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梆子 那天晚上,夜色如练,大漠一轮明月高悬。 接近二更时分,整个王宫内,只有十几个头戴毡帽,身穿长袍的年轻带刀侍卫,在我的大帐外执勤,不时来回走动。 算起来,我从二姑姑王府,回到王宫,已经有些时日了。但就是这些回到王宫为数不多的日子,让我的心情变得心烦意乱。 白天的时候,因为挑选驸马的事情,我跟父王发生了争执。 “素罗,我的公主,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该嫁人了!” “父王,我现在还不想嫁人,我想守着你一辈子。” “哪有公主年满十七岁,还要守父王一辈子的,你这是孩子话,一旦等你有了心上人,就不会再想到父王啰!” “父王,素罗不会,素罗不会喜欢上别人 。” 我倚在父王的身边,跟他撒着娇。 父王的脸上满是肥肉,说话时,肉也跟着打颤,可我喜欢他这样,我喜欢看他脸上肥肉打颤的样子。 不知听信了哪位王公大臣的挑唆,父王如今一心要为我择婿,而且还竭力主张从世族子弟中为我挑选。 可我觉得我年龄尚小,还不到结婚的时候。但是作为王室的公主,想主宰自己的命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我决定私自离开大漠王宫,一个人到边外去,浪迹江湖。 苦于我没有男子衣服,最后只好把这点希望寄托在我的婢女蝈蝈身上。她一向心灵手巧,从王宫内偷出一两套男装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我穿上男子衣裳时,蝈蝈认真上下看了我几眼。 “公主,你确定真的要离开王宫?”蝈蝈低声问我道。 我们是从小一起喝马奶一起在草原上长大的,所以,蝈蝈最为明白我的心思。 “也不知父王打那听说有那么个驸马,但我不知道他头上是两个头还是三头六臂,就这样一定要塞给我,随便嫁人,我才不干呢!” “公主,哪有长两个头的驸马,那是双头鹰。那你想要什么样的驸马?” “要能贴我心意懂我心思的,还有,还有,我也不知道了。” 听蝈蝈这样一问,我忽然觉得自己只是在脑海里,想象着未来驸马的样子,至于以后能找到什么样的人来做自己的夫君,真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十七岁,虽说是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年龄,但是还没有遇到那个人,怎么知道呢? 但哪个女孩子到了这个年龄,不希望遇到一个能令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呢!“蝈蝈,你呢?你想过你的夫君没有?” “哎呀,公主,羞死了,羞死了!快不要说了!” 蝈蝈比我大一岁,难不成比我还不懂吗?难道她心里真的什么也没有想过? “蝈蝈,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想过?” 我歪着头问她,她只是捂着脸,不回答。也罢,蝈蝈一直老老实实,我知道她肯定不会骗我,或许是我比她更敏感吧! 因为我们的上下同心,串通一气。所以,引开了宫内侍卫的注意力之后,我和蝈蝈终于将两匹马带到了离宫帐很远的地方。 天地一片苍茫。 真的是,我们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如果此时此刻,前去宫里的亲眷那里投宿,无疑自投罗网。 我们沿着一条向南的大道,纵马疾驰。在快接近四更天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处残垣断壁前。 蝈蝈拿出备好的牛肉和马奶酒,我们吃着喝着。因为身体过度疲乏,我们裹着厚厚的衣服,就慢慢的睡着了。 “快点,到处找找!” “快点!” “或许就在附近!” 忽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我,我四下看看,只见不远处,一支支火把,把黑夜照得通亮,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我揉揉眼睛,伸手去推已经睡着的蝈蝈。 “蝈蝈,醒醒,蝈蝈,醒醒!” “谁在推我?” “啊!” “啊!” 第一声“啊”是我的声音。第二声“啊”是蝈蝈的声音。 “啊!” 第三声“啊”是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 三个人的声音虽然都不是很大,但我和蝈蝈同时愣住了。 在我们睡觉的地方,居然还躺着一位穿着破衣烂衫的年轻男子。 “你们真是烦死了,我刚睡下,一个好觉,被你们搅醒了!” “你是谁?怎么睡在这里?快点说,要不然,叫你送死!”蝈蝈连珠炮似的话语,一连串地问了出来。 只是那男子感觉上不紧不慢。 “我还没问你们呢!这天是我家,地是我家,你们怎么占了我睡觉的地方?还有,那些举着火把的人,是不是来找你们的?” 我和蝈蝈听到这话,像是一下子明白什么似的。我们睡觉的地方,的确是人为挖出土窝的痕迹,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人的家? “那你怎么会睡在这里,你为什么要睡在我们的身边?” “这么冷的夜,我傻啊!有人占着我的土窝子,不去挤一挤,我还要到外面找地方睡去。还有啊,我没有招惹过别人,那些人百分百冲你们来的,说吧,帮你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帮我们难道还需要好处吗?” “当然,要不然我站起来,吆喝两嗓子,那些人马上过来!” 我怎么就觉得,这一出门就被人威逼利诱了呢! “那你想要什么?”我问道。 听声音,感觉那人年龄和我们不相上下。 “牛肉,还有你们的马奶酒。” 说完,他自己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立马掏出揣进怀里的牛肉,和系在身上的马奶酒,大吃大喝起来。 蝈蝈仔细凑近一看,盯着他手里的酒和牛肉。 “臭小子,你该不是拿了我们的酒肉吧?”说完,蝈蝈就要站起身,去查看马身上的行囊。 “不要看,刚才不是说好的吗?这些是你们的,现在也算是我的,已经跟你们打过招呼了!这样呢,我算起来还是一个君子,君子爱吃肉,取之有道。” 虽然现在正是夜色弥漫,但我感觉蝈蝈眼睛里一定是冒出火星了! 我必须制止这场小规模战争的爆发。现在,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尽快安全地逃出去。 “蝈蝈,不要跟他计较,这些酒肉就算归你了。问题是,你必须要把那些人引到很远的地方去。” 那年轻人抬头看看我。 “好吧,这位姑娘说得话还像样,我去引开他们,不过,我吃的东西先寄放在这里,你们要等我回来啊!如果少一块肉,我回来就跟你们算账。” 说完,他掏出怀里的小刀,朝空中划拉了几下,临走时,还不忘狠狠地瞪我一眼。 紧接着,他飞身跨上正在旁边睡觉的一匹小马驹。 “得,驾!嗷,嗷,嗷!” 他扬起手中的鞭子,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向我们相反的地方狂奔。 果然,那些举火吧的人群,很快被他的声音给吸引过去。不多一会儿,嘈杂声就渐渐消失了。 “公主,那些追兵走了!我们要等那臭小子回来吗?”蝈蝈问我。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等他干什么,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牛肉和酒给他留下一些,我们还是快点溜之大吉。” 我说完就立马起身收拾行装。 “好咧!”蝈蝈也连忙起身。 我和蝈蝈沿着一条看不清的大道,骑马又开始向黑夜的深处奔去。 第002章 大漠追杀令 那晚,就在我们走后,我听说父王对外发出大漠追杀令,当然这不是指我,而是在那日,驸马也居然出逃了。 驸马胆敢出逃!这件事令父王大为恼怒,我可是这大漠唯一的公主,这样对待我,难不成是不想活命了吗?话说回来,还真有不要命的,这就是那位被内定的驸马,他居然敢抗旨不从。 婢女蝈蝈前些日子呆在王宫的时候,曾经偷听到父王的一席话。她告诉我说,那驸马说我是整个大漠里最彪悍的女人。驸马从来没有见过我,怎么知道我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呢?对于那位驸马的模样,如此看来,倒让我也好奇得很。 我从小跟着二姑姑纵横四野,学会了马上的所有功夫,还跟二王爷学了骑射。总之,男孩子能学会的马上功夫,我全部学会了。但是,我却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因为父王不想让我回宫。 宫里共有十八位王子,只有我一个公主,那些后宫的妃嫔们恨不得早点把我碎尸万段。因为父王下过指令,我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我说过很多次,不要那个什么劳什子皇位,但父王哪里会听我的话,我们一直为此事闹得很僵。 那晚,我和蝈蝈出来之后,就再也不想回去了。不如我们一起浪迹天涯,过着自由自在无人约束的日子。天高父王远,四海任纵横,也不枉来此一生。主意拿定,我便不会再听任何人的劝解。 “大小姐,我们这样出去,随身也没带什么东西,以后我们吃什么喝什么,睡在哪里啊?”蝈蝈长一张胖胖的笑脸,整天笑嘻嘻的,自她打小来到我的身边,我就没有见到她苦恼过。只是,她是一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那年冬天,北风哗啦啦地刮着,连整个人都能被刮到西天去,她被二姑姑的侍从发现,从草垛里抱了回来。那么冷的天,很多动物都冻死了,她的身上居然藏着一只蝈蝈。而且,抱回来那天,可能因为身体回暖的缘故,那蝈蝈居然叫了几声。 二姑姑说她既然跟蝈蝈有缘,又没有名字,不如就叫蝈蝈吧。就这样,她一直在我二姑姑家,和我一起长大。吃喝拉撒睡全在一起。不过,因为她是婢女,我是公主,我比她身上自然多些劳什子公主病。 比如说我不喜欢吃生冷的东西,蝈蝈必须大冬天的给我暖肉,不是现场烤肉我不吃。冷肉要放在她的怀里暖暖也行,总之我要吃热热的烫烫的带有温度的食物。 再比如我睡觉的时候喜欢睁开半只眼睛。我睡觉睁开半只眼睛的事情,还是蝈蝈在我十岁那年她偶然发现的。 有一晚,她陪我在帐内睡觉,睡到半夜,她夜里起夜后回到床上,居然看见我呼呼地睡得很香,但是唯有一双眼睛还半开半闭着,把她吓得妈呀一声直接从床上跳到外面。 还好,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大漠的风沙总是如刀剑刺身,她受不了外面的刀剑,就只好无奈地回到屋里,在炉子边上整整猫了一夜。 第二天,她跟我二姑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二姑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二姑姑问她:“蝈蝈,你看见哪个练武的人,睡觉的时候是真睡的,那是素罗在梦里练功呢!” “我怎么瞧着都不太像练功。”蝈蝈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被二姑姑的谎话骗过了。 等到这件事过去约莫有半年的时间,有一天晚上,二姑姑也夜里摸到我的床边,想亲自前来验证我夜里睡觉的时候,是不是真能睁开半只眼睛。 后来她手拿灯烛上前仔细一看,果然就像蝈蝈所说的,真实无二。 于是,次日,她便把这件事说给二王爷听,二王爷又把这话过给三个表哥听。结果,这件事最后就变成公主居然有夜观天象的神力,据说公主还是一个非常彪悍的女人。 传说就是这样,越传越神奇,越传越夸大,就像大漠的狂风一样,肆孽嚣张,谁也阻住不了。 作为公主本人,我却不以为然,我还是那个喜欢自由自在浪迹天涯的素罗公主,不喜欢这些人没事嚼舌根子瞎说。不过,以本公主的脾气,这些事情原本也入不了本公主的心。省下来的时间,本公主倒喜欢在房梁上翘起二郎腿,好好地睡一觉。这样,即便是蝈蝈想看到我的半只眼睛在夜里是否睁开,也是难上加难了。 我这可不是什么公主病,现在我和蝈蝈已经离开了二姑姑家,我要学会保护自己。不仅保护我,我还要保护那个蝈蝈。现在她跟着我混吃喝,我得罩着她。 “天当铺来地当床,日月星辰伴我眠。至于吃什么喝什么?不是有草根吗不是有雨水吗?不是还有这满地乱跑的兔子狍子那些猎物吗?有我在,自然饿不着你,说不定比在王府里吃的用的还好呢!” 我很得意,这些对于我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我今天都十七岁了,自然十分想表现一下自己,让蝈蝈看看我的真本事。 “那你这身的衣服,知道是谁的吗?” 蝈蝈看着我一身男装打扮,没事的时候也想拿我开心。 “你这是偷了谁的衣服?” “自然是三儿的衣服。” 三儿是个呆头呆脑的男孩子,每天负责给我的马喂草。我们的身材差不多,但是因为我的身体还是像小草一样漫无边际地继续疯长。所以,穿上他的衣服还是显得晃荡晃荡的,根本不合身。 “这样吧,等我们找到一处驿站,叫打杂的给我弄一身合身的衣服过来,也给你弄一套,怎么样?” 我拍拍蝈蝈的肩膀,一身的江湖豪气。 不过,这些年,我的确把蝈蝈当成了我的亲人。蝈蝈看着自己现在身上的衣服,是一套褐色的女式常服。 “素罗!” 她干脆不叫我大小姐了,我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反正我们要到江湖上去混,如果哪位客官问起,就说是男孩子娇气,用了女名也罢。 “要不,你帮我也去偷一套,我看见三儿,那个我心里有点心慌。” 算起来,蝈蝈还要年长我两岁,她已经懂些男女之间的事情了。 “好吧,就这一次,以后,你就要靠自己了,哪天我把你弄丢了,你要学会自己狩猎,自己找吃的找喝的。” 蝈蝈一听这句,两只胳膊插在半腰上,横眉冷对,看上去比我倒更像是一个悍妇。 “素罗,看在你跟我一起玩耍多年的份上,我且饶了你,以后你不能这样说我,我们现在是一起出去闯江湖的患难兄弟,我就是哥哥,你就是弟弟,以后我保管你饿不着,累不着,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你信不?” 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胸脯,那两只胸前的肉球被她震得直颤悠。 敢情,这算是两名女娇娥化身女汉子闯世界。只是,两个人的个头加起来,还不及草原男人的半个身体壮。 我一直怀疑我这丰满略显苗条的身体出自江南,不是大漠的正统血脉。可是父王对于我的身世一直讳莫如深,我一直很想知道我的身世,因宫外曾把我的身世传得沸沸扬扬。 闲话少叙,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说话间,在我们的正前方,一匹匹快马掀起漫天尘土,已以最快的速度,向我们飞奔而来。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费唇舌。 “蝈蝈,快上马,说不定是二姑姑的追兵到了!” 我飞身上马,也不顾蝈蝈是否跟在我的身后,向着远方快马扬鞭,身似飞箭。 第003章 半只羊 配一壶好酒 蝈蝈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生怕我把她弄丢似的。我们快马加鞭,终于在狂奔了几十里路之后,甩掉了二姑姑的追兵。 前面不远处是一家客栈,外面的幌子特么地招摇。 “好去处,歇下了!” 我和蝈蝈翻身下马,打算到这家客栈歇歇脚。 还没进屋,早有一名小厮远远瞧见了我们,嘴里留着半打哈喇子,身体歪歪倒倒的样子,连忙上前把我们的马牵进马棚里。 马棚离前院不远,我跟着他的脚步朝前挪了几步。 只见一位年长的老男人,身穿一件破旧的长袍,正蹲在马槽边切草。他回头默默地盯了我一眼,好像早就知道我和蝈蝈要来这里似的,专门在这里等着我。 瞅见他,我的身体浑身一激灵。这么多年,凡是我走到不好的地方,遇到不好的人,我的身体都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麻蛋!这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这种不明不白的人,我得小心点。 这到底是些什么人,我还不知底细,千万别栽到他们的手里。实在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谅他们也不能把我们俩咋样。 想到这里,我连忙抽身而退,避开他眼里的锋芒,闪身进了内屋。 进屋后,我把腿翘在了一张桌子上,一边和迎面上来的小二说话,一边脱下一只靴子,冲着他,倒出自己靴里的尘沙。 “小二,上等客房给我准备一间。还有,今天出门的时候遇点麻烦事,没来得及换衣服。拿去!就我和她这身子骨的模样,给我弄两套像样的衣服来。”小二明知我在说谎,看在那一锭沉甸甸的银子份上,立马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 “行,小爷,我这就让二哥带你上楼。衣服等会给您送来,吃的喝的一样不缺。” 他使了个眼色,边上一个被他称作二哥的人走过来,噔噔地将我们快速领到楼上。 我赶紧关上房门,问蝈蝈道:“臭小子,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蝈蝈一瞬间被我弄得一头雾水,然后立马明白过来。 “骗你,当然要骗你,如果不把你诓出来,你能特么顺溜跟我出来吗?你哥说你不懂人事,想叫我把你卖了换酒喝。还有啊,用卖你的银子,给他买两个年轻漂亮的丫头回去。”蝈蝈的嗓门很大,楼下都能听得见。 猫在门外的二哥,趴着门缝听声,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掂着脚尖下楼。 我和蝈蝈在屋里偷偷地相互看了一眼。 “真有你的,学得还很像。” 蝈蝈用力捅了我一下:“喏,这是回敬你的,整天跟二王爷东奔西走,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你说的我懂。” 说完,我们这才一起滚到床上乐呵起来。 “蝈蝈,下一步怎么办?这四海为家,总得有个去处吧,也不能随便飘泊着。要不,我们上三亲王那里。” 三亲王是我的另一位皇叔,也是对我最好的一位皇叔。只是这位三皇叔,好像跟父王的爱妃布布格有着扯不清的关系。 记得我六岁那年,曾住到他家里一段时间。 平日里都是下人通报之后,我才能见到三亲王。但那日,我自己噔噔地前去找三亲王,在门口我居然听到了他和端王妃谈论我的身世。总之,是一些什么什么跟容妃有关的事情。我因为年龄小,有的地方也听不懂。 容妃原是我的亲母,但是死得较早,她死后就把我交给了三亲王最喜欢、也是我父王最喜欢的宠妃布布格抚养。布布格待我视若己出,但是因为内宫争斗,她一直建议将我放在二姑姑的王府那里。 二姑姑的王府离大漠很远。所以,整个大漠皇室,只有很少几个人见过我真正的模样。 “素罗,布布格王妃也经常去三亲王那里。”蝈蝈像是个包打听,她什么都比我最先知道。 “那最好了,这样我就能见到布布格王妃了,她可是最喜欢我的。” 我心里挺高兴,现在终于可以有一个好去处,暂时能避避风头。 “等到父王不再催我和那个出逃的倒霉蛋成婚,我还可以回到二姑姑那里,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 “我倒听很多人说布妃很歹毒,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蝈蝈看看我,有些害怕我发火,果不其然,我一把揪住她的衣襟。 “不许你这样说她,她对我很好,比任何人对我都好,比父王对我都好。”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据理力争,丝毫不顾及蝈蝈的感受。 “好,好,我不跟你争辩,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蝈蝈眼睛看着我,示意我松开手。 我气得一把将她扔到地上,她旋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土。 “素罗,晚上吃什么,我饿了!”她看看我,用手拍拍自己的肚子。 正说话间,外面有人敲门。 “送吃的来了!” 我拉开门,二哥端着一大盘刚刚烤好的半只羊进来,喷香的肉味让我直流口水,我随手扔给他一块碎银子。 “送壶好酒来!有肉没酒,不是让爷这心里难受,这肉能咽的下去吗?半只羊,配一壶好酒!” “对,对,我这就去。”二哥说完,还鬼头鬼脑地瞄了眼房内,看看好像什么也没有,甚至连随身的包裹也没两个。 “小爷,你是准备在这里多住几日了?” 他怀疑我们能不能住得起店?江湖上全TMD一些势利小人,银子衣裳就是一个人能否在江湖混下去的明码标志。 “爷不差你银子,快去!” 这么啰嗦,在二姑姑那里,如果有这样的小厮,早被我撵到府外去了。没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得忍着。 我冲他嘻嘻一笑:“快去,小爷回头自会多住些日子,肯定会赏你的,银子有的是。” 我冲他抛了一个媚眼,拍拍自己的腰板,扭了两下。那二哥眼睛浑了,立马笑得嘴咧着。 “行,小爷,我等着。”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一刹那,我注意了他脸部的表情变化,一瞬间他的脸色陡变。 这说明,这不是普通的小二,他不仅冲着我兜里的银子,还想要我和蝈蝈的命呢!他已经知道我们的红妆身份了,这点小把戏根本瞒不了他。 我的脑子里进行着激烈的斗争:住下去在这里待上一晚,还是立刻走人? 好像没等我想到顺利出逃那几个字,二哥的脚尚没抬出屋子,就见外面走进一位束着长发的青年男子,身佩一把长剑。 “二哥原来躲在这里,找你不见,你就到这里来了。二哥到哪里,兄弟我跟到哪里。” 二哥抬眼一看,似乎异常兴奋。 “宇文骏,敢情你今儿也过来了,手里有活计?” 原来两人是认得的,我这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一个没想好怎么打发,怎么又来一个找茬的! 看来他们是一伙的,想抬脚走人已经是不可能了。 我看了那个叫宇文骏的男人一眼,两束目光相遇,刷刷地光电闪烁,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直遇陌生男人的目光,感觉那目光能走进两个人内心似的。 倏忽间,他看着我,我望着他,我们两人好像跨越了千年万年又再次重逢似的,彼此深深地将对方的印象印在了心底。 我盯着他,他盯着我,谁也不愿移开那光闪闪的目光,直到蝈蝈在身后提醒我。 “哎,这羊肉都要凉了。” 两人对视间,从屋外进来一名小厮,手捧两套衣服,递给蝈蝈。 “这是你们要的衣服。” 蝈蝈接过衣服,那宇文骏旋即快速转身,紧跟着二哥走出门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屋里。 “素罗,你花痴啊!” 蝈蝈在我的面前,来回不断地摇晃着她的手,我一把将她的手弹了回去。 第004章 天地任纵横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蝈蝈看我一脸的痴迷样子,以为我陷进去了。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你说,这个男人和驸马之间有关系吗?我听他说话的声音,和夜里见到的那个男人感觉好像?” “你说他是那位逃跑的驸马?还有夜里遇到的那个人?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 蝈蝈试图大笑起来,我连忙捂住她的嘴。 “那个叫二哥的男人可能还没下楼呢。你大声嚷嚷什么,难道不怕被别人听到?” “我是笑你说的那个人,依我看着不像。”蝈蝈开始跟我卖关子。 “有话快讲,不要跟我兜圈子。” “你看他一身的平民打扮,怎么可能是驸马?” “你也学会了以貌取人?” 我有点气愤,这世道,连我的婢女也要这样以貌取人了。 “不是,府里来来去去的王孙公子我见得多了,那些公子即便相貌丑陋,未必一个个貌似潘安,但哪位公子不是一身的贵族气,哪像他这样一身素衣单薄,两眼内含杀气!”蝈蝈撇撇嘴。 “那如果是装出来的呢?比如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 “不像,他倒像是武林高手,一点也不像是驸马。” 蝈蝈每次跟二姑姑他们出门,都是男孩子打扮,所以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也是司空见惯。 我可不想在此事上多费唇舌,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羊肉。我连忙拿出绑在裤腿上的小刀,哗哗几下,撕下几块熟肉给蝈蝈。我们嚼着嘴里的羊肉,吃到满嘴流油。 那小厮倒很快回转来,给我们送来了一壶好酒之后,就不再叨扰我们。 我们插上门栓,大口吃着羊肉。一边说话,一边对饮。 “好酒!” 我喝了一口,火辣辣地味道,入口真爽。 喝大了,就是有点头晕。平日里,我是二斤白酒的量,今天没喝多少就醉了头。 “不会给我们上蒙汗药了吧?”蝈蝈不安地问道。 “方圆里打听一下,也要看看我是谁。你放心地吃,放心地喝,有什么事情我替你罩着,不是说好的吗!” 我嘴里着急地啃着羊肉,真是没工夫搭理她。 “素罗,这要命的事,你怎么不当事,刚才你不是还万分小心来着?” “那是刚才,这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快点吃完喝完,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我吩咐着蝈蝈,一定要按照我的意愿办事。 她只是不明白我此时的用意,我也懒得跟她说得太明白,有些事还是糊涂一点好。提早解释清楚了,大戏开场就不好看了。 我用默声沉着应对着蝈蝈的疑惑,不搭理她,坚决不搭理她,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我不说话或者不搭理她的时候,她就着急,拼命地想找我说话,生怕我像她父母一样会遗弃她。 “蝈蝈,不用多想,吃完东西,你赶紧到屋外去打热水,给我洗脚,奔波了一天,我也乏了,洗洗我要睡了。” 我一脸的倦意,烈酒的后劲更是让我脸红如绯,一张秀脸的两颊,整个就像是三月的桃花。 我用手捂着发烫的脸蛋,在桌子前坐下来。 “你不洗澡吗?素罗,你这样尊贵的身份,要是二王妃知道了,说我侍候不周,还不把我的皮给剥了 。” “放心吧,就你那身赘肉,放在锅里得有些时间熬煮呢,几天几夜也煮不烂,还是先打水去吧。” 我双脚蹬掉一双靴子,翻身上床,望着天花板,不再搭理她。 