿一晚,一晚就行。” “不行!”刚才问话的汉子直接拒绝。 “那给两个馒头行不行。”张国康皱着眉问道,感觉自己像是个要饭的。 “不行!”那人又斩钉截铁的拒绝。 “算了,你跟我来吧。”另一个汉子叹了口气说道。 “哎,李哥”,刚才说话的那个汉子着急了,“李哥,你不是不知道这书生的德行,脸皮堪比城墙,一蹭可不是一顿啊,大家可都没少吃他的亏啊。” 张国康听着一阵汗颜,这书生还真是可以,原来都是这么活下来的,怪不得人家拒绝的毫不犹豫。 那个被称作李哥的开口道:“我知道,但天色已晚,他也实在无处可去,我就再帮他这一次吧。” “李哥……” “算了,别说了。” 另一个人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李姓汉子直接打断了。 那人一看,也不再说什么,张国康在身后一抱拳“多谢李哥!” 两个汉字都没回头也没吱声,背着柴火往山下走,张国康讪讪的跟在后面。 下山后那不知名的汉子还想再说点什么,抬头一看跟在李哥后面的张国康,叹了口气,一跺脚,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张国康和李哥两人也没说话,一前一后就这么跟着。 大概沿着外围饶了村子半圈,两人停在了一户不起眼的人家门口,跟路过的其他人家没什么两样。 “等会儿你别说话,我就能容你一夜,明天起来你自己走吧。”进门之前李哥叮嘱道。 “好。”张国康点头道。 李哥觉得今天的书生跟往常有点不一样,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没多说什么,叹了口气,推门往里走。 “我回来了。”李哥对着屋里瓮声瓮气的来了一句,然后把柴火卸下来直接扔在了院子里。 “刚好,快来吃饭吧。”屋里传来了个女人的声音,张国康心想,这应该是他老婆吧。 接着,一个头上扎着布的农村妇女打扮的妇人迎了出来,妇人看着虽不是貌若天仙,但也白白净净,所谓相由心生,看着也比很多周围人家过得幸福的样子。 “当家的,这是……”妇人看到李哥身后的张国康,一肚子的疑问。 “他是山上的书生,借住一晚,管他口饭就行,明天他就走。”李哥跟自家媳妇解释着。 “山上的书生?上个月不是来过我们家吃饭?怎么长的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李家媳妇看着张国康有点纳闷,毕竟女人心细,左看右看不太像曾经的书生。 李哥回头也打量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也觉得好像有点不一样,而且早上碰到他,还问了一些奇怪的话。” “先不管这些了,快进来吧。”那妇人倒也没什么不满。 这一家看着就都是面善的人。 屋里的晚饭也很简单,甚至说是有点简陋,两个素菜加一个汤,几个干粮看着也不是现做的。 张国康也没多说,坐下随着主人吃饭,妇人吃着吃着,忍不住看了眼张国康,然后对着李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说吧,没事的。”李哥看出了媳妇的犹豫。 “当家的,家里的粮食不多了。” “我知道,我再攒攒柴火,过几天一并到兖州去卖了。” “恩,听说今年有商家把价钱压得很低,可能整个兖州城都不是很好卖。”妇人担忧着。 “如果去其他的大城卖就太远了,我就不能当天回来了,我不放心你,没事,我多带点去卖,总是够的。” “恩恩。”妇人甜甜一笑。 张国康听着这夫妻二人的对话,仍旧低头吃饭,但心头涌起的暖流还是出卖了张国康不平静的内心,连眼前干硬的馒头都好吃了起来,低着头安静的吃完了眼前的干粮。 吃完饭,也没什么娱乐的内容,这里既没电视也没电脑,更别提手机了,电都没有,李哥一家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了。 李哥没看张国康,看着里屋说:“你去床上睡吧。” 张国康看了眼里屋,只有一张土床,铺了铺盖,看起来虽简陋但也温馨。 刚想开口问,那你们睡哪里,看到妇人抱了一床薄铺盖,正准备在厅里铺草席。 张国康心下了然,这家人心地善良,多余的铺盖也没有了,只有一床夏天的,不忍心让自己睡地下,他们睡地铺,让自己去床上睡。 想到这,张国康走上前,接过妇人手里的铺盖:“李嫂,我去院子睡吧,外面空气好。” 妇人一愣,犹豫道:“这。” 李哥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愣,刚想说话,张国康就跟着来了句:“让我弄吧,我喜欢睡外面,谢啦。” 李哥李嫂愣神的功夫,张国康就抱着铺盖去了院子,李嫂看了眼自家丈夫,李哥看着院子里的张国康,似是感觉到了李嫂询问的目光,道:“随他去吧。” 张国康躺在自己刚才笼好的柴火堆上,双手抱头枕着,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屋里也基本彻底黑了,不知道是没有照明的东西还是舍不得用,倒是能听到屋里两人在小声的交流。 “他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会嫌饭菜不够丰盛,还会嫌睡得不够暖和,今天这些都没有。” “我今天早上看到他就觉得好像不太一样,也说不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屋里两人轻声交谈着,张国康听着心里一阵苦笑,自己这原来的身份是这么讨人厌,怪不得另一个大汉不肯带我下山,这也解释的通了,这书生在山上那么简陋的环境下也没饿死冻死,原来都是在山下解决的,不过看这情况也都坑的差不多了,说不定也是没得吃了,活不下去了,才回山上自杀的。 想到这,张国康不自觉的摇摇头,不过,这书生这么坑,这家人还能接纳,也真是仁至义尽了。 现在暂时解决了一顿饭,可是后面还有无数顿饭,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去哪。不如就去他们说的那个兖州城吧。 兖州城,兖州城,这是哪朝哪代呢?今天埋书的时候,好像看到有新历元年的字样,新历?这历史上也没这号皇帝吧?这不是我认识的朝代?也不知这书有多久历史了,现在究竟是什么朝代?该怎么糊口呢?明天兖州怎么走,还得问问。而且早上的绳子也是奇怪,断口那么平整,是上天为了不让我连死两次的意思吗…… 张国康一肚子的心事,但这一顿折腾,加上之前还差点连死两次的情况,也是身心俱疲,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然后,半梦半醒的天就亮了。 毕竟没有窗帘,天还蒙蒙亮,张国康就醒了,看到李哥也起来了,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张国康也赶紧爬了起来,问了李哥去兖州城的路怎么走,然后披着晨光就出门了,走到门口,张国康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坐在门槛上穿鞋的李哥,一抱拳:“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李哥问了句,屋外的身影没有回音。 第三章 腊月河灯会 李哥指的路是从村口沿着大路一直走,没有岔路,反正直走到头就是兖州城了。 张国康也分不清个东南西北,只有一条路是最好,沿着一路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可能青山村的人都是结伴去城里的吧,一路走到日上西头、口干舌燥,也没看见个活人,只有一路的鸟叫,林子很茂密,路上走得张国康也是心惊胆战的,生怕来个毒蛇野兽的,那就又交代了。 张国康一天没吃东西了,还好刚才摘了两个果子,也不知道是苹果还是沙果的,也没地方洗了,用手搓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大口咬下去,牙差点没酸掉,这破果子也忒酸了,“呸呸呸”,张国康把嘴里的果子吐了个干净,甩手就把果子扔到了路边,也没有垃圾桶了,这种事也没办法,张国康还算习惯。 “噌噌”,旁边一阵树叶、杂草摩擦声,张国康一个激灵,往后一个大跳,大气不敢出。旁边的树叶堆里探出个小脑袋,东张西望,发现受惊的张国康还左看右看的打量,看了两眼注意力还是回到了张国康刚丢的果子上,两只爪子只能抱住一个,捡起一个另一个就拿不住,挑了半天把那个没咬过的抱走了,“噌噌”两声就就看不见了。 “小王八蛋”,张国康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以为是蛇,吓得差点没飞起来。 天快黑了,张国康加紧了脚步,又走了不超过两百步,前面已经能大概的看到城墙的轮廓了。 “这也算城?”张国康心里一阵鄙夷,不过脚下是没停,沪市那种高楼大厦是别想能在这见到了,赶紧解决糊口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张国康到了城门口,城门口左右各有一人把守,懒洋洋的也只是混日子的样子,守卫有没有根本也起不上什么作用,不过这对于张国康是个好事,至少不用查户口了,大摇大摆就进了城,没什么麻烦。 进了城倒是感觉突然到了另一片世界,刚才在城门口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进城门,城里人声鼎沸,像是炸了锅,城里的人倒是比张国康之前想象的多,之前在外面看起来城的规模不大,应该人也不会有多少,进来之后发现人口还是很密集的,从城门口就有很多摊位聚集,沿着主路一直下去,大大小小的摊位,卖各种糖葫芦、小泥人、大包子、荷包、香囊、簪子的都有,顾客也非常多,路上很多人,路边很多酒楼、茶馆张灯结彩,看着像是在过节,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节,反正看着挺喜庆的,张国康也跟着莫名兴奋。 张国康东瞅瞅西看看,还没逛多一会儿天就黑了,虽然没路灯,但这路边的灯笼还是映的路足够亮,看前面有包子摊,想弄两个包子吃,可惜身上也没钱,甚至还不知道这里的货币是什么,铜板?金粒?还是人民币?包子热气腾腾的,看的流口水。 怎么弄钱呢?张国康有点犯愁,抢估计是不行了,这往哪跑都没摸清楚,被抓住不得弹JJ弹到死?一想到那情景,张国康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偷? “张国康啊张国康,你怎么沦落至此了?这种事能干吗?” “我不是偷,我是借啊,今天借顿饭钱,我明天就看看能不能找个活,赚了钱我还他。” 心内天人交战,最终张国康还是没有做好陷入罪恶的准备。 一路边想边走,走到了一个不知是湖还是河边,天黑了也看不出个轮廓,倒是水面上有不少小河灯在飘着,有的是船、有的是花,烛台的底座各不相同,最奇葩的是有个看着像是骰子的样子,别的灯重心都很稳,这骰子灯是没救了,在水上左摇右晃,用这种造型的底座也就别想有好了,张国康心里刚这么想,果不其然,噗呲一声,一个跟头,翻了,水火相遇,蜡烛彻底熄灭了。 “诶妈,我这一会儿还能赢钱不了”,旁边一个看着像大烟鬼的小子,气的跺脚。 张国康一听,本能的跟了句,“诶妈,你也东北的啊,老乡啊。” 那人一听张国康这话,比张国康还激动,“可不咋地,老乡啊,哥跟你说,哥刚才弄了个灯,我转三圈如果不灭今晚就赌场通杀,然后就去隔壁来套马杀鸡,刚才虽然一圈就灭了,应该也能赢个几盘,怎么样,借哥点钱去耍耍?” 张国康后悔刚才嘴贱搭话,扭头就走,后面那人还没完没了的喊:“哎,大兄弟,借点给哥,马上就还你,哎~~” 张国康赶忙离他远点,看见人堆就往里钻。这边人比刚才街上还要多,或者是刚才那些人逛完街,来这里消遣溜达。 人群都围成了一个个小圈子,有的里面在表演喷火,有的在胸口碎大石,各种娱乐节目。 张国康挨着人群走,很快即摆脱了那个赌徒,那人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或者是酒色掏空了身子,想跟上张国康的脚步还是太难为他了,而且人这么多,没走几步就看不见了,张国康看见一个围的最密的圈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还不时传出拍手叫好的声音。 张国康也顾不上肚子了,好奇的想挤进圈子里看看是什么。 张国康个头大,平时爱打篮球,锻炼多,虽然不会什么飞檐走壁的武功,但往里挤挤还是很轻松的,三下两下就挤到了最里圈。 里面原来是变戏法的,正在变一个球和手绢的戏法,先拿个彩球给大家检查,给大家检查手掌心没有其他东西,然后一抖手,出来个手绢,再一抖手,手绢又没了,观众的反响非常热烈,张国康看了倒是兴趣缺缺,自己在那念叨,“不就是个空心球,里面塞了个手绢,把手绢拿出来在塞进去。”张国康声音不大,旁边人声鼎沸,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张国康,但是紧挨张国康的两个人还是听到了。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看着应是主仆二人。 “这人好扫兴啊。”站前面的那人扫了张国康一眼回头跟身后的说道,张国康闻声回头,恰好那人头回了过去,没看清脸,只看到这人一副书生打扮,个头不高,到自己下巴的样子,带着书生帽,手里还摇着把折扇。 后面书童模样的回道:“是呢,真讨厌,公子,我们走吧。” “嗯,好。”说完那人又转过来冲张国康翻了个白眼。 “你个小矮子,什么意思,不爽吗?不爽憋着,我捏你们就跟玩儿似的,别惹我。”张国康听着这两人的话来气了。 “你,你,你,你这人好生野蛮,野蛮人,我们不跟你计较,哼,我们走。”那人左手拿扇子,右手抓着书童就往圈外走。 两人转身往外走,一扭头掉了个东西,两人没注意,径直走了,张国康看到掉了个东西,下意识的就捡了起来。 一个手绢,还散发着带着热量的香气,“这不光是个小矮子,还是个娘娘腔,怪不得刚才拉着书童的手走,诶呀,不会是基佬吧。”张国康想的龌龊,不过转念一想,刚才那人的声音那么细,也不像是个男的,身材看着也过于苗条了,而且这手绢还有香气,不会是个女扮男装出来玩的大户小姐吧,也太狗血了,这剧情以前没少看,怪不得刚才就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 张国康也没心情在这看下去了,抓着手绢也挤出了人堆。 河边更热闹了,很多人在河边放河灯,张国康想要看看能不能再碰到刚才两人,看看到底是男是女。 一边走一边听旁边的人谈话,张国康大概明白了,这里果然是在过节,叫做腊月河灯节,大家放河灯许愿,同时也是一个默许的年轻人约会相亲的节日,怪不得这么多人,不过,这都已经腊月了啊,快过年了,张国康想着,看样子季节跟自己穿越之前还能对上呢。 放河灯的人群中,张国康还真又看见了刚才的两个身影,两个人正在放一个莲花形的河灯,放完就双手合十许愿。 张国康走到两人背后,低声来了句:“两位小姐好啊。” “啊!”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主仆两人还都很同步的往前一跳,前面就是河水,两人都沾湿了鞋。 两人回过头怒目而视,河灯的照耀下,张国康能看个大概,确实应该是两个姑娘,小姐模样的是个瓜子脸的美女,丫鬟模样的看着是个可爱的娃娃脸,应该年龄都不大,虽然看的不仔细,但这大概的轮廓也把张国康惊呆了,没想到还有如此美女。双眼就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的“书生”。 “又是你个讨厌鬼,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要打架吗?我们不怕你。”丫鬟气的攥起拳头挥了挥。 “这人太讨厌了,我们走。”小姐有要拉着丫鬟走。 “哎,哎,等一下,小姐,你的手绢刚才掉了。”张国康把手绢递过去。 “什么小姐,你别瞎说。”小姐伸手就去拿手绢,张国康从未见过如此白嫩的手,一时呆住了,张国康愣愣的盯着自己看,小姐心里又羞又气,周围的人要被吸引来了,想赶紧拿了手绢走,用力拽了两下没拽动,让丫鬟帮忙,丫鬟一边帮忙拽,一边说:“你松手啊。” 张国康还是呆愣愣的没反应。 “撕拉”一声,手绢拽破了,小姐气的一跺脚,拿着破损的手绢拉着丫鬟就走。 张国康好半天才回过神,回过神才发现佳人已去,手绢也没了,不对,还有一角在自己拳头里攥着,张国康拿起一看,这上面还有一个绣的“李”字。 这姑娘姓李吗?张国康的思想已控制不住的自由飞翔了。 第四章 那个低气压的男人 张国康拿起手里的手绢一角仔细端详,还未凑近鼻尖就已闻到一股以前从未闻到过的清香,张国康情不自禁的举到鼻子前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香味,像兰花、像玫瑰、好像还有点薰衣草的感觉,天色昏暗,那人的脸只能看个大概轮廓,但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怪怪的感觉…… 张国康随着人流又去看了看胸口碎大石,一群人围着,里面两个表演者呜哩哇啦一阵吆喝,噼里啪啦一顿表演,观众稀里哗啦一阵鼓掌叫好,只有张国康淡淡的看着,带着他的低气压。 接着张国康又去看了喷火,去看了杂技,还有搭台的戏班子,没有一样能提起张国康的兴趣,张国康撑着一副性冷淡脸,带着他的低气压团游走在人群中,表演不能说不精彩,围观群众都表示点赞,奈何张国康有心事,根本看不进去,在张国康看来,这些表演就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没什么了不起,早十五年还珠格格里就看腻了。 张国康的无头苍蝇式的游荡最终还是终止了,止于一个来自体内的声音——“咕噜噜,咕噜噜” 毕竟一天没有解决温饱问题了,人家出来潇洒那都是小康水平的享受,先得解决填饱肚子的问题。 于是,张国康从无头苍蝇式的游荡进化了,进化成了无头苍蝇式的觅食。 这陌生城市的街头,人生地不熟的,下意识的掏了掏兜,这衣服兜都没有,更别提熟悉的黄鹤楼。 张国康站在清河岸边,这河名还是刚听路人说的,看着河上的灯,呆呆的盯着一盏盏河灯,从远方飘来,从眼前飘过,又向另一边的远方飘去,一盏又一盏,有的是莲形、有的是船形,还有可能有骰子形……张国康扶着树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缓缓地靠着树坐了下来,嘴里没有想过怎么就来了调,当然,也没想过合不合适,轻轻的就唱了起来。 “醒来只有我一个人 分不清黄昏或清晨 空气微冷有什么在流失 慢慢降温 一颗心往下沉 毕竟只是太短的梦 彼此终于退回陌生 我加上你两个人并不等于我们” 看着清河上飘来荡去的河灯,记忆长河中的一盏孔明灯渐渐的浮现,与之一起的还有那个躲在孔明灯后面的笑脸,甜甜的笑脸,那年高中的操场,高考前的祝愿,青涩的张国康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自己有这世界上最美的笑脸,只属于他的笑脸,直到大二上学期的期末,也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甚至是印象中最冷的冬天,全国范围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寒流,追求了高中三年,刚确定情侣关系三个月的异地恋女友,给了他一个最讽刺的笑脸。 张国康攒了两个月的生活费想要偷偷地去她的城市,买一个礼物,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坐了一夜硬座的张国康没有休息,下了车马不停蹄地去市中心的商场挑一个精心准备的礼物,只可惜在商场的专柜,没有遇到称心如意的礼物,却遇到了上天精心布置的玩笑,那个本以为属于自己的女孩和微笑,甜甜的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是一种自己从没拥有过的亲密。 张国康倒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转身去车站买票上了最早的一班车,下了车,雪大的看不清路上的是人是鬼,一百米开外雌雄同体,三百米开外人畜不分,不过这对于张国康来说都不是事,因为张国康根本没心情看路,也许是上苍庇佑也可能纯粹是车少,就这么一路从车站走到校门口也没被车撞,天气冷的令人发指,张国康估计是全校园里唯一一个在路上走的人,对于张国康来说这些哪里有心里冷,刚才在车上掏出自己的诺基亚删掉了所有与她相关的联系方式,抹除了所有与她的信息记录,但脑海中的记忆却不能一键删除,她甜甜的笑,她挽着自己的胳膊过马路的样子,第一次约会在公园里坐在梧桐树下两人安静的发呆,刚才手机里总共删除的有590条短信,不是只有590条,而是当时的手机只能存储600条,这590条是张国康最宝贝的590条,最舍不得删的590条,即使是手机内存满了也舍不得删的590条,如果不留出10条的空余就收不到新的短信内容了,所以张国康精心留下了590条,每一次她的新信息来都会反复读很多遍,斟酌是否要替换保存,即使是删除的每一条信息张国康也都记得信息的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个标点符号,但是张国康还是删除了他的宝贝,精心珍藏呵护的宝贝,可即使删除了手机的记录,与她的每一个回忆一直在脑海里萦绕,第一次晚安,第一次约会,第一次出丑,张国康恨,他不恨那个男人,也不恨那个女人,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为什么可以记得这么牢,越想忘越忘不掉。 一个踉跄,脚腕扭了一下,张国康扑通一下坐在了雪地里,“咳咳咳,咳咳”张国康低着头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差点背过气去,脚踝的痛好像也感觉不到,因为心里装满了事,没有空间再装别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宿舍走,只是没有人看到,刚才张国康跌坐的雪上埋藏了一抹鲜艳的猩红,但是很快,雪就覆盖了血,再也没人知道。 “老六,你这是怎么了。” 张国康的寝室很快因为昏倒在寝室门前的张国康炸了锅,学校寝室是六人寝,按年龄排张国康最小,屋里排行老六,本来元旦跨年寝室六人想一起聚聚,但张国康提出了想去找女友,兄弟们不舍但也理解,都支持他去,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是这样的状态回来的。 张国康连发了三天高烧,学校离医院很远,大家看着张国康躺在床上半昏迷的状态,每天都很担心,第三天,寝室老大实在是担心张国康的身体,大家合计好,全寝出动,大家轮流背,带张国康去医院,好巧不巧,准备出门的时候,张国康醒了,开口要水喝,接着喝完水又睡了,很快烧就退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商量既然烧退了,还是先让他休息。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张国康一言不发,兄弟们尝试了很多方法,张国康就只是发着呆,没有任何反应,大家猜到可能是感情上遇到了挫折,但是对张国康的状态一筹莫展,只能帮他请假,给他带饭,再多的也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的早上,张国康最早起来,把寝室打扫了一遍,然后给每个人买了早饭喊大家起床,大家很惊奇张国康的变化,但都默契的没有提那个人和那些事,张国康又变成了张国康,只是再也没有记忆中的那个恋人。 张国康一直很感激兄弟们的所作所为,毕业后大家一直也都保持着频繁的联系,一想到他们,张国康不自觉的嘴角泛起微笑,不知道他们最近怎么样了,只是翘起的嘴角抿到了一缕咸涩的味道。 张国康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一对主仆被他之前的歌声吸引而来,一直关注着他。 “这人的歌好生奇怪,从未听过的调调,但是让人听着觉得好哀伤。” 主人听到了随从的话,并没有回应,定定的望着那个坐在树下被河灯映着的身影出神,不知怎么的,好像被他的悲伤感染,眼角也湿润起来,视线也变得模糊,伸手抹了下眼角,没有让身后的仆人看出自己的异样。抬脚向着张国康走了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何人能唱出如此动情的调调,刚走近了两步就看到回忆中的张国康眼泪扑簌簌的落,正在吃惊这不是刚才要打架的莽汉吗的时候,身后的人一拽自己的袖子,“小姐,老爷在前面。” 被称作小姐的这位吓得一个激灵,抬头看到前面与友人正向自己方向走来的身影,正是罚自己在家抄典籍的父亲,这要是被发现就完了,赶紧低着头拉着丫鬟往反方向走。 原来这来着这两人正是刚才张国康碰到的美女主仆,只是这一次,张国康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举动被观察的一清二楚。 张国康本来早已走出了当年的那段故事,只是刚才想到自己的际遇觉得那首歌前面的歌词很合适,一觉醒来,自己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方,只是这首歌恰好是自己在那段时间一直单曲循环的歌,又这么恰好的勾起了那段回忆,张国康笑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心里的阴霾散去,嘴角的玩世不恭又回来了,既然给了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干嘛还要活在以前的回忆里,我要开始新生活,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以后我就叫张新! “我叫张新~~~”张新对着河水大喊道。 “神经病吧,整个兖州城叫张新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叫张新有什么了不起。”身后路过的行人像看傻X一样的撇了撇嘴。 “原来他叫张新。”刚低头走出不远的美女主仆自然也听到了,深深的记下了这个奇怪的人的名字。 第五章 雷家有喜事 张新到河边掬了捧水扑了扑脸,甩了甩头,像只落水狗,不过抬起头炯炯有神的目光在河灯的映衬下或许更像一头刚迁来的幼狮。 河边的人也不在乎夜色晚不晚,难得释放被长期压抑的自由的机会,肯定不能轻易地放过,所以折腾了一圈,人好像也并没有减少,只是大家不想走,张国康,也就是张新,却不想留了,因为饿啊。 兖州城的东南角,张新误打误撞的到了这个方位,从河边到这里也并不远,路上也路过了好几个巷子,这个巷子最为奇特,因为,这个巷子不是最短的巷子,但整个巷子竟然看起来只有一户人家。 虽说只有一户人家,但这条小巷却一点都不冷清,相反,非常热闹,很多人手里提着礼品,像是来拜访的,张新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家有如此号召力,巷子中央只有一户门,不会找错,大门向府内敞开着,灯火通明,门楣上“雷府”两个大字闪烁着土豪金的光芒,门口站岗的到不像是守卫,更像是收礼的,进一个,交一份礼,记录一下,看着里面像是在办喜事啊。 张新瞳孔闪过一道精光,说不好今天的伙食有着落了,天色黑,其他人都有在忙的事,反倒没人注意到张新,张新在侧面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晚宴应该是刚开始不久,最关键的是没有请柬,只要随礼就行了,甚至还有几个人随礼都没,门口站岗的就直接引着进去了,看样子戒备也并没有那么森严。 张新在等,等一个机会,一个进去的机会。 张新一边观察巷口来的人,一边盯着门口收礼的和记录的两个人的情况,很快,过去了大概三波人,第四波人远远走来的时候,张新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来人大腹便便,但看着年龄不大,走路的姿势很嚣张,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后面跟着个小厮,右手还搂着个妞,脂粉很厚的妞,张新一看就觉得这不就是富二代搂个小网红嘛,标配,刚才进去几个空着手还让门口站岗的笑脸相迎的差不多就这种水平,这估计又是一个。果不其然,门口收礼的看到这一行三人,立马迎了过去,“陈少,您可来了,我们家少爷在里面等着呢,准备了上好的酒菜,其他几位都来了,就差您了”,赶紧点头哈腰的带路去了,门口记录的头也没抬,低头记录着,毕竟毛笔的书写速度太慢了,后面来的宾客很守规矩的自己报自己带了什么,等记录好了再把礼物放到指定的地方去,突然这人感觉又来了一个,头也没抬就问,“带了什么啊”,没人回应,“问你话呢,带了什么”,这人不耐烦了起来,说完还是没回应,就抬起头看看到底是谁,一抬头,面前根本没人,左右看看也没找到,心说许是忙了半天看花眼了,看看巷口也没什么人了,红纸上记录的人也已经很多了,差不多该来的都来了,就起身去把大门关了起来。 张新站在雷府的大花园的角落里把手里的石子随意丢在一旁,手扶膝盖半蹲着喘气,刚才那记录的倒不是看花了眼,那道黑影正是张新,张新观察好了进去的路线,趁着门口只有一人留守的时候,悄悄的走到门后躲了起来,本来手里握着石子是以防万一,万一那人起身查看,就把石子扔出去吸引注意力,不过还好,那人起身出去看是否还有客人了,很凑巧,张新趁这个机会头也没回的跑进了花园,客人可能都进去了,门口到花园的路上没有别人,不然张新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的,不管是巧合还是计算,至少还是混了进来。 刚才冲的太猛,张新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打量一下这雷府的花园,这花园还真没少花钱,池塘、假山、还有规整的花圃,占地面积很大,是自己见过最大的别墅,不对,应该说是宅邸了,张新手头没有指南针什么的,也分辨不出来哪里是南、哪里是北,不过古时候讲究坐北朝南,虽然现在不是中国历史上的朝代,但姑且就这么算吧。 那这样看来,大门朝南开,张新进门是有影壁的,这也是张新没被看门的发现的原因,影壁后面就是花园了,能感觉得出来,户主是有钱人,但是多少有点暴发户的样子,感觉院子里的各种山水、花草、摆件的组合是花了大价钱的,但是并不和谐,像是为了显摆,比如眼前的假山大小就跟院子中的小池子很不匹配,这就像是买了一台100寸的电视,但客厅只有10平,不过这些,张新也管不了,人家家里想怎么折腾是人家自己的事。 张新还在打量院子呢,厅里面已经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往外走了,院子里是没看见有酒席,本以为都在厅里吃,看这样子,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张新赶忙拉住旁边一位看着和善的问问情况。 “老哥,我第一次来,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没吃就都往外走了。” “小兄弟,你还以为这雷大富会好心给我们准备酒席?只有他那帮兄弟才有的吃。” “那大家都是来干嘛的?不是来吃酒席的吗?” “这雷大富说是要纳妾,今天这是什么定亲会,大家都是来送礼的,雷家在兖州城是第一大户,我们这种小本买卖逢年过节要交买路钱才行,只有成亲才收礼啊,这哪有定亲还收礼的,这雷大富就是想找个由头多收我们一份礼啊,他都纳了十几个妾,还要纳,唉,这些姑娘也真是可怜,我这今天是想看看趁着喜庆,能不能要回去年赊的账,要账还要搭一份礼,这账要的,唉……,小兄弟,你是来干嘛的?也是来要账的?是哪家的?我们今后说不定可以合作合作。哎,小兄弟?” 这老哥介绍的还挺详细,张新怕露馅,听到想听的就躲开了,果然这位紧接着就追问张新的来路,还好张新已经走开了。 张新还在想怎么办,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刚才说话的老哥还站在院子里,旁边还站着几个,估计也是来要账的,几个人抱起了团,这会儿雷大富和他的朋友从厅里出来了,虽然没见过,但这派头,加上周围几个刚才见过的“富二代”的陪衬,显然就是刚才那位老哥口中所说的雷大富。 雷大富左右各搂着一名风尘女,两名风尘女陪着职业的笑架着雷大富,这雷大富五短身材,长得很对不起观众,脸上有如月球表面,一张倒三角脸,两个眼睛睁与不睁没有区别,最特别的是,雷大富竟然没有眉毛,反正是丑出了新高度。 “你们怎么还不走。”雷大富醉眼朦胧,摇摇晃晃的指着那几个要债的店主问,居高临下的派头十足。 “雷公子,那个,那个,那个”,说话这人犹豫了半天鼓起勇气接着道,“我们的账可不可以结一结。” “你要跟我算账?”雷大富瞪大了那双绿豆眼,似是要发怒。 “对……不对,是结账,雷公子,您在我们店里赊了三个月的账了,我们今天能不能结算一下。”那人生怕说错话引来麻烦。 “哦,结账,不是算账”,雷大富显然已经喝糊涂了,“你是哪家的?” “城东的蔡记饭庄的。” “哦”,说着对后面的仆人吆喝道,“给我拿点钱来。” 后面的仆人立马递上一个荷包。 “总共多少钱啊?”雷大富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问。 “共计黄金20两。” “黄金20两?有这么多吗?”雷大富皱了皱眉。 “这有账本,您过过目。”说着,这人立马掏出账本,准备递上前去。 也许是在朋友面前不能折了面子,雷大富一挥手:“不用了,给你就是了。” 然后把20两黄金往那人身前一丢,那人迟疑了一下,弯腰捡起钱,转身便走了。 雷大富和他那些朋友发出了一片让人很不舒服的嘲笑声。 其他的掌柜只能无奈摇摇头叹口气。 “你们一个一个的上来报要结多少账,本少爷今天心情好,都给你们结了。”雷大富一副大方的样子,围着他的男男女女赞不绝口,各种“雷少好气派”,“雷少好大方”,看的张新在一旁一愣一愣的,心里一阵感慨,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在哪都能碰到装逼和跪舔,也真是不容易。 刚才跟张新有过交流的老哥拿着账本咬着牙上前一步:“朱记酒楼黄金5两,这是账本。” “给你”,雷大富对账本视若未见,还是直接把钱丢地上羞辱人。 那老哥也是一跺脚拿了钱扭头就走。 其他的人陆陆续续也都拿到钱走了,只剩张新了。 “你怎么还不走?”仅剩的张新还是成功的吸引了雷大富的注意力,即使张新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圆。 “说吧,你是哪家的?要多少?”张新没开口,雷大富倒是不耐烦了。 “张……张记杂货铺,黄金1两。”张新低着头,硬着头皮就说了一个数,也不知道有没有这家店。 “黄金1两?没有了,给你2两,滚吧。”雷大富说着把钱扔张新身前,带着那帮人转身回席了。 张新看着眼前的黄金,丝毫没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样的犹豫,拿了钱转身就走,真是有多快走多快。 其他的掌柜来要账,觉得雷大富羞辱他们,张新可没有这种感觉,天降横财啊,瞎编的都能要到账,生怕他们醒酒了会反悔,出了门,抱着钱就跑。 别说晚饭有着落了,虽还不懂这2两黄金的购买力有多少,但之前第一个要账的,三个月也就20两而已,这2两说什么也能顶一个星期了,还不搞个三五瓶,岂不美滋滋。 第六章 假如给我三千城管 张新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填饱肚子了,临街找了家客栈,点了碗阳春面,加了盘五香牛肉还要了一小壶酒,狼吞虎咽,吃的饱饱的,又要了间客房,收拾收拾躺在床上,心里计算一番,刚才的花销加上问的住店钱,这里的换算单位心里有了个大概,1000文钱也就是一贯等于1两白银,10两白银等于1两黄金,自己这2两黄金的购买力可是不小,刚才一顿吃下来也就200文钱,加上这一晚的住宿200文,总共花了400文,还剩不少,心中盘算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总不能抱着这些钱坐吃山空,总要想点发家致富的方法,然后脑海中就突然想到“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念了两句,就打起呼噜了,也着实是累了,整个趴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就睡着了。 夜里,热闹的人群也渐渐的散了,月亮早已挂在夜空,今天是个月圆之夜,街上出奇的静,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喧闹的痕迹,只有清河上的灯记录着这一晚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张新倒是早早的就起来了,当然,不是他不想睡懒觉,也不是作息多么规律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纯粹是没有窗帘,光晃得睡不着,干脆就起来了。 吃完丰盛的早饭,张新一边剔着牙一边出街溜达,昨天虽然没想出办法来就睡着了,但是还没忘要想个谋生的办法,街上已经有很多小贩出摊了,走到一个布偶摊前,拿着一个布偶老虎,张新就觉得有个灵感一闪而过,一边踱步一边思索。 “我去,有了。”张新抓到了那一丝稍纵即逝的灵感。 “哎哎,这布偶你买不买,不买还给我,别拿走。”布偶老板看张新抓着布偶准备走,一点也没有还的意思,着急了。 “哦哦,不好意思。”张新赶紧放下东西,快步走了。 大概把城里的摊位都摸了一遍,还真没有竞争对手,但张新总觉得还有一个没考虑到的点。 又逛到了清河边,张新突然意识到了这个点就是没有营业执照,可是这也不需要营业执照啊,也没有城管,小摊都是随便摆,张新呵呵的笑出了声,提到城管就想到当年网上流行的《假如给我三千城管》。 张新想到的赚钱门路就是套圈,摆个小摊忽悠忽悠,有了思路,挽起袖子就是干,不过没有塑料圈,也不能用草圈啊,太容易套中,自己得赔死,不过河边的柳树倒是给了张新新思路,虽然是冬天了,柳条没那么嫩,但是老一点的弹性也很大,想到就做,一个上午,上蹿下跳,做了50个圈,接着去采购了一批布偶、玩具,回来直接在河边摆起了摊,虽说是第一次出摊,但张新倒是得心应手,以前大学的时候虽不是自己的摊,但也帮同学看过好几回,一回生二回熟。 把东西从前到后按照价值从低到高的摆好,地上拿石头画了条线,看看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直接吆喝了起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瞧一瞧看一看咯。” “十文钱你买不到吃亏,十文钱你买不到上当。” “十文钱十二个圈,套中就拿走。” 小时候市中心那些甩卖的贯口拿来这里用到还是新的时尚,至少没听别人这么说过,所以这新奇的套路和新奇的玩法成功的吸引了一批人驻足观望。但是也因为套圈这种玩法过于新奇,围观群众倒是一个都没有敢于试一试的意思。 “哥哥,能不能便宜点?我想玩。”扎着双羊角辫的小奶娃子一手牵着妈妈,一手吃在嘴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张新。 “可以,五文钱五个圈。”张新看着这奶娃子可爱,但是这么多人围观也不能坏了生意,五文钱五个圈还是可以接受的。 小姑娘乖巧的点点头,转头跟妈妈说想要玩,妈妈摸出五文钱给张新,张新数好五个圈递给小姑娘,然后告诉小姑娘要站在白线后面丢,围观人群都好奇的看着小姑娘,窃窃私语。 “东西是假的吧?” “你说,是不是骗钱的?” “套走就拿走?真有这么好的事?” “就是,最后面那个布偶我刚才还看到街上有卖的呢,卖30多文呢,五文钱就能套走?” 张新听到人群里的议论,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们这种没开化的村民,能懂哥的套路,根本就不屑于骗你钱好吗?哥是明抢,你这纯粹是胡咧咧。 “来来来,都往后站一点,不要挡着人家玩。”张新说着场面话,把人群往后赶一赶,腾出空间给他的第一位客人。 “嘿”,“哈”,“哎呀”,“哦”,“欧耶”,五个感叹词,三下五除二小姑娘丢了个干净,前两个瞎丢试试手,当然,这么小的孩子,后三个也是乱丢的,想认真丢,手腕也很难控制力量和技巧,第三个很准的套中了个荷包,但是又弹出来了,第四个干脆脱靶了,第五个,小姑娘随手一扔,奔着一根头绳去了,结果弹了开来,好巧不巧的套中了刚才有人议论的木偶,张新笑眯眯的拿起地上被套中的兔子木偶,拍了拍上面的灰,一手递给小姑娘,另一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直到小姑娘的妈妈看到张新吓人的笑脸,以为要对孩子不利,拖着小姑娘走了。小姑娘得了个喜欢的布偶,倒是开开心心的,蹦蹦跳跳的走了。 张新的微笑倒不是怪蜀黍的笑,而是奸商的笑,因为小姑娘的最后一投,张新看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张新当然不是傻子,虽然第一笔是赔钱了,但是小姑娘投中个高价的,这么多围观的吃瓜群众看到了肯定心痒难耐,后面稳赚不赔。 果然,小姑娘的最后一投在众多吃瓜群众的心理不亚于绝杀的震撼,5文就套走了30文的东西,而且真的一点没坑人,直接就把地上的拿走了,当然,被套走的木偶呆的位置,张新也没让它空着,换上了近似价值的物品,这摊子里有各种玩具和一些生活用品,要是都以这么低廉的价格带走,那真是赚了。一个个争先恐后、跃跃欲试,“给我来五个”,“给我来十个”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好好,想玩的朋友注意了,站在我左侧排队,不排队的就别怪我不给你玩的机会了。”说着,张新伸出手示意排队的位置和方向,等大家都排好队了,张新接着道:“一个一个来,交钱换圈,来,第一个先来。” 排在第一个的交了5文钱换了5个圈,噼里啪啦一顿扔,一个没中,后面排队的嘻嘻哈哈哈嘲讽他套的水平太差,这人急的面红耳赤的,又掏出5文想跟张新再换5个圈。 “哎,这不行,套完了还想玩就去队尾排队,不然你一直套,后面的还玩不玩了。”张新伸手拒绝了他的钱。 “就是就是,去后面排队。”后面闹哄哄的让他去排队。 “给你个建议,下次可以买10文钱的,一次12个圈,比5文买两次还多送两个圈,套中的机会更大。”张新又露出了奸商的微笑。 那人点点头快步的走到队尾排队,因为看到后面又有人去排了,再不快去,要等的更久了。 后面的第二位听到了刚才张新的话,上来就要了10文钱的,果然套中了几样小东西,美滋滋的走了,后面的一个一个有秩序的上前付费套圈,顾客和张新都不亦乐乎,围观的和排队的都在互相交流,这张新是不是人傻钱多,散财童子出来送福利的,除了刚才的排头,前面几个都套走了超过套圈钱的东西,这张新不得亏死。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有人喜欢送钱,岂有不要之理?乐呵呵的排着队,准备多赚点回去,一个个摩拳擦掌,甚至还有的做起了热身运动。 张新难道真的是白捡了点钱,脑子乐傻了?怎么可能,张新当年高考可是考上了上财啊,虽然挂科无数,每天不是旷课就是旷课,但是还是有点天生的奸商本能。21世纪的套圈,小贩都是用廉价的奖品以次充好,张新甚至都不屑于用这种小伎俩,张新在出摊前想出了一个更高级的办法,一方面是用柳条编的圆环弹性大,容易弹出来,更高级的一方面是张新可以调整套中的难度,就跟娃娃机似的。因为这儿还没有砖,或者至少,张新脚下的道路还不是砖,更不是水泥、沥青之类的,是青石板街,石块是不平整的,张新第一波奖品全部摆在每一块石板的最平的位置,当然好中一点,但是第一批被套走,换的第二批就没那么好套了,因为张新换新的时候稍微动一动,摆在没那么平整的位置,自然难度大增。 张新笑眯眯的看着后面排队待宰的肥羊,后面自以为精打细算的消费者也笑眯眯的看着张新,各自打着小算盘,却又表面上一团和气,河边树上的鸟叽叽喳喳,好像也在讨论这神奇的画面。 第七章 你真讨厌 一周的套圈小贩生涯随着张新的最后一杯酒下肚结束了,要说怎么会因为这杯酒结束的呢,因为今天晚饭吃完,明天就不准备出摊了,其实满打满算张新的套圈生意总共就经营了6天,这几天小赚一笔,但是很明显营收能力越来越乏力,开始是大家好奇,觉得这种玩法很新奇,来尝尝鲜,再加上爱占小便宜的潜意识作祟,所以刚开始几天的生意非常好,前三天的营收一直在上升,有的是有不服输的心理,很多之前没套回本的“回头客”,当然了,等待他们的只能是加大亏损,还有一部分是口口相传带着邻里乡亲来凑热闹的,前三天的经营状态非常好,第三天来排队送钱的沿着清河岸边的套圈小摊一路排到旁边路口然后又掉头排回到小摊前,张新一开始也没想到有这么夸张的效果,就只第三天一天的收入就有成本的10倍,简直是暴利,兴奋的暴发户张新一晚都没睡着。 但是,第四天兴致冲冲出门摆摊宰肥羊的张新是苦丧着脸回客栈的,这一整天的收益甚至都没有开张第一天的三分之一多,后面两天人气愈发下降,今天早上出摊干脆等了一上午就来了两个小孩子,下午又干坐了一个下午,已经都没有吆喝的心气了,这兖州也小,大概小县城的规模吧,基本上大家前几天就都知道有一个套圈的摊子了,该来玩的早来玩了,没来玩的八成也不打算来玩,套了几次都收获很少的也都失去兴趣了,毕竟就算是赌,赌钱也比赌玩偶来的强,自然好赌的或者好斗的也不来了,张新在饭桌上一边吃着喝着,一边思考,估计自己黑心把后面的难度调得太高也是有影响的,不过,这不重要了,张新本来也没打算一直弄这个,这几天的收入还是非常可观的,2两黄金,经过几天的运作,除去成本已经翻了二十多倍了,这几天吃饭、住宿、还有购买奖品的成本全部除去,现在身上还有整整50两黄金,眯着眼嘬一口眼前的小酒,心里美滋滋,这酒的口感真是不错,没有勾兑,也没添加剂,一对比,以前喝的二锅头简直就是假酒,想想身上的50两黄金,觉得自己现在不算大款也是个小开了,套圈的摊子虽然是干不下去了,但现在短时间也不用太为钱而发愁,叫小二又加了二两牛肉,乐呵呵的吃了起来。 三两小酒,四两牛肉,吃的张新脸蛋红扑扑的,出了客栈,小风一吹,眯着眼睛就开始走S,晚上气温下降了很多,张新倒也不觉得冷,晚上吃多了,撑得厉害,今天收摊早,晚饭吃的也早,现在也才刚天黑而已,要是直接回房睡觉也睡不着,所以干脆张新就出来溜达溜达,视线有点模糊,腿脚有点失控,不过脑子还算清醒,今天剩下的玩偶还有一些其他的小玩意明天就去找一些孩子送了吧,就当是献爱心了,孟子曾经也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中学时语文成绩不好,在班里吊车尾,但是这句话还一直都记着。 “糖人咯,卖糖人咯。” “面人咯,卖面人咯。” 画糖人的和捏面人的比着吆喝,卖包子的和卖烧饼的也互相不对付,张新路过也就是笑笑,然后继续走S。 “本店今天最新到的上好的面料,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哎?你这能做衣服不?”张新听到这熟悉的吆喝切口,看着自己袖子上的破洞,一边打着晃一边跟揽生意的小二询问。 “能,能,我们家是全城最好的裁缝店,有全城手艺最好的师傅,我们店里的纪师傅可是大名鼎鼎,周边其他城都经常有人慕名前来,我们纪师傅做的衣服合身得体、漂亮美观,集…………” “行了,打住”,这个小二实在是啰嗦,张新听得头都要大了,“带我进去看看。” 小二被打断到没有不快,揽到生意才是正经,带着张新走进身后的裁缝店,在店门口看里面不大,走进来还是不小的,店里面的两侧各有三个货架摆着各种颜色和材质的布匹。 “您先选布,我这就去喊师傅给您量尺寸。” 张新听到没回话,点点头,转身去挑布料,很快就挑好量好了,放下定金,明天中午就可以来取,张新也没多说,摇摇晃晃的又出门走S。 “客官,来看看嘛。” “来玩嘛,看看人家,一直在寒风中等你呢。” “累不累啊,人家帮你按按,放松放松。” 张新刚从裁缝店出来没走几步,就被围了起来,酒劲上来了,张新脑子刚才还挺清醒,这会儿也开始迷糊了,旁边这几个女的叽叽喳喳的没听清什么,倒是听到能按摩,这几天也挺累的,能按按摩放放松也挺好的,看过去这家店门口有很多女技师在揽客啊,这家店看样子技师不少啊,不知道手法好不好啊。 张新几乎是被架着进去的,之前喝的酒后劲不小,现在后劲上来了,连S都走不了了,左右各一个技师架着张新,张新两条腿半着地不着地的在地上几乎是拖着,进了门里面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男男女女的闹哄哄的,进门就是大堂,里面很大,是张新见过最大的一个店,当然,这家店就是兖州城最大的红灯区,虽然跟京城或者其他的大都市的店比肯定比不过,但就以张新这只到过兖州的眼力,自然是大,不过张新现在混沌的脑袋里还以为是曾经的按摩店,正经的那种。 张新头不受控制的往后耷拉着,被刚才拖进门的人倒手给了一个肥婆,这家大保健的名字呢叫做“怡红院”,就是那种一喊出来全世界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只是现在的张新是不知道了,这肥婆有一个和她的身材很不匹配的名字——小花,平时都没有她的生意,她就只能帮其他人打打杂,今天这家伙醉的还不如烂泥,因为烂泥还没他这么重,刚才两个人都架不动他,干脆这单生意都不要了,送给小花了,小花体型大力气也大,好不容易接到单生意很激动,谢过两人就把张新接了过来,那两人一边揉着被张新压得酸痛的肩膀一边骂骂咧咧的走了。 张新就倒仰着头被架着走,大堂有很多桌椅,一套一套的摆着,正中间有一个小舞台,上面正在进行着表演,下面坐了很多人,有的在喝彩,有的在大声调戏,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一言不发,张新的视线一一扫过,但是大脑没有过多的处理信息的能力,好比显示屏显示出来,但cpu宕机了。 从喧哗的,调笑的人群中扫过去,目光停在了一对书生书童的组合前,这两人正安静的端坐看着眼前的表演,其他桌的都有“技师”陪着,这桌倒是异常清净。 张新这会儿被架着已经快转弯到后院了,其他的技师的房间都是楼上的,小花本来也是住楼上的,只是绝大多数客人和技师都不喜欢她,不希望她住在他们的隔壁,特别是在一次小花踩坏了楼梯后,妈妈桑坚决的让她搬去了后院住,要说为什么还留着小花,毕竟小花出马一个顶俩,请小工是要付工资的,小花又不用,她接到客才有钱赚,平时当小工用还是很实用的,而且也不排除有特殊嗜好的客户,曾经就有一位路过兖州的大客户,就好这一口,全店都挑了个遍都不满意,最后看到在角落干活的小花,一眼相中,在店里一直连住三天,手笔大方,给妈妈桑带来很多抽成。 张新看到那书生,身上来了力气,挣脱了小花,扭头就走,小花着急问他去哪,他丝毫没有理会,小花一跺脚哼到:“不识好歹。”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小花这一“娇羞”,倒是苦了脚下的老鼠,这一家子不巧住在刚才小花脚下的土地下,刚才这一脚,吓得它们以为地震了,四处逃窜。 张新从后面抄了把椅子直接坐到那一桌上,眯着眼睛,露出自以为潇洒的微笑。 主仆二人互相看了看大眼瞪小眼,这书生长得眉清目秀,琼鼻挺翘,眉眼含笑,看起来十分俊美,书童看着乖巧可爱,年龄看起来应该很小,但如果是个女孩应该也是个非常耐看的类型,这正是张新第一天到兖州碰到的主仆二人。 主仆二人还没开口,张新先开口了。 “嗝~~~~”,一个酒嗝,熏得两人皱起了眉头。 “好巧啊,你们也来这按摩?怎么按摩不进去?在这看节目有什么好看的,我看看。”说着转头看了看台上的表演,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之前见过的。” “记得。”张新的问题只换来了淡淡的回应。 “这有什么好看的?哦,我知道了,你喜欢女技师,我跟你说啊,男技师好,力气大,解乏。” “你不信试试,我来帮你按按。”说着就要上手。 “你真讨厌,走开。”说着,书生一甩手拍掉张新快要碰到自己的手,拉着书童起身就走。 “讨厌?”娘的也太过了吧?这一巴掌把张新的酒也拍醒了一半,自己之前就猜这两人可能是女扮男装吧,这下更像了,男装都美的像妖孽,要真是女人得美成什么样?虽然不一定是女的,而且也不一定就是最美的,但是可不能就这么就这么放跑了未来老婆的候选人啊,哥现在不是富二代,但也能算个高小富帅吧,不对,男人怎么能说自己小,高大富帅,赶紧去要个号码啊,赶紧追着去了。 第八章 你听说过安利吗? 张新追出门,主仆二人早已不见踪影,风吹的酒也彻底醒了,回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刚才呆的地方,“怡红院”三个重名多到烂大街却又直白的不行的三个大字,自己刚才竟然还以为是正经按摩,真是昏了头了。 站在门口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晚上的酒喝的还是太多了,这年代的酒后劲太大了,以后还是少喝点好,喝酒误事。 正低着头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肩膀。 张新抬起头看到一个嚣张的面孔,一副老子很吊的表情。 “走开,臭要饭的,别挡我家少爷的路。” 张新这才注意到这人不是一个人来的,而且这么嚣张还只是个跟班,看到后面他所谓的少爷,张新毫不犹豫的撤开一步,心里却是乐了起来,这少爷正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给自己第一桶金的人才。 “雷公子,快里面请。”里面的妈妈桑看到雷大富带着一队人来了根本就待不住了,带着一堆技师迎了出来。 雷少扬起他高傲的头颅,没有表示,径直往里面走。 妈妈桑到看不出有任何的尴尬,划船都不用浆的久经沙场老鸨子,这种小情况都丝毫不会引起心里的波澜,再说这雷少爷,眼睛可能生出来就长头顶上了。 雷大富一行人前脚进去,张新后脚就想跟进去,这雷大富很明显也认不出自己,也不能追查那笔酒后“赃款”了,张新倒是觉得可能会发生点其他的趣事,前后也无事,不如看个乐子,所以就给他让路了,所以也就想要跟着进去。 “慢着,这是花钱的地方,你消费得起吗?”妈妈桑伸手拦住了张新,不知道是不是想在张新这找回场子。 张新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还有几个破洞,袖子也裂了,袖子是前几天干活时弄的,衣服上的污渍应该是喝醉了弄的,这鸡头不过是狗眼看人低,张新也不生气,直接摸出一两碎银子。 “小费,拿着吧。”张新直接给了一两小费。 妈妈桑眼睛都快冒星星了,进门就给小费的本身就少见,直接给一两虽算不上多土豪,但是很大方了,赶紧招呼人:“快,请进”,对着里面又吩咐道,“好生招待这位公子。” “是。” 立马迎出来几个姑娘牵着挽着抱着哄着张新往里走。 张新心里感慨,有钱确实好办事啊,妈妈桑也在感慨,只是感慨的是又来了个有钱的变态,穿的破破烂烂,现在看在钱的面子上让他进去,要是让我知道他是装的,爽完了付不起钱,我就打断他三条腿,把他砍成人棍展览。 张新是没看到老鸨在他背后的冷笑,不过即使看到也不会怎样,根本没在乎。雷大富带着一帮人直接往人群中间走,其他的顾客即使是已经落座了也都起身腾出位置来,雷大富直接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侍从就近坐在旁边的位置,把雷大富包围了起来,看这架势就是把别人拦在外面,这雷大富看起来心情不美丽,跟那晚的状态明显不一样,很快,可能是看腻了表演,喊了两个头牌,搂着就上楼了,可能更喜欢看单独表演的特殊节目。 再坐下去也是无趣,张新对这里的大保健也没兴趣,就算有兴趣还担心得病呢,还不如回去找“五姑娘”解决一下。起身就回了客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左右无事,张新悠闲的起床吃了个午饭,去裁缝店取衣服,师傅的技能点加的还是很足的,昨晚来定的两件衣服今天就完工了,昨天还担心能不能取到衣服,今天倒是个小惊喜。 没有多华丽,但是剪裁还算得体,自己选的布料也很舒适,但是张新还是更适应从前有兜兜,袖子没这么宽大的衣服,那才方便。于是想叫师傅把自己的衣服在改改,把袖子裁剪一下,改成像穿越前的一样的贴身,再将裁剪下来的布料在里衬左右各缝一个口袋。 师傅再三确认真是不是真的要这么改,张新头点的都快掉了,师傅才念念叨叨的去改,速度很快,改好之后,张新又试穿一下,这下舒服多了,心满意足的付完尾款,又加了一点刚才的修改费,穿着一件,拿着一件回客栈,整理一下,今天还有献爱心的任务,所以又带着之前剩下的礼品出去了。 张新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客栈的掌柜和小二这几天接触下来倒还是比较熟了,掌柜姓陈,至于叫什么,暂时还不知道,人看上去很和善,小二叫钱丰,很热情的一个小伙子,估计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 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没有足够的目的性,要送给谁还不知道,张新就沿着清河往下游走,兖州城整体走向沿着清河延伸,大多数店铺和相对富裕的人家都在靠上游的地方,下游的附近就是兖州的贫民区了,所以张新就沿着清河往下走。 这片区的人的生活水平确实要低不少,所有的房子都是泥土房子,都没有木制建筑,好一点的有木门,差一点的用草帘子挂起来作为遮挡,再困难一点的干脆连门都没有,甚至连泥土做的墙都快倒了。 张新站在路口打量打量,径直向着路头那户没有门的人家走去,也许这样的人家更需要自己手里的东西。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一个柔弱的女声苦苦哀求:“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话里带着哭腔。 张新跑到门口一看,里面两个大汉拖着一个女子的双手,女子半蹲半躺在地上,苦苦挣脱,脚在地上努力的扑腾,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蹭的全是灰,连脸都看不清,还有一个大汉站在边上,看着像是领头的。 很巧,这个领头的张新认识,就是不知道他认不认识张新。 这个领头的就是昨天的喊张新是臭要饭的的雷大富的随从,没想到地位还算高,能有个小分队头目的级别。 三人组和那个女子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倒是没人注意门口多了个张新。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女子还在苦苦哀求,声音不大,但是听上去已经哭哑了。 “你就别挣扎了,你爹昨天在我们赌坊输了太多钱,跑了,我们只能来找你要了,你要是交不出钱,那不好意思了,只能请你去怡红院待一段时间,然后把钱给我们补上。” “求求你,求求你。”女子已经哭的快断气了。 “小姑娘,我奉劝你,还是别倔了,趁我们还有耐心,我们现在还不想要你的命,乖乖跟我们走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女子依旧在挣扎。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要不是怕把你脸弄花了,胳膊弄断了,卖相太差,我们直接就拎着你走了,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们雷府的钱你也敢欠,哥几个可是跟雷少混的,别以为我们是好惹的。之前我们家少爷看上了你们对面邻居家的小叔的二舅的七姥爷家的孙女,长得那是一个好看,可就是不听话,我们少爷给足了面子,准备纳她为妾,她还不乐意,我们家少爷人都请了,她伤了我们家少爷的面子,直接带回府上,各种爽完了,又给哥几个爽爽,哈哈,哥几个让她欲仙欲死。” “对对,大哥,上次那娘们真爽,我从来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妈的,爽的老子差点*****老子一晚上来了好几次。”那边正在拉人的也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你一直占着位置,老子都爽不着,就在旁边干看着。”另一个也聊上了,想起来就忿忿不平,说着给刚才那个脑后一巴掌。 领头的赏那两个后脑勺一人一巴掌:“你们敢在老子面前老子老子的”。接着又对着地上哭的快虚脱了的女子淫笑道:“你最好一直刚下去,哥几个会让你爽的,上次那个小婊子,最后被后院的狗直接弄死了,我晚上出去了都没看到,你想不想表演给老子看看啊。” “救命,救命啊。”地上的女子用力的呼喊,希望能有人能救救她。 “雷府办事!”领头的扬天喊了一声,接着又对女子道:”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的,周围的哪家敢惹我们雷府,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吧。” “破喉咙,破喉咙。”张新把整个事情听得差不多了,理顺了,心里气的咬牙切齿,这会儿准备做点什么了。 “什么人?”听到外面突然传出声音,领队警觉地回过头来。 “哥,你不记得我了?” “你是哪个?” “我是你老姑的大舅妈的儿子的大姥爷儿子。” “哦,是嘛?我们正在干活,等会忙完了再叙旧。” “行,那你忙,哎,对了,你听说过安利吗?”张新一边说一边在靠近。 “没有”,领队想了一下,没听说过,张新靠的太近倒是引起了他的警觉,“你说你是我老姑的大舅妈的儿子的大姥爷的儿子,那你到底是谁?” “我啊”,张新站在他面前笑眯眯的答道:“我是你爷爷!” 第九章 第一条连衣裙 “我是你爷爷。” 话音刚落,已经身处射程范围之内的张新直接开大了,背在身后抓了满满的两把泥土直接甩在三人眼睛上。 “哇,日你奶奶,搞老子。” “哇,你死定了。” “我操,辣死我了辣死我了,疼,疼。” 张新手里的土是趁刚才几人交流的时候就提前准备好了,他把东西放在墙角,从门边的墙上直接扣了两把土抓在手里,这本来土墙也该夯的紧实,不过这户人家可能实在是太穷了,墙都快倒了,自然也很松,随便一扣就抓了满满一把。 “你死定了,你敢得罪我们雷家。” “我抓到你,要把你扒皮抽筋,把你砍成人棍。” 三个人已经处于疯狂状态了,一会儿在疯狂转圈挥手,想抓住张新;一会儿又疯狂揉眼睛,想快点看清楚。特别是有一个揉眼睛最惨的,土里掺着沙子石子,揉的太用力,已经从指缝里渗出了血,估计眼睛是被他自己揉瞎了。 张新一矮身,左躲右闪,从三个人的人缝中冲过去,一把拉住地上的女子,这女子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也可能是哭的昏厥了,张新蹲在旁边用力摇了摇,一点反应都没有,张新没办法,时间紧张,只好一咬牙,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到她的脸上,又摇了摇,这女子有反应了,抬起头看了张新一眼。张新这种紧急时刻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再说这女子刚才满地打滚求饶,脏兮兮的,像矿工一样,只能看见两只眼睛,其他分辨不出太多,这种时候不弄醒她不行,如果抱着或者背着她肯定还没跑出去就被抓到了。 张新向着外面指了指,然后做了个“嘘”的手势,一仰头示意女子是否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女子点了点头,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张新一矮身从人缝里钻了过去,然后捡起块石头,往反方向一丢,吸引注意力,挥手示意女子快过来。 女子拱起身来,踉踉跄跄的躬身跑过来,不知是脚下没注意,还是突然起身低血糖或者是一直在地上把脚压麻了,总之是扑通一下摔了个大马趴,脚下没注意还踢到了旁边的罐子,“滴里当啷”,在地上滚了一圈,竟然没碎,这罐子可能是这个家从里到外最结实的一样东西了,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领头的那个狗腿子,刚才被石子的声音吸引过去,这下听到声音正一边不停的眨巴眼,流着眼泪,一边往这边走,眼看着他的眼睛就要缓过来了,带个拖油瓶不可能打得过三个大汉,就算瞎了一个也能算两个半,硬刚丝毫不划算,不用想都能算明白。低声喊了句“走”,一把抄起还在地上“吃土”的女子就往外跑。 “别跑,你奶奶个熊。” “什么,跑了?回来,老子绝对不打死你,老子要把你千刀万剐。” “啊!!!!!啊!!!!啊!!!!!!!!!!!!” 屋里的三人听到脚步声知道人跑了,只是中了致盲,现在还半瞎着,只能打打嘴炮,至于最后一句,纯粹是盲仔疼的嗷嗷喊。 张新一边跑一边回头观察,生怕后面追上来,那女子浑浑噩噩的跟着张新,脚步虚浮,要不是张新搀扶着,老早就摔倒了。 “你叫什么名字?” “你多大了?” “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去啊?亲戚朋友都行。” “喂,你是哑巴吗?不对,刚才还喊叫来着。” 后面看不到有人追的迹象,扶着个大活人跑这么远,实在是累了,快到上游城区了,张新放慢步伐,顺便问问有用的信息,只可惜,有问未必有答,问到最后变自问自答了。 也不说自己叫什么,能去哪,张新也不知怎么安置这人。 “喂,你还有别的能去的地方吗?我送你去。” “喂,问你话呢,你倒是有点反应啊。” 女子还是没说话,倒是抬起了头,抬了一半又低了下去,不知是有话想说说不出口,还是张新自己想太多了。 张新看她像是要说话,抬起眉毛张着嘴,等着她的回应,直到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呛死,张新也算是死了心了。 “得,先带你回去开房吧。” 就这样,新世界新生命的第一次开房就交给了这个不知名的女子。 当然,张新也不至于无耻到乘人之危,纯粹是觉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要真是扔路边任其自生自灭,这一趟也就算是白救了。所以张新只能破费,给她在隔壁再开一间房,帮她弄好洗澡水,还算比较绅士的出去了。 张新没回自己房间,径直下楼出去了,透透气,顺便给那女子做身衣裳,虽然不知道详细尺寸,但是张新记忆力很好,身高胖瘦大概根据自己有个比较值,让裁缝按照这个尺寸做应该差不多。 还是熟悉的裁缝店,还是熟悉的纪师傅,张新还是让纪师傅按照老要求把衣服改一改,这样的衣服才方便。也不知道是失声了还是不高兴搭理自己,那个陌生的女子也问不出任何话,回去也是无聊,索性就坐在店里等着。 纪师傅是个工龄很长的老师傅,活很快,张新第三杯茶还没喝完就完工了,也按照张新的要求把袖口改窄、里衬加口袋,不过张新看到完工的衣服还是有点不满意,毕竟让一个女孩子伸手到衣服里面掏东西也不太雅观,还是去掉比较好,衣服的剪裁也不太满意,男生的衣服直上直下是合适的,女生的就没那么美观了,还是有点收腰的效果比较好。 “师傅,有纸笔吗?”张新想要在纸上大概画一下,让纪师傅能有个概念,毕竟这里的流行和张新以前接触的流行还是不一样的。 “有”,纪师傅朝柜台上努努嘴,笔墨纸砚倒是都很齐全。 “毛笔啊,我去,那让我怎么画?” “那你还想要什么笔,笔不都是这样吗?” 张新想想,也确实好像没见过这世界有其他的书写工具,暂时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口头描述了,顺便加上一些妖娆的动作,没办法,在腰部比划来比划去的,不妖娆也妖娆了。 纪师傅听着直皱眉头,张新描述完,纪师傅就转身进去改衣服了,也没多说什么。张新不光让纪师傅加收腰的效果,还把下面的摆做成不规则的裙摆的效果。 很快,纪师傅就出来了,把衣服展开一看,张新很满意,长袍变成连衣裙,很对张新的胃口,心里想着这样的衣服才像样嘛。也多亏了纪师傅经验老道,张新上蹿下跳的描述加比划也能做出效果来也真是不容易。 “小伙子,这衣服被你改的很特别啊。”纪师傅看着改好的衣服很惊讶,虽然刚才改完的时候已经惊讶过一次了,现在展开看,还是忍不住感叹。 “好看吗?” “好看,而且真的很特别。” “嘿嘿嘿,不过,纪师傅,我的这个设计你也会了,就给你吧,你是自己做给你老婆穿还是拿出来卖钱都随便你,不过别告诉别人就是了。”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今天辛苦你了,我多给你加点钱。”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的设计,我一生都在做衣服,做出更漂亮的衣服是我的梦想,今天谢谢你,这套衣服不收你钱。” 张新听到这,拍了拍纪师傅的肩膀面露中二气息的点点头道:“纪师傅是个有梦想的人啊。” 纪师傅没回话,转头进去又去忙了,估计是研究新衣服去了。张新脸皮厚,也没所谓,拎着衣服回客栈。 在屋外敲了敲门,没反应,喊了喊,也没反应,本来以为可能在洗澡没听见敲门,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洗澡声也没听到,心下一咯噔,坏了,不会是寻短见了吧。 张新飞起一脚,破门而入,看到那女子还跟自己走之前一样,坐在凳子上,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没有洗澡?我看你衣服破了,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洗完澡换上吧。”说着,将衣服放在了旁边的板凳上。 这次女子有反应了,点了点头,好像还“嗯”了一声,不过很小,张新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出声了,不过能点头也是好的,至少有反应了,张新点点头,就出去了,顺手把门带上,虽然刚才飞脚破门,但是门还关的上,还好。 回到隔壁自己房间,张新躺在床上准备眯个午觉,感觉躺下没多久,似醒非醒似梦非梦的好像听到有敲门声,张新迷迷糊糊的起床开门,看到那女子仍旧衣衫褴褛的站在门口,赶紧让她进来。 “怎么没有洗澡换新衣服,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子倒头便拜,张新迷迷糊糊的都来不及扶,“咚咚咚”,三个响头。 “公子恩德,小草谨记在心,但小草不能不管父亲死活,公子恩情,只能以后再报。” 张新赶紧把小草扶起来道:“我根本就是举手之劳,算不得恩情,也不用你报答,但是他们肯定分了人等在你家附近,你现在回去,就是狼入虎口,你爹现在也不在家,你回去也找不到他啊。” “公子不知,我爹有一个秘密的躲债之处,以前经常到那里躲债,我会给他送饭过去,所以他现在应该在那里。” “哦?躲起来了?那好,我陪你走一趟,要是刚把你救出来,你又被抓去了,那我不是百忙一场。” 小草深深的看了张新一眼:“那,多谢公子。” 第十章 一路向北 张新随着小草出了城门向北走,刚才在城中确实遇到了两拨在找小草的队伍,好在两人机警,在没被发现之前提前避开了那些人,沿着小巷从北门出了城。 城外人烟稀少了很多,要是有人在附近也很容易发现,看来,搜捕的人还没有考虑到他们会出城,只是一味的在城里搜索。 张新一路上观察下来,这个小草的举手投足不像是常年在社会底层生活的人,刚才在她家里的时候,她家虽然几乎没有东西了,但是院子里仍然井井有条,干干净净。她在客栈里说的那番话也不卑不亢,这让张新有点好奇,在城内时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搜捕队身上,出了城这下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小草,你小时候读过书吗?” 走在前面的身影一怔,似是轻叹了口气,回道:“恩公慧眼,小草识过几年文字。” “哦?”张新惊讶道,毕竟这里能支撑的起孩子去私塾读书的家庭不可能破成之前看到的样子,而且这里女子读书是很受非议的,这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能顶住压力送女儿读书,父母应是有识之士,也不应该沉迷赌博才对。 张新虽是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但小草聪慧,已是明白张新想要表达的种种疑问,脚步不停,一一解答道:“恩公有所不知,小草的所学全是父亲所授,曾经家中也算是书香门第,父亲算是小有名气的才子,母亲贤惠,家中父母恩爱,三代同堂,团圆美满,直到小草十岁时,家中变故,只有父亲护着小草逃到兖州,父亲每日自责懊恼,借酒浇愁,后又染上赌瘾,家中本来还算可以过得下去,怎奈父亲总是输多赢少。父亲外出逃债时,要债的便会追至家中,小草不得已,以物抵债,这次实在无物可抵,他们便要拉小草去卖身抵债。” 张新本想再多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家道中落的,但看到小草一脸悲戚,问不出口,话到嘴边,变成一声叹息。 “唉……” 张新拍了拍小草的肩膀以示安慰,张新倒是没想太多,但这社会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小草被张新一拍,几不可察的一颤,难过的脸色微微的爬上一抹羞红。只是小草脸上脏兮兮的,加上张新的心思也不在这,心里还在感慨刚才小草描述的际遇,这点细微之处,张新并没有发现。 两人继续沉默着在林中行走,已经离大路的方向越来越远,这个年代对树木的需求没那么大,树木没有被乱砍滥伐,树林枝叶茂密,阳光几乎全被挡住,落下的一点阳光也是从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缝隙露出来的,地上树叶的影子与树叶的大小应该差不多,估摸着是正午时分,张新一路上也没东西可吃,加上一路奔跑躲藏,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心中一直念叨着怎么还不到,怎么还不到。 张新低着头跟着小草的步伐,心里念着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看到前面突然停了下来,抬头只见一间破庙,这座庙应该荒废很久了,两扇庙门一扇已经不知所终,还有一扇半挂在门框上,被风吹的轻轻晃,庙门上的蜘蛛网结的很厚,一看就是长久没有人烟了。庙门还大概的能看出以前的红色模样,想必这庙以前也是香火不断的存在,不知经历了些什么,竟变成如此破败的所在。看着眼前的小草,再看看这破庙,人生的境遇难免也会如此,张新默默的感慨了一番。 小草站得笔直,双手合十,鞠躬拜了拜,回头招呼张新道:“恩公,到了,这就是我父亲秘密躲债的地方,不知今天在不在。” “嗯,走,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草点点头,走上前去伸手推开半挂的门,里面光线很暗,依稀能看出有五座泥台。居于正中的石像已面目全非到分辨不出供的是什么,其余四座泥台分列左右。这四座泥台甚至比中央的那座还要破败,连供奉的石像都不知所踪。 一眼看去,并没有看到有人的迹象,小草也不言语,径直往神像走去,张新就也不说话的跟着,小草走到神像前并没有要拜的意思,直接绕到了神像后面,果然,后面躲了个蓬头垢面的大活人。 “爹,出来吧,别躲了,是我。”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中年汉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草走上前,慢慢的弯下腰,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握着中年汉子的手,另一只手再叠放在他的手上抚摸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他们没有怎么我,这位是恩公”,说着介绍了下张新,“他们本想把我卖去怡红院,凑巧恩公路过,出手相救,小草没有才被恶人所害。” “芸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又去赌了,我欠了很多钱,我害怕,我自己躲了起来。”小草的爹颤声道。 张新听到这倒是纳闷,怎么一下叫小草,一下又叫什么芸儿了? “爹,别叫我芸儿了,我已经改名这么久了,还是叫我小草吧。” “芸儿,我对不起你,我……我叫不出口。” 张新猜测,或许芸儿才是小草的本名,小草应该是为了躲避或者是因为境遇的改变所改的称呼吧。 “既然找到了你爹,你们就别回去了,这是一点路费,你们拿着”,说着张新掏出了2两黄金,“钱不多,但是或许能帮到你们,你们拿着钱去别的地方吧,找一个靠谱的营生,还是不要再沾染赌博了。”张新点到即止,没有说太多,掏出钱准备递给小草。 “这,这,这……”,小草的爹显然是完全没想到张新会有这样的举动。 “恩公不可,恩公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小草无以为报,岂能再受恩公之惠?”小草淡然拒绝道。 “拿着吧,这些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你们来说这笔钱能帮到你们,我可不想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你救出来,结果你却被饿死了”,张新直接把钱塞到小草手里,“拿着吧,路上买些吃。” 小草看着手里的钱,犹豫了一下,旋即一咬牙,倒头又拜,“咚咚咚”三个响头,张新这次倒是没拦着,要是这样能让她心里舒服点,那就随她去吧。 拜完,小草并没有直接起身,伏在地上,认真的道:“恩公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草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报答。” “不用不用,好了,你们快走吧,他们在城内一直搜不到可能会出城找,趁着天还没黑,早点启程,早点落脚。”张新扶起趴在地上的小草。 小草起身点了点头,小草的爹还处于一种轻微神经质的状态,怔怔的眼神空洞,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小草又深深的鞠了一躬,把父亲的手架在肩膀上,准备站起来,一起身,重心不稳,两人后仰跌坐在地,张新赶紧蹲下接过她父亲,把她父亲架起来,再把她扶起来,她父亲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嘴里一直嘟囔着:“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小草站起身晃了晃才稳住身形,架起她爹的另一只胳膊,三人就这么出了庙,站在庙前,小草完全接过父亲,象征的又鞠了一躬。 正要转身带着她父亲走到时候,张新叫住了她。 “这件衣服你拿着吧,找个地方换身干净衣服。” 原来张新出门前见小草没有换新衣服,一路一直包好了带着,这件衣服现在又到了小草手上。 “恩公,这……”小草之前见张新背着包裹本来也奇怪,但时间紧迫加上张新的做法自己也不方便过问,现在才知道原来一直是装着这件衣服,心中感动,但不好意思再受其恩惠。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没事的,一件衣服而已,你别有压力,拿着吧。” 张新言语陈恳,小草不再推脱,“嗯”了一声,一手仍旧扶着父亲,另一手接过包裹,跨在身上,张新看小草一只手不方便,便上前帮小草将包裹系在身上。 张新看着背好衣服,扶着父亲的小草,微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走吧,我就不送了,找一个好地方,好好活下去。” 张新的笑容一时让小草醉了,这个人说是书生,又孔武有力,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说是侠客,又明显不会武功;说是小贩,又没有斤斤计较;说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又看似孑然一身。这人长得剑眉星目,身上又有一股正直英气,让人不自觉的就有好感。 “小草还不能就此别过,尚且不知恩公姓名。” “对对对,别恩公、恩公的叫了,我叫张新,直接喊我张新就好了,也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这就是举手之劳,你们快走吧,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在天黑前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要是天黑前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不好了,快走吧。” 小草点点头,道:“恩公,保重。” “好好好,保重,你们也保重,别叫恩公了,我叫张新,我们有缘再会吧,快走吧。” 小草转身,带着他父亲向北走了。 张新目送着两人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越走越远,一路向北,直到消失不见。 张新回到城门口的时候差不多有下午一点了,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回客栈的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 回到客栈,让钱丰上点酒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店里只有张新自己一个客人,饿得厉害以至于吃的太快噎到了,“咯咯”的打着嗝,好不容易把卡在食道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才得以止住,好好的吃吃饭。