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无奈回国 “宋小姐，我希望你能离开我儿子。”病床上的女人微微而笑，双手交叠放在被褥上，尤显矜贵。 宋清卿正在调试药水滴速，闻言手上微微一滞，她转头，眼底有些迷茫：“夫人，我从未见过您。” “我是唐聿的母亲。” “哦，”她恍然，随即笑了，“伯母您好。” 宋清卿转身，端正站好，扶正手中的托盘：“伯母，我不明白您话里的意思，唐聿有自己的选择。” 周琳轻轻转动着别在耳垂上的珍珠，她笑：“宋清卿，我知道你的底细，虽然你是宋家幺女，但是你和孙家小子的纠缠当年可谓是满城风雨，我唐家容不下这样的媳妇。” “这样啊……”宋清卿笑了，看不出是嘲弄还是其他，“唐家与孙家向来不和也是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夫人会说得这样明白和透彻。” 两家之争，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得好的，周琳轻蔑一笑：“无妨，现在反正只有你知道，至于其他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我管不了。” “那可能真是让夫人失望了。”笑容未出，脸色已经冷下来，“唐聿是您的儿子，这话应当由您和他说才对，我左右不了他的想法。” 她说完转身要走，可谁知周琳会忽然拔掉手上针管，宋清卿大骇，连忙上前阻止：“你干什么？” 手背迅速肿起，淤青一片，周琳冷眼看她，“丫头，你还嫩着呢。”说完她反手就将宋清卿手中托盘打翻，药瓶碎在地板上，流了一地的药水。 宋清卿退开一步，垂眸看着那些玻璃渣子，不觉的放低了声音：“你这是何必——” 何必伤害自己。 周琳唇角扯起一个笑，若无其事的按住手背，“宋小姐，你的过去我不予置评，我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十七岁年纪轻轻的就破坏别人家庭，你这样风评的女人怎么可以进我唐家大门的。” 她开口句句要害，丝毫不顾及眼前人的情绪，宋清卿咬着唇，抬眼，一字一句的从齿间挤出来：“夫人，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您放心，我会走的。” 周琳继续笑，掩不住得意，“宋小姐是个明白人，可惜我那傻儿子却痴迷于你，宋小姐真是对不住了，掀你伤疤，希望你能体谅我做母亲的心情，毕竟你曾经也是有机会做一个母亲的。” 宋清卿转身，挺直了背，一步一步走出病房，心口洇着一团苦涩，原来那些自以为轰轰烈烈的过往在别人嘴里是那样一段笑谈。 * 一个月后。 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着急的催促：“小姑姑是不是在里面，小姑姑开门——” 宋清卿翻身，被子一扯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可那催魂般的声音还是渗了进来：“小姑姑我查了我知道昨天是你值班，你肯定在里面，你快点开门，开门——” “小姑姑——” 宋清卿烦躁的揉着头发，裹着凉被起身开门，才刚拉开一条门缝林澄就已经扒拉开：“小姑姑我就知道你在。” 她说着就把宋清卿往外拉：“姑姑，快点快点，我一个朋友急性胃出血现在在门口吐血呢，你赶紧给他看看——” 宋清卿拉着门与她僵持，一脸无奈：“林澄，我是外科医生，治不了他吐血的毛病，让你朋友挂急诊去。” “姑姑，我爷爷这破医院也就你学历最高，我不找你找谁啊，姑姑你快点——” 宋清卿苦口婆心的劝：“林澄啊，急性胃出血大部分都是喝酒喝的，你朋友酗酒就是自己作的，是他活该，你这样子何苦呢。” “小姑姑，医者父母心，你就下去看看嘛，姑姑，快点——”林澄依旧不依不饶，宋清卿只好妥协：“好了好了，我进去换个衣服，马上下去，你让你朋友在急诊室好好呆着。” “好的好的。”见宋清卿答应了，林澄欢天喜地的跑下楼去，只留一个几欲暴走的女人在冷风里凌乱。 2.002故人再见 “林澄，死丫头跑哪去了。”才走到急诊室的门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抬眼，直直的撞ru一双深沉的眸子里去。 孙季延。 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扶着门框快速的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有见到其他人，孙季延淡淡开口：“他们下楼买早饭了。” 宋清卿杵在门口，冷冷的瞧着他，连假装熟络也懒得了，皱着眉只是问：“怎么是你？” 眼角余光能瞥见一旁放置的垃圾篓里染血的纸巾，看来林澄所说不假，果真是吐了不少血。 他双腿交叠，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一本财经杂志摊开在腿上，若不是脸色过于苍白，真看不出来他是急病投医的模样。 眼底笑意散开，他略挑嘴角：“怎么不能是我了，宋宋。” 他唤她宋宋，宋清卿心里嗤笑一下，微微勾唇有些嘲弄：“只是有些意外，依你孙九少之尊，来这么一家小医院真是委屈您了。” “所以呢？”他脸上笑意不减，可那薄薄的笑意让却她脊背发凉，没有感到一丝的暖意。 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已经是职业化的微笑，她开口道：“孙先生，我很抱歉，林澄病急乱投医，我是外科大夫，这个……”她指了指那一筐子血迹斑斑的纸巾，无奈耸肩：“我无能为力。” 低头堪堪翻了几页书，他略显乏味，只是说道：“无碍，反正也没指望你们可以给出比较好的方子，只是林澄那丫头不死心。” 呵—— 心底冷笑，强压着几欲翻腾的怒意，她凉凉的开口：“我们这群庸医真是不敢给您看病了，孙先生，请回吧。” 像是从胸腔里闷出来的笑声，孙季延抬眼，眼底已然灿烂：“宋宋，你还是这样，一点点的刺激就跳脚。” 他起身朝她走去，步子略有虚浮，宋清卿不动声色的往后挪，显然是抗拒他的靠近。 “宋宋，”他无奈，低唤：“你还在恨我是不是，七年前是我不对。” 宋清卿退开一步，与他仍旧遥遥相隔，她凄然一笑：“不，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招惹你去，害得你家破人亡，我无法安生。” 孙季延皱眉，这些话显然是触了他的伤痛，他略有些不耐烦：“宋清卿——” 他几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眼底沉静：“宋清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回来？” 低沉的声音打破佯装起来的平静，宋清卿仰脸，笑得清苦：“孙季延，每一个受伤的灵魂都需要被救赎，我亦如此。” 闻言，他望向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曾经的热切和痴迷，只有无奈，深深的无奈。 嘴角轻扯，却是讽刺一笑：“宋清卿，救赎也需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这个资格，你不配。” 伪善褪去，尖酸刻薄，要露出本来的面目的不是么，反正他孙季延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对自己了。 她轻转手腕就挣脱了他的束缚，目光平静的注视他，尽量说得心平气和：“孙先生，以前年少造成你的困扰，我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只希望大家可以各自为安，互不打扰。” “互不打扰？”他略微挑眉，竟是笑了，伸手替她将额前刘海别到耳后，“宋宋，你错了，只能由我说了算，由不得你。” 3.003因缘报应 宋清卿眼里满是戒备，她后退一步退到栏杆边缘，身后是宽敞的天井，她无力道：“孙季延——” 像只委屈的小猫，孙季延闷笑出声：“嗯。”笑意在眉梢荡开，心情明显不错，“宋宋，你想要说什么？” “你到底……”她咬着下唇，与他对视，“想要做什么？”从一开始的认错，到现在的步步紧逼，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无论他想干什么，都不会放过自己的，毕竟是她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想到这里，心中又沉了几分。 额前细碎的刘海被风吹得凌乱，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晦涩，他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出声，林澄就已经小跑过来：“小姑姑——” “孙大哥，你怎么出来了？”林澄举着手中的粥，眼巴巴的转身问，“小姑姑，孙大哥的病好了么？” 孙大哥，宋清卿眉心一沉，显然是被这个称呼所触动某些记忆，一时间愣愣怔怔的，孙季延却是替她开口：“你姑姑说我没事了，以后多注意就好了。” “啊，太好了，我就说我姑姑很棒是不是。”林澄眉眼里都挑着自豪，宋清卿缓过神，胡乱点头：“嗯，是，孙大……额，孙先生底子比较好，但是也经受不了大量的饮酒，以后多注意一些。” 孙季延知道她为何失神，不动声色的笑了，嘴里说道：“还真是仰仗宋小姐医术高明了，我这个可是顽疾呢。” 医术高明，宋清卿当做听不懂的样子，谦逊一笑：“医者父母心，这是我的本分，孙先生也少喝一些酒才是，再好的底子也经不起折腾。” 二人你来我往的，话里都是夹枪带棒的，连一向大条的林澄都听出一丝火药味，她小声的问：“姑姑，你今天怎么了？” “没事。”她淡淡扫了一眼林澄手中的袋子，笑着说道：“林澄，你先帮忙照顾着孙先生，我手头上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说完转身，一步步朝楼梯口走去，越走越急，到了最后步子都有些凌乱，直到电梯关上门那胶着的目光也才消失，像是被抽去所有的气力一样，她缓缓蹲下抱住自己。 因缘报应，她的报应，早就来了不是么。 “孙大哥？”林澄伸手在他面前虚晃几下，顺着他的目光却是说着：“我小姑姑，是不是很漂亮，可是我以前都没有见过她，我爷爷说她是我一个远房亲戚，要不是我无意中在医院碰到，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一个姑姑存在。” 孙季延不动声色移回目光，轻轻转动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若有所思：“你是说，你以前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工作？” 林澄也收回目光，点头说道：“对啊，爷爷还说让我不要乱说，我在想她是不是我爷爷的私生女，爷爷担心她被欺负才偷偷把她藏起来。” 她越说越兴奋，孙季延却是黑着一张脸转身走回急诊室，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思维倒是挺发散的。 4.004太便宜你了 装潢简单的办公室，白色成了唯一的色彩，宋清卿趴在办公桌上，长发在背上铺泻开，亮如黑瀑。 今天是六月二十日，她回国的第一个月零一天，她碰到了孙季延，十七岁的一见钟情便是天雷勾动地火，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才铸成了后来那么多的错。 到底还是她有错在先。 宋清卿爬起来，眼角隐隐有些泪痕，她叹了一口气，决定接受现在的处境，毕竟更糟糕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不是么。 午饭在医院的食堂解决，才走进食堂就听见一群小护士叽叽喳喳的议论新住进来的病人哪般的清风朗月，俊美无双。 “你们都不知道，他长得真的超级超级帅的……” “对啊，真的，那气质，简直了。” 附和的声音此起彼伏，宋清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拉住一旁的小护士问：“怎么了，医院来了什么人么，把那群小姑娘迷成这个样子。” 心底隐隐的不安就要破土而出，小护士连忙不迭的点头：“宋主任你也听说啦，就是艾诺尔的总裁孙季延今天办了住院手续……” “唉唉唉……宋主任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呢。” 宋清卿面无表情的踢开房门，果不其然，孙季延正靠着沙发做视频会议，逆着光倒有几分俊美无双的味道。 “孙季延——”眉心拧成一团，她决定委屈求全，“孙九少，您高抬贵手就不要和我这种小透明过不去了好不好，我知道我错得离谱，可是我付出的代价不比你少。” 孙季延转眼瞧她，凉凉开口：“宋小姐怕是想多了，虽然你比我预想中来得快一些，但是明显是误会了。” 她几步上前，顺手将房门掩上，压低了声音：“孙先生……对不起。” “宋清卿，你对不起我什么？”将放置桌上的电脑合起，他抬眼看她，双眸静如古潭，“你倒是说说看，对不起我什么？” 宋清卿别开眼，目光不知落向哪里，孙季延单手支唇，瞧着她只是凉凉的笑：“怎么，不说了？” 沉默在蔓延，就在孙季延以为她会甩手离开的时候，她忽然转头，平静说道：“孙季延，真的，我不欠你什么，这一声对不起是因为你的妻儿，可是……我也失去了一个孩子，我们两清。” “难得你还记得这些，我以为这七年你只顾着克利福林医院呢，日子过得倒是风生水起的。”他又笑了，宋清卿以为他会生气的。 宋清卿疲惫的捏着眉心，还没开口就觉得那些往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她说：“孙季延，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在读，身边还有一个唐聿……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笑着的，“宋清卿，你过得太好了。” 她忽而抬头，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调查我。” “司诺死了，可是你为什么还活得这样好。”他忽而失神，宋清卿咬着牙冷笑：“对，孙季延，你就是看不得我过得好，活该你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司诺是死了，可是我的孩子也死了，一命换一命我们也该两清了。” 他阴沉沉的看着她，说出的话残忍而刻薄：“宋清卿，既然撞在了我手上，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谁让你回来了，你要记着，那个孩子，也是我的，一命换一命，太便宜你了。” 5.005小少爷出事了 终究还是躲不过的。 闻言，她抬头，竟然还笑得出来：“那我就等着，孙先生也不要忘了七年前苦苦哀求我父亲的人是谁。” 孙季延原本就沉着一张脸，此刻越发阴沉，淡漠的声线一如他现在这般，“宋小姐，有时候一念之差真的可以改变许多事情，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不痛快吧。” 话音才落，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一室的压抑，孙季延凉着嗓音开口：“进来吧。” “总裁，小少爷出事了。”来人似乎没有想到屋子里会有其他人，与她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微微一愣，说了半截的话硬生生堵住了。 宋清卿转身要走，孙季延却叫住她，“怎么，宋小姐这么着急要离开么？” “我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宋清卿淡淡瞥他一眼，手才搭上门把刚才那人却快她一步关上门：“对不起，宋小姐，总裁说您不能离开。” 呵—— 宋清卿脾气一上来就不受控制，抬腿就是一个横踢，一脚就踹在那人小腿，这个变故让屋子里的两个男人都有些促不及防。 “宋清卿——”孙季延皱眉，微微侧头，“徐铭，你没事吧。” 啧——徐铭到抽一口凉气，笑得有些尴尬：“总裁，我没事的，宋小姐好身手。” 宋清卿闲闲散散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冷笑，孙季延亦是冷冷瞧她：“宋清卿，你这脾气倒是见长啊。” “学了那么多年的跆拳道哪里会有让自己受委屈的道理，”她毫不避讳的回视，勾唇笑得讥讽，“多亏我学得好，要不然当初也救不了你娇滴滴的妻子。” 每次提起司诺他都会生气，这次也不例外，孙季延沉着眉，“带刺的玫瑰美则美已，只是刺太扎手，那刺还是要被拔掉的。” 徐铭忍痛站在一旁，细细打量这个敢和孙季延叫板的姑娘，眉眼细致，眸若星辰，果然生得很美。 似乎察觉到他的打量，宋清卿眼风一扫，面色不善：“徐铭是吧，你不是有事要说么，反正你家主子也不忌讳，你有事快说，我没功夫和他瞎折腾。” 经她提醒，徐铭这才想到自己的目的，征求般朝孙季延望去，见他点头这才敢开口：“总裁，小少爷被人带走了。” “是谁？”孙季延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靠在沙发里，一手微微托着下巴，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是之前那个人。”他忽而沉了声音，表情认真而严肃，“赵小姐去接小少爷放学，没想到他竟然把小少爷一起给绑了。” “现在呢？”孙季延问，余光瞥见宋清卿正垂着头，脚尖在地上一圈一圈画圆，似乎真的不在意。 “在南城的废弃工厂里，警察已经介入了，肖局也亲自过去了，工厂里都是汽油，怕他会纵火，总裁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徐铭询问，“赵院长也过去了，但是……” 他欲言又止，显得有些为难，孙季延却是轻蔑一笑：“是不是我爷爷他们当做没看见。” 徐铭低头，显然是默认了，宋清卿却忽然插口：“赵小姐是不是赵程萦？” 6.006救他儿子 “啊……”被她打断，徐铭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连忙点头：“对。” 这个宋小姐似乎和总裁关系不一般，徐铭想着，却听她轻飘飘‘哼’了一声，落井下石一般：“居然被绑架，她赵程萦这七年来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孙季延目光落在她脸上，良久，才漠然开口：“徐铭，开车，我现在过去，宋小姐不介意和我一起过去吧。” 他说完起身，顺手拿起搭在衣帽架上的薄风衣，宋清卿笑着摇头：“孙季延，你儿子……” “呵呵……”她眨眼，笑得有些心酸，“我为什么要救他？” 看来，司诺的孩子真的救回来了，那她的孩子呢，呵呵…… “不去也得去。”孙季延低头整理袖口，看也没看她，“我不说第二次，徐铭。” 门一打开，有风从外面灌入，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送入，凉凉的降低了屋子里的温度。 徐铭上前，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宋清卿恨恨瞪了他一眼，将白大褂往椅子上一扔，跟着走了出去。 一辆野马停在树荫下，车门敞开着，孙季延抿唇安坐，车内渗出来的冷意无端降了几分暑热。 宋清卿自然是不愿意和他坐在一起的，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从后视镜里能看到他阴沉的脸。 视线在镜子里对上，她一开口就是刻薄：“孙季延，你应该清楚我和赵程萦的关系，我可不能保证过去了会不会补一刀，你别指望我会帮忙。” 孙季延不答，对着站在外面的徐铭说道：“开车吧。”徐铭讪讪坐好，点火，发动车子。 车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宋清卿面色不善，孙季延更甚，面无表情的，整个车厢都蔓延着尴尬的气氛。 窗外掠过浓着的绿意，宋清卿撑着下巴，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可身后粘着的目光似乎没有打算放过她。 她扫了一眼后视镜，果不其然，孙季延正盯着他，咧嘴，灿然一笑：“孙先生，看什么看得这样出神？” 他略略勾唇：“看你。” 宋清卿也跟着他笑：“孙先生，赵小姐这些年应该很辛苦吧，毕竟她那样喜欢你，现在还要给你照顾孩子，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贤惠了，以前真是看不出来。” “宋清卿，你以前也不像现在这样牙尖嘴利的。”孙季延薄唇抿出一个弧度，是笑着的，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清清冷冷的。 “那孙先生对我了解还真是少。”眼底的嘲弄愈发明显，她别开眼。 针尖对麦芒般，徐铭悄悄瞥了自家总裁一眼，又瞅了宋清卿一眼，开始佩服这个姑娘勇气可嘉，居然敢和冷面总裁呛声。 “徐铭，好好开车。”孙季延凉凉扫他一眼，像是发现他的小动作一样，吓得他连忙专心路况。 车子安稳的在马路上行驶，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窗外也是繁华褪去，满目的荒凉直直扑入眼里。 “到了，总裁。”车子停稳，徐铭回望一眼，“这就是绑匪将赵小姐和小少爷绑来的地方。” 7.007你也想去 城南有许多废弃的工厂，是城市建设的遗留，这一片也是亟待开发的香饽饽，澜城里许多房地产商也都盯上了这一片，其中指不定就有孙季延一份。 警车在下面围得水泄不通，几十米外拉起了警戒线，见是孙季延的车子连忙放行，有警察有特警还有消防队员在待命。 孙季延从车上下来，瞬间便吸引了许多目光，他倚在门边，神色淡淡的，“还不下来。” 明显就是对她说的，宋清卿这才不情不愿的跨下车，眯眼打量四周，心中大致有底，孙季延的儿子和赵程萦应该被藏在某一处。 只是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 “阿延，你总算来了。”人群中忽然窜出来一人，孙季延微微颔首：“肖局，现在里面形式如何？” 肖丞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承诺：”你放心，我会把皓皓和程萦救出来的。” 孙季延点头，眼底波澜不兴，他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得详细一些。”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在这呆着，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宋清卿无谓一笑：“孙少爷放心，我既然答应来了就不会跑的。” “这位是——”肖丞这才看到他身后站了人，宋清卿探出半个身子，悠悠笑着：“我是宋清卿。” 宋清卿？ 肖丞眼底的惊诧让她很满意，孙季延却是微微皱眉，将她往身后轻轻一扯，“你和我一起过去。” 被扣住手腕，宋清卿挣不脱就只能跟在他身后，抬头却对上他凉凉的警告：“你给我安分一些，你不是瞒着你父亲你回来的消息么，怎么，迫不及待想让他知道你回来了然后再赶你一次？” 宋清卿也不恼，脸上戏谑：“说真的，既然回来了我就不怕，只是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怕别人看到你和我这个所谓的小三在一起么，嗬——” “宋清卿。”他压低声音，眸里聚怒，“别试图激怒我。” 她还想说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你们都别动，想要这个女人活命就不要轻举妄动。” 声音是从废楼里传来的，带着微微的颤抖，透着扩音器都能感觉到他的恐惧，在周围嘈杂声里显得尤为突兀。 一应俱全，看来是有备而来，宋清卿想，只是不知道赵程萦到底是招惹了这个人什么，居然被绑架，还连累了孙季延的儿子。 有警员透过喇叭喊：“张俊，你让赵小姐说话，我们要确保人质的安全。” 扩音器里有嘈杂的声音，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依稀能听见有孩子稚嫩的声音。 应该是孙季延的儿子没错了，宋清卿去瞧他脸色，只见他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的阴冷。 “总裁。”徐铭上前，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孙季延眉头一皱，凉声问他：“赵院长呢？” “先离开了，说是医院那边有事情要处理，委托了肖局之后就走了。”徐铭如实回答。 “喇叭给我。”他越是平静就越让人心底发怵，警员连忙将喇叭递与他。 “张俊，”他说，“我是那个小孩的父亲，孙季延。”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将他们放了，我与你谈。” “我凭什么相信你。”张俊的声音再度传来，宋清卿伸手拽了拽他袖口：“你真去？” 他脸上神色微缓，目光转过袖口落在她脸上，他问，“你也想去？” “……”宋清卿尴尬的笑了一笑，“不想。” 她以为他会说，你关心我，还想了一番说辞羞辱一下他，没想到他问的却是，你想去？ “那就好。”他说，“徐铭，你在这里接应，我和几个人上去，随时留意医院那边，听肖局吩咐。” “是，总裁。” 末了，他扫了宋清卿一眼，对她说道：“我没想到现场会是这种情况，你自便吧。” “真是难得的善心啊，”宋清卿撇唇，“孙季延，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不信你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 8.008我和你一起去 “还不知道。” “那我和你一起吧。”宋清卿想也没想，转眼望向某个窗口，含笑说道：“我应该能帮上忙。” “宋小姐——”徐铭开口，“上面很危险，你一个姑娘……” 他担心宋清卿会给孙季延添乱，可自家总裁却好像默许一般，什么也没有说，连客气都没有。 “怎么了，”她好笑的看他，看穿他心思一般，“你不担心你们家主子倒是对我挺上心的。” 笑到最后，眉间神色都变得清冷起来：“我不会拖他后腿的，说不定你们家主子还要我帮忙呢。” 徐铭有些尴尬，讪讪的摸着鼻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脸都是被戳破心思的窘迫。 “走吧。”孙季延淡淡开口，“你跟在我身边，随机应变。” 他从人群中穿过，宋清卿跟在他身后上楼去，还有几个警察跟随，她问他：“孙季延，你不是一开始就觉得我不会袖手旁观。” “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宋清卿有些烦躁，她咬牙：“那我不去了。” 良久，才听见他说，“好，那就别去了，就算你把皓皓救出来，也不能两清。” “你……”竟然猜到了她的心思，宋清卿自嘲般笑了，“孙季延，你总是能看穿我的心思，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她承认，先前的确是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救了他儿子，他们两清，但被孙季延点破倒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你还是别想了。”他如是说，这些厂房年久失修，楼道里散发着混浊的味道。 在警员的提醒下，他们找到了张俊藏身的屋子，门被从里边反锁，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汽油味。 “张俊，”警员拍门，附在门上大声说，“张俊，你先开门，我们有话好好说。” “……”宋清卿一阵无语，要是有话能够好好说，他绑架赵程萦做什么。 无人应门，警员求助般看向孙季延，他以眼神示意他退下，自己上前，“张俊，我知道你绑架赵医生的原因，当时的情况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作为一个医生，没有想要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淡淡的嗓音，如他的人一样，宋清卿竖起耳朵，看来孙季延是知道内情的。 “今天你做的事情已经造成了刑事犯罪，你已经失去了妻子，孩子失去了母亲，难道你希望你的儿子连父亲也没有么？” “……”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他们以为劝说无果的时候，门后颤悠悠的传来一个声音：“我不信你，我知道的，你就是想骗我开门，然后抓我，你们这些人就是那么狠毒，没有人性……”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个女人，她见死不救，我没钱苦苦求她救我老婆，可是她呢，她……你们不讲信用……” 宋清卿担心他一激动就拼个鱼死网破，干脆站出来，放轻了声音说：“张俊是吧，你开门好不好，我保证你会没事，要不然我进去，我让他们都下去，现在那么久了，小孩一定饿坏了。” 听见是女人的声音，张俊立刻提高警惕：“你又是谁？” “我啊，”宋清卿故作轻松，“我也是一个医生，但和里面那个女人不是一个医院的，你告诉我你妻子是哪种病，我救她。” 她脸上漾着笑，张俊沉沉的声音忽然传来：“她死了。” “……”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飞快的瞥了孙季延一眼，见他眼底讥讽，咬着牙硬着头皮上，“对不起，对不起……” “张俊，你现在闹成这样，你有想过怎么收场么？”孙季延嘴边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你想过你儿子以后怎么抬头做人，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杀人犯的儿子？” 他的刻薄果然不只是针对她，宋清卿敛下眸，竟然还笑了一下，她接着他的话说：“张俊，你好好想想孙先生的话，他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你放人。” 眸里笑意流转，她转脸去看他，笑问：“孙先生，你说是不是？” 9.009斗绑匪 “宋清卿，你真是会给我找麻烦。”这句话说得很轻，可是她却明显看到了他眼底那一丝不悦，既然说好了一起不痛快，她又何必留情。 想到这里，她也就释然，挑衅一般看他，孙季延却是顺着她的话说：“我保证你会没事，只要你开门。” “……”又是一阵沉默，门里的人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他说：“好，刚才那个医生可以进来，其他人都得离开。” 宋清卿诧异，指了指自己有些难以相信：“我？”她最近好像运气不错，总是能中奖。 孙季延眼珠子动了动，吩咐身后的人，“你们随我下去，等宋小姐消息，你随机应变。” 最后这一句话是对她说的，宋清卿哭笑不得：“孙季延，我真是谢谢你对我那么有信心，那要不要我和你保证我不会顺手就收拾了赵程萦。” “你不是想着救皓皓么，那我给你机会。”孙季延说，眼底有淡淡的冷意，“至于能不能两清……宋宋，也许你要完成你的救赎。” 他说完转身，衣角带起了一片风，划过她手背有些凉，宋清卿垂眸，有些无奈：“孙季延，不用你提醒。” 那几个警员与他在楼梯口停下，宋清卿屈起食指在门上有节奏的敲响：“他们走了，现在你可以开门了。” “他们在楼梯口。”门后的声音有些不悦，“我看得见。” 宋清卿抬眼环顾，在屋角看见了摄像头的指示灯在闪烁，果然是有预谋的绑架，那些煽情话对他而言估计也是耳堂风。 孙季延只能下楼，至少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宋清卿仰脸看向摄像头：“现在可以了吗？” 咔嚓—— 门被打开，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外力拉进屋子里，本能的想要反抗，余光瞥见架在赵程萦脖子上的匕首时，她放弃了。 碰—— 门被关上，迅速落了锁，扑簌簌落下来一地灰尘，屋子里的粉尘味与其他味道混合，说不来的压抑。 屋子里点了几盏灯，看得出来是临时拉的电线，整个屋子都是密闭的，汽油味浓重，看来是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宋清卿站在灯下，笑意盈盈：“请问，哪一位是张俊？” “宋清卿——” 她疑惑，顺那声音看去，只见赵程萦狼狈的靠在墙上，双手被缚，面颊红肿，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躺在她怀中，地上堆垒着许多的干草。 啪—— 清脆的耳光声，离她最近的男人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谁让你说话了。” 宋清卿眉心微微一拧，有些不悦：“先生，这样欺负一个女士似乎不太好。”虽然她和赵程萦不对头，但是攸关性命的时候她不会落井下石。 赵程萦咬牙，捏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她说：“不用你假惺惺，宋清卿，你为什么要回来？” 她笑了，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身边的男人伸手拦她：“你想做什么？”声音熟悉，是先前与她们对话的张俊。 “你们有三个人，还怕我不成，”她挑眉，嘴角抿笑，“放心，我与她有仇，她宁死都不让我救的。” “我不是让你进来叙旧的。”张俊拉住她，宋清卿盯着被他捉住的手腕，“先生，你最好放手。” 张俊没理她，自顾自的说道：“我没有钱，我妻子躺在病床上那么痛苦，我求他们能不能缓一缓我去筹钱，我跪在医院门口求他们……” 低低的抽泣伴着恨意，他咬牙切齿的瞪向赵程萦，“就是这个女人，她爸不是院长么，哼……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反正我妻子也没了。” 赵程萦不肯吃亏，冷笑望他：“没出息。” 孰知这三个字又彻底的激怒了站在她身侧的男人，左右开弓又给了她几个耳光，小男孩被吓呆了，哭出声来：“你们不要打程萦阿姨……呜呜……” 宋清卿心中微叹，她道：“张俊，你孩子多大了？” 张俊被她问懵，愣怔着没有回过神，她指着皓皓说道：“他还那么小，被你关了一天，又饿又怕，你也是一个父亲。” “好，”张俊看她，开门见山，“我需要一笔钱，而且还要安全的离开澜城。”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宋清卿沉眉，声音也沉了几分，“为什么要闹这么大的动静？” 他苦笑：“我走投无路了，我妻子也没有了，我也不相信他们，他们只想我死，我知道下面有许多的警察，大不了同归于尽。” “大哥，还与她废话做什么，”另外两个人似乎坐不住了，连声催促：“刚好加上她，三个人，我们一人挟持一个，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只是求财……” 原来是这样，宋清卿嘴角微微一扬，心中登时有了计较，她说：“对，就算我承诺了你也不能保证外面的人会明白，最好你们三个人挟持我们出去，让孙季延把车子开到楼梯口，保证你们安全离开。” 先前说话的那人看她，有些怀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你还有更好的方法么？”她笑了一笑，摊开双手，“大不了你们就点着汽油，大家一起烧死算了。” 10.010反被聪明误 张俊离她最近，她看得出他们的迟疑，毕竟不是亡命徒，拿自己性命下注也是一场豪赌，她无视赵程萦怨毒的目光，等他们决定。 良久，他们都没有给出答案，宋清卿等得有些不耐烦，她问：“你们决定好了么？” 赵程萦在一旁阴冷冷的笑：“你们还是连她一起抓了吧，澜城最大的私立医院睦和的院长宋远风的幺女，比我值钱多了。” 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宋清卿无辜的笑了一下：“好像是吧，所以我说的话你们可以相信的。” 从一进来她表现出来的轻松平静就能看出她身份不一般，至少对她来说，这样的场面确实没有震慑她。 “好，那就按你说的做。”张俊将手中的匕首插回刀鞘，上前想要绑住她的手腕，“也希望宋小姐能遵守诺言。”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宋清卿反手扣住他手腕，抬脚踢中他膝盖窝，弯肘砸在他小腹压制住他，眼疾手快的抽出匕首抵在他脖间：“别动。” 她眼底的笑意迅速褪去，那两个人也迅速将匕首抵在赵程萦和皓皓脖子上，厉声呵斥：“你干什么？” 张俊想要挣扎，宋清卿淡淡看他，凉声警告：“张俊，我是外科医生，每一刀都可以避开要害让你痛苦，你最好安分一些。” 明明是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却有种彻骨的寒，赵程萦抱紧了皓皓，咬唇不语。 皓皓抱紧她，悄悄的朝宋清卿投去目光，小心翼翼的问她：“程萦阿姨，那个阿姨是来救我们的么？” 他瞧见拿匕首的叔叔凶神恶煞的瞪他，当即噤声，赵程萦摸他脑袋以示安抚，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刀子在喉咙上轻轻划动，张俊被反手控制着，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擒敌的技巧，只觉得自己无法挣脱。 “把孩子放了，”她说，整个人都渗着一股子冷意，“至于那个女人，你们看着办，我只要那个孩子。” 她本来的目的也只是孙承皓而已，至于赵程萦，那就看她造化了。 “老二，快把孩子放了。”张俊好像是真的被她的话震慑住了，连忙出声吩咐，“我们本来就是为了钱而已。” “大哥……”被唤做老二的人有些激动，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她不讲信用，你不要相信她，老三……点火……大家一起死算了。” 他语无伦次的，宋清卿没想到会是这样，连忙阻止：“唉，别……” 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几人对峙，老三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着，宋清卿只能妥协：“好吧，你们不要乱来……我放他。” 到底还是女人，老三得意扬扬的瞧她，“现在怕了吧。” 她刚要收手，赵程萦忽然一撞，抱着孙承皓一起撞向老三，他手中不稳，打火机掉在地上迅速点着了干草。 “你疯啦！”老三惊恐的推开她，他原本只是想吓唬宋清卿而已，没想到赵程萦这么狠的心。 老二也顾不得许多了，手中的匕首一扔，慌忙逃命，这间屋子是封闭的，他们先前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可当危险来临，求生的本能是大于一切的。 张俊慌了，连声求她：“宋小姐，我们原本真的只是求财的……真的……” 慌乱无措的声音，燃起的火苗迅速舔舐干草，眼看着就要烧到汽油泼洒的木材，赵程萦抱着孙承皓倒在火里，能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 老二和老三已经将门打开了，慌不择路的逃了，宋清卿懊恼的踹他几脚，连忙冲上去将赵程萦往外面拖。 她身上的衣服被烧出几个破洞，火辣辣的疼，宋清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扯着赵程萦朝门口奔去。 热气在身后翻腾，大火烧开，浓着的黑烟翻滚升腾，孙季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情形，宋清卿艰难的拖着两个人踉跄的走出来。 他伸手揽住她，宋清卿虚脱一般倒在他怀里，手里还抱着孙承皓，上气不接下气：“孙季延，你儿子……” 警察上来将赵程萦扶起来，门里的大火吞噬了一切，张俊和他的同伙在下面被逮捕了，浓浓的黑烟从门口溢出，火光蔓延。 “爸爸，”孙承皓抬眼，泪眼汪汪的，“爸爸……”他被宋清卿抱着，而宋清卿又被孙季延搂着，他只能仰着小脸。 宋清卿还没缓过神，任由他抱着，孙季延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声音凉凉的：“想什么？” 白他一眼，她将孩子往他怀里一塞，自己挣脱出来，正色道：“我救了你儿子还有她，虽然过程曲折，但是还是救出来了，我们两清。” “宋清卿——”赵程萦一直站在旁边，这才开口：“我说了，我不会谢谢你的。” 11.011争锋相对 宋清卿懒得理她，认真而执着的追问：“孙季延，你说是不是……” 几个人僵持在小小的楼道里，那几个警察不敢插话，扶着赵程萦静静的在等着，她身上并没有大面积烧伤，只是烧破衣服烫红皮肤而已。 “没得谈。”他将孙承皓抱在怀里，转脸看向赵程萦，“你怎么样了？” 赵程萦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目光却一直落在一旁的宋清卿的身上，孙季延开口：“你们先把赵小姐送去医院检查一下。” 原本就狭窄的楼道容不下许多人，宋清卿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赵程萦，这七年算是熬出头了啊，这个后妈——” “宋清卿——”孙季延呵斥，眼底聚戾，“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行，那我闭嘴。”虽然被骂，但她还是笑吟吟的，“那我滚回我自己的地方，免得您孙少爷看见了污了您的眼，哦，还有赵小姐——” 挺直了背从人群里穿过，路过赵程萦身边的时候还听见她细细的蔑笑，宋清卿横扫她一眼，算是无声的警告。 * 绑架的事情告了一段落，在新闻上也占了几天头条，无非是富家女被绑架云云，她知道其中许多细节经不起推敲，但她根本就没兴趣知道。 周一，办公室来了不速之客，赵程萦不复当日狼狈，原本就姣好的面孔辅以精致的妆容，是个富家千金该有的模样。 宋清卿坐在办公桌后看她，双手支在唇边，笑问：“赵程萦，你来做什么，如果是来秀优越的，那就出门左转不送。” “来看看你，顺便想知道你回来做什么。”她打量四周，啧啧称奇，“宋清卿，天之骄女在这样一家医院，岂不是委屈你了。” 她站在桌前，宋清卿也没有邀请她坐下的意思，眼珠子一转，笑意不减：“我没那个福分给大Boss当保姆兼职他儿子的后妈，所以只能靠自己，不丢人。” 总算将那天说了半截的话说出来了，心中舒服了不少，只是没能当着孙季延的面打脸，她还是有几分遗憾。 “你——”赵程萦被她搪塞，睁圆了眼瞪她，宋清卿慢悠悠的说：“你什么你，七年前没将你放在眼里，现在也没将你放在眼里。” 与宋清卿斗嘴，她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赵程萦脸上浮起冷笑：“宋清卿你也就嘴皮子功夫强。” “那我知足了。”宋清卿笑，“你不是想知道我回来做什么么，不怕告诉你，我回来就是抢孙季延的，满意了么？” 赵程萦眉梢微扬，竟是不信：“宋清卿，我记得很清楚，你那天说，两清，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不想见他。” 这个‘他’指的是孙季延，宋清卿嗤笑一下：“那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手段，标新立异引起他的注意我又不是做不出来，赵程萦，孙季延谁都想要。” “包括你么？” “……”宋清卿抬眼打量她，对面的女人从容不迫，可那隐隐流露出的迫切有让她有些迷茫，她斟酌着开口：“嗯，也许吧，反正让你不痛快的事情我都乐意尝试。” 赵程萦了然，脸上也带了浅浅的笑：“那我拭目以待，你要知道，睦和现在已经不是七年前可以独木秀于林的医院了。” 她在一旁的沙发里坐下，笑容里净是得意：“这七年你人在国外，怕是对澜城的消息一无所知吧，被赶出去那么多年，换作是我心里也不好受。” 她知道宋清卿最痛的伤口是哪里，所以抓住了就毫不在意的撒盐，果然，宋清卿脸上有隐忍的怒意，她笑得更加猖狂：“是不是又想打我，宋清卿，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学了那么多年的功夫的。” 最后一句话里恨意凿凿，宋清卿强压着怒火，指向门口：“出去——” 触及她的逆鳞，赵程萦很是满意，站起身双手撑在桌沿与她对视，说得很轻：“宋清卿，这七年来没有长进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怒火被她轻易的挑起，宋清卿闭眼，加重了语气：“出去，我不说第二次。” 赵程萦微微俯身，无视她的威胁，笑容里满是得意：“如今你回来了真好，当年的帐，我们一并算，以前有宋家撑腰我动不了你，可现在——” 拉长了声音，她顿一顿，眼中已经换成了怜悯：“宋家根本就不愿意认你这个女儿，宋清卿……报应总是会来的。” “哦，”眼底迅速恢复清明，宋清卿面上已然平静，她淡漠开口：“那我也拭目以待。” 赵程萦目光落在她脸上，想看出一丝挫败，可是却让她失望了，只能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宋小姐，再见。” 宋清卿低头整理手中的病历，没再多看她一眼，赵程萦也不觉得尴尬，转身走出房门，鞋跟扣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车里，赵程萦并不着急开车，她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嘴边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如果这段对话让孙季延听见，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想想都是让人期待的。 12.012我的病有救了 落日尤挂枝头，夏夜的凉意扑面而来，城市被霓灯点缀出繁华的模样，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宋清卿白天被赵程萦堵得心里不愉快，恰逢医院里几个年轻的医生怂恿相邀，她本来就爱玩，欣然赴约。 指纹是澜城里颇有名气的一家酒吧，是澜城里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们与那些名媛千金常光顾的地方，运气好的话，能碰上孙季延这一类真正的世家子弟。 “我的病终于有救了……” 声音从话筒里遥遥传开，在场的人先是惊愕，随即便是哄堂大笑，路过的孙季延微微侧头，徐铭连忙在他身边提醒：“是一个男人，应该是玩游戏玩输了，被惩罚。” “哈哈哈……宋主任，我服你了，没想到你猜拳那么厉害，我们的拳王都输给你了。” “呵呵呵呵……哪里哪里，是小高手下留情。” 这声音是——宋清卿。 孙季延眉心一沉，朝那笑声看去，裹在青灰色薄风衣里的女人美目顾盼流转，就算是在这美人如云的厅子里也那样显眼，不是宋清卿还是谁。 徐铭也瞧见她了，掩唇惊呼：“宋小姐……” 他偷偷打量孙季延神色，见他面上无甚表情，小声的问：“总裁，要过去打招呼么？” “不用，走吧。”孙季延仍旧是冷冷淡淡的神色，连声音都像是浸在凉水里一样，“打听一下她们在哪个包厢，回来告诉我。” 台上的人估计喝高了，抱着跳舞用的钢管一直高兴地大喊：“我的病终于有救了，我的病终于有救了……” 台下的人起哄得更厉害了，宋清卿没差点跳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的，徐铭抹了一把虚汗，顺便脑补了一下路边电线杆上贴着的小广告，专治xxx病，这个宋清卿鬼主意真是不少。 孙季延回到包厢，包厢里的人吹着口哨调笑：“三少，今天终于肯临幸兄弟我了，说好的雨露均沾呢。” 包厢里零零散散的坐了七八个人，说话的是传媒巨头凌家的公子凌云，孙季延在他身边坐下，沙发陷下去一边，他道：“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抽不出空来，哪像你们那样清闲。” “好了，今天认真喝酒。”凌云笑了一笑，将一杯酒递给他，他仰头喝下。 苦涩的酒水从喉咙里咽下，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凌云竖起大拇指：“我就说孙公子有胆魄，和你们比起来这苦酒他喝得那叫一个干脆，刚才你们都喝成什么熊样子。” “三少一直都是人中龙凤好不好，尔等凡人怎么能与他相提并论。”肖丞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其他人都跟着附和：“就是，我等佩服。” 孙季延嘴角微勾，却是往后懒懒一靠，斜睨他们：“酒是好酒，喝酒就是要看喝酒人的心情。” 流转的灯光在他脸上明灭，眉眼间自然有一股风情，举手投足间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澜城一直有一句话，风流无双孙季延，难怪那些女人对他那样疯狂，生得那么好的皮囊。 肖丞坐他对面，笑嘻嘻的拿话堵他：“哎哟，三少这话里有话啊，难不成三少喜事将近，这苦酒也喝成甜的了，看来我程萦妹子熬出头了。” 端起的酒杯放在唇边还没来得及放下，孙季延却是淡淡朝他投去目光：“肖丞，你对她倒是上心得很，这些年可没少提醒我。” 肖丞也学着他靠入沙发里，嘴边抿着一抹笑：“阿延，这倒不是对她上心如何，这些年我们也看得明白，司诺离开了也有那么多年了，这些年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在你身边，你也该为皓皓考虑考虑了。” 他的话说得中肯，孙季延自顾自的喝酒，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凌云在一旁说：“阿延有自己的打算，肖丞你就别瞎操心了，人家赵程萦都没说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凌云你说谁是太监——”意识到话里不对，肖丞立刻转移目标，凌云凉凉的笑：“谁接话就是谁——” 说话间，包厢门忽然被从外面拉开，一个女孩怯生生的站在门口，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孙季延背对着门口，是而一直没有回头。 “我是……”女孩子有些紧张，委屈的转头：“宋主任……” “小陈，愿赌服输，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孙季延抬头，站起身朝门口走去，屋子里的几个人有些错愕：“他干什么？” “宋清卿……” “宋主任别跑啊……” 小陈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站在她面前的女人转身就跑了，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她身边忽的又闪过一个人影，只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在地上被灯光拉长。 13.013好之为之 跑出去几米，在廊子里的转角处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为什么要跑？ 才刚想停下来，不料却撞上一个人，酒气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宋清卿退开几步，男人劈头盖脸的骂：“谁那么不长眼，是不是活腻了，连我也敢撞，知道我是谁么。” 她被撞疼了，揉着额头想要道歉，才开口就被堵住，“哟，小娘们长得不错，今晚陪我怎么样？” 双颊坨红，一开口就是熏人的酒气，宋清卿笑眯眯看他，退开几步，“好啊。” 男人眼前一亮，跨步上前就想拉她，却不料她身后横生出一只手来将他打开，周围的温度登时降低，“滚——” 宋清卿还在笑，她也没有回头，语气里满是遗憾：“先生，不好意思啊……” “你他妈是谁，敢坏老子好事……”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男人破口大骂，孙季延将宋清卿拉开，自己站了出来，“你说我是谁。” 他久经商场，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此时在这逼仄的走廊里更加明显，男人看清他面容，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孙，孙，孙少爷……” “滚，”他说，抓着宋清卿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那人转身就跑，她在旁边冷冷的笑，“孙少爷真是好本事，七年不见有这样大的变化，自愧不如啊。” 走廊里是阴暗的灯光，铺在地上的毯子是血色一般的暗红，孙季延垂下眼看她，“宋清卿，你就是这样随便？” 想来刚才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听去了，宋清卿抬眼对上他的，眸子里润着笑：“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这话说得真生分，我宋清卿就是这副德行，劳烦您让开——” 一边说话一边试图挣脱他的桎梏，察觉到她的意图，孙季延又握紧几分，“真是胡闹，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也对，只身一人在国内，难免寂寞。”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你开心。”宋清卿抬眸，眼底倔强，“我没想过回来再招惹你，可你偏偏不放过我，那好啊，大家一起不痛快。” 孙季延收手，她往前踉跄一步，淡淡的酒气在鼻尖萦绕，分不清是他的还是他的，宋清卿有些抗拒，“孙季延，放手。” “噢，”眉梢轻扬，唇已触及她的耳廓，惹起她一阵轻颤，孙季延压低声音：“宋宋——” 本来就是流水溅玉般的声音，他的刻意为之平添了几分暗哑，宋清卿咬牙：“滚——” 他笑得更深了，拿额头抵住她的，指腹却是抚上她的唇，几乎是在她唇间呢喃：“别咬，宋宋。” 宋清卿觉得自己要疯了，仰脸，几乎哀求：“孙季延，你放开我好不好。”心中却忍不住暗暗骂自己没用，孙季延这个男人太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了。 侧头想要避开他的直视，孙季延却捏她下巴逼她抬头：“宋清卿，你在想什么？” 他脸上是讳莫如深的笑，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那样讨厌他却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廊子里的灯偏暗，带了一点阴沉，宋清卿心中微微一动，明艳的笑却已经在脸上表现出来：“我在想司诺，她知不知道在她走了之后你还是对我百般纠缠。” 像孙季延这样的男人，是容不得别人半点的僭越，果然，他脸上已如十月寒霜，捏着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宋清卿，你真是不怕死——” 他眼底的阴暗明灭，没有了刚才的刻意，宋清卿闭眼不去看他，闭口缄默，她知道现在说得再多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他根本就不信。 良久，他失去了兴致，终于放手，却是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撂下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他说：“宋清卿，你好自为之。” “嗬——”宋清卿揉了揉自己泛疼的下巴，笑得不屑一顾，“好自为之就好自为之，大不了走着瞧。” 14.014喝醉酒之后 被孙季延这一闹，她觉得兴致缺缺，本来是去酒吧玩的，却变成了刻意的买醉，破罐子破摔在包厢里抱着酒杯不放手。 酒过三巡，宋清卿把自己给灌醉了，同行的几个人扶着她也只能勉强走路，一行人在酒吧门口推推攘攘。 “喝——”宋清卿大手一挥，一巴掌呼在扶她的小高身上，小高几乎是半搂着她，哄道：“宋主任，乖，不喝了啊，我们先回家。” 宋清卿站都站不稳，半靠着他，脸上是醉酒的红，指着星空傻傻的笑：“快点看，有流星——” 话都要说不清楚了，其他的人虽然喝了酒可神志尤在，只有她一人醉了，小陈上前哄她，“宋主任，让高医生送你回去好不好，你告诉我们你住哪里。” 小高是划拳输给宋清卿的那个医生，生得眉清目秀的，算得上好看的男人，被宋清卿阴了一把反而觉得很开心，自己酒醒后就一直照顾她。 “啊——”眼底迷茫，有些状况外，宋清卿细细的打量小高，看了一会儿就忽然抱着他哭，“妈妈……我要看动画片，我要吃糖，我不要喝牛奶……” “……” “……” 小高哭笑不得，求助般看向同事，其他人纷纷看好戏的样子，没想到宋清卿平时看起来那么有距离感，醉酒后居然那么可爱。 委屈得像丢了糖果的小孩，小高轻拍她的背，低声安慰：“不哭啊，乖乖的，等下给你买糖吃。”试探般的又喊了一声，“清卿……” “嘿嘿……”宋清卿破涕为笑，仰脸看他，“我要吃糖。” 话音刚落，忽然就是一阵地转天旋，她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生生就被扯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淡淡的烟草味清新却不凛冽。 “宋清卿——”这个声音怎么和孙季延那个混蛋一样。 她睁眼想要看清，可是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还有胃里那股恶心劲，宋清卿‘嗯’了一声又哭了，“我要吃糖，妈妈我要吃糖……” “宋清卿，但愿你明天醒过来的时候不要后悔。”那个像极了孙季延的声音又说，宋清卿才懒得理他，闹个不停：“不让我吃糖我揍你信不信，我可学了二十年的功夫，揍死你……” “哈哈……三少，揍死你哟……”有人在学她，宋清卿虽然喝醉了，可是还是有些意识的，转声威胁：“连你一起揍。” “你们先走吧，我送她回去。” 宋清卿依偎在他怀中，被他揽着，朝小高他们挥手，傻兮兮的笑：“再见——” 胃里总是不舒服，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宋清卿想了想，扶着腰就吐了出来，嘴里有食物和酒掺杂的味道，十分难闻。 “宋清卿——”冷冽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 吐完了，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头枕在他肩上，沉沉睡去了，肖丞笑得直不起腰，与凌云相互搀扶着站起来，“三少，今天真狼狈啊，报应来了吧，哈哈哈哈……” 孙季延一张俊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一样，他轻巧的将她抱起，对他们说道：“人我要带走，你们自便。” 小高站出来，有些担心的看着几乎不省人事的宋清卿，为难道：“这位先生，宋主任是与我们一道出来的，这样怕是不好吧。”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孙季延，但仍旧不放心。 目光落在他脸上，怀中的女人不大安分，强摁了几次才勉强听话，这才淡淡开口：“你们回去吧，就不用管她了，我知道她住在哪里，我送她回去。” “我……”小高仍旧不死心，小陈上前拉他，赔笑道：“那就麻烦孙先生了，真是不好意思，宋主任给您添麻烦了……”她担忧的看了一眼被宋清卿吐得狼狈的衣服，却又怯于孙季延，只能退一步。 “她就只会给我添麻烦，”孙季延说，抱着她朝路边走去，徐铭在一旁替他开门。 肖丞看他将宋清卿扔上车，那个女人还不怕死的伸脚踹他一下，同情的拍了拍凌云的肩膀：“三八，你说这个女人会不会让我们三少方寸大乱，我觉得赵程萦要没戏了。” 凌云踹他一脚，翻个白眼：“去你大.爷的，你才三八。” 15.015孙季延，你真是个混蛋 扑通—— 宋清卿梦见自己掉进水里了，水从喉咙鼻子里涌进来，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孙季延就站在岸上冷冷的瞧她。 奋力挣扎却觉得身子越来越重，好像被水藻缠着，胸腔里的空气愈发稀薄，她仓皇的伸出手，却不知道能抓住什么。 哗啦—— “宋清卿，这感觉怎么样？” 孙季延将她从水里捞起，睁眼时她下意识的用手遮住，灯光有些刺眼，他的声音如那水一样，很凉。 咳咳咳咳—— 她歪头吐出一些水，双颊泛着异样的红，嗓子干涩，声音听起来也是涩涩的，“孙季延你真是个混蛋。” 濒临绝望，却无枝可依。 酒醒了一些，脑袋里还有些混沌，宋清卿被他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放开我。”她说，挣扎了一下，头顶是惨白的灯光，她从墙面上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觉得有些可怜。 孙季延挑起眉，笑得极其恶劣：“你不是说我是个混蛋么，你求我呀！” “好，”她阖眸，眼皮发热，觉得呼出来的气体也带着粗重的热意，“我求你放我下来。” 孙季延脸上的笑意淡去，像失去所有的兴致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寒凉：“宋清卿，还以为你多么有骨气，原来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他毫无预兆的松手，宋清卿惊呼一声，却是拉着他胳膊才勉力站稳，双脚才沾地，她就屈膝砸他小腹，恶狠狠的，“孙季延，你就是个混蛋，就只知道欺负我。” 不留神被她踢中，孙季延拿手掌抵住她膝盖，扼住她手腕将她压在墙上，眉间愠怒：“宋清卿，你发什么疯？” 瓷砖的凉意从脊背蔓上，她挣扎不开，灯光也晃得她睁不开眼，耳边是他气急败坏的声音：“我没那么好的耐性，你最好给我安分一些。” 闻言，她索性也就不挣扎了，抬眼对上他寒凉的目光，开口就是讥讽：“行，那麻烦孙少爷告诉我一声，大半夜把我带来你家是要来参观么？” “宋清卿，大半夜和男人在酒吧喝酒还喝醉了，这就是宋远风教你的。”扼住她手腕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收紧，她吃痛，却生生忍着，毫不客气的回嘴：“孙先生，你有什么立场来说我，你又是我什么人？” 心中委屈被放大，愤恨的瞪他，声声斥责：“孙季延，你也只不过抓着我的愧疚让我难安，你以为我很想出现在你身边么，到底是谁阴魂不散的，我父亲怎么教我，也轮不到你来说。” “……” 孙季延手上微微一松，他眼底有迷茫一闪而过，她却懒得去计较了，觉得脸上的热意越来越浓重，她道：“我要回家。” 她脸上有异样的潮红，孙季延这才发觉，伸手探上她额头，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妥，只觉得掌心滚烫，眉头一皱：“发烧了。” 拍掉他的手，语气也有些不耐烦，“喝醉酒被凉水泡一泡，不发烧是外星人。” “你今晚在客房休息吧。”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来一块毛巾，盖在她头上随意的擦，动作里没有半点温柔，“衣服我让张姨给你送上来。” 话音才落，她接口就刺：“我不穿赵程萦的衣服。” 感觉到他手上动作一滞，宋清卿心中免不了嗤笑，他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抱她的时候被吐了一身，现在和她几乎没什么区别，一样狼狈。 “自己擦。”毛巾摔进她怀里，自冷着一张脸走出浴室，宋清卿这才慢悠悠的在镜子前擦头发。 他一离开，宋清卿才松了一口气，屋子里的压抑沉闷也淡了不少，镜子里的女人怎么看都没有当年宋家大小姐飞扬跋扈的模样。 她苦笑，觉得这是一场硬仗，知道孙季延没打算让她好过，心里沉沉的，脑子里也沉沉的。 咚咚咚—— 她转头，侧耳去听，有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小姐，先生让我过来领你去休息，衣服和退烧药都准备好了。” 应该是张姨，宋清卿以指为梳，胡乱的整理了一下，嘴里应着：“我收拾好就出去，麻烦您稍等一会儿。” 16.016永恒而无望的爱 门打开，外面站了一个中年妇人，面目慈善，宋清卿扶墙而出，步子略微虚浮，张姨伸手扶她一把：“先生说宋小姐醉酒了，宋小姐随我到客房吧。” 宋清卿笑了一笑，身子软绵绵的，好在张姨力气不小，倚着她走到了客房，她道：“张姨，麻烦您个事，能不能给我放个热水，我想泡一泡。” 身上冷得难受，张姨有些为难：“小姐——”她打断：“唤我清卿吧。” 张姨想了想，才说，“清卿小姐，你现在发着烧，先吃一些退烧药，我去厨房给您熬些姜汤来。” 宋清卿想拒绝，可是现在自己似乎好不到哪里去，只朝她笑着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张姨带上门出去了，椅子上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件衬衫，是孙季延的，她盯着那件衣服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换上。 至少比穿上赵程萦的衣服心里舒服些，衣摆刚好遮至腿上，她扯了一扯才慢悠悠的坐到床沿。 桌子上摆着药和热水，她认真的看好配方才服下，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生气，墙上的指针指在凌晨三点的位置。 掀开被子躺下，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可是脑袋很沉，折腾了不久便睡去了，夜里睡得不安稳，觉得有很凉的掌心贴在她额头上，可她醒不过来。 宋清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全了，张姨在一旁陪着，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小姐，你总算醒了，说了一夜的胡话，幸好烧退了。” 脑子里还有些疼，她勉强笑了一笑，“麻烦张姨了。”声音是她意想不到的沙哑。 张姨连忙摇头：“清卿小姐，衣服我洗好放在旁边的凳子上了，您等会下来吃点东西，一定饿坏了。” “嗯，好。”她早就学会了乖巧，目送张姨出门，巧笑倩兮。 * 张姨给她熬了粥，她并不挑食，安安静静的喝完，目光落在窗外，是种满了桔梗的院子，藤本月季围成了花墙。 她记得这种花，司诺很喜欢，有时候她会给自己带上几枝，那时候她以为是牵牛花，司诺笑着纠正她，说桔梗比牵牛名贵许多。 宋清卿不以为意，说，我就是喜欢牵牛花，那么顽强那么勤劳，鸡鸣而开。后来她听人说，桔梗的花语是永恒和无望的爱，而矮牵牛则是断情。 “张姨，”宋清卿将筷子搁在碗边，问她，“这是哪里？” “这是青澜。”张姨解释，宋清卿认真回想，还是不清楚，抱歉的朝她笑，张姨说，“小姐看来是不是本地人，青澜是澜城里的别墅区，先生许多朋友都住这里。” 孙季延的朋友，看来这里是富贾云集了，她起身，略带歉意：“张姨，昨夜真是麻烦您了，可是我现在我得回去工作了，麻烦您告知孙先生。” “先生他……”话还没说完，一道轻灵女声直直的插了进来：“张姨，皓皓的衣服……” 目光交汇，宋清卿嘴角微微一翘，听见她近乎失态的喊出来：“宋清卿，你怎么在这里？” “赵程萦。”她挑眉，张姨却是恭顺垂眉，“赵小姐。” 孙承皓被她牵在手里，见他的程萦阿姨惊讶，警惕的盯着宋清卿，眉目里的冷清和孙季延如出一辙。 “真是巧，孙季延没告诉我你也会在这。”宋清卿扬起一个笑，目光从孙承皓身上划过落在她脸上，“有那么意外么？” 赵程萦稳住心神，再开口的时候已是平静：“张姨，你把少爷带下去换衣服，他的衣服弄脏了。” 张姨照做了，牵过小男孩，宋清卿能感觉到他眼里明显的敌意，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父子二人对自己似乎不怎么友好啊。 待得他们二人身影消失在花厅之后，赵程萦隔着很远看她，目光里的憎恶那样明显，她恨恨开口：“宋清卿，没想到你现在还是这么不要脸。” 17.017爸爸，那个阿姨要跳楼 夏季的天气最是多变，也许下一秒就从晴天变成阴天，就像此刻的赵程萦，孙承皓一离开，对着她也是立刻变了脸。 “对啊，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宋清卿朝她走去，膝盖不小心磕到椅子，有些疼。 赵程萦脸上堆满厌恶，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宋清卿，你害死司诺还不够么，你为什么还活着。” “为了看你不痛快。”宋清卿反讽，“赵程萦，不要站在道德高点看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善茬，大家知根知底的就别装好人了，你敢说司诺死了你不开心——” 话音辅落，宋清卿察觉到赵程萦的视线是落在自己身后的，疑惑转头，恰好看到面色森冷的孙季延扬手。 啪—— 真是巧啊。 她自嘲一笑，抚上自己被打疼的脸颊，听见他说：“宋清卿，你真是不知悔改。”声音都像他那个人一样，冷漠成冰。 “同样的话送给你，”宋清卿站好身子，目光平静，缓缓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骨子里就是那么恶劣，所以……” 目光落在他身侧，五指抓拢成拳，她皱眉却是笑着的，“怎么，还想打我，孙季延，现在招惹我的人是你。” “宋清卿，”赵程萦开口，却被她瞪了一眼，“别叫我名字。” 孙季延眉间结霜，一张脸冷得慎人，轻易扼住她手腕，“宋清卿，你现在总算知道该如何激怒我了，很好。” “真是我的荣幸。”她毫不避讳的目光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孙季延心中一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她微微拧起眉心，却生生忍着。 “季延，”赵程萦有些担心，上前抓他胳膊，笑着看向他，“不要打她。”虽然她很乐意见到宋清卿难堪，但见他们这样，心里总是不舒服。 孙季延没有放手，反倒是对赵程萦说道：“你先回去吧，医院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脸色一变正欲开口，宋清卿却接口：“我也有事，孙季延你怎么不赶我。” 听起来像是为她说话，可落入赵程萦耳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愤恨瞪她，宋清卿却当做没有看见一样，笑嘻嘻的说：“赵程萦，你说是不是，哎呦，你干嘛瞪我……” 她总是有让人抓狂的本事，孙季延放开宋清卿的手也顺带挣开赵程萦的，淡淡的说：“今天到此为止。” 赵程萦无奈，只能先离开，这些年他对自己几乎是默认了，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修成正果的时候，半路杀出来一个宋清卿。 待她走后，孙季延看宋清卿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抄着手冷冷瞧她，“幼稚。” “……”懒得和他说太多，宋清卿眉间已经有了不耐，“什么时候让我走。” “你可以爬墙，我不拦你。”孙季延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开，宋清卿看他背影，小声咕哝，“还真以为我不敢。” 阳台在二楼，宋清卿刚爬上栏杆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喊：“爸爸，那个阿姨要跳楼了。” “……”真是没良心的小屁孩。 院子里，孙承皓拿着小铁铲在挖土，旁边不见孙季延，她整个人坐在栏杆上，双脚一荡一荡的晃，朝着他笑：“喂，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18.018敢爬，就打断你的腿 她不得不承认，孙承皓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孩，都说儿肖母，可司诺并没有美得很出色，也许孙季延的基因太强大了。 孙承皓气鼓鼓的，别开‘哼’了一声：“程萦阿姨说你是坏人，我不和坏人说话。” “啊，你怎么跳下来了，你不害怕么？”宋清卿忽然出现，他被吓了一跳，见她不说话，试探问了问：“阿姨……” 宋清卿拍拍衣服，就这样在他身边坐下，笑眯眯看他，“我记得刚才有一个小朋友说，我是坏人，不和我说话。” “……”孙承皓闷闷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她，宋清卿本来就伶牙俐齿，对付小孩子自然不在话下。 “嘿嘿……”她伸手想摸他脑袋，可是被他嫌弃避开：“不能随便摸男孩子的头，会长不高的。” “哦，”宋清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恶作剧的在他头顶上一通乱柔，“这下子你要长不大咯，永远都是一副小屁孩的样子。” 皓皓猛然护着自己头顶，瞪大眼睛看她，眼睛通红却忍着没有哭出来：“我讨厌你，你是坏人。” 小小的倔强让她心中一滞，像被蜜蜂蜇了一下，那种刺痛让她恍惚，若是她的孩子也可以生下来…… 微风将满园桔梗吹得翻涌，宋清卿愣愣的出神，皓皓恢复了安静，默默地在一旁翻泥土，也不管她在想什么。 “皓皓。” 良久，才听见她微涩的声音响起，带着歉意，她说：“对不起，阿姨不该摸你头发。” “我原谅你了，”皓皓还是低头做自己的事情，自顾自的说，“可是我还是不会喜欢你。” “……”宋清卿微微垂眸，睫毛在她眼底下覆上一片阴影，“你和你爹真是一样死个性，小屁孩。” “阿姨，你有妈妈么？”皓皓问，仍旧低着头，声音有一点点的悲伤，宋清卿想了想才说：“以前是有的。” “哦，我以前也没有。” “……”该死的，面对孙季延时还能反击，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她第一次有了无地自容的感觉。 “你多大了，你叫孙皓皓是不是？”只能僵硬的转移话题，话语里的故作轻松让她有些窘迫。 然而，皓皓并没有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从花丛中站起来，目光交汇，刚刚好与她平视：“阿姨，我走啦，你以后也不要随便就跳楼了，好危险。” 千年冰山万年面瘫，真是和他爹一个德性。 宋清卿正自惆怅，心中有些郁结，又说不上来为什么，起身到花墙边转悠几圈，心里掂量着如何翻出去。 她扒开花藤，跃跃欲试，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声呵斥：“宋清卿，你倒是轻车熟路，你要是敢爬，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宋清卿念书的时候是澜城一霸，对于这种威胁向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她自顾自的在翻找，浑然不觉已经来到身后的孙季延。 “宋清卿，胆子真是不小。”他的声音清冷，拽住她手腕往回一拉，她一个趔趄终究跌倒在地上。 宋清卿仰头，逆光看不清他脸上表情，阳光给他棱角分明的脸渡上柔色，但是她能感受到他那冰凉如毒蛇的目光。 她揉揉摔疼的臀，满不在乎的样子，吐出的话却异常冰冷：“孙季延，这样有意思么？” 他笑了，连居高临下都比别人尊贵，抄手抱在胸前，“对啊，我觉得有意思啊，医院那边我给你请假了，你这几天就给我好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你这是非法监禁。”宋清卿恨得咬牙切齿却奈何不了他，她甚至怀疑这是他密谋已久的事情，孙季延笑得那样愉悦：“我不介意你去告我。” 19.019宋宋，你这是要烧了我家是吧 在宋清卿还没有认识孙季延时，澜城便有过他许多说法，最轰动莫过于他执意娶了出身寒门的司诺，在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整天笑嘻嘻的翻墙打架，在贵族学校里是个问题少女，将一切规章制度视为废物。 学了十多年的跆拳道，打起架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身侠气，宋家宠她，任她胡作非为，所以爱极入骨，所以后来恨也恨得那样深刻。 “呵呵……”宋清卿干笑，从地上爬起来，慢条斯理的掸去衣服上的尘土，“那倒是不用了，我乐得清闲，不爬就不爬。” 她不是没胆，只是不想和他硬碰硬，这叫战术。 “桔梗花，孙先生真是有心了。”她笑眯眯的，虚情假意都写在脸上，与他站在花墙边，倒是美成画。 宋清卿长了一双勾人夺魄的眼眸，以前那些贵公子哥为她跑腿时，他们母亲就会指着自己骂，小狐狸精。回头又恨铁不成钢的掐自己儿子。 后来她就一家一家的把他们的窗户车子都给砸了，告状告到宋远风那里，他也只是赔礼道歉，从来没有骂过她。 七年前她站在云端，是被世界宠坏的孩子。 孙季延眼皮掀了掀，没理她，只是说道：“你昨天喝醉了吐了我一身。” “……”宋清卿迎上他的目光，“我说这位大哥，是你自己非要把我带到你这，还把我扔进水里，我都发烧了，所以到头来还是我错了？” 孙季延坦荡荡承认：“对。” 不要脸，宋清卿嘴角轻抽，婉转的在心里骂了句娘，她看向别处，有些不耐：“好，我错了，满意了吧。” 低低的笑声从他喉咙里闷出来，宋清卿不知道自己哪一个字又戳中他的笑点了，眨着眼睛看他，等他发话。 “宋宋——”他说，手指微蜷成拳掩在唇边，“你真是……”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脸上却是难得的缓和。 宋清卿双手一摊，无谓耸肩：“孙先生，我先走一步，您老慢慢欣赏，这花我看种得挺好的。” 从他身边绕开，那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她脸上的神色却是骤然冷了下来，讥诮的勾起唇角。 “宋清卿，别耍花样。”他这样说。 “哦。”她答，老老实实的从门口进去，目光扫到那二楼冒出来的小小人影时她笑了一下。 别墅里清冷得很，夜幕低垂时有饭香从厨房里传来，那种勾动味蕾的香气将她吸引过去。 “张姨，好香啊。”宋清卿忍不住赞叹，厨房里张姨在忙活，有条不紊的，张姨笑，“是清卿小姐啊，厨房里油烟大，小姐到饭厅里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不不不，没那么娇气。”宋清卿双眼放光，“张姨，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她抓住一边的菜篮子，跃跃欲试，“我给你洗菜好不好。” “哎哟，小姐别别别……”张姨连忙阻止，一不留神扫到台面上的油罐子，宋清卿眼疾手快去接，手上的水带入锅中溅起的热油飞到身上。 “啊啊啊……”宋清卿尖叫，张姨也手忙脚乱的整理，混乱中她抄起抹布就扔进锅里，看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吓死我了。” 她往后退一步，不知道又踩到什么，一只脚滑了出去，她整个人往后仰，“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乱叫，张姨想去扶她，宋清卿双手在空中胡乱的舞者想要顺势抓住什么来稳住身子，一只胳膊将桌子上的鸡蛋都扫了下去。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张姨将她扶起来时她还在思考自己到底是踩到了什么，为什么就会滑倒呢。 厨房里简直像被洗劫过一样，宋清卿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身上的蛋壳扔进垃圾篓里，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一个意外。 “……”张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这一片狼藉，转头对宋清卿说：“清卿小姐，你先把衣服换了吧，这里我来收拾。” “张姨，”宋清卿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笑得干巴巴的，“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说完灰溜溜的小跑出去，刚出了门就见孙季延似笑非笑的倚在门上：“宋宋，你这是想要烧了我家是吧。” “好吧。”宋清卿顿时蔫了，垂下头像个等待家长批评的孩子，“我错了。” 20.020这是你欠他的 “错哪了？”孙季延挑眉，摆明了要与她过不去，宋清卿将头垂得更低了，“我不该给张姨惹乱子，耽误她做饭。”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等孙季延发火，没想到他只是说：“去把衣服换了。” “哦。”自知理亏，所以没有和他叫板，垂头丧气的上楼，才回到客房就发现床上整整齐齐的放了许多衣服。 宋清卿上前，认真的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每一个款式的衣服每一个码数都有，看来她昨晚的话着实刺激到他了。 “嘁。”她翻个白眼，到浴室给自己放热水，昨夜没有如愿的事情今天居然被自己用这种方式给成全了，也是蛮拼的。 * “宋清卿。”孙季延在外面敲门，宋清卿拉开房门语气不善：“干嘛，我没钱，不赔。”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赞赏与惊艳，拾掇好的宋清卿长裙曳地，面如芙蓉，难怪当年许多人都那样骂她。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面皮子微微发热，她别开眼，目光乱瞟，打着哈哈：“天气真热啊。” “嗯，是。”他居然同意，真是见鬼了，宋清卿拉开门进去，“说吧，什么事情。” 坐在沙发上，看孙季延带上门进来，也在她身边坐下，她又不觉的挺直了背，整个人都绷紧了。 呼吸间都是他身上那凛冽清新的烟草味，宋清卿不动声色的挪开，与他保持距离，恍惚中听见他说：“宋宋，我需要你的帮忙。” “帮忙？”她毫无意识的重复，孙季延靠在沙发里，也不看她，“是的，只有你能帮我。” “我看过你的履历。”他说，嗓音淡淡的，“皓皓是早产儿，身体不好，我需要具有十分专业知识的人来照顾他。” “不要。”她斩钉截铁的拒绝，“孙先生，以你现在的能力，可以有很好的医生看护来照顾你儿子，而不是我这种半吊子庸医。” “庸医，”孙季延笑了，转头去看她，眼底也润着笑，“如果你是庸医，那澜城估计也没谁了，虽然我是外行，但是你所呆的那家医院和学校，如雷贯耳。” 她一只手扶在腿上，另一只手却紧紧拽着沙发罩，似乎不愿意提起，却态度坚决：“抱歉孙先生，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不想继续下去，语气也变得凌厉，“如果你今晚过来为的就是这个，那你还是别费心思了。” 掌心里怎么那么冷，她攥着的手又紧了紧，还是觉得一股子的冷意从指尖往她背上爬，整个人都像坠在冰窖里一样。 “宋清卿，你知道他为什么早产么？”他的声音飘渺的传入耳中，宋清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我知道。” “那就好。”他站起身，“这是你欠他的。”屋子里苍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寒凉无比，她喜欢暖黄色的灯光。 这是她欠的债，宋清卿抚上自己的脸颊，苦笑一下：“好，我答应你。” 孙季延走了，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泄气皮球一般瘫软在沙发里，他真是残忍啊，宋清卿想，眉间笑意散开，却笑得那么苦涩。 雨水打在玻璃上，她赤脚走过去坐在窗台上，靠着玻璃发呆，窗外黢黑一片，闪电劈裂天空，雨促不急防的下了。 21.021再见沈遥 一夜风雨，宋清卿悲惨的落枕了，脖子一动就疼得厉害，走起路只能腰杆挺直，目视前方，像个老干部。 张姨在门口给皓皓整理衣襟，见她下来打声招呼：“宋小姐早。” 宋清卿也不想纠正她了，点头去厨房端来一杯牛奶就着面包吃了几口，路过门口时她随口道：“皓皓早，今天真帅。” “谢谢。”孙承皓很有教养，看来孙季延把他教得很好，只是眉眼里都是生人勿扰的沉静。 但她不以为意，端端正正坐在沙发里，随口问：“孙季延呢？”她今天换了一身休闲，头发扎成马尾，仍旧像个学生。 “先生还在楼上，他七点半下楼。”张姨回答说，宋清卿看了挂钟一眼，现在才七点二十五。 “懒。”宋清卿一本正经的说，“张姨，你要好好的劝劝你们家先生，睡那么久对身体不好，早上好好锻炼，一把年纪了别睡那么多。” “也不是，先生每天都会去健身房练上一段时间的。”张姨轻轻拍了拍皓皓的肩膀，替孙季延认真解释。 “那还差不多。”她说，想要侧头却只能转身，干脆放弃了，“张姨，赵程萦没来么，她不是要送皓皓上学么？” 赵程萦这保姆当得挺称职的，宋清卿想要不要避个嫌，免得又要浪费口水和她吵架，吵多了她心里烦。 “赵小姐只是偶尔会送少爷，一般是老张送。” 这样，宋清卿皱眉，还想说什么，余光里瞧见孙季延从楼梯上下来，她立刻噤声，拿起桌上摆的杂志翻起来。 “爸爸早。”皓皓说，话里没有一点亲热，甚至像例行公事一般，孙季延也是淡淡的，“早。” 七点半，宋清卿去瞧墙上的钟，真是准时，她扑哧一声笑了，孙季延目光落在她脸上：“宋宋，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正色，扯住脸颊，还是憋不住，“哈哈哈……孙季延你强迫症晚期吧。” “……” 真不知道她在自嗨些什么。 孙季延到餐厅吃早饭，宋清卿跟在他身后进去，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前看，所以孙季延转身的时候她没刹住，额头撞在他下巴上。 “啊……”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刚想骂一句又捂住嘴，她敢爆粗口的话孙季延也敢把她扔出去。 他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她，宋清卿觉得自己又没底气了，扶着脖子使劲揉，“你的话我昨晚考虑过了，我答应你，做皓皓的家庭医生。” “嗯。” “那我可以走了吧。”她问，孙季延拉开椅子坐下，面前放了粥和蔬菜水果，还有煎蛋。真是健身人群早餐必备。 “可以。” “真的假的？”她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真的。” 宋清卿如得大赦，她没有要收拾的东西，喜滋滋的就出去了，刚出了门就见皓皓被一个中年男人抱上车，应该是张姨嘴里的老张。 昨夜下了雨，早晨有些凉，想到这两天待在这里她就浑身不自在，老张也看到她了，只是匆匆一瞥，觉得有些眼熟，又多看了几眼。 车子扬尘，宋清卿心情很好，一辆桑塔纳从她身边开过，她没走出几步那车又倒回来，在她身边刹住。 “宋宋，真的是你。”车窗降下，车里的人十分惊喜，宋清卿琢磨着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车门被推开，她已经跨下车来，“宋清卿，你这没良心的。”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她脱口而出：“沈遥。” 见她认出自己，沈遥猛地将她抱入怀里，开始骂：“宋清卿，你丫真是没良心啊，整整七年我没有你一点消息，赵程萦说你回来了，我才过来看看的……” 她将头埋在宋清卿颈窝里，声音也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她说你在孙季延这里，哼哼，要是她敢骗我我非得好好收拾她。” 宋清卿笑，轻拍她的背，安慰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她一说话，沈遥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替她哭尽这七年的委屈一般，“宋宋，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自己偷偷跑走，为什么……” 22.022不速之客 “沈遥，”宋清卿无奈，将她拉开，“你听我说……” 沈遥眼睛哭红了，刚接触到她的目光，眼泪又流下来，宋清卿替她拭去眼泪，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傻姑娘，不哭了啊。” 看到沈遥点头，她才满意的扯出笑来：“这就对了嘛，哭成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好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但是你说是赵程萦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讲到这个，沈遥就气得咬牙切齿的，“那天我们几个同学刚好在临江吃饭遇到，她阴阳怪气的说起你当年……” 顿了顿，偷眼瞧她表情，见她脸上还是笑着的，这才放心说，“然后她就装作不小心提起你回来了，而且还是在孙季延家，当时我就记住了。” “哦，”宋清卿淡淡点头，“她还是这样。” 有一些话太难听，只能隐瞒，沈遥眼里都是心疼，上前还想抱她却被她笑着推开：“沈遥，我没事。” “宋宋，这次你回来就不会走了吧？”沈遥小心翼翼的问，生怕她又会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有路过的人偶尔投来目光，宋清卿顺势倚在车门上，淡淡的笑：“我也不知道，应该吧。” “也是，”沈遥苦涩一笑，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上前拉她，“走，找个地方好好说话。” 宋清卿摇摇头：“不了，沈遥，我两天都没有回家了，我要回去看看。”也不知道孙季延是怎么请的假，保不准就是个霸王假了。 “回家？”沈遥皱眉，宋清卿知道她顾忌什么，解释说道：“不是宋家，我在林南伯伯那里上班，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沈遥这才放心，拉开车门坐进去：“那行，我还以为宋家人知道你回来了，我送你回去吧，这里打不到车。” 她也没有拒绝，不声不响的上车系好安全带，沈遥这才发动车子带她回医院她，车外繁华掠过，车里沉默得压抑。 沈遥时不时的转头看她，见她靠着车窗闭目这才敢放心的去打量她，七年的时光在她身上沉淀，那些恣意张扬都成了过往。 宋清卿做了一个梦，昏昏沉沉的，被沈遥推醒时她还有些迷茫，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她捏着眉心看起来有些疲惫。 “到了，宋宋。”沈遥说，宋清卿推开门，一股热气铺面而来，“沈遥，谢谢你，改日再叙。” 她一脚跨下车，回身遥遥笑着，沈遥挥挥手中的手机，“你去上班吧，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她也不多言，手插在口袋里朝医院走去，有认出她的医生护士朝她打招呼，她都是点头致意，心里装着事，脸上却是笑着的。 一脚刚踏入办公室的门，就有助理过来请她，端端正正坐在办公室门口，像是等了很久。 “小姐，你回来了。”那人说，一张脸上不辨悲喜，宋清卿有些恍惚，眼前似乎模糊一片，又那么清晰。 “宋城。”哑然失笑。 “我爸……”她扶住门框，声音却哽在喉咙里，许久才说出话来，“他还好吗？” 宋城仍旧那样，淡淡的，“老爷还在怪你，却也很想你。” 记忆顷闸，往事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她狠狠抓住门框，咬着牙才逼出一句话来：“所以，是他要见我么？” “是。”宋城垂下眼，“小姐，沈姨也在。” 宋清卿朝外面走的脚步骤然停下，宋城听见她说，“我知道了。” 23.023宋家人 宋城把她领到院长办公室，路上碰见那晚一起喝酒的医生和护士，她一张脸如罩寒冰，生生的将他们的话堵在嘴里，不敢开口。 到了门口，她有些犹豫，宋城也不催她，站在一旁等她做决定，门里依稀传来争执的声音，是宋远风和沈昭。 “得了吧，宋远风，你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声音到后来渐渐小了下去，不知道宋远风说了什么让她住了嘴。 宋清卿心里犹豫，在门口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她心里烦乱，目光扫过屋子里，唯独不见林南。 “哟，我们的大小姐回来了啊。”沈昭尖酸刻薄的声音，宋远风坐在沙发里，两鬓已经斑白，一张脸上尽是风霜，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俊美。 宋清卿不理她，朝宋远风走去，眼睛泛酸，七年真的只是一眨眼么，她低着头，涩涩开口：“爸。” “宋清卿，你还敢回来。”这是她的父亲隔了七年的时光，与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怒不可遏，手中的拐杖狠狠的戳在地板上，“听说你还在孙季延家里住下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知廉耻。”沈昭在一旁哼哼唧唧的，宋清卿身子一晃，居然觉得有些站不稳，“是听赵程萦说的么？”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宋远风‘腾’的站起身，怒火中烧，“宋清卿，你还知不知道羞耻，你给宋家丢的人还不够么？”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落在冰窖里一样，偏偏沈昭在一旁火上浇油，“哼哼，宋远风，你还怪我外甥女，你宋远风不也是一个德性么，有其父必有其女。” “沈昭，你闭嘴。”宋远风气极，口不择言的骂：“宋清卿，你怎么还有脸回来，当年把你妈气成那样，是不是也要把我给气死了。” “宋远风，我姐是怎么死的你最清楚不是，你凭什么怪她。”沈昭阴阳怪气的笑，“为老不尊还怪女儿，啧啧……” “沈昭，你怎么说话的。” 宋清卿摇头，慌忙解释：“不是的，我……”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都是嘈杂的声响，不知道怎么开口，却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为什么，为什么……”宋清卿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耳边是沈昭和宋远风在吵，对了，沈昭是自己的小姨，她像是想起什么，却又忽然惶恐的捂住头。 争执间她似乎看见宋远风举起手里的拐杖要朝沈昭打去，宋清卿条件反射就冲上去拦住他，嘴里念着：“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机械一般的重复，她眼里什么都没有。 宋远风将手抽回时宋清卿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沈昭冷笑，“宋清卿，不用你假好心，和你那可怜的妈一样，不用做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我不稀罕。” 零零碎碎的片段在脑海里拼凑成段，宋清卿迷茫的转头去看沈昭，她的脸和母亲沈然的脸慢慢重合，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妈妈，妈妈是你回来了么……” 她朝沈昭伸出手，似乎想碰她脸颊，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消失不见一样，沈昭却嫌弃躲开：“宋清卿，我不是你那短命的娘，别碰我。” “宋清卿，你干什么，跟我回去。”宋远风横里伸出一只手将宋清卿往外拉，狠狠地瞪了沈昭一眼，“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24.024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宋清卿被他拖了几步远，她像是忽然才清醒过来一样，一把挣脱他的桎梏站在他们中间，眼底不见刚才的恍惚：“我不走。” 话语掷地有声，她像是忽然清醒一样，沈昭在旁边咯咯地笑：“宋清卿，你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哦，”宋清卿转眼瞧她，丝毫不理会她的嘲讽，也是学她那样笑：“不知道这一声小姨你还受不受得起，要不是看你长得像我妈妈，我早就打你了。” 宋远风呵斥：“宋清卿，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他一张脸气得青白，脸上的皱纹褶在一起，显然是气得不轻。 宋清卿退开一步，与他们隔了几步之遥，低头整理自己的袖口，漠然道：“爸，我不想和你吵架了，但是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您别忘了，你七年前就已经将我赶出门了，你这样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她说得十分平静，理所当然一般，沈昭在一旁悠悠的说：“看吧宋远风，这就是你女儿，傲气得很。” “闭嘴。”宋远风凌厉的眼风扫过她，沈昭不生气反倒说得更多了，“一回来就去找了孙季延，宋清卿你这样做可真是结结实实的又把宋家的脸给丢了一次，啧啧，你们父女俩真是不给宋家列祖列宗留条活路，把他们攒了上百年的脸皮都丢尽了。”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宋远风怒了，手刚扬至半空就见沈昭双目赤红的瞪他：“宋远风，你还想打我，我说错了么，打我啊……你宋远风就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说错了么，要不是你爬上我的床我姐会被你气死……” 啪—— 杯子碎地的声音，宋清卿指尖不住的颤抖，手指握在一起攥紧成拳，眼里结了冰：“沈昭，你闭嘴。” 她知道沈昭再多说一句的话，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杯子就不是砸在地上那么简单了。 宋远风忽然就沉默了，盯着那一地的碎玻璃，沈昭越笑越猖狂：“怎么，恼羞成怒了，哼哼……得了吧，看不了你们父女两个假惺惺，恶心。” 她啐了一口唾沫，踩过地面上的玻璃朝门外走去，细长的鞋跟碾过玻璃渣子发出细细的声响，路过宋清卿身边的还轻蔑的笑：“宋清卿，这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下场，和你姨一样，没什么好结果的。” 她笑着走出去，完全不顾宋远风脸上有多难堪，宋清卿垂首，声音很低：“爸，你走吧，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们宋家丢人的。” “宋清卿，你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宋远风问她，她看见拐杖在地上有一下一下的扣着，宋清卿知道其实他并没有现在看起来平静。 她摇头，云淡风轻的笑：“没什么。”显然是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她走到门口叫来靠在栏杆边上的宋城，“宋城，你把我爸送回去吧，外面暑热，小心一些。” 门是开着的，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定是一字不漏的听去了，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宋远风从来都没将他当成外人，所以这些事情从不避讳，宋清卿自然也随着他去了。 “小姐，你保重。”宋城走过来，宋清卿跨步走出去，依稀听见宋远风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宋清卿，你既然回来了你就别再给我去招惹孙季延了，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 嗬—— 宋清卿抚上自己的脸颊，唇边是一抹轻嘲，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孙季延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宋家又有谁是个好人了，说到底谁不是互相算计，五十步笑百步，真是可笑。 25.025食物中毒 从办公室的窗口可以看见种了许多九重葛的花园，一年四季都在开花，出乎人意料的顽强。 宋清卿在树荫下坐了许久，阳光从叶缝里漏下来，地上光影斑驳，她发了一会儿呆，想到了许多事情，但唯一能够理清楚的就是，赵程萦有意或无意的将她回来的消息泄露出去。 呵呵，真是可笑，她站起身，一辆车子从身边呼啸而过，卷起一阵灰尘，宋清卿退开一步，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孩子慌张的跑向医院。 是张姨，那么那个孩子是……皓皓。 宋清卿连忙跑过去，没几步就追上了她，孩子似乎挺沉，张姨气喘吁吁的，老张也随后追了上来。 “怎么了张姨，”宋清卿拦下她，孩子往下滑，张姨十分着急：“是宋小姐，皓皓不舒服，医生……医生呢……” 她没时间解释，焦急的大喊，宋清卿这才留意到皓皓额头冒出了冷汗，一张脸苍白得可怕，捂着肚子显得十分痛苦，咬着牙却不肯哭出声。 有护士围了上来，宋清卿当机立断：“张姨，把孩子给我。”也不等张姨同意，从她怀里抱过孩子，一张脸却是霎时冷下来：“你们都在干什么，手术推车呢。” 她大步朝诊室走去，张姨立刻跟在她身后，不停的问：“宋小姐，皓皓他会没事吧。” “张姨，你先别着急，你告诉我他都吃了什么，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没有呕吐腹泻的情况。”她担心孩子吃坏肚子，更担心是食物中毒。 张姨太担心，所以有些手足无措，“皓皓在家里吃了早饭，和平时吃的一样，热粥牛奶，中午回来就吃了一些饭就忽然说肚子疼，我就急忙催了老张让他送到最近的医院。” “就只是这样么，你再好好想想。”拐过一个墙角就是电梯间，有护士和医生讲手术车推来，她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直接将他抱进电梯，一旁的小护士连忙按亮了电梯。 小男孩挺沉，蜷成一团，小小的模样让人心疼，她低声安慰：“皓皓，疼就哭出来。”有些吃力，一旁的医生连忙搭手，却不敢将孩子抢过去。 “好像没有了，不知道孩子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吃了什么东西。”张姨摇头，看他痛苦的模样忍不住自责：“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他，这可怜的孩子，宋小姐怎么办，皓皓会没事的对吧。” “嗯，”宋清卿胡乱的点头，刚好抽出一只手覆在皓皓额头试他体温，一旁的护士接话：“阿姨，您别担心，您孩子会没事的，我们宋主任可厉害了，是留学博士呢。” “啊，那太好了。”张姨没有留意到护士话里的不妥，一颗心都悬在皓皓身上，宋清卿将他抱出电梯朝儿科诊室走去，眉头拧成一团，加快了脚步。 诊室里的医生做了最常规的检查，问了他一些问题，初步得出的结论确实是轻微的食物中毒，孩子支吾了老半天才肯说出在学校吃了饭和糖果，垂着眉可怜兮兮的。 宋清卿绷着的一张脸总算有了缓和，那股子疼劲过了，皓皓看起来也好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去拉她掌心：“阿姨，我不会死掉吧。” 声音细细的，还好算是能讲话了，她松了一口气，“不会，我去给你拿药。”她想站起来，可又不放心，招呼过来一个护士告诉她该拿什么药拿多少。 “谢谢你了大夫。”宋清卿朝他点头，那医生有些尴尬的摸着鼻子：“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 她知道自己擅自开药其实不太妥当，可是她也不想浪费唇舌，朝那医生抱歉的笑了一下，抱起孩子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26.026哟，脾气挺硬 张姨和老张都跟在她身后，与她一道去了办公室，宽敞的屋子隔出来一间放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她偶尔在这里短暂休息。 宋清卿将他放在床上，老张在外面侯着，张姨想帮忙却无从下手，等护士送药过来的时候她夺了药连忙递给宋清卿。 “张姨，你去倒些温水过来。”她连忙去了，倒水过来递给宋清卿，在一旁撮着手，焦急都写在脸上。 “张姨，你坐会儿，这样晃得我头疼。”宋清卿说，她让皓皓靠在她怀里，小声的哄他吃药：“来，皓皓乖，张嘴把药吃了。” 孙承皓有些抗拒，求助般看向张姨，可她只当做看不见，宋清卿将药一颗颗捏出来，语气强硬：“张嘴，吞了。” “……”皓皓只能照做，药才刚落入嘴里，抢过水杯就灌，一口水喝得满脸都是，张姨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怕苦，从小就抱着药罐子长大。” 这一声叹息她却听懂了，眼皮一耷，将手抽了回来，柔声问：“皓皓，现在觉得怎么样，还疼不疼。” “没那么疼了。”他答，脸色不太好，宋清卿一边收拾一边说：“张姨，吃了药就没事了，你有没有告诉孙先生？” “老张已经和先生说了。”听她这样说，张姨紧绷的情绪这才放松，却也没有说孙季延会不会过来。 “那行，你照顾他吧，我先出去了。”宋清卿说，绕过张姨出去了，胳膊隐隐发酸，老张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医生，孩子怎么样了？” “没事了，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几天就完全康复了。”她笑，眉梢染上夏日里的阳光，明媚刺眼，老张有些恍惚，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 张姨在家中还有未完的家务需要处理，有些难为情的拜托宋清卿帮忙照顾孩子，与老张一道离开了，她走时孙承皓刚好睡了一小会儿。 宋清卿再次被打断是因为房里的哭声，她匆忙跑过去，见那半大的小孩抱着被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心中不禁沉了沉。 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试探的问：“皓皓，是不是又疼了。”先前都没见他哭成这样，现在又是怎么了。 听到有人说话，他连忙将头伸出来，一双眼睛泪汪汪的都是委屈：“张姨呢，这里是哪里。” 说着，好像又要哭出来，宋清卿扑哧一笑，伸手捏他脸蛋：“这里是医院，张姨回家了，一会儿就过来，肚子还疼不疼？” 他摇头，额头出了一层汗，宋清卿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饿了没有？” “不饿。”他抽噎，渐渐安静下来，“阿姨，我想回去了，我没事了。” “不行。”想都没想，当场否决，半蹲着身子替他穿鞋，“我答应了你爸爸以后给你做家庭医生，所以你要听我的话。” “不要，我不喜欢你。”他猛地将脚抽回，宋清卿手里一空，鞋子也被带飞出去。 “那好，你自己和你爸说。”她一笑，没有丝毫的尴尬，慢悠悠在他旁边坐下，皓皓气鼓鼓的爬开，不与她靠近。 哟，小家伙挺犟，有性格。 显然，提到孙季延小家伙犹豫了，缩在墙角里望着她，一脸防备，宋清卿好整以暇，看笑话一般。 僵持了一会儿，她开始笑：“乖，过来，我带你去吃饭。”桌上的闹钟明明白白的指在了六点，太阳也快下山了。 “不饿。” “我饿了。”宋清卿站起来，语气也有了一些不耐，“孙承皓，自己爬过来，我带你去吃饭。” 27.027自作多情是病，得治 “不要。”小家伙拒绝得干脆，躲得远远的，宋清卿抿着唇，眼里也有了一点漠然，她转身就出去了。 孙承皓有些不安，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他身子轻轻抖了一下，揪着被子的一角缩在角落里。 他其实是饿了的。 门再次被拉开，宋清卿提着一个袋子走进来，小家伙还是刚才的姿势，眼神怯怯的，像是害怕，但又不太像。 她也不说话，在桌边坐下，旁若无人的打开袋子，像变魔术一般拿出一个食盒，皓皓别过头去，哼了一声。 心里觉得好笑，可又不能太明显，宋清卿打开盒盖子，装模作样的‘哇’了一声，一脸沉醉：“哎呀，卤鸭腿，哇哇哇……大鸡翅，啧啧啧啧，还有红烧鲤鱼……” “骗人，那么小的盒子才装不了那么多东西呢。” 余光瞥见小家伙偷偷转过来的头，她唇上洇开一抹笑：“哦，是么，你没有看见怎么知道装不下。” “真好吃。”宋清卿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十分欠揍。 “……”皓皓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偏偏那个阿姨还夸张的吧唧嘴，他不高兴了。 “孙皓皓。”宋清卿总算转身看他，眼里都是得逞的笑：“我听张姨说你喜欢吃这些，怎么，还没饿啊！” 程萦阿姨说得没错，她就是个坏人。 “没有。”死鸭子嘴挺犟，不过宋清卿更犟，恶趣味也多，冒着热气的食物带着诱人的香味，她端着菜盒过去，笑得极其欠抽：“来来来，闻一闻，可香了。” 皓皓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挪了，饭菜香将他的馋虫都勾出来了，可是嘴上还是坚持：“不吃，我要告诉我爸爸，你是个坏人，非常非常坏。” 他加重了语气，宋清卿不以为意反以为荣：“谢谢小豆包夸奖，阿姨很开心。” “……”七岁不到的皓皓隐隐约约明白了大人说的厚脸皮是什么意思。 见他还是不肯过来，宋清卿只能叹气，抓起一个鸡翅就啃，嘴里含糊不清：“嗯，味道不错，好……吃。” “……” 小家伙脸上的委屈越来越明显，好像又要哭出来，宋清卿脸上的笑却越来越大，眼底亮晶晶的，好家伙，终于要投降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革命就要胜利翻身农奴把歌唱时，门口幽幽传来的声音将她瞬间打落十八层地狱，她觉得胃疼。 “宋清卿，你就是这样欺负我儿子的。” 对，他用了欺负，而不是照顾。 “爸爸。”见孙季延来了，他皓皓抽噎着看向他，可还是没有哭出来，宋清卿也十分委屈，转头去看他闷声道：“爸爸……” “……”她瞧见他嘴角轻轻抽了一下。 宋清卿迅速抖落被自己恶心起的一层鸡皮疙瘩，脸上转成谄媚的笑：“哎呦，是孙先生来了，不好意思，一时间口误，哈哈……失礼失礼。” 孙季延脸色不太好，一双眼里也是平静得让人发怵，宋清卿也不觉得尴尬，他伸手招了招：“过来。” 宋清卿指了指自己，孙季延目光从她脸上滑到孙承皓身上，小家伙乖乖爬过去，她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自作多情是病，得治。 “去吃饭。”他将皓皓抱起来，自己在床边坐下，“宋清卿，把他的鞋拿过来。” 28.028一顿压抑的晚餐 “哦。”宋清卿说，捡起地上的鞋递给他，看他神情专注的替皓皓穿鞋，额前一咎头发垂下来，她看得有些出神。 “好了。”他说，站起来牵过皓皓的手，转头却是向着她说道：“一起去吃饭。” 不容置喙的语气，根本就没打算和她商量，宋清卿捏着眉心，略有疲惫：“我买好饭了，不能浪费。” 孙季延目光淡淡扫过那食盒一眼，倒是很配合的挑起眉：“嗯，大鱼大肉倒是挺丰盛的，我就是怕你吃不消。” “好吧，走吧。”如果她不妥协，就一定被勉强。 孙季延很满意这个结果，牵着孙承皓出去，小家伙安分不少，宋清卿低着头走在他们父子身后，也是十分安分。 * 澜城里有条澜江穿城而过，百米宽的江面倒映着两岸锦绣繁华，江风凉凉吹开，闭上眼，似乎能听见这城市强而有力的心跳。 临江雅筑。 宋清卿仰头，整个饭馆悬在江面上，看起来倒是不错的，不知道与沈遥说的临江是不是同一家。 “三少，请。” 有人前来引路，宋清卿跟在他身后，眼里并无惊扰，细细的打量周围，古色古香的陈设，并不是她喜欢的。 他们应该是常客，宋清卿想，被带入包厢里，梨木雕花的桌椅，桌上的清水瓶里插着几枝马蹄，到真是雅筑的风格。 孙季延与服务员吩咐了一些什么，她没有认真去听，百无聊赖的翻看菜谱也没有定下来要吃什么。 “宋宋，想吃什么？” “随便。”她不挑食，从窗口往外看刚好是江面上大好风光，水中粼粼折射灯光，她嘴角动了动，唇上也有了一点笑。 七年了，澜城都变得这样快，她都快不认识了。 “在看什么？”孙季延见她一直盯着窗外，也顺着她目光看去，并无其他，这才忍不住问。 “随便看看，我都快不认识了。”她有些感慨，自嘲般扯开一抹笑：“在国外待久了，筷子都用不好了。” “看得出来。”他说，声音微凉，宋清卿觉得她是自讨没趣，孙季延可不会在这江边与她抒情，识趣的闭嘴。 等了一会儿服务员就已经将所有的菜上好了，父子俩一前一后拿起筷子吃饭，席间没有任何的交谈。 食不言，寝不语。 以前沈然也教过她，那个真正的名媛淑女，可惜她从小野惯了，总是爱和她作对，现在想起来，只有心头的怅然。 宋清卿意在填饱肚子，筷子敲在碗盘上发出不适宜的声响，察觉到对面两道冷飕飕的目光，她嘴里咬着筷子笑得十分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饿一天了。” “……” 吃饱喝足，一段压抑的晚餐也就此结束，皓皓一直没有说话，根本就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宋清卿盯着他若有所思。 出门时，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夏夜里的风有特有的薄凉让人心里舒坦，她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要如何开口告别，孙季延却先她一步开口：“你自己回去吧，我带皓皓回家。” 如果她现在手里有东西的话，一定会摔到这个混蛋脸上的。 “忘记带钱了。”宋清卿哀怨的瞥了他一眼，他唇角动了动，有些隐隐的笑，“嗯，所以宋小姐的意思是要我送你回家。” “哦，不。”她认真的看向车子，“徐铭也可以送我回家，要不……”她小心地提议：“车子借给我也行。” 孙季延凉凉的瞥她一眼，慢悠悠说道：“你也可以走路回去，我掏钱买地图。” “人贱自有天收。”宋清卿这样说。 - - - 题外话 - - - 谢谢小伙伴的鲜花和荷包让我一度写了四万字觉得我不是在单机！！都二十八章了都么有一条评论，我也是挺不容易的。 29.029再遇沈昭 “哎呦，这不是我们家大小姐么。” 宋清卿一愣，笑容僵在脸上，沈昭与几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正从门里出来，孙季延见她如此，也淡淡转过脸去。 沈昭，他认识的。 原本僵住的笑容再次舒展，她大大方方的打招呼：“沈姨。” 孙季延招手，徐铭立刻过来，他说道：“徐铭，将小少爷带到车里。” 沈昭已经来到他身后，好奇的探出头，慢慢笑出声：“小娃娃挺可爱的，啧啧……宋清卿你这心也是挺大的。” 原来是宋清卿，沈昭的朋友心中了然，在一旁看好戏一般，认出旁边的男人之后，脸上笑意更迭，多出许多暧昧。 皓皓被徐铭抱走，宋清卿眼中笑意流转：“哪里有小姨你心大，毕竟我抢的不是我亲姐的男人，还好没有走你老路。” 她的直言不讳倒是让沈昭脸上挂不住，略有窘迫，只能恨恨的笑：“也是，幸好你妈死的早，要不然看到你和我一样，说不定就从棺材里爬出来抽你几个耳光。” 宋清卿也笑，凉凉的在她眼里蔓延开来：“是么，小姨，你只管说，我听着，反正大家半斤八两的，我也不怕你说。” “你……”沈昭真的被她气住了，指向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你……宋清卿，你真是好样的。” “呵呵……”眼睛微微一眯，那眼底酝酿的风暴也瞬间熄灭，她淡淡道：“沈姨我劝你别和我吵架，没脸没皮的事情我做多了不是，反正我的名声都那么坏了，我不在乎多这一条。” “好了，走吧。”一直缄默的孙季延终于发话，嗓音薄凉：“沈姨，下次与她说话的时候要注意分寸。” 沈昭也像才发现他一样，恍然大悟：“哦，原来真是孙少爷啊，我还以为不是呢，这么快又和我们家清卿勾搭上了，这一声沈姨我可是受不起啊。” 不理他冷冽的目光，沈昭笑得愈发得轻蔑：“孙少爷，我可告诉你了，宋远风见过她了，我可不知道他们父女说了什么。” 风从江面吹来，穿过指缝，宋清卿手指骤然紧缩，空荡荡的什么也抓不住，她听见孙季延说：“谢谢沈姨的提醒。” 沈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脸却是对宋清卿说道：“宋清卿，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做小姨的没提醒你，最好多了解多了解身边的人，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择手段。” 最后她却是转过头与她那几个朋友说的，宋清卿泯然一笑：“那我也要谢谢沈姨的提醒了，说到不择手段小姨的手段也不赖呢，到时候多多和小姨您请教请教。” “哟，还蹬鼻子上脸了。”沈昭说，吹了吹自己染得鲜红的指甲，不屑一顾：“宋清卿，长点心眼吧。” “走吧。”这一次，却是她说的，孙季延原本就冷着一张脸，此刻盯着沈昭却是更加阴沉了，眼底润着沉沉的寒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姨，”她轻巧一笑，“说真的，尖酸刻薄的话我听多了，闲得慌就自己生个孩子好好养着。” “不好意思，忘了，您生不出来。”话锋一转，她脸上出现类似于抱歉的笑，指尖松开，话在风里徐徐散开：“沈姨，以前你能欺负我是我无能，现在……咱们走着瞧。” 30.030宋城 “宋宋。” 有人在唤她，宋清卿像被惊醒一样，慌忙抬头，脸上的无措悉数落入那人眼里。 车外一片一片的灯光掠过，孙季延的脸也在暗里看不清，只听见他淡着嗓音说：“你在想沈昭的话。” “没有。”她立刻否认，指腹拂过眉骨落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我只是在想，我回来到底是对还是错的。” 回来了没多久，似乎又要掀起满城风雨，赵程萦不是省油的灯，宋家也不是，更何况还有一个孙季延。 她忽然就想到了唐聿，嘴角才抿出一点笑就被孙季延冷冷打断：“宋清卿，你又想到谁了？” 她笑了笑，没有答他。 可孙季延并不打算放过她，薄唇淡淡勾成嘲讽：“想到那个异国他乡的情人了吧，所以你压根儿就不该回来，宋清卿你也是好本事，连唐聿都勾搭上了。” “孙季延。”她瞪眼，牙齿咬得咯咯响，“你除了会调查我还会做什么！” 没有理会她的抓狂，孙季延毫不留情，“又是唐家，又是孙家，宋清卿你该不会不知道孙唐两家一直都不对头吧。” 嗬—— 宋清卿压住胸中升腾的怒火，手指用力的扣着坐垫，字句分明：“对，就因为他是唐家人，所以才找他。” “果然如此。”他脸上是一副了然的笑，宋清卿借着灯光瞧得清楚，她冷哼一声：“是啊，孙季延你真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存了那么龌龊的心思。” 不想与他继续这个话题，她扭脸看着窗外，胸口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直到徐铭将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她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车子停稳，她迫不及待的推门下车，孙季延觉得有些好笑，也跟在她身后下了车，暗淡的灯光拉长他落在地上的身影。 被他吓住，宋清卿跳开一步，竖起防备：“你干嘛？” “不请我上去喝茶？”他扶住车门，笑如清风朗月一般，弯起的眼眸让她晃了神。 “呵呵呵……”她干巴巴的笑，毫无诚意，“下次吧，下次吧。”她又不傻，和孙季延待在一起她一点都不自在，她才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好。”他说，矮身坐入车里，隔了有些远，但仍旧能听见他说，“我走了，再见。” 目送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宋清卿站在灯下，也不着急回去，九点刚过，小区周围没什么人，仰头时能见到头顶扣着一轮月亮。 一阵风吹来，她拢了拢风衣领子，真冷啊，她想，她又转了几圈才慢悠悠朝楼梯走去，有人从暗里走出来唤住她。 “小姐。”又是宋城。 她站稳，灯光落在她眉梢，带了一点漫不经心，“宋城。” “小姐你不该和他有纠缠了。”宋城眼底覆了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而宋清卿只是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孙季延知道她住这里，宋城也知道她住这里，一点也不奇怪，想到这里，觉得既可笑又可悲。 “小姐，”宋城说，带了一些无奈，“你没有在听我说话。” 31.031他别有企 他的声音有些哀凉，甚至还有落寞，在宋清卿的记忆里他总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半分表情，而这个人足足贯穿她整个年少。 “是宋远风让你来的么？”她并不打算回答，宋城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半个头，同样是鹤立鸡群的男子，可和孙季延又那样不同。 “孙季延他另有企图。”宋城盯住她双眸，认真而固执的说，“睦和现在在基因工程上有了新的突破，在研究一批新的疫苗，小姐，你知道孙季延现在的经营么？” “哦，”她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不在焉般，“和我没关系，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宋家关系那么差，再怎么说睦和的项目也不会交到我手上，他有那么傻么。” 月光薄凉，灯影绰绰，宋城看起来有些失望：“小姐，你的愿意看见睦和被孙季延所……” 他忽而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宋清卿靠在栏杆扶手上，她说：“我知道，他恨我，也恨宋家。” “宋城你知道，我也恨宋家。”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异样，“但是我的错我会自己承担，但是我爸的错他也要自己承担。” “宋家对我有养育之恩。”宋城眼里一片寒潮，眸子里有深深的无奈，“小姐，你不要继续和他在一起了，这样让我们很为难。” “而且老爷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宋城压低了声音，她听出了怅然，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宋远风以前百般护她，不过是心里有愧罢了。 “小姐，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想一想这其中的利益，毕竟你在外面七年，你都不知道这七年里发生了什么事。”宋城继续说道，“睦和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睦和了。” “你走吧，我累了。”她垂眼，额前刘海覆下，脸上一片阴影。 他叹息：“你好好想想，孙季延和赵程萦的关系这些年我比你清楚得多，赵程萦的父亲又和老爷水火不容。” 宋城走了，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转身走上楼，声控灯一层一层的亮起，空荡的楼梯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次日醒来，宋清卿请了一天的假，在家里睡到十点才迷迷糊糊的起床，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门。 出租车停在市中心，她付了车钱下车，走在城市街头觉得有些不真切，来来往往衣着靓丽的男女赋予了这个城市活力，车水马龙的转换间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周围许多的建筑她都不认得了，但是睦和这个名字还是许多人都知道的，问清了去医院的方向，她选择徒步过去。 中午的太阳毒辣，她以手覆额，给自己纳出一片阴影来，走了百来米远，果然看见睦和二字招摇张扬。 门口有来来往往许多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认得她，可能以为她也是一个寻常看病的人吧。 医院好像经过了大的休整，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她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嘛，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谁在这里，自己的出现似乎有些冒然。 32.032苦心经营 她站在医院的大厅里看人来人往，医导前台年轻的护士在窃窃私语，没有人注意到她。 宋清卿在医师简介一栏认真的看着，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面孔，她有些失望，看了一会儿就走离开，不愿意多待一会儿。 街上人潮汹涌，她百无聊赖的坐在街头，手里拿着一瓶水，偶尔会收到一些惊艳的目光，她也只是笑了一笑。 看来要去找赵程萦好好聊聊了。 她拨通沈遥的电话，那边有些吵，只能听见沈遥大声的嘶吼：“宋宋，我在smile，你要不要过来。” 又是酒吧，她皱了皱眉，想也不想就拒绝：“现在才中午你就去酒吧厮混了，你可以出来么，我有事找你。” 电话里一阵嘈杂，宋清卿捏着眉心有些无奈，沈遥听懂了，她答：“好，我马上过去，你在哪？” “睦和对面的商业街。”她挂了电话，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厅坐下，等沈遥过来。 对面是商场，街上还有许多买小玩意的商贩，宋清卿点了一杯咖啡和牛奶，屋子里冷气有些过了，有些薄薄的凉意。 咖啡见底牛奶过半，沈遥才珊珊而来，在她面前坐下带了歉意：“不好意思啊宋宋，让你等久了。” “一杯蓝山。”她挥退服务员，看向宋清卿面前的牛奶时忍不住笑：“还是那么怕苦。” 宋清卿手里的勺子漫不经心的拌着，嘴里应着：“嗯，没办法，不太喜欢吃糖。” “沈遥，赵程萦现在在做什么？”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反正她们两个和赵程萦一直都是死对头，一个鼻孔出气也就省去那些遮遮掩掩的。 沈遥撑着头看她，眸里有一点笑：“怎么了，她又惹你了，她现在在她爸的医院里工作，顺便给孙季延做医疗顾问。” “医疗顾问？”宋清卿愣了一下，没听说过，沈遥笑眯眯的解释：“哈哈，就知道你不懂，你应该不知道孙季延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她挑眉：“房地产？” “怎么可能，他老爹就是做那个的，他又抢不过。”沈遥不屑，眼里有些嘲弄，“明明就是个念经济管理的，偏偏去整了个医疗器械的公司，他脑子里有泡吧。” 因为宋清卿的事情，沈遥一直都不待见孙季延，所以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哦。”宋清卿一手托着头，一手无意识的搅动牛奶，“那么说这七年他一直在做这件事情了，开一家医疗器械公司。” 这和她们睦和的基因项目有什么联系呢，医疗器械和新型疫苗，好像没有多大联系，她有些想不通。 “这好像是副业。”沈遥拍了拍脑袋，笑得有些尴尬，“哈哈哈……宋宋，不是，是生物制药公司。” 微微窘迫，沈遥低头闷了一口咖啡，好苦！ 生物制药！ 脸上裂开一丝凝重，宋清卿眉心一沉，看向沈遥的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她求证般：“你说，他现在经营一家生物制药公司？” 心里忽然凉了一截，她想到昨夜宋城那样悲伤的问她，你知道孙季延现在的经营么。 “对啊。”沈遥咬着杯沿，“所以他现在被称为跨专业神话，一个外行人把一家生物公司经营得那么好，很多叫好的声音。” 33.033大雨将至 孙季延那样优秀的一个人，怕是没有他做不好的事吧。 宋清卿想得出神，沈遥叫了几次她才缓回来，略有歉意：“不好意思。” “对了，宋宋，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你还对他不死心？”沈遥小心翼翼的问，看她的模样又不太像。 宋清卿摇头，指尖感受到瓷杯上传来的凉意，“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做什么。” “哦。”沈遥抿唇，“那个，我们这周末有同学聚会，不出意外的话赵程萦会和孙季延一起去。” “嗯？”宋清卿心里有惑，“孙季延又不是你们同学，他去做什么？” 沈遥和赵程萦从小就一起念书，宋清卿年龄小了她们几岁，所以和她们算不上同龄人，但孙季延也比沈遥几个高一年级才对。 “知名校友兼家属呗！”沈遥靠在软软的沙发里翻白眼。 “原来如此。”宋清卿又笑了一下。 沈遥转而笑道：“宋宋，你要不要也去，你可是在国外念到了医学博士，就你这个年龄在我们这群人里算是高学历人才了。” “不去，”意料之中的拒绝，她抚上自己眉梢，“我和你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再说了，我去那里又是遭白眼罢了，没意思。” 心中有些难过，但也只是一瞬，她看向窗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沈遥，要下雨了。” 原本晴朗的天一下子就黑沉沉的压在一起，整个城市都忽然萧肃起来，找不见空中的太阳，风吹起地上的纸屑，有种电影中末日的悲壮。 “是啊，”沈遥笑出声来，有些跃跃欲试，“真想淋一场大雨，酣畅淋漓的。” 宋清卿的眼神却也是瞬间暗下：“我不喜欢雨天。”雨天总是伴随着疼痛和失去，一场雨都冲刷不了这世间的丑恶。 “宋宋……”沈遥的声音也是顷刻压低，“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七年前，大雨滂沱的夜晚，她亲眼看见宋清卿倒在一辆车前，身下蜿蜒出一片猩红，闪电劈裂七年前的天空，也生生斩断她和那个孩子的缘分。 唇抿紧了，一抹苦笑也随之而来，她凄然道：“没事，能说出来的痛都不是痛，都过去七年了，早放下了。” 可，总是不甘心的。 明知道沈遥不相信，可是她还是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笑：“真的啦，人体细胞七年就全部更新一次，所以我也不是七年前的宋清卿了。” 沈遥看向她，眼里有心疼也有惋惜，也只能做出相信的样子来：“哈哈哈，那是肯定的啦，我们家宋清卿，澜城一中的女霸王，有什么事情能困扰她呢。” 宋清卿扯了扯唇，无声而笑，心里却是一声长叹，这个沈遥，总是将她摆在心尖之上，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好。 咖啡厅里的人不多，安静而优雅，只能听见沈遥略带夸张的笑声，良久，才听得她一声叹息。 “沈遥，要是你没有遇见我就好了。” 沈遥一愣，杯子里褐色的咖啡一涡一涡旋转，沉甸甸的往事如同吸附在底的方糖，溶出的甜味盖不住苦涩。 34.034过去 零七年。 澜城一中是许多人想要削尖脑袋都要挤进去的重点高中，宋清卿坐在花圃前，今天是新生报道的日子，到处都是家长和学生。 她也是新生，念高一。 红榜上的第一个名字是孙季延的，她瞟了一眼，没多大兴趣，从主教学楼的侧门窜了进去，因为是有钱人人家的小孩在这里念书，所以建筑都要比其他的气派上许多。 天气不错，她想，懒洋洋的想翻到楼顶上，被拐角处的教室里的声音吸引过去，透过玻璃能看到有些桌椅被推翻在地上。 有人打架，宋清卿眼底倏亮，伸手试了一试，门居然很轻松的就被推开了。 有几个女生围成一个圈子，宋清卿靠在门边看得不太清楚，但是这种场景她还是能猜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咳咳咳——”她掩唇轻咳，那几个女生围着里边的人拳打脚踢，没有人注意到她。 “沈遥，挺拽的。”不知道是谁在说话，然后她听到另一个声音尖锐的在喊：“把赵程萦给我叫过来，自己畏畏缩缩不敢出面找人帮忙她还长脸了。” 然后又是一阵撕扯，那个叫沈遥的估计是惹了她不该惹的人，所以被人出手收拾了。 “喂。”宋清卿拍门，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人转身了，警惕的看她：“你是谁，识趣的就自己离开。” “看不过去了。”她笑着上前，围着的几个女生都停手，纷纷转身看她，宋清卿这才瞧清了躺在地上的沈遥，头发被扯得狼狈。 “小妹妹，不要多管闲事。”为首的女生倒是看起来不错，眉目清秀的，不像坏学生的样子。 宋清卿绕过翻倒的桌椅，脸上是极淡的笑意：“不是多管闲事，是路见不平，看不惯那么多人欺负一个。” “哟，新生？”那个女生也笑了，手环抱抄在胸前，“那你今天真不应该当英雄。” “你还好吗？”宋清卿看向沈遥，在她们面前站住，想挤进去把她拉起来，却被其中一人拉住手腕。 “放手。”她说，为首的女生淡淡的眼风过去，那个捉住她手腕的女生把她往后一推，“呵呵，小学妹还是出去吧。” 她退了一步，腿肚撞在凳子脚上，有些疼，眉心淡淡蹙起，沈遥对她说：“你走吧，我没事。” 沈遥从地上爬起来，掸去衣服上的灰尘，扯平自己的衣角，“告诉赵程萦，这次我记住了，就当是还她那一巴掌的，而且，我们的仇结大了。” 女生冷笑：“沈遥，谁告诉你是赵程萦了，我们就是看你不顺眼了。”转头又看向宋清卿，“学妹，你会不会告诉老师？” “不会。”宋清卿摇头，见那几个女生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她飞快的说道：“你们走吧，我今天什么也没有看见。” “沈遥，今天看在新学妹的面子上放过你一马，下次就没那么简单了。”她们撂下一句话，从前门出去了，沈遥站在原地，有些出神。 宋清卿踢开挡在她面前的桌椅，唇角露出一抹很细的笑，“沈遥是吧，你还好么？” 沈遥摇头，除了头发和衣服被拉扯得乱七八糟的，倒是没有受伤，女生的花拳绣腿估计也没什么杀伤力。 “你今天不应该多管闲事。”沈遥转头看她，平静的说，“那个女生叫徐露，家里很有势力，应该是替赵程萦出头的，因为我和她没有过节。” “哦。”她不以为意，又听见沈遥说，“这个人没有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她会暗地里阴你的，尤其是……漂亮的小姑娘。” 宋清卿很配合的抚上自己的脸，笑了一笑：“放心，我不怕她，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身正不怕影斜。” 被她这乐观的态度逗笑了，沈遥有些无奈，还是善意的提醒：“反正在学校里不要太过招摇就行了，我走了。” 她果然走了，步子有些踉跄，有些伤看不出来但确实被打疼了，宋清卿眼珠子骨溜溜的转，家里有势力，呵呵……混在这个学校里的谁家没个背景。 宋清卿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校园里还是乱糟糟的挤了许多人，操场上有一对情侣，男生的背影颀长，于这哄乱的人潮中像一抹孤傲的青莲。 35.035占地盘 开学就是军训，九月的太阳仍旧属于盛夏，今天是军训第七天，刚好练习到行进与立定，宋清卿所在的班级是一年三班，男女比例均等。 休息的时候大家一窝蜂的涌到阴凉的地方，但是地方总是有限的，男生还没学会谦让，都是家里宠坏的独生子，几次下来居然和女生发了口角，死活不肯将地方腾出来给女生。 今天亦是如此，刚解散，树下就死皮赖脸的坐了一片男生，青色的训练服里没有一个好意思上前的女生，都在太阳底下愤愤，脸皮薄又不好告诉教官。 宋清卿可不干，眉一横，压着笑慢悠悠走到他们面前，语气不善：“我说，你们这样子不太好吧。” 男生们笑嘻嘻的，挑着眉：“怎么了，抢不到是你们自己没本事。” 宋清卿气笑了：“和女生抢你们倒是脸皮厚，我还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男生。” 她往前走了一步，男生里有人认出她，吹着口哨调笑：“宋美人，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这样的男生咯。” 四班多是顽固子弟，人群里有和她一起念过初中的同学，有熟悉的面孔，宋清卿抄手冷笑：“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说完上前，眸子里冷冷的，毫不客气的往里面挤，浓重的汗味让她眉头一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踩住了一个男生的手背。 “喂，踩到我了。”男生痛呼，她脸上很冷，语气也不太好，“没看到。” “你们出去。”宋清卿一身蓝色训练服站在一片青色之中尤其扎眼，熟人不好拂她面子，站起来刚想出去，被一个男生喊住：“那么听话，还是不是男人。” 宋清卿朝那说话的男生看去，他也是一脸挑衅，她有些不耐烦：“快点。” 站起来的几个人有些犹豫，宋清卿恶狠狠的瞪向那人：“闭嘴，莫岑，别惹我。” 那个说话的男生是莫岑，他嬉皮笑脸的：“宋大小姐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十六岁的女孩子身姿挺拔，站在男生群里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她抿紧唇：“你废话真多，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恶劣。” “起来，不然再揍你一顿。”她冷言，往后踩一步，不知道踩到谁的手引起一阵痛呼：“我靠。” “宋清卿，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啊。”莫岑皱眉，她倒是不屑一顾：“打你的时候就不是了。” 被一个女生这样威胁，莫岑脸上有些挂不住，虚张声势一样：“看你是女孩子我才不和你计较，要是你是个男生，哼哼……” “少废话，”她说，扎成马尾的辫子又卷了几圈固定在后脑勺上，“今天我把话撂下了，要么大家打一架谁赢谁占这里，要么就乖乖分一半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她一个女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没了言语，直到教官吹哨集合他们才做鸟兽散。 最后这一架还是没有打成，可是宋清卿单挑四班男生的消息却不知道是谁极尽渲染的传将出去，后来军训的时候倒是没有男生没脸没皮的霸占那里了。 长得好看又有性格的女生总是容易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从那以后宋清卿也算上一年级里叫得出名字的一号人物了。 36.036小麻烦 又是一夜大雨，空气里有薄薄的凉意，宋清卿起得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镜子里的自己相看两相厌。 明天就是周末了，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浮起沈遥那日说过的话，一中的同学聚会，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拿冷水拍了拍脸颊。 她踏出门，医助的电话就打进来，很是急切，拦下计程车她直奔医院，有人出了车祸在抢救，她是外科医生自然刻不容缓。 一台手术整整经历了五个小时，人算是抢救过来了，她眉间有些疲惫，手套已经扔了，可她似乎还能感觉到满手的鲜血。 “宋小姐。”刚迈入办公室，就已经有人在等她，宋清卿凝眸：“张姨？” 她怎么会来，目光一落，沙发上还坐了一个小孩，不是孙承皓又是谁，他今天倒是和以往一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张姨站起来，看着宋清卿将身上褂子脱去，她说道：“先生让我带小少爷过来。”带了一些窘迫，“是这样的，我们老家的侄子这两天要办喜事，我要回乡下一趟，和先生请了假。” 宋清卿头也未抬，就打断她说：“所以孙季延让我这两天给他带儿子，他倒是一门心思想折腾我。” “先生说您是皓皓的家庭医生，照顾起来方便一些。”张姨声音微微弱下去一些，想来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挂好衣服，听见张姨说：“我今晚就要赶回去啦，而且先生今晚可能不回家，所以我只好把皓皓带过来了。” 咦，她好像没有同意，真不知道孙季延哪里来的自信。 孙承皓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张姨说话，真是一个乖小孩，宋清卿淡淡瞥他一眼，笑了一下：“他去哪里了？” “哎呦，我也不知道，宋医生麻烦你啦！”张姨这样说，应该是和孙承皓交代过许多遍的，他也不说话。 宋清卿有些为难，但是张姨脸上有着期许，心里交战一下她终究败下阵来：“好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 六点，下班时间，窗外的光线没了白天那么刺眼，柔和了许多，孙承皓一直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在那里坐着自己玩游戏。 手上的病历往桌上一放，她起身：“小豆包，带你去吃饭。”