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她怀孕了 贺妃玲蹲在马桶旁,她盯着手里的验孕棒,紧张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第一道红杠出现,很快的,第二条红杠也出现,贺妃玲抓起一旁的说明书仔细对照。 天啊。她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两道深深的红杠,毫无疑问,她怀孕了。 怎么能怀孕呢?贺妃玲痛苦的敲自己的脑袋。 “亲爱的,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菠萝派吃完咯。”方芸敲了敲厕所的门。 贺妃玲吓得差点蹦起来,她迅速的起身,手忙脚乱的将验孕棒和那装尿液的杯子塞到她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小塑料袋里,确定现场没有任何可疑物品后,她将塑料袋塞进了牛仔裤兜里。 做完这一切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洗手台旁。洗了一把脸,又仔细照了照镜子,她这才拉开始厕所的门。 “宝贝。”贺妃玲一把搂住方芸的脖子,在她嗔怪之前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去买包烟,菠萝派你一个人消灭。” “我也要去。”方芸撒娇。 “顺便给我老妈打个电话。”贺妃玲不得不撒谎。 “好吧,你自己去。”方芸有些悻悻的,贺妃玲的妈妈非常极其不喜欢她,当着她面就冷嘲热讽的。她有时候在心里暗自冷笑:老顽固,你要是知道你的宝贝女儿贺妃玲是个蕾丝边,我吃她的用她的还和她一起睡,恐怕你会当场昏过去吧。 贺妃玲赶紧往门边走,几乎在同时,敲门声传来。贺妃玲走到门边,开了门,她倒吸一口凉气,门外站着的正是她的母亲徐雯。 “妈,你怎么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贺妃玲讪笑着,手下意识就摸了摸屁股后面的裤兜。 徐雯瞟了一眼自己女儿,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刚好路过,上来看看你。” 贺妃玲赶紧上前,抱了抱她妈,她笑道:“啧啧,我们徐女士最近用的什么保养品啊,这皮肤看着紧致好多了。” 徐雯拍开她的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们昨晚在酒吧玩到几点?”徐雯说话时视线看向了站在客厅茶几旁的方芸。 “妈。”贺妃玲拖长声音,拉着她妈的手往里走:“你喝什么?老规矩,白开水。” “别忙活,我来找你有点事情。”陈妈妈皱眉,客厅的沙发上乱得跟狗窝一样,胸罩、内裤以及杂物堆得到处都是。 “妈。”贺妃玲一脸无奈,“我头晕,肚子痛,腿也痛,求求你别念经。” 徐雯哼一声,又扫了一眼站在那里发愣的方芸。她一向对方芸没好感,这会儿她这都进门好半天了,方芸连声阿姨都不喊,难道还等着长辈主动去跟她打招呼么?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女人,这以后哪个男人瞎了眼娶了她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阿,阿姨好。”方芸站了半天总算回神了,愣不噔的喊了一声。 徐雯瞟了她一眼后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转而对女儿说:“你今天晚上得回家去吃饭。” “晚上我有个局,早就答应了的。”贺妃玲张口就回绝,开玩笑,回家就等着被一大家子人抓着开批斗会吧。外婆奶奶爸爸妈妈,全都能统一口径对付她:你今年都多大了,该找个人结婚了。 所以,她现在能不回家尽量不回家。 “不行。”徐雯瞪了她一眼,“王伯从北京过来,他儿子也来了。贺妃玲,我就一句话,你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你要是今天不回家,你就别再喊我妈妈了。” 方芸默默的进了厕所,隔一会儿便给贺妃玲发信息,她质问贺妃玲她妈那眼神到底什么意思?她又做错了什么? 贺妃玲真是头大,两边都大神,她谁也得罪不起。 方芸不依不饶抱怨。 贺妃玲只能耐心的哄着她。 “贺妃玲,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徐雯气得吼起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一直盯着你那个破手机,你倒是给我聊个男朋友出来啊。” “妈,妈,你别生气啊,我是有一点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贺妃玲收起手机,又去哄她妈妈。 “砰”一声,在厕所里半天没有等到消息的出来了,她拉着一张脸,甩着长长的大波浪扭着腰冲了出去。 贺妃玲真他妈想哭了,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你这什么朋友?她这脸色摆给谁看?贺妃玲,你给我把她赶走,下次我来还看见她,你就给我搬回家去住。”徐雯的气不打一处来。 “妈,妈,妈。”贺妃玲忙不迭的喊,“我朋友家里出了点事情,心情不好。我答应你,我今天晚上回家去吃饭,这样行了吗?” 徐雯余怒未消的盯着她:“你这个朋友真没教养,贺妃玲,你到底哪只眼瞎了?怎么会跟这样的交上朋友?还会准许她住在你这里。我还没听你提起过她的工作,她做什么的呀?赚的钱够交房租吗?看她吃穿用戴还都是好的。” 贺妃玲干笑着:“妈,我美丽大方端庄又聪慧的妈妈,聊人八卦可就真的有损你端庄优雅的形象了。” 徐雯悻悻的:“你刚才也看见了,她……”她顿住,接着有些狐疑的看着贺妃玲。 贺妃玲被妈妈看得心里有些略略的紧张,心想,难道她妈妈看出什么来了? 两母女大眼瞪小眼时,方芸开了大门又折身回来了。见贺妃玲母女站在那里,她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往房间走去。 贺妃玲也有些生气了,这小妖精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 “你,你……”徐雯气得一把拉过贺妃玲,“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我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要受不了。” 贺妃玲看她妈真动了气,一时间也不敢再强硬跟她对抗,只好说:“妈,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很快的。”说着,她挣脱了徐雯的手,快步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方芸坐在靠窗的床沿边上,背对着她,好像在抬手擦着眼泪。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干嘛?怎么又哭了呢?”贺妃玲走到她面前,弯腰下,小声而急促的问。 “别管我。”方芸挥开她的手,泪水却刷刷的往下掉。 贺妃玲有点头大,方芸一哭她就没辙。 “你不是喜欢香奈儿那个包包吗?我给你买,好不好?你给我点面子,别闹,我求你了。”她轻声说。 方芸心里一喜,却绞着手指不吱声。 “贺妃玲。”徐雯走到房门口,伸手重重地敲了敲门。 贺妃玲吓得猛直起腰,直得太急,那腰就闪了,钻心的疼袭来。贺妃玲呀的叫了一声,扑到飘窗边沿上动弹不得。靠,平时练跆拳道,多难的动作也不会闪了腰,今天是撞邪了吧? “你怎么了?”方芸看她痛得眉头都皱成了川字,赶紧也起了身,“扭到腰了是不是?”她伸手扶住贺妃玲,想把她扶到床沿边坐下,手刚好摸在贺妃玲屁股处的兜上,那塑料袋露出来一点点,方芸就那么顺手一扯。 装着验孕棒的塑料袋到了方芸手里,她看着那塑料袋,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验孕棒出现在她眼前,她对这东西不陌生,读大学那会儿,宿舍里的几个姑娘都有男朋友,时不时的有姑娘担心自己怀上了去买这东西。 方芸把验孕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看着那两深深的红杠,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颤着声,她问:“贺妃玲,你怀孕了?” “你听我解释……”贺妃玲也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真该直接跟她妈回家的。 “怀孕?谁怀孕?”站在房门口的徐雯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房间,一把就从方芸手里抢过了验孕棒。 “你怀孕了?”方芸似笑非笑,只是固执的追问贺妃玲。 “妃,妃玲,你怀孕了?”徐雯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女儿。 贺妃玲看着灼热盯着她的四只眼睛,想说这验孕棒跟她没关系,她根本没怀孕。可她知道这事情撒不了谎,以她对方芸和她亲妈的了解,不管她承不承认,接下来都是把她按到医院去验证一遍。 她真是欲哭无泪,挣扎了一会儿,眼睛也不敢看她们,困难道:“是,是个意外。” “孩子是谁的?”这回,方芸和徐雯异口同声。 贺妃玲恨不能立刻消失在她们的面前,但土行孙毕竟是神话人物,而此时此刻发生地震海啸滑坡倒楼等不可抗力自然灾害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无奈之下,贺妃玲只能垂下头保持沉默。她现在深刻体会那些外遇出轨的混蛋男人在奸情被撞破那一刻,面对爱人和亲人的质问,那种无地自容又无法抵赖的心情。 “你说话啊。”方芸和徐雯又一次异口同声。 “那个……我,我的腰扭到,快痛死我了。”情急之下,贺妃玲捂着腰叫唤起来。 她这么一叫,方芸侧了侧头,泪水糊了一脸,想说点什么,贺妃玲的妈妈已经惊叫起来了。 “妃玲,你快躺下,这可千万不能动了胎气。”徐雯手忙脚乱的把女儿按到了床上,她现在顾不上去追问那个让女儿怀孕的男人是谁了,对她来说,贺妃玲怀孕了是一桩好事儿。 方芸见徐雯忙前忙后,自己像个多余的人,这一时半会,徐雯肯定不会走。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了身就往房间外走去。 “方芸。”贺妃玲急得大喊,想翻身下床追,那腰完全使不上力,她痛苦的叫唤了两声。 徐雯见状,又开始数落起来,说她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云云总总,边数落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方芸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她,冷笑了一下,她收回视线往外走。 大门“砰”一声甩上了,方芸走了。贺妃玲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啊。可她听到她老妈在打电话,在给她老爸报告她怀孕了这件重大事情。她听着电话内容,她老爸马上就要赶过来。 贺妃玲想,她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吗 2.神啊,你救救我 徐雯挂了电话后真是喜上眉梢,她一会儿问女儿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女儿要不要吃东西。也难怪她这么开心,这几年来贺妃玲的婚事已经成了家里的头号大难题。贺妃玲的性子随她爸,固执。从读大学那会儿开始宣称不婚主义,徐雯只当女儿闹着玩,完全没当回事。 一晃,贺妃玲大学毕了业开始读研,她也没怎么着急,心想,属于女儿的缘分还没到呢。 随着贺妃玲年龄增长,徐雯有点慌了。 一直到贺妃玲二十六岁,徐雯都没听到女儿恋爱的消息,更别提带个男朋友回家。这两年,她旁敲侧击,甚至帮贺妃玲安排相亲,得到的答复永远都是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后来逼急了,贺妃玲跟家里大吵一架,气头上,贺妃玲干脆就搬出去住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贺妃付了首付买了房子,又买了辆二手车代步。家里的公司,她踏都不踏进去,看那架势是真打算好这辈子不婚了。 现在女儿怀孕了,真是会咬人的狗都不叫啊。徐雯这么想着,又暗自呸了一声,怎么能把女儿形容成狗呢。 贺妃玲现在啥也不想吃,她要是腰不痛的话她想去追方芸,她只想好好跟方芸解释一下。好好哄方芸,求得方芸的原谅。然后再带着方芸回家,她要正式向她的父母介绍方芸,她要勇敢地出柜,从此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为何人生如此艰难?贺妃玲想哭。 “玲啊。”徐雯坐到床边,拉过女儿的手,喊得亲昵,显得很慈祥。 贺妃玲生生打了个冷颤:“妈,你别这么喊我,我害怕。” “怕什么呀?”徐雯屁股往前又挪了挪,“这都什么年代了,奉子成婚也没什么,妈能接受。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该跟妈交个底了。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哪人?他知道你怀孕了吗?你才测出来的,他应该不知道。这样吧,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只要小伙子人好,买房买车这些都不用他愁,我和你爸给你们买……” “妈。”贺妃玲拖长声音,“我头痛,我可以睡一会儿吗?” “好好的怎么又头痛了呢?行,行,你躺会儿,我去客厅,得等你爸来,当务之急得先去一趟医院。”徐雯拍了拍女儿的手,起了身。现在她得顺着女儿,孕妇最大。让女儿怀孕的小伙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总会水落石出的,她不急。 贺妃玲看着她妈出了房间,拿过一旁的手机想给方芸打个电话。还没拔号呢,手机就响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贺妃玲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 要说撞鬼了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打电话来的人是陈殊,是她的一个铁哥们,也正是害得她肚子里多了一团肉的那个人。但这事儿真不怪他,贺妃玲咬了咬牙,接起了电话。 “兄弟,晚上八点,别迟到啊。”电话那头的陈殊朗声喊着,他那头很吵,估计在外面。 “我去不了了,有点事情。”贺妃玲有气无力。 “怎么回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孟总给约来的,你那个单子还想不想谈了?”陈殊走到了避静处,语气略带责备。 “真来不了,闪到腰了,动弹不得。”贺妃玲道。 “不对,你贺妃玲可是大财迷。别说闪到腰了,就是截肢了,以你的风格你也会让人把你抬过来吧。你还是老实交待吧,到底出啥事儿了?”陈殊追问。 “孟总那边拜托你,算我欠你一份大人情,好不好?”贺妃玲有些不耐烦了。 陈殊默了默,然后道:“你不要紧吧?跟方芸吵架了?” “我可以挂电话了吗?”贺妃玲忍住了到嘴边的咒骂。 陈殊说了声改天聊就挂断了电话。 贺妃玲也没心思给方芸打电话了,将手机扔到一旁,她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去他妈的,怎么就怀孕了呢?她她想到上个月那迷乱的一夜,那晚陈殊生日,他和他女朋友张一欣才分的手。本来一众人是打算去包个场,陪陈殊庆祝重归单身行列。也不知道陈殊哪根筋不对,非要显摆自己的厨艺,于是生日宴会就设在他家。 一众朋友吃吃喝喝,闹到半夜,有邻居不满,物业保安上来赶人,大家就那么散了。贺妃玲本来都叫好了代驾,上了车又发现钱包落在了陈殊家。她只能折回了陈殊家,这一回去,两个人又喝了半瓶红酒下去。喝着喝着,两个人就勾肩搭背的猜起了拳。猜着猜着,两个人就抱着滚到了沙发上。 后面的事情,贺妃玲真的不愿意再去回忆了。总之第二天起来,她拎着鞋子落荒而逃。滚回家后,她至少有半个月不敢正视镜子里的自己。 而陈殊,也不知道是醉得太死,还是以为做了一场春梦,他像个没事儿人一般,仍然像之前那样跟贺妃玲称兄道弟,丝毫没有尴尬感。 她妈在客厅轮番打着电话,这会儿已经在给贺妃玲的奶奶报喜了。 贺妃玲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头盖住,她深究起自己的过往来。还是在她读高中时,被一个学姐掰弯,此后,她交往的对象无一例外的全都是女性。因此她对自己的性取向深信不疑,可为什么她会和陈殊睡了?她真是一点儿也想不通,想起来简直比甩她一耳光还要难堪。 而现在,比和陈殊睡了更加难堪的事情出现了,她怀孕了。那么多女人求子不得,她这个蕾丝边却轻易的一击就中。上帝那死老头真他妈的操蛋。 贺妃玲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冷不丁她妈又进了房间。 “玲啊,手机少用点,辐射大。”徐雯拉开她的被子,把她放在枕头旁的手机放到窗台上,然后温柔地看着她,又道:“是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了吗?” “妈,咱能聊点别的吗?”贺妃玲皮笑肉不笑,也就是她现在腰不得劲。今天这把糊弄过去了,明天她去趟医院,过不了几天她绝对又是好汉一条。所以,她决定静观其变,任她妈先折腾着。 “我怀你的那个时候,从没用过手机……” “妈,你怀我的时候哪来的手机?”贺妃玲打断她妈。 “没有手机吗?”徐雯认真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没有,回过神后瞪女儿一眼:“你别打岔,重点不是我怀你时有没有手机。重点是你现在要少用手机,电子产品辐射大。还有,你那破公司暂时也别去了,回头让你爸从他公司抽个人过去帮你打理着。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吃好睡好,其他的事情都不许操心。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我得赶紧给你霞姨打个电话,你以后的产检得让她多费心……” 贺妃玲看着她妈那么激动,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有点心酸起来。她妈妈对她肚子里的新生命充满了期待,而她根本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她是个正宗的T啊,她怎么能生孩子?这传出来了,圈子里的那些朋友估计全得疯掉。 徐雯说着就起了身,顺手还把贺妃玲丢在床边的手机给拿走了:“你好好躺着,手机少用。” “妈。”贺妃玲急了,挣扎着,腰上那股酸刺的痛一阵接一阵,她又瘫回床上。 徐雯拿着手机乐呵呵的就出了房间。 没了手机的贺妃玲成了个废人,躺在那里,她生无可恋。 大约躺了二十来分钟,她听到大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她按了按发麻的头皮,她老爹到了吧。 贺妃玲听着她妈脚步轻快的跑去开大门,很快她妈的声音就传来,很惊讶的语气:“请问你……” 陈殊的声音传来:“阿姨,请问贺妃玲在吗?” 贺妃玲暗叫不妙,陈殊怎么会突然跑来了?招呼也不打一声,上帝这是嫌她不够乱么。 “在,在,在,在家,快进来坐。”贺妃玲她妈连迭声的应着。 “妃玲还好吗?”陈殊客气的问。 “她给你打的电话吧?”徐雯试探着问。 “啊?我听说她腰扭了,过来看看。”陈殊打着哈哈。 “对对对,她刚才扭了一下腰,应该没什么大碍。”徐雯想眼前这小伙子应该就是女儿的男朋友了,女儿眼光还真不错,眼前这小伙子长得清俊高大,眼神沉而定,衣着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家教良好,不是野路子上的混混。 陈殊干笑着,很不自在。 “别站着了,快进来啊。我这个女儿啊,身体素质好得很,腰扭一下是没大碍的。不过,毕竟怀孕了,还是要多注意。你说是吧?对噢,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徐雯语气轻快。 怀孕?陈殊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贺妃玲怀孕了?火车撞上飞机了?他这是进门的方式不对吗? “阿姨你好,我是陈殊,耳东陈,特殊的殊。”陈殊还不明所以,很客气的再一遍喊了徐雯。 “陈殊,好,挺好的。”徐雯越看陈殊越顺眼,“妃玲在房间呢,你快去看看她吧。” “好。”陈殊实在是太震惊了,也顾不上礼不礼貌,几个跨步就走到了贺妃玲的房间门口。 事情的发展似乎失去了控制,一向有主张的贺妃玲完全懵逼了。谁他妈能救救她? “兄弟。”陈殊站在房门口,远远看着躺在床上的贺妃玲,他喊了一声。 “你来干什么?”贺妃玲要是手里有枪,绝对给他突突了。 “我就是听着你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有点担心……”陈殊摸着鼻子,讪笑着,他其实也不是专程来看她,送个老朋友回家路过这里,心血来潮上来看看而已。 “谢啦。”贺妃玲没好气的说。 “你怀孕了?”陈殊走到床边,实在忍不住的问她。没办法,这个消息实在太疯狂了,连他都不能免俗的八卦起来了。贺妃玲的性趣向,他是深知的,所以,对于她怀孕一事儿,他好奇极了。 3.这可怎么办? 贺妃玲听着外面大门又响了,这回她爸的声音传来,后面还有霞姨的声音。她在心里哀嚎了一声,闭上眼睛在心里呐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陈殊靠着门看着床上的挺尸的贺妃玲,看着看着,他猛的像想起什么来,默了片刻后他心一沉,坐到床头后他俯头急促道:“兄弟,你不要告诉我,是那一夜……” 贺妃玲睁开眼,凌厉的瞪了他一眼:“你能闭嘴吗?”瞪完后,她很烦躁,该死的陈殊,原来他只是装失忆,对于那一夜根本就是心知肚明。 陈殊皱眉,他又回想时间,那一夜到今天,一个多月,时间上差不多。天啊,他顿时就慌了,怎么会这样? “玲啊,你爸来了,霞姨也来了。”徐雯进了房间,见陈殊蹲在地板上,以为小俩口说悄悄话,心里暗自欢喜。 “陈殊,你怎么在这里?”胖乎乎的霞姨见了陈殊,有点意外。陈殊是她女儿张一欣的男朋友,虽然没有正式带回家见她,但她在女儿的手机上看过,绝不会认错。只是最近女儿总不开心,前两天去办了签证,说准备出国去玩。她琢磨了一下,怀疑女儿的不开心是因为和陈殊的感情有变,而贺妃玲在中间插了一脚。 “阿姨好。”陈殊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霞姨是贺妃玲家的亲戚。 徐雯笑道:“阿霞,你可不知道了吧,陈殊就是我们家妃玲的男朋友,孩子他爸爸呢。” 此话一出,仿佛一记棒喝,这一棒喝得霞姨和陈殊当场石化。尤其是霞姨,她脸上的表情凝滞得似哭非笑的,她暗想她果然没有猜错。 纳尼?陈殊真的是孩子他爸? 床上的贺妃玲感觉自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她想,这将会是她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吧。 霞姨在缓过神来后,当时就扯了个不怎么高明的借口,说有急事得先走一步。 贺妃玲在父母威逼下,不得不去了附近的医院。检查结果确定贺妃玲怀孕了,目前来看,子宫内的胚胎一切正常。 徐雯扶着贺妃玲从检查室出来时,陈殊已经离开了,贺健锋坐在休息区,见了妻子和女儿,他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妃玲,这以后就不准单独住了。”贺健锋平时是个很严厉的人,工作也忙。但面对唯一的女儿,他还是很疼爱的。所以,听说女儿怀孕了一事,他公司的会议开到一半就赶来了。 “不行……” “什么不行,刚才医生交代的你都没听见吗?她让你前三个月一定注意休息,营养饮食要均衡。你还想一个人住啊,不可能的。你那个朋友,我就不说了,你整天应酬这应酬那,哪天不是半夜三更才回家睡觉的。”徐雯好一通数落,“贺妃玲,我可跟你说了,你如果要任性,可别怪妈跟你翻脸。” “我得去一趟陈殊那里,找他有点事情。”贺妃玲急得只能拿陈殊来作挡箭牌。 “我和你爸送你去,你的腰这样,怎么走路?咦,老贺,陈殊呢?”徐雯道。 “我刚才跟陈殊聊了几句,原来陈殊是陈清林的儿子,我和老陈在生意上有往来,我已经给老陈打过电话了。晚上他们会来我们家。”贺健锋将贺妃玲的希望之火彻底掐灭。 “什么?”贺妃玲这下真要疯了,双方家长见面,这是要让他和陈殊定下来的意思啊,这开什么玩笑? “玲啊,这下安心回家吧,有什么事等晚上陈殊来了再说。”徐雯不由分着扶着她往医院外走。 “陈殊他,他,不是我男朋友。”贺妃玲真后悔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把话说清楚。 “你和陈殊闹别扭了吧,说什么气话呢。”徐雯压根不信,“老贺,过来搀一把,回家咯。” 贺妃玲闭上嘴,现在说破大天,她妈也不会相信她怀孕就是一个意外吧。 就这样,贺妃玲被拉上了车。车子开出一段路,贺妃玲的手机在她妈的包里响起来。 徐雯从包里拿出了手机,边递给她边交待:“长话短说,别聊太长时间。” 电话是方芸打来的,贺妃玲按了拒接准备跟她聊微信,结果方芸又打,她再拒,方芸孜孜不倦的打。 “你干嘛不接?”徐雯奇怪的看着她。 贺妃玲窝了一肚子的火,点了接听,她接起了电话:“喂。” “贺妃玲。”方芸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听得出来哭了很长时间,“我需要你的解释。” 贺妃玲怎么解释,她妈和她爸都坐在她身边。默了默,她只好说:“我这边有点事情,晚一点我给你回电话。” “你父母在吧。”方芸嘲弄的语气,“既然这么怕你父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当初你为什么要招惹我?行,我也不跟你算这个账,你就告诉我,你怀孕算怎么回事?我又算怎么回事?你逗我玩吗?不想跟我在一起了你明说就行,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贺妃玲听着方芸的指责,真是又气又急,父母又在旁,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憋了半天,她只能说:“好了,我知道了,先这样。”说完,她就直接掐断了电话,并飞速的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方芸没再给她打电话来,但发了条微信,她说:贺妃玲,我们分手吧,我成全你。 贺妃玲看着那条微信,心里一阵抽痛,想说点什么,又深知方芸的性格,现在无论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索性不说,她暗想还是先等腰疼缓过去,然后找机会和她见面,一切等见了面再说。 回了家,贺妃玲一切配合,该躺着她就躺着,让吃东西吃东西。贺妃玲她父母看女儿挺配合,高兴得很,都以为女儿这回总算开了窍。 天色将晚时,贺妃玲从沉睡中醒过来,她有很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饱了。打了个哈欠,她习惯性的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手落了个空,她反应过来,她这是回家了。 她试着翻了翻身,扭伤的腰已经不那么疼了,撑着床铺,她坐了起来,找了一阵子。刚要穿拖鞋,在房门口守着的小女佣小朵就冲了进来。 “小,小姐,你要做啥子哟,你跟我说,我去拿,你躺着,给太太看见罗,我要被骂死的。”小朵急死了,说话都带哭腔了。 贺妃玲看她一眼:“我去尿尿,你要帮我尿吗?” 小朵脸一红,嗫嗫道:“那我扶你去。” “楼下怎么这么吵?”贺妃玲借着她递过来的手起了身。 “来罗好多客人,我以前没见到过。两个老太太都来罗,刚才外婆上楼看你在睡,就下去罗。”小朵开了厕所的门,小心翼翼的搀着她往里面走。 “客人?里面有没有一个长得很高大的男人?比我还高一个头左右,笑起来嘴有点歪的男人?”贺妃玲急问。 “小姐,你晓得啊?还有两个是他父母,两个老爷爷,说是他的外公和爷爷,一家人都很和气,笑哈哈的。”小朵猛点头。 “你先出去吧。”贺妃玲将她推了出去,关上厕所门后,她打了反锁。外婆来了,奶奶来了,陈殊父母爷爷外公来了,她的父母也在。得,今天想要逃走是没有可能了。她还是得继续执行假装配合的计谋,然后静观其变吧。 贺妃玲打定主意后,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小朵紧张兮兮的硬是要扶着她下楼,才拐过弯,坐在大厅里的人就听见了动静。 瞬间,客厅里坐着的人全都闭了嘴,然后齐刷刷的起立,像是排练好的那般,大家都看着楼梯上的贺妃玲。 好在贺妃玲大小也开了个公司,平常也见惯了各种场面,这才不至于被大伙儿的架势吓得跌下楼梯。 “慢点儿,玲啊。”贺妃玲的奶奶先喊起来,旁边的外婆附和着。 贺妃玲下了楼,徐雯接了小朵的手把她扶到了沙发旁,所有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这就是我们家妃玲。”徐雯拉着她的手,对陈家人道。 “好,好,个子高挑,气质跟小殊很搭。”其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不断点头。 白胡子老爷爷旁边一个穿着红色T恤的老头则更挑剔的样子:“你说的这些我都同意,但妃玲看起来有点有瘦了。陈老头,你施展厨艺的时候到了。” “爸,你说什么呢?”长得和气的中年女人推了推红色T恤老头,“亲家,别介意,两位老人家平常就爱抬杠。”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徐雯笑道,“玲啊,快喊人,这是爷爷……” 贺妃玲的下巴“铛”一下就掉到了地上,亲家都喊上了,这速度……简直了。看向陈殊,他一脸的讪笑,她估摸着他的内心也是极度崩溃的。 她只能一一喊了陈殊家的长辈,大伙儿重新落座。中断的交谈再度接上,长辈们聊得是不亦乐乎,贺妃玲和陈殊半个字也插不上嘴。 坐了十来分钟,贺妃玲听着长辈们连她月子去哪坐都商议好了,真真的觉得太荒唐了。她暗中抬脚踢了一下陈殊,陈殊心领神会伸手指了指外面的院子。 两个人悄悄的溜出了大厅,才下了台阶,小朵和小金就追出来了。 “小姐,你们去辣里?”小朵大声问。 “你追出来干嘛?”贺妃玲回头,有点头痛。 “太太让我要看着你。”小朵诚实的回答。 “我们就在花园走走,别跟着我。”贺妃玲气死了,她妈这是什么意思呀?难道还准备把她关起来不成。 陈殊扯了扯她,贺妃玲收回视线和他往小径那边的凉亭走去。上了台阶,两个人坐到了长椅上。 “来了很久了?”贺妃玲先开口。 “有一会儿了。”陈殊淡淡道。 贺妃玲抿了抿唇:“抱歉啊,陈殊,今天得难为你配合一下了,等我腰不痛了就好办了。” “晚上的那个局怎么办?”陈殊看她。 贺妃玲叹气:“实在不行,帮我向孟总道个歉,事出突然,希望以后能有机会能合作吧。他要是实在不接受,那也只能算了。” 陈殊侧头看着夜色中的花园,好一会儿后才问:“等你腰不痛了,你预备做什么?把孩子打了,找到方芸合好?” “不然呢?”贺妃玲挑眉。 陈殊没说话。 “难道我们真的要为了这个孩子结婚么?”贺妃玲忍不住嗤笑,“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陈殊笑笑,他是个不婚主义,前两任女友也是最终在他这里找不到希望才含泪选择分手的。跟霞姨的女儿张一欣谈了一年多的恋爱,张一欣最近有逼婚的趋势,他一看苗头不对就提了分手。 两个人都有些丧了气,各自望着夜色出神。 4.就这么结婚了 “小姐,小姐。”小朵跑过来,慌里慌张的喊贺妃玲。 小朵一通狂喊,把两个发呆的人喊回了神。贺妃玲扶额,这叫外面的人听着,以为这里是迎春楼呢。她纠正过小朵无数次,让她喊妃玲姐,小朵死活改不掉。 “又怎么了?”她懒洋洋的问。 “太太让你们进去。”小朵喘着气道。 “好,知道了。”贺妃玲看着小朵,她挺羡慕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永远都生动活泼。 贺妃玲和陈殊慢悠悠回了屋,徐雯喜滋滋的迎了上来,站在到贺妃玲和陈殊面前,她笑成一朵花。 “妈,你干嘛啊?”贺妃玲警惕的看着她妈。 “过来,长辈们有话跟你们说。”徐雯并着他们往回走。 陈殊他妈最先起身,她脸上的笑容和贺妃玲她妈如出一辙,陈殊只觉得菊花一紧,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亲家母,你看,这俩孩子看着就很般配呢。”陈殊他妈谢敏华拉着贺妃玲她妈徐雯的手,亲切的说。 “是啊。”徐雯附和道。 “老外婆,老祖母,那这个日子就这么定了,这个月初八订婚。”陈殊他外公声音洪亮。 贺妃玲和陈殊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速度真是快过闪电啊。 “陈老头,起身啊,给你孙媳妇见面礼啊。”陈殊他外公拉着他爷爷起了身。 贺妃玲和陈殊都瞠目结舌了,这种场面,是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可这不比其他场面,不爽了可以翻脸走人,严重点还可以叫道上的兄弟来解决。这个大厅里可都是他们的家人,他们最在乎最敬重的家人,没法翻脸,也不敢翻脸。 贺妃玲颤着手,颤着心肝接了一手的红包。她真的懵了,接了红包顺着她妈妈的嘴就跟着喊人,外公,爷爷,爸,妈,这么一圈喊了下来。陈殊也好不到哪去,他也接了贺家长辈回的礼,和贺妃玲一样,外婆,奶奶,爸,妈这么喊了一圈。 见小俩口捧着红包傻乐呵,大家都高兴极了,贺家的煮饭阿姨适时的喊了声开饭了。 吃饭时,贺妃玲被她妈推着坐到了陈殊身旁。两家长辈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连贺健锋都打破了吃饭绝不许说话的规矩。主要也是因为贺妃玲和陈殊两个孩子太让他们操心了,长辈们急得不得了,他们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大谈新时代新活法。现在不但婚事有着落了,两家还门当户对,这可真是祖上烧了高香的喜事啊。 “怎么办?”贺妃玲轻声问陈殊,她第一次体会到六神无主的感觉。 “你让我想想。”陈殊也乱了阵脚,怪他来的时候想得简单了,以为双方家长见个面,最多一起吃个饭,也算给贺家一个面子。这接下来的事情,他相信贺妃玲有能力解决。哪里会想到不过转眼的功夫,订婚的日子都给商议出来了。 贺妃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知道怀孕起,她就没把肚子里的那个胚胎当回事,只怨自己倒霉,打胎后要耽误她好一段时间吃喝玩乐了。 结果事情的发展完全脱轨,她想她要是明天出门去做个流产回来,家里会大乱吧?她奶奶有高血压,今年还进医院抢救过一次。醒来后,老人家就握着她的手叹气,说昏迷的时候梦见她结婚了。 陈殊的情况和贺妃玲差不多,他外公看着是个时尚的弄潮儿。但他有心脏病,得常年服药,他表面对陈殊的一直不肯结婚最理解,但上次心脏病发入院时,拉着他的手,说过一回,要是在闭眼前能看到他成家就好了。 饭吃到一半时,贺妃玲她妈接了个电话,刚开始她还笑着。听了几句后她放下了筷子,悄悄的就出了餐厅。 贺妃玲愁得头都大了,也没怎么留意她妈出了餐厅。 饭吃到尾声时,贺妃玲她妈回到了餐厅,仍然跟陈家热烈的聊着天。但不时瞟向贺妃玲的眼神充满了萧杀之气。 贺妃玲觉得她妈好生奇怪。 晚上十点多,宾主尽欢,上演了一番十八相送,贺家司机又送两位老太太送回家去了。站在大门口,贺妃玲困得眼皮直打架,她现在只想躺到床上去睡个天昏地暗。 打着哈欠,贺妃玲转了身往回走。 徐雯说不放心她,跟着她上了楼进了房间。 “妈,我好困。”贺妃玲见她妈坐下了,赶紧说,她实在不想再听她妈念叨了。 “贺妃玲。”徐雯沉下脸,声音严厉。 贺妃玲吓了一跳,抿着唇看她妈,不吱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你想着把今天糊弄过去了。明天出了这家门,你就找家医院把孩子给做了。回头你就跟我们扯谎,说不小心流产的。再过段时间,你就回来说,你跟陈殊合不来,分手了。贺妃玲,你是这么盘算的吧?”徐雯看着她。 贺妃玲又吓了一跳,她妈居然把她心里所想猜了个透,这有点吓人了。 “妈,你想太多了。”贺妃玲很认真的表情。 徐雯哼了一声:“我想太多,你是我生的女儿,能是我想太多了?” “所以,妈,你到底要说什么?”贺妃玲只好坐到床头准备听教。 “我知道你真的要做什么,我也绑不住你。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崇尚自由,独立。我劝你结婚就像在迫害你,平日里你奉行我行我素,享乐主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宗旨。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我可以跟你既往不咎。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你怀孕了,怀孕这件事情不是我逼迫你去做的。所以,你必须要想清楚几件事情。其一,你外婆和你奶奶年纪大了,你的婚事一直是她们心头的牵挂,你是不是忍心有一天让两个老人都带着遗憾走?其二,你爸在海南有个项目,资金上缺口很大,陈清林之前就有意向注资。你和陈殊能结婚,自然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其三,明天贺家会开始派喜帖,你如果悔婚,这个后果我和你爸只能碘着老脸受着。其四,你今年二十八岁了,你认认真真的,仔仔细细的想想,你,贺妃玲,是不是可以一辈子都只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你爸那里,你能不能过得了关?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你来告诉我你的决定。”徐雯一口气说完,说完她就转了身往房门口走去,然后出了房间。 贺妃玲傻愣愣地看着她妈出了房间,好半天了她才回过神来。她拿过一旁的手机,微信上,方芸静悄悄的。她退出来点开了通话记录,拔下了方芸的号码。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听筒里,中国移动客服小姐机械而客气的声音。 贺妃玲握着手机看着窗帘发呆。夜已经深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混乱的大脑一点一点清晰起来,贺妃玲不得不承认,她妈说得对。尤其是她妈说的最后一点,她姓了贺,是贺家的独生女,她不可能也没有办法恣意妄为只为自己活。她心里很清楚,所以,她一直不敢去公开自己的性取向,她的父母骨子都是很传统的人。而她的奶奶和外婆,若是知道她是同性恋,只怕根本受不住这个打击。 这一夜,贺妃玲辗转难眠,想了又想,思了又思,头都想痛了,她痛苦的发现,那个她最抗拒最害怕的解决方案是最好的方案。 那就是和陈殊订婚。 天快亮的时候,她刚有一点睡意,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她一个激灵,以为是方芸发来的,赶紧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微信是陈殊发来的,他说:你什么打算?醒了给我打个电话。 贺妃玲寻思他也一夜没睡,便立刻拔下了他的号码。 正如贺妃玲所料,陈殊整整一晚上都在被批斗,据说他外公连心脏病都犯上了,陈殊是真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来找贺妃玲想办法的。 两个人聊了起来,聊了一个多小时,想了十几个方案,但没有一个方案能够让他们俩都全身而退。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贺妃玲打了个哈欠,眼泪掉了一串下来。那头的陈殊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语气说道:“兄弟,我们订婚吧。” 贺妃玲觉得空气瞬间凝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我想,你和我一样,都需要一场婚礼来给家人一个交代,逃不过去的。与其垂死挣扎的抵抗,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作个表面夫妻吧,婚后各玩各的。我们在一起也算功德一件,又有良家适婚男女可逃过我们的祸害。”陈殊冷静而理智。 “你真的不需要确定一下我肚子里的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吗?”贺妃玲默了半晌后说道。 “你不是那种会随便开玩笑的人。”陈殊道。 贺妃玲和陈殊对两家联姻一事点了头,事情“哗”一下,进一步升级了。双方家长乘胜追击,直接将订婚宴升级成了婚礼,时间非常仓促,B市最牛逼的俪人成双婚庆公司承接了这项艰巨的任务,据说,为了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把这场盛大的婚礼办好,俪人的老总都亲自参与到了工作中。 隔了两天,贺妃玲和陈殊被家长们拥簇去领了结婚证,结婚证领出来,贺妃玲的外婆端着个上了年头的木箱子站那儿。当着众人的面,那两本结婚证放进了木箱子里,外婆郑重其事的盖上了。 贺妃玲变成了大国宝,她妈倒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但无论她去哪里,身后都跟着两个人。一个小朵,一个黑脸雷公大哥。她妈说了,一个帮着端茶倒水搀扶,一个负责她的安全。 贺妃玲觉得自己要分裂了,她一直是把自己当成男人般对待的。活了二十八年,突然间,她变成了女人,还是那种弱柳扶风,需要人保护的小女人。 她无力吐槽。 “兄弟,我们得好好商议一下。”贺妃玲靠在陈殊家的沙发上,订婚变成结婚,她觉得这事真是太他妈的丧心病狂了。 陈殊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要关上冰箱门时想起来贺妃玲怀孕了,便换成了矿泉水。 贺妃玲坐在这沙发上,就忍不住会回想那一夜,那令她想挥刀自宫的夜晚。几杯酒改写人生,她觉得她把这事儿挂到微博去,能被网友活活嘲笑死。 5.方小姐自杀了 陈殊将水递给她后坐到了她旁边,他开了啤酒,喝了一大口:“来吧,我们谈谈。” “结婚已经成定局了。”贺妃玲侧头看他,说的是定语。 陈殊点了点头,有些拘谨起来,面前的女人原来是他的兄弟,现在已经变成他的老婆。这种感觉,跟走在路上被雷霹了差不多吧。 “兄……妃玲,有几句心里的话我想跟你说说。”陈殊又灌了一大口酒才接着说:“一直想跟你说声抱歉,那一夜……” “陈殊。”贺妃玲严肃起来,“我们现在不再去追究那一夜的事情了,已经发生了,已经是这样的结果了。追责无事于补。我想和谈的是,我们在这场婚礼之后的事情,你说过我们各玩各的,但空口无凭。” 陈殊看着淡定而大方的贺妃玲,莫名的紧张起来:“那……我们约法三章?你说,我都配合。” 贺妃玲沉吟半晌:“我们认识快两年了,对彼此的脾气性格都比较了解。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立个婚前协议。” “怎么立?”陈殊问。 “我草拟了一份协议,你先看看,有需要完善的地方你跟我说。”贺妃玲说着拿过了一旁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A4纸。 陈殊接过,要说贺妃玲还真是逻辑清晰,遇事沉稳。协议上,逐条逐款将他们婚后的义务、责任与权利写了出来。并且明确写出,婚后绝不可以用任何理由和借口干涉对方自由,孩子出生后,两个择日离婚,一拍两散,各生欢喜。 全部看完,陈殊觉得他除了多了一纸婚书,以及将拥有一个有他血缘的孩子,其他的一切都跟从前没有差异。 贺妃玲借着给孩子办准生证的借口把结婚证从她外婆那里骗了出来,然后,她和陈殊悄悄的去了公证处将那纸协议进行了完善,完善后就给公证了。 两个人正式成为了婚姻合伙人。 办完这些事情,贺妃玲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离结婚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日子,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方芸,她要求得她的回心转意。贺妃玲想着等孩子出生后,她完成了肩上的任务,到时,神仙也禁锢不了她追求自由的心,她和方芸就可以双宿双飞了。 可是,方芸失踪了,她的手机一直关机。贺妃玲问了一圈相关的朋友,得到的答复不是摇头就是很惊奇的反问:她不是和你住一起吗?你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贺妃玲慌了手脚,方芸是个迷糊的人,性格有点小作,但气性并不大。以前两个人闹点矛盾,她隔夜就会忘得干净。两个人在一起快一年了,每天至少打三通电话。像这种超过一个星期没有半点联系,从来没有过。 贺妃玲有点自责起来,这几天,她只顾着处理自己的麻烦事儿,也没有上心去找她。心里也是抱着个想法,想冷一冷她,她寻思方芸肯定会因为受不了冷落而主动来找她。结果,这次她失算了。 走投无路下,贺妃玲将电话打到了方芸的老家。接电话的估计是方芸的母亲,一口地道的XX话。贺妃玲跟她讲了好半天才算弄清楚了,方芸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打过电话回家了。 挂了电话后,贺妃玲彻底的慌了。这一慌,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 她的第一次孕吐,就这样来了。 贺妃玲带着女儿身做男人做得太久了,所以,当她扶着马桶摇摇晃晃起身,天旋地转的出了厕所时。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给陈殊打电话,协议里必须加上她每吐一次,陈殊就给赔偿她一笔营养费。 她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另一阵翻涌又上来了。她捂着嘴冲回厕所,吐得涕泪横飞。 方芸没有消息,贺妃玲回了一趟她们的小家,让她更慌的是,方芸带走一部分衣物。在苦找方芸无音讯的下,贺妃玲在孕吐和担忧中惶惶度日。很快的,到了她和陈殊婚礼那天。因为她吐得厉害,双方家长都紧张得不得了。 贺妃玲本来是想逞个强的,想着在宾客面前演个笑颜如花。但肚子里那团肉在陈殊把戒指套上她手上后就闹腾起来了。 旁边候着的小朵和营养师便赶紧扶她下了台。 贺妃玲回到了休息室,象一尾离开水的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小姐,你是不是好蓝过?”小朵坐在床前,一脸担忧的看着贺妃玲。 贺妃玲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 “小姐,我给你讲过笑话好不好啦?”小朵叽叽咕咕。 “嗯。”她应了一声。 “从前……”小朵开了头,梳妆台上的手机响起来:“小姐,你的手机响了,我去帮你先看哈子。” 贺妃玲连应都懒得应了。 “是本市的固定电话,不晓得谁打的电话。小姐,我帮你接起来哈。”小朵问。 “接。”贺妃玲真是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喂,你辣个?”小朵接起了电话,特有的口音,“你找辣个嘛?……贺妃玲是辣个……你要找小姐……” 贺妃玲本来只剩下半条命了,听到找小姐三个字死而复生,气得她撑着床坐了起来,伸手就夺过了小朵手里的手机。 “谁啊?”她语气凶狠。 电话那头传“哇”的一声大哭。 贺妃玲懵了一下,电话那头哭的人是方芸,那熟悉的哭声。亲人呐,你可算出现了,贺妃玲鼻头一酸,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 “你跑哪去了?”贺妃玲深吸了一口气,问。 “我在XX酒店,我一直在这里。”方芸哭哭啼啼的。 “你一直关机?准备永远关了吗?”贺妃玲咬牙。 “你妈来找过我,她……她威胁我,她知道我老家在哪里。她说了,如果我敢胡闹,她一定不会让我好过。” 贺妃玲觉得心口隐隐作痛,又深吸了一口气:“我妈是怎么找到你的?你的手机不是一直关机吗?” “我……”方芸顿住。 “你给我妈打了电话?”贺妃玲提高了声音,“你跟她说什么了?” 方芸又哭起来:“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你要是在乎我,就不是这种反应了。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而且,你为什么会怀孕?是不是你根本就爱男人,只是觉得玩女人比较新鲜,所以才逗我玩,你……” “方芸。”贺妃玲怒吼一声,旁边的小朵生生哆嗦了一下。 “是我给你妈打的电话,电话号码是我以前从你手机抄下来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不想失去你。所以,我脑袋一昏,就给你妈打了电话。我告诉她,你是同性恋,我们是相爱的,我求她成全我们……”方芸乖乖的就招了。 “你别说了,不要往下说了。”贺妃玲打断她,如果可以,她想掐死那个蠢女人。连她都不敢轻易跟她妈对抗,方芸竟然会天真得以为能斗过她妈。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陈家人上门那天晚上,她妈悄悄出去接电话回来后为什么看她的眼神充满萧杀,现在想来那电话应该是方芸打来的。所以那天晚上,她妈才会把话说得那么重。 “你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你和陈殊结婚,其实就是逢场作戏对不对?我知道你这两年来压力很大,毕竟同性恋对你那样的家庭来说,根本就不可能会有生存的空间。所以,你需要一份婚姻来作掩饰,然后好继续跟我在一起。老公,你是为了保护我对不对?”方芸明显慌了,她又急又乱的猜测着贺妃玲的内心,帮贺妃玲今天的婚礼开脱和辩解。 “你让我冷静冷静,早点睡,找机会,我们见个面。”贺妃玲真的头痛了。 “不不不,老公,你别这样。你跟我说话,你不要不理我,我害怕。真的,我害怕。”方芸哭着说。 “你去泡个澡,喝杯牛奶,躺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方芸,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时间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贺妃玲耐着性子哄她。 “你真的不要我了。”方芸止住哭泣,哑着声音,语气幽幽,“我关了这么长时间的机,忍了这么久,以为你会心急如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我。原来,你只是不要我了。”她说着又笑,“贺妃玲,恭喜你啊,祝你新婚快乐。我们就此别过吧。” 方芸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喂,方芸……”贺妃玲徒劳的喊了一声,再重拔电话,一片忙音。就此别过?贺妃玲皱眉,那个欠揍的蠢娘们要自杀? 贺妃玲再打她的手机,还是关机。她又想,认识方芸这么久,还真没发现她是个性格刚烈的人。自杀是活到绝境,万念俱灰才会走的路。方芸是爱她的,但爱到去死,贺妃玲真不认为她会那么做。 这么一分析,贺妃玲重新躺了下来。 旁边的小朵听了一通没头没脑的电话,她没见过贺妃玲发这么大的火。这会儿她有点战战兢兢的,看着侧躺着的小姐,她好苦恼,她想去厕所,但又不敢随便离开。 贺妃玲躺了半个来小时后,陈殊回到了休息室,他已经喝完一圈酒了。在双方父母的一再提醒下,他不得不回来关心一点孕吐严重的贺妃玲。 “小朵,你赶紧去吃点东西吧。”陈殊对小朵说。 小朵如获特赦令,飞也似的跑出房间,和门外守着的营养师撞作了一团。 陈殊哑然失笑:“这小姑娘跑那么急做什么?” 贺妃玲这会心情坏得很,闭上了眼睛准备装睡。眼才合上,放到枕头旁的手机就响起来。她拿过手机,睁开眼睛看了看,这回方芸的手机终于开了。 当着陈殊的面,她接起了电话。 “喂……” “请问您认识方小姐吗?”电话那头的人很有礼貌。 “您哪位?”贺妃玲惊得撑着床坐了起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XX酒店的服务员,方小姐自杀了,因为她写的遗言上留着您的电话号码,所以我们给您打了电话……” 6.我就跟着你 贺妃玲感觉眼前一黑,道:“我马上来。”说着,贺妃玲抓着手机就下了床。她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头重脚轻的,差点摔倒。 旁边的陈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看贺妃玲着急的样子,一把扶住她。 “出什么事了?”他问。 “方芸自杀了,我得去一趟。”贺妃玲反抓住他的手,“陈殊,你得帮我这个忙,请你。” “你不要着急。”陈殊沉吟了一下,“这样吧,我陪你从侧门走,避开所有的人。等到出了酒店,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就说你特别想吃某样东西,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让我妈去想办法。” 陈殊和贺妃玲匆匆赶到了酒店,几乎是他们到的同时,120的急救车也到了。贺妃玲看着护士和酒店的服务员将方芸抬上了救护车,想上前去问问,但却迈不开腿。还是陈殊拍了拍她,小跑着到了救命车前。 方芸为她自杀了,贺妃玲的手下意识的搭在小腹处,心想,如果方芸有个三长两短,她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也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然后远走他乡。 陈殊在救护车那边呆了好一会儿,直到救护车开走,他退了两步折身往回跑。 贺妃玲看着他跑回来。 “她……”她不敢再往下问,怕那个不好的消息从陈殊嘴里说出来。 “情况不明,我陪你去医院。”陈殊拉开车门后对贺妃玲说。 陈殊开着车,一路跟着120急救车到了医院。方芸被送进了抢救室,贺妃玲坐到抢救室前的等候区,神情呆滞。陈殊跑前跑后,帮着缴费什么的。 “不要太担心,发现得比较及时,不会有事的,就是要遭点罪。”陈殊回到了贺妃玲身旁坐下。 贺妃玲靠到座椅上,苦笑了一下后道:“不好意思啊,让你陪我跑这一趟。” “兄弟,别这样客气。”陈殊脱口而出,说完后,又觉得有点太那个啥了,于是补充道:“好歹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陪你来是应该的。” 然后他就觉得更那个啥了,只好闭了嘴,转头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了半个多小时,抢救室里有护士出来说。方芸还在洗胃,但人已经清醒了。贺妃玲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想进去看看,护士说现在还不行。 那边陈殊在接电话,他妈打电话来了。婚礼还没结束,男女主角却迟迟不回,急得他妈要跳脚了。 贺妃玲是个理智的人,知道方芸没有没有生命危险后,便决定立刻和陈殊回到把婚礼过程走完。 “要不,你在这里等,我一个人回去。”陈殊想了想了说。 “我不回去,你怎么交差?”贺妃玲起了身,“走吧。” 陈殊愣了一下才追了上去,两个人出了走廊,回到了车子。陈殊看着贺妃玲绑好安全带并不没有急着启动车子,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默了片刻,他开口道:“方芸很爱你的样子。” 贺妃玲不太想聊这事儿,靠在座椅上,她看着外面的夜色,淡淡道:“走吧,我们得赶紧回去。” 陈殊还想说点什么,但贺妃玲的手机响了。 “我妈的电话。”贺妃玲看了屏幕后,接起了电话,如她所料,她妈马上追问她在哪里?跟谁在一起?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去?贺妃玲知道她说一万句都抵不上陈殊半句,便将手机递给了陈殊。 陈殊哄骗一番,这才顺利收了场。挂了电话后,他赶紧启动了车子。 两个人匆匆赶回到婚礼现场,贺妃玲她妈虽有怀疑,但也没有多问什么。贺妃玲心情低落,默默的跟在陈殊身旁进行婚礼剩下的一些环节。 当晚便是俩个人的新婚之夜,原来陈殊的那帮朋友是想闹闹洞房的,但因为贺妃玲怀孕,加之陈贺两家都算有头有脸的人,也没有谁敢随便造次,多喝了几杯酒,大家也就散了。 贺妃玲折腾了一晚上,有些吃不消了。宾客散了后,她在小朵的陪同下就先回了陈殊家。 “小朵,赶紧下去,司机还在等你呢。”贺妃玲闪身进了大门,赶在小朵啰嗦前就把大门给锁上了。 “小姐,那你当心点哈。”小朵的声音隐约传来。 小姐,小姐,你才小姐呢,你全家都小姐。贺妃玲愤愤暗骂。 洗了个澡,贺妃玲就进了陈殊家的客房。爬上了床,她就躺下了。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她明明困得要死偏偏却睡不着,加上胃里一直有一股烧灼感。 贺妃玲简直想骂大街,这种糟透了甚至力不从心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她开始后悔自己在家人的迫使下,轻易的就答应生下这个孩子,并跟陈殊结婚。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她觉得人生的乐趣已经被折腾得所剩无几了。 她在瞬间无比的同情起女人来,牛逼如她,在孕吐的摧残下也扛不住了。想到女人可怜,她自然而来的就想到了方芸。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她爱的女人为她自杀了。 贺妃玲觉得很感动。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凌晨一点多,贺妃玲渴醒了,她摸着黑找到了开关。出了房间才发现,陈殊坐在沙发上,借着房间的灯光,贺妃玲看到他还在喝着酒。 “怎么不睡了?”陈殊略歪头,带着浓浓的醉意,轻声问她。 “渴了,有开水吗?”她问。 陈殊努力的想了想:“没有。” “那给我喝点酒吧。”贺妃玲走到沙发旁坐下,伸手就拿过了一罐啤酒。还没打开,陈殊就从她手里抢走了。 “你不能喝酒,你是孕妇。”他嘟囔着,“真是无趣,以前都是你陪我喝酒,现在说不让喝就不让喝。” 贺妃玲皱眉,陈殊这明显是醉了,说话都大舌头了。 “你喝多了,早点睡。”她说着起了身。 “我们聊聊天,反正也睡不着。”陈殊伸手过来拉住贺妃玲。 贺妃玲虽然因为孕吐搞得身体有点虚弱,但她是练跆拳道快五年了,一个反手,陈殊哎呀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倒到了地上,他眉心皱成一团,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伤到哪了?”贺妃玲意识到自己用力过度了,赶紧走过去,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手,可能,脱臼了。”陈殊痛得声音都颤起来了。 贺妃玲开了客厅的灯,将陈殊从地上扶了起来,她看着他的手腕处已经肿得老高了。她蹲下仔细检查了一下,歉疚道:“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下意识的反手一摔。” 陈殊痛得酒也醒了,冷汗也下来了。 “得赶紧去医院。”贺妃玲不会接骨,不敢随便动陈殊的手。她回房间拿了钱包,又从柜子上拿了车钥匙。 “你去睡吧,我给孙志坚打个电话。”陈殊说话都困难了,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让个孕妇大半夜的陪自己去医院。 “少废话。”贺妃玲脸一沉,用力将他从沙发上拎了起来,拽着他就往大门走去。 陈殊只好跟着她出了门。 贺妃玲把陈殊带到了医院,送了急诊,只消几分钟,陈殊脱臼的手就接回去了。 “对不起啊,怪我。”贺妃玲再次向陈殊道歉。 陈殊这才注意到贺妃玲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衬衫,那白衬衫到大腿处,贺妃玲也就没穿裤子。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起来还真是别具风情。 “怎么了?”贺妃玲推了推他。 陈殊这才回了神,有些尴尬道:“感谢你没有绕路去方芸住院的医院。” 贺妃玲挑眉:“那得多花半个小时的车程吧,我能没脑子到那种地步?” “我现在陪你去看方芸吧?”陈殊主动问。 贺妃玲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这新婚夜也算是别致了,行,兄弟,冲你这句话,等这孩子生了,我得好好陪你喝上一杯。” 陈殊呆了呆,贺妃玲这话是没错,但听着总有那么点觉得不太对劲。 两个人拐了一大段路,将车子开到了方芸住院的医院。停好车,贺妃玲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就要下去。 “等等。”陈殊喊住她。 贺妃玲回头。 “你等我一下,先别下车。”他说着跨下了车,又说:“开一下后备箱。” 贺妃玲莫名其妙的,等了一会,陈殊跑回来了,他手里多了一条运动裤。 “将就着穿穿。”陈殊将裤子递了过来。 贺妃玲以为他担心自己着凉,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这么大热的天,我不冷。” 陈殊有些难为情的指了指她裸露在外的大腿根部:“还是穿上吧。” 贺妃玲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她伸手拿过,也不避讳,当着他的面就往双腿上套。 陈殊觉得额头三道黑线,他这个大兄弟果然不太讲究。 两个人下了车,没走几步,后面传来喊声。 “贺妃玲。”不轻不重,不高不低的女中音,声音的主人正是贺妃玲的老妈徐雯女士。 贺妃玲差点没跳起来,猛的转身,她妈站在距离她大约五米左右的车旁,穿一件黑色的修身连衣裙,外面还彼了一件黑色的防晒长衬衫。晃眼看去,仿佛地狱来的使者。 “妈,你,你怎么在这里?”贺妃玲惊魂未定,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否则,在这里怎么还能遇上她妈? “妈。”陈殊也跟着喊了一声,他也吓到了,怎么能这么巧? 徐雯一步一步朝他们走了过来,走到他们面前时,她笑了笑,温和道:“这大半夜的,你们去哪里?” “去看个朋友。”陈殊帮贺妃玲解围。 “朋友?哪个朋友?”徐雯看着夜色中的急诊大门,“难道你们不是准备去看方芸吗?” 7.这日子没法过了 徐雯这话一出,贺妃玲和陈殊都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今天是你们结婚的日子,累了一天了,不好好休息,大半夜的跑来医院看朋友,是不是不太合适?”徐雯越发的温和。 “妈,你跟着我来的?”贺妃玲震惊过后,略带质问。幸好她从酒店出来后就去了陈殊家,要是回了她自己那里,她妈肯定又要给她上思想教育课了。 徐雯看着他们:“方小姐这边我会照看,你们回去吧。” “妈,你……” “我让你们回去。”徐雯笑着,却带着几分强硬。 “妈,你想做什么?”贺妃玲惊惧起来。 “妃玲,我们先回去吧。”陈殊暗中扯了一下贺妃玲的手,示意她别跟她妈起冲突。 “方小姐是你的朋友,她住院了,我帮你照看一下。你现在是怀孕的人,多为孩子考虑。”徐雯始终保持着温和的语气。 母女俩大眼瞪小眼僵持了片刻,最后还是陈殊动手,用力拉了一把贺妃玲,把她拉回了车上。贺妃玲一肚子的火,气得从纸盒里抽了一张纸蹂躏起来。 陈殊的手已经不痛了,他启动了车子,缓缓的开出了医院大门。开了两个站后,他侧头看副驾位上的贺妃玲。 “你妈……是不是知道你和方芸的事情了?”他问。 贺妃玲将手里的纸团狠狠的塞到了旁边的储物格里,然后将方芸打电话给她的事情详细说了说。 “看我妈这态度,她这是准备跟我杠到底了。”贺妃玲叹气。 “或者,你干脆借机跟你家里挑明了呢?”陈殊提议。 贺妃玲苦笑:“要是我家人有接受的可能,我何苦跟你演这场结婚的大戏?我妈现在知道了我和方芸的关系,她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所以,她会不顾一切的将我和她的联系斩断。” “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说一声。”陈殊同情道。 “不说我了,为了这场婚礼,你也损失不小。张一欣那边,你们就真的分了吗?”贺妃玲打起来精神。 “分了,她想跟我结婚,想管着我呢。”陈殊苦笑道。 贺妃玲摊了摊手,没再说话。 次日清晨,贺妃玲被一阵反胃憋醒,冲进厕所吐了个天翻地覆。听到动静的陈殊吓得穿着条内裤就冲出了房间,跑到了厕所。 “妃玲,你怎么样了?”陈殊看贺妃玲趴在马桶边上,吓得心脏砰砰直跳。他初次当爹,完全没有经验。在此之前,他也见过贺妃玲吐,但没见过她吐成这样。 “水,给我水。”贺妃玲扶着马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这通吐,真是吐得她要肝肠寸断了。 “哦,水,水。”陈殊折身往外跑,跑到厨房才想起来,家里根本没有开水,冰箱里也没有矿泉水,酒不能喝。着急之下,他打开自来水的水龙头就接了一大杯水冲回了厕所。 贺妃玲漱了口,又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下去,喝完后抹了抹嘴:“真是太要命了。” 陈殊松了一口气,接过了水杯:“辛苦你了,等宝宝出生了,我好好补偿你。” 她有些难为情起来,瞥见他手里的水杯,福至心灵的想起来:“家里不是没开水吗?你这水哪来的?” 陈殊看看杯子里剩下的女,结结巴巴:“自,自来水。” 贺妃玲扶额:“我倒不要紧,你不能对你的孩子这么狠吧。” “应该不要紧吧。”陈殊担心起来。 “没事……”贺妃玲话说到一半,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这么早,谁啊?”陈殊惊讶得很。 “这是你家,我哪知道。你去开门吧,我回房再躺会。”贺妃玲说着就出了厕所,那大半杯冷水下去,她这会还真有点不舒服起来,但她懒得去说了。 “爷爷,你怎么来了?啊,外婆,你也来啦?”大门口,陈殊的惊呼声传来。 “什么?”贺妃玲胃里的翻滚还没平息下来呢,听到陈殊的惊呼声,撑着床头又坐起来了,这一大早的,她外婆来做什么? 出了房间,望向玄关处,只见陈殊的爷爷和她外婆站那儿,他们脚下放着两个特大号的行李箱。 贺妃玲有点懵,这是啥意思? “玲啊,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再去睡会儿。”外婆乐呵呵的走过来,“本来要给你打电话的,就是寻思着你还在睡。” “外婆,你要去哪旅游吗?”贺妃玲指着她身后的大行李箱。 “不去旅游,我和陈爷爷商量了一下,既然你们都不喜欢家里多个陌生的营养师,那就由我们俩来亲自照顾你。”外婆帮她拉了拉身上的白衬衫,心疼的说:“你是不是没有睡衣啊,怎么穿这样的破衣服?要是没有的话,外婆给你买几套。” 贺妃玲瞠目结舌,她的外婆和陈殊的爷爷搬过来,亲自来照顾她。不对,肯定不是这样的,这肯定是她妈的想法,让两个老人来看着她。 那边陈殊的爷爷已经进了厨房,拉开始冰箱在嘟囔着冰箱里啥也没有,而陈殊站在那也是瞠目结舌的表情。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贺妃玲的如意算盘彻底的被破坏了,她想着这新婚夜过了,她就跑回自己家去住,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她还想好了,另外租间房子把方芸给安顿下来,然后她时常抽空去看看她。 又失算了。 两个老人就这么强势入住,两个年轻人抗拒却又不得不接受老人的好意。因为他们深知,稍有反抗,双方家长会集体跑来开家庭会议,一番声讨,最后还是得乖乖屈服,还不如识时务点。 现在,对于贺妃玲和陈殊来说,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晚上睡觉了。结婚前,陈家是有意给小两口一幢别墅做新房的,但考虑到贺妃玲怀孕,别墅才装修完不到半年,怕甲醛没有散干净。最后两家就同意了,陈殊这套三房两厅暂时做新房。等孩子出生了,再搬到别墅去。 外婆和爷爷来了后,一个占了一个房间,贺妃玲只能跟陈殊住一个房间。 面对白花苍苍的两个老人,贺妃玲和陈殊逃又不能逃,两个放飞自我惯的人真是无比的崩溃。 两个老人来的当天晚上,陈殊和贺妃玲在外面逛了一天。贺妃玲想办法去了一趟方芸住院的医院,打听到的消息是方芸出院了,至于去了哪里,护士瞪了她一眼,甩给她三个字,不知道。贺妃玲气急败坏之下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徐雯听着她吼完,气定神闲的回了她三个字,不知道。 贺妃玲跟疯了似的找了方芸一整天,圈子里那些人都不太愿意搭理她,大家都听说了结婚的消息,替方芸不平。贺妃玲频繁刷着微信,微博,QQ,始终得不到她的消息。 方芸又消失了。 贺妃玲知道是她妈搞的鬼,可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因为生气,贺妃玲下午就回到了自己家,躺在床上准备躺个天长地久。但躺了一会儿她外婆就打电话来了,老人家在菜市场,问她想喝什么汤,又说还有跑一个更远的菜市场,那里菜品更齐全。 贺妃玲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挣扎了半天,晚上她还是乖乖的回了家。吃过晚饭后,在外头闲逛的陈殊也被喊回来了,陪着两个老人看了一会儿电视。外婆就开始叮嘱贺妃玲该去睡觉了,贺妃玲一起身,爷爷也开始催陈殊了。两个人洗漱过后回了房,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幸好床够大,中间隔了一床被子,两个人也还能相安无事的躺着。 话是不想说了,这一天下来,两个人都够累。 躺了一会儿,陈殊的电话响起来,是某个女人打来的,他侧过身,打情骂俏、忘乎所以的聊了半天。情意绵绵挂了电话翻过身时,只见一旁的贺妃玲柳眉倒竖。 陈殊下意识的就解释:“那个,以前酒吧里认识的一个好朋友,找,我有点事情。” “我刚刚睡着,就被你的笑声吵醒了。”贺妃玲咬牙切齿的,她平生最不能忍就是睡觉的时候有人吵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接电话了,我关机。”陈殊自知理亏,立刻关了手机。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黑夜里,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贺妃玲怀孕后睡眠就变得很浅,这下被吵醒了,要再入睡就比较难了,她只能不停的翻身。 陈殊躺了一会儿后开始迷迷糊糊的,猛然间,旁边的贺妃玲低吼一声,吓得他生生弹坐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开了灯。 “我睡不着。”贺妃玲坐在枕头上,抓着头发。 可是,这关我什么事?陈殊也很生气,这兄弟真是不能变成老婆,变成老婆看着完全不顺眼了。 “那我陪你说说话吧。”他按捺住自己的怒气。 贺妃玲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她只觉得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妈的,老子为了生这个孩子,吐得肝肠寸断,心爱之人为我自杀还躺在医院,你平白捡个爹当,还这么不耐烦。大不了我不干了,一拍两散,爱谁谁? 然而她一贯把自己当汉子,长期以来奉行男人不能随便发火的政策,所以,即使她气得要爆炸了,也只是一言不发的下了床。 拿过置衣贺上的衣服,贺妃玲往房间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陈殊慌忙问。 贺妃玲没搭理他,旋开房门就出去了。 “玲啊,你是饿了吗?”客厅里,陈爷爷正跟着电视练着太极,老人家也是,大晚上不睡不觉,练什么太极啊? “爷爷。”贺妃玲干笑着,“您怎么还没睡啊。” “哦,晚上吃得太饱了,不适合睡得太早,我就寻思着练一会儿太极。”爷爷收了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后看着贺妃玲,“饿了吧,我现在就去给你煮点面条。” “不不不,爷爷,我不饿,我上个厕所。”贺妃玲说完抱着衣服就往厕所跑,反锁了厕所后,她换了衣服,坐到马桶盖上,她一边翻手机,一边暗暗咒骂着。 给几个老朋友打了电话,都喊她出去喝酒,她心痒难捺。要是平时,她二话不说,拿上钱包就跑了。 可现在……她只想撞墙。她想到那一天的事情,怎么就会那么巧,真他妈的想撞墙。 8.动起手来了 “玲啊,面条煮好了,快出来吃吧。”坐了十几分钟后,厕所门外传来爷爷欢快的喊声,“小殊啊,你也起来吃点。亲家外婆,你睡了没有,都来吃面条。” 贺妃玲想到TVB那句经典的台词:呐,你不开心啊,我去给你煮碗面啊。 救命啊! 爷爷和外婆来的第五天,陈殊和贺妃玲爆发了婚后的第一次战争。那天下午,爷爷和外婆一起去了超市。陈殊下了班回到家,贺妃玲刚吐完,憋着情绪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她要是早知道怀孕会这么惨,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干。 “今天好点了吗?”陈殊心情不错,将包扔到柜子上后随口问。 “还行。”贺妃玲盯着手机,微信上,方芸一直没接红包,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陈殊走过来,准备坐下来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接了电话,只看着他眉飞色舞的讲电话,讲完就十万火急的要出门。 “去哪?”贺妃玲心情不好,语气有些恶劣,在他们的协议里,明确规定在她怀孕期间,他有义务和责任陪伴她。本来她不想跟他矫这个情,但现在分明就不公平。他仍然是个自由身,想去哪去哪,想见谁见谁,想吃什么吃什么。她贺妃玲却不行,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凭什么? 陈殊对她的质问起了反感,他就是不愿意被束缚所以才抗拒结婚的,结婚前不是还签了协议的吗?说好了只是多一纸纸书和一个孩子啊,她现在凭什么质问他? “有点事情。”他有些不快,但还是回答了她。 “去喝酒吗?”她问。 “是。”他答。 “我也去,天天在家呆着,我已经要死了。”贺妃玲起了身。 “你现在怀孕,吐得还严重,我建议你还是留在家里。”陈殊皱眉。 “行,那你也别去。”贺妃玲冷笑。 陈殊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兄弟,我是不是该提醒你,我们并不是真的夫妻。” 贺妃玲将垂到额前的长发顺到耳朵后,然后冷冷道:“大哥,你放一百个心,天崩地裂女人死绝,我也不能赖着你不撒手。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在我们的协议上,明确写明了,在我怀孕期间,你有义务和责任陪伴我。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 陈殊被她看得火一下子也上来了:“你可以不无理取闹吗?我今天已经跟朋友约好了。明天后天,我都可以在家陪你,为什么必须是今天?” “无理取闹?”贺妃玲觉得这词儿还真新鲜,这是她用来骂方芸的词儿,今天轮到她了。听着还真不那么舒服,难怪每次她一说方芸无理取闹,方芸就又哭又闹的。 “大哥,麻烦你讲一下道理好吗?从怀孕到现在,吐得死去活来的是我。我没有怪过你吧,也没有要求你和我一样,必须跟着我一起吐,一起被关在家里。而且,你现在是出去跟朋友喝酒,不是什么天塌了的大事儿。”贺妃玲道。 “你想表达什么?”陈殊将手里的钱包丢回了沙发上。 “在家陪我。”贺妃玲一字一顿。 “我要是不呢?”陈殊也一字一顿。 “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去医院。这婚散了吧,我已经受够了。”贺妃玲怒吼。 “贺妃玲。”陈殊气得简直要昏迷,“你的大气呢?你的洒脱呢?你的豁达呢?你现在跟一个小女人有什么区别?胡搅蛮缠。你还说我不讲道理,明明是你不讲道理……” “胡搅蛮缠?”贺妃玲又听了一个新词儿,她近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脖子:“你再说一遍。” “怎么?你这是仗着你学了几年跆拳道想跟我动手。”陈殊用力一甩。 贺妃玲还真没想到他会反手,一个踉跄她就往沙发上摔了出去,要说巧,那是真的巧。几乎是在她摔出去的同时,大门开了,外婆和爷爷亲眼目睹贺妃玲摔了出去。 “贺妃玲,你最好不要用孩子来压我,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我要是吃这一套,我早就结婚了。”陈殊冷冷道。 陈爷爷一眼就了然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老爷子蹭蹭蹭就进了门,大跨步的走到陈殊身边。也不等他开口,老爷子就脱下了脚上的鞋,劈头盖脸就一顿猛打。 “你敢打妃玲?你吃了豹子胆了,你敢推妃玲。你还说什么?你不吃这一套?你想上天是吗?你想上天我成全你,我今天打不死你。我知道你,你现在翅膀硬了,父母长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你再推一个我看看,我看你是不是向天借的胆……” 陈殊被揍得一声不敢吭,他爷爷脾气一向温和,这是真急了。 “亲家爷爷,你消消气,两个年轻人也就是闹着玩。”外婆急忙劝架。 “闹着玩?这个臭小子根本就不是闹着玩。你现在是谁也不放在眼里,连我也管不了你了,陈家出了你这么个孽子,真是祖上缺了大德。”爷爷气得呼呼喘手,指着陈殊的手一直颤着。 陈殊也倔,拧着脖子不吭气,也不道歉。 贺妃玲摔了一下,感觉之前损伤的腰又闪到,这会儿根本爬不起来。 “玲啊,你快劝劝爷爷啊。”外婆朝贺妃玲使眼色。 “没事儿。”贺妃玲痛得冷汗都下来了,但她不想让外婆担心。 “玲啊,你怎么样,啊,你怎么了?”外婆慌了,赶紧上前去扶,陈爷爷也围了上来。 贺妃玲躺到沙发上,闭上眼睛,眉心皱成了一团。 “小殊。”陈爷爷又怒吼一声,“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送妃玲去医院看看摔伤哪了?” 陈殊也有点害怕了,想要过去看看。 “亲家爷爷,还是先别乱动妃玲,喊医生来家里先看看。”外婆阻止道。 陈爷爷又要脱鞋子,外婆赶紧拦他。陈爷爷愤怒之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然后他开始打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陈贺两家,呼啦啦,长辈们全来了。同时,霞姨和陈家的家庭医生都来了。作了初步的检查后,贺妃玲又被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作了细致的检查,贺妃玲除了腰扭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安好的,长辈们松了一口气。贺妃玲是没有大碍了,陈殊却摊上大事儿了。 这一晚的批斗大会开得很激烈,陈殊倔到底,死活不向贺妃玲道歉。外公气得当场犯了心脏病,一片混乱之后,陈清林气极了,扬手就给陈殊一记耳光。 劝架的,呼喊的,乱糟糟的。 家庭医生忙着给外公服速效救心丸,呼啦啦,两家人又去医院了。 贺妃玲躺在房间的床上,听着外面的大动静,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和陈殊这假装夫妻,怕是扮不下去了。 人终于都走了,外面一片寂静。贺妃玲侧过头看着窗帘的阴影折射到墙上,她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寂。到底哪里错了?她有点想不明白了。生而为人,必定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她深知这一点,所以,千思万想,她给了家人一个交代。可现在的生活状态,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家人安心了,她却混乱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轻轻的脚步声,贺妃玲转头头,陈殊进了房间。他本来要去医院的,被他家人给骂住的,要他留在这里照顾贺妃玲。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有疲惫,有无奈,还有痛苦。 “对不起。”陈殊先开了口。 贺妃玲勉强笑了一下:“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们把结婚这事儿想得太简单了。” 陈殊挨着床头坐下,他看着地板出神。 “我们现在停下,还来得及吗?”贺妃玲深吸了一口气后,问他。 陈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反问她:“你觉得呢?” 贺妃玲没说话,她心里是知道的。如果他们能够不管不顾,那么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到了这一步,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整了这一出大动静后,贺妃玲和陈殊都以为双方的家长要将他们看得更紧了。然而,事情却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先是爷爷和外婆搬走了,紧接着,贺妃玲她妈来了一趟,当着夫妻俩的面。徐雯态度亲切,语气温和。 她说:“怪我们做长辈的干涉得太多了,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独立生活也很多年了。这日子要怎么过?还是得由你们自己说了算。所以,这以后啊,我们做长辈都会尊重你们的私人空间。” 说完这些后,她拉过了贺妃玲的手,贺妃玲哆嗦了一下,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玲啊。”徐雯温柔极了。 “妈。”贺妃玲讪笑着。 “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徐雯笑着看她,“听话,啊,方芸那边,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的。” 贺妃玲从她妈温柔的语气里读到了凛冽的杀气,如果她敢对肚子里的宝宝怎么样,她妈就会对方芸怎么样。 徐雯又特别交代了一下陈殊,告诉他照顾孕妇应该注意哪些事项。交代完后,徐雯就转了身,步伐优雅的往大门走去。 陈殊呆站着连送送丈母娘都忘了,他在想长辈们的葫芦里到底又要卖什么药? 两个人观察了几天,果真陈贺两家长辈连问候电话都不打来。但贺妃玲和陈殊认定这只是长辈们的障眼法,他们岂能轻易上当受骗,于是他们商量了一番,决定按兵不动,免得又整出大动静。 观察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敌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贺妃玲和陈殊带着几分狐疑相信,长辈们是真的任他们放飞自我了。 又过一个星期,贺妃玲的孕吐情况好转了许多,除了早上起床时吐一吐,其他时间又是生龙活虎的。 足足两个星期的时间,陈贺两家悄无声息。这下,贺妃玲是真的确定她妈没有在暗中监视她了。确定了这件事情后,贺妃玲决定开始找方芸。 贺妃玲还没开始行动呢,新的情况就又发生了。 9.横插一脚 这天早上,贺妃玲从客户冲到厕所吐了半天。有气无力的从厕所出来时,大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吓了一大跳,难道她外婆和陈殊的爷爷又来了? 想到这里,她简直是胆战心惊的。快步走到陈殊房门口,她敲了敲门。 陈殊打着哈欠起来开了门:“怎么了?”他闭着眼睛问。 “外面有人在敲门,你去开。”贺妃玲说。 “什么?”陈殊惊得睡意顿无,他爷爷来住的那一趟,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陈殊心惊肉跳的去开了门,贺妃玲站在客厅里张望着。 “张一欣,你,你回国啦?”陈殊看着门口的女人,简直不知所措。她不是去新西兰了吗?他有快一个月没看到她的朋友圈更新了,他还以为她定居在那儿了。真是没想到这大早上的,她突然拎个行李箱上门来了,还真是有点恐怖。 “我从机场直接过来的,陈殊,我可以进来说吗?”张一欣笑呵呵的问,但她也就是客气问问而已,不等陈殊回话,她就拎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鞋“咔咔咔”的进来了。 “嗨,张一欣。”贺妃玲跟她打了声招呼,虽然她妈徐雯跟张一欣她妈孟丽霞是闺蜜,但贺妃玲和张一欣却并不是朋友,见面就更少了。 张一欣看着贺妃玲,笑了一下后她将行李箱放到茶几旁边,然后她转身看着陈殊。 “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儿吗?”陈殊实在是弄不懂她上门的意图,以前他们交往时,他也没有带她回来家里来过过夜。她这样不打招呼就上门,她到底想做啥? “陈殊,我怀孕了。”说着,张一欣就打开了包包,从里面往外掏东西,好像是B超单。 贺妃玲和陈殊的下巴“铛”一下,掉了满地的。 纳尼,现在连怀孕都赶趟了吗? “你说什么?”陈殊接过那张单子,他感觉像被雷霹了八十一回,他思维已经灰飞烟灭了,现在还能说话是因为本能还在。 老天爷啊,你要不要这样坑人?他和张一欣每次都做了避孕措施的,怎么她也怀孕了呢?有那么一瞬间,陈殊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种马特质,要不然怎么会张一欣也怀孕了?妈呀,他碰过的女人也不少呢?这要是都排着队来,他还不如去死好了。 “如果你怀疑孩子的DNA,没关系,咱有时间。你看我是去抽羊水做鉴定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后你们做个鉴定?”张一欣不慌不忙的。 “所以,你现在什么意思?”陈殊幽幽地问。 “孩子需要父亲。”她说。 “我和妃玲已经结婚了。”陈殊真想晕过去,上帝一定是嫉妒他活得太潇洒了,所以,一下子找了两个女人来跟他玩命。 “我知道你们已经结婚了。”张一欣微笑着,“妃玲不是同性恋么?她能怀上你的孩子肯定是个意外。不是吗?” 贺妃玲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张一欣怎么知道她是同性恋这件事?肯定是陈殊告诉她的吧。可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把同性恋三个字甩过来,总有那么点打人脸的意思。 “所以,你什么意思呢?”贺妃玲问。 “你们那么仓促的结婚,不就是为了应付双方的长辈么?等孩子生下来了,你们还真准备凑成一家三口过日子么?要是真的准备一起过日子,你们也就不需要签份协议,还专门跑去公证吧?”张一欣笑问。 贺妃玲和陈殊双双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贺妃玲眼带飞刀。陈殊感觉后背有冷汗,他很冤枉啊,明明他并没有跟张一欣说过什么,为什么这张一欣啥都知道?而且,她不是才刚刚下飞机吗?怎么感觉像潜伏在他们身边一样? “陈殊,回国前我和我妈吵了一架,暂时我得先住在你这里。”张一欣又说。 “等等,你要住在我这里?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陈殊扶额。 “我很冷静。”张一欣看着他,“陈殊,说起来,我们分手了吗?你当时跟我说,让我们冷静冷静。好,我听你的,我去新西兰冷静了一个多月。我咬着牙忍着,想给彼此一个完全无压力的空间。结果呢?结果你悄悄结婚了。” 张一欣笑:“陈殊,你也太残忍了,我答应你分手了吗?” 陈殊感觉要崩溃了:“我以让彼此冷静就是分手的另一种说法。” “那你现在要把我赶出去,让我和你的孩子一起流落街头吗?”张一欣扮起了可怜。 贺妃玲觉得有些头晕,笑了一下,她道:“你们慢慢聊。”她进了房间,躺回床上后,她闭上眼睛。 事情真的越来越荒唐了。 不对,这样,她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孩子给打了吗?反正陈家只想给陈殊娶个老婆,生个孩子。至于谁当陈殊的老婆,谁生下孩子,他们根本不计较吧。而她妈那边,知道张一欣也怀了陈殊的孩子,又是那么个情况,估摸着也不好跟霞姨翻脸吧? 贺妃玲如醍醐灌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她手脚麻利的开始换衣服,她得带上陈殊去见她妈,把这事情讲开了,她才好抽身。 贺妃玲拉开房间门,陈殊站在那里,抬手正准备敲门的样子。 “你找我?”她问。 “兄弟,你得帮我。”陈殊闪身进了房间,顺手就将门给锁上打下了反锁。 “帮你什么?”贺妃玲问。 “你看着婚礼那天晚上我陪你去看方芸的面上,你一定要帮我。”陈殊边说边作揖,“以前我做错的,你大人有大量,你原谅我。从今往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说南,我绝不往北。你……” “等等。”贺妃玲打断他,“说重点,不要铺垫。” “张一欣这是算计我呢,所以,无论如何,你不能搬走,不能跟我离婚,好不好?我求求你了。”陈殊说着,几乎要哭起来。 “等等。”贺妃玲拍了拍额头,“你们陈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媳妇和一个孩子,这个媳妇姓甚名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张一欣家条件也不错,霞姨是XX医院的妇产科主任,爸爸还是有点实权的公务员。陈殊,这不挺好的吗?倒是你得帮我,你陪我去见我妈。你把情况跟她说清楚,这样我妈也不好再为难我。” “哪有那么简单。”陈殊简直要被贺妃玲打败了。 贺妃玲很是不解为什么陈殊哭丧着一张脸,张一欣确实条件很不错,况且也怀了他的孩子。 “不不不,兄弟,你听我说。”陈殊又急又乱,张一欣突然出现,真的把他吓坏了。 “坐下来,慢慢说。”贺妃玲坐到床沿边。 陈殊哪有心思坐下来说,他现在非常害怕贺妃玲撂挑子走人了。那他真的会疯掉。 “她在陷害我,明明我们已经分手了,她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你也是女人,你懂她在想什么吗?”陈殊殷切的望着她。 “不懂。”贺妃玲摊手。 “我真的有点乱了,我到底在怎么表达才能把事情说清楚……” “你要表达的意思不就是我不会把假结婚变成真结婚,但张一欣却是要跟你真结婚。你宁愿跟我假扮夫妻,也绝不肯跟张一欣做成真夫妻,是这样吗?”贺妃玲替他总结道。 “帮我。”陈殊可怜巴巴的说。 “怎么帮?难道让我帮你把张一欣打晕,趁机你把她扛到医院去把孩子给做了?”贺妃玲挑眉。 “她为什么也会怀孕呢?会不会她其实根本没怀孕?”陈殊敲了敲脑袋。 “她不会撒这么低级的谎,一查就查出来了。”贺妃玲提醒他。 “实在没办法了,孩子我可以负责,但我没法对她负责。”陈殊咬牙。 “你真是渣男。”贺妃玲摇了摇头。 “她以孩子相要挟,变相的碰瓷,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陈殊叫屈。 “这么说,我对你也是变相的碰瓷。”贺妃玲凉凉道,“人家张一欣也没拿枪逼你上床啊。” 陈殊暗暗叫苦:“兄弟,你别跟我挑字眼了。咱现在说张一欣的事情,我和她都是成年人吧,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哪里会想到她会这样算计我。” “得得得,你别跟我扯这个。”贺妃玲烦躁的挥了挥手,“你让我理理头绪。” 陈殊有些悻悻的闭了嘴,踱了几步,他挨着床头柜坐了下来。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那光打到墙上,折射着刚好又落到了陈殊的脸上。他的五官很立体有点偏欧化,尤其是鼻梁,高挺得不像是亚洲人种。加上室内静谧,令此刻的他看起来像是油画中的美男子。 这样的美男子,哪怕是打定主意不婚,也是有女人不肯放过他。 “你最后一次和她上床是什么日子,还记得吗?”贺妃玲问,她被迫得生下这个孩子后,查了许多相关的资料。也是后来,她才知道,有一种药叫事后避孕药。她要是早知道有那种药,也就不至于把自己坑得这么惨了。 陈殊皱着眉努力想了半天,很不确定的样子:“6月8号还是9号?” 贺妃玲瞟了他一眼:“对不起,兄弟,人不是我睡的,你问我等于白问。” 10.闹事儿 陈殊努力的想了又想,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哪一天。 “前后相差一天而已,预产期基本没差啦。”贺妃玲白了他一眼,“算起来,在我前面怀孕的。按说这都快三个月了,她应该在出国之前就知道了吧?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你?” “也许她出国之前不知道呢?”陈殊说。 “不可能吧,连我都知道例假推迟了不太对。她可是个正宗的女人啊,老妈还是XX医院的妇产科主任,耳听目濡的,她的神经线应该比一般女人要更敏感才对吧。”贺妃玲分析道。 陈殊点头:“这下可以确定,她就是在陷害我了。” “我想想。”贺妃玲皱眉。 “兄弟,你想到什么了?”陈殊见她苦思了半天不说话,急了。 “我觉得,你还是认了张一欣吧。”贺妃玲慢悠悠的说,“你想,她能来找你,笃定孩子就是你的。只要她坚持生下来,你这个爹就跑不来。” “不不不,一定会有办法,你快帮我想。”陈殊激动得拉住她的手:“你不能丢下我。” “我认真劝你,你认了吧。我快饿死了,得出门吃早餐了。”贺妃玲抽出手,指了指房门,“我换衣服,麻烦你出门,谢谢配合。” “我不管,反正我绝不可能跟你离婚,让张一欣闹好了。你也不准搬走,你搬到哪,我就跟到哪。贺妃玲,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夫妻。”陈殊孩子气的叫嚷起来。 “你真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三十二了吧。你这么幼稚,我以为你才三岁。”贺妃玲嗤笑。 “我帮你找到方芸。”陈殊使出杀手锏。 “我自己会想办法。”贺妃玲又指了指房门,示意他快走。 “我……”陈殊说了个我个,房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张一欣的喊声。 “快去吧,你另一个孩子的母亲在呼唤你。”贺妃玲咧着嘴,笑得肆意。 “你,你。”陈殊终究没你个结果出来,张一欣喊个不停,他只能转过身。 贺妃玲换完衣服从房间出来时,陈殊和张一欣各坐沙发一端,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些什么,正在大眼瞪小眼。 “张一欣,你要是愿意可以一直在这里住。”陈殊起了身,“我和妃玲还有点事情,早餐的话,冰箱里有牛奶的,你随意。” 张一欣也跟着站起来:“陈殊,我给你做早餐吧。” “不用不用。”陈殊慌忙往外跑。 张一欣便着在那里,视线贺妃玲交汇时,她冷冷的笑了一下。 贺妃玲心里略有不快,但还是忍了忍。 下了楼,贺妃玲往停车位走去,陈殊跟在她身后。 “喂,都下楼了,你还跟着我干嘛?”贺妃玲抓着车钥匙,不解的看着他。 “你去哪?”他问。 “吃早餐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吃完早餐呢?” “大哥,在我们的协议里,没有规定我必须要向你报告我的行踪。” “你还记得我们有协议就好。”陈殊边说边从她手里拿过了车钥匙,按了遥控,他走了几步拉开了副驾位车门,“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到孩子出生,我和你都不离不弃。” “你还没完了啊?”贺妃玲被他推上了车,看着陈殊绕过车头上了主驾位,“差不多得了哈,别跟我胡搅蛮缠的,别忘了把你外公气得进医院那天晚上,你可是明确告诉我,不要拿孩子要挟你。现在多了一个张一欣,你又来拉拢我,打脸可不是这么打的。” “你还真记仇。”陈殊启动了车子。 两个人去吃了早餐,从早餐店出来后。贺妃玲想去自己公司看看,她已经有快一个月没去过了,这么久没去,也不知道关门了没有? 陈殊也想去他公司。 “那我开车先送你过去吧,回头我再回自己公司就好了。”贺妃玲觉得这完全不是事儿。 “算了,还是先去你公司,你公司的事儿处理完了,你再陪我去我公司。”陈殊道。 “喂。”贺妃玲用打量神经病的眼光打量着他:“先是你骂我胡搅蛮缠,现在我得把这四个字还给你。你能正常点吗?张一欣能吃了你?你真不愿意就跟她耗。你心肠够狠的话,耗到孩子出生,你认了孩子也绝不认她。她有种呢可以学吴佩慈,生够三个。你够狠呢,可以抵死不承认她的身份。多大点事啊,你至于吗?” 陈殊乍一听觉得贺妃玲讲得很有道理,细一想,不对呀,贺妃玲跟他是利益共同体啊,她现在的意思完全是把自己置身事外了。 