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成弃妃 嘉和四十六年,中秋。 月明风清的团圆节,王府上下一派的热闹喜庆。 然而这一切的喧闹,都与迟木木无关。 她正烦躁地倚在榻上,还是处于没接受事实的状态。 她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压根没听说过的东临国,变成一个叫做陈锦书的女人! 她还是一个王妃,有名无实的王妃! 被丈夫沈西楼厌恶、过得比小妾还不如,最后更是险些惨死的王妃! “玩家不可妄自菲薄,纵使是弃妃,可也是有身份的弃妃。” 一听这声音,迟木木又炸了:“破系统,你可以闭嘴了。”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强行将她带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她再次强调道:“我想回家!” 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只有完成任务,玩家便能离去。” 迟木木握拳:“我怎么知道你这个任务有多少!”万一这辈子都完成不了,她不得亏死啊。 系统一片死寂,全无搭理迟木木的意思。 她威胁道:“我这个身体如果死了,我就能回去了吧!”毕竟她穿过来时,原主基本是病得快死了的状态。 系统机械道:“宿主死亡,玩家则灰飞烟灭。” 这简直是霸王条款,毫无人性!迟木木恨恨地想着,却只能屈服:“说吧,要我做什么?” “玩家需达成腰缠万贯,方能进入下一回合。” “简单!”迟木木兴奋得鼓掌:“原主是一品大将军的女儿,又成了王妃,这单是嫁妆就足够了。” 系统泼了一道冷水:“宿主是弃妃,嫁妆早已为王府公中所用,玩家目前身无分文。” 捷径被腰斩,迟木木的嘴角在抽搐,她现在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下堂妻,去哪儿挣个腰缠万贯? 系统提醒:“玩家可通过升级自身携带的生活系统,从而完成任务。” 迟木木又是一叹,这随身系统她早就看过了,不能打怪、没有酷炫技能,只会种种花钓钓鱼弹弹琴打打猎,有什么用! 系统栏下方的灰色小像却不断地跳动着,她有些好奇地点开,才发现里头的技能一应俱全,有绣艺、烹饪、医术、毒术等等。 “玩家可自由点亮技能,只要掌握熟练度,便能升级并获得奖励。” 这么看来她好像还挺多才多艺的,若是能迅速升级,简直是自带作弊利器。 不知道这些技能,要怎么换成银子才好…… “小姐,您该喝药了。” 丫鬟白芷的声音让迟木木从系统中抽离,她眨了眨眼,才慢吞吞地接过药碗。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断肠草药,慢性剧毒,长时间服用将晕眩不止,咽腹剧痛,心脏衰竭而死亡。” 迟木木拿着碗的手一僵,很好,居然下毒,难怪原主会死了…… 还好她有这么个多功能系统,要不然她这么喝下去,估计也是死翘翘的命!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白芷,这药谁煎的?” 白芷不明所以:“这是膳房送来的药。” 膳房…… 她惜命得很,既然成为陈锦书已经是铁铮铮的事实,她就一定要好好活! 第2章 见到王妃可是要行礼的 “白芷。”陈锦书放下药碗:“你再去膳房亲自煎一碗,不可经他人之手。” 白芷不解:“小姐?” 陈锦书唇角微勾,白芷是她的贴身丫鬟,绝对信得过,可是其他人就未必了,眼下她一个下堂王妃,凡事还是谨慎的好啊。 “这药被下毒了。” 白芷的小脸刷地变白了,接过药碗的手都在发抖:“是、是谁要害小姐?” “这可说不准了。”陈锦书扯了扯唇角,沈西楼就她一个王妃,其余的全是无分位的侍妾,估计人人都想要她趁早死掉,好将她取而代之。 白芷也想到了这一层,她抹了抹眼泪道:“小姐放心,白芷会看好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接近。” 陈锦书颔首,慢吞吞地靠在床沿,继续思考着她的生财之道。 白芷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白嫩的小脸上却多了一道红肿的巴掌印。 陈锦书面色一沉:“谁打的?” 白芷低着头,结结巴巴道:“不是的,是奴婢自己不小心磕到了。” “你再给我磕个试试?”她又不是瞎子,这摆明就是挨了一记耳光! 白芷咬着唇,不敢再说话了。 陈锦书的脸色很难看,想来人人都看不起原主这个下堂王妃,连带着对她的丫鬟也不客气了。 扒高踩低,无论是哪里都屡见不鲜。 “走,去膳房!”她可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怎么可能由着她的人被欺负。 “不行啊小姐,您是王妃,怎么能为了奴婢去那种地方……”白芷慌了,自家小姐本就没有王爷的宠爱,厨房那些嬷嬷根本不认小姐,这生了事,吃亏的可是小姐啊! “我若是连你都护不住,还要这个王妃做什么!” 还是一样柔和的嗓音,话语却是那样的铿锵有力,白芷怔了怔,感觉小姐自醒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自信、更动人了! 她们到的时间正值午膳,是厨房最忙碌的时候。 “柔夫人的桃花羹怎么还没好?” “怎么不见月夫人最喜欢的千层糕?” “莲夫人的核桃酥在哪?” 催促的声音此起彼伏,终于有人忍不住找管事张嬷嬷抱怨道:“嬷嬷,这大伙都忙着准备主子们的午膳,这又是糕又是酥的,实在腾不出人手啊!” 张嬷嬷懒懒道:“以前都好好的,怎的今天就忙不过来了?” “嬷嬷您忘了吗,白芷姑娘先前来过,单独占用了一个灶台。” 被提醒后,张嬷嬷也想起了白芷那张柔弱的小脸,她撇了撇嘴,管这种没用的丫鬟作甚,背后是王妃又如何,现在管家的可是月夫人! “不碍事,把那东西全扔了。”张嬷嬷满脸不屑道:“王妃娘娘身子娇弱,哪顾得上这等小事。” “使不得!那可是王妃的药!” “你敢质疑我?”张嬷嬷冷哼:“就按照我所说的办。” 这些话,自然是一字不漏地落入陈锦书的耳畔。 白芷弱弱道:“小姐,就是张嬷嬷……” 陈锦书的眉宇渐冷,这管事嬷嬷胆子够大,行事都嚣张,难怪白芷会吃亏了! 白芷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还是算了……”这些管事嬷嬷仗势欺人惯了,她实在不愿让小姐吃亏。 陈锦书轻拍着白芷的手背,大步向前:“嬷嬷,你刚刚说要扔本王妃的什么东西?” 陈锦书沉下脸:“怎么,见到本王妃都不用行礼了吗?” 第3章 我是一品诰命夫人 “给王妃娘娘请安。” 终于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乌压压地跪了一片。 张嬷嬷也是被吓了一跳,但她毕竟是有后台的,忙福身道:“厨房这等污秽之地,娘娘怎的亲自过来了?您有什么需求,让下人传个话就行了。” 陈锦书气势逼人:“现在连一个嬷嬷都敢过问本王妃的行踪了?” 张嬷嬷狐假虎威惯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势压,只觉双腿打颤:“……奴婢不敢!” 躲开了陈锦书迫人的视线后,张嬷嬷才找回了些许底气,她可是月夫人的人,而陈锦书不过是个空有名头的王妃,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一想,她不由得挺起了胸膛。 “王妃娘娘恕罪,奴婢怎敢对娘娘不敬,只是娘娘醒来的时间不对,王爷和夫人们都在等着用午膳,所以只能暂时委屈娘娘。” 陈锦书眸色森冷,好一个不敢不敬,既然都不把她这个王妃当一回事,她干脆就拿这个嬷嬷杀鸡儆猴! 她慢慢道:“既然是我的不对,那便算了。” 张嬷嬷的脸上泛着笑,心底正窃喜着王妃果然不敢把她怎么样,却听陈锦书话锋一转,轻柔的嗓音冰冷如霜:“可嬷嬷如此为我着想,我也不好不表示,白芷,给我掌嘴!” 白芷缩了缩脖子:“小姐……” 常年冷寂的生活,早已让白芷忘记了自己是王妃的一等大丫鬟,忠心有余,却无半点魄力,哪怕在张嬷嬷手里吃了亏,也不敢第一时间反击。 “你敢!”张嬷嬷瞪圆了眼睛:“我可是月夫人的奶娘!” “呵。”陈锦书面容一沉:“本王妃还是皇上御赐的王妃,一品诰命夫人!你说我敢不敢?” 一道娇柔的嗓音遥遥响起:“王妃姐姐好威风!” 一阵香风后,是一个柔媚的女子款款而来,弱如蒲柳之姿令人不自觉将眼神停留。 只见她笑眯眯地拍着手掌道:“妾身听闻王妃姐姐病重,如今看来,姐姐应是大好了。” 来者正是沈西楼的侍妾之一的江可柔,一向仗着沈西楼的宠爱刁蛮任性,但原主一贯不理事,哪怕之前有过冲突也不当一回事。 可她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个莺莺燕燕给自己下毒,又怎么能继续放任她人嚣张。 “白芷,我病久了,都不太记事。”陈锦书慢悠悠道:“你给我说说,王爷什么时候纳了一个侧妃妹妹?” 呵,一个小小的侍妾,也敢唤她姐姐! 白芷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伶俐道:“娘娘误会了,柔夫人可不是侧妃娘娘。” 陈锦书擒着一抹笑,装着很感兴趣的模样道:“哦,柔夫人?” “是呀,柔夫人是在王爷下江南视察后带回来的,王爷感念其照顾一场抬的夫人。” 话里话外,这是一个还不知道什么出身的风尘女子,凭借着一股子狐媚之气才攀上的王爷。 一主一仆的问答,将江可柔气得发抖,她一直以能入王府为荣,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她的出身。 可是这个陈锦书,竟然敢当众掀她的伤疤! 江可柔咬碎了牙,才挤出了一句请安:“贱妾见过王妃娘娘。” 哼,不过是下堂王妃,有什么了不得的!出身再好,也不得王爷喜爱! “慢着!” 第4章 打的就是你 江可柔挡在了白芷的面前,挑衅一笑:“王妃娘娘既在病中,还不是别太操心的好,这教训杂役一事自有管家的月夫人替您分担。” 这话里话外都在提醒陈锦书,她只是一个下堂王妃,别以为尊称她一声‘王妃娘娘’,就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本王妃喜欢亲力亲为,”陈锦书唇角微勾,目光却愈发冷厉:“让开。” 江可柔被陈锦书那一眼唬住了,僵持在原地。 “柔夫人,请吧。” 白芷也在陈锦书的硬气下也变得胆大起来,挤开了江可柔后,她大步上前,一记狠辣的耳光打在了张嬷嬷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如停止符,将所有人都定住了,谁也想不到入府数载全无动静的王妃会突然发作。 张嬷嬷张大了嘴巴,双目血红:“死丫头!你居然真的打我!” 白芷扬手,又是一记耳光挥去:“打的就是你!” 张嬷嬷惨叫了声,一左一右皆是红肿,她哀嚎着,突然扑上前揪住了白芷的胳膊:“死丫头,我撕了你!” 陈锦书怎能看着白芷吃亏,当即道:“来人!把张嬷嬷拉开,送去月夫人那,让她好好看看她是怎么管的家。” 一片死寂。 陈锦书沉下脸:“本王妃的话都没有人听了吗?” 江可柔阴阳怪气道:“你们都聋了吗,还不快些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做,不然王爷怪罪下来可怎么好?” 一群人如梦初醒,连忙压住了张嬷嬷,把人往月夫人的怜月阁送去。 解决了张嬷嬷,陈锦书欲带着白芷离去,江可柔凉凉开口:“王妃娘娘不一块儿过去吗,万一那贱婢胡言乱语,岂不是有损娘娘名誉?” 她倒想看看,在林月儿面前陈锦书还敢不敢嚣张! 陈锦书慢悠悠地瞅了江可柔一眼,却不接话:“本王妃乏了。” 林月儿是沈西楼心爱的女人,她犯不着主动去找不愉快,更不想被人当枪使。 白芷扶着她的手,双眸还有些亮晶晶的:“小姐,咱们回吧?” 陈锦书颔首,一主一仆就这么离开了膳房,那云淡风轻的背影,仿佛刚刚大闹了一场的人不是她们一般。 江可柔绞着手帕,咬牙切齿地瞪着陈锦书离开的方向,好啊,竟然这么无视她,她要是不趁机去给林月儿上眼药,她就不姓江! 回到了陶然居后,白芷‘扑通’一声在陈锦书面前跪下了:“小姐,今日是奴婢给您添麻烦了。” 她心里很清楚,要不是为了她,自家小姐又何必强出头。 陈锦书笑:“傻丫头,你我本一体,今日欺负你,明日就该欺负到我头上了。” “小姐……” “我不会再浑浑噩噩下去了,”她的笑容越发明艳:“以后,谁也不敢欺负我们。” 以前的陈锦书傻傻地爱着沈西楼,才会将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现在么……她只想好好赚钱,趁早完成任务回家! 白芷眼含热泪,小姐能想清楚真是太好了。 陶然居打着瞌睡的护卫一个激灵地醒了过来,忙不跌唤道:“王爷!” 第5章 别以为本王不敢休你 “给王爷请安!” 沈西楼的突然出现令人措手不及,白芷慌里慌张地行礼,不安的眼神落在了陈锦书身上。 王爷已经很久没有来过陶然居了,该不会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来找小姐算账吧…… “你先下去。”挥退了白芷,陈锦书才慢吞吞地向沈西楼福身:“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因着原主的记忆,她对沈西楼的感觉是半点儿好感都没有,当初是因为一场意外,他不得已娶了原主,成亲后,直接寻了个理由将原主赶下堂。 原主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百般做小伏低,结果沈西楼却越来越厌恶她,后来才知道沈西楼爱着的人是林月儿,一直想要扶林月儿为正妃,原主郁郁寡欢,大病了一场,才会被人下毒害去…… “你还有脸问?”沈西楼阴沉着脸道:“你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下人汇报的时候他正好就在怜月阁,后更是从江可柔口中听到了陈锦书是如何的飞扬跋扈,他没想到这女人竟敢这么放肆! 陈锦书眸子转了转,反应过来了,敢情沈西楼是来找她算账的,这为了一个嬷嬷就来质问她,看来她这个王妃的地位还真是岌岌可危。 “回王爷,”想明白后,陈锦书不慌不忙道:“妾身今儿斗胆,教训了一个嬷嬷。” “陈锦书,莫不是本王太纵容你了,让你忘记了自己是谁!”沈西楼的语气满是厌恶:“你一个被本王休弃的王妃,有什么资格管理王府?” “王爷说笑了,妾身并未收到休书。”陈锦书面上仍旧淡淡的:“想来教训一个嬷嬷的权利,妾身还是有的。” 沈西楼怒急,抓起一旁的茶碗狠狠地砸向陈锦书:“放肆!你以为本王不敢休了你?” 陈锦书轻巧地闪开,姿态优雅。 还别说,被这么提醒后,她发现被休也挺好的,天大地大总归有她的一个容身之所,说不定离开了王府,她还能更好完成任务。 “王爷是天潢贵胄,自然没什么是不敢的。”她抬眸,眉眼间挂上浅浅的笑意:“请您休书一封,锦书方自行离去。” 她的笑容让沈西楼有了短暂的失神,见惯了她低声下气的模样,他从未想过她会有这样明艳的一面,就好像离开他,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沈西楼浓眉拧起,满是戾气:“你疯了吗?” 他不相信这番惊骇世俗的话是陈锦书的真心话,她不会不知道在东临国被休弃的女人意味着什么! 好啊,他明白了,这个女人好心机,明知他们是御赐的婚姻,明知她背后有将军府,才胆敢用这样的话来威胁他! 陈锦书清晰地感觉到了沈西楼的震怒,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他的怒意从何而来。 按理,他不是恨不得休了她吗? “我很清醒……” 他等着看他的王妃殿前失仪,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将军府,十个将军府都救不了她! 第6章 你只是无实权的王妃 沈西楼拂袖而去,留下一个状况外的陈锦书。 她是知道皇家狩猎节的,每年中秋前后,皇上都会带着一众皇子大臣及家眷前往行山狩猎,原主未出阁前也去过一回。 只是,沈西楼好端端的怎么会让她一起去? 陈锦书有点百思不得解,反倒是白芷听了这个消息兴奋得不行,一直忙活着收拾行装。 “小姐,王爷还是很在乎您的!” “你想多了。”陈锦书扯了扯唇角,如果白芷看到沈西楼说话的神态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而事实上,和白芷一样想多的大有人在,几乎整个王府的人都在猜想,府里的风向是不是变了,王妃要复宠了! 这夜,王府各院落基本是长灯挂起,无人安眠。 陈锦书丝毫不受影响,一觉睡到天亮,才由着白芷梳洗,神清气爽地上了轿子准备出发。 至于外头那些对沈西楼关切叮嘱的莺莺燕燕,她全然无视了。 马车开始缓缓移动,陈锦书趴在窗前,很想偷偷看外头一眼。 “小姐,您别放在心上。”白芷却以为她是心情不好,劝慰道:“虽然王爷的侍妾多,但您才是王妃。” 陈锦书失笑:“我巴不得离这些女人远一点,怎么会放在心上。” “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白芷由衷道:“王爷总有一天会发现您才是最好的!” 陈锦书笑而不语,她还希望沈西楼能够发现她的不好,趁早休了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只见沈西楼一把掀起帘子,面色不虞地走进马车。 陈锦书仍懒懒地倚在榻上,半点儿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白芷一面福身问候,一面悄悄地拉扯着她的袖子。 “王爷怎么过来了?”陈锦书收到了白芷的暗示,装模作样地咳嗽着道:“妾身的身子还没痊愈,只怕会过了病气。” “本王是要告诉你,哪怕本王带着你去狩猎,你也只是一个无实权的王妃!” 听着沈西楼的威胁,陈锦书唇角微翘,想来这个眼睛长在头上的王爷又在他那群花花草草里听了谗言,所以才特意来警告她。 “王爷多虑了,妾身有自知之明。”陈锦书慢腾腾地屈身:“王爷说完了吗,请慢走。” 她软绵绵的赶人,让沈西楼的面色更难看了,径直甩袖而去。 白芷见状,担忧不已:“小姐,您这样对王爷,怕是会让王爷反感的……” 陈锦书摆手:“没关系,他对我已经够反感了,也不差这一回。” 外头,车夫的声音响起:“王妃娘娘,王爷已经骑马先行,您看是追上王爷,还是慢些赶路?” 陈锦书眨了眨眼,正好了,她还不想这一路都跟沈西楼一块呢。 白芷读懂了她的意思,才扬声道:“娘娘的身子不好,不宜舟车劳顿,慢慢走便是。” 车夫得令,带着一干护卫慢速前行。 陈锦书并不晕车,只是这马车舒服归舒服,无聊也是真的,她的耐心虽好,但长时间下来也有些烦闷了。 “白芷,让他们走快些。” “是,小姐。”白芷应下,扬声转达了她的命令。 马车开始加速前行着,不久后却异常地刹车停下,陈锦书被颠簸得差点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马车外,车夫颤抖着回答道:“娘娘,有、有山贼!” 第7章 叮——成就达成 马车外刀光剑影,危险十足。 陈锦书只在影视剧中见过,根本没想到会有一天真的经历这样的场面。 白芷的腿打着哆嗦,还是坚持安慰道:“小姐放心,王府的护卫很厉害的……” 话刚落音,一支尖锐的箭穿过了马车,正正射在了距离陈锦书十厘米外的地方。 粗鲁蛮横的声音随后响起:“里面藏着的都是什么美人儿,给爷瞧瞧!” 陈锦书苦笑,看来护卫是败了。 也是,沈西楼留给她的护卫并不多,再厉害也寡不敌众,只是现在她和白芷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该如何应对? 别人穿越都是吃香喝辣,怎么她不是被人下毒,就是路遇山贼的命? 白芷慌乱不已道:“小姐,该怎么办?” 陈锦书咬咬牙:“我们出去!”眼下除了靠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定了定心神,想了想还是用力地把箭拔出来,藏在身后才走出去。 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的胃一阵不适地翻滚,只见面前是一帮粗野打扮的山贼,肃杀嗜血的气息令人战栗,看似凌乱的队形却自有规律。 而他们的脚下,横七竖八地倒着护卫的尸体。 “你就是陈锦书?” “对。”陈锦书暗暗握紧了箭,沉声道:“你们到底是谁?”奇怪,山贼怎么会知道她是谁! 为首的大汉冷笑:“来杀你的人!” “等等!”陈锦书有意拖延时间:“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难道不怕将军府和荣庆王府的报复吗?” “报复?”大汉轻蔑地笑:“这荒山野岭发生的事情除了死人,哪里还会有人知道。” 陈锦书的心开始往下沉,这些人只怕根本不是什么山贼,而是受雇来行凶的人! 这地方山路崎岖,丛林密布,根本就没有人来,如果她真的死在这里,确实不会有人知道的…… “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如果你们是为了银子,我给你们双倍!” “你的讨价还价留着跟阎罗王说吧!” 大汉举刀,直接朝着陈锦书劈过去。 情势危急,陈锦书来不及去想其他,下意识地将手里的箭扔出去。 那箭却听得懂她的意识一般,朝着大汉的心口射去! 一击即中! “叮——恭喜玩家达成一发击中成就,赠送顶级弓箭一副,是否装备?”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陈锦书毫不犹豫地选了‘是’,一副银色的弓箭凭空出现在她的手里。 突如其来的异变令人措手不及,大汉神色痛苦而扭曲,撑着最后一口气道:“你们傻怔着干嘛,还不杀了这臭娘们……” 一旁的人终于清醒过来,赤红了眼:“杀!为大哥报仇!” “杀!” 陈锦书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她的眼里只剩下了她的弓和箭,她用力地拉开弓,一连射出五连发的箭! 离弦的箭飕飕飕地射出,竟是全数命中,陈锦书丝毫不敢停下来,执弓拉弦瞄准射出,直到所有的山贼都倒下。 她眨着酸痛的眼,有些茫然望着四周,现在是安全了吗? 她杀人了,对吗? 系统机械地提醒道:“箭上抹的是玉石散,是强效迷药,能使人迅速昏迷。” 所以她没杀人,是吗…… 陈锦书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她的身体晃了晃,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小姐……”被吓呆了的白芷终于回过神来,赶紧接住了陈锦书,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还有,那弓箭是怎么来的? 陈锦书靠着白芷,大口地喘息着平复心跳,却听一旁悉悉率率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微咬着下唇,坚定地举起弓,朝着声源处射去! 第8章 契约缔结 一道不同寻常的呜咽声响起,陈锦书和白芷对视了一眼,白芷总算反应过来自己的丫鬟职责,赶紧将陈锦书扶好:“小姐你在这儿,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锦书望着白芷煞白的小脸,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去就行。”这小丫头都被吓坏了。 她跳下马车,拨开了密实的草丛,才发现有一只狐狸躺在其中。 那狐狸通体雪白,柔顺的毛色好看极了,它的身上插着一只自己所射出的箭,痛得发出了呜呜的声响。 系统:“玩家需将箭回收,否则下次将失去功效。” 陈锦书的小脸有些纠结,回收箭没毛病,可是要亲手把这狐狸身上的箭给拔下来,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坏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这只雪狐太美了,让她不由升起了怜惜,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它:“小狐狸,我帮你拔箭了啊,你放心,我会替你包扎伤口的。” 雪狐呜咽着,湛蓝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着,陈锦书不忍再看,闭着眼一狠心地将箭拔了下来。 雪狐痛极,一爪子抓到了陈锦书的手背上,划出了三道血痕。 她吃痛地收回手,箭上雪狐的血液刚好往下滴落,渗入她手背的伤口。 她怀里的雪狐开始发出灿烂的光芒,将她包围在其中。 陈锦书愕然,一道空灵的男音响起:“以汝之血,在此起誓,契约缔结,汝为我主,终生相随,同生共死……” 系统疯狂响起:“玩家成功与神兽九尾灵狐缔结灵魂契约,获得经验999。” “玩家升至1级。” …… “玩家升至10级,获得凝香解毒丸×3,获得毒物入门指南手册,获得医术大全手册,储物空间增至100平方。” 陈锦书惊得整个人跳了起来:“什么情况!” “就是你这个小小的人类,把本座给契约了!”光芒散去,一个长相绝美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那耀眼夺目的俊容足以令天地失色。 “啊?”陈锦书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你、你是那只雪狐?” 男子冷哼:“什么雪狐,本座是九尾狐。” 面对着这张美丽至极的容颜,陈锦书的态度不由变得恭敬了:“是,九尾狐大人,这契约是怎么回事?” “本座名唤秦氿,”秦氿对她的态度很是受用,可是一想到自己从此没了自由身,他心不甘情不愿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主人!” 陈锦书眨眼:“所以,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秦氿轻哼:“本座什么都不会。” “……”陈锦书静默了片刻,转身去捣鼓系统的奖励。 “凝香解毒丸,可解百毒。” “毒物入门指南手册,医术大全手册,可开启毒术、医术技能,是否确认开启?” 陈锦书眉开眼笑,飞快地点了确认,这个升级的奖励还真是好东西! 看来这一波,她也不算是太吃亏。 她随手将弓箭和医毒手册扔回了储物空间,看向秦氿的时候又开始头痛了,虽然她很感谢这尊大佛让自己升级了,可是她该怎么安置他才好? 秦氿闷声道:“本座灵力被封,除了在你面前能显出人形,其余时候都是雪狐本体。” 陈锦书了然,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双手叉腰道:“那你还不赶紧变回雪狐!” 欺负人她是不太敢的,但是欺负一个小小的狐狸,还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尤其是这狐狸还是她的神兽! 陈锦书刚想说些什么,却听白芷慌张地唤道:“小姐,有人来了,还把这里给团团围住了!” 第9章 阎罗世子 陈锦书眨了眨眼,精神才慢慢从系统空间抽离回来,雪狐仍旧在她的怀里安静地躺着,只是那背上的箭伤却不药而愈了。 她有些惊奇,难道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她的错觉? 还是说,秦氿有妙手回春的治愈能力? 秦氿不屑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笨女人,你我本命相携,你升级了,本座自然也能升级!这小小的箭伤当然不算一回事。” 陈锦书恍然,抱着它缓缓起身,这只空有美貌的雪狐,耐心实在是差。 白芷已经小跑到她的面前,低声道:“小姐,前面的人把这里围住了,那些人更不好招惹的样子……” 陈锦书颔首:“去看看再说。” 顿了顿,她叮嘱道:“刚刚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您放心,白芷省得。” 拨开丛林,只见原先遍布了死人和半死不活人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而不远处,一个神色倨傲的男人骑在汗血宝马上,正听着下属的汇报。 那男人的眉毛刚硬入鬓,双眸如黑夜一般漆黑,有熠熠光辉闪烁,不同于秦氿的绝美妖娆,是另一种阳刚的俊美,右眉角下方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却为他的俊容更增添一份冷冽气息,高不可攀。 然而吸引陈锦书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身边下属所说的话。 “世子爷,是荣王妃的马车,而地上的都是些荣庆王府的死士,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 荣庆王,可不就是沈西楼么! 难怪了,难怪护卫会不敌,难怪‘山贼’知道自己是谁,难怪沈西楼会突然带自己参加狩猎,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陈锦书的双手紧攥成拳头,这笔账,她一定会和沈西楼算清楚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走着瞧了! 沈钰之神色仍旧冷漠,并没有因为了解到一桩秘辛而有所变化,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对上陈锦书后,双眸才起了微微波澜。 女子眉目如画,明艳的容颜却沉静如水,矛盾中却带着奇异的和谐,一袭白衣虽沾染了些许的鲜血,可她依然如谪仙般不染纤尘。 她的箭法也是相当了得,并且定力十足,听到是自己府上的死士要杀害自己时,仍然无动于衷。 这位荣王妃,很特别。 只是再特别,也与他无关。 沈钰之示意手下出发,调转马头准备重新赶路。 “等等!” 陈锦书连声唤住了他,她虽然不认识眼前人,却也知道东临国被尊称世子爷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阎罗世子——沈钰之! 传闻他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是战场上兵行诡道的魔鬼将军,也是冷酷无情的侯王世子,一张毁容的脸更是令人心生恐惧。 可是今天,她觉得再可怕的人,都不及她现在的夫君可怕! “世子爷,锦书恳请您带我们主仆一程,一道前往行宫。” 谁知道这一路上是否太平,沈西楼说不定还给她埋了不少坑,她还是找个外援的好! 沈钰之漠然道:“为什么要帮你?” 那平静的话语把陈锦书给噎住了,她本以为他们既然知道彼此的身份,又刚好是顺路,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却不想,沈世子真如传闻中的冷酷。 她叹息了声,正打算放弃时,却发现沈钰之的俊容突然染上了一分黑气,等她再要细看,却又消失无踪。 系统:“沈钰之身中剧毒,然而玩家医、毒技能等级不高,所以无法确实查探,只会在靠近病人时有隐约感觉。” 等等……她好像知道该怎么让沈钰之帮忙了! 第10章 如果药有问题 陈锦书走到了沈钰之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我能救你。” 虽然凝香解毒丸很珍贵,可再珍贵也比不上她的小命啊。 沈钰之漆黑如墨的双眸微沉,那眼神带着浓浓的侵略性,令陈锦书有些不安,她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你中毒了。” 错觉吗,怎么她说完之后,沈钰之好像变得更可怕了…… 下一秒,陈锦书就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她被一众护卫包围在中间,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就连秦氿都受不住地往她怀里钻。 白芷心焦不已,恨不得冲入里头把自家小姐救出来,然而世子府的护卫犹如铜墙铁壁,生生将她隔开。 陈锦书的心开始往下沉,强自镇定道:“这是世子爷打招呼的方式吗,似乎挺特别的。” 这沈钰之到底怎么回事,说翻脸就翻脸,她真的不想刚出了狼窝,又进虎穴! 沈钰之语调森冷:“世人皆知,本世子百毒不侵。” 他的百毒不侵,实际上是为了压制身上的剧毒,不得已才采取的以毒攻毒,但是这个秘密就连太医院院使都发现不了,何以二八年华的荣王妃会一语道出! 陈锦书秀眉拧起:“可你明明就……”系统虽然坑,可是不会骗她的。 “荣王妃,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 沈钰之的声音仿佛是从那深渊传出来的,陈锦书僵硬着身子,勉强挤出来一句话:“我只是想救你。” 他的眼神实在可怕,甚至让她有一种错觉,这人随时都会把她杀了! “世子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她隐隐猜到了,沈钰之中毒的事应属于秘密中的秘密,而她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看这阵仗,只怕没啥好下场。 这下可怎么好? 沈钰之目光沉沉,好似在确认她所说是真是假:“你懂医?” “略懂皮毛。”顿了顿,她自袖中取出小瓷瓶,缓缓递上前:“这是凝香解毒丸,可解百毒。” 虽然很肉疼,可这也没办法,谁让她没了解清楚状况就这么贸然冲上去,这一枚凝香解毒丸,就当是买个教训了。 沈钰之没有接下的意思,陈锦书也无所谓,交给了一旁最近的护卫。 她转身便要离去,可这护卫队没有要让路的意思,仍旧把她团团围在中间,动弹不得。 陈锦书有些恼了:“我的诚意已经送上了,你不愿意送我去行宫也就罢了,现在还这么拦着我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一把匕首直直地朝着她飞过来,紧贴着她的头皮穿过去! 陈锦书不敢动弹,后背冒出了一身冷汗,若是这匕首有所偏差,她不就完蛋了! 陈锦书试图压住脾气,可还是没忍住爆发了:“如果这药是假的,只怕这把匕首就不是警告了!既然你的心里早有答案,为何还要试探我!” 第11章 听说荣王妃遭遇不测 沈钰之瞥了眼陈锦书满是怒意的小脸,神色冷漠依旧:“匕首是谢礼。” 他确实是在试探,想要看看这位荣王妃的胆识有多高,既然她真有胆量,那这药他收了,回点谢礼也是应当的。 陈锦书冷着脸不动,她可一点儿都没有感觉沈钰之有感谢她的意思。 沈钰之并不理会陈锦书,示意下属道:“请王妃上马车。” 随着他的命令,围着陈锦书的护卫训练有素地散开,态度恭敬:“王妃,请。” 陈锦书心底窝火,刚从王府死士的追杀中死里逃生,又被阎罗世子生生摆了一道,这些人就这么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吗? 白芷上前,一脸担忧:“小姐……”刚刚真的快吓死了,还好小姐没事! 一直装死的秦氿终于出声:“阿书,这匕首很不错,你真不要?” 一听他的声音,陈锦书再次炸毛:“你刚干嘛去了,不是说同生共死吗,我差点就死了!” “这男人杀气太重,我还没长大,打不赢的。”秦氿理所当然道:“再说你也没事。” 陈锦书恨恨道:“等我真有事,你就等着跟我一块埋了!” 秦氿知趣地不再多言,陈锦书才半蹲下身捡起了匕首,只见通体纯银,比例完美,银白色的刀刃在阳光的反射下光彩夺目,哪怕是她这种不识武器的人也忍不住赞一声完美。 她微眯起眼,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原主身上,虽然这匕首很不错,可它的前主人实在是难以捉摸的可怕。 陈锦书暗暗下了决心,日后一定离沈钰之远远的! “白芷,我们上马车。” 马车开始徐徐前行,远离了一地的血腥味后,陈锦书才稍稍松了口气。 白芷鼓起勇气问道:“小姐,王府怎么会有人敢对您下手?” 陈锦书眼睑微瞌:“傻姑娘,王府里不想让你家小姐好过的人太多了。” 估摸着整个王府,没有一个人是愿意让她活着的,从下毒到暗杀,真是看得起她。 她叮嘱道:“你要记住,荣王府的人一个都不能相信。”穿越坎坷啊,摆在她面前的路都不好走。 白芷小脸雪白,用力地点头:“是,白芷记住了!” 在一主一仆交流中,有身影从车窗外一闪而过,转眼间,那人已经到了沈钰之面前。 “世子爷,没有异常。” 沈钰之神色冷淡:“找两个暗卫守着,看看她平日里都在做什么,接触的都是什么人。” 能够一眼看出他中毒,还随身携带着解毒丸的女人很有价值。 景松被自家世子爷的吩咐噎住了,有些纠结地提醒道:“爷,这是荣王妃,不是尚在闺阁的小姐。” 主子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他也很感动,可是王妃已经嫁人了啊!再说,若荣王妃是闺阁小姐,就更不能这么盯着了! 沈钰之瞥了得力下属一眼,压根没觉得这是问题,他淡淡道:“任何情况都要汇报。” 被他那冰冷的视线一扫,景松只得应下:“属下遵旨。” 此时的陈锦书浑然不觉自己已然被盯上了,她掀起帘子,微眯着眼望向遥遥可见的深山。 狩猎场,到了。 官道上又是一阵的尘土飞扬,断断续续的议论声飘入陈锦书的耳畔。 “……听说荣王妃遭遇不测?” “是啊,不然荣王爷哪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找人。” 要知道,东临国对女子的贞洁可是看得非常重! 第12章 你利用我 陈锦书放下了帘子,笑意盈盈道:“白芷你看,王爷在找我们呢。” 她小看沈西楼了,这阴招是一环又一环的,如果她没有遇到沈钰之,就算没有死在死士手里,也会被他后续编造出香艳的残花败柳故事的唾沫给喷死。 一个不知检点、败坏皇家颜面的王妃,怎么可能会有好下场? 怒意越盛,她的笑容愈发明媚,令一仆一兽不自觉地抖了抖。 小姐/主人,真可怕! “停车!” 陈锦书并不理会他们的反应,踩着稳稳的步子走出马车,她喊住一旁的官兵,嗓音淡漠却暗含威压:“你们在找我?” 官兵面面相觑,壮着胆子道:“你是何人?” 白芷中气十足地喊道:“我家小姐正是荣王妃!” 官兵们一呆,俱是没反应过来,谁能想到在背后议论的对象,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陈锦书淡淡道:“你们回去禀告王爷,本王妃路遇劫匪,但幸得世子相助,并无大碍。” 沈钰之吓她一回,她也借个名一用,正好两清,她只需等着看沈西楼知道沈钰之救了她后,会是什么个反应。 “是!”一听到世子爷的名头,哪有人敢久留,快马加鞭地回去复命了。 陈锦书满意地回到车厢,沈钰之的势果然很好用啊。 白芷紧跟其后,困惑道:“小姐,您这是何意?” 王爷不是想杀小姐吗,为何小姐还要让王爷知道她们的下落? “傻姑娘,王爷既然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找我们,我们当然是等着他来接人了。” 沈西楼不是想演吗,她就奉陪到底了。 只是陈锦书还没等到沈西楼,倒是先等到了最不待见的阎罗世子。 “属下景松,我们世子请王妃娘娘一见。” 听着这个声音,陈锦书的眼皮不由跳了跳,她明明看到沈钰之的马都跑得没影了,才敢放话的。 秦氿光速地从她的怀里跳到白芷身上,半点儿都没有和她同甘共苦的意思,她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她为什么要契约这只没种怕事的臭狐狸! 白芷忙将秦氿放在榻上,担忧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要见世子爷吗?” “哪能不见啊。”陈锦书叹息,该来的躲不掉。 白芷搀扶着她下了马车,她一眼便看到了立于边上挺拔的墨色身影,那周身所散发着的冷冽气息还未靠近,就令她寒意深深。 沈钰之手一动,身边的护卫悉数退下,就连白芷都被景松强行带走了。 这架势令陈锦书开始不安了,却只能硬着头皮道:“世子找锦书有事吗?” 沈钰之目光冷峻:“你利用我。” 多年以来从未有女人敢接近他,这荣王妃倒好,敢直接借着他的名字震慑荣亲王,看来他小看她了。 陈锦书心下了然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开始装傻:“世子何出此言,锦书不过是实话实说。” 她的车夫是世子府的护卫,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沈钰之冷眼望着她,黝黑的双眸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顶着他的目光,陈锦书试图塑造小可怜形象无果,只能败下阵来,她索性道:“我的夫君要杀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怎么办,不为自己打算,难不成要等死吗?” 陈锦书的心微沉,却听沈钰之又道:“但……” 第13章 不会让你死的 一听有下文,陈锦书的双眸亮起:“你有什么条件?” “凝香解毒丸的配方。”中毒多年,他对这方面的了解也不算少了,细细观察后便知这解毒丸非常珍贵。 陈锦书吐血三升,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他怎么不上天呢! “没有配方。”她严肃地强调道:“这解毒丸极为难得,仅有的一颗已经给你了。” 她有预感,要是被沈钰之知道她还有两颗解毒丸,绝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沈钰之冷峻的面容半点不起波澜,根本看不出他是否信了她,这让她越发忐忑了。 沈钰之问:“这是谁研制的?”他相信,陈锦书背后一定有人。 “是我师傅。”陈锦书眨眨眼,一脸诚恳:“我师傅已经云游四方了,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在何处。” 她得把话说死,免得阎罗世子改日找她麻烦! 她所说的话都在将凝香解毒丸撇得一干二净,这让沈钰之不由起了疑心,淡漠的眼神从未自她身上移开。 “陈锦书。”沈钰之开口,声线如同他的人一般自带寒气:“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陈锦书打了个激灵,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军训时期被教官支配的恐惧,她轻咳了声,觍着脸道:“锦书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沈钰之收回了眼神,负手而立,不管她所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会让暗卫盯紧她。 “世子!”见沈钰之要走的架势,陈锦书忙道:“你这回会帮我的吗?” 他威胁也威胁了,问也问完了,总不至于得了好处就一走了之吧! 沈钰之瞥了她一眼:“不会让你死的。” 陈锦书蹙眉,这算是保证不会让沈西楼杀她的意思吗,可她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福了福身:“锦书谢过世子爷。”管他呢,能够达到目的就好! 沈钰之颔首,似是回应,可他的目光却突然定在了她的身后。 陈锦书顺势望去,才发现景松悄声无息地出现了,他恭声道:“爷,荣庆王来了。” “这么快?”陈锦书双眸亮起,举目四看:“人在哪?”她真有些等不及给沈西楼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模样了! 沈钰之眼神微微一动,这女人和狐狸真像,那明艳的笑容里头还不知道藏着多少算计。 有意思。 景松得到了沈钰之的示意后,才指着遥远的黑点道:“王妃请看。” 哒哒哒,四起的马蹄声后,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开始隐隐显现,陈锦书微眯着眼,唇角微勾,很好,沈西楼终于来了。 沈西楼是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的,望着盈盈而立的陈锦书,以及她身后的阎罗世子沈钰之,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他原先还不信陈锦书能好好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陈锦书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了沈西楼,他铁青的面容无疑是坐实了真相。 心底波澜四起,她的面上却不显一分,她莲步轻移,双眸闪烁着泪花,端的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夫君是来接妾身的吗?” 第14章 难堵天下攸攸之口 陈锦书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变脸,打得人措手不及。 沈钰之突然对她产生了凝香解毒丸以外的好奇,他开始想知道到底哪一个她才是真的。 沈西楼翻身下马,无视了楚楚动人的陈锦书,径直向沈钰之抱拳道:“多谢世子相助。” 沈钰之语气淡漠:“荣王爷客气了,举手之劳。” 陈锦书乖巧地站在沈西楼身后,温顺十足:“要不是世子爷及时赶到,又一路护送妾身,妾身只怕是见不到夫君了。” 话里话外,陈锦书是把自己遇害一事和沈钰之绑在一起,谁敢质疑她,便是在质疑沈钰之。 放眼整个东临国,又有谁敢公然质疑阎罗世子呢? 这一层沈西楼自然也想到了,他硬邦邦道:“本王日后定然送上大礼,登门道谢。” 虽是在表达着感谢,可他的神态却毫无诚意,他还真想不通这个以冷漠无情著称的沈钰之为什么会救陈锦书! “来人,护送王妃回马车。”沈西楼再次向沈钰之抱拳:“本王先行一步。” 陈锦书依言上了马车,却不忘道:“世子爷的车夫,锦书到了行山再还您。” 她是在提醒沈西楼,还有沈钰之的人在,想要再对她下手得悠着点。 马蹄声起,尘土飞扬,沈钰之仍站在原地,墨色的身影却不染纤尘。 “爷,暗卫已经跟上了。” 沈钰之颔首:“不要让她出事。” 景松皱着脸,还是忍不住道:“爷,那可是荣王妃,这么做是不是于理不合……” 沈钰之锐利的目光飕飕飕地落下,令景松打了个寒噤,再也不敢多言了。 此刻被记挂着的陈锦书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暗忖着是不是沈西楼那王八蛋在诅咒着自己。 她干脆掀起帘子,冲着一旁的护卫军道:“你们,去把王爷叫过来。” “是,王妃。” 沈西楼驾着汗血宝马,阴沉着脸过来了:“何事?” 陈锦书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沈西楼的模样,还别说他这个样子挺人模人样的,无怪年纪小不懂事的原主会一眼爱上了他、并非他不嫁。 可惜啊,这里头的心都是黑的。 “也没什么事。” 在沈西楼耐心告罄时,陈锦书才慢悠悠道:“锦书只是好奇,为什么遇到的劫匪身上会有王府死士的记号呢?” 此话一出,沈西楼的面容全黑了:“你找死!” 该死,她怎么会发现! 他确实是动了杀她的心,才会在途中下手,等她死在了荒山野岭,谁也想不到他的头上! 若是她侥幸不死,他也留了后招,绝对会让她蒙羞而死!到时候,将军府又如何,谁也阻挡不了他休妻。 可不曾想,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夫君错了,锦书惜命得很。”她摆手,笑意盈盈:“只是世子如果参夫君一本,夫君猜圣上会如何定夺?” “陈锦书。”沈西楼咬牙切齿地念着她的名字:“你既然嫁给了本王,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本王若是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第15章 求得一方安宁 陈锦书神色平静:“夫君又说笑了,锦书不过是想求得一方安宁。” 沈西楼确实在说笑,她巴不得他不好过,可她身处东临国这种以夫为天的世界,眼下又没有绝对的实力,只能先争取时间了。 她总不能什么任务都没有完成,就死在了王府里边。 不过,这个忍让只会是暂时的! 沈西楼的脸色难看得很,他何曾受过女人的威胁,尤其是这女人还是陈锦书,那个他扔在陶然居不闻不问的透明人! 她淡淡地补充道:“夫妻本该是一体,可性命受到威胁,锦书也只能豁出去自保了。” 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当然不好,可是她敢肯定,沈西楼是连一千伤害值都不肯受的。 “好、很好!”沈西楼看着她的眼神都是狠辣的:“我的王妃真是好样的,我倒是小看你了。” “夫君谬赞了。”陈锦书举手,掌心朝上:“妾身以陈氏一族的名誉起誓,只要妾身性命无忧,今日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她需要稳住沈西楼,才好准备下一步。 沈西楼冷笑:“世子那儿……” 他想杀陈锦书一事,只怕沈钰之也是知情的!哪怕他答应了陈锦书,又有何用? “夫君难道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样的性子吗?”陈锦书眨眼:“他会是救我一次,就好人做到底的人?” 沈西楼一想通,恼羞成怒道:“你耍我!” “非也。”陈锦书微笑:“我只是让你放心,世子爷不会无故帮我,但是你敢动我,我会有很多种办法让世人知道荣亲王如何宠妾灭妻,又是如何暗杀糟糠之妻。” “你!” “夫君无异议的话,我们的协议就此达成了。”陈锦书才不理会沈西楼的黑脸,她愉快地宣布了结果,一溜烟儿地回到了马车上。 “白芷,给我倒杯水。” 白芷慌忙倒水,方才的话她都听见了,没想到小姐竟然这么和王爷说话,小姐真的是不一样了,如果夫人知道,一定会为小姐高兴的! “小姐,您这样真的不会惹怒王爷吗?” 陈锦书挑眉:“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惹怒他吗。” 想了想,她又道:“日后王府的人敢欺负你,不管是谁,全都打回去。”她的小白芷柔柔弱弱的,得好好调教才行。 将茶水一饮而尽,陈锦书懒懒地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她一直都没有停下来,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了。 “放松个球。”秦氿不合时宜的声音跳了出来:“阿书,你要是不趁着狩猎节好好表现,回到王府又是有名无实的王妃,沈西楼想要搞死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陈锦书倏然睁开了眼睛,紧盯着雪狐秦氿,那灼热的眼神令他头皮一麻。 “你提醒我了。”她悠悠地笑了:“小氿啊,我的前途可是靠你了!” “你、你想干嘛!我只是个小狐狸,你可别非礼我啊!” 她当然不会非礼一只狐狸,但是物尽其用的道理还是要懂的! 第16章 听墙角 陈锦书的笑容令秦氿毛骨悚然,它撒腿就跑,奈何被她一把抓住。 她轻柔地为它顺毛,姿态娴静而优雅,却只有秦氿知道,这看似与世无争的女子打的是何等的好算盘! 它呜咽着,表示抗拒。 陈锦书笑:“小氿,你不帮我,还有谁帮我呢?” 秦氿恹恹地缩在她怀里,实行装死政策。 白芷有些奇怪了:“小姐,小狐狸刚还好好的,怎么这就没精神了?” “狐狸有灵性,可能是不喜欢被养着,放了它可能就好了。” 听着陈锦书的解释,秦氿聋拉着头,戚戚然地不动弹了,它怎么就契约了这种不靠谱的主人! 这么物尽其用,简直是不能更过分了! 护卫在外头道:“王妃,行宫到了。” 陈锦书舒了口气,总算到了。 她就着白芷的搀扶下车,至于秦氿,早已利落地在她们离开之时从窗外一溜烟儿跑了。 这夜无事发生,陈锦书一大早便醒了过来,她换上了红色的骑装,神采奕奕的模样明艳动人,是十足的娇俏。 沈西楼望着这样的她,眉头开始皱起,他总感觉陈锦书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冷声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陈锦书擒着笑:“夫君说笑了,今日面圣,妾身不过是不想给您丢人。” 今日是皇家狩猎节的第一天,而沈西楼又是当今圣上的弟弟,她作为他的正妻,又是大将军之女,肯定能刷存在感。 虽说她那个便宜老爹远在边疆,但她多一层身份在,总归是不一样的。 沈西楼脸色更沉了:“世人皆知本王的王妃抱病多时,需要静养,本王怜惜,才带着王妃出门走走。” 言外之意是,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她去见人。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见?”陈锦书笑容可掬:“谢夫君关心,但妾身已经大好。” 她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借着这次机会,恢复身份当家做主的。 沈西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我留你性命,可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 陈锦书吃痛,面上的笑容却愈发温柔:“你真的误会我了,我能做什么?” 沈西楼阴鸷的双眸紧盯着她,方才甩袖离去:“你能这么想最好!” 陈锦书揉着红肿的手腕,越发觉得沈西楼不是人。 等她安顿下来,一定想办法离开他! 突兀的,隐约的声响令陈锦书心下警铃大作,她沉声道:“谁在那里?” 只见那无人察觉的死角处,一个高大挺拔的墨色身影缓缓出现。 她的双眸满是戒备:“原来世子喜欢听墙角。” 非常不巧,来者正是沈钰之。 沈钰之眸色冷漠,他的住处正好与之相邻,这是他要离开的必经之路,但是他从不屑于去解释。 他欲一走了之,却发现陈锦书昨日抱在怀里的狐狸并不在她的身边。 巧的是,今日多了一道流言,九尾雪狐曾在狩猎行山现世!它象征着百年一遇的吉兆,能保东临国泰民安。 沈钰之语气平平,是一贯的冷酷:“还是说,它就是那只九尾雪狐?” 第17章 看戏 陈锦书僵硬地站着,她怎么给忘了,她初见沈钰之正好抱着秦氿! 她压下了心头的躁动,装傻:“你在说什么,我好像不太懂。” 沈钰之黑眸幽深,好似有光芒在闪烁:“聪明的女人不可爱。” 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在算计着什么。 真是有趣。 陈锦书抿唇,她猜不透沈钰之的意思,可是沈钰之压根没有往下说的打算,抬步离去。 她目瞪口呆,沈钰之这是要干嘛,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他刚那句话是在调戏她吗? 等白芷匆匆收到了装备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自家小姐难得傻呆的模样。 “小姐,您在发什么呆呢?” 陈锦书一脸严肃道:“可能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遇到这样奇怪的沈钰之! 白芷眨眼,小姐怕不是真的傻了,太阳怎么会从西边出来呢? 不管心底如何忐忑,陈锦书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发了,她到达狩猎场的时间有些晚了,前头人头济济,她索性找了个角落站着。 “听说了吗,九尾雪狐现世!皇上说了,谁能猎到它,重重有赏!” “当然,这可是吉兆!我已经等不及要出发了。” “可别想太美,大皇子、三皇子骑射了得,又有钰世子在,这功劳哪那么好得。” “总是要试试的!” 听着议论声,陈锦书莞尔,看来秦氿的效率还不赖嘛。 “咚!”太监敲着锣,用尖细的声音道:“狩猎开始!” 陈锦书笑容放大,背着系统赠送的弓箭,利落地翻身上马。 她特意地远离了大部队的方向,一心往小道上钻,因着和秦氿的约定,她并不急于打猎,姿态悠闲如散步。 不多时,这份宁静被哒哒的马蹄声给扰乱了,陈锦书蹙眉,策马闪到了另一边。 当看清来人时,她的小脸顿时皱起。 怎么又是沈钰之! 沈钰之冷峻的面容看不出表情,越过了她,却开始放慢速度,与她并肩而行。 陈锦书等了又等,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她只好先道:“世子怎么会在这里?” “跟着你。” 沈钰之的直白差点儿让陈锦书从马背上摔下来,她咬牙:“跟着我做什么?” 沈钰之的话依旧简洁:“看戏。”他想知道她在准备什么把戏。 “……”陈锦书无语凝噎,要不是这阎罗世子的威名摆在这儿,她实在想骂人。 早知道会招惹上他,她宁愿再想别的办法,也不要和沈钰之有所牵扯! 她干脆扬起缰绳,加快了速度想要甩开沈钰之,在她跑得气喘吁吁时,回头才发现沈钰之仍不紧不慢地在她身后。 陈锦书呕血,这专属的好马和她随便牵来的马就是没有可比性! 她放弃了挣扎,调转马头横在沈钰之的面前,把话挑明:“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有我的打算,如果你要破坏我的计划……” 陈锦书深呼吸着,沉声道:“我有可解百毒的解药,自然也有无药可解的毒药!” 沈钰之神色不变,黑眸却较之前更深了几分,他对毒药更感兴趣! “我可以不拆穿你。” 秦氿心焦的声音自她的心底响起:“阿书,我被包围了,你再不来,我就得死翘翘了!” 第18章 踏雪无痕技能,开启! 陈锦书呼吸一泄,心神绷紧:“小氿,你怎么了?” “我灵力不够,你赶紧过来,我撑不下去了!” 他原先担心着没人发现自己,故意在人前蹦跶好几回,却不想低估了传言的厉害,那些人一见到它,就一窝蜂儿地涌上前追逐,最后更是团团将他包围了! 幸好没人敢伤它,只想将它活捉,可饶是如此,它也对付得够呛! “好,我马上过去。” 陈锦书再不敢耽搁,也顾不上试探沈钰之,匆忙道:“世子爷,我有急事先走了!” 她的急切都写满在脸上,沈钰之心念微动,并没有拦着她,而是悄然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另一边,由于僵持不下的关系,嘉和帝放弃了活抓,下令道:“东临的好儿郎们,表现你们骑射的时候到了!不许射中雪狐的要害,放箭!” 这意思便是各凭本事了。 东临国向来重武轻文,狩猎节更是绝佳的表现机会,众人不甘示弱,纷纷拿出了看家本领。 大皇子沈延君和三皇子沈延瑾冲在了最前方,鲜衣怒马,恣意逍遥。 “六弟,承让了!” “大皇兄客气,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在这万箭齐发的紧张时刻,饶是秦氿也不敢马虎,以灵力护体,奔跑的残影快如闪电,竟是无人能看清它的身影。 “阿书!”秦氿的声音隐隐透着虚弱:“你快些来!”他虽能用灵力躲开箭,可灵力总归有耗尽的时候。 陈锦书紧咬着下唇,有些绝望了:“可我进不去……” 她确实赶过来了,可是远被挡在了众人的身后,哪怕她的箭法再了得,也不可能穿越人群啊。 他们失策了。 秦氿气结:“飞过来!”它怎么就找了个不知变通的主人! 飞…… 陈锦书微怔,眼神落在了不远处的参天大树上。 上方的视野好,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问题是她要怎么上去? 秦氿再次炸毛:“你不会看系统吗!” 对,她有系统! 陈锦书眼前一亮,点开了技能栏,飞快地找到了轻功的灰色小像。 系统:“轻功踏雪无痕,来去无踪无影,无迹可寻,将消耗玩家精神力10点,是否开启?” 陈锦书打开了控制面板,扫向人物属性:“精神力能干嘛?” “强大的精神力可使玩家在学习新技能时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她小脸微皱,她的精神力统共才13点,这一个轻功就快用没了,实在肉疼。 “要是精神力太低怎么办?” 系统:“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陈锦书默,这意思不就是要多花时间努力,还可能会没有收获。 系统无视她的沉默:“是否开启踏雪无痕?” 她咬了咬牙:“是!”眼下这情况,她没得选择啊。 系统:“确认成功,技能已点亮。” 陈锦书足尖一点,身体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踏雪无痕施展开来,灵动的身影翩若惊鸿,她御风而行,亭亭立在树干上。 她眼神晶亮,一脸的新鲜,这轻功真是太好玩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飞起来! “臭阿书,你还在磨蹭什么?” 秦氿的催促让陈锦书如梦初醒,赶紧取出弓箭:“你忍着点。” 秦氿:“哼,这笔账你给我记着。”像它这么舍己为主的灵兽真的不多了! 陈锦书抿唇,拉弓的手有些抖:“我知道委屈你了,哪怕你是灵兽有治愈能力,可也是会疼的……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利用你。” 让秦氿以身涉险,为她造势,她也知道自己很过分,可若不这样,她无法引起嘉和帝的重视…… “笨蛋。”秦氿心下一暖,却仍凶巴巴道:“你只需要记得本座的好,好好报答我!” “当然!”他是她最重要的伙伴。 陈锦书瞄准,扣弦的三指迅速张开,银白色的箭随即射出! 秦氿暗中观察着,以灵力将利箭的伤害削弱至最低,才伸出爪子迎上。 时机把握得刚刚好,它不过是擦破了点皮,却故作虚弱地倒在地上。 一直以远镜观察着情况的太监及时报喜道:“皇上,射中了!” “去看看到底是谁的箭,赏!” 第19章 灵狐显灵 嘉和帝有令,自然没有人敢抢先,众人很自觉地让出了位置,禁林军小心翼翼地将秦氿护在怀里,回去复命。 嘉和帝一脸惊叹地望着通体雪白的秦氿,他在位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狐狸。 “禀皇上,这箭上刻着一个‘书’字。” “书?”嘉和帝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字,问道:“这是哪位爱卿的箭?” 大皇子和三皇子同时皱眉,这不是他的箭! 他们自认骑射了得,却不想猎物落入了不相干的人手里,是谁的箭法如此了得? 然而全场却鸦雀无声,没有人站出来认领。 沈西楼皱眉,这字倒是让他想起陈锦书,可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出色的箭法! 只有将全程都看在眼里的沈钰之才了然,幽深的双眸闪过了一缕复杂。 箭法了得、轻功了得,懂医又懂毒,还有如此心智……这位荣王妃,不简单。 在万籁寂静中,陈锦书翩然而至。 “呀!”有人发现了她,惊叹道:“是仙女吗?” 只见半空中红衣飞扬,女子灵动的身影恍如从天而降般,可不就是仙女下凡! 这一抹明艳的红,落入了眼底,仿佛也映入心底,再也无法轻易忘怀。 陈锦书并不知道自己引起的轰动比想象中更大,她落地,姿态优美向嘉和帝行礼:“臣妇锦书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子秀雅绝俗,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长发仅用一根碧玉簪挽起,一袭红衣相映,极简的装扮,却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不过二八年纪的模样,肌肤胜雪,容色绝丽,少妇的发髻更为她增添了女子的柔媚,到底是谁家儿郎能有幸娶得如此美人? 嘉和帝望着眼前貌美如花的女人:“你是?” 东临国女子的地位不低,是以皇家狩猎节也有女眷参与,却多是游山玩水,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出乎意料的。 “臣妇乃是陈将军之女,荣亲王之妻,陈锦书。”陈锦书不亢不卑道:“锦书一时思虑不周,也想参与雪狐的狩猎,冒犯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沈西楼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王妃真是‘好样的’!他没想到她大胆如此! “臣弟给皇兄请罪,臣弟家眷看管不严,请皇兄责罚!” 谁也没想到雪狐降世的狩猎,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射中雪狐的不是最被看好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却是荣王妃! 荣王妃的传闻,京城人人皆知,她自幼养在灵隐寺,及笄后才被将军府接回,丑似无盐,无才无德,却敢高攀荣亲王,以厉害手段说动皇上赐婚的荣王妃! 嘉和帝不语,沉寂的面容看不出喜怒,陈锦书仍跪在地上,不曾动弹半分。 这是一招险棋,可她还是愿意去赌! 秦氿和她的心神合一,自然清楚她的想法,它舔舐着不再流血的伤口,默默地选择了认命。 他一定是前世欠了陈锦书,才会被她契约! 它跳至陈锦书的身侧,用仅剩的灵力恢复了庞大的九尾雪狐真身,耀眼的光芒将他们包围在其中,九条雪白的尾巴一晃一晃地摆动着。 “传言是不假,真的是九尾灵狐!” 第20章 你是人还是鬼 秦氿的表现唬住了所有人,一时间竟是鸦雀无声。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它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跃而入陈锦书的怀里。 “阿书,我的灵力已经耗尽,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秦氿的声音很是疲惫:“接下来我要沉睡一段时间,你自己要小心。” 陈锦书用力地眨眼,掩下潋滟的水光:“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她真的,很感谢他。 “你要加油,如果你升级了,我就能快些醒来。”秦氿叮嘱着,终于撑不下去地瞌上双目。 “灵狐择主!” “天佑东临!” 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先响起的声音,竟是传遍了整个狩猎场。 嘉和帝望着陈锦书的目光变得复杂,他已至中年,对这类玄学基本是深信不疑的。 “七弟和七弟妹何罪之有。”嘉和帝乐呵呵地换了称呼,并让一旁的太监将他们扶起:“虎父无犬女,七弟妹果然有乃父之风,是东临之幸也!” 陈锦书紧绷着的心弦一松,看来是赌赢了! 她福身道:“皇上谬赞了。” “先前听闻你的身子不好,如今看来应是无碍了。”嘉和帝温和道:“太后一直很挂念你,得空该进宫给她老人家请安才是。” 陈锦书柔柔地应着,举止间尽显世家小姐完美的仪态:“皇上教训的是,臣妇遵旨。” “七弟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嘉和帝大笑,向沈西楼道:“这回可不再怪朕乱点鸳鸯谱了吧?” 沈西楼恭敬道:“臣弟不敢!” “恭喜七皇叔。”大皇子沈延君缓声道:“七皇婶巾帼不让须眉,仲文输得心服口服。” 仲文,是沈延君的表字,话里的亲疏远近表露无遗。 陈锦书本就是所有目光的汇聚点,有了大皇子的开头,盯着她的眼神愈发炙热了。 陈锦书垂首,避开了大皇子的目光,虽然他的神色看似很友好,可是那眼神隐隐让她不舒服。 她轻声道:“皇上,灵狐好像受了重伤,不知可否让锦书先行退下,为它医治?” “好。”一听是九尾灵狐的伤,嘉和帝顿时上心了:“朕命太医一道去瞧瞧,缺了什么,你说一声。” “是。” 陈锦书福身告退,沈西楼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面向嘉和帝道:“臣弟想与王妃一同去,请皇兄恩准。” 嘉和帝对小两口的相处没兴趣,大手一挥同意了:“狩猎节还没结束,诸位继续!” 在九尾灵狐后,众人基本都没有了狩猎的心思,但嘉和帝发话了,无人敢不从。 任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的玄色身影已悄然隐去。 沈西楼装了一路,回到了行宫后,阴鸷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陈锦书的身上。 “陈锦书!”他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你搞的是什么鬼?” 陈锦书的脸上浮现了恰到好处的茫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她的模样是十足的无辜,然而在沈西楼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成亲数载,他从未听过她会武,可是自打她大病醒来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不信什么灵狐转世,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沈西楼却没有半点儿怜悯之心,更是加重了力道:“你是人还是鬼?” 第21章 对你很有兴趣 “你有病啊!”陈锦书挣扎着,奋力想要掰开沈西楼的手。 沈西楼无动于衷,那漠然至极的眼神好似真的要把她当场掐死。 不远处有声音传来:“给世子爷请安。” “李太医这是要去给灵狐治病吗?”景松凑上前,笑眯眯道:“您真不愧是院判,连灵兽都能看。” “景小兄弟说笑了,下官哪会看这个,不过是皇上有令,不得不从。” “我对灵狐也很好奇,不如我跟您一块儿过去吧?” 对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的脚步声,陈锦书哑声道:“你打算当着外人的面掐死我吗?” 很显然,那些人是为秦氿而来的。 沈西楼这才沉着脸松了手:“哼,你最好给我乖乖的!若不然,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管他什么灵狐择主,只要她还是他的王妃一日,就绝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陈锦书后退至安全距离,面无表情地盯着沈西楼,脖子尚未消退的痛感清晰地提醒着她,眼前人简直是个疯子! 很好,既然沈西楼没搞死她,她还就非要把荣王府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她冷意深深的双眸竟是逼得沈西楼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皱眉,不愿接受刚刚闪躲的人是自己,遂冷下脸甩袖而去。 陈锦书不愿与沈西楼同路,在原地站了会儿,便碰上了后头过来的李太医,以及沈钰之主仆。 “见过荣王妃。” “您是李太医吧?”陈锦书福身,将怀里的秦氿递过去:“这便是雪狐,您看看它怎么样了。” 陈锦书低垂着头,故意对沈钰之视而不见,这位一样是不好相与的角色,尤其他还很清楚秦氿的存在。 哪怕他曾说了不拆穿自己,仍让她无法安心,她心底发苦,实力确实很重要啊。 没有实力,哪怕给了她一个秦氿,还有一个堪称作弊的系统,她仍旧过得兢兢战战。 李太医小心地接过雪狐,仔细查看后,才道:“依下官愚见,灵狐只是受了皮外伤,需用些外伤药,再好好养着,很快就能痊愈了。” “谢谢太医。”陈锦书道了谢,刚巧看见了门口迎她的白芷,她吩咐道:“白芷,送李太医。” 没有搞清楚的状况的白芷就这么被她给打发出去了:“是,小姐。” 送走了太医,陈锦书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偏生那玄色的身影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她的前方,无路可绕。 她没了耐心:“好狗不挡道。” 一听她的话,景松不由打了个激灵。 天,荣王妃真是大胆!再有,她不是大家闺秀吗,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沈钰之冷峻的面容看不出喜怒,他淡淡地瞥了景松一眼,是赶人的意思。 景松了然,只能按下熊熊的八卦之心,乖乖去望风了。 陈锦书等了等,还是没等到沈钰之主动开口。 她柳眉紧蹙,很好,这又是一个怪人! 沈钰之的双眸落在她纤细的脖颈处,在如凝脂白玉的肌肤上,那道青色的淤痕格外明显,他自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朝她抛去:“这药能活血化瘀。” 陈锦书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小瓷瓶,神色怔忪,敢情他是来做好人的? 陈锦书黑人问号脸,什么情况,大皇子对她有兴趣? 第22章 他心爱的女人 沈钰之没有加以解释的意思,提醒已送到,如果陈锦书足够聪明,自然会有所提防。 灵狐择主,他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这一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只怕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还有什么比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更让人上心? “喂!”见沈钰之离开,陈锦书忙唤住了他:“为什么要帮我?” “凝香解毒丸,还有你的师傅。” 他当然是有所图的,她手里的药,背后的高人,雪狐,以及——她这个人本身的秘密。 陈锦书定定地打量着沈钰之,才发现他脸上隐隐的黑气散了些许,她微微松了口气,看来阎罗世子真是为凝香解毒丸而来。 也是,越厉害的人,越看重自己的小命。 她飞快地取了枚凝香解毒丸,主动递给了他:“谢礼。” 熟悉的药瓶令沈钰之眸色微沉:“你不是说只有一颗吗?”女人,果然是满口谎言。 陈锦书被噎住了,半响才弱弱道:“我身边危险那么多,留着防身备用不过分吧?” 明明觉得理所当然,可是被沈钰之那肃杀的眼神一扫,她还是心虚了。 幸好,沈钰之没有过多的计较,收起了药瓶,抬步离开。 她崩起的心弦总算是放松了,却不知某人已悄然给她记了一笔,等着她来日双倍奉还。 狩猎节一共十天,已经出了一把风头的陈锦书在后面的日子再次称病不出,低调地回到荣王府。 未想嘉和帝的赏赐先她一步到了王府,那流水的金银玉器人参补品,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谢皇上赏赐。”陈锦书行了大礼,示意白芷给传旨的太监公公送礼。 太监掂量着荷包的重量,眉开眼笑:“皇上还有口谕,让您别忘了进宫给太后请安。” “是,锦书遵旨。” 一众的侍妾本是来迎接沈西楼的,未想没等到沈西楼,只见到了收紧封赏的陈锦书,不由得眼红了。 江可柔绞着帕子,酸溜溜地开口:“王妃既然有这么多的好东西,不如给我们开开眼吧?” 陈锦书悠悠地瞥了江可柔一眼,唇角微勾:“来人,把东西都搬到陶然居。” 想看,她还就不给了。 江可柔俏颜一变,没想到陈锦书这样不给面子:“王妃这样防着,可是不把我们当自家姐妹?” 自家姐妹这称呼,让陈锦书乐了,她可没忘记这些自家姐妹里头,还有给她下断肠草的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本王妃称姐妹?” 气势是个好东西,她希望自己能尽快拥有,省得连这一窝的小妾都拿捏不了。 江可柔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这是陈锦书第二次落她的面子了! 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贱妾逾越了,请王妃恕罪。” 呵,不过是出身好了点,能跟着王爷一道狩猎,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有一天,她也要让陈锦书尝尝这滋味! “王妃周身劳顿,一路辛苦了。” 一道轻柔的女音自身后传来,陈锦书回首,只见一个容色温婉的女子款款而来,一袭青色淡雅长裙,墨发仅用玉簪挽起,素雅清雅的面容挂着盈盈浅笑。 她莲步轻移,衣裙未动,就连腰间挂着的白玉坠子都没有发出丁点儿声响,如此的矜贵优雅,竟是半点不输任何名门贵女。 这便是林月儿,沈西楼心爱的女人。 第23章 月夫人是个好人 “妾身已吩咐膳房准备了些清粥小菜,稍后送到陶然居。” 陈锦书颔首:“还是月儿体贴,难怪王爷这么喜欢你。” 话里话外,将一个王妃的倨傲展现地淋漓尽致。 林月儿眸色微沉,面上温婉却不改:“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她哪里愿意为陈锦书做这些,不过是因为现在王府形式不明,不好在明面上使绊子! 陈锦书眉梢微挑,有些意外林月儿一再的恭敬,转念一想,能在王府屹立不倒,独得宠爱的女人,哪可能不是能屈能伸的狠角色。 她倒是小看林月儿了。 “王爷进宫了,你们要等就接着等吧。”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她也累了,不想再陪这些女人玩了。 一众侍妾俏颜微白,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不安,王妃竟然如此清楚王爷的行踪,难道王妃真的复宠了吗? 唯有林月儿神色不变,盈盈福身:“王妃慢走。” 陈锦书受了这礼,施施然地离去。 陶然居内,一贯将陈锦书忽视得彻底的侍卫、婢女通通跪在门前:“恭迎王妃娘娘。” 这许久未有过的豪华待遇,让陈锦书再次挑眉,他们的风声倒是收得快。 “起来吧,本王妃乏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伺候。” 这些墙头草,她是断然不敢用的。 “是。” 越过了众人,陈锦书回到房里,吩咐白芷将门关上,才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 这端着架子的一路,真是累。 “小姐!”白芷的小脸红扑扑的:“您好威风!” 陈锦书失笑,这妮子都在想着什么呢? “院里的下人难得这么恭敬,为什么不给他们点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小姐的厉害?” 陈锦书轻叹了声,开始明白为什么在危机四伏的王府里,她的陪嫁侍女只有白芷能够活下来。 无他,这么单纯没心机的婢女,留着说不定能够更好地对她下手。 她谆谆善诱道:“白芷,你觉得林月儿怎么样?” 白芷绞着帕子,嗫嚅道:“月夫人是个好人。” 只有月夫人,会给病重的小姐送药,对待下人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她几次被人欺负,都是月夫人解围。 陈锦书扶额,林月儿的形象是有多深入人心,就连她的贴身婢女都为她说话。 “丫头。”她严肃着脸道:“如果林月儿是个好人,你家小姐还会被人下毒吗、遭人暗杀吗?” 这还只是她穿越之后发生的事情,此前的原主还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呢! 白芷脸色发白,慌忙跪下:“白芷知错了……” “你先起来,我不是在教训你。”陈锦书再次一叹,看样子她得重新找婢女了,她后面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以白芷的性子实在不能让她放心。 “你要记得,王府里都不是咱们的人。” 白芷疑惑:“咱们的人?” 陈锦书勾唇,带着些许的自嘲:“你、还有我。” “是,奴婢记下了。”白芷咬着唇,重重地点头:“奴婢谨记小姐的话,王府里的任何人都是不能相信的。” 她说得有些口干,倒了杯茶喝了口,杯子却突然自她手里滑落,哗地一声落在地上。 第24章 你可愿意跟着我 “小姐!”白芷一慌:“水里有毒吗?” “不是。”陈锦书的小脸有些扭曲:“我们一共出去了几天?” 白芷掰着指头数了数:“不过十天有余。” 陈锦书的表情更加纠结了,这放置了多日的茶水,味道可真是销魂…… 她挥了挥手:“给我换壶茶,再把皇上赏赐的东西做好登记。” “是,奴婢马上就去。” 白芷按着她的吩咐去做了,陈锦书发了会儿呆,又看了看秦氿的状态,见它仍旧没有苏醒的样子,她才从空间拿出了医、毒手册。 经过这一事,她已经充分意识到了,只有先保命,才能去赚钱! 陈锦书挑灯夜读,在白芷的接连催促下才睡去,然而才睡下不久,她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别的声音。 “白芷?” “不用叫了,你的婢女被我打晕了。” 这陌生的男音让陈锦书残余的睡意瞬间散去,沉声道:“是谁在那!” 在她的房里,竟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这要是传出去她不用做人了。 “锦书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男人点亮了烛火,映照出了一张俊秀而隐约熟悉的面容。 陈锦书瞳孔微缩,这竟是大皇子沈延君! 她紧咬着下唇,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却是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沈延君含笑地望着她:“你这院子冷冷清清的,护卫更是不尽职,看来传闻不假,你确实不得七皇叔宠爱啊。” “大皇子深夜来访,就是为了看我过得好不好?” “当然不是。”沈延君挑眉,却是逼近了她:“以我们之间的情谊,我不该来看看你吗?” 陈锦书紧绷着心弦,自枕头下摸出了匕首,紧紧地抓在手里:“您说笑了,锦书久居王府,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延君笑容玩味,似是很欣赏她尽力掩饰着慌乱的模样:“如果不是陈将军执意求得父皇赐婚,你合该是我的皇子妃,你说,这事是不是误会?” 他的话勾起了陈锦书遥远的记忆,原主确实和大皇子有那么点儿渊源,只不过后来,原主对沈西楼一见钟情,以死相逼求着她的将军爹。 不得已,将军爹才豁出去请嘉和帝赐婚,而大皇子那事儿,她早就不当一回事了。 以至于现在回想起,再联想沈钰之曾给她的警告,方才令陈锦书后悔不已。 是她大意了! “锦书不才,劳您惦记,实在惶恐。”陈锦书垂首,姿态放得很低:“如今已物是人非,恳请您速速离去,别误了您的声誉才好。” “比起你,声誉又算什么?”沈延君却是抚上她的脸,含情脉脉:“你可愿意跟着我?” 陈锦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趁着沈延君靠近的功夫,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向他! 沈延君吃痛,快速地将匕首打落,饶是如此,他的胸口处仍旧鲜血冒出。 他眼底的凶狠毕露:“大胆!”这女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却在此时,烛火一晃,熄灭了。 一室的黑暗让陈锦书的神经再度捏紧,只听一记重物落地的响声后,再无声息。 就连呼吸声,都仿佛静止了。 陈锦书不安地动了动,她好像看见原先沈延君在的地方,又多了一道黑影…… 饶是她再胆大,也被吓得不轻,当下竟是不自觉地尖叫出声。 黑影一动,飞快地捂住了她的樱唇:“是我,别叫!” 陈锦书瞪大了眼睛,堪堪收住了尖叫,她只觉得此声略微耳熟,却无法辨别来人。 这他妈的又是谁,怎么今夜她的屋里净是男人! “王妃娘娘,今夜府中入了外男,疑似刺客,属下奉命前来查探!” 第25章 藐视皇家,该当何罪 Array 第26章 反杀一招 沈西楼的出现,几乎是让陈锦书绝望了。 若是没有沈西楼,她大可以拖延到最后,可沈西楼一来,毫无疑问他才是王府最大的人。 至于她这个王妃算个屁,即便是入了皇家族谱,也不还是沈西楼身后的人! 她强压着心慌,盈盈行礼:“给王爷请安。” “还请什么安?”沈西楼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眼神厌恶至极:“王府都快要被你搅得鸡犬不宁了。” 陈锦书的手掌心全是汗,站在她对立面的人太多了,却只有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月儿,夜深露重,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沈西楼怜惜地握住林月儿的手,和面对陈锦书时的神态判若两人。 林月儿柔声道:“月儿听闻有刺客朝着王妃的陶然居来了,实在担心,故而亲自走一趟,惊扰了王爷,倒是月儿的不是了。” “王爷,不怪月姐姐,是王妃一直拦着不让搜,也不知道这安的是什么心。”江可柔伶牙俐齿道:“陶然居就这么丁点大的地方,清白与否一搜便知。” “王爷,不怪王妃,是月儿思虑不周。”林月儿柔声道:“王妃到底是千金贵体,不可冒犯,月儿愿意一人前往,亲身查探。” 话里话外,无一不是维护着陈锦书,又顾念着她的安全。 可于眼下而言,这种话毫无疑问是火上浇油,让沈西楼对陈锦书的怒气更深了。 “不必了!若真有刺客,你的安全怎么办?”安抚完了林月儿,沈西楼寒声道:“护卫长,还不给本王快些去搜!” 事已至此,再无退路。 “等等,”陈锦书咬牙,当即跪下:“请王爷为臣妾做主。” “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沈西楼厉声呵斥:“几次三番地闹事,你以为王府是什么地方,由着你为所欲为吗?” “锦书不敢。”她重重地磕头,血液自额头渗出,晕红了她的眼:“此事是对臣妾的诬蔑,臣妾无法自证清白,只求王爷一句话!” 月下,她的红衣似火,如同额上那缓缓流淌的血液般,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骨气。 哪怕是一贯对她厌恶有加的沈西楼,不由得停留多了两眼:“什么话?” “如果我的院子里没有搜出外人,今夜之事该如何了结?” 沈西楼不耐烦道:“你想怎么样?” “此事属实,我会向皇上自请下堂,所有的罪责一力承担!”陈锦书一字一句道:“可若我的院子里什么人都没有,便是管家之人不堪重任,治家不严!” 林月儿心神一凛,万万没想到陈锦书会说出这样的话。 若此事成了,她的面前再无阻碍,王妃之位自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可若不成,这管家的权利只能生生被剥夺,不能管家,她连个侧妃的名分都没有,和一众的侍妾又有何差别? 此举到底是工于心计,还是陶然居里真的没有外人? 林月儿权衡着利弊,从最初对王妃之位的红眼冷却下来,她需要的的是稳,不能操之过急…… 林月儿的算盘打得很好,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般。 江可柔毫无疑问是心动了,陈锦书的话是将两个人都拖下水,空有头衔的王妃、实实在在的管家之权,哪一个不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 她笃定陈锦书的房里一定有人,若是没有,林月儿被夺去了管家权,下一个管家的人说不定会是她呢? 论王爷的宠爱,她并不比林月儿少啊! 江可柔的眼神晶亮,拽着沈西楼的袖子道:“王爷,妾身以为王妃的话也有道理,您一向是非分明,该让王妃心服口服才是。” 沈西楼皱眉,江可柔的话没毛病,陈锦书的要求更加不过分,可是…… “月儿,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林月儿眼神微闪,柔柔一笑:“妾身听王爷的。” 背地里,她掠过江可柔的目光藏着一闪而逝的阴狠,是她疏忽了,忘记了这女人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 “好,那就这么办了!”沈西楼的目光再次落向陈锦书,沉声道:“你最好记着你所说的话。” 陈锦书的双眸已经是模糊一片了,却依然挺直着背脊道:“君子一言。” “来人,搜!” 陶然居灯火通明,所有的下人都被叫了出来,由管事嬷嬷一一点名认脸。 屋里屋外,尤其是陈锦书的房里,全都被翻了个大乱,任何角落都没有放过。 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所有的下人更是都对得上号,没有任何人冒充。 林月儿垂着眼睑,掩下了双眸的凌厉,这一次的交锋是她输了…… 江可柔却是无比的失望,她明明已经笼络了下人,知道确实是有男人潜入陶然居,可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沈西楼的面色忽明忽暗,不由望向了仍旧笔直跪在青石板上的陈锦书,闹了这一出,没想到她真的是清白的。 倒是有几分骨气。 他硬邦邦道:“起来吧。” 陈锦书谢了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被人叫醒还处于迷糊状态的白芷这才醒悟过来,飞快地扶起了她,语带哭腔:“小姐……” 她轻拍着白芷的手,示意自己无碍,她平静地对上了沈西楼的眼神:“事情已水落石出,王爷是否也该履行承诺?” 沈西楼皱眉,他并不想剥夺林月儿的管家权利,他已经无法给她王妃之位了,怎么能连实权都剥夺! 将沈西楼的犹豫看在眼里,陈锦书的面容也冷下来了,她淡淡道:“皇上宣我进宫多陪陪太后,听说太后喜欢听故事,不知道什么样的故事能给她老人家解闷?” 威胁而已,谁不会。 沈西楼并不是太后的亲儿子,根本不会向着他,到时候该谁看谁的好戏,可就不一定了。 林月儿时刻观察着沈西楼的神色变化,见他沉下脸,却没有多加呵斥陈锦书,登时便清楚自己的管家权只能生生交付出去了。 “月儿只要能够一直陪在王爷的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她轻声道:“其他的,月儿都不在乎,只是想为王爷分忧,略尽绵薄之力。” 她的姿态摆得极低,莹莹美目闪烁着,柔顺可人的外表下藏匿着丝丝委屈,看得沈西楼心都化了。 这一切,指不定都是陈锦书设计的!他的月儿一心为他操持着王府,哪比得上这女人的心机深沉! “哼。”沈西楼冷哼,扫向陈锦书的目光是十足的不屑:“本王自然说到做到!” 这样的女人,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恶心! 陈锦书对沈西楼的厌恶无动于衷,他的眼里估摸着只有林月儿出淤泥而不染,是遗失而孤立的小白花,旁的人,尤其是她,无论做什么都是碍了他的眼。 “谢王爷。”她话锋一转,忧虑道:“只是王府不可一日无主,这管家还需有人操持才行。” 江可柔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忙道:“王爷,妾身……” 陈锦书幽幽道:“东临国律法,亲王侍妾为无品级夫人,若是传出去,王府管家夫人是无品级的侍妾,置王爷的脸面于何地?” 这话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江可柔的脸上,她的俏颜乍红乍白,不甘道:“王妃可是在瞧不起月姐姐?” 幸好,她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全! 林月儿眼底的凌厉一闪而逝,好个江可柔,夺她掌权不成,又想把她推出去当靶子。 不过瞬息,她又恢复了柔弱如拂柳的模样,肩膀微微耸动着,是道不尽的委屈。 未语,却已经将沈西楼的心牢牢揪紧了。 陈锦书将一切看在眼里,抢在他发飙之前道:“月妹妹侍奉王爷的时间最久,情分自然是不一般,只是例外有一次便好,王爷看可是这个理?” 被她这软钉子一扔,沈西楼的怒意消了一半,她并没有诋毁他心爱的女人。 江可柔却不干了,干脆撕破脸皮:“王妃可是想要这管家权?” 沈西楼皱眉,被点醒了:“你……” “臣妾人微言轻,不敢妄想。”她温声道:“王爷觉得,此事交由皇上定夺可好?” 她这一晚被坑得太惨,精神落差太大,不要点儿好处实在对不起她耗费的心神! “不必!”沈西楼阴沉着脸,再次想起了狩猎场上陈锦书大出风头的一幕。 以当日皇上的态度,若是真的知道了,很有可能会敲定陈锦书掌家! 再有,他可不想把自家后院的事公布于众,白白闹笑话! 陈锦书眨眼,一脸疑惑。 沈西楼语气冰冷:“管家本该是王妃的职责,既然你的身子已经痊愈了,这管家权便交由你了。” “是。”陈锦书毫不推卸地受下,盈盈福身:“夜色已深,王爷早些安歇。” 沈西楼冷冷地收回了目光,再不愿意听她多言一句,率先携着林月儿离去。 他这一走,护卫也相继退下,江可柔见大势已去,恨恨地跺着脚,发狠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弯唇:“拭目以待。” 大戏就此落下帷幕,陈锦书挥退了陶然居的一众婢女侍卫,神色淡然地回到了内室。 她装了一夜的淡定尽数消失:“白芷,守好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危机虽然解除,可是沈钰之和沈延君现下的藏身之处,依然将她的心悬在半空中。她关紧了门窗,低声呼唤:“喂,你到底在哪儿?” 第27章 八卦好精彩 半响等不到沈钰之的回应,陈锦书有些慌了,不由加大了音量:“沈钰之?” 门外的白芷闻声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陈锦书扬声解释着,却是不敢再大声叫喊了。 她心神不宁地坐下,却听异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她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黑影自被掀开的瓦片跳下来。 这可不就是她念叨了半响的沈钰之么! 难怪没有找得到他,原来藏得这么好,害得她白白担心了一场。 她冷声道:“原来世子爷不仅爱听墙角,还是个梁上君子。” 沈钰之没搭理她的嘲讽,淡淡道:“你对自己倒是挺狠。” “……”陈锦书略不自在地别过头,用帕子将额头的血痕抹去。 为什么她狼狈的时刻,总是被这个人看见? 她转移了话题:“沈延君被你藏哪了?” 沈钰之指了指上方,并不作答。 陈锦书抬头,头顶只有被掀开的瓦片,还有漏下来的点点星光。 看来王府的侍卫眼神都不太好,要不然也不会连两个大活人都发现不了。 她笑得讨好:“你走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把沈延君也带走?” 沈钰之面容冷峻依旧:“为什么要帮你?” 这问题让陈锦书无语凝噎,她记得沈钰之早前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次让她不仅没了凝香解毒丸,还险些被匕首伤到。 她咬咬牙道:“世子深夜大驾光临,总不至于是路过吧!” 且这路过的时机还非常刚好,一招就把沈延君劈晕了。 沈钰之颔首,他是收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得知沈延君出现,才顺便过来的。 陈锦书气结,对这张冰块脸很有意见。 她的小脸涨红,多了几分血色后,少了份清冷,多了份娇俏。 沈钰之觉得有趣,他多年来喜怒不显,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表情能有这么多变又灵动。 他开口:“凝香解毒丸,我帮你。” 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模式很是耳熟,可重点是,她只有那么一颗了,必须留着日后保命。 挣扎了片刻,陈锦书坚定地摇头,强调道:“我是真的没有了。” “赊账。” 陈锦书无言以对,她默默地敲出系统:“凝香解毒丸能自己炼制吗?” 系统:“草药充足,且玩家医术等级提升后,是可以的。” 有了系统的答复,她的心也定下了:“成交!” 对陈锦书的爽快,沈钰之满意了:“人我会带走。” 他隐隐感觉体内的毒素有些许被化解了,长期下去,说不定他身上的毒可解。 酬劳可观,这点小忙,他很乐意帮。 解决了难题后,陈锦书也安心了,笑眯眯道:“谢世子。” 沈钰之颔首,衣诀微动,大步离去。 “等等!” 盯着他离开的步子,陈锦书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人也太过分了吧,轻飘飘地来就算了,还打算光明正大地朝着大门走,是想要搞死她吗? “你不是应该走梁上吗?” 沈钰之回头,瞥了她一眼,明明是平静无波的眼神,可其中的冷意却令她不由瑟缩,干笑道:“您请自便、自便。” 呜哇,这男人的眼神真吓人!她明明是付了报酬的! 沈钰之的面容看似冷峻,实际上却是在掩饰其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是他疏忽了,这是荣王府,且她的一举一动还被数双眼睛盯着。 他淡淡提醒道:“你的院子有内鬼,下人手脚都不干净。” 陈锦书眼前一亮:“是谁?” 她知道自己院里的人都不忠诚,可若是有具体的名单,就更好办了。 “这是你的王府。”沈钰之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傻孩子。 陈锦书扁嘴,恨恨地绞着帕子。 她当然知道自己管理不善,可她之前作为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妃,能活着就不错了,哪有心思去想别的。 那孩子气的模样,却让沈钰之多看了一眼,他唇角微掀:“沈延君可能还会找你,小心些。” 这样有趣的人儿,他很想知道她会成长到什么模样。 留下了预警后,沈钰之再不多待,他破窗而出,墨色衣袍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了无痕迹。 陈锦书飞快地跑到窗边,已经是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微咬着下唇,对沈钰之是越发的捉摸不透了。 这人见过她被刺杀,知道灵狐是她搞出来的,知道大皇子对她有想法,还知道她在王府过得水深火热…… 他似乎也没有敌意,每回看似捉弄她,却也实在地给她提供了帮助。 可他出现的时机也太刚好了些,该不会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什么间谍吧? 越想越没谱,陈锦书揉了揉眼睛,决定放过自己去睡觉了。 第二日,她是被林月儿带领过来的一大群管事给吵醒的。 林月儿笑吟吟地行礼:“给王妃请安,这些人都是府里重要的管事,有什么问题,您只管找他们。” 接着,又是一众管事稀稀落落地行礼。 陈锦书一一扫过去,神色倨傲:“都起来吧。” 看得出来,这些人早已被林月儿收买得妥妥帖帖的,想必她是本着不嫌事大的心,才故意卖自己个好。 “我虽入王府多时,却一直病弱没有理事,现下身子虽有好转,却也不能过多操劳,往后府里还是按以往的规矩,你们之前是怎么做的,如今也照旧。” 众人一怔,尤其是林月儿,她原以为陈锦书新官上任三把火,定会立下规矩,重治王府,却不想她就这么轻飘飘地放了权。 她看重的管家权,在陈锦书眼里却如此的不值一提…… 林月儿的眼底有寒光闪烁,没关系,她留了后手,且看陈锦书如何的接招! 管事们却大大松了口气,看来王妃还需要多多倚仗他们,不足为惧! “本王妃乏了,没什么事就都散了。”想了想,她补充道:“把府里的账本送过来。” 钱是硬道理,说不定趁机捞上一笔,她还能达成第一任务! 很快地,陈锦书就发现是自己太天真了。 荣王府根本没钱! 这就是一个空壳,里头早已千疮百孔,以沈西楼的俸禄,根本就不够填王府这个大窟窿,他虽是皇上的亲兄弟,可皇家哪有多少的兄友弟恭。 她头疼了,原先还指望捞一笔,如今只怕是妄想了。 难怪林月儿会这么轻巧的让权,除开情势不谈,她估摸着也知道王府撑不了多久。 呵,算盘打得挺好,好处都拿了,烂摊子却留给她。 白芷一脸疑惑:“小姐好像不高兴?” “你家小姐又被人摆了一道啊。”陈锦书悠悠地说着,啪地合上了账本:“我有多少能用的银子?” 白芷转身,报出了一叠银票:“只有这些了。” “一千两?”陈锦书皱眉,嘉和帝不是有赏赐下来吗,她怎么还是穷人一个? 白芷有些羞赧道:“小姐,皇上赏的都是些玉石首饰,还有珍贵补药,并没有实在的银票和黄金银两。” 陈锦书一叹,她白高兴一场,还以为靠着嘉和帝的赏赐能够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 现在看来啊,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走,把银票都带上,我们出门一趟。” 半刻钟后,白芷不自在地扯着身上的男装:“小姐,我们就这样出去吗?” 陈锦书点头,对自己的装扮很是满意,她手摇折扇,风度翩翩道:“记住了啊,我是迟公子。” 迟木木,迟木,她想用另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 却不想,侍卫第一时间将她们拦下:“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陈锦书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似乎高兴太早了,看来小说和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女扮男装被认出来是分分钟的事好嘛。 “我出去一趟。” 侍卫还欲阻拦:“王妃……” “怎么,我出门还需要经过谁的同意?”陈锦书挑眉:“还是,你们故意跟我作对?” 侍卫对视了一眼,慌忙退下:“奴才不敢。” 陈锦书满意,管着家的王妃也就这点好,不像闺阁小姐,出个门都难,眼下她在荣王府,谁还敢在明面上与她过不去。 出了王府,陈锦书领着白芷直奔闹市。 “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陈锦书答着,目光却一直在街市的铺面游移。 她在考虑要开什么店,才好开启她的赚钱大业。 “听说了吗,大皇子昨夜被人扒光了,扔在皇子府门口呢!” “嘿嘿,都传遍了,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出门,不然就能亲自去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说大皇子买醉,却没带钱,所以就……”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大皇子在醉红楼一掷千金,春风一度,太兴奋了才失态了……” 议论声飘入了陈锦书的耳中,她不由得乐了,这一定是沈钰之的手笔,能让沈延君出这么大的糗,她被敲诈的凝香解毒丸一点儿都不亏! 乐极生悲,她下一刻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她故意压低了声线,低沉道:“不好意思啊!” 那人却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王妃,我们爷请您过去一趟。” 她猛然抬起头,却见来人一身护卫的劲装,语气并无恭敬,甚至望着她的眼神还带着些许的不善。 能够自称为爷的人,还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在多数。 她不动声色道:“你们爷是谁?”沈钰之对她还有凝香解毒丸的需求,所以肯定不是他,那么剩下的人会是谁? 第28章 叮咚——升级! “王妃去了便知。” 陈锦书给白芷使了个眼色,扬起下巴,神色倨傲:“带路。” 护卫见她配合,也没想着用强硬的手段,不料陈锦书趁着他转身的功夫,一手抓住白芷,足尖一点,使出轻功,飞速逃离! 等护卫有所察觉,早已不见了人影。 沈延君听到汇报后,气得当场砸了杯子:“连个女人都抓不住,你们怎么做事的!” 他的面容阴沉得吓人,额前早有青筋冒起,外人若是见着,只怕也不敢相信这是以温润如玉著称的大皇子。 他堂堂的大皇子,金尊玉贵,哪曾想会被人摆了这么一道! 一想到那些流言,沈延君就恨不得把陈锦书给生吞活剥了。 这笔账,他记下了!他就不信了,这女人还能躲一辈子! 而他口中的陈锦书,此刻正带着晕头转向的白芷绕了一大圈,成功地把自己绕迷路了。 “小姐……”白芷惊魂未定,被陈锦书扫了一眼后,她忙改口:“公子,是谁要找您?” 陈锦书谨慎地望着四周,确定了没有可疑的人后,才淡淡道:“无关紧要的人,不用担心。” “可是……” “别可是了,”陈锦书敲了敲白芷的头,无奈道:“你快看看我们这是在哪儿。” 她本意是想往闹市走的,没想到飞着飞着,方向就偏了。 白芷一看四周的草木悠悠,脸色都白了:“这好像是在远郊……” 陈锦书一僵,这下可好,她们要怎么回去王府? 此时,她隐隐听见了异样的声响,担心又是那些人追过来,便对白芷道:“你留在这儿不要乱跑,我去看看周围的情况。” “公子!”白芷一听急了,哪能让自家小姐干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让小的去办就行!” 陈锦书拒绝了,灵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白芷的面前。 循着声音追过去,才知道这并非是跟着她的人,而是一群黑衣人正在对付一个青衣短衫的男子。 男子显然已经受了重伤,却死死地抵抗着,用不要命的打法生生从黑衣人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等姿态,倒是让陈锦书刮目相看,她自系统取出了小巧的弓箭,想了想又抹上了加倍的玉石散,这才集中精神一一射向黑衣人! 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相继倒下了。 “这小子还有同盟!” 傅永安茫然地看着倒下的敌人,危险警报的解除让他心神一松,强压的痛意却呼啸而至,使他快支撑不住了。 饶是如此,他仍旧对着空气沉声呼喊:“阁下的大恩大德,永安没齿难忘,若阁下用得着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最后一丝心气用尽,他重重地倒下了。 本想一走了之的陈锦书有些犹豫,这男人还挺重情重义的,既然帮了忙,那就帮到底吧! 她自树梢一跃而下,落到男子的面前。 这一看,她有些吃惊了,这男人伤得极重,每一道伤口都非常深,光是看着就让她头皮发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打定了主意救人的陈锦书打开了储存空间,未想,里头用得上的只有一些随着医书赠送的绷带。 再次认清了自己的穷鬼身份,她不由得叹息了。 系统:“附近有大片野生紫珠,其根、茎、叶、花、籽均可入药,有解毒、止血、消炎等功能。” 陈锦书眼前一亮,系统出现得太及时了! 她回头去找了白芷,一主一仆采药打水,就地磨药,处理包扎伤口。 “公子,这人是谁啊?” 陈锦书擦拭着额头的汗迹:“不认识,我看他挺惨的,能帮就帮了。” 系统:“叮——玩家熟练度增加二十点,医术升至一级!” 陈锦书一喜,看来好人有好报呀,她居然歪打正着地升级了! “医术满级是几级?” 系统:“技能封顶都是十级。” 她舒了口气,十级听着倒是没那么吓人,应该挺容易达成的。 系统看出了她的想法,跳出了十级所需的经验进度条,上方遥遥无期的数字如一盆冷水直接往她的头上浇,瞬间心凉。 果然,她就不能对系统有什么指望! 医术升级之后,陈锦书发现她对草药的敏感度似乎变高了,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紫珠花的味道。 除此之外,好像还夹杂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 系统:“这是黄色杜鹃花的香味,它的植株和花内均含有毒素,误食后会引起中毒。” 毒花啊…… 陈锦书沉吟:“它能种植吗?” “玩家花艺满级,不论是毒花毒草,还是珍贵药田,都能种活。” 陈锦书精神一振,打定主意将所有的花花草草都塞进空间,搬回陶然居种植。 见男子的伤包扎得差不多了,她吩咐道:“你看看周边有没有人家,给些银子,拜托他们帮忙照顾。” 白芷眨眼:“公子要去哪?” “我随便走走。” 白芷依言离开,陈锦书便抓紧了时间,将所有的紫珠和黄花杜鹃都拔了,统一扔进储存空间。 等她忙完了,白芷也带着两个农家壮汉回来了。 “公子,他们是这儿的农户,已经答应照顾伤患了,而且他们刚好要进城,能带咱们一路。” 陈锦书打量着那两个壮汉,见他们一脸憨厚的模样,点了点头:“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壮汉淳朴地笑:“我们会照顾好这位公子的。” 解决了伤者的问题,又采摘了足够的紫珠和杜鹃花,陈锦书的心情不错,问清楚了他们的具体地址后,约定了隔日再过来探望,便随着他们的车回城。 “公子,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难得出门,即便是遇到了意外,也让白芷感觉新鲜,有些乐不思蜀了。 “接下来么……”陈锦书想了想,道:“去买个铺子,再去牙行买些下人。” 陶然居的下人,是时候全部换掉了。 白芷不解:“买铺子?” “对,咱们得赚钱了。”陈锦书说得豪情万丈:“等着啊,公子我日后带着你吃香喝辣!” 也是运气好,刚说完,陈锦书便看到了不远处一家药铺贴出来的转让告示。 这个地段不错,人流量很多,她索性带着白芷上前询问。 一问之下才知,店家是因为急着回乡下照顾生病的老母亲,故而转让药铺。 双方洽谈顺利,价格方面也没有异议,当场签订了下来。 店家一脸憨厚道:“敢问公子盘下来,是想要做些什么生意?” 陈锦书思索了片刻,才道:“我打算改成医馆。” 一方面能赚钱,另一方面她也能客串个坐堂大夫,提升提升技能。 “医馆?”店家吃了一惊:“公子怕是刚来京城吧,您有所不知,城里是民信医馆和仁德医馆独大,别的医馆生意惨淡啊。” “哦?”陈锦书挑眉:“这两家医馆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店家瞅了瞅四周,才低声道:“这两家医馆,后头都有靠山,听闻仁德医馆是大皇子护着的,民信医馆则是荣亲王的远方亲戚开的呢!” 陈锦书勾唇,巧了,这两个人都和她不对盘,这生意她抢定了! “没关系。” 店家见陈锦书自信满满的模样,便不再劝阻,转而问道:“我这的小二都很勤快,办事也利索,公子要留着吗?” “留着吧。”陈锦书并不打算做太多改变,一来她没那个时间,二来重新招人也麻烦。 店家见陈锦书那么好说话,也松了口气,招呼小二过来:“冬子,来见过东家。” “东家好!”冬子笑容羞赧:“我会好好干活的,请您放心!” 