眉间有些疲色，她胡乱揉了一通，孙承皓歪头还是不理她，盯着游戏机玩得十分认真。 真是有性格，宋清卿手指捏成拳头，眯着笑意朝他走去，又喊了一声：“孙承皓。” 应当是察觉到她的，好好这才十分不情愿的抬头：“嗯。” “你爹也真是个奇葩，明明赵程萦就能把你照顾得很好，偏偏把你往我这里扔，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她嘀嘀咕咕的，半带威胁半带命令：“走了，带你回家。”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孙承皓真是爽快，直言不讳，半大的小孩坐在沙发里，脚还够不到地上，宋清卿也是更爽快，直接拎他起来：“要不然我把你扔在这里。” 她忽而笑了，眼珠子一转：“小豆包，你知道医院里什么最可怕么……”她拉长的声音带了森森的寒意，故作惊恐：“你知道飘飘么，就是飘来飘去……忽然……” 孙承皓冷静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似信非信，宋清卿忽然拍他肩头：“嘿！” “哇——”小鬼头吓了一跳，忽然往她怀里一扑抱住她，“你就是坏蛋。” 怕了，但是居然没有哭，宋清卿有些挫败，但是觉得自己挺缺德的，笑着拍他后背：“好了好了，真是搞不懂你这七岁小娃娃的心路历程。” 宋清卿把他抱出去，六岁的孩子本来就生得糯米团子一样，抱在怀里很轻，她穿过大厅时收到许多探究的目光，奈何她的格言是身子不怕影子斜，所以抱着皓皓坦然的穿过那许多意味不明的注视。 37.037意外 她问：“小豆包，你晚上想吃什么？” 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惹来不少目光，长得好看的人总会被多看几眼，孙承皓说：“想吃面。” 她立刻应允，打听到好吃又干净的面馆将他带过去，晚饭就简单的解决了。 真好养，宋清卿想，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偏偏学了孙季延那种性格，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么！ 这里与她住的小区不远，所以她拍案决定散步回去，刚好有助消化，马路上车子偶有车子来往，堵车的高峰已经过去了，八点钟天还在亮着，可是路边也都点起了路灯。 皓皓人小，走得慢，听她说要去她家里借宿时眼里有一万分的抗拒：“阿姨，你可不可以带我回我家。” “可是我不想去你家。”宋清卿难得耐心的和他解释，皓皓嘴巴一撇：“我也不想去你家。” 她做出为难的样子：“那怎么办？” “你带我去找我爸爸好不好。”他几乎是立刻说出来的，眼睛里有些希冀。 “不行。”干脆果断的否决，宋清卿说，“你爸都让张姨带你来找我了，你觉得他会把你带在身边么，我带你去找他一起被骂了怎么办，多丢人啊！” 皓皓还在挣扎：“可是程萦阿姨也在啊，她会带我的。” 原来是这样，宋清卿嘴角一掀，一个寡凉的笑也就出来：“小豆包，你是不是特别希望你程萦阿姨给你当妈妈啊！” 这次，孙承皓却没有再接话。 为了方便与他说话，宋清卿半蹲着身子，现在觉得有些累了，刚直起腰就听见旁边尖锐的叫喊：“小心……” 一辆黑色的轿车直冲而来，宋清卿瞬间失神却也是飞快的做出反应，将孙承皓往怀里一抱迅速的闪身，却不料身子不稳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就地一滚，狼狈的滚出几米外，那车子也是瞬间冲破栏杆撞在花圃上，车头凹陷下去一大块。 宋清卿惊魂未定，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皓皓，确认他没有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被路人扶了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她听见有人问她，背上和手上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想来是擦伤了，她摇头，“孩子有没有事，孙皓皓你疼不疼，流血了没？” “阿姨我没事。”皓皓说，“也不疼。”拉住她的手，声音带了一点哭腔：“阿姨，你呢，你没事吧。” 刚才的事情着实将他吓住了，宋清卿轻拍他的肩头：“我没事。”说完，目光朝那车子看去。 车里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是一脸苍白的被人从车里扶下来，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三十出头的样子。 “你们没事吧？”她冲上来，眼里的恐惧是真的，宋清卿眸色森凉：“小姐，你是这样子开车的么，驾照走后门拿的么？” 她慌忙摆手：“不是，我我……”一连几个‘我’字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宋清卿按住自己泛疼得地方，“算了，我懒得和你说废话，幸好孩子没事，要不然我和你没完，报警吧。” 她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尖酸刻薄。 “小姐，我会赔偿的，对不起。”看到她们并无大碍，所以她也是立刻镇定下来，递给宋清卿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该赔偿的我一分不少，这些都算在我的头上。” 38.038童话 杨语，承天律师事务所。 “对不起。”杨语道歉，十分真诚，“差点酿成大错，还好您和您儿子都没有大碍。” 宋清卿抬腕，手臂上有伤，也不去纠正她话里的错，忍着怒气：“杨小姐，希望您下次不要在这样了。” “对不起。” “你自己和交警说吧。” 宋清卿将名片塞入衣服口袋里，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头催促：“孙皓皓，过来。” 小男孩这才迈开腿朝她跑去，杨语默然，看了一眼撞得变形的车子，咬住下唇，拨出去一个电话，然后在原地等交警过来处理。 * 宋清卿翻箱倒柜的找出来医药箱，皓皓蹲在一旁看她，小心翼翼的问：“阿姨，你疼不疼。” “疼。” 拿出来双氧水和药用棉签，她沾湿棉签擦干净伤口，刺痛感让她皱紧了眉头，她吩咐：“皓皓，认识创可贴么，帮我找找。” 皓皓连忙在药箱里翻开，宋清卿将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处理好了，接过他递来的创可贴贴上。 “你真的没事？”宋清卿把他拉到身前，拉开他的衣服认真检查，要是孙承皓受伤了，估计孙季延就得撕了她。 他摇头，但还是认真的配合她的动作，仰头看她，“阿姨，对不起。” “没关系。”她答得轻快，确认他一点伤口都没有了才放开他，“你累不累？” “不累。” “嗯。”宋清卿拍了拍身边，“过来坐。” 皓皓乖乖在她身边坐下，宋清卿十分满意，她笑着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个坏人么？” 他又摇头，宋清卿去扯他脸颊：“摇头是什么意思？” 皓皓一把拍在她手臂上，宋清卿疼出泪花，也学她那样挑着眉笑：“阿姨，我今晚睡哪里？” 死小孩，宋清卿捂着手臂，嘴巴动了动还是忍住没骂出来，没好气的说道：“睡客房，自己睡。” 末了，她脸上又是一抹奸诈的笑：“飘飘哦……” “我才不怕呢。”皓皓哼哼唧唧的，“你骗我，我才不怕，我是男子汉。” 嘁，宋清卿翻白眼，起身去收拾客房，皓皓还在嘟哝着，客厅里空荡荡的，玻璃上印着树枝的影子，楼下还有夜猫的叫声。 喵—— 皓皓想得出神，突然尖锐的猫叫声将他吓住，爬下沙发风一样的跑进客房，刚好撞进宋清卿怀里。 “小豆包，你干嘛！”宋清卿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他，小孩闷闷的声音传来：“阿姨，我害怕。” “……” 宋清卿忍俊不禁，将他抱起来：“哟，不是男子汉么，怕什么。” “哼。”皓皓扭头不看她，宋清卿把他抱出去，心情变得很好，“阿姨带你去洗洗。” 一顿折腾下来，皓皓果然困了，宋清卿替他盖好凉被，刚要走就被他唤住：“阿姨。” 他睁着眼睛看她，皓皓一双眼睛很漂亮，像揉碎了的星星，宋清卿有瞬间的失神，她默默在床沿坐下：“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阿姨，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爸爸从来就没有给我讲故事。”皓皓说，眼底有期待，拉住她的手，“张姨也不会讲故事。” 他的手很小，只能抓住她的两只手指，宋清卿心中一动，声音也软了下来：“好。” 这个孩子，他本来是可以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的吧，可是因为自己，他失去了母亲，说到底，都是她的错啊。 顺势在他身边躺下，皓皓身子有些僵硬，她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和程萦阿姨一点都不像，是一种暖暖的味道。 “皓皓，阿姨给你讲故事。”她盯着天花板，有泪水顺着眼角流入头发里，“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狐狸，它长得十分可爱……” 皓皓往她身边凑了凑，安静的闭上眼睛，嘴角也悄悄扬起一点点。 39.039借宿 一个故事还没有讲完，怀中的小孩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宋清卿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起来，替他掖好被角，悄悄退了出去。 客厅里一时静寂，她刚回来时简单的添了一些家具，都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偶尔会带回一些小玩意，不大的房子处处透着温馨。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给孙季延打电话，毕竟皓皓是他的儿子，他有必要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没有孙季延电话。 “唉。”宋清卿把手机往沙发上扔，无力的躺下去，“真是的，莫名其妙把小孩扔给自己算个什么事啊。” 默默的念叨了一会儿，手机铃声突然在空荡荡的的客厅里回荡，将她唬了一下，是陌生的来电显示。 直觉是孙季延。 “你……”第二个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那边是清清冷冷的声音，“开门。” “开门？”她无意识重复。 “对，我在你家门口。” 什么鬼！ 一路小跑过去，透过猫眼果然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背靠在墙上，指尖还夹着抽了半截的烟，昏黄的灯光让他看起来无比清冷。 手机塞入口袋里，啪嗒拉开门，恰好孙季延转头，目光对上，他几步上前却又被她拦住：“孙先生，等错门了吧。” 目光越过她落在她的身后，只是问道：“皓皓呢？” “睡了。”她转身，“门关好。” 孙季延跟在她身后进门，自然而然的落了锁，目光转过客厅一圈，嘴角动了动：“宋宋，给我倒杯水。” “没有。”她看着孙季延在沙发上坐下，他松开领带，眉里有看得出来的疲惫：“别闹，我今晚喝了酒。” “喝不死你。”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孙季延嘴边有难得的笑意：“谢谢宋宋。” “别，不稀罕。”宋清卿没个好脸色，也在他对面坐下，“我不想帮你带孩子，我又不是你们家保姆。” “嗯。”他仰头，靠着沙发，宋清卿拔高声音：“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有，你说你不是保姆。”孙季延忽然睁眼，眸底一片漆黑，他笑出声：“那怎么样你才肯帮我带他。” “……”宋清卿别开眼，“不可能。” 初初认识孙季延的时候，她以为那个男人是不会笑的，或者是不会为除了司诺以外的人展露笑意，清冷得让人脊背发凉。 “我今晚喝了酒，有些难受。”他这样说，没打算与她继续纠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宋清卿到抽一口凉气，觉得牙根都疼，她无奈道：“孙季延……” “嗯，睡觉。” 往沙发里一躺，不宽的沙发让他整个占满，宋清卿哭笑不得，孙季延什么时候染上这种无赖的陋习了，明明以前都是她对他耍无赖的。 “好梦啊孙先生。”说完朝自己卧室走去，大力关上房门表示自己的不满。 墙上的挂钟指在十点的位置，手机嗡嗡的震动，他撇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将它扔得更远一些。 40.040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穷还遇孙季延 清晨，阳光薄热。 宋清卿猛然睁眼，匆忙坐起来，掀开被子刚要拧开门把，却忽然想到外面的孙季延父子，生生的站在门后，脸上都是纠结。 “那就迟到吧。”宋清卿怨念的瞪了一眼桌上闹钟，扯着头发进了洗手间。 趿着拖鞋走出去，饭厅里果然坐着两个人，面前放着的是她冰箱里的存货，面包牛奶。 她在桌边站住，冷着一张脸：“孙季延，你到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还好，冰箱里都没有别的东西了，你都不怕把自己饿死吗？”他没有抬头，孙承皓也没有。 “你把我的存粮吃了，你都不怕把我饿死吗？”宋清卿拉开椅子坐下，发出来的声响让皓皓转头，但也只是一瞥。 孙季延放下杯子，目光平静：“你迟到了，已经九点了。” “whocare.”她眉目里淡淡的，靠着椅背，“我要出去吃饭了，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走。” “你和我们一起，反正也迟到了。”孙季延说，皓皓低头，眼角余光却是在打量她的。 “蛤！”微微一愣，宋清卿觉得好笑，“你真以为我闲的没事天天围着你转啊。” 窗户被打开了，楼前种了许多高大的泡桐，枝繁叶茂，她住在三楼，能瞧见那一树绿意，阳光在叶面上耀眼斑驳。 孙季延反问：“难道你以前不是？” 他吃好了，筷子整齐的搁放在碗边，从纸盒子里抽出面纸，有条不紊的擦拭嘴角，细微的动作能看得出来他家教十分好。 “皓皓，你不去上学么？”她选择无视这个问题，转问孙承皓。 小豆包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孙季延，然后才慢悠悠的转头，奶声奶气的答：“去啊，爸爸说清卿阿姨和爸爸一起送皓皓去上学。” “……” 她悠悠转眼：“孙季延，你又替我做决定了。” “顺便。”他淡淡开口，也不催促孙承皓，只是看着他，颇有耐心：“慢点吃，不着急。” 又是一阵无语，得，她现在是被迫围着他们转了，给块手帕估计能跳二人转了。 她起身去冰箱里翻了一阵，拿几块面包垫了肚子，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有唐聿照顾所以过得没有那么凄惨，现在估计是她造报应的时候。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穷还遇孙季延。 对于孙季延的提议，她并不同意，拿眼睛瞪他，“我说不去就不去，宁死不屈。” “让你去，没让你去死。”孙先生这样说。 “好吧。” 跟在他们身后下楼，才刚踏出楼门，就有热情的阿姨与她打招呼：“啊，小宋啊，这位是你先生和儿子吧，模样真俊，小姑娘真是有福气。” “哈哈哈哈……”宋清卿干笑，连连摆手，“哪里，这是我哥和我大侄子。” 小豆包咧嘴一笑：“妈妈。” 宋清卿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耳边都是老人嗔怪的声音：“这丫头真是的，哪有管自己儿子叫侄子的……” 后面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微微张着嘴，完全懵了！ 孙季延眼底阴沉沉的，像藏了一场狂风暴雨，皓皓偷偷看了一眼孙季延，然后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好玩。” 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后低如蚊呐，宋清卿眸里情绪翻涌却是极力掩住，她淡淡道：“小鬼头，话不能乱说。” 41.041一声妈妈引发的血案 “对不起。”皓皓说，孙季延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他害怕极了，又不敢乱动。 最后，孙季延只是淡漠一句，“上学去。”将所有的情绪埋在眸底。 宋清卿也不好再说什么，与他们一同过去取车，她牵着皓皓，看孙季延将车子从车库里倒出来。 “阿姨，对不起。”皓皓拉她手心，宋清卿勉强着笑出来：“没事，皓皓以后不再这样惹爸爸不开心就好了。” 司诺是他心底的苦，她怎么会不知道。 孙承皓知错，所以用力点头，眼眶有些泛红：“我知道了。” “乖。”她的声音也有些异样，车子稳妥的停在她们面前，孙季延摇下车窗，脸色不太好，“上车。” * 因为皓皓这个意外，宋清卿不好忤逆他，也只跟着上车，与皓皓一同坐在后座，从后视镜里都能瞧见他冷沉的脸。 一路沉默，车子在青澜小学门口停下，周围也有许多接送孩子的私家车，宋清卿将他抱下车，在门口看见排成队的一群孩子。 “阿姨，我要去排队了。”皓皓说，从她怀里爬下来，脸上很是沮丧。 宋清卿矮身，与他平视，叹息般抚上他的头，“没事的，皓皓，爸爸过一会儿就不生气了，皓皓不要难过了。” 不是没有心疼的，再多的恩怨纠葛也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不会牵涉小孩，她这些良知还是有的。 皓皓眼眶又红了，十分失落：“阿姨，爸爸不许我提起妈妈，他总是会生气。” “乖，没事。”她笑了一下，牵过他的手，刚好有老师迎上来，笑容温暖：“皓皓来了啊，这位是……” “清卿阿姨。”老师牵过他，宋清卿松手，笑着与她说道：“老师，麻烦您了。” “不客气。”年轻的老师眼里都是好奇的探量，她坦坦荡荡迎上那目光，倒是让那老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带着皓皓连忙过去。 目送他消失在人群里，宋清卿这才往回走，孙季延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倚着车窗看她，眸里森冷。 “走吧。”她说，率先上了车，这次坐的是副驾驶的位置，孙季延淡淡看她一眼，也上了车。 她系上安全带，边扣边说：“孙季延，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如果是七年前的事，那没什么好谈的。” 他居然没有生气！ 宋清卿觉得好笑，转脸看他，“你先前不是千方百计的要我还债么，现在你说没什么好谈的，孙季延你这样子自己打自己脸，脸疼不疼。” “哼，”他嗤笑一声，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与她的撞上，如果是加了特效的漫画，他们之间一定是电光火石的。 “宋清卿，你拿什么还债，今天我儿子这一声妈妈还叫出你的优越感来了，让你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是不是。” 果然刻薄如他，宋清卿甚至不知道这七年的时光到底改变过什么，让那个寡言淡漠的少年长成刻薄冷漠的男人。 “……”她咬住下唇，有种深深的挫败感，还没开口就被他刺得体无完肤，孙季延真是好本事。 42.042我儿子需要个妈妈 “是我不好。”她垂眼，声音也沉了几分，“我会尽力补偿他。” “哼，”他又冷笑，眸子眯成细长的一条，“你怎么补偿，你觉得他缺什么？” 缺什么，宋清卿顺着他的话想，眉头皱起，“他什么也不缺。”在孙季延的庇佑下，除了母爱他什么没有。 母爱，她瞳孔倏然放大，惊悚转头，孙季延好笑歹笑：“怎么，想到什么了。” 他的语气淡淡的，甚至带了一点嘲弄，宋清卿有些坐不住，混水摸鱼的打哈哈：“脑子不够用，想不到了，哈哈……” “嗯？”嘴角略挑，眉梢尽是风情，“宋清卿，你是聪明人。” “我不聪明。”她忽然正色，端坐好身子，略略有些僵硬，“聪明人是不会做傻事的，而我七年前却做了那么多傻事。” 孙季延不置可否的笑了，“宋宋，我儿子缺一个妈妈。” 他的眸色很浅，甚至有些灰蓝，笑着的时候像琉璃珠子一样，晶莹透亮。 “赵程萦很适合，你儿子也很喜欢她。”她轻笑一下，望向窗外，车子停在树荫下，外面走过许多人。 “是么。”他轻问，不喜欢她脸上故作的镇定，摇了摇头，“但是她不适合。” 她忽然觉得脊背发凉，手也下意识的落到门把上，孙季延却快她一步落锁，她失声尖叫：“孙季延……” “宋宋，这个人，你最合适的，不是么？” 他的笑容如那邪恶的魔鬼，宋清卿觉得口干舌燥，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不，不可以……” 她推门，使劲的拍打车窗，声音也染着焦急：“开门，我要下车，开门——” 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霎时间没了主意，脑子里都是他张扬邪狞的笑，孙季延眉头一皱，冷声呵斥：“宋清卿。” 没想过她反应会如此剧烈，他拧紧的眉又蹙拢几分，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疯狂的打开。 “孙季延，你怎么可以那么混蛋，你只知道欺负我。”眼底一片赤红，她咬着牙控诉，“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你以为我过得很好么。” “哦。”他只是淡淡一声，踩下油门，车子便如离弦箭一般，宋清卿后脑勺撞在座椅上，只剩疼。 “我靠，”宋清卿也是瞬间飙出清亮的谩骂，伸手去抢方向盘，“孙季延你干什么，我不和你结婚，我不去民政局。” “放手。”他冷眸，脚已经搭上了刹车，“送你去医院。” “呃……”她讪讪收回手，笑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误会了。” 这脑洞开得太大了。 话锋一转，他眼里又有了一些笑意：“你倒是给了我不错的建议与想法。” 宋清卿的抗拒他不是不知道，但是还债的确有许多种方式，比如说，她刚提到的那一种。 “呵呵，”她若无其事的转头，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我宋清卿是不可能嫁给一个鳏夫的。” “那可未必。”他这样说，难得的好心情，今天的路况不错，市区里畅通无阻，比平时好了太多。 宋清卿冷哼一声，垂下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同样陷入沉默的还有孙季延，可他嘴边却是昭然的笑意。 43.043来一记八卦 回到医院已经是中午了，迟到了那么久，面皮上总有些不好意思的，前台护士与她打招呼都只是略略点头。 电梯直达八楼，门最后关上的一瞬又被外面的人按开了，一个男人走进来，她淡淡望了一眼，往后退一步几乎贴上墙壁。 两个陌生人，空气里都是尴尬的沉默，她也不是好事的人，眉间冷淡给人疏离，那人按亮的是九楼。 宋清卿先他一步出去，路过那人身边时无意掠过他脸上，一道可怖的疤痕从嘴角直到太阳穴，眉微不可察的蹙了一蹙。 “主任，你总算回来了。”是小陈，她的医助，也是替她处理许多琐事的助理。 她将外套挂在墙上，取下褂子套上，扯开一抹笑：“嗯，昨天没有休息好，今天睡过头了，没有什么突发事件吧。” 坐到办公桌前，小陈替她取来预约了她的专家号的病历，说道：“没有，主任您多注意身体啦。” “我没事。”想到孙季延父子她就头疼。 小陈一挑眉，笑得十分之暧昧：“主任，昨天我们都看到了，嘿嘿……那个漂亮的小娃娃是孙先生的儿子吧。” “哦，是。”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宋清卿将文件夹翻开，“怎么了，你们又开始八卦一些什么了。” 小陈靠在桌上，也不害怕她，嬉皮笑脸的八卦：“主任，你真厉害啊，才回来一个月就勾搭上艾诺尔总裁，啧啧……你厉害。” 她是九零后，所以用词从不觉得不妥，宋清卿琢磨了一下勾搭这个词，才慢悠悠的说道：“孙季延要是有那么容易勾搭，还轮得到我。” 她眉也没抬，话语冰冷冷的，像是刻意撇开一样，小陈可不是那么想，“主任，你和别人又不一样，海龟女博士，有颜有身材，性格又好，谁不喜欢啊。” 宋清卿一来医院报到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光是她不低的学历就让人望其项背，院长孙女又管她叫姑姑，典型的白富美一枚。 “还有啊，主任，你想想，你和孙大总裁的儿子，啧啧啧啧……后妈不好当啊。”小陈说着说着就自己笑起来，“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 “……”宋清卿扶额，将一份文件塞入她怀里，“所以说，年轻人少看一些电视剧，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天马行空的。” “哦。”小陈俏皮的吐舌头，敬一个礼，“主任，我走啦，对啦，高医生让我问问你晚上有没有空，他抱着钢管的视频在我手机里哦。” 朝她眨眼，飞快的跑出去，宋清卿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笔筒中，好像有焦点好像又没有，想被抽空了一样。 艾诺尔，他的公司叫艾诺尔。 爱司诺儿么，呵呵。 心中烦闷，她起身站到窗边，耳中是沈遥的话，她说，宋宋，周末我们有同学聚会，孙季延和赵程萦一起出席，作为知名校友与家属。 知名校友，那她这个曾经给学校蒙羞的人算不算成功呢，她抚上自己眉梢，指腹很凉，目光飘得很远。 44.04四百年校庆 林澄下午给她递了一张请柬，说是有人让她代为传授，红底黑字，诚邀宋清卿女士作为我校知名校友参加学校百年校庆。 小丫头赖在办公室里眼巴巴的撒娇：“小姑姑，你也带上我一起去吧，我可想见到那些一中的风云人物了。” “不行。”她倚在桌边，将请柬在眼前摊开，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眯住眸，“林澄我问你，这张请柬到底是谁给你的。” “校长。”林澄说，凑上来，十分艳羡：的小姑姑，都不知道你这样有名气，连校长都亲自请您呢。” 她敷衍的应了几句把林澄打发走，盯着自己的手机出神，按理说来，又是赵程萦了，毕竟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回来，迫不及待的想将她的事公诸于众的只能是她。 赵程萦啊赵程萦，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不知道她想到什么，象征性的笑了一笑，指腹划开锁屏，找到了沈遥的电话拨出去。 宴会的地点是临江酒店，她约了沈遥去踩点，明明是明天晚上才举行的聚会，今夜就有酒店员工开始布置场地了。 她们坐在车里，隔了好几米，遥遥看这他们在忙碌，沈遥问：“怎么了宋宋，怎么突然过来看这个？” 唇抿成一条线，勾出一个淡笑，她道：“你说同学聚会，我看是校庆吧，我今天收到请柬了。” “啊，”沈遥一愣，“不一样吗？” “……”宋清卿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对沈遥说道：“走，买衣服去，既然她赵程萦都干到这一步了，我不如她的愿怎么行呢。” “哦。”沈遥似懂非懂的点头，“赵程萦她又惹你了，你又要收拾她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激动，宋清卿失笑：“没有，只是挫挫她的锐气，不过她也应该准备让我丢人了。” 依着沈遥睚眦必报的性格，她哪里有这样的好心。 “你可以不去的。” “不，我要去的。”宋清卿若无其事的说，“她早晚会给我使绊子，我回来的事情大家迟早是要知道的，那有什么关系。” 她说，“反正也就被说上那么几天，她那么想给我摸黑，随她去，层出不穷的新闻里，谁会在意我这点破事，而且还是七年前的旧事。” “唉，你其实可以过得更好的。”沈遥微微一叹，宋清卿淡淡说道：“没关系，什么样的生活不是生活。” “走，买衣服去。” 直到夜幕降临，两个人才尽兴而归，沈遥开车将她送回去，灯光昏黄，夜有种别样的味道。 提着东西上楼，脑子里忽然窜出来孙季延父子的身影，她被自己漫无边际的想法吓了一跳，开门落锁，想起最近的事情就觉得身心俱疲。 明天就是周末了，也许还要面对更多的风波，她带着这几天的疲惫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请柬上的时间写的是下午四点，还有三个多小时，足够她捣鼓了。 45.045漂亮姐姐 三点半，沈遥如约而来，在楼底下按喇叭催促，她才慢悠悠下楼，午后的阳光惬意，拉长的身影在地上印出淡淡的人形。 拉风的红色跑车，沈遥拍拍车身，眉眼嵌着骄傲：“怎么样，车子不错吧，就喜欢这种耀眼的红色。” “可以。”坐进去，手袋扣在一旁，她眼里渐渐溢出笑来：“沈遥，走吧。” 四点过了一半，车子在外环堵了一段时间，到那里的时候红毯上零零散散的落了许多彩带，花篮排成一列，挂着的名字都是各行各业的人物。 宋清卿与沈遥下车，名片递过去立刻有人引路，大厅里极尽奢华，觥筹交错，无人注意到她们的到来，所以她也乐得清闲。 “啊，沈遥，好久不见。”旁边有人认出沈遥，宋清卿抿了抿嘴角，却感受到那人打量的目光，“这位是？” “她……”沈遥一句话还没说完，被她淡淡抢先，“宋清卿。” “宋宋。”沈遥低唤，扯她衣角，似乎在责怪她的冒然，宋清卿挑开一抹笑：“我没事。” 她已经能察觉到那人登时变换的目光，有惊讶，有不解，甚至……有轻视。 “哦，原来是宋小姐。” “嗯，是我。”她微微侧头，对沈遥说道，“我先过去，你陪她们聊。” “唉，宋宋，我陪你。”沈遥还想追过来，却被那几个人拉住了，“沈遥，好久不见，大家聊聊。” 宋清卿的身影湮没在人群里，灯光一晃一晃的，堆垒起来的酒杯灌满金黄色的香槟，宋清卿抽了一杯，隔着灯影看这许多的人。 “嘿，美人。”耳边有风，她转头，面前的男人二十一二岁左右年纪，一双桃花眼笑意泛滥，“我以前没见过你，我是付冥。” “我也没见过你。”她笑，但却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 付冥在她身侧坐下，隔了一臂的距离，自顾自的说：“我不喜欢无聊的聚会，但是我喜欢聚会上的美人。” 他第二次用美人这样的词，宋清卿唇上有一抹雅淡的笑意，真是轻浮得让人不讨厌的世家子弟。 “你以前也是一中的，不可能啊，你的年纪和我应该差不多，我不可能对长得好看的人没印象。” “付先生，我今年二十六岁。”宋清卿朝他笑，眼眸弯弯，“你应该大学毕业没多久吧。” “大五岁。”眸里有些惊异，但还是被他圆着，“没关系，反正你看起来和我差不多一样啦。” “是么，可是我不喜欢小孩子。”宋清卿有些惋惜，酒杯里的香槟一饮而尽，“而且，你听过宋清卿这个人么。” 一个问句，被她用陈述的语气说来，付冥不满的皱眉：“什么啦，虽然我年纪小但是……宋清卿，你说宋清卿？” 他顿了一顿，宋清卿被他的慢半拍逗笑了，“对啊，宋清卿。” “那个……”他目光复杂，但是所用之词已经能显示出后面的话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他小心的试探：“不会是漂亮姐姐你吧。” 46.046什么时候娶她 宋清卿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刚要回答，越过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他身后何处，那笑意也就此凝住。 付冥好奇转头，只见那门口不知何时自动分开成了两排，赵程萦挽着孙季延徐徐走来，灯光晃成虚无的背景。 孙季延，宋清卿故事里的男主人公。 可她的目光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收回来，付冥更是肯定了心底的猜测，“你就是宋清卿。” “我不否认。”她将酒杯放在桌上，眯起眼，朝他虚假的笑着：“付冥，你才毕业为什么一中会邀请你参加校庆。” 他凑过头，小声的说：“我是混进来的。” 原来这样，她嘴角笑意僵了一僵，沙发靠久了有些腰疼，扶着腰坐好，她才慢条斯理的说：“我就说，混进来看热闹。” “不是，是勾搭美人。”他正色，宋清卿却嗤笑，“小伙子有前途啊。” “咳咳，大家安静安静。”麦克风里有声音响起，大家的目光自觉的望向一处，不高的台子上站了一人，宋清卿不认识他。 可能许多人也不认识他，会场安静下来的一瞬间，那男人自我介绍，“很荣幸今天在一中百年校庆之时能邀请到我们当初优秀的学子，您们百忙之中抽空莅临校庆，我代表校方表示感谢，我是一中现任的教务处主任，罗大庆。” 一开口就是官腔，她听得有些不耐，付冥却是认真的与她说话，她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直到台上介绍赵程萦时她才认真起来。 赵程萦应邀上台，换了一身大红色晚礼服，脸上妆容精致，是个难得的美人，她站在麦克风钱，笑容优雅得体：“大家好，很高兴今天可以来参加一中的校庆，我是赵程萦。” “也感谢今天到场的记者朋友，能够前来见证这一时刻。”她温婉而笑，宋清卿心中一惊，现场何时来了媒体。 她继续说，“其实今天被邀请为零五级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讲话，还是让我有些惭愧。” 下边有人附和：“赵小姐谦逊了。” 她一笑，目光在人群里扫荡，宋清卿知道她在找自己，付冥却捕捉到她眼里笑意，好奇的问：“你笑什么？” 宋清卿抬手致意，赵程萦的目光也瞬间定格在她身上，也不知如了谁的愿，所有人的目光便也齐刷刷望向这里。 “宋清卿。”赵程萦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不是前些天才见么。”她也笑，付冥倒是有了一些不自在，太多人的注视让他蹙眉，小声抱怨：“什么啊。” 宋清卿站起来，人群中有一道冷冽的目光自发现她时便一直黏在她身上，想要把她看穿一样。 赵程萦抿嘴笑，宋清卿感受到人群里异样的目光与那些窃窃私语，她扬起一个笑：“很高兴可以被邀请参加一中的百年校庆，大家新年快乐。” 她看到有人脸色变了变，好心情的说道：“故事里的主角齐聚一堂，也是难得的场面。” “你还是这样啊。”赵程萦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声音从话筒里散开，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沈遥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还没有开口，就被宋清卿一句话噎住，她转头看向清冷站着的孙季延说：“孙季延，我替赵程萦问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会娶她。” 47.047智商欠费 话一出口，现场死一样的静寂，脑子也只剩刚才自己的问话。 所有人都知道，宋清卿曾苦恋孙季延，为他而死掉了一个孩子，让他结发的妻也因意外而亡。 如今，当着所有一中故人的面，她亲口问孙季延，你什么时候娶赵程萦。 这一刻，她也成功的将赵程萦推倒了所有人面前，以这种方式，赵程萦脸上微微一变，却也是同样静默，等孙季延的答案。 孙季延看着她，只看着她，没有回答，他们中间隔了那么多人，可她清晰的看见他眼底薄凉的笑意。 “你忘记我和你说过什么了么。”眼皮微微一垂，他说得不冷不淡的，“皓皓需要一个妈妈。” 忽然意识到他要说什么，瞳孔倏然放大，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孙季延眸光缓缓扫过现场，淡淡勾起嘴角。 “宋清卿，你欠我儿子一个妈妈。” “……” 宋清卿简直要为他鼓掌了，气得身子微微颤抖着，沈遥似乎看出来了，上前握住她的，不敢胡乱开口，给宋清卿添麻烦。 “咳咳……”她一手掩唇，慢慢往后推，孙季延看她众目睽睽下居然想逃，皱了皱眉。 赵程萦才是气得浑身发抖的那一个，牙齿咬得咯咯响，握着话筒一句话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宋清卿。” “我……”平时的伶牙俐齿这一刻真的词穷了，饶是厚脸皮如她也觉得有些窘迫，直到门口不适时的声音插了进来：“哟，这是什么情况？” 肖丞？ 来人正是肖丞，他显然来晚了，扒开人群窜到孙季延身边，他惊喜道：“咦，你不是那天喝醉酒被我们三少抱回家的宋清卿么？” 火上浇油都比他干脆一些，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的，宋清卿这样安慰自己。 肖丞的话让原本就窃窃私语的人更加来了兴致，那些探究的目光也让她如芒在背。 “你怎么来了？”孙季延转眼，冰凉的目光让肖丞打了一个寒战，他还是笑嘻嘻的：“听说你们一中的高材生在这里开party，来凑个热闹。” 宋清卿觉得是时候要走了，才转身背后又是凉凉的一道：“宋清卿，就这么走了吗？” “蛤！”她和沈遥使了一个眼色，决定装傻充愣，“怎么排队都排不到我，再说了，这不还有赵大小姐么，我怎么敢抢她前头……” 宋清卿忽然捂住自己的嘴，慌乱的目光对上孙季延带笑的眸，他说：“嗯，你继续。” 有时候，给自己一个耳光也改变不了自己智商欠费这个问题，比如人家孙先生根本就没有说要她做孩子他妈来着。 “好吧，”她无奈，“是我说的。” 耳边冷冷一笑，带着轻嘲：“宋清卿，你还真是不要脸，七年前抢别人老公，七年后又抢。” “……”宋清卿瞪回去，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就回嘴：“孙季延和赵程萦也没登记结婚吧，我抢了又怎么样。” 赵程萦说得对，七年来没有变化的人是她，一点点的刺激就跳脚，但，七年前的她尚有宋家庇佑，七年后的她却什么都没有。 48.048落败而逃 “怎么回事？”肖丞不知道其中缘由，想问清楚，可是没人愿意搭理他。 赵程萦脸上一片灰败，站在舞台的中间，却不是众人的焦点，而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依旧是人群里那对男女。 “宋宋，”孙季延迈腿，朝她走去，围观的人自动分出一条道来，宋清卿往后退，笑着摇头：“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季延。”赵程萦的声音自话筒里散开，混着她不懂的情绪，宋清卿朝她看去，凄苦的笑容是她不曾见过的情绪。 孙季延果然止步，宋清卿咬了咬唇，拨开人群迅速逃离，沈遥跺了跺脚，也追了上去。 门外的空气似乎比屋子里新鲜太多，宋清卿大口大口的喘气，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嗨，”身后有人追出来，她转头见是付冥，对他轻轻一笑，付冥有些担忧：“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宋清卿抚上自己脸颊，松了一口气：“管他呢，比刚才好就行。”目光朝那门口探望，却还是不见沈遥。 “我送你回去吧。”付冥说，宋清卿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等人。” 说了一会儿话，沈遥才从门里跑出来，嘴里喊着，“宋宋，你怎么样了……这个是谁？” 她看到了付冥，有些不知所以，宋清卿看他一眼，“付冥，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孩子，一中小学弟。” “哦哦。”沈遥没放在心上，问她：“你刚刚是怎么回事，吓死我了，我都不敢说话。” “没什么，随便说说。”宋清卿垂眉，松开握住的手，“我还没吃饭呢，我们去吃饭。” 转头对着付冥说道：“行了，小孩，姐姐要走了，谢谢你的关心。”其实来自陌生人的关心比熟人更尴尬。 付冥点头，也没有强行跟上的意思，只是说道：“那你要早些回去。” “好。”宋清卿点头，沈遥又多看了他一眼，对这个小学弟虽无好感但是并不讨厌，拉着她往停车场走，嘴里碎碎念：“宋清卿，你真是害人不浅啊，才这么点功夫就让小学弟倾心了。” “我没有。” * 沈遥将她送回家，车子才驶入小区就被远光灯晃得睁不开眼，沈遥破口大骂：“谁他妈那么缺德，停着车还要打远光灯。” 宋清卿不瞎，路灯下停着的野马正是孙季延那个混蛋的，她吩咐沈遥：“掉头，我今天去你家住。” 沈遥奇了，“是出什么事了么，还是……” “你别管，掉头就是了。”她朝外面望去，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看也没看便直接掐掉。 转了半个车身，那辆野马像失控一样直冲而来，吓得沈遥开始尖叫：“我靠，搞什么鬼。” “他真是疯了。”宋清卿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推开车门跨下去，车灯逼得她别过头。 这一次，野马的目标是她，宋清卿闭眼，沈遥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推开车门慌忙的跑下去，大喊：“宋清卿，你他妈疯了是不是，躲开啊。” 49.049你给皓皓当妈妈 车里的人似乎一点犹豫都没有，这一刻宋清卿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 “宋宋——”沈遥尖叫，车子也是刹那停在宋清卿跟前，本来说是不害怕的，可最后一刻她还是退了一步。 沈遥抓住她的胳膊，焦急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啊，你说话啊。” 孙季延从车上下来，神色清冷，走到她身边，看着一脸茫然的她，淡淡开口：“还是会害怕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宋清卿也学会了害怕啊。” 孙季延，沈遥一个愣怔，睁大眼有些难以置信：“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了，沈遥。”他抬眼，眸里森冷，“你想把她带去哪里。” “我……”孙季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沈遥心里打了个寒战，一句话哽在喉里。 “宋清卿。” “啊。”慌忙回神，面前是孙季延，她又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孙季延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跟我走。” “不要。”下意识的想要拒绝，抬眼又对上他森冷的眸，气势又弱了一截，沈遥被搁在一旁，傻愣愣的不敢开口。 “沈遥放手。”他说，沈遥居然也乖乖听话了，才松开她，宋清卿就已经被孙季延给拖走了。 真的是用拖的。 宋清卿哭笑不得，连连妥协：“好了好了，我跟你走，你放手好不好。”她回头对尤自站在车门边的沈遥说道：“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 也不沈遥了，她连忙跟上去，宋清卿知道自己脾气硬，但是孙季延不见得脾气比她好到哪里去，就凭刚才他想撞死她，一点犹豫都没有。 上了野马，宋清卿识时务的在副驾驶的位置坐好，系好安全带看他发动车子，讪讪问道：“孙先生，您是要带我去哪？” “我家。”言简意赅，车子从沈遥面前开过，她挥了一挥手，宋清卿嘴角动了动，这个傻大姐。 一路上，车里陷入了莫名的尴尬，其实尴尬还真的是最轻的问题，真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还是能这样云淡风轻。 也对，只要和司诺有关的，都会触他逆鳞，现在她不在了，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放在心上了。 “我今天是认真的。”孙季延盯着前方，一句话让她摸不着头脑，“啊！” “皓皓需要一个妈妈，我想过了。”他仍旧是淡淡的，只是眼眶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我知道。”她的声音有些莫名的紧张，背也打直了，手指握成一团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他笑了一笑，声音很轻，但是她听见了，随后的一句话又让她窘了，“你倒是说说看，你又知道了什么？” 呃…… 真尴尬。 车子绕过路灯在车库里停下，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青澜的别墅区，整个小区都点着灯，外面倒是只能看见漏出来的灯光，月亮藏在云层里。 孙季延并不着急下车，转头看她，是他惯用的语气：“宋宋，你不是说要还债么，”眉梢微微一翘，唇上也带了一丝笑：“给皓皓当妈妈。” 虽然知道他会这样说，但是真正被说出来的时候，又是不一样的情况了，她还是愣住了。 还没有跳起来，很好，孙季延满意于她现在的反应，悠哉的靠着椅背等她答案。 50.050你只有我可以依附 “我不行。”她直接拒绝，“我不想参和你们的事情了，孙季延，你知道，从我回来之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非我所愿。” 眸一转，语气也变得悲凉：“再说，你不觉得这样子很可笑么？” “从未觉得。”孙季延是难得的认真，含着笑：“宋宋，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她推开门，想要下车，孙季延却率先落锁，背对着他的宋清卿无奈道：“我考虑考虑，没有不能商量的事。” 他这才放她下车，别墅里只有客厅的灯是亮着的，不见孙承皓也不见张姨，孙季延停好车随后跟上来。 “我们谈一谈。”宋清卿在沙发上坐下，她出席校庆晚宴时化了淡妆，短裙合身但是与现在的情况却有些不合时宜。 “好。”他将钥匙搁在桌上，自己也在她对面坐下。 宋清卿说：“孙季延你恨我，我也恨你。” 他脸上无甚表情，宋清卿接着说：“你不否认我就当你同意了，我们……本不应该再有纠葛。” 依旧没有出声，静静看着她，宋清卿也学他那样，尽量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干净，“如果七年前拆散你家庭的人害死你妻子的人成为你的第二任妻子，对你，对皓皓，甚至是……我，都不好。” 话音才落，孙季延却已经迅速接过：“我一直都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是么？”她忽而冷笑，“你知道睦和开发新药的事情了吧，艾诺尔的经营我也不是不清楚，你想要的是核心技术而已。” 孙季延唇上抿出一抹笑，眼神却不似之前那般清冷，她去是眸色森冷：“你知道的，我和宋家关系不好，就算你娶了我，你也得不到什么。” “宋宋，你真是多想了，皓皓缺一个妈妈，我缺一个妻子。”他温和的笑开，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毕竟这些年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喜欢我的人了。” “……” 看到她脸色变了一变，孙季延笑得更深了：“宋宋，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年。”语气有些僵硬，脸色也不太好。 像是看穿她一样，他无声而笑：“和我在一起，各取所需不是更好么。” “你难道真的觉得你母亲就那样被你父亲和小姨给气死了？”他这样说，却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果然，她刻意堆起来的漠然有了一丝裂缝，眉头都皱在一起：“你知道一些什么？” “结不结婚？”笑得有些玩味，孙季延忽然起了戏弄她的心，眯着眸子，像只老奸巨滑的狐狸。 “我……”话到喉咙边又咽下去，她有些不甘心，“我不信你。” “那你信谁，沈遥么，她能帮你查清楚当年的事么，还是你想等你的唐聿。”孙季延笑了，笑得不屑，其实他也有资格这样说。 “不关唐聿的事。”她别过眼，显然不想和他多谈。 “哼，”从鼻子里哼出轻笑，他神色也变得轻讽，“宋宋，你回国不就是因为他母亲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了么！” “孙季延！”宋清卿咬牙，“你怎么那么讨厌。” 他不仅调查了她，而且还那么清楚，宋清卿觉得自己像案板上待宰的鱼肉，任人刀俎。 “哦，”他极为不屑，眼神也是冰凉凉的，“难不成你听说唐聿要回来了，所以不肯嫁给我。” 什么，唐聿要回来了。 孙季延从她脸上的震惊可以看出她是不知情的，嘴角一动，却是泯然，扯松自己的领带：“你自己好好想想，孙家可以接受你，但是唐家，绝对不行。” 他起身，居高临下，“宋宋，你现在可以依附的，只有我了。” 51.051那就结吧 还是之前住的房，似乎没有区别，孙季延家里都是森冷的格调，她不喜欢，夜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知道天光破晓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宋清卿一觉睡到下午，她在客厅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孙季延，倒是在锅里找到了温着的粥。 肚子饿了也就不计较这是谁做的了，她吃完一碗粥，在阳台找到了在工作的孙季延，下面还是一片桔梗。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后，掩唇咳；“咳咳咳……” “醒了？”他头也没抬，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张办公桌，他刚好能在阳台上工作。 过去，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感慨：“澜城变化真大，好多地方我都不认识了。” “嗯，”仍旧没有抬头，宋清卿好奇凑过去，“你在写什么？” “工作。”他总算放下笔，抬头看她，换上轻便居家服的宋清卿，倒是多了几分俏皮味。 她耸肩，“哦，皓皓呢？” 从昨天来到这里就没有见到那个小鬼，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肖丞带他去玩了。”他答，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想得怎么样了？”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给人的耐心也有限。 “啊，”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面色也沉静下来，“还没想好，我再考虑考虑。” 宋清卿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和一个男人这样谈论婚姻，而且那个男人与她孽缘不断。 真是头疼。 “我有一个问题。”她说。 “说。” “结婚之后呢？”他说皓皓需要一个妈妈，那与他结婚是一时还是一世，她必须确定。 “结婚之后？”他轻嚅，有些奇怪：“自然是与我在一起。” “……”她默了一默，才道：“孙先生，皓皓需要的是一个妈妈，我需要知道的事情用不着我陪进我一辈子吧。” “嗯。”他似乎皱了皱眉，恍然一般，“好像有点道理。” 阳台上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桔梗花开得绚烂，宋清卿被他堵得无语，扭头不去看他，孙季延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了那些泼皮无赖的性子。 孙季延见她如此，良久，才慢悠悠说道：“婚是一定要结的，其他条件你可以提。” “好，那这段婚姻结束的权利也在我手上。”她忽而笑了，斩钉截铁的说道。 “没问题。” 这么爽快，宋清卿有些不信，孙季延淡淡笑了：“我答应了。” “那么好说话。”她咕哝，孙季延却听清了，腿叠起来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宋宋，你应该知道，我孙季延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 她还是有些犹豫，却也经不起他的催促，想了想牙一咬就答应了，“好，就按你说的做，但是我需要你的签名承诺。” “OK。”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宋清卿本来还想通知一下宋远风，仔细的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与他们说了，到时候孙季延自然会做好这一切的。 “那赵程萦怎么办？”这问题，也是扎在她们心上的刺，不拔不行。 52.052上门拜访 “我来处理。”他说，对赵程萦的爱慕一直置若罔闻，真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心肠是什么做的。 “那我没意见了。”宋清卿手一摊，挪了几步到他面前站着，笑意盈盈的，“孙先生，虽然我暂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这样子，但是在我心里一定都不是好事，咱们就走着瞧呗。” “结婚怎么会不是一件好事呢。”他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收拾好桌上散乱的文件夹，“这两天你与我一道去宋家。” “去干嘛？”她不解。 “拿户口本登记。” 哦，原来结婚那么麻烦。 天边不见日光时，孙季延开车带她回去，因为是周末，马路上也不似往日那样拥堵，从青澜到郊外花了一个多小时。 宋宅在郊区，是半山腰上的别墅区，老宅子总是清净一些，到了晚上只有这一片有茂密的灯光，柏油路从山底一直蜿蜒直山上。 车子在大门口停下，宋清卿神色复杂，呆在车上不肯下来，孙季延去拉门：“下车。” “我再想想……”她拉住车门，却也抵不过孙季延拎她下来，她苦着一张脸：“孙先生，我可不可以有个心理准备，我怕我进去会被赶出来。” “怕就不会被赶了？”孙季延拉住她的手腕，往门口走，宋清卿还在挣扎：“我一个人都会被赶，更何况是我们两个……” 两个，而且还和孙季延，宋远风估计提着菜刀就要把他们给剁了。 叮咚—— 门铃按响了，宋清卿在他身后站着，直到管家的脸出现在大门后，“孙先生？” “嗯。”他懒懒应声，侧开一个身位：“你们家大小姐。” 管家连忙开门，将他们引进屋子里，熟悉的庭院，到处都带着回忆，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重。 才刚进了客厅，宋远风就出现在旋转楼梯上，怒不可遏：“宋清卿，你真是想要气死我么？” 他像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宋城也在他身后站着，一张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凉凉的朝他们看过去。 “宋伯伯。”孙季延拉她径直过去，在沙发前站住，“太久没有过来拜访您了。” “哼，”宋远风冷冷一哼，被宋城搀扶下来，“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什么风把孙总裁给吹到这里来了。”他一手还拄着拐杖，宋清卿看他在自己面前坐下，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爸，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剜了她一眼，拐杖磕在地上，有些不耐烦，“你们两个来做什么，一起丢的人还不够么！” 被泼了冷水，可是宋清卿也没力气再辩解，望向孙季延，等他开口，孙总裁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宋伯伯，我和宋宋决定结婚。” 一道平地惊雷，宋远风愣住了，宋城也忽然抬头直直的盯着她，眼底有太多的情绪。 “碰——” 宋清卿甚至还没有做出反应，孙季延就已经将她揽入怀里，宋远风拄着的拐杖哐当落在地上。 “宋宋，你没事吧？”他问，手却是护着她的。 她呆呆的摇头，有点难以相信宋远风居然拿拐杖扔她，听得孙季延在耳边叹息：“没事就好。” 53.053意决不可回 “孽子！”宋远风暴呵，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这个女儿从小就胆大妄为，“你敢！” 她很久才回过神来，虽然早已经对这个父亲失望了，但还是十分难过：“爸，你拦不得我。” 站好了身子，手也从孙季延的掌中抽出来，淡淡的说道：“你知道的，既然我下了决心，我就会去做。” 宋远风睁眼，混浊的眸子里已经被岁月磨砺，失去所有光泽，他的唇哆嗦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是气极了。 “宋伯伯，”孙季延主动提起，“七年前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宋宋与我阴错阳差，现在我希望可以弥补她。” 他撇唇淡淡而笑，宋清卿嘴里发苦，也不愿意再说什么，脑子里嗡嗡作响，也不管孙季延到底在说什么。 “孙先生真是会说话，难道这一段婚姻就可以弥补对她造成的伤害么！”冷冽的声音，却是宋城说的，他眸里凉意泛滥，几乎结出冰来。 孙季延目光也随即落在他脸上，两人目光撞上，他却是淡雅一笑：“为何不可，我将 顷我所有去爱护她。” 他握住宋清卿的手，她愣愣怔怔的并没有拒绝，好像不知道发生什么一样，宋城问她，“大小姐，你真的决定要嫁给他么？” “嗯。”宋清卿默了一瞬，觉得身上疲惫，压抑得她十分难受，刚想走，沈昭提着许多袋子从门外进来，看见她时愣了一愣。 “宋清卿？”她目光转了转，落在孙季延身上，不明所以，“你把你那姘头带家里来了。” 夸张的笑从她喉咙里发出来，极为不屑：“宋远风，你的好女儿又给你丢脸了，哈哈哈……居然把孙季延带回家了，真是想看看你们祖坟有没有冒青烟。” “沈姨，好好说话。”她心情不好，所以脸色也不好，寒着声音，“别逼我打你。” “哼。”沈昭似乎是有些怕的，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下人，自己啪嗒啪嗒踩过来，“你以为我怕你啊。” 真是虚张声势，宋清卿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孙季延脸色也不太好：“沈姨。”他道，“希望您说话客气一些。”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涵养了，宋远风指着门外：“滚，你们两个一起给我滚出去。” 孙季延扶住宋清卿的肩，另一只手与她相扣，声音清寒：“宋伯伯，沈姨，我今天来也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来与不来，都是你们自己的决定。”他说，拉着宋清卿往外走，“既然宋宋想知道伯母以前的事情，我也会不遗余力的。”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宋远风怔住，沈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问宋城，“宋清卿和孙季延今天来干什么？” “告诉老爷，他们两个人要结婚。”宋城说，眸里哀伤。 什么！ 沈昭也愣住了，再想起孙季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宋清卿居然想要查沈然的事情。 “宋远风，你老了也还是一个老混蛋，活该现在孤身一人。”沈昭看着他，幽幽说了一句，甩手走上楼去。 54.054吓死我了 孙季延的速度快得令她咋舌，所以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将一本结婚证扔在她面前时，宋清卿还是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你以后搬来青澜住，方便照顾皓皓。”他说，宋清卿问他，“结婚证不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去的么？” 她十分好奇，结婚证上到底贴了谁的照片，孙季延用了关系那是肯定的，这照片十有八. 九就是合成的。 宋清卿坐在沙发里，翻看来看，果然不出她所料，是她前些年的证件照，钢印是真的，照片是假的，连签名都是假的。 “你真是……”她摇头，孙季延在她对面坐下，斟酌着开口：“宋宋，你一点都不难过么？” 他问的是昨晚在宋家发生的事情，宋清卿抬眼，若无其事的笑：“为什么要难过，都过去那么久了。” “真是狠心的女人。”他抿着一抹笑，双腿交叠放着，“宋宋，你真的不会后悔？” 宋清卿说得很是认真，“会，现在就后悔了，但我已经对我自己的婚姻不报什么期待了，所以对我而言，没有区别，如果还有利用的价值，我会将其发挥到最大。” 孙季延嘴角微微僵了一下，眼底有一抹阴鸷迅速闪过，她果然还是有目的的，真是懂得利用。 “你怎么和你儿子说我是他后妈。”话一转，跳到另一个问题了。 “晚上去肖丞那接他，就告诉他。”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似乎有笑，宋清卿‘哦’了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你想不想要一个婚礼？”孙季延忽然问她，“我记得你小时候整天唠叨着说要一场盛大的婚礼。” 小时候，宋清卿眼皮跳了一跳，明明就是十七岁，她默默道：“谢谢，但是不用了，我还没有强大到那种地步，指不定到时候我被写得多么不堪。” 这几天，他似乎都是与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这一点让她十分惶恐，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宋清卿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如履薄冰。 那么明显的抗拒，孙季延不厚道的笑了：“我只是问问你，不代表会采纳你的建议。” “……”孙季延果然是个混蛋。 * 肖丞晚上自己把孙承皓给送回来，在门口见到宋清卿时，嘴巴惊讶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宋清卿，你怎么在这里，你和三少旧情复燃了？” 他已经通过多方途径打听到那一段往事，对于这个有勇有谋的姑娘表示敬佩。 皓皓默默的看她一眼，抿着嘴不说话，孙季延将他抱起来，“肖丞，小心说话。” 宋清卿笑得相当不自然：“肖局说笑了。” 说着转身往客厅里走，孙季延抱着皓皓走在她身后，肖丞也想跟上去，被他拦住：“肖局，回家吧。” “嘁。”肖丞发出一个简单的语气词以表示自己的不屑，在后面叫着：“孙季延，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 碰—— 肖丞往外跳了一步，门差点拍到他的鼻子，他拍着胸口碎碎念：“我靠，吓死了老子了。” 55.055坦白 “皓皓，”孙季延将他放下，牵他过去坐在沙发上，顺便将宋清卿也拉到身边坐下，指着她说，“这位阿姨你认识的。” “她叫宋清卿。”皓皓抬头看她一眼，乖巧点头，孙季延继续说道：“她是爸爸以前的学妹，也是你程萦阿姨的学妹。” 他仍旧点头，宋清卿在一旁听，不知道孙季延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但心里隐隐约约有些预感。 “皓皓，我知道你很喜欢程萦阿姨，但是……”他顿了一顿，目光落在宋清卿脸上，“清卿阿姨现在，会是你的妈妈。” 一点铺垫都没有，皓皓显然是被吓住了，怯怯的看着孙季延，良久才低低的答应：“哦。” “……”这男人心真大，可是，她看向皓皓，小鬼头垂着头，有些闷闷不乐，似乎想哭，可是又不敢。 “唉，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叹一声，孙季延摸上他的头：“皓皓，爸爸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是爸爸希望你能接受。” “我知道了。”皓皓低声回答，头垂得很低，可怜兮兮的，宋清卿看了不忍心，他才六岁，什么也不懂。 “好了，爸爸带你去睡觉，肖叔叔带你去吃饭了没有？”将他抱起来，皓皓点头，表示自己吃过了。 “爸爸，”他忽然抬头，眼里有祈求，“我想和清卿阿姨睡。”糯糯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发软。 孙季延看向她，征求她的意见，宋清卿点头将他接过来：“好啊。”小孩子沉甸甸的，抱在怀里很有分量，很……踏实。 其实才八点钟，外面天才暗，亮起了一片一片的灯光，窗外有树枝印在玻璃上，张牙舞爪的。 皓皓的房间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充满童趣，房间里简单的格调冰冷冷的，就像孙季延给人的感觉一样。 孙季延和皓皓一点都不像寻常的父子，皓皓和他好像很生分，按理说来，他是司诺的孩子，他应该很宠爱他才是，为什么不是想象的那样呢。 “阿姨，”皓皓挂在她身上，像只树懒一样，宋清卿笑了一笑，将他放在床上，“怎么了？” 替他脱去鞋子，换好睡衣，屋子里的温度刚刚好盖一张凉被，她说：“皓皓，怎么忽然说要和我一起睡呢。” 她尽量笑得温和一些，皓皓小声的说：“阿姨，爸爸说的是真的么，你以后是我妈妈了。” 心里是有抗拒的，可是他害怕孙季延会生气，所以不敢说什么。 “呃……”她真的被问住了，干笑了一声，“呵呵呵……应该是吧。” “可是……”他嗫嚅着，“可是我还是不是很喜欢你。” 他不是很怕宋清卿，所以会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也是有些担心她会生气。 这样的表情看在她眼里，心也像被揪住一样，宋清卿躺下，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皓皓，以后阿姨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阿姨，我喜欢听你讲故事。”他忽然说道，还是糯糯的，“以后你都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56.056叙旧 宋清卿果然陪在皓皓身边一整晚，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小鬼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 “阿姨，你醒了。”皓皓与她面对面，宋清卿甚至能数得清覆盖在他眼睑上的睫毛。 “是啊，醒了。” 起身，有些累，应该是昨夜没有睡好的原因，皓皓也从被窝里爬出来，“阿姨，我以后还叫你阿姨好不好。” 他还记着昨天的事，宋清卿摸上他的头发，“好，皓皓记着，以前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什么样的。” “嗯。” 恰逢孙季延在外面敲门：“宋宋。” “进来吧。”她说，将头发扎起来，去给皓皓拿衣服。 咔嚓—— 他从外面推开门，皓皓与他打招呼：“爸爸早。” “儿子早。”他笑了，宋清卿拿过衣服替他换上，边换边说：“孙季延，我们去哪里吃早饭？” “家里。”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宋清卿愣了一下，但是孙季延脸上与平时一样，不见异样，还顺手替皓皓整理衣领。 “张姨回来了？”她惊诧，谁做早饭，该不会是孙季延吧。 看穿她的想法，孙季延唇边泛起一抹笑：“当然是我。” 呃……宋清卿扶额，时间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彻彻底底的，包括清冷如莲的孙季延。 * 送完皓皓，她开车去医院，是孙季延的车子，本来是抗拒的，但他执意，宋清卿也只能照做了。 才下车，后面一辆车子追过来，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宋清卿，我们谈谈。” 她有片刻的犹豫，赵程萦却是扯出一抹笑：“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 “好。”上车，落锁。 “你说吧。”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靠在椅背上，对赵程萦没什么好感所以也没有很积极。 “宋清卿，我真是讨厌你。”赵程萦冷冷一哼，双手握在方向盘上，“你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回来。” “我也不喜欢你。”宋清卿淡淡说道，没有耐心与她耗下去，“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太想搭理她，但是直觉她有事想要说，总是这样神叨叨的，又不肯直接说。 “你离开季延吧。”后视镜里，宋清卿一脸无谓，赵程萦心中有气，只能咬牙忍着。 嗬—— 又是离开，嘴边笑成嘲讽：“赵程萦，你是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句话。” 谁都逼她离开，她又能去哪里，想想都觉得可笑。 “你知道，孙家一直都不喜欢司诺，当年你搅局他们甚至十分满意。”赵程萦话峰转向往事，“而那时候他们两个人有多辛苦你知道么？” “与我无关。”宋清卿心中一动，却仍旧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赵程萦瞪她一眼，“当然与你无关，那时候你除了想得到孙季延，你已经不择手段了。” “……”宋清卿选择沉默，不是认同，而是无言，难道那时候她那些拙劣的追求在别人看来就是不择手段了么。 “没话说了吧。”以为戳中她的心事，赵程萦开始肆无忌惮的笑：“宋清卿，那时候你真是整个澜城的笑柄啊。” 可笑，却……让人羡慕。 57.057救司诺 宋清卿打断她，“讲重点，没心情和你浪费时间。” “我努力那么久，可是还是没能让他多看我一眼。”赵程萦自嘲般笑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也因用力而泛青，“我当时喜欢他只想和你争一口气而已。” 宋清卿静静的听，那时候赵程萦看她不顺眼，的确是因为她的风头太盛了，迎新晚会上一支剑舞让她成了一中男生追捧的新对象。 “后来，你们出了那样的事，”她继续说，“你有了他的孩子，你知道你多可笑么，居然不顾一切，逼着他。” 宋清卿顺着她的话追忆往事，七年，那些细节像是刻在脑中一样，清晰得几近残忍。 七年前，宋清卿高一，那天晚上她和几个同学在校外的小吃街上吃宵夜，直到九点才回家。 她自己住在学校不远的小区里，家里有沈昭，所以她不愿意回去，宋远风担心她的安危，让宋城与她同住。 有一条胡同，通向另一面的住户，穿过胡同的话回家的时间也就缩短许多，为了不让宋城说她，她选择近路。 只有几盏灯，幽幽的橙色照亮一整条路，刚走到巷口，就有女孩子愤怒的斥责声，还有男子淫秽的笑声。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小跑上前，果然看到两个男人在扯那个女孩子的衣服，她跌在地上，胡乱的拍打，让宋清卿意外的是，那个女孩子居然没有吓哭。 “喂，干什么呢！”她靠在墙上，唇边带笑，觉得自己像一个惩奸除恶的侠女。 “哎呦，又来一个，比这个还漂亮。”男人眼睛发亮，结实的手臂上纹有刺青。 “你快走。”那个女孩子说，逆光看不清她的容貌，听声音应该是个柔媚的小美人。 从小开始打架，还是第一次有人让她先跑，宋清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决定救她与水火之中。 宋清卿嘿嘿笑了一笑，看两个男人的块头应该是练过的，对付一个应该没问题，要是两个……就有些吃力了。 “两个人欺负一个女人，这样不好吧。” “小妹妹，胆子挺大的啊。”那男人朝她走来，见她貌美，也起了色胆。 刚走到她面前，宋清卿瞅准时机就踹他老二，速度快得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命根子和小腹是柔软的地方，这一重击，他疼得站不起来。 “老混蛋。”宋清卿不屑，眯眼看向仍旧想要欺负那个女孩的男人，“放开她。” 她的肩带都被扯出来了，头发乱糟糟的，咬着唇不哭，也是个硬脾气，宋清卿起了怜悯之心，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被糟蹋了。 那人放开她，冲向宋清卿，这次有了防备，都是实打实的过招了，她学过跆拳道也学过散打，近身搏击对她而言太有优势了。 过硬的技术弥补了她的不足，所以那个男人就算有体力上的优势也吃了亏，才过几招就被她捏命门吊打了。 最后两个彪形大汉抱头鼠窜，宋清卿脸上也被擦伤了，一青一紫的，她得意的看着那两个人狼狈而逃，看来实战比比赛有趣对了。 “谢谢你，小妹妹。”她站起来，宋清卿上前扶住她，“我叫司诺。” 虽然狼狈，可是眼底依旧是澄澈透明的，一双眼睛干净得像雪水化成的湖面，后来她想，是不是因为司诺的纯净，孙季延才会爱她如命。 58.058遇见你，是我此生最美的风景 “宋清卿。”她说，扶着墙，微微喘气，折耗她不少力气。 司诺也扶墙站起，衣服被扯得凌乱，宋清卿将自己外套脱下罩在她身上，“你现在这样子能自己回去么？” 她一个劲儿摇头，宋清卿开始犯难：“可是我没办法送你回去，现在那么晚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对了手机，她摸遍周身也没有找到，脸上略有尴尬：“呃……不好意思，手机没带。” “没关系。”她已经很感激了，宋清卿想了想，才歪着头说道：“要不你去我家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司诺思忖着也只能这样了，所以答应了她的提议，穿过巷子后头就是广场，在走过一个路口就是她住的小区了。 “你功夫真好。”司诺有些羡慕，在她身侧走着，影子被拉得很长。 宋清卿唇角勾起，也不知道在笑什么，“总得学来防身。”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啊。”司诺只能转了一个话题，虽然不熟，但是女孩子善意的举动着实让她感动。 恰逢过马路，一辆车子驶来，宋清卿伸手拉她一把，车子几乎贴着她们面前开过，松了一口气，“小心一些，我念高一。” “啊，好小。”司诺惊呼，“我大你五岁呢。”她今年大学毕业，清丽的外貌看起来不过也像个中学生一样。 宋清卿笑了一笑，将她带到小区门口，路灯下站了一个人，橙黄的灯光给他镀了一层光晕。 宋清卿朝他喊：“喂，宋城，我回来了。” 那个男生快步朝她走来，很自然的将她肩上的书包接过去，她指着司诺介绍：“这个女孩子刚才被人欺负，我顺手救了她。” 司诺朝他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司诺，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城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目光在宋清卿身上逡巡，她吐舌头：“唉呀，没有受伤啦。” “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确定她没事，宋城脸色才有一些缓和，司诺将这表情看在眼里，也忍不住抿出一抹笑来。 这样紧张的神情和故作冷漠的语气，和那人真像。 她顿时耷下脑袋，像只可怜的狗狗，“以后不打架了，知道啦，宋城你越来越啰嗦了。” 随即又眉飞色舞，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司诺想，目光也温柔了许多，这样活泼开朗的性格，真是讨人喜欢。 “上去吧。”宋城对她们说道，“家里有电话，你可以联系家人过来接你。” 司诺答应了，与他们一道上楼，给孙季延拨了电话，宋城去厨房整了宵夜，三个人围着桌边吃面。 一碗面刚吃完，门铃就被按响了，宋清卿端着碗在喝汤，嘴巴油光发亮，宋城已经放好筷子去开门。 门开了，声音的主人眉间似乎结了冰冷的寒意，声音却似山间清泉凛冽。 “你好，请问司诺是不是在这里。” 宋清卿抬眼，却是看见了此生最美的风景，孙季延目光落在那个面碗还举在嘴边的女孩子身上，停留不到片刻，又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59.059出差 宋城退开一步，屋子里的司诺也听到他的声音，连忙站起来朝他露出笑：“季延，你来啦。” 她有些无措的将额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显得十分不安，他眼底有着冻人的寒意，随即，化作心疼：“诺儿，你真的没事吧。” 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她脸上有些隐隐约约的红痕，被他拥入怀里，司诺笑着说道：“没事了，没有受伤，多亏这位小妹妹了。” 放开司诺，孙季延这才发现抱着碗呆呆傻傻的看着他的宋清卿，这样的目光他再也熟悉不过了，心底哂笑，面色无澜：“谢谢你。” “呃……举手之劳。”她窘迫的笑，不知道自己唇上是不是油光红亮的，宋城站在孙季延身后看她如此局促，沉了沉眸。 “那我就先把她带走了，不劳烦各位了。”孙季延说，但也同时许下承诺，“这是我名片，我孙季延欠你一个人情。” 他就是孙季延，宋清卿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她伸手接过，上面拓着，寰盛国际，孙季延。 寰盛是孙家的产业，她自然是知道的，澜城这个圈子不大也不小，宋清卿怎么说也是混在里面的人，对此还是有了解的。 “我叫宋清卿。”她说，也不知道他记住了没有。 孙季延走后，宋城抱着手靠在墙上，朝她笑：“大小姐，你看他的表情可真是耐人寻味。” “有么？”宋清卿摸上自己的脸，开始装傻充愣，“我吃饱了，宋城你去洗碗。” 脸上有微热，她躲进浴室里，吃饭前宋城就已经放好水了，除下自己的衣服，镜子里映出年轻的身体，因为长年训练的缘故，身体线条紧致匀称，不是干瘪的瘦。 是许多男人妄想着的身体。 她对自己的优势向来都心知肚明，只是从来没有将美貌当做骄傲而已。 这一次的意外，她知道了孙季延，经过自己多方的打听，才知道司诺与孙季延居然一毕业就登记结婚了，心中难免失望。 “宋清卿。”赵程萦的声音在她耳畔持续，她恍恍惚惚的回过神，“啊！”眼底还有迷茫，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我听朋友说，季延动用了不少关系，和你登记了。”赵程萦声音平静，眼底都不见一丝愤怒。 宋清卿觉得奇怪：“你去问他好了，来问我做什么？”依着她的性格，不应该这样子什么都不做才是。 “他要是能告诉我的话，也不用这么大费周折了。”赵程萦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听见她问：“所以你今天找我是为了说这些么？” 赵程萦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心里毛毛的，不知道这个女人今天发生什么疯，脸上的微笑也是僵着。 “对，就是这些，你走吧。” 啥！ 宋清卿无语，直接拉门下车，赵程萦也瞬间发动车子，离开了她的视线。 病得不轻，宋清卿下结论，刚走几步兜里的手机短信响起，拿出来看是孙季延的，只有短短几个字。 今晚和我到云城出差。 60.060糖水铺子 她没有回短信，看了一眼塞回兜里，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天，没有出诊也没有吃饭，忙忙碌碌却什么都没有做好。 下午的时候，孙季延开车过来，还是停在树荫下，她接到电话连忙下楼，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希望再有人在这里看见他。 孙承皓也在。 宋清卿微微有些诧异，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小鬼头与她打招呼：“清卿阿姨好。” “你好。”她这样说，神色轻快，孙季延在一旁解释着说：“张姨没有回来，所以给皓皓请了几天的假，免得没有人照顾他。” “哦。”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 云城与澜城近邻，开车走高速三个半小时左右到那里，他们到时已经夜里十点了，下榻的酒店在市中心。 皓皓在后面睡着了，孙季延将他抱下车，在前台做了简单的登记，便一同上了楼，孙季延并没有遵从她的意见定了两间房。 将皓皓安置好，孙季延带她出去吃饭，轻车熟路的穿过大街小巷，他对这里似乎十分熟悉。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选择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孙季延朝她淡笑：“经常来。” “大忙人。”她说，城市夜里十分热闹，车水马龙，摆开的夜市一整条都是小吃，有些摊子前面的人排得很长。 这样走在街头，居然生出几分缱绻的味道，尤其是薄薄的灯光与徐徐夜风，简直是另外一种宁静。 “来云城总是来得比较多。”他淡淡的说，与她并肩而行，长得出色所以总是被路人多看几眼。 “带你去吃好吃的。”孙季延忽然抓起身她的手朝一间铺子走去，宋清卿微愣，还是跟了上去。 指尖的凉意在她手心里散开，不一会儿就被她掌心温热所祛，孙季延只感觉到握在手里的柔荑，软绵绵的。 她很听话，所以他也很满意。 一间糖水铺子，简约的装设，奶白色的壁纸让整间屋子都泛着甜味，带着帽子的女孩站在柜台前专心的调制。 “啊，孙先生，您来了。”女孩惊喜的声音不加掩盖，看来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太容易被记住。 “嗯。”孙季延脸色柔和了许多，宋清卿微怔，这还是那个清冷如寒霜的孙季延？ 女孩子看到宋清卿时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俏皮的笑：“还是老样子么，那您女朋友要吃些什么？” “我太太。”宋清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纠正，朝那女孩微微一笑：“按着他的来就好了。” “好的。”女孩子转头，不免多看了她 几眼，真好看，和孙先生真是般配，她心里酸酸涩涩的想。 等了并不久，端来两碗糖水，奶白色的椰汁香味浓郁，她一闻就闻出来来，还有仙芋泥泡在里面。 “试试。”孙季延朝她笑，示意她先，宋清卿也不客气，一口下去，口齿留香。 “好吃。”她说，很快就见了底，孙季延忽然就想起来第一次见她时，她在吃面，怔怔愣愣的在看他。 吃完，发出满意的喟叹：“唉，想不到堂堂的三少爷在夜里摊上吃得那么开心。” 61.061小师弟 “不奇怪。”他说，他的吃相很好看，是宋清卿学不来的优雅，然而她并不在乎。 等他吃完，两人从店里出来，街上的人只增不减，孙季延也再没有牵她，只是与她并肩走在街头。 夜风徐徐，吹在身上很是惬意，她松了一口气：“唉，这样的日子其实才是最好过的，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 “你有什么要烦恼的。”孙季延在她身后走，身影与她的交缠，手优雅的插在西装口袋里。 走了一会儿，就走上河岸，她回身倒退着走，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的笑：“我烦恼的事情可多了。” “宋宋。”他忽然开口，宋清卿抬眸迎上她的，“嗯？” “没事。” “……” “该回去了，皓皓该醒了。”孙季延看了一眼手表，掉头转了方向，宋清卿只能跟上他的节奏。 回到酒店时孙承皓还在睡觉，十分安稳，过了十点两个人就各自睡去，她也没有问到云城出差到底所为何事。 她醒得早，孙家父子比她更早，三个人吃完早饭，孙季延便载着他们出发了。 这一次，目的明确了许多，风里有咸腥的味道，她知道这是海边，果然没过多久，海浪拍岸的声音声声传入耳中。 “这是去哪？”她诧异，不是说好了出差么，怎么到海边了。 “度假，我给自己放的蜜月旅行。”孙季延忽而笑了，宋清卿真想呼过去一嘴巴子，骗子。 脾气也就上来了，脸色当即沉下去，“我要回去，医院里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我。” “不着急，林伯伯会理解的。”没有丝毫的歉意，嘴边的笑却让她看得十分讨厌，随即扭过头。 皓皓从后面爬过来，头也凑到她耳边，兴奋的喊：“哇，好漂亮，是海耶！” 他一直没有说话，宋清卿几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这才勉强露出一个笑来：“皓皓喜欢么？” “嗯嗯嗯嗯，很喜欢。”他一连点头，忙不迭的，怕别人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一样。 宋清卿皱眉：“第一次来？” 皓皓眼里的光淡了一些，点头默默坐回去，孙季延在一旁解释：“以前没人带他来，皓皓身体不是特别好。” “男孩子强装一些总是好的。”她眼里有疼惜，最终化为无奈，向孙季延询问：“我可不可以带他去学跆拳道。” 孙承皓早产，自然身子虚弱，为了以后的健康总得从夯实基础，莫让人欺负去了。 孙季延没有说话，宋清卿有些焦急：“我是认真的，身体不好可以练好，你要这样保护他到什么时候。” “皓皓，你要和阿姨去学跆拳道么？”他想了一想，转头问。 孙承皓自然是高兴的，满口答应：“好啊好啊。”从来就没有人敢给孙季延这样说，小鬼头心里对宋清卿的好感默默多了一分。 威风凛凛的，光是想想就能让人觉得兴奋。 宋清卿也扬笑，转头与他絮絮叨叨的：“你知道阿姨跆拳道学了多少年么，都快二十年了呢，回澜城的时候带你去拜我的师傅为师，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小师弟啦……” 62.062你爹来报仇了，阿姨先跑了 皓皓也高兴起来，开始与她讨论着到时候该学些什么，毕竟小孩子心性，一下子就忘记了与宋清卿之间的不愉快。 车子停稳，一望过去是细软洁白的沙滩，几只海鸥点水飞过，蔚蓝的海面与天空相交一线。 “啊啊啊啊啊……”她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凉鞋也甩飞了，张开手臂拥抱迎面吹来的海风。 皓皓也追上去，踩出一排排整齐的脚印，在后面追着她喊：“清卿阿姨，等等我……” 凉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周围也没几个人，孙季延挑的时间刚刚好，太阳还算柔和。 宋清卿转身，皓皓冲上去往她怀里扑，两个人倒成一团，银铃般的笑声也不断传来。 “噗……”宋清卿吐了一口沙子，将皓皓抱起来，又往海边冲。 “唉，你们慢点。”孙季延在她们身后喊，自己脱了鞋，软软的沙子踩上去很舒服。 水拍在岸上，宋清卿踩出一排脚印，皓皓在她身边走，也有一排小小的脚印靠着她的，海水褪去，露出许多漂亮的扇贝。 皓皓捡起一颗，邀宝似的在她面前炫耀：“阿姨，你快看，我捡到了什么，这里还有好多呀！” 他忙得不亦乐乎，宋清卿玩心大起也随他一起在捡贝壳，海水冲上来打湿了裤脚。 “哈哈哈……”皓皓很开心，捡了一枚贝壳就去找她，远处的孙季延只是沉默看着，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几米之外。 宋清卿捡了几枚贝壳，又扔回海里，皓皓也学她那样往水里丢，玩得不亦乐乎。 “嗨。”宋清卿将手卷起放在唇边朝他喊：“孙季延，过来一起玩。” 声音顺着海风传到他耳朵里，他淡雅一笑，挽起裤脚过去，也和他们一起丢贝壳。 “啊……”她张臂大喊，皓皓也学她，“啊啊……”声音散在风里。 宋清卿瞥他一眼，喊得更加起劲，“宋清卿是个大美人……” “孙承皓是个大帅哥……”皓皓是这样喊的。 她嘿嘿一笑，抓起搁浅在海滩上的螃蟹去追小鬼头，“螃蟹来了，螃蟹来了皓皓快跑。”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嘟囔：“爸爸我怕，我害怕。”说完往孙季延怀里扑，带着一身的沙子蹭上他昂贵的西装。 抓住她的手腕，孙季延脸色有些冷，“合适点。” 嘁——宋清卿习惯性给他翻了一个白眼，顺手将小螃蟹丢入他后领，笑嘻嘻的跑开了。 “宋清卿——”身后是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宋姑娘朝他扯了一个鬼脸，一溜烟又跑了。 “皓皓你先下来。”孙季延一张俊脸黑得能拧出墨水来，皓皓捂嘴偷笑，默默的去追宋清卿去了。 “哈哈哈……孙季延你活该。”她的声音夹着笑，孙季延皱眉将衣服脱了才将螃蟹抓出来，线条流畅的肌肉十分漂亮。 宋清卿这女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皓皓和她滚做一堆，孙季延不知道捡了什么东西，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朝两个人走去。 “咦，”她眼尖，先瞧见他，把皓皓放倒在沙滩上，“你爹来报仇了，阿姨先跑了。” 63.063海鲜过敏 说跑就跑，撒开脚丫子朝前面跑去，孙季延也跟着跑起来，长腿的优势十分明显，没几步就被追上了。 宋清卿揪着领口不放：“孙季延，我告诉你啊，好男不跟女斗，堂堂一个大总裁要有肚里撑船的肚量。” “哦。”他只一挑眉，手里的大螃蟹朝她扬一扬，“你都没有的东西我怎么会有。” “你无耻。”她说，蹲下去死死的揪着衣领，有种视死忽如归的豪迈。 孙季延往后退了一步，果然，宋清卿抓了一把沙子朝他丢来，侧头避开随手就将螃蟹往她脚上扔。 “啊……”她胡乱叫了一通，睁眼又跑了，皓皓屁颠屁颠跑过来抱孙季延大腿：“爸爸……抓住你啦。” 他今天明显比以往高兴许多，和孙季延也亲近了不少。 太阳升起，沙滩上开始有了薄薄的热意，海浪一层一层的卷着，一追一闹就到了中午。 岸边有在贩卖刚刚打捞上来的海鲜，孙季延抱着皓皓与宋清卿去吃午饭，他们挑了一家环境相对好的馆子进去了。 皓皓吃得不太习惯，但也勉强吃了一些，回到酒店才出了事，身上密密麻麻出了很多红色的疹子。 “爸爸，我好难受。”迅速起来的红疹子让小鬼头慌了，声音都染了哭腔。 “去医院。”宋清卿当时就将他抱起，孙季延抓了钥匙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皓皓，不要抓，一会儿就好了。”她拧眉，比孙季延还要着急，过敏反应太强烈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很快到了医院，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是海鲜过敏，送得及时所以很快就控制住了。 孙季延将他抱在怀里，居然有心情看她跑前跑后，给孙承皓喂完药她才觉得自己这个后妈当得是太称职了。 “他很容易过敏么？”宋清卿在父子俩身边坐下，皓皓趴在孙季延怀里睡着了。 孙季延摇头：“咳咳，我……不知道。”他居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宋清卿皱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到时候好好给他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致敏原。” “好。”他笑着看她，宋清卿奇怪的摸上自己的脸，“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又没过敏。” “你这角色适应得还挺快。”孙季延笑了，弯起来的弧度十分明显，是那种十分愉悦的笑。 她皮笑肉不笑：“后妈，在我的理解里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代名词。” 什么针扎，虐待……那才是故事里后妈的存在，她这种水平简直就是亲妈。 亲妈……宋清卿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先回去。”她站起来说，面对着仍旧坐在沙发上的孙季延父子，“也不用担心，过敏消得很快的。” “好。”他仍旧笑着，起来的时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又沉了下去。 “哎呦，这不是我们家老三么。”和沈昭一模一样的那种讽刺的声音，宋清卿好奇回头。 一个穿着艳丽的贵妇人正朝她们走来，面白唇红，四十岁出头的年纪。 64.064你大伯父被戴绿帽子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宋家是，孙家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更何况他们家大业大，家里长短也难为外人所道。 “大伯母。”他沉沉的应了一声，脸色也十分难看，宋清卿也知道她是谁，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住。 宋薇，孙季延大伯孙庆东的续弦夫人，和他那年过花甲的伯父有二十来岁的差距。 “哼，”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上上下下打量宋清卿，“这不是宋家大小姐么，怎么又和我们家老三勾搭上了。” 宋清卿没理她。 只是上前轻轻问：“我们什么时候走，医院里不干净的东西看多了伤眼。” “你……”宋薇被气住了，话噎在喉咙里，宋清卿也学她那样拿鼻孔看人：“伯母，左转内分泌科室，更年期是病，得治。” “你怎么会在这里？”孙季延问她，目光凌厉的在周围扫了一圈，宋薇狠狠瞪她一眼，才慢悠悠说：“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周围是不是有狗仔。”孙季延的眉心又沉了几分，宋薇是模特出生，总是时不时故意让狗仔拍到一些照片保持曝光。 宋薇开始傲慢：“我怎么知道。”她的手扶住小腹，笑得不明所以。 孙季延上前，怀里的孙承皓动了动，似乎要醒了，他对宋清卿说道：“我们走，这女人出现的地方一般都有狗仔跟着。”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宋清卿心中了然，转身和他走出去，宋薇悠悠将自己的手机对准他们的背影。 镜头里的宋清卿忽然转身走来，劈手就夺过手机，宋薇登时慌了：“你想干什么？” 她尖利的叫喊引得路过的护士朝她翻白眼：“喊什么喊，这是医院，保持安静。” 宋清卿扬了扬手里的电话，恶劣的笑了：“这么紧张，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她只是随口一说，宋薇脸色变了一下，宋清卿恍然大悟：“哈哈，还真的有。” “手机给我。”宋薇也拉下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宋清卿冷笑一声：“伯母，年纪大了也要懂得尊重人，否则就不是打脸那么轻了。” 孙季延在远处喊她：“宋宋，回来。” “好咧。”她露出一个轻快的笑，翻开相册没有看到刚才的照片，只有几张年轻男人的照片。 她心下了然，将手机递给宋薇：“不好意思啊伯母，无意冒犯，我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踩到我底线就好，我不像孙季延那么好说话的。” 宋薇接过，恶狠狠的瞪她，除了这样的确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她怎么了？”孙季延问她，宋清卿脸上忍着笑，揉了一揉：“唉，你伯父被带绿帽子了。” “我知道。”他淡淡道，与她一并出门，外面有风，他把皓皓往怀里拢了一拢。 宋清卿奇了，拉开车门让他进去，“你们知道还这样纵容她。” 孙季延将车钥匙递给她，面无表情的说：“没办法，小妹离不开她。” 小妹，真复杂的关系，宋清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开车扬尘而去。 65.065你的命是我救的 晚上她接到沈遥打来的电话说要出去吃饭，宋清卿看了孙季延一眼，出去接了电话。 “沈遥，我现在在云城。”她道，鞋尖碾着地板，“医院有些事情要我过来处理，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啊！”电话那边传来尖叫声，“天啊，居然让你去云城，宋清卿你连澜城的路都没认清居然要你出差。” 宋清卿笑了一下，沈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忽然笑着说：“对了，宋宋，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 神秘兮兮的，宋清卿挑起眉，靠在墙上：“你说，我猜不到。” “哈哈哈……”沈遥大笑，“就知道你猜不到的，我今天去了一个什么慈善晚会，唉，反正就是各种拍卖东西的地方，碰见了唐聿耶！” 唐聿，宋清卿觉得耳边嗡嗡的响，全然没有听见沈遥在说什么，直到那边喂了几声：“宋宋，你有没有在听，宋宋……” “哦哦，听着呢。”她脸上一黯，敷衍的应了几句，门‘咔嚓’被拉开，孙季延站在门口看她。 宋清卿视线与他的对上，居然觉得有几分心虚，低着头与她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挂了。 “是沈遥。”她进门，孙季延淡淡哼了一声，“宋宋，我没问你，你笑得那么心虚做什么。” “没。”她从孙季延身边绕开，皓皓已经睡着了，她枕着胳膊望向窗外，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窗外，星星闪耀在空中，月亮很明亮，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宋清卿闭眼，看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时候宋家和她决裂，盛怒之下的宋远风只扔给她一张飞机票，她就这样被赶出了家门，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在白雪皑皑异国他乡不知道该去哪里。 好在她英文很好，靠自己打工赚钱也勉强能糊口，圣诞节那天她蹲在橱窗门口毫无征兆的掉下眼泪。 “嗨，你还好吗？”身后有人问，低沉的声音融化冰冷的雪一样。 宋清卿泪眼模糊的抬头，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朝她笑，身边还站着一个衣着体面的姑娘，正好奇的看她。 她摇头，飞快的擦去眼泪，站起来想要走，蹲久了腿麻一个不稳，摔在结成冰的路面上。 好痛，也好狼狈。 那男人叹了一口气，大步过去抓着她的胳膊扶她起来：“你看起来很不好。” 他的手很有力，不到十九岁的女孩抱着他，嚎啕大哭，眼泪鼻涕都蹭在他那价格不菲的西装上。 宋清卿就这样被唐聿捡回家了。 她病了一场，一直高烧不退，不知道梦到什么，只肯喊妈妈，不停的喊不停的哭，有时候也会模糊的叫一个名字。 医院里，师兄神情严肃的告诉他，这位小姐的血液检查里有些东西超标。 唐聿皱着眉，含糊的应了一声，既然救人就要救彻底，直到那个女孩子醒过来，茫然的看着他。 “我是唐聿，你的命是我救的。”这是宋清卿醒来的时候，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扎针的手背，嗫嚅着道：“我叫宋清卿，谢谢你。” 66.066见家长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习惯性的摸出手机看时间，邮箱里一封未读的邮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宋宋，我回来了。 瞬间有些失神，直到敲门声将她拉回来，她披了一件外套去开门，是孙季延。 “今天和我去一个地方。”他说，站在门口，脸上还是与以前那样，冰冷冷的。 她以为至少几天的相处能让他有些好颜色，但目前看来，是她想多了。 “好。”宋清卿一笑，手还撑在门上，可眼神却不自觉的黯下来。 孙季延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皱着眉头问：“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昨天没有休息好么？” 默了一瞬，嘴巴动了动，却只是说道：“没事，可能昨天太累了一些。” 那些梦，太沉重了，所以还是一个人自己承受比较好。 “那好。”孙季延只是看她一眼，转身就走了，只留一个淡漠的背影，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新的一天，好好加油。 收拾好出去，在酒店不远处的早餐店里吃了一些东西，皓皓似乎吃得不太习惯，可是不敢不吃，苦着一张脸吃了几口。 生活优渥的孩子，从来没有吃过苦，对生活总是挑剔。 “我们去哪？”宋清卿扯了一张纸巾抹嘴，看孙季延同样的动作，却比她十分优雅。 “去我小姨家。”他淡淡着说，皓皓却眼睛一亮，“爸爸，我们真是要去姨婆家么？” “对啊。”孙季延难得一笑，虽然只是微微抿起嘴角，但还是今天难见的好心情。 “耶！”皓皓小声欢呼，随即又捂住嘴，“太棒了。” 皓皓似乎很喜欢这个姨婆，宋清卿也笑了，没再问什么，拿纸巾替他抹去嘴边的残渍。 车子在一条巷子口停下，院墙上有蔷薇花探头而出，是那种古典幽静的庭院，门也是漆黑的。 宋清卿有些惊讶，还是和提着礼物的孙季延进门，吸一口气，满满都是花香，她忽然就开始喜欢这里。 “是我妈妈的亲妹妹，也是我的家人。”孙季延在旁边忽然的一句话让她微微一愣，家人么？ 她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既然你现在是我合法的妻子，总是要见家长的，小姨……你好好表现。”可能是即将进门的缘故，孙季延脸上也暖了不少。 原来是见家长，宋清卿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俏皮一笑：“好啦，知道，我一定是一个好媳妇的。” 感觉到他手臂一僵，宋清卿嘿嘿的笑了一下，顺手又牵住孙承皓的小手，这样看起来比较像一家人。 孙季延只能随她而去，一道与她进了门，客厅里和庭院给人的感觉很像，十分古朴，还熏了香，即使是七月也觉得是很舒服的凉意。 “季延，回来啦，你说今天会带……”声音截然而止，似乎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 宋清卿抬眼去看她，四十多岁的年纪，有很慈祥的笑意，她连忙乖巧的叫她：“姨婆，我是宋清卿。” 苏倩看了自己外甥一眼，僵住的笑也随即化开：“清卿啊，来，过来坐。” 67.067爱好吃鱼 孙季延按了按太阳穴，似乎很是无奈的样子，只能纠正她：“你随着我叫人还是随着皓皓一起叫？” 宋清卿一脸茫然：“啊……” “叫小姨，明白。”孙季延难得认真，宋清卿也似懂非懂：“哦，小姨。”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饭，下午的时候孙季延说要走，苏倩挽留：“季延，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多住几天吧。” “姨，下次吧。”他看了一眼正和皓皓在沙发上坐着的宋清卿，眸色柔了些许，苏倩顺他目光去看，才叹息着说：“你们两个人……” “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孙季延淡淡说，握住苏倩的手，那双手已经不像儿时那么有力里，但却仍旧温暖。 苏倩看他一眼，也只能无奈着说道：“我不晓得这姑娘人品如何，今天看来也不像不懂事的孩子，至于以前的恩怨纠葛你们自己解决，只不要到头伤害了孩子。” “我知道了。”他道，与苏倩告了别，宋清卿牵着皓皓的手与她再见。 苏倩挥手眼里有泪花：“皓皓，经常过来看看姨婆啊。” 看样子皓皓与宋清卿相处得不错，那样她才能安心一些。 * 回到澜城刚好是六点多，下班的时间，几天没有回来竟然生出了许多想念，皓皓靠在她怀里睡着了，十分安静。 孙季延将他送回家，皓皓也一同被丢在了她那里，宋姑娘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收留了他。 “说，你爹是不是个混蛋。”宋清卿张牙舞爪的轻捏皓皓脸颊，看他翻了一个身，转过去又睡着了，心里抓狂。 她觉得自己简直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她现在的愤怒值可以给孙季延一个致命的暴击了。 恰逢电话嗡嗡震动，她躺在床上挺尸，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没好气的：“你儿子还没醒，用不着查岗。” 电话那边有些惊疑：“宋宋，我还没生儿子……” 她以为是孙季延，结果是沈遥。 “哦，沈遥啊。”她很自然的忽略了这一段尴尬，“怎么了？” “就想问问你回来了没……” “今天下午刚到，有事要找我么？”她盯着天花板，眉心习惯性的拧了一拧。 沈遥说：“没事，问问。” ……好吧。 沈遥和她寒暄了几句才收线，她一翻身就看见皓皓蹲在地上看她，手机‘啪’的从手里滑落，她呼了一口气：“小鬼，你吓死我了。” “嘿嘿。”皓皓居然笑了，“阿姨，我饿了。”他和宋清卿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小孩子的心思，她可搞不懂。 一颗糖就能收买的年纪，谈不上什么别的。 “吃什么？”她把手机从地上捡起来，保护膜上缺了一个角，她心疼：“小鬼，让你爹赔我手机。” “……”皓皓瘪嘴，回答第一个问题，“我要吃西湖醋鱼和水煮鱼片，还有黄金玉米烙……” 他越说越兴奋，双眼放光，宋清卿却是一巴掌贴他脸上，眉头拧得快成麻花：“等等，你很喜欢吃鱼？” “嗯嗯。”他眼睛睁得很大，满眼都是期待，忙不迭的点头，宋清卿却开始自言自语：“我也喜欢吃鱼，小屁孩哪里来的爱好。” 68.068漂亮的小孩 “我就是喜欢吃啊。”皓皓眨着眼睛笑，很是无辜的样子。 宋清卿皱紧了眉，嘟囔了几句他听不懂的话，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才晃悠悠的出门，吃饭是个讲究，地点都是孙承皓给挑的。 是澜江边上一家活鱼馆子，店虽小却胜在环境优雅，店里面的菜香味将鲜鱼的土腥味盖住了，并不让人觉得反感的地方。 人不少，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有人，宋清卿犯了难。 “这家店是肖丞叔叔带我来的，可好吃了，清卿阿姨你可以尝尝，你一定会喜欢的。”他丝毫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位置了。 宋清卿牵着他的手站在门口，踌躇了一小会儿才问：“孙皓皓，你没发现没有位置了么？” “嗯？”他巴眨着眼睛。四目逡巡，“人好像挺多的。” “嘿，小姐，里面坐。”老板模样的人过来招呼，看到皓皓时明显认出他来：“啊，小朋友是你啊，今天跟着妈妈过来的。” 皓皓傻兮兮的笑着点头，甜甜的打招呼：“老板好，我之前和妈妈说你们家的鱼可好吃了，妈妈也想试试，可是都没有位置了。” “小时，来，跟我来。”老板好像十分喜欢皓皓，宋清卿嘴巴微张着，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小屁孩眼都不眨一下的撒谎。 还妈妈，这小孩子心也挺大的。 老板多看了她几眼，宋清卿微笑，巧妙的掩饰住眼底的无奈。 “小孩子长得真漂亮，果然像你。”老板说，估计肖丞带小鬼头来的时候老板误将他当做皓皓的父亲了。 宋清卿干笑：“呵呵……是么，男孩儿多像妈妈一些。” “嘿嘿。”这次轮到老板傻笑了。 跟在老板身后通过一条廊子进入了另一间馆子，路过后厨的时候厨子在杀鱼，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不自觉的皱紧了眉。 “你们先坐着，这也是我家的店，只是……嗨，坐吧。”他憨憨的笑了一下，连忙过去拿菜单了，“你们看着点吧，我们家的鱼各有做法，客人都挺喜欢的。” “好，麻烦老板了。”宋清卿将菜单直接给老板递了，对皓皓说道：“小鬼，吃什么？” 皓皓不假思索的将自己要吃的都说出来了，宋清卿添了一句：“辣椒减大半，有微微的辣意就好了，小孩子不能吃得太重口。” “好的。”老板出去了，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就上菜了，估计也是老板给开的小灶，否则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那么快。 鲜香扑鼻，看着就有食欲，宋清卿不自觉的笑了。 皓皓期待的看着她，宋清卿咬着筷子不明所以：“你怎么不吃？” “我不会吃鱼……”他嘿嘿的笑了一下，“都是肖丞叔叔和张姨他们把刺剃好了才给我的。” “……”好吧，他才六岁。 宋清卿吃鱼吃行家，挑了肚子上最嫩也最好吃的肉，在自己碗里将刺剃得干干净净的才往他碗里放。 皓皓双眼一亮：“阿姨，你比肖丞叔叔聪明多了，知道我喜欢吃哪。”说着，就毫不客气的塞了一嘴。 “嘁。”宋清卿低头，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细嚼慢咽的品尝着美味，入口滑嫩，看来以后要在这家店常驻了。 吃饱喝足，电话响了，宋清卿接起来把自己坐标汇报了，小鬼头在一旁等着，她兴致缺缺的说：“你老爸要过来接你了。” “哦。”这次轮到孙承皓兴致缺缺了。 69.069和我儿子道歉 出门，身上有一股火锅味，闻着十分难受。 宋清卿一脸嫌弃：“说真的，我就应该带你吃别的，省得现在我衣服上都是这么重的味道。” 其实他们在另外一个馆子里，人不是很多，味道也只是很淡而已，但是宋清卿鼻子比较挑剔，闻着不舒服。 “那我也没办法。”皓皓耸肩，做了一个鬼脸。 七点，周围都是散步的人，路灯和周围商场店铺的霓灯都亮了，夜晚城市也在一片凉风里有一种特有的韵味。 临江酒店好像无时不刻都在操办着重要的宴会，她牵着孙承皓过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光是好车就一溜儿的停开。 两个人走在夜色里，真像别人嘴里的漂亮妈妈和漂亮儿子。 酒店门口围了一圈人，她拉着皓皓想绕过去，这些人估计喝了不少酒，推推嚷嚷的不知道怎么的，直接将小孩子撞倒在地上。 宋清卿连忙上去将他抱起来，紧张的问：“小鬼，伤到哪了？” “好像胳膊。”他眼里忍着泪水，却还是故作坚强，“不是特别疼，我是男子汉，这一点伤不算什么的。” 可是宋清卿心疼。 将他胳膊翻过来看了一眼，明显有些擦伤，宋清卿目光闪了一闪，慢悠悠的说：“你等着。” 她伸手就拽住那个还想往人群里冲的男人，直接将他拉扯出来，酡红的双颊和迷茫的眼睛显示出他喝了不少酒。 “你干什么？”他大喝一声，还想往里面冲，宋清卿耐着性子说：“先生，刚才你把我儿子撞倒在地上了，你不觉得自己需要道歉么？”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皓皓，不屑的说道：“我撞倒他，在哪里，谁看见了，滚滚滚，上别的地方讹人去，我没空理你。” “他胳膊上被擦伤了，我看见的。”宋清卿又把他拉回来，那人明显不耐烦了，用力一甩，她被甩开几步。 男人脸上顿时狰狞起来：“叫你滚，听见没有，疯婆子，带着你儿子走，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是你碰瓷的地方么。” 碰瓷，宋清卿被气笑了。 “我要你和我儿子道歉。”宋清卿压着胸腔里的怒火，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哼，”那人趾高气昂的笑，想甩开被她拽住的胳膊，“要老子道歉，你以为你是谁，再啰嗦别怪我对女人动手。” 宋清卿脸色一凛，眸间有厉色，她冷冷的笑开了：“好，很好。” 她手上一使劲，掰着他的胳膊往后折，只听见男人一声惨叫，脸色已经惨白：“你干什么，疯女人……” 是女子防身术里的招数，她冷着脸：“道歉。”她使着巧劲擒住他，让堂堂一个大男人几乎毫无抵抗之力。 这边的吵嚷终究是引来许多人的注意，人群不自觉的分开，只听一个沉稳带笑的声音：“这么热闹，做的是什么？” 70.070唐聿 宋清卿大脑一瞬间的空白。 手上的力一松，那男人趁机一推，宋清卿被他推着踉跄了几步，皓皓连忙拉她可是人小力微，差点被她带出去。 “怎么回事？” “唐少爷，这疯女人非说我绊倒了她的孩子，我……”那男人在解释，宋清卿看向他，只是微微垂头，重重的闭眼。 “哦，她孩子？”唐聿带笑的声音，宋清卿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朝皓皓看去，漂亮至极的眸子含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似乎在想些什么。 皓皓抓紧了宋清卿的手，不喜欢这样被打量着，脸色也不太好。 唐聿颀长的身形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挑起眉梢：“宋宋，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这个孩子，真是漂亮，眉目间有些隐约的熟悉感，他不觉蹙了蹙眉。 宋清卿淡淡一笑，将皓皓往怀里揽：“这不就是了。” 她转眼看向那位喝醉的人，冷漠着说道：“这位先生，我儿子胳膊擦伤了，我还赖你不成，讹你，我还不缺你那点钱，留着给自己看病吧。” “你……”男人喝醉了，却被她毫不留情的羞辱，酒劲上头就想扬手，被身后的人拉住，小声的劝着：“你疯啦，你没看出来唐少和她是熟人么。” 男人这才罢休。 “你叫什么名字？”唐聿难得的好心情，蹲下去问他。 皓皓往后退了一步，刚好又砸到宋清卿怀里，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他叫孙承皓。”耳后有人说话，清冷如霜的声音。 宋清卿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已经感觉到肩膀被人握住，大手有力。 唐聿只能站起来，笑着瞥了一眼握在她肩头的手，开口道：“原来是孙先生，好久不见。” 孙季延只是看了他一眼，低头说道：“皓皓，把胳膊抬起来。”小鬼头犹豫了一下子，还是乖乖地抬起手，那一处擦伤果然十分明显。 唐聿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他回头，将刚才那人叫出来，醉酒的男人在看见孙季延时，酒已经醒了大半，此时被唐聿叫出去，脸色顿时僵住。 孙季延眸光冷冷淡淡的扫向他，“要我将监控调出来么，还是说我夫人诬陷你了。” 冷淡的嗓音，给人极深的压迫，男人看了一眼唐聿，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喝醉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小朋友，对不起孙少爷，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孙季延在短短的七年里就能在澜城站稳脚跟，靠得绝对不会只是雷厉风行的手段，或者还有其他手段，所以没人愿意去得罪他。 “最好给我记住了。”他脸色还是很不好，揽着宋清卿往车子那里走，宋清卿僵着身子跟上他的脚步。 唐聿被晾在身后，她有些担心。 “怎么，看到情人走不动了？”孙季延嘲讽的笑，在她耳畔轻喃：“他已经知道你是孙夫人了，所以没必要再看了。” 原来他都知道的，宋清卿无奈，选了沉默，解释在这个时候明显太傻了。 宋清卿和皓皓一同被他塞进了车里，车门关上的刹那，她瞧见了唐聿嘴边冰冷的笑意。 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她抱住自己的胳膊，唐聿给她传达的危险信息，她已经收到了，后视镜里，孙季延一双冰冷的眸子也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 “这次碰见他是意外。”宋清卿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总比什么不说要好吧，反正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够尴尬了的。 “我知道。”他发动了车子，扬尘而去。 宋清卿沉默，原来他早就到了，一直在看着，自己居然还傻傻的给他解释这些，不知道和谁置气，扭头看向窗外，不愿意说话了。 71.071你从谁的房间出来 是回他们家小区的方向，孙季延并不打算回青澜。 到家，她给皓皓的伤口做了简单地处理，家里没有其他玩具，小鬼头只能在客厅里坐着，看自己的爸爸和清卿阿姨大眼瞪小眼。 看得无聊了，他才怏怏的退回房间里去，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客厅里瞬间陷入了更加尴尬的气氛，宋清卿撑着头看电视，一直按着遥控器，转来转去也没个准头，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 直到孙季延看不下去了，才开口阻止了她这种无聊的行为：“好了，和我在一起也不至于那么没话说吧。” “也不是。”宋清卿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们好像真的没什么可以聊的，孙季延忽然笑了：“你以前不是很多话么，和我在一起就说不出来了？” 又是这种口吻，宋清卿心生反感，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摔，她也盯住他的眼睛，认真着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和唐聿的关系……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只是……” “只是，嗯……”被他打断，只见他扬着眉，“你和唐聿难道还有其他的关系？” 他的重点真的不是宋清卿能够抓得住的，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再次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宋清卿。”他冷下脸，语气也冷凝成冰。 宋清卿抱着手，抬眼去看他，眸底一丝谑笑：“怎么，孙先生那么关系我的感情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怎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她只是口不择言的一句罢了，只想讽刺他，没想到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宋清卿。”似乎是从牙缝间蹦出来的三个字，他眸底的冷意肆虐，几乎将她凌迟一样。 “怎么？”她起身，不想再搭理他，不料被他伸手一拉整个人就往他怀里跌，宋清卿脸色大变，不受控制的尖叫：“孙季延，你干什么？” 宋清卿开始挣扎，孙季延将她嘴巴捂住，打横抱起来就往房间里走，她连咬带踹却没有见到他脸上有丝毫的变化。 碰—— 门被他锁上，顿时落了锁，他也将她放开，脸色淡漠着说道：“别把我儿子给吵到了。” “是，你儿子最大。”宋清卿被他仍在床上，迅速的爬起来，孙季延往床边一坐，“我们需要谈一谈。” 心中有气，所以她语气不善，冷着脸嘲讽：“孙先生，什么事那么不好说，非得在床上说，我可没有和你一样的爱好。” “唐聿是不是为了你回来的。”他忽然问，眉头紧皱着不散开。 宋清卿忽然笑了，笑得风情万种的：“对啊，肯定是为了我，难不成为了你？” “你也是因为他才回来的。”这一次，不是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 瞧着他眸底那逐渐变凉的冷意，宋清卿忽然慌了，甚至察觉不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宋清卿，我真是太小瞧你了是不是？”孙季延忽然笑了，可是眼底那一点一点渗出的悲凉却是为了什么呢。 宋清卿屏住呼吸，心里的恐慌被无限的放大，觉得自己瞬间掉入冰窟窿里一样，浑身发冷，冷得几乎都忘记了要怎么呼吸。 而孙季延的话，就像扼住她喉咙的大手，在她耳边嗡嗡直响。 “六月十一号早上，你衣衫不整的从谁的房间里出来的，七年前是我，七年后又是同样的手段，宋清卿，你怎么可以那么不知廉耻呢。” 原来，真的有带子，宋清卿忽然笑了一下，眼泪就流了下来。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72.072一个缠绵的吻 绝望到无助的时候，应该和现在的感觉差不多，唐聿将她捡回去的那一天她也没那么绝望过，只觉得浑身冰冷，没有一点的温度。 “你说啊。”孙季延咄咄逼人，宋清卿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一些什么蠹。 她恶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也是在顷刻之间恢复了平静：“我无话可说，既然你只相信你自己看到的事实，你何必找我了质问，相信你自己不就好了。” 这一次，孙季延是真的扼住她的喉咙，眼底也是残光毕露：“宋清卿，你知道么，有时候我真的就想这样扼死你，剖开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她只是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眼中还带着泪光：“是啊，孙季延，要是七年前我没有救下司诺，就不会对你一见倾心，犯下了这辈子无法饶恕的罪过，也不用活得那么痛苦了，好啊，你杀了吧，来啊……髹” 孙季延迟疑的看她，像是从来不认识一样，陌生的目光让她心里只有深深的无助与悲凉。 良久，他的手才慢慢的松开，宋清卿躺在床上，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只有起伏的胸口和绵长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最后，他摔门而去。 眼泪就是这个时候流下来的，从眼角没入发梢，而她只能弯唇苦笑，平时看起来温暖的路灯，在这一刻却那么凄冷扎眼。 孙季延，他到底看到了什么，宋清卿咬住唇，从床上爬了起来，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 第二天，屋子里已经不见孙季延的身影，连着孙承皓也不见了，肯定是一大早就被他带离开了，这个男人的向来喜欢掌控自己的情绪，昨夜的失常，可能真的是内分泌失调。 刚到医院，就发现有记者围在楼下，她还以为是医院出了事，刚想过去就被小陈扯着胳膊拉到一边：“主任，你最好还是先不要过去。” 小陈脸上是欲言又止的神色，宋清卿顿时明白了，那群记者和她有关系。 “院长说了，你最近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医院这边先不要管了。”小陈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了，“今天早上报纸上的娱乐版块都是孙季延先生和你还有小孩子在一起的照片……” “哦。”她应了一声，看向那群人时脸上是没有表情的。 “主任……”小陈小声的叫她，她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宋清卿恍然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我没事，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她一下子就成了无业游民了，林南其实是为了保护她，她知道。 小陈看她离开的背影，有些难过。 宋清卿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闲的逛着，在报刊亭随手买了一份报纸，翻到了娱乐版块，小陈果然没有骗她，是他们三个人的照片。 看起来很亲密，很像一家人。 标题里并没有将她的名字点出来，只是当做一则花边新闻而已，但是医院前埋伏的记者，应该是有人给了他们消息。 苍凉的笑了一下，她将报纸揉做一团，丢进垃圾箱里。 不过是流言蜚语而已，当年写得更加难堪的她都经历过了，这些不着边际的娱乐新闻对她而言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医院那边也是希望病人病人可以得到更加冷清的环境而已。 谁都没有错。 嘟——摩托车从身旁飞快的驶过，还伴随着司机的叫骂，她被人往回拉，坠入一个怀抱里，有些清冷，可是却有独特的味道。 她忽然抱住他，像溺水的人抱住仅能抓住的浮木，“宋城，我好累……” 宋城身子一僵，却是慢慢的伸手将她搂入怀里：“大小姐，没事了。” 甚至都不忍心苛责她为什么不看路，宋清卿趴在他怀里，痴痴傻傻的笑：“你是不是从早上开始就跟在我身后了。” 宋城不答，算是默认了。 马路边，依偎的两个人，像热恋中的情侣，宋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将她推开：“小姐，你现在被狗仔盯着……” “你也怕和我有不干不净的传闻。”宋清卿嗤笑一下，却是站稳了身子，脸上也是一片漠然。 见她误会，宋城连忙否认：“不不不，不是的，小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宋清卿‘噗嗤’一声笑了，站到他身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傻得。” “找个地方坐一坐吧，我真累了。”她忽然说，宋城点了点头，和她一起往前走。 这还是她回国那么久，第一次和宋城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打了车，她直接报了一中，让司机带他们过去。 十分钟的路程，宋清卿有心事，所以一路的沉默使这段路变得漫长，而宋城性格也偏清冷，所以也不说话，直到车子在校门口停下。 周五，恰逢学校放学，一中还是和以前一样，对这里的小孩特别偏袒，只有早上半天的课就放假了，这个传统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变。 校保认出了宋城，没有做来访登记就让他们进去了。 一中新修了许多的楼，美丽而大方，这些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身边有许多朝气蓬勃的高中生嬉笑打闹的从他们身边路过，宋清卿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宋城，以前我们两个是不是也是这样整天打打闹闹的。”宋清卿看着他们，感慨一笑。 “嗯，你比较闹腾。”宋城触及回忆，难得露出一个笑来，他本来就生得好看，那个时候和她一起念书，被评为了她们年纪的级草。 高中生总是名堂多，宋城年纪比宋清卿大，但是他是宋远风养大的孩子，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宋清卿而活的，所以只能陪她一起念书一起长大。 宋清卿笑了，不置可否。 大马路很长，一直延伸到主教学楼前，路边是泡桐树，到了开花的季节，心脏形状的白色花朵能够开满一树，在路道两旁泛滥成花海，这也是一中的名景点。 “你以前总是有用不完的活泼劲。”宋城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而笑，宋清卿抬头去看花，陷入了沉思。 她认识孙季延之后，做得轰烈之事其中就有一件事与这泡桐花有关，那时候刚好是花期，满满开了一树，刚一放学她就蹭蹭爬树上去了，整整摘了一个下午。 地上被她丢满了许多的花朵，还有认识的人围在下面给她加油打气。 宋清卿最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她之所以被一中那群小男生追着跑，完全就是因为她宋大小姐身上一股坚强不屈的野性让他们折服。 对，宋大小姐不喜欢小男生，所以当时无人能够入得她的眼。 这么漂亮的花，就应该配那么漂亮的男人，宋清卿当时是那么想的，但是想多了又觉得自己做得不地道，人家明明就有女朋友了。 那时候，她还只是以为司诺只是他的女朋友，也没有人给她解释说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所以宋姑娘的满腔孤勇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女朋友，大家有的是机会公平竞争不是，沈遥后来说，宋清卿电视剧里演的讨人厌的恶毒白富美，嚣张跋扈的大小姐估计就是你这样了。 只是沈遥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校保叔叔在地下抓耳挠头威逼利诱都没有将她给叫下来，毕竟爬那么高的树实在是太危险了，最后教导主任都过来了她还是我行我素。 宋城听说了，赶紧把手中的事情搁在一旁，跑到树下。 宋清卿摘得差不多了，低头才发现自己已经爬那么高了，而且地下还围了许多人，一时之间难免有些双腿发软。 她又不敢下去了，朝着底下的宋城大喊：“宋城，你快点去找气垫过来，我……我下不去。” 本来是想说不敢下去的，可是看见那么多人站在底下，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折中找了一个托词，甚为满意。 宋城无奈，在树底下叹气：“大小姐，那你是怎么爬上去的。” 她将头摇成拨浪鼓，抱着树枝觉得爬的有些高，还是有些发抖：“宋城，你快点报警啊，找气垫过来，要不然我下不去。” 树底下有很多人，有些人忍着笑，只能看她像只树懒一样紧紧的扒着那树枝，最后还是学生从体育器材室搬来许多的垫着放在树下，她才晃悠悠的下树。 教导主任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宋清卿放空自己当做没有听见，把教导主任给气得没了脾气，甩手就走了，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 宋城抱着手冷冷瞧她，被她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宋清卿笑嘻嘻的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宋城哥哥，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一声宋城哥哥，把他的脾气也给淡得没了，只是无奈的说了一句你啊，再也不管她了。 后来这些花被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宋清卿也只是伤心了一阵子，又像打了鸡血一样，重新燃起来。 毕竟是容貌出众的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被人注意到，看他们窃窃私语的模样，宋清卿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十七八岁，正是爱做梦的年纪。 “小姐。”宋城喊她，宋清卿应了一声，抬头看他，“怎么了？” 眉眼间都是欢快的笑意，他有一瞬的失神。 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宋清卿和他走了一圈，田径场上有在训练的体育特长生，也有在慢跑的学生，隔了许多年，学生似乎还是那么单纯的模样。 “宋城，”她突然喊他，像是问他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你说，当年那群找司诺麻烦的人，真的是小混混么，呵呵……” 她自嘲般笑了，“居然说是我蓄谋已久的相遇，那些人真能编排，我宋清卿要安排一场相遇也不至于傻到那样子欺负一个女生。” 宋清卿说的是当年救下司诺的事情，本来就是她的无心之举，不知道后来在谁那里传开居然变成了是她的阴谋。 毕竟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若不是事先谋划好，怎么可能将两个男人打败。 “大小姐，都过去那么久了，别放在心上了，你值得更好的生活。”宋城说着，担忧的看她一眼，终究只能劝慰。 当年他不是没有查过这件事情的，可是众口悠悠，根本无从查询，他甚至怀疑过这话是不是自司诺嘴里说出，可惜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查证了。 “总是会有不甘心。”宋清卿说，抬头往上看，夏日的午后给人难得的惬意之感，天空是纯粹的蓝色，白云也是洁白无瑕的。 “小姐，你和孙季延还是走得太近了，你会再一次受伤的。”宋城终究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了，“晨的报纸，老爷看到之后，震怒了，你……又让他失望了。” “失望，哼……”宋清卿轻嘲，“我爸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们母女的事情，我做的这些……唉，不提也罢，我们父女俩也真像沈姨说的，给宋家蒙羞。” 宋城顿住，不知该如何接口，他只是宋家的养子，无权去掺和他们家的恩怨，只是这个大小姐，他是真的心疼。 “好了，走了一圈也差不多可以了。”宋清卿停住身子，刚好有人踢过来一个足球，骨碌碌的滚到她脚边。 捡球的小男生脸上汗水飞扬，宋清卿弯腰捡起递给他，那男生连声道谢，在朋友的一片哄笑声中羞红脸跑回去了。 宋城与她下了台阶，从学校后门出去，后门是一条小吃街，不是很长，晚上下课之后这里总是会有很多人。 忽然就想吃炒肉拌饭了，她拉了宋城找到熟悉的店铺，美美的吃了一顿，宋城看着她，心中感慨万千，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午饭后，宋城将她送回家。 四点不到，可是门口等了人，他倚靠在墙上，地下是几截抽尽的烟蒂，见她们上来，淡淡的将目光投过去，那薄凉的意味一点不比孙季延差。 三人在小小的走廊里站着，说不出的尴尬。 宋清卿从包里摸出钥匙，平静无澜的对宋城说：“谢谢你，你先回去吧。” 宋城没有动，淡淡的目光打量唐聿，眼中的敌意太明显，他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宋清卿。 “这是唐聿，也就是那个唐家的唐聿。”宋清卿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没事，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先回去吧。” 她接连说了两次，宋城才慢慢的下了楼，背影有些孤寂。 钥匙***锁孔好几次才开了门，唐聿跟在她身后，很是自觉，目光打量过去，简单地家具还是给她整出了许多温暖的小物件，就像他们以前一样。 “宋宋。”他终于开了口，眸子里有一点笑，在沙发上坐下。 宋清卿没有答话，站在茶几的对面，居高临下的看他，眉又不经意的蹙起：“唐聿，我想，我们应该还是不要再有交集的好。” “是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到前情人的怀抱。”唐聿开始笑，慵懒的靠在沙发里，唐聿的眸子是深棕色的，盯着人看的时候像在看一件猎物，让人不自觉就脊背发凉。 孙季延说唐聿是她的旧情人，唐聿说孙季延是她前任，这么有意思的身份，她还真是难以背负。 宋清卿坐下，尽量心平气和：“唐聿，离开的那一天我就说的很清楚了，你母亲告诉你的那些，都是真的，你不也是从各种渠道知道了我为什么要出国么，我一开始就骗了你。” 当年唐聿问她为什么出国，她只说是向往外国的生活，所以瞒着家人辍学然后出逃，只是没想到国外的月亮并没有比较圆。 她说了一个谎，而唐聿似乎没有去戳破那蹩脚的谎言，将她捡回去一养就是五六年。 而后来他才知道，在他遇到她之前，她就已经在外面漂泊了一年，而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从来都没有提。 而唐聿，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你回来不只是为了我母亲那些话，不过是你一个借口而已。”唐聿说，脸上有自信，他一直都是那样，认为自己的判断总是正确的。 宋清卿笑了，也学他那样懒懒的往沙发里一靠，挑起眉梢：“唐聿，就是那么简单，没别的理由，你将一个孤女捡回家养那么久，甚至喜欢上她，这些都是你那高贵的母亲不允许的，更何况我宋清卿劣迹斑斑。” “宋宋，才短短几天不见，你的谎就说得那么好了。”唐聿蹙眉，双手也不自觉的支在唇边，余光瞥见窗台上放了一个花瓶，插着他不认识的鲜花，大朵大朵的白色，心脏的形状。 他暗暗笑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去研究那些花。 宋清卿叹了一口气：“唐聿，你不要喜欢我了，真的。” “为什么不，养一只小狗半年它都知道谁是它的主人，”唐聿脸色一淡，语气薄凉，“宋清卿，我养了你六年，你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这让我心情不是特别好呢。” “……” “唐聿……”无奈，唯有化作一声叹息，“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是你养的那只小狗了，正如昨天你见到的，孙季延……他是我年少时爱得疯狂的一个人，他是我的心甘情愿。” 她脸上有疲惫的笑意：“你看，我这么糟糕的人，总是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现在你终于可以甩开我了，你何苦再找过来呢。” “不可能。”唐聿咬牙切齿的瞪她，“宋清卿，我知道你回来做什么，不只是孙季延可以帮你，我也完全有能力帮你调查。” “事已至此，唐聿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宋清卿说，起身就想赶人，唐聿眉一横，能就那么轻易送人。” 宋清卿无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宋，我还没有吃饭，也没有住的地方。”唐聿转而一笑，就像以前一样，“想吃你做的面了，还想吃炸鸡。” 她不会做饭，一动辄就是烧厨房的架势，面是凉拌意面，她倒是做得挺顺手的，也只有这一样是拿得出手的。 宋清卿抱着手抱着手冷冷瞧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我说我饿了，而且没地方住你没听么？”唐聿着重强调，漂亮得过分的眉眼拧成一个川字。 “自己出去吃。”宋清卿起身，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打开笔记本开始敲字，可是余光却在留意着唐聿的举动。 见她如此，唐聿起身自己去翻冰箱，宋清卿已经好几天没在家里了，自然是没有存粮，他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直到开了卧室的门进去。 半天没有动静，宋清卿有些担忧，唐聿再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冷冷的给了她一眼，摔门走了，她不明所以，想了一会儿才知道，估计是他发现了孙季延住过的痕迹吧。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纠缠了。 * 宋清卿像只乌龟一样在家躲了几天，好在没有媒体知道她的住址，也没有人找她麻烦，孙季延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只有沈遥偶尔会过来，但是对于报纸上刊登的事情，也绝口不提。 不用上班，她自然十分清闲，天天窝在家里玩游戏，饿了就啃面包，吃腻了才不情不愿的下楼吃饭，她从来不吃外卖。 电话响的时候，她在刷怪，耳机插上就听见沈遥在吼：“宋清卿，你是要死在床上了么，你好歹出来遛一遛行吧。” 沈遥终于看不下去了，觉得宋大小姐简直就是在蹉跎她那短暂的生命。 “哦。”她的注意力完全在电脑屏幕里，根本就没有注意听沈遥说了什么，连回复都简单粗暴。 最后，实在受不了的她的沈遥直接杀过来，把她拽了出去，宋清卿还在琢磨着要不要暴力解决了沈遥的时候，就已经被塞进车子里了。 电脑玩久了，反应总是慢一拍。 沈遥念了她一路，宋清卿也睡了一路，到了街上总算被冷风给吹醒了。 “来这里做什么？”她一脸茫然，看着面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的人有些状况外，音响声震得她耳膜疼。 沈遥神秘兮兮的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来看美少年唱歌跳舞啊。” 沈遥阿姨口中的美少年正是最近的炸子鸡，一个什么组合，反正就是几个还没有成年的高中生组成的一个乐队。 “蠢。”宋清卿白了她一眼，放弃了这种行为，可是沈遥已经挤进人群里去了，她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坐着。 她在花圃边上坐着，拿了几张传单垫在大理石上，撑着头等沈遥花痴完出来，一排一排的橱窗里都是精致美丽的时装，灯光让它们看起来十分高冷。 宋清卿进了一家甜品店，她对饮料果汁什么的都不感冒，犹豫了一下只拿了一杯牛奶。 她在临窗的位置坐下，玻璃外面是繁华的热闹，来来往往许多人，有面带微笑的情侣，也有苦大仇深的学生。 “咦，程萦，你也在这里啊。”后面有人说话，宋清卿心下一凛，随即竖起耳朵，原谅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个名字太敏感了，她不得不留意一下。 “啊，还有赵叔叔，呵呵，你们父女俩关系真好，居然可以一起来吃甜品。” “哈哈，程萦喜欢吃就来了。”一个略微沉稳的声音，宋清卿皱了眉，侧耳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赵叔叔真疼程萦，好羡慕。” “佳琪你自己一个人么？”这声音是赵程萦的，宋清卿转头去看他，可是赵程萦和她父亲赵东军背对着她，她根本就看不到。 佳琪，徐佳琪，宋清卿淡淡笑了一下，当年那个将沈遥欺负得不行的女生，当年在一中的一个姐头。 “是啊。”徐佳琪说，“最近忙得很呢，你呢，程萦，在做什么。” “忙着医院里和公司里的事情。”赵程萦说，“公司里的事情总是比较多的。” 她说的公司应该是艾诺尔。 “你们年轻人聊，我出去讲个电话。”赵东军说，然后走了出去，宋清卿一口喝完杯子里的牛奶，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赵东军身材高大，站在人群里很好认出来，他在门口几步远的一棵景观树边讲电话，时不时的踱步，据她所知，这个男人是赵程萦的父亲，做的是医疗器械的生意。 那赵程萦在哪家医院上班呢，宋清卿太久没有国内的消息，对于这些基本上都是一无所知。 她想过去，可是又担心太明显了，正犹豫着，沈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声喊她：“嗨，宋宋，死丫头你跑这里来了……” 沈遥这嗓门，宋清卿明显感觉到许多目光瞬间往她这里聚集，连还在打电话的赵东军也看过来，似乎很是好奇。 宋清卿连忙跑过去，拉住沈遥往外走，小声的埋怨她：“沈遥，你嗓子是装了扩音器么。” “不是怕你听不见嘛，我们走吧。”沈遥傻兮兮的笑了，宋清卿嘴角动了一动，还是忍住了快要飚出来的国骂，和她一起回去了。 赵东军往这边看了很久，觉得那个身影十分眼熟。 “赵伯伯。”电话那边有人喊了他几下，他才缓过神，略微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啊，小孙，走了神。” “没关系，你和程萦也早些回去，没事的话我也先挂了，皓皓可能要睡觉了。” “记着你给我的承诺。”赵东军说了一句，将电话挂了，目光往那里又看了许久，目光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外一片一片的灯光快速的褪去，宋清卿和沈遥打听赵程萦的事情，她还开着车，轻哼一声就讲她的背景抖了出来。 赵程萦的父亲赵东军做的是医疗器械的生意，一家公司做得挺大的，但毕竟是白手起家，所以要在澜城站稳脚跟太不容易了，几十年的爬模滚打也只是混了一家规模尚可的公司，和唐家宋家这样家大业大的澜城老一派头根本无法比拟。 但总归是有自己的手段的，要不然哪里有今天这样的位置，所以赵程萦其实当年畏惧她也是真的，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是和宋清卿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况且当年宋姑娘也是不太在意这些东西，所以了解的都不深。 “这样啊，”她托着下巴沉思，沈遥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宋清卿，你连这些你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样打到你的敌人的。” “实力超群呗。”宋清卿说，但是这些信息终究还是太少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沈遥在圈子里的人脉不差，宋清卿想知道的她基本都能查得到，更何况当年赵程萦和她那么不对盘，知己知彼，所以沈遥特意去了解了一些。 “是还想知道一些，他父亲的公司就只做医疗器械的经营么？”宋清卿很是疑惑，那为什么赵程萦会去做一个医生而不是帮自己父亲经营公司呢。 沈遥盯着前面路况，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好，“什么啊，宋清卿，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家，你知道她爸以前和你爸是高中同学么？” “啊？”这次是宋清卿开始惊讶，瞪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赵东军和宋远风居然是同学，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沈遥知道她现在和家里的关系不好，所以也只是草草的提了几句：“反正就是大学同学吧，你爸以前和他爸不仅是同学，还是一个寝室的，一起念的医学院，你家条件好，你爸自然是出国深造了，但是她们家就不行，当了几年医生就去倒腾这些东西了。” 宋清卿尴尬的笑了：“沈遥，我家的事你知道的比我还多。” “唉，热衷于八卦的少女，这澜城谁家里那点事情我不清楚着，但也仅限于八卦。”她挑眉笑，最后又是一声抱歉：“对不起啊，宋宋，那篇报道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没能给你拦下来，让你丢了工作。” 沈遥是橙光传媒公司的千金，也是澜城里比较出彩的传媒公司，旗下艺人经营得也十分不错，家里也有拿得出手的明星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宋清卿安慰她，沈遥声音低低的，“我家老头子估计也是看着你们俩个挺有买点的，毕竟现在豪门啊，新贵啊，还有三儿……这些东西的买点太大了。” “没关系，我理解，你爸还算念着我的一点情分，没有将我的名字放大了写，还算给我面子。”话虽然这样说，但是还是挺无奈的。 沈遥将她送到家里，互道了晚安她才开车回去，楼道里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因为走得太轻了，所以连声控灯都没有亮。 家里有人，是孙季延，他好像终于想起她了。 宋清卿把钥匙仍在茶几上，过去将阳台上枯萎了的花扔进垃圾篓里，孙季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她一转身，被吓得不轻。 孙季延看着她，眸里目光淡漠。 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了自己先开口：“张姨回来了么，皓皓睡着了么？” 如果不说话，孙季延估计能与她这样静默上很久，那是他的本事。 “嗯。”孙季延答，“听说你丢工作了？” “哦，是啊。” 宋清卿想绕开他，可是孙季延挡在身前，她一动他就跟着挪位置，似乎故意与她作对一样，花瓶端在手里，忍住砸他的冲动。 “孙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做人要厚道，好狗不挡道知道么？” 孙季延漠然成冰的脸上裂开一丝笑，目光落在她手上：“怎么，想砸我？” 一句话直接道破她的想法，宋清卿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这些年实在是过得太简单了，这么轻易就被人家给看破了，还是自己真的太任性太冲动了。 “好啦，”宋清卿把花瓶往窗台上放，“说吧，今天来干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一种慷慨就义的愤然。 孙季延笑了一下，“宋宋，你两句话里就两句成语，这样拽词，我倒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话了。” “说正事。”宋清卿终于可以绕过去了，孙季延跟着她往卧室走，她惊奇回头：“上厕所你也要跟？” “嗯。”孙季延很实诚的点头，“怕你被自己溺死。” 什么人啊，宋清卿从屋子里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孙季延在身后笑：“对了，你要不要来我公司上班，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宋城应该告诉你了。” “哦，生物制药。”宋清卿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可是我学的和你的不一样，我帮不了你的忙。” “那做个秘书也是很好的。” “那我还不如摆地摊呢。”宋清卿呷一口水，终究还是答应了：“好的，只要和药品研究没有关系的职务，都可以。” 既然赵程萦在那里，她怎么可能不去插一脚。 “我给徐铭说了，明天你直接找他就行了。”孙季延说，认真的看她脸上的变化，她似乎并不是十分在意，“行，我记住了。” * 当然，孙季延又理所当然的在这里住下了，早晨起来的时候床边坐了一个人，宋清卿直接吓得清醒了，被子捂住胸口‘你’字说了好几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季延神清气爽的与她打招呼：“宋宋，早安。” 呵呵。 宋清卿一脚踹过去，被他捉住脚腕，宋清卿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抽回脚，孙季延却死抓着没有放开，嘴里调笑：“脚腕浑圆，肤白细腻……” 她使劲挣扎才挣脱，闹了个大红脸：“孙季延，你给我滚出去。” 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还记得前几天他还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子，今天又变得那么快，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明明就锁了门的。”宋清卿脸上发热，小声的咕哝，孙季延却听清了，“以后不要把钥匙仍在茶几上。” 原来如此！ 宋清卿怒了，被子一掀开就往孙季延头上罩，压着他就打了一顿，下手一定都不留情面，反正都这样了，破罐子破摔也没什么大不了。 “宋清卿。”被子里是他气急败坏的声音，隔了棉絮说得含糊不清的。 “叫什么叫。”宋清卿翻身压了上去，打了再说。 很明显，她低估了一个常年健身的男人所应该有的体能，得意没多久忽然一阵天旋地抓，孙季延将被子卷着她就压在了身下。 “宋清卿。”这一次，他漂亮的眸子里都是危险，头发被蹂躏得凌乱了不少，可是还是很养眼。 但是她不是沈遥，从来不为美色折腰。 “哥哥……”她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你有些重，真的……” 不是有些，其实是非常，孙季延一八七的身高加上一身坚实的肌肉，这重量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来的。 “刚才打我不是挺得意的，嗯？”尾音脱得很长，宋清卿已经嗅到了危险，眯着眸子尽量笑得狗腿一些：“嘿嘿，你也知道的，没有你那么聪明，我做事向来都是这么简单粗暴，不考虑后果的，您大人大量是不是，嘿嘿……” “嘿嘿……”孙季延也学她那样，眸子一咪，低头慢慢逼近她，宋清卿能感觉到那灼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 她别过头，孙季延的声音在她唇间呢喃：“宋宋，你脸红的样子真是……” “诱人。” 从他胸腔里闷出来的一声笑，坚实的胸膛贴着自己的柔软，宋清卿可耻的脸红了，耳根子发热，脑袋里也嗡嗡作响。 啊，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啊。 孙季延故意逗她，唇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扫，宋清卿连忙捂脸，手心的温度简直要烧了一样。 “你先起来好不好。”含糊不清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软了捂住自己的嘴，简直没脸见人了。 她感觉到孙季延的手落在自己的额头之上，指腹所落之处简直要燃起来一样，是那种羞人的热意，她觉得自己又喘不过气来了。 “宋宋……”自己的名字自他嘴里念出，本来就好听至极的声音此刻染上莫名的情愫更加让人心动，宋清卿觉得自己脸皮上烧得愈发的严重了。 “把手拿开好不好。”耳边是他的低喃，带着哄诱。 她捂脸，话从指缝中溢出：“不要，你起来。” “不要？”他似乎笑了，宋清卿似乎能看见他挑起的眉梢一样，带着邪魅的笑意。 “你起来好不好。”宋清卿快哭了，怎么丢人不行，偏偏是现在被孙季延那么无耻的逗弄，除了羞愤还是羞愤。 可是他好像听不懂一样，孙季延眼里有一片温润的情意，宋清卿红到耳根的脸在他眼底投成背景，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强行将她手掰开，宋清卿只瞧见他带笑的眸子，她惊慌失措的闭眼，脸几乎要皱成一团。 指腹从她脸颊顺延而下，最后落在她的唇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的吻也随即落下，那是令所有男人妄想已久的红唇，他也不例外。 感觉到唇上的湿润，宋清卿一愣，微张着的唇被他趁机而入吻得更深，唇齿缠绵让她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宋清卿盯着天花板，脑袋里昏沉沉的，完全是放空的状态，反反复复能想到的就是，孙季延在吻她。 他在吻她。 “呼吸。”孙季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压着声音提醒，宋清卿傻傻的抬眼去看他，染了***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黯哑，宋清卿只能听话的张嘴呼吸。 他笑了一下，手指替她将额前一咎碎发别到耳后，丝毫不觉得这个动作没有什么不妥。 宋清卿一脸怨念。 “好了，跟我去公司。”这个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精致的眉眼愈发的妖娆起来，他翻身做起，在一旁整理自己的衣服，刚才似乎真的只是在逗她一样。 如果现在她手里有刀，她一定砍了这男人，她是认真的。 宋清卿狂躁的抓乱头发，孙季延很识相的在她发飙之前出去了，好心的给她带上门，随着房门的关上，她撕心裂肺的嚎叫也被阻绝在门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贱自有天收，宋清卿想，爬起来换衣服，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唇色嫣红，眸色也柔媚了不少，明显就是动情了的模样。 她掬了一捧水拍在脸上，提醒自己：“宋清卿，稳住，不要被孙季延的美人计给迷惑了，你还有正事要办。” 73.073再醉酒 拾掇好，她往外看的时候见天色不是很好，琢磨着会有雨，将换好的衣服脱下，挑了一件宽松的长袖外套拢上，这才慢悠悠出去了。 他们在公司不远的地方吃早饭，周围都是写字楼，匆匆忙忙的白领精英穿梭在此，宋清卿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这种快节奏的生活不太适合她蠹。 艾诺尔在这些楼里的其中之一，孙季延将她带过去，三个字挂在大门之上，她晃了神。 “走吧。”孙季延似乎看穿她的想法，提醒她说道，“等下徐铭会带你过去报到，你当我助理好了，这样清闲一些。” “哦。”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赵程萦呢，她在这里做什么？”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笑着反问：“你很在意她？髹” 宋清卿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怕不小心打起来拆了你家公司。” 这是她心里的疙瘩，她必须知道。 “她只是帮忙，没有职位。”孙季延说，先她一步进去，徐铭似乎等了很久，连忙迎上来，不知道和孙季延说了什么，他回头看她，“宋宋，等会儿见。” 徐铭过来，低眉恭顺的与她说：“夫人，总裁让我带您过去报到。” 夫人，宋清卿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换个称呼吧，吓死人了。”她抖了抖，让徐铭带路，“孙季延对你挺好的，这件事情都对你说了。” 徐铭答：“是总裁交代我去办的，自然是知道的，夫人这边请。” 拐角处，他替她引路，伸出手往一间办公室指去，“那里就是了，夫人您只要过去和苏楠苏经理报道就行了，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 “你再叫我夫人，下次小腿那里估计又是一脚。”宋清卿面无表情的说，径直走过去了，徐铭摸了摸鼻子，略微尴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宋清卿就给他一份不错的见面礼。 脾气真是火爆，徐铭想，只是不知道自己家总裁大费周章的与她登记结婚是做什么，不过这模样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总裁也是凡人，也有凡心，这是徐铭想了很久之后得到的结论。 人事部经理办公室，宋清卿站住脚，屈起食指，不急不缓的敲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而埋首工作的女人也抬头看她，妆容精致，头发都一丝不苟的梳到耳后，身上是整齐的职业套装，桌上的铭牌刻着苏楠经理的字样。 “苏经理你好，我是宋清卿。”她觉着，这样说应该就差不多了，宋清卿没有应聘经历，所以不太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 她以前的工作都是有人直接安排的，从来都是直接上任，虽然今天的工作也是有人安排，但是好像没走过这个流程。 “嗯，知道了。”她只是看了自己一样，又低头处理文件了，真是没礼貌。 宋清卿语气也懒了一些：“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她等了一会儿，才听见苏楠说：“宋小姐，我不知道你走的是哪一层关系进艾诺尔的，这里是生物制药公司，招收的也是高学历的人员，虽然只是总裁的助理，但是我希望你别一天到晚有些花花肠子，踏实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哦，知道了，谢谢苏经理提醒。”宋清卿乖巧的低头，“那你出去吧。” 直到门关上，苏楠才抬头，眉间闪过一丝厌恶。 看见宋清卿出来，徐铭才迎上来，有些担心的问：“她没有为难你吧？” “她会为难我？”宋清卿好奇反问，除了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难听之外，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出了名的女魔头。”徐铭说，似乎心有戚戚，“正义的使者，学过很久的泰拳，在职业赛里拿过不错的名次，所以是一个连男人都揍的女魔头。” 宋清卿笑了一下，泰拳，她似乎接触过一段时间，爆发力很强，女人打泰拳还是弱了一些。 “总裁交代过不要说你的身份，所以她以为是靠着我的关系让你走的后门，我差点没被她揍了一顿。”徐铭说着，脸上和说女博士时那种轻嘲一般的神情，宋清卿不太喜欢这种表情。 他们乘电梯到了八楼，这栋写字楼不高，顶层也就十一楼，但是孙季延能够买得起，还是挺有钱的，宋清卿这样想，但是她对于有钱没有具体的概念。 但是没钱，她却是痛彻心扉的承受过。 办公室走的是低调的路线，装潢都是简单地黑白两种色彩，冷清得几乎没有一点生气，简单大气，真不知道赵程萦是怎么可以忍受这么清冷的环境。 徐铭去敲门，得到他的许可之后宋清卿进去了，一旁还站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也像苏楠那样扎起马尾，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小高，小罗，这位是新来的助理，宋清卿，以后你们多帮助她一些。”孙季延在办公桌后坐着，根本就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高鑫和罗伊点头：“明白了总裁。” 宋清卿对着她们礼貌性一笑，挺直腰杆站着，目不斜视，其实是这间办公室根本就没有可以看的地方。 孙季延和她们简单地交代了一些，临走的时候宋清卿能察觉到她们打量的目光，撇了撇嘴，装作不知道。 两个人走后，顺便也将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了，孙季延松开领带，笑着问她：“怎么样，苏楠没有为难你吧。” “徐铭也这么问，怎么了，她很可怕么？”宋清卿还站着，背依旧挺得很直。 “也不是，她啊，性格比较……”斟酌了一会儿，勉强想出一个比较贴切的词：“刚正不阿，看不惯一些作风，比较热血，但是挺有能力的。” “哦。”宋清卿没有兴趣。 孙季延起身，站到窗前：“从这里，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建筑。” 他似乎有些感慨，盯着远处不知道陷入什么样的沉思，宋清卿也来到她身后，凉凉的泼冷水：“高处不胜寒，何必呢。” “是么，你真那么想？”孙季延转身，目光里有一丝玩味，“七年前我一无所有，连着司诺的病我都束手无策，那时候我才知道，金钱权利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司诺，宋清卿觉得心里愧疚，毕竟造成当时的局面她功不可没。 “你想到什么了，想到了你当初无情的拒绝我的恳求，让司诺最后都没有撑过去。”他似乎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打蛇随棍上，几乎是逼着她回答。 宋清卿垂眸，身子也一下子软了，“对不起。” “所以你答应和我结婚不只是为了你的愧疚，还想让我帮忙查清楚你们宋家的事情。”孙季延笑了，能感觉到身边的人低垂败落的心情。 宋清卿无奈的笑：“总是被你说中，算是我的赎罪吧，我只是担心皓皓，毕竟他的母亲有病在先，有百分之八十的遗传概率，我会尽我所能。” “他很健康。”孙季延说，“只是早产身子比较弱而已。” 宋清卿不打算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一时间并没有接话。 “明天你过来的时候带个花瓶，到时候买上一些花，就要在家里的那种。”孙季延忽然说，宋清卿一愣，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抬眼去看他。 可是他只是说道：“我觉得那些花挺好看的，你给我带来一些。” 原来他都不记得自己七年前做过的傻事了，一时间心里有些失落，却只是低低的应：“哦，我明白了。” 泡桐花，那么接近幸福，连花型都是心脏的形状。 “对了，今天下午我有会议，你给我准备一些东西。”孙季延吩咐她，“你去找高鑫，她会给你说的，你这个助理和她们不一样，你心里清楚。” 清楚，清楚得很。 直到交代完毕她才出去，不大的办公室让她压抑得很，那种压迫感和负罪感几乎要将她吞没了，出门，松了一口气。 意外的是，高鑫和罗伊等在门外，宋清卿才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你们……” 她指向自己，不确定的问：“在等我？” “嗯，我们在等你。”罗伊说，她笑起来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眼睛也眯成月牙状，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还没正式介绍呢，我叫罗伊，她是高鑫。”她直接替两个人都介绍了，而后开始抱怨：“总裁总算是招人来了，我们两个都快忙死了。” 高鑫白了她一眼：“怎么说话的。” 她吐了吐舌头，鬼马精灵的样子。 看来高鑫比较稳重了，宋清卿心下宽慰，露出一个笑来：“你们好，我姓宋，宋清卿，我年纪应该比你们大一些，你们看起来刚毕业不久。” “啊，宋姐你好厉害，我们真的刚毕业没多久，还在念研究生呢，但是我师姐已经读博了。”她一惊一乍的，高鑫无奈摇头。 看来孙季延平时压榨员工挺厉害的，要不然小姑娘怎么这么多抱怨。 宋清卿略微尴尬的笑了：“都是高材生啊，我和你们比不了，我不是这个专业的。” “我知道啊，你是徐哥引进来的。”她心直口快，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怯怯的看她。 原来都是这么认为的，宋清卿摇头，高鑫凌厉的看了她一眼，她小声的道歉：“师姐，我不是故意说错话的。” “没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宋清卿一叹，反过来安慰她道，“总裁说下午有个会议，让我和你们学习一些东西，麻烦你们了。” 只能将话题转了，高鑫和罗伊将她带去了她们的办公室，是一间大的办公室，大概有是十个人左右，都是做的助理工作，所以大家公用一间办公室。 她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似乎都听说了她要来一样。 这一次，轮到宋清卿有些窘迫了。 坦荡的迎上他们的目光，她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员工，宋清卿。” 报纸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因为没有点出来是谁，所以基本没有人知道宋清卿就是和他们自家总裁闹绯闻的女人，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波澜。 只是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家基本也表现出了友善。 中午的午休时间也就是十二点半到两点半那一段，其中大半个小时是用来吃饭的，大家吃晚饭也都选择在办公室里微微打盹休整。 有事情忙，所以时间也过得特别快，公司里没有特别的事情所以不用加班，大家都十分准时，宋清卿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信息。 他的电话突兀的响起，宋清卿连忙去接，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在周围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才放了心。 “你开车去接皓皓放学，回你现在住的地方。”下命令的语气，根本就不容许她忤逆。 “知道了。”宋清卿说，神色怏怏的，起身收拾东西，罗伊路过她身边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宋姐，你住哪，要不要一起走。” “不用了，我还要去接孩子。”宋清卿笑了一下，只是神色微微有些苦涩和无奈。 罗伊却是站住了，嗓门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啊，宋姐你都有孩子了。” 这样一来，整间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 宋清卿丝毫没有否认：“嗯，是啊，都好几岁了。”她一点都不介意别人误会，这样子能给自己省掉不少麻烦。 果然，罗伊笑着说：“今天我们公司所有未婚男青年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了，哈哈，宋姐早就有主了，你们现在想都不能想了。” 宋清卿摸了摸鼻子，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加快收拾自己东西。 她一走，整间办公室顿时陷入了哀嚎：“真是看不出来，好不容易来了货真价实的美人，居然是孩子妈了，有没有天理了……” 当然，这些她是不知道的，下了楼就见徐铭在等着了。 “夫……” 人字还没有说出口，宋清卿一记眼刀过去，他迅速打住改了口：“宋助理，这是总裁要我给你的钥匙，车子在车库里停着。” 宋清卿接过，给他道了谢，自己去倒车出库。 学校的路她还是认识的，皓皓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身边还是那天见到的年轻女老师。 一见到她，小鬼头就兴奋的挥手：“我在这里。” 宋清卿上前，拉住他的手，皓皓很有礼貌的与他的老师道别：“老师再见，我妈妈来接我回去了。” “皓皓再见，路上注意安全。”年轻的老师惋惜的与他道别，又偷偷打量了宋清卿几眼。 车里，皓皓在摆弄自己的玩具，小声的对她说：“阿姨，你知道么，那个老师特别喜欢我爸爸，每次都要陪着我等，以前程萦阿姨来接我她就很不开心了。” “嗯，这次她知道你有妈妈了，以后就不会陪你在校门口等我接你了是不是，也不会再喜欢你爸爸了对吧。”宋清卿一笑，似乎对于妈妈这个词不是很排斥，然而人小鬼大的皓皓哪里有认真叫她妈妈了。 但是说不喜欢，哪有那么容易。 车子路过菜市场，她将车子停下，问他：“你爸会不会做饭？” 皓皓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但是早饭会做的话那晚饭应该也没问题吧。” 最后，他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问她：“阿姨，你该不会是不会做饭吧。” 宋清卿很不好意的笑了笑。 既然没人会做饭，那就一起下馆子呗，她没做逗留，和小皓皓一起回家，没过多久孙季延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徐铭。 徐铭手里提了许多的袋子，应该是刚从超市回来。 “这是做什么？”她问，似乎不太明白。 孙季延让徐铭将那些东西分类放好，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吃饭了，要不然饿死么。” “东西都分类放冰箱里。”他一边指挥徐铭一边说着：“宋清卿，你站着干嘛，去洗菜啊。” 宋清卿站在原地，成痴傻状态：“谁做饭，该不会是你吧？” “当然是徐铭。”他回答得不假思索。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闷闷的钻进厨房里，徐铭见到她时吓了一跳，连忙将她赶出去：“夫人，还是我来还是我来，您歇着。” 鉴于上次给张姨添的麻烦，这一次，她学了乖，主动出去了。 三菜一汤很快就做好了，很家常的菜式，不知道是谁爱吃的，反正她不挑食。 徐铭收拾着要走，宋清卿赶紧留人：“你也没吃饭吧，先吃了饭再走啊。” “不了不了，夫人，我还要回家吃饭呢，家里有人等着呢。”徐铭婉拒，宋清卿急了回头就喊：“唉，孙季延，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老婆在家等他吃饭，你凑什么热闹。”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给皓皓添菜，宋清卿无奈只能放人。 她在皓皓身边坐下，这一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 徐铭手艺还算不错，味道很正，但是想起来孙季延特地让他来家里做饭，整顿饭吃下来味如嚼蜡，怎么也不痛快。 临睡前她接到沈遥电话，说是给她介绍工作，免得她整天闲着连房租都付不起，宋清卿简单地将自己现在的处境说了一下，沈遥愣着死活没缓过来。 总觉得这一切简直不能相信，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自己现在和孙季延的关系告诉她。 第二天是周末，皓皓不用上学，孙季延有正事要办出去了，小鬼头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点都不像平时那样。 简直闹翻了。 她赖在沙发里，抱着电脑死活不撒手：“孙皓皓我警告你，自己回去看故事书去，我现在没工夫理你。” 皓皓不依，开始抢她的电脑：“不嘛，爸爸说你要好好照顾我的，你带我出去玩嘛。” 还真是有完没完了，她抓了抓头发，烦躁的丢掉电脑。 她套上衣服，带他出门，临走时皓皓还不忘记提醒她：“阿姨，你记得带钱。” 顺手将钱包又拿上了，楼下不远是一个广场，平时就不少人，尤其是晚上，跳舞的大妈简直要将那里占领了。 皓皓直接将她带去了商场，扒在橱柜上眼巴巴的看着她：“阿姨，我想要一双旱冰鞋。” “你想学旱冰？”宋清卿将眉头皱起，“可是会摔得很疼的，你确定？” 他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我不怕疼。” “好，我教你。”看他笃定的样子，宋清卿也摇头笑了。 鞋子挑了合适的尺码，她自己也买了一双，付了钱与他一起朝广场走去，早上还没什么人，所以很适合学习。 皓皓看起来很开心，在花圃边换好了鞋，有些不确定的问她：“阿姨，你真的会么？” “不会还怎么教你。”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一点，换好鞋子的宋清卿潇洒漂亮的滑出去，皓皓兴奋得直拍手：“好棒，阿姨。” 宋清卿挑一挑眉，从远处滑回来，在他身边转了几圈，忍不住的得意：“怎么样，是不是很棒，想不想学？” “想。” 她蹲下身子，将他的鞋带绑好，是双排轮子的鞋，所以不担心平衡的问题，就是担心他因为害怕而摔倒。 “来，小心地迈出去，不要害怕跌倒就行。”宋清卿牵着他的手，朝前面走去。 皓皓晃晃悠悠的，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指，紧张得五官都快拧到一起了。 “我害怕。”他哆嗦着，宋清卿试图松手，被他发现后反而被抓得更紧了。 “刚才不是说不怕的么，现在又害怕了，男子汉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宋清卿故意拿话堵他，又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 皓皓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好，阿姨你放手，但是你要跟在我身边。” “好。” 一点一点的松开她的手，脚下微微一动，他又猛地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样子惹得她发笑。 往前慢慢的滑了几步，皓皓高兴得朝她直喊：“阿姨，你看，我好像会了。” 可是得意还不过几秒，地砖有接缝填不满，皓皓磕磕绊绊的被拦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愣住，宋清卿也愣住了。 本来以为他会哭，可是小家伙翻身就想要爬起来，可是脚底下打滑怎么也站不起来。 宋清卿连忙上前把他扶稳，心有余悸的问他：“疼不疼？” “一点点啦。”他倒是诚实。 也许这一摔的真的摔出感觉来，第二次他就没之前那么害怕，勉强也能滑出去几步了，宋清卿蹲在远处等他滑过来，嘴边是温柔的笑意。 就像刚刚学走路的孩子一样，横冲直撞的撞进她怀里，宋清卿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看他脸上飞扬的笑意顿时生出一种错觉。 她失了神，所以皓皓冲过来的时候下巴直接撞上她的鼻子，一股温热的暖意顺流而下，宋清卿连忙捂住鼻子，眼泪都疼出来了。 “你流血了阿姨。”耳边是皓皓慌张的声音，宋清卿连忙安慰他：“我没事，没事啊。” 手一拿开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糟糕，糊了一嘴的血，皓皓吓哭了：“阿姨，你不会死吧，你别吓我，阿姨。” 他呜呜的哭着，宋清卿看得十分心疼，无奈的对他说：“阿姨是医生，这是小伤，不会有事的，知道么。” “真的？”他抹了一把眼泪，嘴巴还翘着，随时要哭一样，泪眼汪汪的。 宋清卿噗嗤一笑，认真保证：“对，我不会死的。”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那么简单。 皓皓这才破涕为笑，宋清卿从包里拿出湿巾，皓皓替她认真的擦去脸上的血迹，又拿一张干净的手帕纸堵住鼻子才阻止了血继续流下。 一个早上，他的进步很快，能站稳滑开一段距离了，宋清卿很是欣慰。 到了下午的时候皓皓就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滑行，摔了几次，都不严重，小胳膊小腿上也没有见到擦伤。 “孺子可教也。”她满意的点头，带着他滑行，漂亮的动作引得周围的人一阵羡慕。 玩累了，宋清卿买了两杯热牛奶，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回去，宋清卿手里还提着轮滑鞋，刚走到楼下又见徐铭下来了。 皓皓先开的口：“徐铭叔叔，你又来给我们做饭么。” “呃……”他脸上有片刻的尴尬，却还是笑着问：“皓皓是不是喜欢徐铭叔叔做的饭呢。” 童言无忌就是这样的，皓皓满意点头，似乎还十分开心：“那徐叔叔以后你来我家作厨子好不好。” 徐铭窘迫的看向宋清卿，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对他点了点头。 上了楼，果然有一桌饭菜摆着，宋清卿看了一眼，自己进了房间，孙季延在沙发上坐着，对她的反应并不是很意外。 把鞋放好，她才出来吃饭，总不能辜负了人家徐铭的一番心意。 “好像没有昨天好吃耶。”皓皓小声的嘀咕，孙季延看了他一眼，他低头飞快的吃饭，宋清卿没有特别的感觉，只觉得有点咸。 昨天吃得心不在焉的，所以根本就没有记住是什么味道。 “今天去哪了？”孙季延问，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里，宋清卿的手僵了一下，还是送进了嘴里。 说真的，徐铭的菜真的做的不怎么样，皓皓那么挑剔的嘴巴都说好吃，这是什么毛病。 说起这个他就很兴奋，饭也忘记吃了：“我去学滑旱冰了，清卿阿姨真棒，一个上午就教会我了呢，爸爸，你都不知道那些小朋友有多羡慕我呢。” 他似乎很开心，孙季延看她一眼，旋即淡淡微笑：“那下次皓皓表演给爸爸看看好不好，看皓皓学得怎么样，是不是像皓皓说的一样那么棒。” 宋清卿和孙承皓俱是一愣，皓皓先反应过来，接连点头答应：“好啊。” * 周末也就一晃而过，周一上班的时候她记着孙季延说的话，到了公司又跑出去买花，反正她是一个清闲助理，管好孙季延的雅兴就行了。 花瓶是周末特意出去买的，和家里那个差不多，她将花插好，摆弄了好一会儿，身后来人了也浑然不觉。 一回头，吓退了一步，扶着胸口惊疑：“你什么时候来的，走路都没声么。” 他盯着那花，点了点头：“是你太入神，你适应得倒是挺快的。” “还好。” “晚上和我出去一趟，有个饭局。”孙季延松了松领带，在办公桌后坐下，平时凛冽清冷的眉目可能因为今天的好颜色看起来也顺眼了不少。 宋清卿不好拒绝，但是却还是说：“总裁，你不觉得你对我照顾得太过了么，我才来没几天就跟着你去饭局，万一被人说闲话了怎么办。” “闲话？”孙季延眉尖轻蹙，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一个孩子妈和一个总裁不可说之二三事么？” 宋清卿默然，他怎么知道了。 “你那么招人，我能不听说么？”像看穿她的想法，孙季延也是毫不留情的点破。 宋清卿不明所以：“招人，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 “……” 这女人犯傻的时候是不在一个频率上的。 晚上的饭局依旧定在临江，宋清卿都开始怀疑澜城是不是没有拿得出手的酒店了，因为孙季延事先通知了她，所以下班的时候她刻意在车库里等他。 还是一身职业装，简单干练的衬衣加上A字裙，再套上一件西装外套，她身形高挑，所以衣服也穿得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寒碜。 其实只是一顿饭而已，没必要穿得花枝招展的去惊艳谁，所以她根本没心思在这些方面下功夫。 徐铭开车，孙季延简单的说了一下今天要见的客户，也是一家制药公司的老总，姓徐，在这个方面比艾诺尔发展要早，今天是去谈合作的。 宋清卿记下来，她念的是人医，但她在国外也算交游甚广，读生物的朋友也认识不少，都是用的小白鼠做实验，在她看来，没区别。 “总裁，到了。”徐铭提醒他们，将车子在路边停下。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车，孙季延给她开门的时候她受到了一点点惊吓，以为这个男人又转性了。 包厢在二楼，他们来得早一些，被服务员引进包厢里，窗外能看到宽阔的江面，粼粼倒映着许多灯光。 夜风吹皱一江水。 服务员敲门进来：“先生，您的客人来了。” 孙季延点头，看向宋清卿，她将吃了一半的糕点交给服务员，拿纸抹去嘴边的糕点碎屑。 “小孙啊，嘿嘿……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徐总先进来，四十多岁的年纪，满脸富态，宋清卿瞥了他圆滚滚的身子一眼，垂下眸。 孙季延礼貌性的握住他伸出来的手：“徐总，你好。” “来，给你介绍一个人，”他侧开身子，宋清卿这才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人，“这位是海龟名医，唐聿，你应该也知道的，也是青年才俊啊。” 唐聿似乎朝她看了一眼，随即转向孙季延，脸上是淡雅自信的笑：“孙先生，你好，我是唐聿。” “你好，我是孙季延。”几乎是瞬间，他便恢复了从前那般清冷，宋清卿觉得他的气场一下子就不对了。 “这位是？”唐聿明显是给她难堪，装作不认识的模样。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眼底的慌乱出卖了她的情绪，孙季延却抢在她前头漠声说道：“宋清卿。” “哦。”唐聿笑了，“这位宋小姐我好像见过。” “大众脸，所以眼熟。”孙季延微微侧着身子，挡在她面前，转了话题：“徐总，请坐。” 似乎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徐总也是笑着化解尴尬：“来来来，大侄子啊，上次你回来都没有好好吃一顿，今天既然小孙做东，就好好尝尝我们澜城有名的菜式。” 宋清卿暗暗捏住拳头，这话里亲疏，一听就能明白。 唐聿依言过去坐下，孙季延则是面无表情的，宋清卿拽了拽他的手指他脸色才缓和一些，也随之坐下。 席间只有徐总在不停的说话，而唐聿和孙季延脸色都不算太好，本来好好的一场饭局吃得怪异无比，宋清卿更是不敢说话。 可是徐总却注意到了她，端着酒来敬她：“来来来，小宋是吧，小孙的助理都是个顶个的貌美啊，来，叔叔敬你一杯。” 还没来及拒绝，徐总一杯酒就已经下肚，一招先斩后奏让宋清卿手指僵了一下，看来是非喝不可了。 他们开的都是洋酒，宋清卿喝得少，但是酒性烈，苦着一张脸盯着酒杯，闭上眼睛就灌。 “咳咳咳——”她被呛了满喉，浓烈的酒从食管里下去，喉咙里像烧了一样。 孙季延皱眉，给她递去一张纸，她擦干净嘴角举着空酒杯对徐总说：“徐总，干了。” “哈哈哈，爽快，我喜欢。”徐总哈哈大笑，神色不明。 宋清卿酒量不算太差但也不是非常好，但是烈酒下肚，顿时就有了反应，脑袋里昏沉沉的，脸上也烧得厉害。 她甩了甩头，将那一丝异样甩开。 “还行么小宋？”是徐总问她，总觉得他的话带着不明的味道。 宋清卿摆手，微微一笑：“没事。” “再来一杯。”徐总又给她满上了，孙季延伸手去挡，脸色沉了一些：“徐总，她是女孩子，烈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徐总的手没有收回，他是人精，极为不屑的笑了一下：“小孙你把她带来不就是来喝酒的么，我老徐好酒，也就这一点爱好了。” 唐聿在一旁冷笑，凉凉的目光黏在她脸上。 孙季延不说话，却仍旧执着的挡住酒杯，徐总慢悠悠的收回：“小孙啊，今天你是来谈事情的是吧，喝不到酒那就不好说话了。” 他有意灌醉宋清卿，孙季延怎么会看不出来，眉一沉，将她的酒杯端过来：“徐总，既然是我孙季延与您谈合作，这酒自然是我来喝的。” “那怎么行。”徐总神色略显轻蔑，“唐聿你说是不是，这位宋小姐巾帼不然须眉，只是一杯酒孙总裁都要替她代劳么。” 话说得明白，孙季延紧紧攥着酒杯，修长的手指泛着青色。 “我喝。”宋清卿将酒杯从他手里一点一点的抽出来，她淡淡笑了，手上微微使劲才得以将那酒杯完全抽出。 孙季延手中一空，僵住的手也慢慢握紧成拳，眼里却只瞧见她将酒杯倒满，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她将杯口朝下，滴酒不剩，对徐总说道：“第二杯。”再次斟满，然后仰头下肚：“第三杯。” 脸上迅速升温，脑袋也是昏沉沉的，眼皮也是热乎乎的，让人不舒服。 “好酒量。”徐总眼里有赞赏，还想说些什么，被唐聿淡淡打断：“宋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所以做起事情也是那么果断干脆，难怪得孙总这样垂青，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唐先生说笑了。”她道，慢慢撑着身子坐下，白皙的脖颈已经一片粉红，头也很重，只能一手托着。 “徐总，所以现在我们可以谈合同了吧。”孙季延不带任何感情的说。 “好，看在宋小姐这么豪爽的份上，当然是可以的。”见孙季延似乎动了怒，徐总自然是见好就收，“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案子由这位宋小姐全程跟进。” 宋清卿三杯酒下肚已经差不多了，可是后来的话她却听得明白，当即拍案：“好，签合同。” * “总裁，要不要我帮忙……”徐铭在一旁插不上手，宋清卿个子高挑，喝醉之后软如烂泥，孙季延能见她整个抱起来也是厉害。 “不用。”都已经到了楼底下，孙季延靠在栏杆上休息了一会儿，面不改色的将她抱上楼去，徐铭只能跟在身后替他开门。 宋清卿头疼，不满的嚷嚷：“别动，我晕船。” “……”孙季延满脸黑线的将她扔到床上，转身叫徐铭进了厨房。 宋清卿胃里一阵一阵翻涌，弯腰就吐在了地上，听见声响的孙季延连忙过来，将她头发都抓拢别到耳后，轻轻给她拍背。 “还难受么？”他的声音很轻柔，眼里都是无奈。 她吐过之后好了一些，干哑着嗓子说：“这次算你有良心，没有把我扔进浴缸里。” “要喝水么？”他问，顺手将桌子上放着水杯拿来，试了试温度刚好，凑到她唇边轻哄着：“来，把水喝了。” 宋清卿照做了，孙季延给她垫高了枕头，又出去了。 再次进来的时候他手里端着一碗东西，瓷白的勺子舀出来一勺在嘴边吹凉：“解酒的，喝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没下毒吧。” “……”碗被放在了桌子上，孙季延起身出去了，宋清卿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了他，悻悻的端过碗，才喝一口就龇着牙：“我靠，烫死我了……” 74.074被你恶心到了 她醒来时天已大亮，躺了好一会儿才翻身起床，衬衣皱巴巴的穿在身上，镜子里的女人双目无神，头发也乱糟糟的。 “见鬼。”她低咒一声，钻进浴室蠹。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神清气爽了，锅里温着粥，她将就吃了一些，路过客厅时见冰箱上贴着纸条：今天你休息吧，不用去公司了。 苍劲的字体力透纸背，长得好看字还写得那么好看，简直是完美。 宋清卿啧啧感叹了好一会儿，才拎包出去，不上班总有别的有意义的事情去做的，十二点不到，可街上的人并不少髹。 她呷笑：“无碍，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就行了。” 在咖啡厅坐了好一会儿，她要等的人才姗姗而来。 来人带着墨镜，在她面前坐下，与她打招呼：“宋小姐这样守时，让我一个大男人自愧不如。” 那人也是淡淡一笑，将一个文档袋给她递过来，同时宋清卿也将一个信封递过去：“你知道的，作为一个私家侦探你的操守和职业道德。” 男人默然一笑：“那是自然，不过宋小姐，有些事情也有我们做不到的地方，毕竟给你的资料都是流于表面的，至于还有别的什么，恕难代劳了。” “这些就够了。”她说道，掂量一下那文档，似乎挺厚实的。 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那男人离开了，宋清卿抿了一口咖啡，招来服务员加了一些牛奶。 她慢条斯理的将文件抽出来，开始认真浏览，慢慢看到后边，眉头也皱得越深，屈着食指用关节摩挲唇上，陷入了沉思。 赵东军和宋远风是大学时的室友，两个人都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尤其是赵东军，成绩十分优秀，比她父亲甚至还好上许多，那他后来为什么不当医生而是选择了倒腾医疗器材呢。 资料里并没有说，很多事情都没有说，只是将她父亲的经历和赵东军的经历都给她找出来了，宋清卿草草看过去，后面的内容让她心中顿时凉了一截。 宋远风在大学时候也算风流公子一枚，追求者甚多，但是他唯独对一个女子很是上心，追求了很久才将她追到手，后来女生怀孕被同学甚至是校方知道，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宋家迫于颜面将宋远风送出国，而后又被安排与家中条件优渥的沈然也就是宋清卿的母亲结婚，而后来那名女子下落不明。 而赵东军前程似锦却依然放弃了医院的高职位，转战商海，与大学时期的同学结婚，同年生下赵程萦。 在那个年代，这样一件事情的影响实在是不好，难怪沈昭会这样说宋远风，败宋家颜面，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宋清卿认真回忆起那个雨夜，她倒在车前，而后醒来的时候被告知自己的孩子没有了，而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耳边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到底是谁的。 宋清卿将自己的袖子翻起，胳膊内侧有一些掐痕，不多，但是很深。 电话响了，是孙季延，问她在哪里。 她说了地址，孙季延开车来将她接回去，炎炎的夏日车里冷空气的味道让她有些不适，她降下车窗通气，将那气味淡去一些。 “皓皓呢？”她忽然问，“我上次说要带他去学跆拳道，你也准了的。” 他专注开车，却还是回答她说道：“男孩子总是要吃一些苦才会更好的成长的，而且学这个也没有什么坏处。” 宋清卿似笑非笑的看他：“你不怕我虐待你儿子？” “不也是你儿子？”孙季延一直盯着前方，也露出一个笑来，宋清卿摇头惋惜而叹：“后妈不好当啊。” 他嘴角微微一动，笑得耐人寻味。 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沈遥，她才按下接听键，那边就已经哭得不像话：“怎么办，宋宋，我好像撞到人了。” 宋清卿一呆，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遥还在哭：“我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好多血，我只看到了好多血……宋宋，怎么办……” 她连忙拉住孙季延的手，脸上尽是焦急，不断地催促他：“快，快，沈遥，沈遥出事了。” 手臂的力量越缩越紧，孙季延忍不住蹙眉：“你先别着急，她现在在哪里，你先问清楚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乎要坐不住了，听沈遥的描述，应该是很重的伤。 孙季延瞅着空当调转车头，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沉着声问：“沈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医院，我现在在医院，我在睦和。” “我们马上过去。”孙季延难得安慰人，调转车头直朝医院开去，宋清卿茫然无措的看着他，只知道问：“那个人应该没事的，沈遥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孙季延沉默，宋清卿拉着他的手，眼里似乎有哀求，他看得不忍心，只点头：“嗯，她会没事的，那个人也会没事的。”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的，电话里沈遥哭成那个样子，好像真的挺严重。 * 车子还没有停稳，宋清卿就跳下车，脚踝崴了一下，她忍着痛朝医院里跑去，连撞到人也只是草草的道歉。 她一直跑，直到在急救室外看到了哭得瑟瑟发抖的沈遥，染了一身血，正将头埋在膝盖里低低抽泣，而她身边一个陪同的人都没有。 “沈遥。”她大喊了一声，并步跑过去，蹲在她面前慌张而焦急的问：“你没事吧，沈遥你没事吧？” 沈遥茫然抬头，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见到她时更是忍不住扑簌簌流下泪来：“宋宋……” 哽咽了一句，就再也说不出话。 “你到底有什么事？”焦急写在脸上，她只关心眼前人，脚上的痛一阵一阵的来，她咬着牙盯住沈遥，想看看她是否受伤。 沈遥面色惨白的摇头：“我没事。” 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嘴唇也哆嗦着：“宋宋，他不会有事吧，我当时真是太生气了我没有看到前面有人，真的，我不是故意的，苏青和我吵架，我真的好生气，我没留神就闯了红灯。” 苏青又是谁，她脑袋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出来，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沈遥没有受伤，她松了一口气，刚想站起来可脚底一软，幸好身后的人将她扶住。 是孙季延。 他有些担心的问：“宋宋，你怎么了？” 宋清卿在他帮助下站稳，又坐到沈遥身边去，太阳穴揉了好一会儿才压抑着疲惫问：“我没事，进去多久了，那个人被送进去多久了？” 沈遥心有戚戚的抬腕看表，抽泣说道：“一个多小时了。” “所以这一个多小时里你都用来哭了，你爸你也没联系？”宋清卿压住烦躁，又怕自己的话说重了，眉头狠狠地纠在一起。 脚踝疼，脑袋也跟着疼，只看见沈遥点点头又飞快的摇头：“我不敢说……” 这时，急诊室大门打开，医生边脱口罩边朝这里走来，宋清卿将沈遥扶过去，听见那医生说：“病人全身多处骨折，出血也比较严重，现在昏迷不醒，能不能脱离危险就看今晚了。” 沈遥一听，脸色顿时变了，惨白惨白的。 医生又说了一些话，宋清卿心里有底，微微放下心来，可是沈遥眼眶瞬间又红了，无助的拉着她：“宋宋，他会不会死啊，我好担心……万一他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宋清卿安慰她，想了想，对一直沉默不言的孙季延说道：“我可不可以请几天假，这个病人我来看着。” 她说得小心翼翼的，眼里几近哀求，孙季延看她一眼，就在宋清卿以为他会否决的时候，孙季延却破天荒点了头：“那你陪着沈遥吧。” “谢谢。”感激的看他一眼，宋清卿转头与沈遥说：“你先给你爸打一个电话，毕竟你自己一个人处理不来。” 沈遥似懂非懂的点头，整个人虚脱了一样。 在宋清卿的监督下，她果然给沈志万打了电话，刚说完那边又不知道说了什么，沈遥情绪激动的说了几句就将电话挂了，无力的抱住宋清卿。 “宋宋，我好累。”沈遥软软的靠在她身上，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宋清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怜惜的轻拍她的背：“没事，有我在呢。” 余光瞧见孙季延走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宋清卿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见到长廊尽头火急火燎跑来一个人，鼻尖冒着一层细密的薄汗。 “沈遥，你有没有怎么样？”男人第一句话就是问沈遥的情况，蹲在她面前焦急的查看她有没有受伤，直接将宋清卿忽略一旁。 “苏青。”沈遥虚弱一笑，已经哭不出来了，惨兮兮的模样谁看了也会心疼。 宋清卿识趣起身，将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这男人模样尚可，看起来是真的担心沈遥，所以她不愿意打扰两个人。 她往窗台那里走，没走几步就听见孙季延压低声音说：“对，沈遥今天下午的时候闯了红灯出车祸，你到时候看着办。”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孙季延又解释着：“沈遥是沈志万的女儿，我和她没什么交集，肖丞你什么时候废话那么多了。” 宋清卿想了想，转身走了。 心里有事，她低着头，不料却将别人撞了一个满怀，再抬头时只听见那人惊喜的喊：“清卿，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了，这是睦和，澜城最好的私立医院。 心里顿时凉了一截，她嗫嚅着开口，脸上是凄冷清凉的笑：“小叔，我回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父亲宋远风最小的弟弟，宋承景。 宋承景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也没问她过得好不好，只是啧啧点头：“我侄女真是越长越漂亮了，都成了大姑娘了，这七年也没给你小叔问个好，把我给伤心的。” “欸，是啊。”她摸上自己的脸，连连苦笑：“怕是小叔你俗事缠身，哪里顾得上我这个侄女，再说了，家里那么多人，也没人愿意管我这个……” 她无奈的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宋承景笑了一下，不以为意：“算了，都过去了，要是当年我在家，一定不会让那群人欺负你的，看来小叔还是做不了你的英雄。” 他有些惋惜，宋清卿却是被他逗笑了，不怀好意的瞅着他笑：“话说，小叔，你在云城那么久了，都没有追到人家，太没出息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追到。”宋承景犟她一句，刚想开口调侃她几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拍着额头懊恼道：“见到你这丫头都开心得忘记我的正经事了，我去找一下沈遥，她老爹刚给我打了电话。” “好，你去吧。”宋清卿点头，宋承景凑近她一手搭上她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说：“侄女啊，我和你说……” 话说一半，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宋清卿。” 宋承景同时与她回头，孙季延冷着一张脸闲闲散散的站在他们身后，眸里的寒意却是瞬间结成冰，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宋清卿很是自觉的将宋承景的手掰开。 “这位是？”宋承景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一样，她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咬着声音低低提醒：“别装了。” “呵呵，”宋承景尴尬的笑了一下，看着孙季延走来，摸了摸鼻子，微微窘迫：“我是宋承景，宋清卿的小叔。” 孙季延脸色还是不太好，宋承景加重语气补了一句：“亲小叔。” “小伙子，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到我家和我大哥下了战帖说要娶我侄女，怎么样，登记了没？”宋承景十分八卦的问了一句，宋清卿别过脸，不愿意承认自己认识他。 孙季延点头，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喊：“小叔。” “……”孙先生今天抽得是哪门子的风，宋清卿惊悚的看着他，最近的孙季延太不正常了，被吓住的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宋承景，对这个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喊自己叔叔，愣是一句话没说上来。 “我喊错了么？”当事人也是一头雾水，但嘴边所含笑意，简直就是在直白的嘲笑叔侄俩。 宋承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清卿，我先过去了，晚点跟你联系。”然后就匆匆忙忙跑了，哆嗦着抖了一下，步子略微急促。 “他怎么了？”孙季延问，宋清卿托着下巴看了好一会，转头过来看着孙季延，语气略微沉重：“被你恶心到了。” “……”怪我咯。 75.075为你的私心 下午回到家，她给沈遥打电话问情况，那边接起来的是苏青，他说沈遥刚睡不久，让她醒过来再给她打电话。 宋清卿同意了，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去医院陪床，毕竟自己也算是一个颇有经验的大夫，才赶到楼下就碰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宋清卿，你住的地方还真是不好找。”赵程萦说，今天她化了大浓妆，很奇怪，在她脸上有一种和谐的美，脸白唇红，性感得让女人都能动心。 宋清卿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直勾勾的盯着她，唇上也难得漾开一抹笑：“赵程萦，今天我是真的没空和你废话，如果你想来和我叙旧的话，那改天再约，我一定奉陪。” 她摇了摇头，鞋尖碾灭地上的烟蒂，宋清卿这才讶异的发现地上零星的掉了许多的烟头，看来她真的等了很久髹。 “宋清卿，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到你过得似乎不错，呵呵……”她笑了一下，有一些苦涩，但是她掩藏得很好，转而话语凌厉：“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抢来的，你好好记住了。” 宋清卿无言，还是站在台阶上不肯往下，赵程萦今天又发什么疯。 赵程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的冲动，转身钻进车里，扬尘而去蠹。 四点钟，太阳毒辣，地上有一层土地炙烤过的味道，不太好闻。 宋清卿在小区门口拦了出租车，才刚到医院，公司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她想了想，还是掐掉了。 电话再次响起，嗡嗡的震动让她无法忽略，而且大有不依不挠的趋势。 无奈，只能接了，才接通，那边就已经是劈头盖脸的骂：“宋清卿，你是怎么回事，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你，你上哪里去了，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在哪里，真当公司是你家了，你马上回来。” 是苏楠，而且好像气得不轻。 宋清卿耐心听完，解释道：“苏经理，我和总裁请了假，我不是……” “居然还越级上报，宋清卿，你是真将公司规章制度无视得彻底啊。”苏楠冷冷一哼，像要把她拆吞入腹一样，“我说过，我不管你是什么关系进来的，既然成了我们公司的员工，就要遵守我们的规章制度。” 她也是瞬间冷了语气：“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请假。” 若是依着她以前的脾气，早就闹翻了，可是她在艾诺尔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尤其是一些人她还没有查清楚。 拦车，直奔艾诺尔而去。 付了车钱，电梯直接按到四楼苏楠的办公室，苏楠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十分难看。 “苏经理，我要请假，我朋友出事了，我这几天必须处理，十分着急。”她站在苏楠面前，说得不卑不亢，对她的冷眼视若无睹。 苏楠抱着手，目光冰凉，话也说得十分刻薄：“宋清卿，你靠关系进来还真么跩，就算徐助理是总裁看重的人，你又算什么是什么呢？” “对不起，苏经理，我是来请假的，我真的十分着急。”宋清卿压制住心底的狂躁，面上仍旧保持着平静，忍一时风平浪静。 “哼，”苏楠从鼻子里哼出声，“要不是总裁事先和我打了招呼，你这假也别想着请下来了。” 什么，孙季延已经请了假，宋清卿眸底有意味不明的情绪闪过，苏楠居然这样子摆了她一道，呵呵，很好。 “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苏楠的眼神从轻蔑到不屑，低头开始处理自己手上的事情，没再理她。 宋清卿转身出门，房门被大力的合上，她才出门就按下了八楼的电梯。 苏楠唇边一抹冷笑，好整以暇的用手托着下巴，好似没有看见宋清卿的故意一样，反正现在她有的是方法整她。 电梯在八楼停了，宋宋清卿从电梯里出来，面色阴郁的朝总裁办公室走去，罗伊恰好从里面出来，刚想和她打招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的脸色好吓人。 宋清卿推开办公室的门，顺手落了锁。 听到声响的孙季延抬眼，对她的出现有些意外：“你不是去医院了么，为什么在这里？” 她没回答，站到办公桌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问：“苏楠是什么身份，结婚了没有，家里背景是什么，徐铭说她学过泰拳打过职业赛，其他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从不关心这个。”孙季延脸上略有狐疑，顺道放下手上的笔，认真看着她问：“她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哼，”宋清卿阴冷冷一笑：“没事，记得给你的员工买意外险，到时候我真要看看她泰拳的水平怎么样，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丢下一句话，宋清卿头也不回的走了，孙季延却皱起眉，这个女人又要惹是生非了。 宋清卿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听宋承景说那名病人已经醒了，街道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沈遥闯了灯是不错，但不是红灯，人行道上的男人才是闯了灯。 但是沈遥愿意承担大部分的医疗费用，虽然错不全在她，但是撞伤的人比她更痛苦，何况她不缺钱，没必要将别人逼上绝路。 肖丞刚好从医院大门出来，苏青将他送出来的，应该是受了孙季延的嘱托过来的，看见宋清卿时他步子欢快的朝她走过来：“嗨，三嫂。” 声音也染了蜜一样欢快，宋清卿难得没有皱眉，站在原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肖局，好久不见。” “啧啧啧，老三真是的，自己偷偷结了婚也不请个酒，兄弟几个心里不愉快啊。”他显然忽略了宋清卿其他的问题，侃侃着取笑她。 宋清卿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那你应该找孙季延诉苦去，又不是我。” 看来知道孙季延和她登记结婚的事情，真的不是很少。 肖丞笑眯眯的：“说实话，本来以为会是赵程萦的，没想到是你，尤其是在我稍微了解了当年的事情之后，简直对你佩服得不要的不要的，那么有勇气。” 看见宋清卿目光狐疑，肖丞替她解惑：“哈哈，我又不是本地人，我是云城人，老三身边几个好朋友也都是云城人，所以我们都不知道你们七年前的壮举。” 原来如此，宋清卿了然，脸色也好了一些：“难得你没将我当做破坏人家家庭的人，看来我们的世界观还是挺像的。” 肖丞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别人乱说那是不知道内情……”他忽然想到什么一样，连忙住嘴，看向她手中的东西，好奇地问：“听说你是医学博士，啧啧，真是可怕，那么彪悍。” 宋清卿自然也是没将肖丞的话往心里去，耸一耸肩：“哪里，只是情势所逼，呵呵……” “好啦，我先走了。”肖丞看了一眼时间，客气说道：“下次你和老三一定要请我们吃饭，大家不见不散啊。” 说完又自己欢快的走了，宋清卿无奈，这个肖丞这么活泼的性格是怎么和孙季延那种冰山面瘫走到一起的。 没走几步，苏青又和沈遥一同从医院大门走出来，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遥，”宋清卿叫住她，转了方向朝他们走去，沈遥和苏青也停住等她过来。 才到她面前，宋清卿担忧着问：“你没事吧，我都听肖丞说了。” 沈遥脸色很不好，洗去了脸上的妆，一张素颜写满疲惫：“没事了，谢谢你了，宋宋，我晚点和你说，苏青送我回去休息。” “好，那你一定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她果断干脆的答应了，余光瞥见宋承景靠在医院门柱上。 目送着她们两个人上了车，宋清卿这才朝宋承景走去，他靠在那里抽烟，袅袅升起来的烟圈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沧桑。 “小叔，”她大喊了一声，狡黠一笑，欢快的朝他跑过去。 宋承景笑意盈盈的看她，灭了手中的烟，宋清卿和他有几分相似，两个人都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只是宋清卿那双眼睛看起来让她更柔媚一些。 “去吃饭？”他扬一扬手中车钥匙，似乎还将她当做那个十六岁时轻快无忧的少女。 她眼睛滴溜溜直转，笑嘻嘻的：“不，喝喝茶，聊聊天。” 而后，两个人去了以前常去的小饭馆，浓郁的酒香溢出来，远远就能闻到，周围还在营业的馆子生意不算太好，但总是能维持生计。 七年，这里没有太大改变，只是当年上菜打招呼的大爷如今懒懒的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见他们叔侄俩时笑眯眯的与他们寒暄几句。 “大爷，还记得我们么，我们以前经常来这里吃饭。”宋承景蹲在他身边说，大爷耳朵似乎不太好，大声的说：“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上年纪啦。” 宋承景笑一笑，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老大爷才扯着嗓子说：“怎么会不记得，还有你那漂亮的女娃娃侄女，诶，说起来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宋清卿就站在一旁，可是老大爷没认出她来，心里微微一酸。 院子里的动静招来了大爷的孙子，二十岁不到的男孩子站在廊下，警惕的问他们：“你们是来找谁的？” 宋承景转过头，道：“我们来吃饭。” “哦，我们家早就不开馆子了。”男孩子说，神色也好了一些。 “真可惜。”宋承景微叹，满脸失望，男孩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他们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找我阿爸。” 说完转身走了，宋清卿眯眼仔细的打量这里，与记忆中的小庭院略有偏差，墙角那里原来种着许多满天星，好像被拔去了。 很快，他引着一个中年男子出来，那男人看到宋承景似乎很是意外：“诶，这不是小宋么，今天怎么过来了。” 话里有惊喜，更多是诧异，叔侄俩人进了屋子，自己下厨给他们两个人炒了几个他们以前常吃的小菜，就出去忙活了。 “还是记忆里的味道。”宋清卿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塞，细细嚼着，忽然感慨：“我真是走了太久了，幸好还有机会吃到，不然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宋承景点头吃饭，笑笑不说话。 “小叔，其实我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宋清卿说，筷子挑出一些不吃的配菜，搁在一旁的空盘子里。 宋承景盯着她的手，慢悠悠的说：“我知道，你真的决定了和他在一起？” 他们很多时候的相处不像是亲人，更像是朋友，但是剪不断的血缘关系又让他们有一种心有灵犀般的默契，所以在宋家，能让她唯一承认的亲人也就只有宋承景了。 “很复杂。”宋清卿若无其事的说，“我想知道一些事情，只有他能帮助我，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大家各取所需，我不觉得自己吃亏。” 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宋承景忍不住皱眉：“清卿，可是他也曾经做出伤害你的事情，若不是他你也不至于被迫离家七年。” 宋清卿打断他，也是难得严肃：“小叔，一开始若果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是我当时太年轻了。” “错不在你，再说了司诺的病本来就是没办法救的，他孙季延当时以为有奇迹，你作为我们家的孩子，就算不清楚全部对这个也有所了解，就依你现在的知识能力来说，你有能力处理当时司诺那种病么。” 她选择沉默，闷闷的扒了一口饭。 宋承景凉凉的说：“你本来就是为了他好，不让他心有希望，因为本来就是会失望的，这不是救不救的问题，至于后来的一切，他敢说不是因为他造成的。” 若不是孙季延，宋清卿怎么可能怀着身孕被禁足，而且在听说司诺早产时央求他将她放出去，才导致了后来她的车祸以及……失掉她自己的孩子。 他忽而低声一叹：“其实，你和他在一起，给自己编排了那么多的借口，为的只是自己的私心而已，成全自己十七岁时的那一段梦。” 手就这样僵住，宋清卿晃了神，古怪的看了宋承景一眼，才又伸出筷子去夹菜，慢慢送入嘴里，机械一般的嚼着。 “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做叔叔的都会支持你。”宋承景笑了一下，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宋清卿‘嗯’了一声，垂眸默默吃饭，过了一会儿她才问：“小叔，你知道赵东军和我爸到底有什么交情么。” 她打算从宋承景这里下手，毕竟去问宋远风那是不可能了，对了，还有一个人，宋清卿忽然想起沈昭那张和自己母亲七八分想象的脸，她那么恨宋远风，一定会和自己说的。 心里默默的拿了主意，才又慢慢的吃饭，眼中那一点冷意还是很好地被掩埋了。 宋承景‘咦’了一声，十分好奇：“怎么会问这个？” “赵程萦老是和我作对，觉得我们是宿敌。”她淡淡说道，好像真将这个当做理由一样，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我只知道，大哥当时的女朋友有很多人喜欢，包括赵东军，大哥喝醉酒的时候说过一次，我无意中就听见了。”宋承景仔细的想了一下，说得不太确定，却不知道这一番话在宋清卿心里掀起怎样的波涛。 她一想，觉得背后涔涔的冒冷汗。 手又不自觉的摸上自己胳膊的内侧，那里的掐痕提醒着太多太多黑暗的过往，宋清卿咬牙，眸朔寒芒：“那你知道后来我爸被送出国之后的事情么，包括他的那位怀孕的女朋友。” 几乎咬碎了牙齿才挤出来的声音，宋承景这才觉得不对劲，狐疑问：“清卿，你脸色不好，而且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哼，”她自嘲般冷笑，眸里却是掩不住的寒：“谢谢你，小叔，我没事，只是觉得我爸太对不起我妈了，现在，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原谅他了。” 宋承景知道她有心结，所以也没往别处想去，只是说道：“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会尽快调查清楚，还有……唉，大嫂的事情，终究是大哥的不对，你……好好生活。” 他是不会说出要宋清卿原谅宋远风之类的话，私心里他与这个侄女更加亲近，所以也更疼惜这个孩子一些。 “好。”她情绪转换得很快，转眼又是笑盈盈了。 吃完饭，他们又寒暄了几句，大叔坚持不肯收钱，叔侄俩也只能无奈回去，才过七点，路灯就已经全部亮起，照得澜江波光粼粼的。 宋承景送她到楼下，想着楼上可能还有人，他也就到此为止，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 她也没有直接回去，往花圃边的长椅上坐，靠着椅背开始慢慢的往上一层一层的数自己的家，数到五楼的时候，屋子里是有灯光的。 夜风一阵一阵的吹来，从敞开的领口灌进去，一直从凉到指尖，她呆呆的看了那灯光好一会儿，手机嗡嗡的在手心震动了许久，她才神色疲倦的低头去看。 陌生的电话号码，归属地是澜城。 76.076生日，忌日 想也没想，她直接按掉，不出片刻便有信息提示的声音，她打开来看，只有一句话，宋宋，你好狠的心，连电话也不接。 她扫了那个号码一眼，心中默念了几遍记住号码，随即将这条短信删了。 上楼，刻意踏响的脚步声将声控灯都点亮了，楼道里暖黄的灯光让她心里踏实不少，那种空洞无助的感觉也淡去不少。 钥匙都懒得掏出来，直接敲门，好一会儿门才被打开，是孙季延。 “你好像打算长期住这里了，”宋清卿在门口换鞋，边换边说：“那这样说来，租金也是一人一半，孩子的我省去了不收，念着大家老朋友一场，但是兄弟间都是明算账的不是。髹” “兄弟间？”孙季延挑眉看她，换了一身家居服，染上了一些烟火味，不像以前那种清冷得不像真的。 宋清卿没差点把他供起来，再烧一炷香。 “夫妻间财产都是一人一半。”她理所当然的说，孙季延嘴角动了一动，明显是笑了蠹。 路过餐厅的时候，桌子上并没有放有饭菜，看来他也是吃了饭才回来的。 “你吃过饭了没有？”他很客气的在身后问，宋清卿说：“吃了，和小叔吃的，我今天在医院碰见肖丞了，谢谢你。”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孙季延有些意外：“这两天听到你对我说了不少的谢谢，那么感动，只说一句谢谢就可以了么？” “物质上似乎你没什么缺的，至于精神上嘛……”她拉长了声音，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才细细笑着说：“精神上我就帮不了了，但是认识的医生不少，精神科心理科都有，你要的话随时找我。” 他往沙发上一坐，看着宋清卿一直瞎忙活。 皓皓是张姨带着，所以今晚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结束了自己无意义的转悠，也窝到沙发上看电视，播的是一部旧电影。 而孙季延，自然是没有心思看电视的，茶几上摆了一些文件，他根本就不像别的老板那样，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毕竟这不是他的专业领域。 宋清卿看了一会儿电视，又转头去看他，鼻梁高挺，侧脸线条流畅，五官精致，更何况还练出了让所有男人都羡慕的漂亮厚实的肌肉。 “看够了没有？”据说人会感知到盯在自己身上超过三四秒时间的目光，这是预感。 他淡淡的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宋清卿忍不住说：“讲真的，孙季延，我觉得只要是个审美正常的女人都会喜欢你的，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而且身材好。” 她又啧啧了几句，觉得老天爷不太公平。 “所以呢，”他似笑非笑的转头来看他，眸曳星芒：“你也喜欢？” “嘿嘿。”宋清卿呆呆一笑，“我对于美的追求，向来都是永无止境的，我喜欢你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他忽而摇头，却不再说话。 也没了看电视的心思，她转头托着下巴看他：“我觉得吧，皓皓长得像你多一些。”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手中的笔在批改着什么，未曾抬头，宋清卿觉得无趣，转脸去看电视。 等了一会儿，他方才将自己手中的文件批完，边整理文档边说：“宋宋，沈遥那边如何了，你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随时可以，她没事了，有人陪着她。”宋清卿支着下巴说，孙季延抽出一份文件给她：“你看一看，这是那天你和徐总签下来的合同，他要你全程跟进。” 随手接过，宋清卿堪堪翻了几页，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她皱起眉头问：“怎么会有唐聿？” “唐家和徐家算是世家，既然唐聿想，徐总怎么会不答应。”他面无表情的说，然而有笑了，“这不正符合你的心意么，旧情人。” 宋清卿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随手将那份文件往桌子上一扔：“我不去，唐聿在我就不去，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留下若有所思的孙季延。 * 夜里下了一场雨，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要停的趋势，昨晚睡觉没有将窗户关好，风里夹着雨水吹进来，混着泥土的味道。 宋清卿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想到苏楠那张脸的时候，一个机灵就直接坐起来了。 “真是要命。”她咕哝了一句，翻身下床，收拾好后和孙季延一起到公司，她在远处的早餐店下了车，打着一把伞，雨水从伞上哗啦啦的流下。 地上积了一滩一滩的水，她今天很认真的穿了平跟凉鞋才出门的，给孙季延顺便带了一份早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得惯。 一颗一颗的雨水砸在水潭里，雨幕将整个城市都包拢在一片雾蒙蒙里。 门前的保安和她打招呼，宋清卿收伞挂好，也是笑眯眯的，很好说话的样子。 她走了几步，保安的叹息声还清晰的传入她耳中：“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位美女，年纪轻轻孩子就已经读书了。” 宋清卿嘴角动了动，显然是被逗笑了，电梯里挤满了人，她等了一会儿，才决定走楼梯，不过是八楼而已。 心里默默的数着台阶，数到120的时候也恰好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她有些得意，体能比较好的缘故，所以也没有大喘气。 罗伊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宋清卿时笑着和她打招呼：“宋姐你来了啊。” “是啊，”宋清卿微微一笑，将早餐放在桌子上，准备等一下子就给孙季延送进去，低头的时候听见高鑫和罗伊说：“师妹，你去给赵小姐倒咖啡吧。” “师姐，倒什么咖啡啊，你看我们送进去的咖啡哪一次她喝过，进去打扰她和总裁说话还受她白眼，我才不去了。”罗伊酸溜溜的说着。 赵程萦在这里，宋清卿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认真听高兴和罗伊说话。 “你别乱说话。”高鑫给她丢了一个白眼，罗伊又不服气了，“师姐，你在公司多久了，从你进来开始她就在这里，早就将自己当做艾诺尔的女主人，看不惯我们这些秘书很正常，巴不得总裁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小姑娘牙尖嘴利的，宋清卿听了只想笑。 “罗伊，小心点说话。”高鑫压低声音，周围的人好像都当做没有听见一样，似乎对于她的吐槽已经习惯了。 罗伊‘哼’的冷笑一下，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宋清卿慢悠悠的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捉摸着自己要什么借口进去。 果然，高鑫见她悠闲的靠在桌边喝水，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她。 “好。”宋清卿十分爽快的答应了，把自己的被子搁在桌子上，罗伊从自己的抽屉里摸出一包速溶咖啡，给她使了个眼色。 宋清卿会意，接过笑而不语。 “宋姐，你小心那个女人，反正我不喜欢她，看到你长那么漂亮，她估计也会针对你的。”罗伊一脸愤慨，看来对赵程萦的印象十分不好。 她点头，咖啡在手中掂了掂，在饮水机下面摸出来一个纸杯开始冲咖啡，浓郁的咖啡味冲鼻，她不太喜欢这种味道，但还是端着过去敲门。 扣、扣、扣 不紧不慢的节奏，里面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进去，刚好看到坐在沙发里的两个人，正低头商量着什么，也没有人抬头看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扰。 高鑫果然造了不少孽，没事送什么咖啡。 宋清卿默默腹诽了一阵，将纸杯轻轻往桌子上放，顺便将自己买的早餐放在一边，露出八颗牙：“赵小姐，这是您的咖啡。” “放着吧。”冰凉凉的声音，却在说完的时候猛然抬头看她，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怎么是你？” “顺便。”宋清卿笑了一下，低眉顺眼的说道：“总裁，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早饭放在桌子上了，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口味。” 孙季延只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纸盒子的时候并没有停留：“谢谢，放着吧，你先出去吧，有事了再叫你。” 陌生得一如她刚回国那会儿，宋清卿识趣，替他们带上门，赵程萦一直看着她，直到门完全关上才收回目光。 “季延，你这么做真的可以么？”赵程萦犹豫了许久，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知道她 她还记得那日将录音笔给孙季延听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脸，虽然没什么不妥，但是直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孙季延的性子她知道，所以才觉得奇怪。 好几次宋清卿惹了他，他都是很生气的模样，但是这样漠不关心的居然让她心里有了一丝不安。 “我自有分寸。”孙季延头也未抬，赵程萦却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爸爸的话，我担心……真的好担心，她一直都比我优秀，真的……” 赵程萦苦笑了一下，却没有得到预想之中的安慰，孙季延将文件‘啪’的合上，一只脚也自然地叠到另一条腿上，慢条斯理的说：“我没有忘记，你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 “对不起，我不是逼迫你的意思，只是担心，担心……”赵程萦垂眸，似乎真的有歉意，孙季延忽而笑了：“担心什么，担心我会爱上她？” 他一挑眉，脸上是那种嘲弄的笑意，眸底倏尔染上一丝寒芒，似乎有些不耐烦。 “对不起。”赵程萦松了一口气，合上资料，站起来：“今天的讨论也差不多有结果了，我先回去了，周末的时候我想带皓皓去玩，你有没有空？” “嗯。”孙季延说，再没抬头，赵程萦只能看到他线条冷峻的侧颜，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吸引人了。 扫了那杯咖啡一眼，赵程萦得他同意，扬起一个细细的笑，想到宋清卿，眸底有一丝轻蔑。 “这杯咖啡我带走了。”她说，开门出去，直接朝着助理秘书的办公室走去。 她出现在玻璃门边上的时候宋清卿在敲电脑，有宋承景发过来的一些东西，感觉有人走过来，她才慢慢的将打开的窗口给关了。 抬眼，却是赵程萦，脸上顿时也没了表情。 赵程萦居高临下的看她，将那杯咖啡往垃圾篓慢慢的倾倒出来，冷笑着：“你送来的东西，我还真不敢喝，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东西。” “给你加东西，”宋清卿‘噗嗤’笑了，“我还不至于想不开浪费我的东西。” 手一松，纸杯也落入了垃圾篓里，她启唇微笑：“再见。” 她一走，宋清卿办公桌周围顿时都是那种速溶咖啡的味道，忍不住就冷了脸，罗伊果然凑上来：“就说这个女人小心眼，宋姐，以后不要听我师姐的话了，给她送就是浪费。” “我去倒垃圾。”宋清卿说，顺手收拾了一下东西，提起垃圾袋就小跑出去，恰逢电话响起来，罗伊顺手接过，听见自家总裁清冷的声音：“宋宋，早餐咸了。” “宋宋，”罗伊嘟哝着重复一句，那边却立刻警觉地问：“宋清卿呢？” “啊，总裁。”罗伊慌忙回神，将那份心思收起来，“刚才赵小姐把咖啡倒入宋姐垃圾篓里，宋姐丢垃圾去了。” “她回来的时候让她来找我。”声音顿时冷了八度，罗伊连忙答：“好好，我知道了总裁。” 一转身，她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对于赵程萦，她选择了落井下石，反正又不喜欢她，能在总裁面前多说她的一句话话她绝对不会少说一句。 电梯门才刚刚要关上，瞬间又开了，宋清卿放大的脸出现，赵程萦不满的皱眉：“你来干什么？” 眼见她提着垃圾袋，赵程萦下意识的往电梯角落退去，宋清卿一步跨进电梯，瞧她那模样自己又笑了：“放心，我在公共场合不打人，也不会把垃圾扔你身上的。” “哼、”赵程萦别开头，不愿意和她说话。 电梯正在往下，宋清卿摇头晃脑的自嗨，忽然听见她在耳边冷笑：“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情，皓皓的生日快到了。” “哦，然后呢。”宋清卿还是用后脑勺对着她，继而听见了她的冷笑：“皓皓的生日，司诺的忌日，提醒一下你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已。” 果然，宋清卿不再说话。 电梯到了一楼，赵程萦骄傲的走出去，像一只孔雀，而宋清卿则是心事重重的，像一只落败 这些人，戳着她的痛处从来都不会手软，诶……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希望皓皓能平安喜乐的长大，否则她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安生的。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罗伊神色轻快的传达了总裁令，宋清卿调整好心情，敲门进去。 “总裁，您找我？”她低着头，心情有些失落。 孙季延没有看出来，智者吃了几口的早饭说：“太咸了。下次买口味清淡一些的，我不吃那么咸的东西。” 宋清卿奇怪的咕哝：“哪里咸了，我自己还不是能吃得下去，这么挑剔……” “说什么嗯？”他忽然抬眼，眸底有似是而非的笑意，宋清卿摇头：“没有，我记住了，下次一定会记住总裁口味，吃清淡的。” “好了，没事了。”孙季延说，挥苍蝇一样挥手，宋清卿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开口问：“总裁，皓皓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他手上一顿，笔也停住了，以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她：“你想做什么？” 几乎是瞬间冷下来的声音，宋清卿顿时意识到自己踩到雷区了，小声的辩解：“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时候。” “周末。”毫无感情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来，宋清卿心里顿时凉了一截，斟酌着问：“那周末我可以给他庆生么？” 原来赵程萦约自己是为了这个，孙季延心中顿时了然，但还是无情拒绝：“不行，他有约了。” 宋清卿一愣，但也随即想明白了，悻悻的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宋清卿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的趴在办公桌上，罗伊凑过来问：“宋姐，你怎么了，总裁骂你了？” 她摇头，将脸埋在手臂里，见她不想说话，罗伊才嘟着嘴离开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个孩子其实不错，除了赵程萦给他灌输过不好的思想之外，其实根本就没有恶意，对于自己是他后妈的事情也接受得坦荡。 “不行。”宋清卿忽然握紧拳头，将头抬起，目光坚定：“我一定要给他过生日，大不了抢人。” 心里有了主意，她也就开心了，哼着小曲在整理自己的东西，手机短信嗡嗡的提示着，一共是两条。 宋清卿点开，才看完一行，脸上就已经黑了一片，低气压瞬间弥漫全身。 清卿，你要找的那个女人，她已经去世多年，葬在了云城，抑郁而亡，赵东军每年都会有一个固定的时间回云城，据推测是去祭拜她的。 宋承景发来的短信，她看完之后，犹豫了一下子，还是删除了。 77.077不幸福的一家三口 宋清卿六点下班，准时准点从来不加班，打完卡，想着要去接皓皓，她和徐铭拿了钥匙之后也没等孙季延，直接出去了。 雨还细细的下着，车里开了暖气，一过去就见那位女老师陪在皓皓身边等着，宋清卿撑伞走过去，水渗进凉鞋里，冷冷的蠹。 一见她，皓皓就想冲过来，宋清卿连忙厉声喝止：“孙皓皓，站住，别动。” 皓皓只能乖乖退回去，那位女老师急忙拉住他的手，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 她走了几步，躲到廊檐下得时候收伞，皓皓过来牵住她的手，甜甜的与老师说再见，宋清卿也礼貌的与她告别。 雨天，路灯笼罩在蒙蒙的雨幕里，天也阴沉沉的，皓皓趴在车窗往外看，街上行人匆匆，车子压起一阵水花髹。 “你爸今天不会又让徐铭去做饭吧。”不知道为何，宋清卿忽然想起这个，嫌弃的转头对皓皓说：“要真是这样，我还是打包一些菜回家算了。” 老麻烦别人真的不好，更何况徐铭做菜真的不咋地。 “你觉得怎么样？”她向皓皓询问，小鬼头只是点头：“你做决定。” “行，就这样子。”宋清卿调转车头，往饭馆的方向开去，轮子捻进水坑里，溅起水花。 车子停在路边，她牵着皓皓下车，小鬼头笑嘻嘻的从车子上跳入水里，雨水将她一截小腿都给淋湿了。 “收拾你你信不信。”宋清卿装腔作势的扬了扬拳头，撑伞拉他往餐馆走去，刚好里面出来一个人，迟疑着喊了一句：“宋清卿。” 她站住身子，雨伞一歪，露出一张脸。 “果然是你。”唐聿扯开一抹笑，目光落在皓皓身上的时候却是愣住了。 宋清卿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下，唐聿的目光顿时如这雨天一样阴沉：“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小孩是孙季延的儿子吧。” “嗯。”她极敷衍的应了一句，拉着他就要往里面走，唐聿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 “唐先生，请您放手。”她尽量保持平静，低头对皓皓说：“你先进去等我。” 皓皓点头，从她身边路过，一句话也没有说。 雨水顺着屋檐流到地上，宋清卿也顺便将伞收拢，当拐杖一样拄着，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你也看见了，孙承皓，现在和我关系挺好的。” “唐聿，你回去好不好，我既然决定回来了，那就是已经决定了。”最后一句，几乎是哀求的，“我很谢谢你那段时间对我的收留，可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混蛋。 “站在别人家门口说话不太好。”唐聿看着她，目光里有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可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懂。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她抿了抿嘴，浑身不自在。 唐聿忽然笑了，可是声音却是冰冷的：“他在等你回去吃饭？” 宋清卿不答，唐聿只当她是默认了，转而侧开身子：“宋清卿，你滚吧。” 说完，直接走进雨里，宋清卿看着他的身影，唇扯了一下，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人总是有一种很可笑的骄傲，她想着，又轻嘲一笑，进门去找孙承皓。 他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看见她进来的时候才过去牵住她的手往外走：“我们回去吧，这家饭馆的菜不好吃。” “不带走么？”宋清卿有些错愕。 皓皓一直拉着她出了门，才认真的看她，眼眶不知道为什么红了，宋清卿顿时蹲下身子，不知所措：“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嗯？” 他不答，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宋清卿急了：“孙承皓，你到底怎么了？” “阿姨。”皓皓忽然搂住她的脖子，头埋在她头发里低低的抽泣着，只是知道喊阿姨。 宋清卿心里一酸，抱起他往车里走，皓皓一直不肯松手，她也只耐心的等着他哭够了才开车回去。 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回到家，那时候七点才过，皓皓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宋清卿只能抱他下车，小朋友又搂着她脖子睡。 五楼，她要抱着五六十斤重的孩子爬上去，她站在楼梯前难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命的往上爬，好在体能好。 她累得直喘气，靠在门上勉强才能抽出手敲门，双眼发白的瞪天花板。 孙季延一开门，将两个人抱了一个满怀，宋清卿压低了声音连连哀嚎：“他好重，我要累死了，快点把他抱走。” 他毫不费力的连着她也抱稳了，一手托着皓皓，一手还扶着她，宋清卿小腿发软的往沙发里倒，累得肩膀疼。 “他还没吃饭呢，”看着孙季延把皓皓抱进房间，宋清卿在他身后有气无力的喊，可是他像没有听见一样，把他放床上了。 好吧，当她没说。 宋清卿自己爬起来，去厨房一看，锅里有剩菜，她将就着吃了一些，然后到冰箱里翻零食，只可惜什么也没有。 “唉……”宋清卿躺在沙发上唉声叹气：“上班真累，我还是比较适合享福，说实话，从一个医生到一个助理，这落差还真是太大了。” 头顶拢上一片阴影，沙发也陷下去一边，宋清卿知道是孙季延坐下了，自己往沙发里面挪了一些，给他空出位置来。 “你不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么，这几天好像有些眉目了。”孙季延淡淡说，往下看只能看到她挺翘的鼻子和那一张一合的嘴巴。 果然，她立刻翻身起来，一咎头发散在脸上也顾不得了，满是期待：“快告诉我是什么，是不是真的和宋远风和沈昭有关系。” 孙季延盯着她，十分认真地问：“你真的很想知道？” “嗯。”她连连点头，怕他不相信一样，没差点举手发誓表决心了。 “你知道你爸在遇见你妈之前的事情么？”孙季延问她，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情绪，宋清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决定隐瞒：“不知道。” “他在遇见你母亲之前有过一段人尽皆知的事情，那个女人和赵程萦的父亲也是故交。”孙季延说，而面前的宋清卿却像早就知道一样，没有半点意外。 她有些失望的靠进沙发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有些低落：“我知道了，但是这些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呢？” 似乎有些不忍心，孙季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说道：“你先休息吧，看你的样子也不好……”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宋清卿喃喃自语一般：“我回来的时候碰到唐聿了。” 果然，孙季延顿时没了声音，宋清卿不敢抬头去看他，低着头小声的说：“我劝他回去，可是他不听，他为什么就不听话呢。” “宋清卿。”孙季延烦躁的打断她，声音也冷了些许：“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呵呵，好。”她笑了一下，然后失魂落魄的往房间里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沙发上的孙季延恶狠狠的踹了茶几一脚。 窗外淅沥沥的在下雨，树叶沙沙的响，风从漏缝的窗棂吹进来，发出诡异的呜咽，宋清卿睡得不安稳，辗转着陷入了一场噩梦。 梦里，她躺在一张病床上，耳边是一个沉厚的声音：“给她注射，今天的量再加一些，这些东西可是那些瘾君子求之不得宝贝啊。” 宋清卿有了意识，她想着扎，可是整个人像陷入泥沼里一样，根本动弹不了。 “可是她才生过孩子，这样子会不会要了她的命。”似乎有人在求情，可是那个冷酷的声音只是说：“没事，我有把握，你只管做好你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 然后，自己的手臂上就被冰冷的注入了什么东西，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段时间她只觉得漫长的像过了一生，直到她睁开眼的那一天，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宋远风赶出了家门。 身边没有宋城，没有沈遥，谁也没有。 她到国外的第一年，下着鹅毛大雪，整个城市都美得不像话，可是身体里那种埋藏的瘾也被勾了出来，宋清卿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胳膊。 碰—— 好像是玻璃被击碎了，宋清卿从梦里醒来，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屋子里很黑，她咬着唇抱住自己，一直盯着窗外直到天光破晓。 门外传来不小的动静，宋清卿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略微憔悴的脸，心一横，化了淡妆盖住那明显的疲惫。 出门的时候，她有些尴尬的看到那两父子目光里明显的惊艳。 “别看了别看了，要迟到了。”只能打着哈哈掩饰自己的窘迫，宋清卿从衣帽架上摘下薄风衣披上，三个人一起出了门。 皓皓笑嘻嘻的趴在孙季延肩头：“阿姨真漂亮。” 宋清卿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三个人，一前一后的下楼，给人的感觉的确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不过现在他们的关系的确是一家三口，只是不幸福而已。 刚踏出楼门，宋城的身影就直直的跌入她眼里，而那厢宋城也看见了她，快步朝她走了过来，连看也不看孙季延就对着她说：“大小姐，我找你有事。” 78.078拳头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她能感觉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身边的孙季延脸色不太好。 “我先送皓皓去学校，你就自己想办法自己去公司。”他给自己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走了。 宋清卿一时感慨万千。 “大小姐。”宋城又喊了一声，宋清卿连忙歪头去看她，笑容也就扯出来：“诶，你说。髹” “我有话和你说。”这一次，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 早晨，周围只有一些晨练的大爷大妈，还有一些神色匆忙的白领，宋清卿叹了一口气，将他带回家。 宋城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宋清卿早就习惯了，给她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里开着一束花。 “泡桐花。”他喃喃自语，宋清卿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宋城，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他的目光还留在窗台上，有些失神，宋清卿又喊了一声：“宋城。” “你，”他垂眸，露出很悲伤的笑容，声音也很轻：“还是和十七岁一样。” 似乎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可是她却听得明白，脸上有些窘迫或者其他的，宋城却是忽然抬头，一双眸子清亮得像碎了星光：“你还是喜欢他对不对。”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宋清卿哭笑不得：“你真是和我小叔一样，总是喜欢瞎猜，你还是把你想和我说的事情和我说吧，我等会儿还要去上班吧。” 他似乎不信，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宋清卿也坦然的迎了上去，最后，只能是宋城落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的U盘。 “里面有宋先生想要告诉你的事情。”他说，而后挺直了背，端端正正的坐着。 宋承景？ 宋清卿犹豫着接过，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找她而是把这份东西托给了宋城。 而宋城也好像知道她的犹豫一样，慢悠悠的说：“宋先生去了云城，这段时间都不在澜城，他知道这份东西只有交给我才会安全的交到你手上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哦。”宋清卿把它握在手心，小小的U盘可是却压得她心口沉甸甸的。 “大小姐，”宋城忽然喊她，宋清卿转脸去看他，见他认真的问：“你是真的想好和他在一起了么，即使你知道他本来就有不单纯的目的。” 这个他，指的是孙季延。 “宋城，我不想瞒你。”她说，宋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连连摇头：“算了，你本来比谁都犟，即使当年他真的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不，不是的。”宋清卿打断他，“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所以将那些错都和我抹得一干二净，宋城，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宋城这次，什么也没有说。 从她家到公司，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她选择打车过去，所有耽误的时间算下来，她迟到了整整一个小时。 还没踏进自己办公室的门，就见苏楠冷着一张脸将她堵在门口：“宋助理，跟我来。” “知道了。”她心里默默将她念了一遍，飞跑过去将自己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又跑出去追苏楠了。 电梯还没有合上，宋清卿瞅着缝隙一个闪身就挤进去了，高跟鞋踩在电梯里，发出不小的声响。 她看见苏楠嫌恶的蹙了蹙眉，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宋清卿素以脸皮厚著称，朝她微微一笑，往角落里一缩，当做看不见她露出的不满。 我自岿然，任凭别人风吹雨打不动。 电梯在一楼停着，宋清卿跟在苏楠身后往后门过去，路过的职员都小心翼翼的与她打招呼，而苏楠冷着的脸一直没有放松过。 一直到了后门，苏楠才停下身子，指着那一卡车的箱子说：“宋助理，你今天的工作就是将这些药清点好数目，核对好日期，然后就可以休息了。” 宋清卿瞪圆了眼睛，哑口无言。 苏楠凉凉的飘来目光，宋清卿无奈道：“可是苏经理，我还要替总裁……” “宋助理，罗伊和高鑫都忙得过来，你觉得你需要做些什么，还是你觉得你能帮得上什么，最近人手有些不够，作为公司一份子，宋助理应该会替公司出力的。”苏楠拔高了声音，蔑了她一眼。 好吧，她忍了。 苏楠见她不说话，这才趾高气昂的踩着高跟鞋回去了。 直到下午，宋清卿才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她蹲在门口休息，小指头被磨得疼，肚子也饿得一直不安分。 孙季延居然一整天都没有找她，难道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助理被派去做苦力了么，宋清卿越想越来气，龇牙咧嘴的扶着墙爬起来。 蹲久了，腿麻。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缓过来，倒了一杯温水暖胃，肚子却响得更加厉害了。 咕噜—— 什么鬼，宋清卿尴尬的捂脸，太丢人了。 “小姑姑，你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干嘛？”一个兴奋的声音让她心里疑惑，悄悄撑开一点指缝去看，看到的却是林澄凑过来的脸。 十七岁的少女，笑得像太阳花一样灿烂。 宋清卿捂着肚子，默默朝她翻一个白眼：“什么鬼鬼祟祟，我在休息。” 不巧，肚子又响了了一声，在林澄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败下阵来：“好吧，我就是鬼鬼祟祟了，你干什么来了？” “来找孙大哥玩的。”林澄笑嘻嘻的在她身边坐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在书包里摸出一个苹果递给她，宋清卿连忙接过：“林澄，你真是我亲侄女。” 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她都快感动哭了，林澄却十分嫌弃：“小姑姑，你吃水果不削皮也就算了，你还不洗？” 宋清卿嘴巴里还在嚼着，转眼十分奇怪的看她：“你没洗？” 林澄摇头，表示没有。 “哦。”宋清卿说，又咬了一口。 一个苹果吃完，她拿纸擦干净嘴角，林澄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眼里都是惊诧：“小姑姑，你怎么会在这里的，你不是在医院么？” 这姑娘反射弧真的不是一般的长，宋清卿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十分优雅的投出一个弧线，看着纸团落在垃圾篓里。 “我辞职了。”她说，忍住想要捏她脸颊的冲动，微微笑着：“当医生当久了，腻了。” 林澄一副‘你当我傻啊’的表情看她。 “我现在在这里工作。”她指了指自己别在胸口的铭牌，林澄下意识的跟着念出来：“总裁助理，宋清卿。” “哇——”林澄忽然大叫一声，喜滋滋的拉住她的胳膊开始撒娇：“小姑姑，那你现在岂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我孙大哥，每天看到那么养眼的帅哥是不是天天早上笑醒。” “吓醒。”她纠正，一把推开林澄腻上来的头，起身正色道：“好了，我要工作去了，你要找孙季延就直接去找他吧。” “要预约，我才不想看前台接待的脸色，天天嫉妒我年轻貌美，哼。”她别开眼，显然是受过不少白眼的，这股子没脸没皮的劲头挺像她当年的。 于是宋清卿很没良心的笑出来：“林澄，你都自恋出优越感了，小姑姑我十分佩服，佩服，老林家出了你这样一个……” 她还想说，身后突然传来苏楠的厉声呵斥：“宋清卿，你工作做好了么，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来享福的么，干脆回家好不好。” 宋清卿顿时住嘴，眼珠子转了一下不知道默默腹诽了一些什么，转过头又是一张带笑的脸，很好说话的样子。 “苏经理，我已经清点核对好了，晚一些给您过目。”她把这个‘您’字咬重了一些，意味深长。 林澄凑过身子，也看见了苏楠，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哟，苏阿姨啊，脾气那么大，早更了吧，我小姑姑……” 宋清卿瞪了她一眼，林澄识趣住了嘴。 “小丫头口没遮拦的。”苏楠横她一眼，显然是气得不轻，又不能和一个小丫头骂街，一双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嘁，我又不是你们的员工，我又不怕你，再见苏阿姨。”她拉着自己的书包，笑眯眯的走了，路过苏楠身边时宋清卿眼尖就瞧见了她抬起的脚。 宋清卿伸手将林澄往后一拉，刚好避开，她恍然大悟一般：“小姑娘，你忘记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了。” 林澄一个趔趄，往桌子上看却只看到一个烟灰缸孤零零的放在那里，她疑惑着看向宋清卿，似乎不太明白。 “自己的东西记得带走。”宋清卿笑了一下，强行将那个烟灰缸塞进她的手里，苏楠脸色铁青的看着她们两个人。 林澄不明所以，被宋清卿几近威胁的目光瞪怕了，将那个烟灰缸抱在怀里，十分委屈的走了。 “苏经理，听说您打过泰拳的职业赛啊，”宋清卿笑了一下，眼底的情绪不似以往，苏楠淡淡的看她一眼，似乎不愿意理她，转身走了。 宋清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来有时候拳头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79.079醉回从前 林澄去找孙季延，凳子还没有坐热就已经被罗伊赶出来，说是总裁有会要开，没空搭理她，罗伊对这些家底殷实的富二代总是没有太多好感。 宋清卿上楼的时候恰巧见她一脸颓败的靠在楼梯间发呆，叫了好几声才回过神蠹。 “你不去上课么？”宋清卿问她，也学她的样子靠着墙，“七月份，你们还没有那么早放假吧，我看你也应该念高三了。” “逃课？”她扬起一个音调，林澄怏怏的看着她：“小姑姑，我心情不好，不想上课，你别告诉我爷爷。” 宋清卿奇了，“小小年纪有什么心情不好的居然要逃课？髹” 她耸一耸肩，显然是不愿意多说，宋清卿眼珠子一转，促狭一笑：“让我猜猜，是为了……孙季延？” “不是，我对孙大哥纯属欣赏美好的事物，当做偶像一样喜欢的。”林澄一板一眼的解释，又垂下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玩吧，不打扰你们工作了。” 她扯了扯自己书包带子，从宋清卿眼前落寞的走过，直到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现在的小孩真奇怪。”宋清卿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转身回去了。 晚上孙季延有一个饭局，交代了她不回去吃饭，宋清卿把孙承皓接回家，顺便带他吃了一顿好的，九点的时候接到了徐铭额电话，说是要她去接孙季延。 徐铭说自己也喝了不少酒，不敢开车，所以才拜托她，宋清卿好说话，拿了钥匙直接开车到饭店，到了才知道孙季延他们去了酒吧。 还是上次她喝酒的那一家，只是这次情形似乎大逆转了一下。 肖丞也在，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人，看样子和孙季延关系不错，见到她时，肖丞又是嬉皮笑脸的凑上来：“三嫂，你来了啊，阿延喝醉了，在包厢里躺着呢。” “你们怎么不陪着他？”宋清卿蹙眉，这几个人居然自己跑出来了，让一个喝醉酒的人自己躺包厢里睡觉。 肖丞无奈：“没办法，我们几个人照顾不了他，这不是叫你来了么，你们总是好说话一些，我们和他在一起，万一动起手我们多吃亏啊。” 这是什么鬼道理。 宋清卿没理他，绕开他自己去找孙季延了。 肖丞说在1056,包厢，拐角的尽头，宋清卿一个个挨序数过去，还没到呢，就被一间包厢门口的吵闹声吸引了。 似乎有人在劝酒，几个人堵在走廊里，她要穿过去才能继续往前走。 走廊里的灯很暗，地上还铺了地毯，墙壁幽幽的浸着橙色的灯光，有一种阴暗的迷炫。 而且那些人似乎喝了不少酒，大声说话的声音她隔了很远都能听见，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迟疑着穿过去，耳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她有些嫌恶的蹙起眉。 “麻烦让一让。”宋清卿低头，小声的说，鼻尖全都是烟酒味，让她有些难受。 那些人看了她一眼，侧开身子，宋清卿刚要钻过去，蓦地被人拉住手腕：“宋清卿，你要去哪里？” 她刚想使劲挣开，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慌忙转头去看，居然是一脸醉意的孙季延，刚才他站在人群里，灯光暗，他也没有说话，所以宋清卿根本不知道他也在。 大脑一瞬间空白，宋清卿忽然结巴了：“呃……我，不是，肖丞说你在最里头的包厢里，喝醉了，我过来带你回家。”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宋清卿有些尴尬，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他忽然笑了，一只手攀上她的肩头将她揽到身边，对周围的人介绍：“这是宋清卿。” 态度亲昵，那些人也明白，也都朝着她笑：“原来是弟妹啊，真漂亮，阿延好福气，这么漂亮的一位媳妇。” 他们似乎都不知道宋清卿是谁，也是，七年前那些事情早就湮没在一起又一起的娱乐新闻里，天天都有人以各种方式搏出位，谁会记得这些小事。 宋清卿只是笑，没有说话，他似乎喝了不少酒，可是脸色如常，身上的烟酒味也很重，但是在她的印象里，孙季延是不抽烟的。 “既然弟妹来了，要不大家再进去喝一杯？”不知道是谁提议，其他人欣然同意，孙季延只是垂眸看她一眼，嘴边有笑：“怎么样？” 他的手抓着她的肩膀，紧紧揽着，宋清卿有一瞬间的恍惚，咬着下唇点头：“好。” 包厢里一片狼藉，地上有水，应该是喝酒的时候倒的，酒味很浓，瓜果盘在一旁放着，地上桌子上都是一些干果外壳，烟灰缸里都是烟蒂。 “他们是我同学。”孙季延靠着沙发，还是没有将手放开，将头凑过去一点：“都是一些大学同学，大家好久没见了。” 耳边是他低低的声音，鼻子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宋清卿忽然笑开：“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她小心地保证，孙季延只是笑，什么也没有说。 那边又一轮的喝开，一整个包厢没有见到一个女生，宋清卿觉得奇怪，而先前那个提议说让她喝酒的人凑了过来：“弟妹，来，我叫张勇，是阿延他们班上的班长，来，敬你一杯。” 说着，递过来一杯啤酒。 宋清卿双手接过，笑得诚恳：“班长你好，我是宋清卿。” “嗯，知道了，他说过。”张勇喝得醉醺醺的，可是丝毫没有忘记灌她，宋清卿仰头喝了一杯，很苦，幸好只是啤酒。 才没一会儿，见她喝了第一杯，那些人就开始排队给她敬酒，宋清卿面带微笑的喝下了是来杯酒，直到包厢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是几个女人，妆容精致，宋清卿数了一下，足足有五个人。 她们见到宋清卿时似乎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张勇和她们介绍：“这是小宋，阿延的媳妇，哈哈……你们今天挖空心思灌人家老公喝酒，现在她来了，你们自己拼酒吧。” 转头对着宋清卿说：“看到没，那个长头发清汤挂面的冷美人，我们以前的学委宋薇，和阿延简直就是我们学院的学霸，金童玉女，还有那个红裙子的，班花，沈玉禾，穿紫色外套那个，那个小辣椒，张婧……” 五个人，张勇为她介绍全了，宋清卿一一看过去，同时也收到她们打量来的目光，包厢里只开着一盏灯，不亮，但是几个女人的确很漂亮，很有味道。 宋清卿微微颔首，孙季延半眯着眼，手还抱着她，对张勇的话似乎充耳不闻。 张勇贼兮兮的笑：“美女们，你们自便啊，小宋啊，我可告诉你了啊，在座的这些女人当年对你老公可都是图谋不轨的。” “就你话多，死一边去。”果然是小辣椒，话筒就直接扔过来，一声尖利的电流声，宋清卿有些头疼，十来杯啤酒有些胀。 脸上也热乎乎的，毕竟她们是同学，宋清卿觉得那些目光里有探究或者其他更多的情绪在里面，她都笑着一一接过。 “我们只知道以前阿延有一个女朋友，没有见过人，想来应该就是这位宋小姐了，早听说过了，果然很漂亮。”宋薇说，脸上冷清，没有一丝恭喜的意思。 她举杯：“今天，这一杯酒敬你，把我们喜欢了几年的孙季延给抢到手了，呵呵……祝福你。” 学霸的世界果然都是直来直往，一点都不含糊。 宋薇先喝了一杯，倒转过来的杯子滴酒不剩，然后就看着她，宋清卿觉得那是挑衅，二话不说，仰头也是一杯酒下肚。 其他人纷纷效仿，宋清卿苦不堪言，只能喝。 孙季延真的喝多了，原本靠在沙发上的身子这时凑过来，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一直手从她腰间环过，替她喝了一杯。 “喂，孙季延，你怎么可以替喝。”几个女生开始吵闹，大学时期的友谊看起来不错，至少宋清卿知道他身边还没有人敢这样和他叫板。 孙季延低低的笑了，“为什么不行，你们也可以叫他们来替你们喝。” “唉，以前念大学的时候也经常喝酒，这感觉真不一样，不在一个城市真的就聚不到一起，难得大勇惦记着，一晃也是那么多年了。”这话说得有些伤感，宋清卿顺着声音看，是那个叫沈玉禾的女人。 “嗯。”孙季延淡淡的答，头沉沉的压着她，低声问：“儿子呢，睡觉了没？” “他睡了我才来的。”酒劲有些上头，很沉，头一偏就靠着他的头，“我好难受，头疼。” 她喝了酒，声音软软糯糯的，孙季延笑了，一只手也抚上她的脸，将她扶起来：“走，带你出去透风。” 两个人低声说话，在别人看来却是极致的缠绵，捏着酒杯闷闷的灌酒。 还没起来，孙勇过来招呼：“来，大家玩游戏，要不然都没有喝酒的气氛，哎呦，几个姑娘真棒，喝了一箱酒呢，果然是我们院的酒漏。” 宋清卿的确喝了不少，醉眼迷离的软倒在孙季延怀里，对着天花板翻白眼。 “都三十岁的人了还玩游戏，大勇你幼稚不。”张婧说，脸色酡红的看着孙季延两个：“好啦好啦，你们两个腻腻歪歪的，不许替喝了。” “对啊，以前喝酒的时候阿延你也替宋薇喝，真是……”似乎是无心的一句话，说得却是恰到好处的让人心里添堵，宋清卿皱眉，一字不漏的听全了。 “不替，喝。”宋清卿坐直了身子，对着孙季延软软一笑，两个人都喝醉了，但是还不至于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宋宋，我先出去一会儿。”他捏着眉心，似乎有些难受，长腿跨过她，宋清卿拉住他的手，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 孙季延忽而一笑，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马上回来。” 直接开门就出去了，宋清卿脸色泛着淡淡的胭脂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醉的。 几个大男人吹着口哨起哄，把宋清卿拉去玩游戏了，几个女人咬牙也跟着坐过去，只有宋薇一个人悄悄地开了包厢门，出去了。 80.080咦，这傻儿子 宋清卿坐在桌边，他们玩的是云城的游戏，游戏名字她不太知道，但是一会儿就上手了，她坐庄，晕乎乎的又被灌了许多。 这一次，是真的醉得难受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女人是有心还是无意，暗地里都针对她蠹。 胃里难受，她摆摆手，直接跑了出去，在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 真难受啊，她想，抬头看镜子，脸色不再是之前的酡红，而是泛着一层青白色，醉眼迷离的，手指抓了抓，有些水肿。 “喝多了？”是孙季延，站在她身后，也好不到哪儿去，西装上有些水渍，衬衣的扣子也被解开到第二颗。 “嗯，没有，我还好。”她扶着水池边，头里疼得厉害，身子也发软，抬头可怜兮兮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髹” 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望着他，孙季延心底一动，揽过她的腰，头压了下去。 唇齿交缠，带着薄薄的酒味，刺激着感官，她喝醉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软绵绵的靠在她怀里，觉得自己骨头都酥了。 吻到餍足，孙季延额头抵着她的，她她唇间呢喃：“宋宋，幸好你回来了。” “唔。”她不知道，一双眼盛着满满的笑意，本来就是妩媚的眸子，此刻愈发撩人，孙季延再低头，吻得更深一下，动情的眸子满是欣喜。 宋薇在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能看到镜子里吻得动情的两个人，想起刚才自己深情的表白被他拒绝，慢悠悠的吐出了一个烟圈。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包厢，里面已经东倒西歪醉了一大片，孙季延本来想过去打声招呼，可是宋清卿几乎没有力气站稳了。 “我们回去吧。”孙季延说，宋清卿眼色迷离的点头，他半搂半抱着将她带下楼。 舞厅里还有人在狂欢，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出了门，冷风吹在脸上只觉得凉飕飕的，一点清醒的感觉都没有。 “难不难受。冷不冷？”孙季延问她，虽然是夏天，可是夜晚的温度还是不低。 宋清卿神色恍惚的四处张望，眼里只有模糊的灯光和面容模糊的孙季延，她摇了摇头：“我还好，没事，我现在就想睡觉。” “那好，我们回去。”他在身上抹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手机，转头问宋清卿：“你手机呢？” “不知道，我头疼。”她说，脚下一软，几乎又要摔倒。 孙季延很有耐心的在她口袋里翻了一圈，别说是手机了，连车钥匙都不知道被她扔到哪里了，钱包也没有带。 他不说话，宋清卿只能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半揽着她的腰，她茫然的看他：“怎么不回家？” “没电话，没车钥匙，还没有钱，我们怎么回家？”孙季延觉得头疼，扶着她往回走：“回去让他们送我们。” 说着，折射返回去了。 宋清卿觉得身边好像越来越多的人，吵吵闹闹的一点也不安静，最后自己到了哪里都不知道，只觉得迷糊中被人塞进车子，靠在一个人的怀里。 然后被哄着下车，再醒来就在自己的床上了。 她睁眼，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强，看来送她回来的人心眼儿挺好的，记得帮她把窗帘给拉上了，只是枕头好像有点硬，脖子有点累。 转头，却是看到了孙季延放大的脸，鼻梁挺翘，薄唇紧抿，还没有睡醒。 宋清卿很给面子的没有尖叫出来，只是动了一动脖子，刚想起身，他模模糊糊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她连忙说，这才看见了他摊开的胳膊放在原本应该是枕头的位置。 脸上一窘，看来他昨晚一直维持这个姿势。 “哦。”孙季延长臂一伸，又把她往怀里一捞，“睡觉吧，乖啊，别吵。” 宋清卿又被迫躺下了。 这男人，宋清卿自己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既然那么喜欢抱，那就抱个够，干脆侧身子一直盯着他看。 长得好看，长得好看…… 宋清卿忽然咧嘴笑了，眉头却是皱着的，脸上不知是悲还是喜，这个男人啊……她曾那么喜欢的人。 可是，也是让她受尽苦难的一个人，宋清卿微不可闻的一叹，慢慢的从他怀里滑出来，翻身下床。 皓皓醒了，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放着半块面包，见她过来，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默默的去看电视。 “孙皓皓。”她唤，拖鞋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头发也乱糟糟的，一把坐到他身边，打着哈欠问：“你今天不用上学？” 皓皓很是嫌弃的躲开一点：“阿姨，你身上好臭，都是酒味。” 宋清卿脸色有些尴尬，但也只是一瞬，她指着房间里：“你爸爸更加丑，不信你自己去闻闻，我这个和他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是什么？”皓皓仰头，求知***很浓厚，顺理成章的把宋清卿问他的问题给带过去了。 宋清卿很奇怪：“咦，你们老师没教你们么？” 皓皓实诚摇头，宋清卿来了兴趣：“你的名字你会写么？” “会。”皓皓这次点头，从小书包里翻出一本课本，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一年级，孙承皓，几个字，宋清卿若有所思：“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屁大点小孩子写成这样也不错了。” 皓皓：“……” 宋清卿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转身进浴室洗澡，小朋友闷闷不乐的看着自己的名字，把书塞进自己的书包里。 孙季延迟到了，宋清卿自然也迟到了，皓皓是没有人送他去上学，所以也迟到了。 三个人坐在饭桌前不说话，喝粥，十二点才刚过，可是孙季延脸上一点窘迫都不见，镇定自若的把今天的工作给那两个秘书都交代好了。 “爸爸，对不起。”皓皓最先承认错误，然后宋清卿接着上，也低着头：“老板，对不起，睡过头了，还害您给睡过头了。” 他慢条斯理的喝粥，只淡淡的看他们一眼，胸腔里哼出一个字：“嗯。” 皓皓看她一眼，又慢悠悠说：“我不是故意的。” 宋清卿也放下勺子，做可怜状：“我也不是故意的。” 还没等孙季延说话，皓皓就先看不下去了，有些小埋怨：“不要学我说话好不好，老师说这样是不礼貌的。” “我没有学吧。”宋清卿说，“你叫爸爸，我叫老板，哪里学了。” 强词夺理，皓皓气鼓鼓的低头，不理她，宋清卿得逞，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落在孙季延眼里又是另一种味道了。 “好了，一起写检讨，皓皓五十字，宋清卿五百字。”孙季延起身，看了两人一眼，自己到阳台去了。 皓皓得意的瞥她一眼，觉得自己胜利了，兴高采烈的跑开了。 咦，这傻儿子，宋清卿嘴角轻抽，觉得改天要好好地正一下他的三观，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大家不都一样嘛。 * 既然都迟到了，所以下午就不去了，这是态度问题，宋清卿觉得自己态度本来就有问题，但是想到一回去就看到苏楠那张脸，心里憋得慌。 在花店买花的时候意外的碰见了一个人，赵东军，她手里的资料有他很多照片，所以宋清卿认出他一点都不难。 “小姐，给我包一束海芋。”赵东军似乎在等人，宋清卿转过身背对着他，挑挑拣拣却没有一点心思。 这声音，总是说不出来的熟悉，她好像听过很多次。 “宋小姐，你要的泡桐。”店员微笑着给她递过来几支花，简单的用纸包着，没有多余的装饰，赵东军似乎朝她瞥了一眼，宋清卿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扭头。 有种做贼的心虚。 她拿着花出门，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觉得那种熟悉感越来越清晰，心中却是快速的下了结论，以前，她一定见过他。 宋清卿离开澜城七年，所以七年前她肯定和这个人打过交道，可是她总是想不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总觉得见过，或者是……听过。 听过，宋清卿心里一寒，几乎魔怔一样，身子僵着，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心中顿时有了一些猜测。 莫非，真的是他。 她还在凝眸沉思，殊不知身后的人已经出来，目光往这边看过来却是大吃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身边的司机开了门，还不见他上车，奇怪的问：“老板，怎么了，不上车么？” 他指着那个站在灯柱下的人，转头问身边的司机：“老李，你看那边那个穿职业套装的姑娘，是不是宋家那小丫头？” 老李听了，也看过去，揉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是啊，她什么时候回来了。” 赵东军眸底神色复杂，钻进车子里，翻出手机，面色沉重的开始打电话。 下午，太阳炎热，地上晒出一层薄热，可是宋清卿却觉得自己好像坠入冰窖一样，浑身发冷。 如果说，真的是他的话，那他们的仇，真的是结深了啊。 81.081车祸 这一切，真是巧合得过分，命运与巧合得界限本来就模糊不清。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刚到公司就听罗伊说自己跟进的项目今天会有合作公司的人过来谈论药品研发的方向和具体的操作事宜。 她希望不是唐聿，但总是事与愿违蠹。 在办公室里没有见到孙季延，准确的来说他并没有和自己一起来公司，大老板光明正大的翘班了，尔等小职员是没有那个职权的髹。 唐聿在她位置上坐着，饶有兴致的翻开桌上的涂鸦本，无非是宋清卿随笔写的一些东西，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她迈步走到桌边，语气也不是很好：“唐聿，你怎么可以擅自动我私人的东西。” 他倒是不慌不忙的放下，扯开一抹笑抬眼目光灼灼的看她：“宋宋，我等了你一个早上，现在几点了？” 说着，还抬腕看表，“四点十分，你喜欢迟到这毛病还是改不了。” “那也与你无关。”宋清卿面色平静的说，从他手中将自己的本子抽出来，“你起来。” 她说得认真，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唐聿这才慢悠悠站到一边，看她不动声色的将本子塞进文件夹里，然后将手中那几支花往孙季延办公室走去。 等了一会儿，她才从里面出来，而他仍旧是那个姿势，靠在桌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说正事。”他忽而严肃，“你知道，是我嘱托徐叔叔让你全程跟进这个案子的，作为一个医学院的高材生，你做一个助理真是大材小用了。” “哼……”她笑了一下，自顾自的收拾东西，“我知道，至于什么大材小用的，唐聿，你还是喜欢这样子做，把人绑在身边，自己看着。” “知我知莫若宋宋也。”唐聿嘴边散开一抹笑，“说实话，我见到孙季延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你喜欢他哪一点了，冰山脸，长得好看，我也不差啊。” “你有事就直接说吧。”宋清卿雷打不动的没有表情，甚至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什么，坐在位置上，就那样淡淡的看他，比看陌生人的目光还要疏离。 唐聿不喜欢她这样子，所以语气未免也冷了一些：“跟我到工厂里去，看一下最新的进展，不能拒绝，这是你的工作。” 不等她说话，唐聿又冷笑着补了一句：“宋清卿，你应该知道孙季延在孙家地位尴尬，他依附不了孙家的财力势力，只能自己打拼，这个项目对他来说应该不是无足轻重的。” 该死的，宋清卿暗暗咒了一声，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又忍不住想帮孙季延，所以当时才义无反顾的喝了那么多酒。 其实，唐聿就是想看她难看而已，那份单子最后还是会签下的。 默默的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宋清卿起身跟他出去，唐聿身形较孙季延略为淡薄一些，可是那种压迫人的气势倒是差不多。 药品研发的工厂和公司隔得挺远，在一所大学附近，唐聿开车过去，期间宋清卿一直盯着车外，不愿意和他说什么。 手机响了，宋承景来电。 她扯开一抹笑，欢快的接起来：“小叔，在云城可还好？” “还行吧，我给你的东西你看了没？”宋承景问他，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那边安静得出奇，只听见他的声音。 “还没有，最近比较忙。”她如实相告，觉得脖子有些发酸，偏头靠在玻璃上，脸上有些淡淡的怅然。 “那你先忙着，看完了和我说。” “嗯，我知道了。” 收线，宋承景话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想要告诉她，是什么呢？ “你还有小叔？”唐聿插话，他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说的话也一字不落的落入他耳中。 宋清卿懒得搭理他，转过头只是想着碰到的赵东军，他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暂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 对她这种爱理不理的态度唐聿显然是生气了，一个急刹，宋清卿身子由于惯性往前冲，慌忙伸手撑着才没有撞到。 她恼羞成怒：“唐聿，你发什么疯？” 而唐聿只是冷冷的瞧着她：“宋清卿，你这样到底是做给谁看，我们一起生活了六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么？” “我是什么性格，”她也开始冷笑，收回手重重的揉着手腕，“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唐聿，我很感谢你当初把我救回去，但是……” 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只是一叹：“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唐聿你知道的，你不要喜欢我了，我不配。” “哼，”唐聿嗤笑，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紧收紧，关节都泛白，“宋清卿，我妈说要你走，你就走了，那卷监控带子她给我看了，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你，她以为能骗我。” “不是又如何，事已至此，唐聿，你放过我好不好。”宋清卿忽而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疲惫，身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排起了许多的车子，疯狂的按着喇叭催促他们。 “我放过你，那谁放过我。”唐聿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车子直朝前面开去。 夏季的天，格外多变，天边阴沉沉的压下来，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阴霾之中，说不出来的萧条与寂寥。 就像她醒来之后，唐聿皱着眉坐在她身边，毫不带感情的问：“你是不是有吸毒的历史？” 宋清卿沉默，单薄的身子缩在被子底下，瘦弱得可怕，那种常年锻炼出来的匀称身材已经不复存在，脸色也不是很好。 唐聿见她不说话，就当她默认了，继而冷冷的笑：“那么年轻的姑娘居然会染上这些东西，不好意思，我这里没有办法收留你了，身体恢复一些就走吧。” 他不是上帝，这里也不是福利院。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倾覆天地，唯一能感受到的气氛就是圣诞节，但是她这里却像是提前进入衰亡一样，死气沉沉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唐聿以为她会哀求的时候，年轻的女孩子毅然的拔下手上的针管，翻身下床对他鞠躬：“谢谢你，我走了。” 消瘦的身子裹在宽大的病服里，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一样，那时候，唐聿并不是没有恻隐之心的，但是他有自己的原则。 所以，只能看着她的身影消失门后，在雪地里一步一步的往外走，苍白的身影像是融入雪地里一样。 直到再次遇见她，在一间破落的公寓里，因为和一些人的纠纷，他一群人追进巷子里，迫于无奈爬窗进了别人家的公寓。 