想到贺妃玲要撤,陈殊顿时慌了。他认识贺妃玲两年了,她一旦决定做什么,那基本就是没跑了。 不行不行,就算是死,也得拉个看得顺眼的一起。那个张一欣,他真的看不顺眼。 陈殊真的跟着贺妃玲去了她公司,刚进公司大门,前台小妹就如临大敌。也不跟贺总打招呼,而是直接抄起了电话开始拔号。 向上面通报了贺妃玲到来的情况,小妹这才小跑着出来。 “贺总,您来啦,您怎么来了呢?”小妹的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目光之灼人就差戴个高倍放大镜了。也难怪小妹大惊小怪的,要怪也怪这贺总突然有一天就不来上班了,后来老贺总和老贺总夫人就来公司派了喜糖,说贺总结婚了,怀孕了。直把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们惊得集体掉了一回下巴。要知道,贺总平时反婚姻反孩子反得人尽皆知,谁能想到,她这打脸的速度堪称现世报。 贺妃玲觉得这前台小妹真是没规矩,这是她的公司,她怎么不能来呢?但她是个素养很高的老总,自然不会跟小妹一般计较。高冷的朝小妹点了一下头,她就往电梯走去。 小妹呆愣了一下,又赶紧追上去:“贺总。” “怎么了?”贺妃玲皱眉,这小妹今天是疯了么? “贺总,您父亲和母亲说马上就下来,让您别上去了。”小妹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嗫嗫的。 贺妃玲抬手看了看手表,这才几点?她爸妈来做什么?还不让她上去?她一个激灵,觉得事情不太对,不行,还非得上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回你的岗位去。”贺妃玲扫了小妹一眼,然后继续往电梯走。 “兄……妃玲,那就别上去了,我们在这里等就好了。”陈殊喊道。 “那您别跟着我好吗?”贺妃玲头也不回。 陈殊只能追上去。 小妹看着贺妃玲和陈殊的背影,也只有这么帅的哥才能配得她们高冷的贺总了。 话说贺妃玲搭着电梯上了三楼,出电梯时,她爸妈迎面走来。 “爸,妈。”陈殊先喊了人。 “陈殊也来了啊。”徐雯不自觉的就露出来了笑脸,旁边的贺健锋看着小夫妻俩也微微笑起来。 “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贺妃玲奇怪得很。 “哦,顺路,就上来开个早会。”贺健锋说。 徐雯伸手按了电梯下行键,然后推着贺妃玲往电梯走:“你们吃过早餐了吗?我和你爸还没吃呢?正好你们都在,就一起去X记吃早茶。” “放开我。”一声尖叫传来。 那声音太熟悉了,贺妃玲生生收住了脚步。她这才知道为什么她爸妈会这么大早就来她公司,又为什么特地交代小妹不让她上楼。 因为方芸来了。 徐雯用力拉了一把贺妃玲,她的眼神很是凌厉。 贺妃玲这段时间苦寻方芸无果,现在听到方芸尖叫声,她如何能做到漠然转身离开。她做不到,所以她不顾她妈的警告,抽出手抬步就办公区的大门走去。 “贺妃玲。”徐雯喊了一声,然后就匆匆追了上去,“老贺,你和陈殊到楼下等我们。” 贺健锋一向对女人的事情头疼,一大早接到女儿公司主管打来的电话,说有人来公司闹事,他和妻子就赶来公司了。到公司时,就见个女人坐到总经理办公室前的地板上哭得伤心,公司的员工都在好奇的围观着。通知保安把那女人带走后,妻子告诉他,那个又哭又闹的女人此前住在女儿家,说是她也喜欢陈殊,就跑到女儿公司来闹了。 才把事情处理好,前台小妹就打电话来,说贺妃玲上来了。也是搞不懂年轻人的事儿,算了,还是眼不见为净吧。贺健锋这么想着,招呼着陈殊进了电梯。 那边的贺妃玲顺着声音追到了楼梯间,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到两个人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拽着方芸往楼下走。 “放开她。”贺妃玲怒不可遏,吼了一声。 两个保安惊住,方芸趁机咬了其中一个保安一口,然后挣出了手,转身后她跌跌撞撞的往楼梯上跑。 “妃玲,救我。”她哭得伤心。 贺妃玲正要往楼梯下跑,冷不丁的胳膊被人拽住,她妈徐雯追来了。 “妈,你还想干什么?”贺妃玲盯着她妈,语气冰冷。 “我能干什么,你怀着孕呢。”徐雯声音不高不低,态度却是很坚决的。 “妃玲。”方芸已经跑上来了,她抓住贺妃玲的手,看到徐雯的眼神后,她似乎想忍住哭。就那番模样,看起来真是很可怜。 “我,我不是来闹事儿的,真的,我就是找,找不到你,我没办法,我只想见你一面。”方芸抽得厉害,说话也断断续续的,长发糊得满脸都是。 贺妃玲简直要心疼死了,她心爱的小女人这都成了什么模样了?她从前倒不觉得自己多爱方芸,但现在见方芸凄惨成这样,她心中保护欲全被激发出来了。 “你们先下去,这个姑娘是我的朋友。”贺妃玲瞪着两个保安。 保安是认识贺总的,听她喝斥,也没多问什么就下了楼。 11.坦白 徐雯沉默的站着,她知道女儿现在正在气头上,所以,她得等女儿缓缓。也怪她想得太简单,给了方芸一笔钱,将她送上了飞机。方芸拿了那笔钱也跟她赌咒发誓绝不再回来B市。徐雯也相信了,真以为她不会再来捣乱。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就又回来了,胃口还挺大。 “你现在住在哪里?”贺妃玲帮她擦着眼泪,低声问她。 “小奔那里,本来我已经回家了,你妈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永远也不要回来。我想来想去,我是真的爱你,我不能拿这笔钱。我回来是来还钱的,可是,你妈不接我的电话。我回我们家,你搬走了,我不知道上哪里找你,只能来公司。”方芸靠着贺妃玲,哭得肝肠寸断。 一旁的徐雯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个小贱人,几时给她打过电话。但徐雯活了半辈子,还不至于被一个小贱人给拿住。 贺妃玲帮她擦着眼泪,“别哭了,听话。” 方芸用手背擦着眼泪,一张脸哭得乱七八糟的,抽噎着,她总算止住了哭。 楼梯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中。 徐雯耐心的等着方芸接下来的举动,她这半辈子可谓是顺风顺水,出身好,嫁得好,老公对她好,养尊处优,唯一烦心的事儿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现在女儿怀了孕,和陈殊结了婚,了了她最大的遗憾。因此,她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搞破坏。 “这个,钱。”方芸打开斜挎在肩上的小包,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跟献宝似的举到了贺妃玲面前。她盯着贺妃玲,心中愤恨的想着:老巫婆,我倒要看看,我们谁的本事更大。 贺妃玲拿过了那张卡,转头看着她妈,眼神中带着几分嘲弄:“妈,我倒是想知道,你给了方芸多少钱?” 徐雯微笑着:“玲啊,妈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我也有关系这么好的闺蜜。所以,看着你们感情这么深厚,我还挺感动的。不过,这卡并不是我给方芸的。我听说过有的父母拿钱迫使儿女的男女朋友离开的,但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当妈拿钱把儿女的好朋友拆散,这说出去,听的人也会觉得很荒唐吧。” 方芸惊呆了,那卡里可是二十万啊,她挣扎了好几天,为了得到贺妃玲更多的二十万,她才咬牙决定把这二十万先归还,这样好博得贺妃玲的信任。老巫婆这是疯了吧?方芸见徐雯不承认那张卡,恨不得从贺妃玲手里把卡抢回来。 “方芸,你确定这卡是我给你的吗?”徐雯看着方芸。 方芸暗暗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道:“阿姨,您,您忘了吗?那天您送我去机场给我的。” “这卡里面有多少钱啊?”徐雯又问。 “二十万。”方芸不晓徐雯的用意,顿了一下才说。 徐雯伸手从贺妃玲手里拿过了那张卡,上下翻着看了看:“方芸,这张卡里面的钱到底是谁给你的,你去银行拉个流水就很清楚了。流水打出来了,你可以寄到妃玲公司来,这样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不过,我还是很想听听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给你二十万?嗯?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只是好朋友,难道我给你二十万只是为了让你不要跟我女儿做朋友?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你,你……”方芸目瞪口呆,“你明明是知道的,我和妃玲是相爱的,我都说过的,你什么都清楚。所以,你给我钱,要我离开她。” 贺妃玲本来是向着方芸的,可是她妈始终保持着从容,结果方芸又口不择言了。一时间,她根本张不开口去说什么。 “方芸小姐,你这么说就更可笑了。我们这老祖宗几千年的历史,从来只听说阴阳结合,男女成对。你这张口就说跟我女儿相爱,我听着真是不怎么舒服。我们妃玲是正经人家的女儿,生长在正正经经的家庭,现在嫁了人怀了孕。你可不能空口白牙污了人名声,退一万步说,年轻人在一起打打闹闹,玩点过分的,我也是不计较的,只是不好耍赖当真。”徐雯说完这里把那卡塞回方芸手里,“你这出戏你可以拿满分,不过,二十万对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真的太少了。要是这卡里有个八百一千万,你怎么栽赃,我都认。” “你就是……”方芸差点把老巫婆三个字骂出口,看着旁边的贺妃玲生生的忍住了这三个字。她见贺妃玲始终不开口,心里完全没底了。 “反正这个钱就是你给的,你要我离开妃玲。”她神经质的反复念叨着。 “方芸小姐。”徐雯这下真的怒了,她再次从方芸手里抽走那张卡,“我不是那种要赶尽杀绝的长辈,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是不是该有人教你什么叫适可而止。你做的什么工作?有多少收入?这个你自己很清楚吧。所以,以你的能力要存够这卡里的二十万确实不太可能。这个钱,不用说,是我女儿给你的。既然你是要自尊心的人,那很好,这二十万,我就替我女儿收下了。” 说完,徐雯拉着贺妃玲就往楼梯间外面走。 “妃玲,妃玲,你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呀。”方芸又慌又乱,拽紧贺妃玲不撒手。 “妈,你先到楼下等我,最多十分钟我就下来。”贺妃玲真是要被两个女人逼疯了。 “不行。”徐雯斩钉截铁的拒绝,开什么玩笑,这个方芸看起来跟疯了差不多,万一上演一番把她女儿推下楼梯的狗血剧情,这账找谁算? “妈。”贺妃玲深吸了一口气,很坚持:“十分钟。” 徐雯和女儿对视着,她心里很愤怒。但她最后决定退一步,她心里明白,现在她不能跟女儿继续硬碰硬,那样只会让方芸那个小贱人得势。 “你们聊一会儿,我去一趟厕所。”徐雯出了楼梯间。 方芸看着徐雯的身影消失了,这才敢抱紧贺妃玲,她靠在贺妃玲的肩上,眼泪无声的流着,身体也颤得厉害。 贺妃玲也不说话,只是任她哭着。 “钱真的是你妈给我的。”方芸固执的重复。 “我们不说这个。”贺妃玲扶着她站稳,她是相信方芸的。但心里确实也是失望的,说到底,钱是不是她妈给的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某一刻方芸是认为她们之间的感情可以用金钱买断。方芸为什么又后悔,这一点,贺妃玲不愿意去细想。 “你真的要放弃我了吗?”方芸哑着声,仰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这两年来,她跟着贺妃玲过惯了好日子。现在让她再出去找工作上班,那真的是要她的老命了。说起来,那老巫婆要是给她个二百万,她也就真的不再回去了。二十万也不少,可终归没有二百万经花啊。她又想,不对不对,二百万也没有贺妃玲这张长期饭票有效期长啊,还是抓紧贺妃玲划算。 “怎么会。”贺妃玲帮她拂了拂头发。 “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再在一起?”她不依的扭动着。 “你给我一点儿时间吧。”贺妃玲说。 “我究竟要给你多少时间?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吗?是不是生下来了,你和陈殊一定会离婚,到时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方芸追问。 “我会处理好,你相信我。”贺妃玲道。 方芸看着贺妃玲,她稍稍放心了一点,“那我再也不离开B市,我另外找房子住。你答应你,我要经常来看我,好不好?我总见不到你,我这心里发慌。” 贺妃玲看着她的双眼,哭了这一场,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是你一直避着我,微信,QQ,微博,统统不回复。我从来没有不理你,我的手机从来没有关机过。方芸,等过一段时间,我这边的情况再稳定点,我就经常去看看你。但你得答应我,不要总是闹脾气,也不要总是玩失踪。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你适度作我可以接受,你总这么作,我很累。” 方芸用力点头:“我答应你,我保证从今往外,我都听你的。” 贺妃玲这才笑了:“那你要记住。”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徐雯已经回来了。 “我先下去了,你待会去厕所洗个脸。”贺妃玲交代她。 “嗯。”方芸揉着眼睛点头。 贺妃玲出了楼梯间,沉默着跟她妈进了电梯。只是片刻就下了楼,陈殊和贺健锋赶紧从休息区起了身。 “没事儿了吧?”贺健锋关切的问。 “没事了。”贺妃玲淡淡道,“爸,妈,你们不是还没吃早餐吗?我陪你们一起去吃吧,陈殊公司还有事儿,回头吃好了,你们送我上他公司去。” “我公司的事儿……”陈殊话说了一半,贺妃玲直接把车钥匙塞到了他手里,他只好闭上了嘴。 贺妃玲陪爸妈吃了个早餐,吃完后,她又先把她爸给哄走了。然后拉着她妈去了咖啡馆,母女俩喝着花茶,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阳光,各怀心事。 一壶茶喝一半后,贺妃玲开了口,她把张一欣怀孕的事细细说了一遍。然后又从容镇定的坦承了自己的性取趣,最后很诚恳的请求她妈成全。 徐雯竭力的保持着镇定,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手颤得厉害。她当时从方芸嘴里听到同性恋那几个字时,尤如五雷轰顶。从知道那一天到今天,她真的每天都睡得不安宁。 她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人,对于这个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她都努力的去适应并尽量读懂。她知道同性恋,看过别人的故事。如果这件事,只是以故事发生在电视里,书本上,或者别人家。她也是支持的,她甚至都会说一声,人权要平等,不要歧视同性恋。 但现在这件事情发生在她的家里,发生在她唯一的女儿身上,她拒绝接受,从前现在以及将来,她都拒绝接受。她原本是想用尽一切办法拆散女儿和方芸,反正女儿已经怀孕了,到孩子出生,还有挺长时间。 然而,徐雯万万没想到,现在女儿亲口向她坦承,还希望她成全。 12.闹事儿 “妈,对不起,我早就该跟你坦白的。”贺妃玲看她妈的脸色,她想她妈心里有些难受吧,可她已经瞒不下去了,不如承认了好。 徐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着声问:“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贺妃玲咬了咬牙,道:“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一开始我就没有做好准备。现在闹出了张一欣的事情,我更不想搅和到这里来。流产后,我会和陈殊办离婚,陈家那边需要的是儿媳妇和孙子,应该不会对我们家太为难。至于我会不会和方芸在一起,这个我还没有想好。” 徐雯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茶水洒到桌子上。她觉得眼前有点发黑,又好像有很多星星在闪。恍惚中,她听到女儿惊慌的喊声,又好像还有其他的声音。 贺妃玲眼睁睁的看着她妈倒在了她眼前,她的心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她妈没有心脏病,也没有高血压,平日里连伤心感冒都很少。所以,她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以为她妈最多也就是无法接受,然后跟她翻脸一段时间而已。 她妈却急怒攻心晕过去了。 徐雯被送进了医院,贺妃玲等在急诊室门口。很快的,她爸来了,陈殊来了。贺健锋问了几遍,到底怎么回事,贺妃玲都说不出口。 贺妃玲怎么敢说实情,她爸贺健锋虽然生意做得挺大,但却是个相当传统而古板的男人,别说理解同性恋,在他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存在同性恋这三个字。她要是说了她妈晕倒的实情,她爸估计也会和她妈一样,急怒攻心地晕过去吧。 没多久,医生就出来了,说病人已经苏醒了。但随即的,医生又把贺健锋和贺妃玲请去了办公室。 医生告诉他们,得给徐雯做个磁共振。 贺妃玲问为什么? 医生谨慎的说,看看颅内的情况。其他的却不肯再多说。 贺妃玲意识到事情不太妙,父女俩立刻表示了同意。急诊室那边给安排了加急,于是徐雯马上就被送去做检查了。 贺妃玲他们又跟着到了磁共振室那边的等候区,等候时,方芸不停的给贺妃玲发信息。贺妃玲哪有心情去哄她,只回了句这边有事情,回头再说,然后她把手机给调成了静音。 磁共振的结果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出来,徐雯觉得贺健锋他们太大惊小怪,坚持要回家去。 “今天就在医院呆着,观察一天,我在这里陪你。”贺健锋看着妻子,他现在既盼着结果快点出来,又害怕结果出来。 “你们真是……我上个月才做的体检,能有什么事儿?真是的。”徐雯嗔怪着,但看着老公女儿女婿都围着自己转,她还是很欣慰。 “你好好的怎么会晕倒?问了妃玲半天,她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贺健锋看着妻子。 “还不是给你女儿气的,让她去产检,她又想回公司。我一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了。”徐雯轻描淡写。 贺妃玲心里更加愧疚。 “这病房里一股怪味,陈殊啊,你和妃玲出去走走,别呆这里了。噢,对了,明天妃玲该去产检了,陈殊,你记得陪她去哈。”徐雯叮嘱道。 “妈,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和妃玲出去转转。”陈殊不相信丈母娘会因为那么点小事情就晕过去了,肯定还发生了别的事情,他想知道是什么。 “你是想问我妈为什么会晕过去吧?”下了楼后,贺妃玲往走廊外的花圃走去。 “嗯。”陈殊点头。 贺妃玲没说话,两个人穿过走廊,走到了花圃旁边的大树下,那里有乘凉的石凳。 陈殊细心的帮她扫了扫上面的落叶,然后又虚扶了她一把,看她坐下了,他才坐了下来。 贺妃玲把咖啡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虽然她语气始终淡淡的,但陈殊还是听出了几分悲伤。 陈殊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和她都是任性惯了的人,顺风顺水的人生突然遇到这样的阻力,挫败感和无力感肯定就加倍了。 这人呐,哪能只为自己活着?能真正活到无牵无挂,无所顾忌的那是武则天。否则,血肉之躯,但凡长了心的,总是有所羁绊。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陈殊提议去买束花,贺妃玲起了身,手机要从口袋里滑出来。陈殊帮她托了托,见屏幕一直闪亮的,提醒她有电话。 电话是方芸打来的,贺妃玲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亲爱的,你在干嘛?”方芸娇娇的声音传来,“人家好想你,给你发了半天的微信都不回我。” “我妈出了点小状况,在医院呢。”贺妃玲说。 “早上骂我的时候壮得像头牛,现在就进医院了。老公,她这是故意装病吧,她觉得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她了。”方芸尖锐起来。 贺妃玲抿着唇,忍了又忍,道:“只是无聊的话,你找朋友去看场影,泡个温泉吧。” “好吧,可是……可是,亲爱的能不能再给我一点点钱嘛,我想买香奈儿那个包包,好不好嘛?”方芸嘟囔着。 “好,我知道了,先挂了。”贺妃玲挂断了电话。 “方芸?”陈殊多嘴问了一句。 贺妃玲没说话,只是拿起手机点开了手机银行,她给方芸转了五万块。很快的,方芸给她回了微信过来,各种亲吻拥抱。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堆表情,贺妃玲觉得心里堵得慌。 捱到下午一点多,徐雯的磁共振报告出来了。结果令贺妃玲和他爸很沉重,徐雯的颅内发现了一个肿瘤。医生看了报告后,说要做个病理切片来确诊,还得等几天才能确诊这个肿瘤到底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后,贺健锋并没有马上回到病房,而是去了休息区,坐在那里沉默。 贺妃玲陪着她爸坐着,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觉得歉疚,那么现在,她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要是她不那么任性,那么她妈就不会气得晕过去。如果不气晕过去,也许那个肿瘤可能就安分的呆在那里不会发生变化。 都怪她。 贺妃玲和她爸商量了一下,决定等病理切片做出来后看情况再说。回到病房时,徐雯在接电话,见贺妃玲进了病房,她也不说话,直接将手机递了过去。 贺妃玲惊了一下,拿过手机放到耳朵旁。 “阿姨,我跟您讲,您别这样为难妃玲,有什么冲着我来就行了。”方芸慢悠悠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反正不管你上演什么剧情,我都不可能会再离开妃玲,您不用考验我了。” 贺妃玲往病房外走,走到拐角处,她开了口:“方芸,你想干什么?” “老,老公。”方芸被吓得呛到,激烈的咳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顺平气,她嗫嗫的,低声下气的,“我,我,我就是有一点气不过,我……” “方芸,我希望你能清楚两件事情。第一,不要仗着我对你的爱肆无忌惮。第二,我妈是长辈,你再不喜欢她也不可以打电话向她挑衅。”贺妃玲语速放得很慢,语气冰冷。 那头的方芸大气不敢出,只怪她太得瑟。买了包包,做了指甲,闲着无聊,想着上午受了老巫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老巫婆还装病,她一冲动就打电话了。 贺妃玲听着她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闲得无所事事,到处去旅游我也没意见,但建议你无脑的电视剧和言情小说少看点。” 方芸要娇嗔几句时,贺妃玲挂断了电话。 回到病房后,贺健锋正坐在床头跟徐雯说着话。 “玲啊,你给陈殊打个电话,让他晚上一起回家吃饭。”徐雯见了女儿,很是自然随意的从她手里拿回了手机。 贺健锋完全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好,我现在去给他打电话。”贺妃玲转身又出了病房。 穿过长而阴暗的走廊,贺妃玲走到了尽头的窗前。阳光很好,落在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上,又晕染到街道上,那些车子不断的奔跑着,载着光晕反复的晃动着。这座城市,看起来真是生机勃勃。 贺妃玲握着手机,看着远处的十字路口。红灯亮了,红灯又跳成了绿灯,她的心绪杂乱而迷茫。她到底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把这场婚结了,她的家人就能安心。可现在的情况却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失控。 活到二十八岁,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了深深的悲哀。 徐雯当天就出了院,晚上的家庭聚餐,贺妃玲带着陈殊回了家。外婆和奶奶都来了,一大家子人对贺妃玲肚子里的孩子再次表现出强烈的期待。奶奶都已经开始亲手做肚兜了,贺妃玲哭笑不得,说买就好了。奶奶便生气起来,说自己做的更好,带着满腔的爱和情意,宝宝穿着更舒服。 贺妃玲便乖乖的附和了。 晚餐过后,一家人又围坐着吃水果,看电视。贺妃玲看着陈殊频频看手机,估摸着他有事情又不好意思过早离开。 “爸,妈,外婆,奶奶,我好累了,想回去早点睡。”贺妃玲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那你和陈殊早点回去睡吧,我怀你那个时候嗜睡得厉害。”徐雯看着女儿,温和道。 陈殊赶紧起了身,跟贺妃玲的家人一一打了招呼,然后拉着贺妃玲出了门。 “你送我回我自己家吧,然后你去办你的事情。”贺妃玲上了车就说。 “恐怕你得跟我一起回趟我家。”陈殊启动了车子,出了大门才说。 “你家又有什么事儿?”贺妃玲觉得有点头大。 “张一欣现在在我爸妈那边。”陈殊苦笑。 13.吐吧吐吧 贺妃玲也跟着苦笑,半晌才道:“你说这个张一欣也是,她发现怀孕的时候就找你,我也就不至于这么惨了。现在倒好,真想跟你结婚生娃的人挤不进来,我这个假冒货想走又走不掉了。” 陈殊看了她一眼:“你这话理好像是没错的,可为什么我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想听好听的话啊?找你的魔镜去。”贺妃玲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拿出手机刷了起来。 陈殊打开了音乐,是胎教音乐,他妈硬给他下载的,说要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他听了几次,差点在等红灯的时候睡着。 “嘿,问你个问题。”车子到一个红灯路口时停下来,陈殊伸手拍了拍贺妃玲。 “问。”贺妃玲看都不看她。 “你对我们的孩子有什么样的期待吗?”他问。 “期待?”贺妃玲呆了一下,转头看他,“没期待。” “没期待?”陈殊也呆了一下。 “那我反问你,你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样的期待?”贺妃玲将问题抛还给他。 陈殊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样子:“我觉得吧应该是个男孩,长得像我。嗯,其他的,我想想,咦,我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贺妃玲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可以骂你直男癌吗?” “不可以。”陈殊傲娇脸,“客观的说,长得像我的话,更好看一点,不是吗?” 贺妃玲盯着他的脸看:“没看出来你多好看,但我看出来了,你很自恋。” “你不自恋吗?”陈殊轻笑。 贺妃玲拂了一下长发,淡淡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不抗拒。” 陈殊有些讶然:“认识你这么久,我才发现,你的觉悟非一般人能及。嘿,假设,我是说假设,我们是真的夫妻,你会好好教育我们的孩子吗?” 她瞟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在我的字典中,没有假设两个字。我现在觉得,这个孩子找到我这里来投胎,也不知道该说ta幸还是不幸。我们俩自私,自我,冷漠,享乐主义。至于你父母和我父母,我倒不担心他们不爱孩子,我比较担心的是他们会因为教育理念的分歧而产生矛盾。” “你想得比我远,我都没想到这个。”陈殊抽了抽鼻子,讪笑着。在他的人生观里,全是关于自己怎么享受生活的东西。他看过他的朋友结了婚,围着老婆孩子转,也不健身了,也不泡吧了,也不旅游摄影了。整个人都邋遢了,变得烟火俗气。陈殊绝不允许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但他又扛不住家庭的压力。所以,他只能假装结婚。 两个人一路闲聊着,到陈殊家时,已经晚上的十点半了。车子进了大院,呼啦着就好几个人跑过来。有开车门,有专门搀扶贺妃玲。 贺妃玲总觉得陈家做派很大,比她们家大多了,她个人是不太喜欢这样的作派,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发表意见。 陈殊倒是很自在,将车钥匙抛给了司机,然后就大踏步往大厅走去,也不等等贺妃玲。 好在贺妃玲并不是他的女朋友,她压根没注意到这事儿。她心里一直在想张一欣今天晚上到底演的哪一出?早上出门时,张一欣看着还挺镇定的样子。现在找到了陈家,很好奇她做了些什么。 大厅里,就陈殊他妈坐在那里。见陈殊先进了门,贺妃玲落了后,她起了身。 “玲啊,回来了。”她笑呵呵的朝贺妃玲迎了过去。 “妈。”贺妃玲有些拘谨的喊了一声,陈妈妈有些胖,一张圆脸显得很福相,随时都是一副笑脸,非常亲切,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一种她很善良很好说话的错觉。 陈妈妈拉过了贺妃玲的手:“厨房煲了汤,你先坐一会儿,我让玖嫂给你盛。” “好,谢谢妈。”贺妃玲确实有些饿了。 “你这孩子,一家人,还什么谢不谢的。”陈妈妈把贺妃玲扶到沙发前坐下。 “妈,煲的什么汤啊,我爸呢?爷爷和外公都睡了吗?”陈殊从果盘里拿了个桔子,剥开就吃了起来,其实他最想问的是,张一欣呢? “你上楼去吧,你爸在书房等你。”陈妈妈看着儿子,还是笑呵呵。 “哦。”陈殊吃着桔子,脚步轻松的往楼梯走去。 贺妃玲喝了两碗汤,又和陈妈妈唠了半天的嗑,陈妈妈始终没提及张一欣,贺妃玲也不好问。正暗自琢磨时,突然楼上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重物落地,又像是砸坏了什么东西。 贺妃玲和陈妈妈都惊得起了身,出了餐厅,走到楼梯口时,就见陈殊从楼梯上往下跑。贺妃玲仰望着,只见他面色铁青,头发凌乱,双眼象斗牛那般通红。 贺妃玲吓了一跳,陈殊上了一趟楼,咋变成这模样了。 陈殊连跑得飞快,也没跟他妈打声招呼,更没喊上贺妃玲,冲下楼梯后就跟疯了似的往外窜。 “这个孽子,畜生,你给我滚,滚了就不要再回来了。”陈清林的声音传来,他追出来了,显然他气坏了,连骂带咳。 贺妃玲听着她名义上的公公这么气急败坏地咒骂儿子,她觉得还蛮新鲜,此刻的陈清林就像贾政般,被宝玉气得要吐血,偏偏只得一个儿子传宗接代,还不能打死了事。 “妈,那我先回去了。”贺妃玲有点担心陈殊在气头上开车,她和他做了两年的朋友,还是第一次见他气得发疯,出于人道主义她也得赶紧去看看。 “好,你快去吧。让司机开车慢点,要是那小子发火,你就别理他。”陈妈妈匆匆叮嘱了一句就往楼梯上跑,“清林,你冷静点,气成这样做什么呢?” “我陈清林怎么会有个这样的儿子,简直丢陈家的脸。”陈清林余怒未消,接着骂。 贺妃玲跑到大厅门口时,陈殊已经跑着穿过了院子的花圃,正往大门口跑去。贺妃玲心想,陈殊这是真的气疯了,连车都没顾上开。 陈殊的车开到了台阶前停下,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下了车后,拉开后车门,他恭敬道:“少奶奶,请上车。” 贺妃玲实在是看不惯这样的作派,小朵喊她小姐她就觉得够烦了,到了陈殊家,已然升级为少奶奶,真是港剧看多了。下了台阶,贺妃玲将后车门关上,然后她道:“我自己开,你早点休息吧。” 小伙子有点不知所措的。 贺妃玲上了主驾位,关上车门,她启动了车子。 夜色中,陈殊顺着公路向前奔跑着。贺妃玲减了车速,缓缓的跟在他身后,她并不打算喊他上车。 就这样,陈殊一路狂奔,贺妃玲开着车不紧不慢的跟着。她看着陈殊的背影,琢磨着他应该是气到内伤了,才需要这样去宣泄。 那个张一欣,到底在陈家说了些什么?瞬间就把俩父子变成了仇人,搞破坏的能力简直爆表啊。 “兄弟,上车吧。”贺妃玲停了车,对跑累了仰躺到地上喘气的陈殊喊。 陈殊望着夜空,呈生无可恋状。 “喂,凌晨啦,我好困了,你再不上车,我先回去了。”贺妃玲趴到开启的车窗上。 陈殊还是不说话。 “你爸是不是让你连张一欣也一并娶了?有妻有妾,你这是齐人之福啊,好多人羡慕呢。我没意见的,你有什么好烦的?”贺妃玲揶揄他。 陈殊坚持不说话。 “你赶时髦拍韩剧啊,不过我提醒你,蚊子很多,别韩剧没拍成,你给蚊子叮成猪头脸了。”贺妃玲又劝。 陈殊死活的就不说话。 “那你在这里看星星,我回去睡觉了。”贺妃玲打了个大哈欠,觉得有点没意思了。以前拿他当哥们时,陈殊是个乐观讲义气,做事情爽快不拖沓的人。现在亲密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她觉得陈殊有点幼稚。可能他比她还没受过挫折吧,才会遇到事儿情绪就这么失控。 摇了摇头,她打起了火,重新启动车子。踩了油门,她握着方向盘往前驶去。她见不得人矫情,所以,她看着后视镜,如果超过一分钟他不追来,她就真的把他丢在这里。反正这里离他自己家不远,能跑到这里,也能跑回去。 开了一段路后,她又望了一眼后视镜,陈殊那个疯子在后头追,边追边拼命的挥手。贺妃玲嗤笑了一下,不是很能耐吗,干嘛不继续躺在地上数星星,多浪漫。 “你,你,还真的开走了。”陈殊拉开副驾位的车门,气喘如牛。 “不然呢?我还要下车好好哄一哄你,实在不行,把你打晕了扛上车,怕你躺地板着凉冻死么?”贺妃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陈殊伸手指着她,但气喘得太厉害,说不出来话。 “安全带绑一下,我非常困,想快点回家。”贺妃玲提醒她。 陈殊才拉上安全带,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急驶而去,他一头栽到车窗上,惊慌之下,他摸瞎的扣上了安全带,但也没有用,车子被贺妃玲开得几乎要飞起来,陈殊庆幸今天开出的车是普通的轿车,他要是开辆跑车出来,他怀疑这会儿贺妃玲都给飞天上去了。 昏乱之中,陈殊看向驾驶位,只见贺妃玲跟老僧入定了般,抿着唇,直视着前方,打着方向盘。陈殊觉得她淡定得像是在游乐场开碰碰车。 “你以为你在开飞机吗?”他大吼。 贺妃玲看都不看他,离开陈殊家居住的山庄后,她选了一条比较僻静的路,一路将油门踩到了底,直到开到她住的小区大门口才减了速。 陈殊一路都死死的抓着座椅,半路他真的差点吐出来了。为什么认识贺妃玲两年,他不知道她竟然有飙车的恶习。她以为在拍速度与激情吗?万一半路冲个人出来,她那速度就算踩刹车也能把人撞飞到另一个星球去吧。 贺妃玲将车开到了她住的楼下,停了车,她解了安全带,淡定道:“如果张一欣还在你家的话,你可以今晚借住在我这里。如果你不喜欢住我家,那你就自便。” “你……呕。”陈殊没忍住,干呕了两声,他手忙脚乱的推开了车门,踉跄着下了车,他跪到路边吐了个天翻地覆,吐到食管灼烧得厉害他都没止住吐。 贺妃玲本来没事儿,看着他吐,不知怎的,一阵反胃,她也冲到路边吐起来。 一时间,夫妻俩个人的呕吐声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14.你快来 两个人眼泪都吐出来了才逐渐的止住了吐,摇摇晃晃的起了身,两个人都指着对方。 “你也怀孕了吗?”贺妃玲恨恨的瞪他,他要是不吐,她根本就不会吐。 “谁让你飙车的,我还没跟你算账呢。”陈殊吐得嗓子眼都灼伤得在冒烟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了我困得要死,想快点回家,你没长耳朵啊。”贺妃玲火大得很,她好长时间没在这个点吐过了,这会吐得胃里空空的,刚才在陈家那两碗汤简直白喝了。 “你不去拍速度与激情简直是演艺界的一大损失?”陈殊压着胸口,他又有点想吐,只好把一串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过奖。”贺妃玲冷笑一声,转了身拿了门禁卡往大门走去。 “等我啊。”陈殊蹒跚着腿追上去,这一路飙车,真是要了他老命了。 贺妃玲懒得理他,刷了卡,陈殊跟着她进了大门。午夜的电梯,四面都是镜子,一进电梯,陈殊就啊了一声。 “你鬼叫什么?”贺妃玲被他吓了一跳,“跟个女人似的,还尖叫起来了。” 陈殊无暇理她,他看着镜子里灰头土脸的自己,仿佛刚从某个垃圾桶里爬出来的乞丐。天啊,他这形象要是给他那帮玩得好的哥们看见了,估计能嘲笑他三年了。 为了掩饰尴尬,陈殊开始数落她:“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学什么不好,学男人飙车。今天也就是运气好,万一运气不好,撞倒人了,怎么办呀?你驾校的教练没教过你开车上路安全第一么?你不为自己着想,你也该别无辜的路人想想。你说是不是?一个女人家,真的是。对对,你还怀孕,你一个孕妇飙车,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闭嘴。”贺妃玲烦了,一把将他壁咚到电梯墙上。 陈殊挣了挣,根本不是跆拳道已经练到黑带的贺妃玲的对手。他觉得今天晚上绝对是他活到三十二岁最丢脸的一个晚上了,幸好没有第三者见证,否则他要羞愧而死了。 还好电梯“叮”一声停了下来,贺妃玲松开他先出去了。 回到贺妃玲家中后,陈殊先冲进了贺妃玲家的厕所,在里面摆弄了半天他才出来。 贺妃玲看着重新恢复油头粉面的陈殊,对他的自恋真是叹为观止。 陈殊走到沙发前瘫坐下来,摆好葛优躺姿势后,便一动不动了。 “你饿吗?”陈殊在沉默了将近二十分钟,见贺妃玲始终不开口说话,只好先开了口。 “饿。”她有气无力,是真饿,饿得她都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 “家里有吃的吗?”他问。 “没。”她答。 问了也是白问,陈殊觉得自己今天晚上有点智障,贺妃玲根本就不会煮饭,怎么可能做吃的给他吃。得,自力更生。 陈殊撑着沙发起了身,蹒跚着腿进了厨房。贺妃玲家好一段时间没住人了,冰箱里除了一把挂面,真是空空如也。正常剧情发展到这里,至少冰箱里也该有几颗鸡蛋和米饭啊,做个蛋炒饭什么的,观众也能夸夸卖相啊。 一把挂面,他要做水煮白面吗? 瞪着挂面半天,他又走到灶台旁,贺妃玲家真是山穷水尽,就连盐都只剩一点点了,油更是没有踪迹,也不知道她平时是怎么活的,能让厨房这么干净也是很难得。 在只有一把盐的情况下,陈殊做了一锅水煮白面。尝了一下,实在没味道,他只好翻箱倒柜,总算从厨柜的角落里搜出了一包方便面,放了调料,热气腾腾的面条总算起锅了。 “哇,也太香了。”贺妃玲闻到香味,脚步就自动走进了厨房。 “拿筷子拿碗。”陈殊不禁得意起来,在条件这么有限的情况下,他还能煮一锅香喷喷的面出来。他这么棒的男人,就该受被无数女人追捧。 贺妃玲速度飞快的拿了碗筷,进了餐厅,端坐到了餐桌前,乖得如果等喂食的小呆狗。 陈殊端着一大锅面条出来,放到餐桌上后,贺妃玲就要去盛面。 “等一下。”陈殊喊了一声,将她筷子抢走。 贺妃玲翻了个白眼,只当他要拍照传朋友圈。 “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这锅面条没有你的份。”陈殊哑着声音,带着报复的快感看着贺妃玲。 “什么条件?”贺妃玲饿得双眼都要冒绿光了,智力也跟着下降,“只要不跟你睡,别的都好商量。” “呸,谁要跟你睡。”陈殊没好气的回呛了一句。 “快说。”她催促。 “你得保证,从今往后,绝不再飙车。”陈殊想想又补充:“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 “幼稚。”贺妃玲吐出了两个字。 “快保证,否则,你就别吃了。”陈殊拉下脸,加重语气。 “行,我保证。”她痛快道。 “那你可答应了哈,要是给我发现哪天你又飙车了,我肯定会把你的驾照没收。”陈殊这才把筷子还给了她。 贺妃玲自动将他后面的话屏蔽,拿过碗盛了面条,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完面条后,陈殊推开碗起了身,贺妃玲也跟着起了身。 “洗碗啊。”陈殊回头看她一眼。 “啊,我不会,我从来没洗过,怎么洗?”贺妃玲老实说,“都是方芸弄这些。” 陈殊愣了一下,道:“我以为我已经很少爷作派了,结果你才是真的富贵小姐命。好歹的我会做饭,你居然连碗都没洗过。贺妃玲,你要是个正常的女人,你肯定嫁不出去。” “我怎么不正常了?不是有洗碗机吗?不是可以请保姆阿姨吗?陈殊先生,麻烦你好好讲话,不要搞人身攻击。”贺妃玲打了个饱嗝,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困,有的是精神吵架。这日子过得这么刺激,也要吵吵架来调剂一下。 “有本事你让阿姨保姆连饭也给你喂了。”陈殊嘟囔着,不甘不愿的开始收拾碗筷。 “你能有点逻辑吗?洗碗和喂饭是两回事。”贺妃玲提醒他,“而且,不会洗碗煮饭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并不足以上升到人格缺陷的层面,但你张口就人身攻击,说明你人品不行。” “我人品不行?不要有太多女人喜欢我好不好?”陈殊又自恋起来。 “是啊,张一欣都硬住进你家了,相信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挺着肚子住你家呢。”贺妃玲靠到餐厅的门框上看他。 “你这个女人,尖酸刻薄,谁娶到你简直是瞎了狗眼。”陈殊气得脱口而出,骂完后,发现把自己给埋了。 贺妃玲爆笑。 “笑屁啊。”陈殊气死,“容我提醒你,我们只是假结婚,假结婚懂不懂啊,我并不是真的娶了你。” “酒席办过了,结婚证了扯了,整个B市的人都知道我们结了婚。”贺妃玲仍然难掩笑意,“我见过自黑的,但像你这样骂自己是狗的,我第一回见。兄弟,我决定了,给你换个名。” “什么名?”陈殊觉得有些不妙。 “大狗怎么样?挺好的,我觉得挺好的。”贺妃玲边说边往餐厅外走,“从前有一条大狗,它瞎了眼,然后娶了个老婆,哈哈哈哈。” “贺妃玲,我跟你没完。”陈殊气晕了,“我是大狗,你就是狗婆娘。” “你是自己承认了的,我可没有承认自己是狗。”贺妃玲气定神闲。 “你给我记着,以后等儿子大了,我让他好好虐待你。”陈殊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起了碗,闭上了嘴后,他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刚才说什么,还等以后儿子长大。他这是在想他能跟贺妃玲白头到老?怎么可能,她可是个同性恋呢。 贺妃玲摊手:“您多虑了,到那个时候,咱们早无纠葛。” 陈殊觉得自己今晚不宜说话,收回视线,他讪讪地闭上了嘴。 次日一早,贺妃玲就被手机铃声吵醒。睡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她摸了半天才摸到了手机,勉强睁开眼睛,她看了看屏幕,方芸打来的电话。 “喂。”她接起了电话。 “亲爱的,你还在睡啊。”方芸娇滴滴的,“快起来嘛,我们去吃早茶。湖新那里,新开了一家茶餐厅,听说可好吃的。” 贺妃玲困得要命:“让小奔陪你去。” “你现在一点儿都不在乎我,陪我吃个早茶都不愿意了。”方芸委屈起来,“昨天还凶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贺妃玲头很大,翻了个身:“我的姑奶奶,我昨天一点多才睡,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给你发红包,中午陪你吃午餐,行不行?” “那好吧,那你记得给我发红包。”方芸的语气立刻轻快起来。 贺妃玲挂了电话,给方芸转了个520的红包,方芸发了一整排的烈焰红唇。贺妃玲给她回了一个拥抱的表情,方芸缠着她要亲亲,贺妃玲只好回了一个亲吻的表情。方芸又说太敷衍,直把贺妃玲逼得又给她发了个大红包才罢休。 女人真是太麻烦了,贺妃玲嘟囔着丢下手机,将头埋进枕头里继续昏睡。 贺妃玲感觉自己也就打了个盹,手机铃声就跟催魂似的又响起来了。她暴怒,简直是日了藏獒了,一个早上就吵醒两次。 她态度恶劣的拿过手机,然后发现打电话来的还是方芸。这娘们最近是要疯了吗?三天两头的给她找不痛快。 “又怎么了?”贺妃玲语气很不耐烦了。 “呜呜呜。”方芸的大哭声传来,电话那头一片嘈杂,夹杂着咒骂声,间或的还听到喇叭的尖叫声。 “别哭,告诉我出什么事了?”贺妃玲惊得扶着床坐了起来。 15.真巧啊 那头的方芸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追尾了,追尾了,我的头,额头,都,破了,好痛,呜呜呜,明明,不是我的错,交警硬说是我,呜呜呜。” “你把定位发到我微信,我过来。”贺妃玲耐着性子说。 “你快点来,快点。”方芸哭哭啼啼的挂了电话。 贺妃玲按了按晕晕乎乎的脑袋,放下手机下了床。打着哈欠出了房间,正巧陈殊也打着哈欠往房间外走。 “早。”陈殊喊了一声。 “早。”贺妃玲应了一声。 “我得出去一趟,早餐你自己想办法。”陈殊说。 “我也有事儿。”贺妃玲先他一步进了厕所,陈殊也不避嫌的跟了进来。 “喂,我要洗漱。”贺妃玲皱眉。 “我赶时间,要不,你先让我?” “抱歉得很,我也赶时间。” “那就别废话了,挤一挤吧,我都不计较,你有什么好计较的?牙刷呢?给我一支新牙刷,还有,新毛巾。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这些日常用品都应该备一些……” “你更年期啊。”贺妃玲烦不胜烦,吼了一声。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还有理了啊?算了算了,我不洗了,我先走。”陈殊翻了一遍,没有找到备用的牙刷毛巾,一气之下掉头就出了厕所。 “不送。”贺妃玲抬脚就踢上了厕所的门。 二十分钟后,贺妃玲开着车赶到了方芸出事的地点。隔着挡风玻璃,贺妃玲看到方芸蹲坐街头的花圃边沿,低着头,活像被人遗弃的小狗。 停好车后,贺妃玲下了车,喊了一声方芸。 蹲着的方芸一看救星来了,赶紧起身奔了过来:“妃玲,你总算来了。” “报警了吗?保险走了没有?”贺妃玲看着她,她的额头擦破了一点点皮。 “小奔去处理了。”方芸指着几米开外背对着她们正在打电话的一个男人,“是我要跟那个神经病算账?” “算什么账?”贺妃玲莫名其妙的。 “那个神经病嚣张得很,自己开那么慢,我才会撞上去。可他骂我,骂我是女司机,说我这样的马路杀手根本就不配上路,还骂我有病。他才有病,所以,他必须向我道歉。我跟他说了,他有种别走,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老公,你今天必须帮我弄死他。”方芸愤愤的,“臭男人,他今天要是跪下向我道歉,我跟他没完。” 贺妃玲真是要被她气死,正想骂她几句时。那个打电话的男人挂了电话,转过身来。 贺妃玲认识那个男人,是陈殊的一个朋友,以前组局时一起喝过酒,不过不是太熟。正寻思着上前跟他聊几句,一辆黑色的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那是陈殊的车。 去他妈的,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四个人站在路边,除了方芸,其他三个人都觉得很尴尬。 “你不是有事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陈殊瞪着贺妃玲。 “看来,我们要办的是同一件事啊。”贺妃玲笑了一下。 “既然这位小姐是嫂子的朋友,那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年轻男人打着哈哈。 陈殊也帮着打了个圆场,贺妃玲替方芸下了个台阶,当事的两个人勉强的握手言和了。 “我们赶时间,就先走了。”陈殊拍了拍那个年轻男人的肩膀,朝方芸挥了一下手后,他又冲贺妃玲笑了一下,那笑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 “再见。”贺妃玲拉着方芸也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别忘了,今天你要去产检。”陈殊看着贺妃玲和方芸手拉手,故意大声喊道。 贺妃玲头也不回。 “我觉得那个陈殊真是讨厌得很,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呀,生怕别人听不到你怀孕了么,烦人。而且,老公你也是,赶来了却一点儿也没帮我,也向着他们说话。”方芸一上车就开始抱怨,“我额头都碰青了,你还让我退一步,还让我道歉。” 贺妃玲侧头看了她一眼,看着方芸气鼓鼓的样子,淡淡道:“你真的觉得自己有道理?追尾你全责,让人家骂了两句,我怎么觉得并不过分?” 方芸更生气了,用力扯着座椅上的流苏。 “怎么不说话了?”贺妃玲知道她生气了,故意伸手过去在她脸上捏了捏。 方芸干脆别过头看着车窗外。 贺妃玲感觉自己最近耐心越来越差了,以前方芸这么使小性子时,她总是不厌其烦的哄她,还乐在其中。现在就觉得她老这么作,真是无趣得很。 想无趣两个字,贺妃玲有些心惊,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当初和方芸在一起,不就因为方芸活泼好动,任性爱闹才喜欢上她的么?这也才两年的时间,她就要厌倦她了?和俗世红尘里那些恶俗的异性恋那样吗? “别生气了,我带你去吃好的,吃完我带你去逛商场。”贺妃玲打起精神哄她。 方芸又沉默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妃玲,我心里也知道,我有时候是太作了。可我控制不住,我太没有安全感了。你追我时,说好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结果呢,突然之间你就怀了孕,结了婚。你嘴上说,等孩子生下来肯定要离婚,还是会跟我在一起。可是,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害怕,但也没有办法,你架不住压力去结婚。我现在还撑着,能撑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跟你要钱,跟你耍赖,跟你撒娇,甚至跟你妈作对,无非就是想找点存在感。” 她低着头,绞着手指,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 贺妃玲仍旧保持着淡淡的表情,但她的心里翻腾得厉害。她最怕方芸讲道理,方芸一讲道理,她就只有竖白旗投降的份。她也是女人,虽然不像方芸那样细腻敏感,但神经线并不粗糙。方芸这番话,几乎是击中了她心底深处的最柔软。 “你要是真的觉得很累,或者我变得越来越讨厌了,那我们就分手吧。”方芸抬起头看她,她眼中的泪光闪动着,“我妈一直喊我回去,我想,我可能也会走一条和你一样的路吧。找一个男人结婚,爱不爱的无所谓。就像你妈说的那样,自古以来,只见阴阳相合,男女成对。同性恋,公布出去,大众的口水活活就能把我们淹死。你免不了俗的去结婚,我也没法免……” “别说了。”贺妃玲打断她。 “现在不说,我怕以后会没机会说。”方芸笑着,眼泪刷一下就流下来了。 贺妃玲靠着边慢慢的停了车,然后她伸出了手拉过方芸的手,紧紧的将她抱到了怀中,她低声说:“我不会负你,你相信我。” 方芸的眼泪更加汹涌起来,抱着贺妃玲,她放声痛哭。她心里却很清楚,她的眼泪,有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她要流给贺妃玲看的。 因为方芸的一番真情自剖,贺妃玲带她去吃完早餐又带着方芸去了商场。两个人才刚开始逛,徐雯的电话就打来了,贺妃玲跟方芸打了声招呼,打了个僻静处讲电话。 徐雯问她是不是在医院产检,贺妃玲一惊,完了,她根本就把产检这事儿给忘了。 “你不会忘了吧?”徐雯立刻拔高了声音。 “我早上有点事情耽误了,等会儿就去。”贺妃玲给她妈赔着笑脸,她现在可不敢随便惹她妈生气。 “你和陈殊在一起吗?”徐雯又问。 “他跟他朋友去处理点事情,晚一点会来接我。”贺妃玲说。 “你还没去也好,我打电话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情。”徐雯语气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妈,怎么了?”贺妃玲估摸着跟张一欣有关。 “欣欣那事儿,唉,总之,我昨天跟你霞姨通了个电话,大家都有点不太愉快。说起来,都是做父母的,我也理解她心里的痛苦。但你和陈殊结了婚,是法律承认的夫妻。她心里再苦,也只能劝着点自己的女儿,不能由着她胡来吧。”徐雯越发的伤感,“玲啊,我想来想去,还是得给你换家医院去建档做产检。就换到省立医院吧,那边我有个同学在那里,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你今天先去找我同学建个档,产检的时间她会帮你安排好。” “好。”贺妃玲应道,她本来想问问霞姨说了些什么,又担心反而让她妈情绪激动起来。 又陪方芸逛了几间店,陈殊发来了微信。 “兄弟,来救我,快。”他发了一堆抓狂的表情。 “被张一欣堵了?”她回。 “不是,我妈来我公司了,逮着我开骂呢。我说你要去产检,她说我找借口,根本不相信。你要是不来,我今天要被我妈活活骂死了。”陈殊飞快的打过来一排字,“兄弟,下次我还给你煮面吃,成不?” “该,先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再考虑要不要赶过去救你。”她不紧不慢的回。 “好看吗?”方芸穿条长裙出来,跑到她面前转圈圈。 “好看。”贺妃玲收起手机。 “那我这件也买了。”方芸坐到贺妃玲旁边,“累死我了,让我靠一下。” “试衣服也累?”她拍拍方芸的头,“我有点事情,可能得先走。” “又要走?”方芸瞪大眼睛。 “我妈在等我。”她只好搬出她妈。 方芸搂紧她的手臂,靠到她肩膀上,“我不管,你再陪我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才放你走。” “十分钟。”贺妃玲道。 “半个小时。”方芸退步。 “十分钟。”贺妃玲淡淡道。 “二十分钟。”方芸再退一步。 “十分钟。”贺妃玲连语调都没变。 “好吧。”方芸知道贺妃玲的性格,她要是真有事,跟她较劲一点儿好处都讨不着。 “咦,这不是妃玲么?”有声音传来,沙哑中略带尖细。 贺妃玲回头,巧了,张一欣穿着件孕妇裙也来逛商场了。 16.搞破坏的人 “这是你女朋友啊?”张一欣撑着腰,缓缓走到贺妃玲面前,指着方芸问。 贺妃玲看着张一欣,她那架势摆得像快要生了。那孕妇装,那未施脂粉的脸,还穿着平底鞋。 “早就听陈殊说了,你女朋友长得很好看,今天一看,还真是。”张一欣笑眯眯的看着方芸,“你好,我是张一欣,妃玲的朋友。” “你好。”并不认识张一欣的方芸看着贺妃玲,有些紧张的起了身。 “一欣,你慢慢逛,我和方芸先走了。”贺妃玲知道她故意想让自己难堪,既然如此,她也就完全没必要给她留面子。 “一起逛啊。”张一欣在她们身后喊,喊的同时,她连连点着拍摄键,将贺妃玲和方芸手牵手的背影拍了下来。 贺妃玲拉着方芸离开了商场,又把她送回了小奔那里。路上,方芸看着贺妃玲面色不大好,估摸着她和张一欣不太对付。 到地方时,方芸伸头过去,在贺妃玲脸上亲了亲。 “那我先回去了,给我打电话噢。”方芸买了五件新衣服,心情极好。 “嗯,快回去吧。”贺妃玲看着她,后视镜里,有辆车停在她后面。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张一欣跟来了。 方芸进了小区,贺妃玲坐着不动,张一欣找她,自然是该她下车。果然,张一欣开了车门,她走到了贺妃玲的车旁,敲了敲副驾位的车门。 贺妃玲给她开了车门。 “找我什么事儿?”贺妃玲语气不好不坏的。 “我们也算不上朋友,来找你,自然是关于陈殊的事情。”张一欣靠着座椅,双手抚摸着肚子。 “那你就直说吧。”贺妃玲道。 “你和陈殊离婚吧,假装跟他扮夫妻,你不累么?”张一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累。”贺妃玲道。 “你……你明明是同性恋,喜欢的人是刚才那个方芸。你瞒着陈家长辈跟陈殊结婚,你的良心就不会不安吗?”张一欣质问。 “不会。”贺妃玲道。 “你。”张一欣被噎住,“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陈殊?” “目前我没有这个打算。”贺妃玲道。 “我希望你不要逼我,把我逼急了,我肯定会把你是同性恋这件事捅破。”张一欣激动起来。 “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去过陈家了吗?我想,你已经把这件事情捅破了吧。结果好像不太如你所愿。”贺妃玲心里并不确定,偏偏语气很笃定。 “你一个蕾丝边怎么好意思抢我的男朋友?”张一欣指着她大声骂。 “不要激动,孕妇要保持情绪的良好,对孩子有益。所以,你多为孩子想想。”贺妃玲靠着方向盘看她。 张一欣冷笑着,“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请问我怎么跟你过不去了?”贺妃玲有点开不懂她的逻辑。 “难怪陈殊坚决要跟我分手,原来是你假扮哥们横穿一脚搅和的。你要是个蕾丝边,安心跟你的女朋友过日子去。你又不要脸地爬上陈殊的床。你早就计划好了吧,知道你家里不会接受你同性恋这回事儿,所以,你就想找个男人糊弄你的家人,可你为什么要找陈殊?他欠你了吗?你做这样的事情,你不觉得恶心吗?”张一欣连连冷笑,“我找你的家人去,我倒要问问,你们贺家到底是怎么教出你这样不折手段的女儿?” 说完张一欣就推开车门想下车,贺妃玲伸过手去,稳稳的抓住了她的手。 “张一欣,你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家教也不怎么样啊。”贺妃玲多用了几分力。 “放开我。”张一欣尖叫。 “都是孕妇,你再喊大声点也不要紧,顶多就是两个孕妇打架。我觉得,路人会很乐意看热闹。”贺妃玲将她按到座椅上后将车门落了锁。 “你想干什么?”张一欣慌乱的推着车门,推不开。 “跟你聊聊天,别瞎折腾,我要真想揍你,别说把你揍流产,我能把你都揍回你妈肚子里。你应该知道我跆拳道练得挺不错的吧。”贺妃玲笑眯眯的,“说起来,你母亲和我母亲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也认识很多年,可惜我们连朋友都不是。更可笑的是,我们居然要为了一个男人变成仇人。我其实很想不明白,这天下男人都死绝了吗?陈殊对你的嫌恶和拒绝表现得那么明显,而你张一欣无论从容貌到家世到学历,哪一样拿不出手呢?我寻思着,你应该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觉得抢来的,才是最好的。” “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念你对陈殊一片爱意,可以不跟你计较。只有一件事,我不跟你开玩笑,你说你要去找我的家人这件事。”贺妃玲俯身过去,盯着张一欣看。 “如果你敢去找我的家人,你知道我会做什么吗?”她放慢语速,“我的家人有一丁点儿闪失,你也就不要怪我做事儿狠绝。” “你恐吓我?”张一欣笑着,但手指在颤抖。 “没错,我恐吓你。”贺妃玲点头,“你可能不大了解我这个人,所以,我有必要跟你说一下,我这个人的性格。我相当的恩怨分明,分明到什么程度呢?睚眦必报。拼命嘛,这事儿我挺在行的。”贺妃玲压了压手指关节,压得咯咯作响。 张一欣抿着唇,竭力的演着镇定,但她的手一直在颤。 “回去吧,别跟我耍什么心眼花招。就算要整,你也整点高级的,能配得上你的,这样低端下作的吵闹,真的丢你妈的脸。”贺妃玲开了车锁。 张一欣下了车,要甩上车门时,她阴冷的笑着:“贺妃玲,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好。”贺妃玲平静的应道。 张一欣立刻开着车走了,贺妃玲拿过储物格里的手机。陈殊后面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问她在磨叽什么? 贺妃玲给他回了一条:我马上到。陏后她启动了车子。 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贺妃玲到了陈殊公司。陈殊的助理把她领到办公室门口,果然,陈妈妈坐在沙发上在给陈殊上思想教育课。 陈殊靠着沙发仰望着天花板。 “妃玲,你来了啊。”陈殊听到动静,几乎是跳起来跑向办公室门口。亲人啊,你可算来救我了。 “妈。”贺妃玲喊了一声。 陈妈妈起了身,“玲啊,你来了。” “嗯,今天要去产检。”贺妃玲笑道。 “呀,真的是去产检啊,我还当小殊跟我找借口呢。赶紧去赶紧去,都怪我耽误了。”陈妈妈忙不迭的说。 “妈,那我陪妃玲去了。你再坐会儿,我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陈殊说着话,已经推着贺妃玲出了办公室。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出了办公室后,陈殊小声质问贺妃玲。 “有点事情耽搁了。”她拍开他的手。 “我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陈殊夸张的揪了揪耳朵。 贺妃玲伸手按了电梯下行键,然后侧头:“你家人知道我的事情了,我和方芸在一起这件事儿?” “你怎么知道的?”陈殊愕然反问。 刚好电梯来了,他们一起进了电梯。也不知道谁在电梯里抽了烟,残留了一股浓浓的烟味。贺妃玲呛得立刻咳起来,鼻子也开始发痒,她忍不住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着凉了吗?”陈殊看她又咳又打喷嚏,赶紧问了一句。 贺妃玲捂着口鼻摇头,难道她烟味过敏了?不能吧,她可是抽了好多年烟的老烟民了。她这么想着,她鼻头也开始泛酸,感觉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好在电梯很快到了底层,门一开,贺妃玲就想往外走,结果被电梯间的隔缝绊得踉跄了一下,眼看着她就要摔个大马趴了。说时迟,那时快,陈殊伸手一捞,抓住了贺妃玲后脖子的衣服。 贺妃玲也吓得不轻,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差点摔倒。被陈殊拽得一个回身,她扑到他怀中。可能太过慌乱,她就那么任由着陈殊拥着她出了电梯。 “好些了吗?”陈殊望着怀里的贺妃玲,他觉得她的手感还真是不错。 贺妃玲听着他温柔低沉的声音,惊了一下,她像触电一样分开了他的手,退了一步,她尴尬地笑着:“没事儿了。” “那你刚才怎么回事?”陈殊皱眉,“又想吐了?” “不是,电梯里烟味太重,闻着难受。”贺妃玲略略解释。 陈殊正要嘲笑她,视线的余光里,有个女人朝他们走来。 贺妃玲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张一欣带着惯有冷笑朝他们走近。 “嗨,张一欣。”陈殊跟她打招呼的同时,紧紧的拽住了贺妃玲的手。 “你要出去吗?我今天要去医院产检,你陪我去吧。”张一欣娇娇的笑着,她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看着陈殊和贺妃玲靠得那么近,她觉得心脏都要爆炸了。陈殊对她也这么温柔过,她实在不明白,陈殊为什么要和贺妃玲结婚,就算贺妃玲结婚,可他不是很清楚贺妃玲的性取向吗? 现在看着贺妃玲靠在陈殊肩上半天不动,她开始确定这一切就是贺妃玲搞的鬼。是她急于结婚,急于找一个男人给来她的性趣向正名,好让她的家人放心。 陈殊觉得真他妈头大,张一欣逼得越紧,他就只想躲得越彻底。都怪自己看走眼,招惹上了她,现在可怎么办? “没,没空,你要是去产检的话,不是去你妈那里就可以了吗?干嘛要我陪着。”陈殊本来想好声好气说话的,可看着张一欣嘴角那抹冷笑,他说话就不由自主的带刺。 “要不你陪她去吧,我自己去产检就行了。”贺妃玲拍了拍陈殊的肩膀。 “不不不,我陪你去。”陈殊吓得拽过贺妃玲的手就往外走。 “陈殊,贺妃玲的孩子是你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能公平一点吗?”张一欣追了几步又停下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一起出了大堂,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来,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她只需要把贺妃玲性取向这事儿抖露出来,陈家肯定会将她扫地出门,她就好名正言顺的跟陈殊在一起。 可谁知道,陈家风平浪静,就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 她得改变策略。 17.万万没想到 “陈殊,我有个问题不是太明白。”上了车后,贺妃玲紧皱眉头。 “什么?”陈殊启动了车子。 “你到底有没有明确跟张一欣提过分手?”她问,张一欣现在的样子太疯狂了,有病两个字都不足以概括。 “说过,我向西天佛祖发誓。”陈殊举起了右手。 “那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我看她对你的感情,至少有十年那么深刻。”贺妃玲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信不信由你。”陈殊有点生气了。 “那就有点奇怪了。”她歪着头看陈殊,“算了,走吧,你们之间太复杂了,我想不透。” “烦。”陈殊道。 贺妃玲看着他:“总之,我只能帮你挡箭到孩子生下来。孩子生下来后,我们按照协议办事。” “行了行了,别张口闭口协议,搞得像我跟会赖着你不撒手一样。”陈殊莫名其妙的就生气,一脚踩下油门。 贺妃玲并没有在意,以为他被张一欣气糊涂了。习惯性的望了一眼后视,她看到张一欣靠在公司大门那,好像在喊着什么。车子拐弯太快,就那么一掠而过。 她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张一欣好像真的很爱陈殊。 隔了两天,徐雯的病理切片做出来了,那颗肿瘤是良性的。贺妃玲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心又高高悬起,良性的也是要动手术切除。她妈虽然保养得好,看着很年轻,但架不住年纪摆在那里。 徐雯要开刀这消息在陈贺两家立刻炸开了,陈家人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贺家,以示重视和关切。 徐雯知道自己的病情本来还挺乐观的,陈家人一来,大厅里黑压压的坐了一片人,她顿时就开始觉得压力山大。 “亲家,还是去省附属住院吧,那里脑外科全国有名,我跟院长也熟,打个招呼就行了。”陈清林建议道。 “要不要考虑去北京,我有个同学在XX医院,他是脑外科的主刀医生,XX脑外科是国内最好的。”陈殊他妈谢敏华也提了个建议。 “北京也太远了,我做了汤都没法送,就在本市吧。医生都说了是良性,就不要太大惊小怪了。”贺妃玲外婆摆了摆手。 “亲家外婆,话可不能这么说,开颅手术可不得了,一定得谨慎。依我看,去北京行,我有个老战友在那里,让他来安排。”陈殊他爷爷表示反对。 “不行不行……”陈殊外公干脆站起来了,“我也支持在省附属做手术……” “你怎么老是跟我唱反调。”陈殊爷爷瞪着外公。 一时间,大厅里吵吵闹闹的。 贺妃玲和陈殊对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摊手。 “小姐小姐。”小朵从大厅外跑进来,跑到贺妃玲身边,语气慌张的喊她。 “怎么了?”贺妃玲问。 “有个个子跟我差不多高的二十多岁的女人说要找太太,我问她是谁,她又不肯说。”小朵指着大厅外。 “个子跟你差不多的女人?找太太?”贺妃玲觉得有些奇怪,找她妈妈年轻女人?天啊,老爸的小三吗?贺妃玲被自己吓一跳。 “我出去看看吧。”贺妃玲起了身。 “我陪你去。”陈殊被吵得头晕,想借机透口气。 院门口,张一欣靠着车门站着,见贺妃玲和陈殊一同出来。她呆怔了一下,然后扯出了一抹笑容。这么看来,他和她还真的扮起了恩爱夫妻啊。 “张一欣,怎么是你?”陈殊真是太讨厌张一欣的没完没了了。 “你找我妈有事儿吗?”贺妃玲冷冷问,张一欣还真敢跑到她家来。 “我替我妈来的,听说阿姨生病了,我妈让我过来问候一下。也让我告诉阿姨一声,有需要的话说一声,我妈一定会全力以赴。”张一欣立刻改变了主意,没想到陈殊和贺妃玲都在,幸好她今天听她妈说了一嘴,这会才能随机应变。 “谢谢你的好心。”贺妃玲压根不信她,真有诚意,也是该霞姨亲自上门,至少也得先有一通电话。这么直接上门,又没头没脑的把长辈喊到大门口来,张一欣当她是傻逼么? “走了。”张一欣拉开车门上了车,随即驾车离去。 “就这么走了?”陈殊愣愣的,他都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张一欣竟然走了。 贺妃玲却知道,张一欣今天走得这么轻巧,绝对会在下一次酝酿更巨大的事情出来。 回到大厅后,到底去哪动手术已经商量出了结果,徐雯坚持就在省附属动手术。她提了一个让两家人都无法反驳的理由,那就是贺妃玲怀孕还没满三个月,不适合长途飞行,而她想要女儿女儿女婿侍奉床前。 大家觉得甚好,手术的事情定了,大家便又其乐融融的泡起了功夫茶,吃起了小点心。一派乐呵中,徐雯问贺妃玲刚才谁来了?贺妃玲如实说张一欣来了,徐雯便一个字都没有再多问。 日子在短暂的平静中前行,徐雯住到医院做术前检查,又过了两天就到了徐雯动手术的日子。 贺妃玲原本是很紧张的,但她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等了这几天,整天乐乐呵呵追剧,跟前来探病的朋友们聊天,扯旅游。 直到开始做术前准备,徐雯说要单独跟女儿说几句话,大家都出去后。她终于换了一副面孔,拽紧了贺妃玲的手,她的手哆嗦得很厉害。 “玲啊。”她喊。 “妈,别怕,李医生都说了,就是一台小手机,两个小时就完成了。”贺妃玲朝她妈笑着,又帮她拂了拂额边的头发。 “嗯。”徐雯应着,眼泪毫无预兆的滚了出来。 “妈,你看你,还哭起来了,我要笑话你了。”贺妃玲仍然笑着,但心里害怕得不得了。 “我也不是怕死……” “妈,不准胡说八道。”贺妃玲急急的打断她,“也不要胡思乱想,待会进了手术室,麻药打了,就是睡一觉的事情。” “你听我说完。”徐雯握紧了她的手,“玲啊,我这几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想,我这辈子算得上很圆满了。你爸对我那么好,养尊处优的,还生了个你这么优秀的女儿。真的,我觉得上天很厚待我。” 徐雯吸了一口气,眼泪流得更多。 “妈,好好的感慨什么呀。”贺妃玲温柔的帮她妈擦着眼泪,“你说得很对啊,你的人生就是这么圆满,现在你女儿嫁了,还怀孕了。到明年啊,你就要当外婆了。多少人得对你羡慕嫉妒啊。” 徐雯默了片刻才说:“玲啊,我心里知道,你和陈殊是因为这个孩子才结的婚。但你相信妈的眼睛,你们俩个人是合适的。你答应我,方芸那边,一定跟她断了,好不好?” 贺妃玲握紧了她妈的手,她不想骗她妈,也不想敷衍她妈。 “你答应我。”徐雯晃了晃她的手,“你长这么大,我从来没真的为难过你什么。但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我和方芸之间,你做个选择。” 贺妃玲苦笑,她妈这么说,她哪里有得选。抿了抿唇,她道:“妈,你安心手术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徐雯进了手术室,陈贺两家人坐在手术室隔壁的观摩区,大家盯着屏幕的心情都是万分紧张的。因为医院空气不那么好,两家的老人没让一起来。于是乎,隔一会儿,他们就打电话来问情况。 陈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眼睛盯着屏幕,也没太注意谁打来的。 “喂。”陈殊打了声招呼。 “陈殊,你快来,我刚才摔了一跤,肚子痛,我……”电话那头的张一欣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没空,不好意思。”陈殊道,这个张一欣真是花样太多,他才不相信呢。 “陈殊。”张一欣哭出声来,“真的,我流血了,我害怕。” “你在哪?”陈殊皱眉,听她的声音好像不是装的。 “我在XX商场旁边的停车场。”张一欣哭泣着好。 “好的,我知道了,再见。”陈殊立刻挂了电话,然后他起了身,“妃玲,我出去打个电话。” “好。”贺妃玲盯着屏幕。 陈殊出了观摩室,他并没有打算跑去那个商场找张一欣。从省附院过去,这个点开车起码要半个小时。张一欣要是真出事儿了,等他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陈殊先给张一欣她妈孟立霞打了个电话,说了情况后,他又赶紧打了120。这一切都办妥后,他又回到了观摩室。 一个小时后,徐雯的手术接近尾声。陈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回打电话来的是张一欣的母亲孟立霞。 陈殊只好又离开观摩室去接电话。 “阿姨,您好。”陈殊很客气的喊了一声,虽然他现在特别反感张一欣,但对长辈,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陈殊。”孟立霞的声音清冷得很,“欣欣差点就流产了。” “啊,这样啊,那让她好好把身体养好。”陈殊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心又悬起来,张一欣只是差点流产,并没有流产。 “欣欣的子宫有点问题,这次能怀孕是万分之一的奇迹,所以她才会拼死的要留下,她只有这一次做母亲的机会。”孟立霞语速很慢。 “什么?”陈殊大骇,“我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情。” “你和她交往这么久,你应该知道,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能让她这么放下尊严的去求你,必然是有原因的。你和妃玲结婚了是事实,我也劝过欣欣,但你不应该这么绝情,连一点儿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她。” “阿姨,我真的不知道。”陈殊喃喃的。 “你好自为之吧,再见。”孟立霞挂断了电话。 陈殊呆怔在那里,为什么会这样? 18.不消停 徐雯的手术很成功,贺妃玲开心极了。可陈殊却高兴不起来了,张一欣的事情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他对张一欣谈不上爱,只是某一个时期内和她挺合拍的,做了一些成年人做的欢喜之事。后来他就厌倦了他们之间的男女关系,所以提了分手,张一欣不答应,但她没来纠缠过,后来在她出国期间,恰巧贺妃玲也意外怀孕,又意外被家里人撞破,误打误撞的就那么结了婚。 他是个不安分极尽享乐主义的人,无论是贺妃玲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张一欣说的怀孕,对他来说,其实都没什么感觉。 他哪里会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张一欣这辈子只有这一次做母亲的机会。他心里既有恐惧又有难过,如果情况这么严重,张一欣这个孩子肯定是非生不可了。 他要怎么办?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贺妃玲出了病房,走到休息区,坐到了陈殊身旁。 “妈呢?”陈殊抬头。 “睡了。”她身体前倾,拢起了双手,“出什么事了吗?” 陈殊犹豫了一下:“张一欣她妈给我打电话了。” “哦,说什么了?”贺妃玲问。 陈殊跟她讲了讲。 “这么严重啊,那你赶紧去看看她吧。”贺妃玲道。 “我不敢去,我当时都没去,现在再去,我觉得她不会领情了。”陈殊摇头。 “你呀,现在知道怂了。当初就不该招惹人家。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幸好她没流产,但肯定也吓得不轻。再怎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你的。你去看看她,给她骂一顿也是你该得的。”贺妃玲劝道。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干脆出家做和尚好了,这样就不会有这些破事儿了。”陈殊抹了一把脸。 “你这样六根不净的人,除非你带资入寺,自己做方丈。”贺妃玲凉凉道。 “让我想想。”陈殊靠到椅子上看着天花板。 “反正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慢慢想。”贺妃玲撑着腰起了身。 陈殊继续坐着发呆。 徐雯住了半个月的医院,这半个月里,那是十分的平静,贺妃玲过得顺风顺水。方芸自那次跟贺妃玲深情剖白后,表现得很乖,安心的等着她生下孩子后好跟她双宿双飞。这期间,她破天荒的还煲了一次汤送来医院,让贺妃玲给她妈喝。 方芸来的时候,陈殊也在,她跟贺妃玲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贺妃玲要把汤送去给她妈喝,被陈殊一把抢过。 “干嘛?”贺妃玲不快的问。 “方芸煲的汤,你敢随便给妈喝?”陈殊一脸狐疑。 “你对方芸的偏见好像很大啊。”贺妃玲伸手想从他手里拿回汤。 “对。”陈殊不否认。 “行,谢谢你那么为我妈着想,那我自己喝行了吧?”贺妃玲不耐烦道。 “更加不行,你肚子里有我儿子呢。谁知道方芸在汤里放了什么?就算她什么也不放,就这罐汤,火候完全没到家。”陈殊打开了盖子,闻了闻,他嫌恶的摇了摇头。 “麻烦你还给我,我自己喝好吗?”贺妃玲咬牙。 “还是我喝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陈殊端起汤,先喝了一小口,“我去,盐不要钱啊,没见过煲汤还放这么多盐的。” “爱喝你就喝。”贺妃玲懒得跟他再争,转身进了病房。 半小时后,陈殊拉肚子了,还是急性腹泻,跑了N趟厕所后,他已经有点脱水了。最后不得不去挂了个急诊,他躺到了病床上输液。 “我果然入了地狱。”陈殊看着坐在床头的贺妃玲,有气无力的说。 贺妃玲已经给方芸打过电话了,方芸赌誓发愿,为了证明清白,她还把她朋友小奔都拉来了医院。贺妃玲看她急得那样,也就相信了她。 “谁让你喝的,我都说了我自己喝。”贺妃玲冷哼一声。 “你要是喝了,我保证,我会掐死方芸,你信不信。”陈殊也冷哼了一声。 “你敢。”她眯起眼睛。 “你看我敢不敢。”他回瞪她。 陈妈妈刚才准备来看陈殊,看着小夫妻俩个绊嘴,她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徐雯出院那天,万里晴空无云。一大早的,贺健锋抱着一大束红玫瑰来了医院,徐雯嘴上说老夫老妻,抱着那束花却是开心得很。 贺妃玲和陈殊赶来的路上耽搁了时间,等他们到医院时,贺健锋牵着妻子的手从电梯出来,后面的司机和小朵拎着大包小包。 “我们还是回家去吧,让我妈和我爸多牵一会儿手。”贺妃玲矮下半个身子小声对陈殊说。 陈殊比了个OK的手势,两个人悄悄的转身走到了另一条走廊,打算从西大门出去。 “兄弟,你刚才的样子还挺可爱的。”陈殊压着她的肩膀,“不过你父母还真是恩爱。” “你爸和你妈不恩爱吗?”贺妃玲抖了一下肩膀,“拿开你的手,沉得很。” “这样呢?”陈殊改成揽她的肩膀,“我们也表现一回恩爱夫妻,你想像一下,在这周围埋伏着几十个狗仔,他们在拼命的偷拍我们。再然后,明天的各大版头条就是陈殊夫妻恩爱有加,力破贺妃玲性取趣成谜一事。怎么样怎么样?这个标题取得棒不棒?” “你真戏精。”贺妃玲被他逗笑了,“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来着?” “我XX传媒大学毕业,你不会不知道吧?要不是我爸拼死反对,我就进了演艺圈了。哎,你刚才不是说我爸妈吗?你可不知道,在我们家,我爸就是皇帝,我妈就是妃子。我爸君临天下,我妈一个字也不敢反对他。所以啊,他动不动就想镇压我,要我按他设计的人生路去走。我的兴趣根本不在经商,我喜欢摄影。最后,我冒着跟我爸断绝父子关系的危险搬出来住了,这才过了几年舒心的日子。”陈殊不知不觉的,就把自己平时压根不跟人说的话全掏给了贺妃玲。 “我爸妈在对我的教育上,还是比较宽松的,只要我不上天,他们都由着我。”贺妃玲突然顿住脚步。 陈殊下意识的也顿住,然后他惊呆了。 那迎面走来的人,是张一欣,悄无声息了大半个月的张一欣。不,不仅是张一欣,她旁边那个男人陈殊也认识,那是孟总,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两个人有说有话的。这个孟总在B市是个很牛的人物,贺妃玲想接孟总公司的单子,求爷爷告奶奶的,最后还是没成。 张一欣和孟总也停了下来,四目相对,贺妃玲看到张一欣穿着一件宽大的裙子遮着肚子。 “孟总,真巧。”陈殊先开了口。 “挺巧的。”孟总淡淡的笑着。 张一欣看着他们,也不跟他们打招呼,只是侧头拉了拉孟总:“孟总,你不是赶时间么。” “回见,我先走。”孟总姿态很高,自始自终都没看贺妃玲一眼。 就这么,两对人擦肩而过。 “陈殊。”贺妃玲和他继续往前走,“我觉得张一欣在整大招。” “整呗,我不怕。”陈殊无所谓的笑笑。 “也有可能她顿悟了,觉得你这样的渣男根本就不值得多费神。”贺妃玲瞟他一眼,“但这个可能为零。” “总之,她不来打扰我最好。”陈殊仍然不以为然的样子。 贺妃玲却隐隐的不安起来,张一欣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可从她出事到现在,她一声都没再吭过,这就有点可怕了。 日子进入平静的轨道,贺妃玲的肚子开始显怀了。她第一次感觉到时,穿了件碎花的雪花衬衫,扣子完全扣不上了。 她站在镜子里前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她又感觉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低头看自己的肚子,抬起手,好半天才放到了肚皮上。 她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大概感受到了妈妈的爱抚,居然连续的动了两下。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贺妃玲这才真的有概念,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孩子,是一个生命,而不是一团没有感情的肉。 这天,方芸给贺妃玲打了电话,她也消停了好长时间。最近,她有了新的打算。她决定听从她朋友小奔的劝告,不要追求什么天长地久,但凡现在拥有时,贺妃玲能给她整点实在的东西。 方芸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跟了贺妃玲两年,她买了无数漂亮的衣服,买了十几个名牌包包。除了这些,她连存款都没有。 她现在回过神来了,她得买房买车。有了这两样东西,她就能在B市立足生根,再也不用担心颠沛流离。这个主意起了后,她就按捺不住想要找贺妃玲。但小奔要她沉住气,因为贺妃玲她妈才出院一段时间,贺妃玲赴她约的次数都不多。 “天呐。”方芸本来靠着窗坐着,见贺妃玲进来,她张大嘴看着她。 “怎么了?”贺妃玲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你的肚子……”方芸指着她隆起的肚子,她知道她怀孕了,但方芸也是个对怀孕没什么概念的人,这段时间见得少,今天乍一看贺妃玲的肚子,她心里立刻翻江倒海起来。小奔说得没错,该要的该要。哪天贺妃玲相夫教子去了,她至少还能回到属于她的房子去哭。 贺妃玲面对方芸的眼神,多少也是有些难堪。掩饰的笑了笑,她坐到方芸对面。 方芸默默的喝着咖啡,半天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贺妃玲问。 “说什么?”方芸放下咖啡杯,扭头看着窗外,“说你的孩子吗?还是说你的老公?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好像没有了。” 19.尴尬得要命 “你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贺妃玲心情好,语气也很温和,“最近你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方芸转着咖啡杯,“你也不来,我也不能去找你。” “你也不能完全以我为中心,多出去跟朋友们聚聚。”贺妃玲道。 “你什么意思?让我去找别人,放过你?”方芸目光尖锐。 “不许。”贺妃玲沉下脸,“我只是让你出去多走走,哪里让你去找别人了。” 方芸低下头抿着唇:“小奔那里我不能住了,她想让她男朋友搬进去。” “我还当多大的事儿呢,也怪我这段时间忙。你去看房子吧,我给你重新租一套。”贺妃玲说。 “然后,等着有一天被房东赶走吗?”方芸幽幽的说。 贺妃玲皱眉,她这才明白小妖精找她出来的目的,这小妖精是想买房了。 “你想买房?去看过了吗?”她直接问。 “没有啊,我哪里买得起房。”方芸扭捏起来,贺妃玲这么主动,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想买多大?”贺妃玲接着问。 “两,两居室差不多吧,这两年的房价也太贵了。”方芸心虚得不敢跟贺妃玲对视。 “那你去看房子吧,看得差不多,我再去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帮你买了。”贺妃玲爽快道。 方芸呆住,她完全没想到贺妃玲这么好说话,这一刻,她是真的感动了。和贺妃玲在一起这两年,她表面上爱笑爱闹,看着没心没肺甚至没脑子,但她也有深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些秘密埋在她的心底,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在这一瞬间,她有一种冲动,要向贺妃玲掏心掏肺。 但很快的,她的理智拉回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方芸笑起来:“我是这么想的,买套房子,然后我就去找工作上班还房贷。这样我有自己的事情,也不会整天围着打转,一举两得。” “想法不错。”贺妃玲笑道,这两年来,她公司赚了点钱,她之前是想给方芸买辆车,现在听方芸这么一说,觉得先买房也是可以的。 贺妃玲答应给方芸买房,方芸的态度很快发生了一百八度的大转弯。也不阴阳怪气了,也不冷不热了。 “等房子买了,我亲力亲为来装修。你呢,什么都别操心,安心把孩子生下来,然后跟陈殊撇干净。我呢,就在属于我们的小家里等着你回家。好不好?”方芸笑嘻嘻地起了身,走到贺妃玲身边坐下,握紧她的手,十分认真的许愿。 贺妃玲笑笑:“嗯。” 方芸娇笑着靠到贺妃玲肩上,像从前一样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贺妃玲有些恍神,那些和方芸亲密无间的日子似乎过去很久了。 “走吧,我陪你远庆喝老鸭汤。”她看着方芸,状似不经意的语气。 “真的吗?你是不是已经订好了?”方芸惊喜交加,她虽然是个伪吃货,但远庆的老鸭汤非常有名,有名到许多外地人特地长途跋涉来品尝。而本地人,想要吃上也至少得提前三天预定。 因此在B城,请人喝远庆老鸭汤,那可以说诚意非常足了。 方芸开心极了,说话都眉飞色舞起来。 贺妃玲看着她开心,自己不由得也开心起来。 离开咖啡馆后,贺妃玲就开着车带着方芸去了远庆。因为提前预定了,两个人坐下没一会儿老鸭汤就送上来了。 方芸一边喝汤一边嗔怪贺妃玲:“亲爱的,你说你也真是的,订了这里,你还带我去喝那破咖啡做什么?” “是一个朋友有事儿不能来,我们这才捡了个漏。”贺妃玲笑道。 “没劲。”方芸翻了个白眼,她有时候觉得贺妃玲除了生理构造是女的,思维典型就是直男,连哄心爱的人开心都不会。 “又怎么了?”贺妃玲有些莫名其妙的,平白收获一枚白眼,这小妖精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讨厌……”方芸嘟起嘴,但话只说了一半,门口过道走来的一个男人让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短暂的懵逼后,方芸立刻弯腰顺着桌子蹲到了地上,装模作样的系着鞋带。 “你干嘛啊?”贺妃玲的位置背对着过道,只看到方芸突然蹲下去,觉得有些奇怪。 “鞋带散了。”方芸镇定的闷着声回答,她的视线余光瞥着过道里的那个男人,他快步的往楼梯走去了。 他怎么来B市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来这里做什么?许多的问题在她脑中盘旋,她视线的余光瞥见他已经拐过弯了。其实她和贺妃玲坐的位置,他不刻意一点,还是比较难发现她的,但她不想冒这个险,至少,现在不能让他发现,她就在B市。 方芸磨蹭了一会儿,确定那个人上了楼,她才从桌下起了身。坐好后,她不慌不忙的喝着碗里的汤。 “亲爱的,待会你就回家了吗?”方芸问。 “要不……我再陪你逛逛?”贺妃玲只当她又要耍脾气了,赶紧讨好的问她。 “吃得太饱,逛不动了,我想和你一起回家。好久没回去了,怪想我们的家。”方芸在心里盘算着,最好这几天都能住在贺妃玲那里。因为她现在很慌乱,需要安全感。 “好呀。”贺妃玲慢悠悠的喝着汤。 “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走吧。”方芸看着她碗里剩得不多的汤催促道。 “这么急?”贺妃玲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扶着桌子慢慢的起了身。 “还不是为了你着想。”方芸指了指侧面的一桌客人,“那边有人在抽烟呢,你现在不是孕妇么?二手烟对你孩子不太好。” 从远庆到贺妃玲住的地方,开车要将近四十分钟。一路上,方芸明显的心神不宁,一会儿嫌车里太闷,开了窗又说风太大。 “你到底怎么了?”贺妃玲第N次开窗后,生气地问。 “我哪有怎么。”方芸有些悻悻的,别过头看着车窗外。 贺妃玲看了她一眼,觉得她不太对劲,去远庆之前还兴奋得恨不得当街跳广场舞。结果一碗老鸭汤喝完她就突然急着要走,这一路上又跟丢了魂似的。 “真不打算告诉我?”贺妃玲又开出一段路后,淡淡问。 方芸长叹一口气,转移话题道:“真没事儿,心里有些感触罢了,总算要有自己的家了。” “真的?”贺妃玲还是有点不相信。 “真的啦。”方芸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亲爱你,你这不是犯贱嘛。我闹,你烦。我不闹了,你又问我怎么了?那我到底是闹还是不闹?” “好一张利嘴。”贺妃玲被她逗笑了。 没多一会儿,贺妃玲带着方芸回到了家里。一进门,方芸换了鞋就直奔客厅沙发,她躺到沙发上摸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我有多久没追剧了?真是不敢想像,我这样靠追剧打发人生的宝宝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无枝可依,无人可靠,流离所失,可怜兮兮……”方芸碎碎念着。 “小奔家不是有电视么?再说了,你以前刷剧都用手机好不好。”贺妃玲觉得她有点夸张了。 “人家就是想抱怨一下嘛,你那么当真干嘛?”方芸躺在那儿后翻着眼睛看贺妃玲的肚子,然后她猛的坐起来身,跪到沙发上,她心血来潮。 “过来。”她朝贺妃玲招手。 “干嘛?”贺妃玲莫名其妙的,但还是坐到了她面前。 “我想摸摸你的肚子。”方芸说着就伸手摸到了她突起的肚子上,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贺妃玲的衣服,看着那隆起的肚皮。 “好神奇。”她呆看了好半晌后咽了咽口水,“我到现在都没法想像,你,贺妃玲,怀孕了。真的,像一场梦,特别不真实。” 贺妃玲有些尴尬,便伸手将她搂到了怀里。 方芸靠到她肩上,她发间的清香萦绕到鼻尖。方芸闭上眼睛,就这一刻,那种久违的亲近回来了。她想也没想,勾住贺妃玲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贺妃玲僵了一下,从发现怀孕那一天到现在,她和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亲近过了。方芸的吻由浅入深,渐渐的把贺妃玲带动起来。不一会儿,贺妃玲就反被动为主动,将方芸压到了沙发上。 “小心你的肚子。”方芸小声提醒她。 “嗯。”贺妃玲意乱情迷的。 两个久旱的人,忽然降了甘雨,哪里能顾得了那么许多。翻滚了一阵,衣服落了一地,两个人如饥似渴的亲近着。 “你想我吗?”方芸微眯着眼睛,喘息着问。 “嗯。”贺妃玲的头埋在她脖子间。 “这么久都不理我,我都以为你不想要我了。”方芸惩罚似的在她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会。”贺妃玲将她抱得更紧,“你去看房,等房子弄好了,以后我们在一起就方便了。” “不行,你先离婚。”方芸不依,抚摸着她的敏感部位。 “行,行,都听你的。”贺妃玲忍不住了,打横将她一抱,然后起了身,“到床上去。” “你的力气还是大得惊人。”方芸搂着她的脖子娇笑着。 “那是自然,说好了,我会一直是你的依靠。”贺妃玲抱着她往沙发外面走,走了三四步的样子,只听见大门那传来一声响。 方芸吓得立刻跳下来。 贺妃玲也吓得不轻,情急之下,她伸手就捞过了沙发上的毯子,然后将方芸裹了起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大门已经关上了。贺妃玲慌乱之下只来得及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才遮住关键部位,陈殊就拎着个公文包出现在了过道里。 六目相对,陈殊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愣站在原地,完全忘了要怎么反应。 尴尬,无比的尴尬,贺妃玲想死。 陈殊也想死。 20.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能先出去一下吗?”短暂的沉默之后,贺妃玲先开了口。 “啊,哦,好,好。”陈殊这才连连后退,他是准备出差,回来这里拿点东西,他哪里会知道会撞了贺妃玲的好事儿。这种感觉,真的太他妈糟烂了。 “倒霉。”方芸小声咒骂着,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 贺妃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开始穿衣服。妈的,她也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怎么就会这么巧呢?早一点,迟一点,偏偏这么巧。虽然说,她和他是合约夫妻,可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假夫妻扮得这么像,她竟产生了被丈夫当场抓奸的难堪感。 “我先回去了。”方芸穿好衣服后,拎过包挎好,她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幸好她不是男的,她要是男能都能给吓从此后不举了。 “好,回头我给你打电话。”贺妃玲跟了两步想送她。 “别送,已经够尴尬了。”方芸摆了一下,低着头快步往大门走去。 陈殊靠着过道的墙壁站着,方芸从他身边擦过,大门打开,大门又关上。 “不好意思。”陈殊慢吞吞的踱进了客厅。 “你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的。”贺妃玲心情复杂。 陈殊抽了抽鼻子,讪笑道:“以后,我一定会记得。” “这样的事儿不会再发生了。”贺妃玲烦躁道。 陈殊闭了嘴,心道,他也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儿了。虽然他们是合约夫妻,可是看着他未来孩子的妈妈跟别人亲热,他心里膈应得厉害。 两个人陷入沉默之中。 “我……” “我……” “你先说吧。”陈殊抬了抬手。 “我想去睡会儿。”贺妃玲说。 “我想说,我回来拿点东西,要去出差,三天后才回来。”陈殊说完转身进了他的房间,很快的就拿了份资料出了来了,出来后就直接往大门走去。 想了想,他又退了回去,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资料,道:“妃玲,对不起,我还是想提醒一下你。你现在月份大了,那个方面尽量忍忍,万一伤着孩子就……” “滚。”贺妃玲吼道。 陈殊便没敢再往下说了,捏紧了资料,他快步往外走去。 贺妃玲听着大门又被关上,侧头看着客厅外的阳台。夕阳的余晖落在栏杆上,显得这里格外的静谧祥和。 去他妈的,她又骂了一遍。 这次的撞破事件,足足三天时间,方芸没跟贺妃玲联系过。陈殊去出差了,可能不想贺妃玲尴尬,他也没有联系她。 深夜的大床上,贺妃玲很失落,她反复看方芸和陈殊的头像。她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个坑看起来还要把她给埋了。 贺妃玲也沉默下来,白天安心去公司上班,开各种会议,解决各种问题,见各路大神老总。偶尔闲下来,她靠着办公桌走神。她想,陈殊出差应该回到B市了,但连电话都没打一个来,他到底什么意思? 她又想,方芸房子看好了没有,也不来找她。 贺妃玲转着手里的签字笔,冷不丁的肚皮那被拱了一下。