冬子的年纪看着和白芷一般大,乖巧而懂事的模样让陈锦书也很是放心:“好,我的医馆就交给你了。” “是!” “我还要做些修整,没有那么快正式营业,这些天你先在家休息,等开工之日我让人通知你的。” 简单的交代完毕后,陈锦书心情愉快地带着白芷离开。 白芷眨巴着眼,止不住的好奇:“公子,我怎么不知道您懂医?”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陈锦书哼着曲儿,臭屁道:“走,咱们去一趟牙行,就回府了。” 牙行的人早已练就了一番识人的本事,一见陈锦书主仆精致的装扮,立刻迎了上去:“公子是需要采买丫鬟吗?您想要什么样儿的?” 陈锦书淡淡道:“我先看看。” “得叻!您慢慢挑。” 她此番是为了换掉陶然居原有的人员,也不打算用作心腹,便随意地点了四个相貌清秀的小丫鬟,又加了四个长相凶狠的护卫。 “都送到荣王府。” 牙行的人一听是荣王府,态度更为热情了:“好的,您稍等片刻,马上给您安排好!” 陈锦书颔首,在原地等了片刻,那人便拿着卖身契出来了:“这些人是卖身契,您请收好。” 陈锦书一一验过了真伪,示意白芷给钱。 等忙活完毕后,已是夕阳落山了。 白芷不由担心道:“公子,这么晚回去,真的没关系吗?” 陈锦书背着手,老神在在:“没关系。”却不想,她刚一踏入王府,护卫立刻将她拦下:“王妃娘娘,王爷在前厅等您很久了。” 第29章 被禁足 陈锦书眸色一闪,沈西楼要找她,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她淡淡道:“等会牙行会送人过来,直接让他们去陶然居。” “是。”护卫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和陈锦书作对,一口应下。 陈锦书满意,领着白芷往陶然居走去。 “王妃,前厅不在那个方向!” “本妃要先去净身。”陈锦书的借口信手拈来,远远甩下护卫离开。 白芷不无担忧道:“小姐,王爷还在等着您呢……” 陈锦书莞尔:“凡事有你家小姐顶着,别怕。” 白芷仍是担心,可见陈锦书信誓旦旦的模样,遂放宽了心。 回到陶然居,陈锦书第一时间将所有下人都集合起来,她坐在上首,施施然道:“你们都跟我多久了?” 下人拿不准她的态度,颤颤巍巍地答着:“回王妃,不过半年余。” 她嫁入王府也不过是半年,换言之这些人一开始就在跟着她了。 她似笑非笑:“这半年,是不是觉得在我这儿没出息?” 婢女侍卫一听这话,马上就给跪下了:“奴婢/奴才不敢!” “不敢?”陈锦书把玩着茶盏,却在下一瞬间变脸了,凌厉的目光飕飕飕地扫出去:“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连本王妃都敢出卖了!” 众仆明了,王妃是开始算账了,都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再多言了。 陈锦书冷笑,以为不说话,她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你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若是主子不要你们了,便逐出王府罢。” 一言激起万丈涟漪,众仆都有些慌了,几番犹豫后,一些确实有靠山的选择了离开,只剩下稀稀落落的身影还跪在原地。 陈锦书起身,吩咐道:“白芷,把离开的人做个登记,剩下的把卖身契还给他们。” 她的小院,总算能清净了。 “王妃!”边上跪着的婢女用力地磕头:“奴婢不要被赶出去,奴婢誓死跟随王妃!” “奴才也誓死跟随王妃,绝无二心!” 要求留下的不过三人,两个婢女,一个侍卫。 陈锦书瞥了他们一眼,神色淡淡:“都抬起头来,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中尚有什么人?” “奴婢欢欢,父母双亡,是王妃您把奴婢带回王府的。” “奴才小喜,家中只有病弱的母亲。” “奴婢银杏,父母、兄弟都在。” 眼前这些和今日的小二冬子相差无几的忐忑又澄澈的眼神,令陈锦书的心微微一动,有些不忍将人赶走了。 “你们留着吧。” 她便信任一次,若是错了,只当是个教训了。 “谢王妃!” 这厢整顿完毕后,那边新买的婢女和护卫也送过来了,他们尚未有名字,恭敬地跪在新主子的面前,等着她发话。 陈锦书的眼神有些迷离,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生出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哪怕她现在是陈锦书,可她的灵魂终究是属于迟木木的,她不敢杀人,即使她的箭无虚发,百发百中,也从来都是避开要害,只抹玉石散将人迷晕。 她也不想抹杀旁人的姓名,更不想融入东临国…… “都起来吧,你们的名字就不改了,按着乳名叫便是。”她幽幽一叹:“你们既然是我的人了,只要守好本分,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自此,陶然居的人员问题圆满解决。 陈锦书让白芷给他们分配工作,独自去了后院的空地,将空间里的草药毒花都搬了出来,吩咐他们小心地种上后,神色怏怏地回到了内室。 “小姐心情似乎不太好?” 陈锦书已经换下了男装,趴在桌子上,疲倦道:“我想回家了。” “小姐……” 白芷的眼圈登时红了,将军北上守着边疆,家眷仆人一律随同,只留下小姐一人在京城,孤苦无依。 “王爷到!” 外头通报的声音将陈锦书的愁绪打断,她尚有任务未完成,人又深陷王府脱离不得,前路已经很艰难了,她又怎么能白白浪费时间在这儿空悲叹! 她舒了口气,轻拍着脸颊,以便打起精神,好去应付沈西楼。 “你是怎么管家的?就会跑出去瞎晃,还有没有王妃的样子了!”沈西楼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柔儿感染了风寒,你也不知道请个大夫去看看!” 原来又是为他的红粉佳人而来,陈锦书屈身,没诚意地行礼:“王爷息怒,臣妾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顿了顿,她一副为难的模样道:“臣妾今日查账,才知府里仅剩的银钱不足以支撑下个月的开销,臣妾便想看看陪嫁的铺子可有盈利,却不想铺子都被变卖了……” 沈西楼脸色一变,滔天的怒气也变得有些心虚了,陈锦书所有的陪嫁,早被他转手用做其他的用途。 “臣妾寻思着,莫不是王府进了贼?”陈锦书一脸神伤:“可要报大理事查个清楚?” 沈西楼面无表情:“休要胡闹,出嫁服夫,你的嫁妆自然也是由本王所管。” 他可丢不起占用王妃嫁妆的脸。 陈锦书的小脸满是恳切,好似一点儿都不介意嫁妆被挪用:“臣妾原是想用嫁妆贴补公中的开销,既是如此,一切交由王爷做主。” 她抬眸,秀眉蹙起,担忧十足:“只是日后,王府的开销……” 沈西楼的俊容登时发沉了,终于反应过来陈锦书是设了个套等着他跳! 他既然认下了嫁妆一事,就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走,如此以来也不可能在银钱一事为难她,更是要给足她管家的银钱。 好啊,竟然敢摆他一道! 他阴沉着脸道:“王府的开销,无需你操心!本王自有安排!” “那臣妾可就放心了。”陈锦书松了口气,转而道:“对了,柔夫人的身子可还好?王爷可有请大夫?” “哼!”沈西楼语气森冷,威胁道:“你要对月儿、柔儿上心些,都是自家姐妹,你若是耍什么花样,本王决不轻饶!” “臣妾不敢。”陈锦书垂首,敛去了眼底的嘲讽:“臣妾这儿没有别的事情,您还是多多陪着柔夫人好。” 这沈西楼是脑子有包吧,还敢要求她对这些莺莺燕燕上心,一口一句自家姐妹,想得可真美! 她不把王府搅得天翻地覆,已经非常对得起他了。 “你连本王的命令都敢无视,还有什么不敢的!” 陈锦书看似恭敬的模样,让沈西楼又想起自己在前厅干等的不快,他恶狠狠道:“你喜欢呆在陶然居是吧?来人,传我命令,王妃禁足,一个月内不许踏出陶然居半步!” 陈锦书倒是不争不辩,软软地应下:“臣妾遵旨。” 她这软绵绵的模样,不管说了什么都像是拳头砸进了棉花里,沈西楼纵是满腔怒火也无益,怒瞪了她一眼后,索性甩袖而去。 陈锦书表面功夫做得相当到位:“恭送王爷。” 白芷却以为她是黯然神伤,上前悄声道:“小姐,您还好吧?” 她实在为小姐不平,小姐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可王爷的态度却还是这么恶劣,甚至要将小姐禁足。 若是将军在,小姐定然不会受这么多的委屈吧……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陈锦书眨眼,一反先前小媳妇样儿,双眸灵动地转着:“禁足多好。” “啊?” “你不是说新来的雀儿厨艺了得吗,日后咱们就在小厨房自己吃了。” “哈?” 数脸懵逼的白芷让陈锦书乐了,畅快的笑声飘荡在上空,也感染了陶然居内一众的婢女。 白芷也跟着笑起来了,只要小姐开心就好。 陈锦书望着自己的小院,眉眼弯弯,陶然居虽然偏远,但好在该有的都有了,她完全可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的禁足,再次在王府掀起了风浪。 这结果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禁足的王妃构不成威胁,瞅着的却也是哪怕她被禁足,也还是有权利管家的王妃。 一时间,王府内部对陶然居的观望更深了。 而陈锦书呢,两耳不闻窗外事,顺带教育婢女和护卫恪守本分,守好陶然居。 余下的时间,她一心专研着医术和毒术,在她的刻苦下,蹭蹭蹭地升至了五级。 升级的奖励丰厚,最让陈锦书欣喜的是珍贵草药和毒花的种子,她让人开出了一方地,将种子洒下,悉心照顾着。 这夜,陈锦书兴奋得有些失眠了。 有五级的医术在,大部分的疑难杂症都能解决,她的医馆可以考虑开起来了。 再加上有毒傍身,基本没有什么人可以轻易动她。 只是她买下药铺和下人已经花掉了大量的银子,现下手头根本没钱…… 该想个法子赚钱才行。 “白芷。”她幽幽一叹:“你说,怎么样才能赚钱?” 睡在下榻的白芷迷迷糊糊道:“赚什么钱?” 陈锦书扶额,知道这种事情和没心机的小丫鬟商量是没有结果的,她索性轻手轻脚地起身,燃起了蜡烛,坐在窗边认真地思考起来了。 冷不丁的,她听见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女人的钱最好赚。” 陈锦书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了,左右张望着,只见烛光照亮了内室,却始终不见多余的身影。 她的心底开始发毛…… 第30章 美色虽好,只宜远观 陈锦书心里毛毛的,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她对鬼神一说是相信的。 这大半夜的,不会出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正想着,她的后背一凉。 一回头,只见窗户被推开了,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地念着各路神仙的名字。 “阿弥陀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速速显灵,恶灵退散!” 等了半响,四周围静悄悄的,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可面前却立着一道墨色的身影! 男人不言苟笑,冷峻的面容和以往别无二致,他轻瞥了她一眼:“胆小鬼。” 陈锦书俏脸一沉:“怎么又是你!” 这面瘫脸,可不就是沈钰之! 沈钰之眸色淡淡,脑海里却仍旧是她受惊的小模样,实在很意外,连死都不怕的她,竟然会怕这些玄学。 他的眼神让陈锦书越发恼了,这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她房间,还意图嘲笑她! “世子爷这是打算转行,成为采花大盗吗?” 她好歹也是个女的啊,这阎罗世子却在她的闺阁来去自如,若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沈钰之眉梢微动:“你似乎对自己的魅力有所误解。” 陈锦书俏脸涨红了,这人明明看着是个闷葫芦,可一句话能噎死个人。 所有含在口中的话,最后悉数化成了一个单音,她咬牙切齿道:“滚!” 沈钰之反客为主,悠然地坐下:“你要赚钱做什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陈锦书怼了回去,却不由得想起他所说的话。 女人的钱最好赚。 仔细想想,好像真是这个道理。 沈钰之自袖中取出了一叠银票,淡淡道:“说了,这些都是你的。” 他本是想找她解毒的,未想还有别的发现。 她的秘密,很多。 陈锦书的眼睛都看直了,是一叠的票子呢,有了这些作为本钱,她绝对可以发家致富了! 可是…… 她微咬着下唇,眼神再次落在了沈钰之冷峻的面容上。 这位世子爷可不是个善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不要。”她硬气地推开了票子,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腕,那混乱的脉象让她怔了怔,脱口而出:“你又中毒了?” 沈钰之坦然道:“是。” 她迟疑了片刻,方才正式地搭上他的脉搏,她这些天基本都是走理论知识,难得碰上个活人,用来练练手也不错。 半响后,她震惊地收回手:“你体内几乎有上百种的毒素……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钰之不答,双眸幽深而冷寂:“你有什么办法?” 她默默地敲了敲系统:“他有救吗?” 系统没有正面回答:“医技满级,可起死人而肉白骨。” 陈锦书一喜,原来自己可以变得那么流掰!到时候,他这小小的中毒自然不在话下了。 只是现下,她距离满级还有一半的路要走,只能把话往保守里说。 “灵药难寻,我暂时只能帮你把毒素压制。” “可以。” 她点开了控制面板,开始查看沈钰之的最佳治疗方案。 “病人中毒过深,宜针灸为主,药浴为辅。” 后方则是一张完整的穴位图,以及药浴所需的种种药材。 这一看,陈锦书懵了。 这穴位可都在后背啊!她要下针,岂不是得让沈钰之脱掉上半身? 见她迟迟未有动作,沈钰之眉头微皱起:“有问题?” “针灸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我这里不太方便。” 作为医者,男女有别是不存在的,可眼下她是在荣王府啊!要是突然冒出个人,他们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沈钰之读懂了她的意思:“我知道了,跟我来。” 她一脸疑惑:“啊?” 却见沈钰之抓住了她的右臂,暗暗使力后,竟是直接带着她飞出了陶然居! 骤然飞至半空,陈锦书气得抓狂:“你要带我去哪!” 这人什么时候能按理出牌一些? 夜空中,沈钰之的声音被风吹散了些,低低地在她的耳边回荡:“回府。” 这低音炮般性感的声音,让陈锦书不争气地红了脸。 她是个声控,可他的声音偏生是该死的好听! 大脑已当机,陈锦书结结巴巴道:“回、回什么府?” 沈钰之低头,她一头青丝被夜风吹散,微红的耳垂清晰可见,竟是有种别样的妩媚。 他心念微动:“你在害羞?” 陈锦书一僵,恼羞成怒了,她重重地拍掉了沈钰之的手,保持一丈的距离:“离我远点!” 是她智障了,居然忘了自己也会轻功。 沈钰之望着她灵动的身影,唇角不可抑止地泛起了细微的弧度:“跟上。” 他的速度极快,残影显现,生生与她拉开了一半的距离。 陈锦书不服输的性子冒了出来,她可是有作弊利器的,怎么可以输给他! 月凉如水,一黑一白的身影在京城上空闪过,转瞬即逝。 好不容易到了世子府,陈锦书气喘吁吁地停下,觉得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沈钰之回头,眼含赞赏:“轻功不错。” 他虽只用了一半的功力,可她能够跟上,已是不易了。 这赞赏让陈锦书一点儿都不高兴,她怒目而视:“这就是你让我解毒的态度吗?” 沈钰之颔首:“赊账是要给利息的。” “……”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让陈锦书几欲吐血,万恶的资本家! 她怎么就招惹上阎罗世子了呢? 她恶声恶气道:“备水,熬药,我要施针!” “景松。” 沈钰之唤了声,景松鬼魅的身影便显现,毕恭毕敬道:“爷。” 他家世子爷真乃神人,竟然把荣王妃都拐回府了! “按荣王妃的吩咐去办。” “是!”景松应着,眼神却不由得落在了陈锦书的身上,他有一种荒谬的念头,眼前的荣王妃,也许某一天会变成他们的女主人! 景松那亮晶晶的眼神盯得陈锦书心底发毛,果然近墨者黑,主子是怪人,护卫也好不到哪里去! “王妃?” 时间紧,陈锦书收回了胡思乱想,她清了清嗓子,飞快地将所需的药材报了一遍。 景松听令,鬼魅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空气中。 这样好的身手,令她不由得看多了两眼,这样厉害的手下,她也好想要…… 沈钰之淡淡道:“你若有需要,我可以将暗卫借你。” 陈锦书双眸清亮:“和景松一样厉害吗?” “各有所长。” “我要!”顿了顿,她狐疑道:“你突然这么好心,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这无利不起早的阎罗世子,会这么好心帮她吗? 沈钰之冷峻的面容好似看不出私心,自然道:“解毒的报酬。” 无论如何,他都是要留人在她身边的,不若将暗卫转入明处。 陈锦书哪里知道这张面瘫脸下藏着的心思,被人算计了一场,心底还是美滋滋的。 “那我不客气啦!” 沈钰之颔首:“甲一、甲二,出来见过荣王妃。” 暗处的甲一、甲二身形诡谲地出现:“见过王妃!” 沈钰之幽深的眼神掠过了暗卫:“你们以后留在王妃身边,听令于她。” 二甲恭敬地行礼:“是!” 他们默默腹诽:主子爷这做法也是没谁了,明明是要他们时刻监视王妃,竟然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收下了两个暗卫,陈锦书身心舒畅。 正好,景松也上前回报了:“王妃,一切都准备好了。” “好的。”拿人手短的陈锦书没有过多地废话,走进了内室。 她假意在袖中摸索着,实则飞快地从空间取出了针具,她下巴微抬:“脱衣服。” 景松瞪圆了眼睛,荣王妃这行事作风也太…… 沈钰之的眉头锁起,凌厉的目光如利剑般朝她扫去。 这架势,陈锦书一看便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她没好气道:“脱掉上衣,不然我怎么施针?” 沈钰之并非是扭捏之人,当下便除了外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那流畅的肌肉线条让陈锦书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这黄金比例的身材,让她好想摸摸看是什么手感。 景松轻咳了声:“爷、荣王妃,属下先出去了。” 荣王妃的眼神亮晶晶的,好像是看到食物的饿狼一样,他突然开始同情自家爷了。 虽说是为了施针,可他们世子爷还是纯情小处男,然荣王妃即便是看光了,也不会对爷负责的,可叹可叹! 陈锦书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眼神,美色虽好,却只宜远观,她再想不开也不会对阎罗世子下手的! “我要开始施针了,刚开始会有些疼,要忍着些。” 沈钰之颔首,按照她的要求躺下,第一根针扎下时,他闷哼了声,便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陈锦书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也坦然了,毕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罗世子,不怕痛也是正常的。 她定下心来,屏住呼吸,按着穴位,一针一针地扎下。 漫漫长夜过去了,陈锦书舒了口气,小心地将针从昏迷的沈钰之身上取下。 她唤来了景松:“已经好了,把你们世子抬入药桶里,泡一个时辰,要持续一周,每天一个时辰不能中断。” 事关主子健康,景松不敢马虎:“一周后可痊愈?” “只能暂时把他体内的毒素压制住,治标不治本。”顿了顿,她问道:“你家世子的毒怎么会中这么多毒?” 他体内数种奇毒,每一种都能致命,可这么融合,反倒是互相压制了。 景松不答,而是道:“已是六更天,属下送您回王府。” “六更?” 陈锦书吃了一惊,这天都亮了,白芷发现她不见了,还不得急死。而事实上,白芷不仅急死了,还快要被某不速之客给搞死了。 第31章 谋划开始 陶然居内。 白芷一早起来发现陈锦书,急得不知怎么是好,偏偏这个时候,江可柔跑过来了,美其名曰‘给王妃请安’。 “柔夫人来得不巧,王妃昨夜受了凉,还未起身。” “王妃着凉了呀。”江可柔故作关心:“我前不久也是这样,刚有经验呢,就让我去给王妃伺疾吧!” 白芷强硬地挡在江可柔面前:“不敢劳烦夫人,王妃有奴婢伺候足以。” “你拦着我作甚?”江可柔冷哼,一把推开了白芷,假惺惺道:“伺候王爷和王妃,也是我这个做夫人的职责。” 白芷咬牙,带着一干婢女再次上前:“夫人留步!” “你们一个两个的,反了是不是?” 江可柔本就是来找麻烦的,被她们这态度一激,狠厉道:“我今天就替王妃教训教训你们这些不懂规矩的下人!” 白芷的心是慌乱的,背脊却依然挺直,小姐不在,她说什么也要将人拦着! 江可柔的侍女扬手,一记重重的耳光朝着白芷甩去! 千钧一发间,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哪来的阿猫阿狗,大清早地在陶然居乱吠?”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道清丽的身影自内室款款而出。 白芷的眼圈登时红了:“王妃!”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陈锦书颔首,眼神带着安抚,小丫头真的吓坏了。 还好景松的提醒及时,赶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江可柔的面容一沉,她等了半个月余,见陈锦书还是如隐形人般被遗忘,这才特意过来瞧瞧她可怜的样子,让她尝尝被踩到底的滋味! 谁想,这女人还是一贯的嚣张,一口一句阿猫阿狗,这口气她怎么能忍! 江可柔皮笑肉不笑道:“给王妃请安。” 陈锦书漫不经心道:“既然请过了,你回去罢。” 她这随意打发的态度,让江可柔愈发地恼了:“听闻王妃身体不适,又在禁足期间,既不可走动,又无法传召太医,妾身实在担心,这要是出了什么事,王爷得多难过呀。” 这明着是担心,实质上句句都在戳着自家主子的伤疤,让忠心护主的白芷一行婢女涨红了脸:“柔夫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王妃这陶然居真是没规矩。”江可柔冷哼了声:“若王爷知道了,定然会更恼您,妾身今儿斗胆,替您立立规矩!” 她示意丫鬟动手,一人抓住了白芷的胳膊,一人扬手,将那未扇下的耳光再次挥去! 陈锦书厉喝:“谁敢!” 与此同时,好似一阵冷风闪过,一个黑色身影咻地出现,将白芷护至安全的距离。 江可柔扑了个空,险些摔了下去,丢了这么大的脸,她哪里忍得下去! “你屋里果然藏了男人!等我禀告王爷,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白痴。”陈锦书冷笑:“我堂堂将军府嫡女,身边有暗卫保护,有问题?” 江可柔一僵,双眸闪过浓浓的妒恨,不就是有个好出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不就是仗着背后有将军府么,我坦白告诉你,王爷承诺,只要生下一儿半女,这王妃之位最后是谁的,可说不准了!” “天真。”陈锦书勾唇:“王爷是立下了白纸黑字的承诺,还是因你伺候得舒服了才随口说说,你心里没数吗?” 难怪江可柔会突然找她麻烦,原来是因为一句空口白话,她突然有些同情江可柔了。 江可柔的脸乍红乍白,陈锦书说对了,王爷确实是在那种时候许下的承诺,可她竟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她狠狠地跺脚:“你、你给我记着!” “我记下了,来人,送客。” 陈锦书打着呵欠,她困得不行,不想在花时间应付江可柔,索性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江可柔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紧捏着拳头,恨恨地盯着门口。 该死的,她不会放过陈锦书的! “去怜月阁!” 她治不了陈锦书,但有人可以! 陈锦书根本没把江可柔放在心上,人一离开,她顿时没形象地倒在椅子上。 白芷忙问道:“小姐,您到底去哪里了?” 陈锦书随口道:“睡不着,出去走走。” 她不可能说实话的,要不这妮子得被吓死。 在白芷眼里,自家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自然不会深思,她从怀里掏出了银票:“这是放在桌上的银票。” “桌上?”陈锦书接过来,发觉这厚度和她昨夜从沈钰之手里拿的差不多,难道是他留下来的? 仔细想想,除了他以外也没有旁人了。 财迷似的数了数具体的数额,陈锦书笑得眉眼弯弯,这阎罗世子还是挺知情识趣的,不枉她昨夜辛辛苦苦地解毒! “先收起来吧。” 她再度交到了白芷手里,慢吞吞地爬回床上补眠。 此时的怜月阁,也是一片姐妹间和谐友好的氛围。 江可柔笑容甜美:“果然月姐姐这儿的茶最好,连王妃都比不上呢。” 林月儿笑容温婉:“我哪里能和王妃娘娘相提并论,只是难得妹妹喜欢,我回头给你送去。” 江可柔没想到林月儿不顺着自己的意思,她双眸转了转,反应过来因为管家一事,她们的伪合作有了裂痕。 “谢谢月姐姐。”她用不经意的口吻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我已经入府半年多了,姐姐美貌却更甚从前,难怪王爷最宠爱你。” “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个做什么。” 林月儿说得客套,笑容里却自有一股傲气,她和王府其他女人不一样,王爷宠她爱她,是理所当然的。 “我只是在想,如果姐姐生下一儿半女,陶然居那位只怕是连个站的位置都没有了。” 林月儿的双手悄然握紧,独得沈西楼宠爱,却一直无孕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若非是她无所出,又怎么可能由着沈西楼迎娶陈锦书! 可遗憾的是,她什么偏方都试过了,却一点儿成效都没有…… 但以林月儿的骄傲,她当然不会在江可柔面前流露出真正的情绪。 她淡淡道:“王妃毕竟是王妃。” 江可柔咬牙,没想到林月儿也这么难缠,她干脆道:“不孝有三,无后最大,陈锦书早已犯了七出之条,这王妃怎么可能坐得稳!” 林月儿心念微动,她虽然不再管家,但王府的动向她还是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江可柔在陈锦书那儿吃的闭门羹。 她轻笑,若是她们要先斗,她很乐意坐收渔翁之利。 “妹妹的意思是?” “马上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若是在那样的场合,王妃品行不佳,冒犯皇后娘娘,又有谋害王爷子嗣的罪名,她这荣王妃还能做得安稳吗?” 林月儿挑眉,有些意动,原来江可柔的主意已经打这么远了,这法子听着倒也不错,只是可行性…… “妹妹怕是忘了,皇后娘娘的寿辰只有大臣命妇及尚在闺阁的小姐可以参加。” “这就需要月姐姐帮忙了。”江可柔微微一笑:“月姐姐独得王爷宠爱,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这顶高帽带得林月儿心神舒畅,可她也不是个好相与,哪会一口应下江可柔的要求。 她一脸为难道:“我也很想帮忙,可毕竟人微言轻,咱们的身份哪里比得上王妃……” 论理,这种宴席是不会有她们出现的机会,以往是因为她破格管家,才有这样的机会。 江可柔在心底暗骂着林月儿狡猾,面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道:“月姐姐放心,我绝不会牵连于你,我只想让陈锦书不好过!” 等她解决了陈锦书,绝对不会放过林月儿! “好吧,我尽力便是。”林月儿这才应下:“妹妹回去等我的消息。” 她巴不得江可柔第一个冲上去对付陈锦书,这种好事怎么能不配合。 是夜,林月儿在一番柔情小意后,顺势对沈西楼提出了要带着江可柔去参加皇后寿辰的要求。 “小月儿,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给你摘下来,这点儿小事算什么,准了!” 林月儿柔媚一笑,柔若无骨的小手攀上他的胸膛:“谢谢王爷,王爷对月儿真好。” “月儿才知本王的好吗?”沈西楼拥着佳人在怀,火热的大掌放肆地游移,惹得佳人喘息连连。 “王爷真讨厌……” “我还有更讨厌的……” 红帷帐下,又是一番云雨。 第二日,沈西楼记挂着林月儿的要求,一下朝直奔陶然居。 “王爷驾到!” 陈锦书看书正看得认真,一听这声音,眉头微微蹙起。 她不是正禁足吗,沈西楼又打算找她干嘛? 腹诽归腹诽,余光一见那青色的身影,她随即屈身道:“给王爷请安。” 陈锦书穿着红色的衣裙,一头青丝挽起,仅用一只红珊瑚发簪挽起,简约却不简单,明艳照人。 饶是见惯了美人的沈西楼,也不由得失神了。 “王爷?” 陈锦书皱眉,这人难道是来盯着她发呆的吗? 她的呼唤让沈西楼收回了目光,面带不屑,明明在禁足,却仍穿成这样,是打算勾引他吗? 他冷冷道:“我对你没兴趣,你死了这条心。” 陈锦书默默无言,有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就算了,还自以为是,真是可怕。 她垂首:“臣妾不敢有非分之想。”“如此最好。”沈西楼对她这态度还算受用,才命令道:“后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你带着月儿和柔儿一道去!” 第32章 寿宴风波 陈锦书眨了眨眼:“臣妾不是还在禁足吗?” 说实在的,她对皇宫那种华丽而森严的地方没什么兴趣。 沈西楼面色一沉:“你可以出来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女人是诚心和他对着干吗? “谢王爷恩典。”陈锦书福身:“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言外之意,没事赶紧滚。 “你别以为本王很想来你这儿!”沈西楼重重一哼:“你记着,寿宴上可别给王府丢人现眼。” 陈锦书微笑:“王爷既然担心,大可以继续让我禁足。” “你!”沈西楼火冒三丈,要不是她还挂着荣王妃的头衔,他绝对要掐死她! 陈锦书笑容不减,丝毫没有被沈西楼的怒火所影响。 要是他这就被气死了,她还乐见其成。 “皇后娘娘的寿礼,月儿会给你送过来。”他恶狠狠道:“你要是敢在寿宴生事,本王决不轻饶!” “是,臣妾谨记于心。” 陈锦书笑眯眯地答话,这乖巧温顺的模样令沈西楼发作不得,只得甩袖离去。 白芷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姐,你这么跟王爷说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觉得很合适呀。” 陈锦书摊手,对着一个处心积虑要搞死她的人,她能做到笑脸相迎可谓是非常不错了。 林月儿的效率很快,转眼就把寿礼送过来了,是一幅凤凰于飞的绣品,栩栩如生,非常精致。 银杏惊叹:“月夫人绣得真好!” 欢欢点头表示赞同:“是呀,奴婢的娘亲是绣娘,可和月夫人一比,就拿不出手了。” 见自己的侍女都对才貌双馨的林月儿佩服得不行,陈锦书看在眼里,不得不感叹一声,她确实很会做人。 她的心机之深沉,比江可柔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这样的林月儿,会那么好心给她准备寿礼吗? 唯有白芷,在陈锦书长期的叮嘱下总算长了点心,她忐忑道:“这绣品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有。”陈锦书笑容变得玩味,她取过了绣品,变换着光线细细地查探。 果不其然,这里头大有文章。 原先的惊叹声被抽气声所取代,火红色的凤凰,怎么会变成青色的乌鸦? 陈锦书喟叹:“这就是林月儿的后招了……” 若不是她提前留了心眼,到时候真的把这幅乌鸦献给皇后,那后果岂是一个惨字可以描述的。 借刀杀人,好心计。 白芷等女不安地望着她:“王妃……” “别担心。”陈锦书莞尔:“就是咱们得连夜赶工,再绣一幅凤凰于飞。” 她不能不用这幅绣品,否则会让林月儿提起防备。 三女忙应下:“是!” 女红是技术活,对陈锦书这种连根针都没拿过的人来说,难度就更深了。 在她快要失去耐心时,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玩家已开启绣艺技能,目前等级1级……” 陈锦书一喜,抓着系统道:“升级有什么好处?” 系统:“绣艺满级,绣品可以假乱真,活灵活现,同时能缩短完工时间。” 简言之,又快又好。 陈锦书握拳,好,她拼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一幅新的凤凰于飞终于完工了,展翅的凤凰好似有灵魂一般,令人惊叹。 陈锦书对身侧的一应赞美通通无视,倒床睡去,直到进宫时辰快到了,她仍是昏昏欲睡的模样,由着白芷梳洗打扮后,换了个地方继续打瞌睡。 “给王妃请安。” 江可柔是在陈锦书之后上的马车,见她半天都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眼神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妒恨。 竟然敢无视自己,她倒要看看过了今天,她还能得意到哪里去! 不多时,又有下人来报:“王妃娘娘,月夫人今早身体不适,怕给贵人过了病气,就不进宫了。” 陈锦书仍在梦乡中,毫无回应。 白芷见状,只能悄悄地推了推自家主子,才扬声道:“请大夫了吗?王妃说了,好生照顾月夫人。” “回王妃话,已经请了。” “没别的事,出发吧。” 白芷吩咐完毕,回到马车后,陈锦书才撑着下巴,幽幽地醒了过来。 一旁的银杏递上蜜饯和清茶,她含在口中,酸甜可口的滋味将她的睡意彻底驱散。 江可柔虽是笑着,眼神却毫不友善:“王妃好享受。” “唔……”陈锦书微眯着眼:“要说享受,咱们可比不上月儿。” 江可柔微怔,似是不解她为何突然提起林月儿。 她噙着一抹笑,淡淡道:“你知道月儿为什么不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吗?” 她虽是在半梦半醒,却也清楚外头的动静,林月儿这病,病得也太及时了。 她不在场,自然摘得干干净净,而送上青色乌鸦的罪名,只会落到她和江可柔身上,果然好算盘。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可柔皱眉,她巴不得林月儿不在,这样就少了一个人争风头,她能够更好地在宫里表现自己! 可听陈锦书这意思,难道林月儿的病还有深意? “意思是,你被林月儿当枪使了。” 陈锦书说得直白:“在外头,没有荣王妃和柔夫人,只有荣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要是出了事,你也讨不了好。” “你、你别挑拨离间!”江可柔涨红了脸:“我和月姐姐可是好姐妹,情比金坚!” “我知道你计划着对付我。”陈锦书悠悠一笑:“但你可知,你月姐姐为王府准备的寿礼,从凤凰于飞的绣品变成了青色的乌鸦展翅。” 江可柔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凤凰是皇后的象征,可乌鸦就是赤果果的嘲讽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想象得到后果,她只是没想到,林月儿居然敢连着她一起算计! 陈锦书微笑,悄然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了一颗丸药,趁其不备倒进了茶水中,方才亲自给江可柔倒茶。 “你一向聪明,可不要给她人做嫁衣。” 林月儿倒是提醒了她,她何必要各个击破,不如直接捅破她们之间那薄薄的窗户纸,坐等塑料姐妹花的精彩反目。 这种前排嗑着瓜子看好戏的事情,她最喜欢了。 江可柔呆呆地喝着陈锦书倒的茶,一时间消化不过来了:“她、林月儿怎么能对付我……” 陈锦书点到为止:“你前些天的话没错,对女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子嗣。” 江可柔一反往日的针锋相对,难得安静下来,双眸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不时落在陈锦书身上的目光带着试探。 她很清楚,林月儿绝对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话才将计就计,未想却被陈锦书轻易地化解。 而她们一个是宠妾,一个是不得宠的王妃,她是不是搞错敌人了…… 添堵成功的陈锦书唇角微翘,心情甚好。 皇宫很快就到了,她们下了马车,在太监公公的指引下走向坤宁宫而去。 陈锦书目不斜视地走着,行为举止端庄大方,这份气度令人不由得看多了两眼。 “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从没见过?” “你们真是见识少,这可是荣王妃!” 意味深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哦,原来是荣王妃啊……” 陈锦书的脚步微顿,片刻后好似什么也没听到般,如常地抬步。 她的风评,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差些。 到达坤宁宫的时间并不算晚,殿里却几乎坐满了人,陈锦书款款上前,端正叩首行礼:“臣媳给皇后娘娘请安,贺娘娘千岁之寿,富贵千年,臣媳准备了些小礼物,还望娘娘不嫌弃粗鄙。” 一旁的宫女双手捧着一摞红布上前,马上便由皇后身边的宫女掀起,正是那幅凤凰于飞的绣品。 那凤凰精致而完美,遥遥望去,竟是跟真的一样,哪怕是见惯了好物的皇后都爱不释手。 “王妃有心了,本宫很是欢喜,来人,赐座。” 一道俏丽的身影却在此时上前,笑意盈盈道:“皇后娘娘,臣女的女红一直都做得不好,能不能也让臣女观赏观赏,沾沾荣王妃的灵气?” 说话的人是太傅之女徐若音,皇后对她的印象不错,笑笑道:“你这小丫头,要是能有点儿女儿家的样子,你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徐若音皱着小脸,一派的天真可爱:“娘娘又取笑若音了。” 皇后高兴,余下的人自然是跟着高兴的,唯有陈锦书垂下了眼睑,敛去了眸间的若有所思。 机缘巧合下,她知道徐若音的兄长正是林月儿的义兄,所以她突然冒出来要绣品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徐若音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幅凤凰于飞,脸色微微难看了,怎么会没有,月儿明明说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还是说那女人动了手脚? 她直勾勾地盯着安然坐着的陈锦书,拿着绣品的手不由得捏紧了,她可是答应了月儿,要替她出一口气的! “荣王妃当真是心灵手巧,”徐若音小心地将绣品递给了宫女,方才道:“臣女惭愧,什么都没有准备,不如臣女和荣王妃合奏一曲,给娘娘助兴吧。” 话音一落,议论声纷纷响起。 这京城,谁不知道荣王妃名为将军府嫡女,却自小在寺庙里长大,琴棋书画没有一样是懂的,荣亲王更是在醉后当众宣称,自己娶的是一名乡野女子。 可是…… 场中那含笑的面容,优雅的身影,淡雅绝尘的气质,以及那精致无双的绣品,都无法和昔日的乡野女人挂钩。 陈锦书昔日臭名远昭,皇后岂会不知,她眸色微闪:“荣王妃,你可愿意?” “为娘娘贺寿,是臣媳的荣幸。”陈锦书盈盈福身,想对她这个有着系统外挂、满级琴技的人动手,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么! 第33章 震惊四座 陈锦书的爽快,令殿中的人越发感到意外了。 暂且不提她事前的名声,单说徐若音在音乐上的天赋,那可是有目共睹的优秀! 跟这样的天才合奏,她不是自讨没趣吗? 一时间,落在陈锦书身上的眼神有嘲弄,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反观处于中心圈的陈锦书,却是愈发的淡然了。 徐若音对陈锦书那故弄玄虚的淡定很是不屑,率先道:“娘娘,既是合奏,乐器还是由王妃先选吧,臣女都可以。” 陈锦书也不推辞,落落大方道:“臣媳选琴。” 话音刚落,周遭的议论声更大了。 “荣王妃是故意的吧,京城谁不知道徐家小姐最擅长抚琴。” “肯定是故意的,要不一点儿都跟不上节奏可就丢人了。” “真是天真,徐家小姐何止是琴弹得好,箫笛瑟埙笙无一不精通!荣王妃这样的投机取巧,实在令人不齿。” “像是徐小姐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啊。” 这样的声音陆续传入了徐若音的耳际,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压低了声音对陈锦书道:“别以为你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马上你就会后悔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 陈锦书淡淡道:“实力不是吹出来的。” 平静的语调就像是在长者面对着一个孩子的无理取闹,不得不再三地忍让。 徐若音的双眸阴沉,咬重了音道:“你说得对,我等着看你的实力!” 这陈锦书果真如月姐姐所言的嚣张,哼,她等着看她颜面扫地后,还敢不敢再嚣张! 皇后坐在上首,望着陈锦书的眼神带着些许玩味,显然,她也对这场好戏很期待。 她招手道:“晚秋,你去取长相思的琴,还有长相守的笛。” 皇后的吩咐令众人微惊,这两样乐器一直存放在宫中,不轻易示人,没想到今天却拿出来给她们二人合奏。 看来,就连皇后娘娘都不看好荣王妃啊。 宫女很快将乐器取来,陈锦书和徐若音各占一方,遥遥相对。 徐若音眉梢微挑,高傲道:“荣王妃,臣女开始了。” 陈锦书微微颔首,她端正地坐着,青丝半挽,鹅黄色的裙衫更显灵动,全身无多余且繁琐的首饰,简约而不简单,更显其尊贵优雅,又透着淡淡的疏离,如那九天玄女般高不可攀。 她正轻巧地拨动着琴弦,娴熟的指法令人惊奇,这真的是不擅于琴的荣王妃吗? 见陈锦书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去,徐若音咬了咬唇,用笛子吹响了第一个音符。 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她一定会拆穿她的真面目! 徐若音吹的是《夕阳箫鼓》,传闻这是帝后二人初见时合奏的第一曲,她想借着昔日的美好回忆,和自己高超的乐技,来反衬出陈锦书的无能,引起皇后的反感。 却不想,悠扬的琴声跟上了她的音律,那安宁的琴调仿佛有灵魂,描绘出人间的良辰美景。 那是暮鼓送走夕阳,箫声迎来圆月的傍晚,是人们泛着轻舟,荡漾春江之上的闲适。 是两岸青山叠翠,花枝弄影的如画景色,是水面波心荡月,桨橹添声的灵动自然。 徐若音的手微微颤抖,她不敢置信地盯着抚琴的陈锦书,连自己曲不成调的失误都忽略了。 “咦,徐小姐怎么停下来了?” “听着荣王妃的琴声,我好像看到了真正的画面一样……” “我也是,我甚至感觉,这是荣王妃在带着徐家小姐的节拍走!” 徐若音是被惊叹的议论惊醒的,她定了定心神,紧握着箫,重新奏起欢快的音符。 这一次,她吹的节奏比原先快了一倍! 像是陈锦书这样的乡野女人,怎么可能与她相提并论! 陈锦书一顿,眼底闪过了丝丝笑意,这就沉不住气了吗? 她的十指飞舞着,竟是以一种不输徐若音的速度奏起,欢快激昂,牢牢地将箫声踩下。 徐若音的后背被冷汗打湿,她惊恐地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改动,陈锦书的琴声始终都没有停下来,竟是稳稳地压她一头! 尤其是在公认最难的片段,陈锦书更是将其展现得淋漓尽致,由远而近的意境,归舟远去,万籁皆寂的安然,无不令人沉醉。 她擒着一抹淡淡的笑,优雅地收尾,全曲在悠扬徐缓的旋律中结束,却迟迟没有人缓过神来。 琴和箫的比拼,无疑是外行人听其音观其韵,内行人才看门道,然而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被陈锦书的琴声所折服了。 徐若音冷汗淋漓,若不是背后有宫女支撑着,只怕她早已受不住地倒下。 她的小脸火辣辣的,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败给一个一无是处的乡野女人! 陈锦书并不在意徐若音的眼神厮杀,她淡然地起身行礼:“臣媳谨以此曲,祝皇后娘娘福寿安康,万事如意。” 她的宠辱不惊,和徐若音的失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刻,看不起她的人不由得为自己错把珍珠当鱼目而感到羞愧。 “锦书有心了。”皇后娘娘乐呵呵道:“别这么客气,论辈分,你该喊本宫一声皇嫂才是。” 皇后所表露的善意,更是令徐若音的脸色灰败,她紧咬着牙关,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毒。 “荣王妃果然深藏不露,令若音大开眼界。”说话间,徐若音已经将神态调整完毕,她甜甜一笑道:“若音也祝皇后娘娘容颜不老,青春永驻!” “若音丫头嘴巴就是甜,无怪母后会那么喜欢你。”皇后道:“你们也别拘着,都坐吧。” 陈锦书和徐若音双双福身,方才回到了各自的位子上。 擦身而过间,徐若音压低了声音道:“荣王妃好样的,这笔账我记下了!” 陈锦书抬眸,淡淡道:“合奏是你提议的。” 若不是徐若音故意要落她面子,又怎么会变成现在的局面,她可不是善人,巴掌都落到自己面前了,还能不为所动。 徐若音大怒:“你怕是早就准备好了,等着算计我的吧!” “你想多了。”她要是算计徐若音,那肯定不止是现在的局面。 “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摞下威胁后,徐若音大步离去。 陈锦书唇角微勾,双眸一片淡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闺阁少女的把戏,她就没怕过。 回到座位后,江可柔微笑着向她举杯:“王妃好琴艺,恭喜王妃。” 见过了陈锦书四两拨千斤应对徐若音的模样,再回想马车上的话,她已然决定不会公然和她作对。 她隐隐觉得,陈锦书远比她认知里还要更高深莫测,贸然对上,吃亏的人只会是自己。 陈锦书莞尔,看样子江可柔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宴席开始了,菜品陆陆续续地上着,殿中表演节目的换了一波又一波,陈锦书对这些歌舞不太感冒,百无聊赖下喝了不少的梅子酒。 酒劲上头后,她开始有些晕乎乎的。 “小姐,你这也喝太多了,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 陈锦书揉着太阳穴道:“也好,这里实在闷得慌。” 主仆二人低调地离开了大殿,却不知阴影处有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们,如影随形。 循着来时的记忆,陈锦书拉着白芷在长廊一角坐下,懒懒地闭目养神。 毕竟这是在皇宫,她也不敢随意走动,万一不小心冲撞了谁,只怕她这小命都不够赔。 她想要低调,然而天不遂人愿。 一道尖细的嗓音将陈锦书从假寐惊醒:“荣王妃,大皇子请您到御花园小坐。” 陈锦书倏然睁开了眼睛:“公公,本妃和大皇子乃是婶侄关系,这于理不合。” 一提起沈延君,她就想起那张阴沉的面容,她躲着还不及,怎么可能主动送上门。 太监总管挤出了一个笑容:“您多虑了,大皇子行事坦坦荡荡,请您不要让奴才难做。” 他向身后的宫女打了个手势,大有陈锦书不同意,就来强硬手段的意思。 陈锦书的掌心开始冒汗,为中途离席的举动倍感后悔。 沈延君既然敢让人来请她,就表示这周遭是不会有人过来的,这下可好…… 她真是大意了,这变态能做得出夜闯陶然居的事情,又怎会不敢在光天化日拦下她? 她缓缓起身道:“随你们去也不是不行,可本妃现在想去解手。” 能在皇宫混成总管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太监当即道:“春秋、夏冬,你们伺候王妃去净房,若有半点差池,唯你们是问!” 陈锦书自知尾巴是一定会有的,也没有拒绝,她带着白芷正要离开,不料太监又一次拦下了她。 “公公此举是何意?”她冷冷道:“本妃是堂堂王妃,岂容你再三放肆!” “王妃息怒,皇宫地大,奴才担心您身边的小丫鬟贪玩迷路,误了您的事就不好了。” 陈锦书眼神一闪,这太监总管的意思很明显,她要走可以,但是白芷得留下。 她扫过了面前一应的宫女太监,已经明白过来,御花园这一趟是非走不可。“既然大皇子还在等着,本妃不去净房了,带路!” 第34章 我要这天下 太监总管笑容满面:“王妃请。” 陈锦书擒着笑,气场大开地走在前方。 御花园内,早已被大皇子沈延君清场,见那‘日思夜想’的倩影出现,他的目光一沉,拳头收紧。 很好,终于抓到她了! 竟然敢让他丢那么大的脸,这回他定然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陈锦书脚步微顿,面色如常地上前:“大皇子安。” 看这眼神,沈延君怕是对她恨得牙痒痒,她必须另想办法,确保全身而退。 “你很有胆子,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您说笑了,”她眨眼,无辜道:“不是您让人请我过来的吗?” 沈延君冷笑着扬手,太监宫女们忙退下,陈锦书见状,以眼神示意白芷离开。 没有外人在,沈延君直接动起手,掐住了她的下颚。 习武之人力气极大,疼得陈锦书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果然,什么温润雅致皇子都是装的,这人骨子里狠着呢!明明是他自己意图不轨,被自己小小地惩治了一下,记恨至今! 沈延君靠近了她,如情人般的呢喃:“敢耍我的人,你是第一个,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哪怕是在第一时间将流言制止了,可是在那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是最有希望的诸君人选,岂能留下当街果露、流连温柔乡,甚至不肯付账用身份欺压的污点! 哪怕受制于人,陈锦书仍挺直背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锦书不过是为了自保。” 沈延君是不会就这么放了她的,横竖都讨不了好,她才不会低声下气地求饶! “好一个自保。”沈延君阴恻恻地笑了:“这梁子,本皇子跟你结下了!” “这是皇宫,并不是您一人只手遮天的地方。” 定了定心神,她又道:“锦书无能,但挣个鱼死网破,还是敢的。” “笑话!”沈延君松了手,缓缓地抚上她的脸庞:“分明是荣王妃不甘寂寞,意图勾引本皇子……” 陈锦书的鸡皮疙瘩都起了,这招真是阴损,要传出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你不会这么做的。”她笃定道:“传出去,你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一个爱惜羽毛的皇子,怎么可能跟她绑在一块儿,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沈延君的面容更沉了,他本是想要看她惊慌失措,受不住求饶的模样,却被她一眼看穿。 “你很聪明,但是我想要对付一个人多的是法子!” 陈锦书眼神一闪,放柔了声音:“大皇子的威名,锦书早有耳闻,先前多有得罪,在此给您赔不是了。” 沈延君倒是提醒了她,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付一个人也不难,没有必要硬碰硬! 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沈延君误以为她是怕了,脸色好看了些:“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得帮我!” 陈锦书垂首,柔顺道:“但凭您吩咐。” 说话间,她却是飞快地从储物空间取出了迷魂香,将帕子浸湿,等待最恰当的时机给予沈延君一击! “算你识相。”沈延君一脸倨傲,哪里还有什么温润皇子的模样:“我要这天下,你用灵狐,给我铺路!” 没错,当他看见灵狐择主后,就已经想好了办法,将其转变为自己的助力! 陈锦书蹙眉,似有为难道:“可是,那灵狐如今并不在我身边。” 原来沈延君看重的是秦氿,难怪了……他的胃口倒是大,可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 “它在哪?” 陈锦书左顾右盼着,确定了四周无人,才假意靠近了沈延君。 沈延君以为她是要说什么重大秘密,对她并不设防,却不想她骤然发难,用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 沈延君骇然大怒:“该死!你竟然敢……” 陈锦书不为所动,她配制的迷魂香效力极强,她下的剂量还大,不信沈延君不晕! 这样一来,他的威胁力近乎为零了。 沈延君再不甘,也不敌迷魂香的霸道,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见此,陈锦书直接松了手,由着他呈自由落体地倒下。 她皱着眉头,轻拍着沈延君曾碰触过地方,仿佛里头蕴含着无数细菌那般,恨不得把自己来个全身消毒。 突兀的,她动作一顿,眼神落向身后的某一角:“看够了没有?” 那里有人在,只是她不确定对方是谁,又在那儿看了多久。 只见树梢微动,墨色身影一跃而下,轮廓分明的俊容缓缓显现,正是多日不见的某阎罗世子。 “沈、钰、之。”陈锦书咬着牙,难掩愤怒地望着幕后黑手:“沈延君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你怎么好意思将这烂摊子甩给我!” 沈钰之颔首,眼含赞赏:“你已经解决得很好。” 暗卫早在情况不对后,第一时间通知了他,他本想出手的,但她已经出其不意地将沈延君处理了。 陈锦书一把将迷魂香的帕子甩过去,双目喷火:“这是两码事,你就是这么对待替你解毒的恩人吗?” 这张牙舞爪的小模样,有别于她面对沈延君的镇定自若,沈钰之看得有趣,随意地接下帕子:“确实,我们已经银货两讫。” 陈锦书怒目而视,这阎罗王真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她是收了钱没错,可沈延君的账明明该算到他的头上才对! 不过话又说出来,如果不是他,那一夜她也没法轻易地应对过去。 这么一想,陈锦书的气焰又消了,只好郁闷地踢着路旁的小石子。 她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样,令沈钰之的薄唇勾起细微的弧度:“走了,送你回去。” 陈锦书微怔,指了指倒下的沈延君:“那他?” 沈钰之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都把人迷晕了,还等着人家醒来找你麻烦? 这眼神令陈锦书有些不自在,她摸了摸鼻子,反瞪过去,岔开话题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沈钰之的回答永远的简洁:“路过。” “……”陈锦书威胁道:“你不好好说话,别想我替你解下次的毒!” 他身上的毒素,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排清的,有这个把柄在,她丝毫不惧阎罗王敢对自己怎么样。 “你的琴弹得不错。”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陈锦书再次怔住了,她和阎罗王也交锋多回,对他的性子也有一定的了解。 这个冷峻到什么都不在意的男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坤宁宫的表现? 她别过脸,轻哼了声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库房有一把绿绮,回头让暗卫给你带去。” “绿绮?”陈锦书双眸忽闪忽闪的,显然是对好琴感兴趣了,可对象是阎罗王,她不由警惕道:“无事献殷勤,你又想要我干嘛?” 她一副想要又不敢的模样,让沈钰之暗自好笑,他淡淡道:“流言的补偿。” 沈延君那事,也算是她替自己背了锅,一把琴的补偿,不为过。 陈锦书上下打量着沈钰之,这才放下心来,她踮起脚尖,哥儿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子爷,你也很不错!” 虽然他性子挺古怪的,但相处久了后,却是比沈西楼、沈延君一流的可爱多了。 她偷偷地想,虽说可爱这种词,用在阎罗王身上好像不太合适。 沈钰之一贯冷峻的眼神缓缓落在肩上的小手,那葱白似细腻的手纤细而柔美,一下一下轻拍的节奏,仿佛和心跳糅合在一起。 他的耳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陈锦书刚要收回手,眼神转动间不经意地发现了他的变化,她瞪大了眼睛,发现了新大陆道:“哇,你居然还会不好意思!” 沈钰之的俊容瞬间绷紧,连同着那道疤痕都变得可怖:“御花园随时都有人来,还不走?” 明明是冷漠至极的话语,陈锦书却丁点儿都不觉害怕,她笑得眉眼弯弯,真难得,看到了阎罗王恼羞成怒的模样。 沈钰之一贯唬人十足的气势,头一遭地在陈锦书这失了效用,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大步再走前头,将自己的失态掩饰过去。 他的步子太快,以至于陈锦书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一时间,只余脚步声和她大口喘息的声音响起。 “体力不行。”沈钰之的语气平板,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峻漠然:“这次之后沈延君会对你有所提防,你会吃亏的。” “我不怕。”陈锦书嘴角微翘,带着几分自得道:“我毒死他!” 她确实没武功,硬碰硬会吃亏,但她手里毒药无数,能阴他一回,自然有第二回。 沈钰之对她解毒和下毒的功夫已然深有体会,不再多言:“坤宁宫就在前面,我不送你进去了。” “谢啦。”陈锦书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办了个鬼脸道:“没想到你这样的冰块,也会关心人。” 揶揄完毕后,担心某阎罗王事后算账的陈锦书迅速开溜,只余下一个娇俏灵动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沈钰之若有所思地停在原地,原来,这就是关心吗? “景松。” 在暗处的景松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家世子爷被调侃,冷不丁被召出来,他胯下脸道:“爷?” 果然,世子爷的热闹不是谁都看得起的。 沈钰之将怀里轻飘飘的帕子扔过去,淡淡道:“收好。” 景松慌忙一接,才发现这是一块手帕,绣着一棵竹子,栩栩如生,仿佛有生命一般,最右角的落款是一个小小的书字。他瞪大了眼睛:“这、这是荣王妃的手帕?” 第35章 怀孕 景松的目光闪烁,哇嘞,他家世子爷难不成是红鸾心动了? 这帕子好香啊,怎么世子爷不自己留着怀念佳人,反而给他? 沈钰之冷眼一扫,吓得景松一个哆嗦,他才道:“帕子上有迷魂香,送去给商枝研究。” “……爷,您这种事应该早点讲!” 要不然,他被迷晕了怎么办。 “没实力的人,去战堂重新练练再回来。” 沈钰之淡漠的语气毫无波澜,好似在陈述一个事实,景松想起战堂的可怕,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默默地收起了手帕跟在他的身后。 世子爷,您这样会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您的! 坤宁宫内。 陈锦书在角落里看到了一脸焦虑的白芷,泪眼连连地望着自己。 “小姐,奴婢担心死了。”白芷哽咽道:“奴婢在路上看见了世子爷的护卫,他让奴婢在这儿等您……” “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陈锦书轻拍着白芷的小手,微微一笑道:“乖,不哭了。” 没想到沈钰之这么心细,连白芷都注意到了,这倒是让她方便了不少。 陈锦书寻思着,下次解毒还是温柔一点好了。 白芷用力地点着头,飞快地抹去了泪水,乖乖地跟在陈锦书身后。 殿中没有人留意到她们的去而复返,仍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直至黄昏时分,皇后的寿宴完美结束。 陈锦书低调地穿在大部队中间,这让有心找麻烦的徐若音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率先离去。 她重重地咬着贝齿,眼神越发怨毒。 这个陈锦书,竟然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陈锦书并非没有察觉到徐若音的眼神,她蹙了蹙眉,很快又松开了。 她连沈延君都敢得罪,何况是一个太傅之女。 她虽然怕麻烦,却也不是那软弱之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回王府的路上,江可柔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陈锦书乐得省心,闭目养神。 林月儿早已在门口候着,一见她们归来,便迎了上去:“妾身恭迎王妃回府。” “免礼,月儿有心了。” 陈锦书的神色慵懒,根本没有半分被为难的样子,这让等着看热闹的林月儿微微皱眉,眼神落在了后头的江可柔身上。 难道她的计划出了问题? 江可柔感受到了林月儿的眼神,她娇笑着上前道:“月姐姐来得正好,你没有参加寿宴实在太可惜了!你一定想不到吧,王妃姐姐的琴弹得好极了,就连皇后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王妃姐姐’的称呼,让林月儿的眉头再次皱起,复又松开了,她微微一笑道:“这身子不争气,我也很遗憾,寿宴好玩吗,妹妹给我讲讲吧。” 江可柔在打着什么主意,她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让陈锦书倒霉的吗,怎么这会又亲亲热热地叫着姐姐? 难道说,她们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什么协议? 陈锦书不动声色地将林月儿和江可柔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成功地在她们的心底种下互相怀疑的种子。 女人啊,与利益相关的友谊怎么可能会长久呢。 她微微一笑:“我累了,月儿、柔儿,你们接着聊。” 林、江二人齐齐行礼:“王妃慢走。” 在陈锦书走后,林月儿的笑容有所收敛了:“柔儿,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江可柔冷笑:“看到我和王妃安然无恙地回来,你很意外是不是?” 林月儿恰到好处地停顿了:“我以为你和王妃……” “我和王妃的关系很好。”江可柔扬起下巴道:“我不会再和王妃做对了,你休想把我当枪使,坐收渔翁之利!” 林月儿眉梢微动,她清楚江可柔的性格,她不可能会想到这个份上,除非是有人指点。 “你能这么想就好,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和王妃不对付。”她柔柔一笑:“咱们最重要的是好好伺候王爷,旁的不是我们应该奢想的。” 江可柔冷哼,她才不信林月儿这鬼话连篇! “我不像你,非要把心思藏着掖着,我就不信你对王妃的位置没有奢想过,我们手下见真章!” 扔下了宣言后,江可柔挺起胸脯,高傲地离去。 林月儿的面容不再温婉,阴沉得仿佛能滴水,很好,居然连江可柔都敢和自己作对! 她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只怕人人都以为她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了。 江可柔和林月儿的对话虽然是压低了声音的,没有人能听到,可是她们相继离开前的神色,那诡谲暗涌的氛围,足以令人看出端倪。 银杏是陶然居的八卦小能手,转眼便收到了第一情报,兴冲冲地回去给陈锦书汇报了。 陈锦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喝了口茶。 白芷眨眼,好奇道:“府里就月夫人和柔夫人盛宠不衰,如果她们互相斗的话,王爷会向着谁呀?” 欢欢眼观鼻鼻观心道:“王爷会向着谁,跟咱们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两位夫人内斗,不会牵扯到王妃。” 欢欢的沉稳令陈锦书满意了,这小丫头拎得清。 她微微一笑:“明天给太医院下个帖子,就说我的身子不适,请太医过府诊治。” 白芷顿时紧张了:“您哪里不舒服?” 陈锦书一脸高深莫测:“我很好,但是明天,会有人不太好。” 第二日,太医院很快来人了,陈锦书故作虚弱地躺在床上,由着太医诊脉。 后宫、内宅的手段,太医早已心知肚明,对陈锦书的装病也不拆穿,而是开了一个安心养神的方子。 “麻烦大人了,”她轻咳了声:“今日既然大人过府,不如也替王府的夫人们号号脉,也好让王爷安心。” 太医忙躬身道:“王妃这是折煞下官了,望闻问切本就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大人客气了,白芷,送大人去各位夫人的院子。” 听得陈锦书的示意,白芷往太医的手里塞了一个钱袋子,微微一笑:“大人请随奴婢来。” 太医只当是陈锦书要震慑侍妾,眉开眼笑地收下了钱袋,与白芷一道离去。 太医过府诊治的消息,传遍了王府,不多时,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出现了。 林月儿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的脸第一次有了裂痕:“什么?江可柔怀孕了?” 丫鬟小心翼翼道:“是的夫人,这是太医诊治出来的,不会有误。” 林月儿的双手紧绷着,有青筋冒起:“走,看看去。” 她实在不敢相信,江可柔竟然会怀孕……可这是太医,不存在会有收买的现象。 她的心沉了沉,这会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她不敢保证王爷会不会对江可柔另眼相待。 江心院此刻是一派的喜气洋洋,主子有孕可是天大的喜事,下人们各个都忙得脚不沾地,等林月儿携礼赶到时,几乎所有的妻妾都到齐了。 江可柔坐在上首,一手护着肚子,得意洋洋道:“诸位姐妹请自便,太医说我现在胎位不太稳,需要静养,就不招待你们了。” 陈锦书温声道:“柔儿有孕在身,本就不宜操劳,你好生养着,缺了什么让人说一声。” 她这态度无疑是指明灯,让一众观望的妾室知道该怎么做,纷纷对江可柔表达了恭喜之意。 林月儿的眼底飞快地闪过妒恨,面上依旧温婉:“王妃说得是,前三个月是最重要的时候,柔儿可要好好注意了。” 难怪江可柔昨日的态度会大变,原来是有恃无恐! “没别的事,大家都散了,可别扰了柔儿的清净。” 陈锦书的目光在林月儿身上停留了一瞬,才缓缓移开。 有她的吩咐在,众人自然不敢多留,一番姐妹情深后,方才各自散去。 林月儿没有离开的意思,那温柔的小脸上挂着真心实意的笑容,仿佛是打从心底地为江可柔感到高兴。 江可柔也乐得在林月儿面前嘚瑟,挽着她的手娇笑道:“月姐姐,柔儿第一次怀孕有些不安呢,不如你留下来陪我,等王爷回来好不好?” 林月儿笑容浅浅:“当然可以。” 好个江可柔,一有机会就想踩死她! 陈锦书慵懒地起身道:“我今儿还不太舒服,就不陪着你们了,免得给柔儿过了病气,你们好生聊着。” 林、江二人之间的暗涌,她瞧得真切,总算是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她总算可以忙自己的事情了,这两人互相斗法,估计能让她清净好长的时间。 “恭送王妃姐姐。” 回到了陶然居后,白芷终于按捺不住了:“小姐,柔夫人真的怀孕了?” 陈锦书一手拿着医书,擒着淡淡的笑道:“都是受宠的侍妾,怀孕有什么奇怪的。” 白芷皱着小脸:“可这也巧了,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 “问题啊……”陈锦书拉长了声音:“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 真不容易啊,她最单纯的小丫鬟都开始有所感觉了。 白芷挠了挠头,试探性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柔夫人会怀孕?” 陈锦书轻笑:“佛曰,不可说。”江可柔突然的有孕,自然是和她有关系的,可这关系么…… 第36章 同盟建立 陈锦书的目光幽幽落在了书页一角的解析中。 滑为阳脉,气实血涌,往来流利,故脉来应指圆滑。痰食内滞,邪气盛实,多见滑脉。平人脉滑而冲和,是营卫充实之象,妇人无病而见滑脉,应考虑是否有孕。 她的神色有些飘忽,怏怏地合上了医书。 虽说早已决定,可江可柔的本性并不坏,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实际伤害,她却用药造成对方怀孕的假象,打破她与林月儿间的平衡…… 白芷在某些事上转不过弯,可是对于陈锦书的情绪,她有一种敏锐的直觉。 “小姐,您若是不高兴,不如出去走走?” 陈锦书慢吞吞地起身:“也好。” 不做都做了,她伤春悲秋也没用,不如等江可柔不敌了,她再拉一把。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事业! 陈锦书收拾好心情,拉着白芷换上男装,兴冲冲地出了门。 白芷一脸为难,她的意思是让自家小姐去花园走走,而不是又溜出王府! 她弱弱地喊道:“公子……” “很好,一定要记得,我是迟公子。”陈锦书摇着折扇,风度翩翩地走在前头。 说来,她突然想起上次出门救下的男子,也是时候该去看看他了。 白芷心知多说无益,只能选择放弃。 依着昔日的记忆,主仆二人很顺利地找到了农家,壮汉一见到他们,欣喜道:“少爷,您可算是来了!” “我拜托你们照顾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回少爷的话,那位公子基本痊愈了,您来得太巧了,他正准备今天离开呢。” 壮汉一面回答着,一面将她们带入院内,只见一个穿着青衣短衫的男子正在练剑,凌厉的剑光四射,带着浓浓的杀气。 “公子又在练剑呀。”壮汉乐呵呵地介绍道:“这位少爷便是救了您的人,他过来看您了。” 男子倏然收起了剑,他转过身,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俊容:“杜文远,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陈锦书的眼神飞快地扫过,带着几分打量:“举手之劳。” 那日男人伤得很重,血迹污痕掩盖了他的面容,看不太真切。 眼下这么看,他似乎不简单。 壮汉挠了挠头,不太习惯他们之间文绉绉的对话,介绍过后便去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杜文远也在同时打量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迟疑了片刻道:“你是姑娘,为何要救我?” 被人一眼看穿了女儿家的身份,陈锦书摸了摸鼻子,再次感叹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白芷却急了,第一时间跳出来维护道:“你这人好没礼貌啊,我家公子好心救你,你怎么能满口胡言!” 自家小姐女扮男装,跑出来又是救人又是买铺子的,可不能被人发现。 “是杜某唐突了。” 人在江湖,谁没有半点儿秘密,又怎么会以真面目示人。 想到这一层后,杜文远抱拳:“阁下的大恩大德,杜某来日再报。” 陈锦书若有所思道:“听你的口音,好像是金陵人士,你那日被追杀,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杜文远一僵,紧盯着她道:“有些事情,阁下还是不要了解的好。”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很面熟。”陈锦书从记忆中揪出了一张脸,逐渐和眼前人重叠:“你和杜仲是什么关系?” 杜仲是金陵首富,她自小在金陵的灵隐寺长大,寺里的主持和各长老都对出手阔绰、人又心善的杜首富有着不错的印象,她也见过几次,还拿了他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 但前不久,金陵传出杜家被灭满门,所有财产都不翼而飞,杜宅更是被烧得只剩下灰烬的消息。 杜文远的神色瞬间变得凌厉,他执着剑,直指陈锦书:“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是什么目的?” 剑尖闪烁着银光,好像随时都会上来给她一下,白芷吓得不行,却仍坚持挡在她的面前:“你、你不要乱来!” 陈锦书轻拍着白芷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才抬眸道:“我是灵隐寺忘忧主持的俗家弟子,陈锦书。” 杜文远信了半分,却依然戒备:“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杜家远在金陵,你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还在郊外被追杀……”陈锦书不答,沉吟了片刻:“你是为报仇而来?你的仇人就在京城?” 杜文远俊容一白,显然是心思被猜中了,他的黑眸越发凌厉:“你知道太多,我留不得你!” 陈锦书一手抓着白芷,轻功一跃,跳至安全距离:“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要是会害你,还用得着救吗?” 杜文远黑眸闪动,分辨她话里的真实性:“你……” 陈锦书一叹,他已然是惊弓之鸟,看在杜仲以前有心的份上,她就当做做好事了。 她拿出了钱袋子,远远地扔向了杜文远:“这些钱你拿着,自己行事小心些,关于你的事情,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没有再看他的反应,陈锦书领着白芷就要离开。 “姑娘留步。”杜文远抓着钱袋,挣扎了片刻,才喊住了她。 陈锦书脚步微顿:“还有事?” “姑娘可是陈将军之女,荣王爷之妻?”他记得忘忧主持的俗家弟子身份了得,当年的婚事还在金陵传得沸沸扬扬。 白芷眼底花火四射,一心护主:“我家小姐的身份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以为你抓住了把柄,就能威胁小姐!” “杜某不敢冒犯。”杜文远咬咬牙道:“只是有个不情之请……” 他的对手太强大,如果留在京城,他必须想一个万全的法子,而眼前的陈锦书,毫无疑问能给他最大的帮助。 他的眼神坚定,是纵然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坚持的执着,这种不认命的心,令陈锦书有所感触。 “你是想让我收留你吗?” 目的被一句道出,杜文远身体微僵,朝着她跪下:“是。” 陈锦书一怔,忙将人扶起:“起来说话。” 杜文远却不肯起身,是非要得到她承诺的固执。 想了想,她含笑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在暗里开了铺子,也需要人帮忙打理,你既然是金陵杜家的人,想必也擅长生意吧?” 顿了顿,陈锦书继续道:“你帮我打理铺子,我给你一个新的身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 这其他的事情,自然是指报仇一事。 杜文远神色难掩激动,他原是自愿入奴籍,想留在荣王府的,却没想到陈锦书给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郑重道:“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锦上添花固然好,可雪中送炭,才最为珍贵。 “不客气,可取所需罢了。”陈锦书微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莫欺少年穷,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杜文远的心热热的,哪怕陈锦书对他的血海深仇一无所知,可她仍选择收留他,这毫无保留的信任,还有将他视为合作伙伴的态度,都令他深深感动。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会把铺子打理好,成为京城第一商!” “我相信你。”陈锦书莞尔:“既然说好了,你便随我回京城吧。” “谨遵姑娘安排。” “既是合作关系,就不用客套了,直接叫我名字吧。”陈锦书指着自己的男装,微微一笑:“我叫迟木。” 杜文远了然,这是她对外的身份,当下也不推辞:“迟木兄弟。” 陈锦书笑得爽朗:“文远兄。” 互表诚意后,心结再无,陈锦书将杜文远妥善安置在医馆,才带着白芷回了王府。 王府上下都沉浸在江可柔怀孕的喜事中,无人在意她们的行踪,一路顺畅地回到了陶然居。 内室的桌上,不知何时摆放了一把古琴,那琴质地上乘,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琴是哪儿来的?” 白芷诧异,小姐离开后,内室就没有人进出过,怎么会突然多了一把琴? 陈锦书拨着琴弦试音,清脆悦耳的声响令她满意非常,她微微一笑道:“这是谢礼,把它收好吧。” 这想必就是阎罗王差人送来的绿绮了,她还真没想到他能守信。 见自家小姐知情,白芷没有多问,乖乖地抱着琴收入小库房。 “你们也退下吧,我这儿不用伺候。” “是,王妃。” 银杏、欢欢两丫头依言退下,并小心地将房门关上。 陈锦书托腮,对着空气唤道:“甲一、甲二,你们在吗?” 梁上瞬间跳下两道黑影:“王妃有何吩咐?” “回你们主子一声,谢谢他的琴。”思索了片刻,她才道:“还有,我想见他一面。” 有些事她不好办,需要阎罗王的帮忙,只是一想到,请他帮忙一回又要大出血,她不免肉疼了。 她纠结的小表情,让甲一、甲二的心思越发活络了,看来自家世子爷也不是自作多情嘛,荣王妃收到礼物多感动呢! 甲一麻溜道:“属下马上去回报主子。” 自打被派到荣王妃的身边,见惯了自家世子爷的上心后,甲一、甲二已然认定他的司马昭之心,这回见荣王妃首次提出要见主子爷,他们自然也是高兴的。甲二更是提起轻功,一路飞回世子府:“爷,荣王妃想见您!” 第37章 你真会找麻烦 景松板起脸,呵斥道:“怎么乱闯书房,规矩都忘了吗?” 甲二慌忙跪下,冷汗自额头低落:“甲二知罪,请爷责罚。” 这下可完蛋了,他怎么就忘形得连世子爷书房绝不允许打扰的规矩都忘了! 沈钰之冷峻的声音从书房里头传出,却少有的不是问罪:“荣王妃出了什么事?” 甲二和景松错愕地对望了一眼,好似在确定自己有没有幻听。 天,这不像是他们世子爷的作风! 还没等他们捡起掉落的下巴,熟悉的墨色身影已经自书房而出,甲二再不敢墨迹,忙道:“荣王妃没说,只是请您过去一趟。” 沈钰之颔首,没有再细问,他的足尖一点,墨色长袍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这……”甲二揉了揉眼睛,呆呆道:“爷是去赴荣王妃的约吗?” “貌似是的。”景松摸着下巴:“爷对荣王妃也太特别了些。” 四目相对间,两人皆是默契地点了点头,看这情形,荣王妃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他们的世子妃! 陶然居内,陈锦书不知不觉间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沈钰之到达之后,她睡得正熟,一头青丝披散着,越发显得她的娇小玲珑。 几缕发丝垂落下来,挠得她的鼻子痒痒的,这不舒服的感觉令她的眉头不自觉皱起。 沈钰之看着,鬼使神差地上前勾起了她的发丝,挽至耳后。 这动作毕竟是第一次做来,堂堂天不怕、地不怕的阎罗世子也有些不自在了,闻着她身上淡雅的馨香,脚步竟像是扎根了那般,忘记了男女间该保持的距离。 陈锦书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了异样,勉强睁开了一条缝,眼前高大的阴影吓得她睡意全无。 她猛然的起身也将沈钰之吓了一跳,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语气淡漠道:“你找我?” “呃……”陈锦书的脑子还处于混混沌沌中,只能勉强分辨出眼前人是谁,她下意识道:“你刚走那么近做什么?” 沈钰之已抽身,在她的对面坐下,用冷峻的声音掩饰自己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你的头上有虫子。” 陈锦书慌忙地跳起身,胡乱地在头上拍着:“它飞走了没有?” 沈钰之面不红气不喘地颔首,一张冰块似的脸自带可信度,令她压根没往别处想。 这么一打岔后,陈锦书是彻底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重新拉过椅子坐下:“我有事想问你。” 沈钰之的回答永远简洁:“说。” 她试探性道:“金陵杜家被灭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沈钰之皱眉,语含警告:“你最好不要和杜家有所牵扯。” “已经晚了。”听他这意思,起码是有八分的了解,她的心定了定,笑吟吟道:“我救了杜仲的儿子。” 她若是没猜错,杜文远应该就是杜仲口中那个自小养在外头的儿子,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能活下来吧。 只是活下来的他并没有选择一条安稳的路,而是为报血海深仇一路北上京城,是条汉子。 望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佳人,沈钰之的情绪有所波动:“你真会找麻烦。” 陈锦书摸着鼻子,略不自在地避开了沈钰之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看,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胡闹了一场,等着家长救场的孩子。 她摊手,带着几分耍无赖的意思道:“反正不救都救了。” 女儿家特有的娇嗔,让沈钰之坚硬如石的心有了裂痕,明明还是以往冷峻的嗓音,若是仔细听,却能发现其中的一缕异样。 “杜家的事,百分之九十是沈延君的手笔。”顿了顿,他不赞同的眼神又扫过去:“不是让你小心着沈延君吗?” 他一个从不费多余口舌的人,都强调了那么多次,这妮子倒好,次次都往沈延君的枪口撞。 陈锦书却是真的怔住了,能够得到阎罗王的肯定,那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她知道杜文远要找的仇人在京城,却没想到会是沈延君。 “为什么?”她不解地皱眉:“杜家远在金陵,和京城有什么关系?” 沈钰之淡淡道:“不要低估一个人的野心和狠心。” 陈锦书并不蠢笨,这么一提醒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她微咬着下唇:“皇位,还真是无数的鲜血和尸体堆砌而成的。” 沈延君想要皇位的野心,她是知道的,争夺这个位置需要大量的金钱为支柱,她也是清楚的。 显然,沈延君一定是争取杜家不得才痛下杀手,而杜家的钱财,估计早已被他秘密转移了。 这把黄色的椅子真是可怕…… 她的话,让沈钰之的神色越发森冷了:“这是皇家的光荣传统。” 那比以往更冷酷的神色,和紧绷的面容,令陈锦书再次怔住了。 她记得,沈钰之的父亲是嘉和帝的结拜兄弟,在嘉和帝尚且是皇子时,已经表明了自己绝对的支持立场,可以说嘉和帝登皇,他的父亲功不可没。 只是后来他们夫妻二人双双病逝,只留下了小小的沈钰之,嘉和帝便把他接入皇宫,抚养长大。 难道说,这里头也有什么隐情? “你……”陈锦书挣扎了片刻,还是站起身,伸长了手拍着他的肩膀,放柔了声音道:“你不要难过。”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从沈钰之的身上,看到了一层化不开的悲恸。 这种无声宣泄的情感,更牵动人心。 沈钰之幽深的眸子对上了她暗含关切的目光,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眼神中,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他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已经习惯用冷漠将自己包围,在一瞬的松动后,更是加倍的冰霜。 沈钰之往后一退,避开了她柔软的小手,冷冷道:“你是为了杜家的事找我?” 他突如其来的冷酷,让陈锦书有些反应不过来,不就是碰了碰他的肩膀吗,至于突然变脸吗…… 她咬着唇,也板起脸:“是,我想拜托你,给杜仲的儿子弄一个新的身份,好让他能在京城住下。” 沈钰之还未答话,冷漠的眼神再次扫过来,陈锦书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面无表情道:“酬劳不用担心,你想要什么?” 她和阎罗王,果然只适合这种银货两讫的交易关系! 陈锦书硬邦邦的态度,也让沈钰之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他对女性毫无了解,自然想不到这会是自己的原因。 不过一瞬,他的眉宇已经舒展,又是以往冷酷非常的模样:“你迷晕沈延君的药粉,给我配方。” 他将手帕交给了对毒物痴迷成狂、兼他的专属大夫商枝,商枝对这强效迷魂香的效果非常满意,一直吵着要将其配制出来。 沈钰之的要求,陈锦书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他没有要凝香解毒丸,她已然能偷笑了,区区一个迷魂药,不算什么。 她小手一挥,抓过了笔刷刷地写满了一张纸,递了过去。 沈钰之瞥了一眼,上头的简体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什么字?” 陈锦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她一把抢过了纸张,飞快地捏成团扔掉。 “写错了,我重新写一张。”大意了,她居然忘了要用繁体字。 再三看了两眼,确定没有问题,陈锦书才将其交给了沈钰之,她赶苍蝇似的挥手道:“你可以走了。” 交易结束,他们之间没啥好说的。 沈钰之收起了配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眼神都没有从陈锦书的身上移开。 刚刚那奇怪的字体,也是她的秘密吗? 他的目光深邃,好似能洞悉一切,她不由地抿唇,一脸的警惕:“配方绝对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 将她的闪躲看在眼里,沈钰之淡淡道:“琴可喜欢?” “啊?”话题的转移令她措手不及,难得反应慢了半拍:“哦,喜欢……” 沈钰之冷酷的声线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情:“绿绮是娘亲最喜欢的琴。” 陈锦书瞪大了眼睛,瞬间觉得那把古琴重若千金,她怎么好意思把人家娘亲的遗物都要过来。 “抱歉,我不知道。”她随即道:“这把琴太贵重了,请世子收回去吧。” 沈钰之锐利的眼神咻地落下,他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 骤然的冷意让陈锦书不由得打了个颤,她暗骂着某人的男人心海底针,挤出了笑容道:“那个,不如我弹首曲子给你听?” 她的本意是说说而已,缓和一下氛围,却不想沈钰之真的点头了。 陈锦书一僵,顿时有了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 可面前这尊冰雕一样的大佛,她又没法赶走,只能乖乖地将琴取出。 大佛没有点歌的意思,她再次叹息,认命地拨动琴弦。 流畅的琴声自女子纤细的指尖倾泻而出,她的墨发被微风卷起,飘逸而灵动。 琴音宁静而安详,好似带着神奇的治愈能力,令沈钰之的心重归于平静。 感应到了他的情绪,陈锦书微微抬起头,冲着他露出了清浅的弧度。 弹琴果然是能让人静心啊,她现在看着阎罗王,都感觉没有之前讨厌了。 女子柔美的笑容如诗如画,恍惚间,沈钰之仿佛看见了昔日的娘亲正冲着自己的招手。他的手,慢慢地覆在了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上。 第38章 只要你乖乖的 沈钰之的手很冰,冰得陈锦书整个人都僵硬了,下一个音符再也弹不出来。 她甚至忘了自己还能挣脱,语带恼意:“喂……” 掌心下包裹着的小手自带热度,那温暖的手感让沈钰之触电般地将手收回。 他负手而立,紧绷着的俊容越发冷酷。 他刚刚怎么会…… 陈锦书握着拳,瞪向沈钰之,刚刚是他在吃自己的豆腐吧! 怎么这会儿冷冰冰的,好像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一样,吃亏的人明明是自己才对吧! 她哪里会知道,冷若冰霜的面瘫脸是阎罗世子惯有的伪装。 只见沈钰之冷冷地对上她的目光,却是道:“身份办妥后,我会让暗卫通知你。” 陈锦书的双眸蓦然睁大:“这是两码事吧!你刚刚干嘛牵我的手,不解释一下吗?” 他转移话题、装傻充愣的态度也是杠杠的啊。 陈锦书的直白打得沈钰之措手不及,僵硬了片刻:“说话这么直接,你还是个大家闺秀吗?” 陈锦书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动作这么直接,你还是君子吗?” 沈钰之冷酷的俊容以锐不可挡之势泛起了红晕,在陈锦书错愕的目光下,他破窗而出,墨色身影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再也看不见。 她没有看错吧,阎罗王居然脸红了,难不成他刚刚是因为太害羞了,才落荒而逃? 陈锦书的小脸写满了不可思议,怎么都没有办法把害羞这种字眼用在沈钰之身上。 一路急速回到世子府的沈钰之,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瞥见门口的景松时,他心念微动。 “景松。”他沉吟着:“你在什么情况下,会主动靠近一个女人?” 景松张着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天啊,他没有幻听吧,世子爷居然问起关于女人的问题! 沈钰之冷眼扫过去,景松总算回神了,忙道:“属下只会在任务有所需要,不得已为之的时候靠近女人。” 他可是尽忠职守的护卫,情情爱爱这事儿不敢碰。 需要…… 沈钰之若有所思,他确实也需要陈锦书的医术,所以才会失态吧。 想开了这一层,他将心底那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挥去,大步走向书房。 景松挠了挠头,目送着自家主子爷离去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不由得惊叫出声。 世子爷绝对不会说无意义的话,也就是说,他一定是和荣王妃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才会有此一问! 他捶胸顿足,万分后悔错过了一个距离八卦最近的机会,他答那么正经做什么,应该告诉世子爷,这是因为情不自禁! 陶然居内。 陈锦书懒懒地拨动着琴弦,脑海里头的沈钰之仍盘旋不去,尤其是那两次的害羞,与他素日森冷的模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白芷疑惑:“小姐,您一会笑,一会皱眉的,在想着什么呀?” 陈锦书一僵,双手将自己的小脸覆盖:“没什么。” 真是怪了,她怎么会一直想着阎罗王! 白芷眨了眨眼,她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小姐好像有点羞恼的样子? 遥遥地,院外响起了通报:“王爷到。” 陈锦书皱眉,起身迎接间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只是这好好的,沈西楼怎么会来她这儿? 转眼间,沈西楼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陈锦书不做他想,福身道:“给王爷请安。” 沈西楼目光一落,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那儿,一袭鹅黄色裙衫,清新雅致,根本不能和从前那畏畏缩缩的人儿联系在一起。 他好似第一天认识她那般,深深地望着她。 “本王竟是不知你的琴艺这般出色。” 陈锦书精彩绝伦的弹奏早已传开,他却是不信的,成婚数载,他从未见过陈锦书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可今天,他却是实在地听见了陶然居的琴声。 陈锦书抬眸,神色淡淡:“王爷从不曾了解过臣妾,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沈西楼这才发觉,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她眼底藏着的爱意了。 “你这是在埋怨我吗?” “臣妾不敢。”停顿了片刻,陈锦书才道:“柔儿怀有身孕,王爷该多陪着她才是。” 沈西楼的神色含着戾气:“本王爱去哪儿就去哪,你管不着。” 不知道从哪一次开始,这女人好像每回都在赶他走! 以沈西楼身为王爷的骄傲,他认为他不需要爱陈锦书,他也可以对她痛下杀手,却不允许她对自己有所忽视。 陈锦书秀眉微蹙,她感觉今天的沈西楼不太对劲,他不像是来找麻烦的样子,可是以他们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不至于跑来找她唠嗑吧? 腹诽归腹诽,陈锦书明面上认错的态度还是规范的,她垂首道:“是,臣妾失言了。” 她进退有度,言行举止都挑不出一丝错处,可沈西楼看着,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烦闷感。 沈西楼冷声道:“沏茶。” 陈锦书微怔,要沏茶,那不是说明沈西楼还要在这继续坐着? “臣妾这儿的茶不是新茶,您不要嫌弃才好。” “你不是管着家吗,不会去取新茶不成?”沈西楼不耐,她这番推三阻四,意欲何为! 陈锦书静默,心知这茶是非泡不可了。 她的双眸转了转,一面泡着茶,另一边悄然从空间取出药粉,借着第一道洗茶的功夫,悄然倒入其中。 粉末溶于水,瞬间了无痕迹。 陈锦书的茶也泡好了,茶香冉冉升起,亲自给沈西楼递上:“王爷慢用。” 沈西楼无知无觉地喝了一口,茶香浓厚,勉强算是及格了。 他倨傲道:“你的茶不如月儿。” “……臣妾日后会向月儿学习。”陈锦书扯了扯唇角,非要跑来她这儿喝茶,还挑三拣四的,几个意思! “你最近的表现还挺像个王妃,以往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沈西楼用施恩的口吻道:“日后你要谨记自己的本分,好生照看王府,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王妃。” 这回,陈锦书连笑容都伪装不出来了。 被下毒、被追杀,险些死掉的人可是她诶,沈西楼却轻巧地来一句不追究,未免本末倒置了! 再有,她根本不稀罕这什劳子的王妃,他还敢跑来说这些有的没的,是谁给的自信! 她借着倒茶的动作,避开了沈西楼:“王爷喝茶。” 沈西楼皱眉,对陈锦书避而不答的态度有些不满:“我已经决定不会再动你的王妃之位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锦书皮笑肉不笑道:“您多虑了,妾身不敢有意见。” 沈西楼不悦,他本以为自己这番坦诚后,陈锦书会感激不已,可没想她的反应却这般冷淡。 “你……”他刚要发作,下腹却传来了一阵不适感,他脸色一变:“总之,只要你乖乖的,我会厚待你的。” 扔下最后一句话,沈西楼勉强维持着王爷的风度,急速离去。 陈锦书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离去,总算是走了,这眼睛长在头顶的男人的价值观,她实在不敢恭维。 她转而吩咐身侧的白芷道:“将这茶水倒了。” 白芷不解:“这不是小姐刚沏的茶吗?” 陈锦书莞尔:“这是特别为王爷沏的茶,旁人可不能随便乱喝。” 上等好茶,加量泻药,来了解一下。 “哦……”白芷乖乖地端着茶盘,默默离去。 陈锦书重新坐下,想着沈西楼会拉得天昏地暗的下场,才舒了口气。 她握着拳头,双眸熊熊亮起,要是早知道沈西楼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绝对要再加两倍的泻药! 次日,陈锦书神清气爽地醒来,桌上已经多了一纸文书,正是杜文远新的身份。 她的唇角泛起了些许弧度,阎罗王的办事效率真是杠杠的。 “银杏,给我梳洗。”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见杜文远了。 照旧是一身男装地出了门,陈锦书直奔医馆,找到了杜文远。 “文远兄,你的身份已经办妥了。” 杜文远望着笑吟吟的陈锦书,眼底有一丝复杂一闪而逝:“迟木兄弟,大恩不言谢!” “要言谢的,我还等着你把产业发扬光大,让我成为京城第一商呢。” 她示意白芷递上银票,微微一笑:“这是我全部的财产了,给你作为本金,一应生意交由你全权负责,盈利的百分之二十归你所有。” “这、这使不得……” 他白给陈锦书干活都是应该的,哪敢收这么大手笔的钱。 “这是一定要的,你想要报仇,总是需要银子的吧。”自从知道了杜文远的敌人后,她清楚这条路有多不好走。 杜文远接过银票的手有些抖,他迟疑道:“你明知道我背后的麻烦,为什么还要……”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陈锦书难得俏皮地眨眼:“我既然收留了你,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了。” “好!”杜文远郑重地行了个大礼:“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老板,任凭差遣!” 以她的聪慧,必然猜得到他的敌人很难对付,可她依然选择帮助自己,冲着这一点,他心甘情愿留在她的身边。 陈锦书坦然地受下了这一礼,她反正都和沈延君对上了,再加一桩也无妨,能收服一个生意伙伴,这波不亏。 “坐吧。”陈锦书摸着下巴:“这个医馆是时候要开张了,你有信心吗?” 杜文远自信满满道:“当然,在这商场上我从来没有怕过。” “好,我等着看我们的回春堂,越过仁信和民德,成为首家医馆!”她很期待,沈延君和沈西楼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第39章 踢馆 有杜文远这个小能手在,陈锦书只需要做好迟大夫的本分,其他啥也不用操心。 回春堂开业期间,采取的都是义诊模式,一时间风头无两,空前热闹,她的医术也随着每日的忙碌,蹭蹭蹭地往上升级。 杜文远打着算盘,计算着这半个月以来的盈利,朝着陈锦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陈锦书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半个月以来,诊金分文不收,光靠抓药居然也能有这个数。” 白芷笑得可爱:“这和公子高超的医术是分不开的,您人好,咱们医馆的药材又便宜,回头客当然多呀。” 杜文远赞同道:“正是这个理,薄利多销。” “可长久下去也不行,还是得聘请多两个大夫。”陈锦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而且模式也得改改,等打出了名声后,要开始计划分店了。” 她并不会满足一家医馆,她的计划可是抢得沈西楼和沈延君没生意可做! 杜文远本是觉得能有这个成绩,也算是喜人了,没想到陈锦书想的这么远,他的好胜心也被激起了:“掌柜有什么主意?” “之前有人跟我说,女人的钱最好赚。”陈锦书沉吟着:“可以开一家专门为夫人小姐服务的高档医馆。” 再有,后宅也有一定影响朝堂的能力,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沈延君,说不定能用得上这个助力…… 杜文远认真地听了进去:“我明白了,我会做好计划的。” 陈锦书微微一笑:“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一件地做……”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响起了一阵喧哗。 “什么回春堂,也敢在天子脚下放肆!区区一个毛孩子,还自称妙手回春,真是可笑。” 陈锦书听得真切,她的双眸微动,这是有人来踢馆了。 “掌柜,我马上把人赶走。” 陈锦书摇头,起身道:“不用了,我亲自去会会他。” 回春堂热闹了这么多天,有人看他们不顺眼,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看,这是民信医馆的安长老呢,他的医术可是公认的好!” “医术好又怎么样,论心地,哪家医馆比得上回春堂,这一看人家生意好,就上门踢馆,也太没品了。” “对啊,京城里有哪个大夫比得上迟大夫,免费给咱们看诊不说,有时候连抓药的钱都不收!” “可这毕竟是天子脚下,架不住人家有靠山啊,皇亲国戚,谁敢招惹?” 陈锦书是在这一片议论声中走出来的,处于中心圈的安长老一见她,便吹胡子瞪眼道:“你就是那迟大夫?” “老人家,在下正是迟木。” 见她的态度还算好,安长老神色稍缓,却依然高傲:“很好,你这义诊可以关了,省得误诊老百姓,造成严重后果。” 陈锦书的唇角微勾,这安长老不愧是沈西楼那边的人,都是一样的眼睛长在头顶上,也不知道这自信是谁给的。 “这安长老也太过分了,医馆又不是他的,凭什么对迟大夫指手画脚的?” “就是就是!迟大夫,你可别理他。” 没等陈锦书回应,人群里马上有人为他说话了,这些声音让安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们这些人真是是非不分,到时候出了问题,可别到民信医馆找老夫!”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愤慨的人群变得安静了,毕竟安长老的医术摆着,谁敢保证自己有一天不会求助于他? 这效果让安长老满意了,他冷哼道:“黄口小儿,看见了吗,这就是实力!老夫劝你还是回去多练两年再来吧。” 陈锦书神色淡淡:“我打开门做生意,跟你有何干系,难道这京城是你这一家之言说了算?”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安长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这医馆有牌照没有,敢不敢跟老夫到京兆府走一趟?” 很显然,这话是在威胁,倘若她真是毫无根基的医馆,还真只有被人吃死的份。 “我敢开医馆,手续自然是齐全的,可您身为民信医馆的长老,只会以势和年龄压人,未免也太丢人了。” “你说谁丢人!”安长老不悦:“你敢不敢和老夫比一比?” 这些小毛孩,不给点儿教训,他们就不知天高地厚! 陈锦书面不改色,淡然道:“比什么?” 安长老趾高气扬道:“就比医术,你要是不能胜过老夫,这义诊就没必要开下去了!” 陈锦书眉梢微挑:“可以,倘若您输了呢?” “老夫怎么可能会输。”安长老吹了吹胡子,怒瞪了她一眼道:“若老夫输了,自然不会再干涉你一个小小的医馆。” “这比试也太无趣了些,我没有必要接受。”她的双眸转了转,悠悠道:“若您输了,辞去民信医馆的职务,来我这小小的回春堂三年如何?” 安长老一脸错愕,没想到陈锦书会趁此提出要求,他皱着眉,有些犹豫。 但一见陈锦书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咬牙:“好,老夫应你!但还要再加一条,你输了就关掉医馆,也给老夫打杂三年!” 任谁也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纷纷表态:“迟小大夫,还是算了吧,不要比了!” “对啊,这义诊都开了半个月,关了也没事的。” “就是啊,迟小大夫的好我们铭记于心了,日后你这收费了,民信医馆的人也不能再说什么。” 他们都找陈锦书看诊过,也相信她的医术,可一旦对上经验丰富的安长老,他们并不觉得年轻的迟小大夫会有胜算。 要知道这医术,可都是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 安长老哼了声:“怎样,怕了吗?只要你关了义诊,且为你的自大向老夫磕头道歉,这事就算了。” 他可看不惯这些给了旁人小恩小惠,就自以为自己很了不得的小鬼。 陈锦书弯唇,想要让她磕头道歉可就难了,她不慌不忙道:“怎么比?” 安长老本想再给她一次机会,见她仍旧执迷不悟,狠声道:“好大的口气,老夫倒要看看你待会怎么嚣张!” 医术很难在短暂的时间评判出高下,所以安长老要求,在一炷香内双方蒙着眼,谁分辨药草药材最多,谁就赢。 这么看陈锦书根本不占优势,以他这个年纪,能够认全草药就不错了,何况是闭着眼睛去分辨? “安长老,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迟小大夫这是以卵击石啊。” “真是糟糕,迟小大夫一定会输的……” 担忧和哀叹的声音此起彼伏,竟是无人看好陈锦书,安长老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还敢比吗?” 陈锦书淡然一笑:“安长老还是担心自己吧,回春堂非常欢迎您的加入。” “哼!”安长老甩袖:“废话不多说,开始吧!” 这比赛虽然是在回春堂举行的,但民信医馆的人也收到了风声前来,所以场地是双方的人一同布置的,不存在作弊问题。 一声令下后,双方皆蒙住了双眼,比赛就此开始。 陈锦书不疾不弃地接过一旁下人递上的药物,放置鼻尖轻嗅其气味,大脑立刻给出了反应:“银花,性味甘归心肺经,可清热解毒,疏风通络。” 她一说完,马上有专人接过,评判其结果。 安长老不甘示弱:“藿香,芳香化浊,开胃止呕。” “当归,补血活血,调经止痛。” “神曲,健脾消食,理气化湿。” “茵陈,清湿热,退黄疸。” …… 时间悠悠地过去,陈锦书的速度却没有丝毫慢下来,依然以绝对的正确率完美地分辨出其药物,并详细地说明了功效。 安长老的额头开始渗出了细汗,长时间的辨析已经令他的鼻子麻木了,速度不得不放下来,听着陈锦书清朗的嗓音,他的手不由得发抖了。 这小子,好像真有两下子…… “哇,迟小大夫好厉害!” “可不是,他竟然可以和安长老相比耶,看那边的药材已经堆得老高了。” “你猜,迟小大夫有没有胜算?” “这个可不好说,安长老可是民信医馆的门面,应该不会输给迟小大夫才对。” …… 报时员声音响起:“时间到!” 比赛结束,两人相继摘了眼罩,他们的面前都堆着小山一样的药草,而陈锦书那一摞,显然是比安长老的还要再多些。 她的神态淡然依旧,反观安长老,额头的汗珠不断渗出,看上去狼狈了不少。 这一番,高下立定。 最后公布成绩的时刻,是最令人兴奋的环节,众人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结果。 “安长老,一百零六种。” “迟木,一百九十六种。” 惊呼声和掌声不间断地响起,谁都没想到陈锦书不仅赢了,还是以这么大的优势赢的! 不知道谁开始喊:“迟神医!” “小神医!” 这么热情的声音,令陈锦书不得不伸手压了压,才将躁动压下去。 她含笑地望着不敢置信的安长老:“安长老,你可服?” “老夫……” “迟小大夫可别嚣张了,安长老虽然输给你了,可我们民信医馆可不是好惹的,你能不能赢得赌注还是两说。” 民信医馆的负责人抢了话头,阴沉着脸朝不远处招了招手:“现在,你跟我们去京兆府走一趟吧。” “民信医馆太无耻了,竟然把金吾卫叫来了!” “难怪安长老会应得这么爽快,原来是有后招啊。” “太过分了,输了就仗势欺人,迟小神医不过是一介平民,怎么和官斗?” 金吾卫已经将陈锦书包围在中间,陈锦书眼波微动,她在考虑要不要走这一遭。一道冷峻的声音却凭空响起:“谁敢动我的人?” 第40章 阎罗王的醋意 人群中自动分出了一条道,中间走出了一个众星捧月的颀长男子,五官轮廓分明,高贵如神祇,由内而外散发着的冷峻气息令旁人根本不敢直视。 