刚好就是她在的地方，只一眼他就认出来了，那双眼睛太过妖娆，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忘记，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只是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 “嘘……”趁她不备，他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遇到了点麻烦，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你也帮一个忙。” 要是平时，唐聿是不会那么无耻的，可现在是非常情况。 感觉到她点头，唐聿才将她放开，自己讪讪的坐到一旁，她也不问他为什么，只是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他凑过头去看，她在画画，一个小女孩，长得很美，眼睛很像她，鼻子嘴巴都不太像，但是都十分好看。 “这是你小时候？”唐聿忽然问，而她也是坐在地上，头也不抬，显然是不想回答他的话，显然是自讨没趣。 唐聿别开头，忽然听见她说得很轻：“不是，是我女儿。” 他惊讶的张大嘴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想问些什么，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人。 正犹豫着，只见她从地上爬起来，唐聿正要阻止她，手才抓到她的手腕，她冷冷的朝他丢来一个眼神，他很识趣的放开了。 “你随便找个地方躲吧。”她这样说，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动身的意思，才恍然一般：“不好意思，真的没有地方让你躲了。” 公寓本身就不大，小小的几十坪，唐聿这种高大的身材根本无处可躲。 开门，四五个男人站在门口，凶神恶煞的问她有没有见到一个男人，说着还比划那个人的长相。 她微微侧开身子，指着正想翻窗逃跑的男人问：“是不是他？” 唐聿半个身子已经爬出去了，那几个人推开她冲到窗边就把他揪下来，推到在地上，嘴里骂着：“小兔崽子，连我的妞也泡。” 五个人围住他，拳头顿时落下来，唐聿一个世家公子，平时都是翩翩无度，拳头自然没有这些人硬，眼看着就要被打，抱着头不让打脸。 拳脚落下来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了她倚在门上，嘴角边挂着一个笑，眸子弯弯的，似乎很是乐意看到他被打。 拳头落在身上，没几下，她已经上前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冷着声音：“够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个瘦弱得小女孩自己一个人把五个汉子给打趴了，唐聿帮不上忙，但是看她招式里，显然是集百家之长啊，搏击散打跆拳道，什么合适什么上。 最后那群人全跑了，她自己也挂了彩，唐聿挺不好意思的：“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你救了我一命，我救你一次，大家扯平。”她抹去嘴角一丝鲜血，看他神色又是担心又是内疚，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一些：“没事，只是咬破了舌头，不是什么内伤。” “你走吧。”她下了逐客令，唐聿对于这种美女救英雄的事情，简直震惊得不能在震惊，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她软软的倒在地上。 唐聿连忙把她抱回医院，医生说她只是低血糖，身子比较弱。 知道了唐聿的来历，她显然沉默了许久，后来接受了他的提议，在他那里住下来。 车子停在工厂前，自然也将陷入回忆的宋清卿给唤回现实，她解开安全带，跟着唐聿进入了工厂，规模挺大的，和一般的制药工厂差不多。 在门口换上挂子，有人过来把他们带到二楼的无菌实验室，在做细胞培养，从动物血清里将抗体提取出来。 唐聿学生物出身，对这个在了解不过了，但是宋清卿接触较少，所以只能认真的听着，密闭的实验里空气沉闷，她有些不适。 大半个小时，才从里面出来，三楼是生化实验室，也是在做制药方面的提取，宋清卿不想过去了，没什么兴趣。 一直到七点，他们才离开工厂。 这间工厂是艾诺尔的工厂，而徐总给出的只是核心技术的指导，其余的工作基本都在这里，而宋清卿和唐聿是要给研究人员做出决策的，这也是当初孙季延把她带过去的原因。 因为宋清卿懂得，而且十分专业。 她松了一口气，唐聿提议去吃饭，没说几句孙季延的电话就打过来问她在哪，而她也只能如实相告，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 “早点回来。”孙季延说完，不等她回答，自己先挂了电话。 宋清卿收好手机，车子已经开始朝市中心去了，此时马路上车子还不多，周围都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夏夜特有的凉意淡去了白天的燥热。 “吃什么？”唐聿问，宋清卿只是靠在椅背上休息，眼皮都懒得抬：“随意吧，不是很饿，挑你喜欢的吃。” “好。” 他踩下油门，车子顿时如箭离弦，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那种感觉特别美妙，隐隐约约听见唐聿接了电话，他越说越激动，最后被仍在了车前。 碰—— 宋清卿惊恐的睁眼，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头晕目眩，耳边什么生硬都听不见了，尖锐的耳鸣似乎要刺破耳朵一样，唐聿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宋宋，宋宋。” 似乎有人在着急替她解开安全带，好像还有滴水声，哒，哒，哒，一滴一滴的滴在地面上，奇怪，她的听力怎么那么好。 “宋清卿，爬出来，快。”是谁在喊她，耳边的声音模糊，她艰难的睁开眼，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好像挂在安全带上了，解不开。 喉咙吐出一个破碎的声音：“好疼。” 车祸，这是她脑子里唯一的想法，该死的唐聿，这是她的第二个想法。 全身都疼，骨头像被碾碎了一样，在唐聿的连声催促下，她甩头，尽量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那些疼痛想要吞噬她一样，动作又慢下来。 唐聿还在拍她的脸：“别睡，宋宋，别睡。” 82.082你脸皮那么厚，挺防晒的吧 耳边很吵，很吵。 她咬牙切齿的睁眼去看，可是总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宋宋，你起来。”唐聿入魔一样拼命喊醒她，而宋清卿在尝试几次挣扎失败之后，意识似乎有了回暖的意思，忍着痛去解开安全带。 唐聿似乎已经逃出去了，在路人的合伙帮助之下，她终于得以逃生，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车子撞向护栏，车头扭曲得触目惊心的髹。 “伤到哪了？”唐聿脸上全是痛苦之色，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担心的，脸上有几处擦伤。 宋清卿没有力气回话，身子是那种拆骨一般的疼，盯着黑黢黢的天空一言不发，今晚没有月亮，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 他怒了，大声嘶吼：“宋清卿，我问你话呢，你到底伤到哪了，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给句话啊……” 唐聿不敢乱动她，怕她真有个内伤什么的，憋着一口气，真想掐死她。 “吵死了，安静点。”宋清卿似乎很来气，可是不能动火，稍微一动心肝脾肺肾颤着疼，唐聿却忽然笑得像个傻子一样：“你没事啊……哈哈。” 很快，救护车来了，把他们两个抬到担架上，送去急救了，幸好都没有什么大碍，一个伤得较轻，外伤，一个稍微重一些，脚腕有些骨裂。 宋清卿打石膏躺在床上瞪天花板，家属电话填的是孙季延的，本来她想填宋承景的来着，可是觉得有点太麻烦，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还是放弃了。 唐聿上了药，守在她的床边，一点歉意都没有的道歉：“宋宋，真是对不起，当时接了一个电话情绪比较激动。” 宋清卿把头扭到一边，阴阳怪气的冷笑：“得了，你走吧，我休息一会儿，知道你没安心，要不然这一撞怎么你一点事情都没有，撞得挺有技巧的啊。” “……”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对着她的背影也不管不顾的开口就刺：“对，早知道撞死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省得在这里给我脸色看。” 黑这一张脸出去，房门摔出很大声响，宋清卿面无表情的拽着被角，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简直太糟糕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难受。 唐聿下电梯的时候，电梯刚好上来，等了一会儿等来了一位同样脸色不好的孙季延，两个人在电梯间里碰见，空气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 孙季延极为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唐聿也毫不留情的冷视，还是他先开的口：“那丫头没有伤得很重，这会儿闹脾气呢，你进去的时候态度好一点。” “哼，”孙季延极轻的笑了一声，目光里的凛冽简直能在他身上凿出洞来：“唐聿，你总是给她带来麻烦，要不是你，她会受伤么？” 冷言冷语，唐聿听了，顿时又气上心头：“孙季延，别说得自己好像给她带来多么大的好处一样，你不过就是仗着她喜欢你。” 孙季延有片刻的恍惚，却是极快的收拾好情绪，淡漠的看他一眼，直接朝病房走去，没再理他，气得唐聿恶狠狠的踹了一脚墙壁。 都什么人，一个个鼻孔朝天上翻了，都给他脸色看。 门是关着的，孙季延试了一下，并没有上锁，用力拧开房门，床上的人背对着他，听见声音的时候没好气的骂：“不是让你滚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骂了好一会儿，身后没有回应，有人拉开椅子在她床边坐下，椅子腿和地面划出声响，刺得她头疼。 “唐聿你还真是不要脸……”她翻过身，嘴巴张着下一句话愣是没有说出口，转而化为一丝谄媚的笑掩饰心底的不安：“哈哈，老板你来了。” 孙季延冷着脸，似乎很生气。 宋清卿笑得脸都僵了，可是他丝毫没有消气的意思，小声的咕哝了一句：“又不报销，也不花公司的钱，这脸摆给谁看。” 良久，才见得他那嘴角动了动，凉凉的问：“伤到哪了？” “脚踝，不严重，就是这段时间不能走。”她坦白，手背上还插着针，手冷得不行。 “我以为唐聿打算带着你殉情呢，没想到你们两个命挺硬的，都没死成啊。”他冷冷一笑，眸底是那种迫人的寒意，宋清卿听得小心脏一颤一颤的，缩了缩身子。 刻薄不死他，她想，脸色一青，脾气也就顿时上来了：“对啊，福大命大，没死成让您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 孙季延眸底聚戾，眼神也是冷得可怕：“你们那时候真是这样想的。” 哼，宋清卿转头，很有骨气的闭眼，才没多久就觉得床边颤了一下，估计是孙季延坐过来了，他揪着她的发尖逼问：“宋清卿。” 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宋清卿脸上有痛苦，粗话也爆了出来：“你TM下手轻点，你这么能想怎么不去当编剧啊，太屈才了。” 他总算缓了一缓，放过她的头发。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最后才慢慢说：“等下我把你送你林伯伯的医院去，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为什么？”宋清卿把被子往脖子上拉，医院里总是冒着一股森冷的寒意，三伏天都能冷得不行。 孙季延低头，忽而笑了一笑：“离家太远，照顾不到你。” 很明显，以宋清卿的智商她是不相信的，才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病房再次被推开了，这次她算是明白了孙季延话里的意思。 来的是赵程萦，她身上套着挂子，明显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估计孙季延是怕她脾气不好，失手把这里给拆了。 赵程萦见到孙季延时似乎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挂着笑却是对着孙季延的：“唉，季延你来了，也不提前和我说声。” 嘁，宋清卿心里冷笑，不屑全写在脸上。 孙季延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在接触到她时，有一抹笑意稍纵即逝。 “听说晚上送来了两名车祸的病人，长得好就多打听了几句，没想到是你，所以过来看看。”赵程萦在孙季延那里讨不到好，话头往她身上撂，看不出来关心。 宋清卿扯着脸假笑：“过来看我有没有撞死还是撞得半死么？”对着赵程萦，总是虚情假意不来，她开始有点头疼自己敢爱敢恨的性子了。 赵程萦脸上有些挂不住，又不好发作，极轻隐晦的看了一眼孙季延，脸上总算缓和一些：“医生说你只是脚踝上有些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不严重。” “谢谢你那么关心我。”宋清卿总是牙尖嘴利，见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赵东军心里就憋得慌。 孙季延见她酸够了，才转脸对着赵程萦说：“你今晚值班吧，我等会儿过去办出院手续，麻烦一下你，可能比较复杂。” “出院？”赵程萦愣住了，探究的目光落在孙季延脸上，见他神色自若时更是奇怪了：“她住进来三个小时都不到，这样子大费周章的，容易伤筋动骨，对病人恢复也不好。” “方便我照顾她，这里有些远。”孙季延说，一点都不觉得有设么不妥当，宋清卿贼兮兮的笑了，赵程萦估计今晚要睡不着了。 果然，赵程萦脸色微变，斟酌了一会儿才咬着牙开口：“季延，你……” 话没说完，被孙季延冷生生打断：“我已经决定了，你先出去吧，她休息一会儿，手续办好我带她离开。” 看不得宋清卿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孙季延冷冷的瞪她一眼，最后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扬了一扬，侧脸的弧度十分美好。 赵程萦牙一咬，脚一蹬，冷飕飕的剜她一眼，出去了。 宋清卿笑得肉都疼了：“说真的，我和她不对头那么久，很少看到她这么吃瘪的模样，孙季延你果然是我用来绝杀她的武器，一个大招血槽顿时空了啊。” “行了，我等会儿带你走。”他起身，出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眼神也冷了下去，赵程萦贴着墙在等他，上前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季延，你怎么……她明明就……” 孙季延扫了她一眼，忽然有些心累。 “走吧，去办手续。” * 宋清卿拿了片子，大概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被孙季延送回林南的医院，那里和她家的确距离比较近，方便照顾。 可是宋清卿压根儿就没想过孙季延会照顾她，没毒死她就不错了，这世道世风日下人心叵测的…… “你在想什么？”见她出神，孙季延毫不客气的拽她发尖，有人吃痛，胆子一肥就蹬鼻子上脸：“你怎么那么恶劣，等我好了大家打一架行不行，你这样趁人之危太卑鄙了。” 孙季延耸肩，表示无所谓。 “我在想，你为什么非要我出院，在那里给赵程萦添堵其实挺好的。”她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结论：“是不是你心虚了。” “心虚？”孙季延挑眉。 宋清卿一惊悚，顿时改口：“难道……肾虚？” 孙季延再好的教养也被她气破功了，恶狠狠的逼近她，鼻子尖都贴着她的，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说谁肾虚。” 宋清卿略微腼腆的笑一笑：“难道这个房间里还要其他人？” 然后，她就看到孙季延的眸子变得幽深，还没来得及歪头一个吻随即覆下，宋清卿死死咬牙还是被她逼得无处可逃，嘴上恶狠狠的被咬了一口。 手机嗡嗡响了，孙季延一直拿眼睛瞪她，宋清卿挺无辜的，一边躲着他的侵袭一边想要拿手机，舌尖一痛，又被他咬了一下。 “孙季延你TM属狗的么。”她骂，却只能发出呜咽，也不知道孙季延听懂没有，不然听不懂还要再骂一次。 手机拿到手上，衣服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入温暖厚实的手，她惊得瞳孔骤缩，孙季延动情的眼底妖娆着映着她的模样，手心带着薄茧让她身子一颤，手机啪嗒一下掉在床下。 孙季延太TM无耻了。 吻到餍足，宋清卿气喘吁吁的缩在床角指控：“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孙季延难得的好心情，唇角扬起一个弧度：“谢谢夸奖。” “你脸皮那么厚，挺防晒的吧。”气在头上，宋清卿心里先抽自己一个耳光骂自己没骨气，转而扎小人腹诽孙季延不要脸。 “还好。”他笑了一下，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一点了，你早点休息吧，我睡你旁边，有事叫我。” “旁边？”宋清卿茫然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老板，这里是单人床，你睡地板那么委屈我心里会过意不去，您老还是回家陪儿子吧。” “儿子送到张姨那里了，”他绷着笑，笑得不怀好意，“宋宋，单人床，大床房。” 看吧，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宋清卿拿眼睛瞪他，瞪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我算不算工伤？” “跟唐聿算，”他脱了鞋挤上床，本来就不是很大的病床挤上身材高大的孙季延，略显拥挤，一只手也枕到她脑袋下，谆谆教导：“媳妇儿，你要知道，打主意就打别人家的主意。” 孙季延脑袋被驴踢了吧。 宋清卿嘴角抽了抽，闭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身上还是有些疼，枕着他的胳膊轻轻翻身，才没多久就睡着了。 “宋宋，”良久，似乎有人在耳边问：“你真睡了？” “嗯。”她闭眼，含糊的说了一句话，孙季延没有听清，但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以她的性格，还真吐不出象牙来。 地板上的电话又响了一下，孙季延长臂一捞，摸索着将手机捡起来，刚才那么一闹宋清卿早就忘记了这回事，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晚还不依不挠的。 是短信，发信人是小叔。 宋承景？ 孙季延脑子里有一个问号，想了想，点开了，只有简单地几句话，宋宋，及时给我回复，赵东军有些复杂，你多留心一些。 耳畔有浅浅的呼吸声，宋清卿似乎睡得熟了，翻一个身抱住他，眉心舒展着，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83.083你儿子不傻，我儿子才傻 孙季延放她伤假，第二天刚好是周末，皓皓也听说了她出车祸的事情，央着张姨带他去医院看宋清卿，本想着给他庆生的赵程萦到青澜去扑了个空。 “阿姨，”皓皓满心欢喜的扑上来，病房里只有她一人，躺在床上挺尸蠹。 她笑了笑，揉上他的头：“今天不用上学么？” “周末啊，而且今天是我生日哦。”他抬眼，眸子里亮晶晶的，站在她床边有些难过：“可是阿姨你却受伤了，疼不疼？” “皓皓来看我之后就不疼了。”宋清卿笑着说，张姨随后进来，手上还提着一个保温盒，十分自然的与她说：“夫人，这是我给您准备的补汤，骨头汤，熬了四个小时。髹” “好，谢谢张姨。”有些受宠若惊，张姨将保温盒放在桌子上，叮嘱着：“先生说，夫人最近需要好好休息，如果外面的饭菜吃的不习惯的话就与我说，我给夫人送饭过来。” 宋清卿嘴角动了动，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那真是麻烦张姨了。” 皓皓十分嫌弃的对她翻了一个白眼：“阿姨，你怎么那么笨啊，居然开车子去撞栏杆，还自己受伤了，自己疼。” 宋清卿手上一抖，孙承皓居然会翻白眼了，难道这就是近朱者赤，她十分激动的握住皓皓的肩膀，压抑着内心的咆哮：“孙皓皓，你真是孺子可教也。” 果然，小孩子不能给孙季延带着，都快成小冰山了，看来她即使接手孙承皓简直是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嗯，之一。 张姨带门出去了，宋清卿本性也就暴露了。 “小鬼，生日怎么过？”她轻佻着眉，一条腿打着石膏硬邦邦的放在床上，而她自己也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扭着身子。 皓皓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前都是程萦阿姨带我去游乐园，然后去吃晚饭，就没有。” “那你喜欢吗？”宋清卿问，对赵程萦这种无意义的做法嗤之以鼻。 皓皓认真的想了想，才点头小心翼翼的说：“喜欢。” 他说得很小声，宋清卿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戳他额头：“诶，傻儿子。” “我不傻。”小家伙撇撇嘴，她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手也搭上他的肩膀：“皓皓，抬头看我。” 见他乖乖抬头，宋清卿十分满意：“孙皓皓，在阿姨这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管那么多，你怕孙季延我又不怕他，说错话还有我给你撑着，像个男子汉一样好不好。” “你真的不怕爸爸？”他明显不信。 宋清卿眼珠子转了转，嘴角翘起来：“现在不怕。” 她没有看错，皓皓又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 窗外太阳融融的照进来，九点钟，阳光微热，却刺眼，在床上呆久了，她要下去活动筋骨，十分艰难的爬起来，皓皓上前给她搭了一把手。 宋清卿十分悲伤的摸到放在床边的拐杖，咬着牙撑起来，一动又一股钻心的疼，等到完全站好的时候，额头上都覆了一层冷汗。 皓皓和她一起到了楼下的花园里，她腿脚不便，整整挪了半个小时才到，小花园里有散步或者休息或者做复健的人。 宋清卿朝草坪里走去，皓皓跟在旁边扶着，迎面过来的护士见她时连连尖叫：“主任，主任，你来看我了么？” 定睛一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果然是小陈。 “对啊。”宋清卿展颜一笑，小陈欢快的跑到她面前，还没有发现她打石膏的腿，就先看见了一旁的粉娃娃，惊喜的喊：“这不是……不是……” 她懊恼的想了许久，硬是没有想起来，只是觉得十分的熟悉，着急得快要跳起来了。 皓皓淡淡的接口：“我是。” 对于小陈的一惊一乍，宋清卿早领教了，恶劣的笑着看她，就是不提醒她这孩子是谁，让她慢慢想。 果然，小陈急了，眉头都拧到一起了：“主任，他就是那个，那个……那个谁的孩子，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个男人，他叫什么来着……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孙季延。”皓皓抬头去看宋清卿，见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又撇撇嘴。 小陈拍额头：“对，就是他。”转而十分兴奋：“主任，你真的拿下他了，成功当了后妈？” “咳咳咳……”对于小陈的大胆热烈，宋清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得直翻白眼。 皓皓牵住她的手，替她回答：“嗯。” “小鬼，你真赚了。”小陈蹲下身子很认真的说，本来想着能与他平视，可是才顿好又发现自己矮他一截，默默的又站起来。 宋清卿忍住笑，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脸颊，清了清嗓子：“咳咳，小陈，严肃点，我昨天开车时受了点伤，过来看一下，估计下午就出院了。” “受伤？”小陈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才看到打石膏的腿，继而着急了：“怎么回事，严重么，开着车好好地怎么会受伤呢。” “没事了，现在还好，你现在怎么样了？”宋清卿宽慰一笑，自从自己离开医院之后一直没有再过来看这些朋友，一来是觉得不够熟，而来是觉得似乎没那个必要。 小陈笑了笑：“挺好的。” 又说了几句话，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皓皓松了一口气：“她真吵。” 这一点，宋清卿不能同意更多。 孙季延到医院的时候皓皓还在和她玩，饭都是张姨做好送过来的，见皓皓喜欢在这里，自己便回去了，见他那么开心，也是打心底的高兴。 两个人趴在床上玩平板，孙季延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站了许久，玩得入迷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她们玩的是一款小游戏，皓皓玩输了宋清卿就伸出手指戳他脑袋：“孙皓皓你真笨。” 而后，宋清卿一出错误，皓皓也是毫不留情的鄙视回去：“宋清卿，你真傻。” “你才傻。” “你傻。” “信不信我抽你。” “我告诉爸爸。” “哼，连他一起抽。” “真的？” “废话。” 等等，声音不对。 宋清卿扭着僵硬的脖子转过去，孙季延正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瞧着她，她顿时尴尬的扯了几下嘴角：“老板，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骂我儿子傻的时候。”他笑得更深了，往床边一坐，宋清卿还不怕死的辩解：“他也骂我傻了。” 皓皓也是僵了僵，继而乖巧的喊了一声：“爸爸。” 瞬间恢复了以往懂事的模样，宋清卿真想抽他。 孙季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就碰到她受伤的地方，宋清卿凄厉的哀嚎：“你干什么，孙季延你这么小心眼儿不怕出门被雷劈啊。” 真疼，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我儿子傻不傻？”他脸上挂笑，皮笑肉不笑。 “不傻，不傻，我儿子才傻。”宋清卿没好气的瞪他，但还是十分不客气的在孙承皓屁股上呼了一巴掌：“起来。” 皓皓乖乖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穿鞋站到一边，孙季延顺手也在被子上拍了一巴掌，面不改色的：“宋清卿，你不是知道我小心眼儿么？” 我呸。 泪眼汪汪的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摸到拐杖就被他打横抱起，天旋地转间宋清卿抱住了他的脖子，吓得尖叫：“打声招呼行不行，我是病人，吓死我了。” “哦，是么？”孙季延笑了一下，对着皓皓说：“儿子，走了，回家。” 宋清卿义正言辞：“对，脑细胞本来就不多，多活几个是几个。” 从病房里出去，三个人十分惹眼的走在廊子里，尤其是这让女生歆羡的横抱，加之模样生得好，看过来的目光难免多了一些。 宋清卿坦坦荡荡，有认出她的医生护士惊讶的嘀咕着什么，她这才虚了一点，小声的问他：“我觉得他们看着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你长得太招人了。” “你说呢？”孙季延无所谓，低头看到皓皓乖乖跟在身边，十分满意的朝电梯走去。 宋清卿恍然大悟：“那就是我太招人了。” 孙季延：“……” 在一片惊艳的目光里出了医院，宋清卿心有戚戚，他的车子还停在树荫底下，徐铭蹲在花圃上吃冰淇淋，看见他们过来立刻丢了去开门。 孙季延把她抱进车里，没有放下来的意思，宋清卿心思没放在这上面，看见徐铭就问：“徐铭，苏楠今天没有露出那种吃人的表情吧。” 徐铭认真的想了想，说：“她每天都是那种表情。” “老板，要是她再给我穿小鞋我就找一个月高风黑的晚上……”宋清卿十分委屈的看向孙季延，却被他无情打断：“悄悄吊死在她家门口？” 宋清卿：“嗯。” 她似乎想到什么，在口袋里认真翻了一圈，转而奇怪的问：“孙季延，我手机呢？” 难怪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一直没有听到手机想，孙季延淡淡道：“在我手里，宋承景给你发短信了。” 宋清卿仰头，只看到他扬起来的下巴，她试探着问：“你看了？” “嗯。”供认不讳，似乎理所当然一样，孙季延以为她会恼羞成怒，没想到她却是心平气和的说：“把手机给我。” 84.084性格有缺陷，嘴贱 “放在家里了，回去给你。”他淡淡说道，继而问徐铭：“徐铭，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好了没？” “都妥当了。” 车子开到小区里，孙季延把她抱起来，宋清卿净身高都有一米七，所以净重也是三位数，他脸不红气不喘的上了五楼，果然是常年健身的人蠹。 简直就是soeasy，哪里不会点哪里。 门一开，她就被抱到了餐桌前，一桌子菜以及那个大蛋糕都让她有些意外：“老板，该不会是你下厨的吧？髹” 联想到他之前在车里说的话，宋清卿顿时明白：“不会又是徐铭吧。” “不是。”孙季延坦荡承认，“是从酒店订的。” “幸好不是他。”宋清卿这才放心，徐铭做菜那么难吃，她宁可吃泡面都不吃他做的饭，好歹她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 孙季延皱眉：“什么叫幸好不是他，他做饭很难吃么？” “嗯。”宋清卿根本就没给徐铭挣扎的机会，一脸认真的说：“说着的，我不是挑食的人，但是他做饭的味道，我真的不想说了……简直是残忍。” “是么？” 咦，他干嘛脸色那么差，宋清卿没觉得自己惹到他啊，干嘛黑着一张脸。 皓皓在她身边坐着，转脸奇怪的问他：“我没惹你爸吧，他干嘛给我脸色看？” “徐铭叔叔做饭很好吃。”皓皓瞥她一眼，十分认真的强调。 嘁，小孩子的口味和大人真是不一样，宋清卿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送，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脸盯着皓皓：“去洗手。” 皓皓只能放下筷子，去了厨房，一会儿就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宋清卿十分满意，吮着筷子心情很好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 孙季延和皓皓一同从厨房出来，见她已经吃上了，他没好气的挤兑她：“宋清卿，你现在指挥我儿子倒是真的很上道啊，嗯？” “嘿嘿。”傻兮兮的笑了一下，又夹了一筷子牛肉。 蛋糕买的大了，又吃了饭，所以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些，加上孙季延不喜欢吃甜食，放在他面前的那一块根本就没有动。 宋清卿默默地伸手，糊了一手的奶油，趁着皓皓不注意往他脸上一抹，哈哈的笑开：“诶，还真别说，帅得都不一样……” 话还没说完，孙季延面前那一块蛋糕已经飞她脸上了，抱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宋宋，你美得也挺不一样的。” 这简直就是在挑衅。 刚想起来，忽而哎呦一声又跌回凳子里，宋清卿气得发抖：“孙季延，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有你这样欺负残疾人士的么？” “残疾人士？”孙季延眉梢微微一挑，开口恶毒：“脑残么？” 宋清卿顿时炸毛：“孙季延，我……我弄死你。” 对面的男人耸肩，简直不屑。 显然，孙季延低估了宋清卿的恶劣，以为她站不起来够不到中间的蛋糕就高枕无忧了，当一个结实的肘子砸中他的鼻梁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扔的是菜！盘！子！ “宋清卿。”孙季延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是挤出来的，她好心的提醒：“老板，先别生气，鼻子上还挂着一根葱呢，先弄下来咱们再好好说话。” 顿时气得没脾气。 皓皓想笑又不敢笑，手上也抹了一些奶油，认认真真的往宋清卿脸上抹，她刚想避开，小家伙眼睛一红嘴巴一撇，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好吧，怕了你了。”宋清卿把脸一伸，脸上是视死忽如归的豪迈：“快点抹，真是的，最看不得小孩子哭了……” Boss孙淡定的抹去脸上的汤渍，托着下巴看了好久，原来这丫头走的是柔情路线，吃软不吃硬。 一顿饭，吃得像打了一场仗。 皓皓兴奋得不行，他仗着爸爸要揍也先揍清卿阿姨的想法给孙季延来了个全套的，脸到脖子都认真的抹了一遍，宋清卿指着他的脸狂笑不止：“哈哈，孙季延，你这个面膜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他不答，淡淡笑着，一直笑到宋清卿心里发毛，闲闲散散的靠在椅子里看她说：“宋宋，我就是想知道等下你怎么去洗澡去睡觉。” 宋清卿答得理所当然：“用脚走呗，你当我傻啊。”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她受伤了，然后怒目：“孙季延，你真卑鄙。” 孙季延根本就没有把拐杖给她拿回来！ “哦，是么？”他优雅的笑着，起身凉凉的说道：“那宋小姐你就自便了，慢慢走吧，告诫你一句话，天道有轮回，人在做，天在看。” 看看看看看看你妹啊，宋清卿心里在滴血，面上还是忍不住扯笑：“呵呵，孙老板也小心点，踩着肥皂脚打滑了摔成脑震荡也不好。” “……” 没办法，她性格有缺陷，喜欢犯贱。 宋清卿很有骨气的用爬的，单腿跳，皓皓跟在她身边没心没肺的笑：“阿姨，你好像僵尸哦。” “姜丝？”宋清卿头一歪，一个巴掌呼在他后脑勺：“姜还是老的辣。” 索性小家伙比他爹善良，用宋清卿的话来说是有点残存的人性，帮她拿睡衣什么的，人小力微她也不指望他把自己扶回去了。 孙季延洗好了，头发滴着水，慵懒的倚在墙上看她，宋清卿好担心自己跳过去的时候他会伸腿把自己绊倒，一直紧张得盯着他。 “你干什么？”孙季延抄手环抱在胸前，宋清卿跳着跳着就跳远了，他有些奇怪：“你没有撞伤小脑吧，方向感都没有了。” 她一脸防备：“你发誓在我跳过去的时候不使绊子不耍阴招不当小人。” “哦，”他忍笑，懒洋洋的伸出三只手指朝天：“我发誓。” 宋清卿这才含蓄而委婉的朝他笑了一下，跳了回来。 刚蹦到门前，孙季延手臂一捞，她被抱进怀里，宋清卿顿时揪住领口一脸防备：“老板，说好的要当彼此的天使，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送你一程。”他极其敷衍的笑了一下，目光下滑：“放心，没看头的东西我是不会看的。” 孙季延也是性格有缺陷，嘴贱。 * 宋清卿睡到中午，睡得很好，连梦都没有，刺眼的阳光让她一下子受到刺激，睁眼才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拉窗帘。 “孙皓皓。”她翻一个身，拉住被子盖脸，“你是不是欠揍，皮痒的话直接说好了。” “爸爸说，告诉她，想要手机的话赶紧起床。”他学孙季延说话，腔调几乎一摸一样，就是声音嫩了。 宋清卿抱住被子，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告诉你爹，老娘不要了，转达的时候把老娘两个字换成清卿阿姨。” “哦。”皓皓刚要走，宋清卿立刻坐起来：“小鬼你真去啊。” 皓皓一脸迷茫：“难道不去了？” 咦……这是个好问题，宋清卿慢条斯理的穿衣服，皓皓笑了一下，坐在床边等她，一直等到她慢吞吞的去洗脸刷牙抹乳液。 宋清卿觉得不能太热情，所以脸上稍微压抑了一些，淡淡的笑：“哈哈，总裁早。” “早？”孙季延坐在沙发里，茶几上还放着一些文件，显然是批阅过的，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宋清卿立刻改口：“总裁中午好。” “宋宋中午好。”他说，吩咐皓皓说：“儿子，去给阿姨把粥端过来。” 宋清卿感激的朝他笑：“总裁，谢谢你，讲真的，我宁可天天和你的粥也不要吃徐铭做的饭了，真的太难吃。” 语落，他脸上的笑顿时凉了一片，声音也淡了不少：“这样子，以后你就喝水果腹吧。” “老板，大家都是好朋友，不要赶尽杀绝。”宋清卿十分狗腿的笑，“再说了，饭做得难吃的是徐铭又不是你，你干嘛那么生气。” 恰逢皓皓端碗过来，宋清卿心满意足的摸他头发：“小鬼，我是不是讲得很有道理。” “笨。”皓皓毫不留情的说了一个字，再没说话，宋清卿百思不得其解，她被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这样嘲笑到底是为什么。 吃饱喝足，孙季延守承诺把手机还给她，宋清卿看完之后才问：“你没有把其他的给删除了吧。” “没有。”孙季延说，眼皮子微微垂着，脸色也淡淡的，他把文件一合上：“我出去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再见呆着，我和沈遥说了，她等会就过来了。” 目光没有离开手机，她头也不抬的说道：“谢谢。” 皓皓躲回自己的房间玩游戏，孙季延前脚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拨通了宋承景的电话，那边一接上，她就难过的开口：“小叔，孙季延知道了我在查赵东军的事。” “啊？” “诶，”宋清卿惆怅的在沙发上挺尸，“他看到你给我发的短信了，而且看了还光明正大的承认，简直不要脸。” 那边沉吟一下，才说：“嗯，是挺不要脸的。” 恰逢沈遥推门进来，大惊小怪的：“哟，孙季延还真给我留了门，我以为他骗我。” “好了，小叔，不说了，找个时间给你打电话。”匆匆收了线，听见沈遥在喊：“宋宋，你在哪里，我怎么听到你的声音没见着你。” “沙发里。” 沈遥把包一放，看到了她打石膏的腿，顿时心疼了：“你说你是不是傻，开个车还能去撞栏杆么，把自己撞成这样。” 宋清卿艰难的爬起来，沈遥伸手搭了一把，她喘着气深呼吸：“没办法，天妒红颜。” “呸，”沈遥白她一眼，“贫的。” “孙季延住这里？”她还不知道宋清卿和孙季延的事情，所以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戳到她的隐痛。 谁料，宋清卿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才说：“合法同居。” “什么？”沈遥拔高声音，简直要跳起来：“你的意思是……” “和你想的没差，”她往沈遥的手上看，顿时皱眉：“沈遥，你探病为什么不带好吃的，就算不带好吃的也该带花圈什么的吧。” “花圈？”沈遥嘴角一抽，宋清卿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呵呵，口误口误。” 沈遥坐到她身边，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你和他……真的就这样了么，那赵程萦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要是她知道的话，应该会来闹我一场的。”宋清卿抚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我也十分奇怪，孙季延都和我住一起了，赵程萦应该知道了。” 沈遥接口：“那她为什么按兵不动呢，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宋清卿投去赞许的目光：“聪明。” “可能她真的不知道吧。”沈遥说，宋清卿无力的翻个白眼：“早知道就不夸你了。” “那……孩子呢，他应该接受不了吧，赵程萦给他当保姆那么多年，你忽然冒出来当后妈，换我我根本就没办法接受。” 宋清卿上上下下的看她一眼，略为嫌弃：“换你做女儿，我也受不了。” “宋清卿。”沈遥薄怒，“和你说正经的呢。” 她笑嘻嘻的：“孙季延的儿子又不是你的儿子，人家那心里接受能力，比你强多少倍了，他早知道了，现在在房间里玩游戏呢。” 沈遥顿时惊呆，伸手指向客房，话也结巴：“他……他他……现在在房间里。” 看她嘴巴撑成一个圆圈，宋清卿真想塞两个鸡蛋进去。 “bingo.”宋清卿挑眉，示意她过来，在她耳边悄悄地说：“沈遥，我拜托你帮我查一件事情，查一查我爸和赵程萦的赵东军以及赵程萦的妈妈。” 沈遥皱眉，刚想说什么，宋清卿又接着说：“我大概知道一些当年的恩怨了，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这件事情一定会办好的。” “但是……”居然还有但是，宋清卿打断：“没有但是。” “为什么啊？”沈遥不解，宋清卿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恩怨，沈遥你先别问，等我理清楚了我会告诉你的。” 沈遥静静地看她一会儿，才点头答应：“好，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85.085如果她真的你妈妈呢 唐聿到医院找不到人，问了才知道办了出院手续，脸上顿时黑了一半，直接开车到她家楼底，管他什么孙季延。 她的电话打不通，老是占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昨天他给宋清卿打过电话，才接通又被挂了，再打过的时候就再没有打通了蠹。 除了孙季延，还有谁干这种缺德事。 “宋清卿，开门。”唐聿拿手掌拍门，脸罩寒霜。 吱呀一声，门开了，却是孙承皓髹。 他堵在门口，脸上也是冷冷的没什么表情：“叔叔，你找谁？” “你……”他想了一下，没想到合适的措辞，探头往屋子里看，小家伙却是领会了，拉着门说：“我妈妈她睡着了，而且脚不方便。” 唐聿愣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妈妈？” “宋清卿。”小家伙挡在门口，根本就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声音也是不咸不淡的：“叔叔你有事的话就和我说，等她起来了我告诉她。” 唐聿脸色更加不好了：“那你现在把她叫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 眸子里蕴着一股怒火，他咬着牙齿，手指抓在门框上，指关节那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看起来有些可怕。 小家伙想了想，还是摇头：“她有起床气，会抽我的。” “……”唐聿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可以让我进去等么？” 他还是摇头：“我爸爸说不能让不认识的人进屋子，万一是坏人呢。” 说得有模有样的，唐聿忽而冷笑：“那你还给我开门。” “因为你喊的是宋清卿开门啊，你认识我妈妈，我妈妈认识你，你是妈妈的熟人但是我不我的熟人，我不能给我不认识的人进家，但是可以给妈妈认识的人开门。”皓皓说，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他。 唐聿居然听明白了。 “那你爸爸也认识我，可以让我进去了吧。”他说，心里却忽然想笑，盯着皓皓认真的看了许久，脸色微微一变：“小家伙，我怎么觉得你长得有点眼熟。” 对，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长得像我爸。”孙承皓说，脸上却有一些不耐烦：“好了，叔叔，我要回去写作业，你是要等我关门了再走还是走了我再关门。” 这性格，怎么那么变态。 他还来不及回答，门碰的一下关上了，唐聿直觉缩了一下脖子，才避免自己的鼻子被砸平，气恼的在墙上靠着，伸手又拍门。 “宋清卿，给我开门，你信不信我把周围的人都吵醒。”他嚷着，果然，一会儿又有开门声传来，这次是宋清卿了。 她一条腿打着石膏，靠在门框上，冷冷的看他：“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了。”唐聿没好气的说，宋清卿倒是没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看完了，可以走了没？” “唉，我忽然发现孙季延的小孩儿简直和你一样的臭脾气。”唐聿皱起眉，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宋清卿冷眼一剜：“既然知道我脾气不好，那你还来吃闭门羹。” “害你受伤，心里过意不去……”唐聿说，宋清卿双手抱在胸前，直接打断了他：“钱打到卡上就行了。” 唐聿：“……” “宋宋，”无奈，只能放软了声音：“我们何必这样针锋相对的呢，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么，救命的恩情，六年的相互陪伴，只能换来冷言冷语。” 他看见宋清卿眼珠子转啊转，自己咕哝了一句：“好像挺有道理的。” “好吧，进来吧。”宋清卿想，自己往沙发上跳去，边蹦跶边说：“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腿脚不便，不能给你端茶倒水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我不渴。”唐聿说，却还是去了厨房，水池里放着一大堆的碗筷，他皱眉，还是找了杯子倒了一杯水过去。 在她身边坐下，宋清卿今天看起来状态不错，脸色也可以，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在削皮，见唐聿出来的时候朝他笑了笑，又低下头。 他有片刻恍惚。 削好了自己咬了一口，味道不对又放回了果盘里，唐聿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那个苹果是绵的，她只喜欢吃脆的。 “宋宋，”唐聿想了许久，还是开口问了：“我一直没有问你，我妈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一句话也不和我说。” 宋清卿低头收拾果皮，慢悠悠的说：“唐聿，那些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你还是回去吧，其实……六年里，我也很开心的。” “开心？”唐聿想了想，有些自嘲的笑了：“真的开心了么，宋清卿，其实你特别狠心你知道么，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孙季延他应该不知道吧。” 她不说话。 “我……”他轻笑一下，眉间有难掩的失落：“我妈以为你和我在一起，所以想方设法不择手段的把你赶回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都过去了。”宋清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声音也沉了一些：“你也不必内疚，我的伤不碍事，更何况我是外科医生，知道自己的情况。” 唐聿陷入自己的沉思一般，喃喃道：“好像，我真的一直给你带来不好的事情呢……” 其实，自从唐聿的母亲知道宋清卿的存在之后，硬是将她国内的背景拔了出来，一股脑的摔倒唐聿脸上：“你看看，看看那个宋清卿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当小三，堕胎……哪一家的女孩子像她一样。” 唐聿吊儿郎当的看了几眼：“那又怎么样，妈，你儿子也不是那样子么，女朋友一抓一大把的，美名在外，和她有什么区别，大家半斤八两。” 周琳气得发抖，指着他的手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唐聿，你把这话再给我说一遍。” “说两遍都行。”他还是懒洋洋的，目光扫到报纸上放大的照片时，微微一滞。 “如果她是别人也就算了，你知道她是谁么，宋远风的女儿，这也就算了，你知道她勾搭的是谁么，孙季延，孙季延你知不知道，嗯。” 她气极了，开始口不择言：“唐聿你喜欢谁我管不了，有妇之夫还是什么你喜欢你就追，反正这个宋清卿就是不行，谁知道她接近你是什么目的，孙家……孙家和我们家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 “我喜欢宋清卿，又不是孙季延，孙家干我什么事。”他起身，皮鞋踩过那一沓照片，脸上没什么表情。 “唐聿，你会后悔的。”周琳说，扶着胸口坐下来，眸间都是冷雾。 七月，天高辽阔，阳光淡薄。 宋清卿在马场，一身骑装飒爽，骑在马背上朝他笑：“嘿，唐聿，怎么样，昨天我的手术做得漂亮吧，把那群人给惊得目瞪口呆的。” 唐聿在一旁，另一匹马上：“对，真给我长脸。” “哈哈。”她大笑，夹着马肚子超前狂奔：“唐聿，这次比马你要输了的话怎么办，我这次替凯瑟琳比赛的，要是输了你就答应和她在一起吧。” 声音散在风里，目光里只有她矫健的背影，他苦笑了一下，扬鞭打在马背，大喝一声：“走。” 风呼呼的在耳边吹，伴着尖锐的嘶鸣已经宋清卿的尖叫，他连忙追上去，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摔下来，马儿不受控制的奔走。 唐聿吓得心惊胆战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她身边：“宋宋，宋宋……” 她爆了一句粗话，扭曲着表情：“没事，摔了一下，真奇怪，这匹马怎么了？” 被他搀扶起来，宋清卿活动活动筋骨，似乎没什么大碍，她虚了一口气：“幸好我底子不弱，摔下来的时候借力滚开了，要不然非得它踩死了。” “没事就好。”唐聿说，看了一眼被驯养人员控制住的马，垂着眸，心被紧紧地揪着。 “想什么呢？”宋清卿在她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把帽子取下来，青丝如瀑，她笑笑：“我昨天找了一份家教，去看了一下，很可爱的一对双胞胎，给他们教汉语。” 唐聿温柔的笑，眼中腻出水来一样：“好。” 宋清卿却恶寒的抖了抖：“我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之一，我怕我失手把你眼睛给挖了……” 他哑然失笑，想到了周琳给他的东西，她估计是为了那个叫孙季延的男人，在心门上上了一道锁，而钥匙却在国内。 宋清卿往外面走，步履轻快，手里的帽子晃悠悠甩着，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家庭会带给宋清卿怎样的灾难。 “唐聿，唐聿……”不知道他想什么想出神了，宋清卿那手指戳他脸：“你发什么呆啊，喂……” “啊，”眼底有一丝惘然，却很快收拾好了，他淡淡笑：“想到了以前一些事情，你从马上摔下来都没受伤，这次一个小车祸就伤到了。” 她笑了一下：“可能是老了吧。” “我就不打扰你了。”他说着，目光有些不舍：“宋宋，你随时可以回到我身边。” 没等到她的回答，唐聿苦笑了一下，出了门，再也没有回头，宋清卿看他消失在楼梯里的身影，垂眼轻叹。 *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宋清卿常年训练，耐痛性和恢复能力也比一般人强许多，半个月就已经能拆石膏了，太久没有用脚，倒是有些肌肉萎缩的迹象。 她能走路了，只是有些瘸腿。 自从她说徐铭烧菜难吃之后，烧菜的换成了张姨，看她每天这样子跑宋清卿也有些不好意思，刚下定决心要学，油锅一炸，她又扔抹布进去灭火。 几次过后，她总算是对自己彻底失望了，作为一个来自山川湖海的人，怎么可以囿于昼夜厨房和爱呢。 见她放弃，张姨悬着的心也松了，反倒是劝她：“夫人，就算你学不会做饭也没什么的，你看看你年纪轻轻就拿了那么高的学历，有得有失。” 宋清卿一想，似乎挺有道理的，也就释然。 期间，宋承景回过一次澜城，那时候她还没有拆石膏，他一上来就嘲笑：“宋清卿，你真像只瘸腿的蛤蟆。” 鉴于他是她的长辈，这口气她忍了。 他来的时候孙承皓和孙季延也在，孙季延喊他：“小叔。” 宋承景脸都绿了，宋清卿唆使孙承皓喊他叔公，那脸色直接由绿转黑。 看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宋清卿以前的信仰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现在腿脚不便，但是也不能让别人在口头上占了便宜。 宋承景瞅着孙承皓看了很久，才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说：“大侄女啊，我看这小孩眼熟得很，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她嗤之以鼻：“你不是见过他老子了，儿子长得像爹很正常。” “呸，”宋承景认真的想，总觉得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只能说：“民间说，儿子长得像他妈。” 宋清卿转头去看孙承皓，立刻推翻：“我见过司诺……得了得了，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她不耐烦的把他推出门：“行了，小叔你就回你的云城吧，我的婶婶还在那边等你呢，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闻言，他脸上似乎有些酸涩，落寞的背影让孙季延凑过头：“小叔怎么了，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你把他怎么了？” “他失恋了。”宋清卿面无表情的说，转身把门给关上了，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数：“唉，都那么久了，什么时候拆石膏了，我要疯了了了啦啦啦……” “吵死了。”孙季延嫌弃的看她一眼，自己走了，宋清卿忧伤的抱住沙发：“还是你好，陪伴真的是最长情的告白啊。” 拆了石膏，她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今天外面天气不错，阳光正好，只是中午的时候飘来一片乌云，随时会下雨的样子。 家里没人，孙承皓上学去了，孙季延上班去了。 她下楼扔垃圾，隔壁的老太太朝她笑：“小宋啊，今天恢复得不错啊。” “谢谢徐奶奶关心。”她给老太太让路，自己扶着楼梯下去，左腿还有些酸疼，使不上太大的劲儿，但是还是能走的。 各家的垃圾都在树后面放着，那里有一个硕大的垃圾箱，但是要绕过一段路，走到小区外面，她提着走了一会儿，额头上出了一层汗。 年轻的门卫见她不方便，连忙过来：“宋小姐，我帮你吧。” 她笑着拒绝，咬着牙往前走：“没事，再不锻炼一下就真的废了，谢谢你啊下伙子。” 见她这样说，门卫也不好意思勉强，挠挠头说：“那你当心一些，摔倒的话就大喊，我就在这里呢。” 宋清卿点头，自己扶着墙过去，喘着气走了几步就靠在墙上休息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准备过去，耳边有脚步声，她以为是那个门卫，也没在意。 绕开挡墙，垃圾车子就在前面，心下一喜正要过去，身后的脚步声也急促起来，她刚想回头，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块抹布往她嘴上捂去。 怪异的味道，宋清卿才吸进去一些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乙醚。 她屏住呼吸，那只手也加重力道将她口鼻死死地捂着，宋清卿只能弯肘去砸他小腹，可是那个人只是闷哼一声，没有打算放手的意思。 宋清卿挣扎了几下，悄悄地摸上自己的扣子，手肘撞过去的时候顺势扯了下来，手掌一摊开，扣子滑到了地上。 心中苦笑，自己现在腿脚不便，如果强行替他自己倒是伤得更重了，抹布又狠狠地按了几下，宋清卿憋不住了，吸了一些，软软的倒下去。 眼前只模糊的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按着他擒住自己的力道，应该是个练家子。 她只是吸了一些，并没有陷入深度的昏迷，能感觉到那个人把她抱到车子里，脑袋里昏沉，车子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开始颠簸起来，震得她头疼。 “人带来了么？”有人在说话，宋清卿甩着头，想甩去那一丝不适，又听到那个人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然后就是一些吵闹的动静，好像有人把自己的抱下车，碰到她的脚时她有些疼，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挺见冷笑：“居然醒了。” 宋清卿心惊，刚要睁眼去看，胳膊上冷冷的扎了一只针，还想挣扎却被几个人死死地扣住了手脚，不一会儿，她就晕了过去。 这一次，是真的。 孙季延自己去接了孙承皓，女老师有些意外，皓皓安静的等着他，老师轻问：“皓皓，最近你妈妈没有过来接你啊。” “嗯，她受伤了。”皓皓说，牵住孙季延的手，他淡淡的笑：“麻烦老师了。” 而后，带着皓皓离开，老师有些失望，闷闷的回去了。 乌云就是这时密集的，天边像积压了许久的阴霾，狂躁的刮起风，街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的往屋檐底下赶去，路边的垃圾纸屑被吹到半空之中，一阵一阵的打旋。 孙季延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边扯出一个笑，皓皓在一旁玩自己的玩具，听见他问：“儿子，你觉得宋清卿怎么样？” “阿姨人很好啊，特别可爱。”他说，然后孙季延又问：“那你是喜欢程萦阿姨多一些还是喜欢她多一些。” “爸爸喜欢谁皓皓就喜欢谁。”他还是低头，手里是乐高，似乎玩得很尽兴。 孙季延轻蹙眉头，还是笑着：“你是认真的么，爸爸觉得你自己挺有想法的，你是不是有些害怕我，我上次看到你和她在一起玩游戏玩得很开心。” 皓皓放下东西，转头去看他，认真的说：“爸爸，如果是我的话，我比较喜欢清卿阿姨，程萦阿姨总是带我去我不喜欢的地方，说的话也没有清卿阿姨好玩。” “就这些？”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是这个想法。 皓皓开始认真的数：“不会，阿姨她晚上给我讲故事，像真的妈妈一样，然后她敢和爸爸你吵架，程萦阿姨就不敢，我好佩服她呢，她还会很帅的跆拳道，还有滑旱冰……” 说着说着，自己就笑起来，要是自己的妈妈在的话，是不是也是这样子的。 孙季延沉默了一会儿，皓皓自己数得正开心，听见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皓皓，如果她真的是你妈妈呢……” 正好遇到灯，一个刹车，皓皓晃了一下没有听清，懊恼的问：“爸爸，你再说一遍吧，刚才没听清到你说了什么。” 孙季延苦笑着摇头：“没事，爸爸随口说的，你在这里开心就好了。” “哦。”他似懂非懂的点头，不明白他脸上为什么出现那种表情，然而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他说：“皓皓，你是不是不太喜欢爷爷。” “是爷爷不喜欢皓皓。”他歪着脑袋，有些难过：“爷爷和叔公他们都不喜欢皓皓，奶奶也不喜欢我，爸爸，是因为皓皓不听话么。” 闻言，他有些心酸，低声的叹息：“不是，不是皓皓不懂事，是皓皓太懂事了，那些人嫉妒我的儿子那么听话。” 他抽出一只手摸上皓皓的头，话里压不住的苦涩：“皓皓……”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父子俩不再说话，门卫冲了过来拦住他的车：“孙先生，孙先生……” 车窗降下，只见他焦急的脸，孙季延忍不住蹙眉：“怎么了？” 门卫着急的说：“下午的时候您太太去倒垃圾，我想着她腿脚不方便说帮她，可是她拒绝了，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可是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她回来。” 什么，孙季延心底一惊，似乎不信：“你说她不见了？” “对，”他很肯定，“我去你家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应门，过去看的时候看到了地上的扣子，你看看。” 说着，递过来一枚扣子，刚好，孙季延认得那是她衣服上的。 紧紧地攥在手里，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对那保安说道：“谢谢你了，麻烦你先不要声张，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行。”保安憨憨的笑了，“您太太人那么好，不会有事的。” 孙季延眸底掀起了一阵风暴，他盯着雨刮看了很久，皓皓小心的扯他袖子，怯怯的喊他：“爸爸……怎么了？” 压住心底的情绪，他尽量放轻声音：“儿子，爸爸送你到张姨那里去，你知道么，阿姨不见了，爸爸要去找她回来，你不要对别人说。” “嗯。”皓皓懂事点头，孙季延拨通了肖丞的电话，面无表情的说：“肖丞，你现在在哪？” “喝酒啊。”那边是嬉笑得声音，有些重金属的音乐隔着电话传来，他冷了声音：“赶紧给我滚过来，宋清卿不见了。” 被他喝住了，肖丞才正经的跑出来：“我在灯红酒绿这里等你。” “嗯，我把皓皓送回家就去接你。” “好。” 肖丞靠在墙上，点了一支烟，风大太，用手护着火机打了好几次才将火点着，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神色有几分萧条。 孙季延没让他久等，车子在他面前碾飞一地灰尘，他拉开车门上车，语气也是难得的严肃：“阿延，我和局里打过招呼了。” “嗯。” 肖丞问：“你觉得这是恶意绑架么，冲的谁？” 这样问，不仅是因为孙季延的关系，宋清卿自己也有一层关系在里面，带走她的人很有可能是孙季延的对手，也可能是宋远风的对手。 孙季延的手握在方向盘上，眸光晦暗：“还不知道，我是听小区门卫说的，你过去把监控给我调出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 驱车前往小区，肖丞工作牌一亮那边也只能配合调查，幸好宋清卿会挑地方，周围的住户都是收入颇高的公司职员，条件相对也好一些，周围基本上都有监控。 监控器的画面里显示出来的，她的确是被一个男人带走了，但是那人刻意伪装过，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出他的样子，停在远处的车子倒是看得很清楚了。 国产车，车牌号也十分清晰。 肖丞打电话让他们查车主信息，往上一查居然没有，现在仅有的一条线索也断了。 孙季延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漠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肖丞安慰他：“没事，你想想啊，既然是被绑架的，怎么可能不通知你们呢，先等等，说不定就有消息了呢。” 他不答，抿着唇拨了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有些惊喜：“季延……” “嗯。”凉凉的应了一下，他淡漠着嗓子开口：“你现在在哪？” “在医院呢。”声音轻快，没有任何不妥。 “我知道了，先这样，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也不等她说什么，自己先收了线，揉着眉心倚靠在沙发里，只是说：“如果那人不是冲着我来，而是冲着她呢。” 肖丞一听，也沉默了。 这是最坏的结果。 突兀的铃声在客厅里划破平静，孙季延循声找到了手机，是宋清卿的，来电显示是宋城的名字。 孙季延把手机握在手里，没有立刻去接，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轰隆—— 平地炸开惊雷，闪电‘刺啦’一下劈亮半边天，风声从窗缝里吹进来，发出诡异的呜咽声，屋子里没有开灯，灰扑扑的透着一种阴凉。 电话不死心的在响，肖丞实在看不下去了，提醒他：“阿延，电话。” “哦。”孙季延回神，按下接听键，只是说：“她不在。” 那边，是长长地沉默，只有断断续续的呼吸声，这样子持续了十来秒，便把电话给挂了。 86.086要是宋城出事，我就离婚 宋清卿被人用冷水泼醒，一下子从头凉到脚。 缓缓睁眼就看到面前坐了人，四十岁出头的男人，脸上从太阳穴那里划拉出一道疤痕直到嘴角，平和的眉目顿时变得狰狞起来。 “醒了？”他问，脸上的伤疤随着肌肉的抽动而变得恐怖，宋清卿点头，他又问：“是不是被我脸上的刀疤吓着了。” 仍旧点头髹。 他笑了一下，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宋清卿这次摇头。 目光所及之处，周围甚是破落，头顶上是房梁，高高的屋顶，冷森森的，空气里有泥土清新的味道，水泥地板很潮湿。 心中有了大致的判断，正想着，那个男人蹲到她身边，温和说道：“你也别害怕，把你抓过来也没什么，就是想吓唬吓唬宋远风而已。” 宋远风，宋清卿皱眉，觉得自己被抓得有些冤枉了，宋家人巴不得自己没了才好呢。 “咳咳……”兴许是这个男人态度太好，她放松了一些警惕，只是说：“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男人赞许的看她一眼，倒也没有直说，只是说着：“挺伶俐的小丫头，自然是跟踪你很久了，要不然怎么趁着你家里都没人的时候捉你呢。” “这个我知道，”她说，动了一下身子，有些僵硬，刚撤石膏的那条腿有些麻木，“我问的是……唉，算了。” 手是被反绑在背后的，她一动，就扯得疼。 “我已经给你家里打了电话，很快他们就会过来接你了。”刀疤男说，“我们只求财不害命。” 宋清卿无奈，可是有问不出什么，只能躺在地板上，那人见她这样，也不急不缓的退出去，吱呀一声带上门。 她是侧着身子躺的，手腕动了几下，隐隐能感觉到麻绳是绕了好几圈的死结，宋清卿学了许多功夫自保，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人这样子算计。 真是阴沟里翻船，她试着挣扎几下，身体僵冷僵冷的，有风吹过来，阴凉凉的打了一个寒颤，“真冷，什么鬼地方。” 屋子里一点阳光也不进，只有灰蒙蒙的天光，她摆弄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声音很熟悉，她顿时惊喜。 是宋城。 外面说了什么她听不清，只模糊的分辨出来人的声音，惊喜之余，心中又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身后有脚步声，她警觉的拔高声音：“谁？” “是我，你小声一些。”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宋清卿微楞，怎么会是孙季延。 走到她身边，在她惊讶的目光里镇定自若的替她解开绳子，宋清卿有些疑惑：“你怎么会和宋城在一起，刀疤男说他只给宋远风打电话了。” “宋远风又给我打电话了。”孙季延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是解开绳子的手有些不利索，试了几次最后只能蛮力的扯，宋清卿皱起眉：“l老板，你轻点好吧，别着急啊……” “哎哎哎你别扯，你慢慢解开。”她喊了一下，随即被他瞪了一眼，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手腕被解放出来，坐起来揉着手腕，她拉着孙季延的手掌借力站起来，可是脚使不上劲，只能靠着他抱着她起来。 站好之后才虚了一口气：“憋死我了。” “衣服湿了。”孙季延不悦蹙眉，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眯起眼：“是不是她们给整的。” “总不能是我自己犯贱吧。”她答，宽大的外套上有淡淡的味道，一下子驱去寒意，宋清卿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出去。”孙季延说，转头问她：“能自己走么？” 咦，还有言下之意，宋清卿顿时两眼放光，还没有来得及摇头，孙季延就自己先走了：“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走吧。” “……” 呸。 宋清卿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拉一下外套，离门口没几步远却走了很久，孙季延倒是很有耐心的在等她，嘴角挂着一抹细微的笑意。 “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脸色那么难看？”他略为好奇的问她，宋清卿冷冷一笑：“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 说着，自己拉开了门，门外的空地上站了几个人，刀疤男后面有七八个，对面只站着宋城。 果然和她所想不差。这里是山里，她黑着一张脸，刀疤男有些惊讶：“你怎么出来的？” “大小姐，你没事吧。”宋城远远喊了一声，她点头又摇头，刀疤微微恻了一下头，他身后的几个人面色不善的朝这里走来。 只听见他说：“小伙子，挺会拖延时间的。” 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有意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就是这种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 几个人走过来，孙季延刚好从屋子里跨出来，眉梢微微一挑：“这是要做什么？” “是你。”刀疤男看见他时，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意识到问题有些棘手，这才下了决心：“抢他手里的东西。” 后面的五个人立刻冲上去，宋清卿顿时有些着急，回头催促孙季延：“帮忙啊，宋城打不过那么多人的。” 孙季延摇头，只是说：“你现在腿脚不便，我要走了你怎么办，你傻啊。” “你别管我，要是宋城出事，我……”她想了想，没想到什么实质的威胁的话，才恶狠狠的说：“我就离婚。” “哦。”他笑，可是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眼看着宋城和几个人打起来了，刚一开始还能应付自如，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就落了下风，急得宋清卿往前走了几步。 那三个男人上来，眼神不善，孙季延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宋清卿抬腿就踹过去，目标比较阴险，对面的那个男人捂住那里连连哀嚎。 这一下，孙季延只能和他们动手了。 宋清卿退到门边，脚上有些疼，孙季延果然是个练家子，第一次见他动手，那拳头劲儿真狠，一拳打在那人的小腹，痛得她直不起腰。 可是宋城那边就不乐观了，被打趴在地上，手里的密码箱也被抢走了，刀疤男往这边看了一眼，几个人跑进山林之中。 第一次见孙季延打架，可是宋清卿没心思认真看，只担心宋城的安慰，快步走过去将他扶起来，满眼心疼：“你傻啊，自己又不会打架，逞什么能，把东西给他不就好了，白挨揍了吧。” “你没事就好。”他温和的笑，宋清卿却忽然抱住他，恨声说：“放心，我会替你逃回来的。” 宋城一时无措，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只是轻轻拍她的背：“我现在不是没事么，对不起啊，之前你受伤我没有去看你。” 耳边是他低声说话的声音，可是孙季延那边却是哀嚎声越来越大，宋清卿还是分心了，刚才让他动手他不干，现在打得那么狠做给谁看啊。 宋清卿放开他，只是叹了一口气：“算了，回去吧。” “好。”他温柔笑着，与平常的清冷简直是判若两人。 “孙季延……”她喊了一下，地上的男人叫的更惨了，然后她跺脚：“揍上瘾了是吧，你自己在这里玩吧，我先走了。” 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过来，面色淡淡的。 走过一段比较崎岖的山路，宋清卿不太方便，孙季延诚心一样，走在她和宋城的中间，宋城几次提出来背她下山，她刚要同意，金主冷冷的眸子一扫，话到嘴边就成了：“哈哈，宋城，我身残志不残。” 讪讪的摸了一模鼻子，看孙季延揍人那个狠劲儿，之前她还扬言和他单挑，果然人不轻狂枉少年，技高一筹吓死人。 不远的路走得她累得不行，就快要自暴自弃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停在树底下的车子，灰溜溜的钻进去，孙季延随后就上来了。 周围弥漫着低气压，宋清卿尽量往那边缩，不去惹他。 宋城过来开车，见他带着伤还要当司机，宋清卿鼓起勇气：“那个，老板，咱们可不可以人道主义一些，宋城毕竟受伤了。” 说完，又飞快的缩回自己阴暗的角落里，怯怯的看他，孙季延不知道为什么又笑了，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好。” 他和宋城换了位置，宋清卿指着他的后脑勺小声的问：“宋城，你不觉得他性格很奇怪么……莫名其妙的。” 宋城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有些酸涩。 把宋城送回去之后，他们也就回去了。 宋清卿收拾好躺下，孙季延就进来了，她拉过被子盖住头：“你有事等我睡好了在说好吧。” “宋宋，”在她床边坐下，伸手去扯被子，扯了几下都没扯下来，他有些生气：“给你两个个选择，自己把被子拉开，第二个……” “好吧。”她拉下被子，露出脸，表情很悲愤：“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你为什么不问宋城他拿了什么去换你。”他好整以暇的问，居高临下的看她：“按着你的性格，不应该这样子一句话也不说才是。” “当然是钱，”显然有些漫不经心，孙季延却是缓缓笑开：“宋清卿，有时候扮猪吃老虎不是什么好习惯，不太适合你，你太傻了。” 她说，我呸，你才傻。 当然，只是心里活动。 然后，宋清卿：“哦。” 他还在笑，淡淡的，让人不寒而栗：“告诉我，你查赵东军做什么？” “关心他啊。”宋清卿还想蒙混过关，谁知孙季延却眯起眸子，就像白天他揍那群混蛋一样，心虚了一下：“嗯，关心赵程萦。” “是么，宋宋，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87.087给你两个选择 宋清卿一直在等，可是后来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有些失望。 等她好得差不多了，她等来了一个人，彼时她正好接皓皓回家，那人站在楼底等他，撑着一把伞，天在下雨。 伞撑开，皓皓牵住她的手，兴奋的给她讲自己学校里的见闻，两个人走在雨里，像一对寻常的母子。 宋清卿时不时说几句话，到廊檐底下收了伞，水滴答滴答的往下落蠹。 有人上前喊她：“宋小姐。髹” 她茫然回头，却认不出他。 皓皓却是十分恭敬的喊了一声：“大伯父。” 孙克，孙季延的堂哥。 他脸色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孙家都是一样的冰山，孙克给她的感觉不太好，他说：“宋小姐，我叔叔希望见你一面。” “等等。”宋清卿不解，给皓皓递了一个眼色，问他：“是我，还是我们？” “你们。” 到孙家宅子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你们不单纯指的是她和孙承皓，自然还有孙季延的，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就算是七年前闹成那个样子时，她也没有登门拜访一次。 孙季延坐在沙发里，面前放了一杯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和皓皓进来了才有了一些变化，脸色稍微好一些。 孙家老头子，也就是孙季延的父亲，孙鑫，看起来比宋远风年纪大一些，皱纹褶了一脸。 “叔叔，我把他们带来了。”孙克说，孙鑫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凌厉的目光往她身上扫，宋清卿有些尴尬。 良久，听见他不咸不淡的开口：“宋清卿。” “是。”不卑不亢的回答，孙承皓站在她面前，小声的喊了一声：“爷爷。” “坐吧。”高高在上模样，像是莫大的恩赐，他神色轻蔑，似乎知道了一些什么。 宋清卿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牵住皓皓在孙季延身边坐下，而他坐在沙发里，动也不舍得动一下。 “看起来好了很多。”孙季延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宋清卿有些得意：“那是自然，我的恢复能力能是一般人有的么。” “嗯，是挺不一般的。”孙季延也笑，余光瞥见皓皓正襟危坐，自己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儿子，别紧张。” “哦。”皓皓松了一下身子，然后对面传来轻咳：“咳咳。” 三个人这才没有说话。 “宋小姐，你可知道他是谁的孩子？”孙鑫忽然发话，目光如鹰，“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再回来，又和孙季延搅和到一起。” “皓皓，你先出去。”宋清卿放柔了声音说，尽量保持心平气和：“阿姨和爷爷有些话要谈，皓皓还小，听了晚上睡不着。” “哼……”孙鑫冷笑，“迟早要知道的，自己什么身份。” “皓皓，去吧，听阿姨的话。”孙季延淡淡瞥他一眼，“爸，我老婆儿子还轮不到你来说教，您先管教好自己的儿子再说。” 屋子里原本平静无澜，一下子火药味顿时迅速，孙老爷子大掌一拍：“孙季延，你就这么和你老子说话，你也不看看是谁把你生下来养大的，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孙鑫震怒，气得手都抖了，孙季延冷言冷语：“当然是我妈把我生下来了，您也别激动，生气对身子不好。” “你这不孝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伸手指着孙季延，手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孙承皓吓蒙了。 宋清卿也不好说话，把孙承皓往怀里揽。 “我不肖，确实挺不肖的。”孙季延垂下眼帘，“反正你早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了。还和我说什么肖不肖，爸，你真可笑。” 他淡淡的说，宋清卿却好像听明白了。 “孙季延，你给孙家闹出来的笑话还不够么，大学毕业就迫不及待娶那个女人，后来到市好了，没有本事保住她，呵……”孙鑫气极反笑：“现在留下这么一个野种，还和这种女人勾搭上。” 宋清卿直觉的捂住孙承皓的耳朵，孙承皓皱起眉，小声的说：“阿姨，我疼。” 她浑然不觉一样，咬紧下唇：“孙老爷子，您不要这样说一个孩子，他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大人的错不该迁怒到孩子身上。”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孙鑫转脸吼她，“宋清卿，现在我只有一句话，既然你当年闹成那个样子，你离开了那么久干脆就别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呢，我希望你离开他。” 还真是……高高在上啊，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宋清卿本来就犟，闻言只是说：“那可由不得我了。” “爸，我的事你最好少管。”孙季延说，明显是谈崩了，转头说：“行了，先回去了，和孙老爷子没什么好谈的。” 宋清卿心中不太舒服，胃里也一抽一抽的，显然是气的。 她狠狠地咬着下唇，听见孙鑫又说：“宋小姐，我知道你家里人也是不愿意你和他在一起的，既然都每个人都巴不得你们早点散了，你们何必苦苦坚持呢。” “走。”孙季延站起身，孙鑫却笑了：“孙季延，你今天来就是知道迟早要面对的，谈不拢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孙季延看都没看他，只是说：“走。” 宋清卿站起来，看着孙承皓被他抱入怀里，朝门外走，身后是孙鑫冷冷的笑：“孙季延，我劝你一句，不要一意孤行，这不是你在门口跪三天三夜就能解决的问题，我有的是办法让她离开。” 两个人抱着孩子走掉了，宋清卿觉得有点怂。 “那个……”宋清卿喊他，孙季延只是往外面走，她着急了，“诶，下雨呢。” 连忙小跑上去，孙季延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抱着皓皓走到车边，将他放进去，自己也黑着一张脸坐上去。 她带着一身水汽进去，脸上凉凉的，抹了一把脸才问：“诶，你怎么回事，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有些混乱，她需要好好理一理。 “我爸知道了。”他说，“总是要见一面的，没想到他让孙克直接去家里堵人了，我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这样，知道就知道呗。”她笑了笑：“你当初上我家的时候，被我爸说成那样，自己不是挺霸气的么，被你爸一说就恼羞成怒了，这不像你啊，冷静自持。” “碰到你我哪一件事情是冷静自持了。”淡淡看她一眼，孙季延发动车子，脚踩油门直接奔出去，窗外雾蒙蒙的。 宋清卿一时间转不过弯，傻愣愣的：“啊？” 这句话，怎么听着别有味道。 她托着下巴开始想，孙季延显然没把心思放在这里，声音也冷冷的：“我爸……他和你爸不一样，他……” 眼底渗出冷意，似乎是自嘲，有些苍凉：“他比谁都狠，宋宋，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离开。” “哦。”总觉得他最近有些不对劲，对她的态度，总是……莫名其妙的。 “皓皓……” “啊。”皓皓从后面探出身子，“爸爸，我在呢。” “乖。”回头对着他笑了一下，雨雾朦胧中，灯光似乎也带着湿意，宋清卿叹了一口气，转头去看窗外的雨。 孙季延带他们去吃饭，折腾了那么久，总算是有吃的了，饭馆子开在美食街上，傍晚周围吃饭的人不少，三个人过去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外面下雨，风夹着雨丝吹进衣领子里，宋清卿缩了缩脖子，在桌边坐下，替皓皓把衣领子整理好，点了几个菜就着吃了。 宋清卿夹了一筷子菜刚要往嘴里塞，余光瞥见孙季延父子俩拿纸巾擦筷子，认真的模样让她转过脸，换一个方向把菜塞进嘴里。 矫情，宋清卿暗暗腹诽，吃饱喝足了才满意的走出去，忍不住伸个懒腰：“唉，吃饱了真好，饱暖思……” 眼睛一转，恰好看到孙季延挑起的眉头，她嘿嘿笑了一下：“回去吧。” “思什么？”孙季延问，把皓皓抱上车，宋清卿灰溜溜的钻进车里，忽而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咦，程萦，你看我碰到谁了。” 孙季延回头，恰好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赵程萦和徐佳琪。 车门‘碰’的一下恶狠狠的被关上了。 不禁失笑，等着那两个人走过来，徐佳琪先开的腔：“孙大总裁，好久不见了，你在忙什么呢，都没看到你和我们家程萦出双入对了。” 咔嚓—— 车门落了锁。 孙季延笑着：“最近比较忙。” “能有多忙，忙到把我们的程萦给忽略了。”徐佳琪似乎有兴师问罪的打算，赵程萦却是往他身后的车子里看，可惜看不见里边的情景。 “程萦阿姨，”皓皓也看见了，转头与她说，宋清卿面无表情：“孙皓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和我下去管我喊妈妈气死那个徐佳琪，而是我把车子开走今晚没人给你讲故事，你和你爸爸回青澜或者你程萦阿姨那里。” “选一。”干脆果断，一点都不含糊。 “乖。”她脸上露出阴恻测的笑，这次还弄不死她。 88.088我悄悄叫你妈妈好不好 宋清卿才要开门出去，一股力道压在门上，她推不开，皓皓凑过头来：“阿姨，不是说要下去么？” “対。”她点点头，对她努努嘴：“让开。蠹” 抬脚就要踹，皓皓连忙拉住她：“阿姨，你脚还没有好彻底呢，你千万别啊，要是再受伤了就没人教我旱冰了。” 咦，对哦。 宋清卿这才试着推了几次，干脆放弃了：“算了。髹” 笑眯眯的将皓皓往怀里带，“皓皓，阿姨问你啊，你现在还讨厌我么，我记得你刚见我那会儿说你讨厌我呢。” 他直笑：“没有，我现在可喜欢你了。” “真的假的，小鬼头我看你怕我怕得很呢。”自己挑起眉，两只手指捏他脸蛋：“所以说，现在你既不怕我，又不讨厌我了？” “嗯。”认真的点头，有些小别扭：“因为你不仅敢和我爸爸吵架，还敢揍我爸爸，而且还教我旱冰，还把我从坏人手里救出来……” 掰着手指煞有介事的开始数，小脑袋晃悠悠的：“而且我们班的小朋友都说你长得好漂亮。” 啧啧，压轴的果然都是好话，宋清卿顿时飘了：“那是肯定的，你阿姨我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 “对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说我妈妈可漂亮呢。”小小的脸上有些自豪，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单纯。 宋清卿听了，却是心里发苦，微微垂了眸。 抱着他，叹息一般：“皓皓，是阿姨……对不起你。” 如果没有她的话，那这个孩子的成长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之前孙承皓怕孙季延怕得那么明显，想来这几年，过得不是很快乐。 “啊？”小脑袋一歪，小小的脸上有些奇怪：“阿姨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而且你对皓皓很好啊，没有对不起皓皓。” “……”宋清卿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眉心：“是啊，阿姨以后一定会保护皓皓的，阿姨答应你。”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还是很开心：“好啊，我要和阿姨学习很厉害的跆拳道，长大了就能保护你了对不对。” “对。”她笑着点头，眼睛有些模糊，手背抹了一把，才说：“看在你今天那么乖的份上，下次带你去见我师傅，阿姨最近事情比较多，但是答应了你的事情一定会办好的。” “嗯。”皓皓开心的点头，抱住她的脖子：“阿姨，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喊你妈妈的话。你会不会生气？” 他小心翼翼的说，宋清卿被他逗得笑了，捏了一捏他的鼻子：“不会。” 皓皓眼睛一亮，然后听见她接着说：“但是你爹会。” “为什么？” “他脾气不好。” “哦，那我悄悄叫？” “呃……我们下次聊。” 话题截然而止，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试着推一下门，居然推开了，孙季延正看着她，眼睛里都是笑。 发生了什么，赵程萦呢？ 往他身后探出头，扫了几圈都没有见到人，她小声的嘀咕：“人呢，去哪了。” “走了，回家。”孙季延说，似乎很愉快。 * 睡觉前接到宋承景的电话，手机放在耳边很久都没有说话，宋清卿等得不耐烦了：“小叔，你做噩梦睡不着了么？” “清卿，”沉默了许久，那边才开口：“你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啊，什么意思？”一时间没缓过来。 “往下查的时候遇到点麻烦，似乎有人在刻意的阻挠着。” 阻挠，宋清卿翻身，肩膀压得疼，见她没有反应，宋承景对着电话‘喂喂喂’了好几声：“宋清卿，你不会是睡着了吧？” “没有，我在想事情。”她说，“我应该知道是谁了，没事，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就行了，不用继续查下去了。” “和你爸当年在一起的女孩子姓魏，魏薇……” “等等，”宋清卿忽然打断他：“不姓程？” 难道她的判断有错误，还是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 “为什么要姓程，”宋承景反问，随即懊恼的骂她：“宋清卿，你不要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我好不好。” “哦，那你继续。”她有些失望，但也随即松了一口气，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当时不是怀了孩子嘛，后来好像拿掉了，之后下落不明。”宋承景说，随即没心没肺的笑：“要是生下来的话，你就有一个哥哥或者姐姐了。” “借你吉言。”明知道他看不到，她还是翻了一个白眼，外面有敲门声：“宋宋，睡了么，不开门的话我自己进去了。” 那你TM还敲门做什么，宋清卿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和宋承景说：“小叔，晚安，做个好梦。” “等等，诶……” 嘟嘟嘟—— 死丫头，宋承景骂了一句，看向窗外，心中琢磨着宋清卿到底想要做什么。 门被推开，孙季延进来了，换了居家服，脸上带着笑，看得她心里毛骨悚然的：“老板，那么晚有什么指教，不会……” “嗯？”孙季延拖长了尾音，在她床边坐下，那边立刻陷下去一些，她嘿嘿的笑了一下：“没事，就想问你吃不吃宵夜，要不我给你下个面。” “不吃。” “哦，我也就随口问问。” “明天去公司报到。” “苏楠会吞了我的。”嘴角僵了一下，撇着唇，她把被子往胸口拉，“我总是觉得她故意针对我，看我不顺眼。” “嗯，苏经理没那么小心眼儿，你想多了。”孙季延伸手去试他额头温度，又贴上自己的，确定没事才收回手。 “你才有病呢。” 宋清卿伸手在他手臂拍了一下，仰头望着天花板，漫不经心的开口：“孙季延，你是不是给小叔使绊子，不让他继续查赵东军。” “嗯。” “你是不是怕他查出什么来。”宋清卿继续说，还是不看他，孙季延凑过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好了，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情以后我们说。” 说完直接出去了。 宋清卿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拉开自己的袖子，上面的疤痕是去不掉了，窗外冷月溶溶，她爬起来，把窗帘刷的拉上了。 第二天她起个大早，孙承皓却一直没有起来，她敲门只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直接推门进去了，被窝缩成一团。 “皓皓？”她喊了一声，只听见很细的哭声，宋清卿连忙跑过去：“怎么了？” 一把揪开被子，皓皓满头大汗的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得可怕：“妈妈，妈妈……” 宋清卿神色紧张的伸手试他温度，烧得厉害，手往衣服里伸进去，手上都是黏黏腻腻的汗，连忙将孙季延喊进来：“孙季延，皓皓生病了。” 闻言，他立刻进屋，紧张的问：“怎么生病了。” “发高烧了，送他去医院。”宋清卿当机立断，孙季延也立刻将他抱起来，她收拾了几件衣服，匆匆跟他下楼。 一路上他都在哭，哭声很小，明显是压抑着的，宋清卿心疼孩子，连连催促：“你倒是快一点啊。” 他不答，神色凝重，宋清卿急得焦头烂额，抓着他的手柔声安慰：“别怕，没事。” “妈妈……”皓皓似乎很难受，脸色是不正常的红，宋清卿心烦意乱：“嗯，没事儿，我在呢，妈妈在，等会儿就好了，不难受啊。” “妈妈，我好想你……”皓皓哭了，“妈妈，我好想你。” 宋清卿眼睛顿时红了：“乖，儿子乖，妈妈也很想你。” 她握紧皓皓的手，抬眼却与后视镜中孙季延的目光对上，他眼底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冷静得不像话。 顾不得那么多，车子还没停稳她就抱着皓皓跳下车，急匆匆的跑过去，孩子很沉，跑了几步就不行了。 孙季延随即就追上来，宋清卿脚下发软，无助的看着他：“孙季延，怎么办，孩子……孩子怎么办……孩子。” “孩子没事，宋宋，孩子没事。”孙季延脸色顿变，宋清卿忽然痛哭出声，抱着皓皓缓缓下滑，孙季延扶不住，两个人跌在地上。 “孩子……”脑子里乱糟糟的，很多事情一下子记起来，脸上都是惶恐，“一定要保住孩子，孙季延你告诉他们啊。” 这边的失态很快引起周围护士的注意，连忙上前询问：“先生，需要帮忙么？” 孙季延还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没有人注意到他托着宋清卿的手在颤抖，只是说：“我儿子发烧了，太太情绪不太好，麻烦你们帮忙。” “好。”几个人过去，想将皓皓抱起来，宋清卿脸上都是泪，抬头迷惘的问：“你们想做什么？” “宋宋，让护士把皓皓带去打针好不好？”孙季延小心翼翼的哄她，慢慢的把皓皓从她怀里抱出来。 怀里一空，似乎有片刻的清醒，然后她努力的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狠狠的在胳膊上拧了一记，低着头，重重的喘气。 “宋宋。”孙季延喊她一下，似乎有些不确定，又喊了一下：“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事，”她咬着下唇，伸手拉住他的手掌，站起身，对着周围的几个护士歉意的笑：“对不住了，有点失态，我儿子发烧了，麻烦你们了。” 说完了一句话，还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孙季延深深的看她一眼，宋清卿推着他走：“有什么事情以后说，现在先把孩子送去输液，打退烧针。” 医院送得及时，可是皓皓本来体质就不好，手上血管很细，护士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扎好，宋清卿想自己上，可是想到自己刚才的模样，一狠心转过头当做看不见。 一系列的检查下来，花了不少时间，孙季延坐到她身后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觉，愣愣怔怔的发呆，似乎是在看皓皓，又好像不是。 “宋宋，”孙季延喊她，没有反应，又推了她一下：“宋清卿。” “嗯，”她回头，强露欢颜：“没事了。” 他眼中沉静，清冷的眸子盯着她：“你刚才，怎么回事？” “气急攻心。”她笑，孙季延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可是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温柔：“这应该是你第二次在我面前失态了吧，上一次在青澜的别墅。” 宋清卿没有躲，只是笑：“记性真好。” “别贫。”他说，看了一眼在床上沉睡的儿子，“你到底……怎么回事？” “生了一场病，病好后有些后遗症。”她淡淡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些小毛病，放心，不会疯了的，也没有精神病。” 孙季延皱眉：“好好说话。” 恰逢医生进来，孙季延本身气质就不凡，这些医生说话也小心的端着：“轻问，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吧。” 宋清卿站起来，脸上才有一些慌乱：“对，我们是，孩子怎么了，为什么会发烧？” “只是着凉，可能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盖好被子。”医生笑着说，宋清卿点点头，医生只交代了一些，说是简单地感冒，让她们不要担心。 医生走了之后，宋清卿若有所思，拉着孙季延的手：“孙季延，改天把皓皓带去做一个检查，我担心他……” “他没事，”孙季延语气淡了一些，“很好，只是早产比较虚弱。” 冷淡的语气让她一下子来了脾气：“孙季延，他是司诺的孩子，那个病他也会遗传的，拜托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孙季延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你儿子，我管不着。”宋清卿咬着牙冷笑一下，“当初你让我给他做家庭医生，我没有拒绝，后来你让我当他后妈，我同意了，孙季延，我希望我们的事情，不要牵扯孩子好么？” “宋清卿。”他似乎怒了，宋清卿根本就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可以生气，自顾自的站起来：“我走了，你看着皓皓吧，反正也只是寻常的发烧。” 她真的就走了，头也不回。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有人苦笑了一下，孙季延盯着沉睡的儿子，无奈的摇头。 “儿子，你真的想她么？”他喃喃，明知道没有人会回答，自己说道：“其实我也很想她。” 89.089我宋清卿对天发誓 宋清卿去拿了皓皓采血样本，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不到十二点，街上还是许多人，她漫无目的走在街头，按掉了好几个电话。 刚才她想到了什么，想到了自己那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还是想到自己这一路走过来所遭的罪，这其中哪一件事情，都狠糟心蠹。 橱窗里有漂亮的芭比娃娃，她看了一会儿，嘴角牵出一个笑。 “宋宋，”身后有人喊她，她转身去看，正好是沈遥，手里端着一杯冷饮，身边还有一个人。 她的男友，苏青。 “真的是你啊，看着侧面特别像，没想到真是你。”沈遥有些惊喜，拖着苏青到她面前，那人对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髹。 宋清卿笑：“你今天居然有闲情逸致出来逛街。” “嗨，”沈遥撇嘴，似乎有些丧气：“在家里闷死了，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转下来累死我了，我为我们家公司鞠躬尽瘁，我爸又不长我工资。” “你吃饭了没有？”一脸的兴奋。 宋清卿点点头，脸上漫不经心的。 “宋宋，我这几天没见你，怎么样，是不是过得挺滋润的。”沈遥眨眨眼，似乎意有所指，宋清卿淡淡一笑：“后院都起火了。” “啊，”她惊住，“谁放的。” “我自己。” “……” 歉意的笑一笑：“沈遥，你们逛吧，我约了人，现在要过去了，下次抽时间来陪你。” 沈遥有些失望：“好吧，那你自己小心。” “嗯。” 刚要走，沈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松开苏青自己跑了上来，拉住她：“宋宋。” 宋清卿回头，有些不解。 “上次你托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她咽了一口唾沫，才说：“今天晚上整理好就能给你发过去，你等我。” “好。”又是一笑，这次沈遥却是看着她一个人慢慢走去人潮之中，背影单薄得让人心里发酸，苏青上来搂住她。 沈遥有些怅然：“苏青，你知道么，她真的受了很多的苦。” “我知道。”苏青说，抱着她的手紧了一紧。 “呵……”她轻笑一声，却是黯然垂眸：“你不知道。” * 宋清卿对沈遥扯了一个谎，其实没有人在等她，繁华的街头，人来人往，周围都是靓丽而时尚的都市男女，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一抹灰扑扑的暗色。 特别寂寞。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她也没有要回家的念头，她不想回去，至少现在还不想，电话一直在响，她也懒得摁掉，坐在步行街的花圃上休息。 “宋清卿。”身后有人叫她，原本放松的身子忽然一僵，直觉想跑，可是那人却先她一步，抓住她的肩膀：“又想跑是不是。” 听着真讽刺啊，她想。 干脆也不跑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孙先生真是好本事，这样都能找到我。” 孙季延在她身边坐下，却是没有放开她，抓住她的手掌十指交缠：“我找了肖丞，他很愿意帮忙。” 只低头瞥了一眼，随即发笑：“是么，几年不见了，你的人脉关系都庞大到让我咋舌了，看来这几年我不在澜城，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宋宋，”他十分耐心，“告诉我，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 周围时不时有人投来目光，或艳羡，或好奇，那一眼看得久了，宋清卿便迎上去，把别人瞧得不好意思了。 “也没什么，就是和你说的那样，生了一场病，有时候就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反正我这样子惯了，没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说，手心里是那种干燥的暖意。 孙季延抿唇，很薄的唇，唇形特别好看，以前她刚认识孙季延那会儿，就动过想吻他的念头，大言不惭的和沈遥放话说一定要拿下他。 现在兜兜转转，似乎真的应了当初那句话，造化弄人。 “我不信。” “哦。” 然后再没人说话，宋清卿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想要把自己的手掌抽出来，他却不许了，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 然后，他就笑了：“我第一次见你，你在吃面，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姑娘吃相那么难看。” 不说话。 “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那么……的姑娘。”孙季延嘴角扬起来，眼底也有了一些笑，“你知道你当时看到我的时候，你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么？” 还是不说话。 “就像看见了一只烧鸭。” “……” “后来我听司诺说，你救了她，而且是从两个很能打的混混手里救下她的，我在想，这个小姑娘其实挺厉害的。”他自顾自的说，“太彪悍了。” 竖起耳朵，余光去瞧他脸色。 “然后，我就再一次碰到你了。” 那是她第二次碰见孙季延，在一家叫做烈焰红唇的酒吧，宋清卿蹲在门口瞅着那四个字想，起这么***包的名字，店主肯定也很***包。 傍晚，天才刚刚有了朦胧的黑，周围已经亮起许多的霓灯。 当时她还未成年，只是自己逛得无聊了在对门口歇脚，手里还抓着一大把的肉串，羊肉牛肉鸡肉…… 自己吃得很开心。 酒吧是那种透明的玻璃门，可以看得见里面的摆设，那种迷离的灯光她不太喜欢，作为一个极其中二的少女，她只喜欢那种闪耀耀明亮亮的灯光。 里面忽然***动起来，好像是有人打架，宋清卿眼睛顿时就亮了。 打的还是群架，两个人对好几个人的那种，很快那两个人就被一群人吊打了，她还没看过瘾呢，被吊打的那个男生脸被压在玻璃上鼻青脸肿的挨拳头。 居然是莫岑，她的初中同学以及军训时和她抢地盘的家伙。 宋清卿端着笑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显然，莫岑也看到了她，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发狠，转身又和那人厮打起来，然后没过几招又被几个人压在玻璃上揍。 她都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了，在地上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块像样的砖头。 只能惋惜的过去，在玻璃门外站着，指了指手上的肉串问他：“吃吗？” 那时候莫岑吃了她的心情都有了。 可是更多的是无地自容的窘迫，宋清卿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少女，拿出电话在上面按了110，敲了敲窗示意他们看。 依稀从她的唇形读出：“我要报警了。” 于是那群人就散了，临走时还踹了他两下。 宋清卿单方面认为，下一次莫岑再见到她肯定绕开很远，估计一个学期都没脸见她了，还号称四班的带头大哥，带头被揍的大哥吧。 一厢情愿总是太美好。 莫岑冲了出来，像只愤怒的小兽，她跳开一步：“站住。” 他果然停了，然后宋清卿一脸虔诚的指天发誓：“我宋清卿保证，如果我将今天莫岑被吊打的事情说出去，我明天被毁容。” 莫岑鼻青脸肿，可是一点也没有忘记瞪她，恶狠狠的随时要扑上来一样，她无奈了：“我都发了毒誓你还想怎样，你再这样我也揍你你信不信。” 话才说完，迎面有人惊喜的喊她：“嗨，小姑娘。” 她略略探出头，然后看到了司诺和孙季延。 大片大片的灯光在他身后盛开，那个人像是从灯火阑珊处走出来的梦，带着清冷的味道席卷人间。 然后她就笑了。 “嗨，司诺。” 司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莫岑，有些吃惊，宋清卿连连撇清关系：“不是我打的。” “谁说是你打的，白痴。”莫岑吼她，清秀的脸上居然有些红了。 宋清卿讪讪的摸上鼻子：“好吧，我发过誓，不把你被别人打的事情说出去，那就当做我打的吧。” 莫岑瞪她，狠狠地瞪，搞得她莫名其妙的：“莫岑，你眼睛没事吧，抽筋了吧。” 简直是要被气哭了。 “宋清卿，你不要欺人太甚。”男孩子被气得脸色通红。 “哈哈，你们这群小孩子真好玩。”司诺笑着，孙季延站在她身后也不说话，冷冷的，漠不关心的样子。 心里有些失望，还是提着笑：“哪里，你们这是要去哪了？” “打算去吃饭，你们呢？”司诺很开心的将她和莫岑划为了你们这个范畴，她还没有说话莫岑倒是先跳起来：“我跟她不熟。” 自己说完，转身就要进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对她说：“明天上学我去你们班找你。” 嘁，谁稀罕。 宋清卿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很是自来熟的：“我还没有吃饭呢，要不然一起？” “好啊。”司诺满口答应了，宋清卿却瞧见了孙季延眼中不经意的嫌恶，然而宋清卿艺高人胆大，脸皮厚就是怎么地。 司诺去问孙季延的意见，他淡淡一笑：“你决定。” 原来真的存在着这样一种人，你以为他冷若冰霜，他却对着别人嘘寒问暖。 她一笑，当做看不见，乐呵呵的跟上去。 司诺喜欢吃辣，孙季延就陪着她吃，宋清卿却犯了难，但是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一横，大不了就是肚子疼一晚上，欢快的坐了下去。 吃完饭，两个人把她送了回去，宋清卿脸色不太好，可是天很黑，没有人看见，强笑着与他们告了别。 宋城靠在墙上，整个人都没入了阴影里，宋清卿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掉眼泪。 那时候她想，她真是犯贱啊。 灯光晃得眼睛疼，她这样对宋城说，自己回去抱着被子折腾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翘了一整天的课，忘记了莫岑单方面定下的约定。 “哦，”宋清卿忽然说：“那时候其实我不吃辣的，回去难受了一晚上。” “我知道。”孙季延忽然说，宋清卿有些意外，他笑里忽然有些苦涩：“对不起，宋宋。” “……” “好吧，我回去。”宋清卿说，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神经病。 他也站起来，宋清卿问他：“你之前说的，婚姻随时可以由我喊停对不对？” 似乎有些意外，没有立刻回答，宋清卿却倔强的等他回答，然后他就笑：“对。” “那就好。” 90.090再回宋家 皓皓已经回来了，烧也退了，脸上怏怏的，见她回来赶忙跑过来：“阿姨，我好了，你不用担心了。” “皓皓真乖。”宋清卿扯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阿姨现在有些累了，想回去睡觉，今天就不能给皓皓讲故事了。蠹” 皓皓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低头：“好。” 孙季延在一旁，准备把他带开，宋清卿心一狠，只当没看见，耳中却听见了他小声的说：“爸爸，我想和阿姨一起睡的。” “乖，”孙季延说，“和爸爸一起睡。” 晚上的时候，她又开始做梦了，这一次梦到的和以前都不一样，这一次她梦到孙季延一直在与她说对不起，脸上都是悔恨髹。 白天醒来，还在那个梦境里不能自拔，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 从房间出去，刚好父子两个人在吃早饭，她若无其事的打了一个招呼，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孙季延自然也是淡淡一笑，随她去了。 皓皓请假不去上学，宋清卿想起沈遥说的话，自己开了电脑正要查邮件，小鬼头坐在一旁眼巴巴的瞧着她，也不说话。 宋清卿有些奇怪：“怎么了，莫非昨天把脑壳给烧坏了？” 说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皓皓也不躲，闷闷的问：“阿姨，你是不是在生爸爸的气？” 生气，生儿子都比生气实在，谁没事生气啊。 “没有，”她收回手，输入了账号密码，等着登录，皓皓又恢复了那种小心翼翼：“可是，爸爸说你在生气，今天我也看见了，你都不理他。” 宋清卿真是呵呵了，孙季延也是挺不要脸的，告状告到小孩子那里了。 “孙季延和你说我生气了？”她漫不经心的问，邮箱里最新收到的邮件果然是沈遥发过来的，刚要点开又听见皓皓说：“嗯，” 宋清卿是个学霸，自己标榜道德楷模，所以干脆转身语重心长的教导他：“儿子，你千万别学你吧，尤其是他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行为，更加学不得。” “哦。”皓皓点头，算是听懂了，这一句话里没有四个字的成语，他理解起来比较方便。 “我儿子真乖。”宋清卿满意的收回手，“其实这年头后妈也不好当，你多体谅一些。” 孙皓皓：“……” “阿姨，那你会继续带我去学跆拳道么？”皓皓很认真的问，宋清卿却停下来了，电脑一盖，把他带到一边。 难得认真的盯住他的眼睛：“皓皓，你身体条件不是很好，阿姨不希望你太难受，太辛苦了，你没必要遭那个罪。” “阿姨，我不怕苦的。”皓皓连表决心，宋清卿却是一叹：“再说吧，我过段时间看了你的检查报告之后再做决定好不好，你听话。” 他低下头，小声说：“哦。” “乖。” 宋清卿把皓皓支使出去，自己一个人在研究沈遥给她的东西，她看了很久，心中有了大概，但是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下午的时候她打算回一趟宋家，孙季延见她要出门，自己起身跟在后面：“宋宋，你要去哪里？” 他一把扯过挂在衣帽架上的外套穿上，宋清卿停下来看他：“我回家。” 穿衣服的手微微一滞，随即他说：“我也去。” “随你。” 本来是打算打车回去，可是孙季延执意要当司机她也不好拂了他的兴，又不愿意和他说话，所以一上车就闭眼假寐。 眼不见，心不烦。 到宋家大宅子花了大半个小时，她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点要进去的意思，孙季延也不催她，把玩着手里的钥匙等她做决定。 想了很久，她决定征求孙季延的意见：“我如果进去被他们赶出来会不会很尴尬。” 他却笑了：“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 “先回答我的问题。”她说，踌躇着，“要是我姨在的话我们又要吵一架，指不定又要和我爸再吵一架，啧……” 这样子一算，有点亏。 “没事，不会。”孙季延笑着安慰她，宋清卿对他翻白眼：“在你见都和你爸吵得那么厉害，到我家又要吵一次，我们这样子……算是挺失败的吧。” 是啊，他们两个一样失败。 孙季延上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宋宋，有我在呢。” “嘁……”眼睛一闭，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吧，死就死。” 两个人去按门铃，来开门的人让她有些意外，居然不是老管家，只有宋城自己一个人慢慢走来，脸上清清冷冷的。 宋清卿拿手指戳孙季延的腰：“你不觉得宋城也和你一样有面瘫的毛病么？” “唔？”他微微侧头，手也不怀好意的掐上她的腰：“宋清卿，我觉得你最近胆子挺肥的。” “哈哈，你再这样我又不和你说话了你信不信。”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明知道这样的威胁没用，可是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却没了力道。 他垂眸：“宋宋，你不要这样说。” 说话间，宋城已经开了门，宋清卿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思考什么，跟在他后面进去了。 “宋城，”她唤，然后他转身看她，小心的问：“你的伤都好了是吧。” “嗯。” “那就好。” 孙季延走在她身边，脸上淡淡的，搂着她并没有放手。 “对了，宋城我问你，我姨在不在？”按着平时沈昭的性子，现在应该是在外面喝下午茶，逛街才是。 宋城回：“不在，老爷在书房。” 客厅里果然没人，即使摆满了家具也觉得空荡荡的，宋清卿回头刚要对孙季延说些什么，他自己先开口了：“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等你。” “也好。”她说，沉下眸子。 宋清卿回国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回宋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自己长大的地方，可是如今自己却像是个来参观的陌生人一样。 书房还在原来的位置，她凭记忆找去，屈指敲门，里门有人问：“是宋城么？” “不是，是我。”她说，心中有些忐忑，手指搅在一起出卖了她的不安。 “进来吧。”声音淡淡的。 宋清卿推门进去，书房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墙上挂的每一幅字画都是她所熟悉的，书柜最左边的玻璃门上还贴着她儿时的大作。 心中顿时有些难过。 “你怎么来了？”宋远风抬头看她，自己坐在书桌后面，阳光从后面漏进来，她发现他的两鬓似乎添了不少白发。 宋清卿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书桌前，惶恐开口：“爸。” “嗯，今天你沈姨不在，就留下吃个晚饭吧。”宋远风把手中的书给放下来，浑浊的眼里微微有些暖意：“清卿，我好久没见你了，你还是那么任性。” “爸……”她有些哽咽，原本想要问的问题一个也问不出口，只是说：“对不起。” 宋远风转头，带领她回忆一样，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以前你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面睡觉了，我一看书你就过来这里陪我，现在……” “唉，老了。”他摇摇头，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清卿啊，你也别怪我，当初你在他身上吃的亏太多了，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我希望你可以过得好一些。” 她低下头，声如蚊呐：“爸，我很好。” 屋子里的气氛莫名压抑，就像压在她心口的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今天来应该不是想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吧，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就说吧。”宋远风淡淡的说，眼角明显的周围藏着许多的沧桑。 宋清卿有些犹豫。 然而宋远风却是看出来了，只是摇头：“清卿，你……” “爸，没什么。”打断宋远风的话，她用一种很轻快的语气说：“我今天真的就是想回来看看您，爸对不起，孙季延也来了。” 宋远风原本的好脸色顿时黑了一片：“他来做什么，来气死我么？” “爸，我和他……”宋清卿小声辩解：“我们在一起了。” 宋远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她所谓的在一起是什么，顿时震怒：“宋清卿，我以为你们当时只是说说的，你怎么可以和他在一起。” 他显然是十分生气，手重重在书桌上一拍：“宋清卿，你真是……真是好得很啊。” “对不起，我有我的理由。”宋清卿只是道歉，“爸，你保重身体。” 说完，直接出去。 步子略微急促，走着走着就停下来，靠在墙上，无力的滑到地上。 “妈妈，我问不出口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捂脸，将自己的脸埋入手心里，小声的喃喃着：“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那我该怎么办。” 心中是一种挫败的无力感，忽然就不想知道真相了。 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解决，她不得不去面对。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她才站起身，刚要下楼的时候却发现孙季延和宋城正面对面坐着，不知道在交谈一些什么。 宋清卿在二楼看了一会儿，直到宋城见到她，不知道说了什么，孙季延也顿时抬头。 她忽然就笑了。 91.091欺人太甚 “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宋清卿说，带笑的目光依依从他们脸上扫过，不愧是孙季延，一点异样也看不出来，倒是宋城，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 孙季延问她：“和你爸爸谈得怎么样了？蠹” “谈崩了。” 她在沙发坐下，茶几上放有新鲜的水果，刚伸手去摘葡萄，门口传来沈昭的笑声，还有其他人的，不只是她一个。 孙季延皱眉。 宋清卿还是淡定的将葡萄摘下来送到嘴边，顺便又给他递了一颗：“吃吗？髹” 他倒是不客气，就着她的手吃下，眼里挑着笑，在她指尖上咬了一下。 呵呵，果然属狗。 这一切看在另一个人眼里，又成了心酸。 沈昭从外面进来，看见沙发上的人时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慢慢的冷下去：“哟，家里来客人了，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家大小姐啊。” “呵呵。”宋清卿笑得很假，“我原来是打听了你不在我才过来的，要是知道你在的话，我早就走了。” 对于沈昭，她向来没有好颜色。 “哼，是么。”沈昭哼了一声，对身后的友人说：“本来今天说一起吃饭，可是现在看来有些不方便，我送你们出去。” “唉，别。”宋清卿笑盈盈的，站起身：“沈姨，还是我们走吧，这……” 她忽然懊恼的拍脑袋：“这好像也不是你家啊。” 沈昭脸色顿变，冷冷剜她一眼，无言以对。 身后那群贵妇人顿时尴尬了，谁家里没有个长短，只是秘而不宣的，今天碰到了谁也不太好意思继续待下去，找了几个借口结伴走了。 “宋清卿，你就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沈昭横眉，宋清卿自己吃着葡萄，转头笑着问孙季延，说：“怎么样，好吃么？” 他亦含笑点头。 “哎哟，今儿个是我错了啊，我们大小姐这是归宁啊。”沈昭话里讽刺，往孙季延看过去一眼：“孙季延，你们两个也真是不知道好歹。” “你们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真不怕你死去的老婆在棺材里翻身啊。” 孙季延眸子里冷冷的，也不说话。 倒是让宋清卿看不下去，也学她那样阴阳怪气的笑起来：“我们哪比得上小姨你，给自己外甥女当后妈的。” “你……”沈昭顿时气得发抖，宋城也不管，只低头。 她恨恨的：“我看你们两个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说完转身蹬蹬噔噔踩着楼梯上去了，宋清卿又扯了一颗葡萄，是酸的，她吐了出来。 “我们走吧。” 她起身，拉着孙季延往外走，才刚从廊檐里出去，一盆水从天而降，条件反射一样将她护入怀里，大部分的水都淋到了他的身上。 “哟，孙季延你真是护着她啊，她可是害死你老婆最直接的凶手啊，啧啧啧……你真给那群男人长脸，宋清卿，你也给小三长脸了。” 沈遥的声音极其嚣张的从头顶传来，宋清卿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挣脱孙季延，却被他抱在怀里：“我们回去。” 声音一点起伏也没有。 宋清卿不动，任由他抱着，只是说：“孙季延你放手，她欺负我可以，欺负你就是不行。” “宋宋，我没关系。”他说，伸手替她将贴在额头上的发丝弄开，朝她一笑：“我很开心，你可以这样说。” “沈遥，这一盆水我迟早给你还回去。”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里逼出啦。 沈遥轻蔑的笑：“好啊，我等着你。” “我们今晚不走了好不好。”宋清卿仰脸，用哀求的语气对他说：“我想在这里住一晚，反正我爸是不会说什么的。” 孙季延脸上有坚持：“宋宋，我们回去，皓皓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家。” “好吧。”宋清卿垂头丧气，“那就走吧。” 算沈昭走运。 宋城从屋子里拿了干净的毛巾出来，却是叹气：“小姐，你不要老和沈姨作对，她其实就是嘴巴坏了一点。” 孙季延拿毛巾替她擦头发，宋清卿的脸被他揉得极度扭曲，本来想驳回去，但忍不住先骂孙季延：“我说你是擦地板呢，这样子搓，搓澡啊。” 他笑了，眉梢都是暖意。 重重又揉了她的头发几下，才满意放开她：“行了” 真是欠，宋清卿对他翻白眼。 自己比他的情况好一些，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拿了毛巾替他擦衣服上的水。 “你傻啊，身手那么好还不懂得自己躲。”有些嗔怪，但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孙季延笑笑：“我躲的话你怎么办，傻不傻。” 心情忽然就好起来，刚才被沈昭气出来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她只咧嘴笑了一笑。 收拾好之后将毛巾递给宋城，他直接走了，再没说话。 宋清卿看他落寞的背影，有些黯然：“孙季延，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不会，一点都不过分。”孙季延说，搂着她往外去：“你现在是我老婆，断他念想本来就是很正常的。” “唉……”宋清卿叹息，“他对我根本就没有念想，只是……我知道他的心意，但是我不愿意他为了我这样子。” “宋小姐真是好心。” “……” * 回到家，皓皓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宋清卿过去把他叫醒：“皓皓，皓皓……” “唔……”他揉着眼睛，一把搂住她的脖子，睡眼惺忪的：“妈妈……” 梦呓一般，搂住她的脖子趴在她脖子上睡着了，宋清卿哭笑不得：“起来了，吃完饭再睡，要不然我抽你了。” 孙季延对他那一声妈妈倒是没太大反应，宋清卿觉得自己要是反应过激的话，就太没有面子了，生生的忍住了。 孙季延把八爪鱼一样的皓皓给扒拉下来，“孙承皓。” 小鬼头顿时清醒了。 “爸爸，你们回来啦，”他软糯糯的笑了，转头甜甜的喊：“阿姨，你也回来了。” 咦……宋清卿觉得自己要被腻死了，真不知道这父子俩是不是脑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样，变脸变得和川剧似的。 “去吃饭。”宋清卿把他拎走了。 她在客厅里坐着，看到孙季延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匆匆忙忙走了，连话也没有多说一句，自己又觉得好奇，到窗台前往下看，车子很快就没入黑暗之中。 去哪呢这是，她自己咕咕哝哝的，皓皓趁她不注意，不吃的菜全部挑进垃圾桶。 一整夜，孙季延都没有见到人，也没有一个电话。 早晨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很闹，她摸了很久就是摸不到手机在哪里，只能烦躁的起床，在抽屉里找到了。 还没睡醒，头发乱糟糟的，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楞了一下：“陌生号码，归属地还是澜城，谁大清早的给我打电话。” 想了想，还是接了：“你好……找……” “宋清卿。”居然是唐聿，她捂着嘴巴打了一个长长地哈欠：“唐聿啊，你怎么又换了号码。” “问你自己。”他说，语气有些僵硬。 “自己？”宋清卿拿手指了一下子自己，觉得他是智障，所以没同他计较，懒洋洋的往床上躺，声音也是懒洋洋的：“怎么了，大清早的吵我睡觉。” 唐聿说：“我昨天看到孙季延了，晚上，在灯红酒绿。” “灯红酒绿？”宋清卿一惊，顿时表示自己的赞赏：“好名字。” “别贫。” 宋清卿这才悠悠的坐起身子，拿手指梳头发：“行，你说，我听着。” “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哦，”看来他昨晚匆忙出去是为了那个女人。 唐聿语气很不好：“宋清卿，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嘿嘿，还有别的事情么？”宋清卿傻兮兮的笑，眸中却是迅速冷下来，自己站起身，盯着窗外。 唐聿在那边沉默了许久，等得她都有些不耐烦了，才说：“昨天那里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我听说那个女人叫赵程萦，她差点被人……所以你知道的。” 宋清卿不说话。 唐聿知道她性子，只是说：“我打听到赵程萦和你关系一般，宋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我……” 他没有说下去，宋清卿淡淡的应了一声：“谢谢你了。” 没什么再要说的，宋清卿挂了电话给罗伊拨了电话，确定了孙季延也没有在公司，罗伊在那边说：“宋姐，你伤应该好了吧。” “嗯，差不多了，怎么了？” “苏经理……你懂的。” “哦，我懂。” 宋清卿想到苏楠，自己被自己给逗笑了，收线之后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孙季延去哪了，按着唐聿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和赵程萦在一起。 她想了想，还是给孙季延打了电话，没响几声那边就接通了：“宋宋，你醒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你在哪呢，还能一夜不回家？”她佯怒，那边低声笑了：“你是想我了么？” “你在哪？”她只是问，当做没听见她的问话，孙季延说：“在一个朋友家，她出了一些事情。” “什么朋友，居然让你夜不归宿。” 孙季延没有回答，那边有一段时间的静默，似乎是捂住了电话在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宋宋，我现在有些事情，晚点和你说。” 再没等她，自己挂了电话。 宋清卿面无表情的靠在墙上，苦笑了一下，孙季延啊孙季延……这是为什么呢。 92.092一战成名 很快，唐聿的话在沈遥那里得到了证实。 不过也不怪她，毕竟她们家就是做这个的，鼻子灵敏得跟什么似的，要不然她们家底下的小记者都被叫做狗仔做什么呢。 沈遥在电话里开心得有些过头：“哈哈哈，宋宋，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赵程萦在酒吧包厢里差点被人……嘿嘿……” “沈遥，”宋清卿在电话这头提醒她，“注意点，别太明显了。髹” “哈哈哈哈，停不下来啊。” 宋清卿只能等她笑够了，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只看到孙季延匆匆忙忙就出去了，一夜没回来。” “我知道啊。”沈遥笑，“本来今天的头版新闻就是这个的，我压下来了，我爸没少骂我，不过没关系，骂就骂呗，不多这一次。” 她说得轻快，可宋清卿心里不好受，只低低的道谢：“沈遥，谢谢你了。” “嗨，多大点事儿。”沈遥说，“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怎么就出事了呢，我觉得她八成是故意的。” 她看不顺眼赵程萦，宋清卿知道，但是不好再添油加醋，只是说：“可能……唉，没事，我就和你确认确认。” “宋宋，我提醒你啊，赵程萦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看她能在孙季延身边忍了那么多年，虽然孙季延从来不承认什么，但是他的不表态就是默认，默认你知道么！” 沈遥还重重的强调了一下默认。 “我知道，我会认真对待的。”宋清卿说，只觉得有些心累，不想继续说下去，匆匆找了一个借口挂了电话。 她不害怕赵程萦会做出什么事，她回来也不是为了她。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路边的绿化树绿油油的，是很深的绿色。 皓皓睡醒了在房间里神游，宋清卿去给他换了衣服打算带他出门，小家伙顿时高兴起来，眼神贼亮贼亮的。 “阿姨，真的去跆拳道馆？”他有些不确定，高兴得要飞起来了。 宋清卿正替她穿鞋，笑着点了点头：“怎么着你也是喊过我一声妈妈的人，也应该对你负责是不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低头。 “走咧。” 她之前通过一些小手段找了当年自己的授业恩师，老人家五十岁出头了，听见是她立刻答应了，宋清卿原本是不打算带皓皓过去的，可是想了一想，自己太需要出去走一走了。 也需要见见以前的朋友了。 宋清卿从小就开始接触跆拳道，最先学会的不是基本功，而是跆拳道中的礼义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屈，也是因为这样，才有后来那么多的事端。 她们搭的是公车，对孙皓皓来说，是第一次。 车里人不少，可是都没有位置了，还有许多站着的人，宋清卿个子高，一手抓着扶手的横杆一手牵着皓皓，小小的孩子差点挤没了。 宋清卿不得不将她、他往自己身边扯了扯，她也是欠抽，没事瞎折腾。 明明可以叫个车过去，非得坐公车。 这么挤了一站，车上终于松动了许多，两个人才能喘了一口气，皓皓脸色不是很好，一直绷着，很不适应。 宋清卿活动活动筋骨，揪了揪他的脸蛋：“怎么了小豆包，不喜欢？” 他摇头，不说话。 “好啦，没事儿啊，很快就好了。”宋清卿安慰他，心里却是笑着的，拿手捏他脸蛋玩，一点也不无聊。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身后的人没站稳都往前冲，宋清卿被撞了一下，下意识的将皓皓往自己身边带，腿上不知道被谁拧了一把。 本来就是夏天，穿得也清凉一些，但是裤子好歹也到膝盖了，宋清卿顿时怒了，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拉着皓皓往人少的地方挪了挪，绷着脸。 “怎么了阿姨？”皓皓小声的问她，声音糯糯的。 宋清卿缓了缓，才说：“没事。” 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宋清卿正想着等下见到老师和师兄弟的情形，腿上有些异样。 她猛然回头，看到一个男人陶醉的脸。 很好，非常好。 宋清卿膝盖一抬，直直的撞向了某个地方，那个男人顿时疼得脸色大变，惨叫一声：“啊。”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来，她一个拳头就直接招呼上去：“我心情不好，讲真的，你挑谁不好偏偏找上我，怪你运气差。” 周围的人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纷纷避让，宋清卿今天刚好穿了凉鞋，下起手来根本就不知道轻重。 皓皓惊住，自己扶着一旁的椅子。 那个男人刚开始还躲着，被宋清卿打了一拳之后想反击，她气得笑了：“居然还想打女人。” 然后旁边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唾弃这个男人，在一旁看好戏。 皓皓身边的年轻姑娘还对小豆包说：“唉，小朋友，你妈妈真是……太彪悍了，还以为新闻里说凶猛女孩子狂扁公交色狼是假的，今天算是见真的了。” 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皓皓不理她，只是着急的看着宋清卿，怕她受伤。 咸猪手长得略微猥琐，宋清卿下手狠一些，打得他几乎不能还手，只能听见他一下又一下的哀嚎，公交师傅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镇定自若的开车。 “姑娘，就是该这么教训，免得那群人不长记性，到处欺负小姑娘。” “知道了师傅。”宋清卿居然还抽空答上一句。 车子刚停，到了站，咸猪手几乎是爬下车的。 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开始鼓掌，宋清卿谦虚的笑了笑，把皓皓拉了过来，靠着椅子和他道歉：“对不起啊，皓皓，阿姨不应该在你面前打人的。” “我知道，他是坏人。”皓皓说。 宋清卿连忙解释：“皓皓，打人是不对的，但是阿姨打他情有可原，因为他……对阿姨做了不好的事情，我太生气了，有些失控。” 皓皓点头，只是说：“阿姨，我知道了。” 宋清卿还想说什么，觉得有些多余，但是……唉，她懊恼饶头，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至少不应该在孩子面前这样。 再有一站就是道馆了，宋清卿觉得有些心虚，居然有些不知道该和皓皓怎么开口，带着他下车，刚一落地，车上又下来一个人。 “嗨，宋清卿。”那人十分惊喜，她回头，只见一个二十六七的男人西装革履的，手中还提着许多超市购物袋。 “我是六子啊，刚才见你打人，我才想起来是你，还真怕不是，你还是那么横啊。”六子憨憨的笑了。 宋清卿想了一会儿，也十分惊喜：“啊，六子，真的是你。” 当年被她揍成了小跟班的男生，这也是一段……往事。 “你儿子？”六子发现了一旁的皓皓，宋清卿含糊的点头，随即笑开：“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了呢。” 他挠挠头：“没有，我刚刚看你揍那男人揍得太狠了，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就试一试，没想到真是你，你这是要去哪了？” “去看看师傅去。”她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车上，唉，算了，不说了。” 她觉得估计那个男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阴影了。 “我知道了，你啊……要是当时我确定是你的话，我就替你揍他了。”六子说道，宋清卿笑着摇头：“没事。” 说着，把皓皓往身前拉：“来，叫六子叔叔。” 皓皓倒是认认真真的喊了一声，六子连连惊叹：“真是漂亮的小孩子，不过也很正常了，孩子长得像你，都很漂亮。” “哪里，”宋清卿，客气一句，六子急了，“真的，长得很像你、” “哦，是那谢谢。”宋清卿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与他一同往道馆里去，六子说：“师姐，唉，你都不知道，现在道馆都是几个师兄在打理的，师傅自己现在是含饴弄孙，不怎么带徒弟了。” 宋清卿有些失望：“我还想让他带我儿子呢。” “或许师傅会答应的，毕竟……对你印象深刻。”六子说。 确实挺深刻的，宋清卿不是特别有天赋，但也不笨，功夫下的比一般的小孩子都狠，第一个月天天被虐哭，到后来再没掉过一滴眼泪。 六子说：“现在师傅和我们喝酒的时候还会说起你来，那个小姑娘真的是他见过打架打得真狠，小小年纪真是让很多大人都自愧不如。” “……” 嗯，这是她的一段黑历史。 说话间，三个人到了道馆，七年来变化倒是挺大的，做了很大的休整，馆子也比原来大了许多，看来自己的师兄还是把这间老道馆经营得不错。 一群小孩子在练基本功，六子直接将她带去了后院。 老人家在摇椅上晒太阳，宋清卿才一脚跨过门槛，就高兴叫出来：“师傅。” “唉，是小宋啊，你来啦。”老师傅笑眯眯的，身子骨十分健朗，见到小孩子时也啧啧感叹：“哎呀，小孩子长得真俊。” “师傅，”宋清卿直笑，领了皓皓过来在他面前站着：“我儿子，六岁了呢。”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先前宋清卿和他在电话里说过，自己也是满口应承下来：“没事，小宋，既然你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我自然会好好教他的，但是师傅不一定会和以前一样那样子教你了。” 宋清卿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说：“没关系师傅，我知道的。” “好，”老师傅说，“让你大师兄带，到时候我会给他指点的。” “谢谢师傅，来，皓皓，叫师公。”宋清卿又把他往前面拉了一下，皓皓很乖，依着她的话叫人。 六子把以前的师兄弟都叫出来了，说是宋师姐回来了一群玩得好的师兄弟都跑过来见她，争先恐后的，小小的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宋清卿心情很好，简单地交代了自己这几年的情况，其实道馆里的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只是大家都闭口不谈。 至于他们之中有没有认出皓皓的，宋清卿就不知道了，这些男人应该不会关注太多的八卦，而且这孩子一进来就很乖，几乎没有之前让人难以接近的脾气。 宋清卿留在道馆吃了晚饭，唐聿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刚好出去，手机握在手中听那边质问：“宋清卿，今天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了。” “啊？”她认真的想了一下，擦去嘴边的残渍，靠在门上看月亮：“什么好事？” “宋小姐，你回来低调那么久了，没有以之前的身份曝光，也没有以以前的风流韵事曝光，倒是化身彪悍女汉子在公车上打人的事情，一战成名啊。”唐聿的声音冷冷的。 宋清卿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嗝又用手捂住嘴巴，才压低声音说：“我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怎么会那么快？ “我只是在网上看到一段被疯传的视频而已。”唐聿似乎生气了，“你没事坐什么公车，嗯，孙季延他就不能给你配个司机。” 宋清卿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记得问：“孩子呢，视频里有没有孩子出现？” 唐聿笑得极其讽刺：“宋清卿，你关心的事情可真是没有一件和自己有关系的，现在你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我问你话呢。”