肚子里的小家伙倒是来凑热闹了,她扶着办公桌起了身。开了一个上午的会议,是该走动走动了。 “叩叩”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随之门被旋开了。 “贺总,前台打电话上来,说有位张小姐找您。”贺妃玲的助理站在门口说。 “张小姐?”贺妃玲皱了皱眉,张一欣吗?她来做什么? “不见。”贺妃玲直接拒绝,既非朋友,又没有生意上的往来。突然就跑到她公司来找她,说明张一欣不是太闲了就是想来无事生非。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给张一欣这个机会。 助理领了命关上门退了出去,贺妃玲继续在窗前踱步。天气看起来还不错,要不要到公司旁边的咖啡馆去坐坐,也该给方芸打个电话了。 “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助理的头又伸进来。 “贺总。”小助理一脸的为难,“张小姐上来了,前台没能拦住。”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门不用关。”贺妃玲有些微微的不耐烦,她公司是养了一群饭桶么,连个闲杂人员都拦不住。 助理再次退出去,贺妃玲坐回了椅子上等待张一欣上来。她不懂为什么有人这么无聊,这种老掉牙的桥段一再重复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大家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寻个好日子,要是都生了男孩,认个兄弟。要是都生了女孩,拜个姐妹。这说出去了,多少有点新意,旁边听着的人也能捡个乐呵。 “贺总家的门槛还是挺高的。”张一欣穿着一条黑色的直筒裙拎着个驴牌包包走了进来,她的肚子看起来要比贺妃玲的还大些。 “你还能跨进来,说明不够高。”贺妃玲靠到椅背上,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请坐。” 张一欣坐到椅子,她扫了贺妃玲一眼,这个被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坐在那里,一股慵懒劲,眼中装了无所谓。装,装得真像,她讨厌极了这样的女人。 贺妃玲不动声色的等着,这里是她的地盘,不管张一欣想玩什么样的花招,她都奉陪,绝不让半分。 张一欣拂了拂头发,微笑着道:“妃玲,你也不要紧张,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贺妃玲怀疑张一欣眼睛是不是瞎了,要是没瞎,她怎么张嘴就瞎说,她是怎么看到的紧张?贺妃玲挑眉,道:“那我需要问一下你来做什么吗?” 张一欣皱了一下眉:这个讨厌的女人为什么总是这么淡定。行,很快你就淡定不了了。她倒要看看贺妃玲能淡定到几时,微笑着,她将驴牌包放到大腿上,拉开拉链,她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 “我们的孩子将来都喊陈殊爸爸,怎么说也是缘分。有些事情呢,我实在是看不过眼,所以啊,想来提醒妹妹一句……” “妹妹?”贺妃玲觉得好生新鲜,她独生女二十八年,突然就被人认了妹妹,这真是头一回。 “论先来后到,我自然是姐姐。”张一欣把信封放到了办公桌上。 贺妃玲笑出声来:“姐姐?张一欣,您这民国梦还没醒吧?对不起,这个妹妹呢,我当不着。”她说着拿起了桌上的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然后,她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张一欣非常满意贺妃玲的反应,虽然她仍然保持着微笑,但她心里其实在狂笑。看着贺妃玲一张接一张的看着照片,她慢条斯理说道:“方芸,原名周如商。女,XX年生人,N市镇南人。家境不好,但父母亲对她十分宠爱。因为父母无度的宠爱使得她变成一个虚荣而不知世事险恶的女孩。” 张一欣带着顺利的笑容继续往下说:“在遇到你之前,周如商是一个性取向非常正常的女人。照片上这个男人就是她从高中谈到大学毕业男朋友,现在是一个乐队的主唱,周如商为他几乎要发了疯。在七年的时间里,她拼了命的从家里要钱,还去做家教挣钱,全拿来供养男朋友。可惜啊,最后她那个风一样的男朋友拿了她一笔钱后和他乐队的鼓手跑了,听说去了西藏,去那里净化心灵了。男朋友走了后,周如商的心就碎了。” “心碎过之后,周如商离开了原先的城市来到了B市,在这里,她改名方芸。改名方芸后,她就搭上了你。听说你们是在XX酒吧认识的,妃玲,你说你也不弄清她的来历就和她交往了。非但如此,你还让她住到你家去了。你认真看看照片吧,你心爱的方芸,她骨子里还是直的呢。啧啧,她和歌手凝视着,多深情呐……” 贺妃玲真的太震惊了,以至于张一欣balabala的说了一大通,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她手上一大叠照片,拍的都是方芸和一个气质十分忧郁的男人。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虽然只是照片,但因为是连拍,表情变化很连贯。 方芸的眼神十分复杂,那种复杂不是装的,而是历经人事后的无奈。贺妃玲震惊的也是这一点,这两年来,她自认为很了解方芸,现在这叠照片告诉她,她发现可能认识了一个假的方芸,真正的方芸从来没在她面前露出过痕迹。 贺妃玲很伤心,她爱的人,原来从来没有爱过她。 “妃玲啊,那我就先走了。”张一欣达到了目的扶着椅子慢腾腾的起了身:“别说姐姐没提醒你,像周如商这样的女人,明明性取向正常,还假装同性恋跟你好。说到底就是为了钱,把你的钱骗走了,她可就跟她心爱的男人双宿双飞了。妹妹呀,你可长点心吧。别失了身又丢了钱啊。” 贺妃玲呆呆的。 “再见啦。”张一欣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往办公室外面走去。她费了这么大一翻功夫去调查方芸,把这些东西甩到贺妃玲面前,就是想一步一步瓦解贺妃玲,等瓦解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再给致命一击,到时候,陈殊就是她的了。长日漫漫,她过得不痛快,那就生点事儿,大家都不痛快吧。 贺妃玲反复的看着那一堆照片,直到把照片上那个男人记得深刻。把照片收回信封后,她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伸头看了看屏幕,打电话来的人正是方芸。这么多天了,方芸可算打电话来了。如果没有看到这些照片,贺妃玲肯定会很激动。可现在她不激动,她难受。 “喂。”她接起了电话,语气略微冷淡。 “亲爱的。”方芸的声音传来,特有的软糯。 “嗯,你说。”贺妃玲道。 “你猜我这几天在干嘛?”方芸嘻嘻笑起来。 “不知道。” “你猜嘛。” “我猜不到。” “讨厌,真没劲,人家在看房啦。天天跑售楼处,人家的脚都要断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你这么狠心,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方芸语速飞快的抱怨着。 “看好了吗?”贺妃玲问。 “嗯,看中了两个地方,还得你决定,所以我赶紧给你打电话,下手迟了,说不定就是别人的了。”方芸正色道。 “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事儿,先挂了。”贺妃玲说完就飞快的挂断了电话,张一欣临走前说的话像鬼一样在她脑海中冒出。她愿意给方芸买房,也愿意写方芸的名字,但她不愿意她买的房给方芸和那个男人住,她做不到。 21.出事 贺妃玲把那叠照片锁进了她办公室的抽屉里,然后她离开了公司。开着车,她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她心里憋得慌,说不上来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贺妃玲都有点浑浑噩噩的。晚上睡不好,在公司开会也总是走神。方芸一再打电话催促她,她想着那一叠照片,便以各种理由推托。方芸通过各种社交软件轰炸她,她越是这样逼,贺妃玲心里就难受,她想,方芸为什么这么急切?是不是那个她的那个男人在背后指使她? 贺妃玲感觉自己像一头闯进死胡同的困兽,她需要一个人来给她指点一下迷津。想给陈殊打个电话,可陈殊一直不跟她联系,她有点拉不脸找他。她看陈殊的朋友圈,他早就回了B市,岁月一派静好,又是跟朋友喝酒,又是去郊游,唯独不跟她联系。最新更新的朋友圈,他还在吆喝着要去北郊烧烤。 贺妃玲心里也憋着气,妈的,别把她逼急了,逼急了她会拿协议说事儿的。 一个人生了好长时间的气,气完后,贺妃玲想着她妈这几天也没给她打电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回家去看看两位老太太算了。 这么想着,贺妃玲拎着包起了身。 回家的路上,她又特地拐了路去买了两个老太太爱吃的点心。 但贺妃玲没想到的是,除了小朵,其他人都不在家。 “我爸妈呢?”贺妃玲随口问小朵。 “出去咯。”小朵小声的,也不敢看她的眼神。 “去哪了?”她往里走。 “我不晓得。”小朵声音愈来愈低。 “小朵。”她停住脚步,“你在怕什么?” “小,小姐,我没有。”小朵差点咬到舌头,“太太不让我说。” “我让你说。”贺妃玲瞪着她,“说,我爸妈去哪了?” 小朵张着嘴,咽了咽口水,她摇头:“小姐,我不能说。” 贺妃玲觉得这小姑娘今天有点神经兮兮的,于是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拔通了她妈的手机。她妈倒是很快接了电话,面对贺妃玲询问,她顾左右而言其他。 贺妃玲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对劲,家里很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是都瞒着她。她有点慌了,她妈好几天没打电话给她,她早该意识到不对劲的。 贺妃玲转而又拔通了她爸的电话,贺健峰说在开会,现在挺忙的。连闲聊都没有,电话就挂断了。情急之下,贺妃玲又打给她奶奶和外婆,让她感到慌乱的是两个老人都没有接电话。 “小姐。”小朵在一旁怯怯的喊她。 贺妃玲一把抓过小朵:“说,我爸妈到底去哪里了?两个老太太又去哪里了?” 小朵瑟缩着,咽了咽口水,她哆嗦着开口:“在,在医院。” “谁在医院?”她问。 “大,大家都去医院了。”小朵哭出声来,“太太会打死我了,她不让我说,小姐,你为什么要逼我。” “小朵,你给我说清楚,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不准隐瞒。”贺妃玲只觉得头皮发麻,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这么大的事儿,家里人竟然都瞒着她。 “出,出了车祸,是,是陈姐夫的车,姐,夫,他,他也在医院,还有两个老爷爷。”小朵急得说话颠三倒四的。 贺妃玲感觉眼前有点发黑,陈姐夫?是陈殊吧,昨天他还在更新朋友圈,怎么就出车祸了呢?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小朵,问了半天也说不清楚事情。算了,还是直接去医院吧。 “在哪家医院?”贺妃玲问。 “省立医院。”小朵说。 贺妃玲转身就往外跑。 “小姐,小姐,你慢点啊,你怀孕。太太不让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怀孕了。”小朵边追边喊。 贺妃玲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她飞快的跑到车库,上了车后一脚踩下了油门。几乎是以箭离弦的速度,车子飞出了贺家院子。 小朵吓得目瞪口呆,嘴里只会喃喃念:“完喽,这下我完喽。要是小姐也出车祸了,太太就要活埋我喽。呸呸呸,我就是乌鸦嘴。” 贺妃玲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赶到了省立医院,停了车后,她就给她妈打电话。徐雯听着女儿的质问,知道再瞒也瞒不住了,只能告诉了她具体位置。 贺妃玲又立刻启动车子,绕了几圈才找到了她妈说的那栋楼。下了车,她健步如飞,像平地刮起的旋风,迎面来的人都自动避让三尺。 贺妃玲一口气跑到了跑上了三楼,拐过弯,又穿过一长廊,她感觉脚下的路真是长得没完没了的。总算在又拐过一道弯后,她看到了等候区的她妈的背影。 晃眼间,她又看到了她外婆,她奶奶却没看见……她加快了脚步。 “妈。”贺妃玲喘着粗气喊。 “你这孩子,跑那么急做什么?”徐雯女儿远远的跑过来,赶紧起了身迎了上去。 “妈,我奶奶呢?”贺妃玲也顾不上喘口气。 “奶奶腰疼,已经回去了。”徐雯帮女儿顺着后背,“妈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就想你怀着孕,担心你情绪起伏大。你公公婆婆也这么想,所以,大家才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你……” 贺妃玲听到她奶奶先回了家后,明白过来,她家人都好好的。她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想到陈殊,那是他出了车祸,心又提起来。 “陈殊怎么样了?”贺妃玲问。 “陈殊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就是你爷爷和外公,两个人年纪大了,唉,还在重症监护室呢。你婆婆又累又伤心,跑上跑下的……”徐雯语气很沉重。 “是怎么出的车祸?”贺妃玲拉着她妈坐到了外婆身边,明明他昨天还更新了朋友圈,这意外发生得也太突然了。 “昨天傍晚小殊带两个老人家出去兜风,回家的路上,给一辆无证的工地运土车给撞了。”外婆插了一句。 贺妃玲呆怔住,怎么会这样? 一家人说话时,远远的,陈殊他妈和他爸两个人走来。 徐雯推了推她,贺妃玲起了身:“爸,妈。” “玲来了啊。”陈殊他妈才一开口,眼泪就往下掉。 “不要哭,说了多少遍了,哭有什么用?”陈清林仍然保持着家长风范,很严肃的教育老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让我哭。两个老人在ICU,我儿子的脸全毁了,我怎么能不哭?”陈殊他妈上前抱住贺妃玲,干脆放声痛哭起来。 贺妃玲懵了一下,毁容了?天啊,陈殊毁容了,他那么在意形象的人,以后可怎么活? “妈,你,你带我去看看陈殊吧。”贺妃玲轻轻拍着婆婆的后背,心里慌慌的,也说不上为什么那么慌。 “好,我去找护士。他还在特护病房,要换隔离服。”陈殊他妈哭得抽抽噎噎的。 贺妃玲换了隔离服,跟着护士进了特护病房。里面就一张病床,贺妃玲在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躺在床上,两侧的床头柜上摆满了各种仪器,那个躺着的人身上还插着好多的管子。 贺妃玲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病床旁,仪器有序的发出响声。 贺妃玲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如果说她听到陈殊出车祸只是感到意外和震惊的话,那么,现在看到病床的他,她有了具体的概念。 “病人还没醒过来,你可以跟他说说话,也许能快点唤醒他的意识。”护士温和道,“我先出去,有任何情况你立刻按这个呼叫铃。” 贺妃玲还是看着那个人,她不能相信,躺在病床,整颗头包得像个木乃伊只露出了嘴巴和鼻子的人是陈殊。那天他回家,他站在过道里和她说话,还是那样洒脱的样子,还是那样英俊挺拔的男人。 贺妃玲颤抖着伸出了手,轻轻的触了触陈殊的手。陈殊并没有反应,她心里很难过。她不应该为了那点面子不给他打电话的,无论如何,他都将会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即使没有这层关系,曾经,他是她的挚友,他和她一起把酒言欢。 她想说点什么?可大脑里的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表达不出来。 “陈殊。”她终于张开了嘴,喊了他的名字。 陈殊没有应答。 贺妃玲站了许久后,腿有些酸,于是她顺着床边的陪护椅坐了下来。陈殊的鼻孔里还插着氧气管,他听不见她说话。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有感应,隔着肚皮踢她。贺妃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人生的无常,她长到二十八岁才初有体会。 从特护病房出来后,贺妃玲她爸贺健峰也来了。大家都很沉重,出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办法乐观得起来。 陈殊他妈伏在靠椅上,低声呜咽着。徐雯坐在旁边劝她。 贺妃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只能坐在那里沉默着。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她拿出来,电话是公司那边打来的。 她接了电话,处理了一些日常杂物。 天色将晚,两家人商议了一番徐雯陪外婆先回去了,贺妃玲和贺健峰留在了医院照看。情况特殊,陈清林夫妇也就没有跟亲家客气。 陈殊父母去了的重症监护室守着,贺妃玲和贺健峰留在了楼下。 父女俩默默的坐着,走廊里不时有医护人员和家属走过。贺妃玲的心情很复杂,上次她妈住院开刀时,陈殊跟着她跑前跑后。现在陈殊出这么大的事情,她隔了一天才知道。 对比起来,贺妃玲觉得自己有些薄情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贺妃玲和贺健峰同时转头去看。 张一欣和她妈孟立霞匆匆赶来了,也不知道张一欣是不是故意的,她今天穿了一条修身的连衣裙,肚子突起得很明显。 22.巨变 “健峰。”孟立霞先打了招呼。 “立霞,你们也来了。”贺健峰很惊讶,孟立霞怎么来了?孟陈两家什么时候有交集的? “叔叔好。”张一欣特别乖巧的喊了人。 贺健峰更惊奇了,他有几年没见过孟立霞的女儿了,这什么时候结的婚,也没请他们夫妻去喝个喜酒。这到底怎么回事呀?看来,得回去问问老婆,他错过了一些什么。 “霞姨好。”贺妃玲也礼貌的回应了。 寒暄过后,张一欣就开始急切的追问贺妃玲车祸怎么发生的?言语间,很是咄咄逼人,她妈孟立霞暗中拉了她几次都没拉住。 贺健身听得很不舒服,张一欣一个晚辈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更何况,这也不关她们孟家的事情。 “陈殊出车祸这事儿呢跟妃玲没有关系,他载外公和爷爷去兜风,回家的路上出的事情。”贺健峰语气有些重。 “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张一欣又追问。 “立霞,陈殊现在在特护病房,进去得穿无菌服,里面有各种仪器,有辐射,一欣进去恐怕不是太合适。”贺健峰淡淡道。 孟立霞本来是没打算来的,架不住女儿一再催促,她只能跟着来了。她和徐雯朋友多年,半辈子的交情。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女儿会和贺妃玲怀上同一个男人的孩子,这说出去,实在是一件太丢人的事情。可女儿很可能只有这一次做母亲的机会,她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陷入这种让人嘲笑的局面里。 “叔叔,您不知道吗?”张一欣睁大了眼睛,表情认真又痛苦:“陈殊本来是我的男朋友。我怀孕也是在妃玲之前,我人在国外,陈殊和我提了分手,然后就和妃玲在一起了。” 张一欣看着贺健峰的表情,看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女儿和陈殊只是凑合夫妻。其实她早就想找贺妃玲的父母捅破这事儿,但她早前去了一趟陈家,一点儿水花都没溅起。她妈知道这事儿,跟她大吵了一架,还扬言她再胡闹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 现在可好,这么好的机会,她就这么说了。她倒要看看,贺健峰要怎么处理这事儿。据她对贺健峰的观察,他是个很好面子的人。 贺妃玲万万没想到张一欣会这样的不管不顾,一时间,她有些乱了阵脚,下意识地看了她爸一眼,她爸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妃玲。”贺健峰一把捉住贺妃玲的手,“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爸,很痛,你先松开。”贺妃玲忍着痛冷静地说。 “健峰,你别这样,这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一欣,你……你这孩子,来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孟立霞也傻眼了,女儿可以不管不顾,可她还要做人啊。贺家可不是随便普通的人家,得罪完了就拉倒了事。 贺健峰简直要气死了,在商场打拼几十年,大大小小的场面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也阅尽无数。他没有想到,今天在这医院的小阴沟里。被朋友的女儿,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几句话给打倒了。 他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和朋友的女儿竟然同时怀了陈殊的孩子。这传出去了,他的脸往哪里搁? 听孟立霞母女的语气,大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有他一个人蒙在鼓里。这样的奇耻大辱,要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女儿一辈子不嫁人,他也绝不允许贺家被人看笑话。 贺妃玲被她爸拽拖着到了另一头的角落。 “你给我说清楚,一五一十的说。”贺健峰气得简直要昏迷了。 “爸。”贺妃玲还有是有些惧怕她父亲。 “你别喊我,你们三个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他吼起来。 贺妃玲也很绝望啊,当初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她一个人。双方家长一见如故,三言两语就给她和陈殊订了终身。她有心将事情说破,结果又把老妈气进了医院,事情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了。 贺妃玲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无话可说,说什么都是错。当初的草率换来今天的一团乱,谁也怪不了,只怪自己立场不够坚定。 “你说话啊。”贺健峰等了好一会儿,女儿却不开口。 “爸,事情有点复杂,要不,我们先回家吧,回家我慢慢和您说。”贺妃玲道。 “回家?”贺健峰更生气了,“陈殊躺在加护病房,你是他的妻子,留在这里看护他是你这个妻子的职责。你粗心大意,丈夫进医院一天了才发现,你怀孕要考虑你的心情,所以我都不批评你了。你现在张嘴就要走,你忍心在这种时候走。你让你公婆怎么看你?你让你丈夫怎么看你?” 贺妃玲咽了咽口水,她决定还是继续保持沉默比较好。 贺健峰又骂了一通,可贺妃玲死活的保持沉默。气急之下,他伸手指了指女儿,骂也骂了,巴掌是甩不下去了。得,他还是去给妻子打电话吧。 贺妃玲走回等候区那边,孟立霞不知道去了哪里,剩下张一欣站在那里,此刻,她叉着腰看着贺妃玲,淡然的笑容里夹杂着一点示威的味道。 贺妃玲也浅浅的笑着,距离她两步左右时,她站定:“张一欣,你来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你往死里对陈殊的父母表一表真心,我想,陈殊父母说不定就被你感动。如此一来,我顺理成章跟陈殊离婚,你也好照顾陈殊,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和义务。” 张一欣下巴抬了抬,不说话。 “不过,你应该先问清楚,陈殊的车祸到底有多严重。”贺妃玲敛了神色,“两个老爷子在ICU里住着,陈殊面部全毁,目前还没有苏醒的症状。张一欣,你愿意在这个时候接盘,我保证我会天天给您烧高香。” “不可能。”张一欣脱口而出。 “你妈是医生,她随便打听一下也会很清楚吧,这事情我给你造不了假。”贺妃玲叹口气,“张一欣,你赶紧去看看陈殊吧,记得多跟他说说话,也许他听到你的声音就醒过来了呢。” 张一欣呆怔着,陈殊车祸竟然这么严重,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来之前以为最多就是皮外伤,,躺一段时间也就好了。这要面容全毁,还有两个躺在ICU的老爷子,这日子可咋过?张一欣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她看上的不就是陈殊家的条件好么? 贺妃玲自顾自的坐到椅子上,然后刷起了手机,张一欣接下来还要干些什么,她一点儿也不关心。爱咋咋地! 张一欣站了一会儿,然后就去找她妈了。 贺妃玲的视线余光瞥着她走远了,她收起了手机靠到座椅上。这几天她的脑袋一直处在昏昏沉沉中,被张一欣刺激了一下,她倒清醒了一些。 方芸那边,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是要面对她的,明天找个时间和她见面吧。贺妃玲这么想。 陈殊这边,如果他真毁容了,到孩子生下来后,她按合同办事跟他离婚,她是不是就变成了女陈世美?贺妃玲想到这个问题,又头痛起来。 张一欣和她妈一起进特护室去看了陈殊,大约呆了十来分钟,两个人就出来了。然后她们跟着护士从另一条通道走了,贺妃玲看着她们的背影,莫名觉得心情又坏起来。 贺妃玲又枯坐了小半天,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爸终于拿着手机匆匆赶回来。她有些紧张,担心她爸又要给她上思想教育课。 “妃玲,我公司有点事情,得马上回去一趟。你在这里守着,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贺健峰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贺妃玲还没回神,她爸就已经跑远了。 得,她认命在在这守着吧。 B城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了,贺妃玲吃完晚饭后回到医院安排的休息室。刚想躺下,她就听到外面的广播里在喊某医生赶紧去ICU。她定了定神,ICU?会不会陈殊的外公和爷爷?她赶紧的下了床,披了外套就往外跑。 上了楼,拐过弯,她看到医生护士都往ICU病房跑。陈殊的父母在病门口站着,贺妃玲赶紧走过去。 “爸,妈。”她喊了一声。 陈殊妈妈完全支撑不住了,身体不停的颤抖,靠着丈夫陈清林勉强站着。 听到贺妃玲的喊声,俩夫妻都只是看了看她。 贺妃玲默默的站在公婆身边,隔着ICU上方的那扇玻璃窗,看着医生和护士在里面紧张有序的抢救。她的心也悬起来,陈殊对他爷爷和外公特别孝顺,两位老人家要是没挺住……贺妃玲不敢再往下想。 ICU大约忙碌了半个小时左右吧,贺妃玲听到长长的“滴”声,那声音长久的响着。有医生出来,他们集体向陈清林夫妇鞠躬。 “很遗憾,两位老人都没能抢救得过来。”医生这么说。 有护士在报告两个老人去世的时间,陈殊的妈妈谢敏华缓缓的往地上倒,陈清林也摇摇欲坠。贺妃玲慌忙伸手抱住了婆婆,将婆婆扶到不远的休息区,扶着她坐到了椅子。 “妈。”贺妃玲揽住她的肩,低低的喊了一声。 陈殊他妈呆呆的坐在那里,她整个人都空了。 “妈,想哭您就哭吧。”贺妃玲不善于安慰人,可看着陈殊她妈呆怔的样子,知道她陷入了巨大悲痛之中不能缓神。 陈殊她妈还是呆呆,对贺妃玲的喊叫没有反应。 “妈,妈。”贺妃玲有些吓到了,用力推了推她。 “玲啊。”陈殊她妈看着她,喊了一声,肝肠寸断的哭声响起来,“我怎么活啊,怎么活啊?” 贺妃玲这才松了一口气,抱住婆婆,听着她悲伤的哭喊着。 23.够乱的 这场巨大的变故再次将陈贺两家紧紧相连,接下来的日子,贺家上下几乎都住到了陈家,帮着陈家料理后事。 贺妃玲得呆在医院,陈殊还没有醒过来。 张一欣那天从医院走了后,没再跑回来添乱了。贺妃玲想,张一欣也算是个识时务的人,不过,她能理解张一欣的选择。换作她,她也会和张一欣一样悄悄的退了出去。都只是普通平凡的人,说真爱和不离不弃就可笑了,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舒服点而已。 陈殊入院的第六天,陈家在忙着办两个老人家的后事,贺妃玲吃过午饭如常来到病房。陈殊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主要就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问题,所以已经转到了普通的VIP病房。 陈殊脸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整张脸裸露出来。先前医生说陈殊毁容有点严重,大家都还只是一个想像。现在才知道,那是真严重,几乎是没有一块好肉。但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眼睛没瞎,鼻梁也没塌,只是皮肉被地面摩擦得厉害。 贺妃玲坐在床前,望着床头柜上花瓶里的花微微皱眉。她觉得自己现在可真是像足了一个贤妻良母,每天都在病房守着陈殊醒过来。 那天,贺健峰匆匆赶回了公司,后来,关于贺妃玲和张一欣的事情,他没再提起,贺家人都当着没发生这回事一般。 但很明显又变了,现在小朵时刻跟着她,她父母严禁她去公司。贺妃玲稍有反抗,她妈就捂着胸口,面对如此威胁,她只能屈服。 “水。”非常轻的声音响起来。 贺妃玲惊了一下,转头,还真是陈殊噏动着嘴唇在说话。她赶紧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又俯身喊他。 “陈殊,你醒了吗?” 陈殊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看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她好像叫贺妃玲,是他的妻子。 “妃,玲。”陈殊缓慢地喊出她的名字。 “看来,你是真的清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赶一趟时髦,学一学韩剧里的失忆桥段呢。”贺妃玲玩笑道。 陈殊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她的语速太快,他的思维完全跟不上。 幸而医生护士赶来了,接着便是一长串的检查。贺妃玲出了病房,给她妈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没一会儿,陈清林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里,陈清林交代她,万不可提及两位老爷子已经走了的事情。家里已经够乱了,陈殊绝不能再受打击。 贺妃玲郑重的应允了。 陈殊醒过来了,但检查结果却不太理想。陈殊说话的语速异常缓慢。医生告诉贺妃玲,陈殊的脑神经受到损伤,记忆系统也出了点问题。一大堆的专业术语后,贺妃玲懵圈了。 “医生,您能说得简单一点吗?”贺妃玲不耻下问。 “简单的说,因为脑神经的损伤导致了他语速异常的缓慢,又导致了他的记忆混乱,他可能记得一些事情,忘记了一些事情。这个会是暂时的情况还是永久性,现在还不好说。最重要的还是在于家属,你要细心照顾,病人也许很快能恢复正常。”医生道。 贺妃玲离开了医生办公室,进病房之前,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好久。她认真而谨慎的思考她和陈殊接下来的生活。 毫无疑问,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无论从哪一点来说,她都没有理由丢下他。她的家人不会允许,她的良心也不被允许。 明确了这一点之后,贺妃玲靠到椅子上看着虚掩的病房门发呆。现在陈殊的记忆还是残缺的,有一天,他的记忆恢复了,他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她只能这么想了。 “妃,玲。”陈殊见了贺妃玲,很高兴,他现在极度没有安全感。 贺妃玲走到床边,看着陈殊那张惨不忍睹的烂脸,她很同情他,非常非常同情他。但还是忍不住拍了陈殊的照片发给了张一欣。 张一欣只字未回,这样一张烂脸她哪里有接盘的勇气?向天借胆也不行啊。 “医生说,你可以喝点果汁,我让小朵去给你弄了。”贺妃玲坐到床边。 “嗯。”陈殊点头,他盯着贺妃玲的肚子看,“我,们的,宝宝,什么时候,出生?”他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 “还有四个多月才出生。”贺妃玲笑着说。 “真,好。”陈殊笑起来,他顿了片刻又说,“我怎么,进医院的?” “你的车子被人追尾了。”贺妃玲避重就轻。 “你,你,你没在车上吧?”陈殊紧张起来。 “没,我在家里。”她说。 他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吓死,我了。” 贺妃玲觉得烂脸的陈殊居然有那么一点可爱。 又过了三天,陈家的后事处理完了。陈殊父母来了医院看儿子,陈殊完全不认得他们,抓着贺妃玲的手,皱着眉努力的想了半天,愣是没能记起他的父母。 陈清林夫妇既伤心又庆幸,伤心的是儿子竟然连最亲近的人都给忘了,庆幸的是幸好他不记得最亲近的人,否则他问起两位老爷子的事情,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糊弄过去。 “妃,妃玲。”陈殊转头看着贺妃玲,突然问:“我,我,爷爷呢,还,还,还有外公?” 病房里站着的人全都呆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殊。”贺妃玲拿了颗草莓塞进他嘴里,“你哪来的爷爷和外公,你记错了,你只有外婆和奶奶。” “我我,我记错了吗?”他含着草莓,很茫然。 “嗯,你记错了。”贺妃玲很肯定的点头。 陈殊在医院住了半个来月,脸上的伤口都结了痂,脱了疤痕后,整张脸更是丑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贺妃玲不得不把所有能照见影子的东西藏起来,幸好现在的陈殊对贺妃玲依赖得不得了,也听话得不得了。贺妃玲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因此,贺妃玲觉得压力很大,感觉自己像狼外婆,而陈殊很明显就是那个小红帽。 “我想出院。”某天早上,陈殊第一千零一遍的说。 “医生说,你至少得再住一个星期。”贺妃玲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 “我想出院。”他跟复读机一样,这几个字他说得很溜,一点儿也不迟钝。 “不行。”贺妃玲直接拒绝,她起了身在床边来回踱步。大的不省心,小的在肚子里也闹腾得厉害。 贺妃玲看一眼小红帽,觉得自己这一跟头栽得实在太狠了。 “叩叩”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贺妃玲和陈殊转头,来的人是方芸,贺妃玲差点没跳起来。 陈殊出车祸,方芸后面也知道了,也因此她才停止了无没无了的胡闹,又善解人意的表示一切等陈殊出院了再说。这突然间,她不打一声招呼就来医院了。 贺妃玲有点担心,她这段时间口干舌燥给陈殊编了那么多美好的谎话,要是给方芸一个不小心戳穿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方芸。”陈殊脱口而出的喊出了方芸的名字,他喊完后自己愣住了,这个女人,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贺妃玲吓一跳,陈殊怎么会记得方芸。 方芸听到陈殊喊她的名字,扭着腰就往病房走进来。 贺妃玲给她使眼角已经迟了。 “天啊。”方芸走近后,看着陈殊的脸后花容失色。贺妃玲有告诉她陈殊的脸受了点伤,她没有想到伤得这么严重,这是彻底毁容了啊。好端端一个帅哥变成了一条咸鱼,也是够惨的。 “怎,么了?”陈殊有些奇怪的看向贺妃玲。 “天啊。”方芸又惊叫了一声,陈殊说话怎么跟卡了壳的磁带一样呢,这突噜突噜的声音也太瘆人吧。 陈殊受到了惊吓,抓着贺妃玲的手,表情仓惶。 方芸也受到了惊吓,扑过去,抓住了贺妃玲的另一只手。 贺妃玲看看陈殊,又看看方芸:老天爷,你为什么总是把我陷入两难之地? 三个人还没缓神呢,房门口又传来“叩叩”两声,三个人齐刷刷的回头。 门口站着的是挺着大肚子的张一欣。 陈殊一脸茫然,很显然,他对张一欣没有记忆。 方芸懵了一下,觉得门口的女人挺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在商场有见过她一次。 贺妃玲的心情可就复杂了,老天爷果然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今儿个她的冤家们凑齐赶趟到医院来给她添堵来了。 “嗨。”张一欣手捧着肚子,微笑着往里走了进来。上次来过医院后,贺健锋夫妇去了一趟她家,跟她父母关在书房里聊了挺久的。具体聊了些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父母给她下了通牒,如果她敢再去招惹陈殊,他们会把她打到流产为止。 张一欣当然不想把父母的威胁放在眼里,但她父母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又给她换了新车,她想着陈殊已经毁容了,半推半就的也就想着放弃他算了。 今儿个她开着车路过这里,心血来潮的,就想着上来看看。 陈殊还抓着贺妃玲的手,他的眼中充满疑问,他好像在哪见过张一欣,想了又想,死活想不起来。 “阿商。”随着喊声,一个男人举着手机跑了进来。 那男人便是那天在远庆老鸭汤店里出现过的那个男人,也正是方芸曾相恋多年为之付出一切的那个民谣歌手。今天他是和方芸一起来的医院,方芸让他在医院门口等她,他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这厮却一路跟到了病房。 呜呼哀哉,真够乱的。 24.不可描述 话说,民谣歌手奔进病房后,除了陈殊,其他三个女人全都惊呆了。三个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张一欣早把方芸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可怜的方芸哪里知道,她只以为民谣歌手赵轩宇是她深藏的秘密,无人知晓。 为了掩饰,她最先打破沉默。 “哥,你怎么来了?还叫人家小名,我叫方芸,你烦不烦人啊。”她边喊边朝民谣歌手扭了过去,快速扭到他面前后,在他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贺妃玲和张一欣对视了一眼,张一欣笑得很欢畅,贺妃玲咬着后槽牙,她笑不出来。 “妃玲,陈殊,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哥,我表哥,我大姨家的,来B市出差,顺道来看我。”她拉着民谣歌手来到了他们面前。 张一欣看着贺妃玲,笑得更加放肆了,这场意外的好戏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你好。”贺妃玲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喊得很生硬。 偏偏方芸沉浸在自己的演技里无法自拔:“妃玲,我和我哥长得有点像吧?哈哈,主要我妈和我大姨长得挺像的。” “像。”贺妃玲又挤了一个字出来。 “噗。”张一欣没憋住,笑出声来。 剩下陈殊,他莫名其妙,完全感觉不到这火花四溅的暗潮。 “你好,贺小姐。”民谣歌手看着贺妃玲,倒也不笨,顺着方芸的话讲:“经常听我妹妹提起来,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一欣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直笑得忘了形,笑得弯下了腰。 贺妃玲感觉生平以来,今天遭遇到了最严重的羞辱。但她是一个有素质的人,再怎么样,她做不出打人的举动。虽然,她练到跆拳道黑带的手和脚已经蠢蠢欲动了。 “方芸,看来,你们兄妹感情挺好,你还经常提起我。”贺妃玲皮笑肉不笑。 “还好,还行。”方芸的冷汗流下来,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根本都没跟贺妃玲提过她有一个表哥。该死的赵轩宇,她在心里大骂。 “你表哥找你事儿吧,你们出去聊吧。”贺妃玲努力的保持着微笑,天知道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对,对,电话,老田要跟你说买房的注意事项。”赵轩宇指着手机。 “我们出去说。”方芸简直要气急败坏了,她恨不得在赵轩屁股后面放个二踢炮,点燃后一炮送他回西藏去。 方芸和民谣歌手出去了,贺妃玲看向张一欣,张一欣笑得眼泪都笑出来了,看得出来,这场热闹她看得起过瘾。 “张小姐,请问你笑够了吗?”她问。 张一欣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听到贺妃玲的问话后,她移了几步走了过来。 陈殊一直拽着贺妃玲后背的裙子,跟个小媳妇一样无辜的看着笑得像个疯婆的张一欣,他直觉就不喜欢这个挺大肚子的女人。 “呀。”张一欣忍不住叫唤了一声,她这才看清楚了陈殊的脸,先前陈殊侧着坐在那里,她只顾看笑话也没细看。 贺妃玲冷冷的看着她。 “天啊,真的这么严重。”张一欣看着陈殊的脸,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么,么严重,严重?”陈殊不解,扯了扯贺妃玲的衣服。 张一欣跟方芸一个反应,惊得退了一步,然后她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惊恐。嘴巴张着,半句话说不出来。 贺妃玲拍了拍陈殊的后背:“乖,你躺一会儿,我送这位张小姐出去,好吗?” “嗯。”陈殊看着她,点了点头。 张一欣逃也似的出了病房,陈殊的毁容的严重和反应的迟钝大大的刺激了她。她真的无法接受,那个曾经风流倜傥,眉目含情的男人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觉得难过又庆幸。这次来之前,她还在跟她妈闹别扭,现在才知道,真爱屁也不是。真爱在那张烂脸,那突噜突噜的声音面前,只能去见鬼。 贺妃玲出了病房,张一欣已经走到了拐角处。 “张一欣。”她喊了一声。 张一欣顿住脚步,但没有回头。 贺妃玲快走了几步到她面前:“就这样落荒而逃可不是你的风格,怎么?你挺着个肚子不是来抢男人的么?就这么放弃了,会不会太可惜了?” “你说什么呢?”张一欣讪笑着,“我什么时候跟你抢过?” 贺妃玲真想喊一声把老娘那把四十米屠龙刀扛出来,她要砍了这个婆娘。睁眼说瞎话到这种程度,也是叹为观止。 “那看来,你是专程赶过来看我笑话的?怎么样?看过瘾了吗?”贺妃玲问。 张一欣默了片刻,道:“妃玲,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就这样?”贺妃玲挑眉。 “嗯。”张一欣点头。 “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陈殊的,不是很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贺妃玲又问。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会好好将他养大。”张一欣很认真的表示。 “……”贺妃玲无言以对。 “你好好照顾他吧,毕竟你们才是合法夫妻。”张一欣叹了一口气,很是感慨道:“妃玲,有时候,我们都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本来,陈殊该是我的丈夫,可他变成了你的。我绞尽脑汁,最后只能放弃。天有不测风云,他现在变成了这样,你是他的妻子,照顾他自然也就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了。对吗?” “……”贺妃玲瞠目结舌,张一欣这推卸责任的能力一流啊。 “那我走了。”张一欣挥了挥手。 “等等。”贺妃玲喊住她,张一欣为了逼陈殊就范,那戏多得都恨不得直接抢人。这转眼间说放弃也放弃,未免也太轻巧了吧? 张一欣看着她,示意她说。 “你的孩子真的是陈殊的吗?”贺妃玲靠近她一步,俯下头盯着她看。 张一欣比贺妃玲矮了一个头,这样的压力之下,她根本不敢直视贺妃玲的眼神,别过头,她道:“对啊。” 贺妃玲捉住她的肩膀,冷笑着:“我这个人是唯物主义,但今天我不得不迷信一把。张一欣,你看着我的眼睛,对天发誓,你的孩子是陈殊的。你若有一字谎言,你将下十八层地狱。” 张一欣瑟缩了一下,挣了挣肩膀,她恼羞成怒起来:“你有病吧。” “不敢发誓?”贺妃玲笑起来。 “神神叨叨,有病。”张一欣用力推开贺妃玲的手,转身就跑了起身,很快跑过了拐角。 贺妃玲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隐约有了数。陈殊也算因祸得了福,否则,以张一欣这个贱人的功力,纠缠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不过,张一欣也不蠢啊,亲子鉴定是会出真相的,她难道不知道么? 贺妃玲想了想,又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张一欣真的放手了吗? 陈殊在医院又住够了一个星期,总算可以出院了。彼时的B城,已经到了初冬。好在是沿海城市,白天的温度也还有十五、六度。 陈清林夫妻加上贺家老小,全都蜂涌到了医院来接陈殊。 可怜的陈殊被这大陈仗给吓着了,跟在贺妃玲身后寸步不离。 前拥后簇着,陈殊和贺妃玲被接回了陈家早前给他们做婚房的别墅里。为了更好的照顾小俩口,贺家派了小朵过去,陈家把家里的营养师和保姆给了他们。 贺妃玲看着这阵仗,暗自哀嚎:她这只赶上架的鸭子,现在下不了架了。 两家长辈在别墅呆了不到半个小时,陈殊被大家伙儿围观得很害怕,拉着贺妃玲躲进了房间,怎么喊都不肯不出来了。 没办法,两家长辈只能各自散去。 是福是祸,靠他们俩自己去闯了。 “小姐,太太他们走了呢。”小朵在门外敲门。 “真的,走,走了吗?”陈殊探头探脑的。 “走啦,别怕了,啊。”贺妃玲拍了拍他的头,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把他当小孩哄。 “我,饿了。”陈殊拉她的手晃了晃。 “我让小朵去给你做好吃的。”贺妃玲抬步,结果陈殊站着没动,跟个二愣子似的硬是扯了她一把,这一扯直接把贺妃玲扯得后退了两步,退着撞到了陈殊的肩上。 “好痛。”陈殊闷叫一声,胡乱的就埋头到了贺妃玲肩上乱蹭。贺妃玲那柔软的身体抱到怀里,陈殊感觉下身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促使他用力将贺妃玲抱紧,他的呼吸不自觉的就急促起来。 “喂,陈殊,你干嘛啊?”贺妃玲觉得陈殊有些奇怪。 “你,好,好香。”陈殊说话时,头已经埋到了她的脖子里,本能让他将她搂得更紧,他捧住她的脸,然后吻了下去。 贺妃玲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可恶的是,陈殊的吻技并没有因为失去一部分记忆而跟着消失。相反,他因为很久没有使用这项功能而变成很迫切。他的舌头灵活的探入她的嘴中,并跟她的舌头搅到了一起。 贺妃玲从没有被男人吻过,仅有那夜酒后乱性,她早忘了具体细节。今次被陈殊搂住一通吻,真是吻得她这个情场老手汗颜。从来都是她主动去吻别的女人,这回算是反了。 “你,放开我。”贺妃玲被闷得要透不过来气了。 陈殊的双手在她的后背游走着,然后他的手就游到了她的胸前。怀孕后,贺妃玲的胸部猛涨,从B罩杯直接涨到了C罩杯。 “好舒服。”陈殊说这三个字,一点儿也不口吃。 “你,给我滚开。”贺妃玲急了,将他丢出去之前看到了他那张烂脸,不行,他现在是病人,扔出去万一引发点别的后遗症,惨的还是她。她只能生生收住了手。 25.给我拦住他 陈殊的兴致上来了,一时间怎么收得住手。他象条贪吃蛇缠着贺妃玲,手没闲着,嘴也没闲着。只是片刻的功夫,贺妃玲身上的衣服被褪了个彻底。 “宝,宝。”陈殊亲到她的肚子时,停了下来,他将耳朵贴到她的肚子,认真而虔诚的听着,“动,动了。”他仰头看贺妃玲。 贺妃玲要尴尬死了,打又不能打他,只是单纯论蛮力,她还真有点推不开他。 “你还知道宝宝啊,别伤着了宝宝,不许再碰我。”贺妃玲掰开他的手,弯腰想捡地毯上的衣服。 万万没想到,陈殊顺势抱住她,两个人滚到了地毯上。 “我想,好想,妃玲,给,给,我,好,不好?”他含着她的耳垂,像个孩子一样央求。但他的手,根本不老实,说话时已经长驱而入了。 贺妃玲只觉得身体一紧,整个后背都弓了起来,该死的陈殊,这个杀千刀的男人。她又恼又恨。 “放开我。”她躲闪着,他跟进,再躲,他再跟进。 直到贺妃玲也气喘吁吁。 “我,小,小心,一点。”陈殊喘息着,然后他压住了她的双肩,一个挺身。 “王八蛋。”贺妃玲怒喝了一声,迟了,身上那个男人撑着地面已经在她身体里奔驰起来。 时间重叠了,房间里粗重声的喘息一阵接一阵。 门口等着的小朵隐约听到一些声响,心思单纯的小朵歪着头,她在想,小姐和陈姐夫为什么老半天不出来呢?那她可不可以先去花园里逛一圈再回来,她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花园里的月季开得特别好。不管了,还是先去看月季吧,小朵愉快的做了决定。 “我,一定,很,很爱你。”一切结束后,陈殊把贺妃玲抱到床上,然后拉过被子盖到她身上。 贺妃玲闭上眼睛,她无法直视陈殊,更无法直接自己。天呐,她为什么会跟陈殊做了呢?为什么她的身体没有抗拒呢? 神啊,让她死了吧? “妃玲。”陈殊亲她,“你,不,不理我,为什么?” “我很累,你先出去。”贺妃玲疲惫地说。 “不,要。”陈殊坐起来,堵气的看着她。 “别着凉,你现在可不能发烧,立刻马上给我把衣服穿上。”贺妃玲真是要气急败坏了。 “哦,那,你,不要,不理我。”陈殊象小狗一样,就差摇头摆尾了。 “快穿,别废话。”贺妃玲嫌弃的摆了摆手。 这次鱼水之欢后,陈殊显然尝到了甜头。他几乎无时不刻的在寻找机会想再次跟贺妃玲亲近,但贺妃玲怎么会让他再次得逞。 两个人,你追我躲,你来我往,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陈殊回家后的第五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他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并且被自己给吓坏了。 那鬼哭狼嚎般的嚎叫声响起来时,贺妃玲和家里的佣人保姆营养师全都吓得从各自的房间里蹦出来了。 “陈殊,你怎么了?”贺妃玲是最先跑到楼下的。 陈殊坐在地板上,哭得象个三百斤的韩红。 “你怎么了?快告诉我。”贺妃玲吓得跪到地上。 “先生,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另外三个人也很着急,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这也太吓人了。 “我,我,这,这么丑,我记得,我以前很,很帅的。”陈殊抽抽噎噎的,他的手里有一枚小小的化妆镜。 “谁的镜子?”,贺妃玲凌厉的看向另外三个人,为了考虑陈殊的感受,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别墅,一切能照出影像的物体全都都作了处理,尤其是别墅里,镜子更是全都销毁了。 “我,我的。”小朵嗫嗫道,“我放在房间,我从来没有拿出来过,陈姐夫是怎么拿到的?” “我这么丑,这,这么难看。”陈殊伤心极了,眼泪哗哗的。 “谁说的,你这样挺好的。”贺妃玲实在不会安慰人,只好睁眼说瞎话。 “我这,这么丑,妃玲,你,你会不会,会不会跟我离婚?”陈殊抓住她的手,目光殷切。他满脸的泪,布满沟壑不平的脸庞。 “不会。”贺妃玲不亏是贺妃玲,心理承受能力非一般人能及。 旁边站着的三个人倒吸了一口气凉气,他们都见过陈殊最美好的样子,现在他变成这样,说实话,作为旁人,他们都有点接受不了。 “真,真的吗?”陈殊追问。 “真的。”贺妃玲点头。 “宝宝,宝宝出生,了,他,会不会,被我吓坏?”陈殊又担忧起另一个问题来。 “不会,宝宝太小,没有审美观,你丑也不要紧。”贺妃玲道。 陈殊哇一声,又大哭起来。 四脸懵逼,贺妃玲一脸黑人问号,她说错什么了? “连你都承认,我,我,我,我真的那,那么丑。我这,这张脸,以后,怎么出门,怎,么见人啊。”陈殊抱住贺妃玲,哭得那真是肝肠寸断。 旁边的三个人被感染得也抹起了眼泪。 还是小朵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姐夫,你放心,现在的整容技术可发达了。你可以让小姐带你去韩国,去日本,去美国整容。保准你烂脸出去,潘安回来。反正你有钱啊,不用担心的。” 陈殊立刻收住哭声,对啊,可以整容啊,做回美男子,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贺妃玲叹了口气:“你还哭吗?” 陈殊摇头,鼻涕泡泡甩到贺妃玲的手臂上。 “小朵,去打水来给这个神经病洗脸。” “好嘞,小姐。”小朵赶紧跑了。 洗洗弄弄,大家各自回房。 陈殊受了惊吓后无论如何要跟贺妃玲睡一张床,不管贺妃玲怎么威逼利诱生气发火都没有用。他就像一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粘得牢牢的。 无奈之下,贺妃玲只能许了他。 陈殊摇身一变,又成为一条哈巴狗,和贺妃玲躺到了一张床上。他又非要搂着她睡,睡了一会儿,他东摸摸西摸摸。 “陈殊,你给我安静点。”贺妃玲坐起来,冲着陈殊一通怒吼。 陈殊不敢再动,黑暗里,他靠在贺妃玲的后背上,泪水糊了她一后背。 贺妃玲觉得自己要疯了,她哪里是嫁了一个老公,她分明就是娶了一个祖宗。原来以为方芸够难缠,现在才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 陈殊也是能哭,默默的哭了快半个小时也不停歇。 贺妃玲简直要被他逼疯了,只能转过身抱住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这一安慰,陈殊立刻收住了眼泪,很快心情便转了多云,多云又转了睛。那双手,仍然是闲住,摸来摸去。 贺妃玲真是中了他的邪,黑暗中,喘息声又一次响起。 这日子不太美妙,贺妃玲想了个办法,她要去出差。叮嘱陈殊在家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做康复训练。 等贺妃玲收拾好行李,拖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时。 陈殊背着个背包换好了球鞋等到客厅里。 “走。”陈殊喊。 贺妃玲顿时觉得不妙:“走哪去?” “你,你不是,要出差吗?我,我,我我也要去。”陈殊嘿嘿傻笑着,丑得一张脸简直连菩萨都想打他。 “我去出差是有正事,你跟去做什么?乖,在家好好呆着。爸妈他们会过来陪你,我最多一个星期就回来了。”贺妃玲耐心地哄他。 “不,我也,要去。”陈殊站到她身边,眨着眼睛看她。 贺妃玲想打人了,她铁青着脸,攥紧了拳头。这关键时刻,她的手机响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打电话来的人是方芸。很好,找不痛快的人来了。 贺妃玲扔下行李箱,看了一眼陈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接个电话。” “那,你,你去,去楼上接。”陈殊指着楼梯,想忽悠他趁机溜走,没门。 贺妃玲觉得张一欣说得很有道理,这人啊,始终还是得认命,她现在就认命,认命的往楼梯上走去。 “喂。”她接起了电话。 “妃玲。”方芸沉默了几天,还是没忍住,又主动给贺妃玲打电话了。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贺妃玲上了二楼,靠着墙壁,沉声问。 “妃玲,房子的事情,我是不是不用再去看了。”方芸很委屈的样子。 “除了房子,你还有其他事情要跟我说吗?”贺妃玲问。 “其他事儿?”方芸很茫然的样子,继而恍然大悟,“你说我表哥的事情吗?嗨,我和他以前关系是挺好的,但他,怎么跟你说,他一直对我有点意思。我们那儿表兄妹结婚的事儿还挺多的,我和你在一起后,我就刻意的跟他中断了联系,所以也没跟你提起过。” “真的吗?”贺妃玲冷冷的问。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啊。”方芸很心虚,说着便咯咯的笑起来,“亲爱你,你最近怎么样啊?” “我挺好的。”贺妃玲的语气越发的冰冷。 “我们……我,想请你喝杯咖啡。”方芸听出了她的冷淡,心尖尖不由的颤了一下。 “好,延前路蓝田咖啡馆,我半个小时左右到。”贺妃玲应得干脆。 “我现在就过去,你慢慢来,不要着急,我会等你的。”方芸忙不迭的说。 挂了电话,贺妃玲往楼梯走去。 陈殊仰着头盯着台阶看,那小眼神里透着的认真真是让人怜爱。 贺妃玲看着他那小眼神,她很烦躁。蹬蹬蹬下了楼,她直直的就往客厅外面走。后面的陈殊拖着她的行李箱,一边喊一边追。 “妃,妃玲,等,等我。” “小朵,阿伦老师,高阿姨,拦住先生,我出去有事儿。”贺妃玲喊了一声 26.巨婴丢了 喊完后,她就飞也似的跑了起来,她跑到车库。倒车出来时,贺妃玲看到家里的那三个人拖着陈殊,陈殊撕心裂肺的喊着贺妃玲的名字。 贺妃玲一脚油门,车子冲出大门,可算把陈殊那个巨婴给摆脱了。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又象放飞了自我,贺妃玲挺着个大肚子开着车在空旷的别墅区公路上奔驰着。她的心情好激动哇,激动得想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唱完这首她还想唱今天是个好日子。 带着这样放飞的心情,贺妃玲一路将车开到了蓝田咖啡馆。停好车后,她迈着轻盈的脚步往咖啡馆大门走去。 方芸已经到了,坐在角落里,这会儿靠着长桌托着腮看着楼下的大街发呆。贺妃玲远远的看着她,敛了神色,她拎着包放慢了脚步朝她走去。 “你来了。”方芸大概听到动静,回了头,赶紧起了身。 贺妃玲看着她,然后坐了下来。 方芸看着她坐好后,又喊来了服务员:“麻烦来两杯橙汁,谢谢。” 贺妃玲将手机放到一旁,靠到座椅上,静静的等着方芸开口。 “干嘛这样看着我?”方芸有些不自然,“我还以为你会带陈殊来,毕竟你们现在像连体婴儿一样。” “我也以为你会带赵轩宇来,没想到你自己来的,毕竟你们兄妹感情也挺好的。”贺妃玲慢不经心的看她。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那个表哥,所以,我以前才不和你提起。”方芸绞着手指,“好啦,我们不提这些扫兴的人,好不好嘛?” “行,你说吧,你想聊点什么?”贺妃玲在想,方芸究竟要演到什么时候? “房子的事情……”方芸咬着唇,“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好烦人,除了提钱还是提钱。”她说这话时,尾音带了一点儿,分外的楚楚可怜。 “你看好了?”贺妃玲问。 方芸犹豫了一下,点头:“西二环那里的一个楼盘,我们以前路过那里。地段还不错,交通也方便,关键是价格现在还不离谱,听说以后一中要在那里建分校,分校建了后,价格肯定要疯涨……” “均价多少?首付要多少?”贺妃玲打断她。 “一万三,我看了个两房,首付三十二万左右。”方芸偷偷的看了一眼贺妃玲。 贺妃玲沉思片刻:“加上七七八八的手续费,我给你四十万吧。” “什么?”方芸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四十万,够吗?”贺妃玲问。 “你,真的给我钱?”方芸喃喃地问。 “说好了的,你去看房,看好了,我就给你买。”贺妃玲淡淡道。 “写,写谁的名字?”方芸颤着心又问了一句。 “你的啊,当然写你的了?”贺妃玲笑,“写我的名字,你不是又没安全感了?” “那,我,明天去定下来?”方芸心里越来越没底,贺妃玲躲了她这么久,现在给钱又这么爽快,真的不是逗她玩吗? “行。”贺妃玲拿过拎包,翻了好一会儿,她拿出了卡包,从里面抽了一张卡出来:“你拿这张信用卡去刷。” 方芸接过信用卡,一瞬间,她心头涌上强烈的罪恶感。她觉得贺妃玲真的太单纯了,对她太好了。 恰好服务员送来了橙汁,借着这个机会,方芸缓了缓情绪,然后从容地收起了信用卡。她想,贺妃玲能给得这么爽快,说明她根本不差钱,不差钱她有什么好罪恶呢?跟了贺妃玲两年多的时间,现在给她买套房,也是应该的。 “我现在身子不太方便,我看你那个表哥对你的事情还挺上心的,你明天喊上他一起去帮你参考参考吧。”贺妃玲喝了一口橙汁后道。 “嗯。”方芸点头。 贺妃玲便转移了话题,以方芸那点智商,就着这个话题再聊下去,马上就能露馅。 可方芸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硬是要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这么多钱?你真的就这样给我了?就不怕我是个骗子?”方芸装着开玩笑的样子,问她。 “哦?说来听听,你要怎么骗我?”贺妃玲来了兴致,“房产证上写你的名字,无论我们在不在一起,房子都是你的。你要是担心我反悔,我还给你写份协议,拿到公证处去公证,这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方芸呆了,讪笑着:“你对我也太好了。” “我也觉得。”贺妃玲意味深长的笑笑,拿过一旁响个不停的电话,她看了看号码,小朵打来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陈殊还在哭。 她按了拒接,小朵接着打,她再拒接,小朵执着的再打。 最后,贺妃玲认输,接起来:“说。” “小姐,小姐,不好了,陈姐夫跑了。”小朵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贺妃玲急问,“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陈姐夫说上楼去睡觉,我们三个就守在楼下。结果,结果,陈姐夫用床单绑在二楼阳台上,他从二楼阳台爬下去,然后骑着高阿姨买菜的那辆电瓶车跑了,我们三个人在周围已经找了一圈了,没找到。小姐,怎么办?”小朵放声大哭。 “简直要造反了。”贺妃玲端起桌上的橙汁,喝了一大口后她放下了杯子,“方芸,我家里出了点事儿,得先回去,你自己打个车回去。” “怎么了?”方芸急忙追问。 “走了。”贺妃玲抓过包,扶着桌子跨到过道,然后大踏步的往楼梯走去。 方芸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贺妃玲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想了半天又没个具体的概念。 那边贺妃玲开着车一路狂奔回了家,两家父母接到消息也全都赶来了。得,什么也别说,先找人吧。 要说陈殊也不是智障人士,就是车祸出院后,他说话有点迟缓,记忆有点差错。一米八几的大块头,要走丢还真的有点难。 可让人焦急的是,陈贺两家发动亲朋好友,差点没把B城翻过来,找到当天下午三点多,陈殊还是不见踪影。逼着陈清林最后没了辙,直接报了警。 这一报警,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全家人都坐在客厅里默不作声,贺妃玲捧着头,她真的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会带到上陈殊一起出门,他想去哪里,她就带他去哪里。 现在陈殊丢了,虽然并没有人骂她,可她心里真的自责极了。 “亲家,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派出所那边可以调取监控,很快就会有消息的。”陈清林强打起精神,这段时间,他真是心力交瘁。先是两个老爷子走了,还没从老人过世的悲痛中走出来,现在儿子又搞丢了。他老陈家到底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要遭遇这样大的打击。 “玲啊,你也去休息吧,跟着我们跑了这大半天的。”陈殊他妈体贴的推了推贺妃玲。 贺妃玲坐着没动,她倒不累,只是她坐在这里,感觉灵魂备受煎熬。尤其是她看到陈殊父母的眼神,她觉得自己是罪人。 “玲啊,你去躺一会儿吧。”徐雯也附和了一声。 贺妃玲这才起了身,迈着疲惫的步伐,她扶着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爬。往常这个时候,陈殊那个巨婴总是跟在她的身边。他明明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总是扶着她,他说,他要保护老婆和宝宝。 贺妃玲从来都当成笑话听。 现在,陈殊丢了,她觉得有个巨婴在旁边絮絮叨叨也挺好的。 上了楼,拐过弯,贺妃玲旋开了房门。汲着拖鞋,她往那张大床走去。晃眼间,她似乎看见了什么。她揉了揉眼睛,那张大床上是不是躺着一个人?她怀疑自己得了青光眼,也可能她散光得厉害? 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往床边又走了几步,直到站在床前。然后,她确定,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睡得跟猪一样。 那正是丢失的巨婴陈殊。 两家人都人疯了,活祖宗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贺妃玲想也没想,直接爬到了床上。她在他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正在做春秋大梦的陈殊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甩懵逼了,他从梦中醒过来,睁开眼,捂着脸茫然的看着贺妃玲。 看清楚眼前的女人后,他一骨碌坐了起来。 “妃玲。”他抱住她,“妃玲,你,你去,去哪了?我居,居然没,没追上你。” “你这个神经病,疯子,你跑哪里去了找我了?我不是说了我很快回来吗?”贺妃玲捶着他的后背,也不敢用力。那种踏破铁鞋后的辛酸以及失而复得的激动让她的眼泪一串接一串。 “你,哭,哭什么?”陈殊有点慌了,拿手去帮她擦眼泪,“我去,去找,找你了啊。” “我出去跟朋友喝个茶,你找什么呀?真是的,搞得全家人都在找你,你快把我们给吓死了。”贺妃玲抽泣着。 27.要生了 “对,不起,是,是我不好。”陈殊心疼死了,他把贺妃玲搂到怀里,“那,你,你下次不要,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嗯。”贺妃玲也伸出手,回抱他。 两个人拥抱了一会儿,缓了缓情绪。贺妃玲想着楼下还两大家的人在那儿担心,得赶紧下去报个平安。 “我,我去。”陈殊按住她,“我,我的错。” “我陪你去,你话也说不清楚,你爸急起来会骂人的。”贺妃玲叹了一口气,跪到床上帮陈殊整了整衣服。 陈殊看着她的脸,突然说:“你,你是不是,因为,怀孕,所以,从来不化妆?” 贺妃玲愣了一下,这都哪跟哪呀,怎么就扯到她化妆的事情上了去了:“不是啊,我以前也不爱化妆,太麻烦。” 陈殊用手指按到她唇上:“等,宝宝,出生了,你化妆,我觉得你化妆,肯定很,好看。” “你倒是厉害,能看得出来。”贺妃玲下了床,“快点起来。” 贺妃玲拉着陈殊下了楼,两家父母先喜后惊,然后就是一通骂。尤其是陈清林,那是真的爱之深,责之切,把陈殊骂了个狗血淋头,陈殊他妈谢敏华拦不住,贺健峰徐雯夫妻也拦不住。 “爸,看你未来孙子的面上,就饶了陈殊这一次吧。我也有错,我应该在家里陪着他的。”贺妃玲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出来帮着圆场。 “他也没傻掉,哪能时时刻刻守着他。他现在就是壮着自己是病人,任性,胡闹,自私。”陈清林余怒未消,但声音弱了下去。 “清林,总要给小殊一点时间,等他完全康复了,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了。”谢敏华接着求情。 “就是你惯的。”陈清林哼一声。 “亲家,虚惊一场,这才是最大的福报啊。人没丢,多好。”徐雯也帮腔。 陈清林这才渐渐的止了骂,看着儿子耷拉着耳朵站在那里,他其实也想说,儿子,你没事最好。但他一直是威严的父亲,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冷哼一声,陈清林拂袖而去。 谢敏华看了看儿子,又看看走到了大门口的丈夫,左右为难。 “妈,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好陈殊。”贺妃玲说。 “妈明天过来看你们。”谢敏华赶紧追了出去。 陈殊走丢的闹剧就这样收了场,贺妃玲被他吓出了后遗症,打这之后,他们两个就真的是形影不离,跟影子似的粘在一起。 现在,他们睡一张床。陈殊必须要抱着贺妃玲才能睡着,而贺妃玲,最初是强烈抗拒的,但陈殊苦着一张脸,她看着他那张烂脸,只能尝试着适应,慢慢的,她竟也习惯了。 陈殊确实也不是真傻,贺妃玲的肚子越来越大后。他的身体再燥都忍着,不敢再碰她。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贺妃玲会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了,从前那个世界其实是在另一个时空里。 方芸在另一个时空里买了房,贺妃玲没去看过,连具体的位置都没有问过。方芸约过她一次,把信用卡还了她,她说要开始好好上班,努力赚装修的钱了。 她们仍旧在常去的那家咖啡馆见了面,隔着一张桌子。两个人像过去那样,方芸说,贺妃玲听。 方芸还是那么喜欢畅想未来,忙着给贺妃玲许愿,幻想属于她们的美好生活。 贺妃玲什么都不说,她心里很悲伤,她剖开心脏表明她的心意,方芸却并没有看见。方芸只看得见那套房子,方芸的心里没有她。 那天从咖啡馆回了家,贺妃玲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她站在窗前,看着太阳一寸一寸的西移。她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就死掉了,她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 每个人的人生,都要经历挫折吧,她不能例外而已。 站得双腿发麻,贺妃玲蹒跚着一步一步挪到了书房门口。拉开门,陈殊靠在门框那里,他睡着了。 “陈殊。”贺妃玲赶紧扶住他。 陈殊惊得差点跳起来,看清楚是贺妃玲后,他拍了拍胸口:“你,饿,吗?我,让小朵,给你,热饭。” “不用,我不饿。”她拉住他,笑得温和,“你站在这里干嘛?” 陈殊俯身看着她的眼睛:“你,很伤心,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已经想明白了。”她困难的弯腰,想揉揉双腿,肚子大了,已经够不着了。 陈殊赶紧蹲下来:“你,要做,什么?” “腿有点麻,帮我揉一揉,好吗?”她说。 陈殊便跪在地上帮她揉腿。 贺妃玲看着他的头顶,这个男人,她认识他好几年了。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愿沾身的采花高手。如今,他遭遇了大不幸,所以,他想紧紧的抓着她这块浮木。他对她,是依赖,并不是爱。她心里很清楚,但她想,那纸协议,她不会去跟他提起。他不爱她,同样的,她也不爱他。两个可怜人靠在一起,可以相互取暖,这也挺好的。哪天他彻底好了,他要走,她也不留。 贺妃玲一次性给了方芸四十万,她妈徐雯没多久便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怒发冲冠的来找贺妃玲,最后,看着丑得跟牛魔王一样的陈殊像个孩子跟前跟后跟着自己女儿。 徐雯长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回家去了。 日子平静,泛善可陈,仿佛就那么一转眼的时间,贺妃玲的预产期临近了。 已经是次年的光景了,方芸简单装修了房子已经搬进了新居。给贺妃玲打了几次电话,喊她去看看。贺妃玲都以怀孕去新居不太方便为由给拒绝了。 因为贺妃玲预产期临近,陈贺两家人都格外紧张。尤其是贺家的老位老太太,说是特地去寺院里请了观音菩萨回家,天天早晚都要拜一拜。 贺妃玲哭笑不得。 “妃玲,你,你,会不会,今天,晚上就生孩子了?”陈殊坐在床边,盯着她的大肚子看。 贺妃玲翻了个白眼:“你能睡觉吗?” 从她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开始,陈殊就不能好好睡觉了。每天晚上,他都要摸着她的肚子问一遍今天晚上你会不会生宝宝,得到贺妃玲的白眼后,他就跟肚子里的宝宝絮叨半天。半夜他也时常惊醒了,醒了就不睡,直到贺妃玲醒来,又被她骂一顿,他才不安的躺下来继续睡觉。 贺妃玲简直要被陈殊烦死了。 “妃玲,妃玲。”贺妃玲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的某个晚上,陈殊从浴室里冲出来。 “我肚子不疼,今天晚上你儿子肯定不会出生。”贺妃玲头也不抬,她玩的那个游戏就快通关了。 “不是,我,我是想,想问你,宝宝,叫什么,名字?”陈殊坐到床头。 “名字?”贺妃玲这才抬头看他,“我没想哎,你爸应该准备好了吧,听他的。” “不,不行,这是,我们,我们的宝宝。”陈殊急了,抢掉她手上的手机。 “那你说吧,你觉得该叫什么名字?”贺妃玲气死了,游戏马上就通关了,她伸手去抢。 “不给。”陈殊举得高高的,“名字。” “不给算了,我要睡觉。”贺妃玲侧着身体慢慢的躺了下来,她最近越发觉得累,恨不得能快点生,也好早日解放。 “不,行,名字。快,想。”陈殊不依不饶的。 贺妃玲烦得不行,瞪他一眼:“就叫小烦吧,陈小烦。” “晓繁?”陈殊想了想,“好,好,听。” “睡觉。”贺妃玲闭上眼睛。 “晓繁,晓繁。”陈殊念叨着这个名字也躺了下来,他习惯性的从背后搂住贺妃玲。 贺妃玲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疼,但只是疼了一会儿,这阵劲头就过去了。她困得要命,想着还是睡一觉再说吧。 天快亮的时候,贺妃玲被疼痛惊醒了。那痛一阵接一阵,她想,肚子里陈小烦这是迫不及待的想钻出来烦她了。 “醒醒。”贺妃玲撑着床头,伸手推了推陈殊。 “要生了,要生了。”陈殊正做梦,惊醒后条件反射性的喊。 “开灯。”贺妃玲低吼了一声。 迷迷糊糊的陈殊根本没闹清楚什么情况,听到贺妃玲喊,他伸手开了床头灯。回过头后,他看到贺妃玲满头大汗,表情痛苦。 “妃玲,你,你怎么,了?”他急了。 “可能要生了,你赶紧去喊家庭医生上来,还有我妈。”贺妃玲咬着牙,语速放得很慢。 “要,生了。”陈殊大脑“轰”一声响,他整个人就懵。天啊,要生了,怎么办怎么办,要生了。 “快去啊。”贺妃玲见他傻在那里,气得推了他一把,这一推她就感觉一阵奇异的,前所未有的疼痛袭来。她嗷的叫了一声,抓着陈殊的手狠狠的掐了下去。 陈殊毫无防备,被掐得也嗷的惨叫起来。 “快,去喊我妈。”贺妃玲倒吸了一口凉气,朝他吼了一声。 28.离婚 “你别怕,妃玲,你别怕,我马上就去喊你妈,我去喊医生来。”陈殊说着飞快的下了床,跑到门边打开门,他象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瞬间,别墅里响起了他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妃玲要生了,妈,你快来,蒋医生,你快来。 贺妃玲听着陈殊的狂叫,觉得他也太夸张了。但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想了想,她猛的想到,陈殊说话的语速正常了。 陈殊一通喊叫,别墅里很快通火通明,仿佛被捅了的马蜂窝,乱轰轰的,大家都朝楼上跑来了。 大呼小叫中,贺妃玲被抬下了楼。很快上了车,陈殊坐她旁边,他握着她的手,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贺妃玲仔细听了听,陈殊在小声念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看他念得还挺认真的,觉得特别好笑,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你怎么样了?怎么笑了?是不是痛得太厉害了?”陈殊胡乱的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你能冷静点吗?”贺妃玲白了他一眼,“慌什么?等你儿子生出来了,哭闹不休的时候,你再慌也来得及。” “我担心你啊。”陈殊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你说话不卡壳了哎。”贺妃玲忍不住告诉他。 “啊。”陈殊愣了一下,“你说什么?”问完后,他顿住,他也意识到了。 贺妃玲看着他的表情,又有点担心他的记忆会不会也跟着全部复苏了?陈殊的眉头紧皱,他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 “好痛,好痛。”贺妃玲赶紧叫嚷起来,又装出万分痛苦的表情。 “司机,再开快一点。”陈殊果然被吓住。 二十分钟不到,贺妃玲到了医院。医生护士围上来,又是一场闹哄哄,各项检查后,贺妃玲被送进了待产室,陈殊和徐雯跟进了待产室。 催产素挂上后没多久,有规律的阵痛开始了,那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频繁。贺妃玲先前就知道生孩子很痛,但不知道这样痛,这根本就不是人能承受的痛。她用力抓紧床单,眼泪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掉。 “玲啊,想叫就叫,别怕啊,这就是一个过程,你想想,很快宝宝就要出来了。”徐雯抓着女儿的手,心疼得不得了。 “妈,太痛了。”贺妃玲蜷起身体,她痛哭出声。 “妈知道,妈知道。”徐雯帮她擦着泪。 陈殊呆站在那里,他真的被吓到了。从他车祸出院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他习惯了贺妃玲的淡定从容、波澜不惊。现在他稳重的靠山哭了,看起来那么痛苦。 “妃玲。”他颤悠悠喊了一声,喊完后只见他晃了晃,一米八几的大块头往地上倒去,陈殊给吓晕过去了。 “快,掐人中,喊几个护士过来,帮忙把人抬出去。”待产室里乱成一团。 贺妃玲看着晕到在地上的陈殊,她算是服气了。 在经历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有规律的阵痛后,贺妃玲总算被送进了产房。进了产房后,贺妃玲又发现,先前让她哭爹喊娘的阵痛根本就是餐前小菜,终极boss还在后头等着她呢。 终于,在一种万针扎甲心的噬骨之痛中,贺妃玲听到了嘹亮的啼哭声。 “你看,是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小护士抱着个肉乎乎的婴儿到贺妃玲面前,笑眯眯的对她说。 贺妃玲看着护士手里啼哭不止的婴儿,他是陈小烦。此刻他张着嘴嚎着,双眼紧闭,身上脏兮兮的,脸也皱皱的,小手小脚挥舞着。她觉得小护士的眼神也是奇特,她就没瞧出来陈小烦哪里漂亮了。 小护士抱着陈小烦出去了,贺妃玲累极了,躺在产床上,她又饿又困,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贺妃玲,你解放了,属于你的春天来了。 贺妃玲从产房出来后,她妈和她婆婆守在那里,见了她,两个妈围上来,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回到病房后,两个妈又抢着给她喂吃的。 “宝宝呢?”贺妃玲随口问。 “护士抱去游泳了,外婆和奶奶跟着呢,你放心吧。”徐雯赶忙说。 “你吃饱了就睡吧,真是辛苦你了。我当年生完小殊,那真是累惨了。”婆婆也轻声音细语。 “陈殊没事儿吧?”贺妃玲这才发现,从出产房到现在都没看到陈殊。 “他没事儿了,就是晕了一下,我让他先回去了,来得匆忙,好多东西都没带。”徐雯道。 贺妃玲吃饱后,安心的闭上眼睛呼呼大睡去了。 隔了几天,贺妃玲转到了B城有名的某月子中心。她很抗拒给陈小烦喂奶,两个妈劝了一番,最后合计了一下,请了个乳母,也就只能随了她。 贺妃玲和陈小烦到月子中心的一个星期后,陈殊来了。 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贺妃玲立刻意识到,陈殊不一样了。 她想,他记起了所有。 坐在婴儿床旁,两个人望着陈小烦,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妃玲,谢谢你。”陈殊的视线落到陈小烦身上。 “不客气。”贺妃玲笑了一下。 “辛苦你了。”他又说。 “还行。”贺妃玲看向他,明明还是那张烂脸,但眼神不一样了,她感觉不到他的可爱了。 “我打算去一趟日本,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吧。”他默了片刻后,说。 “好。”贺妃玲很痛快的答应了。 两个人又长长的沉默起来。 直到贺妃玲月子期结束,陈殊都没有再出现过。贺妃玲想,他去整容了吧,再回来时,他又是风流倜傥的陈殊了吧。 也挺好的。 而她和他,该离婚了。 陈小烦长到满月时已经稍稍长开了,眉宇间像极了陈殊。原本对婴儿并没有深刻的感情的贺妃玲看着那张脸,莫名的也觉得基因真神奇。 现在她会抱抱陈小烦,他在她臂弯沉沉睡着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记忆混乱时期的陈殊,他和陈小烦一样,曾全心全意把她当作全部。 想起来,多少是有些怅然的。 贺妃玲出月子那天,陈清林夫妇来了,贺健锋夫妇也都来了。 陈殊悄声就跑去了日本,贺家对这事儿一直是有意见的。陈清林夫妇心里也苦,但陈殊毕竟成年了,他要做什么,做父母的也没有办法。 现在亲家相见,分外无言。 最后还是贺妃玲打了个圆场,说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当着亲家的面,陈清林夫妇也只能应允了。 贺妃玲就这么带着陈小烦回了娘家,回家后的大约一个星期左右,陈殊委派的律师来了。陈殊向贺妃玲提出来了离婚,离婚的理由是他爱上了别人。因为他人在国外,不便回国,所以让律师代他处理离婚事宜。 陈殊的举动把贺家上下给气坏了,尤其是贺健峰,当时就拿出电话要陈清林过来给他个交代。贺妃玲拼了命的阻拦,贺健峰看着圆嘟嘟的陈小烦,这才作了罢。 贺妃玲和陈殊办了离婚手续,陈殊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但提出他可以随时来看孩子,贺妃玲觉得无可厚非。因为没有财产方面的争议,两个人的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离婚证送到贺妃玲手上时,她跟陈殊的律师握了握手,然后她头也不回的转身往外。 君子守约而已,贺妃玲站在民政局门口仰头。 阳光很热烈,已经是阳春三月了,天气可真好。 她又是单身了,她应该去庆祝。 时隔一年,贺妃玲终于回到了单身行列。因为是陈殊提出的离婚,贺家上下对贺妃玲反而多了几分怜爱,就连了解女儿结婚真相的徐雯,对女儿也没有一句苛责。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了陈小烦。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乖巧得简直不像话,除了吃便是睡,即使醒着他也极少哭闹,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小嘴吧唧着。让人怎么也疼不够,爱不够。 拿到离婚证的当天晚上,贺妃玲开着车去了很久前她长去的酒吧。进了包厢后,她半躺在沙发上给久违的朋友们打电话,那些被她抛在旮旯里的朋友们都愕然不已。但贺妃玲组局,大家伙儿还是给相当给面子,接到电话的朋友全都应了邀。 贺妃玲看着通讯录中方芸的号码,拔下又按掉,按掉后又重拔,反复了十几次,她将手机扔到了茶几上。 靠到沙发上,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冷不丁的,她脑海中就想到李后主写的: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去他妈的矫情,贺妃玲跳起来,老子现在是单身,怎么爽怎么来。 半个小时后,朋友们陆陆续续的都赶来了。人一多,气氛就热闹起来,抽烟喝酒猜拳,贺妃玲跟大家疯成一片,直把自己喝得醉眼朦胧。 “贺总。”以前关系挺好的一个姐们搂住她的肩:“你说你悄咪咪的就去结了婚,生了孩子,真是把我们大家的下巴都给惊掉了。来,给我们说说你的婚姻感想。” “老子离婚了。”贺妃玲晃了晃手里的红酒瓶,又喝了一大口酒。 “离婚了?好好怎么就离婚了?你和你老公真的形婚啊?你老公……” “你真是人生赢家啊,儿子有了,婚也离了,以后就可以尽情的潇洒了。” “他死了。”贺妃玲打断她,心情突然就爆烂。扔了手里的酒瓶,她冲到沙发旁,拎过包,她吼了一声。 “你们继续,账算我头上。” “喂,贺总……” “贺妃玲……” “你神经病吧,把我们喊来了,自己溜了。” 后面一大片骂声,贺妃玲逃也似的跑出了包厢,她一口气跑到了停车位,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坐了上去,又用力把车门关上。 29.醉酒 靠在座椅上,贺妃玲大口大口的喘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她有一种她整个人都要爆炸的感觉?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比较善于管理自己的情绪的人,所以,她极少有失控的时候。 可现在,她想哭,想喊,想打滚。 她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种难过仿佛是噬骨,从心脏里往外漫延,一寸一寸爬满她的每一处肌肤。更可怕的是,她连原因都不知道。 贺妃玲终究没能痛哭出声,她趴到方向盘上,她仿佛听见自己心脏爆裂的响声,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就那么无声趴着,贺妃玲任由难过与痛苦把自己淹没。 包里的手机响了好多次,又沉寂下来。贺妃玲一动也不动。 街头的行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贺妃玲连姿势都没有变换过。 “叩叩。”车窗外有人在敲玻璃。 贺妃玲勉强抬头看了看,敲车窗的是个保安,大概以为她死了吧。见贺妃玲抬了头,保安吓一跳的样子,摆着手就跑开了。 头昏沉得很厉害,贺妃玲困难的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三十几通未接电话。看了一眼,好像都是她喊来的那些朋友打的,她随便点了最上面的一个号码拔了回去。 “贺总,你上哪去了?方芸来了,在这等你呢。”电话那头一片嘈杂,“方芸,贺总打电话回来了,给你给你。” 贺妃玲抓着手机。 “妃玲,你在哪里?”方芸急切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怯怯的感觉。 “什么事?”贺妃玲淡淡道。 方芸默了片刻,然后她咭咭地笑起来:“妃玲,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这么久不联系我……” “我以我们已经分手了。”贺妃玲道。 “什么?”方芸喃喃的。 “不然我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你?”贺妃玲靠到座椅上,头痛得愈发厉害起来。 “我们分手了?”方芸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对,我们分手了。”贺妃玲有些不耐烦起来。 “可是,可是,好好的我们怎么就分手了?我不是一直在等你吗?房子买好了,也装修好了,我一直在等你来。妃玲,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就分手了?贺妃玲,你给我说清楚?”方芸的声音高亢而尖利,听得出来,她又急又乱。 “方芸,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们好了一场,无论如何,我都得给你留点面子。以后,你好自为之。”贺妃玲语气很重。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方芸带着哭腔,无辜又委屈。 “赵轩宇是你表哥吗?周如商小姐。”贺妃玲冷冷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方芸吓得再说不出来话。 “挂了。”贺妃玲道。 “妃玲,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想给你好好解释。好不好?”方芸哭出声来。 “解释什么?解释那是你的过去,其实你心里爱的人是我?方芸,我这个人什么脾气,你很清楚。我既然说了分手二字,就绝不跟你开玩笑。”贺妃玲道。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赵轩宇的事?”长长的沉默后,方芸抽泣着问。 “你买房子之前。”贺妃玲说。 “那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没那么多为什么?房子你好好住着吧。别再给我打电话,谢谢。”贺妃玲挂了电话。 方芸又拔过来,贺妃玲干脆关了机。推开车门,她拎着包下了车,顺着人行道,她脚步飘浮的往前走着。夜很深了,路人纷纷对她投以诧异的眼神。 路是没有尽头的,夜里的霓虹仿佛永远也不会灭。 这座城市应有尽有,可独独缺了属于她的幸福。 贺妃玲的眼泪落下来。 泪水那么咸。 这一夜,贺妃玲游荡到深夜才打了辆车回到了她一个人的家里。躺在那张大床上,她明明困得要命,大脑偏偏停不下来。 她莫名的很想陈小烦。 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贺妃玲简直要被自己烦死了。她起了床,从柜子里找出了几瓶酒。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她也没开灯,就着若隐若现的月光,她像喝白开水一样,把那几瓶酒全给灌下去了。 这几瓶酒下了肚,贺妃玲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了,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不过,她还是感到很欣慰,这种生理上的疼痛将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完全掩盖住了。 这样很好,她总算可以睡了。她瘫到沙发上咧着嘴对着黑夜笑。 贺妃玲是在抢救室里醒过来的,无影灯打在她的脸,她费劲的睁开眼睛。忙碌的医生护士以及手术台两旁仪器让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医生护士聊天的话却不时落入她的耳中,原来她胃穿孔了,就那么晕在家里,幸好她妈不放心她,一早就让她爸去找,这才送来了医院。她花了至少两分钟的时间才确定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进了医院。 贺妃玲被这个事实吓了一大跳,要是没救过来,她可不就那么死了。要是死了,那就再也看不到陈殊和陈小烦了。 陈殊和陈小烦……贺妃玲一个激灵,在她的潜意识里,她竟然将陈殊和陈小烦放到了第一位么?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劫后余生过后一时间昏了头罢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贺妃玲从抢救室送到了病房,先哭着上前来的是陈殊的母亲谢敏华。她拉着贺妃玲的手,一再骂陈殊该死。 贺妃玲懵了一下,那边她奶奶和外婆也抹着老泪过来了,两个老人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开导她。 徐雯抱着陈小烦也站到床边,她的眼眶红得厉害:“小烦才多大点啊,你怎么能这样任性?” 贺妃玲听了半天,她听明白了,大家都以为她自杀了,为了陈殊自杀。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 她试图解释她只是喝多了,但并没有人相信。无奈之下,她只能戴上了为了陈殊自杀的这顶大帽子。 即使闹出了自杀这么大的风波,陈殊也没有回国来。陈殊的冷漠和决绝,连贺妃玲都有些意外,她以为他至少会看在她差点死掉的份上来看看她。 没有等来陈殊,方芸却来了。贺妃玲入院后的第三天,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她拎着个果篮来了。 徐雯正好在,坐在窗边逗着陈小烦。 方芸敲了敲病房的门,贺妃玲和徐雯同时转头。顿时,六眼懵逼。 徐雯先回神,据她暗中观察,贺妃玲给这个小贱人买了房后就彻底的断了来往。这都大半年过去了,这个小贱人是又缺钱了吗? 贺妃玲微微皱眉,那天晚上,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天方芸又来做什么呢? “阿姨好,我,来看看妃玲。”方芸看着徐雯的眼神,怯意就露了。讪笑着,她走到了病床边。 “你来了。”贺妃玲微微笑着。 “是你的一个朋友给我打的电话,就是张一欣,她给我打的电话。”方芸一慌,不自觉的就说了实话。 “张一欣?”徐雯先惊叫出来。 方芸提到张一欣,贺妃玲才惊觉,她有很久没再听到张一欣的消息了。算算日子,张一欣的孩子也该出生了。大概也坐完月子了吧,所以,现在有闲情出来兴风作浪了。 上一次见面,张一欣拍了方芸和赵轩宇的照片给她。不知道这一回重出江湖,张一欣又要送点什么惊喜给她? 方芸看着徐雯怀里抱着的小婴儿,知道那便是贺妃玲跟陈殊的儿子。她不知怎的,双脚就失去了控制,只是几步,她就走到了徐雯身边。 “阿姨,我可以抱抱宝宝吗?” “不可以。”徐雯吓了一跳,拒绝得干脆。 方芸尴尬极了,伸着的双手就那么定在那里。她下意识的就扭头向贺妃玲求助,她真的没有恶意,就是想抱抱宝宝。 “妈,你抱小烦出去转转吧。”贺妃玲打了个圆场。 徐雯看着方芸,现在贺妃玲够乱的了,这个小贱人还来添乱。冷哼了一声,她才抱着陈小烦往病房外走去。 “我只是想抱抱你儿子。”方芸看着徐雯的背影消失在了六口,朝着贺妃玲又轻声道。 贺妃玲撑着床坐了起来:“我妈对你的态度,你是清楚的,你何必自讨没趣。” 方芸的双手慢慢地垂了下来,自嘲的笑了一下,她侧头看着墙壁。 贺妃玲打量着方芸,她曾经很在意这个女人,在意到这个女人哪怕受一点点委屈她都会心疼。可现在,她的心好像枯了,也可能老了,她的心波澜不惊。 “你喝那么多酒做什么?”沉默许久,方芸还是先打破了沉默。她接张一欣的电话,听到贺妃玲被抢了急诊抢救。骇得她当场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她心里的贺妃玲是那么的淡定从容,泰山崩于前也能巍然不倒。方芸想着那天晚上贺妃玲跟她提分手,她便认为贺妃玲是因为她陷入了痛苦之中。她分析出这一点后,心中的感动简直要将她淹没,当下什么也顾不了,立刻就奔着医院来了。 可现在,贺妃玲的态度让她很困惑。 贺妃玲现在十分厌烦别人问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因为她会忍不住的去想,她为什么喝酒? “我没事儿了。”她避而不答。 “我听说,你和陈殊离婚了。”方芸定定的看着她。 “嗯。”她的表情仍然淡淡的。 “是不是你家里又为难你了?如果你是因为我们的事情,妃玲,我愿意等你的,你不要难过。好不好?” 贺妃玲听着方芸的表白,她笑了笑,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30.我来看儿子 方芸看着她的表情,将后面那一大串话生生咽了回去。这样的贺妃玲,明明近在眼前,可分明远在天边。 “我是不是很可笑?”方芸自己笑起来,笑得比哭难看,“对啊,我曾经和赵轩宇有过去,我曾经性取向正常。可你说了分手,这几天来,我真的要难过死了。妃玲,我想,我是真的爱你。我没有敷衍你,更没有欺骗你。你给我买的房子,如果你是为了考验我,我可以还给你,真的,我真的不是为了钱……”她哽咽住了。 贺妃玲就那么安静的听着。 方芸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大堆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她不想跟贺妃玲分手。 “你说完了吗?”贺妃玲终于开口。 方芸眼中含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们分手了,其他的,我没什么想说。”贺妃玲平静道。 “你是不是很介意我和赵轩宇……” “我说,我们分手了。”贺妃玲一字一句。 方芸张着嘴,眼角的泪水还没干,又有新的漫出来。原来是真的,当着她的面,贺妃玲还是决绝的说分手。她觉得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她是想从贺妃玲身上骗点钱,甚至做更长远的一些打算。可是,贺妃玲根本就不按套路来。 她要房子,贺妃玲给买了。 她背地里和赵轩宇来往,贺妃玲明知却任由她胡来。 她做一切,贺妃玲都明了却无所谓。 怎么会这样?一切都受她控制。 现在贺妃玲一再重复分手两个字,她要是识趣的话,也该自己滚,房子有了,写了她的名字,还想怎么样呢? 可她心里真的难过啊。 “好。”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泪掉到了手背上,“我知道,你讨厌死缠烂打,我现在就走。你保重身体,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方芸说完,掉头就往病房外跑,跑到门口,跟徐雯撞了个满怀。 徐雯差点没蹦起来,万幸陈小烦交给奶妈抱了,否则被小贱人这么一撞还得了。她想骂人来着,却见方芸像截失控的火车,已经奔得不见了身影。 两天后,贺妃玲出了院,她搬回了家里跟父母一起住。 贺妃玲现在的生活很简单,白天去公司上班,偶尔出差处理一些公司。其他的时间她都在家里陪着陈小烦,她的父母对她的改变特别欣慰。 日子一天一天,陈殊仍然没有回家。 陈母常来看孙子,提起儿子陈殊,除了责骂,再说不出别的。她总说陈家对不起贺妃玲,说哪天陈殊回了家,一定要他上门来负荆请罪。 贺妃玲笑笑,她不在意这些。 陈小烦满百天时,B城已经到了初夏时分。陈贺两家都万分宝贝陈小烦,这样值得庆祝的喜事儿,两家都争抢着要给小家伙办百日宴。争了个脸红脖子粗,最后定了锤,百日宴以陈贺两家的名义共同举办。 贺妃玲笑笑,她是真不在意这些。 陈小烦的百日宴办得很盛大,除了孩子的父亲没出现,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贺妃玲自那次死里逃生后,被医生警告再碰酒神仙也救不了她。既然不能喝酒,宾客有两家家长接待着,陈小烦又有奶妈和外婆奶奶围着,贺妃玲就显得很无聊。 在酒店呆了一个多小时,她头晕脑胀得厉害。 找了个借口,贺妃玲大摇大摆出了宴会厅,搭着电梯下了楼。 出了电梯,贺妃玲的手机刚好响了,她拿起手机要点接听。冷不丁的被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手机掉到了地上,瞬间就黑屏了。 贺妃玲生气的看向罪魁祸首,是个长相很清秀的高个子男人,此刻,那男人一脸的错愕,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男人回过神来赶紧道歉。 贺妃玲没吱声,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摆弄了一会儿,还真开不了机了。 “坏了吗?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赔一部手机给你吧。”高个子男人盯着她看。 贺妃玲看着他认错态度良好,人又长得好看,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便打算不为难他,就这么算了。 “孙浩东。”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男人便刮了过来。 贺妃玲晃了晃,她有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要不然她怎么听到了陈殊的声音。她忍不住抬头去找声音的主人,匆匆赶来的男人跑到了高个子男人旁边。 贺妃玲看着眼前的男人,看起来,陈殊应该是找到了靠谱的好医生,他那张烂脸已经春回大地了。发达的整容技术已经将他原本的容貌至少恢复到了原来的七成左右,剩下的三成估计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即使只能停留在现在的样子,和当初的烂脸比,陈殊现在也算得上俊出了天际。 “妃玲。”陈殊很惊喜的喊到。 “嗨。”贺妃玲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好久不见。” “哇哦,你就是贺妃玲吗?”高个子男人眯着眼睛笑,听陈殊提过许多次。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个高冷的美人。 贺妃玲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对,我就是贺妃玲。” “这是我大学同学孙浩东,在日本这几个月,都是他收留的我。浩东,这是贺妃玲。”陈殊热情的介绍着。 贺妃玲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根本不给他面子:“陈殊,你朋友把我的手机撞坏了,麻烦你给我赔了吧?” “行,没问题。”陈殊很爽快,“噢,我刚从机场赶过来的,小烦的百日宴是在这里吧。” “没错,三楼,出电梯左转,大宴会厅。”贺妃玲道。 “走啊,一起上去。”那个叫浩东的男人招呼他,陈殊也看着她。 “我有点事情,你们先上去吧。”贺妃玲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嘿,很正点啊,你真的不再努力努力?”浩东碰了碰一旁的陈殊。 “滚。”陈殊瞪了他一眼,伸手按下了电梯上行键。 “好心没好报。”浩东摸了摸鼻子,他对传闻中的贺妃玲的第一印象好极了。陈殊提过这个女人很多次,有一次喝多了他将贺妃玲的性趣向说漏了嘴。现在见了面,浩东觉得,这么好看的美人怎么能是同性恋呢?多暴殄天物啊? 贺妃玲头也不回,一直走到酒店门口才停住了脚步。这人生的峰回路转,居然在这么平常的地方发生。 贺妃玲出了酒店后,站在台阶上,她看着夜色中的街头。 陈殊回来了。 贺妃玲离开酒店后去买部新手机,才把手机卡装上,她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妈,我手机摔坏了,才刚换了部新的。”贺妃玲担心她妈要削她,赶紧主动先招了。 “你在哪里?”徐雯的语气急促。 “在酒店附近,怎么了?妈。”她问。 “你回来吧,陈殊来了。”徐雯道。 “妈,我刚才在大堂遇到他了,我们已经打过招呼了。”贺妃玲话音落下,她听到一声哭喊,那哭喊声是陈母的,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回来。”徐雯匆匆挂了电话。 贺妃玲猜想陈殊他爸可以发火了,付了手机钱,她拎着购物袋往酒店的方向跑。一口气跑到酒店的台阶前,她才停下来喘了口气。穿过大堂,她进电梯,出电梯,拐过弯。她望了望,大宴会厅里,宾客们吃得正欢。她想了想,赶紧往旁边的休息室跑去。 跑到休息室门口时,隔着厚厚的门,她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咆哮声。 贺妃玲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拉开。 是那个浩东开的门,他向她投来求助的眼神。 她摊了一下手。 沙发前,陈清林伸手指着陈殊,他额头的青筋都暴突起来了,可见他真的气坏了。 陈殊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贺妃玲走到她妈身边:“小烦呢?” 徐雯指了指隔壁房间:“奶妈抱着。” “你回来做什么?我问你回来做什么?”陈清林继续咆哮着,在看到贺妃玲后,他的手又指过去:“你现在给妃玲一个交代,你凭什么跟她离婚?她哪里对不起你了?” “是我不好。”陈殊抬起头来。 陈殊他妈谢敏华站在茶几旁,她满脸的泪痕,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她实在手足无措,帮谁都不对。 “你儿子今天满一百天了,你抱过他吗?这一百个日日夜夜,你换过一次尿布吗?你为了整你那张破脸,你没心没肺不管不顾在国外呆了这么久,爷爷和外公的祭奠你也不回来。你还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想干什么呀?你没有家人也没有父母了是不是?”陈清林一方面是真的痛心疾首,另一方面也是想当面给贺家人一个交代。 所有人都看着陈殊。 “陈叔叔,您消消气。”贺妃玲看着陈殊被骂得像条狗一样,大家都保持沉默。她于心不忍,于是便劝道。 “你别以为装哑巴今天这事情就能不了了之,来,当着妃玲的面,你说,你为什么要跟她离婚?”陈清林从沙发里面跨出来,扯过陈殊的衣袖,将他拽到了贺妃玲面前。 贺妃玲吓了一跳,退了一步,她讪笑着:“陈叔叔,离婚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决定。” “妃玲,你别替这个臭小子说话。你让他说。”陈清林摆了摆手。 陈殊看着贺妃玲,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最终他只是仙过了脸:“爸,我没什么好说的。” 陈清林没料到儿子连场面话都不肯说几句,贺家人都看着呢。一时间,他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你这个畜生。”恼恨之下,陈清林扬起巴掌就朝陈殊扇了过去。 贺妃玲练跆拳道那会儿,练了好长时间的临场反应。所以,当陈清林的巴掌朝陈殊扇过去时,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伸出手挡到了陈殊面前。 31.来吧,照顾我们的鹅子 那一巴掌劈在贺妃玲的手腕处,陈清林只觉得虎口一震,生生就退了一步,接着便是钻心的疼。 “清林。”陈殊他妈谢敏华惊叫了一声。 陈清林痛得面色已经灰败了,弯下腰,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贺妃玲也傻眼了,她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好心的想帮陈殊挡那一巴掌。 “爸。”陈殊也吓到了,冲到了陈清林身边。 “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陈清林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爸……” “你们两个先走,别杵在这里气人了。”徐雯见状,推了一把闯了祸的女儿,又朝她使了个眼色。 贺妃玲抿了抿唇,她就不应该回来的。看着急得团团转的前婆婆,她转过身默默的往门口走去。 陈殊愣一下也转了身,他了解他父亲,这气头上,他留在这里只会让事情变得糟糕。 “嘿,等等我啊。”孙浩东看着贺妃玲和陈殊一前一后出了休息室才回过神,喊了一声,也追了出去。 贺妃玲等电梯时,陈殊也来了,不一会儿浩东也来了。 “陈殊,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冒冒然跑来给你爸添堵,你不信我。”浩东快人快语的。 “我不是急着看我儿子吗?”陈殊摸着鼻子悻悻道。 闻言,贺妃玲忍不住转头看他,他急着看儿子?她听着这话怎么那么来火呢? “是么?你急着看儿子啊?”贺妃玲嘲讽的语气,“我觉得你爸没说错啊,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啊?你不提我都以为陈小烦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当然记得我有个儿子了。妃玲,我爸不分青红皂白,你能讲点理吗?你看着我的脸就知道啊,我并不是故意不回国。整容后,有漫长的恢复期。没错,我是可以回国来看你和儿子。可万一伤口感染了,我是不是要浪费更多的时间。所以,理智一点儿的话,我是不是忍耐着等完全恢复再回来?”陈殊的声音越嚷越高,语气坏得很。 “是啊,你的脸多重要啊。顶着那张丑脸出门,怎么会有女人围上来呢?儿子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他也不需要你。”贺妃玲不紧不慢道。 “你……简直胡搅蛮缠。”陈殊气死了。 “呵呵。”贺妃玲冷笑一声,“麻烦你用个新的形容词,你四个字你曾经对我用过。” “贺妃玲。”陈殊看着贺妃玲的表情,心中的火气就怎么也压不住。下飞机的时候他想像着见到她,他要跟她好好的把酒言欢,感谢她对他的付出,可现在他只想跟她吵架,“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麻烦你指教我。” “我指教你?”贺妃玲笑得夸张,“我哪有那本事?你多么有主意的一个人。” “你这是阴阳怪气。”陈殊一把拉住她,不准她进电梯。 “放手。”贺妃玲按住电梯下行键。 “你们有话好好说,别这样。”一旁的浩东看着两个人还真不像打情骂俏,这才劝起了架。 “不放。”陈殊跟她较上劲了。 贺妃玲盯着他看,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然后她一个反手,用了七成力,她来了个过肩摔,陈殊被她摔到了地上。 陈殊被摔懵逼了。 “我的天。”孙浩东张着大嘴巴,他吓呆了,陈殊没告诉过她,贺妃玲还是位功夫高手。这简直,太他妈酷了。 贺妃玲闪身进了电梯,很快电梯门关上。 “你看屁啊,拉我一把。”陈殊气急败坏的,他真是日了狗了,回回栽在贺妃玲手上。 贺妃玲下了楼,她平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情,就在今夜,被破坏了个干干净净。因为生气,她走得飞快,几乎是脚下生风。 要说人倒霉的时候,那都是事赶事。 贺妃玲走到酒店门口时,也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她脚步下一错,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她就要摔个大马趴了,迎面进来的一双手稳稳的抓住了她。 “谢谢,谢谢。”贺妃玲抓着那人的手,惊魂未定的抬头。 四目相对,真是无语凝噎。 “贺小姐。”那人脱口便喊,“真巧。” “是挺巧的。”贺妃玲干笑着,老天真是居心不良啊,拉了她一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方芸曾经的前男友,忧郁的民遥歌手赵轩宇。 “方芸最近有和你联系吗?”赵轩宇哪噎不开提哪壶。 “没有。”贺妃玲抬手看手机,“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您忙,您忙。”赵轩宇很礼貌,“如果她联系您的话,麻烦您告诉我一声,好吗?” 贺妃玲顿了一下脚步,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赵轩宇愣了一下:“我们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贺妃玲有点听不太懂他的意思了,她以为方芸跟赵轩宇早就复合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只是朋友,这到底又唱的哪出? “我们只是朋友。”赵轩宇重复了一遍,“我几个朋友在这边组了乐队,我过来帮忙,听说她在这里,就偶尔有联系。不过我已经快有一个月没见到她了,听说她妈在找她。本来早就想问问你,不过我没有您的联系方式,今天刚好就碰上了。” 贺妃玲听着赵轩宇的语气还挺真诚的,一时间她有些困惑起来,她对待方芸的方式太过于武断了吗?定了定神后,她道:“如果她联系我的话,我让她给你打电话。” “她……”赵轩宇欲言又止,“您赶时间的话,先走吧。” 贺妃玲感觉他还有话没说完,但他似乎又有些为难的样子。她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陈殊走到酒店门口时,贺妃玲的车从停车场缓缓的往外驶。他的嘴巴根本来不及向他的大脑汇报,张嘴就喊:“贺妃玲,你送我回去吧。” 喊完后,陈殊觉得自己可能因为长途飞行太累了,要不然就是刚才给她摔傻了。他说点啥不好,竟然喊她送他回去,他这是疯了吧。 贺妃玲踩了刹车,停下车后,她摇下了车窗,仰头看着台阶上的陈殊,她淡然一笑:“对不起,我不想在路上把你扔下车。” 说完,贺妃玲重新启动了车子。 陈殊一张脸铁青的,一半生自己的气,一半是被贺妃玲气的。为什么他的记忆中留下的全是她温柔耐心的样子呢?她分明就是坚硬的石头,没有心,没有情。陈殊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贺妃玲,骂完后,他又想起来。贺妃玲是同性恋来着,她只会对女人产生情。 这么一想,陈殊觉得更难受了。 贺妃玲开着车离开了酒店,一路上她都在回想陈殊那错愕的表情,她忍不住微笑起来。他重新变回了那个有点贱贱的陈殊,她想他应该走出了爷爷和外公过世的打击了。 也挺好的。 贺妃玲莫名的心情就好起来了,等她收神时,她才发现,她走错路了。这条路和她爸妈家的方向刚好相反,去她自己那套房子倒是很近了。 贺妃玲那次醉酒进医院后就没再回去过,但钥匙却一直放在车上。 索性回去看看吧,她想。 二十分钟后,贺妃玲回到了她自己的小家。出乎她意料的是,家里很整洁,她猜想她妈后面来帮她打扫过。 换了鞋后,她拎着包慢慢走进客厅。 这个家里,曾经有过她和方芸无数的欢乐,也有过她和陈殊的不少记忆。 呆站了一会儿,她将包包扔到了沙发上。拿出手机,她给她妈打了电话。得知她前公公现在没事儿了,她稍稍安心了一点。顺嘴的,她就提了一句,她回了自己这边的房子,今晚不回家了。 徐雯嘀咕了她几句,听着陈小烦哭闹起来,便急着要挂电话。 隐约的,贺妃玲好像听到陈殊的声音,但没听真切,她只当自己听差了。 找了个老电影,贺妃玲躺在沙发里看了起来。电影很不错,她完全被剧情吸引。电影是个悲剧,终场音乐响起时,贺妃玲伤感的泪流满面。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贺妃玲还沉浸在剧情中,半点儿都没多想就起了身往大门走去。旋开大门,陈殊背着个包怀抱着个孩子站在那里。 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退了一步,她压着胸口。 “你,你怎么来了?” “你哭了?”陈殊看着她,“你为什么哭?出什么事了?” 贺妃玲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确定,陈殊怀里抱着的是陈小烦:“你抱陈小烦来做什么?奶妈呢?还有我妈呢?”她伸头四下看。 “你不是给你妈打过电话了吗?所以我知道你在这里啊。”他抱着熟睡的陈小烦从她身边挤了进去。 “喂。”贺妃玲关上大门,追着陈殊进了客厅,“不是,我妈怎么会放心把陈小烦交给你?” “你小点声,别吵醒了儿子。”陈殊瞪她一眼,“这是我儿子,你妈凭什么不放心?” 贺妃玲呆了一下,还真是他儿子。 32.手忙脚乱 “你妈说了,今晚儿子由我们俩共同照顾。奶瓶奶粉什么的,都在这个包里。”陈殊从肩上解下背包。 贺妃玲傻眼了,陈小烦满百天了,她从来还没有独自照顾过他。 “别愣着啊,赶紧去把床铺好,你没看到儿子睡了吗?”陈殊催促她,“你看你,一脸泪痕,跟个白痴一样。你不要告诉我,你根本没有独自照顾过儿子吧。” 他还真说中了。 贺妃玲给他嘲讽得哑口无言,抹了一把脸,她赶紧进房间去铺被子了。 陈殊抱着陈小烦进了房间,他弯下腰跪到床上,轻轻的将孩子放到了枕头上,又掖好了被子。 贺妃玲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愣着干嘛,出去啊。”陈殊推了推她。 贺妃玲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回到客厅后,她坐回沙发里,拿过遥控器将音量调小后继续看着电影。 陈殊靠着沙发横梗坐了下来,他也看着电视屏幕,神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是故意抱着陈小烦来的,为此,前丈母娘差点跟他急。他迫不得已还撒了谎,说自己经过长时间的反省和思考,很想跟贺妃玲复合。 徐雯看他态度诚恳才把陈小烦交给了他,来之前还抓着他临时培训了半天怎么照顾宝宝。 但其实,陈殊只得很憋屈得要疯了。他满心欢喜的回国,儿子还没见上,老头子先跟他翻脸,曾经温柔细致照顾他的贺妃玲还给他来了个过肩摔的见面礼。 他现在只想扳回一局,好抚慰他严重受打击的心灵。 “你该回家了吧?”电影放完,贺妃玲瞟了一眼坐着发傻的陈殊。 “你会泡奶粉吗?会换尿布吗?知道儿子喝完奶要拍嗝吗?如果拉粑粑了要洗屁股还扑点粉吗?”陈殊慢条斯理的问。 贺妃玲呆了呆,平常都是奶妈和她妈照顾着,她除了抱一抱,根本没注意到还有这么多细节。 “你,你会吗?”她反问。 “当然。”他站起来,俯视着她,“我这几个月在国外,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呢?我听说你天天都陪着儿子,这些事情你竟然全都没有做过?贺妃玲,陈小烦真的是你生的吗?难道不是你随便在路上捡来的吗?你这个妈当得都已经不是不称职能形容了,你分明就是完全没有责任心。” “你……”贺妃玲被他一番指责,顿时恼羞成怒:“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至少还每天都抱抱他。从他出生到现在,你今天还是第一次抱他吧?” “你……”陈殊张口结舌,她没说错啊。 说起来,他们不负责任的程度不相上下。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时,房间里传出陈小烦哇哇的大哭声。 “你说话声音就不能小点吗?那么大嗓门,这下把儿子吵醒了。”陈殊转身往房间跑去,贺妃玲也跟了进去。 陈小烦挥舞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哭得十分起劲,陈殊从床上把孩子抱了起来,他的前丈母娘并没有教他孩子哭了要怎么哄,所以,他现在有点懵了。 贺妃玲也懵,儿子长到一百天,除了出生那天,她也就零星的听过他哭过几声。像现在这样哭得声嘶力竭,从来没有过。 “陈小烦,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你为什么要哭啊?”陈殊看着孩子嘴一张一合,眼角两颗豆大的泪珠往下滚。 “咦,怎么有眼泪了?”贺妃玲惊奇极了,她明明记得奶妈说小婴儿因为泪腺还没发育好,所以不会有眼泪。 “哭了当然有眼泪啦。”陈殊觉得贺妃玲说得简直就是废话。 “麻烦你多看看育儿书,小婴儿因为泪腺没发育完全都没有眼泪的,白痴。”贺妃玲瞪他一眼。 他们争执间,陈小烦越哭越大声,哭得一张小脸都憋得通红的了。 “吵屁啊,赶紧帮忙哄儿子,没见他哭得这么厉害。”陈殊说话间把陈小烦放到了床上,“是不是尿了?” 陈殊打开了尿布湿,一股臭味袭来,贺妃玲连退两步,然后掩住鼻子。 “呕。”陈殊离得近,当场干呕出声。 “快换尿布啊,要擦干净。”贺妃玲闷着声喊。 “包,我的包,在客厅里,快拿进来。”陈殊连呕带咳,陈小烦哭得更厉害了。 “哦,我去拿。”贺妃玲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跟陈殊吵架的时候。 包拿来了,尿布湿也掏出来了,但陈小烦屁股下的粑粑该怎么清理,陈殊和贺妃玲却是手足无措。 “我从来没换过,你来。”陈殊伸出两个手只,拉了拉被粑粑浸透的尿不湿边边。 贺妃玲很生气,想回骂他来着,但陈小烦哭得厉害,她心中那根迟钝的母爱之弦被拔动。拽开陈殊,她弯下腰帮陈小烦换尿布湿。 “拿点干纸巾帮我垫到陈小烦屁股下面。”她吩咐陈殊。 “哦,好。”陈殊手忙脚乱从包里翻。 贺妃玲垫好干纸巾后又垫了扯过湿巾帮陈小烦擦拭起屁股来,擦了十几张纸才算清理干净,她拿过干净的尿布湿,皱着眉仔细回想,奶妈和她妈是怎么换尿布湿的。 “你妈说了,要是拉粑粑,清理干净后还要洗屁屁。”陈殊喊起来。 “那快去放水啊,要温水,别烫了陈小烦。”贺妃玲看着陈殊跑出去,赶紧叮嘱。扯掉了尿布湿的陈小烦已经停止了哭泣,这会睁着眼睛吧唧着小嘴巴。 陈殊端着水回到了房间,又是洗,又是擦,又是爽身粉,直到两个大人搞得满头大汗才算把尿布湿给换好了。 “天啊,带孩子原来这么累。”陈殊看着怀里安静的陈小烦感叹,“真是辛苦你妈了。” “果然养儿方知父母恩。”贺妃玲也感叹了一声。 “他怎么不睡了?难道他失眠了?现在才凌晨一点多,他不会失眠到天亮吧?”陈殊又担忧起来。 “婴儿会失眠吗?”贺妃玲不太确定的问。 “应该会吧。”陈殊更不确定。 “要不,我问问我妈吧。”贺妃玲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也是巧,她妈就正好打电话来了,这个点了还打电话来,很显然是担心她和陈殊带不好孩子。 贺妃玲接了电话,简单提了一下换尿布的事情,然后再虚心请教陈小烦现在不睡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徐雯听着气不打一处来,噼里啪啦的把贺妃玲狠狠的数落了一通。 贺妃玲赔着笑脸,一声不敢吭。 “怎么样?”陈殊见她挂了电话,问。 “我妈说,陈小烦可能饿了。”贺妃玲拉过背包,从里面拿出奶粉和奶水,呆了呆,她又想起来,没有开水。 “我去烧水,家里没有开水。我妈说,要温水泡奶粉。” “保温瓶里有水,来的时候你妈就给我准备好了。”陈殊说。 “我妈也忒厉害了,怎么什么都能准备好?”贺妃玲从包里拿出了保温瓶,“这包还有百宝袋的功能,啥都能装。” “我看我们也得备一个,带陈小烦出门时用得上。”陈殊接话道。 贺妃玲的心漏跳了一拍,一时间,气氛有些奇怪起来。她想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根本没有必要准备百宝袋,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不大想说这样的话。 陈小烦喝了奶后,又乖乖的睡下了。 累扁了的两个大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到了客厅坐了下来。 “我记得我还有衣服在这里。”陈殊说。 “我没动过你的东西,自己找。”贺妃玲并不看他。 “很晚了,洗了睡吧,还不知道陈小烦要闹几次呢。”他看着她的侧脸,柔和的灯光,他第一次发现她的侧面好看得要命。 “我和他睡?”贺妃玲惊得跳起来,她急得语无伦次的:“不行不行,我从来没有跟他睡过。而且,你知道我睡相很差。我是说,万一我压到他呢?他那么小,又不会说话,不像你会反抗。你也不能跟他睡,你的睡相更差。” 陈殊看着他无措的样子,他再一次发现,这个女人着急的样子好可爱。 “那怎么办?让陈小烦一个人睡?醒了怎么办?哭了闹了怎么办?”陈殊问。 “……”贺妃玲傻眼了。 “要不然,我们俩个人轮班,你去睡一会儿,然后你睡一觉后再来换我?”陈殊出主意道。 贺妃玲想了想,没想到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这么办了。 “你先去睡吧,我找部电影看看。”陈殊很是体贴的挥手。 贺妃玲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时,陈殊已经在看电影了。她不敢跟陈小烦睡同一张床,所以她只能往客房走去。 贺妃玲进了房间,陈殊才看向那扇关上了房门,他紧绷着的后背稍稍放松,尽管他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处在紧张之中。 贺妃玲感觉自己也不过打了个盹的时间,迷迷糊糊中,她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她闭着眼睛摸了好一会儿,摸到手机后她勉强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 屏幕上显示老妈两个字,她一个激灵,睁大眼睛,她点了接听。 “我到楼下了,马上起来给我开门。”徐雯大声道。 “啊,妈,你来了啊?”贺妃玲抓着手机,她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这一夜,陈殊根本没有喊她。那家伙肯定睡死了吧,天啊,陈小烦,会不会嗓子都哭哑了? 贺妃玲简直要吓死了,连滚带爬的起了床。冲到门边,拉开房门,陈殊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她汲着拖鞋,又往自己房间冲。 她往里冲的时候,陈殊刚好从房间往外走,两个人都没提防,撞了个正着。 “咣”一声,两颗头撞得火花四溅,两个人痛得当场抱头。 33.火花四溅 “你练的铁头功吗?”陈殊退到床沿边坐下来,真是撞得太他妈痛了,影视剧里说好的撞个满怀趁机抱一抱呢?为啥轮到他就差点给撞出脑震荡? 贺妃玲也头也嗡嗡的,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她的头了。看了一眼床上,陈小烦还在睡。 “我妈来了。”她收回视线后看着陈殊,“天啊,你怎么穿个裤衩?快去把裤子穿上。” “这有什么问题吗?”他低头看着自己,他穿的平角裤,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我妈会误会啊。”贺妃玲揉着撞得生痛的额头。 “误会什么?”他更加的奇怪起来,“误会我们睡了?” “滚。”贺妃玲怒喝一声,大门外传来敲门声,她转了身,“立刻马上把你的裤子给我穿起来。” “好吧。”陈殊往床边走去。 徐雯进了门就喊着我的宝贝孙子,贺妃玲被她妈挤在过道,完全没有存在感。她摸摸了鼻子,跟在了她妈身后。 “昨晚你们怎么睡的?你们一起带我宝贝孙子睡的?”徐雯扭头问贺妃玲。 贺妃玲很心虚,干笑着:“我们都不敢跟你宝贝孙子睡,怕压着他。” “晚上泡了几次奶粉?”徐雯又问,说话间,她进了房间,陈殊刚把裤子穿好。 “妈,你来了。”陈殊脱口便喊。 徐雯看着陈殊两只熊猫眼:“小家伙是不是闹腾了?你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吧?” “还好,还好。”陈殊打了个哈欠,“喝了两次奶,换了两次尿布湿,还挺乖的,也没有哭。” “你干嘛去了?”徐雯扫了一眼自己女儿,贺妃玲还处在睡眼朦胧中。 贺妃玲咽了咽口水:“我……去睡了。” 徐雯气得抬头就用力戳了一下贺妃玲的额头:“你倒睡得着,让陈殊一个人看了一夜的孩子。” 贺妃玲惨叫一声,她妈戳的地方刚才被陈殊狠狠撞了一下,这一戳,她痛得眼冒金星。 “你瞎嚷什么呀?一点当妈的样子都没有,你看吧,宝宝被你吵醒了。”徐雯怒视了贺妃玲一眼,赶紧从床上抱起了陈小烦。 贺妃玲看着她妈和她儿子,算了,这理没法讲。她抱着头出了房间。 陈殊的手机在客厅里响起来,借着这个机会,他也出了房间。电话是他妈打来的,他妈问他昨晚有没有好好照顾陈小烦?他妈问得无比细致,给陈殊烦得不行。 陈殊不耐烦,他妈就来气了,开始从他不声不响出国开始数落,絮絮叨叨的,陈殊本来就头痛,现在觉得头要爆炸了。 他听着电话,只客厅踱到过道,又踱到大门边,几乎是没有意识的,他就旋开了大门的把手。有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蹲在门口,吓得他“嗷”一声嗓子,手一扬,那手机就以优美的姿势从阳台的栏杆里飞到楼下去了。 “你谁啊?大清早装神弄鬼吓谁呢?”陈殊气得破口大骂。 蹲在地上的女人也受到了惊吓,她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方芸。”陈殊惊呆了,“你……怎么来了?” 地上的方芸慢慢地爬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陈殊,她凄惨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了。”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里头传来脚步声,徐雯抱着陈小烦出来了,贺妃玲也匆匆跑出来。 场面一度很尴尬,方芸万万没想到这么多人在,一时间,她吓到了。她来这里之前,是知道贺妃玲早就没在这里住了,她难过得要死了,只想来这里呆一会儿。 “你怎么来了?”贺妃玲怀疑自己在微博上锦鲤转得太少了,要不然,倒霉的事儿怎么总是叠在一起朝她压来呢? “我路过,我没事儿。”方芸慌乱的应了一句,然后拔腿就跑。跑得太急,拐弯往电梯口时,她狠狠的摔了出去。 “啪。”虽然看不到人了,但摔跤的声音还挺响的。 站着的几个人同时吓一跳,这一跤摔得可不轻啊。 贺妃玲突然想到,昨夜赵轩宇在还在拜托她如果有方芸的消息告诉他一声,说方芸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 “我去看看她。”贺妃玲丢下这句话后追出去。 “陈殊,你也去。”徐雯看着贺妃玲追出去的身影,伸手推了推陈殊。 “不太好吧。”陈殊很为难。 “有什么不好?你不是说你要跟妃玲复合吗?这就是你的态度和诚意吗?”徐雯毫不客气。 陈殊无言以对,没办法,他只能挪动脚步追了出去。 贺妃玲已经扶起了地上的方芸,方芸用力推开她。 “你自己会走。”方芸强行的装着冷漠。 “你来找我有事儿吗?”贺妃玲按了电梯下行键。 “没事,我有病,不用管我。”方芸冷冷道。 “方芸,不好意思啊,刚才吓到你了。”陈殊被迫跟出来,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开口道歉。 “不用送。”方芸进了电梯,伸手将贺妃玲挡住。电梯门合,她一个人走了。 “下去看看吧。”陈殊看着发愣的贺妃玲,“她大清早的跑来,应该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贺妃玲没说话,转身走到对面的电梯按了下行键。 “要不要我陪你下去?”陈殊好心问。 “你收拾一下回家吧,我待会也回自己家,这里以后我不会再来了。”贺妃玲背对着她,情绪一下子子变得无比的低落。 “我……”陈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电梯来了,贺妃玲进了电梯,陈殊看着她,电梯门缓缓合上,将两张心事重重的脸隔开。呆站了半晌,他拍拍头,他的手机掉楼下了,还得去把手机尸体捡回来呢,真是被贺妃玲撞傻了…… 贺妃玲追到楼下,方芸已经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了。她小,方芸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方芸。”贺妃玲再次拉住她。 “我以后绝不会再犯贱了,求求你不要理我。”方芸吼道。 “你能冷静一点吗?”贺妃玲指了指侧面的小径,“我们到那边去。” 方芸看着她,至少十秒钟的时间:“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上你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说谎?” 贺妃玲还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她愣住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自己都不相信,感觉自己像个行走的笑话。对啊,你说了不要联系,不要再来找你,我也答应你了。所以,我今天就是犯贱啊。你和陈殊复合了吧,一家人和和美美,这样挺好的,真的,我觉得挺好的。孩子需要健全的家庭,需要父母,你们复合挺好的。不要让孩子去承担大人的犯下的错,他那么小,他应该幸福快乐的成长。妃玲,你说对吧?”方芸笑着,眼泪又簌簌而落。 “你去哪里了?赵轩宇到处找你,他让我转告你,说你母亲很担心你。”贺妃玲道。 方芸定定看着她,她为什么永远都那么淡然?也许她曾经说过的爱,不过是糊弄她的鬼话吧。真的爱过,怎能无动于衷? “我知道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对不起。”贺妃玲看着她那么伤心,不禁也有些伤感起来。 “对不起?”方芸一字一句的重复,然后她夸张的笑起来,“你知道吗?当年,赵轩宇也这么对我说。你们都对不起我,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爱一个人有错吗?” 爱一个人是没有对错的吧,只是,生活不是简单到只剩下爱和不爱这道选择。生活太复杂了,复杂到最伟大的文学作家都写不明白。 贺妃玲沉默着,她不忍再刺激方芸,在她看来,站在小区的人行道上讨论爱一个人有没有错是一件非常神经病的事情。 方芸等了一会儿,见贺妃玲始终沉默,她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总算死透了。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往外走去。 很好,贺妃玲,既然这样,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只是,我可能会时不时在你的阳关道上撒点钉子。我不好过,你至少也得受点惩罚吧。方芸攥紧了拳,昂着头,她头也不回的出了小区。 贺妃玲摇了摇头后转身往回走,方芸这样哭哭啼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真的,她都有点腻烦了。在她看来,分手后,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哪怕心痛死也绝不回头。这样在对方的心里,还能留下一个骄傲的背影。这样哭哭啼啼说一些看似决绝的话,只会让她越来越反感。 上午九点多,贺妃玲和她妈带着陈小烦回了自己家,陈殊在她们之前走的,他接了个电话,话讲了一半就急匆匆的跑了。 “玲啊,你跟妈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徐雯抱着宝贝孙子,追着大踏步走路的贺妃玲。 贺妃玲回头看了她一眼,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妈要问她和陈殊有没有复合的可能。 “你和陈殊,你考虑复合吗?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如果表现好的话……”徐雯看着女儿的表情。 贺妃玲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真是知母莫若女:“没有。”斩钉截铁的语气。 “你就倔吧。”徐雯有些生气,抱紧陈小烦,她骂道:“宝宝,怎么办哟,你妈那么不争气。你呢也别指望你妈能照顾你了,将来等她老了,你还是照顾她。别看她现在成天装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以后老了就知道有多苦了。宝宝,你说是不是呀?姥姥我呀,一定会长命百岁,好好照顾你长大成人。” 贺妃玲无语。 “总之,我把话放在这里。你和陈殊好不好我强迫不了,你要是想这么晃荡着到老……哎哟,我这心口咋疼起来了?”徐雯捂住胸口。 贺妃玲翻了个白眼。 34.相亲 话说贺妃玲铁了心的想跟陈殊划清界限,陈殊作妖了一段时间后,见贺妃玲始终不冷不热,他也觉得没意思了,再加上他父亲公司新上了一个项目,他得经常去出差,于是他慢慢的便撤了,不再有事没事就去找贺妃玲了。 这可把两家父母给急坏了,以为两个人复合有望,结果高兴得太早了。 强扭的瓜终究是不甜的,怎么办?徐雯很愁。贺妃玲好不容易跟方芸断了个干净,无论如何,她不能再让女儿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了。 愁白了头的徐雯想了个办法,她开始逼贺妃玲去相亲,她想兴许女儿多接触接触男人,就不会再惦记喜欢女人这件事情了。 贺妃玲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理?生完孩子,离了婚,再加上方芸的事情,她对一切事情就有点意兴阑珊的。 她妈逼她去相亲,她抵抗了几次,架不住亲妈和两个老太太的压力。最后她只能屈服了,反正跟谁吃饭不是吃呢。为了不亏欠相亲对象,贺妃玲每次都主动买单,然后不再联系。 这天贺妃玲从公司出来,下班前,她妈就给她打过电话,说是在丽景大酒店安排了一场相亲,让她不要迟到。 贺妃玲很听话,准点赶到了酒楼,下了车,她很惊讶,居然是她的表妹文素等在那里。贺妃玲听说她回国了,没想到在这里见上。 “嗨,妃玲。”文素小跑着到了她面前,上下打量她,“啧啧,也才半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有气质了。” “据说,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拐着弯的骂我长得丑。”贺妃玲玩笑道。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文素嗔怪道。 “你这是来逛街?”贺妃玲故意问。 “当然不是了,给你找了个精英男,我来帮你把关的。”文素搂着她的肩膀。 “老实说,我妈给你了多少好处?”贺妃玲捶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可不知道,上回我见了个钻石王老五,一杯红酒下去,讲话就满嘴跑火车似的,说要带我去逛耐克,让我随便买。” 文素哈哈大笑起来:“你放心吧,我介绍的人靠谱。还有还有,我小点声说,给你相亲是假,借着你这相亲请人是真。”文素神秘的笑着。 贺妃玲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快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文素兴奋起来:“我有个高中同学回国了,好多年没见,前几天通过同学会联系上了,那小样,男大十八变了,我这少女心受不了了。妃玲,你不知道,他念高中那会儿就是一个正宗的杀马特。这也就六七年的时间,他居然变成金城武了。啊啊,真的太帅了……” “重点,重点。”贺妃玲不得不打断她,她这个表妹,有点人来疯,她要是不打断她,她估计她能离题十万八千里。 “对,重点,重点。”文素吐吐舌头,“你妈不是让我妈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吗?我妈就将这个伟大的任务交给我,你说我也才回国啊,我上哪去给你介绍。说起来也是巧,我前几天去打麻将,刚好麻友有个儿子没结婚。这么一说,正好啊。” 贺妃玲越听越混乱:“可这跟你青梅竹马的高中同学又有什么牵连了呢?” “你听我说嘛。”文素喘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这麻友的儿子跟我高中同学是朋友啊,我的天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今天就约了上麻友的儿子,叮嘱他带上我的金城武一起来。妃玲,你说我是不是好聪明?” 贺妃玲这才听明白了,笑道:“那是相当的聪明了,人呢?我倒有兴趣看看你的金城武了。” “等等。”文素抓住她的手,“你保证不能看上我的金城武。” “你放心吧,别说金城武,吴彦祖我也没兴趣啊。”贺妃玲哭笑不得。 “咦,是啊,人呢?”文素抬手看表,“说好了傍晚六点见,这都六点十分了,哪有让女孩等的道理?你等着,我马上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不急,我们先进去等着吧,要有耐心,兴许是你的金城武临时有事儿呢。”贺妃玲按住她的手,她根本无所谓几点见到相亲对象,所以也就不急。 “也有道理,好看的人是值得原谅的。”文素眯着眼睛笑。 两个人进了酒店,文素订了个临江的包厢。进了包厢后,服务员送了点心来,两姐妹坐在休息区吃着水果聊着天。 这一晃,时间就晃到了六点半。文素惊觉过来时,再次蹦起来准备打电话去质问。 也是巧,包厢外传来敲门声,人来了。 文素先跳起来,她直接冲到包厢门口。 贺妃玲也起了身,拉了拉身上坐皱的衣服,她看着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后面个子很高的那个男人不是陈殊的那个朋友孙浩东么?贺妃玲默默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樊胜亮,你怎么能迟……”文素的大嗓门,嚷到一半生生咽了回去,声音也变得娇羞:“快进来,我们也才到一会儿。” 贺妃玲差点笑出声来。 “贺妃玲。”孙浩东又惊讶又意外。 “嗨。”贺妃玲跟他摆了一下手。 “你们认识?”文素和樊胜亮异口同声。 “我和陈殊是大学同学。”孙浩东盯着贺妃玲看,他是陪樊胜亮来相亲的。他本来晚上有个饭局,架不住樊胜亮三催四请,他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真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贺妃玲和文素。不对呀,文素什么人啊,那绝对的辣妹潮妹,百分百不可能跑来相亲。所以,来相亲的只能是贺妃玲了。 她不是同性恋么?孙浩东若有所思的,也许只是个烟雾弹吧?她很可能在感情上受过严重伤害,便用这么个借口来将别人拒之门外吧? 而且,她和陈殊之间还有个儿子,他可是听说,真正的同性恋是绝对不接受异性的接触……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孙浩东。”文素见孙浩东皱着眉看贺妃玲,神思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啊,哈。”孙浩东这才回了神,“你好,文素。” “这么客气。”文素有些吃醋起来,他看着贺妃玲的眼神有点不对啊,难道她有什么没打听清楚吗? 寒暄过后,四个人都坐了下来。 文素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看起来那么明显,于是她便坐到了贺妃玲旁边。 服务员送来餐前小菜和茶水,文素又是倒茶又是找话题,总算把略显尴尬气氛给活跃了起来。孙浩东也配合着文素,尽量的将话题抛给樊胜亮,他想看看贺妃玲什么反应。 可惜的是樊胜亮是个不擅言辞的人,坐在那里拘谨得很,暗中打量了几次贺妃玲,见她始终似笑非笑,距离感十足,他更加失了跟她聊天的勇气。孙浩东几次将话题抛给他,他都只是笑笑,笑完就低头喝茶,吃着面前的小菜,好似这才是他来的主要目的。 一顿饭吃得文素简直要累死了,相亲的两个人不说话,孙浩东吃了一半后光顾接电话,她打的如意算盘完全就落了空。最后一个菜上完时,樊胜亮的电话也响起来了,估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看了电话号码连招呼都没打就匆匆出了包厢。 要不是孙浩东在这,文素当场就想掀桌走人。 “我去趟洗手间。”贺妃玲眼见文素面色阴晴不定,当机立断起身,将空间留给她和孙浩东。 包厢的门合上,文素看着旁边的孙浩东,猛的意识到了贺妃玲给她制造了机会。 贺妃玲拎着包出了包厢,才走了几步,樊胜亮迎面走来,他已经接完电话。 “嗨,小樊。”贺妃玲很自然的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你,你好。”樊胜亮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不如,我们到外面走走?”贺妃玲笑眯眯的说,眼前这个男人一看就是那种内向爱好游戏的宅男,如果不把他拉走,他肯定要回包厢去做超级电灯泡。 “好,好。”樊胜亮忙不迭的应道。 两个人出了酒店,夜色里,霓虹盛开得正美。贺妃玲吃得有些饱,想着一路走走消消食也不错。 “你平常工作忙吗?”樊胜亮憋了半天,总算问出了一个问题。 “还成吧。”贺妃玲道。 “哦。” “你呢?” “我挺忙的,有项目的时候还得封闭式连轴转,我都担心有一天我要过劳死。”樊胜亮很苦恼。 “还要是适当的注意休息。”贺妃玲也不善于聊天,只能客气的应了一句。 话说完,这天就聊不下去了,两个人默默的朝前走着。贺妃玲正愁找个什么借口开溜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居然是陈殊打来的,她至少有半个月的时候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了。 “喂。”她接起了电话。 “在哪呢?”陈殊自然而随意的问。 “在外面,有点事情。”她模糊道。 “听说又去相亲了?”陈殊呵呵笑了两声。 “所以呢,关您什么事儿?”她反问。 “本来是不关我的事儿,但你这是在给我儿子找后爹,你说我该不该问?” “你是来找茬的吧?”贺妃玲恼怒起来。 “你想多了,我忙得很,没空跟你找茬,我只是想提醒你,别成天到处去相亲,你这是在召告天下你缺男人啊,我现在深度怀疑你的性取向……” 贺妃玲气得直接挂断了电话:“小樊,不好意思,我家里有点事情得先走一步。” “我送你。”樊胜亮总算开窍了。 “不用了,我自己开了车过来。”她朝他挥了一下手。 樊胜亮看着她走出了几步才追着喊道:“那明天我请你吃饭啊。” “再说吧。”贺妃玲干脆跑了起来,她现在很生气,不想吃饭,只想吃人。陈殊以前也嘴贱,但从来没有贱得这么恶毒。 35.那阴魂不散的小妖精啊 跑回酒店旁边的停车场,贺妃玲上了车,坐在驾驶位,她半天都顺不过来气。偏偏手机铃声又响了,她瞟了一声屏幕。 张一欣。 给她添堵的人总是搭同一班车来。 贺妃玲态度恶劣的拿起了手机,点了接听,她的语气也很恶劣。 “张小姐,麻烦有事儿说事儿。” “咦?”那头的张一欣很是诧异,“妃玲,你这是怎么了?吃枪药啦?” 贺妃玲沉默着,这个死女人,又诈尸出来找她,绝对没什么好事儿。这一天天的,真是没完没了,把她逼急了,她可要咬人的。 “好吧,看来你这是严重的心情不好。”张一欣有些悻悻的,“行了,那我也不卖关子了,直说吧。你那个方芸昨晚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几个臭男人围着她转悠,恰好我去找朋友给撞上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她送去了酒店。就在刚才,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借一万块。一万块钱是不多,不过,我还是得问问你,这钱我要不要借啊?” 贺妃玲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神来后她冷静道:“麻烦你把她住的酒店和房间号发给我,谢谢。” “好的。”张一欣语气欢快,“那就再见了。” 贺妃玲拿着手机,口头憋着一口恶气,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方芸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搞什么飞机?找张一欣借钱,这不是故意打她的脸么?她咒骂着启动了车子。 车子开出停车场后,她又想,不是已经分手了么?那么方芸喝醉找人借钱又关她什么事儿呢?可好歹爱过一场,在一起过,方芸借钱借到张一欣那里去了,她贺妃玲丢不起这个人。 半个小时后,车子开到了方芸住的酒店,贺妃玲停好车后直接上了楼。到方芸住的房间门口时,她抬手就“砰砰”敲了几下门。 好半天后,门才从里面拉开。方芸拎着个酒瓶,醉眼朦胧地看着她:“谁呀?你谁呀?瞎敲什么门?” 贺妃玲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拎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齿把她往里推:“你疯了么?” “贺妃玲?”方芸踉跄着后退,她看着眼前的女人,“真的是你?” 贺妃玲将她拖进了厕所,打开水龙头后,她直接把方芸的头按进了水池里。方芸呛得双手直挥,又咳又喘的。 “清醒了吗?”贺妃玲拉起她,拿了块毛巾帮她擦脸。 方芸“哇”一声大哭起来:“贺妃玲你不是人,你怎么这样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你长本事啊?借钱借到张一欣那里去了。你跟她很熟么?张口就借一万块?”贺妃玲气得简直都要颤抖了。 “我也没办法,这B城,除了你,我也不认识其他人。妃玲,我喝多了,我只是随口问张一欣借钱的。她给你打电话了是不是?我丢了你的人了,对不起,妃玲,对不起。”方芸蹲到地上,抱着头痛哭起来。 贺妃玲看着她那样子,心里的愤怒慢慢的也就平息了下来。到底在一起过,她还是没有办法真的做到绝情离开,不管她的死活。 “起来。”贺妃玲拉了她一把,“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方芸甩开她的手,顺势干脆坐到了地上,她将头埋到膝盖中:“你让我哭一会儿,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贺妃玲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她出了厕所。进了房间后,她看着大床上凌乱得跟狗窝似的。 这个方芸,到哪哪乱。 贺妃玲就着床头坐了下来,方芸的哭声越来越大,越哭越凄惨。贺妃玲听得头皮直发麻,哭屁啊哭,有麻烦说麻烦,哭能顶个屁用?真不知道方芸长个脑子干嘛使的,遇到麻烦就知道哭。 方芸哭了十二多分钟才慢慢的停下来抽噎着,贺妃玲耐着性子等着。已经快晚上的十点了,再迟点,她妈该打电话来了。 “妃玲。”方芸出来了,洗了脸,梳了头发。一张脸哭得通红的,尤其两只眼睛红肿跟核桃似的。 “说吧。”贺妃玲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 方芸挪着走到了床边,挨着贺妃玲坐了下来。 贺妃玲想挪,但她坐在床头,再挪就到地上去了。她只能定了定神,等着方芸跟她诉苦。 “我得病了,我要死了。”方芸说出这句话后,又哭起来了。 “你说什么?”贺妃玲吓了一大跳,见方芸又哭起来,她简直要气死了,大吼一声:“你能好好说话吗?” 方芸吓得生生止住了哭,瞪着两只核桃眼看着贺妃玲。 “生了什么病?在哪家医院看的?”贺妃玲缓了语气,“好好给我说清楚。” 方芸起了身,走到床头柜旁,拿过包,她从里面掏出了病历本。走回贺妃玲身边,她递到了她手里。 贺妃玲快速的浏览了一些,要说医生写字是鬼画符一点儿都不为过,贺妃玲反复看了几遍,带猜带蒙的,也只读懂了几个字。 “医生到底怎么说的?没做检查吗?检查报告单有没有?”贺妃玲问。 方芸摇了摇头。 贺妃玲又看了看那病历本封面,博爱妇科?她皱眉,拿出手机,她在百度上搜了搜。看了圈下来,她将病历本扔到了一旁,起了身,她站到方芸面前。 “你这脑袋长来是装饰用的吗?”她戳了戳方芸的额头。 “你什么意思?”方芸带着浓浓的鼻音。 “如果不是装饰用的,麻烦你去正规的三甲医院看病好吗?博爱妇科是莆田系你不知道吗?阴道炎进去,能给你整成宫颈癌,不剥你一层皮绝不放过你。”贺妃玲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可是博爱医院很有名啊……”方芸小声说。 “你借钱做什么?”贺妃玲打断她。 “说我的子宫有问题,要做矫正,要五万块。我每个月拼死还房贷,哪里有存款,所以,所以,我又怕又急,就跑去喝酒了。刚好碰到你朋友,我,头一昏,就跟她借钱了。”方芸总算把话给讲清楚了。 贺妃玲长叹了一声,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明天去省立医院挂个号。”贺妃玲拉开包,拿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全都拿了出来,“照个B超,做个内检,三百块钱顶天了。” 方芸有点不好意思去接那钱,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怕死就不要乱投医。”贺妃玲数落她,然后把钱塞到她手里。 “妃玲。”方芸抬头,眼中含泪,楚楚可怜。 “好好睡一觉,没事儿的。”贺妃玲看她可怜的样子,安慰她。 方芸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扑了过去,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脖子,哽咽着说:“妃玲,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求你了。没有你,我都这不知道我这日子怎么过的?恍恍惚惚。以前不管做什么,我都问你。现在我去问谁啊?我只能自己糊里糊涂的。” 贺妃玲退了一步,拿开了她的手,沉默片刻:“方芸,自己才是自己的靠山,你明白吗?” 方芸摇头:“我不明白,我只想好好的过日子,有个人可以依靠,其他的我都不要。” 贺妃玲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再也泛不起心疼和怜惜,她往外走:“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妃玲。”方芸哭着喊她。 贺妃玲顿了一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往外走,拉开了房门,方芸又喊她。她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将方芸的喊声关在了门内。 贺妃玲下了楼,然后她开着车离开了酒店。午夜的街头,除了三三两两的车辆,便只剩清冷清的路灯伫立着。 贺妃玲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这种没来由的情绪令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低落。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她的眼泪就开始无法自控的往下掉。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打着方向盘,她靠着边停了车。拿过挡风玻璃前的抽纸,她扯出几张纸擦眼泪,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干那眼泪。 挫败之下,她索性丢了抽纸,趴到方向盘上,她痛哭起来。哭得正起劲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突兀的铃声,吓了贺妃玲一大跳。她这才有点回了神,吸了吸鼻子,她顿时脸就一阵发烧。 天啊,她这是疯了么?她是贺妃玲啊,她居然跟个娘们似的在这里哭泣。 拿起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她更加醒神,陈殊那个杀千刀的打来的。这么狼狈的时候,她怎么可能去接他的电话,将手机丢到一旁,任由它响着。 陈殊也是疯了,贺妃玲不接,他一遍又一遍的打,最后还发起了微信视频。 贺妃玲有些疑惑起来,这是发生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了吗?陈殊并不是那种吃饱了撑得慌的人啊。这样想着,她又拿起了手机,迟疑了一下,她点了接听。 “哎呀,我的老天爷,你可算是接电话了。”陈殊叫起来。 “有什么事儿吗?”贺妃玲沙哑着声音问。 “我在丽景酒店,你那个亲戚叫文素的,喝高了,跟这撒酒疯呢,不肯走就算了,还把人服务员给打了。没办法,我只好给你打电话。”陈殊说完又觉得有点儿不对,“你感冒了?嗓子怎么跟破锣似的?” “我马上过来。”贺妃玲觉得头有些疼,今天晚上真他妈的撞邪了。 一路狂奔,贺妃玲顶着两只通红的兔子眼回到了丽景大酒店。车才停好,站在台阶上的陈殊就跑过来了。 “妃玲。”陈殊一看贺妃玲的眼,后面的话就咽回去了,他吓到了。贺妃玲很明显哭过了,天啊,贺妃玲哭了,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36.吵架 “文素呢?”贺妃玲推开车门下了车。 “你……你怎么了?”陈殊呆呆的看着她,这样的贺妃玲是他从来没有见过来。衬着这样凄凉的夜色,他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一阵心疼。 “没怎么。”贺妃玲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没怎么你一双眼睛肿得跟烂桃子似的?”陈殊扶住她的肩膀,“到底怎么了?快跟我说说。” “不关你的事儿。”贺妃玲挥开他,觉得烂桃子这个形容可真难听。 “你这个样子还是别进去吧,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陈殊没好气的说。 “走开,我不想和你吵架。”贺妃玲往前走。 陈殊一把拉住她:“那你好歹的把自己收拾一下吧,别这个鬼样子进去,算我求你了。” “求你妹啊,我这样怎么了?丢你脸了吗?”贺妃玲气死了。 “对,丢我脸了。”陈殊脱口而出。 话出口,两个人都呆了。 贺妃玲先回过神来,她转身走回了车边,拉开车门后上了车。仰了仰头,她将涌上来的泪意逼了回去,她真是很讨厌自己这样娘了吧唧的鬼样子。 从包包里拿出了化妆包,她用湿纸巾擦了脸,然后拿出眼影盒和眉笔,画了个略浓的眼妆,她又补了点粉,擦了一层薄薄的口红,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重新明媚起来,她才将东西装回了化妆包,扔进了包里,推开车门下了车。 陈殊已经慢慢的踱到了贺妃玲的车旁,又是四目相对,陈殊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夜色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喝了几杯酒,他竟然觉得贺妃玲要命的好看。 贺妃玲看都没看他,直接就往前走。 陈殊有点拉不下脸,但双脚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往里面走。两个人上了楼,回到了包厢,文素那个家伙这会儿搂着孙浩东在跳贴面舞,孙浩东想躲开她,被她搂得死死了,他急得整个人都要变形了。 贺妃玲看着文素那个样子,心里暗自叹息,喜欢一个人是没错,但喜欢到丢掉自尊不依不饶的地步,她是实在欣赏不来。 “妃玲,陈殊。”孙浩东见了救兵,忙不迭的喊。他真的是要被文素给整崩溃了,要不是念着老同学的情分以及所谓的绅士风度。他早就把文素从身上扯下来扔到地上去,顺便再踩她个八脚了。 “文素。”贺妃玲走过去。 “妃,妃玲。”文素大着舌头,醉眼朦胧的,笑得嘴角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你喝多了。”贺妃玲想将她从孙浩东身上扯下来,没想到文素就像长在孙浩东身上了一样,怎么扯也扯不动。 “来,跳,跳舞。”文素嘿嘿笑着,抱着孙浩东扭腰。 “文素。”贺妃玲提高声音,她喊的同时用力掰开了文素的手。文素还想扑回去,贺妃玲来火了,甩了她一把,这才把她彻底的从孙浩东身上扯下来了。 孙浩东喘了一口气,连退好几步,生怕文素再次扑上来:“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来了。” “文素,我送你回去。”贺妃玲淡淡道。 “我,不,不回去,浩东,走,我们,换,换地儿喝去。”文素晃着脑袋。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先走,妃玲,麻烦你一下,送文素回去吧。”孙浩东见势不妙,立刻脚底抹油,迅速的往门口跑去。 “陈殊,一起走啊。”孙浩东拉了他一把。 陈殊站着没动。 孙浩东怕文素追上来,也顾不上等陈殊,赶紧跑了。 文素确实醉了,但还没有醉到断片的地步。见孙浩东跑了,她气得要命。但当着贺妃玲和陈殊的面她也不好再撒酒疯,挣开了贺妃玲的手,走到座位旁拿了包,她装着摇摇晃晃的样子往外走。 “我送你。”贺妃玲跟上去。 “不,必。”文素伸手挡住她,打了个酒嗝,她走到陈殊身边,抓着他的衣脖子,“把,空间留给你们,抓住机会哟。”说完,她拎着包就走了。 留下贺妃玲和陈殊,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还真有点尴尬。 “请,请问一下。”酒店服务怯怯的敲了敲门。 “什么事儿?”陈殊没好气的问。 “能买下单吗?”服务员小声问。 “我买。”贺妃玲拿起包。 “没有密码。”陈殊已经拿出了卡。 服务员拿了卡飞也似的跑了,她刚才亲眼目睹同事被那个女疯子打,好怕自己也被莫名其妙打一顿。可是饭钱没收到,上头要扣她的工资,所以她才战战兢兢的来收钱。 “我转给你。”贺妃玲说着就拿起了手机,翻了翻后,抬头:“不好意思,我把你微信删了,麻烦你通过一下验证。” “你……删了我?”陈殊立刻拿出手机,这段时间他很忙,想借着忙的时机冷落一下贺妃玲,他以为她会忍不住先联系,结果呢,她竟然把他给删了。真是要气死他了,他陈殊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这个贺妃玲,简直是……他憋了一下,又不忍心用难听的字眼骂她。 “我微信里从来不留不相干的人。”贺妃玲有些不自然起来,其实她就看着他碍眼,有时候看到他更新朋友圈,她的无名火就往上冒。为了自己的平静,她一狠心就把他给删了。 陈殊心情复杂的通过了她的验证,贺妃玲立刻转了一笔钱过去,足够吃三顿饭了。陈殊看了她一眼,不收钱。 服务员送了卡回来后,两个人各怀心事的下了楼。 陈殊跟着贺妃玲走到她的车旁。 “还有事儿吗?”贺妃玲问。 “没事儿。”陈殊道。 “我要回去了。”她说,“再见。” “我,我想去看看儿子,我和你一起回去。”陈殊急中生智,说着他就拉开了主驾位的车门坐了上去。 贺妃玲目瞪口呆,站了一会儿,她上了车。 “深更半夜的,陈小烦睡了。”她也不看他。 “怎么?你家的客房不能住人啊?我明天早上看不行吗?”陈殊底气不足,声音倒是不小。 “要是我不欢迎呢?”贺妃玲看着他那张脸,心里立刻就会想到陈小烦出生后,他不辞而别,“你要是真那么爱儿子,当初就不会不辞而别,更不会三五个月都不回来看他一次。” 陈殊语塞,贺妃玲说得没错,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找到做父亲的感觉。 “开车啊。”贺妃玲坐了半天后,喊了一声。 “哦。”陈殊回神。 “回西园。”贺妃玲又说,这深更半夜的,她才不愿意带陈殊回去。他任性,想看儿子就跑去看。她可不好过,她妈能烦她半个月。 “嗯。”陈殊也不是非要去看儿子,就是想和贺妃玲呆在一起。明明她那张脸看着很讨厌,可他跟中邪了一样,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夜色中,车子一路向前。陈殊打开了音乐,是首伤感的老歌。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时间真是无情啊! 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和她之间就变成这样说不清道不明了。 “你今天是来相亲的?”陈殊问,语气轻柔。 “不然呢?”贺妃玲侧头看着车窗外。 陈殊抿了抿唇,没说话。 贺妃玲看着车窗外的街景不断的倒退着,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无助的方芸,再度回国的陈殊,敷衍了事的相亲,嗷嗷待哺的儿子……贺妃玲想不通,她的人生路怎么就走成了这样? 一切根源都要从陈殊生日的那天晚上说起来,要是他不心血来潮在家里做饭,要是她没有落下钱包,要是她回去拿了钱包就走……这人生为什么就没有如果呢? “喂,你在想什么?”陈殊本来想保持沉默,见她不说话,又忍不住开口。 “没什么。”贺妃玲闷闷的。 “我们现在连好好说话都不行了吗?”陈殊突然就来火了,声音拔高了八度,“贺妃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话,你的豪爽呢?你的洒脱呢?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小家子气,动不动就给我甩脸色?” 贺妃玲转回头看他,她冷笑一声,一大堆反击的话冲到喉咙口,她又生生的憋了回去。不行,他现在在开车,要是吵起来,他愤怒之下撞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转头又看着车窗外。 陈殊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只看到了她嘴角的那抹冷笑,以及不屑的眼神。他的怒火蹭蹭蹭,顿时就爆表了,打了转向灯,靠着边,他干脆将车停了下来。 他现在很暴躁,不想开车,只想吵架。 “你停下来干嘛?”贺妃玲莫名其妙的。 “不干嘛。”他用力扯开了衬衫,脸色阴沉的盯着方向盘看。 贺妃玲看出来了,陈殊在生气,所以他停了车,可他生什么气呢?她觉得他真是幼稚到了极点,伸手推向车门,她心想,滚你大爷的,你不开,我自己开。 陈殊一看贺妃玲要下车,当时就急了,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他伸手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拽得太用力,贺妃玲又没提防。后仰着摔到了陈殊脸上,确切的说,磕到了他的嘴上。 贺妃玲觉得头皮一麻,紧接着剧痛传来,她一时间怀疑陈殊是不是对她动刀了。而陈殊更惨,他感觉到门牙一阵松动,然后有腥甜味传来。 这个男人一定是有病。贺妃玲简直要疯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铁打的。陈殊简直要崩溃了。 贺妃玲挣扎着坐了起来,回头要破口大骂时,她看到有血顺着陈殊的嘴角往下滚,他的手指着她,眉头皱成了川字。 “天啊,你吐血了……”贺妃玲大惊失色,喊完后她大脑就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他好好的怎么吐血了? 37.百折不挠 “纸……”陈殊含着满嘴的血,视线范围内,居然没有纸巾。这个女人的车到底是怎么回事,纸巾不是必备品吗? “啊,纸,纸。”贺妃玲反应过来,她明明昨天才新换的抽纸,跑哪去了。她起了身,趴着往后座瞧了瞧,总算在垫脚上找到了纸巾盒。 扯了一大把纸巾,她塞到了他手里。见陈殊抓着纸捂住了嘴,她紧张地看着。 陈殊吐掉了嘴里的血,总算舒服一了点,只是嘴唇却痛得发麻:“水,有没有水?”他捂着嘴又问。 “有,在后备箱,刚买的整箱,我去拿。”贺妃玲这才回了神,她刚才后仰时撞到他的嘴了。发现这一点后,她松了一大口气,探身过去摁了开后备箱的按钮,她下了车,飞奔着拿了瓶水回来。 陈殊好不容易才把血止住了,只是……他的嘴唇肿起来了。无意间瞥了一眼后视镜,他真是欲哭无泪,为什么和贺妃玲在一起,啥事儿都能发生? “你,还好吧?”贺妃玲轻声问,看他嘴唇肿起来,她心里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想想也是,以后两个人称兄道弟时,她豁达洒脱得很。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每每见了陈殊,总是浑身不自在,说话做事尖利得很。 “过两天就好了。”陈殊见她态度软下来了,语气也跟着缓和起来。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贺妃玲又问。 “没多大事儿。”他看着她的脸,这样的夜色,这样的空间,他的脑海里有一个罪恶的念头疯狂的滋长,他想亲她,非常迫切的想。 贺妃玲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咽了咽口水,她低下了头。 “妃玲。”他伸手过去,勾住她的脖子,喊她的同时,他已经亲上去了。 贺妃玲吓了一大跳,想推开他时,他将她搂得紧紧的。她想骂人时,他的舌头已经搅进了她的嘴里,他吻了她一嘴的血腥味。 这一吻吻得绵长,贺妃玲没多一会儿便也投入其中,直到陈殊的手熟练的探进她的后背。她一个激灵才回了神,她用力推开他,然后慌里慌张的开了车门爬了下去。 站在路边呼吸着新鲜空气,贺妃玲臊得简直要无地自容了。是太久没有性生活了才导致她这么饥渴吗?还是真的被陈殊撞得大脑脱线了。 “你帮我看看,我的嘴……”陈殊也跟着下了车,走到贺妃玲面前,他可怜巴巴的矮下身,仰着下巴张嘴给她看,“痛……” 贺妃玲本来很不自在,听他这么说,瞟了他一眼。这一看,她吓了一下跳,难怪他的嘴唇肿起来了,原来上嘴唇的里面起了一个一好大的血泡,路灯下看着怪吓人了。 “好大的一个血泡,不行,得去医院,赶紧上车。”贺妃玲也没空矫情了,拉着他走到副驾位,“我来开车,你坐副驾位。” 陈殊被她推上了车,拉安全带着,贺妃玲也上了车。 “等等。”陈殊猛地想到上一回她飙车把他给飙吐了的事,“你慢点开,咱们不急,不赶时间。” 贺妃玲看着他那怕死的样子,白了他一眼,然后启动了车子。 十来分钟后,车子开到了就近的医院,陈殊看了急诊,也没什么大事儿,挑破了血泡,医生给开了点药,交代几句注意事项就完事了。 “痛。”陈殊捂着嘴,表情扭曲的。 “过两天就好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贺妃玲没好气的,“谁让你好好的拽我一把,活该。” “我那知道你练了铁头功。”陈殊嘴里上了药,说话越发的含糊不清起来,“好痛,痛得要死了。不信的话,我现在撞破你的嘴唇,你就知道我没有说谎了。” “痛就闭嘴,痛还bala个不停,我看你根本不痛。”贺妃玲白了他一眼。 陈殊很生气,为什么跟她做兄弟时没发现她说话这么噎人?想回呛几句,嘴巴确实痛得厉害,恼怒之下,他从她手里抢过了车钥匙。现在他是病人,不管,他得住她那里让她照顾。 “喂……” “你那技术还是留着开赛车吧。”陈殊头也不回。 贺妃玲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那个烂脸的陈殊又回来了。 两个人回了贺妃玲的住处,要进电梯时,徐雯给贺妃玲打来了电话。 “喂,妈。”贺妃玲喊了一声。 “你怎么还没回来?”徐雯问她,她是逼着女儿去相亲,可不能才见面就夜不归宿吧。 “我今天不回去了。”贺妃玲完全没有多想。 “你不回来?”徐雯倒吸一口气,声音拔高八度,“玲啊,你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在西园这边。”贺妃玲简直被她妈打败了。 “你又回西园……贺妃玲,你不要告诉我,你跟方芸那个小贱人在一起。”徐雯心警铃大作。 “没有没有。”贺妃玲烦躁了,本来今晚就被方芸羞辱了一脸,现在又被她妈质疑,她气愤之下将手机放到陈殊嘴边,“告诉我妈,我和你在一起。” 陈殊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喊了一声:“妈。” “陈殊啊。”徐雯听到陈殊的声音,一颗悬着的心顿时就落到了地上,“妈没事儿,你和妃玲好好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徐雯就飞快的挂了电话。 陈殊连再见都来不及说,丈母娘的声音就消失了。 “挂了。”陈殊将手机还给贺妃玲。 贺妃玲这会儿已经稍稍冷静了,她默默的拿回了手机。心里哀嚎了一声,这下好了,以后可咋整?转念又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拉着陈殊做垫背,以后就不用再相亲了。 如此一想,觉得甚好。 进了贺妃玲家,陈殊熟门熟路的,进了客厅就找遥控器,然后便窝进了沙发里打开了电视。 “我去睡了,你慢慢看。”贺妃玲说着就进了主卧,拿了睡衣便进了浴室。 陈殊看着她进了厕所,大脑飞速的转着。老实说,他跟她回来,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啦。今天晚上,他非给她再办一次不可,他心里暗搓搓的想。否则,他难平被她磕得满嘴血的凄惨遭遇。 看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视,贺妃玲总算从浴室里出来了。只见她穿着整套的家居服,把自己裹得跟个圣母玛丽亚似的。全身上下,除了胸前那一点点突起,半点女人味都没有。 “你是尼姑吗?”陈殊歪靠在沙发横梗上,打量着她。 贺妃玲愣了一下,没听懂他的意思。 陈殊撑着沙发起了身,然后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捏起了她的衣袖,又嫌弃的丢下:“我在这里,所以,你故意穿成这样吗?根本没必要。你就算穿个吊带,我也分不清A面和B面。” “你……”贺妃玲气死了,想骂他,被口水呛了一下,咳了几声,她沉着脸转身就想进房间。 陈殊一把拉住她:“把话说完再回房间啊,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再废话一句,我就把你从这里丢出去,你要不要试试?”贺妃玲抬起手,两只手搓得格格响。 陈殊吓得退了一步,他被她揍过,怎么能不信呢? 贺妃玲很满意陈殊的反应,收回手,她进了房间。 “等等。”陈殊一看她要关房门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怕死的跟着挤了进去。 “说。”贺妃玲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她倒要看看陈殊嘴里要吐点什么象牙出来。 “给我上药。”陈殊嘴巴一张,急中生智。 贺妃玲有些狐疑地看着他:“这才从医院出来多久?医生不是说六到八个小时换一次药吗?” “我现在疼得不得了。”陈殊只能憋着劲拿磕破的嘴唇说事儿。 贺妃玲将信将疑的:“我看看。” 陈殊张大了嘴,贺妃玲头凑过去。 陈殊奸笑着伸手一捞,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软香抱怀,亲个爽快,顺便再不可描述一番。要说这男人下半身冲动时,基本上智商就丧失了。 陈殊想得太美,贺妃玲不久前才将他亲爹挡到手骨折一事他是忘到了九霄云外。他要是稍微动下脑子回望一下过去,这会儿就算老天借胆给他,他估计也不敢对贺妃玲下手。 说时迟,那时快,陈殊的手才碰到贺妃玲,贺妃玲脚下狠狠一扫。可怜的陈殊以倒栽葱的方式往前栽去,一头就栽在了床头上。 好多星星……这是陈殊的最后意识,他昏这去了。 贺妃玲看着躺到地上一动不动的陈殊,她真的惊呆了。怎么会这样?她并没有想把他打晕,只是想教训一下他。 “陈殊。”贺妃玲赶紧蹲下来,伸手在他鼻子下探了探。还好,还有呼吸,应该是撞昏了。她心里愧疚起来,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她怎么一再失控。 用大拇指在陈殊人中上用力掐了一会儿,陈殊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我欠你的吗?”陈殊真是欲哭无泪,嘴唇痛得要死,头也晕得要死。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贺妃玲这样的女人,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对她动歪心思? “对不起。”贺妃玲讪笑着低声道歉,说着她用力将他扶着坐了起来。 陈殊真的伤心了,堵着气又往地上一躺:“你走开,让我躺会儿,我需要清醒一下。” “地上冷。”贺妃玲提醒他。 他翻着眼睛看天花板,他现在是嘴痛头更痛。 贺妃玲等了一会儿见他真躺着不动了,天气这么冷,地板这么凉,陈殊比陈小烦还幼稚……贺妃玲伸出手,使了一把劲,一声不吭就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38.开车了开车了 陈殊有一种一脚踩空的感觉,下一秒钟他已经在贺妃玲怀里了,大男人的自尊顿时让他恼怒不已。用力一挣扎,他往床上一扑,头埋到了被子里。 天啊,他真的不想活了。 “你要睡这里吗?那我去睡客房。”贺妃玲好心好意的问他。 陈殊不说话。 “喂。”贺妃玲拍了拍他。 陈殊还是不说话。 “你没事儿吧?”贺妃玲的心提起来,“陈殊,喂,你说话啊。”她爬到床上伸手去扳他的头。 陈殊死活就是不说话。 “你不要吓我,喂,你现在是不是头很痛?”贺妃玲慌了,他一声不吭趴着一动也不动,她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晕过去了。 “陈殊。”她连拉带搬的,总算将他翻了一个面。 陈殊双眼紧闭着,只是睫毛在轻轻地颤动着。可惜贺妃玲又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她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睫毛在颤。 贺妃玲的心砰砰跳着,她多少年都没有这样慌过了。手机呢?她在身上摸了摸。她又想起来她才洗完澡,对,手机在床头柜上。她飞快的爬过去,拿着手机,她点开了通讯录,脑袋发懵,翻了半天又想起来,不是应该打120吗? 陈殊悄悄的睁开了眼睛,见贺妃玲跪坐在那里,估摸着她准备打120了。他在心里狂笑:让你摔我,我吓死你。 他得意完之后又猛的想到,天啊,她要是喊来了120了,他可不得被抬到医院去。不行不行,这戏不能再演了。 他这么想着,一个翻身坐起,从后面搂住了贺妃玲的脖子,担心再次被她摔出去,陈殊使出了全身的蛮力按住了她的双肩,趁她懵逼时顺势就压到了她身上。整套动作他是做得行云流水,毫无防备的贺妃玲被他压在身下,呆愣愣的看着他。 陈殊看着她的脸,她现在看起来真像一个小呆瓜。在下身某处燃烧了整整一晚上的邪火这会烧到了极点,他不再给她任何思考和反抗的时间,俯头下去,他吻住了她。 贺妃玲真的太震惊了,她完全就没有想到陈殊是装的。直到他吻下来时,她才回了神,去他妈的,她怎么又着了他的道?她想打死他。 然而,在巫山云雨这件事情上,陈殊毕竟比贺妃玲有经验。虽然贺妃玲确实身手了得,但这并不是近身搏斗。她想抬脚踢他时,他情急之下伸手在往她的某处地方戳了进去。 贺妃玲倒吸了一口凉气,随着他手指的搅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速度席卷而来,她浑身都瘫软了,哪里还抬得动腿。 在陈殊的主导下,贺妃玲被他吻得喘不过来气。要说陈殊的手活是真厉害,没多一会儿贺妃玲身体里的原始欲望就彻底的被他挑起来了。 当他抽出手指时,她立刻觉得一种说不出的空虚。随即他便挺身而入,两个人的距离成为负数。 卧室的大床上,粗重的喘息声和娇柔的呻吟声交织,这里是人间极乐天堂。 一切终于停止时,陈殊压在她身上紧紧的抱着她。贺妃玲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很羞耻。只是,不过都是熟透了的成年男女,谁还没点生理欲望呢?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这一夜,陈殊哪里还停得住手。三番几次,贺妃玲被他折腾得缴械投降筋疲力尽。她十分想问他是不是天天吃牛鞭马鞭蛇鞭以及各种鞭,否则体力怎么会那么好? 后来,贺妃玲沉沉睡去,梦中,那个粉团似的陈小烦拽着她的手指。他一直在喊妈妈,妈妈,不停的喊,可真烦人啊。 陈殊看着怀里的贺妃玲睡去,他也累得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管不了下身的粘腻,他搂紧了她也沉沉睡去。 次日中午,贺妃玲被一阵电话铃吵醒了。她闭着眼晴习惯性的摸了摸,先是摸到一团头发,再摸是一个鼻子……她一个激灵,立刻坐了起来。天呐,那是陈殊啊。 “几点了?”陈殊被她摸醒了,睁开眼,见贺妃玲瞪着她,他眨了眨眼睛,“你干嘛?” 贺妃玲又赶紧去拉被子。 “遮什么遮啊?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老夫老妻的,你娇羞个什么劲。”他嘟囔着翻了个身,将头又埋进枕头里。 贺妃玲咬着牙,四处看了看,她的衣服被扔在地上。她赶紧往床下爬,哪知两腿虚得厉害,着了地竟使不上力气。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头撞到了墙壁上。 陈殊就听见一声沉闷的“咚”,吓得他赶紧翻身坐起。看到贺妃玲摔到地上后,他一边数落她一边爬到床边去拉她, “多大个人了,起个床还会摔跤,真是不知道你以前怎么过的日子。” 贺妃玲没跟他矫情,借着他的力气爬了起来。抽出手后,她靠着窗台站稳。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简直酸涩得要命,想到昨晚那一夜折腾,不用说,这肯定是后遗症了。 抱着衣服,扶着窗台,她努力的维持着镇定,一步一步的出了房间,穿过客厅时,她腿一软差点又坐到地上去。 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起来:该死的陈殊,去他妈的陈殊。 贺妃玲进了浴室,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关掉水龙头,正准备出浴室时,陈殊就在外面拼命的敲门。 “你洗澡反锁门做什么?快放我进去。”陈殊嗷嗷叫着。 “你给我等着。”贺妃玲恨恨的回吼了一声。 “我要撒尿。”陈殊大喊,“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尿你冰箱去。” 贺妃玲简直要气急败坏了,胡乱擦了一下身体,她用浴巾裹住了身体,汲着拖鞋走到门边开了门。 陈殊赤身裸体的走了进去,走到马桶边就解决起了问题。 贺妃玲目瞪口呆的:“你,你就不能穿上衣服吗?” “穿衣服干嘛?”陈殊奇怪的反问她,“我准备洗澡呢。” 贺妃玲没眼看他,抓着浴巾走回置衣架旁拿了衣服就想出去。 陈殊已经完事了,见贺妃玲抓着浴巾抱着衣服想出去,他顿时心里又邪恶了。在贺妃玲转身快走到门边时,他伸手在她后背扯了一下。 贺妃玲身上的浴巾当场被他扯掉,陈殊上前一步,按住她的双肩将她抵到了门后。两个赤身裸体的人,那场景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让开。”贺妃玲面红心跳的。 “不让。”轻微的摩擦后,陈殊的下身立刻起了反应。 “不要脸。”贺妃玲骂道,但并不是那么言不由衷。 陈殊将她压得更紧:“跟你说个奇怪的事儿。” “什么?”她也不敢抬头看他。 “我从来没这么厉害过?”他的声音低沉蛊惑,“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贺妃玲感觉自己连脖子都红起来了:“滚。” “不滚。”他在她脖子上亲起来。 “你没漱口。”她被他亲得痒得不得了,大喊。 “那我不亲你的嘴,我直奔主题还不行吗?”陈殊坏笑着,“今天我们就试试你家的马桶和洗手台结不结实。” “不试不试。”贺妃玲被他吓坏了,“你放过我,我不行了,真的真的,这次我认怂还不行吗?” “不行。”陈殊蛮横起来,“你怎么会不行?不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吗?” “噗。”贺妃玲被他的比喻逗笑了,她笑的同时,他的手指又探进去了。 “你这个疯子。”贺妃玲骂道。 “没错。”他抱起她,将她放到洗手台上,镜子里,她的后背光洁得半点瑕疵都没有。陈殊只觉得某处地方胀得厉害,抽出手,他就挺身进去。 镜子前,两个人天雷勾地火。 这一战结束后,陈殊跟贺妃玲都累塌了。洗了澡后,贺妃玲连吹头发的力气都没有了,陈殊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细心的帮她把头发吹干了。 “走吧,我们去吃饭,我简直要饿死了。”陈殊放下吹风机后,推着她往外走。 “我也快饿死了。”贺妃玲有气无力的。 “你想吃什么?”陈殊推着她回到了卧室,穿上衣服后,他有些嫌弃的扯了扯上衣,“这衣服皱得跟咸菜干似的,我在这里有衣服吗?” “没有。”贺妃玲看了一眼衣柜,“我自己都没有,更何况你的。” “你这个女人啊……”陈殊话没说完,看到放在枕头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他昨天晚上好像调了静音。拿起手机后,他吓了一跳,十几通未接电话,都是他妈打来的。出事儿了……他赶紧回拔了他妈的电话。 “喂,妈,我……”电话接通后,陈殊话说了一半就被他妈截住了。 “小殊啊,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电话总打不接,也不在公司,你这是要急死我啊。”陈妈妈很生气。 “妈,你找我什么事情?”陈殊接电话时,贺妃玲已经穿戴整齐出了卧室。 “你大姨回来了,你陪我去接一趟她。”陈妈妈道。 陈殊有点无奈了,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灾情,结果只是去机场接他大姨而已。 “大姨几点到?”他边说边往外走。 “已经到了,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你在哪里啊,我让司机拐过去接你。”陈妈妈说。 陈殊有点无语,为什么一定要喊他去?家里有司机,他妈妈自己一个人去不就可以了?他现在想和贺妃玲一起去吃饭,吃完饭陪她去逛个街,看个风景,不管做什么,总之,他只想分分钟呆在贺妃玲身边。 这么想着,他道:“妈,我在富江路口等你。” 挂了电话后,陈殊打算拉上贺妃玲一起去机场,这样接完大姨一起去吃饭,吃完饭……他嘿嘿的笑起来。猛一回神,才发现贺妃玲已经走到门口了。 “等等。”他大喊。 39.懊恼 贺妃玲回头看他。 “你现在很饿吗?”陈殊问得温柔。 “废话。”贺妃玲白了他一眼。 “能不能先陪我去一趟机场,然后我们再去吃饭。”陈殊走过去,抱住她的手臂。 “不能。”贺妃玲拒绝得非常干脆,“你去接你的人,我去吃我的饭。要我送你吗?不要的话,我先走一步。” 贺妃玲出了大门,留下陈殊站在那里无语凝噎: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贺妃玲这么不解风情的女人? 贺妃玲故作镇定的出了门,拐过弯,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地合上。她靠到电梯墙上,伸手在自己额头上狠狠的拍了几下。 她这是疯了吗?现在她只要想到昨夜的情景,就只有一个感觉:她想暴走。 下了楼,上了车,贺妃玲靠在座椅上看着车顶发呆。她现在和陈殊到底算怎么回事儿?昨天出的幺蛾子实在太多了,她心里也是烦乱得厉害,所以,她才昏头昏脑的由着陈殊跟着她回了家。后面的事情,她是做梦都没有想过,可一切就那么发生了。 贺妃玲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她到底还是不是正宗的T了,到底还能不能和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们好好玩了? 她想来想去,心里还是很确定,除了陈殊那个杀千万的,她对任何男人都没有兴趣。这么说……她其实还是只喜欢女人? 她对自己的推断有些将信将疑的,又很快确定下来。对,没错,她就是只爱女人。跟陈殊那个杀千刀的只是个意外而已,没错,就是这样。 想通这一点后,贺妃玲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她启动了车子,打着方向盘缓缓地往小区大门口驶去。开到拐弯处时,她看到边接电话边小跑着的陈殊。 “喂,我送你吧。”她停下车,探头朝陈殊喊了一声。 陈殊正被他妈催得半死,看到贺妃玲跟看到救星一样,收了手机,他赶紧爬上了车。 “这里是小区,你千万千万别飙车。” “啰嗦。”贺妃玲看了他一眼,“安全带系上。” 吓得陈殊差点蹦起来:“我再提醒你一遍,这里小区,你千万别飙车。” 贺妃玲看他跟个白痴一样,无语的倾身过去,拉过了安全带帮他系上了:“你是不是脑袋丢在我家了?在不在小区跟你坐副驾位必须系安全带有关系吗?” “没,有没。”陈殊讷讷道。 贺妃玲启动了车子,开出小区后,她问:“送你到富江路口吗?” “你和我一起去吧。”陈殊回过神来,“你还没见过我大姨呢,她可是一直盼着我结婚……” “不去。”贺妃玲无情的打断他,“我公司一堆的事情……” “你那破公司还没倒闭啊?”陈殊脱口而出。 “你公司才倒闭了呢。”贺妃玲瞬间就后悔自己那么好心拉他上车了。 “我这不是听我妈说你都安心在家陪陈小烦嘛,我还以为关门了呢。”陈殊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 “闭嘴。”贺妃玲瞪他一眼。 “行,我闭嘴。”陈殊拿起手机,不说话就不说话,当他真闲啊,他一堆的事情要处理。要知道,他可是日理万机的人,也就她贺妃玲不正眼瞧他了,别人想见他还得一约再约呢。 贺妃玲把陈殊送到富江路口,停了车,陈殊却不下车。 “那个……”他欲言又止的。 “说。”贺妃玲特别不耐烦他磨磨叽叽的。 “你看看你这个人,真是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陈殊碎碎念起来,“我都不指望你温柔,至少你不能对我总是用命令的语气吧,咱们好好说话,行吗?大姐。” “你叫谁大姐呢?谁是你大姐?你会不会不说话啊?”贺妃玲一听大姐,饶是她再大度,瞬间也火冒三丈了,这世间哪有不怕老的女人啊。不怕老的是天山童姥好吧。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陈殊有点怕她把他丢下去,本着好汉不吃眼亏的原则,他举起双手。 “别废话,说正事。”贺妃玲又吼了一声。 “晚上早点回家。”陈殊推开车门时,丢下了这句话。不等她回答,他就潇洒的甩上了车门。完美,他在心里喊。 贺妃玲看着他的背影,呵呵笑了两声,真是把自己当霸道总裁了。摇了摇头,贺妃玲踩了油门往前开去。 她回了公司,坐到办公桌后,她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一路过来,她竟然忘了吃饭,也真是跟丢了魂一样。 让助理帮她叫了个外卖,她想着赶紧开始干活,开了电脑,又去拿文件夹,拿了文件夹,她又摸过了公议记录。 折腾了半天,她简直想尖叫了,她这是在哪丢了魂?起了身,她蹒跚着进了厕所,坐到马桶上,她气得猛揪自己的头发。 “贺总。”助理的声音传来。 贺妃玲有气无力的起了身,只当外卖送到了。拉开厕所门,她扶着门走了出来。办公桌前站着的人却是孙浩东,四目相对。 一时间,两个人都受到了惊吓。 贺妃玲赶紧缩回了厕所里,走到洗手台旁顺了顺头发,又拉了拉衣服。 “你……没事儿吧。”孙浩东看她又出来了,关切的问,刚才那一照面,贺妃玲看着脸色灰败,象是死了半截一样。 “没事儿,没事儿。”贺妃玲讪笑着,“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她其实想问,陈殊那个杀千刀的是不是就在门外?但她没能好意思问得出口。 “陪个朋友过来你楼下办事儿,我就顺便上来你这里讨杯茶喝。”孙浩东坐到椅子上,他没话找话的,“你很忙吧?” “还行。”贺妃玲干笑着,以前孙浩东总是跟陈殊来,今天他一个人来,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聊天。 “吃饭没?”孙浩东又问。 “吃……”贺妃玲差点脱口而出说吃过了,正巧她的助理拎着打包盒出现在了门口,敲了敲门后送到了贺妃玲的办公桌上。 “你怎么吃快餐啊?”孙浩东提高了声音,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很明显不舒服,不舒服怎么能吃快餐呢。 “走走走,去吃点好吃的,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店的汤非常好喝,我带你去。”孙浩东说着就把桌上的打包盒拎到了手里,“你快餐里面都是地沟油,对肠胃不好。” 贺妃玲看着孙浩东手里的打包盒,她简直想咆哮了,她这是踩着好运星他老人家的后脚跟了吧。咋谁都跑来跟她演霸道总裁,谁都跟她过不去啊。她不想去喝那捞什子的汤,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自生自灭。 “我就不去了,谢谢。”贺妃玲皮笑肉不笑的,虽然气得要死了,但良好的修养还是让她对孙浩东骂不出口。 偏偏孙浩东是个大直男,他完全看不懂贺妃玲的脸色,更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崩溃和烦躁。他只当她客气,只当她不相信他的推荐。 “真的,特别好喝,我去喝过几次。”孙浩东更加热情起来,“你别跟我客气啊,而且很近呢,从你公司走过去,最多五分钟路程,走吧,快走。” “我还有挺多事情要做的,下次吧,下次再去。”贺妃玲笑得十分勉强,连续拒绝两遍,她想孙浩东应该会识趣的走了吧。 但她忘了一件事,孙浩东之所以能和陈殊成为好朋友,那从侧面就说明了两个人在性格上有相似之处。 “那你也要好好吃饭,对吧,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这还不舒服呢,更不能饿肚子……” 贺妃玲扶着办公桌起了身,算了算了,惹不起她躲得起。 “我打个电话。”贺妃玲拿出了手机,然后往丢下孙浩东往外走去。 孙浩东以为她要跟他去喝汤了,赶紧跟了出去,经常助理室时,他飞快地跑进去:“姑娘,这快餐你吃了吧,不用谢。” 助理呆呆地看着孙浩东跑出去,她在想,这个看起来还挺帅的男人是在追贺总吗?哇,贺总还真是吃香啊。 贺妃玲举着手机走到楼梯间时,孙浩东跟过来了。 “走楼梯吗?不搭电梯?”孙浩东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么高的楼层,为什么不搭电梯。 贺妃玲真真的无语了,她怀疑她今天不去喝那破汤,孙浩东能在这里耗一个下午。天啊,陈殊和他的朋友为什么都是神经病? “那就搭电梯吧。”贺妃玲有气无力的说。 “好嘞,走吧。”孙浩东做了个请的手势。 十分钟后,贺妃玲跟孙浩东坐在了距离她公司不远的一个餐馆二楼。临窗的位置,窗外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树。贺妃玲握着手机,微信上,陈殊给她发了一连串的消息。问她在做什么?问一些莫名其妙毫不相干的问题?除了陈殊,还有方芸发来的消息。她又在没完没了的倾诉和哭泣。 “你心情不好吗?”孙浩东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女人有办法的他,看到贺妃玲他就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贺妃玲不笑的时候,他就感觉她距离感十足。 “没有。”贺妃玲放下了手机,既然已经跟孙浩东来了,总不跟他说话也太失礼了。