陈锦书眨了眨眼,目光飘落在正中央的身影上,阎罗王来得真巧,只是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 民信医馆的管事强自镇定道:“你、你们是谁?敢妨碍金吾卫办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却不想,金吾卫收整了队伍,庄重地行了大礼:“属下见过世子!” 管事一惊,开什么玩笑,这竟然是世子爷的人!这、这下子…… 沈钰之颔首,神色漠然:“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滥用职权,为难一个普通老百姓?” 金吾卫并不属于沈钰之的管辖范围,可是他威名远扬,没有一个人敢不服他的。 这下民信医馆踢到铁板了,谁知道一个籍籍无名的回春堂会有这么大的靠山! 金吾卫也不敢说自己受人之托,直接认罪:“属下知罪,自愿受罚!” 这及时的认错态度,让沈钰之的俊容没有再多添一份冷酷,他淡淡吩咐道:“景松。” 景松还在悄悄盯着陈锦书看,不由得感叹自家世子爷乃神人,居然这都能一眼认出荣王妃! 一听世子喊他的名字,马上反应过来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他上前一步:“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敢对他们未来世子妃动手,他少不得替世子爷找他们的上司谈谈心,也不想想世子爷的女人,是旁人能招惹的吗? “景大人……” “回春堂是世子爷护着的,以后机灵点。” 只一句陈述,立场表露无遗,金吾卫队打了个寒噤,彼此的眼里都有着后怕。 金吾卫一走,民信医馆的靠山也就不存在了,管事脸色发白,不由得望向了安长老:“这下怎么办?” 安长老狠狠地瞪了管事一眼,还不都是自作主张惹出来的好事! 他正面对着陈锦书,抱拳道:“老夫愿赌服输!今后,正式在你回春堂打下手三年!” 陈锦书眉梢微挑,倒是有些意外安长老的信守诺言,这么看来,刚刚出尔反尔的事情应该只是民信管事一人的决定。 “安长老重情重诺,令小子佩服。”陈锦书微微一笑:“文远,你安排一下,别亏待了他老人家,一应待遇参照民信医馆的标准。” 人品过得去,医术更拿得出手,这样的人她还巴不得再多一打。 安长老有些意动,他之所以提出比试,是真的想要挫挫陈锦书的锐气,却没想到他真的有两把刷子。 这波他输得心服,但终归面子还是放不下的,听着陈锦书给出的台阶,他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你很不错。” 难怪他能得到世子爷的青睐,此子绝非池中物。 安长老的认同,陈锦书很坦然地受下。 解决此事后,她笑眯眯地望着民信医馆的管事:“管事还不走,是等着让我回春堂送你一程吗?” “我、你……”那管事本想说些什么找场子的话,可是一见到陈锦书身侧那尊大佛,支支吾吾了半天只得作罢,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 随着民信医馆等人的离开,这场热闹彻底地落下帷幕,回春堂的迟小神医的名头彻底打响,陈锦书也在众人惊叹的眼神下回到了回春堂。 至于身侧那个如影随形的阎罗王,就不是她能轻易赶走的对象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陈锦书也没那么多忌讳了,她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有别于之前的随便套个男装,这些时日她可是精心把自己包装过了,根本没有一个人认得出她是女的。 她自认为和女装模样也是有所差别的,再者阎罗王隔那么大老远的,怎么就一眼认出了她呢? 沈钰之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你对恩人的态度,有待提高。” 陈锦书一噎,好一会儿才怼回去:“我又没叫你帮忙!” 再说了,他这帮忙,她还不想要呢,什么叫做自己是他的人,这会让人误会的好不好! 沈钰之的薄唇勾起了些许弧度,却几乎难以辨认,他神色如常:“白眼狼。” 陈锦书双眸不善地眯起:“你体内的毒素,自己看着办!” 这个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冷得跟块冰似的阎罗王,却总是能够轻易地牵动她的情绪,卸下她的面具。 沈钰之还是那淡淡的模样:“小心眼。” 陈锦书磨牙:“你是想打架吗?” 她的容颜娇俏而生动,正如美人面般,嬉笑怒骂,宜喜宜嗔,沈钰之的心悄然一软,大发慈悲地不再逗她了。 “怎么突然想要开医馆?” 陈锦书一哼,别开了目光:“我要悬壶济世,普度众生,你管得着吗?” “自然管不着。”他语气平缓:“你大可做你想做,我会保全你。” 他答应要留她姓名,自然会一直护着她。 明明还是一样冷然的声音,却让陈锦书有些僵硬了,她的眼神左顾右盼,咕哝了半天才道:“谢谢你。” 她别扭道谢的模样,让沈钰之的眼神漾起了轻微的波澜,似有笑意。 他坦然地伸出了手:“把脉,驱毒。” 算起来,第二次驱毒的时间也到了,陈锦书收起了旁的心思,吩咐小二将东西准备好,才领着沈钰之走进了内室。 杜文远将安长老安顿完毕后,见他们一直在交谈,也不敢上前打扰,却不想他们相继离开。 他眉头微皱,就要跟上。 白芷赶紧将人拦下:“你干嘛呀?” “掌柜和那位世子爷……” 白芷也没解释,只是道:“公子没唤我们,就不用过去打扰了。” 她虽然不解自家小姐为何会和世子熟稔,却无条件地相信她。 杜文远的脚步顿住,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他心里是有数的。 他抬步回到了柜台,掩下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思绪。 她和世子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他的人生只有报仇,某些温暖,遥不可及。 陈锦书照例让沈钰之脱掉上衣,在大白天的光线下,他完美的身材清晰地展露在她面前,哪怕不是第一次见着,仍令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她有些哀怨地收回了眼神,默默想着,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她绝对会倒追的! 但这对象换成现在的阎罗王,她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针灸吧。 沈钰之漠然道:“作为大家闺秀还敢盯着男人,你是第一个。” 难道面对着沈西楼,她也是这样的吗? 不知为何,某阎罗世子开始不爽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给抢去了一样。 陈锦书轻哼,正色道:“我再强调一次,我是大夫,我眼里不分男女。” 沈钰之锐利的眼神扫过去:“我会让人过来帮你,日后回春堂,你无须诊治男人。” 商枝天天嚷着闲得慌,正好将人扔来回春堂。 “喂。”陈锦书皱眉:“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这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阎罗王吃醋了! “你没有权利拒绝。”沈钰之的语气毋庸置疑:“不出意料,人人皆知回春堂的背后站着世子府。” 陈锦书静默,确实,经过沈钰之的出头后,她的回春堂基本是和他绑在一起了。 他的眼神淡淡地略过外头,意有所指:“有我的人在,你不必担心沈钰之的人。” “行行行,你说了算!”陈锦书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应承下来。 既然有人主动来当苦力,她何乐而不为,再者有杜文远在,沈延君那儿确实得好好地防着。 想通了这一层后,她才坦然:“我要开始施针了。” 沈钰之颔首,卸下了所有的内力,毫无防备地将后背交给她。 针灸的时间特别长,饶是陈锦书有作弊利器,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拔去了针,找人帮忙将沈钰之抬进了药桶里。 白芷悄声提醒道:“公子,咱们也是时候回府了。” “好,你去收拾收拾,我等会就来。” 她说着,走到了角落唤出暗卫:“我得回府了,你们世子还没有醒过来,好生守着他。” 甲一、甲二俱是恭敬道:“是!” 陈锦书想了想,也没有别的事情需要交代了,才道:“等他没事了,你们再回来王府。” “您放心,属下省得。” 听听,荣王妃这么关心自家爷,看来他们改口称之为女主人,会是迟早的事情了! 陈锦书眨了眨眼,错觉吗,她好像从这两暗卫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兴奋。 另一边的白芷早已收拾完毕,连声催促:“公子!”再不走,天色就要黑了。 陈锦书确定没有未了事宜,与杜文远道别后,才施施然地离开。 她们照例是从后院翻墙,悄声无息地回到了陶然居,刚换回衣裳坐定后,银杏便匆匆来汇报了:“王妃,前院那头传话,大皇子入府了,点名要见您!”陈锦书的笑容一僵,沈延君这个阴魂不散的,是没有吃够上次的苦头吗,这回又想来搞什么? 第41章 致命毒药,原来是她 “让人回个话,就说王爷不在,这于理不合,请大皇子改日再过府。” 说完,陈锦书复又坐下了。 沈延君找她准没好事,哪有巴巴赶着上的道理,她好好地待在陶然居,就不信他还能堵上门。 前厅内,沈延君听着下人的回话,面容维持着的儒雅风度有了一瞬的破裂。 好一个陈锦书,竟然敢再三跟他作对! 一想起这个女人让他昏迷在御花园,沈延君的眸子戾气尽显,一股内力倏然爆发,桌上的茶杯抖了抖,好似随时都会摔下去。 林月儿柔柔地唤着:“大皇子殿下吉祥。” 她本来不打算出现的,可是听说大皇子传召王妃后,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碰巧撞见过某些事情,所以清楚大皇子背后隐藏着的阴暗面,如果他和陈锦书之间发生了点什么事,她正好可以利用起来! 突如其来的女音迅速召回了沈延君的理智,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如玉:“月夫人近来可安好?” 他和沈西楼的关系尚可,对这位皇叔心爱的女人,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承蒙关心,有王爷照拂着,月儿很好。”林月儿答着,轻柔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般,令人沉醉:“殿下好似有所烦恼,不知月儿能否为您解忧?” 沈延君抬手,林月儿秒懂他的意思,淡淡地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月夫人越来越善解人意了,难怪皇叔那么喜欢你。” 林月儿笑容柔和依旧:“殿下谬赞了,只是一点小聪明,担不得您夸奖。” “本殿下还记得我这皇叔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若当初如意外,我该称呼夫人一声皇婶。” 林月儿的笑容开始凝固,有些僵硬道:“不敢当。” 陈锦书擅自求得圣旨,逼得沈西楼不得不娶她为正妃,而自己只能沦为小小侍妾……这是她的奇耻大辱,被提起后又怎能不恨? “本殿下虽不如皇叔怜香惜玉,但也见不得美人蹙眉。”沈延君边说着,边观察林月儿的神态变化,他含笑道:“夫人可需要除掉意外?” “我……”林月儿的心脏砰砰跳,沈延君的话令她心动,可是堂堂大皇子殿下,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帮她? 她定了定心神:“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很好,夫人果然聪明。”沈延君勾唇,示意林月儿上前。 …… 林月儿的神色几经变化,屈身行礼道:“一切谨遵殿下安排。” 交易,自此达成。 而这一切,蜗居在陶然居的陈锦书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正专心看着医书,银杏掀开了帘子走进来道:“王妃,怜月阁那边传话了,说是月夫人身子不适,想请您过去看看。” 陈锦书蹙眉:“身子不适就让人请大夫。” 首先没人知道她懂医,其次她也不是林月儿的男人,这怎么看也不应该找她。 “奴婢也是这样回的,但那边还说,月夫人很想见您。” “那就去看看吧。” 陈锦书放下了书,领着丫鬟前往怜月阁。 她们几乎是前脚刚踏入门,马上就有人迎上来:“王妃娘娘吉祥,娘娘,月夫人在房里等着您。” 陈锦书颔首:“带路。” 到了内阁,银杏二女刚要跟上她的脚步,丫鬟上前将人拦下道:“娘娘,夫人暂时不太方便,她只想见您。” 陈锦书微微皱眉,这意思便是不让她带自己的人进去了。 丫鬟又道:“只有夫人在屋里。” “好,我知道了。”她淡淡道:“你们就在外头等我。” 只有林月儿一个人,那不足为惧了,她现在医毒了得,林月儿奈何不了她。 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陈锦书大步流星地步上前,只见林月儿正半趴在桌上,旁边放着好几瓶已经空掉的酒壶。 陈锦书唤了声,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月儿,你的身子还好吗?” 虽然她们的关系挺糟糕的,但是林月儿突然喝成这样,也确实令她意外。 “王妃……”林月儿的双眸闪烁着隐隐泪光:“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陈锦书在她的对面坐下,这么靠近后,她都能闻到林月儿身上浓烈的酒气。 看样子她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可是没理由啊,在这王府,谁敢和她过不去。 “是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林月儿惨然一笑,给陈锦书斟上了满满的酒:“来,我们不醉不归!” 陈锦书端着酒杯,上好的女儿红香味扑鼻而来,她浅尝了一口,没有任何问题。 她寻思着,也许是因为江可柔怀孕的事情,林月儿一向自认为自己是真爱,自然受不了别的女人怀了心爱男人的骨肉。 这么想想,林月儿也是挺可怜的。 陈锦书的心微微一软,与她碰了碰杯:“好,不醉不归。” “谢谢您……”林月儿嗓音已经变得嘶哑,见她毫不犹豫地喝下后,眼底迅速地闪过了一抹怨毒。 呵,这女人可真傻,她说什么都相信! “小事,客气了。” 陈锦书趁林月儿不查时,悄然拿出了一枚解酒丸吃掉,这才若无其事地陪着她继续喝酒。 一时间,只有酒杯相碰,还有林月儿低低的啜泣声响起。 她并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性子,见美人垂泪,她憋了半天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陪着她喝酒。 反正她喝了解酒丸,千杯不醉,这酒于她而言就跟白开水似的。 “王妃姐姐,你真好,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跟你成为最好的姐妹。” 林月儿垂着眼睑,敛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她端起酒壶,再次把陈锦书的酒杯斟满。 这一杯下去,就没有人跟她抢王妃的位置了。 反正人到时候都是交给沈延君的,是死是活,与她无关,也查不到她的头上…… 陈锦书如常地端起酒杯,系统却疯狂地弹起:“浓缩的断肠草汁液,致命毒药!” 她的眼神一闪,唇角勾起的弧度略带着嘲讽。 断肠草……原来暗处下毒的人,是林月儿。 看来天真的人是她啊,还以为林月儿真的受伤了,才来找她这个情敌喝喝酒、解解闷。 那个碧绿的酒壶应该内藏玄机吧,要不然不会一直都没有问题,独独这杯就…… 还下辈子的姐妹,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捅一刀的姐妹,她可承受不起。 “下辈子太远,不如这辈子吧。”陈锦书微微一笑:“夫妻成亲都有交杯酒,咱们既然结为姐妹,是不是也应该喝一杯?” 她顺势抬手,是真打算和林月儿喝交杯酒的架势。 林月儿的笑容微僵:“方才已经喝过了。” “难道月儿是嫌弃我了吗?”陈锦书故意地示弱,林月儿的迟疑让她更加确定了,想致自己于死地的人,就是她。 “我怎么敢嫌弃姐姐。”林月儿敛去了眸底的不耐,装作不经意地把酒杯碰掉。 小小的酒杯呈自由落体状,里头的酒自然洒落了一地。 “呀,我手真笨。”她抿着唇,故作委屈道:“姐姐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陈锦书平静地看着林月儿的动作,心冷如石:“妹妹还是少喝些,不然王爷看见了会心疼的。” 林月儿微惊,她擅长于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来陈锦书的变化。 难道说,方才她是故意的,故意诱导自己露出马脚…… 若她真的发现了什么,那自己就失去了先机,这招不能再用了! “谢谢姐姐的关心。”说话间,林月儿已经恢复了楚楚动人的神色:“有您陪着我就足够了,王爷那儿早已有了更可心的人,怎么会管我这个旧人呢?” “在王爷的心底,你才是最重要的。”敷衍地安慰了一句,陈锦书起身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继续对着林月儿,她该消化不良了。 林月儿的脸色微变,狠厉的目光一闪而逝,既然来了她的怜月阁,就别想全身而退! “姐姐,不要走。”她低泣着,一把抓住了陈锦书的手,眼神却瞪向了某一个角落,暗示意味十足。 骤然被拉住,陈锦书的眉头拧起,小手悄然地探入衣袖里,准备掏点儿毒粉出来用用。 哪能整天只有她被算计的份儿! 她微笑着,与林月儿拉开了恰当的距离:“我去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 然而就在此时,陈锦书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靠近的气息,她下意识地要回头,穴位却被点住了,她僵硬着,无法动弹。 “你……” 紧接着,一记手刀重重地劈向她的脖颈,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殿下的意思,是让你把人交给我们。”黑衣人扶起了陈锦书,冷冷地扫了林月儿一眼:“月夫人,殿下要的是活人,你自作主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月儿一惊,连连后退着,怎么每个人都知道她下毒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想毒死荣王妃,好歹也换一种更隐秘的毒药。”黑衣人说完,把陈锦书扛在了肩上,飞身而去,再无踪影。 第42章 成为我的女人 黑衣人踏空而行,穿入一个隐秘的庄园里。 “殿下,人带回来了。” 低哑的男音响起:“将人带去牢狱,绑起来。” 声音的主人转过身,阴沉的面容将其原有的温润面具吞没,令人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他不是别人,正是沈延君。 “遵命!” 沈延君目送下属将陈锦书带走,唇角的笑容阴冷如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伸出爪牙,给人致命一击。 陈锦书是被一阵剧痛给疼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入眼处一片森冷阴暗,看上去倒是和她曾经在电视剧中看过的牢房很像。 她试图动了动,才惊觉自己是被绑起来的,双手双脚都被固定着,无法动弹。 她骇然,心底少有地被一阵慌乱所占据。 冷静、她要冷静……陈锦书深呼吸着,一遍遍地说服着自己,努力地回忆她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醒了。” 一道略带着几分耳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陈锦书抬眸望去,只见背光处站着一个手握鞭子的男人,正冲着自己微笑。 那笑容,令她不寒而栗。 “沈延君……”她的唇角动了动,小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余的意外:“原来是你。” 怪不得林月儿会对她下手,原来她背后的人是沈延君,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沈延君的笑容一冷:“知道是我,你就不害怕吗?” 他本以为会看到陈锦书惊愕,后怕,哭着求饶的画面,却不想她依然冷静自此! 很好,他就看着她能冷静到哪一步! 沈延君扬起手,重重地将手里的鞭子甩下,那凌厉的鞭子以锐不可当之势落在了陈锦书的身上。 他冷笑道:“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自找的,看在你曾经是我未婚妻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次求饶的机会。” 秋日的裙衫并不厚重,她的身上很快就多了一道血痕,疼得她小脸煞白,几乎晕厥过去。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勉强回道:“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向你求饶的。” 以沈延君这种眦睚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整过他多次的自己,她知道他的手段,求饶并不会让她变得好过,只会让他更得意,对自己更狠! “好,有骨气。”沈延君的双眸布满了阴鸷,竟是再次将鞭子甩向了她! 陈锦书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痛呼的声音。 她敲响了系统:“我会被沈延君打死吗?” 系统的回复声依旧冷冰冰的,好似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生死由命,不在本系统可掌控的范畴。” 陈锦书气得吐血,这算什么系统…… “那在你的掌控范畴内,能帮到我什么?” 系统静默了片刻,才道:“没有,由于玩家被困,即使有上好的疗伤药也无法使用。” 同理,也是没法下毒,更没法用轻功逃走。 陈锦书面如死灰:“所以我只能等死了?” 这回,轮到系统装死了。 陈锦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心底把系统骂了个千儿八百遍。 她的沉默在沈延君看来,却是一种超然的无视,他大怒,将鞭子扔给了一旁的下属。 他大步上前,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颚,逼得她不得不直视自己:“陈锦书,你真是好样的!” 陈锦书勉强地睁开了眼睛,满是厌恶:“没有痛哭流涕,让你很失望吗?” 沈延君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不哭,那就打到哭! “来人,泼盐水!” 陈锦书的双眸蓦然瞪大,那即将到来的疼痛感令她瑟缩着,抑制不住地颤抖。 “害怕了?”沈延君满意地看着她的神态变化,有所缓和道:“我可以大发慈悲地放你一马,只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他所做这一切,只是想要给陈锦书一个教训而已,若她乖乖的,自然就不存在惩罚了。 陈锦书面无表情地望着沈延君,少有地爆发了,她淬了一口:“我呸。” 她不是受虐狂,更不想留在这样的变态身边! 沈延君没料想她有如此动作,一时间躲避不及,他用帕子抹去了衣裳的口水,俊容上阴云密布:“该死的,你们给我好好教训这个女人!” 他就不信了,这番下来还拔不掉她的爪牙! “属下遵旨。” “别人怕你,但是我不怕,你要真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 陈锦书下巴微微扬起,哪怕处于劣势中,也从不曾向沈延君低头。 熬过这一茬,她又是一条好汉! 她挑衅的模样,更是令沈延君气不打一处来,他警告着,落向她的眼神愈发狠辣:“好好看着她,但是别弄死了!” 语毕,他满脸厌恶地离开了牢房。 只是他的离开并没有让陈锦书松一口气,只见他剩余的下属通通围了上来,这些人却比沈延君本人更狠,一盆盐水刚泼下,鞭子接踵而至。 疼痛一阵阵地来袭,陈锦书咬牙支撑着,直到再也支撑不住,她的意识渐渐消失,最后两眼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她晕过去了!” “该不会是假晕吧,要不然再抽一鞭试试?” “你找死啊,殿下有交代,不要把人给弄死了。” “那现在还愣着干嘛,快点把人放下来,找大夫上药啊!” 一语惊醒,一群人慌忙将陈锦书放下,将人带去了客房,早有大夫和丫鬟等候着,随时准备救人。 陈锦书毫无知觉,哪怕昏迷中仍然感觉到那钻心的疼痛阵阵来袭,她的身体开始发烫,灼烧了她所有的神经。 而怜月阁内,白芷银杏许久不见陈锦书出来,她们开始担心了,小姐/王妃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银杏是行动派,她直接硬闯,三下五除二地推掉了怜月阁的侍女,就要直奔内室。 “银杏姑娘,这是怜月阁,不是陶然居的地盘!你怎可放肆,老奴定要好好地给王妃娘娘说道说道!” 银杏下巴微抬,满不在乎道:“好啊,我等着你找王妃娘娘。” “你!” 奶娘被她的嚣张给气到了,竟是忘记了将人拦下,只能由着她闯进里头。 内室里头的林月儿一听到动静,马上装着酒醉的模样倒在梨花椅上,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的闯入。 “怎么回事?” 银杏和白芷环顾了一圈,这小小的内室一眼可以看完,却始终不见她们主子的身影。 她们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底看见了同样的不安。 白芷是陈锦书身边的大丫鬟,论资历她是最高的,她上前一步,沉声道:“夫人,您这儿怎么不见我们王妃?” “王妃姐姐?”林月儿诧异道:“她不是回去了吗?” “奴婢等一直守在门口,并不曾见到王妃。” “有这等事?”林月儿揉着太阳穴,摆了摆手道:“我喝醉了,并不清楚王妃姐姐的去向,你们还是先回陶然居找找看吧。” “听见没有,夫人让你们先回去。”奶娘终于找回了场子,挺起胸膛:“慧丫头,送客!” 怜月阁明显是赶人的态度,二女也没有了主心骨,只能抱着一丝侥幸回到了陶然居。 然而陶然居内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没有。 白芷越发不安了,她抓着护卫,急急道:“王妃回来了没有?” 护卫被她突然的动静给吓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白、白芷姑娘,王妃不是带着你们一道去怜月阁了吗?” 白芷和银杏的心皆是一沉,这意思便是王妃没有回来…… 白芷到底是不死心,她冲入了屋里,将陈锦书所有的男装都确认了一遍。 她暗暗地想着,说不定自家小姐又偷溜出去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她们一声…… 然而,白芷数了又数,衣裳的数量仍旧没有减少。 银杏把心一横道:“我、我们去找王爷!” “不行!”白芷猛地站起身:“小姐可是在怜月阁不见的,你觉得王爷会相信林月儿,还是小姐?” 银杏急得团团转:“那现在怎么办,王妃不见了,我们只能干等着?” 她的话音刚落,两道黑色身影凭空出现,面无表情道:“你们刚是在说,王妃不见了?” 出现的人正是甲一、甲二,他们听从陈锦书的吩咐,守着自家世子爷,等到世子爷清醒后,他们才悄声无息地回到陶然居。 却不想,听到了荣王妃不见的消息。 甲一二的出现,吓得白芷险些尖叫出声:“你们是谁?” “我们是王妃的暗卫。”甲一冷静道:“王妃出了什么事,你们详细地说清楚。” 白芷稍加犹豫后,还是如实地把情况说了一遍,两个暗卫听完,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他们奉命保护荣王妃的安全,结果才走开这一下,王妃就出事了……这下可好,要是王爷知道了,还不得剥了他们的皮! 几番揪心后,甲一下定了决心道:“我回去汇报爷,你留在王府继续查探。” “好!” 分工完毕后,甲一运起轻功离开,甲二则是留下来,接着询问二女具体的事宜,并开始了王府的搜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内室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双幽深的眼睛悄声无息地显现了。 第43章 我挺喜欢你的 眼睛的主人一跃而起,小小的身影如闪电般冲了出去,速度极快,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银杏只觉得好似一阵风从面前穿过,她喃喃道:“刚刚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吗?” 白芷也是同样的惊诧,怔了片刻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快步跑向屋内的一角。 那儿摆着一张小床,上面铺着厚厚的被褥,正是陈锦书为小雪狐准备的小窝。 而此刻,床上压根没有小雪狐的身影。 再联想刚刚的动静,白芷燃起了一丝希望:“刚刚那是小姐养的雪狐,它一定知道小姐在哪儿!暗卫大哥,你能不能跟上?” 都说雪狐通灵,它一定是察觉到小姐不见了,才会醒过来的!只要跟着它,说不定就能找到小姐了! “我试试。” 甲二运起了轻功,追着已经成为小黑点的雪狐而去。 雪狐秦氿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小尾巴,它循着契约的指引,一路狂奔至陈锦书所在的庄园。 它是因为感应到陈锦书受了极重的伤,才会提前醒来的。 不想潜入了庄园,秦氿却开始迷失了方向,它心焦不已,明明感应更加清晰了,却始终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那姑娘怎么样了?” “不太好,一直高烧不退,伤得又那么重……”女音叹气:“她生得好看极了,你说二爷怎么会狠心下手?” “嘘,怎么能议论二爷的是非?他的手段,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我知道,我再也不多嘴了。” “行了,管事吩咐要好生照顾姑娘,她的药已经煎好了,咱们快送过去吧。” 听着她们的谈话,秦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们说的人定然是陈锦书! 他干脆化成了更小的模样,完美地隐藏在她们的裙边,一路顺畅地躲过了护卫的搜查,顺顺利利地找到了陈锦书。 见她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双颊还带着病态的晕红,露出的手腕还缠着厚厚的绷带,秦氿的双目瞬间变得血红。 “阿书,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小小的人类,竟然敢伤他的契约者!要不是它现在的实力被压制了大半,岂容他人放肆! 陈锦书一动不动地躺着,还是全无知觉的模样,两个丫鬟很艰难地灌下了半碗药,其中一人有些不安道:“小玉,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是突然变冷了。” “不、不会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大白天的,你乱说什么呢,赶紧把药喂了,别打扰姑娘的休息。” 好不容易灌完了药,她们再次检查了陈锦书身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换了药,才小心翼翼地离开。 她们一走,秦氿马上跳到了床上,它伸出了肉肉的爪子,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它刚刚看得分明,她身上那一道道伤痕太重了!这分明就是用鞭子抽出来的,可想而知她经历了多么大的痛苦。 它看得越发不忍了,摇身一变幻化成人形,开始低声吟诵着古老的咒语。 一团白光自他的手掌心出现,逐渐地放大,直到将陈锦书完全地包围。 白光久久未散,处于光晕中的陈锦书眉头慢慢地舒展,高烧褪去,她双颊上的红晕也逐渐消失,伤势开始一点点地好转…… 秦氿闷哼了声,唇角溢出了鲜红的血迹,他的身形一晃,再也支撑不住地变回了小雪狐模样,倒在了她的身边。 陈锦书的睫毛颤动着,幽幽转醒。 她和秦氿心灵相通,几乎是在意识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他传递过来的讯息。 她知道了自己的惨状,也知道秦氿为了救她,再次耗费了大半的灵力,她的眼圈通红:“小氿,你这个笨蛋。” “哼,阿书才是大笨蛋……”秦氿举着爪子,哼哼道:“你傻乎乎的,就这么轻易被算计了,简直丢我的脸。” “我只是防不胜防。”陈锦书弱弱地辩解着,她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身将秦氿抱起,然而行动间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将小脸皱成了苦瓜状。 “怎么回事,我不是好了吗?” 秦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道:“笨蛋!你伤得那么重,我能让你醒来就很不错了,还想马上就好,你怎么不上天呢!” 以他现在半吊子的能力,顶多可以让她的伤口加速愈合,却没有办法立刻痊愈。 陈锦书抑郁了:“我也想上天,可是这动不了的,我轻功也用不着啊。” 哪怕醒来了也没有用,她照旧还是被困在这儿。 秦氿扒拉着被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它虽然把陈锦书唤醒了,但是要冲出重围,难度还是挺大的。 再者,就算他们成功冲出去了,怎么离开这里还是一个问题,它是一路狂奔来的,加上一个拖油瓶可就不行了。 一人一狐开始大眼瞪小眼:“你就没点儿办法吗?” 陈锦书没好气道:“我难道还能再盼一个小氿,从天而降不成?” 话音落下,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张冷峻的面容,看似没表情的面瘫脸,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伸出援手。 没有第二个小氿,但说不定能盼来一个阎罗王…… “小氿!”她一脸严肃道:“你去找个人,他也许能帮我们!” 秦氿的爪子动了动,若有所思:“沈世子?” 它依稀记得,是有沈钰之这么个人,并且这人似乎和它的小主人关系复杂。 陈锦书眨了眨眼,双颊微微泛起了红晕,她有些别扭道:“你知道?” “你想着什么,我都知道。”秦氿哼了哼,不屑地瞪着她道:“你们那儿是不是有个词,叫做花痴来着?” “闭嘴,再胡言乱语,我揍你!” “谁怕谁,就你现在这小身板,我一个爪子都能拍晕你。” 一人一狐开始幼稚的内讧,直到门外有声音响起。 “二爷!” “下去吧,都看好院子,倘若人出了半点差错,唯你们是问。” 陈锦书微惊,这声音是沈延君! 她催促着秦氿,自己则迅速地躺下:“你快躲起来。” “放心,我会藏好的,倒是你自己要小心啊!” 几乎是同时的,秦氿刚跳下床,沈延君刚好推门而入。 陈锦书再顾不得看秦氿是否藏好,飞快地闭上了眼睛,假装依然昏迷不醒的模样。 视觉关闭后,听觉变得更加敏锐了,她可以清楚地听到沈延君的脚步声,以及他逐步靠近后,在床沿坐下的声音。 沈延君望着她,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令人无端地感觉到一股阴森:“你不该这么固执的。” 陈锦书将呼吸调整平缓,努力地当一个称职的昏迷人士。 沈延君却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变化,唇角嘲讽地弯起,女人就是女人,以为这点小把戏能骗得了他吗? 他抬手,看似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以指腹摩擦着她的眼睛,一路往下,停在她的唇瓣,缓缓地勾勒出完美的唇形。 “锦书,我挺喜欢你的。” 陈锦书一阵恶寒,鸡皮疙瘩全都冒起,察觉到一股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她再也装不下去,霍然睁开了眼睛。 她把头一偏,避过了他的大掌,她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他一记耳光! 沈延君知道她被打成重伤,根本没有防备,清脆的耳光响起后,他的俊容转黑,阴鸷的双眸紧锁在她的身上。 陈锦书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大皇子殿下的喜欢,我可承受不起。” “我真是小看你了。”沈延君的目光狠辣无比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是吧!” “不敢当。”陈锦书并没有往下挑衅的意思,假装示弱道:“我一个弱女子,除了自保,我还能怎么办?” 她的手悄然动了动,也顾不得去看清楚,只能匆匆地从空间抓了一把毒粉藏在掌中,随时等着给沈延君一击! 然而,几乎是她的手刚有所动作,沈延君就开始防着她了,他迅速按住了她的手腕,强行掰开了她的手掌心。 沈延君冷笑:“你以为同样的招数还能用第二次吗?” 他已经中过一招了,怎么可能再次栽在她的手里! 女子的力气本就不如男人,单手被制住,加上一身的伤,陈锦书的反抗收效甚微。 沈延君更是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根绳子,以繁复的手法单手将她绑在了床上,令她彻底的动弹不得! 陈锦书强自镇定,却无法控制慌乱的心跳:“你最好把我杀了,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后悔?”沈延君大笑:“该后悔的人是你!” 他刷地撕下了她因上药而换上的轻薄衣裳,露出了里头玉色的肚兜,绷带若隐若现,一头青丝披散着,柔弱的美感令人想要狠狠撕碎! “我听说,皇叔不曾碰过你。”他轻抚过她的锁骨:“虽然你这样子挺糟糕的,但本殿下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了。” 陈锦书紧咬着下唇,屈辱和难堪化成了极致的愤怒:“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等着……” 沈延君压根不把她的威胁当一回事,不料,外头却传来了一阵喧嚣,将他的话打断了。“二爷,那边出事了!” 第44章 没情调的女人 门外焦急的声音,让沈延君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如果不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他的下属不会如此惊慌。 他面无表情地扫过陈锦书,缓缓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洞房花烛夜,确实不应该这么草率,本殿下会给你留一个美好的回忆。” 危机短暂解除,陈锦书舒了一口气,嗤笑道:“您还是把目前的事情给解决了,别到时候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你!”沈延君大怒,抬手想要甩陈锦书一记耳光。 外头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二爷,快来不及了!” “哼,这次就放过你。”沈延君阴阴地望着她,收回了眼神,大步离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吩咐道:“守好这里,别让人跑了。” “是!” 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外头又恢复了平静,陈锦书耐心地等了等,确定是真的安全后,才低声道:“小氿,你还在吗?” 悉悉率率的声音自床底响起,蹭了一身灰的秦氿钻了出来,那狼狈的模样令她忍俊不禁。 “哈哈哈,你这个造型还真是别致。” “臭阿书!也不想想我都是为了谁才搞成这样的。”秦氿冷哼,高傲地摇着尾巴:“你就接着被绑吧,我不管你了!” 陈锦书笑得讨好:“别啊,氿大爷,我错了行吗?” 秦氿这才满意,用牙齿将绳索咬断,还不忘调侃道:“虽然你的性格不怎么样,但是这身材还是过得去的。” 陈锦书磨牙,她居然被一只狐狸调戏了! 她飞快地穿好衣服,怒目而视:“连我都敢调戏,你这狐生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秦氿无辜地后退着:“我这是夸奖,你应该觉得荣幸才对,想我堂堂九尾狐,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除了你,我也就只夸过一个女人……” 秦氿的话音顿了顿,澄澈的眸子有迷惑一闪而逝,提起那个女人时,它总是会有一种眷恋、不舍的情绪,可她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它一概不记得了。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它,只要留在陈锦书的身边,它会找回那份缺失的记忆。 陈锦书轻哼了声,打算大人不记小狐过,她洗掉了手上的毒粉,打开了储物空间,把那些消炎止痛、活血生肌的药丸当糖豆一样咽下去。 “小氿,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跑路?” 秦氿跳至她的身上,在她的衣裳蹭下一层灰,才小心地避开了她的伤口,站在她的肩膀上。 这记仇的小样,让陈锦书哭笑不得:“你还小啊,怎么这么幼稚!” “按照你们人类的年龄,我还未成年的。”秦氿哼了声,才严肃道:“外头的人太多了,没法直接冲出去,再有这个庄子太隐秘了,怎么回城也是一大问题。” “唔……”陈锦书沉吟着:“外头那些人可以等到天黑之后,悄悄地下点毒,就能各个击破了。” 希望沈延君忙着处理他的破事儿,没空注意她的死活。 “至于离开……这么大的庄子,不至于连一匹马都没有。” 秦氿不客气地打击道:“你这身板,连轻功都使不出来,还打算骑马?” 陈锦书摊手:“那不然呢,你背我走?” “想得美!”秦氿的眼眸转了转:“其实我们还能按你先前的打算,我去找你的世子报信。” “滚,什么叫做我的世子,你对朋友关系有什么误解吗?”陈锦书抬手,敲了敲它的小脑袋:“不用找他了,我能自己解决的。” 沈钰之已经帮了她不少忙,她不能总是靠别人伸出援手。 “就这么决定了,先等天黑,我们走一步算一步。” 秦氿点了点头,表示无异议。 达成统一意见后,陈锦书小心地躺回床上,养精蓄锐,等待夜里的一战。 门外却再次响起了喧闹声,不同于方才的动静,她隐约听到了冷兵器相碰的打斗声,空气中更是隐隐飘来了一阵血腥味。 陈锦书暗自心惊,是沈延君又回来了吗,还是跟沈延君有仇的人杀过来了? 房门被砰然推开,陈锦书的神色变得凝重了,她迅速拿出了毒粉,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的心悬在半空中,额头开始冒起了细密的冷汗。 却听一道冷峻而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怎么样了?” 没有指名道姓,冷冰冰的语调也听不出任何的关心,却是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是他,是沈钰之! 她匆忙起身,将毒粉收起,从内室走出去:“没事。” 秦氿揶揄道:“虚伪的女人,刚刚还说不需要人家的帮忙,现在一见人,就急不可耐地出去,你的伤不疼了?” 陈锦书一僵,走动间牵扯到的伤口,令她后知后觉地皱起眉:“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我是好心提醒你,凡事硬撑可没好处!人家来英雄救美,你也不给对方表现的机会,真是个没情调的女人。” 秦氿聒噪的声音让陈锦书恨不得堵住耳朵,然而没有用,它是在心里与她传音的。 说话间,沈钰之已经走到她面前了。 四目相对间,陈锦书的脑袋有了一瞬间的空白,明明是觉得自己能够撑过去的,可是一见到人,滚滚热泪从眸间落下,难以控制的委屈涌上心头。 “我好疼……” 鞭子抽下来真的很疼,面对沈延君的暴戾,她也很害怕…… 她哭得并不美,眼泪哗哗地落着,就像是一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难过和委屈。 可就是这样的真实,令沈钰之的动作蓦地变得柔和,他迟疑地抬手,用帕子轻轻地擦拭她的泪痕:“不哭,没事了。” 没事了,他会保护她的。 一经安慰,陈锦书哭得更大声了,她抓着沈钰之的袖子,呜咽道:“为什么受苦受难的总是我?” 别人穿越,都是穿越过去吃香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可她穿越过来什么都没有就算了,生命还总是受到威胁,遇到的人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变态! 被扯住袖子的沈钰之僵硬在场,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替她擦拭眼泪的手抬在半空中,不知该继续,还是放下。 心里的坚冰隐隐有了融化的迹象,逐渐变得柔软:“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受苦的。” 日后有他在,不会再让她受伤,他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的人! 沈延君贵为皇子又如何,敢伤害他的人,势必要付出代价! 陈锦书吸了吸鼻子,情绪慢慢缓和下来了。 是啊,都过去了,她能安然地离开这儿,自然不会再由着别人欺负自己了! “让你见笑了,不好意思啊。”她胡乱地抹去了眼泪,恢复了理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甲二跟着你的狐狸找过来的。” 沈钰之一语带过,背后的种种谋划并没有告诉陈锦书。 事实上,为了保证安全地救出她,他动用了不少一直埋着的暗线,逼得沈延君不得不离开,埋伏在庄子的人立刻杀进来,将她救出。 “呃?”陈锦书皱了皱眉,就这么简单吗? 秦氿前脚才找过来,他后脚就到了,且沈延君还刚好就离开了,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她隐隐感觉,眼前这个看似冰冷冷的男人,在背地里一定为自己做了很多。 她肃着脸,认真道:“但凡你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钰之的唇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男人保护女人,天经地义。” 陈锦书的嘴角微抽,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她还觉得正常,但眼前这阎罗王么…… “恕我直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想要杀了我的!” 沈钰之说得简洁,深邃的双眸却好似含着无尽的言语:“今时不同往日。” 陈锦书微怔,这是什么意思? “能走吗?” 她还处于没反应过来的状况,呆呆的模样一改往日的灵动,看得沈钰之的唇角再次翘起。 “冒犯了。” 双腿突然的腾空,吓得陈锦书惊叫出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沈钰之打横抱在怀里了。 沈钰之淡漠地解释着:“你的鞭伤很重,不宜走动。” 事实上,沈钰之的淡漠只是一种伪装,他的耳垂早已晕红一片。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女人,怀里的身子软软的,让他根本不敢使力,唯恐会再次伤了她。 陈锦书也是同样的面红耳赤,无暇注意同样害羞的沈钰之,她的眼神四处乱飞着:“我、自己可以自己走的。” “听话。” 沈钰之小心地抱着她,沉稳地声线有着令人安心的魔力,她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如常,轻声道:“谢谢。” 事出有因,加上阎罗王不近女色的传闻,陈锦书逐渐放下心来。 精神一松懈,药效就开始发挥了作用,她的眼皮聋拉着,支撑不住地睡去。 沈钰之望着怀里安然的小人儿,眼底有着不自知的柔软,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上了马车,那视若珍宝的动作吓呆了一众的暗卫。 天啊,世子爷总算是开窍了,他终于喜欢女人了吗? 景松率先反应过来,轻咳了声道:“走。” 这些感情空白的暗卫就是少见多怪,这可是未来的世子妃!世子不心疼她,心疼谁? 马车开始平稳地前行,沈钰之轻轻地将她平放在马车上。 他刚转身,替她去找马车备用的伤药,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响动,紧接着腰上被一双纤细的胳膊环住了。 “不要丢下我……”淡淡的药香再次弥漫过来,喃喃的女音带着少见的脆弱,沈钰之僵硬着,双腿如同扎根般停在原地,微凉的大掌慢慢覆盖在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上…… 第45章 开心就好 沈钰之的耳朵再次红了,故作镇定地掰开了那缠在腰间的玉臂:“我要去拿药。” 一回头,只见陈锦书的双目仍是紧闭的,想来是在梦见了什么,才有这样突兀的举动。 他心神一松,却又有一种说不上的怅然,这种复杂的感觉令他不由皱眉,幽深的双眸染上了少有的茫然。 自觉跳上马车的秦氿默默地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这两个人还真是像,都一样没情调! 沈钰之本就不是会轻易被影响的人,想不通的问题自然而然地放在了一遍,他的眉头开始舒展,取出了一旁放置的锦盒,自里头拿出了上好的疗伤药。 很快的,沈钰之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如果要上药,必须将她的衣衫除去…… 秦氿玩味地看着沈钰之迟疑的动作,很想模仿戏本,以陈锦书的声音来一句:“看了我的身子,我就是你的人了。” 但是想想,以陈锦书那潜在的暴力属性,应该会狠狠地揍自己一顿。 在秦氿想入非非的时候,沈钰之已经将药瓶放下,大步走了出去:“景松,去找两个丫鬟过来。” “是,属下马上去准备。”景松应下,复又问道:“丫鬟送到府里吗?” 世子府等同于和尚府,一个女的都没有,看来有了未来世子妃,就是不一样啊! 沈钰之蹙眉,片刻后道:“再挑多几个,要机灵些的。” 他记得世家小姐身边,大丫鬟、二等丫鬟、三等丫鬟都有好些人。 景松点点头:“您放心,属下会办好的。” 他从来没想过自家冷酷无情的爷有一天会对女人上心,此刻不由得生出一种世子爷会变成宠妻狂魔的错觉! 看样子,他得对未来世子妃更尊敬些,必要时候多拍拍马屁! 马车依然稳稳前行,里头的陈锦书睡得越发沉了,全然不知道外头男人的心思,更不知道仍旧是某人一路抱着她回到房间。 就连新上任的丫鬟试图接手,都被某阎罗王面无表情地瞪回去了。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身侧一道轻柔的女音响起:“小姐,您醒了?” 小姐?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陈锦书残存的睡意立刻散去,她警惕地望着面前清秀的丫鬟,双手紧握,随时做好了下毒的准备。 “奴婢是世子府的丫鬟乙一,您现在感觉好些了吗,是否需要传膳?” 陈锦书舒了口气,原来她在世子府。 想想也是,沈钰之救了她,她不在这儿难道还在大皇子府? “你们世子呢?还有我身边的那只小雪狐在哪?” 她一面问着,试图起身。 乙一忙上前,小心地扶着她半坐起身:“世子爷在书房,您的小雪狐被安置在小床上,好像睡着了。” 陈锦书在心底呼唤着秦氿,得到的是它懒洋洋的回应,这才放了心,她随口问道:“你的名字是谁取的?” “回小姐,奴婢的名字都是世子爷取的。”顿了顿,乙一略不好意思道:“剩下的姐妹都在外头,您如果方便,奴婢让她们都进来拜见您。” 陈锦书嘴角抽了抽:“她们的名字不会是叫做乙二三四五吧?” 乙一眨眼,笑得可爱:“小姐怎么猜到的?” 陈锦书扶额,她对阎罗王这取名的能力表示无比的钦佩! 乙一俏皮地眨了眨眼:“其实世子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是他对您可好了,您当时睡着了,还是世子爷抱您回房的,奴婢们连您的衣角都不能碰呢。” 陈锦书的脑海冒出了相应的场景,她的脸顿时红成了苹果,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乙一也在事后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点多了,赶紧道:“奴婢先去叫人进来,然后去给您传膳。” 接下来,一群清秀可爱的小丫鬟上前,恭敬地向她行礼:“奴婢见过小姐。” 陈锦书随即挥了挥手:“都起来吧,我这儿不需要人,你们该干嘛都干嘛去。” 小丫鬟不解道:“小姐,奴婢们就是过来伺候您的。” “那你们之前都是做什么的?” “奴婢们是景总管刚带回来的,他说了,您就是奴婢们的主子。”小丫鬟不安地看着她:“小姐,您千万不要赶我们走……” 陈锦书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不成阎罗王以为她是常住人口,还给她把丫鬟都配齐了? “那你们去帮我找找世子爷,就说我想见他。” 她留在世子府,始终名不正言不顺的,再说陶然居的丫头们找不到她,估摸着会吓坏的。 好似心有灵犀般,在陈锦书刚说完后,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你找我?” “见过世子爷。” 沈钰之淡淡道:“你们先下去。” 偌大的屋里,瞬间只剩下了一坐一站的两个人,陈锦书轻咳了声,主动道:“谢谢你。” 沈钰之颔首,收下了她的感谢:“可还习惯?” “呃,”陈锦书迟疑:“我想我该回去王府了。” 沈钰之眉梢微挑:“回去再被人劫走?” 伤疤被掀开,陈锦书的俏脸乍红乍白:“这是意外,我只是没想到……” 她哪里知道前有豺狼后有虎豹,解决了一个林月儿以为没事了,谁想背后还来一记闷棍! “我不放心你回去。”沈钰之的语气毋庸置疑:“甲一已经把你的消息告诉陶然居的侍女了,不用记挂她们。” “那个,”陈锦书眨了眨眼,开始怀疑自己幻听了:“你该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带她回来养伤,还给她安排人,又替她安抚丫鬟,这还是阎罗王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她一脸惊诧又不敢置信的模样,饶是一贯情绪波动不大的沈钰之都无奈了,他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白眼狼。” 陈锦书怎么都不能把冷面阎罗和眼前人联系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道:“我、我现在没有凝香解毒丸,也没法给你针灸,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只能先赊账了。” 这一副要银货两讫的意思,让沈钰之的神色一冷,面无表情道:“可以,用你的一辈子来还。” 她很有趣,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应该挺有意思的。 陈锦书鼓起腮帮子,瞪了他一眼道:“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我总不能一辈子给你当苦力的!” 她气鼓鼓的小脸,让沈钰之很想伸手去戳,但是理智制止了他,他只能掩去眼底的可惜,淡漠道:“此事待议,但你现在不能回去荣王府。” “因为不安全?”谈起正经事,陈锦书也开始变得严肃了:“你放心,我不会栽第二次的!” 她还要去收拾林月儿,若不能回府,她怎么下手。 “南疆战败,陈将军不日将领兵回朝。”沈钰之不喜多言,简略道:“先等他回来。” 有陈将军在,她在王府就有底气了,不管是谁都不敢轻易动她。 “陈将军?”这冒出来的陌生人物让陈锦书呆怔了片刻,才吃惊道:“你是说我爹要回京了?” 陈将军,可不就是她的便宜老爹吗! 由于原主自小养在灵隐寺的关系,她和便宜老爹的关系不怎么样,不过亲爹回来了,总归是有一个靠山的。 沈钰之颔首,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这消息还没有传开,他是得了快报才提前知晓的。 “太好了。”陈锦书兴奋地鼓掌:“哼,有我爹在,看谁敢再惹我!” 得胜归来的大将军呢,身份可不一般,饶是大皇子也得靠边站!哼,沈延君竟然敢让她这么惨,她一定要找准机会,狠狠地报复回来! 她兴高采烈的模样,让沈钰之的眼底有浅浅的笑意浮起。 她开心就好。 “不过,就算不能回去王府,我也不能留在这里。”陈锦书的笑容微微收敛,一本正经道:“世子,能不能送我到回春堂?” 那里是她的地盘,再有她也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暂时正大光明地脱离王府。 还有什么比旧疾复发,前去回春堂养病更好的理由? 再有,她虽相信沈延君会保守秘密,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让人知道她无故住在世子府,这名声基本是毁了。 沈钰之皱眉,不喜欢她急于离开自己的态度:“在这里,我能保护你。”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我能自保的。”她微微一笑:“而且不是还有你给我的暗卫吗,难道你对自己的人也没有信心了?” 沈钰之的眉头越发拧起,他自然相信自己的暗卫,可见着她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模样,顿时觉得她还是乖乖睡着的样子可爱。 他冷声道:“要走可以,把乙一带着。” 这突然降了一个温度的语调,让陈锦书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是哪句话又惹恼了这位阎罗王吗? 面对着已经变脸的沈钰之,她摇了摇头:“一切听你的安排。” 于她而言,只要能离开这儿就行了,不敢有啥要求。 她乖巧的模样让沈钰之心念微动,他静静地望着她,那深邃的眸子仿佛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陈锦书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轻咳了声道:“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阎罗王这么看着她,让她总感觉怪怪的……没等她感慨完毕,冷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有考虑与荣亲王和离?” 第46章 阎罗王的温柔 陈锦书有些茫然道:“和离?” 和离在东临国,还是有些困难的,再者这婚是她自己求来的,又是她提出要离,皇家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相较之下,让沈西楼休了她,还更有可能一些。 她如实地摇了摇头,沈钰之的神色瞬间冷成了冰,面无表情:“你舍不得?” 是舍不得人,还是舍不得荣华富贵? 陈锦书被这锐利的鹰眸瞪得有些瑟缩,她又哪里招惹到阎罗王了? 躲归躲,该回答的问题还是要回答的,毕竟他也帮了自己那么多事,也知道自己和沈西楼近乎水火不容的关系,关心两句也是常理。 “不是舍不得,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离。”略加思索后,她诚实道:“我一直盼着沈西楼主动休了我。” 沈钰之紧绷的俊容有了缓和的趋势,他淡淡道:“不会被休的。” 女儿家被休掉的名声可不好听。 陈锦书眨眼:“那?” 沈钰之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几许难以察觉的柔和:“我会帮你。” “帮我什么呀?”陈锦书还是处于迷惑的状态,他先是提了和离,又说自己不会被休,难道她还能休了沈西楼不成? “世子爷,小姐,晚膳准备好了。”乙一适时地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沈钰之颔首:“你先用膳,明日一早,景松会送你到回春堂。” 一听可以离开,陈锦书笑得眉眼弯弯,也忽略他尚未回答的问题:“谢谢你啦。” 沈钰之颔首,坦然地受下了她的感谢,同时也在思考着该如何让她顺利地脱离王府。 见他准备要离开的模样,陈锦书疑惑:“你不一起吗?” “不了。”沈钰之拒绝,语气淡漠却暗含上位者的威压:“照顾好小姐。” 乙一屈身:“奴婢谨遵世子吩咐。” 确定无事后,沈钰之这才离去。 景松半路寻来,低声道:“爷,言官的奏折通通传上去了,局已布好,大皇子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太好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往后更小心些,不要让探子暴露了。” 景松忙道:“属下明白。” 小心地望着自家世子爷冷峻的侧颜,景松低叹,自家爷这可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多年来费了多少的心血,才把大皇子的把柄牢牢地抓在手里,这还没到最佳将人一举扳倒的时机,却为了王妃提前暴露了…… 沈钰之颔首:“明日你送荣王妃去陶然居,保护她的安全。” “王妃不留在府里养伤吗?”景松诧异,他们爷做了这么多,院子和丫鬟也都准备好了,难道王妃还不肯留下? 沈钰之淡漠的语气冷了几分:“她有她的想法。” 陈锦书有自己的想法,他自然尊重她,只是心底不知为何,隐隐浮起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景松顿觉自家世子爷还挺别扭的,他要是不喜欢王妃离开,开口挽留就行了呗。 还‘她有她的想法’,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自带怨念的气息。 景松仰天长叹,世子爷啊,您老啥时候才能开窍,发现自己的感情? 却听沈钰之又道:“荣王府那要打点好,将她原先的丫鬟一并送去回春堂。” “是!”景松赶紧应下,一时没忍住,提醒道:“爷,您好像特别关心荣王妃。” 连这些小细节都能注意到,谁要再说他们世子是冷酷无情的阎罗王,他跟谁急! “关心?”沈钰之眉头微微皱起:“为什么要关心她?” 景松被噎住了,世子爷啊,您在背后为佳人做了这么多,时时刻刻想着人家,这会儿才来问为啥要关心,是不是太迟了点? 他把心一横:“因为喜欢啊!” “喜欢?”沈钰之重复着这个词,眼底的茫然一闪而逝,原来这是喜欢吗? 景松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说了真话的自己会招来一顿惩罚,结果一直没等到反应,他抬头一看,只见自家世子爷已抬步离开,往书房走去。 景松挠了挠头,快步跟上了。 想想也是,自家爷对感情的淡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就这一句话怎么可能融化冰山。 殊不知,这已然在冰山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火种。 这夜,有人安然入眠,有人困于疑惑辗转反侧,也有人暴跳如雷。 沈延君好不容易抽空回到了庄子,却只见护卫横七竖八地倒下,而房里再无陈锦书的身影。 他出去了一趟,竟然变成了这样! 他先前急急离开,正是由于手里最重要的产业被抄了,而这一切还是出自他老子嘉和帝的手笔!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嘉和帝一纸召入皇宫。 上书房静悄悄的,只有嘉和帝呵斥的声音劈头盖脸而来:“真不愧是朕的好皇儿,吞没金陵杜家的财富,以权谋私,豢养死士!” 沈延君心惊不已,他一直都在秘密地进行,为何会突然暴露,让嘉和帝逮个现行? “父皇息怒,请容儿臣解释!” “解释?”嘉和帝气得抓起奏折就往沈延君的头上扔:“你自己好好看看!下一步,你是不是打算养兵造武器,逼朕退位了?” 沈延君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脚都是凉的,他飞快地拿起奏折,一目十行地扫过。 当下,心沉入谷底。 里头全是对他的弹劾,桩桩件件,俱是属实。 沈延君冷汗密布,重重地磕着头:“儿臣不敢!” 嘉和帝最恨皇子为夺诸君之位的私下手段,可眼见各皇子陆陆续续成年,嘉和帝还没有动作,谁又能不急? 何止是他,每一个皇子手里都是不干净的! “你不敢,朕看你胆子大得很!” 他强行挤出了眼泪道:“父皇,儿臣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儿臣不敢逾越,只想有所资本,不让旁人小看了去!” “你是朕的长子,谁敢小看你?” 沈延君不言,头垂得低低的:“母妃死的那年,儿臣才三岁,此后数次徘徊在鬼门关,好几回儿臣都以为要随着母妃去了……” 他的母妃不过是冷宫里的小宫女,一朝承宠,谁知竟怀上了他,那时,后宫各大妃嫔皆无所出,他的母妃便成了那出头鸟。 “父皇,您知道的,儿臣除了您,便只能依靠自己了,儿臣唯一的愿望,便是日后能当个平安的闲散王爷。” 他提醒着嘉和帝,一个没有母族、没有势力的皇子不足为惧,更是用儿时悲惨的经历引起对方的怜惜。 嘉和帝跌坐在龙椅上,好似突然苍老了十岁,他挥了挥手:“罢了……来人,传朕旨意,大皇子德行有亏,卸去户部一职,俸禄减半,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出府!” 这圣旨,几乎可以说把沈延君隔绝在朝堂之外了。 沈延君面容惨白,咬牙道:“儿臣谢主隆恩。” “你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无论日后诸君是谁,你的闲散王爷是跑不了的。”嘉和帝挥了挥手:“都下去吧,朕要静静……” “是,儿臣告退。” 沈延君脚步踉跄,几乎魂不守舍地离开了书房,还没缓过来,赶回庄子却得知陈锦书的逃离,这连番的打击几乎让他难以承受。 他面容阴沉如墨,双眸闪烁着熊熊的怒火:“居然跑了……” 好,很好,连一个女人他都对付不住! “殿下,眼下是非常时期,荣王妃的事请您暂时放一边吧。”他身侧的谋士忙道:“只要您成就霸业,还有什么女人是得不到的?” “哼,暂且放过她!”沈延君狠声道:“给我好好查,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一切交给属下,您还是先回府吧,若是其他皇子知道您禁足期间还公然离开,只怕又会生事了。” “生事?他们做的事情还少吗!”沈延君恨恨道:“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和我那些好皇弟脱不了干系!” “殿下别太心急,您暂时沉寂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咱们可以尝试去拉拢沈世子,若是得到他的助力,今日的损失不算什么。” “沈钰之?”沈延君紧皱着眉头,他是看不上沈钰之的,明明父母双亡,在皇宫无依无靠,却比他这个正经的皇子更骄傲!那股傲气,无论他怎么欺辱都无法打压下去。 再后来沈钰之进了军营,不仅没死在战场,还大胜过来,父皇对他甚至比自己还好,更是爱护有加! “我就不信,我堂堂皇家血脉还比不上他!”沈延君紧握着拳头:“好在杜家的财产早就转移了,此次还没有伤到根本,咱们回去从长计议!” “可……”谋士还欲劝阻,毕竟能争取一个没有阵营,还有实权的世子,可是一大助力! “我心意已决,你不用再说了。”沈延君冷哼:“我不是还有一个好皇叔吗?” 谋士皱眉:“荣亲王?”荣亲王近年来沉迷山水、女色,他会再踏这趟浑水吗? “人都是有欲望的。”沈延君笑得阴沉:“我那皇七叔,难道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就算没有,他也整一个出来!尤其是,那该死的陈锦书还是他的王妃! 一想起陈锦书,沈延君的俊容已然扭曲。呵,她不会以为逃出去就没事吧! 第47章 很重要的人 压根不知道自己被惦记着的陈锦书,一觉睡得可安稳了。 她神清气爽地醒来,除了在后续上药过程中,疼得龇牙咧嘴以外,这还算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乙一已经尽量放柔了动作,安抚道:“小姐暂且忍忍,马上就好了。” 陈锦书盯着某一个角落,试图转移注意力:“我没事儿,你继续。” 她知道这个药的药效很好,再疼也只能忍着了。 乙二随后走了进来:“小姐,景总管过来了。” “你让他等会,我马上就好了。” 上完药,陈锦书也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抱起懒洋洋的秦氿就往外头走去。 见她出现,景松抱拳行礼,适当地改口道:“夫人。” 陈锦书微微颔首:“走吧。” “世子爷怕您不习惯,已经让您的侍女白芷和银杏先过去回春堂等着您了。”景松微笑,状似不经意地开始为自家世子爷刷好感度。 “虽然爷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他有一颗很柔软的心。” 陈锦书表示赞同:“就是他这张脸太有欺骗性了,加上这个冷面阎罗王的称号,谁还敢靠近他。” 景松意味深长道:“您不就是那个人吗?” 陈锦书微怔,总觉得景松这话还有另外的含义,但是看着他,又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她笑笑道:“世子爷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或者说,不管是朋友,还是盟友,他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 景松挑眉,王妃认为他们只是朋友,看来自家爷的前途漫漫呀。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景护卫兼总管道:“世子爷也把夫人视为很重要的人。” 陈锦书的耳垂悄然红了,抱着秦氿的动作也有些不自在了,很重要的人啊…… 这话听着好像可信度不高啊,大冰块顶多觉得自己很有利用价值吧! 她轻咳了声,掩饰过去道:“那当然,你家世子爷还需要本姑娘替他治病呢。” 怀里的秦氿揶揄道:“阿书,红鸾心动了?” 陈锦书严肃地在心里回应道:“滚,我可是有夫君的人!不能去祸害人家大好青年。” 秦氿的取笑更大声了:“哼哼,那你的心跳得那么快做什么?” 陈锦书怒:“臭小氿,你是不是等着我把你扔出去!” 秦氿撇嘴,懒懒地把头转到了另一边:“暴力女,我看没人能受得了你。” 景松见陈锦书半天都没有回应,娇俏的面容神色多变,脸颊上还浮起了一抹红晕,他眨了眨眼,轻声唤道:“夫人?” “啊?”陈锦书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你刚刚在说什么?” 景松笑容灿烂:“没什么,只是让您小心脚下的台阶。” 呀,王妃好像害羞了,他是不是可以相信王妃对自家世子爷也是感觉的? 一心还在和秦氿斗嘴的陈锦书,压根没有注意到景松眼里闪烁着的光芒,以及那满满将自己视为未来女主子的尊敬眼神。 秦氿干脆把头埋起来,不想再搭理自家这个缺根筋的契约者。 一行人上了马车,一路疾驶到回春堂的后门,白芷银杏以及杜文远等人已经早早在那等着了,一见人过来,赶紧迎上去。 两个丫头第一时间扑上前,泪眼汪汪地望着陈锦书:“小姐,奴婢总算见到您了!” “呜呜,我们都快要担心死您了……” 陈锦书失笑,却又因为她们的关心而心头一暖:“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你们这样也不怕外人笑话。” “这是……”白芷破涕为笑,擦干了眼泪后,才发现了陈锦书后头候着的丫鬟:“小姐,您是不要我们了吗?” 银杏虽然没有说话,却也睁着红通通的眼圈望着她。 被这两双眼睛望着,陈锦书油然地生出了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错觉:“她们是世子爷的人,暂时借我用两天。” 这话也没错吧,毕竟她们是从世子府出来的,总不能跟着她回王府! 草草地解释完毕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直勾勾望着自己的杜文远身上,他那呆呆的眼神,好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陈锦书扑哧地笑出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道:“怎么,文远兄不认识掌柜我了?” “见过掌柜。”杜文远如梦初醒地抱拳,眼神微微闪躲着,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他一直都知道陈锦书是女子,却不知道女装的她会如此明艳动人,她就像是太阳,照亮了身处深渊的他,给他报仇的希望,安稳的生活…… 景松适时道:“夫人,进去说话吧,您的伤还没好,不宜吹风。” 白芷和银杏也在一边点头附和着,一左一右地扶着陈锦书进屋。 回了房,白芷和银杏为防止有人偷听,直接将门给关上了,这才凑上前与陈锦书说着悄悄话。 “小姐,您到底去了哪儿,甲一也不肯跟我们说实话,大家都好急,可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了,都过去了。”陈锦书也不想再次重复当日的情形,索性一笔带过:“我不在的这两天,府里怎么样?” 白芷娓娓道来:“府里……” 陈锦书突然失踪后,林月儿一口咬定与她无关,而后,暗卫跟着小雪狐离开,她们也只能干着急地等着消息。 不久后,沈西楼也知道了陈锦书的失踪,第一时间去了怜月阁。 “我不知道……”林月儿摇着头,有些不舒服地蹙眉,端的是我见犹怜:“我和王妃姐姐喝了点酒,我一时贪杯就喝多了,后面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她娇柔的模样依然牵动了沈西楼的心,可她的解释却令他无法信服:“你和锦书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即使喝醉了,也总该会记得一些细节的。 再者,按照丫鬟们的说法,只有她们两个人一直待在房里,不可能一个人失踪了,另一个人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林月儿的双眸闪着莹莹泪光:“王爷,您不相信月儿吗?” 奇怪了,往日里只要见她不舒服,她说什么都能忽悠过去,怎么今天…… 难道说,王爷对陈锦书有所感觉? 她的心猛地揪紧,眼底的怨毒越积累越深。 “我没有不相信你。”沈西楼拍了拍她的肩膀,俊容带着关心:“你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记得请大夫。” “您不陪着月儿吗?”林月儿微咬着下唇,眉眼间的落寞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生怜惜:“柔妹妹怀孕之后,你都不大理我了……” “我知道这阵子委屈你了。”沈西楼安抚道:“等过段时间,柔儿的胎安稳些,我会好好地补偿你的,我现在先去陶然居看看情况,晚些再回来陪你。” 见沈西楼还是要走的意思,林月儿心里的阴暗开始发酵:“以王妃姐姐的性子,会不会是因为喝醉了,自己跑出府?” “不会。”沈西楼摇着头,他虽不喜陈锦书,可这段时间见她,总觉得她不一样了。 虽然她很会惹麻烦,还总是挑起自己的怒火…… 林月儿还打算再劝:“可是……” 她就是不想要让他过去陶然居,那女人都被大皇子带走了,指不定已是什么残花败柳,凭什么还让王爷关心! “如果陈锦书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坏人带走的,我不好向陈将军交代。” 他可是听说了,他的岳父大人得胜归来,是板上钉钉的红人。 林月儿紧抿着唇瓣,又是因为出身吗,如果她也有一个好出身,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王爷,我知道您担心王妃姐姐,可如果姐姐是自愿跟别人走的呢?”她轻声道:“姐姐贵为王妃,行事却如此……若是传出去,置您于何地,置皇家颜面于何地?” “月儿!”沈西楼眉头皱起:“这种话不能再说了。” 林月儿对沈西楼的情绪了如指掌,一见情况不对,她直接跪下了:“妾身知错,请王爷责罚。” “我哪舍得惩罚你,地上凉,你的身子本就弱,受不住的。” 将佳人扶起,沈西楼又安抚了几句,板着脸对丫鬟道:“你们都好好照顾夫人,夫人要是哪儿不舒服,唯你们是问!” 而后,沈西楼才离开了怜月阁,大步走向陶然居。 他的出现让陶然居一干人等诧异不已,见他主动问及陈锦书的下落,丫鬟们也不敢多话。 白芷干脆哭着回话:“王爷,我们亲眼看着王妃进去了月夫人的房里,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可不知怎么的,王妃就是不见了……” 银杏顿悟,也挤出了眼泪道:“奴婢不敢过问月夫人,只求王爷查明真相,把王妃找回来!” 她们这一哭,陶然居的丫头们纷纷嚎起了嗓子,哭得沈西楼心浮气躁。 “本王问过了,此事和月夫人无关!”在人前,沈西楼对林月儿仍是绝对的维护:“至于王妃的下落,本王会派人去找她的。” …… 听完了完整的经过,陈锦书唇角微勾,满是嘲讽。 她的便宜丈夫对林月儿很是痴情啊,还口口声声要寻她,恐怕是恨不得她死在外头。 白芷有些不安地望着她,自家小姐这笑容,当真令人心里毛毛的:“小姐?” “我只是在想,”陈锦书轻敲着桌子,笑得玩味:“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呢。” 林月儿屡次在她背后捅刀子,下药,联合沈延君设计她,这桩桩件件的,她是不是也该准备点大礼,好好地‘感谢感谢’她!她勾了勾手:“白芷、银杏,你们过来,我有件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办……” 第48章 诬蔑,各有后招 白芷和银杏听完了陈锦书的话,两人的脸色几经变化,双双对望了一眼道:“这样真的好吗?” “就当是替他们试试感情喽,”陈锦书笑眯眯道:“真金不怕火炼。” 如果林月儿和沈西楼在她动过了手脚之后,还能保持现如今的感情,那她对沈西楼还是挺服气的。 “呃……”银杏挠了挠头,还是道:“奴婢觉得,王妃说的对。” 比起月夫人的手段,自家王妃这点恶作剧分明是小儿科。 见银杏都开口了,白芷也用力地点头:“小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您放心,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交给你们了。”陈锦书笑眯眯地递上了药瓶:“行事小心些。” 白芷乖觉地接下,小心地收入袖中:“小姐放心,我们自有分寸的。” 陈锦书再次叮嘱道:“回到王府,知道怎么说吗?”她临时改变了主意,比起单纯地养伤,还是热闹更好看一些。 银杏抢答:“王妃被歹人劫走,幸得回春堂的迟神医出手相救,路上旧疾复发,所以要请王爷接王妃回府。” “真乖,你们都去忙吧,还有,也替我送送景护卫。” 沈钰之身边也需要人,她总不能一直把人留着。 两丫鬟点头如捣蒜,出门前还不忘替她掩上了房门,不多时,外头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掌柜的,我能进去吗?” “进来。”陈锦书扬声唤着,见杜文远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小脸上多了一抹浅笑:“我不在的这些天,回春堂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顺利,虽然您这位迟小神医不在,但是安长老的名声摆着,回春堂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了。”杜文远没有看她,低头递上了账本:“另外,还有一件比较奇怪的事儿。” 陈锦书翻着账本,暗暗感慨着,收入基本稳定,刚开始就能有这个成绩,杜文远功不可没。 她问道:“什么奇怪的事?” 杜文远答:“仁德医馆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被封了。” “仁德医馆……”陈锦书重复着,突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沈延君的医馆吗,封得好! 她笑着拍了拍杜文远的肩膀:“这是好事呀,你知道它背后的人是谁吗?” 杜文远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肩上那只纤细的小手上,大脑有一瞬的空白,他僵硬道:“是、是谁?” 陈锦书收敛了笑意,一字一句道:“沈延君。” 杜文远猛然抬起了头,深沉的眸子里藏着未褪去的仇恨:“原来是他,难怪了!” “怎么?”陈锦书皱了皱眉,杜文远的反应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今日一早,就有流言传,大皇子沈延君犯了事,被革职禁足,他的所有产业一律充国库。” 陈锦书微张着唇瓣,如果是今天传出来的流言,那就说明这是昨天发生的事…… 难道说,昨天他突然的离开,就是因为出了这些事? 还有沈钰之,他怎么会这么刚好地就在沈延君离开之后出现? 陈锦书还在思考着,却听杜文远暗含关切的声音响起:“掌柜,你怎么受伤了,还好吗?” 他一见到她就想问了,却一直没机会问出口,眼下终于没人了,才鼓起了勇气去关心。 她随口回答道:“出了点意外,已经没事了,一些皮外伤很快就会好的。” 杜文远的双手握紧,眸间有杀意闪过:“谁敢伤你?我给你报仇!” 一见到他双眸的凌厉,陈锦书就想起了初见时,杜文远被围困的场景,她赶紧拉着人坐下。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自己动手,不过刚好,我们的仇人都一样,所以你日后要报仇的时候千万不能独自行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沈延君还有没有后招,如果杜文远把自己都给赔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杜文远一听,便反应过来了,他的神色变得愈发狠厉:“是沈延君伤了你?” “我这伤不碍事的,别担心。” 陈锦书轻描淡写地略过,并不打算和杜文远说得太详细,并非是她不相信他,而是要她主动提起自己被抽了鞭子,总还是感觉怪怪的。 她的隐瞒,对杜文远而言却是一种受伤,他垂首,定定地望着账本一角:“也是,世子爷会帮你的。” 再次见到她身边的景松,还有此前仍替回春堂救场的沈世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陈锦书哭笑不得,只当杜文远也是在调侃。 自打被景松多加暗示后,一听到沈钰之的名字吧,她顿时觉得哪哪都不太对。 可她的解释并没有让杜文远松一口气,反而是升起了另一种怅然,原来提起沈世子,她的笑容都会变得不一样。 敛去了眼底的怅然,杜文远淡淡一笑:“我先出去了,你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他真想快些报仇,了却家族的事,他才能去考虑其他…… “好,你忙。”陈锦书挥了挥手,懒懒地倚在榻上,随意地从空间把医毒手册再次拿了出来。 她摸着下巴,单手再次一抓,掌心多了一个药瓶,和先前白芷带走的一模一样。 这里头的是毒汁,是她依照书里的步骤从各类毒花粉中提取淬炼出来的汁液,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作用,只是混在胭脂水粉里使用,会让脸变肿,并且会过敏,起一粒粒的小疙瘩。 她托腮,慢悠悠地想着:“若是真爱,定然不介意容貌吧。” 秦氿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窜了进来,默默吐槽道:“阿书,你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容貌了,你这么做,比捅林月儿一刀更让她难受。” “错。”陈锦书摇着手指,笑眯眯道:“我只是送她一个小小的礼物。” 她是好人,不想随意伤害他人的性命,更不想用暴力手段打打杀杀的,她不过是想要收点利息罢了。 她的笑容令秦氿深深地打了一个寒噤,它的契约者是越来越可怕了! 这虽然不伤及性命,可效果比杀人强多了,相当于是慢慢地凌迟啊…… 秦氿默默道:“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陈锦书微眯着眼,威胁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秦氿紧闭着嘴巴,干脆趴在另一边装死了。 而另一边,银杏和白芷已经回到了王府,两个人商量着合作,其中决定由白芷将王妃的下落告知林月儿。 而稍微有点功夫的银杏则找准机会,潜入里头将毒液如数滴入林月儿的胭脂水粉中。 林月儿被请出前厅,根本不知道银杏的捣乱。 听着白芷的回话,她的眼神瞬间闪过了一抹讽意,面上却柔声道:“真是菩萨保佑,王妃姐姐没事就好!我会告诉王爷,再把姐姐接回府。” 哼,什么叫做被神医所救,她看陈锦书的状态怕是很糟糕了! 想想也是,落在沈延君那种人手里,她能好得到哪里去? 白芷感激地叩首:“谢谢夫人。” 林月儿的笑容温婉:“我和王妃姐姐情同姐妹,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作为好姐妹,她可不得好好地‘关心’一下。 哼,她还愁着该怎么解决人呢,没想到她自寻死路,现下人既然在外头,那就由着自己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了! “夫人您真好……”白芷努力地想憋出赞美的词,给银杏拖延时间,可是翻来覆去,她还是只能说出那几个词。 好在,她看见窗外的银杏朝着自己打手势,这才松了口气:“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王妃娘娘,就先告退了。” 林月儿挥了挥手,她也没兴趣和一个敌对阵营的小丫头虚与委蛇:“去吧,好生照顾王妃姐姐。” 她带着贴身丫鬟茉莉回房,给徐若音写了封信,言辞恳切,目的只有一个:速去回春堂,散播流言,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陈锦书的放荡不堪,行为不检! 外头,丫鬟的声音响起:“夫人,王爷下朝的时辰快到了。” 林月儿的信也已经写好,她吹了吹,确认无误后才将其封起来。 她交给了茉莉,沉声道:“这封信要小心送出去,让人亲自送到若音手里,记得,一定要快!” “奴婢省得。” “好,让丫头们进来替我上妆,我要去迎接王爷。” 盛装打扮后的林月儿刚走到王府门口时,沈西楼刚好也回来了,她笑意吟吟地福身道:“妾身恭迎王爷。” “月儿,你怎么亲自出来了?”沈西楼自然地牵起了林月儿的手,赞叹道:“你今日的妆倒是比往日更亮眼些。” “是丫鬟们的手巧。”林月儿娇羞地垂着头,小脸越发红了。 勾了勾她俏挺的鼻子,沈西楼微微一笑道:“胡说,明明是月儿天生丽质。” “王爷又取笑妾身了,妾身是有要事相告的。”林月儿柔声道:“有王妃姐姐的消息了,她就在回春堂里,听说是受了不小的伤,碰巧被回春堂的迟大夫带回去疗伤了。” 顿了顿,她有些迟疑道:“虽然是大夫,可到底男女有别,王妃当时又醉酒,现在又过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会发生点儿什么事,王爷,是不是要趁早接姐姐回来?” 明明是担心的语气,话里话外却暗示陈锦书的不知检点,明明酒醉还跑出王府,更是和一个外男勾勾搭搭。 沈西楼大怒:“真有此事?”“是姐姐身边的陪嫁丫鬟亲自回禀的妾身,王爷,您看什么时候亲自去回春堂看看?” 第49章 ‘盛世美颜’ 沈西楼阴沉着脸,一个个字往外蹦:“现在就过去!” 好一个陈锦书,他原以为她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顾及着陈将军的面子,真心想着要找回她的。 可结果竟然是这样…… 既如此,他也不会客气了! “您别动怒,王妃姐姐说不定是苦衷的。” 顿了顿,林月儿用迟疑的声音道:“要不,去请宫里的嬷嬷一道过去,只要验明正身,姐姐自然是清白的。” 她已经通知了徐若音,这番耽误下来,时间应是刚刚好的。 到时候,陈锦书定然百口莫辩!哪怕她是王妃、是将军府嫡女又如何,她不相信她还有脸活在世上! 沈西楼神色有所松动,林月儿所言也有道理,验明正身是最好的解释! “好,就依你所言!” “只是姐姐的贴身丫鬟还在府里,如果她们误会了,去挑拨您和姐姐的感情就不好了。” “来人!”沈西楼面无表情道:“去把陶然居严加看管起来,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离开!” 林月儿心满意足,眼底的得意怎么都掩不住,唯有处于震怒中的沈西楼才没有发现她的改变。 无论在哪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永远不缺,听闻荣亲王的诉求,宫里随即将验身嬷嬷派过去了。 人员到齐后,林月儿坐在马车上,愉快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胜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脸上痒痒的,还一直发烫,很不舒服。 莫非,这是太过兴奋的后遗症? 林月儿吩咐道:“茉莉,给我倒杯茶。” “夫人小心烫。”茉莉递上了茶,一抬头见到了林月儿的模样,吓得她的手一抖,那仍带着温度的茶水直接泼到了林月儿的手背上。 林月儿大怒:“死丫头!你想烫死我吗?” “夫、夫人恕罪!”茉莉慌忙跪下,一脸的惊恐道:“您、您的脸……” 天啊,夫人的脸整个都肿起来了,还起了一粒粒的疹子,红通通的布满了整张脸,哪里还有曾经天仙般貌美的影子! 这张脸光是看着,就令人倒进了胃口! “我的脸?”林月儿也有些慌了,再也坐不住,她掀开了茶壶,只见那盈盈的水面上倒映出了一张可怖的脸。 眼前的画面令林月儿眼前一黑,饶是她自己都忍不住惊叫出声:“啊!” 这怎么回事,这不是她的脸! 茉莉连滚带爬地上前,将林月儿扶起:“夫人,您还好吗?” “好什么好!”暴怒中的林月儿再也无法将平日的温婉可亲维持下去,她抬手就是一记狠辣的耳光甩过去:“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出门之前都还是好好的,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回春堂就快要到了,她该怎么办才好? 茉莉也急哭了,捂着红肿的脸颊:“奴婢也不知道啊……” “还敢顶嘴!” 林月儿恨不得第二个巴掌再次甩过去泄愤,却听外头有护卫道:“夫人,王爷问您怎么了?” 在外人面前,林月儿再度恢复了原有的温婉贤淑:“没事,只是刚刚有东西飞进来了,被吓到了。” 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道:“死丫头,不该说的话一句都别说出去!” 茉莉瑟缩着道:“奴婢不敢。” 本想接着撒气,可林月儿突然想起自己身边没别的人了,才道:“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快来给我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茉莉谢了恩典,提议道:“听说回春堂的大夫都是名医,要不夫人去找他们看看?” 跟在林月儿身边久了,她很清楚如果主子的情绪没有缓过来,那就是她倒霉的时候了。 “回春堂?”林月儿下意识地拒绝:“不行,陈锦书就在那,我可不能让她平白看了笑话!” “不然,您先用纱巾蒙面,等到王爷将王妃带走了,再找大夫?” “也只能暂时这样了。”林月儿咬了咬牙:“还不快些给我弄好?” 到了这里,她也不可能贸贸然离开,只能暂时应对过去,等到人都走完了再去找大夫了。 茉莉赶紧上前,取出怀里的纱巾小心地将林月儿眼睛以下的部位盖住,来回绕了两圈,确定完整地盖住了,才将其固定完毕。 “夫人,已经弄好了。” 林月儿一听,连忙借着水中的倒影确认一遍,见那些可怕的红肿都被遮掩起来,她才松了口气。 茉莉真诚地夸奖道:“您的眼睛真好看。” 林月儿轻哼了声,神色这才好了些:“那当然,我的容貌是极好的。” 她对自己的容颜是很有信心的,若不然沈西楼也不会一直对她死心塌地,只是这次实在可惜了,为了遮住疹子,只能将容貌一并都遮起来了。 “夫人,回春堂到了,请您下车。” 马车悠悠地停下,林月儿摸了摸面纱,确定它不会轻易掉落后,才优雅地掀开了帘子下马车。 沈西楼正欲扶她,一见她的模样,不由得皱眉:“月儿,你怎么把脸遮起来了?” 林月儿优雅地下了马车,柔声道:“妾身想着人多嘈杂,露脸总不太合适。” “还是你想得周到。”听着她的解释,沈西楼对她的喜爱又增加了几分,相较之下在回春堂养伤的陈锦书让他越发厌恶了。 他带着人,直接冲进了回春堂:“谁是迟大夫,把本王的王妃交出来!” 沈西楼的阵仗,摆明了就是来砸场子的。 见此动静,杜文远第一时间站出去:“不好意思,敢问阁下是?” 护卫一脸不屑地望着杜文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道:“你瞎了眼吗,连荣亲王都不认识?” 杜文远凝眸,状似不经意地打量过他,荣亲王可不就是陈锦书所嫁的男人吗,可看样子,这男人对她的态度并不好…… “不知王爷到来,有失远迎。”他开始装傻:“我是回春堂的管事,不知您的王妃是如何模样,我替您查查。” “不用查了,她就在这儿,被你们的迟神医带回来的!”沈西楼冷笑:“你们这回春堂还挺大胆的,居然敢自封一个神医。” 杜文远不亢不卑道:“草民不敢,这神医之名是老百姓们叫着玩的,还请您不要当真。” 沈西楼的耐心基本告罄:“我没这个闲工夫当真,我就问你一句,陈锦书在哪?” 杜文远看似恭敬地回答道:“草民实在不知,您给的信息太少了。” “那就把你们迟神医交出来!” “迟神医今天不在,我们回春堂里只有安长老坐诊,您是哪里不太舒服吗?” “安长老?”沈西楼越发皱起了眉头,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 人群中,穿着灰色长袍的安长老走出来,尊敬道:“老夫见过王爷。” 沈西楼少有的惊诧了:“你不是我药馆里的大夫吗,怎么会在这儿?” “老夫曾在比试中输给了迟小大夫,已答应他留在回春堂。” “什么?”沈西楼大怒,这等重要的事情,怎么人人都瞒着没有跟他说?好一个回春堂,连他的人都敢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新仇旧恨的,足够他把整个回春堂给都砸了! 安长老主动解释:“王爷,您是要找王妃吧,王妃伤得很重,才睡下了。” 在回春堂的这些天,他自觉过得比原来的医馆好太多了,所以一察觉到杜文远的意思,他马上出来救场了。 沈西楼皱眉:“当真?” 安长老毕竟曾是他的人,这话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林月儿见沈西楼的神色有所松动,她的眉头重重地拧起,她顶着一张猪头脸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看这种场面的! “王爷,既然见不到姐姐,那不如找迟大夫问问看姐姐的情况吧,他和姐姐相处了那么久,应该最清楚姐姐了。” 话里话外,是铁了心把陈锦书和迟大夫绑在一起,可是这儿的她根本不知道,这就是两个一样的人! 杜文远的目光一凝,这位应该就是林月儿了,老在王府里欺负陈锦书的那位月夫人。 “对,不把陈锦书交出来,就把你们的迟神医交出来!”沈西楼扬手,示意自己的手下都做好准备,一有不配合的情况,立刻将全部都抓了! 这强硬的态度令杜文远越发皱眉,单打独斗,他自然是不怕的,可眼下是在屋里,他还得保护回春堂不被破坏…… 可若是要让陈锦书出来面对这个来者不善的沈西楼,他打从心底不愿意。 不想,一道轻柔动听的女音响起:“谁要找我?” 人群中自动分出了一条道,那款款而来的倩影灵动,一举一动间皆是世家小姐的优雅仪态。 “陈锦书,你终于出现了!”一见到她闲适如散步的神态,沈西楼就开始窝火了:“你听好了,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说,你在回春堂都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陈锦书神色淡淡,根本不把沈西楼的怒意放在眼里,她移开了目光,停在了林月儿带着面纱的小脸上。 哈,这么快就中了招,这林月儿未免也太不小心了。 她眼神转了转,压低了声音问乙一:“乙一,你有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的面纱扯下来?”她可是好奇着呢,面纱底下到底是如何的‘盛世美颜’! 第50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乙一有些为难:“这距离有些远了,奴婢做不到。” “这样啊。”陈锦书失望地收回了眼神,颇为可惜。 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响起:“这种事情要找我呀,阿书你等着看好戏就行!” 陈锦书眼前一亮,是哦,她怎么忘记了暗处还有一个藏起来的秦氿呢。 她这种漫不经心,还有左顾右盼的态度,令沈西楼越发的不悦了,他厉声道:“就凭本王是你的夫君!你再如此执迷不悟就是犯了七出之条,本王要把你休了!” 陈锦书轻笑,那弯起的弧度令沈西楼恼怒非常,这女人还敢笑,她到底知不知死活! 她往前踏了一步,下巴微抬,是女王般睥睨天下的姿态:“要休,也是我休夫!” 听了沈延君的话以后,她已经改变了主意,凭什么要等着沈西楼把自己休掉,分明应该是她休掉沈西楼,再把被吞掉的嫁妆拿回来! “王妃姐姐,你又何苦激怒王爷?”林月儿脆生生地站出来道:“这七出之条里你犯了哪一出,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又何必逞口舌之快?” “哦?”陈锦书挑眉:“愿闻其详。” 沈西楼被她这挑衅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双眸几乎都在喷火,林月儿拉了拉他的衣角,冲着他摇了摇头,复又指了指验身嬷嬷。 有嬷嬷在,陈锦书是什么货色,一目了然。 见此,沈西楼勉强压抑着怒火,厉声道:“好,既然如此,你敢不敢让嬷嬷验明正身!” 陈锦书嘴角微抽,觉得这简直就是个笑话:“验明正身?” “王妃姐姐,这是宫里的验身嬷嬷,她只认事实,绝对不会有所偏颇,你若是觉得自己真是清清白白的,不妨一验。” 眼见着外头的人群越来越多了,林月儿心下暗喜,知道这是徐若音收到了自己的信,开始准备了。 “真是笑话,我真这么做了不是证明清白,而是自取其辱!”陈锦书傲气十足道:“我是堂堂的荣王妃,将军府嫡女,我有权不接受这个儿戏。” 说来,她要真的去验明正身了,那才是给沈西楼的一记无形耳光,这么想想好像也挺好。 只是正如她方才所言,就这么去了,实在有损她的名声。 “我是荣亲王,我有权利命令你!”沈西楼沉下脸:“你是要自己去,还是本王让人押着你去?” “呵。”陈锦书冷笑:“您的命令我不得不听,但士可杀不可辱!我就算是死,也不受这份屈辱!” 铿锵有力的声音,还有那决绝的姿态都令人震撼,落向沈西楼等的眼神顺便多了几分鄙视。 这世上确实是强者为尊,但是尊严无价,她的举动依然令人佩服。 林月儿皱眉,她清楚人群的情绪已经被陈锦书调动出来了,这可不妙! “姐姐认为自己受了极大的屈辱,可您怎么不为王爷想想呢?您喝醉了酒,一声不吭地失踪了,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却和别的男子在一起……” 林月儿故意说得含糊:“且不说在王府这说不过去,即便是您在将军府如此作风,陈将军怕也是不容您的!” 她的话音落下,围观的路人纷纷反应过来,鄙夷的眼神转而落在了陈锦书的身上。 分明是自己红杏出墙惹得一身腥,还好意思为自己辩驳! 陈锦书扫向了林月儿,不再掩饰眼底的凌厉:“月儿好口才,想必这也是你提议的吧?” 林月儿回望着她,眼底的狠劲同样没有掩饰:“我只是为了姐姐的名声着想。” “好一个为我着想。”陈锦书沉声道:“若我真是清白的,我要你向我磕头道歉!” “你不要太过分。”沈西楼第一时间挡在了林月儿面前,对她却是怒目而视:“你狡辩够了没有?” 陈锦书的唇角弯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沈西楼真是双标的可以,林月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到她这不管是什么情况,都成了狡辩。 “我只要王爷一句话,若我真是清白的,您待如何?” 她的确是清白的,可若没有沈钰之及时赶到,她只怕也是难逃一劫。 而林月儿亲眼目睹了自己被沈延君的人带走,又清楚他的手段,甩出这招简直是不能更狠了,再有,她还故意挑在人来人往的医馆,这事要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她真的要羞愤而死了。 沈西楼有些被问住了,他并没有想过会如何的情况,他皱眉道:“你若是清白的,自然是随我回王府。” 陈锦书一脸的坚决:“这对我不公平,除非林月儿事后对我磕头道歉,否则我宁愿一头撞死在这里。” 沈西楼皱眉,他不能让陈锦书死在回春堂,否则人人都知道是他逼死了陈锦书!等到她爹回来,就很难交代了! 可让月儿道歉,这未免也太…… 沈西楼看似迟疑着,目光却一直落在林月儿身上,似有决定。 林月儿自然知道这眼神的含义,她轻声道:“王爷,妾身愿意。” 顿了顿,她扬声道:“只要姐姐是清白的,我自然会向你磕头认错。” 在她看来,陈锦书这一举动不过是在强撑罢了,既然如此,她奉陪便是了! 陈锦书微微一笑,林月儿的眼神好似在无声地说: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她突然开始期待林月儿知道真相后的模样了。 “好,我答应验身!” 验身嬷嬷这才走了出来,向沈西楼行礼后,才向陈锦书走去:“王妃,请找一个房间,老奴为您验身。” 一旁插不上话的杜文远总算是找到了存在感:“小二,你带王妃娘娘和嬷嬷过去。” 他控制着不让自己去看陈锦书,垂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看着她被步步紧逼,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想要变得强大的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 林月儿给茉莉使了个眼色,才道:“让茉莉一块儿去吧,如果嬷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使唤她。” 嬷嬷一板一眼道:“谢谢夫人,您若是不放心,还可以亲自站在屏风后面看。” 如果是在后宫,这位月夫人的手段只怕是不够看的,要不是上头吩咐了,她这把老骨头真不想走一遭。 林月儿红了脸:“是我失言了。” “让丫头过来吧。”嬷嬷冷漠地说着,随着小二大步跟上了陈锦书。 她肃着一张脸,路过陈锦书的时候,却趁人不注意悄声在她耳边留下了一句话。 陈锦书的眼底闪过了一抹讶异,这嬷嬷不是沈西楼的人? 验身嬷嬷却冲她眨了眨眼,才板起脸往前走去。 房间里是有屏风的,她们在一边,而茉莉则在另一边守着,防止有猫腻。 面对眼前这足以当自己奶奶的嬷嬷,陈锦书倒也坦然,将裙衫全数脱去。 面对满身绷带的陈锦书,嬷嬷的诧异不过一瞬,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绷带,里头尚未完全结痂的伤口显露无疑。 嬷嬷的神色微有震撼,她竟然是带着这一身的重伤,镇定自若地应对荣亲王…… “王妃,老奴要开始检查了。” 陈锦书颔首:“嬷嬷请便。” 这查验的估摸是自己近期有没有性生活,古代人还真是厉害,这都能验…… “您若是不喜,可以先闭上眼睛。” 陈锦书依言闭上了眼睛,由着验身嬷嬷捣鼓自己。 时间悠悠然地过去,饶是陈锦书自己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才听嬷嬷恭敬道:“王妃,已经检验完毕了,您是清白的。” 这何止是清白,简直是不能更清白了! 那位的意思是让她见机行事,却没想到实际真相是这样的,难怪荣王妃丝毫不担忧了,可荣王妃嫁入王府多时,却仍是处子之身,这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陈锦书微笑,慢腾腾地将衣衫理好:“到了外头,希望嬷嬷能实话实说。” “那是自然的。”管事嬷嬷点着头,跟在她身后,同时警告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等候的茉莉上。 茉莉哪里敢说什么,默默地走在了最后面,一道出了小房间。 沈西楼第一时间迎上前,语带焦急:“嬷嬷,结果怎么样?” 验身嬷嬷望着他们,才高声道:“王妃至今仍是清白的女儿身!” 一言震惊四座,尤其是林月儿,满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嬷嬷您仔细查看过了吗?” “夫人慎言,老奴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都看不清楚!”验身嬷嬷面无表情道:“后宫所有的娘娘,入宫前都是老奴亲自检查的。” 一席话表明了资历,她怎么可能会看错一个陈锦书! “这……” 林月儿简直要晕死过去,她所有的打算都是建立在陈锦书不洁的基础上!可这下…… 陈锦书淡淡一笑,扬起了手臂,亲自将绷带解开,只见白玉般的臂膀上,那一道道蜿蜒的伤痕尤为显眼。 “这些话,我本是不愿说的,可眼下却不得不说了。” “王爷娶我,却从来不曾与我圆房,这对女子来说是一种多大的侮辱……”她吸了吸鼻子,完美地融入一抹哭腔:“可我已嫁给了王爷,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的人了,哪怕他宠爱的人不是我,我也认了。” 眼下成了陈锦书的个人表演时间,她从隐隐的啜泣,到后来的声泪俱下:“我只想安居在王府一角,远远地看着他就好,可这一点也成了奢望。” “我被打伤,被扔出王府,回春堂好心收留我,结果却……” 她颠倒是非黑白的功力简直一流,林月儿少有的失控了,她尖叫着打断了她:“不是这样的!你胡说!”突然一阵强有力的大风刮过,她脸上的面纱摇摇欲坠,在众人的面前下缓缓飘落…… 第51章 丑女多作怪 “啊!” 面纱的掉落,让林月儿再也顾不得说些什么了,她又是想要捂住自己的脸,又是想要捡起面纱。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肿起的脸颊,还有那一粒粒的红疹子已经全方位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即使是一贯对她深情的沈西楼,都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林月儿恨不得扭头就跑,可跑出去,见到的人就更多了!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着,委委屈屈道:“王爷,请您为妾身做主……” 声音仍旧是以往甜美软糯的声音,可是对上这张猪头一般的脸,却只会令人恶寒,不会再有怜惜。 沈西楼不忍直视,别开了脸道:“你先去找大夫看看是怎么回事!” 话里的冷硬和厌恶,和先前对陈锦书的态度基本是没差的。 陈锦书差点儿就笑了,只是一想起自己塑造的苦情人设,还是不住地掉着眼泪,哑声道:“月夫人,你还欠我一个道歉。” 陈锦书的话让林月儿的神色更难看了,她紧抿着下唇,双膝怎么都跪不下去。 让她向陈锦书磕头道歉,这怎么可以! 林月儿望向了沈西楼,一脸祈求:“王爷……” 然而,沈西楼却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既然是先前说好的,你就照做吧。” 林月儿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沈西楼会这样对她,难堪地站在原地,眼泪扑簌簌地掉。 可是这一套,已经没有人会吃了。 