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谢莹草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办公室，她晚上没睡好，做了一夜的梦。又一次梦到高中的教室和同学。梦见老师在讲课，有道题非常难，大家都做不出来，老师问：“哪位同学能做出来？”谢莹草举手，洋洋洒洒地解题解了一黑板，走下来的时候同学们都是羡慕钦佩的目光，同桌严辞沐也是一脸敬佩地说：“莹草，你好强啊！” 那是当然的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可是学霸啊，谢莹草笑着笑着就笑醒了，醒了之后她心情就变得很恶劣了。 这种类似的梦她来来回回做过很多次了，刚毕业的时候几乎天天梦到，最近好久没有了，结果昨天晚上又开始做梦，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严辞沐！ 严辞沐现在正坐在她对面的工位上，一脸笑意：“早啊，师父！” “早……”谢莹草也笑眯眯地打招呼。 公司太大了，部门又多，平时来几个新人走几个员工也不是太在意，昨天新人介绍会，谢莹草坐在第一排，目瞪口呆地听完严辞沐做完自我介绍，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走到她面前，微微一笑，说：“谢莹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高中三年，谢莹草和严辞沐做了三年同桌。和挂着录取分数线进入高中的谢莹草不同，严辞沐是以当年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这所重点高中的，高中毕业后考入t大，又出国深造两年刚回来。而谢莹草高考失利，只考上一所二流大学，毕业之后换了几个工作，最后在这所x公司呆下来，努力混了两年总算是从底层小员工做到部门主管助理的职位。 学霸少年严辞沐十分傲气，谢莹草觉得自己的高中三年都是被鄙视被压迫的命运，现如今与严辞沐重逢，她有点不太适应。严辞沐现在跟她一个部门，而且主管特别交代谢莹草带着严辞沐熟悉公司事务。 x公司是大公司，人员众多，虽然定期新人培训，还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老员工要带新员工熟悉公司事务和工作流程，便于新人更快地融入公司。新人要称呼带自己的老员工为师父，不限年龄。现在，莹草就变成了严辞沐的师父。 谢莹草把公司各项事务的册子搬过来，给严辞沐大致讲了讲，一转眼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塞哪去了，开始东翻西找。严辞沐轻轻笑了笑，低声道：“谢莹草，你怎么还是迷迷糊糊的啊。” 一句话戳到谢莹草的痛处，她尴尬地笑了笑。 严辞沐把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你的号多少啊，我打一下。” 谢莹草报了手机号，严辞沐把号码输进去拨打，很快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谢莹草手忙脚乱地从一堆资料的下面翻出了手机。 严辞沐吃吃地笑：“手机丢了还能打着找一找，要是别的东西丢了可怎么办啊。谢莹草你现在还丢车吗？” 高中三年，谢莹草丢了六辆单车，十几把车钥匙。之前那点破事被翻出来，谢莹草脸上一红：“我现在都是坐公交车。” 讲道理，单车丢了能怪她吗，她不就是把单车存放在校园里，就这样还能丢，有一个月一口气丢了两辆单车，差点被爸爸骂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谢莹草趴在床上掏出手机在微信里发消息。 莹草：猪头你知道吗，我现在跟严辞沐做同事了！ 二君：谁？就是你那个臭屁同桌严辞沐？ 莹草：对啊，就是他啊，我看见他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二君：好吧，我对他印象不太好，太傲气了。 莹草：就是，不过他现在好像没那么傲慢了。 二君：那不挺好的吗，看来都长大了。我记得同学群里好像有他，但是几乎没见他说过话。说真的，这些不爱说话的老同学我都快有点记不住了。 是吗？谢莹草都有点不太记得了，扒拉同学微信群看了看，果不其然看见一个id叫做严辞沐的成员，头像长得跟windows桌面似的，蓝天白云小草，没什么特点的风景图。她点开他的资料看了看，发现这个号居然是自己的微信好友，然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连个朋友圈都没发过，怪不得一点印象都没有。 什么时候加的啊……谢莹草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人家的脑子叫做过目不忘，她的脑子叫做过了就忘。 想了半天记不起来，也懒得想了，反正这几年开始用微信之后，断断续续加了不少同学，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微商和公众号，手机通讯录里面乱糟糟的，也该清理了。 她跟宋君又聊了几句就把手机扔到一边洗衣服去了，洗到一半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怀疑是营销诈骗电话，不想接，可是对方不依不饶一直打，她终于忍不住接起来，准备了一堆回绝的话。 “谢莹草？”电话那边的男声温和中带了点促狭，“你怎么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手机又丢了。” “……严辞沐？”太过突然，谢莹草脑子没转过来，“你怎么有我号码？” “白天不是帮你找手机嘛。” “哦对，我想起来了。”谢莹草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岔，“有事吗？” “我想起来一点事情想问问你，电话里不方便，要不出来说？” “额……”谢莹草看了一眼表，晚上七点，爸爸正在厨房做着饭，“要不等我吃完饭？”她记得严辞沐家离得好像并不太远。 “我已经出来了。”严辞沐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正好老同学重逢，一起吃个饭吧。” 谢莹草想了半天，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跑到厨房对爸爸说：“老爸，我同学叫我出去吃饭。” 谢爸爸从厨房里系着围裙拿着锅铲探出头来：“男的女的？” “是个男生。”谢莹草低头系鞋带。 谢爸爸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一抹暧昧的笑容：“去吧去吧，正好看看你同学那有没有合适的对象给你介绍个。”爸爸是过来人，这年头老同学什么的，他懂。 “爸——”谢莹草嗔怪一声，拿起包就出门了。 她今年也不小了，同学里面有单身的也有已经结婚生娃儿的，闺蜜宋君虽然还没结婚，但是也有个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结婚只是时间问题，时不时看同学们在群里空间里好友圈里秀恩爱晒孩子感觉也有点羡慕。 谢莹草打了个车，到严辞沐定好的餐厅去。同学群里三五不时就有聚会，有时候她也跟着去，不过像这种单独聚会的不多。她下了出租车，又接到严辞沐的电话：“我看见你下车了，在门口等着，我去接你。” 西餐厅，演奏着轻音乐，环境静雅，但是这种气氛让谢莹草没了同学聚会的感觉，倒像是……约会。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严辞沐接了谢莹草进来，走到定好的位子上，服务生过来点完餐，两人等饭的时间里，谢莹草有点拘束，不得不找话题：“你想问什么问题来着？” 严辞沐笑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谢莹草愣了一下，想了想说：“还是跟之前一样啊。”说完这句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服务生过来上菜，顺便把账单放在桌子旁边，等下他们吃完就可以直接去结账了。谢莹草的眼角瞟啊瞟啊，看看上面的数字，心里面默默地加加减减。 严辞沐注意到她的动作，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菜：“谢莹草，你数学还是不好吗？” 谢莹草一口老血憋了半天才没有吐出来。 她偏科，而且不是一般的偏。她在班里的情况很特殊，属于那种稳坐文科第一名，数理化永远不及格的类型。高中排座位其实是按照成绩排的，她每次总分都被数理化拉得很低，但是文科永远都是尖子生，班主任语文老师左思右想不舍得把她扔到后面去，还是排在前面坐，而且是跟严辞沐同桌。 严辞沐的总分永远第一，文科却只能排第二。不过考试的时候，谁看你单科排名啊，谢莹草的总分排名拉到三十名以外了。 一顿饭吃得有些无味，因为两人没有太多话说，虽然做了三年同桌，感情却不怎么好。严辞沐在班上话本来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解题，回家还能熬夜学习，被老师作为典范故事在班里讲。谢莹草从来没熬过夜，她都是十一点就困得爬不起来了。 因为不喜欢数理化，谢莹草上数学课会打瞌睡，物理课看小说，化学课写写画画。她打瞌睡的时候，严辞沐会冷不丁地撞她一下，吓得她一身冷汗，抬头还要接受他鄙视的目光。她看小说的时候，严辞沐虽然不至于会直接抽出来交给老师，但是他真的去跟老师告过状，下课老师就把她叫去批一顿，小说也收走了。她写写画画的时候，严辞沐会直接把习题丢过来让她做。 严辞沐是数理化课代表啊，总之三年里面谢莹草对严辞沐没太大好感，她总觉得他无时无刻不在鄙视她，以至于毕业几年，她做的梦里都是自己变成了学霸，坦然接受严辞沐崇拜的小眼神，想想就舒爽。 但是他奶奶的也只能做梦想想而已啊！ 第二章 几乎是默默地吃完饭，谢莹草讪讪地说：“我得早点回去睡觉。” 严辞沐揶揄她：“还没睡够啊。”顿了顿又说，“难得重逢，合个影吧。” 这个要求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同学群里的确有这个习惯，凡是聚会，大大小小都会合影拍照发到群里，大家互相讨论互相缅怀一下青春，要不然群里聊天哪有那么多的话题。想到严辞沐从来没在群里说过话，谢莹草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往群里发， 两人凑在一起合了个影，谢莹草也没介意严辞沐没用美颜相机，收拾东西互相道别就回家了。严辞沐要开车送她，被她婉言拒绝，仍旧打了个车就走了。到家把包和手机丢在床上就去洗澡，等全部忙完都十点多了，她在脸上贴了个面膜，又拿起了手机，发现屏幕上一大堆信息。 点开一看，是二君发的微信： 二君：卧槽，莹草你跟严辞沐去吃饭了？！ 二君：说话啊，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不是刚做同事吗？ 二君：莹草莹草，回话！炸锅了！ 谢莹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不顾其他消息，给二君回。 莹草：对啊，他叫我去吃饭来着，说是同学重逢，可是吃得好无聊。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君：看群！ 莹草莫名其妙地点开了微信群，群里已经刷了一百多条消息，她只好点开未读信息，看了好几分钟才算看完，脑子里也炸了。原来严辞沐吃完饭，在好友圈里更新了一条信息。 严辞沐：晚饭。 配图是饭菜和一张他们两人的合影。 群里有严辞沐微信好友的不多，本来谁也都没看见，但是黄川丢了一张图在群里，立刻就炸开了锅。黄川是严辞沐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为人非常搞笑，他立刻手机截图往群里面一扔，立刻就有人蹦出来。 荒川：图片。 青青：哎这不是学霸吗？ 三哥：就是他，好久没消息了，也不知道去哪混了，现在居然学会秀恩爱了，他旁边的妹子好面熟啊。 王豆豆：我也觉得有点面熟，怎么看着好像咱班同学？ 二君：尼玛！这不是莹草吗！ 莹草赶紧去扒拉好友圈，一个一个把各路微商的小广告看完，终于找到了那夹杂在各式小广告中的一条。 严辞沐：晚饭。 下面的回复一大堆： 三哥：学霸这是刚从国外归来啊？欢迎欢迎。 青青：好久不见！ 欣欣：回来也不联系我！ 二君：/挖鼻屎 荒川：有好吃的也不叫上我。 …… 那边二君又发来一条微信，谢莹草点开看。 二君：我们全都跑去加严辞沐微信了哈哈哈哈哈哈！ 谢莹草扶额，她现在不敢在微信群里出现，更不敢在严辞沐那条消息下面留言了。严辞沐的微信好友圈界面非常干净，一共就只有这么一条。 谢莹草把手机一丢。 md又睡不着了！ 翻了一会儿，她重新拿起手机，严辞沐好友圈消息的留言又增加了几个，但是他本人始终没有回复。谢莹草看到留言里面有个叫欣欣的，留了两条。 欣欣：回来也不联系我！ 欣欣：我的手机号没变，给我打电话。 那是唐欣的留言，谢莹草看了几遍，突然看见严辞沐回了欣欣一句：有空联系你。 欣欣：/开心。 唐欣就坐在严辞沐的正后方，也是学霸军团里的一员，因为不偏科，总分排名比谢莹草高。当年是个一丝不苟的女生，留着齐耳短发，话也不多，有时候跟严辞沐前后位子一起讨论问题，黄川坐在谢莹草的正后方，唐欣的同桌，成绩也很好，但是人比较搞怪，偶尔会被老师修理。 这三个人都是理科狂人，他们一起讨论问题的时候谢莹草特别痛苦，因为她听不懂，共同语言也不太多。那会儿跟严辞沐走得比较近的女生很少，除了她这个万年同桌，大概就算得上唐欣了。 唐欣和黄川也是课代表。当时的班主任喜欢把班级工作留个学生干部们做，比如布置作业，要求每天每科都要有作业布置，课代表自行安排，放学的时候写到黑板上。课代表们就有小猫腻，比如提前彼此告知作业内容，可以提前写。 谢莹草因为名次靠后，语文老师虽然偏爱她，却也没有把主要科目的课代表交给她，只给她排了个书法课代表，当然只是个头衔而已，也没什么作业。她经常看到旁边的严辞沐跟唐欣黄川他们互相传小纸条布置作业，黄川有时候懒得传，主要就是严辞沐和唐欣传，他们都不给谢莹草看，她觉得心里不平衡。 有一次谢莹草看见严辞沐拿了纸条转过身，就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你们俩传情书呢？”然后就看见严辞沐慢慢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平时的严辞沐虽然傲气，但是没事也会给她讲讲题，这次很明显是生气了。 隔天谢莹草的位子就被老师调换了，老师还把她叫去批评一顿。原来严辞沐去找老师说，谢莹草坐在他旁边影响他学习。这是唯一一次她离开严辞沐的身边，不过只有两个礼拜就又被调回去了。 这次的事件对谢莹草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她没想到严辞沐不但傲气，还会找老师打小报告，他瞪她的那个眼神，一辈子都忘不掉。 时值高三，尽管被调回去的谢莹草和严辞沐依然和平相处，然而自此之后，谢莹草再也没有跟严辞沐说过话，一直到毕业各奔东西，大学几年除了几次寒暑假老同学聚会见过面再无联系。 现在严辞沐突然在好友圈里写了这条信息是要搞事吗？ 谢莹草忍不住点开严辞沐的微信好友。 莹草：？ 严辞沐：？？ 莹草：你在好友圈里发那个干吗？ 严辞沐：哦，那个啊，我没发过好友圈，今天试试。 莹草：…… 严辞沐：怎么了？ 莹草：没事，晚安。 严辞沐：晚安。 晚安个屁啊……谢莹草抱着手机，看群里面刷屏。 有同学从今天看见学霸严辞沐的身上想到了很多事情，一群人又开始缅怀当年。作为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学生，这群孩子们当时经历了极为恐怖的高压式管理，班里每次考试都排名次，等级分割非常严重，当时班里分层排座位，成绩不对等的同学几乎没有交流的机会，一直到毕业还有很多人关系非常淡漠，直到大学之后，同学群建立起来，大家开始在里面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同学是这样有趣的性格，那个同学其实也很好相处，等到都工作了走上社会，才更多地发现，当年的成绩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多年被应试强制冰封的感情纷纷化解，现在所有人都非常乐意去回忆当年，并且把一切责任推到老师和考试身上，更多地喜欢增进感情，没事聚会促进彼此以后的发展。 看了一会儿，谢莹草闭了群，又打开严辞沐的好友圈，看了那张合影半天，突然就很懊恼应该让他p一下再发好友圈，这年头不用美颜相机怎么好意思拍照发出去呢！ 谢莹草长得瘦瘦的，小脸尖下巴，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小v脸，她自己倒不怎么喜欢。她跟严辞沐的合影略显僵硬，忍不住用手戳自己的脸。严辞沐小时候有点娃娃脸，长大了越长越俊秀，不像一些小时候男生大了长残的男神们，他现在倒是越看越帅气。 不公平啊，上天给了严辞沐一个优秀的大脑，又给了他一张好看的脸，说好的雨——露——均——沾——呢！ 第二天上班，谢莹草又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严辞沐在人前叫她师父，背后还是直呼其名的。 “你昨晚没睡？”他瞧着她的熊猫眼。 “别提了……”谢莹草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还不是他害的。 “又偷看小说？”他在她旁边坐下。 “我现在不需要偷看！”谢莹草转过头瞪他，“我现在都光明正大地看，我还写小说呢！” “哎哟哟，你现在还会写小黄文啊。”严辞沐挑眉，“不是说严打吗？” “……”一不当心又被他把话带到沟里去了，谢莹草把脑袋转过来不想搭理他。 那边主管走过来，把一摞资料放在谢莹草的桌子上，“下班前要全部整理完。” 谢莹草强打精神，把资料稍作整理，开始对着电脑干活儿，因为连续两天睡眠不足，忙了一会儿，她的脑子就昏昏沉沉好像浆糊一样了。 “你这个表格填错了，”冷不丁身后的严辞沐指着屏幕说，他站在后面看了很久，最后终于忍不住提醒她。 谢莹草仔细一看，果然是打错了一个格子，下面的就全部都打错了，等于她忙了半天白忙活了，只能全部重来。 “看来你对数字真的是很不敏感啊。”严辞沐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 谢莹草不想理他，垂头丧气地把表格内容清除准备重新来过，严辞沐身子前倾，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要不然我帮你做？” 没想到他会主动要求帮她，谢莹草很意外，忍不住抬头看他，才发现他这个姿势正好把她圈在桌子和他的身子之间，这个距离似乎……太近了点。 她连忙站起身来，把椅子让给严辞沐：“那就谢谢你啦，回头请你吃饭。”没注意严辞沐嘴角微微扬起。 第三章 谢莹草坐在旁边，看严辞沐的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资料在他手下一张一张地翻着。他工作的效率非常快，不多时就全部整理完毕。谢莹草心里面估算了一下，严辞沐的效率至少是她的两倍，这个认知让她更加丧气。而且严辞沐整理得非常清晰有条理，谢莹草拿去给主管审阅的时候受到了夸赞。 这天下班的时候，谢莹草整理好当天所有的物品要往外走，就看见严辞沐等在旁边。 “怎么了？”谢莹草问。 “一起吃饭啊。”严辞沐答得一脸理所应当。 谢莹草一愣，没想到允诺吃饭的事情今天就要兑现，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意思推说不去，只得打电话给谢爸爸告假，谢爸爸在电话里面连声说：“好好好，去吧，多约会多吃饭，多找朋友多恋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谢莹草挂了电话看严辞沐：“你想吃点什么？” “随你。”严辞沐帮她锁门。本部门最后一个员工也已经离开了，经过别的部门的时候看见还有人在加班。两个人走到电梯口，谢莹草想了想，说：“我想去吃面。” “随你。”还是那句话，严辞沐已经按了电梯地下二层的按键。 地下二层是停车场，原来严辞沐每天是开车上下班的。谢莹草心里又有些不平衡。她高二的时候爸妈离婚了，一直跟着爸爸生活。爸爸像老妈子一样把她养到现在，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就是不太会挣钱，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钱买车。谢莹草大学的时候已经考过驾照了，但是她现在首要目标还是想先挣钱买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再说。 两人走到地下二层，车库里没什么人，一片安静。快到车前的时候，谢莹草准备去开后车门，结果严辞沐已经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示意谢莹草上车。谢莹草不好推辞，只好上车，半开玩笑说道：“一般男人不都是要把副驾驶留给女朋友的吗？”她才不相信严辞沐到现在还是单身。 严辞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发动了汽车。车里面有点暗，谢莹草没看清他的眼神，只道他又在鄙视她，只耸了耸肩，拉过安全带扣上。 谢莹草提议去吃日式拉面：“我知道有家日式豚骨拉面还不错。” 严辞沐开着车：“那种大多是用高汤粉兑出来的，你要是想吃面，我带你去一家。” 感觉到自己的提议被否决了，谢莹草虽然同意严辞沐的意见，还是嘟了嘟嘴。这个学霸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总觉得自己才是正确的。严辞沐似乎感受到谢莹草的不悦，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过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严辞沐把导航打开，问谢莹草：“你说的那家拉面店在哪？我找找。” 谢莹草一愣，把位置说了，又忍不住问：“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另一家吗？” 严辞沐一边摆弄导航，一边说：“这次先去你说的这家吃。”意思是还有下一次。 谢莹草没注意他这句话的潜台词，头一次被严辞沐尊重的感觉真是有点奇妙，她心情也好起来，忍不住跟他说去这家店的感受。她去过那家店好几次，每次去的时候服务员对她非常热情，东西忘拿了，还专门跑到外面还给她。有一次有个讨饭的老奶奶上门，店长很客气地请她进来吃了一碗面。 “这家店人好，吃饭心里也舒服。”谢莹草评价。 严辞沐注意着前面的车辆，笑了笑：“你这是吃的是一种情怀。” “本来就是嘛。”谢莹草点点头，“我吃饭本来也不是那么挑剔，心情愉悦会让我吃得开心。” 两个人一路说着就到了拉面店外，严辞沐把车停好，跟着谢莹草进了店。这是一家日式风格的拉面店，几个服务生正在来回忙碌走动，店长本来站在柜台后面，看见谢莹草眼睛忽然一亮，一脸笑容地迎过来。 “莹草来吃面嘛。”店长看起来年纪不算大，眉清目秀，很亲切的样子。 “对啊对啊，”莹草也笑眯眯地，“我推荐朋友来吃面。” 年轻的店长注意到严辞沐，眼睛里闪过一道莫名的情绪，谢莹草正忙着找位子，没有注意，严辞沐则看着店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是莹草的男朋友吗？”店长对严辞沐说话，眼睛却看着谢莹草。 “不不不是，”谢莹草连忙解释，“只是同学啦，我们好久没见过了呢。” 店长似乎松了口气，严辞沐看在眼里没有做声，待点完餐店长离开之后，才对谢莹草说：“你跟这店长很熟啊。” “还行吧，店长人蛮好的，每次来还能给我优惠呢！”谢莹草浑然不觉严辞沐略有些不快的神情，“等下你就放开肚皮好好吃。”今天严辞沐帮她整理资料，这第二次共进晚餐就感觉亲近了许多。 不多时面和小菜都端上来，两人慢慢吃完了面，回忆了一些学校的同学，不过只字未提两人同桌的事情。席间严辞沐还拿起手机对着拉面和小菜拍了照，最后对谢莹草说：“再来合个影。” “干吗？”谢莹草这次警惕多了，“昨天你发了个莫名其妙的好友圈，我到现在都解释不清楚呢。” “你要解释什么？”严辞沐问。 “就是就是……”谢莹草困难地想着词。对于严辞沐这种人来说，跟谁吃个饭发个好友圈大概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问题就是谢莹草当年在班里是非常低调乖巧的女生，因为一直跟严辞沐同桌，也曾经被传出过一些风言风语，但是都不攻自破。但是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妥，毕竟她跟严辞沐并没有任何私交，谁能想到他回国第一个遇到的是自己。 “我跟你吃饭有什么奇怪的吗？”严辞沐拍完了食物，把手机放下，“你如果不想合影，那就先不拍了。” 谢莹草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合影最好。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谢莹草跑去结账，店长小哥跟她站在柜台处谈笑风生，严辞沐把两人的外套拿着走过来，先将谢莹草的外套给她披上，才把自己的外套穿好。谢莹草被他这种不避嫌的动作弄得有点窘，不过还是乖乖穿上了，店长小哥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 这次严辞沐把谢莹草一直送到小区门口才开车离开，谢爸爸远远地从窗口看见女儿从车里走下来，趴在窗户上看了半天。谢莹草一进家门，谢爸爸就迎了上来。 “莹草啊，我看见那个男生了哦！”谢爸爸喜滋滋地说。 “哎呀爸爸你这是什么表情？”谢莹草站在门口换鞋子。 谢爸爸还在高兴：“我瞧着那个男生很面熟啊，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不是你高中的同桌吗？有次送你回来的，还在咱们家里坐了一会儿。” 谢莹草愣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谢爸爸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我还以为你们早恋来着，没给他好脸色呢，没想到你们现在真的开始交往……” “爸爸！”谢莹草又好气又好笑，“不是你想得那样啊，好啦，我要去洗澡了。” “哎女儿你听爸爸说啊……” 谢莹草收拾完躺在床上，听到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一看屏幕又是一堆信息。今晚没跟严辞沐合影，他应该发不了照片了吧，谢莹草一边想着一边点开了信息。 二君：莹草！你这个小骗砸，又跟严辞沐去吃饭啦！ 二君：快交代，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二君：上学那会儿我就觉得你们俩关系不一般，说好的闺蜜有秘密要共同分享呢！ 二君：莹草快回消息，又炸锅了！ 谢莹草两眼一黑，这又是谁走漏了消息。她来不及回宋君消息，赶紧去看严辞沐的好友圈，果不其然半个小时前，他又发了一条。 严辞沐：晚饭，拉面。 配图就两张，一碗拉面，一份小菜，简单得很。 下面又是一长串留言。 三哥：这面看起来不错啊。 王豆豆：学霸怎么也跑去吃小日本的面啊。 欣欣：说好的跟我联系呢？ 荒川：我怎么记得你不爱吃面啊。 青青：学霸下次同学会一起来啊！ …… 这好像看不出来有她谢莹草什么事儿啊。 那边宋君又发过来好几条消息。 二君：速回消息！ 二君：对不住啊莹草，我一冲动把你卖了！ 莹草：什么鬼？ 二君：看群！ 第四章 谢莹草打开平时一直屏蔽的微信群，群里又是几百条信息，她叹了口气，一条一条地翻看，看见就在半个小时前，黄川又在群里丢了严辞沐好友圈的截图，有几个同学在讨论，然后她突然看见宋君发了一条消息在群里。 二君：尼玛！那不是莹草的手机吗！ 谢莹草连忙把严辞沐拍的小菜那张照片打开，放大，果然在边缘处看到了自己的手机，不知道怎么误拍上了，宋君还好死不死地指认出来。 简直就是猪队友！ 宋君那一条消息在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青青：看来学霸跟莹草有点什么猫腻啊。 王豆豆：对啊，天天一起吃饭。 欣欣：那真的是莹草的手机？ 二君：如假包换，上面的贴膜还是我贴上去的，错不了！ 荒川：二君你贴膜技术不错啊，晚上夜市摆到几点啊？ 二君：二十四小时营业啊，骚年你要来一发吗？八折哟~ ……七嘴八舌闹哄哄，严辞沐却始终没有在群里说半个字。 谢莹草感觉这次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只好继续保持沉默，不敢在群里说话，不敢回复消息，也不敢发好友圈。 二君的消息还在叮叮地发着：莹草你不要生气嘛，我只是不小心说漏嘴了，下次再看到我保证一定不说，一定保密。 莹草：保什么密啊……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好不好，他今天工作帮了我，我请他吃饭作为谢礼。 二君：哦哦哦这样啊，好啦好啦，我错啦，明天晚上请你吃饭啊！莹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明晚见！ 谢莹草被宋君逗乐了，微笑了一下，又忍不住去看好友圈。她屏蔽掉所有微商的广告信息，这次很容易就找到了严辞沐的更新。严辞沐干干净净的好友圈界面里，现在静静地躺着两条信息。她点开第二条，看着下面的留言，严辞沐还是什么都没回，只对唐欣回了一句：下周吧。 看完这条，谢莹草蓦地有些烦躁，也有些困意，于是把手机丢到一边，躺下睡觉。她想起来谢爸爸刚才说的严辞沐送她回家的事情。本来都忘了，突然又想起来。好像是高一的时候，那会儿她跟严辞沐做了几个月的同桌，关系不好不坏，当时谢莹草的成绩还不至于特别偏科，排名也比较靠前。 然而就是那段时间，爸爸和妈妈闹离婚，他们俩都很好，可是性格无法相处，谢妈妈净身出户，最后一天回到家里抱了抱谢莹草就离开了。那段时间谢莹草什么都没说，但是每天都在想念妈妈，上课完全听不进去，状态很不好，晚上睡不着，白天上课打瞌睡，被严辞沐推醒了好几次。 生日那天，谢莹草一直幻想着谢妈妈会在学校门口等着她出去，带着她去过生日，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放学之后在学校门口找了半天根本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她突然明白，她再也回不到以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了。绝望的心情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她第一次失态地站在学校门口大哭。 当时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天色也变暗了，谢莹草蹲在学校门口的拐角处，哭得无法控制，直到严辞沐找到她。严辞沐在教室复习功课走得晚了，出校门听见抽抽噎噎的哭声，循着声音走过去，看见自己那个最近成天心不在焉傻乎乎的同桌女生哭得不成样子。他在旁边站了很久，等她终于哭完了，才问她：“回家吗？” 哭肿了眼睛的女生抬起头才看到他，严辞沐把谢莹草送回了家。他一直觉得谢莹草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虽然看起来很乖巧，但是谁的话也没有听进去过，老师上课都不听，他管她也没用。但是这次看见她哭，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烦躁。谢爸爸看见哭成核桃眼的女儿，以为是严辞沐欺负她，差点要打人，好在被谢莹草拦住，还留严辞沐吃了晚饭。 说起来这件事情，谢莹草是要好好谢谢严辞沐的，为什么却忘了呢？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想了半天，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上班一切正常，严辞沐对于好友圈的事情只字未提，谢莹草也不想提起来烦心。她已经把该教的东西都给严辞沐看过了，他的学习能力不是她所能匹配的，谢莹草觉得，严辞沐早晚要在公司里做到管理层的职位。 忙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谢莹草跟宋君联系了一下吃饭的事情，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严辞沐刚把资料都看完做好，看见谢莹草正要走，就问：“你要回家了？” “二君说找我吃饭。”谢莹草随口答道。 “二君？”严辞沐有点茫然。 “哦哦哦，就是宋君啦，我那个死党。”谢莹草把二君的大名送上。 严辞沐一脸恍然大悟：“就是宋君啊，你们俩高中的时候老是一起的。”他不太记得宋君是谁，只记得宋君老是到自己位子上找谢莹草。 “对，就是她。”谢莹草半个身子已经走出门外了。 “说起来宋君也是我的老同学了，一起吃个饭吧。”严辞沐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把资料册子放好，拿起外套跟了出来。 “呃……”谢莹草的身子一僵，老实说，她现在对于跟严辞沐一起吃饭有心理阴影，毕竟每次都是越抹越黑。 “怎么啦，老同学不让我们见面吃饭？”严辞沐扬了扬眉，“三个人吃饭不是更热闹吗？” 实在有点无法拒绝他，严辞沐要见宋君是很正常的事情，老同学很久不见，见面怎么样都觉得亲切，之前同学聚会大大小小都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唯独跟严辞沐吃饭总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最终谢莹草决定答应严辞沐一起和宋君吃饭，反正是三个人，就算合影也不怕了。 宋君看见严辞沐的时候还是有点激动的，虽然上学的时候她对严辞沐印象不是太好，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见当年的少年长成今日的青年，那种共同成长，共同在一个屋檐下奋斗几年的革命感情还是让她很容易就接受了严辞沐这个老同学。 “既然是三个人了，”宋君提议，“我们就改吃火锅吧，热闹！” 严辞沐和谢莹草不约而同地同意这个建议，于是先电话订好了位置，严辞沐就开车带着两个女生出发了，这次谢莹草和宋君两个人一起坐在后排，方便聊天，严辞沐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谢莹草，当然谢莹草完全没注意。 很快到了火锅店，三个人坐在一起，少不得谈一些以前上学的事情。宋君高中成绩中等，各科排名都很平均，没有特别出色的单科，但也不至于很差。她的座位跟谢莹草和严辞沐不在一起，不过因为跟谢莹草顺路，经常一起回家。宋君跟谢莹草聊的同学大多是三十多名以后的同学，大家各有各的圈子，毕业之后虽然全班彼此都亲近了，但是少年时代的记忆还是分远近的。 严辞沐发现自己几乎完全插不上话，两个女生讨论的记忆跟他的有一些不太一样，他曾经以为高中时代的生活主要是学习，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八卦。 “你知道吗？那会儿王都跟陈青青看对眼了呢，我记得陈青青晚自习老是去找王都讲习题，一讲讲半天，放学了还在讲。”宋君往火锅里放肉。 谢莹草正在调麻酱料：“陈青青是真的很刻苦啊，那会儿她成绩提高挺快的。” “对啊，因为她想跟王都考一个大学嘛，可惜最后还是没在一起。”宋君给三个人的杯子里添水。 严辞沐忍不住笑起来：“她还有这样远大的志向。” 宋君看了他一样，也笑了：“总要先定个小目标吧，不过谁要是想跟你考一个大学就太有难度了。” 严辞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大麦茶：“其实也没那么难吧。”他看着谢莹草，“当年我是很想帮我同桌一起考t大的，无奈她不领情啊。” “what？”谢莹草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同学，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我那个成绩怎么可能考得上！” “对啊，所以后来我就放弃了。”严辞沐的话让谢莹草微微有些沮丧，“她偏科偏到月球上去了，地心引力都拉不回来。” 谢莹草扁了扁嘴：“脑子不好使没办法。”那种被轻视的感觉陡然又来了。 宋君感觉到谢莹草的情绪，出来圆场：“可是莹草的文科好啊，琴棋书画，舞文弄墨，那可是班里的大才女，那会儿莹草的作文不是经常被语文老师当成范文嘛。” 严辞沐点了点头：“所以我就觉得吧，她理科不好没关系，我好就够了。” 第五章 哎？谢莹草觉得这句话似乎哪里不对味，一时又有点说不上来。 宋君咬着筷子看着两人笑得有些古怪，正要说点什么，严辞沐的手机响了，他歉意地笑了一下，接电话。 “老严，吃饭吗？”黄川在电话里问。 “正在吃火锅。” “靠！有吃的又不叫我！”黄川嚷嚷着，突然把声音放低，“该不会又是跟谢莹草一起吧？” “是啊。”严辞沐很坦然，仿佛是什么特别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边黄川笑得贱兮兮地：“好吧，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先不打扰你跟妹子啦，回头再给你打电话。” 严辞沐挂了电话，料想黄川大概又要去群里说什么，只扬了扬嘴角，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谢莹草看他一脸笑意地接完电话，心情很好的样子，忍不住问：“女朋友的？” 严辞沐看着她：“不是，男生，黄川打的。”他语气很认真，像是要解释什么，“我还没有女朋友。” 不会吧，怎么看严辞沐现在也是个优质男人，虽然工作还没完全安定好，但是居然到现在还没主，一定是太挑剔了。这种学霸吧，智商高，情商就低嘛，谢莹草有点解气地想着。 像是看透了谢莹草的想法，严辞沐若无其事地加了一句：“你不是也还没有男朋友。” 谢莹草的脸绿了。 宋君一脸有趣地看着两人一问一答，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这次吃火锅严辞沐一张照片都没拍，本来谢莹草还有点担心他提合影的要求，毕竟今天跟宋君一起吃饭，其实也算得上是同学聚会了，但是从头到尾严辞沐都没说拍照的事情。吃完饭，严辞沐把宋君和谢莹草分别送回家，送到谢家小区门口的时候，谢爸爸又趴在窗户上看见了，心里乐开了花。 这个年轻人他很喜欢，等谢莹草进了家门，谢爸爸又是一通说，被女儿推到卧室门外去了。 谢莹草趴在床上，手机还在包里没拿出来，她已经听到叮叮当当的信息声了。 屏幕上又是一堆消息，她点进去，看见宋君在狂发。 二君：莹草！你又暴露了！ 二君：这次我可什么都没说，真的不是我。 二君：我觉得严辞沐对你真的有点意思啊哈哈哈哈哈！ 什么鬼啊！ 不等二君提示她，谢莹草立刻点进了群里，果然群里又在炸锅。 王豆豆：我就知道学霸看上莹草妹子了。 青青：我也觉得！ 荒川：我作证！ 二君：我们莹草那可是才女。 谢莹草就看了两句，又从群里退出来，去看严辞沐的好友圈。果然，他更新了第三条信息。 严辞沐：晚饭火锅，味道不错。 没有配图，就那么干巴巴的几个字，毫无特别之处，但是下面是一长溜的留言。 王豆豆：不会是又跟莹草一起吃饭吧？ 青青：肯定是跟莹草！ 张小明：肯定是跟莹草+10086 孙胖：肯定是跟莹草+12597 燕子：肯定是跟莹草+身份证号 孙胖回复燕子：你身份证号码多少来着？ 欣欣：不会吧…… 荒川：我知道，你们都来问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辞沐回复荒川：呵呵。 卧槽……谢莹草无语了，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这特么的都是些什么事啊！好像她只要跟严辞沐一起吃饭，就会闹得天下皆知，学霸的世界真是搞不明白。 隔天下班的时候，谢莹草一到时间点就赶紧走，生怕再被严辞沐拉去吃饭。在这么下去，她在同学群里就只能装哑巴了。好在严辞沐今天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他今天上班很忙碌，主管好像给他布置了很多事情，上午一直见不到人，下午又一直埋头在办公桌前面忙，这么看起来，严辞沐大概很快就会被委以重任了。 毕竟是学成而归，又很优秀，公司不会放着这样的人才让他白白闲着的。 谢莹草这天终于可以早早回家，吃过谢爸爸做的晚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电脑。托严辞沐的福，她连载的小说三天没有继续写了。虽然现在做的工作是主管助理，平时大多是一些打杂的工作，除了管理一些部门人事，还时不时帮领导写演讲稿，偶尔整理好资料，或者根据要求写写文案什么的，主管也是看重她的文才提拔她做助理。 她从小就爱读书，大学读的是中文系，摆脱了数理化的噩梦，过上了诗语人生，然而毕业之后才发现这个专业找工作有点难，总是上不去也下不来。繁琐的工作之余，谢莹草就喜欢写点小文章自娱自乐发到网上去，渐渐也有了一些读者，再后来干脆在网站上写小说。 她最新连载的是一本校园青春小说，讲一个学霸跟一个学渣的爱情故事，写得风趣生动，很受欢迎。读者们经常在文下出谋划策，谢莹草很喜欢跟读者互动。 她先打开网站去看这三天来的新留言。 小a：感觉男主太傲气了，差评。 西西：喜欢男主，女主也好呆萌，作者加油！ 铭子：哎看得好有共鸣，我也是个学渣，好喜欢我们班的学霸啊，可是学霸都不看我一眼555555555 …… 这些读者都是昵称，三五不时留言。 牧草：我觉得女主很可爱，非常喜欢。 这个牧草是谢莹草的忠实粉丝，每一篇文都会追，而且章章都会留言，大部分是鼓励和赞赏，偶尔也会提出一些不足之处，话不多，但都很中肯，谢莹草很喜欢这个粉丝。 看完了留言，谢莹草打开了文档开始码字，等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一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她把新章节发了出去，然后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看看已经九点多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未读消息。果然今天没有跟严辞沐去吃饭，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谢莹草随手点开微信里被屏蔽的同学群，今天里面也挺安静的，看了看好友圈，把更新的新消息全部看了一遍，神使鬼差地单独点开了严辞沐的微信，好友圈里仍然只有三条信息，一个字都不多。她突然有点好奇这个人现在在做什么。 手机叮叮响了一声，谢莹草点开。 严辞沐：刚才送朋友，路过你家，想起你了发个消息。 谢莹草眨了眨眼睛，盯着这条消息发呆，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从她家旁边路过也要发一条消息来告诉她，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亲密了，她盯着那条消息半天，决定不回了。 第二天是周末，谢莹草早上赖了会儿床，今天没有安排什么事情，她决定在家把连载的小说好好写一下，打开网站，看见昨天晚上那章节下面的留言。昨天的情节写的是，学霸欺负学渣，讽刺学渣数学差，学渣气哭了。其实这篇文，她构思的学霸角色性格特点多多少少借鉴了严辞沐，毕竟她认识的学霸典型大概就只有他了。 因为学渣被欺负了，读者们很不平。 小a：男主是不是太渣了，性格这么差，学习好有那么值得骄傲吗！ 西西：好心疼女主……大大不要虐啊，要发糖多发糖~ 晨风：男主是不是不喜欢女主啊，我看他对女二挺好的，女二也是个学霸，干脆他们俩在一起好了。 …… 牧草：我觉得学霸是喜欢女主的，他欺负她其实是因为喜欢她，读书的时候太年轻，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也不懂得什么是爱，再这么下去会失去喜欢的女生的。 这个牧草第一次留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谢莹草看完好想给她点个赞，有这样真知灼见的读者真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其实高中那会儿，谢莹草多少对严辞沐是有一些好感的。严辞沐那个时候在整个学校都是知名人物，毕竟成绩好人长得也不错，即便是重点高中，也有早恋的同学，可是严辞沐却仿佛是个绝缘体，从来没有跟任何女生走得特别近，也从来没有任何八卦新闻。他的眼里仿佛只有学习。 上高中之前，严辞沐有一个弱项，他体育成绩不是太好，也就是勉强达标的程度。据说中考成绩里面唯一扣分的就是体育成绩。所以从高一开始，他每天都会早起跑步。当时严辞沐还没有搬家，离谢莹草家的距离只有一百多米，跑步的时候会路过。谢莹草经常清晨在阳台上读书的时候，趴在栏杆上看严辞沐气喘吁吁地跑过去。 而谢莹草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隔壁一个学校的的篮球场，经常有人在那里打球。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严辞沐也在那里打球。有一次她写作业听见篮球的声音，趴过去就看见他了，忍不住打开窗户向他招了招手。 “严辞沐——”她大声喊。 严辞沐正在投球，一下子投歪了。他旁边的男生不是同班同学，也不认得谢莹草，只拍着他的肩膀笑：“有个女生在叫你。” 严辞沐别过头去，没有回应谢莹草的问候，跑着捡球去了。 “臭屁什么。”谢莹草大感不是滋味，拉上窗帘继续做作业。后来再看见严辞沐在球场打球，她也不去跟他打招呼了。尽管她常常躲在窗子后面，看他在球场上跳来跳去。 运动的男生是最帅气的。也许是因为打篮球的缘故，高一高二的时候严辞沐身高拔得飞快，高三的时候已经相当高了，站起来的时候谢莹草会觉得身边杵了根电线杆，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得到。但是她有时候会忍不住去看他。 高二的夏天，有一天傍晚放学，全校学生都推着单车慢慢往外走，校门口很多人，她无意中一回头，看见严辞沐穿着篮球衣和黄川他们边走边说话。那天他穿了一件黄色的球衣，个子又高，在人群里十分醒目。谢莹草看得目不转睛，因为人多，谁也不会注意到她在看谁。那天傍晚的夕阳很美，晕黄的光线投在这些学子的身上。严辞沐逆着光，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身上，空气里缓缓流动着的东西名叫青春。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笑起来的样子，都美得好像一幅画。 那一刻所有声音都变得遥远，时间仿佛停滞不动，燥热的感觉一扫而空，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个少年的身影，几年后回忆起来仍然历历在目犹在眼前，谢莹草觉得自己一辈子大概都忘不掉，这是她少年时代的秘密，跟谁也不曾提起过。 谢莹草点开了音乐，范范在播放器里吟唱： 那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那种纯粹的感情，叫做喜欢。 第六章 周一到公司的时候，谢莹草觉得气氛有点不太一样，严辞沐也一大早就到了，看见谢莹草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早啊师父！” 谢莹草低声应了，问他：“今天有什么事吗，感觉怪怪的。” 严辞沐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上周五不是说这周新任主管就到了吗。”继而摇了摇头，“你还是跟上学的时候一样，不爱听课。” 谢莹草一拍脑袋，最近的确听主管说过这事。现任主管因为家庭原因，工作调动，要去公司在其他城市的分公司，所以近期会有一个新的主管来接替他，没想到今天就到了。上周五开会的时候，她脑子一直被好友圈的事情闹得有点晕，完全没注意主管说了什么，连会议记录都是严辞沐帮她做的。 早会上，部门主管做了离职话别，接着说：“请新任主管严辞沐同志给大家讲话。” 啥？！谢莹草目瞪口呆地瞪着严辞沐走上台，脑袋嗡嗡地，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大家好，我是本部门新任主管严辞沐……” 他在说什么啊，谢莹草一阵头大，这不就意味着从今天起，她的顶头上司就变成了严辞沐吗？她怎么那么傻啊，人家来公司是空降军啊，直接来做主管的。亏她还细致耐心地给他做新人指导。 “谢助理。”严辞沐叫她。 “啊？”谢莹草终于醒悟过来，一脸茫然地站起来。 知道她刚才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严辞沐声音温和地重复了一遍：“请把这些资料发给大家。” “好的……”谢莹草把册子分发给部门同事，自己也拿了一份坐下来，翻开一看，全部都是整理得非常清晰的资料，包括历年的案例，还有新的部门制度都在其中，还修正了许多条例，并且增加了一些原本考虑不周全的地方。 这都是严辞沐这几天做出来的？谢莹草暗暗吃惊，学霸的学习能力强，工作能力也不弱啊。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两位主管都在忙着各种交接工作，很多都需要她这个助理配合完成，连中午饭都只能叫盒饭解决，到了下班时间累得几乎想趴在桌子上直接睡觉算了。 晚上部门员工组织起来给老主管开欢送会，身为助理的谢莹草下班前就订好了场地，吃饭唱歌一条龙。好久没组织活动了，一群年轻人都很开心，严辞沐宣布提前半小时收工去嗨，整个部门一片欢呼声，引得隔壁部门的人频频张望。 谢莹草没想到严辞沐也会一起去，毕竟新旧领导班子换人，会不会不自在，没想到部门同事跟严辞沐关系都不错，都很热情，看来他这一个礼拜收服了不少民心。不管怎么说，学霸严辞沐小时候情商的确不太高，可是现在又太高了，高得她都有点怕。 一群人吃得酒足饭饱去唱歌，开了两个包房，一大一小，毕竟跟领导在一起不太自在。有两个隔壁部门的领导也赶来送老主管，几个人在包房里说话为主，唱歌为辅。谢莹草跟几个男领导呆包房里觉得不自在，于是跑到隔壁大包房里，里面已经开始鬼哭狼嚎了。 很多时候，k歌不在于好听，好玩才是最重要的。 几个人轮番唱完开始催谢莹草点歌，她推脱不掉，随手在首页的热门歌曲里面选，忽然信手一指，就这首吧。 那是一首脍炙人口的老歌，少年时代时常唱起。 你爱咖啡低调的感觉 偏爱收集的音乐怪的很另类 你很特别每一个小细节 哎呀呀呀如此的对味 我怕浪费情绪的错觉 讨厌自己像刺猬小心的防备 我很反对为失恋掉眼泪 哎呀呀呀离你远一些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 你的表情大过於朋友的暧昧 寂寞的称谓甜蜜的责备 有独一无二专属的特别 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 我的心情就像和情人在斗嘴 奇怪的直觉错误的定位 对你哎呀呀呀我有点胆怯 我怕浪费情绪的错觉 讨厌自己像刺猬小心的防备 我很反对为失恋掉眼泪 哎呀呀呀离你远一些 …… 谢莹草唱得很投入，有很多事情随着歌声突然袭上心头，包房里灯光昏暗，看不清她的脸，她的眼睛里闪着光，眼神里藏了太多的情绪，唱到最后两句： 我在我的世界不能犯规 你在你的世界笑我无所谓 音乐结束，旁边的同事给她鼓掌：“谢助理，没想到你唱歌很好听哎！” “对啊对啊，平时也不见你爱讲话，嗓子这么棒的！” 谢莹草有些羞涩：“谢谢啦……”她转头想把话筒交给身边的人，仔细一看，身旁静静坐着的竟然是严辞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跑到这个包间来了。 “唱得不错。”严辞沐赞赏地说，“这歌挺好听的。” 旁边又有人起哄：“严主管，也来唱一个吧。” 谢莹草也很好奇严辞沐唱歌什么样子，就把话题塞到他手里。 “好啊。”他接过话筒笑了笑，答应得很痛快，坐在点歌机旁边，很快也点好了歌。 等这首歌的开头音乐响起，谢莹草觉得似曾相识，严辞沐开始唱第一句话，他声音磁性婉转，气息很稳，吐字清晰，谢莹草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嘴。 爱了就别伪装 迷失了也别彷徨 不管未来怎样 你都要保持坚强 如果明天你的心 依然还在流浪 我愿意承受这份爱 陪着你打造一片天地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 每天都是一出戏 无论情节浪漫或多离奇 这主角是你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 有时天晴有时雨 阴天时候我会告诉你 我爱你胜过彩虹的美丽 …… 旁边叫好的声音不断：“严主管，麦霸麦霸，唱得棒极了！” 谢莹草没有叫好，她静静地坐在黑暗里，望着严辞沐的侧颜，他还在唱第二段，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继续唱： 我的世界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 有时天晴有时雨 阴天时候我会告诉你 我爱你胜过彩虹的美丽 谢莹草忽然泪眼模糊起来，汹涌的记忆一下子把她淹没了。这首歌严辞沐曾经给她唱过，她也忘了。 高三下半个学期，每个人都如同箭在弦上，蓄势待发，每天做不完的习题，考不完的试，连抬眼看一样蓝天的时间和力气好像都没有，看着教室前面大大的倒计时日期，紧张得透不过气来。谢莹草这个时候偏科已经相当严重了，综合每次的成绩，她很可能考不上重点大学。因为那年高考，他们不考文理分科，考3+大综合，偏科是致命的缺陷。 这种麻木单调的生活里，看电视玩游戏已经是想都不用想了，唯一的调剂，大概就是听听歌，缓解一下心情。这首《彩虹》当时其实已经发行好几年了，但是谢莹草平时不怎么听歌，所以没听过。 有天下了晚自习，严辞沐和黄川一起下楼梯，谢莹草刚好走在他们身后，第一次听见他们俩一起哼唱这首歌。那晚月色如水，他们前面的教学楼从上到下灯火通明，歌声悠扬，少年的背影在白昼般的灯光里看起来美好得不真实。她默默记下几句歌词，急急忙忙跑回家，查到完整的歌词，抄在一张纸上。 第二天下午她很早就去了教室，因为严辞沐习惯性到校很早。平日里拥挤的教室里除了后排有几个学习的同学，空空荡荡的，令人觉得午后的时光里非常难得的有一点安静悠长，谢莹草小声对严辞沐说：“你能不能给我唱昨天那首《彩虹》？” 严辞沐看了她一眼：“我不记得歌词。” 谢莹草知道他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她，于是把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摊平放在严辞沐面前：“我有歌词，给我唱一下嘛！” 严辞沐在看书，不搭理她。 谢莹草挫败地回过头来，拿出习题开始做。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身边的男生开始唱歌。她转过头去看他，严辞沐并没有看她抄的那张歌词，也没有看她，眼神似乎看着前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十几岁的高中生早已开始变声，但仍然带有少年稚嫩干净的声线，他唱得很认真，完全没有敷衍的意思，甚至把后面几个小节重复的地方也唱了。 唱到一半的时候黄川进了教室。走到位子上听见严辞沐在唱歌，黄川没有出声打断，也拿出一本习题开始做。等严辞沐唱完，谢莹草小声说：“谢谢。” 黄川一下子趴了过来：“哎？你是给她唱的啊？”他看看严辞沐又看看谢莹草，笑得贱兮兮的。 谢莹草愣了一下，伸手想把抄的歌词拿回来，却见严辞沐白了黄川一眼，抿了抿嘴，一把把那张纸条糅了。后来没过多久，谢莹草开玩笑说严辞沐和唐欣传情书，再然后被严辞沐告状调座位，等再调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再跟严辞沐讲话了。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小心翼翼朦朦胧胧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第七章 谢莹草蹲在洗手间里擦眼泪，她没等严辞沐把歌唱完就跑了，怕憋不住在大家面前哭。等哭得差不多了，她用凉水洗了脸，又把眼睛冰了冰，看起来起码没那么红。好在她不太爱化妆，不用担心妆会不会花掉。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谢莹草从洗手间走出去，被门口站着的严辞沐下了一大跳。 “你在里面呆了很久啊，我有点担心，过来看看。”严辞沐探究地看着她，其实他一看见谢莹草出门，就丢下话筒跟过来了。 谢莹草脸不变色跳不跳地撒谎：“吃坏了肚子。” “要不要去给你买点药？” “不用啦。”谢莹草庆幸ktv里面灯光昏暗，严辞沐看不到她哭红的眼。她若无其事地走在前面，严辞沐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包房。吃完饭本来时间就已经比较晚，再加上唱歌，很快就到十一点了，有同事已经提前回家，还有几个在鬼哭狼嚎，人走得越来越少。老主管第二天还有事情，和几个主管话别之后，一起离开了。 谢莹草的生物钟开始运作，她坐在角落里头一点一点地，好像鸡啄米。严辞沐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家吧。” 她点了点头，跟剩下的几个同事打了个招呼，哈欠连天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发现严辞沐跟在后面。严辞沐指了指自己的车：“我送你。” 谢莹草有些顾忌地看了看身后，好在并没有同事在后面。毕竟严辞沐现在是她的主管，被人看见两人太过亲密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ktv门口停着几辆出租车，专门等着晚归的客人出来，谢莹草犹豫了一下：“我可以打车……” 严辞沐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挑了挑眉：“前天有个新闻，说一个女孩子一个人打车回家，被出租车司机拉到荒郊野外，遇害了。大前天也有个新闻，说另一个女生晚上出门一去不回，到现在还没消息，哦，对了，上周我还听说……” 他话还没说完，谢莹草已经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老老实实地扣上了安全带。 严辞沐嘴角一扬，帮她关上了车门。 车开了几分钟，谢莹草又开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听见严辞沐把车载音乐打开了，萧亚轩在唱歌： 我站在屋顶 黄昏的光影 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 微妙的反应 忽然想起你 这默契感觉像是一个迷 心里有点静 也有点煸情 你不要放弃行不行 我在过马路 你人在哪里 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 最近我和你 都有一样的心情 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 在同一天发现爱再接近 那是爱 并不是也许 可不要忘记你要相信你自己 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回忆 这个世界很无情 谢谢你 说一声爱你 我很想听 …… 这歌多好听啊，写得多实在啊，谢莹草心里暗暗赞叹，不由自主地小声跟着唱，严辞沐听见她的声音，嘴角又扬了扬，却没有说话。 把谢莹草送到小区门口，严辞沐等她进去才掉转车头离开。一路上，他似乎有些烦躁，开到自家小区门口，把车停下来，点着了一支烟，一个人坐了良久。 第二天开始，谢莹草就变成了严辞沐的助理。她最明显的感觉就是，严辞沐比前任主管忙。前任主管虽然也很忙，但偶尔还有时间抠一下手机，或者偷偷玩个游戏什么的，相比之下，严辞沐简直就是个工作狂。之前每天谢莹草第一个来，现在她到办公室的时候，永远看见严辞沐已经端坐在主管办公室里。 好在严辞沐下班并不爱拖延时间，基本都是按时下班离开，这样同事们也可以早一些回家。不过严辞沐喜欢在回家的路上接着办公，身为助理，谢莹草不得不每天跟他一起回家。基本每天下班的模式就是，谢莹草坐在副驾驶上，把工作内容一一向严辞沐汇报并记录归纳总结，有时候办不完了，严辞沐就带她去吃饭，一边吃一边把剩下的工作完成，才会放她回家。 久而久之，谢莹草颇有微词，这样完全就算是变相加班了。尽管每次吃饭都是严辞沐请客，但是这样严重干扰了她的私人时间，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为了连载小说能够赶上进度，不得不在回家之后还在敲键盘，周末也不敢乱逛街了，尽可能多准备一些存稿。 “严主管。”谢莹草觉得自己必须跟严辞沐提一下意见，她憋了半天，在大脑中整理了半天词汇，站起来敲开了主管办公室的门。 “叫我名字就可以。”严辞沐正在写东西，停下来抬头看着她。 谢莹草被他的目光一注视就有点忘词，想了一下才说：“我想跟您申请一下，以后工作的事情能不能在上班的时间完成，下班之后我想早点回家。” 严辞沐放下手里的笔：“可是工作比较多的话，我也没办法啊。” 谢莹草硬着头皮继续说：“但是很多工作我觉得上班的时候只要抓紧一点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不需要拖到下班之后去做啊。”最近她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 严辞沐挑高了眉毛：“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么……”他把一叠资料抽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我最近刚整挖掘过的新一轮潜在客户资料，需要今天录入完毕，明天早上要交给销售部去联系，你今天下班前能完成吧？” “没问题。”谢莹草拿起资料，翻了翻，里面一部分是电子文档，还有很多是严辞沐手写的记录，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多的样子，她点点头就往外走。 “数字挺多的，录入的时候稍微注意点。”严辞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声音温和，可就是带了一点促狭的味道。 谢莹草出门的时候高跟鞋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两步。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谢莹草基本就没有离开过她的办公桌，因为没时间喝水，连上洗手间都省了。她一边整理一边暗暗吃惊，新客户里面，有很多大公司的联系方式和资料记录，其中有几个出了名的难搞，不知道严辞沐是什么时候联系挖掘的。之前谢莹草自己做这项工作的时候，很难得到这些资料，没想到严辞沐不言不语就做到了。虽然这个家伙有点烦人，不过还真的挺厉害的。 中午的时候，几个同事都出去吃饭了。等谢莹草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才发现办公室已经没有人了，于是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准备叫外卖，电话还没拨完，严辞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伸手轻轻帮她把电话扣上：“谢莹草，就剩我们俩了，一起去吃午饭吧。” 考虑到出去吃饭会影响她的时间，谢莹草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叫外*较快……” 可是严辞沐已经帮她把手提包和外套拿了起来：“外卖没什么营养，再说你想吃地沟油吗？听说现在有很多黑外卖，米饭都是用脚踩出来的，菜都不洗的，肉也是有病的，那种油腻腻脏兮兮的饭菜你要吃吗？”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谢莹草已经穿好了外套：“去哪吃？” 严辞沐一脸笑意地走在前面，带着她在公司附近的一条小路上东拐西拐，走到一家店前停了下来，谢莹草抬头一看，这家店的店面很小，连个正经的门牌都没有，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家小吃店。 两个人走进去，很小的店铺，但是非常干净整洁，只有几张桌椅，却坐满了人，不大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看见严辞沐就笑眯眯地站了起来，谢莹草了然，看来他也是这里的常客。 “奶奶，”严辞沐并没有看一眼菜谱，笑眯眯地对老太太说，“来一份麻婆豆腐，一份金陵丸子，一份龙井虾仁，一份鱼丸汤，两份米饭。” 老太太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划着，末了问：“你不是不喜欢吃豆腐吗？” 严辞沐笑着看了看谢莹草：“她喜欢吃。”整天一起吃饭，她的口味他基本也全都掌握了。 老太太有点讶异地看着谢莹草，随后又是笑眯眯地点点头：“里面还有张桌子，你们俩去坐吧。” 严辞沐带着谢莹草走到里面，她才发现这小小的店面里面居然还有个小房间，只够放两张桌椅，布置得很温馨，像在家的感觉一样，忍不住出声赞叹。 等饭菜端上桌子，谢莹草被那香气和色泽勾得食欲大振，等吃到嘴里更是赞不绝口，尤其那份麻婆豆腐，令人食指大动，一碗米饭吃完还意犹未尽，严辞沐笑着起身走到外面，不多时又端来一碗米饭。 谢莹草有点尴尬，努力掩饰：“不不不，我吃不下了……” 严辞沐把米饭扒了一半到自己碗里，剩下的递给谢莹草：“这碗挺小的，一碗不够吃，两碗我也吃不完，剩下不就浪费了？你看奶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不吃多可惜。” 谢莹草立刻接了过去，这顿饭吃得她心满意足。结账的时候她想抢着付账又没成功，老太太从头到尾都笑眯眯地看着她，谢莹草只觉得亲切得很，只是走出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最近被严辞沐天天带着吃，好像有点长肉哦…… 第八章 午饭吃得很开心，下午的工作效率好像也提高了，谢莹草终于在下班前把所有资料整理好，发送给严辞沐。严辞沐看了一遍，点点头：“还不错。” 下班的时候两个人又一起进了电梯，电梯里面还有几个同事。谢莹草最近跟严辞沐走得近，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到一楼的时候，几个同事就下了电梯，谢莹草也想往外走，严辞沐已经按了关门键。 谢莹草一路上绞尽脑汁在想如何拒绝跟严辞沐一起吃饭，结果这天严辞沐直接把她送回了家：“我要去机场接人，你先回家吧。” 站在小区门口目送严辞沐的车远去，谢莹草才感觉到有一点点不太适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习惯每天见到严辞沐，习惯和他一起吃饭，习惯…… 她甩了甩脑袋，回家！ 吃过饭，谢莹草端坐在电脑前，开始赶稿子。今天晚上终于不用加班，她可以好好地再把文章的思路理一理，大纲改一改，错字修一修。平时工作对着数据，她非常不习惯，只有面对文字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这段时间太过忙碌，文章下面的留言都没有时间好好查看回复，谢莹草先点开了读者的留言框。由于文章里面最近出现了一个追女主的男二，所以读者们开始自动站队，而且渐渐分成了两大阵营，一部分支持女主和男主，一部分支持女主和男二。 西西：女主太可怜了，被男主欺负成这样。支持女主和男二在一起，男二多温柔啊！ 小玲：同意楼上！男二这么温柔的人，我也好想要个这样的男朋友~ 晨晨：我其实还是比较喜欢男主的，希望女主跟男主不要再继续误会下去啦！ 小a：我是xx（男主名字）亲妈，作者一定要把女主配给男主啊！ …… 牧草：男主这样做的确是比较过分，我也支持女主修理一下男主。不过男主对女主是一片真心，希望作者可以给男主个机会，让他好好表现一下，相信男二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谢莹草打开文档开始打字，她一进入写作状态，就全神贯注，旁边发生任何事情都会选择性无视。为了保证写作的连贯性，她的手机也是调成静音不震动的状态。 等她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谢莹草瞟了一眼手机，发现屏幕上面有信息，于是拿起来点开。 二君：莹草你在哪？ 二君：回话！ 又怎么了？谢莹草莫名其妙，最近她虽然跟严辞沐接触很多，但是没有再合过影，也没看见严辞沐发好友圈。为了确定，她点开严辞沐的微信，看见里面的的确确只有三条状态信息。 莹草：怎么了？ 二君：你没有跟严辞沐在一起吗？ 莹草：？？没有啊？？ 二君：……你看唐欣的好友圈。 谢莹草找到唐欣的微信，点开，先看见的是一张唐欣和严辞沐的合影，两个人靠在一起微笑着。唐欣现在是长头发，大波浪披在身上，化着精致的妆容，非常时尚的感觉，严辞沐的身上穿着今晚和她分开的时候的衣服，唐欣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谢莹草的心里面突然一下子空空的，她的手指有点颤抖，慢慢拨着手机屏幕。 唐欣：久别重逢。 配图是一个餐厅的照片，以及她跟严辞沐的合影，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下面的很长的一串留言。 王豆豆：哎哟，你们俩又见着了！ 三哥：上学的时候就觉得你们俩有猫腻，现在一见面就这么亲热！ 二君：/撇嘴 荒川：我怎么没觉得他们俩有猫腻…… 青青：我来给这张照片配个文吧：郎才女貌。 张小明：配得好！ 孙胖：配得好+10086 燕子：配得好+身份证。 孙胖回复燕子：你身份账号到底多少来着？ 欣欣：/开心 …… 严辞沐大概没功夫，还没有回复这条信息。 谢莹草又点开了同学群，群里面正讨论得不可开交。唐欣当年上学的时候不太喜欢打扮，作为学霸之一，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习，所以大家也没觉得她特别漂亮。后来虽然大家彼此加了微信，但是她从来不在好友圈里发照片，今天这算是第一次发近照。如今女大十八变，没想到变得如此美丽动人，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都在群里讨论得很热切。 