她便又道:“我在这里这么久,竟然没有发现这家餐馆。” “可能你对吃并不是那么讲究。”孙浩东笑起来,“对了,你和文素是朋友吗?” 提到文素,贺妃玲这才来了精神:“她是我表妹。” “哦。”孙浩东无意聊文素,“她是我高中同学,这次回国跟一群同学聚了聚,她也来了。” 40.没事儿就闹个小别扭 贺妃玲却想,还是得聊聊文素,否则干坐在这里太尴尬了。 “她人挺好的。”贺妃玲开了口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八卦别人的事情她完全不在行。 孙浩东一听急了,贺妃玲这是在以为他和文素之间有什么吗?难怪请她出来喝汤,她推三阴四的。 “我和文素就是同学,只是同学。”孙洁东急切的说。 “我知道你们是同学。”贺妃玲眨巴着眼睛,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孙浩东激动个什么劲,同学就同学嘛,她也没有怀疑他们不是同学啊。 “是,是啊。”孙浩东讪笑着,脑袋有些发懵,“你们是亲戚哈,什么样的亲戚?” “她是我一个远房表妹,以前在国外呆得多。这两年,我姨妈想她想得厉害。前段时间她就回国了,以后估计就在国内呆着了吧。”贺妃玲随口提了一下。 “哦。”孙浩东完全不想听到文素的名字了,昨天晚上可真是把他给吓坏了。而且他跑掉后,文素还一直给他发信息,逼得他把微信都卸载了。 偏偏贺妃玲在谈情说爱尤其是对男人的思维理解上慢了好几拍,她继续说:“文素也很爱喝汤,要是真的好喝的话,改天我带她也来喝喝。” 孙浩东无语凝噎,这天还怎么聊? 好在服务员送汤来了,也是及时,孙浩东这才有事做。赶紧拿起汤匙给贺妃玲盛了一碗,体贴的放到她面前后,他殷切的看着她:“你喝喝看,慢点儿,别烫着了。” 贺妃玲接过碗,轻轻抿了一口。孙浩东还真没骗她,这汤又浓又鲜,跟远庆的老鸭汤比,虽然差那么一点,但相对一般餐馆的水准,那绝对算精品了。 “确实很好喝,不过,跟远庆的比起来,还差一点。”贺妃玲如实道。 “远庆?”孙浩东一愣,“在哪里?” “改天我请你去。”贺妃玲又说。 “真的呀,好啊好啊。”简直是中彩票的感觉,孙浩东开心极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那里得提前预约,预约好了我就可以打电话。”贺妃玲说。 “那我就等你的电话啦。”孙浩东心里乐开了花,但也不好过分在脸上表现出来,怕吓到她。 “成。”贺妃玲点头。 两个人喝完汤出来在餐馆门口各回了公司,孙浩东本来提议说送贺妃玲回公司,但贺妃玲用那种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几分钟路,居然要送,她在看来完全不能理解,孙浩东就只好跟她挥手再见了。 贺妃玲回了公司,还真别说,喝了汤,吃了饭,她的元气恢复了一大半。开起会来,训起来人精神十足。 忙活了一个下午,到五点多时,她妈给她打电话来了。 “喂,妈。”她喊了一声。 “玲啊,你在哪里啊?”徐雯温柔的问她。 “还在公司,准备回家了。”她起了身,伸了个懒腰。 “你回来干嘛?跟陈殊出去吃个饭什么的也好啊,你儿子我带着,家里的饭天天吃,偶尔不吃也行。”徐雯忙不迭的说。 “妈。”贺妃玲拖长声音,她简直不能相信,电话那头的是不是她亲妈,哪有这把自己女儿往外推的。 “我现在就回家。”她生气的说。 “真是的。”徐雯知道她固执,再说也没有用,只能嘀咕着,“随你随你。” 挂了电话后,贺妃玲可郁闷了,都怪自己昨天昏了头让陈殊接电话,而且昨晚……她晃晃头,不行,赶紧把昨晚忘掉。 这回了家,她妈肯定要追着她问昨晚的事情,贺妃玲咬着牙。不行,还是先不回家吧,找个朋友喝茶去算了。 找谁呢?她翻开通讯录,一圈下来感觉找谁都不太合适。 好巧不巧的,文素的电话打来了,真是时候。 “干嘛呢?”文素懒洋洋的问她,她昨晚醉了一场,一直睡到太阳下山才缓了神。这晚上肯定是睡不着了,她就寻思着还是把贺妃玲喊出来。然后把陈殊喊出来,顺便就能把孙浩东喊出来,她这么计划着,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 “准备下班。”贺妃玲笑道,“晚上什么安排?” “准备找你玩。”文素来了精神,“我们去酒吧,怎么样?” “我现在不能喝酒,还想留着命呐。”贺妃玲否决了,“先找地方吃东西,吃完后如果你想喝茶的话,我倒是有几个好去处。” “喝茶?”文素暗自翻了个白眼,喝茶哪里是她的风格,可为了把孙浩东约出来,她还是先将应着吧。 “行,你说地点吧,我过去,咱们今天喝个不醉不归。”她笑嘻嘻的说。 贺妃玲摇了摇头,这个文素,真是个酒鬼:“行,你慢慢来,我到了发定位给你,省得你找不到。” “得嘞。”文素挂断了电话。 贺妃玲开着车到了离她公司不远的一个餐馆,服务员领着她上了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她先把定位发给了文素,然后点了餐前饮品。 靠站沙发,她喝着饮品玩着手机。刷了一圈微博,又看了一圈朋友圈。穿着吊带短裙的文素就来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妃玲,我快不快?”她一屁股坐到她对面,“看看今天的妆?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贺妃玲瞟了她一眼,确实化得很精致,“不过,你来跟我吃饭,不用化得这么好看。” “谁要化给你看啊?”她笑骂道,“当然是化给我的心上人看。” “什么意思?”贺妃玲傻愣愣的。 “来,帮个忙。”文素趴到餐桌上,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什么忙,你说。”贺妃玲道。 “你把陈殊约出来,我们一起吃饭,我请你们好了。”文素拉过她的手,“求你了,你把陈殊约出来了,我才好约孙浩东啊,不然的话,我只约他,他肯定不来。” “你……真的是,他看起来好像不喜欢你。”贺妃玲说得直接。 “你懂什么呀?他现在不喜欢我,等我把他拿下,他不就喜欢了吗?女追男,隔层纱,你懂不懂啊?”文素撇了撇嘴,她还不信了,有她文素拿不下来的男人。 贺妃玲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真有道理哎。本着成为好事的原则,她拿起了手机,点开通话记录,她看着陈殊的号码。 咬了咬牙,她点了拔打。 “哈罗。”陈殊的声音传来。 贺妃玲听着有点不太对劲,这声音好像有重音似的,一个声间耳朵里,另一个声音像在窗外。她清了一下嗓子,坐直了身体。 “你晚上什么安排?你吃饭了吗?”她问。 “你要请我吃饭吗?”陈殊笑呵呵的问。 “不是我,是有人要请你吃饭,你来不来?”贺妃玲有些不自然起来,觉得自己在求着他似的。 “我跟个朋友谈点事情,明天吧,明天我请你。”陈殊说话间,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饮料,他对的女人尖叫起来。 那尖叫声吸引了餐馆内许多顾客的目光,包括贺妃玲和文素。 隔了两个卡位,陈殊和一位年轻女孩坐在那里。四目相对着,举着手机的两个人默默的对看了一眼,然后各自坐了下来。 “那,那不是陈殊吗?”文素大惊小怪起来,问的同时,她跑到了陈殊的餐桌旁。她刚回国不久,只知道陈殊跟贺妃玲离婚了,具体的情况她并不知道,只听她妈说陈殊提的离婚,而且还是直接委派的律师,自己都没亲自到场。在她看来,陈殊就是个大渣男。昨天见了陈殊,又觉得他还不错,后面他把贺妃玲喊来,她还以为陈殊和贺妃玲之间还牵扯不清。现在看来,这个陈殊就是想多踏几条船,她文素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嗨,姐夫。”文素笑眯眯的跟陈殊打招呼。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陈殊咽了咽口水,他确实在谈事情。可他为什么有一种被捉奸当场的狼狈感?明明他和对面的女士半点什么都没有。 “哦,我们跟着你来的。”文素笑得恶意,说话间,服务员已经带着那位女士去处理身上的污渍了。 “我在这里谈点事情。”陈殊解释得有些困难。 “是嘛,那你见了我姐怎么跟见了鬼似的立刻坐下来,做贼心虚啊?”文素嘴利得很。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贼心虚?我怎么心虚了,我真在谈事情。而且,我和你姐的事情是我俩的事情,你怎么说话呢?”陈殊气得要死,他非常不喜欢这个文素,看她昨天赖着浩东不放,他就知道这女人很烦人。 “文素,回去。”贺妃玲听到陈殊的骂声赶紧走了过来,“你这不是在打扰人嘛,况且,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跟谁吃饭,要怎么吃,都是他的自由,谁都没有权利干涉他。” “你,你……”陈殊张口结舌,他想解释,可是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救命啊,他真的是来谈事情的。 贺妃玲朝他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她拉着文素就往回走。她心里也是很生气的,中午出门时,陈殊还跟笑得跟朵狗尾巴草一样,让她晚上下班早点回家的。现在跟小美人吃饭吃得乐呵,估计把中午说的话当成屁一般给放了。 “妃玲。”陈殊起了身,要追过去时,那个尖叫的女人,他的朋友已经回来了,他只能按捺着又坐了下来。也怪他,应该提前给贺妃玲打个电话。但吃饭这事情很突然,是他对面这个女人临时约的,事情又很重要。他想着赶紧吃完,赶紧回家,还担心贺妃玲会等急。结果呢……呵呵,她出来吃饭,也压根没想着要回家。 41.吃饭 文素很生气,非常生气,简直要气死了。她生气当然不是为贺妃玲鸣不平啦,她生气的是,陈殊约了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吃饭,那她现在用什么理由把孙浩东约出来?没有合适的理由孙浩东肯定不会来呀,他不来,她两个小时的妆不就白化了,千挑万选的衣服不就白挑了。 “嘿,文素。”贺妃玲伸手拍了拍文素,她这么生气都是为了自己,“别气了,他跟谁吃饭都是他的自由,我们确实不应该去干扰他。” 文素悻悻的,又不好说破,烦躁地扯着餐桌桌布。 “要不要……换个地方吃饭?”贺妃玲看她气呼呼,赶紧问了一句,这个文素就是个祖宗,她担心她一个不爽又找去找茬了。 “换吧,换。”文素根本没心情吃饭了,起了身,拎起包扭着腰就往外走去。 贺妃玲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摇头,早知道还不如回家陪陈小烦。 那边的陈殊吃着饭,暗中却一直在观察贺妃玲,看她和文素不吃饭就走了,只道贺妃玲气坏了。他心里急得要命,但事情没谈完,也不能撇下尖叫小姐追出去。 “想吃什么,我带你去。”贺妃玲追出餐厅后,拉住了文素。 文素架上了墨镜,望了望天,半晌才幽幽道:“这么美丽的黄昏,吃饭多没情调啊?” 贺妃玲一愣:“人是铁饭是钢……” “打住,你打住,有点情调,好吗?”文素戳戳她。 “行,我打住,不过你能说明白点吗?文素,别跟我绕弯子,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贺妃玲拍开她的手。 文素将墨镜往上推了推,瞟了她一眼后,她叹了一口气:“我的姐,亲姐,我对镜贴花黄难道是为了来见你吗?我当然想见孙浩东啊。你快点帮我想个办法,我和他漫步黄昏,最好能在江边。吹着微凉的晚风,被他牵着手,看落日余晖……” “姑娘,醒醒。”贺妃玲推了她一把,“你直接给他打电话不就成了。” “矜持,矜持你懂不懂,你没看我昨晚把他吓到了。我再主动,我就是个二百五。天啊,你怎么这么迟钝,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你帮我的忙啊,他不是跟陈殊是朋友吗?陈殊是你的前夫,你找个借口把他约出来啊。”文素简直想呜呼哀哉。 贺妃玲也想呜呼哀哉,她原来对男就一窍不通,跟陈殊在一起后,她就更不懂男人了。现在文素让她去约陈浩东,她这不是为难人吗? “要不,你用我的手机打给他,这样就显得你没那么直接了。”贺妃玲好心问道。 “……”文素深吸了一口气,她想朝贺妃玲翻白眼了。 贺妃玲还想说点什么时,她的手机响起来了。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她却有些反应不过来,樊胜亮是谁啊? 文素伸头过来,一看那名字,她差点高兴得要跳起来,催促道:“妃玲,接电话啊,快接。” “这谁呀?”贺妃玲茫然的看着文素。 “你昨天相亲那个,我麻友的儿子,你今天就忘了,我真是服了你了。快接快接。”文素恨不得伸手过去帮她接了。 “那我要说什么?”贺妃玲有些头疼。 “你接,点免提,我来帮你说。”文素急了,从她手里抢过手机接下了接听,然后又点了免提。 “喂,你好。”樊胜亮的声音传来,紧张得有些怯怯的。 “哈罗,樊胜亮,我是文素,我和贺妃玲在一起,你找她有什么事啊?”文素一直朝贺妃玲使眼色让她说话。 但贺妃玲压根不搭理她,直接就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是,是这样的,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再约吗?我想请妃玲吃个晚饭。”樊胜亮一句话说完舌头都要打结了。 “好啊好啊,不过吃饭嘛,人多热闹点,你把孙浩东也喊出来吧。”文素兴奋道。 “行,行。”樊胜亮也松了一大口气,让他跟贺妃玲两个人坐一起,他怀疑他今晚会紧张得胃痉挛。 “行嘞,约好了给我电话,然后我再把餐厅地点发给你。”文素暗喊一声欧耶,听到樊胜亮应了一声好,她就挂断了电话。 贺妃玲双手抱着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你能先问问我吗?我不想跟这个樊胜亮吃饭,我一点儿不喜欢他,这样会给别人造成误解。” “姐,我的亲姐,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了。”文素一把掀掉眼镜,抱住贺妃玲的手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为了能见到孙浩东,那是真的能屈能伸了。 贺妃玲扯了扯,哪里扯得动她。 “你不答应,我今天就挂你身上了。”文素威胁道,她说话时,樊胜亮的电话打回来了。文素慌忙去接,樊胜亮说约好了,问她餐厅地点在哪里,他们马上过来。 “马上,我发定位给你。”文素挂断了电话,四下望了望,“马上就来了,天啊,去哪里吃饭。这家餐馆档次不够,快,快,快,妃玲,你推荐一个,好一点的。你应酬去过的地方多,一定有好餐厅可以推荐。” 贺妃玲没办法了,想了想,便能说了一个。 “棒极了,妃玲,我太爱你了。”文素开心的跳起来,拖过贺妃玲的手,她边跑边嚷,“你搭我的车,你这个人很难说,我不能让你丢下我就跑了。” 就这样,贺妃玲被文素生拖硬拽到了另一家餐厅,到地方后文素就迫不及待的把定位发给了樊胜亮,然后就飞奔进了餐厅,急慌急火的要了个包厢,冲进包厢坐下来后又发现自己把贺妃玲给忘在楼下了,她赶紧又返回楼下去接贺妃玲。 贺妃玲看着文素那样子,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二十分钟的时间,樊胜亮和孙浩东来了。孙浩东知道文素也来了,他来,是因为贺妃玲。因为他听到樊胜亮要约贺妃玲吃饭,而贺妃玲答应了后,他想不明白贺妃玲为什么要答应樊胜亮一起吃饭,所以,他非得来看看。 “你们来啦。”文素今天装起了斯文,说话细声细气的。 贺妃玲侧头看她一眼,怕自己笑场,她收回视线看着墙壁。 像昨晚一样,几个人围着餐桌坐下了,还是文素作主点菜,负责调节气氛。剩下的三个人,贺妃玲为了给文素制造机会,低着头一直玩手机。樊胜亮见了贺妃玲就无敌的紧张,看到贺妃玲玩手机,他如释重负般也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浩东,我跟你说,这家餐厅的味道可好了。尤其是他们的主打菜,那绝对的让你吃了下次还想再来吃。”文素胡说八道特别厉害。 “哈哈,是吗?”孙浩东打着哈哈敷衍着。 “那必须啊,改天,我们约上其他同学来这里聚一聚?”文素情意绵绵的看着孙浩东。 “再说吧,我这段时间挺忙的。”孙浩东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应道,他心里惦记着的是贺妃玲说的请他远庆喝老鸭汤。他中午回去后,还特别做了功课,这才知道远庆在这B城那么有名。他已经提前预约好了,准备后天请贺妃玲去喝老鸭汤。 “喂,你们都在看什么呀?”文素大叫一声。 埋头看手机的三个人吓得全部抬头。 “把手机收起来收起来,吃个饭,一直看着手机是什么意思?我跟个傻子似的一个人自言自语。”文素这下是真生气了,拉下了脸。 “行,行,陪你说话。”贺妃玲打圆场道,“那就说说大家最近遇到的最开心的一件事情吧,浩东,要不,你先说。” 孙浩东的视线和她交汇,他的心漏跳了一拍,定了定神后,他道:“最开心的事情啊?让我想想,回国了算不算?” “算啊,我在国外也是呆腻了。那破地方,风景空气是好,可是真的要无聊死了。晚上九点之后就不能再随便出门,鬼佬们还搞歧视,更可怕的是生病。挂个急诊,要是没有保险,分分钟能倾家荡产。吃的就别提了,那真真是男默女泪。”文素大吐苦水。 “我在日本,倒还好,医疗也不便宜,但吃的东西还是不错,整体环境还不错,我还挺喜欢日本的。”孙浩东道。 “那你回来做什么?你就呆在日本好了,我看你是忘本了吧,日本当年是怎么……” “文素。”贺妃玲打断她,这再聊下去,得上升到民族情结的高度去了,非得打起来不可。 “本来就是。”文素怏怏不乐,还是她男神呢,她的男神怎么能喜欢日本呢?她心里对孙浩东有点犯起了嘀咕。 贺妃玲赶紧换了话题,但不管怎么聊,孙浩东的观点都恰好跟文素相反。饭吃到尾声时,文素憋屈得都想把孙浩东拖出去打一顿算了。这都怎么回事嘛?孙浩东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儿?她真他妈的想打开他的头盖骨看个究竟。 孙浩东啥也没感觉到,他今晚很开心,因为贺妃玲跟他说了不少话。在许多问题上,他和她的角度都一样,观点也一样。 樊胜亮也很开心,贺妃玲给他夹了两次菜。因为他拘谨得拿筷子的手一直哆嗦,贺妃玲实在看不过去。 一顿饭吃完,文素在心里算计着谁买单的事情,反正她不想买。她本来是要请孙浩东的,可他现在这样,她只想给他翻白眼。 正好她的手机响了:“我妈的电话,妃玲,我去接电话。” 要说巧也是真巧,樊胜亮的电话也响起来,看了号码后,他结结巴巴的:“妈,我,我妈,我出去接。” “快去吧。”贺妃玲温和道。 樊胜亮也出了包厢。 孙浩东的电话紧接着就响起来。 贺妃玲忍不住笑了:“你也出去接吗?” 孙浩东拿过手机:“陈殊打来的。” 42.每个人都是一台戏 孙浩东当着贺妃玲的面接起了电话:“陈殊……我刚吃完饭……在金林路这里……和妃玲还有文素她们……福三多大饭店二楼福雅阁。” “陈殊说马上过来。”孙浩东挂了电话,不过他觉得有点儿奇怪,他一说贺妃玲的名字,陈殊就跟个抽疯了一样,立刻问他是不是疯了,跟贺妃玲走那么近做什么?还说马上就过来。孙浩东自个儿琢磨着,他想陈殊又要跟他讲贺妃玲是拉拉那一套吧。反正他是怎么也不相信贺妃玲是拉拉。 贺妃玲拎着包立刻起了身:“我去买单。” 孙浩东急得一把拉住她:“我来,我来。” “还是我来吧,我们家两个人吃饭,没有理由让你买单。”贺妃玲抽出了手,认真道。 “什么你家我家的,哪有这样分的,大家都是朋友。”孙浩东不由分说就把她按回的座位上,然后高呼了一声服务员。 服务员进来,孙浩东又赶紧递了卡,生怕慢一步贺妃玲就付钱了。 贺妃玲想马上走,但文素和樊胜亮接电话还没回来,她想着总得跟大家打个招呼。谁知道服务员把卡还了孙浩东,两个人又尬聊了一会儿,那两个神人的电话还没接完。 陈殊进门时,就看到贺妃玲和孙浩东含情脉脉的对视着,也不知道两个人聊了些什么,贺妃玲笑得跟朵狗尾巴草似的。 “陈殊。”孙浩东看到站在门口的陈殊后,笑呵呵的起了身。 贺妃玲也看向门口,他也看向她,两个人视线对接后,陈殊一脸阴晴不定。 “饭吃得不错嘛。”陈殊有点阴阳怪气的。 “挺好的。”贺妃玲抬手看了看表,这个文素到底上哪接电话去了?去煲电话粥了吗? “浩东,妃玲。”樊胜亮接完电话来了,看到陈殊,他愣了一下,他也不认识陈殊,性格使然,他也绝不可能自来熟的跟陈殊打招呼。 贺妃玲松了一口气,樊胜亮回来了就好,她打声招呼就走,文素是自己表妹,打不打都没那么要紧。 “小樊,我有点事情要先走。”贺妃玲微笑着对樊胜亮说。 “我,那什么。”樊胜亮看到她笑,紧张得差点被口水呛到,“我,我送你。”他总算说出了心中所想。 贺妃玲的车还停在之前那个饭店,文素也不知道上哪接电话了。略思索,贺妃玲便答应了。 “我们先走了,浩东。”樊胜亮开心坏了,转过身就往外走,无意中看到陈殊一张脸拉得老长的,他觉得好生奇怪,这个陌生男人到底是谁啊?不管了不管了,女神要搭自己的车,欧耶,他在心里跳舞。 贺妃玲拎着包,款款出了包厢,经过陈殊时,她连眼神都没有多给他。 陈殊简直要疯了,这个樊胜亮又是谁?看他一脸白痴相,陈殊用脚趾头猜也知道他对贺妃玲有意思。 孙浩东看陈殊脸色不大好看,心里多少有点虚,他还是天真的认为陈殊为自己好,怕自己在贺妃玲身上浪费了时间。 “那个是我朋友,樊胜亮,妃玲上次跟他相亲,今天大家刚好都有空,就出来一起吃饭。”孙浩东做贼心虚的解释道。 “居然有男人要贺妃玲,真是不知道瞎了哪只眼,应该是从来就没有见过女人吧。”陈殊恶狠狠的骂道,骂完后觉得好像哪不对劲。 “哈哈,那个,哈哈,我们走吧。”孙浩东觉得陈殊骂得也太狠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走吧走吧。”陈殊悻悻道,他专程跑过来不是为了来骂贺妃玲的,他本意是想接她走,跟她好好聊个天,顺便再跟她回家,再然后嘛……果然现实和理想是两回事。 话说那边贺妃玲和樊胜亮一起下了楼,文素的电话打来了。那个疯子说她已经回家了,话说得有气无力的,就像被霜蹂躏过的茄子。 贺妃玲也懒得问她哪根筋不对,明明是她上赶着把孙浩东请来,又拉上了她和樊胜亮,结果招呼都不打一声,人就跑了。文素要不是她表妹,她绝对跟这样的朋友绝交。 “我的车在那里。”樊胜亮指着停车位上的一辆灰色的XX牌小车道,这车他才买了不到两个月,可以说是他目前为止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情了。毕竟在他这样的年纪,能够花自己的钱全款买一部三十几万的车的人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贺妃玲没有get到他的点,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樊胜亮有点失望,他以为她至少会眼前一亮,可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他的其他朋友看到他的车都很惊叹,然后再追问他什么提的车,什么配置,驾车感受什么,这样他就可以滔滔不绝一番,再往下聊,他还可以发表一下他对汽车的一些看法,他对车子还是很有一些研究的。说不定,贺妃玲要换车的话,他还可以给她很好的建议呢。 两个人上了车,贺妃玲说了地址。 “你住在那个地方吗?”樊胜亮有些吃惊,那里临街,房价都不便宜啊。上次文素带他来相亲,在家里的时候,他妈只说相亲对象家境不错,还自己开了家小公司。见了面后,看贺妃玲长得挺漂亮,穿着却很朴素,开的车也是很普通的十来万的经代步车,他琢磨着她那公司估计就是跟朋友合着小打小闹罢了。 “不是,我的车停在那里。”贺妃玲笑道。 “哦。”樊胜亮启动了车子,他还以为她住那里呢。 十来分钟后,樊胜亮将她送到了目的地。贺妃玲跟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推开车门要下车。这一路上,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不着边际的天,这会儿他心里已经没那么紧张害怕了。于是他喊住了她。 贺妃玲回头:“还有事儿吗?”她微笑着。 樊胜亮的脸立刻红了,她一笑,他就有一点找不着北了。他,他想说什么来着,天呐,大脑怎么一片空白。 贺妃玲看他面红耳赤的却说不出来话,心想,这个小樊是不是尿急了。算了,还是赶紧回家吧。这样想着,她又笑了笑,然后下了车甩上了车门。 樊胜亮的脸更红的,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笑脸。 贺妃玲从包里拿出车钥匙,走到旁边的她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上了车。她启动车子,樊胜亮的车还停在那里,他还坐在那里呆呆的. 樊胜亮晃了晃头,贺妃玲今天开的车是奔驰S系列,这款车目前就算是标配也要八九十万。他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这车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吧。借人的车开,这说明这个女人虚荣,如果是她自己家里的车,那也说明她没有安全意识。这年头,一个女人家开这么好的车,很容易就引起一些歹了起坏心思。 贺妃玲哪里知道樊胜亮的心思,她还在想着陈殊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他在不高兴。开了一段路后,她的手机响起来,她戴上耳机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贺妃玲。”她客气道。 “妃玲。”方芸的声音传来。 贺妃玲懵了一下,然后想起来昨天让她今天去医院检查来着:“你去过医院了吗?” “去了,我没事儿。”方芸小声说,“妃玲,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要被那个博爱医院坑死。” “谢什么呀,你没事儿就好。”贺妃玲听着也松了一口气,“我在开车,没事的话,我挂了。” “我还没吃饭,你吃了吗?”方芸娇声问。 “我吃过了。”红灯路口,贺妃玲踩了刹车。 “我还想请你吃饭的,妃玲,你,你能不能陪我吃个晚饭,我一个人。你知道,一个人吃饭,真的会没有胃口。”方芸说完后大气不敢出的等着贺妃玲的回答。 “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我得回家一趟。”贺妃玲婉拒。 “就一顿饭,一个小时,我保证,吃完饭后我不会缠着你。”方芸可怜巴巴的。 贺妃玲看着红灯读秒,明明是红灯,后面的车却疯了一样拼命的按喇叭,她心里不由得烦躁起来。 “改天吧,今天我没空。”贺妃玲有些不耐烦起来。 “那好吧,那我过两天再给你打。”方芸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自讨没趣了,为了能再见到贺妃玲,她暂时得忍。 挂了电话,红灯刚好变成了绿灯,贺妃玲继续朝前开去。本来她还打算去西园那边一趟,中午出门太急,房间也没收拾。按完方芸的电话后,她现在哪也不想去了,还是回她妈家吧,去看看陈小烦那张稚嫩的脸。 半个多小时后,贺妃玲回到了家里,停好车后,她拎着包小跑着上了台阶。 “你不是说回家吃饭吗?这都几点了。”徐雯抱着陈小烦,正给他喂水,见了女儿,她扫了她一眼。 “我吃过了,跟文素一起吃的。”她扔下包,挤着坐到了她妈身边,伸手在陈小烦脸颊上捏了捏,“嘿,陈小烦,你今天乖吗?有没有烦你外婆?” “走开走开,去洗手,你脏死了,不要随便摸我的外孙。”徐雯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妈。”贺妃玲气得又挤过去,准备又伸手去捏:“这到底是不是我亲儿子?摸都不让我摸。” “我不让你摸?我敢随便让你摸吗?”徐雯白了她一眼,“你说是你亲儿子,行。请问,你知道他上一次疫苗什么时候接种的?下一次疫苗又是什么时候接种?请问你儿子现在身高多少,体重多少?现在一天喂几次奶,拉几次粑粑,粑粑什么颜色是正常的?又请问,你儿子现在穿多大的衣服,穿多大的纸尿裤?” “……” 43.乐极生悲 贺妃玲无话可说,那边陈小烦喝了点水后已经沉沉睡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失落了。然后她想,陈小烦几个月了?她努力的想了想,只记得他快满五个月了,还是已经过了五个月了。这么一寻思,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个世界是上最不靠谱的妈妈了。 “玲啊。”徐雯看贺妃玲低下头不说话,便缓了语气,“不是妈爱说教,你自己想想今年二十九岁了,不是十九岁。以前你怎么爱玩,我和你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你和陈殊结婚,又任性离婚,这其中的原因,我和你爸也没有过分的去追问。” 徐雯顿住话头,见贺妃玲没有抵触的意思,她轻轻的拍着陈小烦带着点感叹轻柔道:“你看看宝宝,多可爱啊,这眉眼多像陈殊,这小嘴却和你一模一样。妃玲啊,这是你的儿子啊,他已经七个月零五天……” “不是还没满五个月吗?”贺妃玲大惊。 徐雯呆了呆,然后抱着陈小烦起了身,她决定彻底放弃拯救贺妃玲。指望女儿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还不如自己努力保养再活五十年呢。 “妈。”贺妃玲莫名其妙的,她妈这是怎么了,她明明记得陈小烦还没满五个月啊。就算她记错了,她妈那么生气做什么? “别跟我说话。”徐雯头也不回,抱着陈小烦往楼梯走去,“你就做你的少女吧,永远也不要长大。” 贺妃玲觉得她妈有些偏激了,她从来没有想要做少女,更没想过永远不长大。她顶多就是想自由自在,永远也不要承担任何责任。 二十九岁很老吗?她又问自己。她没觉得自己老啊,她跟得上时代的脚步,了解最新的流行元素,接受得了新生事物。 她怀孕的时候,两家父母好话给她讲了一箩筐,她妈怕她悄悄跑去流产,更是拍着胸膛一再强调,只借她一个肚子用用,生完她该干嘛就干嘛去。现在生出来了,又怪她没有亲力亲眼养孩子。她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朋友,那么的乐趣,全部舍弃,整天为着陈小烦转?凭什么? 贺妃玲想不通,她想不通这个社会为什么对女人那么苛责。陈殊只提供了一颗精子,结婚后和离婚后的差别也就是一那本证,除此外,他和正常的单身男人没有任何区别。而她受了十月怀胎的辛苦,临了了还挨了一刀,生完后花了好几个月才慢慢的恢复了身材。是,她相对一般的女性来说自私了许多,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奶妈和她妈在照顾陈小烦,但多少的她也抱了他,陪了他啊。 那为什么接受指责的总是她呢? 贺妃玲带着这的困惑上了楼,回到房间,洗了澡,躺到了床上,开了电视。她盯着电视屏幕,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她妈上楼时那失望的眼神让她心里很不自在,她想她是不是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她接下来的人生。陈小烦会越长越大,孩子会需要一个健全的家庭吧,有爸爸,有妈妈,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她妈一个人围着孩子转,偶尔奶奶来看看孩子。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陈小烦长大了会不会变成一个缺爱的孩子?严重没有安全感。然后变成问题少年,跟人打架斗殴晒富最后进了牢房…… 贺妃玲打了个冷颤。 不行,孩子是她生的,她要对他负起责任来。可是,要怎么负这个责任?从她妈手里接过来自己带?贺妃玲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那怎么办? 不行不行,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生的,陈殊也有份。她在这里愁得半死,他指不定又在哪里潇洒快活呢。 贺妃玲拿过一旁的手机,解了锁,她拔下了陈殊的号码。此刻她的心中充满了豪情和悲壮,为了陈小烦,她和陈殊应该做一对尽职尽责的好父母。 “贺,贺妃玲。”陈殊大着舌头喊她的名字,他跟孙浩东找了个烧烤摊,这会已经喝得不少了,“过来吃烧烤吗?我和东子,没有其他人。” “呵呵,日子过得挺爽。”贺妃玲一听立刻冒火,“您慢慢吃,我没你命好,我得陪儿子呢。” “你别这样……” 贺妃玲挂断了电话,丢下手机,她拿过遥控器瞎按起来。转了一圈,感觉就没有一个台能看得下去,陈殊的电话又打回来了。 她听他说话就知道他喝多了,她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想,将手机调了静音,她把手机扔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在认真思考陈小烦将来可能会变成什么样的人之后,贺妃玲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这种恐慌将她紧紧的包围,她让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是她将陈小烦生出来,所以,她应该对这个无辜的孩子负起责任来。 贺妃玲是个行动力和执行力都很强的人,这一夜,她深刻反省自己后,坐到书桌前写了一份计划书。从每天几点起床开始,她将一天的时间严格的划分好,除了去公司,她保证了一天至少有四个小时以上陪着陈小烦。 次日一早,贺妃玲醒来,看了看表,早上六点四十五分,她打了个哈欠,想到昨晚的计划书,她赶紧坐了起来。从抽屉里找出手机,她亮起屏幕,二十通未接电话,她吓了一跳,解锁后点开一看,全是陈殊打来的,时间都是半夜三更。 疯子,纯粹就是疯子。贺妃玲解除了静音,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洗漱换衣服,贺妃玲拎着包出了房间。 经过宝宝房间时,房门关着,估计还没醒。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下楼看看小朵和张阿姨起床了没有。下楼时,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亲子关系,从今天开始。 “呀,不好了。”小朵慌里慌张的声音从花园传来。 贺妃玲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儿了?她加快脚飞奔着下了楼,冲出大厅,院子里,只见小朵站在离大门几米远的地方捂着嘴。 “小朵,怎么了?”贺妃玲大声问。 “小姐,小姐,你快来,陈姐夫,他,他,他是不是死了?”小朵指着躺在大门口的陈殊,哆嗦着得厉害。 贺妃玲一个踉跄差点摔出去,稳了稳神,她跑到大门口。 “开门,小朵,我让开门啊。”贺妃玲回头,冲拿着遥控器的小朵大吼。 “开,开门,对,开门。”小朵按下了按钮,大门徐徐打开。 贺妃玲大吼时,家里的其他佣人全被惊动了,三四个人从大厅里涌着跑出来。 “陈殊,喂。”贺妃玲跪到地上去搬他,他身上滚烫的。这个疯子,昨天估计喝完酒就跑来了,结果她没接电话,最后他就在这里睡着了。 陈殊浑身忽冷忽热的,贺妃玲喊他的声音像是从千里之外传来的。他现在困得要死了,听到贺妃玲的喊声,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咦,还真是贺妃玲,他便放心的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贺妃玲一头黑线:“小金,来帮忙抬一下。” “好,好。”小金跑过去,帮着贺妃玲抬起了陈殊。 把陈殊抬进大厅后,听到动静被惊醒的徐雯贺健锋夫妇也下楼来了。 “这,这怎么回事?”徐雯问。 “谁知道,我下了楼听到小朵在尖叫,出去一看才发现这个疯子睡在我们家大门外。发烧了,浑身滚烫的。”贺妃玲怏怏道。 徐雯赶紧走到沙发旁,伸手摸了摸陈殊的额头,她有点慌了:“老贺,烧得厉害,得赶紧送医院去。” 贺健锋也伸手摸了摸:“呀,是好烫。这孩子,怎么睡到我们家大门口了?” “我以为陈姐夫死掉了,吓死我了。”小朵口无遮拦的拍着胸口。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时,贺妃玲跑到客厅边上,从柜子里找出了体温计,回到陈殊身边放进了他腋下。夹好后,她让小朵按住陈殊的手臂,她又飞快的楼下的洗漱室跑去,找了条毛巾浸湿,她稍稍拧水,跑回来敷到了他的额头上。 体温一量,高温三十九度八。贺健锋赶紧的就给陈清林打了个电话,那边陈清林还在睡梦一中,一听儿子烧坏了,吓得嗷一声手机都扔了。 半个小时后,陈清林夫妇带着家庭医生飞奔过来了。 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严重,陈殊又是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喝多了受了凉发点热靠着自己也能扛过去,偏偏大家很紧张。 陈殊的妈妈谢敏华看到昏睡的儿子,吓得当场就哭了,那次车祸吓掉了她半条命,要是他又有点闪失,她可要活不下去了。 “儿子哎,我的儿子。”谢敏华抱住陈殊的头就猛晃。 贺妃玲看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有心想提醒她,这样晃下去估计陈殊真要晕过去了。但谢敏华是陈殊的亲妈,这么多人在场,她有点不好意思去提醒她。 陈殊从昏睡中被他妈晃醒,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七八个脑袋围着自己。他一片茫然,他这是到哪了?再闭上眼睛,他妈嗷嗷的哭声,声声呼唤他的名字。 我去,他妈以为他死了?陈殊一个猛扎子坐了起来。 这一猛子,谢敏华没有丝毫提防,脚一晃,她一屁股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那冰凉坚定的瓷砖哟,她听到咔嚓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裂了。 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家庭医生先反应过来:“不好。”他跑到谢敏华身边。 谢敏华痛得脸都扭曲了,臀部钻心的疼痛。 “妈。”陈殊喊了一声,他头晕得实在厉害,他怀疑自己肯定在做梦。闭上眼睛,他倒头又睡下去了。 大厅里一片混乱。 44.阴差总是阳错 贺妃玲觉得头有点大,也不知道是自己衰还是陈殊衰,总之,只要他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总是会发生各种事情。 陈殊和他妈一起被送去了医院,陈殊被送去醒酒,陈殊他妈拍了片。结果就是陈殊的酒醒了,他妈臀部靠近尾骨的地方裂开了。虽然说不用到动手术的地步,但陈殊他妈毕竟不是小年轻了,做了复位固定后,在骨头长好前她都只能平躺着,真真的是活遭罪。 医院的走廊里,贺妃玲跟陈殊呆呆的坐着,谁也不说话。陈殊他妈拍片做治疗的过程中,贺妃玲她妈把事情问了个水落石出,问完后,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把贺妃玲跟陈殊骂得狗血淋头,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很委屈,但又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领了骂。 “我家不是有门铃吗?你都知道给我打电话,你就不会按门铃吗?”贺妃玲打破了沉默,她真的被陈殊的弱智行为给整得没脾气了。 “喝多了。”陈殊抽了抽鼻子,低头望着走廊的地板,他哪知道他为什么不按门铃。人在一根筋的时候,智商大概就是负的了吧。非要追溯,他就不该生气之下拉着孙浩东去喝酒,更不该拒绝孙浩东送他。如果孙浩东送他,他肯定就回了自己家。而不是大半夜的打辆车先奔去西园敲了了半天门,又接着打一辆车迷迷糊糊的跑到贺妃玲家去打了半天电话。早知道……一切都应该早知道的。 贺妃玲真想打开他的头盖骨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猪脑子,再蠢的人脑也做不出这样低智的事啊。 “你真够可以的,我打那么多电话你都可以不接。”陈殊语气幽幽。 “我调了静音。”贺妃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陈殊也无语了,他以前觉得自己够狠心,要是不想接一个人的电话就任它响着。想不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遇上贺妃玲,他陈殊也真的是上辈子踩了佛祖的脚后跟。 “我有点事情,得去一趟公司。”贺妃玲看着时间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半了,她十一点约了人谈事情。 “很急吗?不能挪到下午吗?”陈殊一看她要走,又急了,“我上午也有很多事情,还是等我妈检查都做完了一起走吧,好不好?” 贺妃玲觉得陈殊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巨婴了,她很无奈道:“我约了人十一点谈事情,现在改时间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那,那你去吧。”陈殊委屈道。 贺妃玲实在受不了他那样的小眼神,忍了忍,她说:“我谈完事情给你打电话。” “谈完还要吃饭吧,吃完饭还是接着聊,哪有时间给我打电话。算了,你忙你的,我去看我妈。”陈殊起了身往前走,走几步,他晃了晃,然后扶住墙。 吓得贺妃玲赶紧跑过去:“你小心点。” 陈殊回头看她,他现在特别不希望贺妃玲去公司。喝醉酒闹乌龙,害得他妈摔成那样,他心里实在很懊恼也很愧疚,恨不得能扇自己几个嘴巴。 “你去公司吧。”陈殊嘴上偏偏又要装大方。 “那我去了。”贺妃玲见他这么说,当即松了手,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另一头走去。 陈殊这下真伤心了,他想,贺妃玲其实半点儿都不在意他吧。否则,他这么难过,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算了算了,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吧,就这样拉倒好了。 贺妃玲急急忙忙赶到了公司,喝了杯水,客户就来了。事情谈完后,刚好是午饭时间,顺理成章的一起吃饭,她本来想找个机会给陈殊打个电话问问他妈的情况,但一路到饭店都没有有合适的机会。她只好给他发了信息,但他没回,她寻思着饭吃完了再给他打个电话好了。 中午一点多,饭总算吃完了,把客户送上了车,贺妃玲站在路边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做点事情真是太不容易了。 上了自己的车,她靠到座椅上养了一会儿神,她拿过手机,拔下了陈殊的电话。 “喂。”陈殊倒是很快接了电话。 “你妈现在怎么样了?”她问。 “已经回家了,卧床静养就可以了。”陈殊语气淡漠。 “我现在过来吧。”她说。 “不用了,我妈睡了,你还有其他事情吗?”他冷冰冰的问。 “没有。”贺妃玲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儿奇怪,又说不上来哪奇怪,她还在琢磨时,陈殊已经挂了电话。 得,回公司吧,她这么想。 接下来的日子,陈殊真的就没再给贺妃玲打过一次电话,贺妃玲几次想上他家去看看他妈,但每次准备去的时候,总是碰巧的有各种事情耽搁。这么耽搁着,时间就这么过掉了一个星期。 这天,贺妃玲终于开着车到了陈殊家,下了车后,她抱着鲜花,拎着果篮和营养品和陈家的佣人往大厅里走。 陈殊没有在家,陈殊他妈恢复得不错,见了贺妃玲很高兴。因为骨折,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看到陈小烦了,心里着实想念得很。贺妃玲当即表示下次来就带着陈小烦一起来,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佣人的声音从大厅传来,不一会儿声音就近了。 孙浩东来了。 人一多,热闹又添了几分。 孙浩东有一个多星期没见着贺妃玲了,她说好请他去喝远庆老鸭汤,结果他订好位,打电话给她,她刚好又去了临市出差。没办法,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喝了,汤确实是好喝,但少了贺妃玲,感觉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贺妃玲又多呆了一会儿,陈家的家庭医生来了,陈殊妈妈要换药了。借着这个时机,贺妃玲和孙浩东一起告辞离开了。 “最近很忙吧?”出了大厅后,孙浩东随口问道。 “瞎忙呗。”太阳很刺眼,贺妃玲从包里拿出了太阳眼镜,“你呢,也忙吧?” “我还行。”孙浩东停住脚步,“能搭你的车吗?我今天限号,打车过来的。”他很庆幸自己刚才接了个电话后顺便就将车停在了外面的路边。 “可以啊。”贺妃玲拿出了车钥匙,和他并着肩往自己的车走去,她丝毫没有对孙浩东的话产生怀疑。 车子从陈殊家开出去,经过路边时,孙浩东眼尖的看到有个熊孩子拿着石头在自己的车头上划来划去。 他差点惊呼出声,要不是反应快,及时将惊呼咽了回去,他就要露馅了。 贺妃玲哪知道这一茬,一路上跟他聊着新近股市的一些情况,孙浩东的心在滴血,他开来的是新车啊。为了不让贺妃玲看出端倪,他只能顺着她的话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 这么一路聊着,贺妃玲将孙浩东送到了他公司,她这才知道孙浩东的公司在这么个地方,这条街道离她给方芸买房子的小区也就五分钟车程。 方芸这几天也没再给她打电话,微信早删了,估计情绪缓过来了吧。贺妃玲的心中有隐隐的叹息,曾经那么在意的人,如今再想起,心里连个波澜都泛不起,可见这人有多善变。 “我听说你对茶叶有点了解,前几天,有个朋友卖了盒武夷山的大红袍给我,说是正宗的,妃玲,走,上去帮我品品,我喝着还不错。”孙浩东热情邀约。 贺妃玲想着方芸,有点恍神,听他这么说,她脑子一抽,便说好。话出了口,再反悔就不好意思,于是她只能和他一起下了车。 孙浩东根本没料到贺妃玲会答应他,听到她说好时,他心里简直激动坏了。 贺妃玲跟着下了车,上了楼,进了孙浩东的会客室。 孙浩东公司的规模比她可大多了,不过,孙浩东现在还是为他父亲做事,而贺妃玲完全靠自己打拼。也可能因为这一点,贺妃玲在处事上比陈殊和孙洁东都要更为果决和独立一些。 “坐,坐。”孙浩江招呼着她坐下,自己又赶紧装泉水烧,烧上水后,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了茶叶,拿了茶叶后他想喝着茶得搭配小点心。于是,他又出了会客室去了助理室,他让助理去附近的糕点店买点小点心回来。 助理来大姨妈,肚子疼得死去活来,一转头就将孙总的差事交代到下面去了。也不知道下面的人怎么回事,总之,最后,这差事就那么离奇的落到了方芸头上,而方芸根本不是孙浩东公司的员工。 十来分钟后,方芸拎着一盒点心来到了孙浩东的公司,上了楼,来到会客室,她敲了敲门,里面喊了声请进,她推开会客室的门。 推开门后,她看到的情景就是贺妃玲拉着孙浩东的手,一脸的焦急,因为她拿开水冲茶时,孙浩东刚好伸手拿茶浩,那开水就冲到了孙浩东的手上。 方芸眨了眨眼睛,她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否则她怎么会看到了贺妃玲。她接到她朋友的电话,她就火速赶来了,因为她那个朋友说过好多次孙总是钻石王老五。方芸在贺妃玲那里受的打击太多,无论她使什么招,贺妃玲都不再搭理她。她就想,是不是自己已经失去女人的魅力了。刚好有这么个机会,她决定来孙总这里试试水。原本她朋友是不让她上楼的,是她一再保证,说会扮作蛋糕店的员工,为此,她还特地穿衬衫又苦口婆心费尽口舌的跟蛋糕店的员工借了围裙。 “妃玲。”方芸脱口而出。 贺妃玲猛的抬头,她看着穿着某蛋糕店围裙的方芸,她真的惊呆了,天呐,方芸都沦落到卖蛋糕去了。 孙浩东也抬头,奇怪,他不是让助理去买点心吗?怎么来了个蛋糕妹? 45.倒霉透顶的陈殊 方芸怀着复杂的心情,拎着塑料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茶几旁:“孙总,您好,这是您点的糕点。” 孙浩东回过神来,他刚才好像听到蛋糕妹喊贺妃玲的名字了,她们认识? 方芸把袋子放到了茶几上,抿了抿唇,她又看了一眼贺妃玲。 贺妃玲已经松开了孙浩东的手,她有点无措,人生的意外如此之多,真是令人防不胜防。看着穿着围裙的方芸,她暗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请慢用。”方芸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她还不至于太蠢,知道现在不是说话聊天的好时机。 贺妃玲眼见着方芸出了会客室,她收回视线时看着孙浩东的手背已经通红一片了。 “呀,都红成这样了。”贺妃玲赶紧起身,拉过他的手,拉着他走到一旁的洗水池旁边,打开水龙头,她把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起来。 “浩东,实在是不好意思,给你烫成这样了。”贺妃玲看着那一大片红,心里很是愧疚。最近她是怎么了?隔三差五的就冒失一回,总是给别人造成各种困扰。 “没事儿没事儿。”孙浩东被她拉着手,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手上被烫是挺疼的,但比起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那点疼就根本不是事儿了。 “你这里有烫伤药吗?没有的话,得立刻去一趟医院。”贺妃玲抬头看他。 “好,那就去医院。”孙浩东道。 “那现在就走吧。”贺妃玲关了水龙头。 两个人匆匆下了楼,到大堂时,又看到了方芸,她站在孙浩东公司门口,望着远处的天空正在怀疑人生。 贺妃玲急着带孙浩东去医院,干脆也就没跟她打招呼。 方芸眼睁睁的看着贺妃玲和孙浩东急匆匆的出了大门,下了台阶,又上了车,很快的,那车子就快速的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停住脚步后,她不禁困惑起来:贺妃玲还是不是拉拉了?还是她现在已经转化为男女通吃? 跟贺妃玲分手以后,她的日子就再也没有顺风顺水过。赚的钱永远都不够花,虽然有套房子,但有什么用呢?房贷要还,物业费要交,车子没有,化妆品要买,衣服要添……赚那点死工资,钱永远都是不够用的。 在生活的压迫下,方芸曾经也想过或许可以跟赵宇轩复合,有个人帮着好歹能分担一点。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一点儿都没错。赵宇轩还是那个赵宇轩,他永远都是自由的风,永远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眼含忧伤的民谣歌手。她尝试着跟他聊过,他很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可以和她一起住到她的房子里,他可以和她做爱,不过他不喜欢带套,她要么吃药要么打胎,总之,他只要纯洁的不沾染世俗的爱情。他还说,不要总是提钱,整天钱钱钱真是太他妈俗气了。做人一定要有梦想,有梦想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他绝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民谣梦想和她一起还房贷,买车子,当然,她如果有办法都搞定这些,他还是很乐意和她在一起的。 方芸听完后没说话,当时她就想给他送面锦旗,上面写:无耻之徒。四个字。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耻了,再逢赵宇轩后,才知道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也因此,她倍加认识到贺妃玲的珍贵。这两年来,吃喝拉撒,买各种奢侈品,刷的都是贺妃玲的卡,贺妃玲疼她,宠她,直把她宠得都忘了自己谁,完全的习惯并依赖上了有钱人的生活。哪里会料到,风云变幻间,贺妃玲又亲自把她踹下云层掉回人世间。 方芸在这人世间挣扎着,独自过了这一年多,在最绝望的时候,她一再去哀求贺妃玲,可贺妃玲那么绝情,真的就铁了心的跟划清关系。被她缠得没办法了象打发要饭的一样,给点钱了事。方芸常常在深夜哭醒过来时安慰自己,日子总会好起来了。 然而,她还是天真了。这个世界多么残酷啊,没有一技之长,天上也不会掉钱,靠她自己想要翻身,这辈子完全是没有可能了。 所以,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人啊,过惯了好日子,再去过缩衣节食的生活,真他妈比死还痛苦。她一步一步的下着台阶,并且在心里重新作了决定: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是办法,况且重新找一个有钱人,至少要投入一年两年人家才会心甘情愿的给她花钱,花多花好还不好说。要是遇到个变态,说不定能在床上把她玩残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定要让贺妃玲回头,如果贺妃玲死活的不回头,那么,她得让贺妃玲再给她一笔足够的钱,这笔钱至少能让无忧生活一辈子。 她下完这个决定后被自己吓了一跳,一辈子的钱她得跟贺妃玲要多少。两百万?还是五百万?贺妃玲应该没那么多钱,不会,方芸想到贺妃玲的父母,她打听过,贺妃玲的父母事业做得特别大。贺妃玲只要愿意,就一定拿得出来。 想到一辈子的钱都有了指望,方芸瞬间心情就好了。一扫刚才的阴霾,她一跳一跳的下了台阶。为了这个庞大的理想,她,方芸,一个历经生活艰辛的无耻之徒要去做一份伟大的详细的计划书,不能再莽撞行事了。 贺妃玲带着孙浩东到了医院,看了急诊后,孙浩东的手背上涂上了烫伤膏。医生说只要按时擦药,留下疤痕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贺妃玲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吧。”出了急诊科后,贺妃玲对孙浩东道。 “我打个车回去就行了,你也赶紧回公司去吧。”来的路上,孙浩东听她接了好几个电话,知道她很忙,便体贴道。 贺妃玲看了看表,也就没跟他客气:“那我先走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好。”孙浩东跟她挥了挥手,转身就快步朝路口走去。贺妃玲是个大气的人,他不能给她留下婆婆妈妈的印象。 贺妃玲赶回了公司,忙了一下午,到下班时间,她想起来得给方芸打个电话。拿出手机要拔号时,她又有些犹豫,她有点担心自己这通电话会给方芸希望。既然已经分手了,她还去过问她为什么会去蛋糕店上班。那言下之意,她就是在同情方芸,方芸因此又缠着她,她就是自找的。 这般思量后,贺妃玲只好又放下了电话。生活再艰难,总归是要靠自己走下去。她就算有心想帮方芸一时,她还能帮她一辈子吗? 贺妃玲决定不能心软。 话说那天贺妃玲从医院丢下陈殊回了公司去,傲娇的陈殊就发誓绝不再热脸贴着贺妃玲的冷屁股。为了不让自己犯贱,他是删了贺妃玲所有的联系方式,后面觉得不解恨,干脆的他就换了一个手机号码,常用号码丢给了助理,有事情再让助理打电话给他。 这些做到后,陈殊觉得自己又是那个所向披靡的陈殊了。泡吧,约美女,打高尔夫,回家陪妈妈,他是忙得不亦乐乎。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大脑就不听使唤。他总是想到贺妃玲,想着她笑起来温柔的样子,想着她被他压在身下时的娇羞,想着她明明心里很慌却故作镇定的样子……他想得睡不着,他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 不行,陈殊觉得自己一世英名绝不能栽在贺妃玲的手上。 他决定找个新女朋友。 隔了两天,贺妃玲正式邀请孙浩东去远庆喝老鸭汤。一是因为她之前放了他鸽子,二是烫伤事件她想表达歉意。 谁知道,他们坐下后没多久,陈殊带着个美女也来了。 陈殊和那美女进门后,张一欣挽着个男人抱着个孩子也进来了。 远庆老鸭汤要上演一场空前绝后的好戏了。 贺妃玲看到陈殊和美女时就有点吃惊,觉得事情真是太他妈巧了。谁知道,张一欣抱着孩子来了,她这下是真的惊呆了。这是张一欣的孩子第一次亮相,这么长时间来,张一欣不闹也不作妖,贺妃玲一度以为张一欣暗中把孩子给打了。 七个人分了三张桌子,三张桌子都靠窗,贺妃玲坐在中间那桌像个靶子一样前后受敌。 “咦,这是妃玲吗?”张一欣坐了一会儿后把孩子交给了身边的男人扭着腰来到了贺妃玲身边,话音没落,她就看到了一旁的陈殊,她脸上的笑僵了僵,麻痹,真是冤家。 贺妃玲都没来得及跟张一欣打招呼,张一欣就抬步走到了陈殊的桌子旁。双手撑着餐桌,张一欣俯身看着陈殊。 陈殊跟贺妃玲的桌子中间放了个立式空调,所以,他坐下来后视线被挡掉一半,他一下子还真没看到旁边两桌的贺妃玲和张一欣。他要是看到了,别说老鸭汤,就算是鸿门宴也按不住他。 “张一欣。”陈殊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的大脑嗡了一下,他都把这个女人忘到九宵云外去了。时隔快一年,她跟个鬼一样,居然就冒出来了。 “嗨,美女。”张一欣跟陈殊对面的美女笑吟吟的打招呼。 美女看看陈殊,一脸不悦。 “陈殊,你说真挺巧的。我来了,妃玲也来了,你也来了……”张一欣咯咯的笑起来,“不如我们要个包厢,大家坐一桌。开瓶好酒,我们都喝上一杯,好好的聊一聊这有趣的人生,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殊几乎是磨着牙说着,在张一欣的提醒下,他已经看到了空调后面的贺妃玲和孙浩东。他现在想把这个店给炸了。 46.输得一败涂地 “我今天还带我儿子来了。”张一欣别有深意的看着陈殊。 “你……”陈殊被口水呛得猛咳起来,他咳得太激烈,咳得他对面的美女慌忙起了身走过去帮他拍后背,咳得旁边的贺妃玲和孙浩东都听到了他那熟悉的声音。 贺妃玲和孙浩东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起了身。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便都往陈殊的餐桌走了过去。 “陈殊。”孙浩东看着那个露了大半胸部紧贴着陈殊一脸焦急的美女,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觉得有点开心。看来,陈殊有新目标了。 贺妃玲也看了一眼那酥胸美女,然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比,才知道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胸和胸也是不一样的。 张一欣是那种非常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哎呀我的天啊。”她这几个字说得娇柔婉转,眼波流动,笑意盈盈。 “陈殊,快给美女小姑娘介绍一下我和妃玲啊,你说你真是人生赢家啊。前女友,前妻,现女友,全都来了,这要是妃玲把你儿子也带来了,凑一起给你开个追悼会都够齐整的了。”张一欣嘴毒得很。 陈殊好不容易顺平了气,闻言,他面色铁青。 酥胸美女一听,前妻前女友……妈了个巴子,这男人看着光鲜靓丽,原来是大渣男一个,这要是两个人确定了关系,她成天除了跟前妻前女友撕,还能有点别的事情吗?她又想,可是陈殊看起来是真有钱,找个这么有钱长得好看性取向还正常的男人可是不容易啊。怎么办?是泼陈殊一脸水还是挺起大胸跟前妻前女友战斗?美女的内心很矛盾。 “我们回座位吧。”贺妃玲对孙浩东说,她的心情说不上来。有失落,也有失望。她认识陈殊这么些年,心里也是知道的,他就是这么个百花丛中过的人,所以现在他有了新女友是一件好正常的事情。张一欣惟恐天下不乱,她是懒得参与。 “陈殊,回聊。”孙浩东虚扶了贺妃玲一把,两个人就回到座位去了。 陈殊的角度看过去,就是孙浩东已经把手放到了贺妃玲的肩上,他了解贺妃玲这个人,绝不轻易跟任何异性有肢体接触。现在她让孙浩东扶着,是不是说明她和孙浩东已经到了一定的地步,他们已经上床了……陈殊的大脑又嗡了一声。 “陈殊,你没事儿了吧。”酥胸美女看陈殊不咳了,也不说话,视线却一直追着贺妃玲的方向,她忍不住挽住他的手臂晃了晃。 “美女,他没事儿,祸害都能活千年的。你死了,他都还能再活五百年。”张一欣特地伸手一只手比了比。 “张一欣,你有病是不是?”陈殊要气疯了,这个女人一上来就咒他死,他不搭理她还来劲了。 “对呀,我确实有病,你不知道吗?”张一欣眨了一下眼睛,“我有神经病。” “……”陈殊真的要疯了,张一欣就是耍无赖,她就是故意跟他作对。 “不好意思,我今天才知道你有神经病。借过,小月,我们走。”陈殊拖过那酥胸美女的手,心想,惹不起我总躲得起吧。 “这样就走了啊?”张一欣抱着胸挡住他们去路。 “你想怎么样?”陈殊真的想打人,要不是还存了点理智,他真的想把张一欣扭成麻花丢到油锅里炸一炸,炸完捞起来踩起来。 张一欣把出口堵住了,陈殊和酥胸美女走不出去,几个人用眼神厮杀着。 “我不想怎么样?像我这种有神经病的人,当然就是要给你添堵啊。我打听一下,你跟贺妃玲离婚,每个月支付你儿子多少抚养费?”张一欣伸头过去,问得认真。 “关你屁事儿。”陈殊语气很坏。 “当然关我事儿了。”张一欣扭了扭脸,笑得娇羞,“你付她多少,麻烦你也付给我,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呢。我今天抱来了,你要不要去认个亲?” “……”陈殊的下巴掉到了地上,他说不出来话了。张一欣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吗?天啊,他车祸住院后,她没再出现,他真的完全忘了这事儿。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酥胸美女这下扛不住了,陈殊再有钱也没有用,前女友和前妻都生了他的儿子,他能狠心把她们两个人的儿子抛弃,依此类推,显然就算她用肚子逼婚下场也都会跟这两个女人一样,也许会沦为跟眼前这个女人这样连抚养费都讨不着。 “小月。”陈殊有点欲哭无泪,他今天怎么这么倒霉,下次出门前一定要带条大狼狗,进门之前让狼狗进去闻闻有没有张一欣的味道,有的话赶紧跑人。 酥胸美女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儿子是吗?”陈殊看酥胸美女已经走远了,贺妃玲和孙浩东也聊得火热,他冷静了些许,但烦躁添了好几分,“行啊,抱过来,我们现在就上医院验个DNA,是我儿子我陈殊认。该付多少抚养费,我一分不少。要是你敢说谎……”陈殊眯起眼睛,“我会把你变成名副其实的神经病。” 张一欣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哟哟哟,这什么语气啊。人家曾经也是你的小甜甜,现在看我不顺眼了,恨不得能打死我。你这个人,真是无情,无心,无趣。”她戳了戳她的胸口,“快去追你的小美女吧,你这份老鸭汤我会帮你喝完,不用谢,再见。” 陈殊真的无语了,看着张一欣让了位,他略思索,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孙浩东跟贺妃玲两个人的账,回头他再算。但张一欣这个疯子,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当即,陈殊大踏步往楼梯处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张一欣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朝一旁的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小跑过来,她当真让服务员把陈殊点的老鸭汤端到她那边去了。 贺妃玲视线的余光瞥着陈殊,看着他下了楼,她的神思才收回来。刚才孙浩东说了些什么,她没太听清。 “昨天那个蛋糕妹是你朋友吗?”孙浩东本意是想找个贺妃玲感兴趣的话题聊,因为前面说了好多话,她都不怎么接话。谁知道方芸是贺妃玲的死穴,孙浩东哪里知道? “是,一个朋友。”贺妃玲笑得有些勉强。 “我们公司正好需要个前台,我看她的形象不错,你看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问她感不感兴趣?”孙浩东殷勤道。 “啊,不用了不用了。”贺妃玲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话出口,又怕引起孙浩东的误会,她只好解释了一句,“她喜欢卖蛋糕,说是她的梦想。”她分明就是胡扯。 “哈哈,还真是有趣。”孙浩东笑起来。 有趣个屁,贺妃玲在心里骂起来。方芸那个二百五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跟她在一起时,她就让方芸去考个会计证。方芸嫌学习太累。她又让方芸把德语捡起来好好学一下,方芸还是嫌累。除了花钱,就没一样方芸不嫌累的。现在好了,跟她分了手,啥也不会,只能去卖蛋糕,真是活该。 那边的陈殊出了远庆,酥胸姑娘哪里还有追影,还想今晚能把那美女给办了,结果是人算不如天算。坐到车上,他靠着座位望着车顶怀疑人生。 他想着贺妃玲跟孙浩东聊得火热,他这心里就跟猫抓了似的。那是他的女人,他儿子的亲妈。孙浩东是他真正的好哥们,他的女人和他的哥们搞到一起去了,他竟然窝囊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这样灰溜溜的下来了。这传出去,他陈殊还要不要做人了? 他立刻伸手去推车门,想要冲回楼上去骂人。但手伸到门边他又缩回来,不行,张一欣那个神经病在。君子好惹,小人难缠,他不能再上去送死了。 于是陈殊拿出了手机,他拔下了贺妃玲的号码。响了好声,贺妃玲接起了电话。 “老鸭汤喝得还顺心吗?”陈殊皮笑肉不笑的。 “挺好的,你有什么事儿吗?”贺妃玲客客气气的。 “我在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我有点东西给你。”陈殊憋着一肚子的气说道。 贺妃玲犹豫了一下,她实在不想跟孙浩东再聊方芸了,借这个机会把话题叉开也好,便道:“好。” 陈殊狂喜,他随便一提,贺妃玲竟然真的答应了。他抖着手挂了电话,心里盘算着,小美女走了没关系,被张一欣损得落花流水也没关系,今天把贺妃玲跟孙浩东这事儿给整明白了也算一个大收获。 贺妃玲跟孙浩东打了个招呼,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她只说去趟洗手间,并没有说陈殊喊她下楼。 陈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又拿湿纸巾擦了擦脸,看着镜子里的脸又神采奕奕了,他这才开了车门下了车。 刚站稳,贺妃玲就跑下来了。 “你要给我什么东西?”贺妃玲走到他面前,问。 “在车上。”陈殊拉开副驾位的车门。 贺妃玲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多想就上了车。陈殊绕过车头飞快的上了驾驶位,然后他就想一脚油门踩下去带着贺妃玲远走高飞。 只是陈殊总是间歇性的智商为负,他又忘了贺妃玲身手了得这一事儿。他狞笑着才握住方向盘,脚放到油门上,根本来不及踩,贺妃玲就识破了他的诡计,一把抓住他的衣脖子,将车钥匙拔了下来。 “陈殊,你要给我什么东西?”贺妃玲揪着他,笑得云淡风轻。 47.陈小烦被烫伤 “我,们回家说。”陈殊挣扎着,困难道。 “耍我啊?”贺妃玲将他丢回座位上,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她又道:“陈殊,有事说事,别整霸道总裁那一套,对我贺妃玲没用。” 陈殊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心里怄得要命,不想让贺妃玲回去了,又拉不下脸。 贺妃玲见他半天不说话,便明白他就是故意的。 “没事的话,我上去了。”说完她就去推车门。 “妃玲。”陈殊急了,只能放下身段眨着可怜的小眼神看着她。 “说。”贺妃玲看他一眼,她很不耐烦陈殊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你和孙浩东怎么回事啊?”陈殊带着三分好奇五分质问道。 贺妃玲愣了一下:“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你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啊?那你还和他吃饭?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吗?”陈殊气得提高声音。 “什么?”贺妃玲倒吸了一口凉气,孙浩东喜欢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真的半点儿也不知道啊。 “你觉得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没意思的话,能总是跟你献殷勤?东子这个二百五,他喜欢你,想追你,你是猪啊?”陈殊看她一脸呆滞,他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后知后觉的女人。 贺妃玲回忆了一下她和孙浩东有限的接触,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够从这有限的接触中发现孙浩东对她的喜欢。她觉得陈殊就是在没事找事,故意来气她的。 “谢谢你的提醒。”贺妃玲回过神来后,淡淡道。 “别上去了,你看他朝你笑得,那哈喇子都要流到汤里去了……” “陈殊。”贺妃玲打断他。 陈殊看着她。 “请你不要用小人之心看待正常的交往,按照你这个逻辑,你身边的朋友亲人都应该死绝,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杜绝我和你的社交圈子接触到的可能性。陈殊,你是这个意思吗?”贺妃玲冷冷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陈殊知道她真生气了,声音低下来,“我,我……” 贺妃玲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推开了车门。 “我就是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陈殊脱口而出喊道。 贺妃玲僵了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吃醋了?不是吧,他只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而已,哪怕他们之间只是契约婚姻,哪怕他们现在已经离了婚,他还是见不得她和他的朋友来往而已。 “你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贺妃玲丢下这句话后下了车。 陈殊看着甩上了车门,气得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她说她对男人没兴趣,那他们在一起那一夜,那和谐的一夜算怎么回事?她是演给他看的吗?还是她根本就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贺妃玲回到了楼上,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喝着汤,跟孙浩东不紧不慢的聊着天。但她心里暗暗决定,以后不再跟孙浩东单独出来了。不管陈殊的提醒是善意还是私心,她都不应该给孙浩东造成误解。 那边的张一欣喝着汤,暗中观察着贺妃玲。时过镜迁的今天,她对陈殊早就没有了感情,这年头,爹亲娘亲都不如钱亲。当初贺家钱给得到位,她如今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要不是今天意外的撞上他们,她都已经渐渐的把陈殊放进了回忆里。 不过,既然撞上了嘛,她想着,还是要好好打听一下,离婚后贺妃玲过得怎么样了?看起来,贺妃玲那什么同性恋根本就是闹着玩的嘛,要不然,怎么现在都跟男人约会起来了?张一欣又想到方芸,她寻思着啥时候去找那个小贱人打听打听。 贺妃玲和孙浩东的饭吃到尾声时,她妈打电话来了,贺妃玲漫不经心的接起了电话。 “喂,妈。”她打招呼时还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汤。 “玲啊,你在哪里?”徐雯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间接的还传来陈小烦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贺妃玲吓了一大跳,赶紧咽下嘴里的汤,她问:“妈,怎么了?慢慢说,别着急。” “我的宝贝孙子,乖孙子。”徐雯慌得都哭起来了,“奶妈今天发疯了,脑子坏了,开水放到桌子上,她抱小烦说没注意,结果大壶开水倒在小烦的手背上,现在整个手背都是满满的水泡了,小烦嗓子都哭哑了。我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你,你马上过来,XX医院。” “我马上来。”贺妃玲抓过车钥匙和包包,匆匆对孙浩东道:“浩东,麻烦你结账,我得马上回家,我儿子烫伤了。” “我送你去吧……”他才起了身,贺妃玲就象一阵风一般刮到楼下去了。 贺妃玲一路将几乎将油门踩到了底,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陈小烦出生到现在都是她妈带着,她其实一直没什么当妈的真实感。可就在刚才,她妈的哭声和陈小烦的哭声同时传来时,她慌了,彻底的慌了。那种由心底窜上来的恐慌感和揪心感将她紧紧的包围,让她不断的在心中祈祷:我儿子会没事儿,一定没事儿的。 贺妃玲火速赶到了医院,冲到急诊科时,陈殊给她打来了电话。 “妃玲,我……” “我你大爷,儿子的手被烫伤了,现在在看急诊。”贺妃玲怒吼着打断他。 “你说什么?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他着急的问道。 “XX医院。”贺妃玲挂了电话。 进了急诊室后,贺妃玲看到她妈抱着陈小烦坐在椅子上,医生正在给陈小烦处理烫伤。贺妃玲快步走过去,陈小烦哭得太久,声音已经完全哑了,嘴唇都哭得发紫了,这会儿他哭不出声来,只是一抽一抽的。 “妈。”贺妃玲喊了一声。 徐雯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见了贺妃玲,她又哭起来:“都怪我,怪我,不该去跟你二姨煲电话粥,我要是不接那么久的电话,小烦就不会被烫伤,都怪我。” “妈,这不怪你。”贺妃玲难受极了。 “你是孩子的妈妈吗?”医生抬头问了一句。 “我是。”贺妃玲道。 “平常孩子都是你妈看着吧?”医生瞥了她一眼。 “是,是啊,我工作挺忙的。”贺妃玲很心虚。 “不是我批评你,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依仗着老人,孩子扔给老人就管了。你们都不想一下,老人辛苦了一辈子,年纪大了还要帮你们看孩子。本身老人的体能就比你们年轻人差,你们这些年轻人成天的事业事业,没几个真正关心老人和孩子的。生而不养,你这不是不负责任吗?”医生脾气也火爆,劈头盖脸就把贺妃玲给骂了一顿。 48.小样儿 贺妃玲被骂得哑口无言,看着陈小烦的手,又看看她妈满脸的泪痕,她心里更加的难受起来。抬头帮她妈擦去泪水,她安慰道:“妈,别哭了。” “孩子的爸爸呢?也忙吧。”医生又瞥了一眼贺妃玲。 贺妃玲这回没吱声,虽然医生骂得挺对的,但她觉得他也太多管闲事了。好歹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姨啊,不是我说,你说你辛苦了半辈子了。好不容易盼着孩子长大了,你正是可以放松的时候,你又帮忙带起了孙子。你什么事情都替年轻人做好了,年轻人啊还把自己当宝宝呢。没有责任心,更别提单独带孩子了。阿姨啊,你别看你现在大包大揽看着帮了孩子,实际上你这是害了孩子。”年轻医生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才参加工作几年,心中那股年轻气盛路见不平的火焰还没熄掉。等他见惯生死,见惯这世间的诸多怪象,就会变得麻木冷漠,那时他也就再也不会多说一个字了。 徐雯被一通抢白,心里当时就不高兴了,我自己的外孙,我爱带怎么了,我就爱大包大揽又怎么了?可细细一想,她觉得年轻医生说得很有道理。正是因为自己太大包大揽了,贺妃玲才会连孩子几个月都记不清,更别提其他的事情。也许,她是该尝试着放手。等贺妃玲懂得该如何照顾陈小烦了,也许就明白了责任是什么,母爱是什么,更进一步的,也许她就会体会到组建一个家庭的重要性。 对,她要学着放手。徐雯在心中暗暗决定。 贺妃玲去药房拿药,年轻医生对着徐雯又苦口婆心半天,直到徐雯说得猛点头。 陈小烦的手处理好时,陈殊也赶到了。他跟贺妃玲一样,跟个二愣子似的横冲直撞。跑进来后就问东问西,但完全就没有问到点子上,让外人听着他这个亲爹倒像个冒牌货。 年轻的医生简直是叹为观止了,也懒得骂,直接送了一句:“孩子摊上你们这样的父母,也是只能自认倒霉。” 当场就把陈殊气得要揍人,要不是贺妃玲瞪他一眼,他真就冲过去了。 “阿姨啊,你回去后,这个药每隔两小时你就要给宝宝擦,一定要给他多喝水,这个手就连晚上睡觉也要注意,一定就能盖上。”年轻医生细细交代徐雯,交代完,放下药,他又白了一眼陈殊和贺妃玲,扭着腰就出了急诊室。 “什么服务态度啊,我要投诉你。”陈殊嗷嗷叫起来。 “回家。”徐雯抱着陈小烦起了身,她面无表情的,高昂着脖子往急诊室外面走去。 两个年轻人灰溜溜跟在她身后。 “妈,真是辛苦你了。”陈殊非常狗腿。 贺妃玲暗暗给陈殊使了个眼神,想让他明白现在根本就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可惜陈殊会错了意,他以为贺妃玲让他多说点好话,于是他更加狗腿起来:“妈,小烦烫伤不要紧的,小朋友嘛,总有个磕磕碰碰的。都说孩子是摔着长大的嘛,哈哈,我小时候也是,皮得很……” 徐雯看他一眼。 “再,再说了,妈您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嘛,谁还没能有个不小心的……哎呀。”陈殊惨叫一声,原来贺妃玲暗中狠狠的踩了他一脚,“妃玲,你踩到我了。”他大叫起来,“你走路看着点嘛,你今天穿的高跟鞋哎,好痛啊。不对,你平时不是不穿高跟鞋吗?是不是因为跟孙浩东约会你就穿高跟鞋了?” “陈殊。” “贺妃玲。” 贺妃玲跟徐雯同时吼起来。 陈殊闭上了嘴,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但具体说错了什么,他一时间并没有想到。 “对不起。”陈殊讷讷道。 徐雯把陈小烦往上托了托,他哭得太久,这会儿已经哭累了,睡着了。 “你有完没完啊。”要不是碍于徐雯在场,贺妃玲绝对一脚踹过去了。以前觉得陈殊嘴贱还有点可爱,今天完全是可恨,太可恨了。一个大男人喋喋不休的,方芸还没他这么烦人呢。 徐雯瞪着贺妃玲,陈殊刚刚说的孙浩东又是谁?她是希望贺妃玲能够找个男人谈场恋爱再结个婚,可她绝不接受女儿滥交。这三天两头就换男人,徐雯听着简直要发疯。 “你们两个人听好了。”徐雯语气冷静又严肃。 贺妃玲和陈殊都挺直了后背,就差立正敬礼了。两个人眨巴着小眼睛神看着徐雯,大气也不敢出。 “等小烦手上的烫伤好了,你们两个人把孩子带走。你们要怎么照顾两个人自己商量,总之,我不会再给你们带孩子了。”徐雯字字清晰。 “妈。”贺妃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妈在说什么,要把孩子给她和陈殊,这不是开玩笑么?她从来没有带过孩子啊。她妈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她妈那么宝贝陈小烦,她放心得下吗? “妈,妈,您,您别生气啊。”陈殊也急了,刚才被贺妃玲喝了一声,他还想着闭嘴好了。结果现在丈母娘说要把孩子给他和贺妃玲带,这,这真是太可怕了。 “你们是孩子的父母,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们生下了他。现在他已经这么大了,你们就要尝试着对他负责任。”徐雯说这些话时,觉得心都在颤抖,她不舍得啊,一点儿也不会舍得,辛辛苦苦带这么大了,正是粘她的时候,陈小烦爱笑爱哭晚上睡觉也要找她。可徐雯毕竟不是一般的家庭妇女,她是一个有长远目光的,她的某一个瞬间醒了神后,她就深深明白,如果她想要贺妃玲和陈殊好,那么,她就一定要试着放手。不管这个放手的过程多痛多难,她都一定要去做。只有这样,贺妃玲跟陈殊才能长大。至于他们两个人会不会因为孩子复合,那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们又看育婴书也好,去看朋友家的孩子也好。要怎么带好孩子,你们自己看着办。一个星期后,你们来接孩子。”徐雯说完后,抱着孩子往医院外走去,“我和司机来的,我先回家了。” 贺妃玲跟陈殊愣站在原地,两个人都懵逼了。完了,徐雯这是来真的。 “你妈……说的是真的吗?”陈殊咽了咽口水问她。 贺妃玲收回视线:“看起来不象开玩笑。” “那怎么办?”陈殊问。 “给你妈带?”贺妃玲没好气的说。 “对,对对,还有我妈,瞧我这脑子。即使我妈不肯带,我们还可以请月嫂嘛。”陈殊说完后心情就放松下来了,刚才可把他给吓死了。 “呵呵。”贺妃玲冷笑一声,她可太了解她妈了,她既然作了这样的打算,那就绝对有办法让她和陈殊亲自带孩子。 “你别这么笑啊。”陈殊摸了摸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说说看,你的想法。如果你愿意照顾孩子,那我就帮帮你。” “陈殊,你觉得我妈很好糊弄?还是你爸很好糊弄?”贺妃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日子到头了,节哀吧,兄弟。” 说完她就往外走去,趁着好日子还没结束,她还是赶紧找地方喝杯咖啡放松一下吧。 “你等等我啊。”陈殊追上来,“你刚才踩是我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真的好痛,你要不要陪我去看看急诊?” “滚。”贺妃玲看都不看他一眼。 “真的痛。”陈殊拉住她的手,然后踢到脚上的休闲鞋,他的脚面上一片通红。 “该。”贺妃玲抽出手,她拿着车钥匙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陈殊金鸡独立的站在那里,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贺妃玲这么油盐不进的女人呢?他陈殊还从没有拿不下的女人,就是贺妃玲,他栽了一次又一次。他还真不信了,他会搞不定贺妃玲。管她什么拉拉,反正他拿不下她誓不为人。 有了,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那丈母娘不是说要把陈小烦丢给他们两照顾吗?借着这个机会,他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和贺妃玲同住一个屋檐下。一起照顾孩子,一起做饭吃,一起看电视,一起睡觉,然后……他想贺妃玲被他压在身下的样子,忍不住嘿嘿嘿的笑起来。太赞了,陈殊立马想给他丈母娘发个大红包,真是太助他了。 那边贺妃玲上了车,她心情烦躁得很。一方面她妈说要把陈小烦给她和陈殊照顾,她这下要上哪里去找朋友取经?另一方面,她公司的业务最近呈倒退状态,照顾目前这种趋势经营下去,她可真要关门大吉了。 想来想去,她真是愁死了。 徐雯给贺妃玲和陈殊下了通牒,回到家后,她仔细的思过计划了一番,随后,她就给陈清林和谢敏华夫妇打了电话,当晚就把他们请到家里来吃晚饭了。 两对父母,四个人商量了整整一晚上,商量完后,两家父母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样儿,四个老狐狸还治不了你们两个小年轻了? 走着瞧呗。 49.手忙脚乱 话说徐雯放了狠话后,又是不闻不问了。贺妃玲和陈殊紧张了三天,第四天两个人的皮渐渐的就松了。到第六天时,两个人都将徐雯的放的狠话当成了玩笑话。 贺妃玲忙着出差,陈殊忙着和几个朋友商量去露营的事情,商量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给贺妃玲打了个电话。 “我还在C市呢,一堆的事儿,哪有空去露什么营啊?”电话那头,贺妃玲行色匆匆。 “你怎么天天都那么忙?搞得跟美国总统似的,我公司的业务可比你那小破公司牛逼多了,也没见得我有你忙啊。”陈殊靠在车上,没好气的嘀咕着。 “你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我是靠自己创业的五好青年,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贺妃玲气定神闲回敬道。 “得得得,我不跟你争论这个,我就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陈殊打断她。 “我今天回去,今天肯定是没空的,这一周内也没空,下周好像也没空,下下周的安排要问问我的助理……” “贺妃玲。”陈殊气得要命,“明天下午去,后天早上回来,别那么多废话,就这么定了。” “等等,我答应和你一起去了吗?”贺妃玲话音没落下,陈殊就把电话给挂了。她瞪着手机,她是真忙,一点儿没跟他开玩笑。 收起手机,贺妃玲拖着行李箱往进站口走去。她出差了两天,早上打电话给她妈,她妈说陈小烦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贺妃玲想着回了B城后还得先回一趟公司,然后就回家看儿子去。 过了安检后,贺妃玲正准备搭电梯上二楼,她的手机又响起来,还是陈殊打来的电话。贺妃玲心想,这家伙又要闹什么妖蛾子? “陈殊,你能一次把话讲完吗?”贺妃玲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妃,妃玲。”陈殊的声音充满了惊慌,以及彷徨。 “好好说话。”她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陈殊也三十几岁的人了,幼稚起来的时候真是无可救药。 “你妈把陈小烦送过来了。”他的声音特别飘忽,“陈小烦现在在我手里,你妈已经走了。她说,陈小烦现在已经断奶了,改喝奶粉了。” “啊?啊!”贺妃玲惊叫两声后完全的晕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陈殊,你现在在哪里?赶紧给你妈打个电话。” “打过了,我妈去旅游了,上午去的,我爸去北京了,家里的佣人都放假了。”陈殊喃喃的,“我了个去,我怎么这么衰?” 贺妃玲拍了拍额头,居然会这么巧?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她妈一定是故意的。 “我妈不是让我们这几天学习一下怎么带孩子吗?你不会什么都没学吧。”贺妃玲抬手看表,“我还没上车呢,到B城至少还得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你给我想办法把陈小烦看好了。” “我在车上,我抱着他也不敢开车啊。”陈殊都要哭了,“我在我朋友这里,他看到我儿子跑得飞快的,把我给丢下了。我现在一个人,妃玲,你快来救我。” “三个小时,你给我坚持住。”贺妃玲哄着他,她内心简直是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这都什么破事儿啊,陈殊就够令她头疼的了,现在还加了陈小烦,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她无法想像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你快点回来。”陈殊跟念经似的。 “闭嘴,你就想想,陈小烦过百天的时候你不是一个人照顾过一晚上吗?按照那天晚上的办法就可以了。”贺妃玲猛的想到这一茬,赶紧提醒他。 “那个时候陈小烦还是小婴儿,他现在这么大了。”陈殊很烦躁。 “我三个小时后到,这三个小时你自己想办法。”贺妃玲决定不跟他废话,干脆挂了电话。 那头的陈殊抓着手机,陈小烦坐在他的大腿上,陈殊打电话时,他就那么骨碌着两个大眼睛看着他,也不哭也不闹。 “喂,陈小烦,我们商量一下,你不哭不闹的话,我待会就给你吃好吃的,行不行啊?”陈殊盯着那肉团似的小人儿,跟他商量着。 陈小烦呀呀的挥舞着双手,揪住了陈殊胸前的扣子。 “这个好玩吗?我送给你好了。”陈殊技巧生硬的逗着儿子。 “哇哇哇哇。”突然间,陈小烦就没来由大哭起来。 “你别哭啊,喂,陈小烦,你这是怎么了?你好好的哭什么啊?”陈殊慌了,抱起了他,推开了车门。太阳有点晒,陈殊抱着儿子在路边转悠着。偶尔有路人走过,都对他投以好奇的目光。 已经七个多的陈小烦已经不再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呆样了,他已经会认人了。外婆刚把他交给他爸爸时,他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这呆的时间有点长了,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陌生人身上没有他熟悉的味道。 陈殊抱着陈小烦转悠了快半个小时,陈小烦还是哭个不休。他被哭得头都大了,回到车旁找了手机,他给他妈打了电话,他妈提示他孩子可能饿了,赶紧泡点奶给孩子喝喝。陈殊想起来徐雯走的时候说奶瓶里泡好了奶,正在保温,两个小时以内可以喝,超过两个小时那奶就得倒掉不能再喝了。 现在才半个小时不到,陈殊想把陈小烦放下又怕陈小烦乱爬摔了。手忙脚乱之下,陈殊憋出了满身的汗才把奶瓶给拿出来了。 陈殊把奶瓶放到陈小烦的嘴边,结果陈小烦头转来转去的,根本就不喝奶。孩子不喝奶,陈殊就崩溃了。哄也哄不好,喂奶也不喝,这可怎么办啊? 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婴儿这么可怕的生物? 陈殊被陈小烦哭得头都大了,加上满身的大汗,他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对着怀里的孩子就是一通吼。 “你哭什么哭啊?奶你也不喝,抱着你转悠你还哭。你到底想怎么办嘛?你再哭我就把你丢路边去了,真是的,你还来劲了。你再哭信不信我揍你啊……” “喂,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回事儿啊?”过路的一个老太太远远的就听见,走到跟前听清楚了来了火,“你看你这个抱孩子的姿势,孩子能舒服吗?孩子不舒服能不哭吗?你是孩子的什么人?这孩子是不是你的?” “老太太,你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我是孩子亲爹。你要是不信的话你报警啊。”陈殊气得不得了。 “你这个年轻人火气还挺大的,那我就问你了,你既然是孩子的亲爹,怎么连孩子都不会哄?我看这孩子至少也七八个月了吧。你要是亲爹,你都没带过孩子吗?哪有对着孩子这样的吼的?”老太太看着陈小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实在看不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抽出了一张纸帮陈小烦擦了擦脸。 陈殊哑口无言了。 “孩子得这样抱,你拍他也要轻轻拍……对啦,没错啦……你看孩子这不是安静下来了吗?你这个年轻人,对孩子要有点耐心。”老太太好心的教着陈殊,“你现在是几十岁的成年人了,可你想想,你不也是这么一点点大长大的。” “老太太,谢谢您。”陈殊不好意思了,“我没怎么带过孩子,没经验。” “这孩子哭闹不休,有几种情况,一个是饿了,再一个你就要检查一下尿布湿。如果也不饿尿布湿也干的,你就要留心一下了。可能是突然换了环境没有安全感了。你就要摸摸他的后背,看出不出汗,体温正不正常。你细心一点,带孩子一点儿也不难。”老太太从陈殊手里接过了孩子,帮着他哄了哄。说来也是怪,陈小烦在老太太的安抚下,慢慢的就安静下来了。不一会儿,他就啃着手指头又咿咿呀呀起来了。 贺妃玲赶到的时候,陈殊已经把陈小烦哄睡了,他把陈小烦放在了后座,自己坐在他的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妃玲,你可算来了。”陈殊看着贺妃玲,真的要热泪盈眶了。亲人啊,把你盼来可真不容易。 “睡了啊?”贺妃玲轻声问。 “嗯,刚睡一会儿。现在我们去哪?”陈殊问。 “回我那里吧,近一点。”贺妃玲将手里的包放到副驾位,“你看好儿子,我来开车。” “那你慢点儿啊。”陈殊叮嘱道。 十来分钟后,贺妃玲开着车回到她住的那套房子。停好车后,陈殊托着孩子,贺妃玲拎着东西往楼道走去。 “你给你妈打电话了吗?”陈殊觉得手要断了,抱贺妃玲都没这么累,抱陈小烦咋会这么累呢? “我妈和我爸去香港了,说至少要半个月才回来。这两天小朵会过来我们这里,但她也只帮我们做饭,照顾孩子的事情,她帮不了忙。”贺妃玲淡淡道。 “不,不是吧,你妈和你爸也去香港了。”陈殊真的要昏迷了,“你妈这是来真的啊?真把孩子交给你了?” “我纠正你一下,不是交给我,是我们。当然,我们离婚了,你可以逃避你作为父亲的责任。”贺妃玲进了电梯,按了楼层后靠到电梯墙上。 “我没那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都这么忙,哪里有空去照顾孩子?”陈殊抽了抽鼻子,讪讪道,“那露营我们就去不了了,我约的几个饭局也先取消吧。你也没带过孩子,这几天,我留在家里帮帮你。” “谢谢。”贺妃玲抿着唇,她知道她妈用这一招,其用意是逼她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如果还能顺便让她和陈殊改善关系,她的目的才真的达到了。 50.合伙带孩子 两个人上了楼,才进家门,陈小烦就醒了。看了看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爸爸妈妈,他再次嚎哭起来了,这一次他是真伤心了,还以为睡醒了就可以看到亲爱的外婆,结果睁开眼睛后又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是外婆不要他了吗?呀,外婆不要他了,那他也没办法啊,他也不会走又没有钱,除了嚎哭也做不了其他的。 “陈小烦,你到底哭个什么劲啊?”陈殊已经被他哭得没脾气了,连带着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我来抱会儿。”贺妃玲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陈殊身边接过了孩子。她借着搭高铁的几个小时,在车上狠狠的恶补了一下育儿知识,现在她急于将学到的理论运用到实践当中。 哪知陈小烦偏不给她面子,在陈殊手里还是嚎哭,抱到贺妃玲手里后,他干脆哭得撕心裂肺起来了。 贺妃玲转悠着哄了一圈,陈小烦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了。陈殊一看这样,怕孩子哭坏,赶紧又接了回来。 在陈殊的笨拙的安抚下,陈小烦这才慢慢的止住了哭泣。 “去泡奶粉吧,他差不多也该饿了。”陈殊轻声道。 “哦,好。”贺妃玲拎过她妈准备好的大包,瞧了一眼,她有些头晕,里面的瓶瓶罐罐那么多,但和她恶补的理论知识完全对不上号是怎么回事儿? “奶瓶里的奶倒掉,时间太长了,不能再喝了。然后你先去烧开水,待会要把奶瓶煮一下消毒。烧水的过程中,你回来拿奶粉,温水在保温瓶里有,用二号奶瓶重新冲两百毫升奶。”陈殊看贺妃玲一派茫然的样子,反过来提醒她。 “你,怎么知道?”贺妃玲扭头看她。 “我妈教我的。”陈殊道,其实是在路边时,老太太现场教他的。 贺妃玲收回视线,从五个奶瓶中找出了二号奶瓶,又从红色的保温瓶里找到了温水,最后找到了奶粉罐。 “放几勺奶粉?”贺妃玲傻眼了。 陈殊也傻眼了,老太太并没有告诉他应该放几勺奶粉:“你,你看一下奶粉罐上有没有说明。”陈殊急中生智。 贺妃玲看了一下,还真有说明,对着说明,她总算把奶粉冲泡好了。拿着奶瓶走到陈小烦身边,她把奶嘴塞进陈小烦嘴里。 好家伙,陈小烦看到她哇一声又大哭起来。 陈殊跟贺妃玲面面相觑,这小家伙又咋的了? “我来试试。”陈殊接过奶瓶,也是怪事儿,陈小烦还真不哭了,含着奶嘴就大口大口的吸起了粉。 贺妃玲无语了,按理说,平常她陪孩子的时间比陈殊可多得多了。陈小烦没有道理要陈殊不要她啊,真是气人。 两个人也是想得天真,以为陈小烦喝饱了奶就会接着睡觉,他们哪里知道这个时候的孩子睡眠已经减少了很多,白天最多也就是上午一觉,下午一觉,其他时间都需要人陪着,哄着。 就这样,两个人轮流着抱孩子,哄孩子,到天黑下来时,小朵拎着个行李箱来了。贺妃玲去开的门。 “小姐,我来了。”小朵站在门外,有些怯怯的。 “快进来快进来。”贺妃玲简直想抱着她喊亲人,“快来帮忙抱一下陈小烦,我和陈殊要累死了。你来了就好,这简直太好了。” “可是,太太说了,如果,如果我敢帮忙带孩子,就,就把我的工资扣光。而且……” “她扣了我给你补,双倍给你补。”陈殊抱着陈小烦过来了,此时此刻,别说双倍工资,就算是给小朵包办婚姻,他也敢应承下来,只要小朵能帮忙抱抱孩子,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太太,还说,还说……”小朵讪笑着,“我要是敢帮忙带孩子,以后我不用回去上班了。” “我妈她是慈禧太后吗?你那么怕她。”贺妃玲气死。 “是啊,我的意思是,我要听她的,对,我听她的,我坚决听她的。”小朵把行李箱拖进了客房,放好后探头出来:“我去买菜,准备给你和陈姐夫做晚饭,你们想吃点什么?” “吃个屁啊,都气饱了。”贺妃玲瘫到沙发上翻白眼。 “小姐,你别生气嘛,要气坏身体的。”