吃一噎长一智,张新放慢吃饭的节奏,慢慢的品尝起来,牛肉很鲜,美酒很香,这的食材没什么污染,对于吃货张新来说,倒是一件幸福的事。正当张新一边嚼一边想着今天小草的事还有今后怎样糊口的问题时,身后的柜台后面传来一声叹息。 第十一章 花满楼 柜台后面的一声叹息引起了张新的注意力,可能也是酒精作祟,又挑起了张新的热心肠,店里也没其他人,张新就拎着自己的牛肉和女儿红放到柜台上,柜台后陈掌柜坐在板凳上愁眉苦脸的,张新就一手抓着牛肉往嘴里送,另一手拿着小酒瓶慢慢灌,满嘴酒味的对着陈掌柜道:“陈叔,有什么烦心事?来来来,吃点肉喝点酒能舒服不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掌柜自己坐着叹气也是憋得难受,张新这酒肉来的也算是时候,张新是熟客,平时也有一些交流,大家还算和睦,也没客气,抓了片肉就吃了起来。 “陈叔,你这心事方不方便跟我讲?要是方便,我就听着,说不定还能多个人想想解决的办法,就算没什么想法,往外吐吐苦水也能舒服不少,不过要是不方便就算了,那咱们就吃吃肉吹吹风。” 张新本没指望陈掌柜能说,就当多个酒伴,两个人一起喝喝酒也能解解闷。没想到的是,张新刚拿起第二片牛肉陈掌柜就开口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斜对面的酒楼好像在故意针对我们,搞得我们的生意很不好。” “哦?是得罪了他们吗?” “我们根本都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是谁啊。” “哎?这就奇怪了,连他们老板都不知道是谁,那也不能说得罪了他们,怎么就被针对了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差不多在你来店里住的前一两天那家店才刚开张,所有的菜式都跟我们一样,但所有的菜都比我们要便宜一点,这不是摆明的针对我们嘛,你这些天应该也看到了,我们店里最主要的生意来源还是食客,住宿的很少,我们也确实把饭店的生意作为主业。” “这个确实,店里住宿的人的确不多。” “是啊,所以这食客被抢走了,我们就很着急啊,我在这店里干了十年了,我们老板人很好,从来都讲究和气生财,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这么针对我们,最近我们的上座率低了太多,今天店里更冷清了,干脆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刚才也奇怪呢,怎么就我一个人在店里吃饭,现在也就刚过饭点,不至于都吃完了吧。” “谁说不是呢,你出门看看斜对面那家店就知道了,都在那吃呢。” 张新被说的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捏了片肉,一边嚼着,一边走出门口看斜对面的情况。斜对面的门面倒是没有张新呆的这家客栈大,张新住的这家客栈叫悦来客栈,斜对面那家饭店呢,或者应该说是酒楼,叫花满楼。 花满楼一楼看起来规模跟悦来客栈差不多,二楼小一些,花满楼的二楼是包厢,悦来客栈的当然是客房啦,不过有差别的是客流量,对面花满楼虽不说坐的全满,但也剩不了几桌,反观这边悦来客栈,就靠自己一个人撑着了。 张新面露深思的又回到柜台前,陈掌柜倒是没注意张新的表情,看他回来了就顺口问道:“怎么样,小伙子,看出来了什么了吗?” “哦,陈叔,我叫张新,你就叫我小张好了,或者叫张新也行,我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叫小伙子显得生分了。” “哈哈,好,那我也不矫情了,就叫你小张吧。”酒桌文化确实有发挥作用的地方,吃着吃着,在这种氛围加上酒精的刺激,更能说出一些平时说不出的话。 “嘿嘿”,张新笑笑,还是将话题拉回来:“这也好几天过去了,花满楼的幕后老版即使不能确定是谁,也该有个怀疑对象吧。” “这个你倒是猜对了,我们最近观察下来,对面花满楼出现最多的是雷家的人,而且管事的应该也是雷家的人,所以幕后……” “很有可能是雷家的人?”张新顺口接道。 “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搞不懂的一点在于,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雷家,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本就是周围最实惠的店家,每道菜的利润本就非常低,他们再压价,肯定是在赔的,不明白为什么不惜赔本也要挤兑我们。” 张新听到是雷家,第一反应是雷家知道是自己救的小草了,要到这搞自己,转念一想,这花满楼都开这么长时间了,还能提前预测到自己要救小草不成,再说了,这明显是针对悦来客栈的,自己这反应好像喝假酒喝傻了似的。 张新正在想着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踏实有力,来者慈眉善目,看着约有40岁,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袍,干净利落,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您来了”,陈叔起身相迎,张新看在眼里,来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老陈,今天的生意如何”,这人倒是没有老板得架子,语气平和,与陈掌柜的交流不像是主仆而是多年的老朋友。 “唉,今天除了这位,全店都没有客人了。”陈掌柜被问到这个,又是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对了,今天您来,是那家幕后的主人有眉目了吗?” “对,正是为此事而来,幕后的就是雷家的那个少爷,雷大富。” “雷大富?我们好像并没有开罪过他呀。”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雷大富之前向婉儿示好,婉儿没有理会,后又追着婉儿求爱,婉儿说了他几句,他说我们家就靠这个客栈能挣点钱,努力想要挤到兖州的上流社会,要是没了这客栈,跟贱民没有区别,说会让我们后悔。然后就用了这么个招数。” “又是雷大富?”张新对这名字实在是印象深刻了,脱口而出。 “这位小哥是?” 张新自知失言,在人家交流的时候贸然插嘴确实不礼貌,赶紧自我介绍道:“我叫张新,不好意思,刚才听到雷大富的名字一时没忍住,还请见谅。” 那人摆摆手,含笑道:“没关系,小兄弟认识雷大富?” “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吧。”张新以为自己这么说,他们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了,只是张新不知,他在打量这客栈老板之时,这客栈老板也早就在观察他了,直到刚才张新说话的时候,迎着光,在右眉眉心的位置,照出了一颗痣,老板赶紧又仔细看了看张新的左眉,左眉眉尾的位置有一道竖线像是要把眉毛劈成两段,但仔细一看又是完整的眉毛,是一条似有似无的线。 看到这,老板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当年刚刚举家搬至兖州,一个疯疯癫癫的赖皮和尚一直赖在门口,呆了有足足三天。第三天他告诉自己,女儿一生有三次大劫,水索命、火夺魂、影摄魄,这三次大劫如能顺利度过,则日后逢凶化吉,平安一生。这和尚说女儿有劫难,自己哪能信,这好好的不是在咒女儿,正准备要轰走他,和尚笑眯眯的念叨:“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落难凤凰不如鸡,小僧自来送妙计。”这几句让正要下逐客令的李河州犹豫了,对和尚的话警惕了起来,和尚也不多解释,交代了三次劫难的化解办法,第一次要在她在六岁生日当天完全看好她,第二次可用和尚给的玉挡灾,第三次在十八之时,会有贵人相助,还没问贵人有什么特征的时候,和尚就已经走了,留了张字条给他,上书:左侧断剑重铸,右边画龙点睛。 李河州研究了和尚留的字条多年,这两句话所描述的特征自己应该不会理解错,这张新很像和尚口中的贵人,虽不知女儿的劫难为何,但前两次确确实实的被和尚言中了。第一次是差点掉到井里;第二次是路过一个火堆的时候,孩子突然呆立不动、毫无反应,旋即,和尚给的玉碎了,瞬间恢复正常,与遇火前毫无两样。自此就对和尚所言深信不疑,一直寻找和尚所说的贵人。今年恰巧婉儿十八了,和尚所言的第三次劫难就在今年了,一直担心什么时候会发生大事,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张新。 “小兄弟,我姓李,我跟老陈的年龄差不多,你可以叫我李叔,你怎么称呼?” “我叫张新,叫我小张、小新、张新都行。” “哈哈,小兄弟幽默。小兄弟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士吧,怎么还与雷大富相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估计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不过这不妨碍我不喜欢他。” “哦?有趣,那这么说我们算是在同一个战线了。”李掌柜笑中藏着深层次的含义,想要尽快的拉拢张新。 “嘿嘿,这么说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张新倒是没觉得李老板的话有什么不妥,但是旁边的陈掌柜是看出了端倪了,整个李家加上悦来客栈的体量,张新何德何能能相提并论,不过看破不说破,老板明显有深层次的含义。 “现在这雷大富靠着雷家的财产,挤兑我们,雷家是兖州首富,现在这样下去,我们肯定在花满楼倒闭之前就先关门了,这可怎么办。”陈掌柜心里更着急的还是客栈的现状,还是赶紧把话题拉回到最关键的问题上来。 “那就让他们先倒闭呗。” “我们要是有足够的资产,他们倒确实是会耗到倒闭。可事实上,我们没他们钱多啊,怎么让他们倒闭。”陈掌柜觉得张新在说废话。 “老陈,小张看样子是有了对策了。” “不能说一定有用,倒是有一点想法。” “哦?说来听听。” 第十二章 歇业整改 “花满楼的策略无非是,压价竞争,跟我们打价格战,凭借他们雄厚的资产拖垮我们。” “不错。” “我们要是跟他像现在这么耗肯定耗不过,不光会丢了面子,也会丢了饭碗。” “确实如此。” “那我们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们也打‘价格战’。” 陈掌柜听到这忍不住插言:“小张,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嘛,你刚才不是说我们打价格战打不过他们,现在又说,我们也打价格战,不是自寻死路吗?” “陈叔,你别急,此价格战非彼价格战,来我们坐下说。”说着,引着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说,顺便叫钱丰又上了壶茶。 张新抿了口茶接着道:“我们不是要一味的压榨价格,我们是要做到让顾客觉得我们降价了,但其实我们不赔反赚。” 陈掌柜张着嘴呆呆的思考张新的意思,陈掌柜并不傻,相反做了这么多年客栈掌柜,对于商业的内容自然是敏锐的,张新所说的核心如果能实现那花满楼的价格优势自然不复存在,这个困局自然不攻自破了,但是要怎样实现呢,陈掌柜眉头皱的都快拧出水来了。 “嘿嘿。”张新看着两人都陷入了思考,很满意自己吊起了他们的胃口。 “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快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张新优哉游哉的,可陈掌柜一点儿也等不了了。 “陈叔,你说是低价买的占的便宜大还是白给的占的便宜大?” “当然是白给的占的便宜大了,你怎么还在卖关子。” “嘿嘿,没有卖关子,这就是我要说的,他们降价卖,我们送。” “送?那不是更亏啊,岂不是举白旗投降了?” “不是啦,我们的目的又不是要送钱,我们的目的是要赚钱的嘛,你想想。” “你还是快说吧,我是没想出来。” “我们把常卖的菜,比如冷切牛肉、花生米之类的分成大份小份,然后推出套餐,买大送小。” “怎么个实施法?” “打个比方,小份花生米5文钱,大份7文钱,大份毛豆3文钱,小份毛豆2文钱,一壶酒10文,一坛酒50文,我们推出套餐一壶酒加小份花生米加小份毛豆总共15文,毛豆不就相当于是送的。” “可是这样我们不就赔了一盘毛豆吗?” “陈叔,我们这不是分了大小份嘛,小份是比我们现有的量要小的。所以小份毛豆的成本其实没多少钱,但是这样会让顾客感觉占了便宜,从而刺激他们来消费我们利润更高的花生米和酒。” “妙,妙。”旁边李老板朗声笑道,“张小兄弟,妙啊,我郑重的再自我介绍一遍,我叫李河州,很高兴今天能认识张小兄弟。” “Nicetomeetyou,too”张新脱口而出。 “什么什么?”陈掌柜听着奇怪,李河州也一脸疑惑。 张新有点尴尬,刚才就是一愣神没管住嘴,赶忙解释一下:“我们老家有一个传说,相传有一对好朋友,叫李雷和韩梅梅,他们表达自己喜欢与对方做朋友的方式就是说Nicetomeetyou。” “哦,这样。”两人点点头表示理解。 张新转头偷偷地抹掉额头上的汗,还好随便糊弄过去了,不然要解释不清了,万一再露馅,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可不得了,还不得被拉去做展览研究啊。 “老陈,就按照张小兄弟说的办吧,我觉得他的计划大有可行。” 陈掌柜点点头,对着张新道:“那我们配合你,你全权指挥。店里除了后厨,我和钱丰都能帮忙。” 张新受宠若惊,没想到只是提个想法,他们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还要把指挥权交给自己,惊讶的问李河州:“这合适吗?” 李河州仍旧一脸笑意:“当然,刚才你的一番话让我很是开了眼界,我觉得你能运作好的。你才是这个计划的构思者,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个计划,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也不用担心,我李家不是能任他拿捏的,不用担心运作不好会如何,放手去干吧,我看好你,客栈不是我李家唯一的命脉,所以也不用有压力。” 当然,张新不知道的是,李河州已经认定了他就是和尚口中的贵人,认定张新肯定不会坑自己,所以非常放心张新。张新心里虽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信任有所疑虑,但是李河州说的这个计划自己是最合适的负责人这点无法反驳,再加上张新也确实很不喜欢雷大富,想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头脑一热,也就答应了。 李河州喝完了杯里的茶就走了,张新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小伙,即使怀疑这信任会不会有鬼,但既然答应下来了,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喊来钱丰,加上没走的陈掌柜,三个人开个分工会。 “陈掌柜,明天我支一点钱,买点橘子行不行。” “买橘子是做什么用呢?” “我明天想要做个调研,用送橘子的方式来吸引顾客回答问题,不然他们也不会白白来的嘛,再加上我们白送橘子的举动也算是给我们套餐送菜做个预热。” “调研又是做什么呢?” “我们的套餐由哪些菜市组合而成非常关键,等明天调研结果出来了,我再跟您详细解释。” “哈哈,就你鬼点子多,可以可以,等下就让钱丰去买。”陈掌柜一路听下来,对张新的好感是越来越多,渐渐地说话也没那么拘谨了。 张新接着又问钱丰:“钱丰,你会写字记录吗?” 钱丰抓抓头,不好意思道:“我没学过写字。” “这,我还想让你帮我记录调研的结果。” “我……” “对了,钱丰,我见你每天上菜从没记错过。” “那是当然”,说道这,钱丰脸上浮现出自豪感,“我在店里也干了三年了,从来没有上错过一道菜,弄错过一个客人。”不过想到自己还是解决不了记录的问题,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这就够了”,张新开心的拍了拍钱丰的肩膀,把钱丰拍的一脸懵逼,“这就够了,钱丰,你这记忆力很棒,你不用写下来,你只要帮我记住就好了,我们的菜式也不多,我给你列好,我在每个菜式的下面写好喜欢和不喜欢,你只要记好总共每个菜式喜欢的有多少,不喜欢的有多少就行,比如喜欢吃花生米的有多少个人,不喜欢吃花生米的有多少人。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钱丰看到自己也能帮上忙,开心的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周围的来悦来客栈吃早点的老客户看到客栈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开门,门口还立了个“歇业整改”的牌子。 “还歇业整改”,在一旁观察的陈掌柜看着张新立的牌子笑着摇摇头,歇业整改这种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很显然其他人也都没听过,所以牌子前面还聚集了几波路过的人在指指点点的交流。 “这悦来客栈不会是倒闭了吧,我看他们最近的客人少了很多啊。” “是啊,我都好几天没来悦来客栈了,我都在对面花满楼吃。花满楼的东西虽然比悦来客栈的味道差点,但是便宜啊,所以最近我都在花满楼吃的。” “哦?是嘛,我以前倒是没注意那家花满楼,悦来客栈以前不是附近最便宜的嘛。既便宜还好吃,这花满楼来势汹汹啊。”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悦来客栈就是因为花满楼倒闭了,你看,这歇业的牌子都挂出来了……” 张新没心情管这些人在叨叨什么,就算听到了估计也就一笑了之。这会儿的张新正在搬桌子搬椅子。 在歇业整改的牌子旁边摆了套桌椅,累的满头大汗的张新可算能暂时停停手,不过还没到歇的时候,手停嘴可不能停。 “女士们先生们,父老乡亲街坊邻居,大哥大姐大爷大娘小弟小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瞧一瞧看一看嘞,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回答关于我们客栈的菜品调查就可以领一个橘子走,又香又甜的大橘子,今早刚买的,数量有限,赠完为止。” 张新一开口,躲在远处路口观望的主仆二人噗嗤一起笑了出来。张新的贯口在“他们”听来可是新奇的很。 张新的吆喝效果并不明显,虽然聚集了大量的围观群众,但是这样新奇的形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回答个问题就送橘子,这不是白送嘛,哪有这样的?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都说天上掉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 他们不知道的是,张新也不是白送,张新是在买他们的信息,他们这时还并没有意识到信息的价值。但这样的僵持是张新不愿意看到的,张新用手指暗中捅了捅站在旁边的钱丰,对他使了个眼色,钱丰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偷偷溜走了,很快又回来了,对张新挤眉弄眼。张新心里也没谱,不知道钱丰有没有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新接着操着他的贯口吆喝着,第五遍的时候,一个敦实的身影走上前来:“你这回答问题送橘子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看我旁边站的不就是悦来客栈的钱丰,悦来客栈的信誉我想街坊邻居心里都是有数的,来,大哥,你坐下回答完了,就能领橘子走。” 第十三章 新奇玩意 张新心里憋着笑的把大汉安排坐到桌子对面,原来这大汉就是后厨的赵师傅,换了身衣服而已。因为赵师傅平时一直在后厨待着,周围的围观群众貌似也没认出他就是悦来客栈的人。 “你问吧”,赵师傅的戏很上道。 “下酒的素菜你最喜欢哪种?” “花生米。” “最不喜欢哪种?” “海带。” “那能接受毛豆吗?” “可以。” “下酒的荤菜你最喜欢哪种?” “冷切牛肉。” “最不喜欢哪种?” “猪肝。” “可以接受夫妻肺片吗?” “可以。” “好了,我都问完了,你回答的非常好,领个橘子走吧”,转头又对钱丰道,“钱丰,挑个大的给他。” 钱丰从框里摸了个大的,嬉皮笑脸的对着赵师傅道:“老……”,“赵”字差点顺着就出来了,赶紧把“赵”字咽了回去,“老哥,你的橘子,今早刚买的,保证甜,嘿嘿。”钱丰后脑勺汗都下来了,要是被自己一句话说漏了,这回去还不得被批斗啊。 老赵接过橘子直接剥开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念叨,“这橘子还真挺甜的。” 老赵的表现张新都看在眼里,这老小子,做戏还知道做全套,这演技不是影帝,也能有个提名。 围观群众看着这一系列表演,真的没有看出来哪里有吃亏的迹象,但吃橘子是货真价实的,老赵的身影还没走远,吧唧吧唧的声音也隐约可闻。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还真有橘子啊。” “看起来真的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 张新看着这些人的反应,朗声道:“乡亲们不用怀疑了,刚才那位大哥已经示范过了,回答几个问题拿着橘子走就行了,有兴趣的朋友就请在我面前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我来”,一个拎着刚买的新鲜的菜的大妈走上前来,“这便宜不占,不是傻嘛。” “大妈,请坐,请问,你最喜欢的下酒素菜是哪一样?” …… 跟刚才问赵师傅的问题一样,问完,大妈领了个橘子,不对,自己挑了个橘子走,大妈占起便宜来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人群看到框里的橘子又少一个,这下是站不住了,一个一个挤上前来。 “大家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排队的就直接取消资格。” 大家一个个陆续的坐在桌前,张新问,钱丰记,然后发个橘子给答题者,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几套下来,越干越顺。不到一个上午就把一筐橘子都送光了,整个队伍就一直排到橘子送光都没断过。很多人想二次答题,都被张新拒绝了,一人只能答一次,答多了,水分就太大了,这调查就没什么意义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大妈占起便宜来丝毫不会心慈手软,大妈们不仅自己来还发动自己的亲朋好友一起来“抢”橘子,所以这功劳大妈们得有一半。 关上门来,张新准备把钱丰的统计整理出来,。毛笔是用不习惯了,张新之前就去卖家禽的那里要了几根鹅毛,削好了头,做成了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开始整理钱丰的记录。 “哇,张哥,你这是什么,干什么用的?”钱丰不敢相信眼前的事物,虽然猜出了张新是准备拿来写字用的,但从小到大哪见过这种东西,都不敢往那方面想。 “傻啊你,显然是写字用的。”张新当然是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对于张新来说要是能造出来笔头,哥就用圆珠笔、签字笔了,谁还用羽毛笔,傻不傻,看到个羽毛笔还惊讶,傻帽。 张新当然是不能理解他的行为对只见过毛笔这一种书写工具的人的冲击。 张新还是想着正事的,让钱丰报出刚才记的各个菜式的喜欢与不喜欢的人数,以及能接受毛豆与夫妻肺片的人数。张新几乎每写一笔,钱丰都要感叹下。张新嫌弃的表情都快写出来了,但钱丰却只是一直在惊叹,没在意张新的反应。 张新统计完了,见钱丰还傻站着感叹,让钱丰去喊陈掌柜,钱丰才如梦初醒的点点头:“对对对,对对对。”接着,跟架了大喇叭似的喊:“掌柜的,你快来啊,掌柜的,不好了,张哥造笔了。” 张新心里恨不得踩死这个二货,赶紧捂住他的嘴:“你这是干嘛呀,什么跟什么啊,喊陈叔过来看看我们一上午的工作成果,你这扯着嗓子喊,我耳朵都快震聋了。” 钱丰不好意思的笑笑。 钱丰的大嗓门还是有效果的,陈掌柜听到钱丰的呼喊赶紧跑出来看看是着火了还是抢劫了。 “怎么了,这么急急忙忙的喊我,出什么事了吗?” “掌柜的,你快看,张哥造了个羽毛笔,我从来都没见过,好奇怪的笔啊,但是看起来写字比毛笔快很多很多,而且张哥写的字好像也跟我平时见的不太一样,好像更简单一点。” 陈掌柜看到张新还握在手上的笔啧啧称奇,转而又看到张新写在纸上的字,又是惊奇不已。张新算是郁闷了,本来只是想写字方便点弄个羽毛笔,再加上从小就写简体字,繁体字虽然看得懂但又不会写,自然顺手写的就是简体字。可现在自己像是个外星人被围观,这种感觉不太好受,心态要崩,更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穿越的事更是不能跟别人说了,光解释都解释不清了,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吧。 “张新啊,你这羽毛笔真是神奇,能……能不能给我也弄一只啊?”陈掌柜直接开口要东西还是很不好意思的,老脸一红。 “陈叔,小意思,这只就给你吧,我还有。” “哎,谢谢啊,你这笔看着真是好用,不过这怎么写字啊,我怎么拿不起来啊。” 张新一边讲解一边示范,陈掌柜学的很快,像个小孩找到了新奇的玩具,写的很开心。张新看着陈掌柜玩的开心也没有出言阻止,整整一张纸都被写的密密麻麻的才停手。 “这笔真是好用,我要是拿这笔记账能比之前快好几倍,好啦,要是没什么事我去记账啦。” “哎哎,陈叔,别走,正事还没说呢,我们一上午的调查已经统计出来了。” “哦哦,对对,你不说,我都把正事忘了,调查都调查好了?效率真快啊。” “还行,也多亏了钱丰帮忙,钱丰这小子很机灵,我给他打个眼色,他就知道我要找个托,完成的非常出色,要重点表扬一下。”钱丰听到张新的表扬,眉飞色舞摇头晃脑的。 “还要重点表扬一下赵师傅,演技精湛,堪比影帝。好了,言归正传,我们统计出来,顾客最爱吃的下酒素菜是花生米,荤菜是冷切牛肉,最不爱吃的是海带和猪肝…………所以,最后我计划的套餐有四套,菜式组合为: 套餐一:一壶酒10文+大份花生米7文钱+小份毛豆5文钱,总共17文钱。 套餐二:一壶酒10文+小份牛肉15文钱+小份毛豆5文钱,总共25文钱。 套餐三:一坛酒50文钱+大份牛肉25文钱+小份夫妻肺片10文钱,总共75文钱。 套餐四:一坛酒50文钱+小份牛肉15文钱+大份毛豆7文钱,总共65文钱。 至于昨天跟您说套餐组合问题现在就很明朗了,拿套餐一举例,调查下来发现,毛豆是大家不太喜欢但又不讨厌的菜,市面上毛豆因为需求少,成本价低,所以套餐中减掉小份毛豆的价钱,我们一份套餐亏得钱其实很少,但是要搭配酒和花生买才会赠送毛豆,这时酒和花生米的利润不光覆盖了毛豆的成本,并且还有额外的收益。所以虽然卖出一份套餐一看起来我们是赔了一份小份毛豆,但其实我们是赚了钱。其他的套餐也是这个原理。” 钱丰一头雾水听不懂,陈掌柜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张新的这点门道一点就通了。心下了然,对张新升出一种赞叹感,抚掌而叹:“妙啊,这么好的点子,我真是从来都没想过。” 张新被这么一夸,心里一边美一边还鄙视了他们一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虽然哥没系统的学过什么经济学、经营学之类的,但这些简单一点的套路,猜猜也就知道了。心里还是感慨曾经的21世纪的信息是多发达,现在这里的信息多闭塞,这信息不对等的套路,永远都有用。 “好小子,本来对这套餐的计划我还有所迟疑,现在看来,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一个上午就能做出这些布置,也不知你是一直都有这等抱负,没有机会施展,还是临时起意。昨天我们偶然谈起客栈的困境,你就能立马想出对策,实在是佩服。” “我这就是一个瞎想的玩意,没想到今天一统计,还真有这种巧合。”饶是张新的老脸脸皮堪比铁皮也禁不住红了一下。 陈掌柜倒是没注意张新的大红脸,还沉浸在今天张新带来的新奇与震撼之中。 “明天一早,就开始卖我们的套餐!” 第十四章 套餐 新的一天在忐忑不安与满心期待中到来,张新早上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发现楼下的人早就忙活开了。陈掌柜在写新的菜单,把新的套餐加进去;钱丰在打扫客栈,满心期待的准备迎接第一批客人。 “早啊,陈叔。” “嗯,早,才起来啊,来,过来看看我这新菜单写的如何?” “嗯嗯,写得好,非常好”,张新一边喝着水一边不走心的夸着,陈掌柜低着头写字,没看到张新敷衍的模样。对陈掌柜来说,一大早起来听到夸奖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不过在张新看来陈掌柜还是没有掌握宣传的诀窍,张新找钱丰要了点吃的,回来一边嚼一边跟陈掌柜说:“陈叔,我们不能光写菜单啊,光写菜单还不够。” “怎么不够了?” “我们还得宣传啊,我们的套餐得让大家知道,我们应该在门口立块牌子,像昨天的歇业整改一样。” “对对对,要宣传一下我们的套餐,不过马上就开张了,我现在写也来不及了吧,我应该早点写的,写的太慢了。” “别拿毛笔写啊,用毛笔写当然慢了,这样,后厨有碳条吗?” “有。” “行,那等我一下。”张新说着就去后厨弄了跟最细的碳条,找了个小石片刮了刮,又找了张干净的纸卷着包起来,再将中间卷好的地方用胶水糊起来,弄好之后张新看着自己的“铅笔”非常满意,赶紧拿给陈掌柜,陈掌柜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陈掌柜是真的受到了惊吓。 “这个也是你做的笔吗?” “对啊。” “这真的能用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毛爷爷教导我们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毛爷爷又是谁?” “呃……就是我老家的一个爷爷,陈叔,重点不对啊。” “哦哦,对,这笔我试试,这怎么用啊。” “就跟昨天教你用的羽毛笔一样用就行。” 陈掌柜犹豫了一下,定了定神,专注的在纸上写下“套餐”两个大字,笔力虬劲,一气呵成。 张新看着陈掌柜的笔迹,心想,还好这碳条比铅笔芯粗得多,写出来的字很突出,很明显。不然要真是用普通铅笔写,离得远一点根本就看不见了,陈掌柜的字写的也确实比自己强出不止一档,即使是第一次使用“铅笔”。 “这,这,这还真的能写,写起来比昨天的羽毛笔还要顺畅。”陈掌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写满着不可置信。 “嘿嘿,当然,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再给你做一个。” “那可太好了,你别反悔啊。” “一定一定。” “不过,你小子的脑子难道长得跟我们不一样吗?怎么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怎么不一样了,还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张新想要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赶紧说道,“对了,陈叔,快把剩下的宣传告示写完,不能只写套餐两个字啊,我们把套餐的内容价钱都写上,再写上一些套话,比如说,为答谢新老客户的支持与厚爱,本店现推出特价套餐,买酒送菜,送完为止。” “有趣,你小子的脑子可能真的跟我们不一样。”陈掌柜满意又惊叹于张新所谓的套话,笑骂道。 张新嘿嘿嘿的赶忙躲开,不再讨论脑袋的事情,找钱丰点了些早餐,抓紧时间吃了起来。 油条豆腐脑的搭配实在是张新最爱。吃的满嘴流油,酒足饭饱后,张新摸着吃圆的肚子,站起来走走透透气。客栈已经开始营业了,不过顾客还是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吃早餐的老主顾,张新看着也不着急,这急不来,群众对于客栈的新推出的套餐的概念也是需要一点消化时间的,这种消费类型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过于新鲜罕见。而且酒和下酒菜的套餐也主要是中午晚上才吃得多。 张新跟钱丰打了声招呼,然后搬了张椅子在门外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一躺,美滋滋的迷瞪着眼睛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和进出的食客。门口的宣传“海报”已经立出来了,八卦届的主力军——大妈们已经开始在海报前聚集了,这正是张新想看到的,大妈们的免费传播永远是一个值得利用的手段。 “哎,你看悦来客栈这是在搞什么花花肠子。” “谁晓得呢,不过这套餐看起来很划算啊。” “是啊是啊,买酒和花生还白送毛豆,这不比旁边花满楼划算多了。花满楼酒是便宜点,但这个白送,多好啊。” “悦来客栈的味道还是比花满楼好的,吃了多少年的老味道了。” “是啊,等会儿我就跟我家老头子说让他中午还是来悦来客栈吃吧,之前他一直在花满楼吃,能便宜一点,但总是回家抱怨花满楼的味道没那么地道。” …… 张新听着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着,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接下来就看中午和晚上的效果如何了。上午的阳光没那么刺眼也没那么晒,暖暖的很舒服,张新又进去拿了张凳子,把腿一搭,相当于弄了个简易躺椅。阳光虽没中午那么刺眼,但也不能直视,所以闭目养神就进化成了睡觉打盹。 正午的阳光热了起来,张新翻了个身,俨然就是烤卤猪在翻面,不过没烤炉猪在架子上那么稳固,张新睡得毕竟不是床,所以翻面的结果就是差点“狗吃屎”。张新揉揉摔痛的胳膊蹲起来缓一缓,看周围好像没有人注意自己,心里得到一点安慰。心道,还好还好,哥英明神武的形象是不容许破坏的。不过是不是真的一个看到的人都没有可就不好说了,至少巷口的有两个身影在掩嘴偷笑。 张新蹲在地上,听到客栈里面闹哄哄的,像是炸了锅,仔细一看,我去,客栈坐的这么满,这上座率提升的这么快,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划拳的、唱歌的、吹牛逼的什么都有,陈掌柜看张新过来了,赶紧招呼张新。 “小子,快帮忙,钱丰忙不过来了,晚上我给你结账,双倍,不让你白干,快去帮忙。” “哦,哦。” 张新还一脸懵逼,根本都没想到拒绝,就知道哦了。这下可好,跑不脱了,既然答应了,就只好去帮忙了,去找到钱丰,帮他分担一下。 中午高峰时段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不长不短,只是对于持续高强度端盘子的人来说,还是累的抬不起胳膊了。张新一边揉胳膊一边唉声叹气,气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真是上了贼船了。此时的陈掌柜在后面看着账本喜笑颜开。 本想着下午能休息会儿的,可惜,这里的店不像以前商场里的饭店那样一副大爷的做派,这里下午没有午休的,拾掇拾掇又得干活。好在非饭点的食客能少一些,可以跟钱丰轮流歇一歇。一直到晚上,最高峰的时间来了,张新本应该是对自己能招揽来这么多顾客非常满意,在心里大肆吹嘘自己才对,但现在是一点都没有大肆吹嘘的心情,只想大耳光抽死自己的,抽完再拎起来问一问,他娘的中午为什么没拒绝。 套餐计划的第一天营业,终于在亥时结束了,也就是北京时间九、十点钟,也可能是十一点。反正现在的张新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是结束了就行。这一天下来,待遇差距也太大了,早上还能美美的眯个回笼觉,中午就“上刀山下火海”了。张新恨啊,为什么睡着了呢,不睡着就不会那么迷糊,就不会轻易地答应,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累摊在桌子上,像坨泥一样。 钱丰坐在张新旁边揉着胳膊,看起来身体还能吃的消,但是不用说话,肢体语言就把他的兴奋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了,再加上一个坐在对面像是在主持表彰大会的陈掌柜,两个人就跟磕了药似的。 “今天我们的套餐非常成功,吸引了大批的顾客。” “哇。” “今天我们的营业额几乎是上个星期的总和。” “哇。” “虽然,我们套餐中单个产品的利润降低了,但用张新的话说,我们这叫薄利多销,今天的利润,是之前大概五天的利润。” “哇。” “今天,特地嘉奖你们的工作,我个人补贴,今天给你们双倍工资。” “哇。” 张新就翻着死鱼眼看着这一老一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新哥,今天我们顾客超多哎。” “哦。” “新哥,今天我们赚了好多好多钱哎。” “哦。” “新哥,今天我们有双倍工资哎。” “哦,我知道了,拜托,我又不聋,虽然看起来很累,像条死鱼,但刚才陈叔说的我都听见了好不,不用再重复一遍哎。” 钱丰也不生气,就傻嘿嘿,张新实在是对这傻小子无语了。不过,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提醒一下他:“傻小子,今天我帮你分担了不少活,你现在在这乱嗨,不休息或者想想办法,我看你明天怎么忙的过来。” “新哥,不是有你嘛。” “我才不干呢,累死了。” 本来在一旁一脸财迷来回算账数着钱的陈掌柜也开口了:“小新,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再帮帮我们,我给你开工钱,再给你免房费和伙食费,如何?” “你,你们,我去,我,……”,张新气的一口痰差点把自己噎死,“算了,算我倒霉,不过说好了,我要换到最好的那间客房,而且伙食不限量。” “可以,成交。”陈掌柜看着眼前既能出谋划策又能端茶递水的二合一人才,露出了老狐狸的微笑。 第十五章 雷大富的焦虑 三天过去了,期间李河州竟然都没来看过,更出乎意料的是,陈掌柜对客栈的掌控力比张新想象中大得多。本以为陈掌柜只是老资历的打工仔,没想到老板对他的信任是足够高的,这两天陈掌柜大手一挥,直接给钱丰和赵师傅都涨了工资。除了张新干活心里一百个不愿意,钱丰和赵师傅干起活来都是干劲十足,赵师傅还把他老婆找来后厨帮忙,他一个人已经能不过来了。 虽说人气不如第一天高涨,但还是远超过上周的惨淡景象,几个人每天忙得像死狗,但痛并快乐着。当然,张新除外。 客栈这人气从套餐计划实施的第一天到现在的涨落,虽然差距不大,但还是能察觉到的。特别是对于陈掌柜来说,作为一个经营客栈这么多年的老掌柜,还是可以轻易的看出来的。这几天人气的下降本来是很简单的道理,一想就通,但是张新的存在,让大家习惯了当“伸手党”。前一天晚上,陈掌柜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张新,张新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伸手党,同时义正言辞的教育了陈掌柜做伸手党是不对滴,是违背纪律滴。不过看陈掌柜对自己话语内容理解有些困难,总是一直问“伸手党是什么意思啊?”“违背纪律是什么意思啊?”张新心里念及尊老爱幼的守则,绝对不是嫌解释“伸手党”和“违背纪律”太烦了,对,张新自己是怎么说的。于是还是解释为什么人气下降的问题。 “陈老,我们的套餐肯定第一天会吸引一些好奇的食客,你想啊,本来有很多人也不是天天下馆子,所以第一天的人数算是超额完成任务;第二天下降不明显是因为还有一部分刚听说的,也来凑凑热闹;第三天人少了些,是因为这一批不经常下馆子的人已经来体验过了,就没有再来了,热度就下降了嘛,兖州就这么大,就这么多人,有个什么大事,两天时间足够传播了,所以来尝鲜的也就集中在前两天,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啊,对,对,就应该是这样,嘿嘿。” 最近这几天除了张新,大家说话都傻呆呆的,要么是“对”,要么是“啊”,要么就傻嘿嘿,张新已经习以为常了。张新也想开了,可能是自己出场自带队友debuff光环,或者是自己有吸脑大法之类的,让这几个人已经傻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三天时间过去了,对于自己的花满楼和斜对面悦来客栈的人气变化,雷大富就算是二级智障也能看出来了。 此时的雷大富正在花满楼二楼的上等包厢里来回踱步,脚步里包含了气愤、郁闷、不解还有气愤和气愤。 “他娘了个山驴蛋的,为设么对个悦来客栈最近生意这么好,花满楼生意这么差,为什么人都去对面吃饭!?”这位雷大少一激动起来也不知是哪里的口音,普通话实在是不标准。 雷大少气得头发有点略微炸毛,科学的解释应该是气血上头,血液流速加快,增速新陈代新,头上散发了很多热气,热胀冷缩,所以炸毛了。不过在花满楼掌柜雷仁的眼里更是加重了畏惧。这雷仁的名字起得很好,跟他的性格截然相反,他的字典之中根本就没有“仁”这个字。当然,他也配不上心狠手辣四个字,因为他脑子不算好用。但这人肚子里坏水很多,跟着雷大富有很多年了,从小就陪在雷大富身边,经常出一些恶心人的主意。这人坏,但还非常的胆小怕事,可以说不敢承担任何事,从来都是只负责出主意,做事还是交给雷大富手下的其他人去做吧。管理客栈这么大的事,本来他也不想接手的,但是雷大富点名让他来,比起承担客栈的责任,他更怕雷大富,丢了饭碗还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雷大富狠啊,雷仁作为跟在雷大富身边资历最老的人,当然是熟知雷大富的手段。 对于雷大富来说,当初选雷仁来当花满楼的掌柜,纯粹是觉得信任他。雷仁算是雷大富的头号狗腿子,当然也就是他的心腹了,雷大富手下的其他人都不如雷仁脑子好用,那唯一的选择只有雷仁了。而且这开花满楼挤悦来客栈的主意本来也就是雷仁提出来的,这么“高级”的主意雷大少还想不出来。 本来这计划平稳运行了一周,虽说不能立马挤垮悦来客栈,但是温水煮青蛙的效果是很明显的。作为烹饪者,雷大富和雷仁当然是开心的很,对于花满楼的经营来说,雷大富本也没准备花多少钱和精力把他弄成个名店什么的,所以找的厨子水平也很一般,这也是花满楼菜没那么可口的原因了。要不是这兖州城不像21世纪,菜和油还分三六九等,雷大富早就全部用地沟油烂菜叶了。雷大富是不在乎什么口碑不口碑的,但就这样,这些天的运营都已经让雷大富很不舒服了,一方面要省吃俭用,把平时的零花钱省一部分下来作为运营成本,这样过的就没有以前那么潇洒了;另一方面还要偷偷摸摸的从家里挪一些钱出来,光靠自己那些钱根本不够,但又不能挪太多,怕后面补不上窟窿。 话说为什么雷大富从家里挪点钱这么小心翼翼的,这要从他爹雷老虎说起了,雷老虎和雷大富的娘王金花从河灯节前就出了远门,雷老虎天克雷大富,这段时间雷大富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但是老虎掌柜还是要回来的,所以得在这之前把事情全部解决才行。 “你不是说我们一定能在半个月之内搞定的吗?” “少爷,本来应该是的,以悦来客栈的规模应该撑不过两个星期的。” “应该?应该?那他娘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去调查了,他们推出了四个套餐,他们的套餐是买两样送一样。” “他奶奶的,他们还送?这不是赔钱买卖吗?” “是啊,我也没想通啊,悦来客栈本来就苟延残喘了,怎么还能赔钱送东西呢,他们也送不起啊。难道是身后有人资助他们?” “娘个比,老子不管他们是怎么回事,我只要你快点给我弄明白,然后弄死他们,不然我就弄死你,你明白不明白。” 虽然雷大富的话说的像绕口令,但是雷仁只听了前三个字就知道雷大富要表达的意思了。窗外的月光冷如冰,雷仁站着都打激灵。雷大富满身怒气的走了,雷仁还在惯性的点头。 这边张新早就已经躺下会周公去了,甚至连澡都没洗。张新这几天都习惯了,这里洗澡又没有热水器,还得打热水,这几天白天上班累的像狗,自然,下班回到房间就直接变死狗,沾床就开始打呼噜,甚至有一天门都忘记关就睡着了。这几天都没洗,都习惯了,臭出新高度了,反正周围人没觉得臭,因为他们更臭,张新都已经闻不出来自己跟他们有什么区别了。用张新的话说,“一堆臭男人”,哎?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早上张新是不想起,但是还得上班,所以钱丰老早来叫床,不对,是叫醒,顺便还带了早点。张新的早点可以直接从店里支,所以钱丰直接去后厨拿了就给送上来了。 “新哥,起来吧,吃点东西暖暖胃。”最近跟张新的接触太频繁了,钱丰跟张新也是越来越熟,最开始还喊张哥,现在直接就喊新哥了。不过钱丰是打心眼里佩服张新,很服气他,要是能认他做大哥,那是太好不过了。 “哦,这就起来。”张新说是这么说,但还是翻个身,面朝里面继续睡。 钱丰也不着急,慢慢的把豆腐脑端到张新的床前。 “嗯,香~”,张新舔了舔嘴唇坐了起来,没好气的道,“臭小子,你还知道拿豆腐脑来诱惑我了,不学点好。”说着就是一个毛栗子招呼过去。 这一下看着重,打着一点也不疼。钱丰嘿嘿直笑:“知道新哥爱吃油条豆腐脑,这都是赵师傅刚做的,新鲜着呢,快起来吃吧,我先下去了。” 张新点点头,起来呼噜呼噜的喝了个干净,早上能吃到热乎的豆腐脑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过明天不想吃油条了,明天想吃煎饼果子,等会儿晚点问问赵师傅会不会做,不会还得先教教他,心里一边想着一边下了楼。 伸个懒腰,跟陈掌柜道了个早,看早上一如往常,早起吃早点的没那么多人,还是把这个锻炼的机会珍而重之的交给钱丰吧。所以张新还是如往常一样,搬一张椅子一张凳子拼个简易躺椅,在太阳下再晒个日光浴。陈掌柜看到了也只能笑骂道:“这臭小子。” 阳光下,目眩神迷,张新好像梦到了那个娘娘腔或者说是男扮女装的人,还有晶莹的河灯,还有自己穿越来之前的公交车,还有那盒刚热好的滑蛋牛肉饭,还有手绢的一角秀气的李字…… 张新好像还能听到声音,也不知是做着梦还是没睡着,半睡半醒间听到一个女声在问:“陈叔,这谁啊,怎么在我们家门口碍生意啊。” 第十六章 好巧啊 “醒醒,别睡在这里啦。” 张新半睡半醒的听到有一个半温柔半调皮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鼻翼微动,张新嗅到一阵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很熟悉,香气如兰,又有点像玫瑰,还有点点奶香味。张新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心中想着,是谁呢。 “喂,你皱什么眉头呀,这么没礼貌,喊你起来,让你不要睡在人家的店门口,你还不开心。”说话的这位气的嘟嘴跺脚。 “你这人,我家小姐好心叫你起来,你怎么不识好歹。”刚才那位身后多了一位帮腔的。 张新昏昏沉沉的坐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阳光猛烈,张新眯着眼睛道:“你谁呀,到这来多管闲事,这客栈是小爷的地盘,掌柜的都没说话,你多什么嘴。” “你……” 被张新怒怼的那人正要回嘴,被赶出来的钱丰打断了。 “小姐,您来了。” “钱丰,傻呀你,什么小姐,我是你哥。” 钱丰苦着脸跟张新说:“新哥,这是我们客栈的小姐,李老板的女儿。”转头又跟那两位解释道:“掌柜的说听到小姐喊他了,但没看到人,就让我出来看看。” 张新清醒了,坐在凳子上怔怔的看着所谓的小姐出神,这小姐身穿一件桃红色的罗裙,肤若凝脂,标准的瓜子脸,挺翘的琼鼻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器,弯弯的柳叶眉在刘海下半隐半现,芊芊素手挽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小巧的耳朵上一双翠绿的水滴形耳环在阳光下格外透亮,扑闪的大眼睛好像在跟张新说着什么悄悄话,张新指着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你是……” “对,就是我,我叫李婉,客栈老板李河州是我爹,怎么样,还凶不凶了?”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你是那晚……” “什么你呀我呀的,懒得理你。”李婉翻了个白眼,拉着身后的丫鬟飞也似地跑了进去,但张新分明看到在李婉雪白的脖颈上升起的一抹绯红。 “我叫小环~”人已经进去了,但还留着刚才小丫鬟的声音。 张新也不知是兴奋、尴尬还是什么感觉混杂,起身把凳子椅子搬进去挨着门放好,低着头往里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呀”一声轻呼,把张新喊回了神。原来张新低着头走没注意,撞到了正在跟陈掌柜聊天的李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新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 “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怎么只会这一句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 陈掌柜赶忙出面化解尴尬:“小婉儿,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张新,多亏了他,我们客栈才能化解危机啊。” “真的吗?他看着很呆哎。” “真的是他出的主意,他这几天确实帮了我们很多。” “他的调查和套餐,真的是从未听说过呢。” “我一开始也觉得有点扯淡,但是他给客栈带来的变化,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套餐推出的第一天,客人多到门外还排起了队,那一天开始,我就真的觉得这个小子很神奇。” 李婉轻轻的点点头,李婉当然知道张新做的这些事情,甚至说,李婉比陈掌柜更早的感觉到了张新这个人的奇特,李婉可是亲眼见到了张新在客栈门口调查那天的一切,包括他的吆喝,他找托的小伎俩,都被那天巷口的李婉看的清清楚楚。还有那天晚上,在河边,失魂落魄的张国康变张新的一幕,李婉也是尽收眼底,所以李婉其实一早就知道了他叫张新,只是没有必要打断兴致勃勃说着客栈故事的陈掌柜。 “啪”的一拍手,吓了正在思考的李婉一跳,张新指着李婉:“我想起来了,你是那晚的书生,好巧啊。” “哼,没错,就是小姐和我,就怪你,害的我们小姐这么多天都不能出门。”李婉还没开口,小环倒是先开口了。 “小婉儿,你和张新认识?”这突如其来“认人大戏”搞得陈掌柜一头雾水。 “陈叔,我,我河灯节的时候带着小环偷溜出去玩,遇到张新,跟他吵了一架,心中气愤就去散心,结果回家晚了。” “又被你爹关在家里抄书了?”陈掌柜嘿嘿的笑道。 李婉不好意思的“嗯”了声。 “不过以小婉儿的性格,期间一定又偷跑出来了吧。” “陈叔~”李婉娇嗔道。 “不过惩罚的也太重了,竟然要把整部《典记》抄三遍。” “《典记》是什么?”张新好奇的问道。 “《典记》就是一本主要讲典章制度的书籍。” “哦哦,那就是跟我们的《礼记》差不多了。”张新自己念叨着。 “《礼记》?那是什么?”陈掌柜年龄虽大,但耳朵依然灵敏的很。 “什么《礼记》?您老听错了吧,我说的是《典记》,对了,《典记》总共多少字啊,抄了这么久。”张新差点又说漏嘴了,赶紧改口。不然不光解释起来麻烦,解释的越多越惹人怀疑。 “总共5270字,怎么样,是不是很多。” “呃……是挺多,三遍估计得抄个大半天,你抄了多久啊。” “半……半天?!你在开玩笑?我抄了七天。” “你,你抄了七天?你这中间跑出去玩了六天?” “你,你,你,气死我了,我基本上每天都在家里抄书,只跑出来了一会儿。你一个下午怎么可能抄完,说大话。” 张新已经反应过来了,李婉是拿毛笔写的,自然写的比硬笔慢的多得多,确实不可能有张新说的速度,七天或许还是快的了。但是李婉说张新说大话,倒是激起了张新的表现欲,特别是在美女面前表现的欲望。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好啊,我就不信给你大半天时间你能把这5270字抄三遍。” 陈掌柜不能眼看着李婉吃亏,出言提醒道:“小婉儿,张新说不定真有可能做到,还是别赌了,我们见识一下张新是怎么实现的不是挺好,干嘛还打赌嘛,伤和气。” 本来听到陈掌柜的话后,心里多了一分慎重的李婉,看到面前张新高深莫测又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恨不得现在就揍他。 “不,陈叔,别说了,我就不信,给他大半天,他能抄完。” 陈掌柜一看李婉这边劝不住,立马转向张新。 “张新啊,我是见过你写字速度的,即使用你最新的那只笔,抄完一遍是可能的,抄完三遍我想你也办不到吧。别伤了和气,何必打什么赌呢,是不是。” “陈叔,我可不想被小姑娘瞧不起啊。这样吧,我准备一下,下午给我两个时辰,我就能抄完。不过这《典记》我这没有,我需要这本书。” “好,我这就去拿。” “那我准备一下,现在午时三刻,我们未时到客栈比拼,具体地点,呃……楼下肯定是不方便了,楼上我房间不知道方不方便。” 本来去一个男子房间,李婉是不可能答应的。不过这次真的是上头了,加上还带着小环,再说,这是在自己家的客栈,楼下陈叔也在,稍作犹豫就答应了。拉着小环气鼓鼓的回去拿书去了。 “张新啊,说你什么好啊,我看你输了丢不丢脸,就算用羽毛笔用铅笔写,你也写不完吧。” “陈叔,等下下午,我请半天假行不行。” “你这小子,随你去吧,别闹得不开心。小婉儿心地很善良的,也没有想怎么你,她没有见过你发明的笔,不知道你可以写的很快,你要是赢了别为难她啊。” “我知道的,陈叔,你放心。” 这时的客人已经多起来了,陈掌柜交代完张新就赶紧去忙了。钱丰一直在忙着,压根就没过来。 张新去后院又去拾碳条了。挑来挑去的弄的脸上身上都是一条一条的黑印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准备的时间不多了,张新像之前做笔一样处理,只是这次一口气做了6只铅笔。第二次做了,比第一次熟练的多,这次特意做的细一点,比第一次做的更好握持,还特地多做几只防止中途要是笔坏了还有替补,不然加上修笔的时间可是来不及在规定时间内写完的。 很快,李婉和小环来了,张新已经在房间里把新做的笔各试验了一遍。很棒,每一只都可以写,也很顺畅,不影响手感。 “你这是什么啊?”小环看到是张新手里奇怪的东西,忍不住先发问了。 “当然是笔了。” “你这也是笔?”李婉惊的大眼睛瞪的滚圆。 “当然啦,我自己做的笔就不算是笔了?” “好,算,马上就未时了,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开始。” “好,那先说好,你输了怎样。” “我肯定会赢的啦。” “别那么自信,你输了怎样。” “我输了就答应你一个随便什么条件,只要不违反法律道德,不伤天害理。” “哼,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还不稀罕呢。算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要是你输了,我就让你学小狗叫两声,然后说十遍你错了,你输了。” “小姑娘,你别嚣张,你输了要怎样还没说。” “我就跟你一样行了吧。” “可以。” “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张新将三支笔摞在一起摆出了一个她们这辈子从未见过的一种握笔姿势,淡然的翻开了准备好的《典记》开始了他的表演。这个节目一直是张新小时候被老师罚抄的保留节目,叫做“三笔齐抄。” 第十七章 赌约 张新的笔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张新的笔写出的字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张新的握笔姿势是她们从未见过的,张新的写字速度更是她们从未见过的。让她们最最吃惊,吃惊到下巴差点脱臼的是,张新可以一次写三遍。也就是说本来张新写的就够快了,现在张新将三支笔摞在一起可以一次写三个字,更是快上加快。这在她们的世界里简直是闻所未闻,李婉和小环相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涌出一种感觉——要完。 张新笔走龙蛇,很快就写满了一张纸。字写的虽然不好看,但足够清晰。只见,张新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站起身跺跺脚,换了张纸继续抄。整体的速度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劲头,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李婉和小环也很紧张,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坐着三个大活人,一个时辰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很快,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张新也快写完了。按照张新目前的速度来说,写完写不完都有可能,完工的时间在约定时间的前后一点都有是可能的。这一点,小环看出来了,李婉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张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仍旧平平淡淡的抄着书。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环,小环,快下楼帮帮忙吧,张新不来,楼下实在是忙不过来了。”陈掌柜急急忙忙的跑上楼来,喊小环下去帮忙,自己一边记账一边帮钱丰上菜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只能上来喊小环了。 “这,小姐这还没比完呢,我……” “没事,小环,你去吧,我在这没事的。”李婉明白陈掌柜肯定是实在没办法才上来找小环的。 “那,好吧,小姐,我很快就回来。” “去吧。” 陈掌柜带着小环赶紧去楼下顶替张新一会儿。 屋里就剩下张新和李婉两个人了,两人倒是没受到刚才小插曲的影响,最后一刻钟了,张新剩的字数也不多了,李婉紧张的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攥的指节发白。张新倒还是一脸安静专注的样子。 李婉看着专注的张新,莫名的打量起张新来,李婉见过张新欠揍无赖的样子,见过张新失魂落魄的样子,见过张新油腔滑调的样子,这是第一次见张新认真的样子。张新认真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刚毅的面庞,坚定的眼神,都在冲击李婉的心房,李婉顿时霞飞双颊。 说来,两人真的很有缘分。李婉不知道的是,张新其实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这么多次遇到李婉。河灯会、怡红院,最让张新意想不到的是,自己住的客栈竟然也是李婉家的,真的不得不说,这一切是缘分使然。此时的李婉心里也正在想着这些巧合。 “搞定。”张新长出一口气,把笔一丢,这次虽然准备了足足6支笔,但写字途中一直都没出意外,所以备用的笔也就都没有用上。没有换笔是好事,不会影响速度,不过一开始还是准备充分点好。 “我赢了。”张新看着计时的沙漏还有一点点沙子没有漏完,一边揉着写酸了的手掌,一边平淡的道。 李婉看着沙漏,没有说话,轻轻的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是完事了,一直等待的滋味也不好受。其实从张新写下第一个字,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了,张新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一种均匀的速度,不慌不忙,虽说按照速度预估下来,张新很有可能在规定时间内写不完,但是张新表现出来的样子,就让李婉觉得张新要赢了。不是张新散发出了什么强大的自信心,霸王色霸气之类的,而是莫名的,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就对他升出的一种信心。没错,即使两个人在打赌,李婉刚才也对张新更有信心一些,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在李婉心中蔓延。 “好啦,我赢了,但是没有让你当牛做马的兴趣,就是想证明一下我没有说大话。”张新没有得理不饶人,也知道李婉此前肯定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抄书方式。再说了,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欺负女孩子,特别是美女,特别特别,李婉还是美女中的美女。这是张新的操守。 “不用你可怜,我愿赌服输,你说要我干什么吧。”张新不要李婉干什么,李婉自己反倒先急了起来。 “真的不用了,我一开始也没准备让你干什么。”张新对李婉的反应始料未及,就算李婉撒撒娇想糊弄过去这次的赌约也没什么的,这坚持倒是让张新有点不知所措。 “那,那……那就先欠着吧,等你想好了,你告诉我,我去做就是了。”说完,好像再多呆半秒就要出大事似的,李婉飞也似的跑走了。 这下换张新傻眼了,还有这样的人?不想占便宜,人家还不乐意。不过张新确实是没有一点占人家便宜的想法,欠着无所谓,这机会我不用就是了,就相当于没有了。张新不知道,刚才转身离去的李婉的心并不比他平静。李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来,张新都没有继续追着不放的意思了,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啊,耳朵都红到脸根了,不对,是脸都红到耳朵根了。 张新到楼下的时候,李婉早已经拉着小环走了。刚下来的张新自然是别想有空闲了,陈掌柜眼尖,立马把他抓壮丁似的抓走了。苦逼的端盘子生涯要继续谱写了。只是此时的张新非彼时的张新了,李婉的出现,让张新心中升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至少在客栈的忙碌,没有那么无奈了,没吃午饭,张新竟然一直干到下午人少了也没喊饿。等到张新自己发觉的时候,都要到晚饭的时间了。 晚饭又是一天的高峰时段,自然是没有休息了,忙忙碌碌的就到下班时间了。张新缠着赵师傅给做了点夜宵,端着上楼吃了点。今天不知怎么来了兴致,吃完好好的洗了个澡。张新不知道的是,在李府的小姐房间,一具美丽的胴体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很巧,李婉也正在洗澡,一边洗澡一边想着今天的张新,之前的张新和那天的张新,不知张新是不是也在想着自己…… 一个晚上的时间能思考很多事情,张新是猪脑子,睡得口水流了半枕头;李婉睡梦中小脸粉红,迷迷糊糊的在说着梦话;对于雷仁来说,这是煎熬的一个晚上。因为,雷仁还没有想出应对悦来客栈的办法。雷大富的话还在耳边,记不得具体说的是什么了,但是意思很清楚,不快解决这个问题,自己就完蛋。悦来客栈这几天没有一点要断气的迹象,也没有大笔资金流入的迹象,那就说明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们是盈利的,他们在赚钱。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雷仁,怎么可能赚钱呢,都白送了。但事实摆在眼前,雷仁一晚上不知道拔下了多少根头发,始终没有头绪。一抬头,看到桌上让手下誊抄的账本,计上心来,此时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多久了,赶忙铺开纸笔,也写起海报来。 “啾啾”,“唧唧”,一阵花样鸟叫把张新喊醒了。这里的自然环境是真的好,想当年在沪市为人民服雾的时候,哪有这种鸟叫。起来打开窗,深深的吸了口气,神清气爽想想当年当人肉吸尘器的时候真是跟现在没法比。张新心情很好,喝了杯水,起来活动活动,做了套广播体操。来送早餐的钱丰看到张新在做操,以为是什么绝世武艺,非缠着张新要学。解释了半天才让他知道只是一种简单的锻炼而已。 “我要是会绝世武功还跟你一起端盘子?” “那倒也是。” 张新一回头从窗外看出去,发现斜对面花满楼门前也立了个牌子,隐隐约约好像有套餐两个字。心中一颤,完了,客栈的套餐毕竟还有盈利的空间,要是被花满楼学去了再压低价格,那又要把客人抢走了。那这一次就成了庄稼佬不认得元宵——白玩(丸)了。 张新换好衣服匆匆忙忙的下了楼,心中计算着对策,本来帮客栈,纯粹是路见不平。现在这么多天下来,善良的陈叔,热情的钱丰,厚道的赵师傅,和蔼的李河州,还有,娇俏的李婉都成为了张新帮客栈的理由。张新怎么忍心让这些人任由雷大富欺凌。这家客栈将大家捆绑在了一起,要是客栈没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有一点是可以预见的,就是客栈的所有人都不好过。若是雷大富奸计得逞那还得了?雷大富纳妾这件事的结局一直在张新脑海里挥之不去,张新绝对不能让花满楼得势。只是从客栈到花满楼这么几步路的时间,还不够想一个对策。 海报前面已经站了不少人了,都在讨论海报的内容。“套餐”,“花满楼”,“悦来客栈”这几个最敏感的词,张新都听到了。心里着急,赶紧挤进去看看。海报第一行上书: “为答谢新老客户的支持与厚爱,本店现推出特价套餐,买酒送菜,送完为止。” 看到这张新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呸,连老子的广告词都抄,太没品了。” 第十八章 搞事的 张新看到第一行字气的牙根痒痒,但是接着看下去,竟然又笑了出来。旁边人从对着海报指指点点转而变成对着张新指指点点。 “这小伙子不是悦来客栈的伙计吗?” “好像是啊。” “平时看着挺正常的,怎么突然就疯了。” …… 张新是没时间搭理这些人了,心里一直默念着上苍保佑呢。 因为花满楼的海报上写着的是: “套餐一:一壶酒10文+花生米7文钱+毛豆5文钱,总共17文钱。 套餐二:一壶酒10文+牛肉15文钱+毛豆5文钱,总共25文钱。 套餐三:一坛酒50文钱+牛肉25文钱+夫妻肺片10文钱,总共75文钱。 套餐四:一坛酒50文钱+牛肉15文钱+毛豆7文钱,总共65文钱。” 原来,雷仁根本就没弄懂悦来客栈赚钱的根本,以为大份小份根本无所谓,或者说可能根本就没注意到还有大份小份之分。再加上晚上时间不够,要仓促的把海报赶出来,又没有张新的铅笔,自然写的慢的多,所以就把觉得无所谓的内容省了。雷仁自己还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提高了效率,却没想,这几个字有与没有的差别可就比雷仁想象中的大的太多了。 张新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要是在没想到接下来的对策的时候被对面这样摆一道,那是真的伤筋动骨了。但是这样的错误,张新是根本没想到的。不过什么人都有,就算告诉他要怎么写,写错都是有可能的。 “老哥,论作死能力,螺旋稳。”张新心里由衷的赞叹。 只是,接下来的事,张新想不到,雷仁更想不到。 一盏茶的时间,花满楼虽未恢复往日爆满的景象,但也比这两天的惨淡效益好的多,只是雷仁本打算只是权宜之计,先拖一下时间,不要亏得那么厉害。但到了中午的时候,花满楼倒是爆满了,又恢复了昔日的荣光,雷仁看着店里人头攒动,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起了效,总归现在是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了。本来只寄希望于拖一拖,尽快想个办法,开店一个星期后悦来客栈推出套餐。套餐推出到现在已经四天过去了,再过四天就半个月了,雷仁很急。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瞎猫碰到死耗子。 晚饭的时候,雷大富带着他的一众跟班、姘头大摇大摆的来了,看着店里的客流量很可观,满意的直接上了二楼的专属包厢。雷仁前来汇报工作,今天花满楼的气色确实非比寻常。雷大富开口询问,雷仁着重汇报了一下自己出众的计策与领导才能。楼下的热闹景象和对面悦来客栈的对比,雷大富也是看在眼里。今天花满楼确实是从悦来客栈手中抢来了客人,雷大富也当场突出表扬了一下自己的“第一大将”雷仁。酒过三巡,主仆尽兴。 对面悦来客栈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虽然不至于一夜回到解放前,不对,是一下午回到一周前。但是今天的生意确确实实的比前几天差了不少,花满楼的火爆,这边的人也看在眼里。午饭过后,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陈掌柜、张新、钱丰三个人坐着趁这会儿闲工夫喝喝茶。 “张新啊,你上午说对面把我们的套餐抄去了?”陈掌柜先忍不住开口了。 “对,对面确实把我们的套餐抄去了。” “我听你说的时候,虽然觉得不齿,但也没多当回事。我想着花满楼就算把我们的套餐抄去了,也最多是平分秋色才对,而且周围的老街坊很多都更喜欢咱们赵师傅的手艺,正常情况下,我们还应该小胜对面才是。” “对,没错,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那怎么今天对面抢走了我们这么多生意啊。” “嘿嘿,您老别担心,我这早上不是已经去打探过了嘛,要是大事不好,我早就表现出来了。” “你那打探怎么让我放心啊,就在门口看了会儿就回来了,这能打探到什么。” “您还不相信我?看着吧,对面笑不过两天。” “真的?” “要不我们打个赌?” 陈掌柜想起李婉的前车之鉴,赶忙摇头道:“不了不了。”这小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很可能是圈套,不过看张新在那挑逗玩味的表情,又觉得他可能在故弄玄虚。看了看钱丰还是一脸崇拜的看着张新,想想还是算了,别总赌赌赌的,就又加了句:“我才不跟你赌呢。” 张新不死心,拉着钱丰想跟钱丰赌。 “新哥,我信你,我们怎么赌,可以选一样的吗?” “哈哈,这下看你坑谁去。”陈掌柜听到钱丰的话,狠狠的嘲笑了一下张新,刚才的郁闷,这下爽了。 张新自讨了个没趣,找后厨的老赵去研究新菜谱去了。最近张新也没少去跟老赵说一些新奇的吃的,比如,烤饼干、炸鸡排什么的。虽然不会做饭,但张新吃的不少,张新将自己对味道的记忆,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告诉赵师傅。赵师傅虽然从未听说过这些菜式,但是凭借这么多年的掌勺经验,做出来的东西几乎跟专门的饼干店、鸡排店做出来的差不多,张新和赵师傅两人都很满意。张新很满意自己可以吃到喜欢吃的,赵师傅具备一个大厨的自我修养,做出新奇的美味自然也是欣喜不已。不过两人约定好,先不告诉别人,当多研制出几道菜后,叫上店里的人和老板大家品鉴一番,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开发为店里新菜式的可能。 深夜,老赵在家里跟老婆分享张新新研制的汉堡,两人觉得,味道有点奇怪,还需要调整,毕竟面包和酱料还达不到张新描述的水平;陈掌柜还在梳理着最近的账目,前几天太忙,今天相对闲一点,就梳理一下最近的营收情况,没想到条目太多,梳理到这么晚;钱丰累了一天已经呼呼大睡了;张新有点失眠,坐在凳子上望着月亮,努力的想看看,这里的月亮能不能看到嫦娥,说不定还能看到点不可告人的内容,听说美女晚上爱裸睡……这时候的雷仁,可就没有这几位这么悠闲了。雷仁从昨晚到今晚的心情变化几乎是沪指股市线路图,昨晚低谷反弹,今天白天开市低开高走,中午达到顶峰,维持在一个看起来很美好的位置,晚上又暴跌不止。 要说本来今天花满楼的景象如此火热,作为花满楼的掌柜,应该开心才是,怎么会现在在房里疯狂的踱步,抓耳挠腮,仿佛得了狂犬病一样的狂躁?一切,皆因晚上店里送来的账目而起。 “妈的,为什么亏了这么多。” “为什么亏了这么多。” 雷仁始终在重复这句话。 原来,一天的热闹景象,最后结账是亏损的,而且亏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 其实亏损是意料之中,当然,只是张新的意料之中,不是雷仁的。雷仁本来还以为上天眷顾呢。雷仁到现在还没明白为什么悦来客栈这么做就能赚到钱,花满楼的套餐就是赔钱的。其实花满楼之所以今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揽了这么多客人,还不就是因为在雷仁不明白的情况下白送了客人更多的东西,所以才换来的表面营业额嘛。张新知道,所有来吃饭的普通食客知道,可能没来的也知道了。只是,作为高高在上的花满楼掌柜,雷仁从没去仔细的研究过对手,也没有去悦来客栈吃过饭,试试悦来客栈的最新套餐,所以,雷仁还不知道。只要去吃过一次就能体会出,悦来客栈套餐中小份花生米和花满楼套餐中花生米的区别。 第二天一早,雷仁只能顶着心里巨大的压力,撤掉门口的海报、取消套餐,雷仁知道,要是取消套餐,营业额肯定要受到打击,雷大富也会质疑他。但是,这一天已经赔了这么多,再赔一天估计直接就玩完了。 “陈叔,对面的海报撤掉了。”这次是钱丰眼尖先发现的。 “我来看看”,陈掌柜赶紧出来看看,“还真是撤掉了,张新神了。” “那是,新哥肯定不能唬我们。” “你小子,现在就跟他穿一条裤子了。”陈掌柜也是拿这个张新的迷弟无可奈何。 悦来客栈恢复了往日的正常景象,中午忙的差不多了。下午的时间,店里客人不多,雷仁带着一拨人浩浩荡荡的进到客栈。刚好四桌人,坐下不多说,四种套餐各来一样。雷仁就想弄明白,到底怎么是怎么回事。 店里人不多,钱丰很快就把他们要的菜上齐了。 “喂,怎么回事,怎么这花生米这么少。” “就是,怎么回事,怎么牛肉这么少,怎么他的那么多。” 菜一上来,这帮人就开始嚷嚷。 “看好菜单,我们是分大小份的。”一旁的张新随口解释道。 “什么意思,欺负我们?”雷仁心里已经明白了自己之前错在哪了,但现在也得找回场子。既然带的人多,不如顺势,找个由头搞点事。要说这帮无赖为什么搞事还要找个由头?毕竟光天化日的,要是直接动手肯定会引来官府的人。为什么作为雷家的人还会怕官府的人呢?这就要说到兖州的潜规则了,兖州的县官是认钱不认人的主,谁家给钱就帮谁家办事。这李家也算是兖州的大户,肯定有钱办事,另一方面,雷老虎很快也该回来了,雷老虎要是知道自己瞎搞事,不会为这件事情花钱的。再说,有雷老虎在,雷大富自然也不敢私自插手。这两边一涨一落差距巨大,所以必须要搞个由头,不然因为这件事栽在官府手里,可就不好办了。但若是反过来,是别人欺负雷家人,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这人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说不好,对这些都不了解,可能连雷家都没听说过。这“愣头青”要是起个头,兄弟们就好动手了。 第十九章 吃亏了 “新哥,别冲动。带头的这个家伙是雷大富的心腹,花满楼的掌柜,雷仁。”钱丰看张新的表情不对,拉住张新小声的嘱咐道。 “什么,雷仁?”张新已经短暂的失去了面部管理能力,五官因为憋笑,极度扭曲。憋得张新十分难受。 “雷人,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鸟人?” “什么鸟人,我没有哥哥。”雷仁自然不知道张新说的是什么,什么雷人鸟人的,简直莫名其妙。 “没有没关系,我们的菜是有兄弟版的,您看好,我们店里的套餐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套餐里写清楚了,有的菜是大份的,有的是小份的。”说着,张新把门口的牌子拎了进来,指给雷仁看。 雷仁刚才已经发现是自己误会了,现在这样有点下不来台。再说了,人都带来了,不能这么简单就回去。 张新钱丰倒是没在附近停留,自顾自的找地方去歇着了。这会儿店里也没什么人,雷仁刚才的因为大小份闹得笑话也没被什么外人看到,除了张新钱丰了。雷仁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就开始想坏点子。一会儿说水不够热了,一会儿盘子不干净,一会儿又筷子掉地上了,反正就是折腾张新钱丰来来回回的跑腿。 “这也太欺负人了。”刚才雷仁又要加酒,来后厨取酒的钱丰实在是忍不住了,愤愤的跟张新说。 “没事没事,消消气啊,他们明显是来找事的,现在他们的身份是顾客,我们的是店家,如果我们不提供服务,店里店外还有其他客人,他们一嚷嚷就会让我们很被动。他们要吃的要喝的,我们给他们提供就是了。” “那就这么受着他们的气啊?是,他们是顾客,可他们也是坏人啊,是来坑我们的。” “嘿嘿,小子,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你受气。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要保证,只用在他们身上,不可以用在别人身上。” “是什么事啊,还要保证。” “你别管,先给我保证,要有做人的底线,不然这事还是算了,我不能让你坑别人。” “好好好,新哥,我保证。你放心,接下来做的事,我们只用在这帮人身上”,钱丰嬉皮笑脸的道,“新哥,你还信不过我嘛,我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的。”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还是让你做个保证我才能放心,毕竟其他的食客来店里吃饭,是把他们的饮食卫生放心的交给我们处理了,我们要对得起他们对我们的信任,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张新打量了下周围,后院除了钱丰和自己,没别人。张新压低声音道:“看着我做的,然后跟我学。”说着,张新捧起雷仁要的那坛酒,“呸”的一声往里吐了口痰。 “新哥!”钱丰刚开口惊呼,就被张新捂住了嘴。 “你干嘛,想把所有人都招来?” “不是,我……我们怎么能这么做?”钱丰也意识到不能太大声,不然会吸引外面人的注意,于是也压低声音道。 “所以才让你保证啊,我们今天这么做,是因为外面的是坏人,这是回报他们今天挑事的。但是这个绝对不能对别的顾客这么做。刚才你不还气的要出去跟他们理论吗,我告诉你,这个比跟他们理论爽多了,不信你试试。” “真的吗?” “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钱丰深吸了两口气,“呸”的一声,一口吐在酒坛子里,张新抱着坛子摇一摇,摇匀了,盖上盖子伪装成没开封的样子。 “怎么样,爽不爽?” “还,真挺爽的”,钱丰的眼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新哥,你太神了。” “嘿嘿,算不上,那鸟人明显是在戏弄我们,我们就报复一下他们,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个,新哥,能把盖子再开一下吗?” “干嘛,要看看有没有搅匀?”嘴上虽然再问,张新手上没停,把盖子打开了。 只听“喝……呸”,钱丰来了口狠的,张新都吓了一跳,赶紧抱着摇一摇,眼看摇不匀,地上捡了个树枝赶紧搅拌搅拌。 “你小子还真狠啊,这么浓的一口,幸亏我搅开了,要是没搅开岂不是要被发现了。” 钱丰听着张新的话,红着脸不说话,不好意思的笑。 “行了,你小子,去找个地方坐着吧,别笑,也别盯着他们看。偷瞄可以,但别让人家发现异常,听到没。” 钱丰点点头。 张新带着钱丰从后院出来,让钱丰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自己端着酒去上菜。