本来大家前段时间老是开谢莹草和严辞沐的玩笑，现在看见唐欣和严辞沐的合影，仿佛之前的谣言不攻自破，大家都嘻嘻哈哈闹起来。 谢莹草心里面闷闷的，好像一个热水袋被放完了水，凉凉的，空空的。她没有回复宋君的消息，把手机丢在一边，坐下来继续写文章。但是这一次她并不能完全静下来心，写两句停下来，再写两句，又停下来，最后用回车键把刚才写的几段话全部删掉了。 她干脆关掉了电脑，躺在床上睡觉，可是哪里睡得着。瞪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目光落在书柜上，里面横着一排摆着她从小学到大学的毕业照，高中的那张毕业照里，前两排是女生，后两排是男生，她站在第二排的左边，笑得很青涩，严辞沐个子已经很高，站在第四排的左边，那时候两人总是离得很近。 高考前一天，谢爸爸陪着谢莹草去看考场。当时的谢莹草对高考毫无信心，毕竟考前的几次模拟考试都因为偏科的缘故落后很多，尽管谢爸爸安慰她没关系，能考上本科就可以，以后大学里面专业选文科就好，可是谢莹草还是很苦闷。 考场在别的学校，谢莹草和谢爸爸在四楼看完考场往下走，她走在后面，心里面还在担心明天的考试，突然她无法置信地看见严辞沐走了上来，如同命运一样的偶遇，严辞沐走在前面，后面走着的是严爸爸。从调座位事件之后，她和严辞沐就没有说过话。 严辞沐本来腿长步子快，看见谢莹草之后，脚步就慢了下来，严爸爸并不认识谢莹草，催着严辞沐走快一点。谢莹草的爸爸见过严辞沐，对着他笑了笑，严辞沐点点头作为回礼，然后看着谢莹草，谢莹草也看着他，终于严辞沐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沿着楼梯走了上去，走出很远，谢莹草还听见严爸爸问他：“那是你同学？” “嗯……”严辞沐低低地应了一声，他们已经拐过楼梯看不到了。 高考结束的晚上，所有学生到校找班主任拿答案，估分算成绩。无论结果如何，所有人都感到了自由。人群里洋溢着快乐的感觉，每一个人都如释重负。谢莹草穿了一条很长的蓝色裙子，跟宋君站在一起等班主任出来。考试并不是很理想，可是她突然都不在乎了，那种压了几年的沉重感一扫而光。所有的同学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同学突然变得十分健谈。曾经有矛盾的同学，在这种时刻也亲密得不得了。宋君和邻班那个喜欢的男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了一起，班主任们看见了居然笑眯眯的。这要放到之前，肯定会被以早恋的罪名请家长的。 谢莹草把长发扎成了两个马尾垂在胸前，看起来乖巧可爱。 “谢莹草。”严辞沐低声叫了她一声，谢莹草愣了一下，转过身去。 十几岁的少年站在夜色里，校园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些昏暗，谢莹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对不起。”少年严辞沐总是傲气逼人，谢莹草三年来第一次听见他说出这样的三个字。 她微笑了起来：“没关系，我也……很对不起。” 严辞沐站着不动，他的手垂在身侧，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我……” 人群里传来了声音，宋君在招手：“莹草，班主任叫你呢！” 谢莹草看了看严辞沐，没看到他的手攥得死紧。 严辞沐笑起来：“走吧。” 两天后，所有人聚集到老师的办公室里报志愿，一屋子的年轻人，吵吵闹闹的，有些是报完了志愿还不想走，和同学们聊天，有些是苦恼到底报哪个学校，也有把志愿表一把揉了准备明年再来的。 谢莹草考得不好，本科线是够了，名牌上不了，不过她也不想再复读了，如果再次经历一次高三，她怕自己承受不了。她报了个二流院校，然后坐在宋君旁边等她填表。严辞沐刚好过来交表，看见她就走过来。 “你们报了哪里？”他站在谢莹草的身后。 “哎学霸啊，”宋君哈哈一笑，“我们也就是报个普通本科啦哈哈哈，不过我跟我男票报了同一个学校，上哪都行啊哈哈哈！” 谢莹草的脸红了起来，伸手挡住自己的志愿表。严辞沐想看，就把身子伏下来去拿，谢莹草捂得更结实，严辞沐的姿势几乎快把谢莹草圈在了自己怀里，他的气息就在她的头顶上。她越发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好在班主任刚好来了，严辞沐去找他交表格，谢莹草松了口气，把表格交给宋君帮忙代交，自己一溜烟跑回了家。 她几乎以为自己喜欢上严辞沐了。 第九章 谢莹草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晚了，急急忙忙打车跑到单位，还是迟到了。打卡迟了一会儿，肯定要扣工资了。走到办公室，她发现严辞沐正在开晨会，一群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她身上，窘得她站在门口不知道进去还是不进去的好。 严辞沐也看见了她，用手指了指座位，示意她进去。谢莹草连忙快步走过去坐好，定了定神，抬头看严辞沐，严辞沐正在讲下周的工作安排，但见他虽然精神很好，不过眼睛里略有血丝，似乎有些疲惫。 想起来昨天唐欣发的好友圈，谢莹草心里面又觉得闷闷的，忍不住偷偷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唐欣的那条说说，严辞沐仍然没有回复。 会议结束，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忙碌，严辞沐叫谢莹草：“来我办公室一下。” 谢莹草今天有点不太想面对他，工作上又无法避免，只得起身走到办公室里，严辞沐一边把一叠资料交给她，一边看了看她，说：“你昨天又没睡好？” “还好。”谢莹草答得尽量平静。 严辞沐点点头：“不要熬夜。” 谢莹草其实很想问他昨天晚上跟唐欣见面的事情，但是想不出合适的理由，问多了好像显得她很在意。 她才不会在意呢好吧！ 谢莹草拿起资料回到位子上开始办公，可是脑子里总是乱乱的静不下来，不一会儿又弄错了几个号码，只得重新来过，本来简单的工作，拖到晚上下班还没有完成。她认命地坐在电脑前，开始加班。 严辞沐今天也特别忙，而且一下班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破天荒第一次没有等谢莹草。过了一会儿人都走光了，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谢莹草自己还在噼里啪啦地敲键盘。等她忙完，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站起身来腰酸背痛，感觉特别特别饿。 谢莹草走出公司，准备去做公交车，饥饿的感觉太过明显，她忽然想起那家小吃店，于是凭着记忆走了过去。远远就看见店铺里面还亮着灯光，谢莹草走进店铺，老太太低着头坐在柜台里，似乎正在算账，店里已经没有人了，想来是已经打烊。 谢莹草叹了口气准备离开，老太太抬头看见了她，笑眯眯地招呼她：“小姑娘，好几天没来了吧。” 没想到老太太还记得自己，谢莹草倍感亲切，忍不住唤了声：“奶奶好。” “这都九点多了，你还没吃饭呢？”老太太从柜台后面走出来。 “是啊，今天加班了。”谢莹草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噜噜，“您这里是不是已经不营业了，要不我换一家……” “没有的事儿。”老太太还是笑眯眯地，“只要是饿着肚子来的客人，怎么能让她失望地走呢，你想吃点什么？” 谢莹草想了想：“请问有面吗？” 老太太哈哈一笑：“当然有啊，这样吧，今天奶奶就给你做一份老祖母手擀面，保证好吃！” 老祖母手擀面？这名字很稀奇，好像没听说过哪个菜系里面有这样的面，谢莹草坐下，好奇地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面，不多时，她就被香味吸引了。看见老太太亲自端着菜盘从厨房里面出来，谢莹草赶紧迎上去接了过来。 只吃了一口面谢莹草差点哭了。这手擀面不论是面条还是汤头都色味俱佳，而且还有一种非常熟悉怀念的感觉，好像小时候妈妈做的手擀面，一辈子都吃不腻……她已经很久没吃过妈妈做的饭啦。当年妈妈和爸爸分开之后就孤身去了另一个城市，这么多年见面的机会也很少。 老太太一脸慈祥地看着她：“慢点吃，不着急的。哎看你吃得真香，我那孙子就不爱吃面，真是浪费美食啊。” 谢莹草嘴巴里吃着东西不好说话，只能冲着老太太笑。 一大碗面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全部喝了下去，谢莹草无限感激地说：“谢谢奶奶！” “谢什么啊，没事常来吃饭，奶奶我很喜欢你啊！”老太太还是笑眯眯地。 结过账，谢莹草跟老太太道别，看了看手表，已经快10点了，她走出了小吃店，准备打车回家，一出门被门口杵着的男人吓了一跳。 “严辞沐！？”谢莹草抚着胸口，仍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镜。 “嗯。”严辞沐看着她，“加班了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早早赶回家了。” “呃……”谢莹草兀自在震惊中，有点懵，一时之间组织不好语言。为什么她加班了还是她挨批啊。 严辞沐很习惯地接过她拎着的手提包，里面还塞着个电脑，比较重。 “吃饱了吗？”他转过身走在前面，谢莹草默默地跟在后面，她很想问为什么严辞沐知道她在这里，但还是只回答了一个“嗯。” “走吧，送你回家。”严辞沐已经走到路口停着的汽车前，先把谢莹草的包放上去，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谢莹草忽然觉得心里面暖暖的，一定是因为那碗老祖母手擀面。 “我舅舅昨天从国外回来，昨晚就是去机场接他。”严辞沐一边开车一边说，“今天晚上家族聚会给舅舅接风，所以我才那么急着赶回家。” 他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什么很简单的事情。谢莹草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解释，但是严辞沐昨晚跟唐欣见面的事情，她想问也没有说出口。 “哦哦……”为了掩饰这种莫名的情绪，谢莹草打开了手机开始东翻西翻。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晚上车很少，但是严辞沐开得一直很慢，路上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谢莹草则被同学群里的聊天吸引了，原来大家近期受到各种刺激，决定在本周末举行一次同学聚会，地点就在本市，赶得及的同学都可以参加。谢莹草还是很喜欢和老同学见面的，看完了消息，她立刻在群里发消息表示要参加。 严辞沐没发觉谢莹草的动作，他盯着前面汽车的车尾，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 “谢莹草，我……” “严辞沐，周末的同学会你去不去啊？”谢莹草还忙着在同学群里回复，随口问严辞沐。 “啊？” “周末大家组织聚会呢，我已经报过名了，你去不去？” “去。”严辞沐回了一个字，接着说，“你帮我也报个名。” 谢莹草在同学群的聊天框打了几个字，想了想又全部删掉了：“这样不太好吧，要不还是等会儿你自己在群里报名比较好……” “有什么不好？”严辞沐拐过一个弯，继续说，“你正在跟他们说话，就顺便帮我报一下名呗，平时我很少用微信的。” “我帮你报名这像什么话，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谢莹草的声音越来越低，“让大家看见还以为我们……” “我们怎么了？”严辞沐追着问。 “我们……是那种关系……”谢莹草觉得自己快要说不下去了。 “我们什么时候不是那种关系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严辞沐很干脆地接上一句。 这句话好面熟啊！？谢莹草想起来，这不是最近正热播的电视剧里面，某个大神撩妹子的话吗？ “呃……”她张口结舌地看着严辞沐，严辞沐正在开车，没有看她。谢莹草感觉到自己的脸整个都烫起来了，如果现在照镜子肯定是面红耳赤。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谢莹草的心砰砰砰地跳，几乎要从胸口里面跳出来了。严辞沐还是一脸平静地在开车，她现在完全不敢去看他。 一直到车停在小区门口，谢莹草打开车门就往下跳，被严辞沐一把拉住了手臂。她的心狂跳起来。 “你的包还在后面。”严辞沐松开她，下了车，到后面拿出包来，又走到她的面前，递给她。谢莹草一直不敢看他的脸，接过包手抖得有些拿不住。 严辞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我希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声音就在头顶，谢莹草忍不住抬起头看他。 严辞沐深深地看着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谢莹草不敢眨眼睛，她的眼眶有点热。严辞沐的手也很热，她几乎不舍得松开。他的眼神是她从来没见过的热切，烫得她的心一颤一颤。半晌她才慢慢地转过身子，喝醉一样往前走，走了几步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去了。 严辞沐目送她离去，才回到车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同学群，发了一条消息：“我也去。”然后点开谢莹草的微信，看着头像里面那个笑眯眯的女生，微笑着用手点了点她的脸：“笨蛋。” 第十章 谢莹草不记得当天晚上是怎么睡着的，她回到家之后先用凉水把整张脸都泡在里面，谢爸爸还以为她在练习憋气，问她是不是报了游泳课，无奈女儿在凉水里泡了又泡就是不搭理他。泡了三盆凉水，她还是觉得脸上发烫，心脏狂跳，谢爸爸以为女儿发烧了。 第二天上班，谢莹草看见严辞沐就脸红。开会看见他也脸红，到主管办公室送资料也脸红，严辞沐给她布置工作她更脸红。同事们纷纷问她是不是不舒服，最后严辞沐把她叫到办公室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烧了？” 谢莹草差点晕倒。 好在这几天是月底，各项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谢莹草稍微掩饰了一下就回工位工作去了，严辞沐一整天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到晚上下班，谢莹草加了会儿班，刚把东西收拾完，就看见严辞沐已经站在旁边等她了。 严辞沐把外套拿起来递给她，又拎起她那个有点重的包包，两个人很自然地一起走进了电梯。谢莹草站在严辞沐的身边，从电梯的镜子里看着两个人的倒影。严辞沐还是那么高大，谢莹草穿着小高跟鞋站在他身边还是矮了一头。 “同学会是明天中午对吧？”电梯到了地下车库，严辞沐按着按钮让谢莹草走在前面。 “对。”谢莹草一边走一边把外套穿上。 “我明天上午要送舅舅去机场，可能会晚一点到，就不能送你去了。”严辞沐把车门打开，上车后又摸了摸谢莹草的额头，“好像不发烧了。” “……”谢莹草尴尬地咳了一声，她觉得脸上的热度好像又起来了，“没事，我自己去就行。” “嗯，我会尽快赶过去。”严辞沐发动了汽车，“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爸爸说今天有点事情，想让我早点回家。”谢莹草还是扯了个谎，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现在的严辞沐，又想跟他在一起，又止不住心跳。 严辞沐没有再说话，似乎在专注地开车。很快到了谢莹草的小区门外，严辞沐把车停好，谢莹草去解安全带，被严辞沐按住了手。 她愣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他。 严辞沐认真地看着她：“昨天我的话，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谢莹草一下子紧张起来，严辞沐的脸映着车窗外的灯光，忽明忽暗，他的眼睛亮亮的，很有耐心地看着她。她结巴起来：“那个……我……我……” 严辞沐忽然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第一次被男子这样拥抱着，谢莹草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 “那个……呃……”她语无伦次，想要推开他。 严辞沐的声音在头顶：“我知道你害羞……这样吧，如果你推开我，就表示你不愿意。如果你没有推开我，我就当你答应了。” 谢莹草推拒的动作僵了一下，最终停了下来。感觉到她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严辞沐满脸笑容地更加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谢莹草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眼里的狂喜。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谢莹草的心跳得锣鼓喧天，她感觉自己快要晕倒在严辞沐的怀里了。严辞沐平时几乎不抽烟，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味道，隔着衣服，他身体的热度都能触摸到。谢莹草的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胸前，不敢乱摸。 静静拥抱良久，严辞沐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我……我我回家了！”谢莹草脸红红地。 严辞沐把包包递给她，谢莹草接过来走了两步，又像喝醉酒一样有点踉跄，接着狂奔着上楼去了，严辞沐目送她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谢莹草一路跑回家，谢爸爸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有歹徒在追她。没等他问清缘由，谢莹草已经跑到自己的卧室锁上了门。 “什么鬼……”谢爸爸从窗口往外看了看，严辞沐正发动汽车离开，“吵架了？”他摇了摇头，年轻人的事情啊，难猜。 谢莹草扑倒在床上，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她好想尖叫，又不敢叫出声，怕吓着爸爸。半天才把被子掀开呼吸空气，心情一好，她诗兴大发，爬起来坐在电脑前奋笔疾书，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好了一个章节，更新了今天的内容。 更新完小说，脑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谢莹草才发现手机还一直是静音状态，上面有个未接来电，是严辞沐的，她的心又跳了起来，决定先不回电话，又看见下面还有一条消息是宋君的。 二君：莹草，你现在跟严辞沐是什么关系啊？ 莹草：？？怎么了？ 二君：你看朋友圈。 谢莹草点开朋友圈，划过几个朋友的说说，看见严辞沐的更新了一条状态。 严辞沐：纪念日。后面是一颗红心的表情。 谢莹草无声微笑，又去看下面一长溜的回复。 青青：这是什么情况啊？ 王豆豆：学霸谈恋爱了？ 张小明：肯定是谈恋爱了+10086 孙胖：肯定是谈恋爱了+12593 燕子：肯定是谈恋爱了+身份证，ps：孙胖你别问我身份证号！ 孙胖回复燕子：…… 荒川：这明明是发花痴了好吗？ 二君：学霸也会发花痴吗？我比较好奇恋爱对象是谁？ 荒川回复二君：这还用问吗？ 二君回复荒川：你知道是谁？ 荒川回复二君：上学那会儿我就知道了！ 王豆豆回复荒川：难道是唐欣？ 青青回复荒川：我也觉得是她吧？ 荒川：/得意，说不定明天同学会你们就知道是谁了！ 严辞沐回复荒川：/闭嘴 唐欣没有回复这条状态，大概还没看见。 谢莹草抱着手机把这条状态看了又看，最后快乐地倒在床上打了个滚，站起来都想跳舞。她去洗了个澡，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回到电脑前，准备看一下新章节的留言就去睡觉。刚更新的章节下面回复比想象中的多，竟然还有一些潜水很久的读者也被炸出来了。 西西：这章好甜！！ 小a：我的天啊，甜得我牙疼，男主一发力谁抵挡得住啊！ 晨晨：好大一波狗粮砸了过来…… 二蠢：甜得我都忍不住了好吗，作者大大，这波狗粮好啊啊啊！ cici：老夫的少女心……哦天啊~~~~~ 小天：作者大大你肿么啦，前面不是还在虐男主吗，甜死我了……作者大大…… 牧草：作者大大一定是恋爱了：） …… 谢莹草挨个回复留言，看不见自己的脸上挂着傻笑。全部回复完毕，她关掉电脑躺在床上准备睡个美容觉，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同学会。刚躺下，手机就叮叮当当响了起来，屏幕上三个大字：严辞沐。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睡了吗？”严辞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总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又仿佛近在身边。 “嗯，已经躺下了。”看不见对方的脸，谢莹草感觉没有那么羞赧，特别是在晚上这个时间，一切的感官都变得迷离起来。 “我也是。”严辞沐似乎低低笑了笑，“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 “……嗯。”谢莹草再次脸红。她觉得自己快被严辞沐撩上天了。 “早点休息，晚安。”严辞沐声音低沉，晚上听起来特别暧昧。 等了几秒钟，谢莹草挂掉了电话，捧着发烫的脸。 这特么的让她怎么睡得着啊！ * 谢莹草好久没参加过这么多人的同学会了，大学的时候几乎每年假期高中同学都会大大小小聚一次，人最多的一次是大学毕业那年的，因为考虑到很多同学毕业之后参加工作结婚生子天南海北再聚在一起就比较难了，所以几乎全班同学都参加了。而这次聚会的人也不少，因为定在周末，所以本市的同学和临近城市的同学都赶来了。 她大致算了算时间，自己大学毕业已经两年，加上四年本科，三年高中，这帮同学认识的时间已经九年之久，几乎可以算是互相看着对方长大，感情也十分之好。大家的境况略有不同，除了按部就班本科毕业的同学，有三年专科毕业的同学，也有没考上大学直接去工作的同学，还有读研刚毕业的同学，当然也有壮志雄心还在考博的同学。 聚会地点定在丽都酒店，离谢莹草的家有一段距离，她还是一早起床，梳洗打扮，化了个淡妆，拿着牛仔裤和长裙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长裙套上出了门。时间尚早，她决定坐地铁去，转一班公交就到了。周六的上午，出行的人并不多，谢莹草很顺利地在十一点左右到了丽都酒店。 有几个同学已经早早到了酒店正坐在一起叙旧，宋君老远看见谢莹草招了招手：“莹草！” 虽然两个人现在都在一个城市，可是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宋君生活的工作的地方在城市的西区，谢莹草则在东区。城市太大了，平时见个面也有难度。 宋君迎着谢莹草走过去，挽着她的手臂，又前后看了看，小声问：“你没有和严辞沐一起来啊？” 谢莹草摇了摇头。 宋君没继续问，指着前面站起来的一个男人说：“这是我男票程志刚，反正大家都认识，我就把他也一起带来了。” 程志刚就是高中的时候跟宋君私底下偷偷互相喜欢的男生，高考完两人就确定了关系，大学到现在几年了还是在一起，都快准备结婚了。 谢莹草跟程志刚互相点头笑笑，坐在了宋君的身边。 第十一章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到了，一别几年不见，有的同学变化还是挺大的。好几个中学时代瘦瘦高高的男生，变得胖起来了，身材就走了形。也有好多当年不起眼的女生，现在变得十分女神范儿。 谢莹草和宋君正聊着天，忽然听见门口略有些骚动，抬头一看，一个长发大波浪美女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顾盼生辉，艳惊四座。谢莹草仔细一看，原来是唐欣到了。 说真的，当年同年级的班里，以谢莹草的班里美女最多，当年班里有三大班花，高中时代就已经亭亭玉立，是全校男生瞩目的对象。后来两个当了空姐，一个当了模特，全都不在本地，今天一个都没来。 唐欣当年并不是很出众，高中三年都是齐耳短发，只为了学习方便，还戴过一段时间眼镜，一副学究的严谨模样，这几年学会了打扮，不只是漂亮，还很有味道。她一到场，几个同学就围了过去跟她说话。 宋君给谢莹草使了个眼色，站起来拉着她就走过去旁听。原来唐欣也是大学毕业又读了两年研究生，现在刚毕业。家里面给她安排了工作在银行上班，也是个肥差，有几个工作不如意的同学满是羡慕。 谢莹草听得很专注，宋君却撇了撇嘴，在谢莹草耳边吐槽：“又是个拼爹的。”谢莹草看着宋君笑了笑，有爹可以死拼也是人家的本事啊，不像他们只能靠自己。 唐欣转头看见谢莹草，对她笑笑，谢莹草一愣，赶紧还了个笑容过去。高中那会儿，虽然他们坐前后位子，可惜唐欣跟严辞沐一样都是傲气的人，也不爱说话，不太好接近，谢莹草跟她的感情也是不咸不淡的。 唐欣只看了谢莹草一眼，就把头又转了回头跟旁边的同学说话，谢莹草脸上的笑容还没收回来，略略有些尴尬。宋君一拉她的手：“走。”两人又回到刚才的座位上，程志刚一直在低着头玩手机，头都没抬一下。 宋君拍了拍男朋友的肩膀：“咱能不能先不玩手机了，你看我朋友都被欺负了。” 程志刚抬起头：“谁欺负她了？”他左右看了看。 宋君一脸不服气：“刚才有个拼爹的美女同学在那里炫耀。” 程志刚看了看宋君指示的方向，放下了手机：“哎，那个美女是谁？”刚说完，脑袋上就吃了宋君一下爆栗，赶紧抱住脑袋往旁边躲，宋君追过去，两人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谢莹草有点羡慕地看着他们闹，旁边组织活动的黄川和王都在人群里喊：“还差个条幅没写，咱班谁的字写得比较好啊，快来展示一下书法！” 立刻有人应道：“当然是书法课代表啊，咱班的才女谢莹草嘛！” 宋君立刻附和：“没错，除了莹草还能有谁啊？”她相当得意地瞟了一眼唐欣。 黄川的目光调到谢莹草身上：“对啊，我都差点忘了，那会儿借你语文作业抄过，那字写得可真叫棒！” 谢莹草被宋君推了过去，只得走到桌子前，拿起准备好的毛笔和颜料，开始在条幅上写字，xx学校xx班xxxx年同学会，龙飞凤舞，一气呵成。 “漂亮！”黄川赞叹，“不愧是书法课代表。” 谢莹草微笑着站在一边，看黄川他们把条幅挂上。他们包了一个很大的包间，三个大圆桌，大家自发结合坐成一桌。尽管几年后，每个人都是亲亲热热，但是围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出谁和谁的关系更好一些。 很快饭菜上了桌，一时间觥筹交错。男同学们忍不住喝了酒，女同学们以饮料代酒，嘻嘻哈哈，笑笑闹闹，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热闹非凡。 谢莹草吃了个半饱，放下筷子，看了看手表。快一点了，严辞沐还没有赶到。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就看见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老严！”黄川第一个叫起来，“哎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几个人也跟严辞沐打招呼，严辞沐一边笑着答应一边走进来，眼神四下里寻找着，直到目光和谢莹草的目光相接，才停下来。黄川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给他倒酒。 “老严迟到了，罚酒三杯！” 严辞沐有些无奈：“我是去送亲戚啊，刚从机场赶过来，还开着车呢，不能喝酒。”他举起茶杯，“我就以茶代酒，跟你们赔不是啦。” 开车的确不能喝酒，黄川只得作罢。坐在旁边的唐欣笑眯眯地说：“辞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旁边的王都挤眉弄眼地看着俩人贼笑，宋君快把杯子捏烂了，被程志刚拿抢了过去：“捏坏了要赔的。”气得宋君掐了一下他的手臂，疼得他小声嗷嗷地叫。谢莹草只一声不响地低着头吃饭。 严辞沐对唐欣点了点头，站起来，一直走到谢莹草身边。宋君愣了一下，立刻拍着程志刚的肩膀：“往那边坐点。”给严辞沐腾出一个位子来。严辞沐坐下，先问谢莹草：“吃饱了吗？” 没想到严辞沐表现得如此直接，谢莹草一口饭没咽下去，点了点头。 黄川吹了声口哨，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开始起哄。唐欣皱着眉头慢吞吞地继续吃饭，只是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心情。 严辞沐坐在谢莹草旁边，才微微吐了口气：“我一路上赶来的，差点闯了红灯，好饿啊。” 谢莹草先给他盛了一碗汤：“还是要注意安全。” 严辞沐笑眯眯地接了过来：“我怕来晚了，没人送你回家。”他卷了一份烤鸭，先递给谢莹草，自己又卷了一个吃起来。 有严辞沐坐在身边，谢莹草吃饭也觉得香甜起来。一旁的宋君咬着筷子，酸溜溜地说：“天啊，好大一坨狗粮……”被程志刚捂着嘴拖走了。 黄川凑到严辞沐旁边，贱兮兮地看着两个人笑：“我就知道你们俩有猫腻。” 严辞沐也笑：“是是是，你什么都知道，八卦帝。” 谢莹草咬着嘴唇吃吃地笑。 酒足饭饱，大家基本都停下了筷子，开始聊天，有人提议再继续嗨，立刻就有人附和说去唱歌吧。几个同学表示下午还有安排，提前走了，唐欣也起身告辞。 谢莹草看着唐欣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听见严辞沐在旁边问：“你去不去唱歌？” 她转过头来看他：“你呢？” 严辞沐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当然是跟你一起啊，你要去我也肯定去。” 宋君立刻拉起谢莹草的手：“当然要去啊，我们难得见一面，再多玩一会儿。”程志刚则老老实实跟在宋君的身后扣手机。 “那就去呗！”谢莹草也想跟宋君多呆一会儿。 走到半路，谢莹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刚才竟然先考虑严辞沐的感受，而严辞沐也是以她的感受为主。这种感觉就是传说中的相敬如宾吗？以前当单身狗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现在突然要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了。不过这种感觉好像并不坏。 她偷偷看走在身边的严辞沐，对方好像感受到她的目光，说了句：“怎么了？” 谢莹草赶紧收回目光快步往前走：“没事。”立刻被严辞沐拉了回去。 “小心点，前面有车。”严辞沐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才放开手。谢莹草的小心脏又跳得不规律了。她这次老老实实地走在严辞沐的身边，看见他的手在身侧轻轻摆动，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慢慢伸了过去，刚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一把握住，再也不肯松开。 两个人相视一笑，笑得十分甜蜜。 宋君在旁边抚着额头：“尼玛，冷冷的狗粮在我脸上使劲地拍……” 谢莹草笑着用另一只手去拉宋君：“干嘛呢，你跟程志刚发了这么多年狗粮了，这会儿怎么一直在埋汰我啊？” 宋君撇撇嘴，瞥了一眼跟在身后扣着手机走路的男人，叹了口气：“哎，是不是我恋爱谈得太早了，这么多年过去现在都跟老夫老妻似的，再也找不到恋爱的感觉了。你看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捧着手机，回家就抱着电脑打游戏。我当年也羡慕他游戏打得好啊，可是现在我们连话都很少了。” 谢莹草捏了捏宋君的手表示安慰：“程志刚对你一直都很好啊，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么多年一直走过来，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对，你们俩一直都是我们羡慕的模范情侣。” 宋君摊了摊手：“都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啦，其实我们俩也闹过好多次分手，但是在一起太久了，彼此太习惯对方，分手都懒得分，只好准备结婚生个孩子，看看是不是可以调剂一下生活。” 谢莹草：“……” 宋君哈哈一笑：“可别吓到你了，其实吧，感情的事情还是两个人经营的。我看学霸对你挺好的，你们俩肯定会比我们俩强多了。我跟程志刚十一准备结婚，到时候希望你能来做我的伴娘哦！” 谢莹草立刻点点头：“那是必须的！” 严辞沐没有说话，只轻轻握了握谢莹草的手。 第十二章 同学会之后，谢莹草面对严辞沐的时候就淡定多了，起码不会再时不时脸红。虽然她很好奇严辞沐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不过目前的状况也很不错。 每天下班两个人仍然是一起回家，只是很少再讨论公事，严辞沐喜欢带着她去各种地方晃悠，除了美食，还有娱乐的地方，甚至有一次带着她去电玩城打电动。谢莹草从小家里管得比较严，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去电玩城，很是兴奋。严辞沐买了一百多个币放在小筐子里塞给她，她一会儿功夫就输得只剩下十几个。她攥着那十几个币不敢再去玩，讪讪地还给严辞沐。 严辞沐笑着摸摸她的头，拿起两个币塞进一台机器里，凝神看着机器里数字和图案飞快地变化，忽然用手一按，噼里啪啦掉出一堆游戏币来，他把所有的币装了半筐子里递给谢莹草，又拿起两个继续塞到游戏机里，不一会儿谢莹草的小筐子就满了。 谢莹草惊呆了：“你经常来玩吗？” 严辞沐摇了摇头，笑道：“来过几次，心情不好压力太大的时候会来这里解压。” 谢莹草有点羡慕：“玩得这么好……” 严辞沐笑笑：“这其实是个数学概率问题，要不要我给你解释解释？” “不用啦不用了。”一听说是数学问题，谢莹草立刻摆摆手，继而又说，“要是来玩的人都像你一样脑子这么好，电玩城要破产的。” 严辞沐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不太可能。因为脑子特别好的人，哪有时间天天泡在这里玩？” 谢莹草看着旁边一脸痴呆目不转睛地往机器里面塞游戏币的人，陷入了沉思。虽然她觉得严辞沐这句话有点欠揍，可是还真无法反驳他。 两个人又玩了一会儿，谢莹草就提出不玩了，游戏城里面的声音震耳欲聋，香烟的味道也很大，呆久了很不舒服。严辞沐点点头，走到柜台把游戏币都存了起来。 回到小区门口，谢莹草拿起包包跳下车，严辞沐忍不住握着她的手，拉到怀里又抱了一下，才舍得放她回家。谢莹草刚一进家门，谢爸爸就搓着手站在门边上，看着女儿换鞋子，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爸爸？”谢莹草发现谢爸爸的异常，开口唤了一声。 谢爸爸又忍不住搓了搓手：“那什么，女儿，你别嫌老爸管得多哈，你现在跟你那个同学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谢莹草有点羞涩地点点头。 谢爸爸的手搓得更加厉害了：“这是好事！好事……那你什么时候带他到家里来？” 谢莹草愣了一下，才笑起来：“爸爸，我们俩才刚开始交往，见家长什么的还早着呢，您着急什么啊！” 谢爸爸嘿嘿嘿地笑得有点尴尬：“我是怕你女孩子会不会被占便宜，想提醒一下那小子……那什么女儿，你跟他约会没问题，可不能夜不归宿啊……哎莹草你听我说啊……女儿！” 谢爸爸已经被关在了卧室门外。 谢莹草走进房间，把手提包放在架子上，然后打开电脑坐在桌子前，准备开始写作。最近谈了恋爱之后，她写作的时间就变得很紧凑。要分出时间去约会，写作的时间就缩短了很多。好在她的思路很顺畅，每次都尽量多写几个章节备用，还不至于连载断更。读者们对于近期的章节都表示很满意，因为字里行间都是狗粮，甜甜蜜蜜的，吃得很开心。 谢莹草一开始投入写作就进入忘我的状态，等停下来的时候，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她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拿起静音状态的手机，看见上面两个未接来电，都是严辞沐的。她按了回拨键，很快对方就接起了电话。 “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写东西，手机静音了。”谢莹草先道歉。 严辞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没关系，我只是想你了。” 谢莹草嘴角上扬：“嗯……” 两个人彼此静默了一会儿，谁也没觉得有任何尴尬，这种静静的感觉也是如此美好，末了严辞沐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晚安……”谢莹草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尽管两个人工作在同一个单位，下班还要约会，可还是觉得见面不够，时间太短，刚陷入恋爱的人都是这样的吗？谢莹草红着脸捧着手机，把凉凉的手机贴在脸上降温。 * 尽管两个人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但是在单位里面还是十分收敛的。 x公司是个大公司，办公室恋情是大忌。虽然本部门的同事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什么，不过大家也都只是在私底下讨论这个问题，结果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同事把这件事情讲给隔壁部门的同事说，一传十，十传百，有些不利两人的言论就传开了。 谢莹草被副总经理叫去谈话，对方不露痕迹地说了一下办公室恋情是禁止的，如果发现有人违反，可能会被调动工作，严重的还会被开除。副总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临走前语重心长地对谢莹草说：“你工作一向认真，各项任务都完成得很好，我不希望你再继续错下去。如果感情上无法控制，那么只能另谋高就了。毕竟公司这么大，都搞办公室恋情影响很不好。” 谢莹草默默地听完副总经理的教诲，回到办公室，看见严辞沐也刚从外面回来，听说是被总经理叫去了。看看他脸色也不太好，想来跟自己被叫去的原因差不多。 谢莹草坐在工作上，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严辞沐发消息。 莹草：要不然我辞职算了。 严辞沐：不用。 莹草：可是这样对我们俩都不好…… 严辞沐：乖，听我的，不用。 谢莹草被那个乖字弄得心里面软软的，不过尽管严辞沐一再强调不用，她还是非常小心地在单位和他保持距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下班的时候也会以各种理由尽量不跟他一起走。结果不到三天，严辞沐的脸都开始臭了。 这天谢莹草下班的时候又以“我爸叫我去姑姑家所以要提前走”这样的理由没有跟严辞沐一起回家，结果刚到家就被他打电话叫了出来。 “谢莹草！”严辞沐站在车旁，看着她慢吞吞地走过来。 谢莹草有点理亏，心虚地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来了来了！” 等她一坐上车，严辞沐就伸手把她揽在怀里，捏着她的脸：“想我了没有？” “想啦想啦……”谢莹草拉着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蹂/躏自己的脸。 尽管对谢莹草的回答很满意，严辞沐还是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意。 谢莹草低头笑了笑，最近跟严辞沐越来越亲密，接触越多越觉得他其实跟之前印象里的不太一样，那个在众人眼里冷漠傲气的严辞沐，谈起恋爱有时候像个大男孩。而且他最近越来越有这种倾向。 “我这不是权宜之计嘛。”谢莹草解释，“先让同事们以为我们俩分手了，这样他们就不会再乱嚼舌根了，你说对不对？” 严辞沐不接话，捏着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捏着玩，痒痒的。 “所以你也得配合我一下嘛，在公司里面要保持距离。”谢莹草一本正经地说着，她想把手指头抢回来，但是每次都被抓回去。 严辞沐皱着眉头：“我恨不得天天跟你呆在一起，你要我跟你保持距离？那怎么可能。” “我们就是在公司里做做样子……”谢莹草有点哭笑不得。 严辞沐不乐意：“我是个表里如一的人，装不出来。” “……”谢莹草无语。 她靠在严辞沐怀里坐了一会儿，叹气：“你又不让我辞职，又不肯跟我演戏，这么下去肯定会被总经理盯上的，万一再弄个通报批评，就太丢人了。” 严辞沐婆娑着她的头发：“放心，我来想办法。” 在严辞沐的办法还没有想出来之前，x公司的年度旅游季到了。作为上市的大公司，每年的旅游活动都是相当的丰富多彩，会安排几条出国游的路线，供员工们选择。谢莹草挑挑选选，最后选了泰国路线，准备去海边吃海鲜，严辞沐毫无疑问跟她选了同一条路线。旅□□程为一周，大家很快安排好了工作，收拾了一大堆东西准备出发了。 谢爸爸知道女儿要跟严辞沐一起去旅游，想了两天，才组织好语言。 “莹草啊，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东西都收拾好没？”谢爸爸把一个水杯塞进旅行箱里，又被谢莹草拿了出来放回桌子上。 “爸爸，这个用不着啦，到时候会有矿泉水的。”那么多东西，再继续塞她要抓狂。 “哦哦哦，听说这次旅游那小子要跟你一起去啊？”谢爸爸终于说到了重点。 “对啊。”谢莹草没听出来哪里不对。 谢爸爸赶紧继续跟上：“女儿，你们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哈……爸爸还是有点担心……” 谢莹草打断他的话：“爸爸……我们肯定是要分男女房间的，那么多同事一起去，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谢爸爸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来爸爸再帮你塞点……” “不用啦……”谢莹草头疼。 就这样，她拖着一只沉重的箱子下了楼，严辞沐等在门口接她，一拎箱子忍不住挑眉：“这么重啊，装了什么？” “只差没把家搬过去了。”谢莹草无奈，“我爸爸什么都往里面塞。” 严辞沐忍着笑看了看谢莹草的家，谢爸爸正站在窗户那里冲着他们挥手，严辞沐也冲着他挥了挥手，伸手帮谢莹草把箱子拎上了车。他自己就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其他什么都没有。 “原来女生出门真的要带这么多东西啊。”他还是觉得好笑。 谢莹草摊了摊手：“其实也不一定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从来没谈过恋爱？” 严辞沐看了她一眼：“当然没有。” 谢莹草觉得不可思议：“那你大学四年，国外读研两年都是单身狗？” “是啊，然后现在追到你这根肉骨头。”严辞沐很坦然地点点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谢莹草，“不对，你就是根骨头，哪有肉。” “……” 严辞沐脸上带着古怪的笑：“这次去泰国，好多活动都在海边，到时候女孩子们都要穿比基尼的，好期待哟！” 谢莹草被他看得发毛，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骂：“……色狼！”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飞机直达曼谷，一路上无话。x公司单位旅行人数庞大，需要分批分团进行。旅行社是招标来的，服务和价位都非常合适。机票是旅行社统一购买，谢莹草和严辞沐的座位号不在一起，又不方便调换位子，只能远远地互视微笑。 本来主管级别以上的人员分在一个团里，不过严辞沐特别要求要和谢莹草分在一个团。总经理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是又爱惜人才，于是默认了，只私下提醒严辞沐不要太过明显。 折腾了大半天，到了曼谷，已经是傍晚，当地的地接导游在机场把所有人集合起来，坐上大巴去酒店。地接导游是个地地道道的泰国人，叫蓝雅，是一种植物的名字，意思是桂丸。他个子不高，长相清秀，皮肤有点黑黑的，一口流利的汉语，带一点口音。因为早先听说泰国遍地是人妖，谢莹草一下飞机就好奇地张望。 像是看出了客人们的意思，蓝雅站在大巴车前面，拿着导游用的喇叭讲：“大家现在不要想看人妖啦，曼谷这边还是比较少的，过几天我们的行程安排在芭提雅，到时候再说啦。”然后又细细地讲解了一下旅行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在曼谷绝对不可以打牌赌博，要是被抓到，罚款很重的，严重的会被遣返回国。 到酒店安排住宿，两人一间，可以自由组合，谢莹草和本部门一个比较熟的女同事陈燕燕住在一个房间里，拿了房间牌号之后就拎着行李去电梯排队上楼，看见严辞沐跟在后面。 谢莹草问他：“你的房间号多少啊？” 严辞沐接过谢莹草的行李，又扬了扬手里的牌子：“就在你隔壁。” 陈燕燕提着行李偷笑，低声对谢莹草说：“主管对你可真好。” 谢莹草脸上有点发烫，看看左右都是同事，于是把行李又拿了回来，嗔怪地瞪了一下严辞沐。 这个人完全不知道收敛嘛！ 晚上是吃的团餐，管饱但是并不好吃，饭菜里异国的香料味道很多人也不太容易接受，所以大家放下行李之后，陆陆续续结伴到外面去觅食。谢莹草刚把行李收拾好，就听见敲门声。她跑过去开门，严辞沐站在门口。 陈燕燕也在收拾东西，谢莹草犹豫了一下，没有请严辞沐进来，于是就保持两个人站在门口的姿势，问道：“怎么了，忘带东西了？”看他那么一个背包也装不了多少东西。 严辞沐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迷糊啊，我是来找你一起去吃饭的，晚上没吃饱，现在感觉饿了。” 这么一说，谢莹草也觉得肚子饿了，她指了指房间里的陈燕燕，严辞沐点点头。接触多了，两个人现在一个眼神就能彼此心领神会。 谢莹草走过去拉着陈燕燕：“一起去吃饭吧。” 陈燕燕看了看严辞沐，不好意思去当电灯泡：“还是不去了吧……” 严辞沐笑：“我可是找到了一家很好吃的店，不去会后悔的哦！” 陈燕燕完全吃不惯团餐，此刻也是饥肠辘辘，听了严辞沐的话吞了吞口水，还没继续考虑好，就被谢莹草拉着出了门，刚好严辞沐的同屋许束也走了过来：“一起吃饭吗？” 许束是隔壁销售部的主管助理，因为职位等级不够，没有跟管理层的团，而是跟谢莹草分在一个团里。助理见助理，两眼泪汪汪，平时开会的时候也有接触，说起助理工作的繁琐都是一把辛酸泪。 当下四个人由严辞沐带队，走出了酒店，绕过一个街角，在一个围着铁栅栏的餐厅前停了下来。泰国是热带季风气候，常年生长着热带植物，餐厅外面的花草栏里都是伸展开来的枝叶，旁边还有人工打造的流动小溪，汩汩作响，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几个人在餐厅里坐下，立刻有服务生走过来招呼：“萨瓦迪卡。” 四个人商量着看菜谱，有些只看名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看着图片上长得像中餐菜系的点了几个。白天被团餐虐得胃抽搐，现在不敢乱吃。结果饭菜上桌，几个人发现味香色美，特别是严辞沐点的几道菜，美味至极，大受好评。 谢莹草笑他：“没想到你还是个吃货。” 严辞沐正色道：“请叫我美食家。” 许束夹了一筷子菜到碟子里：“今天的菜色真心不错，除了棒棒的泰餐，还有——” 陈燕燕面不改色地接：“狗粮。” 沉默了一下，几个人一起爆笑。好奇的服务生站在旁边看着这几个笑得前仰后合的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开心。结账的时候，严辞沐给了一张钞票作为小费，服务生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 回去的路上，几个人拐进一家便利店，买了一些牛奶和果汁，陈燕燕揣了两大桶泡面在怀里，嘟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今晚这样美味的饭，我还是先储备点干粮比较好。” 谢莹草莞尔。 回到酒店，大家各自回房洗漱，谢莹草贴了面膜，趴在床上用手机写游记。陈燕燕在旁边按压小腿，做瑜伽。 谢莹草写到一半，看见手机顶部浮出来一条消息，是宋君发来的。一到泰国境内，谢莹草他们就换上了泰国旅游专用的手机七天卡，流量妥妥的，刚好够用一周。 二君：啧啧，你们俩这就去度蜜月了？？ 莹草：啥？ 二君：你们家学霸又在好友圈发狗粮了！ 莹草：…… 二君：天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要屏蔽他！ 谢莹草点开好友圈，果然看见严辞沐更新了一条状态。 严辞沐：萨瓦迪卡。配图是今晚吃的饭菜，以及……谢莹草的背影，还分享了地理位置：泰国。状态下面又是一长串的留言。 王豆豆：哎哟哟，这感情进展神速啊！ 三哥：这是去度蜜月了？我还没喝到喜酒哎！ 青青：没那么快就结婚了吧，这才一个多月吧？ 黄川：/坏笑，我看快了。 张小明：喝喜酒记得叫我们啊。 孙胖：他们俩结婚我们是不是送一份礼钱就够了，好省钱啊！ 燕子回复孙胖：能不这么抠三儿吗？ 孙胖回复燕子：你身份证号多少来着？ 燕子回复孙胖：哥屋恩！ 二君：这不是要赶到我前头结婚吧哈哈哈哈哈！ …… 严辞沐回复孙胖：要两份。 孙胖：…… 这货什么时候偷拍的？！谢莹草无语了，她忽然想起来，走回来的时候，他故意走在她的身后，肯定是那个时候干的。她点开严辞沐的微信，发消息。 莹草：严辞沐你这个笨蛋，又乱发什么啦！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复。 严辞沐：刚才在洗澡。我就发了个状态啊，什么都没干。 莹草：同学们又炸锅了…… 严辞沐：没关系啊，我就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最好能天下皆知才好。 莹草：知道什么啊…… 严辞沐：知道你是我的。 莹草：…… 谢莹草无语，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那边还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是等了一会儿严辞沐才发消息过来。 严辞沐：我觉得同学们的提议不错，我们要不要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 谢莹草正趴在床边，看完这句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莹草：开什么玩笑，这也太快了吧！ 严辞沐：我觉得还好啊，认识那么多年，你也又考察了我一个多月了，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莹草：还好……不对，不是这个问题，刚交往一个多月就结婚那叫闪婚吧。再说我爸妈还没见过你，我也没见过你爸妈，至少要看一下家人的意见吧？ 严辞沐：我妈是绝对没意见的，她很早就认识你了，不过我爸最近几个月一直在国外，回来了带你去见见他。至于我奶奶，你不是见过了吗？ 莹草：我什么时候见过你奶奶？还有你妈妈是怎么认识我的？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 严辞沐：我妈嘛……保密。我奶奶做的饭那么好吃，你居然忘了？ 莹草：……那个小吃店？ 严辞沐：/鬼脸，没错。 谢莹草目瞪口呆，还想继续问点什么，那边严辞沐又发过来一条。 严辞沐：好啦，不早了，导游说明天六点要起床出发，你还是快点休息吧。等这次旅游回去，我去你家见见爸爸。 他那一句爸爸说得十分自然，谢莹草却哭笑不得地瞪了手机屏幕半天。这个严辞沐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一大早急急忙忙洗漱吃饭，蓝雅已经站在酒店门口催着大家上车了。今天去大皇宫参观的人特别多，走得晚的话不知道排队要排到什么时候。大巴车开到大皇宫的附近就停了下来，客人们下了车，天气有点潮湿。蓝雅看了一眼女游客们的短裙和超短裤，很好心地提醒：“那边有卖纱笼的小商贩，大家可以去买一条来。我们参观到一些特殊地点的时候，大家可以把纱笼系在腰里当长裙穿。而且里面的冷气非常足，大家也可以做个保暖用。” 大家立刻围到摊贩那里开始挑选纱笼，谢莹草选了一条蓝色带有小象花纹的，严辞沐点头称赞：“很好看。”刚说完，就哗啦啦地下起了大雨。 第十四章 东南亚的气候多变，此刻的雨下得仿佛谁拿了盆子从天上往下泼。大家都没想到会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一时间淋得到处乱躲，好在天气炎热，虽然是暴雨，并不觉得湿冷，反而有种凉爽的感觉。蓝雅对着人群喊：“大家都先进到大皇宫院子里，然后我们再去排队！”然后带头跑了过去。 谢莹草和严辞沐把防晒衣的帽子套在脑袋上往前飞奔，但还是很快淋得眼睛都睁不开。一个当地的泰国小哥拿了一堆雨伞站在路上兜售，谢莹草立刻跑过去：“多少钱？” “四百！”泰国小哥一口变了味的汉语，外国的小商贩们大多都学了如何用汉语搞价。 人民币兑换泰铢大概是一比五，一把看起又小又脆弱的雨伞要80块钱这完全是赤果果的敲诈。 “一百！”谢莹草还价，20块钱还能勉强接受，虽然也不算便宜了，看着那伞的质量在国内地摊上最多买10块钱，不过小哥冒雨卖伞也挺辛苦的。 “两百！”泰国小哥还在坚持。 严辞沐拉起谢莹草要走：“算啦，马上就跑到地方了。” 谢莹草看着泰国小哥：“一百！” 一秒，两秒，泰国小哥一把把伞塞到谢莹草手里：“一百！” “哈哈哈哈哈哈！”谢莹草和严辞沐打着一把小伞一边跑一边笑，严辞沐笑着夸她：“我媳妇可真会过日子！”被谢莹草拧了一下手臂。 两个人终于跑到了大皇宫的大门口，护卫们看着一大群淋成落汤鸡的游客们，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游客们大多都没带伞，挤在门廊下面，互相看着对方湿漉漉的惨状乐不可支。一场雨洗去了闷热的感觉，带来了欢乐。谢莹草觉得这雨淋得还挺值得。 严辞沐紧挨着谢莹草站着，给两人打着伞，谢莹草看了看周围都是同事，忍不住推了推严辞沐，小声说：“注意点影响。” 严辞沐又往她身边靠了靠：“领导又不在，这里我最大。” 谢莹草哭笑不得：“小心总经理找你谈话。” 严辞沐笑开了一口白牙：“天高皇帝远，不怕。” 离开了办公室严谨的工作环境，在这异国的天地里，谢莹草发现严辞沐其实是个很会享受也很有趣的人。旅行的时候他不是主管，更不是带队，不用操心管事，变得有些懒散。而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被带动起来，想要尽情地享受这悠闲的旅行时光。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并肩看天空白云变幻，呼吸这混着香料的空气，听着不太明白的语言，分享彼此的感受，这才是旅行的意义。至于总经理什么的，暂时让他在国内呼吸雾霾吧…… 顾虑一抛开，谢莹草也变得自在起来，严辞沐一直走在她身边。一行人跟着蓝雅，在大皇宫专业导游解说的声音里，欣赏着精彩绝伦的壁画，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不停地赞叹。有一组壁画是讲魔耶神猴的，谢莹草从小读书很广，看过神猴的故事。严辞沐不太信宗教，反而不知道这些，谢莹草就耐心地给他讲了一遍神猴的传说，两人忍不住就宗教的传播问题又展开了讨论。 陈燕燕路过两人旁边，听了一会儿，说：“你们俩还挺有意思的，讨论得很有意义。等你们结婚了，还这么能聊天，肯定感情会特别好。” 她就这么随口一说，又顺着人流往前走了，谢莹草忽然想起来宋君跟自己说过，她跟程志刚几年后连话都很少说了，不由得有点晃神。严辞沐拍了拍她的脸蛋：“想什么呢，导游都走出好远啦。” 两个人赶上大部队，蓝雅指着面前人满为患的佛堂说：“大家进去拜一拜吧，我在这里等着，等会儿我们在那边的大树下集合。” 人们走到佛堂门口的时候，都自动把鞋子脱掉摆放在门前，赤脚走进去，对着佛像拜一拜。里面是禁止拍照的，大家很快拜完就出来，穿好鞋子，有人站在门口跟佛像合了个影。严辞沐问谢莹草：“你要不要拍照，我来帮你拍。” 谢莹草摇了摇头：“跟佛像合影是不敬的，请佛容易送佛难，我不要拍。拍照有很多禁忌你知道不知道啊？” 严辞沐之前从来不信这些玄学，颇为感兴趣地问：“不知道哎，你给我讲一讲啊。” 谢莹草如数家珍地一一道来，严辞沐简直要佩服她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一队僧侣从前面走过，谢莹草只顾说话，没注意，被严辞沐一把拉住。谢莹草这才发现自己离僧侣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连忙后退两步，旁边的人群里有人对僧侣合十行礼以示尊敬。泰国的僧侣几乎随处可见，信佛的人非常多。女性不得靠近僧侣，万一碰到这僧侣，他的修行就算被破坏，只能还俗了。 严辞沐怒了努嘴，对着谢莹草双手合十：“女施主，虽然你没有碰到刚才那位，可是你坏了老衲的千年道行。” 谢莹草锤了一下他的手臂，笑骂：“什么千年道行，你是牛鼻子老道吗？佛教道教傻傻分不清楚哟。”她理直气壮地教育他。 学霸了不起啊？不是还有很多他不懂的东西嘛。 佛教清静之地，两人不敢大声喧哗，跑到旁边跟几只小象的雕像合了影，谢莹草拿着相机拍了一些花草和精致屋舍，就去找蓝雅集合了。蓝雅清点了人数，一行人又去了国王的宫殿，一边看一边咂舌，那些工艺精美富丽堂皇的宝物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一群人参观到中午还意犹未尽，蓝雅要带大家去吃饭了，带着一群人到了湄南河边，上了船，是一艘很大的渡轮。渡轮绕着大皇宫转了半圈，就往前开走了。雨时断时续一直没有停，湄南河水带着一些腥味，混杂着雨水的味道，谢莹草扶着栏杆往四下里张望，看到河边还搭建着一些破旧的房屋，似乎有人居住。 蓝雅正好站在谢莹草的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说：“那些都是贫民的房子，住在这里，河水上涨的时候会把他们的房子淹没。”谢莹草转头看着蓝雅，这个导游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却世故许多。 “泰国的贫民还是挺穷的，我也读了大学的，”蓝雅似乎想起来很多事情，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国内没有特别好的企业，旅游业是最发达的，所以我还是做了导游。”他顿了顿，又开玩笑似的加上一句，“不然可能要去做人妖了。” 谢莹草默默地听他说话，严辞沐站在旁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船靠岸了，蓝雅和船夫站在岸边，一个一个扶着这些不常在水边走动的游客们上岸，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笨手笨脚，上岸的时候因为船的晃动吓得嗷嗷大叫，蓝雅笑嘻嘻地安慰她们，暖心得很。 “这个导游不错啊。”谢莹草被严辞沐扶着在湿漉漉的木质走廊上走着，前面就是餐厅的大门。 “是还不错。”严辞沐把伞合上，推开餐厅门，“但是你是不是也应该夸夸我？” 谢莹草笑起来：“当然还是你最好啦。”她接过雨伞，找了个位子，把东西放下。餐厅的桌子很大，一桌可以坐好几个人，一看就是经常接待团餐客人的。许束刚好过来，看见有空位就坐在旁边，一边招呼另外几个同事过来一起坐。 陈燕燕面对团餐毫无胃口，她端着泡面盒子，一看见谢莹草就说：“哎，我真是命苦，只能吃泡面就算了，还得吃狗粮。”被谢莹草笑着按到了座位上。 几个人吃着饭聊天，聊着聊着没话题了，看见严辞沐正给谢莹草拿餐巾纸，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两人的身上，反正出来旅游，也不管什么上级下级的顾忌了。 陈燕燕吃了一口泡面：“说真的，之前完全看不出来，严主管其实是个爱妻狂魔。工作的时候冷冰冰的，谁知道私底下整个一个狗粮高产机器人。” 严辞沐哈哈一笑，也抽了一张餐巾纸递给陈燕燕。 其他几个女同事都点头称是，分别得到一张爱心纸巾。 许束酸溜溜地说：“我对女朋友也很好的，保证随叫随到，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我就是个跟宠。” 陈燕燕呵呵一笑：“首先你得有个女朋友。” 许束：“……你能不这么实在吗？” 大家笑成一团。 没有工作的压力，暂时不用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每个人都容易开心起来。有一种旅行，不在乎看多少风景，品多少没事，能和身边的人共享欢乐，真是一种美好。 下午又参观了一个景点，傍晚的时候蓝雅把大家带到了海边。曼谷这个城市，虽然看起来是个内陆城市，却有一段海岸线。蓝雅笑眯眯地说：“晚饭在游轮上解决，还有令人期待的表演哦！” 人群里立刻有人笑起来，毕竟泰国的特产之一。 排队上了摆渡的小游轮，谢莹草有点震惊，看起来人很多。严辞沐坐在她身边，叮嘱：“人太多了，你不要离开我身边。”谢莹草点点头，她之前也出去旅游过，这一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有一个人时时陪在身边，百分百的安全感，什么心都不用操，只用操心玩和吃…… 第十五章 等到了大油轮上，果然是人山人海。大家排队进了提前安排好的区域，蓝雅示意大家坐好开始用餐，不多时，表扬就开始了。用餐的正前方空地上是一根钢管，几个身材窈窕容貌极美的艺人在表演。 谢莹草之前看过图片和介绍，真实的人妖却是第一次见。真的如同传闻所说，美得惊心动魄，姿态曼妙逼人，身为女人只能自卑。 跳了一会儿，艺人们从台子上下来，开始拉客人们上去跳舞，合影，甚至可以摸她们，只是要付钱。这也是人妖们赚钱的一种方式。几个男游客抵挡不住诱惑，被拉在舞台上。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就放开了，一边把钱塞在艺人们的胸口，一边在她们身上上下游走。 严辞沐选位子的时候就坐在最里面，谢莹草坐在外面，等艺人们来邀请他的时候，他摇了摇头，指着谢莹草说：“这是我太太。”艺人们也是有职业操守的，看着谢莹草会心一笑，就不再勉强严辞沐了。整场夜宴吃完，严辞沐竟然是全场唯一幸免没有上台的男士。 谢莹草看着严辞沐：“我怎么好像耽误了你去寻欢作乐？” 严辞沐捏了捏她的鼻子：“胡说，你明明是我的守护神。她们要是再来拉我，我就准备关门放莹草了。” 谢莹草笑喷：“你够了……” 回到岸上，蓝雅集合大家坐上大巴回酒店休息。有几个中年女同事不太喜欢今天晚上的表演，表示有些接受不了。她们本来想去清迈这样的地方，拍点小资照片，抒发一下情怀，没想到会看到跳艳舞，所以情绪不太好。蓝雅站在来回摇晃的大巴车前方，拿着喇叭，一脸认真地说：“x公司这次的旅游安排，就是希望大家能够出来放松，所以跟我们定制的路线都是玩乐模式。大家也不要看不起人妖，在我们这里，这都是正当职业。如果不是因为太穷，哪个男人会愿意去做人妖呢？要服用药物控制激素，而且也无法活太久，都是用青春多挣一些钱而已，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大家纷纷有些动容，几个女游客的脸色也好了很多。蓝雅继续说：“接下来安排的路线，应该都提前发给大家看了，明天我们要去芭提雅，在那里呆两天。芭提雅的海岸非常美，大家可以……”他开始交代接下来的事情，所有人一听可以去玩水，情绪再度调动起来，重新变得很开心。 谢莹草对严辞沐低声说：“当个导游也不容易啊，还得随时调节大家的情绪。” 严辞沐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对啊，幸亏有他，要不然这些人要真闹起来，不还是我的活儿。” 谢莹草低低地笑：“你想逃脱责任吗？” 严辞沐把她的手拉在手里：“出来旅游，我的责任就是你。” 一行人玩了一整天，回到酒店都早早洗漱上床。谢莹草趴在床上努力把当天的游记写完，才关灯休息。这样神仙一样的日子必须记录下来，什么时候回忆一下都觉得美好。 第二天又是一大早集合。由于跟国内时差一个小时，谢莹草每次都早早醒了，现在她跟严辞沐在大家面前也不怎么顾忌了，上车都是坐在一起。 东南亚潮湿温润的空气夹杂着海风的味道，碧空万里下生长着热带植物，从曼谷一路绵延到芭提雅。路上经过一个宝石店，蓝雅说是泰国国王亲自审批的皇家珠宝店，看起来真的是富丽堂皇。虽然说是带着大家去欣赏泰国的宝石和切割工艺，众人内心也大致明白是购物店。有些游客就微微有点不耐烦，进去晃了两圈就找个地方坐着休息。 谢莹草和严辞沐都不以为意，既来之则案子，两个人结伴把每个柜台里的珠宝都细细看了一遍，顺便听了听如何鉴别真假。路过一个钻戒柜台的时候，严辞沐停了下来，服务员立刻迎了过来：“先生，要给女生买钻戒吗？” 谢莹草一听就像摆摆手，摆到一半被严辞沐拉了过去。 “太早了吧！”谢莹草瞪他，她暂时还没有考虑到结婚的事情。 严辞沐示意服务员拿了两枚比较着看：“先看看呗。” 服务员也很是热情：“女士，可以试戴看一下哦。” 谢莹草只得伸出手指让严辞沐往上套，严辞沐摇了摇头：“不太适合，再换那个看一下。” 陈燕燕也逛到了这个柜台，伸过来脑袋看了一下：“哟，莹草，你们这都准备婚戒啦？恭喜恭喜！” 谢莹草赶紧解释：“不不不，我们就试试看，结婚还早，还早……” 严辞沐嘴角撇了一下：“只要你愿意，旅游回去我们就可以准备婚礼。” 谢莹草瞪他：“我爸爸妈妈都还没同意……” 严辞沐一脸淡定：“把户口本偷出来。” “……” “我觉得还是应该父母双方同意再结婚比较好。”旁边站了良久的许束冷不丁开口，谢莹草和严辞沐这时才看见他，毕竟人多，他不吭声，真没注意到。 “我也觉得啊。”陈燕燕立刻附和。 谢莹草撇了撇嘴角：“你看吧，大家都这么说。” 好端端的诱妻计划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人打断，严辞沐有点不悦。他看了看陈燕燕和许束，慢慢开口：“为什么你们俩在一起？” “我们……”陈燕燕结巴起来，脸上有可疑的红晕，“我们刚好遇见就一起逛咯。” 许束也好像刚醒悟过来：“就是，我们就是逛着逛着，刚好遇见……” 严辞沐一脸知晓一切的表情，笑了笑：“没关系啊，既然刚好大家都遇见了，一起看个戒指，改天再一起去领个证，也挺不错的。” 陈燕燕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哪有的事！你们挑你们挑，我先走啦！”说完掉头就走。 许束追在后面：“燕燕等等我啊！” 谢莹草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们俩什么时候……” 严辞沐哼了一声：“这种事情怎么逃得过我的法眼。” 谢莹草一脸钦佩地看着他：“没想到你现在摇身一变八卦帝啊，跟宋君有的一拼。” 严辞沐不理这个称谓，继续挑选戒指，挑了好几个都不太满意，最后被谢莹草拖走了。 “你到底急什么啊……”谢莹草无语。 严辞沐摊了摊手：“如果我们俩结婚了，像这样出来旅游就不用住隔壁房间了。” “……” 午餐是泰式火锅，大家对火锅都不排斥，纷纷赞美这是目前最好吃的团餐，蓝雅笑得有点尴尬：“你们吃不惯嘛，其实很多人平时也都是这样吃的。哪有天天吃美味的。”现在跟导游也都熟了，说话都自在许多。 吃完饭，又安排了大象表演，晚上去吃了海鲜大餐，喝到了正品燕窝汤，大家对这天的饮食表示很满意。傍晚的时候，蓝雅把大家集合起来，非常正式地说：“晚上安排了表演秀，需要另外交费，如果有不想去看的客人，可以不交费，不过也没有其他活动，只能呆在酒店里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下目光。芭提雅享有“东方夏威夷”之誉，素以阳光、沙滩、海鲜名扬世界，当然最富盛名的就是人妖表演。有些年轻人立刻兴奋起来，要求报名，也有一些人撇了撇嘴。其实导游真正从旅行团的团费里面得到的报酬没有多少，很多利益来自于购物店和表演秀。蓝雅表示安排了两场表演秀，两千泰铢，也就是一个人看两场秀四百块钱。 谢莹草很好奇，问严辞沐：“人妖表演秀是什么样子的啊？” “我也没看过啊。”严辞沐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演，有点不太想让谢莹草去。 “那我报名去看一下好啦。”谢莹草跃跃欲试。 严辞沐一脸似笑非笑：“看了那个可能会长针眼的哟！” “很污吗？”谢莹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蓝雅，“可是我看导游蛮辛苦的，就让他多挣一点钱好啦。反正来了，好歹涨涨姿势，如果太污了，我会捂住眼睛的。” 严辞沐啼笑皆非：“行行行，我也报名去。” 结果大半个团的好奇宝宝们都报名表示想去看演出，蓝雅笑眯眯地收了钱，然后带着一车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到了秀场附近，谢莹草看着长得围成了了好几个圈的队伍，咋舌道：“这么多来长针眼的啊！”被严辞沐笑着拍了拍脑袋，捂住了嘴。 好不容易排到进场，谢莹草惊呆了，里面的秀场比她想象中大多了，坐满了人。但是前面第一排的位置竟然空了很多，严辞沐带着谢莹草在第三排找了个位置坐下，顺手把她搂在怀里。大巴车上有扶手隔着，白天一直跟一群人在一起，晚上也没什么私底下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会儿总算是可以把佳人抱在怀里。谢莹草正好奇地东看西看，心里略紧张还有点害怕，就由着他抱着。 客人还在陆续进场，第一排终于也坐满了人，突然灯光一暗，表演开始了。 第十六章 谢莹草有些紧张地看着舞台。 只见几个身材绝佳，细腰丰胸的美女走到舞台前面来，身上的布料极少，但是主要部位都没有□□出来，看起来跟平时看选美比赛的美女们似乎没多大差别。美女们在舞台中间跳了一会儿，忽然对着第一排的一位年轻男士招了招手，请他上台协助表演。年轻男士不明就里，刚开始还有点不太愿意，后来经不起美女们的一再邀请，大概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就走上了舞台。 