宋清卿是真的急了，声音也拔高了不少，唐聿在那边冷哼一声：“当然有，宋清卿，你和孙季延当初做决定的时候你就要想着，迟早会被曝光的，你想保护孙承皓，那也看看……他们允不允许。” 说完，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宋清卿心中顿时凉了一截，唐聿说得太对了，对得让她有些绝望。 手机拿在手中都有些不稳，滑了好几次都没有解锁，她咽了一口唾沫，点开手机里的搜索引擎开始输入几个关键词。 “怎么会……”宋清卿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收紧，铺天盖地的红色标题让她顿时慌了。 嗡嗡—— 手机顿时震动，平时欢快的铃声在这时也成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手一抖，手机直接跌在地上， 来电显示是孙季延。 ---题外话---写满二十万字了，我很高兴还能看到这一段文字的人，谢谢你们，真的谢谢，我写得不好，但是之后我会努力改正自己很多的毛病的。就像邪恶妈咪腹黑爹地是我以前写的，我很久没有写文了，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新人，谢谢你们的包容。我还在努力的学习当中，我就想写好我想写的故事。谢谢你们。 93.093我想得到的从来都只是你 电话接通了，她并没有说话，握着电话的手发紧。 “你什么时候回来？”没想他开口却是这样一句话，宋清卿愣了许久，硬是没有接上来。 那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只听见他凉凉的嗓音：“宋宋。蠹” 宋清卿靠在门上，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低低的说：“我等会儿就回去，你来接我好不好。髹” 有一瞬的静默，她的手又紧了紧，才听到那边沉沉的笑声：“好。” 她进屋问了地址，编了信息发送过去，看皓皓被一堆大人围在中间。 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孙季延过来，车子停在门外的路灯下，宋清卿牵了皓皓出去，一干师兄弟在她身后要送。 宋清卿摆手：“行了行了，到这里就好了，以后皓皓还麻烦你们照顾了，但是也别看在我的面子上下轻了手，该怎样还是要怎样的。” “好，自然是你一句话的事。”几人又推搡着，孙季延瞧见她，自己下了车，朝他们走来。 他唤：“宋宋，好了么。” 手很自然的搂住她，宋清卿笑着：“师兄，他是孙季延。” 就算她不说，她也知道，他们不会陌生的。 果然，有几个玩得好的师兄弟脸色不太好，顿时阴沉下来，宋清卿一叹：“师兄，你们知道我的性格，既然做了决定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后悔的。” “清卿。”有人喊她，六子在一旁搭口：“好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既然师姐都那么说了，我们师兄弟自然是会好好地祝福的，也会不遗余力的教好我的小皓皓的。” 至此，他们方知这个孩子是谁。 “谢谢你们。”宋清卿十分诚恳的道谢，孙季延却是淡淡的说：“走吧。” 直到他们的车子从视野里离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才肯回去，头顶上月亮很亮，周围都是冷冷的云。 到了家，皓皓也睡着了，孙季延将他抱回房间盖好被子，期间她一直跟在身边，想搭手帮忙可是他似乎不用，忙完了自己到沙发上坐着。 宋清卿也跟了出去。 茶几上摊开了一些文件，应该是没有处理完的，烟灰缸里有一些烟灰，还有喝了一半的浓茶放在手边。 宋清卿低着头，主动开口：“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嗯？”只哼出一个单音节，抬头看她，眸子里平静无澜。 “我说视频，下午和我有关的视频。”她挣扎了一下，决定坦白从宽，“当时也就是那样，当然打人也不是我的本意。” 他笑了：“我知道。” “对不起，我不想给皓皓带来不好的影响，对不起。”见他笑，她反而更加惶恐了，连忙解释：“我只是觉得他应去尝试一些他没有尝试过得东西。” 他眼底笑意愈发浓盛：“宋宋，你怕我？” 废话，这不明显的么，宋清卿诚惶诚恐的点头：“对，我怕你揍我。” “过来。”他招手，宋清卿犹豫：“你先保证不动手。” “我保证。” 于是她才慢悠悠挪了过去，屁股才沾上沙发，孙季延手一动，她立刻弹得老远，他好笑的看她：“我这个人说话算数。” 那好吧。 “宋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说，一只手撘在她背后的沙发上，“这个视频只是路人传到网上的，沈遥已经找了关系将它删掉了。” “可是……”她还有不安，“迟早会被扒出来的，我自己无所谓，只是皓皓他还小，他不应该承受大人的错误。” “没关系，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保证。”他忽而又笑了，扯着她的发梢玩：“你还是尽快回公司把，苏楠最近看不见你心情都不好。” “……” 她突发奇想：“老板，你说，假如我和苏楠打一架的话，谁赢？” 孙季延毫不犹豫：“你。” 宋清卿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嗯。” “为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比较能打。” “你脸皮比较厚。” “……” 原本以为视频的事情会让孙季延发一通火，可是他似乎就没放在心上，连赵程萦的事情都带了过去，宋清卿根本就忘记了这茬。 起了一个大早，宋清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孙家父子面前走过，拍着脸颊眼睛都没有睡醒，脚上拖鞋吧嗒吧嗒的想。 “早啊。”刚起床，声音带了点鼻音。 “十点了。”皓皓说。 宋清卿歉意一笑，没看到歉意在哪：“哦，挺早的。” “儿子，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孙季延正端着杯子喝牛奶，动作斯文。 嘁，这次她朝天花板翻白眼，自己进了浴室收拾一通，出来的时候又是人模人样了。 宋清卿挨过一段十分艰苦的日子，所以她挑食的毛病早就改得透彻了，抓着面包往嘴里塞，懒得和他们计较那么多。 “宋清卿，你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吃相。”孙季延难得的皱眉，满满的嫌弃。 宋清卿嘴角翘起一边，咬了一口面包在嘴里，“我爹都放弃把我培养成一个名媛了，老板你说这话估计也就是对牛弹琴罢了。” 嘴巴吧唧吧唧：“改不了。” “皓皓，你可别学。”孙季延并没有搭理他，转头教育儿子：“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皓皓飞快的扫了她一眼，心中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吃完早饭，宋清卿顺道蹭车，本来想在离公司比较远的地方下车，没料孙季延直接将车子开进车库，倒是不像以前那样。 他说：“没必要那么麻烦，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让她们有些八卦聊聊也不至于生活那么无聊，罗伊对我的八卦还是挺上心的。” 钥匙随手就给了前台，宋清卿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唯唯诺诺：“嗯嗯，老板教育得对。” 前台是个小姑娘，给她们问了好，随即不知道窃窃私语说些什么，宋清卿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觉得有些刺，可能是昨天的视频给她带来太大的震撼了。 总有做贼心虚的感觉。 上楼，电脑还没有打开，罗伊就凑过来了：“诶，宋姐，苏楠这段时间一直往办公室跑，不是对总裁有意思就是对你有意思。” 宋清卿眉一挑：“她对我挺有意思的，对了，这个苏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小罗你知道么？” 孙季延说，罗伊对他的八卦感兴趣，也是，才刚从大学里毕业出来的姑娘，有的是朝气。 “名校毕业，嗯……”罗伊目光在宋清卿身上扫了一圈，“苏经理年纪应该比你大不少，反正早更就对了。” 说的跟没说一样。 宋清卿一脸颓败的抽出来一份文件夹，罗伊忽然说：“怎么说呢，我曾经碰见她和那个赵小姐一起吃过饭，看起来关系不错。” 咦，宋清卿抓住重点：“你是说，她和赵程萦有一腿，哦不……是认识。” “应该吧。”罗伊耸耸肩，显然对苏楠不感兴趣，倒是猎奇的目光往她身上飘：“宋姐，听楼下的小姑娘说今天你和总裁一起进来的。” “顺路，”宋清卿说，翻开文件看了一行字没看下去，“算了，我先出去一趟，总裁找我的话你顶着哈。” 没等她同意，自己先跑了。 马路对面有一家奶茶店，她念书的时候散漫惯了，纪律于她而言只是写在纸上的字而已，盛夏，地面都冒着热气。 咖啡厅里十分安静，有拿电脑打字的白领，也有拿几本书在看的文艺青年，宋清卿过去点了一杯冷饮，挑了一个角落坐。 透过玻璃，对面一切尽收眼底。 冷饮只啜了几口，她就接到了宋承景的来电。 “清卿，你在哪里，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听起来有些严肃，宋清卿也难得正经了一回：“在公司上班，怎么了？” 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是自己的事情有了眉目。 “哦，”听起来有些失望，但还是说：“我就想问问你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结婚。” “咳咳……咳咳。”直接呛了一下，宋清卿抹了一把嘴角，捂着嘴巴闷闷的咳，宋承景在那边卖萌：“宋清卿，你受内伤了么？” 那时候她是真的很想问候他大爷的。 “没事，没事。”宋清卿扯了一张纸巾擦嘴，将手上的唾沫也抹干净了，才捏着眉心无奈的说：“小叔，你知道不知道你……真的是，太贱了。” “没有吧。”宋承景夸张一笑：“好啦，我听宋城说了前段时间你被绑架了，你怎么一回来就那么多事情。” “嗯嗯。”她极其敷衍的附和：“我就是回来惹是生非的。” “得，我告诉你啊，你让我帮忙查得事情，我还是会继续查下去的，我一直没有问你，你为什么忽然会调查赵东军，我知道你想查嫂子的事情，可是……这好像没什么联系。” “小叔，谢谢你了。” 她只是道谢，并没有多做解释。 宋承景叹了一口气：“丫头，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孙季延也不见得对你完全没情意……” “好了，先挂了。” 果断的摁掉电话，她机械一般端起杯子啜了一口，真凉啊，牙齿都忍不住颤了一下，从喉咙里一直到胃里都能感觉到那股冷意的存在。 没有喝完，她去付了账，店主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给她找钱的时候只有硬币了，十分歉意的将钢镚儿递到她手里，连连道歉。 宋清卿笑了一下：“没事儿。” 她伸手接过，几枚硬币放在手里沉甸甸的，没走几步就从手缝里掉下来，骨碌碌的在地上滚得很远。 宋清卿跑过去捡，硬币滚在一双锃亮的皮鞋边停住了，头顶瞬间覆了一片阴影。 “先生，麻烦挪一挪脚。”她说，还没有抬头去看，头顶是淡淡的声音：“宋清卿。” 哦，是唐聿。 “先把脚拿开。”她比较执着，唐聿挪开一步，看她将那枚硬币捡到手心里放着，自言自语一样：“唉，没钱的时候，这个多值钱啊。” 唐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宋宋，”唐聿淡漠着嗓子开口，“你的脚伤好得怎么样了？” 宋清卿将那些硬币揣兜里：“好了。” 唐聿抬脚似乎想踩下去证实一下，她躲开好几步，眼里都是愤怒：“你怎么也那么欠。” 也，唐聿皱了皱眉，但还是不信：“来，跳几个给我看看。” “脑子有泡破了吧。”宋清卿皱眉，拿眼角瞅他：“唐聿，我现在没空和你玩游戏，你别妨碍我。” “我没和你玩游戏，昨天孙季延应该看到了那视频，怎么样，动手了还是动口了？”他很恶劣的笑了，“宋清卿，你心情不好。” 宋清卿觉得他是被害妄想症晚期了。 懒得理他。 唐聿手是抄在胸前的，忍不住先笑起来：“唉，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有话就说，晒太阳晒得。”她有了一些不耐烦，但是控制得很好，唐聿啧啧摇头：“你这样可不好。” “嗯？”宋清卿又皱起眉头，唐聿笑出声：“孙季延因为赵程萦大半夜撇下你，然后你第二天在公车上就整出这么一出，看着火药味挺浓的哈。” 宋清卿闭嘴，只是看他还有什么幺蛾子。 身边来来往往许多人，身后车水马龙，她居然有一瞬的分心。 “宋宋，你是不是在查一些东西。”唐聿十分自信，眉梢都溢出来笑，看宋清卿眉心不经意的拧起来，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唐聿提醒她：“你要知道，你可以查别人，别人也可以查你。” “谁？”她忽然就警惕起来。 他不说话，存心吊她胃口，宋清卿等了一会儿，眼睛都快翻白了唐聿也没说出半个字。 “好，你不说，我猜。”她一笑，捏着手腕开始数：“嗯，想知道我在国外干了什么的，除了孙季延就是赵程萦，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估计现在也就只有你。” 她眼睛笑得像一枚弯月：“你们三个，我猜得对不对。” 唐聿不说话，不承认不默认。 “算了，你不说就算，赵程萦……”宋清卿淡淡的勾着嘴角：“硬碰硬她从我这里根本就拿不到什么好处，玩阴的……好吧，或许她胜一筹把。” 有些无奈，但是这的确像是事实，尤其是在孙季延明知道她和赵程萦不对头的情况下还在大半夜出去了，对她扯谎。 许多事情，真的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按着自己的意愿去发展的。 “认输了？”唐聿笑她，随即自己慢悠悠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接到一个电话说要和我合作，帮我得到你。” 宋清卿脸色一变，果然是她。 攥紧成拳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着淡淡的青色。 唐聿叹了一口气，却是语气恶劣：“没办法，宋清卿，我是真的想得到你，所以我答应她了。” 她脸上顿时惊恐，呆在那里。 他就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满意的炫耀自己的成果一样，贴着她的脸颊说：“宋宋，你不要忘记了，我是唐家人，本来就站在孙季延的对面。” 声音很低，很低，低得她心里凉了一截。 “唐聿，你不会的。”故作镇静，可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情绪，唐聿极其怜悯的看她一眼：“宋宋，我会。” 说完，指腹在她脸上划了一下，扬着笑：“我说到做到，既然她赵程萦想玩你们，我肯定是奉陪的。” “唐聿，你别逼我。”她说，“我当你是朋友。” 眼里有一些哀求，可是他像是看不见一样，手上用力，狠狠按下去：“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而已，要不然我万水千山的回来做什么。” 宋清卿吃痛，却咬着唇忍着。 最后不欢而散，她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公司，对着电脑却敲不出来一个字，满脑子都是唐聿说过的话，罗伊喊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宋清卿，上班时间你是在走神么？”男人低沉而清冷的声音见她唤回现实。 宋清卿一怔，却是孙季延。 罗伊对她耸肩，表示已经提醒她很多次了。 立刻换了语气：“不是，对不起总裁。” 她按了按太阳穴，孙季延倒是没有为难她，只是说：“给我泡杯茶，送办公室。” “好。” 她起身，拿了自己的茶杯就走，罗伊张着嘴巴，好想给自己塞一个鸡蛋。 孙季延问：“她这样多久了？” 罗伊眼睛眨了一眨，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有些结巴：“呃呃……下午回来就一直这样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 罗伊连忙从桌子上拿了孙季延的杯子小跑过去，觉得宋清卿估计要被削一顿了，居然当着总裁的面对工作那么消极，简直不能忍了， “宋姐，”罗伊一把夺过她正要倒水的杯子，宋清卿茫然：“你干什么？” “这才是总裁的杯子。” “哦，”她笑了一笑，换了杯子。 罗伊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她下午到底是遭遇什么了，一回来就这样子傻愣愣的。 宋清卿也没敲门，直接就进去了，茶杯放在书桌上，可是孙季延似乎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怎么回事？”他问，“从我下午见到你就这样子失魂落魄的。” “没，”宋清卿否认，想了想，才找了一个托词：“小叔给我打电话说了一事情，想得出神了。” “什么事？” 94.094头牌男艺人 “也没什么，就是我妈以前一些事情。”宋清卿扯了一个谎。 “真的？”似乎有些不信，宋清卿只能举手指天了：“我保证是真的。” 孙季延没再问下去，他说：“宋宋，我知道你着急以前的事情，但是……我说了我会帮你的，你不要自己乱来。” “不会，我知道了。”她说，孙季延说不要乱来，真当她是小孩子了髹。 手机嗡嗡的震动一下，放在口袋里都能感觉到，见孙季延没事吩咐，她自己又出去了，手机摸出来看，是宋承景的短信。 赵东军在后天会去云城，拜祭。 宋清卿盯着看了一会儿，删了短信。 “后天，”她托着下巴想，到底怎么找一个借口去云城呢。 然而总是事在人为，她想到了沈遥，打电话去和她串通了一下，让沈遥找借口说去出差，要带她一起去，孙季延总不会拒绝吧。 宋清卿将孙季延的电话给了沈遥，等了还不到五分钟，沈遥的电话就来了。 她迅速接通，那边十分生气，还没说话就开始嚷：“什么人啊，孙季延什么人啊，我就是把你带去云城又不是去卖了……还把我给呛了一顿。” 等她抱怨够了，宋清卿才拉下脸赔笑：“唉，沈遥，你也知道孙季延就那臭毛病，简直就是冰山转世投胎的……” “就是，简直……真是气死我了。”沈遥愤愤。 宋清卿掩唇咳了一下，没有说话。 “反正他不放人，宋宋，对不起啊。”她道歉，“我说了几句他就把电话给挂了，太没礼貌了。” 嗯，挺没礼貌的，宋清卿想，直觉身后有人，凉飕飕的。 “好了，我忙了。”电话直接挂了，转脸就看见孙季延站在身后，一颗心砰砰直跳。 还是有些心虚的。 “嘿嘿。”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手机顺入口袋里，“怎么了，有事么老板，这样不声不响的在我身后站着，有点吓人。” “是你让沈遥给我打电话的是不是？”他出乎意料的平静。 宋清卿含糊着点点头。 他垂眸，长睫毛覆下一片阴影：“你想去云城做什么？” 宋清卿直摇头，斟酌了一下，一时半晌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借口，孙季延却忽然冷冷笑了一声：“宋清卿，我说了，你自己不要乱来。” “我没有。”下意识的反驳，反应过来才问：“你说什么？” “我说不许去。”他倒是没有废话，甩了个冷脸就自己走了，宋清卿心中的疑惑越发强烈，盯着那扇关住的门久久没能回神。 难道，他知道？ 宋清卿觉得有些头疼，乱糟糟的事情像浆糊一样往脑子里糊，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快下班的时候宋清卿在电梯门口碰见了苏楠，她只打了一个招呼要走，被她叫住了：“宋清卿，我有事找你。” 想起罗伊说过话，她就浑身不自在，扬了扬手中的手表：“经理，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要去学校接儿子，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先走一步。” “等等，你有儿子？”苏楠有些吃惊。 看她如此，宋清卿眉梢因愉悦而晕染开笑意：“对啊，都上学了。” 苏楠眉头越锁越沉：“已婚？” “不不不，”宋清卿眼睛一转，抿着笑：“未婚。” 苏楠似乎还想问，话没出口她就打断：“好了，苏经理，我真要走了。” 转身，干脆利落的离开，苏楠盯着她的背影有些出声，有职员提醒她：“经理，你还上去么？” 这才反应过来，心事重重的进了电梯。 * 宋清卿自然是没有去接皓皓的，他自有人接送，出了公司大门招来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新娱，沈遥家的传媒公司。 下班时间，路上堵，司机师傅和她唠嗑：“姑娘，你是新娱的员工么，真棒，听说那里面有好多好多的大明星，我家闺女可喜欢他们了。” 宋清卿笑笑：“叔，新娱哪里那么容易进去，我有个朋友挤破头才得到进去工作的机会，在那里工作呢，今天过去看看她。” “男朋友？”师傅也挺八卦的，“姑娘这模样生得好啊，我看不比那些大明星差。” 司机大叔挺健谈的，宋清卿摇头失笑：“当明星太辛苦了，我哪里受得了那样的苦啊，当明星可不只是靠得好模样的。” 司机大叔憨憨的笑：“是，我对这个事情不太懂，但是看我们家闺女喜欢得很，就是现在那个叫什么容华的，喜欢得不行。” 容华？ 宋清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一路上她和师傅东扯扯西扯扯，也就到了，新娱传媒几个字简直耀眼得发光，她先给沈遥打了电话，而后她也就直接下来了。 沈遥很是惊喜：“宋宋，过来。” “你怎么忽然想到来这里？”沈遥挽住她，一同进了公司。 公司格局不错，处处大气，宋清卿扫了一圈才笑着说：“为了去云城，唉，我是真的有事情需要过去，可是孙季延……” 她也不打算隐瞒，反正和孙季延就差撕破脸。 “他怎么说？”沈遥问，有人同她打招呼：“总监好。” 沈遥点点头，脸上却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宋清卿微微诧异：“你平时在公司里就是这么一副高冷模样？” 沈遥嘿嘿一笑，她瞬间明了。 “总监，容华又不见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从后面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似乎没有看见宋清卿一样，着急说：“我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他一个也没接。” 又是容华，到底是谁？ 果然，沈遥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小子……真是，气死我了，去他家找了没有？” “苏助理去了，说是没人。”小姑娘怯怯的说，沈遥却火了：“什么叫没人，告诉苏澜，找不到人她也别回来了。” “兔崽子……”沈遥气得咬牙切齿，小姑娘连连回了几句就跑了，宋清卿笑着扯她脸颊：“沈总监，生那么大的气，会变老的。” “我都快三十了，大小姐，还能老到哪去。”她反倒是噗嗤一下笑了，“不过这个容华也真是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三天两头的搞失踪。” “容华？”宋清卿扬高了声音。 沈遥看她一眼：“嗯，新娱现在正在着力包装的一个男艺人。” 宋清卿‘哦’了一声，才说：“新娱的头牌，放在古代是花魁啊。” “哈哈，可以那么说。”沈遥被她逗乐，两个人边走边说，没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她的办公室，装潢轻简，不太像她的风格。 在她的位置坐下，桌上放着铭牌，沈遥，行政总监。 “唉，不错诶，”宋清卿努努嘴，拿手挠她：“没想到你混得那么好，以后我混不下去了，你就养我好不好。” “我养你？”她怪异的语调让宋清卿觉得好笑，下一句就是：“妹妹，你真不知道孙季延是干什么的，澜城年轻多金的钻石王老五，你们家老孙妥妥NO.1啊，长得好，还有能力，还用得着我养你。” 宋清卿随意的翻看桌上的照片：“没概念，我只知道他长得好，有没有钱我就不知道了。” 接过沈遥递过来的水杯，抿了一口，听见她说：“有钱，虽然比不上你们睦和抢钱，但是生物制药知道吧，高风险高利润，难怪人家是一中杰出的成功校友。” “哦。” “对了，你和苏青怎么回事？”宋清卿终于想起来问了，沈遥也不隐瞒：“也没什么，大学时候在一起的，只是我爸不怎么看好而已。” 她捏着水杯，有些漫不经心。 “为什么？”宋清卿不解，沈遥说：“贫富差距太大。” “啧啧啧，”宋清卿同情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我看好你，对于这种事情吧，你就要有自己的想法，你又不是为了你爹而活。” 沈遥苦笑：“宋宋，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 “不要像我。”宋清卿声音有些冷淡：“像我有什么好的，搞得现在神经兮兮的。” “不过，昨天的事情谢谢你。”宋清卿笑了笑，有些涩，“昨天我没想到那些视频在网上传那么快，不过谢谢你。” “什么？”沈遥有些懵了，“等等，什么视频？” “你不知道？”宋清卿试探着问。 她摇头：“不知道。” 宋清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昨天我在公车上收拾了一个咸猪手，视频被放到了网上，我担心对皓皓有影响，毕竟你知道我过去对他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孙季延说他托你处理了这件事。” “没有，不知道他找的谁。”沈遥撇清，“但是他为什么要说是找我，直接说是自己做的不就行了，这男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宋清卿笑了一下，不说话。 “宋宋，”沈遥忽然喊她，眉间有些凝重，引得她有些好奇：“怎么这副表情？”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查赵东军，如果说是因为赵程萦，你就别说了。”她说，自己靠在桌子上，与她面对面。 宋清卿捏着下巴，似乎在沉思。 “宋宋。”沈遥有些心急，“你倒是说话。” “嗯……”她轻轻咬了一下唇，犹豫了一下子，还是歉意的笑了：“沈遥，我还不能告诉你，等我大概确定自己的想法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地告诉你的。” 沈遥盯着她的眼睛，宋清卿也不躲闪，带着笑与她对视，倒是沈遥自己招架不住了：“好，我不问，但是你无论有什么，一定要最先告诉我。” “嗯。”她笑着答应了。 沈遥带着她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公司里到处有人在加班，偶尔碰见几个艺人，带着夸张的墨镜，身后跟着经纪人拿着一大摞的策划书。 最后，宋清卿说：“真是财大气粗。” 她们去了外面吃饭，宋清卿不挑嘴，所以找了一家小饭馆，味道不错，吃得心满意足出来散步，期间沈遥看着宋清卿按掉了好几个电话。 “孙季延？”她问的时候在吃面，嘴巴油乎乎的，宋清卿心不在焉的说：“嗯呢。” “哈哈，”沈遥笑得很欢：“我觉得孙季延对你，很奇怪……你不觉得么？” 宋清卿扒拉一口面条：“他一直都很奇怪。” 外面有一阵***动，好像来了什么人，小姑娘连连尖叫，宋清卿被吵得不行，哧溜一下吸了一口面。 “谁啊？”宋清卿脑袋歪一歪，往外面瞟，沈遥却是皱起眉：“估计是明星被认出来，这些天外面到处都是狗仔，咬住就不放了。” “啊……容华，容华。” 外面有尖叫，沈遥直接冲了出去，宋清卿也放下筷子跑了出去。 马路边围了一群女生，还有观望的路人，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了，周围一些路过的车子，里面的司机降了车速，也频频往这个方向看。 宋清卿没有见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见沈遥冲过去把那群女生往外拉：“走开走开，看什么看，赶紧走，没见过明星啊。” 可是她们哪里会听，沈遥才刚挤进去一些又被推出来了，宋清卿在一旁看着，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沈遥怒了，卯着劲往里面冲，头发被扯了一些，被踩了一脚，脸上不知道被谁的肘子抡了一下，她逮着人就开始挠。 直到杀出一条血路。 宋清卿找不到她了，借着身高的优势，她找了比较高的台阶往上站，旁边有一位老大爷正乐呵呵的看着，她也傻兮兮笑了一下，站上去了。 “姑娘，你也喜欢看明星啊。”大爷问，宋清卿笑着：“大爷，您也喜欢看呢。” “没有，看着群小姑娘觉得有些新鲜。”大爷还是乐呵呵的。 宋清卿搭了几句话，伸着脖子往里边瞅，倒是看见沈遥了，还有一个带墨镜的男人，看样子有二十七八岁，还有一个小姑娘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张着手护住他。 沈遥凶神恶煞的在赶人，手中的包一扬，几个女生就让开了，吵吵闹闹的不停，但是还是被推搡着，根本就出不来。 宋清卿叹了一口气，下了花圃，大爷喊她：“小姑娘，不看啦？” 她答：“嗯，走啦。” 附近有小区，走几步过去就能看见门口的保安室，她过去敲窗：“哥，前面出了点事，一个朋友被一群姑娘围住了，麻烦您过去帮帮忙好不好。” 她递了几张钱，年轻的保安笑眯眯的收下了，顺便又叫了几个人过去。 宋清卿跟在他们身后走，然后就听见他们呵斥：“干什么呢这是，阻碍交通是不是，都闪开。” 兴许是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将一群姑娘吓住了，也不敢再喊了，沈遥拉着容华就冲破阻碍，随手拦了一辆车就将他塞进去。 “宋宋，谢谢你了，回头给你电话。”她对着宋清卿说，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宋清卿点点头。 刚才那个小姑娘也被沈遥骂着上了车。 宋清卿做了一件好事，心情不错，路过商厦的时候看到上面巨幅海报，上面的男人五官立体，一双眼睛十分深邃，右下方有龙飞凤舞的签名。 容华。 “小模样长得不错。”宋清卿看了一会儿，手机又锲而不舍的响了，还是孙季延。 这一次，她没有摁掉，指腹一划拉在耳边听了，说：“我等会儿回去，刚才和沈遥在一块了。” “你还是想去云城么？”他问，宋清卿一时没有答上来。 她说：“我们回去聊。” “好，我等你。” 他挂了电话，宋清卿刚要拦车，接到了唐聿打过来的电话，他说：“宋宋，我喝醉了，我很想你。”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找个地方自己睡觉。” “不要。”他说，自己笑着：“宋清卿，如果当初我没有救下你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你了。” 她答得斩钉截铁：“对。” “嗯，我好像告诉你我答应了赵程萦要帮她。”唐聿笑了，声音带了几分醉意，很沉：“宋宋，你会恨我么，如果我帮着她对付你们，你会恨我么？” “不会。”她连想也没想，唐聿却是自己笑了：“真不知道你是对自太有信心还是对孙季延有信心。” 电话里有喇叭声，还有很多声音，宋清卿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在哪里？” “马路边。”他又笑。 宋清卿压着心里的怒火：“喝了多少。” “不多。” 喇叭声越来越尖锐，还有一些叱骂声，她忽然慌了：“唐聿你别到处跑，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TM喝完酒不好好呆着跑什么跑。” 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咬死他。 那边有低低的笑声：“你关心我。” 宋清卿连连冷笑：“唐聿，就算是个不认识的人在马路上乱跑，我也会报警的。” 那边忽然不说话了，然后听见有陌生的声音问：“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喂喂喂，唐聿……”她喊了几声，然而无人回答，她很努力的想听清那边在说什么，可是嘈杂得让她根本就听不清。 然后那边有人说话了：“你好，宋小姐是吧，这位先生喝醉了，现在亚林商厦呢，您能过来么。” “好好，麻烦你先照顾他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伸手拦了一辆车，她焦急道：“师傅，亚林商厦，快一些，我有急事。” 师傅一脚油门踩下去，宋清卿握着手机，脸上有压抑的怒火。 到了那里，唐聿坐在台阶上，旁边还开了一瓶水，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扶着他，宋清卿付了钱都没来及拿零钱，直接跑过去。 “唐聿。”她喊，那个年轻人上前，试探着问：“宋小姐。” “谢谢你了。”宋清卿连声道谢。 他笑了笑：“不客气，只是你打算把他带回家么？” 宋清卿一个女孩子，怎么看也不像能将一米八几的唐聿带走的样子，他自己扶着往马路上走的男人都有些吃力，所以有些怀疑。 “不，带去酒店。”宋清卿问，“您知道这附近最近的酒店在哪里么？” 年轻人说了一个名字，她面有忧色：“我自己一个人……不太行。” “我帮你。”年轻人说，自己架着唐聿就走，他低着头，脸上一片青白色，显然是喝了不少酒，身上的酒味熏得她有些反胃。 安顿妥当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千谢万谢将那个年轻人送出去了。 酒店挂钟上的时间是八点。 唐聿酒品一般，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真是喝了不少的酒，宋清卿真想踹他两脚。 糟糕，孙季延还在等她。 宋清卿看了唐聿一眼，他睡得正沉，上前在他脸上拧了一把，他吃痛，皱起眉头。 “活该，我走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宋清卿说，明明知道他听不见，但是还是说：“唐聿，你也别太执着了，不要为我做太多的事情了，我不想。” 说完就带上门走了，原本沉睡的男人却缓缓睁开眼。 95.096她偏要勉强 “大概知道一些吧，如果没有赵东军某些方面的扶持，艾诺尔也不会做到现在的规模。”宋清卿说，好像真的不在意的样子。 宋承景叹息：“算了，既然你这样说了，我想也有你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勉强你。” 她笑了一下，说：“其实，我大概知道吧，赵程萦可能是真的喜欢孙季延，也想要他，可是小叔你知道，很多事情是勉强不来的。蠹” 这句话，她何尝不想对当初的自己说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她不信啊，她偏要勉强髹。 收拾了一番，他们出了门，宋承景哪里都不去，宋清卿没见他和艾夏有太多的互动，觉得两个人的相处有些奇怪。 她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你有没有感觉到艾夏和我叔的相处有些奇怪，不像情人，可是好像比朋友感觉更亲密一些。” 对于宋清卿的热忱，孙季延倒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不感兴趣。” “好吧。” 孙季延忽然问她：“宋宋，你来这里查赵东军的行踪，你还要打算跟踪他么，他去扫墓，你跟上去万一被发现了，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然后，你跟过去又能得到什么呢，去质问他么？”孙季延总是一针见血，“你的想法太欠考虑了。” “那你还跟来。”宋清卿冷淡的说。 外面天气一般，因为是夏天，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变天，周围是城市特有的喧闹，他们还没有走，车子停在楼下。 孙季延忽然叹气：“我过来，是知道你肯定会想法设法的过来，我不希望你有事。” 说不感动是没有的，心中微微一酸，百般滋味，可是她还是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你大可不必来，我又不会抱着炸药包和他同归于尽。” “那你要去干什么？”手握在方向盘上，他问。 宋清卿微微托着下巴，歪着脑袋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有些悲伤：“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去看看。” 见她如此，孙季延没再问什么，发动车子扬尘而去。 他是知道那个地方的，所以不用宋清卿说太多，直接驱车前往，因为是郊区，越往外面走就越是荒凉，天也愈发的阴沉。 感觉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好像要下雨了呢。”她忽然说，“云城和澜城的天气真是一样一样的，说变就变。” “嗯，云城就是这样，有时候看着天气特别好，没过多会儿就开始下雨。”他笑，眸光柔和：“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她笑盈盈的：“你在这里念得大学，我知道。” 瞥她一眼，话里也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你什么都知道。” “就是知道喽。”她答，“不过澜城没有江，这是它和云城最大的差别，但是这边冬天好像不会下雪。” 说着说着，就比划起来，眉间跃着兴奋：“我们在国外，到了冬天会下很大很大的雪，有时候出去踩下去，特别软，像棉花一样，觉得全世界都是白雪茫茫的。” “嗯。”孙季延很有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笑一下，宋清卿余光瞥见他眸色温柔，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嘴角，眼睛里亮晶晶的。 他要是真能一直这样子就好了。 往外再开百来米，天色一沉，居然开始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往车上砸，不一会儿眼前就雾蒙蒙的，水汽弥漫起来。 车子停在了小山坡下，孙季延说：“前面就是墓园了，一般他会来，但是今天下雨了，我也不能确定。” 心念一动，孙季延将车子往前面开了一段路程，停在一棵大树底下。 宋清卿说：“今天幸好只是下雨，你这样简直就是在遭雷劈。” 他笑笑，不搭腔。 “来了。”等了好一会儿，只看见后视镜里有几辆车子开来，她笑：“像这种天气还要来祭拜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镜子里很明显的将澜城的车牌号反射出来，今天他们开了宋承景的车子，挂的是云城的牌，所以肆无忌惮的，根本就不担心。 一行有七八个人，一身黑衣，还撑了伞，有人往这里看了一眼，宋清卿心砰砰的跳，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发现了。 几个人里，似乎有女人。 宋清卿不知为何，压低了嗓音：“那个女人，该不会是赵程萦吧，我看不清，你认识她那么久了，她的身形你应该能看得出来。” “看不出来。”孙季延语气很淡，闲散的靠着椅背，“我们都没有伞，怎么过去，而且这样子过去，似乎太突然了。” “他们去就不突然，我们去就成突然了。”宋清卿说，然后转头认真的问他：“你好像对这里很熟，你来过？” 他望着前面，目光穿越重重雨幕，不知道看向哪里。 半晌，宋清卿听见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司诺也在这里。” 她一愣，转头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她咬住下唇，重重的咬着，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话，倒是孙季延，他拉住宋清卿的手，说：“走吧。” 猝不及防的，宋清卿像烫着一般，她收回手：“下着雨呢，我找找小叔的车里有没有备着伞。” 他也不恼，黑如墨玉般的眸子静静的看她慌乱的去翻找。 没想，真给她找出一把伞来，可是声音听不出半点惊喜：“找到了呢。” 沉默了半晌，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她知道他正看着她，自己率先推开车门，一股冷风夹杂着雨丝吹进来，她将领子拉高，撑开伞，顶风出去。 风吹在脸上，凉凉的，孙季延从另一侧车门出来，从后面拥住她。 “冷不冷？”他问，顺手接过她手中的伞。 宋清卿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苍白：“不冷。” “那我们走吧。”孙季延说，很自然的揽着她往山上走，她忽然有些胆怯，抓住他的手掌，小声说：“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她微微低头，掩住眼中无措。 “赵东军每年只会来一次，你确定？”孙季延捏她手心，只觉得握在自己手掌中的手指冰凉，不觉的蹙眉。 “嗯。” 凉凉的雨丝吹进来，薄薄的风衣有些抵挡不住，只觉得浑身发冷，山上一片氤氲。 “先回车上。”他说，强硬的将她带上车，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她身子瑟瑟在抖。 “你怎么了？” 将她拥入怀里，孙季延声音也沉了几分：“是不是冷了，你脸色不好。” 宋清卿一直没有说话，头靠在他的肩窝，贪婪的汲取那一丝温度，鼻间全是霸道凛冽的男性气息，她苦涩勾唇：“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心中叹息，孙季延啊孙季延，怎么偏偏就是你呢。 “没事就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孙季延放开她，自己坐进驾驶室里，发动车子离开这里，内后视镜中，只见她一直神色恍惚。 直到车子开回家，宋清卿也在后座上睡着了，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手握成拳头放在心口，想一个婴儿，脸上似乎有泪痕。 他皱眉，将她抱上楼。 这一次，开门的是艾夏，她有些吃惊，退了几步让他进门，看他将宋清卿抱回房里。 艾夏倚在门上看他，看他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上，然后坐在床边慢慢将她的碎发一缕一缕别到耳后，动作温柔。 “真是深情呢，孙先生。”艾夏忽然笑，声音不大，字字落入他的耳中：“啧啧啧，从昨天见到我你就一直没和我说话，我还以为你不是我认识的孙季延呢。” 他起身，也不理她，将门关上。 艾夏跟在他身后，在沙发里坐下，眸里轻讽：“孙季延，你是不是忘记了司诺是怎么死的，这个女孩子是直接害死司诺的凶手，你居然……哈，真可笑。” “谁告诉你司诺是她害死的。”他淡淡的说，随即目光锐利的锁住她：“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和宋承景在一起，司言。”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重，眸里目光忽然变冷，艾夏却是笑了：“不，我叫艾夏。” “你离她远一点。”孙季延说，“也劝你离开宋承景。” 艾夏不以为意，手肘抵在腿上，撑着头，天真无邪的问：“为什么我要离开他，我说不定还能成为你的婶婶呢，侄女婿。” 她笑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孙季延你知道么，司诺死的那一天，我也像死过一次一样，你知道的，双胞胎那么强烈的心电感应，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呵呵……” 说着说着，眼中滚下泪，目光却是怨毒的：“要不是宋清卿，司诺也不会死，这些帐，我会替司诺给要回来的。” “你敢。”孙季延抬眸，声音冷淡，“司言，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哼，”她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要不是无意中听宋承景说她回来了，我还要想法子将她逼回国呢。” 孙季延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夏痴痴地看了他一会儿，继而收起眸中情愫，话里带刺：“孙季延，真不知道你抱着她夜夜承欢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那可怜的姐姐。” “你好自为之。”他说，再也没看她一眼，起身进了客房。 艾夏面无表情的抱着抱枕，听见了大门被钥匙拧开的声音，随即听见宋承景说话：“小艾，我今天买了一些你爱吃的东西，你过来看看。” 她微微垂眸，抹去脸上的泪。 96.097等你破产了就去卖笑 宋清卿觉得有人一直在看着她，目光热切，她慢悠悠的睁眼，面前是孙季延放大了的俊颜，她一个机灵，下意识的将被子往上拉。 “你干嘛……”她眼里有戒备，孙季延撑着头侧身躺在她身边，朝她笑：“你睡醒了，你知道自己有多重么？蠹” 她嘿嘿的笑了一下：“长得高，没办法控制。” 打了一个哈欠，从床上坐起，她顺便伸个懒腰：“唉，睡一觉起来舒服多了，下雨天真适合睡觉，你说是不是？” 他答：“挺适合两个人一起睡的。” 一句话，堵得她无法接口，宋清卿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苏季延笑她：“怎么着，起床还拉筋，没用的，长不高了。髹” “不，”她面无表情的：“我担心等会儿动起手来不利索。” 苏季延：“……” “宋清卿，你是铁了心要和我打一架是吧。”他问，宋清卿歪着脑袋看他，脸上无邪：“打么？” 孙季延一笑：“改天。”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将长发盘到脑后，孙季延总是去扯她的发包，惹得宋清卿一下一下的拍他手背，脸上都是气急败坏的：“你干什么呢，能不能安分一些。” “不能。”他极其恶劣的笑了。 出了房门他才收敛，艾夏和宋承景在下棋，旁边放了一个炉子在煮茶，温吞吞的小火舔着炉子底，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暖和了。 “起床了？”宋承景也不回头，只是说：“听小艾说你们很早就回来了，玩得怎么样，云城其实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 “一般般。”宋清卿从沙发上抽一个枕头抱在怀里，盘腿看他们两个下棋。 宋承景手里捏着黑子，正犹豫，孙季延在他身边坐下，不言不语的看着，从棋面上看，黑子被白子包围，几乎杀得片甲不留，大军直驱而下。 倒是把宋清卿着急得不行，把眉头皱起来，指着某处的缺口，说：“小叔你到是下啊，捏着当糖吃啊。” “观棋不语真君子。”宋承景也是皱眉，宋清卿在一旁催：“我不是君子，你下，我看你下，你要输了。” “宋清卿。”他正色，拿眼神剜她：“据我所知，大小姐你对所有的棋类都一窍不通，你在这里瞎起什么哄，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她脸皮厚，被戳破也是面不改色的：“不会下棋不会看啊，总之你就是输了。” 宋承景被气得说不出话。 倒是艾夏，脸上算是有了些笑意，不像之前那么冷冰，对她说：“我可以教你。” “呵呵，谢谢，不过我不怎么想学。”她尽量说得委婉一些，生生的在不想之间添了一个怎么，她从来不勉强自己去残害自己的身心。 学棋，下辈子吧。 宋承景才下一子，在一旁泼冷水：“她小时候其实是上过这些课的，只不过气走了十来个家教，我三哥也就放弃了她，让她自生自灭了。” “宋承景你真是我亲叔叔啊。”宋清卿凉凉的说，看见孙季延扯起了嘴角，又恶狠狠的瞪他：“笑什么笑，术业有专攻知不知道，看我在医学上的天分你就知道了上帝给我开了一扇门，自然要关一扇窗的，。” 孙季延笑出声：“宋宋，你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我呸。 宋清卿去厨房倒水喝，孙季延也跟着过去，艾夏抬头看了看，又专心与宋承景下棋。 “宋宋，我们等下就走吧。”孙季延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宋清卿嫌弃：“你自己不会拿杯子啊，孙季延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闻言，他舒展着笑：“那就慢慢了解。” “不稀罕。” “我们晚上走，就不住这里了，好不好，当你叔叔的电灯泡总是不好的。”孙季延伸手又抱她，这一次是自己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只有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 好像挺有道理的，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才勉为其难的说道：“那好吧，这一趟也算有些收获，至少看见了我叔惦记着的人。” 他哑然失笑，伸手去扯她发梢，不轻不重引得她发笑：“孙季延，你干什么啦。” 扭着身子要躲开，却瞥见艾夏站在门口，脸上淡淡的，手里端着一个杯子，想来也是要找水喝的，宋清卿缓了笑意，正色道：“小艾姐。” “嗯。”不咸不淡的一个字。 孙季延也收敛不少，揽着她出去了，甚至一个招呼都没有。 水烫到手的时候艾夏才惊觉自己走神了许久，白皙的手背上被开水烫红一片，若无其事的用冷水冲了一下，才走出去。 宋清卿她凭什么拥有孙季延。 * 从云城到澜城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宋清卿不着急回去，赖在酒店里不肯走，理直气壮：“苏楠天天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我才不现在回去呢。” 下午他们提出要出去住的时候，宋承景也没有挽留，只叮嘱了宋清卿几句就送走了他们，倒是艾夏，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宋清卿不怎么喜欢她。 没办法，她觉得自己比较肤浅，看人都是第一印象，就像她喜欢罗伊不太喜欢高鑫更加不喜欢苏楠一样，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苏经理只是严格一些，你别对她有太多偏见。”孙季延说，此时他对着电脑做视频会议，宋清卿躲得很远，怕自己一不小心入镜。 那以后自己在公司里简直就是……太不要脸了。 她下楼出去转悠，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坐在酒店大厅里蹭网玩游戏，玩得专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人在说话。 一局游戏杀完，她眼睛发涩，用手背去揉，转身就见孙季延坐在身边，吓她一跳，捂着心口长长地虚了一口气：“你每次都这样，下次和我打个招呼好不好。” “嗯。”他在看报纸，没有抬头。 宋清卿真想撕了他。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一下，她可怜兮兮的扯着孙季延的衣袖晃着：“老板，我饿了。” 他这才放下报纸，盯着她小腹笑：“去吃饭。” 两个人这才并肩出去，孙季延打伞，她依偎一侧，手臂缠着他的，似乎看懂了她的小心思，也就随她而去，将伞往宋清卿那边挪一梛。 街上的人不少，撑开了许多伞花，宋清卿挑了一家拉面馆，等他收了伞才慢慢的随他进去。 孙季延去拿面，端了两碗面过来，小盘子里放了鸡蛋，还有一些小菜。 “来，小心。”他是知道宋清卿不怎么吃辣的，所以特意叮嘱了盛汤的大师傅少放一些辣子，段给她之后看她往碗里倒醋。 宋清卿提着茶壶给他也倒了，自己剥鸡蛋放进他碗里，说：“鸡蛋给你啊，吃啥补啥。” “……” 孙季延吃得很慢，等她吃完了他才吃了一半，宋清卿只能无聊的碾蛋壳等他吃完，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来往的人，忽然说：“老板，我们去你学校走一走好不好。” “好。”他说，唇上虽然是油乎乎的，可依旧优雅。 宋清卿觉得有些看不够，长得好看果然是赏心悦目陶冶情操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拿纸巾抹嘴，眼底带笑的回望：“你好像一直在看我，有那么好看么？” “嗯。”她认真点头：“我这个人比较肤浅，你不用劝我了，你长得好看你不知道么？” 孙季延笑得身心愉悦：“现在知道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开车过去，孙季延带她坐公车，环城路线，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周围有艳羡的目光和小声的议论。 宋清卿掏了掏耳朵，贼兮兮的笑：“诶，以后等你公司破产了，我推荐你到沈遥他们家公司，把你包装成头牌，那我就有很多钱了，然后做个守财奴。” “嗯，”他扬高了语调。 宋清卿顿时狗腿：“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窗外商厦街道层层掠过，成为眼底浮光，她笑着笑着心中却无端开始悲凉起来。 等孙季延看过来的时候，她脸上又收拾好了，和一群大学生挤着下车，在孙季延耳边笑着说：“我总觉得她们对你图谋不轨，你看看那群女生，那目光……啧啧啧，火辣辣啊。” 简直是***裸的挑衅。 孙季延也笑：“我倒是觉得不少男生在觊觎你呢。” “对。”宋清卿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说：“就应该这样，咱们两个颜值高，走在一起就能气死她们，哈哈哈……” 云城大学建校已久，比澜城大学更有影响力，校门都是古建筑，很有风范，校园里的绿化十分好，宋清卿没有在国内念完书，觉得有些新奇。 孙季延带着她在学校里逛圈，一一给她介绍。 “你以前住哪里？”宋清卿问他，揽着他的胳膊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带我去看看呗。” 孙季延哭笑不得：“丫头，我兴许还可以冒充大学生进去，但是带你进去，这几不好说了吧，你想进男生寝室，我还不许呢。” “哦。”她笑，“我记得你建议我去看看光膀子什么的。” 没办法，她就是那么记仇。 “伶牙俐齿。” 走了一会儿，天开始放晴，地上积水，孙季延收了伞，宋清卿也顺势放开他，走了几步听见后面有人喊：“孙季延。” 似乎不确定，小心翼翼怕喊错人，宋清卿心中一滞。 他们回头，见身后的人漾开一抹笑：“果然是你，还以为我看错人了呢。” 97.095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呢 家里没有开灯，好像没人。 宋清卿摸索着去找墙上的开关，手被一个人给抓住了。 “孙季延。”手腕被紧紧地扼住，她无奈：“你先放手好吧。” “你去哪了，为什么那么久。”黑暗中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到周身冰冷冷的，宋清卿心中一颤，没有说话髹。 另一只手摸到开关，她‘啪’的按亮了。 “路上堵车。”宋清卿说，试着抽回手，他没有放开，脸上一片冰凉。 他冷笑：“宋清卿，你告诉我七点钟的时候哪一段路堵车了。” 她不说话。 放开她的手，自己往沙发上坐，整个人像能凝出水来一样，带着雾气。 “对不起。”她垂眸，声音也沉了一些，“是我不对。” “宋清卿，你的道歉越来越廉价了，我不稀罕。”他看着电视，里面放的是广告，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一样。 室内的空气顿时有些沉闷，压在她心上，宋清卿犹豫了一会儿，上前说：“唐聿喝醉了，在马路上不安全，我将他送去了酒店就回来了。” “嗬……”他冷笑着发难：“宋清卿，我问你，一个喝醉的人他的朋友居然会让他跑到马路上去么，你怎么那么好骗啊。” “他不会骗我。”宋清卿压低声音辩驳。 孙季延这才舍得转脸，隔着重重的灯光，她看得不真切，只听见他问：“你就那么相信他？” 那种质疑和嘲讽，让她有些难堪，头压得更低，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他听的：“他不会这样子做的，他不会。” 他不说话，眼里尽是嘲讽。 “唐聿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抬头，眼睛盯着他的：“你也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一样？”他眉梢微微一挑：“旧情复燃？” 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扎着她，她又选择沉默。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他哼了一声，宋清卿缓缓摇头：“我不想瞒你，可是你不信。” “不想瞒我……”他若有所思，忽然凑头靠近她，宋清卿扭开脸，听见他在耳边说：“那你告诉我，你去云城做什么，你查赵东军做什么？” “这件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宋清卿有些难过，潜意识里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咬了咬唇：“我后天真的要去一趟云城。” “好，我和你一起去。”孙季延说，“后天他去云城拜祭一位故人。” “你知道？”宋清卿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你是不是知道了他和你爸当年的事情，所以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关联。” 宋清卿垂眸：“你都知道了。” “你承认了？”孙季延挑了挑眉，倒是没有生气。 “对不起。”宋清卿只懂得道歉，“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总是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忽而叹了一口气，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语气也缓了一些：“宋宋，你不用和我道歉，你想去云城，我和你去。” “好。”她答，笑着：“皓皓呢？” “在肖丞那里，肖丞带他去玩了。”孙季延说，伸手替她别好额前碎发，笑得温柔，宋清卿有片刻的怔忪。 他……也会这样子笑么。 * 第二天，孙季延又把她往云城带了，这一次没有皓皓，小家伙听说自己要和肖丞在一起好几天，嘴巴翘得可高。 肖丞拿手指戳戳他脸：“小鬼，你什么表情，和我在一起还委屈了你不成。” 小豆包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背着手进了书房。 肖丞气得发抖：“我靠，你居然和老子翻白眼……”转而笑得贱兮兮的：“告诉叔叔，谁教你，太棒了，我以为以后你要和你爹一样进同一家医院治面瘫呢。” 宋清卿对这个城市印象还好，和澜城没什么差别。 这一次没有在酒店下榻，而是去了宋承景家，宋承景在云城常年驻扎，名下自然是有房产的，一路驱车过去，到那里天已经有了朦胧的黑。 宋承景在家，而且还有一个人。 开门时他懒懒散散的：“啧啧啧，清卿，你每次都是这样。” 宋清卿和孙季延往屋子里走，沙发上蜷着一个人，她脸色有些苍白，见到他们时头也不抬，只盯着手中的书在看。 宋承景替他们介绍：“这是……艾夏，小艾这是我侄女和她那个谁，宋清卿，孙季延。” 她听见了，抬头朝他们淡淡点头，自己放下书进了屋子。 “脾气挺大哟……”宋清卿阴阳怪气的，“我说小叔，这就是你来云城的原因，那么久了，看来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都同居了呀。” “算是吧。”宋承景说，然后问他们：“你们吃饭了没有，没有吃饭的话我给你们做。” 宋清卿僵硬的扯出一个笑：“我们吃过饭才来的，”对孙季延使了一个眼色，附嘴到他耳边说：“小叔做饭比徐铭还难吃。” “……”宋承景气炸了，“宋清卿，我还在，听得见！” “哦，我说错了么？”她耸耸肩，自己去找客房，宋承景问孙季延：“侄女婿，徐铭是谁？” 孙季延并没有因为这个称呼而开心，脸上有些不太好，只是说：“我助理。” 宋承景若有所思：“那找个时间得和他切磋切磋，至少要为我正个名，什么难吃了，宋清卿眼光差也就算了，口味更加差。” “……” 宋承景家里有三个房间，一个他自己住，一个艾夏住，然后……只剩一个了。 “唉……”宋清卿坐在床边长吁短叹，孙季延在一旁翻书，她试探着问：“那个，老板，你不介意和小叔一起睡吧。” “你说呢？”他翻了一页书，看得很认真，语气淡淡的。 宋清卿瘪嘴：“我猜你不介意。” “嗯。”他答，宋清卿脸上闪过惊喜，感动的拉住他的手：“你同意了？” 闻言，孙季延瞥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手，对着她极其温柔的笑了一下：“你说呢？” “哦。”她乖乖的答，但还是不死心：“老板，真的不行么？” “没得商量。” 九点钟的时候，宋清卿饿的受不了了，到厨房煮面吃，她去踢宋承景房门：“我煮面，你吃不吃，吃的话救出来洗菜。” 里面有宋承景的应答：“宋清卿，你省省吧，泡个面还那么麻烦。” 嘁，有什么了不起的。 艾夏开门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看宋清卿在洗青菜，她倚着门问：“你是宋承景的侄女，那么大了。” 抬头，见她时微微一愣，随即笑开：“嗯，我爷爷比较能生，他大我六七岁。” “哦，”艾夏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随即上前帮忙：“你是要吃面么，我帮你洗。” “好。”宋清卿巴不得她帮忙呢，自己起身去烧开水，而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小艾姐吧。”她甩了甩菜叶上的水，“你和你叔看起来关系不错啊，很亲近。” 宋清卿往锅里倒油，听见她如此说，自然是得意的笑：“那是自然的，我叔对我很好，我比较喜欢他。” “真看不出来。”艾夏淡淡勾唇，没有初见时那般清冷，和她聊开了。 宋清卿别的不会，倒是煮了一手好面，快起锅的时候往里面打了几个蛋，又撒了一把葱花，她问：“小艾姐，你吃不吃？” 艾笑摇摇头：“我不吃宵夜的，对了，你先生呢，他不吃么？” “没问。”宋清卿头也不抬，“他嘴挑，吃不了我做的东西。” 艾夏笑了笑，没有说话。 宋清卿端了一碗面在客厅里吃，电视里在放综艺节目，艾夏窝在那里看电视，孙季延踩着拖鞋出来，身上已经换了居家服。 “你有那么饿？”孙季延在她身边坐下，顺手将她滑落面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她含糊的应了一声，清汤挂面，吃得有滋有味，一旁的艾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心轻轻拧了一下。 孙季延不爱搭理人，自己去倒了一杯水喝，然后回了房间。 “清卿，”艾夏忽然说，“你先生是孙季延，他以前是不是在云城念过书。” “嗯，大学在这里念的。”宋清卿说，旁边有孙季延放水的被子，自己灌了一口，嫌弃的皱眉：“盐好像放多了……” “哦，这样子。”艾夏若有所思。 宋清卿吃了一会儿，也吃得差不多了，自己收拾碗筷离开，宋承景的厨房原本是挺干净的，等她出来之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吃饱喝足，和艾夏互道晚安，回了房间。 孙季延躺在床上看书，额前的碎发凌乱，一手枕着头，安安静静在看书，听见她进来也只是淡淡一句：“吃饱了。” 连头也不抬，宋清卿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吃饱了。” 说着，还舔了一舔嘴角。 她一边脱鞋，一边做最后的挣扎：“老板，你真的不打算打地铺，那我出去睡沙发。” “睡沙发，那外面两个人怎么想？”孙季延唇边扯开一抹笑：“宋宋，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傻了。” “嘁……”宋清卿往他身边坐，开始苦口婆心的劝：“你就听我一句好不好，我叔他自然是知道的，至于小艾姐，我跟她说，她会同意的。” 孙季延来了兴致：“怎么说？” “说我生理期，怕和你睡一起你把持不住。”她眯着眼睛笑：“简直完美。” 他笑而不语。 最终，宋清卿还是没有出去，毕竟玩笑归玩笑。 她抱着被子，心中戚戚，眼中竖起防备：“孙季延，不要耍流氓，把衣服穿上。” 孙季延衣服已经脱了一半，脸上挂笑：“怎么，难道睡觉都不脱衣服么？” “谁跟你似的那么变态的爱好。”宋清卿把被子拉高，裹住自己，他衣服已经脱完了，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 心中在泣血，真TM好身材。 他一定是故意的。 “怎么了宋宋。”半弯着身子往前凑，宋清卿脸上红得有些可疑，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她立刻将被子拉到脸上：“走开啦。” 孙季延伸手去扯她的被子，语气带笑：“这是害羞了，宋宋，别说你没看过。” “是，”宋清卿脸上微微发热，“我没事就跑去看人家男模光膀子，满大街只找那些乱脱衣服的男人看，满意了没。” 这话听着有赌气的成分，孙季延见她抵死挣扎，索性放了手。 外面忽然没了声音，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说话，小声的喊：“孙季延……” 被子悄悄拉开一条缝：“孙季延你还在不在。” 怎么会没人，宋清卿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正要松一口气，手上的凉被忽然被往下拉，她惊呼一声，挥拳就砸去，反应速度有些惊人。 孙季延一把抓住她的拳头，手也顺势下滑扣住她的手腕，反将她制住。 来不及多想，宋清卿抬腿就往上劈，又被他压下去，自己用腿缠住她的，将她死死地压在床上。 “宋宋，你这什么脾气。”他皱眉，两个人在床上几乎扭成麻花一样，他的唇就贴着她的脸，宋清卿几乎要气哭了：“谁让你偷袭我来着，你放手。” “不放。”眼中染笑，一点也容不得她拒绝，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很长，带着攻城略地的意味，宋清卿也有一开始的拒绝变得迎合，唇齿交缠，浑身发酥，直到两个人都呼吸不稳才放开彼此。 她唇上嫣红，眸中更是湿漉漉的像潋滟着波光，一双妖娆的眸子望着他，孙季延胸中一闷，呼吸又重了一些。 “宋宋。”他的手覆上她的眼，宋清卿只感觉到一片燥热，他说：“别这样看我。” “哼。”宋清卿哼了一声，歪过头，心中蠢蠢欲动。 他的笑声很沉，声音带了一丝黯哑：“生气了。” “没有。”她说，嘴巴一瘪，似乎听到了孙季延咽了一口唾沫的声音。 她惊恐的往墙角缩，试图离开他：“我警告你啊。孙季延，你别乱来，要不然我就……就……” “就怎么样？”他往前凑了一凑，脸上的笑意无限放大，伸手扶住她的腰：“常年训练的人，果然不一样，宋宋，这幅身子可是所有男人想望的。” “你你你……你，”她紧张到结巴，身子蜷一蜷，声音也有些抖：“你最好管好你自己，要不然我找机会废了他，反正你已经有儿子了，留着也没用。” 虚张声势，绝对是虚张声势，宋清卿心中有一个小人在嘤嘤哭泣，他这幅身子才是所有女人的想望好吧。 “你要试试？”挑起眉，孙季延的手在她腰上拧了一把，宋清卿身子一酥，说不出话来。 她嚷嚷：“你简直无耻。” “我还可以更无耻。”低哑的魅笑，手也不安分的从衣摆下滑入，宋清卿的手被他扣着，几乎要哭出来：“你别……别。” 然后，他放开了她。 宋清卿松了一口气，孙季延眼中赤潮未褪，只是又恶狠狠的吻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宋清卿，这笔账我会讨回来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宋清卿是个活在当下的人，管他多久以后呢。 被他吻得犯困，偎依在他怀中睡了一夜，宋清卿早上醒来，自己先遛了。 据说早上有些生理反应比较明显，她还是远离战场比较好，这条小池鱼还是怕殃及的。 艾夏第二天看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宋清卿悄悄的问宋承景：“小叔，你心上人今天看我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宋承景说：“我家隔音效果不太好。” 有人羞耻的脸红了。 “你脸红干什么？”宋承景问她，宋清卿无力辩解：“真的没有……” “看出来了啊。”宋承景说，“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呢。” 啊—— 宋清卿现在好想去厨房提把菜刀先砍了孙季延，再剁了宋承景。 两个人脸上都是大写的贱字。 早饭据说是艾夏做的，宋清卿气都气饱了，只喝了一碗粥，咸菜也不错，她又去盛了一碗，孙季延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好，不像昨天冷淡的模样。 “哼。”宋清卿吃着吃着，又自己阴阳怪气的冷笑，拿眼神剜他，孙季延很无辜：“宋宋，你干嘛一副要吃我的表情，我没惹你吧。” “我们家有只猫偷腥，我准备揍它一顿。”她如是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孙季延恍然大悟：“哦，是应该揍一顿，看来宋宋很喜欢那只猫。” 他笑了一笑：“打是亲骂是爱嘛。” “对，可疼爱他了，他疼我爱。”宋清卿面无表情的说。 宋承景握拳掩唇轻咳：“咳咳咳……注意点影响。” 吃过早饭，宋承景把她拉到一边，把自己得到的地址给她，有些担心的问：“你来的时候，怎么还把他带来了。” 宋清卿脸上似笑非笑：“小叔，你终于想起来要问了。” “呃……”有些小尴尬，很小。 往客厅望了一眼，他正在翻书看，一条腿叠在另一条上面，神色清冷，就像很多很多年前她看到的那一株青莲一样，遗世独立。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她眸光柔了一柔，宋承景顺她目光去看，拿手弹她额头：“回神，死花痴，你真是改不了你这个毛病。” 宋清卿揉自己眉心，愤愤的说：“小叔，你真是欠。” “说吧。”他垂眸，有些漫不经心。 “他早就知道了，包括妨碍你查赵东军的人也是他，他本来就知道我在查我妈的事情，他猜出来一点也不奇怪。”宋清卿如此说。 “这样，可是……你知道他和赵东军的关系么？”宋承景欲言又止。 98.098突发意外 居然是宋薇。 她说的是果然是你，宋清卿有些无奈，难道当她是死的么。 孙季延还没说话，宋清卿率先开口：“原来是宋小姐，在这云城都能碰见，我们的缘分真是不浅呢。髹” 她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掌，霸道的缠住，宋薇却是悠悠的笑：“我留校任职，一直都在云大，没想到他会来，碰到有缘分吧。蠹” 真是一个暧昧无比的他字，宋清卿心中嗤笑一下，脸上不动声色：“对，缘分妙不可言。” “嗯。”他点了点头，不想插话。 见他如此，宋薇也不好说什么，和宋清卿更是没话谈，又不想走，一时间有些尴尬。 下过雨，地上湿，孙季延见她踩在水里，将她往后拽拽：“有水，站过来。” “哦。”宋清卿小退一步，有些站不稳，孙季延扶她一把：“小心。” “好。” 宋薇垂眸，在抬眼时是清亮的笑意：“那你们随便逛逛，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会儿还有课呢，我就先走了。” “好。”宋清卿答得干脆，笑意盈盈的。 孙季延无奈：“你啊你，真是……” “什么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宋清卿只能对他翻白眼，撒开他的手，“就宋薇对你那点小心思，那么嚣张……要是换做我以前……” 话说了一半，生生截住，冷冷的哼了一声。 孙季延却笑着追问：“要是以前，你以前你怎么样？” “揍她一顿。”宋清卿说，抬眼看了一下天空，并不是雨后那种湛蓝色，反倒是灰扑扑的，一点生气都没有，树叶往下淌水，有些冷。 他一笑，却不说话。 两个人走了一圈没做久留，宋清卿认真的记下了这里的一草一木，神色之间有些许哀伤，或许以后在没有这样的机会和他一起走这样一段路了。 直到下午，才堪堪将学校逛完一圈。 云城一行，别无所获。 他们晚上吃饭前回到澜城，顺便去接孙承皓，肖丞将她往警察局带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回来，他们只能给他留言，自己先回家了。 宋清卿躺在床上发呆，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天，孙季延先回了公司，宋清卿磨蹭蹭的收拾东西，下楼的时候碰见了赵程萦。 她的车子停在树下，自己倚着车门抽烟，指尖夹着一节快抽尽的烟蒂，画着大浓妆，有几分风尘味，宋清卿手里握着一串钥匙，犹豫直接走掉还是打个招呼。 倒是赵程萦也看见了她，对她点点头，目光却是盯着某一层窗户的，宋清卿说：“他走了，现在不在。” “我知道。”她说着，可是目光不移，似乎自嘲般：“宋清卿，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那么喜欢你。” 宋清卿默，其实她也想不明白。 然而，她只是笑笑：“你也别自暴自弃，天涯何处无芳草。” “去上班？”赵程萦问她，嘴边挑起一抹笑：“敢不敢上车？” “……” 宋清卿承认，她尤其受不了刺激。 她坐上车，赵程萦踩了油门卯足劲朝前飞驰而去，宋清卿抓着扶手脸色不太好，唐聿给她的心理阴影还在，要是赵程萦也是个脑袋被驴踢过的。 今天估计又进医院一趟。 赵程萦瞧见她脸色不好，只是笑：“怎么了，害怕了，对了，忘记了你之前才出了一场车祸，才刚刚恢复过来。” 挑衅，绝对是挑衅。 宋清卿松手，尽量显得若无其事一些：“怎么会，我好得很。” 窗外事物飞驰而过，过了这一段就进入了市中心，市区里限速，她的码数不得不降低了许多，宋清卿心中冷笑，要你嘚瑟。 “我知道你和他的事情了。”赵程萦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这段时间你一定过得很开心吧，想了那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如愿以偿了。” 心中明了，她还是哂笑：“那便又如何，你知道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就像你知道的一样，我向来做事情都是按着自己的心意。” “倒是你，”转眼去看她，宋清卿眼中嘲弄越发明显：“你可甘心。” 赵程萦稳稳开车，目光也是注视前方，红唇微动：“不甘心那又如何，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其实……宋清卿，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害他害得那么惨，可是他为什么还要用这可笑的婚姻来约束你，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怎么会没有想过，宋清卿目光微垂，但脸上挂笑：“为何要想得那么明白，糊涂自有糊涂的福气，至少我得到了你等了那么多年都等得到的东西。” 刹—— 前面是红灯，赵程萦也没打个招呼直接踩刹车，惯性使宋清卿往前扑去，她转眼冷冷瞪她，赵程萦绝对是故意的。 而她也看懂了一样，蔑笑：“对，我就是故意的。” “宋清卿，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赵程萦说，“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明明有了另外一种生活，可是偏偏还要跑回国做什么。” 宋清卿被戳到痛处，眼皮子一掀，懒洋洋的说：“你管不着。” “希望你不要后悔。”赵程萦轻轻一笑：“我虽然不能肯定你回来是要做什么，但是……我总会知道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将车子停在路边，宋清卿很识趣的下车，临走时拍了拍车窗，赵程萦听见她说：“暗地里阴人的事情干多了也会折寿的，赵程萦你为自己积点德，免得死后没去处，报应子孙身上。” 赵程萦回她冷笑，宋清卿盯着车站牌，找公车。 宋清卿不是没有想过孙季延的目的，她只是不愿意认真去想而已。 搭公车到了公司附近，她踩着点打了卡，苏楠脸色又黑成墨，可能是孙季延事先打过招呼，今天她倒是没有为难她什么。 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她看到罗伊在着急的打电话，似乎有急事。 孙季延也不在办公室，她找了一遍没有找到人。 “总裁呢？”她问，低头整理自己桌子上的文件，有些心不在焉，高鑫回答她说：“总裁出去没多久，工厂那边似乎有些小问题。” 宋清卿咬唇，小问题还要孙季延亲自过去？ 从高鑫那里是套不到什么话了，她端着水杯去打水，在饮水机旁边等着冷水烧开，一杯咖啡都喝完了才见罗伊端着自己的水杯过来。 十一点，她瞥了一眼手表。 “罗伊。”她喊，靠着桌边，“今天的点和以前不一样，晚了二十分钟呢。” “是啊，”她上前，接了半杯热水用冷水兑凉，眉间的疲惫掩不住：“工行那边出了一些事，对了，我记得宋姐是你跟着这个项目的，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有些疑惑，宋清卿打个哈哈：“总裁让我回来一趟，我等会儿就过去。” “哦，这样。”单纯好骗的小姑娘不疑有他，自己嘟哝着：“总裁接到电话就出去了，早上都没有见到宋姐你过来，我以为你今天又迟到了。” “我是从厂子那边回来的。”宋清卿笑，然后说：“那就先这样了，我去那一份文件，马上赶过去。” 呷了一口咖啡，剩下的一半倒进洗手间里，匆匆忙忙的拿过自己的包出去了。 在楼下碰见了徐铭，她招手：“徐助理。” 徐铭屁颠屁颠跑过来，脸上挂笑：“夫人，您说。” “孙季延没带你出去？”她若有所思，而徐铭只是说：“总裁自己开车出去了，夫人您这是……” 他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 宋清卿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我现在出去给办公室里的小姑娘们带些吃的，马上就中午了，她们忙着也挺累的，就我自己特别闲。” “哦，夫人真是热心肠。”徐铭乐呵呵的说道。 宋清卿才一出门，就搭车直奔工厂，一辆救护车呼啸着与她擦肩而过。 宋清卿心中一沉，隐隐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她一下车就见孙季延面色阴沉的从厂子里面出来，直觉闪身想要避开他，侧着身子躲在灯柱子后面，看他们一行人坐上车子离开。 等他们完全离开她的视线，她才从那里出来，亮出自己的工作牌就进了厂子里。 宋清卿抓着人就问：“出什么事了，我是宋清卿，跟进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那人似乎有些迷茫：“负责人。” “对，我今天来得晚了，厂里没有直接给我说清楚，直接就和孙总联系了，所以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情。”她耐心解释，“现在我要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亮出的工作牌上明显写着助理几个字，那人的态度也好了一些：“是这样的，今天几个研究员在实验室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中毒了，现在正送去医院抢救呢。” “中毒？”宋清卿问，那人说：“是啊，一整个实验室十几个开发人员，直接接触到药品的人中毒较深，还有几个症状比较轻。” 宋清卿沉眸，问：“知道是什么中毒么？” “还没有查出来。”他说，宋清卿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忙吧，我过去看看。” 99.099放脑细胞一条生路 宋清卿去拿了研究方案，认真的核对上面的药品成分以及用量，认真看下来并没有发现有不妥的地方，也没有互相反应产生有毒气体的药物。 为什么会中毒呢？ 宋清卿百思不得其解，带上口罩本来想到实验室走一圈，才到门口就被拦下来：“小姐，现在实验室里面不允许进去。蠹” 她只能作罢，一个人打车到医院，想看看医生怎么说，宋清卿学的不是这个专业，虽然微有涉猎，但终究不精通，所以其中门道根本就想不明白。 刚进医院，就碰到从楼上下来的孙季延，身后跟着一群人，他侧着头听身边的人在作报告，眉间略有疲惫，唇紧紧的抿着，时不时说上一句话髹。 宋清卿站在楼下，刚好对上他的目光，她微微低头想要避开，孙季延却直接朝她走来。 “总裁好。”宋清卿说，垂眸不去看他，可是能感觉到他的目光。 以及，身后那一群人打量的目光。 孙季延说：“宋助理。” 她将头垂得更低，只听见他吩咐身后人：“这件事暂时就到这里，你们先回去，晚一些等结果出来了大家再做商议。” 一群人顿时散开了，拿着文件夹与她擦身而过。宋清卿掩唇轻咳一下，掩饰尴尬。 等得人都走干净了，听见孙季延笑着问：“宋小姐还不抬头，属鸵鸟的么？” “嘿嘿……”她讪讪地笑，“这不是怕打扰老板的工作么，我刚好路过这里，真是巧啊。” “少来了，你是特地跟过来的吧。”孙季延上前揽着她朝医院外走，不紧不慢的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中毒症状，闹不出严重的事情。” 宋清卿几乎是被动的往外走，刚想站稳身子又被他揽着走，她有些无奈：“老板，我来医院为的是私人的事情，不是公事，您能放开么？” “不行。”不容置喙的语气，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好吧。” 被他塞进车子里，刚到家门口，唐聿的电话打进来：“嗨，宋宋，听说你们工厂那边出了点问题，看来研发计划需要调整了。” “呵呵……”宋清卿干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下了车，用脚踢门，孙季延剜她一眼，她别过头当做没有看见。 “宋清卿，踹车子，嗯？”他半搂着她，低声威胁：“扣工资。” “宋宋，你真是……”唐聿在电话那边笑：“我知道出事了，但是你也别紧张，对孙季延也造不成太大的影响，不就是一款新药么，他不缺那点项目。” 宋清卿捂着手机问：“唐聿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了？” 两个人并步上楼，他的神色很淡：“嗯，毕竟他也有份参与，这件事情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松开手机，缓缓笑道：“谢谢关心，我先吃饭了，回聊。” 不等对方挣扎，直接挂了电话。 “唐聿？”他问，宋清卿不打算隐瞒：“是他。” “哦。”应了一声，再没说话。 今天肖丞主动请缨去把皓皓接了回来，两个人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见他们回来了头也不抬，你来我往的杀得痛快。 皓皓每天玩游戏的时间是有限的，所以很不满肖丞独占游戏机的行为。 “叔叔，你技术那么烂，换我吧。” 试图抢，失败。 “叔叔，你看我爸爸每天只让我玩半个小时的游戏，你忍心占着那么长时间么，爸爸就快回来了，你忍心看我被批评么？” 晓之以情，失败。 “爸爸看到你带我玩这么暴力的游戏。你又被他揍了，我会心疼的。” 动之以理，失败。 肖丞耳朵灌铅似的，雷打不动，皓皓气得冲上去直接开抢：“给我玩嘛……给我。” “卧槽，压死我了，孙承皓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重……” 孙季延皱眉，上前直接将皓皓拎起来：“皓皓，干什么欺负叔叔。” 宋清卿顺手把他肖丞手里的游戏机给夺下来，笑：“肖局，这样欺负我儿子不好吧，要不然咱俩单挑，谁赢谁拿游戏机。” “……”肖丞摸着鼻子笑：“我哪敢和你动手，你身后站着的可是三少，我搞不定他哈哈哈……” 他从沙发里爬出来，抖了抖衣服，顺平衣角：“阿延，你儿子真是，只懂得欺负我。” 宋清卿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咖啡，自己喝了一口放在桌上，挽起袖子，说：“打是亲骂是爱嘛。说明皓皓爱你爱在心口难开，只能用行动表达了。” 肖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解释的，三嫂，我对你的敬仰简直延绵不绝。” “好说，好说。”宋清卿十分谦虚。 四个人叫了外卖，等得前胸贴了后背送外卖的小哥才姗姗而来。 肖丞在啃鸡腿，边吃边说：“自从三少和你在一起之后，简直把这父子俩挑食的毛病治好了，居然开始吃外卖了，嫂子，要不是你，我都没有发现阿延还有这点可以改造的。” 他吐了鸡骨头，嘴巴油乎乎的。 宋清卿老脸一热：“我……还有这个功能啊。” 孙季延和孙承皓吃相优雅，并不说话，只有肖丞和宋清卿一手一个鸡腿啃着吃，但有人私心里以为，自己的吃相比某个不要脸的局长好一些。 吃饱喝足，肖丞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上躺，宋清卿下楼丢垃圾。 孙季延进了房间，肖丞又眼巴巴的跟上去。 “阿延，你这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啊。”他笑，目光打量屋子里：“啧啧啧，比你自己住的地方多了一点人气，你看看你自己住的地方，像什么一样。” 孙季延淡淡瞥他：“也好过你粉红色的房间。” “……” 这简直是肖丞一块心病，奇耻大辱。 “哈哈，”他打着哈哈：“阿延，做人呢，心里要阳光一点，不要老是记着当年那点破事，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是吧，家里总会有个不懂事的孩子。” 孙三少冷笑：“我家就没个喜欢公主风还要把自己表哥房间弄成梦幻粉红色的表妹。” “咦……” 好吧，是他输了。 “说吧，来我家除了蹭吃，还有什么事？”孙季延靠在窗边往外面看，肖丞拿手揪了揪他的腰恻，又捏捏自己的肚皮：“奇怪，你那么没健身了，为什么感觉皮脂比我还低。” 孙季延伸脚踢他：“说重点。” 窗下，宋清卿正从路灯下走过，抬头看了看灯光，对着自己影子一通狂踩，又欢快的跑过去了。 他嘴角抿一抿，淡淡的笑开。 肖丞也凑头：“哟，原来是小丫头，阿延，你对她挺上心的呢，我说怎么跑房间里，既然不放心怎么不跟着，不是每一次丢垃圾都会那么倒霉的。” “少废话了。”孙季延拿眼睛瞪他，肖丞嘴一歪：“哎呀，你这样就不对了。” 然后，孙季延杨了一扬拳头，他立刻委顿：“好吧，你是老大。” “说正经的，之前你让我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这件案子我一直在跟着，尤其是今日，黑鹰似乎会有大的动作，你那边一定要压着。”肖丞神色严肃。 孙季延靠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略微清冷：“本来，我是不愿意卷到这件案子的，但是这事关当年，我不可能不插手。” “阿延，还是那句话，现在你有牵绊，很多事情都不像以前那样子可以干净利落的去解决，而且还是跨国作案，我们的线人都……”肖丞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我不想你冒险。” “怎么会是冒险。”他眼底有一抹淡薄的笑：“我现在还不清楚，宋宋七年前那段时间到底遭遇了什么，还有司诺的死，肖丞，我们认识也有六年了，你知道我的性格。” “等等……”肖丞截话：“你好像都没有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觉得你话里信息量稍微大啊。” 路灯下，宋清卿正朝这里走回来，步子很快，孙季延同情的瞥了肖丞一眼：“肖局，没事，傻人自有傻人福。” 什么鬼。 坊间版本难道不是宋清卿当年见死不救，让自己父亲不救司诺导致她的死亡孙承皓的早产，然后她自己遭受报应，遭遇车祸流产。 这么惨痛的相爱相杀的关系，为什么在现在看来，至少在孙季延和宋清卿的身上完全就看不出来。 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想了很久，肖丞还是决定放自己的脑细胞一条活路。 宋清卿进门，带着一股子夏夜的凉，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澜城夜色还真是……天上都没颗星星，月亮都快找不到了。” “找月亮干嘛，”孙季延笑，然后回头对着肖丞说：“肖局，家里没地儿睡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没有月亮怕你找不到方向，迷路。” “哦。”他也笑，嬉皮笑脸的：“祝你们有一个好梦，度过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嘁……”宋清卿不屑，关月亮什么事情，这群白痴。 孙季延去送肖丞，在楼道里分手，他压低声音说：“你万事小心，这段时间他们入境，但是确切的时间还没有。” “我知道了。”孙季延挥手：“你放心。” 100.100狭路相逢勇者胜 事故的原因在第二天查清楚的，空气中的一氧化碳含量有些超标，孙季延早早就去了公司，家里只有皓皓和宋清卿两个人。 醒来的时候皓皓趴在床边，软软的朝她笑：“阿姨，你又迟到了。” 还有些困意，眼睛半眯着，从被窝里伸出来一只手把床头的闹钟拿到眼前看，十点，还真是迟到了蠹。 她打了一个哈欠：“你不去上学？” 身上有些累，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的原因，脖子发酸，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觉得清醒了一些髹。 皓皓耸耸肩，她掀开被窝一角，小家伙眼睛一亮，鞋子一脱哧溜一下爬进去了。 “我怎么觉得今天有点冷。”宋清卿说，把枕头放好，目光涣散。 皓皓挑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两只手揪着被窝外沿，端端正正的躺好，宋清卿拿手挠他：“小豆包，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咯咯咯咯咯……”他笑，躲着宋清卿然后抱着她的手臂压住，一脸得意：“我本来就很可爱好不好。” 宋清卿一脸黑线：“孙皓皓，你最近是不是伙食太好长胖了，怎么那么沉……哎哟，我的手……” 皓皓默默的放开她，嘴巴一翘，宋清卿拿手捏他脸颊：“哈哈哈，傻儿子，逗你的。” 小家伙脸色这才好一些。 “外面下雨了。”皓皓说，脸上漾着笑：“不过下雨天睡觉特别合适。” “嗯。”宋清卿十分同意。 她用手托着脑袋笑盈盈的看他，伸手替他整好衣领：“皓皓，你现在开心么？” “啊？”皓皓望着她，有些不解：“什么意思，阿姨，我听不懂。” “听不懂啊……”她拉长了声音，抿出一抹笑：“就是，皓皓喜欢现在这样子，和爸爸和阿姨在一起么？” “喜欢。”一点犹豫都没有。 “唉，傻儿子。”宋清卿叹了一口气，却是笑着的：“其实阿姨也很喜欢现在这样子的，喜欢和皓皓在一起。” 皓皓仰脸，问得天真：“那阿姨你喜欢和爸爸在一起么？” 这一下，算是把她给问住了。 喜欢还是不喜欢，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为了自己的私心，那到底她自己是怎么想的，宋清卿还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阿姨喜欢和皓皓在一起，至于爸爸嘛，阿姨也不讨厌他。”摸着他的头发，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哦。”皓皓不懂，但还是很欢喜：“阿姨，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你不是说下雨了吗？”她浅笑，从床上爬起来，顺便掀开被子：“起来吧，我要出去吃个早饭，然后带你去逛街。” 逛街，皓皓不情愿了：“我想去游乐园。” “好。”宋清卿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收拾好了之后，她带着皓皓出门，他跟在后面小声的问：“阿姨，你不去公司真的不要紧么，虽然是爸爸的公司，但是你这样子不去不太好吧。” “不要紧。”她十分豪迈：“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那你还去干嘛？” 嗯，这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外面在下雨，细细的雨丝让视野所及之处都雾蒙蒙的，她手里拿了两把伞，一大一小，在楼梯门口站着，撑开伞给皓皓一把，自己一把。 两个人一起往门口走去，门卫见她们时很是和气的打招呼：“孙太太，下雨天还带着孩子出去啊，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啊。” “是啊，但是孩子在家里呆不住。”宋清卿说，对这个小伙子颇有好感，挺热心的一个人。 小伙子憨憨的笑：“那你们注意安全。” “谢谢叔叔。”皓皓说，宋清卿微微一笑，带着他往路边走。 下雨天，路上只有偶尔的几辆车子，这一带虽然不是市中心，但也甚繁华，只是不知道今天能拦到的车子，要么载了人，要么直接开过去，两个人足足站了一个多小时。 “奇怪，真邪门。”宋清卿皱眉，咬着下唇：“怎么会一辆车子都拦不到呢。” 上次乘公交的经历不太愉快，所以宋清卿不太愿意再搭公车。 “累不累？”她低头问，皓皓摇头：“不累。” “再等一会儿。”她说，仍旧不死心的张望，一辆车子挨着路边开，带起水花，宋清卿拉着皓皓往后跳开一步：“谁啊。” 车子停在路边，车窗降下，一个人笑嘻嘻的伸出头：“嗨，小姑姑。” 居然是林澄。 宋清卿眼睛一翻：“林澄，你怎么开车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哈哈……”林澄干笑，奇怪的往后看了一眼：“小孩子是谁啊。” 皓皓躲在宋清卿身后，所以林澄根本没有看清他，宋清卿没好气的说：“是我儿子，你要去哪？” “儿子？”林澄惊讶张着嘴，能塞下好几个鸡蛋。 她难以置信：“小姑姑，你别逗，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的，我都不知道。” 宋清卿哼哼，不理她。 “好吧，那你去哪，我送你去。”她说，然后回头又说了一句：“王叔，你先送我姑姑吧，我晚点去学校也没关系啦，反正老师也不管我了。” “好的，小姐。” 宋清卿有些不好意思：“林澄，你先去上课把，虽然你自暴自弃但是我相信学校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失足少年的。” “……”林澄默默的闭嘴。 良久，她才无奈着说：“小姑姑，你自己看着吧，你上车我走，不上车我就在这里等着，反正迟到了顺便就翘课，差不了多少。” 果然挺像亲侄女的。 干脆也不矫情了，宋清卿把皓皓抱上车，才拉开车门，林澄嘴巴又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你不是……皓皓皓皓。” 一紧张，话都说得不利索。 皓皓甜甜的笑：“我是。” “小姑姑……你刚才说他是你儿子，儿子……”她激动了，揪着宋清卿的袖口咆哮：“你居然嫁给我偶像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可以当后妈。” 宋清卿掏了掏耳朵，觉得压力很大。 “姐姐，淡定好么。”皓皓把她推开，车子里的空间不大，林澄几乎是半悬空着在他身上的，胳膊都挤到他脸上了。 林澄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好，但是还是有些无法消化。 “以后有时间了再给你解释。”宋清卿说，对开车的师傅说：“王叔，等下把我们两个放在步行街街头就好了，我们去吃饭。” “好。” 林澄觉得自己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怏怏的：“王叔，我就不去学校了，心里不舒服。” “……” 宋清卿下车的时候，她执着的跟上来了，和宋清卿挤一把伞，看她另一只手牵着皓皓，走在街上。 为了照顾皓皓的喜好，宋清卿特地让皓皓自己挑饭馆不愧是孙季延养出来的孩子，花钱眼睛都不眨一下，林澄咬着习惯笑：”哈哈，小鬼，你倒是挺会吃的啊。“ 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听见皓皓对着门口喊：“程萦阿姨，我在这。” 本来餐厅就不大，宋清卿三个人尤其显眼，这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赵程萦也往这边看，有些犹豫的往这里走。 “皓皓，你在这里吃饭啊。”赵程萦是自己一个人，手里拎着一个包，脸上是精致的妆，宋清卿顶着一张素颜，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皓皓兴奋的指着宋清卿：“还有阿姨。” 闻言，赵程萦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也在，好几天不见了。” “嗯，赵小姐自己一个人逛街，这下雨天的也真是好兴致。”宋清卿也是冷淡眉眼，声音也是淡淡的。 赵程萦见他们还没有点菜，挥手叫来服务员，年轻的男人见他眉眼笑开：“赵小姐你来了，今天还是老样子么。” “叔叔好。”皓皓懂事的打了一个招呼，他也笑：“皓皓，今天又和妈妈一起出来吃饭呢，今天没见你爸爸过来。” 宋清卿被呛了一下，林澄给她递餐纸，听见皓皓说：“是啊，爸爸今天要忙，去上班啦。” 然后他也拿了一张纸给宋清卿：“你小心一些。” 服务员写了一张单子，自己下去了，宋清卿眼泪都给咳出来了，林澄瞥了赵程萦一样，小姑娘自己脑补出了一段剧情。 “小姑姑，你没事吧？”她问，宋清卿泪眼汪汪的：“没事，就是被自己口水呛着了，唉，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 赵程萦静静地看她，淡淡的说：“我们之前经常来这里吃饭，所以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我们，他误以为我是皓皓的妈妈，你别介意。” “呵呵……”她笑，接过皓皓手上的纸，还没开口就听见皓皓说：“程萦阿姨，现在清卿阿姨是我的妈妈。” “……” 小伙子，有前途。 林澄在一边笑：“刚才小孩子承认了，可不是承认的你哦。” 宋清卿真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么诡异的方式碰见赵程萦，稍微清了清嗓子，心里觉得好笑，生生的忍着。 窗外雨滴落在地上，一会儿啪嗒啪嗒的下起了大雨，下得很凶。 101.101你以为自己是HelloKitty，人人都认识你啊 宋清卿是谁，别人打她一巴掌，她会一脚踹回去，也就是孙季延这件事情让她觉得心里有愧，一直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忍气吞声的。 可赵程萦不一样，两个人结了大半辈子的仇，宋清卿看她也看不顺眼，沈遥看她也看不顺眼，宋清卿一度觉得自己和沈遥能成为朋友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赵程萦蠹。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古人诚不欺我。 至于宋清卿是怎样和赵程萦结的仇，这件事情颇有些狗血。 那时候宋清卿刚到一中，因为军训的事情让她小有名气，追求的人也自然多了一些，其中就包括高年级的一个男生髹。 徐昌林，名字倒是起得不错，她不认识这个人，但也听说过食品大王的名头，没错，这个徐昌林正是那个食品大王的儿子。 这个男生模样一般，仗着家里有钱，同学们给了一个徐公子的外号，成绩也普普通通，听说高一年级有宋清卿那么一号人物之后，扬言一周之内摘下她这颗天山雪莲。 所以宋清卿在教室门口被他拦住，手里拿着进口的巧克力，身后跟着一群围观的同学。 “你是宋清卿？”这是徐公子说的第一句话。 宋清卿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听见他说：“按着传言来看，你应该是了，怎么样，做我女朋友吧。” 这是徐公子说的第二句话。 然后她就笑了，这一笑看得徐公子心头荡啊荡，每个着落，觉自己自己坠雾里一样，浑身轻飘飘的。 笑够了，宋清卿说：“你是谁？” 徐公子一脸惊愕，居然有人没有听过他的名字，然后身后的人开始起哄：“他是食品大王的公子，徐公子咯小妹妹你真是孤陋寡闻。” 是啊，她不仅孤陋寡闻，而且还是孤家寡人。 所以她为了表示自己孤陋寡闻，做出了很是吃惊的表情：“啊，原来你就是那个食品大王的儿子啊，真是久仰久仰了。” 徐公子这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好像天生就应该这样子一样。 他将手中的巧克力往前递了递：“怎么样，做不做我的女朋友？”然后周围的人群跟着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声音此起彼伏，很快就吸引了更多的人，尤其是本班的，连学习成绩很好地人都放下做题的笔往门口看。 宋清卿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影响了别人。 她淡淡瞥了巧克力一眼，伸手接过，徐公子露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然而宋清卿下一刻的动作却是他意料之外的了。 宋清卿将包装盒拆开，往身后给：“现在，我把巧克力分给大家吃，大家随意啊。” “……”刚才喊得兴高采烈的人顿时虚了，胡乱的吹口哨：“宋美人，既然拿了徐公子的巧克力就是他的人了。” “你们吃不吃？”宋清卿只是问，可是无人敢接。 她顿时惋惜，转脸对着徐公子说：“你看，你的东西根本就没人吃，你拿给我吃，徐公子，这就是你拿给我看的诚意。” 徐公子脸色一变，顿时十分难看，宋清卿转而轻笑：“徐公子，你说怎么办。” “我知道了。”徐公子说，“既然没有人吃，那就扔了吧。” 顺手拿过巧克力盒丢在门口的垃圾篓里，宋清卿班里的同学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而围观的那群人脸上悻悻，似乎有些意外。 宋清卿羞辱徐公子这一遭很快就在校园里传开了，也是第一个敢明目张胆这样折辱徐公子的人，所以对她有好感的就不只是男同学了。 所以，风头太盛，麻烦也就很快找上门。 高一有迎新晚会，在开学一个月之后，宋清卿向来不喜欢参与这一类的晚会，推了好几个邀请，直到班长说看她合适表演武术一类的东西，才让她有了一些兴趣。 敲定下来的是剑舞，宋清卿自己编的，她学得杂，但是习武的时间也久，编一只花哨的剑舞还不是问题。 晚会那天她在后台，刚上好妆，徐佳琪就出现在梳妆镜里，抹胸晚礼服，大红唇，轻蔑的盯着她看：“原来真是长得狐狸猸子一样，那天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宋清卿想了很久，都没有记起来自己见过她。 她一脸迷茫：“我认识你么？” 所以说，贵人多忘事，就是用来形容她的，但她一向自谦，觉得这种高贵冷艳的词不太适合她。 徐佳琪被气得不轻，宋清卿只看到那鲜艳的唇一抖：“得了吧少来这一套，我不是那群小男生，不吃你这一套，装什么清高。”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宋清卿一度以为她有被害妄想症。 宋清卿今天换的是古代侠女的长裙，眉毛化得十分英气，所以她眉一横，冷冷一笑：“我说这个学姐，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当自己HelloKitty人人都要认识你啊。” “哼，”徐佳琪眉一挑，十分轻蔑：“小小年纪真看不出来，用这种方式来搏出位，下次我再来找你的时候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对了，你问问沈遥，她还好么？” 说道沈遥，宋清卿立刻就想起来了。 然后自己抿出一个笑：“不好意思啊学姐，化了妆真认不出来。” 徐佳琪气冲冲的走了，她是今晚的主持人，报幕的时候根本没将宋清卿的节目给报上去，直接跳过下一个。 班长知道后跑过去理论，她的眉毛飞上天：“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现在节目都快结束了，你和我说也没用，现在后面的同学都等了那么久，总不能因为她而把节目的流程给改了吧。” 宋清卿手里拿着一把铁剑，是从武术班给借来的，用了几天还挺趁手，她淡淡着听完，班长说：“可是徐佳琪，明明就是你跳过了宋清卿的节目，你现在说流程，你自己都没有按着流程走，你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徐佳琪拔高声音，引得后台在等的人纷纷围观：“我的话已经很清楚了，这个节目不适合现在的高中生，什么侠女，简直就是扯淡，我说没有就没有。” 徐佳琪家中有些关系，据说有一个叔叔是校董，所以很多关系都十分顺畅，学校里达大学学的节目也都是她搭档着别人主持。 所以学校里同学总是笑称，铁打的徐佳琪，流水的男搭档。 宋清卿也觉得她挺拽的。 班长还想辩驳，宋清卿长剑出鞘，一下子横在她面前：“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是我们班准备了那么久的节目，我不希望我们班的同学的心血付诸东流。” 声音冷冷淡淡的，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孩，话里气势逼人。 “怎么，还想打我啊？”徐佳琪真长了一张欠揍的脸，手抄在胸前，一副不屑的样子。 宋清卿抬眼，声音也沉了几分：“你以为我不敢么？”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宋清卿说：“军训那会儿你也不是没听过，知道莫岑吧，当年我把他揍了一顿，他爹是副市长，你呢，你爹什么关系，说出来，我斟酌一下下重手还是下轻手。” “哼……”徐佳琪明显不信，眼中尽是嫌恶以及嘲讽：“我就不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真敢动手。” 她真不信，宋清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更何况还是打一个女孩子，虚张声势罢了。 宋清卿轻咳了一下，随手捡起放在一旁的椅子，直直的朝梳妆镜砸去，力道很猛，只听哗啦一下，镜子竟然全碎了。 手中的长剑还握在手里，她也笑：“你说呢？” 似乎真的被她唬住了，徐佳琪退了一步，眼中有些惶恐：“你你你……你少来了。” “对，你说得对，我现在的确不打人，但是我有的是时间。”宋清卿无奈，摊手一笑，问：“这个节目结束了之后是什么？” 没有人说话。 恰逢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头发扎得很高，露出光洁的额头，身材修长，像一只天鹅一样高高的扬着头，进门就问：“佳琪，下一个节目是不是我的。” 然后就看到了一片狼藉，她有些惊愕：“怎么了？” 宋清卿看过去，笑了一下：“你确定你等下要上？” 徐佳琪连忙过去，在她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天鹅随即过来，仍旧是高傲的口吻：“你就是宋清卿吧，和传说中真是一点不差啊。” 传说？ 宋清卿噗嗤一下笑了：“对啊，一点都不差，就是那么恶劣。” 然后转身对班长说：“班长，我等会自己报幕去，总不能白费了我们班同学的心血，陪我练了那么多天。” 自己就走了，班长讪讪的朝她们一笑，连忙跟上去。 “程萦，她简直就是欺负人。”徐佳琪说，白天鹅冷冷笑了一下：“没关系，有的是办法让她不好过。” 当时，宋清卿并不知道她就是赵程萦。 窗外的雨下得太凶，宋清卿听见对面的赵程萦说：“她那么多年的愿望得以实现，我这个老同学当然要好好的恭喜她，对不对。” 102.102小姑姑，你真是欠 “谢谢，”宋清卿淡淡的笑，忆及往事，只觉得有些物是人非。 被她这样子一堵，居然说不出话来，赵程萦暗暗咬着牙关，皮笑肉不笑：“不必客气，大家同学一场，说这些就是见外了。” 宋清卿呷一口茶，不咸不淡的说：“我听皓皓说，这几年都是你陪着他，谢谢你了。蠹” 要不是碍于皓皓在场，她估计也是当场翻脸的，这七年都给孩子灌输了什么鬼东西，居然还说宋清卿是个坏阿姨，要不是这孩子可塑性强，宋清卿提着菜刀就要和赵程萦干一场了。 这不是误人子弟么髹。 赵程萦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服务员把菜上好，皓皓倒是主动给宋清卿添菜，小脸笑开花。 “阿姨，你试一下，这家做的饭特别好吃。”他期期艾艾的盯着宋清卿，看她慢条斯理的塞进嘴巴里，细细的嚼。 然后她露出惊喜的表情：“嗯，不错，我这傻儿子还真是会吃，比你爹强多了。” 她十分满意的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皓皓露出得意的神色：“对啊，以后我们经常来这里吃饭好不好，爸爸其实也很喜欢这里。” “哦，好啊。”宋清卿答应得十分爽快，既然这是赵程萦自以为是得东西，那她只能一点一点拔除了。 想想就让人兴奋。 “皓皓，阿姨好久没见你了，你有空就和阿姨一起去玩好不好，阿姨带你去游乐园。”赵程萦说，见自己被忽略得很彻底，心中有些不快。 可皓皓还在眉飞色舞的与宋清卿说话，没看见她一样。 赵程萦薄怒，声音也拔高一些：“孙承皓，阿姨和你说话呢，你这样子是不礼貌的知道么，阿姨以前怎么和你说的，不能这样子。” 被点名，皓皓有些惊慌，无措的看了宋清卿一眼，才转头，说得很小声：“阿姨，怎么了，对不起啊，我刚才比较专注，所以没听清您说了什么，您可以再说一遍么？” 林澄在一边阴阳怪气的笑：“小表弟，吃饭啊，没事，我也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宋清卿默默含了一口饭，林澄果然是个神助攻，哪天有机会带她去做DNA坚定，看看她们是不是亲姑侄的关系。 皓皓有些怯怯，似乎不太明白赵程萦为什么会生气，以为是自己惹得，顿时有些委屈：“对不起，程萦阿姨，我错了。” 居然当着她的面，这样子批评她的儿子，宋清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嘴巴里的饭还没有嚼烂就吞了下去，她才不疾不徐的说：“赵小姐，教孩子的时候不能这样子，凶孩子是不对的，更何况是凶别人的孩子，就更加不对了。” “嗬，”赵程萦眼白一翻，语气也十分怪异，“当然，别人的儿子，也就你宋清卿好意思说是自己的儿子。” “……” 好家伙，真横。 宋清卿拿手指戳孙承皓的腰：“孙皓皓，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啊，叫妈。” “哦，”皓皓正了正色，可怜兮兮的抬眼看她，软软糯糯的喊了一声：“妈妈。” 她十分满意，捏了捏他的脸颊：“乖，回家带你玩游戏。”然后转眼看着赵程萦，眸里挑衅：“怎么样，你说是不是我儿子。” 林澄在旁边翻白眼翻得眼睛都要抽筋了，宋清卿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行为果然有些……奇葩。 赵程萦暗暗地捏住自己的手指，不再说话，眼底情绪十分复杂，深深的看了皓皓一眼，见他天真无邪的模样，心中忽然一阵悲凉。 难道，她真的那么可笑么，照顾了这个孩子那么多年，结果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喊了别人妈妈，七年的时间都捂不热那颗心么。 也捂不热孙季延那颗心么，赵程萦一下子想到了许多的事情，饭也吃不下去了，找了一个借口就走了。 宋清卿拿着账单在后面追：“诶，赵小姐，还没结账呢。” “……”赵程萦恨恨的瞪她一眼，自己去了收银台。 宋清卿坐回去，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被她横得挺无辜的，转脸问林澄：“丫头，你说她为什么要瞪我，难道她想赖账么，要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AA啊，跑什么跑嘛。” 她往饭里加菜汤，碎碎念：“真是的，早就看透这种想吃霸王餐的人。” 林澄是彻底被她打败了，觉得自己顺便给她刷新了一下自己的三观，嘴角也抽：“小姑姑，没看出来，你真的是挺欠的。” “哪里，不要夸我，我会当真的。”宋清卿说，说得好像不是她一样，贱就一个字，她只说一次，做几次就不知道了。 吃完饭，林澄还是很稀罕孙承皓，不太想走，觉得小娃娃长得太养眼，私下里一直和他约定等他长大了要做他的头号粉丝。 孙承皓觉得粉丝还挺好吃的，但是林澄为什么要做粉丝他就不知道了。 孙季延的电话打进来，声音带着笑：“宋宋，今天几点起床的？” “十点。”宋清卿诚实得不太像她，那边低低的应了一声：“嗯，果然没有说谎，不错，现在有进步了。” “哈哈哈哈……”宋清卿握手机干笑，牵着孙承皓过马路，喇叭声传到那边，他问：“你现在在外面么，儿子呢？” 宋清卿注意着两边的车子，拉着他快步走，敷衍般的说：“在我这里，我们出来吃了一个饭，顺便再逛个街就回去” “对了，”她的声音忽然雀跃起来，“我还碰见赵程萦了，她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要是你今天能见到她的话，帮忙解释一下，说我不是故意的。” 孙季延附和着她的话：“嗯，你不是故意的，那你告诉我谁是故意的。” “不知道呀，反正不是我。”走上人行道，皓皓牵住她的手，两个人慢慢的走着，有种莫名其妙的温馨。 为此，她还特地把林澄给赶走了。 那边只是笑，宋清卿能想到他舒展着眉目的样子，但是她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说：“老板，你上班时间总是这样，不太好吧，给员工树立不好的榜样。” “我在外面。”他说，“今天没什么事情，你们在哪里，我过去接你们。” “还不知道呢，你先走吧，我们自己回去。”她说，孙承皓被凸起来的地砖不小心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宋清卿连忙扯紧他。 孙季延说：“好，我知道了，雨停了啊。” “对啊。”宋清卿笑，然后听见他说：“宋宋，回头。” 宋清卿电话都没从脸边挪开，一回头就看到了孙季延站在身后，眉间飞着笑，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周遭的景物忽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一样。 灰扑扑的背景里，他们成了唯一穿红色衣服的人。 宋清卿笑了，看着他慢慢走过来，孙承皓兴奋的挥手：“爸爸，我在这。” 然后他就自然而然的牵过了他另一边手，小家伙有些受宠若惊，兴奋都写在脸上。 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孙承皓会那么快的接受了宋清卿。 “你怎么在这里？”宋清卿眉目间都是藏不住的惊喜，很是意外：“你不是在外面办事么，怎么就到了这里。” 他指了指某个茶馆，宋清卿随即明了：“原来你是看到了。” 但还是很开心，就像在一堆糖果里，忽然就吃到了自己最想吃的那一颗，觉得心里都是甜的。 “打算去哪？”孙季延笑笑，薄唇抿成好看的弧度，宋清卿只是说：“不知道，瞎逛呢，之前皓皓说要上游乐园去，我看天还在下雨，就没去。” “儿子，还想去么？”他低头问，小家伙想了想，眼睛一眨一眨的：“去。” 然后，他抬眸：“宋宋，怎么样？” “去喽。”她也答应得十分爽快，虽然不下雨了，可是天上还是阴沉沉的缀着乌云，随时要下一样暴雨的模样，屋檐往下滴水，断线珠子一样。 澜城有大型的游乐场，今天下了雨，人不多，但也不少，尤其是一些水上项目。 “玩什么？”宋清卿跃跃欲试，本来以为孙承皓会说什么旋转木马之类的，没想到开口就是云霄飞车，宋清卿心一狠，舍命陪君子。 没想到孙季延也上来了，孙承皓显然是愣住了，默默地消化了好一会儿。 “嘿嘿。”宋清卿傻兮兮的笑，其实她自己倒是没玩过几次，所以表现出来的兴奋比孙皓皓还要明显。 车子垂直降落的时候，宋清卿觉得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尖叫声从嘴巴里溢出来，几乎都是破音变形的，孙季延转脸看她，淡淡的笑。 叮—— 宋清卿脸色发白，半条命都快没了，腿肚子发软，孙承皓奔赴下一个地点，根本就不顾及她的感受，她抱着门柱子打死也不上去了。 “宋宋，你这样子挺丢人的。”孙季延虽然在笑，但还是把小豆包拉住不让他跑了，小家伙这才没良心的凑上来：“阿姨，总算有个让你害怕的东西了。 宋清卿抱着栏杆认怂：”丢人就丢人，又不是没丢过，要不然长着脸干嘛用。“ 怂就怂，那怎么样，哼，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人百折不挠。 103.103如花美眷 “阿姨，小孩子都比你要勇敢。”皓皓被孙季延给拉住，有些不开心，嘴巴翘起来，开始酸她：“你看那些小朋友，都不用大人陪着。” “那又怎么样，”宋清卿根本就没有当做一回事，抱着栏杆不撒手：“行了行了，老板，你陪孙皓皓去玩，我不去了，打死都不去。蠹” “真的？”孙季延挑开笑，将她的手一点一点掰开，直接拖到一旁：“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皓皓，我们回家了，阿姨不舒服。” 果然，小家伙听见这一句，立刻懂事，有些紧张的问：“阿姨，你不会是恐高吧，那我们先回去吧，这样子对你的身体不好。” 宋清卿暗暗朝孙季延竖起大拇指。 只玩了一个项目，三个人就乘车回家了髹。 宋清卿问皓皓：“小鬼，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放假了，怎么那么快，不用考试的么？” “考过了啊。”他答，宋清卿说：“哦，这样子啊，看来我对你的关心太少了。” * 她翘了一天班，不知道徐铭说了什么，宋清卿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苏楠都没有过来找茬，还觉得挺意外的。 肖丞下午过来找孙季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先看到的宋清卿，所以没有直接进办公室，倒是凑了过来。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在，包括花痴成瘾的罗伊。 肖丞吊儿郎当的走过来，宋清卿没注意，倒是罗伊的声音挺兴奋的：“肖局，不直接进去么，总裁在办公室里面。” “唉，小罗，越来越漂亮了。”肖丞说，飞了一个媚眼，然后指着宋清卿问：“这位是？” “新来的助理啊，宋姐。” 宋清卿淡淡的瞥他一眼，没理他。 肖丞自讨没趣，还没有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就折身离开了，撂了一句话：“我去找你们总裁了，看看他最近是不是赏月赏得筋疲力尽了。” 宋清卿眼角抽了一抽，淡定的整理自己手中的东西。 关月亮什么事。 肖丞进去了很久，直到午饭的点都没有出来，罗伊临走时咕哝一句：“肖局每次来都进去那么久，真不知道总裁和他在里面干什么。” 每次都那么久么，宋清卿忽然觉得两个人的关系有些猫腻。 宋清卿面色沉重的去敲门，里面人说：“进来。” 她进去之后带上门，极其古怪的看了肖丞一眼，然后目光往孙季延身上飘，问他们：“你们中午上哪吃饭，或者是我给你们定外卖。” “等会儿出去吃吧。”孙季延说，肖丞笑嘻嘻的：“哟，三嫂，刚才还装着不认识我来的呢，现在那么好心情来给我买饭啊。” “唉，”宋清卿痛心疾首的叹了一口气，“真是防不胜防，我听说肖丞你每次来找我们老板都要呆上好长一段时间，现在办公室里你们两个的流言挺多的。” “什么？”肖丞惊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和他的流言？” 指了指孙季延，又绕回自己身上，开什么国际玩笑。 宋清卿点点头：“对啊，谁让你整天鬼鬼祟祟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肖丞几乎都要信了，回头问孙季延：“阿延，你们公司都找了些什么人进来，八卦的么，这么能编啊。” “肖局，我招进来的，基本上都比你学历高上一些。”孙季延说，脸上有淡淡的笑，将桌子上的资料整理好之后，才说：“宋宋，要和我们一起出去么？” “别，”她连连摆手，“我只是来问要不要喝水喝咖啡的，我先走了。” 余光瞥见孙季延的笔记本电脑的一个端口插着一枚u盘，她带上门，自己出去了。 肖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可是她进去的时候，孙季延在整理资料，送进去的每一份材料都会经过她们三个人的手，刚才的东西肯定不是她们送进去的。 那会是什么呢。 宋清卿知道这样想也不可能想得明白，打算等孙季延走之后悄悄进去看看，或许会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定。 没几分钟，肖丞和孙季延一前一后的出来了。 办公室里只剩她自己，孙季延过来，拿手敲了敲她的办公桌：“真的不和我们一起下去？” 她摇头，心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到嗓子眼，故作镇定般：“不去了，不饿。” “那好。”他说，转身走了几步，宋清卿忽然叫住他：“孙季延？” 止步，回眸：“嗯？” 话在喉咙婉转，到了嘴边却成了：“晚上想吃鱼了，我们晚上出去吃鱼。” 他笑，眼角有细细的纹路：“好。” “阿延，走了，回来再腻歪。”肖丞在催促，“我都快饿死了，早上吃了半碗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局子还不个涨薪……” 他们走了好几步，宋清卿还听到他的碎碎念，忍不住笑了。 又等了一会儿，她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才蹑手蹑脚的过去，试了一下，钥匙转了几圈，只听得咔嚓一声—— 果然能打开。 她悄悄关上门，桌子上什么都没有，笔记本电脑合起来放好，水瓶里插着的泡桐有些蔫了，这几天她没来，也把买花的事情给忘记了。 孙季延居然没有叫别人去做，还真是不像他的风格。 她想了想，到旁边的打印机摸了摸，是凉的，她打开底下的柜子，白纸的厚度果然少了一些，心中有了大概。 宋清卿去翻抽屉，其中一个上了锁，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可疑的东西，确定她先前看到的那一沓资料是被锁在那一个抽屉里了。 当机立断的打开笔记本电脑，她活动了一下子手指，露出一个微笑。 他的电脑有登录口令，宋清卿没几下就解决了，迅速的找到打印时的数据，她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发现只是一些过去的一些刑事案件的旧闻。 怎么会是这些东西呢，心中有些疑惑，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腕表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走。 她轻咬着下唇，快速的整理自己收获的信息，发现几乎是每一件事情里都有黑鹰这个代号，跨国贩毒集团，撞人惨案，入室抢劫等。 这些成了关键词。 浏览到最下面，有一串长长地名单，足足十几页。 半个小时过去了，办公室里的人很快就会回来，来不及多想，她再次按下打印键。 嗡嗡—— 机子启动的声音有些吵，宋清卿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些急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过那些纸，迅速将里面的一切还原。 走出去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没有人回来，她拿着东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还在砰砰的跳不停，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 “宋姐，你还在这里啊，不去吃饭么？”罗伊端着一杯热牛奶过来，往她电脑上看，宋清卿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是啊，等下子，把这些数据做好了就走。” “加油。”罗伊笑，回了自己的位置。 宋清卿捏了捏眉心，有爱你爱你太阳穴，站起来活动活动，像坐了很久的样子，她说：“我现在下去吃饭了，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罗伊挥挥手：“知道了宋姐。” 她往电梯间走，握住自己已经变凉的手指，微微沉了眸。 办公室里都有监控，这一点她十分清楚，而且第二天，保全室的工作就是核查带子，看看有没有被什么可疑人员混入或者其他。 监控室在四楼，她走路下去，到那里的时候监控室只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值班，宋清卿装作无意走过，飞快的往里面瞥了一眼。 要怎么拿到带子呢，宋清卿一下子没了主意，靠在墙上想着，下午六点会是一次下班的时间，然后那个时候再进去偷，可似乎也不合适。 想了很久，都没拿下一个主意。 她有些不安，没在这里久留，自己去了外面买了一份饭吃，没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干脆又折身回去，整个下午都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六点，下班时间，宋清卿飞快的就跑了，还没有出电梯就接到孙季延的电话：“你跑哪去了，我们先回家，把皓皓带上，然后再出去吃饭。” 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不稳，她咬咬牙，只能回：“知道了。” 就只能吃完饭再解决这根刺了。 皓皓听说要出去吃鱼，高兴得不得了，三个人往市中心走，一顿饭吃到晚上七点，孙季延自从到宋清卿那里住之后，天天练变成了一周三练，而且也不知道他挑的是什么时间。 吃完饭，在外面散步，宋清卿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焉，孙季延问她：“宋清卿，你今晚吃饭一直都不在状态，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她答，收敛一些，孙季延轻笑：“有事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事，你真是不会撒谎。” 他牵着皓皓的手，神色淡淡的，连笑着的时候都感觉不出太多的喜悦。 不喜于形色，这一点，宋清卿简直是望尘莫及。 眼底有些波澜，她不以为意：“我在想，沈遥是不是好事快近了，我最近发现她常常一个人自己偷着乐，所以想多了一些。” “这一次说的借口比较符合你的性格。”他说道，夜晚江面上有风吹来，淡淡的灯影将他侧面的轮廓勾映得很好，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心动的模样。 宋清卿笑：“还真是，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不觉就过去那么久了。” “怎么，还打算回去看看？”他转眼，说得很平静，宋清卿猜不准他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问，打着哈哈：“那是自然，毕竟我在那里也差不多度过了我现有人生的四分之一。” 江面上有船开过来，皓皓在栏杆外往那里看，是游客乘坐的游轮，上面灌满了灯，就像一棵在水面上行走的圣诞树。 “阿姨，那里是船耶！”他显得有些兴奋，根本就不理会两个大人在说些什么，自己说：“我还没有坐过船呢，阿姨你以后有空了带我去坐船好不好。” 稚嫩的声音散开在风里，宋清卿望了孙季延一样，声音含笑：“好，阿姨答应你。” 然后自己对着他叹息：“其实……我是说，你不觉得孩子和我亲一些么，我觉得你带孩子还算是挺那个啥的。” 说道最后变成了幸灾乐祸：“说真的，你这样子是不行的，我刚见你们那会儿，你们两父子的互动，真是……皓皓很怕你，现在好像还好一些。” 他并没有否认，看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一样，声音也很淡：“有些过度的宠爱，会是伤害。” “怎么会，”想都不想，她立刻反驳：“让你用父爱，又不是溺爱，什么道理嘛。” 嘴巴里碎碎念：“你不觉得自己以前就整个是一个行走的电冰箱么，老是这么摆脸色其实也是挺累的，面瘫是病，神经病，还治不好了。” 孙季延不理她，让她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 沿着澜江下去，就是一些活鱼馆子，这些馆子生意都很好，饭点的时候总是很多人，著名的澜江酒店上面点满了灯，好不奢华。 冤家总是路窄的。 唐聿从里面出来，刚好碰上他们，几个衣装革履的男人还在劝酒，却在看见孙季延时愣住了，转眼又看看唐聿，默默地闭嘴。 宋清卿觉得空气都凝固了，怪异无比。 倒是唐聿先开口：“孙先生，这是吃完饭和老婆儿子在散步么，年纪轻轻的孩子都那么大了，真是让人羡慕，事业有成，夫人还那么年轻漂亮。” 他知道，要是自己不开口，宋清卿一定会当做没有看见他的。 然而在场的人都知道，孙季延妻子亡故多年，觉得唐聿这话有些过了，连忙打圆场：“唐少在国外呆久了，可能不清楚，这不是……” “谢谢。”他冷淡着神色打断，说：“唐少也是年少有为，自然会有如花美眷，也会有活泼可爱的孩子。” “是么，”唐聿轻笑，却是盯着宋清卿的眸子，不肯移开半分：“如花美眷，她那么狠心的走掉了，完全忘记了当初的海誓山盟。” 宋清卿：“……” “所以唐先生才应该好好祝福她，她或许是发现了自己内心真正所想，所以才走得那么狠心，对不对。”孙季延忽然笑了，虽然很淡，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果真一个二个都是咬文嚼字的高手啊，孙季延真是深藏不漏啊，打蛇随棍上，知道唐聿的七寸，一点情面都不给。 “宋宋，”唐聿依旧盯着她，唇上起了一抹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明白了心中真正所想，所以毫不犹豫的走掉了。”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眸底是红的。 宋清卿顿时被问住了，她总不能说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但是孙季延并没有给她回答得机会，自己上前揽住她的腰，说：“唐先生，我们先回去了，您有什么个人感想的，等酒醒了再说了，你喝多了。” 抱着她就要走，宋清卿忍住没有回头，但是能感受到有人一直在身后盯着自己。 “怎么，”孙季延低头笑问，“眼睛红了，是不是他的深情表白让你感动了，海誓山盟，嗯？” 宋清卿被他拖着走，又不好说什么，只是说：“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他轻笑一下，眸底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薄怒：“七年之中情不自禁的机会还真的不少，唐聿对你真是一往情深。” “七年，”宋清卿的关注点和别人不太一样，发现错误立刻纠正：“没有那么久，也就是五六年。” 孙季延也被她带跑了，蹙眉：“你出国七年，七年没回来。” “嗬……”她嗤笑：“你怎么不说我就是奔着他出国的，你也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我说过我和他没什么，就算有什么，那也是过去了。” “哦，”他眉梢挑起来，语气也冷漠了一些：“所以你现在是终于承认了，你们有什么么？” “唉，你怎么那么无理取闹呢，”她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就一天到晚揪着唐聿不放呢，也没见我天天拿司诺出来说啊，你……” 她一转眼，身边的孙季延脸色已经差到极点，当即住口，不再说话。 良久，才听见他说：“宋宋，司诺她……很无辜。” 走到停车场取了车，宋清卿一路都没再说话，她没有上车，只是说：“对不起，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孙季延只是看她，也不开车，皓皓在里面问：“阿姨，你怎么了，不回去么，是爸爸惹你生气了么，所以你不回去了么？” 他问得小心翼翼的，宋清卿心中一算，强露欢颜：“皓皓别想多了，阿姨找沈遥阿姨哟些事情，晚一些再回去。” “哦。”皓皓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早点回来。”他说，自己发动车子，离开了。 宋清卿一直站在原地，唐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从身后抱住她：“宋宋。” “唐聿，放手。”她说，“很多话我已经说清楚了，孙季延也说得很清楚了，你不要这样子了，好不好，这样子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很为难。” 唐聿固执的抱了一会儿，才松手，眼中有沉沉的哀伤：“宋宋，我成全你们，可是谁来成全我呢，你怎么那么狠心。” 夜风凉凉的吹开，宋清卿的脸在他眼里变得有些模糊，只听见她说：“唐聿，没人成全我，我只是……有私心啊。” 苦涩的笑了笑，她顺手拦下一辆车，将他强塞进去：“唐聿，我找沈遥有急事，你先回去。” 她不管那么多，让司机师傅强行落了锁，自己又拦了一辆车，直奔公司。 宋清卿到艾诺尔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门口有值班的保全，还有加班的公司职员，宋清卿之前已经给沈遥打了电话，所以自己在旁边的咖啡厅里等她。 沈遥迟她几分钟到，在咖啡厅和她碰头，宋清卿到洗手间里换了衣服，是那种很普通的职业装，一字裙和小西装。 “干嘛呢你，变装舞会啊。”沈遥跟在她身后，问。 宋清卿和她一起进去，抿着唇笑：“偷东西。” 门口的保全并没有问什么，她直接按了电梯到四楼，说：“小姑娘，接下来就靠你了。” “什么，先说清楚。”沈遥不走，满脸疑惑：“帮凶至少有权利知道要干什么吧，要不然你让我去干什么？” “我要进监控室偷一卷带子，抹去一些东西，你帮我引开那个保安。”她飞快的交代，把沈遥推了出去。 等了好一会儿，果然看到沈遥抽抽噎噎的从里面出来，对着这边比了一个手势，宋清卿果然看到了值班的小保安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不愧是混娱乐圈的人，这演技简直了。 宋清卿小心翼翼的溜进去，调出来白天总裁办公室的带子，带子的录像是可以通过物理手段进行人为的干扰的，然而操控电脑对她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她对些东西做了人为的处理，比如减掉一些东西再拼接没有异常的同样的片段，将时间整个都做了比较好的处理。 一切，做得都很好。 四楼的监控有死角，她很认真的试了几次，发现自己在四楼的视频影像并没有被捕捉到，心中有了大概。 做完一切，她给沈遥打了一个电话，自己先离开了。 在咖啡馆里等了二十来分钟，沈遥也来了，洗过脸一样，干干净净的，纯素颜。 她虚了一口气：“小保安太逗了，我骗他在厕所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吓死我了，他真的就跟上去了，在那里帮我逮耗子。” 宋清卿笑她：“就你哭成那个样子，是个人都会心软好吧。” “嘁，”在她面前坐下，她招手喊来服务员，点了一个热饮，给宋清卿点了一个热牛奶，问她：“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要去偷东西。” 直觉宋清卿就没干过好事。 “也没什么，下午去办公室里拿了一份文件，”她说得轻巧，可当时真有心擂如鼓的感觉，所以一整个下午都有些不安。 沈遥嘴角抽了一抽：“你也是挺强悍的哈，干什么不好，非干这个。” “没办法，”她说，正好服务员过来，吸了一口牛奶，说：“太久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担心得不行，下午差点被孙季延给看出来了。” “你也知道啊。”沈遥白她，“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还是在查赵东军么，有没有眉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啊。” 宋清卿没想她会问，倒是愣住了，说：“最近没想这个事情，查他也就是为了我爸的事，其实也没什么。” “宋宋，我不信，你只是为了这个。”沈遥气鼓鼓的，“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吧，别的不说，至少你跟我透露一些啊。” 宋清卿吸了一口牛奶，刚才游戏紧张，所以胃里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她认真的想了想，这才说：“那好吧，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妈的死，不是因为生病，那时候她虽然病了，但是没那么糟糕，更何况我家里还有那么好的条件可以缓解延长这个病情，我之后查过许多资料，也有一些临床经验，知道那个病没那么容易就死掉。”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宋清卿抬眼看向沈遥，“我小姨和我爸有染，这个我之前就知道了，我比我妈知道得还要早上一些，我爸心里有愧，所以总是对我百般维护。” 所以她才那么猖狂，到处惹事生分，不过是为了得到重视而已。 沈遥点点头，她们这些心酸，也就只有她们自己能体会，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子呢。 “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过也差不多了，至少我知道了我爸和赵东军的纠葛，很多事情，他估计都有参与。”宋清卿咬着吸管，说道。 沈遥忽然觉得，宋清卿说的这个很多事情，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单纯。 “宋宋，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有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胡来。”沈遥说：“你离开那么久，对这边都不熟悉，有些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我知道。”宋清卿笑一笑，一口牛奶喝到底，站起身：“走吧，回去了，今天唐聿才招惹了孙季延，回去估计又是一阵心累了。” 沈遥默默随她起身，将她送回家。 九点半，小区里的路灯很亮，她爬楼梯上去，掏出钥匙来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宋清卿心中疑惑，开了客厅的灯。 鞋柜里的拖鞋还是很整齐的放着，显然他并没有回到这里。 宋清卿拨了他的电话，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有人接，是她熟悉的女声：“宋清卿啊，季延现在在洗澡，你先等一会儿吧，他洗好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 “宋清卿，不说话么，不说的话我就挂了哈。”掩不住的得意，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 “告诉我，你住哪里。” 104.104似水流年 赵程萦自然不会说出自己的住处，只是说：“你不是很有本事么，有本事就自己找啊，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呢。” 宋清卿吸了吸鼻子，觉得有些冷，然后说：“那你就等着。” 然后她挂了电话蠹。 她随手抓过桌子上的钥匙，下了楼，夜色弥漫，空气里有一股凉意，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沈遥，帮我一个忙，查一下赵程萦住哪里？” 