看足了好戏的人群开始爆发了:“丑女多作怪!” “就是,这王爷眼睛是瞎了吧,居然看不上王妃,去喜欢这种丑女人!” 这等皇亲国戚间的后院大戏,平民老百姓哪有见过的,尤其这情节还多次反转,看得是越发的目不转睛了,一个个入戏地开始批斗起来。 “可不是,王妃好可怜哦,看那伤痕一定很疼吧,好好一个王妃,却在王府受了这么多苦。” “丑八怪!” “负心汉!” “磕头道歉!” “道歉!” 这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也令陈锦书意外了,她不过是掉了几颗眼泪,半真半假地编造了个故事,他们的反应也太夸张了。 她哪里知道,这些人有大部分是林月儿特意差人找来的路人,就为了更好地把她的事情宣传出去。 谁想现在变成了自食恶果,不出意外,荣王府的故事绝对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沈西楼和林月儿被言语炮轰着,他们倒是想要用暴力镇压,可这里的百姓太多了,根本行不通。 “锦书,我们夫妻一场,你不要闹太过。”沈西楼冷飕飕的目光扫了过去,瞥见她清丽的面容时,再对比了林月儿红肿的脸,他也有些不自在了。 顿了顿,他用施恩般的语气道:“你的心思我都懂,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这番变脸堪比翻书的本事,让陈锦书目瞪口呆,她掐了自己一把,才挤出了凄然的笑:“不用了,你还是好好爱惜身边的人,我不愿意再插足你们之间。” 她擦拭眼泪,强撑着坚强的模样令人心疼:“我只想要一个道歉,别的都不敢奢望。” 这息事宁人的态度,和林月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况且人人都更乐意欣赏美好的事物,当下对林、沈二人就更加不屑了。 “说话不算话,还堂堂王爷呢!” “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不得什么好汉!” “就是说啊,王妃被你们逼成这样,只是想要一个道歉而已,你们的行为也太过分了吧!” “要不咱们去告御状吧,王妃实在是太可怜了。” 周遭全是人,门口又被堵着,根本出不去,耳边环绕着的话全是为陈锦书打抱不平的,沈西楼何曾这么丢脸过,对林月儿也多了几分恼怒。 “月儿,去给陈锦书磕头道歉。” “我……”林月儿紧咬着下唇,这事也并不全是自己的主意,她的脸被毁,她已经很难过了,为什么一向爱护自己的沈西楼还要逼着她? “还不快去?你是想要让我们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沈西楼呵斥了一句,大约是察觉到自己语气的强硬,他又道:“你的脸拖不得时间的。” 被沈西楼最后一句话说动,林月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陈锦书的面前,向她跪下。 她往日不是没有给陈锦书行过大礼,可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她只觉得屈辱不堪。 “这次是我失策了……”她蠕动着唇瓣,眼神狠辣:“陈锦书,你最好祈祷不要栽在我的手里!” “拭目以待。”她微微一笑,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你猜,沈西楼日日对你这张脸,会不会迟早厌了你?” 打蛇七寸,林月儿分明把沈西楼看得极重,只是从方才的态度看,他们的感情分明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可能!”林月儿怒瞪着她:“你休想挑拨我和王爷的感情,我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当年他重伤在清风山,是我救了他,他说过此生绝不负我!” 陈锦书眉梢微动,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这态度让林月儿捉摸不透,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忌惮。 “你、你还想策划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再让你得逞的!” “清风山……”陈锦书玩味道:“你说的救人,该不会发生嘉和四十五年夏天吧?” 林月儿大惊:“你、你怎么知道!” 这事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其实她见到沈西楼的时候,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因为高烧不退的关系,一直昏迷着没有醒来,从种种情形下,她也看得出来此前一定有别人救了他,她等了又等,也没见到人,便把他带回了家,好生养着。 后来,沈西楼认定了自己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带着她回了王府,她过得太好了,再也不愿意回到原来的日子,也打定了主意把此事当成秘密,深埋在心底。 可是为什么陈锦书也会知道? “因为……”话说到了一半,陈锦书心念微动,转而道:“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强求不来。” 她也是从林月儿的反应中猜出来的,再者那已经是原主的过去了,她又何必让林月儿知道,当年那个救了沈西楼的人就是刚离开灵隐寺不久,尚且天真的原主。 原主因沈西楼某一次的相助而一见钟情,此后更是拖慢了行程,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这才会知道他的受伤。 在不得已离开后,还是一直记挂着他,后来得知他是荣亲王,才会求着将军爹非他不嫁。 结果却是一场孽缘…… 未想沈西楼对林月儿的开始,竟是因为那一场相救,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她若有所思的神态令林月儿有些头皮发麻,隐隐感觉她是知道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干嘛要装神弄鬼?” “我想说,”陈锦书想着原主,心情不由得沉重下来,也没心思跟林月儿唇枪舌战:“我还等着你的道歉,记得说大声点。” 林月儿僵硬地跪着:“我……” 她这头真的磕不下去,也不想对跟道歉! 见她不配合,陈锦书微眯起了眸子,开始威胁道:“乙一,月夫人不会磕头,你教教她。” 被逼得无法,林月儿只能咬牙照做了:“王妃姐姐,对不起。” “不是王妃。”陈锦书开始纠正:“是陈锦书。” 望着她深邃的双眸,林月儿竟是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话:“陈锦书,对不起。” 听着两记重重的响头,陈锦书神色有些恍惚了,这道歉是说给原主的,不仅是林月儿,还有沈西楼,她会让他们一一忏悔的! “辱人者人恒辱之,希望你不要再这样了,若有下次,我不会轻易算了。” 陈锦书的声音并不小,起码周遭的人都听到了,林月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被茉莉扶起身,低垂着头回到了沈西楼的身边。 这笔账,她会好好记住的。 大闹了这一场,陈锦书也倦了,见她疲惫的样子,杜文远当即站出来:“王爷,您的家务事也解决了,现在是不是该离开我们回春堂了?” “回春堂?”沈西楼的面容太过阴沉,而变得扭曲了:“我的家务事解决了,可你们回春堂藐视当今王爷,这事可不能不了了之!” 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怎么可能灰溜溜地离开! 杜文远眉头微皱,他对危险有着本能的直觉,难道是沈西楼丢了脸,所以想要拿他们出气? 不出他所料,下一刻的沈西楼沉声道:“来人,把回春堂的人都给我抓起来,押入大牢,至于这里,也给我封了!” “沈西楼!”陈锦书被他这招打得措手不及:“你这么做还有没有王法了?” 沈西楼嚣张道:“本王爷就是王法。” 他解决不了一个陈锦书,难道还不能解决回春堂吗? 他大手一挥,所有的护卫立刻行动起来,随时都要冲到他们的面前开始抓人。 陈锦书紧皱着眉头,回春堂的人手不够,肯定打不赢沈西楼的护卫,可这里是她的心血,绝对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杜文远朝着她远远地点头,好似在无声道:这些人都交由我解决。 陈锦书摇着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可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制衡沈西楼才好。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一道幽深冷冽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人群中很自然地分开了一条道,只见一个墨色的身影徐徐而来,他走得并不快,可那份由内而外散发着的霸气和冷厉,却令人无法忽略。“在天子脚下,王爷却直言代表王法,莫非是想取当今圣上而代之?” 第52章 善后,挨揍 这声音让陈锦书大大地松了口气,有沈钰之在,她完全可以放心了。 话又说回来,她好像总是让沈钰之替自己收拾烂摊子啊,仔细想想,不免心虚了。 “沈世子?”沈西楼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沈钰之要管这桩闲事,他就有些难办了,可是不应该啊,以冷面阎罗的性子,他不至于跑来这小医馆和自己作对吧! “再不来,我的人都被带走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沈钰之幽深的双眸轻轻地掠过了陈锦书,才停在沈西楼身上。 陈锦书略不自在地盯着地面,她无端生出了一种荒谬的错觉,好像沈钰之所指的人就是自己。 “你的人?”沈西楼根本没有留意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汇,他的眉头越发拧成结:“回春堂是你的?” 若真是沈钰之的,那他根本讨不了好,这些人也真是,明明身后一尊大佛,却一声不吭地给自己下套! 沈钰之颔首:“此前不知是王爷在这,我已通知金吾卫来抓闹事的人,眼下既是误会,那便算了罢。” 看着沈钰之与沈西楼之间的你来我往,陈锦书有些惊奇地眨了眨眼,没想到惜字如金的某人也会有这样客套的时候。 可不变的是,他话里的霸气冷酷始终如一。 沈西楼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本以为沈延君多少会给自己一点面子,可他这意思就直接是威胁:识相的就赶紧走,不然等人来抓,那才真是什么脸都丢尽了。 “确实是误会一场。”他冷着脸示意护卫退下,面无表情道:“我先走了,改日再与世子好好叙旧一番。”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没必要在自己已经理亏的情况下和沈钰之硬碰硬。 “恕不远送。” 沈西楼敛下眼底的怒意,沉声道:“走!” 他这个‘走’的意思里面,自然也是将陈锦书包含进去的,可她依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当着沈钰之的面,沈西楼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他在称呼上加重了音,冷冷道:“王妃,还不走?” 这是在提醒着陈锦书,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陈锦书的双眸滴溜溜地转动着,索性两眼一闭,假装晕了过去。 乙一的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将人接住,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陈锦书已经飞快地睁开了眼睛,冲她眨了眨眼。 乙一松了口气,配合着装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态:“不好,王妃晕过去了!” 沈钰之眉宇深锁,他离得远,是以并没有看见陈锦书的小动作:“替王妃诊脉。” 她离开世子府时,伤口本就没有好,到了回春堂还没怎么休息好,又对上了来者不善的沈西楼一行。 沈钰之暗恼,他应该来得更早一些才是。 乙一却悄悄做了一个小手势,沈钰之看得分明,眉头逐渐松开了。 真是越来越胡闹了,真是不知道她这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是哪里来的! 他扫了身侧的景松一眼,景松不愧是最佳护卫,第一时间就懂了,悄声无息地出现在安长老的身后,低声提醒。 不过是短短一瞬,他们已经配合完毕。 只见安长老一手诊脉,另一手摸着白胡子,装模作样道:“王妃伤得很重,方才不过是凭借着一股意念支撑着,所以才会晕过去,她的情况并不客观,需要静养。” 沈西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安长老曾经也是他的人,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他问:“真的这么严重?” 安长老严肃道:“回王爷,老夫以毕生的医术发誓,王妃若不好生静养,会落下病根的。” 这誓言看似严重,实际上却也是无关痛痒的,只能说跟在陈锦书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被她所影响,在忽悠一事越发得心应手了。 安长老都表态了,回春堂的背后又有沈钰之在,旁边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盯着他,唯恐他对陈锦书不利的老百姓,综合上述,沈西楼知道自己是带不走陈锦书的了。 “本王的王妃就交给你们回春堂了,若是出了什么事,还请世子给本王一个交代。” 沈钰之淡淡道:“自然。” 沈西楼紧盯着众人,试图找出猫腻,却一无所获。 他眼神一闪,假意关心道:“本王稍后会派人将王妃的丫鬟送来,在外头,总还是自己的人贴心些。” 他会让陈锦书知道,即便是躲在回春堂,她也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沈钰之的反应仍旧是冷冷的:“请随意。” “我们走!”该说的都说了,沈西楼也不愿意在这让自己丢脸的地方多待着,一群气势汹汹而来的人,离开的时候却各自都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颓唐。 尤其是林月儿,把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众人看见。 她咬唇道:“王爷,我想去看看大夫,我的脸……” 沈西楼瞪了她一眼:“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先回去再说。” 对着这张脸,他根本生不出往日的柔情小意,再有今日这事,也离不开林月儿的暗示和挑拨! 他冷冷地命令道:“送嬷嬷回宫,其他人回府。” 被沈西楼冷漠的眼神扫过来,林月儿心中一痛,她紧咬着下唇,却不敢再说话了。 他们这边气压低得吓人,而回春堂内,沈钰之早已将闲杂人等清场,缓步走到了陈锦书面前。 “还装?” 没有外人在,陈锦书索性也大大方方地站起来:“谢谢世子相助。” 沈钰之眼神深邃,语调仍旧淡漠:“担不起你的感谢。” 这一会儿功夫不见,她就能生出这么多事端,他还真的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像她一样的! 陈锦书嘿嘿一笑,打算装傻应对。 不想,沈钰之却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跟我来。” “去哪里啊?”陈锦书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他拖着走了,他的步伐很快,她甚至得小跑着才能追上。 一黑一白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转角处。 景松不免哀怨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世子爷啊,您最好是去和未来世子妃拉拉小手说说情话的,要不然这每次的烂摊子,他可不收拾了! “咳。”景松轻咳了声:“大家对荣王妃的身份心里可能都有数了,既然你们都能在这里,证明都是王妃所信任的人。” 他环顾着四周,沉声道:“王妃是世子爷最重视的朋友,谁若是和王妃过不去,那就是和世子爷过不去,我们世子爷的手段,想必大家都清楚吧?” 这一番话,毫无疑问是将陈锦书纳入了沈钰之的羽翼下,警告他们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瞬间凝固的气氛后,景松又恢复了往日笑眯眯的模样:“景某暂代世子,谢谢诸位对王妃的照顾。” 乙一笑着表态:“奴婢是世子府的丫鬟,奴婢的职责就是照顾小姐,不论她是什么样的身份。” 安长老也举手,乐呵呵道:“老夫年纪大了,一把老骨头只想找棵大树乘乘凉。” 杜文远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将心底那抹异样的感觉抹掉,他淡淡道:“掌柜是我追随的对象。” 若不是陈锦书,他早就化成孤魂野鬼了。 …… 被紧抓着手腕,跑得跌跌撞撞的陈锦书还不知道前厅里众人的保证,眼见都被带到后花园了,她失去耐心地吼道:“沈钰之,你到底要干嘛!” 听着她话里的喘息,沈钰之这才松开了手,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沈延君有没有打伤你的身后?” 这牛马不相及的问题,让陈锦书一怔,下意识地摇头,鞭子都是抽她的正面,后面一点伤都没有。 沈钰之坐在石凳上,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纤细的腰拽入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陈锦书大惊,她现在是半个身子趴在沈钰之的怀里,姿势暧昧得很! 她仰头,恼怒的双眸狠狠地瞪过去:“喂!你干嘛?” 沈钰之看着她,幽深的眼神毫无波澜起伏:“惩罚你。” 陈锦书被这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他的眼里并没有什么男女间的情意,黑白分明的眸子有隐约的怒火在闪烁,她颤了颤,气焰不由得降低了:“我、我哪有做错什么?” 呜哇,阎罗世子真的好可怕,这样子跟她念书时最害怕的冷面教导主任一模一样! 沈钰之大手扬起,重重一拍,清脆的巴掌声接连响起。 陈锦书蓦地瞪大了眼睛,她、她竟然被一个男的打了! “疼!沈钰之你疯了吗!” 沈钰之压根不理会她惊叫,他下手是真的狠,重重地揍了她五下后,才将人松开。 他的下属犯了错,都有一套固定的惩罚模式,可这丫头毕竟是女儿家,不能一并对待,可是一想起她的肆意妄为,沈钰之的心底还是有一股无名火冒起,总是要给她些教训的! 是以,就有了这一揍。 陈锦书再顾不得娇羞,飞快地远离了他,她揉着自己,望着沈钰之的眼神又是羞恼、又是气愤。 “你凭什么揍我!”这要揍她就算了,还专打*,她可是姑娘家啊,就连便宜丈夫沈西楼都没有这么对她,阎罗王怎么能这么过分…… 第53章 你的时间只有半年 “就凭你的小命是我护着的。” 沈钰之冷眼一扫,陈锦书顿时敢怒不敢言了,她缩了缩脖子道:“可我现在又没出事……” “你确定?” 他的剑眉一挑,幽深的双眸好像在嘲讽着她的天真,陈锦书扁了扁嘴,一言不发。 事实胜于雄辩,确实是多亏沈钰之的出现,才替她把沈西楼的问题解决了。 “让你好好养伤,你却整天惹是生非,你知不知道……” 这种论调,陈锦书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遥想当年闯祸的时候,她也是被这么念叨的,没想到在东临国,还有人会对她说教。 陈锦书的面上不耐烦之余,心里却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她略不自在地打断道:“那我向你道谢,总行了吧!” 看在冷面阎罗王是真担心她的份上,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陈锦书别别扭扭的道歉,将沈钰之眼底的寒霜逐渐融化,他淡淡道:“我听说,是你主动去招惹沈西楼的。” 揍也揍了,认错态度也尚可,但是该算的账还是要好好算清楚的。 陈锦书扶额:“我说,您可是人冷话少路子野的世子爷,怎么就非要对小的的事情刨根问底?” 沈钰之皱眉:“什么意思?” 她说的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呃,就是说您特别厉害,特别有能力的意思。”陈锦书拍马屁道:“我这些小事就不用您费心了,我保证以后会自己处理好的!” “花言巧语。”沈钰之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语气却依然冷硬:“好好说话!” “……”陈锦书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他就是一座油盐不进的冰山! 她福了福身,一脸认真道:“世子爷,我真的很感谢您的帮忙,可是您不能一直护着我的呀。” 她相信沈钰之曾说过的帮忙并不是说说而已,可她要的不仅仅是离开王府,她还想为原主讨一个公道。 多好的姑娘呢,多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她恪守规矩多年,明明是世家小姐,却从小就被送入寺庙,日日对着青灯古佛。 沈西楼是她的少女心事,她第一次拼尽了全力去争取,结果却令人惋惜…… 她的怅然若失,在沈钰之看来却是另一种意思,他皱眉:“为何不能?” “啊?”陈锦书尚且没有从过往的记忆抽身,就被沈延君给问蒙了。 沈钰之不喜重复同样的问题,可对象是陈锦书,他才耐着性子道:“为何不能一直护着你?” 陈锦书失笑,心底的烦闷好似随着他的话一并散去,她摇了摇头道:“你是要娶妻的,你应该保护的人是你未来的世子妃。” 沈钰之微怔,失神地望着她。 女子明艳可人,双眸灵动澄澈,她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小脸上满是盈盈笑意,是如沐春风般的柔和自然。 喜欢…… 娶妻…… 未来的世子妃……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会在意她,为什么会担心她的安危,为什么会因她的肆意妄为而生气,这种被人牵动情绪的感觉很神奇…… 被沈钰之紧盯着,陈锦书双颊微红,她不自在地捂住了小脸,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你看着我干嘛,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丛林间有异样的声响发出,紧接着一只雪白的影子一跃而至,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秦氿稳稳地落在她的怀里,还不忘调侃道:“有的,你的脸上写着四个字。” “什么四个字?”陈锦书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你怎么过来了?” “笨蛋阿书,你满脸写着不解风情!”秦氿轻哼了声,懒懒地闭上眼睛:“你见色忘义,都忘记把我带走了,我只好自己跟过来了。” 结果它才跑过来,就听到了某人义正言辞的话。 啧,瞧瞧她这什么脑回路,说的都是什么话唷,连它一个狐狸都听不下去了。 陈锦书的双颊爆红,并且有蔓延到耳根的趋势,她在心底咆哮道:“秦小氿!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试试!” 秦氿一哼,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懒得搭理情商不在线的某人。 隐隐找到了答案,沈钰之紧绷的面容逐渐缓和,淡漠的语气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你很好看。” 她很好看,所以想一直看着她。 陈锦书僵硬在场,他、他竟然会夸好看!这是天要下红雨了,还是太阳要从西边出来? 好在,和秦氿数次斗嘴中,她已逐步练就了厚脸皮的功能,她翘起嘴角道:“那是!” 她的耍宝,让沈钰之眼底的暖意更深了,他暗含威胁道:“行了,你乖乖留在回春堂养伤,再乱来我不会客气的。” 陈锦书嘴角微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你还要再打我一次啊?” 沈钰之不答,那眼神好似在无声的反问,陈锦书静默,悲愤地别过脸,拒绝与此人沟通。 沈钰之迟疑了片刻,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小心些,不许惹事!”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你赶紧走吧。”陈锦书没耐心地敷衍着,抬手打算拍掉肩上的爪子。 只是一碰到他微凉的手背,他不自觉地反手握住了她,两只一冷一热的手交叠着,好似有一股电流传来,她一个激灵地收回了手。 一抬眸,却见沈钰之的耳朵都红了。 陈锦书眨了眨眼:“哇,你居然连耳朵都红了!” 又小又软的触感好似还停留在掌心,她轻快的话语令沈钰之无所适从,竟是下意识地运起轻功,只留下了看似潇洒的墨色身影。 陈锦书目瞪口呆,这男人刚揍她的时候利索着呢,那动作明明更暧昧,他都跟没事人一样,这才碰了只手,就害羞得跟什么似的。 该不会是这样,他才落荒而逃的吧? 说起来,她的屁屁现在还隐隐作痛。 陈锦书扁了扁嘴,找了个位置坐下,她随意地拉开了系统栏,只见任务栏上方的“腰缠万贯”还是灰色的。 再看技能栏,各经验值有长有短,弹琴、种花、狩猎、钓鱼是自带的满级,绣艺也被她练到了满级,轻功不属于可升级的技能。 而医术、毒术距离满级,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 至于其他的灰色技能小像,至今都没有开启。 久违的系统音响起:“玩家的任务已耽搁多时,再不执行,会被自动判定失败。” 陈锦书一呆:“卧槽,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早前怎么不说还有时间限定! 系统:“距离结束的时间,还有半年。” 陈锦书不雅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半年时间,我怎么可能变成富翁!” 系统压根不理会她的哀怨,再次沉寂下去。 陈锦书只能抱着秦氿,带着一身的怨气悻悻然地回了屋内。 她走到大堂,只见里头被收拾得好好的,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运作,抓药的、看病的,都在有序地排着队。 杜文远朝她微微一笑:“掌柜。” 见到杜文远,陈锦书眼前一亮:“文远兄,你快来!我有要事找你商量!” 见她急切,杜文远随即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大步走到她身边:“请说。” 屋里不太方便,她索性又和杜文远走回了园子:“我们之前不是计划着再开几家回春堂吗,可我想了想,这实施起来也不太容易,不如我们做些别的生意?” 医馆需要名医,眼下他们这儿只有一个安长老坐镇,再来几家可吃不消,再者她只有半年,医馆哪能让她迅速来钱! “你是掌柜,我听你的。” “别啊,我是半吊子,我还得仰仗您老呢。”陈锦书夸张地摇头晃脑:“我的钱途就指望你了!”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言语间的信任让杜文远笑了:“你很需要钱吗?” “对啊,我要脱离王府,只能自己自食其力了。”陈锦书随口扯了个理由,又道:“我想着吧,民以食为天,不如开个酒楼?” 她想打造一个高级酒楼,把京城公子哥儿的钱通通揽入怀中! “好是好,”杜文远沉吟道:“可京城声名远播的酒楼已经很多了,恐怕这生意不太好做。” “这可不一定,人都是喜欢新颖的。”她笑眯眯道:“只要动动脑筋,石头都能玩出新花样。” 她虽然不会做,可她会吃啊,八大菜系如数家珍,就不信会缺少客源! “石头?”杜文远却误会了:“你要用石头做什么?” 陈锦书本想说,这只是一个比喻,但突然间灵光一闪:“石头可以做菜啊!先用油把石头高温炸热,再倒入小锅里,加入已经处理好的鲜虾、鸡蛋等容易熟的食材,用石头的余温将其煮熟,就能出锅了!” 近年来,她家附近开了好几家这种餐厅,生意可好了。 杜文远不愧是生意人,一下子就听出了重点:“这石头入菜倒是新颖,可这和直接炒有什么不一样吗?” 何必平白增加这一道工序。 “呃,没什么不一样。”陈锦书摆了摆手:“只是它能卖得更贵些。” 杜文远:“……掌柜的,您真的是闺阁小姐吗?” 他怎么觉得,眼前的陈锦书越看越像是一个奸商…… “不要误会,我只是有一点点小聪明。” 陈锦书嘿嘿一笑:“以此为噱头,那些公子哥儿肯定买账,咱们再研发其他多种菜式,打造一个超高档酒楼,不怕没生意!” “想法很好,可这会研发菜式的厨子并不多。” 杜文远试图打断她天马行空的想象,陈锦书却大手一挥,笑眯眯道:“都交给我!”见她信心十足的模样,杜文远不好再反驳,却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她这小小的身体里,到底藏着多少的能量? 第54章 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对杜文远夸下海口后,他们开始商量彼此的分工。 最终敲下了决定,杜文远找人,找地方,而她负责开发新菜式。 “加油!”陈锦书一脸的振奋:“我们一定能打造一个超豪华酒楼!” 杜文远也笑了:“我相信你。” “酬劳还是照旧,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她的笑容明媚:“你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可不能亏待了你。” 杜文远微怔,最重要的伙伴吗……原来,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同伴。 他的目光温暖,郑重道:“锦书,谢谢你。” 陈锦书微微一笑:“不客气。” 行程敲定下来后,陈锦书用系统开启了厨艺技能,才发现这系统简直太作弊了。 它直接给出了菜谱,里头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里头找不出来的! 相较之下,她刚刚想的那些石头菜,简直是垃圾了。 就在陈锦书美滋滋地畅想着酒楼会财源滚滚时,系统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有很多的食材,以及工艺,是现在这个时代无法完成的,并且玩家必须先学习这道菜,才能使用此菜谱。” 一盆冷水浇下来,让陈锦书彻底的清醒了。 她不死心地随意点开一道菜,里头只跳出了一行字:暂时无法查阅,请确认是否学习。 果然,天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系统! 她恨恨地收起了系统,面无表情地对熟睡的秦氿一阵蹂躏。 “臭阿书!”起床气十足的秦氿暴跳如雷:“你搞什么呀?” 陈锦书冷哼:“我现在很不爽。” “你找错发泄对象了!”秦氿跳到了另一边,不屑地冲着她摇了摇尾巴:“你应该找你的冷面世子爷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陈锦书默了默:“……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词?” 秦氿理直气壮道:“从你的记忆里啊,而且我还知道,你对沈钰之的身材垂涎好久了。” “闭嘴!”陈锦书快步上前,利落地在它脑门上一敲:“没大没小!” 被压制的秦氿哇哇大叫:“你才是,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你不是幼,你是只狐狸。” 被陈锦书话里的敷衍给刺激到了,秦氿干脆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十岁的美少年。 陈锦书目瞪口呆,对这波操作及其服气。 秦氿帅气地摇着不知道哪儿来的折扇,风度翩翩道:“怎么样,小爷我帅吧!” 陈锦书除了竖起大拇指以外,再也无话可说,她认输道:“我错了,你世界第一帅,我以后会好好爱护您小人家的,现在请你变回去吧。” “才不要。”秦氿哼哼道:“本座决定以人的方式,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陈锦书扶额:“你就是贪玩吧。” “不是。”秦氿理直气壮:“你不是要开酒楼吗,可你的身份注定脱不了身,本座就大发慈悲,替你当一当这酒楼的掌柜。” 喝酒吃肉的滋味啊,想想就很美好了! 他的豪言壮语,让陈锦书狐疑了:“就你这小身板,你确定?” 被看不起的秦小爷很生气,抓过了她的手腕,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停停停,给我松口!你是狐狸还是狗啊,怎么能咬人!” 秦氿松了口,却仍喋喋不休道:“我不管,我就要当掌柜。” 被他缠得不行,陈锦书只好同意了:“都依你,你只要不闯祸不惹事就行。” 想想确实如秦氿所说,她不好脱身,凡事由他出面会更好些。 在这愉快的决定后,秦氿就不愿再变回雪狐的样子了,陈锦书没办法,领着他向众人介绍,这是她的弟弟秦氿。 秦氿突然的出现令人诧异,但基于对陈锦书的信任,众人很友好地接受了他。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陈锦书一边养伤,一边学习菜谱提升厨艺,杜文远那边的进展也很顺利,店面已经盘了下来,正在做着装修,厨子和小二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这夜,陈锦书却少有地失眠了。 她干脆披上宽大的外衫,准备到院子里溜达溜达。 才走到院子,就看见一身夜行衣的杜文远,他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若不仔细查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陈锦书心生疑惑,刚想叫住他,他已经运起轻功离开。 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 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自心底升起,陈锦书迟疑了片刻,还是悄声无息地跟上了他。 直到到了大皇子府的屋顶,杜文远才停了下来,陈锦书顿时头大了,他该不会是想要这个时候来报仇吧! 她加快了速度,落至杜文远的身侧:“文……” 只说了一个字,一把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当看清楚是她时,杜文远才飞快地收了手。 “锦书,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锦书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赞同:“我当然是跟着你过来的,倒是你,你想要当枪匹马地来这儿报仇?” “我只是过来探探情况……” 杜文远的话还没说完,陈锦书再次瞪了他一眼,打断道:“探情况也不行啊,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杜文远的眸色一黯:“你放心,我出事了,也不会连累回春堂,不会连累你的。” 陈锦书没好气道:“谁说这个了,我是让你自己小心,还有,再做这样的事情,要叫上我。” 杜文远怔怔地望着月下的陈锦书,她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的危险,却还是陪着自己以身犯险…… 下方隐约地响起了一阵瓷片破碎的声音,这异常的情况使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 有情况! 两人默契地掀开了一块瓦片,开始偷听。 “你们到底怎么做事的,怎么会让老三逃了?”沈延君震怒不已:“老三治理水患有功,如果不在路上将他杀了,等他回京,那还有我这个大皇子站的位置吗!” “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恕罪……” “给我滚!”沈延君狠狠地踢倒最近的暗卫,黑眸满是暴戾:“赶紧滚出去!” 身侧的谋士赶紧上前道:“殿下息怒,虽然刺杀失败,可三皇子还是中了毒,有那夺命七日散在,他撑不过第八天的。” 沈延君的脸色仍旧阴沉,却比之前好了些:“哼,还好留有后手!” “殿下放心,刺杀三皇子的人身上都有世子府的标记,顺利离开的兄弟们也暗示过了,此事就是沈世子所为。” “很好,证据确凿,我那老三可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主儿,他肯定会找沈钰之算账!到时候,本殿下就看着他们狗咬狗!” “殿下英明。”谋士拍着马屁,小心翼翼地问道:“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您不争取世子,反而要设计他?” “呵,你觉得沈钰之那种人是我能争取的吗?”沈延君冷笑:“而且,你觉得我被禁足一事,就没有他的手笔?” 谋士微惊:“这……” “那沈钰之藏得可深了,你以为他的身份就只有表面这么简单,那可就错了。” 沈延君狠狠地将桌上残存的杯子摔落,又是一阵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与他森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属下愚昧,请殿下明示。” “你猜不到也是正常的,就连本殿下也是刚刚才得知的,那沈钰之的身世大有猫腻!”沈延君也没有多谈,话锋一转:“练兵的事情怎么样了?” “练兵一事不可操之过急,殿下还是要照旧,多笼络一些朝中大臣,减轻禁足所带来的不良影响。” “我自有分寸。”沈延君冷哼了声:“还有,那女人怎么样了?” 谋士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陈锦书:“回殿下,荣王妃一直待在回春堂,不曾离开过。” 沈延君磨牙:“那女人手段倒是不错,还狠得下心丢下面子,将计就计,连我那七叔都栽了。” “是的,自回春堂一闹后,荣亲王及爱妾林夫人已被千夫所指,不过市面上还有另一道流言,说这是荣王妃自导自演的好戏,就为了博取同情,勾搭了回春堂的大夫还不够,还试图勾搭沈世子。” “这些人也是蠢,窝里斗有什么用,荣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平白令人笑话。” 嘲笑后,沈延君冷声道:“让人再加把力,最好闹到父皇那儿去,沈西楼跌到谷底后,本殿下再施以援手,不怕他不心动。” “殿下果然英明!” 后面那些溜须拍马的论调,陈锦书不想再听了,她小心翼翼地将瓦片盖回去,神色越发的复杂了。 沈延君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搞死三皇子还不忘嫁祸给沈钰之,脑筋还动到沈西楼的身上,一巴掌之后又一颗糖…… 她还被这人给惦记上了,想想还真是惆怅。 还有,沈钰之的身世到底有什么问题,沈延君又想策划什么? 陈锦书眉头皱紧,她站起身,竟是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这一下的落空,让她整个人都要摔下去了。 杜文远一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小心!”然而,人是抓住了,动静却也不小,大皇子府的护卫被惊动:“是谁在那里!” 第55章 来了就别想走 陈锦书的心一沉,她没有做伪装,等沈延君听着动静出来肯定会发现她的! 她当机立断:“走!” 杜文远也没有迟疑,依然抓着她的手,运起轻功飞速地离开。 等沈延君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两个逃跑的黑点,根本辨不清人的模样,他震怒:“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追!” 该死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在,是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密谋? 谋士一见他暴跳如雷的神色就知道不好了,赶紧补充道:“都去追,抓到了人当场杀掉,追不到也要确认清楚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顿了顿,谋士才小心翼翼道:“殿下可以放心,即使被听到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事实摆在眼前,不会有所影响的。” 沈延君冷哼:“最好是这样,日后还得加强府里的管理,再出什么事情,谁都别想好过了!” “是!” 另一边,深知利害关系的陈锦书不敢掉以轻心,她挣开了杜文远的手,沉声道:“分开走,两个人目标太大了,以你的实力甩开他们是没有问题的。” “可你呢?”杜文远皱眉:“我不会扔下你的。” “我能找地方躲起来,再说我的办法多着呢,真要遇上了,谁吃亏还说不准。”陈锦书理性分析:“但是你不一样,和我在一起,你要顾虑着我,不方便的。” 杜文远在挣扎,明知道她说的都是对的,可是他却不想放开她,他难道真的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吗? “文远!”见他恍惚,陈锦书不由得喊了他的名字:“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如果不是我贸然闯入皇子府,也不会这样了。” “胡说,人可是我引过来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陈锦书回头,便看见那乌压压的一群人正以极快的速度追向他们。 现在根本不是犹豫的时候,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能浪费,她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回春堂见!” 陈锦书的动作太快了,杜文远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别无选择下,他只能走与她全然不同的方向。 他一定要变得强大!强大到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见他们往两个方向逃,领头的护卫长当即命令道:“分头追!” 陈锦书很悲剧,她的轻功虽然好,可体力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不用等沈延君的人追来,自己就要累死了。 情急之下,她开始呼唤秦氿:“小氿,我有危险了,你能不能赶紧过来帮帮我?” 迷迷糊糊的秦氿懵懂道:“什么危险,你做噩梦了?” “做个球的噩梦,我是在被沈延君的人追杀了!” 秦氿的睡意瞬间就被她赶跑了:“大半夜的,你怎么会招惹到沈延君?”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你赶紧来!” “好,我马上到,你再坚持一下,实在不行毒死他们!哦,射箭也行。” “这些东西偷袭还有用,要是正大光明上,肯定是我先死翘翘了。”陈锦书没好气地说完,咬咬牙将速度提到最高。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体力的悬殊摆着,不多时后方的人就要追上她了。 这些人可没什么礼貌道德可言,拔刀朝她追来,一点废话的意思都没有,真刀真枪地上了! 陈锦书在心里骂娘,沈延君的人果然都和他一样无耻! 她用披风将大半张脸遮住,防止自己被扔出来,同时单手一挥,毒粉跟不要钱似的洒向他们。 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抓着这空档的时间,赶紧往前逃。 她就这样一面下毒,一面逃跑,顺利地争取到秦氿赶过来,望着雪白的团子从天而降,陈锦书都快要喜极而泣了。 她泪眼汪汪:“小氿,你总算来了……” “别废话,上来!” 秦氿的身子开始变大,雪白的狐尾又大又蓬松,陈锦书蹭了蹭,那手感好得她舍不得松手。 秦氿气结:“你还胡闹,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我错了嘛。”陈锦书讨好地笑着,爬到它的背上坐下。 确认她坐稳了,秦氿提高了速度,雪白的身影快如闪电,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她惊叹:“你的速度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比她的轻功流掰多了,坐在它的背上,好像一抬手就能够抓到星星。 “让我堂堂九尾狐给你当坐骑,你也做得出来。”秦氿冷哼:“再说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去了。” “别别别,氿爷我错了。”能伸能屈之代表人物陈锦书开始卖乖:“把人甩开之后,绕两圈以后,我们去世子府。” 今夜偷听的事情很重要,还是早些和沈钰之说一声。 秦氿怒:“还说自己错了,你使唤我倒是使唤得很开心嘛!” “好啦,该你的喝酒吃肉绝对少不了。”她伸长了手,还是够不到它的脑袋,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拍了拍它的背:“我家小氿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狐狸了。” “哼,这才差不多。”秦氿别扭地哼了声,才按照她的吩咐转悠了几圈,才将她放到世子府的屋顶。 同时,它庞大的身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恢复了以往的模样,钻进她的怀里。 见它聋拉着脑袋,难掩疲倦的模样,陈锦书心疼地摸了摸它的头:“好好休息吧,我们安全了。” 世子府的防卫远比大皇子府的严密多了,陈锦书才站了不到一分钟就已经被发现了。 眼见那刀剑毫无声息地挥来,陈锦书打了个激灵,忙表明了身份:“我是荣王妃,我要见你们世子爷!” 话音一落,一众护卫瞬间将刀剑收起,恭敬道:“参见王妃。” 这神速转变的态度让陈锦书怔了怔,原来王妃的名号这么好使吗,可这会儿是大晚上啊,他们见到自己也不觉得奇怪? 这会儿的陈锦书哪里知道,景松早已在众人面前强调了数次,荣王妃不是一般人,见她如见世子! 陈锦书摸了摸鼻子,问道:“呃,你们世子爷睡了吗?” “回王妃,世子爷睡下了。”护卫回答着:“您下来稍坐片刻,属下替您通报。” “不、不用了……”陈锦书原是想说不麻烦了,但他们的动作更迅速,一人去通知,剩余的人请她下去,就连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点心都给备上了。 这待遇让陈锦书无言以对,也不好再拒绝,只能乖乖地坐在亭子里等着。 景松一听是她到访,一个鲤鱼打挺地醒来,直接冲过去找沈钰之了。 他试探性地敲了敲房门:“爷,荣王妃过来了。” 沈钰之霍地睁开了眼睛,拿着披风快步往前,推开了房门道:“怎么回事?” 自家世子爷利落的动作也让景松目瞪口呆,他不过轻轻喊了声,自家爷也太速度了…… “属下不知,是巡夜的护卫通知的我,说是荣王妃此刻正在亭子里等着您。” 沈钰之皱眉:“过去看看。” 他清楚她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眼下夜已深,难不成又闯下什么大祸? 这妮子,才警告了她不得肆意妄为,怎么就一点都不听话! 月凉如水,陈锦书半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确定了安全后,人一放松下来就是容易疲惫。 沈钰之到了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娇小身影,可能是姿势不太舒服,她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她的衣裳也很薄,冷风一吹,就忍不住往里头缩了缩,看上去可怜极了。 沈钰之无奈,只得解下了披风,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他的动作虽然很轻,却也把陈锦书给惊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呵欠道:“你来了啊。” 他颔首,在她的面前坐下,亲自替她倒了杯热茶:“找我什么事?” 陈锦书无意识地握着茶杯取暖,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的:“我偷听到沈延君要对付三皇子,又是刺杀,又是给他下毒,听说还活不过七天,然后还打算把这事嫁祸到你的身上。” “……对了,三皇子是薛贵妃的儿子吧,那天的嬷嬷说,是贵妃娘娘让她走这一趟的。” “啊,还有,沈延君还说你的身世有问题,是什么问题?” 沈钰之刚缓和的神色瞬间紧绷,额上甚至有青筋暴起,他的语气凌厉非常:“你都是在哪听来的?” 他的身世……还有,她怎么会和薛贵妃接触上了? 陈锦书被他吓到了,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手背上,疼得她瞬间清醒。 “我今晚去大皇子府了,不小心到了他的书房,所以才偷听到的。” 沈钰之沉沉地望着她,眼底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怒气:“胡闹!” 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整天净是干这种危险的事,她还要不要命了! “我……”陈锦书扁了扁嘴,有些委屈了,她跑了大半夜还没觉可睡,就为了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有所准备。 可这冷面阎罗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骂她了,真是没良心…… 她气鼓鼓地起身:“反正我说也说了,你爱信不信!我要回去了。” “站住,”沈钰之眼神冷酷:“你还想去哪里?” 陈锦书也回瞪过去,以不输他的冷酷道:“回家!”“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沈钰之面无表情道:“景松,把人关起来。” 第56章 我看你挺会挑刺的 “你把我关起来?”陈锦书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有病吧!” 她好心过来告诉他自己的发现,结果他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恩将仇报! 还是说,他的身世是绝对机密,连说一句都不让,想要对她灭口? 景松也是同样的为难:“爷,这不太合适吧?” 沈钰之的双眸冷飕飕地扫过去:“关着,时间到了再放人。” 再不把人放在眼皮底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世人皆知荣王妃在回春堂养伤,把她关在世子府,对她的名声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等到陈将军回来,他自会把人送回去。 他坚决的态度让陈锦书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再无回旋的余地,她紧抿着下唇:“我不要!你没有权利关我!” “由不得你说不。” 沈钰之大手一挥,陈锦书便被团团包围了,护卫们齐声道:“王妃,得罪了!” 招呼一打完,她便被一左一右地架起来了,护卫的力气极大,无论她怎么挣脱都纹丝不动。 陈锦书怒瞪着沈钰之:“你不要太过分了!” 才逃离了狼窝,谁知道这里居然是虎穴!早知如此,她就不来了! 沈钰之对她的怒吼无动于衷:“带王妃下去。” 拳头不够硬的陈锦书,只能憋着一股火气,以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一步三回头地被护卫带走了。 “沈钰之,这笔账我记住了!” 沈钰之的眼底有一丝暗恼闪过,这妮子总是让人不省心,难不成还有理了? 景松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欲言又止:“爷……” 沈钰之却淡淡道:“你去宫里查清楚薛贵妃为何会突然注意她,三皇子那儿也要留心,让甲一甲二去荣王府好生待着,有什么动向随时报告。” “属下记下了。”景松应声,没忍住地开口了:“属下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自家爷下的命令一半都和荣王妃有关,他分明是很重视王妃的,怎么非得强势地将王妃关起来,就不能好好沟通吗? 王妃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自家这位也不是个会哄人的主儿,这下子他们的关系不得变得水火不容。 沈钰之面无表情:“那便不说。” “……”景松一噎,暗骂自己明知故问,世子爷少得可怜的耐心基本都分给了荣王妃,他还在这节骨眼上凑,该! “爷,女人要捧着哄着的,您就这么把无理地把王妃关起来也太粗暴了些,她难免会生气的。” 沈钰之冷眼一扫:“油腔滑调,非我作为。”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问题,把她关起来是最合适的办法,他问心无愧。 景松再次被噎住了,泪流满面,他真的好像喊一声:您再这样下去,是绝对娶不到世子妃的! 对沈钰之的心理活动,陈锦书一无所知,她此刻被关入了上回暂住的院落,她进了屋,才发现与她上次所见大不相同,显然是被改装过了。 眼前这个一看就是世家小姐的闺阁,清新雅致,充满了少女情怀。 “奴婢见过王妃。” 突如其来的请安声,让陈锦书怔了怔,她一回头,便看到了那几个乙乖巧地行礼。 她微微皱眉:“你们?” “奴婢们是来伺候王妃的。” 陈锦书唇角微微抽搐,冷面阎罗不是要把她关起来吗,可这待遇怎么像是请她做客的…… 护卫恭敬的声音自门口响起:“王妃好好休息,属下就在外头守着,您有事喊我们一声。” 陈锦书神色一冷,面无表情:“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 她收回刚刚的想法,这不是做客,分明是在监视着她,防止她跑了吧! 几个乙纹丝不动,贴心道:“王妃,奴婢去给您打水洗洗脸。” 陈锦书闷声道:“我不是说了吗,都出去。” 她现在是看着人就觉得烦! 然而,几个乙却好似听不懂人话似的,伫立在侧:“奴婢们会轮流守夜,您若需要什么就唤一声。” 陈锦书气结,踩着重重的步子往里头走去,几个乙也不紧不慢地跟上,始终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陈锦书抓狂了:“你们难不成还要陪我睡吗?” 乙三上前,将她的床铺好,放下了丝罗帐,才盈盈福身道:“奴婢不敢打扰王妃,可规矩不可废,守夜是奴婢的职责。” 陈锦书是知道丫鬟都要守夜的,白芷在她刚穿来时,也是日夜不分地守着她。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啊!敢情沈钰之已经防她防成这样了,里里外外的人都安排满了! 她深呼吸着,努力将自己的暴躁平息下来,不能生气,生气了也逃不出去! “随你们了。” 她面无表情地扔下了话,掀开帷帐,把秦氿扔到了床尾一角,踢掉鞋子往床上钻。 她要养足了精神,才能好好地和冷面阎罗斗! 第二日,秦氿舒舒服服地醒来,入眼处陌生的环境让它微怔,不由得推了推陈锦书。 陈锦书正在做着胖揍沈钰之的美梦,冷不防地被推醒,登时火大了。 “阿、阿书……”秦氿感应到了她的情绪,赶紧往后缩成了一团:“那个,你继续睡。” 有起床气的女人,简直是可怕得不能更可怕。 陈锦书一把抓起了枕头,朝着秦氿砸过去:“还睡什么睡,你给我起床干活!” 秦氿深知她的暴力手段,也没敢躲开,被砸得有些头晕,它摇摇晃晃道:“干什么活?” “我被阎罗王关起来了,你赶紧回去回春堂,跟文远兄说一声。” 说好了回春堂汇合,可她一夜未归,只怕杜文远要担心了。 “哦。”秦氿懒懒地挥着爪子:“阿书,你睡在世子府,却想着另一个男人,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陈锦书磨牙:“秦小氿!” 它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以为被砸了一次,她就会放过它了吗,天真! “……呃,我刚刚什么也没说。”秦氿识相地不再招惹她了,弱弱道:“然后,还要我做些什么吗?” “你就不用回来了。” 秦氿猛然跳起:“不是吧,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就这么记仇?” 陈锦书双手抱胸,又是一哼:“说的什么傻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秦氿没敢在说话了,眨巴着灵动的眸子,试图卖萌。 “酒楼也差不多该开业了,我把菜谱给你,你交给文远兄。”将秦氿抱起,陈锦书轻轻地替它顺毛:“氿爷,我的钱途就交给你啦。” “没问题!”秦氿也是小孩子心性,用肉乎乎的爪子戳了戳她,笑眯眯道:“包你财源滚滚!” 乙三轻柔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王妃,您可是要起了?” 闻言,陈锦书叮嘱道:“我要起床了,你自己待着啊,找到机会就开溜。” 沈钰之防的是她,又不是狐狸,再说以它脚底抹油的本事,还真没人追得上。 秦氿雄心壮志道:“好,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陈锦书失笑着,起身下床。 几个乙早已将洗漱用具备好了,各司其职,一套流程下来,她连衣裳都被换好了。 对她们的效率,陈锦书叹为观止:“你们到底是哪儿教出来的丫鬟?” 几个乙笑而不语,她们拿着那么高的月银,伺候的又是未来女主子,哪能不用心? “王妃今儿想梳什么样的发式?” “简单些的。”陈锦书随口道:“我等会要去膳房。” 乙三一边替她理着长发,一边道:“您想吃什么跟奴婢说一声就行。” “不用,我要自己亲手做。” 冷面阎罗既然敢留她,她怎么能不好好地‘款待’一番呢! 几个乙一听,小脸都是同样的诧异。 而一见她离开,护卫例行拦下:“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膳房,让开。” 护卫相互对视了一眼,才道:“属下给您带路。” 王爷只是让他们将人看好,并没有限制王妃的自由。 能达到目的,她也没理会背后的那群尾巴,膳房的胖管事一见到她,笑得像个弥勒佛:“王妃怎的过来了?” “我想亲自下厨,可以吗?” “当然、当然,您想做些什么,奴才给您打下手。” 胖管事一边说着,暗暗地想要帮忙得不经意一点,让王妃误以为这都是她亲手做的。 然而后面,看见陈锦书利落地杀鱼处理切片的手法,所有人都惊呆了。 天,王妃居然真的会下厨! “葱。” “火再大点。” “那边可以起锅了。” …… 膳房里,只剩下了陈锦书不停吩咐的声音。 食物的香气冉冉升起,陈锦书心满意足地望着这全鱼宴,笑眯眯道:“去跟你们的世子爷说一声,为表感谢,我亲自为他下厨了。 这一次她应该下点什么药,来感谢沈钰之? 可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全鱼宴,她又有些舍不得了,如果下了药,那她也不能吃了…… 直到见到了沈钰之,陈锦书还没有纠结完该不该下药。 沈钰之原先还不信的,可真的见到这一桌的精美菜肴,他冷峻的眼神悄然变得柔和:“你费心了。” “举手之劳。”陈锦书皮笑肉不笑道:“我一看世子爷,就觉得您挺会挑刺的,这全鱼宴您赏脸尝尝呗。” 沈钰之眉头微微皱起,听出了她语调里的阴阳怪气,她好像不太高兴? 望着她娇俏的小脸,他大步走到她的身侧。 他冷峻的肃容,让陈锦书僵住了,她还没下药呢,阎罗王不会这就看出来了,还想教训自己吧?在她无措时,沈钰之却突然俯下身与她平视,他放大版的俊容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就连呼吸都好似要交缠在一起…… 第57章 心已自醉 沈钰之伸出手,将她脸上沾染的汤汁抹去,而后退至安全的距离。 “脏兮兮的,像是小花猫。” 陈锦书轻咬着贝齿,只觉得他方才碰到的地方开始发烫:“喂,你……” 她怎么有一种自己好像被调戏的错觉呢! 沈钰之没搭理她,他卷起了长袍,露出一截手腕。 在她略带着疑惑的目光下,他将鱼肉夹起,慢条斯理地挑着刺,而后自然地放入她的碗中。 陈锦书再次呆住了,感觉面前这位矜贵优雅的世子爷和自己不是处在同一个频道的人,他居然能就这样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挑鱼刺! 望着她难得犯傻的模样,沈钰之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淡淡道:“趁热吃,凉了腥。” “这、这个我自己来就好了。”陈锦书实在做不到他的坦然,认输道:“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快吃吧。” 几个乙也上前道:“爷、王妃,让奴婢来吧。” “你们下去候着。” 沈钰之拒绝,挑刺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转眼间她的小碗里已经是堆得高高的鱼肉了。 陈锦书僵硬地拿着筷子,生出了一种荒谬的念头: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刚刚真的在夸他会挑鱼刺吧! 阎罗王笔直的脑回路,不是她等俗人可以理解的…… 这药看来还是不要下的好,欺负一个一根筋的人,总觉得不太厚道。 “还是我自己来吧。”她将碗挪走,挤出了一个笑容道:“鱼冷了不好吃的。” 见他还是看着自己,陈锦书无法,只能将碗里的鱼肉大口地塞进嘴里,她咀嚼着,腮帮子鼓得满满的,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掐一把。 乙三等端着水盆和手帕上前,沈钰之这才将手清洗干净,拿帕子擦干,那举止投足间的世家公子气质令陈锦书有些汗颜了。 和冷面阎罗相比,她这冒牌淑女当得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殊不知,沈钰之是存心放慢速度的,见她将碗里的鱼肉全都吃完了,才开始动筷子。 他可没忘记屡次折在她手里的沈延君,面对着一个用毒于无形的小女人,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若是陈锦书留心观察,自会发现她碗里的鱼肉并不相同,某阎罗王是把每一样菜都夹了一点,亲自看着她吃完才放心的。 她也不会知道,她自以为的没心机直男本质就是头沉睡的豹子,早已将她吃得死死的…… 一顿饭的效果是显著的,陈锦书得了特许,只要不出府,不甩开下人,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她兴奋地拍着马屁道:“世子爷,您果然是最英明神武的人了!” 警戒心是要一步步放松的,她不信凭借着她的智慧,还不能偷偷溜出去。 这谄媚的小模样,令沈钰之也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别装了,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她真以为心底那点小九九,还能把他瞒过去吗? 陈锦书下意识地去看身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她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愤然离去。 她刚刚就不该心软的,应该学习上一次对付沈西楼的手段,也让沈钰之拉到虚脱! 再不济也要把人迷晕了,在他的脸上画一只大乌龟! 他们的互动却是让暗处的景松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当然,若是自家爷能少点刺激王妃就更好了…… 风水轮流转啊,世子爷您再这样迟早会栽的! 在世子府的生活,远比回春堂还要更轻松,陈锦书是呆了好几天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哪里是被人关起来的,分明就是在享受着资本主义的腐败生活! 她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 当夜,她喝下了千杯不醉的解药,再抱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敲响了沈钰之书房的大门。 一见是她,景松很识趣地闪人了。 陈锦书笑眯眯道:“世子爷,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沈钰之扫了她一眼,却是不动声色地将台上多余的文书资料都移开了:“有,你可以出去了。”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架势,让陈锦书嘴角微微一抽,她索性无视了他,明目张胆地将女儿红放在了桌面上。 “今天可是我的生辰呢,来,我们不醉不归!” 沈钰之抬眸,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的谎言:“你的生辰是暮春,现下已是仲冬。” 陈锦书目瞪口呆,她自己都不记得原主的生辰,居然有人知道得比她还清楚。 她微眯着眼睛,双手撑着台面靠近了他,烛光下映照的小脸妩媚动人:“你这么关注我,到底有什么居心?” 她媚眼如丝的模样,成功地令沈钰之恍神,狼狈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他把头瞥向了暗处,将俊容浮起的红晕完美地藏起来了。 他沉稳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想喝酒可以直说。” 她的古灵精怪,实在是令他有些难以招架,只能以冷酷的面具掩盖过去。 陈锦书撇了撇嘴,无趣地坐下。 她取出了碗,倒了满满的一大碗递上去:“世子爷果然爽快,来,喝!” 这女儿红里头,她可是特别加过料的,不管再能喝的人都一定会醉倒!而她自己,则因为千杯不醉的解药而不受任何影响,所以这场胜利是显而易见的。 陈锦书的算盘打得很好,却不知沈钰之早已将她闪烁其词的小样儿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运起了内功,将刚喝下的酒全都逼出去了。 而陈锦书只看到了他一饮而尽的模样,哪里还会生出别的心思,高高兴兴地陪着他喝。 酒香弥漫了整个书房,陈锦书打了个酒隔,小脸染上了些许的迷离:“沈钰之,你怎么还不醉啊?” 她虽然不会醉,可这么实打实地喝,也是受不了的。 听着她的娇嗔,沈钰之的眸色逐渐加深了:“为何要我醉?” “呃……”她托着腮帮子,很认真地想了想,才道:“你醉了,就能在你的脸上画乌龟,我要给你画一个大大的王八!” 哼,临走前她是一定要给他留下一个印象深刻的礼物。 沈钰之的冰山脸僵了僵,有了快要融化的趋势,她煞费苦心地灌醉自己,居然是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理由。 “总是一张冷冰冰的脸,没事还老威胁我,要不就逼着我签不平等条款,现在还把我看管起来……” 陈锦书越说越委屈,她扁着唇,猛地一拍桌,气势汹汹道:“所以我就想要给你画个乌龟,难道这都不行吗?”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说中了伤心事,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开始爆发,眼眶蓄起了眼泪,一颗颗的泪水往下落。 盈盈泪目,惹人怜惜。 沈钰之看似面无表情,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却是悄然被牵动了,他静默着,自怀里掏出手帕递过去:“别哭,我喝便是。” 陈锦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扯过了帕子,背过身将眼泪擦干。 真是没用,她怎么说哭就哭了,还是当着这阎罗王的面,他的心底指不定还怎么嘲笑自己呢…… 越想越难过,她绞着帕子,却猛然发现这帕子上绣着的图案很是眼熟。 她飞快地抹去了眼泪,定睛一看,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么眼熟了,这可不就是自己的手帕嘛!但是这东西,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这是我的帕子耶,为什么会在你手里?”她嘟囔着,鼻头因为哭了一场而变得红红的,看上去又是可怜,又是令人想要再欺负欺负。 沈钰之的目光再次闪躲了,他端着酒碗,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异常。 然而下一刻,一贯泰山崩于前仍不改色的冷面阎罗都被呛到了,只听她说得直白:“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陈锦书!”他紧绷着脸,冷声道:“女儿家不能说这种话!” 她皱了皱小脸,无所谓道:“少跟我说教,我自小在灵隐寺长大,佛家有云,不拘一格才是真君子!” “……”沈钰之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将酒一饮而尽。 他没有再以内力将酒逼出来,而是真的开始陪着她喝,一坛酒眼见着就见底了。 陈锦书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脑海里头的记忆变得混乱了,有属于她迟木木的,也有陈锦书原本的,两种记忆纠缠着,让她的头都开始疼了。 她的身子一歪,倒在桌上昏昏欲睡了。 会千杯不醉的只有人,但是心早已自醉。 “来,喝……” 小人儿哪怕倒下了,嘴巴还在动着,沈钰之望着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了,竟是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她布满红晕的小脸。 他从未醉过,因为喝醉了是一件极不安全的事情,而他一刻都不能放松下来。 可是面对着陈锦书,他却会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难道,他也醉了吗? 陈锦书却猛然坐起身,碎碎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快显灵,醉醉醉!”沈钰之被她吓了一跳,急急地收回了手,可她却是两眼一闭,直接倒下了。 第58章 不怕遭报应吗 沈钰之的喉结微动,猛地闭上了眼睛,他催动内力,将醉意逼退。 再次睁开眼睛,他的双眸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冷寂和清明。 他平静地抱着陈锦书回了她的院子,几个丫鬟正担心着她是不是又跑了,遥遥见到他们的身影后,才松了口气。 同时眉眼里生出了些许的笑意,其实世子爷和王妃,真的很般配呢。 将陈锦书交到几个乙的手里,沈钰之已经恢复了如常的淡漠:“她醉了,照顾好她。” 几个丫鬟异口同声道:“是,奴婢会小心照顾王妃的。” 沈钰之颔首,颀长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夜色中,他抽出了一把剑走到竹林,开始不知疲倦地练剑。 月下,他的动作快得难以辨认,一招一式又快又准又狠,一时间竹林扑簌簌地落着叶,墨色的身影却完美地避开了所有落叶,不染尘埃。 景松在暗处看着此景,心情也有些复杂了。 自家世子爷的心乱了啊,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一夜,一人沉迷练剑,一人躺下了还不忘折腾,又哭又笑的,却都默契地将世子府扰得没有安宁。 次日,陈锦书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眼便看到几个乙东倒西歪地趴在边上睡着了,那眼圈下的乌青提醒着她,自己昨夜是如何的失态。 “谢谢你们。”她有些汗颜,双手合十做抱歉状:“对不起啊,我只能趁着天还没有大亮偷偷溜走,要不然被沈钰之发现,那就糟糕了。” 虽然冷面世子是块大冰山,脾气还不怎么样,可他并不是一个会迁怒下人的男人,哪怕她溜了,她相信几个乙也不会受到牵连的。 留书一封后,陈锦书打着要去找沈钰之的口号跑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松了警惕的关系,院里的护卫不再紧跟着她,她顺利地走到园子一角,确定四处无人后,从一个隐秘的洞里钻了出去。 轻功太引人注目,除了钻狗洞外,她别无选择。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陈锦书为自己的不拘小节点赞,她开始拔腿就跑,离开老远后才施展轻功,回到了荣王府。 门房一脸惊诧:“王妃,您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啊?”她冷眼一扫:“还是说,你的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王妃?” 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手段,在荣王府,除了让自己变得强大不可欺外,不会再有什么能够让她轻松的活法了。 “奴才不敢,奴才马上为您通报。” “我回自己的家,为何要通报。” 她淡漠的眼神压迫十足,吓得门房扑通一声地跪下:“奴才该死,奴才说错话了。”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陈锦书挥了挥手,大步朝着陶然居的方向而去。 一见她身影逐渐从眼前消失,门房一溜烟儿跑到怜月阁,匆匆忙忙道:“茉莉姑娘,劳烦禀告月夫人,王妃回来了!” “什么?” ‘王妃’二字,已经沦为了林月儿的禁区,一听到这称呼,她克制不住愤怒地走出来。 “月夫人,是奴才亲眼所见的,王妃往陶然居去了。” “好啊,她居然还敢回来!”林月儿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双眸里是不加以掩饰的怨毒。 哪怕她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样,可那天的屈辱她怎么都忘不掉!更令她气愤的是,传出去的流言一点儿都没有用,变得毫无名声可言的人反而是她自己! 最重要的是,自那之后,沈西楼都不爱找自己了…… 如此种种,都是陈锦书造成的!呵,回来得正好,她还等着把场子找回来! “茉莉,替我梳妆,我要去见王妃!” 茉莉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却不敢表现出现:“是,夫人。” 她隐约觉得一遇上王妃,夫人就变得特别的可怕。 林月儿满心沉浸在狠狠教训陈锦书的期待中,她盛装打扮后,领着一群下人气势十足地冲向陶然居。 陶然居此时是一片乐淘淘,几个小丫鬟们凑在陈锦书的身边,表达着自己的思念和担忧。 白芷扁了扁嘴,委屈道:“小姐,王爷不让我们离开王府半步,您也不回来,我们都以为您不要我们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小姐分离,实在很不习惯。 银杏和欢欢虽然没说话,但是那眼神表达的意思和白芷如出一辙。 陈锦书顿时哭笑不得,她有一种自己成为了负心汉的错觉,她笑了笑,长臂一神,拍了拍她们的肩膀道:“我下次不管做什么,都把你们带上好不好?” “嗯!” 这厢的其乐融融,最终被外头的声音打断了。 “月夫人,您不能进去。” “笑话,整个王府还有本夫人不能进的地方吗?”林月儿冷笑,往日温婉可人的面具卸下,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滚开!” 守卫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夫人得罪了,没有王妃的命令,奴才不能放行。” 林月儿大怒,这些果然是陈锦书的人,都这么不识好歹! “现在管家的人是我,不是你们的王妃,你们这样拦着我,是要不敬王爷吗?” 自打陈锦书离开后,管家的权利又回到了林月儿的手里。 “您说笑了,奴才的主子是王妃,奴才等人不属于王府,无须听令于王爷。” “放肆!”林月儿气急败坏道:“来人,给他们点教训!” 茉莉一见情况不对,弱弱地提醒道:“夫人您忘了吗,陶然居大部分的丫鬟护卫都是王妃单独买回来的……” 且不说他们确实是王妃的人,再说自家夫人这样贸然冲上门也不符合礼数,这些道理夫人明明都懂,为什么自从回春堂回来后,她就变了一个人? 林月儿一僵,狠狠地拧了茉莉一把:“你为什么不早些提醒我?” 她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岂有收回的道理! 茉莉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哪里还敢再开口,只能拼命地摇头:“奴婢失言了……” 听着动静出来的陈锦书望着这闹剧一样的画面,淡淡道:“都给我住手。” 果然不管什么样的美人,只要一变得狠辣残忍暴戾都会丧失所有的美感,眼前的林月儿,根本就没有当初温婉佳人的风华。 一见到她,林月儿窝火不已,她恨不得上前,狠狠地将这张嘴脸给撕碎了。 都是她,才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尴尬局面,如果没有了陈锦书,这一切就能够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她假意关心道:“妾身原是不信,没想到真的是王妃回来了,王妃在回春堂住得可还好?” 陈锦书笑眯眯地点头:“挺好的,王府送来的丫头特别好用,干活尤其认真,回春堂的药草多亏了她们尽心照看着。” 沈西楼和林月儿都以为自己是傻子吗,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地派人监视她,这智商是怎么在后宅和朝堂活下去的? 林月儿眸色越发沉了,她还奇怪怎么一点消息都传不进来,原来陈锦书早就把人打发了! 她磨着牙道:“王妃喜欢就好。” “你的好意,我一直都挺喜欢的。”瞥了沉不住气的她一眼,陈锦书淡淡道:“你们都退下,我和月儿好一阵子没见,要好好叙叙旧。” 上次的下跪磕头,只是一点小小的利息。 林月儿眼神一闪,她巴不得有机会和陈锦书独处,既然她主动送上门,她就不客气了! “没有我的传召,都不能进来听见没?” 下人忙应下,一前一后的身影这才回到了屋内,陈锦书略尽地主之谊,主动替林月儿斟茶。 “来,试试我这儿的新茶。” 林月儿接过了茶,误以为这是陈锦书找的台阶,她冷声道:“如果你是来和我言和的,已经迟了。” 她们早已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有她就没有陈锦书! “我就意思意思而已,”陈锦书眨了眨眼:“你还真敢喝我的茶啊,不怕脸再毁一次吗?” 啪。 林月儿手一抖,茶杯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四溅,她却毫无察觉。 “你……”她死死地盯着陈锦书道:“原来是你做的!堂堂荣王妃,心思却如此狠毒!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难怪会那么巧了,原来这背后就是陈锦书搞的鬼……该死的,这新仇旧恨,她都记下了! 陈锦书不客气地笑了:“如果是有报应,那应该先报应到你的头上,还敢伙同大皇子陷害我,你胆子挺大啊。” 那后招是一环扣一环的,要不是她一开始就不在圈套中,只怕现在不好过的人就是自己了。 林月儿辩驳道:“哼,大皇子看中了你,我一介弱女子除了配合,还有什么办法?王妃要怪只能怪自己,已是人妻还敢招惹别的男人!” “这意思是,是我活该,你还是受害者?”陈锦书挑眉:“可那断肠草毒,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解释?” 林月儿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慌乱,却被她很好地隐藏下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只要她不说,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谁会相信陈锦书! “听不懂啊,没关系,我还有另一个东西要给你看。”陈锦书笑得可爱,随意地取出一物,故意在她面前晃悠。 “你瞧瞧这是什么?”林月儿如遭雷击地僵住了,她的唇瓣蠕动着,她踉跄着后退:“不、这不可能,它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第59章 手撕伪白莲 “为什么会在我身上?”陈锦书嗤笑:“那就得问你自己了,难道自欺欺人久了,你真的就以为当年你救下沈西楼的真相能够瞒天过海吗?” 林月儿声音嘶哑:“不、这不可能!” 陈锦书不以为然地把玩着玉佩:“玉佩当年一分为二,一半在沈西楼的手里,另一半……” 在林月儿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下,她恰到好处的停顿了:“刚好在我这儿。” “给我!”林月儿再顾不得任何伪装,朝着陈锦书直接扑上去:“它是我的!” 这玉佩是信物,曾经沈西楼也问过她,她借口为他买药,不得将其变卖了,幸好沈西楼还是相信了她,并且将她带回了王府。 然而,自打她上次毁容后,沈西楼已经不再那么宠爱她了,如果他知道自己还撒了谎,那么…… “你撒谎,你只是在诱导我而已,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陈锦书神色一冷:“美梦做到现在,你也该醒了。” 如果不是林月儿的出现,原主会顺利嫁给了沈西楼,她背后有将军府,自身有对沈西楼的救命之恩,以及姣好的容貌和性子,哪怕沈西楼依然花心,依然是个潜在的渣男,也足以在王府过得顺风顺水。 可偏偏,造化弄人。 “你……”林月儿哆嗦着,眼底难掩其慌乱:“难道说,当年的人是你?” “不是我。”陈锦书面无表情:“她已经离世了,因你而惨死。” 一听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林月儿终于松了口气,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能怪她命里没有这个福分,再说了,王爷是在我悉心照顾才康复的,这救命恩人一说,我依然担得起。” 她先前是太过惊讶了,所以才会自乱阵脚。 陈锦书的双眸幽冷一片:“很好。” 果然是人至贱天下无敌! 她的目光不由得让林月儿生出了一种危机感,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你、你想做什么?外头的丫鬟侍卫可都是看着我进来的,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也难逃干系!” 她突然后悔了,陈锦书手里掌握的证据令她忌惮,她还屡屡折在她的手里…… 不应该这么来的!她应该要在有着万全胜算的前提下,才找陈锦书算账的! “我不是你,不会勾结大皇子将你出卖。”陈锦书冷声道:“只是有些小礼物,要送给你。” “不要……”林月儿眼神微动,权衡之下开始求饶了:“王妃,我向您认错,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您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我该死!” 必须把陈锦书打发了,全身而退,再从长计议! “你确实该死,但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 陈锦书掌心一翻,一枚黑色的丸药出现在她的手里,她单手制住了林月儿,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下,将丸药塞进了她的嘴里。 确定她咽下去后,才松了手。 “你喂我吃的是什么?”林月儿大惊,望着她的眼神难掩恐惧,她试图将丸药吐出来,却无果:“你要毒死我?” “放心,不是毒药,不过是能让你在一个月内快速老化,成为迟暮老妪的小礼物。”她微微一笑:“当然,没有任何解药。” 说来,她还是从沈西楼的态度中得到的灵感,还有什么比亲手摧毁一个人自以为的幸福,更能让人崩溃? 她不会动手杀人,她只会让林月儿以比原主更痛苦的方式死去。 “你、你……不,我不相信你说的。”林月儿唇瓣蠕动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在上次毁容后,她已经产生了恐惧,如果陈锦书说的是真的,她完全不敢想象后果。 陈锦书平静道:“拭目以待。” 林月儿彻底地慌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像是跳梁小丑,无知地在陈锦书面前蹦跶,而如今陈锦书失去了耐性,于是就…… 可是自陈锦书入府以来,哪一次不是被她压得死死的,要不然也不会以王妃之尊,凄凄惨惨地住在偏远的陶然居。 一个生性懦弱的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变化这么大? “你不是陈锦书!”林月儿猛然抬起头:“你到底是谁?” “我确实不是以前那个像傻子一样被你们戏弄的陈锦书。”她淡淡道:“你只剩下了一个月,我劝你还是好好珍惜吧。” 林月儿再也支撑不住,她跌落在地,爬到陈锦书的脚下苦苦哀求:“王妃,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做对了!是我该死,我以前是鬼迷心窍……” “松手。” 鳄鱼的眼泪,又怎么能相信。 苦肉计没有用,林月儿的面容几度变化着,她狠狠道:“你敢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大可试试看。”陈锦书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淡漠的语气含着几许不屑:“我有一百种折磨你的方法。” 毁容是前菜,她不介意给林月儿上一道满汉全席。 林月儿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听得出来,这语气不像是假的!该怎么办,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王妃……” 陈锦书没有理会她,而是扬声让外头等候着的丫鬟进来了:“月夫人累了,你们带她回去休息吧。” 听着陈锦书的声音,林月儿的神色才逐渐恢复了清明,她缓缓地站起身:“妾身告退。” 那垂下的眼睑里头藏着的,是淬了剧毒的狠厉。 一场闹剧落幕,陶然居再度恢复了平静,陈锦书坐在梨花椅上,眼底染上了几许怅然,明明解决了林月儿,可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白芷兴奋地上前道:“小姐,您刚刚超级威风的!看月夫人惨白的眼神,一定是败在您手里了!” 银杏也不甘示弱道:“什么呀,说得王妃好像跟只会动手打架的莽妇似的,明明就是月夫人不敌王妃的睿智,灰溜溜地逃了!” 欢欢没有参与她们之间的辩驳,而是贴心道:“王妃,茶冷了,奴婢为您再沏一壶。” 环绕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将陈锦书从迷离中唤回神,她浅浅一笑道:“还是欢欢最贴心。” 白芷和银杏两个小丫头又不服了,闹成了一团,非要争个高下。 陈锦书单手托腮,看着她们的打打闹闹,心神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林月儿将会受到身心的折磨,沈西楼也会付出代价的,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哪能沉浸在没有意义的迷茫里? 好好赚钱,好好生活! 在陈锦书刚调整完心情后,外头又一次响起了通报声:“王爷到!” 她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弯起,难怪这两人能在一起了,瞧瞧这默契,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就来。 “王妃?” “小姐?” 几个丫鬟并没有陈锦书的轻松,她们有些忐忑地望着自家主子,低声道:“王爷突然过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陈锦书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管他是什么事。” 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正好凑成双了。 沈西楼大步流星地进来了,然而陈锦书仍然老神在在地坐着,丝毫没有见礼的意思。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沈西楼冷笑:“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连规矩都没有了?” 陈锦书姿态闲适地喝着茶道:“我的规矩是对人,一只只会乱吠的狗,不在我尊重的范围内。” 沈西楼额前有青筋暴起:“该死,你居然暗示本王是狗!” 她眨巴着眼,满是无辜:“我没有这么说呀,是您自己认为的。” 沈西楼大怒,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勉强将怒气压制下来了:“我已经听说了,月儿刚刚亲自过来跟你道歉了。” 陈锦书挑眉,沈西楼这么看脸啊,林月儿的脸一好,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她开始期待了,沈西楼见到林月儿布满了皱纹的脸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想,沈西楼却是道:“你是王府的女主人,你想怎么处置她,随你便是了。” 这话,饶是陈锦书都有些惊住了:“你怎么舍得?” “本王的王妃是你。”沈西楼脸色还是黑的,百般不耐,却仍旧道:“本王已经想通了,我们夫妻是一体的,月儿再好不过,也不过是妾。” 流言愈演愈烈,就连嘉和帝都来问候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脸面往哪搁! 陈锦书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只怕还是上次的事,令沈西楼的切身利益受到了牵连,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也是,作为受害者的她都原谅了沈西楼,那这事儿自然就过去了。 “王爷错了。”她扬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们不是一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陈锦书!”沈西楼的双眸满是阴鸷:“本王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陈锦书只觉得好笑,她不客气道:“恕我直言,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是选择牺牲了林月儿。” “你!”沈西楼努力压制着,勉强道:“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本王答应你便是了。”“好啊,南疆战败,想必到时候宫里会有一场盛宴,我要你当着全部人的面,把你的所作所为说清楚,并向我磕头道歉!” 第60章 翻身为女王 沈西楼大怒:“痴人说梦!” 陈锦书唇角微勾,沈西楼的反应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既然做不到,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沈西楼眼里满是戾气,他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好似将其当成了陈锦书一般:“我再三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狠心了!” 陈锦书丝毫不惧,反唇相讥道:“王爷,您这么说会让人误会的,王府上下谁不知道您对我这个王妃最是心狠了。” 沈西楼又气又怒,一股子怨气都无处可发,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好,我等着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陈锦书微笑,存着的是要气死沈西楼的心思,他再也待不下去,恨恨地拂袖而去。 “银杏,送王爷。” 白芷有些担忧地上前道:“小姐,王爷始终是您的夫君,您总是这样惹怒他,万一……” “无妨,我迟早会离开这里的。” 夫君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白芷惊诧:“您离开这儿,要去哪里?” “天大地大,自然有我能去的地方。”陈锦书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慢吞吞地站起身:“都去休息吧,马上我们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从沈西楼这态度看,她要是不把王府治得服服帖帖的,只怕连最后的安宁都是奢望。 三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间都带着相同的不解。 目光触及陈锦书,见她眉宇间隐约的疲态,这才都不敢多问,默默地退下了。 “是,王妃。” 陈锦书这才有时间懒懒地倒在床上,她翻开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头只有在院里采摘并提炼出的紫珠粉和黄杜鹃花粉,一个能用于疗伤,一个误食会中毒。 另外有她自制着玩的毒液,正是上次让林月儿毁容那一瓶。 以及让沈延君中过招的迷香,还有最后一颗凝香解毒丸。 她敲了敲系统:“那个能让人容颜老去的药,还有没有?” “除了玩家能够自己炼制的药,其余都是限量的,用完就没有了。” “……你说你一个系统,怎么能这么小气?”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只是一个辅助系统,凡事还需要靠玩家自己的努力。” 陈锦书炸毛,愤愤地将系统关掉了,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为了这破系统量身打造的词! 算了,靠自己就靠自己吧!自力更生,才是一条真好汉! 陈锦书紧握着小拳头,默默地打气完毕后,她在柔软的床铺上打着滚,打算小睡一觉,养精蓄锐。 在陶然居恢复了太平后,另一边的世子府,气压低迷得令人颤抖。 世子府书房内。 景松硬着头皮道:“爷,要不属下去把王妃找回来?” 自家世子爷已经将王妃的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久,估摸着都被他看出朵花了! 沈钰之望着右下角画着的乌龟,终于将信合上,他冷漠道:“不必,随她去。” “……”景松望着他冷峻的面容,好想提醒一句:您有口是心非哦! 沈钰之面无表情道:“查过了吗,人是怎么离开的?” “呃,”景松轻咳了声,才道:“已经查清楚了,王妃是钻狗洞离开的。” 王妃果然是奇女子,他们一心防着她的轻功,根本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方式,对于王妃,他是真的叹服了。 沈钰之紧绷的俊容有了一瞬的破功,笑意一闪而逝,这果然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儿。 罢了罢了,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大不了等出了事,他再善后。 “留心着她的动向,一有不对的情况,马上通知我。” 景松有些惊奇地眨着眼,确定着这话是不是真的出自世子爷的口,爷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些,前一刻还狂风骤雨的,怎么下一刻就有隐隐雨过天晴的趋势? 直到被沈钰之冷眼一扫,他才默默地低下头:“属下遵旨。” 这冰山下的火种一旦爆发,果然很不一般啊! 有人放下了心结,自然也有人还处于崩溃边缘。 怜月阁内早已是一片混乱,林月儿愤怒地将梳妆台上的东西砸了一地:“滚出去!都给我滚!” 婢女们瑟瑟发抖着,不知道是应该直接出去,还是应该把地面的狼藉收拾完了再出去。 “夫人……” 她发丝凌乱,面容早已变得狰狞,再无往日的温婉雅致,她大吼道:“我让你们滚,没听见吗!” 她是真的要疯了,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认定世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让人变老的药物,可事实却摆在她面前,在这短短的时间,她的头发已经隐隐变白了,由不得她不相信! 怎么办,没有了容貌,她拿什么留住沈西楼的心? 林月儿几乎是崩溃的,她抱着头蹲在地上,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着她。 冷不丁的,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月夫人,我们主子爷遣我来问一句,你需不需要帮忙。” 林月儿猛然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黑衣人,警惕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衣人拿出了一块腰牌,扔到了她的怀里:“主子爷说,你见到它,自然就明白了。” 这腰牌是…… 林月儿用力地攥紧了腰牌,哑声道:“你们主子的意思,是不是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帮我?” “那就要看月夫人的诚意了。” “好,劳烦替我转告一句,杀了陈锦书,我能为他做任何事情!” 她只能孤注一掷了,哪怕她最后是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黑衣人颔首道:“好的,若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目的已经达到,他施展了轻功,黑影瞬间从她的面前消失。 林月儿的眉目已经染上了疯狂,她低低笑着:“哈哈,陈锦书,你要毁我容又如何!我照样还是别的法子对付你!你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她就等着看,最后被折磨的人到底是谁! 天色逐渐暗下来,漫漫长夜拉开帷幕,却注定是某些人的不眠之夜。 次日,陈锦书神采奕奕地起了床:“白芷,你去将我当初陪嫁的嫁妆单子找出来。” “银杏,你将这些粉末悄悄地倒入膳房的水里,记得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欢欢,日后陶然居所有的吃食都走小厨房,交由你负责。” 她想好了,第一步先将嫁妆夺回来! 第二步,自然是走她的老路子——下毒!毒发后,再将所有人引去回春堂,在生死面前,不怕这些人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到时候么,沈西楼这个王府估计会很好看的…… 几个丫鬟见着陈锦书笑意盈盈的小脸,却是不自觉地抖了抖,主子明明笑得很好看,可她们怎么就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错觉呢? 想归想,她们的动作还是很利索的:“奴婢马上去办。” 白芷很快将嫁妆的单子交给了陈锦书,不免疑惑道:“小姐,您要这个做什么?” 陈锦书微笑:“自然是看看我能有多少钱了。” 以前的她孤立无援,所以没法硬气,现在么……她有回春堂,还有即将开业的大酒楼,必要时还能把冷面阎罗拉下水,再也无需顾及沈西楼! 白芷犹豫:“小姐当时嫁给王爷确实是十里红妆,可现在哪里还有剩下什么呀,您何必看着这个,徒增伤感?” “谁说不剩什么了,堂堂荣王府难不成还没有底蕴?挤一挤,还是能拿出点东西的。”陈锦书挑眉:“走,带你要钱去!” 她领着白芷,叫上一脸凶相的护卫,气势汹汹地来到了王府的库房。 “开门。” 库房的钱管事扭着胖乎乎的身体,谄媚地笑着道:“王妃是要拿什么东西吗,可有王爷的准许?” “怎么,我拿回我自己东西,还需要经过王爷的同意?”陈锦书冷笑,以余光示意护卫上前。 她今天可不是来废话的,有人不服,那就打到服! 被这一群凶神恶煞的护卫拔刀的动作吓住了,钱管事跌坐在地上:“王、王妃饶命!” “还不赶紧开门?” “是、是!”钱管事哪里还敢迟疑,哆哆嗦嗦地将库房的门给打开了。 陈锦书示意护卫将门守好,领着白芷走了进去:“白芷,你就按照上面的单子,把我的嫁妆找出来,如果没有,那就拿同等物。” 她会让沈西楼把吃掉的东西,一件件吐出来的! 白芷多多少少也明白了陈锦书的心思,跟着她久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是,小姐!” 陈锦书笑得肆意:“去吧,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库房搬空。” 还真别说,这库房的存货不少,沈西楼这闲散王爷当得也不赖啊。 可他的人品也是够恶心的,自己有钱,还要霸占她的嫁妆!她刚夺回管家权后,还有脸说出王府没钱,让她自个倒贴! 她今儿就让沈西楼试试,什么叫做真正没钱的滋味。 在白芷的努力下,一个又一个的箱子被整理出来,开始运回陶然居,钱管事被这阵仗吓得快要晕过去了,可那明晃晃的刀摆着,他也不敢当面起冲突。不行,这事要是不禀告王爷,王爷的怒火下来,只怕他的脑袋也是保不住了! 第61章 撕破脸皮 陈锦书笑吟吟地出现在他的身后:“钱管事,您这是要去哪儿?” 钱管事打了个哆嗦,强行挤出了笑容道:“那个,奴才想去、去如厕。” 陈锦书恍然地点了点头,又道:“正好,我的护卫也要去,不如一道吧。” 钱管事一见她身侧带着刀的护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呃,奴才这会儿还不急,就先不去了。” 陈锦书微笑:“那就劳烦钱管事好好地守着库房,毕竟这是王府重地,有个闪失就不好了。” 钱管事肥硕的脸已经变得僵硬,笑也笑不出来,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库房被搬空更大的闪失吗! 白芷上前,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都差不多了,就是铺子和庄子有一半的地契都不在这里。” “没关系。”陈锦书淡淡道:“缺了什么,就从库房拿什么,把能拿走的全都拿走了。” “奴婢知道了。” 眼睁睁地看着白芷又一次将名贵字画、收藏品、金银珠宝等等都收起,钱管事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就晕倒了。 陈锦书大发善心,让人把钱管事抬进了屋里,才领着人离开的。 她这番动静不小,可沈西楼不在,偌大的王府没有一个人敢斗胆将她拦下。 回到陶然居,陈锦书以要亲自核对为由,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而后直接把箱子里的东西通通往储存空间扔去。 勤勤恳恳地搬运完毕,她满足地舒了口气,这样一来无论是谁,都别想把东西从她手里拿走。 第一战,顺利! 出去后,陈锦书故作神秘地吩咐白芷将房门上锁,还不忘叮嘱道:“要严加看管,一有可疑的人靠近,立刻抓起来!” “是,王妃!” 银杏也在随后回来了,冲着陈锦书眨了眨眼:“王妃,已经好了。” 陈锦书满意:“好,给我研磨。” 她要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杜文远,回春堂那儿还需要他的安排。 “这封信送去回春堂交给杜管事,速去速回。” “您放心,奴婢一定亲自交到给杜管事。” 陈锦书颔首,目送着丫头的离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现在差的就是最后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离开王府的理由。 当沈西楼回府后,看见库房被搬空时,简直气疯了!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干什么吃的,竟敢由着那女人胡来?” “王爷……”钱管事跪在他的脚下,磕头痛哭:“王妃直接拿刀架在奴才的脖子上,奴才们也没有办法啊。” “好啊,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沈西楼的目光满是阴鸷,这陈锦书当真以为自己不敢拿她怎么样吗? “来人,去陶然居,把那女人关押起来!” 人在王府,他就不信治不了她! 顷刻间,陶然居已经被重重护卫包围了。 那黑压压的人群让白芷有些慌了:“小姐,外头好多人冲进来了,他们说奉王爷之命,要把您关起来!” “没事,他们动不了我的。”陈锦书笑眯眯地击掌道:“甲一、甲二,你们还在吗?” 角落中,两道黑色身影齐齐闪现,他们犹豫着,走到了陈锦书面前行了一礼:“王妃,您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猜的。”陈锦书随口答着,她还真是试试而已,没想到他们真的在,既然人在,她就不客气用了。 “去把我的妆粉都拿过来。” 这个妆粉有点儿类似粉底,但是太白了,她从来都没有用过,现在刚好派上用场了。 白芷乖乖照做,在陈锦书的示意下,转而交给了甲一甲二。 三个人三张脸都是懵圈的,不解地望着陈锦书,她含笑地解答道:“告诉外头的人这些都是剧毒,如果还有敢上来的,就来一个打一个。” 两暗卫嘴角抽搐,对这波操作可以说是非常敬佩了,难怪王妃和世子爷迟早是一家,这唬人的方式让人一愣一愣的! “……属下这就去办。” 陈锦书悠然自得地拿起了毛笔,写多了信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字实在不怎么样,横竖眼下无事,干脆练练了。 白芷这才后觉,自家小姐竟是一直都很淡定,手中的字帖压根没放下来过。 被她的态度所影响,白芷也松了口气,她好奇道:“小姐,真的会有人相信那是剧毒吗?” 那可是女儿家的胭脂水粉呀,怎么可能会误以为是毒呢? “三人成虎,总有一个人会相信的。”她慢悠悠道:“你可以让我们的护卫在暗处嚎一嗓子,提醒提醒他们真的有毒。” 白芷了解地点了点头,紧握着拳头道:“好,奴婢这就去办,奴婢也要帮小姐赶走坏人!” 见她一脸认真,陈锦书失笑:“我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加油。” 白芷用力地点着头,跑得比兔子还快,心急着要完成陈锦书交代的任务。 而甲一甲二不愧是世子府出来的人,连一句废话不说,牢牢地守住了陶然居的门口,大有以一敌百的之勇。 王府的侍卫实在憋气,他们奉沈西楼的命令过来抓人,却连王妃的面都没见到,直接被人以暴力手段镇压了! 这些人素日里都是欺负别人的主儿,哪能让自己吃亏,当下憋足了劲往前冲。 “上!把王妃抓起来!” “那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甲一冷笑,脚下生风,来一个踢一个,来两个踢一双。 甲二则是跃至半空中,将白色粉末均匀地洒下,他小心地注意着分量,尽量避免会在第一时间被人认出这是妆粉。 托儿也在这个时候上线了,扯着嗓子,一人一句道:“他们用毒!” “快躲开,那是毒粉!” “大伙小心啊!” 三管齐下,侍卫哪能不受影响,一半的人自乱阵脚,慌忙地逃窜着,另一半将信将疑的人在他们的干扰下,根本冲不出去,更不用说对付甲一了。 “王妃实在狠毒,不然我们先回去禀告王爷吧?” “是啊,先禀告王爷,再做打算!” 虽说他们是王府的侍卫,可若是真的死在这儿,也太冤了吧! 有人起了个头,后方的人自然就坚持不住了,根本不用甲一甲二再多费功夫,人跑得都没影了。 而陶然居的可怕,以及陈锦书的所作所为,也悄然传遍了王府。 沈西楼在书房,见一群侍卫狼狈地回来,他暴跳如雷:“怎么搞的,你们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吗?” 侍卫长不得已站出来,直面沈西楼的怒火:“禀王爷,王妃的手段太狠毒了,兄弟们都中了招,实在是没有办法……” “呵,”沈西楼冷笑着,将镇尺狠狠地砸过去:“所以这意思是,陈锦书对你们下毒,你们拿她没办法只好走了?” 侍卫长不敢承认,只能默默地闪躲过去,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沈西楼气得快要爆炸了,他大步向前,抓过了最近的侍卫,食指沾上了些许白色粉末。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毒?”仔细辨认后,沈西楼的脸色难看得仿佛要吃人:“这分明是女人所用的胭脂水粉!” 好啊,还敢这么戏耍他的人,这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跪了一地的侍卫们皆是一呆,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他们默默地沾了点粉,凑到鼻子前。 这粉闻着,确实有一股香味…… 侍卫长见此,只好硬着头皮道:“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惩罚。” 沈西楼厉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都给我滚下去,我亲自去找她算账!” 柔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抹温婉清丽的倩影端着莲子羹出现在门前:“王爷别动怒,怒气伤身。” “月儿,你怎么来了?” 见到林月儿貌美的容颜,沈西楼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他踢了身侧的侍卫一脚:“还不快滚?” “妾身听说了一些事,所以过来看看。”林月儿早已摸清了沈西楼的脾气,当下的声音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王妃的所作所为,连妾身都看不下去了,难为王爷还顾念着夫妻之情,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有了对比,更加衬托得陈锦书的恶劣,他选择性地遗忘了回春堂的事情,更是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结于陈锦书! 他冷声道:“那女人,我一定会收拾的,月儿日后避着她些,可别让她欺负你了。” 林月儿双眸一闪:“妾身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你我之间,有什么是不当讲的。” 林月儿斟酌着语气:“听说王妃已经把嫁妆都搬走了,又是对府里的侍卫喊打喊杀下毒的,她这分明是想离开王府,离开王爷。” “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能离开到哪里去!” “女子和离在东临国并非没有先例……”林月儿轻声道:“若真发生了这事,对王爷是极大的羞辱。” 沈西楼被点醒,脸色再次变得难看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陈锦书会离开的可能,她当初死皮赖脸地嫁给自己,就算现在性情大变,也不可能会…… 第一个被和离的亲王,这种脸面他丢不起! 他沉着脸道:“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妾身也是这么想的,但王妃……”林月儿轻声道:“王爷,到了现在,您不能再心软了。” 沈西楼微惊:“你的意思是,将她……”“王爷,王妃只是旧疾复发,药石无医。”林月儿摇头,笑容温婉,眼神狠辣:“眼下陈将军未归,陈家无人……” 第62章 下药复下药 沈西楼神色复杂地望着林月儿,好似第一天认识她那般。 他确实想过要狠狠地惩治陈锦书,也曾对她下过杀心,可没想到林月儿竟然也…… 林月儿微惊,第一时间敛下了眼底的狠辣,她跪在地上,泪水涟涟:“我知道王爷心慈,也不是我想要心狠,而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您书房里藏着的秘密,王妃已经知道了。”林月儿压低了声音道:“王妃是陈将军的女儿,而陈将军是当今皇上的得力干将,如果她告发了您……” “月儿!”沈西楼紧紧地抓着林月儿的臂膀,双眸狠厉:“你是说真的?” “事关重大,我不敢有所隐瞒。”林月儿吃痛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并非我狠毒,要对王妃下手,而是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毁了王爷!” 沈西楼大受震撼,将林月儿扶起:“委屈你了。”看来,是他误会林月儿了。 林月儿摇着头:“不委屈,我只想为王爷分忧。” 紧握着她的手,沈西楼深情道:“辛苦你了,你的心意我都了解。” “您能懂我,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林月儿低声道:“我只求能够在您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位置,别的一切,我不敢奢望。” “胡说,你就是我的全部!” 林月儿依偎在沈西楼的怀里,敛去了眼底的涩意,如果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老去,是否还会这样对自己? 也许不会吧,哪有男人不喜好颜色……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一定得牢牢地抓住沈西楼,不能凭借美貌,那就让他知道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她能为他做的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而陈锦书,是她一定要解决的! “能得王爷宠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挥去了脑海间的思绪,林月儿微微仰起头,笑中带泪:“您放心,王妃那儿,我会有办法的。” 沈西楼自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两人又是一番柔情蜜意,腻腻歪歪。 远在陶然居的陈锦书,原先还等着沈西楼过来找麻烦的,谁知道迟迟不见人影,她困得都快要睡着了。 “小姐可是累了?” 陈锦书打了个呵欠:“你去看看银杏回来了没有。” 她已经让八卦小能手银杏去打听沈西楼的情况了,眼下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王妃,奴婢回来啦。”她刚问完,银杏蹦蹦跳跳地跑回来了:“奴婢打听过了,王爷先是在书房发了好大的脾气,后面月夫人过去了,两个人就恩恩爱爱地回了怜月阁。” 陈锦书眨了眨眼,就这样? 银杏用力地点着头道:“王府的人都看着呢,您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其他人叫过来的。” “不必了。”陈锦书摸着下巴,暗忖着这两个人会不会在暗里搞什么把戏。 她沉吟着道:“夜里让护卫们加强防守,千万要守好陶然居。” 她已经和沈、林二人撕破脸皮了,这两人都不像是能忍的主儿,只怕明里不对付她,暗里也是少不了的。 “您放心,护卫大哥可厉害了。”白芷笑眯眯道:“再不然,不是还有两位甲大哥嘛!” 听着白芷口中的甲大哥,陈锦书的眼神不由得落向暗处。 也不知道世子府是不是有一种传染病叫做害羞,甲一甲二露了个脸后,被白芷几个小丫头缠上了,他们好不容易脱了身,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出现了。 说来也不知道冷面阎罗看到她在信上画的那只乌龟后,是什么反应…… 等不到陈锦书回应的白芷一回头,便看到了显然是在发呆的陈锦书:“小姐,您不休息,在这儿傻笑什么呢?” 白芷直白的话差点儿让陈锦书整个人跳起来了,什么叫做傻笑,她怎么可能会因为想起冷面阎罗而傻笑! 她轻咳了声,故作淡然道:“我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 白芷却再度补了一刀:“您刚才笑得和话本里头,思念着情郎的姑娘家一模一样。” 陈锦书怒:“再胡说,我就把你嫁出去了!” 白芷办了个鬼脸,笑着跑远了,一旁的银杏和欢欢试图故作正经,却又忍不住掩嘴窃笑。 陈锦书扶额,想想沈钰之,谁敢调侃他简直是不要命了,她倒好,都被丫鬟取笑多少次了! 她轻哼了声,当即扭头回房睡觉去了。 在这万籁寂静的夜,怜月阁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林月儿望着同样一身黑的暗卫,眉头紧皱:“我不是说了吗,陈锦书身边起码有两个高手在,你们就来三个人,万一不敌怎么办?” “月夫人,请你记着,你没有资格评论主子爷的安排。”为首的黑衣人面无表情道:“你只需要带路。” 林月儿也心知是自己先求于人,只能强压着不悦道:“我知道了,你们随我来便是。” 一路行至陶然居,暗卫先行放倒了门口的守卫,他们的动作极为迅速,只见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已经被抹了。 尚有余温的鲜血溢出,他们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林月儿的心微微一惊,后背凉飕飕一片,她暗自庆幸着自己没有得罪沈延君,要不然她的下场只怕也不会很好过! 悄然将自己的想法按压住,她轻声道:“前面就是主屋了,陈锦书在最里头。” 三个暗卫对视了一眼,各自从怀里掏出一物,分别向不同的窗户而去。 林月儿先是不解,后面才反应过来那是迷魂香! 呵,看来沈延君的安排还是很合理的,这双重暴击下,也不怕陈锦书不中招。 在高浓度迷魂香的作用下,陶然居仅剩的人全都陷入了昏迷中,除了在黑暗中第一时间察觉过来的甲一和甲二,以及迷迷糊糊被系统敲醒的陈锦书。 “迷魂香,摄入过量会使人昏迷不醒,无叠加作用。” “迷魂香摄入剂量加一……” “迷魂香摄入剂量加二……” 睡梦中的陈锦书茫然道:“破系统,你又在抽什么风?” “玩家已中轻度迷魂香,请知悉。” 陈锦书的大脑尚未开始运转,嘟囔了声道:“迷魂香,那是什么玩意儿?” 她在做着什么梦吗? 系统约莫是第一次遇上这么白的玩家,干脆连提示都不做了,默默闭嘴。 反而是甲一反应灵敏,察觉到她的清醒后,压低声音提醒道:“王妃,外头可能有人偷袭,您要小心!” 第二道不同的声音响起,总算让陈锦书的意识有了清醒的趋势,她翻身下床,才发现陪床的银杏已经昏迷过去了,而喊醒自己的甲一,则已经在半空中打斗。 刀光剑影间,只有同样黑色的身影交错着,根本看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当下竟是分不出高下。 陈锦书微抿着下唇,今夜会有人夜袭,这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是来人能和甲一二打成平手,却实在让她意外。 再者,她也忘了还能用迷魂香这一招,这下子陶然居的战斗力基本只有甲一二,以及等同于战五渣的自己。 情况似乎不妙啊…… 在陈锦书做着分析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女音响起:“拿命来!” 她下意识地一闪,躲过了那白光闪烁的刀刃,她双眸微微眯起,隐约感觉这冲着自己喊打喊杀的身影有些眼熟。 和自己最大仇的女人么,可不就是林月儿? 陈锦书眸子微眯,足尖轻点,跃至了黑影面前,她一把将面纱扯开,果然看见了林月儿的脸。 她眉梢微挑,神色淡淡道:“你藏得可真深,应该没人知道你还会武功吧。” 林月儿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种什么都不怕的模样,她冷笑:“我会不会武功,与你没有关系,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和这里的下人,今夜能不能安全地从这里逃出去吧!” 反正她迟早是个死人,这身份被拆穿,也无所谓了。 “借你吉言,我定然能够全身而退。”她摸着下巴,啧啧称奇道:“月夫人,你现在已经皱纹了哦。” 打蛇七寸嘛,打人自然也要冲着人家在意的地方,才能痛得更彻底,关于这一点,她自认功力还算是到家的。 林月儿哪受得了陈锦书一见面的挑衅,她扬起手,重重的巴掌即将落到了陈锦书的小脸上。 陈锦书站着没动,就在那巴掌快要到达自己面前时,她才迅速擒住她的手腕,一记更大更用力的巴掌在林月儿的脸上显现。 “该死,你居然敢打我!” 林月儿大怒,举着刀朝着陈锦书扑去。 陈锦书挑眉:“打你就打你了,还要挑时间地点不成?” 见她利落地闪开后,林月儿的神色微动,她装作不经意地转了个弯儿,将蜡烛劈成两半,更是往从怀里不知拿出了什么往下扔,倒下的蜡烛开始以星星之火燎原之势燃烧了周边。 陈锦书大惊,下意识地就要去灭火。 特么的,要在这古代起火了,可是一件很难解决的事情啊! 林月儿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疯狂地朝着她出击,逼得她根本无暇顾及窜起的火苗。 林月儿大笑道:“荣王妃,看在相识一场,你还对我这么‘精心照顾’的份上,我虽然不会给你留个全尸,但是衣冠冢还是会准备的。” 陈锦书微笑:“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这份好意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嘴炮她不怕,但是论正统武功招式她是一概不知的,所以这一次她躲得很是艰难。两边的人都在各自打斗着,谁也想不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火势愈演愈烈,火光冲天,亮得惊人…… 第63章 结束 起火了,可王妃还在里面! 甲一、甲二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凝重,他们对付起来本就吃力,若是再加上救人,只怕…… 拼了! 奋死保护王妃! 二甲不知道的是,对方阵营也被这火打得措手不及。 “这月夫人是疯了不成,想要把我们也一块儿烧死?” “别废话,赶紧速战速决,主子爷吩咐过,我们是来探虚实的,要尽量配合月夫人!能活捉荣王妃就活捉,若是不能,直接杀了!” “也是,兄弟们上!” 双方已然决定不再试探,都将目标转向陈锦书。 林月儿也正得意着,仰天大笑,再不掩其面容的狰狞:“陈锦书,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刚从起火的内室离开,又被林月儿紧追其上,二甲也被缠着无法脱身相助,怎么看陈锦书都像是在做着困兽之斗。 可她的面容却仍旧沉静:“坏人死于话多。” 输人也不能输阵! “死鸭子嘴硬。”林月儿冷笑,又一次地砍向陈锦书:“我就等着看你还能硬多久!” 那把大刀横空劈下,饶是她闪避及时,胳膊也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温热的鲜血涌出,将白衣染红。 陈锦书勉强往后一退,堪堪避过了下一招:“你整天装着一副柔柔弱弱的女儿家,背后却用这么暴力的刀,过不过分啊!” 好在甲一、甲二已飞速而至,双方配合默契,一人将林月儿的武器震开,一人将她甩飞出去。 “啊!”突然被偷袭的林月儿惊叫着,却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自己从半空中坠落,砰地砸在地上。 她又痛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冲暗卫喊道:“你们怎么办事的?不是说好了吗,把陈锦书交给我,其他人由你们对付!” “月夫人,还轮不到你对我们指手画脚。”暗卫冷冷地强调道:“我们只听从主子爷的安排。” 林月儿出了这么大的糗,又摔得不轻,当下气得胸口起伏,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怒怼沈延君的人,只能涨红了脸,退至一边。 “哼,那就交给你们了,总之今天我一定要让陈锦书死无葬身之地!” 直接把人杀了,再扔进大火里烧成灰烬,第二日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 暗卫二号冷漠地补充道:“夫人还是自行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火势越来越大,如果您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无暇顾及。” 言外之意是,他们不会照顾林月儿的死活。 “放心,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林月儿冷冷地回应道:“只要陈锦书一死,我自会离开。” 她本是可以不亲自过来的,但是不亲眼看着这个女人死掉,她不放心! 抓着他们几乎内讧的间隙,甲一低声道:“王妃,您快走!” “我不能就这么走。”陈锦书摇着头:“白芷银杏几个都昏迷过去了,不把她们一并带走,她们会死的,再说了,我也不能连累你们啊。” 甲二还欲劝道:“可您已经受伤了。” “只是小伤。”说话间,她飞快地从空间拿出了所有收集的毒花粉,还有特制的迷魂药:“这是毒粉和迷魂药,虽然目前能发挥的作用有限,但总归是聊有胜无。” 出其不意地偷袭,还是能有一点用处的。 见他们还是迟疑,陈锦书微微笑道:“相信我,别担心,我很惜命的。” 甲一二终于被说动,心底也对陈锦书彻底的折服了,明明可以安全离开,却依然选择了留下…… 王妃真的和世子爷一样,有一颗柔软而坚韧的心。 由于陈锦书取药递药的动作做得都很隐秘,在对面暗卫的眼里,还以为他们是在议论着如何的逃跑,当即冷声道:“放心,你们一个都走不了的。” 二甲紧抓着剑,面容冷凝:“想留下我们,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混战一触即发,二甲眼底迸发出凌厉的杀意,竟是以不要命的打法往前,硬生生地杀向敌方! “该死,居然用毒!” “大家要小心!” 哪怕沈延君的暗卫们反应及时,可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人数的差距被弥补过来了。 眼见情况不对,当中一人跃至窗外,直接点燃了信号! 那砰然炸开的烟火,是在夜空中最为显眼的标识。 陈锦书微抿着唇瓣,心下微微一乱,这信号弹是意味着他们要开始召唤帮手吗? 眼下好不容易能险胜,如果再来一群,她和二甲都不用打了,直接投入火海还能来个痛快! “怎么样,现在尝到苦头了吧!”林月儿站在一角,高傲地扬起下巴,大声叫嚣道:“呵,你以为你毁我容,我就没办法了吗?告诉你,跟我斗你还嫩着点!” 陈锦书双眸逐渐转冷:“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她不喜欢动手的,她更乐意在背后看着林月儿一步步自食其果,但她非要撞上枪口,那就不能再忍下去了。 林月儿的性命,不能留! 她忍着痛,双手在虚空中一扬,小巧的银白色弓箭凭空出现在她的手里,她抹上毒粉,迅速地拉弓搭箭。 在力的作用下,那箭飞射而出,在半空中凌厉地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光,直直地朝着林月儿而去! 这百发百中的技能可不是吃素的,先前没想着要用,那是因为这一招仅仅适用于偷袭,正面对上的话,谁会给她射箭的功夫,那无眼的刀剑早把她砍死了。 “不!” 林月儿大惊,她被陈锦书突兀的动作吓到了,以至于错过了最佳闪躲的时机,紧急之下只能以手臂去挡! 那尖锐的痛感令她几乎晕厥过去,她哑声道:“不可能,你身上怎么会有弓箭?你是怪物吗?” 她很确定,陈锦书的身上是没有藏着任何武器的,这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拿出了一套弓箭! 其中一定有诡异…… 林月儿死命地守住最后一刻的坚持,却只能挤出一句:“你、你到底是谁?” 黑暗将她吞噬,她的身体一歪,彻底地晕过去了。 “你没有机会知道了。” 陈锦书的眼神沉静,将目光从倒下的林月儿身上移开,她再次拉弓,将目标定在了正与二甲打斗的其余三个身影上。 很神奇,当她拿起弓箭时,好像所有人的动作都自动放慢了一样,她可以清晰地辨认出自己要攻击的目标,而箭一旦射出,哪怕对方的速度再快,都不可能安然躲过去。 一旦中招,箭上的毒自然会融入血肉,渗入体内…… 中箭的三人发出了一声闷哼,眼底都有着同样的不敢置信,他们竟然败在一开始就被他们忽略的女人手里! 四箭完美射中,陈锦书紧绷的心弦骤然放松下来,她脚步踉跄着,险些整个人都摔下去了。 脑袋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得晕乎乎的,她用力地甩了甩头,才勉强恢复了清明。 系统:“玩家精神的透支已加速体内迷魂香的发作,半个时辰后,将彻底陷入昏迷。” 陈锦书忙问道:“那有办法可解吗?” 系统:“可用凝香解毒丸,但迷魂香只会造成昏迷,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言外之意是一个小小的迷魂香,还用可解百毒的凝香丸,简直是暴殄天物。 陈锦书开始磨牙:“……也就是说,只有等我昏迷之后再自己醒来,而你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百无一用是系统,它还跑出来秀什么存在感! 系统也好似察觉到了陈锦书内里小宇宙的爆发,选择了及时的关闭:“祝玩家好运。” 陈锦书的嘴角在抽搐,默默地在心底把这个破系统给骂了一百八十遍! 另一边,在陈锦书适时的助力下,甲一甲二已经成功地将人解决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陈锦书身侧:“王妃,您怎么样?” “没事。”陈锦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以痛意令自己越发清醒:“你们赶快去把人都救出来,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二甲知道情况的紧急,也没有再多迟疑,冲入火海将三个小丫鬟及时地救出。 陈锦书则是去确认院里其他人的存亡,然而林月儿等人下手太狠,竟是一刀致命,一个活口都不留。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控制着眼眶的湿润,这次真的是她失策了,她想过林月儿会对自己下手的,却没想到整个陶然居都被血洗…… “王妃,那三个暗卫是大皇子的人,他们先前已经放了信号弹,再不及时地离开,我们只怕走不了了!” 二甲带着三个昏迷的小丫头,望着陈锦书的眼神带着几许担忧:“您真的没事吗?” 大皇子…… 呵,又是沈延君!她和沈延君,势不两立! 再次睁眼时,陈锦书的双眸已经是漠然一片:“把火放得再大些,直接把陶然居都给烧了。” 沈延君不是想要她死吗,那她就‘死’一个给他看看。 至于里头的林月儿……也算是因果循环了,若她没有处心积虑害她,自然不会葬身在火海。 只是可怜了这些才跟着自己的人,他们都是自己亲自在牙行挑选回来的人啊…… 悲恸愤怒的情绪交织着,看着昔日的陶然居被熊熊烈火所吞没,陈锦书的神色逐渐变得恍惚。 这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住着的地方,荣王府、林月儿,已经结束了吗? 真累啊……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最后是彻底地晕了过去。“王妃!” 第64章 男人心海底针 双双呆怔了片刻,甲一和甲二对望了一眼:“王妃晕过去了,怎么办?” 甲二迟疑道:“王妃也没说要去哪儿,不然把她背回府里吧?” 世子爷见到王妃,应该会挺开心的。 没等他们做出决定,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落下,悄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把荣王妃交给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二甲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大皇子派来的人先一步赶到了,一回头却发现眼前是一个约莫十岁年纪的精致美少年。 “这位小少爷,你是?” “我是她弟弟。”秦氿紧皱着眉头,重复道:“把我姐姐给我。” 要不是知道这两个暗卫就是平日里保护着陈锦书的人,他基本是懒得废话,直接动手抢人了。 甲一疑惑:“王妃有这么小的弟弟吗?” 再说了,因着陈将军镇守南疆的关系,陈府上下都一道过去了,王妃怎么会突然就冒出一个弟弟? “好像有吧……”甲二迟疑着道:“王妃在回春堂是有这么个弟弟。” 秦氿不耐道:“你们世子府的人,都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吗?” 他是感应到陈锦书强烈的情绪才一路赶来的,没想到一过来就发现陶然居被烧了,脚下基本都是尸体,浓厚的血腥味连他都不喜。 阿书似乎是经历了很糟糕的事情啊…… 甲一挠了挠头,诚恳道:“小少爷,我们世子府的人都不太爱讲话的,只不过我们二人跟着王妃久了,话变得有点多。” 这小少爷很有可能是自家世子爷的未来小舅子,他们可不能给世子爷抹黑! 甲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捅了捅小伙伴的胳膊道:“像你这种不会说话的人,还是闭嘴吧!” 秦氿顿时无言了,干脆抓住了陈锦书的手,强行将人从甲一手里拽下来,转而背到背上。 明明是一个小身板,可背起陈锦书却毫不吃力,足尖一点,运起轻功就离开了。 甲一呆了呆,才大声道:“等等,小少爷,我们日后要去哪里找王妃?” 要是世子爷知道王妃就这么被他们丢了下落,是绝对会搞死他们的! 遥遥地,秦氿的回答透过风声传来:“回春堂。” 确定了陈锦书的下落,二甲才带着三个丫鬟回到了世子府,将今夜的状况如数禀告沈钰之。 “府里不需要丫鬟。”沈钰之冷声道:“你们把人带回来,是要娶她们吗?” 二甲顿时懵了,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松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心地踢了两人一脚:你们把未来世子妃丢在回春堂,反而把她的丫鬟给带回来了,爷不跟你们生气还跟谁生气! 情商低啊,真可怕呀。 甲一收到了暗示,弱弱地辩驳道:“爷,是王妃的弟弟将她接走的。” 他们总不能和世子爷的未来小舅子抢人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甲一,让景松再也无法救场了,默默地别开了眼神。 兄弟,自求多福吧,爷把你们安排在王妃的身边,就是让你们确保她的安危,即使那是小舅子小姨子的,也要先把人送过去再回来啊! 果不其然,沈钰之的语气更冷了:“自己去暗堂领罚。” 难兄难弟二人组默默应下:“……是!” 景松试探性道:“爷,您要去回春堂看看王妃吗?” “不去,”沈钰之冷漠依旧:“你让商枝去看看人伤得严重不严重。” “……爷,回春堂有的是大夫。”景松囧了囧,小心翼翼道:“听说女人在受伤的时候是最脆弱的,虽然王妃总是表现得很坚强,但说不定她也是一个会躲在角落哭的女人。” 沈钰之冷眼一扫:“这是你亲眼所言,还是你对陈锦书的了解这么深?” “……”世子爷啊,您就算是生气自己没法在第一时间英雄救美,也不该把气撒在我们这些无辜下属的身上啊! 景松内流满面,再也不敢多言了。 余光却见沈钰之大步往外走去,墨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景松怔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跟上了。 一瞧才知道,这压根是往回春堂的方向! 景松的嘴角微微抽搐,暗自摇着头,心道:男人心海底针,世子爷的心思,他等凡人猜不透! 此时的陈锦书被秦氿安置在她的房里,安长老包扎完毕后,他便没有再让人进去。 “笨蛋阿书,你有事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秦氿戳着她苍白的小脸,低声抱怨道:“要不是我感应到你的异常,还真的不知道你都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的笨蛋契约者,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同伴啊!也不想那狼狈为奸二人组的心思,哪是光她一人能掌握的。 昏迷中的陈锦书,好似也感受到了秦氿的关怀,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放松下来了。 秦氿见她还有反应,才大大地松了口气,絮絮叨叨地开始说着她不在期间的种种事情,以及酒楼的筹备工作。 “阿书,我发现你的眼光简直毒辣,杜文远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的钱途绝对有大大的希望!” “我和杜文远商量好啦,店名就叫做八珍玉食,怎么样,你喜不喜欢啊?” 暗处的沈钰之听着秦氿口中越来越频繁冒出的‘杜文远’三字,眉头开始拧起了。 他自阴影处走了出去,冷声道:“她需要静养,你太吵了。” 秦氿猛然回头,认出是沈钰之时,眸底的戒备才逐渐降低:“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秦氿嘴角微抽,挡在了陈锦书面前:“沈世子,你既然也知道我姐姐需要静养,也该知道她现在不方便见外人!” 沈钰之冷眸一扫,平静地陈述道:“你不是她的亲弟弟。” 言外之意是,他也等同于外人。 秦氿怒目而视,这人类懂什么,他堂堂九尾狐可是陈锦书的守护灵兽! 沈钰之全然无视了秦氿的眼神,大步向前,亲自确定了她没事,才放心。 秦氿见沈钰之还站在那儿,不由道:“你还不走吗?” 沈钰之淡淡道:“我守着她。” 明明是平静得毫无起伏的语调,可细听之下,却能感觉到话里所隐藏着的关怀。 秦氿怔了怔,作为灵兽,他的感知力比任何人都敏感,阿书口中的冰块阎罗,好像真的很担心她啊。 他别别扭扭地坐在另一侧,哼了声道:“男女私相授受可不像话,我不会让你们独处的!” 沈钰之淡漠的眼神一扫,并不在意秦氿的无礼,一大一小就此安静下来,默默地守护着床上昏睡的人儿。 而陶然居的大火久久没有散去,沈西楼终于被惊动,赶到了现场。 “怎么样?” “王爷,无人生还。”管事回答着,不忍再看里头一眼:“尸体已经被烧焦,无法辨认了。” 可怜见的,王妃还那么年轻,竟然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沈西楼的神色有些茫然,望着虚空中的某一角,陈锦书真的死了? 这场火来得太突然了,怎么会这样? 另一侧又响起了一道惊呼:“王爷,这里有一个玉镯子,好像是月夫人的!” “你确定?”沈西楼大惊,上前将玉镯夺下,他颤抖地将其擦拭干净,对着明月举起了镯子。 只见那镯上刻着的小字清晰地显现…… 沈西楼不敢置信地往后退着,这是林月儿从不离身的手镯,怎么可能会在陶然居! 除非…… “快去怜月阁,去请月夫人!” 然而,他等来的只有林月儿的贴身丫鬟茉莉,茉莉哭着道:“王爷,月夫人、月夫人不见了……” 沈西楼大骇,一个荒唐的念头逐渐升起。 月儿所说的她会想办法解决,就是这样解决的吗?一把火,将她们都烧得干干净净…… “启禀王爷,陶然居的小库房也被烧了,里头什么都没有!” 心爱的小妾没了,现在就连被搬走的财宝也没有了,典型的人财两空,沈西楼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王爷!” “快去请大夫!” 主子的接连出事,让荣王府陷入了一片混乱中,忙碌了整整一夜。 天方初亮,陶然居已成一片废墟,三道人影遥遥出现,为首一人白衣,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他的面容看似温文尔雅,然而眼底的阴沉却破坏了那一份温和,整个人的气息都是阴暗森冷的,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查。” 此人正是沈延君,信号弹一现,他随即下令派人去查探情况,然而那时候荣王府的下人已经发现了陶然居的异常,奔走着救火。 由于闲杂人等太多,他们也无法亲自确认尸体,只能先回去将结果禀告沈延君。 沈延君多疑,他只相信亲眼所见,是以便有了这一出。 一人道:“主子,死士的身份确认了。” 沈延君所训练的死士,自有一番特别辨认的方法,哪怕人已经被烧焦,还是可以将其确认。 余下一人又道:“主子,确实有好几具女尸,但是身份实在难以确认。” 能分出是女尸,是因为男女骨架不一样,但是还想要分出具体的身份,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沈延君不语,鹰眸满是阴鸷地望着眼前的废墟。 他对死士有信心,寻常人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而陈锦书那女人阴招不少,一不小心上了她的套也有可能…… 以那女人的性子,一不做二不休地来一场大火,也是有可能的…… 也罢,不过是一个女人,死就死了。 至于林月儿,一个没用的棋子,就更不在他在意的范围了。 他沉声道:“走。” 三道人影急速地离开,消失的身影好似从未出现过。 待他们走后,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朝阳普照着大地,将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然而荣王府内,却陷入了新一轮的乌云密布中。“天啊,怎么会中毒呢!” 第65章 迟大夫还活着 由于能主事的人都不在了,江可柔成了身份最高的人,面对沈西楼的中毒,她慌了神:“严不严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此毒老夫闻所未闻,夫人还是另请高人吧。”大夫摸着胡须,摇了摇头道:“或者让宫里的御医看看,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江可柔脸色刷地白了,险些晕了过去,她不敢想象王爷有一个好歹,她该怎么办…… “听闻夫人怀有身孕。”大夫见着江可柔惨白的脸色,关心道:“可需要老夫替您诊脉?” 丫鬟们忙扶着江可柔坐下:“有劳大夫了。” “夫人您这脉象……”半响,大夫一脸迟疑:“您这不是喜脉,而且,您也中毒了。” 江可柔哆嗦着,颤抖道:“你是说,我根本没怀孕,而且还中毒了?” “确实是这样。” 大夫僵硬地点着头,这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他也不敢讨赏了,寻了个由头匆匆地离去。 江可柔神色呆泄地抚摸着肚子,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夫人!” 几个丫鬟连身呼唤,赶紧把江可柔扶回屋里躺着,她们互相对望着:“夫人的吃食一应都是由我们经手的,怎么会中毒呢?” 另一个丫鬟咬着下唇,慌里慌张道:“如果是在吃食里下毒,那我们也难逃一死啊!” 要知道她们可是偷偷尝了不少江可柔的好东西…… “那、那现在怎么办?” “趁着夫人没醒来,咱们也赶紧出府找个大夫看看吧。” “好,赶紧走!” 事关自己的性命,没有人会迟疑,纷纷回屋里拿着钱袋子出府了。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稍微有头面的管事丫鬟都自行去找了大夫,却得到了同样的消息:中毒了! 一时间,荣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而幕后一手设计的陈锦书对此毫无察觉,不知昏睡了多久,才悠然转醒。 她茫然地睁开了眼睛,撑着软乎乎的身子半坐起身。 沈钰之一直注意着陈锦书的动静,几乎是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循声而去,她扭过头,望着眼前熟悉的冷峻容颜,眼圈微微泛红了:“大冰块……” 经历了那场大火后,再见到沈钰之,她有一种见到了亲人的感觉,难以言状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这无厘头的称呼令沈钰之的眉头皱起,但一见她委委屈屈的模样,却怎么都生不起气了。 想着景松所说的话,他心念微动,迟疑地伸出手,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 这一安慰,反而让陈锦书更难过了,她扯着他的衣角,低声道:“我院里的人几乎都死了,我真的没想到林月儿会带着沈延君的死士,这么大胆地来杀人……” 她是真挺难过的,明明她从未有想要主动伤害谁的心思,可是却有人是因为她的原因而死了,都是鲜活的生命啊,却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她知道她身处的这个时代,人命几乎不算什么,尤其是杂役下人的命,早已随着一纸卖身契被贱卖了。 可将心比心,如果她不是碰巧穿越到陈锦书的身上,她是白芷,或者是地位更低下的小丫鬟,她也许也是同样的下场。 感受到陈锦书的靠近,听着她声音里的沙哑和隐隐透出的脆弱,沈钰之僵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陈锦书呜咽着:“我要替他们报仇……我不会放过沈延君的,我跟他不死不休!” “他们也不知道还有家人没有,我想让杜文远帮忙找找看,替他们照顾好家人,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 沈钰之一直没有说话,安静地由着她发泄,直到听到杜文远的名字后,眉头才几不可见地拧起。 他硬邦邦道:“他们的家人,景松会安置好的。” 这妮子是当他不存在吗,在他面前还提起别的男人! 沈钰之的身上明明还是一样冷酷的气息,却带着一种能使人安心的神奇魔力,陈锦书慌乱不定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了。 她松开了抓着他衣角的手,仰起头道:“世子爷,谢谢你。” 他好像总是能够想得比自己更深一些,默默地替她收拾着背后的残局…… 沈钰之动作一顿,收回了手,他往后退至安全距离,半点逾越的意思都没有:“好些了?” 他的坦荡令陈锦书越发不好意思了,她低着头,眼神四处乱飞着:“不好意思啊,让你看笑话了。” “不是笑话。”顿了顿,沈钰之的话里多了份严肃:“陈锦书,你听着。” 他突如其来的认真,让她一怔,下意识地紧张了:“怎么了?” 印象中,沈钰之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喊过她的名字。 “你可知错?” 她张了张口,额上开始冒起了细细的汗珠,好似又回到了昔日犯错后被教育的场景:“我、我不知道。” 她又做错了什么,沈钰之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又变成了冷面阎罗的样子。 还是说阎罗王的关心,不是她这等平凡的人能够消费得起的……  “其一,锋芒太露,你既然没有绝对自保的本领,就不应该逞能去挑衅不该挑衅的人。” “其二,明知林月儿对你有杀意,却仍放虎归山,斩草不除根是对敌人的仁慈,对自己的残忍,对身边人的伤害。” 陈锦书一呆,脑海里再度空白一片,怔怔地望着他。 这人是移动的大冰块,能说一句话就不会说两句的人,可现在却耐心地指出了她所犯下的错,虽然神态语气都是和以前别无二致的冷漠,可话里话外却透露着真正的关心…… 她微咬着下唇,哑声道:“我知道错了。” 她确实太得意了,仗着自己来自现代,有系统有技能,还有秦氿,就无所畏惧。 她暴露得太早,让他人事先有了防备,她明明可以低调点儿,扮猪吃老虎,在背后阴人一把,却自不量力地冲到了台前。 这一次的遭遇,是她活该了。 “对不起……” 沈钰之注视着她,见那被子上隐隐多了块水迹,便不再多说了,他取出了帕子,可一见那精巧的绣花图,冷峻的容颜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怎么又带着这块手帕了? 僵硬地将手帕塞回,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别的东西可代替,沈钰之索性翻出袖口的里衬,将她的小脸抬起,拭去了残余的泪痕。 殊不知,这样的动作比随身携带着她的手帕,更显暧昧。 沈钰之故作冷硬道:“哭得跟花猫似的,真丑。” 陈锦书僵硬着,连哭都忘记了,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木木地望着他失了神。 秦氿便是在这无比旖旎的氛围下醒来,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醒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他的笨蛋阿书,该不会真的对冷面阎罗有情吧? “那个,”秦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需要回避一下吗?” 秦氿突兀的出声,一举将粉色泡泡打破,陈锦书慌忙往后一躲,干笑着道:“那个,谢谢啊……我、我出去一下,你自便。” 语毕,她飞快地跑到秦氿身侧,抓着他的小手匆匆离去,落荒而逃的身影看得沈钰之唇角不自觉勾起。 原来被影响的人不只有自己…… “秦氿,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啊?”一到外头,陈锦书噼里啪啦道:“我记得陶然居被烧了,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那我怎么会在回春堂的房间醒来?是沈钰之送我过来的吗?” 秦氿嘴角微抽:“在我醒来之前,你好像已经跟沈钰之说了不知多少话了,你就没问个明白?” “我……”陈锦书有些尴尬道:“我忘了。” 一醒来见到沈钰之,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泄露了真实的慌乱和后怕,紧接着又被他教育了一顿,就什么都没问了。 秦氿没好气道:“我看你不是昏迷了,是中了沈世子的毒。” “别胡说,他是个很好的人。” 沈钰之的好,是需要时间才能一点点看清楚的。 秦氿无语,就昨夜沈钰之对他那态度,可算不上来有多友好,他小小声地嘟囔道:“他也就对你好。” “你说什么?” “没什么。”秦氿摇了摇头,正色道:“是我带你回来的,我感应到你情绪的失控,只是等我赶到时,你已经晕了过去。” “那其他人在哪?” 秦氿反应慢了一拍,才知道陈锦书问的是谁:“你那几个丫鬟,应该是被那两暗卫给带回世子府了,要不然沈世子也不会过来的,你放心,她们会安全的。” 陈锦书点头,人是在世子府的话,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秦氿又道:“你现在是彻底地离开王府了,估计人人都以为你死在火海里,你打算怎么办?” 陈锦书想着沈钰之方才对自己的教训,微微一笑道:“荣王妃死了,可是迟大夫还活着啊。” 她日后会更谨慎的,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掌柜,您醒了!”遥遥地,杜文远见到他们的身影,眼前微亮,快步上前道:“没事吧?” 陈锦书微微一笑:“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 “您没事就好。”杜文远也笑了笑,才道:“您所言不假,王府的管事上门求药了,您要亲自见见吗?”“当然!”陈锦书双眸微微亮起:“你出个告示,迟大夫的义诊恢复,专门接待疑难杂症,以及中毒之人,分文不取。” 第66章 一个恶作剧 陈锦书此刻笑眯眯的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只在背后使坏的小狐狸。 秦氿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脸:“迟大夫,你该回去换男装了。” 他偶尔真的觉得,阿书比自己还像一只狐狸,瞧瞧那笑容,太狡诈了! 陈锦书拍了拍秦氿的脑袋,笑着道:“谢谢小氿提醒,你们要去忙吧,我还等着八珍玉食开张的好消息呢!” 杜文远抱拳,认真道:“定然不负掌柜所望。” 他很庆幸能跟在她的身边,那么多可以忙碌的事情,让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不再像是以前一样只为了报仇的傀儡。 陈锦书莞尔一笑:“有你在我很放心。” 简单再交谈了几句后,他们才各自离去。 陈锦书在走回房间的路上,不由得想起了房里的沈钰之,她多少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她推门,轻声唤道:“世子爷?” 房里却毫无声息,陈锦书探头望去,入眼处早已空无一人,就连桌上也没有一张纸条留下。 她扁了扁嘴,让这个人自便,他还真的挺自便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连声招呼都不打。 但转念一想,她干嘛要介意沈钰之不打招呼的事儿! 陈锦书敲了敲自己的头,强行把沈钰之的冰块脸从脑海里中移除,她利落地换上男装,精心打扮后,一个俊俏儿郎活生生地出现在镜中。 满意地摇着折扇,她慢悠悠地前往候诊室,王府的管事早已等着了。 只是,没想到这还是一个熟人——胖嘟嘟的钱管事。 “迟小神医,请您救救我!”一听到脚步声,等候已久的钱管事赶紧回头作辑,连声道:“您放心,钱都不是问题!” “我义诊的规矩是不收钱的。”陈锦书含笑道:“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没问题,别说一件事了,就是上百件也不在话下。”钱管事拍着胸脯保证着,一抬头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后,顿时被吓住了:“你、你是王妃?” 陈锦书故作不悦地皱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曾学过伪音,用男声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只是在长相上能做的调整有限,认识她的人乍一眼还是能认出个大概,但是再细看,又会觉得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刻意如此出现,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看能不能顺利将所有人都瞒过。 果然,钱管事也就懵了一下,赶紧补救道:“小的眼神不好,还请迟小神医见谅、见谅!” 陈锦书倨傲地颔首,施施然地坐下,开始替他诊脉:“伸手。” 钱管事连忙伸出肥硕的胳膊:“麻烦迟小神医了!” 陈锦书故意拖延了时间,直到钱管事的面容露出了担忧和急切后,才淡淡道:“毒已入体三分,再不救治,就是华佗在世都救不了你。” 事实上,他们中的毒根本不严重,只是混杂了好几种毒药,会造成脉象絮乱,难以辨认而已,但不说得严重一点,她又怎么能将更多的人吸引过来呢? 钱管事一下子就慌了:“不知神医可有法子?” 陈锦书提笔,将药方写下,交给了一旁的药童,并示意药童将后面排队的人叫进来,才转而对钱管事道:“我只有七成的把握,这药要连续服用三日,再回来换药。” “谢谢神医!”钱管事感恩戴德,就差要给陈锦书磕头了,他都不知找了多少个大夫,人人都说他就没救了,这七成的把握在他听来简直是天籁之音。 “您需要小的做些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我近日总觉得挺无聊的,不如你给我解解闷。”陈锦书把玩着折扇:“听说王府起了一场诡异的大火?” 一听是这样简单的要求,还不用花费钱财,只需动动嘴皮子,钱管事也抑制不住地激动了。 “可不是嘛,王妃的院子突然就起了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院里的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陈锦书挑眉:“哦,还有这等事,那你们的王妃也葬身火海了?” 周遭那些等待着医治的老百姓们也纷纷竖起了耳朵,谁也不想错过第一手的八卦资料,要知道这荣王府的事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人人都想知道内幕! “对呀,意外失去爱妻,我们王爷都伤心得病倒了。” 陈锦书附和道:“那实在太令人遗憾了。” 只不过,哪怕只是听着沈西楼会因为她而伤心的话,她都免不了一阵恶寒。 顿了顿,她又问道:“可是一个院子怎么会轻易被烧掉呢,难道就没有人救火吗?” 钱管事噎住了,挠了挠头:“王妃的院落比较偏僻,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就……” 事实上,是根本没有人想起陶然居,救火的时候,下人们又拖拖拉拉的,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就足以…… 陈锦书长叹一声:“想来王妃那时候一定很痛苦吧。” “王妃确实是可怜人。”见陈锦书为王妃说话,钱管事也表示赞同,他迟疑了会儿才道:“那场大火后,府里也发生了怪事儿,王府的人都中毒了,就连柔夫人原本怀着的孩子都离奇地掉了。” 陈锦书做出了一副惊讶十足的神色,内心里却忍不住为钱管事点了个赞,这位胖子实在太配合了! “我听说因果轮回乃天罚,该不会是……” 钱管事也打了个冷颤,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天啊,他就不该说出来的! “我只是随口一说,钱管事不要介意。” 陈锦书恰好到处地停下,笑笑道:“相信老天爷也不会让无辜的人受难,再者,医者应以慈悲为怀,还劳烦钱管事回王府说一声,我愿意尽我绵薄之力救治大家。” 钱管事连忙深深作辑道:“迟小神医,您真是好人,我一定会转告大家的。” 药童也在此时拎着钱管事的药回来了:“钱管事,这是你的药。” 陈锦书微微颔首:“你可以先回去了,记得按时服用,三天后再回来找我,下一位。” 钱管事自是千恩万谢地离开,陈锦书故作不经意地环视了一圈,果然在余下的人面上看到了同款惊奇。 她微微一笑,相信不多时,荣王府的流言一定会又一次遍布大街小巷。 荣王府的地位会一落千丈,沈西楼本人会被千夫所指,想想真是期待! 她造了这么多势,若是有必要以‘陈锦书’的身份回归时,估计没有人不认为她是受害者,休夫一事基本是板上钉钉了。 “迟小神医,我最近这肚子总是不太舒服,您给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壮汉将陈锦书游离的思绪拉回,她微微一笑道:“好的。” 一天的时间,就在一个个病患的接诊下过去,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时,天已经黑下来了。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手拉出系统,看着医术一栏的经验值蹭蹭蹭地上涨,疲劳顿时一扫而光。 真不容易啊,进度条总算是动了! 杜文远端着食盒走进来,略不赞同道:“掌柜的,不是说了义诊只接待疑难杂症和中毒的人吗,怎么后面来者不拒了?” 这样下去,她的身体吃得消吗? “不碍事,”陈锦书摆了摆手,笑眯眯道:“他们来都来了,等那么久也不容易。” 杜文远皱眉,还欲劝说,陈锦书赶紧将他打断,晃了晃食盒道:“来,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看着她耍无赖的模样,杜文远的双眸也变得温和了:“这是八珍玉食的师傅按照您的菜谱做出来的,你试试味道如何。” “真的啊?”陈锦书的眼睛顿时亮起了小星星,赶紧打开了食盒,一阵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卖相更是没得挑剔。 光是看着都饿了,她食指大动,吃得心满意足。 杜文远淡淡道:“厨工每个人都只负责一个单独的环节,也不怕菜谱会泄露出去,有独家秘方在,八珍玉食想要成为京城第一的酒楼,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都试过了,陈锦书的菜谱非常的好,多一份少一分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陈锦书不客气地竖起大拇指,赞扬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们文远兄是谁!” 金陵杜家出来的商业奇才,就是不一样! 但一想到杜家,陈锦书的双眸微微黯淡了:“对不起,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报仇的,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行动。” 被沈钰之点醒,也感受到沈延君实力的碾压后,她才明白想要解决沈延君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沈延君想要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随时随地派出一群死士,就够她喝一壶了。 可是他们却不行,想要不暴露自己的搞死一位皇子很难,正面上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不断地在背后捅刀子,就像她现在一步步地对付沈西楼一样。 杜文远唇角动了动:“没关系,我能等得起。” 站在她的身后,他看到的东西也多了,自然知道自己曾经想要一剑了解沈延君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主动换了话题道:“你诱导钱管事说出实话,又由着旁人听了去,是打算做什么?” “这个么,”陈锦书笑得意味深长:“我有一个恶作剧,你要不要一起参与?”见她又露出了那种狐狸般的笑容,杜文远眼皮一跳,顿时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第67章 好戏开锣,被吓尿 杜文远猜中了结果,却没有猜中过程。 望着那雪白雪白的戏服,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迂回道:“掌柜,你这是要打扮成什么?” “不是我,是我们。”陈锦书笑意盈盈地拎起雪白裙衫展示了一番:“快换上,我还要再给你化化妆做个造型,就能出门了。” “呃……”杜文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老天,他真不想穿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更不想被陈锦书打扮! “来不及了。”陈锦书笑得可爱:“你是自己主动点儿,还是等着我帮你呢?” 杜文远挣扎:“还有第三个选择吗?” “有的,”陈锦书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可以叫丫鬟们进来帮你。” 杜文远面如死灰,只能乖乖屈服了,陈锦书竖起大拇指,双眸满是笑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样的! 一个时辰后,两个白衣飘飘,长发披散,面容雪白的女鬼出现了。 陈锦书豪气地拍掌道:“出发!” 杜文远对自己的造型实在是不忍直视,他默默地远离了镜子,道:“这是要去荣王府吗?” “对呀,得去给沈西楼送上一点小礼物。” 无星无月的深夜如墨色般漆黑,两道雪白的身影飞速地掠过了半空中,那白衫墨发的鬼魅残影令打更人不由得哆嗦着,赶紧双手合十,喃喃自语:“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顺利到达荣王府,陈锦书叮嘱道:“等会你就在陶然居附近溜达溜达,路上看到人,吓吓他们就好。” 杜文远微微拧眉,他本以为他们是一起行动的:“那你呢?” “我当然是要去找做了亏心事的人啊,”陈锦书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你先逛着,等我好了再来找你,一起回去。” 说着,也没给杜文远反应的时间,灵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杜文远在无奈之下,也只能乖乖按照她的安排去做了。 而陈锦书则是慢吞吞地走向沈西楼的院落,路上不时灭个灯笼,吓吓巡夜的护卫。 她捏着嗓子,幽幽道:“为什么不救我……火烧得我好疼啊……” “啊,救命!” “有鬼啊……” 想跑? 陈锦书眉梢微挑,干脆运起轻功,不让双足落在地面上,不紧不慢地追在后边,看上去人就像是飘着的一样。 她哑声道:“阎王爷说,被烧死的人会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你们都下来陪我吧……” “不要、不要来找我!” “你、你是王妃吗?您找错人了,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奴才不救您啊!” “王、王妃,我们与您无冤无仇啊……” 侍卫们几乎都吓破了胆,只觉得连空气都多了一份阴森,眼见着陈锦书阴魂不散的白影,再也控制不住地晕了。 再不然,就是一边尿着裤子,一边加足马力哭着跑远了。 更不用说胆子本来就小的小丫鬟们,基本是看到她造型的第一眼就倒下了。 如此盛况让陈锦书的嘴角微微抽搐,她不过是把头发撩到面前而已,番茄汁什么的都还没上呢,结果这些人也太不经吓了。 经由这一闹后,陈锦书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沈西楼的院落,循着记忆到了他的窗前,幽幽地唤着他的名字:“沈西楼……” “沈西楼……” 鬼魅般的声音一直重复着,如同招魂一般,令人心生恐惧。 “我不曾负你,你为何如此薄待于我……” 一声又一声低泣不绝于耳,吓得守夜的丫鬟们瑟瑟发抖,紧紧地捂住耳朵,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睡梦中的沈西楼也终于被吵醒了,他火大道:“是谁,敢在本王面前胡闹,活得不耐烦了吗!” 陈锦书桀桀地笑:“我本是死人,又有何惧,可这黄泉路上好寂寞啊,你我不是夫妻吗,快来陪陪我吧……” 沈西楼心神大震,猛地掀起被子下了床,循着声音大步走到窗前:“你到底是谁!” 几乎是在沈西楼推开窗户的同时,陈锦书已经迅速运起轻功,贴墙而立,利用视觉盲点完美地将自己藏起来。 她朱唇轻启,低低道:“夫君,您这就把妾身忘了吗?” “不要给我装神弄鬼!快说,你到底是谁!”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可把沈西楼吓得够呛,哪怕他力持镇定,后背也被一阵冷汗打湿了。 听着沈西楼话里的颤音,陈锦书心念微动,索性在半空中倒立起来,长长的发丝在窗台上舞动着,有几缕飘到了沈西楼的脸上。 她还不忘从怀里掏出特制的番茄汁,毫不客气地抹上了脸,这才开始以一种缓慢而僵硬的速度转过头。 沈西楼的精神本就崩得紧紧的,脸上异样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只见那黑色长发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上。 “啊!” 他控制不住地后退着,察觉到了什么后,他头皮发麻地抬起头,正正对上了一张可怖的脸。 那张脸诡异地倒立着,整张脸都是血,浓烈的红色和雪一样的白色融合在一起,更可怕的是,她还是笑着的…… 血从她的嘴巴蔓延着,双眸瞪得大大的,完全是那死不瞑目的脸…… “啊!” 沈西楼的裆部湿润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他两眼一翻,彻底晕过去了。 陈锦书目瞪口呆,险些把自己给摔下去了,她赶紧调转了身体,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她小心地掩住口鼻,探头望过去,才得以确定沈西楼是真的吓尿、并且晕了。 她顿时有些无语了,沈西楼也太差劲了吧,这抗压能力还不如侍卫们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做贼心虚? 夜色渐深,任务也圆满完成,陈锦书打了个呵欠,回头去找杜文远打道回府。 她轻飘飘地跃至杜文远身后,拍着他的肩膀道:“怎么样,好玩吗?” 谁知杜文远一见着她,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你是掌柜?” “不然还有谁呀。”陈锦书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也吓到你了吗?” 杜文远艰难地摇了摇头:“你脸上的东西是?” 要不是听出了声音,他实在很难将眼前人和陈锦书联系在一起。 “番茄酱。”陈锦书用手背擦了擦,这满脸黏糊糊的她也难受,恨不得现在就洗掉。 杜文远不忍直视地别开了脸:“已经很晚了,要不然我们就回去吧,要不你这样一定会吓到小孩子的。” 这话里话外的嫌弃,让陈锦书默了默,她轻哼了声,一脸骄傲道:“这怎么是惊吓呢,明明是行为艺术!” 不管怎么说,她对女鬼初体验的过程基本满意了。 杜文远眼底染上了些许的笑意,认出是她后,这诡异的造型古怪是古怪了点,却也不至于会吓人。 他点了点头道:“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你的战绩怎么样?” 杜文远微怔,诚实道:“我就在这儿站着,没人敢过来。” 只是远远一直有人盯着他看,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被吓到,话说回来,他实在是佩服能想出这个主意的陈锦书。 得罪了她的人,真的很惨啊…… 陈锦书劝慰着,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但一看自己鲜红的爪子,遂放弃道:“呃,没关系,相信明天我们一定会扬名京城的。” 毕竟杜文远一看就太正经了,也不是装鬼的好料子,这事儿让秦氿那只狐狸来办更合适的,但是他个子太小了,装着就更不像了。 夜色已深,兴奋完毕的陈锦书也后觉疲惫,这才和杜文远一并回了回春堂。 第二日一早,一想到义诊,陈锦书便如同打了鸡血的起身,笑眯眯地守在柜台听八卦。 外头的传言越来越热烈,在昨日的离奇大火下,又再增添了一份闹鬼传闻,在早市间飞速地流传,所有人都说得绘声绘色,比陈锦书这个亲身经历的人还要更精彩几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们想啊,王府怪事那么多,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啊,听说是王妃回来报仇了……” “可是我怎么听说月夫人也失踪了?” “可不是嘛,被烧死的是王妃,失踪的是月夫人,说不定昨夜那两只女鬼就是她们了!” “哎呀,不管怎么说,这和荣王爷逃不了干系!我那大侄子的媳妇的堂哥说了,王爷昨夜吓得晕过去了,今日便派人一大早出城门去请高僧了。” “人在做天在看,亏心事做不得啊!” …… 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了回春堂的门口,听着这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脸色变得难看非常。 女子紧抓着帕子,娇俏的脸上满是怒意:“真是岂有此理,到底是谁把这些消息给传出去了?” 一旁的丫鬟赶紧劝道:“您别动怒,眼下还是您的身体要紧。” “哼,我才不信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神医能把我治好,不过是随便看看而已。”女子冷哼着,示意侍卫把前方的人都拨开,让出一条道。 一旁的百姓们看这架势,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地躲在边上,权贵之家,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女子这才满意,众星捧月地走进了回春堂,蛮横道:“你们这儿的迟大夫在哪?” 陈锦书听八卦听得正高兴的,冷不丁听到了喊着她的声音,她小脸微抬,循声望去。当下,她忍不住乐了,又是一个熟人。 第68章 坑死人不偿命 小二迎上前,笑眯眯道:“这位夫人,迟大夫的义诊还没有开始,请您稍坐片刻。” “义诊?”丫鬟皱眉:“我们夫人有的是钱,不需要这种照顾穷人的玩意儿,快让你们迟大夫出来。” 小二有些为难:“这位姑娘,我们回春堂是有规矩的。” “什么规矩?”丫鬟一脸不屑道:“你可知道我们夫人是谁?” 一旁排队等着义诊的老百姓们早已看他们不顺眼,有眼尖的人注意到了马车上的标志,大声道:“不就是最近赫赫有名的荣王府里头的一个小妾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是,来请迟大夫看病,还这么没礼貌,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侍妾!” 有人先站出来,后面的人自然就无所畏惧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江可柔的脸上都无光了,愤声道:“这就是你们回春堂的规矩?” 小二不亢不卑道:“夫人,是您不守规矩在先的。” “一个小小的小二,也敢这么跟我们夫人说话,活得不耐烦了吗?”丫鬟愤愤道:“信不信我们夫人回头拆了你们回春堂!” 还不等小二说话,旁的人已经抢先怼道:“这位夫人莫不是认为,普天之下都是你荣王府的地盘吧?” “就是,也不瞧瞧自己有多少斤两,就在这儿说胡话!” “回春堂的背后可是世子爷,荣王府惹得起吗?”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彻底把江可柔给气坏了,她发狠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送官府!” 眼见吵得不可开交了,陈锦书才慢悠悠地走出去:“江夫人千金贵体,又何必和这些不懂事的市井小民计较?” “你又是谁?”江可柔望着不疾不弃而来的陈锦书,眉头微微拧起,这男人怎么这么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夫人不是在找我吗?”陈锦书含笑道:“夫人是贵客,是我回春堂唐突了,还请夫人见谅。” “哼,原来你就是迟大夫,你还挺识相啊。”江可柔得意洋洋地仰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暂且不计较了,还不快来给我请脉?” “是,”陈锦书装模作样地呵斥道:“你也太不懂变通了,还不快请夫人去天字一号房。” 小二是人精,一看陈锦书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便知她的心里早有计较,他躬身行礼:“夫人您请。” 哎,光是长着一张好看的脸也没啥用啊,没点脑子还不是只能被迟大夫耍得团团转。 一旁围观的路人虽不喜江可柔一行,可是他们对陈锦书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见她开口,便都不在说话了。 “夫人,天字一号房的诊金是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江可柔大惊失色,先前的得意洋洋一扫而空:“你们这是抢钱吗?” “迟大夫单独出诊,便是这个价位了。”小二微笑:“或者,您可以排队等候迟大夫的义诊,自然无需支付诊金。” 江可柔紧绷着脸,她怎么可能会自降身份! “要是没有这个钱,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就是,还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浪费迟大夫的时间,你担得起吗?”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成功地让江可柔心态崩了,她咬牙道:“拿钱来。” 王府正是她管着,这点钱她给得起! 丫鬟瑟瑟发抖:“夫人,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你没听见他们怎么说话的啊?”江可柔眉头紧皱,这些刁民的态度实在令人厌恶,她不允许自己有丁点儿被看不起! 丫鬟无法,只好将银票交给了小二,小二确认真伪后,才眉开眼笑地领着她们离开。 “呃,迟大夫不是这种贪财的小人,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总算有人看出了点门道,迟疑地望着自己同伴,说出猜测。 “便是故意的,也有他的道理,再说,迟大夫此举看着可真爽快!” 这种盲目崇拜使众人重归于安静,乖乖地在一旁等着忙碌完毕的陈锦书回来。 闻讯而来的杜文远看在眼里,唇角微微扬起,她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是对的。 她,是自己的伙伴呢。 遇到她,绝对是他最幸运的事情。 江可柔已经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天字一号房,陈锦书慢悠悠地走在最后,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正在思考要怎么坑江可柔一把才好。 江可柔正不耐烦着,不经意地瞥见她的笑容,顿时打了个冷颤,她总觉得这笑容熟悉得很!或者说,这迟大夫的眼睛眼熟得很,看似平静的双眸不知道蓄着多大的风浪…… 这个迟大夫,和昔日神秘的王妃一样可怕! 江可柔被自己生出的想法给吓了一大跳,她强自镇定地坐好,暗想着是自己多心了。 陈锦书不动声色地坐下:“伸手。” 江可柔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被那双幽深的双眸一扫,她几乎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心思。 还是一样的脉象,中的依然是自己所下的毒,旁的并无异常。 陈锦书收回了手,提笔写下药方,交由药童:“夫人不过中毒了,其余并不大碍,只需按时服药,便可将余毒驱散。” “只是中毒了?”江可柔有些焦急道:“那、那我的孩子为何会没有了?” 她之所以来找迟大夫,便是因为从下人口中得知他的医术如何了得,才特意赶来的!孩子一事,始终在她心底盘旋不去。 陈锦书眉梢微挑,若不是江可柔提起,她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曾下过的药了,想来药效早没了,这孩子自然也不会有的。 “夫人当真想知道?” “当然!”江可柔语气越发急了:“如果你能救我的孩儿,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的!” 陈锦书懒懒地掀起眼皮,好似对她的话不为所动。 江可柔急了,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通通推到了陈锦书面前:“这些都给你!” 陈锦书再次为难地摇了摇头:“并非是迟某不想帮,而是真的帮不了。” “可是觉得还不够?” “夫人有所不知,有些事情并非是人力可抗衡的。”陈锦书深深地望着她:“王府接连发生的怪事,夫人心里就没有一点疑惑吗?” 江可柔大惊:“你在胡说什么!王府好好的,哪有什么大事!” “冤冤相报何时了……”陈锦书一叹:“夫人请回吧,迟某只会治病,旁的实在爱莫能助了。” “你的意思是?” “迟某没有任何意思。” 江可柔咬着唇,却是不由得顺着陈锦书的话往下想,自从陶然居那场大火后,府里就变得不一样了,先是集体的中毒,她的孩子突然没了,后面又传出了闹鬼,现下已经人人自危。 不行,她提醒王爷! 江可柔再也坐不住了,匆忙起身。 小二正拎着药过来:“夫人,这是您的药,一共是……” 丫鬟得到了江可柔的示意,将药夺了过来,随手给了张银票:“不用找了,赏你们的。” 小二眨眼,无辜道:“可是这不够呀。” “这药珍贵着呢,集齐了上百种稀有的药材,要不是看在王府和夫人的份上,我们还舍不得给呢。” “行了,不要废话。”江可柔将整个钱袋子都扔了过去,倨傲道:“要是还不够,只管来王府取便是。” “好叻,”小二笑眯眯地递上了另一张单子:“还请夫人签个字,并按个手印。” 江可柔连单子都没有看,直接签名按手印,完成任务的小二退至边上,故作恭敬地垂首,掩去眼底的狡黠。 “掌柜的,您看。” 眼见着陈锦书从房里出来,小二飞快地迎上前,将怀里的单子递过去,笑得讨好又忐忑。 随意地接过了单子,陈锦书眼神瞬间直了,这上头白纸黑字地写着,江可柔欠回春堂一千两白银,担保人是荣王府,画押签字一应俱全。 她拧眉:“这个?” “呃,”小二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道:“我看您好像有坑荣王府的意思,所以我就……” 掌柜不会生气了吧? 听着解释,陈锦书有些哭笑不得了,她是想要坑江可柔一把,可是没想到小二会坑得这么彻底,这可是一千两白银呢,不知道沈西楼到时候该怎么头疼? 杜文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陈锦书身边:“在乐什么?” 一见杜文远来了,小二赶紧开溜,省得陈锦书秋后算账。 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让陈锦书压根叫不住,只能将手里的借条递给了杜文远。 杜文远一眼扫完,望着陈锦书的眼神顿时不同了:“果然最毒妇人心。” “喂!”陈锦书扶额,这真的不是她的主意啊! 杜文远不说话,一副‘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的眼神。 陈锦书顿时郁闷无比,她虽然又是下毒又是扮鬼的,可她的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杜文远笑意飞快闪过,轻声转移了话题:“流言已经传遍了,荣王府的恶毒世人皆知,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我头七还没过呢,荣王府怎么也该给我弄个灵堂吧。”陈锦书摸着下巴,笑眯眯道:“江可柔会不予余力地游说沈西楼请道士做法,到时候么……”她得好好想要怎么来个惊艳出场! 第69章 自相残杀 正如陈锦书的猜想,江可柔回到王府的第一时间,便主动向沈西楼提及此事。 沈西楼皱眉:“请道士?” 东临国不兴这些信仰,他作为堂堂王爷,开了这个头未免也太…… “是的,王爷难道不觉得府里的事情太奇怪了吗?”江可柔小心道:“妾身今儿出去了,外头的人都在议论着王府。” 沈西楼面色不愉:“都在说什么?” “说、说王妃院子的大火来得蹊跷,府里上下又中了毒,怕不是什么厉鬼报复吧……” “谁敢有这种谣传!”沈西楼沉下脸,脑海里头还是无法将那夜的可怕场景抹去,恨声道:“陈锦书死就死了,还要本王找人给她诵经祈福不成?” “非也,只是妾身听说,恶鬼只会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江可柔笑着道:“王爷不觉得这下场很适合荣王妃吗?” 沈西楼静默了片刻,才面无表情道:“你去安排。” 敢招惹他,那就要做好准备,哪怕已经死了,他也要让陈锦书不得安宁! 江可柔一喜:“是,妾身一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禀王爷,出事了!” 钱管事急切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沈西楼刚松开的眉宇间,又聚满了戾气:“慌里慌张的,又怎么回事?” “府、府里的下人跑了……”钱管事咽了咽口水,他是怕沈西楼的怒火,可眼下所发生的事情他无法瞒下去,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他们趁着今日夫人带走大半的侍卫,偷偷潜入库房,卷走大量财富跑了!” “什么?”沈西楼急急地起身,一把拽住了钱管事的衣裳:“全跑了,钱也被带走了?” “是的,”钱管事哆嗦着,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如果不把铺子和庄子卖掉,只怕王府撑不了多久了。” 沈西楼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作为一个能够从嘉和帝铁血手腕下仍好好活着的亲王,他什么风浪没见过,可是眼下却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悄然操纵着这一切。 沈西楼猛然转头,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口中蹦出来:“江可柔!” 江可柔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本以为没有陈锦书和林月儿,自己就是胜利者了,可是沈西楼的眼神却令她惶恐不已,她慌忙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小腿:“王爷……” “你好端端的,将侍卫带走做什么?” 在陈锦书的那一吓后,沈西楼早已是惊弓之鸟,任何一点可疑都会被他无限地放大:“说,你是不是也早就生了异心!” “不是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江可柔慌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王爷,我只是想去看看大夫,我想知道我们的孩子好好地怎么会没有了……” 提起了孩子,沈西楼的眼神微动,有了转为平静的趋势:“是我疏忽你了,起来说话吧。” 江可柔怯怯地起身,两行泪珠还挂在脸上,她想要再和沈西楼诉诉苦,可是他紧绷着的面容令她闭紧了嘴巴。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西楼,她甚至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的事情不能过去,王府可能要败落了! 沈西楼的心思基本都不在江可柔身上,面无表情道:“让侍卫们去查,找到任何一个逃脱的下人,杀无赦。” 敢在他的面前耍手段,活得不耐烦了吗! “我要送荣王妃最后一程,好好地安排安排,去请最有名的道士过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就不信没有办法对付那所谓的‘怨鬼’! “暂时把铺子和庄子卖了,不能让旁人知道王府的真实情况。” 眼前这一关必须撑过去!越来越多的折子都递到嘉和帝那儿了,嘉和帝本就不是个兄友弟恭的主儿,如果他再失去了王爷这一身份,他不敢想象…… 沈西楼猛然闭上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没旁的事,下去吧。” 钱管事默默地应着,江可柔本想留下,可那种莫名的不安悬在她的心底挥之不去,她只好跟着钱管事离开。 江可柔抿着下唇,低声说出了不敢说的话:“钱管事,王府不会开始落败了吧?” 钱管事脸色也是同样的难看,他挤出了个笑容道:“夫人多虑了,王爷是陛下的亲弟弟,唯一的荣亲王,多的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阵微风吹过,越发显得院中的萧索,哪里还有昔日贵气的模样? 荣王府看似平静,可背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回春堂那一头。 听着汇报,陈锦书莞尔一笑:“这就受不了了啊?” 二甲默默地对望了一眼,王妃的丰功伟绩他们早就看在眼里,并不觉得这是能够让人轻易承受的小事儿啊…… 真没想到,从小小的流言开始,能够滚成这么大的雪球,把堂堂王爷逼到这样地步。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 “王府的下人都暗中救下,把他们安置下来,等风头过了,再让他们离开。” 都是些无辜的人,当初一并下毒,虽然最后都把人救下了……他们好歹也帮了自己一场,不予余力地散播流言,还在自己的暗示下卷款逃离,不管怎么说也是要护着的。 “属下遵旨。” 眼下,二甲对她已经是绝对的服从。 “沈西楼不是要请道士吗,那我就送他一个。”陈锦书笑眯眯道:“你们世子爷不会袖手旁观吧?” 二甲一默,王妃现下已经把主意打得这么明显了吗?换了旁人,要是敢这么算计爷,绝对只有一个惨字! 可若是王妃,世子爷不仅不会袖手旁观,估计还主动把所有事儿都揽过去了……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二甲很想来一句:王妃您这算不算是美人计?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去找杜文远了。”陈锦书挥了挥手,不等二甲离开,已经哼着小曲儿出门了。 甲一:“世子爷知道他有情敌吗?” 甲二到底不敢自若地讨论自家爷的八卦,压低了声音道:“我看杜文远不敢对王妃有不该有的心思,但王妃好像也对爷没啥不该有的心思。” 二甲对望了一眼,默默地为自家爷点蜡。 杜文远听完了陈锦书的来意,微微一笑道:“我一直都在暗中留意着荣王府的动静,只要他们一有动作,那些庄子和铺子基本都会落入我们手里。” 知道她和荣王府之间的恩怨,他怎么能不尽心尽力地帮一把呢。 陈锦书笑容越发放大:“好样的!” 现在,就让她好好地期待一场,沈西楼会如何地让自己‘安息’。 次日,阴云密布,满是阴霾的天空压下来,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天气。 荣王府却一反常态地有了动静,不为别的,只因今日是荣王妃的头七。 王府大门开着,屋檐下挂满了白灯笼,精心布置的灵堂庄严而肃穆。 由于荣王府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外头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对荣王妃离奇的死亡好奇不已,而沈西楼这种架势更令人看不明白了。 “不是听说王妃是被王爷害死的吗,王爷怎么还敢弄这么大动静啊?” 做了亏心事的人,难道不会心虚吗? “话不是这么说的,荣王妃可是陈将军的爱女,表面功夫总得做好的。” “我听来的不是这样的,王府现下日日闹鬼,王爷受不住了才会请道士过来做法的!” 外头议论纷纷,里头的人却不为所动。 沈西楼眼神复杂地望着院中的道士:“大师,可以开始了。” 道士颔首,紧闭着眼睛挥舞木剑,嘴里一直在喃喃念着咒语,江可柔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将手帕给捏紧了。 希望在这次之后,王府能够恢复如初…… “急急如律令,何方妖邪还不速速现身!” 道士不停地动着,额头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突兀的,他却突然吐了一口血,连连后退着,跌落在地上。 沈西楼微惊:“怎么回事?” 道士摇了摇头,勉强地支撑起木剑道:“王爷,此处有诡异!” “本王当然知道有问题,要不然就不会找你了。”沈西楼不耐道:“你只需要说你有没有办法即可!” “有,但是此法……”道士欲言又止:“可能有些不合适。” 沈西楼的耐心已经没有了:“说。” “府中可有一位双十年华,生辰八字是……” 江可柔微微怔住了,不是因为别的,只因道士所说的八字正是她自己。 “除非此女主动献祭,否则无法压制。” “献祭……”眼见着沈西楼面无表情的眼神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江可柔不由得煞白了脸,缓缓上前道:“大师,什么叫做献祭?” 道士幽幽道:“献上你的灵魂和生命,才能抚平逝者的怨,平息这场众怒。” 此话一出,江可柔彻底地呆住了,她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不想死啊…… 沈西楼却是一脸平静:“是不是只要献祭,这一切就能过去了。” 道士点了点头:“只要此女自刎于灵堂前,便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事态的发展令人措手不及,江可柔只是呆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这里。然而却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把揪住了她,直直地扔到了棺木前! 第70章 自相残杀2 “柔儿,我会记住你的好,我会请求皇兄,追封你为唯一的王妃。” 沈西楼的笑容再次浮起,却令江可柔不寒而栗,她摇着头:“不要……” 这种死后的殊荣,她一点儿都不想要! “你不听话了吗?”沈西楼的笑容变得更加可怖,他从侍卫的腰间把剑拔出,扔到了江可柔面前。 凌厉的剑光凭空落下,江可柔打着哆嗦,除了恐惧以外,再无其他。 突兀的,一阵大风骤然袭来,空气中好似还带着其他的灰色杂质,吹落在江可柔和沈西楼身上,伴随着他们的呼吸融入体内。 “邪风突现,只怕要生变了。”道士握紧了木剑,警惕地望着四周道:“王爷,不能再拖了。” 沈西楼望着江可柔,声音变得越发温柔:“你安心去吧,本王会将你风光大葬的。” 江可柔颤抖着拿起剑,哆嗦着却怎么都对自己下不了手,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啊! 她不甘心啊! 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她胡乱地挥舞着剑,明明是毫无章法的招式,却生生杀出了一条道,她一路狂奔着,冲出大门,直直地闯入人群中! 沈西楼沉下脸:“追!不要让她跑了!” 荣王府外本就热闹,江可柔的仓惶出逃更是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这不是王府的柔夫人吗?她好像一副被追杀的样子?” “王府今儿不是有道士做法吗,莫非查出来都是柔夫人搞的鬼?” “都别瞎猜,我刚刚爬上荣王府的墙了,我听得清清楚楚,荣亲王是要拿命抵命啊!” “什么是拿命抵命?” “荣亲王要让柔夫人死,好平息王府的冤孽!” 哪怕议论的声音被刻意地压低,身在其中的江可柔也听得分明,她的小脸惨白,狼狈地倒在地上。 而不远处,沈西楼已经带着侍卫追上来,一见是他们,所有人自动分开,给沈西楼一行留出了位置。 沈西楼缓缓走到了江可柔面前,语气柔和:“柔儿,不要胡闹了,跟我回去。” “我不要!”江可柔死死地咬着下唇,不断地往后退,看着沈西楼的目光就像在看着一个魔鬼。 脑子里头好似有一根弦断了,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恨声道:“沈西楼!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你不满王妃,数次对王妃暗杀、下毒还不够,这次竟是活生生地将王妃烧死,还不惜将罪名推到林月儿身上,她只怕不是失踪,而是被你杀了吧!” 江可柔已经豁出去了:“你这样丧心病狂,夜里不会睡得不安稳吗?”“哦不,我说错了,你确实睡得不安稳,才下定了决心要请道士驱鬼!可真正的恶鬼分明就在你心里,你怎能拿我去偿命?”她疯狂地大笑着,眼泪汹涌而出:“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男人,还满心欢喜地为 你生儿育女……” 沈西楼的脸色乍青乍白:“还愣着干嘛!把她抓起来!” 江可柔已经放弃挣扎,她目光沉沉:“沈西楼,我会诅咒你的,生生世世地诅咒你。” “住口!”沈西楼扬手,重重的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贱人,谁准你多话的!为王府牺牲,是你的荣幸!” 江可柔嘴角溢出的血迹,激起了沈西楼深埋在心底的嗜血狂暴,他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力道之大将她踢飞了去:“我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你们不过是一群蝼蚁!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砰。 江可柔腾空,重重地坠落在地上,她浑身都痛,痛到麻木:“王爷又如何,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会众叛亲离,到死都不会有人给你送终的!” 她错了,错得离谱,竟然会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一直在争…… 有什么好争宠的呢,他那么爱林月儿,还不是亲手送她去死!口口声声会对自己好,到头来不也是要她死吗…… 沈西楼的残暴令人心惊,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往后退着,唯恐惹恼了他,成为第二个倒地不起的江可柔。 传闻沈世子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脸上那一道伤疤更是吓人得紧,可现在他们才知道,真正可怕的人是荣亲王啊!接连对枕边人下手,简直不是人! 沈西楼面无表情地扫过了众人,那凌厉得近乎能杀人的眼神令众人不自觉地住了口,纷纷避开了去。 他这才扬手,厉声道:“带回府!” 人群一角,陈锦书的白衣如雪,她抱着同样雪白的秦氿,一人一兽几乎融为一体,清丽出尘。 秦氿的爪子动了动:“阿书,不出手吗?” 目光从中心处的混乱收回,陈锦书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淡淡道:“不是已经出手了么。” “呃,”秦氿默默地打了个问号,片刻后恍然:“你是说那阵风?” 那阵妖风是它手动制造的,它先前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这是陈锦书借着那阵风,又悄声无息地给人下毒了! 难怪沈西楼和江可柔的表现不太对劲了,毕竟按理说,再怎么失控也不会大街上撕破脸皮。 但是这吃错了药,可就不一定了。 陈锦书“嗯”了一声,拉出了系统的页面,这系统平日里虽然又小气又怂,可是在用毒上,却格外的大方。 配方取之不尽,除非材料太稀缺,不然没有配置不出来的。 给沈西楼和江可柔下的不是什么剧毒,而是一种暗示性的药物,所以江可柔才会不管不顾地爆出秘密,沈西楼也变得更加的狠辣无情…… 她还以为江可柔和沈西楼的感情会坚固一些,没想到啊…… “这种男人实在令人不齿。”秦氿哼了声,只觉得再看沈西楼一眼都恶心。 陈锦书缓缓关掉了系统页面,平静无波的眼神再次落在场上。 江可柔已经被拖走了,满目的绝望,她放弃了挣扎,如木偶般失魂落魄。 陈锦书的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甲一,让那道士走。” 江可柔本性不坏,起码她从没有对自己下过杀手,礼尚往来,她也不想把人害死。 甲一:“可是荣亲王已经相信了献祭的事儿,哪怕那道士走了,怕也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陈锦书淡淡道:“没关系,后面我会安排。” 甲一只好应下,纵身跃入王府,道士收到了暗示,装模作样地四处转悠着,闪身躲进角落,甲一抓住了他的臂膀,两道黑影迅速地消失在半空中。 道士不见了。 沈西楼大怒:“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好,大师呢?” 守门的侍卫瑟瑟发抖:“王爷,属下不曾见大师离开,想来大师法力高强,是不是因为无力回天,又不可泄露天机,所以只好偷偷离去了……” 沈西楼阴沉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江可柔身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要以王妃的封号风风光光地死了,还是希望被人铺盖一卷扔进乱葬岗?” 今日江可柔必死! 他再也不要重复往日的噩梦! 江可柔无路可退,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最是无情帝王家……如果能重来,她绝对不要再爱慕虚荣,贪恋富贵…… 她拿起了剑,慢慢地架在了脖子上:“我不稀罕这什劳子的王妃!呵,你别白日做梦了,哪怕我死了,你依然会噩梦缠身,日日夜夜不得安宁!” 一片混乱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人一狐静悄悄地走上前,出现在庭院中。 陈锦书微眯着眼,望着自己的灵堂,神色有些复杂。 这种参加自己葬礼的感觉,还挺微妙的啊。 “阿书,我觉得你这个主角都被遗忘了。”秦氿笑眯眯道:“要不然,我去给你上上香?” 陈锦书嘴角微抽,隐约的伤感失落也被秦氿的插杆打诨给弄没了,她敲了敲它的脑袋:“闭嘴!还不去把江可柔的剑踢走。” 真要闹出人命,该是她不得安宁了。 陈锦书在盘算着时间,很快的,找沈西楼催债的人就到了,她官也提前报好了,衙门会来人的,在众目睽睽下,沈西楼绝对不会拿她怎么样,她大可全身而退。 秦氿和陈锦书心意相通,当即飞身而出,娇小的身影将那把剑撞飞。 那剑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令所有人都傻眼了,秦氿没有停留,一跃回到了陈锦书的怀里。 “阿书,我还是觉得你不出现比较好,万一沈西楼气红了眼,把你咔擦了可怎么办?” “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陈锦书微微一笑:“再说,我要是不出现,怎么能把沈西楼给气死。” 她就是要让沈西楼知道,把荣王府财富搬空的人是她,装鬼的人也是她,让他变成笑话的人还是她! 不仅如此,她还会让沈西楼亲眼看着,她是怎么把荣王府和他这个荣亲王给毁掉的! 陈锦书缓缓上前,唇边挂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原来我不在的时候,王府这么热闹啊。” 明明是婉转动听的嗓音,却令人脚底发寒,甚至不敢直视于她。 “啊!见鬼了!” “……” “都给我住嘴!” 连连的惊叫声令沈西楼的脸色乍变,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竟然没死!” 陈锦书没死,那这一切不是成了笑话吗! “你们是傻子吗,她没死!还不快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就在此时,外头又有新的动静响起,一道平静中却压抑着风暴的声音暗含内力幽幽响起,响彻王府:“把我的女儿交出来!” 第71章 戏精本精 伴随着这道声音出现的,是一排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秩序严明,光是站着就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立于最前端的中年男子一身盔甲,手执长剑,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沙场上,他的五官硬朗,细看之下竟和陈锦书有着几分的相似。 “阿书,那个人长得有点像你耶!” 秦氿略微兴奋的声音让陈锦书无语了,她用力地揉了揉它的脑袋:“是我长得像他!”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正是她的便宜老爹陈硕,只是,他怎么会来? 陈硕并没有看到陈锦书,自打进门后,他的目光都落在了棺木上,紧绷的面容是满满的愤怒:“沈西楼!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待她的吗?” 他提剑上前,气势汹汹地朝着沈西楼而去! “我今天要为我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荣王府的流言早已漫天飞舞,陈硕一进城还来不及安顿下来,就听说了陈锦书的遭遇,那场诡异的大火,还有她接连被暗杀、被下毒的事,都令他愤怒不已。 纵然他自小就把陈锦书送入灵隐寺,可她始终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啊,他离京前才送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谁想回京后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侍卫早已吓得腿软,可职责在身,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保护王爷!” 沈西楼的理智这才回笼,他冷声道:“陈将军,你是想要以下犯上吗?” 陈硕拔剑,冷硬的声音暗含着悲恸地响起:“我不是什么将军,我现在只是一个父亲。” 刀光剑影闪烁着,一场激战一触即发,沈西楼的面容越发阴沉了,他相信这一刻的陈硕是真的敢伤了自己! 该死的,他竟然被这一对父女逼到如此地步。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那边站着的女人是谁!” 陈硕的脚步停下,顺着沈西楼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抱着小狐狸的女子正望着自己,那与早逝的妻子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容挂着浅浅的弧度。 陈硕大惊,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抖,不敢置信道:“锦书?” 被沈西楼这一喊,陈锦书也没得选择了,她微微屈身,恭顺地喊道:“爹。” “好、好,乖……”陈硕一眨不眨地望着陈锦书,好似在确定她是否真的存在。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陈锦书的心底升起了一种陌生的异样感,她和陈硕确实不熟,甚至在原主的记忆中,陈硕待她并不亲厚。 在她迟疑间,陈硕已经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没事了,以后爹会保护你的。” 沈西楼冷眼看着他们,面无表情道:“陈将军,你班师回朝却不在第一时间回宫复命,而是领兵闯入我这荣王府,更是刀剑相交,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陈硕护着陈锦书,毫不畏惧道:“王爷放心,今日一事臣会亲自向皇上请罪!可小女活得好好的,眼下这情况王爷是不是也要给老臣一个解释?” 他的女儿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灵堂又是怎么回事? 陈硕的咄咄逼人,让沈西楼的俊容再次变得难看了:“呵,这还不都是令爱做的好事!本王还等着本王的好王妃,给一个解释!” 陈锦书没死,那自然是不会有鬼的!可见让他噩梦连连,不得安宁的画面都是假的,是陈锦书搞出来的! 一想到自己就这么被耍了一顿,他就恨不得抽她的筋,剥她的皮! 陈硕的眼神带着疑惑,落在陈锦书身上的目光却暗藏几分温和:“别怕,有什么事情告诉爹,爹会为你做主的。” 陈锦书眨了眨眼,便宜老爹的护犊情深让她的计划出现了偏差,她的眉头微微拧起,也有些头疼着该怎么处理。 秦氿饶有兴味地看着,忍不住出声道:“阿书,我感觉你抱了一个好粗的大腿!” “这大腿能不能抱得稳还是两说。”陈锦书默默地掐了秦氿一把:“你不觉得陈将军出现得太巧了吗?” “什么陈将军,那是你爹。”秦氿轻哼:“你管它巧不巧,反正现在老爹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就借着他的势,名正言顺地脱离王府有啥不好?” 陈锦书静默,秦氿的话糙,但是道理还是没错的,有便宜老爹顶着,她能省心不少。 她眨巴着双眸,泪水说来就来:“爹,我想回家,我要离开这里……” 见陈锦书落泪,陈硕一句多问的意思都没有,他扬手:“来人,护送小姐回府!” 沈西楼面色一沉:“谁敢!这可是荣王府,陈锦书先是本王的王妃,而后才是将军府的女儿!” 他还没有好好教训教训这贱人,怎么可能由着陈硕将人带走! “从今天起,小女就不是您的王妃了。”陈硕沉声道:“往日是我将军府高攀了,老臣即刻将小女领回家,此后男婚女嫁再无瓜葛!” 此话一出,别说是沈西楼了,就连陈锦书也怔住了。 她和沈西楼是御赐的婚姻,并不是能够说断就断的,所以她才给沈西楼下了众多的套,打算占足了理后一状告出去,正式地离开王府。 至于旁的,像是整得沈西楼人财两空之类的,只是她另外附赠的小礼物。 却不想,便宜老爹会冒着得罪皇室的风险护着她…… 沈西楼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陈硕,你竟然敢藐视皇家,不要命了吗?” 陈硕冷笑:“不劳王爷操心,一切自有皇上定夺,我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保住我的女儿!” 在陈硕的一声令下,卫兵早已做好了准备,手握武器,随时准备着杀出去! 沈西楼面色逐渐转青,他看得出来陈硕不是说笑的,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挤出去:“放他们走。” 留得青山在,他就不信陈硕会一直护着她! “谢王爷。” 陈硕虚虚地行了一礼,便要带着陈锦书等人离开。 江可柔看在眼里,终于反应过来,朝着陈锦书扑上去:“王妃,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求求您……” 从沈西楼如今的反应看来,她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哪怕不用在献祭,可下场也不会太好过! 她真的不想死…… 突然冲出来的江可柔让陈锦书有些迟疑,她让这两人翻脸内讧,是为了逼出沈西楼的真面目,确实没想过真的让江可柔去死。 但她就这么走了,江可柔一定会被迁怒的。 陈硕望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想做什么就做,出了事,爹给你担着。” “我和柔儿情同姐妹,既然我要离开王府了,王爷不介意我带个人走吧?”有了陈硕的话在,陈锦书才将江可柔扶起,似笑非笑道:“王爷身边的可心人那么多,分我一个也没关系的,对吧。” 她这看似是一句商量的话,却没有半点儿顾及沈西楼的意思,拉着人就走。 沈西楼的怒气已经到达了最顶端:“陈锦书,你不要太放肆了!” 就在此时,王府外又有一群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回春堂的店小二,以及回春堂所雇的护卫。 小二笑眯眯道:“王爷,您在我们回春堂还有一千两白银的款项未结清,今日已经是最后的期限了,您看这……” 沈西楼气结,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整得风度尽失:“一派胡言!本王何时有光顾过你们回春堂?”“王爷您是贵人多忘事,您不是才让您的夫人来我们药铺取药吗,大伙都看在眼里的。”小二挠了挠头,故作恍然道:“您是不是恼了您肾阳虚的秘密被发现了?实在是抱歉,小的不是有意说出来的,实在是 这数额太庞大了,所以小的不得不上门讨要。” 肾阳虚,可不就是不举吗? 小二看似解释,实际上却把沈西楼的脸面踩到了地上,更是令人想起了回春堂曾发生过的那场荒谬的验身。 一时间,落在沈西楼身上的目光煞是精彩。 “放肆!”沈西楼大怒,哪里还顾得上去计较江可柔的事,扬手道:“把这些人给我抓起来,狠狠地打!” “救命啊,荣亲王不还钱,还要打人……”小二手里挥舞着那张坑骗江可柔写下的欠条,哀嚎道:“可怜我回春堂,为了王爷的病找了多少名贵药材!白纸黑字写在这里,您还要赖账吗?” 陈锦书躲在陈硕的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这店小二,简直是戏精本精了,一个无中生有的欠条,居然还能演成这样子。 她决定回头一定要给小二升职加薪! 陈硕压根不知道这是陈锦书一手操纵的好戏,他忍不住站出来道:“王爷,您这是仗势欺人!” 说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沈西楼的下半身瞄了瞄,好似在观察着他是不是真的废了。 难怪这男人会对他貌美如花的女儿无动于衷了,原来是这样…… 沈西楼攥紧了拳头,他活了半辈子,都没有像是今天这么丢脸! “今天,所有人都别想走出这里!” 该死的,他拼了! “都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又是一记凌厉的嗓音先声夺人,而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遥遥出现:“都给朕住手!” 第72章 自由身 “皇上吉祥!” “给皇上请安!” “给皇兄请安。” 嘉和帝的出现将众人打得措手不及,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胡闹,真是胡闹!”嘉和帝恼怒地望着众人:“把大门关了,这像什么话!” 堂堂荣亲王,竟然搞出了这种闹剧,把皇家的颜面往哪搁? “陈将军,你怎么回事儿,为何不回宫复命?” 教训完沈西楼,嘉和帝不善的眼神接连落在了陈硕身上。 “回皇上,老臣一听小女出事,脑子就不清醒了,老臣知罪,请皇上责罚!” “皇兄,请您给臣弟做主!” 这一人一句的声音,让嘉和帝的眉头越发皱起:“都起来说话。” 看这情况,三言两语只怕是说不清楚了。 “谢皇上恩典。” 众人又是行了礼,这才站起身。 陈锦书悄然抬起头,眼尖地发现嘉和帝的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那张冷峻的面容,他好似注意到了自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陈锦书的唇角忍不住弯了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了沈钰之后,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好像有他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朕今日和世子微服出宫,本想体察民情,谁想这荣王府实在热闹。”嘉和帝的眼神动了动,最后落在了陈锦书怀里的狐狸上。 这只狐狸,好像就是行山的那只灵狐。 灵狐择主,天佑东临。 想到这一层,嘉和帝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亲自点名陈锦书,倨傲道:“你,给朕说说什么个情况。” 最先说话的人分明是占据了主动权,沈西楼眉头紧紧皱起,却碍于皇权,只能一言不发地站在另一侧。 他暗暗地瞪了陈锦书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贱人,你敢乱说话试试! 陈锦书压根不受沈西楼的态度所影响,她上前,福了福身道:“回皇上,今日的事情是这样的……” 她用娓娓道来的语气,将沈西楼听从道士的建议,逼江可柔自刎,到她和便宜老爹的出现,以及回春堂的追债,完全地描述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嘉和帝沉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众人:“是这样吗?” 陈锦书所言都是大家眼睛里看到的事实,当即,所有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硕老泪纵横,拉着陈锦书再次跪在了地上:“请皇上为小女做主!小女嫁入王府后,老臣离京驻守边关,小女有个好歹也没人为她撑腰……眼下,小女从火灾死里逃生,老臣实在是心痛极了!” 陈硕连连磕头:“皇上,看在陈家世代尽忠的份上,老臣想求个恩典!老臣就这么个嫡女啊,恳请皇上答应让小女休夫!” 陈锦书低垂着眼睑,配合着做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还真没想到老爹会主动替她提出休夫的请求。 