那边雷仁一帮人小菜吃着,小酒喝着,兴致起来了,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吹牛B了。 雷仁看到张新过来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怎么这么慢。” “刚才我去取酒把脚给扭了,缓了缓才去拿的酒。” “妈了个巴子,以后勤快点。” “对对对,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张新也不跟他争,退到角落钱丰旁边坐着看戏。 钱丰的脸上写着紧张、激动等多种复杂的情绪,小声的问张新:“新哥,会不会被发现啊。” “你当做没有这事,那这事就是没有。他们本来脑子就不够用,菜单都看不清楚,现在又喝成这样,放心吧,你不说就不会被发现。” 钱丰没说话,盯着雷仁手里的酒坛子,雷仁摇摇晃晃的扒开盖子,“来,兄弟们,满上”说着,给他那帮人挨个倒酒,一个个喝的很满足。钱丰的脸从紧张的通红到憋笑憋的发紫。 “要是忍不住,就去后院笑,小声点。” 钱丰点点头就赶紧跑去了后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爽不爽?” “太爽了,新哥,还是你有办法。” 被夸当然是爽的,不过张新没有表示出来,微笑着没有做声。张新仔细的盯着雷仁一行,看着雷仁这会儿的神态很奇怪,心里想着这个家伙肯定还有坏点子。马上就要晚餐高峰期了,得想办法快点吧他们送走,不要影响客栈生意。 雷仁喊来一个看上去身手敏捷的大汉,吩咐了两句,这大汉就出去了。张新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个猜想。正要跟钱丰说的时候,雷仁一行明显酒足饭饱了,这个时候却还要加菜。张新一看这雷仁的举动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拉着钱丰去了后院,跟钱丰说了自己的猜想,雷仁估计是要伪装成菜不干净,想要找事。 “那怎么办?” “今天只能先便宜他,等下让他吃霸王餐。” “霸王餐?为什么?” “他让手下出去抓点虫子放菜里,说我们的菜不干净,无论我们如何解释,他们只要一口咬定我们的菜不干净就行了,因为你我们没有办法证明。跟他们起争执是他们乐于见到而我们不乐于见到的,马上就到晚上的用餐高峰了,我们得想个办法送走他们。这单钱贴给他们的钱,我来出好了。” “新哥,你这也太吃亏了,不能让他们白占便宜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今天这个暗亏,只能吃了,我暂时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 钱丰看张新的表情不像说笑,本来心里还是寄希望于在自己眼里无所不能的张新可以轻易摆平,但是这次并没有之前那么轻松。转念一想,虽说是吃了点亏,但如果让他们留着闹事,影响店里的生意,那吃的就是一个大亏了。张新通过这种方法止损,也是一种解决办法,心中对张新的佩服不减反增,看到张新皱眉思索的表情,拍拍张新,想要出言安慰。 张新倒是先开了口:“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被他们打击,这种小手段,开饭店肯定会经常遇见,没事的。” 钱丰看张新没什么事,欣慰了许多,两人很快的按照需求把菜都上齐了。 刚才出去的那个大汉在张新上菜之前就已经回来了。张新和钱丰在一旁仔细看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果然,正如张新所料,雷仁很快就在菜里放了只苍蝇,然后说在菜里吃到了苍蝇,让他们给个说法。 “你们在我菜里放苍蝇,是什么意思?” 虽说提前打了招呼,但钱丰看到这一幕在眼前发生还是按耐不住,想要冲上去理论,张新一把按住要起身说话的钱丰,自己走上前去。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我在你们的菜里吃出了苍蝇。” “我们的菜都是干净卫生的,不会有虫子的。” “那我这苍蝇是怎么来的?我自己放进去的不成?”雷仁扯着脖子,一脸无耻的表情。钱丰看在眼里气的牙痒痒,可不就是你自己放的嘛,张新疯狂的给钱丰打眼神暗示,总算是让钱丰没有冲动。 “那可能是我们后厨不小心。” “小心不小心我管不着,现在你想怎么办吧。”说着,好几个人站了起来,形成了一种气势上的压迫。 张新一点都没受影响,继续道:“那这样吧,您这桌,免单。” “什么?”雷仁从没遇到过这样的解决办法,本来是准备找茬,张新或者钱丰一刚,然后就能把事挑起来了。现在这结果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 “我说,您这一桌不用付钱了。” 雷仁愣住了没说话,雷仁旁边一人接到:“当真不用付钱?” “当真。” 那人拉着雷仁就往外走,其他人跟着就走了。 那人一边拉着雷仁走一边还在一旁嘀咕:“大哥,今天白赚了一桌菜,我们快走,别等他们反悔了。” 第二十章 因祸得福的新点子 今晚比往常打烊的要早。刚关上门,钱丰就迫不及待的把下午的事跟陈掌柜详细的描述了一遍。钱丰以为陈掌柜下午不在店里,不知道店里发生的事情,张新就在一旁微笑看着钱丰跟陈掌柜描述。 “张新,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陈掌柜听钱丰说完了,没有立马发表意见,反而是先问张新怎么想。 “陈叔,今天下午的事,你是看到了的吧。”张新没有直接回答陈掌柜的问题,反问陈掌柜。 “呃,我确实是看到了,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张新一脸鄙视的道:“雷仁来之前我就听到柜台后面的呼噜声了,雷仁一帮人那么大声的吆喝,我估计就是头猪都吵醒了。” “嘿嘿”,陈掌柜老脸一红,“我确实是睡着了,本想趁着人少打个盹,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就算有点什么小事你们也能处理。没想到碰到这一帮人。” “那您就在后面看着不说话?”张新斜着眉毛,阴阳怪气的。 “那不是怕突然出来,大家尴尬嘛,我看你们处理的挺好。” “哼哼。” “这事,你怎么看,有什么想法吗?” “我估计那个雷仁,纯粹是想抄袭我们,但是没有摸到门路,他抄错了。我之前看到他们的海报上是把原来的菜直接组成套餐,他们肯定是赔钱了,所以早上就把套餐下架了,下午来看看我们的情况。发现了差别之后,不甘心就这么直接走了,所以恶心一下我们再走。” “有道理。”陈掌柜听完点点头,觉得张新应该猜的差不多。其实张新是完全猜到了雷仁的想法。陈掌柜接着又道:“今天下午他们在这搞事,我们很被动。如果后面还是来这样怎么办,我们不能总赔钱给他们吧?而且他们在菜里面放虫子,也会影响其他食客的。” “我有一个想法,但还不是很成熟。” “先说来听听,有什么可以完善的地方我们一起商量,集思广益。” “我们把简单的菜,比如凉菜还有现成的一些菜摆到外面操作怎么样?一方面,我们的菜的操作是可见的,干净不干净顾客自己能看得到;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表演,老赵做菜我是经常看的,很是赏心悦目。我们表演一些厨艺,比如展示刀工之类的,或许还能作为一种吸引顾客的手段。”这世界的人思想上倒是没有中国古代社会那么封建,所以张新敢于做这样的设计,一来避免雷仁以饮食不干净为由而作乱,另一方面也作为客栈区别于其他店家的一个特点。 “张新啊”,陈掌柜皱着眉头语重心长道,“你这脑子里面怎么藏着这么多新奇想法。” 张新一开始看陈掌柜的表情,以为不满意,结果是个大喘气。心里暗暗嘀咕,要是你去21世纪的地球不得吓死,这些想法每个人脑子里都有,这些套餐啊、开放厨房啊,遍地都是。 钱丰还在仔细思考张新刚才的话:“可是新哥,我们为什么不把所有的菜干脆都拿出来做。” “因为灶台搬不出来啊,而且油烟的问题也解决不了。要是店里满屋子都是油烟,那就是表演出花来也不会有人来吃饭。” “有道理,可是赵师傅一个人,在两边怎么忙的开。” “我听老赵说,他老婆的手艺不比他差,最近一段时间老赵忙不过来,他老婆一直在店里帮忙,我们不如把她也聘请过来。陈叔,你觉得呢?” “好小子”,陈掌柜一拍巴掌,“确实,老赵夫妻两个在店里干着两个人的活,拿着一个人的工钱。我们之前也是没来得及处理这个事情,但这事确实不太地道,不如就像你说的,让他们夫妻两个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给他们开两份工钱如何?” “那我们明天就做开放厨房?”陈掌柜的痛快也让张新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天就这么做。” “那老陈那边明天能立马开工?” “现在天还不晚,老陈那边我现在去说。” “好诶,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些新奇的东西,新哥,我这一辈子遇到的新奇事,都没有跟你在一起这些天遇到的多。”钱丰对开放厨房好奇不已。 “你才多大,就一辈子了?少扯淡,明天店里要改造,又得早起干活,开心个毛线啊。”张新有点后悔自己提出的点子了。 第二天一早,敲开张新门的不是平日里的钱丰,而是老赵夫妇。两人又是端茶递水,又是鞠躬道谢的,弄得张新睡意全无,一个劲的还礼。 张新解释了很久,告诉他们,这不是自己的功劳,是他们的机遇。店里现在缺少帮手,赵师傅平时干活勤勤恳恳,而且他老婆在这帮忙也不拿工钱,现在这些是他们应得的。 赵师傅临走还不忘再感谢一番。张新这么一会儿忙的都出汗了,出门看到门口钱丰在偷笑,怒而拎其耳道:“小兔崽子,热闹好看吗?” 张新以前就语重心长的教导过钱丰,没睡饱的人是很恐怖的。钱丰看到张新红红的眼眶,打了个激灵,赶紧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好看不好看。” 跟钱丰一起吃过早餐,张新一百个不情愿的带着钱丰下楼去干。,不过,活只要开始干起来了,就没那么多的抱怨了,张新是个很专注的人,专心的干着手上的活,干起来也会快得多。 其实也就是把桌椅的位置调整调整,再用长条桌围出一块工作区,不是什么难事。两个人一起干活,很快就干完了。开张之前就处理好了,没有影响营业时间,顺利的开门了。 老赵本名叫赵三五,他媳妇叫金玲,张新他们就喊她金姐。老赵就一直在旁边等着,等着张新跟钱丰布置场地。张新布置完又跟他交代了一下工作的内容,老赵昨晚就已经听陈掌柜详细说过了,所以很快明白张新的意思。去后厨把工具碗盘之类的端出来,摆的整整齐齐的,然后就开始工作了。至于金姐,就专门在后厨做热菜。 张新站在店中央,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来吃早点的老主顾,问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外面做饭了?张新这才意识到缺了什么,缺的是宣传。马上喊钱丰来接手一下,上楼写大字报去了。 “本店干净卫生、童叟无欺,现推出开放式厨房,看得见的菜,吃的更安心。” 把大字报架在了门口,然后拼张“躺椅”又去晒太阳了。 “你怎么又在这晒太阳,像个老头子。”一声轻笑传来,如微风拂面,张新本没睡着,一下就听出了是谁。 “你别小瞧,我这晒太阳不是白晒的,促进维生素D合成,可以有效的增加钙、磷的吸收。同时紫外线还有杀菌的作用,顺便,还能促进骨髓造血。一方面可以更加健康,另一方面还能延缓衰老,岂不是美滋滋。”张新眯着眼睛,一边享受着阳光,一边科普道。 “吹牛”,李婉小声的道,“你说的什么紫外线,什么维生素,什么骨髓,统统都没听过,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 张新气的眼皮直跳,坐起来就要理论,睁开眼睛,看到李婉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变成了:“你长得好看,我不跟你计较。”起身搬着凳子进去了,留下羞红了脸的李婉在小声嘀咕:“下流胚。”小环是李婉最体己的身边人,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的小心思,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捂着嘴在旁边笑。 张新进店里看看新的运作模式下,店里面的情况的如何。老赵刀工极好,表演极具美感。皮蛋豆腐里的嫩豆腐可以直接在手上切片,冷切牛肉每一片牛肉都切的晶莹透亮。食客一边吃一边看,精彩的时候甚至还有喝彩的。老赵本来就有表演天赋,上次充当临时演员就做的非常不错,这些动作都是老赵自己想出来的,效果非常好。 张新上去耳语几句,老赵立马眼中放光,心领神会。很快,在倒酒装盘的过程中也加入了表演的元素。站在边上的张新吃惊的不行,老赵不光有表演的天赋,还有表演的欲望。这真的是找对了人,要是再配一些专业的设备和多样的酒,老赵都能做出吧台调酒的感觉来。 “这,这是后厨的赵师傅吗?做菜还可以这样的?”李婉和小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了旁边,看到老赵的表演由衷的感叹道。毕竟虽然思想没有那么封建,但是谁也没见过别人在厨房做饭的样子,加上老赵将表演加入其中,实在是觉得神奇,有这样的感叹也是意料之中。 “确实就是后厨的老赵,这样的表演一方面可以让食客监督食材的卫生情况,另一方面也做成了一种表演,不说能吸引人特地为了看而来吃,但多少也能起到一点锦上添花的效果。” “这也是你想出来的?”李婉现在也习惯了张新的惊人想法,第一反应就是张新干的。 “嘿嘿,确实是我想的。” 虽然猜到是张新想的,但是张新亲口承认的时候,还是会感叹,这个张新是如此的神奇。 出乎张新意料的是,张新本以为李婉还要夸夸他,李婉却换了个语气道:“我们也找个地方坐下吧,我有事跟你说。” “跟我说?” 李婉没回答,点点头,带着小环,径直去找了张桌子,张新顺手去老赵那拿了点小菜快步跟了过去。 张新刚坐下,李婉就开口了:“今天找你是有一个重要的消息。” 第二十一章 李婉的小道消息 “我知道,现在店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你在拿主意,所以,来找你说。” “你说吧,是什么事。” “雷老虎要回来了。” “雷老虎是谁。” “雷老虎是雷大富的爹,雷大富的娘叫王金花。雷家主要是做跨城生意的,一个月前雷老虎和王金花就出城了,最近才要回来。雷大富很怕雷老虎,雷老虎跟雷大富不一样,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人。雷大富这么嚣张的为非作歹从来都是在雷老虎和王金花不在的时候,这件事兖州城的人大多都知道,所以大家都叫雷大富‘三月小霸王’。意思就是,雷大富一年也就三个月的时间能作威作福、称王称霸。今天早上刚听人说雷老虎要回来了,我就跟小环来把这消息告诉你。雷老虎要是回来了,雷大富现在的这种做法自然不敢再继续下去,花满楼或许都得关门。我们最近这些天要预防他们临死反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能撑过这几天,我们就能回到平稳的生活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昨天还有那一遭,说不定也有报复的意思。”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没有怎么样吧。” 张新不知是没听出李婉语气中的关心还是没往那方面想,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简单的把昨天雷仁来的事说了下。当然,和钱丰干的坏事还是不要跟人家小姑娘说比较好,就善意的隐瞒了。 “他们也太无耻了。”李婉听了张新的描述,气的牙痒痒。 “不能就让他们这么嚣张啊,他们肯定还会来吃霸王餐的。”小环也在旁边皱着眉头生气。 “这开放厨房就能避免这种事情了,不光防雷仁,还防了其他想要这么做的人。” “确实,这开放厨房能起到一些作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一个对应的办法,很厉害。”李婉由衷的赞叹道。 看着李婉认真的模样,张新有一种梦幻的感觉。原本的生活从早到晚一直忙碌,每天为了工作累的像狗。拿着微薄的工资,面对沪市高昂的房价,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凑够一个房子的首付。没想到现在却在这里,从一个地摊小老板变成了客栈新帮工,认识了钱丰、陈叔、老赵、金姐、李河州、小环还有李婉。生活完全变了个样子,每天可以有时间晒太阳,可以有时间吹吹牛。以前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去上班,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挤在地铁里,晚上天黑透了才能下班回家,一天一天的待在办公室里。别说没有时间旅游了,连周末都在努力加班。办公室的采光不好,多少天没有晒个像样的太阳了。 李婉见张新看着自己,不知张新心里已经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见一直盯着头也不动,羞涩的低下了头,脸也红了起来,像是熟透的水蜜桃。李婉虽然小姑娘家家的,但平时也是贪玩大胆之辈。或许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平日里让爹娘陈叔费尽脑筋的小姑奶奶,在张新这里硬是无师自通的从豪放派变成了婉约派。当然了,这种小女儿之态也不是谁都能看见的。李婉心中是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既清楚又模糊。小环在一旁看的真切,小姐不是第一次面对张新脸红了,以前的小姐那可是见谁都不会脸红的主。现在的小姐,不仅总是在张新面前脸红,平日里跟自己说话的内容也总是张新长张新短的。 “我,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李婉害羞的道。 “没,没有,不好意思”,张新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对了,刚才你说,雷老虎要回来了,雷大富的花满楼要撑不了几天了?” “对,确实如此。”李婉有点诧异,这个话题都过去半天了,怎么现在又提起来。 “我有个想法,但是要李老板的首肯。” “你说。” “我们推出会员制度,会员有会员价,会员用餐的价格比普通价格稍低。但加入会员需要预存钱,一个会员存不了多少钱,但要是十个、百个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拿着这笔集来的钱去运作,去把花满楼盘下来,开一个连锁店。不过如果这些钱还不够,就需要李老板再添一点了。” “慢点说,我有很多没听懂的地方。先说说会员制度和会员价是什么意思。” “会员制度,就是我们推出会员卡,顾客要花钱办卡,比如500文的是普通会员,1两白银的是高级会员,2两白银的是超级会员。我们把所有的会员都登记下来,会员消费就可以直接用会员账上的钱来抵消。会员还可以享受会员价,会员价要比普通顾客的价格更低一些,我们可以在结账的时候直接打折。不过,我们的套餐及其他一些酬宾的活动不参加会员价,不然就亏本了。这样顾客办会员卡的优点有二,一是,可以不用带钱进店消费,直接记账;二是,可以有会员折扣价。” “明白了,那连锁店又是什么意思?”张新口中所说的会员实在是神奇,李婉听得津津有味,迫不及待的接着提问。 “连锁店嘛,就是我们会员充值的钱会给我们带来一大笔的流动资金,这笔钱不能放在这里坐吃山空,我们要发挥它的最大价值,用这笔钱再开一家店,提供相同的服务质量与产品水平。同时顾客还可以持会员卡享受会员的待遇。” “明白了,可是我们再开一家一样的店在对面不是抢自己的生意吗?” “是要开一家店在对面,但不是要开一样的店,我们可以卖点别的,比如快餐或者开个能提供茶水茶点的棋牌室也不错。” “张新”,李婉突然喊了一下张新的名字,张新本来说的热情洋溢,突然的名字喊得张新一愣,回应了一声,李婉接着道,“我之前对你的了解多是听他们说的,没有那么直观的感觉。刚才那些想法真的很特别,我真的很佩服你在这经营上的才能。” 张新的脸皮已经修的愈发老练,这些在21世纪的地球上遍地可见的经营方式,张新拿来抄的面不红耳不赤。还可以在别人的夸奖下,淡定的回复:“过奖过奖。”看起来像是真的儒雅一般。 李婉与张新接触的时间还不长,自然不知道这厚颜无耻的家伙的本来面目。但刚才的计划确实是触动了李婉,李婉不傻,相反,李婉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张新的计划也不是没有漏洞,比如怎么吸引人来额外充值会员卡呢,会员卡是什么形式的,如何防止盗版的会员卡,等等一系列的细节问题。可这新奇的想法实在是吸引人,看似天马行空,却又有非常高的可行性。 李婉深深的看了张新一眼,拉着小环就走了。 “哎,怎么直接就走了?这小丫头片子。”张新没明白怎么转身就走了,也没说帮忙带个话什么的。想想没意思,还是跟陈掌柜交流交流吧。 张新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在柜台后面找到了偷懒打盹的陈掌柜。吐沫横飞的畅想了一下悦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呸,三生更多的巨型连锁集团的故事。 陈掌柜本来是迷迷糊糊的,但张新机关枪一般的说话,不但听的清清楚楚,还听的双眼放光呢。张新看着陈掌柜眼中的光芒,“簌簌”的打了个冷颤,联想到捡肥皂的故事,心底泛起一股恶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陈掌柜看张新后退两步还以为要有什么表演呢,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新。这一看不要紧,张新更是不自在了,忍不住直接开口了:“别过来啊,我很保守的,我不喜欢那一套的。” 陈掌柜看他的反应再结合他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小兔崽子,我也没那种嗜好,我对你没兴趣,我是对你提出的想法有兴趣。” “还好。”嘴上是舒了口气,张新站的位置还是保持着距离。 陈掌柜也不管张新的想法了,现在满脑子都在研究张新画的大饼。陈掌柜倒是没有像李婉那样问很多,可能是习惯了张新的说话方式与构词技巧。问的都是一些更细节的:“怎么吸引人来花钱充值呢,毕竟这种预付费的方式还是第一次见。” “抽奖如何?” “那怎样防止人家盗版我们的会员卡呢,如果是我们手写的信物很容易被人家模仿。” “我写的应该就没那么容易模仿了。”说着张新拿起送给陈掌柜,被他摆在桌上的羽毛笔,“唰唰唰”的在纸上写上“张新”两个大字,下面加了一行漂亮的英文花体的“zhangxin”,再在下面加一行“No.00000001”。洋洋得意的跟陈掌柜炫耀到:“如何,这个模仿的成本应该比较高吧。” “神奇”,陈掌柜赞叹道,这些字,美观大方,可惜陈掌柜没有一个认识的,“这都是什么意思。” “上面两行都是张新的意思,一个是简体字,一个是拼音,最下面的是编号。” “这些都是哪里的文字?” “是我老家的文字。” “你的老家真的是神奇的地方,我要是年轻个几岁一定要去看看。” “行了,您老别感慨了,您老就说,这会员的方案行不行的通,有没有搞头。” “当然,明天就搞。” 第二十二章 幸运大转盘 早上,窗外的麻雀在大树枝上多嘴,街上早起的人已经忙碌起来了。 温暖的阳光洒在张新的脸上,即使是腊月了,这里的阳光还是这么暖和。可惜起床前的张新是没心情享受了,不合时宜的阳光只会让张新觉得刺眼,气的“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有起床气的人是一种很恐怖的群体,特别是在正在发起床气的时候。 站在门口的钱丰清楚而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起床气这个词还是张新教他的,钱丰一开始不是很明白起床气这三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看到早起的张新红着眼眶,像是即将夺人而食的野兽,头顶似乎都能看到升腾的热气。钱丰深切的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该招惹他的时刻,把早餐放下就悄悄的走了。自此钱丰就明白了,起床气就是一种会红眼的病,而且其他的表现形式可能跟武疯子差不多。 今天的张新看起来又要发病了,钱丰悄悄的把早餐放在桌上,转身刚出门就听到身后的怒吼:“香蕉你个巴拉,我叫你再晒我,我晚上就弄个窗帘,叫你晒!!” 钱丰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慰一下自己受到惊吓的情绪,脚下丝毫没停,“咚咚咚”的下楼去了。 钱丰吃完早饭,收拾碗筷的时候,看到张新下来了。这是的张新跟刚才的简直判若两人,刚才像是狮子,现在像是绅士,惊人的对比。 “钱丰,你有没有看见我昨晚做的转盘?”张新下来没有找到自己昨晚做的转盘,看见钱丰就顺口一问。 “转盘?你是说那个长的像桌子一样的大盘子?我还以为是垫桌子用的,放到那边桌子上了。” “我昨天为了做这个加了那么久的班,你给我垫桌子了?”张新竖起来的的眉毛已经快翘到发际线了。 钱丰看着马上就要炸毛的张新,指了指柜台后面道:“在那,本来想垫桌子的,上面有个指针,放不平。” 张新没空管钱丰了,赶紧看看昨晚的工作成果是否还完好无损。仔细确认过之后,舒了口气,早上没睡饱就很不爽了,要是昨晚熬夜做得转盘又毁了,那真是要气炸了。 钱丰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嘿嘿,新哥,我逗你玩呢,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做的,怎么可能把它毁了,不过,这东西是干嘛用的。” 张新没好气道:“小兔崽子,等会儿看看你就知道是干嘛的了,帮我把昨天让你做好的卡片拿来。” 钱丰应了一声,就去拿卡片,卡片是木制的,统一大小,昨天打烊前,张新让钱丰去准备的。张新没告诉钱丰做什么用途,其实是准备拿来制作会员卡的。 钱丰把卡拿来的时候,张新已经在转盘上写好了各个格子里的内容了。伸手把卡片接了过去,就地在柜台上把卡片最下面一行的编号编好,然后再盖上印章。印章是昨天找陈掌柜要的,目的是为了再加一层防伪标志。防伪标志不怕多,越多越保险。 “好啦,快去准备准备,要开张了,今天应该会比较忙。”张新先给钱丰打一剂预防针。 钱丰倒是一点都不怕忙,也不怕累,还乐呵呵的道:“忙一点说明客栈的生意好。” 张新也是挺佩服钱丰的干劲的,自己是没这么高的觉悟了。 大门敞开,很快,就有来吃早餐的客人了,三三两两的。 第一桌吃完了要买单的时候,钱丰按照张新的交代,结完账后,邀请客人到门口的大转盘摇个奖。 这人手气不错,一下摇了个二等奖,上面写着:“二等奖:30文会员普卡一张。” “钱丰,这二等奖是什么意思啊。”这位是客栈的老主顾,跟钱丰和陈掌柜都比较熟,直接就问道。 钱丰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正在担心怎么解释的时候,救星来了。 “您好,请问您贵姓。”张新画虎不成反类犬,想要模仿个职业笑容,可是笑的很是僵硬难看。 “免贵姓孙。” “您稍等。” 张新快速的到柜台上摸起第一张卡,用羽毛笔在上面写下“孙先生”还有英文的“Mr.Sun”,写完还不忘吹一吹,让墨水快速风干,之所以没用铅笔,实在是铅笔写的太容易蹭掉了。 张新递上卡,解释道:“这是您中的奖,30文会员普卡,以后您来消费,30文以下额度的可以直接划卡消费,不需要付钱,我们会在您的账上扣钱,账上的钱扣完为止。扣完了仍然可以充值,只要账上有钱,会员卡就可以继续使用。而且凭此卡可以享受普通会员的折扣价,除了特价商品及套餐以外,全部9.8折。” “不光送钱,吃饭还打折?” “没错,而且以后来吃饭直接带卡来就行,不用付现钱,直接扣卡上的余额,很方便。这张卡您要保管好,我们认卡不认人,要是丢失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卡是您会员的唯一凭证。” “好,好”,这位拿着卡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叨叨,“吃顿饭还白赚了钱。” 张新收起僵硬的笑脸问钱丰有没有明白这会员卡是什么。钱丰表示小意思,已经懂了。 张新就把抽奖和问名字的事情都交给钱丰,张新负责现场制卡。 一个上午两人忙的焦头烂额,送出了好几张。来抽奖的很多,中奖的就没那么多了。第一个来抽奖的一下就抽了个二等奖也实在是幸运。 “新哥,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我们两个根本忙不过来。上午人还少点,中午晚上人多起来就不好办了。”钱丰一上午说的话比往日里一天说的都多,说完抱着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 “确实,等会儿我们肯定要忙不过来了,得找人帮帮忙。毕竟我们还得管店里的客人,不能只管吃完了抽奖的客人,一直耗在这里可不行。” “是呀,新哥,不过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钱丰面对张新要说他想的点子,心里很没底气,畏畏缩缩的样子看在张新眼里就变成了猥猥琐琐。 “臭小子,什么坏点子。” “每个人来抽奖,我都要介绍一下中的奖和会员卡,我们把这些介绍写下来,贴在旁边,应该能快很多。” “可以啊,我怎么没想到,好想法。这样能快很多,我一个人就能负责了,让陈掌柜再帮帮你,店里应该就能忙的开了。行啊,这么好的点子,干嘛一副猥琐的样子。” 钱丰没回答,傻笑着挠挠头,张新上来拍拍他,就去抓紧时间写介绍了。 张新的肯定与刚才的举动,在张新看来可能微不足道,做的时候说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太多,但对才是个少年同时又把张新作为偶像的钱丰来说,是莫大的鼓舞。看着张新的背影,钱丰灿烂的咧嘴一笑,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张新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介绍,按照不同的奖项裁成一条一条的注解,糊好胶水。脚下生风,急急忙忙的要去贴在转盘旁,路过柜台还顺便吼了打瞌睡的陈掌柜一嗓子。 “陈叔,别睡了,我忙抽奖的事,你去帮钱丰。”中气十足,声音很大,震得陈掌柜一个激灵。 张新到了这个世界以后,不是送东西就是送钱,看起来简直就像散财童子一样到处让人占便宜。不过张新自己心里有数,散财童子也差的太远了,说自己是铁公鸡还差不多,到底谁占谁便宜,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中午,店里吃饭的人很多,店外摇奖的比店里吃饭的还热闹。张新又要问名字,又要写卡,忙的焦头烂额,这会儿站在太阳下,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头上也在滴汗,要不停的擦汗才能接着写。 “我来,你去休息一下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前一只白嫩的纤纤玉手递上了一只水杯,“喝口水吧。” 张新回头看,一身黄色裙装让这具完美身材的前凸后翘展露无遗,上面点缀着淡淡的竹叶,外罩一层薄薄的轻纱。张新原来没见过,就以为这里的女人都是粗布麻衣,直上直下,没想到有如此漂亮的裙装,更是没想到有如此标致的身材。头上干净利落的一只银簪,将头发挽成好看的模样,阳光照耀下,银簪熠熠生辉,加上这淡雅的裙装,让累的恍惚的张新以为天使下凡来拯救他了。 亏得张新还以为自己设计出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条连衣裙呢,原来只是纪师傅接触的都是简单的剪裁。那个小二还吹嘘什么全城最厉害的裁缝店,还好没有丢太大的人。 “别发呆了,大家都等着抽奖呢,你快去休息一下,我来吧。”这次声音中带了些急躁与羞赧。 张新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看了下排队摇奖的人,后面的都在嚷嚷:“快点摇啊。” 张新脸皮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李婉脸皮可没那么厚,脸红的都要滴出水了。 “那,你先替我一下,我马上来,你知道怎么操作吗?” “我刚才看到了,我知道,你快去吧。” 李婉来帮忙真是太好不过了,张新刚才摇着摇着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要赶紧跟钱丰交代一下。 店里,小环也在帮钱丰跑菜。怪不得李婉一个人出现在门外,小环原来在这里。张新突然意识到李婉不会写简体字和英文,必须还是得自己写才行。赶紧找到钱丰交代一下,每一桌每消费50文以上才有一次抽奖机会,让钱丰结账的时候给他们凭证,凭着凭证来抽奖。之所以要交代钱丰这个,是因为刚才抽奖的人实在太多了。张新眼看着有一桌5个人,就点了一壶茶,还每个人都来抽一次奖。要都这么来,不光是麻烦,客栈还可能会赔不少钱啊。 交代完,赶紧回到刚才的工作岗位上,还没出门就听到一群人在催:“快点啊,到底行不行啊。” 只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面对指责,眼中的委屈眼看就要化为打转的泪水。 第二十三章 闹剧终结者 “别怕,我来了。”张新眼见着李婉眼眶要由白转红再转湿润,心下升腾起保护欲,不自觉的温柔道。 “我,我不会写……”李婉见到张新就是见到了救星,像是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家长。刚才还跟张新一本正经的打包票,让张新放心的去休息会儿,回头就处理不了了,向张新的求救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世事如此奇妙,刚才李婉救张新,一会儿的功夫,又变成了张新救李婉。 “各位,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张新对着闹哄哄的人群朗声道。回过头又跟李婉低声交代,让她把中奖者姓什么一个一个问好,张新来制作会员卡。 李婉点点头,这点任务还是可以轻松完成的。张新拿起笔,又一个一个的忙了起来,有李婉帮忙分担能好很多,现在的速度简直就是流水线作业一般。 李婉比张新轻松的多,只要组织摇摇奖,中奖的问一下姓什么就好了。张新不光要写卡,还要把卡上的信息记录在表格里,上面对应好姓名、编号还有余额。李婉不忙,所以有时间可以打量忙着的张新,认真做事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这个男人,看着与其他的人有诸多不同,看起来不似书生般文弱,也不是武夫那种粗犷,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一种健壮。皮肤稍稍有点黑,或许用古铜色来形容更贴切一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肤色的人,但看起来又很健康。明明那天这个讨厌鬼在怡红院要骚扰我,简直就是登徒浪荡子,嘴里还念叨着奇奇怪怪的听不懂的话,但在河边这人又如此的深情迷离。这人身上怎么会集合这么多或奇特或矛盾的特点。 真的是个谜一样的人。 每天的工作,混也是干,开心也是干,反正都得干,不如开心点干,当然张新没这么高的觉悟,但也在努力向这种状态靠拢。第一天推广会员,工作量很大,就算加上李大小姐和小环,比平日多了两个人帮忙,一个个的也都乏的厉害。即使是平日里看起来有用不完的力气的钱丰,也累得像是黏在了凳子上。陈掌柜、钱丰、张新加上还没有回去的李婉和小环,五人围坐在一起。店里这个时候已经没客人了,晚上大门敞开着,夜风习习,吹到身上凉凉的。但是一圈人围坐,又没有那么寒冷,这里的冬天倒是没有那么冷啊,张新想到。 张新站了起来,给每个人倒了杯水,把一整天统计好的的会员表格摆在桌子中央,然后一个潇洒的趴倒,眼看着就要在桌子上睡着了。 “今天辛苦了。”陈掌柜看着趴着的张新,也是于心不忍。 “恩。”张新趴着回了一声,看起来累的不想多说一个字。 陈掌柜跟张新说话,张新就了回一个字,还听不出来是真的在说话,还是只是单纯的哼哼。陈掌柜拿起水杯喝口茶掩饰下尴尬。李婉倒是没想太多,有些话憋了一天没机会说,趁现在桌上没人说话,就说出来了:“张新,我爹同意了。” “噗”的一声,眼见着钱丰被强制的洗了把脸,头发上鼻子上还沾了两片茶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罪魁祸首陈掌柜赶紧抬起袖子给钱丰擦擦。 钱丰这一脸委屈简直堪比小白菜,幽怨的小眼神像是在拷问陈掌柜,我钱丰到底是做了何等对不起你的事,值得你如此对待? 陈掌柜看出了钱丰眼神中的幽怨,不敢直视,一边给钱丰擦,一边追问李婉:“小婉儿,你什么意思,你跟张新进展这么快?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你爹已经同意你跟张新的事了?” 李婉是个爱干净的孩子,刚才被陈掌柜的喷茶表演吓了一大跳。陈掌柜的这一问更是让李婉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回问道:“我,我跟张新什么事?” “婚事啊。” “噗~~~~~” 钱丰这次不光是不用洗脸了,干脆澡都不用洗了。刚才李婉的话唤起了张新的兴趣,爬起来喝口水想清醒清醒。这口水还没喝下去就喷出来了,差点没呛死张新,这陈掌柜可真行,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说啊。 “陈叔”,李婉的脸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最近这段时间脸红的次数可能比过去十几年都多,“你说什么呢。” 陈掌柜看大家的反应,再加上李婉的表情,知道是自己想错了,挤出个尴尬的笑容嘿嘿了两声,举起茶杯道:“喝茶,喝茶。”然后低头喝茶,努力不发出多余的声音。 红着脸的李婉看陈掌柜不好意思,再加上本也不是穷追不放的性格,就接着跟张新说刚才的事,想要岔开这个话题。 “昨天你跟我说,充值会员会有一笔流动资金,要把这笔钱滚起来,才能发挥它的价值,会员的价值不仅仅体现在给顾客提供方便和折扣,最终目的是可以获取大笔的流动资金,用钱再生钱,对吧。” “没错,昨天我确实跟你说了这些。”张新一边帮钱丰擦着脸上的水,一边回道。 “还有这个门道在里面?我倒是没想到,这么一说倒是我的眼界狭窄了,只看到了客栈吸引顾客这点蝇头小利,原来这笔流动资金才是大头。”陈掌柜听着二人的对话,对会员的模式有了更新的认识,一时没忍住,赞叹道。 张新李婉同时瞥了陈掌柜一眼,陈掌柜立马又蔫了,投降道:“好好好,我不说话,我不说,我喝茶。”说着,低着头一边喝茶,一边偷偷打量着两人,茶都滴到桌子上了也没发觉。 李婉见陈掌柜不说了,接着跟张新说道:“你昨天还说,如果开连锁,光靠这笔钱肯定不够,让我回去问问我爹的意见。”李婉顿了一下,拿起水杯灌了一口,颇有女中豪杰的气势,张新看的都呆了,这与之前表现出的温柔可人也不太一样啊。没等张新开口,李婉自己又接着道:“昨天我回去,把你跟我说的复述给我爹听,他听完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说让你放手去做,资金他可以支持。” “我一猜他就会这么痛快,这么些年了,涉及到钱的事他从来都不小气。”陈掌柜又感叹道。 陈掌柜刚说不说话,又来说,李婉气的赏了他个大白眼。陈掌柜看到也不气,嘿嘿的笑。张新倒是陷入了沉默,对于能认可并支持他的李和洲,张新是心存感激的。但是,陈掌柜的话又让张新疑惑,李和洲听上去是个从不在乎钱财的人,而且听李婉说没犹豫就答应了。可这毕竟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李河州这做法看上去好像很有钱的样子,既然那么有钱为什么又怕悦来客栈倒闭呢? 张新的疑问现在自然是不能得到解答了,只能埋在心里了。 张新干脆把一天的情况汇报一下,一天下来,总共有十三位中奖者。多是三等奖,包括第一位抽奖着在内,有三位二等奖获得者,一等奖一整天都没人中,也许是张新在转盘上给一等奖画的格子实在是太小了。三等奖20,二等奖50,一等奖80,总计抽奖支出350。同时还有两位老主顾觉得会员卡确实听着很方便,抽奖没抽中自己冲了两张普卡,一张500,收入一两白银。 一天下来也都累了,聊了几句就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幸运大转盘活动只有一天,接下来两天不少顾客都问怎么没有抽奖了?客栈给出的解释就是,活动已经结束了,想要加入会员可以自己充值开卡。这两天已经入了会员的顾客不用现金,直接刷卡的样子让一些食客也很是羡慕,加上还有会员价的诱惑,两天下来也有不少人开卡,甚至还出现了几张金卡和银卡。金卡银卡各自在制卡编号的时候,分组编号,是与普卡区别开的。当然,在张新的表格中区分开就简单地多,无非是在信息条的后面加个金或者银。 第三天一早,张新一觉睡到自然醒。虽说最近一段时间的生物钟强制调整让张新醒的早了,但往日这个时候,钱丰肯定来的比张新醒得早。今天张新都起来了,还没见到钱丰。张新穿戴整齐准备下楼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顺带吃点早饭。看到自己前天弄的“窗帘”,张新自我感觉挡光效果还不错,一脸臭屁的转身下了楼。 这哪里是窗帘,纯粹就是弄了扇屏风嘛。张新本来兴致勃勃的要买布料做成窗帘挂窗户上,回房间量尺寸时才发现根本没有窗帘杆。想来想去,就弄了这么个玩意,钱丰昨天看到还问,“新哥,人家都把屏风摆屋里,你摆窗口有什么用?” 张新对自己的“窗帘”相当满意,特别确实是特别了点,但挡光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张新当然不会跟钱丰一般见识,回了钱丰一记撇嘴,大概意思是,给你一个鄙视,你自己琢磨琢磨怎么回事。 这边张新下楼发现店里空空的,不见钱丰,心里也有点着急,怕这已经渐渐建立了感情的小兄弟出什么事情。 “钱丰,钱丰,你在哪呢?” “新哥,我在外面呢。”声音从店门口传了过来。 张新到店门口一看,钱丰学着自己平时的样子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看到张新来了,指着对面道:“新哥,你看花满楼,是不是倒闭了?怎么一直有人在搬东西?” “莫非是雷老虎回来了?”张新听到钱丰的话,顺着钱丰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帮人进进出出的在搬东西,心下联想到之前李婉所说。 “这出闹剧要结束了?”张新喃喃的道。自己也对着戛然而止的结尾感到不可思议。 第二十四章 我们要做大做强 “这么就结束了?”张新嘴里还在念叨,对于对面这不算是对手的对手,张新真的是不知道作何评价。这花满楼一帮人看似凶神恶煞,实则昏招频出,张新能一路通过奇奇怪怪的手段带着客栈挺下来。用新奇的手段来吸引顾客只能说是致胜的一个先决条件,之所以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就是全靠“花满楼”的衬托了。 花满楼这一伙人,从老板到掌柜的,但凡有一个足够精明的,都能把张新这初出茅庐的小崽子玩弄一番。其实在张新的策划下,悦来客栈这些天几天一次的改变中,是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漏洞的,哪怕能抓住一个反击,花满楼都不会有现在的下场。毕竟从一开始,花满楼就是优势方。 “爹,爹,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在张新感慨的目光中,丑中之王的雷大富蹦着从花满楼的大门口出来了。后面还有一只鞋在频繁的攻击雷大富的屁股。 要说雷大富怎么出个门还这么奇怪?原来,是雷老虎从花满楼里面,一脚一脚把雷大富踢出来的。这雷老虎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束着一根藏青色绢带,宽二寸,带上绣有虎纹,腰间挂着一枚椭圆形的玉佩,玉佩正面是金蝉的图案,背面一个篆体的雷字,通体翠绿,看上去价值不菲。雷老虎此人大肚子圆滚滚,通体胖乎乎,看不出脖子,也看不出腰,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一副富贾的模样,一边踢还一边骂道:“臭小子,叫你不学好,我都是怎么教你的?要以德服人会不会?” 雷老虎声如洪钟,这句话,张新听得清清楚楚,这标志性的“以德服人”加上如此巧合的重名,让张新自然而然的联想到《方世玉》里经典的雷老虎。 不过长得虽有几分相似,但还是能一眼分辨出差别来,再加上眼前的雷老虎还生了个败家的雷大富,确确实实不是同一个人。刚才的某个瞬间,张新还真的以为自己到了方世玉的世界。 “别看了别看了,走吧。”张新看着看着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推着钱丰就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叨叨:“没什么好看的,快走了。” 钱丰一脸的依依不舍,身子被推着,脖子还是扭过来想看热闹。张新一边推,钱丰一边脚下反向用力,张新见他负隅顽抗,只能祭出大招:“有客人来了,还不快去。” 一听张新这么说,刚才还在店门口站着的钱丰,一溜烟就不见了,跑回店里准备干活去了。钱丰这小伙子不光工作热情高涨,服务意识也很超前。总之,张新从没见过钱丰消极怠工过。钱丰每天都对工作充满热情,张新一度怀疑过这孩子是不是每天工作前都磕了药。不过事实证明,这里不像是能买到兴奋剂的样子。 “新哥,哪里有客人?”钱丰看店里空空如也,只有陈掌柜一个人在孤零零的吃着早餐,转身问跟在身后进来的张新道。 张新避而不谈,当做没看见钱丰,自己也去陈掌柜旁边坐着吃早餐。钱丰不傻,店里根本没别人,加上张新的反应,钱丰自知被骗了。想回头接着出去看热闹,想想又觉得没意思了,干脆就也坐下吃点东西。 “陈叔,对面花满楼应该是要撤了,八成是黄了,我们这几天集的钱够不够把对面的店盘下来?”张新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还要说话。 “何止八成哦,肯定是黄了。”钱丰听到张新说花满楼,消下去的兴致又回来了。 “这么快就黄了?”陈掌柜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到说花满楼黄了觉得太突然了。 “可不就黄了嘛,我和新哥刚才看到花满楼里面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雷大富还被雷老虎赶了出来。”钱丰一说到刚才看的热闹就起劲,邀功似的介绍刚才的情况。 “黄了啊,挺好。”陈掌柜的反应不像钱丰那么积极,或许是年龄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碰到个事也不会跟钱丰这些小年轻一样那么激动。 张新的心思到也跟陈掌柜一样,没有重点关心雷大富和花满楼,而是想到,品牌连锁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 “陈叔,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吗?我们现在手上已经集了一笔流动资金了,就是不知够不够作为新店的启动资金。”张新喝了口水顺顺气,把刚才想说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账上这几天因为会员充值增加的金额确实不少,再加上最近的营业额,账上现在能有黄金百两。”陈掌柜虽然看着平时也挺偷懒,但实际上对账目上的事情足够尽心尽责,张新问起来,陈掌柜都不用查账目,直接就能报出来。 “那百两黄金够盘下对面的店吗?” “对面的店比我们客栈小一些,应该差不多够。”陈掌柜依然淡定的吃着饭。 “那还等什么,出手啊,别让别人抢先了啊。”陈掌柜淡定,张新可做不到这么淡定。 “不行。”陈掌柜依旧淡淡的道。 “为什么不行?被别人抢先了怎么办?”张新着急的都停下了吃饭的节奏,这对一个吃货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说明张新是多么的着急。 “钱不够。” “怎么就不够了,刚才不是还说够吗?” “这么多钱是够的,但是账上的钱不能全拿走,不然店里不能正常运作了。” “对对对”,张新一拍手,“把这个忘了。”又接着道:“那李老板不是已经同意了连锁店的想法,也同意了不够再添一点吗?” “没错啊。”陈掌柜依旧淡淡的,张新在旁边看得那叫一个急啊。 “那还我们现在还在这犹豫什么?该要钱就要钱去啊。” “等。” 陈掌柜就回了一个字,张新差点气的被噎死,看到陈掌柜气定神闲的模样恨不得踩他一脚。不过,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特别是当门口一袭青衣的李婉带着小环出现的时候。张新还是要在美女面前保持良好形象的,至少是能过得去他自己心里那道坎的形象,不过张新自己设的坎可低的厉害。 “大家早。”李婉礼貌的跟大家打招呼。 “小婉儿最近真是变化很大啊,还知道打招呼了?” “老不羞,哼,就会调侃我。”李婉憋了好几次了,这次又被调侃,恼羞成怒了。接着放下个荷包道:“给你,我爹说昨天你要的钱,拿去。”说完拉着小环走了,趁兴而来,气鼓鼓而归。 “哈哈,老不羞,活该。”张新也借着李婉的光出了口恶气。 “咳咳”,陈掌柜很尴尬,把荷包推到张新面前说点别的缓和下气氛,“喏,你要的钱。” 张新刚才也猜测李婉放下的荷包里的钱可能是用在新店上的,现在被证实了,真的是吃惊不已。 “你怎么提前知道他们就要撤了?” “天机不可泄露。” “老不羞,你糊弄我半天了,这会儿还不准备说?”张新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的斜瞟着陈掌柜。 “我昨天晚上看到雷老虎回来了。” “怪不得。”张新见陈掌柜直接说了,也没有在追着不放。 “嘿,钱到位了,连锁的事很快就可以开始了,但是再弄一个酒楼或者客栈放在对面不是抢我们自己的生意,你应该不是打算开个酒楼客栈的吧。”、 “当然,我们再开一家的根本目的是发挥会员与会员费的最大价值,抢自己生意就不是发挥最大价值了。” “那我们开家什么?”钱丰好奇的问道。钱丰不傻,虽然之前没有告诉他要开连锁的事情,但是这几句的交流钱丰已经把事情听明白了。 “天机不可泄露。”张新贱贱一笑。 陈掌柜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抬手赏了张新一个毛栗子。 “小兔崽子,还没完没了了?好好说话。” 张新捂着头,连连应道:“好好好,我说,我的想法是开一个茶楼,如何?不光提供茶水,再提供一些茶点,可以让客人有一个在吃饭时间外休闲的空间,我们把桌子换成小一点的,毕竟不像吃饭那样,需要大桌子摆菜。桌子换小,就能在大厅腾出不少空间,中间摆个舞台,还可以请人表演些吸引人的节目。” “开茶楼的想法还可以,可是茶楼不止我们一家,我们卖茶别人也卖茶,我们卖茶点,别人也卖茶点,无法跟别人区分开来,怎样吸引顾客呢。”陈掌柜这次没有像往常那么肯定张新的想法。 “确实,别人也卖茶和茶点,我们也卖茶和茶点,但是同样是茶和茶点,还是有区别的。” “怎么个区别法?市面上主要卖的茶不就是大麦茶、毛峰、毛尖、龙井、普洱,茶点不外乎桂花糕、绿豆糕、红枣糕之类的?” “陈叔,别那么急着下定论,给我点时间,今天中午忙完,下午让你们尝尝我们即将推出的下午茶。” 听着张新的话,陈掌柜和钱丰面面相觑,钱丰忍不住问道:“新哥,你还会做吃的?” “什么意思?瞧不起人?” 第二十五章 连做两次 下午茶时间在钱丰的满心期待中来了。钱丰本不知下午茶这种说法,还是从张新那学来的。张新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小兔崽子,别瞧不起哥,中午少吃点,等着哥给你做下午茶,让你尝尝哥的手艺。” 下午茶到底是什么茶?跟大麦茶有什么不一样呢?钱丰对还未见过,首次听闻的下午茶充满了好奇。 “上菜咯。”张新端冒着热气的餐盘,一样一样的摆出来,钱丰和陈掌柜都傻眼了。 “这真的是你做的?”陈掌柜说完喝了口茶。端起茶杯的手有点抖,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这要都是张新做的,张新也太全能了,他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不过张新这些时间也给大家带来太多的惊喜了,这些东西就算都是张新做的,在现在看来,竟然也没那么不可思议。 陈掌柜和钱丰都在等着张新点点头承认是他做的,以张新的性格肯定会说:“废话,当然是我做的,如假包换。”两人都已经习惯甚至是有点期待张新再次带来的惊喜了。 “废话,当然不是我做的,我哪有这手艺。” “那这些都是哪来的?” “赵师傅做的啊,你们每天守着老赵这么厉害的大厨,都不知道他手艺有多好?” “赵师傅手艺好我知道啊,可是也从没听说过他会做下午茶啊。”钱丰听到是赵师傅做的,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给他提供简陋版的菜谱就行了,给他描述一下,他就能做得象模象样,这水平真不是盖的。” “新哥,你都是哪来的点子啊?还有,哪来的菜谱啊?” “你还没看我的下午茶呢,就开始感叹了?别浪费我和老赵的心血,来,尝尝看。”说着,张新把刚才上菜时还盖着的盘子,一个一个的揭了开来。 “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又是什么?”“这个能吃吗?”看到桌上各种各样的新奇东西,钱丰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这个是肠粉,我们先做好米浆,把米浆摊开,在其中放入馅料,再上锅蒸,出锅后将米皮裹着馅卷起来,最后淋上提前配好的酱汁。” “这个是薯条,将土豆切条后炸制而成,出锅后,撒上盐。” “这个是沙拉,新鲜蔬菜与水果的组合,淋上我配好的油醋汁,健康,低脂。” “这个是奶茶……” …… 张新一边介绍,陈掌柜和钱丰一边吃。陈掌柜吃的频频点头,钱丰吃的哇哇大叫。 “新哥,这个好吃,你尝尝。”“新哥,这个也好吃,你吃点。”“新哥,这个真的不错,快尝尝。”钱丰倒是吃水不忘挖井人,一边吃一边喊张新来尝。另一方面,也是说明张新在钱丰的心里真的是很重要。 张新看两人吃的起劲,心里也很是开心,要不是刚才试菜的时候都吃饱了,张新就跟他们一起吃了。这个时候,只能无奈的端起一杯奶茶,一边看他们吃,一边喝茶消化胃里的吃食了。 一盏茶的功夫,陈掌柜和钱丰这一老一少风卷残云一般的把桌上除了盘子杯子筷子还有张新以外的所有东西都吃的干干净净。 张新端着茶杯,吃惊于两人的进食速度和饭量。毕竟刚吃完午饭不久,现在还能吃下这么多,真是惊人。本来只是打算让他们每样尝尝味道、提提意见就好了,哪成想吃了个精光。现在看来他们也没什么意见要提了,整个进食过程中一刻未停的嘴巴已经完整的表达出他们的看法了。 “好吃,新哥,还有吗?”钱丰坐的直挺挺的问道,因为钱丰吃的实在是太多了,胃都塞满了,一路都快堵到嗓子眼儿了,要是稍微弯弯腰就会想要吐。所以只能吃完饭还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姿势说话。 “还吃,看你都吃成什么样了?筷子都快让你给夹碎了。”张新对钱丰的鄙视犹如滔滔黄河之水连绵不绝。 不过今天的重点不是让他们吃的,是吃完之后考虑一下,这些东西作为新店的产品可不可行的。张新还在鄙视钱丰,没来得及问,陈掌柜就先开了口:“小新啊,这些东西很不错,我很看好。我觉得作为新店的特色产品完全可以。”这番话说明很肯定张新的成绩啊,张新还怕自己的这些“家乡土特产”不会被接受呢。陈掌柜这一开口让忙了半天,这会儿才得空休息的张新很是舒服。不过接下来陈掌柜的话让张新恨不得掐死他。 “我和钱丰都支持你的下午茶,我们都觉得很好,钱丰你说是不是?”旁边,钱丰听到陈掌柜的问到自己,轻轻的点点头,毕竟要是动作太大可能就要吐。陈掌柜接着道:“但是,毕竟我们两个都不是老板,开新店的事情还是要跟老板商量的。你看,之前小婉儿刚跟我发过脾气,我肯定是不方便去了,钱丰呢,还得在店里忙,走不开,所以,就麻烦你走一趟了。”说着咧嘴一笑,龇出一口大黄牙,继续道:“你才是最了解这些东西的人,介绍的工作只能你来做,所以你本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你看呢?”陈掌柜还装模作样的问问张新的看法,他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很明显的表达出就是要派张新走一趟了,哪有真的要让张新提看法的意思。 “我不看。”张新看陈掌柜的表情都知道他打得什么心思。 陈掌柜听到张新说的话,把眼睛眯了起来,张新看到打了个冷颤,立马接着刚才的话道:“怎么可能?” “嘿嘿,这就对了嘛,小伙子腿脚麻利,就辛苦你走一趟吧,对了,记得再做一份,让他们尝尝,空手去可就没什么意义了。”陈掌柜又换上了和颜悦色的表情。 “我做还不行吗?”张新哀怨的去后厨准备再做一份了。 赵师傅听到说还要再做一份,眼里放出了光芒,因为赵师傅觉得刚才那份是第一次做,还有很多值得完善的地方。本来还提心吊胆以为会做的不好影响张新,没想到张新这么快就又回来了,还告诉他外面两位很喜欢,现在还要再做一份给李老板尝尝。赵师傅欣喜的不得了,一方面是想要帮张新的忙,因为一直很感谢张新为他老婆谋到的职位;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喜欢做菜,做出新的菜、好的菜是赵师傅毕生的追求。 张新看着赵师傅忙碌的身影,心里也是佩服这“厨痴”的追求,但嘴上还是不能停。 对着外面那个正在喝着茶的身影低声地念着咒:“老不羞,老不羞……” 外面。 钱丰依旧在端坐,旁边的陈掌柜拿起一杯茶顺顺气,“阿嚏”,陈掌柜揉了揉鼻子,心道,要降温了,马上得加件衣服。 第二十六章 李婉和小环 张新抱着食盒走在去李家的路上,抱着还能取取暖,比拎着暖和点。已经是腊月了,之前的日子没这么冷,张新还以为这里的冬天本来就没有沪市的冬天那么冷。今天出来才让张新明白,之前之所以没那么冷,纯粹是因为冷空气还没到啊。这会儿走在路上冻得都要出鼻涕泡了。看看街上的人,既没羽绒服,又没暖宝宝,这里的人还真是耐冻啊,张新心里想到。 沿着陈掌柜出门前给指好的去李家的路走,一路上想着陈掌柜和钱丰在店里喝着热茶,吹吹牛B,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的。毕竟大冷天的,谁也不高兴出来送饭啊。这臭老头,要是早点说,直接喊他们一起来吃也好啊,现在还要再做一份给他们送过去,我容易嘛我。 张新按照陈掌柜说的,出门右转,直走过一个巷口,左转,再……完了,当时就光顾着不爽了,听得不专心,忘了怎么走了。 张新左转后,沿着这条路来回踱步,努力想要回忆起来当时陈掌柜说的全部内容。 张新心里有点着急,怀里的菜要是耽搁久了就要冷了,要是冷了,口味肯定就大大折扣。但要是现在再返回客栈去问怎么走,菜肯定也冷的不能吃了,肠粉、薯条什么的回锅再加热后的味道跟刚出锅的差距巨大。这些都是赵师傅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张新出门前看着赵师傅期待的眼神,真的也不忍心回去跟赵师傅说:“不好意思,让你白忙了一场,货没送到,还得再做一份。”这个话张新哪里说得出口哦。低着头来回踱步,心里真是急的难受。 “是张新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李婉的声音听到张新的耳中简直是天籁。 张新一抬头,李婉带着小环,手里挽着一件杏黄色的衣服,小环左右手里也各拿了一件衣服,一件鹅黄色,一件玄黑色,几件衣服看起来都挺厚实的。李婉惊讶中带着笑意的看着张新,心里想着好巧啊,这里都能遇到张新。 出乎李婉意料的是,张新抬起头看到李婉时,激动的冲上来就是一个拥抱。吓得李婉轻呼了一声,小环都惊呆了。 “你这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李婉轻呼道。 李婉的出现自然可以将如何找到李家的问题迎刃而解,张新刚才实在是太激动了,按照以前的习惯,上来就抱了一下李婉。只是这一抱对于张新来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事,对于李婉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毕竟现在这里虽不如中国古代社会那么封建,但也不是能轻易接受男女拥抱的。 张新一听李婉的话就知道自己做的实在是欠考虑了,看李婉收到惊吓的表情,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赶忙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太开心了,习惯性的拥抱了一下。在我们老家,互相拥抱是很常见的事情。我承认,刚才是我不对,我没有注意这里已经不是我老家了。” 李婉脸又红了,这次像是熟透的红苹果,低着头,手里搅弄着那件杏黄色的衣服,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倒没有要责怪的张新的样子。 张新看到李婉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样子心里并没有好受一些,倒是更加深了愧疚感。正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小环先开口了。没有兴师问罪,也没有因为小姐的遭遇而恼羞成怒,竟然开口问张新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张新是哪里人啊,好神奇啊。 张新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们那里拥抱还是一种礼仪呢。”“我是中国人”几个字差点要脱口而出了的时候,张新意识到,这不是该说的,立马闭住了嘴。 小环问了两个问题,张新只回答了一个,神奇的是小环竟然没有追问下去,听到张新的回答就开始感叹起来。 “小姐,没事,你看在他们老家是一种很常见的礼仪。”张新听到小环的话下巴都快惊掉了,这是一个丫鬟跟小姐讲的话吗? 小环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张新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小环把两件衣服叠在一起放右手上抱着,左手直接伸过去挽着李婉的胳膊,跟李婉说起了悄悄话。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要走。 这哪是丫鬟,这简直就是二小姐啊,李婉与小环两人也跟别的主仆太不一样了。 张新吃惊归吃惊,看到两人要走,还是立马跟上,毕竟出来的目的就是要去李府。手里抱着的食盒还没冷下来,能遇到这两位带路确实是幸运,得让她们把食盒带走。不过这食盒分量可不轻,再加上两人手里都还拿着东西,张新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女孩子干这么重的活,所以想想还是自己拎着食盒跟着他们把东西送到李府吧。 小环挽着李婉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什么,张新在后面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就听着小环咯咯的笑,就看着李婉的脸好像更红了,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小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张新跟在身后,笑意不减的问张新:“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张新没有回小环的问题,反问道:“你们是回李府吗?” “是啊。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为什么跟着我们呀。”小环看张新还没回答,皱起了眉头。 “喏”,说着,张新举起了怀中的抱着的食盒,向小环示意,然后拍着食盒道,“这是店里的新菜,准备用在新店里,作为新店的主打产品,陈叔觉得很不错,让我带一份去李府让李叔尝尝。我刚才是找不到路了,所以一直在路口等,没想到刚好遇上你们。既然遇上了,就不怕不认识路了,跟着你们走就是了。” 小环掩嘴笑道:“真笨,这么近都能走丢。” “你……”张新很想反驳,但是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实在是无力反驳。 “那快跟我们走吧,外面冷。老爷夫人还等着小姐回去呢。” 张新点点头跟着两人走,李婉在前面听着张新和小环的对话,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或许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刚才给了自己一个拥抱的家伙。 第二十七章 李府 站在李府门前,张新不由得感慨,同样是富贵人家,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李府在这条小巷的末尾,门前两座石狮子很是普通。简简单单的朱红色大门,简简单单的府邸匾额,甚至连一个看门的都没有,跟雷家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雷府可是光自己一家就占了一条街啊,即使是一条小街,那也是街啊。 小环上前推开大门,挽着李婉就往院里走,回头还招呼张新顺带把门关一下。 张新觉得这李府也是奇了,莫非这李府真的连个看家护院的人都没有? 这李府真是冷清啊,张新带着奇异的感觉跟在李婉和小环的后面。 院子不大,入目就是花草树木,院子里几颗矮树被精心修理的整整齐齐。张新认不出是什么树,但修剪的让人看着就很舒服。花圃有四块,两个两个的,方方正正。每个花圃之中只种了一种花,一片花圃就只有一种颜色,很是特别。虽然整个院子都找不到雷家那种高价的物件,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明显都是有人日日打理的,显得特别舒心。 张新刚才还以为李家没有看门的,很快就证明张新想错了,李家还是有看家护院的人的。 前面的李婉小环好像停了下来正在跟人说话,张新隔着树枝看着不清楚,但声音还是听得到。 “董叔,我看院子都打扫的差不多了,外面冷,快进屋里去吧。”张新能听出这是李婉的声音。 “小姐,你们回来啦。”这人像是一直到李婉说话才知道两人回来了似的。接着又道:“小姐,没事,我不冷,老爷刚给我买了新衣服,可暖和了,等会儿我扫完地就去门口坐会儿,门口一直没人看着也不行。” “没事的,不用看着的。”李婉想要再试一次,声音听起来是真的关心此人的安危。 “真没事,小姐,你不用管我了,你们快进去吧。”被李婉称为董叔的人坚持道。 “小姐,我们先进去吧,老爷夫人还等着我们呢,董叔一会儿就来了。是吧,董叔?”小环说着回头还对“董叔”挤挤眼。 董叔心领神会,接着小环的话道:“嗯,我马上就过来,快先进去吧。” 李婉见如此,也只能点点头,带着小环往屋里走。 张新绕过刚才挡视线的矮树,看着一个中年汉子背对着张新在低着头专心的扫着院子。奇怪的是,这人扫地的动作看起来很不协调。 走到近前,张新震惊的发现,这“董叔”竟只有一只右胳膊,左胳膊齐肩而断。 真是奇了,一个断了条胳膊的人作为看家护院的人实在是有点奇怪。而且,从李婉的表现来看,也并没有把此人当做下人看待,更像是家人一般。 这李府真是奇怪,丫鬟像是小姐的姐妹,护院像是小姐的叔叔,张新都快晕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张新出于礼貌,站到旁边也学着李婉喊了声“董叔”,接着习惯性的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张新,是客栈陈掌柜派我来找李老板的。” 这董叔转过身来,看到张新伸出的右手楞了一下,虽然不懂张新这握手的礼仪,但自然而然的伸出了右手和张新握了一下。 这董叔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够让张新吃惊的了,转过来更是吓得张新差点把舌头咬掉。只见董叔的左眼珠与正常人的眼睛不同,是一种灰白的颜色,看起来应该是早就已经瞎了。董叔的脸上皱纹很深,像是七八十岁的垂垂老者,但从这人的身形体态来看,不像是这么大年龄的人,看起来更像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更何况,李婉刚才叫他董叔而不是董爷爷,可见他的年龄应该与李河州差不多才是。 这边,董叔顺着刚才张新的话道:“你好,你叫张新?我听老爷和小姐说起过你。不好意思,我长得不好看,吓到你了,你别见怪。” 董叔这么一说,张新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张新不是那种会带有色眼镜看待残疾人的人,张新只是奇怪,这人的老态看起来很不自然。 张新觉得自己刚才的惊讶可能伤害了别人的内心,郑重的鞠了一躬,解释道:“是我应该说不好意思,我之所以惊讶,不是因为您与别人有什么区别,是在惊讶李婉和您的关系看起来很是融洽。” “是啊,婉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一说起李婉,董叔的脸上洋溢起了笑容。 “怪不得。外面天气凉,您也早点到屋里暖和暖和”,张新说着,从食盒里掏出了一盘肠粉,递给董叔道,“这是我在店里跟赵师傅一起做的肠粉,还是热乎的,您尝尝,要趁热吃啊。” 董叔刚想推辞,张新直接拉过董叔的手,把肠粉放在他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董叔看着走远的张新,又低头看看手里的肠粉,怀里揽着扫院子的扫把,呆立着,出了神。 张新一边走一边琢磨,刚才那个董叔刚回过头来的一刹那,他的眼神好像在一瞬间闪过一丝凌厉,接着又缓和了下来,实在是奇怪。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这凌厉一闪而过,张新也不能确定这凌厉是否出现过。不过还有一点,就是张新握手时感觉到他的手未免也太凉了,跟大冬天屋外的铁一样凉,正常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体温?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张新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前面的李婉和小环已经进到屋里去了,张新站在门口正准备迈步进门,听到屋里几人正在和谐友善,团结有爱的交流着。张新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刚才心血来潮送了一盘肠粉给董叔,本来是专门为李家三口准备好了三份肠粉,现在这可怎么办? 一脚都已经跨进门槛了,哪还有退回去的道理,张新只好硬着头皮的往屋里走。 李河州应该是刚跟李婉说了什么,脸上还挂着满满的笑意,看到张新在门口,招呼张新道:“张新,快来,我刚才听婉儿和小环说你就在她们后面,等你等了好长时间了,怎么才来,快过来。小环刚才还说,你带了新的菜式来,快到里屋说吧。” 张新正慢慢的从大厅往里屋挪呢,这么不巧的被李河州发现了,只好挤出一张笑脸,提着食盒道:“还热乎着呢,大家快尝尝。” 第二十八章 约会? 张新硬着头皮拿着食盒放到桌上,旁边坐着李婉、李河州、小环,还有一位美妇人。这妇人紧挨着李河州坐,想必就是李婉的母亲了。妇人头上将头发简单的绾了个发髻,身上披着刚才李婉手里拿的杏黄色衣服,想来刚才李婉和小环是去取新衣服了。 这妇人看不出具体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到五十之间,其实看起来最多有四十岁,但李河州约莫四五十岁,所以张新猜测人是在三十到五十之间。这妇人保养的很好,脸上看不出斑或者皱纹之类的。因为坐着的缘故,看不出全部身材,但就从露出的脖子来看,这妇人身材应该也保持的很好,仍然还有苗条的身段。皮肤很是白皙,李婉或许正是遗传了这优秀的基因,才有现在这般美貌。 美妇人看到张新也笑着招呼道:“快过来坐,在外面冻着了吧,屋里暖和,快坐着休息会儿。你叫张新是吗?我听经常听他们三个提起你。”声音悦耳,语气和善,张新听着心里很是舒服。 “阿姨,你好,我就是张新,今天带着新研制的菜来给李叔看看能否作为新店的招牌。” “阿姨?”这妇人奇怪于张新的称呼,但并没有恼怒的意思,好像还很满意张新的“阿姨”的叫法,“这称呼很少见啊,以前从未听别人这么说过,不过听着倒是挺舒服的,没有喊夫人那么见外。你还真的是如他们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奇特的人呢。” 张新这才反应过来“阿姨”这个词在这里是不合适的,好在李夫人没有因此而怪罪张新,好像还挺喜欢。这李夫人为人和善,这李家全家看起来都是很和善的人。 跟李夫人的几句对话,让张新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不少,开始从食盒中掏出他的下午出一一介绍了起来。先是拿出薯条让大家尝尝,几人尝下来都觉得很不错,询问张新是怎么做出来的。张新从如何做出粗细长短合适的土豆条开始,详细的介绍了炸制的过程。 接着张新又从食盒中掏出沙拉、土豆泥等等,众人一边品尝,一边给众人介绍这些东西的做法。大家吃的赞不绝口,张新也很是开心,直到张新食盒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只剩肠粉了。李河州看到张新的笑容在脸上凝固,关切的问道:“张新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怎么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啊。” 张新挤出个僵硬的笑脸道:“没事,李叔,咱们还有一道菜。” “哦?那快拿出来,前面的几样,真的很是美味,也很特别,我们都从未听过、见过,真是辛苦你了,带这么多东西来一定不轻松的。” “没有没有,不辛苦,大家喜欢就好,最后一样是肠粉。”张新也想通了,总要拿出来的,不然再等一会儿,这剩下的两盘也不能吃了。 张新在李河州和李夫人面前各摆了一份,李婉和小环看着肠粉也眼馋,眼巴巴的等着张新给她们也各发一份。 李河州和李夫人不知道张新就剩这两盘了,以为跟其他的菜一样都是准备了很多份,也没多想,就开始吃了起来。看他们两位吃的很香,三口两口就吃完了,李婉漂亮的喉咙上响起了咽口水的声音。 张新被李婉小环盯得不好意思,只好如实招来:“肠粉的量做少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再做两份。” 听到这话,李婉的小环的失落都写在脸上了。李河州和李夫人也不好意思了起来,李夫人轻声跟李婉说道:“婉儿,刚才不知道这是仅有的两份,早知道应该给你尝尝的。” 李婉摇摇头,回道:“娘,你和爹本就应该先吃,哪有先留给婉儿吃的道理。” 张新看着这因为自己造成的尴尬,心里很过意不去,急忙道:“别急别急,走,跟我回客栈,这肠粉就得吃刚出锅的,到客栈使劲吃,管够。” 张新的话倒是让几人笑了起来,桌上的尴尬气氛缓和了不少,李夫人笑道:“傻孩子,哪有吃东西使劲吃的,那还不得吃坏了”,转过来又对李婉道,“要不你们就跟张新去客栈吧,这肠粉还真的味道很好,你们去尝尝新鲜出炉的肠粉味道如何?是不是真如张新所说的一样。” “肯定好吃,在店里你们还能选不同的馅料,这次带过来的有限,只能做一种馅料的,到店里还能加腊肠或者菜之类的,你们喜欢吃什么,可以自己选。”张新拍胸脯的打着包票。 “小姐,我们去吧,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哎,而且听上去还能选馅料真是太好了,我想要吃腊肠的。”李婉还没说话,小环倒是先馋的忍不住开口了。 这李婉跟小环真的是情同姐妹,一点没有要责怪小环的意思。这要是在别的大户人家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要是在别家有这样不分主仆的丫鬟,早被打死八百次了。 小环就像是李婉的亲妹妹一般,李婉听着小环的话,无奈又宠溺的道:“那走吧,我们就去尝尝他说的肠粉。” 张新听着两人愿意跟自己走一趟心里舒服了很多,本来就是特地带这些东西来给这一家人品尝的,结果带的量不够,张新还是很不好意思的。即使是算上给董叔的那一份,也还是不够,确实是张新考虑的不周到了。 张新打包好杯盘碗碟,把食盒收好,三个人与李氏夫妇打了招呼就向着客栈出发。 路过院子时,董叔早已不见踪影,路过门口时,也没有看见董叔,不知去了哪里。张新看李婉、小环一直没有说,肯定不是没有发现,可能是习以为常了。这董叔在张新心里本就是个奇特的人,这下更是蒙上了一层神秘感。 一路上,张新和李婉并排走在前面,小环跟在后面不出声,就像是不存在一般。张新挨着也不知说点什么,李婉心里好像在想着什么事,也没说话。一路上就像是跟初恋的第一次约会,不知何时开口,不知如何开口,不知开口说点什么,也不知能做点什么,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并排走着。 但就这么并排的走着,也让张新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感觉天气好像也没这么冷了。 第二十九章 故人 一路无话。 张新到了客栈已经是晚饭时间了。跟陈掌柜打了声招呼,告诉他李婉和小环过来吃点东西。这时的钱丰忙的团团转,张新看见了也就没去打扰他。安排李婉和小环坐一下,问好了想要吃的馅料,张新就去后厨做肠粉了。 后厨这时候只有金姐在,赵师傅在外面忙着呢,金姐也没时间帮张新,张新只能自己来了。刚才李婉说想吃加菜的,小环想吃加腊肠的,这些就只能张新自己来了。毕竟之前都是赵师傅动手的,张新连个帮厨都算不上,现在让张新全部自己来操作,张新还是十分生疏的。一边操作,一边努力了回想当时赵师傅的做法。 忙了好一会儿张新才做出来。端出来的时候,李婉和小环都等的快睡着了。张新满心期待的看着这俩姑娘在吃自己第一次做的饭,希望可以得到好评。 张新自我感觉会的东西还不少,但是做饭这项技能,张新真的是一点都不会。这做饭,真是张新长这么大,都没学会的技能,不然当初也不会去买那份滑蛋牛肉饭。 张新忐忑的看着李婉和小环同时夹起了一口送到嘴里。入口后,李婉的表情稍微变了一下,又迅速的回复了平静。旁边的小环,一入口,立马皱起了眉头,收紧了苹果肌,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张新看着小环的表情心里一紧,试探的问道:“好吃吗?” 李婉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小环虽然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但还是知道规矩的,没有把嘴里的吐出来。但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嘴里那口咽了下去,接着急急忙忙的连喝了两杯水,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太咸了,这真的跟老爷夫人吃的是一样的吗?怎么老爷、夫人、小姐都说好吃?难道就我吃到咸的了吗?” 张新知道,这两份明明是一起做的,所以要是小环的那份难吃,李婉的那份肯定也很难吃。刚才李婉很给自己面子,不光点头表示还不错,竟然还连着吃了好几口。张新心里很感谢李婉,但也不能让她们觉得肠粉就是这个味道,坏了肠粉的名声也是不行的。只好厚着脸皮说实话,之前带去李家的是赵师傅做的,现在面前的两份是自己做的,而自己不会做饭…… 李婉和小环听到张新的解释,都没有苛责张新。两人没说张新什么,但张新自己过意不去,毕竟刚才在李府,张新可是夸了海口的,暗暗发誓一定得跟赵师傅学学,下次把这次丢的脸找回来。 李婉看店里的人多,一直在这占着位置不好,起身告别,准备要带着小环回去。小环本还想等着赵师傅不忙了,尝尝赵师傅做的肠粉,但毕竟李婉才是小姐,还是得听李婉的。 张新本就觉得不好意思,没有让两人吃好。这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张新通过送送李婉和小环让自己心里舒服点。