小朵眨着眼睛,很是无辜,“对不起哦,我不是要和你作对,我是要听太太的。太太说的,做人不能墙头草,这山望着那山……” “你给我闭嘴,闭嘴。”贺妃玲无力的摆了摆手,“我妈对你的洗脑很成功,我服了还不行吗?你去买菜吧,也不用问我们喜欢吃什么,你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好嘞。”小朵笑嘻嘻的往大门口走去。 “你知道去哪里买菜吗?你身上有钱吗?”贺妃玲问小朵。 “我手机上有导航,钱太太给我了,对了,我还要帮宝宝买洗澡用的专用澡盆。”小朵打开门闪身出去了。 得,最后的指望也没了。 “陈小烦,你能不能一夜长大啊。不然,我和你妈可没好日子过了。”陈殊看着坐在沙发上抱着个毛绒玩得不亦乐乎的陈小烦,他晚上本来约了朋友一起喝酒的。 “我去接个电话。”贺妃玲看着屏幕上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只当是客户打来的。她撑着沙发起了身。 “你好,我是贺妃玲。”她走到阳台上,强打精神接起了电话。 “妃玲。”方芸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讨好。 “找我什么事儿?”贺妃玲现在很累,不是客户,她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力气多说。 “你在公司吗?金蝶蛋糕房新出了一款慕斯蛋糕,可好吃了,我想现在给你送过去。”方芸十分温柔。 “我在家里呢,不在公司,你别过去了。”贺妃玲听她说话那么温柔,便也缓了语气。 “哦,好吧,那你明天一定在公司吧,我明天送过去。”方芸丝毫不气馁,才制定的计划,怎么能还没开始就被贺妃玲给吓跑了呢,她后半生的养老还指着贺妃玲呢。 “这段时间都不在公司。”贺妃玲道。 “为什么呀?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方芸紧张地问,要不然贺妃玲怎么能在家里呆得住。 “有点事情,先不说,我这边有客人。”贺妃玲挂断了方芸的电话,一回头,陈殊抱着陈小烦站在她旁边,她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 “跟谁打电话呢,轻声细语的。”陈殊把陈小烦往她怀里一塞,“你可是孩子的妈,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贺妃玲抱过陈小烦,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陈殊想回敬几句,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他前两天在酒吧新认识的一个小模特。这两天,那小模特总是变着法的给他发信息打电话。 “喂,小米……我在家呢……今天啊,今天恐怕没空……明天?明天也没空……我家在哪里啊?哈哈,这个不能告诉你……没有,没有的事儿,我单身呢……定位啊,不用了吧……改天约,好吗?”陈殊挂了电话。 贺妃玲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你可是孩子的爸,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叫打脸,这就是现场打脸。陈殊抓着手机,很是尴尬,但还是争辩道:“外面不相关的人而已,你没听到我已经坚定的拒绝了她吗?这说明我的立场没有问题啊……” 贺妃玲抱着陈小烦往客厅走去,压根懒得听他说话。 晚上七点,小朵把饭菜做好了。 “小姐,我来抱孩子,你们去吃饭吧。”小朵走到了陈殊身边,熟练的抱起了孩子。 “不是说要听太太的吗?”贺妃玲凉凉道。 “太太说了,一定要让你和陈姐夫把饭吃好,她说了,你们吃饱了才有力气抱孩子,晚上才有力气熬夜。”小朵笑嘻嘻的。 “……”贺妃玲和陈殊全都无语了。 晚饭后,陈殊想靠到沙发上看会儿新闻,结果小朵看他饭吃好了,立刻把孩子放到了他的旁边。 “陈姐夫,我要去吃饭和洗碗。吃完饭,我还要去追剧,你和小姐要准备给小烦洗澡,洗完后给他喝奶,差不多八点钟他就会睡觉,你和小姐就可以轻松一点了。”小朵说完就跑了。 陈小烦流着口水,小手伸到陈殊的大手上,拿过他遥控器就放到嘴里啃起来。 “喂,这个这么脏怎么能放到嘴里,你疯了吧。”陈殊一把就从陈小烦手里抢了回来。 陈小烦被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你怎么回事,对孩子那么凶干嘛?你想出去约会就直说,我自己会带他。”贺妃玲看到陈殊凶孩子,立马来火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去约会了?”陈殊快要委屈死了,“而且,这东西确实很脏,我不赶紧拿掉,难道要让他一直啃吗?有细菌你知不知道,万一生病了呢?不是更麻烦。” “我懒得跟你说那么多。”贺妃玲抱起陈小烦就往阳台走去,对于争吵,她一直都是采取冷处理。 “喂……”陈殊窝回沙发上,他很生气,是真生气了。 晚上八点多,陈小烦该洗澡睡觉了。陈殊还在生气,硬是忍了快一个小时没有去抱陈小烦,贺妃玲也是倔,他不来抱她也就自己死扛着。可现在要洗澡了,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 “喂,麻烦你帮我放一下水,我给小烦洗澡。”贺妃玲也拉不下脸,硬声硬气的。 “我叫陈殊,不叫喂。”陈殊啪一下扔下了遥控器,不情不愿的起了身。 “你……”贺妃玲忍了又忍,这才将那口恶气忍了回去。 陈殊进了厕所开始放水,贺妃玲抱着孩子也进了厕所。哗哗的水声中,陈小烦揪着贺妃玲的耳环玩得起劲,两个大人却是垂头丧气的。 小样儿,还有漫漫长夜呢。 51.漫漫长夜 洗澡时,又出了大麻烦。陈殊和贺妃玲根本没有经验,看着澡盆里的水和看到水兴奋得手舞足蹈的陈小烦,两个人又二脸懵逼了。 “你来帮他洗吧。”陈殊站在洗澡盆的另一边,根本不敢伸手接陈小烦。 “我……”贺妃玲低头看恨不得扑进水里的陈小烦,她逞强道:“不就是洗个澡吗?多难的事儿啊。你看盆里不是有专门的婴儿躺板吗?躺到上面就可以了。” “那你来吧。”陈殊松了一大口气,绕出洗澡盆就要出去。 “喂,你……你急着出去干嘛,万一我要拿个东西什么的,对,浴巾,陈小烦的浴巾呢,你去问一下小朵。”贺妃玲见他真要出去,又慌了。 陈殊走到门口时,小朵抱着浴巾和婴儿沐浴露来了。 “小姐,浴巾在这里,还有沐浴路和爽身粉。”小朵把东西放到洗手台上,看了看,她又说:“陈姐夫,你把宝宝穿的衣服拿过来。这里好像不好穿衣服,小姐,你待会把宝宝抱到房间里的床上去穿衣服吧。” “我知道。”贺妃玲坐到小朵新买的小板凳上面,颤着手解开了陈小烦身上的衣服,衣服裤子一脱,陈小烦就光溜溜的了。贺妃玲抱着肉乎乎动个不停一心想下水洗澡的陈小烦,内心已经接近崩溃状态。 “你抱着发呆干嘛,你把他放到水里啊。”陈殊看贺妃玲呆了半晌不动,忍不住着急起来。 贺妃咬了咬牙,抱起陈小烦就放到了躺板上。下了水的陈小烦欢得不得了,虽然坐得东倒西歪的,但一点也不妨碍他双手使劲的拍着水花玩,那水溅得他自己还有紧紧抓着他手臂的贺妃玲满头满脸。 “喂,你这孩子,你怎么回事?就不能安安静静的洗个澡吗?”贺妃玲一边骂着一边抬手去抹脸上的水,一个不留神,陈小烦就摔进水里了。 “哇。”一声,陈小烦吓得大哭起来,哭声中他手脚并用,这回,贺妃玲浑身彻底的湿透了。 “小姐。” “妃玲。” 洗手台边的陈殊和小朵都惊叫起来,陈殊反应快些,赶紧冲到洗澡盆旁边,伸手捞起了陈小烦。 “你不会洗你说啊,我可以帮你的忙……”陈殊看陈小烦哭得厉害,又看贺妃玲一身水,他数落到一半就闭了嘴。 贺妃玲蹲在地上,陈殊接了孩子,她总算有空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了。 “你这个熊孩子。”贺妃玲被折磨了一天,真的要疯了,忍不住对着着陈小烦吼起来。 “小姐,是你没有经验,我看太太给宝宝洗澡轻松得很。你多洗几次就好了,小姐……”小朵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但看着贺妃玲铁青的脸,她声音便越说越轻了。 “他现在懂什么呀,这才多大点呀,你骂他他也听不懂。”陈殊看贺妃玲发火了,低声咕哝着,“小烦啊,你别介意,你妈这个人有间歇式神经病,等她发完神经啊,她就又变好了。” 贺妃玲站在那里看着陈殊给陈小烦洗澡,也真是怪,陈殊也完全没有经验,但他无师自通的本事显然要高出贺妃玲好几个段位。 就这样,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给陈小烦洗好了澡,穿好了衣服,又泡了奶给他喝上了。 被两个大人折腾了一天的陈小烦也累了,抱着奶瓶,他只喝了一半奶就沉沉睡着了。 陈殊拿掉了奶瓶,轻轻把孩子放到了小枕头上。直起腰后,他看了一眼站着发呆的贺妃玲,轻声道:“还站着干嘛啊,去洗澡把湿衣服换了啊。” “哦。”贺妃玲有些垂头丧气的,走到衣柜旁,找出了睡衣,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厕所走去。贺妃玲洗了个热水澡后就只剩一个念头了,她想好好睡一大觉,最好可以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那种大觉。 可是,陈小烦怎么办?想到陈小烦,她就想砰砰的撞墙。造孽啊,当初的一念之差,她妈明明说过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剩下的事情都不用她管了。现在可好,说过的话就像男人的誓言,也就是说说而已。 陈殊没有准备就过来了,这里并没有他的任何东西。看贺妃玲洗完澡回到了房间,他犹豫了一下后道:“妃玲,我回去了。” “啊?”贺妃玲愣了,“你,要回去?” “我这里也没有衣服,再说了,小朵住在客房,我也没地方睡啊。”陈殊挠了挠头,故意装着可怜,他想,如果贺妃玲留他的话,他就算睡地板也是没所谓的。 贺妃玲想了一下,也是。虽然床很大,可陈小烦睡在中间,两个睡着大人,她担心两个人一个大翻身会把陈小烦压坏。 可是,陈殊走了,她自己一个人怎么办?小朵的睡功她是领教过的。这半夜陈小烦要是醒了大哭大闹起来,她真的会疯掉的。 “我,我睡沙发,你睡床吧。睡衣的话,我有大T恤,你将就着,好不好?”贺妃玲有求于他,态度良好,动作麻利,她立刻跑到衣柜旁翻出了她的大T恤。 “这样啊?”陈殊看着那张大床和熟睡的陈小烦,他满肚子的坏水。他装着很为难的样子,“你忘了上次我们一起带陈小烦了,你去客房一觉给我睡到天亮。你去睡沙发肯定又是一觉到天亮,今天我也很累了,我没有办法整夜看着他。”陈殊暗自咽了咽口水,这才将目的说了出来:“我们都睡床,你睡这边,我睡那边。陈小烦在中间,我们睡觉肯定都会警觉,这样,他醒了,我们一起起来照顾他。” “不行不行……”贺妃玲直摇头。 “不行我就回去。”陈殊丢下大T恤。 “行,行吧。”贺妃玲被逼上梁山了,她真的没有办法想像她一个人带孩子睡觉,那比和陈殊睡同一张床恐怖多了。 “那我去洗澡。”陈殊抓起衣服,脚步轻快的出了房间,走到厕所旁时,他都吹起了口哨。 贺妃玲就着陈小烦旁边躺了下来,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她侧过身悄悄看了他一眼。睡着了的陈小烦还是很可爱的,睫毛长长的,小嘴嘟着,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攥成了拳头。这个小不点是她的儿子,是她生出来的,她觉得有点儿奇妙,忍不住伸手握了握他软乎乎的小手。 陈殊洗完澡穿着贺妃玲的大T恤走到房间门口时,就看到这么一副温馨的画面,他顿住了脚步,看着床上的母子俩,他心底深处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那种穿过万千繁华后看见的小溪流,看见花儿满坡,蓝天白云的恬淡,是他曾经做梦梦到过的细水长流。 一家三口,陈殊脑海中冒出这几个字,然后他一阵激灵就回过神来了。他进了房间,默默的躺到了床的另一边。 “睡了。”贺妃玲有些尴尬的跟他打了声招呼,翻过身,她就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但陈殊躺在旁边,她就跟中了邪似的,脑海里总是闪放着那一晚的翻云覆雨,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疯了,还疯得不轻。 那边的陈殊也是睡不着啊,他满肚子的坏水翻滚着,只是苦于找不到一个借口来亲近贺妃玲。 “妃玲,你睡了吗?”良久之后,陈殊问贺妃玲。 “快睡着了。”贺妃玲迷糊得正厉害,闻言,低低的应了一声。 “家里不是有活络油吗?你能不能去拿来帮我擦擦腰,我刚才洗澡的时候撞到门上了,这会儿痛得不行了。”陈殊说着还配合着哼哼起来。 “你怎么事情那么多。”贺妃玲不知有诈,语气很不好。 “去帮我拿一下,好不好?”陈殊扮着小白兔,可怜兮兮的。 “真烦人。”贺妃玲想着陈小烦醒了还有求于他,只能撑着床爬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她迷迷糊糊的出了房间,迷迷糊糊的找到了医药箱,找出了活络油,回到房间,丢给了陈殊。 “帮我擦一下啊,在腰上,我的手够不着。”陈殊继续扮着小白兔。 “你真是太麻烦了。”贺妃玲只好又晃到了他那边,拿起床上活络油,她倒到手上,搓了搓,她用手指勾起了他的衣服。 “哪里?”她没好气的问。 陈殊反手随便指了指,贺妃玲双手覆到他腰上,跟搓面团似的揉了起来。 “我的亲人,你能不能轻点,我是个人,我不是面团。”陈殊被她搓得差点没蹦起来,说好的小嫩手呢,贺妃玲是长得铁砂掌吧。 “别鬼叫,不用力搓搓,那药怎么能进得去,不进去不是白搓了。”贺妃玲才不管他,又加了几分力气。 陈殊真的被她搓得受不了了,他跟条蹦上岸的鱼乱蹦着。 “别把儿子弄醒了。”贺妃玲看着他那样,火气就上来了,她今天非得好好搓搓他的腰。她一个翻身,一屁股将陈殊的两条腿坐住,“我看你怎么动。” “你轻点,我求你了。”陈殊欲哭无泪,他想做采花贼的,为什么每次理想和现实都差得这么远。 贺妃玲见他不乱动了,这才放轻了动作。揉了几分钟后,贺妃玲起了身。 “睡一晚就好了。”她将活络油放到窗台上,想回到床那头躺下来。 陈殊的腰上一片火辣辣的,他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了一顿抽,心里憋屈得不行。见贺妃玲要走,他一骨碌就坐起来,然后一把抱住了她。 “你干嘛?”贺妃玲吓了一跳。 “我给你演示一下你刚是怎么蹂躏我的。”他气哼哼的,使了一身的蛮力,将贺妃玲推到床边,然后就压到了她身上。 “信不信我揍你?”贺妃玲微眯着眼睛威胁他。 “信不信我把陈小烦弄醒?”陈殊也眯起了眼睛反过来威胁她。 52.老司机,带带我 “你想干什么?”贺妃玲低声怒吼。 “我不干什么?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抱抱你,什么都不做。”陈殊说着头就埋到了她的脖子间,将她搂得紧紧,然后呢喃着低声道:“今天真是太累了。” 贺妃玲也很累,被他那么一搂,感觉整个人似乎有所依靠了,一向独立自主惯了的她莫名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忍不住的,她就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今天你辛苦了。”她轻声说。 “你也很辛苦。”陈殊抚摸着她的头发,软香在怀,他已经蠢蠢欲动了。 “快起来吧,得赶紧睡觉,还不知道那小家伙几点钟醒呢。”贺妃玲扭动身体,她想把他推下去。她根本没有想过,她扭动时,陈殊已经的某处已经胀得不行了。 “祖宗,你别动行不行?”陈殊压抑的声音透着情欲。 贺妃玲听着他的声音好像有些痛苦,便道:“是不是又扭到腰了?” “没有。”陈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俯头就亲住了她的嘴。 “你……”她一张嘴,他的舌头就搅进去了。贺妃玲还想挣扎,他的吻已经辗转反侧,在他的带动下,她很快就起了生理反应。 “你个骗子。”贺妃玲的睡裤被他褪下时,她十分恼怒。 “我也觉得是。”陈殊厚着脸皮一把就扯掉了身上的大T恤,贺妃玲这才发现这个大流氓根本连内裤都没穿。 “你不要脸。”贺妃玲脸红起来。 “我一直不要脸。”陈殊上下其手,忙活个不停时,他还偷空看了一眼熟睡中的陈小烦。他担心把小祖宗弄醒,于是一个翻滚,干脆抱着贺妃玲滚到了地上。 贺妃玲没有心理准备,被吓得不轻。想惊叫时,陈殊又堵住了她的嘴。两个人在坚硬的木板上的战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了战,一切结束后,两个人是真的累塌了。陈殊抱着她,一动也不想动。 “你是不是没戴套?”贺妃玲的神思再归位时,猛然想到这个可怕的问题。 “戴了。”陈殊挣扎着从地板上坐了起来,这回,他的腰好像是真的闪着了。 “我怎么觉得……”贺妃玲说不下去了。 “给你瞧瞧。”陈殊用手指捏着那东西晃到她眼前,“这是常识,我不能连常识都没有吧。陈小烦是意外,我们要是再整个意外出来,那我就去上吊。” “滚滚滚。”贺妃玲看着那恶心巴拉的东西,嫌弃的踢了他一脚。 “现在叫我滚了,真是没良心。”陈殊大喇喇的起了身,“快起来洗澡。” “我躺会儿。”贺妃玲没好气的说,这坚硬的木地板真是硌得她骨头都要碎了。她心里懊恼得要命,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和陈殊能一而再,再而三。可她心里很清楚,也就陈殊这个神经病,其他男人她真的从未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涟漪。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分裂了。 “起不来啊?”走到门边的陈殊又折身回来,半跪到地上,他盯着地上光溜溜的贺妃玲。说起来,这个女人胸也小,长得还高,又不温柔,打起来他绝对是受伤的那个,可他为什么和她呆一起,他就想吃干抹净她。他以前明明喜欢大胸娇嗲的女人,看来,他可能有点分裂。 “我说了我躺会儿,你听不懂人话啊。”贺妃玲白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啊,这地板太硬了,我的膝盖也痛得不得了。”陈殊伸手过来,干脆的将她抱了起来,“我抱你过去。” “你不是腰疼吗?”贺妃玲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好像没那么疼了,哈哈,对,现在没那么疼了。”陈殊抱着她快步往外走去。他得意忘形的同时,彻底的将小朵睡在客户的事情给忘记了。 于是,在陈殊抱着贺妃玲穿过客厅中央时,就那么巧的撞上了迷迷糊糊准备去厕所尿尿的小朵。六目相对下,小朵先尖叫了一声,叫完后,她就跟个二傻子似的站在那里盯着光溜溜的陈殊和贺妃玲看。 “你不会回房间回避一下吗?”陈殊咬牙切齿的。 “对,对,对,我回房,我回房。”看够了的小朵如梦初醒,掉头就往房间走去,她进了房间锁上房门,扑到床边拿过手机。她给太太打电话了,她要将这个天大的爆炸性事件告诉太太。 “你不如让我死了吧。”贺妃玲真的无地自容了。 “死什么死啊。”陈殊抱着她进了厕所,“下次晚上九点以后,严禁她出房间,真是的。” “明天就辞退她吧。”贺妃玲说,“让她回家嫁人去。” “这个主意好。”陈殊把她放到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十分体贴的帮她洗起了澡,“不过我们还是得需要一个煮饭做家务的阿姨,不如搬到我那边去住,我那边房子大,房间里有浴室。好不好?” “不好。”贺妃玲从他手里夺过花洒。 “别这样嘛,喂,为了陈小烦,你说,我们要不要慎重考虑一下真的结婚的事情?”说完陈殊打了个冷战,又道:“算了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谁跟你当真啊。”贺妃玲冲洗干净就把花洒丢下了,扯过置衣架上的浴巾,她裹好就往房间走去。 重新躺回床上,贺妃玲却再无睡意,她心里怅然若失。不知道为了什么?她也没想过结婚的事情,组建一个家庭,为了孩子操心,这些事情对她来说,真的太可怕太遥远了。可是,当陈殊亲口否认的时候,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陈殊肯定是不愿意结婚的,他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他能来帮忙一起照顾陈小烦,对他来说已经是人生中巨大的一个让步了吧。真的想要用婚姻家庭孩子老婆绑住他,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贺妃玲沉沉睡去。 她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勉强睁开眼睛,她晃眼看到陈殊抱着陈小烦正在床边转来转去,还有小声哄着他。 “他醒了吗?”她打了个大哈欠,撑着床坐了起来。摸过床头上的手机,才早上六点半,这个点是最好睡的时候了。 “你泡点奶粉吧,他一觉睡到这个点,肯定饿了。”陈殊轻声道。 “嗯。”贺妃玲下了床,摇摇晃晃的出了房间。对面房间的小朵已经起床了,这会儿趴在门边东张西望的。 见了贺妃玲,她“砰”一声就将门给甩上了。甩上后,又觉得不对,她便又打开了门。 “小,小姐。”她低着头用偷瞄她。 “你见到鬼了吗?”贺妃玲瞪她一眼,懒得跟她多说,她转身进了厨房。冲奶粉的时候,她想起来,她昨晚被小朵看了个精光。真是……她想捶自己一拳,还是让自己失忆比较现实。 陈小烦喝过奶后就精神了,也不哭也不闹,但就是不睡。 贺妃玲和陈殊困得不行,便把陈小烦丢在床中间让他自己玩。不过,他们忽略了一点,两个不省心的爸妈自然能生出一个不省心的娃。这个时期的陈小烦已经会坐会爬会翻身了,他虽然不哭,可是没人陪他玩,他寂寞孤独得很。 陈小烦一会揪贺妃玲的头发,一会儿啃陈殊的脸。 两个人大人硬挺挺的装着死,就是不去理陈小烦。陈小烦一个人玩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生气了,怎回事嘛,都没人理他。平常在家里,他只要一醒,他外婆就陪他玩,陪他聊天,还抱他下楼去呼吸新鲜空气。换了个地方,待遇差得也太多了。 “哇。”陈小烦嗷一声就大哭起来。 没辙了,两个昏头昏脑的大人只能诈尸了。 “叩叩。”小朵轻轻敲了敲门:“小姐,陈姐夫,你们起来吧,今天天气很好,你们带宝宝下楼去散步,我做早餐,大概半个小时可以好。” “神啊,救救我吧。”贺妃玲一头栽到床上。 神很快就听到了她的求救声,于是神把方芸派来了。话说方芸昨天打完电话后,一个人瞎琢磨了半晚上,她自以为是了解贺妃玲的。贺妃玲那么热爱工作的人,如果不是生病了,绝对不可能呆在家里。可是贺妃玲到底呆在哪个家里,娘家还是西园这边。她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折腾到半夜,她也没能问出贺妃玲到底在哪个家?实在没办法的她,决定堵一把运气,先来西园看看吧。 贺妃玲和陈殊抱着陈小烦出了门,大清早的,太阳刚刚露了个头。贺妃玲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就跟梦游似的,靠在陈殊肩上,她感觉跟云里雾里似的。 电梯从楼下上来,刚好在这一层停了下来。门打来,方芸拎着水果蛋糕跨了出来,当场就跟贺妃玲撞了个满怀。 贺妃玲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她气得简直想揍人,但看清来人后,她就无语凝噎了。神啊,方芸又来做什么?她现在还不够头大吗? “妃玲。”方芸赶忙上前扶了贺妃玲一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转头她又看到陈殊和陈小烦,她的内心有些崩溃。贺妃玲真的跟陈殊做成一对夫妻了吗?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接受不了。 “方小姐,请问,你是来找妃玲吗?”陈殊语气不善,他以前大度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无权干涉贺妃玲的自由。但现在不一样,他们要一起带陈小烦。要是贺妃玲被方芸勾走了,把陈小烦丢给他一个人,那他岂不是要活活累死。 “我,我来看看她,昨天给她打电话,我以为她生病了。”方芸讪笑着,她说完又去逗陈小烦,“哇,妃玲,你儿子长得好可爱啊。” 陈殊翻了个白眼:“对不起,是我和妃玲的儿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儿子。” 53.都是冤家 方芸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不能单独跟贺妃玲说几句话就算了,反而被陈殊呛白一通。贺妃玲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看来,贺妃玲是真的回归女人身份,铁了心的跟她划清界线了。 方芸想着这些,心里的怨恨和愤怒就多了几分。跟了贺妃玲两年,难道就给她白睡了吗?虽然贺妃玲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可是,害得她现在要死要活的还房贷,日子过得紧巴巴,买支口红都要掂量半天。 不行,不能就这么便宜了贺妃玲,贺妃玲想过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前提是得她先幸福了,否则,贺妃玲就别想好过。 贺妃玲看着方芸脸色阴晴不定,便道:“陈殊,你先下去吧。” 陈殊心里很不爽,哼唧着,他伸手按了电梯下行键:“五分钟,妃玲,五分钟你必须下来。” “你们先下去吧。”贺妃玲重复了一句。 陈殊抱着陈小烦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时,陈殊故意当着方芸的面飞了个吻给贺妃玲。 “妃玲。”方芸立刻朝贺妃玲怀里扑去,扑得太急,被她脚下的水果篮绊了一下。眼看她要扑到墙上去了,贺妃玲只能伸手拉了她一把,方芸借机抱住了她。 “别这样,这里是楼道,给别人看见了不好。”贺妃玲推开她。 “以前我们经常在这里搂搂抱抱,你怎么不说有邻居?”方芸撇了撇嘴,目光含怨。 贺妃玲要说话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真有邻居路过要搭电梯下楼。她想了一下,家里小朵在,这楼道里人来人往,还是下楼找个空旷处聊天比较合适。 “我们到楼下聊会吧。”贺妃玲忍耐道。 “去你家不行吗?”方芸指了指地上的果篮,“我不能拎着果篮上楼又下楼吧,而且,我是担心你生病了,好心好意思来看你的。” “家里有人在,果篮你带回去,放到冰箱可以保存。”贺妃玲说完就往开启的电梯走。 “你……”方芸看着已经进入了电梯的贺妃玲,又气又急,没办法,她只能再次拎起果篮跟进了电梯里。 下了楼后,贺妃玲看见陈殊抱着陈小烦站在人工湖旁边,她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方芸拎着个果篮追得气喘吁吁的,追到尽头的围墙下,贺妃玲才停住了脚步。 “哦,我忘了,你可以把果篮放在我车上。”贺妃玲看方芸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方芸跑得一肚子的火,听贺妃玲这么说,她把果篮往地上一摔:“你说什么风凉话啊?忘了,我看你是良心被狗吃了吧?” 贺妃玲被她骂得一头雾水,这女人又要发疯了么:“我真忘了。” 方芸简直要气死了,贺妃玲的脑袋是榆木疙瘩吗?看不出来她现在只需要哄哄吗?跟她抬扛是什么鬼? “贺妃玲。”方芸干脆借着这个劲抹起了眼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贺妃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芸,我们可以讲讲道理吗?” “不可以。”方芸蹭过去,搂住她的腰,带着哭腔撒娇:“你跟我说清楚,你现在跟陈殊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离婚了吗?还是已经假戏真做了?” “方芸。”贺妃玲掰开她的手,“首先,你不管我和陈殊怎么回事?我想和你说说我们之间怎么回事。我们已经分手了,早就分手了,这是一个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基于这个前提,我和你分手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从本质上来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我就是忘不掉你怎么办?我现在根本就没办法好好过日子?时间越长,我就越想你,我有什么办法呀?”方芸被她一番话刺激得真哭起来了,眼泪哗啦啦的。 贺妃玲觉得好头疼,她以前特别怕方芸,现在特别烦她哭:“行,行,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和你复合,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顾孩子。只要能跟你复合,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到。”方芸抽抽噎噎的说。 “方芸,我再重复一遍,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贺妃玲冷静的,冷漠的说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了解我的,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方芸抽噎着不说话。 “不要再来找我了,看在我们爱过一场的份上,你给自己留点退路好吗?”贺妃玲说完就想走。 方芸一把抓住她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妃玲,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好好说话,好不好,你不要走,你听我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贺妃玲濒临爆发的边缘。 “我真的不想怎么样?我真的就是忘不掉你。”方芸咬着唇,她总不能说,我缠着你就想要钱啊,这样不要脸的话她现在还说不出口。 贺妃玲笑了一下,甩开了她的手:“是么?” “嗯,嗯。”方芸猛点头。 贺妃玲抿了抿唇,侧头看着围墙上的蔷薇花,她冷冷道:“一定要我揭穿你吗?你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你现在过得不大顺心吧,想跟我复合也不是真的还那么爱我,只是想过回那种躺在家里刷剧还可以随意挥霍的生活。” 贺妃玲没有看着方芸,要不然,她就可以看到方芸的脸这会儿红一阵白一阵的。她这几句话算是戳到了方芸心里,对啊,这就是她全部的想法。 “我没有……”方芸争辩着,但明显没有底气。 “方芸,我觉得我很对得起你了。你买那套房子时,我就知道你和赵轩宇重逢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分手吧,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觉没数吗?我忍了,你要买房,我还是二话不说,拿卡给你刷了。因为我觉得,你好歹跟了我两年,所以,你想要一套房子,也不算很过分的事情,我给你。但现在呢?在我们分手这么久之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回来找我。并没有其他原因,你只是体会到了生活的不容易,你靠自己的能力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份体面的生活。在你的生活圈子里,你又找不到一个像我这样能够给你体面生活的人,所以,你只能回来找我。方芸,你不爱我,你只是爱我的钱。”贺妃玲说完这些时,自己也觉得很难过,她那么真心真意爱过的女人,可方芸心里只有钱。 “你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再给你钱。你也不要逼我,你把我逼急了,我大不了就是换电话换房子。如果你一定要弄到我恨你的地步,那么,你一定会后悔。方芸,人贵在自救,你给自己留点自尊,好吗?” 贺妃玲说完这些后,小跑着就走了。 方芸站在原地,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贺妃玲字字句句都踩中了她的软肋,她觉得无地自容,她恼羞成怒了。对,她没自尊,她这个没自尊的人非要跟贺妃玲杠到底,恨就恨吧恨也是爱的表现。 贺妃玲跑回人工湖边时,陈殊正好伸长了脖子在看着她的方向。 “聊什么呀?聊这么久。”陈殊把陈小烦往她怀里一送,“我抱得两条胳膊都要断了。” “你也太夸张了吧。”贺妃玲抱着陈小烦往旁边的小径上走去,人工河的两边,三角梅开得很艳,陈小烦很开心,咿咿呀呀呀。 “喂,你干嘛不把她的水果蓝要下来啊,家里正好没水果呢。”陈殊指了指远处扛着水果篮往小区往走的方芸。 “你想吃什么?我买一车让你吃到吐,要吗?”贺妃玲呵呵了两声。 “你好有钱啊。”陈殊搂住她的腰,“我问你个问题。” “问。”贺妃玲抱着陈小烦凑到三角梅面前看。 “你当初为什么会和方芸在一起?”陈殊伸头看她,十分好奇。 “你当初为什么会和张一欣在一起?”贺妃玲四两拔千斤,将问题抛回去了。 陈殊被噎得很郁闷,伸手扯过一旁的三角梅,他扯着花瓣玩。 “喂。”贺妃玲喊了一声,她怀里的那小家伙也伸手就抓了一大把下来,“你这个采花小盗,破坏公物,和你爸一伙的。”她拍了拍陈小烦的屁股,那小人精居然扁着嘴就哭起来了。 “陈小烦真是随你,矫情又戏多。”贺妃玲看了陈殊一眼。 “你说我矫情?”陈殊不干人,“你给我清楚,我怎么矫情了,我哪里矫情了?” 贺妃玲上下打量他:“你现在就很矫情。” 陈殊愣了一下,突然就生气起来:“你说我矫情是真的还是开玩笑?” “真的。”贺妃玲很认真的语气。 陈殊敛了神色:“你真是不知好歹。”他本意是想说,他对其他女人从来都是不假以辞色。也就是贺妃玲,他才跟中邪了似的。 “麻烦你解释一下什么意思?”贺妃玲看他一张脸臭下来,也较真起来。 “像你这种女人,又不温柔又不体贴更别提情趣,我愿意跟你矫情你就知足吧。换个其他男人都懒得搭理你,噢,我忘了,你不喜欢男人。”陈殊说得又快又急,说完他就后悔了,这话好像有点伤人了,但话出口又不能收回,他只能心里发紧的看着贺妃玲。 贺妃玲笑了一下:“你可以走,孩子我会自己带。离婚协议上,陈小烦是给了我的,这是我的责任。” “我……走就走。”陈殊看她那抹冷笑,脸也挂不住了,转过身,他就往前走去。他心里想,贺妃玲会喊住他的吧,走了十几步,他就彻底的后悔了。算了算了,他是个大男人,跟女人计较做什么。他回头,好家伙,贺妃玲抱着陈小烦走得老远了。 54.一团乱 陈殊受不了贺妃玲如此不把他当一回事,恼恨之下,他气哼哼的离开了小径。走到贺妃玲住的单元楼道前时,他停住了脚步。他在想就这样把贺妃玲丢下了,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要不要回去找贺妃玲?陈殊犹豫起来。冷静一想,他觉得自己在贺妃玲面前好像是太于放飞自我了。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为什么在贺妃玲面前总是搂不住呢? 他对自己进行了一番批评和教育,达到了人生的一个新境界后,他昂首挺胸的转过了身。大男人嘛,就要能屈能伸。 没想到的是,他才走了十来步,手机就响起来了。是约他一起去露营的一个朋友,他随手就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哇哇叫了半天,陈殊稀里糊涂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朋友不干正事儿,跟有夫之妇瞎搞被人家老公逮了个正着,这会儿被打得头破血流,叫陈殊去救场。 本来这样的人被打也是活该,但陈殊这个人好面子,电话都打来了,不去一趟好像说不过去。就这么的,他折回身跑到停车位旁,开上车就急慌急火的走了。 贺妃玲抱着陈小烦转了一圈后刚好走到大门口,看着陈殊的车屁股一溜烟的出了大门。她顿了顿脚步,收回视线后,她抱着陈小烦往回走。 她抱着陈小烦回到了家里,小朵已经做好了早餐。 “小姐,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陈姐夫呢?”她伸长脖子看。 “走了。”贺妃玲不冷不热道。 “啊,走去哪里了?早餐还没吃呢。”小朵困惑的问。 “不知道,以后他来不准开门。”贺妃玲抱着陈小烦坐到餐桌前,小家伙折腾个不停,她根本没法好好吃早餐。 小朵一头雾水,昨天晚上她还看到陈姐夫和小姐光溜溜的抱着,两个人下楼之前也好好的,是在楼下吵架了吗? “你抱一会儿陈小烦,我吃早餐。”贺妃玲的心情简糟透了,公司那边要去,孩子要带。陈殊说走就走,她连个早餐都吃不好。 “太太说我不能帮你……”一根筋的小朵想说太太不许我帮忙抱孩子,但看着贺妃玲几乎要杀人的眼光,她哆嗦了一下,乖乖的接过了陈小烦。 早餐吃到一半时,贺妃玲就接到了她助理打来的电话,提醒她上午九点半甲方公司的业务代表会过来开会。挂了电话后,贺妃玲三两下把碗里的稀饭喝光了。 起了身后,她小跑着进了房间,换上了正装。她又跑到厕所化了个妆,小朵抱陈小烦跟前跟后,想问她又不敢开口。 直接到贺妃玲拎着包,换上了高跟鞋抓着车钥匙跑到了玄关处,小朵才慌了。 “小,小姐,你要去哪里?”小朵跟过去。 贺妃玲一看小朵和陈小烦,晕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一急就把陈小烦给忘了。这可怎么办?她总不能带着陈小烦去上班吧,但也不能把陈小烦放家里让小朵一个人带。小朵平常在她妈家里也就是做做家务洗洗菜什么的,很少带孩子。 “怎么办?”贺妃玲头大了,上午的会议是不能制席的。要不要拉下面子打给陈殊?不打,她立刻否认了,他都能狠心走,她还去求他做什么? “小姐,你抱宝宝。”小朵把陈小烦往她怀里塞。 “小朵,你去收拾陈小烦的东西,奶瓶和尿布湿,然后跟我一起去公司。”贺妃玲果断道。 “啊?”小朵呆了。 贺妃玲抱过了陈小烦,吼了一声:“快去啊。” “哦,好,我去,我去。”小朵被吼得赶紧转过了身,她冲进了房间,拿了个帆布袋。装上奶粉,奶瓶,保温瓶……装到一半时,她看着手里的东西,她干嘛要从一个袋子原封不动的往另外一个袋子里装同样的东西?哎呀,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 贺妃玲带着小朵和陈小烦去了公司,原本紧张严肃的格子间沸腾了。贺总的儿子哎,大家平常都害怕贺妃玲那张冰块脸。突然来了个软萌的宝宝,大家都不受控了,先是助理进了休息室,没一会儿,会计也去进了。没多一会儿,格子间的同事们都会挤进休息室去了。 贺妃玲从办公室出来时就看到陈小烦被大家逗得咯咯的笑,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见大家越聊越热络,直搞得休息到跟火车站候车厅一样。 “咳咳。”她咳了两声,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大家看着老板阴晴不定的脸,这才一个个低着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休息室。以为有十几个人帮忙带宝宝的小朵傻眼了,陈小烦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小姐。”小朵苦着脸看着她。 “我要去开会了,大概两个小时左右能结束。你记得给陈小烦喝奶和换尿布湿。”贺妃玲淡淡道。 “我一个人啊?”小朵这下真要哭出来了,“小姐,我没带过宝宝,太太都不让我带,万一我把孩子烫了呢?” 贺妃玲闭了闭眼睛,忍耐着道:“实在没办法了,你就求助一下外面有经验的妈妈。” “好,我知道了。”小朵眉开眼笑的。 “辛苦你了。”贺妃玲转过了身。 小朵看着贺妃玲出了休息室,她偷偷的跟到门边,又看着贺妃玲进了会议室。她立刻抱着陈小烦进了格子间,她抱久了,觉得两条胳膊难受得不得了。 格子间再次沸腾起来。 话说贺妃玲进了会议室,会开得很顺利。双方要起身握手时,贺妃玲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电话。贺妃玲把甲方送出了会议室,又交代助理送他们下楼。回到座位上时,电话还在响着。 “你好,我是贺妃玲。”她接起了电话,冷淡客气。 “你是贺妃玲女士吗?”那头是陌生威严的男人声音。 “我是,您哪位?”贺妃玲警觉起来。 “你的丈夫陈殊涉嫌打架斗殴现在在XX派出所,你可以过来一趟吗?”对方道。 贺妃玲第一反应就是遇上骗子了,陈殊虽然有时候在她面前吊儿郎当的,但他绝不是那种会冲动得去打架斗殴的人。 “先生,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贺妃玲狐疑的问。 “贺妃玲女士,我这里XX派出所,麻烦你带上身份证来一趟。”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贺妃玲瞪着手机,坐了一会儿,她上网查询了一下那个派出所。对比了一下,座机电话还真是那个派出所的。 这么说,陈殊真的打架斗殴进派出所了?贺妃玲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这边还没缓神,陈小烦的哭声又从外面传来。 贺妃玲只好撑着桌子起了身。 原来陈小烦拉粑粑了,小朵弄了半天,自己弄了一身不说,陈小烦身上也全都是。贺妃玲看着休息室满桌子的粑粑,以及早上那些挤在休息室里不肯走这会儿却全都装死了的员工们,还有在派出所等着她去解救的陈殊。 她觉得她要疯了。 崩溃之下,她只能回到办公室去拿了一件她的外套,她就用这件外套包上了陈小烦,然后抱着他带着小朵离开了公司。一路沉默将车开回了家,上楼,放洗澡水,笨手笨脚的给他洗好了澡。她给陈小烦洗好后又吩咐小朵去洗澡换衣服,因为她还是帮忙抱着孩子去派出所救陈殊。 贺妃玲赶到派出所时,陈殊已经给他的另一个朋友打了电话。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陈殊耷拉着头站在那里。 见了贺妃玲,他的头垂得更低。 朋友见贺妃玲来了,说了几句打圆场的话就先走了。他那个睡有夫之妇的朋友被揍得太惨,已经送到医院去了。 “我来抱吧。”陈殊伸过手去。 贺妃玲没吱声,任他抱过了孩子。 “你是陈先生的老婆吧,你老公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情可不能那么冲动。这一次还是仙人跳,对方也不敢将事情闹大,对方要是普通的正常人,你老公非得吃官司不可。”中年民警语重心长的教育道。 “你说的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贺妃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觉得实在太丢脸,根本不好意思争辩。 “陈先生,你回去吧。你说你,孩子还这么小,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你老婆孩子怎么办?”民警对陈殊说话可就不客气了。 陈殊几时受过今天这样的气,心里一肚子的火,但才吃了个大亏,他只能低声下气的认错。这才抱着陈小烦和贺妃玲出了派出所。 “我就是看不去,小林被揍得太惨了。”出了派出所后,陈殊嘀咕着说道。 贺妃玲不说话。 “你是没看到,小林的门牙都被打断了。你也知道,我和他关系不错,老一起喝酒,他打电话来给我,我去了还袖手旁观,以后我在朋友圈子里还怎么混啊?” 贺妃玲还是不说话。 “我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 贺妃玲走到了车子旁,拉开后座的座位,她把陈小烦放到了小朵怀里。陈殊愣愣的站在那里,贺妃玲上了驾驶位。 “你不上车吗?”等了好一会后,贺妃玲伸头出去看着他。 陈殊拉开了副驾位的车门。 “都怪你,好好的说我矫情。你要是不骂我,我就不会生气。我要是不生气,我就不会一个人跑回去。要是你在,我接到电话我也会说我在抱儿子,我肯定就不会进派出所了。”陈殊看着贺妃玲,数落着她。 贺妃玲笑了,半撑着方向盘,她道:“看来都是我的错啊。” 陈殊看着她的笑,心里越发的虚:“开车啊,停在这里做什么?等着被人看笑话啊?” 贺妃玲瞟了他一眼:“你真是矫情得没救了。” 55.如此奇怪 贺妃玲把陈殊领回了家,兵荒马乱了大半天,到这个点还没吃上午饭。陈小烦喝了奶坐在沙发上玩玩具,几个大人饿得前胸贴后背,累得只想葛优瘫。 贺妃玲准备叫外卖时,文素的电话打进来。 “干哈呢?这一天天的,整得也不见个人影。”文素的大嗓门传来。 贺妃玲愣了一下,文素这一口大碴子味哪学来的:“麻烦你好好说话。” “亲爱的姐姐,你在做什么呢?我都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你了。”文素嗲着声音说。 贺妃玲哆嗦了一下,扶额道:“大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朋友新开了个东北菜馆,味道不错,帮我宣传一下呗。”文素道,“要不,你今晚就带几个朋友过来吃饭,报我的名字给你打八折。” “我真是谢谢你。”贺妃玲靠到沙发上,“这样吧,我现在就要点餐,有什么菜给我报一下,做完送我家来。” “哇,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还要不要帮你朋友拉生意?”贺妃玲打断她。 “要,好吧,我推荐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大鹅炖酸菜……” “炒两个菜,你觉得味道不错的。再来个汤,冬瓜排骨汤,三个米饭。就这样,可以了。”贺妃玲当机立断。 “这么简单,你,你,这么小气?”文素鬼叫起来。 “那我换一家叫。”贺妃玲语气凉凉。 “行,行。我去厨房帮你下单。”文素大声叫起来,怕贺妃玲反悔,她立刻挂了电话。 “外卖叫好了,等着吃饭吧。”贺妃玲将手机扔到茶几上。 陈殊瘫在陈小烦旁边,闻言,搭了一下眼皮:“几点能来啊,我真的要饿死了。” “我又不是送外卖的,我哪知道?你要是饿得难受的话,自己煮好了。”贺妃玲起了身,走到厕所门口时,陈殊的手机响起来,她听见喊了一声东子,没再多听,她就进了厕所。等她从厕所出来时,陈殊拿着车钥匙已经走到了玄关处。 “你去哪里?”贺妃玲喊住他。 “东子的车在路口抛锚了,听说我在你家,他想过来坐一会儿,我去接一下他。”陈殊换了鞋往门口走去。 贺妃玲真是无语了,之前还警告她来着,不准她跟孙洁东走得太近。现在倒好,把人接到她家里来。陈殊这是抹不开面子吧,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谁知道陈殊这一接,孙浩东来了,他自己却没有回来。孙浩东带话来说陈殊到了楼下接到他爸的电话,要他火速回一趟家,说有一份重要文件在家里的保险柜里,没办法,陈殊只能忍着饿办事情去了。 贺妃玲看着门口的孙浩东,有些尴尬的招呼他进了门。 “妃玲,这是你儿子啊,长得真像你。”孙浩东从沙发上抱起了陈小烦,看着孩子天真可爱的样子,他心里那股喜欢的火苗便弱了下去。也许,他该好好劝陈殊和贺妃玲前续前缘吧,毕竟孩子还这么小,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像我吗?哈哈,我没太注意。”贺妃玲干笑着。 小朵见来了客人,麻利的起了身进了厨房,很快倒了一杯开水出来。几个人坐在客厅里,幸好陈小烦在,不然空气都要尴尬得凝固起来。 贺妃玲暗中频频看着手表,只盼送外卖的能快点来敲门。也许她和小朵吃饭时,孙浩东就会找借口离开了。眼见着时间快过去一个小时了,在文素那里点的外卖却始终不见踪影。贺妃玲等得实在不耐烦了,又给文素打了个电话。 “天啊。”文素尖叫一声,不等贺妃玲说话,她又尖叫几声:“天啊,天啊。” 贺妃玲吓了一大跳:“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把你的外卖给忘记了。”文素惭愧的说。 “你说什么?你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等你的外卖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贺妃玲鼻子都要被她气歪了,“你……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你这个人,算了算了,你也别给我做了,我另外找一家店。挂了挂了。” “你们还没吃饭啊。”孙浩东惊讶极了,“陈殊也不说一声,不然我就打包几份给你带过来。” “小朵,走吧,我带你去外面吃。”贺妃玲挣扎着起了身,“孙浩东,不好意思啊,我准备去外面吃饭,你要一起去吗?” 孙浩东看着昏昏欲睡的陈小烦:“你儿子看着马上就要睡着……” 贺妃玲看着啃着手指头靠在孙浩东肩上秒睡着的陈小烦,她现在是真的要烦死了。转头看向小朵,她道:“小朵,你去煮点面条凑合吃一顿吧,晚上我补偿你一顿大餐。” 小朵苦着一张脸往厨房走。 “宝宝睡着了,放哪里睡?”孙浩东轻声问。 贺妃玲本来想接手,但又怕吵醒陈小烦,她只好带着孙浩东往房间走去。孙浩东把陈小烦放到床上后起身,贺妃玲刚好要俯身拉被子给陈小烦盖子。这么一上一下的,贺妃玲的下巴撞了孙浩东的背上。 孙浩东一慌,赶紧往旁边一退,这一退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床头柜上,床头柜贺妃玲放了个小摆件在那里,那小摆件上头是尖了。 孙浩东一屁股坐下去了,他的脸瞬间就紫了,拼命的咬牙才没有当场嚎叫出去。 贺妃玲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你……没事吧?” “快……帮我。”孙浩东只感觉一阵扎心般的痛。 “你怎么了?”贺妃玲挤过去,伸头一看,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小摆件,这会正插在孙浩东的屁眼里。 “快,得去医院。”贺妃玲反应还算快,“你现在还能走吗?试试看,不行的话,我得背你下去。” 孙浩东挪了一步,那真是撕心裂肺的痛,他撑着旁边的衣柜停下来,朝贺妃玲摇了摇头。他真他妈的想哭了,他真是鬼迷心窍了啊。车子抛锚就抛锚了嘛,他没事儿给陈殊打电话做什么?他打辆车走就不好了。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啊。听到陈殊在贺妃玲家,他的血供就跟不上了,脑袋一昏死活的就想跟着也来贺妃玲家。现在好了,要闹到医院去了。 贺妃玲看他表情那么痛苦,知道不是闹着玩了。她急忙转身往外跑,跑到厨房门口,她拉开了厨房门。 “小朵,你看着陈小烦,我得马上送孙浩去一趟医院。”她说完就往回跑。 小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小姐那么急,她关了灶火也跟着往外跑。跑进房间后,她看到了孙浩东屁股上的小摆件,还有渗着裤子往流的鲜血。 “小姐,你,你打他了?”小朵捂着心口颤着声问,她听说她家小姐挺暴力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好好的怎么得罪她了?不好,肯定是这个男人想强奸小姐,所以小姐才下手的。 “我没打他。”贺妃玲走到孙浩东身边,弯下腰,“快,我背你。” “我试试看能不能走。”孙浩东又挪了两步,不行,那撕裂的痛太要命了,他只能又停下来。 “天啊,你是不是要强奸我们小姐,所以才被我们小姐打的。”小朵想了半天,惊叫起来。 “……” “……” 孙浩东和贺妃玲都要疯了。 “闭嘴,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是死的。”贺妃玲恶狠狠的道。 小朵捂住了嘴巴,惊恐的点头,她坚信,一定是因为孙浩东想强奸小姐,要不然绝不可能发生小摆件插入屁股这么离奇的事情。 贺妃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陈浩东背起来了,小朵跟着到大门口开了门。门一开,陈殊吓得退了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陈殊看着贺妃玲背着孙浩东,顿时他就火冒三丈,他这才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后院就着火了? “陈殊,你来得正好。孙浩东受了点伤,得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贺妃玲喘着粗气道。 孙浩东痛得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站在后面的小朵拼命的朝陈殊使眼色,陈殊一看,肯定有隐情。他挤过贺妃玲进了玄关,把小朵拉到一旁。 “那个人要强奸小姐,小姐把他给打了。”小朵凑到他耳朵旁小声说。 陈殊直起脸一看,好家伙,孙浩东的屁眼里插着个小摆件,这是什么体位?他都没有见识过?问完这个问题后,他的火就冒到了八丈高,他把孙浩东从贺妃玲背上拎下来扔到了地上。 “东子,亏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竟然对妃玲图谋不轨。”陈殊痛心疾道。 “陈殊,你是不是疯了?小朵,你跟陈殊说了什么鬼?”贺妃玲崩溃了,冲进去就抓住了小朵的手。 小朵吓得哇一声哭起来:“小姐,我,我,我没说什么,你别打我。” 地上被摔得惨兮兮的孙浩东真是无语问苍天了,他到底造了什么孽?他真的要痛死了,能不能先不吵架打架,先把他送去医院啊喂。 贺妃玲跟陈殊吵得不可开交,小朵躲回了屋内,地上的孙浩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文素从电梯里冲出来,端着一大锅水煮活鱼拐过弯时,就看到这么一副情景。孙浩东趴在地上,陈殊和贺妃玲在吵架。 她的下巴铛一下掉到了水煮活鱼盆里,天啊,她这是走错地方了吗?走近后,她看着孙浩东屁眼里的小插件,又看贺妃玲和陈殊吵得厉害。 瞬间,她也想歪了。虽然她对她的男神已经不那喜欢了。可现在,看着男神这么猥琐的趴在地上,可能还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文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啊。 56.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孙浩东。”文素端着盆水煮活鱼脚步沉重的走到了孙浩东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一路赶过来,她的手简直要断了,此时她的手晃得有些厉害。 孙浩东趴在地上,看到一双高跟脚走近,然后听到文素的声音,又闻到一阵水煮鱼的香味。他困难的抬头,看到那鱼盆在自己头顶晃得厉害。他只觉得大脑嗡嗡的响:我了个去,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文素这盆鱼是要用来浇我的吗?我这是中仙人跳了吗? “你简直就是有病。”贺妃玲指着陈殊狠狠的骂了一声就转了身,这才发现文素端着盆水煮活鱼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怎么来了?”贺妃玲的语气不怎么好,都怪文素,要不是等餐等了半天,怎么可能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情。 文素勉强笑了一下,端着那盆鱼默默的挤过贺妃玲进了她家,将那盆鱼放到餐桌,然后她又默默的走了出来,默默的离开了贺妃玲家。从她出现到离开,她就这么默默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喂……”贺妃玲有些无力起来,她本来还想招呼文素帮个忙。 孙浩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来人还是要靠自救了,他撑着地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要爬起来。 贺妃玲赶紧上前,伸手用力将他搀了起来。 陈殊和贺妃玲吵架的过程已经了解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历,看着贺妃玲搀得吃力,他讪讪的上前帮忙拉了一把。 孙浩东总算被送到了医院,在急诊科进行了一番处理后,那个小摆件总算从他的屁股里拔出来了。 贺妃玲和陈殊在外面的休息区等着。 “对不起。”陈殊憋了半天总算向贺妃玲道歉了。 “不接受。”贺妃玲别过头看着过道。 “我不应该邀请他到你家来坐坐的,我不应该自己跑掉,我更不应该在你们那么狼狈的时候突然就回来了……” “你没完了是不是?”贺妃玲回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在向你道歉嘛。”陈殊被她瞪得声音立马矮了下去。他靠到椅子上转头望着远处的窗外,从昨天到今天,他感觉像过了一万年那么久。 “照顾陈小烦这事儿,我自己想办法吧,你以后别来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有义务帮着我一起照顾。我这两天就去家政公司请个保姆回来,加上小朵,我可以应付得过去。”贺妃玲冷静后说道。 “保姆虐待孩子的事情还少吗?你放心?”陈殊强烈的表示反对。 “我会在家里装监控。”贺妃玲道,“而且我妈回来后,她肯定会来帮忙的。” 陈殊张了张嘴,他这两天除了跟贺妃玲亲近的时刻之外真是每一分钟都想逃。现在贺妃玲提出了个完美的解决方案,他再也不用过这种被绑住的生活。欧耶,又可以泡吧约兄弟们喝酒了。 不过,贺妃玲真的不是试探他吗? “没事儿,我和你一起照顾,毕竟也是我的儿子。”陈殊连忙表态。 “不用了。”贺妃玲经过这两天的折腾,觉得一个人带孩子也许比两个人还要轻松点。 “那我再帮你两天吧,等你找到合适的保姆再说。”陈殊见她说得认真,赶忙顺水推舟。 “好。”贺妃玲点了点头,“你待会打个车送孙浩东回去,我得先回家,小朵一个人在家怕她照顾不好孩子。” 说完贺妃玲就起了身。 陈殊应了一声,贺妃玲已经走远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贺妃玲表现得疏离的时候,他心里就跟猫挠了一般。可让考虑真的跟贺妃玲陈小烦组织一个三口之家,他还是觉得太可怕。 他是抵死不肯结婚的,就算可以和贺妃玲天天睡一张床也不行。 贺妃玲离开医院就去了家政公司,也是巧,刚好有个合适的带孩子有经验的保姆。办了手续,贺妃玲当即带着她回了家进行试用,到家后她给陈殊打了个电话,告之他不用再过来了。 新来的保姆很尽责,加上小朵帮忙做家务,贺妃玲的工作和生活渐渐的稳定下来。不过现在和以前毕竟不一样,以前下了班可以到处去溜达溜达,现在下了班,开着车就往家里赶。虽然家孩子有保姆带着,但这段时间以来,陈小烦竟然有些粘她了。每天她下班回去,陈小烦就高兴得手舞足蹈的。 贺妃玲嘴上没说过什么,但心里却是暖暖的。自己带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有感情了。 徐雯似乎铁了心的要在香港定居了,偶尔给贺妃玲打个电话问问陈小烦的情况。听说贺妃玲请了保姆,她有点生气,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贺妃玲觉得现在的日子还不错。 话说陈殊得到了贺妃玲的特赦,重新过上了逍遥自在的生活。因为体验了带孩子的辛苦,他加倍珍惜这自由的生活。 现在的他,除了偶尔的给贺妃玲发条信息问问陈小烦的情况,其他时间他都周旋于美女之间,奔走流连于是各种娱乐场所。 在这个时间段内,他和贺妃玲越走越远,甚至在他深切的体会到单身的可贵后,他连信息都不给贺妃玲发了。 陈小烦只是一个意外,这个意外并不是他故意造成的。在离婚事宜上,他给了贺妃玲足够的赡养费,他认为这样已经够了。 陈贺两家的四个老人却傻眼了,按照顾他们的安排,把孩子丢给两个人年轻人,让他们学会照顾孩子,从中体会什么是责任。 现在的结果是贺妃玲确实按他们希望的路走了,陈殊却活得更加嚣张了。 陈清林在恼恨之下找陈殊谈了一下话,谁也不知道父子俩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俩父子大吵了一架,陈清林在愤怒之下拿了本书砸中了陈殊的额头。 陈殊负伤跑掉。 陈清林在暴怒之下停了陈殊在公司的一切职务,并且冻结了他所有的信用卡。做完这些后,他靠在大转椅里按着发麻的头皮。他觉得自己太失败了,白手起家,辛辛苦苦打拼下这事业王国,老婆内秀,陈殊小的时候优秀聪明。 万万没想到,他想着要安度晚年时。陈殊却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他实在是太痛心了。为什么陈殊就不能按照顾他希望的那样生活呢? 他突然觉得自己太老了,老到完全不能理解和接受儿子的思想。他的人生都在按步就班中度过,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他真的不懂啊,祖祖辈辈都这样走过来的。为什么到了陈殊这里,他会变得这么没有责任感。他不要婚姻,不要家庭,不要老婆,也不要孩子,只要一个人自由自在。 他陈清林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儿子? 话说陈殊被陈清林狠狠的教训了之后,他就决定离开B城。他要去成就属于自己的事业同,他要按照自己希望的那样去生活。 他决定去深圳。 临走之前,他去看了贺妃玲和陈小烦。他到贺妃玲住的小区时,贺妃玲推了个婴儿车正陪陈小烦在小区的公园里散步。 他垂头丧气的双手插兜走到她面前。 “来了。”贺妃玲笑着跟他打招呼。 “陈小烦最近乖吗?”陈殊随口问。 “还不错,会说简单的字节了,那天喊了声妈妈。”贺妃玲开心道。 陈殊看着她,这还是他认识的贺妃玲吗?她那么酷爱自由的人,现在成了什么鬼样子?成了家庭妇女,庸俗的家庭主妇。 他受不了这一切。 “你现在倒是很像一个妈妈了。”陈殊扯着嘴角笑,眼神有些飘忽。 贺妃玲推着陈小烦朝前走:“不然呢?这是我生下的孩子啊。” 陈殊跟着她朝前走:“你说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贺妃玲皱眉,扫视了他一眼:“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了?” “我打算去深圳,短时间内不再回来。”陈殊闷闷道。 “哦。”贺妃玲应了一声。 “你不说点什么吗?”陈殊烦躁起来。 “说什么?”贺妃玲奇怪道。 “说什么都可以啊,你看我们不是有个儿子吗?还有过一段婚姻,虽然我们是契约婚姻……我是说,我认为我对你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你至少应该对我说什么。”陈殊有些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凌乱的内心。 “这是你的自由,我们只是在一个不太恰当的时机发生过一些事情。除此之外,你并不欠我什么。所以,你做什么决定都不必经过我的同意。也不用对陈小烦感到愧疚,他有我,有外公外婆,我们都很爱他,有足够的时间陪他。所以我相信,在他成长的过程,他不会因为缺爱父亲的爱而变成一个不健全的孩子。”贺妃玲顿了顿,“倒是你,你或者应该好好成长一下了。” 陈殊看着推车里的陈小烦,他笑起来样子好你有点像自己。他有些鬼使神差的拿出了手机,拍了几张陈小烦的照片。 收起手机后,陈殊道:“妃玲,我不知道是你变了还是我没变。现在的你和当初我认识的你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你逐渐的变成了和我一样的人,生儿育女,组织家庭,重复上一辈的生活。这有什么意义呢?” 贺妃玲呆了呆:“陈殊,那么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生道路才是正确的?进一步说,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生才是你需要的?” 陈殊沉默着朝前走,半晌之后才道:“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但娶一个女人,成一个家,然后为了孩子辛苦奔波,这绝对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贺妃玲顿住了脚步,她朝他伸出了手:“陈殊,那我祝你在深圳能找到你想要的人生。” 57.反省 迷茫的陈殊去了深圳,陈清林气得简直要中风,崩溃之下他给他深圳所有的但凡陈殊有可能去联系的朋友打了电话,不许任何人给予他任何资助。他想,陈殊要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能白手起家,他也就没有资格管他了。 徐雯在知道陈殊丢下贺妃玲和陈小烦去了深圳后,立刻从香港回到了B城。她的一番苦心完全的被辜负,这让她十分的沮丧。小朵给她打告密电话时,她还十分得意自己的计谋凑效了。真是没有想到,人算还是不如天算啊。 徐雯回来就想把陈小烦接回大宅去,但这回贺妃玲不答应了。在经过了最初的鸡飞狗跳后,贺妃玲慢慢的体会到了养育孩子的辛苦和幸福。她相信她妈能把陈小烦照顾得更好,只是,陈小烦终归是她生的,她有理由也有责任给予他亲子时光,陪他成长。 她和陈殊不一样,在发现养育孩子的麻烦之后,她没有仓惶而逃,而是在凌乱中学会适应和面对。 谁不喜欢自由呢,谁都喜欢吧。 徐雯对女儿的转变很是诧异,虽然不太放心,但想到女儿和方芸那段往事,她觉得把陈小烦放在女儿身边也能挡住一些牛鬼蛇神,大不了就是她多辛苦一些,经常过来看看陈小烦。 日子平淡如水,这么一天一天。 孙浩东在那次小插件意外后就没有再找借口来找过贺妃玲,他听着陈殊和贺妃玲吵架,感觉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所以他决定做一个有风度的人,他便悄然退出了。 陈小烦长到九个月的时候,B城正值盛夏,陈殊去了深圳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贺妃玲已经成功的从一个自由散漫的人摇身一变成了时尚的超级辣妈。如今,她已经能一手抱着陈小烦,一抱拎着包包购物袋逛超市了。 许多事情,做起来后,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而一心想从贺妃玲身上弄点钱的方芸在没招之下,又去了一趟贺妃玲公司。看着贺妃玲有条不紊的照顾儿子,忙里偷闲时跟她讲几句话,不时的还要接个电话,顺手接过助理递给她的文件仔细看看。 一向脸皮很厚的方芸有些坐立不安,她觉得自己有点好吃懒做了。反省过后,方芸又生气起来,觉得贺妃玲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妃玲,我帮你抱抱吧。”方芸起了身走到她身边,假装热心的样子。 贺妃玲瞟了她一眼,道:“你会吗?” 方芸有些窘迫:“学学就会了。”她说想强行抱陈小烦,哪知她的手才碰到陈小烦,陈小烦嗷一声大哭起来。 方芸很尴尬。 贺妃玲将陈小烦抱到旁边哄了哄,直到陈小烦不哭了她才转头:“方芸,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也,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看看你。”方芸最近看中了一个包包,心里疯狂长草,半夜醒来都要放在图片看半天。可是房贷才缴过,买杯酸奶都要看看银行卡的余额。除了贺妃玲,她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贺妃玲对她也是很头疼,好话歹话都说遍了,可她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就像今天,前台那边根本不让方芸上楼,可她居然趁着前台不注意偷偷溜上来了。 “我……”方芸绞着双手,看了一眼贺妃玲的脸色,咬了咬牙,在不要脸和买包的选择中,她决定选择不要脸。 “怎么了?”贺妃玲奇怪的问。 “我,我想请你帮一个忙,一个小小的忙。”方芸扭捏着。 贺妃玲看着她,等着她嘴里吐点象牙出来。以她对方芸的了解,方芸大要是缺钱了。 “真的很小的一个忙。”方芸讪笑着,终究脸皮还没踩到脚底下,仅存的羞耻心让她张不口直接说钱字。 “你没钱了吧?”贺妃玲笑眯眯的问。 方芸点头,猛点头:“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发誓,等我一有钱我就还给你。” “多少?”贺妃玲简洁问。 “两万八,我保证我有钱了还三万给你。”方芸急切道。 “你什么时候才会有钱?”贺妃玲好整以暇的看她,陈小烦靠在她肩上睡着了,她有闲情跟她扯几句。 方芸愣了一下,她什么时候会有钱,她哪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有钱,她不就是一个好听的借口吗?贺妃玲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就是不想给她钱吧。 “好不好嘛?”方芸还着撒娇的语气。 “不好。”贺妃玲拒绝得很干脆。 “你,你怎么那么小气。”方芸憋了半天才骂出一句,“妃玲,我是跟你借,又不是跟你要。” “对不起,我不相信你的偿还能力。”贺妃玲特别正经认真的语气。 方芸这下绷不住了,好个贺妃玲,她今天就是来试个水,不过两万八,她就这么无情的拒绝她。她要是跟她要后半生的赡养费,那不是比登天还难。 看来这样没有任何筹码的跟贺妃玲要钱是要不上了,方芸看着趴在贺妃玲肩上睡觉的陈小烦,心里闪过一个主意。但马上打了个冷战,犯罪的胆子她还没有。可是,贺妃玲现在油盐不进,她要上哪里去弄点钱? 方芸再一次铩羽而归,这一次的败北后,她的心思就彻底歪了,整天琢磨怎么从贺妃玲身上弄钱,连班也不肯好好去了。 此是后话。 贺妃玲把熟睡的陈小烦放到了小床上,忙活了一整天的她真的累瘫了。坐到办公桌后的大椅子里,她看着电脑旁边的绿萝放空思绪。 她有时候想,到底是她成长得太快,还是方芸和陈殊成长得太慢。当她走到人生的这一个阶段,停下脚步来看这两个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足迹的人。她惊奇的发现,方芸和陈殊除性别不一样,矫情的程度真是惊人的相似。 一样的没有责任心,一样的爱热闹爱享受,一样的自私自利……想到这些,贺妃玲忍不住自嘲的笑笑。因为她看起来太坚强了吗?还是因为她太独立看起来无比可靠?为什么方芸和陈殊都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她贺妃玲就像泰山屹立在这里,永远在这里,无论他们什么时候回头,她都在这里? 陈殊去深圳一个月了,除了偶尔在她发孩子的朋友圈下点个赞,私下连声问候都没有。她想到过去她和他之间的点滴,恍然如梦,又觉得凉薄如水。 她对他,渐渐的就失去耐心了。 贺妃玲也想,她到底是爱男人还是爱女人,在这个问题上,她还是有一些糊涂。为此她去查了不少相关的资料,如果说她是天生的性取向有问题,那么她绝不应该和陈殊之间发生任何事情。 唯一的解释是,她不是彻底的同性恋,最多也就是一个双性恋吧。 这些问题真是令她感到头疼,只能索性的不管吧,未来的路要怎么走,都顺其自然吧。 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贺妃玲因为公事要去一趟深圳。她没有打算跟陈殊联系,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陈殊竟然来接机了。 她拖着行李箱从出口往外走,看着穿着白色T恤衫的陈殊站在那里时,她以为只是巧合。 “妃玲。”陈殊走到她面前。 “好巧,你来接朋友吗?”贺妃玲惊奇道。 “不是,我来接你。”陈殊说。 “接我?”贺妃玲更加惊奇了,“你怎么知道我来深圳?而且你怎么知道我的航班号?” “你妈给我的。”陈殊淡淡的语气,说话间他接过了她的行李箱。 贺妃玲呆了一下,她没有告诉过她妈她的航班号啊,仔细想想,应该是小朵偷看了她的手机吧。所以现在,陈殊不得不来接她。 贺妃玲想到这里,心里就特别生气。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这样刻意安排做什么呢?强扭的瓜怎么会甜? 她从陈殊手里拿回了行李箱,冷淡道:“陈殊,很抱歉我妈的自作主张,但请你相信,这并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我来深圳是来谈公事,并不是变着法子来找你。你有你的人生要过,我也有我的人生要过。” 陈殊皱了一下眉,他当然是相信贺妃玲。但他反感的就是长辈们的自作主张,导致他忍不住的就想对抗。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我这边有专人来接我。”贺妃玲拉着箱子走了几步后折回去,“陈殊,从今以后,我们还是彻底断了联系吧,谢谢。” “妃玲,你不要这样。”陈殊有点手足无措的,他没想将事情搞得这么糟糕,老实说他看到贺妃玲那一瞬间,心里也是很开心了。只是他这两个月在深圳过得很不顺心,离开了父亲的庇佑,这外面的世界简直太艰难了。一个月拿一万不到的薪水,整个人还得跟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连好的酒店都给贺妃玲订不起。他不过是逞强想装点门面,贺妃玲却彻底翻脸了。 “陈殊,我觉得我对你太宽容和包容了。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能一笑而过。以至于,你觉得我很好说话。但现在我要告诉你,在你决定离开B城自顾自的去深圳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的可能了。我贺妃玲绝不可能跟一个没有责任心的怂包在一起,也不允许我的儿子和一个怂包亲近。陈殊,我言尽于此,保重。”贺妃玲说完推着行李箱快步往外走去,说完这些话后,她心里舒畅多了。 愣站在那里的陈殊犹如被重棒狠狠击了一下,他有些昏昏的,又有些慌慌的。贺妃玲没说错啊,她对他太宽容和包容了,所以,他才这样的肆意来去。 现在贺妃玲说了这么狠绝的话,以后跟他彻底断绝往来。也就意味着,他在这深圳历经艰辛后,他再回B城那座稳稳的泰山没有了。 陈殊害怕了。 58.意外 贺妃玲已经走远了,陈殊下意识的往前追了几步,停住脚步,他觉得这样怂包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追出去呢。没有了父亲那棵大树,他和其他普通的为了生活奔波的打工者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在被父亲切断所有退路后,才发现自己的弱不禁风。 而贺妃玲却不一样,她从来就有没有依附家庭,而是靠着自己努力打拼自己的事业。 以前他嘲笑她的破烂小公司,来了深圳之后,他残酷的现实面前,他才看到曾经的自己有多么的不知天高地厚。 当生存成为最迫切的问题时,那些可笑的哲学问题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什么人生的意义?活着的意义?婚姻家庭孩子的意义?所有的这些,都抵不过下一餐吃什么在哪里吃吃什么来得重要。 陈殊看着贺妃玲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他站了好一会儿才沮丧地抬步往外走。 贺妃玲坐上了客户派来接她的专车,车子启动,她隔着车窗看这座车水马龙的城市。陈殊的脸在她脑海中晃动着,他的眼神,他说话的样子,只是隔了两个月的时间,他满身都是戾气。 想来,他在深圳过得并不如意。 贺妃玲在心里微微叹息,恍然间想起初识的陈殊。人群中,他谈笑风生,礼貌周到。忍不住的,她又想到扭转他们命运那一夜。 这人生的兜兜转转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一天后,贺妃玲处理好了工作上的事情,客户为尽地主之宜,热情的留她在深圳游玩几天。盛情难却,贺妃玲便答应了。 次日早上,贺妃玲起了早,吃完早餐后她窝在窗边的沙发里看着远处的湖泊。艳阳当空,她觉得在酒店葛优躺才是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手机响起,贺妃玲懒洋洋的拿过。电话是小朵打来的,看到号码,她的火就升起了,偷看她手机的事情还没跟她算账呢。 “喂。”她接起电话。 “小,小姐,不,不好了,不好了……”小朵哇哇的大哭,上气不接下气的。 “好好说话,你哭得我一句都听不懂清楚。”贺妃玲忍不住数落她。 “宝宝不见了,他不见了。”小朵哭得更厉害了。 “你说什么?”贺妃玲一个鲤鱼打挺,整个人滚到了地毯上面 “我,就弯腰系了一下鞋带,宝宝就不见了,我已经到处都找遍了,没有,宝宝不见了,怎么办?你杀了我吧。”小朵嚎啕大哭。 贺妃玲的脑袋也嗡嗡的,天啊,社会新闻上天天说有小孩当街被拐卖,还有人贩人强行抢人,她一直觉得这些事情离她好遥远,因为她所生活的环境一向安全。现在小朵说陈小烦不见了,不见了的意思是不是他被人贩子抢走了。 “你不要再哭了,哭也没有用。你在哪里?现在马上打110报警。”贺妃玲强自镇定着。 “我就在小区旁边的公园里,雕像这里。”小朵说道,“已经有人帮忙报警了。” “好,你在那里别走动,等警察过来。”贺妃玲马上挂断了电话,然后她给她爸打了电话。 贺健峰接到女儿的电话时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按了两次拒接贺妃玲还打,他只好暂停了会议接起了电话。 “爸,陈小烦在滨海公园被人贩子抢走了。小朵现在已经报警了,你现在和我妈过去一趟,外婆和奶奶那边暂时不要说,我现在马上从深圳赶回来。”贺妃玲冷静道。 “你说什么?”贺健峰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好好,我知道了,你赶去机场别飙车。” “我知道了,爸。”贺妃玲挂了电话,立刻就要机票,在选择乘坐人时,她看着陈殊的名字。略犹豫,她一起点了下去。陈小烦丢了,这是大事,在这样的问题上,陈殊作为他的亲生父亲有知情权。机票她一起订了,他回不回去就是他的事情了。 随后,贺妃玲又给陈殊打了电话。 彼时的陈殊正坐在巷子里的早餐摊上吃着肠粉,接到贺妃玲的电话,他连早餐钱都来不及付就一路狂奔起来。搞得早餐摊的老板目瞪口呆的,也不过六七块的事情,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逃单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陈殊跑到路口时才想起来早餐钱没付,但他哪里顾得上了,打了辆出租车,他一路就往机场狂奔,也好在他现在习惯把所有的证件和现金都装在随身的包包里。 在机场的登记台前,贺妃玲和陈殊碰上了面。 “妃玲,到底怎么回事?”陈殊气都喘不过来了,他抓住了她的手。他听到陈小烦丢了,第一反应就是贺妃玲怎么办?她要发疯的。 贺妃玲戴着墨镜,脸上泪痕未干,闻言,她的泪又往下掉,侧过头,她拭掉了眼角的泪水。沉默着拿出了身份证递给了陈殊。 “麻烦你帮我取一下登机牌,谢谢。”她客气道。 陈殊也拿也了自己的身份证,跑到一旁的机器上操作起来。取完登机牌后,两个人直接往安检处走去。过了安检,进了候机大厅后,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贺妃玲这才将事情大致跟他提了一下。 陈殊低下头,半晌后才自责道:“妃玲,对不起,都怪我,我不应该意气用事儿跑到深圳来。我要是跟你一起照顾陈小烦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贺妃玲冷静了许多:“不关你的事。” 陈殊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响起来,他妈打电话来了。电话一接起,他妈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说话一边骂陈殊。 陈殊理亏,只能任他妈妈骂着,直到他妈挂断电话。 电话挂断后就只留下了漫长的等待,贺妃玲和陈殊各怀心事,除了沉默也只有沉默了。 陈殊满脑子都是他妈的责骂,那些话刺痛了他的内心。让他对自己无比的痛恨起来,是啊,为人子他不孝,为人父他失职。如果陈小烦有个闪失,他无法想像接下来的日子里,贺妃玲要怎么过,她的父母要怎么过,他的父母又要怎么过? 59.找人 下午两点半,贺妃玲和陈殊赶回了家。保姆来开的门,客厅里,双方父母都在,小朵蹲在角落里埋着头一动不动的。 贺妃玲和陈殊走进去后,大家都没说话。 “爸,妈。”贺妃玲喊了一声。 “爸,妈。”陈殊也跟自己父母打招呼。 “都坐下吧,别让在那里发呆了。”贺健峰见两个人站着不动,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贺妃玲坐到她妈身旁,刚想安慰她妈几句,她妈就靠到她肩膀上呜呜的哭起来了。 “我的宝贝孙子啊,都怪你,我说了要接回去大宅,你偏说你自己带。要是我带着,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徐雯哭得很伤心。 贺妃玲当然了解她妈心里的难过,陈小烦从出生到现在全都是她一手一脚带的。这两个月她接了手,但徐雯不放心,每天都要过来陪外孙几个小时才回去。 “我打算吃了午饭过来带宝宝去游泳的。”徐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监控调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贺妃玲问她爸。 “那个地方是死角,监控上根本看不到,公园里人又多又杂,目前没有什么线索。”贺健峰阴郁着脸色。 “小朵,你不是说你只低头系了一下鞋带吗?系个鞋带最多也就是十几秒的事情,人贩子跑再快,当时也应该在公园附近……”贺妃玲看向蹲在角落里的小朵。 “她当时还在讲电话。”贺健峰补充了一句。 贺妃玲很想骂小朵,但骂她也无事无补。 “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我和清林都动用了,希望小烦很快能找回来。”贺健峰叹了一口气。 “网上求助呢,微博有没有发?”客厅里沉默了一会儿,陈殊猛的想到这一茬。 几个长辈面面相觑,他们平常的工作那么忙,哪里会有空去玩什么微博。贺妃玲也愣了一下,她也就是偶尔看看朋友圈,看看网易和一些财经新闻,实在闲得发昏的时候才会去知乎逛逛,微博却从来没有用过。以前和方芸在一起时,她用微博,每次有什么新闻她都大惊小怪一番。 “我来发条微博,联系我几个在微博上小有名气的朋友帮忙转转,微博用户量大,也许能有一些用处。”陈殊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开始操作起来,发好微博后,他又打了几通电话,大家都他失踪又突然出现表示很惊讶,但听到他儿子丢了后,大家都十分仗义的帮忙转发并且艾特他们的朋友也帮忙转发。 做完这些能力范围内的事情后,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大家心里都是有埋怨的,只是碍于情面,都隐忍着罢了。 陈家对于陈殊无条件把陈小烦让给贺妃玲一直就有意见,现在搞出了孩子弄丢的事情,陈家唯一的孙子不见了,陈清林一方面恼怒陈殊不争气,另一方面又生气贺家大包大手揽什么都不让他们插手。 徐雯心里就更生气了,上次两家人碰头时,说得好好的,陈清林夫妻一定会好好配合她,让小夫妻俩的关系柳暗花明。眼见着有转机了,陈殊要跑,陈清林夫妻却袖手旁观。要是他们小夫妻关系缓和了,一起照顾孩子,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客厅里暗潮涌动,蹲在角落里的小朵恐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过是蹲下来系了一下鞋带,顺手接了个电话,前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她真的半点都没有感觉到有人走近,起身后看到孩子不见了,她跟疯了一样在公园里跑了一圈,可是陈小烦就跟消失了一样。 她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她在贺家快五年了,太太和小姐对她都特别好。可是现在她却把孩子弄丢了,她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先生,太太,小姐,陈姐夫,你们把我杀了吧,都是我不好。”小朵跪到地上,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没人吱声,事到如今,杀了小朵也是没用的。谁也不理小朵,她只能伏在那里干干的哭着。 贺妃玲的手机响起来,电话是方芸打来了。她按了拒听,她哪里有心情接电话。随后,方芸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我看到陈殊的微博了,你没事儿吧。”方芸问了一句废话。 贺妃玲没回她。 “相信你儿子一定会找回来的,加油。”方芸又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贺妃玲还是没理她。 挨到下午四点多,派出所那边打来了电话。说是经过仔细排查加上公园里群众们提供的线索,目前已经画出了嫌疑人的初步肖像,让陈贺两家派人过去辨认一下会不会是熟人作案。 呼啦啦的,陈贺两家全跑去了派出所。 路上,贺妃玲又接到方芸发给她的短信,问她儿子找到了没有?贺妃玲还是没理她。 到了派出所后,一堆人围着一张肖像,毕竟只是肖像,只能根据外貌特征去想像。看了大半天,排除了一些身边的朋友,大家也没能看个所以然出来。 两家人垂头丧气的从派出所出来。 贺妃玲开着车要走时,陈殊跑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窗,贺妃玲开了锁。 “有个事儿。”陈殊关上车门拉上了安全带。 “嗯?”贺妃玲看着他。 陈殊拿出了手机:“刚才我收到了一条私信,说早上在望春路那边的尚荣小区,看到有两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衣着特征跟小烦很像。我们到那边附近去看看吧。” 贺妃玲立刻踩下油门。 十来分钟的时间,两个人赶到了尚荣小区。停好车后,两个人先是仔细询问了保安,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没办法,两个人只好漫无目的的在小区里找了一圈。每一个拐弯处,贺妃玲抱着希望,但愿转过去就能看到陈小烦 但每一次都失望。 在尚荣小区来回找了三遍,最后两个人只能出了小区回到了车上。 贺妃玲坐在驾驶位上,手搭在方向盘上,她觉得浑身无力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她一向有主张的人生,陈小烦失踪这件事真的打击太大了。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妃玲。”陈殊看她一直不开车,轻声喊她。 贺妃玲侧过头看着车窗外,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这一哭她就收不住了,那泪水越流越急。 陈殊看着贺妃玲的肩膀耸动,又听到她压抑隐忍的哭声。陈殊顿时就慌了,陈小烦的失踪,他心里也是很难受的,但他明白他的难受不及贺妃玲十分之一。 他看她哭得厉害,平常话多的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颤颤的伸过手去,轻轻的拉了拉她。 “妃玲,你别哭,小烦一定能找到。” 此时此刻的贺妃玲真是无比的脆弱,听到陈殊的安慰,她就那么顺着他的手靠了过去。陈殊几乎是受宠若惊的揽住了她,她靠在他的肩上痛快的哭了起来。 陈殊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会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儿的,你相信我。” 贺妃玲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捶着他的肩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小烦找不到了,我妈怎么活啊?我怎么活啊?你反正只提供了一颗精子,根本无所谓有没有陈小烦。” “我没有。”陈殊本能的就想争辩。 “你这个没责任心的爸爸。”贺妃玲掐了他一把。 陈殊痛得要命,但哪里敢跳起来。现在贺妃玲就算把他大卸八块,他也只能坐在这里任他肢解啊。 哭了得有半个小时,贺妃玲才渐渐的停了下来。她哭得一张脸通红的,眼睛也浮肿起来了,陈殊一件衬衫湿了个透。 “你开车。”贺妃玲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到,然后她就下了车。 陈殊赶紧推开车门也下了车,快步绕过车头,离贺妃玲两三步时,就见贺妃玲晃了晃,然后就往地上倒。 “妃玲。”陈殊吓坏了,一个箭步过去,险险的接住了她,没让她跌个嘴啃沙。 算起来,贺妃玲活到二十九岁,还是第一次晕倒。她一早就起来赶飞机,早餐没吃,午餐也没吃,到这个点了她又哭了半天,体力严重透支,血糖就低下去了。 贺妃玲靠在陈殊怀里昏了将近一分钟才缓缓的醒过来,睁眼就看到陈殊一脸焦急,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我没事儿,就是血糖有点儿低了。”她摇摇晃晃的往副驾位走去。 陈殊看她到这个份上了,还习惯性的逞强,连扶都不敢让他扶一下。他心疼得要命,追过去,他搀住了她,将她搀上了副驾位,又帮她系上了安全感,这才关上了车门。 “我们先去吃点粥,然后再回家等消息。”车子启动后,陈殊说道。 “好。”贺妃玲疲惫的靠着座椅。 陈殊启动车子时,贺妃玲的手机响了起来。贺妃玲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文素打来的电话,估计是要问陈小烦的事情,她不想接,任电话响着。 “我帮你接吧,万一文素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我们呢?”陈殊询问道。 贺妃玲把手机递给了他。 “文素……我是陈殊,不是什么鬼……对……你说什么?……好,我们马上赶过去,你在那里等我们。”陈殊挂了电话,将手机往储物柜里一扔,然后他一脚踩下了油门。 “是不是小烦有消息了?”贺妃玲跟打了一剂强心剂一样,激动得立刻坐起来。 “嗯,锦元路那里有个中年妇女抱着个男宝宝慌里慌张的,文素听到消息后正在往那里赶,我们也赶紧过去。”陈殊说道。 “开快点,不行,你开得太慢,我来开,停车,我来开。”贺妃玲急切道。 “不行,再急你也不能飙车,越急越容易乱。”陈殊说什么也不同意。 60.是我的错 两个人赶到了锦元路,下了车,贺妃玲就抓着手机一边和文素讲电话一边飞快的往前跑,跑得太急,叉道口的时候跟迎面来的一个大婶撞了个正着。 大婶长得太结实,贺妃玲“吧唧”就摔到了地上。她活这么久,可算是彻底的狼狈了一回。手机摔在水泥地上四分五裂,她自己还跌得膝盖生疼的。 “妃玲。”陈殊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到在地,冲上前去,他冲着大婶吼道:“你怎么走路的啊?” 大婶眼睛一瞪:“你老婆跟长了翅膀似的恨不得飞起来,要不是我胖,跌到地上的就是我了。你不想想,我这把年纪摔地上,你付得起医药费嘛。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一点教养都没有。” 贺妃玲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陈殊还想骂人,她扯了扯他。 “对不起,阿姨。”贺妃玲道了歉,瘸着腿往前走。 “大妹子,找老公可要擦亮点眼睛。像你老公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的,你可长点心吧。”大婶白了陈殊一眼,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扬长而去。 陈殊气得要命,但现在哪里有时间去计较这个。文素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尸体后快步往贺妃玲追去。 “人呢?人在哪里?”贺妃玲喘着气问文素。 “天啊,你膝盖在流血。”文素指着她的腿。 “我问你人呢?你管我膝盖做什么?”贺妃玲冲她吼起来。 文素吓了一跳:“我,我赶到的时候,有人报了警,然后警察说那女的是确实是孩子的外婆,刚从乡下来,孩子跟她还不是太熟,所以才哭闹得厉害。” 贺妃玲就感觉那一身的劲突然就被抽光了,站在那里,她真的欲哭无泪。 “你好歹先弄清楚啊,你看妃玲都要急疯了。什么都不弄清楚,你当闹着玩呢。”陈殊心疼贺妃玲这么急慌急火赶来,结果又是失望一场。 “我也是替你们着急嘛,要不然,我能丢下自己的事情跑过来。”文素很委屈。 贺妃玲呆呆的,她从没有这么无助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走吧,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你膝盖上的伤口也要处理一下。小烦要找,可是我们不能自己先垮了啊。”陈殊扶着她往回走。 天色将黑时,贺妃玲和陈殊回到了家里。陈清林夫妇已经先回去了,徐雯因为伤心过度被贺健峰强行带回了家。 小朵和保姆惊恐不安的站在餐厅里,见贺妃玲和陈殊回来,一时间,谁也没敢开口说话。 陈殊把贺妃玲扶进了房间,贺妃玲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这个点,陈小烦喝奶了吗?是不是在哭?再过两个小时,他就该洗澡睡觉了,抢走他的人能帮他洗个澡吗?他睡觉前一定要喝奶,喝饱了才睡得安稳……贺妃玲想到这些,心如刀绞。那是她的孩子啊,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也许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也许她心底深处对孩子的爱醒得比一般母亲要迟。可她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那种切肤般的痛,那心痛将她紧密包裹,令她痛不欲生。 陈殊默默地坐在床边,看着贺妃玲那么难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微博,转发多起来了,可是目前来看还是毫无进展。 “我让小朵做饭吧,好吗?”陈殊轻声问。 贺妃玲摇了摇头,泪水又顺着她的眼角往下淌。 陈殊还是起了身,出了房间,他让小朵和保姆去做饭。自己则走到客厅的沙发里坐了下来,他也很累了,想静静的坐一会儿。 这一夜,无比漫长。 贺妃玲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凌晨三点多她就醒了。翻来覆去,她再也没有了睡意。最后她只能撑着床坐了起来,头还是昏昏的。 坐了一会儿,她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有几条未读信息,她赶紧点开。信息全都是方芸发来的。 “妃玲,你,你能来一趟我家吗?” “我,可能,可能犯了一点儿错。” “你来一趟吧,我没办法了。” 贺妃玲看着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短信,联想到她白天的时候打电话来探听情况。贺妃玲猛的意识到什么,她的心突突的跳得厉害。开了灯,她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了衣服换上。 出了房间,她看到陈殊蜷着身体睡在沙发上,她走到茶几旁抓过了车钥匙。 几分钟后,贺妃玲开着车急速出了小区,一路就往方芸住的小区狂奔。凌晨的路况很好,她只花了七八分钟就赶到了方芸住的小区。 停好车,她疯了一样往楼道跑去,进电梯,上了楼,出电梯,站到方芸家的大门前。要敲门时,她听到有隐约的哭声传来。 那哭声太熟悉,贺妃玲腿一软扶着墙才站稳。 敲了几下门,方芸就来开门了,她怀里抱着的正是哭闹不休的陈殊烦。 贺妃玲一言不发的从她手里抱回陈小烦,孩子找到熟悉的怀抱后,很快安静下来。方芸嗫嗫的站在一旁,绞着手不敢说话。 “妃玲。”见陈小烦安静下,方芸极度不安的开了口。 “啪。”贺妃玲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侈……” “啪。”贺妃玲又甩了她一巴掌,这两巴掌甩得结实,方芸白皙的脸上顿时就起了红印。 方芸捂着脸,扁着嘴想哭,有血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她害怕极了,贺妃玲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杀了她。她只是起了个歪念头,一丝一毫不敢有伤害陈小烦的想法。她就是想弄点钱,没想到陈小烦会无休无止的哭闹个不停。她被闹得都要神经衰弱了,走投无路的她只能给贺妃玲发了短信。 “你疯了吗?”贺妃玲打完她后,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压到墙上。 方芸惊恐的看着她,她感觉都没法呼吸了,看着贺妃玲铁青的脸,她困难道:“妃,妃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脑袋发昏,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就是,就是想求你回头。” 61.恩断义绝 贺妃玲松了手,方芸跌到地上,她伏在地上干咳起来。