这可是休夫啊,不是和离! 虽说便宜老爹打了胜仗回京,眼下是红人一枚,但是这么直白地挑战权威,以嘉和帝那捉摸不定的性格,后果实在是不好说。“皇兄,您不要被陈家父女的胡言乱语给骗了。”沈西楼哪能看着自己被打脸,脑海里头的一根弦断掉了,他咬咬牙道:“臣弟之所以要请道士做法,还不都是因为臣弟的好王妃!她分明活得好好的,却假死 在王府,这是以下犯上!”“皇上……”陈锦书凄然一笑:“臣女并非要以下犯上,那日臣女真的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却不想意外得神医相救,养了多日的伤才渐好,这才回到王府,结果却看见王爷逼着柔妹妹自尽!臣女本不敢站出来 ,可实在不忍牵连柔妹妹性命……请皇上明察!” 在陈锦书的话里刷了一波存在感的江可柔这才醒悟过来,她连滚带爬地出来:“皇上,请为民女做主啊!民女勤勤恳恳地伺候王爷,从不敢讨要一个名分,可今天,王爷却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民女自刎……” 江可柔瑟瑟发抖着,连看沈西楼一眼都不敢,将担惊受怕的形象表现得彻底。 “一派胡言!”江可柔的叛变让沈西楼气得发抖,径直打断了她的话。 江可柔无声地落泪,将梨花带雨的美学发挥到极致:“皇上,您若是不相信,大可召集王府的下人来问话,月姐姐失踪了,王妃娘娘也险些被逼死了,民女估计也……” 嘉和帝面露不悦,皇家子弟哪有一个是半点龌蹉事都没有,可是做成沈西楼这样的,也是绝无仅有了,连屁股都擦不干净,饶是他想要护短也不可能徇私! “世子,你觉得要怎么处理?” 嘉和帝沉着脸,将这烂摊子甩到了沈钰之的头上,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嘉和帝背后站着的是冷面阎罗! 沈西楼更是捏了一把冷汗,他和沈钰之谈不上对盘,这如果嘉和帝要听他的话,只怕自己只能剥掉一层皮了。 “皇上,这是荣王爷的家务事,臣不便多言。”沈钰之淡淡道:“若臣有女儿,是断然不敢让她嫁入王府的。” 三言两语间,却把立场表达得干净。 陈硕依然长跪在地上,大有嘉和帝不答应,就不肯起身的架势,而陈锦书和江可柔二人默默垂着泪,都是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 见此,沈西楼没得选了,他要是不为自己说话,就没有替他说话了! “皇兄!” 谁知他刚开了一头,就被嘉和帝冷眼扫回去了,他正烦着要怎么解决,实在不想搭理这个蠢货! 陈硕论理是要论功行赏的,可他现在这态度摆明了是什么都不要,只想为女儿讨一个公道。 可荣亲王再不成器,也是他的皇弟!他要是被休,皇家还要不要面子了? 饶是嘉和帝也开始后悔,为何今日要兴起出宫。 在王府陷入了诡谲的沉默间,小二抓住了机会道:“皇上,草民恳请皇上,为草民做主!” 嘉和帝正恼着,不耐烦道:“又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混入王府做什么?” “草民乃是回春堂医馆的小二,今日来此是为了找王爷对账的,可王爷却不认了!皇上,请您为草民做主啊,这白银千两的,如果不拿回去,草民会被掌柜打死的!” 小二痛哭流涕地说着,还不忘将欠条呈上:“皇上您请看,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立刻有太监将欠条收起,恭敬地递到了嘉和帝面前。 嘉和帝接过一看,是江可柔的签名和手印,担保人正是荣王府。 这一笔接一笔的烂账,让嘉和帝对沈西楼彻底的失望了,这等没脑子的王爷还留着吃皇粮吗! “来人,开库房,将白银千两送还!” “陈锦书,你既要休夫,休书可有准备着?” 两道命令下来,沈西楼面如死灰地跌落在地上,再也无力回天。 陈锦书刚想答话,背后却有人捅了捅自己,将不知道什么东西递了过来,她定睛一看,却是一张早已写好的休书。 再一抬头,对上的正是沈钰之淡漠而幽深的双眸。 她眨了眨眼:你做的? 沈钰之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 他不过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才不是专程要替陈锦书操持。 “回皇上,休书已备好。” 休书被呈上,立刻有笔墨呈上来,嘉和帝大手一挥:“准奏!” 闹剧自此落寞,嘉和帝气得不愿意再多加逗留,他面无表情道:“传朕命令,荣王爷德行有失,不再担任任何职务!念其是朕的手足,只罚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这一番话下来,荣王府的地位将一落千丈。 “摆驾回宫!” 嘉和帝怒气冲冲地走了,回春堂小二也带着千两白银笑眯眯地离开。 陈硕也松了口气,慈爱的眼神望着陈锦书:“锦书丫头,可以回家了。” 陈锦书抱着轻飘飘的休书,弯唇浅浅一笑,抬步跟上了陈硕。 回家呀……有这么个护女小能手在,说不定陈府真的会成为她的家。 江可柔见状,死死地赖在了陈锦书的身边:“王妃,求您带我走!” 她不能留下来,在这一出后,沈西楼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江可柔想到的东西,陈锦书自然也想得到,她偏头望着陈硕,眼神带着迟疑。 陈硕注意着沈西楼的神色,见他面如死灰的神色,干脆点点头答应了。 横竖荣王府都败落了,带多一个人走,沈西楼也拦不下来。 荣王府的大门重新打开,一行人相继离开,周遭看着热闹的百姓还没有散去,窃窃私语不断。 “荣王府怎么多了这么多重兵把守着呀?” “呀,你还不知道啊,刚刚皇上来过了!他大发雷霆,将王爷关起来了!” “是不是因为王妃的事情?” “可不是吗,多行不义必自毙!所以说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坏人总是要遭到报应的。” “那就好啦,王妃也是可怜人呢,能够离开荣王爷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自打人群中穿过,陈锦书被撞了一下,她清楚耳旁有一道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响起:“今夜子时,不见不散。” 第73章 会咬人的狗不叫 那熟悉的声音让陈锦书微怔,下意识地回头望去,人群中却没有她想要看到的那抹身影。 见她左顾右盼着,陈硕疑惑地开口道:“你在找什么?” “爹。”陈锦书摇着头,微微一笑:“我能不能先去回春堂,回春堂的掌柜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过去跟他说一声。” 她是要去找杜文远通通气,再者,江可柔也是要安置的,总不能将人带回去将军府吧。 “当然可以。”陈硕点点头:“你带些人过去,也代我向掌柜道谢,等有空闲了,我会亲自送上谢礼。” 陈锦书眉眼弯弯:“是,女儿一定转达。” 陈硕的态度始终如一,她是不是可以相信,便宜老爹待她是真的好。 又嘱咐了几句,陈硕给她留了人,这才先行离开。 江可柔一路安静得不行,直到人都走了大半,她才鼓起勇气靠近陈锦书:“王妃……” “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王妃了。”陈锦书神色淡淡道:“你有什么打算?” 她们也算是因为共同目标而短暂走在一起的同盟,她不会过河拆桥的。 “我想离开这里,回到我的家乡。”江可柔微咬着下唇:“您会安排人送我的吧?” 陈锦书颔首:“会。” 得到了陈锦书的首肯,江可柔这才放心,她压低了声音道:“有件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会比较好,我曾有一晚亲眼见到怜月阁亮了灯,我让丫鬟去探,她回来告诉我,那个人很像是月夫人。” 陈锦书眉梢微挑:“林月儿?” “是,当时王府正传着闹鬼,我还以为她也是,就没敢过去了。” 可现在想来,既然陈锦书没死,会不会林月儿也没死? 陈锦书沉思不语,她还真没有想过林月儿逃生的可能,可她也没有回去确认过……也许,她需要多留一份心了。 “谢了。” 江可柔松了口气,低眉垂目道:“客气了,我不过是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经过这一出,她对陈锦书的性格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她相信陈锦书一定会说到做到。 回春堂内。 成功敲诈的千两白银让回春堂上下都笑开了花,见到陈锦书后,更是恨不得扑上前抱大腿。 杜文远眼尖,第一眼便注意到她身边的陌生面孔,他冷眼一扫,所有人这才醒悟过来,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一边。 “杜先生。”陈锦书的笑容礼貌而疏离:“我是过来辞行的,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家父让我转告您一句,改日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陈姑娘严重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杜文远是相当的配合,客套了几句后,让小二上茶。 陈锦书也借着要收拾东西的理由离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离去,却都默契地在后院等候着。 没有外人在场,杜文远不再掩饰眼底的关切:“掌柜的,您没事吧?” “我好着呢。”陈锦书笑得得意:“不仅成功地耍了沈西楼一把,我还顺利休夫了!” 被她的笑容所感染,杜文远的唇角也微微扬起,她高兴就好,至于旁的,他清楚自己没有干预的资格。 “我马上要回去将军府了,江可柔就交给你了,你安排些人护送她回家,另外平日也稍微留意荣王府的动静。” 陈锦书一面说着,一面也在思考是否有遗漏点,狗急了还会跳墙,沈西楼那还不能完全掉以轻心,再者,林月儿也许真如江可柔所言,她还活着。 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行事得更谨慎才行。 杜文远认真道:“放心,都交给我。” “咱们这关系,我就不说谢谢了啊。”陈锦书笑得俏皮,顿了顿,她的笑容收敛了:“接下来,就该到沈延君了……” 提起沈延君,杜文远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杀意。 两个人互相望着,双眸都带着同样的决心。 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沈延君! 由于时间问题,陈锦书不好在回春堂待太久,和杜文远达成共识后,她回房装模作样地拎了个包袱,才走向前厅。 江可柔已经被杜文远接走了,回将军府的马车也安排了,陈锦书便不再逗留,将包袱交给侍卫后,抱着秦氿上了马车。 窝在陈锦书的怀里,秦氿懒懒地开口道:“阿书,将军府都有些什么人?” “我想想啊……”陈锦书习惯性地顺毛,开始在记忆中搜寻将军府的相关信息。 将军府阴盛阳衰,陈硕有四个女儿,分别以琴棋书画为排名,却只有一个儿子。 她的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陈硕后头便抬了永忠侯府的庶女柳依依为平妻,她随后生下双胞胎,正是陈锦画和陈元斌。 后来大师算命,扬言她命中带煞,一定要在佛门之地才能平安长大。 陈硕信了,把她送到了远在金陵的灵隐寺,直到她及笄之后才接她回京,但当时,将军府过半的家眷都还在边疆。 不久后她嫁给了沈西楼,其余人士也随着陈硕离京。 细细算来,她几乎没有和府里接触过,她只知道眼下琴已经出嫁,只有棋、画待在闺中。 秦氿好奇:“她们会是好相处的人吗?” 有陈硕这样的爹在,想来他的儿女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陈锦书唇角微勾,她不敢天真,母亲难产,她则被扔到庙里自生自灭,这两件事情她不相信真的是巧合,那柳依依想来也是个厉害角色…… 陈硕也许是个好爹,但是,他肯定不是只她一个人的好爹。 “且看着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毒死算了。” 陈锦书说得轻松,秦氿却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他会信才有鬼! “三小姐,将军府到了。” 侍卫的声音打断了一人一狐的交谈,陈锦书这才掀开帘子,优雅地下了马车。 她刚站稳,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一旁的美妇人执起她的手,垂泪道:“我可怜的孩子,一听说你出事了,我和你爹都急得不行……你放心,日后将军府就是你的家,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这美妇人,自然就是柳依依了。 她这般的真情流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真正的母女,可事实上在她有记忆开始,她们相处的时间连一个月都不到。 陈锦书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与柳依依拉开了距离:“谢谢母亲的关心,将军府本来就是我的家,何来的欺负一说。” 如果柳依依的态度不是这么热情,她还不觉得有问题,可眼下这份亲厚,却不得不令她提起防备之心。 柳依依一僵,却很快掩饰过去,她用帕子拭去了眼泪:“你说得对,回来就好,来,你还没见过你的姐妹吧。” 一旁站立着的两名女子款款而来,面容皆是娇媚可人,一人气质绝佳,如出水芙蓉般清丽;一人美艳无双,却带着几分俗气。 陈锦书浅笑,盈盈福身:“见过锦棋姐姐,锦画妹妹。” 在她打量的时候,二人同样在看着她,她们曾自觉自己才是最美的那个人,殊不知遇到陈锦书,才知道什么叫做倾国倾城。 陈锦画眼神微闪,她这位自小在佛堂长大的锦书姐姐,行礼的姿态优雅动人,竟是比自小严格教育的自己还要出色…… 她之前从未见过陈锦书,按照原来的发展,他们回京后,她早就死了。 也不知道陈锦书未来会如何……二女同时福身,简单地打了招呼后,陈锦棋第一时间上前道:“听闻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也很替你难过,你放心,爹爹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这女儿家和离也不是什么大事,将军府家大业大,养多 一位小姐不算什么。” 这话看似为她着想,事实上却是一直在踩她的伤疤。 陈锦书微笑:“这是自然的,爹爹已经为我请旨,皇上答应让我休夫了,我毕竟是爹爹的嫡女,爹爹说了,不会让我再受任何委屈。” 是她休掉了沈西楼,才不是什么和离,她可是光明正大地回到的将军府。 见陈锦书根本不受影响,还拿嫡女压她一头,陈锦棋自讨了个没趣,只能随口道:“妹妹面子可真大。” 再伶牙俐齿又如何,还不是个乡野长大的丫头!休夫也好,被休弃也罢,名声终归是败坏了,不过空有美貌而已,对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的。 陈锦画冷眼旁观,听着陈锦书那句‘嫡女’,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悦。 见她们停下后,才上前柔声道:“锦书姐姐,锦棋姐姐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在陈锦画卖了好人后,柳依依适时道:“是我疏忽了,都快别站在门口了,进屋说话。” 第一次试探,自此结束。 “女人果然不是善茬啊。”秦氿幽幽道:“阿书,我怎么感觉你才离开了狼窝,又进了虎穴?” 陈锦书莞尔:“会咬人的狗不叫。” 她倒是不怕陈锦棋,但是这个陈锦画让她感觉怪怪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她所忽略了。 对于她的毒舌,秦氿早已习惯,他正色道:“我得提醒你,你这个锦画妹妹的身上,有一股不属于这里的气息。”陈锦书微惊:“难不成她也是穿越的?” 第74章 你要怎么报答我 秦氿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总之,你小心些便是。” 陈锦书神色认真道:“我知道的。” 由于柳依依等人也是才回到将军府的关系,倒也没有再给陈锦书找茬,而是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便宜老爹仍在宫中,一时半会估计也回不来,陈锦书便不等了,在自己的院落解决了晚餐后,她索性挥散了丫鬟,懒懒地靠在榻上看书。 “阿书,你是在等沈世子吗?” 秦氿乍然响起的话,险些让陈锦书的书都拿不稳了,她轻咳了声:“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话。” 那声音到底是不是沈钰之,她还不确定。 秦氿哼了声,老气横秋道:“黄毛丫头,我出生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陈锦书随手揉了揉它的脑袋:“那你说说,你多大了现在。” “我……”秦氿一噎,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了,它的记忆并不完善,有一大半都是空白的,它曾试图回想,可那记忆好似被封印了一般,不管它怎么尝试,结果都是无用功。 陈锦书托腮,笑眯眯地望着聋拉下脑袋的秦氿,另一只手悠哉地翻着书页。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夜幕悄然来临,经历了一天的混乱,饶是陈锦书有心,也撑不住半趴在桌上睡着了。 子时已到,一道墨色的身影从窗户跃入,如约而至。 昏黄的烛光下,佳人一头青丝披散,呼吸沉稳而均匀。 沈钰之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他步上前,迟疑地抬手,将她垂落的发丝挽至耳后,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脸,睡颜宁静而柔美。 睡梦中的陈锦书,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挠过一样。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嘤咛了声,幽幽转醒。 沈钰之几不可见地一僵,竟是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错觉,他的俊容紧绷着,与陈锦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入眼处的黑影让陈锦书一惊,看清楚他的面容后,她的心神才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道:“真的是你啊。”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钰之夜袭的次数多了,她非但不怕见到他,反而已经习以为常了。 “睡相很差。”沈钰之在她的对面坐下,神色淡漠道:“流口水了。” 陈锦书一僵,下意识地擦拭着唇角,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她美眸一瞪,气呼呼道:“你耍我呢!” 活泼又灵动的模样,让沈钰之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他喜欢她充满活力的样子,这令他感觉很有趣。 “长话短说,你找我做什么,总不至于是过来看我睡觉的吧!”陈锦书哼了声:“还有,皇上的出现是不是你的手笔?” 沈钰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在质问我?”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却生生令陈锦书瑟缩着,她默默地抱紧了胳膊,扁了扁嘴道:“不敢……还请世子爷解惑。” 呜哇,冷面阎罗就是冷面阎罗,惹不起! 她这欺软怕硬的怂样,令沈钰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只可惜某个怂包根本不敢去看。 他少有起了玩笑的心思,缓缓地靠近了她,薄唇轻启:“皇上是我叫的,陈将军是我暗里让人通知的,道士也是我找的……陈锦书,你要怎么报答我?” 明明不是第一次从沈钰之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可是这一次,却让陈锦书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根本不像是他们以前合作伙伴式的相处,反倒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呸呸呸! 这荒谬的点头让陈锦书自己都吓到了,她忙后一缩,她和冷面阎罗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关系! “那个,谢谢你啊。”她结结巴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将陈锦书泛红的小脸看在眼里,沈钰之不动声色地坐下,淡淡道:“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提起这个,陈锦书的脸色才恢复了正常,美滋滋道:“当然是努力赚钱,争取发家致富啦!回春堂已经基本定下来了,酒楼的筹备工作,文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选个日子开张后,就能等着数钱了!” 沈钰之的眉头几不可见地拧起:“你跟杜文远很熟?” 这是他第几次在她口中听过别的男人名字了? 陈锦书下意识地要点头,一接触到沈钰之冷峻的双眸,她赶紧摇着头:“那个,他很有商业头脑,我很欣赏他,生意交给他做,我很放心。” 沈钰之眸色渐冷,重复道:“欣赏?放心?” 一滴冷汗自额头落下,陈锦书感觉自己要疯了,为什么面对着沈钰之,她竟然会感觉到心虚呢! 好在,沈钰之总算是放过了她,冷声道:“皇上的心眼很小,这次碍于面子答应你了,可你休掉沈西楼到底会让皇家没面子,明日的宫宴自个小心些。” 陈锦书点头如捣蒜:“谢谢爷的提醒,我一定会小心的!” “回头,我会让景松把你的丫鬟送回来。” 陈锦书笑得那叫一个狗腿:“您想得可真周到,小女子不胜感激。” 沈钰之再次拧眉,抬手敲了她的额头一记:“虚伪。” 扔下这两个字以后,他淡漠地收回了眼神,起身离开。 陈锦书笑眯眯地挥着帕子,巴不得马上送走这移动的冰块:“世子爷慢走,回见。” 她那欢快的语气,让沈钰之的脸色更黑了,当下运起轻功,墨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陈锦书的面前。 外头等候着的景松一看,不由得捏了把冷汗,认命地追了上去。 世子爷又在王妃那儿受什么刺激了不成,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的,就黑着脸了? “景松。” 沈钰之面无表情道:“女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提起别的男人名字?” “哈?”景大护卫挠了挠头:“那个,是王妃在您的面前说了谁吗?” 他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成功地得到了沈钰之一记冷眼,周身凌厉的势压逼得他不敢抬头,弱弱道:“话本上的解释是说,应该是因为喜欢吧……” 沈钰之面色更沉了:“喜欢?” 陈锦书竟然喜欢杜文远? 景松哭丧着一张脸,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他强行挤出了笑容道:“不是不是,喜欢是很复杂的情感,一个名字还不足以说明的!” 沈钰之皱眉,怎么这么麻烦。 他问道:“那怎么才是喜欢?” 不耻下问的世子爷,成功地让自家护卫想要找块豆腐撞死了,他谨慎地开口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沈钰之若有所思,景松为了防止他再问出更难的问题,忙道:“爷,您只要把王妃娶回世子府,自然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娶她?”沈钰之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重复着,不自觉地想起了掌心那肤如凝脂的手感,她柔美的睡颜挥之不散。 一时间,沈钰之安静了下来,景松总算松了口气。 谁想刚回到世子府,他又听到世子爷喊道:“景松。” “爷?” 沈钰之少有的迟疑了:“我有钱吗?” 饶是熟悉沈钰之如景松,此刻也摸不着头脑了:“啊?” 沈钰之言简意赅道:“聘礼。” “有!”景松兴奋地握拳:“您放心,属下马上去准备!” 此刻的景松有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感,自家世子爷终于长进了,知道要把王妃娶回家了!不行,他得跟大伙都说一声…… 这厢的氛围和谐而友好,可远在另一侧的荣王府却落魄无比。 沈西楼醉倒在书房,眼神迷离:“来人,给我上酒!” 丫鬟忍不住劝道:“王爷,您醉了,不能再喝了……” “谁说本王醉了,本王还能喝!”沈西楼步伐踉跄着,用力地推开了丫鬟:“连你也看不起我了,是不是?” 丫鬟摇着头,被他难掩狰狞的面容吓得连连后退:“奴婢不敢。” 迷蒙间,丫鬟的脸慢慢变成了陈锦书的面容,她似在冷笑,又像是嘲讽,提醒着沈西楼今日的屈辱。 他大怒,狠狠地踢了丫鬟一脚:“不敢,你有什么是不敢的!贱人,你竟然敢耍我!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丫鬟被折磨得忍不住哭了,哀哀的哭声却更大的刺激了沈西楼,他下手越来越重,暴力的手段竟生生地让小丫鬟晕了过去。 他无趣地松了手,仰头将余下的酒一饮而尽。 “陈锦书……” 一声又一声,那怨毒而低哑的男音令人不寒而栗。 “呵,不过一个女人,就把你搞成这个样子。” 黑暗中传来了另一道声音,那嘲讽的语气让沈西楼恢复了几分清明,他戒备道:“是谁?鬼鬼祟祟地躲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出来!” 还是那道声音,冷漠地命令道:“王爷还不清醒,去提桶水过来,给王爷醒醒酒。” 黑暗中,另一道人影动了动,飞身离开。 沈西楼茫然地站着,直到那冷水生生从他的头顶浇下,他惊叫了声,彻底地清醒了。 “你这个模样,还真是狼狈啊。” “你是谁?装神弄鬼的,想要做什么!”声音的主人轻笑,缓缓从阴影处出现,在烛光的映照下,他的容颜逐渐清晰地显现,沈西楼大惊:“是你!” 第75章 护女狂魔已上线 男人轻笑:“不然你以为,你这落魄的荣王府还有谁会来。” “如果是来看我笑话的,你可以滚了!”沈西楼阴沉着脸,冷声道:“一个被舍弃的皇子,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眼前这贸然出现的男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沈延君! 被沈西楼毫不客气地戳了伤疤,沈延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他冷哼了声:“总比某些人,只会借酒消愁好。” 沈西楼面无表情:“与你何干,荣王府不欢迎你,滚。” 沈延君丝毫不理会沈西楼的逐客令,自顾自地坐下:“你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议论你的吗,堂堂亲王落到如今地步,被一个女人欺负成这样,你难道甘心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都是些什么心思。”沈西楼冷笑:“你以为你这么动动嘴皮子,我就会和你站在同一阵线支持你吗?” 虽然嘉和帝现在有意冷落他,但他毕竟还有爵位在,哪怕眼下狼狈,可这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再者,日后不管是谁继承了皇位,他这亲王的位置还是妥妥的在,又何必去趟沈延君的浑水。 沈延君微微拧眉,有些暗恼沈西楼的不识相,他眼含嘲讽:“呵,看来七叔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难怪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不是你。” 沈西楼藏在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一脸漠然道:“可是很遗憾,日后坐在上头的也不是你。” “那可不一定。”沈延君起身,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沈西楼:“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懦弱,你以为你不对付别人,别人就不会对付你了吗?” 沈西楼垂着眼睑,静默不语。 可沈延君还不打算放过他,他自袖中取出了一物,在他面前晃了晃:“还记得这个吗?” 沈西楼面色一震,大惊:“怎么会在你手里!” 沈延君轻笑,重新收入怀中:“七叔心善,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自知……呵,我随时等着你改变主意。” 沈西楼的双手越发握紧,他紧盯着沈延君,双眸间满是迟疑:“是陈锦书做的?” “不单是她,只怕那位也脱不了干系,单凭她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再说了,父皇怎么会那么刚好就出宫?” “好一个陈锦书……”沈西楼沉下脸,咬牙道:“若她真的和那位勾结在一起,你有多少把握?” 鱼儿上钩。 沈延君勾唇:“那位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他根本就是父皇的污点,稍微一点手段,足以让父皇对他厌恶有加。” 他拍了拍手掌,护卫点起了灯,一室明亮。 沈西楼迟疑着上前,在他的对面坐下。 这一夜,一个因为共同敌人而暂且选择合作的同盟,就此建立。 而由于刚换了地方,再加上某人的出现,陈锦书成功地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她刚下床,白芷和几个乙立刻迎了上来,泪眼汪汪地望着她。 “小姐!” “小姐,您怎么可以丢下我们!” “小姐您没事真的太好了,我们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担心您……” 在这番眼泪攻势下,陈锦书有些头大了,顿觉自己成了一个负心汉。 “好啦好啦,眼睛哭肿了可就不漂亮了。”拿起帕子一一拭去了眼泪,她才问道:“是景松送你们过来的?” 她记得昨夜沈钰之提起过,没想这一大早的几个丫鬟就回来了,他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 乙一乖巧道:“是,景总管说,我们已经是小姐的人了,要好生伺候小姐,日后再随着小姐回世子府。” “等等,前半句我懂,后面是什么意思?”陈锦书眉头微微拧起,她一个将军府的女儿,和他的世子府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好吗。 “当然是您嫁……”乙二嘴快,然而话刚说了一半,马上就被乙一捂住了嘴巴。 乙一瞪了她一眼,暗含警告:你忘了总管大人怎么交代的吗,世子爷要追妻,哪能由着我们多嘴! 她们此番到来,除了要好好伺候王妃,可还肩负着小红娘的任务,若是小姐认定了她们是世子爷的人,那她们说什么可都没有用了。 “小姐,几个乙是世子府的丫鬟,回去世子府也是情理之中。”白芷嘟着嘴巴,委委屈屈道:“可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从小就跟着您,您怎么能把奴婢丢下呀。” 白芷的眼里又一次泛起了泪光,看得陈锦书越发心虚,也断了去盘问的心思。 终于将几个丫鬟安抚完毕,她才有心思用膳,几个乙和白芷都围着她,一面为她布菜,一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陈锦书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可心底却是暖洋洋的。 她改天真的要好好谢谢沈钰之。 外头丫鬟来报:“小姐,将军唤您去前厅。” “好,我马上过去。” 陈锦书慢条斯理地洗净手,起身准备过去,白芷却一把拉住了她,一脸严肃道:“小姐,您都没有梳妆打扮,怎么能就这么出去!” 这可是将军府啊,府上三个小姐年纪相当,小姐态度这么随意,一定会被比下去的! 陈锦书有些懵,她该穿衣服的都穿了,头发也用簪子挽起,怎么在白芷口中,她就成了不能见人的那个? 几个乙配合相当默契,与白芷一道,将陈锦书拉回了房中,眼底闪烁着统一的信号:一定要让自家小姐成为最漂亮的那个! 只见镜中的美人肤白胜雪,唇若点樱,眉目如画,薄施粉黛后的脸明艳不可方物,狡黠的双眸滴溜溜转动着,灵气逼人。 她梳着凌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红玉珊瑚簪,身着一袭鹅黄色的百蝶刺绣裙衫,脚上穿一双云丝绣鞋,她梨窝浅浅,盈盈一笑间令所有花儿都失色。 小姐真好看…… 饶是自小见惯了的白芷,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几个乙也是同样的惊叹,当下握紧了拳头,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小姐成为她们未来的女主子! “好像太素了些……”白芷从美色中回神,又琢磨着还要再加点啥,陈锦书赶紧拒绝,一溜烟儿地跑远了。 “这样就行了,你们别什么都往我头上戴,重死了。”她摆了摆手,一脸的嫌弃。 白芷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的好小姐呀,哪有官家小姐就戴一只簪子的呀!您看看锦棋小姐和锦画小姐,人家恨不得把整个头都给戴满了!” 陈锦书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我又不是去比美的!” 她也不靠这张脸吃饭啊! 白芷好说歹说,陈锦书才同意把步摇带上,这么一折腾下来,她反倒是成了最晚到的那个。 “女儿见过爹爹,母亲。”陈锦书盈盈行礼,头上的步摇竟是连丁点儿响声都没有发出,端庄雅致的动作让陈硕越发满意了。 虽说这女儿自小在外,可这礼仪礼节的,却丁点都没有疏忽。 饶是不满意陈锦书如柳依依,却也挑不出丝毫错处。 柳依依轻咳了声,装模作样道:“锦书,今日是宫宴,你是将军府的小姐,理应是要出席的,可我和将军商量了下,考虑到你和王爷的事情,都觉得你还是暂时避避风头的好,你便在家待着,如何?” 要是没见到陈锦书之前,她还是很乐意带她出去,成为自家乖囡的陪衬。 可眼下,见过了她之后,娇美如花的女儿都仿佛失色了不少。 陈锦书若有所思,她还记得沈钰之的提醒,有一个阴晴不定的嘉和帝在,她对宫宴还真没啥兴趣。 她乖巧道:“但凭母亲安排。” 陈硕皱了皱眉,见着陈锦书后,她的乖巧懂事让他愧疚不已,自小便是亏欠了她,唯一为她做的事情便是替她求来了一门姻亲,可她过得并不幸福…… 现在好不容易把人接回来了,明明不是她的错,却依然要她谨慎小心地行事。 他当即道:“你也一道去宫宴,我陈硕的女儿,谁敢议论半句!” 陈锦棋一直在安静地当着壁花,一听陈硕的话,顿时就坐不住了:“爹爹,这怎么可以!锦书妹妹的名声到底不美,今日是我和锦画妹妹第一次入宫,有她在,我们一定会被牵连的!” 她一出现,倒是让陈锦书开了眼界,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白芷等人会觉得自己打扮太素了,看看人陈锦棋,这头上琳琅满目的玩意儿,她都担心会不会压着脖子了。 陈硕冷声道:“锦书受了那么多委屈,你这个做姐姐不心疼她也罢,怎么能说这种话!” 陈锦画见陈硕摆明了站在陈锦书那边,眼底有寒光一闪而逝。 她柔柔一笑,温声道:“爹爹,锦棋姐姐正是因为心疼锦书姐姐,一时情急才会说错了话,她的性子一向如此,您以前不也让我多多包容嘛?” 看似解围的一句话,却让陈锦棋越发讨厌上陈锦书了。 顿了顿,她望向了陈锦书,眼含关怀:“我知道爹爹想补偿锦书姐姐,所以才更应该爱惜姐姐的羽毛,日后才能为姐姐择一个好夫婿呀。” 听着陈锦画的话,陈硕的脸色逐渐变得好看了,他迟疑着望向了陈锦书,有些犹豫不决。 陈锦书幽幽道:“女儿无妨,女儿愿终生不嫁,永远侍奉您。” 陈锦画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她还真就想和她对着干了!“我自有定夺。”陈锦书恭顺柔和的模样,终于让陈硕下定了决心,他沉声道:“锦书,爹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不会再有人敢轻视你!” 第7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陈锦书微怔,下意识地望向陈硕。 他的俊容紧绷着,却僵硬地勾起唇角,想要对她笑一笑,安抚她的情绪。 陈锦书的心微微一动,她相信这一刻的陈硕,待自己是真的好。 “谢谢爹爹。”她的笑容澄澈:“女儿不需要什么身份,只要能陪在您的身边就足够了。” 他们这厢的父女情深,看在柳依依等人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刺眼了,柳依依正欲发作,陈锦画却悄然对她摇了摇头。 情况不明,若是贸然行事,不单单是陈锦书没有收拾,还会在将军爹面前讨不得好,不若静观其变,再说真要有些什么,自然有人会比她们更着急。 陈锦画的意思,柳依依读懂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一向相信陈锦画的判断,既然她觉得没问题,那么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老爷,时候也不早了。”柳依依温声道:“是不是也该准备进宫赴宴了?” 陈硕颔首,眼神暗含鼓励地望向了陈锦书:“走吧。” 陈硕独自骑马,陈锦书则是和陈锦棋坐一辆马车,陈锦画母女则是坐着另一辆。 独自面对陈锦书,陈锦棋压根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某些人真是不识相,放着好好的院子不待,非要出来给别人添麻烦,小喜给我倒茶,这马车上的空气真是糟糕透了。” 这语气的不屑让白芷皱起了眉头:“锦棋小姐,请您说话尊重些。” 自家小姐无论如何都是嫡女,怎么也被陈锦棋一个庶女来得尊贵。 陈锦棋一脸不屑:“我在跟我的丫鬟讲话,你插什么嘴,你家小姐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白芷气不过,刚要开口,却被陈锦书拦下了,她摇了摇头,示意白芷安静。 不过是语言上的冲突,她还懒得去和陈锦棋计较。 白芷扁了扁嘴,乖巧地回到了陈锦书的身边:“小姐。” 陈锦棋正以为这是陈锦书怕了她,刚要得意,却听她弯唇道:“不是教过你吗,怎么还老是毛手毛脚的,哪天被狗咬了一口,你难道也要反咬回去吗?” 白芷眨巴着眼,顿时觉得心头的气被顺了:“是,奴婢知道了。” 也是,自家小姐哪里会由着他人欺负。 她们气定神闲的模样,让陈锦棋一口气堵在了心头,怎么都咽不下去了,小喜护主心切,见此便大声道:“锦书小姐,你把话说清楚,你在暗示谁是狗?” 陈锦书一脸无辜地望向了陈锦棋二人:“锦棋姐姐误会了,我只是在跟自己丫鬟讲话呢,只是姐姐身边这丫鬟似乎也不太懂规矩呢。” 这正是陈锦棋原先所说的话,却被陈锦书还了回去。 陈锦棋一僵,对上陈锦书那噙着笑的眸子后,不由得咬了咬牙:“小喜,闭嘴!” 哼,陈锦书就傲气吧,她就看看她能够傲气到什么时候! 少了陈锦棋的挑衅,马车总算安静了下来,陈锦书瞌上眼皮,闭目养神。 按沈钰之的意思,这宫宴里头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呢,她她还是好好休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才好。 白芷尽心尽力地守在她的身侧,眼底写满了对自家小姐的崇拜。 马车悠悠地前行着,皇宫总算是到了,陈锦棋狠狠地瞪了陈锦书一眼,抢先下了车。 陈锦画母女早已在旁边等着了,见到陈锦棋如此暗恼的模样,陈锦画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看来她这两位姐姐好像相处得不太好呀。 她这个做妹妹,是不是要再添一把火? “棋姐姐别生气了,你也看得出来,爹爹正宠着锦书姐姐,你还这样,不是诚心让自己不好过吗?” 陈锦棋恼怒道:“哼,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真不知道爹爹喜欢她什么!” “毕竟锦书姐姐的身份在这儿,饶是我,在她面前不也是低了一头么。” 身份正是陈锦棋心里的一根刺,此刻又被陈锦画捅了一刀,愈发高兴不起来,她的母亲不过是爹爹醉后临幸的一个丫鬟,因着怀孕才被抬的姨娘。这陈锦书不过是托生在一个福薄的太太肚子里,自小又被送进庙里,运气好嫁了个王爷,这会却灰溜溜地回到将军府,她是存了心思要看陈锦书笑话的,可她却好似一点儿都不在意,还平白得了爹爹的宠 爱! 哼,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弃妇! “妹妹可别妄自菲薄,以妹妹的才艺姿色,定能嫁个好人家,皇子妃都是使得的。”陈锦棋扯了扯唇角道:“至于那咱们的书妹妹,估摸着只能回去青灯古佛常伴一生了。” 陈锦画微微一笑:“姐姐说笑了,都是自家姐妹。” 她的眼神却开始飘忽了,她才不要嫁给什么皇子,她要嫁的人是一个大英雄! 想着那人冷峻的面容,她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着。 钰之…… 这辈子,他一定会是自己的! 另一侧,白芷一面扶着陈锦书下马车,一面低声道:“小姐,锦棋锦画小姐都抱成团了,她们会不会对您不利啊?” 陈锦书似笑非笑道:“她们厉害,难不成你家小姐就长了一副很好欺负的脸?” 白芷想起了沈西楼等人的下场,不由得摇了摇头:“小姐最厉害了!” 仔细想想,小姐身后还站着将军呢,再来,也还有世子爷帮着,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柳依依抬手,将几女召集过去,叮嘱道:“都过来吧,该进殿了,这是宫里,要谨言慎行,知道吗?” 三女福了福身,面上都是同样的乖巧:“女儿知道了,请母亲放心。” 男女不同席,陈硕早已去了另一边,所以这头便由柳依依带领着三女入殿。 “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呀,柳夫人不用太拘谨了,快快赐座。”皇后笑吟吟道:“一别多年,夫人可还好?这旁边的是锦画丫头吧,一晃眼的都长了这么大了,本宫都认不出来啦。” 陈硕是镇国大将军,柳依依入宫的时间也不会太少,小时候一直有带着陈锦画来秀存在感,直到后来举家随军到了边境,细细算来,她们已经好些年没有再踏足京城贵妇贵女的圈子了。 这一次,柳依依是打定了主意要抱着皇后的粗胳膊,好让她们母女隆重亮相的。 “不敢劳烦皇后娘娘记挂,臣妇很好。” 陈锦画收到了柳依依的暗示,盈盈一拜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玉颜如初,臣女一眼就认出来了呢。” 皇后笑得合不拢嘴:“锦画丫头的小嘴可真甜,来,到本宫身边来。” 眼见皇后待将军府家眷的亲昵,众人的心里也有了考量,看来传言不假,陈将军拿下了南疆后,在圣上面前的地位一定是节节攀升的! 这一想,几乎人人的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了,围在她们身边的人也变多了。 唯独陈锦书成了孤零零的存在,所有人一见到她,都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好似她是什么病毒一般。 同时还不忘偷偷看着她,脑补着与荣亲王的爱恨情仇,一边还在窃窃私语不断。 隐约的话飘入了白芷的耳中,那些难听的话,饶是她都忍不住皱眉,她担忧地望着陈锦书,呐呐道:“小姐……” 然而,陈锦书的小脸平静,她施施然地坐在了指定的位置上,好似根本不在意。 就在此时,一个俏丽的身影走向了陈锦书,眼底的毒辣一闪而逝:“哟,这不是陈小姐吗,好久不见,你的气色不错啊。” 陈锦书慵懒地抬眸,真巧,是一个熟人,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徐小姐。” “原来你还记得我啊。”徐若音冷声道:“陈锦书,见到我,你就不会心虚吗!” 一见到陈锦书,她就想起了苦命的月儿!为什么陈锦书没有事,月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陈锦书眼神微动,好一会儿才想起徐若音和林月儿的渊源,她勾唇:“自作孽不可活,该心虚的人不是我。” 如果不是林月儿自作聪明,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你还嘴硬!”徐若音狠狠地瞪着她,咬牙道:“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别以为有将军府撑腰就了不起了,我一定会为月儿报仇的!” 陈锦书点了点头,淡淡道:“哦,你说完了吗?” 她这样平静的态度,让徐若音越发恼怒了,真是个无礼的女人,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陈锦书尝到苦头的! 狠狠地瞪了陈锦书最后一眼,她负气离去。 陈锦棋在众人的恭维下,不免有些飘飘然了,她本想对陈锦书炫耀一番,却见她身边多了一个眼生的面孔,再一细看,那女子的眼神分明是藏着恼怒的。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陈锦棋当下做了决定,朝着徐若音走来。 “我是锦书的姐姐陈锦棋,我这个妹妹性格一向乖张,所以才会自小被爹爹送入庙里,如有得罪,还请小姐不要见怪。”陈锦棋贴心道:“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徐若音神色倨傲:“徐若音,家父是徐太傅。” 陈锦棋微微一笑:“难怪徐小姐气质不凡,锦棋自愧不如。” 她的识相,让徐若音的神色好看了些,她扫了陈锦棋一眼,似在探究。 这人自称是陈锦书的姐姐…… 两个人在互相打量着,已经悄然地达成了某些共识。而宫宴,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77章 清平县主 宫宴开始后,所有人都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安排,陈锦书的位置看似和陈家几女安排在一块儿,实际上却是在最角落的地方。 面对这样的安排,陈锦书的小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是乐得清闲,捧着酒杯小酌,还不忘和白芷讨论殿中央的表演。 “为什么皇宫的宴会,除了弹琴就是吹箫的?” 白芷疑惑:“那不然,小姐想看些什么?” 陈锦书理直气壮道:“自然是美人啊。” 白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小姐不如去看自己吧。” 陈锦书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摇头:“不了,万一爱上自己可就不好了。” 说起来,这美人并不局限于性别啊,美男子也属于美人不是……在现代,男人美起来还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若是沈钰之到了现代,肯定贼受欢迎! 见陈锦书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白芷好奇道:“小姐,您在想谁呢?” “沈钰之。”陈锦书顺口就说出来了,下意识地望向了不远处那层薄纱。 今日的宫宴,男女是分开而坐的,在同一个殿中以薄纱隔开,可由于距离的关系,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要在第一时间辨认清楚是谁,还是有些困难的。 白芷瞪大了眼睛,她刚刚没听错吧,小姐竟然在想着世子爷! 她夸张的神态让陈锦书有些无言以对,她默默地摸了摸鼻子,想着这会儿解释会不会太晚了。 天地良心,她这个想的意思根本不是白芷以为的那样! 陈锦书装作不经意地移开了眼神,却见陈锦书神色恍惚地望着某一处,顺着那视线望过去,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了。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陈锦画看着的人似乎正是她刚刚才念叨过的沈钰之吧! 这两个人,难不成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关系? 可是不对啊,以沈钰之的性格,再加上陈锦画并不时常在京,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再说沈钰之真早早认识了陈锦画,不可能不跟自己说一声吧。 陈锦书的小脸有些纠结,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再次成了焦点。 白芷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提醒道:“小姐,皇后娘娘在跟您说话呢!” “啊?”陈锦书的反应慢了半拍,茫然道:“谁叫我?” “瞧我们的荣王妃,也不知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刻薄的声音随即响起,幸灾乐祸道:“呀,我都给忘了,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荣王妃了,你说是不是呀,陈小姐。” 那声音,是从徐若音的身侧响起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受了何人的指示。 陈锦书不慌不忙地起身道:“臣女无状,一时失态,请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也微微皱起了眉头,对陈锦书没什么好脸色道:“罢了罢了,你若是身子不爽,今后就不要出门了。” 这话,毫无疑问是将陈锦书打入了社交圈的冷宫。 薛贵妃却是笑意吟吟地开口道:“姐姐何必动怒呢,听闻锦书这丫头琴艺无双,不如今儿就让本宫开开眼,也给大家助助兴,就当是给姐姐的赔礼如何?” 此话一出,饶是陈锦书本人都有些诧异了,她根本不认识薛贵妃,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给自己解围?好像上一次在回春堂,宫里那个嬷嬷也说了,她是薛贵妃的人…… 陈锦书拧眉,心里头毛毛的,开始有了一种自己被惦记上的感觉。 陈锦画的眼神有些闪烁,若是按照前世的走向,根本就没有陈锦书的事儿,反而是陈锦棋,一舞吸引了那人的注意力,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一世,会不会是因为多了一个陈锦书,故而有所改变? “锦书的琴艺,本宫并无兴趣。”皇后的反应很是冷淡,她当然知道陈锦书的琴艺好着呢,可由于近日来所发生的事情,加上皇上的暗示,她对陈锦书是丁点儿好感都没有。 薛贵妃笑容依旧:“姐姐想必是听腻了吧,宫宴本就无趣,倒不如让这些小姑娘们想些新鲜的玩意儿,也好解解闷。” 这建议让不少试图表现的姑娘们眼神都纷纷亮起了,谁不知道这种宫宴就是大型的相看会,她们都到了适婚的年纪,谁不想好好地表现表现。 见台下的人都是跃跃欲试的小脸,皇后虽不太赞同,却也没有拒绝:“就依妹妹的意思吧。” 薛贵妃扬唇:“那么,谁要当这第一人?” 众女都动了心思,马上便有人站出去:“臣女献丑了。” 这样一来,陈锦书成功地从最被注意的那个人,重新变成了隐形人的存在,她乐得轻松,慢悠悠地品着果酒。 白芷也松了口气,专心致志地给陈锦书说起了小道消息:“是尚书府的小姐,听说她的书法可好了!就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呢。” “才女啊。” “这是永嘉侯府的三小姐,她擅长画画……” …… 一圈儿下来,陈锦棋也忍不住了,她和徐若音双双走了出去:“娘娘看厌了寻常的歌舞,可巧近期臣女修复了霓裳羽衣曲,锦棋姐姐又擅舞,不如我们二人给娘娘合作一曲,娘娘看如何?” “哦?”皇后眉梢微动:“这古谱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给太傅的,并不是完整的曲子,想不到若音小小年纪,还能将其修复。” 顿了顿,她斜睨了薛贵妃一眼:“说来,若音和延瑾年纪相差无几,薛妹妹看如何?” “延瑾那孩子主意大着呢,哪里是我这个做母妃的能管?”薛贵妃掩嘴窃笑:“还是姐姐好呀,妹妹都不知道多羡慕坤宁宫的清净呢。” 这话看似艳羡,实际上却是在嘲讽皇后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 皇后强压下眼底的恼怒,淡淡道:“开始吧。” 早有宫女将琴摆好,徐若音优雅地落座,奏起了第一个音符,她暗含挑衅的眼神落向了陈锦书,似在炫耀着什么。 自从那次败在了陈锦书的手里后,她便一直苦练着琴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胜过她! 位于中央的陈锦棋,也在音符落下的瞬间翩然起舞,她本就穿着一身华丽的裙衫,蹁跹的身影如蝴蝶般灵动,令人眼前一亮。 小丫鬟白芷是俗人,她确实觉得好看又好听,但是…… “小姐,她们弹琴跳舞都不需要专心的吗,怎么时不时都要盯着您看?” 陈锦书莞尔,她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就好在一块儿了,这盯着她的意思除了炫耀,自然还是炫耀了。 闺阁小姐的脑回路,真是有够无聊的。 陈锦书突然醒悟,明白了为什么沈钰之会觉得女人无趣。 徐若音二人的表演,可以说是整个宫宴的高潮,就连中间间隔的纱帘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起,以嘉和帝为首的人都在看着正中央的二女,眼含赞赏。 一曲而终,众人却仍沉浸在那天籁之音中,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嘉和帝带头鼓掌:“好!非常好!” 皇上都起头了,余下的人自然是不予余力地赞美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不不,这舞才是真的出色,恍如天女下凡呢。” “这京城的灵气怕是都在两位姑娘身上啦。” …… 徐若音和陈锦棋的俏脸布满了红晕,到底是年轻,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嘉和帝饶有兴味地望着陈锦棋道:“这姑娘甚是眼生,抬起头来给朕瞧瞧,不知是哪位爱卿的千金?” 陈锦棋俏生生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娇美的容颜,小脸上布着的红晕未散,更是增添了几分妩媚,那流转的眼神,旖旎无限。 嘉和帝的眼神,悄声无息地发生了变化。 陈硕站出来,僵硬着道:“回陛下,小女锦棋顽劣,让皇上、娘娘和诸位大人见笑。” “原来是陈爱卿的千金,爱卿真是教女有方,这女儿是一个赛一个的动人。”嘉和帝似笑非笑道:“有这样的姐妹在,想来锦书那丫头也不会太差。” 陈硕眼皮一跳,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样吧,若是锦书的表现能胜过她们二人,爱卿所求之事,朕就应允了。”嘉和帝藏起了眼底的算计:“要不然,朕可就要追究爱卿和锦书丫头的不敬之罪了。” 全程都在试图隐形的陈锦书唇角微僵,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在隐形下去了,嘉和帝的为难真的下来了! 真的是,身为皇帝竟然这么小气,只是不知道她的将军爹求着的是什么事儿? 陈硕皱了皱眉,没想到嘉和帝会当众给他出这个难题,自家女儿有几斤几两,他也是大致知道的,这下可怎么好? “这主意不错,锦书虽擅琴,可既然是表演,总是用以前那一套可就没什么意思了。”皇后笑眯眯地补充道:“本宫很期待你的惊喜。” 如果不是场合不适合,陈锦书当真想要翻个白眼了,在场的贵女们谁还不是拿出最擅长的技艺,怎么到了她这儿,偏生就要来个新的惊喜? 赤果果的为难啊…… 陈锦书在心底长叹了声,却是盈盈起身道:“臣女斗胆,不知爹爹向皇上所求的是和事?” “告诉你也无妨。”陈锦书的大胆,再次让嘉和帝皱眉,转念一想,若是陈锦书做不到,可不就是打自己的脸了么,还有什么比即将得到后又失去,更让人懊恼的呢? “此次陈爱卿镇守南疆有功,朕本是有重赏的,但他却找上朕,求朕收回今后所有的赏,改赐你一个清平县主。” 换成大白话的意思,便是陈硕用以后升官发财的机会,换她一个得以立足的身份。 陈锦书这才明白,原来陈硕所说的是这个意思……嘉和帝满意地看着陈锦书的呆怔,倨傲道:“陈锦书,现在该看你的表现了。” 第78章 清平县主2 谁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发展。 有羡慕的,有不屑的,更多的都是不看好他们的。 一个县主的身份虽说是高攀了,可是以陈硕如今节节攀升的地位,又何必赌上自己的前程,就为换女儿一个虚名? 再说了,以徐若音、陈锦棋珠玉在前的表演在,陈锦书再有才也是枉然。 可以预见,大将军陈硕被他的女儿坑死啦! 当然,还有小部分女子却是实在的羡慕陈锦书,有这么个好爹在,怎能让人不羡慕呢? 不过说起来,陈硕的女儿可不止是陈锦书一个啊…… 随着众人反应过来后,落在陈锦棋身上的眼神就变得微妙了。 陈锦书神色淡淡地站在正中央,并没有被众人的议论纷纷所影响,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大堂中,暗处的男子饶有兴味地望着她,似在好奇。 这就是母妃看中的女人啊…… 唯有一道冷寂的目光,才掩藏着真正的关切。 陈锦书有所察觉地抬眸,正正对上了那幽深的双眸,她唇角微微勾起:是在担心我吗? 说也奇怪,沈钰之的身上好像藏着一种特殊的魔力,知道有他在,她竟然不再感觉到紧张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反应,好像有这个冷面阎罗在,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而她,只需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沈钰之的眉头不赞同地拧起,他这个陈锦书可真是够特别的,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调侃她,这胆子真是有够厉害的! 他瞪了她一眼,暗含警告:不好好表现,皇上可不会放过你的。 陈锦书的笑容愈发灿烂,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掌握了一种神奇的技能,她好像能够开始看懂冷面阎罗眼底的情绪了。 有趣呀有趣,这真实的情绪可比他硬邦邦的一张脸好看多了! “怎么,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做吗?”徐若音嘲讽地望着陈锦书,暗暗取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锦书啊,如果真的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也没关系的,你不必因此感到为难。”皇后看似解围道:“皇上宽厚仁慈,不会因此迁怒陈将军的。” “是啊,人要有自知之明。” “可不是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面对着这漫天的不赞同,陈锦书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的:“臣女还需要八个空碗,不知皇后娘娘可否派人取来?” 她这莫名的要求令人摸不着头脑,但皇后还是依她所言命人去准备了:“陈锦书,你可要想好,若是敢戏弄皇上和本宫……” 谁也没听说过,才艺表演还需要空碗的,这不明摆着是戏弄么? “臣女断然不敢戏弄皇上和娘娘。”陈锦书施施然地行了礼,将女官取来的碗放在了桌上,她取过酒,分别将其倒满。 看似随意的举动,可每一个碗中的酒,都是不同的毫升。 “这陈锦书又在搞什么鬼?” “该不会是以为这样变变戏法,就能把人糊弄过去了吧?” “真是的,自己没点实力,就整日想着这些歪门邪道的。” 面对着众人的不看好,陈锦书的小脸仍旧自然,她将音调好后,朝着嘉和帝盈盈福身:“皇上,臣女可以开始了吗?” 嘉和帝颔首:“准。” 他很想知道这一回,陈锦书能拿出点儿什么。 呵,如果她胆敢随意糊弄了自己,那他可就不客气了!正好了,新账旧账都能一块儿算。 陈锦书放缓了呼吸,用筷子敲响了第一个音符,流畅的乐声倾泄而出,悠扬而飘远。 谁也想不到这平平无奇的碗,竟然能发出这样激昂的旋律! 别说是大臣了,饶是看惯了无数弹奏的帝后二人都有些惊叹,她竟然能想出这种特别的法子! 徐若音所修复的琴谱,哪怕是多么的还原,可这终究是前人所作,而陈锦书却是在创新,以一种没有任何人尝试过的方法,弹奏出了美妙的乐声。 陈锦书哼唱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从最初的低吟,音调逐渐升高,带着一种磅礴的气势而来,令人震撼。 “……和为贵,德崇尚,人生豪放,当君子自强……” 场中央的女子自信满满的模样,那飞扬的神采,令先前看不起她的人们都开始羞愧了。 君子当自强,可他们都在做些什么,非但没有奋发向上,勇猛前进,还在原地取笑一个弱女子! 他们沉浸在风月中,他们盼着看陈家的笑话,这些所作所为,哪里像个君子?他们这气度,甚至比一个闺阁女子都不如! 一曲而终,所有人却都沉默了下来,好似没脸面对陈锦书一般。 是啊,这人生哪能整天看着歌啊舞啊,他们是男人、是君子,自然要有追求! 即便神色不改如嘉和帝,眼神都开始悄然起了变化,望着她的目光染上了几分考量。 陈锦书放下了筷子,盈盈福身:“爹爹凯旋而归是件大喜事,但锦书以为,我国并非是最强大的国家,并不能因为这些成绩便骄傲自满,载歌载舞固然是好,可是却不能一直放松。” 满分作文是怎么写的来着,她要不要再加多两句,升华升华主题? “说得好!”角落中,一男子缓缓走了出来,他朝着帝后、贵妃行礼:“陈小姐一介女流,都能有如此胸襟,儿臣真是自愧不如。” 在明亮的光线下,男子的容颜逐渐显现,露出了一张俊宇非凡的面容,他的五官和薛贵妃有五分相似,却无半点儿女气,更显得丰神俊朗。 陈锦书微微眯起了双眸,她听到这人自称儿臣……眼下活跃在宫中的,想必是三皇子沈延瑾吧。 他看上去,倒是比沈延君那伪善的脸顺眼多了。 但顺眼是一回事,是敌是友还待定呢! 有了沈延瑾的开头后,大臣们纷纷鞠躬:“臣等惭愧也!未能替我朝再多尽一份力,实在是愧对皇上!” 一场好好的才艺表演,到最后变成了大臣们的纷纷剖白表忠心,嘉和帝大为感动,场上的气氛好得不得了。 直到…… “皇上,臣以为,清平县主名至实归。” “臣附议,锦书小姐的才情实在令人折服。” 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都在为陈锦书争取她的身份,却根本没有提及原先的才艺表演,更加无人会再关注陈锦棋和徐若音二人。 饶是自负如嘉和帝,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他并不想要给陈锦书封赏,可这个时候,却是骑虎难下……再者,她刚鼓舞了士气,若是随意将她给打发了,只怕刚刚的效果就不复存在了。 身为皇上,他哪里会不想要看到自己的臣子奋发向上,为朝廷鞠躬尽瘁的模样! 难、难! 陈锦书却仍旧气定神闲,众人这才想起,哪怕刚刚受尽了嘲讽,她也是这般淡淡的神色,而现在,被人人所追捧,她亦是宠辱不惊。 她的不在意,反而令王侯大臣们越发在意了,竟是难得统一地为她请旨,请求封赏她为清平县主! 皇后的神色稍有犹豫,可经由王侯大臣们开口后,此事完全地变了一个性质,贸贸然地开口,弄不好她得落个干政的名声。 这不值得。 “传朕的旨意,即日起,陈家女陈锦书册封为清平县主!享有……” 后方长长的话,便是那俸禄和品级赏赐等等,如此丰厚的赏赐下来,让一众闺阁小姐眼冒星星了。 都是同样的献艺,怎么偏生这陈锦书就独得了所有的好处! 陈锦棋小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了沉浸式一眼后,再也忍不住地开口:“皇上,臣女……” 她不服! 同样的陈家女儿,她自认自己的舞姿不输给陈锦书,可凭什么又被陈锦书踩在脚底! “住口,锦棋,不得无礼!”不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硕打断了:“小女无状,请皇上责罚!” “你养出了这么好的女儿,朕赏你都还来不及了,怎么会罚你呢。”嘉和帝并不看陈锦棋,压根忘记了先前那动人的舞姿,淡淡道:“朕有些乏了,诸位爱卿自便吧。” 赏是赏了,可他这心里到底是堵着气,难以平息。 嘉和帝领着太监总管走了,薛贵妃也佯装不胜酒力退下,唯有皇后留下来主持大局。 只是再经由陈锦书这一刺激后,众人对玩乐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了,一个坐得赛一个的认真,如此一来,这宫宴自然是草草地结束了。 陈锦书懒懒地靠着白芷,宛如没骨头一般,被她扶着回了马车。 陈锦棋正看她不顺眼,拦在了马车前面,阴阳怪气道:“哟,这成了县主的人就是不一般啊,这小小的马车恐怕是装不下您这大佛了。” 白芷忠心护主,忍不住想要上前与陈锦棋争辩。 陈锦书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下,淡淡道:“你确定要在宫门口让人看笑话?” 平静无波的眼神和语气,却令陈锦棋心头微微发麻,她抿了抿唇,犹豫着要不要让开。 确实,这陈锦书刚被封了县主,即便是要对付她,也得回了将军府把门关起来再说!两方对峙间,后头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给县主请安,我们主子有令,要送清平县主一程。” 第79章 嫁给我,可好 陈锦书微微皱眉:“你们主子是谁?” 可别又来一个难缠的对象呀! “主子说,您过去就知道了。”侍卫不肯多言,看似不经意地挡住了陈锦书的去路,并不肯放她自行离去。 陈锦书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强硬的手段哪里是想要送她一程,分明就是另外有别的心思。 陈锦棋瞥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幸灾乐祸道:“让你得意,看吧,这下子报应可来了,清平县主果然厉害啊,这一不留神地就得罪人了。” 虽然刚回京,她对京城的人事都不太了解,但是看这个侍卫强硬的样子,想必有一定的后台,不管怎么说,都不是陈锦书这个小县主能对付得了的。 “白痴。”陈锦书眼神淡漠,说出口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客气。 “你!”陈锦棋气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敢教训是不是?” “我错了,你这种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不是白痴,而是傻子。” 她要是过得不好,犯了事儿什么的,难道将军府就能过得好了? 真是天真的陈锦棋! 顿了顿,她绕开了陈锦棋,神色淡淡道:“既如此,那走吧。” 侍卫对于陈锦书的上道也甚是满意,言语间恭敬了几分:“县主,您这边请。” 跟着侍卫七拐八拐的,陈锦书发现他们距离着宫门越来越远了,她微微拧眉,开口道:“这似乎不是出宫的路。” 侍卫言辞恭敬依旧,眼神却是锐利地锁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开半分:“县主较少入宫,怕是不清楚几个宫门的路线,您跟着属下走便是了。” “你们主子不是有心想要送我回府。”陈锦书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道:“明人不说暗话,眼下也没有别人在,你们主子可以出来了吧。” 花费功夫支开她身边的人,又绕了一大圈,美其名曰走别的宫门,这要还不是有人想要单独找她,她可以直接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了。 侍卫的神色有些为难,只是望着陈锦书,并没有作答。 陈锦书的神色越发冷了:“你要是没有答话的资格,那麻烦找个有资格的人来。” 气氛开始变得凝固了,然而,一道轻笑声突兀的响起,紧接着,低哑而富有磁性的男音响起:“行了,你先下去吧,我和清平县主说几句。” 侍卫应下,不忘朝着陈锦书行礼后,才悄声无息地离开。 陈锦书这才慢吞吞地回头,望向了那个遥遥走来的俊俏身影。 她的眉头再次拧起,竟然是他。 这个言笑晏晏的男人,这张和薛贵妃相似的俊容,可不就是三皇子沈延瑾么。 可问题是,她往日和三皇子并不接触,她找自己做什么? 沈延瑾笑眯眯地望着她,语气随和道:“看到我,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陈锦书眉眼微抬:“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大皇子沈延君摆在前头,她连带着对其他皇子也没什么好感。 “好吧。”沈延瑾摸了摸鼻子:“我确实是再跟你献殷勤,可这既不是奸,也不是盗。” 陈锦书的神色越发的冷淡了,她在等着沈延瑾的下文,赶紧把人解决了,她好回家去。 “我虽说不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可这样貌也稍微过得去,你不至于这么嫌弃我吧?”沈延瑾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我可是很想认识你呢。” “您是三皇子,想要认识谁都行。”陈锦书说得敷衍:“既然已经认识了,容我先行告退。” “等下!”沈延瑾再次挡在了陈锦书面前,笑容越发的灿烂了:“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想要认识你?” 陈锦书的唇角微抽,对沈延瑾简直是要无语了,如果眼前人不是三皇子,她都要去怀疑他的智商了。 “殿下为什么想要认识我?” “因为我想要娶你。”沈延瑾收起了笑容,神色认真:“以三皇子正妃的身份,绝对不会辱没了你,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陈锦书只觉得脑门有三条黑线划过,她要收回刚刚的话,她确实需要看看三皇子的脑子塞着的是不是棉花。 娶她,这开什么玩笑! “殿下还是别拿我开玩笑了,您的三皇子妃地位尊贵,不是我等俗人能够高攀得起的。”顿了顿,陈锦书强调道:“再说,我的名声不好听,到时候连累了殿下,那就不好了。” 沈延瑾深情款款道:“我只要你,别的都不在乎。” 陈锦书顿时觉得一阵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正色道:“可是我在乎,我不想嫁给你。” 四周无人,她索性压低了声音,说出了在别人眼底大逆不道的话:“再者,黎明百姓们也一定在乎,堂堂的未来君主,怎么能娶一个二嫁的妇人?” 搬出了那把龙椅后,沈延瑾的眼神终于起了变化,他收起了故作情深的模样,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你都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陈锦书摊手:“只是大皇子被关,其余皇子尚且年幼,这至尊之位,会落到谁的手里还不一定,殿下有这么的事情要忙,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妇道人家身上,太不值得了。” 这一番话下来,令沈延瑾的俊容多了份沉思,他的语气平平,听不出到底是喜悦还是其他:“母妃说得对,你是一个奇人。” “殿下和贵妃谬赞了。”陈锦书落落大方地收下了赞赏,却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请问您为我准备的马车在哪儿?我该回家了。” 她自认和三皇子不熟,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实在没有必要留在这儿。 陈锦书这毫不掩饰离开的心思,把沈延瑾噎住了,旁人都巴不得和他有点儿关联,可这女人倒好,却是恨不得要跟她撇清楚关系。 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 “马车确实备好了,直走再拐个弯便能看到了。”沈延瑾微微一笑:“我还有事,就不送县主了。” “殿下客气。” 交谈到这里,基本是划上了句号,陈锦书舒了口气,暗自琢磨着,以后是不是也要离沈延瑾远一些比较好。 虽然这沈延瑾看上去没有沈延君那种阴沉沉的脸,可嘉和帝的基因貌似也不怎么样,说不定生出来的儿子都是怪胎…… 陈锦书胡思乱想着,压根不知道她背后的甲一甲二都讨论开了。 “我刚刚没听错吧,三皇子想要娶王妃?” 虽然陈锦书已经脱离了荣王府,但是二甲对她的称呼还是没有改过来。 “你没听错。”甲二点点头,又道:“要不要给爷说一声,有人在打未来世子妃的主意。” “肯定要,不然落个知情不报,我们两可就完蛋。”甲一挠了挠头:“可,我们谁去说?” 以自家世子爷的脾气,他们还真不敢想象会如何…… 冷不丁的,他们的背后有一道冷飕飕的声音响起:“不用说了。” 二甲吓得差点儿都从树上掉下去了,他们打着颤儿的回头,却见景松双手环胸,正一脸看热闹的模样看着自己。 想来,他刚刚就是有意吓人了。 甲一口快道:“老大,你这突然出现也不说声,是想要吓死个人啊?” 甲二却比甲一沉稳得多了,在恢复平静后,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老大,爷已经知道了?” “从三皇子说要娶王妃开始,”景松摸着下巴,眼底的笑意再次闪过:“爷就已经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世子爷呀,让您不趁早,这聘礼准备好了也没啥用啊,您这流程还没走呢!这不,磨磨蹭蹭下去,到手的美人儿都会被叼走的啦! 这厢的陈锦书已经坐进了马车,她并未带着丫鬟,干脆闭目养神。 突兀的,一道疾风吹来,快得令人错愕,陈锦书有所察觉地睁开眼睛,却见眼前多了一道阴影。 男人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眼神写满了不友好,那冷凝的目光令陈锦书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心底还在纳闷着,怎么得罪这位阎罗王了。 “世子爷?” 沈钰之却是不看她,而是冷冷地朝着外头道:“景松,来赶车。” 他已经把侍卫打晕了,是以眼下还缺了一个车夫。 景松的笑容一僵,果然不能笑得太早啊,这不,报应就来了!想他武功盖世,世子爷身边的大大红人,还是跑不掉一个赶车的命运啊。 尽职的景车夫已经上线,马车以快于日常的速度往前行驶着,杜绝了陈锦书跳窗的可能性。 她慢腾腾地往后退着,意在和沈钰之拉开距离,可马车的地方就这么丁点儿大,无论她怎么闪躲,还是被沈钰之冷飕飕的视线给锁住了。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沈钰之沉着脸道:“你喜欢沈延瑾,你要嫁给他?你还担心自己会连累他的名声?” 陈锦书默了默,这三问吧,听着的感觉实在不对劲,她感觉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事儿,被丈夫质问的小媳妇! 想归想,可面上的陈锦书还是很乖巧道:“我那只是敷衍他,不是真心话。”“好,我要你一句真心话。”沈钰之的双眸越发幽深:“嫁给我,可好?” 第80章 第二任务 陈锦书目瞪口呆,今天是集体吃错药了吗? 怎么连冷面阎罗都变了个人! 见沈钰之仍然是一副不得到她的回答,誓不罢休的模样,她只能僵硬道:“世子爷,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她的回答,让沈钰之愈发的面无表情,身上冷峻的气息跟不要钱似的外放着,那冷飕飕的寒意令她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出这辆马车。 不愧是冷面阎罗,实在是太吓人了…… “不是玩笑。”沈钰之紧盯着她,语气冷冽。 陈锦书的心悬在了半空中,她试图装作乖巧地糊弄过去:“呵呵,也是,世子爷从来不会开玩笑的,您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我保证,我会解释清楚的!” 沈钰之的眉头深锁,那幽深的双眸里头藏匿着太多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不用解释。” 他的话让陈锦书又是茫然,又是紧张惶恐,幸好下一刻,景松的声音犹如天籁般地响起:“爷,前面就是将军府了。” “停!”她赶紧绕开了沈钰之,小跑着到了前头,掀开帘子道:“景松,不用再往前了,这里停下就行。”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这是世子府的景松,她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景松一面点着头,一面留意着沈钰之的动静,见自家世子爷确实没发话,他才乖乖地停下来了。 陈锦书僵硬地笑着,是随时准备遁走的姿态:“那个,我先走了。” “我是来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沈钰之的眸色渐深,平静的声音却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我会娶你。” …… 陈锦书压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马车,又是怎么回到的将军府,直到被人叫住,她还是处于懵逼的状态。 “你还知道要回来啊。”陈锦棋一见到她,就是止不住的嫉妒往外冒:“我还以为你要和三皇子秉烛夜谈呢!” 陈锦书还是懵懵的,只听到耳边有嗡嗡的声音作响,她惯性地往前走着,根本没注意到身侧还有一个聒噪的陈锦棋。 陈锦棋彻底怒了,一把拽住了陈锦书的衣袖:“陈锦书!你别以为成了县主,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陈锦书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她慢吞吞地抬头:“原来是姐姐,你找我有事吗?” 这种轻描淡写的语调,对陈锦棋而言,毫无疑问就是暴击了。 她气急败坏道:“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爹爹,你私下和三皇子交往频繁,整日不知廉耻地勾搭男子,有辱门风!”“姐姐慎言。”陈锦书还是那样温吞的语调,她甚至还冲陈锦棋笑了笑:“我毕竟已经嫁过人了,余生赖在将军府,爹爹也养得起我,但是姐姐就不一样了,姐姐是想被我的名声连累着,直接就嫁不出去成为 老姑娘吗?” 三言两语间,陈锦棋被堵得无话可说,只能恨恨地瞪着陈锦书,却是不敢在多话了。 她得再想想别的办法,确实不能害得自己被连累了…… 陈锦棋总算安静下来了,陈锦书满意非常,转了个弯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方有人将全程都看在了眼里,那闪烁着的双眸,满满写着的都是算计。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陈锦书反而是长舒短叹起来了。 乙一体贴地上了茶:“小姐,您在发什么愁呢?” 一看到乙一,陈锦书不免就想起了她的主子——造成她目前最大困扰的沈钰之。 她脸色颓败地摆了摆手,郁闷道:“我没事儿。” 她不肯多言,乙一也不敢多问,乖巧地立在了一旁,静静地守着她。 系统的提示音咚咚咚地响起:“恭喜玩家达成腰缠万贯,奖励经验值XXX,人物等级上升……” “经验值已满,玩家成功升至二十级……” “系统奖励玉露丸三枚……” “玩家已成功升级,获得奖励:毒术满级,可自由掌握一切毒物的配制方法和使用……” “玩家获百毒不侵之体……” 一连串的消息轰炸得陈锦书懵掉了,她缓缓地掐了自己一把,才发现这不是梦。 天,她怎么就完成任务了? “等等,我怎么不知道我变得有钱了?” 系统:“回春堂以及八珍玉食的盈利可观,加上王府卷来的嫁妆,以及宫里的赏赐,县主的俸禄等等,玩家自然收入不菲。” 系统难得说的好话,让陈锦书顿觉美滋滋的,心情愉快得不行。 再一查玉露丸的好处,她就更开心了。 只要是还有一口气在,不管是什么不治之症还是多么重的伤,它都能吊着小命!这简直是比凝香解毒丸还要更保命的存在啊! 有这样的保命神器在,加上自己百毒不侵的体质,以及满级的毒术,她可以直接出去走江湖了! “玩家是否接受第二个任务?” 被快乐蒙蔽了眼睛的陈锦书根本没留意到系统的提示,她想也不想地点了确认,却见眼前亮起四个字:名动天下。 她傻眼了:“这是什么?” “第二任务‘名动天下’,玩家可以用任何方式,只要扬名四国,即为任务完成。” “可我又不是明星。”陈锦书嘴角微抽,她在东临国是出名了,可对于其他国家而言,谁会没事干地关注一个没什么身份背景颜值的女人! 她直接拒绝道:“我不想做这个任务。” “任务已经开启,无法中断。”系统一板一眼道:“如果玩家长期不完成任务,则为任务失败,将无法存活。” 又是这个霸王条款。 陈锦书恨恨地瞪着某一角,愉快的心情一扫而空,她磨牙道:“所以,我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是不是?” “玩家可选择死亡。”系统好心地提醒道:“被判定死亡后,玩家将灰飞烟灭。” 换言之,就是死得干净彻底了。 陈锦书紧握着拳头,如果系统是实物体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拳挥过去。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她总算冷静下来,脑子也回来了:“我怎么感觉这些任务都怪怪的,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这先是给了她足够的钱财,现在又要让她出名,这两者看似毫无关系,可往里头深想,前者好像是完成后者的基础…… “玩家与其浪费时间思考这些无聊的问题,不若好好想想该怎么完成任务。”系统一改平日的冷酷,死板的声音带着鼓励的意味:“完成第二任务的奖励,会更加丰厚。” 在这么个大甜枣下来后,陈锦书总算是有了兴趣,她点了点头,慢吞吞地退出了系统。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有一道白光闪过,一个俊宇非凡的男子凭空地出现,深邃的眼神紧锁在她的身上。 “终于找到你了,你要快点成长起来,我会在最后等你的……” 男子空灵的声音在空间内回响着,可陈锦书已经听不到了。 回到了现实中,陈锦书正沉浸在自我数钱的快乐中,乙二却脸色难看地走进来了:“小姐,奴婢传了膳,可膳房那边送来的全是馊的……” 陈锦书双眸一闪,这就开始了啊,可这种从吃食上克扣的手段一点儿都不高明。 她懒洋洋道:“没关系,你拿上小金鱼再去膳房走一次,他们知道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若是以前,她可能还会为这事儿发愁,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可是大财主! “是,奴婢这就去办。” 自膳房起了第一个头后,其他地方也如法制炮,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按照最差的标准送到陈锦书的院落,她也不自在,统统让几个丫鬟拿厚厚的银子去堵住了对方的嘴巴。 收了她的好处之后,那些人表面上还是如常的恶劣,背地里却什么好东西她都是头一份。 如此一来,陈锦书的日子反倒是过得更加滋润了。 只是她快活了,倒是有人不快活了。 主母院中,柳依依一改往日的温婉贤淑,狠狠地将手里的杯子砸了出去:“怎么办事的?我让你们好好地给那小蹄子一点儿颜色瞧瞧,你们就是让她过得越来越快活?” 她瞧着,陈锦书那院子简直要比整个将军府的院落更雅致大气!随便拿出一件摆设,都比得上她这屋子最贵重的物什! 底下的主管各个把头磕得极响:“夫人明鉴啊,奴才们可都是按着您的吩咐办事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奴才们也不知道啊……” 这会儿大家都是默契的,知道那小手段是断然不能被柳依依发现的。 柳依依也想起了陈锦书带回来的那一箱又一箱的嫁妆,以及宫里头发下来的赏赐,她的眼睛也红了,恨恨道:“行了,都给我下去。” 本来打算让陈锦书吃吃苦头,她再伸出援手拉拉关系,可眼下看怕是不行了…… “娘,你是在烦心什么?” 一道清脆的嗓音将柳依依的思绪拉回,她一见到俏生生站在面前的陈锦画,眼神才变得柔和,她招了招手:“乖女儿,为娘在想,该怎么才能让陈锦书那小蹄子吃点儿苦头。” “娘何必为这事烦恼。”陈锦画轻笑:“您现在是将军的嫡妻,没人能越得过您的位置,还怕斗不过一个小小的陈锦书?”“话是这样,可我好像拿那丫头没办法。”柳依依说起这个,不免又烦躁了几分:“那丫头命还挺硬,没有亲娘,自小又被我赶去破庙,居然还能顺利地嫁入皇室,还大胆地休了王爷!而现在,更是成了个县 主。”“百善孝为先,娘你怎么忘了,不管她是什么王妃,还是什么县主,您都是她的嫡母。”陈锦画笑吟吟道:“您要立规矩,谁敢不从?” 第81章 相请不如偶遇 柳依依被陈锦画点醒,不由得兴奋起来了:“果然是画儿聪明!” “我们既然已经搬回了京城,断不能像是以往那般没有规矩,这晨昏定省也该恢复了,想来爹爹也是赞成的。”陈锦画说得冠冕堂皇,可眼底一闪而逝的恶毒还是将她真实的想法泄露了。 多了陈锦书后,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会发生变数,是以,得在事情还没有变得难以收拾之前,先把陈锦书给拿捏住才行。 即便有封号,可眼下的陈锦书也不过是个县主,加上前任王妃的尴尬身份,她就不信以她和娘亲的手段,不能把人给圆满解决了。 柳依依赞赏地点了点头,当即去准备了,目的达成后的陈锦画,自然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当夜,柳依依开始吹枕边风了。 “京城和边塞就是不一样,那么久没有回来,我都不习惯了。”她娇声道:“过些日子,也该带画儿几个出门看看了,两个姑娘都差不多到了该出阁的时候,得赶紧相看才行。”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温香软玉在怀,陈硕冷峻的面容也有所软化了:“内宅有你打理着,我很放心。” “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嫡妻,这都是我该做的。”柳依依笑容柔美:“不过有一事,还得和老爷商量。” “你说便是。” 柳依依一面斟酌着语气,一边瞅着陈硕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从明儿起,我想先恢复这晨昏定省,先让姑娘们做个表率。” “行,都交给你了。” 陈硕是武将,内心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柳依依这么一提,他直接就答应了。 见他配合,柳依依也是暗喜在心,她佯装顾虑道:“可锦书那……自小,我和她也不太亲近,这会儿她被封了县主,也要守着府里的规矩吗?” 陈硕回道:“夫人放心,锦书并不是不识大体的孩子,她若真有不合规矩的地方,夫人按照府里的规矩办事便是。” 柳依依顿时满意了,依偎在陈硕的身边,又是好一通的温声软语。 漫漫长夜,芙蓉帐下,锦被翻红浪,风情无限。 第二日一早的,柳依依便迫不及待地差人去找三个锦姑娘过来主母院请安。 然而,陈锦书却不为所动,裹紧了被子,将所有的噪音自动隔绝。 几个乙见状,笑眯眯地将前来请人的管事拦下:“嬷嬷,我家小姐尚未起身,等她起来了,自会向夫人请罪。” 管她是什么将军府夫人,都不及自家小姐的睡眠重要! 管事嬷嬷咬牙:“这晨昏定省可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锦书小姐这是要公然违背老祖宗的规矩吗?” “嬷嬷此话严重了,我们小姐受不住。”乙一笑容依旧:“只是小姐刚回来将军府,多少有些不习惯,将军也说了,让我们好生照顾着小姐,想必夫人也会谅解的。” 管事嬷嬷在将军府仗势欺人惯了,口才却是一点儿都没有锻炼过,被乙一这么一堵,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她只能狠狠地瞪着几个丫鬟,可苦于无法穿过她们,亲自去内室将陈锦书拎出来,只能悻悻然地告退,再将此情况添油加醋地汇报给柳依依。 陈锦棋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她虽然不喜欢陈锦书,可看着她这公然违抗柳依依的霸道作风,也忍不住为她叫声好。 她是庶女,只能依附着柳依依,她早就不喜柳依依这种看似心善、一碗水端平的手段,可苦于身份限制,不能反抗什么。 眼下陈锦书做了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她倒是对她有了几分的改观。 柳依依听完,被气得不行,哪里还会去留意陈锦棋的小心思,她面无表情道:“陈锦书的丫鬟真的是这么说话的?” “回夫人,千真万确!这锦书小姐眼高于顶,平日就对我们这些奴才们没有好脸色,这连带着她的丫鬟都看不起奴才。” “可不是吗,她们还说,请夫人多多担待,也不想她是什么身份!” “够了!”柳依依咬牙,温婉的面容多了一丝裂痕:“派人去陈锦书那守着,一见到人了,立刻把人给我带来!” 她要请出家法,好好地教训这不懂规矩的小蹄子! 殊不知,陈锦书压根就没有把柳依依的怒火放在眼里,她舒舒服服地伸着懒腰,慢腾腾地披上外披,走了出去。 “今早吃什么?” 一觉睡醒就有好吃的,才叫做生活啊! 至于冷面阎罗那事儿,就当做没发生过,真要有个啥,她大不了就放弃这‘陈锦书’的身份,跑去江湖潇潇洒洒地当她的迟木木。 反正系统的任务要求是名动天下,却没有指定要她扬啥名。 “小姐,您就知道吃。”白芷扶额:“外头夫人院里的管事嬷嬷一直在等您起来呢,那脸黑得跟包公似的,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既然人家愿意等,那就让他们等着。”陈锦书懒懒地抬眸:“说吧,怎么回事?” 白芷伶俐地将过程完整地复述过去,还不忘重点说出乙一气走管事嬷嬷的光荣事迹,最后才总结道:“总之,我感觉夫人一定是想要在背后搞鬼。” 陈锦书失笑着摇了摇头,这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柳依依特意针对她而来的,也就白芷这种少根筋的,反应才会慢好几拍。 熬得细细的鸡茸粥已经送上来了,陈锦书迫不及待地开吃,含糊不清道:“只要天没塌下来,管柳依依要做什么,反正她也拿我没办法。” 不管是柳家母女的敌意,还是陈锦棋的不善,她心底都是有计较的。 不过,她连荣王府那种龙潭虎穴都闯过了,小小的将军府根本不算什么,更别说这里头还有一直袒护着她的便宜老爹。 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早餐,陈锦书才领着丫鬟们走了出去。 管事嬷嬷已经等得全是脾气,尤其是后来眼见陈锦书传膳,又听着里头的欢声笑语,更是火大,拿着柳依依的名头就要压人:“三小姐好大的面子,让夫人等您这么久!” “没有没有。”陈锦书笑得谦虚:“虽然我现在被封为清平县主,可夫人永远是我的嫡母,我还是很尊重她的,哪能让她等着我呢。” ‘清平县主’四字,硬生生地将管事嬷嬷的怨气给压下来了,这三小姐可不是二小姐,不是她们能随意教训的。 哼,等见到了夫人,看她还怎么得意! “夫人若是知道三小姐心里这么想的,一定会很开心的。”管事嬷嬷皮笑肉不笑道:“三小姐请跟我来,夫人还等着您过去请安。” 陈锦书颔首:“带路。” 另一头,柳依依一听说陈锦书要过来了,随即吩咐身侧的刘妈妈道:“等会就说我身体不适睡下了,让三小姐在外头跪着,等我起身为止。” 敢不听她的,她就让陈锦书尝尝苦头! 刘妈妈是柳依依的奶娘,自小照顾着她,后又随着她出嫁,感情自是不一般,她回答道:“夫人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的。” 一个黄毛丫头,她难不成还处理不了么。 “三小姐,夫人身子不适,才刚歇息,您还是别扰着夫人了。”刘妈妈一板一眼道:“只是礼不可废,虽然您不能亲自向夫人请安,却可以跪在这青石板上,为夫人祈福。” 陈锦书唇角勾起,说得好听是祈福,可这实话么,分明是要让她罚跪。 她要是按照她们预想的剧本往下走,她就不是陈锦书了! “母亲病了啊?”陈锦书一脸的关心,诚恳而真挚的面容令人无法怀疑:“这可不是小事儿,我身为女儿,理应为母亲分忧,嬷嬷放心,我这就去请大夫过来。” 语毕,她足尖一点,直接使出了久违的轻功,轻轻松松地跃过主母院,往外头走去。 乙一见此,示意白芷几人先回院子,自己则是飞快地跟上了陈锦书的身影。 刘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陈锦书的远去,直到被身侧的小丫头扯了扯袖子,她才反应过来:三小姐果然粗野不堪,这说了不到两句话,竟然就这么溜了! 这、这可怎么和夫人交代! 陈锦书才不管这些蓄意为难自己的人,把轻功使得那叫一个欢快,最后才在八珍玉食的正门口停下。 望着里头隐约可见的桌前落座的贵公子哥儿,她甚是满意,这些人头在她的眼里可是自动化成了人民币符号的,有这些个财主在,难怪八珍玉食的生意蒸蒸日上,她也得以完成第一任务了! “小姐,奴婢差点儿跟不上您了。”乙一终于跟了上来,她少有地喘着粗气,涨红了脸道:“您下次不能再这样胡闹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奴婢可怎么交代啊!” 要是被世子爷知道了,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陈锦书压根没听出乙一的言外之意, “放心吧,能伤我的人还不在这儿呢。”陈锦书摆了摆手,谁若是敢得罪她,她毒死谁! 却不想,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她的身后,响起了一道久违的男音:“相请不如偶遇,锦书,看来我们还是有缘分的。” 第82章 敢动我,毒死你! 陈锦书一回头,看清了面前伫立的身影后,她冷下脸,全然没有了应付的心思:“您这会儿不是正闭门思过么,这么公然跑出来,小心又被参上一本,就更加没法翻身了。” 她所说的话委实不好听,饶是伪装成习惯的沈延君都忍不住变了脸色:“陈锦书!” “在。”她仍旧的没有表情,虚虚地行了一礼道:“我还有事,告辞。” “站住!本殿下允许你走了吗?”恼归恼,沈延君还是在第一时间将陈锦书拦下:“听说你被封为了清平县主,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 陈锦书的双眸闪烁着的满是戒备:“您太客气了,我可受不起。”“以我们的关系,你怎么会受不起?”沈延君唇角微勾,眼神含着几许一闪而逝的算计:“哦,对了,让你失望了啊,我现在已经解除禁闭,随时能够回到朝堂,听说你的令尊很得父皇器重,本殿下也很想和 他交个朋友,你觉得如何?” 陈锦书眼皮微抬,一个圆润的“滚”字,毫无保留地脱口而出。 “不识好歹。” 四下无人,加上又被陈锦书的无礼所激怒,沈延君的面具彻底地撕下来,狠厉道:“你以为真没人动得了你吗?等日后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上次若不是有意外,这女人早已被他……哼,可惜了。 不过没关系,他迟早会让这女人臣服!“我只后悔为什么不走快两步,偏生不巧地碰上了一只疯狗在挡路。”陈锦书毫不客气地怼过去:“整天就知道拿这个那个的威胁别人,你这个大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了,敢对我下手 ,就一定要做好吃亏的准备!” 沈延君笑得轻蔑,那眼神好似在说:就凭你也想让我吃亏? 陈锦书冷笑,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自命不凡的人,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在了头顶,只会威胁压迫,私底下使着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若是以前,她还不敢保证了,可眼下以她的毒术满级,怎么可能治不了一个沈延君! 刚好,加上旧恨一块儿算清楚了! 沈延君对于危险的直觉是相当的敏锐,几乎是一见到陈锦书隐约变化的眼神就反应过来了,为了防止重蹈覆辙,他下意识地运起轻功,跃了好长一段路,直到非常安全的距离。 陈锦书:“……”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沈延君是个怂包,她还没有出手呢,人就跑了! 沈延君丝毫没有中途跑路的窘困,那落向陈锦书的眼神依旧如往常一般,他的眉梢微动,满是挑衅。 而后,他穿过了人潮,身影很快地消失在了她们的眼前。 乙一忐忑地唤着陈锦书:“小姐?” 她总觉得见到沈延君不是一个好兆头,也不知道这事儿需不需要跟世子爷说一声…… “嗯?”陈锦书的双眸仍旧落在了远方,毫无定点,随口应道:“怎么了?” “大皇子似乎对您……”乙一斟酌着字眼,轻柔的嗓音满是关怀:“依奴婢看,是不是要防着些比较好?” “我心里有数,放心。”眼前已经再也看不见沈延君的身影了,陈锦书才将目光彻底地收回,冲乙一笑了笑,意在安抚。 而后,她调转了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八珍玉食。 可不能因为沈延君的出现,打乱她今日的行程,再说这一次,还是她有所占据上风呢! 店小二分外热情地迎上来:“姑娘里边请,二楼有雅座。” “我找你们掌柜。”陈锦书笑眯眯道:“我叫迟木木,麻烦替我转达。” 一段时间没见,她也有些想念秦小氿了。 听到了陈锦书自报家门后,小二眨了眨眼,朝她鞠了一个大大的躬:“呀,见过大掌柜!” 八珍玉食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听过迟木木这名字的,他们都知道,这才是他们幕后的大大老板,却没想到大大老板竟然是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呃……”陈锦书摸了摸鼻子:“你叫我什么?” 小二嘿嘿一笑,当下和陈锦书解释起来了,她听得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甩手掌柜,秦氿和杜文远却依然把她摆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杜掌柜今儿有事外出了,氿掌柜这会儿在梅字号雅间,大掌柜直接上去就行了。” “好,我知道了。” 陈锦书点了点头,领着乙一就上楼了,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秦氿。 乙一识趣地守在雅间外,并没有紧跟着陈锦书入内,她刚开始还不在意,直到看见里头的秦氿酩酊大醉的模样,方才无比庆幸丫鬟不在身边。 不为别的,只因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半人半狐形象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 只见秦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着,那雪白的九尾毛茸茸地晃悠着,若是放在现代,这模样顶多会被人误以为是COSPLAY,只是扮相更真实而已。 可背景放在东临国可就不一样了,如果被人看到,只会觉得秦氿是个怪物! “小氿!”她拽住了秦氿的尾巴,那舒适的手感令她忍不住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快醒醒,你怎么喝成这样子了?” 秦氿还在迷糊着呢,听到了陈锦书的声音,才挣扎撑起精神,睁开了一条缝:“咦,这不是阿书吗?你怎么过来了?来,这是我新寻到的好酒,特别的好喝!” “喝喝喝,小心喝死你。”陈锦书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酒,气呼呼道:“还敢跟我说,你是过来做生意的,瞧瞧你这醉狐的样子,被人发现扔出去一把火烧了,我可不救你啊。” 这本是随口一说,可是陈锦书不知道的是,未来的某一天,秦氿是真的遇到她所说的事情……秦氿努力地揉着眼睛,打了个酒隔,一把抓过了自己的尾巴,一阵白光后,雪白的九尾已经被收起来了,他挠了挠头,神色还带着几分的迷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你完成任务后,我明明跟着升级了 ,可是身体总是怪怪的,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他的体内有什么封印,但是随着能力的强大而变得松动了,只是这样一来,他失控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 陈锦书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她拧了拧眉,也没有说笑的心思:“还好吗?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的?” 秦氿摇了摇头,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想了想,他摇身一变重新变成了迷你的雪狐,跳至陈锦书的怀里,自动自发地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我可是堂堂九尾灵狐,怎么可能会不舒服。”秦氿轻哼了声,用爪子在她的裙衫上拨动着,突兀的,它停住了动作:“你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味道……阿书,你见过谁了吗?” “熟悉的味道?”陈锦书有些莫名:“你该不会是在沈延君吧。” 她方才见过的人,也就只有沈延君了。 “不是他,是另一个人。”秦氿皱着鼻子,迟疑着道:“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我不记得了……” 它的脑海里头只有残存的记忆在,可是再往前,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急,慢慢想,总能想起来的。” 秦氿是她的灵兽,两人之间有着特殊的感应,是以陈锦书也能感受到秦氿的失落,她温柔地替它顺着毛:“你这样我也不太放心,反正酒楼已经也没别的问题了,不如你跟我回府吧。” 她得守着秦氿,才能放心。 秦氿懒懒地缩成一团:“好,我听你的。” 外头的世界虽然很好玩,可最近的变化却让它不得不留心,只好收敛了心思,当一个安静的小狐狸。 不过好在,它隐约听陈锦书提起过,将军府也是挺好玩的。 嘿嘿…… 一人一狐许久不见,多的是想要说的话,而原先守在门口的乙一却是悄然离开,她走到了不远处的角落,以世子府之间特殊的联络方式将甲一叫了出来。 “刚才小姐遇到大皇子了,大皇子的态度不是很好,这事儿要不要告诉爷?” “当然要!”甲一被吓出了冷汗,没想到一会儿不跟着,就差点出纰漏了,他一脸严肃道:“日后只要大皇子出现在小姐的三丈以内,我要是不在的话,马上通知甲二!” 乙一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连忙点头应下。 甲一又把甲二叫了出来,让他留下来保护着陈锦书,这才飞身赶往世子府。 只是这会儿,沈钰之不在府中,但他却是把景松给留下来了。 甲一一见到这个情况,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爷去哪里了?” “除了那边,还能去哪儿。”景松长叹了一声,遥遥地望向了某一个点。 那个地方,有着东临国最令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可是对于他们家世子爷而言,却是一个噩梦…… 甲一几经犹豫,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那爷还好吗?”“有那位在,爷何曾有一日好过,只盼着王妃能早日嫁入世子府……”景松幽幽道:“王妃,也许是爷唯一的解药。” 第83章 背后的故事 此刻的沈钰之,正处在深宫一角。 他平静地站在窗台前,仿佛和这深宫的冷寂融为一体。 “你来了。” 他的身后,响起的是嘉和帝略带着沧桑的声音。 沈钰之没有回头,目光却不知道落在了何处,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嘉和帝的到来。 又是长长的沉默。 嘉和帝以眼神示意身后的太监总管上来,为沈钰之递上了一个瓷瓶:“世子爷,请。” 沈钰之的眼神这才有了波动,他淡淡地扫了太监总管一眼,那幽冷的目光令太监总管周身发寒,却只能强撑着不敢避开他的目光。 “世、世子爷……” “这是这个月的份。”嘉和帝的眼神并不温和,望着沈钰之的眼神深处,仿佛还含着一丝怨怒:“怎么,现在开始后悔了?” 沈钰之平静地接过了瓷瓶,拔开了塞子,径直仰头将里头所有的药丸吞下。 完毕后,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嘉和帝:“皇上,这样可以了吗?” “你的小命还真是硬,数年服毒都不死,可遗憾的是,此生只能靠这毒药续命了。”静了片刻,嘉和帝的语气放缓了几分:“你是我的儿子,我本不想逼你。” 体内的毒药各自发作,好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噬着身体一般,一寸又一存的痛感汹涌来袭,沈钰之的面容已经是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掉落。 他的眼前发黑,随时都会撑不住地倒下去。 饶是如此,他还是咬牙坚持:“我的母妃在哪?” “放心,你既然遵守了我们的约定,我自然会善待你的母妃。”嘉和帝背过了身,不忍去看沈钰之那张和他心爱之人相似的面容。 沈钰之的语气强硬:“我要见她!” “不行。”嘉和帝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你母妃现在过得很好,你的出现只会刺激她,让她想起糟糕的回忆,只要你听我的话,你的母妃会过得好的。” 沈钰之的双手逐渐地握紧,手背上开始浮起了青筋,那望着嘉和帝的眼神逐渐染上了恨意:“如果母妃出了事,我会让你所有的儿子为她陪葬。” 嘉和帝的动作一顿,平静道:“反正日后,整个东临国都是你的,你想如何,便如何。” 痛意并没有让沈钰之失去知觉,他的眼神狠辣:“我现在就要杀了沈延君?” 想起了大皇子,嘉和帝终究还是不忍心,那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当日,正是为了保住这孩子,他才会坚决地把人关起来。 眼见着日子风平浪静的,他才松了口风,未曾想沈钰之的消息如此灵通。 “孩子。”他望着沈延君,语带迟疑:“他毕竟是你的哥哥。” “哥哥?”沈钰之冷笑:“像你这样的人,眼里还有骨肉亲情吗?” 他恨嘉和帝,更恨自己的身上留着他的血液!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尽力地弥补你,我也许诺了,日后的皇位定然是传位给你的,想必这些,朕那义兄在天之灵若是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当年的事情,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皇位也好,佳人也罢,本来就是能者居之,他不在意过程如何,他要的是结果! 只是如今,眼见着沈钰之越来越脱离掌控,他偶尔还是会觉得力不从心。 