李婉和小环百般推辞,因为本来路就没多远,再加上从来也都是两人作伴走,长这么大也没有谁来护送过,张新要是送两人回去,两人反倒还觉得不习惯。但两人实在是拗不过张新,最后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张新跟陈掌柜说明原因,陈掌柜倒是很痛快就放了张新。陈掌柜告诉张新店里的事不用担心,他会帮钱丰的。 就这样,刚回客栈就开始去后厨忙,忙完出来还没来的及休息,这就又要出门了。不过要说刚才没有时间休息,张新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毕竟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不好吃,李婉吃了几口就表示吃饱了;小环更不得了,总共就吃了一口。所以张新根本屁股都没坐热就又出门了。 这次与来时不一样,李婉和小环走在前面,两人有说有笑的,张新就像保镖一样跟在后面。可能是觉得菜做的失败,不好意思吧。此时大约六七点钟了,正是吃饭和饭后休闲的高峰时间。天已经黑了,但路上的店家都亮着,路上也是人来人往的。天气虽然冷了很多,但是丝毫没有降低大家的热情。这兖州虽小,但真的是十分热闹。 一行三人路过花满楼,此时的花满大门紧闭。其他的店家都亮着,附近只有这花满楼像是黑洞的中心一般,从中间向外散发着黑暗。小环还正跟李婉说花满楼倒闭真解气的时候,张新眼尖,发现花满楼门前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也是巧了,刚才这人坐在那轻轻的叹了口气,被张新听到了,张新这才发现这里还坐了个大活人。这人就颓然的坐着,旁边还摆着一捆柴。 张新试探着问了句:“李哥?” 前面的李婉和小环听到张新的话,觉得莫名其妙,想问问张新怎么了。一回头,发现张新旁边坐着个大活人,吓了一跳。 “你是?”天太黑了,那人也看不清张新的脸,下意识的出声反问道。 张新一听这人的声音,更是确定就是之前肯让自己留宿的那个青山镇的朴实汉子,欣喜道:“李哥,是我啊,之前你把我从山上带下来的,你忘了?你怎么在这叹气啊。” “我……”李哥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开了个头,然后叹了口气。 张新一看,这李哥八成是遇到事了,想拉李哥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这李哥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眼看着不管他。但这边李婉的护送任务还没结束,张新一时犯了难。 “你们要是不着急回去,那就跟我回趟客栈,我把李哥安顿好,再立马送你们回府如何?”终究,张新还是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开了口。 “我们不着急”,李婉看张新跟这人似有交情,心里虽然希望张新能陪着自己回去,但还是怕给张新添麻烦,就接着道,“没关系,你去忙吧,我们可以自己回去的。” 张新一听她说不着急,舒了口气。但李婉后面又说,让她们自己回去,那张新可不能同意。 张新一步上前,抓住了李婉的手。转头跟李哥说:“李哥,跟我来,我们叙叙旧。” 说着,拉着李婉就往客栈走。刚才张新一步过来,靠的那么近,李婉就已经紧张的不行了。现在自己的手正握在张新的手里,李婉紧张的都快死了,心脏跳的飞快,简直就要从胸腔跳出来了。此时紧张的李婉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也不知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就任由张新拉着自己往客栈走。 小环见李婉跟张新走了,自然就也跟在后面一起走。张新在前面走的很快,小环跟的都很吃力,也没有多余的说话的力气。这边李哥正发着愁,张新的出现也让他始料未及。刚才张新的话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李哥心里没来得及多想,想到这兖州城能遇见个熟人也是缘分,也就扛着柴跟着一起走了。 第三十章 李婉害羞了 眼看要到客栈了,客栈里还有那么多认识自己的人,李婉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临进门前,李婉还是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心里也知道从张新的手中挣脱开来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李婉并不想要这么做。张新的手掌又大又温热,手被他牵着,有一种舒服而安心的感觉。要是挣脱了他的手,他会难过吧?李婉这么想着。李婉努力说服自己,这说不定也是他们老家的礼仪呢,于是就更没有勇气挣脱张新了,只能任由张新这么牵着自己进客栈。可自己真的很不好意思啊,于是李婉就把自己的头尽可能压低,恨不得把下巴塞到衣服里面去。这样别人可能就看不到张新牵的是谁了吧,李婉的心中想到。 事实上,李婉这种“鸵鸟避险”的做法,当然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陈掌柜吃惊的看着张新牵着一个低着头的漂亮姑娘,后面跟着小环和一个不认识的汉子,直接上楼去了张新房间。这个漂亮姑娘不是李婉还能是谁,穿着跟刚才刚从客栈出去的李婉一样的衣服,后面还跟着小环,难道她以为低着头我就认不出来了?陈掌柜也是郁闷不已。 张新没时间理陈掌柜,领着李婉,带着小环和李哥直接进了张新的房间。 拉出张凳子,轻轻按住李婉的肩膀,示意李婉坐下。李婉没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乖巧的坐了下来。张新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根本就不舍得放开手,即使李婉坐下了,张新也始终没有放开李婉的手。张新示意小环和李哥也坐下,小环自然是挨着李婉坐,坐在了李婉的左手边。李哥在张新的示意下坐在了张新的对面,而张新则非常自然的挨着李婉坐在了李婉的右手边。 座位的排布让李婉更是娇羞了,李婉现在俨然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刚才握在张新手里的那只受了惊吓的小手还不时的反抗一下,现在干脆放弃抵抗了。被张新牵着的感觉很舒服,心里一边想要享受这种温柔,一边又觉得这不是自己应该做的,心里相互矛盾的两个想法在不停的碰撞。 小环看着小姐的表情也不知小姐现在的感觉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也不知自己现在是应该替小姐高兴还是该替小姐出面制止张新这个登徒子。小姐虽然没少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对待张新的特别态度,但这直接牵着小姐的手,毕竟还是过分了些。所以现在的小环也处在一个矛盾的天人交战状态。 这边,李哥虽然坐下了,但腿还紧紧靠着他的柴火,偷眼打量了一下桌上的三人。刚才天色太黑,虽然知道这张新就是自己那天从山上带下来的书生,但很久没见张新已经快记不清他的长相了。此时的张新举手投足都有种自如的气度,穿着打扮也完全不是当时的落魄模样。张新本就带着他帅气的长相穿越而来,这时再加上他得体干净的衣着,更是气度非凡。再看张新牵着的李婉,李哥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简直就是天仙下凡。李婉旁边的小环本也长得得体讨喜,本也是十分耐看的姑娘,只是因为李婉的存在显得黯然失色,不然单独拿出来也会是许多男子争相取悦的对象。李婉虽没有穿金戴银,但一看就能看的出是生于富贵之家。小环看来应该是李婉的贴身丫鬟,连丫鬟都这么好看的人家得是什么人家?这一切更是让李哥觉得现在跟张新有了天壤之别。本以为在这兖州城遇到个熟人,现在看到这情景却不知该不该开口了。内心也是矛盾之极。 这三人的心理活动快的简直就像是在开F1,只有张新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淡然的给每个人倒了杯热水。其他三人满心都在想自己的心思,哪还有空喝水,只有张新自己拿起水杯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心里还感叹道,真是一杯冷热正好的水啊。 这小子的心也真是大! 张新喝完水,自然而然的想要跟李哥叙叙旧,问问李哥怎么这么晚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外面叹气。 李哥看着张新的眼睛,忍不住打量了一眼李婉和小环,轻轻的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低着头端起水杯,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大口。张新不傻,一看李哥这反应,知道李哥不开口是有所顾虑。 “李哥,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新。你别担心,我虽然比你救我时富裕了,但我没有变,我还是我,别担心我们会有代沟。”张新努力想要消除李哥的顾虑。 李婉本在想自己的心思,但听到张新说这李哥是他的救命恩人心里一紧。张新之前差点死掉?李婉心里突然难受了一下,被张新牵着的右手下意识的紧握了一下。 张新感觉到了李婉的握手,似是感受到了李婉心中的波动。左手将李婉的手牵过来,把自己的右手也搭在上面,轻轻的抚摸,抚平李婉内心的不平静。 张新知道李哥不光对自己有顾虑,对李婉小环也有顾虑,于是又接着开解道:“李哥,至于这两位也完全不用担心,是自己人。” 李哥听到张新的两句话,心里放松了不少。李婉听到这两句话,反倒是一句比一句的更让李婉紧张,耳朵里就一直回响“自己人”这三个字。李婉心里忍不住的想,张新是什么意思呢,竟然说自己是他的自己人。至于小环呢,听到张新的话倒是没有多少想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环知道张新这么说是因为小姐,自己是小姐的自己人,自然也就算是张新的自己人了。 李哥仔细想想刚才张新的话,没那么紧张了,但是张新的说法在他看来还是不太合适,于是开口道:“哪是什么救命恩人啊,我也没做什么,可千万别这么说啊。” 张新知道李哥的意思,李哥是个善良的人,只把那次当做是举手之劳,一丁点都没有觉得有施恩于张新的意思,所以才会有此一说。张新知道要是再这么说,李哥可能会不舒服,就顺着李哥的意思接着道:“李哥,你就是我哥。”说着咧嘴一笑。 “李哥,怎么刚才自己一个人坐那唉声叹气?别憋坏了,说出来兴许能好受点。”张新一边说一边给李哥又倒了杯水。 第三十一章 走个后门 李哥拿起张新满上的茶杯,“敦敦敦”的灌了口水。咬了咬牙,道出了实情。 原来,李哥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靠低价卖柴给花满楼维持生计。青山村的人本来出来做买卖都是结伴同行,但最近这段时间,兖州城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一般的店家都有固定的货源,不收他们这些散户的货了。所以青山村的人都去附近的瓮城、聊城这些地方找机会了。李哥因为放心不下家里的李嫂,每次出来卖柴都得当天出门当天回才行。能满足李哥在一天内往返的条件的,在整个青山村附近也就只有兖州城,其他的地方少则要留宿一夜,多则要更久。所以其他的村民渐渐的都结伴去别的城市赚钱,只有李哥自己还在跑兖州这条线。 以前的时候青山村的村民结伴来兖州城卖柴,量很大,店家不肯收,很多时候都要找很多家店分散出货。兖州城的店家多有自己的固定的来源,大多是兖州城周围的一些樵夫来买卖,每天都会来,每天都结算。像青山村村民这样,攒了很多天的柴一次性来卖的就很难卖出去了,因为店家没有那么缺柴火,囤积大量的柴火是很占空间的。有的店家甚至就没打算能开多久,更是不敢囤柴火了。所以青山村的村民结伴而来经常要费很大的精力才能把手里的柴卖出去点,很多时候还卖不完,还得把剩下的背回去。这些也是青山村村民不再来兖州碰运气的原因。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李哥因为不再跟其他村民一起来,反倒是因为一个人出的量少的多找到了一个固定的销路,而这个销路就是花满楼。花满楼是李哥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知道的,当时的花满楼刚开张不久。一般情况下雷仁是不在花满楼待着的,李哥背着柴火去花满楼的后门想要找掌柜的卖柴的那天,雷仁刚好在花满楼。李哥当场跟雷仁说明来意,雷仁竟然直接就答应了。 听到这张新有点诧异,雷仁从来就不是仁义之辈,怎么会这么好心又这么痛快的直接就接收了李哥的柴呢? 张新见李哥还没说完,就没有出声,接着听李哥说。 李哥接着说道:“那天我带了之前存了一周的柴,他全部都收了。他说这些柴不错,他全部都要了,但是要便宜一点。我一看有人肯收就很不错了,便宜一点没关系的。” 听到这张新一时没忍住,开口问道:“便宜了多少?” “便宜了半两吧。” “什么?便宜了这么多?”张新实在是气不过,怒气都写在了脸上。 李婉看着张新的表情很是担心,但又不解怎么会张新怎么会这么气愤。李婉作为大小姐,自然是不知道平时这些饭店里买卖柴火的行情,也不知道李哥的柴到底有多少。 而张新是知道行情的,之前在李哥家的时候也看到了李哥一天的砍柴量,大致知道李哥一周砍的柴值多少钱。 “李哥,这你也能同意啊?他可是压了差不多一半的钱下去啊。”张新听着就来气,这雷仁的做法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李哥的柴可能总共也就能卖一两白银,这雷仁竟然把价格压了这么多。 李婉这下是知道张新为何生气了,本来就赚不了多少钱,还被压了这么多,如何能不生气? 李哥伸手示意张新消消气,解释道:“其实他肯买我的柴我就很高兴了,去别的人家卖,人家都不要啊。” 张新听到这叹了口气,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仿佛杯里的不是水而是酒,可以舒缓愤怒一般。 李哥接着刚才的讲:“当时他付了钱之后说,让我一个星期后再来,还是送这么多量,然后同样的价钱。一个星期后我就如约来了,他也很痛快的把钱跟我结了,然后又约了一个星期后的交易。我本以为虽然挣得不多,但算是找到了一个稳定的营生。哪知……” 说到这,李哥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张新把话接了下去:“结果没想到,花满楼倒闭了?” “唉……是啊,今天就是约好的日子。我中午来的时候,这花满楼大门紧闭,一个人影都没有啊,我问了路过的人,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的人说可能是倒闭了,但是谁也不能给我个肯定的答案,都是猜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着在这再等等看,看会不会有花满楼的人来。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下午,一直等到天黑,再之后就是遇到你们了。” 张新现在是明白了李哥的遭遇了,这雷仁实在是不厚道,明明约好了今天的交易,怎么能直接凭空消失呢?即使是交易取消也该提前通知吧,让人一直在这等着算个什么事!而且竟然将价格压得这么低,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张新也明白为什么雷仁肯收李哥的柴了。因为雷仁和雷大富本就没打算把花满楼作为一个长期的事业,或许开的好了,会得到雷老虎的支持,但那是题外话了。这花满楼本就没准备长久,但这些天必须要开张营业,这些柴总归是需要的,雷大富手里又有钱,花满楼也有足够的地方囤积,不用像别的小店一样一天一天的买。这李哥也是凑巧碰到他们需求这个,于是两边一拍即合,雷仁看似大方的直接按一星期的量收购李哥的柴。这花满楼以这么低的价格收到柴,或许余下来的钱早就被雷仁收入囊中了。 张新看到这么忠厚老实,爱家爱老婆的汉子被这么坑,心里实在是不痛快。再加上李哥可是张新实打实的救命恩人,怎么也得帮帮他。但张新知道,李哥很有骨气,自己要是直接接济他,他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一抬腿踢到了桌下的柴,心里有了计较。 张新摸出一两银子递给李哥,李哥正要拒绝,张新打断了李哥的话道:“李哥,你先别急着拒绝,这钱不多,按照市场价就是你的柴钱,我这钱是买你的柴的。我是客栈的人,客栈马上要扩张,需要不少柴,我先从你这买点。”张新知道李哥不可能直接接受他的钱,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他收下这些钱。张新所说的也确实是客栈的实情,不算是欺骗李哥,客栈也确实要扩张,确实需要柴。 “你……说的是真的?”李哥知道张新是好意,但很怕张新是通过这种方式送钱给自己,那自己可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当然是真的了。喏,这就是客栈老板家的女儿,不信你问问她。”张新努努嘴,把身边的李婉给卖了出来。 李哥疑问的目光从张新身上转移到了李婉身上。此时的李婉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在张新面前的那种扭捏之态全然不见,端庄的回复了李哥:“确实如此。” 李哥看到李婉这么说,舒心了很多。在李哥看来,卖了柴就该赶紧回家,家里还有人在等着自己。正要起身告别,张新拦住了李哥,告诉李哥下个星期再来一次,带着柴,顺便带着李嫂一起来,新店开张需要人帮忙,希望李哥和李嫂来帮帮忙。 李哥听张新开口需要帮忙,觉得无非是做些力气活,自己能帮就帮,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张新让李婉和小环在屋里等一会,自己一路把李哥送出了客栈,叮嘱李哥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然后约定好了一个星期后的中午在客栈见面。 回到楼上,李婉和小环在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见张新进来,问张新道:“你是准备安排他们在新店工作吧?” “嘿嘿,逃不过你的法眼。”张新厚着脸皮道。 “你是老板,我是老板,你怎么还越权了?想安排谁就能安排谁的吗?”李婉佯怒道。 “老板,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拜托。”张新竟然厚颜无耻的撒娇卖萌,小环吓得差点没吐出来。 没想到的是,面对张新如此辣眼睛的表演,李婉竟然同意了。 “那好吧,我看这人也是忠厚老实之人,就让他来新店干活吧。” 第三十二章 钱丰的秘密 陈掌柜虽然经常在柜台后面偷懒,但真办起事来效率还是很快的。 三天后,花满楼的归属权被陈掌柜拿下了。 晚上,陈掌柜非要拉着张新和钱丰喝酒,说是盘下了花满楼开心,要庆祝一下。 老赵和金姐早就打卡下班回家了,店里除了陈掌柜也就只剩张新和钱丰了。这两人一开始听到喝酒,那是一百个不情愿。直到陈掌柜以工钱相要挟,两人只能忍着一百个不愿意的坐在酒桌上陪吃陪喝陪笑。俗称,三陪。 手里拿着第三杯酒,陈掌柜摇摇晃晃的起身,举起酒杯仰天长叹:“我陈某十几年来,为客栈劳心劳力,日日陪伴客栈成长。今日,客栈开出了分店,迈出了如此重要的一步,我陈某很高兴啊。” 门还敞开着,两个路过的行人听到客栈里的声音,好奇的张望。张新怕丢人,赶紧冲过去把客栈大门关好。重新回到座位坐下的张新看着红着脸趴在桌上打着呼噜的陈掌柜,比了个中指。这老头也太不能喝了,喝了两杯就醉倒了。这么不能喝还硬要要拉着我们喝,不鄙视他都对不起自己,想到这,张新又竖了根中指。 不过,刚才陈掌柜提到陈某倒是激起了张新的好奇心。张新问正在吃着花生米的钱丰道:“话说,一直陈叔陈叔的叫,我还不知道陈掌柜本名叫什么呢。你知道吗?” 钱丰吧唧吧唧嘴的说:“知道啊,而且他刚才不是还说了嘛。他就叫陈某啊。” 张新要不是懒得站起来,肯定就给坐在对面的钱丰一个毛栗子了。只能扬了扬手。吓唬吓唬他。 “你当我傻啊,某字只是作为一种自称。就好像你可以说自己钱某,我可以说自己张某,他说自己是陈某,跟他名字有什么关系?” 钱丰一脸淡定的继续嚼着花生米道:“我知道某字有自称的意思,可他真的就叫陈某。” “我靠,还有叫这名字的?这还不如雷仁呢。”张新听到钱丰说的可是淡定不了了。 张新为了安抚一下自己的情绪,也开始拿起花生米嚼,嚼了两口还是对着趴着的陈掌柜感叹道:“你这名字,也实在是太随便了。” 陈掌柜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梦,一脸美滋滋的笑着,张新跟他说话,他还有回应:“好,真是好。” “好你妹啊,做你的梦去好不好,别回复我,前言不搭后语的。”张新对陈掌柜的反应嫌弃的不行。 “钱丰,你在客栈干了多久了?”闲着也是闲着,桌上还有现成的酒菜。张新就想一边吃一边跟钱丰聊聊天。 “十几年了吧。”钱丰一边吃一边说,两不耽误。从头到尾,钱丰的嘴和手根本就没停着,可能因为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对能量的需求高,晚上吃了不少,这会儿都是夜宵的时间了,还这么有胃口。 “你小子就跟我瞎扯,十几年前你才多大,你会走路会说话了吗?就能来客栈干活了?就算你能来干活,你爹妈也同意不了啊。”张新对钱丰的说法嗤之以鼻。 “新哥,我没骗你,我真来客栈十几年了”,钱丰放下了手里的花生,一脸认真的道,“我是跟着陈叔来的,我是陈叔捡回来的,陈叔从来客栈的第一天就带着我,我从小就在这长大的。” 张新听到钱丰的话,心里惊讶不已,原来钱丰和陈掌柜还有这一层关系。没忍住的问了句:“那你爹妈呢?” 钱丰低着头吃着花生米,看不清他的表情,嚼了两口道:“我也不知道我爹妈是谁,我没见过,陈叔就像是我爹。小的时候,我管陈叔叫爹,他说,别这么叫,就叫陈叔好了,我们一起挣钱,爷俩相依为命。” 张新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想要弥补刚才的过错,于是出言道:“不好意思……” 话还没说完就被钱丰打断了:“没事,新哥,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哪会怪你。我对我爹娘也没什么印象了,自打有记忆开始就是跟着陈叔生活。陈叔对我挺好的,陈叔怕我被后妈欺负,一辈子没有娶老婆。” 钱丰这么短短几句话,给张新心里造成了巨大的冲击。钱丰的身世、钱丰与陈叔的关系、陈叔为了钱丰所做的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张新对钱丰、对陈掌柜有了更多的认识。 陈掌柜辛辛苦苦把钱丰拉扯大,给了钱丰一份谋生的工作,甚至为了钱丰的成长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是却从未以此居功,甚至还继续让钱丰称呼自己陈叔。 这臭老头的思想境界怎么这么高,张新这么想着,心里既有感动又有难过。看着趴在桌上的陈掌柜,这个叫陈某的男人,平时总爱偷偷懒、吹吹牛,看起来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没想到是个这样的人。 张新抬头看看钱丰,此时的钱丰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一般。平日里的钱丰大大咧咧,永远都活力四射,永远都乐观阳光,看起来难过的情绪似乎从未在钱丰的脸上表现过。可谁曾想过,这样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在童年时经历过被抛弃的阴影?一切皆因为陈掌柜,用他自己能做到的全部,才把钱丰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爹。”钱丰想到了曾经陈掌柜为他所做的一切,抚摸着着昏睡的陈掌柜的脸,动容道。眼泪混合着鼻涕再加上口水,在钱丰的张开的嘴巴上形成了“水帘洞”。 张新看着钱丰在释放心中压抑的情感,也就没嫌弃钱丰的邋遢。张新心里也很是感慨,这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许不说话更好。所以,张新就安静的坐着喝茶。 很快,钱丰就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了,伸出手抹了一把脸,罕见的对张新不好意思道:“新哥,见笑了。刚才想到陈叔为我做的一切,没有忍住。” 张新知道钱丰虽然表面阳光开朗,但心里仍然是敏感的,很能理解钱丰刚才的状态,出言安慰道:“傻小子,我是你哥,不笑话你。” 钱丰点点头。 陈掌柜一直这么趴着也不是个办法,再加上天色也确实不早了,该休息了。钱丰和张新两人一起架着陈掌柜回到陈掌柜的房间去。 陈掌柜的房间就在张新房间的不远,也是客房。钱丰就住在陈掌柜的隔壁。张新把两人安顿好之后,也自己回房休息了。张新之前倒是一直不知道这两人也住在客栈,以为晚上就自己一个人住呢。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店里连个看店的都没有,在店里住也是正常的。不过不正常的是,这两人竟然住的是客房。这李老板可真是不在乎这点钱,直接让员工住客房估计也是全天下少有的了。这要是别的店家,估计也就住个员工宿舍吧。 更让张新闹心的是,自己在店里干活,是不是本来就可以免费住?怪不得陈掌柜之前答应的那么痛快。感情这自以为努力争取来的福利,是本来就提供的? 这老不羞…… 第三十三章 甩手掌柜不好当 很快,新店的装潢与运营也开始步入正轨。那夜之后,钱丰还是原来元气满满的钱丰,陈某还是那个老不羞的陈掌柜。张新见两人与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也是佩服两人对于感情的宣泄如此的收放自如。 可是,更出乎张新的意料的是李河洲竟然任命自己为新店的掌柜! 当陈掌柜通知张新这件事情的时候,除了张新是不敢置信之外,钱丰、老赵竟然都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新哥,你就是最好的掌柜人选,我们都投票选的你。”钱丰一脸兴奋的说。旁边的陈掌柜和老赵都笑着点头表示同意。 “还投票了?我怎么不知道?”张新诧异的不得了。怪不得所有人都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原来这件事情只有自己是最后知道的。 就这样,张新懵懵懂懂的就被推上了新店掌柜的位置,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张新,新店的名字应该叫什么比较好。 “悦来茶楼?”张新还懵着,听到别人问,随口说了一个。 “新哥,你真会起名字啊,这悦来茶楼真不错。”钱丰又是一脸兴奋。旁边陈掌柜和老赵再一次微笑附和。 我这就成了悦来茶楼的掌柜的了?张新还懵着就被拉到新店当新店装潢的监工了。用陈掌柜的话讲,张新对茶楼的设计有自己的想法,必须还是得张掌柜自己亲自当监工。 张新糊里糊涂的站在茶楼,看着施工吃着灰,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最过分的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推上了掌柜的位置,而是自己原本还算不上是悦来的伙计啊,只是当时看客栈忙不过来,帮帮忙而已,怎么现在就成了悦来的合同工了? 这帮人明显是一伙的,自己这简直就是上了贼船。但张新也明白,之所以大家能让自己出任这悦来茶楼的掌柜,是因为这帮人信任自己。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那就要对得起大家的信任。 于是在三天后,张新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这番话,做起了甩手掌柜。 李哥和李嫂在前一天,也就是与张新约定好的日子,出于对张新的信任,带着柴火来了。张新自然不能让两位失望,二话不说,直接买下了两人的柴。李哥二人十分感激张新,张新却“得寸进尺”,还想要把两个人也“买”下来。最后在李哥李嫂的千恩万谢中,张新的手下多了两个帮忙的人。 李哥李嫂在兖州也没有住的地方,这个事要是在别的店里工作还真不好办,但在悦来工作,这点麻烦都算不上是麻烦。 张新直接找到陈掌柜,让他给提供一间客房。陈掌柜一开始不同意,接着又装模作样的说,可以给个熟人价,张新帮他们付钱就好了,如果钱不够还可以从张新的工资里扣。 这老狐狸的算盘打的噼啪响,但张新怎能让他轻易讹上自己。 “陈叔,悦来本来就有员工住店的福利吧。可我之前免费住店可算是我工钱的一部分啊,也就是说住店的钱是拿我的工资抵的,我都没跟你计较。这次还想让我在付一次钱?是不是不太地道啊。”张新眯着眼睛打量着陈掌柜。 “嘿嘿,今天天气不错,这两人直接来住就是了。”陈叔的脸皮如此之厚,哪是张新三言两语能攻破的。 张新将李哥夫妇安顿下来,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石头。然后把相关的事情都跟李哥交代好,安安心心的做起了甩手掌柜。 日子过的很快,这段时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从张新来时的落魄,到赚了些小钱,到帮助悦来客栈度过难关,再到现在成为了悦来的第二个掌柜,像是身后有一只手在推着张新往前走。面对这些事情,张新在外人看来有很多神奇的亮眼的表现,但张新深知自己还有太多青涩的地方,这短时间的顺利不完全是自己的功劳,很多时候也是因为对手实在是太弱。在这新世界的生存还有太多未知的风险,努力强大自己才是在这里生存下去的第一要务。 张新来兖州的时候就已经是腊月了,这些天过的很是忙碌,每一天都有忙不完的事。好不容易以为自己可以做几天甩手掌柜享受享受的时候,悦来茶楼开张了。 开张第一天哪有掌柜的不在的道理,张新再不情愿还是得起来干活。 人声鼎沸的悦来茶楼里,所有人都很开心。不管是客栈的陈掌柜、钱丰、老赵、金姐还是茶楼的李哥夫妇,都是满面微笑。店里的生意好,大家都是乐于见到的。不过有一个人不属于这批开心大军,这个人自然就是张新。张新因为前几天装修时偷懒,每天不是晒太阳就是睡觉,忘了招新的员工,所以现在在店里人手不够的时候只能自己来顶,既当掌柜又当伙计。 不光店里的员工开心,在店里吃饭的客人也大都满脸喜气。要说为什么顾客也都如此开心,因为明天就是除夕了! 茶楼里有不少的客栈老主顾,很多都是办了会员卡的。听说悦来新开了个茶楼,就结伴来捧捧场。得益于张新主打的各种“下午茶”套餐,店里的顾客反响非常好。面对大量的顾客涌入,张新心里更是叫苦不迭,自己本来只是想要能安稳的活下去,吃穿不愁就够了,没想到还没安稳呢,就快被累死了。 持续了一天半的忙碌,张新终于能有机会休息了。 因为李河州除夕要在客栈,请所有的店员吃年夜饭! 客栈和茶楼提前半天打烊! 听到第一个消息的时候,张新的内心毫无波澜,年夜饭吃不吃无所谓。但当听到第二个消息的时候,张新开心的笑了出来,有假可放很重要。 终于又能歇口气了。 张新不是一个不能承担责任的人,当遇到事情时,张新也从来不是一个怕事的人,甚至为了别人而担上的事,张新也从来都是义无反顾。但是,张新本质是一个懒人,让他晒晒太阳他很开心,让他多干点活,他怨气冲天。 用他的话说:“不干活还能挣钱才是我张新的人生目标。” 说是这么说,该干活不是还得干活。趁着有大餐,赶紧多吃点。此时的张新坐在“悦来年夜饭”的桌上,只希望别人不要注意到自己,自己闷声多吃点才是王道。 第三十四章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悦来的年夜饭不光李河州出席了,李夫人、李婉和小环都来了,也就是说除了董叔,李家全家出动。 这李家真的是与众不同,这都不知道是张新第几次这样感慨了,但几乎李家人的每一次出现都会让张新感慨。这李家也算是土豪乡绅,家里的吃穿用度、装修布置没有铺张浪费也就算了,连家里的护院书童之类的都省?要是张新从没见过雷家的派头,或许还不会觉得如此不可思议,可在见过雷大富的排场,见过雷家的样子之后,张新更加的觉得这李家人的奇特。 这一家总共里里外外就五个人,除了主人一家三口之外,只有一个丫鬟和一个护院。最让人服气的是,与其说这丫鬟与护院是李家的下人,不如说他们是亲人更贴切。从未在这家人身上见到主人与下人的差别,大家可以并排而行,可以同桌吃饭。 对待下人的态度可以说是因为李家人的善良,生活方面的节约可以说是李家人的节俭。可从李河州的表现和陈掌柜的表现来看,李家好似就算没有了客栈的支撑,也丝毫不差钱!! 这李家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既然这么有钱,那他们表现出来的这一切会不会太低调了? 这些问题也不是张新第一次想了,这种秘密不是自己光想就能想明白的。张新很坦然,该自己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不该自己知道的,自己在这闷头想也是想不出来的。 张新抓了把花生米,往嘴里一撒,一脸满足的嚼了起来。张新自己都没发现,这段时间来自己吃花生米已经吃上瘾了。要是在以前,有人跟张新说吃花生米也能上瘾,张新一定觉得这人是个傻帽,哪有吃花生米还能上瘾的?可现在的张新就像是几十年的老酒鬼,一抓、一塞、一嚼的动作是如此的熟练,一气呵成。 吃饭的人多,店里没有这么大的桌子,只能将几张桌子拼一拼。桌上的菜很丰盛,鸡鸭鱼肉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张新的新式菜,菜还没有全部上齐,桌上就已经摆的是满满当当的了。 李河州坐在主位,左手边依次坐着李夫人、李婉、小环、李哥、李嫂,右手边的第一个座位正空着,第二个也空着,第三个还是空着,第四个同样空着,第五个坐着金姐,张新坐在金姐旁边嚼着花生米。 “臭小子,你坐这干什么?”陈掌柜的声音在张新身后响起,同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毛栗子。 “打我干嘛。”张新心里委屈,我坐这只是吃个花生米,我招谁惹谁了。 “过来,坐我旁边。”陈掌柜表情严肃的说。 “干嘛坐你旁边?” “这是规矩。” 陈掌柜的表情不像是说笑,张新只能“哦”一声,然后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被领走了。 陈掌柜带着张新在李河州的右手边落座,原来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是陈掌柜的,第二个位置是张新的。很快,钱丰和老赵端着剩下的菜从后厨出来了,然后依次坐在了张新的右边。此时李河州的右侧就变成了陈掌柜、张新、钱丰、老赵、金姐。 李河州看到一脸懵逼的坐在位置上的张新,笑道:“都当掌柜了,也该有个掌柜的样子,坐在前面吃,别躲在下面。” “我还以为是按照年龄坐的呢。” 听到张新这话,坐在张新对面的李婉不愿意了,嘟嘟囔囔的道:“怎么就按年龄坐呢?我有那么老吗?” 张新自知失言,赶忙起身夹菜,想通过献殷勤来抚平李婉的“创伤”。 没想到做多错多,越做越错。张新这筷子下去,全桌人的眼睛都盯着张新的举动。其他人甚至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张新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竟然没有感觉出其他人的不对劲,仍然把自己夹起来的那一筷子放进了李婉的碗里。 “你,这是干什么呀。”李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李婉的话让张新刚伸过去夹菜的手楞在半空中,意识到自己可能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接着,桌上突然间由静转动,其他人的交流、调笑声像火山喷发一般突然灌进了张新的耳朵。 “小伙子不错,这就知道疼婉儿了,我看他们挺合适的。”这是李夫人说的话。 “我们家婉儿这么宝贝,也不能让这小子这么轻易就得手,还是得考察考察。”这是李河州说的话。 “臭小子,以后你们的娃可要让我给带啊,我太喜欢小孩子了。”这是陈掌柜说的话。刚才两位的话已经脑洞大开了,这位的进展还要比李河州两人还要快的多,只是夹个菜都能联想到孩子打酱油了。 “新哥,喜酒可别忘了我啊。”这是钱丰说的话。 张新一脸懵逼的面对着这些人的调侃,对面的李婉实在是坐不住了,娇嗔的拉着李夫人的手埋怨道:“娘,你们怎么都调笑我。” 李夫人摸摸李婉的头,本以为会安慰安慰李婉,谁知,开口就是:“我是真的觉得张新不错,我们不在乎他的出身,我觉得你们很是登对。” 李婉这脸皮本来就没张新那么厚,李夫人这么一说,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下李婉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起身跑出了客栈。 陈掌柜怼了怼张新,疯狂的给张新打眼色。陈掌柜眉毛都快挑飞了,见张新还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知自己怼他干嘛,气的出了声:“你个木头,快去看看我的小婉儿跑哪去了,别让她受伤了。” 张新这才反应过来,转身赶紧追了出去。其他人看到张新的傻样又开始调笑了起来,倒是没有很担心两人的安危。 张新追过去,发现李婉只是在门口透气。怪不得屋里的人都不担心,因为李婉确实不是那种胡来的人。 李婉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追出来的张新,开口问道:“你怎么出来了。”语气中说不出是嗔是怨。 张新看着月光下的李婉,清冷优雅,就像是自己想象中的嫦娥仙子。张新对李婉不是没有感觉,只是一是不知李婉的心意,二是不知自己与李婉接触这么短的时间就说出来会不会太唐突,所以始终没有开口。 可是看着站在面前的李婉,张新实在是没忍住的喊了声:“李婉。” 李婉被张新喊的一愣,张新还从没直接喊过自己,可这李婉二字从张新的嘴里说出是一种与别人不一样的味道。一方面觉得羞涩,另一方面又觉得有距离感。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张新看着美丽的李婉,痴痴地到。 第三十五章 咱们出去玩吧 女朋友这三个字实在是让李婉费解,只好出言问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张新罕见的耐心解释着自己家乡的词语:“就是我们结为情侣的意思,如果我们结为情侣,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哦。”李婉羞涩的低着头应了一声。 “那你是同意了?” 李婉轻啐了一口,轻轻的念了句“下流胚”。 说完转身跑回店里去了,留下张新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张新回到店里的时候,大家正吃的火热呢,推杯换盏、吹牛吃饭,店里这些人虽然加起来也没多少,但是这过年的气氛还是足够热闹。 张新一直盯着坐在对面的李婉看,此时的李婉正低声跟小环聊着天。李婉似是意识到了张新的打量,抬起头也看了一眼张新。那一抹风情让张新表现出了一副猪哥样,李婉看着呆滞的张新,轻声的念了句:“傻子。” 旁边声音太吵,张新没有听到李婉说的话,但不妨碍张新从李婉的嘴型中读出李婉说的内容。同样是“傻子”这两个字,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语气在不同的环境下说出来,可完全是不同的意思。 张新知道李婉不是在骂自己,这两个字可是代表着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这样风姿绰绰的李婉说出的这两个字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受的。 李河州和陈掌柜两个人举着酒杯做起了诗;李嫂和金姐手拉手聊着家常;李哥和老赵喝酒喝高了,两个人还划起了拳。这里的除夕夜虽没有春晚,但是还是有烟花的。众人在屋里正吃得火热的时候,门外“嘣”、“啪”的响起了焰火声。 “外面有人在放烟花!”钱丰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发现外面有烟花后第一时间抓了把花生米就冲了出去。 大家听到钱丰的话,注意力都被门外的烟火吸引了去。毕竟这里虽然有烟花,但也不是谁家都放的起、买的到的,即使是李河州作为两个店的老板也都没买到烟花呢。所以烟花对于大家的吸引力是非常巨大的,毕竟是罕见的玩意。 店里这批人一个个的都往外走,有的拿着酒杯,有的拿着薯条,有的还搂搂抱抱的。李婉和小环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走在了除张新外的其他的人后面。而张新呢,烟花这种东西见得实在是太多了,本来都不打算出去了,这烟花的吸引力在别人那很强,在张新这还是太弱了。但张新发现自己一个人坐在屋里的时候,门外的风往里一吹,凉飕飕的。屋里又没有电灯,光线昏暗,角落里黑不溜秋的,张新看着心里有点毛毛的,就赶紧跟在李婉和小环的身后,也一并出了门。 张新跟在李婉身后出来的时候,屋外这群人已经都找好了各自的观景位置。这烟花看不出来是哪家放的,只能看到是隔了好几条巷子的地方在放。这兖州能有能力买到烟花的人家不多,说不定此时在放烟花的正是那兖州的首富之家——雷家,毕竟连李河州都买不到。 雷家不雷家的,张新无所谓,管他是谁家放的呢。只要是放烟花,大家一样看,你还能藏起来放不成?作为看烟花的人还不用点,说不定这会儿点烟花的雷大富多狼狈呢,这年代的烟花也不知道制作水平如何,或许危险系数很高呢。 张新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刚刚点完烟花的雷大富还真的是一身狼狈。这烟花是雷老虎去别的城市做生意时买回来的新奇玩意,雷大富也很少有机会玩这种高级货,一脸兴奋的去点燃烟花。谁知这引线的质量不好,呲了雷大富一身火星子,此时,雷大富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一堆坑坑洼洼的破布条。 这边大家都沉浸在烟花的美丽之中,只有张新沉浸在李婉的美丽之中。烟花多彩的颜色,映在李婉的脸上,映在李婉的眼睛里。李婉的眼睛像是一汪黑色的水,水天一色的那种。黑色的是水,白色的是天,虽说黑白是如此对立的两种颜色,但这两种颜色在李婉好看的眼睛里是那么的和谐,就像是一副水墨的海天一色图。 “烟花真美,真的很少有机会见到呢。”李婉看着天上迸发的那抹紫色的烟花感叹道。 “哪有你美。”张新自己一个人喃喃道。 烟花秀很短暂,大家回到酒桌寒暄一番,该醉的也醉得差不多了,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一个个的满脸疲态。李河州看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提议大家各自休息吧。于是,大家有的互相搀扶着,有的自己摇晃着的各自打道回府。 李河州喝的有点醉,李夫人和小环在前面扶着李河州。张新没喝什么酒,厚着脸皮跟李婉走在后面,美其名曰,天太晚了,送送大家。 “这人,送什么送啊,说得好听,还不就是对小姐有非分之想。要是真的想送送我们,怎么还不快过来帮我扶扶老爷。”小环低声的嘟囔着。 “这孩子。”李夫人笑着摇摇头道。也不知是在说张新还是在说小环。 这条路走起来对此时的张新来说有点长了,厚了一晚上的脸皮了,这会儿好像突然要起脸来了。一路都不知该怎么开口,也就一路都没说话,略显尴尬。 李婉把张新的表现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暗暗地道:“呆子。” 张新一路觉得路长,当到了李府门前的时候,突然又觉得这一路太短,自己都没来的及开口就到了。 李夫人和小环已经把李河州带进去了,李婉还在身边慢慢的向李府踱步,好像也不是那么想要分开的样子。 这种感觉让张新好像回到了初恋,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真的是在初恋以后再也没有遇到过了。张新一直以为自从自己走出初恋的阴影以后,就已经渐渐的成长为了一名老司机。原来,这种心态不取决于对面的是不是自己的初恋,起决定性因素的是,对面那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张新之前把恋爱当做儿戏,孤单了就找个人陪,腻烦了就跟其分手自己过日子。现在的张新真的想要认认真真的谈个恋爱。 那就开始我的攻势吧,张新想到。 “婉儿。” “嗯?”慢慢踱步的李婉似是一直在等着张新喊她,张新一出声,立马回过身来应了一声。 “明天我来找你出去玩吧。” 第三十六章 老子是猕猴桃 张新这么厚的脸皮不是白练的,昨晚虽然一路上有点尴尬,但是自己的妞还得自己泡不是?所以,一早张新就如约等在了李家门前。 至于茶楼的的事,当然是甩手给了李哥,顺便还通知钱丰去帮忙。陈掌柜听到张新要把钱丰弄去帮忙,当然不能同意。张新只好拿出了陈掌柜把张新的住店钱中饱私囊相威胁,陈掌柜迫于张新淫威,同意了钱丰去帮忙。张新还交代陈掌柜帮忙招点新人,这陈掌柜怎么可能还同意?张新又拿出了平时偷懒的证据相逼,陈掌柜只能就范。 于是此时站在李府门前的张新无事一身轻。 张新上前“咚咚咚”的轻轻敲了敲门。敲完门,张新没有站在门前等,反而是脑袋一抽,退到了门前的台阶下。 “吱嘎”一声,大门缓缓的打开,李婉从门中缓缓走出。李婉头上挽着一个漂亮的类似于丸子头的发髻,本就是精致的瓜子脸,再搭配上这样的发髻更是让张新惊为天人。李婉身穿一身红色的罗裙,外罩了一层轻纱,轻纱的存在中和了大红的颜色,远远看去,整体更像是一件粉红色的裙装,显得人格外粉嫩。李婉轻施粉脂,雪白的颈项上还挂着一块半月形的玉。整个人看起来美极了,与其说是从门中走出的人,不如说是从画中走出的人。 李婉看张新痴痴的盯着自己,心里也是非常开心。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今天如此精心的打扮,还不就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嘛。 “呆子,我们就打算在门口站一天吗?”李婉看张新一直盯着自己看,一动不动,气的赏了张新一个大白眼。 可这白眼在张新的眼里更是一种绝妙的风情了,情人眼里本就出西施,更何况李婉本就比西施更美呢? 虽说痴迷于李婉的美貌,但咱们来的目的一是为了了解并走进李婉的内心,二是让他痴迷于咱的美貌,这些是臭不要脸的张新的内心真实想法。所以张新很快调整过来,露出一副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咧着嘴跟李婉道:“我们走吧。”说着向李婉伸出了左边的胳膊。 李婉缓步走下台阶,走到张新身边。看到张新伸出的胳膊,一头雾水。 张新看到李婉的模样知道李婉大概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于是伸出手,把李婉的手拉过来,环在自己的胳膊上。低头跟李婉说道:“这个动作叫做挽。” 李婉本就被张新如此亲昵的举动搞了个大红脸,张新现在又告诉她,这个动作叫做挽。挽与婉谐音,李婉更是动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张新看李婉不好意思,接着又厚着脸皮解释道:“离我近一点,我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张新明明是想占李婉便宜,两个人心里都知道。或者不能用占便宜来形容,应该是说,张新想要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这件事情,你情我愿,本来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李婉毕竟是生在这个年代的姑娘家,李婉本来跟其他的人比起来已经很大胆了,对张新也够敞开心扉的了。但还是要有一个表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能让大家的心里有一个缓冲的余地。 “婉儿,你们要去哪?”两人正要走,身后响起了李河州的声音。 李婉听到李河州的声音,吓得就要把挽着张新的手一缩。张新感觉到了李婉的想法,伸出手来又把李婉缩了一半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回头看见李河州正站在门前,笑着对李河州道:“李叔,我跟婉儿出去玩,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婉儿的安全的,你看,我让她一直在身边,不会乱跑的,别担心。”说着还把李婉挽着的胳膊举起来向李河州示意。 “臭小子,我不担心别人,我就担心你,你才是最危险的。”李河州听到张新婉儿婉儿的叫,看到张新的胳膊上的李婉的手,气就不打一处来。 “李叔,我们回见。”张新赶紧拉着李婉落荒而逃。 李河州见两人三步两步就跑没影了,也追不上了,只好回到屋里跟夫人说说张新这个臭小子干的好事。 “这臭小子,气死我了,这么堂而皇之的把婉儿就拐跑了。怪不得婉儿早起还化了妆,还精心的打扮了,早上吃饭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因为过年才这么精心打扮的呢。” “老爷,你还看不出来吗?婉儿对张新也是有意的。她之前就没少在我们面前提张新,再看昨晚大家对婉儿的调笑,你看到婉儿的反应了吗?要是平时,婉儿不得把你和陈某两个老家伙的胡子都拔光咯?正是因为心上人在,才会变成那副娇羞的模样。”李夫人劝着李河州消消气。 “你这么一说还真挺有道理。” “你看啊,刚才一家人在这吃饭,听到了敲门声,婉儿立马就说她去看看,可不就是一直惦记着张新来找她嘛。昨晚我可是听到张新说今天要来找她出去玩的。” “可这臭小子……” “放心,我看张新这小伙子不错,他不是那种乱来的人。你就算不相信我的眼光,你还不相信自己的吗?张新可是你亲自挑的人,你看他办事多有能力。这些天来他也为你解决了不少麻烦吧。” 李河州听着觉得有道理,点点头没说话。 李夫人接着说:“我们也要相信女儿的眼光嘛,婉儿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不是好事嘛。再说,我们从来希望的不就是婉儿能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嘛。” “可是我还是舍不得养了这么多年的小白菜被……” …… 这边张新带着李婉已经离李府很远了。李婉本来心里还是忐忑,可是吃到了张新刚才给买的糖葫芦后,心情好了不少。 张新看着一手挽着自己,一手开开心心拿着糖葫芦正在品尝的李婉,心里感叹道,无论多漂亮的女孩子,多高冷的女孩子,都还是孩子啊,对于甜品从来都没抵抗力的。 “婉儿。” “嗯?” 张新一边带着开心的李婉逛着街,一边跟李婉聊天:“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嗯嗯,要听。”一颗糖葫芦,又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话说,从前一个箩筐里有五个鸡蛋排排坐。几个鸡蛋无聊的晒着太阳,第一个鸡蛋看了眼第五个鸡蛋,转头跟第二个鸡蛋说:‘咦~你看第五个鸡蛋有毛哎,好恶心。’第二个鸡蛋看了一眼,也跟第三个这么说。第三个看了一眼,跟第四个说的时候被第五个听到了。第五个很生气的道:‘他奶奶的,说什么呢,老子是猕猴桃。’” 第三十七章 元宵灯会 吃完晚饭,张新就规规矩矩的把李婉送回李府。玩了一天,吃了不少东西,也走了不少路,开心是开心,但也确实累了。 见到李婉平安回府,李河州和夫人两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虽说跟张新出去比较放心,但毕竟是自家孩子,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啊。跟李婉交代了几句,看李婉一脸疲惫,就没有再说李婉什么,让李婉回去休息了。 李婉本以为过了父母那关就好了,没想到回到房里还有一关在等她。 洗完澡,李婉躺在床上休息着,就快睡着了。小环憋了一天了,迫不及待的跟李婉说起了话。一边抱怨自己在家的无聊,一边问李婉在外面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李婉实在是累坏了,应了几句就彻底睡着了。小环看着李婉的样子也是心疼,自己念叨了几句就没再发出声音,想着下次一定要跟小姐一起出门去,小姐就不会这么累了。顺便也不用在家憋着了,能出去玩还是很好的。 第二天张新没再来,因为张新也知道李婉辛苦,跟李婉约定好隔一天再来找她。 隔了一天,张新又如约在外敲门。李婉正准备出门,李河州又开始叨叨叨,说不放心女儿什么的。 小环很机灵,跟李河州道:“老爷,让我跟着小姐一起去吧,有我在也能照顾小姐,您也能放心。” 李夫人本来不想拦着李婉,但李河州说的也在理,让李婉自己出去实在是不放心,就算没什么危险,看李婉上次回来疲惫的样子,也很是心疼。要是有小环陪着的话,肯定好很多。所以立马就同意放行了。 李河州还要再说点什么,被李夫人拦了下来。李婉和小环已经起身出去了,也没听见。 门口的张新看到李婉后面还跟着小环,虽有点诧异,但也能理解。多带个小环也不是什么大事,关键的是要跟李婉增进感情嘛,李婉在就行了。 于是,两人游变成了三人游,小环的出现也丝毫没有什么影响。该玩玩、该吃吃、该喝喝,三个人都很开心。因为小环跟着,李家的老爷夫人也放心多了,有个人在小姐旁边照顾着总归是好事。 每次出门玩,吃过晚饭,张新都规规矩矩的把李婉和小环送回李府,李河州和李夫人见了,也就渐渐的收起了担心。 每隔几天张新就来找李婉玩,兖州城不大,张新带着李婉和小环几乎把兖州城逛了个遍、吃了个遍。 正月十五。 白天张新没来找李婉,不是没打算出去玩,而是约好了晚上出门。 李婉缠着李河州和李夫人,想早一点吃晚饭,吃完饭好出去玩。李河州和李夫人哪经得住李婉小嘴一扁、苦苦哀求呢。 于是李家早早的就吃完了晚饭,张新如约来接李婉出去逛灯会。李河州知道他们要出去逛灯会,出门前还特地叮嘱李婉,外面人多,要注意安全。 看着李婉和小环出了门,李河州跟夫人感叹道:“这孩子本就贪玩,我们平时经常一个不注意,她就跑出去玩了。现在可好,来了个张新领着玩,真是对了婉儿的脾气。” “你就让她去玩呗,总把她看在身边,你不累她也累啊。玩不就是孩子的天性嘛,哪个孩子不爱玩呐。”李夫人开解道。 “我看着她,不也是担心嘛,为了防着……” “我知道,我知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要有什么事也早有了。你看,年都已经过了,婉儿又长了一岁,那和尚说的劫难或许早就被张新化解了。你就别担心了,婉儿难得这么开心,由她们去吧。” “唉……”李河州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感慨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小婉儿都长这么大了。这一声叹息中似乎还有这一丝别样的意味。 这边张新带着李婉和小环直接就奔着城里的夜市去了。 之前虽说也晚上跑出来玩过,但一方面要躲着人,另一方面时间有限,还真没来过夜市。前几天都是白天出来玩,很多东西都玩腻了,今天的夜市游真是让李婉和小环大开眼界。 “我想吃烤鱿鱼。”李婉看着面前摊位上的鱿鱼,跟张新撒娇道。 这几天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虽说没有言语上的表示成为情侣,但两人心中都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意思。所以两人说起话、做起事来俨然就像是真正的情侣。李婉挽着张新的手愈发的自然,张新从口袋往外掏的钱也愈发的多。 不过赚的钱还不就是给自己爱的人花的嘛,张新看到李婉可怜巴巴的样子,哪有不买的道理,痛痛快快的付钱拿货。李婉拿着鱿鱼,开开心心的比了个“耶”的手势。 这手势还是跟张新学的呢。一开始还觉得奇奇怪怪的,但后来李婉还挺喜欢的。而且,李婉还想,这个手势别人也不知道,还可以当做自己和张新之间的小秘密呢。 李婉拿着鱿鱼很大方的分给了身后的小环一串,小环也一直想吃呢,没好意思开口找张新要,既然是李婉给的,那就和问张新要的性质不一样了。 张新看着李婉大方的样子简直就像地主婆,笑着摇摇头。 要是能把婉儿娶回去,然后两个人专门做包租公、包租婆,收一辈子租该是多好的事啊。张新看着跑在前面的李婉和小环心里感慨着。 “张新,你快来。”张新听到前面李婉在喊他,赶紧跑了过去。 李婉看到张新来了,很自然的挽起张新的胳膊,另一只手拿着鱿鱼串指着前面道:“前面好像是有奖猜谜哎,我们去玩吧。” “嗯嗯,走吧。”张新看着比自己还贪玩的李婉,莞尔一笑道。 “早不说晚不说,打一字,是什么呀?”李婉从挂起的绳上随便抓了一个灯谜就问张新。 “许。”张新立马就报出了答案。 “火烧横山,打一字,是什么呀?” “灵。” …… 很快,李婉拿着一叠猜对的灯谜到里面去换了一大盒东西出来。 等在外面的小环看着小姐抱着一大盒东西出来赶紧上前帮忙接过,疑问道:“小姐这是抱的什么呀,怎么这么大一盒。” “这是今天晚上灯谜会的头奖,一盒点心,我和张新一起赢的,我们猜对了最多的灯谜。”李婉提到是自己和张新一起赢的,不但没有不好意思,还一脸骄傲,真的是心有所属才有的表现啊。 “那张新人呢?” “哎呀,刚才领奖的时候光顾着开心了,把他给忘了。”李婉这才意识到,张新不见了,赶紧开口喊:“张新~” “哎,在这呢。” 张新就跟在李婉身后,这突然一出声把李婉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李婉拍了拍挺翘的胸脯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差点就被你丢了。”张新也没有真的要责怪李婉的意思,开玩笑道。 李婉上前挽着张新嘿嘿一笑,道:“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说着眨了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看张新笑着看着自己,并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李婉趁这个机会赶紧岔开话题:“前面是南禅寺,现在肯定可热闹了,我们也去上上香、许许愿吧。” 说着也不管张新同不同意了,拉着张新就往那里走。张新摇摇头无奈的被拖着。 第三十八章 月黑风高之夜 还没进到寺里,寺外就已经人挤人了。可就像很多虫子有趋光性一样,很多人也有趋热闹性,越是热闹就越想往里挤挤,凑凑热闹。 现在的李婉绝对算是这趋热闹性的一份子。 从灯谜会出来,李婉拉着张新就往前跑,小环抱着点心在后面追。没多一会儿,几人就从灯会跑到了南禅寺门口。 “我们上柱香吧。”李婉罕见的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到了寺庙,心里也随着环境平静了下来。 “嗯。”张新也安静了许多。 两人拿了三炷香,带着小环进了门。三人各持一炷香,虔诚的跪倒在菩萨像前,举着燃起的香,许着各自的愿。 “菩萨,我求个姻缘,希望能跟我旁边的李婉白头偕老。”张新的愿望简单直白。 “菩萨,我希望小姐能一直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还希望小环一辈子能吃到好多好吃的。”吃货小环的愿望同样直白,但许了两条,显得稍稍贪心了一点。 李婉心里矛盾纠结,心里有很多想许的愿,但知道也不能过于贪心,向菩萨一下许太多愿或许就不灵了。李婉正纠结着是许父母健康平安还是求与张新的姻缘的时候,听到左右两边的张新与小环都已经各自起身上前上香了,心里有点着急,怕他们等得太久。 既然想不出,那就请求菩萨保佑吧,李婉心想道。然后虔诚的举着香拜了三拜,起身上香。 寺庙里一片安宁祥和,香火的味道闻着丝毫不呛人,淡淡的香味也让人的心随之平静。庙里人不少,但不像张新以前去的旅游景点一样人声鼎沸、吵吵闹闹。三人趁这个机会也想好好的参观参观。 这三人开开心心的游玩,可有两个人很不开心。 这两人正是在附近吃饭的雷仁和雷大富。 雷大富本来也想趁着热闹出来玩玩,前段时间雷老虎都管的很严,今天好不容易放他出来玩,可是给憋得不轻。雷仁提议这次出来就别前呼后拥的太吸引人,不然不管走到哪里,周围人都知道是雷大少来了,人少一点说不定还能碰到一些趣事。雷大富听了甚是满意,所以就只带了雷仁出门。 两人就坐在刚才张新和李婉猜灯谜的广场的一家酒楼的二楼包间,看着楼下猜灯谜的人,喝喝酒、聊聊天、再品鉴品鉴楼下的美女。 “哎,这个小娘们不错哎。胸大腰细屁股翘,看不见脸,但肯定长得水灵。要是能耍耍那得多爽”,雷大富已经喝高了,举着酒杯指着楼下的一个姑娘的背影就跟雷仁说,“你今天出了个好主意,要是往常带着一堆人来,咱们还没上楼估计就已经把这些人都吓跑了,哪有现在这么多看点。” “嘿嘿,少爷过奖”,雷仁的狗腿子本色显露无疑,“少爷刚才说的小娘们是哪一个?我怎么没看到?” “废话,你脸上长两个**也想跟本少爷的夜明珠比?我不说你怎么可能看得到。” “那是,那是,小的当然不敢跟少爷比,就是想借少爷的光也饱饱眼福。” “这还差不多。你顺着我指的方向看,那不是有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小娘们?那个就是我刚才说的。” “还真是前凸后翘腿子长哈,少爷好眼光。” “屁话,谁不知道老子眼光好,还用你夸?” “那是,那是。”雷仁一边奉承着一边打量着楼下的那个女子,越看越眼熟。两人都只看到了她的背面和侧面,还没见到正面,所以也没有直接认出来是谁。雷仁这边的角度比雷大富那边好一点,看到了大半边侧脸。正好,雷仁好奇的时候,楼下女子转动了一点点,雷仁几乎看到了整张脸,没忍住,直接叫了出来:“那不是李婉吗?” “什么?你瞎了?哪来的李婉?”雷大富听到李婉的名字也是一惊。 “少爷你快看,那紫衣女子不就是李婉吗?她面前站着小环,身后跟着张新,不是李婉还能是谁。” 这两人正巧看到刚才李婉抱着点心出来找小环的那一幕。 雷大富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嘛,小环和张新可都是看得真真切切的,李婉没看到全脸,但这么一推断,这个人除了李婉还能是谁?而且把脑海中的李婉对照着这个身影看,越看越像。 “他妈的,小婊子,还敢出来玩?老子让你玩!老子要玩你!”雷大富看见李婉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就希望把李婉变成自己的玩物,哪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差点被玩死。 见雷大富起身就要下去,雷仁赶紧拦着:“少爷,楼下那还有张新跟着呢,我们两个也没他一个壮,能打得过他吗?” 雷仁本就是贪生怕死之徒,这种正面对敌的事哪肯去,但这话说出口就自知失言,赶紧接着道:“不是,少爷,我的意思是,少爷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能跟张新这种贱民动手?那岂不是自降身份?” “对,说的对。我怎么能跟这种贱民动手呢?那太掉价了。”雷大富被劝下来后,自己坐在位置上喃喃自语。其实雷大富也听到了雷仁的第一句话,也确实怕两个人下去干不过张新,所以认怂了。雷仁接下来的一句话,给了雷大富一个很好的台阶,雷大富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刚消停一下,看到楼下挽着张新的李婉,脑子里的气“腾”的一下又上来了,雷大富气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撂,怒道:“他妈的,老子要回家找人,让他们把这张新的腿打断!老子看他就来气!” “少爷,冷静,我们要是回家怒气冲冲的去找人,还不得被老爷发现了?到时候别说打断他的腿了,少爷肯定又要被禁足了。” “你他妈说的对!可是老子来气,你说,怎么办?”雷大富也知道雷仁说的对,但心里这股气憋得难受。看这样子,雷仁要是想不出办法,雷大富会立马拿他撒气。 “小的有个办法,我们今天动不了楼下这三个人,但我们可以恶心死他们。” “哦?说来听听。”雷大富来了兴致。 “李家是出了名的人少,今天李婉和小环都出来了,那李府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门卫,和两个半死不活的老头老太太。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出门,如果出门了是最好,没出门我们也不用怕他们,只是三条快死的老狗而已。李府本就住的偏僻,周围的人本就少,今天是元宵节,大家都跑出来玩了,周围的人就更少了。我们去放把火如何?偷偷的从墙外扔进去就行,没有人会知道是我们干的。” “妙啊,妙。”雷大富用他的驴脑子仔细想了想,然后还装作文人墨客一般摇着头道。 今天实在是怒气上头,再加上酒壮怂人胆,两人商议好,立马起身就去干。 今天确实是一个好机会,李府周围的人都出去玩了,巷子里几乎没人,很多人家也都黑漆漆的,没有光亮,正是这两人下手的最好时机。 想到李婉回来看到家被烧掉的样子,雷大富心里就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两人虽然拿着火把在路上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才能走路,但此时的雷大富觉得自己猛地一比。 心里响起了那句牛B的话。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第三十九章 李河州与夫人之死 雷大富和雷仁一边往李府的方向走,心里一边在YY报复后的快感。 这边,李府的人仍旧不知道外面的事,在院子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李夫人和李河州两人坐在屋里聊着天,董叔在自己房里休息。 李河州给夫人斟了一杯茶,一脸祥和的道:“这些年,辛苦夫人了。”也许是被过节的喜庆气氛感染了,说起话来也是面带笑容。 “这么些年都过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李夫人笑着回了李河州一句,低头喝了口茶。 “这些年委屈你了,本来以你的姿色才智,再加上原来的地位,总也不至于在这么一个偏远小城当着李夫人。” “也没有别人胁迫我,这些都是我自愿的。最关键的是,婉儿现在一路健康平安的长大成人了。” “是啊,婉儿长大了,长得如此漂亮。” “是啊,从婉儿身上依稀能看到当年那位的美貌。” “婉儿聪明善良,所幸我们没有把孩子带上歪路,就算我到了地下,也能给他们一个交代咯。”李河州喝了口茶,感叹道。言语中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意味。 “大过年的,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婉儿平平安安的又过了一年,这不是好事嘛,按照那和尚所说的,我们应该也可以松口气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吱嘎”一声,董叔猫着腰开门进来了。董叔进门就回身把门关上,转头对着李河州和李夫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这几个动作流畅轻盈,丝毫看不出之前张新所见到的行将就木的样子。 李河州与李夫人看到董叔突然进来,吓了一跳。只见董叔眉头紧锁,脸上肌肉紧绷,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与紧张。李河州见到董叔如此谨慎的表情,与夫人对视了一眼,心里一个咯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然董叔不会这么突然的闯进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从来都波澜不惊的董叔露出这样的表情?该不会是一直担心的那伙人找上门来了?李河州慢慢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桌上那一滩刚刚洒出的茶水显示出了李河州内心的不平静。 董叔做了一个跟他走的手势,转身向着书柜的方向走去,李河州和李夫人依次轻声的跟在后面。书柜后是一间通往外面的暗室,这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避难措施。 刚迈出第一步,就听后面的李夫人“啊”的一声大叫,董叔立马回过身来,把李河州拉到身后护着。 只见李夫人的胸口透出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剑,李夫人胸腔的鲜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落。 从剑尖滑下的血落到地上,地上冒起了青烟。这剑上竟是涂了剧毒!! 李夫人眼见是断了气了,李河州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牙咬得咔咔作响,拳头攥的浑身发抖! 董叔丝毫没有波动,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个李夫人身后的黑影身上。 “唰”的一声,那黑影把剑抽了回去,李夫人的尸体应声而倒。 黑影戏谑的开口道:“想走?现在恐怕是晚了。” “没想到我董某竟然现在连你进来的动静都察觉不了。”董叔的话里既有威慑也有自嘲。 “老家伙,你都这种半残的模样了,还说什么大话。”黑衣人哂笑一声道。 董叔没有说话,背着的手却不停地跟身后的李河州打手势。 李河州低眼一瞟,看到董叔的手势,立马明白董叔的意思:我来牵制他,你快跑。 李河州本不能放任董叔自己在这跟他拼命,但想到婉儿还在外面,自己必须得找到婉儿。 董叔打完手势,二话没说,暴起发难。 黑衣人似乎胸有成竹,亮出手中的剑,正面应战。对于刺客来说,在暗地里袭击才是最擅长的。但这名刺客无论从说话还是做事来看,都没有隐匿的觉悟。这么来看,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自视甚高! 果然,董叔拖着残躯与之交手几个回合下来,被黑衣人震得浑身发麻。董叔只有一只右臂,实力与当年相差甚远,只能凭借着功法的高明暂时拖一拖这黑衣人。董叔当年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原本深厚的内力也日渐消散,每一掌、每一脚跟黑衣人接触时都需要后退好几步才能抵消反馈的冲击力。“啪”的一对掌,黑衣人后退了五步,董叔“咚咚咚”的连退了二十步,步步沉重,脚下的地砖都被踩得粉碎。 “老家伙,你的功法倒是挺高明,但我这么多年可不是白练的,现在没工夫跟你玩了,受死吧。” 说着,黑衣人亮出毒剑,笔直的冲了过来。明明是直直的向着董叔来的,可是黑衣人的身影仔细看去却又左右飘忽不定。 黑衣人开始动真格的了! “走!!!”对着李河州一声大吼,声音还在耳边回响,但董叔的身影已经迎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这老头下定决心,拼了这条命也要拦住他。 刚才屋内两人的打斗没有给李河州跑的空间,现在董叔欺身而上,李河州有了出门的机会,向着门外拔腿就跑。 这边黑衣人与董叔的交战正处在白热化的阶段,两人过招的频率比刚才更快,两人下手的力度比刚才更猛。董叔的衣服已经破了很多口子,左边大腿上也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伤口微微泛绿,冒着烟,很快就把绽开的皮肉烧的愈合了起来,显然剑上的剧毒已经深入了体内。 “想走?没那么容易。”黑衣人说着一掌把董叔拍开,抬手就是一道暗器飞向李河州。 董叔看到了黑衣人抬手的动作,就知黑衣人要对李河州下手,刚落地的右脚奋力在地上一撑。只听“嘭”的一声,脚掌骨炸的粉碎,血液从鞋里哗哗的往外渗,这是将浑身的气力集中在脚底,然后爆发出了超出脚底承受能力的力量所致。 “笃”的一声,像是飞镖扎在破木头上的声音。 董叔仅剩的右手拦在了暗器的飞行轨迹上,右掌正中间正插着一把飞刀。飞刀飞出的力度很大,整只飞刀没掌而入,透过掌背而出,刀口滋滋的冒着烟,显然也是涂有剧毒。 黑衣人好整以暇,丝毫没有担心飞刀被董叔拦下,会让李河州逃走的样子。董叔看到他的表情,暗道一身不好,回头一看,院子里的李河州“咚咚咚”的向前跑了三步,然后面朝下的砸在了地上。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趴在地上的李河州的背心之处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飞刀。 第四十章 惊天惨案 “老李!”董叔惊呼道。宛如一滩死水的瞳孔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明晃晃的光亮。 那是董叔溢出的眼泪! 这么一个断臂都不曾流泪的汉子,却因为李河州的死涌出了泪,他们之间的友谊常人难以体会。 “你是怎么做到的?”董叔转过头问黑衣人。 董叔转过头的瞬间就将自己的心情和气息全部调整好,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再无一丝刚才的样子。一个能将自己的状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的人,绝无可能是泛泛之辈。 黑衣人刚才在董叔看到李河州倒地的瞬间,也感觉到了董叔的气息的波动,但并没有趁这个机会下手,反而是猫戏老鼠般的看着董叔。 董叔突然的变化也让黑衣人叹为观止,“沧啷”一声,将剑收了起来,剑鞘竟然就是他腰间的腰带!原来这剑本是藏在腰间的,远远看去与普通腰带无异,怪不得这剑如此之薄又如此之软。黑衣人对着董叔抚掌叹道:“老家伙,我佩服你的定力,可以在一瞬间收起自己的情感波动,你要是一个刺客,一定是个恐怖的刺客。刚才的问题我也不妨告诉你,就让你死个明白。刚才那一下是我的习惯而已,我习惯双保险。” “所以你是一飞双刀?” “不错。你拦住了一把,却没拦住另一把。” 毒素已经入侵了董叔的大半经脉,手上和腿上两个严重的伤口,刚才被烧的闭合了,现在又由内而外的溃烂了开来。 董叔低声道:“好毒。” “当然,我这毒可是我独门配方,将三十六只各种毒物关在炉中缓慢加热,不给它们食物让它们互相杀戮。杀戮本就会让其中生成了血煞之气,血煞带毒就是毒煞,加热更会让他们躁动,加剧毒煞的散发,最终活下来的毒王之王也经不过我慢慢热起来的炉火炽烤。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炼制,将散发出来的毒煞熬进毒王体内,再过四九三十六天,将毒王炼化,最终化成一滩毒水。” “你的毒叫什么名字?” “你是我执行任务中第一个提前发现了我的行踪的人,即使只发现了第一次,没发现第二次,那也是我在你身上失了一次手。这毒的名字我从未告知与人,今天我就破个例。这毒名叫————————剧毒。” 这名字要是张新听到非得憋出内伤不可,这些人一个个的起名字怎么都如此草率。 可董叔非但没有笑,还咬紧了牙关。此时董叔四肢百脉中内力的运行催发到了极致,身体也在经受着巨大的摧残,根本就是常人无法承受之痛,骨骼与肌肉都在暗暗作响,听上去随时就要功毁身亡!董叔的奇经八脉之前已经被毒素破坏的七七八八,董叔之所以与黑衣人谈话,就是拖延一点时间! 黑衣人说什么不重要,说的越多越好,对于董叔来说,他每多说一个字就多一点时间,成功的机会也就越大! 董叔将散布全身的内力努力向丹田集中,当最后一缕内力进入丹田的时候,董叔身体一抖,体内响起裂帛的声音,显然是经脉尽断的征兆。董叔没有心思管这些,现在的全部心力都集中在丹田,把全部的内力用力压缩、再压缩。 已经压缩到极致的内力压无可压,董叔就用尽全力控制体内气团状的内力顺时针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其中蕴含的能量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感觉身体就快散架了,感觉五识也渐渐弱的就快要消失了,甚至连内力都要渐渐的控制不住了! 此时,以董叔为中心,空气随着内力的旋转而旋转,隐隐的要刮起一股旋风。董叔丹田的位置甚至开始发起了淡淡的白光,那是内力压缩到了极致的表现! 黑衣人看到董叔的样子已经反应过来了,“飒”的抽出腰间宝剑,瞄准着董叔的腹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突刺而去。 人影已去,刚才黑衣人站的位置上才响起他说的话:“老家伙,你这是找死!” 黑衣人心想,你再牛的功法,内力聚的再强还不是要再从四肢发出来?你现在这经脉尽断的样子还能使出什么功法?就算能用出什么我没见过的功法,你再快还能有我的剑快?把你的丹田一破,我看你还能怎么样! 只是黑衣人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见识。 黑衣人离董叔越近就越觉得有一丝不安,始终觉得哪里不对,这是作为高手的本能,可此时,他仍然觉得刺破董叔的丹田是唯一的破解之道。 当黑衣人冲到近前,看到董叔那张老脸的时候,心里一个咯噔,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这老家伙怎么完全不躲?他好像是等着我冲过来! 黑衣人意识到这一点后,立马向前用力一踩,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向反方向飞出。点地的右脚因为刚才前冲的冲力非常大,现在突然反向用力,两相叠加,受不住力,脚踝骨折了。黑衣人知道此时的撤离一定会有现在的后果,可是高手的警觉一直在提醒自己,前面的情况极度危险,不撤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董叔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身前正要撤离的黑衣人,一脸狞笑道:“想走?晚了!” 只听身后“嘣”的一声巨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刚向后跳出,还悬在空中的身体,本能的想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一道白光迅速的扩散,直接将黑衣人吞噬了。 黑衣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无全尸。 屋里还回响着董叔最后的一句话:“天魔解体大法!!!” 黑衣人到死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功法,本以为这老家伙最多是发功逃跑,就算是什么厉害的掌法、腿法,施展的速度也绝不会比自己的剑快。 黑衣人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绝世功法的施展是不用通过经脉的运行的,因为这个功法会从人的肌肉、骨骼,所有的地方发出,这本是不世传的兑命绝学,不巧的是,他面前的这个人正好会用。 董叔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跑,最开始打算掩护李河州走。李河州死后,自己也没有了再战的能力,老早就有了一死的打算。但董叔知道自己可以死,可是不能让黑衣人去威胁婉儿,如果自己死后,他在李府蹲守婉儿,婉儿可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于是,董叔自爆了! 董叔魂飞魄散前的最后一丝念头想的是当年年轻时与李河州、李夫人一起来到兖州的经历,想到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李婉。婉儿啊,快跑,他们找来了,这是董叔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屋里的这些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速度非常快,说来也巧,这一刻正正好好就是屋外雷大富和雷仁站在李家主屋墙后准备往里面扔火把的时候。 屋里的爆炸发出了一声巨响,这两人还处在醉酒状态,对屋里的声音充耳不闻。雷仁站在墙角下跟雷大富说:“少,少爷,有,有没有听到声音啊,感觉地都在晃。” “你个傻X,都喝成这样了,你别说地晃了,你看看天,天是不是也在晃?” 雷仁抬头一看院墙,感觉也在晃,咧着嘴道:“少爷说得对,确实也在晃。” “快放火!等半天了,还磨蹭什么!”