贺妃玲看着地上的那个女人,她感觉刚才那两耳光就像狠狠抽在自己脸上。 她唯一爱过的人,终究落了这么个下场。 “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贺妃玲单身把她从地上拎起来,“犯罪意味着什么你懂吗?你会被判刑,你的犯罪信息会录入会安系统。从此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这都会成为你的耻辱柱,你终身都洗脱不了你懂不懂啊?” “可是,我把宝宝还你了。”方芸看着贺妃玲,“我,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贺妃玲闭了闭眼睛,为什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女人?她真的想晃晃方芸的脑袋,里面大概装了两个太平洋吧。 陈小烦哭累了,这会儿在贺妃玲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 “你告诉我,你策划这件事情多久了?你是怎么把我儿子偷走的?”贺妃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她。 “妃玲,我求求你,你去派出所销案好不好?你看,我现在把宝宝还给你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不是人贩子,我不能被判刑,我不能坐牢。我求你了,妃玲,我求求你。”方芸总算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跪到贺妃玲面前,苦苦哀求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贺妃玲不为所动。 “上次我去找你,我想买那个包,你不肯借钱给我,我就很生气,这段时间,我跟鬼迷心窍了一样,日思夜想的。我没有策划,我就是今天想去找你,刚走到小区门口我就看到你家的小保姆推着孩子出门,我就一路跟着她。在公园的时候,她只顾玩手机,我在婴儿车旁站了半天,她都没发现,我,我,我头一昏,就把宝宝抱回家了。”方芸捂着脸,泪水和嘴里的血水混合,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流。 贺妃玲看着地上的女人,半晌后,她道:“方芸,我对你太好了,养成了你好吃懒做的臭毛病。分手时,我本着仁至义尽的想法,在明知你和赵宇轩牵扯不清时还把这套房子送给了你。你缺乏根本的廉耻心,没有上进心,一心想从别人的身上弄钱,从来不考虑自己努力争气。方芸,我爱过你,这是我人生中最为失败的事情。真的,我羞于承认我爱你。” “妃玲。”方芸仰头看她,“你不要这样,我求你。” “你现在的行为也许不会被判刑,只是,这套房子,我要收回来。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贺妃玲说完抱着孩子往门口走去。 方芸一瞬间吓懵了,她跪着追了几步,看贺妃玲已经在拉大门了,她哈哈大笑起来:“妃玲,你都已经把房子给我了,写了我的名字,你想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我会让我的律师来找你,你看看是我的律师厉害还是你耍赖更厉害。”贺妃玲丢下这句话后,甩上了大门。 大笑着的方芸惊呆了,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完了,什么都没有了?要坐牢,房子也保不住,贺妃玲视她如毒物,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怎么办?要怎么办?方芸的大脑一阵接一阵的发懵,不,不,她不能坐牢,不要失去房子。贺妃玲应该只是跟她开玩笑的,过往的日子里,她那么过分,贺妃玲也没怎么样。方芸抓着胸口,她感觉要没法呼吸了。如果什么都没有了,还要去坐牢,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贺妃玲抱着熟睡的陈小烦下了楼,走到车子旁后,她发现自己要开车,又要抱孩子,这可怎么办? 这半夜三更的,恐怕车也不好打。想了想,她开了后座的车门,将陈小烦放平,然后又拉上安全带扣好。 回到驾驶位后,她开着车缓缓的往小区外驶去。车速一向很快的她用了四十多分钟才开回了她自己家楼下,抱着孩子准备上楼时,她的手机响了。 陈殊打来的电话。 她想了想,接起了电话:“我到楼下了。” “你去哪里了?你吓死我了。”陈殊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陈小烦找到了。”她说。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真的吗?你是说真的吗?我马上下来,你等我。”陈殊挂断了电话。 “真是个疯子,我都已经到楼下了,还跑下来干嘛。”贺妃玲收起了手机,抱着陈小烦进了电子防盗门,拐过弯到电梯口时,她看着电梯数字键变换着。很快的,电梯就到了一楼,然后陈殊从开启的电梯门走了出来。 看到抱着贺妃玲母子,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就将她们抱到怀里。三个人站在那里,那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他们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般。 拥抱了好一阵子,陈殊才松开了她们。 “怎么回事?孩子被谁抱去了?”陈殊看着她,“不会是方芸吧?” 贺妃玲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先上去。我得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陈殊转身按了电梯上行键:“这事情不要让我爸妈知道。” 贺妃玲有些不解,这么重大的事情,她没想瞒谁,是她交友不慎。 “听我的,我来解释。你父母这边也提一嘴就好了,不用细说。”陈殊又道,如果他的父母知道方芸偷走了孩子,那么陈家对孩子的抚养权肯定会提出异议,接下来肯定又是各种吵,他不想让贺妃玲再经历这些更烦心的事情。 接到电话,贺妃玲的父母和陈殊的父母连夜就赶来了。徐雯抱着陈小烦,亲了又亲,这世间最珍贵就是失而复得了吧。 小朵这会已经回房间去感谢观世音菩萨了,这一天一夜,她真是时时刻刻在求菩萨保护,菩萨还真听到了她的呼喊,她可不得好好感谢一下。 “孩子哪里找到的?”贺健峰理智点,问道。 “估计偷的人心理压力太大了,给我微博上发了私信,说把孩子送回了公园,我和妃玲赶去,陈小烦真的被丢在那里,我们就把孩子带回来了。”陈殊抢在贺妃玲开口前说道。 贺妃玲张了张嘴,又闭了嘴。如果她妈知道是方芸抱走的,那就算司法不判她的刑,以她对她妈的了解,她妈肯定私底下也会找人废了她吧? “这肯定是熟人做案,暗中观察着我们的动静。老贺,你最近那个项目风头正盛,肯定有人眼红了。”徐雯压根没想到方芸头上去,绑架孩子这么大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方芸敢去做。 贺健峰想了想,默默点头:“妃玲,孩子让你妈带回大宅去。你最好也回大宅,这边的居住环境太复杂了,流动人口又多,出点事情防不胜防。” 当天夜里,徐雯就带着保姆和小朵回了大宅。陈小烦丢失这件事情,小朵要负主要责任。徐雯是想把她辞退的,但小姑娘跟了她几年了,除了贪玩点,并没有其他大毛病。这次的丢失事件并非偶然,而是有心人策划良久的事情,她一个小姑娘着了道也是正常。考虑再三,徐雯决定还是留用小朵,只是孩子以后绝不准她再碰了。 虚惊了一场,贺妃玲家又只剩下了她和陈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个人沉默不语。 “天都亮了,你再去睡一会儿吧。”陈殊道。 “你也再睡会吧。”贺妃玲起了身。 “我还得回深圳一趟。”陈殊说。 贺妃玲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进了房间后,她锁上了房门。躺到床上,她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屏幕上,又有几条未读信息。 “妃玲,我知道我说再多的对不起都没有用了。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了。你说得对,你对我太好了,以至于分手后,我好高骛远,整天就想不劳而获。抱走你的儿子,我是临时起意,我发誓,我没有任何策划。” “我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这样的我活着做什么呢?有什么颜面活着呢?你不用让你的律师来找我了,这房子确实是你买给我的,我承认,你可以随时收回去,反正我以后也住不上了。” “妃玲,永别了,我求你,你就记得那个曾经的我,那个你爱过的我。” 贺妃玲真是无语了,方芸还没演够么?将手机扔到了一旁,她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她又仔细想了想,方芸不会真的做蠢事了吧? 她拿过手机,拔下了方芸的号码,提示关机。 “操,欠你的。”贺妃玲咬牙切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出了房间后,她看到陈殊坐在沙上发呆。 “咦,你怎么又起来了?”陈殊有些惊诧的问。 “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贺妃玲问,如果方芸真的自杀了,她一个怕不好弄。 “好啊,去哪里?”陈殊赶忙起了身。 “方芸可能自杀了。”她说。 “不是吧。”陈殊拿过车钥匙,连他都觉得有些头痛起来,方芸上一次自杀,是他和贺妃玲结婚那一天吧。这回又自杀了,这算是畏罪啊? 62.自杀未遂 贺妃玲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开着车又回到了方芸住的小区。下了车后,贺妃玲和陈殊先上了楼,敲了好半天的门里面都没反应。贺妃玲担心事情不好,让陈殊等在大门口,她匆匆又下了楼。 找到保安后,贺妃玲将情况说一下。保安听说有人自杀了,也很重视,立刻向领导反应了情况,随后就找了工具跟着贺妃玲上了楼。 在保安的协助下,他们很快就把门给撬开了。刺鼻的血腥味袭来,贺妃玲的心一沉,方芸这个蠢女人还真的自杀了。 “快。”保安喊了一声,几个人就朝厕所里挤了进去。 只见方芸歪着头靠墙坐着,头发遮住了她半边脸。她割脉了,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流着血,看得出来她在切下去时心里是充满了绝望的,否则就她那样怕疼怕死的人是断然下不去手的。 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边缘上的都已经凝固起来了。从这一点来判断,方芸割脉已经有一会儿了。贺妃玲腿有些软,方芸还真他妈的自杀了。 “方芸。”贺妃玲蹲到地上,她颤着手把方芸的头发拨开。因为失血过多,方芸整张脸都呈青白色了,双眼紧闭,看起来了无生气。 连喊几声,方芸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方芸。”贺妃玲又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似乎还有呼吸,“快,送医院。” “快打120。”保安一看这架势,慌得大喊起来。 站在后面的陈殊从懵圈中回神:“我们开车过来了,就直接送医院吧,等120过来还需要时间呢,这时间耽搁不起。” 贺妃玲赶紧将方芸抱起来,她靠在她的怀里,犹如一片枯黄的落叶般。贺妃玲抱着她出了厕所,有保安扯了毛巾把方芸的手包了起来。 十来分钟后,方芸被送进了抢救室。贺妃玲实在没有力气了,让陈殊去办理入院手续,她蹒跚着走到等候区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陈小烦丢失,方芸自杀,贺妃玲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负荷不了了。靠在座椅上,她望着不时经过的医护人员。她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她对方芸太狠绝了?如果方芸死了……贺妃玲想到方芸的父母,含辛茹苦把方芸养大,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怎么接受? “妃玲。”陈殊交完费用后也回到了等候区。 贺妃玲叹了一口气:“我不该对她说那么重的话,她肯定是吓坏了。以为要坐牢,我又要把送给她的房子收回。” 陈殊揽了揽她:“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造成这样的结果,是她咎由自取。而且,在我看来,她就是极度自私。想死就死,死在新房子里算怎么回事,这房以后谁还敢住。” “别说这些了,她都已经这样了。”贺妃玲有些烦躁。 “你啊,你就是心太软。”陈殊忍不住数落她。 贺妃玲无话可说,没错,她就是心太软。她要是心不软的话,事情就不应该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别难过了,方芸那样的人啊,老天不收的,谁都嫌她烦。”陈殊安慰她。 贺妃玲低头看着地板:“这么大的事情,我要不要给她父母打个电话?” “先看情况吧,如果能救过来,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她恐怕也没脸见她父母吧。真的有个万一,再通知她父母来。”陈殊建议道。 贺妃玲此时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听陈殊这么一说,她也就默认了。天已经大亮了,救护车不时的呜进呜出的。坐在这里,人间百态时时上演。 “你是不是着急回深圳?”贺妃玲问道。 “晚一点再说吧。”陈殊想到这事儿,心里也烦躁起来。那边的工作他早就做不下去了,只是这样灰溜溜的回来他父亲肯定要狠狠数落他一番。算了算了,借这个梯子下个台吧,以后也算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贺妃玲便没有再问,两个人沉默地坐着。贺妃玲实在是累惨了,靠着靠着就昏昏欲睡起来,陈殊悄悄的把手臂抬高,贺妃玲没多一会儿就靠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贺妃玲梦见自己才七八岁,绑两根马尾,天真烂熳的在花园里追着蝴蝶玩。梦境再转时,她好像又变成了十七八岁。正是情窦初中的年龄,她那时性格稍微有一些孤僻高冷,可能从小跟着父母去过的地太多,见识也比较广,跟班上的同学也就有些格格不入。突然有一天,班里就转来了一个同学。那同学美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齐耳的短发,羞涩的笑容。这个同学来了后,班里就掀起了一股风潮,班里的女同学们争先恐后的剪起了齐耳短发,只可惜都是东施效颦。 贺妃玲还是那副高冷的样子,直到她撞破那个女生和她的学姐亲热。那女生把学姐压在蔷薇花墙上的情景深深烙在贺妃玲脑海中,画面唯美得像电影镜头。以至于贺妃玲做春梦时,也梦见自己将学姐压在蔷薇花的墙上。 后来,女生跟学姐分了手,学姐对贺妃玲有了兴趣,不断制造各种偶遇。一来二往的较量中,贺妃玲就那么给她带歪了。尤其是学姐带她去拉拉酒吧,那些让人耳红心跳的情景。在那个酒吧里,贺妃玲把学姐给推倒了…… 贺妃玲梦到这里时头一倾,猛的就惊醒过来。见自己靠在陈殊肩上,她有些尴尬,赶紧坐直了身体。 陈殊的手臂已经给她枕麻了,见她醒了,他拿着手机也就起了身。 贺妃玲想着刚才的梦,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拢着双手看着地板,她的思绪飞得老远。高中毕业后,贺妃玲和学姐考入了不同的大学,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分了手。 进入大学后,贺妃玲有一段时间想扳正自己的性取向。然而,她在狠下心约会了第一个男生,那男生才见面就急吼吼的对她动手动脚,贺妃玲差点就给他强了。 因为这件事情,她去了学跆拳道。在这个过程,她见到及听到的那些男生,无一例外都是下半身动物的渣渣。渐渐的,贺妃玲就发现自己只能对女生产生浓烈的兴趣,她开始不断的尝试和更多的女生接触,但基本上都是谈几个月就没有下文了。 再后来,贺妃玲大学毕了业开始自己创业,她在B城某著名的拉拉酒吧遇上了方芸。那时候的方芸柔柔弱弱的,唇红齿白,又爱撒娇。贺妃玲起初只是对她有好感,加了微信后,方芸又主动撩她。 也许是孤独寂寞冷惹的祸,反正空窗好多年的贺妃玲就那么疯狂的爱上了方芸。荷尔蒙作怪时,方芸在她心里真是无敌可爱,两个人交往没多久方芸就搬进了贺妃玲家住……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贺妃玲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扶着座椅起身,她脚凌乱的朝护士走了过去。 “护士,我朋友怎么样了?”贺妃玲问。 “再晚来十分钟,你们就可以给她组织追悼会了。现在救过来了,后续护理细心点,多关心病人,随时注意病人的情绪。”护士一脸冷淡的交代道。 贺妃玲道了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死,没死就好。 “怎么样了?”陈殊打完电话后小跑过来。 “救活了。”贺妃玲简洁道。 陈殊也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她这么遭人嫌,老天都嫌弃,才不肯收她呢。” 方芸没死,贺妃玲心里这气就消不下去:“我去给她父母打个电话,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可能留在这里照顾她,护工也不可能细心。” “她还有没有其他朋友啊?”陈殊问道。 “搞攀比的朋友倒是一大堆,能真心来照顾她的,呵呵,恐怕难。”贺妃玲拿出了手机翻出了方芸老家的电话,走到角落处,她拔通了方芸父母的电话。 电话很快打完,方芸的母亲得知女儿自杀未遂,吓得当场就哭起来了,说立刻买票赶过来,让贺妃玲无论如何先帮忙照顾一下。 贺妃玲算了一下时间,从方芸家到B城也就是四个小时的动车。大概中午的时候,方芸的父母就能赶到。 考虑再三,贺妃玲还是决定等方芸的父母接手了再三,否则再出个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但她不愿意单独面对方芸,更不想给方芸造成她还在乎她的错觉。 “陈殊,你能帮我个忙吗?”贺妃玲走回陈殊身旁,有些为难的看着他。 “你说。”陈殊当然愿意啊,别说帮她的忙,就算是她让他去跳楼,他也真敢跳下去。这个念头冒出来后,陈殊被自己吓了一跳。暗自呸了几下,他定定的看着贺妃玲。 贺妃玲将事情跟他提了提,末了道:“不好意思啊,得耽误你一点儿时间了。如果你实在没空,那我就另外想办法。” 陈殊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原来是让他陪她在这里等到方芸的父母来。这几乎都不能称得上帮忙,他很乐意陪着她。 “我没事儿,深圳那边我请了几天假,过几天回去把工作交接一下就可以了。”陈殊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63.大骂 “你不回深圳工作了?”贺妃玲讶异问。 陈殊干笑了一声,强自想挽回点自尊:“我有个朋友想找我合作个项目,我觉得前景不错,所以……” 贺妃玲因为他这两天都陪着自己,也是觉得欠了他人情,便好心道:“什么样的项目?兴许我可以帮你参考参考。” 陈殊傻眼了,他就是胡诌的,哪来的项目啊:“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回头我跟你详说吧。” 贺妃玲看他的反应,心里也大致有数了,她便不再追问。 他们说话时,方芸已经从手术室推出来了。看着推床过了拐角,贺妃玲才抬步往前走。上了楼后,方芸被推进了病房。 贺妃玲在病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一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直到确认自己不会进去就扇方芸耳光她才敢往里走。 陈殊花着贺妃玲的钱不心疼,给方芸弄了个单间,独立卫生间,沙发茶几,还带着冰箱和电视。贺妃玲一步一步往里走,走到病床旁盯着床上的方芸看。这会儿她已经苏醒了,看着一脸淡然的贺妃玲和陈殊,她勉强笑了一下。 “谢谢你。”方芸还罩着氧气罩,这几个字都说得困难。 “你长本事了啊,还自杀。有本事自杀你没本事好好活着,没本事好好找份工作。你是不是以为一死了之,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贺妃玲看见她,一股无名火就蹭蹭的根本按不住。 “妃玲。”陈殊拉了她一把。 “别拉我,操,我要不是还存着点良知,我就让你死在那房子里。”贺妃玲想到那血腥的一幕,所有压抑的情绪都爆发了。 方芸的眼角流出眼泪。 “妃玲,你别这样。”陈殊看这情景,担心方芸绷不住嘎嘣又死过去了,他只好用力抱住贺妃玲,拖着她往病房外走去。 “你放开我。”贺妃玲火上了来,怎么也压不住。陈殊根本就拖不动她,两个回合,贺妃玲就挣开了他,跑回了方芸的床边。 “方芸,我告诉你,我救你,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不能见死不救。你他妈的以后要死离我远一点,你悄悄的死,不要告诉我,我谢谢你八辈祖宗。”贺妃玲真的气疯了,劈头盖脸的痛骂她,“你父母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等他们来了你好好看看你的父母吧,看看他们是不是为你操碎了心。你怎么有脸好吃懒做?你怎么能忍心让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这个人真是自私透顶,只想着自己的一己私利,只想自己快活。你为谁想过呢?为你父母,还是为我?你一心想从我这里要钱,我的钱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我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我和你比,我是绝对有资格好吃懒做,醉生梦死的过日子,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因为人不努力,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我真的不懂你的脑袋里装着什么?除了虚荣还有什么?你买那么多奢侈品有什么用?戴着Va&C项链你变成白富美了吗?你天天TF,YSL,迪奥不重样的涂到嘴上,海蓝之谜用了一套又一套,有什么用呢?这些东西根本就包裹掩盖不住你自卑无能的本质。” 贺妃玲喘着粗气:“我走了,不会再来看你,我对你失望透顶。从我离开这一秒开始,你要再度自杀,随便你。你如果继续活着,那套房子,是你的,我不要了。从今以后,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和陈殊现在很好,因为你,我彻底的掰正了自己的性取向,我和陈殊不是闹着玩的,我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好。” 贺妃玲吼完后转身就往病房外跑去。 陈殊愣站在原地,贺妃玲从来没有这么气急败坏过,可见她真是崩溃了。她骂方芸这一堆话,他感觉同样也骂在他的心上。他突然觉得他和方芸就是同一类人啊,好高骛远,只想醉生梦死,不想付出任何努力。 方芸眼角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串接一串往下掉。从鬼门关晃了一圈回来,她现在无比的后怕。她此时此刻觉得活着多好啊,即使贺妃玲这样毫不留情的臭骂她,即使每个月赚的钱只够房贷和自己的花销…… 或许,她真的应该和过去的人生做个彻底的告别了。 “你好好养着吧,费用什么的,我都交了,卡里还有余额,你住个一个星期院应该没问题,要是不够,你就自己想办法吧。老实说,妃玲真的对够可以了。要是换我,你就死定了,因为我压根就不会去看你。”陈殊晃到病床边,看着方芸头顶输液袋里的水快完了,他帮忙按了一下呼叫铃。 “谢谢。”方芸哆嗦着说出了这两个字。 “不用谢,走了,保重。”陈殊说完就往病房走去,出了门,贺妃玲却不见踪影了。陈殊赶紧追,一直追到楼下也没有见到贺妃玲。想着她刚才情绪那么激动,陈殊担心她一个人开车独自走了,就她那飙车技术……陈殊赶紧拿出了手机。 骄阳下,他抿着唇边转悠边等电话接通。 “我在你后面。”沙哑的声音传来。 陈殊猛的转头,这才发现贺妃玲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正在怀疑人生。他收起手机快步走了过去:“我的天啊,这么热,你这是要晒人肉干吗?赶紧上车啊。” “刚才我说的是气话,你别放心上。”贺妃玲专程解释了一句。 “啥?”陈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仔细想了想还明白贺妃玲指的是她最后那几句话,她说和他现在是真的夫妻,一家三口什么的。 陈殊摸了摸鼻子:“你也不用特意解释一下吧。” “你打车回家吧,我直接回我妈家。”贺妃玲起了身。 “啥?”陈殊又反应不过来了,就算过河拆桥吧,贺妃玲拆得也太迅速了吧。 “去你家要绕很远的路,我现在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贺妃玲道。 “那我送你回家吧,回头让你的车借我开回家不就得了。这么热的天,你还让我去打出租车,万打到个抠脚大汉,那不是要我老命了。”陈殊推着她朝前走,“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翻起脸来,真的比翻书快多了。” “也行吧。”贺妃玲这会儿脑子不太好使,也就由了他。 64.造了什么孽 陈殊和贺妃玲上了车,贺妃玲痛骂方芸后整个人几乎达到了虚脱的状态。也幸好陈殊追来了,否则以她现在的状态,追个尾撞棵树什么的只怕十分正常。 “那么累就睡会,我开稳一点儿。”陈殊看了贺妃玲一眼,都累得要死了,她还在强打精神,好像生怕他会把她卖了一样。 贺妃玲没力气跟他争辩什么,干脆闭上了眼睛养神。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贺妃玲就睡得天昏地暗了。 车程过半时,陈殊侧头一看,好家伙,贺妃玲睡得都流口水了。陈殊没忍住,“噗”就笑出了声。平常高冷正经的贺妃玲流起口水来还真是有点丑,丑中又带着点萌,如今正流行的丑萌大概就是她这样了。 陈殊一时心血来潮,决定把她这表情拍下来,回头做成表情包发给她。想到贺妃玲看到自己流口水的照片那惊愕的样子,陈殊就觉得特别爽。 伸手拿过手机点开了拍照,陈殊“咔嚓咔嚓”就拍了几张照片。将手机放回储物格时,陈殊一个没留神,一辆黑色的凯美瑞就从侧面钻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撞上了,陈殊赶紧猛打了一把方向盘。 “砰”一声,车子撞到了马路伢子上。巨大的冲击力,陈殊的头狠狠的撞到方向盘上,一阵天旋地转,有血顺着他额头泊泊的往下流。他感觉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昏昏然中,他听到贺妃玲惊慌的喊声,那声音从他的耳朵传到他的心里,他就放心的晕了过去。 那边贺妃玲比陈殊要幸运点,副驾位没有方向盘,她弹出去时擦着玻璃边缘又弹回了座位。除了吓得不轻,她毫发未伤。 “陈殊,陈殊。”贺妃玲喊了几声,陈殊毫无反应。她解开了安全带后探身过去,将车熄了车,又拉上了手刹。然后她赶紧打开了车门爬了下去。 她跑到主驾位打开了车门,检查了一下,发现陈殊头上撞出了一个大口。贺妃玲真是郁闷死了,这才从医院出来呢,又得回医院去了,她咋跟医院就那么难分难舍呢。 打了120后,贺妃玲又打了保险公司的电话。随后,她给她妈打了个电话,保险公司要过来人处理事宜,她没空等在这里。 徐雯接到电话后,忍不住就犯了嘀咕:“折腾了一夜你们不好好睡觉跑到望横路去做什么?” 贺妃玲愣了一下,也不敢将方芸自杀的事情告诉她妈,只好支吾着说有点事情。糊弄了几句,她赶紧挂断了电话。 十来分钟后,救护车来了,正是方芸住院的那个医院。进了急诊科,连护士都惊叹起来。 “怎么又是你?” 贺妃玲真是欲哭无泪,她也不想啊,可天灾人祸这种事情根本算不准的好嘛。陈殊进了急诊室,贺妃玲坐在等候区发呆。 坐了快半个小时,她才反应过来,该给陈殊的父母打个电话。 那边陈清林接到电话也是很崩溃,陈殊就没不能给他省点心吗?非要三天两头的整点乱子出来堵他的心吗? 半个多小时后,陈清林夫妇赶来了医院。贺妃玲被迫撒谎,只说她和陈殊想随便转转,没想到出了车祸。 陈清林夫妇听了撞车经过,又看贺妃玲一点儿事都没有,也就没有把陈殊受伤当回事儿。想着处理一下伤口,应该就可以带回家了。 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有医护人员出来,陈殊的母亲开始着急了,在急诊室门口团团转。陈清林沉默着,不断进来的电话他也没心情接了。 贺妃玲不断回想着陈殊头上的创口,心里也有些担忧起来,这么久都不出来,陈殊难道有生命危险?应该不会吧,那撞击力虽然有点大,但在车祸级别里,算得上是轻微级别了。她毫发无伤,陈殊没理由有生命危险啊。 不好,会不会又撞傻了。贺妃玲的咽了一下口水,上一次陈殊车祸失去一部分记忆时,医生就说脑神经这种事情是最难说的,有些现象连医学都没有办法解释。 几个人忐忑不安时,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陈殊家属。”护士喊起来。 “我是我是,我是他妈妈,他现在怎么样了?”谢敏华急得一把抓住了护士的手。 “病人的外伤没什么要紧的,但一直不醒,医生开了单子,赶紧去做个磁共振看看情况。”护士说道。 “好,好。”谢敏华回头看自己的丈夫,“这都怎么回事啊,小烦才找回来,小殊又出事,怎么就这么多事啊。” “先做检查,检查出来了再说。”陈清林有些不耐烦。 贺妃玲站在他们后面,心里很难受,早知道她一个人从深圳回来,她为什么要拉着陈殊一起回来? 陈殊去做了磁共振,等结果时,他总算醒过来了。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他一脸懵逼的样子,旁边两个老人一脸凝重的看着他,还有个漂亮的御姐也在盯着他看。哇塞,他看着御姐的长腿就想吹口哨。 “小殊,你怎么样啊?”谢敏华看他睁开了眼睛,忙不迭的问他,“护士,护士,我儿子醒了,快让医生来看看。” 陈殊醒过来了,这回,他的脑袋彻底一片空白了,他谁也不记得,谁也不认识。但即使是完全失忆的陈殊,他骨子里对美女的反应也是本能的。在对面他爸妈和贺妃玲之间,他果断的选择了贺妃玲。 无论他的父母怎么跟他说话,他就是不理,小眼神始终的盯着贺妃玲,并且要求贺妃玲留在医院照顾他。 陈殊父母对视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又等了几个小时,磁共振的结果出来了,医生的说辞和上次的差不多,总之这次小车祸,陈殊大脑里的脑神经又被损伤了,能不能复原很难说。 陈殊的父母和医生去聊天了,留下贺妃玲在病床前守着。 贺妃玲真是要累觉不爱,陈殊为什么就那么爱失忆呢?他的脑神经到底是什么鬼构造?她在心里骂了无数次去他妈,看着陈殊色迷迷的小眼神,她特别想一拳干下去,干脆给他打死算了。 “嗨,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陈殊连自己都不记得,却一点儿都不忘搭讪贺妃玲。 “贺妃玲。”她悻悻的,妈的,还不能打他,真憋屈。 “这名字真好听,看得出来你的父母是有文学修养的人。像我的名字……”陈殊顿住,努力想了想,然后一脸求助的看着她,“我是谁?” “你叫陈殊,刚才那两个人,一个是你爸,一个是你妈。喂,你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装的,这可不一点儿也不好玩。”贺妃玲看着他,总觉得陈殊的样子像是装的。 陈殊呆呆看着她:“我们是什么关系?” 贺妃玲扶额,这么个破问题,陈殊上次就问过她,她觉得陈殊这次的失忆就是装的,哪有人这么容易就失忆了,演电视剧呢? “我们没关系。”她忍耐道,“我就是路过,刚好看到你,送你来医院的。” 说话间,陈殊的手机响了起来。贺妃玲从包包里拿出了陈殊的手机,来电人是谁她也不认识,于是她将手机递给陈殊。 他接过了手机,盯着看了半天才点了接听:“喂……孟林?……你是谁?……那你说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咋骂人呢?去你妈的。” 贺妃玲惊呆了,她觉得陈殊演得太逼真了。 “一张口就骂我,真是神经病。”陈殊愤愤的,“哎呀,我这头好痛,美女,你能倒点水我喝喝吗?” 贺妃玲只能给他倒了水。 “妃玲啊,你妈说你昨天一夜没睡,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陈清林夫妇回来后,谢敏华就关切的对贺妃玲说,这次车祸,是陈殊自己开的车,她心里有怨,但当着面也确实不好去怪贺妃玲。 “那……我就先回去了。”贺妃玲求之不得,也不客气,拎着包就病房外走去。 “贺妃玲,喂,美女,你别走啊。”陈殊急得坐起来,美女走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对着两个老头老太有什么意思? 贺妃玲越走越快,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因为这样的陈殊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傻瓜模式,而这一回,她不想再仁至义尽了。 等电梯时,贺妃玲冷静了一些,她决定去楼下看一眼方芸,看看她父母来了没有,于是她改走了楼梯。 走到方芸病房门口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咒骂声,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骂方芸。贺妃玲停了脚步听了一会儿,方芸的母亲在不停的劝,方芸不时发出几声抽泣。 贺妃玲没再听下去,掉头往电梯口走去,有人管有人骂对方芸来说,总归是好事儿。 半个多小时后,贺妃玲回到了她妈家里。累屁了的她洗了个澡,关掉手机就爬到了床上,天塌下来,也等她睡醒了再说。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贺妃玲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人一直在摇她,她真是烦躁得不行了。拉过被子将头盖上,可是那人还是一直在拉她的被子。 “贺妃玲,你给我醒醒。”徐雯大吼,要不是被前亲家的电话打得没办法,她也不会连个觉都不让女儿睡好。 贺妃玲迷迷糊糊的勉强睁开了眼睛,见她妈横眉怒目。她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 “妈。”她喊了一声。 “快起来,这天也黑了,你都睡了快十个小时了。”徐雯从衣柜里拿出了衣服扔到了床上。 “干嘛啊?”贺妃玲问。 “陈殊在医院大吵大闹,一定要你去医院,小烦奶奶打了七八个电话了,你赶紧去一趟。”徐雯道。 贺妃玲又拉上了被子,哀嚎一声,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65.陪护 贺妃玲没有办法,只能认命的爬了起来。她有时候是真恨自己啊,从小被教育要尊老爱幼,导致她现在完全做不出来无视陈殊父母请求的事情。 换了衣服,吃了东西,贺妃玲又和她妈抢着抱了一会儿陈小烦,在她妈连环催促中,她抓着车钥匙拎着包往外走。 “玲啊。”徐雯抱着陈小烦追出来,“开车慢点,听到没有?” “知道了。”贺妃玲头也不回。 “你既然去了,就不许甩脸子给陈家人看,听到没有?”徐雯又喊。 “知道了。”贺妃玲加快了脚步。 “早一点回来,晚上陪夜,你就不陪了,听没有啊?这个陈殊都撞傻两次了,别让他缠上你了。”徐雯高声喊了一句。 贺妃玲捂住耳朵飞快的跑起来,她怀疑她妈更年期症状严重了。进了车库,贺妃玲开着车出来。从台阶前开过时,她似乎看到她妈还在说着什么,吓得她一脚踩下油门,一溜烟的就跑了。 晚上十点半,贺妃玲到了医院。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但因为陈殊吵得厉害,护士见到贺妃玲来跟见到救星一样,忙不迭的就放行了。 贺妃玲拎着包大踏步的进了病房,陈殊站在床边,正在和他妈妈对峙着。陈殊妈妈手里端着碗汤,看样子是在劝他喝汤。 “哈罗,美女。”陈殊看着贺妃玲,眼睛立刻亮了,“你可算来了。” 说完,陈殊看着他妈:“这位阿姨,麻烦你回去好吗?不要总在这里哭哭啼啼,实在影响我的心情。” “妃玲啊,你可来了。”谢敏华也要热泪盈眶了,这一晚上给她折腾得,陈殊死活的赶她走,可她给气坏了。 “我来试试吧。”贺妃玲放下了包,接过了谢敏华手里的汤。 陈殊看到贺妃玲后,乖巧得跟只猫一样,坐到床边,并着双脚,一双手平摊着放在腿着,眼神殷切,等着她喂他喝汤。 当着陈殊妈妈的面,贺妃玲沉默着把那碗汤送到了陈殊嘴边。陈殊却不喝汤,色迷迷的看着贺妃玲。 “美女,你能喂我喝吗?”他目不转晴的看着贺妃玲。 贺妃玲真他妈想把整碗汤扣到他头上去,他只是脑袋撞傻了,手又没断,为什么要喂?可陈殊的妈妈还没走,她不好意思发火。陈殊盯着她,她只能讪讪的坐下来,拿着汤勺喂着陈殊喝汤。 很快一碗汤就见了底,陈殊侧头,这才发现那个一脸慈祥阿姨还没走。他真是……要不是残存的意识告诉他不可以骂老人,他真想问问她是不是故意的,她不走,他怎么和美女单独相处,怎么和美女聊天增进感情嘛。 “这位阿姨,您可以回去了。”陈殊笑呵呵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敏华本来看到陈殊傻了心里就很难受,现在陈殊还一口一个阿姨,她这心里就更难受了。抹着眼泪,她接过了贺妃玲手里的汤碗,收拾了一下,她放下了环保袋里。 “妃玲啊,那我就回去了,小殊就拜托给你了。”谢敏华说完就黯然的转身往病房外走去,真是儿大不由娘,三十几年前生下这个臭小子时痛得死去活来,不指望他成龙成凤,谁知道他一转头只记得美女,压根忘了娘。 陈殊看着他妈出了病房,内心的雀跃几乎达到了顶点,哦耶,长夜漫漫,有美女相陪喽。 “伯母。”贺妃玲看着她走出去才反应过来,陈殊他妈是什么意思?今天晚上让她在这里守夜?她顿时就慌了,赶紧追了出去。 “妃玲啊,我上次摔跤后,这腰就使不上力了,今天晚上就委屈你了。明天我一早就过来,然后让家里的保姆在这里守夜。”陈殊妈妈说得很诚恳。 贺妃玲那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干笑着目送着她走远。 “你还要在医院呆几天?”回到病房后,贺妃玲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我不知道。”他还是盯着她看,心里惊叹着,怎么会有女人的皮肤这么好呢?真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好想捏一捏试试手感啊。 贺妃玲被他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看,浑身有些不自在起来。于是她起了身:“我去一趟医生办公室。” “你去干嘛?”陈殊赶紧也跟着站起来,他现在很担心贺妃玲找借口溜了,他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 “我去问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贺妃玲道。 “我和你一起去。”他说着就走到了她前面,“我知道找哪个医生,我带你去。” “……” 医生告诉贺妃玲,像陈殊这种情况最好还是转到条件更好的医院去彻查一下病因,毕竟他的头部已经受过两次伤,傻了两次了。医生还说这种情况在医学上属于十分罕见的现象,他从医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陈殊这样的病人。 贺妃玲不禁担心起来,这么说,陈殊是真傻不是装傻啊。要是他一直这么傻,还赖着她不放,那她要怎么办? 带着一肚子的担忧,贺妃玲陪着陈殊回到了病房。 “你躺着吧。”贺妃玲语气和态度都缓和了许多,之前一直感觉陈殊是装的,现在听医生说了一大堆,她的圣母心就有点泛滥了,觉得陈殊真是挺可怜的。 “哦,好。”陈殊乖乖的躺到了床上,拉上被子,他还是盯着贺妃玲看。 “我脸上有什么吗?你老看着我干嘛?”贺妃玲被他看得有点恼怒起来。 “没有,就是喜欢看着你,觉得我们五百年前就认识。”陈殊这话说得特别顺溜,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 “你……”贺妃玲也是服了他,“我们五百年前不认识。” “我妈说了,你是我的老婆。”陈殊说到老婆两个字时,口水差点流下来,活像个二傻子。 “那你妈有没有说,我们已经离婚了。”贺妃玲没好气的说。 “我们为什么离婚?”陈殊的声音拔高,“是不是我变心了?不可能是我,我虽然不记得那些事情,但我见到你心里就特别开心,希望能时时记得记得跟你呆在一起。所以,变心的人一定是你。妃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抛弃我?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贺妃玲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的脑子挺好用的嘛,逻辑思维能力满分。陈殊,你就别装了。” 陈殊眨眨眼睛:“我装什么?” “你装失忆。”贺妃玲俯身过去,盯着他的眼睛,“陈殊,看着我。” 陈殊看着他,眼神仍然那么无辜:“好,我看着你。” 两个人对视良久,陈殊忍不住抬起手,他摸了摸贺妃玲的脸,她的皮肤手感真的超好哎。 贺妃玲吓了一跳,挥开他的手跳了起来:“你躺着吧,我出去透口气。” “我也去。”陈殊立马掀开被子跳下了地。 “不许跟着我。”贺妃玲气得大吼一声,上次撞傻,他也是这么没完没了的,这一次又这样,她真是烦透了。 陈殊吓得站定,这么凶的贺妃玲,他有些害怕。 贺妃玲见他真的不追了,她便出了病房,顺手关上了房门。大晚上的住院部,走廊里很冷清,只有不时经过的护士和病人家属。贺妃玲顺着走廊走到了尽头的休息区,坐在椅子上,她拿出手机翻了起来。 她的朋友们,她已经有很久很久不曾和她们联系过了,只是在朋友圈里窥视着她们的近况。而她已经有一年多没发过朋友圈了吧,她一向不习惯把自己的生活展示给别人看。所以,她结婚生孩子离婚都鲜少有人知道。 看到一个曾经和她暧昧过的女人晒了结婚照,又看到一个她曾经认为这辈子绝对不可能结婚的女人晒了娃。贺妃玲看不下去了,收起手机,她走到窗户前俯看楼下的街景。 以后会怎样?她真的没有想过。 一年又一年,眼见着就三十岁了。 “妃玲。”低沉的喊声中充满了不安。 贺妃玲猛的回头,陈殊还是跟出来了,他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眼神带着点惊恐,就像一只迷路找不着主人的哈士奇。 “我不是说了我透口气就回去吗?你又跟出来做什么?”贺妃玲看着他的表情,又不忍心骂他了。 “我想和你呆在一起。”陈殊轻声说。 贺妃玲的心无端就跳了一下,这样人畜无害的陈殊,还真的有点杀伤力。定了定神,她沉默地往回走,陈殊赶紧跟了上去。 熬到凌晨时,陈殊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但他努力的睁着眼睛守着贺妃玲。不管贺妃玲怎么保证她不会离开,他都不相信。 贺妃玲气得真想一拳打爆他的头,无奈之下,她只能向他妥协,把手伸给了他让他握着。没想到的是,陈殊竟然扯过了一旁的护士没来得及收走的输液管,就那么手脚麻利的把两个人的手绑在一起了。 然后,他就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贺妃玲觉得他真是可笑得很,这破玩意儿,三两下就扯开了,妄想绑住她,陈殊可真是摔傻了。因此她也没有阻止他,任他把两只手绑了起来。 大约半个小时左右,陈殊就睡熟了,均匀的呼吸中偶尔夹杂着轻微的打鼾声。贺妃玲伸出手准备解掉那破玩意,才解开死结,陈殊就惊醒了。 “妃玲。”他大喊,那手用力一挥,贺妃玲被扯得生生扑到他身上。 “你神经病啊,吓死我了。”贺妃玲真是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的乱跳着。 陈殊腾出那只自由的手抱住她:“你不要走,好不好?” 66.我来了 贺妃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来一股说不清道不名的情绪,那情绪来得太快。她用力挣扎了一下,然后三两下就扯掉了那输液管。不等陈殊反应过来,她就抬步往病房外冲去。 曾经的种种就像电影情节在她脑海中播放着,他的贱,他的真,他的可爱,他的迷糊,他对她的依赖,他的薄情,他的反复无常,他的捉摸不定…… 她真的不想再重复一次了。 跑出了病房,贺妃玲连电梯都没有等,她顺着楼梯一口气往下跑,嗓子开始冒烟了,她才停了下来 抓着扶手,她缓缓的坐到楼梯上,捧住头,她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下来。 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情绪失控了?贺妃玲问自己,心底深处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因为你在乎他。 她被这个小小声音说的话吓住了,不不不,她怎么可能在乎陈殊呢?在乎不是爱人之间才会有的情绪吗? 她爱上他了?这个想法冒出来后,贺妃玲真的吓懵了。坐在那里,她呆若木鸡。她爱上陈殊了,天啊,这可怎么办? 捂着脸,贺妃玲想痛哭一场。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贺妃玲坐到屁股发麻。长叹了一口气后,她起了身重新往楼上爬去,答应了陈妈妈今天晚上守夜,她就这样跑掉有点交代不过去。 爬了八层楼,贺妃玲总算平静下来了。以为陈殊会大吵大闹,结果整个病区一派寂静。她有些忐忑的往陈殊病房走去,进了病房后她才发现,陈殊坐在病床上发呆。看到贺妃玲,他赶紧站了起来,跟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看着她。 “对不起啊,我以后再也不绑你的手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去了一趟厕所。”贺妃玲淡淡道。 陈殊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赶紧睡觉吧,我也睡了。”她走到陪护床那里,铺好被子和枕头,她和衣躺了下来。 “好,我也睡觉。”陈殊爬到床上躺下,侧头看着贺妃玲,嘴角含笑,没多一会儿,他就进了入了梦乡。 贺妃玲是睡不着的,听着陈殊均匀的呼吸,她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着明天上午的会议她应该要作一些什么准备。一直辗转到凌晨三点多,贺妃玲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次陪夜之后,贺妃玲说什么也不肯再去医院了,为了避免陈殊父母对她提出请求,她干脆替她的经理去出了一个不长不短的差。 贺妃玲打定了主意,这次不管陈殊傻也好,笨也罢,总之,她不会再去医院。她和他之间有一个陈小烦,这已经足够了。 在外地呆了五天,贺妃玲回了B城。回家的路上,她接到了方芸发给她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她说:妃玲,我出院了,祝你安康。 贺妃玲没有回短信,侧头看着车窗外,天色已经将暗。人生之路往往如此吧,以后会在一起很久的人,后来就变得没有任何交集了。以为只是生活中点缀的人,莫名其妙的却走进了生命中之中。 这人生啊,真是他妈的操蛋。 隔了两天,贺妃玲准时起了床。她象往常一样,洗漱后换了衣服。然后下楼吃了早餐。早餐后,她逗了一会儿陈小烦,然后拎着公文包准备去公司上班。 她才出了大厅下了台阶,远远的,她看到大门口有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拖着个行李箱站在那里。她顿住脚步,这是谁走错路了吗?不对啊,这里是别墅区。 “妃玲。”那棒球帽见了她,兴奋的挥起了小手。 贺妃玲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那是陈殊,老天,他什么时候出的院?而且他为什么会拖着行李箱站在她家门口?是不是他要出远门专程跑来跟她告别? 贺妃玲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朝大门口走去。 “陈殊,你怎么来了?”贺妃玲开了门,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陈殊摸了摸头:“就是去医院看我的那个叔叔,你记得吗?” “叔叔?”贺妃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殊这是要表达什么? “就是那个非要当我爸爸的那个男人,你记得吧?”陈殊急切的看着她。 贺妃玲扶额,她纠正道:“他就是你的爸爸,你这个人怎么能连爸妈都不认呢?” 陈殊看着她:“不管是不是,总之,我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绝对不可能跟他回家。” “所以呢?”贺妃玲看着他那只超大行李箱,心中暗喊不好。 “你不是我的老婆吗?结了婚应该和老婆住在一起吧。”陈殊笑起来,“所以,我就来了。” 贺妃玲的下巴铛就掉到了地上,好不容易捡起了下巴,她无奈道:“你爸妈没跟你说吗?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也和你说过的。离了婚就不能住在一起了,这是常识,你要记住。” “那个叔叔跟我说过,我们有个孩子呢。所以,妃玲,为了孩子,我们一定要再给彼此一个机会。虽然我记不起来我们为什么离婚,但不管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为了孩子,我们都应该学会妥协和宽容。” 贺妃玲张了张嘴,又咽了咽口水,她了个大草,她竟无言以对。 “陈殊,你怎么来了?”徐雯站在大厅里看了半天了,这会儿抱着孩子也过来了。 “这就是我儿子吧。”陈殊丢开手里的箱子,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徐雯面前,然后从她手里抱过了陈小烦。 “陈殊,哎,你别吓着了孩子,你……”徐雯心里很不悦,但当着陈殊的面,她也不能真的去骂他,只能看他抱着孩子干着急。 “我居然有儿子,天啊,这太神奇了,儿子,你快喊爸爸,我是你的爸爸。”陈殊看着怀里的小团子,欢喜得不得了。 “他还不会说话。”贺妃玲看着陈殊,她在想,要怎么赶他走? “噢,还不会说话啊。那他什么时候才会说话?”陈殊侧头,又道:“妃玲,辛苦你一下,帮我把行李箱拖进来,我以后就住这里了。咦,这位是……” “我妈。”贺妃玲磨着牙应道。 “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喊你,我现在的记忆有一点小小小小的问题,你多包涵。”陈殊抱着孩子给徐雯鞠了一躬。 67.也许该改变自己了 徐雯本来看到陈殊拖个大行李箱里,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滋味,现在又被他鞠了一躬,她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贺妃玲母女面面相觑时,陈殊抱着孩子脚步轻快的已经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徐雯看了贺妃玲一眼,也转了身。 剩下贺妃玲,看着那个硕大的行李箱,真是一脸懵逼。 不管贺妃玲怎么的抗拒,也不管徐雯夫妇心里有多少的不舒服,二傻子陈殊反正是住下来了。他啥也不记不得,嘴却很甜,该喊妈喊妈,该喊爸喊爸。就连小朵和家里的其他佣人,他也是大嫂大姐小妹区分得很清楚。 连徐雯都怀疑陈殊的失忆是不是装的,为此,她试探了陈殊好几次,但他一脸茫然的表情又好像真的是失忆了。 陈殊住进贺家后,陈清林夫妇为了表示歉意,郑重的宴请了贺健峰夫妇,餐桌上,陈清林请求贺健峰夫妇多担待些,又请求他们暂时先收留着陈殊。陈清林打算送陈殊去美国接受治疗,但那个特别有名的专家去度假了,说是至少要一个月后才会结束休假。 陈清林夫妇那么诚恳,贺健峰夫妇还能说什么,好歹是孩子的亲爹。没办法,就只能好吃好喝的供着呗。 贺妃玲这次是真铁了心了,既然赶不走陈殊,那么她走行不行?她现在隔三差五回一次家,其他时间都住在了西园的房子里。 陈殊每次看到她回家就高兴得不得了,跟前跟后,哪怕贺妃玲冷若冰霜,陈殊郁闷几分钟后又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去了。 贺妃玲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点太狠心了,但每每心软,心中就有个声音提醒她不要再重蹈覆辙,她的心就又冷了。 贺妃玲还问过她妈,她妈说她不回来的日子,陈殊也不闹,就是跟她抢着抱陈小烦。要不然就是在睡觉,偶尔会坐在花园的凉亭下发呆。 徐雯先前的态度一直想让两个人复合,但眼见着陈殊已经撞傻了两次。她心里面不免有了担心,这动不动就变成傻子,等年纪大了肯定就变成老年痴呆了,那贺妃玲可不得天天看着他。她虽然很想女儿嫁人,但绝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所以贺妃玲采取不回家,不理睬的态度,徐雯也是赞同的。 就这样,陈殊在贺家大宅住着,贺妃玲在自己的小套房里住着。贺妃玲自从那晚发现自己爱上陈殊后,她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她也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可以试着和其他男性接触?她想到之前的相亲,也接触了不少的男性,可每一个都让她心里憋屈得要死。樊胜亮就更别提了,她跟他说明两个人之间没有可能时,他竟然质问她,他浪费掉的那些时间和投入的那些感情谁来赔给他?气得贺妃玲当场就把她拉黑了。 贺妃玲转而又想,那个时候自己被动接受安排,心态根本就不行。这次转为主动,也许情况就不一样了呢? 这么想着,她决定试试看。 事情也凑巧,贺妃玲决定迈出这一步时,文素就打电话来了。孙浩东菊花开花的事件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大家都太忙,总之,大家就像说好了似的,突然间大家都不再联系了。 “哈罗。”文素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干嘛呢?” “看剧。”贺妃玲半躺在沙发上,“你呢?” “大好的夜晚,你在家里看剧,是不是太浪费了。出来撸串,黄三源这里,我和两个朋友,有个朋友不能喝酒,你来帮我招待一下。” “怎么,你又有新目标了?”贺妃玲不太想出门。 “对啊,哈哈,你真聪明。我想带我男神走,但现在有点太明显了,你赶紧来帮我救场。”文素道。 “你的男神也换得太快了吧,孙浩东呢?是不是被你踹到九宵云外去了?”贺妃玲问。 “就别提他了,人家忙着追女神呢。不扯他了,你快点来。”文素说完就挂了电话。 贺妃玲摇了摇头,这个文素,还是那么我行我素的,根本不管别人愿不愿意。总之她有需要,别人就得随时出现。 又躺了一会儿,贺妃玲想着撸串,又有些心动起来了。算了算了,还是去吧。她起了身,进房间换了套衣服,想着撸串,她连口红都没有擦就拎着包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七八分钟的车程,贺妃玲到了黄三源。在门口给文素打了个电话,那家伙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边接电话边奔下楼来接人。 “妃玲,我的好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文素从店里冲出来,冲到贺妃玲面前一把将她抱住,踮起脚尖“吧唧”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贺妃玲嫌弃的擦了擦脸,凉凉道:“这次的男神又是何方神圣?” “鼎业的小开。”文素挽住她的手臂,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发展得怎么样了?”贺妃玲问。 “还在暧昧阶段,不然我喊你来救场干嘛,我直接带人走不就好了。”文素挽着她上了楼梯,拐了几道,她们来到了一个包厢前。 “我姐姐来了,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姐贺妃玲。妃玲,这是万文丰,这是慕容乙。”文素介绍完就坐到了万文丰身边,很显然那是她的男神。 “你们好。”贺妃玲朝他们笑了一下。 “欢迎美女加入我们。”万文丰立刻拿过酒瓶和酒杯,“来,喝酒.” “她不能喝酒,有一次喝到胃出血住过院的,医生说她再沾酒,恐怕要得肝硬化。”文素急了,她赶紧就按住了万文丰的手。开什么玩笑,就是因为贺妃玲不会喝酒她才把她喊出来的,找会喝酒的她上哪找也是一大堆人啊。 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慕容乙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贺妃玲有些尴尬,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慕容乙默默的起了身,拿了个空碟子放到了贺妃玲面前,然后又拿了几串烤串放到了碟子里。 “这个不错。”他声音低沉,嘴角微微含笑。 68.生日聚会 贺妃玲就这样和慕容乙认识了,一个和她生活工作朋友圈毫无交集的男人。慕容乙第一次单独约她喝咖啡时,贺妃玲对着手机听筒,好半天才说出那个好字。 去了咖啡厅,两个人听着轻缓的音乐,慕容乙微微笑着,贺妃玲手足无措,万分尴尬。要不是仅存的理智压制着她,她可能会当场夺门而出。 这一次的约会,几乎全程都是慕容乙在说话,贺妃玲不停的喝咖啡掩饰自己的慌乱。两个小时的闲聊,贺妃玲喝掉了三杯咖啡,喝得她差点没醉在咖啡厅。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前相亲也是单独和男人相处,为什么她就没有这种强烈不自在的感觉呢?分析了半天,她都没有答案,只能推断自己可能有心理障碍。 慕容乙却不一样,他从文素嘴里了解到贺妃玲的一些日常。面对面时,他看出了她的紧张和拘谨,他觉得很有意思。一个女强人的心里住着一个温柔的小女孩,他不由得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离开咖啡厅后,慕容乙还想去吃个饭看场电影。但贺妃玲光想像着那黑乎乎的电影院里,慕容乙坐她旁边,也许暗中还会牵她的手,她就被这个想像吓坏了。当即表示她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赶回去处理,慕容乙也不勉强她,挥手和她说了再见。话音才落,贺妃玲就急步走远了。 上了车后,贺妃玲简直想甩自己两个耳光。她怎么变成这副矫情的鬼样子了?长吁短叹好半天,贺妃玲沮丧的启动了车子。 她回了娘家,她感觉她的心灵遇到了沉重的打击,可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回想从前和陈殊坐着喝酒聊天吹牛的日子,为什么那样的日子回不去了? 车子开到家门口时,她隔着大门看一院子里停了好几辆车。咦,今天什么日子,家里来客人了吗?贺妃玲按了按喇叭,司机老张跑来给她开的大门。 “家里来客人了吗?”贺妃玲随口问。 “今天是太太的生日啊。”老张笑道,“我来停车,你进去吧。” 贺妃玲呆了一下,天啊,她是疯了吧,连老妈的生日都忘了。要不然心里憋得慌,她今天还不打算回家的。 下了车,她强打精神往大厅走去。大厅里,她外婆和奶奶拉着手在唠嗑,再晃眼一看,她家的亲戚都来了,姑姑一家人,姨妈一家人伯母一家人,婶婶一家人,再加上小朋友,整个大厅里那真是跟农贸市场似的。这么庞大的人群中,陈殊忙去忙出的,他给姑姑加点水,又给姨妈拿个水果,小朋友缠着他玩,他也笑呵呵。 “呀,妃玲回来了。”姨妈先看到了她。 这下好了,齐刷刷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她。贺妃玲干笑着。往里面走了几步,她先喊了一声妈,然后分别喊了在座的每一个长辈。一圈喊下来,真是喊得嘴都干了。 “来,喝水,喝点水。”小天使陈殊端着杯水小碎步的走到了贺妃玲面前。 “谢,谢谢。”贺妃玲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着自己刚跟个慕容乙喝完咖啡回来,竟然有点心虚起来。 “陈殊这孩子还真是热情又懂事,徐雯啊,你说你真是人生赢家。健峰对你又好,妃玲也孝顺,真是羡慕你,不像我那个儿子,这都去美国大半年了,连通电话都没给我打过。”小姨说着就叹起了气。 “可不是,我那个女儿也是,婚是结得早,我外孙也可爱。有什么用呢,她什么都听老公和婆婆的,一个月也不带我外孙回来我看看。”姑姑说着眼圈都红了。 其他人也纷纷七嘴八舌的,原来贺健峰跟几个男亲戚泡着茶。听到这个话题,大家不免也插了进来。这么一对比,陈殊简直就是小天使本人。 徐雯本身就是个爱面子的人,被大家一夸,加上陈小烦在她怀里笑得灿烂,她的心花就怒放起来。心里那团死灰就又开始有些复燃了,也许陈家把陈殊送去美国治疗后,他就完好无损了呢。只要以后不再发生车祸,那陈殊也不会动不动就变傻。 徐雯想通这一点,觉得人生顿时又豁然开朗了。 贺妃玲喝了水后,陈殊又收走了杯子。她好长一段时间没去看奶奶和外婆,于是便走到了两个老太太身旁坐了下来。 七大姑八大姨们全围过来了,贺妃玲和陈殊离婚的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但今天来了,看陈殊忙前忙后,大家就自动认为两个人又复合了。 两个老太太在场,贺妃玲也不好解释。 “陈殊,你别忙活了,过来坐会,聊聊天。”姑姑起了身,她拉过陈殊,把他拉到了贺妃玲身旁。 “今天你妈生日,你们给她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啊?”婶婶好奇的问。 “还用问,肯定是大礼啊。”伯母的话泛着一点酸,她自己的儿子到现在还没个着落,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现在她看到恩爱小夫妻心里就各种阴暗。 贺妃玲这下懵圈了,她连她妈的生日都忘了,更别说生日礼物了。这可怎么办?大家盯着她和陈殊看呢,要是她什么都没准备,她妈得多失望呐。 “我们可不可以卖一个小小的关子,等妈切生日蛋糕的时候,我和妃玲再拿出来。”陈殊笑嘻嘻。 陈殊这么一说,贺妃玲好歹下了个台。她不由得看了一眼陈殊,心里的愧疚又加了几分。她在想,是不是什么时候也可以请他去喝喝咖啡,以示感谢。 贺妃玲打算趁着大家不注意溜出去买个礼物,但七大姑八大姨哪里会给她机会。她和陈殊两个人都被围坐着,不一会儿,厨房就喊可以开饭了。 热闹的家庭晚宴也就开始了,今天的厨师是从某知名酒楼请来的,菜做得格外好。可贺妃玲哪里有心思吃菜,她满脑子都在想待会她妈要切生日蛋糕时,她要拿什么生日礼物出来?以前每年都给她买一条黄金项链,中年妇女喜欢,放着也能升值。可现在也来不及去买了,想了半天,她想实在没办法了也只能去房间找几件她妈没见她戴过的首饰来充数了。 “吃蛋糕喽吃蛋糕喽。”饭吃得差不多时,小朵和做饭的阿姨抬着蛋糕出来了。 贺妃玲注意到陈殊已经不在餐厅了,估计是去厕所了吧。她也找了个借口说要去上厕所,准备上楼去找首饰。上了楼,穿过大厅正在拐弯时,她和迎面来的陈殊撞了个满怀。 “铛”一声,贺妃玲顿时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有点天旋地转。她真是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和陈殊相撞,总是能撞出火花四溅的效果。 陈殊显然也撞懵了,但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礼物盒子。 “你走路就不能看着点吗?”贺妃玲好半天才蹦出这句话,她揉着额头,已经起了一个大包了。 “对不起。”陈殊也是好半天才说出这三个字,晃了晃头,他又道:“我早就准备了礼物。” “你准备了什么?”贺妃玲问。 “一对玉镯,妈之前提过一次,她很喜欢,我就去买了。”陈殊把包装精美的盒子递到贺妃玲手里,“我们下去吧。” “谢谢你。”贺妃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走吧。”陈殊抬了步。 两个人下了楼,重新回到了餐厅。七大姑八大姨看贺妃玲手里的礼物盒子开始大声起哄,要徐雯赶紧拆生日礼物。 徐雯心里有点忐忑,担心她女儿又给她买黄金项链了。以往的生日她都自己家几个人庆祝一下,今年是老外婆提议,说把大家喊来聚一聚,徐雯才临时给亲戚们打了电话。这当着大家的面,又收一条黄金项链,那大家可能暗地里就要嘲笑她了。 贺妃玲把礼物盒子递给了她妈,徐雯脸上笑着,看着盒子,拆礼物的手却有些迟疑。在大家连声的催促下,她不紧不慢的把盒子给拆开了。 一对镶嵌得十分精美的玉镯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饶是徐雯见多识广,也被盒子里的玉镯吓了一跳,她特别喜欢这对玉镯,但价格实在有点昂贵了。之前她在拍卖会上,类似款还拍出过一百多万的高价,传闻说是清朝某嫔妃戴过的。 “天呐。”大家都齐齐惊叹。 贺妃玲也镇住了,侧头就看了陈殊一眼。她对这些东西没什么研究,可她再没研究,也看得出来这价值不菲,至少得大几万吧,她想。 “天呐。”伯母窜前一步,手指着玉镯,颤着声道:“我,我上次看中了,这一对没有镶嵌的裸价就六十万。” 伯母话一出口,贺妃玲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六十万?天呐,陈殊哪来的钱?他到底哪来的钱? 徐雯却不知情,只当女儿孝顺自己。当着大家的面,她喜滋滋的将手镯戴了起来,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她笑得十分开心。 “女儿,妈很开心。”徐雯这句话只对贺妃玲一个人说了。 贺妃玲咽了咽口水,六十万啊,这并不是她的钱啊,不能让她妈误解了吧? “妈,这,这不是我买的,是,陈殊买的。”贺妃玲鼓足勇气,道。 69.手镯闹剧 贺妃玲这话一出,在座的包括贺健峰在内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短暂的晕乎后,七大姑八大姨都发出了啧啧的惊叹声,对徐雯表示了由衷的羡慕。 徐雯的面子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同时,她的心里却充满了疑问。按理说,陈殊失忆前就被他爸停了一切的卡,还在深圳过了段时间苦逼的日子,才回到B城又出了车祸失了忆。他哪里来的钱呢?这可不是三五万啊,是大几十万的钱。徐雯脸上笑着,只盼着大家快点吃完蛋糕赶紧走,她好细细问清楚陈殊到底怎么回事? 贺妃玲的心理活动大抵也是如此。 贺健峰不由得也多看了陈殊两眼,说心里话,他对这个女婿一直没有太大的感触。女儿奉子成婚,他只能被迫接受这个女婿。好在陈家家世相当,他也就随妻子张罗。谁知道陈殊这小子不地道,上次车祸差点送命,他还批评贺妃玲作为妻子那么迟在赶到医院,又叮嘱了她好好照顾陈殊。陈殊出院后,他和妻子眼见着小俩口恩恩爱爱起来,也算是患难与共。谁知道孩子一生,陈殊一声不吭就去了日本,随就派了律师来办离婚手续。孩子百天后,陈殊又跑回来,听妻子徐雯说,小俩口又和好了。没好几天,陈殊闷声不响,又跑去了深圳,说是需要冷静。冷静了一个多月后,他现在车祸又失忆,赖着住到他家来了。 贺健峰觉得自己这些年在生意场上已经算见多识广了,可他真的一点儿也看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哪来那么多事儿啊?他和妻子徐雯见了面吃了饭,觉得合适,就谈起了恋爱,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孩子。想来想去,贺健峰只能承认,是自己老了,跟这个时代已经完全脱节了。 蛋糕吃过后,大家又转战到了客厅吃水果喝茶,闹腾到晚上十点多,两位老太太吃不消了。她们起了身说要回去了,七大姑八大姨们也纷纷告辞。 凌乱的大厅里,终于只剩了贺家人。 陈殊抱着陈小烦正透着他玩,贺健峰夫妇看着贺妃玲,贺妃玲面对他们灼灼的目光有点不知所措,这样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贺妃玲,你到书房来。”贺健峰瞪了她一眼,抬步就往楼梯走去。 徐雯看着手上的手镯,她走到陈殊面前:“陈殊啊,来,你过来坐下。”她和颜悦色的从陈殊手里抱回了陈小烦。 “小朵,小朵。”徐雯坐到沙发上后喊了几声。 小朵从餐厅跑出来:“太太,怎么了?我在洗碗。” “你先上楼帮小烦放好洗澡水,他困了。”徐雯吩咐道。 “哦,好吧。”小朵擦了擦手往楼上走去。 “妈,你找我有事儿吗?”陈殊坐下后,一脸好奇的看着徐雯。 “你在哪里买的这对手镯?”徐雯问,这么贵重的手镯,正常来说店里都不会有现货,付了定金,择日再取货。陈殊最近连别墅区都没出过,最多也就是在旁边的公园转悠,他到底怎么买到的手镯?徐雯打量着陈殊,她和贺妃玲想到了同一件事情,难道陈殊根本没失忆,暗中给他父母打了电话请了外援? “我网上买的啊。”陈殊笑道。 徐雯呆了一下:“网上?” “对呀,我前天去保安室拿的快递啊,妈,你忘了吗?”陈殊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对玉镯的事情反应这么大。那次看电视里的珠宝栏目,他看到徐雯很喜欢,又听小朵说徐雯的生日要到了,他就顺手买了。 “多,多少钱?”徐雯心头有种不妙的感觉。 “六百块,妈,你喜欢吗?”陈殊也毫不隐瞒。 “……” 徐雯呆了半天,直到小朵下楼的脚步声传来,她默默地起了身,她有些幽幽地道:“谢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高兴。”徐雯说完抱着陈小烦就往楼梯走去了,现在她无比的庆幸七大姑八大姨在场时她没有问陈殊多少钱买的,否则她这张老脸以后再出门见人就要套个塑料袋了。但她又想,去他妈的,现在造假的技术也太厉害了,一眼看过去,她都当成了真货,真不敢相信她是见多识广的贺太太。这说出去,真是要笑掉无数人的大牙。 陈殊完全不明白贺家几个人的心理活动,他只是觉得大家好像有点奇怪,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徐雯前面还高兴得很,为什么问完他价格后好像就不大开心了。她是嫌太便宜了吗?可他已经选了同款里最贵的了。 那头的贺妃玲正在书房里挨训,贺健峰把她狠狠的骂了一顿,说她和陈殊搞得不清不楚。现在人在家里面,又送那么贵的玉镯,这以后亲戚朋友圈传开了,到底要怎么跟人解释? 贺妃玲站在那里,也是头痛得厉害。她哪里会料到陈殊买那么贵重的东西,而且,她妈又那么开心…… “你们父女聊什么呢?还要特地到书房来。”徐雯推开了书房的门。 “你来得正好。”贺健峰朝她招手,“来,我们今天就来商量一下你这手镯的事情,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要是收了,这个女婿你怕是不认也要认。” 徐雯看了看手上的手镯:“收了,怎么的?你有什么意见?” “你呀。”贺健峰指着她,半天说不出来话。 “妈,要不……你还给陈殊吧,等我赚钱了,我再给你买一对一样的。”贺妃玲咬着唇,低着头。 “你给我的礼物呢?”徐雯语气凉凉。 “我,那个,这个……”贺妃玲语塞了,看到陈小烦,她灵机一动:“小烦就是我送给你最好的礼物。” “去去去,别跟我耍这贫嘴。我啊,命苦。女儿嘛压根就忘了我的生日,女婿嘛,噢,前女婿嘛,送我一对玉镯,嗯,假的,六百块。”徐雯晃了晃手上的玉镯,看了他们父女一眼:“六百块的手镯,你们说我是收得还是收不得。” “……” “……” 父女俩全都斯巴达,下巴掉地上了。纳尼?说好的六十万呢?为什么变成六百块了? 70.又着道了 手镯事件后,徐雯心里就犯起了嘀咕,但她对陈殊仍然和过去一样。总不能因为一个六百块的手镯就把陈殊赶走吧,那不是嫌贫爱富得太明显了? 贺妃玲也是哭笑不得,你说怪陈殊吧,可是为什么要怪人家。他本身就失忆了,还能惦记着给她妈送个手镯,虽然价格最后有点出乎她意料,至少比她有心多了。 陈殊还是开开心心的住在贺家,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有任何的察觉。他反而比过去更开心了,因为贺妃玲现在会经常回家了,还给他带过一次好吃的。 那是贺妃玲和慕容乙去吃烧烤时剩了好多烤串,她觉得丢了太浪费,想着打包回去给小朵吃吃。小朵却嫌上火,刚好陈殊看到。他吃了个不亦乐乎,贺妃玲见他辣得直皱眉头,于是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给他。这冰啤酒配烤串,那真是美味无穷。 贺妃玲还打包了一次远庆老鸭汤回家,陈殊喝着那鸭汤。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恍恍惚惚的,喝完两碗老鸭汤后,陈殊沉默了。 “陈姐夫,你怎摸发呆啦?”小朵伸手在他眼前晃,她已经喊陈姐夫习惯了,怎么也改不了口,大家也就随她。 陈殊回过神,灿烂一笑:“这汤可真好喝啊,妃玲,你在哪买的?能不能再带我去喝喝。” 贺妃玲抱着陈小烦,闻言,道:“等我有空的时候吧。”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空?”陈殊立刻问。 “过几天吧。”贺妃玲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哪天有空,只好敷衍他。 “那到底过几天呢?”陈殊毫不放弃的追问。 贺妃玲真是头痛,想了想,道:“那就周三吧,我还得提前去预约。” “小朵,今天周几呢?”陈殊又问。 “星期六啊,陈姐夫,今天晚上不是有你最喜欢的快乐大本营吗?”小朵眨着眼睛。 贺妃玲抱着陈小烦走开了,她可不想和两个明显成年人却幼稚得可怕的人说话。陈殊居然还看快乐大本营,真是让人无语凝噎。 贺妃玲许下周三之约后,陈殊勾着手指头就天天数。比穷人家盼着过年还上心,徐雯看着他那样子吧,心里还是蛮同情的。这么个傻儿子,陈家以后要再娶媳妇可就难喽。以前贺妃玲不回家,徐雯气得要命。现在贺妃玲只要一回家,她就气得要命。 很快就到了周三那天,大清早的,贺妃玲拎着公文包下了楼。然后她被端坐在大厅沙发上的陈殊吓了一大跳,只见他穿着橙色的衬衫,打着和条蓝色的领带,下身是一条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板鞋,头发上还不知道喷了些什么鬼东西,一根根的全站立起来了。 “陈殊。”贺妃玲停住脚步,看着他咽了咽口水。以前的陈殊可是搭配方面的高手,穿成他现在这样,他看到能笑三天。 “妃玲。”陈殊高兴的站了起来,“今天是周三了,我们现在就走吗?” 贺妃玲仔细的扫视了他一遍,指着他的衣服,道:“你能把衣服换了吗?” 陈殊也看了自己一眼:“不好吗?可是我看何老师也这样穿啊。” “何老师?”贺妃玲反应不过来了。 “对啊对啊,何炅老师可有趣了,智商高,情商高,长得还帅。”陈殊眼睛发亮:“你喜欢他吗?” “我没时间看电视,不是太了解他。”贺妃玲委婉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讲给你听。”陈殊来劲了。 贺妃玲抬手看了看手表:“你快去换衣服,不然我不带你去。” “那我穿什么衣服?”陈殊觉得自己今天的打扮老帅了,他刚才照过镜子的,还想着贺妃玲能眼前一亮。结果贺妃玲却要他去把衣服换掉,真是郁闷死了。 “快去换了,你去把衬衫换成那件有人头的白色T恤衫就可以了,我觉得那件很好看。”贺妃玲看他拉下了脸,知道他不开心了。 “好吧。”陈殊耷拉头往楼上走。 “还有,你把头发也洗一下,算了,我和你一起上去吧。”贺妃玲将公文包扔到了沙发上,她担心陈殊又要整套搭配灾难下楼。 两个人上了楼,贺妃玲陪着他进了房间。 贺妃玲从他的衣柜里找出了那件T恤衫,然后丢给了他。陈殊当着她的面三下两下就把衬衫给脱了,这一脱他的上半身就完全裸着了。陈殊虽然失忆了,但他却还记得跑步,每天至少都要跑个五公里。因此,他的腹肌还是很明显。 贺妃玲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起来。也是见了鬼,光是看他的上半身,她的身体就一阵燥热。曾经有过的亲热片断飞速的在她脑海中放映起来,她脸也红起来了。 “穿上衣服后记得洗一下头发,稍微吹一下,我在楼下等你。”贺妃玲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快步往外走。她走得太急,左脚绊了右脚一下,然后她就以一种特别奇怪的姿势摔到了地上。 痛,真他妈痛,膝盖可能裂了吧,为什么这间房间不铺地毯,她快要痛死了。贺妃玲龇牙咧嘴的。 “妃玲,你怎么了?”陈殊吓得扔了手上的T恤衫,赶紧就跑到了贺妃玲身边。他伸手去拉她,贺妃玲那阵猛痛还没过去,所以,她甩开了他的手抱住了膝盖倒吸着凉气。 陈殊看着贺妃玲蜷躺在那里,他的脑海中也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跪到了地上,然后他对着贺妃玲的嘴亲了下去。这一亲,那种熟悉感立刻就回来了。 “滚开。”贺妃玲又痛又气,就是这个讨厌鬼害她摔了一跤,现在还被他偷亲。 “不。”陈殊声音低沉含糊,他紧紧的抱着贺妃玲,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贺妃玲的脑袋轰一下就炸了,那种久违的亲近,以及对陈殊的抗拒,两种思想激烈的碰撞着,导致她忽略了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一脚步踹飞他。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至少她的身体是诚实的,遵从本能反应的。 陈殊搂紧了她,那吻愈的辗转温柔起来。 71.没事儿就摔摔跤 陈殊伸手脱贺妃玲裤子时,贺妃玲总算反应过来了。她一个翻身将陈殊撂到了一旁,然后她就连滚带爬的冲向了房间门。 拉开门,她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小朵刚好要回房间拿东西,两个人撞了个正着。小朵哪里经得起贺妃玲撞啊,连退了七八步,后仰着一个趔趄摔到了贺健峰身上。贺健峰今早心血来潮,想去儿童房看看外孙,哪知没看黄历,被小朵撞得老腰闪了一下。 “哎呀。”贺健峰扶住门框惨叫一声,抬头间看到女儿衣衫不整,面色潮红,很明显她刚刚从陈殊房间出来,两个人做了些什么?不是说对人家没意思,已经另外找了男朋友吗?……他一张老脸立刻就挂不住了。 “贺妃玲。”他大吼一声。 这一吼,刚刚睡醒的陈小烦被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徐雯也惊醒了。赶紧抱起陈小烦,她快步出了房间,这大清早的,老头子是发疯了吗? 好了,贺妃玲无处遁形了。 “妃玲。”徐雯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什么?看到紧紧抓着上衣的女儿,那扣子全散开了,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爸,妈。”贺妃玲讪笑着,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这事情没法解释。 陈殊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然后从房间出来了。他已经披上了那件橙色的衬衫,但只扣了一个扣子,半个胸膛露在外面,徐雯别过了头,大清早的,真是辣眼睛啊。 “先生,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小朵颤颤巍巍的说道。 “小朵,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徐雯一脸狐疑,难道小保姆长大了,都学会听墙角了?啊,不行不行,如果这样的话,还是尽早打发她回家去嫁人吧。 “我回房间拿手机,小姐刚好跑出来,把我给撞了,我又把先生给撞了。”小朵委屈的解释。 “那你快回房去拿手机吧。”徐雯哄着陈小烦,朝小朵挥了挥手。 “好嘛。”小朵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真是的,小姐今天是怎么了嘛,好好的把她撞了一个大跟斗,害她撞到先生了,万一太太生气了,是不是就要扣她工资了? “小烦,我们该起床喽,洗脸刷牙喝neinei喽。”徐雯抱着陈小烦回了儿童房。 贺健峰瞪了贺妃玲一眼,也跟着徐雯进了儿童房。 “妃玲。”陈殊拉了拉她。 贺妃玲甩了他一下,低头快步朝自己房间走去。好了,这下她在她爸妈面前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 “妃玲。”陈殊追上去再次拉住她,他很无辜道:“你等我啊,说好了今天带我去喝老鸭汤。” “喝,喝,喝。”贺妃玲咬牙切齿的,“让你喝个够。” “真的吗?那太好了,噢,对了,我赶紧回去换衣服。”陈殊这才松开了她的手,折回身赶紧往回跑。 贺妃玲觉得头好大。 半个小时后,陈殊和贺妃玲在大家的注视中离开了。 “为什么我觉得大家看我们都怪怪的?”出了院子后,陈殊有些困惑的问。 贺妃玲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还有点眼力啊。” “为什么啊?”陈殊很是不解。 “不为什么。”贺妃玲也不看他,一脚油门,车子跟离弦的箭一样飞驰起来。 “哇哦,好酷,太爽了。”陈二傻开心得尖叫起来,他居然不怕贺妃玲飚车了。 贺妃玲看着路况良好,干脆将油门踩到了底,感觉自己都要吐了,陈殊还挥舞着双手尖叫着。眼见着要转入大道了,她这才放慢了速度,心里奇怪起来,大概人变傻了也就无所畏惧了吧。 路程过半时,贺妃玲的手机响了,她戴上了耳机。是她的助理打来的,说是XX公司的业务代表想见她。贺妃玲并没有听过那家公司,想着还是先去远庆喝完汤打发陈殊回家了再说,便让助理转告业务代表,她今天没空。 挂了电话后,陈殊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妃玲,你是做什么的?” 贺妃玲愣了一下,玩笑道:“我是人贩子,志门卖你这样的人,像你这种傻了吧唧的,大概可以卖了三到五万。” “我想想。”陈殊皱眉,“我以前记得你好像是做通讯行业的。” “咦,你还记得?”贺妃玲一喜,“那你还记得什么?” “记得……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带儿子。”陈殊的目光涣散起来,好一会儿后才接着说:“其他的不记得了。” 贺妃玲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他了。 两个小时后,贺妃玲和陈殊离开了远庆老鸭汤。 “真的太好喝了。”陈殊第一万零一遍的感叹道,“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来喝?” “没钱了,等我有钱再说。”贺妃玲没好气的。 “那么贵啊?”陈殊吓一跳。 “我帮你打辆车,你回家去吧,我要去公司了。”贺妃玲道。 “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啊,说不定我以前就是和你一起开公司的呢。”陈殊兴奋起来:“走吧走吧,我要和你一起去你的公司。” 贺妃玲郁闷了:“你给我回家去,别跟着我去添乱了。” “不行。”陈殊固执起来,“我必须要去,我要看看你有多辛苦,这样,我以后才能更好的照顾你,你明白吗?” “……” 争执半天,贺妃玲只能带着陈殊去了她的公司。进了大堂后,前台小妹倒吸了一口凉气。搭着电梯上了楼,左拐,穿格子间,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贺妃玲一点儿也没意识到,她大大方方的带着陈殊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经过助理室时,她的助理小胡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贺妃玲旋开了总经理办公室门。 慕容乙捧着束红玫瑰站在那里,为了给贺妃玲这个惊喜,他是费尽了苦心,为此,他还贿赂了贺妃玲公司上上下下,让大家一起帮着他隐瞒。主要是他捧着束红玫瑰来,有点太高调了,不一会儿公司上下就知道慕容乙是贺总的男朋友了。所以,他只能下了血本堵大家的嘴,好给贺妃玲这个惊喜。 现在大家明白为什么从前台小妹到助理都会生生倒吸一口凉气了吧,谁会想到贺妃玲会带着陈殊来啊。陈殊是贺总老公这件事情大家知道,贺总跟陈殊离婚了,大家也有听说。这下,好戏可要上场了。 话说贺妃玲被眼前那束火红的玫瑰吓了一大跳,再看到慕容乙的脸,她整个人就斯巴达了,老天,就不能提前跟她打声招呼吗?她要是知道慕容乙会来,她就算把陈殊打昏也一定会把陈殊送回家啊。 慕容乙也吓了一跳,他没见过陈殊,但一眼看过去,陈殊长得那么帅,身材还好,又跟贺妃玲跟得那么紧,手还搭到贺妃玲的肩上,很显然是他的情敌。 陈殊倒没吓一跳,他就是看着那束花还漂亮的,他怎么就没想到送贺妃玲花呢。于是,在大家都站着发傻时,他走了进去。 “兄弟,你这花在哪买的?多少钱啊?”他一脸真诚的问道。 慕容乙呆了呆,这小子是什么路数,问的问题咋不按套路来,他要怎么回答? “你可以自己去花店问问。”慕容乙勉强答道。 “一,二,三,四……”陈殊指着花一朵一朵数了起来,“十一朵哎,这意思是不是一心一意?” 慕容乙和贺妃玲对视了一眼,慕容乙想,别是个傻子吧?贺妃令则想,还真是个傻子。 “你是不是网上买的呀?淘宝还是天猫,京东送货快一点,兄弟,你给我一个链接呗,我现在就去看看。太贵的就算了,这玩意最多一个星期也就败了,不划算,不如留着钱吃老鸭汤。妃玲,你说是吧?”陈殊一脸谄媚的笑着。 “陈殊,你到那边坐着,我和我朋友有点事情。”贺妃玲总算回神了,她指着沙发道。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喝老鸭汤?”陈殊抓住时机再次追问。 “过几天吧。”贺妃玲敷衍,心里烦得要命。 “过几天是过几天呀?”陈殊再问。 “下周三,行吧,下周三。”贺妃玲被他问崩溃了。 “今天才周三,我还要等一个星期。”陈殊垮下脸,看向慕容乙时,他兴奋道:“兄弟,你喝过远庆的老鸭汤吗?我告诉你,真的太好喝了,绝味,人间绝味。妃玲上午带我去喝了,那味道,简直了。”他努力的形容着,还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慕容乙和贺妃玲又对视了一眼,慕容乙想,真是个傻子。贺妃玲则想,他是故意的吧? “对了,兄弟,我还没请教,你贵姓大名呀?是我们妃玲什么人?”陈殊朝他伸出了手。 慕容乙捧着一大束花,实在是腾不出手来,但人家伸了手,他的修养就不允许他不伸手。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明明可以把花递给旁边的贺妃玲,可他偏偏把整束花放到了地板上。 “慕容乙。”他跟陈殊握了握。 “我叫陈殊,耳东陈,特殊的殊。”陈殊又看了一眼贺妃玲,“那是我老婆,我是她老公,我们有一个儿子叫陈小烦。” 慕容乙惊呆了,他知道贺妃玲结过一次婚,生过一个孩子,这些他也挣扎过,最后还是抵不住贺妃玲的魅力,决定义无反顾的爱她。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贺妃玲根本没离婚吗?她耍着他好玩的吗? 他退了一步,刚好退在那束花旁边。 “兄弟,小心,别把花踩了。”陈殊急了,伸手拔了他一把,这一拔不要紧,拔得慕容乙生生晃了晃,他一脚就踩到了那束花上。一个后仰不稳,他连人连花一起摔倒了。 72.你还爱他吗? 慕容乙这一跤真是摔得惊天动地,先是那些玫瑰花刺扎了他一手,然后花束底座被扎破漏出来的水又泡湿了他的裤子,更让他感到崩溃的是原本美丽无双的十一朵红玫瑰被他一屁股坐断了六朵花,剩了五朵花瓣也零零散散了。 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罪魁祸首陈殊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慕容乙,他没想到只是轻轻一拨会产生这么可怕的后果。咽了咽口水,他看向旁边同样惊呆了的贺妃玲。 “妃玲,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他的。我……你,你相信我。”他说着赶紧走到慕容乙身边,伸手就想将他拉起来。 谁知道,今天的日子不好。陈殊抓住慕容乙的手掌用力一拽,“咔嚓”一声,他把慕容乙的手给拉脱臼了。 痛,慕容乙痛得脸都扭曲了。 “陈殊,你到底怎么回事儿?”贺妃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慕容乙瞬间肿胀大的手腕以及他痛苦的表情,她真是要疯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陈殊被她一吼,赶紧又丢开了慕容乙的手。 “慕容,你怎么样了?”贺妃玲跪到地上,将慕容乙用力扶了起来。 “去医院。”慕容乙咬着牙说。 “应该只是脱臼了,我帮你接回去吧。”陈殊不怕死的又开口。 “闭嘴。”贺妃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陈殊嗫嗫的退到一旁,这下完蛋了,贺妃玲看起来那么生气,下周三的老鸭汤是不是没戏了?那么好喝的老鸭汤,实在不行的话就自己去喝吧,陈殊想。可是贺妃玲又说好贵,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贵? 贺妃玲把慕容乙扶了起来,她也被扎了满手的刺,痛到没有多痛,但难受,极度难受。慕容乙现在这情况,她也不可能有时间去拔刺,还是赶紧送他上医院去吧。 “真的太抱歉了。”贺妃玲看着慕容乙那狼狈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虽然她和他交往才半个多月,但她对他还挺有好感的。 “意外。”慕容乙很有风度。 两个人相扶相携的出了办公室,陈殊想跟着去,但刚才贺妃玲已经发火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乖乖的留在这里等她回来好了。 可怜的慕容乙,一路走,一路还有水顺着他的屁股往下流。从贺妃玲的办公室走出去,经过助理室,穿过格子间,下楼,出大堂。 贺妃玲的员工们自她成立公司以来,首次给她展示了什么叫崇高的致敬,每一个人都起立了,目送着贺总和她的新男友离开了公司。 待贺妃玲的身影消失在了大堂门口,整个公司都沸腾了。先是胡助理探头探脑的进了贺总办公室,看到满地狼藉后,她去喊了保洁来做卫生。她这一喊,财务部,市场部,呼啦全涌来看千年难得一遇的热闹了。这盛况,比当初陈小烦第一次来公司还要隆重些。 陈殊被大家的围观吓到了,坐在贺妃玲的大转椅上,他转过去背对着所有人孤独的看着楼下。 几分钟后,公司就传遍了。贺总的前夫和新男友为了争贺总,两个人在贺总的办公室大打出手,最后新男友不敌前夫,被打得尿失禁,负伤逃走。 传得有鼻子有眼睛,让人不信都难。 话说那头的贺妃玲,她带着慕容乙下了楼,出了大堂,上了车,一路狂奔到了医院。看了急诊,还好只是脱臼,只是几分钟医生就给慕容乙复了原。 脱离了痛苦的慕容乙总算有精力关注自己了,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下身一片湿漉,意识到自己就这么从贺妃玲公司走出来后,他有点想一头碰死算了。 “我送你回家换衣服吧。”出了急诊室后,贺妃玲询问他。 “嗯。”慕容乙应了一声。 十来分钟后,贺妃玲的车子停在了慕容乙住的小区门口。她本来还在为难要不要和他一起上去,谁知慕容乙推开车门就飞也似的跑了。 她张着嘴,愣愣的看着他消失在了拐角处。 陈殊,那个杀千刀的。贺妃玲慢慢的伏到方向盘上,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她发现,但陈殊在一起时,总是会发生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 不好,那家伙还在她的办公室呢。贺妃玲突然想起来。 贺妃玲开着车急风急火的赶回了公司,停好车后,她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大堂,前台小妹好像对她喊了句什么,她也没有细听,直接就奔到了电梯口,拼命的按电梯上行键。 上了楼后,她跑进公司门口,大门是关上的。她推开门,进了格子间。然后她发现偌大的格子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这是什么情况?她顿了顿脚步后,又赶紧往助理室走去。小胡也不在办公室,她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已经打扫干净了。 空无一人。 陈殊已经不在她的办公室了。 贺妃玲愣了一会儿后拿出了手机,她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她妈语气不太好,损了她一句,你带出去的人现在问我,我哪知道啊。 陈殊也没有回家。 贺妃玲收起手机后开始惊慌起来,那个二傻子不会自己跑出去打车了吧?天啊。贺妃玲想起上次他失忆后跑出去,那个惊天动地。 历史为什么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的? 无奈之下,贺妃玲又给陈殊的父母打了电话。得到的回复也是陈殊没有回家,听到陈殊一个人跑出去后,陈清林倒很淡定,只说了句他那么大个人丢不了,还让贺妃玲不要慌。 但贺妃玲怎么能不慌呢?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尤其是陈小烦上次的失踪,她现在就怕有个万一。一旦出现万一,她要怎么向陈家人交代? 贺妃玲站了半天后,才想起这满公司的人又跑哪去了?她如梦初醒,拿起手机给小胡打了个电话。 “贺总。”那头喧闹得厉害,像是在KTV,小胡大声喊。 “你们去哪里了?”贺妃玲严厉地问。 那头没有了声音,好一会儿后小胡的声音才又响起,她跑到厕所去打电话了。 “贺总。”她讪笑着,“我们在KTV,是陈总带我们来的。陈总说了,唱完歌再带我们去吃大餐,贺总,你快来吧。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你稍等一下。” “……” “我本来要请示您的,可是陈总他,他不让,他,他还说,这公司也是他的,如果,如果我敢违抗他的命令,他就炒我鱿鱼。贺总,是我做得不对,我现在就喊大家回来。”小胡说到后面时,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 “不用了,你们玩吧,今天就给你们放假了。玩好了你记得买单,收好发票,回来找我报销。”贺妃玲默了半晌才说道,难道她冲过大堂时,前台小妹一直朝她挥手,估计是要告诉她这件事情。 挂了电话后,贺妃玲蹒跚着腿走到了沙发前,一屁股坐下去,她真是再也不想起来了。这日子过得真是太惊心动魄了,她受不了了。 为什么和陈殊就扯不清了呢? 她一再问自己。 在公司呆了一个多小时后,慕容乙给她打来了电话。他这会儿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了,在贺妃玲那里丢掉的自尊也修复完成了。 “妃玲,抱歉,我今天太狼狈了。”慕容乙温和道。 “是我应该感到抱歉,我前夫的事情,是我没说清楚。”贺妃玲靠到沙发上,“慕容,我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当然。”慕容乙依旧很有风度。 贺妃玲简单提了陈殊这次车祸的事情,这一提起,贺妃玲又发现,她和陈殊之间的牵扯真的太多了。 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贺妃玲才停了下来。 “你还爱他吗?”慕容乙直击贺妃玲的要害,他可以不管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最关键的是,贺妃玲心里有没有陈殊。从贺妃玲的描述中,他惴惴不安,他觉得贺妃玲心里是有陈殊的。 贺妃玲被他问住了,那时候,她发现自己爱上了陈殊,被那个事实吓坏后,她才和慕容乙有了交往。现在慕容乙又来问她这个问题,这是强迫她再次面对自己。 她的思想激烈的斗争着,她心里还有没有陈殊?如果说有,那么她和慕容乙肯定就结束了。如果说没有,那么她和陈殊之间是不是彻底结束了?也许和慕容乙有一天会走到某个阶段,结婚或分手?她想说爱,但理智告诉她,陈殊是陈二傻才对她依赖依恋。他正常后,又是那个玩世不恭,不想负责,游戏人间的二世祖…… “不爱。”贺妃玲吐出了这两个字,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怅然若失。就这样吧,也只能这样了。 “那就好。”慕容乙松了一口气,“晚上一起吃饭,好吗?” “好。”贺妃玲答应了。 