其中一位容貌气质都极为出众的美女，让年轻男士站在身后扶着她的腰肢，在舞台上跳舞，跳了几下，拉起男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男士有点窘，想移开双手，美女却暗示他可以继续，男士忍不住轻轻碰触了几下，触手柔软，极有弹性，他忍不住又用力多揉了几下，台下有人大笑起来。 男士已经完全消除了紧张情绪，反正是表演秀，又便宜不占过期作废，手上动作不停，揉来揉去，好像揉面团。那美女一双手向下，却是拉开了自己仅作为蔽体的小裤裤。 “……！”谢莹草连忙捂着眼睛。那美女的下面居然……原来这是个人妖，美成这样子，实在无法想象。她又害怕又好奇，从手指缝里偷看。 严辞沐只是笑笑，把她的双手拉了下来，指了指周围，并没有一个人觉得是什么羞赧的事情，在这样的气氛里，台上的一切已经完全是一场秀。 男士在后面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美女拉着自己的双手向下面探，他嘿嘿笑起来，顺着美女的意思往下一摸—— 男士啊地一声，吓得手一哆嗦，弹簧一样向后面弹开，差点从台子上掉下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那个比自己的还巨大的东西，吓得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自己的座位，还忍不住伸手在舞台边上的水池里面拼命洗手。表演场上下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而那位人妖艺人，则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继续表演，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谢莹草渐渐没有那么羞涩，认真看表演，又觉得吃惊。这样的表演实在是太过震撼，人妖们的身体都颀长美好，钢管舞也跳得美不尽收。后面有一个表演，是一个男艺人，握着自己下面的那个东西拿了一面鼓边走边敲，咚咚作响，走到游客面前甚至会让他摸一摸，这特么的谁敢摸，所以他走到哪里，那一排的游客都会站起来跑，其他游客都笑得前仰后合。因为这一场的游客大多是中国游客，只有个别欧美游客淡定地坐着看。 或许这表演秀过于刺激，但是不得不承认，每一个艺人都是认真在表演。 到第二场秀的时候，几个同事就打算退出不看了，谢莹草也不想再进去，严辞沐当然是看谢莹草的意思，她不想进去，他自己也不想再去看。因为还有人想去看表扬，蓝雅要带他们去，不去的同事们就找了个地方集合，边聊天边等他们。 谢莹草还有点懵，脑袋有点不太灵光，想了一会儿才说：“最后那个男的，那个……那个那么硬是怎么搞的？” 严辞沐瞄了瞄她稍显兴奋的小脸：“肯定是吃了药了啊，不过搞成那个样子，多少是不能用了。” “哎？坏了吗？”谢莹草一脸懵逼。 严辞沐组织了一下语言：“也不一定，也可能有人天赋异禀吧。看你的小呆样，今天的表演吓着了？” “才没有，我只是第一次亲眼这么近距离看见那个……那个什么，有点懵，还好还好。”好歹谢莹草也是看过各种书，写过船戏的人，虽然蜻蜓点水，也不是完全不能明白。 严辞沐只得拍了拍她有点发热的小脸：“首先，这只是个表演，其次，你可不要以为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看第二场的同事很快就都出来了，原来第二场次的表扬无论是规模还是质量都远远比不上第一场，大概蓝雅也就是从第二场里面获得一些好处费吧，大家虽然有点不太满意，但是几天相处下来，感觉蓝雅还不错，谁也没有提出退费的事情。 回到酒店，又是很晚了，严辞沐这几天虽然和谢莹草朝夕相处，但是团队旅游当中反而没有那么多单独交流感情的机会，微感不快。谢莹草回到酒店洗洗刷刷出来，看见陈燕燕坐在床上发呆，就走过去拍了她一下：“怎么了？被今晚的表演吓着了？” 陈燕燕翻了翻白眼：“那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几根棒槌吗，又不是没见过。” 谢莹草哈哈笑起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想起来白天严辞沐说陈燕燕和许束的事情，就问道：“你跟许束真的是那种关系啊？” 陈燕燕沉默了一下，才说：“算是吧。我跟许束本来是校友，之前暗恋他才挤破脑袋到x公司上班的，可惜又没有分到同一个部门，整天也见不到。这次旅游总算是有机会跟他相处，我就跟他告白了。” “你跟他告白的？”谢莹草一愣。 “对啊，我就告诉他，我很喜欢他。”陈燕燕耸了耸肩膀，“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我，突然就觉得我这告白挺吃亏的。” 谢莹草点点头：“对啊，至少他也应该给你一个正面的回答。” 陈燕燕叹了口气：“谁先喜欢上谁，就处在被动的位子上，总是吃亏。他也是吃准了我喜欢他，所以并不急于一时，先吊着我吧……可是这样不清不楚地我也很烦啊，等旅游回去，又要恢复之前的样子了。这样不干脆的男人真讨厌。” 谢莹草擦着头发点点头，想起来严辞沐，突然觉得严辞沐真是好。 陈燕燕又说：“我看严主管就挺好的，喜欢你就喜欢得天下皆知，完全不搞暧昧。他刚来的时候也并不是很起眼，除了长得还算帅气又比较有气质，谁想到就当上主管了。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这个问题还真难回答，谢莹草想了想，“我们是高中同学，那会儿还彼此讨厌来着，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在一起了……” “哈哈哈！那还挺有意思的，看来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其实我也有点好奇，严主管的工作能力很强啊，我觉得按着他的能力，应该在主要部门，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咱们这个附属部门来啊，虽然说是主管级别，但是在主要部门里面薪水更高，升迁也更快啊。” 谢莹草愣了一下，她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会不会严主管来咱们公司就是为了你啊？”陈燕燕笑起来，“要是这么说的话，很有可能严主管之前就喜欢你了哟，他这次跑咱公司，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你吧！” 谢莹草被陈燕燕这个推测震住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她的脑子有点乱，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如果严辞沐之前就是喜欢她的…… 谢莹草忍不住打开了微信，去看严辞沐的好友圈，这几天旅游一直很忙，也没功夫看消息，才发现严辞沐又更新了一条状态，是昨天半夜更新的。 严辞沐：旅行是一种过程。没有配图。 下面的留言很疯狂。 王豆豆：什么过程啊？ 三哥：什么过程？他是不是把莹草同学吃了？ 荒川：他饿了多少年了，就等着吃呢！ 青青：你们这群男生啊…… 唐欣：…… 二君：学霸你这说的什么啊，快发一张莹草的照片报平安！ 孙胖：你们都不懂，泰国可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估计学霸抛下莹草同学自己去嗨啦！ 燕子回复孙胖：这么一说，感觉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孙胖回复燕子：不不，我是正直的好人，怎么会做那么禽兽的事情。 …… 谢莹草一边看一边笑，她突然发觉，重逢以来，严辞沐的好友圈才开始更新，发的每一条消息都跟自己相关。有一些是他故意泄露给大家看的，有一些并没有发布照片或者指示清晰，她也完全能够明白，这些内容是关于自己的。这个男人在不着痕迹地做着令她安心的事情。 由于严辞沐的前几条状态影响，谢莹草近期都没有再发过好友圈，此时此刻，她突然很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想了想她开始在手机上打字，是一句歌词。 莹草：并肩看天地浩大。 几乎是刚发完，她就看见严辞沐给她点了一个小小的赞。 等她去吹完头发准备躺下睡觉了，发现数条未读留言，都是来自于她刚才的那条状态，一群同学七嘴八舌地各种酸溜溜地吐槽，表示要严厉打击这种互相秀恩爱的劣行。 严辞沐只在下面回复了一句：早点睡/亲亲 荒川回复严辞沐：你能当面跟她说的话就不要再拿出来秀了好么…… 第十七章 第二天要去芭堤雅的海边，谢莹草把泳衣穿在衣服里面。蓝雅带着大家坐快艇到岛上玩，结果排队的时候又是倾盆大雨，上了快艇风大得快要飞起来，雨伞完全没有用，等到了岛上个个都湿得透透的，冻得冰凉，然后很快又被太阳晒干。温带国家的人表示对这种剧变的天气很没脾气，只能哈哈哈大笑。 芭提雅的海边果然名不虚传，海水清透，海沙柔软，一群人换好了泳衣就急急地下海去了。谢莹草把外面的衣服脱掉，露出里面的泳衣来。她挑选的算是略微保守的款式，露得不多，一双又细又长的腿特别吸引人。严辞沐吹了声口哨，穿着泳裤站在她旁边：“美女，留个电话？” “去去去……”这厮又来调戏她，谢莹草把长发在头顶盘好，跳进了海水里。 天气炎热，海水温凉，真是泡在水里面就不想再出去。谢莹草不太会游泳，只在浅海区域游，严辞沐见状表示要教她游泳。这里的海很平静，也没有大风浪，谢莹草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严辞沐让她趴在水里，用手托起她的腹部，教她划动双手双腿。第一次隔着这么薄的布料接触，谢莹草感觉到腹部的热度，一分神身体失去平衡，落入水里，喝了一大口海水，真是又咸又涩。 严辞沐伸手把她拉过来，揽住她的腰肢：“不要紧张。” 他的身体跟她的紧紧挨在一起，□□的皮肤直接摩擦着，谢莹草的感觉越发紧张，再次落入水中，这次她不想再喝到海水，于是紧紧地抱住了严辞沐，身子几乎贴在他的身上。 严辞沐的身体猛地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等谢莹草稳住身体在水里站起来，严辞沐轻轻把她推开了一些。谢莹草以为他生气了，有点不好意思：“哎是我太笨了……” “不是……”严辞沐把整个身子都浸没在海水里，苦笑，“是我的定力不够好。” 谢莹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一下子红起来，从严辞沐的身边游开，又不想离得太远，保持一段距离看着他。突然身后有人碰了她一下，回头看见一个外国人看着她。 “要不要我教你游泳？”外国人很友好地眨了眨蓝眼睛，用英语说。 “呃，不用啦，谢谢！”外企的工作职员回复几句英语不是问题。 外国人立刻眼睛很亮地说，“你英语很流利啊，相当赞！” “谢谢！”谢莹草微笑。 “我叫吉米，很高兴认识你。”外国人好像一下子来了交谈的兴趣，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跟谢莹草聊了起，“我是英国人，不过是在美国长大，最近一直在各国旅游，你是个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中国人。”谢莹草是个有问必答的好宝宝，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外国人搭讪的意思，还是很热情地回答他。 吉米更开心了：“中国是个很棒的地方，我下一站就准备去中国旅游，并且最近在学习汉语，到时候希望有机会再见到你！” 自己国家被表扬，谢莹草当然很开心：“欢迎你！” 吉米还在乐滋滋地说话：“方便的话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可以向你请教汉语。” 谢莹草正准备报个号码出去，就被严辞沐揽到了怀里。严辞沐笑眯眯地对吉米说：“我们都很欢迎你，要不然留我的联系方式吧，我可以教你很多东西。” 吉米的笑容一僵，看了看谢莹草又看了看严辞沐，恍然大悟：“这个是你男朋友吗？” 谢莹草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没看到严辞沐嘴角扬起。 吉米的神情略觉遗憾：“这么漂亮的中国姑娘已经有男朋友了，好可惜。”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谢莹草和严辞沐都笑了。谢莹草很真诚地说：“中国有很多美好的姑娘，有机会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吉米竖起了大拇指：“棒！” 分开之后，严辞沐一直数落谢莹草：“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你不知道这些旅游胜地都是艳遇的高发地吗？好多外国人来芭提雅就是来寻欢作乐的，刚才要不是我出来拉住你，你这个小嫩草说不定就被那个老外吃掉了，真是一会儿不在跟前就不放心啊！” 谢莹草听他啰嗦着，末了说道：“你怎么跟我爸爸好像啊？” “……”严辞沐额头上有青筋出现，“你刚才到底有没有仔细听我说话啊？我刚才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谢莹草抱头鼠窜。 中午在海边吃海鲜大餐，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虾蟹贝类，谢莹草先捡着容易剥皮的虾吃了几个，开始奋斗大螃蟹，不过她的剥蟹*实在有点惨不忍睹，严辞沐看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她手里把螃蟹接了过去。 “平时都是我爸爸帮我剥的……”谢莹草小声辩解了一下，这海边吃蟹有点简陋，连个剪刀不给她。 严辞沐手上一用力，一块蟹壳就被剥了下来。 “你力气好大。”谢莹草很佩服，严辞沐看起来瘦瘦高高的，想不到这么有力，“这么剥你的手不疼吗？我的手快破皮了。” 严辞沐把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瑞士军刀。” 他把剥好的蟹肉在酱汁里面蘸了蘸，送到谢莹草的嘴边：“张嘴。” “啊——”谢莹草笑眯眯地张开了嘴巴。 旁边的陈燕燕快哭了：“天啊，谁来把这对整天发狗粮的家伙打晕吧！” 谢莹草注意到许束没有跟他们坐在一个桌子上，四下里看了一圈，才发现许束坐在另一张桌子上，旁边是他们部门的同事，他一边吃一边偷偷地往这边张望。 她推了推陈燕燕，想让她去看。陈燕燕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剥好了的虾蟹也完全没胃口吃。 “怎么了？”谢莹草小声问她。 陈燕燕没说话，眼圈却红了。 谢莹草吃了一惊，没敢再继续追问。一直到晚上回了酒店，才走到瘫在床上的陈燕燕跟前问她。 “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燕燕眼圈又红了，哭了起来：“没了，我们俩完了。” “啥？这不是刚开始吗？”谢莹草不安地问，“为什么啊？” 陈燕燕哭了一会儿，才叹气说：“其实也没什么，许束好不容易混到主管的位置，又是个不错的部门，他还想保住自己的工作，所以不想跟我谈什么办公室恋情，万一被发现，对他以后的升职不利。” “……”谢莹草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燕燕擦干了眼睛，冷静下来：“没关系，我又不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世上男人这么多呢，怕什么！” 谢莹草握住她的手。 陈燕燕看着谢莹草：“不过莹草啊，你也要小心点，毕竟你跟严主管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将来可能真的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不管怎么说，他是主管，你也做到了助理的职位，要是不小心点，可能会面临很多问题。” 谢莹草点点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她之前并没有想过她和严辞沐到底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这几天的旅游，恋爱的甜蜜感让她忘记了很多事情，甚至有那么一会儿真的考虑了一下严辞沐结婚的提议，可是陈燕燕和许束的事情令她清醒了一些。 谢莹草突然有了害怕的感觉，害怕跟严辞沐分开，如果两个人顶不住压力不得不分开的话该怎么办呢？尽管只有这一个多月实质性的交往，可是这些甜蜜的感觉一旦消失了，她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尽管白天已经玩得很累了，可是这天晚上谢莹草还是失眠了，第二天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这天的安排是在海边玩半天，中午去《杜拉拉升职记》里面的水上市场玩。这个水上市场被杜拉拉这部片子带火了，客流量很大。谢莹草一个上午都蔫蔫的，严辞沐注意到了，问是这么回事，谢莹草也只是说没睡好。 到了水上市场，蓝雅告诉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到约定的时间出来在门口指定地方集合就可以了。于是同事们几个人一组就开始逛吃逛吃。水上市场有很多有特色的小店，还有很多小吃，都是当场现做的，每个摊位都围了不少人。 进门没多久，看到一个芒果糯米饭的摊位在排队，严辞沐拉着谢莹草也去排，谢莹草被旁边一个做卷饼的摊位吸引了，于是她跑过去排队。不多时，两个人一个拿着卷饼一个拿着糯米饭出来，哈哈一笑，开始互相分着吃。小吃太多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每个摊位买一点，分着尝一尝，尝着尝着就吃饱了。 之后，谢莹草又去买了鱿鱼烧烤，严辞沐去买了蚝烙，虽然很多小吃国内都是有的，不过这里带一些异域风情，走在木质走廊上，两旁都是水，时不时还有人划船经过，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吃到了美食，谢莹草的心情好了许多。两个人也不管谁的筷子，谁的勺子，反正拿到了就混着用，怎么看都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谢莹草吃掉一个蚝烙，咬着牙签看严辞沐。严辞沐刚把一个鱿鱼须须塞到嘴巴里，发现谢莹草在看自己，问道：“怎么了？” 那个鱿鱼须须在他嘴角还露出一点点头，看起来滑稽可笑，谢莹草刚想笑，想起来杜拉拉里面女主角和男主角的纠结，心情又开始低落了，本来想要扬起的嘴角一下子扁了下去。 严辞沐用手指点了一下谢莹草的额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不管有什么，有我在就不用担心啦！”说完，他拉过谢莹草，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被严辞沐亲，谢莹草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想起来严辞沐嘴巴上都是油，一摸脑门果然油乎乎的，哭笑不得地往严辞沐身上擦，严辞沐笑嘻嘻地往旁边躲。两个人闹来闹去，谢莹草的郁闷一扫而光。 第十八章 回程的前一天，旅行团专门安排了免税店购物，一群人拎着购物篮推着推车浩浩荡荡地杀进了大厅。购物的主力部队都是娘子军，男人们大多在手表之类的区域里来回晃悠，至于女士们可以选购的东西那就太多了，包场绝对没有问题，吃穿住用行应有尽有…… 进门就是各类护肤品和化妆品专柜，里面已经挤满了人，特别是欧莱雅的专柜前面人山人海，因为据说泰国免税店的欧莱雅买起来最划算。所有的女士们仿佛受到了彼此购物热情的感染，大瓶小瓶的地推车里面堆，本来应该安静的专柜如同菜市场一样热闹，不一会儿每个人都装满了购物篮和推车，令人不得不佩服中国旅行团的消费能力。 严辞沐和许束站在人群外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女人们血拼。 许束用手臂碰了一下严辞沐：“哎我说，这些化妆品都不要钱吗？你看她们好像在买大白菜一样。” 严辞沐摸了摸鼻子：“嗯……” 许束看见陈燕燕拿了一整套护肤品放进推车里，一脸开心的笑容。他觉得有点牙疼地咧了咧嘴：“我看那每瓶上面的标价都好几百啊……有的都四位数了，要是娶个这么败家的媳妇可真是养不起。” 严辞沐瞥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谢莹草刚拿了一个购物篮装满了挤出来准备换一个，听到许束的话，就站定了看着他。 “你放心，”谢莹草毫不客气地说，“有这个消费能力的姑娘也真心看不上你这样的男人。” 许束被噎了一下，吭哧半天没接上话。平时看谢莹草也不怎么爱讲话，没想到今天说话会有点呛人。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忍不住说：“谢助理，话不能这么说，过日子不都得省着点吗？” 谢莹草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们平时都很节省的，你知道陈燕燕买的那些东西都是给谁买的吗？除了她自己的一份，她还给她妈妈姐姐嫂子们都带了一份，你要是肯认真跟人家谈个恋爱，说不定她还会给你妈妈也带一份。这么懂事识大体的姑娘不多了，再说了，她又没花你一分钱，想什么呢？” 许束脸都涨红了，想反驳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严辞沐出来打圆场：“莹草，你都买了什么啊？” 谢莹草转移了注意力，她单蠢的脑子每次只能注意到一件事情：“哦哦，我买了好几套，你看，这套是我的，这套是我妈的，这套是宋君的，还有这套……”她扭捏了一下，“你拿回去送给你妈妈，就说是旅游带的手信，我看你到现在都没给亲友带礼物呢！” “还是你想得周到，”严辞沐赞赏道，“不愧是我媳妇。” 谢莹草有点不好意思：“什么媳妇不媳妇的，还没谱呢！谁让我之前吃了你那么多顿饭，买份礼物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也买了好多东西，花不少钱，你不会跟你旁边那个人的想法一样吧？”她瞟了一样许束。 许束无奈地看着她。 严辞沐又拿了个购物篮递给谢莹草：“当然不会，我就喜欢看你花钱高高兴兴的样子。” 谢莹草抿着嘴巴羞涩地一笑，又挤进人群里奋战去了。 许束目瞪口呆，严辞沐拍了拍他的肩膀：“喏，学着点。等你有了真心喜欢的姑娘，你巴不得她天天花你的钱呢。” 这一番血拼进行了大半天，几乎每位女士都满载而归，蓝雅也是很开心。晚上的飞机回国，蓝雅把所有人送到机场，很真诚地向大家告别。几个年轻的姑娘一时伤感地都快哭起来了，纷纷和蓝雅拥抱告别。谢莹草坐在机场大厅里，看着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机场附近华灯初放，最后一抹湛蓝的天空也渐渐隐没在夜色里。如同美梦一样的旅行很快就要结束了，想到回去要面对的很多事情，她有点晃神。 严辞沐把两人的行李都放好，托运的行李也都办妥，坐在谢莹草的旁边。 “想什么呢？”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谢莹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严辞沐，我们回去之后，在公司里保持距离吧。” 严辞沐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影响到工作，你刚当上主管不久，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而且我……我也不想辞职，将来要是真的要在一起生活……那就再说吧。”谢莹草斟酌着语句。 严辞沐沉默良久，拍了拍她的手：“放心。” * 回到国内已经是午夜了，第二天正常上班。谢莹草一早到了公司，看见严辞沐已经在办公室里忙碌。作为助理，她给严辞沐煮好了咖啡，准备好了资料，汇报了下一周的工作安排，就准备离开。 严辞沐接过她递过来的册子，几乎是习惯性地想要拉她的手，被她躲开了。主管办公室墙壁是玻璃的，百叶窗没有拉下来，什么都一目了然。谢莹草有些紧张往外面看了看。 严辞沐皱起了眉头。 “……我先出去了。” “嗯。” 略显生硬的对白。 谢莹草回到自己座位上，往旁边一看，陈燕燕冲着她眨了眨眼。想来是陈燕燕看到了两人的状态不佳。这次旅游之后，谢莹草和陈燕燕的关系又增进了很多。x公司人员众多，个别部门流动性很强，因此谢莹草并不太喜欢和同事接触甚密。不过这次旅行，她跟陈燕燕彼此分享了感情上的问题，感觉就大不一样了。 这天的工作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晚上下班的时候，谢莹草先一步离开办公室跑掉了。第二天傍晚，她又打算如法炮制，东西还没收拾完，就接到严辞沐从主管室里打来的电话。 严辞沐手持话筒，从主管室里看着她：“等下一起走。”他一直对谢莹草都十分温和，今天的声音依旧温和却略微带了点冷硬，谢莹草只得放弃了计划。 等严辞沐忙完出来，办公室又只剩下两个人。他拿起外套要帮谢莹草披上，却被躲过了。严辞沐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先一步去按了电梯。谢莹草随后跟着进了电梯。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谢莹草觉察到严辞沐微微的不悦，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等会儿怎么跟严辞沐好好谈谈这个事情。x公司的工作机会难得，她不想放弃，更不想因此埋没了严辞沐的前程。 一直到了车库，谢莹草终于先开口：“严辞沐，我知道你生气了，但是这件事情我们真的要从长计议才行。” 严辞沐还是沉默，走到车前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谢莹草只得先上车，等严辞沐也坐上了车，关好了车门，她才继续说：“严辞沐，你不要这样。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读书的时候你一切以学业为重，现在工作了，我也不希望因为一时的情不自禁影响到你的前途。你这么有能力，将来在x公司肯定会受到重用，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先……唔！”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严辞沐一把把她抱了过去，毫不迟疑地吻上了她的唇。 谢莹草从来没有接过吻，尽管她的小说里描写过许多次，电视电影里看过很多次，可是这件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严辞沐的呼吸近在咫尺，虽然两人确定关系之后亲近了很多，但是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他的气息非常干净，带着她之前所没有接触过的男性味道。他的唇很柔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士的嘴唇也是很柔软的。 严辞沐刚开始只是想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一下，可是怀里这个女生的芬芳柔软让他无法放开她。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皮肤，温暖甜美，令他无法放开自己的手，最后他决定加深这个吻。严辞沐也没有接过吻，但是想要跟喜欢的女生更加亲密的行动是不需要学习的，这完全是一种本能。他诱导着她一点一点深入，直到唇舌相接—— 谢莹草感觉自己仿佛飘在半空中，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辞沐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但是仍然把她抱在怀里。两个人静静坐了很久，听着对方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谢莹草用手捂着脸，她的脸烫得几乎可以烤红薯了。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严辞沐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淡淡的香味特别好闻，他决定回头要问问她用的什么洗发水。 谢莹草还是捧着脸：“我忘了……”她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 严辞沐轻轻笑了笑：“这样吧，在你跟我说什么之前，先听我说一些事情吧。我从小就被教育成一个很严谨的人，上学要考第一名，读书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没有学习重要，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些有什么问题。直到我在高中的时候遇到一个女生，虽然我每次考试总分都是第一，可是我的文科从来都考不过她。不管我怎么认真去背诵，还是一样。有一次我读了她的考试作文，我想，这也许就是天分了。我其实不是个天分很高的人，只是比其他人都努力罢了。” 谢莹草靠在他的怀里，静静地听他讲。 “那个女生是我的同桌，我那个时候就开始在意她，后来接触越多就越在意。一直到后来，我突然发现，我本来应该以读书为第一追求，可是这个女生的影响力渐渐超过了读书这件事情。虽然成绩没有下降，可是我很恐慌，甚至想要逃离，想把这个女生调离我的身边，但是我很快就发现，这是徒劳的。” 谢莹草禁不住抬起头看着严辞沐，他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 “你说我是个分得清轻重的人，其实这点你说错了。那时候我不懂，不知道自己差点就错过你了。高中毕业之后，我突然发现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那个时候我真的特别害怕，至少我应该向你告白。我偷偷地从同学们那里打听你的消息，关注你的近况，等一毕业就跑回来找你。还好，我还没有错过你。” “所以，”严辞沐捏了捏她的脸，“我最重要的，其实是你。” 第十九章 第二天，谢莹草总算是多少恢复了正常，尽管仍然在公司里和严辞沐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私底下两人会发发消息，见面的时候相视一笑，晚上下班的时候也会尽可能避开同事一起回家。这样的日子变得悠长而又美好。 谢莹草把从泰国带回来的化妆品包装好，用快递寄给了另一个城市的谢妈妈。当天晚上刚到家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一边怀疑快递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边跑进自己房间里关上门接起了电话。谢爸爸正在厨房里做饭，没有注意到。 电话一接通，谢妈妈的声音就急急地传了过来：“莹草你可算接电话了，上个礼拜我给你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谢莹草和妈妈一个月会通几次电话。她外出旅游去泰国的时候，手机卡换成了泰国的电话卡，国内卡一直放在包里没有用，回国之后才换回来，怪不得谢妈妈打电话找不到她。 “啊，对不起啊妈妈。”谢莹草赶紧解释了一下。 “没事就好。”谢妈妈算是放下了心，又开始问谢莹草的近况，“工作怎么样？” “还好啦，还是那样。”谢莹草笑，“都是已经很熟练的工作了，不用担心。” “那就好啊。”隔了那么远，平时见面并不是很方便，谢妈妈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男朋友找了吗？你爸爸那个人也不知道操心给你介绍对象。” 谢莹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她跟严辞沐的关系告诉妈妈，那边妈妈听不见回答，以为她还没有找到男朋友，就继续说：“我在那边还有几个老朋友，要不然我托他们给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生给你介绍认识一下。” “不不不用啦！”谢莹草赶紧阻止她，“妈妈，我已经有男朋友啦！ 谢妈妈似乎吃了一惊，继而欢喜地说道：“那还不错的，什么样的男生啊？” “是我一个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谢妈妈似乎在回忆，过了一会儿才问，“你高中同学我倒不太认识，只认得宋君……哎，高中的时候妈妈没有好好陪着你，对不起啊莹草。” 谢莹草高中毕业之后，考上的大学在谢妈妈所在的城市，所以大学的几年里，谢妈妈经常照顾她的生活，也曾经希望她能够毕业后留在那边，不过谢莹草最终还是选择回到爸爸的身边。 “没有关系啦妈妈，”谢莹草安慰她，这些年来，谢妈妈始终对于这件事情耿耿于怀，“都过去啦。” “有机会带那个男生来给妈妈看一下哦。”谢妈妈说，“我也很想看看我女儿选择的是什么样的男生，妈妈也可以帮你把把关。” “好的，妈妈。”谢莹草乖巧地回答。 挂完电话，谢莹草还抱着手机出神。谢妈妈当年就是个女强人，不管是照顾家庭还是奋斗事业都处理得很好，什么事情都包揽了。不但把家庭照顾得井井有条，还创建了自己的事业。但是由于谢家奶奶始终认为作为媳妇应该低调，应该固守家庭，不应该在外面抛头露面，因此跟谢妈妈经常闹不和。谢家奶奶甚至对自己的儿子进行一系列洗脑，唆使谢爸爸和谢妈妈吵架。谢妈妈最终一气之下，提出离婚，并离开了这个城市，去别处创业定居。 谢妈妈走之后，谢爸爸十分懊恼，但是已经劝不回妻子。而谢爸爸和谢莹草也因此跟谢家奶奶关系变得恶劣，走动很少。谢爸爸一直希望谢妈妈有朝一日可以回来，而谢妈妈也始终没有另外组建家庭，但是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谢莹草只能慢慢做两人的工作。 少年时代她经常因为分裂的家庭而苦恼，现在长大了，心态倒是越来越平和。她如今不缺少爸爸和妈妈的爱，虽然两人分居两地，但是总归都是自己的家人。她现在从来不会觉得因为自己是单亲家庭而缺少什么，毕竟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很多东西需要自己来奋斗。 她还在出神，严辞沐的电话打了过来。一接通，温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打通啊，给谁打电话打这么久啊……”语气里面似乎带了一丝丝哀怨。 “是我妈妈的电话，”谢莹草有些好笑，“我们俩一聊天不小心就聊多了。” “哎呀，是妈妈啊。”严辞沐也笑起来，“我还没见过她呢，有机会要带我去看看啊。” “嗯嗯，我跟她说起你了，她也很想看看你，不过她离得远，以后再说吧。”反正又不着急。 “哎？那我可有点紧张啊，”严辞沐的声音里透着笑意，“不过，你可能先要来见一下我妈妈哦。” “啊？！”谢莹草吃了一惊，“什么情况？” “我把你送给她的护肤品带回去，她很喜欢，表示想见见你。” “啊啊啊啊啊！”谢莹草几乎尖叫起来，“你这个猪头，我不是告诉你让你说是你买的礼物吗？啊啊啊啊！” “哎，你紧张什么啊，”严辞沐的笑声从听筒里传过来。 “我们……我们才谈了不到两个月啊啊啊啊啊，这就要见家长吗？”谢莹草有点抓狂。 “对啊，早点见见家长，早点结婚。” “你……结婚狂！” “哎，莹草，你难道就不想跟我朝夕相处吗？”严辞沐循循善诱，“现在我们俩也就工作的时候可以见个面，下班了可以多呆一会儿，这么点时间你觉得够吗？” “我觉得还好……”谢莹草还在负隅顽抗。 “我觉得完全不够。”严辞沐的声音变得很认真，“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其他时间是什么样子的吗？我吃饭的样子，睡觉的样子，洗澡的样子……” “喂喂喂你够了啊……”谢莹草忍不住开始脑补一个洗澡的严辞沐，是穿着大浴衣还是裹着浴巾，还是……？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真的很想知道。 “我妈妈，她之前就知道你了。”严辞沐说，“可能比你想到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她一直都对你很好奇。” “……”谢莹草感觉无力回天。 “就约在这个周末吧。”严辞沐乘胜追击，“周六的晚上，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妈妈。” “那个……”还有机会逃跑吗？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严辞沐对着话筒做了个亲吻的动作，声音传到谢莹草的耳朵里，更让她脸红，“莹草，我很想你的唇，很想早点拥你入眠。早点休息，晚安！” 完美地一击必杀，谢莹草来不及做任何抗议，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她还在被严辞沐撩得脸红心跳。 拥你入眠是个什么鬼…… 接下来的几天谢莹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焦躁而兴奋的状态，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把衣柜翻找一遍。到底是穿这件显得淑女的长裙，还是穿那件看起来很庄重的衣服，这套休闲装看起来似乎也不错，毕竟只是一次家常便饭……还是算了，感觉更像是鸿门宴啊！ 严辞沐则一直宽慰她：“你穿什么我都觉得很好看啊，随便挑一件就好。” “那我是散着头发扎个发卡，还是全部盘起来？或者扎个马尾好像也可以，马尾是扎得高一点还是低一点比较好呢？我看我还是先去做个头发吧，要不要剪个刘海，看起来乖巧？”谢莹草对着副驾驶的镜子一边摆弄头发，一边嘀嘀咕咕。 严辞沐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你脸那么小，再剪个刘海还能看到脸吗？莹草啊，你不要这么紧张，我都开始紧张了。” 谢莹草白了他一眼：“回头带你去见我爸妈，看你紧张不紧张。” 严辞沐笑起来：“那有什么可紧张的，你爸妈对我肯定很满意。” 谢莹草撇了撇嘴，这个臭屁的家伙。 “我爸爸还在国外，下个月回来肯定也要见见的。”严辞沐开着车，谢莹草没发觉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神情。 下个月的事情还很遥远呢，谢莹草揪着被她摆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这个周末的事情可怎么办啊。 思考再三，周六的早上，谢莹草一大早就爬起来给宋君打电话。 宋君似乎刚睡醒，朦朦胧胧地半天才听清楚谢莹草在说什么。 “什么？这么快就见家长了？！”宋君的声音突然飙高了八度，她实在是太惊讶了。 “对啊……”谢莹草被她吓了一跳，“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啊，猪头你什么时候跟志刚约见家长的啊？” 宋君那边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谢莹草以为电话断线了，喂了几声。 “我们前两个月才刚见了家长。”宋君的声音里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谈了九年恋爱才算是见家长谈婚论嫁。” “呃……”突然发觉自己可能问错了对象，谢莹草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说明来意，她其实就是想问问见未来婆婆的注意事项。 好在宋君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恢复了精神，补充道：“第一次见婆婆很重要的，来，我找个老司机给你这个小白好好传授一下经验，你赶紧找个找本子准备记笔记！” 谢莹草屁颠屁颠拿了笔和本，等她最后挂掉电话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她看着记得密密麻麻的小本子，想起来宋君的谆谆教导，突然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第二十章 尽管严辞沐一直说不用特意打扮，谢莹草还是去了经常去的理发店做了个漂亮的发型，挑来选去穿了件淑女端庄的长裙，化了个淡妆。严辞沐接到她的时候，也小小地惊艳了一下。 “我收回之前的话。”严辞沐笑眯眯地看着她，“女孩子化一点妆还是蛮好的。” 对于这种拙劣的修辞，谢莹草无力吐槽。宋君说第一次见面，又是约在外面餐厅里，就不需要带什么礼物去了，化妆打扮是表示对对方的尊敬。无论未来婆婆对她是否满意，自己的礼节做到位了也就无可厚非。浓妆艳抹就不需要了，不过最起码的，眉眼要清透，唇色要红润，这样的女孩子看起来气色好。 一路上谢莹草都没有说话，严辞沐瞅了瞅她皱着眉的小脸，开口道：“莹草，我给你讲个故事。” “啥？”谢莹草一时没反应过来。 “话说哪吒打死了龙王三太子的故事听说过吗？” 谢莹草点点头，这些经典的故事当然都是耳熟能详。 “龙王知道了之后就发火了啊，冲到陈塘关找李靖算账。”严辞沐慢条斯理地讲。 “嗯嗯，我知道啊，然后李靖交不出哪吒，龙王就纠集了四海龙王，水漫陈塘关，哪吒剔骨还父，自杀了。”当年看这一段的时候特别难过。 严辞沐嘴角一扬：“你说得很对，但是其实当时龙王说，如果李靖可以赔钱的话，这件事情可以私了的。” “哎？”谢莹草好奇地看着严辞沐，来了兴致，“还有这种说法？” “对啊，”严辞沐一本正经地点头，“李靖好歹是个官，赔个龙三太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谢莹草被他完全勾起了好奇心，一脸热切地看着他：“那为什么龙王还是咄咄逼人呢？ 严辞沐叹了口气：“因为哪吒跟龙三太子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杀死了很多虾兵蟹将。” “啊？”谢莹草眨了眨眼，一脸迷惑。 严辞沐喜欢她那个傻乎乎的表情，微笑道：“你知道那些虾兵是哪里的吗？” 谢莹草老老实实地摇头：“不知道。” “青岛的。”严辞沐意味深长地一笑。 “……” 车里沉默了很久，谢莹草终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青岛大虾……哈哈哈哈哈，一只三十八……哈哈哈哈哈哈，严辞沐你真的够了……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后哈哈哈哈哈哈……李靖这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后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严辞沐任着她笑了个半死，最后才好意出言提醒：“小心点，你的妆都快笑花啦。” “哈哈哈哈……不行，完全停不下来……”谢莹草越想越觉得好笑，“哪吒他们俩打架那得打死多少虾兵啊……救命我的下巴笑得快脱臼了哈哈哈……” 虽然很喜欢看见谢莹草开心的样子，不过下巴要是真笑脱臼的话也挺麻烦。严辞沐拍了拍谢莹草的肩膀：“别笑啦，再笑皱纹就出来啦，哎你的笑点是不是有点低。” 谢莹草好不容易憋住笑，想了一下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严辞沐好笑地弹了一下她的鼻子。 这样本来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等谢莹草的大笑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觉得心情好多了。只不过是吃个饭嘛，没什么好紧张的。 到了酒店门口，严辞沐示意谢莹草挽住他的手臂，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大门。严妈妈已经在包间等着，谢莹草抿了抿嘴，推开了包间的门。 严妈妈是一位美丽优雅的中年女士，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十分年轻。她看到谢莹草进来就站起身来微笑致意，谢莹草连忙叫了声：“阿姨好！” “真是个乖巧的女孩子。”严妈妈笑眯眯地，她的五官长得很漂亮，严辞沐的长相跟她非常相似。 三个人坐这么大个包间略嫌空旷，不过这样讲话会比较方便。严妈妈先简单询问了一下谢莹草家里的情况，谢莹草都老老实实说了。因为严辞沐之前跟严妈妈说过谢莹草是单亲家庭，所以严妈妈并没有问太多她父母的事情，这点小小的细节让谢莹草对严妈妈好感倍增。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很介意父母离异的事情，但是宋君告诉她，很多家庭不太喜欢孩子找家庭离异的对象，觉得这样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都有心理问题。这个说法其实非常偏激，虽然说很多正常家庭的孩子也是问题多多，但是社会报导方面上更喜欢夸大单亲家庭孩子的异常。 严妈妈这样的态度让谢莹草放下心来，看得出她并不是很介意这些问题。聊了一会儿，酒店的服务生就把饭菜都端上了桌。严妈妈微笑着说：“来，开动吧。” 严辞沐一直在忙着给谢莹草夹菜，特别是离她比较远的菜色。谢莹草有点窘，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踢严辞沐的脚，小声说：“我自己可以的。” 严妈妈看着两个年轻人，忽然笑起来：“我们家这儿子真是太喜欢你了。” 谢莹草更加不好意思，严妈妈又说：“其实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 谢莹草想起来严辞沐曾经也说过这话，忍不住问道：“您是什么时候见过我吗？” 严妈妈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见过你，但是很早就知道你的事情。” 严辞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妈，咱们能不能先吃饭？” 他欲盖弥彰的意味很明显，谢莹草更加好奇：“阿姨，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严妈妈脸上露出略显狡黠的笑容：“辞沐这孩子小时候就习惯性写日记，高中的时候再忙也会写周记。我们本来是从来都不干涉他的私事的，不过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他表现得有点奇怪，于是他爸爸就找了他的周记来看，这一看啊，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严辞沐给严妈妈的碗里夹了一大块排骨：“妈，吃饭吃饭！” 严妈妈瞅瞅自家儿子，继续笑眯眯地对谢莹草说：“你猜猜他周记里面写了谁？” 谢莹草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难道是我？” “可不是嘛！”严妈妈一笑，“好多篇周记都是关于你的。” “呃……”谢莹草有点方，“他写了什么？不会是吐槽我的吧……我那会儿学习不是太好哎嘿嘿……” 严妈妈看了看严辞沐越来越红的脸，终于决定给儿子留点面子，于是看着谢莹草亲切地笑笑：“回头等你来家里玩的时候，我去瞧瞧还能不能找到给你看看。” 这一句话，说明严妈妈是欢迎谢莹草到严家来的，严辞沐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对着妈妈眨了眨眼睛。 一顿饭吃得轻松愉快，谢莹草很喜欢严妈妈。这位优雅的女士说话得体，和蔼可亲，虽然跟谢家妈妈不是一样的风格，但是也让谢莹草有一种被关怀的感觉。严辞沐心情最好，一直忙着给两位女士夹菜端饭盛汤，忙得不亦乐乎却心甘情愿，毕竟这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啊，如果可以和睦相处，他自然是最开心的。 吃完饭，严妈妈表示还有事情要先离开，自己一个人打车走了。严辞沐还不太想跟谢莹草分开，酒店附近有个商业街，里面有个影院，严辞沐提议去看电影，谢莹草看看时间尚早，也欣然同意。这顿饭虽然只见了一个家长，不过进展顺利，两个人更加感觉亲近。 到了影院，两个人去看电影上映时间表，离现在最近的时间的一个是个恐怖片和一个动画片。 严辞沐猜测谢莹草会比较想看动画片，准备自我牺牲一下：“莹草，要不我们看那个……” “恐怖片？”谢莹草眼神亮亮的，“看起来好像很不错哎！” “……”严辞沐沉默了一下，又像是怕谢莹草临时改变主意，立刻去买票，“ok，我们就看那个。” 电影大厅里只坐了一半人，稀稀落落地坐着，大多是成对的情侣。严辞沐买的是前排的座位，谢莹草落座之后，就戴上了3d眼镜，一脸兴奋地盯着屏幕。整个电影的播放期间，全程都可以听到女生们的尖叫声，3d的特效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甚至会觉得那个鬼怪就在身边，近得可以摸到你的脸。女孩子们吓得直往男伴的怀里躲，这种情况特别适合情侣来看，全程肢体接触，看完结束的时候好几对情侣都是拥抱着走出去的。 严辞沐有点羡慕地看着那些怀抱着女友的男生们，又看了看身边的谢莹草。原以为平时看起来温柔文弱的她一定很害怕恐怖片，这样他就可以趁机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抚一下，拉拉小手摸摸脸蛋什么的，趁着黑暗再来一个吻应该也不是问题，但是实际上是—— “这个鬼长得好难看啊。”谢莹草皱着眉头。 “还好啊，挺吓人的。”严辞沐看着一张鬼脸就在身边，忍不住想把眼镜摘下来。 “那个女生要死了。”谢莹草摇着头，“这种作死的一般都是第一个死……你看是吧，死了吧。” “……”死掉的那个女演员起来一脸血有点影响食欲，严辞沐还没来得及回答，谢莹草又开始说：“下一个死的肯定就是那个男的，还有那个小孩肯定活到最后的，哦，还有那只狗，一般一滴血都不会掉的。” 于是全程谢莹草都在淡定地看电影，完全没有往他怀里扑的意思，倒是严辞沐被一些血腥的镜头刺激得不得不把3d眼镜拿下来休息一下再继续看。最后结束的时候，谢莹草摘下眼镜，很认真地对严辞沐说：“这部片子拍得太老套了，镜头感也不太好，早知道我们应该去看动画片。” 严辞沐忍不住问道：“你到底看了多少恐怖片啊……” “挺多的吧，”谢莹草想了想，“几乎所有比较好看的恐怖片都看完了。” 严辞沐看了看她：“你喜欢看？” “也不是啊。”谢莹草边走边说，“觉得压力很大的时候就喜欢看，越恐怖的越好，一开始也有点怕，后来就没感觉了。” “……” “用不用我给你推荐几部好看的啊？有几部看完了我都有心理阴影了，要不然我们边吃饭边讲？我跟你说啊有几部生吃人肉的挺吓人的……啊，已经该吃晚饭了，要不我请你吃烤肉？” “不用了……”严辞沐突然很后悔带谢莹草看恐怖片了，现在被吓着的明明是他好嘛！ 第二十一章 见过严妈妈之后的几天，谢莹草心情都还不错。她简单跟谢爸爸说了这件事情，谢爸爸怪她没有提前把这件事情给家里说一声。 “谈个恋爱又不是什么坏事，应该提早跟爸爸说一声的嘛。”谢爸爸略有微词还有点委屈，“我之前问你的时候还不肯告诉我。” “哎呀爸爸，那时候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谈嘛。”谢莹草耐心地跟谢爸爸解释，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觉得爸爸有时候有点孩子气。 “你都已经见过那边的家长了，是不是也该带着男朋友来见见爸爸啊。”谢爸爸心理不平衡。 “我还只见了他的妈妈啊，”谢莹草咬着嘴唇，“他爸爸还在国外，下个月才能回来，到时候估计还要安排见见。” “那就先让他来见见爸爸。”谢爸爸还在坚持。 “你们不是都认识的吗？”谢莹草有些好笑。 “那不一样。我们还没有正式会面过，我必须得告诉这小子，以后好好对待我的女儿，万一以后敢对你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他！”谢爸爸非常有为人父亲的自觉。 “行行行。”谢莹草抗不过他，“那您说，什么时候要见他，我去跟他说一声，准备一下。” “赶日不如撞日，就明天晚上吧，到家里来吃饭，看爸爸我给你们露一手。”谢爸爸开始擦拳磨掌。 “ok，那就明晚。”谢莹草很干脆地答应了，交往两个月，感觉好像跟严辞沐已经成了自家人一样。 晚上，她打电话跟谢妈妈汇报最近状况的时候，顺便也把这件事情说了。谢妈妈听完，只说了一句话：“如果真的准备嫁给严辞沐，务必要带过来给我见一见。” 谢莹草嗯了一声，又说：“妈妈，我们才交往几个月就开始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我闺蜜都谈了□□年才准备结婚，而且我看有些情感类咨询里面也告诫女生，恋爱谈得慢一点，看看对方的情况再决定，您觉得呢？” 谢妈妈沉默了一下，才说：“世上有千百对夫妻，就有千百种感情方式。你不要看着别人的感情怎么谈，可以参考但是不能当成一种模板。我跟你爸爸恋爱很多年，彼此了解得不能更多，还不是分开了？这个人对你是不是真的很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那些感情咨询的案例，可以说，全部都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想有人认同一下自己的感觉而已，不可完全当真。” 谢莹草思考了一下谢妈妈的话，才又道：“那么妈妈，我们几个月就结婚不就是闪婚吗？听说闪婚的危害挺大的。” “你要是不放心，就多看一段时间，另外一定记得带来我瞧瞧再说。”谢妈妈是个非常理性的人。 “好吧……” 第二天傍晚，严辞沐早早地收拾完东西，等谢莹草一忙完，立刻拖着她就走，也懒得去管其他同事会有什么反应。 “干嘛干嘛？”谢莹草被他一路拉到车上。 “莹草，我穿这套去你家没问题吧？还有，我这是第一次登门，准备了一些礼物你看够不够。”严辞沐指了指后备箱，谢莹草看了一眼，满满当当地堆着几个大箱子。 “你这是要干嘛，这么多东西我家往哪塞啊……还有你可不是第一次去我家啊，高中的时候你不是去过吗？”谢莹草无语，前几天这厮还在劝慰她不要紧张，结果今天他自己倒紧张个半死。 “哦哦对，你爸爸还差点要打我。”严辞沐好像恢复了记忆一样，突然转过头来问，“我那会儿还没跟你恋爱，你爸爸就要打我，现在都恋爱了，你爸爸会不会……” “你老老实实开车吧……”谢莹草更加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到了谢家，在谢莹草百般阻止之下，严辞沐才只搬了一半的礼物。谢爸爸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一脸严肃地坐在椅子上。 “爸爸，”谢莹草把严辞沐带进家门，“我们回来了。” “爸爸……”严辞沐跟着叫，被谢莹草踩了一脚：“叫叔叔。” “哈哈哈！”谢爸爸突然笑起来，“我喜欢这个称呼！” “爸爸——”谢莹草无语，剧本好像不应该是这样写的，谢爸爸不是准备收拾严辞沐拐走自家女儿吗？怎么突然变了？ 谢爸爸已经欢迎严辞沐入座了：“来，未来女婿，我们俩今天一定要喝一杯！” 谢莹草一脸黑线，爸爸你认女婿是不是太快了！ 然而她已经无力阻止，因为严辞沐从善如流地端起了酒杯：“岳父大人，干！”说完还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噢no……爸爸你说好的把关呢？ 谢爸爸和严辞沐一见如故，一边喝酒一边谈论了很多事情，没想到两个人的共同话题惊人地多，谈了一会儿又开始喝酒。谢莹草有点头大了，万一一会儿这两个人都喝醉了，她要怎么破！ 两个男人边喝酒边聊天，两个小时之后，终于不负众望地全都喝醉了。谢爸爸醉得比较厉害，趴在桌子上就要睡觉。严辞沐还算清醒，谢莹草连忙招呼他帮忙把爸爸扶到卧室里休息，结果走到半路，谢爸爸就吐了一地。谢莹草不得不帮他清理了污物，又把谢爸爸放在床上，收拾干净，盖上了被子。 谢莹草看见谢爸爸睡得香甜，还微微露出笑容，知道他心里高兴，刚刚松了口气，一回头，看见严辞沐已经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谢莹草把屋子打扫干净，又拖了地，打开窗户通风，把房间里的酒气冲散。很久没人陪谢爸爸这么尽兴地喝酒了，难得一次，她也不想责怪谁。 严辞沐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颤动，脸色有点红晕，那是喝了酒的缘故。谢莹草从房间里把自己的被子拿出来给他盖上，坐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想起高中同桌那会儿，严辞沐的睫毛就极长，一个男生这么长的睫毛，眼睛又大又漂亮，她有几次都忍不住看得出神，被严辞沐看到了就会瞪她一眼。 现在严辞沐如果睁开眼睛，会不会再瞪她一眼？ 就这么想着，那双睫毛忽然动了起来，依旧漂亮的眼睛睁开正望着她，谢莹草的心跳加快了一下，刚想要目光移开，严辞沐已经伸手捧住了她的脸。 “莹草，你好可爱……”他微笑地端详着她的脸，黑眸深深地看着她，谢莹草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温软的触觉在唇上，等谢莹草反应过来被吻了，想起谢爸爸还在家，禁不住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严辞沐，然而男人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这货难道是睡迷糊了在做梦吗！谢莹草伸手摸着自己的唇，尽管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是发生在自己家里，她还是有点不好意。 严辞沐一觉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客厅里还亮着夜灯。他有点晕乎乎的，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等他坐起身来，手指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仔细一看，发现是谢莹草趴在他身边睡着了。沙发并没有很宽，所以谢莹草半个身子都在地上坐着，也没有盖被子，睡得很香。 严辞沐摸到她的手指，有些凉凉的。时值夏末，尽管白天还是很热，但是晚上还是有些凉意。他皱了皱眉头，从沙发上起身，附身把谢莹草抱了起来，认了认方向，走到谢莹草的卧室，把她放在床上，又去客厅里取来被子给她盖上。 谢莹草被他抱起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等被子盖在身上，一下子就完全清醒过来，黑暗中没看清楚对方是谁，下意识地想要尖叫，被严辞沐眼疾手快掩住了嘴巴。 “是我。”他贴在她的耳边说，“你要是叫起来把你爸爸吵醒了，他说不定会冲到厨房拿把菜刀来修理我。” 谢莹草立刻止住了想要尖叫的冲动，拉开严辞沐的手：“你醒了啊，要不要喝水？” 严辞沐摇了摇头：“没事，我还好。现在两点多了，我在考虑还要不要回家。” 谢莹草犹豫了一下：“要不你可以在客厅里睡会儿，阿嚏！”她打了个喷嚏。 严辞沐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刚才睡着了没有盖被子，大概是着凉了。” 谢莹草此刻也觉得浑身发冷，脑袋有点晕晕的，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家里有药吗？”严辞沐摸摸她的手，“还是凉的，肯定是感冒了。” 谢莹草从床上爬起来，把感冒药找出来，又倒了热水，顺便给严辞沐一杯。她把药吃了，然后被严辞沐塞回床上去。 “你现在要回家吗？”谢莹草问他。 “本来想回去。”严辞沐把被子给她盖得结结实实，“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要留下来住的话，我给你找个被子。”谢莹草又要爬起来。 “不用啦。”严辞沐已经脱掉了外套，拉开被子也躺在了床上，“我来帮你发发汗，说不定会好的快一些。” 第二十二章 谢莹草吃了一惊，不等她表达任何意见，严辞沐已经躺在了她的身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来，黑暗里瞪着他：“你可以去客厅的沙发上睡啊，我们这睡在一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严辞沐伸手拉着她躺下来，声音里带着笑意，“我又不会做什么坏事。” 谢莹草还是很犹豫：“真的不太好吧……” 严辞沐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感觉到温度已经开始升高，他帮谢莹草盖好被子：“你已经开始发烧了，刚吃过药，我身上火力比较大，帮你发发汗，明天估计就好了。” 谢莹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头疼起来，只好乖乖躺下。刚开始她还比较紧张，怕严辞沐趁着酒劲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都没有任何动作，她才稍稍放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严辞沐只觉得身边的女孩身子越来越热，有那么一会儿有点烫手。谢莹草被捂在被子里，开始出汗，她下意识地想把被子踢到一边去，被严辞沐眼疾手快地按住被角。 “哎哎，生病也不老实。”谢莹草的被子并不是很宽，他只要手一松开，被子就被踢开一个豁口，谢莹草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晾着。 严辞沐只得把手臂从谢莹草的身上横了过去，用手抓住另一边的被子，防止被再度踢开。这么一来的确很有效果，尽管谢莹草一直在发汗，但是被子始终没有再被踢开过。 严辞沐保持这个姿势抱着谢莹草也渐渐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生物钟的本能让谢莹草很早就醒了过来，烧已经退了，朦朦胧胧感觉有些口舌发干，她想要起床去倒水，却发现起不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严辞沐的怀里，他的手一只枕在她的脖子里，另一个则环过她的身子，贴在她的背上，她整个人都被抱得紧紧的。 “严辞沐……”谢莹草小声叫着他，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脱出来。但是他把她护在怀里，一下子竟然挣不开。他的身体很温暖，干净的气息拂在脸上，她越发面红耳赤。 严辞沐也醒了过来，低下头看着谢莹草：“你醒了啊，脸怎么还是这么红，烧没还没退吗？”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觉得温度不太对，又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试温度。 谢莹草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两个人这样亲近的距离，这么暧昧的姿势，就算是正在恋爱的关系，她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可是又很难推开他，她也喜欢他拥抱的美好。 “我……我已经不发烧了。”谢莹草红着脸，“你先放开我嘛。” 严辞沐这才发觉她的害羞，戏谑的心情就起来了，不但不肯放开她，反正手上用力，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莹草……”他在她耳边温柔地低语，声音忽然变得十分魅惑，“你想不想以后每天都这样在我的怀里醒来，嗯？” 谢莹草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了，呼吸都变得有些紧张，她把双手挡在胸前，轻轻推着他：“你快点放开我呀……” 严辞沐哪里会舍得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他的呼吸变得灼热，温和的气息就在她耳边回荡：“我们快快结婚吧。” 如果生米熟成熟饭她才肯嫁给他，他可能也会考虑做的。封存了数年的爱恋，一旦揭开了封印，感情的热火烧得他自己也无法自持，只恨不能快点让她尘埃落定，融入自己的人生里。他人生所有的自控力，在她面前好像都失效了。 “……你怎么那么着急……”谢莹草咬着嘴唇，“我才刚见过你的妈妈，你也见过我的爸爸了，至少要再见见你爸爸和我妈妈，两家人一起商量一下再决定啊……虽然……虽然我是……愿意的……” 她声音到最后几不可闻，没办法，这样的一个男人整天都在诱惑她快点结婚，她也有点无法抗拒。 严辞沐心中一喜，把谢莹草的小脸捧起来，轻轻吻了吻她的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由于谢莹草的烧刚退，还有点体虚，严辞沐让她在家休息一天，直接以主管的身份批了假。谢莹草笑起来：“那要是以后我不想上班就请假，你给不给批？” “批啊，请假多了你就干脆不用上班啦。”严辞沐也笑，“我养你好了。” 谢爸爸昨晚醉酒比较厉害，一直到严辞沐上班走了才完全醒过来，谢莹草给他做了醒酒汤，又弄了早饭，谢爸爸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都有点飘。他很久没有这样喝酒，一下子适应不了，谢莹草叮嘱他以后不可以再这样。 “哎我真的是老了啊。”谢爸爸有点苦笑，“想当年我去追你妈妈，跟追求她的那些男生们斗酒，他们全都喝趴下，我还是没什么事情，现在真的是不能喝啦！” 谢莹草第一次听谢爸爸说起这些旧事，有些好奇。他们俩离婚之后，谢爸爸就很少提谢妈妈的事情，她也不问，今天不知道谢爸爸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这些。 “严辞沐这小子……追你还是追得很有诚意的，我那会儿追你妈妈也是……哎，可惜啊！”谢爸爸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房，“我还是觉得头疼，再去睡会儿。” 谢莹草默默地看着爸爸回房关上了卧室的房门。爸妈离婚十年了，这十年来，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往来，反正作为女儿，她从来没见过他们俩再见过面。她也从未听过父母互相埋怨对方的不好，偶尔提到，总是很怀念的样子，总觉得他们两个人还是有感情的，不知道为何分开得如此决绝。 发了会儿呆，谢莹草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最近忙着旅游忙着恋爱忙着工作的事情，连载的小说都是先写好就放进存稿箱里定时发送，虽然没有断更，但是也有阵子没有好好去看过文下读者的留言了，更不要说互动。 她打开网站，从后台的留言板里挨个看留言。连载的故事里，男主和女主本来渐入佳境，却因为一些事情引起了纠纷，并且产生了误会，最近的剧情十分纠结。读者们也是纷纷留言，各自站队。有人呼吁换个男主，更多人希望尽早解开误会，让两人和好。 谢莹草挨个看完，几个熟悉的老读者几乎章章留言，都是死忠粉丝。她也注意到，那个叫牧草的id最近都没有出现。 有的时候，一个老读者的消失，比一个老朋友的消失还要难过。毕竟老读者和作者都是精神和心灵上共通过的，交流起来比一般朋友更容易沟通。可是网络上的一些朋友，消失了就很难找回来。 谢莹草打开文档继续开始写作，两个小时之后，她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再过会儿就该准备午饭了，今天爸爸身体不舒服，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她起身去厨房里清点了一下食材，决定再去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回来。 回来的路上，谢莹草拎着一袋子鸡蛋和青菜，另一只手里拿着肉馅，忽然听见手机响了起来，她腾出一只手接了电话。 “猪头！”宋君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忙不忙？” “还好，我刚买了菜回家，怎么啦？” “你今天没上班啊？”宋君有点奇怪。 谢莹草把从昨天到今天的事情给宋君讲了一遍，也说了严辞沐在家过夜的事情，不过没有说两个人睡在一起过了一晚上。 宋君在电话那边坏笑起来：“看来你爸爸对这个准女婿很满意啊，莹草，你好事近啦！” “哎呀，也没有那么快啦，我妈妈还没同意呢，再说我也没见过他爸爸。” “那也很快了，”宋君吃吃地笑，“真是想不到啊猪头，我比你早恋爱将近十年，结果咱俩谈婚论嫁的时间差不多，这世上感情的事情真是不分早晚。说真的，你们也快点结婚吧，我准备结了婚就生孩子，到时候你们也一起啊，孩子们可以一起做个伴。” “这么快！”谢莹草有点吃惊，“你们不打算再享受几年二人时光吗？” “都享受了十年啦，也没那么好玩，还是生个娃娃来玩吧！”宋君笑嘻嘻地说。 谢莹草想说点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宋君用这个理由生孩子会不会有点草率啊…… “你跟严辞沐的感情真好啊，”宋君叹道，“老实说，我还是挺羡慕的。” “我们是刚开始嘛。”谢莹草安慰她，“说不定过几年就跟你们俩一样平淡了，所以我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结婚的，但是他一直在催……” “挺好的，我觉得你们俩会比我们俩强得多。”宋君笑，“严辞沐是个优质男人，看得出来各方面都挺优秀的，他对你好，天天想着怎么把你娶回家，这样的男人现在挺难找的，真的，感觉可以的话，就嫁了吧。” “等等再说，”谢莹草说，“你打电话找我想说什么啊？” “哦对了对了，我差点忘了，现在已经九月初了，我十一不是要结婚嘛，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个伴娘。今天刚把伴娘服拿到手，你看你是不是抽空跟我约一下时间，试试伴娘服？” “没问题啊，就约这个周末吧。”谢莹草笑眯眯地，“我最好的闺蜜就要结婚了，想想就觉得好开心！” 第二十三章 这一整天严辞沐似乎一直都很忙，直到傍晚才匆匆打来一个电话。 “公司安排了新项目，跟银行有个合作，晚上我要跟银行那边的项目负责人约一下见面会谈的事情，就不去找你了啊。”严辞沐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人似乎在外面。 “嗯嗯好的。”谢莹草欣然答应，“你也好好吃饭。” 严辞沐隔着话筒送了个吻过来，就挂掉了电话。谢莹草开始做晚饭，谢爸爸睡了一天，总算缓过劲来，跑来给女儿打下手。两个人吃过了饭，聊了一会儿，谢爸爸白天睡多了，决定出去散散步，留谢莹草一个人在家写东西。 谢莹草写了两个多小时，完成了一个情节。