雷大富不耐烦的催促道。 就当雷仁举起火把要往里扔的时候,“哗啦”一声,墙倒了。这堵墙好巧不巧就是主屋的墙,主屋里面的爆炸波及到此,墙刚才就摇摇晃晃的了,两人以为是自己晕,所以看什么都在晃,错过了逃跑的时机。现在,被倒下的墙砸了个正着。 第四十一章 崩溃的李婉 “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摔得支离破碎的墙砖被拨了开来,雷大富一瘸一拐的从废墟里站了起来,右腿流了很多血,显然被砸的不轻。推了推身边的雷仁,雷仁毫无反应,雷大富又把手伸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进气、没有呼气,显然是已经死了。 腿部传来的剧烈疼痛惊醒了醉酒的雷大富,现在该怎么办?雷大富心里问自己。 显然,此地不宜久留。雷大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应该拖着残腿赶紧走。这李河州和那个看门的姓董的平日里看起来就奇奇怪怪的,不会是什么绝世高手吧?是不是提前发现了我们,所以给我们点颜色看看?雷仁的死把雷大富吓坏了,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对于雷大富来说,虽然命令手下做过不少残忍的事情,但他自己以前从未真正的见过死人,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对他的冲击是巨大的。雷大富才二十岁,二十年来一直在这偏远小城生活,从未见过什么绝世高手,高手是什么模样、有什么能力,全都是道听途说再加自己的想像。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纯粹是因为雷大富受到了惊吓,不知如何解释眼前的情况,瞎想的。 雷大富也不管东南西北了,拖着残腿随便找了条路就往巷子外跑。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在向自己的方向来,也不管是谁了,拉着就大喊:“死人了!死人了!快报官。”说着伸手指向李家的方向。然后,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惊吓过度,一个翻身,晕死了过去。 很巧,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准备送李婉和小环回家的张新。张新倒不是像雷大富所见的自己一个人走着,李婉和小环明明就跟在身后,不知是雷大富眼花了,还是李婉和小环太苗条,以至于被张新挡住了没看到。 张新一开始也没看清向自己扑过来的这个人是谁,看他晕倒在地,就本能的想要扶一下。弯下腰来一看,才知是雷大富。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右腿不自然的弯曲,可能是骨折了。不过这雷大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张新不是那种会主动害人的人,看着地上的雷大富,没有多想,就准备顺手救他一把。这时,张新突然意识到刚才雷大富指的方向正是李府的方向!这雷大富刚才一直大喊死人了,莫不是李府出了什么事? 张新现在没有时间管雷大富了,回身拉来一个路人,交代他一下,让他报下官,这里有人出事了,然后拉着李婉就往李家跑。刚才雷大富出现时,李婉正跟小环在说着话,雷大富的气息虚弱,喊得声音也不高,所以根本就没听到雷大富说了什么。李婉就只是看到有个人向张新扑了过来,然后就倒在地上了。本来想凑过来看看张新有没有怎么样,张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李府跑,把她弄得一头雾水。 李婉没有多想,任由张新拉着,跟着张新一起跑。小环在后面看两人跑的那么快,满心怨言。但再不爽张新,也不能把小姐扔了不管啊,只得抱着点心跟在两人身后跑。 张新沿着刚才雷大富来时的路跑,很快就到了李家的位置。张新看到后院的墙倒了,但李家一点声音都没,觉得很奇怪。李河州和李夫人应该都在李府才对,怎么会没有声响呢?张新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后墙虽然是倒了,但是碎石碎砖的,过不去。于是张新带着李婉绕了一圈跑向了前门。 李婉这时也明白家里可能出事了,心里默念:菩萨保佑。 几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李府门前,张新上前去敲门,李婉和小环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咚咚咚”,没人应答。 “李叔,我们回来了。”张新对着府里喊。 仍旧是没人应答。 张新回头看了眼李婉,李婉也一直盯着张新,张新指了指门,李婉点了点头。李婉明白张新是要硬闯的意思,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张新助跑了几步,飞起一脚把门踢了开来。 院子里静得令人生畏,李婉透过门洞看到黑洞洞的院子,心里一阵发寒。 张新左右打量了一下,谨慎的带头走了进去。院子里没有一点声音,也不知有没有危险。 “爹!” 李婉最先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李河州,一下就扑了过去,一把抱起地上的李河州,带着哭腔道:“爹,你醒醒啊,我是婉儿,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呀。” 李婉冲了过去抱起李河州,张新这才看到原本倒在地上的李河州。被李婉翻过来,仰面朝上的李河州在月光的照射下,面色惨白,嘴唇发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小环看到李河州的惨样,也没忍住哭出了声。 张新看到李河州背心的明晃晃的匕首,在加上李河州面朝下倒在地上的模样,深知这不是一起意外。李河州的手伸向门口方向,俨然是一副要往外跑的样子。 连墙都倒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其他人怎么样了? 张新想到这,赶紧冲进屋里。屋里除了已经死去多时的李夫人是完整的以外,地上四处散落着断肢残臂与残破的家具。有一块地方的地砖完全碎裂,连下面的土都出现了一个坑,断肢残臂就是以这个坑为中心向外辐射状散落的。在坑的旁边不远处有一大坨肉泥,一片惨烈景象。 张新上前确认了一下李夫人的情况,发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府上竟没有一个活口! 张新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家平日里待人和气,怎会招惹如此仇家?雷大富?不会的,看他那个吓得不轻的样子,不是他干的。究竟是谁?竟下得去如此狠手? 张新担心李婉的安危,转身就要出去,去院子里看看李婉如何了。转身的瞬间,瞥见地上有一道光亮,在坑里一闪而过。 张新上前捡拾起来,是一块金色的腰牌,摸起来上面是有图案的,但是光线太暗了,实在是看不清楚。正要起身走时,发现在那堆肉泥里也有一块腰牌,只是这块是银色的。 张新将两块腰牌收了起来。张新深知,这腰牌一定是解开秘密的关键线索。屋里这惨烈的景象像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连后墙都塔了,可知威力巨大无比。李夫人离爆炸中心较远,所以得了个全尸。可是在这种巨大的威力之下,这两块腰牌处于爆炸的中心,竟然还能得以保全,可知这两块腰牌绝非凡品,想来这两块腰牌的主人也有着特别的身份。 张新拿着腰牌着急的走到院子里,想看看李婉的情况。 李婉看到张新来了,急急忙忙的问:“怎么样?我娘呢?董叔呢?他们怎么样?” 张新看着李婉的抱着李河州难过的样子,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信!”李婉摇着头说道。 说着,李婉放下李河州,起身就要跑到屋里亲自看看究竟。 张新伸手去抓,没想到李婉跑的太快,没有抓住。 “不!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李婉看着屋里的惨景,难以接受。 张新跟在李婉身后跑过来,此时看到李婉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这一家人对自己从来都是善意相迎,自己也难以接受这样的情况,更何况是李婉呢。 “不!!!” 李婉状若疯癫的甩了甩头,然后身体一软,眼见着就要晕倒在地。张新立马伸手上去拦腰抱住了李婉,看着李婉满面的泪痕,实在是心疼。 这显然是一起蓄意的刺杀,婉儿现在的处境仍旧很危险,不知刺客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知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张新想到这,拦腰把李婉抄了起来,抱着李婉就往外走,看着小环在那怔怔的失神,走到小环身边推了推她道:“快走,这里现在很危险。” 小环机灵,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张新怀里抱着的李婉,再联想到老爷夫人的死,知道现在待在李府实在是太危险了。自己的使命是照顾小姐,可不能让小姐再受到伤害。点了点头,跟着张新就往外跑。 第四十二章 冷静的张新 张新抱着李婉跑出李府,小环抱着点心跟在后面。 今晚的事始终让张新心惊肉跳的,张新本想带着李婉回客栈,但现在城内实在是不安全,毕竟还不知刺客有没有同伙。如果有同伙,那客栈是仅次于李府,第二不安全的地方。 刚才他们三人在李府并没有遇到危险,说明,刺客可能是一个人来的,也有可能是跟同伙一起,但同伙还没发现李府漏了李婉和小环。不然,肯定会有人在李府守株待兔。 可不管他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张新不敢赌,只要有一丝危险的可能,就不能把李婉置于那样的环境下。 去城外小草父亲躲债的那个破庙! 张新现在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地点只有这里了,出城的时候会是一个坎,可能会引起刺客的注意,但只要出了城应该就能安全许多。 想到就做,张新抱着李婉就往城外的方向走。 三人小心翼翼的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守卫仍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附近看起来没有其他的人。 张新不急不躁,装做什么事都没有的往外走。 “哎?怎么还抱着个人?”门口的一名守卫看着张新抱着李婉,出声问道。 “我老婆生病了,我带她回家。” “这么晚还非得出城?” “没钱住店啊,只能回家。” “行行行,快走吧,真是晦气。” 张新依言快走了两步,小环低着头跟在后面,几人转眼就没影了。 “哎?不对啊。他不是说没钱吗?没钱还有钱请丫鬟?”刚才问话的那名守卫甲跟对面的守卫乙说。 守卫乙打了个酒嗝,说道:“说不定是灌醉了,想出去干点什么羞羞的事。” “我去,那我们还不快去追?”守卫甲心里升腾起了正义感。 “你傻呀,不看好你的门,去管闲事,你要是跑了,门口出了事怎么办?这才是你的责任,那个事情是巡捕管的,跟你没关系。”守卫乙皱了皱眉头道,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守卫甲一想觉得很有道理,自己也是花了不少钱才弄到了这么个闲差,要是因此丢了工作实在是得不偿失。 “大哥说的对,小弟新来的不懂事,以后还是要大哥多多提携。今天第一次跟大哥搭档,不知大哥平时的值班时间都是什么时候,小弟回去找人调一调,好跟大哥一起。”说着抄起自己的酒葫芦递了过去。 这守卫乙一看就是个酒鬼,此时守卫甲递来的酒正合他胃口,一看到酒,心情大悦,连忙道:“兄弟哪里的话,什么提携不提携的,太客气了。” ……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可见这兖州官场的风气显然不是那么干净,买卖官员、玩忽职守的事情稀疏平常。更何况,这两人只是兖州官场最下层的守卫,就敢这么公然的在岗位上饮酒聊天,说明这兖州的官府,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新现在没时间管这两人如何,李婉才是要紧。一路上,张新全神贯注,注意着周围有没有危险。这种情况下视力可见实在是有限,只能靠耳朵听。小环走在树林中,心里害怕的不得了。一方面怕有刺客暴起伤人,另一方面,这树林的枝叶太茂密了,晚上看起来阴森诡异,让人心里发毛。可是看着前面抱着李婉,一脸认真、紧张的张新,小环心里的不安舒缓了许多。 张新的临危不乱简直是救了大家的命,不然要是任由小姐倒在李府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张新的心里明显也是一直把小姐放在第一位,二话不说就以身涉险,小姐算是找了个好人。幸亏有张新。 张新现在没心思想其他的,除了看路以外,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双耳之上。所幸,一路除了自己和小环的脚步声和两人踩到落叶的声音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声音。 张新紧赶慢赶的,所以很快就到了破庙。 张新抱着李婉不好动手,伸起一脚踢开庙门,抱着李婉带着小环就进去了。 刚进到庙里,就听“吱吱吱”的有一个声音从左侧跑了过去,张新的头就像警觉的猎鹰一样,“唰”的摆了过去。 仔细一听,应该是老鼠,放下心来。 自己推开门把老鼠吓跑了,说明这里短时间内没有别人来过,不然老鼠肯定是躲在洞里,不会出来觅食时被张新的破门声吓到。 如果有刺客提前在这里藏着,自己实在无话可说,那真是点子背到家了。 张新把李婉放下来,让小环先照看一下李婉,然后沿着庙的边角走了一圈,确定一下庙里是否安全。 整个庙张新都逛了一遍,确认安全。刚才路上也没有追击的声音,应该是没有被人发现行踪。 张新回到李婉和小环身旁,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铺在地上,弯腰抱起李婉,把李婉放在铺好的外套上。转头跟小环道:“委屈你们了,这庙里实在是有点脏。” 小环摇摇头,道:“我们小姐不是那种不分黑白的人,现在保命要紧,有个地方呆就不错了,小姐都不委屈,我就更不会觉得委屈了。” 张新点点头,没有多客套,让小环赶紧休息休息,明天不能还待在这里,明天肯定要再找个地方。 “可小姐还不知怎么样了?” “我看婉儿呼吸均匀,而且气息温热,心跳也还算有力,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是心累过度,导致的昏迷,现在应该已经转到了睡眠状态。” “那……我们都睡了,你怎么办?” “我不放心婉儿,还是要看着的,而且我们不能都睡着,要有个守夜的,这荒郊野岭的,并不安全。” “那我来守夜吧。” “不用,我平日里睡得多,少睡一会儿无所谓。你别磨蹭了,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现在张新就是三个人的主心骨,小环本还想说半夜起来替换张新的,听到张新的话,没再多言,乖乖的躺在了李婉的旁边。 张新看着李婉憔悴的脸庞,心里怜惜,伸出手轻轻抚摸。梦里的李婉不知梦到了什么,一滴泪顺着眼眶滑落,落在了张新的手上。 我一定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的!张新看着李婉,暗暗下定决心。 第四十三章 稳得住的陈掌柜 所幸一夜安稳,直至天亮。 早上太阳升起,小环先醒了过来。 小环见张新仍旧坐在李婉的旁边,跟昨晚自己睡着前所见的姿势一样,心里吃惊。莫非他一夜没睡,一直守在小姐身边? 一直低着头守护着李婉的张新不知道小环内心的想法,看到小环在看自己,就抬起头跟她轻轻点头示意,然后注意力又回到了李婉的身上。 小环看到张新,想到昨晚老爷夫人和董叔的死,顿时眼眶红了起来,转过了身去。很快,从小环的方向传来了啜泣声。 庙里十分安静,小环的啜泣声本来很低,但在这庙里却显得很响。 李婉皱了皱眉,眼皮动了动,醒了过来。 “这是哪?”李婉看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本能的问了出来。 “这是城外的破庙。”张新一晚没睡,说出话来的声音哑哑的。 “我们怎么会在这?” “城里面太不安全了,昨晚你晕了过去,我就带着你们先到这里过一夜。” “昨晚?!那不是个噩梦?!是真的?”可怜的李婉,不能接受昨天的事实,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张新没有说话,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婉愣愣的不出声,眼神空洞洞的,蜷起了双腿,环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发呆。 “婉儿?”张新看着李婉,心里怜惜,轻声的询问道。 李婉没有回答。 小环听到李婉起来的声音,也止住了哭泣,回过头来守护着李婉。小环不停的在心中告诉自己,老爷夫人已经没了,小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啊。 三人就这么僵持住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新心疼李婉,很担心再在李婉身上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却一时不知该做点什么。 “呜呜呜……”李婉突然将头埋到膝盖之间,哭了起来。 李婉哭了出来,对于张新来说,既难过又安心。 难过的是,李婉突逢如此大变,心里的难过,自己感同身受;安心的是,至少现在,李婉哭了出来,这可比刚才呆坐不说话的样子好多了。李婉需要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不然肯定会憋坏的。 一直这么在庙里待下去也不是办法,没有粮食和水根本撑不了多久。张新心里合计着,必须得回一趟城里。城里的陈掌柜等人也不知如何了,有没有受到牵连?可若是回城,眼下的李婉怎么办?李婉不能回去。 不行,在这里硬挺着也就相当于慢性自杀,张新还是下定决心自己一个人回去一趟。这庙里暂时安全,让李婉和小环暂时先待在这里。自己才来兖州城不久,要杀李河州等人的人或许并不认识自己,自己一个人行动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张新交代了小环照看着李婉,自己回去一趟。小环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现在这情况张新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环只要做好张新交代的就行,没有太多的时间解释。 张新心里再不舍李婉,也必须去一趟城里,一咬牙,转头就出了庙。张新告诉自己,一定要快去快回,心里也一直默念菩萨保佑,保佑李婉安安全全的等到自己来接她。 张新一晚没休息,但心里担心李婉的信念一直在支撑着他,红着双眼像是野兽一般,飞奔在丛林里。 很快张新就回到了兖州城,混在人群中向客栈的方向走,完全看不出与路人有什么两样。 张新到了客栈,发现客栈大门紧闭,看对面的茶楼也没有开张,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拍门。 “咚咚咚”,“咚咚咚”,没有反应。张新赶紧又跑去客栈的后门,“咚咚咚”,一阵狂敲。 后门“吱嘎”一声开了个小缝,钱丰探出头来看看是谁。看到是张新,赶紧一把把张新拉了进去。 “新哥,你还在!你没事吧?”钱丰看到张新很是激动。 “嗯,我没事,大家都怎么样?”张新看到钱丰也感觉舒了口气。 “大家都在,陈叔说把前门关上,暂不迎客,说要是你见前门进不来,肯定会来后门的。” “你们都知道李府的事了?”张新听到钱丰这么说,低声问道。 钱丰听到“李府”两个字,沉默了,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张新也叹了口气,摇摇头进到了客栈里去。钱丰沉默着跟在后面。 客栈里陈掌柜、老赵、金姐、李哥、李嫂,所有人全部都在,围坐在一起,一个个都脸色难看。 张新看到所有人都在,心里稍稍有点安慰,至少这些人还安全! 听到脚步声,大家纷纷抬起头看是谁,看到来的是张新,每个人好像都舒了口气。 “你没事?太好了。”陈掌柜看到来的是张新,坐不住了,起来拉着张新就左右检查了一圈。 “陈叔,我有话跟你说。”说着,张新拉着陈掌柜上了楼,回到张新原来的房间。 “陈叔,李府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我们昨晚就知道了。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官府已经把现场封锁了,我们进不去,只是能在外面看。听说李府被灭了满门,屋里血肉横飞,样子很惨,只有李老板和李夫人留得全尸。” 张新点了点头,低声跟陈掌柜说:“婉儿和小环还在,我把她们藏了起来。” “什么?”陈掌柜本以为,李家所有成员全部遇害,现在得知李婉和小环还活着,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她们在哪呢?” 张新示意陈掌柜别激动,跟陈掌柜解释了一下昨晚的来龙去脉,陈掌柜才知事情如此复杂。 两人陷入了沉默。 陈掌柜突然一拍大腿,想到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张新,很多年前,李老板有一次跟我喝酒时,开玩笑说,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婉儿就交给我照顾了。他说,他把客栈全权交给我打理,也是希望必要的时候,客栈的收入可以作为婉儿的经济来源。我当时以为他喝醉了,在跟我开玩笑。现在想想,他是有意这么说的。从那以后,他一直不管客栈的营收,客栈的收入都在我这放着,甚至连客栈的地契都在我这。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不在乎这些钱,所以无所谓呢。看样子他是在给婉儿留后路。” 张新听到这些话,吃惊的看着陈掌柜,像是在问:这些都是真的吗? 陈掌柜也看出了张新的疑问,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现在不管怎么说,兖州是不能呆了,我去把钱取出来,等下你拿着钱,带着婉儿走,至少先去外面避避风头再说。” “可是,你们怎么办,我也不能放下你们不管啊?”张新迟疑道。 “我们没事的,要是有事,昨天晚上就有事了,我们昨晚一晚没睡,也没见有什么危险。客栈是李家的产业,都开了这么多年了,如果有心,一定会查得到我们的。之所以我们没事,说明我们不是他们的目标。我不能辜负老李所托,我决定把客栈经营下去,客栈就是你们的后援。” “陈叔……” 张新还要说些什么,刚说出口就被陈掌柜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既然答应了老李,我就不会走的,我陈某孤家寡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不用担心我。” “至于其他人,不能强迫他们涉险,我这就去问问他们的想法,想走的我给他一笔安置费,让他安安心心的走。”陈叔又补充道。 张新听到这,心里感动。看陈掌柜心意已决,就不再劝他,点了点头,同意了陈掌柜的安排。 第四十四章 各自的选择 众人看着陈掌柜和张新下了楼,都表现出一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陈掌柜虽然很想告诉大家,但是刚才与张新所交流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别人的好。不是不信任大家,而是怕大家为此遇到危险。 “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老板没了,大家都有什么想法?是走是留?”陈掌柜开门见山。 大家听了陈掌柜的话都沉默着,有的面无表情,像是不知该怎么办;有的面露难色,像是有想法,却不知当不当说。 陈掌柜看大家都不说话,接着开口道:“我准备继续把客栈经营下去,李老板待我不薄,客栈就算作为一个念想,我也要将它开下去。昨晚李家的事,要是该牵连到我,我昨晚就没了,我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好怕的。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牵挂,如果想要走,就提出来,不用担心面子的问题,没有人会笑话你。我会给你一笔安置费,让你再去另谋生路,大家共事一场,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身陷危险。将客栈继续开下去,是我个人的决定,我没有权利让大家陪着我。所以,如果谁有想走的想法,就请说出来吧。” 几人还在犹豫,钱丰先开了口:“我不走,客栈就是我家,我从小在这长大,我不能丢下我的家不管,我也不想跟陈叔分开,我要留在客栈。”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让每个人的心里都或多或少的起了点变化。 陈掌柜与张新都知道钱丰和陈掌柜的关系,两人一脸欣慰的看着钱丰,同时点了点头。钱丰看着两人的表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我也不走,李老板待我不薄,陈掌柜也待我不薄,在这干了那么多年了,换个地方,我不习惯。”老赵也表态了,钱丰的那句简单的话似乎是在老赵心中的天平一端又再加了一块砝码,让老赵也选择了不走。 “我就更没什么好走的了,老赵都在这,我还能去哪?我跟老赵一起。”金姐笑笑,轻松的表示也不打算走的意愿。 “我们夫妻两个算是在这捡了条命,要不是在这糊口饭吃,我们早就饿死了,我们也不走。”憨厚朴实的李哥此时特别的坚定。 张新看着大家的表现,心里感动。陈掌柜也是一脸欣慰的道:“大家都不走,那就太好了,我们明天就正式开工。” 陈掌柜的话像是一道特赦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想通了、说通了,心里的那个坎也过去了,生活很快就要回归正轨了。 “哎?新哥,你不留下吗?”大家都各自放松下来了,钱丰看到陈掌柜身后的张新,也就随口一问,心里想着张新肯定也会留下来的。 “我要走了。”张新低声说道。 “新哥?你说什么?你没在开玩笑吧?”钱丰听到张新的回答实在是不敢置信。 “没开玩笑,我遇到点事,要出去避一避。”张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对钱丰说了句:抱歉,我的小兄弟,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但还是先不告诉你比较好,不然这么大的秘密一直憋在心里会很难受,跟陈掌柜说是迫不得已的,你就别再受这个罪了,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们会让你知道的。 “我会给你一笔安置费。”陈掌柜接过话头,这笔安置费明面上是给张新,实际上是给李婉的。陈掌柜说的话容易让人误解是张新要走,陈掌柜给张新一笔安置费。但是这也是陈掌柜想要达到的目的,现在还不是让大家知道的时候,现在这种情况,让大家有这个小小的误会,或许会是一件好事。 陈掌柜拉着张新进到陈掌柜的屋里,给了张新一把金锭,总共约莫有两百两,非常沉,幸亏来的是张新,要是换个人还不一定拿得走。 陈掌柜告诉张新,这基本上是所有的大票了,其他的碎银子和铜板,张新肯定也拿不走,就留下给客栈运营用吧。 这么多钱已经出乎张新的意料了,张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一切的感激都没那么重要了,两人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张新起身抱了陈掌柜一下,正要走,突然想到还有个事,还不能就这么走了。 “陈叔,还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们了。” “什么事?” “李叔他们的尸体,能不能带出来?我想婉儿不见到爹娘入土为安,是不会走的。我也希望可以给李叔他们一个安葬的地方。” 陈掌柜也沉重的点了点头道:“好,交给我了。我们三天后,城外见,我会把他们都安置好的。” 张新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陈掌柜仍旧坐在屋里像是被抽离了魂魄,心里面空落落的。想起了李家人,这个几十年没有哭过的人,眼眶红了起来。 张新下楼找到李哥:“李哥,你家的青山村的房子可不可以借我住两天,两天后我就把钥匙归还与你。” 张新之前和钱丰的对话李哥也听到了,看到张新低落的表情,拍了拍张新的肩膀道:“兄弟,我知道你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不会跟我开这个口,钥匙给你,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李哥说着掏出了大门的钥匙,递给了张新。 张新点点头,跟李哥鞠了一躬,转身就要从后门离开客栈。 “新哥。”钱丰看张新要走,喊住了张新。 张新听到钱丰的声音,回过头,看着钱丰,不知说点什么好。只因心里是如此的不想道别,不想说再见,不然也不会想要悄悄地走了。 钱丰一下扑了上来,给了张新一个熊抱,笑着跟张新说:“没事,风头过了就回来,我们在这等你呢。” “嗯。” “新哥,保重。”钱丰郑重的说道,然后又向张新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脸。 “保重。”张新也郑重的跟钱丰道,说着抬起头,看着注视着自己的大家,向所有人一抱拳:“大家,保重!”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刚走到后院,还没出门,就听到后面钱丰的嚎啕大哭,像是跟亲人走丢的了孩子一般。张新心里有再多的不舍,可还有两个人的性命拴在自己的身上,现在不能留下来,张新咬咬牙,“狠心”的走了。 张新买了些吃食,又买了架马车,出城一路向破庙奔驰。 之所以要向李哥借宿,就是因为想要等办完李河州等人的身后事再离开这里,可这几天不能住在兖州城中,只能暂时先在李哥家待几天了。 张新驾车到破庙的时候,小环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因为,李婉又晕倒了。 第四十五章 久违的柴火堆 “你快来看看,小姐又晕倒了。” 小环本来听到马鸣声还担心是别人来了,会有危险,正准备带李婉藏起来。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是张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赶紧招呼张新,让他来看看小姐的情况。 张新一听说李婉又晕倒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李婉身边。破庙的采光不好,看不清具体的情况。于是,张新一把抱起李婉就出了庙。 通常情况下,晕倒的人需要在通风好的地方摄入足够的新鲜空气。张新很庆幸自己在21世纪多少学到了一些救护的常识,不然就跟小环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李婉,不知所措,反而可能威胁到李婉的生命。 张新把李婉抱到树荫下吹吹风,借着外面的阳光看到李婉面色苍白、嘴唇干涩,衣服甚至都有了一些汗湿的迹象。这些症状表明,李婉出现了低血糖。 从昨晚到现在都滴水未进了,就算是张新也快挺不住了,更何况是受到巨大打击的李婉?还好张新提前买了食物和水,更重要的是还买了李婉最爱吃的糖葫芦。别看糖葫芦这小小的零食,可在这种时候就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张新把上面的糖掰下来送到李婉的口中,此时昏迷的李婉已经没有咀嚼的能力了,入口即化的糖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救治方式。 “咳咳,水,水。” 糖在李婉口中化开,快速的提升了李婉的血糖水平。李婉很快有了一些意识,但眼睛还没睁开。 幸亏张新刚才提前备好了,不然这荒郊野岭的实在是没有地方去找水。张新拿出装水的葫芦,慢慢的先浸润李婉的嘴唇,等李婉缓一缓再喂李婉慢慢的喝。之所以先浸润一下,是因为李婉从昨晚到现在,又是大哭又是出汗的,有一点轻微脱水的症状,这种情况下是不能直接一口水灌下去了,必须要一点点让身体适应。 喝了点水的李婉好多了,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抱着自己的张新,心里的感情十分复杂。 李婉心里仍旧充斥着巨大的悲伤,同时混杂着对张新的感激,对刺客的憎恨还有对整个刺杀事件的疑问。此时李婉心里的心思过于混杂,梳理不清,处在一种茫然的状态。 张新扶李婉起来,给李婉喂水、喂饭,李婉都没有拒绝,但也都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机械的咀嚼、吞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或者说像是一只充气娃娃。 小环小声的询问张新,小姐这是怎么了。 张新告诉小环,没事,让她静一静吧。然后给小环也拿了些吃的,让小环也补充一些能量。 这一行三人除了张新外一个几近痴傻、一个不知所措,张新现在做什么只能自己安排了,不是不想商量,确实也是没个商量的人。 张新把车厢里散乱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然后让小环陪着李婉坐到车里,驾车带着她们直奔青山村李哥家。 沿着兖州到青山村的路直走,很快就要到青山村了。 张新担心马的叫声会吸引其他村民的注意,从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提前就下了车,把马车整个拴在林子里。背着包裹,扶着李婉,带着小环向李哥家走去。 好在李哥家处在村子的最外侧,本身从这条路到李哥家的路上遇到其他村民的机会就很小,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村里很多人都去其他的城市谋生了,就更容易在没人发觉的情况下,悄悄的进到李哥家。 果然,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小环拿着张新给的钥匙,轻轻的打开了门,张新扶着李婉先进了门,小环跟在后面,一进门就转身将其反锁了起来。 这些都是刚才下了马车,张新交代小环的。张新告诉小环,三人要在这里呆三天,不能让别人发现。 至于这三天的粮食,张新在城里已经买好了,所以,即使不外出觅食,也不用担心这几天的生存问题。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只有一个房间,理所当然是属于李婉和小环的。张新从屋里翻出一床多出来的铺盖,正准备抱着铺盖去自己睡过的柴火堆凑活凑活的时候,李婉伸手拉住了张新。 “陪我说说话吧。”天色太暗,看不清李婉的表情,但李婉的声音里的颤抖,张新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嗯。” 张新丝毫没有犹豫,放下铺盖,坐在了李婉的身边。 “为什么会这样?”李婉这话既是在问张新也是在问自己。 张新答不上来。 “为什么要找到李家?为什么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谁干的?”李婉说完,控制不住自己,捂着脸抽泣了起来。 张新抚摸着李婉的头发,喃喃道:“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的,一定会找出原因的,这个仇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呜呜。”李婉听到张新的话哭的更大声了。 张新心疼,一把将李婉揽入怀中。 良久,李婉的哭声渐渐的弱了下来。 “不,我不能就这么放任爹娘的尸身不管。”李婉似是想到了什么,说着就要挣脱张新的怀抱。 “婉儿,别着急,我已经让陈叔去处理了,陈叔三天后会带着李叔、李婶还有董叔的尸身到城外与我们回合。我们一定要亲手安葬他们,不然我也不能心安。”张新一边安抚着李婉,一边道。 李婉听到张新所说,安静了下来,似是哭累了。 张新看到李婉憔悴的样子,甚是心疼,将李婉抱起放在铺好的床铺上,起身就要去院子里铺自己的床铺。 “张新”,张新刚要走,身后的李婉就叫住了张新,“大家都离开我了,你别再离开了我。”李婉的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不会的,傻丫头,我不走,我就在外面,你不光有我,还有小环。屋里睡不下,你和小环两个人就已经够挤得了,我去外面睡。” 这时小环从院子里打水回来了。 院子里有口井,这对现在的三人来说,是很幸运的一件事,至少这几天不用发愁喝水的问题了。小环刚才在外面研究了半天,才搞明白怎样打水,毕竟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从小在李府长大,不知道怎么打井水。这会儿,小环正端了一碗刚打好的水进来。 贴身照料李婉的事还是得交给小环,张新见小环来了,也就放心的出去睡院子了。 躺在久违的柴火堆上,张新看着满天的星星,还没来得及感慨什么,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两天,张新实在是累坏了。 第四十六章 收尸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张新三人在这几天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李婉这几天虽然向平时一样,正常的吃饭睡觉,但是几乎不说话了,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 李婉的哀伤,张新和小环都能理解,没有去打搅她。 跟张新那边相反,陈掌柜这几天忙的不得了。 那天跟张新见过面后,陈掌柜就立马去义庄准备棺材,准备几幅棺材可是让陈掌柜犯了难。 如果给李婉备棺材,实在是不吉利,可如果没有准备李婉和小环的,三日后只带着三幅棺材出城,也容易惹人生疑。 犹豫再三,还是做五副吧。那日和张新商议过之后,陈掌柜知道还是最好将戏做全套。 于是,当天加钱让义庄赶工,花了两天时间赶制了五副棺材。 第三天一早就让义庄的人推着平板车,载着棺材,去李府收尸。 “哎哎哎,你谁啊?来干嘛的?这里官府封锁了,不准进。”一个流里流气的捕快指着陈掌柜问道。 “这李家人都死光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怪可怜的,我是这李家的店里的掌柜,老板平日里待我不错,我是来给他们收尸的。” “哎?谁说这李家都死光了?”站在李府门口,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额头贴着狗皮膏药,脖颈后面插着扇子的人,听到陈掌柜的话,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问道。 那天与张新交流时,张新并没有跟陈掌柜说现场的情况,此时的陈掌柜还不知府里究竟是什么模样,但从这人的问题中听出了事情的不寻常。陈掌柜深知,此时不能露出马脚,既然大家都怀疑李婉死了,就说明没有迹象可以证明李婉没死。现在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谨慎一些才是。 陈掌柜顺着刚才那人的话问:“我听说是被灭了满门啊,难道不是都死了吗?还有谁活着吗?我在店里等了这么多天,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刚才那贴着狗皮膏药问话的人,其实是兖州县令的狗头师爷,听到陈掌柜的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陈掌柜一看这师爷的表现,就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陈掌柜接着询问道:“这几天官爷一直在外面看守,我在外面进不去,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吗?” 狗头师爷一听本来想拒绝,突然灵光一现,眼神一转,没有回答陈掌柜,倒是反问他道:“你说你是他家的伙计,他们家的人你都辨认的出来吗?” “当然,他们家一共五口人,我都认识,我在他家的客栈当了十几年的掌柜,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好,你跟我来。”说着狗头师爷领着陈掌柜进到府中。 府中还有不少人,但明显的,有一个中心人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人活在世上有一项技能非常重要,那就是观察。陈掌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是驾轻就熟。这个中心人物虽然陈掌柜从未见过,但想都不用想就知是兖州的县令了。 能让这些官府的人都围着的,还能是谁? “来,你看看,这个是谁?”狗头师爷打断了陈掌柜的思考,指着院子里的尸体问道。 “这是我们老板,李河州。”陈掌柜看到李河州面目凄惨的倒在地上,心里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强行按捺下心里的难受,装作与李河州只是普通雇佣关系的样子回答道。 因为只有让他们觉得自己跟李家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才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所隐瞒,才能让他们更加相信自己跟他们说的话。 狗头师爷点点头,又带着陈掌柜去屋里辨认。 陈掌柜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大量的苍蝇嗡嗡的飞,即使是现在这么低的温度下,也掩盖不住气味的散发。 陈掌柜进门看到屋里的惨状,惊讶的眼睛快瞪出来了,大呼一声:“我的天!” 这惊讶不是装的,陈掌柜是真的被现场的惨状吓得不轻。到处都是碎肉,甚至还有一大滩肉泥摊在地上,不光是惨,同时也让人反胃。 狗头师爷已经很多次看到屋里的样子了,可是再一次进来还是忍不住干呕了几声。这也是屋里没人愿意进来的原因,除了师爷和陈掌柜在屋里,其他的人都在外面。 “这……”陈掌柜看着现场,根本辨别不出来谁是谁。 “那具完整的是谁?”狗头师爷似是不愿往里走,站在门口指着李夫人的尸体问道。 陈掌柜凑到近前,看到了李夫人的脸。夫人死前想必也是痛苦的,面部表情都缩成了一团,哪还有往日的温婉的样子? “这是李夫人。”陈掌柜心里暗自咬牙,表面上却面无表情的跟狗头师爷道。 “那这地上的这些?”狗头师爷指着地上的这些碎肉,皱着眉头问道。 “这些……我也无法辨认,不过看起来,不止一两个人。”陈掌柜的话中有意引导狗头师爷。 狗头师爷点了点头,回到院子里跟县令耳语了几句。陈掌柜也跟着出来了,站在一边等着回话。 “我当然知道是死了五个人了。这还用说?”县令对着狗头师爷佯怒道。但其实这话是说给陈掌柜听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县令的面子。事实上,这县令当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除了张新、李婉、小环还有刚才猜测出现场情况的陈掌柜外,谁都不知道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人。毕竟那一滩肉泥和一地碎尸是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来是谁了。 这县令姓秦,从发生这事以来,县令每天都担惊受怕的。但他怕的不是别的,怕的是在自己的辖区出现这种恶性案件,会不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对于这草包县令来说,官反正是捐来的,这些年也捞了不少钱,得保证自己有命花才是正道。这种人,对于死亡更是恐惧。 百姓恐惧会找县令,县令恐惧就只能找上级了。 但是找上级得打报告啊,可这李府的人死的也太奇怪了,这死了几个人都看不出来,怎么打报告?这几天秦县令每天都来李府视察,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连着几天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已经是秦县令的极限了,本来想着今天再找不出个所以然就只能换个别的办法了。没想到的是,这么巧,今天就来了个收尸的。 事实上,这草包县令就是找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出线索来,因为最重要的两个证物——那两块腰牌,早就已经被张新收走了。这两块腰牌是证明地上碎尸和肉泥身份的唯一的线索了。 第四十七章 草包县令与狗头师爷 “我当然知道死了五个人,这还用说?” “小的多嘴,小的多嘴。”狗头师爷立马一副癞皮狗的样子。 这秦县令本来是不知道死了五个人的,要是知道还在这里做什么?之所以说那样的话,不过是死要面子罢了。狗头师爷深谙此道,知道自己无论有什么发现,至少表面上的功劳都得是县令的,至于私下里县令给他的奖赏,那是另一回事了。所以这狗头师爷可以和这草包县令相处的这么融洽,也是因为他们有他们的规则。 草包县令很满意狗头师爷的表现,亮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指挥道:“回去把报告写一下,就说这李家一家五口,被灭了满门。” “是,小的这就去写。” “对了,后墙外面还有一个被墙砸死的倒霉鬼,叫什么的?也写进去。” “叫雷仁。” “对对对,也写进去。” “小的明白。” 还有雷仁? 虽不知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陈掌柜把这一点暗暗的记了下来,想着等下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张新,这可能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狗头师爷点头哈腰的样子,陈掌柜看在眼里,心里虽对此十分不齿,但还是不得不跟他打交道。没办法,事情还没办完呢。 “那个,我能把老板一家的尸体领走了吗?”陈掌柜看这县令的官威也耍的差不多了,出言问道。 “你带他去旁边讲讲规矩。”这秦县令满脸的不耐烦,挥挥手让狗头师爷带陈掌柜到边上去说,一副打发乞丐的样子。 “得令。”这狗头师爷拍起马屁来是丝毫没有停歇,随时随地都在点头哈腰。 领个尸体还要什么规矩?陈掌柜茫然的跟在狗头师爷的身后来到了院子的一角。 狗头师爷左右望了望,看没人注意这里,就打起官腔跟陈掌柜道:“这些尸体,我们帮你们守了这么多天,现在还正在帮你们查凶手,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陈掌柜听到这狗头师爷的话,心里一阵恶心,这年头连官府办案都要讹人钱了?甚至不给钱都不让收尸?这狗头师爷说话的样子,跟刚才那县令的派头如出一辙。这个欺软怕硬的狗东西,陈掌柜心里暗自骂道。 心里再不齿,陈掌柜也没得选,低着头问多少钱。 “五两白银。”狗头师爷伸出了一只手掌道。 陈掌柜不情愿的摸出五两白银,递了过去,转身就准备去收尸。 “慢着”,狗头师爷拉住了转身要走的陈掌柜,“我说的是一具尸体五两白银。” 陈掌柜气的头发都要竖了起来,可想到李河州等人的尸体还在这曝晒,自己心里就一阵难受。咬牙掏出了二十五两交给狗头师爷。 狗头师爷看到手里的钱,开心的不得了,因为他本来是完全没想到可以拿到这么多钱的。县令的规矩是一具一两,五具当然就是五两。这师爷本来刚才拿了五两就完成任务了,但拿到钱后鬼使神差的想到,这人既然说自己是李家的掌柜,应该挺有钱的,不如试着讹他一把,成就成,不成拉倒。没想到,还真就讹到了一笔,这次真是赚大了,交上去五两,剩下的二十两可就全是自己的了。 狗头师爷盯着银子正在开心,看陈掌柜还站在面前,一脸不耐烦的道:“你不是要去收尸吗?怎么还不走?” 陈掌柜看着见钱眼开的狗头师爷,忍着恶心开口道:“小姐都没个全尸,我拿几件小姐的衣服走行不行?” “行行行,赶紧走。” 此时,狗头师爷的眼里只有他手中的钱了,看到陈掌柜心里很不耐烦,打发他赶紧走。至于衣服什么的,在狗头师爷看来,谁爱拿谁拿,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掌柜默默的把李河州和李夫人的尸体一一抬进棺材里,周围的官兵看到,都一脸厌恶的大骂晦气。 这时,秦县令带着狗头师爷从院子里出来了。狗头师爷对着现场的官兵喊了声:“撤。”这群官兵便像是如蒙大赦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些官兵基本都是买来的差使,谁爱干这个活啊?这一天天的跟死人接触,实在是晦气。这下终于是结束了,一个个的结伴去潇洒,该吃吃、该喝喝、该逛窑子的逛窑子,没人愿意在这再多呆一秒。 陈掌柜让义庄跟来的帮工在外面帮忙看着两具装好的尸体,进去收了些李婉和小环的衣服,然后忍着恶臭,将地上那些碎肉也都收了起来。至于怎么处理,陈掌柜还没有想到办法,等下问问张新的意见吧。 总共两架板车,陈掌柜将三副装了货的棺材放在一架板车上自己推着,另两副空棺材放在另一架板车上交由义庄帮工帮忙推着。两架板车上的棺材已经用白布遮了个严实。 然后,两人直奔城外。 出了城,找个拐弯处,陈掌柜就给了帮工一些小费,打发帮工走了。至于帮工推着的那两副棺材,本就是掩人耳目用的,现在出了城了,就没有再带着的必要了。转身推着三副棺材,去与张新汇合。 张新一早就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带着李婉和小环到了约定的地点。出发前,三人先把马车寻了回来。 这几天张新每天都会偷偷的出门喂两次马,一方面是不能把马饿死,另一方面也是每天出来确认一下马车是否还在。毕竟,马车对于这一行三人来说是无可替代的交通工具。 陈掌柜到的时候,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甚至张新连土坑都已经挖好了。张新远远看到陈掌柜推着板车过来,赶紧跑过去帮了一把。陈掌柜这么大年纪,推着这么重的东西走了这么远的路,实在是不容易。 张新和陈掌柜两人合力,将李夫人和李河州的棺材下葬、埋好、封堆。整个过程中李婉站在边上,一言不发。但即使没有开口询问,看到这两副棺材合葬在一起时,李婉清楚的知道,这就是父母二人。等张新填上最后一铲土后,李婉规规矩矩的跪倒在土堆前,一动不动。小环也跟在李婉后面,跪伏着。 陈掌柜和张新也在后面一起深深的鞠了一躬。 接着,张新拿出提前备好的酒,跟陈掌柜一起扬天敬了二位一杯。 第四十八章 送别 敬完酒,陈掌柜把张新拉到一边,告诉他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张新听到雷仁也死了的时候,吃了一惊。然后把那天晚上自己经历的事情也原封不动的告诉了陈掌柜,还摸出了那两块腰牌。 张新思忖道:“应该不是雷家,雷老虎不像是那种会下黑手的人,他那么疼儿子,也不可能在报复的时候还伤了儿子啊。如果说是雷大富雇凶杀人,那也不像,雷大富当时的样子是真的受了惊吓。再加上这件事里,雷仁搭上了命,雷大富也搭上了腿,哪有雇凶伤人反倒把雇主伤了的。” “是啊。” “那这到底是谁干的呢?李家一向待人和善,除了雷大富,在兖州还与其他人结过梁子吗?” 陈掌柜看着手里的两块腰牌,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我从未听说过李家与谁结过仇。李家不是土生土长的兖州人,会不会是搬来兖州前惹得麻烦?” “李家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我刚来客栈时听李兄说他们一家来兖州不久。至于他们从哪里搬来、为何搬来,我一概不知。” 张新点点头,道:“那此时的线索就只有这两块腰牌了,这两块腰牌看起来绝非寻常之物。没猜错的话,一块是董叔的,一块是刺客的。至于他们各自对应着哪一块,现在还不知道,但这两块腰牌能则名说明这两人都是不同寻常之人。董叔是跟着李家来兖州的,董叔如果是不同寻常之人,那李家显然也有不少秘密。这不同寻常的刺客,更是能证明这一点。至于刺客究竟来自哪里?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都不知道。” “而且啊,李家从来都没缺过钱,不光不从客栈拿钱,在客栈需要钱的时候也从不犹豫。当时要加开茶楼的时候,也是直接就把钱拿出来了。李家似乎有用不完的钱似的,这一点,我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很奇怪,只是渐渐的习惯了,也就接受了。现在听你这么说起来,确实李家还是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陈掌柜也皱眉思索道。 张新从陈掌柜手里接过两块腰牌,迎着阳光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金色的那块,质地非常好,拿起来沉甸甸的,感觉起来跟大小差不多的金锭一样重,说明这腰牌可能就是纯金打造的!腰牌的正面一个虎头的图案,仔细看,那老虎像是要夺人而噬,栩栩如生;背面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盾牌模样的标记,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意思。 银色的那块,入手冰冷,不像是银制的,张新目前还看不出是什么金属。因为这块的质感和颜色很奇怪,乍一看像银制品,可细一看又觉得不像银制的那么亮,甚至有点发暗。看起来就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像是在暗处伺机而发的毒蛇。这块牌子上的内容就相当简单了,只是在正面有一个“零”字,背面空空如也。 这个“零”是什么意思?是个代号吗?那虎头又是什么意思?张新将这些那晚没看清的细节,仔细的看清之后,问题倒是更多了。 “对了,差点忘了,当时屋里的地上有很多碎肢烂肉还有一滩肉泥,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也分不清都是谁的,就把他们装在一起了,想着来问问你的意见。” 说着,陈掌柜就带着张新到了剩余的一副棺材边。一打开棺材的盖子,一股尸体高度腐烂的恶臭味扑面而来,张新和陈掌柜立马向后撤了两步。可是即使撤了两步,刚才开棺的时候也吸入了不少,此时的陈掌柜正在剧烈的咳嗽,张新被熏得流出了眼泪。 两人在边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又往后退了几步,等着风将这臭味吹的差不多了,才凑近观察。棺材里的东西经过一路的颠簸已经完全混合在了一起,再加上本来就没有块完整的骨肉,更是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这棺材中混合了董叔与刺客的尸身,那是无论如何不能将他们埋在一起了。不能让董叔在地下也不安宁啊。 “火化吧。”张新叹了口气道。 陈掌柜虽不知火化的意思,但看张新的神色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出言询问道:“是将他们烧了吗?” 张新沉重的点了点头,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张新和陈掌柜交流的地方离李婉不远,两人交流的话,李婉也听的清清楚楚。此时的李婉跪伏在地上看不见表情,可是身体的轻微抖动显示出李婉内心的不平静。 张新和陈掌柜两人合力,将棺材抬到一块空地上。张新对着陈掌柜点了点头,陈掌柜掏出一个火折子,抬手扔进了棺材里。 一把火,把这棺材里的一切化为灰烬,把这里的故事重新尘封起来,也把李婉的心绪烧的支离破碎。 跪伏在地上的李婉,呜呜的哭了起来。董叔对于李婉来说也是重要的家庭成员,死的如此凄惨,李婉实在是难以接受。 张新向陈掌柜一拱手,准备带着李婉出发了。 可此时的李婉却说什么也不肯走,张新要去扶李婉的时候,李婉也说什么都不起来。 “我要在这里为父母和董叔守孝。”李婉倔强的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无论张新怎么劝解,李婉都无动于衷。 三天时间了,刺客如果真的是别的地方派来的,现在他的上头也该知道刺客刺杀失败了吧,说不好还会再派人前来,在这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张新不能让这事再发生在李婉身上。 “呜呜呜呜……”李婉的哭声听在张新的耳朵里,实在是揪心。可此时的张新真的是没有办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无济于事。 正当张新一筹莫展的时候,“扑通”一声,李婉摔倒在地上。 张新快步上前抱起李婉,李婉的面色苍白、眉头紧锁,不知是哭晕了还是悲痛欲绝晕了过去,好在还有呼吸,短时间内应该无大碍。 趁此机会,张新跟陈掌柜打了个招呼,就赶紧抱着李婉上了车。小环看到小姐晕倒了,也赶紧上车去照看小姐的情况。张新跳上驾驶位,就要驾车离开。 陈掌柜突然想到什么,冲着即将要走的张新喊道:“他们还没有墓碑啊。” 张新差点就拍马走了,急忙勒住了马,回头道:“如果立碑就太容易暴露婉儿没死了,为他们种棵树吧。” 陈掌柜点点头道:“嗯,交给我吧。” 张新点了点头,朝陈掌柜挥了挥手道:“陈叔,再见。” 陈掌柜知道张新好不容易把李婉弄走,就不耽误张新的时间了,也挥手道别。 “驾。” 马车越跑越快,陈掌柜在后面一直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第四十九章 白城 张新驾着车一路向北,时间很快从白天到了傍晚。驾着车的张新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一座城市的模样。 张新不知前面是什么地方,却也没路可选,天色已晚,只好先到前面的城里暂时落脚。 “张新,小姐怎么还不醒啊。”小环在车厢里问道。 “你掐她人中试试,前面不远有个落脚点,要是还不醒,我们就到前面找人看看。” 张新说完,小环没有回话。车轱辘隆隆的响,张新在外面听不到车厢里有什么其他的声音。张新有心想看车厢里的情况,可自己这驾马的技术实在是菜,能双手平稳的驾驶马车已经很不容易了,只能忍着心里的着急,快马加鞭向前赶。到了城里,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爹!娘!”车厢里一声轻呼,李婉醒转了过来。 张新一听到李婉的声音,长舒了一口气,至少现在看来李婉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可张新刚放下的心很快就因为李婉的话又悬了起来。 “这是哪?我怎么在车上?放我下去,我要回去给爹娘守孝!快放我下去!”李婉说着就要掀开帘子往下跳。 “吁~~~~” 张新看到李婉作势欲跳,赶紧停下了马车。 李婉一个不稳,又倒在了车厢里。 李婉爬起来就要冲下车,一副立马就要回到李河州与夫人埋葬的地方的模样。李婉走,张新就拦,李婉再走,张新再拦。看着说什么都要走的李婉,张新无可奈何,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拦住她。 张新见这样不起作用,只能开口道:“婉儿,我们这一路已经走了很久了,现在天已经很晚了,今天是肯定回不去了,我们到前面的城里找一家店先过一夜,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行吗?” 正要再次尝试下车的李婉,弯着腰站在车厢里听到张新的话,不言不语的呆立不动。小环看到小姐的样子,赶紧扶着小姐坐了下来。 这次的话看样子是起了点作用,趁李婉现在没有反悔,张新赶紧把轿帘子放下,驱车向前。 很快,车就到了城门口。这座城的规模比兖州稍大,兖州若是县的话,这里至少也是个县级市,城门口的上方高悬着牌匾,上书两个大字——白城。 张新正要驱车进城,守卫伸手将其拦了下来。 “进城干什么的?”其中一个守卫出言问道。 “我们是路过的,天色已晚,进城找个落脚的地方。兄弟值班辛苦了,这些钱兄弟们拿去喝点茶。”说着张新摸出一些铜板递了过去。 那守卫接过铜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摆摆手,示意张新走吧。 张新点点头,驾车进了城。 进城还要盘问一番?眼下不是战乱年代,不至于连这种小城都要盘查的这么严吧?还是说只是为了讹点钱?这事倒是让张新觉得有点奇怪。 “敢问小哥,客栈怎么走?”张新进城拦住了一个路人问道。 “沿这条路直走,有家益丰客栈,那个是白城最大的客栈了。” “谢谢啊。” 很快,张新沿着路就找到了这家益丰客栈。张新将马车停在门口,扶着李婉和小环下了车,然后给了迎出来的小二一点小费,让他把马牵去后院再顺便给马喂点草。 小二看到赏钱,眼睛里都都快冒出星星了。因为自己要牵马,所以赶紧从店里再喊了个人出来招呼一下这几位金主。 张新没心情管这小二的想法,李婉和小环就更没心思了。张新进门就要了两间挨着的客房,带着李婉和小环上楼去了。 店里没几个客人,张新下来的时候,刚才牵马的那个小二正在跟另一个闲扯。 “你看到刚才上去的那三位了吗?那两个姑娘长得是个顶个的漂亮,那位爷出手又阔绰,不知是哪里的……”这小二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一抬头,看到楼梯上的张新正盯着自己,赶紧把说了半截的话咽了回去。 张新没工夫搭理他,之所以下楼是为了弄点菜上去的。 刚才那多嘴的小二,为了再拿点小费,努力表现自己,听到张新点的菜,立马吩咐后厨开灶。 做菜还要时间,楼下也没几个人,张新所幸就坐在这等一等。 旁边有一桌三人的谈话引起了张新的兴趣。 “那刘家真的遭了毒手?”其中一个手拿杯子的人问道。 “可不是嘛。全家都死了,哎呦,那真是一个惨……”他右边的这位正一边放酒杯,一边就要开话匣子。 第三位撂下筷子打断道:“你可别说了,都听你说了快八百遍了,说的我瘆得慌。不吃了,回家了。”说着起身就走。 “哎哎哎,你别走啊。”刚才被打断话的那人赶紧追了出去。 最开始问话那人在桌上留了钱,起身也追了出去。 刚才多嘴那小二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跟另一个小二说起了刚才这几人讨论的话题。 “你说,这刘家平时也不得罪人啊。怎么就被人灭了满门呢?” “是啊,死的真的惨,一个个的死相都跟索命恶鬼似的。那天我去现场向看看热闹的,看完回来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谁能睡得着觉?这杀人犯到现在都还没抓到,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把我们杀了,哪能睡得着哦?” “你就吹牛B吧,好好的杀你干嘛?” “万一要是盯上了我的钱呢?” “你可拉倒吧,你那一点钱还不够人家买把武器的,杀你图什么?” 那多嘴小二被噎了一句,回不上话来,自己念念叨叨的:“那你说杀他们图什么?这刘家也没多少钱,做小本生意的,也比我富裕不了多少吧。而且这杀人犯不挑别的时候,还非挑正月十五下手,这大过节的干这事,说不定是脑子有病呢。我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对我下手啊?” 跟他说话的小二“嘁”了一声,没再理他。 张新已经被这则新闻吓住了,特别听到最后那小二还说这一家是死于正月十五,这么巧,跟李家是在同一天出事?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这白城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明天一早就走。想到这,张新立马起身上了楼,他得确保李婉的安全。 “哎,客官,菜马上就好了。”那多嘴的小二看张新起身要走,招呼道。 张新哪有心思理他,咚咚咚的快步上了楼。看到李婉和小环在屋里安全的呆着,心里紧绷的弦才松了松。 第五十章 走丢了 门外楼梯撒上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张新刚放松了一点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咚咚”,张新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我是楼下的小二,您刚才点的菜好了,我给您送上来。” 张新听着这声音确实是像楼下的小二,就打开了门。 刚才那多嘴的那个小二正站在门口,咧着大嘴,一脸谄媚的道:“这是您的菜,热气腾腾的……” 张新开门把餐盘接了进去,然后Duang的把门关上了,打断了正在说话的小二。 小二站在门口碰了一鼻子灰,心里不爽的很,念念叨叨的道:“神经病啊,还以为是大款,能打赏点小费,没想到刚才还像模像样的,现在就跟吃了哑巴药似的。真是神经病。”小二一边下楼一边编排着张新。 小二的话张新也听到了一些,但张新没有心情理会。现在张新的心里实在是害怕,这白城竟也发生了灭门惨案!到底哪里才有安全的地方?张新三人经历了兖州的李家灭门案,又在此地遇上了刘家灭门案,张新的心里充斥着浓浓的恐惧。 张新从包裹里掏出了一根银针,这是陈掌柜之前将李婉和小环的衣物交给张新时一并给张新的。当时陈掌柜是这么说的:“在外面,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机会的话就在吃东西前先拿这银针试一试。” 自己作为一个从初中开始学化学的现代人竟然在这里可笑到用银针试毒,张新心里深知这银针试毒的能力有限。银针的试毒原理是与纯度不高的砒霜中的硫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这种试毒的结果很没说服力,要是用的是其他的毒或者是高纯度砒霜那就试不出来了。同样,也有可能会因为其他的无毒的东西里含的硫与银针发生反应而得到错误的结果,虚惊一场。 可现在的病急乱投医的张新又能怎么办呢?没有检测仪器的情况下,确实也无可奈何,只能拿起银针每道菜戳一下。见银针都没有任何变化,心里悄悄好受了一点。 端着还热着的菜,张新敲开了李婉和小环的房门。 这是一整天下来,三人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饭。早上从李哥家出门前,没有其他的事物,只剩一些干粮了,三人就着白水吃点干粮。之后就一直赶路,没有机会吃东西。按理说,这顿来之不易的饭应该能让大家胃口大开,可这三个人不但吃不下饭,也没有其他声音,整个饭桌上的气氛都十分凝重。 张新不说话,因为心里想着李家和刘家的事。李婉不跟张新说话,一方面是在怪张新把她带到这来,另一方面,心里也在想着爹娘的事。这边,小环也没有言语。这些天,小环看着日渐憔悴的小姐,心里难过,李家的事不光对李婉打击巨大,同时也把小环憋的不轻。小环已经渐渐没有了以前大大咧咧、爱笑爱闹的样子,从正月十五那晚起,小环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吃完饭,张新叮嘱两人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的话就喊张新。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路。 李婉听到张新的话没有反应,心里还在生张新把她带走的气。小环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看到李婉和小环的反应,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张新知道李婉和小环是突逢巨变,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才变成了如今寡言寡语的模样。无论如何是不能放弃寻找真相的,谁杀了李叔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这些问题只能靠自己去一一的揭开谜底。可是李婉和小环的变化,自己除了努力的去安抚她们,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漫长的时间可以淡化很多的事情。有的人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可以让自己记的久一点;有的人却希望时间可以过的快一点,可以让自己忘的快一点。 对于现在躺在床上的张新来说,他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可以赶紧到第二天的早上。因为这里实在是没法让他安心入睡,一天天的连轴转让张新浑身乏力,可脑海中的警戒弦始终紧绷着,这个城市毕竟不安全啊。 …… “吁~~~”一声悠长的马鸣声响起,马车准备启程了。 昨晚,张新几乎又是一夜未眠,夜里也一直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一大早张新就拍开了李婉的房门,开门的是小环,也红着眼眶,屋里的李婉也是同样的状态。看样子,睡不好的不止张新,李婉和小环也没能睡个安稳觉。 天蒙蒙亮,几人也都没有了睡意,很快的吃完早饭,备了些伙食,收拾了一下东西,又踏上了旅途。 张新也被这接连的凶杀案吓的不轻,虽然李婉和小环不知这白城发生的刘家灭门案,可张新是听到了的。张新可不能让李婉暴露在如此不安全的环境之中,能做的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在没有目的地的情况下,出了白城,张新就一路沿着兖州城的反方向策马狂奔。 对于李婉来说,长大后就从未出过兖州的城门,自然不知道兖州的方向怎么走。可张新架着马车一路狂奔到下午,也没见到一点兖州的影子。李婉已经意识到张新走的并不是回兖州的路。 “你快点回头,我要回兖州。” “现在的兖州很危险,我们先出去躲避一段时间。” “我不管危不危险,我要回去给我爹娘守孝,要是不能回去守孝,我个不孝之人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你要留着命帮李叔他们查出真相啊,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又是为什么下的手吗?” 张新的话,李婉其实是听进去了,不然此时的李婉也不会露出犹豫的表情。 可正当张新以为暂时安抚住了李婉的时候,李婉掀开帘子直接跳了下去,跑走了。 张新根本没料到李婉会这么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来得及拦住李婉。车还没停住,李婉就跳了下去,张新回头喊李婉的时候还差点把马车撞到树上。 “吁~” 张新赶紧把马车停了下来。 再回头看时,车后哪还有李婉的身影? “你在这看着车和车上的东西,我去找婉儿,这么一会儿应该还没走远,我快去快回。”时间紧迫,张新跟小环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小环听话的点点头。 有小环在这里守着,张新能放心一点,于是跳下马车沿着车后的路去寻找李婉的踪迹。 “婉儿~” “婉儿~” 张新一边找一边喊,心里默念菩萨保佑李婉不要出事。刚才李婉直接从行驶的车上往下跳,也不知有没有伤到。这荒郊野岭的,周围连个人家都没有,林子里还不知有没有什么毒蛇猛兽。张新喊了一遍两遍三遍都没有一点回应,心里愈发的着急起来。 第五十一章 狂风暴雨之夜 张新听到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猛地一回头。 身后的小环被张新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往后跳了一步。 张新还没问出口,小环就先解释了起来,一脸可怜的恳求道:“我,我一个人待在那害怕,我把马栓在了树上,才跟过来的。你让我跟你一起找吧,小姐走丢了我也很担心。” 人手实在是不够,不然也不会让小环自己一个人在那看着马车。万一小环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张新也不能原谅自己。跟着就跟着吧,张新点了点头,示意小环跟紧自己别走丢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继续找起了李婉。 “婉儿~” “小姐~” 两人的呼喊自然是没有回应。 天色黑了下来,张新愈发的着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李婉能跑到哪去呢? 李婉其实没跑多远,只是天色不早,加上林中枝叶茂密影响光线,张新和小环没有看到李婉罢了。张新和小环的呼喊声,李婉也都听到了,可现在李婉的脑子里只想着快点跑,要快点回兖州,不然张新会把自己带的越来越远的。 这种情况下的李婉,肯定不希望被张新找到。张新越喊,李婉就越跑;越找不到李婉,张新就越喊。 “喀嚓”一声惊雷打在了张新不远处的一颗树的树枝上,那树枝“吱嘎”一声,齐根而断。张新刚要回头向声音来源看时,天上“哗”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张新和小环躲避不及,身上立马就被淋了个通透。 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张新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像是把大海悬在空中往下倒一样。 雨太大了,张新担心马车的情况,可张新现在还不能回到马车那,李婉还没找到,张新更担心李婉的安危。这场雨让张新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婉儿~” 别无他法,只能再喊大声一点,再走快一点,寄希望于快点找到李婉。 小环听到张新又喊了起来,也知道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小姐,立马也跟着大声喊了起来。 “小姐~” 两人卖力的呼喊,怎奈雨声太大,周围全是“哗哗哗”的白噪音。加之林中的树木枝繁叶茂,一滴豆大的雨滴落在一片树叶上的声音还不起眼,可无数的雨滴落在这些枝叶上,声音大的像是有一支交响乐团在耳边。离得稍远一点,就根本听不清这两人在喊什么。 现在最糟糕的是不光听觉受干扰,视觉在此时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一方面是光线不好,另一方面,下落的雨水形成了帘幕,看东西都只能眯着眼睛,还必须不时的把头上的水抹掉,不然全部会滴到眼睛里。 就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想找一个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雨中的小环一个转身,看到旁边貌似有一个黑影晃了一下。 “啊!” 小环害怕,直接喊了出来。 可雨声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张新的心思在寻找李婉上,即使小环就在自己身边喊,张新也没听到。 小环见张新像是没听见自己的叫喊,拉了拉张新的袖子。张新眯着眼回头,大声的问小环怎么了。 小环害怕的说不出话,抬手指了指刚才看到黑影的方向。 张新看到小环的动作,猜到了小环想要表达的意思。伸手将小环揽在身后,猫着腰,谨慎的向小环指的方向走去。 隐约间,张新看到前面好像有一个东西横在地上。张新从脚边摸了根树枝,轻轻的捅了捅,不见任何异常,张新就又靠近了几步。 这分明是个人! 张新走近一看,发现这是个人,背朝张新的倒在地上。这人身着的衣服看起来很像是李婉。 张新顾不了那么多了,把这人翻过来一看,果然是李婉,心中大喜。不知是张新和小环默念的菩萨保佑起了效果,还是两人跟李婉的距离始终就不远,总之,能在这种环境下找到李婉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张新此时没功夫跟小环多解释了,抱起李婉就走。 小环看张新在前面走,也没时间去问,只能快步跟上张新的节奏。 本来张新还能找到来时的路,可这么大的雨,对视线的干扰实在太大了。暂时是回不到马车停的地方了。 李婉不言不语没有知觉,可能是昏倒了。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雨才是正事。 张新分不清东南西北,抱着李婉一路向前直走,不管是能找到人家、废弃的木屋、山洞还是幸运的回到马车旁边都行。 显然没那么巧就能回到马车旁边,但是一路的找,还是让张新找到了一个山洞。 这山洞不大,但是容纳三个人绰绰有余。张新借着一点点微弱的光,探了探李婉的鼻息。呼吸还算平稳,可无意间接触到李婉的脸颊的时候,吓了一跳,李婉这脸上的温度可不低啊。于是,张新赶忙伸手摸了摸李婉的额头。 李婉发高烧了! 这显然是淋雨受寒了,现在得赶紧先把李婉的衣服弄干,不然这一晚还不知道会病到多严重。 先生火! 张新从衣服内衬口袋里摸出了陈叔之前给的火折子,上苍保佑,火折子还没熄。也许是得益于在衣服内衬呆着,被张新的头挡住了大部分的雨水,但现在哪还有心情考虑它是为什么没熄? 这火折子张新从来没用过,陈叔之前说过要先吹一吹,可张新吹了半天也不见着,心下着急。 “我会,我来吧。”小环见张新吹了半天不着,出言道。 “对对对,你来弄,我去外面拾一点柴。”张新说着把火折子递给了小环,去山洞边上捡点燃料。 这么大的雨,哪还能有干的燃料,张新没办法,抱了一把湿的树枝和草就回来了。 此时小环手中的火折子已经冒出了红红的火星子。小环拿起张新带来的湿草,先甩了甩草上的水,再将草靠近火折子,一边点一边吹。 小环的经验看样子很丰富,这湿草竟然也让她点着了。有了火种就好办多了,接下来的事,张新就会做了。自己在这边点火,让小环去旁边照看李婉。 张新逐渐逐渐的把火弄大,很快就点起了一簇篝火,整个山洞都亮堂了起来,寒意也驱散了不少。 张新正低头专心的添柴的时候,小环又是一声惊呼。 张新顺着小环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这山洞的最深处,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大石头上盘坐着一具尸骨。 第五十二章 高烧不退 这突如其来的尸骨把小环吓得不轻,张新虽未受到惊吓,但也是吃惊不已。 哪来的尸骨? 张新心想,这山洞没有别的入口,看样子这是比我们来的更早的前辈了。 这山洞不大,纵深不过八九步,洞口较窄,只能容得下张新一个人直身通过,洞中比洞口宽阔不少,张新几人的火堆更靠近洞口一些。整个洞类似于气球的形状,洞口就是气球的出气口,这具尸骨的位置就在气球的顶端。 雨这么大,看起来还没有要停的迹象,暂时还得在洞中避雨,得确定这突然出现的尸骨没有什么威胁才是。张新想到这,就起身去看看这尸骨的情况。 洞里被火光映的很亮,所以张新不需要拿火把,依然看得清尸骨的情况。 这副骨架看起来很奇怪,不像是寻常人骨,看起来温润白滑,颜色偏向奶白色,更像是白玉的质地。 这副尸骨的骨盆狭小且高,骨盆上口形状类似心形,初步看来这是一具男性的尸骨。尸骨的双手合十,像是死前仍在做着祈祷一般。 张新沿着尸骨坐着的巨石仔细的把尸骨周身检查了一圈,虽未伸手触碰,但整副尸骨看起来并无异常,应该不会对几人造成什么威胁。 本来,张新作为一个光荣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当年在少先队里也是中队长级别的人物,对鬼神之说自然是不信的。但自己既然能穿越到这,说明这种东西也是有存在的可能的,不然也无从解释自己是怎么来的。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张新对这尸骨恭敬了起来。这人孤苦无依,死在这荒郊野岭的也怪可怜的,干脆拜一拜他好了。