蝈蝈知道我的脾气,这个时候我需要绝对的安静,因为这是我每天最为放松最需要思考的时候。 只是,现在,我的头昏沉沉的,一点也抬不起来。 蝈蝈给我打来热水,洗好脚,倒完洗脚水后,就准备陪我睡觉。我用手指指床边的小凳,她明白,这是要替我守夜。 她不说话,给我铺好床,理好被子。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到凳子上,看着我。我不再说话,呼呼地睡了过去,这一晚上我睡得很香。而蝈蝈则一晚上,眼睛瞪着,睁了一整夜。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好不容易在我的身边打个盹。这是主仆之间的规矩,多年养成的规矩,我不能坏了这规矩。 即便是蝈蝈,我对她很好,她也要听我的,谁让我是公主呢! 一觉醒来,我浑身是劲。 伸伸懒腰,我用脚踢踢在我身边脑袋晃着、正在梦里打迷糊的蝈蝈。 “醒了,醒了!” “啊!” 蝈蝈被我用脚踢醒,抬头第一眼,是满屋子想找我,看见我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随即嘿嘿一笑。 “素罗,我们这一晚上还挺平安的。” “平安你个头。” 我抬起一只腿,将一只茶杯轻轻的用脚一踢,那茶杯沿着房顶直接向上,正好砸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哎呦!”只听见一声叫唤。 “梁上君子,你可以下来了!”我淡定地在桌前坐下,看得蝈蝈目瞪口呆。 “素罗,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啊!”蝈蝈完全被蒙在鼓里。 “公主,我保护了你一整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一清早就被你的杯子被砸下来,还让人睡觉不?” “让你看了一整夜,还啰嗦,本公主什么时候睡觉的时候,身边有男人盯着。” 那男子抬起头,一张清隽瘦削的脸,鼻梁挺拔,个头瘦长,只是怀里抱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从房上轻轻跳下。 “任纵横,这就给公主请安。”他跪在地上,连忙给我行礼,我最不屑看到这些人。 “你在二姑姑那里多少年了,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十八年了,纵横三岁时到了府上。”那年轻男子细声细语地回答着,几乎看不出他有一身上等的轻功。 我知道二姑姑府上的确是养了不少高手,作为他们的鹰犬,随时保护着父王身边的人和王府眷亲的安全,我当然是重中之重。 他怀里有个被布包裹的圆呼呼东西,不断地在晃动,他实在忍不住,打开了它。 “是一只仙儿。”我一见这只小刺猬,心里虽然高兴,也不由得眼眶一热。 这是府上的吉祥护佑神,我每天都能看见它。没想到二姑姑知道我喜欢它,不仅让这个人带出府,还随时在暗中保护着我的周全。 “素罗,你是怎么知道房上有人的?” “那是我经常睡午觉的地方,一进门,先是看见我那宝地给人霸占了,然后回头想想,那楼下喂马的老马倌,那身长袍的衣服里面,也有我王府的印记,那都是二姑姑事先打探琢磨好的。想必这里的当家,即便是开家黑店,也知道我是万万不能冒犯的。要不然家破人亡不说,还会株连九族。所以我这才可以睡个囫囵觉。” “原来是这样,我差点被你蒙混过去,我可是一整夜都没睡好呢!”蝈蝈这次是真喜欢上这个从小跟到大的素罗公主了。 “我只是不想按照父王的意愿,执掌天下。要说跟这天下比起来,假如说给我一个爱人,让我舍弃天下的话,我也是舍得的。” 听了蝈蝈的话,我不由得有点飘飘然起来。 这么多年,我这是第一次初涉江湖,明知道江湖凶险,为了顾及我公主被驸马逃婚的颜面,也不得已踏进江湖。如果不是二姑姑比我想得周全,给我足够的关爱和自由,我那里能够这样安然无虞。 “你是说,你还想着刚才那个人啰?”蝈蝈看见短时间的危险解除,一脸的轻松和快乐。 “我的真命天子未必是那个人,说不定以后还能在这江湖上遇到呢!” 我有点不服气,凭什么我的命运要由父王和身边的人主宰,我也要到江湖,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任纵横,这次任务完成后,二姑姑叫你回去不?” “她说随时听从公主吩咐。” “那好吧,以后你就跟着我,一边呢,是帮我照顾好仙儿,一边是帮我前行探路,你想留下吗?” “当然想!”任纵横看着我,好像事情比他预想的结果还要好,他似乎正在等待着这句话。 他看看我,露出一脸害羞的表情,这样反而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了。 “公主,你以后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提前问问仙儿!”任纵横说着,他把手放在仙儿的身边,不敢触及它的硬翅。 “你也和蝈蝈一样,叫我素罗吧!” 任纵横理解地点点头。我看着仙儿,心里在想着,如果明天我们还能在这家客栈休息一晚上,我就准备去完成一件事。 “素罗,你可以去洗澡了。”我看了一眼蝈蝈,对于蝈蝈这样的贴心,我还是蛮喜欢的。跟我这么多年,毕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我的生活习惯她完全知晓。 木桶里冒着热腾腾的热气,我叫蝈蝈外面侍候着,准备脱衣下去,好好地洗个热水澡。 第005章 世袭罔替 蝈蝈站在外面,我能听到她在门外着急地走来走去的声音。 “蝈蝈,你着急什么?”我隔着柴房门,大声问道。 “长这么大,都是我给你沐浴,现在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蝈蝈把自己的身体贴近房门,生怕我听不见。 说真的,我真怕她一下子冒冒失失地推门闯进来。 我今年都十七岁了,以前在二姑姑家里不觉得什么。这一次出远门,我抚摸着自己渐渐发育的光滑身体,忽然感觉一下子长到了害羞的年龄。以前蝈蝈给我洗澡,我觉得是理所应当。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再让她给我洗澡了。 只是,我的这些微妙的心理变化,她是不会明白的。此时,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叫宇文骏的男人。 “呸,呸!”我捂着脸,把脸埋进了水里。 半人高的木桶里,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水,水面上飘满了几十朵鲜花。我拿起一朵鲜花放在唇边嗅着,舍不得放下它们。 这些鲜花不知那个任纵横是从哪里弄来的,他知道我要沐浴,像变戏法似的,把这些鲜花偷偷地交给了蝈蝈。 这件事倒是给我一个意外惊喜,没想到这个刚晋升贴身侍卫的任纵横居然这样粗中有细,带着少有的细腻。 男孩子嘛,或许有点什么想法! 大漠的辽阔,给我一具柔情的身骨和豪迈的胸怀,我做不到这件事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只是,现在,我还不知如何向他表达我的谢意。 洗澡的功夫,我让他出去给我找一些路上随身要用的东西,他倒是手脚麻利地屁颠屁颠地办事去了。 我正琢磨着怎么把他给支开,好顺利地跟蝈蝈逃出去,以避开二姑姑她们耳目跟踪的视线。虽然那些侍卫跟在身后是安全的,但保不准后面还会有宫里其他的人也闻讯而来,这对于我现在的状况是极为不利的。 这种类似绑票的情形,我是不喜欢的。没有自由的日子,也是我不允许的,既然逃出来,就要混得像个逃出来的样子。 我都这么大了了,我想父王一定会支持我闯荡江湖的。毕竟我也要在江湖上历练几年,要不然,以后怎么缠着他要这要那,再跟他卖弄那些他也鲜见的事情呢! 我记得父王一直是喜欢听我说起这些的,以前都是听府里的老师说给我再转给他听,以后我就可以现身说法了。 父王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作为大漠唯一的王,他也有非常不自由的时候,这一点我很为他感到悲伤。 但是,没办法,他的父王传位给他,他又想传位于我,世袭罔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像木匠的儿子要做木匠一样,我也要接受王位的承袭。 我板起手指头暗暗数了数,一二三四、直到第十八位皇子。这些皇子里面,我最喜欢十二弟多罗,也许父王将来会听从我的建议,将王位传给这十二弟,那样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嫁个好驸马,纵马驰疆,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想到这里,我的思绪好像回到了王宫,重新见到了父王。我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父王了,倒是非常地想念他。 闻着鲜花的香味,我好像瞬间又来到了空旷的田野之中。这么多年,我仅有一次,是二亲王带我离开大漠,那是我第一次到中原去,见到了中原的田野和花香。 在那里,几天几宿我都没有睡好,一心想着怎么找机会,留在中原。只是,后来,总是不得机会。这一次,我终于可以自己做主了。 我想先到三亲王那里省些日子,然后到中原转一转。如果遇不到那个传说中的驸马,我就回大漠去,也算不虚此行。 想到这里,我美美的闭上眼睛,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还全部泡在木桶里。 “素罗,洗好了吗?”蝈蝈大约感觉我洗澡的时间太长了,她已经等不及。 “快了!”我答应了一声。我知道她的个性,把她逼急了,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我最喜欢的一点就是她的忠诚。 身为大漠唯一的公主,无论将来我是否接手父王的天下,给我做事,第一是忠诚,第二才是能力,其他的倒在其次。 蝈蝈倒是完全符合我的要求,虽然她出生在大漠,但绝对的忠诚,一心不二,这也是我让她长久留在我身边的主要原因。 早前也有跟在我身边的婢女,或因手脚不稳,或者心事二主,总是被我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打发了。我对她们一向大度,我的吃穿用度,均是父王特意赏给我的上好器物和珍宝。如果讨得我的欢心,我会毫不吝惜地拿出来赏赐她们。但在我睡着的时候,需要有人舍身救主。这样的人,才配跟我闯荡天涯。 当然,即便是一个婢女,如果在我清醒的时候,遇到急难,我也会以命抵命,我从来都是把她们的性命置之身前,但这跟主仆之间的尊卑是两码事。所以,即便是在二姑姑的皇府,很多下人对我也是俯首听命。 算起来,我比她们更不怕死,作为大漠唯一的皇室公主,这点王气我还是当之无愧。 正当我在神思妙想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进来。 “来人是谁?”蝈蝈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飘了进来。 “敖海,奉命接公主回府!”我陡然一惊,连忙起身出浴,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难不成我的行踪被父王发现了!” 思考间,我快速地穿上衣服,躲在门后面,顺着门缝,我想瞧清楚到底是谁在外面。 只见一位脸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阔脸宽眉,身体像铁塔一般,结实有力。那可是被大漠称为最英勇的男子汉、也是王府的领兵统领敖海。 我可是从小被他在马背上带大的。完了,说曹操,曹操到。自己的行踪果然被父王发现了。 知道逃不过这一劫,我系好衣服,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公主!”敖海把手放在胸前。 “敖统领,你这是想把我带到哪儿去?”即便要回去,也不能随便就回去。我绷紧脸,尽量使自己严肃些。 “回王宫还是到三亲王那里去,大汗说由你来决定!” 看来,孙猴子还是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了。我装作生气发怒的样子,撒起娇来。 “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敖海一看这情形,慌得连忙松口。 “公主不要闹,这不是奉命前来嘛!也没说让你马上就回宫。”他上前几步,贴附我的耳边说道。 “你就当我没来过,晚上,你从上面走。” 敖海说着,眼睛朝房顶瞄了一眼,我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从小到大,摔跤骑射他一直教我,他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我这时候不接他的茬,要等待何时,三十六计走为上。 打好主意,我朝蝈蝈使了一个颜色,蝈蝈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公主要回屋更换衣服,你们都到院子里等着吧。” 敖海见此情景,正好顺水推舟,带着他的随从借此礼毕退过。 此时,任纵横拿着一包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后居然跟着宇文骏和二哥。怎么回事,他们掺和到一块了?看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且等着那黑夜时分,月高人静,早些和蝈蝈溜之大吉再说。 第006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见任纵横走进来,一脸肃穆的表情,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主,你要的东西都办好了。” 任纵横先跟我说清楚前面交他去办的事情,我点点头,心里却奇怪着后面那两人为何随他身后而来。 任纵横疾步上前,低声地说道:“宇文骏有要事想跟公主私下说。” 我抬头朝宇文骏看了一眼,正好遇见他目光灼灼的也正瞧着我,这让我的这张俏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脸上发烫。 我小声嘱咐了任纵横一句:“叫他到上房去吧。” 任纵横回头朝宇文骏使个颜色,那宇文骏点头同意。 本来蝈蝈要跟在我身边侍候,我示意她在房门外等我。她紧张地看了宇文骏一眼,生怕他大白天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把我给绑了。 “既然是任纵横带来的二位,想必是有事求我。” 蝈蝈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那意思分明是,凭什么要相信一夜之间刚认识的任纵横,那万一是谁的亲信或是武林高手,我岂不要落入虎口? 我淡定地看着蝈蝈,装作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做声地瞄了一眼敖海离去的方向,她的心情这才稍稍有些平复。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转得太慢,凡事都要我时时提醒她。 不过,江湖凶险,不可以貌观人,倒不是瞎话。 我也得万分小心才是,要不然,万一那是个不法之徒,在那儿暗地给我下个什么套,我还乐颠颠地往里钻呢。 我心里感激着蝈蝈的细心,表面上则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这样让她能够放心地让我呆在屋里,我才能安心地处理自己的事情。 这也是没办法,万一我有个好歹,二姑姑肯定第一个拿她开刀。 屏退众人,我和宇文骏关在房内说话,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问他找我有何事,忽见他扑通跪下,让我心里顿时一惊,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宇文骏给公主叩头!” “宇文骏,这是怎么回事?” 我完全没有料到他进门后会是这个样子,看上去打死也不会求人的主,怎么这会儿倒给我下跪了! “怎么回事,起来回话!” 我坐在桌前的椅子里,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定定神想听他说些详情。 宇文骏依旧跪着回话。 “额尔旗部落的几百口老少,希望能蒙公主拯救于火海。” “你把这话说得细致点,我怎么听着云里雾里的。” 额尔旗这支部落我知道,是父王十几个旗里的一支。 记得那部落统领叫什么宇文拓来着,瞧我这记性,不是父王特意交代的事情,我倒是听过算过,一点也不往心里进。 “那又怎么样呢?” 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额尔旗的世子,额尔旗和萨木旗世代交恶,这些年虽然纷争不断,但在大汗的精心维护下,也算平和一段时间。只是那萨木旗的贝子萨克图看中了我小妹柔儿,一定要大汗将妹妹赏赐给他。你知道,萨克图的姑姑和姐姐都是大汗宫里的嫔妃,由于有这些后宫眷亲撑腰,他更加骄横跋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求婚不成,反以谋反的名义将父兄送入大牢,还扬言如果不把柔儿赏赐给他,不久就要血洗额尔旗,那旗里几百口老少都将因此而遭难,如今整个部落老少命在旦夕,所以恳请公主,能够救额尔旗于危难之中。” 我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父王尚在,萨可图竟敢如此嚣张,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这些皇亲国戚,借助后宫势力,欺男霸女也不是一日,在二姑姑府里我也早有耳闻,只是,因为我眼下尚未参与这宫内之事。 所以,这些话,以前我只是权且听听,如今看来倒确有其事了。 “他们在父王眼皮底下,做这些事,难道父王一点没有耳闻吗?父王一向嫉恶如仇,这些事如果传到父王耳朵里,那父王一世英名,岂不是被这些恶奴给生生葬送?”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的火苗呼呼地往上冒。 “你父王,听说他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 宇文骏有点迟疑地说出这些,说完后,忽然发觉自己懊悔了,这些本该放在心里的,也许是着急,话赶话就说了出来。 我听完这话,身体颤抖,上前拽住他的衣服。 “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叫父王病入膏肓了?我这出来没几日,宫里就发生这样的大事,你再说一遍,我怎么不知道,你快说!” “我也是因为父兄被送入大牢,才托人找布布格王妃说情,布布格王妃的贴身婢女那托原是我府里长大的,所以这才知道宫里的事情。这次听说大汗忽然病重,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下毒,还说要请大巫师前去作法呢!这消息能够传出宫外,想必不会是真的。大汗如果有什么不好,也不会随便被一个婢女知道。” 我一听这话。“哇”地一声,立马坐在桌前大哭起来。 “父王,父王!” 我这边正在大声痛哭,那边只听得“咣当”一声,敖海带着十几名兵士进门,一眼看见宇文骏跪在那里。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我捆了再说。” 敖海一脸怒意,看着宇文骏,拔刀相向。 蝈蝈连忙快步闪进来护到我的身边:“素罗!” 我一把拉住敖海。 “敖海,你说,父王是不是病了,是不是病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我哭喊着,眼泪啪啪往下掉,抓着敖海胳膊使劲摇晃着,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 敖海看看眼前的情形,再看看宇文骏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乖,公主,大汗在宫里好好的,我就这一天功夫没见到他,赶来追你,前日还见他身子骨硬着呢!你不要听这个小子乱说!” 他安慰我几句,我这才觉得有些释怀,想来敖海是不会骗我的,要不然,宫里发生任何重大变故,我早已被他们抓回宫去了。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敖海用手捏捏我的鼻子。 “想哭就哭的毛病还是改不掉,就你这一身男装,怎么装扮也还是公主的本性,你这样子怎么出去闯荡江湖啊!” 他一脸的疼惜,好像是自己孩儿受了万般的委屈似的。然后,他转过头去,冷冷地看了一眼宇文骏。 “你的事情我全知道,宫里宫外的事情,公主根本就不会过问,所以,你还是趁早赶回额尔旗比较好,免得你回去晚了,一切都晚了。更何况你们部落和萨木旗部落交恶多年,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够解决的事,我劝你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公主这里,就请你避而远之。” 看见一切相安无事,他这才把抽出的刀重新放回刀鞘。 我刚才哭得稀里哗啦,听到敖海这些话,反而不想哭了,我掏出兜里的帕子,三下两下抹干眼泪,冲到他面前。 “即然别人有求与我,我是万万不能推辞的,何况我也是父王的公主,这件事情我算管定了。” 越是不能做的事情,我越想去做,这大约是所有被惯坏公主的通病。 “你管得了吗?这些事情不仅难办,而且还要牵涉后宫,你的地位本来就岌岌可危,万一牵涉进去,一定会对你公主不利。” “不行,这件事我就要管。” “好,你管,你管。” 他恨恨地看了宇文骏一眼,在想着怎么收拾这个没事找事的主。 我一眼看出了敖海的想法,心里自然是更加不愿意了。“你不要管我的事。” 我下了逐客令,立刻翻脸不认人,准备让敖海赶紧离开。敖海看我深陷其中的样子,知道我那身江湖豪气的毛病又犯了,连忙把我几步拉到屋外。 “公主,借一步说话。” 我跟着他来到屋外的僻静之处。 “那个宇文骏是个失忆人。” 我一听这句,当时就震惊了,看着敖海一脸的表情变化。 “怎么可能,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失忆人。” 我对敖海的话,装了满肚子的疑惑。 “额尔旗里传出来的话,原是这样说的,说这位宇文骏公子,有一次随父亲出外狩猎,路上遇见了一位漂亮的姑娘,一见钟情,自打见面以后,就茶不思饭不想,得了相思病,他还跟家里的人说,此生非此女不娶。后来,他本意去寻找这位姑娘,但家里突遭变故,他也被人暗地里下了毒,整个人就完全失忆了,脑子里只有报仇两个字。” “那他怎么还喜欢盯着人家?” 我不好意思说出来他看人时那种目光灼灼的样子,这哪里会是一个失忆人呢?会不会是为了保护自己,装出来的。 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他第一次看到我时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喜欢上他了。 “不会这么简单,江湖险恶,你还是小心为好。即便公主执意要在这件事上插一脚,我建议你还是先到三亲王家里去走一趟,他知道这两个部落之间的底细,也好帮你拿个主意。” 我点点头,此刻算是心里的石头落地。 敖海看见我的脸色好转,又接着说道:“至于大汗那里,我想还是早点回去看看,也好叫你安心。” “那你快去快回,如果你不给我心里添堵,我还是愿意让你们远远地跟着我,保护我。” 即便甩不掉他们,我也要装作跟他们非常合作的样子。毕竟我还想第一时间,知道父王到底是不是有生命危险。 虽然在王宫,这种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是生杀大事,也是秒秒之间就能发生,我这心里多少还是带有一些隐忧。 尤其是害怕王宫突然兵变,如果这样,我真的要性命堪忧了。 我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时间先回宫一趟,瞧瞧父王是不是身体无恙! 但让我颇为犹豫的是,我一旦进宫,父王万一知道我回宫的消息,我将就此插翅难飞了。也罢,还是在宫外多熬些日子,且看看清形再说吧。 至于那个宇文骏,看来他跟我所说的一切并非虚言。我还是要振作精神,无论这个人将来能不能成为我的驸马,能不能做成一生一世一双人,身为江湖之人,一定要讲“义气”二字,我还是要义无返顾地帮助他,不仅是要帮助他,还要帮他把部落的事情平稳解决好。 为了他,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馊主意! 我想先潜伏到萨克图的府里去打探一下消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看看这宫里宫外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父王。 我一定要保护好父王还有十二弟多罗,还有这凭空冒出来额尔旗的几百口老少,都要在我的小肩上过一下担子,想想这重任还是蛮大的。 受人之托,不可辜负他人的信任,我要为父王和额尔旗的几百口老少讨一个公道。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先带着蝈蝈逃出这客栈。 其他的人嘛,容我想想:任纵横是要随身带着的,这样大的事情,我和蝈蝈两个人也办不了。 还有那个宇文骏,虽然腰配长剑,不说话时有点像个书呆子,我还是心里喜欢的,也算他一个吧,免得到时候,部落之事还要回过头问他,至少他现在也算失忆人,就当多了一个随身的保镖。 想到这儿,我忽然觉得,有种闯荡江湖的感觉了。 第007章 将将之人 在敖海解除了对宇文骏的警戒之后,晚上掌灯时分,我和宇文骏面对面在房内坐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敖海已经让副将先骑马回宫打探父王的消息,自己赶快叫二哥收拾了几间和我房间毗邻的上房,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把我给软禁了。 我因为日间听了他说过的暗语,所以理解他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那些手下的兵士看。 保不准那些兵士里面就有父王的暗探,说他保护公主不周,免得回去无法跟父王交代。 