今天男女主总算是澄清了误会，冰释前嫌，感情更进一步，她写起来也觉得十分爽快，因此不知不觉入了迷，等再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谢爸爸早已散步回来，回房休息去了。 她拿起手机波弄了一下，随手打开了微信看看好友圈里都更新了什么，一条条翻过之后，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那是唐欣在十点左右更新的一条状态。唐欣也是很少更新好友圈，所以突然更新一次就有些醒目。她的头像是她自己的自拍，加了滤镜，光线构图都很棒，是流行的那种小清新糖水片，美得很像网红。 唐欣：和严同学愉快的晚餐。 配图是菜品和一张两人的合影。 这是唐欣第二次她和严辞沐的合影，这次她依然巧笑情兮地站在严辞沐的身边，两人面对镜头微笑着。 谢莹草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她眨了眨眼睛，合影里的严辞沐微微笑着，今天早上她还在这个人的怀里醒来，他身上的温度似乎还在。尽管谢莹草一再提醒自己，唐欣现在在银行工作，也许是凑巧由唐欣负责严辞沐的项目，所以两个人吃这顿饭完全是公事公办，但是她仍然觉得心里面堵得慌。 上次看见唐欣两人合影的时候，她还没有现在这么难受的感觉，只是微微有些刺痛。而现在，她实在是觉得心里面闷得不行。 上学那会儿，唐欣是喜欢严辞沐的。这个秘密大概只有谢莹草发现了。 那会儿班主任管得很严，班里没有敢明目张胆早恋的。私底下有那么几对少男少女懵懵懂懂的交往，也都是悄无声息地，万一被抓到严重的后果很可能会被退学，以免影响到全班同学。所以，很多异性同学的交往都是小心翼翼，唐欣也不例外。 她平时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既没有交往过密的男同学，也没有关系很好的女同学。和同桌黄川的热情与搞笑完全相反，唐欣是个冷漠且高冷的女生，就算黄川各种搞怪，周围人笑作一团，连严辞沐都会开开玩笑，她都能漠然视之。有人偷偷评价唐欣是不是没有七情六欲，也没有同情心。 唐欣大概是优等生口碑最差的一个，因为她会很明显地表露出对于成绩差的同学的鄙视。谢莹草不止一次地非常直接地感受到唐欣对自己的鄙视情绪。虽然说严辞沐那时候也有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只是偶尔嘲讽她，大部分时间还是会帮她。只有唐欣，似乎从骨子里面都看不起她。 当时班里的同学对于唐欣的印象非常不好，几乎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她也不喜欢搭理别人，但是她喜欢跟严辞沐说话。严辞沐经常会跟身边的同学讨论数理化习题，谢莹草插不上嘴，黄川又经常不在调上，只有唐欣，一反她冷淡的常态，经常可以非常准确地给出很多高明的见解。 谢莹草只是文理偏科，不是脑子迟钝，久而久之她就发现了唐欣的异常，她开玩笑说唐欣和严辞沐传情书，也是半真半假。与此同时班里也有一些风言风语针对唐欣，不过唐欣完全不以为意，从不理睬。 直到高三下学期，有次谢莹草在座位附近捡到一张便签纸，粉色的纸张，上面写着一首小诗：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谢莹草认得上面的字迹，是唐欣的，她把便签纸放回唐欣的桌位上。 少女的心思是十分细腻的，原来高冷的唐欣也未能免俗。至于她喜欢的人，稍作观察就可以确定是严辞沐了。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是谢莹草没有想到的，谁能料到严辞沐喜欢的人是她，还在几年后展开了攻势，而在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渐入佳境的时候，唐欣也来了。 谢莹草情绪有点混乱，拿起手机又放下，感觉这种事情直接打电话去询问严辞沐是不是有些不妥，可是一团东西堵在心里面，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而宋君和同学们也十分怪异，明明很多人看到了唐欣和严辞沐的合影，却没有人去回复，更没有人在群里说起此事。 大家都在讳莫如深。 正在谢莹草烦躁不安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她抓起来一看，是严辞沐打来的。她突然犹豫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我的小莹草在做什么呢？”严辞沐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准备睡觉。”谢莹草努力保持平静。 “感冒好多了吧，听起来声音也没有鼻音了。” “嗯，好多了，明天可以正常去上班了。” “没关系，你要是不舒服明天请假我也会批的。”严辞沐轻笑。 “那怎么行，我可是你的助理，那么多事情堆着怎么好……” “没事，我今天都做完了。”严辞沐很轻松，“把我们俩的活儿都干完了。” “……” “有没有奖励？”严辞沐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请你吃饭？”谢莹草倒是真的很想谢谢他。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比起一顿饭，我还是觉得你的一个吻更好一些。” 谢莹草的脸红了一下：“……”她心情好多了。 “对了，”严辞沐好像刚想起来什么事情，“你猜那个今天我去见的客户是谁？” “……是谁？”谢莹草还是尽量平静。 “居然是咱班同学唐欣啊，你还记得吗？坐在我后面的那个。”严辞沐好像在描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记得啊，上次吃饭不是见过吗？” “对啊，我高中那会儿跟她关系还不错，前段时间也联系过一次，还一起吃过饭，没想到这次银行派来负责我们项目的就是她。” “哦，那不是很好嘛？”谢莹草有点赌气。 “嗯？你好像有点不高兴？”严辞沐很敏锐地发觉她声音里的冷淡。 “没啊。”谢莹草强装镇定，“有老同学做项目接洽人，谈起来不是很轻松吗？” “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今天晚上吃饭就当是联络感情，我们约了明天到公司再详谈，正好你明天也来上班，可以一起谈一下。” “我看我明天还是请假吧。”谢莹草意兴阑珊，“我在旁边不太好。” “嗯？”严辞沐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好的。” “……”谢莹草突然有点厌恶自己的这种情绪，她怎么变得如此小女人，喜欢猜忌还爱吃醋，“我感冒又加重了，所以，明天再请一天假吧。” “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好了吗？”严辞沐隐约觉得不对劲。 “嗯，又加重了，我头疼，先睡了，晚安。”说完，谢莹草就匆匆挂了电话，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去追问唐欣的事情。她不应该如此介意这种事情，这不是一个淡定的姑娘应该有的情绪。那些畅销情感书里面不是说了吗，姑娘，你要毫不在意！ 只不过是公事公办吃了一顿饭而已，同学之间联络联络感情，自己这个样子太失态了！ 谢莹草被这种自我厌恶的情绪搞得心情很恶劣，躺下半天也无法入睡，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都快十二点了，会是谁呢？她瞬间想起来很多半夜敲门出事的案件，于是爬起来走到门口，想从猫眼往外面看一下，刚好谢爸爸也听见声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谁啊？”谢爸爸十分警惕，顺手抓起一个拖把。 “是我啊，爸爸。”外面传来的男声——是严辞沐。 亏得他叫爸爸叫得如此顺畅。 谢爸爸一愣，上前打开了房门：“怎么了？” 严辞沐似乎是一路跑来的，还在喘气：“我来看看莹草。” 谢莹草僵在一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居然会半夜直接跑来找她！ 谢爸爸还想问，严辞沐很诚恳地对他说：“爸爸，你先去睡觉吧，我找莹草有点事情说。” 谢爸爸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终于慢吞吞地走回房间去了。 谢莹草看着严辞沐，想说点什么，被他一把拉进了卧室，关上了房门。 “那个，我……”谢莹草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结巴了。 严辞沐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没有发烧，也不像感冒的样子，莹草你怎么了？” 谢莹草轻轻地别过脸去：“什么都没有。还有，就算有什么，你可以明天再跟我说啊。” “不行。”严辞沐把她的脸侧过来，四目相对，他不允许她躲开，“我还是觉得，我们之间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应该当天解决。” 第二十四章 谢莹草被严辞沐的身子压迫性地后退几步。卧室本来也没有多大，她退了两步，腿就抵住了床边，一下子坐在了床上。 严辞沐居高临下，弯下腰看着她，谢莹草下意识地还想继续往后退，被他就势推倒在床上。 谢莹草脸红：“你别这样。” 严辞沐挑眉：“那你要我怎么样？” 他捏捏她的手：“这样？”又摸摸她的脸，“这样？还是——”他作势要去亲吻她的唇。 谢莹草红着脸一把推开他坐起身来：“别闹！” 严辞沐跟她肩并肩坐在床边，正色道：“虽然还有点不太清楚你为什么生气，不过我多少也猜出来跟唐欣有关系。” 谢莹草沉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严辞沐很认真地看着她的侧颜：“我没谈过恋爱，女孩子的小心思真的很难猜，不过我很愿意去了解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因为我跟唐欣单独吃饭，所以你比较介意？说真的，我昨晚见到她的时候也很意外，不过大家都是老同学，读书的时候还经常一起研究习题呢，所以就顺道一起吃了个饭。” 谢莹草咬着嘴唇。 “首先，我向你承认错误。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一定提前给你打电话说明。”严辞沐一脸真诚。 “不用……”谢莹草觉得自己这样莫名其妙吃飞醋也是好笑。 “必须的。”严辞沐拉着她的手，“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以后肯定要一直在一起的。数十年漫长的日子，沟通很重要。我希望和你不会因为误会而不开心，更希望我们能够彼此了解对方的心情。” 谢莹草抬头看着他，从开始到现在，这个男人给她的都是满满的安全感。这种感觉让她特别心安，严辞沐从来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从来不会逃避与她沟通。 谢莹草有点不好意思：“是我想太多了……” 严辞沐摸了摸她的头：“如果你想多了，那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对不起哟。”他把谢莹草揽在怀里，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们俩现在才只交往了两个月，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可能会有争吵，有误会，但是我真的希望，我们都可以好好沟通来解决。”严辞沐抚着她的头发，“所以，不管有什么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 谢莹草心里面暖暖的，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严辞沐的腰。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抱他，严辞沐的眼中闪过了惊喜。这段时间，虽然在严辞沐的追求之下，谢莹草跟他变成了恋爱关系，但是基本都是他主动来联系她，调戏她。他一直担心谢莹草会不会还是把他当成同学看待，又或者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所以这次谢莹草吃醋，严辞沐其实是非常开心的。唐欣发在好友圈里的状态，他也看到了，所以想要打电话试探一下谢莹草的情绪，顺便解释一下。结果还没等他解释，谢莹草这边已经表示挂电话，也不想去上班了。 原来女朋友生气跟恐怖分子袭击真的有点相似，不过恐怖分子好歹还可以谈判啊。要是谢莹草因此跟他划清界限，他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久就白费了。 试探女朋友吃醋这一招完全不可行。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靠在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虽然没有语言，但是彼此都觉得更加贴近了。 这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谢爸爸在外面小心翼翼地低声喊：“莹草？你们俩没事吧？” 大晚上的，女儿房间里还呆着个男人，就算是未来女婿也有点不太合适吧，再说这俩人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确定。刚才在等候的时候，谢爸爸的脑海里甚至闪过“女孩提出分手被男友杀死”之类的恐怖画面，他最后终于忍不住去敲门。 严辞沐轻笑，在谢莹草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站起来去开门。 “没事了，爸爸。”他微笑，“我们已经谈好了。” 谢爸爸看了看谢莹草，他还是比较相信女儿的反应，见女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那应该就是没事了。 “不错，年轻人的事情，商量着来……我瞧瞧几点了啊……”谢爸爸不动声色地下了逐客令。 严辞沐已经在往外走：“爸爸，我先走啦，改天再过来看您。” 送走严辞沐，谢爸爸还在嘟囔：“小伙子真会说话，这哪是来我这个老头子啊，还不是惦记着我家莹草吗……哎，比我当年强多了。” 谢莹草在旁边冷不丁地说：“爸爸，你要不要考虑跟严辞沐学习一下，把妈妈追回来？” 谢爸爸僵了一下，尴尬地笑笑，回房去了。 ＊ 第二天一早谢莹草就乖乖上班去了，严辞沐看见她，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 严辞沐跟唐欣约了上午九点半会面，唐欣九点二十五分到了办公室门口，时间卡得很准。 谢莹草去安排了会议室，严辞沐和唐欣落座，她坐在旁边整理会议记录。 唐欣看了一下谢莹草，笑：“没想到你们俩现在是同事啊。” 谢莹草刚想回答，严辞沐已经笑着回答：“这大概就是缘分吧，上学的时候同桌，工作了还是同事。” 唐欣点点头，又说道：“听说你们俩现在还在交往中？” 这次没等严辞沐说话，谢莹草点了点头：“是的。” 严辞沐笑开了一口白牙。 唐欣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那你们这算是办公室恋情咯，你们boss没找你们谈话吗？” “找是找了……”谢莹草在想怎么回答。 严辞沐已经接过话头：“不过我们并没有理会他。” 唐欣撇了撇嘴：“你们俩厉害！” 这次会谈主要是签订一些协议。公司有个项目交给严辞沐负责，需要他来运作。项目需要先从银行贷款，唐欣代表银行来审批贷款额度等，需要实地考察，然后拿回去审核，最终才能通过。x公司自然是希望贷款额度可以高一些，这样资金运转方面会比较方便。 进入工作状态的三个人效率非常高，唐欣能够进入银行工作，当然不只是家里安排那么简单，她本身也是很有能力的。她跟严辞沐仔细地核对各种数据，厚厚的一摞资料挨个翻了一遍，很快核算出具体数字。 谢莹草在旁边看得头昏脑涨，她突然觉得又回到高中时代，她在旁边看严辞沐和唐欣一起讨论习题的感觉了。 唐欣真的比她厉害多了。 这一通忙下来已经中午了，严辞沐提出请唐欣吃饭，被她婉言谢绝了。 “我急着赶回公司，下午还要再去见个客户。”唐欣把所有资料整理完毕，拎起包站起来。 谢莹草也站起来准备送她出去，唐欣又看了看两个人，说：“说真的，你们俩谈办公室恋爱有点危险，还是小心为上。” 谢莹草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点点头。 唐欣走了之后，谢莹草一下午都有点蔫。严辞沐发现了她的异常，泡了杯咖啡给她端过去。谢莹草目瞪口呆地接过咖啡杯，连忙看了一下四周，好在同事们都在忙。 “你不要这样。”她小声说，“应该是我给你泡咖啡，怎么变成你给我泡。” “那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要好好伺候你。”严辞沐被她逗乐了。 “下班了你要怎么伺候都好说，上班的时候配合我一下啊。”谢莹草瞪他。 严辞沐就喜欢看她被他捉弄得吐血的小表情，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大声说：“谢助理，给我泡杯咖啡，拿进办公室。” “……”怎么听着这么欠揍呢。 又过了几天，谢莹草几乎渐渐习惯了现在的工作方式。依然忙碌，却始终有个人在身边打转。 这天下午，她端坐在电脑前面写一份文稿，时不时还要接收别的同事传过来的资料。忽然看见严辞沐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一般情况下，他去哪里都会给她提前说一下。比如发个短信过来说，他要去企划部开会，再不然微信里告诉她，他要去嘘嘘。 今天竟然不吭一声就走了。 虽然有点奇怪，不过她也不需要他做什么都报备，过了一会儿，陈燕燕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陈燕燕：莹草，我刚听市场部的同事说，严主管跟boss吵架了！ 莹草：哎？ 陈燕燕：市场部的那个同事刚好在boss隔壁递交申请材料，就听见隔壁办公室里炸了！ 莹草：为什么吵架啊？ 陈燕燕：隐隐约约听见严主管说，他喜欢谁不用别人管着，是不是你们俩谈恋爱的事情啊？ 谢莹草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陈燕燕还在发：莹草，前几天那个银行的负责人是你们同学吗？叫什么来着？ 莹草：是啊，她叫唐欣，怎么了？ 陈燕燕：你还不知道吗？听说副总裁是她亲叔叔呢！ 莹草：……？有什么关系？ 陈燕燕：平时你们在办公室已经很小心了啊，还会被boss抓到，我怀疑是不是她去告密的啊。 莹草：不会吧……我们好歹是同学…… 陈燕燕：别不信啊，她那天来办公室的时候，我就瞅着她看严主管的眼神不对哦，相信我，别问我为什么，女人的直觉！ 莹草：…… 陈燕燕：你想啊，这个唐欣只要跟她叔叔一说这事，你们俩这不就暴露了嘛！ 莹草没有再回复陈燕燕的话，她只能等严辞沐回来再跟他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是，平时自控力这么强的严辞沐，居然会和boss吵架，这简直太奇怪了。 第二十五章 谢莹草再见到严辞沐已经是晚上下班之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走完了，连加班的同事也收拾东西离开了。已经下班两个多小时，严辞沐还是没有回来。 他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没有收拾，外套还挂在衣架上，说明严辞沐还在公司，但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谢莹草等不下去了，她决定先去boss办公室去看看。 刚一出门，迎面差点跟严辞沐撞了个满怀。他伸手扶着她，皱眉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等你啊。”谢莹草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我听说你跟主管吵架了？” “嗯……”严辞沐没有否认，“你还没吃饭吧？” “没呢，等你一起吃。”谢莹草帮严辞沐把外套拿出来，他微笑着接过来，很快就整理好了东西。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严辞沐走过去按了电梯按钮。 “要不，我们还去奶奶那里吃面？”谢莹草对那份美味手擀面念念不忘。 严辞沐看了看手表：“今天有点太晚了，奶奶估计快休息了，我们换一家吧。” “嗯嗯，我都忘了时间了……”谢莹草有点抱歉。 一路上，严辞沐开着车一言不发，谢莹草几次想追问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说，她也就不问。 车停在他们上次吃的日式拉面馆前，谢莹草有点惊讶：“哎？你不是说这种勾兑的汤面不好嘛？” “你喜欢吃，偶尔吃一下也没关系的。”严辞沐把车停好，下了车拉着她的手一起走进面馆。 店主小哥一脸微笑地站在柜台后面，看见谢莹草眼睛一亮，再一看严辞沐，他的脸就有点黑了。 “莹草，你好久没来啦！”店主小哥打招呼。 谢莹草笑眯眯地说：“对啊，最近一直很忙，今天才有时间过来。” 店主小哥注意到两个人紧握的手，叹道：“这位现在已经不是你同学了吧？” 严辞沐颔首：“未婚夫。” 他这三个字，直接跳过了男朋友，直接杀到了未婚夫的档次，店主小哥脸都绿了。 “请坐……”店主小哥哭丧着脸走开了。 严辞沐扬了扬嘴角，露出了当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 谢莹草看着他：“你笑什么？” 严辞沐给她的杯子里倒上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钝。我跟唐欣吃了一顿饭你就生气，可是这店主小哥喜欢你你都看不出来吗？” 谢莹草讶异：“那个店主他对谁不都是一样热情吗？我没觉得他特别喜欢我啊！” 严辞沐又给自己杯子里面也添上水：“那我也觉得唐欣就是一般同学嘛，没有什么特别的。” 谢莹草心里有一把小火苗开始燃烧：“但是我知道上学的时候唐欣对你有好感啊，谁知道她现在对你是什么心情。” 这次轮到严辞沐惊讶了：“这怎么可能？我一直以为她都没有七情六欲的，怎么可能喜欢我。” 谢莹草不听：“我说有就是有，你要相信女人的直觉！” 严辞沐笑起来：“是是是，我亲爱的莹草大人说什么都对！好吧，不管她有没有喜欢我，我是真的不喜欢她，我一直喜欢的就只有你。” 谢莹草的脸微红：“我也一样啊，不管你觉得店主小哥有什么意图，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最多也就是朋友的关系，而且我真的觉得他职业性地对谁都好。” 两个人小小地拌了几句嘴，气氛反而活跃起来了。刚才一直笼罩在严辞沐头顶的黑雾似乎开始散去，谢莹草试探性地问：“那个……你跟boss真的吵起来了？” 严辞沐沉默了一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是啊，吵了。” “为什么啊？”谢莹草赶紧趁热打铁继续问。 “boss不是一直反对我们俩在一起谈办公室恋情吗？不知道谁又在他面前添油加醋了，他今天把我找去，好一通说。本来我是没有太在意的，他说他的，我做我的，但是……”严辞沐突然顿住了。 “但是什么？”谢莹草一愣。 “但是他说了一些你的坏话，然后我就没忍住，跟他吵了一架。”严辞沐喝了口水。 谢莹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服务生已经把面端了上来。 两个人开始埋头吃面，谢莹草憋了半天，想问boss说了她什么坏话，又想把陈燕燕推测唐欣告密的事情说出来，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严辞沐送谢莹草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谢莹草这次却没有直接下车。 严辞沐探究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想说……如果因为我影响你的前途，我会觉得很内疚。”谢莹草沉默了半天，才终于说道。 严辞沐笑着摸摸她的头：“想什么呢，我的人生价值又不只有在x公司才能实现。” 谢莹草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 严辞沐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既然boss不喜欢我们俩搞办公室恋情，那我们就换个环境谈恋爱。”他眨了眨眼睛，“我原本回国就是打算自己创业，不过因为你在x公司，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进去接近你。现在，我已经不需要x公司了。刚才耽搁那么久才下班，就是因为我在打辞职报告，明天一早就交给boss。” “我怎么突然觉得，”谢莹草眨了眨眼睛，“你好像一只大尾巴狼啊！” 严辞沐抱住她：“我就是专门来吃掉你这只小白兔的！” 两个人闹作一团，安静下来之后，谢莹草说：“你这样决定会不会有点草率？毕竟x公司是五百强大公司，失去这个平台也有点可惜。” 严辞沐正色道：“放心，无论成功与否，我总要去试一试。我在国外的时候一直在积累这方面的资源，现在自己独立创业问题也不大。” 谢莹草点点头：“那你去做吧。” “唯一可惜的是，以后不能跟你一个公司上班，接触的时间会变少啊。” 谢莹草微笑：“那你别走啊？” 严辞沐摇头：“为了我们更美好的未来，还是不能只顾眼前啊。” 他拉过谢莹草的手：“我一定会以我的能力给你举办一个难忘的婚礼！” 次日一早，严辞沐去了boss办公室，过了很久才出来，回到部门办公室之后，就开始整理物品。 谢莹草去帮忙，部门的同事们都忍不住跟了过来。 “严主管这是要做什么？” 严辞沐走出来面对他们：“我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要离职了，感谢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的支持和帮助，各位后会有期！” 众人有些唏嘘，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但是大家对严辞沐的印象非常好。自从他来了之后，工作效率都变得很高，基本不需要加班就可以完成，这几个月部门的业绩也提高不少，现在他突然要走，大家都有点恋恋不舍。 陈燕燕偷偷跟谢莹草说话：“是不是因为昨天吵架的事情？” 谢莹草摇摇头，又点点头。 陈燕燕有些愤愤然：“肯定是你那个女同学的问题，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你告诉严主管这些事情了吗？” 谢莹草抿了抿嘴唇：“还没有。现在没有证据，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她去告密的。再说我跟他这样的办公室恋情早晚会曝光的，所以他要走，我也没有阻拦。” 陈燕燕跺脚：“我当初进x公司，面试了好几次，很费力才进来，虽然忙点累点，但是薪水高啊。严主管放着好好主管位置不做，他想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有些事情还是少说为妙。 陈燕燕一边叹气，一边帮忙整理物品。由于严辞沐突然离职，新任主管还没有人选，部门现有人员里面，只有身为主管助理的谢莹草可以做工作交接，并暂时任代理主管。 严辞沐把最近的工作计划和新出的系统都给她细细说了一遍，这些平时谢莹草也都有参与，所以交接起来比较轻松，很快就完成了。 主管的小办公室里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交接工作告一段落，谢莹草捧着杯子喝咖啡，稍作休息。 严辞沐推开窗户，从写字楼下看下面的人流：“我的公司也准备开在这附近，现在看上了三个写字间，还在谈。以后，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 谢莹草点头：“你这一走，我们部门又没有管事的人啦。” 严辞沐笑：“x公司一时半会也不太挖到中层管理，很有可能会从公司里面挖掘，我觉得十有*会重点培养你，直到你能够胜任主管的职位。” 谢莹草吓了一跳：“不会吧，我就喜欢当个打酱油的配角，真让我当主管，我会头晕的。”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严辞沐走到她旁边坐下来，“未来的谢大主管。” 谢莹草被这个头衔砸得有点懵，突然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提议。工作两年多，她的职业生涯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发展，甚至偶尔会有辞职回家写小说的念头。可是现在的盗文和盗版那么多，她又写了不久，刚混到小粉红，专职写小说，大概会饿死。更不用说，她还想多挣钱买个小公寓再买辆车。这些东西，她完全没打算要花父母或者未来老公的钱去实现。 女人还是自己有钱最安心。 严辞沐见她一脸憧憬，知道被自己说动了心。说真的，他可以把她养在家里，可以把所有钱都给她花。但是谢莹草现在正值人生最好的年华，只能困在家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哪怕她将来不想做了也是可以的，而现在最起码的，他还是鼓励她去试一下。 反正他并不害怕娶一个女强人，也不担心养一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妻子，但是最起码的，他希望她可以开心地做自己。 谢莹草支持他去创业，已经让严辞沐觉得很感动。 相爱的两个人应该互相成全。 第二十六章 隔天上班，严辞沐没有再在公司上班，谢莹草身为代理主管，并没有立刻把办公桌搬到小办公室里面去，仍然坐在外面的大办公区里，跟之前一样忙碌着。 很快地，她就发现主管不太好当，每天同事们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找她解决。他们对她的称呼也从谢助理变成了谢主管，尽管谢莹草一再强调自己还是代理，大家仍然坚持这么叫她。 “谢主管，打印的a4纸快用完了，这是申请报告，请签字。” “谢主管，我这个单子是不是上面审核错了？上个月的工资里面没有奖金，要不您帮我问问？” “谢主管，我这个客户有违约行为，你看我应该怎么办？” “谢主管，我同学明天结婚，中午要请客，我明天需要请一会儿假，请批准。” …… 杂七杂八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以前谢莹草当助理的时候，虽然每天也有一些类似的事情要处理，但是现在她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只一倍，因为她现在既是代理主管，又身兼助理一职。之前这些事情，她只需要汇报给领导，由领导决定，现在她需要自己来判断决定，一下子压力好大。 结果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谢莹草几乎要累趴下了。 手机响了，她接起来，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您好！” “我在公司楼下，接你回家。”严辞沐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谢莹草一下子坐起身来。她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现在她跟严辞沐不是同学，也不是同事，更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也不能因为工作的原因朝夕相处有接触，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她才算是真正平等地和严辞沐谈恋爱。 “嗯嗯，我好累哦……”她忍不住哼哼唧唧。 严辞沐轻笑：“我知道啊，第一天当主管肯定有很多事情，我本来还担心你一下子适应不了，现在看来完成得还不错哟，奖励你，我带你去吃饭。” 谢莹草哼了一声：“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我这也算是升职了啊哈哈哈，再说你突然离职，按照公司合同里面写的提前一个月申请离职的流程不合格，估计他们不会给你多少工资的，没扣完就算不错了吧。” 严辞沐嗯了一声，又说道：“但是我也不会穷到没钱请我的女朋友吃饭啊。” 谢莹草已经一手拿着包一手打着电话往外走了：“好啦，我的严大土豪，我们俩各退一步吧，今天买食材，去我家里做饭吃，这个时间爸爸还没开始做饭呢，我给他打个电话。” “好啊，你做给我吃吗？”严辞沐很开心。 “我进电梯了，等下再说。”谢莹草已经挂掉了电话。 她走到楼下，严辞沐的车停在路边。这是近期两人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在外面相会，写字楼大门处进进出出有很多单位的同事们，但是现在的谢莹草完全不用在意他们了。她走过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跳上车。几个女同事看到了，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 严辞沐把车开到离谢莹草家比较近的超市，两个人手拉手一起逛超市去了。 超市这个东西吧，属于那种，平时不逛也不觉得缺什么，只要一逛就觉得家里缺了好多东西的感觉。 谢莹草看见样式很好看的杯子和碗碟就有点走不动，想想家里这类的东西已经堆了很多，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两个人逛到食品区，挑了几种食材买了一些。谢莹草平时在家做饭的机会也不太多，所以只会简单的小菜，严辞沐却一本正经挑了好几种，还跑到调料区又买了一些。 “你会做饭？”谢莹草有点惊讶。 “对啊，在外国留学的那几年基本都是自己做饭吃。”严辞沐在认真挑选着。 谢莹草一拍脑袋，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事呢。听说很多留学生都是做饭的好手，因为吃不惯国外的饮食，买着吃又很贵，大部分都是自己烹饪。 “那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吃到你做的饭菜啊？”谢莹草笑。 “没问题啊，”严辞沐点点头，“那就给你露一手好啦。” 回到谢家，谢爸爸这天失去了一品大厨的身份，被两个年轻人从厨房里面请了出来，只好坐在客厅里面，一边看电视，一边等。 严辞沐是主厨，谢莹草就给他打打下手，一边看他做饭。过不多时，就有香味从厨房里面传出来，谢爸爸也忍不住跑来帮忙。 等到饭菜摆满了一桌子，谢爸爸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小子，你这做饭技术快赶上我啦！” 谢莹草尝了尝菜品，不由得赞叹：“真的很不错啊！” 三个人一顿饭吃得很是开心，饭后谢莹草去洗碗，谢爸爸拍了拍严辞沐的肩膀：“小严，你追我女儿追得很有诚意啊，就目前来看，我是很希望你们俩最后能够走到一起的，加油！” 严辞沐笑：“放心吧，爸爸。” 谢莹草收拾完碗筷，严辞沐走过去轻轻抱着她：“今天的饭菜可口吗？” “很好吃！”谢莹草由衷地夸奖他。 “听人说，要想俘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俘虏她的胃，你觉得我今天成功了吗？”他一脸期待地邀功。 谢莹草哭笑不得：“成功啦！” 时间尚早，严辞沐并不着急回家，坐在谢莹草的卧室里跟她聊天，谢莹草本来想打算写稿子，不过碍于严辞沐在旁边，她也写不进去，索性在电脑里找了个电影，两个人坐在一起看。 “宋君快结婚了，叫我去当伴娘呢，你到时候去不去啊？”谢莹草的脑袋靠在严辞沐的身上。 “肯定去啊，你去哪我都跟着。” “噗，说得你好像一只走哪跟哪的大狗狗。” “对啊，因为你是一根大肉骨头。” 两个人嘻嘻哈哈打闹起来，严辞沐像是想起来什么，停下来说：“我爸爸大概会提前从国外回来，我告诉他，我已经从x公司辞职要自己创业的事情了。” “对了，你父母支持你吗？”谢莹草有点担忧。 “我妈妈是肯定没问题的，我做什么，只要有计划，她都不会干涉。不过我爸爸就……从小他对我就非常严格，我也差点变成了只会读书的呆子。”严辞沐握着谢莹草的手，“我想等我爸爸回国之后，安排时间让你们也见见面。” “哦！”谢莹草有点紧张，“你爸爸是个很严肃的人吗？” “有点吧。”严辞沐说，“不过没关系，他人其实很好的，你不要怕。” 谢莹草点点头。 “等十一长假，我们俩去见见你的妈妈，尽快搞定我们的家长，说不定年底之前就可以办婚礼了。”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哎？” “因为结婚了，我就不用晚上还要回家去啦。”严辞沐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站起身来，“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啦。” 突然离开一个温暖的大靠垫，谢莹草觉得有点凉凉的，好像刚才严辞沐提出结婚的建议也不坏。如果结婚了，两个人就可以经常这样靠在一起看电影了…… * 周末，谢莹草早早起床，换乘了两班地铁，到了宋君家。宋君现在已经从家里搬出来，跟男朋友程志刚一起同住。由于两个人暂时买不起房，所以还在租房子。 宋君家里非常反对女儿的婚事，觉得这个男人没有能力让宋君生活得更好，但是宋君无法割舍近十年的感情，毅然决定和程志刚结婚。两个人上个月已经领过了结婚证，这两个月正在筹办婚礼。 宋君租住的小区是个老式小区，谢莹草之前去过一次。小区里面房子比较老旧，年轻人大多都搬走了，走进院子，随处可见晒着太阳聊天的老人们。年轻人都不太喜欢这样的老旧小区，但是房租会相对比较便宜。 谢莹草爬到四楼，楼道里的墙壁已经有些斑驳掉会，宋君的门上还贴着过年的年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有些褪色了。她敲了敲门，宋君立刻跑过来开了门：“莹草！” 虽然从外面看起来房子很破旧，不过里面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墙壁是房东出租的时候粉刷过的，宋君两个人又添置了一些新家具，所以这种老户型的两居室反而显得十分宽敞。 谢莹草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宋君给她倒了一杯水，程志刚在一间卧室改成的书房里面玩电脑，看见谢莹草来了，出来寒暄了几句，又回去继续打游戏了。 宋君瞥了他一眼，叹气：“哎，没办法。” 她拉着谢莹草进了另一件卧室，锁好了门，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粉红色的长裙来。 “这是我挑的伴娘裙，你看看喜欢不喜欢？”宋君拿着裙子在谢莹草的身上比划着。 “很漂亮啊！”谢莹草笑眯眯地说，“二君你挑衣服的眼光还是这么准！” 她脱掉衣服把裙子换上，走到穿衣镜前看：“太漂亮啦，二君！” 宋君也很满意：“你瘦啊，穿什么都好看。哎，我最近正在减肥，希望下个月婚礼上穿婚纱不会太难看。” “说什么呢，二君你也不胖呀。”谢莹草安慰好友，“你那天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 宋君笑起来，又坐下叹气：“莹草，其实我也有点犹豫，我这婚结得到底对不对。” “怎么了？”谢莹草坐在她旁边。 “我家人啊，他们一直都非常反对我跟程志刚在一起，到现在我也还是没有得到他们婚礼的祝福。”宋君垂头丧气地说。 第二十七章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谢莹草才问宋君：“那你父母到底有没有同意你们的婚事啊？” “同意是同意了，但是我父母表示他们不会出钱帮我们买房子的。”宋君叹气，“我们只能自己努力了。” 谢莹草愣了一下，想起宋君还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弟弟，她想说什么，还是没说出口。 像是看透了谢莹草的意思，宋君有点恨恨地说道：“其实我也明白我爸妈的意思，从小到大，我们家什么好东西都是留给我弟的。我爸妈看我找不到一个有钱的女婿，就直接说不帮我们买房子，总之一点好处也不会给我的。他们肯定会给我弟弟买房子。” 谢莹草扶着她的肩膀。 宋君眼圈红了：“对不起莹草，我不该把坏情绪带出来。以后你结婚肯定会比我幸福多了，严辞沐这人挺好的。他到时候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来，”谢莹草点头，“我们到时候一起来，肯定不会错过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谢啦猪头！”宋君哈哈一笑，抱住谢莹草，“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谢莹草把裙子换下来穿好自己的衣服，两个人又走到客厅，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听见程志刚在里面开着语音打游戏，还时不时跟队友吵架。 “志刚平时上班都在跑销售，比较辛苦，所以他打游戏什么的，我都尽量视而不见。”宋君说，“总得让他有个发泄的空间。” 谢莹草点点头，有点不确定如果是严辞沐整天这样打游戏，她会不会介意。在感情经验相处模式里，她跟宋君还没法比。 两个人坐着说了会儿话，宋君又大概说了一下婚礼的近况。 “我们的婚礼已经按照最低标准了。”宋君微笑着，“虽然我们找了婚庆公司，但是很多项目，我们都是自己做的，除了会场的布置，婚礼的司仪等，其他的比如鲜花，我们找了熟悉的花店，便宜了很多。” 谢莹草认真听着，她对婚礼的确没什么概念，虽然参加过几次婚礼，但是只觉得场面很漂亮，还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其他的一些必要的，比如婚车，我们去找了租赁公司。请柬还有喜糖袋子什么的，我们自己跑了小商品城去批发的。”宋君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面对自己的闺蜜，她很愿意分享这些。 “哇塞你们好能干！”谢莹草咂舌，“我一直以为那些东西都是现成的。” “别人家的亲朋好友也许会帮忙购买这些东西，可是我们没有啊。我父母就不用说了，志刚是单亲，他爸爸又结婚了，根本就不会来参加婚礼，他妈妈忙着做小生意，也没有时间管这些，只能我们自己列个清单，尽量去买便宜的。” “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我们还没有买房子，所以也不能买大件物品。房东本来不太喜欢我们租他们的房子当婚房，好说歹说才算是同意了，但是要求不能在他的房子里生孩子，所以我们还得考虑以后买房子或者搬家。” “这么麻烦……”谢莹草有点吃惊，好多事情她都是第一次听说。 宋君苦笑：“你平时无忧无虑的小日子过多啦，不知道结婚这件事情有多麻烦，再说我们实在是没钱，有钱的话也不会这么被动。志刚说，要不然我再等他几年，等他挣够钱了买上房子我们再结婚。可是我实在不想等了……我跟他在一起已经十年了，当初的爱情现在已经是亲情，真的没有必要继续谈下去。再说我今年都二十六岁了，我想在三十岁之前生下孩子，并且把他带大。” “为什么这么着急啊？”谢莹草不解，“很多大龄女生都不着急生孩子，反正我知道很多人三十之后生孩子都不着急的。” “如果没有后顾之忧当然可以随便挑时间。”宋君很决然，“我希望能够在三十多岁职业生涯的高峰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和时间。如果我到那个时候已经奋斗到一定程度，却因为抚养孩子不得不辞职在家，我大概会疯掉的。” 谢莹草虽然不太赞同宋君的计划，但是她知道反驳她是没有意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追求，她没有处在她那个位置上，根本体会不到她的心情。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谢莹草握着宋君的手，“有什么难处，也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也没什么钱，但是能帮的一定帮！” “放心吧！”宋君哈哈大笑，“我要是穷得没饭吃，一定先去敲你家的大门。” “哈哈哈那必须的！” 两个人聊到中午，程志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起去吃饭吧，我定好了餐厅。”他扬了扬手机，“用手机。” 宋君笑：“这些新式东西，他用得都比我好，我们一起出门，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都能用手机查到当地的特色小店来。” “没办法啊，”程志刚也笑，“我这个老婆没什么方向感，又是路痴，也不太会做饭，我要不操点心，我们要饿死的。” 宋君笑着捶了他一下，三个人一起出门吃饭。 谢莹草觉得，程志刚跟严辞沐是不一样的人，但是，他们对自己喜欢的人，都是一样的好。看着身边的两个人老夫老妻一样在说话，她忽然有点想念严辞沐了。 正想着，那边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今天中午跟宋君跟他男朋友一起吃饭吗？”严辞沐温和的声线响起。 “嗯嗯，”谢莹草嘴里还有一口饭没有咽下，顿了一下才说，“你今天在做什么呢？” “公司的地方已经选好了，今天在忙着往里面搬东西，看样子要忙到晚上，没时间去接你回来啦。”严辞沐有些歉意。 “没关系啊，我可以自己坐地铁，直接就到家了，你先忙你的，不用管我。” “好的，如果明天能早点结束，我去找你啊。” “嗯嗯嗯嗯！” 等谢莹草挂了电话，宋君忍不住问道：“你们家那位准备创业？” 没办法，他们俩说话声音太大了，完全不管旁边还有人的。 谢莹草点点头：“是的，严辞沐辞职了，因为跟boss吵架。” “哎哟，学霸不像是会吵架的人啊！”宋君一脸好奇，“为什么吵架啊？” “因为boss不让我们俩谈恋爱……还说了我坏话。” “好吧，如果是为了你吵架，这我信。”宋君撇了撇嘴，“他现在简直就是个护妻狂魔，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妻奴。” “噗……”谢莹草笑起来，“我哪有那么可怕，你都不怕他欺负我的。” “他宠你还来不及哦！”宋君叹气，“当年真不知道学霸现在是这个样子，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程志刚冷不丁地接话，“你还想出个墙？” “岂敢岂敢。”宋君抱拳，“我家的墙被志刚兄围成十米高，我爬不出去啊。” “贫嘴。”程志刚翻了翻白眼，又对谢莹草说，“高中那会儿，我跟你对象经常一起打球来着，我记得我们放假的时候老是跑到一个学校的操场上打球，是不是就在你家后面？” “哎？”谢莹草一愣，点点头。 “怪不得哟，你对象那会儿打球老是分心，总往你家那边看，有次你叫他一声，他吓得球都掉了，我问他，他还说他不认识你。啧啧啧啧，真是个怂货，喜欢了也不直接说，哪像我直接就把宋君约到门口，问她喜欢不喜欢我。” “她肯定说喜欢。”谢莹草眨眨眼。 “不不不，她一口拒绝我了。”程志刚说。 宋君低着头笑。 “然后我费了两年的时间追她，追到高三毕业，总算是追到手了。”程志刚很是满意，“大学同城不同校，我只能隔三差五去她学校视察，看看有没有哪个小子敢打她主意。” “有吗？”谢莹草问。 “有啊，不过看见我就怕了，我忍到毕业就把她拐出来跟我住一起了。”程志刚笑，“还是放在自己身边看着放心。” “喂喂喂……”谢莹草终于忍不住了，“虐狗犯法啊你们俩！” 谢莹草本来准备下午就回家，但是经不起宋君的一再挽留，在她家一直玩到华灯初放才准备搭地铁回去，这么久不见面，见一面难分难舍。 宋君把谢莹草送出来，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 “你在看什么啊？” “你猜？” “难道是小区的野猫？” 宋君无语：“我真服了你的想象力。”她一指前方，“喏，就找那个。” 谢莹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个人正慢慢向她走过来，天色有点黑了，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是可以一下子就确定那是严辞沐。 “你家这位下午就偷偷摸摸给我发微信，说晚上才能来接你，还想给你个惊喜，不让我告诉你，要想办法留住你，哎哟，这个学霸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直接给你打电话说等着他不就得了？哎，莹草，你倒是扑过去啊！” 谢莹草已经张开双臂朝着严辞沐跑过去了，路灯也终于亮了起来，两个人在灯下拥抱，拉出很长的影子。 “妈的，就一天没见面，跟什么似的。”宋君低低地吐槽，“不过想想当年，我见不到程志刚的时候也是好急啊……我的少女心死到哪里去了……” 她挥手跟两只只顾发狗粮的人道别，一边叹气一边回家去了。 第二十八章 从宋君家里做客回来又过了一个礼拜，这段时间严辞沐和谢莹草都非常忙碌。 谢莹草逐渐熟悉了代理主管的工作内容，虽然每天还是有铺天盖地的工作压下来，不过她也慢慢可以从中梳理出条理来，唯一苦恼的是，由于之前同事们都是把她当成助理，现在虽然是叫着谢主管，但是多多少少还没有完全把她当成顶头上司。 严辞沐的公司经过一个礼拜的装修和布置，已经开始运行了。他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忙碌，有几次跟谢莹草说着话就睡着了。所以，谢莹草提议，他这段时间先忙工作，不一定非要来找她约会。 “那怎么行，我有空还是想来看看你。”严辞沐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毕竟一看见你我的心情会好很多。” 谢莹草有些动容，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这样子是不是更好？” 严辞沐眉毛一样：“很好很好，再来一口。” 谢莹草笑着跑开了。 一对年轻人为了美好的未来而努力着。 这天晚上，两个人打电话聊天。 谢莹草想起来严爸爸的事情，问道：“你爸爸还没有从国外回来吗？”这都又过了两个礼拜了。 “还没有。”严辞沐的声音略微有点异样，谢莹草没有听出来。 “哦哦，他真的挺忙的啊。” “对啊，爸爸他真的是个工作狂，除了对我特别严格之外，对家里的事情照顾得不太多，都是妈妈在忙。” “这样啊，刚好跟我家相反啊，平时都是爸爸照顾我……” “是啊，我们俩的爸爸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很喜欢你爸爸，在你们家的时候，我特别放松。”严辞沐由衷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很担心跟你爸爸见面的事情。”谢莹草终于说了出来，“总觉得他是个很严肃的人，我怕他不同意我们……” “不会的。”像是要证明什么，严辞沐这次说得有点急，不像他平时的风格。 谢莹草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她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半天才说道：“不早了，明天还要忙一天，我们先休息吧。” 挂完电话，她越想越觉得不安，睡不着只好摆弄手机。打开微信的时候，又专门去看了看严辞沐的好友圈，截止到旅游的那条状态之后他一直没有再更新，而自己也很少再注意这些东西。 谢莹草想起来前两天看到的一句话：“你很少刷微博，不发空间动态，也不经常更新朋友圈，自己很久没发自拍的时候，那你一定过得很好吧，因为想说话的人就在身边。” 真的就是这个样子。 谢莹草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对于严辞沐的感觉越来越认真，对这段感情也看得越来越重。她开始为对方着想为对方牵肠挂肚，开始有了患得患失的心情，开始担心这段感情会不会出问题甚至终结。这和她以前暗恋严辞沐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世上最难得的事情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刚好也在喜欢你。更难得的是，还能一直并肩走下去。 她真的不希望出现任何问题，导致两个人分开。如果是之前，并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如果现在分开，她会非常非常难过。 在这样起起伏伏的心情里，谢莹草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严辞沐走到她的面前，一脸严肃。 “怎么了？”她问。 “我们分手吧。”严辞沐一脸漠然。 “为什么？”她几乎要跳起来。 “因为我爸爸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严辞沐依然一脸冷漠，“我要跟唐欣在一起了。” 谢莹草是哭着醒来的，一脸湿漉漉的泪。 这天她工作的内容是处理之前严辞沐负责的跟银行贷款的事情，那边已经签好字，今天要把资料带过来，双方确认之后，就开始放款了。 唐欣到的时候，谢莹草的心情仍然很不好。 两个人处理完公事之后，唐欣扬了扬眉：“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干掉了严辞沐当上主管。” 谢莹草还沉浸在噩梦里，听见这句话心情更加恶劣，只回了一句：“还不是拜您所赐？”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 唐欣果然立刻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莹草只得摆了摆手：“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说。我今天心情不好，对不住了。” 唐欣冷冷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只知道严辞沐跟你在一起简直就是浪费人生。” 谢莹草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半是因为怒气。她不善于争吵，对于唐欣这样的冷嘲热讽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末了她顺了顺气，说：“可惜，他还是跟我在一起了。” 唐欣气得站起身来，把东西整理好努力冲冲地走掉了。 到底是老同学一场，谢莹草也不想跟唐欣闹成这样。她看着唐欣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天下班的时候，严辞沐照例来接谢莹草，发现她情绪不佳，忍不住问：“怎么了？” 谢莹草垮着肩膀：“跟唐欣吵架了。” 严辞沐愕然：“为什么？” 谢莹草只得一五一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严辞沐听完半天说不出话来。 “莹草啊，虽然唐欣咄咄逼人，不过你什么都好，不过的确是有点多疑啊。”严辞沐叹道，“既然吵了就吵了吧，我肯定还是站在你这边。” 谢莹草快哭了：“我的锅……” “算啦算啦，你看看同学群里有什么消息没，唐欣不会跑去吐槽你吧。” “没有……她没有在群里说话。” 严辞沐摸了摸她的头：“要不这样，过两天，等她火气也消了，你给她发个消息互相道个歉？” 谢莹草咬着嘴唇：“我不认为她会给我道歉，她肯定恨死我了。虽然我觉得是我的错，但是我完全不想给她道歉。” “那就忘了这事儿吧。反正银行那边的手续都办完了，贷款很快也就批了，以后不跟她打交道就是了。” “……严辞沐。” “嗯？” “你这么护着我，我很开心。” “那必须的，我的女人当然是我护着啊。”严辞沐亲了亲她的脸，“傻瓜。” 他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严辞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一变，对谢莹草做了个小声的动作，接起了电话：“爸爸。” 谢莹草屏住呼吸。 “嗯……是的，我在外面……跟莹草在一起……现在要回家吗？好的……嗯嗯……” 电话时间并不久，谢莹草却觉得时间有些漫长。 严辞沐挂了电话，一脸歉意：“对不起啊莹草，我爸爸回来了，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我先送你回家。” “……严辞沐。” “怎么了？” “我觉得，你爸爸可能不想跟我见面。”谢莹草忽然说了出来。 车正在闹市区堵车，只能一点一点往前走，严辞沐开车的手一抖，险些撞到前面的车尾。 “别想太多。”严辞沐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向谢莹草。 “事实就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对不对？” 严辞沐没有再说话，一直开到谢莹草的小区门口，停下车来，认真注视着她的眼睛。 “对，爸爸他是有点反对，但是你要相信我，我肯定能够搞定他。”严辞沐的语气无比认真，“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你要相信我，对不对？” 谢莹草看着严辞沐的眼睛，他的眼睛那么亮。 她点点头：“我相信你。” 等到严辞沐开车离去，谢莹草才蔫蔫地走回家去，谢爸爸看见女儿回来，高高兴兴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结果发现女儿只嗯了一声，就有气无力地回房间去了。 “这又是怎么了？”谢爸爸一脸无辜，“年轻人谈个恋爱真的好像夏天的雨啊，什么时候打雷下雨都摸不清楚脾气！” 谢莹草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很伤心也很费解，她正在遭遇人生第一个难题：严辞沐的爸爸竟然根本就不想跟她见面！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还是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她也不想放弃跟严辞沐的感情，这不是说放就能放得下的。最起码的，她想知道为什么严爸爸不想和她见面。 这种被轻视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隔天，严辞沐依旧接送她，电话联络她，跟之前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谢莹草也敏锐地感觉到，严辞沐并不想再提严爸爸的事情。之前的严辞沐巴不得她快点跟严爸爸见面，早点把婚事确定下来，两个人就可以朝夕相处，而现在严辞沐这种有些逃避的态度，让谢莹草觉得有些恼火。 这天下班，谢莹草认真地对严辞沐说：“我们一起去吃饭，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想跟你谈一谈。” 严辞沐望着她的眼睛：“好。” 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西餐厅，方便谈话。 谢莹草注视着严辞沐：“我希望你能明确地告诉我，你父母的意思。” 严辞沐目光有些躲闪：“我妈妈是真的很喜欢你，只是我爸爸那个人，需要一点时间来让他接受，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搞定他的。” 谢莹草望着他：“其实你从小就搞不定你爸爸，对不对？” 严辞沐没有说话，他什么事情都很笃定，只有严爸爸。他迎着谢莹草的目光：“我会努力。” 谢莹草叹了口气：“我今天来找你谈，并不是要逼着你去说服你爸爸。我只想告诉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很感谢这段时间的陪伴，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如果你的父母不同意，不要强求，我们不能接受一段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所以，无论你爸爸能不能接受我，我都可以接受这个事实。” 严辞沐愣住了，他握着谢莹草的手：“莹草，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勇敢，比我勇敢多了。” 第二十九章 之后的几天，谢莹草做了各种最坏的打算，想清楚了很多问题，写了好几篇日记跟自己对话，唯独没有跟任何人讨论这件事情。 她渐渐平静下来，严辞沐没有联系她的时候，她也绝对不会主动给他消息。 谢莹草希望可以淡化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好在代理主管的工作很忙碌，不工作的时候，她可以潜心写稿子，这几天的产量特别高。 于是，每次严辞沐联系谢莹草的时候，总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并没有变得焦躁，反而更加淡定。 严辞沐感觉有点复杂。 谢莹草没有跟他又哭又闹，更没有刻意要求什么，这本来让他觉得很放心，但是她太淡定了，又让他觉得她是不是并没有完全爱上他，并不是非常重视这段感情的开花结果。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使得严辞沐联系谢莹草的频率提高很多，而且每天要见到她本人才觉得放心。与此同时，他跟严爸爸发生了几次激烈的冲突。 严爸爸是公司高管，多年来做事都非常严谨，严辞沐也一直按照他的要求，一路重点考上大学并出国深造，没想到就在回国短短的几个月里发生了巨变。儿子突然放弃了好好的工作要去创业，还一声不吭地说要跟一个姑娘结婚。 尽管妻子也一直帮着儿子说话，但是严爸爸坚决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工作已经辞了也没有办法，x公司的boss跟他是多年好友，坐下来喝两杯，人家也不会太介意。只是这样的儿子让他觉得很丢脸，做事任性妄为，不计后果，他从来不记得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小到大的严辞沐，认真听话谨言慎行，非常具备他的风范，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一定都是那个姑娘的错。 严爸爸认定是谢莹草影响了严辞沐，所以不管严辞沐和严妈妈如何劝解，严爸爸都不肯接受和谢莹草见面。 “这个婚事我不会同意的。”严爸爸坐在沙发上，眼睛注视着手里的书，并没有看向身边的严辞沐，“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影响的。” “爸，莹草真的很好，你不要把问题都推到她身上好吗？”严辞沐尝试再次与父亲沟通。 “我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严爸爸把目光转向儿子，“你高三的时候学习波动，不就是她害的吗？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你要找对象，我这里有很多朋友的女儿都待字闺中，模样条件哪一样不比那个谢莹草好？” “爸爸，都什么年代了！”严辞沐忍无可忍，“您这种家长□□能不能改进一下？” 严爸爸冷笑：“别忘了你创业的资金，有一部分是我的，虽然是你妈妈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把钱拿去给你用，但是那些钱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严妈妈此时看向自己的老公：“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权利去动用家里的钱？” 严爸爸一僵，连忙对妻子笑：“哪里哪里，我只是教训儿子而已。我的钱就是夫人的钱，夫人的钱还是夫人的钱，夫人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完全没意见！” 这么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惹怒夫人没什么好下场。 严妈妈满意地看看丈夫，轻声细语地说道：“莹草那个姑娘，我觉得蛮好，你也考虑见见人家呗？” 严爸爸一摆手：“这件事你就不要管啦。” 严妈妈没有再说哈，歉意地看了一眼儿子。 这么多年来，严妈妈很明白如何拿捏分寸。丈夫既然敬她，她也不能太过分。每个人都有介意无法释怀的事情，她不能强迫他去接受。尽管严爸爸对她爱护有加，简直要把她宠上天，但是他的底线，她从来都不会去碰触。所以结婚数十年来，严爸爸一直都对妻子十分满意。 她可以不会做家务，也可以不会挣钱，可以耍耍小脾气，也可以提出一些有些非分的要求，只要，她一直都能够真正地尊重他。 严辞沐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脸上有着隐忍的怒气。 “你要去哪？”严爸爸瞪着他。 “出去散散心。”严辞沐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严爸爸瞪着他走出去，又重新看着手里的书，这样过了好半天，他忽然听见妻子温柔地提醒：“亲爱的，你的书拿倒了。” “……” 严辞沐开着车到了谢莹草的小区门口，他坐在车里给她打电话。 “你今天怎么样啊？”过了半天那边才接电话，严辞沐猜她在写稿子。 “蛮好的，银行的贷款批了，唐欣还是很够意思的，没有给我穿小鞋。”谢莹草声音很开心，“你呢，今天还好吗？” “嗯，公司已经开始运作了，我还在招兵买马。” “不错哟，需要我去给你打工吗？”谢莹草逗他。 “我现在可开不起谢主管那么高的工资，x公司还是比较不错的，你现在还是在那边做好主管吧。”严辞沐说，“新公司运营起来很辛苦的，什么东西都没有，一切都得自己干。我已经在公司连轴转了好几天了，前两天都连续睡在公司里。” “好惨啊，”谢莹草同情地说，“说得我都心疼了，要不然我请你吃顿好的补补？” “没问题啊，我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赶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就去吃。” “啊？”谢莹草看了看表，“都八点多了，你现在过来找我估计都九点之后了吧。” “我就在你家小区门口。” “……”那边已经嘟嘟地挂了电话。 严辞沐瞪着电话，还在奇怪谢莹草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姑娘。他笑着放下手机，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 谢莹草扑进他的怀里：“想吃点什么？” “吃你就行。”严辞沐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两口，痒痒的。 谢莹草笑着躲开：“我爸爸今天去奶奶家了，晚上没人做饭，我也还没吃呢。” “那我不来找你你就打算不吃了？”严辞沐稍微用力捏了捏她的脸。 “不啊，我准备叫外卖吃宵夜。” “也不怕长肉哦。” “不怕，现在你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 严辞沐想了想：“忙了一天，感觉好累，要不我们一起叫外卖在家里吃好了。” “嗯……也行啊。” 两个人打开外卖单子，叫了一份麻辣小龙虾，又叫了一份蟹煲，然后就舒舒服服地靠在一起看电影，等外卖到了，两个人把一次性手套套上，开吃。 一边看电影一边吃夜宵，这一餐吃得时间有点久，等吃完电影也播完了，收拾东西的时候，谢莹草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哎哟，都十点多了啊。” 她拿起手机，看到一条消息：“莹草，奶奶有点不舒服，爸爸明天再回去，你晚上睡觉锁好门，谁敲也不准开。” 谢爸爸对她说话一直都好像在跟小孩子讲话，谢莹草笑了笑，收拾完东西回到卧室，一边擦手一边对严辞沐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严辞沐还在电脑前搜索电影：“爸爸还没回来？” “没呢，奶奶病了，他今天晚上回不来了。” 严辞沐点点头，继续搜电影。 “十点半了啊，你还不赶紧回家睡觉，明天一早又要忙。”谢莹草催他走。 “事实上，我今天跟我爸爸吵架了。”严辞沐一脸忧郁地说。 最近都没有听他说起严爸爸的事情，今天一说就这么劲爆，谢莹草愣了一下，才继续问：“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他不肯跟你见面的事情。” 谢莹草咬了咬嘴唇：“这种事情随缘吧，他不肯见我，我正好还不想见他。” “我真是希望你明天就可以嫁给我。”严辞沐叹气，“可是我今天不能回家了，跟我爸爸吵崩了，也许我只能回公司睡沙发了。” 谢莹草眨了眨眼睛，有点于心不忍：“那要不你在我家睡一晚？” “好啊！”严辞沐的眼睛一亮。 谢莹草开始翻箱倒柜找被子枕头：“你可以睡我爸爸的房间，也可以睡客厅的沙发，随便你挑。” 严辞沐立刻躺在谢莹草的床上：“还是你的床舒服啊。” “……” “别害羞，我们上次不也是睡了一晚上。”严辞沐大大方方地开始脱外衣，“都熟悉了，没什么好害羞的。” “上次是你喝醉了……”谢莹草扶额，这货刚才装可怜不会目的就是这个吧。 严辞沐已经脱得只剩贴身衣物，然后拉过谢莹草的被子盖上，冲着谢莹草挤眼睛：“快来嘛！” 一阵酥麻从脚底升到头顶，谢莹草一脸恶心巴拉的表情瞪着他：“你快点给我出去。” “我不要！”严辞沐咬着被角。 “我跟你说啊，你跟我卖萌也是没有用的，我……啊！” 下一秒，谢莹草就被严辞沐拖到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严辞沐的手揽着谢莹草的腰：“不要紧张，我还是什么都不会做的。”他的手规规矩矩地放着，“我就想抱着你睡觉。” 谢莹草挣脱了几下无济于事，只得老老实实躺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儿就有点睡意朦胧，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过去，却感觉到腰上抵着个*的东西。 “严辞沐，你手机是不是还在你口袋里。”她嘟囔着。 “没有啊，”严辞沐的声音意外地很清醒。 “那这到底是什么啊，铺床的时候没仔细看一下吗？”谢莹草半睡半醒之间，只想把这个影响她睡眠质量的东西从被子里扔出去，她伸手一摸—— “啊——”她跳起来，“严辞沐，你你你！” 