于是张新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鞠躬拜了拜。 一低头,发现地上的灰尘中似乎有字。 张新把灰尘掸开,仔细打量地上的字,这地上的字存在多久已无从考量了,但此时依然清晰可见。 “吾之一生,自问光敏磊落、正气凌然。然,终不敌奸佞之辈,即将殒身与此。十五年前与师兄分离之后,再不知师兄下落,师兄死活也无从可考。师门本是一脉单传,师傅感念于单传容易失传,遂传了师兄弟二人。天不作美,不再单传反而竟要失传,徒儿不孝,未能寻回师兄。今,即将殒身于此,仍未有传人。只待他日有缘之人将师门绝学发扬光大,复辟师门往日荣光。” 一行血书写的歪七扭八,张新看了半天才看明白写的内容,在这行书的最后还有一个小箭头指向尸骨所坐的石头下方。 张新顺着看了过去,在石头下方竟压着一本书! 这不是电视剧的情节吗?张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把书抽了出来,怕了拍上面的灰。 书的封面上几个篆写的大字,除了最后的“秘籍”二字张新能认出来外,其他的字一概不识。翻开秘籍,里面也都是一些图谱之类的,张新看的云里雾里的。 还以为自己就要成为段誉那样的人物了,捡到绝世武功,成为盖世高手,可以轻松的保护李婉了。哪知,自己根本就看不懂这所谓的秘籍。 看不懂没关系,张新倒也没受到打击,毕竟生活不是电视剧,哪有那么多奇遇。看样子这地上的字和这秘籍的主人都是坐着的这位了。我学不会没事,我就先帮你带出去,看看能不能遇到合适的有缘人,您这一晚上也就别找我们麻烦了。张新心里想着,把秘籍一收又鞠了一躬,起身回到火堆旁。 此时此刻,李婉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刚才张新去查探那具尸骨的时候,小环本来也紧张的在远处看着,看张新绕了一圈没什么事,也就放下心来,注意力回到了李婉的身上。 李婉面色苍白,看起来状态非常差,小环对此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张新又来了到李婉的身边,伸手探了下李婉的额头,温度仍然很高。 张新摸了摸李婉的衣服,在火堆边烤了这么久仍然像是刚从水中打捞上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 “这么下去不行,把婉儿的衣服脱了吧。” “啊?这……” “别犹豫了,婉儿现在高烧不退,再穿着这么湿的衣服不知会病成什么样。我出去找点树枝,你把婉儿的外套脱了,等下支起来烘烤一下。” 小环知道张新说的是事实,小姐要是再这么下去,不知道命还保不保得住。小环一咬牙,心道,小姐对不起,要怪就怪小环没有照顾好小姐吧,让小姐受寒发烧,现在要在这脱掉小姐的衣服,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下定决心的小环正要脱李婉的衣服的时候,张新已经抱着树枝回来了。看到小环在扒李婉的衣服,连忙拦住小环。 “你等一下,先别急,我挡一挡,不然婉儿醒来肯定一辈子原谅不了我。”张新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于这黄花大闺女来说是绝难接受的,张新不想要因此失去李婉才出言打断了小环的动作。李婉已经对自己够宽容的了,身处在这封建社会之中,平时自己的牵手、偶尔的搂抱也都没有不满,可这要是直接让张新看个光,就不见得还能接受的了了。 张新看小环停下了手,赶紧把拖回来的木头支起来,支成一个大型烧烤架的样子,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上面,这样,挂着的外套就有了帘子的效果。张新靠近洞口,在帘子的这一边,李婉和小环在帘子的那一边。 “好了,现在再脱吧。”张新隔着帘子出声道。 小环一直着急于李婉的情况,刚才被张新打断还有点不爽,看到张新快速的布置出了现在的环境,才知张新是出于好意。 小环脸一红,心想,幸亏张新想得周到,不然自己差点就害了小姐。一边想,一边把李婉的外套脱了下来。 为了李婉取暖方便,火堆自然也在靠近李婉的那一侧。此时的火堆就像是一个大灯泡,小环帮李婉脱衣服的影子全部被光线映在了张新挂着的衣服上,简直就像在看电影。李婉的身材好,即使只是脱掉外套,也把张新看的心旌摇曳。 小环脱掉李婉的外套,顺手把自己的也脱了下来,一并搭在了架子上。 “把婉儿的贴身衣服也脱下来吧,不然身上还是湿啊。” “你……” “我不看,我转过去,你给她脱吧,她现在不能再穿着湿衣服了。”说着张新真的转了过去。 听到身后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望着洞外的树林,张新叹了口气。看不到电影也就算了,这雨怎么还不停。 第五十三章 大夫!大夫! 张新坐在洞口望着外面的疾风骤雨,心里着急。这山洞地势奇特,洞口小,洞内大,外面的狂风暴雨对洞内影响不大,但李婉始终不退的高烧,让张新束手无策, 帘子后的小环一天下来也累坏了,安静的坐着,保存体力。李婉的头枕着小环的腿,小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红红的,不知是火光照的还是发烧烧的。小环知道发烧的病人应该用湿毛巾敷头,这样可以降低病人的温度,可眼下到哪里去找湿毛巾? 小环毕竟是女儿身,不像张新火力旺。张新脱掉外套没什么事,小环脱掉了外套,即使身在火堆旁,也依然觉得冷,再加上淋了大雨,寒气入体,身体有点微微发抖,手脚冰凉冰凉的。 小环都冷,李婉就更不行了,为了烘干衣物,李婉被脱的只剩肚兜和亵裤,现在肯定冷的厉害。 本来发着烧的病人就应避免受凉才是,不能让李婉这么晾着。小环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本想抱着小姐取暖,可自己身上的衬衣仍旧湿着。咬咬牙,小环红着脸把自己的衬衣也脱了下来,伸手紧紧的抱住李婉,两具娇躯靠着这样的方式取暖。好在小环与李婉从小就似姐妹一般,儿时也同浴同眠过,这样的相抱倒也没有太过于让她心内不安。接着,紧抱李婉的小环又将自己的冰凉的脸颊贴在李婉的额头上,寄希望于以此来帮李婉头部降温。 帘子后发生的故事,面对洞口的张新是无从所知了。张新在洞口守着君子协议也是有其他的意义在里面的。一方面,是守着洞内的安全,因为还不知会不会有其他的危险的东西从外面靠近;另一方面,张新也是在这守着外面的雨,希望可以快点雨过天晴。 洞中,火堆里的树枝噼啪作响,小环不时的摸摸挂着的衣服干没干。 没一会儿,小环发现衣服已经干了,就把小姐和自己的衣服都重新穿好。刚才小环的上下眼皮就已经在打架了,换好了衣服就彻底撑不住了,也顾不上洞里的尸骨了,抱着刚换好衣服的李婉就睡了过去。 张新把小环叫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外面的雨也已经停了,偶尔有树叶上的水滴往下落也无伤大雅。 张新抱着李婉,带了小环一边往前走,一边努力回想来时的方向。 没走几步,太阳就出来了,林中的光线一下亮了起来。 昨天李婉倒下的地方离山洞不远,张新很快就找到了这块地方。这里的草有大面积的被压过的痕迹,很明显就是昨天李婉躺在这的痕迹。 张新脑海中努力复原昨天自己走过的路,很快,回想到了李婉倒地之前自己站的位置。 张新站在那个位置,举目四望。昨天他们走的不远,加上此时天气好,能见度高,还真的让张新看到了马车。 马没事,车没事,车上的东西也没丢,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张新一行三人找到马车的时候,本来的高头大马,现在像是霜打的茄子,蔫的不得了。地上有很多泥泞的蹄印,应该是马受惊后踩的。 确实如张新所见,昨晚这马因大雨受到了惊吓,在原地狂奔了半宿,这会儿之所以这么蔫,也纯粹是累了一晚所致。 幸亏小环下车的时候,把马拴牢了,不然这三人即使出了林子,也没了交通工具。 张新赶紧把李婉和小环在车上安顿好,给马喂了点草后,驾车狂奔。 现在急需找一个落脚点给李婉看病! “驾!驾!”津都城门前的大路上,一驾马车在飞驰着。 这马车载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新一行三人。 李婉的状况不是很好,仍旧发着烧,也仍旧昏迷着,无论小环给喂什么,都吃不下去。李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车上也没有水给李婉喝了。此时李婉的嘴唇干涩,嘴角有着白色的絮状物,显然是十分缺水的样子。 马车行进了几乎一整天,眼见着天又要黑了,可怜的马在张新的催命鞭下已经跑的口吐白沫了。 “驾!”张新眼见要经过城门了,却没有减速的意思。 城门口的守卫正准备拦住马车,例行盘问一番,见马车丝毫不减速,吓得赶紧躲开。 “你他妈的!”刚才差点被撞的守卫破口大骂道。 “妈的,上报给上级,就说有可疑的人驾着马车进到了城中。”他旁边的搭档也咬牙切齿道。 …… 此时的张新还不知惹上了麻烦,但就算知道,张新也肯定会闯关的。因为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了,李婉的气息实在是太微弱了! 张新的马车一路在街上狂奔,人来人往的大街被这辆车弄的鸡飞狗跳。 “吁~” 马车停在了一家外挂济世葫芦的店家门前。 “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拍门声。 “大夫!大夫!” “谁呀,本店已经打烊了。” “咚咚咚。” 敲门声依旧。 楚大夫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门外这没礼貌的人。披着外套,带着怒气的出来开门。 “吱嘎~”一声,大门打开,仍旧在努力砸门的张新,差点一拳锤在楚大夫的鼻梁上。 “你……”楚大夫看到这面前的拳头,气就不打一处来。 楚大夫的话只说了个头,就被张新打断了:“大夫,帮帮忙,帮帮忙。” “你这么无礼的人谁帮你?” “我们家婉儿好几天高烧不退了,您帮帮忙。” “什么?好几天高烧不退了?病人在哪?快让我看看。”楚大夫是十里八乡最出名的大夫,不光是因为楚大夫高超的医术,更是因为楚大夫高尚的品德。即使店里已经打烊了,即使张新刚才如此无礼,可听到有重病的病人还是没有半丝犹豫,立马就要看看病人的情况。 “病人在车上。”张新关心则乱,此时也不知能做些什么,楚大夫问什么,张新就答什么。 “那你还犹豫什么?快带病人到屋里去,病人在车上,我没法看病。” “哦,哦,对。”张新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赶紧上车抱起李婉跟着楚大夫进屋。 小环心里也一直着急李婉的情况,赶紧把马在门口栓,抱着行李跟在后面一起进去了。 第五十四章 一个奇怪的少年 “这女娃烧了多久了?”楚大夫一边给李婉号着脉,一边问张新。 “昨晚烧起来的。” “咦?昨晚才烧的?那她最近还有生过别的病吗?” 张新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了。” “难道是我弄错了?不应该啊。”说着楚大夫又调整了一个姿势,重新给李婉号脉。 “她最近是不是心事沉重啊?”楚大夫一边号着脉,一边皱着眉头问道。 “最近,双亲去世给她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这几天有几次都晕了过去。” “哦,那就是了。她肝气郁结、气血不顺,受寒发烧后,温度不能排出,所以一整天高烧不退。我看她这个样子,也是一天舟车劳顿,没有摄入能量了吧?” “确实,婉儿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张新一想到李婉的情况,心里就涌起深深的自责。 “病人状态这么不好,还带着她瞎跑什么?生病就需要休息不懂吗?”楚大夫看着李婉的模样也是心疼,听到张新说的话心里来气,嘴上就没饶张新。 张新没有辩解,愧疚的看着李婉。 楚大夫看到张新温柔的目光,再想到刚才张新着急砸门的样子,知道张新并不是有意耽误李婉的病情的,也就没有继续苛责张新。 “我先开一副治疗风寒的药,等熬好了你喂她服下,她吃了药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醒来后给她准备些吃食。记住,一定要是粥之类的流食,切不可食辛辣寒凉或者难以消化之物。等她的烧慢慢退了,你再来我这取一些调养的药,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多走动,我就说这么多,你好自为之吧。”楚大夫说着就去药柜抓药了。 “多谢,我会注意的。”张新对着楚大夫的背影点点头道。 小环在旁边听到楚大夫的诊断,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听大夫所说,小姐病的不严重,这真是太好了。 希望小姐能快点好起来,小环在心里默默祈祷。 楚大夫抓好药就自行到边上煮了起来。张新蹲在李婉躺的躺椅旁边,握着李婉的手,轻轻的用脸磨蹭了起来。 楚大夫熬着药,看着这一幕,对张新的看法大加改观,现在张新倒是比刚才顺眼了不少。 屋里除了李婉还有三个大活人,这三人没人出声,就这么一直不言不语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想着各自的心思。 不知是药熬的速度快还是时间过得快,药很快就好了。张新慢慢的喂李婉把药服下,在张新和小环期待的目光中,李婉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咳咳咳。” 张新握着李婉的手紧张的看着李婉。 虚弱的李婉开口想要说话,被张新立马打断了:“婉儿,你现在身子虚弱,先别说话,等你好起来了,我任你处置。” 其实李婉虽然一路上发着烧,大脑一直处于混沌状态,但很多张新说的话也都能听到,张新做的很多事也都有所感觉,不是完全的失去意识。李婉知道自己在张新心里有多重要,也知道张新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好意。此时,李婉看着张新的眼神也软了下来,螓首轻点,似是在告诉张新不要担心。 许是累了,很快李婉眼皮发沉,睡了过去,此时再呆在人家医馆也很不方便。张新便向楚大夫询问最近的客栈在哪? “出门沿着右边走,第一个路口斜对面就是了。” 张新记住了楚大夫的话,轻轻的抱起了李婉,嘱咐小环把看病的钱结了,带着李婉先行出了门。 出门见驾车的马几乎没有声响,应该是一路累坏了,在自己养精蓄着锐。 现在李婉虚弱,坐马车也不合适,既然客栈离得不远,就干脆抱着走吧。 张新抱着李婉走了没几步,小环就跟了上来,几人按照楚大夫所说的路走,很快就找到了这家同福客栈。 吩咐客栈小二准备两间挨着的客房,再准备一些清粥小菜,几人就上了楼。 清粥小菜准备起来很快,张新刚将李婉抱到床上,小二就送了上来。 张新接过餐盘,神秘兮兮的问小二,这城里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命案? “当然没有了,我们津都可是出了名的风水宝地,太平的很。” 张新听完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哪会每走到一个城市,就遇到命案?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柯南? 给了小二一点赏钱,然后将门关好,给李婉喂一些东西后,扶李婉躺了下来。 张新和小环也各自吃了些东西,然后张新回到自己房间各自休息。 第二天一早,张新就迫不及待的来看李婉的情况。 李婉已经醒了,但还很虚弱,小环正在一点一点的给李婉喂粥吃。张新摸了摸李婉的额头,烧已经退了,看到李婉的样子,张新心里的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 这大夫真的是厉害,药到病除! 张新也顾不上吃饭了,赶紧去医馆取今天的药。 到了医馆门前,昨夜的马车仍旧停在医馆门口。 店内的楚大夫看到门口的张新,立马喷道:“臭小子,快把你的马车弄走,别挡在门口。” 张新本就打算把马车牵走,刚才是在犹豫牵到哪里去比较合适。这津都貌似还算太平,李婉的身体也急需调养,暂时先在这待一段时间吧。既然如此,那这车短时间内也用不到了,干脆就卖了吧。 想到这,张新就把马车牵去卖了。 张新不知道的是,这马车卖了反倒还给他减少了一个麻烦。昨日的那两个守卫今天正带队在城里巡逻找这架马车呢,张新一早起来就把车卖了,这些人巡了一圈没寻到,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这边,张新卖完车,拿着钱回医馆去买药。 医馆门前,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围住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对他拳打脚踢。 这些打人者一个个白白胖胖、锦衣玉食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而被围起来的那一个,大冬天的也只穿着一件麻制坎肩,衣服上有很多补丁,甚至还有补丁没有补住的破洞。这孩子就这么一声不吭的站在人群中任人东一拳西一脚的打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连脸上都有两个通红的巴掌印。 这孩子也是倔强,即使被打成这样,也不说一句话,甚至被一脚踹的坐在了地上也仍旧站起身来继续挨揍。 又是纨绔子弟在欺负穷苦少年! 张新气愤的上前制止了这群施暴者。这些孩子毕竟年龄不大,看到张新前来制止,立马一哄而散。 “你没事吧?” 张新好意的出言询问,可换来的是少年愤怒的眼神。 少年一把推开张新,自顾自的走了。 第五十五章 这是什么? 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新被推了一把,心里也是纳闷,怎么好心帮忙,可这孩子却一副并不希望自己出手的样子。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张新也没少见过奇怪的人。索性,就把这孩子归类为万千怪人中的一位好了。既然是怪人,张新也没什么可计较的。出手帮忙本也没有什么目的性,只是看这少年这样挨打于心不忍。既然,这少年有他自己的想法,做他自己的选择,张新自然不会干扰他。但对于张新来说,别人也难以左右他的选择。即使提前告诉张新,这孩子不会领他的情,张新看到这个被群殴的孩子还是会出手的。 “客官,您是看病还是买药?” 楚大夫不知是出诊了还是在后面休息,张新进店的时候,迎上来接待的是昨晚没有见过的伙计。 “呃,我是来买药的,但是不知道药方。昨天我来店里看过病,大夫交代说今天来拿药的,我刚才还看见他的,他现在不在吗?” “楚大夫刚才出诊去了,您可是昨天夜里带着一个姑娘来看病的?” “对。”张新听到这大夫姓楚,默默的记了下来。 “您来取调养的药是不是?” “对,昨天大夫是这么说的。” “那应该没错了,楚大夫刚才走之前交代说等下会您会来取药。药已经抓好了,您这就能取走。” 张新一听心道奇了,这大夫刚才看到自己在门口牵马,知道自己来取药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这大夫怎么跟这伙计形容自己的,让伙计能认出自己来。 “小哥,打听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取这副药的?不怕给错了药?” 那伙计犹豫了一下,反问张新道:“您真的想知道?” “这不废话嘛,不然我还问什么。” “他,他说,等会儿应该会有一个看着特别欠揍的兔崽子来取药。让我问问他是不是昨晚带着一个女子来看病的。如果是,那药就没错了。” “这老头!” 张新气的头上冒烟,心道,这老家伙满头白发,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要是你年轻个二十岁,我非揍你不可。 付好钱,张新拎着药往客栈走,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奶奶个腿的,这伙计也觉得我欠揍?!不然怎么会问我? 婉儿重要,婉儿重要。张新心里安慰自己,先把药带去再说,下次再找他们算账。 回到客栈,立马让小二把药煎上。 李婉大病初愈,这调养的方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见效的,需要长期服用才行。李婉也确实身体虚弱,早上吃了饭后就乏了,张新带着药上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张新把李婉扶起来喂好了药,李婉又睡下了。 小环在楼下洗着衣服,屋里就只有张新和李婉二人。看着熟睡的李婉,张新一脸温柔。这津都看起来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如果婉儿能喜欢,我们就先在这落脚。等婉儿好些了,我们就去物色一个房子,一直住在客栈不是办法,总得有个住处啊。 张新在屋里守了李婉一会儿,很快小环回来了,张新也就回到房间鼓捣起自己的事情来。 一把木刀,一把凿子,一把锉刀,张新专心致志的拿着工具对着一堆破木片忙了一个下午。 傍晚时分,神秘兮兮的张新带着他研究了一下午的宝贝来到隔壁房间吃晚饭。 “婉儿,我给你弄了个好玩的东西。”吃完饭张新拿起了自己刚才带过来的木盒子道。 刚才饭前,李婉和小环两人见到张新带了个奇怪的木盒来,就问张新是什么东西,张新一直打着哈哈说一会儿就知道了。现在到了要揭晓的时刻了,李婉和小环都迫不及待的等着张新打开盒子。 “咔哒”一声,木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躺着一大堆木片,每张木片上还都画着东西。 “这是什么?”李婉好奇的问道。 “这个叫扑克牌。” “扑克牌是做什么的?” “拿来娱乐的啊,我们也没什么事做,婉儿现在身子虚弱,不方便外出走动。我就找了个可以在屋里玩的东西,消遣消遣。” 李婉和小环跟张新接触的时间久了,他掏出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一堆东西除了大小薄厚还算均匀,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优点了,上面的图案也实在是太丑了。 “这张是什么?”李婉拿起其中一片仔细打量,这张木片上写着歪歪扭扭的2,下面还画着一个很像红屁股的图案。 “红桃2” “这2我能明白,应该就是你之前在会员卡上写的阿拉伯数字,可这红桃……你这是哪里买来的啊,怎么制作的如此粗糙,是不是被人家骗了?”李婉拿着手中的木片一脸嫌弃的询问张新。 张新罕见的老脸一红道:“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我这木匠手艺还不到火候,做的确实是粗糙了点,下次再重新做个像样点的。” 李婉听到张新说是自己做的,也不好意思苛责他,只得“哦”了一声。小环在旁边看到这木片,却是无所顾忌的笑了起来。自从早上李婉状态好转起来后,那个曾经的小环好似也回来了。 李婉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状况是暂时回不了兖州了,现在的自己虚弱的连下床都困难,吃饭都是在床上吃的,更别提去不知多少里之外的兖州了。其实张新说的对,自己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爹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自己回去涉险的,万一要是因此搭了性命,才是真正的不孝。自己的这条命必须要留住,要留着找出真正的凶手,以慰爹娘和董叔的在天之灵。李婉也深知,张新一路都在做对的事,自己内心是感激的。可自己这心里仍旧气他强行将自己带走,所以至少表面上还不能立马给他好脸色。想到这,李婉又扳起了脸。 张新看到李婉又扳起了脸,一脸苦哈哈的心道,我的小姑奶奶,这又是怎么了。 李婉看到张新的苦相,本想安慰安慰张新,但一想到自己还没原谅他呢,就努力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在这尴尬的时刻,小环的话及时的解了围。 “这扑克牌怎么用啊?需要几个人呢?” “我们三个都可以玩。” “真的吗?我也能一起玩吗?” “当然。” “那怎么玩呢?” 李婉听到张新说小环也能一起玩,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张新,三个人能一起玩,那是再好不过了。 “我教你们斗地主吧。” 第五十六章 又遇奇怪少年 本来张新美滋滋的觉得自己还挺厉害,在找不到纸质卡片的情况下能做出扑克牌来,实在是天赋异禀。而且这木制的看起来可比普通的纸扑克精致多了。 可现在,张新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你这副扑克,远看是挺精致,近一点都干脆不能看,这画的都是什么玩意? 要说玩过扑克牌的人辨认起来或许还能容易点,但对于李婉和小环来说,实在是很难看懂张新的鬼画符。 张新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讲解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才让这两个姑娘明白什么是“红桃”、“梅花”、“方片”、“黑桃”,什么是“1234556789JQKA大小王”。说到大小王,这两张牌更是是惨不忍睹,因为张新刻不出小丑来,只能在牌上直接写上“大王”、“小王”。好在李婉和小环也不知扑克牌本来应该长什么样子,张新糊弄几句也就过去了。 “我明白了。”张新讲解了半天,李婉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也明白了。”小环也跟着道。 “那我们来斗地主?”在古代跟两个美女玩斗地主?张新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打牌多没意思,得赌点什么才有趣,不如加个添头,输一局脱一件衣服?张新想到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行不行,想我张新如此正直的男人,怎么能玩这么猥琐的斗地主呢?还是换个别的吧。 其实要是能跟李婉单独玩,张新还真想试一试呢,只怕李婉是不会同意的了。 “嗯,快开始吧,我还挺好奇的。”李婉不知道张新脑子里的龌龊想法,听到要开始了,一脸期待的样子。 “我们单纯的玩会不会没意思?要不要加点添头?”张新试探的问道。 “好呀,好呀,听着就更有意思了。”小环玩心重,听到张新说的,第一个同意。 “嗯,好,怎么玩?”李婉也表示没问题。 “赢家可以拿笔在输家的脸上或者手上画一笔,地主赢了可以给两个农民各画一笔,地主输了就挨两笔,如何?”说着张新对着李婉挑了挑眉。 李婉看到张新欠揍的样子,热血上头的道:“有什么不行的?很公平,就这么来。” 小环看两人俨然一副杠上了的架势,也不好说不同意,想想这种玩法确实很公平,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我先发牌,小环去找笔墨,婉儿在这监视我发牌。”张新把各自的活安排了一下。 “好嘞。”小环还是很期待这斗地主的,张新给她安排任务,小环不但没有不悦,还屁颠屁颠的去了。 去楼下借个笔墨不是多难的事,小环很快就回来。这边,张新已经把三人的牌都分好了,这一局的地主牌在张新这里,就等着小环回来,大家开三张底牌了。 …… “三张A带一张3。” “啪叽”一声,张新把手里的最后四张牌潇洒的甩在桌上,这一刻张新自己觉得自己像是赌神在世。 事实上作为攒了一千多万欢乐豆的斗地主老司机,张新虐这两个小菜鸟那是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张新都已经不去记牌了,纯粹就图玩个开心。可李婉和小环毕竟是萌新,还没摸清楚斗地主的套路,还没有想到顺子可以拿来跑单牌,地主上家要压地主。所以,一开始输给张新也算是情理之中。 “来来来,小脸凑过来。”张新一脸淫笑的拿着毛笔对着李婉道。 李婉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恨恨的把脸伸了过去。 张新也不客气,提笔就在李婉脸上画了一盘蚊香。 “不是说只画一笔吗?”李婉在铜镜中看到自己脸上的图案,气愤的道。 “没错啊,我确实画的只是一笔啊,你看,中间都没有断过。” “你……”李婉气结,说不出话来,毕竟张新确实没耍赖。 “你也过来。”张新转脸对着小环道。 小环看到刚才张新在李婉脸上画的,以为张新也要在自己脸上这么画,出乎小环意料的事,张新只是在她手上画了一道而已。 “你……”李婉看到这更是气了。 面对着生气的李婉,张新贱贱的做了一个鬼脸。 “再来!”李婉势要报仇。 小环已经明白,要紧抱张新的大腿才不会输。可对于李婉来说,此时正在跟张新杠着呢,管他是不是大腿,反正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张新一伙的。 “叫地主!”李婉已经杀红了眼了。 很快,李婉的脸上又添了一盘蚊香,手上也多了一道横。 “啊!再来!” ……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满脸鬼画符的李婉正坐在床上出神。 “婉儿?怎么了?是昨晚没睡好吗?”张新也不嫌弃李婉脸上脏兮兮的,凑过来问道。 “我在想怎么赢你,你一定是出老千了。等下再来,我一定要赢你,昨晚一局都没赢,我不服气。”李婉直视着张新的眼睛,愤恨的道。 张新宠溺的刮了下李婉的鼻子,调笑道:“先把脸洗干净吧,不然今天都没地方画了。” “你个死张新,臭张新。” 李婉咬牙切齿的要挠张新,张新一个箭步就出了门。虽然身后的李婉气鼓鼓的在骂张新,可张新的心情出奇的好。因为李婉能骂人了,说明身体状态好了不少,能笑能闹,就是好事。 张新心情大好,取药的路上,一路嘴角上扬着来到了医馆门口。然后很快,上扬的嘴角又弯了下去,眉头也皱了起来。 因为医馆旁边,那个奇怪的少年又在被人群殴。 这个少年始终一声不吭,围殴他的孩子对他拳打脚踢,甚至还出言辱骂。 张新看到这,心里就不痛快了起来,上去又是一把将这群人拉开。参与打人的孩子骂骂咧咧的跑了,张新也没工夫去追,一心只想看看被打的孩子的情况。 正要扶着这少年检查检查的时候,这孩子愤怒的瞪了张新一眼,一跺脚,然后一转身挣脱了张新的手掌,也跑了。 张新就纳了闷了,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郁闷的张新来到了店里。伙计看到张新来了,没注意到张新的郁闷,招呼了一声,转身就去给张新抓药。 张新随口问伙计,这门口的总挨打的孩子是怎么回事,都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他在医馆旁边挨打了。 伙计抓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唉……这个孩子也怪可怜的。” 第五十七章 有房青年 “为什么这么说?” “这孩子父亲已经去世了,一直跟他母亲相依为命,后来他母亲又得了重病,家里没有了收入,可每周买药都是一笔钱,他就靠这种给别人当出气筒的法子赚钱。” “这孩子傻的吗?有这力气,去干点什么活不比挨打好?” “唉……要说这孩子傻,也算不上,这孩子就是一根筋。平日里,他跟谁都不说话,有一次我看他心情挺好,就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这样可以很快赚够一次药钱,买完药就可以回家一直陪他母亲,一边陪母亲,一边也是给自己休养的时间,下一周就又可以出来赚钱了。” “这……”张新听到这,不知道说点什么,这孩子不知是说他傻好还是说他聪明好,可他这份孝心真的是让张新唏嘘不已。 下次再碰到他就帮帮他,张新接过药,心里想到。 回到客栈,张新直奔厨房,亲自帮李婉熬药。 端着刚熬好的药推开门时,李婉正兴致勃勃的的跟小环说着什么。 “说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啊。”张新看到李婉心情好,自己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啊,没说什么。”李婉倒像是被抓到了小辫子。 “嗯哼?”张新挑了挑眉毛,李婉这反应太奇怪了,肯定是心里有鬼。 张新端着药到床边,一边吹凉了给李婉喂,一边跟李婉说:“婉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虽然药很苦,可李婉从来都很享受张新喂自己吃东西的时光,坐在床前乖巧的像只小猫。李婉皱着眉头,把张新递过来的一勺药全部喝掉,然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张新清了清嗓子,装腔作势的道:“从前有个人叫张三……” …… “这个故事就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故事讲完,李婉的药也早已喝完了。小环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鼓起了掌。 “不对,不对,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李婉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道。 “这个故事就是说欲盖弥彰的意思?”小环在一边认真的学习着新成语。 “孺子可教。” “哇,孺子可教又是什么意思?”小环对张新说的新成语也很感兴趣,好奇的问道。 李婉此时回过味来:“不对,你是在变着法的骂我!” 张新再也憋不住了,笑着躲开了李婉的“袭击”。 “好了好了,婉儿,我进门之前,你到底在编排我什么?”张新看李婉要下床追自己,立马自己乖乖的送上前去,毕竟李婉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适合下床活动。 “小姐是在说让我帮忙赢你啦。”一旁小环看不下去了,出言道。 “小环,你怎么说出来了。”李婉有一种被出卖了的感觉。 “赢我什么?”张新还没明白两人在说什么。 “当然是斗地主啊。”小环笑嘻嘻的看着李婉道。 李婉满脸通红不说话,像是被张新抓到了把柄。 “这还串通个什么劲啊,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我放放水就是了。”张新一脸大方的道。 “谁要你让,我自己也能赢你。现在就来斗地主!”张新竟然说放放水,李婉怎么可能服气。 …… 夜里睡觉前,李婉又是被画成了花脸猫。 自上次见过那个挨打的少年之后,张新这些天去拿药时,再没见过他了。问医馆的伙计,伙计说张新第二次见到那孩子的那天下午,那孩子来店里买过药,后来他也再没见过了。 既然见不到,那就先不想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张新每天上午去拿药,下午跟李婉、小环斗地主,过着规律的生活。李婉的身体也一天天好了起来。一天天的能吃、能睡,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太多。 张新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带着李婉出门晒晒太阳。 李婉一直待在屋里,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外面的阳光了,能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于李婉来说实在是难得。从出门开始,就蹦蹦跳跳的像是遇到了水的鱼,周围的路人要不是看这姑娘如此漂亮不像是精神病,早把她归为二傻子了。张新感觉简直就是带了个小女儿出门,吵吵闹闹的,还一直没完没了的要糖葫芦吃。要不是张新执意阻拦,糖葫芦老板今天可能一下就把一天的量都卖光了。 也不是张新小气,李婉一次买了五支还不够,还想再买,张新这才制止了李婉。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消化系统还很脆弱,哪能吃这么多糖葫芦。 一天下来,回到客栈,张新累的浑身酸痛,小环也是趴在桌上不想动,李婉却还拿着糖葫芦一个劲的嚷着要斗地主,哪有一点病人该有的样子。张新看着一身力气的李婉,翻了翻白眼,心道,早知道就不带她出去玩了。 其实张新也就是抱怨抱怨,不会真的不带李婉出门的。 所以后面又继续带着李婉出门去吃小吃、逛夜市。这津都可比兖州大不少,三个人连着逛了几天都没重样。 “婉儿,我们在这买户房子住好不好?可以经常来这吃好吃的。”夜市摊位前,张新问正在吃铁板豆腐的李婉。 “嗯,好啊。”李婉嘴里还塞着吃的,含混不清的道。 “真的吗?”张新听到李婉这么爽快的回答,有点不敢置信。 “嗯,真的啊。”李婉点了点头,认真的道。 “耶~” 张新一把抱起李婉,开心的转了几圈,李婉倒是没在意张新的反应,好像之前说话的不是自己似的,张新把她抱起来,她也只是继续淡定的吃着小吃。 不管怎么说,婉儿同意在这买房子,说明她也准备好了在这津都待一段时间了。这是一个好兆头,一个婉儿愿意渐渐放下痛苦,开始新生活的好兆头。张新心里越想越开心。 回到客栈,张新就迫不及待的问小二:“小二哥,知不知道哪里有房子在卖?”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们有一个老客户,他是我们津都的包打听,他每天都来店里吃早餐,您要是不急,我就明天帮你问一问。” “好好好,那明天想着帮我问问他,可千万别忘了啊。” “您放心。” 张新激动的回到了楼上,也不跟李婉、小环斗地主了,回到自己屋里就躺在床上想即将要住的房子会是什么样。 隔壁的李婉和小环面面相觑,怎么自从李婉答应买房之后,张新就变的像个神经病似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对于曾经生活在现代的张新来说,买套房子代表了什么。 “曾经拼死拼活一年赚的钱也不够买个厕所,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咱也要成有房青年啦!” 第五十八章 包打听 一整个晚上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起来的张新自然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哎呀,你怎么这么丑?眼袋都快掉到嘴边啦!” 李婉看到开门进来的张新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作为一个爱美的女孩子,自然是嫌弃的不行。 张新嘴角扯起一个尴尬的笑,眯着眼睛低头吃饭。 看到张新困得眯起了眼睛,李婉想到张新肯定是晚上没睡好才会这样的,心疼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一晚上没睡吗?” “我是想到要买房了,心里激动,所以才没睡着,不是不舒服。” “你个没出息的家伙,买房就买房啊,至于嘛。”李婉赏了张新一个好看的白眼。 张新自己也知道自己确实有点没出息了,不好意思反驳,嘿嘿了一声,接着低头吃早饭。 吃完早饭,张新迫不及待的下楼,想去问问小二,昨天说的那个人有没有来。 正巧在楼梯上迎面碰上了要上楼的小二。 “客官,昨天说的那个人来了,我跟他打了招呼,他说想跟您当面谈谈。” “正好,我本来也是打算找你问这个事的。”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小二带着张新来到了一张桌边。 “这位就是说要买房的客官。”小二跟那包打听介绍了一下张新。 这包打听看上去大约二十岁,一身皂色长衫,可能是胖的原因,这天气还没暖起来,别人都还穿两件,这包打听看起来就一件长衫罩身,也丝毫不觉得冷。头发不比张新长,梳的油光锃亮,一身衣服也同样的油光锃亮。 说到头发,其实张新一开始也奇怪,自己的短发在这世界并没有引起过轰动,后来渐渐的见过的人多了,才发现,这世界也是有不少男子短发的,这一点还是让张新欣慰不已的。 这包打听听到小二的介绍,看到站在桌边的张新,赶紧两口啃完手里还没他手肥的猪蹄,喝了口茶,然后把手上的油在衣服上抹了抹,起身伸手跟张新示意道:“请坐。” 这一连贯的动作可算是让张新知道了,为什么他的衣服跟他的头发一样亮了。 “在下姓包,全名包包,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结交朋友,所以津都的事情知道不少,大家抬爱,都喊我包打听。兄弟我看你面善,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兄弟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我抖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听小二说,兄弟是要买房是吗?” 张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毕竟第一次跟这人接触,还是要多加一点谨慎才好。 “我正好知道有几户人家要出手房子,不如我们去看一看?要是有满意的,我可以立马联系户主。” “好,等我一下,还有两位要一同去看。” 张新想要强装淡定,可那么一丝丝的迫不及待还是被擅长察言观色的包打听看了出来。转过身去准备上楼的张新没有看到,在他的背后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胖子眼中闪过一丝金钱的光芒。 张新很快就带着李婉和小环下来了,此时的李婉轻纱遮面,倒是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这轻纱是来这津都后,第一次带李婉出门时就买的。那天刚出门时,李婉就吸引了许多路人的眼光,为了安全起见,此后出门都是轻纱遮面。 就为这轻纱,张新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李婉戴上了。李婉一开始是不肯的,毕竟戴着这个实在是不方便,但后来张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特别是以不带李婉出门为要挟,才让李婉明白直接出门的危险性。毕竟李婉不光是长得好看容易让人惦记,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是在躲避的仇家,当然是越低调越好。虽然现在不在兖州了,但仍然不能确定这里就绝对安全了,抛头露面说不定会被有心人发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包打听见张新带着两个女子下来,知道张新刚才所说的人就是她们了。 这两女子其中一人轻纱遮面看不清脸,另一个站的位置靠后半步,显然两人是主仆关系。这丫鬟看着倒是挺顺眼,比绝大多数丫鬟好看,甚至不比一些所谓的小姐姿色差。包打听眯着眼看着小环,不知在想些什么龌龊心思。 张新看到这家伙露出了色眯眯的表情,走到包打听耳边低声道:“别惹不该惹的人,别做不该做的事。” 然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走吧。” 张新这几下拍不是单纯的平掌拍,而是手指蜷曲加力,拍的同时加了捏的姿势。这一招是跟以前篮球队的学长学的,就是给人下马威用的。 果然,张新的举动起到了威慑的效果。虽然张新不会武功,可这么几掌下来,包打听的左肩隐隐发麻,以为遇到了武林高手。再加上想到刚才张新低语的那几句话,包打听浑身的肥肉一颤,暗暗提醒自己,这几个人不简单。 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武林高手,一个看起来长得挺俊的小丫鬟,还有一个看起来就很神秘的小姐,这样的组合还是先不惹为好。什么样的小姐才能配上这样的丫鬟和武林高手?说不定是背后有什么厉害的势力。 张新要是知道这包打听这么一瞬间脑补出了这么多内容,一定会赞叹的给他一句评语:“中二青年。” 不过对于包打听来说,在这个世界上的最重要的一样生存手段就是收集信息,而收集信息最重要的两点就是人脉和规避风险。对于未知的事,能不碰就不碰,搞清楚了再碰也不迟。 所以包打听被张新警告后,立马换上了谄媚的表情,引着几人出了门。 因为不知包打听心中所想,所以张新看到包打听快速的转变了表情,心里还暗自佩服这人的脸皮之厚,好像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下楼之前,张新就嘱咐好李婉,在外人面前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切事情都交给张新来处理,毕竟,安全第一。所以李婉这么一路都不说话的样子,更是让包打听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了,也越发的觉得这几个人不好惹。 一家一家的看过来,虽然一家比一家好,但始终都不能让张新和李婉满意。只剩最后一家了,张新抱着最后的希望进到院子里。 这院子的格局不错,大小和价格也都合适,但院中杂草丛生,到处都是泥,看的张新皱起了眉头。 “这院子怎么这么脏?” “这是因为前段时间津都连着下了很多天的大雨,把这些杂草、泥土什么的冲了出来。这户人家因为年前搬了个更大的宅子,也就没有再管过这里,这些都是小事,请人打理一下就行了。” 张新询问的看了看李婉,李婉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新回头对包打听说:“那行吧,就这个了。” 第五十九章 秦琼售马,杨志卖刀 这包打听的办事效率还挺快,张新说要这户,包打听立马就去找户主了。张新三人在院子里待了没一会儿,包打听就带着户主来了。 很痛快的交接完毕,地契房契到手,这户房子已经完全属于张新了。张新左右打量着新房子,想着以后的该怎么布置这个房子,一回头看到包打听还站在自己的旁边。 “你怎么还不走?” 张新这突然的一问,吓得包打听缩了缩脖子,怂怂的回道:“那个,兄弟,你看,这一上午东奔西跑的也不容易……”说着伸出了比猪蹄还肥硕的手。 回头看到包打听的脸的时候,张新就已经猜到这家伙是在等着中介费呢,因为这包打听要说的话都已经写在脸上了,一副张新欠了他钱,但是他不敢向张新开口要的样子。 “多少钱?” 看张新一脸不耐烦的直接问多少钱,包打听倒是心里一颤,赶紧出言道:“不是那个意思,兄弟一看就是想多了,怎么可能帮兄弟忙还要收钱?你看这天这么热,我就,就,就是讨个茶水钱。” 这包打听多年磨练出来的脸皮可不是一点点厚,那是相当厚,这话张新听着都不好意思了。一开始说不要钱,接着又说要茶水钱。张新都听乐了,笑着问道:“那多少茶水钱合适?” 包打听伸出了肥嘟嘟的五根手指。 “五两黄金?”张新好整以暇的道。 听到张新的语气,包打听又收回去了两根手指。 “三两?” 包打听哆哆嗦嗦的又收回去一根手指,感觉像是掉了块肉似的。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就二两了,我也不多收你的,要是别人肯定都收五两了,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 “我看你是想跟钱交朋友,行了,拿着钱滚吧。” 张新说着把钱扔给了他。 包打听拿了钱本想跟张新道个别,看张新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敢开口。回身想跟两个姑娘道个别,看她们更是没心思理自己,只好拿着钱自己回去了。 走到门口还是大声向里面喊了句:“好兄弟,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找我啊,我一定帮忙。” “谁跟你是好兄弟。”张新撇了撇嘴道。 院里没了别人,憋了半天的李婉和小环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说你是他好兄弟,你也是大肥猪吗?”李婉指着张新,笑得花枝乱颤。 “谁说我跟他是兄弟了。” 只是张新越是辩解,这两人笑的越是厉害,张新无奈,只能等这两人自己停下来。 很快,李婉就笑累了。 “我饿了。”李婉可怜巴巴的望着张新。 张新对这招是最没有招架之力的,大手一挥道:“走,回客栈弄点好吃的。” 出门没多远,看到包打听正在跟一个人交谈着。张新上前交代包打听帮忙找人把房子上下打扫一下,至于报酬嘛,自然又是一笔“茶水钱”。 包打听看到张新摸出来的钱,自然表示一切都好说,胸脯拍的梆梆响,保证明天一早就把房子弄干净。 张新没兴趣管他的保证,明天弄不好再找他麻烦就是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李大小姐弄点吃的。 眼看着再转个弯就到客栈了,可偏偏这个不大的路口挤满了人,张新三人一时过不去了。 “这人真的假的?” “不会是骗钱的吧?” “听说南方确实是大涝,死了不少人呢。这人也说不定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我看不像,这种外地人,坏心眼多的很哦。” 前面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张新本想带着李婉和小环换条路绕过去的,被李婉拉住了衣袖。李婉在张新耳边轻声道:“我们看看怎么回事吧。” 李婉既然这么说了,张新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张新带着李婉和小环往里挤了挤,张新人高马大的,没费多少力就带着两人挤到了第一排。 原来人群围着的是一个汉子,这汉子看着颇有些落魄模样,穿着一件原本应该是白色现在已经脏的发灰的马褂,露出的胳膊上肌肉虬结,看着就孔武有力。这汉子方口大耳,看起来带着一股中正之气。只可惜,现在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看起来过得很是不顺。 这汉子面前的地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卖祖传宝刀,十两白银。 张新看到这脑海里立马就出现了秦琼卖马、杨志卖刀的桥段。 “各位父老乡亲,我孟广义从南丰城流落到此,实在是走投无路,遂在此变卖这口祖传宝刀。”这汉子咬着牙说道。 张新这么一听再结合之前路人的话,算是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了。 听到这人的话,李婉于心不忍,挽着张新的手不自觉的加了点力。李婉没有说话,张新也知道了李婉的想法,拉着李婉和小环就往外走。 走出人群,李婉小声的跟张新说,想要帮帮那个汉子。 “我知道你想帮他。” “那怎么还出来了?我们直接给他点钱,或者买下他的刀不好吗?” 张新笑笑没说话,拉着李婉就进到附近的一家店里。 问店家借了副纸笔,交给李婉,让李婉代笔。 李婉此时还不知张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润好笔头,等着张新的发号施令。 张新凑到李婉身边耳语几句,李婉突然喜上眉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张新点点头。 接着,李婉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张新将这张纸揉成一个纸团,拉着李婉又到了刚才的人群之外,瞄准好,对着人群中的汉子砸了过去,然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带着李婉和小环回客栈。 “谁?!”那汉子被砸的莫名其妙,想着自己落魄到变卖祖传宝刀不说,竟然还有人用石子羞辱自己! 低头一看,并不是想象中的石子,而是一个纸团,汉子疑惑的展开纸团,上面一手娟秀的字体写到:我有兴趣跟你做交易,但我不希望被太多人看到,我在同福客栈等你。 大汉看完纸团上的字,惊疑不定,将纸折起来揣在兜里,拿起宝刀起身向人群外走去。 孟广义的离开让围观的群众摸不着头脑,有的人觉得无趣也就自行散了,还有一些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骗子。毕竟对于这种人来说,没让他们过足眼瘾,就是孟广义的不对。 这边,回客栈的路上,小环很好奇刚才两个人到底在纸上写了什么,于是就问李婉。轻纱遮面的李婉看不出表情,只是高深莫测的跟小环说了句:“低调。” 第六十章 只为心安 张新看到孟广义带着刀一脸疑惑的出现在客栈大门口,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 孟广义看到张新挥手示意,拘谨的走了过来。 “大哥,坐。” 孟广义听到张新爽快的话,倒也没再婆婆妈妈的,很爽快的一屁股坐在了张新边上。 “小兄弟,可是你给我扔的纸团?”孟广义开门见山。 “是我扔的。”张新也很坦诚。 说着,抬手在孟广义面前放了一锭大金子。 “小兄弟,这刀我只卖十两白银,你这么大一锭金子少说也值二十两白银了,多了。”孟广义看着面前的金锭,皱着眉头道。 张新不急不缓的道:“没记错的话,大哥可是姓孟?” “没错,我姓孟,叫孟广义。” “孟大哥,我觉得你既不是招摇撞骗,也不是好吃懒做之人。” 孟广义听到张新的话,皱着眉头打断道:“你什么意思?你可以不买我的刀,但不必侮辱我。” 张新也不着急,听孟广义说完才接着道:“孟大哥多虑了,我的意思是,既然孟大哥不是那种人,那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来卖刀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故事,我没少听说。这些钱不多,但我希望这笔钱能解大哥的燃眉之急。” 孟广义惊疑不定的看着张新,张新也不生气,接着说道:“至于这刀,大哥还是拿回去吧,既然是祖传的宝物,要真的卖了,肯定是极为不舍的。这刀对于大哥来说是宝贝,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一点用都没有,我不会舞刀弄剑,我身边这两位也不会,这宝刀到我们手里就变成了无用之物。既是神兵利器,那自然还是得用在能发挥它的能力的人手里才会不埋没了它。” 孟广义低着头,张新看不出他的表情,半晌,才开口道:“小兄弟,你这么做,图什么?” 孟广义刚才低着头不说话,张新三人也没人出言打扰他,自顾自的接着吃饭。孟广义开口问张新时,张新嘴里还嚼着饭呢,随口回道:“为了心安啊。” 随口一说不是因为张新在糊弄孟广义,而是张新确确实实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用多加思考,自然脱口而出。 张新说完了,就继续自顾的吃着饭,他没看见,孟广义听到他的话后,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孟广义叹了口气,抓起张新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杯子里的是茶,可对于心中有酒的人来说,不管杯子里装的是什么,那都是酒。孟广义喝了口“酒”,拍了拍手中的刀,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小兄弟,我这刀真的是祖传宝刀,它是我爷爷亲手打出来的,吹毛立断,杀人不见血,真真是把好刀。我孟广义从小跟着我爹学打铁,我孟家祖传的打铁手艺,那在十里八乡都远近闻名。那个时候,我们家过得还算富足,从来没有饿过肚子,逢年过节还没少过鸡鸭鱼肉。自新帝登基之后,渐渐的开始文风盛行,国家从上到下重文轻武,来买武器的人从此越来越少了,后来甚至两三个月都卖不出去一件。可即使这样,我们靠着家中自己种的菜,还能维持度日。可前段时间的洪涝却将这最后的安稳日子都夺走了。那里已经不能住人了,地也没了,房子也淹了,甚至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被洪水卷走了。没有办法,我和我娘只能不顾祖宅,不顾我爹的坟,跟着大部队去其他城市避难。这逃亡途中,有的城市也被淹了,我们只能被迫转移;有的城市干脆就把我们当牲口一样,拳打脚踢的往外赶,我们不得不继续转移。我就不明白了,都是陈朝的子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要不是怕伤着我娘,我一定上去跟他们讨个公道!” 孟广义说到这,心里当时憋着的气,又被点了起来。张新看到他的样子,给他倒了杯水。孟广义也不客气,直接拿起水壶,“敦敦敦”的灌了几口水。几口水下肚,可算是心情平复了不少。 可孟广义这做法也实在是把李婉和小环吓得不轻,哪有人家给你在杯里倒了水,你还直接抱着水壶喝的?而且还是别人饭桌上的水壶。这可倒好,张新刚才给他倒的拿杯水变成给自己留的最后一杯水了。这举动,别说李婉和小环被吓到了,张新也被惊呆了。孟广义看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和自己手中的水壶,也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别人的饭桌上了,挠挠头,不好意思的问张新:“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啊?” 孟广义喝都喝了,张新还能说点什么?只能无奈的道:“没事,没事,你喝吧。” 神经大条的孟广义听张新说没事,就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后来大家就走散了,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我和老娘一路北上来到了这里。我们中间也路过不少城市,也想过在那些城市找个糊口的营生。可不管是去给人打杂还是给人种地,他们都嫌我老娘是个累赘,只肯收留我一个人,这我是不可能同意的。所以就这么一路找活,一路碰壁,然后一路来到了津都。这把刀本来一路从家乡背出来,是留做一个念想,毕竟这把刀算是我孟家造出的最厉害的兵器了。哪想到昨晚我们娘俩到津都前,最后的一点盘缠也被偷走了。我们俩实在是没钱吃饭了,我还能撑的住,老娘已经吃不消了,所以不得已,只得来街上卖这把祖传宝刀。” 张新听到孟广义和母亲很久没吃饭了,赶紧道:“孟大哥还是快拿着这些钱去带着母亲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 “我怎么好意思白拿你的钱?” 张新耸耸肩道:“也不是白拿,我听了你的故事,这钱就算是买你的故事吧。” “这……”孟广义觉得张新的话有点接受不了,犹犹豫豫的。 “还婆婆妈妈的干嘛?这么大个汉子,在这犹犹豫豫的像什么样子,别把老人饿坏了,快去带你母亲吃点东西吧。”张新拍了孟广义一把,下了逐客令。 见孟广义还在犹豫,张新把金锭塞在孟广义的手里,起身拉着他的衣服道:“走,快走!” 孟广义很吃惊张新怎么突然之间态度变化这么大,听到张新说走,本能的就往外走。 “慢着,把你的刀拿走。” “哦。”说着孟广义回来拿了刀又惯性的往外走。 走到门口觉得有点不对的时候,回头再找,刚才的三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六十一章 两个不速之客 没一会儿,同福客栈的小二就看到刚才那个拿着大刀出门的大汉,带着个中年妇女,又回来客栈了。 看着这大汉气势汹汹的冲自己来了,小二吓得腿有点发软。 “喂!” 孟广义一开口,小二吓得差点趴在地上。还好靠在柜台旁边,没有做出那么丢人的举动。但这一声,也让小二整个软在了柜台上。 “小子,刚才跟我一起吃饭的一男两女你有没有见到?其中一个女的还蒙着面纱的。” 小二这时候哪还管义气不义气、隐私不隐私的?赶忙点头道:“见过见过。” “那你可知道他们去哪了?” 小二一直点头,脖子都快点抽筋了:“知道知道。” “你别光点头啊,既然知道那就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哦哦,好,好。”小二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小二带着两人上了楼,走到张新房间的门口,犹豫了一下,但回头一看到孟广义拿着大刀,不敢再犹豫了。 “咚咚咚。” “谁呀?” “我是楼下小二。” “有什么事吗?” “有人找你。”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张新看到小二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前。张新还没开口说话,站在小二身后的孟广义就一把把小二拨开。 “你先下去吧。” 小二听到孟广义这话,如获大赦,一溜烟的就跑没影了。 张新看到孟广义很是吃惊,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这的?” “我直接问楼下的小二,他就带我上来了。”孟广义一脸无辜的坦诚道。 张新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真是对这小二一百个鄙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幸亏这次来的不是什么坏人。但直接就这么带人上来,告诉别人我和婉儿的行踪,也太不地道了。这个客栈不安全,还是得赶紧搬到新家去。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二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这孟广义要挟他或者吓唬他了。 张新这心思百转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对于孟广义来说,张新好像是在听到他说完话就立马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打量自己,像是看穿了自己胁迫小二带路上来的小心思。 “哎,兄弟,找你真不容易,我们到屋里说。” 孟广义立马一手拉着张新就往屋里走,想要避免张新的追问。 张新看孟广义不光自己来,还带了个中年妇女来,这妇女一副农妇打扮,看上去平平无奇,约莫四十二三岁,估计就是孟广义的母亲了。 “兄弟,这位是我母亲,你刚才赶我走,我出门后就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后来让我娘好一顿数落我才明白哪不对劲。” 孟广义刚说完,后面的孟母就拎着孟广义的耳朵道:“我在城外左等右等,等到这小兔崽子买了几张饼来。本来我还难过,以为这饼是用卖刀的钱买的。毕竟这把刀是他爷爷传下来的,算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值钱的东西了。也是怪我,我该早点注意的,当时也是饿极了,狼吞虎咽的把饼吃完才发现刀还在他身上。我问他哪来的钱,他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这兔崽子,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拿人钱?问他恩公是谁他都说不出,我以为他是骗来的钱,他非一个劲的说是一个兄弟给的。”说着孟母伸手还要打孟广义。 张新看这再不拦着,等会儿要是出了什么情况想拦都来不及了,赶紧伸手拦道:“阿姨,阿姨,这不怪他,是我没告诉他。” “你看,我就说嘛,这是我兄弟,钱是他给我的,不是我骗来的。”孟广义站在张新身后跟他娘说。 孟母看孟广义还在顶嘴,二话不说,抄起鞋子就要打孟广义。 “别别别,我看孟大哥跟我差不多大,我叫您一声孟婶。孟婶,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别动手。” “就是,就是,你看我兄弟都说了,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打人。”张新俨然就成了孟广义的保护神,站在张新身后,孟广义说话都大声了起来。 孟母看到孟广义的样子,又要作势预打,张新赶紧拦了下来:“您可是对我的称呼不满意?”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教训一下这兔崽子。”孟母赶紧放下了鞋拘谨道。 “那好,孟婶,我们坐下说。”说着张新给孟广义和孟母各拉了一张凳子。 张新也不磨叽,直接问孟广义道:“不知孟大哥找我有何事?” “一方面是告诉我娘,我这钱确实不是骗来的,另一方面,我……这……” 孟广义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的让张新微微的皱起了眉头,难道这两人还嫌钱不够? “我们是想报答恩公。”孟母不好意思的道。 “不用,没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就是举手之劳。你们就当是在地上捡的钱,我就当是钱丢了,就好了。你们也别恩公恩公的叫了,我叫张新,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为了保护李婉的安全,张新不想跟太多人有牵扯。 “那怎么能一样?明明就是你亲手交给我的,那跟捡的可不一样。”孟广义一本正经的道。 张新还要再说,话还没出口,又被孟广义打断了。 “兄弟,你需不需要帮工?我虽然只会打铁,但我身体好、力气大,帮你干些活还是没问题的。我老娘也能做一些浆洗、烧饭的工作,你不用给我们开工资,只要给我们管吃住就行,也就多两双筷子的事。” 张新听着又好气又好笑,这是报恩吗?不过,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孟广义母子,这刚买的新家本来也是需要添添人气的。可自己与李婉、小环毕竟是逃命来的,怎么能轻易收留陌生人呢? 不能轻易收这母子二人倒不是说不信任他们。这孟广义从一开始看上去就是一个爽朗讲义气的汉子,虽然不能直接就对他无条件的信任,但也不是对他戒备心那么重。可李家的事还历历在目,自己三人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啊,怎么能再牵扯无辜的人进来,让他们承担失去生命的风险呢? 孟广义见张新犹豫不决,以为他是不同意,赶紧又加了句道:“兄弟,要不我和我娘都给你干活,你只要给我娘提供个吃住的地方就行。我吃的多,少给我弄一份能省不少钱。” “哎……不是钱那么简单的。” “那是怎么回事?” 张新也是被逼急了,跺了跺脚道:“实话跟你说,我们也是逃命到此地的,我们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你要是帮我们做事,很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 “那又如何?我们娘俩不在乎,你可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你,我们娘俩饿都饿死了,哪还轮得到别人来杀?” 第六十二章 奇葩母子 孟广义的话让张新有点无语。 “大哥,我没跟你开玩笑,真的有可能会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张新一脸认真的道。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孟广义也一脸认真的道。 张新看这孟广义是那种三头驴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只得转向孟广义的母亲,寄希望于她能劝劝这头倔驴。 “他说的对啊,我们能干不少活呢,两个人能顶四个人用,至于危险什么的我们不怕,我们从灾区过来本就是死里逃生了,要不是拿你的钱买的两张饼,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孟母说的话,跟张新想像的劝解完全背道而驰。张新无奈的看着这对奇葩母子,本以为不管来了什么情况,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知碰到这两个奇葩。 “对对对,俺娘说的对,我们吃了你的饼,就是你的人了。管你是在外逃命还是杀人放火都无所谓,反正就是跟你混了。” “你你你……”张新被孟广义这无赖的话气的不轻,指着他你了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呀,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呀,不就多两双筷子的事嘛。” 张新快被孟广义气死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水杯都震翻了,怒到:“你说的轻松,我凭什么平白无故要多养你们两个人。” 本来满心欢喜以为张新被说服了的孟母被张新这一巴掌吓了一跳,看着张新不敢说话。 孟广义也被张新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了,他也没想到张新会这么说。张新自己拍完桌子也有点后悔,自己也是话赶话的失了智,直接拒绝他们就是了,何必要发脾气呢? 孟广义拿起打翻的杯子,看到上面碎了一个角,心疼的道:“兄弟,你好好说话就是了,生什么气啊,不养就不养嘛”,说着还掰了掰手指,“不就一二三四五,五个人嘛,我来养就是了。” 张新被他逗笑了:“五个大活人你怎么养?你现在两个人都差点没养活。” “之前那是特殊情况,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也没钱吃饭,怎么有力气干活?”孟广义横着脖子辩解着,“现在不一样,有吃有住,很快我就能养的了五个人。” 张新拿这高自己半个头的大汉实在是没办法了,这家伙软硬不吃啊。 “罢了罢了,我们家刚刚新买的房子也缺几个帮忙干活的,你们既然死都不怕,那就去吧。” 孟广义听到张新的话开心的鼓起了掌。 “不过我们要事先说好,我们家规矩很多,如果做了违了规矩的事,那你们还是卷铺盖走人,另谋生路吧。” 孟广义拍着胸脯道:“没问题。我老孟做事,你放心!” 孟母激动的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都说了别叫恩公了。” “吱嘎”一声,门开了。 李婉带着小环紧张的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还有两个外人,立马站到张新身边去,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张新莫名其妙的回道:“我好好的,能有什么事?不过婉儿,你怎么来了?” “我在隔壁听到一声巨响,以为你怎么了,就来看看怎么回事。” 张新听到李婉的话,心里暖暖的,满怀笑意的看着李婉。 “这,这是刚才那个蒙面的姑娘吗?”孟广义看着美若天仙的李婉,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哦,这是婉儿,确实就是你之前见的蒙面的那位。”张新向两人介绍起李婉来,毕竟以后也会与这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李婉的长相总会看到,遮也遮不住。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孟广义连着念了三句怪不得。 张新奇道:“你认识婉儿?” “不认识。” “那你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要轻纱遮面,这么美的女子,走到外面是会造成混乱的。兄弟真是好福气啊。”孟广义看看李婉,又看了看张新,感叹道。 “你傻呀,这明显是他妹妹嘛,不然怎么会住在隔壁?”孟母鄙视孟广义道。 “难道真的是妹妹?”孟广义对此深表怀疑。 张新也不多解释,在这个时候,这种小小的误会不是坏事。虽然这两人看起来不坏,但是具体如何,还是需要长时间的观察的,现在能让他们少知道点还是少知道点。 张新回头看到小环正要解释李婉是李婉而不是他们以为的张婉,赶紧给李婉和小环打眼色。小环不知是没看到还是没读懂张新的意思,“什”字已经脱口而出了,李婉立马捏了一下小环的手,小环看了看李婉,李婉对她眨了眨眼。小环跟张新没有心电感应,可跟李婉这么多年呆在一起还是很有默契的,识趣的闭上了嘴。 这句“什么妹妹啊”终归是没有说出口。 “刚才这小姑娘说什么?”孟广义听到小环开口了,却没听清小环说了什么,便出言问道。 “没什么啊,刚才有人说话吗?”张新赶紧接过话来把刚才的事糊弄过去。 “就是她啊。”孟广义指着小环道。 小环很聪明,李婉的动作再加上刚才张新使的眼色让她明白,现在应该以张新为主导。所以看到孟广义指过来立马一脸无辜的道:“我刚才没有说话啊。” “你看我就说没人说话吧,你听错了。”张新偷偷把手背过去竖了个大拇指。 “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这下孟广义自己也觉得也听错了。 “我刚才也没听到有声音啊。”孟母也在旁边开口道。也许是坐的远,也许是她刚才开小差了,看她说没听到的表情十分认真,像是真的没听到。 “那好吧,说没说也不重要了,可能是我听错了。不过兄弟,以后我们娘俩就在你们家干活了。”孟广义说着开心的拍了拍张新的肩膀。 这孟广义手劲本来就大,这下一开心,拍的更是没轻没重,拍的张新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气。 孟母看到张新吃痛,立马又去拎孟广义的耳朵。 “兔崽子,怎么能这么对恩公?以后也不准叫恩公兄弟,我们在恩公家干活,得叫少爷。” 孟广义吃痛,拧着脸道:“对对对,娘说的对,我以后不敢了,我也叫少爷。” “这还差不多。”孟母满意的收了手。 “别别别,别叫什么恩公、少爷的,我听着怪不舒服的,就叫我张新就行了。” 孟母还没说话,孟广义倒是先不乐意了:“那哪行?不叫少爷,叫老爷?” 说着还一脸期待的看着孟母,一副要邀功的样子。 孟母听到孟广义的话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张新看在眼里,实在是拿这对奇葩母子无可奈何。 “得,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好的少爷。” 第六十三章 再见奇怪少年 “得,你爱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好的少爷。” 说着,孟广义又一副献宝的样子跟李婉道:“你好,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孟广义的话,李婉一脸诧异的问张新。 张新无奈的耸耸肩道:“以后咱们家就多了两张吃饭的嘴。” 看到李婉眼中的纳闷,张新接着解释道:“这事我也不想啊,实在是被逼无奈。” “怎么逼你了?” “难道不是好心收留我们的吗?”孟广义听到李婉问张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道。 张新只得拉着李婉到隔壁房间好一番解释。 第二天一早,包打听就来拍门邀功领赏。 敲完门包打听就站在门口喊:“好兄弟,房子已经打扫好了。” “吱……”的一声,张新的房门和对面的房门同时打开了。 张新眯着眼睛,揉着头发的走了出来,还没开口,就被对面冲出来的一个彪形大汉拦在了身后。 “少爷,我来保护你。” 孟广义跟张新说完转而又对包打听恶狠狠的道:“你是谁,来干嘛的?” 包打听看到这门神般的孟广义,吓得浑身肥肉乱颤。 “那个……那个,我跟你们少爷是兄弟。”包打听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谁跟你是兄弟?你仔细看看我家少爷,再看看你自己,像吗?”孟广义呵斥道。 “行了,你先回你屋去。”张新拍了拍孟广义的肩膀道。 孟广义还想回身跟张新说要留下,可回身看到张新的刹那就感觉到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点了点头,乖乖的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包打听一开始被孟广义吓得不轻,现在又看到孟广义轻易的被张新降服。更是打定主意,不敢招惹张新。心里还在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早就觉得面前这人不简单,没有对他下黑手,不然可就惹上了个硬茬子。 张新不知道,包打听因为孟广义的出现对他的误会更深了。但这其实是件好事,张新要是知道包打听以为自己是豪门公子,不敢招惹自己,可是会开心的不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进来说吧。” 包打听看到张新邀请自己进去,连忙摆摆手道:“不了不了,就是来告诉您一声,院子已经打扫好了。” 此时的包打听连对张新的称呼都恭敬了起来。 “效率挺高的嘛。你等着,我给你拿点茶水钱。”张新一扬眉毛就要转身回屋里拿钱。 “那么见外干什么,还给什么茶水费啊,我这就做了点举手之劳的事。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包打听被孟广义这么一吓,哪还敢要什么茶水费,迫不及待的就要走,连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包打听的语速太快,再加上张新刚起来,脑子不灵光。包打听都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张新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那你慢走啊。” “好嘞。”包打听听到张新没有挽留自己,更是加紧了脚步,好像走的慢一点就会被身后的怪物吃掉似的。 一个不留神,包打听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咚”的一声撞在了楼下柜台上。这楼下柜台还真结实,被这么个肉球一撞,竟然没什么事,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不过实际上,这柜台已经受了内伤,只是现在大家还不知道罢了。包打听一边呼痛,一边揉着胳膊出门的时候,小二和掌柜也只是笑他笨拙。一直到两个星期后,柜台莫名其妙的塌了,大家才意识到包打听之前已经把柜台撞坏了,只是两个星期后再找包打听哪还能要到钱? 这边,张新不知道包打听心里所想,只是听到包打听跟自己打了个招呼后,楼梯上就“丁零当啷”的一阵响。张新本来还想去看看的,但前脚刚踏出门槛就又收了回来。还是别凑热闹了,抓紧时间趁搬家前补补觉,昨晚又被李婉拉去斗了半宿的地主,实在是没睡够啊。 一个时辰后,再不想起床的张新也还是被李婉拎着耳朵叫起来了。 搬进新家的过程很顺利,新家虽然还比较简陋,但是格局和大小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特别是对于孟广义母子来说,这宅子实在是让他们太满意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宅子。”孟广义揉着眼睛,不敢置信的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宅子不大,即使没住过也该见过吧。”张新有点怀疑孟广义所说的真实性。 “我说的是真的,别不相信啊,我们南丰城首富的宅子都没这大,不信你问我娘。” “确实啊,我们南丰城首富谈老爷家我可去过,还真没这里大。”孟婶肯定的说道。 “我这房子在津都就是个普通房子啊”,张新有点纳闷,然后突然像是想明白了,出言问孟广义道:“南丰城有多大,有津都大吗?” “哪有津都大啊,差不多从城门口到同福客栈那么大吧。” “那怪不得了。” …… 几人安顿好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中药调理是需要一个比较长的周期的,中间不能停药,今天还没有去医馆拿药,所以张新急急忙忙的往医馆赶,生怕医馆关门了。 可能是院子与李家的院子有点像,张新走着走着就想到了李府的惨案。这李家的仇还没有一点头绪,报仇的事更是不知从何说起。婉儿的身体已经渐渐的好了起来,也是时候想办法查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再加上最近花钱的地方太多了,眼看就要坐吃山空了,这闲散的日子也该停一停了。 “嘭!” 张新专注的低着头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个人,一不小心就追尾了。 前面那被张新撞到的人,脚被张新绊到了,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张新的脚跟人家的脚打架,自己也向后失去了平衡,同时摔倒在地上。前面那人被撞后顺势一个前滚翻,卸了不少力;而张新就没有如此敏捷了,只是双手在空中挣扎了一下,然后直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本来这两人一前一后,互相看不见脸。