那边很爽快的应了：“好。髹” 宋清卿往马路边走，很快就收到了沈遥的地址，一个是赵程萦自己的，一个是她家里的。 拦下计程车，她报了一个地址，捏着自己的手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指尖发凉。 “到了，姑娘。” “啊。”她抬头，眼底有一丝仓皇转瞬即逝。 付钱，下车，宋清卿走了几步忽然怔住，自己为什么要来，就算他孙季延在赵程萦那里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这样子跑过来算什么。 “我是不是傻。”她轻咬着下唇，往楼梯上看，只有一片一片的灯光。 鬼使神差的，她往楼上走去，门铃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看来赵程萦今晚不在这里，那就只有在她家里了。 如果去的话，有可能会碰见赵东军，宋清卿斟酌了好一会儿，决定放弃。 再次拨通孙季延的电话，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接，直到电话自己挂断。 心中烦躁，宋清卿在门口的长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十点过了，周围都没什么人，只有夜灯孤零零的在风里。 电话铃在身边突兀的响起，宋清卿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心怦怦的跳，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接通，沉默着没有说话。 “宋宋，刚才是你给我打电话了么，手机在房间里，没有看到。”孙季延说，“我之前有些急事需要处理，今晚就不回去了。” 外面有些冷，她紧了紧领口，说得很慢：“你在哪里？” “我在青澜。”那边回答得毫不犹豫。 “我知道了。”宋清卿笑，“我在赵程萦家楼底下，她之前接过你的一个电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把通话记录给删掉了。” 她停住，等孙季延说话，而那边只是绵长的呼吸声。 等了好一会儿，他都不说话，宋清卿嘴角动了动：“孙季延，你告诉我你在哪里？” 他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别多想，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让徐铭去借你，现在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不用。”冷冷拒绝，然而孙季延只是说：“我会让徐铭去接你，如果他没能把你送回家，那明天他就回家。” “随你。”宋清卿挂了电话，头顶有一轮月亮，而月亮底下只有她自己。 真冷啊，她想，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了，大楼里在亮着的灯的人家只有零星的几户了，偶尔有路过的人投好奇的目光。 徐铭到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还没开口宋清卿就先道歉：“对不住了徐铭，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过来，打不到车子了。” “没关系，夫人。”然后就不再说话。 宋清卿抱着膝盖缩在后座里，头靠在玻璃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铭放了音乐，她神色恍惚的看着窗外，神色有些哀伤。 回到家，空荡荡的屋子什么也没有，没有孙季延坐在那里批阅文件，没有孙承皓在笑在闹，一下子就空了许多，窗台上的泡桐似乎也有些蔫了。 她没有开灯，在窗台上坐着抽烟，黑黢黢的屋子里偶尔只能见到一点一点的星红在夜里闪烁着，地上已经有了一些烟头。 或许，孙季延真的有事呢，或许赵程萦那么晚了在那里，真的只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不过这么晚了还谈工作，那工作还真的挺重要的。 吐出来一口烟，宋清卿抽烟的次数很少，一年也抽不少一次，今天差不多把几年来的烟都给抽光了。 “咳咳咳——”忽然被呛了一下，宋清卿从窗台上下来，抖了抖落在身上的烟灰。 按亮手机，已经三点钟了，她居然在阳台上坐了那么久，坐得腿都麻了，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怪异，几乎是拖着腿走的。 她再次拨通了孙季延的手机，刚一接通那边就摁断了，再打过的时候就关机了。 好，非常好，真TM有种啊。 宋清卿咬了咬牙，眉毛都气得飞起来了，在冰箱里翻出来一些吃的，发泄一样在嚼食物。 * 九点十分到公司，迟到了半个小时，打完卡刚好见到苏楠从外面进来，宋清卿的脸色也不太好，见到她自然也不给好脸色。 电梯里，两个人站得很远，宋清卿几乎是站到了角落里。 “宋助理，你迟到了。”苏楠说，眉毛都拧成了疙瘩，宋清卿心情不好，没有说话。 苏楠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终于怒了：“宋清卿，我和你说话呢。” “行了，苏经理，我知道了，您扣我工资吧，只要你开心。”宋清卿说，听得叮的一声，到了八楼，走出电梯时她才转脸一笑：“苏经理，您的办公室在四楼，过了。” 苏楠脸色更加不好了。 办公室里忙忙碌碌的，宋清卿问罗伊：“总裁在不在？” 她在做报表，头也不抬：“不在，总裁昨晚打电话取消了今天所有的行程，宋助理你不知道么？” 还真不知道。 宋清卿‘哦’了一声，随手翻开之前跟进项目的一些资料，那些事情她没在过问，组里开会做报告的时候她也没去，反正这个项目有没有她也是无所谓。 忽然想到了昨天拿到了东西，她在电脑里试着输入了黑鹰两个字，得出了千奇百怪的结果，她认真的翻看了几十页，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真是蛋疼，宋清卿抓了抓头发，有些郁闷，跨国贩毒集团，贩毒……毒。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皱眉，如果说肖丞找孙季延的原因是这个，那么说，其实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这里面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黑鹰听起来怎么都不觉得像个名字，更像是一种代号。 代号，代号黑鹰么。 宋清卿陷入沉思，罗伊喊了她好久她才回过神。 “宋姐，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罗伊惊悚的看着她，还伸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 宋清卿说得很认真：“想发财。” “呃……”罗伊点点头，“我也想。” “罗伊，公司里的八卦你知道多少？”她忽然问，往杯子里到速溶咖啡，昨天没有睡好，要用这种速溶咖啡的味道来提提神。 罗伊想了想，掰着手指数了一下，才煞有介事的说：“大概都知道吧，我说第二的话没人敢说第一。” “那苏楠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宋清卿问，一边拿勺子搅拌。 罗伊一侧的眉毛往上一跳，宋清卿顿时就闻到了极其浓郁的八卦味，凑了过来：“宋姐，怎么样，是不是打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是吧。”她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子的表情。 宋清卿笑了：“还是新生代有力量啊，脑洞挺大的啊，小姑娘有前途，我介绍你去我朋友的娱乐传媒公司上班吧。” “哈哈，开玩笑。”罗伊也笑，问：“看在宋姐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不会和我们这群人一起馋涎总裁的份上，我知无不言。” “孙季延真有魅力，让公司里你们这群小姑娘都飞蛾扑火呢是吧。”宋清卿说，眼神却黯了一下。 罗伊说：“姐，你懂我。” 是啊，谁不想要。 宋清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苏楠，她到底是个什么背景，似乎和赵程萦走得很近。” “苏楠啊，没什么背景，这个是真的，但是一身好武艺也是真的，这个就略过了，反正大家私底下都管她叫母老虎……”罗伊说得眉飞色舞。 她这才知道，原来苏楠是孙季延的高中同学，成绩十分好，后来念的是本地大学，学的是人力资源管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进了孙季延的公司靠自己的拼搏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目前单身，三十岁，黄金圣斗士。 罗伊说起这个，语气也有些不屑：“苏经理准备步入第三类人的行列了。” 那个行列这样分，男人女人女博士。 宋清卿博士在读。 “说明人家有本事，而且你看她，模样也不差，要求高一些很正常。”宋清卿觉得还是有必要为女博士正名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然而，罗伊则回以更长的不屑：“嘁……不稀罕。” 心中叹了一口气，她笑了笑，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只是说：“行了，谢谢你告诉我的这些，回头请你吃个饭。” 说完就往外走，罗伊在身后问：“宋姐，你不会是去找她单挑吧。” 宋清卿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嚼着罗伊的话，她说，什么要求高啊，八成也是暗恋总裁，结果自己的好姐妹也十分喜欢总裁，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是苏楠也喜欢孙季延，那她可不是单挑了，她是一个人要单挑一群了。 想想都觉得生活没了希望。 ---题外话---不好意思更迟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对不住对不住。明天会准时的。 105.105总裁，请自重 在楼下碰见徐铭的时候她有些诧异，孙季延居然没有把徐铭带走。 “夫人……”徐铭很小声的叫她，鬼鬼祟祟的往周围瞅，生怕被人发现一样，宋清卿觉得好笑，淡淡点了头：“徐铭，你们家总裁没让你过去？” 他也摇头。 真是奇了怪了，宋清卿刚出门，迎面就走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孙季延髹。 他正侧着头，听一旁的人与他作报告，正往门里走来，面容清冷，明明就已经看见她了，可是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擦身而过。 宋清卿是一个不会把私事带到工作上的人，她也没表现出太多情绪，淡漠着脸等他走过，自己出了门。 在咖啡厅里还没坐久，罗伊的电话打了过来：“宋姐，总裁问你去哪了，黑着一张脸像是随时要吃人的样子，你赶紧回来。” “知道了。”语气也是淡淡的。 吃人，宋清卿嘴角扯了扯，还真不信他能把她怎么样了。 低头给宋承景发了一条短信：“小叔，你在哪里，和你的良人在云城过得还好么？” 没想宋承景回得很快，手机应该是握在手里面的，他说：“嗯，还一般，不过我们过两天会一起到澜城，到时候就不用往云城跑了，回家给你新地址。” 她还想问，编辑了一行字之后觉得有些不妥，又删掉了，发过去就成了：“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做东，请你们吃饭。” 然后，手机里只有他回的两个字，谢谢。 一杯咖啡喝完，也想不起自己还要干什么，很多事情一想，就觉得是挤在脑子里面的浆糊，乱七八糟想不清楚。 一起想的话，就头疼。 手机里有邮件提醒，她打开来看，是两个小孩子的照片，还有一行字，Freya，我们很想你，你回到了你的国家你还会想我们么。 照片里是一对兄妹，七八岁的年纪，明眸皓齿。 宋清卿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唇角一直是噙着一抹笑，随手将照片保存下来。 “宋小姐。”是服务员的声音，他问：“还需要续杯么？” 宋清卿扬着的笑还没来得及褪去，眼底一片温暖，她瞥了一眼已经见了底的咖啡杯，说：“不用了，谢谢。” 他露出标准的八颗牙：“您请便。” 去结账，她从前门出去，直接回了公司，从周围店铺风橱窗里能见她的侧影，身材高挑，走在人群里都十分惹眼。 宋清卿一直以来都是长直发，盯着玻璃里自己的身影看了之后，忽然就想把头发给烫卷了。 想到等会儿可能会受到孙季延风卷狂云一般的怒意，她就觉得有些胃疼。 罗伊见她回来，脸上几乎要拧成麻花，指了指总裁办公室，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宋清卿有些胆怯，她在外面浪了一个多小时。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前去敲门，表情大义凛然，罗伊对她抱拳，宋清卿已经自己读出她的唇形：“保重。” 咚咚咚—— 屈指敲了三下，里面有人答：“进来。” 开门进去，又慢吞吞的关好门，感觉到身后的目光。 “宋清卿，”孙季延先开的口，她低着头往桌子前走，没有勇气抬头，再硬的脾气也干不过冷暴力啊。 她不说话。 孙季延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昨天去了哪里？” 哟嗬，还恶人先告状。 还是不说话，她已经决定要对孙季延施以冷暴力，解释不重要，态度最重要。 宋清卿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头也垂着，从孙季延的方向只能看见她饱满的额头，以及垂下来的长发。 椅子一下被拉开，接着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沉闷声，鼻尖忽然闻到混了烟草味的气息，她又自觉的往旁边挪了几步。 “你还真是……犟。”最后一个字是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吐出来的，然后她被揽入了一个怀抱，吹得她耳朵发痒。 宋清卿面不改色的说：“总裁，请自重。” 耳边有他低低的笑声，揽在腰上的手也紧了一紧：“我要是不自重呢？” 她答：“我已经劝过你了。” 而后，那笑声愈发的愉悦，宋清卿皱眉：“我说了一个笑话么，那么开心？” 她的表情肃严，孙季延从胸腔里闷出笑，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说：“嗯，冷笑话。” “……” 宋清卿觉得自己被轻薄了，想挣脱他的怀抱，孙季延却是又搂紧了她，说：“宋宋，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声音里都透着疲倦，他将脸搁在她肩窝处，灼热的呼吸吹得她脖子发痒，忍了好一会儿才说：“老板，咱们有话好好说，别这样，有伤风化。” 脖子上忽然湿漉漉的，宋清卿身子一僵，微张着唇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孙季延在啃她，这算个什么事。 然后她就怒了，推开她，在挥拳头还是扬巴掌的时候选择了前者，一拳砸在他小腹上，孙季延痛得皱眉，瞬间就扣住她的手腕：“宋清卿，你干什么？” 下手好像挺重的，也好像挺疼的，那她就放心了。 “你咬我干什么，你知不知这叫轻薄，打你一拳算是很轻了。”宋清卿说，孙季延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不要脸。 他不说话，比她高出来一个头，正冷冷瞧她，眸子底一片淡漠，宋清卿顿时就虚了，气势上孙季延已经赢了。 好吧，说到底还是怂了点。 良久，孙季延才寒着声音开口：“宋宋……”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错了。”宋清卿一股脑的揽了，脸上也有些不耐烦：“我昨天哪里都没去，真找沈遥了，你可以给她打电话问，我骗你的话，我这辈子嫁不出去行了吧。” 他说：“你已经嫁出去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她仰脸，孙季延脸上缓了一些，说：“后来唐聿去找了你。” 这一次倒是干脆承认了：“哦，是。” “他还抱了你。”孙季延说，宋清卿知道他看到了，心里觉得好笑，只是说：“哥哥，你刚才也抱了我，就准你抱不让别人抱啊。” 然后，他眼底迅速结了冰。 “你是我老婆。”他说，声音凉到极点。 宋清卿笑：“对，你是我老公，大半夜却是另一个女人接我电话，孙季延，我们不带这样玩儿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顿了一顿，笑得更加挑衅：“孙季延，我们都是各取所需，何必那么认真。” 各取所需…… 孙季延也笑了，手指抚上她的唇，眼中很冷，一点情面也不留：“宋宋，有时候我真的就想掐死你，那样的话，就什么都不会闹心了。” 闹心，她冷笑：“有时候我也挺想捅死你的，是你自己找上我的，你来怪我么，反正我们现在都这样了，何必呢那么认真么。” “那可不一定。”他说，放开了她，自己坐到沙发上，一条腿架起来，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宋宋，我们只会互相折磨而已，反正我们都这样了，不是么。” “那就借您吉言。” 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下午下班的时候她没等孙季延，自然也是不会等，去做了头发整整花了三个小时，被人叫醒，她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 本来就生得白，中规中矩的栗色倒是让她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造型师就说了三个字：“真好看。” 就再没别的了，宋清卿起身出去，心情不错，要是没有白天发生的事情，今天的状态可以说是满分，已经九点了，孙季延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倒是唐聿还打了几个，她之前故意调了静音，结果别人压根儿就没想过给她打电话。 林澄说得对，她确实是欠。 她没给唐聿回电话，倒不是做得觉，周琳做得更绝她都没有迁怒唐聿，只是觉得这趟浑水已经够浑了，往里面拉更多人的，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刚上车，就接到宋城打来的电话：“小姐，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我接你回家，老爷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宋远风，宋清卿往窗外看了一眼，一片一片的繁华迅速的飞过，她只是说：“你回去吧，我现在不在家，我打车过去。” 然后挂了电话，手机续航的时间应该不久了，想了想，她直接关机。 只是不知道宋远风想和她说些什么，都那么晚了还让宋城去接她，看来真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她到宋家的时候宋城已经等在门口，她问：“沈姨在不在，要是在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在过来。” 宋城回答说：“沈姨睡得早，你不会碰到她的。” 宋清卿这才放心，上次泼水的事情她还惦记着呢，总会给她还回去的。 客厅里静悄悄的，所有的灯都开着，宋清卿直接上楼往书房去。 她站在门口，抬手，放手，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敲门，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问：“是清卿吧，进来吧。” 宋清卿眸光沉了沉，推门进去。 106.106她是姐姐 宋远风站在窗前，窗是开着的，帘子卷起来，从这里能看见院子里的灯。 外面什么也没有。 他的闭眼浸在灯光里，显得有些佝偻，宋清卿在门后站了小会儿，宋远风才转过身，对她说：“你来啦，坐吧。蠹” 她只是往前走，在他身后不远站稳，问：“爸，这么晚找我来，你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清卿啊，你是不是在查我的事情。”宋远风说，指了凳子让她坐，可她也不动髹。 仓促的笑了笑，居然有几分心酸。 “爸，您就说正事儿吧，现在也不早了，免得碰到沈姨我们又吵起来，你也不希望这样子。”宋清卿说，暗地里也在猜测宋远风到底为何会这样说。 如果是为了赵东军的事情，他大可不必阻止自己、 宋远风自己在桌前坐下了，拐杖放在一旁，语调了沉了几分：“我知道你怪我，很多事情都怪我，所以你小时候才那么调皮。” 顿了顿，望她一眼，目光里竟然有几分慈爱，然后接着说：“清卿，你说我对你百般宠爱是因为我心里有愧疚，其实这只是其中一些，我固然对不起你母亲，但是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你妈和我都是可怜人。” “够了。”她不想听下去，开口阻止，谁知宋远风说：“你不是想知道么，我都告诉你。” 宋清卿沉默，抬眸直直的看他，缓缓开口：“爸，我不希望你编造一个事情来哄我，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了，包括你和赵东军的纠葛。” “是啊，我不知道赵东军当年那么喜欢她，更没想到那么多年之后，他的女儿会和我自己的女儿成了情敌，真是造孽。”宋远风叹息：“清卿，你总是太犟了。” 她不说话。 宋远风说：“你妈的确是生病去世了，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我和你姨纯属意外。” 真是虚伪，宋清卿心中笑着，脸上却挂笑，笑得很淡，嘴角挑起来，就那样静静的听他说话。 宋远风将当年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和宋承景沈遥给她查到的东西没什么差别，只是多了一些宋远风本人的主观心情而已。 风从窗口吹进来，冷冷的。 “爸，”宋远风还没说话，她开始打断：“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今晚找我来应该不是那么简单，或者说，你还另有打算。” 宋远风果然被稳住，良久，才轻轻说了一句：“好，既然你把话说得那么明白，我也不说什么，我希望你不要为难赵程萦了。” 目光望着她，居然有一丝乞求：“是……她的女儿。” “……” 她的女儿，宋清卿眼睛发酸，然后开始笑，一直笑：“你是想告诉我，其实赵东军最后找到了那位被你抛弃的女人，顺便当了一个绝代接盘侠，把你的女儿养大。” 眼泪这才从眼眶里滚出来。 连日以来的猜测，居然得到了自己父亲的证实，宋清卿心中有浓浓的悲哀。 真不知道是自己可笑，还是谁可笑，还是笑这命运弄人。 宋远风垂头，十分风歉意：“女儿，我知道你怪我，我确实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但是赵程萦也是你的姐姐……她现在不太好，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但是这一次，你让她好不好。” 可笑，真是可笑啊。 “是啊，恭喜你了。”宋清卿说，笑出泪来：“爸，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呢，呵呵……你真是让我彻底的对你死心了。” 原本以为宋远风的和颜悦色是因为良心发现，没想到这良心为的根本就不是他。 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自己的对头。 “清卿，赵程萦她其实很可怜……从小就没了妈妈，我承认我爱她的母亲，但是我也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忤逆你母亲，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宋远风连忙解释。 她低低说了一句话，可是他没有听清。 只见她目光微微有些呆滞，而后狠狠地抹去脸上的泪，淡淡的问：“赵程萦知道了这件事情么？” 应该是不知道的，要不然她早就找上门了。 果然，宋远风摇头：“她还不知道的，我们还没有告诉她。” 我们，宋清卿皱眉，另一个人是谁，赵东军么，他为什么要告诉宋远风这些，他们明明也是对头，他不可能会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 可是现在，心中只剩悲凉，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清楚。 听宋远风这样小心翼翼的和她说话，宋清卿只觉得很可笑和很可怜，和自己争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而且，最为可笑的是，自己的父亲还为一个二十多年都没有接触的女儿，求自己养大的亲女儿把自己的丈夫让给她。 真是可笑。 宋清卿只觉得自己眼皮也热热的，像发烧一样，什么都不会想了。 “你们把她保护得那么好，就是这样一点保留都没有的，全部告诉我了，爸，你觉得她会难过……”宋清卿直直的看着他，目光微滞，指了指自己心口，说：“难道我就不会了么，难道我不会么……” “你以为宋清卿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刀枪不入么。”她笑，目光哀伤：“是啊，她赵程萦是你们捧在手心里的宝，我宋清卿活该十七岁破坏人家的家庭给你们蒙羞。” 眼泪掉了一颗，她又抹去，宋远风似乎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那个人，又沉默着看她。 “行，”宋清卿又抹了一把，点点头，笑：“我知道了，她赵程萦不就是想要个孙季延么，爸，我和孙季延在一起了你知道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 “你们就想方设法的给我使绊子来拆散我们吧。” 宋远风望着她，也不生气，只是说：“清卿，我……只是希望可以补偿她。” “那谁来补偿我。”宋清卿说，眼睛被揉红了，声音有些沙哑：“我就应该深明大义来成全你们是不是，好让你们父女情深，爸你也别忘了，她才是你让宋家蒙羞的证据。” 脾气一来，都有些口无遮拦。 “清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是你姐姐。”宋远风这才有些生气，脸色也不太好，拉长一张脸，声音也严肃了一些。 宋清卿嗤笑：“人家都还不知道，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承认了，人家不见得会感激你。” “你……”宋远风被气得说不出话，宋清卿压下烦躁的心情，尽量心平气和的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让我对你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她说得很认真：“爸，但是我告诉你，我和她的仇，早就结大了。” 后来，她只记得自己十分冷静风离开宋家，宋城把她送到小区门口，整个人才泄气皮球一般软在位置上。 本来她以为自己走得已经够久了，已经强大到可以忽视所有，可今天才知道，还没。 “宋城，你说，今天宋远风和我说了那么多，我对他早就不抱有希望了，为什么我还是那么难过呢？”她问，也不看他，一直盯着挡风玻璃外，不知道往哪里看。 目光都有些呆滞着，宋城知道她哭过，所以也不敢问。 宋城说：“大小姐，因为你还是很在乎老爷的。” “嗯，对，你说的没错。”宋清卿又笑了，这次没掉眼泪，眼睛睁得很大：“没办法，忍不住……我真没用。” 宋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干脆沉默，两个人在车子里坐了很久。 “对了，我换了发型了，你看出来了么？”宋清卿忽然说，转头去看他，然后见他点点头。 宋清卿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可漂亮了。” 他又点头：“小姐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你又骗我，”宋清卿依旧笑，拉开车门下去：“宋城，我走了，你不用送我。” “好。” 宋清卿往前走，脸上一直是笑着的。 车灯一直照着，她的身影在灯光里有些黯淡，很落寞。像被人丢弃的狗狗。 她走了几步，都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追上来，拉住她往怀里拉：“小姐，你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你不用自己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宋清卿挣扎开，退开几步，眼中竖起防备：“宋城，你不要这样子，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你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她说，眼中有明显的苦痛，“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我呢，为什么……你们以为我过得很好么……” 退到楼梯边，在没有可以退的地方了，她一下子跌在地上，然后抱住自己的膝盖，觉得很累，心就像被豁开一个口子，汩汩的往外流血。 宋城站在远处看她，眼中都是难过。 看她失魂落魄走上楼，那里还有人在等她，虽然他不喜欢那个人，但是她喜欢啊。 一直到五楼的感应灯亮起来，他才驱车离开，也才是九点多钟而已。 屋子里没人，宋清卿往沙发上坐，窗口是别人家里的灯光泻进来，月亮在头顶冷冷的挂着，而她自己坐在黑暗里，浑身发抖。 ---题外话---忙完就两更。 107.107失踪 宋清卿不见了，今天孙季延找她的第三天。 回家的时候就找不到她了，她什么也没有带走，屋子里很以前一样，窗台上的泡桐已经枯萎了，他认得这种花，一中的校园里随处可见。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宿，身边丢满了烟头，眼眶底下泛着青色，胡茬也冒出来一些，屋子里都是烟味。 肖丞赶过来的时候，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她走了。髹” 然后又笑了笑，也不知道在和谁说：“她又一声不吭的走掉了，我找不到她。” “我帮你找。”肖丞皱了皱眉，然后也坐到他身边：“阿延，你……还好吧。” “还好。”孙季延只是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然后说：“我找了她好几天，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以为她是谁啊……” 窗外有一轮冷溶溶的月亮，散发着清冷的光。 “孙季延，”肖丞喊他，伸手去抻他，“你别这样，你找了她三天，皓皓也被你丢在我那里，丢了三天，你该回去看看他了。” “好。”他说。 * 皓皓在看书，没人和他玩，有人前来敲门的时候他往猫眼里瞅了好一会儿，只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门口站着，带了棒球帽。 他并没有说话，那人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串钥匙，开始捣鼓起来。 锁孔被拨动的声音传来，皓皓担心极了，连忙跑回卧室里，将门给锁上了。 心中害怕，可一点办法也没有，慌慌忙忙找了电话可是记不住孙季延的电话号码，隐约记得有人教过要藏起来。 肖丞住的是普通的小区，买的时候也没有做过特别休整，房子装修好了就住进来，反正他也没什么追求，所以对于安全防护之类的又不是特别在意的。 没想到今天就被人给盯上了。 皓皓躲在床底下，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安全，小跑进厨房里。 一转念，拉开橱柜的门就进去了，躲在里面不敢吱声，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声音，皓皓捂住自己的嘴巴，听见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哒哒哒—— 是脚步声，似乎朝着卧室的方向去了，皓皓听着，悄悄地拉开一丝缝往外看去，只见刚才那个男人正走进来，鬼鬼祟祟的进了肖丞的卧室。 皓皓不敢出声，屏息凝神，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他开始犯困，那人才出了门。 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敢出来，屋子里静悄悄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自己一个人害怕，直到下午的时候肖丞才回来，一同过来的还有孙季延，一件他，皓皓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爸爸……” “怎么哭了。”肖丞先笑，然后孙季延皱着眉将他抱起来，问：“一个人自己害怕了？” “爸爸，今天有人进肖丞叔叔家里了，我躲进了橱柜里，看见他进了叔叔的房间很久才出来的。”他如实相告，抽抽噎噎的：“我害怕……” 肖丞脸色一变，连忙问：“你看到了他的样子么？” “没有。”他摇头，吸了吸鼻子，抱住孙季延的脖子，听见他说：“不怕了，没事了，晚一些我送你回青澜和张姨在一起。” 皓皓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声说：“爸爸，我想和阿姨在一起，她那么厉害，一定会保护我的，我和阿姨在一起我就不会害怕了。” 见他哪壶不该提哪壶，肖丞干脆也不问了，连忙打断：“什么，肖丞叔叔好歹也是一个警察，功夫肯定比你阿姨好，你在我这还被欺负不成，小鬼。” “那今天还有人偷偷进来，”他小声嘀咕，全然没有注意到孙季延的脸色，只是抱紧了他的脖子，一点都不客气的给肖丞拆台。 “……”肖丞转头说：“阿延，你儿子真讨厌，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先检查一下到底有没有丢东西，可能是遭贼了，或者……”话没有说下去，他看了一眼肖丞，自己把孙承皓往卧室里抱，说道：“儿子，等会儿爸爸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到青澜去，阿姨出差去了。” “可是她都没有告诉我……”有些委屈，声音都闷闷不乐的，孙季延难得耐心：“不是阿姨不告诉你，是爸爸临时给阿姨的任务，所以来不及和皓皓说再见。” “哦，这样子啊。”依旧不开心。 皓皓在房间里玩，孙季延过来了，肖丞已经翻看了一周，眉毛都几乎要拧在一起了。 “怎么样？”孙季延问，自己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沙漏玩，蓝色的细沙倒过来，能感受到踩上去柔软的感觉。 肖丞的眉头皱着就没松开：“柜子抽屉都被翻了一遍，东西的位置虽然摆好了，但是……很明显就是进来翻找东西的。” 他说，眸光也不由得凌厉起来：阿延，我怀疑这不是简单地入室盗窃，我的东西并没有少什么，很明显是没有找到自己要的东西，所以走掉了。“ 分析的头头是道的。 孙季延也是忍不住皱眉：“所以说，很明显就是来你这里找东西的，你手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们这么冒险。” 说到此处，两个人交换一个眼色，立刻明白了对方的猜测。 很明显，为了名单而来。 “他们早就盯上我了。”肖丞的声音沉了几分，眸中情绪不明：“看来黑鹰的反侦察能力十分不错啊，狡猾得很。” 孙季延盯着那沙漏看了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肖丞，既然我们可以把自己的人安插进去，那黑鹰的人很肯能也混了进来，或者说线人已经暴露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阿延你……小心一些。”肖丞有些担心，脸上全然不见平时吊儿郎当的神色，孙季延笑了笑：“我又不是你们的人，为什么要担心。” 肖丞说：“还是小心为妙。” * 屋子后面有袅袅的烟升起来，周围是延绵起伏的山群，绿意一点一点往外变深直到茂密的林子深处，宋清卿在旅店门口晒太阳。 村子里信号不好，周围有一些游客，村子后面有一条瀑布，不大，可是景色很好，这里时常会有一些来旅游度假的人，或者一些驴友。 从宋家回来之后，第二天她就离开了澜城，谁都没说。 宋清卿并没有走得很远，只是随便找了一个环境比较好，而且比较小众的风景区走，至少这些地方条件相对来说好一些。 “嗨，姑娘，过来吃饭了。”旅店的老板娘在屋子里摆碗筷，穿着大红色的裙子，唇上也化成红色的，肤色白皙，乍看之下，有几分瘆人。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看起来比宋清卿只大了几岁，可是眼中尽是一股子苍凉的意味，在这种地方开个客栈的女人，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她说自己叫绿意，喜欢穿红衣。 红配绿，果然是绝配。 宋清卿眯眼，长长地应了一声：“诶，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她理了理自己衣角，余光瞥见那一轮火红的夕阳，嘴边浮起一抹笑，还是这种僻静的地方适合自己，躲起来认真想一想。 她住进来不过两天，可是老板娘总是对她照顾有加的样子的，宋清卿好奇心强，坐下来扒了几口饭就忍不住问：“老板娘，我觉得你对我似乎挺好的。” 怕她误会，自己说完又忍不住加上一句：“难道……我真的那么招人。” 绿意只是笑：“我看你投缘，来这里的人，总有那么一点故事，看到你第一眼，你穿着冲锋衣，背着那么大一个包站在村口，看起来有点难过，一下子就被你吸引了。” 宋清卿点点头，然后听到她说：“其实主要是看颜值。” “……”宋清卿默默的扒了一口饭，然后问：“所以说，你自己大老远的跑来这个村子里开客栈，为的就是来这里看颜值？” 绿意眸中有一点天真，带了一点点的笑：“我来，是为了等一个人。” 哦，原来又是一个痴情人，宋清卿心想，还是给出了真挚的祝福：“希望你早日心想事成，然后皆大欢喜。” “欢喜……”绿意喃喃，然后笑了一下子，嘴角有酒窝，很浅，她说：“空欢喜罢了，你呢，来这里是疗伤还是什么，宁静的地方适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亲近自然亲近自己。” 宋清卿不知道怎么回答，笑着点点头，心中想的却是，自己消失了几天，估计会有人满世界的找自己了，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不稀罕。 说了一会儿话，绿意说道：“这个地方在林子里，但其实是几个市的交界处，而且地势也挺复杂的，你出去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尤其这里网络信号不好，很难与外界联系，所以不要走远了，一个女孩子更加不要自己一个人走得太远，这地方不见得太平。” 宋清卿以为她说这里龙鱼混杂的，所以没有很在意，道了谢，自己上楼休息去了。 108.108最悲伤的事情 本以为离开喧闹的都市，自己心情会好一些，至少睡个安稳的觉，可半夜楼底下不知道为何，闹出很大的动静，吵得周围的人都不得安稳。 宋清卿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想下楼去看看，又觉得多管闲事，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动静，一直到天蒙蒙亮时动静才停歇蠹。 所以，她又睡迟了。 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她一边绑头发一边往楼下走，绿意在做账，见她下来只是笑着说：“你起来啦，今天有什么安排没，还是继续在客栈里窝着睡觉。” “出去走走吧。”宋清卿临窗而坐，脸上带着慵懒，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啊，天也应该黑得晚一些。” “唔……”绿意低头，手指在算盘上拨着，“瀑布那里人还是有的，现在阳光正好，去了也许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比如说彩虹什么的，城市里面来的小姑娘就喜欢看这个。髹” 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不过出门的时候，宋清卿还是认真的考虑了一下绿意的意见，折步往村子后面走，那里就是瀑布的所在了。 她也戴了帽子，棒球帽，身上穿了运动服，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往林子走，正好碰见往回走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真是年轻啊，宋清卿嘴角抿笑，心中却不如脸上这样平静，尤其是宋远风和她说的那些话，想想都觉得可笑。 难道说，因为自己调查他们的事情，反倒是让宋远风有了意料之外的收获。 赵程萦……宋清卿默默念着这个名字，眉头微微一皱，耳边是水流的冲击声，空气里很湿，离得越近那感受就越明显。 周围都是水汽，水声越来越大，地上也开始湿漉漉的，路边的叶子都往下淌水。 “好地方。”宋清卿笑出声来，来到这里几天，第一次觉得内心祥和，往瀑布底下又走了几步路，果然看到一条瀑布从山顶而下，水珠溅开飞到身上。 周围零零星星的站了几个人，看穿着打扮都是年轻人，拍照或者玩水，底下就是一个水潭，不知道这水又流往哪里去了。 “嗨，”有一个穿红裙子的姑娘朝她挥手，“你自己一个人？” 宋清卿点头，然后又盯着山顶看，余光瞥见那姑娘走过来，语气有些讨好：“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我们是在附近市里读书的大学生，不是坏人。” “谢谢，不用了。”她婉拒，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男男女女加起来倒是有七八个人，有几个还朝这里看。 女生明显有些失望。 宋清卿欠欠身，自己走了。 她折了一条小路往回走，路上有标识，估计是怕人迷路，六点将至，林子里有些冷，紧了紧衣领，手插在兜里。 周围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只鸟飞过，叶子被风吹出来沙沙的声响。 沿着路标走回村子里，宋清卿坐在门口的石凳子上休息，绿意在店里忙活，不知道捣鼓一些什么，然后她就看到一群人朝这里走来。 “啊，是你。”有人发现了她，声音掩不住的惊喜，“你也住这里么。” 是在瀑布那里见到的小姑娘。 宋清卿点头，笑得有些敷衍，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一群人走过来，倒是抢眼得很。 其中有一个个子高挑的姑娘，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二十出头的样子，神色清清冷冷的，似乎有些不耐烦。 “先走了。”宋清卿笑了笑，顺手拿起用来扇风的帽子，进了客栈。 “唉，小宋……”老板娘在她身后喊，宋清卿有些奇怪，转过头看她，然后听见她说：“昨晚这里有些事情，今晚可能还会发生，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啊。”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上了楼。 九点多的时候她想喝些热水，到楼下老板娘那里取烧水壶，下了楼才发现今天见到的几个人围在窗边喝酒，是她早上坐过的位置。 绿意在台子后面，笑盈盈的撑头看他们，见宋清卿额时候也笑着说：“年轻真好，朝气蓬勃的，什么都不用烦恼，该爱敢恨。” “敢爱敢恨有什么好。”宋清卿屈指敲了敲桌面，“老板娘，给我拿个烧水壶，我想喝些热水，半夜山里还挺凉快的，觉得有点冷了。” “好。”绿意转身去拿东西，刚好后面的人叫她：“嗨，一起过来喝酒呗。” 又是那群人，宋清卿觉得冷得牙齿疼。 她转身，眸子里噙着一抹淡笑，淡漠疏离的模样：“一群小孩子，在外面少喝一些酒，尤其不在自己的地方，酒喝多了误事。” 那姑娘急忙澄清：“不是的，我们没什么恶意，就是看你一个人，想拉你一起做个伴。至少不寂寞……” 她小声的辩解，可是寂寞这两个字不知怎么着，忽然戳中了她心中某个地方，盯着小姑娘看了半晌，把人家都看得不好意思了，才说出一个好字。 宋清卿跟在她身后坐下了，然后周围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声，其中有一个男生有些腼腆的垂眼，低头喝了一杯酒。 她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中暗暗笑了一下，她倒是没什么，大大方方的和她们作自我介绍，接过来的酒也一饮而尽，杯子空了，笑容也很空。 “我叫宋清卿，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来玩的学生，我只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来躲开家庭琐事罢了。”她话说得明白，几个人微微一愣：“你不是大学生？” 她反笑：“像么，那我真是不显年纪，我孩子都上小学了。” 几个人都很吃惊，尤其是那个几次三番找上她的小姑娘，更是惊呼：“你都有孩子了……” 点点头，不打算隐瞒。 到底还是一群孩子，失望过后还是和她把酒言欢，倒是没有为难她什么，宋清卿本来性格就欢脱，和她们也能玩做一群，包括白天那个冷淡的姑娘。 “宋姐，真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年轻孩子都有了，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年纪啊。”有人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宋清卿笑：“有什么气死人的，各有各的烦恼，我就羡慕你们年轻，而且什么事情都不用愁，哪像我，上厅堂下厨房，斗小三。” “……” 气氛忽然变了味，宋清卿见她们有些尴尬，自己倒是笑：“没什么，现在小三猖狂，能碰到是我的福气。” “嗯，对。”有人接话，是那个叫何兮的姑娘，白天看起来冷清极了，喝了几杯酒，一巴掌往桌子上拍：“对，宋姐，斗什么小三啊，直接开打，打不过找我，我替你打。” 小姑娘喝得有些高，或者说酒量比较浅，双颊晕红，眼睛也有些迷蒙，一巴掌挥得豪气万千，挥舞着拳头，随时要干一场的样子。 有个姑娘在她身边小声的说：“宋姐，别理她，她一喝多就开始耍酒疯，最近还……” 正要说，似乎被人踩了一脚，眉头皱了一皱，闷闷的收声，不再说话。 宋清卿把被子举到嘴边，笑道：“既然小妹妹那么讲义气，宋姐我就先谢谢了，到时候一定会叫上你的。” 本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怎么会如人所愿呢。 何兮朝她挑一挑眉，自己歪歪扭扭的走到她身边，浑浊的酒气喷过来：“宋姐。只要你一句话，我肯定帮你到底，不就是打架，多大点事，我何兮从小就在少林寺长大，什么架没打过……” 她打了一个酒嗝，揽着宋清卿的肩膀坐下，夺过一旁男生的酒杯放在自己面前。 少林寺长大……她点点头，真是好地方，人杰地灵啊。 何兮说：“宋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是什么么？” 宋清卿摇头，并不排斥她的接近，这丫头模样好看，绿意肯让她们住，估计也是看上了何兮的颜值了。 只见何兮极其猥琐的嘿嘿笑：“当然就是，长大后，他成了男主角，你成了女二号。” 嗯，宋清卿郑重其事的点头，这的确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何况还是恶毒女二号，难怪当时沈遥会那么说她，因为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绿意送过来一盘烤串，顺便报过来一箱啤酒，见她和何兮几乎抱在一起，才笑着说：“小宋，你就应该多和年轻人待在一起，看你之前都什么样了，死气沉沉的。” 宋清卿只是笑，用筷子撬开了一瓶啤酒，咕噜咕噜的关了大半瓶，酒气从喉咙里涌上来，肚子有些胀。 何兮是真的喝多了，歪着身子在沙发上睡觉，周围也倒了一些，几个男生还在喝酒，之前那个小男生偶尔会偷眼看她一下，很快就发现了站起身的她。 “要走了？”他问，男生倒是没什么醉意，几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的样子。 宋清卿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何兮身上，笑着说道：“是啊，回去休息了，你们请便，我就先走了。” 没人再挽留，宋清卿扶着墙上楼，其实她倒是没喝多少，只是头有些沉。 窗户没关好，风一吹就有些头疼，宋清卿挣扎着去关窗，靠在沙发上很快就睡过去了，迷糊中听到几声响声，以为是有人在点炮，一翻身又睡过去了。 一直睡到十点，才收拾好下楼，那几个大学生也在，其中正有何兮，她愁眉苦脸的坐在人群里，桌子上倒有几杯茶。 宋清卿自己去吃了早餐，再出来的时候窗子边只剩何兮自己了。 宋清卿走过去，见是她，小姑娘立刻嘟起嘴开始骂：“这群人也真是的，我只是提议喝酒，喝多了误事还怪我，宋姐你说是不是，我明明就很无辜，这群白眼狼，白养他们了。” “呃……”这个她还真回答不上来。 “唉，真是气死我了。”何兮说，两颊气鼓鼓的，让人莫名的就想到了包子这种软扑扑热乎乎的食物。 宋清卿有些无奈，撑着头看下面几个人往车上坐，似乎不打算等她。 “你不走么？” 何兮也往窗外看，托着下巴，咬着牙说：“不走了，多大点事啊，不过就是一次任务嘛，又不是真的，失败就失败了，有什么了不起啊。” “但是……”宋清卿想说什么，见她年纪轻也不忍心说重话，何兮似乎也有些懊恼：“唉，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不该喝酒。” 宋清卿欣慰，可小姑娘话锋一转：“作为人民警察，她们也太经不起诱惑了吧，几杯小酒就放倒了，还说什么为人民服务。” 综上所述，宋清卿大概知道了这群学生是干什么的了，原来是警校学生。 “你们是警校学生，”宋清卿说，看来这几天的声响和她们有莫大的干系。 何兮惊悚的看她：“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她笑了笑，然后听见何兮有些气馁的声音：“可是我家老头子一点都不希望我念警校，估计很快就要把我弄出去了。” 她愁眉苦脸的，漂亮的小脸蛋几乎都皱成一团。 “你爸爸可能是担心你，毕竟这也是一个高危职业，”宋清卿笑，眉梢舒展开来，何兮说：“宋姐，昨天那群男生对你有意思所以才喊那个女生三番五次的去找你的，看不惯他们这样子。” “我知道。”她说，没有很在意。 何兮又说：“你是哪里人，外地来这里旅游的么，但是外地人应该不知道这里才是，那么偏僻的地方，鸟不拉屎的，谁会来啊。” “我是澜城人。”宋清卿笑着，问她：“你呢，应该也是附近的。” 何兮漫不经心的点头：“是啊，就是云城人而已，你去过云城么？” “嗯。” “我爹是个暴发户。”何兮很认真的说，“那些什么商业啊什么酒会的，如果你去过，脖子上挂着两条大金链子的那个就是他。” “哦。”宋清卿忍不住笑了，“你真可爱。” “那你为什么不走？”宋清卿忽然问，何兮沉眸，长长地睫毛盖下来，自顾自的说：“我说了，我爹可能很快就要把我弄出去了，我想做些事情。” 见她神色落寞，宋清卿没再说话。 半夜的时候外面下了雨，砸在玻璃窗上，一下子下得急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宋清卿梦里听见了一些炮仗声，翻了一个身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枪声。 * 孙承皓被送回青澜，家里一下子安静了，孙季延路过花店的时候顺便带回来了一束泡桐，外面有人在敲门。 孙季延扭动门把，并没有立刻开门，等了一会儿，然后听见有人喊：“宋清卿，打你电话不回，赶紧给我开门，你知不知道老子这几天换了十几部手机打你电话，孙季延那个孙子又拉黑我电话了是不是……” 话说一半，门忽然被拉开，他吓了一跳。 “怎么是你，宋清卿呢。”唐聿脸上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收拾好了，往门里张望。 孙季延自然没给他好颜色：“睡着了，你要进去么？” “要。”唐聿一直觉得自己的厚颜无耻是和宋清卿学的。 然而孙季延的厚颜无耻是与生俱来的，他淡淡勾唇：“我问问，别当真。” 唐聿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要见她。”唐聿说，见孙季延想关门连忙用手撑住，重申道：“我要见她。” 孙季延脸上有明显的不耐：“唐聿，她是我老婆，你又是她什么人。” “嗬……”唐聿轻笑，眼底有嘲讽：“孙季延，你也就只能这样说了，这又能证明了什么，你和她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她为你受了那么多苦，你又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果然，他沉默了。 唐聿毫不客气：“那你觉得自己是谁，那一纸婚书算什么，你以为能绑住她么，孙季延，她在国外的七年，都是和我在一块，你有什么自信觉得她不喜欢我。” 一个拳头忽然挥过来，唐聿往后一躲，险些被砸在鼻梁上，门被重重的关上了，门后是孙季延的声音：“我要是真想揍你，你觉得你躲得开么？” 卑鄙，无耻，唐聿在外面跳脚，懊恼的砸门：“孙季延，你怎么可以玩阴的。” 任他怎么骂怎么说，里面的人都没有开门，直到对面开门出来瞪他，唐聿这才收声，自己闷闷的下楼。 孙季延往沙发上坐，屋子里都是暖色调，可是在他眼中到处清冷，转眼看了一下窗台上的话，自己进了房间打电话。 挂了电话，可是眉头依旧是皱紧的，宋清卿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明显是不想有人打扰，可是又担心她遭遇不测，靠在窗边眸光很冷。 宋清卿回国时间不长，知道她回来的人不多，四天过去了都还没有她的消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让她这样子避而不见。 到底是因为谁呢。 恰好手中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急忙去看，手机里有一条简讯。 “阿延，情况有变，今夜黑鹰可能会有所行动，你自己多小心。” 109.109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又是几声枪响，宋清卿翻身起来，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看。 外面黑黢黢一片，只能瞧见外面树影浮动，黑夜中似乎能凝出什么东西来，她侧耳认真去听，想辨别声音的方向。 楼下有些动静，宋清卿随手抓起挂在墙上的冲锋衣穿好，慢慢走了出去蠹。 她站在栏杆前往外看，只见一群人围在下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绿意在柜台后面站着，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髹。 人群里不见何兮，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下了楼，只有几个人往她这里看了几眼，宋清卿往老板娘那里走，心中盘算着一些事情，然后听见老板娘问她：“你被吵醒了么，真是对不住，最近人多了些。” 宋清卿在柜台前站住，回头看了几眼，问她：“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昨天那群警校学生过来应该不是个巧合吧。” 绿意头也没抬：“什么警校学生。” “别装傻。”宋清卿说，伸手去碰桌上放的摆件，是一对天鹅，黑白两只。 绿意抬头去看了那些人一眼，才盈盈笑道：“这个村子本来就是几个市的交界处，你知道在过去就是另一个省了，它可是接壤内陆国家的。” 宋清卿心下一惊，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了，脑子里蓦然闪过那天见到的名单，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关联。 是黑鹰么？ 绿意看着她，眼中有些赞赏：“看你这表情，似乎已经猜到一些事情了，挺聪明的丫头啊，我这里经常来些人，大家都习惯了。” 居然还有这样一回事，宋清卿虽然心中讶异，但还是没太过表现出来。 一桌子人似乎在等什么，宋清卿在柜台前面和老板娘聊天，其中偶尔有人过来拿一些小零食，就像在消遣时间一样。 夜色正浓，尤其是乡下，风从窗子里吹就来有些冷，宋清卿伸手去抻衣领，绿意见了，伸头往外面喊：“张哥，关一下窗子，冷着呢。” 她的声音拉得很长，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好嘞。”一声浑厚的叫喝，宋清卿也转头去看，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伸腰去关窗，国字脸，一身正气的模样。 果然是人民好警察的模样。 “过去坐。”绿意从柜台后面出来，小声的和她说：“这些人呢，都是云城里的警察，大家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或者以后有事还能帮衬一些。” 宋清卿心里暗笑，普普通通的一面之交谁会给你帮忙，大家萍水相逢，不过是一两杯酒的交情，第二天醒过来未必记得你是谁。 她还是往那里去了，表情温和，几个人给她们俩人让出来位置，桌上开了几听啤酒，还有一些瓜果壳。 这也太不像出任务的样子了，绿意拉着她坐下，自己开了一听啤酒，一边说：“小丫头别喝酒，现在外面不太平。” 张哥说：“老板娘说得不错啊，这姑娘看起来是附近的读书的大学生吧，出来旅游的么？” 宋清卿还没来得及回答，绿意先说了：“是啊，小姑娘的确是附近的大学生，来这里几天了，张哥你们今晚倒是利索呢。” “哪里的事，今晚注定难熬啊，诶，最近局子里也是事情多。”张哥说，一行人穿便衣，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绿意和他们交情甚笃的样子。 “我听到了枪响，”绿意喝啤酒，脸上笑意不减：“张哥，今晚似乎和以往不一样啊，看来又是一个不眠夜啊。” 张哥笑了一笑：“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们接到消息说有一小团伙最近会过这里，他们已经逃了半年了，这次我们布线布了大半年，才有一点眉目。” 宋清卿没有说什么，默默地低头剥瓜子吃。 远远有几声闷闷的枪响，绿意看了一眼张哥，宋清卿也去看他，见他掀起挂在椅子上的衣服往身上披，招呼周围的人：“走，不知道黑子他们怎么样了，我们出去看看。” 几个人连忙穿好外套，宋清卿和绿意交换一个神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静静看着。 门外跑来一个人，很年轻，他说得有些着急：“张哥，我们和对方交火了，他们手中持的都是五七式步枪，我们对付不了，要求增援。” 宋清卿见张哥眉一沉，心知事情有些严重，他大步跨出去，嘴里骂着：“这群孙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那么猖狂，我马上打报告要求支援。” 几个人跟在他身后出去了。店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绿意还在慢悠悠的喝酒，抹去嘴边的酒沫子，笑着说：“今晚他们估计是抓不到了，线布了大半年，终究是没什么用啊。” 宋清卿心中有疑问，脸上却是淡定得很，偷偷看了她几次，都见她脸色如常，自己又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小宋，你去睡吧，没事了。”绿意说，自己起身往后厨走了，宋清卿见她如此，自己也上了楼，却没有直接回房，在楼梯后面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到了老板娘带门出去了。 还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 宋清卿在她走后不久，自己翻窗出去了，夜色浓得滴出墨汁一样，绿意的身影在黑夜里隐约可见，她悄悄地跟上去了。 绿意抄小道进了林子里，周围的草丛树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宋清卿心里犯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上去。 直觉告诉她，这个绿意不简单。 宋清卿步子极为轻巧，借着树林的掩映躲避，是而绿意回头张望数次都没有发现她。 一直走了数百米，有一间小院子，天上的月亮有冷冷的光，屋子在这树林中也尤其清冷，绿意转头看了一会儿才进去，开门的是一个男人，夜色太浓，宋清卿只看到他床卡其色的风衣。 她数了一下时间，在树干后面藏着，手背和脖子被乡间的蚊子叮出红疙瘩，痒痒的。 半个小时后绿意才从里面出来，她头上多了一顶黑色的帽子，拉下来盖住整张脸，宋清卿心中早已经将这群蚊子爆炒了无数遍了。 等她走了，宋清卿才悄悄地摸过去，一点红光在夜里藏地很深，但是她还是瞧见了。 居然是红外线摄像头，宋清卿无奈，折身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窗子从里面拴上了，宋清卿暗暗骂了一句娘，开始爬树，从那里爬回自己的房间，手心都被磨破了一层皮。 绿意去见谁了？ 宋清卿百思不得其解。 早晨，窗外有鸟啼声，清脆婉转，阳光从窗外漏进来，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宋清卿扯着被子盖头，又听到外面有声音，似乎是有人住进来了。 直到又磨蹭了一个小时，她才肯起来，揉着眼睛下楼，脖子上的红疙瘩还有浅浅的印子，她昨天挠得厉害，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明显。 更像是一种暧昧的印记。 她揉着眼睛下楼，却意外的听见了有人在和绿意说话，声音倒是挺轻佻的，半个身子靠在柜台那里，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肖丞，居然是肖丞。 宋清卿一下子就怯了，连忙往楼梯上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不好的预感十分灵验，才关上房门就有一个人从外面走过，藏青色的薄风衣衬出他的丰神俊朗，宋清卿靠在门后，听见自己心咚咚的往嗓子眼跳。 孙季延居然也来了。 她在房间里躲了一整天，连饭都没有出去吃，可是自己的包里也没什么东西了，连对她照顾有加的绿意似乎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没有上楼找她。 宋清卿悄悄拉开门，鬼鬼祟祟的出去看了一眼，孙季延和肖丞坐在窗边喝茶，此时客栈里没什么人，她下去的话就太显眼了。 她回去拿了一顶帽子带上，想了想，又戴上了医用的一次性口罩，因为特殊的工作性质，她总会带一些在身边，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绿意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她身后，将她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发虚：“吓死我了。” “你一直在看什么？”绿意往楼下看，然后徐徐笑开：“原来是这样，小姑娘是不是看到帅哥就忍不住动心了，窗边那两个的确长得好看，尤其是穿风衣那个。” 她挑一挑眉，怂恿她：“去搭个讪呗，你这模样不差指不定就对他胃口也说不定，旁边那个就算了，油嘴滑舌的，我看就那个不怎么说话的男人不错。” 宋清卿心里发苦，脸上笑得不动声色：“哈哈，老板娘真是说得轻巧，人家怕是看不上我这样的，我要是想艳遇，早勾搭那群学生去了。” “扯皮，那群学生个个愣头青，我看着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小姑娘模样好，才和她们撘几句的。”绿意说，宋清卿翻了一个白眼，果然是看颜值。 说到这个，她似乎没见到何兮，难道她自己悄悄走了？ 肚子咕噜响了一下，宋清卿尴尬的望望天，轻咳一声，惹得绿意哈哈大笑：“小宋，你还没吃饭啊，是不是饿了？” “一天没吃饭了。”宋清卿十分诚实，拉下衣领让她看：“我好像昨晚上有些过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能吹风……” “哦。”绿意点头，说道：“我到厨房给你装一份菜吧，既然你不想下楼。” 宋清卿简直求之不得，连忙道谢。 门被敲响，绿意在门口喊她：“小宋，开门了，我给你送饭来了。” 宋清卿帽子还没摘下来，帽檐压得很低，才拉开门就看到绿意正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正和一个人说笑：“是啊，屋子里的姑娘有些过敏吹不得风，我把饭顺便送过来了。” “老板娘真是贴心体己啊。”说话的，俨然是肖丞。 门已经拉开了，就没有关上的道理，她将帽檐拉得更低了一些，接过绿意递来的盒饭，刚想道谢可是一开口肯定被认出来，顿时有些为难。 不道谢的话，也显得自己太没教养了。 “包得太夸张了吧。”肖丞居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往这里探头：“哇靠，我说姑娘，现在大热天的，你不怕捂出疹子啊，这上上下下看起来不像过敏，倒像是起水痘啊。” 起水痘是真不能吹风的，这个宋清卿知道，不用他说。 “嗯。”宋清卿极不情愿的嗯了一声，声音有些变调，余光只瞥见孙季延的鞋子，他在一旁站着，没有说话，对肖丞很是纵容的样子。 “过敏不能说话么？”肖丞说，绿意不明就里只是说：“小宋，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么？” “小宋……”这一声，是孙季延发出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 余光瞥见他往这里走，尤其是刚才她还发声了，孙季延还没变态到单靠这一个音节就认出她吧，但很明显的，他有些怀疑了。 她知道自己再说话的话一定会露馅的，念头转动得极快，飞快的关门，这一下子把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 她连忙朝窗口跑去，听见门外孙季延气急败坏的声音：“宋清卿，你给我开门。” 然后是肖丞极其夸张的惊呼声：“我靠，真是嫂子啊，这样都能碰见，嫂子，别负隅顽抗了，缴械投降啊。” 最后一句，他拔高了声音喊，砰砰的砸门。 绿意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张着嘴巴闭拢不上，肖丞在一旁笑着解释：“诺，刚才里面那个姑娘就是这位先生的妻子，她跑了被他追来了。” 孙季延黑这一张脸，一直在砸门，肖丞替他道歉：“不好意思啊，老板娘，砸坏了我们赔，主要是他太着急了，你担待一些。” 绿意僵住的脸缓了一缓，退开一步给孙季延让开，这反转让她一下子有些受不了。 门敲了好一会儿，绿意才想起来自己有钥匙，可孙季延却气急败坏的咒骂一声，寒着脸跑下楼去了。 “他不进去了？”绿意觉得自己有些缓不过来，呆呆的问。 肖丞一脸敬佩：“果然爬窗走了，宋清卿果然有胆识。” 说完，自己小跑着出去追了。 绿意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一出一出的，真是剧情变化得太快，真有些啼笑皆非了。 宋清卿居然是他的妻子，看来能很清楚的解释为什么今天她在楼梯上一直盯着窗口边的两个人那么久了，甚至是不敢下楼。 孙季延站在窗口底下，果然窗门大开，可四下根本就找不到人了。 “怎么样了？”肖丞跑上来问，见孙季延脸色不好，知道肯定是没抓着人，笑嘻嘻的：“别这样，你至少知道了她在这里不是。” “兄弟，多往好的地方想一想。” 孙季延脸色不见缓和，反倒是更加阴沉：“肖丞，让你的人给我留意一下，我今晚一定要见到她。” “……” “别走啊，三少等等，你不能这样指挥我，我们是来办正事的。”肖丞小跑着跟上去，嘴里嚷着：“孙季延，你听到了没有。” * 宋清卿躲在墙后，松了一口气，看着孙季延走远了，才从后面出来，蹲在树下休息了一会儿，阴恻测的笑了一下，又爬树回去了。 古人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爬回去，关了窗，默默地到窗口边吃饭，说实话，这个绿意还是好手艺的，很家常的菜倒是炒出了酒店大厨子的水平。 一个盒饭的白米饭，宋清卿硬是吃完了，拿着纸巾擦嘴巴，想到孙季延会满村子找自己就觉得心惊胆战的，肖丞带来的人应该不少。 这几天奔赴这里的就好几批人了，看来的确是在追捕一个很重要的人。 宋清卿会床上睡觉，刚才被孙季延吓得不轻，现在正在回魂，躺在床上挺尸，直挺挺的横在床上不想动了。 宋清卿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是已经五点了，也不饿，在窗口边坐着，想着自己总不能这样子爬窗吧，让人看见了影响多不好啊。 想着想着，门口又有敲门声，一点都不客气：“宋清卿，我知道你在里面，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你自己开门，一个是我开门。” 她惊住，孙季延是怎么知道自己在的。 而后，他又说，显然是有了些不耐烦：“现在肖丞在窗口底下守着，拿了一副手铐跟着，你这次是要飞出去么？” “……” 孙季延其实也挺贱的，宋清卿心想，自己隔着门喊话：“我为什么要见你，你还恐吓我，有没有点王法了、。” “我只问你开不开门，别跟我扯别的。”他说道，声音冷了好几度，宋清卿知道他生气了，可是还是嘴犟：“哼，开什么玩笑，我宋清卿也是一个有骨气的人，那么容易给你开门我面子往哪儿搁。” 仍旧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推开窗往下看，果然见肖丞朝她挥了挥手。 钥匙开动锁孔的声音，宋清卿顿时爬上窗台，手刚触到树枝就听见门被关上，自己被人拦腰抱下来，直接扔在床上。 咚—— 宋清卿迅速翻身爬起来，做出防备的姿势：“你干嘛？” 孙季延眼中阴沉沉的，随时把她拆吞入腹一样，她的气势顿时又弱了几截：“你说话啊，你这样我害怕……” 110.110我自己睡 “你也知道害怕？”他冷笑，几步走过来在床边站着，宋清卿是站在床上的，看着他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但是气势明显就输他好多。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孙季延冰凉的目光压下来，心中的无可奈何又深了一些，垂下眸，也不知道看哪儿去了蠹。 孙季延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胶着起来。 “说吧。”还是他率先打破的平静，她愣住：“说什么？髹” “你先下来。”孙季延皱眉，退开一步，看她又呆又楞的样子无奈妥协：“我保证不揍你，你下来和我说话。” 宋清卿不动，却是瞬间竖起防备：“我不信。” 他眼睛一眯，然后就见她绕到床头跳了下去，和孙季延保持几米的距离：“说好了不动手啊。” “嗯。” 宋清卿把帽子摘了下来，冲锋衣的领子拉得很高，一双眼睛滴溜溜在转，讨好的笑：“老板，你怎么来了，出差啊。” “出差？”他挑眉，自己往床上坐，拍拍身边：“过来。” “NO.”果断拒绝。 声调往上扬：“嗯？” “好吧。”宋清卿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屁股才沾上床板，听见他声音沉沉的问：“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试试看我失踪了会不会有人焦急如焚啊。”她笑嘻嘻的，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老板，该不会是你为了找我所以才来这里的吧，好感动啊。” 果然，他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看，看得她心中越来越虚，最后哼哼唧唧的别过脸：“我只是心情不好，来这里放松放松心情，没别的什么。” “宋宋，”他脸上神色稍见缓和，语气也十分平缓：“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话么，没有合理的解释，你今天就没有饭吃。” 呃……好没有力度的威胁。 可是，这其中的事情，她断然是开不了口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是难有的平静，她缓缓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件事情是我的家事，我不想将它拿出来，***裸的让人品头论足的。” 见她不愿意说，孙季延的眉头又皱紧几分。 “你迟早会知道的，”宋清卿说，神色也有些清冷：“我也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但是，我只想安静的呆几天，几天就好了。” 声音越来越低，近乎呢喃。 孙季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神色知道这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又不想逼她，自己站起身，说：“既然我已经找到你了，你就别想着逃了。” “我不逃，”她说，孙季延一直盯着她看，忽然刷的拉开她的衣领，声音也染了几分怒意：“宋清卿，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她被吓一跳，愣愣的，一时间忘了辩解。 “说话。”他脸色不好，十分不好。 “这……这……这不是，唉，”一紧张，话都说得不利索，“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冷笑：“我想的什么样？” “孙季延你是瞎么，吻痕和蚊子叮都分不清是吧。”宋清卿也拔高了声音嚷：“你那么小心眼干什么，吓死我了你。” 瞪他一眼，心中恶狠狠的腹诽。 孙季延脸色不见好，只是语气松了一些，自己带上门出去了，临走时撂下一句话：“别跳窗，下面都是肖丞的人。” 宋清卿也是不怕死，犟嘴回：“谢谢忠告，我会想办法的。” 这一折腾，她不到七点就饿了，而且是越来越饿，那种难受劲儿让她十分不好，心一狠，啪嗒啪嗒跑下楼去找吃的了。 绿意还在柜台前算账，见她屁颠屁颠跑过来时朝着窗口努努嘴：“小宋，你真行啊，老公长得那么好看还往外跑，真是不惜福。” 宋清卿原本兴高采烈的脸顿时冷下去：“谁稀罕。” “我。”绿意简直就是抢答，朝她笑：“怎么了，肚子饿了，你老公交代过我，想吃饭的话去找他，不然不卖。” “绿意，”宋清卿拿手指敲桌面，拔高了声音：“我认识你几天他认识你几天，怎么算来都是我们两个比较熟吧。” 老板娘手一摊开，有些无奈：“他比你好看。” 所以说，她还是输给了颜值么。 肖丞朝她喊：“搜子，过来，今晚有好吃的，红烧鱼糖醋鱼松鼠桂花鱼水煮鱼……过来坐，阿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我呸，他没下毒的话宋清卿就要谢谢他祖宗十八代了。 极不情愿的往他们那里走，桌子上放了一壶茶，碧绿色的茶水里有茶叶浮沉，天有些暗了，外面蒙蒙的一片。 她很理智的在孙季延身边坐下了，否则的话，估计又要在他冷淡的目光里提心吊胆了。 “嫂子，你也真行啊，这几天没差点把我们三少给逼疯了。”肖丞打趣，呷一口清茶润喉，然后说：“你都不知道，为了找你，他把澜城都给翻了一遍。” 宋清卿说：“失踪四十八小时了都，找我也应该是你肖丞的事儿吧，万一遭绑架什么的呢，作为人民好公仆，肖局你应该冲锋陷阵第一人。” “绑架你，”肖丞夸张的把眉毛撅起来，“谁敢，嫂子就你那身手，据说当年撂倒两个练过的彪形大汉，谁那么不长眼敢去绑架你啊。” 不得不承认，肖丞说的是真的。 孙季延淡淡的笑：“得了，别挤兑她了，我们家宋宋脸皮薄。” 不应该是夸奖么，宋清卿觉得孙季延的脑回路和常人不太一样，简直就是山路十八弯。 “好吧。”肖丞说，用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感慨：“平静的小山村，真是一点都不平静啊，你们小两口久别重逢，真希望你们能睡一个好觉。” 宋清卿说：“我自己睡。” “……”一秒，两秒，三秒，肖丞忽然捶桌大笑：“哈哈哈哈哈，三少，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了，哈哈哈哈……太逗了。” 宋清卿转脸看孙季延，他耸耸肩，然后说：“他傻，别理他，我带你去吃饭。”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肖丞笑得脸颊发酸，自己在窗边喝茶，看起来很是愉快的样子。 宋清卿跟着孙季延进了厨房，没有她想象中的逼仄杂乱，而是整齐宽敞的，桌子上摆好了几个小菜，显然是做好了的。 孙季延自己过去坐下，招呼她：“过来坐吧，这是我刚让老板娘准备好的，应该还没有冷，你不是饿了很久么，赶紧吃饭。” “哦。”宋清卿这次学乖了，毕竟是个能为五斗米折腰的人，风卷残云一般速战速决，和慢条斯理动作优雅斯文的孙季延简直是鲜明得不能再鲜明的对比。 饱腹比面子重要，这是她的座右铭之一。 “宋清卿，我看上你一定是我瞎了。”孙季延沉着脸说。 宋清卿不以为意，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嘁：“我看上你我也是瞎了。” 他只是笑了笑，不去接话，撕开纸巾抹嘴，慢悠悠的说：“肖丞来这里是有任务在身上，这里晚上不安全，你就不要出去瞎晃了，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 “不知道。”她眨眨眼，天真无邪。 孙季延说：“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了，晚上蒙头睡觉就行了。” “别啊。”宋清卿说，放下碗筷顺手从他手里拿了没用过的餐纸胡乱的抹嘴，一边道：“我早就知道了，这几天这店里一波一波的来人，我又不傻，早就知道了。” “哦，”他挑挑眉，双手抄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她：“你倒是说说，你知道了什么？” “我不告诉你。”她得意的扬眉，还挺有骨气的。 吃好饭，宋清卿要出去走走，孙季延也跟上去了，两个人走在乡间的路上，水泥路两边长满了杂草，还有一些小雏菊，白花瓣黄蕊芯。 “其实乡下的生活特别让人向往，没有大都市的压抑烦闷。”宋清卿忽然开口，脸上有了一丝苦涩：“要是我不会来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孙季延，你说是不是，当初要不是我任性，就不会发生那么不愉快的事情，现在你和司诺还是很幸福的在一起，皓皓有一个疼他爱他的妈妈，你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宋宋，都过去了。”孙季延说，眸底平静无澜：“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存在任何的假设。” 一提起司诺他就这德性，宋清卿无奈，该说的早就说明白了，可为什么还是目前这样乱糟糟的样子，还是说，男人心肠天生就硬一些。 一轮红日挂在树梢山头，像浸血一眼，晚霞鲜艳夺目，在他们眼中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可终究是夕阳西下，未免薄凉了一些。 “真是我话多了。”宋清卿笑笑，然后说：“我昨晚上跟踪了老板娘，脖子上的包就是那个时候被咬出来的。” 她脸上笑意收敛了一些，认真的看着他说：“前几天来了几波人，尤其是昨晚还交了手，之后老板娘就悄悄出去了，我就跟了去，她进了林子，林子里有一个房子，我没敢跟近。” 见孙季延的眉头越拧越紧，宋清卿以为自己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不禁有些开心，没想他只是说：“下次不能这样了，太危险了，万一她是坏人怎么办。” “好吧。”宋清卿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听到他说：“我们来这里，的确是有些事情要做的，肖丞是接到增援的报告才过来的。” 他眸里目光有些沉，像是幽静的古潭一样，看不到底。 111.111卧底 宋清卿稍稍沉吟，才说：“你不用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我不想卷入你们的是非，反正这件事情横竖都与我无关。” “好。”他笑，忽然牵住她的手，宋清卿顿时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孙季延回眸，粲然一笑：“怎么，不走了？蠹” 然后见她盯住俩人交握的手，自己笑弯了眼眸：“宋宋，难不成我这一牵还把你给害羞得不行，这不像你啊。” “……髹” 孙季延的手掌很宽，手心和手指上都有薄茧子，是常年力量训练举铁时留下的，她有些不自在，可是又说不上来，扭扭捏捏的没个痛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话题都是无关痛痒的天气之类的，先前提起司诺让两个人心中都有刺扎着，没走几步宋清卿就想回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回来时十指紧扣。 绿意只抬眸看了一下，然后打趣：“这就对了嘛，你说好好的两个人闹什么别扭，床头吵架床尾和，小两口就应该和和气气的。” 宋清卿只是笑，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去，孙季延也就不勉强，任由她去了。 空荡荡的客栈里什么也没有，连肖丞都不见了。 既然说了不去掺和这件事情，宋清卿也就没有多问，自己上楼去休息，白天和孙季延那一闹是挺费神的，只是没想到孙季延也跟在后面进了房。 “你来干什么？”她皱眉。 孙季延松开领带，有些漫不经心：“自然是睡觉啊，那你觉得我还能干什么？” 眸底明明就蕴着笑意。 宋清卿气结，指着门口下逐客令：“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孙季延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了，我既然说了我不跑我就会待在这里，你这样又算什么。” 他不理，自己往床上坐，洁白的被单上有她白天踩出来的脚印，带着灰，自顾自的说：“宋清卿，你根本就没信誉，去让老板娘换新的被单。” “……” 他转头，有些奇怪：“怎么不走，听不懂么，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宋清卿一跺脚，自己下楼去了，回来的时候果然抱了一床新的被单，往他怀里一塞，没好气的说：“自己弄。” “好。”孙季延笑笑，开始着手铺床单。 宋清卿在窗台上坐，树枝上绿叶被风吹动，看孙季延的手法并不娴熟，但是却在执着的抖被角，她忽然生出一种恍惚。 要是能这样在一起，也是很不错的，可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 离开这里，回到澜城，那里有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还要忍着恶心去安慰自己没事。 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是八点。 外面起了一层雾气，乡下的林子里容易起瘴气，屋子里是暖黄色的灯光，不得不说绿意对这些细节的把握十分精准，到处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铺好了。”孙季延说，随手又解开两颗衬衣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 宋清卿跳下窗台，拍了几下手，说：“看不出来啊，老板你挺能干的，真羡慕你们这种人，长得好看还有能力。” “我出去一会儿，你不许跑。”孙季延说，还没等她回答，自己就开门出去了。 什么人啊这是。 往床上一趟，困意也就上来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觉得身边躺了人，迷迷糊糊被搂入一个怀抱里。 “宋宋，睡着了嗯？” “嗯。” 她动了动身子，挑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躺好，声音带着未醒的困意：“你去哪里了？” “找肖丞去了。” “哦。” 一夜安稳，睡醒的时候孙季延还在身边，她一动，他也就醒了，胳膊还枕在她头底下，宋清卿问：“老板，听说早上是生理反应最强烈的时候，真的还是能假的？” “你要不要试试？”孙季延淡淡的勾起唇角，手臂一览她的脸颊直接贴上他的胸膛。 耳边是强有力的心跳声。 宋清卿一张老脸顿时烧红了，有些别扭的小声咕哝：“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然后孙季延就放开了她，起身，穿好衣服。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有人喊她：“宋姐，你在不在，我是何兮。” 何兮，宋清卿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穿好鞋，孙季延就已经自己去开门了，她只看到何兮惊诧的站在那里。 “你你你……”何兮结结巴巴说不清，然后一歪头就看到了踉跄着跑过来的宋清卿，听见对面男人好听而低沉的回答：“我是你宋姐夫。” 说完，自己进了浴室。 何兮有些懵，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极其暧昧的看向宋清卿，挑起眉：“宋姐，深藏不露啊，姐夫简直帅到掉渣啊。” “说正事。”宋清卿揉了揉脸颊，然后又捏眉心：“我还没睡醒呢，大清早你来敲我房门做什么，几天没见你，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何兮自己往屋子里走，往浴室瞅了一眼，然后小声的附在宋清卿耳边说：“其实我这几天去做卧底了。” 卧底？ 宋清卿直勾勾的看她，把何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略微腼腆：“宋姐，你别这样看我嘛，反正我爹迟早把我弄出警校，我的壮举至少要分享一下让人知道，万一我精忠报国了都没个人知道。” “得了吧。”宋清卿说，“你不要自己做什么傻事，多大了？” “十八。”何兮吊儿郎当的，然后又神秘兮兮的说：“这个酒店的老板娘不简单啊，她和那伙人好像是一伙的，我在小木屋附近蹲点好几天了，看见她好几次。” “你去小木屋了？”宋清卿皱眉，何兮却是满眼惊喜：“姐，你也去啦？” “跟踪了老板娘一次。”她说，神色复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何兮又瞅了浴室几眼，见孙季延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才说：“姐，你知不知道来这里的几波公安是干什么的么，抓一个大毒枭。” 宋清卿眼中有震惊：“毒枭？” “对啊，”何兮说，脸上有些失望：“就在那个小屋子里，前几天还交火了，警局派来的人不够，没抓到人，现在就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居然是毒枭，宋清卿脑中似乎有一根线，将她引往那天得到的名单上，总觉得有些关联。 孙季延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收拾整齐了，何兮嘴很甜：“姐夫好，你和我姐看起来真是金童玉女的一对璧人啊。” 孙季延微微一笑：“谢谢。” “不客气。”何兮答，宋清卿盯着孙季延足足看了一整秒，天杀的，他居然笑了。 宋清卿没说什么，闷闷的和孙季延下楼吃饭，倒是何兮挺健谈的，天南海北星座娱乐八卦都能聊上一两句，把她憋屈得不行。 可是小姑娘越说越欢，简直是欲罢不能。 何兮吃完早饭心满意足的走了，宋清卿自己在窗边坐着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你怎么了，表情那么纠结，”孙季延从楼上下来，手中拿了一个纸袋子给她：“这是老板娘给你的，说是里面装了蜜饯。” 宋清卿接过，在一旁放着，说：“没什么，想一些事情。” 见她不愿意说，他自然也是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她面前坐下了，说道：“我等会儿和肖丞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客栈里呆着，哪里都不要去。” 语气淡淡的，却是不容置喙的。 宋清卿说：“是不是你们找的大毒枭有了下落，今天一直没见到肖丞，他资金打头阵了？” 有些惊诧，孙季延静静地看她，然后就见她轻笑着说：“你别这样看我，我既然能跟踪她自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是不知道你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而已。” 他不答，眸中无澜。 但，越是这样，宋清卿心中就愈发不安，笑容也淡下去，有些紧张的问：“孙季延，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参与进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清卿眼中的迫切愈发的明显，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良久，才看到他眼底清晰的笑意：“和我没有关系，宋宋，别担心，我没事。”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宋清卿也不躲闪，听见他笑着说：“我们明天就回去，不管你之前遭遇了什么，我等你主动告诉我。” “好不好。”他脸上的表情十分虔诚。 宋清卿竟然不忍心拒绝，点头，觉得有些苦涩：“好。” *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天上灰扑扑的，也没有乌云也不见太阳，是个阴天，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孙季延走了之后，宋清卿一直在窗边坐着，绿意在做账，她似乎有算不完的帐，何兮在楼上和她招手，她便上了楼。 绿意似乎还抬头看了她一眼。 何兮拉着她就进了屋子，是何兮自己住的地方，有一个大的行李袋和一个带着海关锁的皮箱以及放在地上乱七八糟的零碎。 “不好意思，乱了点。”何兮歉意的笑了一下，对她说：“据我得到的消息，今天他们就要对那个小屋子强制采取措施了，我想过去看看，估计能帮上忙。” 宋清卿摇头：“太危险了。” 何兮说：“所以托你一件事，要是我真有事，把我的东西交给我老爹，云城那个叫何刚的暴发户。” “……”宋清卿拒绝，一点都不留余地：“我不能答应你。” 112.112冲突 宋清卿稍稍沉吟，才说：“你不用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我不想卷入你们的是非，反正这件事情横竖都与我无关。” “好。”他笑，忽然牵住她的手，宋清卿顿时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孙季延回眸，粲然一笑：“怎么，不走了？蠹” 然后见她盯住俩人交握的手，自己笑弯了眼眸：“宋宋，难不成我这一牵还把你给害羞得不行，这不像你啊。” “……髹” 孙季延的手掌很宽，手心和手指上都有薄茧子，是常年力量训练举铁时留下的，她有些不自在，可是又说不上来，扭扭捏捏的没个痛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话题都是无关痛痒的天气之类的，先前提起司诺让两个人心中都有刺扎着，没走几步宋清卿就想回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回来时十指紧扣。 绿意只抬眸看了一下，然后打趣：“这就对了嘛，你说好好的两个人闹什么别扭，床头吵架床尾和，小两口就应该和和气气的。” 宋清卿只是笑，不着痕迹的将手抽回去，孙季延也就不勉强，任由她去了。 空荡荡的客栈里什么也没有，连肖丞都不见了。 既然说了不去掺和这件事情，宋清卿也就没有多问，自己上楼去休息，白天和孙季延那一闹是挺费神的，只是没想到孙季延也跟在后面进了房。 “你来干什么？”她皱眉。 孙季延松开领带，有些漫不经心：“自然是睡觉啊，那你觉得我还能干什么？” 眸底明明就蕴着笑意。 宋清卿气结，指着门口下逐客令：“出去，这里不欢迎你，孙季延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了，我既然说了我不跑我就会待在这里，你这样又算什么。” 他不理，自己往床上坐，洁白的被单上有她白天踩出来的脚印，带着灰，自顾自的说：“宋清卿，你根本就没信誉，去让老板娘换新的被单。” “……” 他转头，有些奇怪：“怎么不走，听不懂么，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宋清卿一跺脚，自己下楼去了，回来的时候果然抱了一床新的被单，往他怀里一塞，没好气的说：“自己弄。” “好。”孙季延笑笑，开始着手铺床单。 宋清卿在窗台上坐，树枝上绿叶被风吹动，看孙季延的手法并不娴熟，但是却在执着的抖被角，她忽然生出一种恍惚。 要是能这样在一起，也是很不错的，可终究是要离开这里的。 离开这里，回到澜城，那里有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还要忍着恶心去安慰自己没事。 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是八点。 外面起了一层雾气，乡下的林子里容易起瘴气，屋子里是暖黄色的灯光，不得不说绿意对这些细节的把握十分精准，到处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铺好了。”孙季延说，随手又解开两颗衬衣扣子，露出漂亮的锁骨。 宋清卿跳下窗台，拍了几下手，说：“看不出来啊，老板你挺能干的，真羡慕你们这种人，长得好看还有能力。” “我出去一会儿，你不许跑。”孙季延说，还没等她回答，自己就开门出去了。 什么人啊这是。 往床上一趟，困意也就上来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觉得身边躺了人，迷迷糊糊被搂入一个怀抱里。 “宋宋，睡着了嗯？” “嗯。” 她动了动身子，挑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躺好，声音带着未醒的困意：“你去哪里了？” “找肖丞去了。” “哦。” 一夜安稳，睡醒的时候孙季延还在身边，她一动，他也就醒了，胳膊还枕在她头底下，宋清卿问：“老板，听说早上是生理反应最强烈的时候，真的还是能假的？” “你要不要试试？”孙季延淡淡的勾起唇角，手臂一览她的脸颊直接贴上他的胸膛。 耳边是强有力的心跳声。 宋清卿一张老脸顿时烧红了，有些别扭的小声咕哝：“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然后孙季延就放开了她，起身，穿好衣服。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有人喊她：“宋姐，你在不在，我是何兮。” 何兮，宋清卿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穿好鞋，孙季延就已经自己去开门了，她只看到何兮惊诧的站在那里。 “你你你……”何兮结结巴巴说不清，然后一歪头就看到了踉跄着跑过来的宋清卿，听见对面男人好听而低沉的回答：“我是你宋姐夫。” 说完，自己进了浴室。 何兮有些懵，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极其暧昧的看向宋清卿，挑起眉：“宋姐，深藏不露啊，姐夫简直帅到掉渣啊。” “说正事。”宋清卿揉了揉脸颊，然后又捏眉心：“我还没睡醒呢，大清早你来敲我房门做什么，几天没见你，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何兮自己往屋子里走，往浴室瞅了一眼，然后小声的附在宋清卿耳边说：“其实我这几天去做卧底了。” 卧底？ 宋清卿直勾勾的看她，把何兮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略微腼腆：“宋姐，你别这样看我嘛，反正我爹迟早把我弄出警校，我的壮举至少要分享一下让人知道，万一我精忠报国了都没个人知道。” “得了吧。”宋清卿说，“你不要自己做什么傻事，多大了？” “十八。”何兮吊儿郎当的，然后又神秘兮兮的说：“这个酒店的老板娘不简单啊，她和那伙人好像是一伙的，我在小木屋附近蹲点好几天了，看见她好几次。” “你去小木屋了？”宋清卿皱眉，何兮却是满眼惊喜：“姐，你也去啦？” “跟踪了老板娘一次。”她说，神色复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何兮又瞅了浴室几眼，见孙季延没有要出来的迹象，才说：“姐，你知不知道来这里的几波公安是干什么的么，抓一个大毒枭。” 宋清卿眼中有震惊：“毒枭？” “对啊，”何兮说，脸上有些失望：“就在那个小屋子里，前几天还交火了，警局派来的人不够，没抓到人，现在就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居然是毒枭，宋清卿脑中似乎有一根线，将她引往那天得到的名单上，总觉得有些关联。 孙季延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收拾整齐了，何兮嘴很甜：“姐夫好，你和我姐看起来真是金童玉女的一对璧人啊。” 孙季延微微一笑：“谢谢。” “不客气。”何兮答，宋清卿盯着孙季延足足看了一整秒，天杀的，他居然笑了。 宋清卿没说什么，闷闷的和孙季延下楼吃饭，倒是何兮挺健谈的，天南海北星座娱乐八卦都能聊上一两句，把她憋屈得不行。 可是小姑娘越说越欢，简直是欲罢不能。 何兮吃完早饭心满意足的走了，宋清卿自己在窗边坐着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你怎么了，表情那么纠结，”孙季延从楼上下来，手中拿了一个纸袋子给她：“这是老板娘给你的，说是里面装了蜜饯。” 宋清卿接过，在一旁放着，说：“没什么，想一些事情。” 见她不愿意说，他自然也是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她面前坐下了，说道：“我等会儿和肖丞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客栈里呆着，哪里都不要去。” 语气淡淡的，却是不容置喙的。 宋清卿说：“是不是你们找的大毒枭有了下落，今天一直没见到肖丞，他资金打头阵了？” 有些惊诧，孙季延静静地看她，然后就见她轻笑着说：“你别这样看我，我既然能跟踪她自然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是不知道你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而已。” 他不答，眸中无澜。 但，越是这样，宋清卿心中就愈发不安，笑容也淡下去，有些紧张的问：“孙季延，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参与进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清卿眼中的迫切愈发的明显，手指紧紧地绞在一起。 良久，才看到他眼底清晰的笑意：“和我没有关系，宋宋，别担心，我没事。”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宋清卿也不躲闪，听见他笑着说：“我们明天就回去，不管你之前遭遇了什么，我等你主动告诉我。” “好不好。”他脸上的表情十分虔诚。 宋清卿竟然不忍心拒绝，点头，觉得有些苦涩：“好。” * 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天上灰扑扑的，也没有乌云也不见太阳，是个阴天，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孙季延走了之后，宋清卿一直在窗边坐着，绿意在做账，她似乎有算不完的帐，何兮在楼上和她招手，她便上了楼。 绿意似乎还抬头看了她一眼。 何兮拉着她就进了屋子，是何兮自己住的地方，有一个大的行李袋和一个带着海关锁的皮箱以及放在地上乱七八糟的零碎。 “不好意思，乱了点。”何兮歉意的笑了一下，对她说：“据我得到的消息，今天他们就要对那个小屋子强制采取措施了，我想过去看看，估计能帮上忙。” 宋清卿摇头：“太危险了。” 何兮说：“所以托你一件事，要是我真有事，把我的东西交给我老爹，云城那个叫何刚的暴发户。” “……”宋清卿拒绝，一点都不留余地：“我不能答应你。” 113.113阿姨，你真善良 回到澜城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家里冷冷清清的，孙季延随她进门，把她的行李放回屋子里，她在冰箱里没找到吃的，自己回房间睡觉了。 醒来就是下午了，她离开澜城整整一个星期了，跟进的项目也没去，手机一开都是短信，手机嗡嗡的闹了十多分钟才停蠹。 大部分都是唐聿和沈遥的，孙季延的只有三条，问的都是她去哪了，之后就没有了，想了想，还是给沈遥打了一个电话解释了一下。 起床想要装米熬粥喝，一进厨房就闻到一股米香味，却是孙季延之前给熬上的，文火慢煮，嘟嘟的冒着热气。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盛了一碗窝在沙发里慢慢喝粥，电视里播的正好是财经频道的采访，列出几个澜城云城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孙季延赫然在列。 横看竖看，孙季延都是最好看的一个髹。 叮咚—— 有人在外面按铃，这次她留了心眼，往猫眼里瞅了好一会儿，孙季延牵着孙承皓在门口站着，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些购物袋。 宋清卿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拖鞋，睡衣，手里还拿着勺子。头发乱糟糟的没有绑好，这模样好像不太适合见人。 但想归想，她还是开了门，皓皓见到她十分惊喜，直接扑过去抱住她：“阿姨，你终于出差回来了，我都数了，你整整去了一个星期。” “是么，阿姨都出差那么久了啊。”宋清卿笑，伸手摸着他的后脑勺。 “先进去，进去说话。”孙季延说，自己提了袋子进门，把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入冰箱里。 宋清卿和皓皓在沙发上说话，小家伙抱着她不肯撒手，蹭着蹭着往她怀里钻，忍不住抱怨：“阿姨，都没有人和皓皓讲故事，张姨讲的故事都不好听。” “是么，那皓皓就只是想着阿姨给你讲故事么？”她笑出声，小孩子软软的抱在怀里，心中也是难得的平静，至少比昨晚的惊险的遭遇好许多。 皓皓仰脸看她，很认真的说：“也不是，还有很多很多，我还想你带我去武馆，还有去滑旱冰，还有一起去吃烤鱼。” 一一列举出来，可总觉得缺些什么，宋清卿都一样一样的答应：“好，我等下就带你出去吃鱼，滑旱冰，好不好。” “耶！”小家伙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恰好孙季延过来，笑着问：“怎么了，什么事情那么高兴，不介意和爸爸分享分享吧。” “阿姨要带我去玩。”孙承皓这样说。 宋清卿眉眼笑得弯起来，笑够了转头去问孙季延：“你这几天都没有去公司么，对了，上次我跟着的那个项目进展如何，晚一些我去看看。” “嗯。”孙季延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个字。 对于在古镇发生的事情，大家只字不提，连孙季延也一样，没有追问她离开的原因，一切就像没有发生一样，宋清卿照常吃饭上班，苏楠也没有很刻意去找她麻烦。 唐聿找来的时候宋清卿刚好下班，被他堵在公司门口。 “唐先生。”宋清卿喊他，微微皱眉，脸上写着不悦，下班的人不少，尤其是他们这种比较招人的，总是比较容易惹麻烦。 唐聿似乎很生气：“宋清卿，你TM是人间蒸发了是不是，我给你发那么多条信息打那么多电话都是关机，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宋清卿手里抱着一份文件，觉得有些头疼，“我们换地方说话好不好，我不想太招摇。” 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哼着声音冷笑：“不想招摇，怕是不想被孙季延误会你和我见面吧，上次我去你家找你差点把他打了一顿。” “哦。”显然不是很关心。 唐聿皱眉：“宋清卿，你什么意思，我把你老公打一顿你还是这个表情。” “我知道你打不过，不想打击你的自信。”宋清卿一脸无奈，然后听见唐聿气急败坏的喊：“宋清卿，你就是欺人太甚。” “那就算是吧。”她说，两个人在大门旁边说话，的确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孙季延出来的时候，身边只跟了一个徐铭。 “他出来了，如果现在我忽然抱你，你说他是打我一顿还是揍你一顿。”唐聿挑挑眉，忽然说道，宋清卿说：“可能你会先被我揍一顿。” 他朝这里走来，徐铭去停车场取车了。 “宋宋，”他喊，然后周围有更多猜测的目光往这里来，唐聿却是闲散的笑着，挑衅般看向她。 “孙总。”唐聿点点头，十分客气。 孙季延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唐先生，今天又是为了项目进展来公司么？” “NONONO.”唐聿摆着一只手指，说：“我为她来。” 宋清卿本来就打着已婚的幌子进公司，被两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围在这里说话，怎么看都不想清白没有猫腻的模样，话都没说就自己走了。 “喂喂喂——”唐聿想追上去，孙季延却伸手拦住他：“唐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别为难她。” “嗬，”唐聿眼睁睁看她走远，倒是没好气的：“孙季延，你把话说得那么漂亮，你自己呢，你自己又对她做了什么，到底是谁在勉强她。”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他丢下一句话，转身要走，唐聿轻笑：“孙季延，你可否认不了你介意我的存在。” “……”见孙季延脸上一黑，唐聿挑嘴笑，得意洋洋的走了。 孙季延面色阴沉的上了车，徐铭心中发憷，不知道唐聿又说了些什么招惹他不痛快，小声的问：“总裁，刚才夫人自己走了，要不要追上去。” “不用，回去。”孙季延说，面色不见好转，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路过宋清卿身边的时候，徐铭见她转头往里面看，自己朝她致意时她笑了一下，明明就很正常的样子，自己家总裁又怎么了？ “好你个孙季延。”宋清卿朝绝尘而去的车子挥拳头，“连个顺风车都不让搭，小气的男人真是没药救了。” 她骂：“小气鬼，白眼狼。” 宋清卿往回走，过人行道的时候一辆车子失控冲了过来，她被人拉了一把才险些避开，连声向那个男人道谢，惊魂不定。 “姑娘，走路的时候别想事情想出神了，很危险的。”那个人提醒。 宋清卿连连点头，往那车子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记得是一辆黑色轿车，记不清车型，但是车标好像有些印象。 过了马路，再走过广场路就是自己家的小区，今天值班的还是那位小保安，见到她时很亲切的打招呼：“孙太太，刚才见孙先生先回去了，您没在车上呢。” “是啊，”宋清卿笑，有些心不在焉的，脑中想的尽是刚才惊险的一幕。 刚上楼，宋承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得无非是他和艾夏一起回了澜城，让她有时间带着孙季延和孙承皓一起过去吃个饭。 宋清卿答应了，掏出钥匙开门，孙季延手上也有钥匙，只是他大部分的时候喜欢敲门。 只有皓皓自己一个人在看电视，见她回来了很贴心的上前替她提东西。 “谢谢皓皓，爸爸呢？”宋清卿问，孙承皓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的告诉她说：“爸爸在厨房里和徐铭叔叔学做饭呢。” “啊，”宋清卿吃惊不小，皓皓神秘兮兮的说：“徐铭叔叔做菜很好吃的，其实前段时间你吃的根本就不是徐铭叔叔做的。” 宋清卿嘴角僵了一僵：“都是你爸做的。” 难怪每次她说徐铭做饭难吃的时候，孙季延的表情和吃苍蝇差不多，宋清卿还曾经嘲笑过他煮的汤像洗锅水一样。 现在想起来，她的确是挺不怕死的。 宋清卿蹑手蹑脚的往厨房走，悄悄地看孙季延在干什么，只见他带了围裙，一手拿锅盖一手拿锅铲，锅里的菜滋滋冒油，倒是有些菜香传来。 徐铭在一旁切菜指点着，还是他先发现了宋清卿，刚想喊就被她制止了，指了指孙季延又指了指自己，退了出去。 宋清卿回到客厅，换鞋下楼，交代皓皓：“孙皓皓，假装阿姨没回来啊，我等会儿看到你徐铭叔叔下楼了我再回来。” “阿姨，你真善良。”皓皓在看电视，没有回头。 嗯，的确很善良呢。 宋清卿嘴角扯了扯，自己下楼去了，此时才七点多，天还没全黑，可是路灯已经亮了，她在沙发上坐，还没坐多久，一辆车子开了进来，没有往车库的方向，而是朝着她。 来势凶猛，像是踩足了油门。 宋清卿仓皇失措的翻身跳到椅子后，才站稳，那辆车子就唰的一声停在了她面前，挡风玻璃后是赵程萦愤恨的脸。 “宋清卿，我真想撞死你，我怎么会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呢。”一下车，赵程萦十分恶毒的话也随之而来。 她脸上都是怨恨，似乎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迫不及待的来找宋清卿问罪了。 114.114见鬼的善良 宋清卿得以喘息，扶着长椅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反击，赵程萦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宋清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承认的，就算宋远风求我。蠹” 最后一句，她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来掐死她一样。 但是，她不敢，宋清卿很清楚这一点，深深的吐气吸气，目光平静的看向她，说：“赵程萦，别说你了，我压根儿就不稀罕你。” “你以为我就很稀罕你么，你以为自己是谁，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宋家大小姐么，宋清卿，你看看你小姨再看看你自己，一丘之貉。”赵程萦口不择言的骂，用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 宋清卿这下倒是气定神闲了，不以为意的整理自己的袖口，慢条斯理的说：“那又怎样，你高贵的赵大小姐还不是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你又能好多少。” 她嗤笑：咱们自己也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赵程萦，就算我们有这一层关系那又如何，反正我已经不稀罕了，你倒是可以去找宋远风弥补你缺失的父爱。髹” “……”赵程萦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的指她：“宋清卿，你简直就是……太可恶了，我要是你的话我早就没脸回来了。” “可惜你不是我。”宋清卿咧嘴笑，露出两颗大门牙。 赵程萦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天将暗，周围陆陆续续有归家的人，宋清卿原本压抑而烦躁的心情在见到赵程萦的时候忽然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人生苦短，何必自己为难自己呢。 “宋清卿，”赵程萦目光怨毒，不似之前那般藏得很好，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我不信，你还能得意多久，宋清卿，因缘报应，迟早会报应在你身上的。” 宋清卿脸上神色淡淡：“借你吉言。” “嗬，你以为阿延和你结婚是因为喜欢你么，宋清卿，你别抱有一点幻想了，”赵程萦说，脸上是恶毒的笑：“好好珍惜你现在的生活，可能很快就没了。” “哦。”宋清卿微微一笑，“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你现在一块说了吧，免得你还要再找我一次，闹得大家都不愉快，你知道的，我不高兴的时候连女人也打。” 她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像只狐狸。 赵程萦很难在宋清卿身上讨到便宜，这次也不例外，冷冷的看她，目光轻嘲：“反正大家相看两相厌，但是宋清卿，我告诉你，你的东西，我都抢定了。” 脸上露出得意至极的笑：“你不在乎宋远风的父爱啊，那倒是挺好的，我们宋大小姐怎么看也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呢，宋清卿心想，脸上却是平淡至极的：“那我就静候佳音了，赵程萦，玩阴的，我未必会输给你。” “是么，”赵程萦冷笑，大红色的唇像是吸血鬼一样，说：“你有什么筹码和我争，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你有什么。” “……”宋清卿没了言语。 赵程萦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心虚，又连着哼了几声：“被说中了吧，不过也没关系，既然七年前你能被逼走，七年后也不费什么劲。” “对，我的确是没什么资本，但是一个孙夫人的名分就差不多了吧，你有那么多资本还不是想和我争这个么。”宋清卿笑弯了眸子。 蛇打七寸，宋清卿比谁都做得好，更何况还是打蛇随棍上。 “宋宋。” 冷不丁的，背后有人喊，声音清冷悦耳，如流水溅玉。 居然是孙季延，宋清卿有些意外，但是没有转头去看他，只见面前的赵程萦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十分可人：“阿延，你在这啊。” “嗯。”孙季延淡淡道，仍旧执着的喊她：“宋宋，你回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 孙先生这门背舞大刀舞得真好，也不知道是谁开车过去当做没看见她一样，这会儿还故作深情了呢。 当然，以上都是她复杂的心理活动。 宋清卿尽量笑得温婉一些：“这不是怕你累么，再说了，做饭也挺辛苦的，让你早点回家准备准备，免得太难吃了。” 去特么的善良，见鬼去吧。 随着孙季延一起僵住脸的还有赵程萦，有些难以置信，直觉这是宋清卿刻意说给她听的，当即阴阳怪气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孙季延说的却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又露出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上去换了鞋，然后又下来了，儿子说我善良，假装不知道，对了……” 话锋一转，却是朝向赵程萦：“赵小姐，今晚在我家吃了晚饭再走吧，大家同学一场，没什么大鱼大肉，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谅她赵程萦脸皮再厚也不会上去的。 果然，赵程萦说：“下次吧，今天不太方便，我和朋友事先约好了吃饭，所以就不叨扰你们了。” 知己知彼，果然百战不殆啊。 古人诚不欺我。 她对着赵程萦的车屁股大喊：“拜拜，下次记得来做客。” 后视镜里，赵程萦一张脸几乎气得变形，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脚下油门一踩到底，泄愤一般朝前面开去。 “高兴了？”孙季延问，揽过她的肩膀往楼上走，宋清卿笑：“怎么不高兴，简直就是风水轮流转，想当初我在你家受的气，我迟早给还回去的。” 他笑骂：“真是小气的女人。” “对，我很小气，而且很记仇。”宋清卿忽然正色，脸上也一派严肃：“所以，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我会一点一点的要回来的。” “……”孙季延不接话，走了几步，然后说：“这一次，比上次好吃了一点了，徐铭也这样说，你去尝尝。” 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躲开了这个话题。 宋清卿摸了摸鼻子，跟在他身后进门，屋子里一股饭菜香，只有皓皓自己一个人，不见徐铭。 “徐大厨呢？”宋清卿目光转了几圈，没见着人，孙季延说：“刚才就是送他下楼，所以才碰见你的。” “啧啧啧啧，这个助理真是有面子，老板亲自送下楼。”她还没有洗手就往桌子边坐，手刚要去抓一块排骨就被孙承皓一筷子打下去：“洗手。” 哼，宋清卿嘴巴一瘪，悻悻的进了厨房。 “爸爸，”皓皓说：“徐铭叔叔说你进步很大，值得表扬，下次一定会有更大进步的。” 这一夸，把孙季延夸得心花怒放，当即许诺：“你上次看上的玩具都买了。” 皓皓一笑，也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宋清卿洗完手，稍稍品尝了一下，不忍心打击他：“咦，不错呀，有进步。” 结果一整晚，孙老板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 宋承景和宋清卿打电话约了时间吃饭，说是带上孙承皓一起，她也没有多想，满口答应了，到了吃饭前几个小时才想起来告诉孙季延这件事情。 “知道了。”孙季延说，宋清卿还以为他会不高兴，倒是他多想了，在云城的时候觉得他不怎么待见艾夏，现在似乎还好。 毕竟是个会把不耐烦和厌恶写在脸上的男人。 “呃……”宋清卿顿了顿，偷偷的观察他的脸色，斟酌着说：“小叔说把皓皓一起带过去。” 一只偷眼看他，话一说完立刻表态：“要是你不同意皓皓过去的话，我立刻拒绝他，小叔也真是的，太热情了。” “嗯。”孙季延也同意了，宋清卿觉着自己还是挺幸运的，所以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无比舒畅的松了一口气。 “宋姐，”罗伊过来拍她肩膀，挑挑眉：“总裁没骂你吧，今天出来脸色不错，看来他夸你了哟。” 这是什么鬼逻辑。 见她不说话，罗伊笑笑，自己说：“宋姐，眼看着就要八月十五了，公司里青年才俊那么多，到时候会有酒会啊，要不要露点才艺惊艳一下。” 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要。” “姐，别这样嘛，混一口饭吃不容易。”罗伊脸上都是讨好的笑，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大家同事一场啦，宋姐你又是新人，为了打好在公司的关系，怎么着好好露个脸嘛。” 她皱眉：“我儿子撒娇我一般直接开揍，没得商量。” “……”罗伊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往自己得办公桌走，嘴里嚷着：“我不行，你们自己上吧，反正谁能说动她谁就享受一个月轮流带饭的待遇。” 咦，这个待遇好，宋清卿顿时两眼放光：“谁说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办公室里顿时一通狂笑，宋清卿却是十分认真：“告诉我，是怎么下注的，你们早说这样嘛，一个月的午饭你们轮流请客，我成交。” 办公室里几个青年才俊显然被吓住了，有些惊讶。 “这么好说话？”罗伊把下巴合上，颇有些尴尬的摸鼻子：“那我们还赌个什么鬼，直接商量就完事了么。” “这不是给你们增加神秘感嘛。”宋清卿说，却是很认真的问：“这次的中秋酒会都有哪些人会来？” “公司高层啊，还有合作项目的公司领导之类的，如果大老板心情好的话，估计还有明星暖暖场子。”罗伊说，眼睛眨得十分暧昧：“还有赵小姐哦。” 宋清卿笑了笑，眸子里精光一闪，有了自己的主意。 115.115长得那么好看还不让人看啊 宋承景请客吃饭的地点在青澜附近，苍蝇选的原则是环境雅致，味道可口，但宋清卿关心的就只有一个，吃饱。 皓皓和宋承景不算太熟，更是没有见过艾夏，所以孙季延带他下车时，小家伙脸上不见活泼，倒是板着脸，像一个小孙季延蠹。 “你就是皓皓啊。”这是艾夏看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眸子里情绪藏得很深，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孙季延，然后大大方方伸出手：“你好啊，小皓皓，我是艾夏……阿姨。” “阿姨好。”很礼貌，很客气，可是不亲近。 然后看向宋承景，甜甜一笑：“小外公好。髹” 小外公……宋承景转眼瞪宋清卿：“谁教的？” “我怎么知道。”宋清卿说，然后看向孙季延，对方当做没看见，直接带着皓皓进了餐厅，宋承景和宋清卿落在最后。 他今天看起来状态很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居然答应你会过来，我以为你没戏了呢。”宋承景笑：“感觉你要熬出头了啊。” “嘁。” 落座的时候是宋清卿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对面是宋承景和艾夏，六个人的位置，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空位没坐，看起来总有些生疏。 “你们这次回来是打算住多久？”服务员上了茶水，宋清卿一边帮忙一边问。 宋承景替艾夏端了一杯，说：“一段时间吧，到时候再说，医院最近挺忙的，估计抽不开身，对了清卿，你抽个时间到医院来一趟，有些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哦。” 两个人说着话，孙季延倒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话也不说，等上了菜就替皓皓布菜，全程都是宋清卿和宋承景在说话，艾夏撘几句不痛不痒的，一顿饭下来，吃得不算如意。 宋清卿关注的点却不在这里，自己吃得开心了才是开心，本来想和艾夏多聊几句，奈何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她彻底没了耐心。 谁稀罕啊。 见其他人都放下了筷子，宋清卿瘪瘪嘴，极不情愿的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有没有别的安排？”宋承景问。 没等她回答，孙季延倒是抢了先：“等会儿有事，就不能继续陪你们了，宋宋还有公司里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个项目比较着急，不能耽误了。” “……”宋清卿在吃糖，呆呆的转头去看他，什么鬼啊这是，她哪里来的事情要做了，孙季延这又唱的哪一出。 “大老板果然是事情多，”艾夏在一旁笑，眼底很凉，根本就没有温度一样：“承景你可得好好学人家了。” 宋承景淡淡一笑：“侄女婿是大老板，我怎么能和他比，还是我们这种闲人比较自由，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休息。” “呃……”关于这一点，宋清卿不同意得更多。 她看了一眼孙季延，见他脸上淡淡，在外人面前她一般不拆台，附和着说：“嗯，我最近有一个项目在手上，一直忙着那边的事情，最近比较赶，晚上还得加班。” 话一说完，宋清卿脸上忍俊不禁，但又憋住不笑，随即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先回去加班，有时间再一起玩。” “好。”宋清卿说，一直没有去看艾夏，总觉得她这个人性情未免太冷淡了一些，和跳脱的宋承景不怎么搭，但又要尊重他的选择，所以比较为难。 艾夏也没说什么，一直站在车边，目送着两个人上车，嘴唇抿得很紧，目光薄凉。 华灯初上，空气里有一种夏夜的宁静，三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皓皓在后面自己玩，宋清卿在副驾上坐，和孙季延说话。 她问：“你觉得艾夏怎么样，我老是觉得她和小叔气场不太对啊。” 怕他误会，自己又加了一句：“不是我八卦，我就老有这种感觉而已，总是觉得她冷冷淡淡的，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来劲儿一样。” “嗯，有一些。”孙季延这次倒是没有说她无聊，手撘在方向盘上，却是看着前方的：“既然小叔喜欢，你作为侄女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我哪里又不尊重了……”宋清卿白他一眼，肘子撘在扶手上撑头，说：“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发表一下我的意见，哪有你这样上纲上线的。” 孙季延好看的眉微微挑起一梢：“嗯，我又上纲上线了，宋清卿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长成了瓜子是吧、” “大家就事论事，别人身攻击。”宋清卿正色。 皓皓从后面伸出来一个脑袋：“什么叫上纲上线？” 宋清卿说：“小题大做。” “什么是小题大做？” “闭嘴。” “……” 这样教孩子好像不太好，宋清卿转头，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激动了点，上纲上线就是把一件很小的事情当做一件很大的事情去对待，没有必要。” “哦。”可是小鬼头根本就没有很在意的样子，用宋清卿的话来说，就是没事找抽的。 想起刚才孙季延面不改色心不跳扯的谎，宋清卿又有几分好奇：“对了，老板，我想问你个事儿，为什么刚才你要骗宋承景说我们要加班？” 难道有什么事情？ “我骗他了么？”孙季延反问。 我靠，宋清卿难以置信的看他，声音都抖了抖：“难道……真加班？” 孙季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意就从那深深的眼眸中溢了出来：“骗你的。” “……”憋了半天，宋清卿只憋出一句话：“下次打雷你别出门……” 活该遭雷劈。 “其实也不是，”孙季延专注开车，忽然来了一句：“连你那么奇葩的性格都喜欢不来那个艾夏，我自然也是不待见她的。” “我是奇葩你就是变态。”她的关注点不太一样，听了一整句话就只这个记得要回嘴了，缓了一会儿才有些惊讶：“你也不喜欢她？” “不喜欢。”他轻笑，语气似乎也有些异样：“宋宋，无关紧要的人从来和喜欢二字沾不上边，就算加了一个否定前缀。”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倒是把她给震惊得不行。 窗外一片一片灯光掠过，不知为何，宋清卿忽然就想起了宋远风来，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带给她无比灾难的父亲。 “孙季延。”忽然开口，能感觉到他转来的目光，她凄凉的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我们两个人都挺可怜的，一样被自己的父亲所抛弃，一样被家里所不承认……嗬。” 他不接话，但是宋清卿能感觉到他偶尔看过来的目光，再过一条街就到家了。 “你说，”她轻笑，直直的看着前方，不知道视线落在哪一处，说：“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太像了，所以当初我才会那么喜欢你。” “不是。”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宋宋，那时候你还没那么高的觉悟。” “……” 说她肤浅是吧，就是肤浅又怎么样，长得那么好看还不让人喜欢啊。 本来极其煽情的情绪一下子被孙季延给气没了，进小区的时候年轻的保安朝他们挥挥手，憨憨的笑，宋清卿也朝他摇摇手。 “宋清卿，你还真是……那么招人呢。”孙季延说，唇边泛着淡淡的笑意。 解了安全带，宋清卿和孙承皓走在前面，不知道怎么着忽然就开始跑了起来，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在门口蹲着，没找到钥匙。 孙季延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可怜兮兮的等他开门，活脱脱的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怎么了，进去啊。”他手里拿着钥匙靠在门上，眼底有一点笑，像只老狐狸。 绝对是故意的。 “老板。” “爸爸。” 两人异口同声：“开门。” “求我啊。”孙季延目光微微闪了一下，唇上笑意更加明显，宋清卿说：“皓皓，做人要有骨气，不为五斗米折腰。” 皓皓正气凛然的点头：“嗯。” 顺便握握拳，以表决心，孙季延扬了扬手中的钥匙，使了一个眼色，有人立刻狗腿：“老板，你说怎么求，说吧。” “嗬……你的骨气呢？” 宋清卿惆怅的往天花板望，说：“你知道的，这种东西都和脸皮一样，该不要的时候就要坚决丢弃……哎哎哎，听我说完再走啊。” 孙季延开门带着孙承皓进去了，宋清卿得意的翘起嘴角，和她比不要脸，再出去丢几圈人先吧。 * 人闲下来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宋清卿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唐聿了，这样也好，免得大家纠缠不清的，彼此耽误。 倒是赵程萦，那件事情之后也一直不见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和赵程萦的关系就像包在纸里的火，总有一天会被烧破，她不怕赵程萦各种各样的手段，就怕有一天自己累了，会认输。 七年，倒是没给自己养出什么新的性子出来，一样的爱恨分明，眼里容不下沙子，也就是那几颗沙子而已， 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了，超市里到处都能见到精致小巧的月饼在卖，她买了一些回去，在冰箱里放了好几天都没人吃，只能拿出去送罗伊了。 没办法，贵啊，把小姑娘乐呵得给她泡了好几天的咖啡。 知恩图报，这是罗伊说的。 “宋姐，你真的要在公司中秋晚会上惊艳亮相？”中午得闲，罗伊拉着自己的椅子往她身边凑，宋清卿年轻漂亮还不端着，就凭这一点，公司里很多人都喜欢她。 宋清卿盯着电脑在看，SCI上的一些论文，罗伊自然是看得懂，但是见她浏览的是医学部分的科技论文，微微感到意外，但也没放在心上。 “怎么，又不希望我上去了？”宋清卿只是笑，可是眼睛没有离开电脑，时不时的敲着键盘， 只见她十指修长而灵活，指法漂亮。 居然是全英文，这一点，罗伊又小小吃惊了一下，医术上的专英她只能看懂一点点。 “宋姐……你是哪里毕业的。”罗伊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什么也看不懂。 宋清卿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说着：“中秋快到了，以往公司里都会有些什么节目，有什么传统的保留节目啊什么的。” 眼睛依旧盯着键盘盲打。 “当然有，”罗伊说：“到时候你就会看到徐助理带领着大家唱《难忘今宵》。” 宋清卿的手指抖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删除掉一个句子，转头有些难以置信的：“徐铭带领你们唱难忘今宵？” 罗伊点点头：“嗯，宋姐看过春晚吧，保留节目，多年不变。” 孙季延怎么会允许的，宋清卿觉得自己心中简直要决堤了，真没看出来徐铭才是那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男人。 “对了，还有赵小姐。”罗伊绝对也是鄙视白富美的代表，语气酸溜溜的：“去年她说什么，这首歌是专门为你唱的，感谢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嘁……” 居然又是唱歌，宋清卿心中冒出了一个十分邪恶的想法，托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的。 “宋姐，你这表情……真像一只狐狸。”罗伊咽了一口唾沫，一直觉得她的眼睛生得很美，此刻这样一笑，更添几分精灵古怪。 宋清卿抚掌一笑：“就是这样。” 这样……哪样，罗伊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下班的时候她先走了，孙季延自己开车回去，刚出了公司不远就在路上被一辆车子拦住了，挡风玻璃后同样是一张淡漠的脸。 “我们谈谈。”宋城说。 孙季延微微蹙眉，但还是开车跟了上去。 地点在小区不远的一家咖啡厅，二十小时不打烊，门口挂有一串风铃，撞柱是用竹子削成的，铃也是竹子做成的，推门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但依旧悦耳。 两人坐定，有一个小姑娘眉开眼笑的迎上来，柜台后面还有几个小姑娘朝着他们的方向偷笑，六点半不到，咖啡店里没几个人。 点了两杯咖啡，孙季延等他开口，十分有耐心，如果不是和宋清卿有关的事情，宋城决计是不会找上他的。 果然，也不出他的意料，宋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为大小姐而来。” 他点点头，算是明白。 “我才知道，前段时间她失踪了好几天。”宋城说，见他微微蹙眉，语气也有些冷淡：“是沈遥无意中说出来的。” “嗯，是。”倒是一点都没有否认。 宋城似乎有些挣扎，像是之前做过很强烈的心理斗争一样，纠结了许久才说：“她那时候被老爷叫回过宋家一趟。” 宋远风叫她做什么？ 见他脸色变了一变，宋城忽然松了一口气，就像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语气依旧平缓：“既然你能跟我来这里，我相信你还是有一些在意她的，有些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 宋城说：“你身边的赵程萦和小姐关系不简单，上次小姐查老爷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后来也查出了一些不为人道的东西出来，赵东军和老爷的关系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简单来说就是，赵程萦是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 孙季延一怔，但很快也就恢复过来，又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大老板。 “你似乎不太惊讶。”宋城倒是皱起眉，语气也有些寒。 孙季延淡淡一笑：“那你希望我作何反应？”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心中隐隐有些不愉快，但是也不能说些什么。 “宋城，我们关心她的方式虽然不一样，但是本质却是一样的。”孙季延唇角微微一弯，眸子眯了眯：“至于赵程萦的事情，我想宋宋会有自己的办法去解决的。” 宋城没有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 “宋城，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店员的咖啡姗姗来迟，孙季延笑了一下，见小姑娘的脸都红了。 他说：“谢谢你。” 桌子上的咖啡只喝了几口，他不喜欢放糖，也不太喜欢甜食，指尖在杯沿上打转，修剪整齐的指甲秀气而好看，骨指分明。 “说什么谢谢。”宋城轻嘲一般：“你幸运，我希望你珍惜你的幸运。” 说完，自己啜饮一口，苦涩在嘴巴里蔓延开来，只一会儿就充满整个口腔，舌尖都是那种苦涩的味道。 “如果你对不起她，我倾尽所有也会让你不得安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抬眼看他，一双眸子只有冰冷的寒意。 孙季延笑笑，无话可说。 所有的承诺都是因人而异，既不是与人乱许，也不是自己随口胡诌。 咖啡喝了一半，孙季延就走了，宋城坚持把自己的咖啡喝完，一群年轻的小姑娘还在柜台后面悄悄的议论什么，他没兴趣知道。 玻璃墙外面一盏一盏的灯亮起，都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有家才有烟火啊。 * 孙季延回到家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没吃饭，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等他回来喂食。 他一进门，就见宋清卿伸脚去踹孙承皓：“去看看，是不是你爸爸回来了。” “好像是。”皓皓手里拿着平板，被她从沙发上给蹭了下来，一骨碌又爬回去了，一直都是这样自力更生。 孙季延觉得自己好好的一个儿子硬是给宋清卿养成了不一样的。 “把游戏关了，两个人一起去厨房帮忙。”孙季延说，两个人立刻把手中的平板往抱枕下藏，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老板（爸爸）回来了啊。” 又是异口同声。 这默契程度都要赶上亲生的了。 “洗菜。”宋清卿手长脚长的，自然先跑进厨房，袋子里的白菜先往水盆里放，孙承皓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折菜了。 皓皓嘴巴翘起来，能挂上一个油瓶了。 “阿姨，我帮你好不好。”他把袖子给撸起来，跃跃欲试，宋清卿给他让了一个位置，开始手把手的教他洗菜。 虽然她也是个半桶水，总比空桶强啊。 在两个助手的帮助下，孙季延这个半桶水也烧好了一顿饭，宋清卿竖起大拇指：“老板，不愧是个跨专业的天才，这跨行业也做得十分之好啊。”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要吃泡面和快餐了。 在家请人吃饭还要叫外卖这种丢人的事情，一次就好。 吃完饭，总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宋清卿在窗口吹了一会儿风，正要回去，身后忽然有人拥住她，咬着她的耳垂说：“宋宋。” 心里咯噔一下，宋清卿一张老脸也不争气的飞红。 “我还欠你一场婚礼。”他说，声音醇若美酒让人沉醉，而宋清卿被迷得七晕八素的：“嘿嘿，说什么话，婚礼就不用了，折现……” “等等……”幡然醒悟：“什么婚礼？” 我靠，差点跳坑里了。 宋清卿捂着心口夸自己机智，孙季延太阴险了，居然使出美男计，她差点就中招了。 想要挣脱，又被他搂紧了几分，孙季延只是低笑着：“怎么，不喜欢？” 他说过，无关紧要的人不涉及喜欢这个词，那它宋清卿又是怎样的有关紧要呢。 “不是不喜欢，而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宋清卿说，强硬的掰开他的手，退了几步，眼中是近乎残忍的淡漠：“我们说过，各取所需。” 而后，就是他良久的沉默。 “唐聿……”刚从他口中吐出这个名字就被她打断：“孙季延，这和唐聿没什么关系，这六年以来我十分感谢他，但是感激始终是感激。” 