第三十章 谢莹草从床上跳起来，按开了台灯。 严辞沐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啊。” 谢莹草满脸通红：“……我明明感觉到了！” “那只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严辞沐耸了耸肩膀，“一直抱着你睡觉，我要是没反应才是有问题。” “你去外面睡沙发啦！”谢莹草想去拖他起来。 严辞沐一把把她拉了过去，按进被子里：“我转过身就好啦。”说完，他背朝谢莹草躺好，“快点睡吧，现在才一点多。” 谢莹草只得又躺下，严辞沐关掉了台灯。 两个人在黑暗里躺了一会儿，各怀心事，呼吸都有点不太规律。 “莹草，你睡着了吗？”蓦地严辞沐开口。 “……嗯。”经过刚才的事件，她睡得着才怪。 “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严辞沐轻声解释，“刚才真的是情不自禁，所以你也不要太介意。” 谢莹草的脸微微发烫，她也多少知道关于男人这方面的生理反应，不过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严辞沐也会……她把脸埋进被子里。 “哎，其实你这样，我也是蛮受伤的哎。”严辞沐的声音里带了点委屈。 “为什么？”谢莹草把脑袋探出来。 “……我也希望我喜欢的女孩子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啊。”严辞沐叹气。 谢莹草终于笑了起来。高中的时候，她的确有被严辞沐迷倒。而现在，很多不了解严辞沐的女生依然会对他抱有很多憧憬，毕竟这样一个年轻英俊，博学多才的年轻男子，是很多少女们欣赏的对象。 不过她跟严辞沐交往越多，却变得越发清醒了。这个男子的确有很多优秀的地方，但也毕竟是个常人。他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真实，她对他了解得越多，就越发清醒地认识他。她知道他的坚强，也开始了解他的软弱。 “虽然我并没有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可是……”谢莹草看着他的背影，“可是，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啊。” 严辞沐猛地转过身来，又惊又喜地把她抱进怀里：“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正式地对我说喜欢。” 谢莹草的手抵在他的胸口上：“就算是吧。” 严辞沐的下巴碰着她的额头：“我会尽快说服我爸爸，答应我们的婚事，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他会爆炸的。 谢莹草想了想：“他毕竟是你爸爸，还是好好商量一下。” “如果他再不同意，我就只能偷户口本出来了，莹草，你家户口本在哪知道吗？” “……嗯。”谢莹草闷笑，“我们这像是要私奔的。” “是我要私奔，你爸妈肯定都同意的。” “你怎么知道我妈肯定同意啊？” “丈母娘相女婿，越看越欢喜啊，你妈妈肯定对我很满意。”严辞沐很笃定。 “我妈眼光还是挺高的，等十一你见了她再说吧，我怕你一见面就被出局了。” “不怕，她要是不同意，那我就跪在家门口求她。” “哈哈哈，我妈最不怕你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媳妇。” “哎，你敢说我小媳妇，明明你才是我的小媳妇，看我收拾你。”严辞沐用手去咯吱她的腋窝。 谢莹草一边笑一边在床上躲来躲去，两个人闹作一团，被子都掀翻了。 她被严辞沐抓住压在下面，只得笑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是小媳妇。” 严辞沐停下手，却不舍得放开她，他微微叹息：“莹草……”吻上了她的唇。 之前的几次亲吻，都在外面，简短如蜻蜓点水，而现在在黑暗的室内，两个人以这样的姿势，严辞沐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严辞沐……”她努力挤出细碎的声音。 “是我……”他只想品尝她的美好。 呼吸声急促，谢莹草的情绪也被带动起来，推拒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 然而，最终，严辞沐还是停了下来。 谢莹草只觉得身上一轻，严辞沐已经起身。 “我去下洗手间。”他动作很急，几乎是冲进洗手间并且反锁上了门。 只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严辞沐在里面打开了淋浴的开关。 谢莹草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有点发呆。 老天爷啊，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呢！ 她有点哆哆嗦嗦地把扯开的衣服穿好，严辞沐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浑身湿漉漉的，头发上还在滴着水。 谢莹草从床上下来，拿了毛巾递给她。 严辞沐把头发擦干，又把身上的水也擦掉，套好衣服：“我去外面的沙发睡，明天一早叫你，快睡吧。” 说完，他摸摸谢莹草的脑袋，走到外间去了。 谢莹草一屁股坐在床上，慢慢地瘫在被子上，最后捂住了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迷迷糊糊不知道几点又睡着了，谢莹草醒来是被外面的敲门声吵醒的，她爬起来去开门，严辞沐拎着两袋子早点走进来。 “我刚才出去在附近晃了一圈，买了油条和豆腐脑，还有一份豆浆，你看你喜欢吃哪个？” “都可以，”谢莹草打着哈欠去刷牙，头发乱糟糟地顶在脑袋上，她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蓬头垢面地站在严辞沐面前，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怎么觉得他们俩也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了？ 严辞沐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些表情，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把袋子里装的早点放进碗里，摆好了碗筷。谢莹草看了看他，从橱柜里拿出一只新牙刷来：“要不要刷牙？” 严辞沐笑眯眯地起身：“我还准备一会儿去买点口香糖。” 谢莹草把牙刷塞到他手里：“快刷吧。”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早点，屋子里很安静，谢莹草突然有一种已经和严辞沐在一起过日子的错觉。这种平平静静的小日子，好像也挺美好的。 结婚啊……她忍不住又想了想。 吃完饭，两个人拿着东西往外走，走到小区门口跟回来的谢爸爸撞见了。 谢爸爸先是一愣，接着眼睛都快鼓起来了：“小子，你趁我昨天不在跑家里了？” 谢莹草脑海里浮现出昨天发生的片段，脸上就有不正常的红晕。 谢爸爸脑袋一晕：“混账小子，还没结婚你想怎么样？” 严辞沐赶紧解释：“爸爸，跟您想的不一样，我们什么都没有。昨天家里没人啊，我来陪陪莹草，睡的客厅沙发，要不然万一半夜来坏人怎么办啊？您说是不是？” 谢爸爸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又道：“臭小子，你家长到底是什么态度？我问了莹草，她只说你妈妈非常满意，可是你爸爸到现在还没有表态吧？问莹草，他什么都不说。” 严辞沐有点尴尬：“爸爸，这个问题我一定尽快解决。” 谢爸爸很是不满：“我们家莹草从小到大都是我宠着的，你爸爸这个态度，我得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把莹草嫁给你，万一嫁到你们家天天受委屈，我可是坚决不同意的！” 严辞沐刚想说话，谢莹草赶紧拉着他一边走一边对谢爸爸说：“爸爸，我们上班快迟到了，回头再说啊，爸爸再见！” “哎莹草！”谢爸爸还想再说几句，谢莹草已经拉着严辞沐上了车，一溜烟开走了。 谢爸爸叹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严辞沐把谢莹草送到公司楼下，他的新公司就在附近。他看着谢莹草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怎么了？”谢莹草不明就里地看着他。 “今天晚上，”严辞沐一字一句地说，“我带你回家吃饭。” ＊ 下班之后，谢莹草坐在副驾驶上，她脸色还算平静，其实非常紧张。 “要不我先回家换件衣服比较好？” “不用啦，你穿职业装蛮好看的，也很正式啊。”严辞沐说。 “我用不用再去做个发型啊，这头发还是昨天早上洗的。” “真的不用，你今天头发仍然很飘逸，还香香的，我抱你的时候闻见了。” 一句话让谢莹草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有点窘。 “那我用不用带点什么东西？” “爸爸喜欢喝茶，我们现在就去茶叶店。” 拎着两盒茶叶上了车，谢莹草嗔怪道：“明明是我去做客，为什么不让我付钱啊！”这茶叶还真贵，看着盒子也没多大，价格高得让她咂舌。 不过她也不是付不起。 严辞沐把茶叶放在车后面，正色道：“什么你的我的，你应该说，我们的。” 第三十一章 到了严家小区门口，谢莹草有点意外。 “我记得你住的不是离我家很近吗？”这里离谢家至少一个小时的车程。 “那边是老房子，我大学的时候，全家就都搬到这边来了，老房子一直空着，我回国后偶尔会去住。”所以他才能短时间赶到谢莹草家。 两个人拎着东西走到门外，严辞沐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现在只有严妈妈在家，严爸爸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谢莹草要来。 严妈妈看见谢莹草，笑眯了眼睛：“哎呀，莹草，我正想你呢，快进来。” “阿姨好……”谢莹草在严妈妈身边总是觉得特别亲切。 严妈妈把她迎进去，泡了茶又拿了许多点心来。 “晚上咱们在家吃饭，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严妈妈很开心。 “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啊，阿姨一直都想要个女儿，不过那会儿不是计划生育嘛，你们这一代大多都是独生子女。我要是能再有个女儿，肯定开心得不得了，儿子总是不如女儿贴心。”严妈妈给谢莹草削平果。 严辞沐在旁边抗议：“妈，瞧您说的，我这当儿子的哪点做得不好嘛？” “男孩子嘛，跟女孩子不一样的。”严妈妈一本正经地说，“你看啊，我每次让你陪我逛个街，你总是推三阻四，就算万不得已跟我一起去了，还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也不想想你小时候是怎么缠着妈妈陪你逛街买糖豆的。” 谢莹草低着头偷乐。 严辞沐翻了翻白眼：“妈，你每次逛街都要看好久，每个专柜的衣服都要试试看看，我在旁边看着好累啊。你看我买衣服，都是直奔柜台，拿了就走。” “你懂什么啊。”严妈妈瞟了他一眼，“女人逛街有时候并不是为了买衣服啊，其实我就是时不时去看看现在的专柜流行什么款式，挨个试一遍才能知道那个款式更适合自己，单看挂在那里的衣服，也不能判定哪件更好看，是不是啊莹草？” 谢莹草连连点头。 严妈妈跟自己的妈妈在逛街购物这方面真的有得拼。她大学那几年，离妈妈比较近，几乎每个周末她都会被谢妈妈从学校里叫出来陪她去逛街。谢妈妈逛街也是一把好手，可以气定神闲地从早上逛到晚上不用休息的，把商圈里面几个商场的专柜全部看过一遍才罢休。 虽然感觉很麻烦，但是的确可以从中挑选到很好的东西。谢妈妈的衣服都很有品味，严妈妈的也不例外，谢莹草自己就比较懒得逛街，好多衣服还都是网购的。 都什么时代了，能网购就真的懒得跑腿啊。 眼看自己未来的媳妇已经被老妈拉入己方阵营，严辞沐心中警铃大作。 以后该不会这两位女士联手收拾他的节奏吧。 他还正在担心，那边严妈妈跟谢莹草聊天聊得很是投机，严妈妈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站起身来，走到里面卧室去了。严辞沐的卧室跟爸妈的卧室相邻，他坐在沙发这边看不到妈妈去做什么了。 不多时，严妈妈回来，手里拿着个蓝色的笔记本，很大，蓝色的封面略有些褪色，看起来是个旧物。 严辞沐站了起来，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 严妈妈一愣，转头对谢莹草说：“莹草啊，这是我跟你说过的，辞沐当年提到你的日记本。” “哎？”谢莹草的目光中透出兴奋，“让我看看呗。” 严辞沐把本子放在身后：“以后有机会再说。” “让我看看嘛，”谢莹草凑过去，“阿姨说了专门拿给我看的啊。” “这叫*权，懂不懂啊。”面对两个女人的夹击，严辞沐深感头大，突然有点后悔直接把谢莹草带回家来。 等结婚了，必须跟妈妈分开住，要是她们俩整天凑在一起，肯定没什么好日子。 谢莹草拿不到本子，也不好过去抢，只能眼巴巴地瞅着他，严辞沐只把本子放在身后，坚决不肯拿出来。严妈妈看着两个年轻人，忍不住抿了抿嘴，看看时间不早了，就进厨房忙活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锁响了，严辞沐脸色一变，谢莹草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严爸爸回来了。 中年男人进门之后低着头换鞋，并没有注意到客厅里站着的女孩，等他换完鞋，一抬头，愣住了。 “叔叔好！”谢莹草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 “你是？” 严辞沐揽着谢莹草的肩膀：“爸爸，这是莹草。” “……哦……”严爸爸的眉头皱了一下，转过头去喊，“夫人呢？饭做好了没？” 他并没有回应谢莹草的问候。 谢莹草咬了咬嘴唇，又大声地说了一句：“叔叔好！” 严爸爸这次躲不过去了，只得应道：“好好，你先坐。”他走到卧室里面换衣服去了。 只是短短的打了个照面，谢莹草只觉得背上汗津津的。虽然现在是九月底，秋老虎还在肆虐，但是天气也变得凉快多了。 严爸爸进了卧室就没有再出来。 谢莹草站着等了一会儿，被严辞沐拉着坐在沙发上。 “我爸就是这脾气，别管他，他这几天还不想搭理我呢。”严辞沐轻声安慰她。 严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都做好了，来端饭吧。” 严辞沐立刻走进厨房，谢莹草也去帮忙，几个人摆好了桌椅，又把饭菜摆上桌子。 严妈妈喊：“吃饭啦！”她是在叫严爸爸，只听见卧室里传出一声嗯，却不见严爸爸出来。 严妈妈冲着严辞沐眨了眨眼睛，走进了卧室，过了一会儿严爸爸也一起走了出来。 客随主便，四个人围着桌子吃饭。严家的餐桌是个长方形，桌布是清新的小碎花，一看就是严妈妈挑选的。谢莹草坐在严辞沐的旁边，对面坐的是严妈妈，斜对面是严爸爸，这样的座位感觉压力小了一些。 几个人沉默地吃着饭，严妈妈忽然轻笑：“当初买这张餐桌的时候，我还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坐满，现在想想，这个目标好像也不是很难实现。” 严爸爸没有说话，看似专心地挑着一根鱼刺。 “味道怎么样？”严妈妈转头问他。 严爸爸点点头：“还不错，蒸鱼入味了。” 严妈妈笑着对谢莹草说：“辞沐爸爸的味觉被我婆婆养得很挑剔，她老人家做的饭菜真的是非常美味，我练了这么多年也不及她三分。” 严爸爸摇了摇头，把鱼肉放进嘴里：“太夸张了，我觉得不止三分，八分都有了，很好吃，我现在基本都不在外面吃饭，实在吃不惯。” 严辞沐见爸爸语气缓和，也跟着说了一句：“爸爸觉得我的厨艺及得上奶奶几分？” 严爸爸看了一眼儿子：“跟你奶奶相比，你自然是三分都及不上，不过跟你妈妈相比，五分也是有的。”他又看了一眼谢莹草，“小姑娘会做饭吗？” 谢莹草憋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平时都是爸爸做饭，我……不太会做……” 她感觉这次完蛋了。 不曾想严爸爸只点了点头：“多少可以学一点，没人照顾的时候自己也能填饱肚子。” 这是他今晚跟谢莹草第一次正式对话，语气里并没有十分厌恶的情绪，让谢莹草安心不少。 “我依稀记得你，”严爸爸又开口，“高三我去接过辞沐，知道你是他的同桌。不过那会儿，我不是太在意他的同学是谁，毕竟他将来要走的路跟很多人都不一样。” 班里考上t大的也只有严辞沐一个。 谢莹草没有做声。 严辞沐想说点什么，被严妈妈用眼神制止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单纯的爱情就可以让两个人走到一起共度一生。结婚过日子跟谈恋爱是两回事。你们俩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短，但是恋爱时间却不长，彼此之间真的了解吗？辞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能明白吗？你们俩真的能在以后几十年漫长的岁月里相伴到老吗？虽然辞沐一直跟我强调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但是我只希望你们俩的婚姻并不是一时冲动的产物，要能够经得起风浪受得了颠簸。” 谢莹草静静地听着。 严爸爸笑了笑：“今天见面，你的确比我想象中要好一些，但是我也不会立刻答应你们能够在一起生活。最起码的，如果两个人吃饭的口味不同，可能就会引起很大的纠纷。作息时间不同，也会埋下隐患，你们最初根本不会在意的一些细节问题，会直接导致分手。到时候你们已经在法律上是伴侣，甚至可能已经有了孩子，在没有完全做好各种准备之前，我还是劝你们不要冲动。” “爸爸！”严辞沐终于忍不住出口，希望他能够停下来。 “叔叔说得没错。”谢莹草却开口了。 严爸爸有点意外地看着她。 “谢谢叔叔的一番提醒，真的非常感谢。”谢莹草认真地看着严爸爸，“您所说的这些问题，我之前的确没有认真考虑过，今天真的是醍醐灌顶。由您这样的长辈把关，我觉得我跟严辞沐的感情不会有偏差。虽然我也很担心您刚才说的这些问题，但是还是愿意和他一起走下去试一试，万一我们走着走着就白了头呢？” 严爸爸没有说话。 “所以希望叔叔相信我们，也希望您能为我们指引方向。叔叔和阿姨相敬如宾，堪称爱情典范，我真的很羡慕。也许我们太年轻，让您觉得思考问题不成熟，不过没关系，我们会认真学习的。” 吃过晚饭，谢莹草小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家了，严辞沐开车去送她，严爸爸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样？这个姑娘还不错吧？”严妈妈贴心地送上一杯茶。 严爸爸点点头：“本来我还以为她挺柔弱的，担心她无法做辞沐坚强的后盾。不过，她比我想象中的强很多。” “那你这是答应了？”严妈妈笑眯眯地问。 “答应？”严爸爸呷了一口茶，“离答应还早着呢！” 第三十二章 严辞沐一边开车一边偷眼看着谢莹草，只觉得她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今天晚上委屈你了，我爸爸就是那个样子，喜欢教育人，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被他整天上思想政治课。” “没关系啊，我觉得还好啦。”谢莹草微笑，“你爸爸比想象中的要亲切一些，一开始我还担心他会把我从家里赶出去呢，没想到还跟我说了那么多有意思的话。” “他要是把你赶出去，我肯定不会让他那么做的。”严辞沐扶着方向盘，“不过说真的，你最后说的那段话，我很感动，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 “我只说是试试看啊，万一真的像你爸爸说的那样，我肯定会把你踹了的。” “喂喂喂，你可不要被我爸爸洗脑啊，那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你看，我们俩吃饭口味好像还挺合拍的吧？” “我喜欢吃面，你不喜欢啊，我喜欢吃豆腐，你也不喜欢啊。” “我可以跟着你吃，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短时间里这样是可行的，但是时间久了，大家都会不舒服。” “哎呀你不要想那么多，还有那个作息时间不合拍什么的，我们俩上班时间都差不多，肯定不会有问题。” “我觉得也有可能会发生冲突啊。”谢莹草一本正经地说，“你看吧，你以后自己创业开公司，作息时间肯定会跟一般人有差别，有可能半夜不睡觉思考问题，也有可能大晚上还没有回家。我呢，朝九晚五，出了加班之外，肯定都是按时回家的啊。我早上起床都蛮早的，万一你熬夜第二天不想起床，也会被我影响睡眠的。” “那也不会妨碍我们的生活啊，我肯定会尽量早早回家陪老婆大人啊，至于你影响到我睡眠什么的，那都不是问题好吗？我怎么会跟你计较这些问题……” “一开始，我们肯定什么都不会计较，时间久了总会计较的吧。” “……”严辞沐有些伤脑筋，他把车停在路边，扳着谢莹草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说，“你不要想太多这些问题，也不要怀疑我们俩在一起的可行性。这些小问题肯定会存在的，但是我们可以解决的。” 谢莹草也很认真地望着他：“我并不是要否定我们俩的感情，只是你爸爸提出的这些问题，我们都需要认真想一下，毕竟，我想跟你一起走到白头的。” 严辞沐愣住了。他把谢莹草揽进怀里，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半天谁也没有说话。 “莹草，我真的更加喜欢你了，喜欢得不得了。” * 谢莹草和严爸爸总算是见了一面，虽然他还是没有同意两人的婚事，但是她反而不着急了，反正很多事情从长计议，慢慢来吧。 严辞沐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忙公司运营的事情，一有空就会联系她，基本做到每天都有联络，见不了面也会打个电话。 说到联系这件事情，很多姑娘会吐槽男朋友忙起来就不管不顾，联系都变少了。谢莹草却恰恰相反，因为不知道严辞沐什么时候有空，她干脆从来不会主动去联系他，不过如果他来跟她联系，她会很快回复。 与此同时，谢莹草的代理主管做得越来越顺手，慢慢也有了自己的威信，部门里本来略有些不服她的同事，现在也变得服帖多了。而严辞沐忙起来没工夫来打扰她的私人时间，谢莹草上篇连载已经到了尾声，男主和女主终于在一起了，于是她干脆又写了一个新连载，两篇文章一起写，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严辞沐颇有微词：“莹草你都不想我。” “谁说的，我很想你啊。”谢莹草躺在床上跟严辞沐打电话，她现在跟他聊天说这些已经完全不会脸红了，非常自然。 “那你怎么有功夫写两篇连载稿子啊！”严辞沐很委屈。 “那是因为……哎？”谢莹草刚要解释，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的？” “呃……”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严辞沐默默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快说！” “因为我也是你的读者嘛。” “卧槽……”谢莹草震惊了，“你什么时候开始看我的连载的？” “很早了，你开始写我就开始看了。” “留过言吗？” “……留过。” “叫什么？！” “我能保留点*吗？” “哥屋恩，你都偷偷把我的稿子看光了，还提什么*？快点报id！” “……牧草。”他们俩名字最后一个字的谐音。 “……” “莹草？你别生气啊，我读你的书的时候还在大学里，课程很紧张，之后又忙着考研，人跑到了国外。那会儿我连个接近你的理由都没有，只能读你的书聊以慰藉。你出版的那几本我全都买了，还推荐给我朋友们看，当然没说作者是你。” “……”谢莹草不说话。 “好吧，我这样属于隐瞒不报，我认错，都是我不对，莹草原谅我吧。只要你能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严辞沐！”谢莹草一口老血，“你这个大骗砸，以后不准再看我的文了！” “为什么，我觉得写得特别棒！” “因为你看着我拉不出来……” “好吧好吧，反正我最近很忙，根本没时间去看了……你说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做。”严辞沐很好商量地同意了。 挂完电话，谢莹草越想越脸红。 md，她之前还写了很多船戏呢，因为没有实战经验，写得干巴巴的，都被他看光了！ * 日子一晃，九月份就走到了尽头，十一黄金周到了。 宋君的婚礼定在一号，谢莹草九月三十号的晚上就赶到了宋君家里。 虽然婚礼不被家人看好，但是宋君还是要从娘家出嫁的。因为早上六点会有跟妆师来给宋君化妆着装，那么远的距离谢莹草很难准时赶到，于是她提前一天晚上就到了。 晚上她跟宋君一起躺在宋君以前的卧室里，里面基本还维持着以前的模样，只不过添加了大红的喜字和一些婚庆物品。 宋君兴奋得有点睡不着：“莹草，你知道吗，我好久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了。” “啊？” “跟志刚在一起的这几年，日子过得越来越平淡，我经常有种错觉，我们早就已经结婚了。” “你们都是老夫老妻啦。” “不不不，直到结婚，我才发现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你们不是就差了一张证吗？ “对，就是这个区别。可是啊，没有结婚之前，哪怕我们已经谈了十年的恋爱，我仍然觉得我是个独立的个体，虽然我很依赖他，可是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随时可以分开。可是，明天之后，我们就成了真正的夫妻，要相伴到老，这种感觉很奇妙你知道吗，我的心一直在砰砰跳。” “我也不太明白……”谢莹草听得有点迷糊。 “明天之后，我的命运就和他的命运真正相交在一起了，我们俩都不可以再随意离开，之前我们吵架，我会离家出走，他也会彻夜不归，我们甚至闹分手，以后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可还是走过来了，以后也很难随便离开。” “……所以，这是一种责任的感觉？” “对对对！”宋君抓住谢莹草的手，“还是你的语言丰富，这么快就抓住了重点，就是这种感觉。还有，你知道吗，我这个月的例假一直没有来……” 谢莹草瞪大眼睛看着她的肚子：“你的意思，你怀孕了？” 宋君微笑：“自从婚期定了之后，我就很想要个孩子。之前避孕工作一直都做得很好，但是结婚了，我终于可以合法生孩子啦！” 谢莹草不是很能明白宋君这种复杂的感觉，可是她明白，宋君马上就要做妈妈了。这个互相看着对方长大的闺蜜，很快就是一位母亲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宋君开始憧憬有了宝宝之后的生活，等忙完婚礼就要安心养胎了。谢莹草微笑着听她说话，两个人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不知道。 早上的闹钟把两个人唤醒，不多时跟妆师和跟拍师都赶到了，谢莹草在一边帮忙。她换好了伴娘服，跟妆师也给她化了个淡妆。 宋家人也是一大早开始忙碌。尽管不看好这段婚姻，宋妈妈还是挺舍不得女儿的。宋君上学的时候就比较叛逆，跟家人的关系不太好，大学一毕业就跟男友在外面同居，宋家爸妈都很无奈，觉得这个女儿太不听话，对儿子寄予的希望更大一些。 宋君弟弟宋柏大学还没毕业，十一长假也从学校回来参加姐姐婚礼。他是个非常听话的孩子，一个早上被宋妈妈使唤得跑来跑去。 宋君看着唯母命是从的弟弟，小声对谢莹草说：“比起程志刚那种不太听话的男人，这种特别听话的妈宝男是不是更可怕？” 谢莹草笑笑：“也许他遇见喜欢的姑娘就不会这样了呢？” 宋君摇了摇头：“我弟大学里面喜欢过一个姑娘，但是我妈说对方家离我们家太远，以后结婚之后不方便，还嫌弃姑娘家乡比较贫困，死活让他们俩分手。” 谢莹草咋舌：“你弟真的分了？” 宋君耸了耸肩：“分了啊，我妈都发话了，我弟肯定照办，将来我弟的媳妇肯定是我妈挑出来的。” 谢莹草庆幸道：“幸好严辞沐不是这种人。” 第三十三章 宋君的婚礼流程跟一般人的婚礼差不多，到点了婚车接送，新郎到家里面迎亲，要答题要发红包，要满屋子找新娘的婚鞋，一群人嘻嘻哈哈闹得很是热闹。 严辞沐一早赶到。本来因为屋子里人多，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个角落里，等新郎到了大家开始闹的时候，他就不动声色地站到了谢莹草的身边。有那么几个来回推挤的人，他都把谢莹草拉在身后帮她挡了过去。 谢莹草很是安心，这样看来，那些闹伴娘的幺蛾子事情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程志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终于才接到了宋君，一把抱走，一脸满足的笑意。 新郎新娘，伴娘伴郎一起上了最前面的婚车。 宋君坐在程志刚身边，看他累得满头大汗，忍不住笑：“结个婚真是不容易。” 程志刚喘了口气：“结婚这事儿真是太要命了，我这辈子绝对只结这么一次婚，打死都没有第二次了！” 伴郎是程志刚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多年的好友，听见这话就笑喷了：“哥们，你要敢再结第二次，嫂子也不会答应的吧！” 宋君抿着嘴笑。 等到了酒店，各种婚庆礼仪统统过了一遍，参加婚礼比较多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就是高价饭嘛。结婚这件事情，就是大家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吃一顿，通知所有人就算完成使命了。 谢莹草一直跟在宋君旁边，帮她拉着后面常常的裙摆，敬酒的时候要帮忙拿酒盘，忙得顾不上吃饭。 一直等敬完酒，该有的礼仪都尽到了，几个年轻人才坐到专门给他们准备的酒桌前。 严辞沐也一直没有吃饭，他被安排在这个酒桌上，旁边坐的是宋家爸妈和程家爸妈。两边的亲家还动了动筷子，互相聊了几句就没再说话。 程家没有钱在这个城市里给孩子安个家，宋家多少是有点瞧不起的。这个一线城市，房价一涨再涨，高得离谱，程家家底薄，奋斗多年，连个首付都拿不出来，脸上也是无光。其实婚前，两家人也因此多少有些摩擦，可是实在拿不出钱来，两个年轻人又闹着要结婚，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既然他们决定先结婚再安家，连孩子都准备要了，做父母的也阻拦不了。 两家这种诡异的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严辞沐，他的目光只紧紧跟着谢莹草，一直等到她回来，他才温柔地先递上一杯热水。 宋君因为已有身孕，所以刚才敬酒的时候喝的都是水，程志刚多少喝了点酒，脸上有点红红的。 两家父母面对两个年轻人的时候，脸色都缓和了许多。 程家爸妈是比较喜欢这个媳妇的，宋君为人直爽，从来不会拐那些弯弯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有时候也会生气吵架，但是从来不记仇，过去了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不太注重小细节的东西，也很少去介意公公婆婆一些跟自己迥异的生活习惯，反正也不住在一起，平时这些小事情都不是问题。 宋家爸妈略嫌女婿家没有钱，不过对于程志刚这个人还是比较认可的，每次去宋家，礼数都还挺周到，小伙子不太爱说话。 两家爸妈多少要叮嘱一下小夫妻婚后的事情。 谢莹草饿坏了，早上也没吃多少东西，饿到现在有点胃疼，喝了点热水好多了，赶紧填饱肚子。这酒店的饭菜也还算好，定的是个中档酒店，婚宴都是按套餐算的，一桌酒菜也是好几千。 这时宾客们都开始慢慢退席了，宋君和程志刚刚吃了几口饭，又连忙到门口去送客。两家爸妈还跟着过去，至于七大姑八大姨的，吃完了也不急着走，有些亲戚好久都没见面了，参加个婚宴好不容易碰见，立刻坐在一边聊天去了。 谢莹草去换好了自己的衣服，也跟宋君告别了。 宋君刚忙完坐下喘口气，看见谢莹草要走，连忙站起来送她，被她按回到椅子上。 “你都有宝宝了，注意休息，一会儿忙完了早点回家。” 宋君拉着她的手，又看了看严辞沐，对着谢莹草眨了眨眼睛：“下一个就等你们啦！” 严辞沐笑眯眯地回答：“放心，不用等很久的。” * 回去的路上，谢莹草坐在车上打瞌睡。 早上起得早，忙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她实在有点撑不住了，坐上车没多大会儿就睡得人事不省。回家的车程要一个多小时，她睡得差点醒不过来。 严辞沐尽量把车开得比较慢，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开到谢家小区门口的时候，谢莹草还在沉睡。 他把车停好，坐在车里，放了一只轻柔的曲子，过了一会儿，谢莹草终于睡眼朦胧地醒了过来。 “啊……已经到家啦，我这是睡了多长时间，你怎么不叫醒我。”她还有点不太想动，慢吞吞地去解安全带。 “你到家了就直接睡觉吧，现在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多睡会儿。” 谢莹草轻笑：“哪能睡那么久，你忘了我们十一的计划了？” 严辞沐挑高了眉毛：“去见你妈妈！” “对啊，我已经定好了两张机票，是明天上午的，你今天也累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来我家，我们一起去机场。” “哎，莹草，你这不吭一声就订好票了啊？” “我要上不抢着订票，你肯定又出钱把票定了。话说你十一放假没什么安排吧，咱们提前说好了的，我跟我妈也说了。”谢莹草有点忐忑。 “必须没有啊，我害怕你不肯带我去呢哈哈哈哈！”严辞沐很开心，“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 * 谢妈妈所在的b城是另一个大城市，离得不算太远，两个小时就到了。 两个人从机场出来，快到大门口的时候，谢莹草就开始四下里张望，忽然兴奋地朝着前方招手：“妈妈！” 严辞沐连忙转头往前看，但见一个穿一身休闲装戴个墨镜太阳帽的女士站在前面，她身材苗条，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年轻姑娘。 没想到谢妈妈如此年轻时尚，严辞沐颇为意外。 谢妈妈笑眯眯地走过来，谢莹草已经跑过去挽住她的手臂，严辞沐也慢慢跟了过去。 “我来接你们。”谢妈妈看看女儿，又看了看严辞沐，“走吧，我定好了餐厅，先给你们接风。” 谢妈妈的车居然是一辆眼色靓丽的跑车，严辞沐惊讶地挑了挑眉毛。 谢莹草却没什么太大感觉，拉着严辞沐坐在后面。 严辞沐正在好奇谢妈妈的车技，就觉得跑车一阵风一样飚了出去。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停在一家高档餐厅的门口，谢妈妈带着两个年轻人往前走，门口的服务生立刻殷勤地打开了门。 “今天吃日料吧，好些天没有吃三文鱼刺身了。”谢妈妈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个人到了一间包间，“小严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嘛？” “阿姨推荐就好。” “唔……这家的烤肉也不错，等下来个全套。”谢妈妈坐下之后开始点餐。 包间里的装修极为奢华，谢莹草挨着严辞沐坐下，吐了吐舌头。 点完餐，谢妈妈去上洗手间，严辞沐说：“你妈妈看起来好年轻！” “你妈妈也很年轻啊，又漂亮又温柔。”谢莹草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妈妈心态上很年轻，看起来蛮时尚的。” “嗯，的确是，她知道的东西挺多的，跟我也很能聊得来，我们俩的感觉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谢莹草笑笑。 谢妈妈回到了包间，坐下来对严辞沐笑：“我听莹草说起过你，你们俩要说谈的时间又不算很久，这就考虑结婚了？” 严辞沐点头：“我很喜欢莹草，非常希望能跟她一起生活。” 谢妈妈点点头：“我完全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交往，看得出来你也是个青年才俊，莹草的眼光吧，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多深入交往一下，看看是否真的合适长久地生活在一起。” 严辞沐微笑：“您说的是。” 谢妈妈又继续说：“前阵子莹草给我打电话，说去见你的妈妈了，感觉还不错，挺好的，不过我还没听她说起过你的爸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谢莹草看了一眼严辞沐，有些紧张。 严辞沐点了点头：“是的，我爸爸他因为一些原因，对莹草产生了误解，所以暂时不肯接受我们的婚事，我在还努力说服他。” 谢妈妈愣了一下：“什么误解？他是看不上我们家莹草？” “不不，”严辞沐赶紧解释，“他只是在跟我赌气而已。” “你爸爸还真是有趣。”谢妈妈笑，“我家莹草有才有貌，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我知道莹草爸爸不是很有钱，莹草工作刚起步也挣不到太多，你们家是不是瞧不起他们。听说你是从国外留学回家的，多少也是有点家底的。其实我们家莹草想出国我也是随时可以送她出去的，只不过她不肯。” “不是您想的这样……”严辞沐还想解释。 “结婚嘛，家长们自然都想找个门当户对的，我懂得。”谢妈妈脸上笑眯眯地，眼睛里面却没什么笑意，“我们家也想。” 第三十四章 这大概是严辞沐吃过的最漫长的一顿饭，吃完饭出来的时候，他紧紧握着谢莹草的手。 “怎么了，没事吧？”谢莹草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严辞沐的脸上努力维持笑容，“莹草，我终于知道前几天你在我家里吃饭，我爸爸那个态度对你的伤害有多深了。” 谢莹草愣了一下，想笑又觉得不合适。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谢妈妈开着她那辆酷炫的跑车，带着两个年轻回了家。 这是个高档小区，里面都是豪宅。 谢妈妈一路开着跑车进了自家车库，又把一把钥匙交给了谢莹草：“这几天你们俩就住这里，玩够了再回去。”又把车钥匙扔给严辞沐，“车你拿去随便开，小心点别给我扣分就行。莹草不会开车，这几天出行就靠你了。” 她带着两个人进了房子，这是个独立的小别墅，楼下楼下分为三层，一楼主要是客厅和起居室，还有厨房外加一个卧室，二楼三楼分别都是房间。 “你们自己挑个房间住吧。”谢妈妈说，“我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晚上不一定会过来住，不过……尽量还是别睡一个房间比较好吧，等你们家爸爸什么时候点头了再考虑这件事也不晚。” 谢莹草的脸都红了，严辞沐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好了，现在才下午三点多，你们俩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出去办点事儿，晚上来一起吃晚饭。”谢妈妈说完，一阵风似的出门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两个年轻人，一时间变得十分安静。 谢莹草有点犯困，想去睡会儿觉，给严辞沐说了一声，就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卧室，过不多时，严辞沐也走了过来。 “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比较轻松自在啊。”严辞沐叹道，“我今天终于领教了见家长有多么大的压力了。” “还好啊，我觉得我妈妈还是比较喜欢你的。” “你妈妈很犀利啊，她是做什么的？”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自己开着公司，现在不知道做什么了，估计还是在自己做生意。” “难怪买得起这种豪宅，”严辞沐叹道，“我爸爸做公司高管，让他一下子买个别墅也是有压力的。” “好啦，我们不要考究这个问题啦，无论他们是做什么的，我还是希望我们俩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嗯，我今天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 “谈恋爱的确是比结婚简单多了，但是你知道为什么结婚会变复杂了吗？” “为什么？” “因为参与的人员变多了，你看吧，谈恋爱是只有我们俩的事，只有两个人关系是比较单纯的，一旦开始扯到第三个人，第四个人就会变得复杂。” “第三个人，小三吗？” 严辞沐笑着拍了她一下：“不是，我是说，本来是我们俩谈恋爱，可是现在呢，我们想结婚，那么你的父母加上我的父母，就变成了六个人的事情，关心一下子就变得复杂了。” “有道理。” “幸亏我们俩是独生子女，要是再加上什么大姑子小姑子大舅子小舅子，说不定又地增加一个难度等级。” “嗯嗯，那就开启了困难模式。” “……喂，”严辞沐捏了捏她的手，“要是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了。” “噗，你分析了这么多。” 严辞沐抱着她：“所以说，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是结婚是两个家族的事情啊。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过了爸妈这一关。” “所以，你去搞定你爸爸，我来搞定我妈妈，各自分头行动，最后会合！” “没问题啊！” 两个人达成了统一战线。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在b城玩得十分开心，去了很多景区，还逛了游乐园，中间谢妈妈还带着谢莹草去逛商场，严辞沐自然也一起去，真正领略了谢妈妈的逛街神功。 谢妈妈只有第一天和谢莹草同住，第二天晚上就没有回来，严辞沐和谢莹草两个人规规矩矩玩到半夜，各自回房睡觉，两个人都选了二楼的房间，住隔壁，晚上睡觉的时候拍拍墙，两个人都能听见。 第一次有这样新奇的感受，也很好玩。 第三天，严辞沐约了b城的朋友见面，带着谢莹草一起去，他们没有开谢妈妈的跑车，而是叫了辆车。朋友也带了几个朋友一起，一群人跑去吃火锅鱼，浩浩荡荡坐了一大张桌子，嗨到很晚才回去。 严辞沐不用开车，老朋友相见，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喝了不少酒，谢莹草也喝了两杯啤酒，两个人都有点熏熏然。回到家里爬楼梯，路都走不稳了，一边走一边说笑。 谢莹草还算清醒，先把严辞沐扶到他的房间，又端了一杯热水给他。因为谢爸爸不喝酒，所以谢莹草完全没有应付一个醉酒男人的经验。 反正多喝点热水总是没错的。 严辞沐斜靠在床头，拿过水杯喝了半杯，又躺下，谢莹草把被子给他盖好，拿出手机开始查：喝醉了怎么办？下面跳出一堆解酒秘方。 谢莹草走到厨房，拿出一个小锅，倒了些食醋进去，加少许水，放在火上煮，煮开了把火关掉，再把酸醋汤倒进一个杯子里，拿到卧室里。 严辞沐躺在床上，其实并没有完全睡着，酒精烧得他有些难受，尽管大脑还算是清醒，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神经都舒展开了，总觉得想要做点什么。 谢莹草轻轻晃晃他的身子：“起来喝点东西。” 严辞沐看着面前的杯子：“这是什么，可乐吗？” “……对，喝吧。”谢莹草偷笑。 “可是我不喝碳酸饮料啊。” “这个是解酒的，快点喝了。” 严辞沐只好接过去喝了一大口，酸得两道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这是什么可乐，怎么这么酸！” 谢莹草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哈哈，这是酸醋汤，解酒的！” 严辞沐苦着一张脸：“要喝完吗？” “对啊，快点喝完，我去洗杯子。” 严辞沐屏住呼吸把杯子里的酸汤喝完了，又要了一杯清水，半晌才说：“这东西解酒还真是有用，酸得我整个人都清醒了。” 谢莹草笑了半天：“好了，你快睡吧，我也回去睡觉了。” 严辞沐躺在床上，指着自己的脸：“晚安吻。” “……”谢莹草噗嗤一笑，还是亲了亲他的脸颊，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很高，只当是喝了酒的缘故，“快睡吧。”她关了灯回房去了。 睡到凌晨，她听见严辞沐自己起来了，走到楼下去，她正想起来看看，就听见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还有扑通一声响。 谢莹草来不及想太多，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跑下楼梯，就看见严辞沐半坐在地上，旁边是一只打破的玻璃杯，里面的水流了满地。 “不好意思啊莹草……”严辞沐的声音异样的虚弱。 谢莹草先去拉他起来，一摸到他的手，才发现很烫手，连忙又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十分高。 这家伙发烧了。 她先把他扶起来。严辞沐的酒已经醒了，半夜发烧口渴得难受，就自己出来倒水喝，谁知道手一软杯子掉在地上打破了。 他站起来，谢莹草让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谢谢……”严辞沐十分抱歉，毕竟这是谢妈妈的家里，打坏的肯定是未来丈母娘的东西，这个未来丈母娘还挺厉害，他有些不安。 “客气什么啊，谁还没个头疼发热的。”谢莹草又把地上的玻璃渣和水渍清理干净，坐在严辞沐的旁边，“好点了吗？” “嗯嗯。”严辞沐笑起来，“被你照顾的感觉真好……” 他本来只想好好照顾她，结果却变得越来越依赖她了。原来爱情的作用力是相互的啊…… 谢莹草等他把水喝完，两个人半夜坐在这里有点冷，这人还在发着烧呢。她扶着严辞沐的肩膀：“先回房间躺着吧，我一会儿找找看我妈这里有没有常备药。” 严辞沐喝完水精神好了一些，头还是晕乎乎的，他站起来，既不舍得把身体重量靠在谢莹草身上，又不舍得她柔软的身体，生怕她不来靠这么近，所以他拿捏好力度，被谢莹草“扶”到了房间里。 等他躺下，谢莹草又每个房间里找药品，折腾了半天，最后回来歉意地说：“我妈这里居然没有备用药，可能她也不怎么来这里吧，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出去找个药店买点，你在家里等着我。” 严辞沐立刻拉住她的手：“不准去，大半夜地你一个人跑出去，人生地不熟的的，我宁可病着也不让你出去冒险。再说，我身体挺好的，不吃药睡一觉，明天一早就好啦。” 谢莹草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点热。”她站起身来，“那你盖好被子睡吧，天一亮我就去买药。” 严辞沐握着她的手不撒手：“哎，我好冷，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啊？” “……” “真的好冷啊~”男人躺在床上做出气若游丝状。 谢莹草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也行，不过你乖乖睡觉啊，要不然你明天可能不但要去看内科，还得去外科挂个号了。” “为什么啊？”严辞沐的爪子立刻不安分地动了起来，但是紧接着，“啊！”爪子挨了一巴掌。 “身为病人就老老实实睡觉啊！”谢莹草背过身去，“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严辞沐揉了揉自己的手背，还是伸手从后面抱住了谢莹草：“好嘛好嘛，睡觉。” 过了一会儿，谢莹草听到身后均匀的呼吸声，料想严辞沐总算是睡着了，转过身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在他脸上亲了亲，才躺下睡了。 严辞沐的嘴角扬了扬，像是做了个好梦。 第三十五章 第二天一大早，谢莹草就起床买了退烧药来，严辞沐的身体还算不错，很快就退了烧，可以起来蹦跶了。 两个人在b城呆到第四天，长假已经过了一大半，严辞沐公司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毕竟是新公司，懈怠不得。 谢妈妈有点舍不得谢莹草走，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她当年离开谢家的时候，曾经决定不会再回到那个城市，所以高中三年，谢莹草也只在长假的时候有机会跟她相见，大学期间见面多一些，毕业回城之后见面又变难了。 谢莹草宽慰妈妈：“有机会我还会来看您的。” 谢妈妈叹气：“哪有那么多机会啊，你们工作这么忙，要是以后结婚了，小夫妻俩就该自己跑着玩了，要是再有了孩子，哪还有功夫来看你老妈我哟！” 谢莹草笑：“妈妈你想得太远了，这些事情都还好久呢！” 谢妈妈神情古怪，看了看严辞沐，又看了看女儿：“感觉会很快啊。” 仍然是谢妈妈开着她那辆光鲜亮丽的跑车，把两个人送到了机场，依依惜别。 坐上飞机，谢莹草也有些郁郁寡欢，严辞沐瞄了瞄她不甚开心的脸，揽着她的肩膀。 “等以后有机会了，咱们把妈妈请回来不就好了嘛？”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妈还是挺固执的。” “慢慢来嘛！总会有机会的。” 一路上无话，下了飞机，严辞沐先把谢莹草送回家，自己也回家收拾了一下，就赶到公司去了。 假期还剩两天半，谢莹草伸了伸懒腰，坐在电脑前开始写稿子，一直写到傍晚才停下来，帮谢爸爸去做饭。一开始谢爸爸一直没出声，最终终于忍不住了。 “这几天玩得开心嘛？” “嗯，还不错啊。” “你妈妈……见着小严了？” “见着了，还一起吃饭了，我们这几天都住妈妈那。” “她对小严满意吗？” “还可以啊，印象还不错的样子。” “他爸爸不肯见你的事情你妈妈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你妈妈没生气嘛？” “生气了啊，还说了他一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什么叫做没办法的事情。”谢爸爸突然有些发火，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些，“父母不同意是一方面，不想见面态度不好是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男人，小严他应该顶住自己父母的压力，毕竟他是想跟你在一起的，他必须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他应该保护你，不能让你受委屈，不能让你受苦，不能让你……” 他说不下去了。 谢莹草吓了一跳，半天才敢小声问了一句：“爸爸，你怎么了？” 谢爸爸像是缓过神来，叹气：“其实爸爸没资格说小严，爸爸当年太懦弱，让你妈妈负气离开这么多年，都是爸爸的错……” “……爸爸……”谢莹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你妈妈她还好吗？” “她挺好的，很忙很开心的样子。” “是啊，她一直都是非常独立的人，离开我应该可以过得更好吧。”谢爸爸有些丧气地说，“她是不是已经有了……” “没有。”谢莹草截住谢爸爸的话头，“妈妈还跟以前一样，一个人呢。” “这么多年了……”谢爸爸又惊喜又疑惑，“她为什么……” “您这么多年不也还是一个人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机会您亲自去问问妈妈。” “她哪会见我……”谢爸爸把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走出了厨房。 爸爸妈妈的事情真的很难办啊，谢莹草摇了摇头，只希望将来自己的孩子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发愁。 * 假期的最后两天，谢莹草和严辞沐仍然每天见一次面，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很快假期过完，开始上班了。 上班第一天，同事们都还找不回工作状态，大部分都处于低迷状态。休息间隙大家讨论最多的是“过了个十一送出去多少份子钱”，这几年似乎进入了一个结婚的高峰期，不提前半年一年去订酒店，连个号都排不上。大家一边心疼送出去的礼钱，一边感叹自己何时能够找到对象把这笔钱挣回来。 第一天，公司先召开了主管会议，部门众多，汇报工作进行了整整一上午，一点多才从会议室里出来吃饭。这次会议唯一的收获是，公司已经确定谢莹草为正式部门主管，并且给她配备了一个新助理，意味着她以后的工作强度可以降低了。 新助理是个刚毕业的研究生，姓名杜诺，性别男，年龄跟谢莹草差不多，工作经验为零。 谢莹草又开始了新一轮带新人的历程，不过很快她发现，这跟之前带严辞沐完全是不一样的体验。严辞沐是个非常主动学习自我思考的人，所以他适应公司环境非常快，但是这个杜诺很少书呆子气，明显是读书读得有点傻了，专业技能很强，其他技能几乎为零，最要命的是与人交往的能力几乎是负的。 上班没几天，杜诺就把全部门的同事都得罪了一遍，主要原因就是他那个迂腐的脑袋和不会讲话的嘴巴。 对此陈燕燕表示非常无语，利用午饭时间向谢莹草告状。 “新来的那个研究生简直了，早上到公司那么早，都不会去打扫一下卫生的。” “是不是没排到他值日啊？” “就算不是他值日也可以去帮一把手的吧，可是他就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莹草没有发表观点，她最近也比较头疼这个杜诺，让他整理资料，的确整理得还不错，输出很清晰，基本软件操作也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是那种给他什么就整理什么，没有给他的或者没有明确说明的，他就不会去整理，导致很多信息都有缺漏。 “我觉得他真的应该回去重新上幼儿园。”陈燕燕相当不满，“很多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还特别较真，你不是安排杜诺管打印机嘛，前天小强去打印东西，杜诺非得说小强打印的不是公司的资料，不让他用打印机，气得小强想揍他。” “唔……”他倒是大公无私。 “可是小强是跑业务的，肯定会打印很多别的公司的资料啊，这个杜诺啊，什么都不了解，还老是多管闲事。” 谢莹草抱着脑袋头疼，这不是给她配助理，这是给她配了个大麻烦哟。最搞笑的是给他讲这些问题的时候，这个自负清高的研究生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压根儿不把她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严辞沐看出谢莹草有心事，吃饭都发呆。 “怎么了？”他帮她把肩膀上滑下来的长发拨回去。 “还是新来的那个助理咯，”谢莹草垮着肩膀，“他快引起公愤了。” 严辞沐失笑：“这么严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跟我们俩年纪差不多啊，但是社会阅历特别少的那种，好像从小到大都被家人保护得特别好。我说他他也不听，还不能说太重了，据说是某个副总亲戚家的孩子，过来先当个助理练练手，将来还可能提拔上去的。”谢莹草无语，“但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将来给哪个部门当主管就是一场灾难。” “大公司都是这样的，”严辞沐点点头，“人多了，盘综错节，说是外企，黑幕也不是没有的。” “哎，我现在倒有点羡慕你了，虽然是刚起步，但好歹是自己的公司，可以施展才华。” 严辞沐笑：“你现在也不是变得厉害多了吗？我最近看你做的报告，都觉得进步特别大，我的谢大主管。” 谢莹草哈哈一笑，虽然之前说等严辞沐的公司做大了，她就去给严辞沐打工，但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说说而已，一个公司要想良性发展，最忌讳家族产业，夫妻店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纠纷，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同事关系。所以，谢莹草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去严辞沐的公司工作，别的不说，要安排个什么职位都是问题。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谢莹草暂时对杜诺的事情还是没有头绪，只能慢慢劝导他了。 第二天上班，谢莹草开部门会议。每周都有部门会议，主要内容是每个人都总结一下上周自己的工作日程和进展，并做出下周工作安排，有问题的还可以反思自己的不足。 大家做这个都很熟练了，大多都能总结出来不少心得，不管真的假的，会议上都能表现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轮到杜诺的时候，事情就有了变化。 杜诺先说了自己的上周工作，他刚来工作并不是很多，很多助理工作他又做不好，其实还是谢莹草在帮他一起做，不过他汇报的时候都说成是自己的功劳了，谢莹草皱了一下眉头，也没说破。 陈燕燕等同事都是看在眼里的，对着这样一个能力差还喜欢贪功的新人同事，大家都非常没有好感。 杜诺汇报完上周的工作和下周的计划，要开始提出问题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我觉得吧，有些人的报告根本就是虚而不实，很多事情他根本就没做也没完成，偏偏说是自己完成了，这种人实在是需要提出批评一下。”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心里面都飘过一句话：你小子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杜诺继续说：“我觉得孙强同志就是这样的。” 众人惊呆了，见过不要脸的可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后排的孙强蹭地站了起来：“你tmd再给我说一遍！” 第三十六章 杜诺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几步躲到谢莹草的旁边。他生得面皮白净，也许是很少在外面走动的缘故，比着一般男生都白，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后排皮肤黑黝黝的孙强：“主管，他，他骂人！” 孙强是外地来本市打工的，一直跑业务，很勤快工作也比较踏实。他虽然是本科学历毕业，但是因为专业不好，换了好几份工作，最后来x公司，就一直工作很努力，严寒酷暑都在外面跑，为人又爽朗，跟同事都相处得还不错。 突然遭此污蔑，孙强当然气不过，刚才突然爆了粗口。想到自己在女同事面前失态，他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但是一口气又忍不下，只闭口不言，却不肯坐下，只梗着脖子说：“我骂什么了？” 杜诺看他不动，胆子大了一些，冷笑道：“你现在再去表现已经晚了，大家都听到你骂脏话了！谢主管，你肯定也听到了吧？” 谢莹草看着所有同事眨了眨眼睛：“我刚才走神了，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同事们很快就反应过来：“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孙强刚才好像就没说话吧？” “对啊，杜诺，正开着会呢，你跑前面去干吗啊，那可是主管的位置。” “杜诺，你在梦游吗？” 一片七嘴八舌，谁也不帮着杜诺。 杜诺一张白净的脸越涨越红，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谢莹草：“你！” “杜诺，你回去坐下吧，我们的会还没开完，下一个该哪位同事发言了？”谢莹草淡定自若，只当没看见他。孙强裂开嘴一笑，坐下了。 杜诺气得半死，憋了半天还是回到位子上坐下了。当天下午，就有一位副总给谢莹草打了电话，旁敲侧击地让她对杜诺多上心培养，谢莹草一边答应着一边撇嘴。 这个杜诺肯定是去告状了。 小男人一个！ 这天下班，谢莹草就把这件事情给严辞沐讲了一遍，他听了乐不可支。 “干得漂亮啊莹草，你现在真是越来强了哈哈哈哈！” “这个杜诺是真是活该，他要一直这么下去肯定早晚会被人收拾的，没有谁会一直惯着他。” “可惜啊，这种人也是可悲，肯定是家里人教育出了问题。” “这么一对比，你还真是不错啊，虽然家世还不错，也没有很骄傲，你爸爸管得严归严，又没有完全限制你，尽管他也是个高管，却没有靠关系给你安排工作。” “哎哟哟，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在夸我吗？好像还变相夸了我爸爸。” “哪里哪里，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虽然你爸爸不喜欢我，也不代表我就要说他的坏话吧。” “哈哈哈，好啦，我们先不说那个杜诺的事情了，最近你给我讨论的话题天天都是他，要不是知道你讨厌他，我都要吃醋了。周末几个公司要举办联谊酒会，我从爸爸那里拿到了邀请函，请问谢小姐可否陪我去参加？” 联谊酒会其实是好几个大公司高层之间举办的，本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增加联络的机会，促成合作，后来也变相成为高层年轻一代结识交往的酒会，毕竟这种阶层的人群，还是更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谢莹草之前略有耳闻，从来没有参加过，今天一听有点愣神。 “就是那个全都是富家千金公子的酒会啊……”她还真不是太想去，“你经常去参加吗？” “当然不是，我高中的时候跟着爸爸去过一次，大学又不在本市上学，学业比较忙，时间跟酒会都错开了，国外留学就更不用说了。回国之后，这也是第一次去参加，因为想和你一起去。” 有些事情，严辞沐并没有告诉谢莹草，其实一直有严爸爸和严妈妈的朋友在给他介绍女朋友，他带着她出现在酒会上，相当于向大家宣布自己未来的结婚对象，也避免再有人有事没事给家里说对象。 “呃……你那么想跟我一起去嘛？”谢莹草还是有些犹豫，她怕她应付不来那种场合。 “对，非常想！”严辞沐很认真。 “那我们就去呗，啊，我又该烦恼到时候穿什么了啊啊啊！”谢莹草苦恼地抱着脑袋。 ＊ 在谢莹草略有点忐忑不安的心情里，周末到了。在此之前，不爱逛街的她还打电话把宋君拖出来，陪着她在商场里挑到了一件漂亮的礼服长裙，花掉了半个月的工资。虽然说当上正式主管之后，薪水涨了不少，不过还是让她肉疼了一下。 严辞沐来接她的时候，也被她的装扮惊艳到了。 “其实你平时不爱打扮也挺好的。”严辞沐叹道，“要是你每天都打扮得这么漂亮，我估计得天天跟着你才能放心了。” 谢莹草笑着拍了他一下。 酒会是在一个高档酒店举行的，负责人定了专门的场地，没有邀请函不允许出入。 尽管谢莹草打扮得很用心，不过进了酒会之后，她就变得不那么起眼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衣冠楚楚，女士们美丽优雅，男士们英俊挺拔。尽管很多童话故事里面说，富人家的孩子都长得丑，穷人家的孩子才会漂亮。但是残酷的事实却是，这些处于社会阶层高层的富家子弟们，长得都十分俊美，气质很好。他们大多有着美貌惊人的母亲，和事业优秀的父亲，不管是从基因继承还是后天学习方面，这些年轻人都站在大部分人的前面。 谢莹草挽着严辞沐的手臂，踩着高跟鞋慢慢走着。严辞沐似乎认识不少人，时不时跟人微笑示意，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他身边的谢莹草，纷纷把目光投射过来。谢莹草一直都在保持微笑，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算。 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严辞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站在一个花架旁边的唐欣。唐欣今天穿一件红色的纱质长裙，大波浪长发只在头顶做了个看似简单造型，全部披散在身后，看起来像个公主。 谢莹草知道唐欣家世不错，不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一时愣住。自从上次她跟唐欣发生冲突之后，一直都没有再见过她，突然相遇，有点尴尬。 严辞沐低声在她耳边说：“唐欣爸爸是唐氏的总裁。” 虽然没弄明白，为什么一个总裁的女儿会跑到银行里面当小职员，还要拎着公文包满大街去拜访客户，但是唐欣此刻能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她家世是真的不错。 谢莹草忽然想起来，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她跟很多同学关系都很好，谢爸爸那时候感叹过一句话：“现在你们关系都还不错，但是不知道若干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现在有点懂得这句话的含义了。 唐欣也看到了严辞沐和谢莹草，她走过来笑了笑：“没想到你也来了。” 这句话是对着谢莹草说的。 明知道她的话里在嘲讽自己的身份地位，谢莹草却无力反驳，只还了个淡淡的笑容：“辞沐他求着我来的。” 严辞沐很配合：“她要是不来，我是肯定不会来的。” 唐欣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但只是一闪而过：“你之前也几乎不来的吧，我就记得高中的时候在酒会上见过你一次，后来你哪次有参加过？” 严辞沐耸了耸肩膀：“我对这不感兴趣。” 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人，面皮白净，身子瘦高。 “哎哟，这不是谢主管吗？”杜诺穿了一件白色的礼服，手里拿着一只高脚杯，另一只手里却捏着一只红玫瑰花，看起来像一个风流少爷。 他走到谢莹草面前，伸手要把玫瑰花别在谢莹草的头发上，一旁的严辞沐不动声色地把谢莹草拉开了，往前走上一步，挡在她身前。 杜诺愣了一下，仿佛刚刚看见严辞沐，他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就是那个严辞沐吧？我想起来了，之前主管是你，后来你跟谢主管有什么不正常男女关系被公司开除了，我都听说了！” 严辞沐并没有任何反应，谢莹草闻言气得脸上微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第一，严辞沐是自己辞职的，第二，我跟他是正常交往。第三，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你能信口开河随便说吗？” 杜诺撇了撇嘴：“谢主管不是也当着一群人的面，信口雌黄说没听到我说话吗？你今天也权当没听到好了。” 遇见这种死不要脸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谢莹草握紧小拳头，却见旁边的严辞沐只冷冷地看着杜诺，毫无感情地说：“你最好现在走开。” 他从和谢莹草交往以来，一直都是温和体贴的样子，谢莹草第一次见他这种有些冷酷的神情，那个眼神冰冷得慑人，她不由得惊呆了。 杜诺还想继续嬉皮笑脸，看见严辞沐的神情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毕竟是酒会，来来往往都是上流社会人士，万一他要真揍他，那就不好看了。所以杜诺见好就收，转身要走。 谢莹草想起来什么，连忙问道：“你听谁说这些谣言？” 杜诺转过身去：“你猜呢？” 谢莹草的目光从唐欣脸上划过，却抿着嘴没有做声。 唐欣大怒：“谢莹草，你一再怀疑是我去说的，你无凭无据，为何污蔑我！” 杜诺也看了唐欣一眼，对谢莹草笑道：“不管你在想什么，还真不是她。” 谢莹草一僵，杜诺继续说道：“你知道有个助理叫许束吧？我也是无意中听叔叔说，是他去跟上面说的，具体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谢莹草抬头看唐欣：“对不起……” 唐欣的嘴角浮现一抹讥嘲的笑：“我不稀罕你的道歉。”她看着严辞沐，“你不是也不相信我吗？现在知道了吧，你这位女朋友，还真是个心胸狭小喜欢猜忌的女人。” 严辞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办法，宠坏了，我就是喜欢她这个吃醋的样子。” 唐欣气得转身走了，杜诺的脸上倒是露出惊讶，甚至还有一抹欣赏。 “嗨，兄弟，”他跑来跟严辞沐套近乎，“看不出来，你撩妹的手段比我高，在下拜服！” 谢莹草捂着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三十七章 唐欣一怒离开之后，就没有再回来找过他们，倒是杜诺，一直前前后后跟着严辞沐。 杜诺爸妈都是普通人，叔叔在x公司有股份，爷爷奶奶宠上天，叔叔也不得不提点他，他也算是跟着沾光。所以他虽然是娇生惯养长大，除了比较娇气娘气之外，倒没有太多那种富家子弟的傲气，而且他莫名就觉得严辞沐很厉害，非要跟着。 严辞沐想跟谢莹草两个人安安静静呆着，不喜欢屁股后面有个跟屁虫，一直让他走开，无奈杜诺就是不走。 会场的人越来越多，虽然热闹，但还不算是很吵闹。 谢莹草跟严辞沐说着话，听见前方有一些骚动，就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行人正穿过酒会中间的红毯走过去。旁边本来笑嘻嘻的年轻人们都立刻噤声了。 那一行人不是别人，这是这群人的老爸老妈们，他们要穿过这里到会场那边去，顺便瞧一眼自家的孩子们，纵是再桀骜不驯的富家子弟，此刻也都老实许多，因为不只是自家爹妈在，这几个大公司的上层人士都在其中。 谢莹草看见了严爸爸和严妈妈。严妈妈打扮得十分贵气，又不失典雅，她挽着丈夫的手臂，看到谢莹草的时候冲她眨了眨眼睛。而严爸爸也发现了自家儿子，他的目光落在谢莹草身上，只停顿了一下，很快就移开了。 等一行人走过，这群少爷小姐们才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开始嬉闹起来。