现在追尾之后,两人变成了面对面。下午的光线很好,对面那人的脸张新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伸手指着他惊讶的道:“是你!” 那人听到张新的话并没有吱声,起身向医馆的方向跑去。 这个被张新撞倒的人正是之前在医馆旁两次遇到的奇怪少年。 第六十四章 贫民窟里的孩子早当家 这孩子在前面跑,张新就在后面追。 一直跑到张新眼冒金星了,才抓到这个孩子。 要不是张新腿长,还真不一定追的上。这个孩子体力惊人,跑了这么长时间竟然面不红气不喘。要知道,张新当年可是校篮球队的主力,经常打满全场的活力男,现在可都累的头晕眼花的,对比下来,这少年体力强的简直像是怪物。 拉着少年的胳膊,张新气喘吁吁的道:“你跑什么?” 这次少年竟然开口回张新了,一脸认真的对张新说:“离你远点才能赚到钱。” 看样子是为了避开上午买药的自己,所以才选择现在这个时候出来,张新心里想到。=偏偏张新今天因为搬家耽误了时间,下午才来买药,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正要去赚钱的少年。看样子,这孩子命中注定遇到张新啊。 “你等一下”,张新摸了摸口袋,今天出门只带了买药的钱,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在了少年的手里,“你拿着,别再去挨打了,这些钱先拿去买药。” 少年低着头,直直的看着放在他摊平的右手掌上的钱。这些钱,是他眼睁睁的看着张新掏空了荷包倒出来的。 “我不要。”少年说着就要把钱塞回张新的手里。 张新将少年握着钱的右手合上,攥成了一个拳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道:“我出门没带太多钱,这些钱你拿着,这笔钱对我来说不多,但对你来说不少,你先拿去买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张新清楚的看到少年听到他的话后,身体微微的有些颤抖,牙齿也是咬的咔咔作响。 少年抬起头认真的直视着张新的眼睛,看到张新眼中的真诚,恭敬的鞠了一躬,拿着钱就走了。 张新挺佩服这少年,小小年纪倒是不卑不亢。不过,现在买药的钱没了,得先回趟家,必须要赶在医馆关门前买到药。 由于之前为了追这少年,张新跑出去很远,现在时间紧迫,只能再跑回去了。 李婉看到跑着回来的张新,一脸奇怪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新怕医馆关门,只能趁着拿钱的时间回李婉:“等下回来跟你说。” 然后拿了钱,又已百米冲刺的速度出了门。 “客官,您今天来的可够晚的。”伙计看到张新,出言问候道。 “还好没关门。”张新一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就倚着柜台缓缓气。 “怎么今天累成这样?”伙计一边抓药,一边问张新。 “先别说这个了,刚才那个总在门口挨打的少年来买药了吗?” “他确实来买药了。哎?神了,您怎么知道他刚才来买药的。”伙计正将抓好的药包起来给张新,听到张新的问话,惊奇的道。 “哦,我刚才看到他拿药走的,所以顺口一问。” 张新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兴趣,把钱留在柜台上,接过药就走了。 留下伙计一脸懵逼:“这人今天真是奇怪,那少年都走了好一会儿了,他怎么看到的?” 张新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给李婉熬药。李婉看到张新回来了,凑过来好奇的问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新一边熬药,一边把几次见到那少年的事情跟李婉详细的讲了一番。没想到,李婉听着听着竟哭了出来! 看到李婉快变成了一个泪人,张新手足无措,只能李婉一边哭,张新一边帮忙擦眼泪。 “张新,这个孩子太不容易了,我们帮帮他吧。” “我就是帮他,所以才把钱给他的。”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我们能不能再帮他些什么?要不我们去看看他吧。” 说着李婉拉着张新就要走。 “还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呢?” “我们去问问看。” 张新无奈的看着拉着自己的李婉,既然如此,那就走一趟吧。自己本来也有心帮帮这个少年,既然李婉也想去,那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找找那个孩子吧。 让小环帮忙把药熬一下,张新带着戴好面纱的李婉,又来到了医馆。 “客官,这么快又回来了。您来的也是巧,再晚一会儿我们就要关门了,您要再买点什么?” “打听一下,你知不知道之前我说的那个少年住在哪里?” “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估计是住在津都西门外的贫民区吧,不然也不会这么缺钱了。” “谢谢了。” 虽然只有个大概的方向,但总比没有好。 西门外的贫民区挨着津都城不远,这地方住的人不少,已经成了一个聚落的样子。 张新带着李婉一家一家的找了过去。 有户人家应该是靠拾荒为生,还没靠近就闻到强烈的臭气;还有户人家靠一些简单的营生过活,两人路过时看到一个女子正在坐着一些手工。可这些人家都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个少年。 张新带着李婉一路找到了这片区域的最外围,还是没看到那个少年,心里都已经渐渐的不抱希望了。还剩前面最后一家没看了,顺便看完再走吧。 张新和李婉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这最后一户还真有可能就是那少年的家。 “嘎吱嘎吱嘎吱。” 张新轻轻的推开了破败的木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中有一块非常小的地,勉强能算个菜圃。里面种着几样蔬菜,每一种的数量都不多,最多的一样也就只有三颗。这些蔬菜歪歪扭扭的,看起来种菜的人水平不高。茄子和葱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趴在地上,韭菜甚至根本就没长活,仅剩的几颗长势好的也都是生命力顽强的青菜。 菜圃旁边有一个小炉子正在烧着火,上面架着一个盖子残缺了一半的砂锅,里面“咕嘟咕嘟”的煮着东西,浓郁的中药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谁!” 院子中唯一的一个屋子里传出了一声稚嫩的厉喝。只见那少年拿着一个与他身材比例极不协调的钉耙从屋内冲了出来。 这钉耙应该就是少年拿来种菜翻土的工具了吧,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土。 “是你!” 少年认出了张新,说完将钉耙往边上一扔,转身去照看炉子上的药了。 张新和李婉见被无视了,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第六十四 林飞的故事(上) 这少年的言辞举动让张新和李婉两人有点尴尬,站在院子中显得很是局促。 少年的注意力始终在锅里的药上,张新和李婉在他眼中视若罔闻。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张新先开口了,指了指屋里道:“我们能进去吗?” 少年仍旧专注于他的药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坐在一个发霉的小板凳上,也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炉火,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像。 张新见少年也没说不行,就拉着李婉试探性的向屋里走。路过少年的时候,少年好像出神了,没有发现他们似的。 小屋的门已经不能称之为门了,整扇门从上到下都非常潮湿,上面长着一片一片的苔藓。下面的门槛也被虫子驻的一个窟窿一个窟窿的,张新看到后都不敢碰,怕一碰会碰碎了。 看样子,这屋里可能通风和采光都不是很好。 果然,两人一踏过门槛,鼻子中就闻到一股发霉腐败的气味。 屋里在角落里堆放着一些东西,光线不好,看不出来是什么。这屋里其他三面都没有窗户,所以张新刚才猜想的不错,这屋里确实是通风不好,采光也不好。 屋子的最里面是一张床,这床甚至都称不上是床,只是一块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木板。木板上面也没有个像样的铺盖,只有一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床单,床单上还有一张“床单”,这张“床单”看起来应该是当做被子用的。 忽然,这床单慢慢的动了动。一直打量着屋里情况的李婉,被这突然的一动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蛇藏在里面。 “咳咳咳……” 床上传来了连续的咳嗽声。 屋外响起了凳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原来是屋外的少年听到咳嗽声跑了进来。 “飞儿,你先出去吧。”咳嗽声停了下来,床上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少年听到了这句话,也不做声,就这么直直的转身又去煎药了。 “想必您就是这孩子的母亲了吧。”张新开口问道。 要不是这床上的人自己发出声音,张新和李婉还怎么看出来床上还有一个大活人。也不怪他们不仔细,实在是屋内的光线太差了,张新和李婉两人刚从外面进来,还没适应。 “是,我是他娘,两位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飞儿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啊?” 其实对于床上的病人来说,张新和李婉的造访实在是突然,她才应该受到惊吓才是。可实际上,她却很淡然的看待张新和李婉的来访。甚至见李婉受到了惊吓,还想出言安慰的,只可惜身体状况不好,一开口,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咳嗽。 眼睛逐渐的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张新看清了床上病人的情况。儿子的年龄不大,这人本来应该是一头黝黑的长发,现在却灰白的散在床上。病人面容枯槁,像是很久没吃过饭的样子。露出来的一截胳膊极细,是真的只有皮包骨头,应该是长期不动导致的肌肉萎缩。 “没有没有”,张新拉着李婉来到病床前,也不在意床边的恶臭和脏乱,蹲下身来,认真的道,“他是个好孩子,我们喜欢他,才来看看他和您的。” “是吗?没有惹事就好啊,我们飞儿从小很乖的,都是那些人欺负他,我没保护好他,他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病人说到孩子,眼中泛起了母爱的光辉。 “您愿意跟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吗?”现在看她像是想要交流,便出言问道。 “当然,飞儿不爱说话,我已经好久没跟人聊过天了。” 说着,病人即使虚弱,仍然像是打开了回忆的相册,开始讲起了以前的故事。 原来,这个倔强的少年,叫做林飞。林飞的父亲林虎本来是一名军人,年轻的时候,立了不少战功,差点升到千户侯。但因为部队中党派林立、拉帮结派,而林虎没有站好队,被一个有裙带关系的下属顶替了升级千户侯的机会。林虎本来是想着热血男儿誓死报国,可部队的乌烟瘴气让林虎很失望,这件事情之后,就以百户候的身份辞去了官职,带着妻儿告老还乡。 那时的林飞才3岁,还不记得那些事情,至于林夫人,知道那些事情让丈夫心灰意冷,所以很支持林虎的决定。此后,一家三口就带着这些年的饷银回到津都老家,在城内买了户小院子,做些简单的营生,日子过得还算幸福美满,但林虎心中始终有一个报效祖国的梦想,只可惜报国无门。林虎经常会酒后跟林夫人感慨,要不是没有自己的机会,自己还是很希望待在部队的。 后来有一天,林虎在城外见到山贼强抢民女。林虎虽已不再是军人,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眼见着发生不管不顾?于是,林虎出手了。只可惜,这也是林虎最后一次出手了。林虎在与山贼搏斗的时候身受重伤,不治身亡。 林虎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城内母子二人的耳中,两人自然是不信的,林虎那么勇猛,怎么会出事呢?可当见到了林虎的尸体后,都差点哭死过去。原本美满的家庭,自此开始渐渐的维持不下去了。 林夫人与林虎感情颇深,从见到林虎尸体的那天起,林夫人就郁郁寡欢了起来。直到办完了林虎的身后事之后,林夫人自此一病不起。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了之后,第二支柱也倒了,整个家的重担都压在了小小的林飞的肩膀上,那年的林飞也才7岁。 如此小的林飞也没有赚钱的能力,只能找隔壁的邻居借钱。这些邻居在林虎还在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说林飞可爱,经常来家里串门吃饭,借个米借个油更是常有的事。可这个时候,林飞敲开他们的房门,向他们借钱的时候,他们不但没有借钱,还骂林飞是丧门星,克死了自己的爹还眼看着要再克死自己的妈,让他滚远一点。不光一家两家这么说,一条街的邻居都这么说,即使林飞没有借钱,这些人看到林飞,也会对他指指点点。 第六十五章 林飞的故事(下) 那天晚上,林夫人听着隔壁房间的林飞哭了整整一夜。从这天开始,以前那个活泼开朗的林飞不见了,孩子变得不爱开口说话了。为了给林夫人治病,林飞开始变卖家里的东西。先是变卖家里的家具,后来家具卖光了,开始卖父亲的遗物,这些也都卖光了之后,林飞跪在林夫人面前,拿走了林虎生前给林夫人买的首饰。再后来,已经卖无可卖了,林飞把林家最后的一样财产——房子,也给卖了,然后背着不能走路林夫人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本来就有一个非常破的院子,但已经破的不能住人了,前任主人也不知去了哪里,两人就先在这个地方住了下来。没想到,一住就是三年。 这屋里的床板、床单、凳子、炉子,都是林飞一样一样捡回来的。所幸床单还算干净,就给林夫人铺好了,垫在了下面。院子里的萝卜、茄子也都是林飞自己一颗一颗种起来的,虽然种的不好,但这些菜是他们维持生存的基本。 说到林飞做的这些事,林夫人的脸上出现了自豪的神情。 可看到坐在屋外专心煮着药的林飞,林夫人忽然又呜咽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我没本事保护好飞儿,是我,是我把飞儿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婉听着前面的故事本就已经难受的不行了,林夫人的最后一句话像是同时按到了两个人的眼泪开关,李婉也跟着抹起了泪。 张新心系林飞被打的事,便出言问道:“我看您年龄跟我差不多,我冒昧的喊您一声林嫂。林嫂,林飞的孝心真的让我们很感动。您知不知道他最近都是哪来的钱买药的?” 林夫人抹了抹眼泪道:“他说是去干苦力挣的。可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干苦力挣的,有什么苦力可以一次挣这么多钱?他每次就出去半天,就能挣够一周的买药钱。而且每次回来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问他怎么弄的,他每次都说是干活的时候弄的。你知道他每次去干什么活吗?” 听到林夫人的问话,张新很怕说实情来会让林夫人难过,看了李婉一眼,李婉也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怎么不说话?” “哦,林飞怎么挣钱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医馆见过他几次。”张新听到林夫人的追问,支支吾吾的回道。 “这样啊”,林夫人一副了然的样子,“那你们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呢?” “我们是林飞的朋友,您这住的条件实在是不适合养病,住的位置也不方便看病。我们想接您和林飞去一个住着方便一点的地方。” “咳咳咳。” 林夫人想要说话,可刚才讲的故事太长了,像是用尽了林夫人全身的力气。现在一开口,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成了咳嗽。 “娘,吃药。” 这家里可能是实在没有钱买碗了,林飞直接端着砂锅来了。 林飞乖巧的走到床前,一只手轻轻的扶起了林夫人,一只手慢慢的给林夫人喂药。 张新和李婉看着林飞手上烫的通红的老茧,心里怜惜这个可怜的孩子。但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林飞给林夫人喂药,没有发出声音,怕打扰到他们。 林夫人喝完药感觉好了一些,伸出手摸摸了林飞的头发问道:“飞儿,他们是你的朋友啊?” 林飞听到母亲的问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张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怎么朋友来都不提前说一声?快去煮点吃的,别怠慢了人家。” 说着,又向张新和李婉招呼道:“家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希望二位别嫌弃。” 林飞听到母亲的话,也不应答,点点头,拿着手中的药锅就去外面的院子里摘菜,看样子,这药锅也同时是母子二人的饭锅。 “不了不了,我们吃过了,别麻烦了”,张新伸手拉住了林飞,“我们今天是想带你们母子去我家里住,我们那里环境能好一点,离医馆也更近一些,方便平时看病、养病。” “这怎么好意思?”说着林夫人又咳嗽了起来。 林飞赶紧到床边把母亲扶起来顺顺气。 林夫人喘匀了气,握着林飞的手说:“我们不能给你的朋友添麻烦。” 林飞听到这句话,宛如一潭死水的瞳孔中绽放出了特殊的光芒。林飞从小就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虽然现在极度内向,不与人交流,可是仍然知道张新的好意。这些,从张新第一次为他赶走那些打他的人时,他就知道了。 其实,林飞知道挨打能挣钱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发现的。有一次进城买药时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富家少爷,被他的手下打了一顿。几人一边侮辱他,一边对他拳打脚踢,一直到这几个人都打累了,才罢手。那少爷骂骂咧咧的说林飞有种,竟然挨了这么久都不喊疼,然后扔了几个铜板给林飞,转身带着他的手下走了。 林飞从小就喜欢跟林虎一起锻炼,身体长得很结实。而那少爷与他的手下一直养尊处优的,疏于锻炼,所以下的手也没那么重。这两方面相互一叠加,虽然当时被打的浑身酸痛,回家都是一瘸一拐的,但睡了一觉之后,竟然好的差不多了。 第二天林飞一早就去城里蹲守,在昨天被打的地方又见到了那个少爷。 林飞看见他,直接开口道:“打我。” 那少爷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挑衅,骂骂咧咧的招呼着手下一块打,一直打到打不动了为止,林飞仍旧没有喊过一句疼。几人累的气喘吁吁,林飞竟然还伸出手说了句:“给钱。” 这下可把少爷气的不轻,扔下钱,然后约好明天再来。 第三天,林飞如约来了,可这次少爷也是有备而来,还带着另一个少爷和他的手下,两拨人一起揍林飞。林飞仍旧一直挨到他们打累了也不喊疼。于是两个少爷又是扔了钱后约定了下次的时间。对于林飞来说,虽然挨得揍更重了,但是也多赚了一份钱,心里仍旧是高兴的。 后来的事情,张新也看到了。从一拨人变成了两拨人,渐渐的变成了很多人,一起合力殴打林飞;林飞每次挨完打,回家休养的时间也从一天变成两天,然后渐渐的延长到了一个星期。现在这群人和林飞形成了一个共同的平衡,就是一个星期一次。 这项交易,两方都很满意,林飞可以一次赚够一周的药费,而那些人,也可以一周发泄一次心里的郁闷。 一般路人见到林飞被群殴,要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就是带着怜悯的目光审视着林飞。更有甚者,不指责打人的人,反而对林飞骂骂咧咧的,那一句“打你还不是因为你犯错了,招惹人家了?”让林飞永远都记得。就像当年的邻居骂林飞是丧门星一样,被林飞悄悄的刻在了心里。但为了赚钱,还是要来。渐渐的,林飞都已经习惯了路人对自己的态度。 直到那一天,张新的出现在了医馆的门前。 第六十七章 新的成员 张新直接赶走了围殴林飞的人群,林飞那天白挨了半天打,没有赚到钱,心里很气愤,伸手推了张新一把。 回家后,林飞一直坐在板凳上直勾勾的盯着地面,像是跟地面有仇一样。但事实上,在林飞的心里,始终在后悔白天对张新的举动。 这个人是第一个肯帮我的人,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这一晚,林飞失眠了。 不过,母亲的药不能断,所以钱还是要赚的。所以,林飞第二天又约了那群人,地点还是在医馆门口。要说为什么约在医馆门口呢?因为每次被打完都很痛,要是离医馆太远,走过来买药就会很受罪。之前有一次,林飞发现,在医馆门口是最方便的,反正对于林飞来说,在哪里都一样。所以后来就一直约在医馆门口。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皮肉交易”又被张新破坏了。林飞对于张新的出现既有期待又有抗拒。心中既感激,又很气愤。你不要帮我了,让我自己去赚钱不好吗?林飞站在张新的身后面对着张新的背影,心里咆哮道。于是也就有了第二次张新帮他时,他气的跺脚的情节。 然后林飞一路飞奔,出了城一直沿着城墙跑。跑啊,跑啊,跑到夕阳西下,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早上,一夜没睡的林飞再次找到了那帮公子哥。很快,林飞的身上再次青一块紫一块的了。特别是之前白白挨打了两天,此时再挨一顿,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所以,拿到钱后林飞没有立马去药房买药,找了个台阶,准备先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滚开,臭要饭的。” 屁股还没坐热,台阶上的门突然打开了,这户人家的主人看到林飞坐在台阶上,表现出了极度的厌烦。 林飞像是受到了惊吓的猫咪,撒腿就跑。可即使一刻未歇的跑出了城门口,那人的辱骂仍在林飞的脑海中回响着。 跑出城门,林飞像是身上的力气被抽空了一样,靠着城墙,慢慢的蹲坐在了地上。 林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从七岁借钱那天被伤害过后,就再没哭过了。但此时的林飞,竟然像是一个走丢了的无助小孩,抱着膝盖,呜呜的哭了起来。 对于林飞来说,本在温暖、美满的家庭中长大,可家庭遭遇巨变后,林飞遭受到了这个世界上人能对人施加的最大的恶意。这些谩骂、嘲讽、侮辱,仍然会在午夜梦回时,惊醒睡梦中的林飞。这个孩子全部的生存意义,就剩下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了。 这个可怜的孩子,将自己的内心完全的封锁了起来。可张新,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却在无意间找到了打开心锁的钥匙。 林飞意识到,这世界好像又变的不一样了。 这已经是林飞第二次对这世界改观了,而上一次,是觉得眼中的世界由善变恶,变的穷凶极恶的那种。 太阳渐渐的下山了,城门口的守卫看这个可怜的孩子在门口蹲了很久,晚上温度下降了不少,便好心上前问他。 “孩子,怎么不回家呢?家里父母该等的着急了吧?快回去。” 林飞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弄的这好心的守卫也是一头雾水。 …… 又是一个难眠之夜,小板凳上的林飞看了一宿的星空。林飞第一次觉得,星空好美啊。 这个孩子的心,从这一夜起,开始变的与以前有一些不一样了。 不过,林飞知道,不管怎么样,下一周的自己还是要出现在医馆门前,迎接那些暴风雨般的拳脚,只为了那一笔药钱。 当一周后,已经做好再次迎接肮脏世界的林飞踏入津都的时候。出于林飞的意料,也出于张新的意料,两人再一次巧合的相遇了。 只是这一次,是在林飞还没有挨打前。而且这一次,林飞也没有再拒绝张新的好意。 所以,从第一次遇见张新,林飞就知道张新的好意,一直都知道。 当听到张新说希望接他们母子一起去张新府上住后,当林夫人说,“我们不能给你的朋友添麻烦”,转头问林飞的意见的时候。林飞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去!” 林飞心里默默的对张新说,我愿意接受你的恩情,愿意接受你的善意,谢谢你为我做的,也谢谢你为我娘做的,以后让我用我能做的一切报答你吧。 林飞心里的想法,其他人当然是不知道。按照大家对这孩子的了解来说,这孩子应该不会接受张新的提议,就算接受,也不应该这么快。所以,大家都不相信,这孩子说出了这样的话,三个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张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这也是李婉和林夫人共同的疑问。 “我和娘去,去你那。”长时间的不与人交流,让林飞的表达能力出现了问题,所以说出来的话让人觉得不太通顺。可一次性能说出这么多的字,对这个不善言辞的孩子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但这句不通顺的话,一点也不影响大家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听到他再次的肯定了这个答案,李婉和张新心里很是开心。这趟远门,没有白出。 对于林夫人来说,孩子的话,也让她深深的吃惊。林飞在七岁那年,受过打击之后,除了自己外,再就没信过别人。可张新说自己只是与孩子见过几面而已,孩子此时对张新和李婉表现出的信任,实在是让人太意外了。 林夫人本来心里是不愿去的,一方面觉得会给别人添麻烦,另一方面也是对张新不够信任。可现在林飞的态度,让林夫人开始对这个问题重新的考虑了一番。 自己半死不活的,别人也不能图我什么,既然自己一直觉得对不起飞儿,觉得自己害了他,而现在有一个看起来能让他放心、开心的人,那就让他去吧,这次我不拖飞儿的后腿了。想到这,看着一脸期冀的看着自己的张新,林夫人费力的点了点头。 最后,林夫人的同意,让这件事情再没了阻碍。几人这就准备出发回张府。 本来张新要背着林夫人的,可林飞执意要自己背,张新拗不过,就和李婉在旁边协助着林飞。这屋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除了剩下的药,其他的一概都没有带走。趁着天还没黑,几人就这么走在了回张府的路上。 看着林飞小小的身躯背着皮包骨头的林夫人,张新暗暗的叹了口气。 第六十八章 重操旧业 “他严婶,今天起来这么早啊。” “哎呦,这不是孩子他方姨嘛,你今天也挺早啊。” “不早起不行啊,等会儿前面饼摊的队该排的老长了,不早点起来排队,该买不上煎饼了。” “您也是去买煎饼的?” “哎呦,可不是嘛。一家老小都吵着要吃煎饼果子,儿子要加里脊的,我们家那口子要加土豆丝的,公公婆婆要加鸡蛋的。一人一个样,我都快记不过来了。” “快走,快走,我看前面已经排上队了。” …… 最近一个月,这样的对话经常发生。整个津都城都满城风雨,就为了抢张新的煎饼果子。 这煎饼果子对这津都的父老乡亲来说可是稀罕物,好吃不贵,还有很多花样。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很多城西的人也跑来城东买煎饼。这煎饼果子,风味独特,老少咸宜,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黄口小儿,每天来排队的人都是乌央乌央的。 张新这煎饼不止平民百姓喜欢吃,地主乡绅也经常派人来买,甚至前两天连官府的邢捕头都亲自来买煎饼了。大家都对这煎饼果子赞不绝口,经常有人夸赞张新好手艺。 其实,张新哪有什么手艺。本来是个只会吃不会做的料,但是没办法,一大家子人等着张新养活呢,不会做也得硬着头皮做啊。 一个月前,张新想着家里缺钱,总得找个赚钱的营生,想来想去,也只能重操旧业,干起了餐饮的老本行。 陈朝没有城管,不会禁止占道经营,更不需要流动经营许可证。那自然,摆摊成为了张新首选的经营方式。可摆摊做点什么呢?张新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香喷喷的煎饼果子。 煎饼果子可以满足多方面的要求:操作简单,成本低廉,好吃不贵,老少皆宜,而且自己一个人就能做。 但是张新毕竟只吃过,没做过。本以为自己能很容易的上手,可当全家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而自己只能拿出一团焦黑的垃圾的时候,张新受到了打击。 大家七嘴八舌的安慰张新,可张新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先从调好面浆开始,张新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曾经每天看着煎饼摊师傅的每个细节。 调面浆、摊煎饼、打蛋、加菜、刷酱、加酥脆、卷饼,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张新自己一个人研究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饭桌上热气腾腾的煎饼果子,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这东西还真挺好吃,香脆可口。” 虽然是第一次吃,但大家尝完都赞不绝口,连不爱说话的林飞都吃的连连点头,甚至一向吃的很少的林夫人,也一口气吃了半个。 张新下午就迫不及待的顶着黑眼圈出摊了。可大家没想到的是,张新出去了一个时辰就回来了。大家以为第一天出摊,效果不好,都出言安慰他。哪想到,他根本不是生意不好,而是生意太好,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准备好的材料都卖光了。 …… 正在摊着煎饼的张新,一边忙着,一边回想着当时的事。张新可是干的喜笑颜开的,因为这煎饼摊真赚钱啊,而且看起来还能一直赚下去。因为,张新一点都不担心他的煎饼果子被人学了去。这面浆好调,饼铛也好弄,但这酱料可就算是张新的独家秘方了,而且这煎饼果子里的酥脆,别人短时间内也不会明白是怎么做的。 最近几天,附近也有一些小摊小贩的想要模仿张新的煎饼果子。甚至有些厚脸皮的还跑到张新煎饼摊的附近来低价抢生意。但很可惜的是,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卖了几份就再也卖不出去了。 “呸,你这也好意思叫煎饼果子?你看看人家的。” 那个想要抢张新生意的小贩,自从就再也没出现过。 其实要追究起来,张新的秘方也不是他创造的。酱料无非就是甜面酱加豆腐卤,酥脆就是炸好的馄饨皮。这些配方最早是谁发明出来的张新不知道,但在这陈朝,他第一个拿出来用,那就是他的秘方了。张新也庆幸,自己以前为了省钱,想要在公寓里面自己做煎饼果子,虽然没做出成果,但菜谱研究了不少,这些配方还都记得。现在有了充足的时间研究,也就做出了心目中的煎饼果子。 就这样,张新的煎饼摊成了一个现象级的食品,不管是城南的还是城北的,也不管是城东的还是城西的,都有人来排队买张新的煎饼果子。甚至最近一周,人们在张新出摊前就已经排起了队,就为了当天能吃到煎饼果子。毕竟张新每天做的量可是有限的。 这一个月下来,张新积攒了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张新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开分店。 张新亲自招了四个老实、勤快的小伙子,然后在津都的四个方向各自盘下一个小店面来。这津都没见谁用这么小店面做生意的,张新算是头一遭。但这四个小铺面其实就足够卖煎饼果子了。 张新每天一早会让孟广义去给四家店铺送酱料和酥脆,店里面的员工就只要加工就行了。方便了城里各个片区的顾客购买 自此张记煎饼铺算是在津都深深的扎下了根。 有了进账,又有了时间,张新可以好好的查一查李家的事了。 这个悬而未决的案子,始终压在张新的心头,也一直折磨着李婉。张新一行三人到津都也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眼看着,张新要是再没有点动作,李婉就要亲自出去查了。张新希望李婉还是深居简出,不要涉险为好,所以,也该给李婉个交代了。 夜里,大家都已经睡下了。睡不着的张新握着从李府得来的两块腰牌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脑海里一直有个挥散不去的想法,这两块腰牌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今天是十五了,晚上的月亮又圆又亮,张新再次拿起两块腰牌打量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 这块银色的腰牌,一直以为只有正面有一个“零”字,背面是光秃秃的,怎么这会儿在它的背面出现了一个图案? 图案看起来模样很浅,有点像龙又有点像蛇,在月光下模模糊糊的,不是很清楚。 这块腰牌的背面以前摸起来确实不是很光滑,有一点点的凹凸不平。张新还一直以为,是做工不够好的原因导致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这是一条一直被忽略了的线索! 第六十九章 奇怪的图案 张新赶紧回到房间内,点开油灯,仔细的看了看。 怎么不见了? 揉了揉眼睛,张新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是看花眼了?以前一直没发现这腰牌的背面有什么,怎么刚才就突然看见了呢? 可手上腰牌的背面又实实在在的有凹凸感,而且仔细摸起来,凸起的部分是连在一起的。如果是材料毛糙导致的,应该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才是,怎么会是完整的凸起呢? 眼前的光可比院子里的月光亮不少,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难道真的是看错了? 张新又跑到院子里,拿起腰牌仔细查看,好像那图案又隐隐的浮现出来了。 难道还能是月光跟它产生反应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张新自己都觉得好笑。别扯了,又不是玄幻小说的情节。可这事情到底怎么解释?张新坐在房里百思不得其解。 拿起了桌上的铅笔,习惯性的就在纸上胡乱画了起来。 “沙沙沙”、“沙沙沙” 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的走,从纸东走到纸西,再从纸西走到纸东。纸上画成了一团乱麻,就跟张新的思绪一样。 纸上已经画无可画了,张新看着纸上铅笔的痕迹,皱着眉头,觉得脑海里有点什么东西好像一直没有抓住。 素描? 可是连原图都看不清怎么素描? 拓印?对!拓印! 小时候美术课上,老师教过,将纸盖在这种纹理上,再用铅笔像刚才那样涂,可以把这上面的图案完整的印在纸上。这种方式可以清晰的把图案弄下来,还不会影响腰牌上原图的纹理。 到底有没有图案,一试便知。 张新拿出一张干净的白纸盖在腰牌上,快速的拓印了起来。 很快,纸上就显示出了一个似龙似蛇的奇特图案。 看样子是真的有图案! 这画上的东西,整体像是一条腾空而起抬头向天的巨蟒,三角形的头仰着,上面还有两颗占比很大的眼睛。但这巨蟒的腹部还伸出了两支爪子,这样一看又像是龙。可这龙也着实邪异了一点,竟在背后还生了一对翅膀,姑且先称之为邪龙吧。整个图案乍一看几乎就是一条直线,可仔细一看,这邪龙的肢体是呈S形的,就像是一条正在空中向上飞的蛇。 这个图案究竟代表了什么?整个图案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邪气。 虽然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可这线索现在仍然无从查起,要是这腰牌背面是字而不是图,说不定还好一点…… 这一夜,揣着心思的张新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着。【零↑九△小↓說△網】一早起来,就去找李婉商量这个事。李婉仔细的搜索了之前的记忆,实在是找不到与这图案相关的点。张新握着腰牌猜测着,这图案是代表了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意思? 看着又陷入了思考的张新,眼袋都快比眼睛大了,李婉很是心疼。张新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累了,自己也该为张新做点什么。 这些天,楚大夫经常被请来到家里为林夫人和李婉看病。李婉的身体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林夫人的病情也看起来有了很大的起色。这张府的环境不知比之前林飞母子二人住的地方强了多少倍,吃得好、住得好,每天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心情自然也好。这些天下来,林夫人原本皮包骨头的模样也不见了踪影,看起来健康了不少。 “楚老,您先别急着走。” 李婉拦住了刚给林夫人看完诊,正要回去的楚大夫。找他要了一贴安神的方子,让孟广义跟着大夫一道去医馆,把药抓回来。 …… 张家的饭桌不向别家还分主仆等级,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吃,一张大桌子,吃起饭来很是热闹。张新一边吃着,一边跟旁边的林飞说,这么大的孩子了,天天呆在家里也无趣,不如去学堂上上课,还能找一些同龄的小伙伴一起玩。 林飞虽然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但那只是对张新和李婉,要让他去外面与同学一起上学,可算是给他出了难题。所以听到张新说的话,林飞就只低头扒饭,不说话。 “你小子,也别上来就这么抗拒,我也不强迫你,要不你先去试试,看看上学是什么样子,如果不习惯,就再回来。” 听到张新这么说,林飞也就只得点点头。 见林飞的事解决了,张新又问起来孟广义最近店里的状况。 孟广义现在俨然算是四个店的总经理了,不过实际上只是张新的一个传话筒,要真的让孟广义去经营,他非得把四家煎饼铺全改成铁匠铺不成。 “昨天我去送货的时候,四个店都跟我反应官府通知要加税。” “嗯?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加税?”张新扒饭的手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皱起的眉头都快夹得住头发丝了。 “这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昨天回来前,确实看到了官府的加税告示,就贴在城北铺子的旁边。我不识字,没看懂,听围观的群众说,好像是要加收什么安顿税。” “安顿税?这是个什么税?” “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只是听别人在谈论,也可能听错了,要不少爷亲自去看看?” 张新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吃完饭,张新神神秘秘的带着林飞到他房里去,说什么要给林飞惊喜。 林飞一头雾水的进到张新屋里,呆呆的看着张新从房里推出了一个奇怪的椅子。 “这是什么?” “阿飞,我问你,想不想每天带着林嫂到院子里透气?” “想。” “想不想每天带着她一起到花园里赏花?” “想。” “这个东西就能帮你实现刚才说的这些。” 林飞看着这面前的东西,心里奇了,这真的能实现吗?要怎么做?是不是该跟它许个愿? 想到这,林飞就对着它双手合十、闭起眼来。 看到林飞的动作,张新没忍住笑出了声。哪有人对着轮椅许愿的?张新明白,林飞这是信任自己。他以为自己是带了一个能实现他愿望的菩萨,即使这东西长得实在是不像。 “傻小子,这东西不是这么用的,跟我来。” 一手拉着林飞、一手托着轮椅,来到了林夫人的房间。 当张新将林夫人放上轮椅,推着她到院子里时,不光林飞惊呆了,林夫人惊呆了,连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惊呆了。 第七十章 还没开始就停止征收的新赋税 “这,这是什么?太神奇了?”孟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零↑九△小↓說△網】 “这叫轮椅,有了这轮椅,能让腿脚不方便的人稍微方便一点。” “这哪是方便一点啊?”林夫人上下打量着自己做的这张奇特的椅子,惊奇道。 “有了这个,阿飞也不用每次都背着您出来了。只要把您放轮椅上,推着就能走了。” 说着张新又问林飞:“这算不算是个惊喜?” 林飞用力的点了点头,僵硬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嗯!” “怪不得,你这几天下午总是抱着一堆木头拼拼装装的,原来就是在做这个轮椅啊。我说怎么昨天还买了两个马车的轮子回来。”李婉看到这神奇的轮椅,也是惊奇不已,想到张新前几天像是在制作什么东西,明白了个中缘由。 “始终是逃不过婉儿的法眼啊。”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这次张新失算了。李婉根本就不吃张新这一套,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厨房,给尴尬的张新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不过,张新给了林飞一个惊喜,李婉这里也为张新准备了一份惊喜——刚才让楚大夫开的安神药。 喝下了李婉亲手熬制的安神药后,张新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午后时分了,张新爬起来准备到院里活动活动。 “你醒啦?”院子里的大家伙,七嘴八舌的问道。 院子里的浇花的孟婶、锻炼的孟广义、推着林夫人晒太阳的林飞还有聊着天的李婉和小环,都一脸怪异的看着张新。 看着这些人的目光,张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 “我有什么不对吗?” “你睡了这么久,自己都不知道吗?” 孟广义本来正在做着张新教的第七套中小学生广播体操——青春的活力,听到张新的问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惊奇的问道。 “废话,你能知道你睡了多久?” “那倒也是?” “那我究竟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我去!怎么睡了这么久?这一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你就别担心了,哪能每天都有大事,就不能安心休息休息?昨天,就是看你太辛苦了,才想给你煮碗安神汤,让你好好的睡个午觉的。”李婉埋怨道。 说着又小声的嘟囔着:“本想你睡一会儿就好了,谁知道你这头猪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李婉虽然说得小声,可其他人还是听到了,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李婉不好意思,拉着小环就回房了。 张新脸皮厚,还跟没事人一样问孟广义:“孟大哥,昨天我还说去看看政府公告的,后来睡着了也没来得及去,不知那征税的事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始征?征收多少?” 征税的事情让张新有点头疼,本来的收入支出还算比较稳定,如果要额外征税,这稳定还能不能维持就不知道了。不知这税要征收多少个点,要是征的多的话,那家里的经济情况需要作出一些调整了。 “我差点忘了说,这个税好像是不收了。” “不收了?” “对,今早我去送货的时候,他们都说不收了,说外面张贴的告示也给撤了。” “这……这是在开玩笑吗?” 这消息实在是让张新不敢相信,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没开玩笑,他们都这么跟我说。”孟广义一脸认真的道。 下午。 张新自己去店里问过之后也得到了一样的结果,而且分列津都四个方向的店员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这就让张新很费解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次的事情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现在这四家煎饼铺的营收还可以,但是抗风险的能力还不够。本来是觉得能每天收支平衡就差不多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该多增加一些收入才是。 其实,这场有的人以为是失误,有的人以为是闹剧的“征税事件”的背后,还有着不为这些平民百姓所知的故事。 此时的京城中。 一顶轿撵从皇宫中悠悠的往外走,前后左右的四个轿夫保持着同款的扑克脸。轿子的窗边,还有一位身着官服的人在跟着轿子走。这人明显没有轿夫那么好的脚力,跟着轿子走的气喘吁吁的,不时的用衣袖抹着头上往下滑落的汗。 这人身材偏胖,腰如水桶,头似皮球。一身绯色官服,上绣锦鸡,这不是正二品官员的官袍吗?仔细一看,这人可不正是户部尚书苏旭东嘛。他虽说长得一副腐败样,可毕竟是实打实的正二品官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这么一个正二品的官员像轿夫一样跟在轿外候着? 此时,轿内传出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这人说起话来不急不缓,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 “旭东啊,户部这些天可能要难受一些了。困难既然出现了,那就想办法克服一下。” “严老,您说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诶?旭东啊,饭不能乱吃,话也不可乱说啊。都已经是堂堂的户部尚书了,怎么还能犯这样的错误?小心惹祸上身啊。” 苏旭东听到轿中人的话,后背渗出了冷汗,赶紧左右打量了一下,幸亏没有人注意这里。 “严老教训的是,晚辈以后自当谨慎。” “嗯,这就对了。旭东,要明白你的身份,也要明白你呆的地方,我们这才刚出皇宫,你就敢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你让我很是下不来台啊。” “是是是,严老教训的是。” “旭东啊,既然一路跟着出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我这忍了半天了,还是逃不过严老的法眼,既然严老让我说,那我就直说了。本来严老的加税政策能很好的解决赈灾的问题,可昨天圣上直接下诏撤回了这条政令,这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啊。” “还是我刚才的那些话,既然出现了困难,那就得克服困难。不过,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对待,你先回去吧,想一想如何赈灾,如何安置灾民。我想,以你的能力,这点小事还是可以轻松完成的。” “明白了。那严老,我就先走一步了。” “去吧。” 刚才的那番话,也不知哪里点通了苏旭东,让这人走路都轻盈了起来。 很快,轿撵停在了皇宫不远处,严府的大门前,轿中的人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此人面白无须,但头发却是花白,身材精瘦,目光如电,看起来精神抖擞,五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绯色官袍,上锈仙鹤。这人正是陈朝当今圣上的恩师,摄政王——严尧! 第七十一章 挑衅 这税一下征一下不征,竟然不是官府的失误,而是真的从中央向地方先后发出了两道截然相反的指令。 只是,这指令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张新自然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可眼前发生的事快把张新气死了。 学堂的袁先生拎着林飞,一脸义愤填膺的跟张新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孩子实在是太顽劣了,我教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对不住,对不住,您大人有大量,我弟弟以前没上过学堂,这才来几天,还没学会规矩。您再给次机会,下次不会了。” “上次你也说下次不会了,这又来了一次。你怎么解释?” “袁先生,您再给孩子个机会吧。俗话说有教无类,俗话说因材施教,俗话说……”张新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得得得,你别在我这念经了,我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打人,你就领回去吧,我是没法教了。” “谢谢,谢谢袁先生。” 说着,张新赶紧带着林飞离开学堂。再在学堂外站着也实在是没意思了,不如先回家。 学堂的袁先生头发花白、年逾古稀,年轻时中过举人,在这津都都是个有名的人物。他开的俟实学堂是全津都最厉害的学堂,很多学生都慕名来他这里读书。张新也是花了番功夫才把林飞弄进去的。【零↑九△小↓說△網】 可这老头也是够轴的,把张新叫来,连带着林飞一起,直接在学堂外面批评。这老头的教学理念实在是太落后了,每天就会强迫孩子摇头晃脑的读书,刚才批评时也不避讳其他的学生,这样被其他学生看见了会很伤林飞的自尊和在同学面前的形象的。 不过,看到面前的小林飞,张新也是无奈的苦笑了出来。这小子在家还挺乖的,可在学堂里简直就是混世魔王啊,总共来上了三天学,已经打了两次架了。 “阿飞,知不知道打架是不好的?” 林飞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回答张新,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石子,不说话。 “你个臭小子,我也不说你了,回家跟你娘、跟你婉儿姐姐解释去吧。” 张新见林飞不听,只得搬出救兵来。 林飞一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立马回头拉着张新的衣袖,一脸求助的表情。 “那你知不知道打人是不对的?” 林飞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你下次还打不打了?” “不打了。”林飞一脸认真的道。 “行吧,那我再帮你掩护一次,最后一次了。” “嗯嗯嗯嗯。”林飞忙不迭的点头。 一进家门,李婉正推着林夫人在院子里候着,见到进门的张新和林飞立马上前质问。【零↑九△小↓說△網】 “这小兔崽子又犯了什么事?”两人竟异口同声的说出了一样的话。 要说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因为当时学堂的杂役是直接到家里来通知的。当时杂役火急火燎的到家里来敲门道:“张老爷,你快去看看你家林飞吧,学堂的袁先生让你亲自过去一趟。” 所以,才会有这两人的一问。 “那个,阿飞有点不舒服,所以老师让我去学堂把他领回来。”张新心里这个别扭啊,这明明是为林飞撒谎,可自己比林飞还紧张,后脑勺都汗涔涔的。 “是……吗?”李婉眯着眼打量这张新。 张新不敢直视李婉的眼睛,拍了拍林飞道:“跟你姐姐说,你哪不舒服?” “我肚子不舒服。”林飞这次说话既不结巴也不令人费解,与以前相比,干净利落了很多。 “啊呀,是不是吃坏了,我来看看,肚子疼不疼啊。”李婉听到林飞的话,立马紧张起来,拉着林飞上上下下的查看。 这个小子,这会儿说话倒是利索,张新心里气不过,伸腿踢了林飞屁股一下。 这一下本来想悄悄的踢的,没想到还是被李婉发现了。 “张新,你是不是皮痒了?他都不舒服了,你还踢他?” “呃,失脚失脚。”张新尴尬的摸摸鼻子,低头回自己房间,临走前还看到了林飞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这臭小子! 不过在刚被批评教育之后,林飞还是在学堂乖乖做人了。 第二天,张新提心吊胆了一整天,都没有收到学堂叫家长的消息,这让张新舒服了不少。 没有再去学堂丢脸,张新的心里还对林飞挺满意。第三天一早,亲自送林飞去上学。 把林飞送到学堂门口,张新就回去了。 “别惹事啊。” 林飞听到张新的叮嘱,乖巧的“嗯”了一声。 “去吧。” 看到林飞进了学堂,张新也转身回去了。 “哎呦,这不是我们的小杂种嘛。” 张新本以为林飞进了学堂就行了,所以放心的回去了。张新不知道的是,林飞一进学堂就遇到了麻烦。 “小杂种,今天你爹送你来的啊?” 话音刚落,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这群人正是以前跟林飞做生意的小孩儿,从林飞进到学堂的第一天开始就总是欺负林飞。 林飞心里还在回想着张新刚才的嘱咐,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惹事。于是,就当做这些人放了个屁,自己闷头往学堂里走。 “哎?急什么?还没开始晨读呢,你这么好学,也没见老师表扬过你啊。” 现在说话这人,就是第一次打林飞的那个孩子。这人俨然是这群人中的头头,他一说话,其他人都嬉皮笑脸的捧场。 林飞回头看了他一眼,咬着牙,当做没听见,低着头自己走自己的路。 刚才说话那人,两步上前,直接拦在了林飞的身前,很嚣张的道:“哎?都说了别着急嘛。不如我们切磋切磋?我看你前几天很厉害嘛,把我兄弟给打了,现在当做没事人一样?” “是他们先惹我的。”林飞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哎呦?他们惹你?他们惹你,你就能动手了?你的便宜爹教你的?” 林飞拳头攥的咯咯作响,闷声道:“我再说一遍,那是我哥哥!” “呦!是你哥哥呢!怎么不姓一个姓啊?不就是那天在医馆门前,拦着我们揍你的人嘛。怎么,觉得找到个保护伞?所以赶紧把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妈卖给他,好捡个便宜爹?” 其他人听到后,又是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不准你侮辱他们!” “我就侮辱了你能怎么样?你妈是个婊子,你这个便宜爹是个傻子,收了两个废人!哈哈哈……” “我说了,不准你侮辱他们!!!” 那人听到林飞的话,还想再刺激林飞的,还没开口,就迎面对上了刚抬起头的林飞的双眼。 那双眼睛中涌动着血红的颜色! 第七十二章 学龄最短的学生 “你要做什么?”挑衅者看到林飞抬起了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零↑九△小↓說△網】 林飞盯着他,不说话。 挑衅者回头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觉得现在自己要是怂了会很丢脸,立马又强硬了起来。 “怎么样,我就说他们,你能怎么我?”说着还伸手推搡林飞。 林飞死死的盯着他,牙齿都快咬碎了。 “你他妈的还敢瞪我?你怎么不打我呀?打我呀,小杂种,跟你的便宜爹一起去死吧,哈哈哈。”挑衅者说着还伸手打了一下林飞的头。 被打了一下到没什么,可挑衅者的话让林飞实在是无法冷静了,再加上周围一圈帮腔的人,林飞的怒气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包,突然就爆发了出来,一把把挑衅者推的坐到了地上。 “王八蛋,你敢推我?是不是老子不打你,你皮痒了?以前不是每周都要求着老子打你”,说着回头向着人群道,“给我揍他。” 人群中立马有几个狗腿子应声而出,一群人一起对林飞出手。一边动着手,嘴上还不停。 “小杂种。” “王八蛋。” “你妈是个贱人。” …… 各种辱骂的语言扑面而来。【零↑九△小↓說△網】林飞也不多说,所有的辩解与回击全部都蕴含在了他的拳头之中。 林飞从小强身健体,力气比同龄人大很多,虽不会什么招式,但就只靠蛮力,也让这些人不好受。 一把推倒一个,一拳又打青一只眼,很快,几个想要打林飞的人,反而被林飞打了,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当袁先生匆匆赶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在地上鬼哭狼嚎的。 “先生,他打我。” “先生,我疼。” 这群挑衅在先、动手在先的人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林飞本就不善言辞,这一下更是让林飞气的说不出话。 “林飞!又是你!你怎么又打人?”袁先生佝偻着腰,怒视着林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他们打我。” “他们打你?打到自己坐到地上?打到自己眼睛乌青?” “他们打不过我?” “你当你是武林高手,可以一个打十个?” 林飞还要张口辩解,袁先生大手一挥道:“行了,叫你家里人来把你领回去吧。” 林飞听到这句话,心里像是被人打了一记闷棍,难受的说不出话来。【零↑九△小↓說△網】 没多久,张新就被学堂的帮工喊了来。 袁先生指着那几个受伤的学生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们林飞又打人了,而且一次下手比一次狠,这几个孩子光医药费都是一笔不少的钱。” 前两次林飞打架,张新不知道林飞是跟谁打的。可这次一来,看到那几个伤者正是之前在医馆前面打林飞的人。看到他们一个个眼中小人得志的样子,张新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林飞我教不了了,你领回去吧。”袁先生的话,对林飞的打击一重接一重。 “正巧,我也打算来领林飞回去,我还担心你这学堂保护不了孩子,至于教不教的,你一个连事情的真假都分辨不了的人来当林飞的老师,应该是林飞的不幸。”张新的话,让林飞吃了一惊。 “这些人被他打成这样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被林飞打成这样,只能证明他们打不过林飞,至于是不是林飞有错在先,你有真正的研究过吗?如果你真的讲理,你应该根据事实来判断谁有理,谁无理。而不应该是以谁更惨来决定谁有理”,说着,张新又对着林飞道:“阿飞,要记住,不是谁弱谁有理。” 林飞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到张新还用自己教育起了林飞,袁先生气的头发根根竖立:“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堂堂一个举人,让你作为反面教材教育孩子?你们这一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总是拿着你举人的名头作为幌子,可你不光没有辨别是非黑白的能力,甚至你连虚心学习的能力都没有,你还有什么资格教学生?这些钱足够这些人的医药费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找个医馆洗洗眼,提升一下你明辨是非的能力吧。” 张新把钱塞到袁先生的手里,拉着林飞就出了学堂。 身后的袁先生吃惊的看着手里的钱,陷入了沉思。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新眉头紧锁,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林飞看到张新的表情,拉了拉张新的衣袖道:“我错了。” 张新一直在想着心事,林飞一拉才让他回过神来,听到林飞的话,笑了笑道:“我知道,不是阿飞的错。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他们欺负你在先吧?” 林飞本以为张新会责怪自己,没想到张新会说出这样的话,林飞一脸惊奇的看着张新。 “惊讶什么呀,我一看那几个人就是以前欺负你的人,我就知道这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他们看到我来了,一个个的眼中都闪现着奸计得逞的光彩,我就猜到是恶人先告状了。特别是那老顽固,因为那几个人伤得更重就说是你的错,这更是让我肯定,不是你先动的手了。” “哥哥厉害。”林飞觉得张新简直神了,呆呆的夸奖道。 “厉害什么啊,实际上不就是个校霸欺凌案嘛。我上过那么多年学,这种事没少见,一看他们那拉帮结派的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这次特殊,校霸没欺凌到你,反而被你揍了。” 张新对着林飞念叨着,可惜林飞听不懂张新在说什么。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林飞对张新又多了一分崇拜。 “算了,不说这个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呢?你个小子也真是,下手这么重,这下可好,没学可上了。估计你是历史上学龄最短的孩子了吧,五天能打三次架,你可真是个霸王啊。” 林飞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得了,这破学堂不上也罢,本来还想给你找些小伙伴陪着玩,看起来你跟他们也玩不到一起去。要是为了学东西,我估计这老举人还没我教的多呢,想当年哥也是个光荣的大学生啊。” 看到林飞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张新意识到说多了,有点尴尬,嘿嘿的笑了两声。 第七十三章 弃文从武? 站在张府大门前,张新摸了摸鼻子,看着自己家的大门,感觉有一股暴风雨在酝酿。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张新还是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这次可不是什么头疼、肚子疼了,这次是直接被老师劝退了。 林飞倒是乖乖的陪着张新在门口站着,两人在门口都快站成石狮子了。 大门突然打开了,小环看到门口的二人,诧异道:“这是在干嘛呢?怎么在门口干站着?” “哦,哦,住了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看看大门,我带着阿飞好好观赏观赏。你这是去干嘛呀?” “我是去给小姐取订好的衣服。” “好,那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啊,快去快回,一路顺风。” 小环一边走一边纳闷,怎么张新今天这么奇怪?哪根筋搭错了?而且林飞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刚去上学吗? 回头再看时,门口那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边张新做贼心虚,怕小环追问,带着林飞早就进了府。看到院子里推着林夫人晒太阳的李婉,才发现,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呢,这下可不好办了。赶紧把林飞藏在身后,希望能偷偷的先回房再想对策。 “站住。鬼鬼祟祟的干嘛呢?”李婉看张新奇奇怪怪的,便出言问道。 张新这么大个活人从李婉和林夫人的面前走过,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没,没干嘛,我就是回我自己房间。” “回自己房间干嘛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 张新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林飞看的真切,知道张新是怕自己被责备,心中暗道一声“笨蛋”。直接从后面走了出来,跟李婉道:“姐姐,我不想读书了,他们欺负我。” 李婉看到张新后面还藏了个林飞,吓了一跳。因为当时学堂的帮工来找张新的时候,张新正巧准备出门办事,与学堂的帮工撞了个正着,所以张新去学堂捞人的事,家里的其他人还不知道。 “怎么回事,不愿意读我们就不读了,但我们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到底是谁干的,怎么欺负的?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啊?张新,你知不知道是谁干的?去给我把他收拾一顿。”李婉对这个弟弟的疼爱比李夫人还要过分,简直就是即将惯出熊孩子的熊家长。 “姐姐,我没事,你看我好着呢。”林飞是个好孩子,不是熊孩子,知道姐姐对自己宠爱有加,就更不能让姐姐担心了。 “呃,对,没什么事,我都接回来了,能有什么事。婉儿,你也消消气,阿飞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张新接收到了林飞传来的飞眼信号,默契的说道。 李婉的注意力完全在林飞身上,至于林夫人当然也是先问孩子的情况,此时的张新就显得有点多余了。看到两人紧张林飞的样子,心里才明白,自己也是关心则乱,林飞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哪还用编什么理由啊。 晚饭的时候,林飞已经跟没事人似的了,好像早上在学堂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一样。 “哥哥,我想习武。” 林飞的一句话,差点害得旁边的张新噎死。一口米饭喷了一地。 “怎么突然想习武?” 张新刚问完,林飞还没说话,孟广义倒是先接上了:“习武有什么不好,要我说,男孩子就该习武,身强体壮才有男子气概,现在这文风太盛,一个个的,男人不像男人,病怏怏的跟瘟鸡似的,像什么样子。” 孟广义一边低头吃着饭,一边说着话,自己还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一脸的正气凌然。 直到,旁边的孟婶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他才发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 孟广义说完话,除了他自己还在吧唧吧唧的吃着饭以外,全桌都安静了下来,奇怪的看着孟广义。 “哎,那个,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们啊。少爷,你看你比普通人壮不少呢,你那身材多健康,不像我这大老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孟广义这话一说出口,大家都笑了起来。这个家伙看着是个大老粗,其实心里精得很。 张新是糊弄好了,可林飞还在盯着自己。 孟广义倒是没放在心上,又扒了口饭,才一脸随意的道:“我也没针对你啊,你别急,你小孩牙子的,不管怎么样都还算不上男子汉。” 本来就不是很开心,这话一说,林飞更是剑眉倒竖了,直直的盯着孟广义。 林飞长得很英俊,特别是被张新从贫民窟接回来,梳洗打扮过之后。虽然年纪小小,但剑眉星目、明眸皓齿,再加上远超过同龄人的肌肉水平,看着就有一股子英气。 此时孟广义被林飞瞪得有点发毛,讪讪的道:“你也不是瘟鸡,你是小男子汉。” 这话说完,林飞才满意的把目光收了回去。孟广义抹了把额头的汗,心道这小子眼神怪吓人的,要是习武还真说不定是把好手。不过…… “阿飞啊,你现在习武会不会有点晚啊,我听说都是要从小练起的,年龄大了再练起来可就辛苦的多了,而且也可能会影响上限。”张新正好说出了孟广义心中所想。 “又不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就当做是强身健体嘛。这是阿飞第一次主动说想学东西,干嘛不支持。”李婉又开始护犊子了。 “我同意小姐的话。”小环当然是第一个支持李婉了。 “附议。” “附议。” 好了,现在整个张府只有张新一个“反派”了,所有人都盯着张新。 “我没意见。” 张新要是再不同意,估计今晚这顿就是最后一顿饭了,只好点头同意。其实,张新本来也不反对,只是怕他太吃苦了。不过就像李婉说的,既然他喜欢,就让他去学吧,又没有坏处。 晚上,张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一直在提醒着自己。 看到窗外的月光,张新一拍额头。 “哎呀,今天本来是出门办事的,被这臭小子给耽搁了,竟然到现在才想起来。” 第七十四章 难民成灾 拿着拓下来的图案,辗转反侧了半宿的张新终于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零↑九△小↓說△網】 一早洗漱吃饭过后,张新来到了同福客栈。 一进门就看到包打听腆着个大肚子在那喝茶,旁边还恭敬的坐着一个人,看起来像是在求包打听办事。 只见包打听一副领导办事的样子,拿起茶杯,轻轻地吹一吹,然后抿了一口。头也不抬的道:“你的事我明白了,我明天给你答复,不过丑话说前头,这茶水费……” “好说,好说。明天就把尾款结清。” “嗯,那就这样吧。” “包爷,那我先走了。” “好走不送。”包打听头也不抬的敷衍了一句。 “包爷,我也有点事想请你帮帮忙。” “嗯,说吧。” 张新来的时候,包打听的头都没有抬过,所以仍旧保持着刚才居高临下的样子。张新也不来气,递上那张图案,问道:“包爷,帮我看看这个图案出自哪里?” 包打听觉得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没有看递过来的图案,倒是先抬头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是谁。 “哎呦,兄弟,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来来来,喝茶。” 包打听一看是张新,立马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满脸堆笑的给张新斟茶。 “包爷,我也是来求您办事的,您看看认不认识我这个图案?” “兄弟,别包爷包爷的了,你这不是折煞我嘛,您是我爷爷。” “行了,也不跟你扯了,你帮我看看,这个图案你见过没有。” 包打听这才仔细的打量起纸上的图案来,不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看着看着,包打听的冷汗都下来了。 图案上的那双冷漠的三角眼中闪烁着杀戮与残忍的光芒,即使这张不是原图,是张新用铅笔拓印下来的,也让包打听看的浑身不舒服。 “兄弟,你这图案是哪来的?”包打听左右瞧了瞧,见没人注意自己这里,才压低声音问道。 “我要是知道,我还来问你干嘛,这东西从哪来的对我很重要,你可是有什么线索?” “也对,也对,要是知道就不来问我了。这图案我看着不简单啊,平常人应该不会用这么阴邪的图案,而且这似蛇似龙又非蛇非龙的东西,可是有点犯了皇家的忌讳,要是拿到外面见了光,说不好会招致杀身之祸啊。这东西实在是有点邪门。”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图案不简单,不然我还来找你干嘛。你要是不认识,我就走了,你当我没来过。” 说着张新拿着东西就要走。 “别别别,兄弟,你别急着走,这东西我虽然不认识,但不代表我找的人不认识。” “你别跟我打哑谜,你跟我说明白。” “我认识一个老掌柜,他经营一家典当行三十多年了,没走过眼,一辈子见了无数的奇珍异宝,你这稀奇东西,要是他不认识,那津都估计都没人认识了。” “这老掌柜给不会跟你一样是个骗子吧?” “兄弟你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我自己也承认我不是什么实在的商人,但是我没坑过你吧?你还不信我?” “那行,走吧。”张新拉着包打听就要走。 “哎哎,兄弟,去哪?” “去找那个老掌柜啊。” “今天是不行了,前几天他出远门了,得等到一周后才能回来。” “这么久?” “是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要是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就带你去见他。” 张新一想,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周了,便开口道:“那行吧,一周后。” 刚走出客栈没几步,就看前面人声鼎沸的闹着。 “官老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千万不能放过他,官老爷,他偷了我们家东西。” 这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原告与被告的话,基本就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个大概了,周围的围观群众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哎……,这人也怪可怜的,我前几天见过他,穿的破破烂烂的在那乞讨,就在那,我还记得呢”,说着还伸手指向前面的一处地方,言之凿凿的,“听说是实在要不到钱了,快饿死了,才去偷东西的。” “是啊,你看他面黄肌瘦的,不知道不吃饭还能活几日。” “哎?听说好像是从南边来的。” “他也是从南边来的?” “是啊,听说那边的水灾越来越严重了,死了好多人了都。” “唉……也不知这是造了什么孽了,怎么好好的就摊上了个这么大的天灾,南方民不聊生,死的死、伤的伤,没死的又北上,把北边的城市也都搞得乌烟瘴气。” “谁说不是呢,听说是老天爷不喜欢我们这个皇帝,所以才降下灾祸来……” 这人话没说完,立马被另一个捂住了嘴。 “你可别乱说话啊,你不想活了可别拉着我。”说着就要走。 “不说了,不说了,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刚才被捂嘴的那位也赶紧跟着离开了。 “谁?刚才谁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被围住的捕快里,有一个耳朵灵光,听到了刚才那两人的对话。 “是那个方向传来的。”另一名捕快虽没听清说话的内容,但也听到了刚才那两个婆娘在讲话。 不过这一指,可让张新犯了难。 刚才那两个长舌妇正站在张新的前面,两人一走,这个方向就只有张新一个人了。那捕快的手指现在就正指向张新。 第一个开口的捕快看了看张新,帮他解了围:“不是他,是两个女人的声音。算了,先把这窃贼带回官府。” 说着两人架着窃贼走了。 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就一哄而散了。 这津都的乱象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随着这些天难民的大量涌入,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忽视的现象。 这些天,大量的难民涌入津都,各种偷窃、抢劫、强奸的案件层出不穷,连张新都已经不只一次见到了。津都可是省城级别的城市,连津都都受到了这么大的影响,周围其他的城市更无幸免之理。看来这天下,不是很太平啊。 第七十五章 如此招人 灾民的事情,张新也帮不上什么忙。【零↑九△小↓說△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道理也一直是张新的行事守则。 昨天林飞说要习武,今天得给他找个像样的武馆,把他安排出去。 带着林飞溜达了一圈,林飞挑了离家最近的一家武馆。这家武馆看起来还算正规,武师看着也有模有样,很多弟子跟林飞的年岁差不多。见林飞挺喜欢,张新就答应了下来。 将林飞丢在武馆后,张新回到家中找孟广义商量一下店铺扩张的事。店已经找好了,就挨着城东的张记煎饼铺,好几天前张新就已经把这家店盘了下来。这家店跟以前的悦来茶楼差不多大,比悦来客栈稍小一点。因为这家店铺经营不善,开不下去了,急着出手,所以张新用比市价低了不少的价格把这家店给盘了下来。店铺这些天已经改装的差不多了,可以开业了,所以想到找孟广义商量一下。 “哎呀,少爷,你还跟我商量什么?我又不懂这些,你觉得好就弄,我老孟肯定支持你,你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 “那行,你帮我招一些老实的人来,津都本地人也好,难民也好,都没关系,最关键的是人要老实。” “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看孟广义直接就打包票,张新怀疑的道:“你行不行啊?” “行,明天看我的吧。” 第二天,张新刚把林飞送去武馆,孟广义就已经回来了,还带了三个人。 “少爷,人我招好了。” 张新先按下心中的疑惑,自己与这三人分别交流了一番,做了个了解。 交流下来发现,这三人确实还挺实在,张新心里对孟广义的招人手段更是好奇了。不过正事为先,张新只得再次按捺下心中的好奇,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劳动合同,与这三人签订劳动合约。 今天以前,劳动合同这种东西除了张新,这陈朝就没第二个人见过。张新也知道,这劳动合同不是那么容易让大家接受的,可实在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三天前城西煎饼铺的伙计就突然辞职不干了,这让第一次当老板的张新来说,很是措手不及,自己和孟广义轮流顶了两天才招到一个合适的替代者。 要是店员都这样随来随走那还得了?张新只得祭出了二十一世纪的劳动合同,虽然这陈朝没有劳动法,但这签署的契约,官府多少也得认账吧。 所以,张新拿出了这“独门法宝”。 这几个人确实也是老实人,张新跟这三人解释了一番,三人都表示理解。三人仔细的将合同上的条款看清楚,都表示没有异议,与张新一起各自在各自的合同上签字画押。每人的合同都是一式两份,张新和雇员各自保管一份。 与三人约定好明日到店中正式开始工作,然后张新亲自将三人送出了门。 赶紧将三人送走后,张新迫不及待的回来问孟广义。 “老孟,这几个人确实不错,你是怎么招的?”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嘿嘿。” “你是用什么方法筛选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啊,怎么不多招几个?光三个人,人手还是不够用啊。” “这个嘛……” “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先说好,我说出来你不会怪我。” “不会怪你的,相反还会记你一功。你直接说就是了。” “那我就直说了。之所以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因为钱不够了。” “钱不够了?” “嗯,你昨天给我的钱,我一会儿就全花光了,所以这么快就回来了。” “哦?