我抱着淡定的态度全盘接受,由着他去,那二哥和小二也不敢发声,生怕惹恼了敖海,把这客栈连锅给端了,对我更是点头哈腰加倍的好。 我正眼瞧都不瞧他们。这些势利小人,权大势大让他们畏惧,他们更怕敖海腰里那个杀人的家伙,至少他们现在还不想死。所以侍奉是万分小心,此刻,一点也不敢生出什么乱子来。 蝈蝈没有出去,她就待在屋子里面,装作收拾东西。 我明白她的用意,只是不再打发她到外面去。外面的寒风刮得嗖嗖的,我心疼她,怕她冻坏了。 我尽快叫任纵横找来宇文骏,想听听他对处理额尔旗这件事的想法。毕竟这件事,他最有发言权。 当我把这个潜伏之策讲给宇文骏听时,他的头立即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可以,我虽然将这件事讲与公主听,但并不是要公主你以身试险,这样危险的事情,我们怎敢让公主亲自前往?” 听见他的话,我这心头一热,我就见不得别人真正的关心我。 这年头,虚情假意的人很多,全看在我这公主的名分上。倘若有一天,我身上一文不名,别人这般真心实意待我,那我这颗心会真正被他感动。 哪怕前面就是有刀山火海,天涯海角,我也会陪伴着他,与他长相厮守,无怨无悔。 虽然贵为公主,别人对我的每一点关心,我总看得像泰山一样沉甸甸的。别人对我是真好假好,是冲着我的人,还是冲着我的地位,我也知道。 父王总是告诫我,仁德二字最为重要。以人为本,乃为王立国之本,我一直谨记于心。 只是,如今,这个叫宇文骏的人这般待我,倒叫我一时无所适从了。 仅仅跟他认识两日,我现在还不能有丝毫的私心杂念,毕竟我还不是很了解他的底细。如果他是哪个异教、或者是宫室派来的卧底杀手,冲着我这条小命而来,到时候就很难说得清了。 不过,即便他现在说的话,我也要快速地放在脑子里过一下,我也要谨言慎行才好。 “宇文骏,你觉得怎么样帮助你才好,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何况你那旗里几百口人,正面临着生死攸关。” 我遇事还是不够沉稳,总是会着急,为这事,敖海跟我说过很多遍。但因为我年龄尚小,涉世不深,想故作深沉也是很难。 “我觉得你可以做一个将将之人。” 宇文骏看看我,他的目光在灯下,一双黑色的长睫毛,会令人更加胡想连篇。 我暗暗责怪着自己,都遇到这样重大的事情了,怎么心里还像揣着十八只小鹿似的,扑腾腾地直跳。 但是,没办法,这是自然心里反应,我想掩盖也掩盖不了。想到这里,索性我大方起来,站起来给宇文骏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他有点受宠若惊:“公主。” 这不像他的性格,你倒是接住啊! 他端起茶杯,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后又放回桌子上。 “我想,如果公主能够联合几位亲王,也许父兄和几百口老少能很快得到营救!” “你是叫我招揽群雄?”宇文骏点点头。 “现在这几位亲王,因为地缘辽阔,分散各地,若能携手相助,可能对你父王的安危也极为有利。” “你怎么又重新提起此话,父王眼前难道真有难,面临重重危机吗?” 听到这里,我有些紧张,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宇文骏虽然年轻,不算是饱读兵书,但也非甘于平庸之人,文韬武略倒略知一二。公主既非舞文弄墨之人,也非马上将军,将来何以能征服群臣。但是,大汗却有意传位于你,可见他看中的并不是你的能力。” “父王并没有将他的诏书昭示天下,你又何以得知他的想法?再有,你说,他看中我的是什么?” “到现在不立储,还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大汗看中公主的是,有一日你能号令天下良贤,稳定社稷,国祚绵长。” “可我并无意王位。要说我具备伯乐之才,倒是不枉虚名。” 我打断他的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师一直对我盛赞有加,原是因为我的目光犀利,跟着他这么多年,学会一套识人用人的本领。 只是,我实在无意江山,要不然,真如宇文骏所说,天下之贤良之才,尽可为我所用。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现在跟我说的这些话,和他想搭救的额尔旗部落的那几百口老少,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因为父兄掌握了萨克图的谋反证据,所以他们想先下手为强,以上门向柔儿求婚为名,其目的却是为清洗额尔旗部落找一个诛杀全族的理由。”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得知的?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联合各位亲王铲除萨克图?” “宇文骏正有此意。” 这事有点闹大了,好像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公主我原本只想浪迹江湖,将宫内的事情置身度外,没想到现在却反而越陷越深了。看来,这再大的江湖也有个尽头,那尽头终究是不能逃离的皇室权利之争和王位之争。 “我现在只想做一个浪迹江湖不问国事的公主,所以根本不可能有这些僭越之举!” 父王的每位统领,全部由父王统一指挥,即便情况如他所说的那样,萨克图若为了争夺王位,大开杀戒,那我眼下也只能是听之任之,这些原本都不是我能为的事情。除了我那三脚猫的马上和骑射功夫,我手无缚鸡之力,更不可能在此时调兵遣将,回宫护驾。 更何况,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他说的这些话呢?现在我手里没有一点的真凭实据,让他来说服自己。 “宇文骏,你如果要求我去做这些,我目前真的做不了。如果你想让我帮助你,你只能带我前去萨克图府中,让我亲眼去验证事实。” 我不再相信他的话,我需要眼下的实证。如果父王王位真的不保,社稷有难,我自然会扫平一切,推荐贤良,为父王保驾护航。 也或借此机会,让父王早日立储,拥护十二弟及早登上王储之位。 但是,我自己永远都不会觊觎那个王位,我现在眼前,好像还依稀浮现母妃临死前那忧伤悲戚的眼神。 因为乏于后宫争斗,退守一隅,居然于无意之中,将我哥哥和弟弟的性命全部搭了进去,到头来凄苦一生,还遭受毒害,郁郁而死。 我还清晰记得,十二弟在很小的时候跟我说过的话:这个王位很烫! 但是,作为辅佐社稷之人、作为皇室后裔、唯一的大漠公主,我倒愿意倾尽所有,为父王和十二弟付出全力。 因为此刻看来,我想抽身而退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 江湖的确险恶,比我想象中的,要险恶很多倍,但我只能知难而进,这也许就是命运。原来,我只是抱有作为一个公主的梦想,找到逃跑的驸马,找到我的真命天子。但现在,却不知道这个愿望何时能够实现了! 当你拥有手中一切权力的时候,你失去的可能更多。 那我和心中的驸马朝夕相处,一生厮守的愿望,也许永远只能是心里的一个梦想了。 因为眼下我要考虑的是,这盘被搅乱的局,到底由谁来下! 第008章 三重密令 正当我坐在那里,暗自琢磨着由谁来下这盘被搅乱的谜局。 只听得“嗖”的一声,从窗外飞进一支飞镖,直接向我所在的方位袭来。我耳边已经听到这支镖的声音,身体尚未来得及躲闪,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宇文骏的身体,像光影闪电一般,迅速地旋转到我的身前,挡住了那支飞镖。 在我还没看清那支飞镖的模样时,他已经以迅雷掩耳之势,在那支镖即将贴近我前额之际,瞬间两指夹住那支飞镖,让我十分惊讶他手法之快。 此刻,蝈蝈听见外间的响动,慌忙从屋内掀开门帘跑了出来。她张大嘴巴,看着宇文骏和神情略显紧张的我。 “素罗,护驾来迟!” 蝈蝈朝我愧疚地看了一眼,连忙几步靠近我的身边。 我看看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还护驾来迟?等她前来护驾,可能黄花菜都要凉了。秒秒间,我对宇文骏的好感迅速又增加了几分。 我心里虽然揣着对宇文骏的万分感谢,恨不能立刻扑到他的怀里,享受一下被呵护的滋味。但碍于我毕竟是女孩家的身份,跟他男女有别,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若其无事的样子,只朝他平静地看了一眼。 这样狼狈且危险的事情,刚出门就被我摊上,也真是没话可说了。 虽然以前,我在二姑姑府里,这种类似的事情,也被强迫操练过几回,但那毕竟是做做样子,叫我以后出门,要万分小心。而这一次却是暗地里有人赤膊上阵,射进来的全是真家伙,连一点虚招都没有保留,这分分秒秒,真有人想要我的小命啊! 用手摸摸我的头,还好,一点损失也没有!头尚在,人就在。 我竭力使自己变得和刚才一样,保持微笑的面部表情,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轻轻地喝了一口茶。 如此一来,面对这突发事件和重重危机,我不但要保持着镇定,还要保住皇家的体面。不能让宇文骏那小子,看出我心里有丝毫的慌乱,让他以为我很怕死。 说实话,事到临头,我终究还是胆怯的。一个女孩家,看上去连一点英雄气概也没有,这哪像大漠的公主!要是被父王那只草原的苍狼后裔知道了,还不瞬间把我剁手跺脚马皮裹尸,立马扔去喂野狼了。 想到这里,我这身体里,陡然有了一股来自大漠祖辈兵戈铁马裹尸还的威武雄风和上天赐予的无穷力量。我要在这人间的烈火金刚里不断地磨炼自己,这样才不愧为大漠的苍狼之后,不愧是草原即将展翅高飞的雏鹰,这样也才不会愧对父王称呼我为整个草原上最为明亮的一轮明月的称号。 就在我心里碎碎念念东想西想的时候,只见宇文骏的目光却落到了手里的那支飞镖上,他停顿了片刻,将目光迅速地移向门外,然后快步地推开房门。 外面,月高夜黑,风声渐禁,连个人影也没有,想必是投镖的人早已经走了。 但他还是在出门之后,前后左右,四下勘查了一番。蝈蝈也跟在他的身后,装模作样的前后搜索着。 这婢女就是婢女,打打杀杀的事情,就像是秃子头上的摆设,一点用场也派不上。不过,跟我比起来,她的功夫还是在我之上,至少她的身体就比我块头大。 我也要拿出昔日的威风来,不要让那些人以为我是一只来自中原的病猫,这个责任我可不愿意担当。毕竟,赛马比赛和骑射,在我心情好的时候,也是拿过全草原第一的,不能让大漠的公主尽攒些虚名。 没有看出任何异样之后,他们这才回身进屋。 宇文骏回到房内,只轻轻地看了看我,可能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受到惊吓,见到我安然无恙,他的心情好像感到很安心。 毕竟以后要有求于我,他肯定不想我现在就离他而去。 “只是送信来的。” 他手里拿着那支镖,在灯下仔细瞧着。果不其然,那支镖上还写着几个字。 “素罗,你看这镖上有字。” 蝈蝈把我叫到灯前。果然,蝈蝈手举油灯,宇文骏将那支飞镖移到灯的前面,我和宇文骏的目光再次相聚,又将目光同时落到了那支镖的上面。 宇文骏小声地念着上面的几个字:追杀驸马!真是奇怪了,怎么上面会有这几个字! 这是要让我们去追杀驸马,还是其中另有蹊跷?这支飞镖,究竟要将我们引向何方?我的心里秒秒间,充满了重重疑惑。 按理说,上次宫内给我定亲,也只限于王宫、二姑姑府和那个未来驸马的府上知道。关于我定亲的事情,我还是从二姑姑口中断断续续得知的消息。 我知道,那个钦定的驸马是早年父王领兵征战时,一次在他遇到危难的关键时刻,他的一名千夫长几乎是把他从被乱箭射死的众多兵士中,冒着生命危险,将父王给拖了出来。 所以,父王始终念念不忘救命之恩,答应将来一定要将自己的公主许配给他的儿子作为回报。 征战结束后,父王赏赐给这名千夫长好多骏马牛羊,本来也想赏赐爵位,但是,那千夫长因畏惧其他亲王的淫威,为保护族人的安全,没敢擅自接受父王的爵位封号,只向父王要了赏赐给他的、靠近大漠边域的一片肥沃土地,以便让他们的族人都能够过上富裕的生活。 但是,他的儿子也因为和我一样,面临着被其他部落仇杀的可能。在他年幼时,就被送到了中原习武,以便能凭借着一身的好武艺,早日承担起旗里头领的重任。 可这个驸马,我听说,连我父王都没有见过,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谜! 父王遵照大漠人上百年来定下的规矩和不负苍天的人生信条,在我这十六岁的年龄,早早就把我的亲事给确定下来。只是我还感觉没有玩够,大漠的天野苍茫,给了我一个天空般宽广的情怀。我虽然贵为公主,但我还是向往雄鹰一般的生活,能在天空里自由地飞翔。 我可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嫁出去,再加上我也没有亲自见过那位驸马,就为这,我的婚事被一拖再拖。 我原本想着,等到我见过驸马之后,再让父王下令定亲的。所以,在我知道父王急急地为我定亲之事后,就让二姑姑家把我骄横跋扈的名声给传了出去,那原是我不想过早出嫁、也不想随便嫁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而叫王府放出的风声。 没想到,现在,不仅驸马这个人没见到,还听说那个驸马,因为拒绝父王的赏赐,被父王弄到追杀的份上,这好像是有点违背我的初衷了。 草原上,有谁敢违背父王的意愿呢!父王的话,就是上天的命令。盛怒之下,父王才颁下追杀令。只是,这件事,怎么会突然巧合地出现在这里呢?而且,此刻,这支无名镖就在此时出现,难道驸马他就在附近? 还没等到我想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见房门被再次推开,两名年轻男子进门就朝我走来,扑通跪地。 “给公主请安!” 这是哪里的规则,这原不是我草原的礼节,倒像两名来自中原的人。难到父王身边的人真得被更换了?他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这时候的心里,却真正感到不安起来,为父王的命运感到心颤,这种心颤的感觉真是一点也不好。我这时候的心里,开始暗暗地向上苍祈祷。 来人跪在地上,手里却拿着两道密令。是两道封蜡的密令,不是一道,我一眼就看到了。 我接过密令,拿近灯下一烤,果不其然,当我打开那两道密令时,瞬间呆住了!父王有难,他已经命在旦夕。 敖海此刻从门外走了进来,好像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紧紧地盯着我,脸上完全失去了往日一丝温暖的神情,而是变成了一名凶神恶煞般地站在我的面前。让我简直无法把他和白天见到的那个他,直接对上号。 “公主,你是打算跟我们走,还是想留下?”他拿着剑,一步步朝我逼近。 面对眼前突发的的危情时刻,就在我片刻迟疑之时,只见宇文骏一下子冲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他们。 “要想让公主跟你们走,还得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剑,答应不答应!” 我被他挡在身后,一瞬间,我几乎能闻得到他的体味,听得见他的鼻息。 似乎于冥冥中,能感受到他眼里射出的那一束剑般的冰冷目光。 第009章 江山美人图 没想到宇文骏刚从前面护住我的玉体,就见我的身后猛地跳出来两个黑色的身影,围在我身边打斗起来。一名是我不认识的蒙面杀手,另一名则是我临时的贴身护卫任纵横。两人短兵相接,剑花飞舞,几乎招招都能致人丧命。 我暗地里替任纵横捏了一把冷汗! 心里在想,这比不得平日里府中的那些操练,这招招致命,千万别给我出洋相,你可是我刚招聘的御前侍卫啊! 果然,两人来回刚动手不到十几招,那蒙面男子就呈落败之势。但就在任纵横一手掐住蒙面人咽喉之际,躲在暗处的一支冷箭,“嗖”地射在了任纵横的胳膊上。 “哎呦!” 就在任纵横捂住胳膊的片刻,几乎是同时,蒙面人已将利剑快速地架到了任纵横的脖子上,任纵横只好束手就擒。 看到此番情景,我心里是焦急万分,眼睛四处寻找着蝈蝈,但她此刻又不见了踪影。我正琢磨蝈蝈那丫头为何每逢关键时刻,就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忽然,敖海走到了我的近前,将利剑直指宇文骏。 “把公主交给我!” “你休想!” 宇文骏脸色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透骨的寒气。 此刻,他正静静地观看着眼前的变化,似乎寻找着什么逃跑的机会。正在这两人僵持不下、千钧一发之际,就听得外面传来一个男子手拍巴掌的声音。 “好,好,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只见年轻高大的萨克图,带着几名侍卫从门外仰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宇文骏见到他,试图想拔剑相向。但此刻,他已被敖海剑指咽喉,全身动弹不了。他可能是害怕此时动弹,会伤到我的身体,所以只好暗暗忍耐着。 “萨克图!” “你也在!” 萨克图冲宇文骏笑了笑。他一眼看到了我,嘴角边,顿时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奸笑。 “没想到公主女大十八变,变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如果说大汗是草原上不落的太阳,你就是草原上最明亮的月亮。这么多年了,公主,你应该早把我萨克图给忘了吧!” 我看看他一副骄横的神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记得小时候,参加父王的围猎时,见过这个萨克图。那时候,他个头比我高半头,长得身强力壮。他曾经亲自从我手中,夺走了我身上一把最钟爱的小短刀,那是父王缴获的战利品,也是父王给我的所有赏赐中,我最喜欢的一件战利品。 但因为萨克图的身边,当时还跟着其他几位皇子,和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所以,我的小短刀不但没能要回来,还被布妃说了一通,说我不够大度,说那把短刀就当是赏赐他的礼物。至今为此事,我还耿耿于怀,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忘记呢! 原来他就是那个萨克图!那么,宇文骏口中所说的那个萨克图,竟是他吗?草原上同名的也很多,但是,想象他的家世和蛮横,我确信倒真是他了。 我这时忽然发现,在这些连贯的事件中,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因为在他进来时,好像事情愈加明朗了。 正说话间,萨克图从腰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剑对准了我,一边命令着手下。 “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他扫了宇文骏和任纵横一眼。顿时,几十名兵士,从外面齐刷刷地闯进屋内,一齐团团围住了我们。 原来他早已在这里设下埋伏,正等待着我们上钩。 蝈蝈这时,也被两个人手脚捆绑着,嘴里塞着布,扔到了我的面前。 我也纳闷,这蝈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什么刚刚才几分钟光景,转眼间人就不见了!可见,她先我一步就被人给绑了。 蝈蝈朝敖海看看,又瞅了我一眼,意思是说这些事情,全坏在那个叫敖海的身上。 我一切都明白了,无论是白天,还是现在,这盘局,是有人提前就盘算好的,我们都是这套子里的棋。 “敖海!这里全部交给你了!” 萨克图看着敖海的动作,似乎欣赏着他的捆绑手艺。 敖海不做声地点点头,将我的手脚用一根绳子绑上,然后按照萨克图的意思,又将宇文骏和任纵横两个人绑在了一起。 “萨克图,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大声地问道,大敌当前,在这种情况下,我一定不能让这种人的阴谋得逞。 “公主,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你从二亲王那里出来,想必是还没来得及回去见过你的父王吧。我听说大汗眼下有难,几名皇子想要大汗交出兵权,十几支旗的统领将在明晚,一起齐聚大汗的帐前。你别着急,我这就带你们一干人等,回去勤王。” “你这个卑鄙小人,等着我见到父王,拿刀先把你给收拾了!” “你还别嘴硬,公主,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要不然,你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你眼下可是我手中的人质,公主的命运,一直和大漠的国运紧密相连,我怎能轻易地慢待你呢!你现在在我手里,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咩,咩!” 他洋洋得意的说着,接着上前走近几步,把脸几乎贴到了我的面上。 “呸!” 我一口吐沫,吐在了他的脸上。 事出突然,他用手抹了抹脸,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手一记,“啪”地一声,一只手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然后他怒吼吼地上前抓紧我的衣服。 “你还想活命吗,是不是等不及了?” 没想到,就在此时此刻,敖海忽然将利剑转过方向,瞄准了萨克图。 “放下公主!” 我当时就蒙圈了!怎么回事,这敖海,刚才还那般冷漠地对待我,这又唱的哪一出戏! “再说一遍,放下公主!” 敖海大声地喊道。萨克图看着敖海,似乎一点也不惧怕他的威胁。 “敖海,你别忘了,你的娘亲和几十口族人还在我的手中。” 什么?原来敖海也被这萨克图,玩弄于股掌之中,并以此来要挟他,怪不得敖海前面会出现那些异常的举动。 “放下公主,不管你想怎么样,但就是不能让你带走公主!” “敖海!”我不由得心头一热,此时,敖海还是像往常那样的眼神,疼爱地看着我。 “只要敖海有一条命,这条命就会为公主而生,生死相随,绝无二心。哪怕敖海死个千次万次,此生一次也不会背叛公主和大汗,任何事也不能动摇敖海追随公主的赤诚之心。” “敖海!”听到此话,我的眼泪顿时飞流直下三千尺,倾泻而出。 “敖海,能不能带走公主,不是你能说了算。别忘了,你的娘亲、还有几十口族人要紧。” “就是因为我们一直畏惧萨克图的淫威,才让他骄横无礼,目中无人,现在连大汗也不放在眼里。如今不仅我的族人,连宇文骏和他旗里几百号老少也要受他挟制。我倒要看看,萨克图你到底有多少能耐,竟敢如此嚣张!” 说完,敖海手持利剑,一个箭步向萨克图袭去。 萨克图哪里会畏惧这些,他毕竟练武多年,也是武功高强之人,见此情景,只轻轻一闪身,矫健地躲过敖海的利剑。 还没等敖海再次上前,就见外面一位身材魁伟的瘦长男子,飞身上前接应,只几个回合,就将敖海牢牢地制服。敖海在他们手里使劲挣扎着,试图想挣脱出去,但是,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萨克图看着眼前的战况,微笑着点点头。 “好,巴音,你带人把公主单独装进一辆马车,其他的这些人等,都给我装进木笼里,我要带着这些上等的礼物,给大汗送去一个意外惊喜!” 此时,几百里之外,父王的行宫大账内,正莺歌燕舞。 父王不知道今天是喝了多少马奶酒,让他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同以往,异常的沉重。他的眼皮几乎要抬不起来,开始头昏犯困。 眼前一个个异域的美女,随着明快的节奏,正扭动着灵活的身姿。他感觉自己的视力逐渐模糊,有很多人影在眼前晃悠。 整个大帐内,只有布布格和其他几位嫔妃,正陪着大汗,一起欣赏着迷人的舞姿。 “好一幅江山美人图!” 父王刚说完这句话,就见他的整个身体,“轰”地倒了下去。 第010章 狼烟四起 大帐内,陪父王喝酒的嫔妃们,除了大妃身体不好留在大都以外,能来的全部都来了。 布布格,牡丹,高娃,和雅和其木格。其木格是布布格的亲侄女。 说起这些父王的嫔妃,我倒可以介绍父王的身边,如今都剩下一些什么人。 父王征战多年,前后納下近三十几位嫔妃。这些嫔妃中,或者因为年老色衰,或者因为生病,或者跟着父王战死,还有的被别的部族掠去,如今只留下这六位嫔妃。 大妃一般不管事情,日常打理王族大小事务,一向是由父王眼下最受宠爱的布布格王妃做主。 父王共有十八位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一个年幼夭折,一个长大战死。大妃跟前的是三皇子哈达。布布格虽然得宠,但却身无所出。 容妃便是我的母妃,原是父王最爱的一位王妃,但因身体较弱,在生我妹妹时,因难产两人一起毙命。但听宫里传言,母妃是被布布格害死,后来我便被交给布布格抚养几年。 所以,这种传言是真是假,我至今还蒙在鼓里。我的其他哥哥和弟弟,或是病死,或者战死,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四皇子图日根的母妃苏米亚是异族,在一次部落征战中杳无音讯,至今生死未卜。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便是我的哥哥和弟弟。 八皇子甘迪嘎和十六皇子呼春,是牡丹所出。九皇子是我死去的另一个弟弟。十皇子,十一皇子生母是高娃,十二皇子多罗母妃成谜,据父王说,是他在外面的妃子所生,但宫里都不曾见过那位妃子的容貌,也不知道她的来历。 这么多年,十二弟多罗一直受到其他皇子的排挤。只有我喜欢他,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手足弟弟一般看待。 十三弟毕力格和十四弟巴特尔,均是和雅所生。十七弟也早年夭折,十五弟敖登和十八弟宝银则为其木格所出。 所以,在宫里,如今一切还是布布格王妃说了算。 今天,布布格虽然和其他几位嫔妃一起喝着酒,但她的视线却集中在了父王的身上,她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父王喝酒的动作。 父王开始时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美女,那一个个美艳的姿色,简直让他把眼睛都给看直了。 但是,不多一会,布布格就瞧见父王开始用手捂着头,好像头疼要裂开的痛苦样子。 就在她准备起身走到父王的面前时,父王已经在她面前“轰”地倒了下来。 “大汗!” 布布格疾步上前,伸手扶起了父王。 “你这是怎么啦?” 她的眼睛四处寻找着。 “巴图,巴图!” 一脸黝黑的巴图从大帐外走了进来,他手里正拿着一壶马奶酒。 “你到哪里去了?大汗晕过去了。” 布布格的口气很严厉,好像埋怨巴图没有照料好父王。 其他几位王妃也站起身,簇拥到父王的面前。 “大汗这是怎么啦?” “我看刚才大汗还好好的呢!” 大家七嘴八舌。 作为父王身边跟随多年的侍从和贴心人,巴图从来都是无微不至地照料着父王。看见父王倒下,他急忙跪在父王的身边,伸手抱住了父王。 “怎么啦?大汗!大汗!” 他使劲摇晃着父王的身体,父王乏力地睁开眼睛,用力朝大帐外一指,布布格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把大巫师叫来!” 说完,他又倒在了巴图的怀里。布布格皱眉一挥手,那群跳舞的女人和乐师一个个吓得连忙退出大帐外。 “其木格牡丹留下来,高娃和雅你们先回去吧,大汗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何况,大巫师马上就要进来了!” 高娃本来想留下来,但看见布布格的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那我们先回自己的帐内去,有什么事情,布布格自然会叫我们过来。” 她想让和雅跟她一起走。 “我就在这里,等大汗身体好了再走。” 和雅眼睛盯着大汗,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布布格放在眼里的意思。布布格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作声,她的眼光着急地望着大帐的门口。 高娃此刻也停住了脚步。 一位年老的女巫师走了进来,她脸上抹着彩色的图文,手里拿着转经筒,头上插着凤羽。看见父王昏睡的样子,她马上围着父王的身体,开始跳起祭祀般的舞蹈,嘴里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只见父王的神色稍稍缓和了过来。突然,她跪在了父王的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父王,但是嘴里不说一句话只是不停地颤动头部。 父王看看布布格和其他几人,示意她们暂时避开。 布布格朝女巫师幽怨地撇了一眼,然后带着她们,转身离开了大帐。 大帐内只剩下父王,巴图和女巫师。 “女巫师,你来了!” 父王将身体靠在巴图的身上,有气无力地支起了半个身体。 女巫师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你说我?” 父王看了一眼女巫师,又指指自己,向她虔诚的问道。女巫师好像心领神会,对视着父王的眼神,默默地点点头。 “公主还没回来,她在外面,是不是要叫她回来?” 女巫师再次深深地看了父王一眼,重重地点点头。 “上次你说,公主是王后的命,但驸马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我是否能将整个大漠托付给哪一位皇子?” 女巫师摇摇头,指指天空。 “你说要顺应天意吗?这大漠只有公主生来就具有王后之命,而唯有与公主联姻的驸马才有王命,来作草原的王,统领整个大漠是吗?那么,公主自己难道不可以统领大漠?” 女巫师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拼命地摇头,最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但是,我听下面的人来报,怕是没有等到公主回到大都,我这王位也要岌岌可危了。” 女巫师的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父王,没有作声。 “女巫,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皇子里面,他们都一直盼望着让我尽早立储。但我相信你的谶言,自然不会违背天意。想我这么多年,连年征战,不断开拓着这大漠的疆土,现如今整个大漠已经有三十二个部落,拥有无数珍宝和数不清的骏马牛羊,而眼下尚有三个外族的部落在等待着我去扫平,看样子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父王黯然的神色,好像已经预知时至。 女巫两手放在胸前,快速地摇动着转经筒。 “你要我早点把公主接回,是吗?” 女巫点点头。 父王看了一眼巴图,神情严肃地说道。 “去把大将军宝力叫来!” 巴图点点头,看看父王,似乎在担心父王的身体。 父王挥挥手:“早点去吧,他就在大帐外,我等着。” 巴图这才将父王的身体小心放好,然后站起身,疾步向大帐外走去。 第011章 大漠惊魂 一身盔甲的宝力进来的时候,父王正在喝药。 “大汗!” 宝力给父王行礼后,父王指指自己的身边位置。 女巫师已经在他常用的草药里放了些牛羊的鲜血,说是可以帮助父王恢复体力。女巫师的话,父王一向言听计从,他知道女巫师不会说谎,因为说谎会遭天谴,而女巫师最怕的就是来自上天的惩罚。 大将军宝力进来之时,女巫师和巴图都被父王支使到大帐以外去了,帐内只留下父王和宝力两个人,他们有一些私密的事情要谈。 宝力的实际年龄只比父王小五岁,两人从小一起在马背上长大,一起喝一壶马奶酒。他也是大漠最负盛名的大将,因为几代人跟着王室东征西走,所以最受王室的器用和信任。他不仅跟着父王戎马一生,还因为师承有名,家学渊源,见识广博,被授封为大漠国师。 大漠的很多军机大事,父王都会找他单独商量。他们不仅有君臣之谊,还是难得的知己。 宝力进来后,径直在靠近父王最近的毯子上坐下,看见父王的气色和艰难喝药的样子,马上明白了一二。他伸手拿起身边的一壶酒,仰着头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 其实,女巫师关于国运的谶言,目前只有宝力和女巫师、父王三个人知道。这次,父王叫他进来商量王位之事,他就知道肩上的担子更加沉重了。 “一代天子一代臣,如今,大汗想要将王位托付新人,但公主眼下又不宫内,那个驸马也是杳无音讯,女巫师的话难道就这样灵验?” 宝力说下这句话之后,眼睛还是不由得看了一眼父王,他知道父王最不爱听别人说女巫师的神咒预验不灵。 “宝力,驸马失踪的事情,以我王室的兵力,难道还找不出一个驸马到底藏在哪里?只怕是驸马家的人,感觉自己地位低微,配不上公主,怕耽误了公主的终身。像素罗公主这样,草原上也就这一盏明亮的月亮,他们也知道我定然是舍不得的。对于亲事,所有公主的命运无非是和亲,嫁到外邦去。如今能留在大漠,还必须在嫁给驸马之后,才能保住大漠的正统王室,可能几百年也不会出现一次。所以,这件事对我来说,也觉得甚是诡异。但女巫师夜观天象,她从未食言过。所以,公主的事情,绝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她的命运直接牵系着大漠的国运和社稷安危。” “大汗,如果你觉得需要公主回来接任大统,我这就布置安排,亲自带人前往接应。” 宝力知道,现在公主的性命比任何时候都重要。只有他亲自带人前往,才能确保公主万无一失的回到宫内,见到大汗,面授机宜。 “公主只是一介女流,未曾有功于社稷,按说,直接继承王位,定然要受到一些老臣的非难。让我最担心的事,王位不能顺利过渡。你知道,通向这王位的宝座,要流淌多少人的鲜血,要踩上多少人的肩背,才能保住这大漠几代人打下的江山,才能秉承天意,继续开拓这大漠的宏图。” “三个外族部落的首领,一直和三皇子有联系,而和王室联系最多、势力最大的是三皇子哈达,但我听说这次八皇子甘迪嘎和萨木旗的人也在暗中伺动。萨木旗有几千号人,这也是大漠三十二支旗里,无论人头还是牛羊骏马,都是数量最多的一支旗,他们如果联手一起,暗中起事,对我们来说,不得不防,以他们目前的兵备和实力也确实不容小觑。” “这更加让人不能坐镇以待了,你先把这次行宫内外的事务打理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借我这样一个病重的理由,造成王室即将不保社稷有难的假象。待公主回来后,我将和她商量另择驸马一事。我知道这些世族子弟中必然有公主属意的豪杰俊才,到时候问问女巫,只怕公主她不得不肯。驸马的事情,如果对方考虑退婚,我们就欣然接受,现在不是顾及王室颜面的时候了!我们只能顺应天时。关于王位,公主一直向我提及十二皇子多罗,多罗年纪尚幼,个性虽然仁厚忠实,但魄力和英武却是不够,没有足够的气势和胆略,如何能够在大漠承袭王位!” “那我这就去做准备!”宝力站起身。 “宝力,快去快回,不要有任何变动变化的迹象,我这病还要继续加重下去才好!” 父王把手里的药又强制着自己喝下一大口。宝力点点头,小心地走出大帐外,巴图一见宝力出来,连忙抽身钻进帐内。 那边父王将事情交代宝力妥帖,我这边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萨克图想把我直接捆绑着送到马车上,没想到蝈蝈乘萨克图不注意,一个箭步冲向萨克图的利剑。瞬间的功夫,一道殷红的鲜血顺着蝈蝈的脖子就流了下来,我一看此番情形,顿时惊呆了。 “蝈蝈!” 我失声叫了出来。 萨克图也看出了蝈蝈的用意。 “萨克图,快点将我和公主绑在一起,要不然我就死在你的面前,你不要把我们分开!” 蝈蝈大声呵斥着,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到蝈蝈有这样的果敢和勇气。 “蝈蝈,让他们去,谅他们也不敢怎样!” “萨克图,你听到了没有,快点把我和公主绑在一起。” 说完,尽管脖子上还流着鲜血,她还是一步步跪着走到了我的面前。 “蝈蝈没能保护好公主,让公主受难!” 我这时感觉像一把刀割在我的心上。 “蝈蝈,你何必?” “大汗每年赏赐给公主的银两不下百万,公主亲自经手的珍宝和玉石也不计其数,但是每每看到子民疾苦,公主你就舍财舍物,不顾及自己的身家性命,只要能帮助子民一点,你哪怕连自己也会舍身,给子民换一口吃的,所有的银財,都毫无保留地赏赐给他们,你能为他们舍弃一切,难道我就不能舍掉贱命一条,为公主你赴汤蹈火吗?” 我一听就急了。 “蝈蝈,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莫不是大汗的子民,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你何必舍命前往?” “现在不替公主舍命,还等何时?” “好,有这样忠心义胆的婢女,我就成全了你,快把这蝈蝈一起送到公主的马车,看她们还能一起蹦活几天!” 蝈蝈喜中带泣,而我此时却一点眼泪也没有。我看着萨克图,心中充满了无穷的怒火,你带来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还! 因萨克图着急回去复命,所以,我们很快被押上马车。 当我们行走了约莫几个小时之后,马车行进到大漠深处草原,时辰已近夜晚。 “嗷呜,嗷呜,嗷呜!” 群狼在不远处向苍天不断地发出凄厉的嚎叫。 我和蝈蝈坐在一辆马车上,双手被反绑着,马车的颠簸已经让我们产生不少的倦意,我们昏昏沉沉地坐在马车内。 就在我们以为马车要继续向前方疾驰时,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撩开车帘,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一见顿时惊呆了! “宇文骏,你不是?” “不要多问!快跟我走!” 只片刻的功夫,他就快速地解开了我们身上的绳索。 另一个黑影接过了蝈蝈,我则被他一伸手抱在马上,向着黑暗的尽头狂奔。 刹那间,我忽然觉得自己得救了,而那个营救我的人就是宇文骏。这是他第二次救我了! 我的脑海里顿时驰过千军万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情况下让他抽身而逃,而且还能这么迅速及时的出来营救我们? 前面的一段时间里,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宇文骏是不是那个失踪的驸马? 如果不是,他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谁?他真的是额尔旗的世子吗? 那一瞬间,我被他抱在怀里,跟随着马背的颠簸,几乎要迷醉了! 我忘记了身边尚且危机重重,忘记了身边正有无数只饿狼瞪着碧绿的双眼在等待着我们。 我想就这样下去,一直这样下去,感觉着他的威武气息,感受着他不顾一切的舍命呵护。 第012章 归来仍是少年 此时,我被宇文骏紧紧地抱在怀中。 而宇文骏的心里却是陡然生寒,在他被手下接应逃离之际,萨克图已经出动了大批的人马,对我们进行堵截追杀。 当时营救的情形万分紧急,虽然敖海也被宇文骏事先布置的手下接应,得以逃离虎口。但现在,他们已经被萨克图的兵马冲散,即便想随时调集人马,也尚需一段时间。 其实,宇文骏早在来我这里之前,大局谋划已成竹在胸,提先作了周密安排。所以,萨克图来到之时,不免流露弱势,让萨克图毫无防备,任他们束手就擒。 只如今,宇文骏的接应人马毕竟人少兵弱,抵不上萨克图的马壮兵强,一瞬间计划全被打乱。 往西去的一条逃生路上,只剩下我们两人一匹马,这又怎能不让宇文骏心生忐忑。 而我更是不知道,现在的我们,根本已经是命悬一线。 大漠夜风料峭,骏马继续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宇文骏似乎感觉到了我身上的寒意,不由得将我往怀里搂了搂,这让我心里的十八只小鹿再次飞奔,好像相聚一起冲撞着我的心扉,伴随我驰骋在这茫茫的草原上。 整个草原的夜晚,除了天空和大地,好像眼下只有我们两个人。闻着宇文骏身上的男人气息,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和他相伴终身的念头。 只是那一念,像一枚印记,清晰地划过我的脑海,我感觉自己有可能要和他厮守一生,成为他永远的愛。 就在我们沿着没有光亮的草原飞奔之际。 “哎呦!” 我惨叫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右臂被射中了一箭。宇文骏感觉到我痛苦的表情,马上拽住了马缰绳。 “怎么啦,公主?” “被一支箭射中右臂!” “这些遭天杀的!” 他恨恨地说了一句。 因为天高夜黑,他抱着我立即翻身下马,然后拿出小刀,往马屁股上用力一扎,那匹马疼痛难忍,不顾一切地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我在他的搀扶下,沿着一条漆黑的小路,向附近的山林里躲避。疼痛让我几乎没有力气,我感觉自己快要倒下去了。 他用力扶住我,快步地穿越着厚厚的深草。 “这条路我熟悉,附近不远处,应该有个地方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坚持住!” 我听着他的话,坚持着,坚持着,然后就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等到我醒来时,发现我身处一个干净的蒙古包内,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瞧见他一个人来回走动,正在为我烧制奶茶。 我想挣扎起身,但是办不到,头晕的厉害,我口渴难忍。 他似乎是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将烧好的热热的奶茶,吹了几下试试温度后,然后慢慢地喂进了我的嘴里。 我喝着温热的奶茶,心里却在想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没想到,这个男人心会这么细致。” 我暗自思忖着,想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儿,我们有没有脱离危险? 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冲我摇摇头,意思是不想让我去想任何事情。 “你很像一个人!” 他目视着我,和我的脸相距不足二十厘米,而我的脸色此刻略显苍白。 我忽然想起敖海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想起关于他失忆的一些事情。他还是那样痴痴地看着我,一动不动。 “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像是那里见过!” “客栈!” 我脱口而出,他摇摇头。 我脑海里一时间竟闪过那夜和蝈蝈荒野外遇到一个年轻男子的情形,但瞬间,这个念头又熄灭了。 因为那夜心里过于紧张,倒没有太过于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或许有一天还能遇到吧。 “在这之前,只是,我老想不起来,我每次想到这件事,头就像炸裂一般疼痛,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站起身不再看我,然后,从炉上的壶里又加了些马奶喂我。 “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问道,身边的人都不见了,让我有些恍然。这是我出走江湖遭遇的最大一件事了,被人追杀。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身处何方。 “公主,你昏倒之际,我手下的人找到了我,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我们这是在靠近大漠最近的一个异族里,安全没有问题,这里的大汗跟我是好兄弟,他不会伤害到我们。” 他的话让我稍稍感到安心。 “我担心父王!还有蝈蝈任纵横敖海他们。” 我念叨着父王和身边人的名字。 “敖海蝈蝈他们现在都已经脱离险境,宝力将军那儿我已经托人带了口信过去,想来不出几日,他就会尽快前来和我们联系,这样,你就能早点见到大汗,你也好早点和他团聚。” 我笑了笑,轻轻点点头,仔细看了宇文骏一眼。 “什么事情你都想得那么周到,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他两次救命之恩,人常说大恩不言谢,但我这恩情,总是要回报的。 “我也有求你的事!” 他笑着看我。我知道他说的是额尔旗的事情,我点点头。我们相视一笑,算是心领神会,心照不宣。 此时此刻,我们彼此倾心的情绪,在空气中一点点蔓延着,交织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灼热,他走到我的身边,将我扶着半靠在他的怀中,将一碗草药一点点喂到了我的唇边。 这原本都是蝈蝈的事情,现在,是他在细心地照顾我。刹那间,我好像感觉到,他就是我此生要放下一切跟他相守的那个人了。 还有他的救命之恩,我也是要回报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家里有没有妻室,如果有的话,那我这未来的终身将要托付给谁?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就是他梦中的那个人? “你在想什么?” 宇文骏问道,一时,我满脸绯红,好像让他知道了我的心思。 他不由自主地把手里的碗放下,再次将我轻轻地搂在怀里温暖着,不断地用手抚摸着我的肩膀。 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慌张几乎代替了所有的不安。 我身体的所有感知,都在感受着他的呼吸和心脏“怦怦”的跳动。 那种触心的颤抖,一霎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忍不住,伸出双手也紧紧地抱住了他。 这么快,他忘了情,我也忘了情,好像天地之间,此刻,天地止语,大漠静声。 他将脸颊贴在我的脸上,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我们相拥着,好像是忘记了世间的一切。 快到下午的时候,因为我躺着还不能动弹,他到外面出去了一趟,说是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办,让我安心在这里养伤,不出几日他就会过来接我。 我怕他一去不回。但我也不方便问他究竟要去办理何事,至少我现在还不是自由身,身体也需要调养一些日子。 “这一去滚滚红尘,生死有劫,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他嘴角一动,微微笑了笑,然后帮我掖好被角。 “记得,归来仍是少年!” 他看着我轻声说道。这一次,我开心的笑了。 这么多日子以来,我都不曾言笑,现在,听见这话,我真是无比的喜悦。 就在我们说话间,一个人咚咚地从外面闯了进来,还没等到我看清,一下子就扑在了我的身上。 “公主,想死你了!” “死蝈蝈!”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地捶打着她。 “公主,饶了我,饶了我!” 她向我求饶,然后转身看了看宇文骏。 “宇文公子,你可以走了!留下我,跟公主说说这段死里逃生的故事。” 我真是高兴极了,此刻,悲喜交加的心情,也许是经历了各种磨砺之后,才能感受倍深。 第013章 波诡云谲 就在蝈蝈眉飞色舞地跟我说起这次如何的死里逃生时,我趁她不注意,伸手拉开她的衣领。 只见她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上面似有几丝血斑,尚没有被衣服抹掉。 看见那道血斑,我禁不住心头一酸,把手放上去,轻轻地替她弹掉已经有些发硬的几粒小血块。 我目视着她的眼神问道。 “还疼吗?” 蝈蝈摇摇头,冲我咧嘴笑了笑,好像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立马沉下脸来。 “以后你若再敢不要命,不要怪我置你于不顾,我要将你永远丢弃在大漠的草原里去喂狼,听见了吗?”蝈蝈顺从地点点头。 “以后,你要好好的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就会有你一口吃的,再不许你跟人拿命相博!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们情似姐妹,没有你我怎么办?” 蝈蝈听见我的话,也不做声了,只是眼睛里似有泪珠盈盈。 此时,我什么话也不想说,无言地将她揽在怀里,和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正当我想听蝈蝈接着说下去的时候,敖海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下我可高兴了。我看看他的身后,试图寻找着。 “敖海给公主复命!” “那个任纵横呢?” 我期待着他能从敖海的身后钻出来,但是结果令我大失所望。 “他被骑兵营的人冲散,现在还没有联系上,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他了。” 敖海看看我,好像一脸的愧疚,没完成任务似的。 “能保住你们的性命就好,总是能找到的。” 我不再责怪他,这种情况下,能够活着回来,就是好事。 “这次全亏宇文骏,是吗?” 我一脸的兴奋,看着敖海,但是,眼前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令人高兴,敖海欲言又止。 “说吧!” 我知道他肯定有重要的话,想对我说。 “虽然这次宇文骏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但是,我也听说了关于他的一些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下去!” “他不是真正的世子,额尔旗的宇文骏尚在旗里。” 我腾地一下子坐起来。 “你说什么?” “这个宇文骏,真名叫王炼,出生低微,原是额尔旗统领宇文拓收养的螟蛉义子。” “那宇文骏呢?这个人为什么要冒充宇文骏的名义前来找我?” 我抓住敖海的手不放,他低头看了一眼我用力抓紧他的手,我连忙抽回手。 他见我一脸紧张着急的样子。 “世子这些年一直身体有恙,病重不起。所以额尔旗的一切重要事务,都由这个义子王炼出面打理。只是这个王炼,本是一个好吃懒做之人,整个额尔旗因为看在老统领的份上,慑于他的淫威,大家也不敢说什么。他并不是公主想象中的重情重义之人,他两次搭救你于危难,想必是冲着公主的名义和皇室的功名利禄而来。” 听到这话,我一下子感到身体无力,瘫软下来。 “但是,他救过我。” 我喃喃地说道,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脑海快速搜索几日前,一时忘情躺在他怀里的情形,禁不住全身发冷,一股彻骨的凉气,寒到心底。 敖海看见我神色有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公主是不是身体不适?” 我用力摇摇头。 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马上又借口提起另外一件事。 “听说驸马已经有音讯了!” 我漠然地听着他的声音,在我的身边继续回旋。 “听宫里的人传信来,说驸马其实早已回到大漠,他回大漠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为能亲自了解大漠的子民疾苦,所以马不停蹄地从南旗赶到北漠,也想看看眼前大漠的社稷江山,究竟有多少兵权还掌握在我们自己人的手里。我还听说,他并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就是说,他始终掩盖真容,最终还是想看看公主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我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这人我见都没见到,还想看到我的容貌?见到又能怎么样! 此时此刻,我满脑子的丝路花雨,还一直短路在敖海关于那个宇文骏到底是真是假的那些话里。 “我还听说,驸马不仅年轻帅气,还颇有王者风范!胸怀天下,他不仅武艺高强,还在中原学了易容术,怕是遇到本人,也未知其是何人。” 敖海的声音在我耳边像小鼓一般不断敲击着。 这时,蝈蝈也在一边插话道:“那莫不是公主也会见到而不知是谁,也会被他蒙在鼓里?” 敖海点点头。 “那是草原上真正的一只雄鹰,看到公主真是终身有靠了!” 敖海看着我,似乎想让我从刚才的窘态中走出来。 我沉默着,沉默着,然后,一伸手,用力将旁边小桌上的东西,一下子全部掀翻到地上。 盛满马奶的铜壶也被我推倒,里面的马奶顺着地面,白白的流淌了一地。