也许真的把他留下来,是自己唯一做错的事情……“今天就到这里了,你自己回去吧。”嘉和帝转过身,情绪已经开始平复下来了,他平静道:“我知道你有野心,我也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但是你也要知道,我手里握着的暗兵都不是吃素的,你若是敢轻举妄 动,你和你的母妃……你自己心里有数。” 沈钰之立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在嘉和帝的身影彻底地消失不见后,他再也撑不住地往后倒下,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久久等不到他归来的景松,再也按捺不住地潜入宫里找人了。 暗处的护卫见到是他,并没有多加阻拦,甚至有人因着先前太监总管的暗示,还悄悄地给景松指了路。 然而,等景松顺利地找到沈钰之后,他的脸色已经发黑了,整个人冰冷而僵硬,如果不是还有呼吸证明他还活着,景松只怕也是要吓死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沈钰之扶起,将人背起,一路飞快地回到了世子府。 昏迷中的沈钰之,仍然保持着一定的警惕之心,景松的一门心思全在他的身上,他一有动静,便马上反应过来:“爷,我是景松,我现在就带您回府,商枝就在府里候着,您会没事的。” 景松、商枝,这两个名字将沈钰之逐渐唤醒,某一个弦稍有松动,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个念头,他哑声道:“将军府,陈锦书。” 景松一惊:“您是要去找王妃?” 可是沈钰之已经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了,说完了那六个字后,他再次陷入了熟悉的黑暗中。 景松犹豫着,终究还是选择听从沈钰之的吩咐。 毕竟王妃的医术摆在那儿,他也是清楚的,再者,世子爷从来不会拿这样重要的事情开玩笑,他相信,爷的安排一定是最合理的。 可这个时候的景松哪里知道,这压根就是沈钰之一闪而过的想法,却不知怎么的说了出来…… 景松及时地换了方向,朝着将军府奔去,将军府的护卫虽然尽职尽责,却远不及景松的武力高强,他悄声无息地入内,稳稳当当地将沈钰之安置在陈锦书的闺床上。 而此时的陈锦书,才刚抱着变成小雪狐的秦氿回到府中,被早已等着陈锦棋逮了个正着。 “你手里抱着的东西是什么?”陈锦棋眼神微微亮起,一个健步就朝着她扑了过去。 陈锦书往身侧一闪,稳稳地避开了陈锦棋:“锦棋姐姐,妹妹不知我们竟已经熟悉到见面会拥抱的关系了。” 陈锦棋是直肠子,根本就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下意识道:“呸,谁跟你熟!” 陈锦书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另一只手仍然在给秦氿顺着毛:“你特意等我,有事?” “没事了。”陈锦棋撇了撇嘴,她只是听说陈锦书把柳依依给气病了,所以才特意过来,想看看陈锦书的本领,可这会儿见到了人才发现,人还是这个人,这个令她非常讨厌的人!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柳依依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你这么直接地不给她面子,小心她日后的报复。” 陈锦书的双眸微微一动,她定定地望着陈锦棋,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缕好似别扭的关怀:“谢谢。” 不管陈锦棋是怎么想,但至少这个提醒是真的,她承了这份情。 她的道谢,让陈锦棋越发地不自在了,她跺着脚,别过脸道:“假惺惺,你不用和我来这一套,我只是很乐意看着柳依依吃瘪而已,并不是特意地关心你。 不想再听到陈锦书的话,她提起裙摆,湖蓝色的身影很快地穿过了花园小径,消失在她的面前。 “阿书,你这个二姐,好像还挺好玩的。”看够了热闹的秦氿懒懒地开口道:“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陈锦书模棱两可道:“还好。” 确实,在今天这事后,她对陈锦棋也有些改观了,虽然看似每天都在针对着她,但是这种直来直往的手段,倒也是光明。 “她还是小事,主母院那两位,才是重头戏。” 提起了那两母女,陈锦书的神色越发的淡漠了,秦氿伸出了肉乎乎的蹄子,在她的胳膊上挠了挠,表示安慰。 它豪爽道:“没关系,要哪天把你惹毛了,我直接将她们给吃掉!” 陈锦书失笑着摇了摇头,轻点着它的耳朵,作势要捏一把:“你这脑子都在想着啥,傻不傻。” 秦氿轻哼,干脆踢了陈锦书一角,敢说伟大的灵兽大人傻,估计也就阿书能干得出来了。 一人一狐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倒也快活,很快地回到了院子,丫鬟们早早地候着,见她手里抱着的秦氿,一个个眼神都发亮了。 “小姐,我能摸一下吗?” “小姐,它好可爱啊,这是什么?” “小姐,您这是路上捡到的吗?” “呀,小姐,这只是你以前养过的雪狐吧?” 丫鬟们围着秦氿,说的话一个比一个天真,见秦氿一副慵懒并不抗拒的模样,她才小心地将它放入白芷的怀里,自己则是独自回了房,准备好好地休息休息。 但是一进门,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空气中夹杂了一缕奇怪的味道,好像是混杂着很多毒物的味道…… “王妃!” 景松从阴影处闪现,恭敬地向陈锦书跪下:“我将世子爷带过来了,请您替他诊脉!” 陈锦书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一跳一跳的,有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你家世子爷,怎么了?” “王妃请随我来。”景松在前方领着路,压根就忘记了这房间的主人正是他身后的陈锦书。 陈锦书扶额,见景松一路将自己引到了床边,已经是彻底地没有脾气了。她和沈钰之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能随时随地出现,还霸占自己的床了…… 第84章 以身抵债 昏迷中的沈钰之,脸色早已苍白得不行,陈锦书的眉头微微拧起,纤细的指尖搭在了他的手腕上,那混乱的脉象令她的眉头越发的皱起。 又中毒了。 并且,由于她已经给沈钰之调养过的关系,他的体质根本受不了这来势汹汹的毒,这一发作起来,后果不敢设想。 她冷下脸,沉声道:“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景松默默地低垂着头,不敢说话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王妃他总是会有一种看到女版世子爷的错觉,惹不起惹不起! 陈锦书微眯着眸子,不肯说实话是吧,以为用沉默,她就没有办法了吗? “要么说清楚,要么人带走。” 景松顿时就头皮发麻了,他强行挤出了张笑脸:“属下不便多说,只是爷的情况真的很不好,您真的忍心放任他不管吗?” 陈锦书的神色淡淡,素净的小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景松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脑门上开始冒起了冷汗:她不会真的不管世子爷吧…… 就在景松的心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时候,陈锦书终于动了,她轻哼了声道:“绝对没有下次了!” 真是,这一昏迷一清醒的两个人,是吃定了她不会将人扔下不管吗? 景松彻底地放松下来,点头如捣蒜:“您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下次的!” “你能替你主子保证这个?”陈锦书又是一冷哼:“赶紧走,自己找个地方藏着,看着你就碍眼。” 景松摸了摸鼻子,乖乖地点着头:“您放心,属下自有分寸,不会让人发现的。” 卖乖完毕,脚步抬起准备离开的景护卫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爷他真的很苦……请您好好地照顾他。” 他基本可以说是看着世子爷一路艰难地走过来的,他所受到的苦,他心里的折磨,远远不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他真的很希望王妃是会是那个特别的人,能够将爷从深不见底的悬崖中拉出。 他也很想告诉王妃实情,他也相信王妃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对世子爷好的。 可是,这一定不会是世子爷想要的。 景松的神色已经重新坚定下来,朝着陈锦书深深鞠了一躬后,脚步抬起,迅速地从窗外飞出,漆黑如墨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树影下。 陈锦书的秀眉微微拧起,景松方才的模样给了她一种这是在托孤的错觉…… 开玩笑吧,冷面阎罗怎么可能会和弱者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哪怕他是在昏迷中,但那神色中的肃杀之气,并没有彻底地淡去,也不知道他曾经都经历了什么,就连这种失去意识的时候,都没有放松下来。 “真是看不懂你……” 陈锦书的指尖轻移,鬼使神差地落在了那道伤疤上,可那伤疤却是烫手极了,她触电般地缩了回去,耳垂几不可见地开始泛红了。 “我可不是在吃你豆腐啊。”她轻咳了声,欲盖弥彰道:“我只是想探探你的温度而已!” 还别说,这温度真的有点高了…… 沉睡着的沈钰之,根本没听不进去任何的话,他毫无知觉地躺在了床上,冷峻的面容却是逐渐地泛起了不正常的晕红。 陈锦书微惊,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她手忙脚乱地从空间里拿出了凝香丸和玉露丸,一股脑儿地塞进了沈钰之的嘴巴里。 还好,药总算是咽下去了。 只是这高烧来得凶猛,如果不尽早退烧,他依然会吃不消的。 “这一次,就算是我们扯平了。”笨拙地替沈钰之掖好被角,她嘟囔着道:“就算是上次你从沈延君府里把我救出来的谢礼。” 没有再多加打扰沈钰之的休息,陈锦书提笔写下了药方,悄声无息地离开了房间。 外头,几个小丫鬟还是把秦氿当个宝贝似的供着,一个两个两眼放光,对它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陈锦书无语凝噎,难道毛茸茸的宠物真的古今通杀? “姑娘们,玩够了,就该去干活了。”她轻咳了声,一把将秦氿抱起,把药方随手交给了白芷:“去拿药,要快去快回,把药煎好了之后,立刻端回来。” 白芷虽是孩子心性,可是对陈锦书却是实打实的真心,紧张道:“小姐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晚些再给你解释,你现在先去抓药。”顿了顿后,陈锦书的眼神落在了几个乙身上:“在将军府里,除了你们我谁都不相信,现在你们就给我守好这个院子,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 “还有,去烧桶热水,让人抬进我房里。” 见她说得认真而严肃,几个丫鬟也不敢玩闹,一个个肃着脸,用力地点着头:“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按您的吩咐去做。” “好了,去忙吧。” 陈锦书微微颔首,抱起了秦氿,再次回了房间。 沈钰之的情况还不太稳定,虽然她对玉露丸和凝香丸很有信心,可不守着沈钰之,她总归还是要担心。 秦氿懒懒地缩在她的怀里,鼻子动了动道:“阿书,你身上有男人的味道!” 陈锦书唇角微抽:“废话,你不就是公的吗。” “我不是在说我自己!”秦氿强调着,飞快地从她的怀里跳出,雪白的身影飕地一下就往里头冲去,将床上的沈钰之抓了个正着。 “啧啧,你居然金屋藏娇!” 陈锦书扶额:“你就不会认真看看吗,沈钰之中毒了,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我懂,你们这儿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乘人之危嘛。”秦氿优雅地从床上跳下,摇晃着尾巴道:“放心,我会保密的。” “……”陈锦书无言以对。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个蠢萌的灵兽。 “给我好好地守门去!” 打发了最后的秦氿,陈锦书终于能静下心来配制沈钰之的药浴了,她自空间里头取出了精心存放着的草药,不免又是一阵肉疼。 攒了这么久,又是嘉和帝的赏赐,又是从荣王府拐来的,最后还是全都用在了沈钰之的身上。 乙字丫鬟的速度很快,热水很快备好了,还不忘事先备好屏风,才让人搬进来,她们都识相地没有多问,屈膝行礼道:“奴婢就侯在外头,小姐有什么需要,只管喊便是。” 陈锦书颔首,将草药通通扔进了浴桶里,浸泡出了颜色后,才回到了床边。 充当着护卫的秦氿眼尖道:“阿书,你要开始扒沈世子的衣服了吗?” “滚!”陈锦书怒瞪了秦氿一眼:“给我变回人身,把沈钰之抬进浴桶里。” 秦氿一噎:“本座是堂堂九尾灵狐,哪能做这种丫鬟干的事儿。” 陈锦书双手叉腰,气势十足:“我数到三,你再不给我……” 秦氿的本质就是个纸糊的狐狸,帅不过三秒,就弱弱地恢复了人身,默默地滚过来打理沈钰之。 对此,陈锦书满意非常。 她就在另一边等着,直到秦氿喊了她之后才回头,大步走到了过去。 “啧,这么迫不及待的,你刚刚有口是心非哦!”秦氿摇身一变,又变回了雪狐的模样,本性难移地开始调侃自家契约者。 “……给我守门去。” 确保没有人打扰后,陈锦书才取出了银针,开始小心翼翼地替沈钰之做着治疗。 漫长的时间悠悠地过去,沈钰之终于清醒了过来,一察觉到自己身处的陌生环境后,他周身的势压开始变化,内力运起,浓烈的杀气逼得陈锦书不得不迅速拔针,脸色苍白地后退着。 “早知道你一醒来就找死,我绝对不会救你的!” 女音清越,带着几分的恼意,却是格外的动听,轻易地将他的情绪牵动,那涌起的杀意瞬间消失于无形。 “锦书……” 是她…… 因着刚醒来的关系,他的嗓音嘶哑,却是另一种性感,他缓缓地回头,被蒸汽熏热的俊容少了一分冷肃,别有一番的风情。 陈锦书的大脑当机着,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这不知道的人一定不会相信这是在治病,只会觉得,这尼玛就是事后啊! 沈钰之的薄唇微启,昔日深邃的眼神悄然变得柔软:“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陈锦书根本没有思考,就不自觉地上前一大步。 沈钰之站起身,露出了精壮的上身,那比例完美的身材还挂着水珠,一点点地往下滴落着…… “你救了我。” 陈锦书只看到了他一张一合的唇瓣,那薄唇同样被熏得红润,看着就令人很想咬一口。 她神色的变化,令沈钰之的唇角微微勾起,他突然感觉这一次的中毒也不坏,醒来能看到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不停地忙活着,也还不错。 陈锦书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眼神,说来她真的很吃沈钰之的颜啊……作为一个拥有现代审美的女性,她压根不觉得那道疤痕有什么问题,这不完美的本身也是另一种完美! 默默地唾弃了自己一把,她才坚定地仰着脖子,一本正经道:“我可不是白救的,给钱!” “没有钱。”沈钰之深深地望着她:“以身抵债,你看我怎么样?” 陈锦书的脸,迅速地红成了苹果。 “那么,先给你利息如何?” 他大步地跨出了浴缸,陈锦书一呆,人已经被拥入了一个滚烫的怀里,她僵硬着不敢动弹,听着耳边那如雷的心跳,她呆呆地抬起头,唇瓣微张:“你……” 沈钰之的面容仍旧是晕红的,不知道是因为药浴的缘故,还是因为心理的作用。他抵着她的额头,缓缓地靠近…… 第85章 一吻定情 “等等!” 陈锦书迟钝的神经总算是提醒了她不对劲,她猛地把头向后仰,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对啊。” 沈钰之眉梢微挑,可动作依然紧紧地将她收入怀中,让她丝毫挣脱不得。 “你、你既然是要抵债,怎么能占我便宜!” 沈钰之挑起的眉梢微微拧起,片刻后又舒展了:“那换你占我便宜。” “这还差不多。”陈锦书嘟囔着,不由得又抬起头,对上了沈钰之深邃的双眸。 是因为他的身体太烫了吗,她有一种这眼底都快要有火苗窜起的错觉,冷面阎罗的称呼估计可以换成火阎罗了。 陈锦书正胡思乱想着,却听沈钰之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你不是不肯吃亏吗?” 是啊,她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一个堪称毒品携带体给救回来,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利息报酬啥的,都是要收的。 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被忽悠了呢? 被美色迷得快要找不着北的陈锦书,根本没有办法理智地去判断实际的情况,她脑子里只写着一行字:要占便宜,不能吃亏! …… 守门员秦小氿觉得自己的脑门在发光,它记得阿书那个世界好像把这个叫做电灯泡,它虽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这会却有点儿理解了。 春天啊,是情动的季节。 秦氿煞有其事地评论着,余光还是偷偷往那相拥着的亲昵身影跑去,撇开别的不说,光是这一幕看来,这两人是真的非常的般配,他们好像自成一个世界,任谁也没有办法分开。 心口突然蔓延起了一股异样的酸涩,这并不是属于它的情绪,来得突然,却无法自行褪去。 好像只要一眼他们在一起,就会格外的难过。 秦氿低着头,默默地舔舐着爪子,眼底迷惘一片。 它这是怎么了? 他好像有点儿懂了。 想起她甜美的味道,他的耳朵被烫得热热的,好像脸上也开始烧起来了。 还好这丫头溜得快,要不然丢脸的人只怕要变成他了,只是…… 沈钰之刚舒展的剑眉再次拧起,大步重新跨入冷却的浴桶里。 他需要降降火了。 陈锦书跑得飞快,好似背后有非常可怕的东西追着她跑那般,看得几个丫鬟一头雾水:“小姐,您跑什么呀?” “您的衣服怎么湿哒哒的?” 几个丫鬟围上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都是同样关心的神态。 陈锦书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啥也不能说,只能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应付过去道:“呃,我那个,就活动活动。” 她总不能直接说,她强吻了沈钰之,然后自己被吓跑了吧! 这也太特么怂了,做都做了,她居然第一反应是要跑…… 越想越懊恼的陈锦书,神色上的变化就更加精彩了,几个丫鬟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乍红乍白的小脸,自家小姐不会是生病了吧? 白芷正好将药端过来,见陈锦书不对劲的模样,只能大着胆子,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小姐,你的额头真的好烫呀。” 陈锦书这会儿还是属于惊弓之鸟的状态,一见白芷靠近,下意识地便往后一退,她接过了托盘:“这药给我吧,你们去忙。” 撇开白芷不说,几个乙可都是人精,她感觉自己再被盯多两眼,一定会被发现的! 无处可去的陈锦书,只能悻悻然地端着药回到了屋里,而沈钰之已经将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此刻正倚在她的床上,闲适地翻着书。 陈锦书眼尖,注意到他身上的衣物是换过的,有些惊讶道:“景松来过?” 在她进来的第一时间,沈钰之就知道了,本以为她还需要自我调节一段时间,却不想她已经若无其事地面对自己了。 他皱了皱眉,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在他们刚做完那样亲密的举动,这妮子见了他没反应就算了,居然还关心景松? “走了。” 冰冷的语调将主人家的真实情绪完美地表现出来,藏得好好的景松吓得差点儿从树枝上掉下去,内流满面。 未来世子妃呀,属下还等着抱您的大腿,您怎么能坑我呢…… 陈锦书轻咳了声,说实在的,经过刚刚的事儿后,再看这在她床上无比自得的主儿,她总是有一种事后的错觉。 将脑子里的颜色赶走,她力持镇定,眼观鼻鼻观心道:“你怎么还在?” 五个字,暴击。 沈钰之啪地合上了书,一双幽沉的双眸紧紧地锁着她,冷飕飕的寒光闪现:“你不打算对我负责?” 暗处的景松和秦氿同时扶额,我的主子爷/契约者谈个恋爱怎么会这么蠢呢…… 亲都亲了,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陈锦书一呆,觉得这话里的沈钰之很有被冷落的小媳妇儿的味道,她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将药递过去:“喝。” 好吧,人是她救的,好像是不能半路把人赶走。 陈锦书义正言辞地想。 沈钰之眼底的寒光开始褪去,却依然紧盯着她:“喂。” “啊?”她微张着唇,脑子慢了一拍才转过来,不可思议道:“世子爷,你是中了毒,不是断了手脚!” 这也要她喂药,怕不是还伤了脑子吧? 沈钰之蓦地沉下脸,面容紧绷,浑身发散着‘我很不爽’四个大字。 陈锦书的内心在挣扎,终究还是屈服在了冷面阎罗的威压下,她弱弱地上前,将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后,才将药碗递至他的唇边。 可这样一来,她的眼神便自然地落在了他的薄唇上,听说薄唇的人冷情,可刚刚沈钰之简直热情如火吧…… 呸呸呸,她怎么能还在想这个! 沈钰之的眼神一闪,望着把头垂得低低的陈锦书,默默在心底给景松记了一笔。 不是说话本里的主人公生病了,都是以唇渡药的吗? 拧着眉将药一饮而尽,沈钰之将碗夺下,放置在了另一侧,他淡淡道:“我们谈谈。” “那个,你身体里的毒我已经控制下来了,但是接下来的时间,你一定要静养。”陈锦书一听他们要谈话,便条件反射地将他的情况说了出来。 沈钰之头一次升起了挫败感。 “锦书。”他抓过了她的手,将时刻准备潜逃的人儿拉到自己的身边,以平生最严肃的语气道:“我已经很确定我喜欢你了。” 想娶她,也许是因为有趣,因为她有一手好医术,因为她身上奇奇怪怪的宝物和药丸。 可现在,他真的爱上了她。 爱上了这个名为陈锦书的女人。 陈锦书的大脑再次地当机,甚至无法重新启动进行自我修复,她茫然地望着沈钰之。 没搞错吧,自求婚后,冷面阎罗跟她告白? “我……”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沈钰之的胸口再次涌起了满满涨涨的暖意:“你喜欢我吗?” 他对男女之事没有任何的经验,也从来没想过要娶一个曾经在他眼里等同于麻烦的女性生物,可是面前的小人儿不一样。 他想,陈锦书是值得他郑重对待的。 陈锦书的小脸满是纠结。 她是很吃冷面阎罗的颜值,似乎也不排斥跟他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可要让她直勾勾地承认喜欢沈钰之,她顿时觉得头大。 喜欢吗? 静默了良久后,陈锦书终于鼓起了勇气:“我……你……” 却在此时,外头的声音将她本就轻不可闻的声音打断了。 那道清脆的女音略带着几分责备和关切响起:“你们怎么都在外头,我听说三姐姐生病了,你们还不仔细些伺候着?” 几个乙和白芷正担心着陈锦书,见到陈锦画的突然出现后,眉头皆是皱起,不赞同地望向了最边上试图减少存在感的丫头。 让你拦着不给人进来,怎么还是放了个人? 不赞同归不赞同,礼数还是得到位的,她们恭恭敬敬道:“给锦画小姐请安。” 陈锦画勾唇,以她的敏锐,怎么会察觉不到几个丫鬟的心思。拦着不给她进来,她就偏要闯进来! 第86章 一个玉佩引发的血案 “都起来吧,我去看看姐姐。” 说着,陈锦画抬步就往里头走去。 白芷死守在门口,坚定道:“四小姐,您不能进去!” 几个乙也默默地站成了一派,死守在门口,拦着最后一道防线,不肯再让陈锦画靠近半分。 陈锦画有些不悦了,爹爹宠着她,当家的又是她的亲娘,基本她在将军府就是横着走的,谁敢拦她! 她身边的丫鬟墨白暗暗瞅着她的神态,大声呵斥道:“让开,你们这样蓄意拦着,若是三小姐出了事情,你们担待得起吗?” 白芷拧眉:“你……”这丫鬟的态度,怎么比陈锦画还要更嚣张? 墨白冷笑:“将军府可不养闲人,像是你们这种连主子都不敬的丫头,哪儿来的就往哪儿去吧。” 那口中的不屑和嘲讽愈发明显,听得白芷眉头都快要皱成了川字。 经过陈锦书长时间的念叨,她已经开始习惯用脑子思考了。 她虽是将军府出来的丫鬟,可是一直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只是小姐在府中的时间不长,是以她对将军府也没多大的了解。 但是她知道,像是她们这种贴身丫鬟,所说的话很大程度都是代表着自家主子的意思。 可见,四小姐根本不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来者不善啊。 “这位姐姐,你们家小姐还没有说话呢,你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开口,可不就是不敬主子吗?” 思索片刻后,白芷才凉凉地怼回去道:“到时候得缘一同被赶出将军府,还请姐姐多多照应啊。” 陈锦画姣好的眉目几不可见地皱起,这陈锦书的丫鬟可真是像她一样讨厌!“退下。”瞥了身侧的丫鬟一眼,再将自己眼底多余的情绪敛下,陈锦画才淡淡道:“母亲身子不适,所以让我学着理家,我知道你们几个的卖身契是在三姐姐手里,不属于将军府,可也你们也别忘了,三姐 姐可是将军府的小姐。” 言外之意是没人会抓她们几个的小辫子,但是会不会找陈锦书算账,这就两说了。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最为沉稳的乙一别开了视线,不想去看自己蠢萌的姐妹,她站了出去:“谢四小姐关心,四小姐如此担心我们小姐,实在令奴婢惶恐愧疚,只是小姐这会儿才喝了药,也不知道歇着了没有,不若让奴婢先去 看看,再来禀告四小姐可好?” 陈锦画的心底早已是乌云密布,她当然想要拒绝,要是等乙一去通报了陈锦书,指不定她那儿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那她这特意过来,还有什么热闹可看的。 可要拒绝的冠冕堂皇,也不容易。 “还是你想得体贴。”陈锦画微微颔首,就势道:“正好我这丫鬟也懂点儿医理,让她跟你一块儿进去吧。” 既然不好拒绝,那她加个内应,想来也没有拒绝得了她。 被点名的墨白也不等乙一什么反应,更不在意自家小姐随口扯出的谎言,她大步走到了乙一面前,皮笑肉不笑道:“走吧,别让小姐等急了。” 里头,陈锦书是听到了全过程的,她先是松了口气,在这样的场景下,只怕沈钰之也没什么心思再问她刚刚的问题了。 只是…… 她是能逃得了沈钰之的问题,可要是被陈锦画发现她和一男的在一起,这情况不是更加糟糕吗? 陈锦书能想到的事情,沈钰之早就想到了,然而他仍旧毫无动作,握着她的手没有任何松开的意思,就好像天塌下来,也没有她的回答更重要。 “别闹!你还不快些走!”陈锦书急了:“陈锦画来了,如果我们被发现……” 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若是被发现了,我会娶你的。”沈钰之思索了片刻,又道:“是你把我带回来的,你要对我负责。” 陈锦书顿时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是被沈钰之给气晕的! 她咬牙道:“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不愧是冷面阎罗,她现在都快要怀疑,他口中所说的喜欢她,是不是另一种新颖的恶搞! 见她难得慌乱又急切的模样,沈钰之突然醒悟:“亲我一下,我就走。” “你这是得寸进尺了!”陈锦书咬着唇,怒瞪了他一眼。 可惜这娇嗔的眼神,非但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更添了几分小女儿家的柔情。 沈钰之冷峻的面容几不可见地柔和下来,他的唇角微微翘起,主动地抱了抱她,并且在她的额上印下了浅浅一吻:“等我。” 他怎么舍得让她为难。 只是难得见她如此模样,不做些什么实在心痒。 沈钰之想,难怪景松总说,喜欢一个人是会有本能反应的,忍不住地想要逗逗她,想要哄她开心,想要时时刻刻见着她…… 也许他也该去看看那些话本里头,都是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又是怎么娶到妻子的。 陈锦书持续性地懵圈,哪怕沈钰之已经毫无声息地离开,她还是处于呆怔的状态,唯独脸颊以一种难以压制的速度红起。 沈钰之是在说谎吧……这种撩妹操作,怎么看都不像是从不近女色的阎罗王该有的行为! 房门被推开,乙一的声音特意地提高了一个度,悄然地提醒着陈锦书:“小姐,您的身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虽然小姐先前没有说得详细,可她们也知道自家小姐有事儿瞒着她们,还是非常重大的事情!再这样的情况下,她自然是要帮着小姐的。墨白到底不如陈锦画的心思细腻,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里,一一扫过了那散发着草药味道的浴桶,还有那一包包随意堆放着的中药,以及帐下隐隐绰绰的柔美身影,还有那床边放着的空碗,都在提醒着 墨白:陈锦书是真的生病了。 而此时的陈锦书,已经在乙一的呼喊下回神了,她掀开了床帘,露出了一张晕红的小脸,只是这抹迷惑性的晕红,令人难以辨认到底是害羞,还是因为高烧。 “我已经好很多了。”陈锦书弯了弯唇,假装强撑着精神,哑声道:“我记得你是四妹妹的丫鬟,好端端的,怎么跑到我这里了?” 论演技,她可是绝对不会输掉的。 …… 三言两语地将这些破事儿打发完毕,墨白确实比不得这手段,只能灰溜溜地出去,向陈锦画报备了。 陈锦画也不介意,她早已想好了,能从墨白口中听到完美的状况当然是最好的,可若是不行,不也还有她么。 在这般的各怀心思下,陈锦画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还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陈锦书的床边,温和的双眸间满满都是关切。 “一听说姐姐不舒服,我就马上赶过来了,看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要不要请大夫再看看?” 一边说着,陈锦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看来墨白说得也很错,陈锦书生病一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她等着揪住点儿小辫子为难为难陈锦书,看来这一次是不行了啊…… “已经请过大夫了,我这是老毛病,不碍事。。” 一面说着,陈锦书一面还假装虚弱地裹紧了被子,却不想,被子上那不知什么时候掉落的玉佩,随着她的动作呈自由落体状,更是不偏不倚地滚到了陈锦画脚边。 “姐姐,你的东西掉了。”听着动静,陈锦画不经意地扫过一眼后,脸色乍变。 这玉佩是…… 不对,他的玉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借着捡起的功夫,陈锦画颤抖着将玉佩翻了一个面,上头刻着的字是那样的熟悉,牵动着她心底的每一根心弦。 陈锦书…… 陈锦画的眼神阴沉如墨,属于她的东西,她容不得别人沾染半分! 原先,陈锦书还没怎么当一回事,她不喜玉器,身上能不带东西就绝对不会带,怎么可能会有玉佩那种东西。 可话说回来,刚刚在床上的可不只是她自己,还有沈钰之! 想到后者,陈锦书哪里还敢墨迹:“谢谢妹妹了。” 她要接,可是陈锦画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她假装不经意地端详道:“三姐姐这玉佩倒是别致,不知是哪位工匠所做?” 越看,她就越是坚定这是属于沈钰之的! 在前世,她曾无数次见沈钰之随身携带着,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从不肯给别人碰到的玉佩,怎么会落在陈锦书的床上! 陈锦书已经瞧见了那反面刻着的名字,她头皮有些发麻,也不等陈锦画作何反应,率先将玉佩拿走。 她淡淡道:“这玉佩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 陈锦画的眼神更冷了,刚刚看她的样子,分明不是这么想的!好啊,好一个陈锦书,已经是残花败柳了,竟然还敢肖想沈钰之,简直是胆大妄为! 第87章 一个玉佩所引发的‘血案’2 陈锦书微微拧眉,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却是感觉到了陈锦画的敌意。 只是她不明白,这敌意从何而来。 眨眼间,陈锦画已经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模样,只是那眼底深藏着如蛇一般的森冷,潜伏着,好似随时都要给人与致命一击。 “既然是捡来的,那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这玉佩送我?” 沈钰之的东西,她不希望落入任何女人的手里。 陈锦书微僵,有些撑不下去了,如果沈钰之知道这玉佩被她送人了,十有八九会用眼神杀死她。 她用遗憾的声音道:“难得妹妹喜欢,我也愿意割爱,可这玉佩说不定哪个丫鬟不小心落下的,我实在没权利赠予妹妹。” 丫鬟? 陈锦画眼神越发冷了,她这个姐姐还真是天真,这慌撒得一点儿技术都没有,试问哪个丫鬟能有如此成色的玉佩? 若是真的有,她们就不会成为将军府的丫鬟了! “姐姐这意思是,无论如何都不肯送我了?” 陈锦书再次拧起了眉头,她从陈锦画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好似在说:你确定要与我为敌? 这不对吧,难不成她已经看出来这玉佩是沈钰之的? 她四两拨千斤道:“我确实做不了这个主,妹妹若是喜欢玉,我还有别的。” 陈锦画已经清晰地读懂了她的拒绝,眸色越发的沉了。 很好,陈锦书,她记住了! “不劳烦姐姐了,我只是随口一说。”陈锦画的语气越发的柔和了,可是听着的人却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过来,其实还有一事要告诉三姐。”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陈锦书下意识地松开抱着胳膊的手,她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了各式各样的揣测,暗暗想着会不会是沈钰之被发现了。 可转念一想,若沈钰之真的发现了,那这会儿出现在她院子的人,可就不只有陈锦画了。 “什么事?” “姐姐可知南疆公主近日将抵达京城?” 南疆公主? 陈锦书摇头,她还真的不知道这回事。 “公主此番过来,是为了和亲的。”顿了顿,陈锦画笑眯眯地瞅着她道:“传闻,娶她的人会是三皇子殿下。” 也可以说,这并不是传闻,而是上辈子所发生的事情。 三皇子不是才给陈锦书献过殷勤么,她就要让陈锦书知道,她没有任何相争的资格! 南疆公主善妒,等她知道了陈锦书那点儿陈年旧事,就足够让她吃好一阵子的苦头了。 然而,陈锦书却一点儿都没有被这消息给惊到,她的神色仍旧是淡淡的,不为所动:“那真是恭喜三皇子,妹妹的道贺是不是找错人了?” 她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只是为三皇子沈延瑾和南疆公主感觉到可悲,出生在皇家又如何,到头来还是连婚姻大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陈锦画会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奇怪,将军爹刚在南疆打了个大胜仗,而她又是长久生活在边疆,有所了解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这个平静的反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反倒像是根本不在意。 陈锦画柳眉皱起,她原以为陈锦书怎么都会受到一些影响,没想到她的定力倒好……或者是,她的心里压根就没有三皇子? 想起了那被陈锦书塞回了床上的玉佩,陈锦画的俏脸往下沉,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陈锦书早就看上了沈钰之! “我没有找错人,只是想顺便提醒自己,不要肖想不该肖想的事情,不要以为一个清平县主的身份,就足够让你为所欲为了。 顿了顿,嫌语气不够重的陈锦画又一次开口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地位封号,是爹爹拿日后的军功提前给你换来的,你该好好珍惜才是。” 这一句接一句的,已经快要将她脸上的温婉面具掀下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要还是感觉不到陈锦画的敌意,陈锦书就是个傻子了。 “我自然不敢忘,爹爹待我的好,我铭记在心。”她笑眯眯道:“说来,虽然是自家姐妹,可这礼数么……” 她恰到好处的停顿下来,言外之意非常明显:她是有封号的县主,陈锦画合该向她行礼问安才是。 何止是陈锦画,就连她娘亲柳依依,都奈她不得了。 便宜老爹真是在不知不觉又给她解决了一个问题。 陈锦画笑意彻底地收敛,在发现了陈锦书肖想沈钰之后,别说是问候行礼了,她连平日的温柔贤淑都快要扮演不下去了。 “娘亲那还有事,我先走了。”冷冷地扔下了话,陈锦画起身离开。 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微微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望向了陈锦书。 而此刻的陈锦书正低垂着头,眼神望着她放置在手掌心的玉佩,那玲珑剔透的玉色令她眼神再次大变,双手更是握紧,大步往外走去。 她决定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不能再等上一世的事情发生了,陈锦书的命运她本就不知道,必须提前将她解决了! 南疆公主的到来,正是一个机会,必要的时候,陈锦棋那空有美貌的傻姑娘也是足以利用的,好像徐太傅家的小姐,也是对陈锦书积怨了不少…… 这些女人都看似分散,没多大的用处,可用得好了,看陈锦书怎么招架! 哼,敢抢她的东西,那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小姐,四小姐走得很急,看那样子好像怪怪的,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我总觉得这四小姐是那种一肚子坏水的女人。” “那个叫墨白的也是,她没有对小姐使坏吧?” …… 几乎是在陈锦画离开的第一时间,早已担心得不行的丫鬟们纷纷冲了进去,将陈锦书团团围住,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让陈锦书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才好。 她板着脸道:“你们这样会影响我休息的,没事也要变成有事了,还不快去把房里收拾干净。” 见她确实神色状态都很正常,半点儿不像是被威胁过的样子,丫鬟们也放下心,手脚麻利地开始干活了。 陈锦书趁机下了床,快步走到了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到沈钰之的身影。 不过,她没等来沈钰之,只有一个雪白的小小身影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落入她的怀中。 “阿书,你这望眼欲穿的,是在等着谁?” “滚,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给我乱用。”陈锦书瞪着秦氿,作势要抓起它的尾巴做惩罚状。 “别扭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可爱。”秦氿甩着尾巴,顺利地从她的魔爪处逃脱:“还有啊,你等着的人已经走了,不过很遗憾,他好像没带什么话给你。” “……他就算是有话要带给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个狐狸。”陈锦书嘴角微抽,一脸的嫌弃。 得知沈钰之真的走了,她顿觉松了口气,可是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还没有来得及正面回答他呢,怎么这就走了…… 呸呸呸! 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给惊到了,陈锦书用力地摇了摇头,企图将大脑的念头甩掉,她认真地点着头,说服着自己道:她只是想把玉佩还给沈钰之,所以才不希望他那么快离开! 物归原主,就是这样! 和她方才的嫌弃一样,秦氿对她的自我催眠也是相当的无语。 这一人一狐又开始小闹起来,而那先前从她这儿离开的陈锦画,已经迅速地换了装扮,悄声无息地从将军府后门离开。 马车一路往前行驶着,可终点却实在出乎意料。 那是——大皇子府。 “这是小公子,我们殿下不见客。” “替我转告你们殿下,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陈锦画示意小厮递上厚厚的赏银,小厮依着她的吩咐,递上了赏银,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长得像是山一样轮廓的生姜,一同递过去。 “这姜是交给你们殿下的。” 姜山,江山。 虽只是投机取巧的谐音,可她知道,以沈延君的性子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 看门的小侍卫一脸狐疑地望着他们,最后还是屈服在了金钱的重量下,他勉强点了点头:“我只是答应替你通报一声,殿下见不见你,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小厮不亢不卑地答道:“您放心,殿下若是不肯见我们公子,我们自会离开。” 而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等太久,管家已经亲自上前,将他们迎接入府。 “不知是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殿下已经在书房等着了,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 管家笑得热络,陈锦画反应淡淡道:“耳东陈。” “原来是陈小公子。”管家听着陈锦画的声音,眼神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打量,最后化成了一抹了然。 竟然是个女娃娃。 将他们指引至书房门口,管家借口要报道,实际上却是要将此消息报告给沈延君。 一听是个女的,沈延君拧眉:“不见。” 这莫不是哪家千金为了吸引他,而特意设置的小把戏。 “这位小姐姓陈,看她衣着打扮不凡,似乎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 沈延君沉吟着道:“陈……” 这边在思考,陈锦画眼瞧着时间的过去,也有些心焦了,她用力地敲了敲门,引起里头的人注意后,才开始自报家门:“陈锦画,求见大皇子殿下。” 陈锦画。 陈锦书……沈延君眼神微变:“把人带进来。” 第88章 同盟 这并不是陈锦画第一次见到沈延君。 有前世的记忆在,这个端着架子威严十足的大皇子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沈延君也在同时打量着陈锦画:“你是陈锦书的什么人?” “殿下,我今日不是为陈锦书而来的。”听着‘陈锦书’三字,陈锦画的眉头几不可见地拧起,为什么已经来了大皇子府,她还是能听到陈锦书的名字。 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真是晦气! 她不欲多谈,直入正题道:“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我能帮您得到。” “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沈延君把玩着那块尚未被拿走的姜,随手地扔向陈锦画:“这些小玩意儿,你还是留着自己玩吧。” 陈锦画有些不悦地闪开,由着那块姜自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她并不喜欢沈延君,可眼下能用得上的皇子太少,有竞争力的成年皇子本就只有大皇子和三皇子,而三皇子明显又和陈锦书走得很近。 是以,她只剩下唯一一个选择。 陈锦画弯唇,浅浅的笑容温雅动人,可那眼神细看之下,却令人不寒而栗。 沈延君眼神微动,这女人倒是个狠角色,难怪会直接闯入他的书房,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几分能力? “我知道您不信我,我可以先给你提供一个秘密,就当是我的诚意。” “说。” 陈锦画微笑:“世人皆知薛贵妃宠冠六宫,却不知她心中所爱另有其人。”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秘密,以至于被爆出来的时候影响了很多人,可那个时候,三皇子沈延瑾已经有了南疆的支持,南疆哪怕不敌东临国的强大,可在那时候却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沈延君笼络了朝中权臣无数,和沈延瑾斗了个你死我活,却不想最后的赢家另有其人。 陈锦画默默地细数着未来所发生的大事,心里越发有了主意。 “本殿下对这些风花雪月可没兴趣。”沈延君的直觉是同样的敏锐,他隐隐地猜到陈锦画不是过来讲故事的,可那背后的意义太重大了,他不相信薛贵妃真的有如此大胆。 “殿下是英雄,自然不喜儿女情长。”陈锦画顺势拍了马屁,笑容不改:“可皇家血脉被混淆,殿下也不在意吗?” 脑海里的想法被正式确认,沈延君面对着陈锦画的态度总算是不一样了。 “你是如何得知?” 鱼儿上钩。 陈锦画笑意加深:“我所知道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件,殿下可以相信我了吗?” 沈延君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应下,而是谨慎地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殿下多虑了,我并非想从殿下手里得到什么,只是听闻殿下和陈锦书也有过节,就当是交个朋友了。”陈锦画点到为止,并不打算一次性把底牌暴露,她款款起身:“我等着殿下的好消息,回见。” 沈延君没有将人拦下,而是扬起手道:“来人,送客。” “我再送殿下一句,南疆派了使者过来,这是殿下重归朝堂最好的机会。”在她的印象中,前世的沈延君也是在这段时间开始重新活跃起来的。 沈延君的眸色越发地深了,目送着陈锦画的离开后,他把幕僚都叫了过来,将陈锦画所说的事情一一复述过去。 “你们认为如何?” “殿下,这位陈锦画小姐来得蹊跷,属下认为应该要好好地调查才是。” “不,姑娘家哪怕在聪明,知道的也不过是些闺阁之事,若是连皇家秘辛都知道,要么是她实在太有手段,要么就是这背地里头代表着的就是陈将军的意思。” “殿下,这无论是那一种可能,都值得深思。” “但是有一点是对的,殿下也是时候该出现了,上一回试探皇上的意思,他已经不恼您了。” 沈延君缓缓地点了点头,心底也有了主意,这陈锦画还是得好好地抓住,他总觉得这个女人也许能够帮上自己很大的忙。 要不,干脆把她给娶了? 这念头一闪,不过一瞬间,又被沈延君否决了。 他敛下心神,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这个和陈锦画的短暂同盟,勉强算是成立了。 这边新达成了不一样的关系,那边的陈锦书又收到了一个消息。 她拿着玉佩,似笑非笑地瞅着甲二道:“你说聘礼?” “是的,世子爷说了,请您先收着,他回头会准备更多,让您安心待嫁。”甲二一面回答着,还不忘添油加醋地给自家世子爷刷刷存在感。 陈锦书轻哼:“那你们世子爷可说了,谎报军情会受到什么惩罚没有?”甲一扶额,再次为自己有如此兄弟而头疼,他一把扯过了甲二,恭敬道:“小姐,甲二只是开个玩笑,爷的意思是暂且放在您这儿,他回头会来取,他让属下转告小姐一句,谢谢小姐的悉心照顾,他改日会 亲自登门道谢。” 至于这什么时候将信物拿走,什么时候以什么理由上门,是道谢还是下聘礼,那可都是说话的艺术了。 佛曰,不可说啊不可说。 乙一捧着一套裙衫上前道:“小姐,主院那送了一套衣裳过来,说是为您明日赴宴所备下的,几位小姐都有。” “赴宴?”陈锦书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也不再为难二甲了。 “是呀,听说皇上很重视呢。”白芷嘴快地分享着刚听来的八卦:“好像是什么南公主。” “南疆公主?”陈锦书反应很快,瞬间便想起了陈锦画所说的事情,这倒是没想到,来得挺快的。 乙一对八卦的心始终淡淡的,更在意自己没做完的事情,她将裙衫扬起,询问道:“这衣裳倒是精美华贵,小姐您看,明日可是穿这个?” 裙子确实很好看,样式新颖,令人爱不释手,可是那送来的人却不得不令人提起防备,她可不认为柳依依会是这么好心的人。 尤其是在她已经气过一场之后。 “小姐,”原先正试图假装着隐形人的甲一跳出来道:“属下见过,这是南疆国贵族女子特有的服饰。” 陈锦书勾唇,果然有猫腻。 这将军府可真的比荣王府可怕得多了,就连衣服都有讲究,要是不提起十二分的谨慎,她还真的说不上来什么时候被坑了。 等把沈延君解决了,她就舍掉这个身份,去完成她的第二任务好了。 名动天下,估计也是很有趣的过程。 打定了主意后,陈锦书顺势把沈钰之一事也抛到了脑后,将那把自己逼得面红耳赤的问题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隔日,便是盛大的宴会了。 陈锦书拒绝了盛装打扮,将低调进行到底,只是她的家底丰厚,看似精简的装扮,却仍难掩贵气。 这一番出门,自然又是得到了柳依依看似关怀,实则厌恶的目光:“锦书来了啊,怎么打扮得这么素净,给你送过去的衣裳不喜欢吗?” “谢谢夫人,我很喜欢。”陈锦书毫不给面子地挑破道:“可今日到底是宫宴,穿着异族的服饰,只怕皇上会生气。” 言外之意是,我已经知道你送衣服的用心了,如果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看,你可以选择闭嘴。柳依依擅长的是弯弯曲曲的迂回之道,哪曾想陈锦书会说得直白,她的面色不虞,可碍于人前,又不能发作,只好道:“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这会儿不是在边疆,可惜锦书一直在金陵长大,只怕还没见过 边境的美吧?” 柳依依这是在提醒着陈锦书,她一个自小就被扔在外头自生自灭的女儿,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陈锦棋乐得看她们的斗嘴,站出来制止的反而是陈锦画,她悄悄地扯了扯柳依依的袖子,冲她摇了摇头:娘亲,这不是您为难陈锦书的场合。 她娘亲大概是很久没有栽过跟头了,这一对上陈锦书,就忍不住失控。 被提醒后的柳依依第一时间调整了面部表情,又恢复了往常的温婉:“瞧我,说得都有些忘形了,都准备好了吧,好了咱们就出门了。” 柳依依选择了休战,陈锦书自然不会主动去挑衅,率先上了她的马车,这般直接的模样看得柳依依又一次皱眉,她好歹也是她明面上的嫡母,这表面功夫都不做,实在是没家教! 陈锦画拍了拍柳依依的手,柔声安抚道:“娘,你放心,女儿会好好收拾她的。” 在陈锦书成为县主后,她就有了自己的马车,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倒也还不错。 她嘴角翘了翘,即使是到达了皇宫后,她唇角的笑意也一直没有停下来。 可令她意外的是,陈锦棋居然主动找她抱怨了:“你刚刚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还想跟你一辆马车呢。” 陈锦书有些好笑地望着陈锦棋,她们也不像是这么友好共处的关系。 陈锦棋摸了摸鼻子:“我现在也不讨厌你,你能对付柳依依,我觉得你还是挺厉害的。” 她由衷地夸奖着,一面说话,一面与她并肩往前头走去。 对面却有小宫女急急忙忙而来,好似根本没看方向,竟是直直地朝着陈锦书撞了过去。 幸好有陈锦棋扶着,她才不至于掉下去。 陈锦棋皱眉:“怎么看路的?” “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陈锦书示意小宫女离开,却是悄然地将掌心处的纸条塞入了袖中。这是刚刚的小宫女借着撞她的时候,悄声无息地塞给她的。 第89章 众矢之至 陈锦书不动声色地将小纸条收好,不让它被陈锦棋发现,只是她的眼底却是闪过了几分疑惑。 是谁给她传消息了? 陈锦棋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并不在意陈锦书的小动作,两个人并肩就往大殿走去,前方的陈锦画早已和闺中好友汇合,热闹的大殿中,反倒只有她们两个人无人问津。 背后传来了一声娇喝:“陈锦棋!你是怎么回事?” 陈锦书不经意地望过去,眉梢微挑,哟,又是一个老熟人——徐若音。 徐若音快步上前,一把将陈锦棋从她的身边扯开,面无表情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现在怎么……”边说着,她还不忘狠狠地剜了陈锦书一眼。 陈锦棋有些尴尬地站着,见到了徐若音,她才想起曾经那可笑的约定。 话说回来,此一时彼一时,她当时确实很讨厌陈锦书,所以不惜和外人联合起来,就为了和陈锦书作对。 可是现在,她还是挺欣赏陈锦书的。 但徐若音毕竟是她回京之后第一个遇到的好朋友…… 陈锦棋有些纠结了,不知道是该为陈锦书说话,还是应该顺着徐若音的意思。 陈锦书淡淡一笑,从陈锦棋的神态中已经明了这些女儿家的小纠结,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和陈锦棋分开,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无人关注的角落,她打开了纸条,上头只留了一个地址,没有名字。 白芷是跟着她来的宴会,语带担忧:“小姐,您是打算过去吗?” 她并不那么喜欢过来皇宫,总觉得自家小姐一过来,准会出事儿。 “不去。”将纸条儿撕成了碎片,陈锦书随手一抛,纸屑飞扬,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字迹。 “那你这个女人,真是好狠的心啊。”然而也是在此时,她的背后响起了另一道低沉的男音。 陈锦书的眉头微微拧起,双眸里头写满了戒备:“谁?” “是我。”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从阴影处缓缓显现,一张俊宇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他扬唇,隐约的笑意浮起:“想要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 陈锦书的眉头皱起了一瞬,又松开了:“是你?” 想想也是,能给她传这种条子的,一般都是宫里的人,而她所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会是三皇子也不奇怪了。 “你好像很不想见到我啊。”三皇子沈延瑾摸了摸自己的脸,长吁短叹道:“难道本殿下长得不合你的眼缘?” 陈锦书嘴角微抽,这个沈延瑾和其他人确实不太一样,这种满脸写着自恋的人,在这个时代还真是不多见。 她敷衍着道:“小的不敢。”“连我都拒绝过了,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沈延瑾轻笑了声,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个折扇,风度翩翩地扇了扇道:“我特意找你,是想要告诉你,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 个惊喜。” 一听这所谓的惊喜,陈锦书不由得往后退了退,戒备满满:“我不需要。” “女人还是温温柔柔的,才比较可爱。”沈延瑾大步上前,不给陈锦书闪躲的机会,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道:“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沈延瑾的眼神确实没有恶意,可是他这种没头没尾的话,给陈锦书的感觉是愈发的不好了,她皱了皱眉,想起了什么后,才转而道:“听闻三皇子即将迎娶南疆公主,锦书 便在这儿祝福三皇子与公主和和美美,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这意思是,你马上都要娶妻了,就不要来我这儿搞事情了。 沈延瑾好看的眉毛顿时皱起:“你打哪儿听来的消息,我今天来告诉你就是为了……” 话说到了一半,他却是僵硬地停住了,好一会儿才道:“总之,你等会就知道了。” “您有话直说便是,就不要卖关子了。”陈锦书被他这态度搞得不上不下的,感觉自己的暗示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她想要问个明白,可沈延瑾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了。 “好像快要开始了,你迟到总归不太好,快些回去大殿吧。” 说着,沈延瑾招了招手,把自己的宫女叫了过来,护着陈锦书回到了殿中,自然也阻止了她接着往下问的打算。 白芷瞅着他们,暗暗压低了声音,对陈锦书道:“小姐,我怎么觉得三皇子好像对您很有兴趣?” “有兴趣是真的,可这个背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很引人深思了。”她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来沈延瑾模糊不清的态度。 可是她想不明白,她一个离异的女人,到底有啥值得三皇子惦记的。 白芷担忧道:“那小姐要怎么办呐?” “走一步算一步,先看沈延瑾是什么个意思再说了。”她也只能见招拆招,希望这男人不要搞出什么太大的事儿,让她无法收拾。 本来沈钰之那儿都够她喝一壶了,这会儿还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三皇子,这实在是…… 一想到沈钰之,陈锦书的脸几不可见地红起,她似乎还欠着沈钰之一个答案呢,也不知道要不要还给他,只是说到底,这个答案她自己也是迷糊的。 感情啊,真是麻烦…… 陈锦书的面容几度变化着,看得白芷越发的心惊了,她暗暗地想着,是不是要通知二甲,让他们时刻留意着自家小姐,顺便询问询问沈钰之的意见。 陈锦书对此完全是一无所知,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要被气成什么样儿。 什么时候开始,自家丫鬟放在首位商量的对象,居然不是自己了! 殿中已是歌舞升平,每个人都在举杯庆祝,好不热闹。 陈锦书悄声无息地混入殿中,自觉在属于陈家位置的角落坐下,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地当个隐形人,她随着众人一同行礼,丝毫不引人注目。 然而,她想要低调,却是有几道眼神不间断地扫过她身上,那神色不依的眼神盯得她如芒在背,她小心地回望过去,又发现了熟人的存在。 沈钰之。 沈延君。 沈西楼。 …… 这几个人,可不就是大熟人么? 白芷距离着陈锦书最近,自然尽收眼底,她不安地提议道:“小姐,不如我们找个借口,先回府吧?” “已经来不及了。”陈锦书摇了摇头,努力地将那几道眼神忽略,瞥向了门口。 只见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被人众星捧月地护在最前方,她的面容明艳可人,一袭红色衫裙,更衬托得她肤如凝脂。 头上戴着精致的玉珠,将一头青丝全数挽起,脚上踏着一双锦绣缎面的鞋子,每一处都是恰好到处的完美。 陈锦书感叹:这真真是个美人儿。 女子的声音是同样的好听,清脆入耳:“南琳儿携南疆使者,拜见皇上。” 自打他们进来后,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所有人都在猜测着他们的身份,这么一开口后,引起的轰动就更加大了。 南疆屡屡战败后,在众人眼里这基本是个蛮荒之地,却不识好歹,不肯臣服于他们东临国,眼下见到了真人才知道,原来南疆公主竟然生得如此貌美! “公主不必多礼,如今东临与南疆早已达成协议,你既然已经来到了我国,便是我国最为尊贵的客人。”嘉和帝摆手:“来人,赐座。” “谢谢陛下。”南琳儿屈膝,优雅地行了一礼后,才领着她的使者团在特意准备好的位置坐下。 宫里的宴会,来来回回走得都是相同的套路,哪怕再好看,也会有看腻的时候,沈延瑾便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 “什么事儿?”这种场合,嘉和帝的耐心都好上了几分。“儿臣想要跟您讨个人,请您为儿臣指婚。”沈延瑾已经站在了大殿中,俊朗的眉目不知夺去了多少少女的芳心:“您曾说过,儿臣若是有了心爱之人,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 诉您。” 南疆公主的到来,加上陈锦书方才若有似无的暗示,沈延瑾到底还是受了影响,一心开始想着先下手为强。 嘉和帝微微皱着眉,觉得沈延瑾这话是相当的不是时候,他正愁该说些什么,却不想下一个难题又被抛出来了:“皇上,臣亦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成全。” 面对着沈钰之,嘉和帝的神色就更加复杂了,他果断道:“今日有贵客,旁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 这两孩子,指不定会给他出一个什么样的难题,他可不想随便就跳坑了!神色复杂的人并不只有嘉和帝,还有一个试图躲在角落里,再也不出头的陈锦书,她的大脑又是当机的状态,懵懵地在想:他们这意思,该不会想要当众说出来,让嘉和 帝做主,给她指婚吧! 天,这哪里是什么惊喜,分明就是惊吓! “臣以世子妃之位,求娶陈将军之女——陈锦书。” “我要娶的女人,是清平县主陈锦书!” 两个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话同时响起,但他们所表达的意思却是相同的,两道声音在这大殿中彻底地炸开,惊起了无数的惊雷。 “陛下,我南疆此番带着公主前来,便是要与贵国联姻的!贵国皇子、世子的态度,未免太不把我们公主放在眼里了!” 谁不知道他们公主要嫁的都是皇室中人!可这一皇子一世子,却当着他们的面儿,求娶一个听说是破鞋的女人! 第90章 第三条路 “我南疆虽战败,我们长公主又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岂容贵国如此羞辱!我们是带着诚意而来,要与贵国言和,可贵国此番姿态,可是看不起南疆?” “还是说,是陈将军仗着自己打了大胜仗,就开始胆大妄为,企图破坏两国邦交!若是如此,南疆拼尽全力也少不得和贵国一战!” 南疆使者的话,瞬间将这求娶一事上升到了不得了的高度,嘉和帝本就不喜陈锦书,眼见着两个孩子都对陈锦书着迷,更是恼得不行。 “陈爱卿,你有什么话要解释的?” 嘉和帝无视了两个崽子,首当其冲地拿陈硕出气。 沈钰之和沈延瑾同时皱眉,南疆公主要和亲的事情,他们都是知情的,可是尚未娶亲的宗亲多得是,他们更在意的当然是在这之前先把陈锦书给定下来。 可是经由彼此闹的这一出后,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好收场了。 嘉和帝的性子如何,他们可以说是非常的清楚,这下子可真的不好办了…… 他/他为何会看上自己所看上的人? 两个人对望着的眼神,皆是表达着同样的意思,那看似平静的眼神下噼里啪啦闪烁着的火花,让一旁的沈延君看得是越发的有趣了。 也许他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同将这两人的势力削弱。 再稍加相逼,那最尊贵的位置可不就是自己的么。 沈延君是兴奋了,而另一处的陈锦画则是俏脸全黑了,她知道这一世的陈锦书是一个变数,可她根本没想到她心爱的男人竟然会和陈锦书有关系! 他那样冷心冷情的男人,竟然会当众以世子正妃之位,请求嘉和帝要娶陈锦书! 这不可能! 该死的,她绝对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被点名的陈硕冷汗涔涔,他跪在殿中重重地磕着头,向嘉和帝请罪。 可那边的南疆使者,脸色并没有随着陈硕的请罪而有所好转,他背脊挺直,态度坚决,非要嘉和帝的一个交代。 反观南疆公主南琳儿,仍旧是神态端庄地坐在座位上,丝毫没有被影响的模样,柔美的小脸上依然是那巧笑嫣然的模样。 这神态,要么是真的不在意,要么便是心机更为深沉。 最终,看戏的眼神都落在了最后一边的隐形人陈锦书身上,这会儿的她,哪怕坐在角落里,也抵挡不了无数炙热的眼神投向她。 这位前荣王妃过得还真是多姿多彩,连带着他们都能看到不少的好戏,她身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哪一桩都比戏本子上来得更精彩! 看来日后这茶余饭后的谈资,怕是又多了一件啊。 也不知道这前王妃到底是有什么可取之处,虽然说长得非常好看,可东临国地大物博,众皇子又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皇家尊贵的男人一个两个的都对她情有独钟? 怪哉、怪哉! 陈锦书很头疼。 她隐约地能够猜到今天怕不会是特别顺利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心理准备,谁知道尼玛这准备远远不够啊。 她自己是无所谓的,可连累到了陈硕,到底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看着陈硕不断地向嘉和帝请罪,却半句都不曾提起她,几乎是要把所有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也要护住她的模样,她就再也无法干坐下去了。 别的不说,这个便宜老爹待她,是非常可以了。 紧张的氛围已经到达了最顶端,所有人都担心着此事该如何的收场,而当陈锦书站起身后,大殿却陷入了一波诡异的沉静中。 陈锦书施施然地跪下:“臣女向皇上请罪,不知皇上可否让臣女说一句?”“阿书。”陈硕不赞同地望着跪在自己身边的女儿,为人臣子多年,他已经摸透了嘉和帝的脾性,他虽然做不到那些拍马屁的功夫,却也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 陈锦书这样冲下来,可不就是找死么! 为她担心的不止是陈硕,另一边的沈钰之,眉头同样是紧拧的。 他的聘礼已经备下,随时可以去陈将军府提亲了,此番不过是要通知嘉和帝一声,无论他是个什么态度,他都是娶定了陈锦书! 可多了沈延瑾这横插的一脚,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他对沈延瑾是有着一定了解的,也很清楚他身边所发生的事情,对于他要求娶陈锦书的本背后的意义,多少也能猜到六分。 他的拳头逐渐攥紧,一个念头悄然升起。 “你有什么要说的?”嘉和帝冷冷地望着她,眼神已经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如果这事儿没法好好收场,那么,他是相当可以把陈锦书给杀了,平息南疆的怒意,也好让自己这两孩子死心,清醒清醒!陈锦书平静地磕头,沉静的嗓音不见任何的慌乱,好似这场中一切的眼神都与她无关:“皇上不知,臣女自小是在灵隐寺中长大的,主持大师曾说臣女有慧根,命中必有劫 数。” 在这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的殿中,只有陈锦书的声音在上空回荡着。 “臣女原是不信命的,可经历了所发生的一切后,臣女幡然醒悟,愿意舍弃如今的身份地位,青灯古佛长伴一生。” 她没有正面地回答关于任何求娶的问题,也没有向南疆使者请罪,更没有找嘉和帝求情,可这番话却是奇迹般的解决了所有问题。 可以说,她的自请出家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局。 唯独真正关心着陈锦书的人,才会觉得这番话非常的不妥。 这好好的一个女儿家,先前已经受了这么多的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怎么能再回去那火坑! 陈锦画的眉目缓和下来了,陈锦书的识相让她很满意,少了陈锦书这个多余的存在,她自然可以让一切回到前世的轨道。 三皇子正常地迎娶南疆公主,大皇子愤怒地造反,而她则是帮着沈钰之拿下皇位,顺顺利利地成为中宫,母仪天下…… 薛贵妃柔柔地笑着,解围道:“陛下,今日是替公主是和使者所准备的接风宴,怎么能因为孩子的一些玩笑,把主角给怠慢了。” “是朕疏忽了。”嘉和帝轻咳了声,肃着脸道:“延瑾、钰之怎可这般胡闹,还不快些向贵客道歉?” “陈爱卿也别跪着了,把令嫒领回去。”顿了顿,嘉和帝又道:“金陵的灵隐寺,虽不是国寺,但主持扬名在外,也担得起清平县主一声师傅了。” 虽没有说得直白,却也已经很明显了,陈锦书这家是出定了。 南疆使者对这个处理很满意,举杯道:“臣担不起三皇子和世子的道歉,此番也是我等鲁莽了,还请皇上不要责怪。” “爱卿此话严重了。”嘉和帝笑呵呵道:“南疆如今也是东临国的一份子,都是一家人,哪来的什么担当不起。” 反应极快的臣子已经醒悟过来,迅速地开始打着圆场,重新将气氛炒得热烈,一时间大殿之中其乐融融,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陈硕也终于找到机会和陈锦书说话了:“书儿,你刚刚实在是冲动!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不这么做,将军府一定会被我牵连的。”陈锦书微微一笑,不甚在意道:“爹爹放心,相较于京城,我更喜欢在灵隐寺的生活。” 可不是么,灵隐寺远在金陵,山高皇帝远的,谁也奈何不了她!到了那儿,谁知道留在灵隐寺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陈锦书’,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顺利地逃脱,以一个新的身份完成她的任务,潇潇洒洒自在地过着她的小日子,顺利地重 返现代! 只是…… 这样一来,她和冷面阎罗应该是彻底地断了吧。 那晚的告白仿佛还在耳边,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个答案呢。 心脏一抽一抽的,一种不知名的疼痛开始蔓延,陈锦书甩了甩头,试图将那些莫名的情绪给赶出脑海。 陈锦书乖巧的模样,让陈硕的心越发的不是滋味,当年陈锦书年纪尚小,他又忙着打仗无暇顾及,便听从了柳依依的建议,将她放在灵隐寺。 及笄后,她就嫁给了沈西楼,两父女也没多少见面的机会。 如今,他刚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地弥补这个多有亏待的女儿,却不想…… “爹爹,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有安排的,有您真心疼着女儿,女儿已经觉得足够了。” 望着陈硕的眼神,陈锦书的心一暖,愁丝也仿佛被冲淡了,她弯了弯唇,浅浅的笑容明亮动人。 陈锦书的笑容,在其他人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刺眼。 沈钰之的眼神悄声无息地往下沉,那如泼墨般浓的黑色透着一股浓浓的势压,逼得周遭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景松的脑门又是一阵冷汗往下滴,他离世子爷的距离最近,自然受其害最深。 未来世子妃啊,您就这么不在意世子爷不成? 半路杀出了程咬金,世子爷求娶不成功已经很恼怒了,您还主动要求出家,这要求也就算了,权宜之计也过得去,可这会儿您笑得这么灿烂是怎么回事儿? 景松干着急着,沈钰之已经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爷,您这么要去哪儿?” 第91章 搞事 沈钰之自然是要找陈锦书算总账了。 陈锦书神经虽粗,却架不住身边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乙丫鬟,直到被拉出去了,见到沈钰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被坑了。 下意识地想要跑,然而前方已经退无可退。 沈钰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静:“躲什么?” 陈锦书微僵,虽然他的语气正常,可她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是因为她方才的那番话,把沈钰之给惹恼了吗? 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以退为进,可以说是最好的自保了,毕竟总不能因为她,导致便宜老爹受到牵连吧。 这么一想,陈锦书顿时感觉自己没有错,胸脯不由得挺起:“世子爷安,我不是有意躲着您,只是男女有别,又是在宫里,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默默地给自己加戏完毕的陈锦书,还不忘在一边点着头,自我认同。 沈钰之又是锐利的目光扫过去:“这里不会有人来。” 陈锦书点头称是,想想也是,按照沈钰之的个性,她确实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可话说回来,眼下最让她担心的人可不就是沈钰之么! 这冷飕飕的眼神,看着真叫她心头发麻。 “那个,世子爷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在等你的答案。”沈钰之低哑的声线直戳某陈花痴的心脏,好听得令人迷醉:“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陈锦书几乎是当下就被那声音给迷惑了,一心只想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直到沈钰之向前垮了好大一步,距离她不到几公分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尼玛她这花痴也太不分场合了。 她往后一缩,不敢直视沈钰之的目光:“我当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虚呢…… 沈钰之的眸色发沉:“你不相信我。” 陈锦书缩了缩脖子,很想反驳一句‘这与信任无关’。 可是顶着沈钰之漆黑如墨的双眸,她的辩驳实在无力,她挣扎着,勉强道:“当时的情况很突然。” 三皇子点名要娶她,沈钰之也要凑这个热闹,南疆使者摆明了就是在揪着她的小辫子,嘉和帝当时的眼神都快要把她给咔擦了。 可是迎着沈钰之的目光,她嗫嚅了半天,也只能挤出一句话,便再也掰不下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反正该说不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 她这理直气壮的姿态,让沈钰之无话可说,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当真想像以前一样,狠狠地揍她一顿。 “陈锦书。” 沈钰之深深地望着她,捏住了她的下颚,逼得她无法逃避。 陈锦书不自觉地咽着口水,眼神胡乱地飞着,就是不肯直视那冷若冰霜的眼神,她真的觉得沈钰之喊着自己名字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友好叻! 她的小表情很是丰富,打不得,又不擅长骂的沈钰之只能压下那隐约浮起的无奈,继续以眼神攻势逼得陈锦书开始动摇。 “我、我……”道歉的话含在口中,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陈锦书试图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她跺了跺脚,嗔怪道:“那你要我怎么办嘛!” 明明是不满的语气,可配合委屈的小脸,怎么看都像是在撒娇。 沈钰之的寒意逐渐褪去,薄唇微启,然而话未说出口,便被一声急促的猫叫给打断了,沈钰之眉头微微拧起,心知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 “你乖一点,晚些时候再找你。” 说着,他匆匆离去,墨色袍子彻底地消失在她的面前。 陈锦书眨了眨眼,不由得掐了自己一把,呀哈,她这是被放过了吗? 不过以沈钰之那意思,好像是要秋后算账的。 该来的,总归是躲不掉啊。 她长吁短叹着,小径中却有一道俏丽的身影显现,盈盈地步至她的面前:“三姐姐怎么独自一人在这儿?” “里头太闷,我出来透透气。”陈锦书微微一笑:“你怎么也出来了?” 这巧笑嫣然的佳人,可不就是陈锦画么。 但乙一七拐八绕才把她带过来的地方,陈锦画作为一个少有入宫的人却这么刚好地出现了,这么小概率的事儿实在不能用巧合来形容。 在陈锦书升起提防的心思时,陈锦画心底的小九九同样是不少的。 她不动声色地望着陈锦书:“我也是出来走走,没想到迷了路,一时间又找不到宫人问路,误打误撞地就见到姐姐了。” 事实上,她是察觉到了陈锦书的离席后,就在第一时间跟过来的,只是也不知道陈锦书是怎么走的,她竟是把人跟丢的。 幸好凭借着上一世的记忆,逐一排除了分叉路,才总算找到人了。 她很确定陈锦书有古怪,刚她的身边站着的分明是一个男子,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超过了正常的范畴,遥遥望去,他们的举止分明是亲密的。 只是隔得远,又是背影,她难以分辨出那到底是谁。 但陈锦书的问题,是毋庸置疑的。 会是三皇子吗?想着赶在赐婚之前求娶陈锦书的三皇子,以及提出同样要求的沈钰之,陈锦画的双眸不善地眯起,她原意是要借着南疆公主在的时候,让南疆公主和陈锦书缠上,可眼下 她不想太便宜陈锦书了。 干脆想个法子,将陈锦书…… “见到三姐正好,我就不用愁着该怎么办了。”陈锦画又是一笑,亲昵地靠近了陈锦书。 “都是姐妹,不用这么客气。”陈锦书不适应和陈锦画的亲昵,悄无声息地往身侧躲了躲,拉开了距离,“我准备回去了,妹妹可要一同?” 陈锦画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可那心肠实际上可坏着呢,用心眼太累,是以她第一念头是要避开。 陈锦画轻点着小脑袋,越发地靠近了陈锦书,悄无声息地将怀里的帕子扔进了她的袖中。 “正有此意呢。” 幸好她入宫之前,做了一些小小的准备,眼下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陈锦书不喜陈锦画的靠近,却也不好太明目张胆地拒绝,只能并肩往回走去。 然而在半途间,陈锦画的秀眉微微蹙起,有些痛苦地捂着肚子道:“三姐,我不大舒服,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想、想去如厕。” “你知道要怎么去吗,要不要我让丫头领你去?” “不用,我刚出来那会去过一次了。” 陈锦画摇着头,跟她道了一声后,娇俏的身影飞快地转身离去,看着确实像是不舒服的模样。 陈锦书没有生疑,领着乙一慢悠悠地走着,没有陈锦画在,她反而轻松了不少。 乙一跟着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提醒道:“小姐,奴婢总觉得锦画小姐有些奇怪。” 先是姐妹情深地靠近了小姐,后来又这么急匆匆地离去,这和往日里的陈锦画好似不太一样,她敏锐地觉得,这位锦画小姐是想要对自家主子下手了。 “她奇怪也不是第一天了。”陈锦书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见此乙一也不便再说,只是暗里的警惕更加重了。 借故离开的陈锦画走到了暗处,她吹了个哨音,将暗里监视着她的暗卫唤了出来:“告诉沈延君,有件事要让他去办。” 她很清楚沈延君对她的信任相当薄弱,会在她身边安插人手,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暗卫姿态看似恭敬,言语间却毫无温度:“四小姐,属下奉命前来保护您的安全,旁的并不在属下的职责范围内。” 虽然不知道这陈锦画是如何得知他们的召唤方式,但主子爷的命令,他们自然是无条件遵从的。 监视陈锦画,是他们的任务。 陈锦画冷眼一扫,作为从前世走过来的人,她很熟悉沈延君的行事作风:“你可以不照做,但事后大皇子怪罪下来,这罪责只怕不是你能承担的。”暗卫有些迟疑,陈锦画的动作却是利落无比,她从腰间再次抽出了一条帕子,扔给了暗卫:“让你们主子爷自己想想办法,将这帕子藏在三皇子的袖笼中,另外,再安排一 间空着的冷宫出来。” 暗卫接下帕子,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四小姐这是?” “放心,帕子里头是有毒,但不是害你的。”陈锦画勾唇,又一次从怀中掏出了一盒香料:“这盒石葵,是要放在冷宫里点燃的。” 石葵……暗卫常年混迹在宫廷,又是大皇子身边的近臣,哪怕某些物品再是稀罕也是有所耳闻的,他再不敢轻视陈锦画,正色道:“四小姐放心,属下一定将您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 大皇子。” 这位四小姐果然不一般,难怪殿下会重视了。 陈锦画微微颔首,莞尔一笑:“有劳了。” 好戏,马上就开场了。 暗卫的速度很快,沈延君很快地就得了消息,他接过了帕子和香盒细细地辨认后,忍不住大笑了。 “好、很好!本殿下果然没有看错人!你马上按照她的吩咐去准备。” 这一招绝了! 用得好的话,绝对能见效!陈锦书就算是出一百次家都于事无补了,虽然他可惜美人,但是美人怎么能比得上把竞争对手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来的快感呢! 第92章 你要的人,送到了 那两方帕子是含着黛兰草的,黛兰草本无毒,可碰上石葵之香,却是上好的催情物。 未中黛兰草之人,闻着石葵的味道只当是平常物,根本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反之中毒之人,却会不自主地循着石葵的味道而去。 很快地,他的好三弟会和陈锦书一同中了黛兰草,又是一同到了冷宫,自然是干柴烈火,恩爱绵绵。 陈锦画这法子,不仅隐秘,还一箭双雕。 有沈延瑾求娶在先,谁会不相信这两人有私情呢!只是碍于嘉和帝和南疆的压力,两人只能服从,暗里却难忍相思之苦。 如此这般的,沈延瑾不仅会失了圣心,还会栽一个大跟头,而同样的,陈锦书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沈延君感慨着,眼底的兴味却是越发的浓了。 现实的情况如他们的计划一般进行着,尤其是沈延瑾,在无法掌控眼前情况的烦闷下,他不自觉喝至微醺,根本不察自己已经被动了手脚。 身侧早已被掉包的宫女柔声道:“殿下,您喝醉了,奴婢陪您去醒醒酒吧?不然皇上看到您这样,只怕会更生气。” 沈延瑾皱了皱眉,端着酒杯的手踌躇了片刻,还是选择放下。 “走罢。” 他起身,眼神在宫女的面容上停留过一瞬:“我怎么感觉没见过你?” “殿下贵人多忘事,奴婢是贵妃娘娘跟前的喜儿。”宫女甜甜一笑,说得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 沈延瑾揉了揉太阳穴,既然是他母妃身边的人,想来是他多虑了。 喜儿搀扶着脚步踉跄的沈延瑾,掌握了方向的主动权,故意往冷宫的方向过去,本就醉酒的沈延瑾闻着那抹幽香,意识愈发的涣散了。 同样受到的影响的,自然也有陈锦书。 她微微皱着鼻子,只觉得空气中多了一丝甜腻的味道,这香味好似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追寻。 将那隐约的冲动强行压下,陈锦书定了定心神,才道:“乙一,你有没有闻到什么甜甜的味道?” 乙一认真地分辨着,却是摇了摇头:“小姐,奴婢没有闻到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陈锦书微抿唇瓣,乙一肯定是不会骗她的,可香味从何而来?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及时地响起,解惑道:“玩家袖中有异常,此物混合着石葵香,会有催情的奇效。” 陈锦书微惊,面上却不露分毫,她不动声色地坐下,以一种自然的姿态将袖笼中的东西给翻出来,如此一来,那方不属于她的帕子尤为显眼地暴露在眼前。 “就是这个?” 系统:“此物含有黛兰草。” “那石葵就是我刚刚闻到的香味?”陈锦书捏着帕子,双眸微微一闪。 “正是。” 她再次问道:“我会不会受到影响?” 陈锦书心里清楚,能够悄声无息地将这帕子塞入她的袖中,一定是跟她有所接触的人,排除掉她所信任的人以外,便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可能了。 陈锦画。 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她们会刚好地碰上,为什么她会突然待自己异常的亲昵。 “玩家早已是百毒不侵体质,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有了系统的保证,陈锦书这才舒了口气,蓦地有种暗爽的心情。 这算不算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凭陈锦画心机再深,也不会知道她还藏着一个外挂。 见她又一次起身离开的模样,乙一满是诧异:“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她们不是刚从外头回来么? “去签收我的大礼啊。”陈锦书眉梢微挑,笑得怡然自得。 陈锦画为她精心准备的,可不就是大礼么,想要催情是吧,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乙一眼皮不由得跳了跳,小姐这是要准备去算计谁吗,她需不需要跟世子爷说一声…… 可是依照世子爷待小姐那看似漠然实则纵容的态度,不知道会不会嫌事情闹得不够大。 不等乙一纠结完毕,陈锦书已然先行离去,暗处的身影望着她匆忙的身影,眼底闪过了一丝清晰可见的得意。 果然中招了。 石葵香是最好的引路法,根本不用陈锦书去分辨方向,已经准确地找到目的地了。 她微微眯着眸子,上前迈了一大步,她的双手停在门上,是要将其打开的架势。 “小姐!” 乙一下意识地要阻拦,陈锦书却是挥了挥手:“放心,不会有事的。” 陈锦画这般精心的布置,自然是要等好戏开锣之后才会登场的,而在那之前,她还有一定的准备时间。 催情香肯定是不止她一个人中的,至于另一个人是同样无辜的受害者,还是要对她下手的同谋,就是她此番前来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然而,饶是陈锦书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熟人。 那张迷离的俊容,可不就是沈延瑾么! 石葵香的味道充斥在鼻腔,愈发地让沈延瑾失了控制,只剩下了本能的反应。 他不自觉地拽住了陈锦书的手腕,强硬地将要将她拉入怀中:“你真好看……” 陈锦书的脑门划下数道黑线,她一巴掌地拍向了沈延瑾的魔爪:“清醒一点!” 连自己被算计了都不知道,他这个三皇子能活到现在也是能耐了。 沈延瑾痴痴地望着她,根本没有将她的话给听进去,反而是越挫越勇,拼了劲儿地想要靠近她。 陈锦书拧眉,干脆从空间掏出了最苦的解毒丸药,她示意乙一帮忙撬开沈延瑾的嘴巴,强行地将丸药给灌了下去。 别看乙一柔柔弱弱的,可力气却不小,加上沈延瑾此刻又处于迷糊的状态,自然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由着她们继续了。 “小姐,已经吞下去了。” 乙一直接用粗暴的方法将沈延瑾放倒了,才回到了陈锦书的身边。 陈锦书微微颔首,扯过了一张椅子坐下后,开始慢吞吞地数着绵羊,这次的解毒丸顶多是试验品,什么时候发挥药效还是两回事。 可其他药太珍贵了,用在解决这种小儿科的诬蔑,她实在是舍不得,所以只能想出这样折中的办法了。 陈锦书并没有等多久,沈延瑾已经从恍惚的状态醒了过来,他茫然地望着陈锦书:“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自个好好看清楚,这是不是你家。”陈锦书没好气道:“你怎么回事儿,连着了道都不知道?” 沈延瑾的动作慢了好几拍,才将喝醉之前的事情理清楚,他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出来醒酒的,可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就糊里糊涂地来到了这里。 沈延瑾这一脸的呆样,看得陈锦书无语非常。 她深深地感觉到了,沈延瑾根本靠不住!“长话短说,今天我们会一起出现在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有人特意的安排。”陈锦书也不管沈延瑾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而是一股脑儿地往下说道:“他们的目的很 简单,自然是要让我们身败名裂,可我已经是随时都会出家的姑子,所以主要目标可能在于你,你懂我意思吗?” 其实她说反了,如果这是陈锦画设计的,这次便是她连累了沈延瑾,可话不能这么说呀!让沈延瑾知道了,万一两人还来个窝里斗啥的,那就好看了。 “我知道。”沈延瑾深深地望着她,重新恢复清明的双眸格外的澄澈:“是我连累你了。” 陈锦书摸了摸鼻子,拒绝心虚。 “我若是出了事,谁能够得到好处最大,他便是对我们下手的人。”说起正经事儿,沈延瑾也开始严肃了:“这很有可能是我那皇兄做的。” 多年下来的明争暗斗,他对沈延君也是有了足够的了解。 陈锦书唇角微勾,沈延瑾的皇兄,可不就是大皇子沈延君么! 挺好,来两个凑一双了,今天这局就不要浪费,留给他们慢慢享用! 陈锦书那灿烂的笑容让沈延瑾不由得后退了,他感觉自己刚刚被揍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突然很庆幸,没有真的把人娶回家。 陈锦书嫣然一笑:“想要报仇吗?” “你打算……” “我要你把沈延君引过来。”陈锦书的笑容越发放大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见到人。” 男主角准备好了,没有女主可怎么行呢,她的锦画妹妹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石葵太小儿科了,她的空间里头多的是超级高浓度的春药,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 “锦书。”沈延瑾咽了咽口水:“这儿可是皇宫,你这样乱来……” 虽然险些被设计了一波,他也很有脾气,可眼下最好的办法不是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她怎么还就算计上了? 这未免也太过大胆了些…… 沈延瑾的欲言又止,最后却是停在了陈锦书扫过去的冷眸上,迎上她的目光,他不由得僵了僵,只觉得自己隐约间好像看到了沈钰之的影子。 这尼玛的,两个人好像都是同样的可怕。 “活该你混得这么差劲。” 陈锦书轻哼了声,正打算不理会沈延瑾,将二甲叫出来帮帮忙,可外头却传来了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你要的人,送到了。” 第93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声音…… 陈锦书心念微动,在沈延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飞快地转身往外走去。 推开大门,首先入眼的便是两具倒在地上的身躯,他们双目紧闭着,不知道是昏迷过去了,还是被咔擦了。 陈锦书咽了咽口水,目光往右边望去,只见景松正满脸笑容地望着她:“王……三小姐,惊不惊喜呀,意不意外呀?” 景松及时地改了口,他家世子爷正生着闷气呢,这跑腿的重任只能落在他的身上了,他估摸着自家爷生气的点好像是:为啥被下药的人不是他和三小姐! 可爷也不想想,就他这威名在外的,谁敢招惹他,相较之下肯定是三皇子更好拿捏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招惹了三小姐,也等同于是把世子爷给惹怒了,眼下躺在地上的陈四小姐和大皇子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一想到沈钰之动用埋在宫里许久的棋子,将二人骗了出来后直接劈晕的干脆利落,以及陈锦书的将计就计,景松心底很是叹服。 这两人简直是绝配了,怎么能不在一起呢。 陈锦书微微眯着眼,惊则有之,只是这喜么…… “你们派人跟踪我?”她已经听到了沈延瑾的脚步声,所以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 景松义正言辞:“这是对您的保护。” 陈锦书嘴角微抽,瞪了他一眼,这是保护还是跟踪,秋后再算。 景松摸着鼻子,打算将装傻进行到底,反正前头还有自家主子爷挡着呢,他这种小角色应该是不会被波及的。 沈延瑾望着他们熟稔的互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能够和沈钰之竞争的实力,却不想就连沈钰之的贴身护卫都和陈锦书如此熟悉。 可想而知,她和沈钰之的关系应该更好。 再者,他一时不察地中了招,可沈钰之却在后边给他们善后,这种感觉真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锦书……”沈延瑾欲言又止。 陈锦书瞥了他一眼,大手一挥:“先把人拖进来,时间不多了。” 景松笑眯眯地向沈延瑾行了一礼,大手一伸,稳稳地拽着两个已经失去知觉的人跟随着陈锦书入了殿中。 大门一关,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无人知晓。 陈锦书小心翼翼地自空间取出了两枚丸药,塞进了陈锦画与沈延君的口中,确定他们咽下去后,她回头笑眯眯道:“你家主子会善后吗?” 有沈钰之在,她就不客气地物尽其用了。 景松一默,三小姐您这变脸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他乖觉道:“主子说了,您想要怎么做都可以。” “这儿还有什么后门没有?” 景松立即反应过来:“这个冷宫正殿和偏殿是相通的,可以从偏殿进来。” 陈锦书满意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将陈锦画的荷包塞进了沈延君的袖笼里:“他们很快就会醒过来了,我们撤。” 景松自然是要回去复命的,沈延瑾站在原地,神色略有踌躇,不住地回着头。 这种磨磨唧唧的模样,让陈锦书很是看不下去:“三皇子,如果您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您大可以进去将他们救出来。” 明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还这么犹豫不决,圣母的名号应该发给沈延瑾才是,他平日看着也是恣意潇洒的皇子,怎么一遇到事情,反而就众多顾虑了? 沈延瑾微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陈锦书的意思,他摇了摇头:“我不是。” 都用上敬语了,陈锦书只怕是很恼他了吧。 “还记得吧,有一回你办完差事回来,差点死在路上。”陈锦书一脸平静,将第一次和杜文远夜探大皇子府听到的秘密爆了出来:“大皇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放过你。” “我懂。”沈延瑾的笑容越发苦涩:“但是有些事情,你不明白。” 那个秘密被藏得太深了,光是苦苦地隐瞒,就令他耗费了很多的心思。 陈锦书对沈延瑾的哑谜没有兴趣,该说的她也说了,至于沈延瑾听不听,便与她无关了。 “等等!” 不想,她才走出了半步,沈延瑾再次叫住了她。“今天是我连累你了,我很抱歉。”沈延瑾的语气染上了几分沧桑:“一直没有跟你说实话,我是受人之托,要好好照顾你,可是你身边既然有了更好的人,想必就不需要我 了。” 陈锦书的脚步顿住:“你说的人是谁?” “他会亲自来找你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延瑾却是避而不谈,转而道:“我本以为沈钰之那样冰冷冷的人,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 他适时地打住了,又笑了笑道:“放心,我日后会知道分寸的。” 沈延瑾解释了他没由来的求娶和接近,却又给她带来了新的问题,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陈锦书很不喜欢,她板着脸,冷声道:“你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我知道你生气了,但请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的。” 沈延瑾所释放的善意,换来的是陈锦书越发冷淡的神色,她心知对方不会再透露别的,索性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呵,大不了她自己查,就不信会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相继离开后,冷宫中的男女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醒来,他们早已失了神智,在药物和本能的驱使下,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地,里头便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吟哦。 宫宴仍然热热闹闹地继续着,谁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陈锦书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端庄娴静的小模样装得比谁都像。 柳依依的目光却是不断地扫过来,意味不明。 陈锦书唇角微勾,她懂了,柳依依一定是等着她出事,但一定想不到出事的人变成了她的宝贝女儿。 时间慢悠悠地过去,殿中宾主尽欢,直到大太监总管匆匆上前,对嘉和帝一番耳语。 嘉和帝的面容绷紧,显然是强力压制着震怒:“朕今儿有些醉了,众爱卿和贵客继续,瑾儿好生陪着。” 沈延瑾恭敬地应下:“儿臣遵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借口,可架不住嘉和帝位高权重,无人敢拦。 陈锦书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她相信绝对是沈延君和陈锦画的事被发现了,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但热闹应该是不会少的,错过了不是太可惜了吗? “小姐,您可别乱来啊!”乙一一见她的神色便察觉了不对劲,忙试图打消她的想法。 “放心,我有分寸。”陈锦书压低了声音道:“乙一,我记得你会些武功,若是要打晕个宫女有没有问题?” “小姐!”乙一急得不行,小姐这哪是有半点分寸的样子! 陈锦书幽幽道:“你如果不帮我,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到时候出了更大的事……” 这威胁让乙一彻底没辙,只能屈服了,两人猫着身子悄声无息地离开了正殿,刚一走到拐角处,便看到一个宫女神色匆匆而来。 陈锦书以眼神示意:就是她了。 乙一苦着脸,别无选择地上前,利落地将没有防备的小宫女劈晕,陈锦书满意地竖起大拇指,示意乙一将人拖进偏殿。 到这地步,乙一心知劝不动,只好下定决心守着她,却不料到了偏殿,她直接扒了宫女的衣服换上。 “乙一,你在这守着,我很快就回来的。” “这怎么行!”乙一惊住,连连摇头表示不赞同。 “如果我们在一起,会更容易被发现的。”陈锦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下五除二地将头上的簪子首饰摘下来,自己则是拔下小宫女的素簪,随意地挽起。 “我会见机行事的,放心吧!” 堵住了乙一开口的机会,陈锦书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儿就没了影子,只留下乙一面对着昏迷的小宫女一脸惆怅。 自家小姐为什么就不能和平常的闺阁小姐一样呢…… 化身为新晋丫鬟的陈小书子往冷宫的方向走去,那边不复之前的冷清,不少的宫女太监们都侯在外头,没人敢往前一步。 陈锦书思索了片刻,装着一副收到了惊吓的模样,扯了扯一旁小太监道:“公公,我是大皇子殿下的丫鬟,我是过来找我们殿下的,殿下可在里头?”“这我也不知道啊,皇上和世子爷都进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小太监压低了声音道:“听闻在皇上和世子爷没进去之前,里头的人还在那颠鸾倒凤呢!可到底是不是大 皇子殿下,就不得而知了。” “肯定是殿下!”陈锦书带着哭腔道:“殿下方才正是让我把陈家四小姐带到这里来的!天啊,这下可怎么好?” 哪怕是在皇宫里头,可宫女太监们对八卦的灵敏度却一点儿都不低,很快便掌握了关键信息。 大皇子的丫鬟亲口承认里头的人是大皇子和陈家四小姐! 这无疑是证明了他们不是被陷害的,而是实打实的私情! 也不知道陈将军是倒了什么霉哦,先是前王妃今三小姐被求娶,逼得不得不绞了头发做姑子,现在四小姐更是荒唐,竟在青天白日与大皇子私通! 精彩、精彩! 宫女、太监们本就是各方的眼线,一听这消息,当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陈锦书不时地附和着,却是越发地偏离中心点,最后悄声无息地溜进了偏殿。正殿里的好戏,她马上就能揭晓了! 第94章 妾还是当得的 如陈锦书所预料的,偏殿无人看守,她非常顺利地混了进去,一路到了正殿。 她猫着身子躲在了柱子后边,完美地把自己藏起来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里头的情形。 只见陈锦画被沈延君挡在了身后,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陈锦画如今的模样。 哪怕她的衣服已经重新整理过了,可那脖子上隐约可见的痕迹仍旧清晰地说明方才经历了什么。 再往前望去,则是一如既往面瘫的沈钰之,她不由得看多了两眼,饶有兴味地想着,此刻的沈钰之是否也是和她一样存着看热闹的心思。 却不想,沈钰之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眼神直勾勾地朝着她的方向扫过来。 陈锦书吓得慌忙缩了回去,乖乖地躲在了柱子后面,这沈钰之到底有多少双眼睛,这样都能有所察觉!他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吧? 她不敢抱着侥幸心,只能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听着只有声音没有画面的直播。 “父皇,儿臣……” 沈延君的嗓音带着几分痛苦,他是真的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下属递了信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汇报,可不想他刚一到就被人暗算了,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是和陈锦画……! 后面,便是嘉和帝和沈钰之出现,他们被当场抓住。 “逆子!”嘉和帝已经气得不行了,他才解了沈延君的禁足,谁想到他紧接着就惹出了这样的祸事!他是觉得今儿皇家的脸面还没有丢尽吗! 还有这个陈家小姐!怎么他的儿子一个两个都栽在陈家女手里? 此刻,嘉和帝望着陈锦画的眼神已经染上了杀意,陈锦书他是放过了,可这个陈锦画…… 以陈锦画的敏感,自然感觉到了嘉和帝的变化,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成了拳头,强压下眼底的不甘和怨毒。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该是这样的,她明明都安排好了,马上会被发现的人是陈锦书! 可现在却、却变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是在沈钰之的面前…… 她甚至都没法向沈钰之诉衷肠,她想过了那么多的方式,却独独没想到会以这样不堪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况且,嘉和帝已经决定不放过她了,若再不做些挽救,她可能就得死在这儿了!该死的,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要是再过一段时间,等到陈锦棋……她不该这么早动陈锦书的! 陈锦画已经恼得不行,可眼下已经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容不得她再犹豫了。 她瑟缩着,假装不自觉地靠近了沈延君,发出了轻微的、却足以令他听见的呜咽,同时还不忘小小地拽住他的指头。 沈延君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陈锦画的靠近,望着她不自觉依赖自己的模样,还有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滑嫩的触感,都大大地牵动了他的心。 再一想陈锦画的玲珑心思,他亦是忍不住动了心思。 “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情不自禁,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便是!弱水三千,儿臣独取一瓢,只愿娶锦画为妻,求父皇成全!” 既然都是他的人了,不若就娶了,还能多个助力。 再有,听闻陈将军也挺宠着陈锦画的,娶了她相当于是把将军府也绑在一起了,一举两得了! 陈锦画垂于左侧的手紧攥成了拳头,沈延君所说的话正是她希望的回答,她心知这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了,可内心里头终究还是不甘心的。 等她知道了谁是算计她的那个人,她绝对不会放过的!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嘉和帝气得胸口起伏着,就连‘朕’的自称都给忘了,这接二连三的意外,实在是令堂堂皇帝都失了风度。 “儿臣心愿已决!” 沈延君郑重其事地说着,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他重重地向嘉和帝磕着头,以那样的力道,头破是分分钟的事情。 陈锦书听得有滋有味,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地探出头去,可就在同一瞬间,沈钰之也回头了。 