挂了电话后,贺妃玲起了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后,她拿过电脑前的几张A4纸。三张纸上面写满了字,全是贺妃玲的名字。 那是陈殊的笔迹,贺妃玲认得。 看着那些刚劲有力的字,贺妃玲的手抖了抖,心也颤了颤。她大约还是在读初中的时候,有过这种可笑幼稚的想法,那时她还不喜欢女人,她幻想过有个男生能这样写满自己的名字。多年后的今天,陈殊完成了她最初的梦想。 贺妃玲将那几张纸折好了,然后锁进了抽屉里,有些梦想就只适合尘封。 晚上,贺妃玲和慕容乙去了某高级餐厅吃饭。良好的气氛下,两个人喝着红酒,吃着牛排,欣赏着远处的江景。 贺妃玲努力的集中精力,努力的跟慕容乙说着话。但她的思绪却飘走了,陈殊那个杀千刀的,到底带着她的员工去哪玩了?这个点了还不给她打电话? 73.我好爱你 晚上九点半,贺妃玲和慕容乙吃完了饭。出了餐厅后,慕容乙提议去附近的江边走走。贺妃玲想着还得等陈殊的电话,便欣然点头。 几分钟后,两个人开着车到了江边。停好车后,贺妃玲先下了车。放眼望去,迷离的江边一片炊烟袅袅。沿江一排,摆满了烧烤摊。一片乌烟瘴气中,撸串喝酒聊天杂乱无章。 很有生活气息,贺妃玲被呛得连咳几声。 “哇,还挺热闹的。”慕容乙站到贺妃玲身边,闻着呛鼻的烧烤味,他完全的后悔的。他有好长时间没来过江边了,印象中,这江堤上路灯弯延,江风徐徐,远处灯火阑珊。在这诗情画意的地方牵着贺妃玲的小手,缓缓走着,那该是怎样惬意的情景。 可现在……他只有坐下来跟贺妃玲划个拳,喝场酒才比较应景了。 “要不,我们也去烤几串?”慕容乙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她。 贺妃玲想要婉拒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人是小胡,她点了接听。 “喂,小胡,你们的大餐结束了吗?”贺妃玲装着随意的样子。 “贺总。”那头的小胡声音有点奇怪,喊完贺总后她顿了一下,“你恐怕得来一趟,陈总跟,跟一个女人,打起来了,打得还挺狠的,我们好不容易拉开。现在陈总一个人在喝闷酒,那位小姐一直在外面跳,说要弄死陈总。” “你说什么?”贺妃玲的头嗡了一下,为什么陈殊总能搞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在她心中那最后一点情分给整得不剩半点呢? 小胡絮叨着又说了几句,主要意思就是说那个女人故意闹事儿。 贺妃玲没心情听完,打断了她,问清了地址,她就挂了电话。 “出什么事情了吗?”慕容乙问。 “嗯,公司的员工今天出去聚餐了,出了点小意外,我得赶过去处理一下。”贺妃玲收起了手机,“慕容,不好意思,得麻烦你送我到路口去打车了。” “不要总是跟我那么客气,送你去是应该的。”慕容乙说着,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伸手就牵住了贺妃玲的手。 贺妃玲怔了一下,想甩开,又拼命的忍住了。她不是早就决定放下陈殊,回归女人身份,和慕容乙好好开始么?两个人恋爱,牵手太正常不过了吧。 慕容乙看她没有甩开手,心花瞬间就怒放了。他侧头看了看贺妃玲,见她微微低着头,清冷的月光混着昏黄的路灯照到她的脸上,使得她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慕容乙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贺妃玲鼓起勇气抬头。 两个人对视一眼,慕容乙温和的笑了笑。 贺妃玲的心里涌起暖暖的感觉,是那种安定的感觉。她在经历了方芸的作,陈殊的闹之后,真的特别渴望这种稳定以及踏实。 将近一个小时后,慕容乙陪着贺妃玲赶到了陈殊带大家聚餐的山庄。贺妃玲此前从没来过这个山庄,没有料到会这么远。 在路上的时候,小胡又给她打了一次电话,说那位小姐还堵在包厢门口,陈总还在喝酒。贺妃玲好生头疼,这个陈二傻都失忆了,还能招惹上女人,也真是没谁了。 到地方后,慕容乙停车,贺妃玲先一步跑进了农庄,随便问了个服务员,那服务员跟遇到救星一般,放下手上的事情带着贺妃玲就往后院跑去。进了后院,上了台阶,就能听到喧闹声了。 贺妃玲加快了脚步,跑进二楼的大厅后,她看到了公司财务部的几个大姐远远的坐在角落嗑瓜子。市场部那些小姑娘小伙子倒是围在一扇门前,人头挨着人头,一眼也看不清大家到底在围个什么劲? “怎么回事?”贺妃玲喊了一声。 众人刷刷回头,见老大了,赶紧就让开了一条道。贺妃玲赫然发现,那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衣服凌乱,形象全无的女人居然是张一欣。 贺妃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使劲眨了一下,再睁大眼睛,还真的是张一欣。她感觉有几年那么久没再见过张一欣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万里他乡遇故人了。 “张一欣。”贺妃玲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发呆的女人。 张一欣仰头,看见贺妃玲,她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沙哑着声音一把就抓住她的衣脖子,她咬牙切齿道:“很好,你来就好了,今天,我们新账旧账一起清吧。” 众人一看这架势,吓得大叫起来,赶忙就劝起了架,几个小伙子还上前来拖开张一欣。 “都给我闪开,这是我跟贺妃玲之间的账,你们谁敢过来我就跟谁拼命。”张一欣发狠起来。 贺妃玲岂是那么好欺负的,她只不过低调而已,一个反手,张一欣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整个人踉跄了一把后,她被贺妃玲摔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有事说事儿。”贺妃玲淡淡道。 “你们滚,快滚。”张一欣起身,指着贺妃玲的员工们又大吼。 贺妃玲寻思着张一欣八成是疯了,要是没疯好好怎么会跑到这偏僻的山庄里来。要是没疯她好好的怎么又会跟陈殊闹起来? “小胡呢?”贺妃玲扫了一眼众人,没发现小胡。 “我在这里。”一紧闭着的包厢门这才拉开了一条缝,小胡探头探脑的趴着门,要不是她死活抵着门,陈总说不定要被那个疯女人揍扁了。 贺妃玲透过那条门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喝酒的陈殊,桌上丢满了酒瓶,喝了这么多居然还没醉,贺妃玲觉得他的酒量真是不减当年。 “你带大家回去。”贺妃玲道。 众人面面相觑,看样子贺总和这位疯婆子是认识的。 “好,好。”小胡这才闪身从包厢出来了,“集合,集合,回去啦,大家。”她一招呼,大家赶紧就撤了。 偌大的大厅里,剩下披头散发的张一欣站在那里,她还保持着伸手指人的姿势,就是目光变得呆滞,活像一座雕像。 “张小姐,坐下吧,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贺妃玲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张一欣好一会儿后才颓然坐了下来,面对空荡荡的大厅和从容淡定的贺妃玲,她像一只斗败的母鸡。谁会相信,她最近会这么倒霉,倒霉到她简直想去死。 事情还得从她那个孩子说起,那时候,她一口咬定那孩子是陈殊。为此,陈殊背上了渣男陈世美的骂名。后来,贺妃玲的父母为了女儿的幸福,也因为徐雯和张一欣的母亲曾是闺蜜,他们给了她一大笔钱,看在钱的份上,也迫于母亲的压力,张一欣也就放弃继续缠着陈殊。 彻底分开后,张一欣的日子过得风声水起。以前她家家境也不错,但因为父母早年吃过太多的苦,又因为她的父亲是做官的,这两年廉洁风吹得狠。导致她妈妈孟霞除了在正事儿上,吃穿用度上基本都不允许张一欣挥霍,所以,突然有了一大笔钱的张一欣瞬间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新世界多么大啊,帅哥不要太多,有趣的事情不要太大。有了钱,哪里还有什么不开心吗?哪里还会有什么此生不渝的爱情,都是骗人的。哪怕她怀着孕,带着娃,只要她有钱,也有大把的小鲜肉往她身上靠。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被抖露出来,她的孩子……张一欣抱住头,她一直觉得应该是陈殊,因为日期上是差不多的。可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那个人的。前后差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只有过一次,而且她记得很清楚,那个人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蹭了蹭。可现在的亲子鉴定铁证如山,她的孩子根本不是陈殊,而是那个人的。 她妈气疯了,甩了她两个耳光,咒骂她,说难道她当初不肯做亲子鉴定。 现在她的钱用得差不多了,正在想用什么法子再去捞点钱来用用,那个人就冒出来了。他要和她结婚,要和她一起抚养孩子。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要说巧也是真巧,这山庄是她以为跟那帮酒肉朋友来这里玩时住过的。她被她妈打出门后,负气跑到这里来是想散散心,谁知道在餐厅遇到了陈殊。她本来是想好好跟他套个近乎,顺利的话也许能重续前缘。可她不知道陈殊又失忆,他压根不认得她。 张一欣以为陈殊是装的,陈殊以为张一欣是神经病,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就吵起来了。 满腹委屈的张一欣不管不顾,当着众人的面揭了陈殊老底,陈殊愤怒之下狠狠的推她一把。这一推张一欣就疯了,借着这个机会,干脆就发疯了。 “你倒是说话呀。”贺妃玲看她盯着自己的脚丫子看了半天,可一个字儿也不说,“你要是不说就呆着吧。” 贺妃玲起了身,抬步,她就进了包厢,走到餐桌旁边。她敲了敲桌子,喊了一声:“喂,喝够了没有。” 陈殊抬起沉重的头睁着惺忪眼睛看着她,眼前的人影是双重的,晃得厉害,他看着眼晕。 “你,能不能不要晃?”他打了个酒嗝。 “酒量不错啊。”贺妃玲拎了他一把。 陈殊踉跄着站了起来,脚下是浮的,他往地上溜着就要躺下去,贺妃玲不得不使劲拎着他。 “没花你的钱是吧?喝这么多。”贺妃玲架起他,想把他架出包厢。 “妃玲?”陈殊抬起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你是妃玲。” “我是,请问你有事儿吗?”贺妃玲烦得很。 “你知不知道,我好爱你呀。”陈殊双手搂住了她的脖子,“我告诉你,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74.这可怎么办 贺妃玲的身体立刻僵直了,陈殊说的话就像炸雷炸在她的大脑中。她的脑袋轰一下就一片模糊,他还在说些什么,她没太听清,就看到他的嘴唇在一动一动的。 “妃玲,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太混蛋了。”他搂紧她,将头强行靠到她的肩上,“我为什么会遇上你?说好一辈子游戏人间的,说好了想怎么自由就怎么自由。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婚姻啊,你说多么可怕。孩子的哭闹声,几十年如一日的看着同一张脸,太可怕了。你知道我的,我多讨厌这样。所以,你原谅我,我逃避,我不负责任,是因为你太好了,好得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好困。”他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瘫倒她身上,“可是为什么,我现在想要和你一起过细水长流的日子。我想做饭给你吃,我想和你吵架,我觉得可能几十年如一日的看你的脸,也不会那么烦。妃玲,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配得上你?” “你喝多了。”贺妃玲慢慢的回过神来,她忍住内心的翻涌用力拖着陈殊走到旁边的椅子前,把他按着坐下后。她这才完全松开了他,退后站定,她喘了一口气。 陈殊根本就坐不稳,整个人往地上溜去。贺妃玲伸手拎住他,哪里拎得住,陈殊躺到地上就呼呼大睡起来了。 贺妃玲推了他好一会儿,他倒是打起呼噜来了。于是她弯腰想要把他抱起来,慕容乙进来了。他在外面帮着小胡协调大家伙儿坐车的事情,弄了好半天才算把贺妃玲公司的员工给送走了。然后服务员带着他七绕八拐走到了这里,他看着门口有个女人披头散发坐在那里,看着像是个神经病。 “喝多了吧?”慕容乙温和地问,他年轻的时候也爱喝酒,但从不喝醉。在他看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值得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 贺妃玲愣了一下,莫名的就有些郁闷起来。 “我来。”慕容乙走过了,他个子高,只论使蛮力的话,他架起陈殊要轻松得多。 “谢谢你。”贺妃玲低声道。 “我们两个人之间,不要说谢字。”慕容乙笑着说。 贺妃玲帮忙扶着陈殊往外走,她在想,如果慕容乙开车把陈殊送回家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她的爸妈就会见到慕容乙,而她还不想这么早带他回家去。 “他醉得这么厉害,要不就在这山庄给他开个房间让他睡吧。”慕容乙问她。 贺妃玲正好也这么想,当即点头。两个人扛着陈殊出了包厅,门口坐着发呆的张一欣已经走了。 费了一番力气,两个人又把陈殊送回了房间。慕容乙帮他脱了鞋,脱了臭袜子,又把他放进被窝,帮他盖好了被子。 贺妃玲默默的看着他,慕容乙和陈殊是完全不一样的。慕容乙温和细心,陈殊是个比较大而化之的人。 “走吧。”慕容乙走到她面前。 他们出了房间,顺着原路往回走。走到一半台阶时,慕容乙停住了脚步。 “妃玲,你看,好美。”他指着灯光璀璨的山庄,说完,他就朝她伸出了手。 贺妃玲迟疑了一下才把手伸过去,他牵着她,两个人并肩往下走去。 “要不,我们今晚也在这里住?不然明天陈殊要怎么回去?他现在失忆呢。”下完台阶后,慕容乙询问道。 贺妃玲满脑子都在想陈殊说的那些醉话,听到慕容乙这么提议,她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 又开了两个房间,两个人拿着房卡回到了客户部。 慕容乙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他绝不勉强贺妃玲,所以,他开了两个房间。借着这个机会,他想邀请贺妃玲到他房间,或者是他去她房间。在房间这么私密的地方,或许感情就能更进一步。 贺妃玲这一天下来,她很累,是心累。她现在就只想洗个澡,躺到床上去好好思索陈殊说的那些醉话,他到底有几分是真心的? “我开了瓶红酒,陪我喝几杯?”估摸贺妃玲要洗澡睡觉,慕容乙赶紧就拎着瓶红酒去敲门了。 贺妃玲有些错愕,愣了几秒才说:“我不能喝酒,你知道的。” “我也不会喝,咱们就意思意思,聊个天呗。”慕容乙说话间已经进了房间。 贺妃玲也就不好意思赶他出去了,闷闷的转过身,她跟着慕容乙走到了窗前的小茶几旁。坐下后,慕容乙又起身,他走到小冰箱那里取了一罐可乐出来。 “那你就喝可乐吧。”慕容乙将可乐抛给了她。 这酒和可乐就这么喝上了,慕容乙的酒量也就是个渣,两杯下肚,他的脸红得就象关公一样。偏偏他自己不觉得,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从国际形势聊到国内经济形势。 贺妃玲忍着困意和焦躁,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可乐。她一瓶可乐喝完时,慕容乙那瓶酒也喝了大半瓶了。 “妃玲。”慕容乙虽然脸红得厉害,但人还是清醒得很。 “嗯。”贺妃玲和他对视着。 慕容乙的手伸手来,他紧紧的握住贺妃玲的手。 贺妃玲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很担心慕容乙要做点什么不太体面的举动。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很可能会忍不住打他一顿。 “我是你的男朋友,对吗?”他轻声问。 明明是柔情蜜意的时刻,偏偏贺妃玲起了两手的鸡皮疙瘩。她快别扭死了,为什么同样的话从陈殊嘴里说出来听得就那么自然,从慕容乙嘴里出来却让她感到恶心?想到恶心两个字,贺妃吓了一跳,不是才决定好了要给慕容乙机会吗?这样就对人家感到恶心了,这接下来还怎么处啊? “一切顺其自然吧。”贺妃玲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她只好用力抽了一下手,这回算是抽出来了。可慕容乙被她一拽,他扑到了小茶几上,头磕在了可乐罐子上? 贺妃玲赶紧去扶他:“你没事儿吧?” 慕容乙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抱住了她,借着酒劲,他就吻了下去。 75.我是谁?我来自哪里? 贺妃玲一时间懵圈了,所以,慕容乙顺利的吻到了她的唇。酒味和薄荷味混合后,变成了一种特别奇怪的味道,慕容乙按紧了贺妃玲的后脑勺,想要用舌头撬开她的嘴。 贺妃玲被怪味熏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后,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将慕容乙狠狠的一推。这一推她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慕容乙根本没防备。一个猛退步,他后仰着狠狠的摔了出去。他摔到了厕所的门上,摔出了巨大的响声。 贺妃玲暗呼了一声好痛,看着慕容乙躺在那里,痛苦得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她……好像有点失手了,赶紧跑到他跟前,她十分歉意:“慕容,你没事儿吧。” 慕容乙感觉后背的骨头都摔碎了,贺妃玲居然问他说没事儿吧,怎么可能没事儿嘛。而且,为什么她不说她心里没有陈殊了吗?那为什么他亲她,她会这么大的反应。他真是又气又恼,真想狠狠骂她一顿。 “对不起,我就是本能反应,你知道,我学过跆拳道。”贺妃玲越说越小声,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失常,只好把锅甩给了跆拳道。 慕容乙看着贺妃玲一脸内疚的样子,心里就不由得相信了她。借着她的力量,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我送你回房休息吧。”贺妃玲忙不迭的说,她很害怕两个人再独处下去她会把他暴打一顿。 慕容乙当然不甘心,可后脑勺痛得厉害。算了,来日方长,慢慢来吧,他也怕把贺妃玲逼急了,毕竟他是真的想和贺妃玲好好在一起。 贺妃玲把慕容乙送回了房间,跟他说了晚安,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她又亲吻了他的额头。然后她关上了房门,隔着房门她听到慕容乙往里走动的声音,拍了拍胸口,贺妃玲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她回到房间后,将房间门打了反锁,靠着房门站了至少五分钟,她跟做贼似的偷偷地打开了房门,慕容乙没有突然出现。 再次反锁好门,贺妃玲放心地进了厕所。洗了个澡,她爬到床上裹着被子躺了下来。这一天下来,可真是够折腾的。她没多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梦里,陈二傻反反复复的跟她说,他好爱她。听得她很烦,揪起他的衣脖子就把他丢了出去。可陈二傻不依不饶的,爬起来跟念经一样继续说他好爱她。 “你有完没完啊。”贺妃玲大吼一声,这一吼她就惊醒过来了。原来是场梦,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有些无语的仰望着天花板,她这是要疯了吧? 贺妃玲再无睡意,看着窗帘里透进的光亮,天已经微亮了吧。她掀开被子下了地,拉开窗帘,她立刻被山庄的美景吸引住了。 不知道有多久,她没有这样亲近过大自然了。新鲜的空气,林间还有小鸟和不知名的虫儿在欢叫,她激动起来,决定去林间跑个步。 快速洗漱,顺了几下头发,贺妃玲换下了酒店的睡袍穿上了昨天的衣服。她现在庆幸她穿了双休闲鞋来,虽然没有跑鞋轻便,但至少不会象高跟鞋那么奇怪。 出了房间,经过慕容乙的房间时,她顿了一下脚步,然后她就快步往楼下跑去。顺着林间的小径,贺妃玲跑得浑身舒畅。她甚至在心里想,以后每个星期都来这里住一天好了,呼吸这样的新鲜空气,再坏的心情也能好起来吧。 跑过一道拐弯后,迎面跑来了一个上衣系在脖子上上身裸着的男人,看清那男人后,贺妃玲生生的收住了脚步。那不是陈殊么?他昨天烂醉成那模样,她还以为他至少要睡到中午过后了。 “妃玲。”陈殊也停住了脚步,他跟见到鬼似的,“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哈哈,我路过。”贺妃玲现在看不得他的裸体,打着哈哈,她想继续朝前跑。 陈殊一把拉住她,满脸的狐疑:“你是跟着我来的吗?” 贺妃玲甩开他的手,心跳得厉害:“我跟着你干嘛?” “不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陈殊拿上衣擦着额头上的汗,“妃玲,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哪里知道?你疯了呗。”贺妃玲拔腿就跑。 陈殊赶紧追了上去,他并着她的肩朝前跑:“我早上醒来就在房间,头痛得要命,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所以,我才下来跑一圈,结果越跑越想不起来。谢天谢地,幸好你在,你肯定知道我怎么来的这里的。” 贺妃玲加大步伐往前跑,可她哪里跑得过长期坚持跑步的陈殊,跑了半天她也没能甩掉陈殊。她却累得要喘不过来气了,跑到一块空旷处时,她喘着大气停了下来。 “求求你,别跟着我了。你回房间去吧,早上八点钟,我送你回家。”她弯下了腰。 陈殊蹲下来仰看她:“你怎么来的这里?你住在哪个房间?” “你快回去,听到没有。”贺妃玲的视线不知道往哪放,只好心烦意乱的朝他挥手。 陈殊蹲在那里,他还是盯着她看:“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奇怪?我就问我怎么来的?你住哪里?你这么烦躁干嘛?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那个,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可以吗?”贺妃玲别过头。 “哦,好,好。”陈殊三两下就把衣服给穿上了。 贺妃玲这才有勇气直视他,她把昨天他做得那些破事儿简单提了一下,当然,她没有说他喝得烂醉,抱着她说他很爱她这件事情。 陈殊频频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现在有点印象了。不过,你还是没说你住在哪个房间,为什么没有跟我住一个房间呢?你就不担心我半夜吐了,要是被呕吐物堵住了,我可能就会死掉呢。” 贺妃玲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放心,上帝也嫌你烦,肯定不会收你这样的麻烦精。” “走吧,别跑了,我们回去吃早餐,然后回家。”陈殊直起身,推着她就往回走。 76.一切都来不及了 贺妃玲被推着身不由己的走了几步:猛然间,她想到了慕容乙。她已经答应和慕容乙交往了,这事儿,迟早要告诉陈殊吧。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贺妃玲挣扎了一下,拿开了他的手。 陈殊又搂住她的肩:“我突然好感动,妃玲,你对我真好。” 贺妃玲干笑着,她狠狠心,道:“别这么说,我是和我朋友一起来的,刚好而已。” 陈殊用手擦着额头的汗,也笑:“你朋友还在睡吗?叫她起来,我们一起吃早餐吧。” 她看着他,心底深处涌起一股悲伤。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似假非真,她永远也不知道他在想一些什么,以为他定下来了,他就变了。以为他还要变,他又不变了。总想狠下心来跟他划清界线,总是莫名其妙又扯在了一起。 “干嘛这样看着我?”陈殊奇怪的问她。 “没事儿,走吧,我把我朋友介绍线你认识。”贺妃玲收回视线,语气认真。 两个人顺着小径走回了客房,上了楼梯,陈殊先回房去洗脸,贺妃玲并没有跑多长时间,微微出了点汗。她直接走到了慕容乙的房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她抬手敲门。 慕容乙也起来了,不过他正在洗澡,隐约听到敲门声,他猜测是贺妃玲。关掉水龙头,他扯过浴巾胡乱擦干身体,然后披上浴袍就跑去开门了。 “早啊,妃玲。”他愉快的跟她打招呼。 “早。”贺妃玲看着他随意绑着的浴袍,不自觉的她就皱眉了。没有腹肌就不要随便露好不好?她心里这么想,但哪里敢这样说,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你先换衣服吧,我等你。” 慕容乙以为她害羞了,心里还有些得意,他道:“进来吧,不能让你在这里站着啊,我到厕所换就好了。” 贺妃玲顾左右言其他:“刚才在楼下遇到陈殊,他约我们一起吃早餐。如果你也没意见的话,那个,我就想,向他介绍你。” 慕容乙没太反应过来,愣愣地问:“向他介绍我?” “是,是啊,我们在交往,不是吗?”贺妃玲横下心,道。 “对,对,对。”慕容乙连应三声,他可算反应过来了,“你等我,我马上换衣服。”说完他就甩上了房间门。 贺妃玲摸了摸鼻子,退了几步靠到走廊的栏杆上等着他。 陈殊先慕容乙一步出来,看着贺妃玲靠站在那里,他快走了几步到她身边。 “你有没有带钱?” 贺妃玲看他一眼:“带了,怎么了?” 陈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身上没钱,本来还想请你和你朋友吃饭。要不然这样吧,你借我两百块,我请你们吃饭,回头我把钱再还给你。” 贺妃玲嘀笑皆非:“不用了,我们请你吃就行了。” “那多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他话说到一半时,慕容乙的房间门开了。 “妃玲。”慕容乙笑容温和。 陈殊愣住,这个男人他不是昨天才见过么?顺着这条思路,陈殊在脑海里往前倒带,这一倒,他就停不下来了。昨天晚上张一欣见鬼的出现在这里,然后跑来跟他叙旧情,被他凶哭了。再前往,昨天早上他和贺妃玲在房间差点亲热,然后被贺妃玲的父母发现了。那之前贺妃玲的妈妈徐雯过生日,他送了一对六百块的玉镯。再再往前是他出车祸,进了医院。然后呢?对,方芸自杀了,因为她抱走了陈小烦。他在深圳见到了贺妃玲,贺妃玲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陈小烦失踪了。他因为不能面对贺妃玲,逃避去了深圳…… 是的,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陈殊,你好,我是慕容乙。”陈殊发呆的片刻,慕容乙朝他伸出了手,昨天他失态了,今天可不能再输阵了。 陈殊敛了神色,他也伸出了手。 贺妃玲看着他们的手握到了一起,她也开了口:“陈殊,慕容乙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陈殊了然的点了点头,道:“走吧,吃早餐去。” 贺妃玲觉得他有一点点不对劲,也不说上来。 慕容乙听到她向陈殊这样介绍自己,一直悬着的心定下来,他拉过贺妃玲的手,柔声道:“走吧。” 早餐桌上,陈殊格外的安静,一句废话都没有。 慕容乙则格外体贴,忙前忙后的给贺妃玲拿吃的。 贺妃玲坐在那里,吃着美味的早餐,她觉得好失落。 早餐后,慕容乙抢着去结了房费,八点多一点儿,三个人就上了车。贺妃玲坐副驾位,陈殊坐在后座。一路上,陈殊都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陈殊,你是不是有点晕车啊?”贺妃玲看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宿醉还难受着。 “没有,我有点困。”陈殊干脆闭上了眼睛装睡,他妈的,谁知道他想哭啊。他快难过死了,他能说吗?他什么都想起来,可他能说吗?能说吗? 慕容乙和贺妃玲都赶去去公司开会,于是就近先送了慕容乙到公司。慕容乙下车时,又跟贺妃玲约了吃午饭,当着陈殊的面,他还亲了贺妃玲的额头。 然后就换成了贺妃玲开车,陈殊还是靠坐在后座,他觉得自己象是生根在那座位上了。反正山动水动天动地动他都不想动,这车最好能天荒地老的开下去。 “我先送你回家。”车子开出好远一段路后,贺妃玲淡淡道。 “好,会不会很麻烦你?”陈殊客气道,“你不是还要去公司开会吗?要不,你先去开会,我等你好了。” “不用不用。”贺妃玲连声道,昨天被他整够了,还让他去她公司,那她不是自讨苦吃吗? 陈殊就没有再说什么?也是,自己除了制造麻烦,除了给贺妃玲添堵,他还能做什么?他要是贺妃玲,他也会果断斩断跟自己的联系吧? 这样也好,只是陈殊又想到陈小烦。这一个多月来,他几乎是朝夕跟陈小烦相处。他才发现,其实陈小烦不是只会哭,他还会笑,还会要他抱。 唉,想这些做什么呢?自己作的,怪谁呢? 77.那就这样吧 陈殊回了贺妃玲家,这一次,他没有收拾行李落荒而逃,而是还跟失忆了一般,每天陪着陈小烦,每天等贺妃玲回家。 只不过,他明显的比之前要安静多了。 贺妃玲和慕容乙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个人象别的男女朋友一样约会。然而,贺妃玲不管和慕容乙做什么,她都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比这个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又开始对女人开始感兴趣了。那些不经意从她身边走过的女人,那些曾经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的女人,甚至早已在她心里翻篇的方芸。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天下了班后,慕容乙约她晚上一起吃饭,贺妃玲找了个借口推脱了。连着几天都和慕容乙一起吃晚饭,她实在想回家陪陪她妈和陈小烦了。 拎着包下了楼,贺妃玲走到停车位,刚要拉车门,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有点心惊肉跳,以为又是慕容乙打来的。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备注让她感到很意外。 电话是陈殊他爸陈清林打来的。 “伯父,你好。”贺妃玲接起电话。 “妃玲啊,后天是小殊妈妈的生日,小殊妈妈想小烦想得厉害,你安排一下。抽个时间和小殊带上小烦回来吃个饭?”陈清林很客气。 贺妃玲想了想,后天她也没什么安排。老人家想见孙子也是人之常情,况且,陈家一向对她包容,她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的,伯父。”贺妃玲答应了他。 挂了电话后,贺妃玲上了车。一路上,她都在想,那天她要穿什么衣服去?人一多,陈殊那个呆瓜肯定又是往她躲着。想着他那傻眼,她就觉得有点好笑。再想想,陈小烦一直闹腾个不停,她要顾着大的又要顾着小的,还真是甜蜜的负担。 贺妃玲到家的时候,陈殊抱着陈小烦在花园的凉亭里玩,她停了车,靠在车窗上看着他们。 “回来了。”陈殊远远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嗯。”她也笑笑,随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陈殊抱着陈小烦走了过来:“今天回来得比较早。” “没什么事儿,所以就早点回家。”贺妃玲随口道,说着,她就伸手抱过了陈小烦。小家伙最近特别爱抓头发玩,贺妃玲一抱过去,他就扯了几根她的头发不撒手。 “痛,痛,痛,快松开。”贺妃玲叫起来,她越叫,陈小烦就越兴奋,还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烦,快松开,你把你妈妈扯疼了。”陈殊拍了拍陈小烦的手。 陈小烦干脆两只手一起扯,扯得贺妃玲嗷嗷的叫。这小不点儿,力气也太大了,她连念叨边歪着头想要挣脱。 陈殊赶紧抱回了陈小烦,这才把贺妃玲解放出来了。 “你这小不点儿。”贺妃玲在陈小烦手上拍了一下。 陈小烦也是个人精,看贺妃玲真生气了,他张嘴哇一声就大哭起来,哭着还伏到了陈殊的肩膀上,不晓得多委屈。 这哭声惊动了徐雯,她飞快地跑出来:“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 “他抓我头发,我就打了一下他的手。”贺妃玲没好气的。 徐雯见孩子哭得伤心,哪里肯信,从陈殊手里抱过陈小烦,她数落道:“整天的不着家,一回家就打小烦,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多大个人了,跟个小娃娃计较。” 贺妃玲委屈死了:“妈,你什么意思啊。合着孩子哭了他就有理了,陈殊刚刚也看到了,我就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妈,妃玲确实只是轻轻拍了一下。”陈殊附和道。 徐雯瞪他一眼:“你呀,就算她打孩子了,你也是帮着她的,我还不知道你。” 贺妃玲这下真生气了:“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咋就这么看我不顺眼呢?” “你也知道我看你不顺眼啊?”徐雯轻轻拍着了陈小烦一会儿他就停止了哭泣,现在他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贺妃玲。 贺妃玲觉得有点郁闷,拎着包,她就想上楼去透口气。 “贺妃玲,你这周五把你新交的那个男朋友带回来我们看看,这谈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准备藏到什么时候?又想生米煮熟饭回来让我们认啊?”徐雯看着她翻白眼,也生气了。 “妈,当初我就没想生下陈小烦,更没想生米煮成熟饭让你们认,是你们逼着我生下来的。现在你这么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贺妃玲激动起来,“妈,你觉得我现在方便带慕容回来吗?要不要考虑陈殊的心情?” 这话一出,站在边上的陈殊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段时间贺妃玲回来得晚,她肯定是跟慕容乙约会去了。 不知道是为了让将来的回忆能更长一些,还是心中那些不舍太浓,陈殊才会拖了一天又一天,可能拖一辈子吗?现在贺妃玲想带男朋友回来,因为他住在这里,她只能拖着。 陈殊悄悄的回了大厅,上了楼,回了房间。他锁上了门,抿着唇打量着房间,走吧,总是要走的。 “你……”徐雯也就是想念叨她几句,没想到贺妃玲会这么激动,“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妈,那你就别管我,我不是三岁的孩子,该做什么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我和慕容是在交往,但现在我还不想带他回来。”贺妃玲很烦躁。 “随你随你。”徐雯抱着陈小烦往花园另一头走去。 贺妃玲气极了,扭头发现陈殊已经不见了,琢磨着他肯定多想了。她其实就是不想带慕容乙回来,并不是因为陈殊在这里。 在路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了,她才拎着包大厅的方向走去。进了大厅,走到茶几旁,迎面就看到陈殊拎了个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你去哪里?”贺妃玲有些愕然地问。 陈殊下了楼梯,微笑着走到了她面前:“麻烦你送我到外面路口。” “你,你要去哪?”她有些无措起来。 “回家。”他答得简洁。 “回家?”她困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他不是失忆么? “我能想起来我家在哪里了,所以,我得回去了。”陈殊也不多说。 “你想起来了?”贺妃玲退了一步。 “一部分。”他放下箱子,快步朝厨房走去,一一跟阿姨和小朵她们打了招呼,打完招呼后他回到了大厅。 贺妃玲还愣站着。 “你如果没空的话,我就去找蔡叔。”陈殊拍了拍她的肩膀,拎着箱子往大厅外走去。 “我送你。”他快走出大厅时,贺妃玲才喊出声来。将包扔到茶几上,她转身匆匆追了出去。 “妈,我回去啦。”陈殊远远的朝徐雯喊了一声。 徐雯看着陈殊手里拎的行李箱,很是吃惊,顾不上多想,她抱着陈小烦快步走了过来。 “你这是……要去哪里?”徐雯狐疑的看着他。 “妈,我回家去。小烦就辛苦你了,有时间,我会来看他。”陈殊伸手过去捏了捏陈小烦的脸,“小烦,爸爸回去啦,跟我再见。”陈殊教他摆手,教了两遍,陈小烦就会了。 徐雯看了贺妃玲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贺妃玲开着车出来,陈殊上了车,徐雯目送着车子开出院子。她有点懵,陈殊这是怎么了?不是才抱孩子抱得好好的?会不会是妃玲说的那几句话伤着他了?唉,也是个不幸的娃,徐雯在心里感动道。算了算了,年轻人的心思她是看不懂了,她还是好好带陈小烦吧。 那边贺妃玲开着车送陈殊,从她家到路口,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贺妃玲想说点什么,但思绪太乱,她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陈殊看着前方的路况,他现在反倒平静了。人和人之间大概是这样吧,你追我退,你退我追,每次以为刚刚好了,谁知道一转身就错过了。 “我就在这里下车。”陈殊指着前方的路口。 “没事儿,我送你回家吧。”贺妃玲淡淡道。 “不用了。”陈殊拒绝道,“你去了,我爸妈肯定要多想,我不希望再造成任何误会了,你现在也有了新的感情,还是不要让我爸妈误会比较好。” 贺妃玲一听,也分辨不出来陈殊是真为自己着想,还是不想让她去。不管哪一种,既然陈殊这样说了,她也就没脸去了。 车子停到了路边,陈殊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拎出了行李箱,他拖着走到了驾驶位那儿。 “我走了。”他说。 “好。”贺妃玲应出了这个字。 陈殊大踏步的往前走,夕阳下,他的身影拉得好长,渐渐的就远了,拐了一道弯,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贺妃玲仰头靠到座椅上,她呆呆的看着车顶。杂乱无章的想着往事,她心里堵得很难受,开了音箱,将声音调到最大,她闭上眼睛听着。 恍恍惚惚中,她清晰的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跟陈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开着没边的玩笑,不知道怎的,几年的时间就这么一晃过掉了。 她和他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直到太阳完全下山,贺妃玲收到了陈殊发来的短信,说已经到家了,她才掉了头开着车回了家里。 吃了晚饭,她上了楼。呆在房间里,她就像一只困兽。到晚上九点多时,她感觉自己压抑得不行了。拿出手机,她给N久没有联系的一些酒肉朋友打了电话,约了在B城某著名同性恋酒吧见面。 她拿着车钥匙悄悄的溜下了楼,车子倒出车库时,她妈追出来问了一句。贺妃玲借口有资料忘了西园那边,踩下油门就跑了。 贺妃玲有一种预感,她可能要掉进另一个深渊。 78.你在哪里 那熟悉的地方,陌生而熟悉的面孔,那久违的感觉。贺妃玲就像一个戒烟良久的烟鬼,在经过一开始的别扭后,她很快就找到她曾经喜欢的刺激。 而她的酒肉朋友也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毕竟贺总有钱啊,出来玩十有八九都是她买单。一个移动的提款机,试问谁不喜欢呢? “贺总,你说你这么久都不出来,我还以为你从良了呢?”一个五官平平,妆画得十分妖艳,看着像青楼老鸨的女人走过来,她勾住贺妃玲的脖子。 贺妃玲进门的时候是想着,今晚疯归疯,酒是一定不能喝的。然而,进了这样的欢乐之地,没有酒,那还玩个屁啊。 在魔鬼声音的驱使下,她先是着少少的喝,喝着喝着,她就敞开了喝。喝到现在,她已经醉眼朦胧了,是个女人往她跟前凑,她都想拉过来摸一把。 妖艳女靠过来,她搂住那女的就亲了下去。 “哎呀,贺总,你也太急了。我们出去,我在旁边开了个房间,这里人多。”那女的吃吃的笑,一边笑一边在她的咪咪上捏了捏。 贺妃玲被捏得热血沸腾,当即就站了起来:“我们先走了,你们继续,账记我头上。” “欧耶,贺总万岁。”狂欢的呼声。 贺妃玲搂着那女的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出了酒吧,迎面的冷风吹来。贺妃玲晃了晃头,有几丝清醒了,偏偏那女的很会来事儿,看贺妃玲停着不走。 她揶揄道:“啧啧,贺妃玲,你不会又不敢去了吧?” “谁,谁说的?”贺妃玲被这么一问,陈二傻俯身,她立刻扭着妖艳女继续往前走。很快的,妖艳女就带着她到了酒店,穿过大堂,进了电梯。拐过走廊,来了到了房间里。 一进房间,那女的就开始扒贺妃玲的衣服,扒到一半时,贺妃玲的手机响了。那女的伸手要抢贺妃玲的手机,这是贺妃玲最讨厌的一个动作。即使她喝多的,本能的还是讨厌这个动作。 “给我。”贺妃玲伸手狠狠的一挡,那女的哪里抢得过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接起了电话。女的心里很着急,她最近缺钱得厉害,想着跟贺总睡一觉,捞点快钱好应急。 贺妃玲睁大了朦胧的眼睛看着屏幕,那上面的两个字慕容吧,好像是,她用力戳了接听键。 “喂,你,找我干嘛?”她靠到墙上,那女的已经把她衣服脱光了,这会正上下其手,还发出特别大的呻吟声。 “你在哪里?你喝酒了?”慕容乙敏感的捕捉到那奇怪的声音,“妃玲,你是不是醉了。” “没有。”贺妃玲笑起来,然后她推开那女的,不耐烦的吼了一声:“你急个屁啊,我先接电话。”说着她扶着墙往厕所走去,锁上厕所门,她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马桶前坐了下来。 “刚才是什么声音?”慕容乙的声音冰冷起来,“妃玲,我听得很清楚,你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贺妃玲仰头看着天花板,“解释什么?” “我们是不是在正式交往?那么,我是你的男朋友吧?我的女朋友在深夜时间喝醉,身边还有很明显是叫床的声音,作为你的男朋友,你难道不需要向我解释一下?”慕容乙质问道。 贺妃玲觉得头晕得厉害,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她攀着洗手台边缘起了身,打开水龙头,她用冷水拼命的洗脸。好半天后,她感觉神思清醒了许多,拿过毛巾擦干脸,她拿起手机坐回了马桶上。 “对不起,慕容,我们分手吧。”贺妃玲低声道。 “贺妃玲。”慕容乙提高声音,“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和陈殊在一起?你心里一直有他是不是?你只是不敢承认自己还爱他,所以,你就拉我来做垫背,妃玲,这样对我公平吗?” 公平吗?是啊,不公平。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了,错了一步,满盘全乱。凭心而论,她没有想过要欺骗慕容乙,只是她的心不听使唤,她尽力了,还是掌控不住它。 “那怎么办?”她低声反问他。 慕容乙被她问住了,怎么办?强扭的瓜也不甜。感情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是爱,一个愿打另一个不愿挨,那就没意思了。 沉默半晌,他苦笑道:“妃玲,你一丝一毫都没有喜欢过我吧?” 贺妃玲也沉默,直到慕容乙将电话挂断。 那女的开始敲门,娇滴滴地喊着贺总,人家尿急。 贺妃玲懒得理她,她的酒已经醒了一半了。现在让她出去跟那女白行周公之事,她断然做不到。虽然她今夜打定了主意疯狂一把,但那么丑,她下不去手。 那女的不依不饶的敲着,最后把贺妃玲给敲烦了。 “催什么呀?”她旋开了反锁,然后拉开了门。 “贺总。”那女的还是有点眼力见,看到贺妃玲的样子就知道她的酒醒了,“你没事儿吧,我担心你在里面吐。” “没事儿。”贺妃玲有些悻悻的,她现在头痛,只想躺下来睡一觉,“你去玩,我睡会儿。” “这是人家开的房间。”那女的扭着腰,抛着媚眼看她。 “多少钱我给你。”贺妃玲从裤兜里拿出钱包。 “一,一千。”那女的想说一万,但怕说一万贺妃玲一毛都不会给她,那她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贺妃玲看她一眼,打开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叠现金出来,也没数,直接就甩给了她:“别回来。” “是,是。”那女的捏着钱,心里迅速的判断着至少得有两千,欧耶,这房间本就是她刷朋友积分换的,一本万利耶。 妖艳女抓着钱欢天喜地走了,贺妃玲实在是头疼得难受,也不想再去前台开个房间了。怕那女的折回来睡她,她将门打了反锁,又拖了两把沙发堵了门。做完这些,她才瘫倒床上呼呼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的手机又跟催魂似的响起来,她翻了个身,还在响,她又翻了个身,还是在响。 那响声真是没完没了,她想尖叫,闭着眼睛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摸到了手机,她胡乱戳着屏幕,戳了七八下才戳到了接听键。 “喂。”那头有隐约的声音响起。 贺妃玲放到耳朵边,咕哝着也喂了一声。 “贺妃玲,发个定位给我。”陈殊道。 “你谁啊?”贺妃玲听着他的声音好熟,整个人都昏昏的。 “我是你祖宗。”陈殊道,他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被微信声吵醒,在山庄那天早上,慕容乙加了他的微信。这不,马上就发微信来骂他了。骂他和贺妃玲是一丘之貉,合着伙起来耍着他好玩,还骂他们不要脸。陈殊被骂得一脸懵逼,真是人在家中睡,锅从天上降。 跟慕容乙聊了半天,他才弄明白,原来贺妃玲在外面跟人上床上了,慕容乙正巧听见了。他本来想着他不要再管贺妃玲的事儿比较好,毕竟她是慕容乙的女朋友,该生气的人是慕容乙,他继续睡大觉就行了。 但他记起来,贺妃玲的胃坏掉了,她不能喝酒。万一在床上太激动,胃撑不住砰一下爆掉了,那陈小烦不就没妈了吗? 想想,还蛮可怕。 考虑到这一点,陈殊觉得有必要打个电话,至少要确定一下贺妃玲活着还是死了?这电话通了,听着贺妃玲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像是纵欲过度,又像是欲求不满。他警觉起来,听说有些人濒死之前反应比较奇怪。 “我祖宗?”贺妃玲睡得糊里糊涂的,脑子迟钝得厉害,“我祖宗是谁?” “你在哪个房间,我上来。”陈殊随口扯道。 “668。”贺妃玲打了个大哈欠,下意识就说道,“陈殊,带点烤串上来,我好饿。” “金叶酒店?还是燕北大酒店?”陈殊接着套她的话。 “迷地酒吧旁边那个。”贺妃玲不耐烦起来,困得要命,一直问个屁啊。 “良庭?”陈殊一下就知道了,可见他当年没少和女人胡混。 “知道还问什么呀。”贺妃玲将手机丢到了床上,继续睡她的大觉。 陈殊套到了地址后立刻换了衣服,拿上手机,他下了楼,拿上车钥匙准备溜出门时,碰到刚刚应酬回到家的老爸。 “你去哪里?”陈清林瞪着儿子,这孽子才回家呢,屁股都没坐热就又想跑,真是要造反了。 “那个,我出去一下,朋友有点急事儿,我得赶去处理。”陈殊暗呼倒霉,他爸一看也喝多了。 “你朋友少了你要活不下去了吗?给我滚回去睡觉。”陈清林吼了一声。 陈殊不说话。 “我已经联系了美国那边,你给我去美国把你脑袋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水进得太多了?”陈清林指着他,痛心疾首,“你不要逼我啊,把我逼急了,我就留点钱和你妈过晚年生活,其他的我全捐贫困山区去。” “爸,我认为你觉悟很高,这个可以有。”陈殊也是个不怕死的,张口就顶了回去。 陈清林气得一阵猛咳:“你个讨债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他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陈殊灵活,闪躲了一下,陈清林扑了空。他愈发的恼恨起来,在儿子面前没逞着威严,非要打到他才罢休。 这么你打我躲的,把陈殊他妈给惊起来了,她披了件睡衣慌里慌张的下了楼。见老公追着儿子打,她吓坏了。虽然是个傻儿子,但只有这个儿子啊,这打坏了,她可怎么活啊。 谢敏华追下来了,拖住了老公:“清林,我求求你了,别跟儿子置气。” 陈殊一看他妈拖住了他爸,抓准时机就跑出了大门。 79.吓疯了 深夜的街头,陈殊开着车一路狂奔。不过二十来分钟的时间,车子就开到了良庭大酒店,停了车,陈殊拔了车钥匙就下了车。然后他就像一阵风一样卷进了大堂,又冲进了电梯,出了电梯又一路跑到了贺妃玲告诉他的房间前。 里面的贺妃玲彻底的睡死了,外面的陈殊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回应。 “完了,是不是死了?”陈殊想到她那破胃,止不住的一阵惊慌。他不敢再继续敲门了,跑到旁边的楼层服务台,他连说带比划表情到位的告诉服务员,有客人可能会死在房间里了。吓得服务员手直哆嗦,翻了半天房卡才找出了贺妃玲住的那一间。 “哎呀,大兄弟,要是真死了,我可不敢进去啊。”服务员摸着墙根不敢再往前走。 “那你房卡给我啊。”陈殊看她吓得脸都青了,一把从她手里夺过房卡,跑回房间门口,他刷开了门。 但他哪里知道贺妃玲在门后堵了两张沙发,门刷开了,却根本推不开。 “这门坏了吗?”他又刷了几遍,明明听到滴的声音,怎么就是推不开呢。 “完了完了,是不是死在门口啊?把门堵住了吧?”后面的服务员说完还尖叫一声。 陈殊吓得后背冒起了层层冷汗,咬着牙,他退后几步,然后使足全身的劲朝那房门撞了过去。 贺妃玲用沙发堵门时也没个讲究,一把沙发叠在另一把沙发上面,这样堆放着轻轻推门完全是推不动。重重撞门的话,就会像陈殊一样。 两把沙发翻到在地,陈殊脚没收住,冲进房间,被那沙发一绊,他扑了进去,刚好扑里面的那张沙发上,那沙发立不稳翻了过去,陈殊也就跟着翻了过去。这一跟斗翻得,陈殊双脚狠狠的砸到了贺妃玲的肚子上面。 贺妃玲本来做着美梦,梦里,她正和她的酒肉朋友们抽烟喝酒玩女人,玩得正爽感觉天降一把大铁锤狠狠锤了她一锤。 “嗷”一声,贺妃玲惨叫着跳了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喝下去的酒顿时就全跑出来了。 门外的服务员虽然战战兢兢,但听着里面的动静不像是死了人,于是她捡起了地上的房卡插到了卡槽里。 房间里灯火通明,陈殊这才发现自己被两张沙发绊到了,床上也没有春色无力,只听到贺妃玲呕吐的声音传来。刚才那一脚,好像……是砸在贺妃玲的肚子上了? “贺妃玲。”陈殊抓着床爬了起来。 贺妃玲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的,那凌空一脚真是差点没要她老命。她觉得五脏六俯可能都移位了,听到陈殊的喊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要不然陈殊怎么会冒出来了。 “没事儿吧?”门外的服务员高声问。 “没事儿没事儿,这里我会帮你打扫,麻烦你关上一下门。”陈殊扭头也喊道。 “哦。”服务员关上了房门,锁上门后她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妥,算了,回去睡觉吧,管客人怎么弄? “妃玲。”陈殊看她吐得痛苦,捏着鼻子挪到了她面前,“你怎么样了?” 贺妃玲痛苦得涕泪齐下,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一定是见了鬼了,为什么陈殊会冒出来,为什么有他的地方,她总是无比的倒霉? “我扶你去厕所洗洗吧?”陈殊捏了半天鼻子,看她吐不出来了后,瓮声瓮气的问她。 贺妃玲无力的抬起了手,陈殊用力将她搀了起来。这一起身,贺妃玲又感觉到肚子一阵抽痛,下身一热的感觉。 操,大姨妈也来了?她本能的伸手一摸,粘糊糊的,抬起手,全是血。 陈殊怪叫一声丢开了她,贺妃玲身体一歪往地上摔去,陈殊的反应还没被狗吃掉,在她扑街前抱住了她但他真的吓坏了。眼里只看得到贺妃玲那满手的血,完了,贺妃玲真的要死掉了吗? “妃玲?”他吓得声音都变了,“我刚才那一脚是不是踢破了你的肠子,还是肝或者是肾?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不要怕,你不会死。你看我出了两次车祸,失了两次忆,我现在也好好的。去医院,我们去医院。你要是死了,我一定会好好把陈小烦养大,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娶一个女人。呸呸呸,你不会死,你肯定不会死。” 陈殊弯腰要将她抱起来,无奈手抖得太厉害,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试了几次他腿软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有点儿想哭了,为什么他陈殊和贺妃玲的命运这么多舛?上天就不能对他们好点儿吗?他也没有要求变成王思聪,咋老天就看他那么不顺眼。动不动就让他失忆,动不动就让贺妃玲遭点灾。 真是去他妈的,明天他就要个空旷处去好好问问老天,这都怎么会回事儿? 贺妃玲胃里烧心肝的痛,下身又粘糊糊的,再看陈殊吓得一张脸惨白的。她想,这二傻子是指望不上了,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就这样,贺妃玲爬了几步到墙边,然后扶着墙困难地走进了厕所。 “妃玲。”陈殊看着她扶着墙进了厕所,总算回过神来了,他起了身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厕所门口。见贺妃玲趴在洗手台上,脸埋进了洗脸盆,他真的要吓疯了。 “妃玲。”他伸手去拉她。 贺妃玲摆了摆手,她现在宿醉醒来,头痛得厉害,只想泡个冷水脸。陈二傻跟疯了一样,一会儿一会儿的就鬼叫鬼叫的,真是鬼吓不死人,人却能吓死人。 “我打120,你坚持一会儿。”陈殊如梦初醒般,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就要去打120。 贺妃玲简直要被他气死了,莫名其妙冒出来不说,还砸她一脚,害得她吐得半死,还把大姨妈给吐来了。他不赶紧扶她进来洗洗就算了,还吓得瘫在地上不能动弹了。现在她想洗把脸,他要去打120。 就问气不气人?是不是要气死她? “打你妹啊?”贺妃玲从水里提起头,冲他吼了一嗓子,一把拍掉了他手上的手机。 陈殊看着她披头散发,整张脸湿淋淋,还有水顺着头发脸颊往下淌,再往下面,有黑褐色的血顺着她的裤脚往地上滴。他呆怔,不是他不想尖叫,是真的被吓傻了。 水鬼……大概就是长贺妃玲这个样子吧? “出去,我洗澡。”贺妃玲瞪他一眼。 陈殊还是呆怔着。 贺妃玲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推他,算了,反正也被他看过。她现在来大姨妈,他也不敢对她怎么样?本着这样豪迈的想法,贺妃玲扶着墙进了浴室,然后关上了玻璃门。 陈殊呆怔着看她进了浴室,里面的那只水鬼开始脱衣服,先是脱了上面的,然后脱了内衣,长裤,最后小内裤也脱掉了。 他咽了咽口水,三魂六魄开始归位。 “妃玲,你没事儿吧?”他问。 “你是真傻啊?你能不能换个问题?”贺妃玲真是服了他了。 “你需要帮忙吗?”陈殊真的换了一个问题。 贺妃玲想仰头喷血,帮你妹的忙,帮她洗澡吗? “需要。”贺妃玲道。 “帮什么忙?”陈殊一听激动了,立刻拉开了玻璃门。 贺妃玲背对着他:“去帮我买内衣内裤,再买一包XX牌的夜用卫生巾,如果有卖衣服的还没关门,顺便帮我带件衣服回来。” “啊?”陈殊傻眼了,“你真的没事儿吗?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我还死不了,只是喝多了,又被你踢了一脚。洗个澡,有了卫生巾,应该能活过来。你能滚出去吗?”贺妃玲拿着喷头,威胁地看着他。 陈殊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刚才真的是吓死他了。 “出去就出去,就你那两只小咪咪,还没我的大呢……”水喷过来之前,他眼疾手快的关上了玻璃门。 出了厕所后,他把东倒西歪的沙发先扶好了,看着地上的呕吐物。他叹了一口气,认命的出了房间。找了服务员,好话说尽,硬塞了两百块,服务员这才高高兴兴的起了身往贺妃玲住的房间走去。 陈殊下了楼,在酒店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卫生巾和内衣裤。他从没买过这些东西,但莫名的,他十分从容,就像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一样。 大半夜的衣服是没地方买了,陈殊拎着这些东西回到了楼上。 房间已经被服务员打扫干净了,还喷了消毒水。 贺妃玲听到陈殊的脚步声从厕所里伸出头来,她在马桶上坐了半天了,二傻子总算回来了。 “给我。”她指着他手里的东西。 陈殊拎起来看了看:“没洗哎,你确定就这么穿吗?” “先救急,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晃了晃手。 陈殊把东西给了她。 半晌之后,贺妃玲裹着条浴巾出来了。陈殊背靠着墙站着,贺妃玲总算从水鬼做回了人。 “你怎么来了?”贺妃玲这才有空问他。 “你男朋友让我来的。”陈殊摸摸鼻子。 “你帮他来抓奸的吧?”贺妃玲走到沙发坐了下来,洗了个澡,她现在舒服多了。 “以为能抓个现场,结果差点没一脚砸死你。”陈殊有些悻悻的。 贺妃玲瞟他一眼,撑着头斜眼笑:“怎么?你和慕容乙结盟了?” “结你的大头鬼。”陈殊走到她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慕容乙非说我跟你在偷情,你说我能受这冤枉吗?所以,我得来看到底是哪只鬼让我背锅?人呢?男的女的?” “你觉得呢?”贺妃玲嘲弄地看着他:“你希望是男的还是女的?” 陈殊盯着她看,答非所问:“你看上了慕容乙哪一点?” 80.让我们好好谈恋爱 贺妃玲愣了一下,她哪知道她看上慕容乙哪一点:“男未婚,女未嫁,就试试看呗。” “那我也未婚,你怎么不跟我试?”陈殊立刻追问。 贺妃玲拿过茶几上的意见薄就朝他头上拍了过去:“你还没试够吗?” 陈殊抓住她的手:“我们能好好的说几句话么?我认真的,不说胡话。” 贺妃玲这才悻悻的将手里的意见薄丢了下去:“快曰。” “我坦白承认,我喜欢你。或者说我很在乎你。但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就是爱情。”陈殊定定的看着贺妃玲,“我挣扎了很长时间,甚至逃到了深圳,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我如何的不愿意承认,你都住在我心里不肯走了。” “妃玲,我们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好不好?”陈殊表情非常认真。 贺妃玲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刚才陈殊说什么?要跟她好好谈一场恋爱? “可以吗?”陈殊很紧张,“我不是为了陈小烦,你知道我,我这个从不愿意委屈自己。我是真的想和你,贺妃玲谈恋爱。” “我喜欢女人。”贺妃玲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几个字。 陈殊呆了一下,然后他抿了抿唇起了身。 贺妃玲看着他阴晴不定的样子,心想,这二傻子应该是死心了,这下总要走了吧。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陈殊站到她面前,然后拽过她的手用力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 她吓得准备给他个过肩摔时,他压下头狠狠的吻住了她。贺妃玲张着双手,扑棱了一下,陈殊按住了她的后脑勺。 陈殊越吻越缠绵,贺妃玲揽住了他的腰,不知不觉的,她身上的浴巾就掉到了地上。 “现在呢?”陈殊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他哑着声问她,“有没有一点儿喜欢我?” “好,好像有一点。”贺妃玲低声答。 “那我们可不可以好好谈一场恋爱?”他问。 “好,好像可以。”她答。 “再给我亲亲。”他搂紧他。 “困了,睡觉。”她推他。 “不跟你睡,你不方便。”陈殊亲了亲她,“禁欲这么久,可以睡一起了,你又不能用。那我可受不了,所以,我回家。” 贺妃玲善良的笑着,然后在陈殊松开她准备往外走,她抓住他的衣服,狠狠的将他往床上一摔。然后她扑了上去,将他压到了身下。 “你觉得你今天走得了吗?” “哇,我好怕啊。”陈殊搂住她的脖子,一个反身又将她压到了身下,“我这脑袋撞了两次后,还真是不太好使了。我都忘了,你还有嘴啊。” “陈殊。”贺妃玲怒吼,“你想得美。” “对啊,我想得美。”他按住她的双手,“我说你不要总是仗着你会点拳脚功夫就欺负我行不行?你要承认,你总有打不过我的时候。” “要不要试试?”贺妃玲眯着眼看他。 陈殊轻轻拔开她额头的头发,“你对我能温柔点吗?” “怎么个温柔法?”她问。 “比如……”他俯下头去,温柔的在她唇上亲了亲,“不要总是打我,我是你亲生的老公,已经傻了两次了,真变傻子,吃亏的还是你。” 贺妃玲被他逗笑了,笑完后她又叹了一口气:“你是认真的吗?会不会明天又跑去深圳了?或者哪天想不开了就跑到国外去了?你想清楚。” “你要对我有点信心。”他道。 “我还真没有。”她瞟他一眼。 陈殊想了想才说:“我会努力让你有信心。” “行吧,睡觉。”她推他。 “睡不着。”他说话时手已经不老实的解开了她的内衣,“你说你这小咪咪其实不穿罩罩也没关系……喂,你掐我啊,好痛……我说的实话……痛,你谋杀亲夫……好,你的很大,非常大,特别大,F杯,我的才是小咪咪。贺妃玲,你给我停手。” 两个人,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贺妃玲不能浴血奋战,但陈殊不肯放过她,最后,就那啥了。 次日中午,两个人从沉睡中醒来。陈殊的电话响了八百遍了,贺妃玲的手机也响过几次。但两个人都太累了,睡得跟猪一样,哪里听得见手机响。 “我的天啊,我妈可真能打,给我打了八通电话。”陈殊打着哈欠,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然后点了回拔。 “妈……不回去吃饭……晚上啊?我晚一点再给你打电话行吗?”陈殊说到一半时,贺妃玲扯了扯他,她才记起来,陈殊他妈生日这事儿,她昨天忘了跟陈殊说。 “扯我干嘛?”陈殊挂了电话。 “明天你妈生日。”她说。 “你怎么知道的?”陈殊惊讶极了,“什么?我妈明天生日?我怎么不知道?我想想,她的生日……对哎,明天还真是她的生日。” “你爸昨天给我打的电话,让我们明天带陈小烦回去吃饭。”贺妃玲也拿过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一通未接电话,看到名字后,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居然是方芸,她又找她做什么?她不想回电话,也不想告诉陈殊。 两个人熬过了漫长的猜忌,等待,和好,分离,接着猜忌,再次和好,到了这一刻。陈殊和贺妃玲决定好好在一起,这不,两个人跟连体婴儿似的,谁也不想跟谁分开。就连上厕所,另一个也等在门口。 所以,吃完午饭后,陈殊就跟着贺妃玲去了她公司。 穿过大堂上了楼,进了格子间,路过助理室,最后来到了贺妃玲的办公室。 还没到下班时间,贺妃玲公司上下就传遍了。前夫力压现男友,跟贺总冰释前嫌做回恩爱小夫妻。为此,公司分成了两派,一派挺前夫,一派挺现男友。在私群里争论了半天,最后助理小胡一拍脑袋,那就开个赌局吧。压个五毛钱的,看前夫赢还是现男友赢。 得票各半,前夫和现男友不相上下。 话说贺妃玲也无心工作,和陈殊坐在办公桌后,两个人逛起了淘宝,买起了情侣装。公司上下正拿他们下赌注这事儿,他们是一无所知。 81.走着瞧 下午下班后,贺妃玲和陈殊手拉着手离开了办公室。在回谁家这个问题上,两个人都很默契。 “西园。”两个人异口同声。 路上,两个人拐去了超市。陈殊为了表现自己的体贴,决定给贺妃玲做她最爱吃的红烧肉。两个人挽着手,恩恩爱爱,就凭那得了青光眼的也能一眼看出两个人正在热恋中。 但偏偏有那眼瞎的,话说,两个人到了生鲜区,陈殊弯腰选五花肉,贺妃玲倚着购物车刷着手机。 “哟,这不是贺总嘛。”一团红影闪了过来,然后人站到贺妃玲面前,斜着眼看着她笑。 “张小姐,有事儿吗?”贺妃玲收起了手机,皮笑肉不笑的。 “没事儿,这么巧遇上了,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呗。”她一扭头看到了陈殊,表情变得夸张起来,“哇,陈殊你也在啊,这真是不能更巧了。” 贺妃玲觉得她的演技也太浮夸了,实在不想搭理,便道:“陈殊,我们走。” 陈殊现在脑袋灵光了,当然知道张一欣这女人搭理不得,所以,他拉过贺妃玲的手就要走。 “等等,等等。”张一欣一看,咦,他不是完全不认得她是谁吗?那天晚上听旁边的人说他失忆了还是怎么的?那他怎么记得贺妃玲?还有这种失忆法?不对,陈殊就是故意羞辱她。张一欣一时间怒从心头,气愤之下,她一把拽住了陈殊的手。 “陈殊,你还要装不认得我吗?”她盯着他看。 “麻烦你松手。”贺妃玲抱着胸,微微笑着。 “我们之间的旧账还没理清吧,孩子的抚养费,你一毛钱都没有给过呢。”张一欣也是胆比天大,明明亲子鉴定都出来了,她还仗着陈殊不知道实情,所以张口就朝他喷血。 “松手。”陈殊真是郁闷死了,他和贺妃玲好不容易雨过天晴,这个张一欣是打哪冒出来的,要不是众目睽睽,他真想踹她一脚。麻痹,自己以前是眼瞎了吗?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疯女人? “你不要脸,我还不能说了吗?”张一欣见他怕了,胆子越发的大起来,“你儿子现在都快满周岁了,你一毛钱抚养费都没有给过。我本来想着你这么没良心,我自己好好带他就行了。可是你也太过分了,居然给我装失忆,装不认得我。既然你不仁,那么,也就别怪我不义。孩子的抚养费,从出生到他满十八周岁。两百万,麻烦你准备好,否则,我就告你。” 张一欣嚷嚷时,已经有不少的顾客开始远远的围观了。旁边卖肉的几个大哥大姐都窃窃私语起来了。 “我让你松手。”贺妃玲抓过陈殊的手甩了一下,将张一欣狠狠的甩开,甩开后,她笑道:“不要随便碰我的男人,谢谢。” “还有。”贺妃玲逼近她一步:“把你儿子抱来,我带上我男人和你一起上医院,咱验个DNA。是陈殊的种,别说两百万,五百万我也认。如果不是的话……张小姐,我已经将你刚才的话录音了,我会告你毁谤。” 张一欣惊了一下,但还是逞强:“行,你们等着,给我等着。”说完,她就扭着腰从人群中挤走了。 发生了这个小插内,贺妃玲和陈殊的菜也买不下去了。两个人放下了推车,垂头丧气的出了超市,回到了车上。 “对不起。”陈殊低声道歉,“都怪我以前太爱玩了。” “也不怪你。”贺妃玲皱着眉,“不过这件事情始终是要解决的,拖了也蛮久了。按理说,张一欣那个人不是特别沉得住气。孩子这么大了,统共也没有来找过你几次,这实在是不太像她的风格。” 陈殊想了想,道:“唉,说起来也是我的问题,是我自己一直在逃避。觉得她没找我,应该就是没事儿。” “我想想。”贺妃玲靠到座椅上仔细的捋起来,当时张一欣爆出怀孕的事情,霞姨还说过因为她的子宫畸形,所以这个孩子一定得生下来,否则张一欣很可能会失去做母亲的机会。那个时候,张一欣特别的咄咄逼人,摆出的架势就是非要抢回陈殊不可。可是到了后来,她突然间就消停了。尤其是陈殊出了车祸之后,她就没有再来过。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贺妃玲猛然意识到这一点。一个胃口很大的人,突然失去了胃口,为什么呢?肯定是有人把她喂饱了啊。 贺妃玲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她妈徐雯后来和霞姨再也没有来往了。难道他们给了张家钱?因为那个时候她也怀孕,她的父母为了她和陈殊能够过上平静的日子,一定是做了些什么?贺妃玲再想到她妈曾经给过方芸一笔钱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陈殊推了推她。 “我打个电话。”贺妃玲拿出了手机,“你在车上等我。” “你打给谁?为什么不让我听?”陈殊立刻吃醋了。 “打给我妈,我问一点她和霞姨之间的事情。”贺妃玲俯身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亲。 “好吧。”陈殊心里甜滋滋的。 贺妃玲下了车,找了个空旷处拔通了她妈的电话。她妈先是听得一头雾水,贺妃玲耐着性子从头说起来,花了将近十分钟才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你问这个干嘛?”徐雯警觉的问她。 “没什么,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给她们家钱了?”贺妃玲问。 “都过去的事情,你还问什么?是不是她最近来找你麻烦了?”徐雯问。 “前几天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看到她,她跟我聊了几句。”贺妃玲打了个哈哈,没有说实话。 “我准备给小烦洗澡呢,没事儿的话,我就挂了。”徐雯不由分说就掐断了电话。 贺妃玲从她妈的态度里得到一个信息,当初她妈肯定给了张一欣钱,要是没给,她妈会彻底否认。 很好,这个张一欣怕是钱花光了吧,又打起陈殊的主意来了。 她和陈殊咋这么好欺负呢,谁都当他们是提款机? 82.那不是方芸吗 贺妃玲和陈殊也没心思再找超市去买菜了,就近找了个餐厅,两个人解决了晚餐的问题。然后,两上人在回谁家这个问题上又产生了分歧。 陈殊是死活要跟贺妃玲在一起,但贺妃玲想着昨晚那一夜折腾,她实有点有害怕,她现在还是姨妈期,想想还是忍几天再说。 “我保证我不会碰你,我们今天晚上就看电影,然后我给你做宵夜吃。”陈殊搂着她的腰,下巴贴在她的肩膀上,像一条胡乱许愿的哈士奇。 “我还是比较愿意相信陈小烦。”贺妃玲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陈二傻不可能做得到。 “你一定要回家?”陈殊直起身,又绕到她前面去搂她的腰,两上人亲昵的头抵着头。 “对,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你早点过来接我,我们一起去给你妈买生日礼物,晚上我们再回来接陈小烦。”贺妃玲帮他整了整衬衫领子。 “既然明天一早就要来接你,那为什么我们今天要各回各家?”陈殊表示很费解。 贺妃玲瞟他一眼,望了望天后,道:“大哥,你昨天就彻夜未归,你妈今天打了十几个电话给你了吧。今天再不回去,我担心你妈要急疯了。” “我吃饭的时候就给我妈打过电话了啊,我告诉她我和你在一起了。”陈殊眨眨眼睛。 “啊?”贺妃玲呆了一下,“你妈怎么说的?” “我妈让我冷静冷静。”陈殊叹口气,“我们是不是像喊狼来了的孩子?” “我倒想看看我妈的反应了?”贺妃玲一时兴起拿出了手机,然后她拔下了她妈的电话。 “妈,跟你说个事儿。”贺妃玲笑嘻嘻的。 “快说快说,我哄小烦睡呢,别烦我。”徐雯非常的不耐烦。 “我跟陈殊和好了,我们决定好好在一起。”贺妃玲道。 “我劝你还是冷静冷静吧,没事儿就挂了,一天天的,净扯些没用的话,不是新谈了个男朋友吗?现在又说和陈殊和好。贺妃玲,我可提醒你,你一只船都踩不稳,现在还妄图脚踩两只船,淹死了可就真是活该。总之,以后你跟谁好这个事儿,你别跟我打报告,我不想听,简直是辣我耳朵。”徐雯噼里啪啦的骂了她一顿就把电话给挂了。 “你妈怎么说?”陈殊好奇地问。 贺妃玲搂了搂他的肩:“上车,我们回西园去。” “你妈说什么了?”他越发的好奇。 “和你妈一样,让我冷静冷静。”她哈哈大笑起来,“说起来,我们俩个也是绝配了,歪锅配斜灶。以后也别去祸害别的人了,就我们俩相亲相爱的过下去,也算为民除害了。” “你才是害呢,我可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陈殊拉开了主驾位的车门,“你坐那边,我不要你开车。” 车开到半路时,陈殊的手机响起来。 “半夜三更,谁给你打电话啊?”贺妃玲凉凉的问他。 陈殊腾出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东子两个字,他把手机往贺妃玲身上一丢:“你的爱慕者,孙洁东,接吧。告诉他,我们在一起,在回家的路上呢。问他有何贵干?要不要过来看看我们秀恩爱?” “滚。”贺妃玲笑骂,但还是替陈殊接起了电话。 “陈殊。”孙浩东落寞的声音传来,“在哪呢?过来喝酒。” “哈罗。”贺妃玲笑眯眯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他在开车,让我问问你找他啥事儿?” “妃玲。”孙浩东意外极了,他有很久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他回了日本一段时间,这几天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还打算工作告一段落时去看看贺妃玲。没有想到,现在就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么说来,她和陈殊在一起,那他们……和好如初了? “在下正是贺妃玲,请多指教。”贺妃玲心情极好,连带着语快也轻快起来。 孙浩东本来就又累又寂寞,听着贺妃玲轻快的语调,他愈发的不是滋味起来,便道:“哈哈,没事儿,那你告诉陈殊,我找别人喝酒去了。再见啊。”说完,他就飞快的掐断了电话。 “他找你喝酒,不过他现在找别人喝去了。”贺妃玲放下了手机。 “提到喝酒这事儿,回家后你给我写个保证书。就写,你贺妃玲今生今世永远不再碰一滴酒。”陈殊道。 “幼稚。”她白他一眼。 “行,我幼稚。”陈殊不怀好意的笑着,待会她就会知道他幼不幼稚了。 两个人回到了家,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堆零食准备晚上看电影时吃。买完后,两个人手拖着拖往贺妃玲住的那幢楼走去。 拐过一道弯,路灯和月色下,有个女人低着头站在电子防盗门的入口处。 “妈呀,大晚上像个女鬼,可真吓人。”陈殊小声道。 贺妃玲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立刻心跳加速,卧槽,那不是方芸么?说好的回乡下了呢?这大晚上的咋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了?而且,她也是心血来潮才和陈殊回来西园的?方芸咋回回都能守得到她?贺妃玲真是有点头大,她甚至觉得方芸应该去买彩票,一蒙就能蒙对这功力也是没sei了。 “我去,那是方芸吧?”陈殊也认出来了。 “方芸。”贺妃玲喊了一声,都走到跟前了,不打声招呼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妃玲。”她抬头,看到他们,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陈殊。” “有事儿吗?”陈殊用力搂紧贺妃玲,示威地看着她。麻痹,想他陈殊纵横情场多年,今次的情敌竟然是个女人,这要是传出去了,真是不知道人家要想怎么想呢。 “不好意思,我知道这大半夜的有点吓着你们了。”方芸很不安的,也很礼貌的样子。 陈殊和贺妃玲对视了一眼,这个女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张一欣给我打了电话。”方芸说得有点急,语速飞快的,“她让我和她合作,她说她要整死你们。” 83.发个糖 “哦?说来听听。”陈殊打量着她,这个女人,他向来没有好感。尤其是上次她抱走陈小烦的事情,要不是他撞了车失忆了,他肯定会狠狠的修理她一顿。打主意打他儿子头上去了,真是活腻了。 “她只是给我打了电话,我没答应她,今晚刚好到这附近的朋友家,就想着过来告诉你们一声,多提防一下她。”方芸又道。 没有实锤就来告状,果然很方芸。 陈殊和贺妃玲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方芸有点智障。 “谢谢。”贺妃玲淡淡道,月光下,她看到方芸割脉的地方戴了一条宽边的手环,把那疤痕全遮住了。 “不,不客气。”方芸很不自在,经过了那么多的折腾,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看到贺妃玲和陈殊修成正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她已经清楚明白,这世事哪能都如她所愿?聚散离合总是有时,她以前不会再来了。 “我走了。”方芸胡乱地摆了一下手,低头就往前走,走了几步,她又转头:“祝你们幸福。”说完,她就小跑起来了。 贺妃玲看着她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心里再无波澜。 “她……有点莫名其妙的。”陈殊皱眉,“不会真的这么好心只是来告个密吧?总觉得她肚子里还憋住坏水。” “死过了一次了,再不醒神,那就真的是烂泥扶不上墙了。”贺妃玲扯了他一把,“回家啊。” “你不会对她又动了恻隐之心吧?”陈殊不放心起来。 贺妃玲狠狠拽了他一把,将他将到蹲,她捏住他的下巴盯着他看。 “你,你干什么?这里人来人往的,给别人看见,多,多不好啊。”陈殊扭捏着提醒她。 “陈二傻。”贺妃玲一字一顿。 “你骂谁呢?”陈殊气死,反手想推她。 贺妃玲干脆将他抵到墙上:“你听说,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哦,你,你说。”陈殊咽了咽口水,莫名的就紧张起来,贺妃玲到底要说些什么?不会说恋爱这事儿就是跟他玩玩而已,她不爽了她就随时喊停吧? “我在遇到你之前,对自己的性取向深信不疑。我也作好了打算,这辈子都不结婚。但凡事有意外,我们有了孩子,然后结了婚。我和你一样,一开始都想得很简单,以为孩子生下了来就万事大吉。但生活本事不是一张协议可以理得清楚的,你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去照顾你,是在那样朝夕相处的时光里,你对我产生了深深的依赖。而我,也是在那样朝夕相处的时间,开始牵挂你……” “真的吗?”陈殊打断她,急切的问。 “闭嘴,让我说完。”贺妃玲骂道。 “你说,你说,我听。”陈殊深情地看着她。 “谁知道,孩子生下来之后,你恢复了记忆,屁股一转,你就去了日本。没过一个月,你就去让律师来跟我办离婚手续。”贺妃玲掐紧了他的脖子,真是旧恨啊,想到那旧恨,她真想一把掐死他。 “我可以解释……” “我都让你闭嘴了,你还插话,信不信我掐死你啊。”贺妃玲威胁道。 陈殊吓得抬手捂住了嘴。 “你挺牛逼啊,说离婚就离婚。我一向觉得我做事干脆利落,相比你,我还得拜个下风。我就想问问你了,我那么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儿子还在嗷嗷待哺,你想到了你的良心都不会痛吗?”贺妃玲狠狠的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陈殊惨叫一声:“痛,痛,非常痛。” “痛就对了。”贺妃玲拍了拍他的脸,“闭嘴,现在还没让你说话。” 陈殊哭丧着脸,明明是他在质问她方芸的事情,现在为什么变成了她跟他秋后算账呢? “成,这笔烂账我都给你略过。”贺妃玲见他大气不敢出,也不想跟他不依不饶的,“你这个人,实在是有点自私,凡事都顾着自己的感受。想跟我好,成天的死缠烂打,我架不住你缠,心才暖和点,好家伙,你一转头就又跑了。陈殊,你问问你自己,你来来回回跑了几次了?我有时候就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命。我对任何人都没有这样的耐心,你算是破了我的底线。” 她松开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这回还跑吗?还跑的话,麻烦你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我,可以说话了吗?”他搓着手,小声问。 “说吧。”贺妃玲温和道。 “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你和方芸之间的事情。”他委屈地看着她,“你心里还有她吗?会不会哪天跟我吵架了,你就又去找别的女人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死要面子。可你说得对,这大概就是命。也就是你,这要是换个女人,爱死哪死哪去,我才懒得多看一眼。” “我和她早就结束了。”贺妃玲正色道。 “那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出国。”陈殊近前一步环住了她的腰,幸好大晚上的,根本没有住户出入,否则看他们一把年轻还搂搂抱抱,肯定要以为他们在偷情了。 “我恢复记忆后才知道我爷爷和我外公过世,那种滋味,我不知道怎么给你形容,真的就是万蚁噬心,因为我,我失去我最疼爱我的两个老人。再加上毁容严重,那段时间,我感觉我就生活在人间地狱里。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陈殊轻轻叹了一口气,“刚去国外那段时间,不瞒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天天躺在床上哭。稍稍缓神就想起来,我和你签了合约了,说好了生下孩子放你自由。我想我没有理由拖着你,所以,我就委托了律师,让他代我来跟你办理离婚手续。我以为你迫切需要自由。” “算了,都过去了。”贺妃玲听着他的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我三番两次跑掉,是因为我不确定。”陈殊捏着她的掌心,“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生性爱玩,不想束缚自己。结果呢,还是没能逃出你的掌心。” 84.你给我等着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互诉衷肠,也好在是三更半夜,夜半无人,要不给人听着了,非得齁死几个路人不可。 “好啦,我困死了,上楼,睡觉。”贺妃玲打了个哈欠,扯了扯陈殊的手。 “你还没说你爱不爱我?”陈殊抱着她不撒洒。 “矫情。”贺妃玲分开他的手,抬步就要走。 “不行,你必须说。要不,我先给你说。”他拽住她的手,大声道:“我爱你。” “死鬼,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一个中年大妈刚好推开电子门,听到陈殊的喊声,无缝接上。 陈殊和贺妃玲都吓了一跳,大妈也吓了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两方人马都跟地下特务碰面似的,悄不溜声的,进的进,出的出,再没有一句废话。 走到电梯口贺妃玲回了神,她面对着墙,笑得十分辛苦。 “你笑屁啊。”陈殊郁闷死了,好不容易告个白,那大妈迟不出来早不出来,偏偏那个时候出来。出来就算了,还偏偏接他的话,真是烦人。 “死鬼,人家就是忍不住嘛。”贺妃玲笑得嘴都要咧过去了。 “我让你笑。”陈殊郁闷之下将贺妃玲按到墙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亲了上去,总算把她的笑给堵住了。 “叮”一声,电话下来了,一个老爷爷出电梯里出来。 “哎哎哎,我说你们这两个年轻人,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影响好不啦?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真是的。”老爷爷非常生气,他只不过睡不着,想下楼溜个湾而已,为什么一出电梯就要看到这样辣眼睛的场景,真是烦人。 陈殊想暴走了,他只是想表个白,想亲亲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咋就这么倒霉呢。 贺妃玲一把将他拽进了电梯,按了关门键后,这回她把他按到了墙上:“还是我来吧。”她用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撑着电梯墙面,双唇温柔的贴合在他的唇上。 陈殊先是睁大了眼睛,他本身是个很大男人主义的男人,在男女关系中一向是主导地位,现在被贺妃玲按到了墙上。他这内心的小自尊就有点接受不了了,但贺妃玲吻得温柔。他又想,换一种风格,也许也不错呢。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从电梯吻到了家门口,开了门又吻着到了卧室。陈殊已经热血沸腾了。进了卧室就开急不可耐地开始脱衣服,等他脱完衣服一回头。 好家伙,贺妃玲手里多了两条带,是睡袍上面的带子。看来,今晚她要玩点花样了,陈殊兴奋得两眼发光。 “你想干嘛?”他学着无码片里看来了,耸着肩扭捏地问。 “手伸出来。”贺妃玲笑眯眯的。 “不要嘛。”陈殊捏着嗓子叫。 贺妃玲一步一步逼过去,然后拽住他,先是把他的手捆了。捆好后又他的脚捆了,捆完后,贺妃玲发现不够结实,又从衣柜里找出了两条围巾,加固了他的双手和双脚。 陈殊渐渐地觉得不太对劲,玩SM不用绑得这么认真吧。 “嘿,你干嘛?”陈殊咽了咽口水,问。 贺妃玲起了身,拍了拍手,眨眨眼,道:“我去洗澡,你等我。” “嗯。”陈殊听她那么一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心爱的女人今晚一定会让他有一个难忘的夜晚。 别说,他还真猜对了。 贺妃玲慢条斯理的洗了个澡,陈殊躺在床上已经想像完了108式。等得他都要睡着了,贺妃玲才穿着件吊带晃进了房间。 “怎么洗那么久啊?”陈殊抱怨道。 “洗干净一点啊。”她爬到床上,侧躺到他旁边。 “现在开始吗?”他闭上眼睛求亲亲。 “嗯,现在开始。”贺妃玲道。 陈殊满怀期望的等着她压到自己身上,等啊等啊,咦,咋没动静呢?他悄悄的睁开了一点眼睛缝。 贺妃玲,她,她睡觉了。 “喂。”陈殊这下不干了,他嚷起来:“你不是说开始吗?怎么还睡觉了呢?” “对啊,我说开始睡觉啊。”贺妃玲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你骗我?”陈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贺妃玲撑着头,伸手摸着他的额头,“头发有点长了,明天去剪一剪。” “你不是说,那个,我们今天要玩点难忘的吗?”陈殊嚷嚷道。 “我觉得你以后想起今晚都会很难忘吧。”贺妃玲打了个哈欠,“不要乱动,我给你打了死结,你越挣扎就会越难受,噢,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有一段时间喜欢玩户外,打结这个活,我特别在行。” “你……”陈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贺妃玲涮了。 “乖,我实在不方便。”贺妃玲说着又爬起来亲他。 “不许亲我。”陈殊感觉今晚要被她玩死了,“贺妃玲,你给我等着,你真的太过分了。” “行,我等着。”贺妃玲贼贼地笑着,跟她玩,他陈殊还嫩着呢。 这一夜,贺妃玲不时醒一醒,然后就亲亲陈殊。陈殊本来睡得好好的,被她亲醒,然后大半天的又没法入睡。 天快亮时,陈殊再次沉睡,贺妃玲没敢再玩他了。 等陈殊从长长的梦中醒过来时,他的双手双脚已经被解开了,床上哪里还有贺妃玲。他四下看了看,他的手机在床头柜上。 他赶紧拿了过来,贺妃玲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语音:哈罗,早啊。餐桌上有早餐,车钥匙在玄关的柜子。我回家一趟,晚一点我去给你妈买礼物,晚上八点再见喽。 陈殊拔下她的电话。 “贺妃玲。”他咆哮。 “啧,这一大早的,我耳朵都要被你吵聋了。”贺妃玲温柔道。 “你,你……你给我等着。”陈殊生气道。 “大爷,小的给你赔个不是。”她笑,“快起床吧,吃早餐,然后回你家去,听话啊。” “不要这么跟我说话。”陈殊悻悻的。 “小子,给我滚起来,立刻马上去吃早餐,然后滚回你家去。”贺妃玲换上凶悍的语气。 “你……”陈殊被她整得没脾气了,只会一句话了:“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呗,谁让谁好看还是不一定的事儿呢。 85.终《完 贺妃玲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了她妈,两母女关在书房说了半天的话。随后徐雯就出了门,临近中午的时候徐雯给贺妃玲打了电话,随后贺妃玲也出了门。 贺妃玲和徐雯去了省立医院,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从医院出来。上了车后,徐雯长叹了一口气。 “玲啊,我想来想去,我和阿霞这么多年的朋友,实在是不愿意相信,她会这么纵容女儿。” “妈,人性是最复杂的,这是你告诉我的。”贺妃玲淡淡道。 徐雯沉默下来,当初她和她老公拿钱去息事宁人,其一是好面子,不想张一欣不依不饶闹得满城风雨。其二徐雯很担心贺妃玲和陈殊之间有变化,她没和老公说过女儿性取向趣的问题,可方芸来找过她,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喜欢的对象是女的。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女儿跟陈殊绑在一起。 事隔这么久,徐雯听到张一欣怀的孩子根本不是陈殊的,心里自然很愤怒。张一欣的行为摆明了就是讹诈她贺家,那么一大笔钱,她怎么吞得下去? 唉,是自己纵容了恶。徐雯自责起来,当时她不主张拿钱了事,干脆硬顶硬,也许张一欣就不能得逞了。 “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我去找一欣,这事儿你不要插手。”徐雯又道。 “妈,你不会心一软,看着她可怜又给她一大笔钱吧?”贺妃玲有些不放心起来。 “不会。”徐雯瞪她一眼,“你妈是好糊弄的人吗?” “那倒是。”贺妃玲笑嘻嘻的,“有你出马,我放一百二个心。” “别耍贫嘴。”徐雯看女儿嬉皮笑脸的,火又上来了,“你和陈殊也是,到底是在闹什么?小孩玩过家家是不是?一会儿好,一会儿闹。今天好了,明天又准备闹?” 贺妃玲讪笑道:“妈,瞧你说的,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我自己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徐雯哼了一声。 “妈,这回我和他是真打算定下来了。”贺妃玲正色道。 徐雯看了她一眼,仍然半信半疑,狼来了太多次,她现在有点免疫了:“晚上陈殊他妈过生日,你就准备空手去啊?” “不是说了抱小烦去吗?”贺妃玲看着前面的商场,想着去买点什么好?又想上次她妈过生日,陈二傻送了对六百块的手镯,搞得她妈至今还记恨。 “去前面商场给她买个包包吧。”徐雯道。 “买个六百块的也就差不多了吧。”贺妃玲故意道。 “陈殊傻了,你也跟着傻啊。”徐雯从自己包里拿出购物卡,“上回才充的钱,自己看着办。” “还是我老妈明理。”贺妃玲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她妈的卡,难得一回可以刷她妈的卡,可不能错过了。 给陈殊的妈妈买了个香奶奶的包包,贺妃玲便和徐雯一起回了。到家时,贺健峰陪着小外孙在玩具房里。 “你们俩把小烦丢家里,跑哪儿去了?”他不解地问。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去逛了个街。” 当晚,贺妃玲抱着陈小烦去了陈家。谢敏华自打臀部摔了后,走路就没有以前那么利索了,但见了孙子,脚下还是跟生了风一样,小碎步就迎了上去,从贺妃玲手里接过了孩子。 “我的小宝贝。”她抱着孩子亲了又亲。 陈小烦虽然和奶奶不那么亲,但也不认生,被亲得咯咯笑。旁边的陈清林也忍不住了,从妻子手里抢过了陈小烦。 “这小模样,长得还真俊。”陈清林盯着陈小烦看,越看越喜欢,“叫爷爷。” “爸,他才刚开始学说话呢,哪里就会叫爷爷了。”陈殊忍不住打击他爸。 “伯母,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贺妃玲把精美的包装盒递了过去。 “什么?伯母?”陈殊耳尖,一把就拽过了贺妃玲,“再喊一遍。” 谢敏华看着小俩口嬉闹,心里隐隐有了数,便欣然接了贺妃玲的礼物,嘴里道:“怎么叫都行,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心意最重要。” “爷爷。”奶声奶气的喊声,陈小烦戳着爷爷陈清林的下巴。 “你们听听,听听。”陈清林老激动了,“刚才孩子喊我了,喊爷爷了。” 贺妃玲也惊着了,这小子,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她妈辛辛苦苦带着,一天教八十遍的外婆,臭小子硬是不张口。这边爷爷才教了一遍,他张嘴就喊,这要是给她妈听见了,还不得喝下八瓶镇江陈醋啊。 “爷爷。”陈小烦又喊了一遍,清晰无比。 “诶,诶。”陈清林应了两声,指望了半辈子儿子,安慰总算在孙子这里找到了,当下,老泪都要掉下来。 “我宝宝要吃点什么,来,爷爷给你拿。”一向严肃话不多的陈清林抱着孙子去大厅了。 “我也去看看小烦。”谢敏华给陈殊使了个眼色,转身就跑了。 “给我妈买的什么礼物啊?”陈殊搂住她的肩。 “手镯,六百块。”贺妃玲皮笑肉不笑的。 “我就知道,跟我记仇了。”陈殊摸摸鼻子,“我向你保证,我一定给你妈补上一对正宗的玉镯还不行吗?” “再买一对六千块的吗?”贺妃玲丢开他的手。 “我们一起去,刷我的卡,这样总行吧?”陈殊讨好地看着她,手镯事件都成为他的一大黑点了,还不得想办法抹掉,这以后上了丈母娘家哪里抬得起头来。 “哼。”贺妃玲瞟了他一眼。 “好不好?”他死皮赖脸的,说话间偷偷地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烦人。”她笑骂,抬步往大厅里走去。 “今天晚上我才烦人呢。”他追上去,暧昧道。 “今天晚上不方便。”贺妃玲哼哼着。 “那明天晚上呢?”他追问。 “明天晚上我已经答应了文素一起吃饭,可能会住在她家。”贺妃玲道。 “那大后天晚上呢?”他不屈不挠。 “再说吧。”她坏笑着。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方便?”他气得大叫,大厅里,亲朋向他投来讶异的目光。 “真是个二傻子。”贺妃玲暗中拧了他一把,小声说:“我方便的时候我会找你,闭上你的嘴。” “哦。”陈殊附到她耳朵旁:“到时可以来108式吗?” “滚!” PS:在某个酒吧嗨得正爽的张一欣突然打了个冷战,真是莫名其妙的。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她妈打来了的。她妈告诉她,徐雯阿姨来了家里一趟,取了孩子的毛发走了,说去验孩子和陈殊的DNA。张一欣听完后,大脑一片空白,原指望再骗点钱花花,看来还是赶紧溜吧,不然以前吞下去的钱也逼着她吐出来,她就真得上吊去了。 两个多月后。 贺妃玲蹲在马桶旁边,她盯着手里的验孕棒,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条杠,几秒钟后,第二条杠浮现出来,逐渐变深,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老天爷,她怀孕了。她是要去看北极光的人呐,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呢?她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想到两个月前那个夜晚,她和陈殊大战一个晚上,家里的避孕套刚好没了。那个该死的二傻子明明说弄体外了,为什么就怀孕了呢? “我要上厕所,你快点给我出来。”陈殊死命地敲着门。 贺妃玲拿着那根验孕棒,无力地走到了门边,拉开门后,她哭丧着脸递了出去。 “干嘛?”陈殊看着那验孕棒,没研究出个什么东西来。 “我的北极光。”她生气的掐住他的脖子,吼道:“你这个二傻子,我怀孕了,我去不了看北极光了,你说怎么办吧?” 陈殊先是呆呆的,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他第一个念头是打横就将她抱了起来。 “天呐,这回你给我生个闺女,别再生小子了,陈小烦够闹腾了。不对不对,在这之前,我们还是抓时间做点运动吧。不然,医生又该警告,孕早期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他把她抱到床上,手忙脚乱的开始脱衣服。 “我不想。”贺妃玲想踢他。 “我想,我很想。”他扑上去。 贺妃玲也是被他打败了,别人当爸爸赶紧四下昭告,只有陈二傻,不负男人本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