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蝈蝈和敖海一时都愣住了,他们只是知道我的情绪刚才不太好,但没有想到我此时心情忽然变坏。 两人实在不知道究竟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我这样愤怒,这么多年,他们好像都没有见到我这般盛怒的样子。 他们猜测着我此时的心情,一定是与那个宇文骏有关,再看看我,不像是没事人的样子,两人不敢多言语,默默地对视了一下。 蝈蝈连忙俯身把地上的奶壶捡起,然后两人同时小心地走了出去。 我坐在那里,心里百转千回,噗嗤噗嗤地火苗直往上串。 我似乎还能依稀感受到宇文骏身体的温热气息尚未走远。 是的,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前几日,他还在用木勺,一口口喂我马奶。 两心相悦的感觉是那般强烈,那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那是他传递给我的信息。 怎么现在,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只是一瞬间,他就变成那个额尔旗好吃懒做的螟蛉义子了? 如果说,宇文骏和我相拥的情形,还不断在我的眼前晃动,若隐若现的话。 那么,此时此刻,我不想见到任何人,我要将所有的人从我的心上拿开。 我要想一想,仔细认真的好好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个人要冒充宇文骏的名义,如果他是想获得某种利益的话,那是痴心妄想。 那么,他若不是那个宇文骏,他是谁?是那个叫王炼的螟蛉义子?还是敖海口中所说的另外一个人? 这三个人,这会儿,就这样,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旋转,晃动,几乎要把我给弄晕了。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彻底瘫软了下去,我开始高烧不退,整整三天三夜,我躺在床上,嘴里不断胡乱叫喊着,处于昏迷之中。 蝈蝈看到我这样,固执地认为我一定是中了邪 ,叫敖海赶紧把我送回王宫,叫大巫师快点给我医治,要不然,怕是连我的性命也要不保了。 还没等到敖海回宫请旨,宝力已经带着大批人马闻讯赶来。 我被他们像棉花团一般包裹着,小心地送上马车。蝈蝈靠在我的身边,一日日衣不解带地细心照料着我。 不断地马车颠簸,不断的人影穿梭的画面叠换,我在马车上又昏迷了几天。 终于,在一个大雨弥漫的漆黑夜晚,我平安回到了行宫,见到了父王。 第014章 苍野之狼 清晨的时候,太阳升起,整个草原上令人感到无限的畅意,我从床上苏醒过来。 大巫师和父王,巴图,蝈蝈,敖海和宝力都围在我的身边。 看到我清醒过来,蝈蝈露出满脸的喜色。 “大汗,公主可醒来了!” 她几乎要蹦跳着,大声欢呼了。 “父王,你的身体?” 我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久别的父王,禁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父王抬起自己粗壮的胳膊,使劲朝我摇晃着。 “我的小月亮,你看父王的身体结实着呢!” 我流下了喜悦的泪水,眼前见到父王一切平安,这比什么都好。 我后来才知道,因为我一直昏迷不醒,大巫师曾在我的床前赶病魔赶了两天两夜。 见我回到王宫,又能平安无恙,而且让大巫师驱走了我的病魔。 父王高兴得老泪纵横,他支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大帐内。 “我的小月亮,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漂泊,让你受苦了。” 父王用手轻轻地抚娑着我的额头。他用一双深沉地目光慈爱地望着我。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草原上那头苍野之狼,他只是我慈爱的父亲,他只是草原上这唯一的王。 似乎他早已知道了我这次病重的原因。或许是大巫师告诉他的缘故,我一旦回来,在我身上的这些神秘感将会全部消失。 因为大巫师对于我的一切都会了然于心,她就是父王透过黑暗看到太阳的一双神灵的眼睛。 “孩子,你是草原上的月亮,我是草原上的太阳,没有太阳般的耀眼光芒,如何能把我的整个草原照亮。所有的黑暗都会过去,所有的灾难都会在我们的仁德前消失殆尽。” 我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的温暖。 “我的小月亮,还在想着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吗?你的眼睛瞒不了我。” 我默默地点头,眼眶内尽是些不争气的眼泪。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你要相信自己这里的一双眼睛。” 他用手指指自己的左胸,我知道那是一颗心的所在位置。 “草原的雏鹰一定要历经风雨才能长成雄鹰飞上蓝天,我让你出去历练,就是想让你看看这天空是多么辽阔,这大地是多么的宽广。” “但是?” 我看着父王,想知道父王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 “普天之下,无非名利二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族子弟想征服大漠尚且不容易,普通臣民若想一步登天,更是难上加难,你且随他去吧。这世上,有才者,要么,流落民间沦为仕子,靠才学博取银两裹腹度日。有智者,要么心高气傲远避江湖做个侠胆高士,以情义归隐于山林,相忘于江湖。有慧者,要么偏安一隅,以旷达才情,豪广细腻,钻利交际,营获不菲的牛马肥羊,置办起成群美女和无数财宝,安度一生。只有那有志之士,志存高远,才会无怨无悔地跟在我的小月亮身边,拯全族于危难,做个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匡扶社稷治国安邦之人。世间无非就是这样的出路和选择,你若能在这些平常人中,找到那血性方刚、义薄云天、敢担重任的旷世之才,实属不易。若没有站在光明下能让太阳照亮黑暗的心地,那么,也许再好的一个人,也只能怀才不遇,以平常心终老一生。” 父王看着我,好像这么多年,他从皇子到帝王,什么都经历了,这世间的一切他都亲眼目睹,亲自见证了。 “我的小月亮,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王室血统吗?你的身上始终流淌着大漠王室的鲜血,它在你的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向着这苍穹呐喊,无时无刻不在这世间尽情挥洒着你生命的光芒!难道这一点的风雨就将你置于万复不劫之中吗?“ 刹那间,我愣住了,是啊! 那本不是我的江湖,那只是公主流落民间的一段浅缓记忆。 你怎能忘记你的初心,你怎能忘记这肩头的重任,置万民于生死苦海而不顾! “父王!”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为自己心胸的狭窄,我远没有父王那草原一样广袤的胸怀。 父王才是我无上的神灵,他才是给我温暖,照耀我一生的太阳。 “我的小月亮,找一个驸马能那么容易吗?哪一个江湖不是充满血雨腥风,但是,再大的江湖也只是一个江湖而已。你想江山永固,国祚安稳,那是不可能的,人性的成长永远伴随着无尽的贪欲。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人,又怎会让你在世间这个大森林里,过上安稳的好日子。这草原的风云,永远都处于变幻莫测中,一刻也不会停息,而你也会随时被卷入这滚滚洪流之中,永远避开不了狂风暴雨的袭击。得道者天下人助之,失道者天下人诛之,你的心里若没有这滋养我们生息、繁衍我们子孙的大漠,若没有这君臣情似父子般的血肉之情,你如何能让子民为你赴汤蹈火、同舟共济!你又如何能让他们过上牛羊成群马肥草美的幸福生活。”“父王,争战必定引起杀戮,难道我们不能不去征战吗?” “你看,这大漠的天气说变就变,你说,你能左右这天意吗?” 我摇摇头,我知道以我现在的经验和能力,根本说服不了父王,我只能安安稳稳地听他的。 因为接下来,我知道,所有父王所说的命运的波谲云诡,都将在时间的一一验证中。 “再过几日,你就能见到驸马了!” 父王看看我,似乎他很想知道,此刻我的心里会想些什么。 “以前,也许我们并不了解驸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他可能囿于出身卑微,无法承续大统,而且也曾想过,让宝力接受他们的退婚,但是,我发现我错了,就在两天前。” “父王,你见过驸马了?” “嗯!” 父王点点头。 “你想说就说吧!” 我因为宇文骏的事情,弄得我心情烦躁,所以现在,根本不会把父王的话放在心上。 “等到我在考验好他之后,确信他必是那江山可托无二之人,那么,很快,我就将为你举行婚礼,为你更国号,建新都。” 我一听就急了,立刻,这头也不疼了,脑子也清醒了。 “父王,无论你给我一个怎样的驸马,治国安邦这是第一位的,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愿,随你的心。但是,作为我的驸马,我的爱人,我却想挑选一个自己喜欢且能相守一生的。既然大巫师有神力改变很多东西,为什么就不能让大巫师给驸马赐一个名分,而让我可以选择自己自由的生活。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地按照你的意愿,内定王储人选了!” “乱弹琴,国本怎能如此轻易易手,拱手送给他族!” 父王见我这样的态度,马上沉下了脸色。 我见到父王发怒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胆怯,不是为了我的终身,而是为了父王的社稷。这几百年的承袭,也不能在我手里断送。 “那皇兄皇弟们?” 父王用力一挥手。 “不要再说了,一切就这么定了!” 然后,他站起身,生气地走出大帐外。 我这才知道,这江山,怕真要更新换代了。 这是大漠的新王室,是大漠冉冉升起的太阳,也将决定着我无法更改的命运! 我拖着一身久病尚好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出大帐,跪在苍穹之下,虔诚地向上天默默地祈祷。 第015章 秋水共长天一色 祈祷完毕,情绪低落地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大帐,蝈蝈不知从哪里行色匆匆地赶了回来。不足一顿饭的功夫,这蝈蝈又跑哪去了。 我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汗珠似乎还没来得及擦掉,明显地挂在脸上。 我看着眼前咕嘟嘟冒着热气的奶茶,朝她望了一眼,她马上明白了,急忙给我倒上一碗,小心地端给我。 我怕刚烧好的奶茶烫着,轻轻地用嘴朝碗里吹了几下。我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蝈蝈,刚才去哪了?” “嗯哈!” 她见我神色不悦,一副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地样子,并且下意识地慌乱躲避着我的眼睛。 我不作声,仰起脖子一下子喝下去半碗。她见我喝得快,又急忙上前,准备给我倒满。 她一边倒着,一边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就没有朝壶里看。 果然,没出几秒钟,那壶里的奶茶在漫过了我的碗沿之后,很快顺着我的手溢了下来。 我端着碗,强忍着手中的痛,目光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我一双犀利的目光和我手上满溢的奶茶,马上吓得一激灵。 她手拎奶壶,木木地站在那里,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公主!”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目光对视了整整有十几秒。 “蝈蝈,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没有。” 她慌乱掩盖的神情更加让我猜疑了。 “说,再不说我把这碗奶茶倒在你脸上,你信不信?” 我一脸的平静,语气里却充满着一股压制不住的怒火。 “那个,那个!” 她再次迟疑了片刻。 “那个谁?” “大汗让你快点去见驸马。” “就这事?” “还有,那个宇文骏,他已经回来了!” 我把手里的碗放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宇文骏,他回来了!” “不可以在我面前提到他的名字!” 我大声朝蝈蝈喊起来,震得整个大帐好像都在发颤。 “以 后 不 许 再 提 他 的 名 字!” 这句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被我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行,行,行,以后我不再提他宇文骏的名字。”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怔怔地看着我,然后朝自己的嘴上“啪”地狠狠地打了一个嘴巴。 “叫我再说,叫我再说。” 我的眼泪就是忍不住,满腹的泪水倾眶而出。 我不想让人看到这些,我想逃离这一切,我飞跑着,向大帐外跑去。 “公主,公主!” 蝈蝈在我的身后拼命地喊着,她试图想追上来。 我加快了脚步,不想再搭理她,只想尽快地逃离这个有人烟的地方,我不顾一起地朝离大帐不远处的原野跑去,转眼间,就离开了蝈蝈的视线。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草原上,一个人,半人高的深草,将我的身体掩藏在里面。 我不知道该朝那里走,一种特别想哭的感觉冲击着我的头脑。 还有,那不争气的眼泪,但此时我却不能让它流下来,我忍着,只是让眼泪在眼眶里一圈圈地打转。 走了不多远,我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正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了一个人。高高的个子,落日的余晖下, 快速地朝我这边奔来。 我根据他走路的姿势和急速的脚步,就能判断出他是谁。我急忙转身,试图快速地逃离。 但是,我的反应还是太慢了,他疾步赶上来,拉住了我的衣服。我竭力想拿掉他的那双手,但他的力气远远比我大。 我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他那一双有力的大手。 “你到底是谁?” 我盯着他的眼神,生冷地口气问道。 “公主,你的身体好些吗?我到大帐内找你,蝈蝈说你出来了!” “宇文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似乎想看穿他,拆穿他的真面目,我想尽快找到答案。 他只是浅浅地一笑,满脸的和暖神态。 “怎么啦,公主?” 这是他明知故问。 我不想见到他,一刻也不想见到他,我要叫父王把他赶出大漠。我一边快速思考着,一边想赶回大帐,尽快处理这件事。 他上前拦住了我,一伸手,稳稳地把我揽在了他的怀里。 我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温度,是的,就是这种感觉,那个难忘的夜晚,它曾经触电般,从我的身体里流过。 但是,现在,这个人,应该不是他,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瞬间,我醒悟过来,回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不许碰我!” 说完,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深草,想尽快离开这里。 他开始追我,我跑,他追,我继续跑,他继续追。 奔跑间,脚下被不知什么东西给拌了一下,我一下子倒在了草丛里,他像饿虎扑食般,将身体重重地压了上来。 我挣扎着,尽全力想摆脱他,但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一双大手已迅速将我的双手以反绑的方式,紧紧地攥在了一只手上。 另一只手,则转过头去,从脸上用力撕下了一层和皮肤颜色一模一样的的脸皮来。 一张酷似我见过的宇文骏的面孔,但绝对不是他! 这是一张崭新的、我从未见过的面孔,高鼻深目,宽阔的方脸,英气逼人,浑身充满着草原男人的阳刚之气,简直震撼极了!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像看见了草原上的太阳,他的身上好像带有父王年轻时征服整个大漠的影子。 一霎间,我顿时愣住了。 “你是谁?” 我吃惊地望着他,大声问道,同时带着一种不安的紧张感。 “特木尔!” 他看看我,自信的神情,挑衅般地目视着我。 “特木尔!你说,你是特,特,特木尔,那个逃跑的,驸马?” 我的口气明显开始迟钝,他认真地点点头。 “是的,我是特木尔!” “你怎么证明你是特木尔?” 我有点不相信他的话。 他继续将身体压在我的身上,然后抽出另一只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件东西来,朝我摇晃着。 我马上认出了,那是我小时候随身戴着的一件玉佩,那是母妃留给我的遗物,一直保存在父王那里。 原来,父王已将我的贴身物件,给他做了订婚的信物。 我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他松开我的双手,慢慢地把身体移过来,靠在我的身边,然后把我搂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道。 “抱着我!” 也许是想验证他的真假,也许是像着了魔。 我听话地按照他的要求,一点点靠近他,偎依在了他的怀中。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闭上眼睛,感觉着那个男人的身体气息。 是的,是那个男人,那天晚上我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下子又唤回我的感知,让我再次深陷其中。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正好碰见他火辣辣地目光注视着我。 我看着他的动作,正试图把自己的脸靠近我。 “不要!” 我身体一个翻滚,马上逃离了他。他跟着我,在草地上翻滚。 我跑,他追,我继续翻滚,他继续追。 我们沿着半人高的深草一前一后地追逐着,直到我的身体,被迫抵在一处低矮的山脚边,我们这才停息下来。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热热发烫的身体再次靠近我。 我闭上眼睛,感觉他温热的唇,一下子压了上来。 远处,秋水共长天一色。 不知觉中,一阵凉风,吹到了我的脸上,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左手支撑着脑袋,右边拿着一根草,放在嘴里含着,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入神望着我。 好像我是他精心设计被他捕获的猎物一般,他在那里静静地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特木尔!” 我看着他,轻声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点点头。 此刻,我也静静地望着他。我知道现在他不是那个宇文骏,也不是什么王炼,他是特木尔,我那位逃跑的未婚驸马。 “你怎么会是特木尔?你不会是?” 我疑惑的表情挂在脸上。他看着我,好像知道我的心事,什么都知道似的,暧昧地朝我笑了笑。 “王炼和特木尔都是我。”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却让我犹如坠入了云端。 “我和额尔旗的老首领宇文拓相识于一次意外,然后我们彼此惺惺相惜,然后他收我做了他的螟蛉义子,然后,因为我必须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于是,我就变成了那个好吃懒做的王炼。” “还有然后呢?你的故事就这么简单?” 我有点怀疑着他的说法。 他朝我点点头,一双眼睛好像能说话似的。 “故事就这么简单,但是,我想了解的很多事情却并不简单。” 他抬头看看蓝天,好像眼睛里充满着无限的向往,好像他就是蓝天里那只展翅翱翔的雄鹰,然后意味深长地吐出两个字:大漠! 第016章 群狼环饲 我和特木尔背靠背在草地上坐了一会,我们彼此感受着大自然的芬芳气息。 也许,这个时候,说些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我也不想再继续问他很多。 既然是未来的驸马,我的心情已经不似前些日子那样烦躁不安了,一种清甜的味道充溢着我的心海。 怪不得蝈蝈说过,有时候公主的心情,就像这大漠的天气,说变就变。 我以前不承认,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了,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竟然会彻底到改变一个人的秉性。 大漠的天气真是变化很快,一会儿的功夫,一朵朵白云飘过之后,夜色就渐渐暗淡下来。 我忽而想起上次宇文骏托付我的事情,对,就是他在冒充那个宇文骏的时候,前来托我搭救整个额尔旗的事情。 这些日子,我自身的遭遇,也一直在面对这身边突如其来的各种变故。 所以,根本还没有来得及过问这些事,不知道额尔旗目前情况到底如何,倒是让我非常牵挂。 只是我现在也不想戳穿他的那些小把戏,既然他喜欢宇文骏、王炼和特木尔三个人之间变来变去,只要他是我的驸马,我就不再去过问细节了。 他为什么要易容,可能自有他需要易容或难言的理由。 “额尔旗的事情,因为这些日子,我接连生病昏迷,前几日才回到大帐,还没来得及过问细节,你打算怎么办呢?我能帮他们做些什么吗?” 毕竟答应过他们的事情,我要信守我的承诺。 “这段时间,我已经暗地里收集到一些萨木旗谋反的证据,他和异族汗巾国统领查干准备一起攻打大漠,如果证据确凿,我就可以很快把这件事通知到大汗。所以,在我把你送到丹丽国恢复身体时,我去办的就是这件事情。” 原来,他那些离开我的日子,是在办理这些事情。 去到萨木旗详细了解萨克图的谋反背景,我自然不如他。如果没有发生的这些事情,本来我还打算到萨克图去做密探呢! 想到这里,禁不住莞尔一笑。他似乎知道了我已想起原本打算去萨木旗作密探的那件事,他冲我神秘的笑了笑。 “公主,你还想去萨木旗吗?如果你想去作密探的话,我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把你装扮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换个样子?那能是什么样子?” 这种感觉我倒是没有尝试过,他的提议让我的心蠢蠢欲动。 当我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他时,他忽然间却不再提起这件事,马上转换了话题。 “我听说大漠有个王妃叫苏米亚,曾经被异族掠过?”我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 “上次我以王炼的身份,到汗巾国替额尔旗办一些事情,遇到查干的一个妃子,虽然素纱蒙面,但是却对大漠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只是,我作为一个外族人,没敢跟她多说话,但她却让我暗地帮他转交一封信给大汗。” “她这样做其实很冒险,毕竟你们只是一面之缘,那么,你把信交给父王了吗?”特木尔点点头。 “现在很多事情都联系在一起了,我想,也许是到尽快揭开这些谜底的时候了,大汗现在特别需要知道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还有,我听说你父王的身体不是很好!”“怎么可能,我这些天看到他,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那是他在你面前故意做出的样子,也许,他感觉到自己的时日所剩不多了。” 我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 “特木尔,此话从何说起?” “大汗的身体状况,你可以去问问大巫师。” 我点点头,这时候的我,只想尽快赶回父王的大帐内,去问个清楚。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急切心情,连忙叫住了我。 “任何事情都不要着急,学会从容面对一切,知道吗?相信我,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听了他的话,又令我心头一热。 等到我重新回到大帐时,心情比先前出去已经好多了。 父王要忙于自己的事情,和大巫师商量几天后祭祀上天之事,所以没有答应立即见我,只是叫巴图告诉我,让我次日到他的大帐去。 第二日,在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我就叫蝈蝈快快地给我拿出了一只常用且有些时日没用、外面镶嵌着红蓝绿黄宝石的首饰箱,蝈蝈把那只精致的首饰箱,小心地抱在怀里,端到我的面前。 我打开箱子,一箱子的首饰,熠熠生辉,都是些罕见的珍宝。 大漠就我一个公主,父王为了讨我的欢心,常会把很多他缴获的还有外族贡奉的稀罕物件赏赐给我。 我从箱子里挑出了两件可心的首饰,一对展翅欲飞的玉凤耳环,一条缀满白绿玛瑙宝石的银质项圈。 让她给我戴在身上,然后,我从箱子里,随手又拿出了一支金镶玉的镯子,递给蝈蝈。蝈蝈看着我,不敢拿。 “拿着,赏你的!” 迫于我的威严,她小心地接受下来。手里拿起那支镯子,爱不释手地仔细看着。 “那是异族的贡品!” 我对着镜子,淡然地说道。 “谢谢公主赏赐。” “蝈蝈,你说我穿哪一件衣服好看?” 