虽然父母们隔着不远也能看见，不过刚才那种贴着旁边走过去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谢莹草吃了点东西，又不敢吃太多，她的礼服是紧身款，吃太多的话，胃部会鼓得比较明显，她还不想太丢人。杜诺坐在她旁边，不停地吃吃吃，一边吃一边劝她多吃点。 酒会其实主要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聊天。宴会上，几个人在一起聊着。这群富二代们已经成长起来，很快各自手里也会握有大量的资源，如何找到合意的伴侣以及合适的合作对象，对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严辞沐和一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在聊创建公司的事情，那个朋友给他提出了一些建议，两个人聊得很投机，谢莹草坐在一旁，杜诺也在旁边。 杜诺听了一会儿，小声跟谢莹草说：“你男朋友不错啊，自己去创业了，看起来很有前途嘛！” 谢莹草不是很想理他，但是想想这也是个机会，就一本正经跟他说：“你不如在现在的工作中也多吸取一些经验，以后也可以自己开公司啊。” 杜诺摇了摇头：“我从小到大的路都是家里面安排的，我努力考各种重点学校，又按照要求读完了研究生，他们安排什么工作我就去做什么，自己开公司这种事情，基本上不太可能。” 谢莹草愣了一下：“那你不想去改变吗？” 杜诺挠了挠头：“有什么好改变的，习惯啦。今天跟你多接触一下，感觉你人还是不错的，本来还以为你老是给我穿小鞋。” “……” “好吧，周一上班之后，我会考虑听你的，想不通办公室的那些人怎么都看我不顺眼，那个孙强，简直莫名其妙。” 那是因为你情商低啊……谢莹草默默叹道。 正说着话，谢莹草感觉旁边站了人，扭头看了一下，连忙站了起来。 是严家夫妇。 严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她，依然是很亲切的样子，严爸爸脸上则没什么笑意。 严辞沐也察觉到父母来了，他笑着迎上去：“爸，妈！” 严爸爸没有笑：“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打算来参加酒会。” “我这不是来了吗？”严辞沐笑。 “你带着她来是为了宣布什么吗？”严爸爸看着谢莹草。 “我还用宣布吗？”严辞沐也不笑了，“这不是都已经知道的事情了吗？” 父子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严妈妈暗地里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他注意场合，谢莹草也默默地握着严辞沐的手，希望缓和他的情绪。 杜诺在旁边一脸若有所思。 “哦！我明白了！”他突然说话，几个人一起转头看着他，“谢主管，你男朋友的爸爸好像不太喜欢你是不是？” 有人倒吸了口凉气，是刚才跟严辞沐聊天的朋友，他不幸目睹了这个场面，现在的想退出都来不及。 这种情商为负的人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出去。 严爸爸瞪了杜诺一眼，上下打量他：“你是老杜家的侄子？” “正是！”杜诺喜滋滋地回答。 “素问老杜家有个全家都很宠爱的侄子，原来就是你啊。”严爸爸说完这句就不再看杜诺，只看了看自己儿子，“你要带她来，至少也应该跟我们说一声。” 严辞沐笑了：“爸爸，您别忘了，我也是个成年人了，而且我有邀请函，要带自己的女伴来好像不需要提前通知任何人。” 严爸爸压了压火气，严妈妈适时地挽着他的手臂：“亲爱的，我看见老苏他们一家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吧。”说完，给严辞沐使了个眼色，拉着严爸爸就往前走。 不料这次严爸爸没有那么容易就跟着妻子离开，而是对儿子沉声道：“你跟着一起过去，你创办的那个小公司，正好跟苏家公司的业务可以挂钩，过去打个招呼，以后对你的事业也有帮助。” 严辞沐抿着嘴点点头，握紧谢莹草的手就要往前走。 严爸爸皱了皱眉头，想阻止他带谢莹草过去，严辞沐却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严爸爸看向谢莹草的视线。 几个人走到一张大沙发前，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正在交谈，看见严爸爸，都站了起来。 “严总，好久不见啊。”一个中年人招呼严爸爸坐下，又看了看严辞沐，“这是你们家公子吧，真是青年才俊啊，器宇不凡！” 严爸爸笑笑：“苏总客气了，我这个儿子，比着你们家苏爵还是略逊一筹啊，想想你苏家这么大的产业，他虽然年纪轻轻，接手后经营得相当不错！” 苏家爸爸脸上略有得色，却还是客气道：“苏爵毕竟比你家公子大了几岁，再过几年，相信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严爸爸招呼严辞沐：“这小子最近在自己创业，刚好有些问题来问问前辈。” 严辞沐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才拉着谢莹草一起坐在沙发上。 苏爸爸看见谢莹草，愣了一下，看严辞沐和她关系亲密，不由得说道：“这位是？” “我女朋友。”严辞沐答得很干脆。 严爸爸脸色更加难看，也不好在人前驳了自家儿子的面子，只得含含糊糊地应了。 苏爸爸跟严辞沐聊了一会儿公司的事情，觉得这个年轻人思路清晰，目标明确，也有点喜欢，就多提了几条建议给他。 苏爸爸本来想引经据典举个例子给严辞沐，结果话到嘴边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有点尴尬，忽然看见谢莹草偷偷做了个手势，立刻想起来要举的例子是什么。 虽然这只是一次简单的会话，但是谢莹草的举动让苏爸爸没有出丑，他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不少好感，跟她也交谈了一会儿，一谈之下，才觉得这个年轻女孩人不可貌相，看起来只是个很平常的小姑娘，肚子里的墨水却非常之多，是个很博学的人。 严爸爸见苏爸爸和谢莹草相谈甚欢，也暗暗称奇，忍不住去听了一会儿。一听之下，也有点暗暗心惊，很多他也不知道的知识，这个小姑娘谈起来竟然如数家珍。 苏爸爸赞赏道：“贤侄，你这位女朋友以后肯定是位贤内助啊。” 这话严辞沐爱听，握着谢莹草的手微笑：“谢谢！” 正说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停在沙发旁边，身旁跟着位女伴，仔细一看，却是唐欣。 “爸爸，你们在说什么这么开心？”年轻人头发微卷，长相英俊，看上去有点混血。唐欣一袭红裙，波浪长发，两个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对。 “苏爵，你来得正好，”苏爸爸笑起来，“你整天自负自己文采极好，才高八斗，我今天给你找了个对手。” 苏爵挑了挑眉毛，先看见严辞沐：“是这位吗？” 严辞沐笑着摇摇头：“不敢不敢。” 唐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苏爸爸用手示意坐在严辞沐身边的谢莹草：“是这位谢姑娘。” 苏爵没见过谢莹草，只道：“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千金？” 唐欣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这不是我高中同学谢莹草吗？” 苏爵转头看着她：“你认识她？” “对啊，高中我们同班的，还有这位严辞沐，都是同学。”唐欣微笑，“但是这位谢莹草的父母好像不是我们圈内的人士吧，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邀请函，还是咱们这酒会已经开始面向全体民众了？” 她是故意出言讥讽谢莹草的出身。 谢莹草脸色有些发白，她从小到大的确没有太多地接触这些纸醉金迷的生活，跟这个圈子也几乎是绝缘。她的好友宋君家境普通，甚至结婚都买不起房子。她每天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却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受到这样的耻辱。 严辞沐皱眉道：“唐欣，你不是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吗？” 唐欣被未婚妻三个字呛住，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苏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很明显，这几个人之间的情绪不太正常。杜诺从刚才被严爸爸瞪过之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呆在旁边，他情知不妙，远远地看了一眼会场门口，觉得那边有点骚动，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就连忙叫起来：“好像有什么人来了！” 苏爸爸立刻站起身来，对严爸爸说：“老严，是不是文姐来了？” 严爸爸脸色也是一变：“走，过去看看！” 第三十八章 严爸爸和苏爸爸立刻往会场门口赶了过去，苏爵和唐欣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也一起跟过去。临走之后，唐欣瞥了一眼谢莹草，只见她脸色很不好，心里面不免有些得意。 她对谢莹草的厌恶之情由来已久，上学的时候就不太喜欢她，那时候严辞沐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谢莹草身上，尽管唐欣每天都找机会跟严辞沐一起研究习题，显示自己的能力，无奈严辞沐一直都只当她是个普通朋友而已。 大学和读研的几年，她都想找机会跟严辞沐接近，无奈这个人始终对她都是只是淡淡之交，无法接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国工作，她还没有开始去接近他，他已经和谢莹草迅速确定了恋爱关系。 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的唐欣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杜诺还站在谢莹草身边，瞪着唐欣的背影啐了一口：“这个小姐还真是狗眼看人低。” 他安慰谢莹草：“不要搭理那种人啦，我跟你说哦，这个酒会我也参加过好几次了，里面的势利眼可多了。虽然说我叔叔很厉害，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还是看不起我。你比我好多了，起码你男朋友很维护你啊，是不是？” 严辞沐皱着眉头坐在旁边，扶着谢莹草的肩膀：“你还好吧，唐欣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你不要太介意那些人的话。你是我严家未来的媳妇，当然有资格参加这个酒会。” 谢莹草很勉强地笑了笑：“好啦，没事的，我去下洗手间。” 她站起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严辞沐跟着一起过去了。 杜诺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略微有点羡慕，他听见会场门口处掌声雷动，似乎是什么大人物来了，于是也赶过去看热闹。 等他走过去一看，果然有一位不认识的女士。那位女士打扮得并不是特别耀眼，一套礼服裙非常合身，长相美丽大方，身段优美。她的身上似乎带有一种特有的气质，你能从人群里面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不会跟任何人搞混。如果说严妈妈是一种温婉柔美的气质，那么这位女士的气质霸气之中透着优雅，高贵之间又有亲和。 “文姐！”苏爸爸有些激动，“一晃十年不见了！” 严爸爸的脸上也难以维持冷静：“真的十年了啊！”他拉着妻子的手，“至少十年没见过了吧？” 严妈妈点点头。 “快别叫我姐啦！我也就比你们高一个年级而已，叫姐叫了那么多年，都被你们叫老啦！”女士微笑，“还叫我名字就好，叫我文殊。” 苏爵和唐欣站在人群后面，唐欣从来没见过这个叫文殊的女士，有点好奇，苏爵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猛地用拳头击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她就是文女士！那个叱咤商界十几年的文女士！” 唐欣还有点懵：“谁啊？” 苏爵轻声说道：“文女士纵横商界十几年，被业内称为一个传奇人物。不过据说她一直生活在b城，你大概不太认识她。如果能够得到文女士的提点，真是受益匪浅啊。”他声音有些激动，“一会儿，希望能有机会跟她交谈。” 唐欣哦了一声，不敢相信一个女人能够有如此高的地位。 那边苏爸爸还在激动：“多少年了啊……文殊学姐你从读书的时候，就是我们眼中神一样的人物，当年你离开本市去了b城，所有人都觉得是个遗憾。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商业上也时常得到你的消息，但是事务繁忙，时间错不开，这么多年竟然都没能再见过一面。” 严爸爸也赞同道：“的确啊，今年的酒会能够请到你来，真的是无比荣幸！” 这么多年过去，这位女神的外貌竟然没有太大的变化，真是驻颜有术。 文殊哈哈一笑，十分爽朗：“你们都太客气啦！” 文殊和苏爸爸以及严家夫妻在中学就是同班同学，当年的文殊在物资十分匮乏的情况下，仍然出落成校花，并且什么都难不倒她，用一句老话就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她当时就是全校女生的大姐头，而男生们对她也是十分佩服。 一群故人们相见，少不得要闲话家常。整个会场大部分人都围过来听几个人聊天，不少人跟文殊有生意往来，见面也是十分亲热。毕竟文殊会出现在这里，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之前每年给她发邀请函，她都借故推掉了。 苏爵在旁边听得十分认真，唐欣听了一会儿，还惦记着谢莹草，频频向后看，看见两个人坐在会场后面的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莹草的心情还是有些沮丧，尽管她觉得不应该因为这些物质上的攀比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处境，但是刚才唐欣的羞辱还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此刻那些人都围坐在会场的前半场。她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也不想知道。 严辞沐没有说话，只静静地陪她坐着。 “要不我先回家吧。”谢莹草站起身来。 严辞沐也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莹草，对不起。” “你为什么道歉啊？”她奇怪地看着他，“又不是你的错。” “我只希望你不会因此看不起我。”严辞沐很认真。 “我怎么会看不起你？”谢莹草奇道，“我还担心你们家人看不起我呢！” 严辞沐摇摇头：“他们这样的行为真的很丢人，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因此抛弃我。” 谢莹草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叫做我抛弃你啊……” “总而言之，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严辞沐说道，“我一定一定不会放开你的。” 谢莹草低下头，拍了拍他的手背：“嗯嗯，我相信你。” 可是这样复杂的情形，她心里其实也很没底。她抬起头，看了看前面的那一堆人群：“你看所有人都过去了，你要不要也去看一下？” “你去的话我就过去。”严辞沐很担心她会自己一个人走掉。 谢莹草想了想：“好吧，既然来了，我也不能不说一声就走啊，等这个活动结束，我再离开好啦。” 她拉着严辞沐的手往前走，快走到跟前的时候，红裙一闪，唐欣站在两人面前。 “你又来干什么？”唐欣语气里满是不耐，“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是有邀请函的，是被邀请来的客人，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走掉。”谢莹草尽量平心静气地看着她，“我们俩现在是平等的。” 唐欣冷笑：“哪里平等？” 严辞沐微怒：“唐欣你不要太过分了！” 唐欣怒道：“我怎么过分了？谢莹草这个人就会装傻卖萌秀可爱，上学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她非要一口咬定是我去告发你们的，无凭无据也能这么说？我唐欣想要个男人还犯不着这样！” 谢莹草咬着嘴唇：“我已经跟你道歉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唐欣依旧冷声道：“一句对不起就算道歉了，那这天下的事情都可以一句话解决了。你可以道歉，但是我不接受。”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谢莹草也很无奈。 “我要你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请你以后不要再妄想进入上流社会了，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严家也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女人去做他们的媳妇。你的最大的错，就是痴心妄想！” 谢莹草没有回答她，突然神情古怪地看向唐欣的身后。严辞沐正要去阻止唐欣继续伤害谢莹草，此刻也一脸诧异地看向她的身后。 唐欣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兀自继续羞辱她：“你知道上流社会是什么样的吗？穿着蹩脚的礼服来参加一场酒会就算是混进来了？怎么可能，你应该头脑清醒一点，看清楚自己的出身，你这样的，也就应该在你的身边找一个身份平庸的小伙子，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说到兴起，音量越来越大。她没有察觉到身后一群人的声音突然都停住了，也没有注意到谢莹草和严辞沐奇怪的眼神，更没有看见有一位女士慢慢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身后。她只觉得长久以来憋闷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可以发泄出来，她那在平静外表之下内心里藏了很久的阴暗都暴露在灯光下。 “你应该立刻，马上，从这个会场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也不要再跟严辞沐扯上半点关系！”唐欣几乎是用极为恶毒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身后的女士撇了撇嘴，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看你生得也很漂亮啊，为什么说话如此恶毒？” 唐欣这时才转过身来，看见刚才还在聊天的一群人全都停了下来，目光都注视在她的身上。而面前的这位美丽的女士，则是被簇拥在人群里的文殊。 “文女士，”唐欣略感难堪，立刻想要挽回颜面，她指着谢莹草，“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阴险。她诽谤我，诬告我，还抢走我喜欢的人，这个人真的才是真正的恶毒！” 文殊饶有兴味地扬了扬嘴角：“哦？居然还有这种事情，我还不知道呢！” 唐欣没有意识到她语气里的古怪，文女士现在是整个会场里最有地位的女士，如果能够得到她的赏识和关爱，那么自己也许就不用遵从父命再去银行里面当职员磨练了，也许就可以直接继承唐氏也说不定。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文殊：“没错！” 文殊耸了耸肩膀：“小姑娘，尽管你的样子很真诚，说出来的话似乎也是真的，但是，对于自己亲自养大的女儿，我还是很有把握的。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唐欣愣住：“女儿？” 文殊对着谢莹草张开了双臂：“莹草。” 谢莹草往前走了几步，低声叫了一声：“妈妈。” 有人倒吸了口凉气，整个会场静得可怕。 唐欣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突然捂着嘴巴，疯了一样冲出了会场。 第三十九章 “所以——唐欣后来就没再回去？”宋君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她正在吃一个苹果，所以吐字有点不太清楚。 “没有。”谢莹草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我怎么听着这么解气呢？哈哈哈哈！”宋君用力啃了一口苹果，使劲嚼着，“所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啊，她这次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彻底栽了。” “哎，之前怀疑她也是我不对，”谢莹草叹气，“不过她把我羞辱到那个份上，这次我们俩就算扯平了吧。” “我跟你说，你还是太心软了，要是我妈有你妈那么厉害，我肯定得找到她家里让她给我道歉！”宋君啃下最后一口果肉，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里。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再说还是老同学，以后说不定还要见面的。”谢莹草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昨天高跟鞋穿的时间有点长，她脚疼。 “然后呢，其他人都什么反应啊？” “我想想啊，我妈就把我带她身边去了，跟他们介绍我，然后他们就过来跟我说话啊，人好多，我都记不得谁是谁了……” “哎呀，谁问你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我就问严辞沐的爸妈什么态度啊，严辞沐什么态度啊？” “他妈妈对我一直很好啊，现在知道我妈妈是谁了，她对我更好了，据说她们之前义结金兰呢，关系好得不得了，就是后来联系少了。至于他爸爸，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变得很亲切了。” “哎哟不得了啊，果然有个有本事的爸妈就是好，你这不拼爹，拼娘也是很厉害的！” “噗，你够了……” “莹草啊，你说你妈妈这么厉害，你还上什么班啊，你妈那么多钱，你不上班也够一辈子吃穿不愁了啊？” “猪头你说笑呢，我来问你，如果你妈现在拿她的钱给你买房子，你要不要啊？” “……也不是不想要啦，不过我们自己如果有能力的话，还是想自己买。” “对啊，我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奋斗一下啊，当年我妈出去打拼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她奋斗了那么多年，我却要坐享其成，那就没什么意思啦，再说我现在跟我爸爸在一起生活呢，接受我妈那边的钱物，肯定要先考虑我爸爸的感受啊。” “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你妈妈这次一出现，你们俩的婚事问题就不大了吧？” “谁知道呢？” “莹草，你们加油啊，我希望咱俩的宝宝将来能一起成长，所以年龄不能差太多是吧，你们抓紧时间结婚造人，还是能赶上我的进度的。我现在肚子还不是很明显呢，快点哦，等着你！” 谢莹草被她逗乐了，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她现在坐的沙发是酒店的沙发，谢妈妈在本市没有住所，定的酒店套房，晚上谢莹草跟谢爸爸申请之后，跟着谢妈妈在酒店住一晚上。 其实谢爸爸听说谢妈妈回到本市之后，整个人都呆了，他几乎是意识不清地接了谢莹草的电话，接受了女儿晚上不归的请假，期间他还表示怀疑，谢妈妈不可能回来，是不是谢莹草想在外面跟严辞沐过夜，结果谢妈妈一把拿过电话：“是我。” 两个字搞定了谢爸爸，对于这个惦记了十年的声音，他是最熟悉不过的。挂了电话，谢爸爸一晚上没合眼，这是后话。 谢妈妈刚才在洗澡，此刻走出了浴室，坐在了女儿面前。 “今天白天的那个女孩是你同学？” “对啊，高中同学。”谢莹草拿起一条干毛巾帮谢妈妈擦头发，又拿来了吹风机慢慢地帮她吹着。 母女二人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的宁静时光，谢莹草把跟唐欣的关系大致给谢妈妈讲了一遍。 “看来是积怨已久啊。”谢妈妈点点头，“你们俩从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有间隙了，主要原因是因为一个男生。” 谢莹草微窘。 “以后她应该暂时都不会找你麻烦了，也没有理由逼你离开。那个小姑娘聪明是聪明，人也太傲气。接下来，我们来谈谈你跟严辞沐的婚事，今天酒会结束之后，严家两口子专门跟我单独谈了会儿。严辞沐的爸爸先给我道了歉，说之前为难你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情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酒会吗？” 谢莹草摇了摇头：“我还正在奇怪呢，妈妈你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吗？” 谢妈妈看着女儿，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当年我跟你爸爸分开，的确发誓不再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但是为了你，我一定要回来。这个酒会的邀请函和名单发给我的时候，我瞧见上面有严家的名字，猜想你会不会也出现在酒会上，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所以这次酒会我一定要参加。” 谢莹草把吹风机放下，靠在谢妈妈的身上。 “严家妈妈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不过严家爸爸之前一方面是反感严辞沐不跟他商量一声就辞职创业还找了女朋友，另一方面他的确也想给他儿子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这个人呢，上学的时候我就修理过他，人也不算坏，就是有时候脑子迂了点。你喜欢不喜欢严辞沐啊？” 谢莹草点点头：“我想跟他在一起。” “那么妈妈的建议是，你们俩可以结婚，不用再担心他爸爸会怎么样，有你老妈我在，谁敢再为难你试试看。既然喜欢，咱们就把严辞沐收了做女婿，我也比较看好这小子，跟他爸爸不太一样。我瞧着他也挺爱护你的，妈妈我看着也觉得放心。我同意你们俩结婚，并不是完全因为辞沐这个人特别好，结婚一定要看对方的父母。他妈妈是真的喜欢你，他爸爸也不坏，最关键的，他爸爸和妈妈十分恩爱，家庭和睦，那么这个男人多少会懂得如何更好地组建家庭，对你也是会知暖知热的。” “所以，我们就可以准备结婚了？”谢莹草有点呆。 “对，现在已经十一月份了，我们两家大人商量着过年左右选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如果你觉得还需要考察他，那就等明年再说。反正你们要结婚的话，咱们办起来是很容易的事情。我之前已经以你的名义置办了房产，这是你的婚前房产。新婚姻法既然那么规定了，不管他们家有多好，妈妈我还是要给你留足后路。” 谢莹草想起来宋君和程志刚两个人煞费苦心省钱准备了很久的婚礼：“妈妈，我们能旅行结婚吗？”她忽然不想把钱都花在婚礼上了。 “啊？”谢妈妈有点意外，“你不想有一个盛大的婚礼吗？” 谢莹草咬了咬嘴唇，她不希望宋君来参加她的婚礼的时候太尴尬。 “我们办个简单一些的婚礼就可以了，我想跟严辞沐出去旅行。” “也可以啊，你们商量好了告诉我就行啦。”谢妈妈的头发已经基本干了，她收拾了一下床铺，准备睡觉，“明天一早我就回去了，关于婚礼有什么进展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妈妈，你不去跟爸爸商量一下吗？”谢莹草犹豫了一下，“奶奶最近生病了，爸爸时不时都要去那边看看她。” 提到奶奶，谢妈妈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她还是会介怀。 “你奶奶住院了？”她问。 “嗯，她心脑血管方面的问题，三五不时在住院，我偶尔会过去看看她，基本都是爸爸在那边忙着。” “哪个医院啊？” “妈妈你要去看奶奶吗？” “我才不去，随口问问而已。”谢妈妈转身回了自己的床上，“快点睡吧。” “奶奶在协和医院。”谢莹草迅速地加上一句，谢妈妈似乎没有听见。 * 第二天一早谢妈妈就回去了，这天是周日，不用上班。谢莹草送完谢妈妈从机场回来就接到了严辞沐的电话。 “你妈妈回去了？”严辞沐开着车载电话，声音有些模糊。 “嗯，飞机已经起飞了。”谢莹草看了看表。 “我现在去找你，到哪了？” “快走到家门口了，那我们就在小区门口见吧。”谢莹草昨天酒会结束就跟谢妈妈去酒店住了，到现在还没有换衣服，她要先回家，穿个礼服走在路上还是有点怪怪的。 “ok，待会儿见。” 谢莹草到家时候，谢爸爸还在医院没有回来。她飞快地换好了衣服，又简单收拾了一下，严辞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没有接，直接挂掉电话，拎着包包出了门。 严辞沐的车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谢莹草跑过去上了车。 “奶奶说有阵子没见过你了，今天她在我们家，想请你去吃饭呢。”严辞沐打着方向盘，把车掉了个头。 “好啊，”谢莹草扣上安全带，“好想念奶奶做的饭啊！” “其实是我爸爸想让你去家里吃饭。”严辞沐笑起来，心情很好，“他还怕你不肯去呢，就让我搬出奶奶来，我本来也担心你不肯去,好在你答应了。” 谢莹草笑笑：“我哪有这么小气哦！” “就知道你不记仇的。”严辞沐开着车，“都说十年风水轮流转，结果一天就变了。” 谢莹草耸耸肩膀：“我其实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感觉啊，希望你爸爸这次不会再为难我了。” “肯定不会啦，他巴不得我赶紧跟他崇拜了很多年的学姐的女儿结婚呢，哎，经历了一波三折，我们终于可以结婚啦！” 谢莹草也舒了口气：“我也觉得，虽然还没结婚，怎么就觉得跟结婚了似的，经历了好多事情啊。对了，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可以旅行结婚吗？” 严辞沐似乎有点意外：“可以啊，不过为什么要旅行结婚呢？” “这样我们的婚礼可以办得简单一些，我的朋友们来参加的时候会更自在一些吧，我们俩也可以借机出去走走。” 严辞沐点点头：“你说的是没错啊，不过我的公司最近到了关键时期，大概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比较忙吧，虽然可以每天都尽量陪着你，但是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旅行，会有点压力。” 谢莹草愣了一下：“就是说你走不开吗？” “哎，可以这么说啦……” “那我们推迟一下婚期？” “坚决不要！”严辞沐斩钉截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明天就可以结婚！” 谢莹草笑起来：“你还真是急……” “我家已经在商议置办婚房了。”严辞沐把车开进自家车库，两个人下了车，边走边说。 “我爸爸也会给我准备好嫁妆的。”谢莹草这才觉得，结婚实际上真的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谈恋爱的时候，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细节问题，可是结婚的时候好像就不太一样了。严家出钱买房子，那么他们家要出钱买什么。谢妈妈给她置办的房产暂时先放着吧。 严辞沐拉着她的手：“好啦，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就乖乖等着做新娘就好啦！” 第四十章 严爸爸这次见面，看起来就和气多了，脸上居然有了笑容。 他其实有点不太好意思，谢莹草则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好好好！”严爸爸这会儿怎么看谢莹草怎么觉得好，多漂亮的小姑娘啊，不傲气，也没什么坏脾气，严辞沐跟他在一起之后似乎变得会操心了，也是好事一桩。 人的心境不同，看待同一件事情就有了双重标准。 严家奶奶一双眼睛笑得弯起来：“我第一次瞧见这姑娘啊，我心里面就说，这肯定是我未来孙媳妇。我就没见过咱家小沐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 谢莹草咬着嘴唇笑。 严妈妈把饭菜准备好，唤了一声：“吃饭啦。”等大家落座之后，严妈妈感叹道：“你看，这么大张桌子不是也快坐满了？”她看着空出来的一个位子，“这个啊，估计很快也有人坐啦！” 严爸爸问儿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他问得很直接，严辞沐看了看谢莹草：“看她的意思咯！” 谢莹草把想要旅行结婚的念头说了出来，严妈妈没有说什么，严爸爸摇头道：“你们想旅行没问题，婚礼之后可以去度蜜月，我出资，你们想环游世界都没问题。但是婚礼是一定要办的，我这亲朋好友那么多人，不办婚礼都没法交代。” 谢莹草一听这话，知道没法坚持，只好点点头。 严爸爸觉察自己的语气又重了，于是缓和了一下说道：“就是你爸妈那边，咱们也得有个交代对不对？我总不能让文殊觉得她女儿嫁人嫁得如此简陋啊，婚礼的事情，我来帮你们操办就可以了，你们可以想想去哪里旅行。” 严爸爸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谢莹草再继续坚持也有点不太好，只好应道：“一切就按照叔叔的意思吧。” “回头我去请个先生算一算，选个黄道吉日再定婚礼。”生意人还是比较迷信风水什么的，严爸爸继续说，“不过辞沐一直催着我同意结婚的事情，所以大概也不会很久，你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我们在市区还有一套房子，买了不久，近期装修成婚房就可以了。” 言下之意，谢莹草只安心嫁过来即可。 严妈妈笑着从卧室里拿出一只盒子交给谢莹草，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玉镯。 严家奶奶一见那镯子就笑起来，严妈妈看了看奶奶，又对谢莹草说：“这是当年奶奶送给我的宝贝，现在就送你啦。”说完，给谢莹草戴在手腕上。 谢莹草估摸这镯子价值不菲，自己这冒冒失失地，别给它打破了，回家就得找个地方好好放起来。 一顿饭吃完，严家老少都对谢莹草关爱有加。严辞沐从头到尾都噙着笑，又进到房间里，半天才出来。谢莹草告别严家奶奶和爸妈出来，严辞沐照例要送她。 送到楼下，谢莹草准备回家，被严辞沐一把拉住：“记得明天把户口本带出来。” “……干吗……” “我们俩明天先去领个证，婚礼慢慢办就好啦。” “我……我还没跟我爸妈申请呢！” “申请不申请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会答应的，乖啊，明天周一，上午我们俩请会儿假，先去把证领了，我听说民政局办结婚都是上午办的，下午办的都是离婚证。” “明天上午还要开会呢！” “先推了，开会哪有结婚重要，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我来接你，不见不散，先走啦！”说完，不等谢莹草反悔，严辞沐已经坐上车开走了。 “哎哎！”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没影了。 谢莹草进了家门，发现谢爸爸还没有回来，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她左思右想不知道怎么办，想给宋君打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 无可奈何，她只好打开了电脑，在连载的小说下面留言。 亲爱的各位读者：我男朋友让我去跟他结婚，你们说会不会太快啊？ 写完了，她按了一会儿f5，还真有人回复了。 1楼：西西：作者大大要结婚了？恭喜恭喜！ 2楼：小a：我记得这本小说刚连载的时候，作者大大说自己还是单身狗，这还没连载完就要结婚了，让我等情何以堪……不过还是恭喜哈！ 3楼：作者回复：哎嘿嘿，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其实我之前还是有想过结婚的事情的，但是一说明天就要去领证，我突然变得好焦躁啊，这算是婚前恐惧症吗？ 4楼：西西：作者大大不要紧张，听说领证很简单的，回来给我们介绍一下经验啊。 5楼：cici:我是已婚人士我有发言权，领证比婚礼简单多了，但是法律上已经是夫妻了。话说，看作者写了那么多感情戏，居然还是未婚啊。 6楼：作者回复：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7楼：小a：那么以后作者大大写船戏就更有感觉了，期待哦！ 8楼：作者回复：……没有船戏！ 9楼：牧草：你们在跟我夫人谈什么限制级话题？ 10楼：西西：…… 11楼：小a：…… 12楼：cici：你谁啊？ 13楼：牧草：明天要跟作者领证的男人。 …… 谢莹草望天，忘了这货也是文下读者之一了。 眼看其他读者都去围剿严辞沐了，谢莹草坐着看热闹，听见外面门响，是谢爸爸回来了。 她走出卧室，谢爸爸看见她连忙说：“医院突然把你奶奶从普通病房转到高级病房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谢莹草一愣：“什么？” “之前她跟几个人混住，老是睡不好，现在一个人住一间高档病房，还有专人伺候，她特别开心，不过也责怪我乱花钱。那高档病房那么贵，一住好多天，我哪里负担得起啊……” 谢莹草想起谢妈妈曾经问过自己奶奶在哪里住院，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笑眯眯地说道：“也许是医院搞错了，先住着呗。” 谢爸爸苦笑：“要是医院发现错了让我补费，那我的存款那就危险了……爸爸也不是舍不得给奶奶花钱，但是你不是快结婚了吗，我还想给你买套房子或者车什么的。小严家境好，爸爸没什么钱，但是也不能小气了。” 谢萤草安抚谢爸爸：“您就别想那么多啦，奶奶换病房的事情，估计是妈妈做的。” 谢爸爸愣住，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慢慢走回他的卧室去了。 谢莹草还想跟他说明天上午领证的事情，结果话还没说完爸爸就走了，她犹豫了一下跟过去。 “爸爸，咱家户口本呢？” “……在那个柜子的抽屉里。”谢爸爸还在晃神。 “我拿走用一下哈，明天去跟辞沐领证。” “去吧。”谢爸爸根本没听清楚她要做什么。 没想到这么顺利，谢莹草也很意外，看谢爸爸状态不太对劲，她也不敢多说，走过去拿了户口本就回房间了。 第二天起床，她准备跟谢爸爸再说一下领证的事情，结果爸爸已经赶去医院了。 谢莹草只好梳洗打扮了一下，严辞沐已经等在门外了。 两个人到了民政局，按照工作人员讲解的流程，填表，复印证件，照相，早上来结婚的人不太多，他们也没怎么排队，很快就办完了。最后工作人员还要求两个人互相宣誓，并合影留念。 全程谢莹草都觉得很平常，只有最后那个仪式让她有些感动。 等全部结束两个人手拉手走到外面，互相看了一眼，谢莹草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们这样就算是结婚了？” “对啊，亲爱的老婆大人！”严辞沐很干脆地直接换了称谓。 “呃，我还没完全找到感觉……”她捏着小小的一本结婚证。 “别动，来留个念。”严辞沐一手拿着自己的那本结婚证，让谢莹草拿着她那本，凑在一起，拍了个合影。 谢莹草还有点懵，翻开了结婚证来来回回的看，没注意严辞沐在手机上摆弄着什么。 既然请假了，严辞沐带着谢莹草出去溜达了一圈，先回了谢家，没想到谢爸爸已经回来了。 “高级病房服务周到，我就不用一直在那陪房了……你们俩怎么这么高兴？”谢爸爸狐疑地看着两个人。 谢莹草红着脸把结婚证递给谢爸爸看。 谢爸爸差点晕倒：“这就结婚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昨天一直在跟您说啊，您还让我去拿户口本了呢！” 谢爸爸这会儿才想起昨晚好像有这么个事儿，但是他当时心烦意乱哪有注意女儿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哎，算啦，既然结婚了，中午我们出去吃一顿，爸爸请客，庆祝一下！” 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突然就变成别人的妻子了，谢爸爸还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转变。不过事关女儿的幸福，而且严辞沐这小子还真是不错，领证就领证了吧。 几个人在家附近的餐厅里吃了一顿饭，席间谢爸爸并没有说太多，最后只对严辞沐交待了一句话：“好好待我家姑娘。” 既然领证了，已经算是正式夫妻了，谢爸爸又加上一句：“以后你们俩要怎么住啊？” 既然法律上都已经承认是正当的男女关系了，严辞沐想了想：“新房还在装修，估计要等年底婚礼之前搬进去住，暂时我想带莹草住我家的老房子那，离爸爸您这里也很近的。” 谢爸爸点点头：“看你们怎么安排吧，也都大了。” 晚上，严辞沐带着谢莹草回了严家，把领证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地说了，严家爸妈虽然有些震惊，但是也并没有反对。既然是早晚都要做的事情，领了就领了吧，接下来就得赶快去准备婚礼了。 严辞沐钻进卧室里面忙了一阵，拎着一个包走了出来。 严妈妈一愣：“做什么？” 严辞沐一本正经：“妈，我这以后就算是成家的人了，不能再天天赖在家里。既然我跟莹草已经领证算是正式夫妻，我准备跟她一起先去老房子里住一阵子，等婚房装修好了，婚礼也办完了，再搬过去。” 严妈妈想说什么，看了看谢莹草，又看了看严辞沐，突然笑起来：“行行行，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再给你们收拾点啊！”她一边走一边嘟囔，路过饭厅的时候看见餐桌，不由得喜上眉梢：“看来很快这桌子就坐满啦！” 谢莹草还在兀自愣神，因为严辞沐的决定让她想起来两个字：试婚。 第12章 .10| 吃过晚饭，严辞沐拎着几个包，当晚就带着谢莹草直奔严家老房子去了。 严家老房子距离谢家非常近，高中的时候，严辞沐早起跑步，谢莹草坐在自家阳台上就可以看见他从门口跑过去，不过她到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踏进严家的老房子。 说是老房子，其实只是房龄有点老而已，小区是个环境非常优美的成熟社区，居住的人家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严家老屋在一楼，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这种户型在新建筑里也不多，除非是别墅，已经很少见了。 走进老屋，里面的装修虽然都是几年前的，但是用料很好，保存得也很完美，从室内看，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老房子。严辞沐回国之后，有时候会直接住在老屋里，所以家具电器都保存得很好，都在使用中。 这就算是小夫妻正式开始相处了。 虽然在谢家，严辞沐抱着她睡过两次，也有一些亲密的举动，但是这样正式两个人单独相处还是第一次。严辞沐先把物品摆放好，又把衣服放进衣柜里，谢莹草看不过去，来帮他一点一点装，也把自己的衣服也摆了进去。 这样算是居家生活了嘛？ 她还在出神，严辞沐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现在他没有任何顾忌了。 谢莹草的脸微微热起来，知道没有办法再继续阻拦她了，只好推了推他：“我们……我们先洗澡啊。” 严辞沐一笑：“一起去？” “你你你先去啊！”谢莹草把他推了出去。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响声，谢莹草把房间整理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又是紧张又是害羞。 不多时，严辞沐从浴室里出来，腰间裹着一条浴巾，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谢莹草把毛巾盖在他的头上，钻进了浴室。 她洗得很慢，皮肤也很烫，不由自主脑补了她自己小说里面描写的船戏。可是那些船戏都是只有观感，没有真实感的啊，真实的船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其实还真不知道。 会不会疼死？会不会紧张到真的喘不过气？会不会……那种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 越想越紧张，等她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严辞沐等得都快要睡着了。 谢莹草小心翼翼磨磨蹭蹭地走到床边，想看他躺在那里做什么，刚凑过去，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倒在床上，接着他一翻身，两个人就交换了位置。 他伏在她身上看着她。 新婚之夜，只剩下两个人。屋子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谢莹草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砰砰砰，她想按住胸口，却被严辞沐抢先一步。 从来没有的触感让她轻声叫了出来。 很快地，另一种奇怪的感觉代替了之前的紧张，她逐渐放松下来，跟随他一个节拍一个节拍，慢慢步入佳境。疼痛到来的时候，他把手指放在她的嘴边咬住。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心疼地吻她。 第一次并不是很久，两个人都有点撑不住。严辞沐抱着她休息了一会儿，又再度挑起热情。这一次结束，两个人直接双双睡了过去。 次日天亮，谢莹草习惯性早起，她睁开眼睛，自己是躺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的。她的颈子下面枕着他的手臂，他的另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身子，两个人的肌肤挨着肌肤，大腿还交缠在一起。 她微微脸红，把昨夜被扯掉的衣服拉过来，躲在被子里穿上。她还没有勇气在他面前穿衣服，穿到一半，她发现严辞沐睁开眼睛正在看她，一脸满足的微笑。 谢莹草大窘，好在上衣已经套好了，她用被子盖着下面：“不要笑啦！” 严辞沐笑容不减，身子往前探了探，手就从被子下面抚上了她的腿。 “不要乱动啊！”她现在还觉得浑身酸软，下面隐隐作痛，被他一碰又感觉燥热起来，“要快点起床了，一会儿迟到就不好了。”昨天两个人都分别请了一天假，不知道多少工作在等着他们。 严辞沐昨晚过得十分惬意，吃饱喝足，意犹未尽。他坐起身来，身上未着片缕，谢莹草红着脸把他的衣服丢过去，盖了半个身子。 “我去洗澡了。”说完就钻进了浴室锁好了门。 严辞沐慢吞吞地走到浴室门口开始敲：“老婆开门啊！” 谢莹草在里面回他：“我还没洗完呢，你等会儿！” 严辞沐嘴角含笑，却捂着肚子喊：“老婆我肚子疼啊，快开门啊！” 老房子就这点不好，虽然公摊面积小，房间大，可是卫生间只有一个！ 里面静了几秒钟，谢莹草裹着浴巾开了门：“快去快去！”她刚想出门，严辞沐已经手快地把门关上了。 “干吗啊，你要拉粑粑，我在这里会被熏死的。”谢莹草推着他 “不怕不怕，我拉粑粑不臭的。” 谢莹草乐了：“你这么神奇啊？” 严辞沐一把拉住她：“当然是骗你的。” “……” 五分钟后，谢莹草捂着鼻子冲出了卫生间。 “严辞沐，你这个坟蛋啊啊啊啊啊，说好的不臭呢？！” 男人淡定地拿起牙膏往牙刷上面挤，一边揶揄她：“谁能想到你还真信了啊？呆瓜。” “……” 为什么觉得刚领完证，这货感觉就自在了很多是什么情况，他居然都敢当着她的面拉粑粑了，下一次会做出什么事情鬼才知道啊！ 原来近距离接触生活之后，男人的本性会慢慢暴露出来吗？ 怀着这样疑惑的心情，谢莹草被严辞沐送到了公司楼下，她跳下车，被严辞沐叫住。 “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脸，“告别吻呢？” 谢莹草小步跑回去，看了看旁边，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们俩现在是光明正大的夫妻关系。”严辞沐一本正经地说，“再来一口。” 谢莹草无奈，又亲了他一口，他才肯放她上楼。 这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写字楼大厅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流，电梯里门口排了很长的队伍，一切都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谢莹草突然想大叫。 她现在已经是已婚人士了！！ 仿佛大梦初醒一样。 她拿出手机才发现昨天回去忘了充电，手机直接关机了。到了办公室，她先拿出充电器把手机充上电，开始处理工作。昨天没去参加会议，很多文件都在邮箱里，她动作要快一点才能按时完成下班了。 这一忙等停下来稍作休息已经快中午了，谢莹草看了一眼手机，电量已经充了大半，她把手机打开，就看见很多未读消息，一下子刷满了整个屏幕。 有种感觉叫做，开着手机的时候没人找，关上手机全世界都在找你。 她打开一个一个看，先挑工作的信息看，大部分都是给她发报告的消息，暂时忽略。处理完，看见宋君的头像上面好多个数字，谢莹草连忙打开，宋君的消息就霸屏了。 二君：莹草你们结婚了？！ 二君：你们结婚居然不告诉我一声！ 二君：啊啊啊啊啊！ 二君：我最好的闺蜜结婚都不通知我！！ 二君：我要闹了！ 二君：为什么不接电话！ 二君：你居然直接关机不接我电话！ 二君：猪头你完了！！ 二君：猪头快回消息！ …… 额滴神哪，简直就是轰炸一样的短信息。 谢莹草还没顾上回他，先看其他消息，好几个同学都发来了短信，全部都是恭喜结婚的。 她心里咯噔一声，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默默地点开严辞沐的微信好友圈。 严辞沐：大家准备红包吧，要双份的。 配图：两个人那张手持结婚证的合影。 她就知道！严辞沐这个家伙肯定去昭告全世界，他们俩结婚了！ 下面是一长排长得看不到头的留言，谢莹草没有一条条看下去，扫了一遍没有看到唐欣的留言，她好奇地去找唐欣的微信，却发现自己看不到她的好友圈了。 看来唐欣已经把她拉黑了。 谢莹草叹了口气，点着唐欣的头像，也按下了删除键。 大家谁也不要看见谁才好，清静。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又要去开会，半路上谢莹草遇见一个人，她停了下来。 许束正在把手里的资料递给旁边的销售部主管，他现在仍然还在担任助理一职。谢莹草想起他跑去向boss告密，行径可谓卑劣，眼神里不免带了些鄙夷。 许束也看见了谢莹草，他尴尬地笑了一下，走过去低声说道：“谢助理，哦不，谢主管，近来可好？” 谢莹草不太想理会他，又碍于旁边有人，只能应道：“还可以。” 许束狡猾地笑笑：“要不是我暗地里帮了你一把，你哪可能这么快坐上主管的位置啊，你说是不是？” 谢莹草看了他一眼：“跑去告密这种行为也真的有些下三滥了吧。” 许束笑：“有什么关系，严辞沐不是已经离开公司了吗，你们俩这关系肯定也没有办法长久，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还是已经分手了？” 谢莹草瞪了他一眼，慢慢说道：“他不会像某个为了自己前程的男人一样，放弃自己心爱的女生。我们已经结婚了。” 许束愣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默默走开了。 第12章 .11| 晚上下班，谢莹草收拾好东西准备往外走，意外地瞥见许束期期艾艾地在本部门门口晃悠。她本来想直接走开，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问：“你在这做什么？” 许束被谢莹草抓到，想躲已经来不及，干脆梗着脖子说：“我来找燕燕。” 谢莹草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陈燕燕还在后面忙着，没注意这边门口发生的事情。 她上下看了看许束：“你找燕燕做什么？” 许束有些恼：“关你什么事，我爱找她。” 谢莹草忽的笑起来：“你不怕办公室里面说三道四了？” “现在都下班了……”许束小声嘟囔着，“我给她发消息，可是她把我都拉黑了，根本发不过去，打电话也不接，不堵在门口根本见不着了。” “当初不是你要跟燕燕分手吗？” “我反悔了成不成？”许束憋得脸都红了，“好吧，我承认，是我去告发你们的。我看你们在一起天天亲亲热热甜甜蜜蜜的，我嫉妒我生气！是我错了，你怎么说我都认了。我这个人不够好，可是我是真的喜欢燕燕，我想跟她见面谈谈，跟她认认真真道个歉。这工作我不要也没什么！” 谢莹草目光里有些讶异，更多的是嘉奖。她感觉到身边有人，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燕燕已经站在门口了，正看着许束。 谢莹草连忙让开一步，拿着包包往外走：“我先走啦！” 走到写字楼外面，严辞沐正在等她。 “你心情很好的样子嘛，今天有什么好事？”严辞沐看看她。 “成人之美，算不算好事？”谢莹草喜滋滋地把刚才的事情给严辞沐说了一遍。 “很好啊，他们俩能和好的话也是一件好事。”严辞沐一边开车一边说，“不过眼下我们得先考虑一下今天的晚饭怎么办，我们有四个选择，a：回家自己做饭吃，不过厨具不全。b：在外面买着吃。c：去我家吃。d：回你家跟你爸爸一起吃饭。” 谢莹草张了张嘴，刚想说这么简单的事情还不容易做决定吗，却发现真的有难度。没有厨具，意味着做不出来像样的饭菜，去严家吃饭或者谢家吃饭都怕另一方的父母不开心，想来想去，竟然只有在外面吃才是最合适的。 “呃，我们今晚先在外面解决吧，等会儿一起去逛电器商场，把厨具买一下，明天我们就可以自己做饭吃了。” 没想到，生活中如此不起眼的一件事情，吃饭而已，竟然要考虑到这么周全。 两个人找了个餐厅，吃完了饭，开始逛商场。老屋里只有冰箱，微波炉和一个电磁炉，谢莹草买了电饭煲，炒锅，蒸锅等，她还想买个烤箱，考虑到不太好拿，决定下次再来买。 路过超市的时候，两个人又进去买了一些鸡蛋和蔬菜，够明天早上吃饭用。 回到家里，谢莹草把这些东西在厨房里面摆放整齐，忽然想到什么，喊了一声在客厅看电视的严辞沐：“家里有米面吗，还有调料品？” 差点忘了主食了。 “好像下面的橱柜里有吧，我平时不做饭，不知道还有没有了。”严辞沐听见声音走到厨房门口回应道。 谢莹草哦了一声，蹲下来开始在橱柜里面翻找，看见一个装面粉的袋子和一个装米的袋子，刚打开一只小飞蛾就飞了起来，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严辞沐也吃了一惊，连忙过来把她扶起来，然后自己蹲下去检查米面袋子。原来因为长时间不用，袋子里面都开始生虫子了，还进化成了小蛾子。 严辞沐一脸尴尬：“我拿出去丢掉好啦。” 两个年轻人平时都是跟着父母住，很多事情没有真正操过心，虽然会做一些家务，但是真正自己独立生活的时候，才发现有这么多问题。 米面都没有了，调味料看起来也都要换新的，糖罐子有段时间没动过了，罐子口上竟然有一只小小的蚂蚁爬过，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没勇气打开，严辞沐直接拿去丢掉了。谢莹草郁闷地发现，明天早上连早餐都准备不了，因为连盐罐子里面都是空的。 严辞沐拿了个小本子，把需要买的东西都写在上面，然后安慰她：“没事没事，明天我保证都去买回来啊。” 谢莹草感叹：“我爸爸真是太伟大了！” 谢爸爸一个人从高中把她带到这么大，日常生活处理得井井有条。 严辞沐笑起来，拉着她去看电视。谢莹草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书房里：“我要写稿子，你先自己看吧。”最近总觉得时间紧张啊，有了严辞沐之后，她的个人时间就变少了。 也许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就是这种感觉，本来所有的时间都是自己的，想怎么安排也都是自己的事情，现在变成了两个人，另一个人需要来分享你的时间和空间，在安排事情的时候也要考虑到他的需求和感受，时间猛地就变得很紧张，可是心里面满满的。 谢莹草写了两个小时的稿子，抬起头来，看见已经快十点了。严辞沐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她。他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几绺刘海垂在额前，挡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里透漏出一丝火热。他对着浴室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谢莹草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催她快点去洗澡，然后，滚床单。 两个人都是初尝人事，严辞沐这方面的需求尤为大一些。他耐着性子等了好几个月才算是把她一点不剩地吞下肚子，恨不得跟她一直温存。 谢莹草红着脸把电脑关了，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穿着浴衣刚从浴室里面出来，等在门口的严辞沐就一把抱住了她，把她压得贴在门上。气息一下子就有点喘起来，谢莹草轻轻挣扎着推他的手：“我们到床上……唔……” 嘴巴已经被堵上，浴衣的带子也被扯开掉在了地上。没有扣子，也不需要解开，他修长的手指只需要轻轻一拉，浴衣就从滑腻的肩膀上落了下来。 谢莹草还不能完全适应他换了个地方开战，红着脸一直小声嘀咕着“到床上去”，然而这种无效的抗议是没有用的，很快她的浴衣也跟着带子一起落在了地上。 她有点腿软，不得不攀着严辞沐的身子，才发觉他唯一蔽体的浴衣也已经落在地上。她的手落在他的——臀部，只感觉烫手一样，赶紧收了回来。 他轻笑，把她抱起来，走到卧室里，放在床上。 “如你所愿。”他揶揄她，“这么想快点到床上来。” 她想要争辩，声音却变得细碎，随着他的动作渐渐说不出话来。他比昨天有耐心得多，也不像昨天那么快就要攻城掠地，而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击溃她的防线。 今天疼痛的感觉降低了很多，不过由于她仍然紧张，所以还是感到了一些不适，但是很快又在他的安抚下变得愉悦起来。 不过严辞沐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体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等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谢莹草又困又累，没有去洗澡就直接睡了过去，严辞沐把两人清理干净，又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第二天早上，谢莹草起床之后觉得腰疼，要按着这个节奏下去，再过几天她就下不了床了。 她尝试跟严辞沐讲道理：“古人云，色字头上一把刀，每天这么做下去，我怕你吃不消。” 对面吃早点的男人精神很好，毕竟昨天晚上他很满足。第一天晚上怕伤了她，而他技术也有待提高，并未尽兴，昨晚上把之前多多少少看过的一些岛国影片和实际相结合了一下，发现有可取之处，也有夸张之感，总而言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之后，他感觉不错，今晚可以再提高一下技术。 所以他很有兴致地说：“不用担心，我体育成绩很好的，身子不虚。” 谢莹草猛地想起高中三年严辞沐跑步和打篮球，谁能想到，那个时候锻炼出来一身好体力，现在全都练在了她身上。 这一天上班，她就稍微有点晃神，被杜诺发现了。 自从酒会后，杜诺在谢莹草面前就变得相当老实，让他做什么就去做，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捅娄子，不过已经好多了。不过他跟孙强仍然不对脾气，好在孙强一般都没时间在办公室里长待，两个人最近也没闹出来什么幺蛾子事件。 杜诺到主管办公室给谢莹草送文件，瞧见她坐着发呆，就凑过去：“谢主管，想什么呢？” 谢莹草被他惊了一下，她刚才脑袋里面回想的还是昨晚两个人这样那样的一些细节，未免有些羞人。杜诺挠了挠头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谢主管，为什么你的眼神……” “怎么了？” “微微透出一丝很魅惑的感觉？” “……” “谢主管你该不会在思春吧？” “……你快出去吧。” 杜诺摸摸脑袋，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走到一半，又想起来什么：“对了，我前天晚上跟几个朋友在酒吧喝酒，瞧见上次酒会上遇见的那个唐小姐了，就是那个故意为难你的。感觉这个唐小姐挺难过的样子，喝了不少酒啊，醉醺醺的，我想去送她回家，她也不肯。” 谢莹草想了想，前天不就是严辞沐跟她领证的日子吗，那家伙还发了好友圈…… 第12章 | 程志刚先赶到商场，接走了宋君。宋君还想陪谢莹草等严辞沐，但是因为身体有些疲惫，被另外两个人劝着先走了。 谢莹草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她不知道自己的劝解能不能影响到宋君，只知道自己的婚姻生活让宋君产生了比较的心理，所以她心里患得患失十分严重，只希望她能够安然渡过这段时间。 谢莹草一个人站在商场门口等严辞沐来，一边等一边出神，她内心也有隐隐的不安定感。假如她和严辞沐的感情进展到十年，不知道会不会像宋君这样，一边感觉到感情的变幻，一边又无力去扭转。她也希望宋君只是自己的心理因素，而不是程志刚真的有所转变。 谢莹草这样胡思乱想着，商场门口人来人往，她也没注意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个人，直到那个人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先是一惊，继而想到是严辞沐到了，于是笑眯眯地掰开他的手，转身抱住了他。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大庭广众之下虐狗，过往的人流时不时看他们一眼，满是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严辞沐松开她，拉着手一起往前走，边走边问：“今天回家吃点什么啊，中午我的盒饭真的好难吃，晚上我要吃大餐弥补一下。” 谢莹草点头：“好啊，我们先去采购一下，晚上做点好吃的。”她猛地想起下午丢包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五一十给严辞沐说了一遍。 严辞沐听完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证件丢了我们再去办一张好啦，看来以后我得经常跟着你才行，太不让人放心啦。” 谢莹草吐了吐舌头：“我只是急着去看宋君嘛，她怀着宝宝，我可不能让她出事。” 严辞沐点点头：“我知道你是紧张她嘛，可是我也紧张你啊。好啦，我们先回家吧。” “那个苏爵人真的蛮好哎，帮了我们俩不少忙，这次也多亏他了，弄脏了他的裤子挺不好意思的。” “嗯嗯，苏爵人是还不错，我跟他有过几次接触，不过也不太多啦，回头要好好谢谢他。” 两个人回家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晚餐，谢莹草照例又被严辞沐吃了个精光。 半夜严辞沐接了个电话，告诉他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有个单子的客户突然违约，需要处理一下。严辞沐原本打算第二天带谢莹草去看演出，这么一来计划就被打乱了，但是公司那边的单子又不能不管，新公司各项事务都需要他亲力亲为。 谢莹草很理解他：“没关系啊，正好我没去过你的公司，明天干脆就公司一日游好啦。” 严辞沐十分歉意：“那下次再带你去看演出。” “那个没有关系啦，反正早晚都可以看到，不着急的，先处理你的事情，刚好我明天去你们瞅瞅有没有漂亮妹纸。” 严辞沐笑起来：“漂亮妹纸还真是有的，不过都没有你漂亮啦。老婆大人这么体贴，为夫一定要好好奖励一下。” “奖励？” 严辞沐坏坏一笑，翻身将谢莹草压在身下，重重地“奖励”了她。 * 第二天谢莹草差点起不来，严辞沐吃早点的时候倒是神采奕奕。 两个人下了车准备去严辞沐的公司，谢莹草想起来刚好有份资料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就让严辞沐自己先去公司，她转道去办公室拿了资料再自己过去，两家公司离得不远，走路也很快。 严辞沐那边电话一直在催，就急急忙忙先去公司了。谢莹草先去了公司一趟，周末大家都不上班，不过有人在值班，她跟值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去办公室拿了资料，就自己走到严辞沐的公司去。 新公司规模不算大，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房租的成本问题已经成为很多实业发展的阻力之一。她走到公司门口，想要直接进去，立刻有人在门口询问：“请问女士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是个年轻姑娘，看起来像是前台接待。 “啊，我来找人，找严辞沐。”谢莹草自报家门。 姑娘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严……哦哦哦，你说的是严总吧？” 谢莹草想了一下，既然公司是严辞沐开的，那他应该是被叫做严总吧。她点了点头。 “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姑娘很有耐心地拿出一个登记册子，“来客登记。” “预约吗……我是跟他约好的，不过还要登记吗？”谢莹草有点窘，毕竟她只是想来见见自己的公司，顺便在公司逛一下而已。 前天姑娘很认真：“是的，这是公司的规定，您需要登记一下。” 谢莹草看了一眼登记表，上面要写名字，电话什么的，她摆了摆手：“我还是直接给他打电话吧。” 前台姑娘没有说话，谢莹草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然而半天都没人接，前台姑娘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眼底却有一抹讥嘲，似乎在嘲笑谢莹草居然以为能打通严辞沐的电话。 谢莹草也有点意外。 从恋爱到结婚，她几乎没有主动给严辞沐打过电话，一般都是他来联系她。然而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有觉得联系不够多。因为严辞沐的电话总是恰到好处地响起，从来也没有让她感觉到他忽略她或者冷淡她的意思。直到今天她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严辞沐的电话并不是那么容易打通的。 这个认知让她隐隐感觉到严辞沐的用心，原来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意她。这些她原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原来是他努力让她感受到的。此时此刻，她才多少明白为什么宋君经常会对比两人的感情，对比到心理失衡。 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很用心。 前台姑娘再次有礼貌地说：“女士，要不你先在这边的休息区等一下，严总大概正在开会，过会儿您再给他联系？”她并没有到里面通知一声的意思。 “哦哦哦好的，没事。”谢莹草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随手翻开手里的资料开始看，明天周一上班开会的时候还要用到这些，她得把有些内容速记下来。 前台姑娘看了她一会儿，还是给她送上一杯热水。 谢莹草坐了一会儿，有个人从里面晃晃悠悠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等他走近了，谢莹草才发现这个人金发碧眼是个外国人，叽里呱啦讲的全都是英语。他走过来直接坐在沙发的这一边，继续打电话。也许是觉得旁边都是中国人，也没什么顾忌的，他的声音很大。谢莹草听了两句，觉得偷听人家电话不太好，就站起身来，准备走到旁边去。 那个外国人此时也注意到了谢莹草，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瞪大了眼睛，跟电话里面讲了几句就挂掉了。 “嗨，还记得我吗？”外国人向谢莹草招了招手。 谢莹草一愣，在她眼里所有的外国人都长得差不多，在这所国际大都市，外国人常见的很，她哪里认得他。不过她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来昨晚严辞沐说起的吉米。当时就是一面之缘，她早就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吉米？”她语气有些不确定，决定赌一把。