难不成与招人有关?” “嗯,我昨天就想好了,你不是让我找靠谱实在的人嘛,我得测验一下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实在。” 张新没说话,示意孟广义继续说。 孟广义没客气,就继续道:“我就到街上,看有谁长得比较实在的。路过一个看着实在的,我就往地上扔五十文,然后拍拍他,问是不是他掉了钱。” 张新听到这算是明白了:“所以,如果问的那个人说不是他掉的钱,就是实在人?” “对呀,你怎么知道?少爷确实是聪明啊,这个办法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呢。” “有一些不实在的就会说钱是他掉的,然后把钱拿走?” “对对对。” “所以,这就是你一会儿工夫就把钱花光了的理由?” “是啊。少爷真是火眼金睛啊。” “你你你。”张新气的手指都快点到孟广义脸上了。 “少爷,你说了不会怪我的。” “我说你什么好啊。算了,我也不怪你了。等会儿,你拿着钱,去新店门前贴个招工的告示。让候选人在门口排好队,然后一个一个的进来面试。你简单的问一些问题,问完了就让他走,在他起身的时候,你再把钱丢地上,问他地上的钱是不是他掉的。” “那要是有人说,钱是他的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把钱拿回来啊,不然还给他不成?这是我们的考核项目,不是送钱项目啊。至于怎么要,还用我教你?在街上要不回来就算了,在自己家的地盘你也要不回来?要钱你不是很擅长吗?” “那倒是,在自己家的地盘直接要就是了,少爷的主意真是比我的高明不少啊。” “你别搞得像是抢别人钱似的好不好?大哥,这是我们自己家的钱好不?” 孟广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 日子过的很快,第一家张记食铺开张以后,张新接连的在其他三家煎饼铺旁边又开了三家张记食铺,专门卖一些张新的“特色菜”,而且快速的发行了张记的会员卡。 商场上的事,张新一路还算比较顺风顺水,第一是因为有招牌的特色菜,这些别家吃不到的东西对顾客有持续的吸引力;第二是因为员工都签了合同,干的好可是有提成的,干起活来比同行更卖力;第三是因为会员卡的推行,让回头客变得越来越多。 挣钱虽说顺了起来,可这边林飞又让张新不能安生了。才第五天,武馆的人就找到家里了。 “你们家的孩子,我们实在是教不了了。”这次是武馆的馆主亲自找上门来了。 第七十六章 怎么好像不太一样? 武馆的曲馆主亲自来张府找张新。【零↑九△小↓說△網】 “张老爷,你们家的孩子我们实在是教不了了。”曲馆主一脸颓然的跟张新说道。 张新听到馆主的话,以为林飞又在武馆打架了,一脸歉意的道:“不好意思,孩子给你添乱了。” “不不不,应该是我们跟你们说对不起。” 张新一头雾水,这什么意思?林飞打架,老师还要跟自己道歉? “曲馆主,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要不我们到屋里慢慢说?” “不了,不了,馆里的孩子还等着我回去上课呢。我看林飞平时都是自己回家,怕晚上课程结束后见不到你,所以就来先跟你打个招呼。你们家林飞在这武道一途上是很有天赋的,我们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了。这是你前几天付的学费,我现在全部退给你,明天就不用送林飞来了,你们再找找其他的武馆吧,我们武馆的规模不大,能教他的东西实在是有限,别委屈了孩子。” 说着把钱往张新手里一塞,二话不说就走了。 张新实在是不明白这曲馆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起来不像是林飞惹事打架了,不然就不是这和颜悦色的态度了,应该是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才对。可要说真的是教不了林飞了,那更是奇怪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有哪个武师会上来就说自己技不如人的? 张新放心不下这个臭小子,决定先去武馆看看林飞的情况。 站在武馆外面,张新看林飞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团结同学的举动。这让张新更是奇怪了,不过到底怎么样,一问便知。 “我没有跟同学打架啊?” 林飞被张新叫到外面本就很不解了,张新的问题就更让林飞不解了。 “那怎么曲馆主说教不了你了?” “可能是没东西可教了呗。”林飞低声道。 “你现在说大话倒是一流啊。”张新对林飞的说法嗤之以鼻。 “没有说大话,每次教的新东西,我都觉得很简单,学起来很快的。” “哦?” 看样子,林飞这也问不出太有价值的答案了,只能再问问曲馆主了。 张新找到曲馆主的时候,曲馆主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堂前。 “曲馆主,打扰一下,我想具体了解一下林飞到底犯了什么错。” 曲馆主一看是张新追了过来,叹了口气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林飞倒是没犯什么错。【零↑九△小↓說△網】相反,他学的很快,是颗很有潜力的苗子。不过,他天生神力,不光是超过了同龄人,馆里很多陪练的武师都没有他力气大。每次陪练的时候,他总会误伤到陪练武师。这五天下来,已经伤了好几个了,我光医药费就搭了很多。昨天甚至还有一个受伤的武师辞职了。我知道,这孩子不是故意伤人的,但这样下去,我还没来得及教会他收放自如,他就得先把我这武馆里的武师都赶跑了。我这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要是武师都走光了,我这武馆也就开不下去了。我也是没办法,只好请您把林飞接回去,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跟这孩子就当结个善缘,他的学费我分文不取。” 张新听完曲馆主的话,一脸怪异。看样子自己是错怪林飞了,林飞还真的没有惹事。可这都被劝退了,跟惹了事也差不多了。 “曲馆长,这钱你拿着,林飞既然在你这学了东西就没有不收费的道理。实在不行,你就当做那几位武师的医药费也行。至于林飞,我现在就接走。”张新这次像刚才曲馆长一样,也没管曲馆长的反应,把刚才曲馆长退给自己的学费放到桌上就出去找林飞了。 回张府的路上,张新一脸不自然的看着林飞,看的林飞心里发毛。 “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张新赶紧摇摇头。 府上的人早上可是看到了曲馆主来找张新的,现在又看到张新带着林飞回来了,心里都是一咯噔。林飞难道又被劝退了? 可张新的表情有些奇怪,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跟上次从学堂接林飞回来的时候怎么好像不太一样? “今天阿飞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李婉率先发难。 “曲馆主说阿飞出师了,教不了了。” 说着,张新还耸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就骗吧,帮他打掩护吧,肯定又是在武馆打架,被打发回家了吧。” 其他人这些天也已经知道了林飞之前在学堂的风光事迹,也知道因为张新的掩护,所以大家才一直都蒙在鼓中的。李婉从中吸取了教训,知道不能轻易相信刚被找了家长的林飞和林飞的家长张新。 “这次是真的,曲馆主说阿飞学的太快,再加上力气太大,已经伤了好几个武师了,所以不敢再教下去了。”张新看了看林飞,这家伙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无奈。 看李婉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张新也知道,在林飞的问题上,自己和林飞简直就是《狼来了》的主人公,想要重新获取信任可是一件不简单的事。 “这样吧,反正武馆也不收了,干脆我们请武师到家里来授课,这样你们也能看到到底阿飞上课是什么情况,也不用担心他会和别的孩子打架了,一举多得。” 林飞听到张新的话,怒视这张新,心里在为了自由呐喊。 可惜,除了林飞以外,其他所有人都非常赞同张新的方法。对于林飞的教育问题,林飞本人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不管是呐喊还是反对,都没有什么意义。 …… 两天后,正在吃早饭的张新,听到外面有敲门声。 “兄弟,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位甄掌柜回来了。” 这句话张新听得真切,急急忙忙的出来问包打听情况。 “太好了,现在能过去见他吗?” “没问题,这不就是来带你去见他的嘛。” 张新一听现在就能见到那甄掌柜,也顾不得吃早饭了,拿起图纸就走。 张新等这一刻可等的太久了,从兖州一路逃到津都,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能揭开事实的真相。这次,或许能知道一些重要的信息。 第七十七章 甄掌柜 包打听带着张新一路来到了城北。【零↑九△小↓說△網】在巷子里七扭八拐的,两人停在一扇青色的小门前。 “这真的就是你说的那个经营了几十年的当铺?怎么连个门面都没有?会不会走错了地方?” “你信我的,是这儿没错。这是后门当然没有门面。” 张新点点头,表示明白,但心里提醒自己多加了份小心。 “咚——咚——咚——咚咚” 包打听上前按照“三长两短”的顺序敲了五下门。 看样子,包打听确实对这里很熟,不然不会知道通关的暗号。 “包爷,您来了。”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打开了门,这人看起来跟包打听很熟,看见是包打听,立马熟络的打起招呼来。 “甄老在吗?” “在的,在的,甄老昨晚才回来,这您都已经知道了,您的消息可真灵通。” “废话,也不看看爷是干嘛的,这可是爷的本行。你包爷昨晚就知道甄老回来了。” “那是,那是,您请进。” 伙计说着伸手做了个“请”。 包打听也不客气,直接打了个头阵,张新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 “哎?这位是?”那伙计像是才看到张新的样子,往前迈了半步,将张新堵在门外问道。 “这是我兄弟,我特意带他来的。” “哦?是包爷的兄弟啊?那快里面请。”说着痛快的让出一条道来。 张新点头示意了一下,跟在包打听的身后进了门,那伙计关上门也跟着进了屋。 进门就只有一条通道,以包打听的身材堪堪能通过。所以此时的张新就被夹在了包打听和那伙计之间,再想到刚才那人看自己一副待宰的羔羊的样子,就让张新心里不舒服。 这通道很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走在其中让人很压抑。还好通道不长,走了十来步光线就渐渐好了起来。 几人一路走,来到了一间房间。房间看起来倒是干净,有点像是书房,不过跟书房比起来,更像是一个会客室。 此时,已经有一个人等在这里了。这人像是对张新三人的脚步声充耳不闻,淡定的品着眼前杯中的茶,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这杯茶了。此人脸上皱纹满布,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看着至少也是六十以上。满头白发倒是梳得根根分明,整个人看着还算精神。 包打听和张新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伙计给两人倒好水,便出去了。这个奇怪的伙计不在旁边,倒是让张新舒服不少。 “小包,你来了。” “嗯,对,这位是我兄弟,我们带了点东西来让您瞧瞧。” “你说什么?” 这甄掌柜说着还把耳朵侧了过来,看起来听力有点问题。 “我说,我兄弟带了点东西让你瞧瞧!”包打听将声音提高了一倍,指着张新介绍道。 “哦哦,好,好。瞧瞧,瞧瞧。”说着像是丝毫不着急,拿起茶杯继续品茶,不催不促,只等着张新自己把东西拿出来。 “甄老,你杯里好像有虫子。” 甄掌柜眼看就要送到嘴边的茶杯停了下来,老头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茶水,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茶水没有不妥,才是最不妥的地方。 甄掌柜深深的看了张新一眼,将茶杯放了下来。 张新也深深的看了甄掌柜一眼,刚才张新的声音可比包打听说话的声音轻多了,这甄掌柜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张新就是想要随便试试,试试这人是不是真的耳朵不好,毕竟这店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感觉没那么正经,所以便起了一试之心。张新是特地趁他快喝到茶的时候,说茶有问题的,这样才有可能试出问题来。 “好你个老小子,原来你是假耳背,这么说,你可没少坑我啊。”包打听看到这甄掌柜是装聋,气的牙痒痒。 “行了,你也别乌鸦笑猪黑,你每次介绍个所谓的朋友来,还不是想要两头坑。坑他一回,坑我一回,捞两笔。” 看样子,这两人是经常坑人的伙伴,包打听经常带着“待宰的羔羊”来,怪不得那伙计看张新的眼神怪怪的。不过这两人也是各安鬼胎,互相想着办法黑吃黑。 “行了,那我也不跟你来虚的了。以前那些都是假的,这次这位真是我兄弟。这次他带的也不是什么宝贝,就是一张画,你来看看,认不认识。” “看看可以,但说好,要是能看出来,茶水费可不能少。” 听到甄掌柜的话,包打听回头看了眼张新,想要看看张新怎么说。 张新很是痛快的道:“没问题。” “那好说,画在哪?我来看看。” 张新把画递了过去,只见甄掌柜将画平平整整的铺在桌上,弯腰贴近,仔细打量了起来。 “你这画,像是拓印的。”甄掌柜一边仔细看着,一边问张新。 “确实是拓印下来的。” “这用的工具倒是奇特,不像是我们平时书写用的笔啊。” “哦,这是我自己的工具,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本以为是跟画有关的线索,既然没有关系,那就当我没问。”这甄掌柜倒也痛快,直接说出了这么句话。 老头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很久,张新心里紧张结果,一直盯着这甄掌柜的一举一动。包打听是把人带来就算完成任务了,所以此时他闲的只能喝茶。半壶茶都下肚了,甄掌柜才直起身来。 “这图案是从哪拓下来的?” “从一块腰牌上。” “那这腰牌是从何而来?” “这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才前来请教甄掌柜。究竟这腰牌是出自哪里?跟这图案又有什么关系?” “好吧,那我也实话跟你说,这图案我是第一次见。要说光给个图案,我确实没看出什么内容来。就是不知那腰牌在不在你这?要是有腰牌说不定能看出点信息来。我们这一行讲究察与问,所有相关的细节都能提供一些线索。” 张新出于谨慎,当然不能将腰牌直接拿出来。 “这腰牌不在我这,但我摸过,这腰牌的质感很奇怪,说是金属又不太像金属。有金属的光泽,也有金属的冰冷感,但好像质地比普通的金属更软一些。颜色像是银,又像是铁。” 张新就差直接说是合金了,可就算说出来,他肯定也不懂自己说的是什么。要不是这腰牌只有一块,很怕损毁了,张新早就去调点酸碱试剂测一测这里面是什么成分了。 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可这甄掌柜却好像有了些眉目。眉头一挑道:“这材料应该很罕见啊。” 第七十八章 还有一起? “甄掌柜可是认识这种材料?” 张新本以为,这次是无功而返了,此时因为甄掌柜的话又重新提起了信心。 像是没听到张新话语中的期待,甄掌柜摇了摇头道:“这种材料我也没有见过,我只是听别人提起过。” 听到这,张新眼中刚绽放出的希冀有黯淡了下去。 “那不知甄掌柜可否将知道的内容告诉我。” “这自然没问题,这材料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应该还是有迹可循的,不过这个我也不能打包票。” “此话何解?” “其实,你所描述的这个材料,与我之前所了解到的天外陨铁非常相像。这天外陨铁是很罕见的材料,质地比铁坚硬,但又比铁器更轻,是制作护甲的绝好材料。这种材料是无价无市,无处可寻。仅有的一次详细的记载,也是几十年前了。那是先帝在位时,从西边的祁连城上贡了一块蹴鞠大小的天外陨铁。如果把这天外陨铁的消耗率按照铁的消耗率来算的话,这一块天外陨铁是足够做一件护甲的。所以,如果这腰牌真是用那块天外陨铁做的话,别说一块了,做十块都绰绰有余。” 见张新陷入了沉思,甄掌柜又加了句话:“不过,我可没说,这腰牌是用官家的那块天外陨铁啊。别说先皇那块可能拿去做护甲了,就算没拿去做护甲,也不见得跟这腰牌就有关系。这腰牌是不是天外陨铁做的还两说呢,别说我没见到这腰牌了,就算我见到了,我也没法确定它就是用天外陨铁做的。毕竟,天外陨铁我也没见过,只是在书中看到记载。” 这甄掌柜觉得自己刚才话像是有意无意的向皇室引导,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赶紧又解释了一下。听说最近的风头挺紧的,还是不要乱说话为好。刚才真是猪油蒙了心,听到张新的描述就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学识。 张新见这甄掌柜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也没有再多坐一会儿的兴趣了。再多喝一壶茶,也并不能多了解一些信息。留下了一锭钱,起身告辞。 与包打听分别以后,张新心里烦闷,就顺路去城北的张记食铺坐坐。 自己家的店,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同时,也比去别家放心一点。而且,除了孟广义第一次给城东的店招的那三个人以外,其他所有张记食铺的店员都是孟广义招的,不认识自己,这样自己在这城北的店里也能呆的更安心一点。【零↑九△小↓說△網】 进门后,张新就像一名普通的食客一样,一杯奶茶、两盘茶点,坐在最靠边的一张桌子上,想着刚才那甄掌柜的话。 此时并不是店里的高峰时段,用餐的人不多,店里的伙计也都有时间能休息休息,为了不影响用餐的食客,三三两两的待在角落里。张新坐的位置比较偏,刚好能听到伙计的交谈声。 “哎?小陈,你也是从南方来的?” “对啊,我是从金桦城来的。” “小郁跟你是老乡?” “算是吧,他是我们临城的,挨得不远。” “我听小郁说,你们那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有一家姓季的人家被一夜灭了满门。” “是啊,可惨了。” “你快跟我说说,我上次听他说了一点,还挺好奇的。” “行,那我就跟你说说。这季家一家,既不是达官显贵也不是地主恶霸,就是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周围邻居的风评一直都很好。这季家一家上下四口,不对,应该算是五口,还有一个即将要出生的孩子。也不知是得罪了谁,竟然能下得去如此狠手。这夫妻二人男耕女织,一直也是老实厚道的人,不像是有仇家的样子。夫妻两个拉扯两个孩子不容易,一个女孩十八岁,一个男孩才十岁,眼看着第三个孩子即将出生,五口之家幸福美满,竟然在这种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官府抓到人了吗?” “能抓到就有鬼了,这狗屁官府整天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干活。这洪水都淹死那么多人,祸害了那么多地,官府也没见有什么作为。这谋杀案不是更复杂?他们这群猪怎么可能查出什么来。”这小陈说到这,满脸的忿忿不平。 “小声点,小声点。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这光天化日的,你在这乱嚼舌根,不怕被官府听了去,把你抓起来?” “我说点实话还不行吗?正是因为这是光天化日的,我才不怕他们怎么我。” “那你就不怕他们在不光天不化日的时候动手?” “我……”这小陈被这句话说的哑口无言。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那个季家的案子,凶手就连点线索都没有?比如说,留个‘某某某替天行道’或者‘某某某大仇得报’之类的?” “你小子说书的听多了吧,还‘替天行道’,还‘大仇得报’嘞。我告诉你,什么都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连一个脚印,一个凶器都没留下。死者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口或者痕迹,全部都是死于剧毒。” “我去,这也太刺激了吧,这家人不会是因为做了什么缺德事被老天爷惩罚了吧。” “你傻啊,老天爷要是想惩罚,还用什么毒啊?直接天打五雷轰就好了。” “那倒也是。可这怎么就知道是被人杀了,而不是食物中毒之类的呢?” “因为那天是正月十五,这老季家的大女儿从早上就跟朋友出去玩了,一早的第一顿饭就是跟朋友在外面吃的。这姑娘晚上是在跟朋友吃饭的时候,突然倒毙在餐桌上的。后来这季家剩下的几口被发现全部死在了家中。你说这事悬不悬?要是跟你说这不是人为的,你信吗?” “我去,这比城南那说书先生的故事可精彩多了,我……”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新打断了。张新急切的问那小陈道:“这位小哥,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 第七十九章 有没有关系 摇摇晃晃走出张记食铺的张新感觉这世界都有点不太真实。【零↑九△小↓說△網】 没记错的话,白城那家出事的人家也是在正月十五当晚遇害的。白城刘家、金桦城季家还有兖州城李家。三家都是冲着灭满门去的,只是不一样的是李婉和小环幸免于难。可这三家在同一晚出事,这概率可比大乐透中头奖还要小的多吧。这种情况,真的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一起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要这样痛下杀手?这几家人家互相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到底又是得罪了什么人、什么组织呢?能在同一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派人杀掉三家人,绝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能完成的事。这个事也不会是什么经济纠纷、邻里拌嘴这么简单。 心里揣着这些事,让张新头疼欲裂。家里人以为张新晚上出去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没人来打扰他,让张新自己静一静。 可张新从回来就一头扎进屋内,午饭也不出来吃,李婉担心张新的状况,给张新盛了点饭菜,过来看看张新。 “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跟我说说,说出来兴许能好受点。”李婉关切的看这张新。 “哎……婉儿,我不知从何说起。【零↑九△小↓說△網】”张新拿起水杯,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水还没喝就又把水杯放了下来。 “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之间不用有这种顾虑的。”李婉温柔的看着张新道。 “我……” “是不是关于我家的事?”李婉认真的看着张新的眼睛问道。 “我不瞒着你,确实是这件事,不过问句题外话,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这个事?”张新一脸好奇。 “呆子,我一看你愁眉苦脸,一问起来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知道是与这件事情有关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知道你对我的怜惜疼爱。”说到这,李婉的脸红了起来,让一个姑娘家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容易啊。 张新还没说话,李婉接着又道:“我知道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你,你总会在我的面前避讳不言,怕我因此而伤心。父母的离世、董叔的离世要说不伤心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但是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我再难过也并不能让他们复生,我再难过也不能惩戒坏人,我再难过也不能让他们走的安心。此时的他们一定在天上看着你我,我们过的开心,才能让他们走的安心。” 看着面前说出这些话的的李婉,张新也从心里生出一腔温柔。 “谢谢你,婉儿。” “傻瓜,谢我做什么,我该要谢谢你才是。你带着我和小环脱离险地,即使我在路上那么的不配合,那么的乱来,你也始终对我不离不弃。我生病了,你忙里忙外的照顾我;我心情抑郁,你忙前忙后的安抚我。家里的一切吃穿用度也都靠你。我要是还那么不知趣的闹下去,你不得把我丢了啊?” 张新赶忙摆摆手道:“怎么会?我不会丢下你的。” 看到张新的窘相,李婉微微一笑道:“傻呀,我这是开玩笑的,逗你玩呢。” “那就好,那就好。没有怪我就好。” “说真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我一直很感谢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也给了我活下去的乐趣。有你,有小环,有大家,我的生活又变得有奔头起来。” “感谢什么呀,不用这么见外,也不看看咱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啊?” “情侣关系啊,你是我女朋友。” “谁是你女朋友啊?我可从来没答应过。”李婉一脸娇嗔道。 张新听到李婉的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行了,那现在你能跟我说说肚子里憋着的话了?”李婉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只不过张新杯里的是毛尖,而李婉杯里的是奶茶。奶茶在张府还是最受欢迎的饮品。 “那我也不扯虚的了,婉儿,你有什么姓刘的或者姓季的亲戚吗?” 李婉奇怪的回道:“怎么会这么问?我父母都姓李,他们的兄弟姐妹也应该都姓李,怎么会有姓刘和季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有一些姑姑阿姨嫁到了刘家,嫁到了季家呢?”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应该没有吧,我没有听父母提起过,别说认不认识刘家和季家了,练他们有没有兄弟姐妹我也不知道。” “这还倒是个奇怪事。” “是啊。小的时候,我看别人家的小孩都有兄弟姐妹,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出去串门,而我们家始终都是我们几口人一起过节,我因此还问过父母。” “那他们怎么说?” “他们每次都是避而不谈,我一问就让我吃东西,或者跟我说点别的岔开话题。所以关于他们有没有兄弟姐妹,我至今也不知道。” “看样子,不是因为家族仇恨了。”张新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那有没有以前认识的交好的刘姓或者季姓人家?”张新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没有。”李婉很肯定的摇了摇头。 见张新陷入了沉思,李婉出言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问这些奇怪的问题?是有了怀疑的方向了吗?是不是我家的事是这个季家和刘家干的?” 见李婉误会了,张新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是。” 李婉将信将疑的看着张新。 张新的心思在李家的事上呢,没有注意李婉的表情,接着问到:“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到兖州的呢?到兖州之前你们住在哪?你有没有印象?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你们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珍宝?” “你问题太多了,我一个一个来。我们一家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到兖州的,小到我都没有什么印象,所以具体是在我几岁的时候,还有我们之前住在哪,我统统不知道。这些事情我也好奇过,可每次我一问,他们就都敷衍我,或者说一些特别虚无缥缈的话,后来渐渐地我也就没兴趣问了。至于得罪人,反正在我印象中是从来没有的。至于最后你问的珍宝,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 “这就奇怪了。“ “哦,对了,倒是有一件事,不知算不算得罪人。“ 第八十章 促个膝,谈一谈 “什么事?” “在我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赖皮和尚在家门口赖着不走,既不化缘也不要饭。我们给他吃的也不要,给他钱财也不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来。那和尚没有进到屋里,我是在院子里偷眼瞄到他与父亲激烈的争吵。至于是为什么争吵,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害怕,我从没见过父亲那样与人争吵,所以我没有出去,没有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 “这倒是奇怪,李叔一向待人温和,怎么会与人起争执?这个和尚说不定是一个突破点。这和尚你认识吗?” “不认识,在那之前从未见过、从未听说过,在那之后也再未见过。” “那这条线看样子也是断了。” 张新有些颓然,像是一下子泄了气。 “对了,不是还有两块腰牌?说不定能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李婉不愿见张新垂头丧气的,便提到那两块腰牌。 “那两块腰牌无根无据,无从查起啊。对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看看,这个图案你有没有见过。”说着张新把那腰牌背面拓印下来的图案拿给李婉看。 “这……这图案实在是阴邪渗人啊,你从哪里得来的?”李婉看到那图案中怪蛇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冷汗都快出来了。 “这双眼睛确实让人内心不安。这图案是我从那块银色的腰牌背后拓印下来的。这个图案我们一直都没有注意,一直以为那块银色腰牌的背面是没有内容的,实际上,只是这图案刻的太浅了,所以我们才没有察觉。这图案拓印下来,上面爪子的指甲都清清楚楚的。说明这图案不是因为磨损的原因变浅了,而是从一开始就是故意雕刻的这么浅,不让人发现。” “这么说,或许这图案藏得秘密就是真正的秘密了。”李婉若有所思的道。 张新激动的放下了刚拿起的水杯道:“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觉得这么精心掩饰的秘密就是真的秘密,不是烟雾弹了。要是知道这图案所代表的意义,那就能知道很多的事情了。” “可这图案我们从哪下手?这个图案我没有见过,也没听任何人说到过。” 听李婉这么说,张新也是有点泄气。 “确实,我们找到了这个图案,扔然是无从下手。我早上去找了一个鉴宝的师傅,寄希望于他见多识广,能知道一些这图案的线索。” “怎么样?他怎么说?” “他也说不认识这图案,不过他倒是提到了这腰牌的材料。” “材料?” “对,出于谨慎,我没有把腰牌直接拿给他看,只是形容了一下要腰牌的与其他金属相区分的质感与手感。他猜测,可能是天外陨铁。” “天外陨铁?这种材料也太罕见了吧,真的还能找到这种材料吗?” “正是因为这材料的罕见,才能缩小我们查找的范围。” “这倒是。” “那人跟我说,这天外陨铁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有详细记载的一块,是老皇帝在位时,上贡给皇帝的。” “最后一块有记载的天外陨铁是在皇帝的手中?”听到这,李婉的心一阵冰冷。要是李家的事是因为得罪了皇帝所起,那还有什么报仇的机会?一想到这,李婉也像是泄了气的篮球,颓然了起来。 “我觉得不会是皇帝所为。”张新看到李婉的神态,知道李婉的心思,便说出了自己考虑许久的想法。 “为什么?他都说这天外陨铁是皇帝的,那这腰牌是天外陨铁做的,不就是皇帝给手下发的腰牌吗?不是皇帝所为,还能是谁?”李婉心中充满了溃败感与无力感,声泪俱下的质问着张新。 看到这样的李婉,张新深知如果不能拿出让她信服的理由,是没法让她好受的。 “婉儿,你是关心则乱,你想,皇帝要是想动李家,还需要暗杀吗?” 张新的话简直是奇效,立马止住了李婉的泪水。 “说的对,我确实是着急了。”李婉抹了抹眼泪道。 张新见刚才的话起了效果,李婉现在能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便详细的解释起来。 “你想,这块腰牌不出自皇上之手,也是有很多种可能的。比如,有没有可能上贡的官员在上贡之前自己私藏了一部分?比如,有没有可能皇帝将这块天外陨铁赏赐给了谁?再比如,有没有可能这块天外陨铁从皇宫遗失了?” “你这人,前面说的还听像模像样的,怎么说到后面这么不靠谱,这天外陨铁还能从皇宫遗失?”李婉被张新的话逗笑了。 “哎?也不一定嘛,每年从各地进贡给皇上的东西那么多,也不能每样都喜欢啊。说不定这天外陨铁长得难看,不讨皇帝喜欢呢?而且皇宫中的东西那么多,皇帝也不可能自己亲自看管每一样东西啊,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其他人在看管,也不能排除有人监守自盗啊?” “行行行,你说的对。这人讲起歪理来真的是厉害。” “所以啊,这块天外陨铁在哪才是重点所在。” “这要到哪里去查?到皇宫去查?” “是啊,没有地方可以查,所以这条线也断了。”张新无奈的耸耸肩,端起茶水,悠闲的喝了起来。 李婉看张新这模样,不开心了起来。好你个张新,本来是我见你心情不好我来安慰你,没想到现在你倒是心情舒畅了,我反倒满心纠结其起来。 想到这,李婉恨恨的道:“那这事就不管了?” “管,怎么可能不管?” “你怎么管?说跟皇家有关的是你,说不是皇家的也是你,最后,说无处可查的还是你。既然这没法查,那你怎么管?” “这事啊,还是得回到原来的地方。” “什么意思?要回兖州查吗?” “不是,我是说还是得回到这个图案上来。这图案背后的故事肯定很有料,如果我才的没错的话,这图案或许代表的是一个专门做暗杀的组织。只是不知这组织有多少人,是受人雇佣还是效忠于某人的,或许这不是一个单独的组织,直接就是某些人的培养的刺客的信物也是有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李婉一脸纳闷的看着张新。 张新很想告诉李婉,这么中二的图案,看着就像啊,但这种原因,该怎么跟李婉解释呢? 第八十一章 京城之北的交易 面对李婉的疑问,张新只能一句“我猜的”以对。 …… 今夜是月中,圆月高悬,宛如明镜。此时已经过了晚饭时分,即使是京城这种全国最繁华的城市,街上的人也渐渐的稀少起来。很多店家都已经打烊收工了,可京城北的一家酒楼仍灯火通明着。 这家酒楼是这附近最高的一栋楼,足足有四层之高,寻常的店家也就只有它的一半高而已。这家酒楼的一楼是大厅,二三四楼都是包厢,越往上包厢的级别越高,包厢的数量也是越少。 这家酒楼一览纵山小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毕竟无论如何总有一座最高的楼。稀奇的是,这酒楼的一楼大厅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二楼的普通包厢和三楼的高级包厢也都没有食客了。四楼的特殊包厢平时都是不开放的,此时门口却有两位孔武有力的护卫分列一左一右,小新守卫着。 包厢中只有一个宾客,这是一位中年男子,年龄约莫四五十岁。这个年纪的男人体能与地位达到了平衡,正是男人施展拳脚最好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可这人的气质却让人捉摸不透,既有忧郁、又有压抑、还有威严。一头长发十分飘逸,看着像是潇洒的遗世谪仙,可鬓角的白色,却出卖了他平日的操劳。【零↑九△小↓說△網】 此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摇着折扇,笑眯眯的缓步上楼来。这书生一副青年模样,长相英俊,很讨人喜欢,满脸的笑意,甚至连眼角都带着笑,看着让人如沐春风。 书生登上二楼,越过三楼,都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看样子他的目的地是这四楼的包厢! 书生的脚步很轻,但听在门口的守卫耳中却有如擂鼓一般响。对于这两位来说,保护屋里那位的安全是自己唯一的工作,即使为此要拼上性命也毫不犹豫,所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最大的警觉。楼外的蝉鸣蛙叫此起彼伏,可这鼓点一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一声一声的冲击着两位护卫的心脏。 两位护卫很快便看清了脚步声主人的真实面目,来人正是前面提到的那个书生。这书生看到两位护卫满脸的警惕,并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没有看到似的,仍旧笑眯眯的摇着手中的折扇,正是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 书生摇着折扇,慢悠悠的靠近包厢门前。 一开始,两名护卫见来的是一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心头的警惕便稍稍松了一分。可这书生越来越向包厢靠近的脚步,让两名护卫又紧张了起来。 “唰”的一声,两名护卫的手像是机器一般,精准的拦在了书生与门之间。两人不知是因为默契使然还是演练了千百次,各自伸出的两只手竟然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完美的X。 这两名护卫虽然没说话,但这动作所要表达的含义显而易见。 书生丝毫不气恼,也丝毫不急躁,就这么站在门前悠悠的摇着手中的折扇。 此时,包厢中的那位,正端着酒杯,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京城景色,一股指点江山的豪迈之气从这具身躯中蓬勃而出。 护卫见这书生仍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抬起手想要敲门问一问里面那位如何处理,护卫的手还没碰到门,里面就响起了威严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你们到楼下等我。” “是。”两名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这两名护卫真真是训练有素,主子下达了命令,他们没有一句疑问,不管是放书生进去,还是到楼下等候,两名护卫听到了,都只是令行禁止。 书生依旧挂着满脸的笑意,推门而入。 本身笑意盈盈的书生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当今大陈朝重文轻武,学者满地走,书生多如狗,所以一个这样的不起眼的书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眼下这名书生在这种阻拦之下还能保持他的风度,不得不让人侧目。 “你来了?” 包厢内那位头也不回的背对着进门而来的书生说道。 书生啪的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端起桌上那一杯已经提前斟好的酒,举起杯来回道:“小生来晚了,自罚一杯。” 说完,“咕咚”一声,一口闷了。 看着这书生这一杯酒下肚,窗边那人像是心情好了许多,扬了扬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然后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道:“你们的办事效率名不虚传,任务完成的不错,我手下已经把消息传上来了,这次合作非常愉快,尾款已经摆在这了,数一数吧。”说着指了指墙角码好的一堆金条。 这堆金条整齐的堆叠在墙角,视线看去,闪的眼睛生疼。 书生“唰”的又展开了折扇,摇了两下,笑着回道:“不用点了,我相信高先生的为人,和高先生做生意岂有疑虑之理。” 那“高先生”听到,心情大悦:“我喜欢和爽快的人做声音,来吧,我敬你一杯。”说着便要伸杯过来。 “怎敢劳驾高先生敬小生?小生敬高先生一杯。”书生爽快的将酒杯迎了过去。 杯中酒下肚,“高先生”朗笑两声,便告辞而去。 那两位称职的护卫正在三楼通向四楼的楼梯口把守等候,见到“高先生”从四楼下来了,赶忙在“高先生”后方一左一右的形成犄角站位,护卫着离去。 包厢中,书生见“高先生”走了,丝毫不急,优哉游哉的坐在窗前,拿起酒杯慢慢的品起了杯中美酒。 “书生,他怎么说?” 这包厢中突然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不知何时,书生的对面坐了一个一身青衣的人,这人的面色也隐隐的发青,看起来比书生年岁稍长,三十岁的模样。面色阴鸠、声音沙哑,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书生瞥了这人一眼,倒是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也对这人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放下酒杯,拿起了筷子。 “老毒,别着急,别白瞎了这一桌好菜,动都没动过,来,一起吃一点。” 原来这两人是熟识! 第八十二章 林夫人病重 “你别瞪着我啊,你看这菜多香,这可是沉香楼的特供的菜啊,我们以前可是没机会吃啊。【零↑九△小↓說△網】” “我没你的好胃口,你吃吧,我等着。” 书生把眼前的那盘香辣蟹端了过去道:“老毒,你尝尝,这可是从太湖刚弄来的螃蟹,再加上香料炒制,你看看合不合胃口。这东西,我们可是没什么机会吃。” 那被书生称作“老毒”的男人对这些喷香的菜式不假颜色,像是有辟谷之能的修炼之士。 “老毒,你也被端着了,也没有别人,你的臭架子我又不爱看。” 那“老毒”听书生这么说,也不客气,拿起螃蟹就着酒也吃了起来。看样子,他也并不是有辟谷之能,只是不想下口而已。 两人不言语,只是自顾自的吃喝。嘁哩喀喳,一人一盘香辣蟹下肚,“老毒”擦了擦手、抹了抹嘴、喝了口酒,然后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语气不善的道:“书生,现在吃也吃完了,喝也喝完了,你总该给我个交代了。” “不急不急,你看看你身后的墙角。”书生淡定的吃着自己的菜,像是没有听出“老毒”语气中的不妥。 “尾款?” “没错。” “可我们……” “诶?任务完成的如何,雇主说的算,你看钱都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自己通过自己的渠道去查证了之后,才找我来付尾款的。他都没疑问,我们就更不用有什么担心的了。这笔钱可不小,我们能买不少东西,买装备、买人,买什么不行。我们接这笔单还不就是为了这个,其他的跟这堆金条比都不重要。老毒,想想我们当初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书生不耐烦的打断了“老毒”的话。 “老毒”听了书生的话,低沉着不说话。书生也不打搅他,让他自己消化,自己则在安心的品尝着美食。 几杯酒下肚,书生摸了摸滚圆的肚子,满意的停下了筷子。 “老毒,还没想明白吗?”书生收起了笑容,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悦。 这收起笑容的书生,看着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惧。 “行了,收起你那套,你笑还是不笑对我都没有用。这件事,我没意见,就这么定了吧。” 笑容又重新爬上了书生的脸:“那最好,我们两个都没问题的话,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 说着,书生当“老毒”不存在,自顾自的起身下了楼。 “爷,您慢走。【零↑九△小↓說△網】” 一直在这等的都快要等睡着了的小二看到书生下来,快步迎了上去。这可是在四楼包厢吃饭的贵客,掌柜刚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怠慢了。虽然不认识是谁,但一定是不能得罪的主,所以听到脚步声,就赶紧凑了过来。 书生仍旧是一副笑脸,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小哥辛苦了,这么晚还在忙,这些钱拿着买点吃的补补。” “谢谢爷,谢谢爷。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送走了大方的书生,小二盘算了一下,最开始是一个贵气的男人带着两个侍卫上去,后来是这个书生上去,没记错的话就再没有别人了。现在这两拨人都走了,应该是可以上去打扫一下了,打扫完了就能收工回家了。 等小二上到四楼包厢的时候,那一地的金条与阴鸠的老毒早已鸿飞冥冥。 …… 张新可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能知道京城发生的事情,现在的就算有手眼通天的本领,张新也没心思用到那去了。 林嫂突然病情加重了。 本来下午还好好的,晚上突然就咯血了。 张新又去连夜拍楚大夫的门,求助楚大夫帮忙看看。 楚大夫一把年纪了,也是不容易,听到张新的描述,二话没说,拎着药箱就跟着张新急急忙忙的来看林夫人的情况。 又是热毛巾敷头,又是热水漱口,又是服这个,又是吃那个,折腾了半宿。 终于,气息微弱的林夫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张新拉着大夫到一边询问一下情况。 “楚老,我嫂子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是长期的心气不顺所致,她的病你们也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长时间的拖着,落下了病根。” “可我看她前段时间的状态不错,有好转的迹象啊。” “她吃的好了,住的好了,也能按时吃药了,加上没什么操心的了,所以看着状态好了不少。可这也恰恰是导致了她现在状况的原因。” “这……楚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做错了?” “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给她号脉时,觉得她的脉象不如以前有力了,感觉像是少了一个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力量。我看她的面色也很安详,像是无牵无挂的感觉。也有可能,是跟这病的斗争实在是太消耗她的心神了,她放弃了。” “那,还有没有的救?” “我尽力吧,不过我估计是难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麻烦您了。” 张新亲自一路把楚大夫送了回去,回来见到大家都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张新知道大家在等着从自己嘴里传出来的好消息。 勉强的扯起一个微笑,张新安慰着众人。 “楚大夫说林嫂这次还是因为以前的旧疾,嫂子的旧疾比较顽固,没那么容易治好。你们看我们前段时间好好调养,不是让嫂子的状态有了很大起色嘛?吃的好,睡得好,嫂子看起来健康了不少。这次我们再好好给嫂子调养调养。” 张新的话,并没有让众人的心情宽慰多少,字里行间表达出来的情况还是没有那么乐观。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一夜过去了。 鸟叫声吵醒了趴在院子里石桌上的张新,很快太阳就出来了,把李婉和小环也唤醒了。这一夜,除了林飞,所有人都守在林嫂的屋外,关心这林嫂的状况。孟广义一宿都没合眼,张新和李婉小环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才眯了一会。 这时,孟婶端着一锅粥从厨房走了出来。孟婶也是熬了一宿,天还没亮就去给众人准备吃的了。 当众人都看着端着粥的孟婶时,“吱嘎”一声,林嫂的屋门打开了,同样一宿没睡的林飞满眼血丝的走了出来对张新说:“我娘找你。” 第八十三章 又收税 张新拍拍林飞的肩膀以示安慰,心情沉重的接替林飞的位置。 张新轻手轻脚的靠近林夫人的床边。林夫人被病痛折磨了一夜,早已体力不支,此时正在昏睡着。张新轻轻的蹲在一边,安静的等候着。 “你来了。”林夫人虚弱的睁开眼睛,抬了抬手。 “嗯,我在这,是想说说阿飞的事吧。” “是啊,你猜的没错。我很欣赏你和李婉,也很放心你们,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张新猜到林夫人想要说的是什么了,可是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答应她呢? “你说吧,我答应你。” “我把飞儿托付给你们了。” “阿飞是我们的弟弟,我们不可能放任他不管的,这点你可以放心。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好好的把身体养好,一天一天亲自的看着阿飞长大不是更好吗?” 这些黄金档肥皂剧里的台词,张新以前是很不屑一顾的,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脱口而出了。 林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在回应张新的前面一句话还是后面一句话。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三天,楚大夫来来回回的跑了无数趟,可林夫人始终是昏睡的时间远长于清醒的时间。这几天,林飞一直衣不解带的陪在母亲的床边,不吃不喝不睡。 第三天的夜里,林夫人醒了过来,精神还可以,颤抖着双手摸着憔悴的林飞道:“飞儿,我对不住你,让你承担了这一切,这些都是我施加给你的。张新和李婉真的很不错,你在他们这我很放心。” 林飞实在是太累了,三天都没合眼,这个时候正趴在母亲的床边,听到母亲的声音还以为是在做梦。 当早上林飞醒过来的时候,林夫人已经安详而永久的合上了双眼。 林夫人的葬礼还算得体,林飞全程双眼通红,默默的抹着眼泪,他本来以为一切都可以渐渐的好起来,包括母亲的病。 …… 三个月后。 张府的院中,一个浑身大汗的小伙子,正在对着院中的练武用的假人一板一眼的训练着。李婉从厨房走出来对着他喊道:“阿飞,吃点东西吧。” 原来这正是之前的林飞。 此时的林飞已经跟李婉差不多高了,一招一式中早已了没当时在学堂与人打架时的那种凌乱,一拳一掌都显得很有章法,显然这段时间的学习还是让林飞有了不小的进步。 听到李婉的话,林飞“噼啪”两下把自己这套动作的最后两下打完,便屁颠屁颠的跑去接过李婉手中的碗,而且是两只碗。 “小混蛋,那一碗是我的。”跟着从厨房出来的张新刚好看到这一幕,气的牙痒痒。 院子里浇花的笑着看着他们,对于孟婶来说,这几个都是孩子。 这么多天跟张新和李婉相处下来,孟婶越来越觉得张新和李婉不是兄妹,便借了个机会,偷偷问张新。 这么久相处下来,张新对孟婶和孟广义也有了很多了解,渐渐的对他们也越来越信任,便把自己和李婉的关系和盘托出,所以现在孟婶再见到张新和李婉打情骂俏也没有了当初那种别扭的感觉。 “少爷,不得了了。”孟广义从门外冲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淡定一点。”张新看到气喘吁吁的孟广义,给他端了杯水,让他先喘口气。 “咕咚”一杯水下肚,孟广义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喘起气来。 “你这人也真是,让你淡定一点,你就淡定的不说话了。”孟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孟广义咧嘴一笑,跟张新道:“少爷,不得了了,官府又要来收钱了。” “什么?又收钱?这次是收什么钱?” 孟广义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口就响起了砸门声。 “开门开门。” “谁呀?” “官府收税,快点开门。” 张新打开门,看见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官差站在门口,一脸不耐烦的等着收钱。 “官爷,这是收哪门子税?我们之前的税可都按时交齐了。” “哪那么多废话,官府让你交钱你就交吧,亏不了你的。” 张新一人手里给塞了一贯钱,重新又问道:“官爷,我们不是不给钱,就是想问问这次是收的什么钱,心里有个数。” 瘦高瘦高的那位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神态缓和了不少。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这我知道,放心,放心。” “实话跟你说吧,我也不知道这次是收哪门子税,我估计全津都都没几个人知道。听说是上面说要收钱,给了个比例,让挨家挨户去收,至于为什么收,就没说了。我劝你啊,还是乖乖的交钱吧,所谓民不与官斗,这挨家挨户都得交,不是只有你们一家。” 听到这,张新知道这笔钱是逃不了了,只得将钱拱手奉上。 “这当官的也太嚣张了吧,说征税就征税,这不比我做生意来钱还要快得多。”张新愤愤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官府也太无法无天了。”小环听张新描述完刚才的事,嘟囔了一句。 “什么无法无天,他们还不就是法,他们还不就是天?他们想收钱就收钱,想找人就找人,想干嘛干嘛,干不了的只是因为官还不够大。”孟婶教育小环道。 小环听到孟婶这么说,觉得太有道理了,当即点了个赞。 听到他们的话,张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李婉到一边。 “官府的能量确实比民间大很多啊,而且之前那张图案可能跟官府有关。还记得我之前跟你分析的吗?虽说这陨铁不一定跟皇上直接相关,但无论如何应该跟某些官员会有联系,不管是在这块腰牌用的陨铁来自于上贡给皇帝之前,还上贡给皇帝之后。我们要是能进到官员体系中,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有关的线索。” “什么意思?”李婉被张新莫名其妙的话说的有点懵。 “我的意思是,我想去当官。” 第八十四章 童生试 “你开什么玩笑?”李婉听到张新话,惊的合不拢嘴。 “我认真的啦。” 李婉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张新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 “真的要是去做官,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 李婉倒是没怀疑张新有没有能力去当官,张新的能力的上限在李婉心中就是个迷。 “这我也想过,但这条路也是我们不得已而为之了。不把危险解除,我们每天活的也不安生。” 听着张新的话,李婉面色凝重的问张新:“那我们得花多少钱才能买个官?” “那也得看买多大的官了。呸,谁说要买官了。” “不是你说要去当官的吗?” “对啊,我说去当官,又没说去买官。要是买官的话,从谁那里买的官就得自动跟谁捆绑到一条船上,这样会对我们很不利。” “你……还想考科举不成?” “对啊,不然呢?” “你连字都……” 张新立马挤眉弄眼的打断了李婉的话:“所以就需要婉儿帮忙开个小灶了。” 李婉满脸的不屑,“给你开几年的小灶才能学会?” 接下来的日子张新又重新过上了上小学的生活。 时光荏苒,乌飞兔走。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张新的繁体字也学的差不多了,每年在春末都会有乡试。一般的情况都是要先考入学考试,也就是童生试,考过了地方的童生试就有了秀才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就可以进入府、县一级的书院学习。不过这津都,本就是府(省会)一级的城市,也就省了升学的步骤,津都的童生试就能有资格参加乡试了。不过张新的时间很紧迫,要赶在乡试开始之前通过童生试才行。 整个津都有官方入学资格的书院就两家,一家就是之前林飞上学的那个俟实学堂算是一个贵族子弟学校,在这上学的学生大多家境殷实、年龄不大,所以当时为了给林飞找一些同龄的伙伴,张新才把林飞弄到俟实学堂去读书。这俟实学堂名气很大,出过好几个举人。一部分学生进来是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更多的学生进来是想要通过在这学习结交更多的同龄的富家子弟,为自己以后的政治或经济生涯提供便利。所以这俟实学堂每年的想进来的人如过江之鲫,但名额又非常有限,当时林飞入学也是花了不小的代价。 另一家书院叫后起书院,这家书院就没有俟实学堂那么大的名气了。这家书院的生源参差不齐,但多数都是从地方乡镇考上来的。这些学员,大都是那种十载寒窗无人问,期待着一举成名天下知。很多年龄都有三四十岁的仍然在这里为了这么个梦想埋头努力着。这也是为什么这间书院叫做后起书院的原因。这些学员也有很多争气的,书院历史上考上举人的有不少,再加上后起书院的人数是比俟实学堂少的,所以这升学率可比俟实学堂优秀。 这样一来俟实学堂和后起书院的对立与矛盾的关系就非常明了了。俟实学堂的学生瞧不起后起书院的学生一把年纪还在这做着状元梦,后起书院的学生看不上俟实学堂的学生不求上进的学习态度。再加上阶级的矛盾,两边升学率的差别,让这两家的学子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每年的春末的乡试也变成了两家争斗的战场。 其实这么盘算下来,张新可选的也只有后起书院了,俟实学堂那些小屁孩儿每天看着就会很头疼的。 后起书院的院长姓田,跟俟实学堂的袁老头差不多年岁。张新本以为进来还需要花一点功夫,没想到这院长听说是不喜欢俟实学堂才过来的,二话不说就把张新收下了。 张新一脸懵逼的看着田院长,田院长语重心长的跟张新说:“小张啊,虽说暂时收下了你,但你的目标是举人,还是要先过了童生试成为秀才才行啊。” “那个,田院长,童生试难不难啊?” “肯定难啊,一年才能通过多少人啊。” 张新一直都谨记着这句话,每天勉励自己读书,早上老早到书院晨读,晚上最后一个放学回家。张新深知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的道理。 直到一周后,张新看着发下来的童生试的试题,有了骂娘的冲动。 试题上写着: 请以月亮为主题,从儿童的视角出发,作诗一首。 张新很快写完了,坐在那抓耳挠腮的闲的没事干。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可以交卷了,张新第一个交了卷子。 田院长早就看到张新闲着无聊了,本想让张新自己有所觉悟,可以抓紧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把答案完善一下,就算你做不出来诗,你也先把态度端正端正吧。 哪曾想,一个时辰之后,张新第一个冲上讲台交了卷。要不是田院长正在下面转悠着巡视监考,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张新才是。这后期书院不怕笨人,就怕态度不端正的人。看到张新跑了出去,田院长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又一个时辰之后,最后的收卷时间到了,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的交上了卷子。往往在交卷的时候是最能看出考生百态的。有的考生皱着眉头,显然对答案一筹莫展;有的考生趾高气昂,看起来对自己的答案很有自信;有的考生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很明显是准备听天由命了。 田院长虽说做法有点古板,但是敬业的态度是很令人钦佩的。学生考完了就直接回家了,田院长一直批改到天黑。 “月上小黑点 形似黑芝麻 月满似大饼 月缺像西瓜” “嗯,不错。”田院长看着这诗,欣慰的点了点头,这位学生从儿童的视角入手,多次运用比喻的手法,描绘了他对月亮的看法。 “一个大月亮 又白又很亮 同时还很大 真是大月亮” 田院长在这份考卷下面简明扼要的写下了三个字——“未通过”。 就这么一份一份孜孜不倦的批改下去。 第八十五章 优秀毕业生 “少时不识月 呼作白玉盘 又疑瑶台镜 飞在青云端” 田院长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读出了声。闭目想象了一下诗中描绘的场景,睁眼又自己的瞧了瞧天空的明月,摇着头又朗诵了一遍。 “好诗,好诗啊。不知道是那位学生如此有才,竟能写出如此好诗。”低头一看,落款上书“张新”二字。 “原来是才如泉涌,所以早已作答完毕。我还以为他是糊弄了事,没想到倒是错怪他了。” 田院长不像袁先生那样,放不下架子,不肯认自己的错。 第二天一早,田院长满面春风的出现在学生们的面前。学生正一个个的正襟危坐,等待着院长宣布昨天的考试结果。 “通过者有:马国明冯功邵时……” 被念到名字的一个个喜形于色,还没被念到名字的都一脸期待着自己就在接下来的通过名单里。 “汪进苗放。” 念到这,田院长放下了手中的名单,欣慰的看着这些通过的学生道:“恭喜你们通过了童生试,今后你们就是秀才了,等下结束后,到我这里统一登记,登记完,我会将你们的花名册上交给府衙,等府衙下发秀才的绶带,你们就有了考举人的资格了。” 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田院长又接着念道:“接下来的是未通过者的名单……” 被念到名字的一个个垂头丧气,极个别的还表现出早知如此的表情。这批人可以算是这班里的差生了。可自己名字没在通过者名单里,让张新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难道诗仙李太白的诗已经有了?不能抄了?还是说我这首诗不够切题? 在张新的疑问中,未通过者的名单也念完了。 “哎?不对?好像两个名单都没有我的名字。”张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开小差,把自己的名字听漏了,满心的奇怪。 田院长放下了手中的名单,意味深长的说道:“各位没通过的同学,别气馁,没有通过并不能代表你们的能力不够,毕竟是考试,那就有超常发挥,也会有发挥失常,这些都是正常的。希望你们可以再接再厉,下一次争取可以一次性通过。” “啪啪啪啪啪” 台下的同学适时地鼓起了掌。 等到掌声渐渐的停了下来,田院长接着教育道:“所谓胜不骄败不馁,这次考试通过的同学也不能骄傲,要调整好心态,骄兵必败,你们要时刻提醒自己。” “啪啪啪啪啪” 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张新现在懵了,这都总结致辞了,看样子所有的名字应该是都已经有归宿了,该过的过,不该过的不过。那自己到底算那颗葱,该种在哪片地? 台下的掌声雷动让台上的田院长很是受用,田院长平伸出双手,做出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示意掌声停一停。 “诸位学子,今天有一位同学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刚才的通过与未通过名单里。这位同学是我要重点表扬的,张新同学。” 张新还处在懵的状态呢,一听到喊自己的名字,本能的就站了起来。 “正好,张新同学,你来读一读你的诗。”田院长一脸微笑的招呼着张新。 张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机械的走到台前,读了一遍自己作答的诗。 读完之后,台下一片哗然。 张新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莫非是我这首诗抄的太低级了?难道这是所有人都会的诗? 这时,身边的田院长发话了:“怎么样,张新同学的诗是不是特别的优秀?是不是值得表扬?” “啪啪啪啪啪” 台下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掌声渐渐停了下来,田院长对着张新,对着全班同学检讨道:“我一开始还以为张新同学是答卷态度不端正,所以才提前交卷,没想到是早就完美的给出了作答。我错怪张同学了,对此我在这里对张新同学表示歉意。” 田院长的道歉让张新有些措手不及,刚才看田院长对鼓掌一脸享受的样子,还以为这是一位好大喜功的主,没想到还能如此的放低姿态,这倒是让张新刮目相看。 “田院长,你这是哪里的话,你能说出这些话,真的是让在下受教了。那些只是您心里的想法,没人知道。可是您自己觉得误解我了,要跟我道歉,真的是让我很佩服。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这点您做的很好。” “张新同学,你这句话说的好啊,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我宣布,这句话以后就是我们书院的院训了。张新同学,你没意见吧?” “没,没意见。”张新刚才还觉得这家伙不是好大喜功,现在看来,还是对他有误解啊。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下面的同学突然爆发式的喊起了口号,吓了张新一个激灵。这群书呆子都学傻了,学习学成个人崇拜了。张新心里暗想,幸亏自己才刚来没几天,而且也待不了几天了,不然在长时间的处在这类似于传销的环境下,不知道得被祸害成什么样。 田院长再次伸手压了压气氛,台下一下就安静了下来。田院长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朗声说道:“张新就是你们这一批的优秀毕业生。很快就要乡试了,我们想往年一样,优秀毕业生带领有参试资格的学生备考。” 张新听到这连忙摆摆手道:“院长,我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学生,我也不会啊,怎么带的了其他人备考?” 田院长不顾张新瞪得如铜铃般的眼睛,对着台下道:“好,就这么定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下课吧。” 说完,拉着一脸疑惑的张新到旁边解释。 “你也不用有什么心里压力,这优秀毕业生就只是个噱头,带领其他人备考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们与俟实学堂的竞争关系你也知道,每年我们都会各自选出一个优秀毕业生,比拼谁家的优秀毕业生能中举。每年我们都能有一部分人能通过童生试,俟实学堂通过的人数能比我们多一些,因为他们总人数也多。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童生试的能不能通过乡试。事实上,每年的乡试里,大部分秀才都是炮灰,有的是应届的秀才,有的是往届的秀才,只有极少数能通过。以我们书院和俟实学堂的实力,也不能保证每年都能有通过乡试的学生,所以我们就挑出一个最厉害的学生比拼。至于落榜的考生,有的会自己回家复习,但多数会继续回到书院准备下次乡试,所以剩下那些秀才通过不通过对书院影响不大。如果能过最好,不能过,也对书院的影响很小。” 第八十六章 苏轼?苏小妹?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这也算是这些年来互相默认的潜规则了,你刚来,不知道也正常。不过,接下来你要好好发挥啊,历史上我们书院出的举人是比那俟实学堂多的。可前两年,书院出去的学生不争气,一个都没有考中举人的。反倒是俟实学堂接连考中两个,那袁老头每次见到我都趾高气昂的,让我很是憋屈。” “他们那俟实学堂跟幼儿园似的,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那袁老头不过就是个幼儿园园长嘛。”张新挤了挤眼,顺势送上一记马屁。 “幼儿园?说得好,这个词实在是贴切。” 这马屁拍的田院长心花怒放。 “袁园长?哈哈哈……” 张新看着一边念叨一边走远的田院长,撇了撇嘴。这老头和袁老头也差不多,都是贪名好利之辈。 接下来的备考时间,张新在班中成了被重点照顾的对象。 “大家要重点准备诗词歌赋,我们即将面对的考试的考题不外乎对对子、作诗、作词,以及写文章。” 在讲台上提炼一下考试重点,田院长立马就开始围着张新转。 “小张啊,有什么问题没有?有问题就快来提问,我详细给你解答。” 田院长一天天像是开了春的老妖怪,在张新旁边嗡嗡的转,张新看的头都发晕。 “哦,对了,还真有问题请教院长。” 张新突然想到了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得问清楚先。 “院长,不知有没有听说过李白、杜甫、白居易、苏轼、陆游、王安石、范仲淹?” 田院长一脸茫然的看着张新,好像张新说的都是外星人的名字。 “那看样子,院长是没听说过了?”张新心里的一颗大石可算是落了地,这么看来,可以放心的抄了。 “你说的那个什么苏轼没听说过,苏小妹倒是听过?”田院长想了想,才想起来张新刚才说的那个人名是叫苏轼。 “什么?苏小妹?”田院长这话可是把张新惊得不轻。 “对啊,苏小妹你不知道?在津都城多出名啊。” “在整个津都都很出名?”张新暗道,完了。 “对啊,就是城北那个豆腐西施啊,长得比她卖的豆腐还白呢,而且买她的豆腐还可以吃吃她的豆腐呢。”这田院长说着像是回忆起了苏小妹的豆腐,满眼色情,嘴角流涎。 看样子只是重名而已,吓得张新一头冷汗。 放了学,张新飞奔向津都最大的书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去书店确认一下这些名人是否存在才好。 《百词集》、《名师三百首》、《佳联绝对》 张新看这三本书应该是相关书籍,拿着就准备翻来看看。 书店老板一把按住张新的手道:“小兄弟,不买别翻啊,这些书都是很金贵的。被翻看过了的书,我们可就不好卖了。” “哦哦,不好意思,那这几本我都要了,多少钱?” 书店老板听到张新的问话,没有回答,满脸怀疑的看着张新,看的张新皱起了眉头。 “难道这几本书是非卖品?”张新有些不耐烦了,这书店老板的态度让张新很不舒服。 “那倒不是,只是很少有人一次买三本书。” “买几本有什么不一样?一本书又不是千斤重。这三本我都要了,总共多少钱?” “5两。” “多少钱?” “5两白银。” 张新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5两白银都不知道能买多少的煎饼果子了,反正足够张新一个人吃很多天。 “买不起就出去吧。”书店老板见张新听到价钱后,并没有要付钱的意思,便下了逐客令。 “等会儿,老板,我有一点不解,同是读书人,还望帮忙解惑。” “行,你问吧” “这书为什么这么贵?难不成是金子做的?” 这种形容让书店老板不舒服,但还是翻开了两本《百词集》解释给张新听。 “你看这两本的字迹是不一样的,这些书都是我和伙计一个字一个字抄出来的,抄一本书要花很多时间,所以每一本书的价格都会比较昂贵,书本就不是普通人家能买的东西。我看你态度还算好,我给你指条明路,那边一摞是抄的过程中出现错别字的书,错别字都改正过了,但是排版就没那么好看了,那些书能便宜不少,我给你打个折扣,三本算你1两好了。” 张新听得是目瞪口呆,一个字一个字的抄?这些人也太有才了,活字印刷术没有,连雕版印刷术都没有吗?这么抄,一本书得花多少工夫啊。 “要是1两都付不起,那就不好意思了,这店里的书是不允许翻阅的。如果不买书,就请回吧。”老板见张新半天不动,以为是觉得1两太贵了。 张新心里暗骂,废话,当然贵啊,三本排版错乱、错别字一堆的书还要卖一两白银,怎么可能不贵,怪不得这店里除了自己一个顾客都没有。真是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啊,可算是逮着自己这个肥羊,往死里宰啊。不过,张新也不是当年那个穷光蛋了,现在也是张老板,抬手5两白银,在老板惊讶的眼神中拿走那三本新书。 回家把三本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总共加起来也没几页纸。三本书里确实没有出现那些大文豪的名字,看来跟这些牛人的大作可以先挪来用用,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他们吧。 不过这印刷出版业倒是很有赚头,简直是暴利啊,那孟广义不是打铁的吗?雕个花应该不成问题吧?眼看着就要从第一家书店,发展出第二家书店,然后第三四五六家,再之后就开印刷厂,自己就要变成出版大亨,富可敌国,在家躺着数钱了,一个声音传进了张新的耳朵。 “醒醒,口水都要沾到书上了。快醒醒,吃饭啦。” 张新揉了揉眼睛,看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了,抬头看到来喊自己吃饭的李婉,不好意思的笑笑。原来刚才看书看着看着,看的趴在书上睡着了。 第八十七章 考前动员 时间过的很快,乡试的日子眼看着就到了。 “这段日子大家的努力,我们有目共睹,各位都是未来国家的栋梁之才。今天就是乡试了,即使在座的同学中,有的已经多次参加乡试了,但不能忽视了第一次参加乡试的同学的感受,我在这里就在讲解一下乡试的要求。乡试连考三日,主要目的是为了通过甄别考生的文学涵养与治国方法来选取举人。这三日之间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考场内解决,所以各位需提前做好准备。如果幸运的可以通过考试,成为举人,那么恭喜你,你就已经有了做官的资格了,不过这只是预备官员,只能等待官府的任命。但成为了举人,也就有了参加会试的机会,如果会试再中,就可以再上一级,参加殿试了。要是能通过会试,那真是祖上积德了,这已经可以谋个不小的官职了。我们学院到现在为止,最厉害是出过一个解元,那真是我们书院的无上荣耀,也是我们书院一直领先俟实学堂一个身位的根本原因。” 前面听听还有些有用的信息,后面这说着说着还吹起牛B来了,张新听的直撇嘴。 “解元是什么级别?是高过举人一个级别吗?”张新小声的问同桌。 “那是当然,解元可是乡试第一名,那可不就是比其他举人高一个级别嘛。你知不知道我们书院历史上那位解元大人……” 这人的长篇大论,张新是无心倾听。这么清楚明了的问题,交流起来这么费力,还好这人是个话唠,多说了几句,不然还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呢。这怎么就高一个级别了?搞了半天解元就是举人第一名啊。那你初中生第一名就能说自己是高中生了?真是能吹啊。 张新把这童生试、乡试、会试类比成了小升初、中考、高考,所以还没理解出一个举人是多么不容易。 其实要类比,也该拿乡试与考大学类比,因为是全国统考,以省为单位筛选晋级,而且举人得相当于高考考到了重点本科的分数。这么一看,举人就没那么容易考了。而且这么一看,刚才田院长与同桌吹起的牛B也没那么低级了。谁的学校出个高考状元,还不得吹一吹? 早上,同学们各自的看了一会儿书后,田院长又有了新的指示。 “各位同学,早上的晨读结束了。现在请有报名参加考试的同学各自回家准备一下考试期间要用的东西,提醒一下,笔要多备几只,以备不时之需。【零↑九△小↓說△網】还有一条,别准备作弊的东西,小心作弊被抓,那可是会立马驱逐出场并取消考试资格的,同时还会禁止三年的报考资格。各位同学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好了,现在各自回去准备,两个时辰后,我们在贡院门口集合。” 学生各自作鸟兽散,张新也趁着这个时间回家准备一下。 “什么?要考三天?”张府的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被惊到了,毕竟这些人都没经历过乡试,这次也是因为张新的原因才会知道这个。 本来被围着的张新立马又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了,只有林飞在自顾自的练着功,其他人都去忙各自的事情了。 张新有点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人品这么差?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既然没人管,那就只能自己闷头去房间收拾两件衣服。 等张新到房间的时候吃惊的发现,哎?我外套呢?哎?我另一件外套呢? 张新想带的衣服一件都找不到了,心里暗道倒霉,不会这么巧,所有想带的衣服都被洗了吧? 赶紧跑到院子里,确认一下那几件衣服是不是正被晾着。 张新一出房间门便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变戏法吗?大变活人?刚才不是所有人都跑了吗?怎么现在又都在院子里? 张新一步一步的走到人群中间,看着他们手中的东西,这才知道他们刚才是干嘛去了。 “这几件薄外套你带着,贡院里会阴冷一些,觉得冷就多加点衣服,别生病了。”李婉耐心的嘱咐着,手里递过来的几件衣服正是张新刚才要找的衣服。 “这些干粮拿着,其他的菜带去容易坏,再说还是轻装上阵的好,所以只能委屈委屈了。”孟婶递过来一袋馒头咸菜。 “嘿嘿,少爷,这是早上剩的煎饼果子,我知道你爱吃,刚才给你热了一下,你拿着,还能吃两顿。”孟广义又塞来两个煎饼果子。 张新十分感动,但还是没忍住,踢了孟广义两脚。 “你个家伙就不会给我弄两个刚烙的?弄两个回锅的算什么事?!” 大家都嘱咐完了,张新一脸期待的看着林飞。 林飞认真的看着张新,一脸坚毅的点了点头。 这次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大伙在张新抬腿要踢林飞之前拦住了他。 大伙商量量了一下,为了不让张新有过多的心理压力,就不送张新太远了,就送到院子里就行。于是,张新又被撇下了,只好自己再收拾几支笔,一个人到贡院前与田院长汇合。 张新算是动作快的,因为有一家人帮忙准备东西,可当张新到贡院门前的时候,其他的同学基本都到齐了。张新好奇的问大家怎么都这么快?原来大家早都提前准备好了,感情这书院里对于乡试的情况,只有张新一个人是今天才知情的。 此时,贡院的门前很是热闹,不少来考试的考生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有的在叙旧,有的在讨论。最亮眼的还是像运动会一样的“两军”对垒。 这边是后起书院代表队,后期书院作为津都的老牌书院,有资深的教学水平,培养出了很多的优秀学员。 那一边俟实学堂代表团,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英姿飒爽的向我们走来。俟实学堂作为津都教育界的一块金字招牌,优秀的教学环境是他们的杀手锏…… 张新看着这两军对垒的盛况,脑海中自动的出现了解说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