此时的我,跟往日一点也不同,好像完全变成另外一副样子,微笑地看着她。 蝈蝈看着我的这些突然变化,自然是十分小心侍候,百分百地不敢惹我,保不准我的脸色秒秒间,会再次发生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那时候的她,可能又要受罪了。 但蝈蝈知道,我要换回女儿装了。 “那件白色软缎的锦袍吧!” 我点点头,采纳了她的意见。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她从箱子里拿出衣服给我穿上。 我抬起一只胳膊,看着她弯下腰,细心地给我扣上一排排纽扣。 两套首饰配上那件长及脚面的白色锦袍,白皙的皮肤,一张清俏的玉容,生就柔美的天然国色,让蝈蝈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最后,她在我的脸上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白纱头巾。 昨儿特木尔并没有和我一起回到我的帐内,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办,所以,在我们分开后,他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等着父王的随时召唤。 额尔旗的事情,他只待证据确凿后,一并交给父王。 “公主,我们这是要去见贵客吗?” 从回到行宫的那一天起,蝈蝈还依旧规矩,继续称呼我为公主,她不敢再冒失地直接叫我的名字。 “父王也许要摆一桌鸿门宴,因为今天外族的三个首领都要来觐见父王。” 我朝她看了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她身后小心侍候着。 在穿过几十顶蒙古包后,我们快速地来到了父王的大帐内。 第017章 部族联姻 “公主到!” 当我带着蝈蝈赶到父王的大帐时,明显感觉里面的氛围不对。 父王的身边是布布格和其木格两位王妃,我径直走向父王的王座前,稳稳地端坐下来。 大帐内已坐好一干远道而来的客人,想必是几天前,各部人马早已提前来到大漠。 按照大漠祖辈的盟约,每年的秋季,大漠都要举行部落会议,商量一些草原上的事情,这是祖辈定下的上百年的规则。 即便是对手,双方处于交战期,这个时候也要暂时停止争战,遵守盟约规定准时赴约。 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几个部落之间,剑拔弩张、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时候。 有时候这边的部落首领尚未回到部落,那边的战事硝烟已经点燃。 大帐内,左边一排是丹丽国可汗哈斯,汗依国可汗庆格尔泰,宝力将军和他的前锋额尔敦。 右边一排则是汗巾国可汗查干和王子格根,四亲王阿如汗,在座的王族中,居然还有那个萨克图。 因萨克图是布布格的族亲,父王自然是奈何不得,上次萨克图图谋不轨的事情,父王其实早已心中了然。 但是,基于他有更深的谋算,按耐不发,所以,表面上,父王暂时还是装作不知道此事的样子。 特木尔已经拿掉宇文骏的面部伪装,就坐在萨克图的身边。 但即便坐在他的身边,萨克图也很难认出他来,他根本不会想到特木尔易容之事,只当是父王新晋推出的一名骁将。 因为每年秋季捕猎,需要大批的精锐人马。 靠近大帐门口的两边,分别站着大漠乌河旗和巴耶旗的两个统领鲁波和哈吉米尔及他们的一干随从。 整个大漠目前共有四个部落,汗巾国实力和地域可堪与我们克木尔部落不相上下,汗依国和丹丽国那两个部落,无论人口牛马和实力都不及我们这两个部落的一半。 所以,也只有汗巾国的可汗查干一直觊觎我们克木尔部落,想做草原上唯一的那只头狼。 “大汗,我们此次前来,就是想和克木尔部族缔结百年之好!” 查干在草原上势力最大,这个时候,自然他最有话语权。 其实,在他们来到大漠之前,他已经派人跟父王提前沟通过,要求两家部落联姻,但是父王很委婉地回绝了他。 父王已经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说是过了白色之月之后,即为我和未来的驸马筹办婚事。 “查干大汗,草原人说过的话,就像雄鹰一样,一定要在天空里留下自己的影子,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父王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理睬查干,自己喝了一口酒。 “你们克木尔族每年的牛羊骏马,都要沿着我们的河流,逆流而上。再肥沃的土地也需要水分的滋养,再多的牛马也需要肥嫩的鲜草。” 查干丝毫不在意父王的回复,他知道,只有这一着能够让父王屈服。 原来在我们的部族克木尔,由于受到特殊的地理条件限制,靠近大漠西部的大部分地域,都要依仗着汗巾国的一条河流水源。 要不然,我们成群的牛马和部族,都将会面临灭族的巨大灾难。 但是因为汗巾国的这些年,老可汗看在和我们克木尔族世代交好的份上,一直保持着这种水源供给,尚没有造成影响。 但在老可汗今年病逝后,汗巾国就只有查干可汗一个人说了算。 “除非等我不再是一只雄鹰的时候!” 父王并没有露出软弱的神色,这一点挟制,父王早已盘算过,他是希望通过另外两家部落,能够解决这些问题。 但是,眼前的局面好像并没有按照父王的意愿行事。 “汗依国的大汗和丹丽国的大汗,也希望我们两家交好呢!” 查干的这句话,倒令人感到非常的意外,就是说另外两家部落已经和他达成一致了。 那么,现在的父王就是孤家寡人,父王和整个克木尔部族,将面临着被孤立的危险。 眼看着秋季过去,冬天就要到了,我们的部族成群的牛马需要过冬。 而在这之前,需要大量的草料,才能确保牛羊骏马安全顺利地过冬。 “查干大汗,我想这件事,我们可以另外找个时间商量。” 宝力将军接过了查干的话题。 “今天的各部族首领都在,我想不要错过这样的机会,还是定下来吧!免得以后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精力来商量这件事。正好,汗巾国的王子格根也在,你们也看到了,他可是我们汗巾国最英勇的男子汉,他的力量和才能足以配得上公主。所以,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说就这样定了吧。说完,查干站起身,衣服一撩,准备向大帐外走去。 “父王!” 王子格根叫住了查干可汗。 “是不是要等到他们点头?” 他看看父王,又看着查干的眼神,似乎他想找到一条共通的捷径,但是,查干的眼神令他很失望,他几乎能在他父王查干的眼神里读出一丝杀机。 他马上明白了查干的意思,联姻是假,想夺取克木尔的土地却是其真实的意图。那时候,不仅公主是他的,连整个大漠都是他的。 就在两人想提前离开大帐的时候,特木尔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出来。 他将衣服的衣角撩起,然后慢慢地塞到了腰里,带着一副挑衅地眼神,看着格根。 “既然是汗巾国最优秀的男人,我们还是试完拳脚之后,你再离开吧。如果你把我赢了,你可以从这里大步走出去。如果你不能赢我,那么,克木尔族的任何一个人,你都休想打主意,再别说你们部族想跟公主联姻了。” 说完,他直直的眼光盯着查干。 “查干大汗,你意下如何呢?” 查干看看特木尔挑衅的神色,当然不愿意在这样公众的场合认输。 他点点头,朝格根看了看,然后重新坐下来,用手作了个“请”的姿势。 特木尔两腿收紧,把身体的真气提起,暗暗一运力,做好了迎战的姿势。 格根人高马大,身体结实。他的身体看上去远比特木尔的身体要威武有力,两人在外形和力量上已经明显看出悬殊。 特木尔的身体非常匀称,再加上他本来就有一身练就的上等功夫,自然也不会把格根放在眼里。两人尚未交战前,已经在心里暗暗较量了起来。 摔跤骑射这些本就是草原人的拿手好戏,因为每个草原人都是在马上长大的。 格根几乎不用多想,他就感觉到,赢的一定会是他。像特木尔这样的人,他在草原上,不知让多少人倒在了他的脚下。 今天,他当然更是不甘示弱。而公主,正是他想要取得胜利的无穷动力。因为,当公主一早把脚步轻轻迈进大帐的时候,他已经远远的瞧见了公主。 几乎一瞬间,他就被公主那修长而丰满匀称的身体给迷住了,他几乎能感觉出公主面纱背后隐藏的神秘和美丽。 那是整个大漠的月亮,他一定要得到她。而现在她就坐在王座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得到她,也是得到整个大漠的财富和荣耀。 格根暗自下定决心,非公主不娶,他要让公主知道,他才是草原上未来的驸马。 此时的特木尔,似乎于不经意间,朝公主深深看了一眼。 隔着面纱,他虽然不能看到公主的容貌和眼神,但是,他能感觉出公主的那颗心,一直牵系着他,等待着他。 希望他能够战胜这一切,让他能够征服眼前的这一切,那是公主对他默默的愛。 特木尔似乎已经感到一股强烈的力量,传遍了他的全身。 第018章 风云突变 就在特木尔和格根两人准备开始比试的时候,大将军宝力起身站立起来。 “大汗,我想,这大帐内未免局促狭小,倒不如让两位到帐外一展身手。” 父王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一眼特木尔。 “特木尔!” 然后他把目光移向了格根。 “全凭大汗安排!” 特木尔和格根对视了一下,眼神里是谁也不让谁。格根此刻正一心想战胜特木尔,对于在帐内还是帐外比试,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异议。 外面的天气,天高云阔,风暖祥和。 众人跟随在他们两人的身后,也陆续地来到了帐外。这种比试是大漠常有的事情,再加上秋季照例是各首领会盟,所以,帐外的一切早已有人事先打点好。 只等着每年这时候,考验每个部落的统领究竟是剽悍还是弱势的时候了。 如今,父王一声令下,各部首领和王族一干人等各就各位,那些年轻后生更是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自己能作为备选者上场,一展身手。 他们坐在露天的帐篷外,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等着看一出好戏开场。 来到帐外,父王左右环视了一下,身边只有布布格王妃跟着,其木格却不见了踪影。 “巴图,其木格呢?” 巴图像是知道什么似的,靠近他的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说完之后,父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我看见父王贴附巴图的耳边,暗暗地交代着什么,然后巴图就急急地离开了。 父王好像此刻正意犹未尽,一点也没有离座的意思。 父王继续坐在那里观看特木尔和格根的比试,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 而我此时却感觉父王的神情有些异样,但是,因为我已经全神贯注把精力放在了特木尔的身上,所以,也就无瑕再顾及这些细节。 “各位大汗,请,请,大家边看边喝!” 几位大漠的王室侍女继续给客人们斟酒。 父王一边招呼着大家用酒,一边陷入一种奇怪的深思之中。 布布格王妃始终关注着父王那张带着阴晴变化的脸,她更想了解此时的其木格到底去了哪里? “那托,看看其木格到底去了哪里?马上回来跟我汇报。” 那托点点头,也匆匆地离开了。布布格王妃知道,父王一向不是那种喜怒于色的人,现在父王的神情异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要耐心地等着那托回来。 此刻,她也把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的特木尔和格根的身上。 离开众人约有几十米开外的空地上,特木尔和格根的目光不友好地对峙了一下。日光下,格根脸上青筋暴出,他似乎已在暗暗运力,跃跃欲试。 “格根,你是草原的贵客,请!” 特木尔弯腰做出“请”的动作,那格根也毫无谦让之意。 “恭敬不如从命!“ 特木尔一抱拳,特木尔的这句客气话,其实正中格根下怀。格根一直喜欢主动攻击别人,这正是给他一个极佳的机会。 他立在那里,双脚用力,好像脚上扎根一般,抱着一副睥睨天下的神情,根本不把特木尔放在眼里。 格根瞅着特木尔身体上的弱势,首先一个饿虎扑食,双手上前紧紧钳住特木尔的肩膀,意图一下子把他惯到地上,但是特木尔的身体好像比他显得更加刚健有力,丝毫都没有动弹。 格根知道,特木尔不仅仅是摔跤好手,他还会武功。 格根在测试了特木尔的功力之后,稍稍倒退几步,然后摆出雄鹰展翅的姿势,想用他的鹰拳制服特木尔。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然后再次向特木尔发起进攻,但就在格根身体逼近特木尔之时,特木尔的身体已在十步之外,速度之快令格根咂舌。 “格根,你来吧!有什么招式尽情使出来吧!” 或许是特木尔这句挑衅的话激起了格根的斗志,他的眼神里几乎要冒出怒火。 因为在整个汗巾国,他从来没有失败过。 如果在这里输给特木尔,他将有何颜面向汗巾国的子民交代。 想到这里,格根沉下心来,或许是他看出了特木尔刚才避开时露出的一些破绽。 他转转手腕,然后再次向特木尔袭来。 这一次特木尔反而没有避让,而是迎着格根的身体直接向格根靠近,就在格根几乎要抓住特木尔的身体时,他犹如扑到了一具虚设的身体上,只见扑棱棱的大个子,轰地一下跌在地上栽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 周围的人围着他们俩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格根这下子不是草原上的英雄,而是变成了一只狗熊啦!” “特木尔,特木尔!” 一边是父王的随从,一边是汗巾国的侍卫。 “格根,格根!” 今天这种场面格根是第一次遇到,特木尔好像带有隐身术似的,总是让他近不了身。他脸生寒色,暗暗地使出了自己的绝招。他立定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特木尔这次前来攻击他。 特木尔看着他的表情,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用意,但是,表面上还是作出认真对待的样子。 这是一场斗智斗勇的较量,他不能让公主失望,也不能让大漠失望。 格根此时已经恼羞成怒,他暗暗地从右手袖口边溜出五只针尖大小的暗器,然后,用力朝特木尔甩去。 没想到,特木尔反手就将五个暗器一一接在手上,然后他慢悠悠地走到格根面前。 “格根王子,用这个是不是太快了点。” 格根看到特木尔识破了他的这些伎俩,一脸燥红,仰着头,恨恨地看着他。 特木尔朝不远处的额尔敦,扬起手上的暗器。站在两人不远处的额尔敦,其实早就看到了两人的胜负,高喊着。 “特木尔赢了,特木尔赢了。” 查干开始急躁不安地坐不住了。 “真给汗巾国丢脸。” 然后,他站起身,拂袖而去。 格根此时也只好灰溜溜地看着查干大汗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父王见查干和格根带着一干人等离开,急忙把宝力叫到了身边,小心叮嘱了几句。 宝力点点头,走到特木尔的面前。 “赢了格根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能将引起一场战事!” “那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何况,他还想迎娶公主。” 特木尔看着宝力。 “不用怕,你越是怕他,他就越想找理由,只要大漠有我特木尔的身影,谁也休想得到克木尔草原的一草一木。” 我看着特木尔赢得了胜利,和蝈蝈都非常高兴,简直把他当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 不知道什么时候,父王已经快速地离开了大帐。我四处寻找着他,想知道父王为什么此刻突然选择离开。 但我更加不知道的是,一夜之间,风云突变,而我又被卷进了一场腥风血雨中。大漠,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第019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 那晚,当我匆忙间赶到宝力的大帐时,我才发现,眼前的一切令我惊呆了。 巴图正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父王,大巫师也在他的身边,还有宝力,特木尔。 他们全都在。 只见父王嘴角流着鲜血,一副昏迷不醒、生命将至的样子。 “父王!” 我跪倒在地上,一步步爬到父王的身前。 “你这是怎么啦?你到底是怎么啦?” 我扯住父王的衣服拼命地喊着,但是父王好像完全不知道我的到来,他依旧处在严重的昏迷之中。 “大汗本来是毒气攻身,再加上今天,他看到了不该见到的一幕。” 一句话,让我如坠云端。我眼泪汪汪地看着宝力,让他把话仔细地说下去。 “宝力,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怎么回事?宫里发生了什么?” 宝力看看父王的脸色已露出死灰色,连忙把我拉到一边。 “其木格和四亲王的私情被大汗知道了,他性急之下,一刀杀了她。还有,布布格和萨克图及查干他们相互勾结的事情,特木尔已经找到相关的证据,交给了大汗。大汗这段时间身体不好,都是布布格暗暗在大汉的饮食里下了毒。大汗这才连急带气,气急攻心,这样拖下去,怕是有生命危险。” 我把眼光转向大巫师,跪在她的面前,哀求着。 “大巫师,求求你救救父王,只有你能救得了他,这整个草原,这整个大漠,只有你才有神力,你告诉神灵,求求他,给父王一次活命的机会,如果他没有年寿的话,你可以把我的寿命给他,把我的寿命给父王添上。” 大巫师看看我,伤心地摇摇头,然后走到我的面前,意欲把我搀扶起来。 我朝他们几个祈求似的张望着,希望他们能给我一个期待的答案,但是,他们都以漠然无奈的神情望着我。 我急忙来到特木尔的面前。 “特木尔,你告诉我,我要你亲口告诉我,父王他的身体真的不能治好了吗?你们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特木尔却是一句话不说,只把我的头搂在他的怀里,用手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脑袋,任我抽泣。 “公主,大汗刚才已经用过药,按照平日里的身体状况来看,可能还不至于像你说得那样严重,但愿他能挺过这一关。我已经按照大巫师的交代给大汗到丹丽国找药去了,听说丹丽国有一种专门解药,所以,现在,也许还没到关键的时刻。只是,大汗昏迷前,再三交代我,一定要把你早点送出大漠,要不然就来不及了。这次会盟,查干的人马其实早已埋伏在克木尔草原的四周,离王营不足二百里。二亲王的那支草原铁骑,因为一直在北方牵制着汗依国的兵马,所以,暂时还不能尽快赶来。眼前的一场恶战看来必是不可避免,他们如今借取联姻的名义,找一个讨伐的理由。所以,如果公主能尽快离开大漠,将给我们调集援兵,创造一段很好的空隙。所以,大汗的意思是将你尽快地送出大漠。” 我看着宝力,再看看父王,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进还是退。 “父王命在旦夕,这个时候离开,我怎么忍心看着父王他这样子,万一?” 宝力看着我,却不给我一点思考的机会。 “大汗有我在这里,有大巫师和特木尔守在这里,外面我会严加防范,再派些人马把守。这样,可在短时间内确保大汗的安全。你要知道,萨木旗的人马离王营五百里,今夜可能在下半夜就会赶到王营,如果公主不及时离开,后果将不堪设想。王营附近,现尚有重兵把守,谅他们一时也不敢恣意妄动。” 我把目光移向了特木尔,看着他。 我以为特木尔会陪我离开,以便一路能够保护我,但是他却没有一丝想要保护我的意思。 “特木尔!” “公主,大汗的性命要紧,你的性命也要紧,大汗身边的人手,有的已经暗中哗变,所以,眼下的情形我只能守在王营,守在大汉的身边。但是,你放心,你的身边一定会有人跟着你。” 他说完,他朝帐外招招手。 任纵横不知何时回到了大漠,这会儿跟我相见,连忙给我施礼。 “任纵横护驾不周,让公主受委屈了!” “你平安就好!” 此时,我已是无言,我知道离开已是唯一的选择。 宝力催促着。 “快点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含着眼泪,在任纵横和蝈蝈两人的护送下,来到大帐外。 特木尔跟了出来,他从裤脚处抽出了一把精致的短刀,递给我。 “这是我的随身之物,留给公主防身。等到我把大汗的事情安顿好,立刻就会和公主会合,记住,一定要等我去接你。” 我听话地点点头,让蝈蝈赶忙去我的帐内,收拾了几件随身的简单衣物,然后在额尔敦和一队人马的护送下,悄悄地离开了大漠。 经过了十几天的颠簸行程,我们来到了位于中原和大漠的边境地带,护送我的王宫人马已经回宫复命。 只剩下我,蝈蝈和任纵横三个人,都各自换上了中原人的衣服,混杂在老百姓的人群中,准备到一个宝力将军提前安排的所在地瓮城,去找一个相熟的人。 我们一路上装作是兄妹三人。 经过多方打听,才千难万险地来到位于瓮城中心的一处院落的前面。 “素罗,我们该不会认错了吧?” 蝈蝈手里拿着包袱,看着任纵横上前,轻轻地叩门。 闻讯出来的人是一位长髯的老者,面色倒有几分和善,一抬眼,就看见了我们三人的狼狈相,他冷冷地问道。 “你们找谁?” “吟啸是住在这里吗?” 老者听见此话,慢慢地将大门打开半扇,示意我们进去。 进门后,他也不问我们是打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的,径直将我们带着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来到一处好像事先准备好的,两间干净的睡房前,然后我们跟着他,就进了屋。 “隔壁是那位公子的,这间是你们二人的歇息之处,寒舍简陋,只好让几位委屈一下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这个地址是宝力给我们的,应该没有错。 关上门,蝈蝈四下里查看了一下,她又看看房内的陈设,感觉这像是大户人家的宅邸,她疑惑地问道。 “公主,你说这里会是吟府吗?” 此时的我,也正带着万般疑虑,心里还在想着父王的事情,一直踹踹不安地担忧着他的身体状况。 就听见庭院的不远处,传来古琴的弹奏声,仿若绝尘的空灵飘入了我的耳中。 虽然我出生在大漠王室,但是,中原的琴棋书画我却都能习得。 所以,听着那高山流水,我循着琴声,一眼就瞧见了竹林亭子间他的背影。 一袭浅蓝的双层薄纱长袍,显得身材颀长。 一支长长的玉簪,横插在头顶的束发上。 那男子回过头来,让我感到心里柔然一惊。 一副天然的绝世清骨,美到不可方物,世间居然有这样的男子! “公主来了,我就是吟啸,在这里恭候玉驾多时!” 他朝我轻轻地笑了笑,作出邀请的动作。 我在亭子里慢慢地坐下来,也许,是连日的奔波和过度的心累,我看着他的面孔,不断地在闪出幻影。 果然,没出几分钟,我的身体在他的前方不由自主地倒了下来。 就在倒下的刹那间,我看见吟啸已经快步冲了上来,他扶住了我的身体,我目视着他,闭上了眼睛。 第020章 潇湘水云 当我睁开眼睛时,蝈蝈正用一双目不转睛的死眼珠子瞪着我。 “你一宿没睡吗?” 我把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见我醒来,她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公主,你不能死啊,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的。” “谁说我会死的啦,像我这个样子,怕是阎王看见我,也要恼上三天,怕我扰了他的清梦。你说,他怎么会让我,这样爽快地去见他呢?” “那就好,那就好!” 蝈蝈这时候马上破涕为笑。 这婢女不知何时,倒学上了我平日的做派,前一分钟一副楚楚可人的样子,后一分钟立马变脸走人。 看着她的样子,我只是觉得她万般可爱。 “蝈蝈,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守在父王的身边,父王还在等我回去看他,还有特木尔。” 我忽然一瞬间想起了特木尔,不知道他和父王现在都怎么样了,两个人都这般让我牵挂。 “特木尔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我相信公主的眼光,自然是不会看错人,更不会被眼前的事情给击倒。条件越是艰难,方见英雄本色。如果,他像一头绵羊一样,任人宰割,那他将来必定不堪大用,大汗也不会重用他的。” 我睁大眼睛,不知道这番话是怎样从蝈蝈的嘴里说出来的。 蝈蝈看着我异常吃惊的样子,立马作出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姿态来,高傲地抬起她的头。 “哼,怎么说,就算不是公主,到底也是公主的婢女。这一点,耳濡目染,也能跟公主你学几招的,要不然怎么配做公主的婢女。” 我激动地一下子把蝈蝈抱住,眼泪像流水般下落。 “蝈蝈,不许你这样对我好,不许你这样,你知道我们谁也离不开谁,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我抱住她,一时间泣不成声。 此时的蝈蝈,却出奇的冷静,眼睛眨呀眨的。 “公主,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想死吗?” “死蝈蝈!”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顿时病意全消。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呀!” 说完,我把自己的粉拳攥紧,半仰起身体,就朝着蝈蝈不顾一切地狠命捶了起来。 “叫你嘴硬!” “嘻嘻,一点也不疼,一点也不疼,好舒服。” 我真是无语了,没办法,蝈蝈是被我调教成这个样子的。 “你简直无法无天了,我叫你无法无天,叫你无法无天。” 我不依不饶,此时,我完全忘记了身体的病痛,也忘记了连日来的身心疲惫。 “谁无法无天了?” 人还没到,话音已经飘了进来,任纵横带着一脸的阳光,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他把汤药放在桌上,看着蝈蝈。 “蝈蝈,你现在架子大了,连汤药都要我帮你煎。” 说完,他关切地看看我。 “公主身体可大安了?” “嗯,好多了,想必是连日劳累,路途上也没能歇息,心上着急,这才倒下来,应该是不妨事。