她说得十分认真，孙季延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在看，似乎是在辨认真伪，可是宋清卿想错了，一个在孙家那样的环境里生活了那么久的少爷，怎么会轻易去相信别人呢。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自己走掉了。 宋清卿又回到窗口吹冷风，这次是真的觉得冷了，从身上一直冷到心里，孙季延刚才的眼神她瞧得很清楚，那种质疑般的，她见过太多次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忽然就很想大喊一下，可是又怕被对面楼的人扔鸡蛋，所以也就是想想而已。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破事在等着她。 116.116孩子调皮怎么办，打一顿就好 宋承景请客吃饭的地点在青澜附近，苍蝇选的原则是环境雅致，味道可口，但宋清卿关心的就只有一个，吃饱。 皓皓和宋承景不算太熟，更是没有见过艾夏，所以孙季延带他下车时，小家伙脸上不见活泼，倒是板着脸，像一个小孙季延蠹。 “你就是皓皓啊。”这是艾夏看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眸子里情绪藏得很深，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孙季延，然后大大方方伸出手：“你好啊，小皓皓，我是艾夏……阿姨。” “阿姨好。”很礼貌，很客气，可是不亲近。 然后看向宋承景，甜甜一笑：“小外公好。髹” 小外公……宋承景转眼瞪宋清卿：“谁教的？” “我怎么知道。”宋清卿说，然后看向孙季延，对方当做没看见，直接带着皓皓进了餐厅，宋承景和宋清卿落在最后。 他今天看起来状态很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居然答应你会过来，我以为你没戏了呢。”宋承景笑：“感觉你要熬出头了啊。” “嘁。” 落座的时候是宋清卿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对面是宋承景和艾夏，六个人的位置，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空位没坐，看起来总有些生疏。 “你们这次回来是打算住多久？”服务员上了茶水，宋清卿一边帮忙一边问。 宋承景替艾夏端了一杯，说：“一段时间吧，到时候再说，医院最近挺忙的，估计抽不开身，对了清卿，你抽个时间到医院来一趟，有些问题我想请教一下。” “哦。” 两个人说着话，孙季延倒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话也不说，等上了菜就替皓皓布菜，全程都是宋清卿和宋承景在说话，艾夏撘几句不痛不痒的，一顿饭下来，吃得不算如意。 宋清卿关注的点却不在这里，自己吃得开心了才是开心，本来想和艾夏多聊几句，奈何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她彻底没了耐心。 谁稀罕啊。 见其他人都放下了筷子，宋清卿瘪瘪嘴，极不情愿的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有没有别的安排？”宋承景问。 没等她回答，孙季延倒是抢了先：“等会儿有事，就不能继续陪你们了，宋宋还有公司里的事情需要处理，这个项目比较着急，不能耽误了。” “……”宋清卿在吃糖，呆呆的转头去看他，什么鬼啊这是，她哪里来的事情要做了，孙季延这又唱的哪一出。 “大老板果然是事情多，”艾夏在一旁笑，眼底很凉，根本就没有温度一样：“承景你可得好好学人家了。” 宋承景淡淡一笑：“侄女婿是大老板，我怎么能和他比，还是我们这种闲人比较自由，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休息。” “呃……”关于这一点，宋清卿不同意得更多。 她看了一眼孙季延，见他脸上淡淡，在外人面前她一般不拆台，附和着说：“嗯，我最近有一个项目在手上，一直忙着那边的事情，最近比较赶，晚上还得加班。” 话一说完，宋清卿脸上忍俊不禁，但又憋住不笑，随即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先回去加班，有时间再一起玩。” “好。”宋清卿说，一直没有去看艾夏，总觉得她这个人性情未免太冷淡了一些，和跳脱的宋承景不怎么搭，但又要尊重他的选择，所以比较为难。 艾夏也没说什么，一直站在车边，目送着两个人上车，嘴唇抿得很紧，目光薄凉。 华灯初上，空气里有一种夏夜的宁静，三个人一前一后上了车，皓皓在后面自己玩，宋清卿在副驾上坐，和孙季延说话。 她问：“你觉得艾夏怎么样，我老是觉得她和小叔气场不太对啊。” 怕他误会，自己又加了一句：“不是我八卦，我就老有这种感觉而已，总是觉得她冷冷淡淡的，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来劲儿一样。” “嗯，有一些。”孙季延这次倒是没有说她无聊，手撘在方向盘上，却是看着前方的：“既然小叔喜欢，你作为侄女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我哪里又不尊重了……”宋清卿白他一眼，肘子撘在扶手上撑头，说：“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发表一下我的意见，哪有你这样上纲上线的。” 孙季延好看的眉微微挑起一梢：“嗯，我又上纲上线了，宋清卿你这脑袋瓜子怎么长的，长成了瓜子是吧、” “大家就事论事，别人身攻击。”宋清卿正色。 皓皓从后面伸出来一个脑袋：“什么叫上纲上线？” 宋清卿说：“小题大做。” “什么是小题大做？” “闭嘴。” “……” 这样教孩子好像不太好，宋清卿转头，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激动了点，上纲上线就是把一件很小的事情当做一件很大的事情去对待，没有必要。” “哦。”可是小鬼头根本就没有很在意的样子，用宋清卿的话来说，就是没事找抽的。 想起刚才孙季延面不改色心不跳扯的谎，宋清卿又有几分好奇：“对了，老板，我想问你个事儿，为什么刚才你要骗宋承景说我们要加班？” 难道有什么事情？ “我骗他了么？”孙季延反问。 我靠，宋清卿难以置信的看他，声音都抖了抖：“难道……真加班？” 孙季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意就从那深深的眼眸中溢了出来：“骗你的。” “……”憋了半天，宋清卿只憋出一句话：“下次打雷你别出门……” 活该遭雷劈。 “其实也不是，”孙季延专注开车，忽然来了一句：“连你那么奇葩的性格都喜欢不来那个艾夏，我自然也是不待见她的。” “我是奇葩你就是变态。”她的关注点不太一样，听了一整句话就只这个记得要回嘴了，缓了一会儿才有些惊讶：“你也不喜欢她？” “不喜欢。”他轻笑，语气似乎也有些异样：“宋宋，无关紧要的人从来和喜欢二字沾不上边，就算加了一个否定前缀。”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倒是把她给震惊得不行。 窗外一片一片灯光掠过，不知为何，宋清卿忽然就想起了宋远风来，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带给她无比灾难的父亲。 “孙季延。”忽然开口，能感觉到他转来的目光，她凄凉的笑了一下：“突然觉得我们两个人都挺可怜的，一样被自己的父亲所抛弃，一样被家里所不承认……嗬。” 他不接话，但是宋清卿能感觉到他偶尔看过来的目光，再过一条街就到家了。 “你说，”她轻笑，直直的看着前方，不知道视线落在哪一处，说：“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太像了，所以当初我才会那么喜欢你。” “不是。”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宋宋，那时候你还没那么高的觉悟。” “……” 说她肤浅是吧，就是肤浅又怎么样，长得那么好看还不让人喜欢啊。 本来极其煽情的情绪一下子被孙季延给气没了，进小区的时候年轻的保安朝他们挥挥手，憨憨的笑，宋清卿也朝他摇摇手。 “宋清卿，你还真是……那么招人呢。”孙季延说，唇边泛着淡淡的笑意。 解了安全带，宋清卿和孙承皓走在前面，不知道怎么着忽然就开始跑了起来，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在门口蹲着，没找到钥匙。 孙季延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可怜兮兮的等他开门，活脱脱的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怎么了，进去啊。”他手里拿着钥匙靠在门上，眼底有一点笑，像只老狐狸。 绝对是故意的。 “老板。” “爸爸。” 两人异口同声：“开门。” “求我啊。”孙季延目光微微闪了一下，唇上笑意更加明显，宋清卿说：“皓皓，做人要有骨气，不为五斗米折腰。” 皓皓正气凛然的点头：“嗯。” 顺便握握拳，以表决心，孙季延扬了扬手中的钥匙，使了一个眼色，有人立刻狗腿：“老板，你说怎么求，说吧。” “嗬……你的骨气呢？” 宋清卿惆怅的往天花板望，说：“你知道的，这种东西都和脸皮一样，该不要的时候就要坚决丢弃……哎哎哎，听我说完再走啊。” 孙季延开门带着孙承皓进去了，宋清卿得意的翘起嘴角，和她比不要脸，再出去丢几圈人先吧。 * 人闲下来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宋清卿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唐聿了，这样也好，免得大家纠缠不清的，彼此耽误。 倒是赵程萦，那件事情之后也一直不见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和赵程萦的关系就像包在纸里的火，总有一天会被烧破，她不怕赵程萦各种各样的手段，就怕有一天自己累了，会认输。 七年，倒是没给自己养出什么新的性子出来，一样的爱恨分明，眼里容不下沙子，也就是那几颗沙子而已， 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了，超市里到处都能见到精致小巧的月饼在卖，她买了一些回去，在冰箱里放了好几天都没人吃，只能拿出去送罗伊了。 没办法，贵啊，把小姑娘乐呵得给她泡了好几天的咖啡。 知恩图报，这是罗伊说的。 “宋姐，你真的要在公司中秋晚会上惊艳亮相？”中午得闲，罗伊拉着自己的椅子往她身边凑，宋清卿年轻漂亮还不端着，就凭这一点，公司里很多人都喜欢她。 宋清卿盯着电脑在看，SCI上的一些论文，罗伊自然是看得懂，但是见她浏览的是医学部分的科技论文，微微感到意外，但也没放在心上。 “怎么，又不希望我上去了？”宋清卿只是笑，可是眼睛没有离开电脑，时不时的敲着键盘， 只见她十指修长而灵活，指法漂亮。 居然是全英文，这一点，罗伊又小小吃惊了一下，医术上的专英她只能看懂一点点。 “宋姐……你是哪里毕业的。”罗伊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什么也看不懂。 宋清卿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说着：“中秋快到了，以往公司里都会有些什么节目，有什么传统的保留节目啊什么的。” 眼睛依旧盯着键盘盲打。 “当然有，”罗伊说：“到时候你就会看到徐助理带领着大家唱《难忘今宵》。” 宋清卿的手指抖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删除掉一个句子，转头有些难以置信的：“徐铭带领你们唱难忘今宵？” 罗伊点点头：“嗯，宋姐看过春晚吧，保留节目，多年不变。” 孙季延怎么会允许的，宋清卿觉得自己心中简直要决堤了，真没看出来徐铭才是那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男人。 “对了，还有赵小姐。”罗伊绝对也是鄙视白富美的代表，语气酸溜溜的：“去年她说什么，这首歌是专门为你唱的，感谢你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嘁……” 居然又是唱歌，宋清卿心中冒出了一个十分邪恶的想法，托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的。 “宋姐，你这表情……真像一只狐狸。”罗伊咽了一口唾沫，一直觉得她的眼睛生得很美，此刻这样一笑，更添几分精灵古怪。 宋清卿抚掌一笑：“就是这样。” 这样……哪样，罗伊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下班的时候她先走了，孙季延自己开车回去，刚出了公司不远就在路上被一辆车子拦住了，挡风玻璃后同样是一张淡漠的脸。 “我们谈谈。”宋城说。 孙季延微微蹙眉，但还是开车跟了上去。 地点在小区不远的一家咖啡厅，二十小时不打烊，门口挂有一串风铃，撞柱是用竹子削成的，铃也是竹子做成的，推门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但依旧悦耳。 两人坐定，有一个小姑娘眉开眼笑的迎上来，柜台后面还有几个小姑娘朝着他们的方向偷笑，六点半不到，咖啡店里没几个人。 点了两杯咖啡，孙季延等他开口，十分有耐心，如果不是和宋清卿有关的事情，宋城决计是不会找上他的。 果然，也不出他的意料，宋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为大小姐而来。” 他点点头，算是明白。 “我才知道，前段时间她失踪了好几天。”宋城说，见他微微蹙眉，语气也有些冷淡：“是沈遥无意中说出来的。” “嗯，是。”倒是一点都没有否认。 宋城似乎有些挣扎，像是之前做过很强烈的心理斗争一样，纠结了许久才说：“她那时候被老爷叫回过宋家一趟。” 宋远风叫她做什么？ 见他脸色变了一变，宋城忽然松了一口气，就像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语气依旧平缓：“既然你能跟我来这里，我相信你还是有一些在意她的，有些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告诉你。” 宋城说：“你身边的赵程萦和小姐关系不简单，上次小姐查老爷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后来也查出了一些不为人道的东西出来，赵东军和老爷的关系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简单来说就是，赵程萦是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 孙季延一怔，但很快也就恢复过来，又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大老板。 “你似乎不太惊讶。”宋城倒是皱起眉，语气也有些寒。 孙季延淡淡一笑：“那你希望我作何反应？”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心中隐隐有些不愉快，但是也不能说些什么。 “宋城，我们关心她的方式虽然不一样，但是本质却是一样的。”孙季延唇角微微一弯，眸子眯了眯：“至于赵程萦的事情，我想宋宋会有自己的办法去解决的。” 宋城没有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 “宋城，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店员的咖啡姗姗来迟，孙季延笑了一下，见小姑娘的脸都红了。 他说：“谢谢你。” 桌子上的咖啡只喝了几口，他不喜欢放糖，也不太喜欢甜食，指尖在杯沿上打转，修剪整齐的指甲秀气而好看，骨指分明。 “说什么谢谢。”宋城轻嘲一般：“你幸运，我希望你珍惜你的幸运。” 说完，自己啜饮一口，苦涩在嘴巴里蔓延开来，只一会儿就充满整个口腔，舌尖都是那种苦涩的味道。 “如果你对不起她，我倾尽所有也会让你不得安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抬眼看他，一双眸子只有冰冷的寒意。 孙季延笑笑，无话可说。 所有的承诺都是因人而异，既不是与人乱许，也不是自己随口胡诌。 咖啡喝了一半，孙季延就走了，宋城坚持把自己的咖啡喝完，一群年轻的小姑娘还在柜台后面悄悄的议论什么，他没兴趣知道。 玻璃墙外面一盏一盏的灯亮起，都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有家才有烟火啊。 * 孙季延回到家的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没吃饭，窝在沙发里打游戏，等他回来喂食。 他一进门，就见宋清卿伸脚去踹孙承皓：“去看看，是不是你爸爸回来了。” “好像是。”皓皓手里拿着平板，被她从沙发上给蹭了下来，一骨碌又爬回去了，一直都是这样自力更生。 孙季延觉得自己好好的一个儿子硬是给宋清卿养成了不一样的。 “把游戏关了，两个人一起去厨房帮忙。”孙季延说，两个人立刻把手中的平板往抱枕下藏，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老板（爸爸）回来了啊。” 又是异口同声。 这默契程度都要赶上亲生的了。 “洗菜。”宋清卿手长脚长的，自然先跑进厨房，袋子里的白菜先往水盆里放，孙承皓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折菜了。 皓皓嘴巴翘起来，能挂上一个油瓶了。 “阿姨，我帮你好不好。”他把袖子给撸起来，跃跃欲试，宋清卿给他让了一个位置，开始手把手的教他洗菜。 虽然她也是个半桶水，总比空桶强啊。 在两个助手的帮助下，孙季延这个半桶水也烧好了一顿饭，宋清卿竖起大拇指：“老板，不愧是个跨专业的天才，这跨行业也做得十分之好啊。”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要吃泡面和快餐了。 在家请人吃饭还要叫外卖这种丢人的事情，一次就好。 吃完饭，总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宋清卿在窗口吹了一会儿风，正要回去，身后忽然有人拥住她，咬着她的耳垂说：“宋宋。” 心里咯噔一下，宋清卿一张老脸也不争气的飞红。 “我还欠你一场婚礼。”他说，声音醇若美酒让人沉醉，而宋清卿被迷得七晕八素的：“嘿嘿，说什么话，婚礼就不用了，折现……” “等等……”幡然醒悟：“什么婚礼？” 我靠，差点跳坑里了。 宋清卿捂着心口夸自己机智，孙季延太阴险了，居然使出美男计，她差点就中招了。 想要挣脱，又被他搂紧了几分，孙季延只是低笑着：“怎么，不喜欢？” 他说过，无关紧要的人不涉及喜欢这个词，那它宋清卿又是怎样的有关紧要呢。 “不是不喜欢，而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宋清卿说，强硬的掰开他的手，退了几步，眼中是近乎残忍的淡漠：“我们说过，各取所需。” 而后，就是他良久的沉默。 “唐聿……”刚从他口中吐出这个名字就被她打断：“孙季延，这和唐聿没什么关系，这六年以来我十分感谢他，但是感激始终是感激。” 她说得十分认真，孙季延一直盯着她的眼睛在看，似乎是在辨认真伪，可是宋清卿想错了，一个在孙家那样的环境里生活了那么久的少爷，怎么会轻易去相信别人呢。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自己走掉了。 宋清卿又回到窗口吹冷风，这次是真的觉得冷了，从身上一直冷到心里，孙季延刚才的眼神她瞧得很清楚，那种质疑般的，她见过太多次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呢。 忽然就很想大喊一下，可是又怕被对面楼的人扔鸡蛋，所以也就是想想而已。 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破事在等着她。 116 自宋清卿回来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沈遥，就算上次她搞失踪的时候沈遥也一直没有过来找她，似乎是真的很忙很忙的。 公司里的那个项目早就移交别人之手，孙季延很看重那个项目的开发，宋清卿只是挂挂名号走个过场的人，至于唐聿，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在没见到他在文件上的签名。 一时得闲，让她忙碌的状态缓解不少，至少去超市的时间多了一些。 家里有孙小厨，所以她要担心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只管买菜就好了，至于吃泡面和外卖的日子，早就成了历史。 譬如今天，她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转悠，皓皓在一旁陪她走，坚决不肯坐到购物车的小凳子上，为此，宋清卿还有强塞的打算。 真是，孩子长大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 “阿姨，这个是什么？”路过水产区的时候，他指着水柜里的鱼，一条一条问，宋清卿答得上来只有常见的，鱼都长那样，她也不认识啊。 她十分认真的答了一会儿，再问下去就说不上来了，这一刻她深深的觉得自己才不是什么学霸，还是安安静静当个学渣就好了。 皓皓的求知欲比较强，最后给他解惑的还是卖鱼的大叔乐呵呵的给小鬼讲了一遍，也不知道他记住了多少。 “阿姨，张姨说你是留学回来的博士，这是真的么？”皓皓问她，但是一点鄙视的味道也没有，真的。 宋清卿嘿嘿的笑了一下，说：“我骗她的。” “好吧。”皓皓和她逛超市，个子才到购物推车那么高，推车里也没什么东西，只有宋清卿的几包零食，皓皓没什么想要的，所以什么也没拿。 真是一个自律到让人心疼的小孩。 “皓皓，你真的什么都不拿么？”她又问了一遍。 小家伙摇摇头，步子迈得像个老干部，手背在身后，自己昂着头：“不要了，没什么需要的，不用的东西买回去也是浪费。” 小家伙的觉悟是宋清卿穿高跟鞋也达不到的高度，干脆也不挣扎了，又往车里塞了几袋零食。 及时行乐。 他们在零食区转悠，一个带着棒球帽的年轻男人一直在奶糖区站着看，也不拿，把宋清卿给好奇得多看了几眼。 “阿姨，你在看什么？”皓皓问她，自己也往她看着的方向去看，有些奇怪。 宋清卿察觉到那男人微晃过来的目光，匆忙转回：“看看我喜欢吃什么呗，你又不喜欢吃这些，只能我自己吃了。” “哦。”被她搪塞过去了，皓皓认又真的给她挑零食。 帽檐压得那么低，衣领竖得那么高，这是什么恶趣味啊，宋清卿忍不住又偷偷瞟了几眼，而后也察觉到那男人转来的目光。 猝不及防的，两个人的视线就对上了，宋清卿正准备若无其事的避开，那个年轻人却主动过来，压低了声音说：“我见过你的。” 把她吓了一跳，皓皓警惕的抬头看他。 “我是容华。”他说，声音里带了一些鼻音，像是感冒了。 容华……容华，宋清卿这才想起来是沈遥手底下那个偶像男神，所以这身装扮也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了。 “你又玩失踪？”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眉心微不可觉的蹙起，道：“沈遥知不知道你又跑了，她脾气不好，会掐死你的。” 对面的年轻偶像似乎低笑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一样，把领子给拉低了，顺便把帽子整理了一下，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来。 容华说：“我上次见过你，是你把叫来保安我们才能顺利离开的，沈遥姐说你是她的好朋友，可是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一直想谢谢你来着。” “大明星都是这么知恩图报的么？”宋清卿笑了一下，笑得很轻：“小事而已。” 容华也是微微一笑，兴许在镁光灯下待久了，嘴角是扬起来的，可是那种笑意却不是她所喜欢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皓皓拉住她的手。 容华这才注意到他，目光在他脸上游移，似乎有些迟疑：“这是你的小孩吧，长得真像你。” “……”哪里像了。 但是宋清卿还是认真的点头：“是啊，大明星你刚才是想要买糖么，看你站了很久呢，就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说沈遥压榨你都到了这个程度了。” 她是知道一些明星为了保持形象会在吃的方面很克制，没想到容华一个男人也是这样，只能在超市盯着糖果看而不能去吃。 想想都觉得有些心酸。 他似乎一愣，随后为这个说法而忍俊不禁，给她解释：“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而已。” 容华说话的时候，嘴边笑意浅浅，余光往四下瞟以防被狗仔跟拍，他俨然被训练成了一个合格的明星。 宋清卿也不愿继续多说什么，毕竟也只是一个陌生人，只寒暄几句就告别：“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一些。” 告了别，她带着皓皓往收银台走，却在路过化妆品区时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闪而过，再看了一会儿，又什么也没有，只是依稀几个人在购物，没什么异样。 可能和明星有了接触，自己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结了账，她提了一大袋的零食往回走，东西没什么分量就是包装太占地方了，带着小家伙步行回去，刚才和容华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沉默着，也没有说话。 “我帮你提吧。”皓皓主动开口，却是伸手去拿她手上的袋子，宋清卿扑哧一笑，也没有拒绝，挑了一个小的出来让他拿着，他似乎也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两个人并肩走着，总会往树荫底下走，避开炎热的太阳。 “阿姨，刚才那个是谁啊？”憋了那么久，他总算是问出来了。 宋清卿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他呀，是沈遥阿姨公司里面的大明星，上次我帮了他们，所以他和我说谢谢啊。” “我听明白了。”皓皓说：“大明星就是电视上看到那些对不对，我也见过的，肖丞叔叔家里就有呢。” 肖丞……又关他什么事，这个男人就一花蝴蝶。 * 然而，让宋清卿意外的是碰到容华几天之后接到的电话，是沈遥打来的，声音也有些疲惫：“宋宋，你是不是前些天在超市里见过容华。” 宋清卿一愣，旋即笑了：“怎么，容华连这些小事都向你汇报啊，沈遥你们家自己的艺人你是不是都往裤腰带上栓啊。” “宋宋。”她在那边无奈的喊了一声：“我和你说正经的呢，我手上有你们的照片，等下我给你传过去，这件事情有些麻烦，你现在打开电脑。” 宋清卿往卧室里走，边走边听她说：“那天你们在超市里被拍到，这些照片我暂时扣下来了，但是……我不确定别人手上有没有，陈伟这个老家伙太狡猾了，他蹲了容华好几天了。” “嗯。”忧心忡忡的应了一句，她一坐到电脑面前就迫不及待的打开邮件，等待的过程中有几分烦躁。 新邮件显示的就是十分钟前发来的，宋清卿在线预览，每一张照片的角度都挑的很巧妙，宋清卿的脸十分明显，而容华自然也是能清晰的看出来了，唯一只有背影的是皓皓。 两个人说话时脸上都带着笑，神态亲昵，像是给孩子买糖的小夫妻。 宋清卿似乎能想到这些无良的媒体会起一个什么样哗众取宠的标题，稍微熟悉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是谁的小孩，到时候孙季延一定会手撕她的。 电话那边是沈遥的声音：“宋宋，我不担心容华，毕竟有话题对他而言正是公司愿意看到的，只是绑上你那就不行了。” “我知道，要是让孙季延看到了，估计连你也会被撕了。”宋清卿托着下巴说，关闭网页退了出去。 揉着眉心，神色也有些倦怠：“沈遥，你能让这些照片全部消失么，我……” 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宋宋，你放心。”沈遥保证，“我是不会把你推到公众面前的。” 挂掉电话，宋清卿坐在电脑面前发呆，想了很多事情，最坏的就是明天或者后天这个新闻会登上各大网站头条，用红色加粗的字体标出。 上次的视频事件并不算什么，毕竟一件小事，可是这次就不一样了，和她绑在一起的是一个大红大紫的年轻偶像，到时候那些粉丝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更何况，她还有一段不能提及的过去。 而现在距离中秋也不过是几天的事情了，要是真闹出那么一出，宋清卿也别想混下去了，大家会顺藤摸瓜的揪出以前的事情，会知道照片里的小男孩是谁。 孙承皓被打扰是她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可是这一切似乎都不是由她说了算的。 最怕，赵程萦也得知这个事情。 毕竟宋清卿离开澜城多年，不像沈遥和赵程萦那样在这里苦心经营多年，有自己庞大复杂的人脉关系，而她有什么，一个宋家大小姐的空架子，还有几个武馆的师兄弟。 第一次，在自己被称作故乡的土地上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似乎，真的不容易啊，以前她总是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咬咬牙就能撑过去了，现在看一看，真没那么简单。 ---题外话---我很少写作者有话，似乎没有找到正确的卖萌的方式，勤快更新似乎是我的……呃，我以后会改正的。对于送鲜花和钻石和月票的小伙伴，我真不知道是谁，后台也没显示，但是十分感谢。虽然评论寥寥，但是知道你们还在看就很开心了，还有两天就过年了，新年快乐。 117.117还不如直接拿把菜刀捅死她 宋清卿想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帮忙的人，如果要她去找孙季延或者唐聿，那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捅死她算了。 就只能等着沈遥的好消息了。 “宋清卿。”孙季延在外面喊她，却是自己走了进来，问：“我之前放在桌子上的一份文件你看见没，你怎么了？蠹” 却是瞧见了她疲惫未收的神色。 “累，一直被你们这种资本家无情的剥削着，让我十分之过。”从窗前离开，脸上有些倦怠，自己揉着太阳穴很是头疼髹。 孙季延迟早是要知道的，她又陷入了说与不说的纠结之中，沈遥的性格她十分清楚，一遇到麻烦肯定是靠不住的。 迟早会被她出卖的。 孙季延淡淡一笑：“宋宋，你要是真累了我就给你带薪休假，好在家里陪儿子。” 哟，讲得真是好听，真没见那么善良的老狐狸。 “老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你说。” “是这样的，我有个同学……”说着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无异才放心大胆的说：“她非常无辜的充当了一次人肉背景，成为了一个明星的绯闻对象，这种棘手的事情……” “你那个同学？”他打断，眸子里有一点笑：“宋清卿，除了沈遥你还有哪个同学是来往密切的。” 被他插话，她顿时心生不满：“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重点是这个事情……” 孙季延显然是无视她的抗议，皱着眉头说：“你不老实交代的话，我是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还是说你自己又惹麻烦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说吧。”他往床上坐，背挺得很直，眼神淡淡的。 宋清卿脸上堆笑，极其狗腿的蹭过去：“老板，话不能这样子说是不是，很多时候都是一个意外，其实大家都不想……” 他眼神微黯，宋清卿立刻收起笑脸，认真的说：“好吧，我说。” “就是前几天在超市碰到一个有过一面之交的大明星，被狗仔给***了，角度拿得好，里面还有皓皓……”宋清卿咽了一口唾沫，偷偷看他一眼，见他神色无异才微微放心。 当下，就将事情的原委解释了一遍，他也不见生气，脸上一直都是淡淡的。 “沈遥是怎么说的？”孙季延问她，若有所思的样子。 宋清卿实话实说：“沈遥说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但是她说照片不一定全在她那儿呢，说是那些人挺精的。” “她说的也没错。”孙季延说，忽然一笑：“宋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她不答。 “莫非是担心我误会？” “呵呵。” 他起身，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放洗吧，宋宋，会没事的。” 说着，自己走了出去。 宋清卿看他离开的背影，歪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她也无奈着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沈遥说自己没把握，她也是不会告诉孙季延的。 * 中秋也越来越近了，公司里的表演名单上并没有宋清卿的名字，她压根儿就没报名，倒是罗伊的名字赫然在列，小姑娘喜欢出风头，这一点可以理解，尤其是罗伊，总想着晚会上能一鸣惊人，吸引到钻石王老五的目光。 罗伊缠她缠得紧，想知道她要表演什么，宋清卿左搪右塞硬是没被问出来，她只是说要保密，一个字也不肯透漏，惹得罗伊越来越好奇了。 “对了，宋姐，下午总裁有一个会议，材料我给你准备好了，你提前看一下，免得到时候出差错。”罗伊说道。 宋清卿一直埋头整理东西，这才抬起头：“知道了。” 罗伊把文件放在桌上，自己去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匆匆浏览了一遍，其中条理清楚，倒是没有什么疑问，只需要下午开会的时候做一些登记就行了。 下午上班时间，宋清卿中午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只睡得腰酸背痛的，起身去接开水冲咖啡，才走大到饮水机边就见赵程萦带着大墨镜进来，当做没看见她一样自己进了办公室。 看来赵程萦也是来开会的，这个罗伊倒是没有说。 把所有的资料都准备好了，宋清卿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等了一会儿才见有人来开门，门缝里露出一张脸，见是她，门缓慢的被打开了。 宋清卿进去，在办公桌前站定，微微颔首：“总裁好。” “嗯。”孙季延很淡的应了一声，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往会议室走，宋清卿连忙跟上去，正眼也没瞧赵程萦一下。 赵程萦也拿着自己的东西，慢悠悠的跟上去。 “宋宋，”他在前面走，忽然侧头喊了她一下，宋清卿一怔：“怎么？” “你让罗伊过来做今天会议的记录，你去做她的工作。”他说，宋清卿有些奇怪：“为什么，我也可以的啊。” 虽然看赵程萦十分不顺眼，但她怎么说都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好吧，真是一点都不开心。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忽然停下来，眼皮子一垂，宋清卿看到他眼中有明显的不悦，眼神很冷。 她默默腹诽了一顿，才无可奈何的说：“好吧，你是老板，我听你的。” 说着，自己掉头走了，路过才走几步就碰到跟来的赵程萦，路过她身边时听见她说得很小声：“宋清卿，别得意得太早，咱们走着瞧。” 瞧就瞧呗，还嘚瑟上了，真是好大一颗蒜啊。 宋清卿去找了罗伊完成交接，罗伊一直在碎碎念：“我真的不想见到那个女人好吧。” 就光是这一句话，就能念叨半天。 其实罗伊也没做什么，只是做一些简单地数据，宋清卿忙了一会儿就搞定了，咖啡喝了好几杯，一直等到了会议结束。 赵程萦从会议室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见宋清卿端着杯子在一旁，恶狠狠的瞪她一眼，自己气冲冲走了。 随后出来的是一些公司高层，罗伊倒是比孙季延要出来得早，见到宋清卿时笑得十分暧昧，拉着她到一边说话：“宋姐，没想到啊，你不错啊。” “什么？”她一头雾水。 罗伊小声的说：“刚才赵小姐在会议上提出了一个和会议主题极其不符的事儿，和你有关的，说得可认真了，含沙射影的，我都好想抽她一巴掌。” 宋清卿奇了：“说具体？” 莫非赵程萦还在高层会议上挤兑她了不成，这姑娘真是胆儿挺肥的啊。 罗伊拽着宋清卿往办公桌的方向走，往后望了一眼没见别人，笑嘻嘻的说：“她说总裁身边助理太多了，担心有一些花瓶走后门什么的……” “原话？”宋清卿不信，赵程萦再没脑也不会这样说话的。 罗伊咬了一下嘴唇，嘿嘿一笑：“我加工了一下。” “嗯，添油加醋，”宋清卿一挑眉，忽然冷冷一笑：“她还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毕竟她是一个有形象的人。” “你怎么就觉得她针对我了。”忽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她又皱眉：“罗伊，你姐我工作那么认真那么勤勤恳恳，怎么会是花瓶呢。” 她明明就是一个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靠才华的人好么。 罗伊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宋姐，你一直在请假，而且挺任性的，而且我们的助理一直都是饱和的状态，你就空降了……很难让人觉得你不是靠关系进来的。” “……”看来这里的小姑娘都不傻啊。 “后来呢？”宋清卿不愿意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只是往后继续问。 罗伊说：“后来，总裁怎么可能同意嘛，所了她几句，把她给说得可不高兴了，这不，才一散会就一脸不高兴的走了。” “宋姐，你人那么好，就算是靠关系进来的又怎么样，至少不像人家赵大小姐，仗着自己和总裁有些清分就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她极其不屑的说道：“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指不定人家不稀罕她的付出呢。” 宋清卿抿唇：“你知道什么？” 倒是罗伊闻言，噗嗤一下笑了：“什么知道什么，这澜城谁不知道啊，宋姐你是外星回来的吧，赵程萦喜欢我们总裁几乎是整个澜城人都知道的事情。” 说得倒是有些夸张了，但是这些年的陪伴，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季延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一直没给回应，大家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不惦记着，怎么可能让一姑娘白忙活这许多年。 所以换一个角度想，孙季延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她针对你很正常啦，总裁对你太宽容了。”罗伊说：“要不是你有了娃，宋姐，我坚决拥护你和老板在一起。” 宋清卿倒是没再说话，余光瞥见孙季延从里面出来，自己乖乖做好，抬头的时候能看到他转过来的目光。 真是愁人，赵程萦又想怎样了。 118.118中秋节 中秋如约而至。 街上都摆出来许多月饼瓜果，有几分过节的味道，宋清卿有些恍惚，觉得这一切好像离她离得很远，很不真实。 公司举行晚会，孙季延肯定是要出席的，作为小职员的宋清卿自然也是不能离开的，两个人又不能把皓皓往公司里带，但是总是交付给张姨也不太好，一时之间到真有些愁人髹。 最后，还是皓皓自己说要去跟肖丞玩，鉴于上次他家里出的那件事，孙季延再三叮嘱肖丞要随时注意周围的安全，免得又被人钻了空子蠹。 公司的晚会在望乡酒店，宋清卿站在门口盯着那几个字笑了一会儿，这个名字还是挺接地气的，但是临江这个名字也不见得高上大到哪儿去。 宋清卿刚要往里面走，只见公司几位管理层的人从里面出来，高鑫和罗伊也在后面跟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这时，马路上有几辆车子驶过来，宋清卿再眼戳也能认出来是孙季延的野马，跟在他车子后面的是几辆卡宴。 罗伊对宋清卿使眼色，她当做没看见乖乖地退到大柱子旁边，恰好有一盆绿植挡着。 车子停下，有人上去开门，架势倒是挺足的，宋清卿撇撇嘴，看见孙季延从车上下来，身形颀长，西装剪裁合身，脸上是那种拒人七里之外的淡漠疏离。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特么的好看。 几个人从后面的车子下来，孙季延和他们说了几句，一行人往酒店里走，罗伊飘过来几眼，又连忙跟上去了。 宋清卿抿抿唇，笑着跟上去。 晚会的厅子在二楼，宋清卿亮出来员工证，守在保安放她进去，只见酒店大厅前方已经搭起了一个舞台，大概有一米的高度，不是很高。 而大厅里摆了三十多桌，都已经坐了一些人，服务员已经陆陆续续的在上菜了，宋清卿想起以前小时候母亲带自己参加亲戚朋友的婚宴时的场景。 一下子，就过去了那么多年。 宋清卿在公司里混得还是不错的，刚一进门就有人朝她招呼：“小宋小宋，这里这里。” 她往那里看去，只见几个人快凑满了一桌，叫住她的是人事部的张姐，宋清卿往那里走时还听到旁边的人打趣：“小宋，你可是八楼的人，和我们混在一起大老板发飙了可不好。” 孙季延发飙？ 随他去呗，宋清卿眯着眼笑：“什么八楼大老板的，今天过节，大家在一起才开心嘛，一起吃个饭老板还不许了，他挺善解人意的。”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不信，只见一桌子人忍不住笑了，宋清卿补了空缺坐在张姐身边，说：“你们都来得那么早，这就吃上了啊。” 桌上摆了一些瓜果月饼，大餐还没上呢。 张姐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月饼给她，说：“小宋你试试，这家酒店的月饼很好吃，这几年来老板都是在这里定的月饼给大家，你家里不是有小孩么，带几个回去给他尝尝。” 伸手接过，她礼貌的笑了一笑：“小孩子不怎么吃甜食，我尝尝鲜就好了。” 说着，剥开包装袋，咬了一口细细品尝，舌头化开一阵清香，甜而不腻，她连连夸赞：“真不错啊这月饼，好吃。” 说实话，很对她的胃口，又咬了几口直到一个月饼吃完、 “哈哈。”张姐笑，和周围的人说：“这姑娘真是心大，现在的小姑娘一天到晚吵吵着要减肥，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看人家小宋这么漂亮一个丫头，说吃就吃啊。” 旁边有男同事附和：“就是。” 宋清卿边听他们说一边又剥开另一个包装，从礼盒里特地挑出来的蛋黄莲蓉馅的，说实话，她七年都没有过中秋了，一回来就是这种氛围，心里着实高兴。 “小宋，是不是有什么吃不胖的秘诀，给大家分享分享呗。”年轻的女同事十分羡慕的看她，见她咬了一口，脸上有些纠结。 宋清卿艰难的吞了一口，说：“有点腻，吃不胖倒是没有，只是我运动量比较大。” 话虽然说了，但是她还是吃完了，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嘴，那股甜腻腻的感觉才淡了一些，她果然不太适合吃甜食。 席间随即有一阵怪异的笑声，大家十分暧昧：“运动量大……” 宋清卿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连忙解释：“唉，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真不是，我每天跑跑步打打球什么的，运动量真不小。” 她的解释显然有些画足添蛇，大家随即起哄，惹得周围的人都往这里看，宋清卿一脸窘迫，也就不多说什么，无语的吃东西。 “有节目单么？”宋清卿吃完月饼后又开始嗑瓜子，又开了一袋猪肉条吃上了，嘴巴闲不下来，张姐顺手把单子递给她。 粗粗浏览了一遍，只见嘉宾那一栏真是不少人，挺热闹的，往下看节目列表，罗伊的节目刚好在赵程萦前面，作为一个管理层的人员，这位赵小姐也是停拼的。 不过她今年的节目是独舞，看来还是多才多艺呢。 “今年来了不少明星呢，”张姐说，“想当初公司刚成立那会儿，总裁唉……现在好了，他不容易啊。” 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孙季延让宋清卿有种怪异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总觉得想笑又笑不出来。 可能是张姐的话挑起了大家集体怀旧，有人感慨：“那时候的中秋晚会和年会都没有这样的规模，公司也没发展到现在的几百人，大家几十个人一起真不容易，总裁也凑合着我们一起吃。” 年轻一些的不知道这些，有些惊讶：“以前那么辛苦？” “以前公司没上轨道的时候和现在哪能比。”有人说，宋清卿撑着头听，小姑娘懵了：“大老板白手起家么，可是他不是孙家三公子么，不至于那么难吧。” 那人又说：“小丫头这你就不知道了，据说总裁以前念书的时候学的都不是这些东西，他是跨专业过来的，那些大家庭里的家里长短谁知道啊。” 宋清卿点点头，对，一入豪门深似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听他们扯了一些，宋清卿瞄了一圈在找孙季延，往舞台前看，果然在那里看见了他，隔着许多的人，他是一抹孤莲。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宋清卿收回目光朝门口看去，只见一抹火红的身影如同火烧云一般缓缓而来，脸上浓妆妖冶，大红唇十分性感。 这一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宋清卿忽然就朝孙季延的方向去看，正好迎上他的视线，见他淡淡一笑，朝自己举杯。 很明显，孙季延的目光一直是在她这里的。 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雀跃，隐隐的高兴的，宋清卿也举杯，只不过杯子里装的是茶水，她喝了一口放下，看赵程萦坐到孙季延她们那一桌。 “这个赵小姐也是不容易啊。”几个女人又开始八卦，“这几年大家都看在眼里，可就是不怎么明白老板的意思，这样没名没分的也真是……啧啧。” 最后，大家都笑而不语。 其实不只是女人，男人也是挺碎嘴的，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人家赵程萦都不在意被说，大家到时把这些事情当做擦汗与饭后的谈资。 “她很喜欢孙季延？”宋清卿不适时宜的插进来一句，盯着孙季延那一桌子的高管看，若有所思的。 “是啊。” 宋清卿没有再问下去，看了一眼腕表，六点识四十五分，距离七点也只有十分分钟了，也就是说等一会儿晚会也就开始了，旁边空着一些位置，应该是有节目的员工去后台准备了。 现在的人真是多才多艺，宋清卿瘪着嘴想，看周围已经开始上菜的服务员在忙碌着。 “宋姐……”后面有人拍她肩膀，宋清卿回过头去看，只见只罗伊，周围的人都热情的招呼她：“小罗，一起坐下来吃饭啊。” 宋清卿正在吃一个肉丸子，被罗伊这一拍刚夹上手要送到嘴边的丸子骨碌碌掉到地上，宋清卿一脸痛惜：“我的丸子……”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吃着啊，我找宋姐有些事。”罗伊讨好的笑，又拉她胳膊：“宋姐，先别吃了，等会儿再吃。” 宋清卿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这十分丰盛的大餐，才一步三回头的和她出去了。 “罗伊，我还没吃饭呢。”宋清卿一边说一边走，顺手又拿了别人桌子上的点心吃。 罗伊回头说：“等会儿再吃啦，你看了节目单没有，我的名字刚好在她的面前，宋姐你现在要不要去准备一下，我怕等会儿来不及。” “不用，小事一桩。”宋清卿说，笑了笑：“罗伊你可想清楚了，这件事情之后你可能把赵程萦给惹毛了，以后指不定给你穿小鞋呢。” 罗伊大义凛然：“为了看宋姐你的表演，那也是小事一桩。” 宋清卿嗤笑，看来这个姑娘是没有吃过受气的苦，估计今天之后，苏楠的眼中钉又多了一个人，更何况现在被赵程萦单方面定性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怕，宋姐你放手去干吧。”罗伊阴恻测的笑了，宋清卿鼓掌：“有出息。” ---题外话---新年快乐。 119.119又见剑舞 罗伊指着她问：“我刚才在外面见你了，你好像什么也没带，就这样表演？” 脸上妆也没画，身上是一套小西装，虽然眼睛生得媚了，可是这一身还是穿出了一股英气，攻气逼人。 宋清卿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妥的，说：“我觉得挺好的，照样可以踢腿劈叉，没事儿，不打紧的。蠹” “宋姐，”罗伊有些惊讶：“踢腿劈叉，你是打算来支舞么，赵程萦也跳舞呢，这样子直接打她脸不太好吧。髹” 宋清卿淡淡一笑：“的确是武，打脸也是真打，但是这个武打得重一些。” 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罗伊有些不明所以，满脸疑惑。 只听见宋清卿说：“距离你的节目大概有多久你知道么？” “公司里的晚会都是大家自发报名的，所以没有彩排什么的，但是我看过她们私底下练，大概也有十来分钟左右一支舞蹈，歌曲小品的话也差不多吧。”皱了皱眉，她掰着手指算：“估计要一个小时。” 这个……不至于吧。 宋清卿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你先进去吃饭，我去拿衣服，到点了我再来，有事电话联系。” “行。”答应的倒是挺爽快的。 本来她就和罗伊走到了门口，厅子里人来人往杂乱，恰好遮住孙季延的视线，即使她现在离开一会儿他也抽不开身去找她的。 吃定了这一点，宋清卿直接下楼打车走了。 她要去沈遥那里借一套戏服，没错，这一次她没有报名而是让罗伊排了号，又借着职位便利在赵程萦面前排了队，而宋清卿正是替罗伊上场的正角儿。 这一次，也是舞，七年前那一场剑舞。 宋清卿到沈遥拿衣服，沈遥带她到仓库去挑，反正只是借那么一会儿，她不也不在意这些细节了，挑了一套侠女的古装打戏服就走了。 沈遥想去看热闹，自己又屁颠屁颠跟上去了。 “宋宋，你真要这样啊？”坐在副驾位置的沈遥显得有些兴奋，宋清卿眼中有细微的光芒动了一动，淡着嗓子答：“是啊，真要这样。” “万一打起来怎么办？”沈遥问她，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反倒都是幸灾乐祸。 宋清卿也笑：“只要她打得过，我无所谓啊，随时奉陪，让她十招都可以。” 想了想，又说：“要是觉得十招太少的话，几十招也行，唉……我这个人吧，缺点就是比较善良。” “对对对。”沈遥满头黑线。 手机恰好响起，沈遥找了一圈才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响，宋清卿把蓝牙耳机给带上，喂了一声，然后等那边说话。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到了。”然后避开前面一辆车，踩下油门往前冲。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我了。” 沈遥点点头，抓紧了车窗，冷风从外面灌进来，把她额前头发都吹乱了。 车子在望乡门口停下，沈遥的车子也不错，所以一停车就立刻有人过来，宋清卿把钥匙给了泊车应侍，两个人并肩进去了。 罗伊在二楼楼梯口等，见宋清卿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和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一起进来，立刻迎上去：“宋姐。” 目光在沈遥身上转了转，听见宋清卿说：“这是我朋友，现在你先到后台去，我去洗手间换好衣服就出去。” “好。”罗伊明白她的意思，立刻跑走了。 宋清卿和沈遥一起往卫生间走，沈遥往厅子里看了一眼，笑着说：“没想到你家孙季延公司里的人不少啊，这样看过去也有三十多桌吧。” “应该吧，没怎么算。”往里面瞟了一眼，也没多看，往洗手间走去。 沈遥在外面等，镜子里的女人妆容精致，她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也算天生丽质啊，长得好算不错，她弯唇对着自己笑，挤眉弄眼的。 “哎哟，这不是沈遥么，”门口进来一个人，抬眼之时两个人的视线刚好对上，她慢悠悠 走过来，昂着头，像只孔雀。 沈遥低头，脸上的神色也一下子淡下来，开水洗手：“原来是赵小姐啊，这么巧你也在这家酒楼吃饭。” 声音很淡，听不出悲喜。 “你的好姐妹也在这里，她们公司今天有中秋晚会。”赵程萦淡淡的笑，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笑容，掏出粉饼盒补妆。 “哼……”沈遥从鼻子里哼出来笑，然后冷冷的瞧着她：“妆化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你以前比不过宋宋，现在也还是比不过她。” 赵程萦脸上不见恼色，不疾不徐的对着镜子抹好口红，才说道：“沈遥啊，你就慢慢跟在宋清卿身后吧。” 她一笑，然后走出去，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小心地滑摔死啊。”沈遥在她身后不解气的补了一句，宋清卿提着长裙出来，脸上笑得很淡：“没事，等会儿她就笑出不来了。” 沈遥看着镜子里一袭白裙的宋清卿，啧啧赞叹：“果然是宋清卿，怎么穿都美。” “走吧。” 外面的人都在吃饭，宋清卿绕过去直接到了临时搭起来的后台，里面只有几个人在等，外面是主持人在报幕，还有两个节目就到她了。 赵程萦根本就不在。 “宋姐，你来了。”罗伊迎上去，眼中都是惊艳。 她点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和周围的人打招呼，认出她来的几个同事都纷纷赞叹：“小宋，这扮相也是美得没谁了。” “表演什么呢，可是我记得表演单上没有你啊。”有人问。 宋清卿十分做作的歪头想，末了还是自己受不了自己了才正着身子转过头，笑道：“我是的节目是保留节目，罗伊表演里边的彩蛋。” “哦哦，原来如此。” 沈遥拿手戳她侧腰，眼神中的信息量十分大，但无非就是吐槽她脸皮厚什么的。 见怪不怪啦。 里面等着的一队人出去了，而且现在表演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赵程萦的节目是倒数第二个，最后一个是徐铭领唱的难忘今宵。 三个人等得无聊瞎唠嗑。 “宋姐，你紧张不？”罗伊问，时不时掀开幕布往外面看一眼，几百号人满满的坐着，心中有些发憷。 当事人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紧张什么，小事而已。” “万一赵程萦来后台看见了宋姐怎么办？”罗伊有些担心的问，沈遥拍胸脯打包票：“没事儿，她不会来的。” 就赵程萦那个性格，这种地方一般是不会过来的。 “你确定？”罗伊有些怀疑。 却是宋清卿接了口：“她认识赵程萦快十年了，当然是心中有数了。” 罗伊没再说话了，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然后连忙催促：“宋姐宋姐，到你了到你了。” 果然，外面有主持人在报幕，和节目单上一样，是罗伊原先报上去的。 宋清卿站起身，脑子里又回想了一遍当年的步子，自己从一侧出去了。 * 铮铮琴音一响，只见一白衣女子持剑而出，黑发如瀑，脸上挂着淡笑，跳跃刺出，每一个招式都干净利落，头发随着跳动也飞起来，有一股侠气。 宋清卿的记忆没什么差错，一套剑舞下来，十分钟左右，她专心致志的表演着，居然忘记了要去看赵程萦的反应，七年前她就是这样强势的插了队，今天也是如此。 反正彼此都互看不顺眼那么久了，最好是一点虚情假意都没有，省得恶心人。 一曲跳完，宋清卿笑盈盈的谢幕，台下突如其来的掌声让她微微一愣，目光这才落到孙季延那一桌，见他似笑非笑的看过来，自己微微颔首，然后抱拳退下了。 之后的节目是赵程萦的，宋清卿衣服都没换，又从后面直接绕到前面去听赵程萦唱歌了，孙季延朝她招手，她连挣扎都没有，就欢快的跑过去了。 另一桌上，有一个人正盯着她看，目光冷冷的，正是苏楠。 宋清卿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被她看出来自己身上也有功夫吧，那可就不好了，到时候真的开撕的话，就没什么惊喜可言了。 赵程萦出去唱歌，位置正好空下来，孙季延唇边有淡淡的笑，说：“宋助理，真是多才多艺让人惊喜啊。” 宋清卿没敢乱来，谦虚又客气：“总裁过奖了，只是略懂皮毛。” “嗯。”孙季延也没往台上看，但是整个大厅都是赵程萦的声音，她朝着这里看，就连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温柔：“这首歌，还是要送给一个人，同时也谢谢大家这些年的包容。” 台下跟着就起哄了，看来以往孙季延在中秋节这一天脾气还是比较好的。 她唱的歌叫《终于等到》，宋清卿嗤笑，朝台上深情款款看过来的赵程萦做鬼脸，见她脸色微变，心中十分高兴，干脆站在那里也不走了。 宋清卿明显能感觉到赵程萦一直恶狠狠的拿眼神剜她。 然而，宋清卿的恶趣味比较多，越是这样她越是嚣张，毫不客气的回视，穿着一身古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宋助理，”却是孙季延出声，很淡的声音：“你先去把衣服给换了，你站这里挡到后面的同事了。” 120.120泰拳vs跆拳道 “那好吧。”宋清卿往周围看了看，的确是进退难舍，转身就要往外走，席间有人笑着与她打招呼，她都一一应了。 “小宋，不错啊，看不出来啊。蠹” “没有没有，舞蹈功底好。”宋清卿十分谦虚的笑，走到门外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样子让人盯着有些不好意思。 宋清卿依旧往洗手间去，沈遥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笑着把衣服袋子递给她，说：“宋宋，你都没有看到刚才赵程萦的表情，和七年前那天晚上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差不多吧。”她轻笑，接过衣服，目光忽然对上镜子里的一双眼睛，赵程萦在门口看她，满目怨恨髹。 宋清卿扯了扯嘴角，低头去整理自己的袖口。 “宋清卿。”只听见她咬牙切齿的喊，而后就见她气急败坏的冲到自己身边，抬手一个耳光就扇下。 宋清卿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很冷：“赵程萦，你想打我么？” “打你又怎么样。”赵程萦恶狠狠的说，抬腿就朝她踢去，疯了一样去扯她的头发，沈遥始料未及在一旁呆住，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见她被宋清卿按在水池上。 “真是不知好歹。”宋清卿说，正打算打开水龙头就听见赵程萦尖叫：“啊啊啊啊——” 我靠，这是闹哪样，宋清卿连忙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 “哼，”赵程萦起来，瞪她一眼。 真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宋清卿叹息般：“赵程萦，没必要这么拼吧，好歹你也是个名媛淑女，这样子和我泼妇一样撕扯似乎不太好吧。” “宋清卿你都不怕，你觉得我会怕么？”赵程萦眸中恨意不减，沈遥在一旁说：“行了吧，就你自己一个人，我们现在有两个人，宋清卿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十年的功夫底子，你去和她硬拼，不是找死么。” 赵程萦漠然一笑：“宋清卿，是么，你真的会打死我么？” 问得那么贱，宋清卿一下子还真不好说。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赵程萦逼近一步，对着镜子整理被宋清卿给弄乱的头发，说道：“宋清卿，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吧，父债子偿，那么宋远风欠我的你是不是应该替他还呢。” “……”宋清卿盯住镜子里笑得邪魅的她，一袭白衣居然有几分萧索的意味。 沈遥一头雾水：“宋宋，什么债什么子偿的，你爸欠她什么了。” 宋清卿没有说话，而一旁的赵程萦却是越笑越轻蔑了，沈遥连着追问：“宋宋，你说话啊，怎么一回事，这女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十分焦急，拿手拽住宋清卿的胳膊，而她只是十分悲哀的看她一眼，继续沉默。 “宋宋。”沈遥拔高了声音喊，赵程萦只是十分怜悯的看她一眼，继而冷冷的说道：“沈遥，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家丑不可外扬，你以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就什么都可以分享么，真是笑话。” “够了。”宋清卿淡淡打断，声音也是十分之冷淡：“我们的事情之后再说。” “宋清卿，既然你爸做得出来你还怕别人说么。”赵程萦冷哼一声，宋清卿忽然抬头看她，语气也生冷几分：“赵程萦，你刚才不是问我敢不敢打你么……” 扬手，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巴掌直接甩到她脸上，一记清亮的耳光在洗手间里回响，剩下的两个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赵程萦，头歪向一边，双目赤红。 “宋清卿，我和你拼了。”赵程萦冲上来，沈遥却是拦在前面想将她挡住，却被她粗暴的推开，只听她喊着：“从小到大就没人敢打我，你宋清卿凭什么打我。” 下手有些重，所以宋清卿掌心微微发麻，躲开了赵程萦自己往后面退，要是自己真和她动手了，估计她伤得不轻。 “宋清卿……”门口有人喊，声音有些耳熟，可是她还来不及去看，赵程萦疯了一样根本就拦不住，宋清卿不欺负手无寸铁的女人。 她只能往后退，没退几步只觉得一阵掌风往眼前刮，啪的一声十分清脆，脸上火辣辣的疼，头晕眼花的。 “苏楠……”赵程萦呆了呆，才喃喃说，似乎没有料到她会出现。 出手打她的人，正是苏楠。 “宋清卿，你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十分尖利，冲击着耳膜，宋清卿有点晕，耳朵里有些嗡鸣，缓了好一会儿才听清她说了什么。 脸上火辣辣的，嘴巴里有些铁锈味，应该是刚才牙齿咬破嘴巴了，苏楠是泰拳高手，这一下手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打得她眼冒金星的。 够狠。 沈遥尖叫一声冲了过来：“你TM是谁，居然动手打人。” 苏楠冷冷一笑，指着赵程萦脸上说：“这些指印不是宋清卿打的么，宋清卿不要以为自己和总裁沾亲带故的就了不起了，狐狸精。” 从来没有想到苏楠会骂出这种话，宋清卿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不见恼色，微微一笑有些痞气：“狐狸精怎么了，苏楠，我早看你不顺眼了。” “哼，”孙楠扶着一旁的赵程萦，冷笑着说：“是么，其实我也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赵程萦这时候倒是底气十足了，捋了捋头发：“宋清卿，现在我可不怕你了，这一巴掌是苏楠打的，可不能算是我的帐。” “……”沈遥被气笑了，指着她说：“赵程萦，我真是没见过像你这样，那么不要脸的人，你的脸皮在出生的时候和你的胎盘一起扔了吧。” “沈遥，”赵程萦冷冷的剜她一眼，大声呵斥：“我不想牵连无辜之人，识相的赶紧走，兴许你还可以跑出去求救报警什么的。” “……”这个大姐也是心大。 宋清卿屈指在唇上抹了一下，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带血的指关节，淡淡的看向苏楠，话却是对着沈遥说的：“沈遥，你等下退远一些，免得误伤。” “宋宋，”沈遥气极，骂道：“我还不信了，有没有王法了，我这就报警。” 说着，她就掏出手机来，还没有解锁直接被对面的苏楠踢飞了，她有一种十分悲悯的语气说：“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姐，私人恩怨自然是要私下解决的。” 手机啪的在墙上撞了一下，屏幕裂开了。 沈遥往门口去看，有些难以置信：“宋宋，她把门给锁了。” “哦，”宋清卿没有去看，只是问她：“她踢疼你了没有？” 沈遥摇摇头，握住手腕：“我没事，只是这样子……”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叫做苏楠的女人似乎十分厉害。 “赵程萦，你怎么那么歹毒。”沈遥恨恨的看她：“以前在学校里看你装一副纯洁的样子就够恶心了，现在还要抢人家老公，真是不要脸。” “你难道不知道宋宋和……”话说一半，宋清卿转头瞪她一眼，沈遥这才意识到现在有外人在场，连忙住口。 赵程萦知道她想说什么，脸色一变：“是么，哼，宋清卿以为她自己又是什么好货，也不知道是谁不要脸了。” “你……”这件事情是宋清卿心口的伤疤，沈遥被她堵住，说不出话来。 苏楠是孙季延大学同学，自然是不清楚他们以前的恩怨，赵程萦虽然和她交好，可是也不是事无巨细都与她说的。 “宋清卿，你怎么说？”赵程萦看向宋清卿，笑着问，十分得意。 一直沉默的宋清卿本来怒气值已经满了，就等着放大招了，被沈遥和赵程萦这一叭叭两下酝酿好的东西都淡了不少。 “说什么？”脸上还疼，宋清卿的语气也十分不友善。 赵程萦冷笑：“说真的，早就想揍你一顿了。” “呵呵……”宋清卿眸色一暗：“随时奉陪，就是你身边这位泰拳爱好者对我而言也没什么威胁，找个女人做帮手就想揍我，小赵姐姐你真是把世界想得太单纯太美好了。” “那就试试看。”苏楠冷笑，赵程萦在一旁提醒：“孙楠，宋清卿学过二十年的跆拳道，你小心一些。” “没事。”苏楠说。 好，有骨气，宋清卿咬住下唇，眼中笑意愈发盈盛。 “苏经理，赵程萦邀请你当打手之前居然没告诉过你这件事情么，看来她隐瞒你的事情真是不少啊。”宋清卿一笑：“既然这样，大家过几招怎么样。” “随时奉陪。”苏楠也笑，只是眼中轻蔑：“二十年的跆拳道又如何，花拳绣腿而已。” 宋清卿眨眨眼睛，没说什么，赵程萦只知道她学了二十年的跆拳道而已，至于有没有学其他的，那就不知道了。 “那就来吧。”宋清卿说，眸色暗了暗。 眼中雀跃着一丝兴奋，苏楠极为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来了，小心啊。”宋清卿大喝一声，笑了一下，抡起拳头直接朝她砸去，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题外话---解释一下昨天没有更新的原因，家里边断网一直到今天才好。 121.121我敬她是条好汉 宋清卿一拳挥出去，苏楠一把将赵程萦推开，和她交上手。 “不错啊，苏经理。”宋清卿笑，拳头挥过去却是十分狠厉，脚下也不闲一直扫她下盘。 泰拳最大的特点就是狠，所以苏楠下手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心狠手辣的蠹。 “是么，”苏楠牙一咬，冷笑着弯肘砸向她，并不宽敞的洗手间里施不太能施展开，手脚都受到了限制髹。 更何况今天苏楠参加晚会，穿了一套西服和高跟鞋，碍手碍脚的，宋清卿不按常理出牌说出手就出手，她根本就来不及将鞋子脱去。 这一下，鞋子倒成了她最大的阻碍。 趁着宋清卿防守间隙，一拳狠狠地打在她的小腹上，逼得她连连退了几步一直贴在墙上，眼神森冷：“二十年的跆拳道底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口腔里又是一阵铁锈味，宋清卿秀眉微蹙，心知自己又咬破了舌尖，这个苏楠果真有几下子，也难怪在业余赛中能打到那么高的段位。 “呸。”她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沈遥一见难免掩唇惊呼：“宋宋，你没事吧。” 说着，自己便要上前查看她的伤势，苏楠趁势挥拳过来，宋清卿暗骂一声卑鄙，一把将沈遥给推开，身子一侧，被她一掌劈在肩头。 宋清卿一沉肩，横腿攻她下盘，看见她穿着的是高跟鞋是便冷冷的笑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实力也未免太盲目自信了一些。 沉住气，宋清卿咬牙接下她的所有招数，只觉得每一拳砸在身上都十分的疼，泰拳果然狠。 她撑着洗手台面飞身而起，一脚踢在苏楠下巴，还没来记得收回脚就已经被她双手抓住小腿肚往下一压，整个人都被摔在地上。 碰—— 宋清卿整个人撞到瓷砖上，后脑勺也是直接磕在地板上，顿时懵了。 “宋宋，小心……”沈遥再喊，宋清卿只觉得眼冒金星，迷糊中有一只脚往下狠狠地踩下来，她就地一滚，躲开了那一脚，可是自己又撞上墙。 沈遥大喊：“够了，赵程萦你想干嘛。” 她挺身而出拦在了宋清卿面前，赵程萦冷笑：“沈遥，你最好让开，要不然连你一起揍了。” 说着，对苏楠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往后退了一步，瞧着宋清卿狼狈的模样一直冷笑。 宋清卿扶着水池刚一站起来，沈遥被冲过来的苏楠用力甩开，就这么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整个人失控一样撞到墙上被赵程萦一把压住。 真他么衰，宋清卿心中暗骂，这么小的空间还要被一个业余的泰拳选手吊打，简直太丢人了。 “宋清卿，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到是挺厉害的嘛，学了二十年的跆拳道就这个鬼样子，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她嘴边噙着笑，看她狼狈的爬起来。 宋清卿稍得喘息，扶着水池边半敛眸子，不冷不淡的说：“我宋清卿从小脸皮厚，不怕丢人，倒是你自己，未免对自己太自信了一些吧。” 用力一抹唇上，伸出舌头舔了一舔嘴角，宋清卿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宋清卿，别挣扎了。”说话的是赵程萦，她眸子一眯，哼了一声：“平时看你那么嚣张，今天怎么不见你还手啊。” “嘁……”宋清卿嗤笑出声：“说得好像真的一样。” 洗手间里的灯光很足，从镜子里只看得见她的背影，苏楠和赵程萦笑得十分不屑，甚至有些轻蔑，这一次的交手她全程落于下风，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宋清卿穿的是跳舞时用的软底鞋，穿了七八公分高的高跟鞋的苏楠也只不过和她持平，所以刚才那一脚没有把她下巴踢歪了。 “伶牙俐齿有什么用。”平时被宋清卿武力威胁多了，今天赵程萦总算扬眉吐气一回，仗着苏楠在自己的胆子确实大了一些。 “呵呵，”宋清卿干巴巴的笑了一下。 苏楠神色一冷，挥着拳头再次砸上去，宋清卿歪头避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拳砸她小腹又被她抬膝挡开。 “来了苏楠。”宋清卿邪肆一笑，脚一勾蹲下身子直接踹她鞋子，本来洗手间的地板上就有水渍，这一下她直接在地上劈开一个竖叉。 宋清卿弯腰，而苏楠则是往后仰想要躲开她，宋清卿却是按着苏楠的肩头直接往下压，将她整个人都按在了地上。 “宋清卿……”苏楠暴喝，抬脚往后踢宋清卿身子往前倾倒几乎贴上她的鼻尖，笑得十分欠揍：“再吵我可要亲下去了。” “你……”被她流氓得无语了，苏楠双手被她压在头顶挣扎不开，只能骂：“宋清卿，要打一架就光明正大的打，这样子使诈算什么好汉。” “真看不出来啊苏经理，”宋清卿不理她，目光放肆的往她胸腔走：“挺小的啊。” 苏楠脸上气得发红，简直要活剥了她。 赵程萦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自己往前就要扯她头发，宋清卿抽手直接一拳打在她小腹上，直将她打到痛得捂着小腹蹲在地上。 真疼，赵程萦疼得眼泪直接出来了，话都说不出来。 苏楠却是趁机想要掀翻她，而宋清卿眸色一冷，一巴掌直接扇到苏楠脸上：“今天地方不好，既然我们都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假惺惺的。” 她的脸立刻有五个明显的手指印。 “怎么样，打我啊。”宋清卿笑得很贱，反手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苏经理，这叫双响炮，好事成双一报还一报。” 苏楠恶狠狠的瞪她，发誓：“宋清卿，这两巴掌我一定会还回来的。” 咬牙切齿的，恨不能将她拆吞入腹。 “那我就等你了。”宋清卿嫌不够，左右开弓又是几巴掌扇下去，眸子里冷冷的，犹如冻了十里的寒霜。 咚咚咚—— 门口有人喊门：“有人么，里面有人么，可不可以开一个门。” 竟然是有人来了，宋清卿邪笑一下：“今天算你走运有人来了。”说着，自己从她身上起来，扶着水池边站好。 苏楠迅速的翻身爬起来，也顾不上狼狈与否，直接冲上去：“宋清卿，老娘和你拼了，我杀了你。” 双目赤红，脸上恨意涌现。 宋清卿躲开，将赵程萦往前面一推，自己握住门把说：“你在冲过来我就过去开门，苏经理你看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进来的可能是公司的员工哦，你知道自己平时被传得不少吧，再说了，我们的嘴也挺碎的，到时候你有什么流言再传出来可别怪我。” 嬉皮笑脸的一点正经模样都没有。 “你……”苏楠顿时有些虚了，镜子里的自己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领子也是一样。 赵程萦第一次受那么重的拳，眼泪哗啦啦流了一片，沈遥阴阳怪气的落井下石：“赵程萦，今天的妆没画好啊，不防水啊这是。” 脸上的妆的确是画了一片，门口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赵程萦和苏楠起身躲到厕所里关上门，宋清卿换好衣服之后和沈遥并肩走出去。 门口是一个女职员，看模样像是公司员工，宋清卿长发遮面倒是没人认出来，直接往酒店门口走。 “宋宋，刚才那个苏楠把你打成这样，你没事吧？”她有些担忧的问。 宋清卿大手一挥，十分豪迈：“疼什么，当初学基本功的时候比现在苦的多疼得多，还不都挨过来了，没事儿。” “可是……”她还是不放心：“你脸上的指印还是挺明显的，你回家了被孙季延看到了怎么办，怎么解释？” 这一问，倒是让她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说道：“没事，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坦白从宽呗，再坏的结果也就是替赵程萦挨他一巴掌。” “宋宋……”沈遥目光哀伤的看她。 宋清卿故意忽略她眸中情绪，笑着说道：“你去取车吧。” 沈遥点点头，走掉了。 外面月色很好，一大轮月亮挂在空中，周围不见星星，夜风很凉但是有一些夏夜的燥热，宋清卿蹲在花圃上等沈遥，一边扯着叶子一边数数。 眼看沈遥的车子从暗中驶来，宋清卿拍了拍手起身要下去，耳边有一低沉声音响起：“你要去哪？” 居然是孙季延。 宋清卿眼底有一掠而过的仓皇，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转过头，脸上一派傻笑：“没事儿，老板你怎么出来了呢，现在不是在吃饭么？” “你要去哪？”他往四周望了一眼。 沈遥的开车过来的时候见孙季延站在花圃前和宋清卿说话，心知要是自己冒然过去的话肯定会给她添麻烦，自己开车走掉了。 宋清卿松了一口气，还好沈遥懂事。 “准备回家啊。”宋清卿继续傻笑，反正笑就对了。 “下来。” 老板都发话了，宋清卿自然是不敢不从的，从花圃上跳下去，被他伸手扶稳了：“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爬上去做什么，宋清卿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没有。” “等下不是还去唱歌么？”宋清卿探头往酒店里看，只见三三两两的人从里面出来，她往绿植后面躲了躲，免得被认出来。 孙季延只是淡淡的往后瞥一眼，抓过她的手往外走：“是啊，他们去。” 老板的意思是他不去，宋清卿懂了，点点头。 都说八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是今天的月亮也是十分明亮的，皓月当空，街上是难得的喜气，一盏一盏的花灯挂出来，十分有节日气氛。 宋清卿想要回家擦药的急切心情都淡了不少。 江上飘有花灯，宋清卿还是第一次见，七年前的澜城还不兴这个，在国外更加没有，所以显得十分兴奋。 “老板，这个是花灯呢。”宋清卿声音里都掩饰不住欣喜，往江边走，只见那里早就围了许多人在放花灯。 真美啊，她心里想，脸上也露出一个笑。 眼前隐隐绰绰的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看见了千百年前盛世之时才子佳人花灯相会时的繁闹，心中难免有些动容。 光线很暗，加上宋清卿可以的躲避，孙季延自然是没有瞧见她脸上的伤，见她开心自己也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来：“是啊，花灯啊。” 语气也稍微柔和了一些。 宋清卿往前又走了几步，不料被一个人直接撞到，本来就被苏楠打得很疼现在又被撞，她忍不住惊呼了一下，孙纪延却是直接上前将她护住。 “唉，人真多。”她叹息般：“回来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真切切的在这个城市生活着，今天是中秋啊，本来是一家团圆的日子。” 家人，现在她还有么？ 孙纪延一手揽着她的腰，往河边走，说：“带你去放灯。” 两个人往河边走，宋清卿侧头去看他的脸，忍不住就拍马屁了：“老板，你真是越来越帅了，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嗯，”这一次，他倒是没有问别人，只是笑：“宋宋喜欢就好。” 看吧，听长得又帅又有能力的男人说情话，一点都不觉得是油嘴滑舌。 江风徐徐吹来，江面上只见星星点点的烛光，像是天河之中揉碎了星星一样，灿烂而耀眼，河岸霓灯闪烁又添味道。 “真是漂亮。”宋清卿由衷感叹。 但是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些点着蜡烛的纸船在凌晨的时候就被环卫人员开船打捞干净，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但是国人向来喜欢这样。 孙季延去买了两盏灯，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挤到河边，宋清卿点着了蜡烛然后和他一起放入水中，看着两盏灯渐渐地汇入灯海之中。 “上面有我的愿望。”宋清卿忽然说，夜风将她额前碎发吹散了，有些动人。 “许了什么？” 宋清卿俏皮一笑：“不说。” “今天怎么忽然就想上台了，这支剑舞还是第一次见。”孙季延忽然说，微微侧头去看她，宋清卿一直盯着江面看，说：“其实不是第一次跳了。” “早在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赵程萦时在学校的晚会上跳得就是这个，没把她气得半死，今天就是让她不好过的。”一笑就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孙季延弯了弯嘴角。 碰—— 天边炸开烟花，然后对面河岸却是瞬间烧起了一排漂亮的烟火，这边的人开始欢呼，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黑暗中成了最耀眼的所在。 宋清卿看痴了，只管仰头看着。 打扮的天空都是五彩斑斓的，脸上交替成辉。 心中一酸，一颗眼泪就顺入发鬓里，宋清卿伸出手想抓住什么一样，可是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孙季延转头看她，看她的脸在刹那炸开的烟火下迷魅一般，宋清卿本来就长得好，这一下子更是多了几分味道。 心念一动，将她揽入怀中吻下去。 这个吻不算缠绵，吻得很浅，孙季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她放开，周围人声鼎沸，宋清卿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想到什么。 烟火放完，空气里都是火药硫磺的味道。 心中一下子就落空了，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烟花燃尽的那一刻，周围趋于安静，自己心中一下子就空了。 什么都没有啊。 “回去吧。”孙季延说，声音不知道为何，淡了一些。 宋清卿无暇顾及再多，顺从的随他出去，一回到车上就听见他说：“我之前给肖丞打了电话，他应该把皓皓送回去了。” “嗯。” 车里的灯光很暗，孙季延忽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他的指尖很凉。 宋清卿心中有鬼自然想要躲开，才一侧头又被他捏着下巴掰回去，她这才将自己的心绪收拾好，看向他眼里：“老板，这样……不好吧。” “怎么就不好了？”眸中颜色渐深。 “呃……大庭广众之下，人多口杂……呵呵。”宋清卿采用迂回战术。 孙季延目光一寒：“宋清卿，你的脸怎么回事？” 半张脸有清晰的指痕，一看就知道被人打了，而且下手不轻，这力道一看就知道是个男人。 “妆花了么？”她觉定一蠢蠢到底。 孙季延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更是冻得瘆人，露出来一个冷笑：“你觉得我会信你么，最好说实话，对一个女人下那么重的手，到底是谁？” 这样也叫重手，如果明天苏楠敢去上班，宋清卿就敬她是一条好汉。 “没谁，我自己闲得没事扇的。”宋清卿满眼真诚，孙季延捏住她下巴的手力道一收：“宋清卿，你是觉得我没智商么，宋宋，你越是这样就越是在掩饰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你妹儿。 宋清卿插科打诨混不下去了，干脆不说话，孙季延再无耻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吧。 果然，僵持了许久见她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他又没有招来治她，只能一油门踩到底直接奔了出去，宋清卿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一句清亮的国骂也就直接飚出来了。 ---题外话---写了一半电脑蓝之后重新写的那种痛苦简直可以暴走了。 122.122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你就不能轻一点么？”宋清卿横他一眼。 孙季延连看都不看她，街上车子很多，刚才那一下是他有意为之，现在被堵着了，车子十分缓慢的行驶着，周围灯光弥漫。 那种烟火一灭，从内心里涌出来的寂寞，让人心中发虚髹。 这下，宋清卿才觉得被苏楠揍过的地方发疼，一下子伸展不开，靠在椅背上休息，今天她是看出了苏楠的实力了，下手狠动作快，今天的结果不好论输赢，地方上有限制蠹。 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已经到大桥下了，前面有些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警笛声，似乎是一起小车祸，现场没看到有救护车，应该是没有什么伤亡。 孙季延一直等着，也没有和宋清卿说话，偶尔只在后视镜里瞥一眼，见宋清卿敛着眼皮小憩着，她的睫毛很长却有弧度，像一把羽扇。 嗡嗡嗡—— 包里电话开始震动，而后是一阵清越的铃声，宋清卿被惊醒一般，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就按掉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唐聿。” 宋清卿有些迷茫的抬头，转脸去看他，随即摇头：“不是，是宋家的电话，今天是中秋节，估计要来假惺惺的和我说些话。” 孙季延的声音还是很淡：“就这样把电话给挂了？” 车子往前又缓缓驶出一段距离，周围的喇叭声不绝于耳，前面拥堵的状况也好了一些，孙季延只能缓慢的往前开。 “那还怎样，”宋清卿关机，把电话塞回包里：“反正我是不想见他了，他要见女儿找别人去好了，找我干什么，真可笑。” “那我们回家吧。”他显然是没听出什么来，不急不慢的往前。 这一条路一直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从这里往上看家家户户都开着灯，宋清卿往上数了一下，自己家也开着灯，应该是皓皓和肖丞。 两个人一起上楼，孙季延掏出钥匙开门，才一进门就直接冲过来一个奶娃娃将他抱住：“阿姨，你回来了……” 宋清卿在后面朝他挥手：“阿姨在这。” 皓皓抬头才看清楚自己抱错了人，顿时有些尴尬。 孙季延还是将他抱了起来，带着他往客厅里走，现在十点刚过，楼底下的凉亭里依稀有人在摆果聊天喝酒的。 “肖丞呢？”孙季延问，皓皓如实回答：“肖叔叔他刚走不久，说是家里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救自己走了。” “把你自己一个人给丢下了？”这话却是宋清卿给问的，她往沙发一侧坐，在自己的包里翻了一阵翻出来几个月饼。 望乡酒楼的月饼还是挺好吃的。 宋清卿忽然想起来什么，把月饼往茶几上一放，匆匆忙忙的进了房间。 从浴室的镜子里能瞧见自己脸上几个清晰的巴掌印，十分明显的印在她的脸上，翻开自己的衣领往下看的时候，明显能看到有一些淤青的，苏楠可是穿着高跟鞋来踹她的。 想到这里，又有些憋闷，今晚算是所有的脸皮都撕破了。 以后见面那得多尴尬啊。 今天在洗手间里动手，身上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脸上还有点肿，她现在的模样真的是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了。 “怎么了？”门外时他在敲门，宋清卿伸出头去：“我冲个澡，很快就好。” 然后门外就没了言语。 宋清卿开温水，褪下全身衣物，她的皮肤白皙，那些淤青红痕在身上十分明显，背上被踢伤得最严重。 “苏楠这个疯女人，下次非把她揍得路都找不到。”宋清卿骂了一声，往身上冲水，一边冲水一边龇牙，真他妈疼。 身上有伤，所以她洗了也大概半个小时，照着镜子能上药的地方都上了药，唯独背后自己没办法了，也就随他而去了，总不能把孙季延给拉进来吧。 到时候擦枪走火就不好了。 她穿好衣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出去了，那两父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客厅里的电视似乎是打开的，里面在放着文艺晚会，走过去看才见两个人在下棋。 飞行棋，就是那种扔骰子，扔到几点就走几步的那种棋。 刚才放在茶几上的月饼也没了，垃圾篓里有包装盒，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吃的，宋清卿往他们的战场上扫了一眼，开始抱怨：“谁吃了我的月饼，也不和我说一声。” 没人回答。 不敢欺负大的，就只能欺负小的，宋清卿怒目相向：“孙皓皓，是不是你把阿姨的月饼给吃了。” “爸爸，轮到你了。”小的也不搭理她。 哎呦喂，还是真的反了。 两个人全神贯注的玩，宋清卿起身走了，孙季延和孙承皓同时抬头看了她一眼，也就是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玩棋。 殊不知，骰子一扔，还没来及看清上面的点数，客厅里忽然啪的一下就暗了下来，唯独电视里那咿呀呀的在唱歌。 “宋清卿，开灯。”说话的是孙季延。 “呵呵。”黑暗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门口那里，声音也懒懒的：“我的月饼。” 他看了孙承皓一眼，声线也是很淡：“我吃了。” 啪—— 灯一下子又开了，没办法，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欺负大的，也就这么一点小把戏了，这一发泄过也就没什么了，自己去厨房破开一个柚子，抱过来在一旁一边观战一边吃。 时不时还要给两个人剥一瓣。 也就这样，三个人轮流玩也玩过了一个多小时，十一点半的时候小家伙哈欠连连，眼皮都撑不住了。 “爸爸，我困了。”皓皓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憋出来了。 宋清卿也放下了手中的骰子，说：“那就不玩了了，走，睡觉去。” 盛夏，家里开了空调所以不算热，但是开久了总觉得吹得头疼，所以宋清卿去他的房间给他把空调关了，窗户打开。 其实也算不上非常热。 “阿姨，晚安。”关灯前，皓皓对着她甜甜的道了一声，宋清卿一笑：“晚安。” 关了灯，只有满屋子的月光。 宋清卿刚回到房间，刚一开门就站着一个人，屋子里没开灯，但是月光从窗外照进来还算清晰，看清了是孙季延之后捂着胸口吓了一跳。 “老板，不要那么神出鬼没好不好。”她按亮了点灯，整个屋子一下子就亮堂堂的，孙季延站在那里，嘴边有一抹笑。 宋清卿眼神惊疑，捂住自己的胸口：“你干嘛那样子笑。” “我看看你的伤。”他说着，抓住她的手腕往床上扯，宋清卿痛得大喊：“好好好，我自己走，我自己走好不好。” 孙季延果然放开了她。 “你还不说？”孙季延靠在窗边，他身后就是一轮硕大的月亮，整个人站在那里浸着月光，说不上来的一种清冷。 宋清卿瘪了一下嘴，眼神也带了一点轻嘲：“早就听说了苏经理泰拳了得，今晚和她过了几招，也没什么，就是武学上的切磋切磋。” “苏楠，”他念着这个名字，双手抄抱在胸前，说：“切磋武艺，宋宋，要不我们也切磋切磋，然后谁赢了谁说。” “你不觉得这明显就是个不平等条约么……”她还是挣扎了一下子的。 孙季延就那样看着她，也不说话。 又是冷暴力。 关键是她还特别吃这一套，宋清卿觉得自己性格也是挺犯贱的。 宋清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极不情愿的说：“好吧，看在你那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知道的，七年前让赵程萦丢了面子……” “又和赵程萦有关？”孙季延又打断她。 宋清卿眸间闪过一丝不耐：“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老是这样打断别人说话真的很不礼貌的好吧。” 孙季延嘴角微微一翘，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她先是往床上一坐，这才把话说下去：“其实就是没给赵程萦面子吧，你知道我和她不对头啊，这样子一来她自然是要找我的麻烦了，然后就连同苏楠一起动上手了。” 对面的男人微微垂着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宋清卿一直盯着他，看了老半天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直到看见孙季延迈步朝她这里走过来的时候才微微回过神。 “你干什么？”宋清卿有种不好的预感。 “孙楠虽然是个业余选手，但是她在大学念书的时候曾和我一个健身房一个教练一起练过，我知道她下手有多狠。”孙季延在她身边坐下，看宋清卿一副傻愣愣的样子，趁她不备时将她的领口猛地往下一拉。 “……” 胸口一凉，宋清卿的反应也很快，一个拳头就直接挥过去，可是又被孙季延眼疾手快的抓住，凉凉的开口：“宋清卿，你还真想和我过两招啊。” “把衣服拉上。”她的脸色十分不好，眼神几乎是冷的。 胸口有一些淤青，却不成片，应该是被踢出来。 孙季延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眸色也暗了暗：“苏楠居然对你下那么狠的手，你和她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过节吧。” “嘿嘿……”她还笑得出来：“老板，要是苏楠明天还敢去上班我就佩服她了。” “嗯？”他也挑眉，有些好奇：“你对她做了什么？” 以宋清卿这性格，如果实力上没什么悬殊的话对方应该是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而且孙季延还知道苏楠的战斗力，能让这个女人笑成这个样子。 苏楠应该伤得不轻。 “哈哈哈……被打成猪头了。”宋清卿自己笑了，而且还笑得很欢：“老板，没想到你手下奇能异士还真不少，苏楠真抗打。” “上药了没？”他的指腹滑过那些伤，带着夏日的凉，宋清卿点点头：“上了的。” 当然，她宁愿痛死也不会让孙季延替她上药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不好啊。 “那就好。”孙季延没再说什么，十分君子的替她把衣领给拉好了：“宋宋，以后你少和赵程萦做对了，别去招惹她。” “那也不是我说了算，我不去找她她自己找上我。”宋清卿眸间都是不屑：“孙季延，你这么偏心啊，那你怎么不去和赵程萦说让她别过来找我麻烦。” 心中有些难过，更多的是一种羞耻，被打脸一样。 “宋宋，”孙季延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神情专注的替她别开额前一咎头发，放软了声音说：“这一次，就别去插手她的事情了好不好。” 这样子，让她十分不安。 宋清卿没说话，一直盯着他眼睛看，孙季延的眼睛也很漂亮，有一种难得的清润，偏偏眼中情绪又藏得很深，看一眼就能沉沦。 她一直很同意一句话，所谓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宋宋，好不好。”孙季延说得十分诚恳，她却连连摇头：“要是没有一个认真的说法，我是不会被你糊弄过去的。” 这一次，轮到孙季延不说话了。 两个人静静地僵持了一会儿，孙季延眸子微微一垂，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放开她，自己走出去了。 宋清卿自己躺在床上看月亮，真大真亮，熟悉的语言环境，熟悉的文字文化，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不像她在国外过了那么多个节日，始终感受不到什么。 手机嗡嗡的响了，没有备注的号码。 宋清卿想了想，还是接了：“喂。” 那边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十分是十分清越的童声：“哥哥，快来，Freya接电话了，Nike没有骗我们。” 宋清卿哑然一笑，握着手机的盯着窗外看，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 第二天，宋清卿还是请假了，脸上的消了一些肿，但是还是十分明显，她问了罗伊苏楠有没有去上班，得到的答案如她所料。 宋清卿抿抿嘴，昨天她下手那叫一个重，估计现在苏楠只想把她给活剥了，以后在公司的日子应该越来越有趣了。 “老板，一路顺风。”宋清卿在门口把孙季延给送出去了，自己也带着皓皓下楼吃早饭，两个人在一家米粉店吃了一碗米粉。 孙承皓被她养得越来越接地气了。 两个人又到冰淇淋店要了几只甜筒，孙承皓只有一只，剩下的都是宋清卿的。 皓皓跟在宋清卿身后，步子迈得很稳健，宋清卿在他前面走，再走一段路就是小区广场了，而到广场那里还有一个十字路口和一个小学。 孙承皓只顾着吃甜筒，偶尔才抬头看宋清卿一眼，吃得很开心。 “皓皓……”宋清卿刚喊一声，身后忽然发出一声尖叫：“阿姨，救我。” 宋清卿连忙转身，一个男人一把抱住皓皓就要往车上拖，宋清卿第一个反应就是绑架，条件反射一样冲上去。 “阿姨……救我。”皓皓惊慌失措的大喊出声，现在是早晨，周围的人本来就不多，只有几个老人和一些年轻人，可是谁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放开他。”宋清卿耳朵一热，整个人都懵了一样，根本就顾不得什么冲了上去。 皓皓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响着，她脑子里乱嗡嗡的一片，冲上去就要抢孩子，直到对方亮出刀子的时候她脑子里都只是一个想法，救孩子。 “放开孩子。”宋清卿喊了一声，努力的定心定神，很快就和对方动起手，虽然昨天吃了苏南的亏，但是也不影响她出手收拾这两个混蛋。 宋清卿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耳边一直是小孩子的哭喊，很吵。 她像是完全疯了一样，把那个男人一直按在地上狂挥拳头，直到耳边有刺耳的警笛声划破清晨，宋清卿才被几个女警给强力的制服了。 “我儿子呢？”她一脸迷茫。 皓皓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我在这呢，阿……妈妈，我没事了。” 宋清卿把他抱入怀里，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她好像什么都听不懂，之后就被懵懵懂懂的带回了警察局。 肖丞赶过来的时候宋清卿坐在沙发上发呆，而孙承皓自己坐在一边一脸的担心，见到他时眼泪都掉下来了。 “叔叔。”小家伙十分委屈：“吓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肖丞一皱眉，拉过一旁的警察问：“她怎么了？” “肖局，这位女士刚才徒手把两个要抢小孩的人贩子给揍得半死，要不是我们过去制服了，她估计能把人给活活揍死了。”那个警察解释说。 肖丞看着仍旧不在状态的宋清卿，眉头紧紧地蹙到一起：“这个案子我接手，你们都不用管了，提审那两个犯人就行了。” 小警察点点头，自己走了。 肖丞上前，宋清卿的衣服上有些血迹，听说她是空手夺白刃，估计是手被划伤了，他试探一般上前轻喊：“嫂子，嫂子。” 没有反应，目光微微呆滞。 “宋清卿。”肖丞加大了音量，周围的人又看过来，他上前刚想替她查看伤势，一个拳头就直接挥过来了。 “我靠。”肖丞一声暴喝，躲不及被打中了鼻子，只是力道减弱了一些。 小警察过来在他身边说：“这位女士被带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像是忽然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不要太靠近她，会被打。” 看来是心有余悸。 “妈妈，”孙承皓大喊一声，肖丞根本就来不及拉住他，顿时捂住自己的眼睛，万一孙承皓被揍的话，他真的看不下去。 ---题外话---谢谢送月票的孩子。 123.123难道说她自己犯癫痫 并没有预想中悲惨的场面，孙季延松了一口气。 幸好，要不然他和宋清卿一起都会被孙季延给撕了的。 宋清卿被孙承皓给抱住了，一下子就清醒了，转眼在周围看了一圈，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髹。 肖丞摸了摸自己还疼的鼻子，轻咳一下：“咳咳，嫂子。” “肖局？”宋清卿总算能认人了。 肖丞往后退了一步，语气也有些不确定：“你真的认出我了，不会再打人了？” “……”宋清卿瞳孔骤然一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肖丞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他很明显的看到了她忽然转换的情绪。 宋清卿这是什么毛病。 “对不起啊。”她十分诚恳的道歉，看了一下子自己狼狈的全身，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近运气不好，隔三差五的就和人动手。” “什么？”他没听清。 宋清卿微微一笑，只是摸了摸皓皓的头，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确认他没事之后才放心下来，转而去问肖丞，说：“你和我说一下，早上是怎么回事？” “早上啊，今天早上要抢皓皓的人是之前我们局里一直在追捕的两个人贩子，胆子忑大了，今天顶风作案，被嫂子你给抓了。”肖丞说，对宋清卿过激的反应似乎还是不解，但也没说什么。 宋清卿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就是我其实是见义勇为了。” “可以那么说。”肖丞一头黑线。 “皓皓，你没事对不对。”问清了大概原因的宋清卿开始想要知道孙承皓有没有吓到了，皮外伤是没有的，可是毕竟是小孩子，难免有些阴影的。 孙承皓直摇头：“我没事。” 人前他总是能十分自然的管她叫妈妈，肖丞刚才是第一次听到，吓得不轻。 见肖丞目光里的探究，宋清卿心下一凛，想不动声色的掩盖过去：“刚才我担心皓皓的安慰，所以下手下得重了一些，之后看那两个绑匪似乎被揍得又重了一些，然后就懵了。” “哦。”肖丞十分配合的露出一个恍然大悟一样的神情，带着她和皓皓出去，边走边说：“现在基本没什么事了，我送你们回家。” 他的表情太过浮夸，宋清卿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这个事情有些难搞。 肖丞应该会把这件事告诉孙季延的，除非自己有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阻止他，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自己没什么优势。 上次好不容易给搪塞过去，这次孙季延估计得起疑心了，总不能说她自己癫痫吧。 发病之后就忘了。 “那个……肖丞啊，”车里，宋清卿斟酌了一会儿，才问：“你和孙季延也是大学同学对吧。” 她依稀记得上次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肖丞也在，只是那个时候这个男人先自己遛了，让她过去喝了一晚上的酒。 “不是，不一样。”肖丞说，但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不一样，只是含糊的说了一句：“以前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不是一个学校的，关系挺好的就玩在一起了。” “都在云城？”宋清卿问。 肖丞盯着前方路况，偶尔扫回来几眼：“是啊，我们都在云城念书，毕业之后才到的澜城，这个城市不错，我喜欢。” 难怪他会不知道自己和孙季延的事情，当时澜城闹得满城风雨，只是这边闹得再欢也不会传到那边去吧。 管他呢，反正都过去了，她没事尽瞎爱给自己添堵。 “肖丞，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宋清卿说，尽量问得自然一些：“今天的事情你……通知了孙季延没有？” 肖丞点点头：“说了，阿延等一下就回家。” “……”这是专门打小报告的啊，动作那么迅速。 “你……怎么说的。”宋清卿又问，觉得有些头疼，万一肖丞实话实说的话，就凭孙季延那个老狐狸，一定会看出一些什么的。 肖丞十分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手拍在喇叭上：“没怎么说啊，就那样说了。” 叭叭叭—— 喇叭声也刺得她头疼。 宋清卿拨弄着手上的纱布，她之前揍绑匪的时候没注意被刀子给划伤了，袖子上都是血，伤口有点疼，她百无聊赖的盯着外面看，视线无意落在后视镜里，觉得有些奇怪。 她状似无意的回头看一眼，皱着眉头。 “肖丞，好像有些不对劲。”宋清卿轻咬着下唇，脸色微微凝重：“后面有一辆车子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肖丞从后视镜中扫了一眼，觉得那车子的确有些可疑。 “是不是？”宋清卿问，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是盯着后视镜并没有回头。 “嗯。” 肖丞方向一转，拨了一个电话：“阿延，我现在在路上，现在不能把嫂子和皓皓送回家，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肖丞又应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嫂子，为了避免家庭住址的暴露，你们现在还不能回家，先到我家去，反正那些人也已经知道我家了，阿延在那里等我们。”他解释说。 “行。”宋清卿没问什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回头，孙承皓在后座自己玩游戏，乖巧的模样让她心中一动，自己今天的情况也不知道是糟糕还是不糟糕。 宋清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肖丞已经变换车道，可是那辆黑车还紧紧地咬在身后，自以为浑然不觉的样子。 肖丞居住的小区虽然不在市中心可也是个黄金地段，现在是中午有是下班时间，路上难免堵了一些，车子移动的速度缓慢得让她心烦。 “肖丞，后面跟着的车子是什么来路？”心中有些烦躁，最近她总是厄运缠身一样，无论什么事情都少不了她的一份。 肖丞答：“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我的仇家，在这个位置上难免得罪一些人，你应该明白的，更何况我的工作性质还比较特殊。” “特殊？”她扬眉：“兼职缉毒大队队长么？” “这你都知道。”肖丞很夸张的笑：“看来那天在镇子上你倒是收获了不少信息嘛，哈哈……嫂子，是不是阿延告诉你的。” 不知道怎么的，车子忽然熄火了，尴尬的停在马路中间。 周围顿时喇叭声一片，许多车子则是绕开了他们，唯独身后那辆避之不及也在身后停着，不得不说，肖丞真是下了一招好棋。 “查一下这个车牌号，5478。”肖丞说，宋清卿一愣，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并未看她。 肖丞收了线，微微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嫂子，这辆车从警局开出来就一直跟着我了，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不知道。” “嗯。”宋清卿点点头。 肖丞再次发动车子开了出去，后面的车子估计是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没再跟上来。 这一次，他才老老实实的往家里开去，孙季延在路边等着，穿着藏青色的薄风衣，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他倒是很快。”肖丞笑着说，车子停在路边让宋清卿和孙承皓下车。 宋清卿袖子上还有血渍，在孙季延眼中又是另一番模样，他脸色不太好：“宋清卿，听说你今天很是英勇呢。” “好说好说。”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一颗心悬着，生怕他忽然问些什么。 但是孙季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把皓皓抱了起来，确认他没事之后才说：“今天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嗯，是阿姨把坏人给打跑了。” 三个人一起往肖丞家走，孙季延只是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具体的细节孙季延并没有问，一前一后的和肖丞进了书房，把宋清卿和皓皓丢在客厅里。 宋清卿松了一口气，辛亏他没有问起早上的事情，可是肖丞真的没有告诉他么，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改天非得试一试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书房。 孙季延靠在窗边，肖丞坐在电脑前，两个男人都是一样的神色，凝神不语。 只听见肖丞的手指啪啪啪的在键盘上敲响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说：“今天跟踪我们的车子挂的牌号是假的。” “没了？”孙季延的声音很沉。 肖丞微微一叹：“阿延，我们在古镇那里设伏断了线索，黑鹰是只老狐狸，而且这个团伙已经经营多年了，有着十分周密的相互关系，很难再把他抓捕了。” 孙季延低着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 “赵东军那边……我会想办法。”他忽然说，抬眼的时候眸底有转瞬而逝的微光，肖丞问他：“早上我给你说了嫂子的事情，你怎么看。” 孙季延忽然笑了一下，很淡的那种笑：“她是不会和我说什么的，宋清卿这个人吧，总是有点别扭又很犟，这件事情先压着，我会查清楚的。” “但是很奇怪，我的人说她好像忽然就没了意识一样，整个人都是那种疯了一样的状态，不受控制。”肖丞认真的回忆今天下属给他说的话。 ---题外话---情人节快乐，谢谢昨天亲的鲜花，然后晚上还会有一更，今天先到这里。把节奏加快一些。 124.124没办法，做人比较自信 疯了一样，不受控制。 孙季延很认真的筛选这些关键词，转而又联想到宋清卿前段时间送皓皓去医院时也有一段十分异常的表现，觉得她身上似乎有很多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我知道了，”孙季延说，“肖丞以后你自己小心一些，那些人是亡命之徒，你这样穷追猛打的打压他们，他们会报复你的。” “阿延……”肖丞似是无奈一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一定要这么做，你知道的，我一定要抓到黑鹰。髹” 孙季延点点头，心中明白。 “上一次的抓捕出了些意外，这样无疑是打草惊蛇，现在黑影那边更加加强了警惕，阿延，你自己也是一样，处处小心。”肖丞说道，有些歉意：“真不该把你扯进这件事情中。” “肖丞，我们是各取所需。”他淡淡一笑，有些不以为意：“不算什么事。” 两个人说了一半，终究没继续往下说下去。 出去的时候宋清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皓皓坐在一旁玩游戏，肖丞看了一会儿，拿着手指压下唇咋舌：“咦，不对啊，你儿子从某些角度看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像我。”孙季延唇角弯起一个笑。 “不对不对，”肖丞试图捋清楚思路，看了看他又看看孙承皓：“像你肯定没错啊，可是我老是觉得他和宋清卿有点像，这也不对啊，谁都知道他是司诺的孩子。” “咦……”他抓耳挠腮，总是觉得不对劲。 孙季延眼神微微一动，却是很快就恢复了淡漠，也认真的看着沙发里的两个人，笑着说：“肖丞，我儿子长得好看，宋清卿也长得好看，所以长得像不是很正常的么。” “对了。”肖丞眼睛一亮，拍了一下脑袋瓜子：“我知道为什么了。” 孙季延目光平静的看向他。 “有可能司诺是宋清卿失散多年的姐妹。”肖丞十分的激动。 “……”孙三少顺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肖丞捂脸噘嘴，十分委屈：“什么嘛，我说错了么，这也是很有可能的啊，万一宋清卿多了一个姐妹可是她自己不知道呢。” 走过去的时候宋清卿受惊一样睁开眼，眸子里的仓皇无措暴露无遗，看清了来人之后才定下心来，欠着身起来。 “醒了。”孙季延问。 宋清卿点点头，伸了一个懒腰：“睡了一小会儿，现在几点了，” “刚好中午，饿了没有。”他说着，在她旁边坐下来。 宋清卿脸色有些苍白：“不饿。”转头又问孙承皓：“小豆包，你饿了没？” 小家伙点点头，的确不扛饿。 “我们吃完饭就回去。”将皓皓手里的游戏机抽出来放在一边，孙季延说：“儿子，和肖丞叔叔说再见。” “叔叔再见。”小家伙嘴甜。 宋清卿站起来，揉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发晕，手上身上都有点疼，应该是刚才没有睡好，肖丞家里的沙发是布艺的，而且偏软，所以有些不太适应。 三个人在小区附近吃了点东西，宋清卿没什么胃口就只喝了半碗粥，迷迷糊糊的就回家了，她需要好好地休息。 临睡前，她问孙季延：“老板，今天苏楠没有请假了吧？”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宋清卿笑得眉梢直往上扬：“我就知道她不敢见人，被狂扇十几个耳光估计肿了。” 然后又没心没肺的笑了好一阵子，孙季延起身去替她开窗散热，可是外面不知怎么的阴沉沉的聚了许多的乌云，好像就要下雨了。 “爸爸，”小家伙开门进来，见宋清卿还没睡觉，有一些奇怪：“阿姨，你怎么还不睡？” “等会儿。”宋清卿淡淡一笑，将自己的被子往上拉到下巴，自己也瞅了一眼窗外，自言自语一般：“好像要下雨了。” 中秋一过天气也开始变凉了，不像之前那么炎热，澜城四季分明，不像亚热带和热带城市那么闷热，就算秋意迟来也十分凉爽。 孙季延把窗户给关上，将皓皓拉出去：“走了，让阿姨好好休息。” “爸爸，我想上学了。”门被关上前，送去听见小家伙很小声的和孙季延说话，应该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顾忌了。 宋清卿枕着自己的胳膊在想事情，想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睡到自然醒，刚醒过来的时候听见窗户被雨珠砸得噼里啪啦的作响，外面似乎刮了大风，宋清卿起来把电脑拿到了床上。 她打开自己之前通过各种途径得到的资料，关于赵东军的。 如果说赵程萦是宋远风和之前那个女人的女儿，而赵东军一直是个爱慕者，把当时落魄的女人接回家并且将她的孩子抚养长大，那赵东军还真是痴心不悔呢。 所以说，宋远风得知赵程萦的身份是谁透露的，赵东军自己么？ 宋清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不太明白赵东军的意图是什么，明明养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的女儿还要告诉她和么残忍的一件事情呢。 这个赵东军……老谋深算？ 门吱呀一下被推开了，孙承皓穿着睡衣抱着被子脱了鞋就直接钻进她的被窝了，睡眼惺忪的样子惹得她发笑。 “我说孙皓皓，你不经过别人的同意就爬上女生的被窝里，这样很不礼貌哦。”合上电脑，往床头柜上放好。 孙承皓眼睛还眯着：“我自己都睡不好，而且你是我妈妈。” “……” 有时候看到他，宋清卿总能想起那个温柔婉静的女子，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偷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包括孩子。 但唯独只有一样，那就是孙季延不爱她就是不爱她。 “皓皓，”她伸出手指抚上他的额头，指腹停在他的眉山描摹，声音微苦：“要是有一天你发现了阿姨做了一件非常非常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 他答得也十分干脆：“当然，但是阿姨是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宋清卿心中长叹，以后自然是不会做的，可是孩子你不知道，阿姨在你还未来到之时，就已经犯下了不能原谅的错。 所以每一次他遇到危险，她都是在所不辞的挺身而出。 是这样么。 “对啊，阿姨会保护皓皓，直到皓皓长成一个正真的男子汉。”宋清卿微微一笑，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说：“皓皓乖，所以要好好地长大。” “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睡过去了。 宋清卿掀开自己的衣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还好伤口不深，打了一针破伤风之后还觉得有些疼，真是太久没挨针了。 手机放在手边，才响了一下就被她给按断了，回了短信过去。 “沈遥，孩子在睡觉，有事情晚点说。”她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也是同时沈遥的短信过来：“宋宋，你没事了吧。” 唇边浮起一个轻笑，这种小默契让人心中一暖。 “好。”对方很快就回了短信，正要收回手机，手中又嗡嗡震动了一下，这一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但是她知道是谁。 “宋宋，你回澜城快四个月了。”宋清卿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回了简短的一句话：“我知道了，我很好。” * 宋清卿请了好几天的假，罗伊说她：“宋姐，你的工资估计都要扣没了。” 她只是笑，一点也不在意：“没事，够我吃就行了，家里不是还有个男人养着么，不想上班就把老板给炒了就好啊。” 这话一说完，小姑娘又是一脸羡慕：“宋姐，真羡慕你们这些人，有钱任性。” “苏楠今天来了没？”她问，将抱大腿的罗伊撇开：“够了哈。” 罗伊收敛起笑，眸中的清亮也转换成一丝不屑：“姐，她和你一样，她前脚一回来你后脚就跟上了，简直就像约好的。” 那可不是，宋清卿轻笑：“这次大家都一样，我看她还叭叭个什么劲。” “宋姐，莫非苏楠那个早更女嫉妒你的美貌还是嫉妒你嫁了一个好老公，看样子你们也不算很熟啊，公司里走后门进来的也不少，她这么就那么喜欢针对你呢。”罗伊问她。 宋清卿有些惆怅：“我也不知道。” “那天晚上赵程萦脸色真是……精彩。”罗伊自己陶醉了，一巴掌拍在宋清卿肩上，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宋姐，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听说你在我们公司又刷新了无数好感。” “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她皱着眉揉了一下肩膀，伤还没好完全呢。 这样子会有心理阴影的好吧。 宋清卿收拾了一下子东西就出去了，她有溜出去喝咖啡的习惯，刚进电梯就见桥门一侧站了一个人，冷漠着一张脸，周围几个员工和她有一定的距离。 “苏经理好。”一进去，宋清卿就扯开脸笑。 苏楠只是瞥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连个致意都没有。 也是，当晚宋清卿伤得重一些，可是论起丢脸程度，还是苏楠多一些，现在大家是仇人见面，估计也只有她才会傻愣愣的去挑衅她。 没办法，做人比较自信。 ---题外话---说点什么呗，夸夸也行，要不然批评也行……催我也行啊。:-( 125.125绑裤腰带上好不好 电梯停在一楼，宋清卿站在最外面率先出去，苏楠在后面喊住她：“宋清卿，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去哪里？” “老板说要我去买咖啡，苏经理要不要来一杯。”她站住，回眸一笑：“怎么，还想打一架么，随时奉陪。蠹” “宋助理真是能打啊。”苏南冷哼一声：“不过在公司里我可是你上级。” 她瘪瘪嘴，不说话。 苏楠走近几步，压低了声音说：“宋清卿，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你的，错就错在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识相的就自己递辞呈，否则……我整死你。髹” 她眸中尽是轻蔑的笑意，看了她一眼，迈着步子走掉了。 宋清卿倒抽了一口凉气，嗯，苏楠的确也是好胆色，威胁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有脾气，对她胃口。 今天天气不错，宋清卿顶着太阳出门，刚开始入秋这种大太阳的天气都是纸老虎，晒不伤人。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来的时候她刚喝完一杯茶，落地的大玻璃窗旁边有一个木制的书架，上面放的都是杂志，财经类，娱乐类，甚至还有漫画。 她面前的桌子上也摊开了一本，另一本财经杂志上的封面首是孙季延，这家店永远把这一本杂志放在最上面，而宋清卿拿的是另一本，封面上有容华的那一本， “喂，”手指翻过一页书，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懒。 “宋宋，”电话那边是沈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累：“你现在在哪儿，晚上有空出来喝一杯，最近心情不好，姐姐请你喝酒。” “好啊，下班了你来接我。”她抿唇一笑，起身去结账。 宋清卿推门出去，门口挂着一个竹制的风铃，撞柱是用铜钱串成的，金属和木头撞击发出一种独有的声音。 街边停有一辆卡宴，看起来像是宋城的车，她搭过一次有些印象。 果然，她走过去时车窗缓缓地降下来，露出他那张略微冷漠的脸：“大小姐，我等你很久了，是孙季延说你在这里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打她的电话她是不会接的。 宋清卿拉开车门往里面坐，脸也拉得很长：“宋城，我这几天心情不怎么好，如果是和宋远风有关的事情不用告诉我。” 车子没开，依旧停在路边。 “小姐，老爷现在的身体不好，你不要和他闹脾气了，毕竟赵程萦的事情……是一个意外，他也不想的。”宋城说，目光暗了一暗。 “嗬，”宋清卿被气笑了：“宋城，你都算是宋远风大半个儿子了，如果他的那个私生子的对象是别人我也就能接受了，偏偏是她……嗬，你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 “小姐。”宋城劝她，说：“我知道你心里明白，可是你也知道赵东军和老爷的关系，你不觉得他这样默许十分奇怪么。” 宋清卿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宋城继续说：“小姐，那一次你遭绑架的时候，他们给我打过电话，要交换的东西就是现在睦和在做的项目的核心技术。” 果然还是说了。 “你给了么？”宋清卿问，转头去看她，目光居然有些生冷：“宋城，我知道你为了我你是可以做出来的，但是……我……” 她叹了一口气：“我真的不值得。” 不值得宋城为她背叛宋家。 “小姐，我是给了技术，但不是最新项目的，只是以前一个开发项目的过时技术。”宋城说，脸上也有一些笑。 “宋城……”有些无奈，她说：“你知道的，你这样子做无意识更加给他们增筹码的机会，你给了就让他们知道了你的底线，我不想连累你。” 更何况，现在她卷入的事情根本就没那么简单了。 宋城苦笑一下，目光微垂：“小姐，我们认识二十年了，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我的累赘。” 唇边泛着一抹淡笑，宋城勾起嘴角，宋清卿啊……那个扬起拳头将小小的宋城从一群坏孩子手里救回来的宋清卿啊，怎么会是累赘呢。 想到这里，目光也有了一些暖意。 宋清卿总是等着有一天，自己可以羽翼丰满，将她所爱的人都护在她的身后，包括那个被她叫做父亲的人，可是他却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了这个好姑娘最狠的一刀。 傻姑娘，宋城喃喃自语。 “宋城，我现在就是一个麻烦而已。”她说，“至于赵东军那边，我暂时也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他和宋远风有过节，我不信他安了好心。” 眸子微微一眯，平静的眼底随时能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一样。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过来提醒你，如不出意外的话赵程萦今晚会和老爷见一面，”宋城说，“如果小姐你有空，也可以回一趟宋家。” 哦，是这样啊。 她忽然笑了：“沈姨有没有知道这件事情，她会允许这样子的事情发生么？” “她闹了一场，回了沈家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宋城回答说，宋清卿却是微微一滞，沈家么，那个几乎没落的贵族。 “那你好好想想。”他没有再勉强。 宋清卿从车上下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想到了赵程萦又清醒过来，恨的牙痒痒。 她一直呆到了下班，对着电脑看了一整个下午的电影，脸色没怎么好所以没人敢去招惹她，有什么事情都直接交代罗伊。 所以她落了一个下午的清闲。 “妈的，不去，去看赵程萦父女伪善的脸给自己找恶心么，”宋清卿骂了一声，重重的合上电脑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宋清卿进门后，罗伊在后面碎嘴：“我靠，宋姐这么气冲冲的进去是要把老板给炒了了么。” 办公室，泡桐已经死绝了。 孙季延双手撑在桌子上，手指支在唇边，眸间有一点笑：“怎么了？” “等下沈遥来接我，我不回家吃饭了。”她说，脸上有些不经意的淡漠：“你去接皓皓吧，反正现在离下班还要半个小时，而且……” “而且什么？” “没什么。” 而且那个女老师太久都没有见到孙季延了。 “沈遥找你我没意见，但是你不许喝酒不许乱搭讪更加不许随便动手打人。”一下子就说出了三条明令禁止都不带喘气的。 宋清卿嗤笑：“老板，你要不要把我别在裤腰带上。” “你可以试试。”孙季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我不敢保证是怎么把你别在裤腰带上的，我愿意为你尝试。”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宋清卿嘴角抽了抽，长得好看去犯贱也是欠揍的。 “行了，我知道了。”她转身就走了，不打算做半点的挣扎。 下班的时候沈遥果然来了，宋清卿刚从办公室出来就见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罗伊靠在一边和她说话。 “哇哇哇，你真是那个娱乐总监，好厉害，容华居然是你们公司的，我好喜欢她，姐，能不能看在宋姐的面子上送我一个容华的签名啊。” 还没走近，就已经听到罗伊在那里倾诉自己的崇拜了。 宋清卿按了按额头，觉得有些头疼。 “走了沈遥。”宋清卿过去收拾东西，然而那厢被哄得飞上天的人已经满口答应了：“下次有机会的话就给你带。” 两个人并肩出去了。 吃过饭就已经七点了，两个人吃了八分饱就开车去喝酒了，这一次沈遥挑的是灯红酒绿，两个人一进去就引来不少目光。 宋清卿记着孙季延的话只喝饮料，而沈遥却是整瓶整瓶的喝，喝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跑卫生间去吐得一塌糊涂了。 不放心沈遥，宋清卿连忙跟上，还没到就见她抱着柱子坐在楼梯口，旁边还蹲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滚一边去。”沈遥喝多了，大着舌头在骂人，脸也红彤彤的。 宋清卿连忙跑上去，弯下腰把她扶起来，旁边的男人搭了一把手：“小心一些，她喝醉了。” 声音沉稳不轻佻，不像一个登徒子。 “谢谢谢谢，她酒品不太好……您别放心上。”宋清卿说，沈遥去忽然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露出十分傻气的笑容：“宋清卿，嘿嘿，你说谁酒品不好……本姑娘还能喝……” 我靠，一巴掌拍死人啊。 宋清卿忍住暴打她一顿的冲动，耐心的将她扶好了，可是站在一旁的男人却没了动静，她觉得奇怪，抬起头去看就见他正定定的盯住自己。 她顿时懵了，这又是怎么了。 “宋清卿，你回来了。”他喃喃的说，眼中表情十分复杂。 “啊哈哈，是啊。”她笑，眸中却是有些疑惑，似乎印象不深，而对面的男人却是清楚地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无奈的笑了一下：“你还是这样记不住人，我是莫岑。” 莫岑，那个四班的莫岑。 宋清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哈哈哈，是你啊，你也在这喝酒啊，真巧啊。” 七年不见，莫岑倒是长成了一个稳重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是岁月沉淀过的味道，宋清卿叹息一下，如今都长大了呢。 ---题外话---写大……场面的。 126.126风波起 “她喝醉了。”宋清卿拽紧了十分兴奋的沈遥，有些抱歉的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大家来日再叙啊，我先把她弄回家。” “我不要回家。”沈遥白她一眼，上去直接抱住莫岑，拿脑袋蹭他：“我不回家，我们去喝酒好不好。” 宋清卿十分嫌弃的躲开了蠹。 “我帮你。”莫岑说，十分绅士的替她抱起了沈遥。 宋清卿有一种看到自己养大的儿子懂事了感觉，十分之欣慰，而那厢的沈遥又不干了，一直挣扎着说什么也不肯走髹。 真是闹心。 宋清卿一点都不客气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沈遥，你要是再胡闹我就把你直接丢进澜江去你信不信。” “你还真是，”莫岑失笑。 而她的威胁也十分奏效，沈遥果然就不闹了，安安静静的待在莫岑怀里，宋清卿领头往外面走，莫岑抱着沈遥在后面跟。 “我听说你出国呆了七年，上次校庆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所以没去，真没想到你居然去了。”莫岑说，沈遥抱着他的脖子半睡半醒，碎碎念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宋清卿脸上带着笑，眼睛却是往周围乱飘的：“是啊，回来了。” 她的心不在焉被莫岑给看出来了，三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好几个人，手中都拿着啤酒瓶，看起来像是故意找茬的。 “小姑娘，长得不错啊。”其中一个似乎是老大，手中拿着两颗台球。 附近就是几张台球桌子，夜场的时候这里人满为患，拿钱赌球的人很多，所以技术好的人也十分多，但是现在才八点多不到九点，哪里来了那么多人。 “少废话，滚开。”宋清卿冷下眸子，声音也如同十月寒霜。 刚才那人又说话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也是找自己的规矩办事。” “拿谁的钱财。”这句话是莫岑说的，他脸色不是很好。 小混混往角落里努努嘴，宋清卿看不太清那里坐着的人，几男几女都没有看清，莫岑却是脸色变了变，说道：“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 “什么鬼啊。” 莫岑听出了她话里的不耐烦，宋清卿今晚就没有喝酒，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喝醉了的状况，就近走了几步拿过来一根台球杆。 “找差？”宋清卿把杆子一横，笑得也很轻：“你确定？” 一个女人如此勇猛估计他们也是第一次见，为首的人顿时有些不确定，周围的人都往这里围，似乎想要看热闹。 莫岑连忙压下那根杆子，眉头不自觉的拧到一起：“别打架，你是姑娘。” 有一个人从人群外挤了过来，在那个挑事的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人装腔作势的将手中的台球一扔，说：“今天放过你们。” “哼，”宋清卿一声嗤笑，心中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打架这种事情有时候比的不是谁的拳头硬而是比谁更横，气势的强硬。 谁料，她算漏了一个沈遥。 沈遥见莫岑久久不走，迷茫的抬头就看到了周围有许多人，痴痴傻傻的笑：“嘿嘿嘿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打架么？” 才刚说完，一只脚就直接踢过去了。 应该是踢中了别人的下巴，沈遥穿的还是高跟鞋，宋清卿蹲在警局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想的，要不然后来也不会那么混乱的收场。 真是神一样的对手也比不过沈遥一样的队友啊。 肖丞从警局里出来，脸上都是笑：“我算是见识到你的厉害了。” 她已经打了苏青的电话让他来接人，莫岑也自己走了，宋清卿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这不能怪我，又不是我安分守己有没有找别人的麻烦。” “那群小混混被你打得估计再也不敢打台球了。”肖丞无奈的摇头，宋清卿辩解：“我是正当防卫。” 两个人出警局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因为有肖丞的关系所以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十分方便，沈遥醉醺醺的没差点在警局门口和苏青撕起来。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已经如实告诉阿延了。”肖丞开车，宋清卿在副驾驶的位置坐着，有些无奈：“三天不到我就进了两次警局，真是……唉。” 一言难尽哟。 九点多，马路上的车子少了许多，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天，丝毫没有意识到后面忽然加速的车子。 碰—— 宋清卿整个人往前仰，幸好系了安全带，慌乱之中她往回看，失声叫出来：“肖丞，快，不是车祸，是故意的，被人盯上了。” 两个人都系着安全带，所以没受什么上，加上车子又是好车，所以这一下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害。 肖丞吞了一口唾沫，连忙转方向盘往外面开，后面似乎有好几辆车子，一下子被他突然打转的方向阻挡了去路，伸出头骂娘。 “嫂子，快给阿延打电话。”肖丞忙说，车头一转往回开，差点逆行，油门一踩就窜入隔壁车道。 后视镜里有三辆车跟了上来。 宋清卿扶着车窗，心怦怦的跳到嗓子眼，电话才刚拨通才听见孙季延喂了一声，车子又被重重的一撞，手机直接从手里飞出去。 她忍不住飚出来一句脏话，努力去够飞到底下的手机，后面又是一撞，这一次就是直接撞倒了头。 “我说肖丞，你就不能快点开么，甩开他们也行啊。”真是点儿背，最近她也是挺倒霉的，隔三差五的来事儿啊。 都要赶上大姨妈一样糟心了。 “这……”肖丞刚想说什么，后视镜里一辆车子又逼上来，宋清卿气急败坏的喊：“肖局你是还想遵守交通规则么，都特么要被人撞死了。” 肖丞一脸无辜，油门一踩码数就直接往上飙，宋清卿一下子又被砸到椅背上。 “往郊区开。”宋清卿说，紧紧地抓住窗框。 夜里这一场追逐实在是惹人注意，肖丞笑了笑：“继续这样子开车估计要招来警车了，到时候就是他们追我们，警车在后面追。” “是不是特壮观特向往了。”宋清卿皮笑肉不笑。 肖丞：“……” 宋清卿一巴掌就往他后脑勺拍：“认真开车，甩掉他们。” “刚才撞得没事吧。”肖丞这才想起来要问了，有些紧张的盯着她看，宋清卿不以为意的说：“撞都撞了，有事没事也得等会儿说。” 现在马路上车流量不算大，所以她提醒肖丞开得快一些，警局本来就不在市中心，偏向郊区一些，宋清卿那样提醒也是希望不要在市区里伤到别人。 甩开了那些车子几米的距离，宋清卿的电话又响了，借着手长的优势伸手去拿，一看来电显示是孙季延她连忙接下了。 “宋宋，出什么事了。”那边是他沉稳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宋清卿简直想哭了，连忙说：“我和肖丞在路上又被人给盯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那一伙人，现在在马路上飙车呢。” “好，我知道了，手机开着先别挂，我去找你们。”孙季延吩咐，宋清卿应了一声，将手机放到包里。 宋清卿紧紧的咬着下唇，盯着前方。 “嫂子，真不好意思，今天连累你了。”肖丞一边道歉一边往外面开，码数又不敢接着往上飙，怕误伤别人。 “什么人？”她十分憋屈的了问了一句。 肖丞看了她一眼，才说：“你知道的，我简直了一下缉毒大队长的身份，被人恶意报复了，所以比较危险。” “你和何兮是什么关系？” 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肖丞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她啊，算是邻居妹妹吧，她小的时候是住在我家隔壁的，后来搬走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去念警校了。” “看着挺熟的啊。”宋清卿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看着就像到处有奸情的。 “还行吧，”肖丞说，车子已经到了外环。 马路边都是树林，乌漆墨黑的一片，只有路灯，宋清卿问肖丞：“既然是贩毒的人自然是一些亡命徒，我们是甩掉还是直接全部解决了。” “我没有信息干过三车人。”肖丞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等会儿阿延应该会带人过来，我现在是将他们往武警的训练场那边引过去，那边有战友驻训，会帮得上忙的。” “你还当过兵？”宋清卿一下子就惊住，这个着实意外。 肖丞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是啊，当过。” 之后就没说什么了，专心致志的开车，宋清卿见他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再说话，自己往后视镜看，连忙提醒：“肖局，他们追上来了。” 说完自己往天上看，挂了一*月亮，周围一颗星星都找不到。 应该不会下雨了，她想着，然后看到肖丞变道躲开后面车子的撞击，可是对方的车子多在数量，眼看着一辆车子要超过他们形成夹击式的包围圈，她咬住了唇。 肖丞刹车一踩，就往往后退，车轮子‘吱——’的一下在地上化开。 “该死的。”肖丞一手拍在方向盘上，骂了一句。 车子已经被逼停了，肖丞这才转头看她：“嫂子，等会要是真的会动手的话，我会尽量拖住他们，你记得跑。” 127.127 宋清卿十分无奈。 车子被逼停，三辆车子把他们围在中央，该死的这里还是郊区，宋清卿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嘴贱，干嘛让肖丞把车子开来这里。 人多的地方好歹还可以求救髹。 车子里的人从里面下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棒球棍，宋清卿摸着下巴笑：“说着的，肖局，这些人真是兴致高雅，还拿棒球棍，换做是我的话早就拿铁棒钢管什么了。蠹” “……”肖丞对她无语了。 他把车门车窗都锁上了，外面的人只能从挡风玻璃那里瞧见里面的情况，宋清卿问他：“你车上有没有什么可以防御的东西，好歹说我们两个是有战斗力的人，不能被人吊打啊。” 肖丞想了想，说：“在后面有一袋橙子和苹果。” 见宋清卿一副想要打死他的表情，肖丞才说：“没事儿，这车挺耐打的，应该能撑到阿延过来。” 讲到这个，宋清卿才想起来包里的电话，连忙拿出来看，通话的时常已经有大半个小时了，她拿着电话就一通乱吼：“孙季延，孙季延，孙季延你在不在……” “宋宋，等会儿，还有二十分钟我就到了。”那边的声音冷静沉稳。 宋清卿以为他要挂电话，连忙说：“等等，我要确定你是自己来的还是带了人的，这里有三车人啊老板，加起来就有二十来个，都拿了棒球棍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嗯，带人了，你放心。”孙季延说，然后没再说话。 碰碰碰—— 从车上下来的人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对着车就直接招呼，这……也算招呼吧。 每砸一下，车子就晃一下，宋清卿紧张的闭眼，挡风玻璃上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车是好车，但是也经不起二十个人同时拿着球杆砸啊。 “想想办法，总不能这么怂吧。”宋清卿心里发虚，想象着那些棍子砸在身上那得多疼，而且这些人来势汹汹，根本就是以把肖丞打残为目的而来的。 肖丞苦笑一下：“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万一你受伤了更加不划算了，没必要犯险，不就是一辆车子嘛。” 哐当声一阵一阵，宋清卿不敢往后面看了，玻璃上的裂纹已经开始软了，估计再一会儿就能砸破了，孙季延怎么还不见人啊。 “等会儿我出去拖住他们，你就跑。”肖丞小声的说，手已经开始拔锁了。 “等等——”宋清卿还没说完，肖丞就已经冲下车了，话还没说上一句就直接动手，夜色太浓，她还没看清楚，只见窗玻璃哗啦一下被砸开，自己被人揪着领子拖下车。 搞什么，宋清卿感想反抗就觉得背后抵着一把刀，刀尖刺在皮肤上一下子让她心里寒了几分。 “肖丞，住手。”其中一个看似带头大哥的人说道，长得流里流气的。 说着，一巴掌就拍在宋清卿屁股上，猥琐的笑了一下：“哎呦，这手感还不错。” “放开她，你要找的人是我。”肖丞怒目，刚一停手肩膀上就挨了一棍，瞬间就被身后的人给擒住了。 宋清卿回眸，很是冷静：“说真的，你会后悔的。” “嗬……她说我会后悔，哈哈哈……”流氓头子显然是乐了，周围的人配合着哄笑，他的手正准备往她胸口摸，肖丞却是怒骂：“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废了你。” 肖丞眸里赤红，挣扎了一下背上又挨了一棒子。 “嘁，”流氓头子十分不屑，几步走到他身边拿手拍他的脸：“肖丞啊肖丞，谁让你没事不好好做你的局长，去缉毒做什么。” “看吧，现在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了，啧啧啧，真是有福气啊，这么漂亮一个女人，你抓了我们老大总得让我们也发泄发泄。”说着，淫邪的笑起来。 宋清卿浑身发冷，双手被缚在身后，眼中却是没有一点荒乱，所以在那只手摸上她的下巴的时候她也只是咬着牙忍着。 “住手。”肖丞怒目，决不能让这群流氓辱了宋清卿，否则……后果他自己也不敢想。 男人果然听话的住手，转头邪笑：“这么吧，要不肖局你让兄弟们废了你一只手，要不然就让兄弟们高兴高兴，大家放你一马。” “哈哈哈……”耳边笑声起伏，宋清卿一动那把刀子就跟着动了一下，随时白刃见血。 马路上偶尔有几辆车子路过，可是没有人愿意停车看这里发生了什么。 宋清卿抬头看天，那轮月亮还是十分清冷，冷得过头了些。 肖丞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说：“好，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她。” “放开她？”流氓头子在嚼字眼，脸上带着笑，以为肖丞会辩驳，没想到他只是说：“对，放开她。” “好，放开她。”那个头子对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肖丞身后的人说：“兄弟们，既然肖局如此明事理，我们也不能坏了规矩，嗯？” 宋清卿果然被放开了，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见肖丞就要挨棍子，立刻出声：“慢，我有个条件。” “嗯？”头子转眼看她，语气也有些轻嘲：“美女，肖局可是舍命救你啊，你还不知好歹。” “对。”她微微一笑，随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只剩一件背心。 她听见周围有吸气声，宋清卿将外套绞在手里，状似无意的拧着，听见那个男人问：“你说说，什么条件，还是说你打算用自己换他，真是令人感动啊。” “是么，”宋清卿一笑，抬脚就直接踢中男子下腹，顿时一声惨叫：“啊……” “肖丞，快。”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宋清卿手中的衣服已经直接打上对面人的眼睛，一把抢过离她最近的棒球棒。 肖丞也立刻挣脱束缚，毕竟是在部队里呆过的人，动起手来完全不留半点情面，一群只有蛮力的乌合之众怎么敌得过两个有功夫底子的人。 滴滴滴—— 车子一声长鸣，远处打过来的远光灯照得宋清卿眼前一晃，不留神就挨了一棍子，她吃痛，又抽回去一棍子。 “住手，警察。”从车上下来十来个人，手中举枪。 在场的人纷纷器械投降，宋清卿也把棒球棍子仍在地上，和肖丞一起从人群里窜出来，警察与他致意：“肖局。” 肖丞脸上很冷：“全部都带回去，尤其是那个头子，好好的给我招呼一下他。” 孙季延从车上下来，宋清卿自己的衣服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让她再拿回来继续穿又更加不可能，风一吹就冷得发抖。 “宋宋。”孙季延寒着脸过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宋清卿被他搂着，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阿延，真是对不住了，连累了嫂子。”肖丞有些歉疚，宋清卿说：“什么话啊，我不是好好地么。” 二十多个人被带上车，没有人敢反抗，那个头子路过宋清卿身边的时候还笑了一下：“哎哟，原来不是肖局的马子啊，看来我今天赚大了，这女人身材不错手感也不错。” 宋清卿垂眸，忍了。 肖丞直接挥过去一拳：“闭嘴。” “站住，你什么意思？”孙季延眼皮子掀了掀，眉间结了霜。 那个头子猥琐的笑了：“就是手感不错，身材好……” 话还没说完，孙季延拳头照着他的脸砸，那个头子没想他下手那么重，一颗牙齿都被打落了，有血混着唾沫从嘴角流下。 “带下去。”肖丞连忙说，宋清卿则是捂脸，觉得画面太惨不敢看。 孙季延脸色稍霁：“宋清卿，回去写检讨。” “哦，”她瘪嘴，跟着他上车走了。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宋清卿在客厅坐着等骂，可是孙季延理都没有理她，自己去睡觉了，她这才放下心，洗洗睡了。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周末是学生的周末，她们这种苦逼的上班族除了节假日得意喘息，基本上就是任劳任怨的被剥削了。 宋清卿昨天倒是没有受伤，老板又批假让她休息，其实她心里清楚，是为了陪那个奶娃娃好么。 孙承皓还没有睡醒，宋清卿在厨房里看孙季延煮粥。 “你这一手和谁学的？”宋清卿问，锅里已经冒出香气了，等会儿孙季延还会煎蛋，他一直都是这样吃。 孙季延抬眼，脸在蒸汽里模糊了许多，他淡淡地说：“自学成才，我总是比较聪明。” 嘁—— 宋清卿傲娇的趴在门上：“其实我要是认真学我也会的。” “呵呵。”他居然十分应景的朝她干笑。 什么鬼，宋清卿刚要说些什么，手机先响了，居然是宋承景。 “喂，小叔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疯了还是梦游了，我早餐都还没吃呢。”那边还没开口，她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等她说够了，宋承景才说：“死丫头，我在你家门口，过来开门。” 128.128我也觉得他挺帅的 在门口？ 宋清卿握着手机老半天没缓过神，孙季延摘下围裙过来问：“谁的电话？” “小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然而她又揪着自己的耳朵：“你说他是不是昨夜通宵太兴奋了，所以一早就过来找我的不痛快？髹” 孙季延唇上有笑，一边洗手一边问：“他说什么了？蠹” 宋清卿耸肩：“还能说什么，说他在门口呗。” 她还在碎碎念，孙季延却是一脸无奈的看她：“那你还在这里说个没完，让他在门口站岗，嗯？” 她这才一拍大腿，跑了出去。 孙季延把熬好的粥往桌子上放，开门进来的有宋承景和艾夏，神色也霎时冷了不少。 “怎么那么久，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宋承景一脸坏笑，身后的艾夏也跟进来，见到在准备早饭的孙季延时，脸上微微一滞。 宋清卿把门关上，心不在焉的说：“还能做什么，吃饭呗。” “你儿子呢，怎么没见他。”宋承景探头四处看都没有看到孙承皓，忍不住问：“你们家该不会是三个人一起睡吧。” 艾夏正往沙发上坐，听到宋承景这样问，也侧着耳朵听，这间房子倒是三室两厅的屋子，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睡一起的。 “你猜，”宋清卿挑着眉笑，耍贱，谁不会啊。 宋承景无所谓的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以为我真稀罕知道你们的闺房事啊。” 哈哈哈哈，宋清卿干巴巴的笑，转身去叫孙承皓起床，小孩子睡够就好。 “哇塞，侄女婿你还真有一手，刚好我们都没有吃早饭，不介意我在你这蹭吃的吧。”宋承景看到桌上的粥时眼睛顿时发亮。 孙季延一笑：“可以。” 刚好宋清卿抱着睡得迷糊的孙承皓出来，小家伙身上只穿了很薄的睡衣，抱着宋清卿的脖子歪头搁在她肩膀上。 “醒了没？”宋清卿问，孙季延正好上去搭手把皓皓往怀里带，说：“我来抱吧。” “他怎么比以前重了那么多，吃什么了啊。”虽然小声的抱怨着，但还是小心地托着他的直到孙季延完全将他抱好了。 孙季延面无表情的：“你养的呗。” “小艾，你看什么呢，难得孙大老板那么大一个老板做饭，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了啊。”宋承景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自顾自的舀粥喝。 艾夏十分淡定的收回目光，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来：“就是想看一下那么大一个大老板在家时是怎样生活的。” 宋承景耸耸肩，自己喝粥了。 两个大人抱着一个小孩进了洗手间，本来没宋清卿什么事，可是她就是不想过去坐着，宋承景大清早的过来肯定没安好心。 皓皓在刷牙，牙膏是孙季延给挤的，以前在青澜这些事情都是张姨做的，现在在这里基本上都是他和宋清卿轮着来。 也是现在才体会到，养小孩真不容易。 “宋清卿……”客厅里传来宋承景的叫唤，孙季延朝她笑：“等什么呢？” 只能无奈的过去了。 宋承景貌似是吃好了，可艾夏像是没有吃过，在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搭，倒不是说别的，主要是感觉。 宋清卿自认为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家伙，但是艾夏是那种清冷的类型，模样中等偏上吧，但是她和宋承景坐在一起就感觉不是一个画风的。 很奇怪的感觉。 “来了。”往宋承景身边一坐，问：“说吧，听着呢。” 宋承景笑一笑：“你今天陪我到医院去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可是我还要带小孩。”宋清卿说，吸了吸鼻子，空气里都是米粥香，闻着闻着就饿了，宋承景这个老混蛋一定没给她留份。 宋承景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眼睛笑，笑到她最终妥协：“好吧好吧，我答应你。” “小外公早。”皓皓似乎还没睡醒，一边打哈欠一边往这里走，到沙发边就往宋清卿怀里蹭，很是依恋的样子。 艾夏眸光一暗，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也有些复杂。 “哎呦，我这外孙起来了。”真是辈分大一级嘚瑟死人。 他抱着宋清卿的腰，细细的笑着：“起床了啊，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子吃嘛，小外公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是早上就来了么？” “对啊。”宋承景接话倒是挺快的：“过来接你阿姨去帮叔叔的忙，医院里有些很棘手的事情需要处理，皓皓也和阿姨还有小外公一起出去好不好。” 皓皓还没点头，宋清卿在一旁说风凉话：“小叔，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棘手是什么意思。” “……”没关系，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孙季延在厨房里没有出来，估计是在煎蛋，宋清卿背着他和宋承景达成了共同的协议，督促着孙承皓吃完早饭，就一起下去了。 “你不和他说一声？”宋承景问。 “他知道了。” 艾夏往厨房里扫了一眼，没有见到孙季延，倒是宋承景和宋清卿先出了门，她才在后面慢悠悠的跟上去。 “宋承景，”一直沉默的艾夏忽然发话，“你和清卿就先过去吧，我就直接打车回家，反正医院里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 “行，”宋承景很温柔的笑：“那你注意安全。” 艾夏淡淡点走，在楼底下和他们分道扬镳，她个子不算很高，裹在米奇色的风衣里，只能看到两只细长的腿，风一吹就会吹跑了一样。纤细得让人心生怜惜。 “去医院。”宋清卿说，宋承景却是一笑：“不去。” 然后蹲下身子很皓皓说：“皓皓，刚才不是没有和爸爸交代要去哪里嘛，那小外公麻烦一下你上去告诉爸爸好不好，就说皓皓今天要和外公和妈妈一起出去玩。” “好的。”小孩子心性单纯，自然是不疑有他，听到出去玩就高兴的跑上去了。 一直到皓皓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里，他唇边的淡笑才慢慢隐去。 “小叔，你这样大费周章的把他们给支开，还真是……你搞什么鬼啊。”她皱皱眉。 宋承景见只剩叔侄两人，倒也爽快的直奔主题：“昨天你爸出去了，在我印象中自他退休之后他走出宋家大宅的次数还真是不多。” “哦。”她应得漫不经心。 “你不想知道他去做什么了么？”宋承景问，神色肃严。 然而她只是轻轻一笑：“问什么，宋城已经和我说了，估计宋远风是等着赵程萦认祖归宗了，当初他不爱我妈妈，可是因为家里的关系却迫不得已要和她在一起。” “小叔，你觉得我能说些什么。”宋清卿脸上笑容惨淡。 他蹙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的有一段时间了。”宋清卿答，时间一久当初那种愤怒的感觉也淡了不少，现在提起来心里倒是没有太多波澜。 宋承景怀疑的看着她：“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没有闹出一点动静，这……清卿，几年不见倒是长大了，没那么冲动了啊。” “嗯，要是七年前我知道的话，早被我提着菜刀给砍了。”宋清卿说，压了一下眉心：“小叔，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回来既为了我妈的事情，也为了我自己的事情。” “嫂子当年……”宋承景认真回忆，想了好久也没有半点头绪：“我都记不清了，可能当年还小，家里面的事情也关心得少一些。” “小叔，”她笑：“你早上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宋承景反问：“那还要说什么，不管怎么样，你那么讨厌她肯定是有理由的，要么长得比你漂亮要么能力比你强，但明显都不是，所以应该是她自己本身有问题。” 这护犊子护的也没谁了。 宋清卿无奈一笑：“小叔，你真是神逻辑。” 入了秋，天气没了之前的炎热，她这一回来都过了那么久了，尤其是在澜城，早上还是很凉的，宋清卿仰头看天，脖子都看累了。 “清卿，你爸和她的亲子鉴定做了没？”宋承景忽然问，皱着眉说：“你爸不是老糊涂了吧。” 宋清卿耸耸肩，双手一摊：“不知道，他没说我也没问。” “那我得想个办法了。”宋承景若有所思。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恰好孙季延把孙承皓给带下来，两个人远远走来，清晨微光曳了一地，宋承景忽然感叹：“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了。” “为什么？”宋清卿转脸，有些好奇。 宋承景摸着下巴说：“我也觉得他长得挺帅的。” “小叔，宋宋。”孙季延把孙承皓的手放开，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儿子，今天和阿姨和外公在一起，要听话，不能随便乱跑，知道么？” “嗯，知道了爸爸。”一把又牵过宋清卿的手。 “麻烦你了。”他站起来，转而又对宋承景执意：“也麻烦小叔多照看一些他们。” 宋承景点点头，他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四个人一起往外走，直到宋承景的车子离开街角他才往回走，没走几步就见树后有人影一闪而过。 129.129浑身上下都是戏啊 “谁？”他十分警惕。 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孙季延转眸只是很淡的看了她一眼，往楼梯上走去，艾夏叫住他：“孙季延，你等等。” “有什么事么？”他已经站上了一层台阶髹。 艾夏咬着唇，倔强的看着他：“你知道我为司诺而来。蠹” “哦。” “孙季延，你到底有没有心，司诺那么喜欢你，你现在做了什么，让她的孩子认贼做母，你呢，我看你现在连司诺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吧。”艾夏瞪他，一脸愤恨。 孙季延只是那样看他，脸上没半分表情：“司言，你真是为司诺而来，还是……为我而来。” 她一下子怔住，觉得像被人从头到脚灌了一盆凉水一样，浑身发冷。 “我和你无话可说，”他转身就走，迈了一步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回头说：“你最好不要招惹宋清卿，她是你惹不起的人。” 艾夏站在原地，脑子里都是他之前的那一句话，之后他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直站在那里像座雕像一样。 “唉，这位姑娘，要下大雨了你在做什么？”耳边有声音，她茫然的转过头，见是一位老大娘，她摇摇头，也不说话。 大娘叹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 说着说着就走远了。 轰隆的一声惊雷，自天边滚滚而来，一道闪电直接劈裂了聚拢起来的乌云，艾夏一直站到大雨落下才肯离开，目光却是眷恋的缠绵在五楼某个窗口。 * “下雨了？”豆大的雨珠砸在窗上，宋清卿隔着黑膜都能看到街上到处乱跑找地方避雨的人，很好也凑过来：“下雨了，那我们要去哪里玩？” “哪里都不去，等一会儿就回家。”宋清卿笑着说，皓皓却苦着脸：“我想出去玩嘛，周末在家可没意思了。“ 外面阴沉沉的，应该是下了暴雨，车里放着轻音乐，有点吵。 “小叔，去商场逛逛，我给皓皓买点衣服，换季了。”沉默着，她忽然说了一句，宋承景二话不说，点头直接往商场去。 车里有伞，下车的时候宋承景给他们两个打伞，他大半边的肩膀都露在雨中被淋湿了，走进去的时候裤脚也给水溅湿了。 下雨天，在商场里避雨的人很多，宋清卿带着皓皓往童装店走，宋承景跟在后面，和她们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 宋清卿和孙承皓选定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店铺，才走到里面就见到几个衣着鲜丽的妇人在挑衣服，说说笑笑的。 其中有一个还是她见过的，宋薇。 有人进来一般情况都是会转头去看的，尤其还是这种品牌有一定知名度的店，所以宋清卿接收到那些递过来的目光时微感错愕。 宋承景在后面没留神，一下子撞上来，有些奇怪：“怎么不走了？” 他也感觉到有人看过来，转头去看。 还是孙承皓最先反应过来，淡淡的喊了一声：“大奶奶。” 宋薇先是一愣，随即嘲讽一般蔑笑：“不用叫得那么亲，我和你们家不熟，而且也受不了三少爷儿子这一声奶奶。” “哦，那还是要叫的，免得被人说没家教，爱不爱听就是大伯母您自己的事情了。”宋清卿扯开一抹笑，眸子弯弯的。 “哼。”宋薇嘴巴一掀，睨眼看她：“是么，也不知道宋大小姐这样不明不白的和季延在一起图的是什么，甘心做个后妈。” 她还没说完，宋清卿就已经用手将皓皓的耳朵捂住，小家伙则是抬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不太知道她此举为何。 “遮住他就听不到了啊，宋清卿，你还真是痴人做痴梦啊，你能一辈子都把他的耳朵堵住让他不知道真相么，谁都知道你当年做了多么轰轰烈烈的事情。” 她抱着手，眼神轻蔑，目光转过宋承景身上时还翻个白眼：“哟，才几天不见就又勾搭上新的了，这位先生你确定你要给这位小孩子买单么。” 宋清卿身子微微一动，宋承景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眸光一沉：“这位阿姨，你的脸好像要回炉重整了，脖子皮肤松弛过度，眼角往下垮……你是哪里来的自信，嗯？” “你……”宋薇被气得说不出话，脸上火辣辣的。 “我是睦和的宋大夫，颌面外科。”宋承景无辜的眨眨眼睛，“宋清卿的小叔，我给我外孙买单碍着你没，你这个做奶奶的和我这个做外公的好像是一个辈分的，不好意思喊错了。” 宋清卿本来不想笑的，后来还是笑出来了。 她把皓皓往外面带，一边走一边说：“走，我们换家店。” 竟是一点都不想理睬宋薇，谁他妈说的同姓一家亲，和她一个姓简直就是白瞎了。 “阿姨，”皓皓仰头看她，神色不解：“大奶奶是不是说你坏话了，你不要不开心了，爸爸说不要理她就好了。” “皓皓。”宋清卿忽然停住，蹲下身子看他，说：“你认真回答阿姨的话，你在爷爷家里的时候是不是都自己玩，没人和你一起玩。” 皓皓不答，眼睛也有些躲闪。 “皓皓……”她将小家伙往怀里揽，心疼说道：“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阿姨对不起你。” 说着，眼眶微微发红，宋承景出来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上去弹她脑门：“得了吧宋清卿，回家了再抒情，现在先起来战斗。” 宋清卿无奈，只得起身，看见她发红的眼眶时宋承景却怪叫起来：“哎呦，我们宋家这小混蛋居然会哭，这可真是稀奇啊。” “老混蛋。” 皓皓不明所以，但是见宋清卿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宋清卿拿手捏他脸蛋，有些哽咽：“真是个小豆包，你笑什么嘛……” 三个人又去了别处，宋清卿牵着孙承皓在前面走，宋承景落在后面看她，心中不禁感慨，到底还是回来了，回来面对曾经伤她那样深的城市。 出门的时候雨还没停，宋承景手上已经提了不少购物袋，都还没走出商场就碰见了唐聿，他身边陪着一个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今天出门还真是没有看黄历啊，宋清卿心中叹息，如果唐聿视她不见的话她一定不会打招呼。 这样想着，她脸上的神色也微微自然了一些，抬头挺胸的往前走。 见唐聿也是目不斜视的和身边女伴说话，她才刚松下来的一口气瞬间又被提起来，那厢已经是转过头冷冷的喊她名字：“宋清卿。” “啊，”先是迷茫，随后又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叫我啊，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一边笑，一边拿手将落下来的一咎头发往耳朵后别，宋承景嘴角微抽，宋清卿还真是全身上下都是戏啊。 身边的女伴倒是挺好看的，但是转头来看她的时候有些迷茫。 宋清卿见她轻轻拽了拽唐聿的衣袖，似乎不想久留，可是唐聿却是停下来，眼睛一直往她身后瞟，似乎对宋承景很感兴趣。 “我叔。”宋清卿笑了一笑，然后看了他一眼：“你们逛街么，今天天气不怎么好，但逛商场也是不错的。” “是啊，你就是特别喜欢下雨天么。”唐聿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倒是让宋承景皱了眉，问她：“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宋清卿盯着唐聿，目光一瞬不瞬的，嘴里却是回他：“唐聿，在国外的一位朋友。” “小叔你好。”唐聿坦然的迎上宋承景的目光，伸出手去：“宋宋在国外的那些年一直都和我在一起的。” 他身边的女伴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却又很快恢复过来，又多看了宋清卿几眼。 “唐聿？”宋承景喃喃的嚼着这个名字，宋清卿却不愿待在这里，只是说：“今天不方便，改天聊，先走了哈。” 说着就要走，唐聿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说：“宋宋，真的有改日么？” “嗯。”宋清卿无奈着答，唐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行，说话算话，下次你再不接我电话我就直接往你家里去了。” 宋清卿扯着宋承景走了，地砖溅了水有些滑，她一不留神脚下就滑了一下，整个人就要往后跌，亏了宋承景扶住她。 “你怎么见到他就慌了。”宋承景问，然而又笑：“就算有过一段也没什么，唐聿，姓唐还那么拽，应该是唐家人吧，宋清卿，你真会招惹人。” 她扶着宋承景的手站好，颇有些无奈：“你以为我想啊，命运弄人啊。” 她撑开伞，觉得黏在背后的目光一直不散。 “小叔，有些东西真的是不能勉强的，我不想耽误别人也不希望谁被我耽误了。”宋清卿拉着皓皓一起玩地下停车场走。 真的是这样么？ 宋承景一挑眉，和她一同走出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宋承景身上倒是湿了不少，和宋清卿往车里一坐，一直放在车里的手机突然就亮了，来电显示是小艾。 130.130沈家 宋承景按断电话，问她：“现在是要送你回去么？” “嗯，”她想了想，才说：“等等，小叔你知道去青澜的路吧，送我过去一趟。” “好。” 车子开到青澜花了二十多分钟，他撑伞把宋清卿送进去了，张姨过来开门的时候看见小家伙十分惊喜，连忙把他们请进屋子鼷。 宋清卿却推辞了：“张姨，我现在有些事情要忙，你先帮忙看着皓皓行么，晚上我过来把他接回去。” 雨下得很大，几乎盖住她的声音，皓皓扯着她的手问：“阿姨，不能带我一起去么？” 宋清卿摇了摇头。 “皓皓，阿姨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你就不要过去捣乱了。”张姨把他拉过来，见到皓皓似乎十分高兴，眼睛里都是笑。 “张姨，麻烦你了。”宋清卿说，张姨连忙应：“夫人，不麻烦。” 张姨一直和皓皓注视着他们的车子消失在雨中才开门进去，大雨倾覆，周围都浮起一层水汽，宋承景在开车，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去哪？”他问。 “叔，你车借我用用，”她没有回答，只是说：“我想出城一趟。” “好。”宋承景也没多问，把车子开到路边就下了车，雨还不停，她从车里伸出头说：“小叔谢了，下次再把车子还给你，你自己没问题吧。” 宋承景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甚是不以为意：“没事的，你先过去，我等会儿给朋友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我。” 宋清卿点头笑笑，自己开车走了。 车子往郊区开去，雨势丝毫没有要减小的意思，一直往挡风玻璃上泼，车里放有一盒香烟，宋清卿停车在路边抽了一支，才吸一口气就被呛了一嘴。 “咳咳咳——”呛得眼泪都留下来了，她果然不适合装忧郁。 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她把那支烟灭了，揉着脑袋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等到心情平静下来，才又发动车子。 郊区有许多的房产，都是澜城比较体面地一些大家族的产业，比如宋家，比如沈家，只是大家彼此相隔甚远，平时都不会有交流。 宋清卿去的正是沈家，那个没落的家庭。 沈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就一直是朝中高官，后来迫于时势只能下海经商才能维持家中的吃穿用度，到了沈然这一代家中没有男丁，只有姐妹两个，只能寄望在她们身上了。 所以当时的沈然和宋远风的联姻也是顺理成章的，沈家需要家大业大的宋家来依附，而宋远风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沈家那样的世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这一切就这样水到渠成了，谁也不会去理会两个孩子愿不愿意。 他们关心的只有两家人的共同利益，所以在后来沈然病逝之后，他们对沈昭的行为几乎也是默认的，反正宋太太这个身份那么值钱，只要是沈家女儿的就行了，管他什么道德伦理。 宋清卿的车子开到村子外面，她的外公外婆还住在这里，还有她一个只能在轮椅上过日子的舅舅，以及一个刻薄的小舅妈。 这个村子住的都是一些退休干部和在乡下养老的有钱人，下着大雨的天路上没什么人，宋清卿还是凭着记忆找到了外婆家。 古朴的大宅子门前种有两棵石榴树，宋清卿还记得夏季时门口的石榴花红艳艳的开了满树，小小的蹲在门口摘花，沈然会很温柔的坐在门口看她。 转眼经年，物是人非。 门铃按了一会儿才有人开门，开门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妪，宋清卿整个人都裹在风衣里，衣服领子竖起来挡住了她半张脸。 宋清卿呆着不说话，而那位老妪只是奇怪的看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姑娘，你要找谁么？” “外婆，是我，我是清卿。”她惨淡的一笑，老妪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哦，原来是清卿啊，你回来啦，先进来吧，外面下大雨呢。” 她收了伞，在外婆身后进了屋。 宅子似乎翻修了一遍，唯独那些江南意味浓重的园子还保留着，一踏进门就像走进六朝金粉的年代，每一帧都能入画。 “吃饭了没有？”外婆问她，年近八十岁的她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皱纹。 先前在超市里买了一些东西现在派上了用场，她将那些东西全都搬进来，只是说：“外婆，我吃过了，我今天回来看看你们。” “哦。”她只是很淡的应了一声，没有表现出很大的热情。 她注意到堂中挂着自己外公的遗像，整个人都呆住了，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有些不知所措。 外公已经去世了么？ 外婆似乎注意到她在看什么，自己点了三支香，宋清卿看她娴熟的将火甩灭插到香炉里，一边说：“老头子，今天清卿回来了，她也长大了。” “外公……外婆，怎么回事？”宋清卿心中有难以压抑的悲伤。 “五年前得了白血病，没熬过那一年的冬天。”外婆的声音有些沙哑，干瘪而苍老没有一点生命力。 五年前，那时候她在干什么，宋清卿眯起眼睛认真的想，那时候她在做什么呢，在草地上驰骋，在雪地里放肆，还是……在夜里受病痛折磨。 “宋清卿，你怎么来了，这不欢迎你。”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仓皇回头就看见在屋檐底下收伞的沈昭在埋怨外婆：“妈，你让她进来做什么？” “小昭，她是我外孙女，连自己的外婆家也不能回了么。”外婆也是瞪了一眼沈昭，往后院走，说着：“你们俩先聊着，我去给清卿做饭。” 外婆一走，厅子里就剩沈昭和她了，沈昭在门口换下脚上的雨鞋进了屋，没好气的对她说：“你是来找我的吧，呵呵，可是我不想见你。” “小姨，”宋清卿十分客气的喊了一句，站在那里也有些拘谨：“我的确是来找你的，我想知道我妈当年的事。” 沈昭顺手取过衣帽架上的干毛巾擦头，极为讽刺的笑：“当年什么事，当年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不是都知道了么，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你那个父亲勾搭上妹妹，姐姐悲愤而死。” “姨，”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我爸当年的事情了。” “哦，”沈昭有些不以为意：“当年他的那些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澜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风流而滥情，要不然你现在怎么会多出来一个姐姐，指不定还有什么哥哥弟弟妹妹是你不知道的。” 沈昭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在她听来每一个字都是极大的羞辱。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当年并没有什么感情，只不过是责任而已，我不信我妈是为了他郁郁而终的。”宋清卿说，觉得有些难过。 沈昭走过来，能从她眉眼里看到自己母亲当年的神采，但岁月打磨过的痕迹根本就掩藏不住。 “宋清卿，当年就是那样的，你怎么知道你爸妈之间不会有爱情，你爸年轻时风流成性，他为了你妈收心就已经很难得了，你怎么知道那不是爱情。”沈昭嗤笑。 宋清卿摇头：“不是那样的，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的……” “你现在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就想找些事情来做了是不是，”她脸上不屑：“你以为你自己很厉害了，背后有个孙季延给你撑着你就能胡作非为了，你也不想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自身难保，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了一些异样，她似是自嘲般：“我们沈家的女人，真是没个好下场，宋清卿，你还年轻，还来得及……” 宋清卿没有说话，外面的雨声忽然变得很大。 “既然你都来了，那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吧。”她说，目光里居然有了一些哀凉。 沈昭也不管身后的宋清卿有没有跟上来，自己往后面去了，穿过重重的雨幕消失在花墙之后，宋清卿有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沈昭上了阁楼，那个地方宋清卿去过很多次，上面有两间很精致的屋子，从上面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凉亭假山，前面是几棵石榴树。 那是沈家两姐妹的闺房，后来宋清卿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沈昭打开其中一间，看样子应该是沈然的，没有预料中灰尘扑面的场景，应该是有人常常打扫，空气也十分干净新鲜。 “这是你妈的屋子，她写了一些手札你可以看看，”沈昭说，笑得意味深长的：“我亲爱的外甥女，要是你在看过之后还是那么认为的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什么意思？ 宋清卿眼底有些疑惑，不太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吧，你外婆做好饭了我就叫你。”沈昭说，带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有熟悉的味道，沈然身上就是这种味道，沈昭一走她立刻红了眼眶，眼泪也蓄在眼底随时要掉下来。 “妈，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131.131故人来访 宋清卿没有打招呼就走了，外面雨已经停了，外婆见她失魂落魄的往外面走连忙喊住她，可是她像是听不见一样，沈昭拉住她说：“妈，你就别掺和了，这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您不能老惯着她。” 外婆毫无感情的看她，冰冷冷的说：“小昭，那孩子是真的苦，我希望你别老是处处针对她，我看得出来，你也别以为我老糊涂了。” 她的手不紧不慢的在围裙上擦干净，从厨房里往外走，沈昭盯着她的背影忽然笑出声：“妈，你就知道她苦么，还真是越活越糊涂啊……我们，谁不苦呢，小弟家还需要钱，不这么做我该怎么办呢……” 只是说到最后渐渐没了声音，沈昭像个没事人一样拿碗吃饭，心里想着再过两天就得回宋家了。 * 澜城的夜晚有一种寂寞，藏在灯火阑珊之下，周围明明就是人声鼎沸而你站在街头却是一种无法自抑的孤独。 宋清卿坐在街头发呆，孙季延打了两个电话她才接，语气也有些低落鼷。 “你在哪里？”孙季延听出了不对劲，担心她又像之前一样不告而别，连忙说：“你在那里呆着别动，我过去找你。” 她有些不明所以，又强调了一遍：“皓皓在青澜，你来找我干嘛，你先去接他回家。” “你先别动。”孙季延又强调了一句，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挂了电话，脑子转不过弯来。 宋清卿自己挂了电话，根本就没记得孙季延说的话，拿起放在一旁的车钥匙就要走，下过雨，地上都还没干，溅了一裤脚的泥。 应该是在沈家院子里弄脏的，她弯腰想要擦干净，钥匙又落到地上，哐啷一声，宋清卿却忽然抱住自己，额头抵着膝盖哭出声来。 哭了大概十来分钟，隐约感觉到身边站过来一个人，有很熟悉的味道。 迅速的抹脸，她十分干脆的站起来。 “你哭了？”他微微皱眉。 宋清卿并不否认：“是啊，哭了，情不自禁。” “干嘛这样看我？”察觉孙季延目光有异，她摸上自己的脸：“没化妆，哭不花，我们去把皓皓接回家。” 然而他并没有动，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你今天去哪了，小叔呢，他怎么把你一个人给丢下了？” “我……回了一趟外婆家，见了沈姨，她把妈妈的手札给我看了。”宋清卿吸了吸鼻子，下过雨有些冷，估计会感冒。 “宋宋……”他也才明白她说的情不自禁是什么。 然而宋清卿只是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没关系，我想回去睡一觉，我们回去好不好。” 最终还是把皓皓从青澜给接了回去，宋清卿开了宋承景的车先回家也就先睡下了，闭上眼没多久，眼前都是那娟秀的字体，在梦里都忍不住哭出来。 * 昨天的事情翻了篇，所以第二天还是新的一天，套用一句歌词就是把昨天都作废。 在楼底下碰见唐聿的时候她还有些惊讶，因为孙季延也在，昨天才在商场碰见他，今天就找上门，唐聿也是雷厉风行的手段啊。 “宋宋，上班？”明知故问。 她提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是被孙季延抢了先：“是啊，唐先生有什么指教还跑到家里来，有什么事情电话说就好了，大老远的多麻烦。” “见面容易把事情说清楚。”唐聿一笑，话里夹枪带棒：“而且我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在别人手机上做手脚。” “你就是想也没有机会。”孙季延冷了脸。 宋清卿正欲开口，又被唐聿抢白：“孙季延，咱们大丈夫明人不做暗事，现在趁着宋宋在咱们把话说清楚了……” “诶诶诶诶……打住。”宋清卿连忙插口，把唐聿往一边拉，小声的说：“你干什么啊你，一大早来这里找什么茬。” “唉，宋宋，有什么是他不能听见的你非要悄悄和我说，大声说出来嘛。”唐聿拔高了声音，余光瞥见孙季延脸色不太好。 宋清卿：“……” “宋宋，”那厢，孙三少也是不咸不淡的喊她名字，说：“你今天是要请假还是要翘班，你自己选一个。” “不去了，去我公司，带薪休假。”唐聿唇边弯起一个笑。 宋清卿几乎没有犹豫：“好了唐聿，我今天真得回去上班了，还有什多事情要处理，至于你那边就谢谢你的好意了，我暂时没有跳槽的准备。” 唐聿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望。 宋清卿转身要走，唐聿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耳边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她脸色顿时变了变，目光复杂的看向他。 “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我也不拦着你。”唐聿说完深深的看了孙季延一眼，慢慢走到他面前，得意地笑：“孙总，我和她住在一起六年，你呢？” 然后就走了，只留下一个胜利者的背影。 宋清卿垂眸，孙季延过来抓住她的手腕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缩了一下手，自己的眉头也皱起来：“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也淡淡收回手，自己握着自己的手腕：“老板，我想请个假。” “为了唐聿？”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异样，但是她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宋清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干脆不解释，只是说：“我想请假，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麻烦你了。” 孙季延一直看着她，宋清卿微微垂眸故意不去看他，然后听见他吐出一个字：“好。” 就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自己往车库走去，宋清卿忽然觉得自己也快要离开艾诺尔了，她都回国那么久了。 幸好宋承景的车子还在，她上楼拿了车钥匙。 唐聿的小公寓倒是让她好找，这一带既不是市中心又不在郊区，她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小区，但是这个小区位置不错，下面就是澜江，换句话说是江景房呢。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一见她直接就是一个拥抱：“Freya，好久不见。” “Susan，好久不见。”宋清卿脸上带笑，和她一同进了屋子。 屋子里还坐有好几个人，一见到她都是热情的贴面吻，宋清卿都一一和他们拥抱，然后在沙发一端坐下。 “我就知道你会请假来的。”唐聿笑着说。 宋清卿淡淡的扯笑，并没有说什么，而苏珊则是热情了许多：“我们昨晚上才到，在酒店住了一晚，还没睡醒就被他给喊过来了，唐少对你越来越上心了。” 一屋子的人都暧昧的笑，就只有宋清卿自己如坐针毡。 “你们来澜城是有项目么？”宋清卿问，之所以会这样问就是因为这群人正是一个调研的小组，都是她以前的同学，医院里的精英。 所以宋清卿会以为他们是为了做科研才过来找唐聿的。 “不是，”苏珊看了一眼唐聿，而后用一种很认真的口吻说：“你当时带走的药量只够你一个季度，你已经离开四个月了。” 宋清卿忽然就沉默了，听见泰勒接着说：“弗雷娅，你知道自己的情况，我也知道你们有一句古话叫做医者不自医，可是你不应该像这样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很好。”她抬头，淡淡的说了一句：“而且我家的医院也拥有很先进的技术手段，我有把握给自己配药。” “你疯了么？”苏珊尖叫。 唐聿却是十分冷淡的打断她：“你们等下给她做个检查，我不希望她出什么事，她这个人就是倔，就算疼也自己忍着，要是她反抗就绑过去。” “唐聿我看是你疯了吧。”她眸子里有些震惊，不太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唐聿冷笑：“你会听话么？” 宋清卿盯着他的眼睛看，唐聿却是奸诈的笑：“所以我才把他们从那么远的地方喊过来，为的就是对付不听话的人，宋清卿你想和他们动手么，镇定剂我可是准备了不少。” “我不答应。”宋清卿冷下脸。 唐聿不以为意：“那我就强迫你，宋宋这不是在开玩笑，你是医生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严重。” “外科医生从来不把这个当做一回事。”她赫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其他几个人也都站了起来，劝她说：“我们都知道你的脾气，但是你要配合治疗啊。” “唐聿，”宋清卿拔高了声音：“我自己可以的，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那我们就是没得商量了。”唐聿冷冷的说，对泰勒使了一个眼色：“把她绑起来，带到医院去。” 宋清卿往后退一步，他们就逼进一步，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苏珊泰勒，我不想和你们动手，你们别逼我……” “弗雷娅，安静一些好么，只是一个检查，很快就好了。”苏珊最先扑上去，一把将她抱住，宋清卿使用巧劲想要挣脱，可是又不想伤她。 胳膊被扎进一支针，她能感觉到有冰冷的液体注射进去，宋清卿眼角有泪，一直盯着唐聿笑：“唐聿，我对你真失望。” 说着，眼前一黑就直接陷入昏睡之中。 132.132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肘弯里有些疼，应该是被抽过血了，左手背插着针管在输液，胳膊有些冷。 “你醒了？”有些兴奋的声音，她没想到会有人在等着，点点头，沙哑着嗓子开口：“唐聿呢，他在哪，把他给我叫过来。逆” 苏珊替她调了点滴速度，顺便把被子给掖好了才说：“先不急着见他，你现在怎么样了，弗雷娅我们从测得的数据知道你现在情况不太乐观。” “嗯，我知道。”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粗粗的喘气：“前段时间已经出现了癔症还有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像癫痫就突然抽搐了，但你知道我不能受刺激的，一受刺激就暴走。” 她笑了笑，掩唇轻咳一下鼷。 “那么严重？”苏珊紧紧皱眉，想要起身出去又被她叫住：“苏珊，现在几点了？” “晚上七点。”她转过脸，有些疑惑。 宋清卿挣扎着起来，拔掉手背的针管：“我得回去了，苏珊我已经结婚了，有些复杂我和你说不清，但是我真的要回去了。” “不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病给治好了。”苏珊毫不犹豫的拒绝，上前想要把她按倒，可是宋清卿只是说：“我不想跟你动手，你知道我的脾气，尤其是现在还是唐聿的勉强。” 干脆也不动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苏珊没说什么，自己出去了，宋清卿露出一个感激的笑，翻身下床。 宋清卿站在窗前往外看，能看到周围有几栋别墅，似乎是一个富人区，她在的房间是二楼，底下就是一个草坪，唐聿应该和泰勒他们在一楼的客厅里。 “爬。”她吸了一口气，推开窗子往外看，六米左右的高度，只有一根水管通往下面。 她十分利索的翻窗出去，沿着水管往下爬，距地下还有一米多快两米的时候手上打滑直接往下跌，屁股摔得倒是挺疼的。 宋清卿扶着腰，悄悄地溜走了。 在外面打到车直接就往家里去了，手机揣在兜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早上和孙季延闹了不愉快，一整天他都没有打过来一个电话，也怪沉得住气的。 她急匆匆的跑回去，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有人来应门，现在她身上就只有一台手机和一些零钱，孙季延好像不在或者故意不开门。 无奈之下只能给他打电话，可是响了好几次都没人，她也只能放弃了。 最后还是给沈遥打了电话。 沈遥过来的时候她坐在地上，头还倚在门上，似乎是睡着了。 “宋宋，宋宋，醒一下。”沈遥把她给喊醒了，见她睡眼惺忪的问：“你来啦，孙季延不给我开门也不接电话，也不知道去哪了，我钥匙给丢了。” 说着起来，一同随她下楼。 沈遥又是心疼又是好气：“宋清卿，你这是干什么呢，活该啊你，没事还要去招惹孙季延干什么，回来就回来，还一天到晚不省心。”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想去你那里睡一个觉。”她嘿嘿的直傻笑。 沈遥自己一个人在市区里住，宋清卿泡了一个热水澡，觉得脑袋有些沉，一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了，头发都还没干。 “喂，你别睡。”沈遥把她扯起来，拉了一根插板过来给她吹头发：“瞧你给懒的，我先帮你把头发给吹干了你再睡行不行。” “嗯。”宋清卿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 可是吹风筒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宋清卿没那个本事睡着，干脆把脑袋枕在沈遥膝盖上，痴痴地笑：“认识那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给我吹头发呢。” “以前你宋大小姐独来独往，谁能给你吹头发啊。”沈遥白她一眼，揪着头发丝给她吹。 宋清卿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床头灯是拧了一个灯泡，灯光是暖黄色的，认真的说：“有啊，当然有了，以前我和宋城同居的。” “那又怎样，他不是你家养子么，你哥还能给你吹头发。”手指往发根试了试，似乎吹干了不少，才把电给拔了，吹风筒给收了。 宋清卿眼皮一掀：“是啊，宋城还真是我哥，不过我却麻烦了他很多，沈遥我一点都不想欠他太多，我还不了。” “人家压根儿就没想你还。”沈遥坐回去。 宋清卿顿时没了骨头一样软在床上：“沈遥，就是这样我才要不起，我……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么。”沈遥哼了一声：“你的选择不已经说明了一切么，当年喜欢得那么认真的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手。” 宋清卿辩驳：“什么啊，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借口。”沈遥一副你以为我傻啊的表情看她。 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宋清卿第一次和一个女人盖一张被子睡觉，觉得很神奇，两个人像忽然年轻了十岁一样，一直说到大半夜才肯停下来。 结果可想而知，都起晚了。 沈遥脚上踩着一只高跟鞋，另一只脚是拖鞋，嘴里还叼着一根头绳，含糊不清的问：“宋宋，你真的决定不去上班么，我又迟到了……” 她又急匆匆的跑进洗手间，宋清卿抱着小腿把下巴磕在膝盖上，看着沈遥跑来跑去觉得十分有意思，一点也不着急自己的事。 “你真不去？”沈遥又问了最后一次。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沈遥把自己的车钥匙以及一些钱给她留了，叼着一块面包就走了，宋清卿又躺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起床。 她开了机，唐聿的短信还真不少，最近一条是十分钟之前的。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知道唐聿是为了他好，但是宋清卿不喜欢这种方式，所以她也不接受唐聿的道歉。 最后，她拨通了罗伊的电话，那边似乎在说话，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宋姐，我现在不太方便，你怎么还没来上班。” “我请假了。”她淡淡的说，漫不经心的又问：“总裁呢，在不在。” “在的，我先不和你说了啊，这边有一个小会议要开。”罗伊把电话给挂了。 所以说孙季延其实是在公司的，宋清卿并没有太多的犹豫，从桌子上拿了车钥匙和钱就往外走，顺便给唐聿打了电话。 “宋宋，你在哪？”那边的声音十分紧张。 宋清卿在开车，从后视镜中看到一辆车子超上来，她一踩油门又拉开一段距离，才淡淡的说：“唐聿，我已经在家了，我昨天只是不想和那群老朋友翻脸，没有下一次了。” 那边一直沉默，但是她不在乎。 “还有，唐聿，你明明知道这些药对我产生什么样的副作用，可是你还是给我用了，我真是谢谢你，到时候我开始忘记人第一个肯定是你。”她唇角勾着笑，连眸子都是弯的。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宋宋，如果你忘了我而可以好起来，我一点都不在乎。” “嗬……真伟大，那我真是要谢谢你。”宋清卿把蓝牙耳机给拔下来。 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宋清卿脸上的墨镜没摘，穿的也是沈遥的衣服，走过去的时候似乎察觉到打量的目光。 她按下八楼的电梯要上去，前台的小姑娘连忙跑过来：“哎哎哎，小姐你不可以上去的……没有预约是不能直接上去的。” 宋清卿没理她，自己走进电梯，在门关上之前把墨镜给摘下来，十分冷艳的说了一句：“没事，不算你失职。” 说完把墨镜又给带上去了。 电梯停在八楼，宋清卿一出现立刻引起办公室里那些人的注意，还是罗伊最先凑上来，还没开口就被她打断：“总裁呢，我找他有急事。” “宋……宋姐。”罗伊惊得嘴巴都拢不上。 宋清卿没理她，直接去开门，罗伊刚想拦可是她已经把门给拧开了。 罗伊顿时捂脸，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孙季延，”宋清卿把门给带上，顺便把墨镜也给摘了，冷着脸朝他走过去：“你不接电话是什么意思，还不开门，你知道我昨晚有家也不能归的滋味么。” 他在办公桌后面坐着，缓缓抬起头来：“哦，唐聿没留你过夜啊。” “孙季延，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行不行。”她提高了声音，双手撑在办公桌沿：“你为什么就是那么偏执呢，我们真的没什么。” 孙季延抬眼，眸底冷峭一片：“哦，那宋小姐给我说说，你和唐先生是什么关系，就是六年不明不白的住在一起了么。”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她有些无奈。 “那我们就来讲道理。”他略掀眼皮，十分冷淡的瞥她一眼。宋清卿有种感觉，就像两个人又回到刚见面时的冷漠疏离。 这一下，她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孙季延十分有耐心，一直笑着看她：“宋小姐不是要和我讲道理么，怎么了，现在怎么不说了，把你的委屈和辛苦都说出来，我看值不值得同情。” 他脸上神色讥诮，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宋清卿难以置信的盯着他，听见他十分恶毒的开口：“宋清卿，你还想继续玩到什么时候，说你和唐聿没什么，和宋城没什么，嗬……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133.133绯闻爆发 “你……一直都是那么想我的？”宋清卿摇头，不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孙季延他凭什么这样说自己。 孙季延眼眸变深，语气轻讽：“那你还希望我是怎么想你的。” “好，好，好。”她勾起唇角，一字一顿的慢慢说：“孙季延，既然你是这样想我的，那我还真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做实了它。逆” 说完，冷冷一笑，眸里的寒意不比他少。 然而他只是淡淡的看她，眼眸底下似乎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太深，她不愿去探究鼷。 下楼的时候顺便去了苏楠的办公室，带着墨镜对方没认出她来，宋清卿把眼镜一摘对方立刻皱眉：“宋清卿，你这是做什么？” “来辞职。”她把墨镜放在桌上。 苏楠抄手冷笑：“这就辞职啦，我看你之前可是嚣张得很呢，现在觉得自己呆不下去啦，我真是……看不起你啊。” 她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眉毛往上挑，宋清卿压下满腔的怒火，但还是忍不住嘲讽：“苏楠，退一万步说，你看不起我我根本就不在乎，你和赵程萦在一起看我不顺眼，这是爱屋及乌？” “嗬，”苏楠不屑：“宋清卿，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何必呢。” “我今天就是要辞职的，”她淡笑，唇抿一线：“你批还是不批都和我没关系，我和八楼那位也说过了，他可什么都没说就点头了，你还叭叭叭个什么劲。” “好。”苏楠脸上仍旧是微笑：“那就好走不送。” 宋清卿盯着她看，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把头凑过去，压低声音说：“苏楠，我一定找个机会把洗手间里的那一仇给报回来的，你就等着吧。” “哦，是么？”她扬声，十分怜悯的看她：“宋清卿，我觉得你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了，说不定……明天你就没那么嚣张了。” 苏楠脸上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笑容，宋清卿心中疑惑，却还是没说什么，潇洒的走掉了。 走出艾诺尔的时候心中无端的松了一口气，在这里总会担心万一自己和孙季延的关系被曝光之后会怎么样，现在离开应该也是一个正确决定吧。 “那么现在呢，我又应该做什么呢？”她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心中忽然有些迷茫，好像回来之后都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 天气预报显示的是今天是一个阴天，十到十四度。 电话在床头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宋清卿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把手机给按断了，但过了一会儿她又不依不挠的响起来。 无奈，她只能接了，声音沙哑：“喂，干什么啊，大清早的逼疯人啊。” “小姐，你是不是不在家。”是宋城。 “不在，”她翻身，把被子从脸上拉下来，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你又在我家楼底下等我么？” “不在就好。”那边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你千万不要回家，今天出事了。” “蛤！”宋清卿从床上坐起来，眉间跃着兴奋：“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和我有光，还是赵程萦那个变态女人又作什么幺蛾子了？” “你……”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宋城迟疑了一会儿才说：“你能上网的话你就看看吧，小姐，你要做好很强的心理准备。” “啊？”还要上网，直觉是又出事了。 宋城在那边说：“小姐，这件事情是你和一个叫容华的明星的一些照片……还有你的身份和以前的事情都被扒出来了。” 宋清卿大脑轰的一下子短路了。 挂了电话，手机上还显示了许多未接的来电，有唐聿的，沈遥的甚至是罗伊的，但是没有一个是孙季延的。 她暂时都没理，打开了网页。 娱乐版块的标题都是加粗的红色字体，当红男星容华被爆出新恋情，与女方一同逛超市以及买孩子的用品。 小孩的脸已经打码了，可是宋清卿的脸十分清晰。 然后就是对女方的身份一个深扒，家世背景什么只说是澜城著名的私立医院的大小姐，以及一笔带过的恩怨。 宋清卿浑身发冷，脑袋里也嗡嗡的响。 她手指颤抖的拨了沈遥的电话去求证，那边只是很愧疚的说：“对不起宋宋，我没想到那次公关失败了，没事，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被压下去的。” “……”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一些什么。 “宋宋，你别着急，我会处理好的。”沈遥急着说。 宋清卿握着手机的手发软，还是强装冷静：“沈遥，这件事情你已经花了很多的心思，你别这样，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把电话给挂了，往窗台上坐，今天没有太阳，天上有一块又一块的乌云。 容华和她只是萍水相逢，而被有心人给这样利用了，宋清卿靠在玻璃上想了很久，只是觉得这件事情的幕后操手是赵程萦，除了她没人对自己有那么深的仇恨。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要去求证，这也是她自己的性格，宋清卿当即起床穿戴整齐之后就出了门，现在赵程萦应该在医院上班。 她之前在那家医院住过，大概有印象在什么位置。 宋清卿到那里的时候呆住了，在医院门口徘徊了很久，医院挂的牌子是东军医院，是她养父赵东军的医院。 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难怪当时赵程萦说澜城不是睦和一家独大的时候那么嚣张，原来她爹现在也混得不错，现在赵程萦才是最得意的人吧。 墨镜和口罩一戴，她去前台挂了赵程萦的号，用的是罗伊的名字。 护士给了她病历本和号码牌让她上了三楼，宋清卿盯着那几个字皱眉，口腔颌面外科。 宋清卿等了也不是很久，进去的时候科室里还有几个大夫在给人看牙，赵程萦戴着口罩，穿着大褂子倒是和平时浓妆艳抹的形象差了许多。 她笑了一下，坐过去。 “罗小姐，请您把口罩和墨镜给摘了，您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的么。”赵程萦皱眉，助手刚好给她递过来一次性的口腔器械盒。 宋清卿慢条斯理的把墨镜给摘了，眼眸却是笑弯的：“当了医生说话都客气不少啊，大夫，我智齿疼，可能是长歪了。” 赵程萦在听出她的声音时僵住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叙旧啊。”她还是没往凳子上躺，把口罩也给摘了：“说吧，今天早上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什么事情？”她反问，像是不知道一样，难道她的判断真的有问题，不是赵程萦？ 就在她思索的空档赵程萦却是笑了：“哦，我想起来了，大红人啊宋小姐，我说今天怎么墨镜口罩一起上了，看来今天出门躲了不少记者啊。” 赵程萦慢慢的撕开器械盒，挑着眉说：“来，我给你看看智齿。” “还真是你。”宋清卿蹙眉。 赵程萦把器械一样一样的摆出来，用一种十分抱歉的语气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我只是把那些照片卖给了别人而已，沈遥以为自己拿到了底片给了不少钱呢，宋清卿你的好朋友真的挺为你上心的啊。” 宋清卿愤恨的瞪她：“赵程萦。” “怎么样啊小老虎。”赵程萦扫了周围一眼：“想打我么，这可是医院啊，你知道医闹吧，你现在可是在风尖浪口上的人，还要整出这么一出么？” 她是凑近了宋清卿耳朵说的话，掩不住的得意：“你知道接下来的爆料是什么么，可能就和皓皓有关系了，你当年的事情也被扒出来的。” “你敢！”宋清卿眸光骤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别以为我会坐以待毙。” “嗬……宋清卿，你拿什么来威胁我。”赵程萦也不挣扎，手中拿了一把镊子，说：“宋清卿，你别怪我，这只是一个开始。” 宋清卿气得说不出话来，赵程萦掩不住的得意：“还有啊，你心疼孙季延的孩子我可不，他是司诺的儿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得不到他你也别想得到。” “你该走了，闹得太多大家脸上不好看。”赵程萦抽回自己的手，也不顾愣住的宋清卿叫了下一号。 宋清卿反应过来，很是淡定的带好口罩和墨镜，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的勾住了赵程萦的凳子，她被带翻在地上。 她掩口轻呼：“不好意思啊赵大夫，下次见。” 也不管身后是什么情况了，宋清卿拖着步子往外面走，心里空荡荡的，好像饿了很久一样，她现在只想吃东西，吃很多的东西。 * 不出意料的，宋清卿往小区里走，躲在外面看到了许多守在楼底下的记者，她回来的住处只有几个人知道，排除下来就是赵程萦了。 意识到有人从里面出来，宋清卿又跑飞了。 她坐在出租车里觉得去要去找沈遥了，估计宋家那边也是炸开锅了，孙家那边受到的影响应该也不小，毕竟孙季延一直受到排挤。 她要担心的事情还真是多，宋清卿自嘲的想。 134.134意阑珊 最终，她还是没有去成，半路接到宋城的电话说是宋远风气急攻心晕过去了，现在在睦和医院抢救，宋清卿吩咐司机调转了车头，往医院走。 她没那么硬的心肠，看到自己的父亲出事而置之不理逆。 宋清卿赶到睦和的时候宋城守在外面，而宋承景也一起在外面等，见宋清卿过来时都围了上来，她盯着急救中几个字看得有些晃神。 “怎么样了？”宋清卿问，双手也忍不住在发抖。 宋承景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还在抢救，但是据廖主任说能渡过危险期，但是一定要尽快做搭桥手术，已经有两根血管坏死了，大哥他不能再受刺激了。” 宋清卿在门口坐着，什么也没说，想了好一会儿才对宋承景说：“小叔，我知道了，到时候他要是问起我的事情你就压着吧，别告诉他了。鼷” 她没等到手术结束就走了，下楼的时候被一群记者堵在门口，举着话筒要她回答问题。 “宋小姐，听说你现在和容华好上了你能和我们具体说一说么？” “宋小姐听说你以前和孙家三少爷有过一段感情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这次你回来那么快就和容华在一起了，这件事情孙家三少爷知道么？” “宋小姐听说你在十七岁的时候曾经失去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据说是……” 有什么声音很吵，宋清卿一个字也说出来，那些话筒举到她嘴边是做什么呢，可以吃么，他们在问什么？ 举着摄像机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要对着自己拍，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脑子里嗡嗡的乱响，宋清卿甩甩头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些声音十分嘈杂，如影随形一般。 有医生和护士似乎认出她来，纷纷过来帮忙挡开记者，可是根本就拦不住那群人，挤着要上来采访她，她似乎听到很多人在她背后议论她，指指点点的…… “该死的。”宋清卿握拳砸了砸脑袋，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往后退了几步，觉得眼前一阵晕眩，然而那些摄像机还是对着她一阵狂拍，他们都在问容华，容华是谁啊。 远远地，似乎有人喊着她的名字拨开人群冲过来，这男的有点眼熟，她想着，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十分熟悉。 “宋宋——” 嗡—— 耳边是失了效的嗡鸣，推搡挤攘间那个拍着她的摄像头好像砸下来了。 “他妈的。”这是昏迷前宋清卿说的最后一句话。 * “插播一则新闻，今天在睦和医院门口发生了一起意外，院长千金宋小姐在医院门口被媒体堵住，近日她和当红男星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这事情一出……” 画面里是她在睦和医院门口茫然无措的样子，而且当时还是现场收声的，宋清卿昏迷前骂的那一句话也被播进去了。 办公室几个人围在电脑面前看，嘴巴惊讶得和拢不上，罗伊愣愣的嚼着嘴巴里的薯片：“这个人，真的是宋姐么？” “睦和千金……孙家三少……咳咳咳咳。” “罗伊别说了。”有人拉她衣袖，罗伊分愤恨的甩开：“什么嘛，我相信宋姐不是那种人，而且她人那么好，带着孩子去勾搭一个明星，谁信啊。” “老板是瞎了才看不上她吧。” 周围一圈人噤如寒蝉，唯独她自己愤愤不平，高鑫尴尬的轻咳一声可她还是说得眉飞色舞，非要替宋清卿讨回公道一样。 “对，小姑娘说得没错，你们老板就是瞎了。”后面有一声冷笑，罗伊慌张的回头，发现赵程萦和面无表情的孙季延站在身后。 罗伊才默默收声，但还是不屑的。 孙季延盯着电脑看，因为是视屏播放器所以在循环播放，刚好看到唐聿从人群中冲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摄像机也准确无误的砸在唐聿背上。 赵程萦嘲讽的笑：“这就是你们宋姐，你们真的不认识那个冲上去的男人么，唐家少爷唐聿啊，和我们公司有合作的。” 罗伊翻一个白眼，眼睛往上看。 “季延，你去哪？”罗伊看过去的时候只见赵程萦气急败坏的追上去，而后自己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宋姐估计是要成功上位了。 不过七年前什么事，看来她又得去挖一些八卦了。 赵程萦追到楼下才把孙季延追上，拉着他的衣袖质问：“你要去看她，现在她正处于封风尖浪口之上，一定有狗仔蹲守在医院附近，你就这样去看她，你不怕又给她惹出很多麻烦么？” 果然，孙季延转身看她，淡淡的问：“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季延，你认为呢？”赵程萦反问，脸上是胜利者的微笑：“你说来听听。” 他慢慢的将她拽住自己衣袖的手给掰开：“最好不是你。” 说完，转身往停车场走，赵程萦在后面喊：“我知道了，你也放心，知道是谁的话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的。” 她也转身往回走，脸上的笑霎时烟消云散，给徐佳琪拨了一个电话：“喂，佳琪，今晚上下***，我要她在这澜城都抬不起头来。” * 林澄急匆匆的跑进病房，见宋清卿已经醒了，周围还有好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她扑上去就开始哭：“小姑姑，你怎么样了，吓死我了。” 宋清卿脸色很苍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就连嘴唇也是暗淡的，她笑了笑：“我又没死，哭什么哭啊，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新闻了。”她抹了一把眼泪，听见宋清卿说：“泰勒，你们先出去一会儿，我现在没事了，也不用看着我了，这里是我家医院，我跑不掉的。” “还有，让唐聿不要再怪苏珊了，是我自己要跑的，她拦也拦不住。”宋清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又忍不住咳了一下。 泰勒说：“ok。” 林澄看着他们走出去，跑过去把门给锁上了，整个病房里就只剩她和宋清卿了。 “小姑姑，你看起很不好。”林澄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态，有些难过地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我都从网上看到了，你现在……被骂得好惨。”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了。 “是么，都怎么说我了？”宋清卿垂下眼眸，看不清眼中情绪。 林澄没好意思说出来，有些话骂得太难听，只捡了一些大概的说：“你晕倒之后就爆出了以前的事情，包括孙大哥的亡妻以及和你的一些事情。” 说完还悄悄去瞧宋清卿的脸色，见她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有些着急：“我就是……唉，小姑姑，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宋清卿抬头，眸中死了一般沉寂，脸上却有一种坚忍：“是不是把以前的事情都翻出来说，然后容华的粉丝各种声讨我骂我不要脸去勾搭他什么的。” 林澄点点头，只敢沉默。 “赵程萦……”她眸中似乎有闪逝的精光，喘气也有些急：“我知道了，谢谢你，林澄你到时候把那些消息都告诉我，他们一定会瞒着我的，拜托了。” “啊……”林澄没想到会被她委以重任，有些措手不及：“我尽力。” “小姑姑，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么，你怎么就忽然晕倒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做的事情，连忙问。 宋清卿笑了笑：“我没事，就是这几天太累了才会这样子的，什么事都没有。” “哦，那没事就好。”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有很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外面似乎有人在砸门，宋清卿让她过去开门：“你去把门给打开，要不然他们又以为我又跑了。” 林澄赶紧过去开门。 “宋清卿，你关门干什么？”她被吓一跳，这个男人她在电视上见过。 宋清卿把被子往上拉，眉间都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我侄女说会儿话，这次我没精力跑了，把病给养好了才能惩奸除恶。” “就你现在的情况你还想着惩奸除恶，要不是我把泰勒他们叫过来，你……早就被他们发现了。”唐聿恨恨的说。 宋清卿淡淡一笑：“多谢了。” 唐聿看了林澄一眼，又往宋清卿那里去，林澄觉得他脸上表情是真的想掐死她姑姑的那一种，她也没继续听下去，告了别就跑了。 她边跑边鬼鬼祟祟的往周围看，跑到一棵大树底下的时候那里坐着一个男人，脸上带着大墨镜，身上是一件长版的风衣，整个人都遮得很严实。 “她怎么样了？”林澄一跑到，他就问。 林澄叉着腰喘了一会儿气，才气息不稳的说：“她已经醒了，我过去的时候那边有几个外国人在那里，好像是小姑姑的朋友，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他有些着急。 林澄眼珠子转了转，说：“说什么不会逃跑什么的，也不怪苏珊，估计是小姑姑之前跑了一次，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啦，那个唐聿还说……什么被人发现的，我都听不懂。” 她如实相告，而他似乎轻笑一下：“谢谢你，但是希望你替我保密好不好，会给她带来麻烦的。” “嗯。”林澄点头，目送他开车走了。 135.135死性不改 唐聿陪到下午，宋清卿醒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床边，见她醒来就问：“饿了没？” “有一点。”她揉了揉眼睛，听见他笑着说：“好，我给你去买饭，苏珊几个昨夜赶回去了，留下泰勒一个观察你的情况。” “哦。”她并不是很上心逆。 “宋宋，”见她如此，唐聿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孙季延从你出事到现在没有来看过你一次，你可以死心了。鼷” “嗯。”还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唐聿只气得摔门而去，宋清卿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桌子边翻自己的手机，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奇怪，上哪去了，她记得自己，明明就是带在身上的，或者是被唐聿给收走了，估计是不想让她上网什么的。 还真是操碎了心啊。 可惜她自己一个人住了一间病房，这里应该是高层，而且都是超级VIP客户的专属病房，没想到她现在以一个不受宠千金的身份住进这里。 还是觉得挺搞笑的。 宋清卿拔掉手背上的针管，一拉开门就被两个身穿整齐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给拦下：“小姐，你不能离开病房半步。” 嗯，贵宾室就是自带独立卫生的，连尿遁的借口都没有，宋清卿碰的一声又关上门，跑到窗户边看，十二层，爬起来还是挺危险的。 现在该怎么办呢，也不知道自己被写得怎么不堪了，尤其是皓皓，这件事情里她最不想伤害的人，也不知道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窗子上还有防盗网，现在想爬都爬不了。 宋清卿身上是医院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有点像偷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她考虑着等下要不要蹲在门挟持唐聿出去。 她现在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 门又被推开了，宋清卿一直都是蹲在地上的，来人十分惊讶的问：“你蹲在地上干什么，想挖洞逃出去？” 个忙呗，大家关系那么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嗯？”宋承景似笑非笑：“帮忙，唐聿的人我可打不过，那两个保镖看着块头挺大的，就算我们两个人联手也未必能放倒他们。” “嘁，不帮算了，”宋清卿白他一眼，自己坐回床上：“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你自己说说看，要我怎么帮你？”宋承景也坐到她身边。 宋清卿转脸去看他：“你是认真的？” “嗯哼。” “……” “算了算了。”宋清卿说，忽然就叹气：“小叔，我知道你们担心外面的事情会影响我，可是我也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啊，有麻烦就要解决啊在，这样算什么啊。” 心知这些人瞒着她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可纸包不住火，她总有一天是要出去的，他们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 “我们是为了你好，而且也在追查这个事情到底是谁给捅出来的。”宋承景眼底精光一闪，有些痛色：“大哥现在还昏迷不醒，他上了年纪了，你也是……瞎添乱。” 听他说道宋远风，宋清卿沉默下去：“小叔，我爸现在的事情算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好的，可是对于心脏病患者来说是好的。”宋承景说，怀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没响几声又被他给摁断了。 “小叔，我的事情呢？”她有些哀求的看着他：“你不要瞒我了，这件事情你们是瞒不下去的，我总不会待在医院里一辈子的，你们别逼我翻脸啊。” 宋承景看着她，没怎么说话。 一招不行，她只能来狠的：“我知道是谁做的，也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现在就想知道她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有没有底线了。” “你知道是谁？”宋承景反问，有些不相信。 “知道，”她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说：“我也不怕告诉你，就是赵程萦做的，无非就是想再打击我一把，她跟在孙季延身后七年什么也没得到，我跑回来就得了一个孙三少奶奶的身份，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平衡的。” 宋承景还是有点怀疑：“你是猜的还是自己推理的？” 这有区别么？ 不想鄙视他的智商，宋清卿很有耐心的回答说：“不是猜的也不是推理的，我来医院看我爸之前做了两件事，一件是辞了职，另一件是去了赵程萦上班的地方找了她。” “哦，这样啊。”他如有所思。 “那你现在能把事情的最新动态给我说了吧。”宋清卿有些无奈。 然而宋承景只是把自己的手机给了她：“你自己看吧，最好有一些心理准备。” 在容华事情曝光之后，迅速被扒开的是她的身世背景已经当年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包括司诺和皓皓，无一不被牵扯进来。 至于在超市被拍到的那个孩子，真有人给认出来是孙季延的孩子以及一些她接送孩子上下学的照片，很明显，这是熟人作案。 宋清卿往下看，越看心里越是气愤，这都胡说八道什么，说自己现在现在小三成功上位，不过好像自己也确实成功上位了。 维护容华的脑残粉把她都快骂烂了，理智一些的还好，处于一种观望的态度，倒是因为当年的事把她骂得不行。 “清卿。”宋承景见她咬牙切齿的瞪眼，担心她会暴怒摔了手机，连忙按住她的肩膀：“冷静一些，要是生气冲动的话就着了道了。” 宋清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是胸中怒火实在是难以平息，她转头看宋承景，问他：“你们瞒着我不是担心我会受到伤害，而是会暴走对不对。” “耶，全对！”宋承景伸手要和她击掌，被她给瞪了回去。 “好个赵程萦，玩阴的。”宋清卿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用宋承景的聊天账号登陆了论坛，想都没想就开始回复。 宋承景不好插手，自己往床边站，免得宋清卿暴走起来把他也给揍了。 半个小时之后宋清卿阴着脸把手机还给了他，唐聿也刚好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两个精致的饭盒，一见到宋承景就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她怎么了，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唐聿狐疑着坐到她身边，然而宋承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耸耸肩。 宋清卿面无表情接过饭盒开始吃饭，扒了几口之后说：“唐聿，我都知道了，现在我就想回去，你说你让不让就行了，这个仇怎么着我都要报的。” “什么仇？”唐聿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清卿眯了眼睛，嘴角勾笑：“一贱之仇，贱人的贱。” 唐聿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宋清卿的态度十分强硬，闹到了傍晚都不肯停下来，她坐在窗台上冷冷的笑：“唐聿，我真的就能出去和你的保镖打一架你信不信。” “信。”所以最后他只能把她放回去了。 宋清卿要走的时候去隔壁看了一眼宋远风，只是短短的一眼就狠心离开了。 走的时候她给沈遥打了电话，沈遥似乎很累，她说：“宋宋，没事的，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会召开记者会澄清这个事情，现在枪口都对准了你，没有大一点的新闻出来压着，这件事情是不会过去的，不过你放心，我手上的黑料也不少。” 宋清卿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自己也挺可怜的，咬一咬牙还是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了沈遥。” “唐聿，送我到青澜，我回去看孩子。”宋清卿把电话给挂了，说道。 唐聿不动，手搭在方向盘上，声音很冷：“宋宋，你真的就非要和他纠缠不清么，和孙季延在一起你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现在你还要和他在一起么？” “什么样子？”宋清卿自嘲的勾勾唇：“开车吧。” “宋清卿，你当年没了孩子之后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被人注射了打量的毒品，导致现在还有后遗症，你真是死性不改。”唐聿吼她，恶狠狠的。 她十分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所以说，唐聿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说完，她解开了安全带往下走：“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用你说。” “宋清卿，你真是很好啊。”他忽然笑了一下，踩下油门自己走了。 “走吧，都走吧，离我远远的。”她也轻轻的笑了一下，一把抹去自己眼角的眼泪，往医院外面走，想要过去打车。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唐聿在场的缘故，在他一走之后从一辆车子里立刻冲出来几个人，看样子像是媒体，宋清卿立刻拔腿飞跑，头也不回的往医院外跑。 一辆黑色的卡宴一直跟着，见她跑到路边的时候连忙停车降下车窗：“快，上车。” 宋清卿没有半点犹豫，拉开车门就冲上去。 “谢谢啊。”得了片刻喘息的她一边道谢一边往回看，那群记者已经追不上了，然而那个回答她的声音却让她心中骤然紧缩。 “没关系，你没事吧。” ---题外话---看到一张月票了，谢谢亲嘿！ 136.136麻烦不断 宋清卿浑身发冷，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冲到脑子里。 “宋小姐，我等你很久了。”说话的人在镜子里看着她，宋清卿认得他脸上的刀疤，那天把自己绑走的人，该死的她居然自己上了贼车。 宋清卿一手握在车把上，全然不顾正在疾行的车子，问：“你想怎样？” “想怎样，当然不想怎么样了，带你去见一个人而已。”刀疤男说，眼睛微微一眯：“宋小姐，你是不是去过一个小镇子旅游。鼷” 宋清卿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子问，但是一定没什么好事，这个男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把自己给绑了，一定别有企图。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她强装镇定，现在万万不可乱了自己的阵脚才是。 刀疤男笑：“宋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样的事情里，那时候我听手下的人说你身手了得，直接打趴我手底下一个兄弟。” 心怦怦怦怦的往嗓子眼撞，宋清卿心中也是思绪飞转，明白自己是被那群亡命徒给盯上了，根本就来不及想别的，她往窗外看。 还好，现在不是很晚也不是很早，离开澜城往郊外走的话一定会经过市中心，到时候再找机会逃走。 “你是谁的人？”宋清卿强压心神，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刀疤男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一样：“你别想着逃，我知道你很聪明，要不是这次媒体曝光你又有人把你给指认出来，我还不知道是你呢。” 她缓了缓，尽量保持平静：“你抓我做什么，为你手底下兄弟报仇？” “那倒不是，你宋大小姐有更多的价值，我们有一份名单在肖局手里，不知道大小姐有没有见过，那个东西十分重要，我们老板要见你。”刀疤男笑了笑，说道。 名单，宋清卿一愣，好像她也有一份。 “宋小姐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刀疤男还是在笑，车子开进市中心的时候车速明显变慢了很多，但都被他上了锁。 “呵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抓我也威胁不了肖丞，我和他不熟。”宋清卿笑得有些僵硬，手也搭上了车锁。 “真想跑啊，宋小姐，你觉得我会自己一个人来抓你么？”刀疤男干脆停车，转过头来看她，宋清卿冷冷一笑，拔锁推门往外跑。 刀疤男顺手拿起放在副驾位置的传呼机，十分冷静的说：“目标逃掉了，大家下车追。” 说完才慢悠悠下车，宋清卿已经跑远了，几个黑衣人也追上去，马路上车流不断，她十分灵巧的躲开那些车子，一看就是有功夫底子的人。 宋清卿是拼了命的往外跑，一点都不敢停留，幸好这些人只是普通的亡命徒而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所以她跑起来还有一些余地。 宋清卿尽量挑人多的地方跑，东窜西撞的差点没撞上车子，车主从车子里伸出头骂：“喂，长不长眼睛啊，想死到一边去。” 它没理，撑着车头往上跳，估计是红灯，后面停了一排的车子，宋清卿在上面跑，动作十分酷炫像是拍电影的现场，几个人在车子的窄缝里跟着她跑。 “再见。”宋清卿大喊一声，一直往前从，路边还有人举起手机朝她狂拍的。 她跑过马路，刚好绿灯，那边行人被交警给拦下不让过，几个人只能看着她干瞪眼。 宋清卿跑到一旁的花圃坐下，气也喘个不停。 “宋小姐，跑得真快。”身后有一个人在说话，带着笑，但却十分的冷。 宋清卿仓皇的抬头，只见几个人已经将她围住了，而路人远远地看着，根本就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也是，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为一个陌生人拿命去拼。 她站起来，眼神很冷。 “你们要想抓我，可真没那么容易。”她忽然一笑，挥着拳头就冲上去和那几个人缠斗在一起。 宋清卿挨了几拳她不知道，咬着牙硬是没和人求救，也不知道是谁报警的，警察赶过来的时候刀疤男带着手下的马仔跑了，估计是没想到宋清卿会那么难搞。 但是宋清卿隐隐有预感这件事情不会就那么完了的。 她跟路人借手机给孙季延拨了一个电话，但是根本就打不进去，为了避免刀疤男回来报复，她跟着警察再度回了警局。 这一次，肖丞来得十分迅速。 “嫂子，你今天被人绑了？”肖丞心惊肉跳的，连忙看看她有没有事，前几天她闹得那么轰烈，见到这群人她倒也不尴尬。 “我没事，不要紧。”宋清卿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有些狼狈。 “你跟我来。”肖丞说，他们现在在的是南桥派出所，他让警员把一个屋子给空出来自己带着宋清卿坐进去了。 肖丞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嫂子，你……我已经通知了阿延，我没想到这件事情把你给扯进来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怎么回事？”她眼底深沉，像一潭死水一样不起半点波澜。 肖丞这才认真的说出了原委。 十年前，肖丞十八岁，那时候也还年轻而且身上有很多世家子弟的劣性，真的是顽劣不堪，肖父一气之下就把他踹进部队里，托给自己战友好好管教。 在武警部队服役，而且那时候新兵蛋子都会受到一些老兵的欺负，尤其是肖丞这种刺头兵，那时候是连队的一块心病，那时候他结交到一个很好地哥们，陈彪。 肖丞点了一支烟，有些抱歉的问她：“嫂子，不介意吧？” “嗯。”她点点头。 肖丞拿火机点上，眼神也有些沧桑，吐了一个烟圈：“那时候……” 那时候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起站岗一起执勤，一起训练一起被骂，有一次处突的时候是一个歹徒在商场里拿刀劫持人质，肖丞性子烈自己先冲上去，陈彪怕他出意外跟了上去，后来替他挨了一刀。 “男人嘛，流血没什么的，那时候我在心里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替他挡刀，可是……我没这个机会了。”肖丞无奈一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那是第二年，当时他们接到一个紧急出动的任务，说是有人会携带大量毒品闯过国界线入境，警察设下的卡哨他们都十分巧妙的躲过了，不过有消息他们会穿过一个树林，上面下了命令一定要把这些人给剿了。 “当时付叔叔不同我去，可是我不服气啊，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人，不过是一群携带枪支的贩毒分子么，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肖丞又涂了一个烟圈，神情落寞。 他闭上眼，似乎不愿意回忆及那段往事，慢悠悠的说：“你知道么，也就是因为我的鲁莽，我还记得他在我怀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老肖，下次你别这样了，没有人挡在你面前了……” 隔着烟雾，宋清卿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是那声音却有些异样，他长长的叹一口气：“我发誓要为阿彪报仇，所以才进了局子，拼命立了一些大功走了一些关系，到了今天的位置。” 权利越大，能做的事情也就越多，那个时候肖丞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 宋清卿沉默，不说话， 她从来没有想过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肖丞也是一个有那么深沉的故事的人，也是，像她们这种人，又有谁是生活在阳光之下呢。 后来的事情理所当然，肖丞用五年的时间培养起来自己的人，成立了专案组去破那个案子，后来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毒贩，而是一个跨国的链条。 宋清卿眯眼，很认真的想：“今天绑架我的人我见过，有一点十分奇怪，他之前把我给绑了说是要宋家一些东西，我们当时以为他就是竞争对手，看来不是啊。” 原来她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我会尽快查清楚。”肖丞眼眸一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也十分严肃。 宋清卿咬着下唇在想自己的事情，肖丞忽然喊她：“嫂子，你最近……我把阿延叫过来的话应该没事吧。” 他问得十分小心，怕宋清卿一个不高兴就走了。 “不会，我正好要找他。”宋清卿淡淡的说，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有人过来敲门了，一个年轻的女警员说有人来找肖局，自称姓孙。 “说曹操曹操到，请他进来。”肖丞一笑，把烟给捻灭了。 宋清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的衣摆有些皱，拿手指去捋平，竖起耳朵认真的去听身后的动静。 咔嚓—— 开门声，宋清卿看见肖丞站起来，然后自己出去了，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呃……好像不是这样演的啊，宋清卿叹了一口气，对于肖丞的不讲义气简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 她回头，见孙季延站在她身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且现在她还十分狼狈，有些尴尬的把头发别到耳后：“那个……” “受伤了没？”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清冷，不知道为何她听了鼻子却莫名的发酸，只能慌乱的低下头：“没事……” 孙季延上前一步将她搂入怀里，叹息道：“宋宋，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待着呢。” 熟悉的清香，宋清卿眼睛用力的闭上，硬生生的把眼泪给挤掉了，才笑着说：“关键是麻烦比较容易找上我，我也没办法啊……” 137.137风波又起 孙季延把她放开，宋清卿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似乎都很好。 既然他有意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自然是要替他粉饰太平的，更何况现在还是这样特殊的时候，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其余什么的，都晚点再说。 “那个，皓皓没事吧？”宋清卿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那厢，孙季延淡淡的说：“还能有什么事，不过倒是惹了不少麻烦，宋清卿你还真是挺能惹事的，连七年的事情都被扒得那么彻底。鼷” “嗯，算是吧。”她傻兮兮的笑，见孙季延脸色不差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肖丞在外面敲门：“我可以进来么？” 得到他们的首肯之后肖丞才进来，锁上了门。 “阿延，今晚的事情你大概知道了吧，”肖丞问，神色严肃：“现在他们对嫂子动手，估计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我担心你……” 孙季延却是恰到好处的把话题给岔开了：“宋宋，今天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 “有，他说我之前在村子里把他的一个马仔给制服了，然后这几天媒体又各种渲染所以他们找上我，要和肖丞交换名单。”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名单。”孙季延喃喃一句，和肖丞交换一个眼色，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看来我也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啊，”宋清卿一笑，“刚才肖丞把事情大概给我说了一遍，我也知道了这些年他紧追不舍的原因，放心吧，我支持你。” 果然，孙季延看向肖丞的目光里有些疑惑，不太知道他说了什么，宋清卿这一招棋走险招倒还真是走对了，孙季延果然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肖丞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宋清卿居然看着两个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连忙端起自己放在一旁的被子假装喝水，可惜水都冷了。 还有一个赵程萦，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已经把宋清卿拉进了怎样的麻烦里，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嫂子，我们想了一下，既然这次他们已经看准了，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肖丞似乎是有了计较，眸烁寒光：“我想这一次端了这一个匪窝。” “好。”想都没想她就答应了。 孙季延把宋清卿给带回去，并不是去青澜的方向，宋清卿往后面看，果然有人跟上来。 她有些担心：“这样子对你不会有影响么？” “为什么对我有影响？”孙季延反问，专注的看着周围的路况，宋清卿一愣，差点就问出来就要穿帮了，现在人人都知道她曾近和孙季延有一腿，现在这样子似乎也不算什么。 她略尴尬的一笑：“没事，是我多心了。” 因为肖丞的十分重视，所以宋清卿下意识的就往自己所想的方面套，这些人应该都是黑鹰的人，而孙季延不知道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夜也已经深了，马路上都没有几辆车子，肖丞在警局里把晚上宋清卿酷炫的壮举的视频调出来给孙季延看，这个男人只是似笑非笑的瞧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但光是那笑容就让人心底发毛。 “老板……呃，不好意思，叫顺口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孙季延只是说：“既然你喜欢这样称呼就这样称呼着吧，你现在离开了也好，不是公司员工就不用去听一些流言蜚语。” 宋清卿刚有些感动，谁知道他是话没说完，邪肆一笑：“那么公司的股票就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了。” 宋清卿：“……” 车子一直跟在孙季延身后，不知道那些人是有所顾忌还是别的什么，跟到小区附近就走了，或者说是他们已经发现了还有黄雀在后。 孙季延上楼的时候给肖丞打电话：“肖局，他们已经发现你们跟踪了，所以你的计划不管用，你换计划吧，她已经帮你忙了，没有下一次了。” 肖丞在电话那边狂吼，他只当做没听见，自己挂了电话。 “怎么样了？”宋清卿过来，有些担心的问。 孙季延见她眼底泛青，显然还是休息不好，当下便我着她的肩膀往卧室里推：“宋宋，你先休息好，休息好了我们再谈。” 本来就没有冰释前嫌，宋清卿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和他道了一声晚安之后就躺倒床上，孙季延替她关好灯才走的。 宋清卿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看了很久才睡着的，晚上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见自己意外掉入水中，被呛醒了。 而后就是一段长长地时间在发呆。 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她决定找孙季延谈一谈，不管得到的结果是什么样的，还是需要好好地谈一谈。 但是她低估了赵程萦，她不知道现在网上对她是一片骂声和口诛笔伐，所以她以为孙季延守在家里为的就是不让那群亡命徒有机可乘而已。 孙季延盯着电脑在看，见她敲门进来时才不紧不慢的把电脑给合上。 “你醒了，睡得还好么？”他问，眸光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自己起来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宋清卿在另一边坐下，双手有些不安的搅动在一起：“那个，老板，最近的事情……我是不是给你们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都是陈年旧事，不必放在心上。”孙季延淡淡的说道。 陈年旧事，宋清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是啊，都是陈年旧事，皓皓现在在张姨那里吧，是我不好，对他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 她之所以害怕被扒出来，就是担心对孩子造成伤害，大人的恩怨就是大人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孩子身上，尤其这个孩子和她并不生疏。 “嗯。”孙季延应了一声，不晓得想到了什么。 就在气氛再度有些尴尬和压抑之际，宋清卿听见他问：“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没有和我说，比如你和赵程萦的关系？” “啊？”她有些不知道所错，但更多的都是恐慌，孙季延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细微的表情落入他眼中却被他另一番结构，孙季延凉凉的嗓子十分淡漠：“宋宋，你之前不辞而别是不是也是因为赵程萦。” “你都知道了什么？”声音瞬间绷紧，带了一些尖锐。 见他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宋清卿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微微一缓平复下来，慢慢说：“她……是宋远风的私生女。” 接着，把以前的恩怨给他讲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他之前就略有耳闻，他听了之后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仍旧一副淡漠的样子。 宋清卿在等着他说话，觉得时间有点难熬。 “起来，和我出去一趟。”孙季延忽然起身，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往外走，眸里似乎有什么隐忍的东西。 她也没有多想，总觉得自己理亏，去就去吧。 孙季延显然是知道楼底下有记者在守着的，但是记者显然是不知道孙季延也在这里的，他们得到的消息只是宋清卿已经出院回家了，在睦和因为宋家的干涉所以记者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又有唐聿守着所以他们根本就没几乎接近宋清卿。 楼底下长枪短炮，架势很足，她在楼梯的拐角处迟迟不肯下去。 “来，没事。”孙季延朝她伸手，眼中似乎是鼓励：“我认识的宋清卿可不是一个缩头乌龟，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豪气干天的侠女。” 不知为何，她眼中一热，有些迟疑但还是伸手与他交握，一起下楼。 “孙先生，您为什么会从宋小姐家中出来，请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宋小姐，面对网上那些言论您是如何看的，听说宋院长很多年前有过一段私情，那位赵小姐是您的姐姐……” 宋清卿本来低着头被孙季延护在怀里，此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脚上像灌了铅一样，眼中都是慌乱。 为什么，这件事情为什么会被他们知道了，为什么？ 那些人举着话筒还在往前面挤，孙季延脸色十分不好，把她护在怀里十分不客气的说：“现在，我要带她出去，你们自己看着办。” 孙季延的难搞在业界是出了名的，所以这些年他几乎都没有什么花边新闻缠身，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情几乎没人敢勉强他，所以他们很快就安静下来。 “晚一些，我会通知大家开一个记者会，和你们分享一些喜事。”见状，他十分满意，所以露出一个微笑。 喜事，一群媒体人面面相觑，似乎已经嗅到了什么。 宋清卿愣愣的被他带上车，也不问他要去哪里，整个人似乎都被抽空了，眼中一点神采都没有，呆呆愣愣的。 “宋宋？”孙季延喊了一声，有些担心。 宋清卿转头看他，勉强扯出来一个笑：“这件事情是谁捅出来的，赵程萦自己么？” “我们去孙家一趟，我爸把皓皓给带走了。”孙季延说，替她解开了安全带，宋清卿茫然的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孙家大门口。 138.138要他们好看 宋清卿站在门口，觉得有些恍惚。 “你爸为什么把皓皓给带走了？”宋清卿在车里不肯下去，一只手紧紧地扯着安全带：“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 孙季延看着她没说话，良久才一声叹息：“宋宋，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呢，宋清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要不是她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大家都按着自己的轨道生活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她像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我跟你过去，他把皓皓带走无非就是冲着我来的，没事。” 客厅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宋清卿跟在孙季延身后进去，除了她见过的孙父还有大伯母宋薇其他几个人是她没见过的。 孙季延脸上没什么表情，把她带到他们面前：“行了，我把宋清卿给带过来了，我儿子呢，把他叫下来。” 孙父对身后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去。 “宋小姐，我们之前见过，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对我们孙家或者你们宋家来说都十分的丢人，我知道宋先生前段时期也病倒了，宋小姐也应该知道怎么回事。” “孙先生，别那么多废话，我娶她不是给你骂的，”孙季延有些不耐烦，一直没见管家出来脸色更加不好了：“把皓皓带出来。” “孽子，这是你和我说话的语气么！”孙父拐杖往地上一蹬，十分生气：“没有我能有你么，你这小兔崽子。” 宋清卿拉孙季延衣袖，想笑可是笑不出来，扯了扯嘴角：“孙伯父，你让皓皓出来见我们，有什么事情商量着说。” “宋清卿，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后妈当得真是顺溜呢，还真把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了。”宋薇嗤笑。 孙季延转头去看她：“伯母，你觉得你说这话的时候不难受么？” 宋薇是后来进的宋家门，要是说到继母这个事情，她还真是结结实实当了一把继母，而且继子都年过三十了。 宋清卿心中也有些尴尬，孙季延今天真是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跟吃了枪子似的，见谁轰谁，一点都不客气。 “那个……”她有点想插口，可是孙父却生气了：“孙季延，我把你养那么大就是来这里和你家人吵架的么，这就是你来带皓皓回去的态度！” “家人？”孙季延的嘲弄写在脸上：“只有宋清卿和孙承皓是，你们这些……算了吧，孙先生你大可以跟电视里演的那样把我给逐出家门，大家谁都看不到谁也好一些。” “孙季延！”他的态度彻底惹怒了孙父，隔着茶几一拐杖就砸过来，孙季延连躲也不躲，拐杖重重的打在身上。 孙父身后的人都吃了一惊。 宋清卿也是惊住了，不太清楚这演的是哪一出。 “我今天来就是想带我儿子走的，你把他带出来。”孙季延淡淡的说，刚才那一棍子孙父应该用了十足的劲头，应该很疼的。 宋清卿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让她离开孙季延什么的，但是现在她忽然就改变想法了，一把抓住又要打过来的第二棍。 “既然阿延管你叫先生，那我也就只能称您伯父了。”宋清卿淡淡一笑，眼神也有些凛冽：“如他所言，我们是一家人，我爸的确和我说过一样的话，既然你们都反对我们在一起，反正我们都不听话，为什么还要听你的话呢。” 孙父用力一挣，宋清卿却是抓着不放：“伯父，把皓皓带出来好不好，大家有事情坐下来好好商量，没必要闹得那么僵不是。” 孙季延似乎也有一些意外，宋清卿说话的时候脸色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您也知道，我从十七岁就开始喜欢他，至于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现在我道歉。”她说，居然真的就松手鞠躬道歉了。 “哼，难道你晚上睡在他身边的时候没有想过司诺么，司诺可是他的妻子，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早产甚至是难产死掉了。”孙父说，脸上十分阴郁。 宋清卿不知道这个该怎么解释，但是总觉得有些不甘心，还想辩解：“不是……” “司诺的事情，孙先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你没这个资格去和她说司诺的事情。”孙季延十分冷淡的说，眼中满是憎恶。 什么，宋清卿一头雾水，司诺的事情还有什么隐情？ 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她暂时没办法消化好，那边孙季延却是冷淡的说：“孙先生，要说内疚的话，我想你应该比谁都要内疚吧。” 管家匆匆忙忙的从后面跑过来，一点都没有大管家的风范，在孙父耳边说了些什么，宋清卿只见他神色慌张，而孙父也是十分惊诧。 出什么事了？ 孙父转眼，极其轻蔑的讽刺：“孙季延，你的好儿子自己逃掉了，真不知道这是跟谁学的，从后院墙角钻出去了。” “走。”孙季延有些慌神，一把将她手腕拉住：“我们走，找孩子。” 根本就顾不上身后他们什么反应，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转头冷冷的说：“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事，那么我就不像现在那么客气的和你们说话了。” 孙季延忽然的失控让她有些意外，什么也不问就跟着跑出去了，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有些不安，总觉得出了什么事。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上车，孙季延给肖丞打电话让他找人，他自己也是带了宋清卿上车，今天他有些反常，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板，你先别着急，我们要不要先问一下管家他什么时候不见的，这样子找根本没办法啊，家里应该有监控，调监控看一下。”宋清卿还算是保持理智。 孙季延恍然大悟一般，有些懊恼的拍在方向盘上：“是我太着急了，最近我们身边都不怎么安全，这孩子怎么就自己跑出去了呢。” “你……最近怎么了？”宋清卿小心翼翼的问他，总觉得今天他十分奇怪：“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你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孙季延叹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宋宋，麻烦你了。” 然后自己回去调监控来看，孙父最初不同意，还是他发了狠那边才妥协，监控显示的是在早上十点的时候孙承皓从窗口爬下去，下面还有一个小女孩在接应着。 宋薇瞪眼：“这个死丫头真是的，四弟啊，彤彤也不是故意的，她和孙承皓一直都很好，一定是孙承皓求她帮忙，这孩子心软……” “别吵！”说话的是宋清卿，她皱眉看着监控里皓皓颤颤巍巍的从窗口爬出去，孙彤彤在下面给他扶着椅子，他被锁在一楼，所以不是很难爬。 然后两个孩子一起悄悄地往院子里过去，皓皓很聪明，而且孙彤彤也十分清楚这里面的路已经草丛什么的，带着他躲，借着假山草丛作掩护，居然给躲开了。 之后就是钻进了一个草丛里，再也没见出来了，应该是那里。 “小妹呢，”孙季延拧着眉，沉沉的开口：“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孙父让管家去把孙彤彤给带过来，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大，估计比皓皓还大上一两岁，模样倒是挺可爱的，一个美人胚子。 “三哥，皓皓是我放出去的，他说他要回家找爸爸和阿姨，我看她被叔叔关着很可怜，就把他给放出去了。”小姑娘倒是敢作敢当，还没问就承认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挺聪明的。 “他还那么小，根本就不认识路。”和孙彤彤说话的时候孙季延的脸色明显好了一些，语气也没那么冷冽，估计是担心吓到她。 孙彤彤甩着小脑袋：“我和皓皓说让他走出去然后就找大人帮忙，送他回去……” 说到最后声音都慢慢的变弱，怯怯的看着他们问：“三哥，我只是不想皓皓被关着，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对不起。” 宋清卿捏眉心：“小妹，外面很危险，皓皓才六岁……” 她话都还没说话，自己先往往外跑：“阿延，我先找他去了，你顺着这条路认真的找一遍，我们电话联系。” 宋清卿心中担心，可是现在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里是孙家大宅，换而言之周围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住在这里，那么孙承皓应该会和谁求助呢。 她在大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孙季延就跟了上来。 宋清卿把自己的想法和孙季延说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分析：“阿延，你不觉得皓皓没跑多远么，从监控上显示的时间来看，到现在也才三个小时，皓皓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什么意思？”孙季延问，有些不解。 宋清卿说：“你想啊，他虽然还小，可是心里还是有不少主意的，他知道自己找不到家里的路也不认识家里的路，说不定就在附近谁的家里躲着呢，你应该找他平时玩得来的小伙伴。” 孙季延有些尴尬：“那个，我不太清楚。” “你是怎么当爹的。”宋清卿恨恨的白他一眼，孙季延解释：“我们不经常住在这边，而且皓皓在这边的确是不认识谁，他来孙家大宅都是和我在一起的，根本就没有出去。” “那怎么办？”一条线索算是断了。 但是孙季延却说：“虽然没有认识的人，但是不代表就没有人收留他啊，我们先去问问，说不定会有发现呢。” “好。”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两个人分开去敲门，这里没住几家人，孙季延和宋清卿问了一会儿就问没了，可是根本就没有，所以说孙承皓还是出去了。 宋清卿有些烦躁的扯头发：“现在也不行了，他自己认识路么？” 很明显，不认识的。 两个人只能顺着附近开始问，这些别墅都在半山坡，下面就是一条马路，周围有在做生意的人，孙季延和宋清卿两个只能去问他们。 然而不是没有收获的，买东西的小贩听见他们形容都说小孩子顺着马路走了，个子不是很高但是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孩，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养的孩子。 “那你看到他往哪里去了么？”宋清卿十分着急的问。 小贩指着马路说：“小孩就一直顺着马路走，我当时没什么生意就一直看着他，以为是孩子自己上学去，他到前面十字路口左转之后就看不到啦。” 两个人连忙道谢，都没顾上开车就往前面跑，打算到那里去问。 这样问到了最后，买饮料的小商店老板娘说见过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后来好像上了一辆车，车子好像是一辆宝马。 宋清卿脚下一软，重重的喘了一口气，孙季延扶住她只觉得她手心发汗。 那老板娘见状有些担心的问：“孩子找不见了么，我当时没记清楚那车子，看那小孩模样就像有钱人的孩子，看那带他上车的女人开的宝马而已孩子也是自己上车的，所以就没在意。” “孙季延，调监控吧。”宋清卿脸上发烫，最近的事情是一波接着一波，她实在是吃不消， 孙季延揽着她把她扶稳了，和老板年道了谢就搀扶她离开了。 “我知道是谁把皓皓给带走了，她就是存心想要我着急所以一直没有和我联系。”他说，眸里有了一些愠色：“宋宋，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太阳光有些刺眼，宋清卿眼前发黑可还是看着他问：“啊，你说什么，做什么准备，带皓皓走的人就是赵程萦对不对？” “嗯，是她。”孙季延说，将她唇色发白脸色也很不好，一把将她抱起来，说：“记者发布会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她问。 孙季延戏谑的勾起嘴角：“宋宋，诚如你所说的，既然别人都不看好我们，那我们就偏偏要他们好看。” 139.139不配 孙季延给赵程萦打电话，那边很安静，宋清卿在一旁都能听到她的笑：“季延，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我也要替自己铺一条后路了。” “皓皓在哪？”他沉着声音问逆。 然而赵程萦什么都没说，直接将电话给挂了，孙季延抱着宋清卿拦下一辆车子：“我们回去，赵程萦她不会对皓皓怎样的，只要不落在那些人手里就行了。” 那些人，是那些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么。 当然，宋清卿并没有多问，而孙季延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解释什么，她在家里鸵鸟似的躲了两天，而孙季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白天总是见不到人，晚上也是她睡着之后才回来，两天都没有说上一句话鼷。 然而，记者会那一天很快就来了。 她一早就被徐铭带到酒店，孙季延也早早地等在那里，连几天不见的沈遥也在，这个架势倒是很足。 “宋宋，等一下你就按着你自己想到的事情说就好了，不用顾忌什么。”孙季延笑着拍她肩膀，和她一起进去了。 底下黑压压坐了一片人，也有十几二十家媒体，看来孙季延这个声明的确能引起澜城一阵不小的动静，毕竟他是企业新贵。 宋清卿过去做好，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还是有一点紧张的，手心微微的发汗。 “紧张么？”孙季延凑过来，咬耳朵似的笑问，然而又引来一阵狂拍，似乎是找到了暧昧的发泄点。 她有些尴尬的笑，脊背也挺得很直，十分坦然的承认：“有一点。” “没事，当做不存在就好了。”孙季延笑笑，宋清卿觉得自己认识他那么久加起来都没他现在笑得多，然而她担心的还是皓皓。 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凝神，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持人说了一些话，宋清卿并没有认真去听她说了什么，眼前只有那些闪光灯以及那天在医院门口咄咄逼人的场景。 “宋小姐，请问你如何解释七年前你落荒而逃的那件事情，外界传言是真的么，当年真的是宋小姐逼死了司诺小姐么？” 没人回答，宋清卿似乎出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小姐，宋小姐……”那人又抬高嗓音喊了一遍。 宋清卿眯着眼睛看过去，问话的是一位女记者，似乎做了十分充分的准备，手中拿着一个厚厚的本子，来者不善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位小姐哪里来的消息，请问消息的来源是哪里？”她半敛着眸子问，声音也很淡：“而且当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我也不能妄下定论。” 这番话，说得一点底气也没有，而且个根本就没有回答一个问题。 “当年宋小姐和孙先生的事情澜城可谓是人尽皆知啊。”那位记者说道。 宋清卿轻笑：“人尽皆知，我宋清卿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要是我随便抓一个人他们说不知道呢，未免太片面了，所以什么事情都不能单方面下结论。” “那请问宋小姐当初既然知道孙先生有妻子，为什么还要去追他呢？”那位记者似乎要在七年前的事情上死磕到底了。 “咳咳——”孙季延似乎对主持人使了一个眼色。 “今天召开记者会主要是孙先生要和大家宣布一件喜事，所以……”主持人赶紧过来把话题带回去，而宋清卿却说：“那时候我不知道。” 声音透过话筒散开，铿锵有力：“那时候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话我就算动心也不会去破坏人家的家庭。” “可后来你不是知道了么？” “对，知道了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宋清卿扯开一抹笑，有些无奈：“而且我很是好奇，你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这个问题，倒是为难了对方。 “宋小姐，上次有人说你和孙先生已经住一起很久了，这是真的么？”这次问话的换了人，不知道是谁的人。 沈遥在门口站着，替她干着急。 “是，住很久了，合法同居。”宋清卿稍微一笑，自觉得露出一个很暖的笑容：“我想，孙先生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事情也是这个。” “对，”久未说话的孙季延忽然开了嗓：“诚如宋宋所言，我们的确是要宣布一件喜事，我们在一起了，而且已经领了证。” 他们似乎早就猜到了，可是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 “怎么，你们好像不恭喜我们？”孙季延似笑非笑的蹙起眉：“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我召开记者会也是为了声明，当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逝者已矣，大家不必太过介怀。”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大家在咄咄逼人似乎就有些尴尬了，于是不咸不淡的问了一些问题，宋清卿也将就着答了一些。 快到尾声的时候，孙季延忽然发难：“最近我妻子的一些不着实际的报到甚嚣尘上，那些照片我看过了，而且你们也知道容华是沈遥手下的艺人，而沈遥和宋清卿又是好朋友，他们只是刚好碰到了被有心人给拍出这样一组照片，精心挑选一些来大做文章，你们大可不必这样做。” “希望大家可以理智一些。”孙季延说，握住宋清卿的手站起来：“到时候办喜酒大家来捧捧场。” 散会的时候那些人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似乎对于今天的记者会不太满意，然而外面一阵喧闹，似乎有人在闹场。 孙季延眼眸中寒光一闪。 “宋清卿，你给我出来……”保安似乎把谁给拦住了，然而那个声音她一点都不陌生，宋清卿十分意外，怎么会是唐聿。 她的表情孙季延尽收眼底，握住她的手也紧了一紧：“怎么，他来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好像看不懂。” “孙季延你这王八蛋，居然改时间……”唐聿一直在吵，媒体记者都没散尽，此时又往唐聿身边围去，似乎嗅到了浓浓的三角恋。 宋清卿有些无奈的抬头：“老板，这次可不是我的错了，本来事情就多我没想到唐聿会跑过来搅局。” 而且还是乱搅一通，宋清卿本来就麻烦缠身，还不知道这些脑洞很大的记者能写出什么样天雷滚滚的恋情出来，她这几天已经上演了一场家庭伦理狗血剧了。 “赵程萦是你姐的事情，是宋城放出去的。”孙季延忽然说：“现在你们家……成了澜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门口保全手拉手拦住唐聿拦住记者，那边回答记者的问题倒是很欢。 “我没想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会一起来。”宋清卿眼眶发热，手背在眼睛上胡乱一抹：“我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我又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 孙季延微微垂眸去看她：“这次还想逃么？” “不了。”没想，她却是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走了，事情既然是我惹出来的，我就一件一件的给解决了。” 不知道那些人围着唐聿问了一些什么问题，宋清卿拉着孙季延的手往那里走，声音清脆：“你们不要听他的。” 两个人站在人群之外，静静地像在看一场闹剧一样。 “宋清卿，你真是狠心，我们在一起六年，我随你回国你就整了这样一出么……”他在笑，眼眶发红：“六年，不及这个男人？” 宋清卿静静地看着他。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唐聿往这边走，或许是情景过于苦情，竟然没人拦住他。 “唐聿，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一直都只是孙季延。”她笑了一下，有些自嘲：“你不要这样子了，我不配。” “那六年我十分感谢你的收留，但是……我们只是朋友。”她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强作欢颜的盯着他看。 唐聿刚有冲上去的趋势又被后面的人给拦住，他挣扎着怒吼着：“谁他妈要做你的好朋友了，宋清卿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好了，都散了吧。”孙季延对保全使眼色，自己护着宋清卿一步步走到会场外面，沈遥也在，护着宋清卿走了。 三个人上了车，孙季延让徐铭直接开车走了，沈遥说：“唉，宋宋，你和唐聿是怎么回事，藏得挺深的啊，我都不知道。” 她说得兴高采烈，全然无视一旁黑脸的孙季延，宋清卿小声的提醒她：“嘿，过了哈，这件事情就先这样了。” 徐铭把两个人往青澜送，还没到门口就接到赵程萦的电话：“孙季延，你真的就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么？” “你把皓皓送回来，这件事情和他没关系。”孙季延耐着性子说，拿手扯了扯衣领，似乎已经不耐烦了。 那边轻笑：“嗬，孙季延，你既然决定召开记者会了，想必已经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既然你要宋清卿而不要孙承皓，我也知道你的选择了。” 什么情况，宋清卿听得很清楚，有点不太明白，什么叫做要宋清卿不要孙承皓，孙季延和赵程萦私底下有什么交易？ 140.140遭贼 下了车，徐铭把沈遥给送回去，宋清卿站在门口不打算进去，孙季延也回头：“你想问什么，你问吧？” “赵程萦……她会不会对皓皓怎么样？”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问道逆。 心中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赵程萦和孙季延的关系一直都是扑朔迷离的，现在他们又演的哪一出，她真是有点看不懂了。 孙季延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不会。” “那她和你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宋清卿追问，“你和她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协议是我不知道的，孙季延。茶” “我会找时间和你详细说明，我们先回去吧，张姨最近请假回乡下了，你就将就一些住在这里，而且附近的保全做得比你们小区要好，那些人应该找不过来。”孙季延一笑，把她带进去。 那些人，指的是哪些人呢。 宋清卿回去之后孙季延就出去了，看那架势十有八.九是找赵程萦去了，今天唐聿在门口那一闹明天还指不定被写成什么样呢，这一次又得靠沈遥的公关能力了。 夜很安静，孙季延也还没有回来，宋清卿自从生病之后睡觉一直很浅，很细的动静都能将她吵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外面。 她屏息，侧耳去听，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进来，落地窗发出很细的声响，睡觉之前她特意关了灯，所以屋子里很黑，几乎都看不见。 咔嚓，咔嚓—— 几乎是立刻下的定论，有人在撬窗子，她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包括入室抢劫杀人放火之类…… 宋清卿拿起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在被窝里给孙季延和肖丞分别发了短息，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床，她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在墙角那里摸到了一根撑衣杆。 她躲在角落里，窗子慢慢的被拉开一条缝，这种欧式风格的住宅就是有这些缺点，只要翻上二楼进屋子简直就太容易了，更何况今天她还没锁窗。 亏得洛青阳还吹牛说他们小区保全好，牛皮吹得真溜。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的爬进来，他并没有往窗外招手，看来是个体作案，宋清卿靠在角落里看他往墙上摸，应该是去找门。 宋清卿捏着嘴唇吹了一记口哨，那个人立刻不敢动了。 她不动，那个人也不动，似乎在等什么，宋清卿握紧手中的撑衣杆行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抬脚就直接踹他膝盖窝，把他撂倒了。 “小贼，我家你也敢爬。”快准狠的将他擒住按在地板上，那个人挣扎了几下挣不开，又不甘心被一个女人给压制着，一直不太安分。 宋清卿把他按在地上，那男人低吼：“放开我。” “你当我傻啊。”她不屑，可是那男人一直在用力挣脱，宋清卿根本就支撑不了太久，强制用力困住他，一边暗暗地祈祷孙季延快些回来。 “你放我走，今天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他似乎意识到了宋清卿在等，然后说：“我肯定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我还有一个帮手在外面等，要是他没看到我下去，上来的话对你就不利了。” 宋清卿漫不经心的用力收紧：“你当我傻啊，要是有人的话你早就喊了，还等现在来威胁我，大哥，我既然能发现你肯定是不傻的。” 见她不相信，男人只好又说：“大姐，我只是一个小偷，看这屋子关着灯没人，所以想顺些东西回去，你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拿到，到时候被你送警局了，我以后没法过了。” 宋清卿没有说话，男人以为她在认真的考虑，所以一直为自己争取：“我今天也是第一次，以前从来都没有，所以才笨手笨脚的被你给抓住了，你放我走好不好。” “第一次？”她的声音十分嘲讽：“能躲得过青澜的保安混进来，你觉得我会信你是一时起的意么？” 男人干脆不说话，沉住气，似乎在等一个机会。 宋清卿也没做声，一直抓住他不放，稍微有一些泄劲又牢牢地抓住他，这样僵持久了真有些手酸，她在心中干着急，孙季延怎么还不回来。 等了十来分钟，楼底下终于听见发动机的声音。 宋清卿稍稍缓了一口气，可是丝毫不敢大意，那男人轻笑：“大姐，是不是手累了，我和你说哦，我可是一点都不累。” “少废话。”宋清卿横他一眼，明知道他看不到还是对他瞪眼：“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大姐，你有点重，真的，膝盖咯着我的背了。”那声音在说，明明就听见了楼底下的声响可是似乎并没有十分害怕。 五分钟，门口有人推门进来，‘啪’的一下按亮了墙上的灯。 孙季延在门口，看见屋子里的情景时有些惊讶，宋清卿把一个人按在地上，膝盖正压着他的背而那人双手还被反剪在背后，他带了口罩，所以孙季延也不知道是谁。 “宋宋，你没事吧？”孙季延有些担心的问，上前想要帮忙却听见那人哀嚎：“三哥，她就是宋清卿啊，我靠，你这是什么爱好啊，这女人好可怕。” 孙季延似乎也僵了一僵，有些不确定：“孙漠？” “嘻嘻，三哥你认出我了啊。”那个男人笑嘻嘻的说道，宋清卿有些懵圈：“孙漠又是谁，你们搞什么鬼？” “宋宋，你起来吧，他是我堂弟。”孙季延上前扶着她过来，一脚踢在孙漠屁股上：“你小子好的不学，学爬墙是吧，把你嫂子给吓着了，再有下次腿打断。” 孙漠还是嬉皮笑脸的起来，顺便把口罩给摘了，露出一张极其清秀的脸，对着宋清卿鞠躬道歉：“对不起啊三嫂，我习惯了。” 难怪他能轻易躲开青澜的保全，原来是熟人，自然是能光明正大的进来，见宋清卿把他当贼了，也就顺水推舟的和她闹了一下。 孙家的奇葩真是批量产的啊。 “没事，我没打疼你吧？”宋清卿有些无奈，打疼也是活该好不好。 他摇头：“没有没有。” 三个人往客厅里坐，孙漠把一样东西给孙季延，说：“三哥，这是你之前托我拿到的，公司里现在虽然是四伯父在主持大局，可是几个叔叔似乎也有开始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大伯母心思可多了。” “她是自然的。”孙季延满不在乎的说，接过那份文件草草的看了一眼，听见孙漠问他：“三哥你什么时候会回公司，公司里你的股份也不少。” 孙季延勾唇一笑：“等艾诺尔这边的事情了了我就回去。” “还有这个……”孙漠似乎看了宋清卿一眼，把一份厚厚的文件袋给了孙季延，这一次他却没有当着宋清卿的面给打开，只是说：“辛苦你了。” 三个人又聊了一些，包括最近炒的火热的事情，孙漠忽然神秘的一笑：“嫂子，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了。” 宋清卿愣了一愣，下意识的看孙季延。 见他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以为孙季延在开玩笑，有些自嘲的乱打哈哈：“那是肯定的啊，那个时候我把你三哥都快弄疯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我。” 孙漠淡淡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说破。 最后把他给送走了，宋清卿皱着眉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现在我们的事情解决了，虽然后续还是会很麻烦，至少你现在名正言顺了，以后谁要写你都要看看我的面子，不是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么。”他笑了一下。 呵呵，宋清卿嘴角扯了扯，谁是狗？ “至于唐聿，那就是你和他的恩怨了。”孙季延耸耸肩：“宋宋，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还要我给你来解决了么？” 宋清卿十分不屑的嗤笑：“那赵程萦的事情怎么分，归谁？” “这女人，真会问。”孙季延无奈的笑了一下，“宋宋，她是我们一起要面对的问题，不是么？” “哟喂，这男人，真会说。”宋清卿学他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这一晚上被一个孙漠给弄得啼笑皆非的，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了，当然那时候谁都不知道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今晚说的一起面对该是什么情况。 第二天，宋清卿辞职了自然是不用上班的，她在琢磨着怎么让赵程萦心甘情愿的把皓皓还给她。 孙季延都还没出门，她这边已经接到了宋城的电话，说是有事要和她面谈，宋清卿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跑了，做饭的人拿着锅铲追出来她已经开车出去了。 宋城说在街上等她，宋清卿开车过去花了二十分钟，果然看到了宋城在街头等着，可能是这几天被狗仔追久了，她下车前足足看了确定周围没有***的人才下了车。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手也握成拳捂住嘴，轻咳了几声：“宋城。” “大小姐，你来了。”他眉间有些焦急：“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