四目相对的画面分外地精彩,饶是擅长装傻的陈锦书都没法轻描淡写地掩盖过去,迎着他冰冷冷而又带着威胁的目光,她也只能弱弱地缩回去。 他们的小动作无人察觉,敏感如陈锦画这回也忙着应付嘉和帝,配合着一下又一下地磕头人追,哪里会注意到陈锦书会在她的眼皮底下和沈钰之有了互动。 嘉和帝黑着脸:“今日这事,朕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谁也不许再提!” 沈延君一惊,连惯常的思考都忘了,脱口而出:“那儿臣与锦画的婚事?”“陈将军行事严谨,却不想会生出这样的女儿,陈四小姐,陈家的家风都毁在你的手里了。”嘉和帝的狠话不在声调的提高,而是在于平静无波的语气,那满满的不屑毫无 保留,写满了不友好。 “大皇子妃应当贤良淑德,知廉明耻,陈四小姐如何担得起。”嘉和帝面无表情道:“不过,抬个妾还是当得。” 直接从皇子妃掉至毫无名分可言的妾室,陈锦画也险些晕过去了! 大皇子妃她都不怎么看得上,遑论是个妾! 陈锦画雪白的小脸,还是不住颤抖的身躯,都令沈延君怜惜不已,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以此行动来安慰她,并表示自己的立场。 “父皇,儿臣只愿娶锦画为妻。” 那铿锵有力的姿态,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他有多么的深情。 沈钰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重归于安静的柱子,才一脸平静地开始补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民尚且如此,遑论皇家。” 他懂陈锦书的意思,哪能让他们这么顺顺利利地就离开,怎么也是要添添堵。 若是就这么由着沈延君把人娶了去,那这台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怎么的也要把伤害过陈锦书,或者预计要算计她的人剥削一半。 沈钰之的点掐得很准,顺利地再次挑起嘉和帝的怒意。 “高帮元!”嘉和帝扬声,将太监总管唤入内:“大皇子醉了,你送他回去清醒清醒,至于这四小姐,送回将军府,命陈将军好生管教着。” 字字句句间,并没有提及要如何地处置他们,但是这意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有一个好结果的。 高帮元高公公在嘉和帝身边多年,早已是个人精,当下便知该如何处理,只是路过陈锦书躲着的柱子时,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往她所在的位置望去。 陈锦书暗暗拧眉,她发现这些人精的感知力是一个比一个敏锐,听高公公那脚步,好像又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意思。 她抿着唇,试探性地发出了声微弱的猫叫。 嘉和帝一眼都不想再瞧跪在地上的两人,随口道:“这殿中怎么会有猫?” “回皇上,是臣偶然间在路上捡的猫,看着可怜便养了,有些怕生,平日都喜欢远远跟在臣身后。” 沈钰之扯起谎也是不用打草稿的,那正经得不能更正经的模样,根本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陈锦书有些暗恼,沈钰之还真是配合,可这看着可怜半路捡的的流浪猫,真的没有在暗指她吗! 有了他的解释,高公公自然也识趣,不会自讨没趣地故意走陈锦书的方向,他绕了个路,走向了沈延君:“大皇子,奴才领您去休息吧。” 沈延君原是想挣扎一下的,可一见嘉和帝的反应,他也不敢太放肆,自然用眼神安抚着陈锦画:“等我。” 陈锦画眉头颦起,端的是楚楚可怜,她勉强地福了福身:“恭送皇上、大皇子,臣女自知德行有失,不敢求得皇上原谅,只能铭记皇上的教导,先行告退。” “高帮元,让你徒弟过来,把陈四小姐送回去。” 高公公的徒弟是个小太监,目不斜视地入殿行礼后,领着陈锦画离开。 确定这两人都分开后,嘉和帝的面容才稍微好看了些,他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沈钰之:“可还满意?” 沈钰之微微垂首:“臣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殿中重新恢复了原有的安静,以至于沈钰之和嘉和帝的对话非常清晰地传入陈锦书的耳际,她甚至从那平静的语调中听出了他几分忍隐的恨意。 “朕知道你这是在怨朕。”嘉和帝的语气转向温和:“过些日子,朕安排让你去见见你母妃便是。” 陈锦书眼睛猛然瞪大,她幻听了?沈钰之的母妃不是早就死了么? “皇上国事繁忙,无须顾忌这些小事。”沈钰之淡淡道:“时候不早,臣恭送皇上。”这话听着并不客气,基本可以是赶着嘉和帝离开了,嘉和帝却是摆了摆手,神色间染上几分疲态:“罢了罢了,今日之事,朕便不与你计较了,可再有下次,朕决不轻饶你 。” 沈钰之不答话,仍旧保持着垂首的动作。 嘉和帝离去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陈锦书再也憋不住了,然而在她刚想出去的时候,那大门又一次被推开,她只好将脚步收回。却听一句耳熟的声音响起:“沈世子,我有话想对你说。” 第95章 别闹 这声音…… 陈锦书停下脚步,小心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张分外熟悉的俏脸。 那甜美的容颜上挂着盈盈的浅笑,隐约含着几分的娇羞,端的是人比花娇。 这可不就是方才离开的陈锦画么。 陈锦书饶有兴味地换了个姿势,默默地当一个低调的吃瓜群众。 沈钰之面无表情地瞥了陈锦画一眼,面对除了陈锦书以外的女人,他的反应一直都是淡淡的,遑论这还是一个刚刚和沈延君发生过关系,并且即将会嫁给沈延君的女人。 陈锦画却不自知,柔声道:“世子爷,打扰了。” 她生了一副好模样,毫无攻击性的俏颜足以令任何人都放下戒心,陈锦书背靠着柱子,饶有兴味地想着沈钰之会有如何的反应。 却不想,沈钰之直接抬步,越过了陈锦画,是完全漠视了她,准备离开的架势。 陈锦书瞪大了眼睛,唇角却是浮起了浅浅的弧度,果然是标准的沈钰之式的冷漠。被忽视的陈锦画双手紧握成拳,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不甘,她低垂着头,低哑的女音含着几许的委屈:“您也看不起我,对不对?方才的事情,其实不是您所看到的那样 ……” “陈小姐。”沈钰之的语气越发的冷漠,带着隐约的不耐:“你的话该对大皇子说。” 如果不是因为陈锦书还在这儿,他根本不愿意搭理陈锦画,哪怕这个女人与陈锦书还有着血缘关系。 陈锦画的小脸刷地变白了,她微咬着下唇,带着几许希翼,才重新开口道:“不是的……我只是想跟您道谢,您不认得我了吗?三年前,您曾救过我。”陈锦书的耳朵竖起,是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专心致志,听着陈锦画口中的典型英雄救美桥段,再把其中的男主角套到了沈钰之身上,她怎么想都觉得心底的某一个角落 怪怪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莫名其妙地被盖上其他人的印章一样,令人不爽。 “不记得。”沈钰之根本连思考都不曾,这种丝毫不把人放在眼底的漠然,对陈锦画而言无疑是重击。 她的小脸发白着,身子微微颤抖,强撑着道:“您不记得也没关系,能再见到您,亲口表达感谢,我已经很知足了。” 先不急,她先前给沈钰之留下的印象太糟糕了,短时间肯定没法扭转过来。 等她把这些事情解决了,为沈钰之送上一份大礼,他自然就会懂得自己的苦心了。 做足了心理建设的陈锦画,再次恢复了浅笑盈盈的模样,刚巧抬眸,正见沈钰之的唇角也弯起了细微的弧度。 陈锦画对他所有的表情变化早已铭记于心,见此,她的心砰砰跳动着,莫非沈钰之对自己也并非全无感觉? 她柔柔道:“世子爷……” 然而,沈钰之的目光却是越过了陈锦画,直勾勾地落在了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企图当工作隐身的书某人身上:“你还打算围观到什么时候?” 陈锦书的眼皮一跳,虽没有指名道姓,可这个场合也没有别人了,阎罗王真要这么不厚道地拆穿自己吗? 她的脚步在原地画着圈圈,愣是没有走动半步。 陈锦画有些迟疑,她很清楚这里没有其他人在,但沈钰之方才所说的意思分明就是这里藏着一个人,并且还是一个和他几乎称得上熟稔的人。 若不然,他不会用这种口吻说话的。 陈锦画的心发紧,她微抿着唇瓣,还是宁可选择性地忽略他的话,她装傻道:“您在说着什么呀,这儿怎么还会有人,您可别吓我。” 无辜的神色,和瑟缩着的肩膀,无一处不透露着楚楚可怜的风情。 然而,再多的风情也敌不过沈钰之自带屏蔽的眼神,他本就讨厌女人,尤其是今日还配合着演戏,心情更是不佳,加之还要被陈锦画再三的围堵,早已是不耐。 他大步上前,绕过了陈锦画,将做贼心虚的书某人逮了个正着。 “还不走。” 陈锦书:“……” 我的世子爷啊我也想走可我不想被你拉着走啊!你就这样把我暴露了,陈锦画指不定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哪能浪费在这种破事身上! 陈锦书的腹诽充分在她眼神里头表达出来了,她狠狠地瞪着沈钰之,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抗争。 那厢,彻底反应过来的陈锦画终于回过神,她紧捏着拳头,大步上前。 她要看看是谁藏在那儿! 脚步声近在咫尺,面前的大佛站得稳如泰山,陈锦书两眼一闭,很想就这么晕过去。 没见过这么坑队友的…… “爷,我跟您有仇吗?” 陈锦书压低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沈钰之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右手一动,她脚下一记踉跄,竟是直直地朝着他扑过去。 陈锦书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唇瓣,惊呼声卡在了喉咙。 沈钰之顺势拽住了她的衣袖,然而从陈锦画的角度望过去,那分明就是有一个女人倒在他的怀里,他的手更是环着那女人的腰! 再靠近,女人的脸逐渐清晰,竟然是陈锦书! 陈锦画的俏脸,顿时往下沉了。 该死的,又是她! 站定的陈锦书,是感受到了陈锦画仿佛能将人燃烧殆尽的目光才后觉反应过来,他们的姿势好像是暧昧了些。 但…… 她眼神微动,倏然一笑:“恭喜妹妹觅得良人。” 陈锦画的帕子绞成了一团,脑海里头有一个弦绷住了。 她知道了!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本应用在她身上的东西,反过来还给自己了! 可是以陈锦书的能力,哪怕她一改昔日的作风变了个人,可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她不可能将自己和沈延君都一同设计的。 除非,是有人帮她…… 而从目前的情景看,那个帮着陈锦书的人不言而喻,定是…… 陈锦画的唇动了动,猝了毒的眼神直直地扫过去,她不会放过陈锦书的,绝不。 明明什么也没说,交锋也不过是一来一往的回合,陈锦书却不由得抖了抖,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陈锦画的眼神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往日那不过是小打小闹,那么现在基本可以说是一场超大风暴。 沈钰之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眉头轻轻皱了皱,很自然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冷?” 当下,陈锦画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有人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关心着别的女人,并且那女人还是她最讨厌的人。 陈锦书撇嘴,她会觉得冷还不就是眼前这冰块给害的。 沈钰之望着她,确实也感觉掌心的温度偏低,他牵起了她的手,颔首道:“是非之地,走罢。” 冷宫这样的地方,自带阴冷。 ‘是非之地’四字,毫不疑问是给陈锦画的又一刀,命中心口。 陈锦书下意识地回头,只见陈锦画半个身子被挡在阴影中,面容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她忽的一叹,这又是何必呢。 出了冷宫,陈锦书终于忍不住挣脱了沈钰之的手,但松是松开了,可那大掌残留的温度一直挥之不散,好似一股热流,源源不断地涌入。 头顶传来了一道平静的声音:“你好像不高兴。” 陈锦书微微僵住了,打了个马虎眼道:“没有啊,看了一场好戏,我心情挺好的。” 看着事情如自己预想中的顺利,她的心情是挺好的,只是陈锦画最后的模样,令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沈钰之拍了拍她的头,语调一如既往的淡,却暗藏着几分难以辨认的柔情:“有我,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陈锦书正想着别的事情,嘴快道:“谁说的,皇帝老子连你都欺负了。” “只是暂时的。”沈钰之收回了手,拳头慢慢握起,像是用了极大的忍耐:“他,暂时动不得。” 他的语气是极冷的,可那幽深的双眸却亮得惊人。 陈锦书微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一贯是冷面阎罗的沈钰之在这一刻看上去,好像脆弱得不堪一击。 “世子爷……” 她搜肠刮肚地想着,是不是要安慰安慰他,哪种安慰的方式能够不动声色,冷不防一道命令式的话语响起:“灵隐寺,不准去。” 陈锦书唇角一抽,她是见鬼了才会觉得沈钰之需要安慰! 听听这话,是多么的理所当然而又强势。 “京城都是魑魅魍魉,我要去佛门净地清修。” 再说了,府里的陈锦画也是要躲着的。 而且,她还有她的大事要完成! “别闹。”沈钰之如常地抬手,本想拍拍她的头,眼神却不知怎么的落在她的小脸上。 大手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轻轻地覆上了她的脸,温柔地轻抚。 平平无奇的宫女装,穿在她身上却多了几分韵味,素雅的装扮相得益彰,那俏脸微红,可口得令人想要咬一口。 再靠近些,仿佛还能闻到她身上浅浅的香气,依稀是果酒的芬芳。 陈锦书绷得紧紧的,呆呆地望着他,只觉得大脑又要当机了。这姿势,这情境,正适合接吻。 第96章 你乖乖的 许是美色误人,许是凡事有一,便不介意二三事了。 总之,陈锦书闭上了眼睛,做好了小鸟依人的准备,她甚至微微仰起头,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眼睛,打算让自己放纵一回。 她一个都要去佛门净地的人了,还在乎别的虚名么!别的不说,单是沈钰之这张脸,多亲两回也不亏呀。 沈钰之的动作一僵,面前的俏颜娇艳如花,香气满盈,只需一俯身…… 他粗粝的指腹轻抚过那白皙的小脸,指尖战栗,漾起了阵阵涟漪,他僵硬着,难得的迷失了。 没等到回应的陈锦书小心地睁开了一条缝隙,一眼便看到沈钰之紧绷着脸,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偏偏那微红的耳垂暴露了他。 如此反差,让她彻底地睁大了眼睛。 “咦?” 残余的旖旎被打破,沈钰之触电般地收回了手,他甚至往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他依旧板着脸,好似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淡淡道:“京中会有大事,你既爱看戏,留下吧。” 陈锦书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你把我拉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还是你打算色诱我,让我留下来?” 沈钰之瞥了她一眼,双眸幽深如海,俊容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冷冰冰道:“你要留在冷宫,和你的妹妹叙旧?” 绝口不提方才的暧昧。 陈锦书反瞪回去,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她就来气。 “我刚躲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拆穿我?” 为什么? 沈钰之的眼底闪过了几分惘然,他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大抵是觉得她会想要站出来,亲眼看看自己的成果吧。 他想护着她,想纵容她,不管她想做的是什么。 “你没必要躲着。”静默片刻后,沈钰之才开了口:“有我,不怕。” 明明还是那样冷淡的语气,可是认真听着,里头分明是藏着一抹柔软,陈锦书抿了抿唇,低声道:“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如果没有沈钰之,他们哪能这么顺利。 只是一码归一码,要留在京城继续面对这种无声无息的刀枪血雨,她这小身板受不住。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沈钰之平静地说着,却有一分难掩的失落蔓延上来。 她并没有答应留下。“那个……”许是突然从不正经的场景切换到正经的对话,陈锦书总算是察觉眼下小花园密谈的不合适了,先不说她擅自离席,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咬她一口的陈锦画 ,就够头疼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啊,回见。” “我让景松送你回府。”沈钰之将她拦下,命令的语气并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陈锦书嘴角一抽,阎罗王又来了,可她还不想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她总觉得老这样下去,她会自动被纳入某人的羽翼下了。 “不麻烦了,将军府也有马车,而且我的婢女还在殿里。” 沈钰之冷眼一扫,凌厉的眼风气势十足,无需再多说一个字,已经让陈锦书默默认怂了。 “……谢谢世子爷。” 有这一句后,沈钰之轻轻颔首,表示满意,他唤出了景松:“去安排。” 景松看着一旁垂首看似如小白兔般无辜的陈锦书,拍着胸口保证道:“爷放心,陈小姐绝对不会有事的。” 以陈锦书这不输给自家世子爷的黑心肝,谁能欺负了她去。 在沈钰之的一锤定音下,陈锦书心知没有再商讨的余地,她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身后那冷峻的男音又道:“你乖乖的,等我消息。” 陈锦书脚步一顿,内流满面。 这看似贴心嘱咐的话背后有两层意思:你不要想着偷偷跑,我会随时去找你。 “……是。” 直到上了马车,回将军府的路上,陈锦书仍然止不住地长叹。 景大护卫怡然地吃着果子,一面八卦道:“您是在想世子爷?” “闭嘴,你不是要送我回府吗,怎么不去赶车反而在这偷懒!”陈锦书冷哼了声,以目光表示谴责。 景松咧嘴一笑:“属下奉世子爷命令,要寸步不离地护送您回府。” 还真不是他偷懒,而是自家心思重的世子爷担心南疆使者吃了闷亏,以那种眦睚必报的小人性子会对陈锦书下手,才让他好生保护着陈锦书。 当然,景护卫却打从心底地不相信这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坚决认为自家爷是吃醋了,为了防止三皇子沈延瑾再次出现撬墙角,才如此严加防护。 陈锦书又是一哼,别过脸撑着下巴,闭目养神。 一看着景松这张脸,她就想到沈钰之,目前她还不想这么自虐。 马车一路平稳地前行,阎罗世子的马车无人敢自找麻烦,尽忠职守的景护卫即便是到了将军府,也坚持把陈锦书送回她的小院内。 如此一来,早早回到将军府想找陈锦书麻烦的柳依依无计可施,只能虚伪打着招呼,却被虎着脸的景松给吓走了。 陈锦书眨了眨眼,由衷道:“没想到你还是挺有用的。” 景松微笑,不忘打广告:“您若是成为世子府的女主人,会发现府里人人都很能干。” 陈锦书一噎,放弃了调侃的念头,世子府里的人手有多能干,她早就见识过了,她摆了摆手,漫不经心道:“人也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景松张口,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又被陈锦书一眼瞪了过去:“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啊,别想打着保护的注意来监视我。” 沈钰之的心思,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 景松挑眉,他们准世子妃这是天真了,监视这种活儿哪里需要用上他。 他也不拆穿,当下笑眯眯地道了别,黑色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陈锦书的面前。 眼见着人总算离开了,陈锦书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她踩着轻快的脚步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却不见几个乙和白芷出来迎接。 她皱了皱眉,不可能啊,沈钰之办事她还是很放心的,她们理应会比自己回来得更早才对。 隐约的不安泛起,陈锦书微抿着唇瓣,大步往里头走去,她一边唤着:“白芷乙一乙二乙三?” 内室一阵慌乱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红着眼圈的白芷跑了出来,小脸惊慌:“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小雪狐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昏迷不醒的……” 陈锦书的心一紧,秦氿出事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有好一会了,刚开始还玩得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间就倒下去了,身上滚烫烫的……”白芷抹了一把眼泪,说得语无伦次。 陈锦书顾不得听,她不断地在心底喊着秦氿,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不管是什么情况,在哪里,在做什么,秦小氿都一定会回应她的。可它现在却是软趴趴地倒在床上,曾经光鲜亮丽的毛色变得黯淡,毫无生机的模样令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上忙下的,也没顾上秦小氿,由着它在 院子里和几个丫鬟玩闹,这突然之间是怎么了? 它的身上特别烫,轻轻碰触,就好像是碰到了火炉一般,那温度高得吓人。 陈锦书抿了抿唇,她精通医学,可这灵兽该怎么治,却是束手无策。 “白芷你去弄盆冰过来,再准备些纱布。” 眼下,只能先把它的体温降下来了。 “乙二你去医馆看看杜文远在不在,问问其他大夫有没有办法,若是没有,让文远贴个告示出去找兽医。” “乙三你好好想想,小雪狐今天都在做什么,有没有碰到谁,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都想一遍,再来告诉我。” …… 陈锦书一回来,几个丫鬟便找到了主心骨,按着她的吩咐各自忙碌,最为镇定的乙一站在她的身侧,不无担忧道:“小姐,要不让奴婢去跟世子爷说一声。” 陈锦书静了静,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不能让秦氿有事。 在院子里忙成一团时,陈锦画才迟迟回到了将军府,一见到她,等候已久的柳依依立刻迎了上去:“乖囡,现在怎么样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陈锦画抓着柳依依的手,笑容甜美,内心却阴暗如蛇蝎:“娘,我们回屋再说。” 回到了内室,陈锦画半跪在地上,哑声道:“娘亲,女儿吃了大亏,皇上已经下旨,将我配给大皇子做妾。” 柳依依正满心欢喜地等着陈锦画的好消息,谁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昏过去了:“作孽啊,我苦命的女儿!” 妾!她娇养的乖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正妃都当得,怎么会是个妾! “娘亲,女儿这番是被算计了。” 柳依依一口银牙咬碎:“可是那陈锦书?” 与此同时,外头的管事嬷嬷敲了敲门:“夫人,那边的丫鬟过来了。” 那边,特指的就是陈锦书所在的院子。 柳依依厉喝:“快传!”  过来的正是她安插在陈锦书院子里的粗使丫鬟,沉浸在爱女吃亏的柳依依正愁着抓不到陈锦书的把柄,打定主意要她好看,却不想粗使丫鬟汇报的是一只狐狸生病的事情 。 柳依依大怒,狠狠地踢了一脚:“将军府不养闲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你若再敢报上来,便给我滚出将军府!” 丫鬟满心欢喜地等着奖励,谁想会是这样的待遇,连连哭着求饶。 一时间吵得陈锦画头疼不已,她正欲发作,却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娘……”她眼神微闪,拦住了暴怒的柳依依:“我有主意了。” 第97章 我能让你风风光光嫁给他 第97章 我能让你风风光光嫁给他 柳依依有些错愕,但出于对陈锦画的信任,她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管事嬷嬷给报信的小丫鬟赏赐。 她倨傲道:“好好干,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小丫鬟如愿以偿地拿了赏银,感恩戴德地离开了,她这一走,柳依依再也按耐不住疑惑,问道:“乖囡,你想到什么法子了?” 陈锦画慢慢地笑了:“您还记得吗?灵狐择主,天佑东临,这在当初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人对于热闹总是不嫌多的,况且有嘉和帝的默许在,几乎人人都当成了祥瑞,就连远在边疆的她们,都能听到一二。 可,若这灵狐不是祥瑞呢? 柳依依愕然:“你是打算……可那是灵狐啊,稍有不慎可怎么好?” 天神山精鬼怪,总归是令人敬畏的。 陈锦画笑得轻松,作为前世的一缕孤魂,她根本没有再怕的,再说都过这么久了,也没见那狐狸带来什么吉兆,说不定这所谓的祥瑞,最开始就是陈锦书自己瞎掰的。 “您放心,我有分寸的。” 陈锦画的态度坚决,柳依依也清楚她看似温婉柔和的面容下藏着的是什么性情,也没法再拦着。 只是她这心里还是泛起了隐约的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她寻思着再劝劝,却见陈锦画已经大步往外走去。 柳依依扬声道:“你去哪?” “我去看看情况。” 陈锦画头也不回地说着,很快就走得没影了,只剩下柳依依烦躁地踱步。 陈锦书的小院中,依然是处于忙碌的状态,兽医们来了又走,都表示能力有限,匆匆告辞。 而秦氿,依然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应。 陈锦书的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她小心地抱着秦氿,试图用物理降温的方式将它那滚烫得吓人的温度降下来。 这个情况从未有过,她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秦氿再也醒不过来了,该怎么办。 坐立不安间,白芷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小声道:“小姐,老爷过来了。” 便宜老爹来了? 陈锦书皱了皱眉,有些放不下秦氿,可陈硕一般也不会过来找她,这突然过来想必是有事。 再来,他最近待自己不错,尤其是在宫宴上,老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却主动站出来护着她,过去暂且不表,目前的陈硕却是合格了。 乙一低声道:“小姐,小雪狐就交给奴婢吧。” 陈锦书迟疑了片刻,才轻轻地把秦氿放下:“小心些。” 此时的陈硕正坐在大堂里,身边并没有带着下人,而外头看似无人,实际上却有不少护卫守着。 见此,陈锦书的眉头微微蹙起,看这架势,陈老爹好像要找她谈很重要的事情? “爹爹。” “来了啊。”陈硕放下了茶,粗矿的面庞变得柔和:“听说你养的狐狸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好好养着就行了。”陈锦书不欲多说,她垂首道:“您找女儿有事吗?” 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陈硕的眼神有些恍惚,她长得很像她的母亲,那个他当初一见倾心的女人,只可惜最后,他还是负了她。 她的性子太烈,不想锦书这丫头也随了她,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罢了、罢了…… “书丫头,你还怨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陈锦书有些懵,她抬起头,带着几分不解:“爹?” 敢情便宜老爹今天特意过来,是要跟她谈心的? “当年就那么把你寄养在寺里,如今想来是我疏忽了。”陈硕认真道:“你放心,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再回去的,我的女儿不该与青灯古佛,长伴一生。” 陈锦书又是一怔:“可皇上那边……” “我会想办法的,断然不会叫你委屈了去。”陈硕的语气笃定,眼神慈爱。 “女儿不觉得委屈。”陈锦书笑笑,又摇了摇头:“爹,我是真的愿意回去灵隐寺。” 陈硕实在令她意外,她打从心底地愿意远离京城,但这份心意却是暖呼呼的,他能这么为自己着想实属不易。 “爹明白的。”陈硕却是打断了她,语气染上了几分苦涩,他别过了脸,犹豫了许久才道:“画丫头是被宠坏了,看着温温柔柔,内里却是无比骄纵的性子,她们背地里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哪怕他在战场上可以大杀四方,可是回了府里,这后宅的曲折是非,他却无法做到同样的干脆,只能假装不知道,把摆在台面上的假象当做是真的。 可渐渐的,却愈发脱离了掌控。 “你爹很没用,”陈硕自嘲:“让你虽贵为嫡女,却受着那么多的委屈,我代她们向你道歉了。” 陈锦书定定地望着陈硕,她听出来了,只怕陈锦画母女的所作所为,陈硕都是知情的,可他却一直舍不得惩罚她们,更是愿意相信那对母女表现出来的温婉是真的。 呵。 陈锦书冷笑,陈硕有着铁血男儿的柔情,只是这份柔情却不是用在她的身上,可死去的陈锦书何辜,死去的娘亲何辜? 她宁可相信陈硕是被蒙蔽了,是良心发现地要补偿她! “您要说的就这些了吗?如果说完了,请回吧。” “至于这灵隐寺,就不劳您替我操心了,灵隐寺虽偏远,却有我的一席之地。” 但是这京城、这将军府,就不一定了。 “书丫头!”陈硕早就想过陈锦书的反应,却没想到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固执,他站起身,试着道:“不要跟我怄气,你若是不想留在府里,我替你寻一门好亲事,如何?” 陈锦书皮笑肉不笑道:“我一个和离的妇人,就不用大将军费心了,您还是好好操持陈锦画嫁与大皇子为妾的事儿吧。”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就差挑明他们已经谈崩,她不欢迎陈硕了。 “画儿心高气傲,这是她自己选的。”陈硕的语气低落,娇养了十六年的小女儿竟然以这种不堪的方式嫁出去,他不可谓不恼,可是…… “如果不是画儿,那便是你了。” 这事发生得突然,嘉和帝将圣旨甩过来,他都懵了,多方打听依然无果,后来才在太监总管那儿得了暗示,真相拼凑出来后,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 陈锦书的眼底掀起了些许的波澜,这最后的一句话意味深长,她抿了抿唇:“所以,你要替你心爱的陈锦画讨个公道吗?” “不。”陈硕再次摇了摇头,眼神沧桑,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岁:“我虽不明白画儿那孩子为何要设计你,却也猜得到她不会轻易放过算了,此番失手,她吃了个闷亏……孩子,我很担心你。” 陈锦书实在想笑,妹妹和继母要搞死她,便宜老爹当着夹心饼干,不愿撕破脸皮,只能在背后护着她,这样的关系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陈硕不理会陈锦书的嘲讽,肃着脸道:“你觉得沈世子如何?如果你想,我能让你风风光光嫁给他。” 陈锦书不可思议地望着陈硕,如果不是因为他先前的剖白,她真的要认为陈硕是来当沈钰之的说客了。 “不如何,您该不会把世子爷殿前的求亲当真了吧?” 她有些古怪地想着,如果陈硕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对沈钰之的心思,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能护着你。”陈硕正色道:“有他在,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 这是他能为亏欠多年的女儿,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 大厅静默一片。 而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陈锦画娇美的小脸已变得狰狞,她比陈硕来得更早一些,本意是想要悄悄查探内室的情形,可陈硕带来的护卫守得密不透风,她不好轻举妄动,只好躲在一边。 却不想,刚好把他们的对话全部听了进去。 好、很好…… 她的爹爹真是好样的!口口声声说着宠她爱她,却把她贬低得一文不值!听听那些话,原来在爹爹心里,她和娘亲就是那蛇蝎美人! 这也就罢了,他甚至还打算把陈锦书嫁给沈钰之! 该死的,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陈锦书…… 陈锦画的眼底迸发了浓烈的杀意。 “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啊,怎么会这样……” 突兀的,内室响起了一片惊慌的声音,陈锦画的眼神微闪,再也无所谓在护卫面前暴露,趁着陈锦书还在和陈硕谈话的功夫,先一步地绕到了内室的窗外。 她小心地观察着,确定没有引起里头的注意力后,才探头望进去。 只见三个丫鬟都围在小床上,而她们的中间躺着一个约莫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的容貌俊宇,脸颊却是病态的潮红。 陈锦画唇角微勾,瞧,她刚想找把柄,这就主动送上来门了。 将军府上下,可没有听说过陈锦书的屋里养着一个少年。 陈锦画满意一笑,正准备离去,转身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不对,那三个丫头的反应不对,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她回头,刚巧白芷走开了,那空出来位置正好让她将里头的一切看得分明。 这一看,就连陈锦画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天,那分明是…… 第98章 和以前一样 第98章 和以前一样 陈锦画清楚地看见,那紧闭着眼睛的少年背后,是九条长而雪白的尾巴! 而那传闻中的灵狐正好是九尾! 陈锦画的心砰砰地跳动着,这是她两世以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她不信什么灵兽显灵,反倒是觉得这像个怪物。 怪物……这绝对是一个好机会!只要利用得好,一举将陈锦书拿下不是问题。 爹爹已经认定了她们是心狠手辣之人,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此刻,正应付着陈硕的陈锦书听了白芷传来的话,她的脸色微变,再也没有心思和陈硕继续,匆匆地将陈硕给打发了,她快步回了屋里,吩咐白芷将所有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 她想不通秦小氿为何会发生异变,却很清楚这事传了出去,她绝对护不住它。 “通知回春堂,不用再找人过来了。” “把院子里里外外查仔细了,不相干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进来。” “还有……”陈锦书的声音低哑,如墨色般沉的目光一一掠过了几个丫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几个乙和白芷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跪下来,她们知道泄露出去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再来她们本就是陈锦书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奴婢发誓,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 陈锦书静默了片刻,才道:“包括沈钰之那边,也不能说出去。” 知道的人越多,牵连的就越大。 这话显然是对几个乙说的,一时间,目光俨然都聚集在为首的乙一身上。 乙一道:“世子爷有吩咐,您是奴婢的主子,一切以您的命令为先。” 陈锦书颔首,这才回到了床边,她轻轻地碰了碰秦氿的额头,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 烧是神奇的退了,可这毛茸茸的尾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件好事,他是不是有所好转。 陈锦书头疼非常,她接连唤着秦氿,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另一边,早已做好了准备的陈锦画在搜查前的第一时间离开了院子,她快速地回了自己屋里,没有惊动任何人地换了装,悄声无息地前往大皇子府。 对于这个刚和自己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沈延君是相当欢迎的。 他含情脉脉地望着陈锦画,柔声道:“我已经命人准备聘礼了,虽然没有办法给你正妻的仪式,但我会尽力补偿你的。” 陈锦画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厌恶,她根本就不想嫁!如果不是眼下没有比沈延君更好的选择,她才不想来这里! “殿下,我不是为这事来的,”她偏头避开了沈延君的视线:“我想借您的人一用。” “我们即将结为夫妻,不用这么生分。” “钦天监算出不详妖狐藏匿在京中,它会颠覆我朝江山,搅得满城腥风血雨。”陈锦画抬起头,一字一句道:“而这妖狐,正是清平县主所收养。” 沈延君的眉头几不可见地拧起,他开始喜欢陈锦画,固然是存着几分怜惜之心,但更多的还是由于她能带来的帮助。 可同样的,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成天去针对一个女人算什么事儿? 这陈锦画看着挺伶俐的,怎么一摊上陈锦书,就好似变了个人? “锦画。”沈延君的眼神转了转,很快有了主意:“钦天监是父皇的人,我不好把手伸进去,再来,陈锦书是你的姐姐,她若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对我们的婚事也会有所影响。” 陈锦画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就是要让陈锦书出事,最好她也受到牵连,这样一来就不用嫁给沈延君做妾,一举两得! 可沈延君还是这老样子,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她不把砝码加重,只怕他还是会以其他理由推三阻四。 “如果牵连的不止是陈锦书呢?” 沈延君的眸底起了波澜:“你说。” “三皇子。”陈锦画一字一句道:“我有办法让三皇子入局,一举消除殿下的心头之患。” 没关系,反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先让沈延君赢这一回又如何。 沈延君果然大喜,饶有兴味地望着陈锦画:“画儿有何良策?” 这亲昵的称呼,让陈锦画的秀眉紧紧蹙起,当她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如常温婉的神情,她步上前,以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轻声说着什么。 …… 沈延君的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大喜,他击掌道:“好!就按你所说的去做!” 不为人知的协议,由此达成。 陈锦书的一颗心全挂在了秦氿的身上,她借着旧疾复发的借口,封闭了小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守着秦氿。 然而,秦氿除了那毛茸茸的尾巴不时会自己摇晃着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若不是他的呼吸一直均匀,陈陈锦书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了。 沈钰之不知道在忙着什么,自宫宴一别后,并没有再次出现,陈锦书刚松了口气之余,就看到了整个人倒挂在窗边的景松。 她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哪家的女鬼,半夜不睡觉,偏要来爬窗户?” 这不客气的调侃让景护卫内心沧桑一片,世子爷啊,属下替您试过了,未来世子妃是真的不像个女人,这等冷静自持,您怕是等不到佳人主动投怀送抱求安慰的时候呀。 内心戏一百分的景护卫轻咳了声后,才正儿八经地站稳了:“世子爷让属下来看看您。” “你现在已经看过,可以走了。”陈锦书的手搭着窗户,随时准备着把窗户关上,将景大护卫隔绝在外头。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早早地把秦氿给转移到了她的床上,帷幔一放,什么人都瞧不见。 “您……” “没事了是吧,慢走,不送。”陈锦书压根不等景松把话说完,直接砰地把窗户关上,俨然是闭门谢客的姿态。 吃了个闭门羹的景松摸了摸鼻子,只好如实地回头汇报给自家主子爷。 瞧瞧未来世子妃这样子,可一点儿都不像有旧疾的样子,自家爷红鸾心动,自然关心则乱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儿……世子爷是不是还让他求证什么来着? 记性不好的景护卫敲了敲自己的头,仍旧没有想起后,他果断放弃了。 临走前,他还不忘又一次巡了院子,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因素后,他用世子府特有的联络方式唤出甲一兄弟:“爷说了,最近不太平,南疆会有动作,你们都小心着些,千万要护好小姐。” 甲一二抱拳:“属下会谨记于心,誓死保护小姐安全。” 景松提醒:“还有,陈锦画那儿,也要多留心些,防止她对小姐下手。” 他对自家世子爷是无条件相信,既然他说陈锦画可能会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最后的叮嘱完了,景松尝试做着最后的努力,仍旧想不起来后,他才回了世子府。 夜色渐深,世子府的书房却依旧亮着灯,烛光漾出男子如玉般的侧颜,完美如画。 景松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静静地守候在一旁,丝毫不敢打扰沈钰之的忙碌。 片刻,沈钰之提笔的动作一顿:“她如何了?” 景松眨了眨眼,自家爷对未来世子妃是越来越上心了啊,以往处理着公务的时候,可从未见他分过心。 想归想,他还是利索地将陈锦书的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沈钰之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勾起,这确实是她的风格,他还记得当初的陈锦书在王府装鬼把沈西楼吓尿的事情,这样的她确实和寻常女子不一样。 她一直都很有趣,不是么。 所以,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执念,想要强行将她留下。 “可有异常?” “没有任何异常。” 沈钰之颔首:“她养着的那只狐狸如何了?” “……”景松一默,这才想起了自己所遗忘的是何事,他挠了挠头:“属下没有见到狐狸,请世子责罚。” “罢,你下去吧。”她那么的宝贝那只雪狐,如果雪狐不见好转,想必是没有心思应付景松的,既如此,大概是无事了。 沈钰之重新提笔,落下的第一个字,却是个无意识的‘书’字。 他看了半响,脸颊上不自觉地升起了可疑的红晕。 也许,他需要加快动作了,把所有的事情解决,才能早日将她娶回府。 锦书,等我。 此刻,半梦半醒的陈锦书不自觉地皱了皱鼻子,隐约嘟囔了一声后,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而一直昏迷不醒的秦氿,却在此时悄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睛,一蓝一黑的眸子,在他俊宇的脸上竟是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缓缓地坐起身,长长的雪尾轻轻地摆动着,他抬手抓了一把,轻而柔软,是很舒服的触感。 他心念一动,尾巴轻拂过陈锦书的脸颊。 可能是有些痒了,睡梦中的陈锦书扁了扁嘴,不耐地嘤咛了声,那小女儿姿态的模样,惹得他轻笑了声。 “阿书,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明明是少年人的模样,可他的声音却是成年人一般,低哑而动听的男音在黑暗中缓缓响起。 “这一次,我没有来晚了……” 第99章 要吃醋的 第99章 要吃醋的 睡得迷迷糊糊的陈锦书只觉得小脸一阵痒痒的,她的手胡乱地扑腾着,把那作乱的尾巴抱在了怀里,满足地翻了个身。 ‘秦氿’失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将为了守着他而睡在床下的陈锦书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拂过陈锦书的脸颊:“阿书,你对秦氿那么好,我可是要吃醋的……” 夜色很静,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交替着,‘秦氿’静静地望着她,摇身一变重新变成了迷你的九尾狐,欢快地钻进了她的怀里。 “小氿,别闹……” 陈锦书嘟囔着,抱着那只尾巴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听着她睡梦中的呢喃,‘秦氿’的尾巴翘了翘,心情显然是不错的,可没等高兴多久,她的口中又多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喂,沈钰之你怎么这么讨厌……” 抱怨的口吻,却仿佛藏着无尽的少女心事。 ‘秦氿’的爪子瞬间伸出,一股杀气一闪而过。 不会的,阿书是他的,只有他们才能常伴彼此左右,他们是一体的。 陈锦书仿佛也有所察觉,她无意识地抚摸着它的尾巴,女子温热的掌心落下,那暖意令它慢慢平静下来,它蜷缩着换了一个姿势,好让她抱得更舒服些。 漫漫长夜,被黎明的一抹初阳所驱散。 陈锦书懵懵地醒了过来,似在茫然,自己明明是打了地铺的,怎么一醒来就睡在床上了? 还有,她怀里这软乎乎的东西…… 下意识想要扔出去的陈锦书迟疑了片刻,怀里的仿佛是个活物,还带着温热,手感毛茸茸的,很是舒服。 这下子,她是彻底地清醒过来了。 这一看,又是惊又是喜,又是呆怔。 惊的是自己不知为何睡在床上,喜的是秦小氿身上的温度已经变得正常了,就连它的毛色都恢复了昔日的光滑。 可是,明明昨夜他还是人形,怎么她一觉醒来,他就又变成九尾狐了呢? 这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小氿?” 陈锦书忍不住出声唤着,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她低叹了声,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它的脑袋。 “小氿,你要快些好起来啊。”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陈锦书,并不知道看似睡着般安详的九尾雪狐,悄然睁开了一条缝隙在观察着她。 它在很认真的思考着,是否需要让她知道它已经没有任何大碍了,可是这种许久未有过的关心让他舍不得打破了。 阿书,我贪心一回,没关系的对吧? 它缓缓地瞌上了眼睛,切断了感官,放任自己沉沦在那熟悉而陌生的怀抱中。 另一边,陈锦书却是收到了一个消息。 “南疆公主要见我?”她翻来覆去地望着手中的帖子,好似要将它看出朵花来。 白芷如实地点着头:“这是外头的人拿来的,南疆那边的人已经把我们院子围住了。” 陈锦书似笑非笑,很好,这种请人见面的态度,很好、很好。 “不去。”她干脆利落地说着,随手将帖子撕了个碎片,洋洋洒洒地从窗台扔了出去。 她相信外头的人听见了。 “听闻陈小姐旧疾复发,我们公主甚是挂念,特意派我等送上南疆上好的药材,请笑纳。” 这声音有些耳熟,隐约是那日在宫宴上南疆使者的声音。 陈锦书的眉梢微挑,她还真不相信那天气焰嚣张,巴不得搞死她的南疆使者会好声好气地来给她送药。 “多谢贵国公主的好意,小女子福薄受不起,使者请回吧。” “三小姐不接受,可是看不起南疆?”使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朝昔日曾败在陈将军阵下,我朝陛下敬陈将军为英雄,三小姐作为将军的爱女,如何会受不起?” “使者这话可折煞我和爹爹了。”陈锦书的眼神微冷,这南疆使者句句都是在给他们戴高帽,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些话保不准什么时候会传到嘉和帝的耳边。 以嘉和帝那种刚愎自负的性子,他们陈家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这功臣向来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更不要说这里头还加上一个本就碍着嘉和帝眼的自己。 她张了张口,本意是想要拍拍嘉和帝的马屁,来个长篇大论,可这委实有些恶心到她了,只能草草地称赞了两句,并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拜了拜。 她这才道:“我这旧疾还没好,不敢叨扰公主,只盼着下次有机会,一定亲自登门道歉,使者觉得可行否?” “听闻三小姐曾在狩猎行宫抓获了一只九尾灵狐,不知今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一见真颜?” 陈锦书的眉头拧起,这南疆还真是没完没了吗? 她正恼着,甲一却从阴影处闪现,半跪在她面前道:“小姐,南疆那使者让属下给您带个话,灵狐的秘密他早已知晓。” 陈锦书狐疑:“南疆那带了高手,把你们逼出来了?” 甲一沉默地点了点头。 陈锦书的神色微动,按理说甲一甲二的功夫也是数一数二的,除非对方的武功比甲一二还要再高一个等级,要不然就是他们事先已经知道自己身边有武功高强的暗卫在。 这看似传话,实则是在告诉她,我们知道你的底细。 陈锦书的眉头越发拧起,细细捋了两遍后,她隐约觉得此事不太简单。 这也许是一场鸿门宴。 甲一郑重道:“小姐,是否需要属下强行将人赶出去?” 他们是接到死命令,要保护陈锦书的,自然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 “南疆虽是蛮夷之地,但我们的巫医却盛名在外,或许能对小姐的旧疾有所帮助。” 南疆使者的催促紧接着响起,可他的话却令陈锦书犹豫了几分。 她本身就拥有强大的作弊系统,可面对秦氿的问题,她却束手无策,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南疆使者确实是不怀好意,但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真要闹起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陈锦书微咬着下唇,望了一眼仿佛陷入深眠的秦氿,她开始动摇了。 要不,还是去一趟吧…… 顷刻间,陈锦书已经有了决定,她将秦氿交给了乙一,又道:“甲一,你们留一个人守在这儿,不用跟我一起走。” 比起自己,她更加不放心这只没有任何清醒征兆的活物。 甲一并不认同这个做法,但是对上陈锦书那和沈钰之相似的眸子,那毋庸置疑的眼神让他顿时就闭嘴了。 如此这般的安排妥当,陈锦书带着乙一就打算出门,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看到了一脸哀怨的白芷。 “小姐,为什么不带上奴婢?您是不是嫌弃白芷,觉得白芷没用了?” 一连三问,顿时让陈锦书哭笑不得。 她抬手敲了敲白芷的额头:“小丫头,最近是不是戏本子又看多了。” “小姐又在取笑奴婢了!”白芷扁了扁嘴,看似摇着陈锦书的衣袖撒娇,实际上却是悄然往她袖中塞了些什么。 陈锦书飞快地瞥了一眼,主仆多年,她看懂了白芷的暗示,方才被塞进来的是一方帕子,一方不该出现在这儿的手帕。 轻笑着打趣了两句后,陈锦书才带着乙一离开,外头的南疆使者一行人早已等着了,恭恭敬敬道:“三小姐,请随我来。” “这是将军府后院,是女眷的住处,你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可有经过女主人同意?” 她是在白芷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的,别说了南疆的人了,就连普通的外客擅入都于理不合。 “当然,早在南疆,将军夫人便和王都上下熟识,我们怎么敢不去拜访夫人,就来打扰小姐。” 南疆使者掀开了轿帘,做出了邀请她上去的架势。 同时,低声道:“小姐难道就不好奇,当日为何那么巧的会遇到灵狐?为何会与灵狐定下契约?” 一直眼神毫无波动的陈锦书终于起了波澜,难道南疆使者不是诓她,而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若真是如此,她回头再找柳依依母女谈谈人生,而现在…… 她淡淡地望过去,黑白分明的眸子没有多余的情绪,对着这双眸子久了,仿佛那些深埋在心底的阴暗事物也会随之被翻出来。 南疆使者率先败下阵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小姐可是不愿意了?” 陈锦书不答话,慢吞吞地收回了眼神,就着乙一的搀扶上了轿子。 她并非不愿意,只是想看看南疆使者想要搞出什么花样,他费了那么多功夫引起自己的好奇心,又是为的什么。 可就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也是一个不知情者,或者说,他只参与了一部分。 也罢,她不在意后方都是些谁,她只想知道秦氿的情况到底如何,至于她自己,小心驶得万年船,什么风暴会过不去? 南疆使者的笑容,从马车帘子放下的那一刻起变得狰狞。 呵,马上就有一出好戏了,那女人果然没有欺骗他,按照她的说法,真的能把陈锦书弄出将军府! 就在南疆使者已经画起得意的蓝图时,冷不丁的,马车里头声音又响起了。 “等等!” 第100章 我要皇子妃之位 第100章 我要皇子妃之位 这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南疆使者的心思转得飞快。 就在昨儿,两个神秘人士偷偷地潜入了公主暂住的府中,一番打斗后,才知竟是熟人了。 ——大皇子沈延君和陈四小姐陈锦画。 显然是无事献殷勤者,他回禀了公主,但公主执意要见,他也只能遵从。 “公主可安?” 沈延君笑得雍容华贵,一丁点儿都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擅闯者。 “大皇子说笑了,见到您,本公主怎会安?”南琳儿冷冷的眼神越过了他,停在了陈锦画身上:“四小姐,本公主还没来得及恭贺你得偿所愿,嫁得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四个字,显然是带着嘲讽之意。 陈锦画的脸色不太好看了,她和沈延君那点事虽说是秘密,可宫闱中哪有什么绝对的秘密,不想暗里私下相传,就连南疆公主也知道了。 “谢过公主。”顷刻间,陈锦画已经恢复了盈盈笑意:“其实我与大皇子此次前来,也是有事要和公主商议,公主既是带着和亲的任务前来,不知这如意郎君可选好了?” 这很显然是戳到了南琳儿的痛处,她沉下脸:“如果是为了看本公主的笑话,你们可以走了。” “当然不是,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替公主出口恶气。”陈锦画微笑:“公主难道就不恼我三姐姐?” 所谓最好的同盟,自然是利益相关捆绑下来的。 南琳儿狐疑地望着他们,不耐道:“那又如何?” 那日大出风头的陈锦书,她是挺讨厌的,可面前这两位给自己抛来橄榄枝的,也不是善茬。 陈锦画微笑:“我有三姐姐的把柄,只要公主按照我说的去做,便可小小地惩治三姐姐一番。” “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南琳儿依然警惕。 “父皇年事已高,却执意不肯立储,现下各皇子都成年……”沈延君说得意味深长:“南疆已经臣服于我东临,公主以为谁能担此大任?” 南琳儿静了静:“你们是打算用陈锦书做饵……” 三皇子和陈锦书关系匪浅,大皇子这是打算使计陷害他吗?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南琳儿快速道。 沈延君挑眉,他就喜欢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公主想要的,本殿下都能给你。” 南琳儿神色嘲讽:“我要你的皇子妃之位,还要日后更高的位置,你也给我?” “当然。”沈延君答应得毫不含糊。 这下子,反而是南琳儿吃惊了,她望着陈锦画,似笑非笑:“四小姐也能同意?” “能陪在殿下身边,锦画已经心满意足了,别的并不在意。”陈锦画温温柔柔道:“只要殿下能好好的。” 沈延君不忘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满是怜惜。 陈锦画含笑对望,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厌恶。 她才不愿意在这惺惺作态,这些话说得她自己都不愿意听,若不是为了以后,她根本不想和沈延君打交道。 还好,她已经成功说服了沈延君,后续的计划基本能掌握在她手里,而借由南琳儿对陈锦书下手,更是能解决一个大问题,说不定她还能将计就计…… 南琳儿的目光停驻在他们身上许久,方才道:“你们若是要卿卿我我,可以换一个地方,但是方才所说的,你们有什么打算?” “只需公主派人去请我三姐姐,其余的事情,都交给我。”陈锦画露出的笑容愈发的甜美。 南琳儿并不能完全的相信这两只狐狸一般人,毫不动摇:“说说计划。”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地方,会好好地招待三姐姐,而三姐姐若是出了事,自然会有人着急了。” “你是说沈钰之?那个阎罗世子?”南琳儿皱了皱眉,可以的话,她并不是很想招惹沈钰之。 提起沈钰之,陈锦画有些高兴,只是一想到他是和陈锦书联系在一起的,不免又生了不悦:“我三姐姐生性放荡,牵扯不清的何止是沈世子一人,就连三皇子也被她灌下了迷魂汤。” 南琳儿一想也是,当日为陈锦书出头的是有三皇子,只是…… “如果他们知道陈锦书是在我手里出的事,那我也难逃干系。”南琳儿面容沉静,这个黑锅她不背,哪怕以未来利益相许,也不可以。 “公主放心,我们既然是同伴,当然不会做不利于你的事。”沈延君就势道:“只需要让他人误以为,是陈锦书出了事即可。” 到时候两厢争斗,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南琳儿的内心在挣扎,好一会儿后,她才瞥了自家心腹的南疆使者一眼,方才道:“如此,我的使者暂且借给你们,如果后续出了什么大问题,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当然。” 相视间,是各自心怀着的鬼胎。 …… 南疆使者此刻不免感觉,陈锦书与陈锦画不愧是姐妹。 “三小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他挤出了笑容,看似恭敬地转身面对陈锦书。 陈锦书掀开了帘子,笑眯眯道:“我这几个护卫是暂时向沈世子殿下借来的,约好了午时三刻要给他送回去,如果爽约了,后果是我这小小的将军之女能承受得起的。” 南疆使者不是已经和甲一‘切磋’过了吗,她索性就把话摊开了讲,点明她和沈钰之的关系不一般,这样一来即便是想要动她,也得掂量着点。 “请三小姐放心,我们公主只是想跟您叙叙旧,到了时间自会亲自送您到沈世子那。”南疆使者笑得很假:“素闻东临贵女向来雅自矜持,未想三小姐……” 未说完的话语,鄙夷尽在不言中。 哼,她倒是想高攀,但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陈锦书轻瞥了一眼,淡定自若的目光丝毫没有被影响,她微微一笑:“比不得贵国公主的天人之姿,放眼我国众多儿郎,竟是无人配得上贵国公主。” 明着是赞美,实际上是在打脸南疆,他们千里送来的和亲公主,却在当日洗尘宴上惨遭无视,无人愿娶。 听着陈锦书的回怼,南疆使者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属下是俗人,说不出三小姐这样好听的话。”使者僵硬道:“既然赶时间,三小姐若是无事,便即刻启程罢?” 陈锦书颔首:“走吧。” 临走前还能气死个人,她很满意。 见帘子放下后,南疆使者恨恨地将鞭子甩在了马背上。 得意个什么劲儿,过了今天,栽在那两位的手里后,看这陈锦书还能得意什么! 两方各自收着算盘,一方接着赶车,另一方的陈锦书眉目半磕,令人根本看不透她在想着什么。 乙一迟疑着道:“小姐,是否需要奴婢传个口讯?” 陈锦书想了想,才道:“如果你能联系上甲一,便让他带个信给世子爷。” 预防万一,保险多一道总归是好的。 乙一点了点头,又指着外头问道:“需要避着他们吗?” “不必,让他们知道这回事才好。” 乙一依言,以独有的哨声联系甲一,未想却没有得到回复,她微微皱着眉头,望向了陈锦书。 “算了。”陈锦书皱了皱眉,想着毕竟方才经过了那一场打斗,甲一他们知道敌不过南疆使者等人,无法硬碰硬,说不定已经回禀了沈钰之。 “那奴婢传个信?”乙一询问道。 陈锦书沉吟着,方道:“也行,我说你写。” 乙一乖乖地应着,唤出了信鸽后,依着陈锦书的嘱咐书写完毕后,卷得细细的,绑在信鸽上。 信鸽扑腾扑腾地飞走了,南疆使者冷眼看着,扬起手示意他的人无需做多余的动作。 陈锦书要传信那便让她传,这正好能对上公主的计划! 信鸽飞得远远的,直到陈锦书主仆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却是被人以同样的哨声拦截下来,而在那人的脚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被五花大绑着。 正是不敌南疆使者后,准备分头行动找老大的甲一、甲二。 沈延君饶有兴味地看着一旁娴熟取下信件的陈锦画,好似这才第一天认识她那般:“画儿算无遗策,本殿下甚是佩服,只是画儿养在闺中,是如何学会的?” 她的心计可能不是最好的,可是对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尤其是一向以谨慎著称的沈钰之一党,居然也会轻易地落入她的网中,这一点令人不得不深思。 他隐隐感觉,陈锦画对他隐瞒了什么,而那隐瞒的内容,绝对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看来他对这个女人的掌控还不够。 “我爹爹是大将军,我自幼随他出征,这些不算什么。”陈锦画说得轻柔,说话间已经展开了白纸,模仿着陈锦书的字落下一行字。 模仿他人的字迹,是她前世苦练的技能。 能及时地拦下信鸽、抓住甲一二,得益于前世的了解,她喜欢沈钰之,自然会不择手段地收集一切相关信息…… “我的画儿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沈延君笑了,温柔地覆上她的小手,情意绵绵。 陈锦画侧身,装作不经意地躲开了,她微微一笑:“这都是我应该为殿下分忧的,三姐姐就交给殿下了,沈世子那,我自有办法令他取信于我。” 第101章 危险 第101章 危险 沈延君的眼神含情依旧,口中的话却狠辣无比:“若他不能为我所用,必要时候你可以下手,出了事我担着。” 陈锦画柔柔一笑,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了杀机,她会在沈延君身边只是权宜之计,怎么可能会为了沈延君去伤害沈钰之,还指望她下手,做梦! “殿下,我先走了。” 沈延君很是满意,叮嘱了她几句注意安全后,便带着他的人前往另一个方向。 那是陈锦书先前离去的方向。 马车上。 乙一小心地掀开了帘子,望着外头愈发偏僻的地方,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她低声唤着:“小姐。” 外头的荒芜,陈锦书同样看在眼里,她眉心微皱,摇了摇头示意乙一放下帘子。 事关重大,即便知道会诈,她也不得不来这一趟。 马车的速度逐渐平缓,开始停下。 “是到了吗?”陈锦书就着乙一的搀扶起身,扬高了声音询问。 外头的使者道:“回三小姐,已经到了。” 闻言,陈锦书不紧不慢地下了马车,眼神不由得落在了面前的庄子上。 这么个荒郊野外的,还藏着这种一看便知是费了极大心思、并且还非常有东临特色风格的庄园,这背后的深意令人深思。 “这是你们的园子?”她似笑非笑地瞥向使者。 南疆使者维持着假假的笑容,也不正面回答:“三小姐请。” 这当然不是他们的园子,综合情况来看,倒像是某个皇子的手笔。 陈锦书不动,双眸沉静如水,这令南疆使者心里有些打鼓,她看出了什么吗? 正寻思着是不是该用些强硬手段将人带进去,里头匆匆跑出来了一个丫鬟,南疆使者一看,这不是公主身边的人吗? “公主让你过来的?” 小丫鬟向使者行了一礼,转而一脸恭敬地对陈锦书道:“三小姐,我们公主已等候多时了,特地让奴婢出来接您。” 陈锦书颔首:“麻烦你了,走吧。” 听这意思,南疆公主确实在里头,她的目的也正是南疆公主,那自然没什么好纠结的。 小丫鬟微微一笑,走在前头带路,越往里走,脚下越发的别致了,是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格,小桥流水,假山庭院,无一处不是在花费心思的。 只是…… 陈锦书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这小丫鬟走得似乎有些刻意,就好像是有着什么规律。 这其中会有猫腻吗? 不等她想通,小丫鬟停下了脚步,侧身为陈锦书让出了位置道:“三小姐,我们公主就在前面了。” 陈锦书微微抬眸,只见前方的亭子正坐着一个端庄亭亭的女子,那侧颜可不就是南琳儿。 她不再迟疑,大步上前:“公主。” “三小姐,久仰大名,不想今日才有机会和你见上一面。”南琳儿微笑,带着一国公主高高在上的矜贵。 “我不过是区区将军之女,不值得公主记挂。”陈锦书并不想走那些曲曲折折的话术,直接道:“公主不是有事找我吗?” “三小姐真是爽快人。”见惯了陈锦画七拐八拐而又阴阳怪气的方式,南琳儿曾以为陈锦书也是这样的人,未想她却是如此直接,不免透出了些许的讶异。 “我不想说废话,关于我的雪狐一事,你知道多少?”陈锦书沉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公主,我不会白白让你解惑,你想要什么,若是我可以办到的,在所不辞。” 她很清楚,她和南琳儿不是一路人,所以有些话是一定要说在前头的。 南琳儿唇角的笑容变得微妙了,在此之前,她是挺讨厌那日让她难堪的陈锦书。 虽说她不曾做些什么,可恰恰也是因为她为导火线,才令自己落到那般尴尬的局面。 可惜了…… 如果不是因为先和大皇子一党谈拢了,她还是会愿意接受陈锦书的交易。 “我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南琳儿一口回绝。 听着她没有转圜余地的话,陈锦书的眉头拧起,这就不是很好办了。 “公主的意思是?” 不能达成共识,就意味着这一趟不会善了……她要加倍地留心了。 南琳儿拖长了时间,带着隐约的笑意:“不过,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就当做是坑了陈锦书一把后,小小地给她点甜头。 “你的雪狐,很大可能是来自西越国,这是一个很神秘的国家,除了在本国人的带领下,否则没有人能找到他。”南琳儿正色道:“而九尾雪狐,便是西越国的标志,它们世世代代养在国师的身边,传闻中它们是西越的守护神,能保护西越国永远不被发现,免受战争之痛。” 陈锦书看似平静地听着,她的眼睑垂落,掩去了多余的神色。 “而不久前,西越王朝发生了动荡,而他们的雪狐也离奇地失踪了。” 西越国…… 她从记忆里头只能翻出只字片语,确实对这个神秘的国家一无所知。 而秦氿的出现同样神秘而离奇,它的异能、它对过往的缺失……难道说,它真的来自西越? “说来也巧,雪狐失踪的时间,大致上和三小姐捡到它的时间差不多。”南琳儿巧笑嫣然道:“不过这雪狐虽是吉祥物,但保佑的是西越,来到东临会不会水土不服,就很难说了。” 陈锦书微抿着唇瓣,南琳儿说的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她很难判断其中是真的是假,但秦氿一直的昏迷不醒是事实…… “这些可都是皇家秘辛,如果我不是南疆的公主,恐怕还接触不到这个。”南琳儿的语气里头带着几分骄傲,她微微扬起下巴道:“三小姐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本公主?” 陈锦书敛去了深思,从容道:“多谢公主。” “本公主接受你的道谢,那接下来,该谈谈我与三小姐的另一桩私事了。”南琳儿说得很慢,还不忘观察着陈锦书的表情,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公主请。”陈锦书的神色不变,警惕却是骤然提起,所有的感官都调动到最高。 她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你的性子很合我,只是可惜了,偏偏是你。”南琳儿一叹,摇了摇头:“怪就只怪,是你先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 南琳儿推动了茶盏,同一时间,陈锦书主仆二人脚下的地板突然就落空了,不过是瞬间的功夫,二人竟是直直地坠落! 整个过程,根本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时间,陈锦书只来得及抓住了乙一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的那一方光线被缓缓关上。 竟然是机关! 她事前已经假设过很多种南琳儿要对付她的办法,可能是下毒,可能是武斗,可能是小儿科地找她吵上一顿,唯独没有想到机关的可能性。 黑暗,完全地将她们吞噬。 陈锦书的小手紧握着,是她大意了。 只是听南琳儿最后的意思,似乎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手笔,那么还会有谁?是不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过了联系? 一时间脑海里思绪万千,直到她们骤然落地,摔下来的响声在这密室般的地方格外清晰地回荡着。 这地上似乎铺了厚厚的毯子,以至于她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都没有摔得半残,只是那该疼的地方照旧疼得陈锦书小脸扭曲了。 她仿佛感觉到了屁股被摔成了两瓣。 “小姐!”乙一根本没顾上自己,第一时间就摸索着要找到陈锦书的位置:“您怎么样了?” “还行,没有什么大碍,你怎么样了?” 好在从半空中下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拽住了乙一的手,两个人基本是在同一个地方,相互搀扶着,慢慢就站起来了。 “奴婢也没事,只是……”乙一自责不已:“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陈锦书之所以带上她,是因为她稳重,可不想这次她根本没有察觉到有危险的靠近…… “现在还说这个干嘛,看看怎么出去才是重点。”陈锦书随意地拍了拍乙一,也不管自己拍的是啥,眯起眼睛适应黑暗。 别说,这体验还挺新鲜的,她还真没有被这么困住的经历。 遥想上次被抓,还是因为沈延君,只是那大皇子变态了些,用鞭子抽了她好一顿,相较之下,南疆公主还算温和了。 陈锦书的语气轻松,让乙一的心也定了定,她认真道:“小姐别担心,世子爷一定会来救您的。” 好在出事前,她们有给沈钰之传了信。 陈锦书努力了半天,还是压根看不到这里头都是些啥。 这地儿好像也只是黑,别的危险目前是没有的,难道南琳儿只是想要吓吓她? 可是南琳儿话里的意思,好像远远不止这个…… 陈锦书很是头疼,干脆就着柔软的毯子,又一次盘腿坐在地上。 “也只能等了,在他过来之前,我们还是先养养精神,免得等会又出什么意外。” 与此同时的世子府,沈钰之确实收到了信鸽。 他取下信笺,冷峻的容颜紧绷着:“甲一甲二都不见了?” “是……”景松的脑门有冷汗低落:“他们确实是联系不上了,不知道会不会是出意外了。” 沈钰之神色更冷了,这分明是已经出现意外了。 风儿卷起信笺,上头字迹潦草,显然是在危急之下匆匆落笔的。 十里亭外,危险。 第102章 诡计被破 第102章 诡计被破 “回头自己去领罚。”沈钰之冷冷地扔下话,随即开始安排人手。 景松自知失责,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不住地点着头,表示所有的吩咐都听进去了。 安排妥当后,沈钰之翻身上马,直奔城外。 十里亭是城外的一个小山坡,有一个废弃的佛寺,那个地方早已荒芜,别说人了,就连鬼影都不会到一个。 陈锦书被抓到那种地方,实在令沈钰之担心不已。 一路赶到十里亭,却是风平浪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回荡。 “爷……”景松刚想开口,被沈钰之冷飕飕的目光一扫,顿时就噤声了。 反常必有妖,他相信陈锦书不会无端传递出毫无用处的信息。 骤然间,伴随着一阵刀光剑影,一群黑衣人凌空而来,杀机四现。 “上!” 沈钰之始终保持着警惕之心,应对起来并不突兀,他利落地拔剑,俊宇的身影腾空而起。 自家主子爷都行动了,底下的人哪里还敢大意,一个个迅速地反击,一时间只有刀剑相撞的声音不绝地响起。 沈钰之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突破口,黑衣人似乎特别防着他们靠近那个方向,也就说陈锦书很有可能被困在那儿! 他的武功自然不是吃素的,凌厉的招式又快又狠,令人难以招架,那伙人只能联手对付他,可后头又有景松等人的穷追不舍,一时间竟是陷入了僵局。 照这个趋势下,他们将很快被制服。 黑衣人团伙交换了眼神,竟是换了另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想要不惜一切地将沈钰之等人拖在这儿。 这样一来,反而是更暴露了问题。 “景松,交给你了。”沈钰之的眼神微动,情况紧急,他不打算在这儿耗下去了,一定要尽快地找到陈锦书! “世子爷放心!”景松正忙着击落对手的剑,还不忘抽空回话,立表忠心。 黑衣人自然也察觉到了沈钰之的变化,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试图将人拦下,却不敌他那群手下的死缠烂打,再不要命的打法都架不住被群殴攻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钰之先一步绕开了他们的包围圈。 激烈的厮杀仍在继续,沈钰之已经先一步地离开,提起轻功飞向唯一的建筑物处。 方圆十里间,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个破庙了。 在沈钰之离开之后,起先抵抗着最卖力的黑衣人们互相对望着,交换了一个得逞的眼神,与此同时的,也渐渐做出了一副不敌的架势,缓缓地将打斗得正上瘾的景松一行人逐渐带出外围,拉开了十里亭的距离。 沈钰之孤身一人已经到了破庙,他小心地推门而入,轻唤着陈锦书的名字:“锦书?” 寺庙虽然破败,佛前却仍点着零星的香烛,案上还摆一盘干瘪的瓜果,蒲团积着一层薄薄的灰,上头还残留着浅浅的痕迹,经过仔细辨认,依稀是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家曾跪拜的痕迹。 而另一个通往室内的方向,则显得凌乱许多,错乱的脚印夹杂着拖拽过的痕迹,显然这儿曾发生过争斗。 她有没有可能还在这儿? 沈钰之凝神细听,室内似乎有着细微的响动,是陈锦书听到他的呼唤了吗? 他抬步往里头走去,香烛浓烈的气息萦绕于鼻尖,伴随着呼吸的间隙,吸入体内。 砰。 里头的声音更大了,似是重物掉落的声音,好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沈钰之的脚步开始放慢,他的眉头紧紧地拧起,一种本能迫使他停下来。 是一种觉察到未知危险的本能。 这儿似乎不对劲…… 甲一甲二的被抓、陈锦书的信、一路追寻到十里亭后的埋伏、破败寺庙的种种正常的现场,这些都说得通,仿佛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 这仿佛太刻意了。 不过须弥间,沈钰之转过身,以凌厉的剑风将香烛熄灭后,取下一截香烛离开了寺庙。 当看见自家护卫等人已经和那伙黑衣人快要打斗到另一个山头时,沈钰之的神色越发冷了。 若先前只是直觉,那自会便是绝对的肯定了。 这里头有诈! 如果里面真的是绑着陈锦书,这伙人怎么可能会走远,不着痕迹地将他引入寺庙,恐怕才是他们的真正意图。 沈钰之运起轻功,凌空而起:“走了。” 景松正打得火大,这群人的武功招式多变,这会儿竟像是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骤然听到自家世子爷的命令,他还有些错愕。 “爷?” 沈钰之的眼风一扫,随即将那一截香烛扔给了景松:“不走就把人抓住,要活的。” 这群人的武功,远远不止他们所展现出来的,硬生生耗下去,只怕陈锦书的处境会被变得更加危险,他必须尽快找到她真正的藏身之所。 景松下意识地一接,他虽然脑子转得不够灵活,但揣测自家世子爷的心理还是一级棒的,自家世子爷能空手出来,那就证明了里头没有他们的未来世子妃。 好啊,竟然把他们耍了一顿! 电光石火间,黑衣团伙见被识破,当下放出了烟雾弹,不过须弥的功夫,人已经跑得没影子了。 景松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只好认命地招招手,灰溜溜地落地上马,追随着沈钰之已经消失的方向离去。 而那些本该不见的黑衣人,此刻却是出现在寺庙中。 “四小姐,人已经走了。” 里间,精心装扮过后,几乎有八分相像陈锦书的陈锦画黑着脸走出来:“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是哪里露出的马脚?” 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有的场景都一一设想过了,完全是依照着沈钰之的性子全方位打造的,明明他人已经到了,她都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为什么还会出现差错? 庙里的香烛,她是加了特制催情香的,沈钰之看见她以陈锦书的模样出现后,定然会被迷惑,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足够她下更高强度的药。 接着,再趁着交合时种下爱情盅,才是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但是在最后关头,沈钰之竟然离开了…… “四小姐,我们并非是你的下属。”为首的黑衣人并无恭敬之色:“我们是殿下的幕僚,受殿下之托来助您,我等可是遵照计划请君入瓮了,但似乎是在您的环节出了问题,要知道,沈钰之是已经进了寺庙的。” 言外之意是,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就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满,还把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 本来计划失败就很不悦的陈锦画,听着这么冷嘲热讽的一段后,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情况到底如何,我会向殿下如实禀告,殿下自有定夺。” ‘如实’二字,她加重了音。 “四小姐不妨看看您特意点燃的香烛,是否还供奉在佛前。”黑衣人笑得轻蔑。 陈锦画顺势望去,只见蜡烛熄灭,还少了一截,那分明是被利器所切割下的。 从那长度看,显然来人几乎是刚踏入庙中不久,就识破了异样。 呵,不愧是她深爱的男人,果然不是等闲的手段就能得到的。 没关系,她不会因此而放弃。 但是这些看她笑话的人…… “各位大侠可以先行离去了,本小姐会让殿下好好地答谢你们。” …… 而此刻,真正的陈锦书待在密室里头,几乎快要睡着了。 另一边的南疆公主则是接到了沈延君撤退的通知。 “就这么走了?你的意思,就是把人关起来就完了?”南琳儿一脸的不可思议,绕了一圈,敢情沈延君真的当这个是游戏呢! 沈延君不欲细说,只道:“计划有变,咱们暂且先离开。” 陈锦画没有拖住沈钰之,他们自然不能对陈锦书怎么样了,但是这个黑锅,却是可以换一个人背的。 “我那皇弟,最爱的便是英雄救美,咱们若是留在这儿,会坏了他的事。” 南琳儿一点就通:“是三皇子要来?” 她记得,三皇子沈延瑾对陈锦书的态度也是相当微妙的。 沈延君笑而不语。 南琳儿耸了耸肩,对此不甚在意,横竖她今天也是来陪太子读书的,这能把自己摘出去了,她还求之不得。 不过总觉得这后续,还是会很热闹呢…… 她随口问道:“那密室没有机关吗?” “怎么可能。”沈延君眉梢一挑:“那密室处处是杀机,别说是密室了,就连整个庄子都是以九宫八卦阵连着的,稍有不慎,怎么死都不知道。” “哦……”南琳儿笑得意味深长:“死无对证,挺好挺好。” 沈延君残忍地勾唇,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本就是一条踩着鲜血的路。 一行人迅速离去,而他们方才提起的三皇子沈延瑾,却是慢慢悠悠地赶来了。 “阿玉,你说这恶霸强抢民女做妾的事儿,咱们管不管?”沈延瑾握着扇子摇啊摇,端的是一个风度翩翩。 身边的小书童阿玉一脸茫然,自家殿下闲着无事游街,一不小心走得有些远,刚巧遇到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女儿被抓去给恶霸人家做妾,自家殿下一口便答应要替妇人讨回公道,这会子怎么过来问他了? 沈延瑾优雅地合起扇子:“既然阿玉也想行侠仗义,本殿下便去那庄子看看罢。” 阿玉:殿下我说什么了吗…… 第103章 中毒 第103章 中毒 沈延瑾唇畔含笑,领着阿玉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庄子,那怡然自得的姿态,仿佛这个庄子的主人是自己一般。 阿玉忍不住提醒道:“主子,这庄子有蹊跷。” 看似平静的庄子,分明是藏着无数杀机的,主子爷不会不知道这是那人的惯用手笔,还特意将他们引过来,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我知道。”摇着折扇,沈延瑾是一派的风流倜傥:“我就随便看看,一会就走。”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好巧不巧的,就走到了陈锦书被关的亭子。 “这地方不错。”沈延瑾含笑,声音比往日打了三分,仿佛是故意要引起谁的注意。 阿玉静默片刻,才扯着嗓子回道:“主子您若是喜欢,买下便是了,何苦偷偷摸摸地来。” 这厢的动静,自然传到了陈锦书的耳中,熟悉的嗓音令她微诧。 是三皇子沈延瑾。 既然是偷偷摸摸地来,想来是和主人家不合,而他本身也比南琳儿一行友好些。 再者,她也不能一直在这儿等着吧。 “乙一。”陈锦书寻思着,低声道:“见机行事。” 乙一握着拳,暗暗下定决心:“小姐,奴婢一定会保护您的。” 陈锦书拍了拍乙一的手,笑眯眯道:“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她们现在被困着,十八般武艺也没有可用的地方,若是沈延瑾把机关打开,倒是好办得多。 “沈延瑾!”她扬声道:“我是陈锦书,我被困在下面了,麻烦你把机关打开。” 听到陈锦书的声音,沈延瑾一副意外的模样跳了起来:“你、你说真的?你真的是陈锦书?谁抓的你?” “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婆婆妈妈的。”陈锦书笑着回道:“还是说,你需要我把你的糗事说出来,以表明我的身份?” “别别,这事儿我们悄悄说。”沈延瑾故意说得暧昧,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开始找寻着机关。 阿玉有心阻拦,最后还是站在了一旁,有些不是滋味地望着自家主子。 异变却突生了。 伴随着上方机关的打开,骤然的明亮令主仆二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而与此同时,凌厉的风声破空而出。 只见无数的飞箭从四面八方射出,目标正是陈锦书二人所在的方位! 沈延瑾忙道:“小心!” 陈锦书睁眼,暗道不好,反应灵敏地抓住乙一,开始施展轻功便要逃离。 然而在四面八方的飞箭下,饶是她轻功了得,也陷入困境。 咻! “小姐!” “陈锦书!” 尖锐的箭头刺穿了陈锦书的手臂,将雪白的外衣染红。 陈锦书的小脸毫无血色,她虚弱地扯了个笑容,想要告诉乙一自己没事。 她踉跄着,几乎是无法控制轻功,如折翼的蝴蝶无力地往下坠落。 乙一这才惊觉,她身上渗出的血液逐渐转黑,黑红黑红的,刺痛了她的眼。 箭上有毒! 沈延瑾大惊,急切下不知触碰了什么机关,所有的飞箭如数被收回,若非是空气中残余的血腥味,以及深入骨髓的痛意,陈锦书真的要以为这是一场梦。 她今天的运势也太差劲了吧! 头越发沉了,眼皮重若千斤,随时都要晕过去。 沈延瑾再也不迟疑,飞身而下,稳稳地将陈锦书抱在怀里。 那骤然来袭的香气令陈锦书很不适应,可别说是推开了,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晕了过去。 乙一有心拦,沈延瑾沉声道:“我知道你是谁的人,先离开再说!” 顾忌着他怀里的主子,乙一咬咬牙,只能紧随其后离开。 机关被关闭,三道身影悄声无息地离开了庄子,谁也不知道在这平静下曾发生过什么。 马车咕噜噜地离开,乙一守在陈锦书身侧,眼神戒备地望着沈延瑾。 沈延瑾摊手,无奈道:“你家小姐中毒了,你再痴迷本殿下,也该换个场合。”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替陈锦书拔箭而已,绝无旁的心思。 乙一冷笑:“明人不说暗话,三皇子分明知道哪个是机关,却还要触发箭阵,不是存心至我们小姐于死地吗,现下又何必来假惺惺!” 沈延瑾一脸无辜:“好个伶俐丫头,阿玉,你说本殿下是这种人吗?” 阿玉在旁递上了干净的布条和伤药,沉默了片刻才道:“陈小姐中毒了,如果不及时医治,等毒慎入骨髓,只能断臂了。” 乙一大骇,吃人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沈延瑾,死死地护着陈锦书,不让他们靠近半步。 她不相信三皇子,只相信自己的主子。 沈延瑾沉吟了片刻,才慢悠悠道:“我最讨厌别人妨碍我了,所以……” 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乙一惊觉刚刚还在沈延瑾身后的阿玉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玉面无表情地抬手,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乙一奋力挣扎,终究不敌,晕了过去。 帕子里的,是蒙汗药。 沈延瑾含笑:“不错,阿玉越发长进了。” 阿玉冷着脸,提醒道:“主子,您再玩闹,陈三小姐真的没救了。” “……”沈延瑾轻哼了声:“笑话,有我在,不会让她出事的。” 这次让她受伤,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他们才离开不久,沈钰之就赶到了庄子。 几乎同一时间,潜伏在暗处的黑衣人一党发出了信号,朝着沈钰之发出了猛烈进攻! 沈钰之面容凌厉,杀气一闪而过,他利落地拔剑,迎面而上! 他身后的景松等人,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自知自家爷心系未来夫人,一个个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黑衣党不敌,只能匆匆地撤退,不慎间遗落了一块腰牌。 牌子上刻着的,正是“瑾”字。 沈钰之面无表情地将腰牌扔给景松,大步走进了庄子。 一番详细搜寻后,景松硬着头皮道:“爷,庄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下可糟了,找不着人,自家爷还不得疯…… 沈钰之的面容紧绷,森冷如阎罗。 半响,才挤出了三个字:“先回去。” 第104章 到此为止 第104章 到此为止 嘉和四十八年,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动乱。 陈大将军之女陈锦画窃取兵符,将所有兵力交与大皇子沈延君,南疆国也站出来,公然支持沈延君,两股兵力直逼皇城! 扬言三日之内,嘉和帝不传位,则不要怪他不顾念父子之情,杀入皇宫! 情急下,嘉和帝将沈钰之与沈延瑾召集入宫。 再次相见,火光四起,沈延瑾毫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沈钰之是想当场把自己咔擦了。 他微微一笑,低声道:“你放心,锦书很好。” 沈钰之目光更冷了,冰霜一般的眼神扫过了他,不过片刻,却收回了眼神。 越过了沈延瑾,向嘉和帝请安。 沈延瑾微怔,似是意外,但他也没忘记正事,恭恭敬敬地行礼:“给父皇请安。” 嘉和帝仿佛一夜苍老,疲累地摆手,示意他们起身:“都什么时候了,就不要在意那些虚礼,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想来也不用朕告诉你们为何而来。” 他的孩子。 嘉和帝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失言,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们都大了,朕的旨意想来也是不管用的……玉玺在这,你们,看着办吧。” “只望你们,不要自相残杀……” 嘉和帝说着,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踏着浓烈的鲜血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 也仿佛看到了,昔日兄长的音容笑貌。 兄长是众望所归的拥护者,他宅心仁厚,人人都道他是最好的皇帝,建立一个太平盛世。 他自是不服的,偷偷下了毒,却不想兄长根本不防备他,最后死在了他的怀里。 “成安,为兄从未肖想过皇位……” 是啊,但凡是他要的,兄长从来都是主动让给他,为何他偏偏就如此执迷不悟,现下亲生儿子逼宫,合该是他的报应了。 “噗!” 嘉和帝受不住地吐血,晕了过去。 “父皇!” “传太医!” 嘉和帝的昏迷又引起了一片混乱,好在太医确诊,只道是气急攻心,好好休养便能醒来。 沈钰之在旁看着,墨色的身影仿佛融入背景中,无人察觉。 他曾以为,他是恨不得嘉和帝死的。 “父皇留下了圣旨,传位给你。”耳边,响起了沈延瑾复杂的话语:“我是不是该唤你一声,皇兄?” 沈钰之目光幽冷而平静,叫人看不穿他心底的想法,迎着他的眼神,沈延瑾不由得错开了。 面对着沈钰之,他总是心虚的。 沈钰之这时也开了口:“陈锦书在哪里?” 沈延瑾再次怔住了,他本以为沈钰之会说些其他的,比如皇位、比如他们的父皇、比如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却不想他一开口,问的确是陈锦书。 竟是这般深情吗? 他咧嘴笑了,扬了扬手中的圣旨:“江山,还是美人?” “是我将计就计,我知道沈延君的野心和他的计划,也知道他将陈锦书绑了去,我去救她,又故意失误触碰机关,使得她中毒昏迷。” 沈钰之的手背因为用力,而致使青筋暴起,他面无表情地望着一脸笑容的沈延瑾,凌厉的拳头朝他挥了过去! 沈延瑾不躲不闪,生生受了这一拳,他咳得撕心裂肺,却依旧笑容满面道:“我还没说完,我也喜欢陈锦书,怎么会舍得伤了她,她的毒已经解了,人还未醒过来而已。” 沈钰之一言不发,拳头没有收回的意思,毫不留情地挥向沈延瑾。 “咳……皇兄你可真狠……眼下咱们都被困在这里,沈延君的大军可不是说笑的,不想办法解决,咱们却在内斗,合适吗?” “你要江山,这圣旨就拿去好了,阿书那性子也不适合宫里,我会把她送得远远的,让你永远都找不着……” “你要美人嘛,江山自然是没缘分了,不过我测试过了,美人心里都是你,你放心,我可不敢动未来嫂嫂的主意。” 沈延瑾说得满不在乎,一句疼都没有喊,反而是迎着沈钰之的拳头过去,简直是自己讨打。 沈钰之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他冷冷地望着沈延瑾,却没有说话。 沈延瑾努力牵起一抹笑,动了动唇,轻声说了什么,两眼一闭地由着自己晕过去。 沈钰之一僵,神色复杂。 他听到了。 “哥,我们欠你的,我来还……” “恩恩怨怨,就到此为止……” 望着鼻青脸肿的沈延瑾,沈钰之的眉头几不可见地拧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停留了片刻后,他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已恢复了清明。 抬步,他没有回头,离开了宫殿。 宫女见着他,忙屈身行礼:“世子爷万福。” 见沈钰之面无表情地站着,宫女不敢离开,只能把头垂得低低的,却听头顶的声音道:“三皇子在里面晕倒了,叫个太医过去。” 宫女错愕地抬头,却只能看到沈钰之墨色的衣角,她挠了挠头,虽然不解,但还是遵照他的话去找了太医。 沈钰之出了宫,只见昔日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一片萧瑟。 整个京城,都被沈延君的逼宫闹得人心惶惶。 三日,如今已过了一日。 到此为止吗? 沈钰之皱着眉,眼神少有地露出了迷惘。 “爷,锦书小姐找着了!”景松匆匆而来,也顾不上行礼,忙道:“小姐没事,就是人还昏迷着,属下已经将人带回王府了。” 沈钰之的脑海里闪过了一张笑魇如花的容颜,明媚而绚烂,逐渐驱散了他心底的寒意。 他哑声道:“回去!” 见自家爷的神色总算有了变化,景松如释重负,好在锦书小姐找到了,不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自家世子爷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如果再失去陈锦书,他真的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好在,人总算是找回来了。 匆匆回到了世子府,沈钰之记挂着陈锦书,步伐快得根本让人追不上,景松擦拭着额前的虚汗,决定自己不要去当那什老子的电灯泡了。 谁想,迎面撞上了一个不长眼的小丫头。 “是谁走路那么不小心……” 景松说着,谁知那身影直接哭了:“景护卫,小姐不见了!” 第105章 尘埃落定(结局) 第105章 尘埃落定(结局) 乙一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沈钰之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那声音是极冷的,乙一颤抖着,将经过完整地复述。 她本是寸步不离地守着陈锦书的,而那原先应该在府里养着的小雪狐却突然冲进来了,她想着这是自家小姐的爱宠,只怕也是心系小姐,也就没有阻拦。 可没过多久,她不知怎么的就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床榻上空无一人。 她以为小姐是醒了,急急忙忙去找,院里的护卫却说,没有看到任何人踏出一步。 他们,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沈钰之沉着脸听完:“去找!” 他不相信会有什么凭空的消失,怕就怕是有人图谋不轨,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尚在晕迷的陈锦书带走了。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陈锦书已经醒了过来。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世界,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醒了啊。” 笑吟吟的男声传来,低哑而动听地在耳边炸开。 陈锦书大惊,一回头,却见一个俊宇非凡的男子站在身后,微笑地冲她招手:“阿书,好久不见。” 身处在这诡异的环境中,即便是帅得能开出多花的盛世美颜,都没法让陈锦书降低戒心,她抿着唇道:“你是谁?” “我是把你带回家的人。”男子勾唇,那浅浅一笑,美得惊心动魄。 陈锦书耐着性子道:“说人话。”这儿只有这个神神秘秘的男人,哪怕再心急,她也只能等了。 男子的笑容却慢慢淡去,哀伤浮在眼底:“你又把我忘了……阿书,我是墨白。” 墨白? 陈锦书满脸的疑问。 她很确信自己没有失忆,也非常确定自己的记忆里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她的困惑太明显了,墨白的哀伤逐渐淡去,眼里甚至带着几分宠溺的光。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不,我没有时间。”陈锦书摇着头,她醒的次数不多,却也知道外头乱成什么样了。 再来,沈钰之这会儿一定很烦心,如果知道她又不见了,她已经可以想象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你还要离开?”墨白的身影晃了晃,面容苍白了几分:“阿书,明明是我把你带回来的,明明你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为什么你还会爱上别人?” “你……”陈锦书心念微动,她隐约有一种那些不解的问题,会在墨白这里得到答案。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是谁?” 墨白张开了手,他的掌心缓缓浮起了一个亮着光的圆球,圆球慢慢变大,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只雪白的九尾狐! 陈锦书瞪大了眼睛:“小玖?” 秦玖嗷呜了一声,跑到了她的脚边,亲昵地用尾巴蹭着她。 “阿书,你和主人相认啦?” 陈锦书拧眉,抱起了秦玖:“什么主人,什么相认?” 秦玖甩出尾巴,指了指墨白:“他就是我的主人啊,就是因为他在我脑海里留下的残念,我才会来到你的身边,跟你缔结契约。” “不过过程出了点偏差,我也失忆了……”秦玖往陈锦书怀里缩了缩,似是不敢面对墨白的样子:“直到主人找到了我,我才想起来的。” 它守在陈锦书的身边,除了好好保护她以外,还监护着让她和主子尽快相认的重任,谁知它却帮着她和沈钰之走到了一起…… 只能说,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 墨白瞥了秦玖一眼,神色不复方才的柔情:“没让你多话。” 察觉到秦玖的颤抖,陈锦书默默地把它抱紧了,而后沉默着,继续用自己不太够用的脑子,努力将他们的话捋个明白。 “我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有这么个系统,还有小玖,都是你安排的?”她试探性地问出口。 墨白颔首:“这些本该都是你的,我只是物归原主。” 顿了顿,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包括我,包括西越国,都是你的。”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的最初,只有一个越国。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国皇室逐渐凋零,慢慢的,宗亲便有了取代之心。 终于有一天,皇帝暴毙而亡,皇族仅剩一位小公主。 宗亲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将小公主也杀死,谁想小公主却有如神助一般,无论如何都杀不死,宗亲们很害怕,干脆把小公主供养起来。 而后来,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自另立为国,而越国,也在历史长河中消失,成为了西越国。 昔日的越国皇宫成了西越神庙,小公主在神庙长大,她的能力也渐渐显露出来,国人敬她又怕她,将她推举为圣女,却从不敢靠近。 小公主久居神庙,唯一的伙伴是只偶然间拾得的,受了很重伤的雪狐,她便将小雪狐收养。 小雪狐并非是这个世界之物,它来自另一个世界,它与它的主人是由于被追杀的缘故,遇到了时空黑洞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因着雪狐,小公主找到了它的主人。 两人一狐,度过了数个百年。 可是雪狐的主人终究是不甘心的,他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告而别了。 为了寻找他,小公主离开了久居的神庙,历经辛苦到了他所在的世界,更是为了他,散尽了所有的能力。 小公主死了。 雪狐的主人也幡然悔悟,带着小公主回到了神庙,接替小公主成为了国师,默默地守护着西越国。 故事本该到这里结束,直到有一天,国师算到了小公主的转世…… 陈锦书沉默地听着,良久后,她才低声道:“墨白,我很遗憾,可是,我不是小公主。” 她曾是迟木木,而现在,她是陈锦书,也仅仅是陈锦书。 墨白眼底的光亮慢慢地散去,惨白的面容毫无血色。 陈锦书抿着唇,别过脸一言不发。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墨白喃喃道:“不管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 “墨白……”眼前的男子伤痛是那么的明显,以至于陈锦书都于心不忍了,她迟疑着道:“你把这些都收回去吧,系统也好,能力也好,你都拿回去吧。” 免得看着她,又要睹物思人了。 “你无需用这种方式向我证明,你不是她。”墨白抬眸,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陈锦书一叹。 “我很抱歉,可是,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墨白哑声道:“为了沈钰之吗?” “是。”陈锦书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边,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做错了事情的心虚感,她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我喜欢他,只喜欢他。” “哪怕他一无所有?” “是。” …… 良久后,墨白才开了口:“我知道了,我会送你回去的。” 得到了墨白的同意,陈锦书终于松了口气。 却不想,这一等就是好几天。 陈锦书只觉得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只能整天抱着秦玖碎碎念,秦玖听着她念叨的‘沈钰之’,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就在一人一狐的耐心都要告罄后,墨白终于回来了。 “走吧。” …… 这一出去,陈锦书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西越出兵援助的关系,大皇子协同陈锦画、南疆公主的谋反以失败告终,自刎于城墙之上,嘉和帝也因承受不住打击而逝世。 三皇子沈延瑾被推举为新帝,年号改书元,而今天,正是新帝登基的日子。 陈锦书面色一白:“那沈钰之呢?” 秦玖打着哈欠,接过话头道:“这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的,也不足为奇了。” 陈锦书恶狠狠地瞪了怀里的秦玖一眼,将它塞到了墨白的怀里:“闭嘴!” 少了累赘之后,她匆匆地朝着世子府的方向跑去,那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墨白的眼前。 他的心钝钝地痛着,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抱着她的尸体慢慢失去温度的那天。 终究还是失去了。 “主子?” 察觉到了他的异常,秦玖用毛茸茸的头蹭着他的手,笨拙地安慰。 墨白笑了,满是苍凉:“往后,就剩下我们了。” 另一端的世子府,却一派的喜气洋洋。 门口的牌匾已经被拆了,换成了苏字。 陈锦书站在门口,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 苏府…… 沈钰之,是不是不在了? 大门却突然开了,里头涌出了好些陈锦书眼熟的身影,是她的小丫鬟们,还有昔日世子府的侍卫。 “新娘子回来啦!” 新娘子? 陈锦书懵了。 白芷凑上前,拥着陈锦书,笑得格外灿烂:“快,快带小姐去梳洗打扮,可别误了吉时!” 陈锦书惴惴不安着:“白芷,沈钰之呢?” “姑爷在里头等您呢。”白芷风风火火道:“小姐别磨蹭啦,今天可是您和姑爷大喜的日子呢!” 陈锦书还是处于懵圈的状态,她的眼神四处乱飞着,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一改往日的玄色衣袍,换上了大红色的喜服,俊容上没有了昔日的冷冽,棱角都仿佛变得柔和了。 陈锦书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沈钰之。 陈锦书咧嘴笑了,她提起裙摆,顾不得什么矜持,顾不得在场所有人看着,她的眼里只剩下他。 沈钰之也笑了,那笑容如冬日的暖阳,将冰山融化,万般的柔情,只为了眼前一人。 一红一白的身影紧紧地相拥着。 “我不是什么世子了,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你还愿意成为苏夫人吗?” 绝口不提为了怀里娇小的人儿放弃了什么,他只在意,她是否还愿意嫁给他。 陈锦书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愿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