毕竟人家认得你，你却不认识他，这种情况有点尴尬。 “bingo！”吉米很开心，“你还记得我啊，好开心！” 谢莹草也微笑：“我听说你到辞沐的公司上班了，欢迎你啊！” “对啊，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来面试，正好面试到他的公司，我完全不记得他了，但是我还记得你啊哈哈哈！”吉米笑得很爽朗。 前台姑娘看见这两个人用英语聊得很开心，自己却只能听懂一两句，有点心急，也对谢莹草暗暗佩服，看向她的目光也少了轻视多了好感。 两个人正说得兴起，谢莹草的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严辞沐打来的。 “你怎么还没进来啊，我这边会都开完了。” 谢莹草本来想说是门口的前台接待不让她进去，话到嘴边，却换成了：“我在门口遇到了吉米，他跟我聊天呢，我等下就进去了。” “吉米？他开会开了一半跑出去打电话，原来跑去看我老婆大人了，你们在门口那等着，我马上过去。” “不用啦，我马上就……”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估计人已经往这边走了。 吉米兀自还在喋喋不休：“我本来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难事是我做不到的，自从学了中文，我算是领教了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一个词语竟然有那么多的意思，一个字可以当名词当动词当形容词还能当副词，我跟你说，我现在学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你要是能够教我中文真的是感激不尽。” 谢莹草心说我哪里有时间教你外语哦，那边严辞沐已经走了过来。 前台姑娘看见自家老总过来，立刻眼前一亮，讨好地往前走了两步：“严总，这位女士她……”她话还没完，就看见严辞沐一把把谢莹草揽在怀里，瞪着吉米。 前台姑娘轻轻地把手按在嘴巴上，止住了想要惊呼的冲动，不过现场没人注意到她。 吉米挑高了浓眉：“严先生，我只是跟你太太讨论一下教授中文的事情，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希望你能够理解。” 严辞沐笑笑：“你对工作的热忱我是很满意的，不过你不是已经报了语言学校了吗？” 吉米摇头道：“语言学校的老师没有贵夫人漂亮啊，有这样美丽的老师授课，我想我的成绩一定会有很大提高！” 严辞沐啼笑皆非：“一小时五百人民币，你要报名吗？” 吉米也不甘示弱：“又不是五百美元，我还怕了不成？” 谢莹草拉了拉严辞沐的手臂：“我还真没做过对外汉语老师，感觉好像还蛮有趣的。” 严辞沐看了她一眼：“你想去试试？” 谢莹草有点跃跃欲试：“如果只在周末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啊，不过我不要钱的，就当是免费给你的公司做贡献啦。” 严辞沐一瞥吉米，笑起来：“哪能免费啊，少收他一点就不错啦！” 三个人边说边笑往里面走，前台姑娘一直目送他们离开。 敢情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严夫人啊，怎么一点架子也没有啊，得罪了老板娘是不是要完蛋啦！ 第13章 | 谢莹草在严辞沐的公司进行了愉快的一日游活动，期间吉米跑来凑了好几次热闹，被赶走了还要厚着脸皮凑上来。严辞沐干脆无视他，只跟谢莹草讲中文，吉米听了半天听得一知半解，手头的工作还没完成，只好悻悻然地走开了。 经过大半天的沟通，那个违约的客户终于改变了主意，这个单子最终还是谈成了。 临走的时候，前台接待姑娘客客气气地跟谢莹草道别，谢莹草对着她笑笑。 严辞沐跟谢莹草边走边聊晚上吃点什么，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记，接着就看见吉米的脸从两人中间凑了过来：“嗨，一起吃个饭吧？” 严辞沐皱了皱眉，用手把他的脸推了回去。 “哪哪都有你，我们俩现在要回家做饭吃，你自己找个地方吃吧。” 这些老外也很有意思，到了中国之后，不喜欢吃大餐，就喜欢吃各种小吃各种中式料理，越有本地特色的越喜欢。 吉米苦着一张脸：“好歹大家也算是朋友嘛，虽然你是我的老板，可是我很喜欢能够跟你们一起吃个饭啊聊个天啊，可以的话晚上一起去酒吧泡吧啊，我很多朋友都在那里。” 因为之前谢爸爸管得比较严，谢莹草很少去酒吧，不过她也不讨厌那里的气氛，听见这句话，她拉着严辞沐的手：“这个提议好像还不错哎，我们家今天的晚餐也不介意多一双筷子。” 吉米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 晚饭做的都是家常饭菜，但是吉米每道菜都赞不绝口。谢莹草觉得很好玩，严辞沐却见怪不怪地说：“当年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吃，国外的饭菜吃多了实在受不了。然后我的室友，每天都蹲着盘子和碗蹲着等我做好饭，在他们眼里，中式料理真的是非常神奇的存在。” 吉米快乐地说：“是的是的，我来了中国之后，非常喜欢吃包子，饺子，还有中国菜，哦哦哦，还有火锅！中国人真的非常会吃，食材处理得特别棒，我爱中餐！” 谢莹草乐不可支，三个人吃完了晚饭，就由吉米带着去他经常逛的酒吧去玩。 谢莹草之前只跟同学去过静吧，昏黄静谧的氛围里，安安静静地点一杯饮料，坐着听歌手弹着吉他唱歌，通常是一只民谣，悠然得很。她没想到的是吉米这次带他们去的酒吧其实算是一家迪厅，从进门开始，激烈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心脏的跳动，里面影影绰绰，频闪灯投射在每个人的身上，脸上，晃得眼前有些花。 她吃了一惊，有些想停住步子，但是吉米已经一脸兴奋地走了进去。严辞沐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看不出来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只站在谢莹草的旁边，护着她不被旁边的人挤到。 “嗨！”吉米在里面大声地呼喊着招手。在这里说话，平常声音是什么都听不到的，必须要用极大的声音才能沟通。谢莹草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砰砰砰砰的鼓点声音，一开始很难适应，但是呆了一会儿之后，谢莹草觉得鼓点渐渐与心跳同步，她的心跳也加快了速度。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她越来越觉得有什么东西想要释放出来。于是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体，随着劲爆的音乐节奏，伴着旁边人群的晃动，开始有节奏地跳了起来。她从小只知道诗词歌赋，听的曲子大多都是舒缓的轻音乐，第一次经历这么放肆的节拍，她整个的血液感觉像是要沸腾起来。 严辞沐注意到她的变化，看见她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扭动的节奏越来越好，知道她渐渐进入了状态。他原本打算等她不适应的时候，就带她离开，现在见她神情并没有异样，就收住了脚步。 谢莹草跟着节拍摇摆身体，她越来越放松，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严辞沐的脖子。 严辞沐一挑眉，嘴角禁不住上扬。 虽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求了谢莹草，并且趁热打铁两人领了结婚证，过起了二人小日子。但是他也知道，谢莹草并没有那么快就进入了状态。虽然两人已经有夫妻之实，但是她每次都还是比较紧张，也很难放松去享受。 此刻她主动来抱着自己的脖子，他已经相当满意了。 吉米从人群里挤过来，手里拿着几个啤酒罐子，他递给严辞沐一瓶，又递给谢莹草一瓶。 谢莹草很少喝酒，此刻竟然接了过来。昏暗之中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的面色潮红，神情愉悦。严辞沐想了想，把啤酒罐子打开，自己喝了一口，谢莹草也打开了自己的那罐酒，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 本来已经是冬天的寒冷，迪厅里面的温度却一直在升高，谢莹草本来觉得口干舌燥，喝完这一大口，觉得冰凉舒爽，她正想再喝一口，严辞沐突然把她的手拉到一边，紧接着，他的脸逼近她的脸，他的唇吻上了她的唇。 其实在这种氛围里，情不自禁的人，不只是谢莹草一个人。 平时淡定的严辞沐，此刻黑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出一点点的野性，他闭上了眼睛，用力地稳住了谢莹草，手也托住了她的后腰，让她的身体尽可能地贴近自己的身体。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接吻，可是这样的深吻却是第一次。谢莹草闭着眼睛，耳朵里还在不停地响着音乐的节拍，砰砰砰砰，如同她的心跳，她好想大声叫，好想用力抱住这个男人，好想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 吉米在旁边有点呆，他举着酒罐子：“哎哎，我们都还没有干杯，嗨，你们俩！” 迪厅里这样热吻的情侣并不是只有这一对，所以有人看见了也并没有太过注意。谢莹草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感觉到这个男人灼热的呼吸，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严辞沐带到酒吧的僻静处，只有几个人远远地坐在一旁喝酒，而她则被他压在墙上。 他们俩的啤酒罐子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严辞沐一手撑在墙面上，一手仍然托着她的后腰。谢莹草被压在墙上，唇上热热的柔软的，是他的唇。 他好像根本吻不够似的，在这种昏暗的环境里，人内心的隐藏的掩盖的东西都被释放出来，她的手攀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得更多。 非常满意于她今晚的主动，但是只有这样的吻显然已经不能让两人满足了。 谢莹草脑袋昏昏沉沉的，刚才那一大口酒喝得有点急，现在感觉有些醉了。她心里仿佛有一只小猫在抓着挠着，不停地把自己的身子贴向他。 他低笑着：“别急，我们先回家。” 没有跟吉米告别，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跌跌撞撞一路在楼梯上抱着吻着进了家门，只微微记得大门一关，她的衣服就开始一件件从身上剥离，凉意还没来得及袭上肌肤，他滚烫的身体就已经贴了过来。完全不同于之前的几次亲密，她感觉自己完全是舒展的打开的，她渴望他，需要他，用什么来填满她。 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很久，久到她以为再也不会停下来。酒精让她的大脑变得更加兴奋，她甚至把他推坐在沙发上，而他则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似乎换了很多地方，解锁了很多姿势，直到两个人都精疲力尽，相拥而眠。 第二天谢莹草是被闹钟叫醒的，稍微动一下都似乎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响，整个人感觉快要散架了。她看了一眼旁边，严辞沐已经起床了。 谢莹草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把衣服穿上，甩了甩脑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形。先是去酒吧，然后……然后就乱起来了，她好像还把他推倒了…… omg，她想起来很多这样那样的姿势，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天啊，是不是太太太那什么了…… 严辞沐站在门口，一脸有趣地看着谢莹草一脸羞涩又满是懊恼的表情。他看了一会儿，伸手在门上敲了敲，谢莹草抬眼看见是他，立刻捂着脸躲到被子里，缩成一只虾子。 严辞沐走过去，隔着被子拍她的屁股：“快起床啦，周一上班你想迟到吗？” “你先出去我就起来。”谢莹草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面传出来，她实在是觉得好羞怯啊啊啊啊！ 严辞沐不禁莞尔，把手伸到被子里去挠她的脚丫子，谢莹草哈哈笑着在被子里躲来躲去，结果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结实。严辞沐蹲下去，把她连被子一起抱在床上，掰开她的手指，认真地看着她。 “我很喜欢你昨天晚上的样子。”他声音低低的，充满了暧昧，“那让我觉得你也是需要我的。” 谢莹草红着脸抬起头：“我……我……”她说不下去了。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我真的非常喜欢你这样。你隐藏的热情能把我融化，我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可以这样。”严辞沐吻住她，“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爱。我爱你，莹草。” 第14章 |家 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谢莹草惊讶地发现自己之前并没有深刻思考过这个问题。 高中的时候，她暗恋严辞沐。她在意他的事情，喜欢看他的样子，默默地想着喜欢他的心情。但是那个好像还不是爱情。她没有想到的是，严辞沐也喜欢她，并且他回来追她，还娶她为妻。 她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愿意跟他共同生活，还会吃飞醋，这种是不是已经叫□□呢？ 严辞沐第一次对她说出了我爱你三个字，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确地向她告白。在此之前，他虽然一直表达对她的好，可是这样的话从来没有正式说出口。 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她了。 这一天工作的时候，谢莹草都有点走神，杜诺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到。 杜诺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把资料往谢莹草的面前一放：“谢主管，我都叫了你半天了，你好歹看我一眼啊？” 谢莹草晃过神来，啊了一声，拿起了资料：“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走神了。” 杜诺上上下下看了看她，坏笑道：“难道是跟你老公吵架了？一般我的女性朋友们魂不守舍的时候，大多数情况都是跟男人有关。” “……”还真让他猜对了，真的是跟男人有关。 杜诺见她不出声，料到自己的说对了，于是继续得瑟：“你老公怎么了？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还是帮着你婆婆欺负你了？又或者不给你钱买买买？基本上也就是这几种情况对不对？” 谢莹草笑：“都不是。” 杜诺奇道：“那还有什么，总不会是他那方面不行吧？” 谢莹草啐了他一口，想了一下：“他对我说我爱你。” 杜诺差点跌倒：“我的谢大主管，你老公给你告白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这都能让你失神落魄的？” 谢莹草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杜诺，我问你，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啦！”杜诺立刻接口，一边以不屑的眼神瞅着她，“这么大的人了，连喜欢和爱都分不清楚嘛。” “那你说说。” “嗯，这个喜欢嘛，就是……就是……呃，这个爱嘛……”他挠了挠头皮，惊讶地发现自己也说不出来！ “我说，杜诺你是不是还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 “胡说！我杜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杜诺委屈。 “你是不缺女人，我是说你有没有正儿八经谈恋爱，你有没有对谁动过心？” “这还……真没有……”杜诺郁闷了，毕竟他认识的那些女友只能算p友而已，大家说到底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情，要谈感情还真谈不上。 谢莹草摊了摊手：“我还以为你是老司机，可以找你取取经，结果还不如我。算啦，不为难你啦，去忙吧！” 杜诺一口老血憋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这话他实在没法反驳。纵然他万花丛中过，却依然不识人间何谓真情。他默默地走了出去，头一次没有张扬跋扈地反驳谢莹草。 银行那边的款子已经到位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还是唐欣，公司的对接人是谢莹草。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拨通了唐欣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哪位？”电话里的女声非常职业。 “是我，谢莹草。”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就变得冷漠许多，“有事吗？” “关于公司贷款的事情。一方面，后续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跟你商量，另一方面，也想再次说谢谢你。” “工作的事情有什么问题给我写邮件吧，我会尽快回复的，至于谢谢我，大可不必。”唐欣的声音冷如尖刀，“我们俩可没有那么好的交情。” 谢莹草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听见那边挂了电话。 几年的同学情就这么完蛋了。 还是当学生的时候最单纯，生气吵架也不会很久，可是现在，吵一架都得伤筋动骨。 隔天傍晚下班的时候，严辞沐打电话来，说吉米又邀约去泡吧。外国人到了国内略有一些不爽，电视节目大多是中文，他们又不太热衷于上网，更喜欢出来社交，酒吧之类的地方，他们就很喜欢，偶尔还能有个艳遇。 谢莹草想起前两天喝醉酒推倒严辞沐的糗事，就略略有点不想去，生怕再酒后乱性什么的，但是严辞沐却很想去。 “今天我们不喝酒就好啦。”他宽慰谢莹草。 谢莹草思考了一下，婚后两个人朝夕相处，现在感情好得像是连体人。一个人要去哪里，另一个人也一定要去跟着。 她尝试着说了一句：“其实我在家里写稿子，你自己跟吉米两个人去也是可以的。” 那边严辞沐立刻说：“那我在家里陪你好啦。” 果然他还是喜欢粘着她，谢莹草心里面一暖，又怕扫了严辞沐和吉米的兴：“那还是算啦，他都已经邀约过了，我们还是去吧。” 酒吧里还是特闹非凡，这次谢莹草有了心理准备，能够承受得住。她选了个稍微偏一点地方，和严辞沐坐下来，吉米挤来挤去抱过来好几罐子啤酒，严辞沐拿起一罐跟他一起喝，谢莹草这次就没有再喝酒。 音乐声震耳欲聋，灯光影影绰绰，她的感觉又开始有些迷离起来，感觉想上洗手间，就跟严辞沐说了一声，自己找洗手间去了。 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到洗手间门口，排了几个人。等了一会儿，她前面的一个姑娘进去，门还没关上就开始吐了起来，看来是喝多了。那姑娘吐完了，还知道清理干净才出来。 谢莹草对于这些场面都不是很习惯，她很快方便完，出来洗手间准备挤回去，才发现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她迷路了。 这个酒吧很大，里面装修成哥特式风格。最近刚好是过完万圣节又快到圣诞节的时候，国内的酒吧非常喜欢这种西方的节日，点里面万圣节的装饰还有一部分没有换下来，圣诞节的装饰又已经开始布置了。酒吧分三层，有楼梯可以走上去。二楼三楼都是铁架子搭建的，坐在楼上喝酒可以直接看到楼下跳舞的人群。 谢莹草只记得自己的座位是在一楼某个地方，但是她在人群里挤着拐来拐去，就是没找到。因为人太多了，她不得不从旁边人的身上贴着走过去。有个男人见她孤身一人，立刻跟了过来。 “小姐，一起跳舞吧？”那个男人喝了点酒，还在喷着酒气。 谢莹草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在找人。” 男人咧嘴一笑：“找男人吗？找我就行，我很行的。”说着还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个地方，离这里很近，小姐跟我去吧。” 谢莹草知道这个人不怀好意，于是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只急切地在人群里搜寻严辞沐和吉米。但是那个男人亦步亦趋，一直跟着她旁边，甚至趁着酒劲去攀她的肩膀。 谢莹草呵斥他：“别碰我，我不认识你！” 无奈酒吧里面太吵闹，她这一声呵斥毫无效果，那个男人仍然嬉皮笑脸：“不认识没关系啊，多聊一会儿就认识了，待会儿我们再做个亲密接触，还有什么不认识的呢？” 他的手已经攀在谢莹草的肩膀上，她只得往旁边躲开来挣脱他。 男人在酒吧难得寻觅到这样的单身女子，准备死缠烂打泡到手，所以一直不肯放手。好在毕竟人多，他也不敢太过强来，但是他这样一直贴身跟着，实在让谢莹草十分崩溃。 她掏出手机给严辞沐打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听到，那边一直没接电话。 男人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他开始尝试去抱谢莹草，手放在她的腰部，试图把她揽进怀里，谢莹草拼命往旁边躲，眼看就要被男人抱住，她几乎要尖叫了。 旁边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挡住了男人的动作，并且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谢莹草又急又怕，眼里面都含着泪了，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救她的男人，她是认得的。 “苏……苏先生？”她叫了一声。 苏爵点点头，把耍无赖的男人往旁边一推，顺便把谢莹草挡在了身后。 那个男人一惊，以为是被这个女人的男朋友或者老公抓到，仔细一看，谢莹草只躲在苏爵身后，并无亲密动作，料到他们俩并不是熟人。于是继续装无赖：“干吗啊，我跟我女朋友玩呢，你出来捣什么乱啊？” 苏爵站定不动，冷冷地看着他：“这位女士是我的朋友，请你放尊重点。” 男人很不屑：“拉倒吧，你说是你朋友我会信吗？这是我女朋友，别耽误我们俩办正事，赶紧让开，我要带她回去了。” 说着他就冲过来，要强行去拉谢莹草。 苏爵把他挡住，谢莹草躲在他身后忍不住发抖。旁边的人群终于发觉这边的情形不对，渐渐围了过来，但是听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也闹不清应该听谁的。 男人推着苏爵：“你这算哪门子的英雄救美啊，我告诉你，我爸可是大老板，小心我回头找人卸了你！” 苏爵皱了皱眉头，手上一用力，就把男人推得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差点撞在围观群众身上，旁边甚至有人笑出了声。 男人闹扭成怒，猛地冲了过来，从侧面一把扯住了谢莹草的袖子，就把她往外拉。 谢莹草终于忍不住叫起来，并且用力推拒，用力去打那男人的手。 苏爵也拉着男人想再次把他推开，无奈他就是不松开谢莹草的袖子，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从人群里飞快地挤了过来，冲到男人面前，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把他打到一边去了。 男人躺在地上，半天才爬起来。 他正想发怒，看见严辞沐把谢莹草抱在怀里，知道这是正牌男朋友来了，不由得心虚，但是刚才挨了那么一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还想继续找事，就看见一个高大壮实的身影横在了自己面前。 吉米居高临下瞪着他：“你还想再挨一拳？” 男人畏惧地往后退了两步，对方人多，他再得瑟也不敢造次，只能后退两步，想逃走。 “慢着。”严辞沐一直抱着谢莹草，她的身体还有些发抖，刚才那一拳打得他手现在还在发麻。因为跟吉米听到一首不错的曲子，所以多讨论了两句，发现谢莹草迟迟未归，他就出来找她。从洗手间找了大半个酒吧，怎么也没想到她跑了这么远，还被个无赖盯上了。 想想刚才的情形，他就有些后怕。要不是苏爵拦了一下，万一谢莹草被这个混蛋拖走，整个酒吧大概也不会太过注意。 严辞沐走到男人的面前，男人吓得后退两步：“你你你不能再打我，我跟你说，我可以赔钱，哎，你不能打我，我要报警的！” 严辞沐的拳头跟着声音一起送了出去：“我巴不得你报警呢！” 第15章 | 半夜几个人才从派出所里出来，那个无赖男被一群人指证，只能乖乖认罪，被批评教育了一顿，治安拘留。严辞沐出手打人，也被批评了几句。不过民/警晓得他也是出于愤怒，所以教育了几句意思意思，就放人了。 吉米有些内疚：“我不该老邀请你们到那么多人的地方玩。” 严辞沐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他转头看向苏爵，“今天晚上多亏你了。” 苏爵笑笑：“也真是巧了，我平时很少去酒吧，今天陪朋友去玩，刚好就碰见谢小姐被纠缠，幸亏能帮上忙。” 谢莹草再次向他道谢：“要不是你来了，我真怕……”她想起刚才那人用力拖她的情景，身子不由得颤抖。 严辞沐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苏爵点点头，对严辞沐说：“谢小姐受到了惊吓，现在也比较晚了，你还是早点带她回去休息吧。” 严辞沐向苏爵和吉米道别，带着谢莹草往回走。 他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然后仍然保持抱着她肩膀的姿势，两个人走上了电梯。 谢莹草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严辞沐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低声说道：“好些了吗？” 她点了点头。 “对不起……”严辞沐抱着她，“我应该陪你一起去洗手间的。” 谢莹草摇了摇头：“这也不全是你的错。” 接下来她又没有说话。 回家洗漱完毕，谢莹草坐在书房里打开了电脑，她实在没有睡意，就跑去写稿子，写到深夜实在困了，才回到卧室里，惊讶地发现严辞沐还没有睡着。 她一声不吭地从另一边上了床，躺下拉过被子盖上，整个过程两个人完全没有交谈。 严辞沐一直都很自责，他倒希望谢莹草过来跟他哭哭啼啼，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去找她。可是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 “莹草。”他把她拉进怀里，她不太明白地挣扎了一下，还是被他抱住。 “我困了，我们早点睡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及时出现去救你，所以在生气？” “没有啊。”谢莹草闷在被子里，“我自己不小心招惹到了无赖，哪里是你的错。” “可是我很内疚，要是一开始你说不想去的时候我就同意不去，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但是你想去啊。下次这种场合的活动，你想去的话就自己去好啦，我真的没关系的。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问题啊，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 严辞沐没有再说话。今天晚上他跟吉米聊音乐聊得有些入迷，当时完全忘记了谢莹草的事情，这件事情他多少都有点责任。 谢莹草背朝他，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叹了口气。 夫妻关系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一对恋人并不是领证结婚了，这段感情就告一段落了，而是在结婚之后，长期相处的生活才正式开始。 他也有点找不到节奏感，是应该每天都跟谢莹草耳鬓厮磨，双人同行，还是应该彼此慢慢保持一定的空间，各自有自己的圈子呢？ 这天晚上严辞沐也失眠了。 第二天谢莹草到公司，杜诺看了看她的脸色，一脸坏笑：“谢主管，你这黑眼圈有点重啊，是跟你老公嗨到太晚了？” 谢莹草白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八卦。” 杜诺摇头道：“不对，看你没那么开心，难道是跟你老公吵架了？” 谢莹草不理他，坐在电脑前开始办公。 杜诺很理解地说：“我觉得这男女吧，恋爱的时候状态最佳，千万不要没事去结什么婚。看看我爸妈就知道了，成天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起来，真是受不了。谢主管，你一定得宽心，要不然很快就要变成怨妇了，这女人啊，一结婚变成□□就不好玩了。” 谢莹草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册子丢过去：“闭嘴，出去，关门！” 杜诺被册子砸中小腿，抱着腿跳起来装着喊疼，一看谢莹草又拿起了一个花瓶，他连忙往外走，顺便关门。 关门前，他又把脑袋伸进来：“谢主管，老是生气很快会变老的！”说完做了个鬼脸，把头缩了回去。 谢莹草嘴角抽了抽，把手里的花瓶放下了。 杜诺逃到外面的大办公室，被陈燕燕拦住。 “怎么了，跑得鬼一样。”杜诺最近性子转变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欠抽，但是大家跟他的关系好了不少。 “谢主管咯，她跟老公吵架，今天心情不好，你们都不要去惹她。”杜诺立刻给众人传递信息。 陈燕燕瞪他：“胡说八道，她跟她老公感情好着呢，成天撒狗粮的，明明是模范夫妻，你在这里造谣呢是不是？” “真的啊，不信你自己去看看谢主管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哟。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去，不然挨批了我可帮不了你。”杜诺对着陈燕燕挤眉弄眼。 自从谢莹草升了主管之后，陈燕燕跟她的私交就变得越来越少了，比较工作职位不同，关系也会有变化。倒不是谢莹草刻意跟她拉开距离，主要是陈燕燕很知道避嫌，而且谢莹草大部分时间都被严辞沐占据了，她也没多少时间跟陈燕燕他们互动。 陈燕燕拿着手机，又想发消息问谢莹草怎么了，又觉得直接发不太合适。犹豫之间，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晚上一起吃饭哟，爱你，比心。” 短信是许束发的，从上次两个人和好之后，就一直在搞地下恋情，又是忐忑又是紧张，可是谁也放不下。现在两个人已经住在了一起，因为都是外地来打工的年轻人，住在一起多少可以节省一些房租，又可以朝夕相处，只不过平时在公司的时候只能装作不认识。 陈燕燕收起了手机。 她还是不要多事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一样的情况，还是不一样对待吧。 这天傍晚下班的时候，严辞沐照例来接谢莹草。 “我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哥们来找我，约我一会儿去打球。”此刻天色还亮着。 “哦……”谢莹草点点头。 “我们准备打完球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聊聊天，你在家里先吃吧，不用等我。” “好的。” 严辞沐把车放回车库，又拿出一辆山地车来。 “我们就在离家不远的学校操场打球，我不会回来很晚的。”他亲了亲她，就离开了。 谢莹草一个人坐电梯上了楼，进到家里，突然觉得有点空荡荡的，不太适应。之前跟谢爸爸一起生活的时候，爸爸也时不时不在家。她最近几乎完全适应了和严辞沐做连体人的生活，突然一下子回归到一个人，有一点愣神。 她自己煲了汤，炒了菜，一个人吃饭，洗碗，收拾桌子。难得这么清静，没有人来挤占她的时间，争夺她的空间，她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打开电脑开始码字。 然而她惊讶地发现，她写不进去。 严辞沐现在跟谁一起打球呢？都是什么样的朋友呢？有没有女生呢？有没有人给他们买水呢？他们晚上会去吃什么饭呢？ 她头一次这么想知道关于他的很多事情。 之前的严辞沐她完全不用猜，不用想，他都会清清楚楚地告诉她，表达给她，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所思所想，她都很轻松地可以看到。可是今天，他好像突然就把两个人之间紧密的联系，稍微拉得远了那么一点点。 还真有点烦躁啊。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严辞沐进了家门，他回来的不算晚，应该是打完球吃完饭就立刻回家了，中间还跟那些哥们聊了聊天。谢莹草刚好勉强写完了一个章节，觉得写得不够好，还在改来改去。 严辞沐走过来，微微带了一点酒气。其实他今晚没有开车，她大概猜测他会喝酒。 他外面穿了一件大衣，里面套的却是运动服，有点滑稽。严辞沐亲了亲她的脸蛋，就去洗澡了。 谢莹草也很快改完了稿子，关上了电脑。她已经提前洗过了，就直接上了床。 过了一会儿，她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严辞沐才走过来，又亲了亲她的脸蛋，就关灯睡觉了。 谢莹草躺在黑暗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个每天都想把她生吞下肚的男人，今天竟然没有碰她的意思。 虽然他每天跟她缠绵让她略有些困扰，但是他不碰她更让她觉得困扰。 谢莹草转过身来，对着严辞沐。 他是面朝她睡的，此刻也感觉到她转了过来，于是睁开眼睛看她。两个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窗外还有些许的灯光透进来，他看得到她的眼睛的微微闪亮。 他伸出手来，把她拉进怀里抱住。 两个人都隐隐约约感觉到现在的关系跟之前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并不是说两个人生气疏远了，而是好像突然从一个个体里面分裂出两个人的空间。恋爱的时候，总觉得腻在一起是一件特别舒服的事情，但是等朝夕相处在一起生活了之后，反而各自都开始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而在拥有自己空间的同时，又不想疏远对方，又担心对方多想。 这种感觉让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点无法言明的情绪，并不是可以通过说出来就能沟通解决掉。这种小小的困扰，一旦不小心呵护，也许就会变成巨大的裂痕，横在两个人中间。 谢莹草靠在严辞沐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慢慢睡了过去。 第16章 | 谢莹草坐在办公桌前，她刚处理完工作事项，瞅了个空当发呆。她正在没事翻微博玩，最近她很少去玩微信了。宋君结婚怀孕之后，好像变得更忙了，一个礼拜都不联系一次，好友圈里的同学仍然在更新各种日常，她偶尔看看，后来就不想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好的同学就摇身一变开始卖东西了。 而微博上面，大家都不认识，全都是各种昵称，写的东西反而好像更真实一些。 谢莹草这会儿正在看一个帖子：一些过来人的恋爱失败经验教训，望周知。 1、他看起来没那么喜欢你，就是没那么喜欢你。 嗯……严辞沐应该还是很喜欢她的，看起来就是很喜欢她的样子。 2、别降低底线，一次都不行，否则会一直那样下去。 底线什么的，这个问题以前好像没仔细考虑过，自己的底线会不会有点低？ 3、别太早发生关系。 这个……算是婚后发生的关系吧……不过两个人结婚似乎有点点快？ 4、真正喜欢你的男生不会跟你暧昧太久。 这个绝对是真的，严辞沐是真的很想把她尽快吃到肚子里。 看到这一条的时候，谢莹草精神一振，心情也好了许多，她面带微笑继续往下看： 5、跟男生一起出去不能太大方，不能太为他花钱。 呃……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每次出去大多都是严辞沐在花钱，她还觉得是不是不太好，看完这条忽然觉得有点心安了。但是还是有机会买点礼物给他吧。 6、他对你忽冷忽热就是不爱你了，快放手。 并没有这样吧，严辞沐似乎一直都是很有温度地在追求她，只不过最近的态度略略有点点…… 她继续往下一条一条地看着，直到看到最后一条： 9.永远保持30%的神秘感。 谢莹草的手指颤抖起来，就是这条！ 她终于感到最近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了。 她和严辞沐，从恋爱到现在，几乎就没有任何的距离感和神秘感。彼此的事情都是完全了解，全部都是透明式的接触，她在他面前是毫无保留的呈现，而他也是全盘托出地对她。 只有最近两天，比如他去打球的时候，她会好奇地想他会跟谁一起，会怎么样打球，会吃什么东西，这点猜测的空间，之前他们俩是完全没有的！ 看来太过紧密也是不够的啊。 杜诺已经走进办公室一会儿了，他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家主管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两眼盯着电脑发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探头探脑地往电脑屏幕上看了看。 “噗嗤……”杜诺没忍住，笑了出来。 谢莹草才如梦初醒，发现身边站了个大活人，连忙手忙脚乱地把页面叉掉。 “哎哎，我已经看见了。”杜诺还在偷笑。 “看见就看见了呗，”谢莹草无奈，“又让你见笑了。” 杜诺收起笑意，一脸正经地说：“虽然不知道你跟你老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你刚才看的那些东西全都是扯淡，在我们看来那些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作。” 谢莹草很少跟男生聊天，还不太清楚男人的心思，听见杜诺这么一说，她也有些感兴趣：“为什么呢，我觉得那些话不是挺好的吗？” “所以你就一条一条往自己和你老公身上套是不是？” “嗯，算是个比较吧，我觉得我老公其实还好啦……”谢莹草自己都没发现，她说起严辞沐的时候用老公这个称谓已经非常顺口了。 “那是你刚好套上了。”杜诺撇了撇嘴，“要是万一套不上，你回家不得使劲跟你老公作死？” 谢莹草摆摆手：“我才没你说得那么傻气好不好，平时我也不看这些东西，就刚才看了那么一下就被你抓包了。” 杜诺神气活现：“我就知道，这女人啊，平时一个个都精明得不得了，碰到感情的问题，就一个比一个傻。” “喂喂喂，能不能不要这样贬低你的主管。”谢莹草被他说得脸都红了，“我只是不小心犯了一下傻而已，你不要以偏概全好不好呀。” “不好，我这是在阻止你变成下一个我表姐。” “你表姐怎么了？” “我表姐没谈恋爱之前，多聪明伶俐的一个人啊，全家就她最有头脑，什么东西都处理得井井有条，然而一开始谈恋爱，就开始变成爱作的女人了，跟她男朋友作完，回家还跟家里人作，简直受不了。”杜诺叹气。 谢莹草乐了：“你还嫌弃你表姐？” “不是嫌弃她，是觉得好可惜啊，我表姐多好的姑娘，谈个恋爱，智商都没了，自我也没了。”杜诺叹气，“我老老实实跟你说，其实男人谈恋爱的时候，思维非常简单，他就想跟你亲热。有的亲热过了觉得没意思就踹了，有的亲热过了，觉得还想进一步亲热就结婚了，带回家宠一辈子。我们真没你们这些女人们想得那么复杂，简单点最好。” 谢莹草听完想起那些围着杜诺转的姑娘们，于是问了一句：“你还挺为女孩子们着想的啊。” “那是，我好歹也算半个妇女之友，既懂得男生的脑回路又晓得女生的心思。”杜诺多少有点得意。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好好谈个恋爱呢？” “这个这个……”杜诺还是顾左右而言他。 “是不是，你每次都跟女孩子亲热完了就把人家给踹了？” “才没有！”杜诺喊冤，“其实……其实……我都是被踹的那个好不好……” “噗……”谢莹草没忍住，杜诺悲愤地出门去了。 等她笑完，自我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确是小题大做了。只不过是改变了一下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她就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要是以后再发生点什么，她岂不是更不淡定了？ 还是应该先自我调节一下才对。 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陈燕燕犹豫了一下，邀请谢莹草跟她晚上一起逛街。谢莹草欣然同意了，她给严辞沐发了个短信，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要晚点回去，就愉快地跟陈燕燕逛街去了。 原来陈燕燕跟许束复合之后，感情进展神速。两个人现在已经搬到一起同居，也跟家里面都说过有了男女朋友，这个周末，许束的父母要来看望儿子，正好过来跟陈燕燕见一面。所以陈燕燕打算逛街给许束爸妈买点东西作为礼物，又不知道买什么好，就请谢莹草帮忙看看。 陈燕燕的感情模式跟宋君和谢莹草又有所不同，她跟许束都不是本地人士，父母也都不在本地，所以很多主意都是自己拿的，不受干扰，可也得不到更多的建议，所以她和许束相对于谢莹草和严辞沐，结合得更加自主一些，暂时还没有考虑谈婚论嫁。 两个人边走边聊，陈燕燕给许束的妈妈买了一件大衣，给许束的爸爸买了一双鞋子。她是个骨子里十分传统的女孩，家里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考虑事情的时候就比身为独生子女的谢莹草要考虑得多一些，她会考虑均衡所有人的感情，所以送礼物和带礼物也都是尽可能顾及到每一个人的。这样的女孩识大体，懂事，可是也比较累。 晚饭是一起吃的烤鱼，两个人逛完出来九点多了，陈燕燕十分感谢谢莹草。 谢莹草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严辞沐的。她一路上只顾跟陈燕燕聊天，没顾上看手机。她连忙给严辞沐拨了回去。 “哎，我还以为你丢了呢。”严辞沐的声音有些着急，仍然尽量温和。 “我忘了看手机……” “没事，逛完了吗？” “嗯，刚逛完，你今天晚上没去打球吗？” “没啊，哪能天天打球啊，我在你们逛的商场门口，等下出来门口找我，记得是南门啊，别跑错了，小路痴。” “哦哦哦好的。”谢莹草心里有点暖，她尴尬地发现，只要严辞沐这样温柔，她的脑子就有点不太好使。 反正跟着严辞沐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不用带脑子…… 谢莹草和陈燕燕走到商场门口，四下里看了看，手机又响了起来：“车在马路边上呢，这里不让停车，我也不想开到地下车库了，你快点过来。” “都九点多了，咱们顺便把陈燕燕也送回家吧。” “没问题，你们俩一起过来。” 谢莹草拉着陈燕燕，一路小跑到路边，果然看见严辞沐的车停在旁边，立刻拉着陈燕燕坐了上去。严辞沐发动了汽车。 陈燕燕有阵子没见过严辞沐了，现在见面了还是忍不住叫了声：“严主管。” 严辞沐笑：“现在是谢主管啦，以后叫我名字就行。最近还不错吧？” 陈燕燕点头：“谢主管做事很有条理，特别细致，我们都很喜欢她呢。” 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到了陈燕燕家院子门口，她下了车道了谢自己拎着东西往回走。谢莹草目送她的背影，对严辞沐说：“我觉得燕燕比我独立多了。” 严辞沐看了她一眼：“你指什么？” “我觉得她可以自己处理好很多事情，也不爱跟人诉苦，不管许束在不在身边，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她转过头来看着严辞沐，“我跟你在一起之后，好像变成了小孩子，什么都不能自理了。” 严辞沐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啊，我不放心嘛。” 谢莹草叹了口气：“哎，我快要被你养成一只巨婴了。” 严辞沐发动了汽车：“好吧，我的宝宝，我们回家啦。” 第17章 发|表 正当谢莹草为两人婚后关系的远近略感苦恼的时候，她也发现更多需要磨合的事情。 比如谢莹草是个时间观念比较强的人，她习惯早起早睡，所以每天早上总是她早起，做好早餐，然后严辞沐才会慢慢从床上爬起来。而严辞沐一直在忙碌公司的时候，午夜的时候他的思路更加清晰，所以他习惯熬夜，有时候跟谢莹草亲热完，还会爬起来再回到书房去工作。 另外，谢莹草比较喜欢有规律有计划的生活，比如她周末计划要要在周六上午写稿子，或者洗衣服，而这个时候严辞沐经常会灵光一现，要带她出门去美术馆或者体育馆之类的地方，谢莹草就会拒绝——自从上次酒吧事件之后，谢莹草开始学会拒绝严辞沐的一些提议。 这点多少会伤害到严辞沐的感情，他觉得自己精心设计的一些活动，却没有被谢莹草接受，尽管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不满，但心里面多少还是比较在意。 此外，谢莹草的习惯是每天洗澡之后，把大件的衣物放在脏衣篓里，放在休息日的时候一起洗，但是贴身衣物都是洗澡之后就顺带用手洗干净晾晒出去了。但是严辞沐则喜欢把小内内跟打件衣服一起丢进脏衣篓，这一点谢莹草很难接受，刚开始她还帮他捡出来，洗一下，后来觉得严辞沐这样实在太不像话，想要他改变这个习惯，无奈严辞沐只是口头答应，偶尔顺带洗，大部分还是随手丢进了脏衣篓里。 这时离婚礼举办的日期已近非常接近了，严家父母一直在忙着准备两个人的婚事，酒店，婚车，各种请柬，婚礼流程等等，都跟两个年轻人交代过了。严辞沐觉得两个人已近是夫妻，婚礼只是个形式，年底公司的时候忙得不可开交，他对这件事情也不是特别上心，谢莹草觉得完全是两家父母在忙着办婚事。 在这样的情绪驱动下，谢莹草的心情越来越不好，脸色也越来越差。 严辞沐已近察觉到谢莹草的不对劲，因为刚好临到谢莹草生理期，他一个礼拜都没有跟她亲热了。虽然没有实际经验，但是多少也听说过女生在生理期期间的可怕程度，所以这段时间严辞沐都比较殷勤，所有要碰到凉水的事情，他全都包揽了，甚至这一个礼拜都自己主动把小内内洗干净，还顺便把谢莹草的也洗了。 但是，一个礼拜之后，他觉得安全了，又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而谢莹草，站在脏衣篓前，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严辞沐！”她叫着他，“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怎么啦老婆大人？”严辞沐手里还拿着笔，小跑着从书房里探出脑袋。 “能不能请你用几分钟的时间，把这条小内内拿去洗干净呢？大概最多五分钟就洗干净了。”谢莹草尽量客客气气地。 “哎呀老婆大人，我这个企划正写到一半哪，你先放着，我待会儿写完了就去洗好不好？” 已经很多次听到类似理由的谢莹草寸步不让：“不可以，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是每次到了最后都没有去做。”每次等他忙完都半夜了，他哪里会真的去洗啊，还不是她忍无可忍去洗干净了。 “老婆大人帮帮忙嘛，爱你哟～！”严辞沐耍赖又撒娇，直到谢莹草憋不住笑起来。 “我今天再帮你洗一次哦，明天一定要自己洗。” “好滴好滴，没问题！”严辞沐又钻回到书房里面去了。 谢莹草只得无可奈何拿去洗干净，虽然这件事情暂时风平浪静了，但是心里面总有些不舒服。 结果到了第二天，严辞沐又故技重施，谢莹草这次不干了，跑到书房站在他面前，一直看着他，看得他最后自己受不了了，只好赶紧先去洗了再回去继续工作。 但是到了第三天又变成这个样子，谢莹草很是不满意，严辞沐也有微词。 “哎呀，莹草，你先放着不就行了？我周末肯定会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干净的。”反正有洗衣机嘛。 “贴身衣服最好是用手洗，洗衣机也不一定能完全洗干净的。”谢莹草很坚持，“再说就那么一件小东西，手洗两下就完事了，你干嘛非要拖到最后一起洗呢，你看堆了好几条内内，看起来真心不舒服。” 严辞沐皱着眉头：“大家的生活习惯不一样嘛，你何必非要我跟你一个习惯呢？” 谢莹草有点气了：“那我们生活在一起，你是不是也应该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呢？” 严辞沐摊了摊手：“我觉得没有那么严重，你有点小题大做了。” 谢莹草这次真的动气了：“我怎么小题大做？生活了一段时间，我哪件事情不是先根据你的感受才去做的？你喜欢吃淡一些的饭菜，我后来做菜几乎都没有放盐，但是我喜欢稍微有点盐味儿的。” 严辞沐插了一句：“盐吃多了不好啊。” 谢莹草瞪了他一眼：“你喜欢吃米饭，我喜欢吃面，但是我们生活到现在，每天不都是在吃米饭吗？之前在我家的时候，你做完饭，问我你的厨艺有没有征服我的胃，结果现在你一顿饭都不做了，全都是我在做，这算哪门子征服我的胃啊？” 严辞沐一想确有其事，他顿时有点哑口无言，开始打着哈哈想要圆场：“哎老婆大人莫生气啊，生气对身体不好，还会提前变老……” 那边谢莹草已经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卧室，关了房门。 严辞沐赶紧跑去把小内内拎出来洗干净，又去敲卧室的门，没有回应，他去开门，发现门被反锁了，钥匙也被拔掉，估计拿到里面去了。 可怜的严总，最后在书房里面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还冻感冒了。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爬起来把饭做好了，等着谢莹草出来吃，结果谢莹草起床洗漱之后，就直接出门上班去了，也不等他开车去送。 严辞沐来不及穿鞋去追，等打开门，追到楼梯下面，谢莹草早就没影了。他一个慢慢走回家，一边走一边犯嘀咕，从来没见过谢莹草发这么大脾气，原来这么恐怖啊。 其实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状况，严辞沐很快发现，不管他怎么给谢莹草打电话发短信，对方就是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到了下午直接关机了，他不得不守在谢莹草公司楼下等着，也没等到人。他猜测谢莹草是不是提前走了，只好一个人回家，等到了家又发现家里面连灯都没有亮。 他刚领过证还没办过婚礼的老婆不见了。 严辞沐哪还有心思去忙工作，找老婆要紧。第一反应是不是跟宋君逛街去了，那边宋君接了电话说不知道，接着又质问严辞沐是不是欺负谢莹草了，严辞沐懒得跟她多说，直接挂了电话，然后默默拨通了谢爸爸的电话。 谢爸爸很快就接了电话：“哎，小严啊！” 严辞沐心里打着鼓：“爸爸，莹草回家了吗？” “嗯嗯，回来了，她说要回来住一阵子，想我啦，哈哈哈，我女儿果然还是比较疼爹。”谢爸爸看来还不知道这年轻小夫妻吵架生气的事情。 严辞沐暗叫不妙，谢莹草这样不哭不闹跑回家去，他怎么办。 “爸爸，您能不能让莹草接电话啊，她手机好像没电了，我打不通。” “没电了？我看她还在玩手机啊，你等下。”谢爸爸把电话递给了谢莹草。 “喂？”谢莹草的声音懒洋洋的，看来回家之后相当舒坦。 严辞沐压低声音，努力让声线听起来特别温柔：“亲爱的老婆大人，我一会儿去接您回家好不好啊？” “哦哦，对，我特别想我爸爸，所以要在家里多住几天，你能理解真的是太好了。”谢莹草答非所问。 严辞沐情知她是说给谢爸爸听的，暗暗叫苦：“莹草啊，我错了好不好啊？我不该跟你吵架，以后我每天都会认真洗小内内的。” “哦哦你还有事情是吗？那我先挂电话了，拜拜～” “喂喂，莹草！” “嘟嘟……”那边已经变成了忙音。 严辞沐有点傻眼，他以前老觉得谢莹草乖巧可爱，平时还老是担心她会迷路做错事情，把她当成小迷糊，谁能想到她清醒起来这么精明！ 完了，这回可有点麻烦啊……眼看就快要举行婚礼了，谢莹草跑了，这…… 严辞沐头一次觉得头大如斗。 谢莹草挂了电话，把手机交还给谢爸爸，笑眯眯地说：“爸爸，我去休息了。” 谢爸爸最近都是一个人住，正觉得寂寞，女儿回来住几天，他当然乐意得不得了，晚上还给女儿做了顿大餐。 谢莹草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动过。她坐在床上，四下里环顾，觉得亲切无比。这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离开这里嫁到严家，她其实还是觉得很不适应的。尤其最近住的是严家的老房子，不是婚房，里面的物品和摆设都是严家人的习惯，她其实并没有完全适应，刚开始连东西都找不到。 现在回到自己家里，她才不想再回去呢，虽然，她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严辞沐了，但是他之前那个态度，哼，休想让她轻易回去！ 第18章 | 严辞沐的日子有点不太好过。他本来想当晚到谢家把谢莹草接回来，但是看她的那个态度铁定不肯回了，而且她也不想让谢爸爸知晓两人吵架的事情，要是严辞沐直接跑过去，指不定会不会闹起来。 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这是严辞沐头一次碰见这么难搞的事情。原来最困难的沟通，不是对方不讲理，也不是对方跟你吵架，而是对方完全不搭理你，沟通中断。 但是他又担心不及时沟通，两个人的矛盾会升级，只不过就是一件小小的事情，洗个内内嘛，他以后洗就是了。所以严辞沐一直给谢莹草发消息。 严辞沐：亲爱的老婆大人，我错啦！ 严辞沐：我真的错啦，以后我都会认认真真每次洗澡之后洗内内。 严辞沐：老婆大人，只是一件小事啦，你原谅我呗~ 谢莹草躺在床上一条一条看消息，看完了把手机往旁边一丢。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当然不是一件洗内内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只是讨厌他那个态度，说好了的事情，就不能坚持去做吗，她发火了他才要去做，那么过段时间等她心情好了，肯定又不干了。 她才不想老是跟这个人生气。 看来还是应该让他继续反省几天。 谢爸爸在客厅叫她吃饭，谢莹草走出去，看见桌子上摆的都是自己喜欢的饭菜，立刻开心地坐下来。跟严辞沐在一起的时候，还要考虑他的口味，所以做出来的饭菜总是跟自己从小到大吃的感觉不太一样。谢莹草是a型血，比较喜欢呆在一个她最习惯的地方，一旦更换她会觉得不习惯。 谢家父女有阵子没在一起吃饭了，谢爸爸专门做了很多好吃的，看见女儿吃得很香，忍不住笑起来：“莹草，你跟小严是不是自己做饭吃啊？” “有时候自己做，有时候在外面吃，也有时候叫外卖啦。” “你们年轻人啊，吃饭总是随便一些，听爸爸的，没事别老吃外面卖的那些，听说菜里面都加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添香剂之类的，饭菜的味道特别好吃，可是吃了对身体不好。隔壁家你王阿姨最近在一个包子铺给人家打工，说那些膨松香软的包子里面都加了什么东西，就是为了看起来好看，其实对身体可不好了，包子铺主人自己是绝对不吃的。” “唔唔好的，”谢莹草嘴巴里还嚼着菜，“爸爸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么养生的东西了，照着那上面说的，以后大概什么都不能吃了。” 谢爸爸老脸一红：“这些养生的知识挺好的，多看看也没什么坏处。” 谢爸爸之前一直用普通手机，看见谢莹草玩手机就会批评她玩多了各种不好巴拉巴拉，后来谢莹草灵机一动，送给谢爸爸一部智能手机，从此以后，谢爸爸再也不说她了，他自己玩得比她还嗨。现在换成谢莹草没事要叮嘱谢爸爸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谢爸爸咳了一声，岔开话题：“莹草，你们的婚期还剩下不到一个月，我已经把请柬给亲朋好友们都送出去了。” “哦哦……”谢莹草闷着头吃饭，“爸爸你是不是太积极了。” 谢爸爸一脸得瑟：“那必须的，这可是大喜事，肯定要早点通知亲友啊。”他想起来什么，顿了顿才继续说，“……就是你妈妈那边，我都没有通知。” “没事，我都跟她说过了，到时候她会来参加婚礼的。”她记得婚礼流程里面有一项是新人们要向双方父母敬酒什么来着，到时候两家爸妈都得出场。 谢爸爸有点紧张：“文殊她……她会到现场吗？” “对啊，妈妈说她请假也得来。”谢莹草看看谢爸爸，“爸爸你好像很期待的样子啊。” “哪有！”谢爸爸手一抖，差点把碗打了，“我期待什么，我就是期待你结婚啊！” “这样啊……那好吧。”谢莹草又去盛了一碗饭坐下来继续吃，“爸爸，要是我结婚了，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要不要考虑找个老伴？” 谢爸爸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爸爸不需要，我又不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你只管结婚去，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啊，你看你妈妈不是好好的嘛。” “那你也可以考虑重新追求妈妈啊。”谢莹草放下筷子，一脸认真，“我觉得她一个人在外面也是很不放心。” “你妈妈……大概不会原谅我吧……”谢爸爸有些颓然。当年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没有站在她身边，而是站在她的对面。 “妈妈说，她下周会过来。” “啊？”谢爸爸的手又抖了一下。 “她要提前看看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哦……那是应该的，应该的……”谢爸爸有点语无伦次，“我跟你公公婆婆联系的时候，觉得他们办的还是很不错的，比爸爸想得还要周到。不过婚礼全都让他们出资，爸爸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啊。” “爸爸，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啦，咱们家也没有要彩礼啊。咱们两家都不是特别在意这些细节的人，我之前看网上帖子，经常有因为彩礼闹得不欢而散的，咱们就顺其自然好啦，两家人和睦才是最好的。”虽然跟严辞沐闹别扭，但是谢莹草不得不承认，严家二老对自己还真的是不错。 本来严爸爸反对谢莹草进门主要是因为跟严辞沐斗气，后来接触多了，他也觉得这个女孩子性格才情都还是不错的，等知道是故人之女，之前的那个隔阂就完全消失了。 难得儿子这么多年都只喜欢一个女孩，严爸爸也略微有些得意。 这点最像他。 所以当严爸爸看见严辞沐独自一个人回家的时候，他有点惊讶。 “莹草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严爸爸给严辞沐开了家门之后，还一直没关上，瞅着是不是谢莹草跟在后面。 “爸爸，不用看啦，莹草今天回家了。” 严妈妈听见响声也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正在清点婚礼用品。严爸爸总是很忙，闲下来的时候又很懒，她只能天天催着他赶紧写请柬。毕竟严爸爸的字也是严家一绝。 “哟，我儿子今天怎么是一个人啊？”严妈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最近都很少能在晚上七点进家门了。” 严辞沐把外套脱掉，包放在玄关，换了拖鞋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妈妈，我好饿，还有饭吗？” “不好意思，你没有提前说要回家，所以我跟你爸爸已经吃过饭了，厨房里还有方便面，要吃吗？我记得你不爱吃面。” “吃吃吃，好饿好饿，妈妈快给我煮面来，加俩荷包蛋吧。”严辞沐往沙发上面一横，伸手去拿电视遥控器。 严爸爸随手把遥控器拿了回来，皱着眉头看着瘫在沙发上的严辞沐：“你怎么这么饿？” “爸爸我一整天没吃饭了。”严辞沐有气无力。昨晚谢莹草没回家，他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今天白天一天也没好好吃东西，结果现在饿得半死。 “一天没吃饭？公司破产了？穷得没钱了？”严爸爸瞪他，“劳资给你投资的钱这么快就打水漂了？” 严妈妈在厨房里喊了一声：“爸爸，请不要说脏话。” 严爸爸对着厨房翻了翻白眼，重新对着严辞沐：“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严辞沐小声地把事情经过给严爸爸说了一遍，严爸爸一边听一边皱眉。 “小姑娘脾气还挺大哟，跟你妈年轻的时候真像！”严爸爸牙疼似的吸了口气，像是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所以，爸爸你当年是怎么哄回妈妈的？” 严爸爸一本正经地说：“八字箴言，死缠烂打，跪地求饶。” 严辞沐沉默了一会儿，拿着旁边的沙发垫子把脸埋进垫子里，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本来的狂笑就变成了闷笑。 严妈妈端着煮好的面走过来，看见儿子这个奇怪的姿势，忍不住上去拍了他一下：“干嘛呢？” 严辞沐把脸抬起来，憋得一脸通红，连忙接过面开始往嘴里塞，旁边严爸爸正襟危坐正在看新闻。 严妈妈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父子俩，嘀咕了一句：“什么鬼？” 既然儿子回来了，严妈妈暂时也先不去管其他事情了，坐在他身边，把亲友名册挨个翻了一遍，问严辞沐：“我跟你爸爸这边的亲友都排好名单了，莹草那边的也都通知过了吧？” “应该吧。”严辞沐吞了个荷包蛋。 “什么叫应该吧，你没问莹草吗？”严妈妈还在看名单，“到时候文殊肯定也要来的，哎，不在一起，见一面真难。” “嗯嗯，应该会来的。”严辞沐又吞了个荷包蛋。 严妈妈终于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放下手里的册子，盯着儿子：“辞沐，你是不是跟莹草生气了？” “咳咳咳咳咳咳……”荷包蛋还没整个儿吞下去，卡在了喉咙里，严辞沐拍着胸口咳嗽起来，严妈妈帮他拍背。 “说吧，怎么了？”知子莫若母，自己养大的儿子，他头发丝有哪点不对劲，严妈妈都能看出来。 “没什么啊。”严辞沐还想掩饰。 “你是不是欺负莹草了？”严妈妈本着“出事先找自家问题”的原则问儿子。 “我哪敢……再说我也不舍得啊。”严辞沐喊冤，然后把事情的经过给严妈妈说了一遍。 严妈妈听完一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男人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然后居然什么都没再说就起身回房去了。 严辞沐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的严爸爸：“我妈这话什么意思？” 严爸爸也站起身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要想成为像爸爸这样优秀的男人，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加油，儿子！” 严辞沐目送严爸爸的背影，咬了一大口面。 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啊，是不是送话费送的啊？呐，老爸老妈，好歹给指条明路啊！ 第12章 .11发|表 饭后稍微休息了一下，谢妈妈提议去看望谢家奶奶。谢爸爸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谢奶奶的医院距离比较远，严辞沐开车送几个人过去。他这几天把所有事情都推掉了，全程作陪。 路上谢爸爸简单描述了一下谢奶奶的病情。人老了，血管硬化，脑部供血不足，头晕得路都走不了，很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最近病情转好，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谢妈妈一边听一边点头，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站住了。 谢爸爸先走了进去，谢莹草和严辞沐跟在后面。 奶奶正坐在床上，看对面墙上的电视，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她一个人住一大间病房，环境非常干净整洁，设备也很好。医护人员刚给她检查过离开，旁边的护工正在帮她洗衣服，看见有家属到来，就很自觉地端起盆子到旁边的盥洗室里去了。 奶奶看见谢莹草来了，眼睛亮了一下，伸出手来：“莹草啊！” 谢莹草走过去握着她的手：“奶奶，我们来了。”尽管隔阂并没有全部消除，但是毕竟是一家人。 奶奶嘴唇抖动：“你这么忙还来看我，奶奶很高兴。”她看见旁边的严辞沐，登时笑起来：“这是我孙女婿吧，多棒的小伙子！” 严辞沐也跟着叫了声：“奶奶！” “好好好，奶奶今天没准备，回头等我出院了，你们到家里来，奶奶给你包个大红包！”谢奶奶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她的目光再往旁边移，突然就停住了。 其实一开始谢奶奶就看见旁边多了个人，但是她眼睛不太好使，以为是个工作人员，现在再仔细看了看，她突然浑身颤抖起来。 “文……文殊啊！”奶奶大声叫起来，抖抖索索地想要掀开被子下床。 谢妈妈往前走了一步：“是我，您身子不好，还是在床上坐着吧。” “文殊……文殊……”谢奶奶语无伦次，“我……我对不起你啊……” 眼看她要从床上掉下来，谢爸爸抢上一步，把她抱回床上去。小老太太在他的怀里显得十分瘦小。 谢妈妈很冷静地说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这次来只是想看看您。莹草马上就要出嫁了，也是喜事一件，希望您老人家早日康复，来参加莹草的婚礼。” “一定的，一定得去！”谢奶奶声音颤抖，“文殊，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明天的飞机，就回去了。过些天再来送莹草出门，您保重身体。”谢妈妈没有再多说，后退一步。 谢奶奶仍然十分激动，医生刚好来查房，发现她的异常，便把几个人都往外面赶：“病人不能太激动，你们探视的时间也不短了，让她休息吧。” 谢妈妈拦住走在后面的小护士：“病人的住院续费在哪里？” 小护士带着她离开了，谢爸爸没注意到，还在着急地从玻璃窗户往里面看。谢莹草发现谢妈妈不见了，正猜测她是不是去洗手间了，就远远地看见她走了回来。 严辞沐轻轻拉了一下谢莹草，低声说道：“妈妈似乎是去给奶奶交住院费了。” 谢莹草哦了一声，跑过去拉着谢妈妈的手。 几个人在病房门口等了一会儿，医生也没让他们进去。看看天色不早了，谢爸爸提议先回家吃饭。 晚饭后严辞沐把谢家母女送回老屋，自己才回家去了。谢爸爸其实很想把母女都挽留下来，但是张不开嘴。等人去屋空，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才觉得真的有点寂寞了。 他把屋子里的灯全部关掉，独坐良久，才站起身来走到卧室里，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相框来，里面是年轻的文殊和自己，那是他们当年的结婚照片，简单大方，年代久远。那时候的文殊肤白貌美，眼睛清亮，笑容灿烂。 他微笑地看着她。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漂亮。”他对着照片亲了亲，郑重其事地把它重新挂在了墙上。 * 隔天就是周日，谢妈妈下午的飞机回b城。 上午谢莹草陪着谢妈妈去逛街，严辞沐仍然是贴身司机兼小秘。 谢妈妈轻声问谢莹草：“你还不会开车呢？” “驾照拿了，就是不敢开车上路。”谢莹草有点不好意思，驾照拿了两三年了，都快忘了怎么开了。 “这样啊……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车型？” “这样，额，还没认真考虑过……”她还在努力攒钱。 “唔……外形小巧可爱的话甲壳虫还是不错的，不过实用性有点不够，奥迪也还好，宝马也不错，其实你开路虎我觉得也靠谱。你结婚妈妈也没送你什么好东西，就送辆车吧。我们现在就去4s店。”谢妈妈很干脆。 “啊……妈妈，我还是……” “老妈我送你个礼物还不肯收嘛？”谢妈妈瞪她。 “收收收！”谢莹草被她一瞪，赶紧什么都答应了。 “我跟你说，女人一定要会开车。你到现在还不敢开车上路，就是因为没有车练手。虽然说辞沐是个好孩子，但是妈妈还是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开车来接送我。”谢妈妈微笑。 “好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谢莹草突然觉得心里面某个很柔软的地方被碰触到了。 两个小时后，谢莹草在谢妈妈的帮助下，最终订了一辆路虎极光，谢妈妈刷卡，车登记在谢莹草的名下，过几天来提车。 严辞沐悄悄地对着谢莹草竖了根大拇指。 中午仍然是回谢家吃午饭，谢爸爸准备了非常丰盛的饭菜。但是他自己几乎没有吃下多少东西，一直在看谢妈妈吃饭，谢妈妈发现了，也放下了筷子。 “这两天真是感谢你的盛情招待。” 谢莹草的手把筷子捏得死紧，这是谢妈妈第一次在人前正儿八经地跟谢爸爸说话。昨天他们俩似乎私底下说了些什么，但是她也不敢确定。 “应该的，应该的……”谢爸爸的喉结上下动了几下，只挤出这么几个字。 “再过些天，莹草婚礼的时候我会再来的。” “好的。” 吃完饭，谢妈妈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去机场，走到客厅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墙壁，整个人都怔住了。墙上挂着的照片，让她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谢莹草站在她的身后，循着谢妈妈的目光，才发现墙壁上这一微妙的变化。她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看谢爸爸，偷偷地给爸爸比了个爱心。 严辞沐觉得很有趣，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一路上谢妈妈似乎都很开心，嘴角一直挂着笑意。等她进了检票口，谢莹草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挽着严辞沐的手臂一起往外走。 谢爸爸没有来，也许是不太喜欢这种离别的氛围。 严辞沐紧紧握着她的手，叹道：“我太明白岳父大人的心思了，他是想把岳母大人追回来，又开不了口，这件事情，我觉得我们应该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谢莹草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他们俩现在能够和睦相处我就很满足了。” 婚礼一提上日程，日子就变得飞快。谢莹草把请柬在办公室里也发了一遍，在严辞沐的公司遇见吉米的时候，还收到他的祝福。吉米一直在等谢莹草给他讲课学中文，因为婚礼的时候，这个机会也暂时搁浅了。 谢莹草和严辞沐一起回了严家老屋居住，这次严辞沐不敢再把小内内攒着不洗，总算是养成了好习惯。而谢莹草也不太爱跟他计较一些细节的问题，比如谁爱吃米谁爱吃面，大不了隔一天做一次，雨露均沾。 两个人渐渐掌握了二人相处的窍门，也知道那些该计较，那些不该计较，虽然偶尔有拌嘴，吵架倒是没有了。 请柬发给了各位同学，黄川还瞅了个空和几个男同学找严辞沐喝了一次酒，把他灌得醉醺醺地才肯罢休。本来同为单身狗，这个人半年的时间就搞定了女朋友，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这让其他几个单身狗情何以堪。 谢莹草陆陆续续收到各种消息，高中班里的女同学们基本都给她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表达了祝福，唯独唐欣依然音信全无。谢莹草想主动跟她联系，又怕她拒绝，闹得难看。这件事情每每想起来就像一根刺一样，又想不出办法解决。 严辞沐让她别太惦记这件事情，生命中会认识那么多人，不知道哪个就是过客，既然过了忘记也罢。 谢莹草痛恨自己这种个性，拿不起又放不下。 就在这样各种纠结的情况下，婚期到了。 宋君挺着快四个月的肚子来给谢莹草帮忙。 此时的宋君状态比前几个月要好很多。前三个月属于容易流产的时期，她刚刚怀孕，整个人都处于低迷状况，而现在胎盘稳了，她也渐渐适应了怀孕的感觉，想到很快就有个可爱的宝宝，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让我多活动活动吧。”宋君帮谢莹草整理婚纱，这也并不是什么体力活儿。 谢莹草的裙摆和头纱在地上拖得很长很长，边上缀着很漂亮的花边，铺在身后，衬得背影很唯美。 宋君想起自己结婚时候租的婚纱。因为买了婚纱又没有地方放，干脆租了一套，婚礼结束就还回去了，反正就是个形式，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再穿。她多少还是羡慕谢莹草的，但是这次没有再说出来。 有什么好说的呢，各人自有自己的福气，没什么可比的。 谢莹草不知道她的想法，还在考虑头上应该不应该带花，感觉全部留白更有意境。 宋君就坐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猪头你傻笑什么呢。”谢莹草穿好婚纱，跟妆师已经在给她补妆了。 “我啊，笑严辞沐真是好福气啊，一会儿他看见你肯定要惊呆的。” 正说着，外面的喧闹声已经朝着这边走过来，依稀可以听到谢家爸妈在门口迎宾的声音，伴娘陈燕燕在阻挡男宾们，严辞沐低低的笑声夹杂在其中。 谢莹草咬着嘴唇，看着旁边笑盈盈的宋君，恍惚想到，曾经她也梦想过自己出嫁那天是什么样的光景，妈妈会不会来，爸爸会不会老，闺蜜是不是在身边。 而此刻，就是她最好的年华。 第12章 .11|番外：文殊（一） 夏日，梧桐树上鸣蝉声声。 “文殊！”院子里站着一个少年，瘦高的个子，正仰着头往上看。他的面前是一颗很大的无花果树，枝繁叶茂，上面的果子大多成熟了，压得枝头微微下坠。 “啪！”一个果子从树上被扔了下来，少年一把接住，站定了皱着眉头，“你小心点！” 一个少女蹲在树干上，从树枝和绿叶中间探出头来，笑嘻嘻对着少年说：“谢正言，你什么时候跑我家院子里来了？” 谢正言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来了一会儿了，怕吓到你一直没敢说话，结果你倒自己在树上蹦跶起来了，快点下来。” 文殊一笑：“你这胆小鬼，接住！”她又扔了一个果子下来，谢正言头一歪，避开果子的冲劲，用手接住，顺手放在树下的篮子里。 “下面的果子我都摘完了，树冠上面有一些又红又大的果子，这树干有点脆，我爸爸不敢上前。我身子轻，爬上去摘下来就好。”她看了一眼门口，“我爸爸快回来了，你帮我盯着点，他要是看见我在爬树，肯定要说我一顿的。” 谢正言紧紧盯着文殊，嘴里喊着：“你注意点脚下，别一边走一边说话！” 文殊笑：“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他们两个人一边说着，文殊手上不停，摘到果子就丢给谢正言，不一会儿树冠上的果子也摘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最顶端的，因为树枝太细，只能放着了。 文殊扶着树干：“奇怪，我爸爸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还担心他回来抓我呢，结果一直等不到。” 她踩着树枝准备下来，谢正言连忙走过去，伸开双臂，以防她掉下来。 这时，有人匆匆地跑到院子门口，嚷了一声：“文殊，文殊！快点来，你爸爸出事了！” 文殊心里一惊，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被谢正言接了个结结实实，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 第二天，文家的院子门口围了一群人。 几个带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正在门口贴大字报，文殊从屋子里走出来，容色疲倦，略有黑眼圈，但是精神很好。她就那么在门口站了一下，贴大字报的年轻人全都往后退了几步。 “文殊！”本来远远站着的一个女孩立刻跑了过来，抱着文殊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别离他们。” 文殊拍了拍女孩的手背：“岚岚别怕。” 其中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像是有点害怕但是又佯装威风地说道：“这是组织上让我们来贴的，你们俩都让开。”说着对着后面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快点贴完。” 文殊冷冷地看着他们，没人敢动。 杨岚岚气不过：“严和安，你想做什么？” 严和安瞪她：“杨岚岚，你想造反吗？” 杨岚岚瞪回去：“严和安，你敢训我？信不信我去告诉你爸爸！” 严和安和杨岚岚住对门，两个孩子都是部队大院长大的。严和安的爸妈都特别喜欢对门这个小姑娘，又漂亮又懂事又可爱。 严和安缩了缩脖子，他那个老爸不好好疼爱自己家儿子，反倒宠人家的小女儿，真是的，要是杨岚岚不高兴，回去再在他爸爸面前说点啥，他那个部队出来的铁腕老爸说不定会揍他。 文殊一直没说话，严和安也是底气不足，他不太敢惹文殊。 文殊的爸爸是他们高中的英语老师，年轻的时候在国外留过学，每天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很是博学风趣。文殊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文殊是跟着爸爸长大的，是学校里学习成绩最好的女生，比严和安跟杨岚岚高一届，人有点男孩子气，非常有正义感，也很亲切，平时特别照顾同学，特别是女生们，所以非常受大家的欢迎。 严和安有点泄气地说：“文殊，你看，虽然我也不想这样，但是组织上让我这么做我也没办法啊，我回去总得有个交代。” 文殊看着他：“严和安，你这么大的人了，总该有点判断能力。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我爸爸平时给你们上课的时候，他有哪里对你不好吗？” 严和安踌躇半晌，一转身，对着几个人一挥手：“走！” 文殊目送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暗暗舒了一口气。 谢正言出了家门往外走，谢母追出来问道：“你要去哪？” “去文老师家里看书。”谢正言回头。 谢母迟疑了一下，说：“还是不要去了，我听说文老师他……被关起来……你不要扯上关系比较好吧……” “妈！”谢正言一愣，继而说道，“那我更应该去了。” 他没有再听谢母的话，一路小跑到文家所在的大院里，他从路况拐个弯走过去，看见严和安一行人戴着红袖章，赶紧跑过到文殊身边。 “文殊，他们是来找你的吗？”谢正言四下环顾了一下文家院子，见门口并没有被贴身大字报，不过离得不远的墙上有几张。 文殊走过去，一把撕了下来。 “没事。” * 一直到晚上，文爸爸还没有回来，文殊等了一会儿，坐不住了，要去学校看看。 他们就住在学校一墙之隔的家属院里，平时爸爸不管多忙，都会赶回来照顾文殊，但是从昨天起，他就没回来。文殊昨天去学校看了一下，说是文爸爸被关在教室里面，晚上要写检讨，不准备回家，等写完了再回去。 文殊只得先回家。 今天都到这个时间了，再回不来，文爸爸又得在教室过夜了。 文殊心一横，先是做了一些饭菜，盛在碗里，用个盒子装好，又拿出来两床被子，用绳子捆了，背在自己背上，手里抱着饭菜盒子，准备出门到学校去找爸爸。 一出远门，文殊被门口坐着的人吓了一跳，轻轻地惊呼了一声。 地上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却是谢正言。 谢正言是文爸爸的得意门生，家境贫寒，本来要辍学，但是文爸爸帮他交了学费和书本费，才能继续读书。由于文家的书柜里面有很多图书，文爸爸让谢正言没事到家里来读书，也可以借回家去。谢正言有几个年纪较小的弟弟妹妹，怕把书拿回去被弄坏了，每次都在这边飞快地读完了才走。 文殊一开始也没太注意这个学生，毕竟文爸爸帮助的贫苦学生也不只这么一个，但是时间久了，她发现这个书呆子还挺有意思，就没事跟他说说话，久而久之就成了好朋友。 谢正言的家离这里并不远，下午他看见了严和安一群人，再加上知道文老师出了事情，就一直不放心文殊，所以晚上干脆就蹲在文家门口守着。好在夏天天气也不冷，只是蚊子有点多。 文殊看见他脸上胳膊上好几个蚊子包，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把谢正言叫进屋子里，拿了风油精给他涂上。 谢正言看见她背着的被子，问道：“文老师还在学校呢？” 文殊点点头：“我给他送点饭去，晚上也有点凉，有个被子总是好一点。” 文殊此时才十几岁，手脚纤细，个子也不高，谢正言的胸中就涌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心情，他把卷好的被子接过来，背在自己背上。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文老师。” 文殊有点讶异：“我爸爸现在情况很特殊，你还是不要去了，万一被牵连上，连你都要倒霉。” 谢正言一摇头：“我不怕！” 文殊笑起来：“二楞子。” 两个少年一个人拿着被子，一个人抱着吃的，一起走到学校去。此时的学校变得乱七八糟，桌子椅子都被丢在教室外面，操场上也摆得乱七八糟，有些还缺胳膊少腿。学生最近都没有心思上课，气氛很糟糕。 文殊对谢正言说：“你先在这里等下，我过去看看。” 谢正言想跟着去，又想听她的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反正出了事他肯定第一个跑过去。 文殊拿着吃的东西，往还亮着灯的教室旁边走，门口有几个人坐着聊天，其中一个看见她，立刻站了起来。 “干嘛呢？”严和安站在她面前，他尴尬地发现，少女文殊的个头比他还略微高一点点，所以他需要仰视她。 “给我爸爸送饭。”文殊扬了扬手里的盒子，“你们肯定没有给他弄饭吃。” 严和安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这两天好像有人给里面送过两个馒头吧。他看了一眼坐着的几个人，小声说：“我跟你说，你送的这些吃的，估计你爸爸吃不到，这几个人就分了。” 文殊瞥了他一眼：“那你们把我也跟我爸爸关起来吧，我要把饭送进去。” 严和安有点头疼，这个学姐太难搞了。 他想了想，对文殊说：“你把盒子给我吧，我想办法送进去，这样行了吧？” 文殊这才正面打量了严和安一番，这个学弟她之前也没有太多印象。 “真的可以吗？”她还有点不太相信。 “我以杨岚岚的人格担保，”严和安特别无奈，“我看你们俩关系挺好的，相信我吧。” 文殊有些感激地点点头，又对着身后的谢正言招了招手。 谢正言早就已经急得不行，他看见文殊和严和安说了半天话，一直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此刻看见文殊的手势，立刻跑了过去。 文殊把被子接了过去，一起交给严和安。严和安龇牙咧嘴地接了过去，手里面抱得满满的。他心里有点后悔了，没想到这么多东西。 “谢谢啦！”文殊说道。 谢正言也对着严和安点了点头，严和安有点羡慕地看了看谢正言，这个学长比他高出快一个头了，不过有点背光，他没看清楚谢正言长什么样子，而谢正言的目光也只在文殊身上。 * 几天后，文爸爸终于被放了回来，他看起来像是老了很多岁，样子很憔悴，手也一直在抖，眼镜坏掉了，一个镜片出现了好几道裂痕，一个眼镜腿儿掉了，用胶带粘了继续戴着。因为还处于敏感时期，他不能到处走动，眼镜只能过段时间再配了。 文殊一直陪在他旁边，谢正言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文家陪着。 文爸爸整个人都有些颓然，暂时他都不能去上课了，学校现在没有学生，也不需要老师。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谢正言和文殊每天都还在学习，还在努力。 有时候文爸爸看着两个少年，就像是看到了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第12章 .11|番外：文殊（二） 尽管谢母略有微词，谢正言还是和文殊结婚了。 文爸爸被放出来没过多久就病倒了，他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希望。他少年就勤奋努力，后来出国深造，又归国树人，对教师这个行业爱得十分深沉。他无偿帮助那么多贫困学生，希望他们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可以有更好的人生。但是，当他看到自己培养的学生，把一个个老师推到台子上□□的时候，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再继续授课的时候，他对这个世界就产生了绝望。 心病无药医，文爸爸郁郁寡欢，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他留下来如山一样的书籍，文殊全部都读完了，谢正言只读了一半。因为他不得不出去找工作，来养活全家人。 谢父去世之后，家里的重担几乎都在谢母身上，饶是如此，她也供不起谢正言的读书费用，如果不是文爸爸，谢正言恐怕在初中毕业就要辍学工作了。 文爸爸去世之后，家里的亲戚救济文殊读完了高中了，考大学的时候，差点因为文爸爸的成分问题不能读大学，好在她成绩优异，又有人帮忙推荐，还是上了大学。 谢正言放弃了考大学的梦想。 文家亲戚没有义务来供谢正言去读大学，况且，谢母的身体每况愈下，谢正言要开始担负家庭的重担了。 尽管如此，文殊和谢正言却正式开始了恋爱。 其实高中的时候，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感情，但是文殊去读大学之后，谢正言以为，这段感情就要结束了。毕竟大学里面还有那么多家庭条件个人条件都很好的男生，文殊肯定要离开他了。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文殊这个时候却向他告白了。 “谢正言，”文殊很大方地说，“如果你也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在一起吧。” 很多年后，谢正言每每想起那一刻，还像是在做梦一样。 文殊已经出落得越发美丽，气质更胜从前。大学里面追求她的男生趋之若鹜，但是文殊却只垂青于他。这让谢正言又是开心又是感动。 就在文殊大学毕业之后，谢正言向她求婚，她欣然同意。 “不行！”谢母不太同意，“这个姑娘好是好，但是她跟我们完全不是一类人。正言，你仔细想想，她是怎么长大的，你是怎么长大的？你们俩各方面的差距有多大？我们家需要一个会过日子的媳妇，能够安安生生过日子，老老实实养孩子，平平淡淡过一生的。可是这个姑娘，肯定不会过这样的日子。” 谢正言不同意：“妈，你想太多了，我跟文殊是真心相爱的，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着来，您担心得太多了。” 文殊是带着嫁妆去的谢家。 谢家结婚很简单，因为什么都买不起。婚后的房子是文殊出钱买的，文家老屋一直是由照顾文殊的亲戚一家人居住和打理。原本文殊是想跟谢正言住在老房子里的，但是想到亲戚一家挺不容易的，文殊决定先把房子让给他们住，又在外面买了一个小房子，和谢正言一起生活。谢母仍然居住在谢家老屋里。 婚后两人的二人世界十分和睦，谢正言觉得，那是他幸福的几年，一直到谢莹草的出生。 谢莹草出生的时候，谢母在医院看了一眼就走了。她满心希望媳妇生个男孩子，结果却是个女孩子。谢母说，她身体不好，最近比较严重，媳妇的月子就不再伺候了。 文殊和谢正言并不以为然，因为谢正言乐意照顾文殊。不过他工作忙的时候，文殊也不得不自己照顾自己，还要一边照顾孩子。 文殊本来是有工作的，那几年社会正在发生大变革，很多事情日新月异，很多以前不被看好的职业，不被看好的事业，都变成了香饽饽。文殊是个很会抓时机的人，这段时间，她已经挖到了第一桶金。 然而生了谢莹草之后，她发现身为女人的劣势和弱点。 她不得不花费很多时间来照顾孩子，年幼的小孩子，每时每刻都不能离开大人的身边。文殊考虑过找保姆，甚至试用了一段时间，但是发现再好的保姆，也没有亲生父母的耐心和爱护。于是她毅然辞掉保姆，并且把事业暂时放在一边。 文殊把小莹草带到一岁多，这段时间，她仍然每天积极阅读书籍和报纸，学会了使用互联网络，而且得心应手。她的学习能力，一直都远远超越了谢正言。 文殊觉得，很多时机都在眼前，她不能再等了。 她不得不低下头去找谢母，虽然这些年里，谢母也时常来看望他们，对小莹草还算可以，但是她没有帮她看过一天孩子。 只需要一段时间就好，文殊想，等到两岁多，小莹草就可以送去幼儿园了，这样的话，就更加方便照顾一些。谢正言也不得不低头去求谢母。 谢母同意了。 然而后来，文殊才知道，找谢母帮忙看孩子，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为了方便看孩子，谢母住到了文殊和谢正言的家里。她每天要负责带小莹草，文殊那段时间几乎是以铁人一般的意志力在忙事业的事情，不管是在人际关系交往，或者是商业行情的了解，又或者是新事物的学习方面，文殊都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人，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就不断地在取得成功，并且有了很长远的目标。 然而，只要一回到家里，她和谢母之间就很容易发生摩擦。 谢母是个十分挑剔的人，又有一些洁癖，看见小孩子流口水流鼻涕就觉得很脏。但是正在长牙齿的小莹草这段时间经常流口水，又因为谢母的粗心，小莹草感冒了，不停地流鼻水。谢母就觉得有些烦，不太想管她。 文殊回来之后，自然会因为这些问题跟谢母有所争执。 谢正言在这种时候，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他内心是完全站在文殊这边的，甚至也会出言帮文殊讲话，但是他又十分孝顺，对于谢母的话也是十分在意。 于是这些小摩擦始终没有完结解决，一家人磕磕碰碰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往前走。 文殊不是没想过要结束这种生活，但是她太忙了，而且，因为有了小莹草，她也不想让家庭就此分离。 等孩子再大一点可能就好了吧，文殊这样想着，又继续开始忙碌。 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谢母在照顾了两年小莹草之后，对孩子产生了感情，越来越喜欢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女，她的感情再次发生了变化，她现在喜欢有事没事都让小莹草跟着自己，不管是睡觉吃饭还是出门，都带着小莹草，而且会有意无意地在小莹草面前，说文殊不喜欢她了。 文殊发觉，孩子现在不粘着自己，而是粘着婆婆了。 她很自责，知道自己忙工作忽略了孩子，于是她第二次决定暂停工作，把重点转移到孩子身上去，这个时候的小莹草，开始上小学了。 文殊开始亲自辅导孩子功课。学习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文殊是个很认真也很坚持的人，她坚持每天给孩子听写生字和单词，带着孩子学习，背古诗，背课文等等，但是小孩子过不了多久就觉得厌烦，开始闹，这个时候谢母又站了出来。 “别对孩子这么严格，这个年龄本来就是应该多玩的，”谢母说，她话里有话，“我又不指望孩子变成一个女强人。” 文殊终于怒了：“妈，这是我的孩子，希望您不要这么说，有些事情也不用您来管。” 谢母一怒之下，搬回了谢家。 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经历了之前的痛楚，文殊决定全力自己带孩子，并且尽量抽出来时间来照顾莹草，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力不从心。 文殊只得拜托谢正言：“你能不能多带带小莹草？家里开销什么的，你都不用担心，我挣的钱足够我们花费的。” 她所言非虚，文殊现在的收入是谢正言的好几倍。 谢正言疼爱妻子，也觉得她太过辛苦，于是答应了多顾家，并且换了个相对时间比较宽松的工作。于是，接送孩子，每天做饭洗衣服等等，这些事情，大部分都变成了谢正言在做。 某个周末，文殊还在外面忙，谢正言在家里忙着做饭，谢莹草已经快要升初中了，正在自己房间里写作业，谢母登门来看望孙女，结果就看见自己儿子系着围裙在忙。 谢母蓦然心酸，对谢正言说道：“这些家务活儿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干的吗？” 谢正言一愣：“妈，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吧。” 谢母很不甘心，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儿子，希望他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能够当一个顶梁柱的汉子，结果他却围着灶台在做饭！ 儿媳妇先如今有钱有势有能力，她就更加惹不起了。 谢母心念一动：“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媳妇天天在外面忙什么？” 谢正言笑笑：“无非就是工作的事情，她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大。” 谢母冷笑：“你自己的媳妇在做什么，每天都跟什么人在一起你都不知道？我真是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靠着媳妇挣钱养家，自己的能力都白白浪费在做饭上，你让我说什么好？！” 谢正言本来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喜欢宠老婆疼孩子，那又怎么样呢？但是经不住谢母天天叨叨。这段时间里，谢母没事就往这边跑，一边数落儿子，一边埋汰媳妇。 谢正言还是比较在意文殊是不是跟什么人在来往，于是这天，他忍不住跟着文殊去看了看。刚好这天文殊有个应酬，有个男宾客对她十分亲热，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手就搭在文殊的肩膀上，被谢正言看见了。 虽然文殊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躲掉了男宾客的手，但是谢正言的心里从此有了一根刺。 当夫妻之间的信任变得脆弱的时候，争吵就开始了，当两个人之间出现了裂痕，再想去修补已经很困难，更不用说还有个一直想办法加深裂痕的婆婆。 文殊无法再继续忍受这样的生活，她提出了离婚。这个时候谢莹草刚上初一，谢正言不同意。他其实舍不得文殊，但是又软不下来去求她，况且，他越来越在意文殊不在家的时候到底在做什么。 两个人僵持到谢莹草中考完毕，终于在孩子初三的暑假，公证了离婚。 离婚后的文殊，放弃了一切，远走他乡，在千里之外的城市重新开始自己的事业和人生，留下越来越自责的谢正言，陷在各种后悔与痛苦里无法自拔。 第12章 .11|番外：文殊（三） 十八年后。 “妈，后天是小草莓的五岁生日，我们准备在酒店定个包间，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谢莹草给谢妈妈打电话，“您到时候有空来吧？” “必须有啊！”谢妈妈微笑，“乖外孙女的生日，我怎么能缺席呢？” “嘿嘿，爱你妈妈！”谢莹草送了个飞吻。 谢妈妈挂了电话，给秘书打电话：“我定的礼物到了没？” “昨天就到了，”秘书连忙说，“昨天一直在开会，所以我忘了通知您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谢妈妈很好脾气地说，“不耽误后天用就行啦。” 她站起身来，隔着落地玻璃窗看着这个城市。离开十年，回来八年，十八年的事情好像梦一样一下子就过去了。 小草莓的五岁生日宴会到了，连严爸爸都请假跑来给外孙女庆生。 “爷爷，你又输了！”五岁的小草莓特别聪明，跟大人玩游戏都能取胜，更不用说严爸爸还一直在让着她。 “还是小草莓厉害！”严爸爸装作五体投地的样子，“我甘拜下风！” 严妈妈在一边抿着嘴巴笑：“你们俩这一老一小玩得很开心啊。” 严爸爸年纪大一些之后，性格倒是没以前那么严肃了，特别是在小草莓面前，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 谢爸爸有点吃醋，凑过去：“小草莓呀，也跟外公玩一会儿吧。” “好的，”小草莓凑过去，在谢爸爸脸上亲了一口，“我要跟外公玩。” 谢爸爸乐开了花：“哈哈哈！” 谢妈妈坐在一边，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阳光从窗户洒落进来，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阳光里。冬天这样晴冷的好天气不太多，今天天公也做美，一点雾霾都没有。 大家围着小草莓唱生日歌，小家伙看见中间漂亮的大蛋糕，开心地一直在笑，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严辞沐帮小草莓把蛋糕都切好，分放在碟子里，小草莓开始挨个发蛋糕，严爸爸本来不爱吃这些奶油甜食，但是这次也开开心心地接了过去。 谢妈妈捧着蛋糕碟子，心里面有些感概。小时候，她并没有时间给谢莹草过一个这样隆重的生日，虽然每年也都有蛋糕，但是过得都很简单，有时候甚至只能谢爸爸陪着谢莹草过生日，更不用说离婚之后的几年里，她离家千里，母女两人连面都见不上。 年轻的时候觉得什么都能舍弃，现在才觉得，那个时候似乎过于决绝了。 但是也没什么可后悔的，那个时候的处境，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可能还是这个结果。 谢爸爸也在默默地吃着蛋糕。现在的蛋糕真好吃啊，他默默地想着，莹草小时候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奶油蛋糕，那会儿的奶油吃起来很腻口的，哪有现在的香甜可口？ 他偷眼看了一下谢妈妈，心里面还是有些感激。多亏有女儿，还有外孙女，他才能时常见到文殊，对于现在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总是想不通那么多事情呢，其实随着时间过去，才会发现，那时候在意的很多事情都只是浮云。他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无趣的事情呢，为什么要去听谢母的那些话呢，如果时间倒流，他肯定会相信文殊，肯定会让她更开心才对啊。 小草莓的生日跟过年的时间只相差几天，要么早要么晚，今天只比过年早了没几天。大家都在热热闹闹地备年货了，严辞沐计划着要带着妻儿到国外去度假，机票都订好了，时间一到，一家三口就离开了。 两家爸妈对这种事情也并不在意，谁规定过年一定要在一起守岁看春晚的？现在世界这么大，社会变化这么快，孩子们要出去走走，当然是一件好事啊！ 谢爸爸带着年货去看望谢奶奶，自从文殊回来，莹草结婚生了小草莓之后，他跟谢母的关系也解冻了不少，毕竟当年也不只是因为谢母一个人的原因，文殊才会离婚出走，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自己。 谢奶奶这些年身体越发不好，几乎每年都要在医院住一阵子，特别是冬天。这几天过年，她暂时回家了，谢爸爸没事也一直在旁边守着。过年是个团聚的好日子，什么烦恼，什么悲欢喜事都要暂时放下。 谢爸爸忙活了一会儿，去看谢奶奶，只觉得她气色又不好了，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家里备有吸氧器，用了之后感觉也不是很管用，就急急忙忙把谢奶奶送到了医院。 结果进了医院就直接送进重症室了，谢爸爸心里忐忑不安地等着，过了半日，谢奶奶勉强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见文殊，你快去把她找来。” 谢爸爸只得给谢妈妈打电话。 谢妈妈距离有点远，但还是尽快赶了过来，两个人走进监护室，医生表示，只能很短的时间，有什么事情尽快说完，不要让病人激动。 谢奶奶闭着眼睛在床上躺着，看起来十分虚弱，她的气色很不好，气息也比较微弱。谢妈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谢爸爸就站在旁边，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也没去叫醒谢奶奶。 过了一会儿，谢奶奶勉强睁开了眼睛，一下子就看见谢妈妈坐在旁边。 “文殊……”她虚弱地喊着，看样子是想抬起手去拉谢妈妈的手，但是半天也没抬起来。 谢妈妈很平静地说道：“您别急，有什么时候慢慢说，我在这里。” “文殊……我对不起你……”谢奶奶声音很低，好在监护室里只有他们几个人，比较安静，“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谢妈妈很平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十几年了，过去的事情，她并没有原谅，可是也没什么记恨。如果说有错，那么大家都有错，每个人都想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都希望别人来配合自己的步调，两个女人的斗争，结果只能两败俱伤。 谢母失去了儿子的信任和爱，文殊也失去了自己的家庭特别是和女儿相伴的时间。 谁都不是赢家。 谢奶奶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似乎在积攒力量，她终于继续说道：“我……当年，是心疼正言啊……好好的儿子，却……却要做那么多家务……没有施展自己才华的空间和能力，他能够无视这些，愿意牺牲，可是当妈的，我……实在是很心酸啊……” 谢爸爸的喉结动了几下。 “对于家庭……总要有人愿意做出牺牲才行……我看莹草他们俩就很好，两个人都可以互相忍让……莹草还能有办法让自己做自由的工作……比我们那时候强太多了……他们真的很好，这些孩子很棒……”谢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渐渐消失。 谢妈妈心里一惊，连忙拉住谢奶奶的手，谢爸爸已经跑出去叫医生了。两个人很快被医生赶了出来，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医护人员忙忙碌碌地抢救。 谢爸爸眼圈有点发红，强自镇定了一会儿才说道：“谢谢你今天能来。” “……”谢妈妈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起从医院里面走出来，谢爸爸送谢妈妈去停车场，谢妈妈上了车，刚要关车门，谢爸爸突然说了一句：“文殊，对不起。” 谢妈妈的手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关上车门，而是轻轻地说：“我也，对不起。” * 三天后，谢奶奶终于走完了人生的旅程，在医院里离开了人世。她走的时候并不痛苦，好像是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谢爸爸悲痛之后，开始给老人张罗丧事，并没有通知还在国外的谢莹草和严辞沐。 当谢奶奶还在世的时候，谢爸爸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任性的，虽然他恼恨谢母挑拨离间他和文殊的关系，所以跟谢母僵持了很多年，但是，其实在内心里，他也是在向母亲任性。现在谢母去世，他的心里面空落落的，一时间百感交集，晚上一个人默默流泪许久。 当一个人再也不能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这种感觉才是最绝望的。 谢爸爸忙前忙后折腾了几天，整个人都有点垮了，最后一天从公墓里回来，就躺在床上完全不想动。家里面静悄悄的，除了墙上的挂钟，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才觉得谢莹草那句话是对的，一个人生活会觉得寂寞。 但是，文殊不会回来了。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节日快乐！”谢爸爸把玩具塞到小草莓的手里，“喜欢吗？” “爸，小草莓的玩具都快要堆成山了，”谢莹草无奈地说，“每年儿童节，你们都像是比赛一样给她买玩具，你看看她的房间里，除了玩具还是玩具，我已经买了两个玩具柜子还是塞不下啊。” 谢妈妈笑：“你看他每次买了玩具，比孩子玩得还开心呢，你是阻止不了你爸爸了。” 谢爸爸：“嘿嘿！” 又过了几个月。 “这个蛋黄月饼吃不吃啊？”谢爸爸把月饼切开，“看起来很好吃哟！” 小草莓拿起一小块：“先给姥姥吃嘛！” 谢妈妈：“哈哈哈！” 又过了一段时间。 “as!”小草莓甜甜地说。 谢爸爸略得意：“as，姥爷我也懂英语的哟！” 谢莹草戳了戳一旁的谢妈妈：“爸爸不是不喜欢过这些洋节日的吗？怎么他现在什么节日都喜欢过啊，我觉得几乎每个月他都在给小草莓过节过节过节，搞不懂啊！” 谢妈妈但笑不语。 谢爸爸偷眼看了一下谢妈妈和女儿，又看了看面前的小草莓。 因为过节的时候，他总能见到文殊，天晓得他有多感谢这些节日。最近几年，他和文殊的关系越来越好了，也许再过一两年，他还可以重新把她追回来也说不定，虽然他年纪越来越大了，但是宝刀未老，疼老婆的技能也从来没丢掉。 也许有一天，他还能跟她成为夫妻，在一起生活，白头到老。 现在头发还没有全白，时间还有很多，他一点也不着急。 错过的时间，以后再好好补回来。而现在，他能够常常见到文殊，就已经心满意足。 （文殊番外完） 第12章 .11|番外：杜诺（一） 注意：内有纯爱情节，不喜误入。 杜诺本来是个没什么远大志向的人，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在家人的教导和指示下完成的。他的父母也不是什么显赫的大人物，却偏偏有个做企业高管的叔叔。 叔叔一直没有结婚，也不想结婚，当然更没有孩子，杜诺作为杜家的独苗苗，受到了全家人的重视，包括这位叔叔。 杜叔叔对侄子很慷慨，杜诺挺喜欢这个叔叔的。虽然杜家爷爷奶奶都有点恨铁不成钢，整天想催着杜叔叔结婚生子，无奈杜叔叔从来不当回事。 全家人都以为杜叔叔是因为忙事业，不喜欢谈恋爱结婚。反正杜叔叔年岁小，比着杜诺爸爸小了好多岁，现在也才三十多岁，好在有财有貌，以后真想找媳妇应该很容易，所以杜家爷爷奶奶催急了也就不急了。 只有杜诺知道为什么叔叔没有结婚。作为一个喜欢八卦的男生，杜诺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小道消息的，不管真假。他跟着叔叔实习的时候，发现在叔叔的身边一直有一个影子一样存在的人，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在叔叔的身边，却像一个影子一样，明明存在，又感觉不到存在。 这个人就是叔叔的爱人，而且是个男人。 关于叔叔喜欢男人这件事情，杜诺刚开始也是难以接受的，后来见多了，他也就见怪不怪了，而且他一直帮叔叔隐藏这个秘密。叔叔自己对于这件事情也是不以为意。 杜诺在认识谢莹草之后，才开始注意自己的人际交往能力。在此之前，他总觉得，他要怎么样，跟别人没有关系，只要不损害别人的利益，怎么样都是可以的，但是在公司的工作配合当中，他发现人际交往能力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也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开始学习如何配合别人。 可惜，最终他还是无法胜任主管的职责，也无法跟大部分人融入在一起。 直到他和黄川的重逢。 第一次见面，杜诺和黄川吵架，第二次见面，杜诺的朋友跟黄川打架。怎么看，两个人都不可能成为好朋友。杜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从x公司混不下去，业绩一直倒数，经常被领导批评，被陈晨取笑，他干脆辞职了。辞职之后没事做，杜叔叔又准备给他找工作，被杜诺拒绝了。 “叔叔，”杜诺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我不适合在公司里面任职，人际交往对我来说是个很复杂的事情，我能不能找个关系简单的职业？” 杜叔叔表示，在他的认知里面没有。杜叔叔混商界也好几年了，从来只见过尔虞我诈，什么简单的人际交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那，先让我出去旅行一下，回来之后再去工作吧。”杜诺有点心灰意懒。 他拿出存款，开始旅行，从北往南走了大半个中国，甚至还跑到西藏去看了布达拉宫。有一天走到四川的一座大山里。大巴车路过一个站点，大家都下车休息，有人去买东西吃，有人去上洗手间。杜诺背着包站在原地看天，从北方灰暗的空气里跑到南方来之后，他就很喜欢没事抬头看看天空，觉得心里面安安静静的。 这时候有人在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嗨，有火吗？” 杜诺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黑黢黢的瘦高个，手里拿着一根烟。他觉得对方很面熟，对方也瞅了他半天，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叫起来。 “黄川！” “杜……”黄川一时叫不出来名字。 “杜诺！”杜诺很生气，对方居然忘了他的名字。 黄川咧开嘴巴笑起来，杜诺觉得他的牙齿特别白。 两个人在异地相遇，倍感亲切，之前的不愉快也都被遗忘了，很快两个人就聊得热火朝天。 黄川在这边做工程，工地没多远。杜诺觉得很有趣，想留下来看看。他本来就是自由行，于是也不再继续上车，跟着黄川就到他的工地去了。 黄川现在已经可以算个小包工头了，他在这行里混得很不错，现在已经基本可以单干了，也有公司合作。这工作虽然辛苦，整天在外面跑，风吹雨淋日晒，但是钱多。 杜诺在他工地住了两天，黄川好吃好喝招待着，杜诺就有点不想走了。反正回去了还是得被家人逼着进公司混，还不如跟着黄川混算了。 他把想法给黄川说了一下，黄川乐了。 “哎哟，我的小少爷，”黄川说，“你这说得挺轻松的，你能干点什么啊？我这可不养闲人。” 杜诺说：“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学着做什么，我就瞧着这边山清水秀，人际交往也还简单。” 工地上都是大男人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的。一开始杜诺也被人怼过，不过他现在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跟着谢莹草混过，情商提高了不少，好坏话也能听出来了。 黄川觉得杜诺挺好玩的，再说这工地上也就他一个老乡，干脆就留着，也就多个人吃饭，又不给他开工资，想呆着就呆着吧。 这样一晃，杜诺就在黄川的工地上呆了两个礼拜。他只是情商有点低，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好歹也是研究生毕业的。没过多久，杜诺就可以给黄川帮忙了，黄川就给杜诺开了工资。 这么一来，杜诺就正式给黄川当手下打工了。 一个月过去，杜诺拿到工资单有些吃惊，没想到还挺多的，于是他拿了一半工资出来，请工地上所有的人去镇子上的娱乐场所吃喝玩乐，黄川也被邀请了。 一群人喝酒唱歌开心得不得了，一直玩到晚上，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杜诺酒量不太好，不过一群人都不知道，每个人为了感谢杜诺请客，都向他敬酒，杜诺二话不说，居然全喝掉了，到了最后，他就醉得不行了，直接瘫在了地上。 黄川一看，傻眼了，杜诺这傻帽，不能喝还打肿脸充胖子！ 没办法，最后他只能自己送杜诺回去。 工地离镇子不是很远，来的时候大家都是步行来的，现在都三三两两结伴回去了。黄川把杜诺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山里晚上还是有点凉的，杜诺醉得不行，脑子也有点乱了，有点搞不明白自己在哪。 “你是谁啊？”杜诺迷迷糊糊地说，舌头有点打结。 “我是你大爷！”黄川骂道，“臭小子，亏我还辛辛苦苦扶着你回去，居然不认识我了。” 杜诺大舌头：“你说啥？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黄川！”他自己嘿嘿地笑起来，“黄川！” “嗯嗯是我，”黄川有点满意，“你认出来了就好，要记得我的好，知道没！” 杜诺还在嘿嘿笑着：“黄川，我跟你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吧，就知道你这货是个小色狼，瞧你看妹子那个眼光，忒差了，那个妹子一看就不能要啊。” 一句话提及伤心事，黄川不乐意了：“我眼光怎么就差了啊？人家妹子挺漂亮的啊，我是个正常男人，喜欢漂亮妹子不行吗？” 杜诺一愣，想了一会儿，才说：“谁说男人一定要喜欢漂亮妹子？喜欢男人也是可以的啊。”说着他的手臂就揽着黄川的脖子，刚好脚下踩了个空，他手上一用力，就把黄川抱得死紧，脸也贴了过去。 黄川手上一哆嗦，差点就把杜诺扔地上了：“你说什么？别告诉我，你喜欢男的啊！” 杜诺嘿嘿两声，不说话了，黄川等了半天，凑上去一看，这货睡着了。 最后黄川把杜诺背了回去。 第二天，黄川看杜诺的眼神就不太对劲了，但是杜诺完全不记得自己头天晚上说了什么，他还是亲亲热热地跟黄川说话，但是黄川总是避开他。 是不是他的低情商又得罪人了？黄川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表现，谁都能感觉出来，杜诺热脸贴了两次冷屁股之后，也就放弃了。 看来他是真的不太适合跟人相处啊，就连这么简单的人际关系，他还是搞不定。 杜诺有点想走了。 他憋了两天，给黄川写了辞职信，给黄川送了过去。 一开始黄川生怕是情书，有点不敢拆，等拆开了一看，发现是封辞职信。 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杜诺不是看上自己了吗，为什么要走呢？走就走吧，黄川就给杜诺批了，还给他发了工资。 杜诺就继续旅行去了。 他走了之后，黄川觉得自己有点坐立不安。之前每天都有个人在身边晃悠着，杜诺这个人其实还挺搞笑的，每天讲点小段子什么的，枯燥无味的生活都变得有趣了。黄川本身也是个喜欢搞怪的人，杜诺其实很对他的胃口，比那些姑娘们更让他喜欢。 可是，他怎么偏偏是个男人呢？ 黄川想了好半天，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虽然他之前开玩笑的时候，跟严辞沐说过，干脆找个志同道合的男人算了。可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到了身边，他却放他走了。 黄川失眠了。 杜诺离开了工地，一个人背着包在路边等了辆过路大巴车，上了车准备去下个城市。他坐在车上，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好不容易有个沟通起来如此顺畅的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他挺喜欢跟黄川在一起的，觉得说话都自在了许多。可是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 杜诺还在继续想着，想着想着，他就没法继续想了。 黄川大半夜接了个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 “山路上有个大巴车出了事故，侧翻了，车上有个伤员，问他有没有亲友，他报了你的名字。” 黄川的心揪了起来：“那个伤员叫什么啊？” “杜诺。” 第12章 .11|番外：杜诺（二） 注意：内有纯爱情节，不喜误入。 这两天一直下雨，工程进展得不太顺利。 杜诺躺在床上，一条腿打着石膏，脑袋上还扎着绷带。他很无聊，因为下雨了不能出门。那天他本来正坐在大巴上打瞌睡，思考那些人际问题很费脑子的，结果他迷迷糊糊地就听见耳边有人大声叫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腿上压了什么东西，一阵剧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人被拉到医院抢救，好在没什么大事，就是腿断了，脑袋也被砸了个洞，血肉模糊的，不过最起码不在死亡人员的名单上。后来杜诺看见这篇车祸新闻被塞在一堆明星绯闻的空隙里，短短的几句话，只有死亡人数。敢情他断了一条腿都没资格上新闻。 医护人员要统计伤员家属，通知过来领人。杜诺想了想，要是通知家里的那群人，他们肯定都会一起飞过来，说不定以后自己就被禁足，哪里也去不了了，再说几千里那么远，想想就头大。他转念一想，很容易就想到了黄川。 好歹是前任老板，救死扶伤应该会来的吧。 黄川很快就赶来了，比杜诺想象的速度要快很多，只不过黄川脸色不太好看，虽然他本来就黑，但是这么一看，好像就更黑了。 黄川帮他垫了医药费，因为杜诺的工资一半拿去请客，一半交了路费，剩下的完全不够用。车祸的时候，好多东西都掉山下面，他的行李包都丢得找不到了，□□和身份证也不知道掉哪去了。 杜诺怪不好意思的，黄川一句话都没说。 现在他又回到了黄川的工地上，老老实实住着。他跟黄川请求不要通知他家里人，欠下的钱回头一起还给他，黄川白了他一眼。 这样他回来一个礼拜了。脑袋上的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并不是很严重，已经开始结痂，再等等就愈合了，但是腿上的伤就有点严重，毕竟是骨头上出了问题，他无法自由活动。 每天都是黄川或者工地上的兄弟们给他送饭吃，上个卫生间都得有人扶着。黄川对他不冷不热的，既不会把他赶出去，但是也不是特别亲近，不像之前那会儿称兄道弟的。 杜诺在床上翻了个身，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为了减少上卫生间的次数，他尽量少喝水，不然每次都得叫人来帮忙，他也不好意思。不过，他现在的确又想去上厕所了。 黄川这会儿不在房间里，因为下雨天，影响了工程进度，他正在现场跟着，顺便开了个动员会。 杜诺又舔了舔嘴唇，最后自己扶着桌子准备下床。一个礼拜了，应该可以自己慢慢活动了吧，再说他还有一条腿呢！ 工地设备简陋，没有轮椅，旁边放了一根粗树枝，是黄川捡来给杜诺当拐杖用的。 杜诺一手拄着树枝，一手扶着桌子，慢慢往前挪。石膏还挺重的，他那条伤腿几乎抬不起来，又不敢用力，稍微动一下就觉得疼。他一分钟才挪了两步，很是艰难。 宿舍的卫生间不在房间里，是走廊的公共卫生间，要走的距离还挺远。杜诺挪了半天，总算是挪出了屋子，心里面一阵欢喜，也有点得意。走廊上没有可以扶的东西，他只能扶着墙壁继续往前挪，终于以乌龟一样的速度挪到了卫生间门口，杜诺心情愉悦得简直要唱歌了，他一脚踏了进去，没注意到卫生间地上全是水，又挪了一步，脚下一滑，一跤跌倒在地，半天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黄川从外面回来，看看房间里面没人，叫起来：“杜诺！” 喊了半天没人答应，他走出来，沿着走廊一路喊：“杜诺，人呢！”还是没人答应。 黄川心里面有点慌，这个人现在半身不遂的，还到处跑，这荒山野岭的，万一跑出了工地住宿区都不好找。 他在走廊上边走边喊，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低低地应了一声：“我在这儿呢。” 黄川连忙走过去，看见杜诺就坐在地上，身上还有水渍，很明显是摔倒在地上。他气不打一出来，走过去站在杜诺身边开始吼他：“你小子是不是不想要你这腿了？骨折这么严重，医生明明说了至少一个月不准下地随便走动，万一这期间骨头错位了，以后就算骨头长在一起，那也是不能正常走路的，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杜诺坐在地方不吭声，黄川觉得自己说得有点重了，就蹲下去拉他，准备扶他起来。刚拉了一下，杜诺就把他推开了：“不用！” 黄川被推得后退一步，瞪着杜诺：“干吗啊？” 杜诺低着头：“我知道你挺烦我的，所以我上厕所也不好意思叫你帮忙。我自己能走到这里，也能自己走回去。” 黄川气得笑了：“说什么呢？我烦你？我烦你就不会让你回到我这里来，还帮你跟你家人隐瞒实情，还要养着你，我可没说我烦你，你自己想多了。” 杜诺抬起头：“那你说，为什么之前你突然就不想搭理我了？” 黄川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杜诺瞪着他：“就是我们去镇子上喝完酒回来，你就不想搭理我了，我不傻，能看得出来。是不是因为我花钱请大家玩，你觉得我抢你的风头了？我跟你说，还真不是，我就是觉得跟这群人在一起挺快活的，就是想跟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真没有半点抢你风头的意思。” 黄川挠了挠头皮：“哦，你说那个啊……我还真不是因为这个……”他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好到底应该怎么表达，总不能直接问杜诺你是不是同性恋吧？ “我先扶你回去吧。”黄川再次伸出手，用了点力气，想把杜诺从地上拉起来。 “我不。”杜诺不乐意，甩开他的手，用力去抓旁边的门，“我自己起得来。” 然而他努力了几次也没站起来。 “哟，还闹脾气呢？”黄川有点无奈，“行行行，有什么问题咱们回头再说行吧？这一地都是水，你衣服都快湿透了，一会儿石膏也湿了就不好办了，先起来。” 他把杜诺的手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连拉带拽地总算是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杜诺却不肯往门外走，憋了半天才说：“我……还没有上厕所。” 黄川嘴一咧，扶着杜诺转回来：“走走，先方便了再说。” 他几乎是抱着杜诺上了台阶，对着小便池站好。 杜诺窘：“你把脸转过去。” 黄川心说，你以为我很想看吗？不过他怕杜诺再恼羞成怒，就把脸转到一边去。 好不容易杜诺方便完了，黄川扶着他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宿舍房间，杜诺的衣服全都湿了，他自己把上衣脱了，裤子勉强脱了一半，另一条腿没本事脱掉，黄川上去帮他，拉着裤腿往下扯，努力了半天才算是把裤子脱掉了，他拿着裤子准备去洗一下，杜诺则拽着裤腿不让他去。 “衣服都脏了，回头我自己洗洗再说。”虽然卫生间地上的水是拖地弄湿的，但是肯定也不会很干净。 黄川并不介意：“没关系啊，我就随便洗两下。” 杜诺还是不肯：“还是我自己去吧。” 两个人拉拉扯扯，一条裤子各自拽了一边，谁也不肯松手，最后杜诺用力一扯，黄川没防备，整个人就往前倒了过去，一下子扑倒在杜诺身上，砸得他哇哇大叫。 杜诺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抬起头，看见门口站了两个工人，平日里关系不错的，没事还会来照顾一下。 杜诺冲着两个人招了招手：“老张，徐哥！” 两个工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就有点古怪，一边笑着一边说：“我们就是路过，听见动静过来看一眼，没事没事，你们继续！” 黄川一下子从床边跳起来：“继续什么！” 老张就笑得更加古怪了。 黄川推着两个人往外走：“走走走！”转头对杜诺说了一句，“你先自己待会儿。” 杜诺莫名其妙地看着几个人离开了。 黄川跟两个人走到走廊上：“不是你们俩想的那样！” 老张很了解地点点头：“我们懂得，这也没什么，工地上几个月都不见个女人，也没个荤腥。不过附近镇子上其实也有提供服务的，老大你可以考虑考虑。” “考虑个屁！”黄川解释不清，一挥手，“我走了！” 徐哥这时候才小声地说了一句：“老大是不是觉得镇子里这种服务的女人没有这个小杜干净？我没见过老大去镇子里找女人。反正就是解决一下需求嘛，我记得老大还没对象呢。” 老张挠着下巴：“这么一说，老大是不是本来就不喜欢女的？” 徐哥也挠着下巴：“很有可能。” 老张琢磨着：“我看刚才他们俩的模样，那个小杜似乎在拒绝老大。” 徐哥坏笑起来：“要不，咱们帮老大一把？工地上一呆几个月，我怕他憋坏了。” 老张瞥了他一眼：“怎么帮？” 晚上气温很低，杜诺窝在被子里，他后来换了条裤子，脏裤子还是被黄川拿去洗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又觉得很感激，想着白天冲着黄川发脾气也是他的不对，就想跟他道歉。 车祸的时候手机也没了，后来一直没有买新的，想发个短信意思意思都不行。这时候，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小杜啊，睡了没？”听声音似乎是老张。 杜诺应了一声：“还没睡呢。” 老张推开门走了进来：“我看时候不早了，准备睡觉，睡前来问问你要不要上卫生间，先带你去方便一下。” 杜诺本来想说不去了，又怕一会儿想去的时候要喊隔壁的黄川，就应了声：“去。” 老张扶着杜诺去了卫生间，两个人又摸黑走回来。宿舍十分简陋，白天还好，晚上走廊上就没有灯光了，虽然夜空很美，但是也只有很微弱的光亮。 老张扶着杜诺走到门口，推开门：“到了。” 杜诺狐疑地看了一下，他不记得出来的时候把灯关了，而且怎么都觉得好像少数了一个房间。简陋的工地宿舍每个房间都长得一模一样，门上又没有房间号，他好几次都走错房间，后来不得不数着门找，刚才路上老张一直跟他说话，他就数漏了。 老张说：“没错，我数着呢，快进去吧。” 房间里黑乎乎的一片，还有点奇怪的味道，好像是酒精，杜诺正想说什么，老张已经几步就把他扶到床边，然后退到了门口。 “早点睡吧，”老张一边说一边锁上了房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杜诺摸索着往前走，越走味道越大，的确是酒精味。他自己的房间是不可能有这个味道的，肯定是走错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想往门口退，但是腿脚不方便，挪了一步就撞到了旁边的桌子。 “谁？”床上有人坐了起来，听着声音是黄川。 “是我，”杜诺只得说，“刚才老张带我去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走错了房间，我现在就出去。” 黄川坐在床边，扶着床头柜，并没有站起来。 杜诺觉得他有点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喝酒了吗？” 黄川没说话，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半天才回了一声：“嗯。” 杜诺倒不好意思直接走了：“那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点。”他其实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帮黄川倒水。 黄川摇了摇头，勉强站了起来：“我送你回房间去吧。” 他走过来扶着杜诺。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张和徐哥一直劝他喝酒，喝得有点醉了，脑子里面混混沌沌的，身子也有点烧，心里面不知道怎么就痒痒的，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是什么。 杜诺客气了一句，让黄川扶着要往外走，黑暗里面看不清楚，转身的时候打石膏的腿撞到了桌子腿，重心不稳，连带着黄川一起往后倒，杜诺啊的一声，就趴在了黄川的身上，结结实实地把他当成了肉垫。 “对不起对不起，”杜诺想要爬起来，结果折腾到一半再次跌倒，又扑倒在黄川身上，砸得他闷哼一声。 “行了，你别动了。”黄川忽然叹了口气。 杜诺赶紧停下了动作：“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黄川拉过杜诺的身子，杜诺不明就里地看着他，房间里黑乎乎的，勉强可以看到黄川的眼睛。 “怎么了？”杜诺又在问，黄川的酒气有点重，看来喝了不少，然而这次他得到的回答是——黄川按住他的下巴，吻了他。 第12章 .11|番外：杜诺（三） 注意：内有纯爱情节，不喜误入。本文由　　首发 隔日，黄川瞪着一只眼圈青紫的眼睛，在工地上忙碌着。老张和徐哥相视一笑，他们俩昨晚在外面蹲着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房间里闹腾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没了声响，看来是成了，不过老大的眼睛变成了这样，战况好像有点激烈。 黄川瞥了一眼老张：“你，过来！” 老张笑嘻嘻地走过去：“老大，昨晚宵夜吃得怎么样？” 黄川给了他一拳：“你们这是想让老子干违法的事儿是吧？ 老张捂着脸：“哪有，我们只是给老大帮个忙嘛，再说对方是男人的话，不算违法。” 黄川瞪他：“法盲！” 老张不敢说话了，徐哥在旁边打圆场：“老大，我们其实就是开个玩笑，都是好兄弟，不要太较真。小杜怎么样了？” “……昨天揍了我一顿，今天闹着要走呢。”黄川看了一眼宿舍的方向，“他腿伤成那样怎么走，我把他关房间里了。” “……”老张和徐哥面面相觑。 杜诺坐在床边上，旁边是一个小小的行李包。车祸之后，他的行李就剩这么点了，很容易收拾。昨天晚上黄川亲了他一口之后，他就像只猫一样炸毛了，先是条件反射地给了黄川一圈，接着就在地上爬着要往外跑，黄川把他拉回去，他差点要喊救命。 “别跑了，我不动你的。”黄川说，“我只是喝了酒，有点不太对劲，原本还以为你……算了，你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杜诺坐在地上，黄川抓起旁边的一大瓶凉水，照着自己脑袋浇了下去，半晌甩了甩脑袋，然后拉起杜诺把他送回了房间，这个时候老张和徐哥早已走掉了。 杜诺用手碰了碰嘴唇，他不是第一次接吻，之前也有过女友，但是昨晚的那个吻被之前跟任何一个漂亮姑娘的吻都来得刺激，虽然他立刻推开了黄川并且给了他一拳，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他也莫名地有点兴奋。 难道说，他跟叔叔一样，也是喜欢男人的？ 这些年来，除了谢莹草之外，黄川是他真心交往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他很真实，杜诺觉得很信任他。 不过也没想到会被兄弟亲了。 杜诺有些烦躁地坐着，他想走，但是行动不便，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没几天，要走的话恐怕只能爬着走了。 正想着，黄川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他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真想走，我就亲自走一趟，送你回家。” 杜诺梗着脖子：“我要回家。” “成。”黄川很干脆。 他把工地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订好机票，亲自带着杜诺到了机场，又带着他上了飞机。一路上，杜诺都没说话，黄川也什么都没说。杜诺隐隐约约觉得，这次回去之后，他跟黄川可能就算彻底决裂了，以后见面很都难。 杜诺心里面莫名堵得难受。 他跟黄川两个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飞机落地，黄川带着杜诺回杜家。杜家老少一直在等杜诺旅行回家，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好好的人就变成了这样，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七嘴八舌围着黄川和杜诺不停地说话，最后还是杜诺叔叔脑子比较清醒，把黄川拉到一旁，问了究竟。 黄川把杜诺出车祸的事情说了说，隐瞒了一些实情，然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等杜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唠叨得差不多了，杜叔叔跟杜诺两个人单独呆着的时候，就问他：“你这个朋友人不错啊，帮了你不少，关系不一般。” 杜诺心里面有点别扭，不知道怎么形容黄川和自己的感情，只是含糊应了：“的确是好哥们，人不错的。” “我看他对你倒是挺实在的，那边工地上的事情都不管了，亲自送了几千里把你送回来，光误工费都得多少，”杜叔叔看着杜诺，“他对你倒是一片真心。” 杜诺没说话。 杜叔叔笑：“这么多年了，家里就你知道我是喜欢男人的，其实我也知道你多少有点抵触这件事情，觉得不是好事。可是感情来了，谁也挡不住。那个人看你的目光，我能看得出来，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朋友，你没瞅见他临走时候看你的那眼神，就好像诀别似的，普通朋友哪会这样？” 杜诺手指交叉握着，有点抖。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想些什么我都知道。我们这个圈子活得是比较难，谁都不肯接受我们这种人，也不肯接受我们这样的感情。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做个人上人，无非也是想要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这事儿没什么丢人的，我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碰巧是个男人，仅此而已。”杜叔叔声音平静，仿佛在描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爷爷奶奶希望我能结婚，让他们抱重孙。”杜诺说，“我本来是打算旅行回来就安安生生工作，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好好生活的，其实我之前也发现了，我跟姑娘们就是特别要好的闺蜜关系，谈恋爱的那几个，也谈着谈着就变成了闺蜜，那时候我多多少少就意识到我可能跟一般男人不太一样。” “算啦，”杜叔叔说，“别祸害人家姑娘了，你看我，完全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一方面，不希望伤害女孩子，另一方面，更不想伤害他。你就是太听家里人的话了，要看看自己的内心到底想要什么。” 杜诺沉默了。 回来之后，他被送到很好的医院，伤势恢复的速度加快，一个月后就可以自己拄着拐杖慢慢走了。不过要想去掉石膏自由走动，还得大半年的恢复期。这段时间，杜诺也没有去上班，经常一个人呆着，没事看看书看看电影，他时常会想起来黄川，但是两个人一直没有再联系过。 杜诺回来之后，重新买了手机。本来新买的手机送一张手机卡，优惠幅度非常大，但是杜诺却很固执，坚持要用以前的号码，说是联系老朋友比较方便。 他没事就看看手机，有电话短信就连忙接起来，但是没有一个是从黄川那里打过来的。黄川的手机里面有他的手机号，他的新手机里面却没有黄川的号码。杜诺想找谢莹草问黄川的电话，但是打了两次电话都没能张开嘴。谢莹草正忙着怀孕生孩子，前前后后忙得不可开交，有时间接个电话都不错了，每次说了两句就扯到孩子身上，一扯扯远了，杜诺还是没好意思张嘴要电话。 这一晃就半年过去了，杜诺后期复原得很好，比原定时间提前去掉了石膏，终于站起来的那天，他的脚已经不记得怎么走路了，走在地上的感觉仿佛不是他自己的腿，又花了一段时间练习，最后总算是可以像之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家里人看见他恢复了，就催着他继续上班，还是让杜叔叔帮他找工作。杜诺又一次进了大公司，又一次享受了特殊待遇，这次他可以跟很多人顺利沟通交往，混得还算不错，也有了升职的机会，可是他总是心不在焉，心思游离在很远的地方。 终于有一天，他跑去提出了离职，并且很快办完了手续，只通知了杜叔叔一声，就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杜诺跑回四川的工地，大半年过去了，那边的工程接近尾声，如果他再犹豫错过了，都不知道去哪找到黄川。他到达的时间是半夜，宿舍还是以前的样子，黑乎乎的，看门的大爷认出他来，愣了一下就让他进去了。 杜诺在黑暗里摸索着找到黄川的房间，虽然有点不确定黄川还在不在这里住，他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老张吗，怎么了？”房间里立刻响起来一嗓子，是黄川的声音，“工地上有事？” “没事……”杜诺喉咙里面好像塞了一团棉花。 “没事滚蛋，老子两天没好好睡觉了，现在我要睡觉！”黄川没好气地说，顿了顿，他好像反应过来，“不对，你的声音……你不是老张，到底是谁？” 杜诺突然一下子就没勇气说话了，他站在门口一声不吭。 门猛地从里面打开，黄川从里面跳出来，一把扯住杜诺的领子：“你！” 杜诺站着没动：“是我。” 黄川僵了一下，一把把他拉进房间里，扣上了房门。 房间里没有灯，两个人僵持着，然后杜诺突然抱住了黄川。 也不知道谁先开始的，手忙脚乱地脱衣服，又去脱对方的衣服，两个人抱在一起拥吻着。黑暗里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好像这样更有安全感一样，两个人几乎是渴求着对方，用力地贴合在一起。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告白，没有解释，好像那些都不需要存在一样，只有这两个人存在的感觉。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两个人才渐渐平静下来，一起挤在黄川的床上，裹着一床被子。杜诺的心跳得砰砰作响，他从来没有在哪个姑娘跟前这样豪放过，刚才的一切好像梦一样不真实，他忍不住用力捏了一把。 黄川闷哼：“你捏我干吗？很疼！” 杜诺又捏了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黄川哼：“你捏你自己啊，看看疼不疼。” 杜诺笑了一下。 两个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杜诺像是想起来什么，嘟囔了一句：“我妈还想让我娶媳妇呢，结果我前面的没用上，后面的倒是被用了。” 黄川：“……” 杜诺：“那前面的留着娶媳妇的时候用。” 黄川：“你敢！”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老张和徐哥正站在走廊上说话，看见杜诺跟在黄川的后面走过来，老张的下巴快掉了。 “发生了什么？”老张用力揉了揉眼睛，“我的天啊！” 徐哥还算淡定，远远地朝着黄川和杜诺笑了笑，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对旁边的老张说：“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我觉得，我们俩最好闭紧嘴巴，什么都别问。” 从这一天开始，杜诺几乎没有离开过黄川身边，他一直在学习工程的业务，还专门去考资格证书，慢慢地成为黄川的左膀右臂。两个人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看过了很多风景，都喜欢呆在远离人烟的野外，搬搬砖，看看天，晒晒太阳，打打盹。 不管心情多糟糕，杜诺看着黄川，心里面就觉得很平静。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心满意足。 （杜诺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