只是不知父王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还是心里牵挂着父王的安危,现在生死未卜,连桌上的那碗汤药,我也懒得喝下去。 “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我想应该是吟啸。 “请进!” 我准备起身下床,但是蝈蝈一把拦住了我。 “公主,你大病尚未痊愈,身体要紧。” 我只好被她按在床上,蝈蝈随手把纱帘拉下,吟啸走了进来。 “素罗谢过公子!” 不等他说话,我先跟他谢过。 我想,昨日在他的面前轰然倒地,样子一定是很难看。 作为大漠的公主,这样的情况下,很失态地与人见面,我还是第一次。 “公主不必拘礼,我来是想告诉公主,大汗那里有消息了!” “父王怎么样,他好吗?” 一听这话,我心里顿时急切起来。 “有特木尔在他身边,想来一切都会得到圆满的解决,具体细节我还不清楚,但是我得到飞鸽传信,大汗目前尚没有生命危险。” 谢天谢地,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感谢神灵护持,保佑父王早日脱灾免难,平平安安! 吟啸抬眼憋见了桌上的汤药。 “蝈蝈,难道公主还没有用药吗?” 蝈蝈朝他摇摇头。 “昨儿的药给公主喂到嘴里,她全部都吐了出来,可能是心情不好,一时喝不下去。” “你们下去吧!” 吟啸看着蝈蝈和任纵横两人一动不动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 “你这里要?”蝈蝈眨着眼睛看着吟啸。 吟啸默默地看了蝈蝈一眼,好像完全理解她的疑虑,但是却无意去做任何解释。 “你们还是到厨间帮公主煎药去吧,蝈蝈,你知道该怎样煎药,任纵横,你去给她打个下手。” 连此时的任纵横也觉得几乎要心生疑窦了,但是碍于身份有别,蝈蝈和任纵横却也不好多问什么。 这是吟啸存心支开他们,蝈蝈知道,任纵横也知道,他们把目光一并齐刷刷地看向我。 而我则把目光慢慢地移向了吟啸,看到他眼里似乎并没有一丝恶意。 “蝈蝈,纵横,那你们就下去吧!” 他俩这才离开房间,临走时,蝈蝈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好像是有些不信任吟啸的样子。 然后,她把房门轻轻地带上。 吟啸走到桌前,端起汤药,来到我的床前,掀开帐帘,大方地坐了下来,然后开始用勺子一口口喂我。 “我娘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是我这样一口口喂她。” 他一副对待自己家人的模样,好像根本没把我当做外人。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这样聊着家常,也让我对他少了一份戒心。 “那你娘?”我低声问道。 “前些年她就不在了,我从小到大,一直和她相依为命,你的样子,看起来和我娘好像。” 怪不得他这样待我,该不是我现在这样子,令他想起他娘亲了吧。此时此刻,也让我很想念那远在大漠的父王。 瞬间感觉自己的心,和他更加贴近了。 “那你和宝力将军的关系?”我知道这样贸然地问他这些不好,但是,我现在身边并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的底细,那万一? 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万一,不如我直接问起,这样也能让我稍稍寛心些。 “我娘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就是宝力将军。但是,她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等到熬白了头,红颜如一朵鲜花般枯萎,也没能等到将军回来看她一眼。他们永远都是遥遥相望,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吟啸似乎很为他的娘亲不平。 一时间,也激起了我的那份好奇心。 我盯着吟啸,一双直直的眼睛盯着他,把他盯到全身发毛,他顿时紧张起来,上下朝自己打量了几眼。 “公主,怎么了,我有什么地方让你感到奇怪吗?” 我噗嗤一笑,却不说话,这下子倒是更加让他起了疑。 见我还是沉默不答,他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带着微笑说道。 “公主,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宝力将军的私生子?” 说完,他哈哈大笑。 “公主,真有你的,好了,今天你的药也喝完了,我劝你还是出去走走。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感觉到,你很喜欢古琴,这就让吟啸为公主弹奏一曲,不知意下如何?” 一听这话,正中我下怀,我马上点头。 “行,行!就依你。” 当我和吟啸一起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神采和阳光。 蝈蝈和任纵横不知何时,已经从煎药厨间回来了,正偷偷地把守着房门的两边。 看到我容光焕发的神色,两人小心地对视了一眼。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在吟啸的身后,轻步向小花园走去。 蝈蝈和任纵横跟在我的后面,因为距离不是很远,尽管他们说话的声音放到最低,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公主,该不会那啥,那啥?” 我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蝈蝈一眼。 “会你个头!” 她顿时愣在那里,回味起我的话来。 我则两袖生风,潇洒自如,裙袂飞扬,一时间几乎忘记了身上的病痛,一身轻松地快步朝小花园走去。 吟啸坐在那里,两手荡揉,完全沉浸到古琴的弹奏中,好像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起心动念。 一曲《潇湘水云》从他的指间缓缓流出。 说实话,我虽然生长在大漠,但是,最能让我动情的,还是那不染一丝尘烟的古琴声。 因为它最能拨动我的心弦,最能让我忘却一切,沉入到一种无波无染的静海中。 外面清风徐徐,没有人来打扰这份清静,连蝈蝈和任纵横也变得安静起来。 吟啸一曲弹完,默默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但是,他的眼神里好像隐藏着一些什么,我不想知道那是什么。 有时候当某种微妙的感觉一瞬间穿越时空,连接到两个人心里的时候,往往让人想到的则是两个字:逃避。 我不知道自己那份心里的感觉是不是和吟啸一样。我把目光移向了吟啸的身后。 一轮清月正在吟啸的身后缓缓升起。 第021章 斜月清照 晚上,夜色静谧,斜月清照,幽兰自院内飘香。 晚饭后,吟啸特意给我准备了一杯清茶。蝈蝈和任纵横两人立在不远处侍奉守候。 我和吟啸则面对面,相视而坐。 “公主从大漠来到中原,怕有很多地方不适应吧?” 吟啸一边沏茶,一边问我。这两日下来,他倒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想来是飞鸽传信,他已经明白肩上的重任。 “其实,无非饮食上有些差异,这里气候和环境虽比不得大漠清旷,但也有几分中原的情致,自有一番别样感觉。” 我虽然人在中原,但一颗心却还是心牵大漠。 “公主的这种感觉,我能体会。” 吟啸抬头看着我,朝我笑笑,好像非常理解我此时的心境。 “其实,说起来,我从小也是在大漠长大,五岁那年,跟我娘来到中原,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可是,宝力将军并没有提及过你们。” “那是因为公主一直住在二亲王府里,所以对外面的事情也是了解甚少。何况,我的身世也不是遇到每个人都会提及。” 我一听这话,倒是不语了,他对我的一切情况似乎非常了解。 “那你们后来为什么没有回大漠呢?” 我对他的身世还是颇感好奇。 “我们原来住在乌河旗,我阿爸阿妈原来跟着大汗征战沙场数年,后来他们一战一病死后,在我二岁时,就跟了我娘,我娘是阿妈的亲妹妹,她收留了我。宝力将军喜欢我娘,但是,我娘却不愿意和其他福晋同享宝力将军的愛,选择了一个人离开大漠,来到中原。” “宝力将军愛你娘亲吗?” “我想是愛的。”吟啸一边说着,眼睛却盯着手里冒着热气的清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一辈子守着对一个人的愛,从红颜到白发,此生也算没有白过了。” 我这下才算真正了解吟啸的身世,以及他那略显忧郁的性格。 “如果此生能遇到我心仪的女人,即便苦点,我也愿意像我娘亲一样,好好地守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 吟啸此时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连忙把目光移向别处。 “如果这次不是遇到这些事情,父王说不定要给我和特木尔订婚了。” 我转换话题,吟啸见我聊起特木尔,忽而哑声不语。 我以为是我刚才说的一番话,让他多心了。 “我是说,特木尔!” “公主不要说了,我明白你想说的是什么,我知道,特木尔很喜欢你,你也爱他。这在大漠现在人人皆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人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但是,那个你一辈子等候相守的人,却是不容易遇到。如果特木尔他背弃了你,你愿意让我守在你身边吗?” “不会的,特木尔他不会背弃我,永远都不会。” 听到这话,我连忙感觉自己的心开始慌乱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点魂不守舍。 虽然我跟特木尔并没有多长时间厮守在一起,但是,那种怦然心跳的感觉,并不是我一个人才有的,何况他是父王早就定下的驸马。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我相信特木尔他是爱我的,但是,为什么我现在却会有这种慌乱的感觉呢? 是不是有什么让我不能心安的事情要发生?我不愿意再往下想下去。 “不知道他们如今都怎么样了?”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暗沉起来,心事又像重重山峦一样,一层层地压在了心上。 吟啸见我有些愁眉不展,忙从身边拿出一份信件我。 “本来这份信搁在身上,我也没想拿出来,但是,我想你还是知道的好。”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吟啸和他手里的那封信。 “公主,你自己看吧。” 当他把信件递给我时,一副迟疑的表情让我一下子对这封信,产生一份莫名的紧张和不安感。 原来这是宝力将军单独给吟啸的信件,信里面是说,特木尔想借助汗依国的势力,替父王度过眼前的危难。 我随手把信交还给了吟啸。 “这样挺好啊,父王和特木尔如果能一起联合作战,那查干很快就是他们的手下败将了。” 我马上高兴起来,先前的抑郁之情顿时一扫而光。 吟啸看看我,神色似乎显得有些奇怪。 “吟啸,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我看着他的样子,感觉这封信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看看我,木无表情地点点头。 “汗依国有一个很强硬的条件,就是让特木尔,先娶汗依国的公主蒙玉作为联盟的先决条件。” “什么!” 我一听就站了起来,声音很大,连蝈蝈和任纵横也忍不住朝这多看几眼,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当我问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感到浑身无力,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急忙转过头去,不想让吟啸看到我流泪的样子。 我知道,以大漠现有情形和父王的身体状况,想要力挽狂澜,怕是没有这么容易的。 吟啸说的这些有可能就是目前大漠面临的真实情况。 “吟啸,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如果特木尔他去跟另一个公主成婚,如果大漠能够平安地度过危难,如果父王他能平安。。。” 我知道,我已经说不下去了。 “特木尔他不会答应的,他不会答应的。” 我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也许他不会答应的,但是目前,好像宝力将军也知道大汗那里,没有那个法子能比联姻更为快捷安全的解救方法了。” 大漠安危,为什么一定要以我素罗公主的幸福作为代价?一瞬间,我的心里痛苦得几乎不能自己。 想到父王的性命依旧命在旦夕,大漠已经重重危机,群狼环饲,整个王室的兴衰,又岂能因我一个公主的命运,白白地拱手送人呢? “上天交给我们的命运就是这样,一定会有你无法承受的无奈。这也许就是生在王室的悲哀,我命由天不由我。如果,只是一介平民,可能并不需要以自己的终生幸福来换取国家安危。即便有,那可能也是出现的个别特殊情况。其实,就算我们作为平民,也同样要跟随着国家的命运,荣辱相随。克木尔王室在,大漠就在。如果大漠王室被异族占领,那我们就只能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 此时,我抬头看看天,月亮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隐去了它的踪影。 瞬息万变的天气,就像那瞬间万变的人生,让我一时间,立在那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蝈蝈不知何时,无声地站在了我的身边,她轻轻地给我披上了一件淡紫的斗篷。 “公主,夜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朝吟啸点点头,算是跟他打了招呼,吟啸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公主心情不好,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蝈蝈看着我一身的凄楚,朝他不友好地看了一眼。 我和蝈蝈沿着来时的走廊,慢慢地往回走。还没等走到自己的卧房,就听见身后飘出了悠幽凄清的萧声。 我连忙扶住蝈蝈,几乎站立不住。 “公主,你不要紧吧?”我用力摇摇头。 院落内,一池的浮萍,被夜风吹起,正向着一个方向快速地飘去。 我跟随着蝈蝈的脚步慢慢地回到卧房,一夜几乎没睡。 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乎熬到三更,我还是依旧睡不着,而蝈蝈却早倚在我身边睡着了。 我披衣下床,打开房门,一个人走到院子里。 月色清冷,照到地面上,能清晰看到石阶上的苔痕。 我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不由得思念起远在大漠的父王和特木尔来。 就在这时,任纵横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公主,都三更天了,夜已深,外面风凉,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睡不着。” 我叹了口气。 “我知道,定是吟啸今天说的事情,给你添了心事。只是这山高路远,现在我们又不在大漠,具体情况谁也说不情,你可要保重身体。” 说完,任纵横还踮起脚尖,朝屋里面仔细地看了一眼。 “话虽这么说,但让我不去想大漠的事情,也不可能。” “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身体这一向羸弱的很,如果你的身体再不注意,岂不是雪上加霜。” “我会注意的。”我回应了一声。 “蝈蝈这丫头,不好好侍奉公主,今天这么早就睡去了?明天看我不找她麻烦不可。” “别,纵横,晚上睡觉之前,我就感觉到她可能是不舒服,老是咳嗽,想必这些天的劳累,把她也累坏了,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虽说累些,但是保护公主是我们的责任。虽然这里不是大漠,但还是一切要万分小心。” 任纵横刚把这句话说完,就看见对面房顶上几名长长的黑影,脚踩轻功,箭一般地朝这边快速飘来。 等到我和任纵横想回屋,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022章 樽前一唱阳关曲 十几枚暗器“嗖嗖”地像雨点般一样齐发。 任纵横连忙取出身上的利剑,快速地将这些暗器一一挡下。 “公主,快进屋。” 任纵横将身体抵在我的身后,想把我即刻送进屋内。 但是,根本就没有时间容我们进屋,几个黑影已经团团围住了我们。 “上!” 其中一人暗地喊了一声,其他人则手持利剑,立刻纷涌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呯,呯,呯。” 刀光剑影瞬间交织起来。 只见一个白色的高大身影,好似踏入无人之地。像天神般从天而降,护在了我的面前。 月光照在他手中那把白色的利剑上,瞬间反射出一道道清幽的光芒,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一刹那间,白光所到之处,剑起头落。一个个长长的黑影,顿时一个接一个倒下,血溅庭前。 “公主,让你受惊了!” 吟啸看着眼前的一幕,稍稍松了口气,目光关切地看看我。 “我倒不要紧,就是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刺客。” 见我一时没事,他俯身蹲下,连忙撕开地上其中一个人脸上的面纱。 “这是来自大漠的人,他们已经追到这里来了。看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还是收拾收拾,赶快离开这里。” “吟啸,谢谢你!” 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有些羸弱的书生,竟然暗藏如此上好的武功,不由得让我心生敬意。 “保护公主,本来就是吟啸份内的事情。” 吟啸好像早预料到会有今日这种情况,只是轻轻一笑。 “那我们现在还能够去哪儿?” “回二亲王王府!” “你是说,回我二姑姑那里去?” 我有点疑惑地问道。 “宝力将军曾对我交代过,如果这里不安全,就直接到二亲王那里去躲避一段时日,看样子我们非去不可了。也许看上去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吟啸说完,似乎在征求着我的意见。 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大敌当前,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我连忙点点头。 “那就赶紧收拾一下,大家准备一起出发吧。” 此时蝈蝈已从屋里跑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喊着。 “公主,公主!” 等她跑出屋外,睁大眼睛看着地上的一切,然后又把吃惊的目光一点点移向我。 “公主,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 “你总是慢一拍。” 任纵横看着她的样子,露出一脸不满意地神情说道。 蝈蝈被他说得脸色涨红,低下了头,不说话。 “纵横,现在危险暂时过去了,你们不要再争执下去,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时间一刻也不等人,我带着蝈蝈和任纵横他们,准备马上回屋收拾东西。 我们都着急地往屋内走,根本就没留意地上的人。 只见不远处一个倒下的黑影,此时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正将一把利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向我。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吟啸已将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我的身后。 “公主!” 我听见了吟啸的声音,急忙转过身去,只见吟啸摇晃了几下身体,看着我,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慢慢地倒了下去。 任纵横急忙跑上前去,在那具倒下的黑影身上,狠命地补上一刀。 吟啸就这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倒下了。 我上前一把将他抱在我的怀里,很快,我的手背上浸透了满手的血。 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已经救不了他。 我完全没有想到,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让我太意外了。 “吟啸,你不该为了我。”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滴在他的脸上。 吟啸伸出手,轻轻地替我擦去眼泪。 “不许哭,公主。” “我们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你能这样舍命救我,你说,要我怎样来报答你,你说。” 我低声哭泣着。 “你真的想要报答我吗?”我点点头,眼泪已经完全浸湿了我的双眼。 “那你,把来生的眼泪都留给我。其实,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了你,公。。。” 吟啸的话没说完,就不再说话了。那把剑上有毒! 我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无声的抽泣起来。 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让他为我好端端的送掉一条命。 我欠他的,来生我用一生的眼泪来还他。 等到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吟府时,就遇到了前来接应的二姑姑家派来的人手。 “好好安葬!” 一群人马围在我的身边。 我跟手下人交代好,最后看了一眼吟啸,就跟着马队迅速地离开了吟府。 十几天后,我一袭白衣,坐在二姑姑家的房内抚琴。 窗外朔风瑟瑟,寒风入骨。 那是一首《忆故人》,抚给吟啸的,但愿他能够在天上听得到。 波平水敛,和风轻抚旧识故。 幽幽兰芷妆未醒,盏杯润玉如。 素容芳心正许,大漠外,策马狄族。 彼时君见,欲语还羞,情思难付。 灯残影鸿,清月犹照来时路。 唱阳关离别声慢,余音天涯住。 无奈云落雨收,凝眸处,终是泪珠。 似海棠旧,人归何年,斜月亭后。 。。。 也不知多少天过去,因为吟啸的事情,让我的心情好些日子都没能回转过来。 二姑姑倒是非常体贴,知冷知热的,一直让蝈蝈暗中观察我的动静,生怕因为这些事,让我不能抒怀。 这日,日上西竿,我才懒懒地起床。蝈蝈连忙给我洗脸梳头。 “公主,昨儿,听二王妃说今天有喜事呢!” “是父王那里有消息了?” “不是。”“特木尔有消息了?” “也不是。”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蝈蝈。 “既然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瞎囔囔什么?” 我一脸的不高兴,索性头发也不让她梳了,任由一头散乱的青丝垂到腰底,赌气坐在床上。 “我本来寻思着提早告诉你,让你能开心点,没想到还不如不说。” 蝈蝈看着我反而一副大不开心地样子,连忙端起洗脸水,蹑手蹑脚地溜到屋外去了。 现在可好,住在王府,反而比在吟啸那里还要冷清,消息还要闭塞。 二姑姑把消息把持得很紧,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蝈蝈惹你生气了?” 倒是二姑姑的眼线灵通。不多一会,蝈蝈前脚刚迈出屋,后面二姑姑就抬脚进了我的屋,一定是蝈蝈跑去跟二姑姑说了我的事情。 二姑姑虽说是父王的妹妹,但并非同父王一母所生。 对我倒是十分的疼爱,基本上在我离开父王这些年,十多年的成长日子,都是在她王府里度过的。 此刻,说话间,她人就进来了。 只见她身著一袭深蓝锦缎的华丽长袍,外罩一件褐色镶边织锦夹袄。手腕上戴着两道玉钏,胸前挂着一串玛瑙宝石珠链,脸色红润,光彩照人。 蝈蝈则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后,又悄悄地溜了回来。 “我的素罗,莫不是还在担忧你父王的事?” 我坐在那里,默默地点点头。 “父王有些日子没消息,我这心里就像有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的,一直不踏实,总是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才好。” 二姑姑在我的身边坐下来,顺手捋起我的长发,又从蝈蝈的手上接过一条彩色的发带,给我的头发扎成辫子。 “你父王征战沙场多年,哪能这样轻易地输给这些人,我寻思着,你父王可能在想一个万全之计。” 二姑姑的生母出身低微,如今她的荣华富贵都是父王赐的,所以她对父王一直感恩戴德。 王族里,像她这样的情况也有很多。只是,唯有她和父王最为贴心。 “如今,你且养好身体。留得青山在,江山终有时。只要你平安无虞,你父王自然不用担心,他最为牵系的就是你。” 这样一来,二姑姑的话,倒让我宽慰不少。 眼下的焦虑并不能帮助父王解决任何问题,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养精蓄锐,盼望着能早点见到父王才是。 “姐姐,姐姐。” 我们正聊着,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既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一个俊朗的美眸少年,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我急忙从床上直接跳了下来。 “哎哟!”我大叫了一声。 原来二姑姑的手里,此时正攥着我的一缕长发,听到我的叫声,她不由得赶紧松手。 “多罗!” “姐姐!” “你怎么来了,父王他好吗?大漠好吗?特木尔好吗?” 我先跟他拥抱一下,然后连忙松开,急切地连珠炮似地向他追问着。 “姐姐,慢些说,慢些问,容我一一回答你。” 多罗如今长大成人,脖子前已露出明显的喉结,嗓音粗厚,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稳当妥帖,看上去更是高兴非常。 我们姐弟久别重逢,真是比什么都好。 一下子,我所有的烦恼好像都要消失了。 “父王身体正在好转,大漠气候已经有些寒冷了,马上就要进入白色之月,至于你的驸马嘛?” 他故意跟我卖起关子。 “快说,快说嘛!” 我拉住多罗的衣襟。跟他比起来,他的身体已经明显比我高大结实了。 “驸马。。。” 多罗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另一个成熟浑厚的声音马上就接了上来。 “今天真是好事一桩接着一桩。早上看见头顶上有乌鸦盘旋,我想我们的吉祥鸟,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喜讯,果不其然,还真有好事情呢!素罗。” 不知道多罗的身后,居然跟着善解人意的二亲王。 “你的特木尔来了!” 第023章 风尘飞舞 他看着我,然后看着我身后的二姑姑,两人故作神秘地相视一笑。 “你们都瞒着我。”我想我的脸上此时,肯定激动地光彩四射。 “我让蝈蝈跟你提起过,只是你没有在意。”二姑姑跟我解释着。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蝈蝈,只见她正捂着嘴,在那里偷笑。 “是特木尔来了吗?真的吗?” 我急忙拉起多罗的手,就要往外冲。 “多罗,走,跟我到客厅,快!” “瞧素罗这孩子!” 二姑姑看着我急吼吼的样子,半分疼爱半分嗔怪道。 “从她回来,就没见过她这么高兴,现在连公主的身份也不顾了。” “怕是把她憋坏了。” 二亲王目送着我和多罗脚不沾地的跑路背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公主长大了!” 我们沿着王府的长廊,急匆匆地向着王府的客厅赶去。 还没走到一半,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是他!特木尔,他也正着急地往我这边赶来。 多罗连忙松开我的手,兴奋地看着我和迎面而来的特木尔。 “特木尔来了!” 我和特木尔几乎同时,在长廊的拐角处停步。 特木尔看着我,我看着他,一瞬间,似有千言万语,在彼此的心间百转千回。 他急走几步,一下子上前将我抱在怀里。 “素罗!” “特木尔。” 特木尔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那一刻,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过了好大一会,他好像不舍得似的,慢慢放开我,并且用一种异乎寻常的眼神看着我。 “公主,让你受委屈了!” 特木尔轻声地对我说道,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知道,他不是在说我这些日子的颠簸流离,他是想告诉我,他的思念,和我一样的难捱和思念。 蝈蝈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和三儿一起,牵出一匹浑身像缎子般发亮的汗血宝马。 特木尔和我相视一笑,我们翻身上马。 我依旧还是坐在特木尔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特有的熟悉气息,向着王府外的原野,尽情奔驰。 王府的几支护骑卫队,远远的被我们甩到了身后。 靠近地平线的尽头,隐约可见,成群的牛马被牧民驱赶着,奔跑着。 特木尔先是纵身下马,然后将我从马上轻轻地抱下来,接着,紧紧地拉住我的手,向着原野的深处跑去。 苍穹下,天高云淡。 特木尔将手放在他的胸前,和我在原野上跪了下来。 向着苍天,他默默祈祷着:“苍天作证,特木尔和素罗,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他用非常温柔的眼神看着我,我也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看着他。 我似乎冥冥中听到了苍天清晰地回声,那是特木尔祈祷的声音。 此时,这种声音已经穿过我的心海,沉入我的心底。 我在心里默默呼唤着:特木尔,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你的祈祷!素罗此生和你,一定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回来的路上,特木尔搂着我的肩头。我们迎着风,并肩走着,沐浴在草原的怀抱中。 那样感觉,好像我们只是分开了一段时间,现在又重新见到了当初的彼此。 也许一生中,这种心灵的震撼只有一次。 “公主,你是不是听到了宫中的一些传闻,关于蒙玉公主的事情?” 我看看他,点点头。 “如果因为王室的安危,让我去和汗依国进行政治联姻,你觉得我会这样去做吗?”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公主,虽然我们在一起时间并不长,但是,我想对你说一句。” 他停住脚步,定神地看着我,眼里充满着无限柔情。 “特木尔,你想说什么?” 我望着他,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 “我答应你,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全新的大漠。” 我一时愣住了,这是特木尔的心里话,一定是他藏在心里很久很久,想对我说的话。 我知道,我等到了心目中的雄鹰。特木尔一直是我心中的雄鹰,虽然他现在尚没有为大漠建功立业。 不久的将来,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我能深深地感觉到,以后这大漠,这天下,一定会是他的。 只有特木尔才具备雄霸天下的志向,有着草原一样宽广的情怀,才会永远地站在蓝天下,深情地爱着我。 “以后不许离开我,而且,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你再过那种颠簸流离的日子了!” 特木尔好像已经想好了,对于未来所要面临的一切。 “但是。。。”我忽然想到了眼前的处境。 “没有但是,即便我要去跟汗依国谈判,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半步。而且,我从未离开过你,从未离开过。每次都是你因为特殊的原因,不在我的身边,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你,以后也会一直守着你。” “那蒙玉?” “我们之间不存在蒙玉的事情。何况,那并不是我要走的一条路,如果我想选择那条路,可能早已作出了选择,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等你。” “特木尔。” 我此时才知道,我在特木尔心目中的地位和分量。 “我的未来,一是大漠,一是你,就这两个。” “那么,以后还会发生很多我们未知的事情。”我有点犹豫。 “那又会怎样呢?没有眼前的千难万险,也许就没有我们的未来。你知道吗?每一次的颠簸,都是为平坦铺平道路。大漠需要新鲜的血液,而我就是那个负责更换血液的人。” “我相信你。” 对特木尔的那份直觉,已经让我知道,特木尔有着不同寻常的卓识和远见。 这一点,我一直深信不疑。 “天气就要冷了,大漠即将进入白色之月。草原的牛羊,将要面临严峻的考验,我们一起帮助你的父王,给大漠重新开创一片祥和的天空吧。” “嗯。” 我答应下来,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到,没想到这一天,就这样来到了。 特木尔把我揽在他的怀里,把手放进我的头发里,轻轻地摩挲着。 他让我感觉此时的心,不再是颠簸,不再是逃离。 我的心非常安宁,好像找到了永久的归宿,在那一刻。 我们决定告别二姑姑和二亲王,一起回到父王的身边,生死相伴。 “素罗,如果你能回去最好,前两日,你的四王兄图日根带信来,说是有些事情,要你回去之后再作决定。可能你回去的时候到了。” “其实我一直想陪伴在父王的身边,但是父王却一直担心我,怕我有什么闪失。” “现在情况不同了,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办吧,我和二亲王,一定会支持你。” 二姑姑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忽然感到自己,真是有点舍不得离开二姑姑了。 这些年,我在她的身边成长,我在她的身边成熟,并学会面对发生的一切。 可是那份难以言喻的割舍,却要我此刻,不得不面对。 “去吧,孩子,你不能跟我一辈子,你总是要离开我的。” 二姑姑说到这里,也不禁潸然泪下。 “你们不要这样哭哭啼啼了,公主回到王宫,本就是一件喜事,我想,公主能现在回去,对于整个大漠来说,更是一件幸事。” 二亲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们的身后,我们停止了依依告别。 离开二姑姑府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这不是死别,但却是生离,可我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知道,这里将埋葬我所有的青春岁月。 因为回到王宫之后,我就要去做一件事,没人能够知道的一件事。 那夜,风沙很大。 二姑姑后来跟别人说,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大漠刮过这么大的风沙。 “公主,冷吗?” 马车里,特木尔把我抱在怀里,紧紧地搂着。 虽然我的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但还是能感觉到外面凛冽的刻骨寒风。 “不知道。” 我的牙齿上下打颤,没法再说话,只是特木尔将我搂得更紧了。 几日后,我们秘密到达图日根的帐营。 这里离王宫还有几十里,特木尔说必须先回去打探一下情况,带我在身边多有不便,就径直先回王宫了。 在他走后,蝈蝈按照我的旨意,秘密叫来了大巫师。 没有一个人,我将所有人都撵出帐外,大帐内只有我和大巫师两人。 我扑通跪在她的面前。 大巫师铁青着脸,手里摇着转经筒,不理我,我继续跪着。 “大巫师,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父王,你也知道我会来求你,把你配的药给我喝下去吧,你知道,只有我才能救父王。” 大巫师听我说话,也不理我,继续摇着手里的转经筒。只是她手里的动作,好像不断地加快。 我知道我的话,已经对她起了一定的作用。 “你难道想让整个草原失去头狼吗?父王中毒已经不止一日,你的解毒药,也只有我才能服用。答应我,你以后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父王。” 我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腿。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手里的转经筒也停止了转动。 第024章 白色之月 “公主,你真的决定了!”她背对着我,忽然冷冷地开口说道。 “是的。我只是想知道,服药以后会有多久?” 我平静地问道。 她伸出双手,亮出了七个手指头。 我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巫师从怀里拿出一包褐色的药,转过身体看着我,作出张嘴的样子。 我按照她的说法,闭上了眼睛,把嘴张开。 大巫师嘴里好像念念有词,但并没有发出声音。 接着,她将药慢慢地送入了我的口中,我仰起脖子,一口气全部咽了下去。 大巫师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帐外。 大巫师出去后,蝈蝈急忙跑了进来,紧张地问道。 “公主,大巫师她怎么说?” 我笑着对她摇摇头,装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蝈蝈,大巫师算出,你很快就要成婚。” “我?不会吧,公主,你开什么玩笑?” 蝈蝈瞬间张大的一张嘴和面孔,简直夸张到变形。 “是的,你和三儿两情相悦,我会给你早点办个婚礼。” “但是,公主,我只是你的陪侍,不可能嫁给一个马倌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在大漠,除了父王,难道我的话你也不听吗?” “不是啊!公主,我。” 蝈蝈还想争辩什么,我马上打断了她的话。 “蝈蝈,你从小跟我到大,难道你想违背我的命令,还是不喜欢三儿?” 蝈蝈拼命的摇头,头摇得像一只拨浪鼓。 “好,三日后,我就让你跟三儿立刻完婚。” 蝈蝈看着我,可能第一次觉得,我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是,我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两日后,我给她准备了一些首饰和银两作为嫁妆。 我以给父王的病驱邪,必须要有人成婚为由,给他们举行了婚礼。 参加婚礼的,都是图日根帐营的一些人。 成婚那晚,三儿和蝈蝈都很紧张。 当我看到蝈蝈成婚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也许这一生,我只能见到她的这次婚礼了。 那晚,我走出蝈蝈和三儿成婚用的营帐外。 夜深人静,大巫师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我吐出了一口鲜血。 立在苍穹下,黑夜如漆,寒风刺骨,草原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我知道,也许父王的病就要好了! 望着父王营帐的方向,我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笑容。 紧接着我“扑通”倒了下去。 算起来,我并没有等到七个月,那是大巫师算出来的日子,但那是死亡的日子! 我没有死!我还活着!我提前倒下去了! “没想到公主她还能活着!” 这是我倒下去一周后,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大巫师正俯身在我的身边,悄悄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向来都是冷冰冰的,这一会却显得异常温柔,像照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我以为公主这一去,大概就不能回转了,我的药量并不比正常用量少,但为什么她没有死呢?一定是神灵不让她死去。” “大巫师,你能确定?” 那是一位男子的声音,我看不见,却能听见他的声音,那是父王!他果然能够来看我了! “只是?”大巫师迟疑地说道。 “只是什么?”父王追问道。 “以后她将很难说出话了!” “你是说,素罗她会变成哑巴?以后将不会说话,怎么可能?为了救我,不顾性命,然后又不能说话!”父王的声音里明显带着颤抖。 我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我试图叫一声父王,但是。我张大嘴,使劲张大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眼角的泪,慢慢地滴落下来。我这是喜悦的泪水,因为毕竟父王可以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大巫师的法力有限,她只能凭着先祖留下的规矩办事,而且,这其中的神秘尚不能为外人熟知,大巫师救活了父王。 本来应该我替代父王死去,但是我没有死,这本身就是奇迹。 大巫师看了我一眼,我看看她,我们相互对视了有一分钟,她能看懂我的心思,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一瞬间,千言万语,都似乎已经说尽了! 大帐外有人不顾侍卫的阻拦,还是硬闯了进来! “父王!” “图日根!” “娜米巫师!” “四皇子!” 大巫师见到图日根进来,连忙起身施礼,然后准备退下,但是图日根的问话,让她止住了脚步。 “娜米巫师,公主她好些吗?”图日根关切地问道。 大巫师使劲地摇摇头。 “这已经违背了天意,本来她是准备代替大汗去死,但是她却没有死,她依旧活了下来,只是这以后的日子她会更痛苦。因为她能说话,却说不出。那种苦比死了还要备受折磨。” “你是说,她能听见,却口不能言!” “是!”图日根从大巫师的眼睛里读出了确切的回答。 “还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既然素罗她能救得了父王,那么她也能从魔掌中逃出来,大巫师,你可能想想办法?” “挽救大汗的法子,也是我祖辈的神灵赐予我唯一的方法,但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并没有任何补救的措施。神灵要收回你的灵魂,是不会让你活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大巫师娜米说完,将右手贴在左胸上,弯腰朝图日根点点头,又朝父王看了看。然后不再说话,一步步退出了大帐。 “父王!”图日根把目光移向父王。 父王朝他摆摆手,好像此时什么话也不想再说,而是岔开了话题。 “图日根,特木尔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我和八皇子甘迪嘎一起陪着他去。”父王满意地点点头。 “特木尔还不知道素罗的事情吧?” 父王点点头。 “以后,王宫内和素罗这里的事情,你要多张罗着,她一向信任你,你母妃失踪后,都是容妃照顾你的起居,我想也是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图日根点点头。 “知道了,父王,我会照看素罗的,现在需要特木尔也知道这件事吗?” “他迟早会知道的,如果特木尔真的很爱素罗,无论素罗公主未来发生任何事情,他都会不离不弃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如果他仅仅是一名我当年作为报恩的驸马,那只能说明我的眼光是看错了人。这里交给蝈蝈和任纵横,我还有一些事情跟你商量。” 蝈蝈刚从外面走进来,她已经在帐外知晓了我的病情。等到父王和图日根走出帐外,她在我的身边贴身坐下来。 “公主,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说话,如果我知道你为了救大汗的性命,偷偷地去喝药,我一定会替你去做的。但我知道大巫师那里肯定通不过,因为我不是公主,所以不能帮你做这些。我只是恨,早知道你为了让我早点结婚,你就是怕这一次回不来了是吗?公主,我真浑,没有照顾好你,这以后,我白天黑夜地都要守着你,哪儿也不去。公主活着,蝈蝈就活着,公主不在了,蝈蝈也不会苟且偷生,绝不多活一天。”蝈蝈说完,我能感觉到蝈蝈的眼泪,贴到了我的脸颊上。热热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到我的脸上,滑向发间。 我依旧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此刻,我和很想说话,但是我说不出来。 我感觉身体还照样是昏沉沉地,那种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言疼痛,让我面临着新的折磨,我再次昏睡了过去。 等到我再次见到特木尔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父王的大帐内。 因为父王这段时间,并没有安排我和特木尔见面。尽管特木尔曾想过很多办法试图见我,但都被父王委婉地拒绝了。 “大汗,这次虽然是去汗依国准备和蒙玉公主见面,但是你知道我心里只属意公主,我的心是不会变的。” 特木尔的口气里明显带着大漠男人的那份倔强和霸气。 他看见父王的脸上没有带有任何表情,父王的沉默让他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在这之前,父王常常以欣赏的目光看着他。 “大汗,我有一个想法,如果这次八王子和四王子和我同去的话,我想事情可能比我们预计的要好得多。” “你的意思是?”父王一脸的疑惑看着他。 “这样,你说好不好?”接着,特木尔小声地在父王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是说?。。。这个法子好用吗?” 特木尔点点头。 “如果真让我娶蒙玉公主的话,我宁愿离开大漠。”特木尔坚决地看着父王。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试试吧。” 听到特木尔说完这句话,父王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站起身走出帐外,不再搭理特木尔。 这让特木尔感觉父王的举动似乎有些奇怪。 此时,巴图还在帐内忙着自己的事情。 “巴图,大汗最近总是让人感觉很奇怪,难道这中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多想了,特木尔,大汗自从上次大病痊愈后,再加上王宫这段时间发生很多意外状况,他想必是过度劳累了,毕竟年岁不饶人。” “我总感觉事情并没有你说的这样简单。大汗他遇到这样重大的事情,还依旧能镇定自如。大巫师那里,我听说也是一夜之间,就把他的病给治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像表面上那样简单的,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只是不希望这样事情和素罗公主有关。” 特木尔说完这句话,感到自己的心里,好像被什么揪动了一下似的。 特木尔摇摇头,暗笑着自己的多虑。 “或许在相爱的人之间,无论有着怎么千里万里的阻隔,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那颗温热的心吧!” 第025章 蒙玉公主初长成 算起来,汗依国目前是大漠最为富饶的部落。它虽没有克木尔部落强大,但因可汗庆格尔泰一向懂得在强势面前斡旋示弱,所以,目前尚能保住一方水土的平安。 王宫大帐内,侍卫满都走了进来。 “大汗,克木尔部落的皇子们到了!” “谁,都谁来了?”此时的庆格尔泰手里拿着一串葡萄,正和一位年轻的宠妃梅花逗笑,头也不回地问道。 “四皇子图日根,八皇子甘迪嘎,还有一位看上去像是世家子弟的青年男子,但是没有报上名字。” 满都低着头,小心地回答道。 “皇子,都是皇子,来我这里干嘛?为什么没有女子前来找我议事呢?像我这里一样,长得像梅花似的!” “大汗,我可不是那议事的什么女子,也不懂国事!”那梅花和庆格尔泰说笑着。 “不懂,本王可以教你嘛!国事就是家事,家事就是梅花的事,梅花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大汗!”梅花一边说着,一边朝后仰着身体,庆格尔泰连忙拿起一颗葡萄,喂到她的嘴里。 “甜吗?” “甜,大汗赏的能不甜吗?” “大汗!” 满都接下来,继续低声地问道。 “他终于来了!”庆格尔泰此时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将正在嬉笑的梅花朝前一推,吓得梅花顿时花容失色。 “大汗!” “爱妃怕什么,没事,本王要见一个人,你先回自己的帐去,晚上我会派人叫你过来。” 庆格尔泰边说着,边朝梅花使个眼色,那梅花一看庆格尔泰的神情,立马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脸的嗔怪。 “大汗,那我这就去了,别太久啊。” 说完,梅花站起身,屁股一扭一扭地离去。 庆格尔泰看着梅花的背影,眼睛好一阵怔住,似乎愣在了那里。 “大汗!” 满都的叫声,让他忽然回过神来。 “你这个不顶事的家伙,尽搅我好事!”庆格尔泰嘴里不由自主地责骂了一句。 “满都该死!” 满都看见庆格尔泰的脸上带有愠色,识趣地朝自己的脸上,立马打了一个耳刮子。 “算了,本王也不计较这些,你这就去把他们都叫进来,不,就说汗巾国的大汗庆格尔泰,有请驸马!” “驸马,哪个驸马?”满都一脸的疑惑。 “当然是蒙玉公主的驸马,蒙玉公主正当年岁,该是给她定下驸马的时候了,我还准备给她准备嫁妆呢。”庆格尔泰看着满都,满脸开心地说道。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满都这就去!”说完,头上冒汗的满都,急忙转身离开。 “罗桑,蒙玉公主呢,本王的蒙玉在哪里?”庆格尔泰朝黑影里瞅了一眼。 近侍罗桑立在不远的黑影处,不发一声。 “大汗,公主和柔奴出去了!”罗桑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一点感情都没有,冰冷冷的。 “你说的柔奴,就是上个月刚买来,送给公主的那位女子吗?” “正是她。” “我听满都说,这小女子来自中原,能歌善舞,模样也生得很俊俏,公主把她带出去,会不会让她偷偷地跑了?” “大汗,汗依国买来的人口,可曾跑过一个?”“哈哈哈,好,就冲你这句话,本王今天也要会会这个柔奴,让我瞧瞧这中原到底有多少国色天香,也好让我晚上能一亲芳泽。” “大汗想去做的事情,没有一样是办不成的。”那声音好像抵在墙角似的,颇让人觉得怪异。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帐外走进来四个人。 为首的正是克木尔的四皇子图日根,一身湖蓝色长袍,头上戴顶毡帽。 “大汗,克木尔的可汗向您问好!我是克木尔的四皇子图日根。”说着,图日根向庆格尔泰先行施礼。 “见过,记得你还是上次,在会盟的时候,曾给我敬酒的四皇子吧?” “可汗记性真好!图日根有幸!” “请坐!”庆格尔泰朝图日根示意了一下。 图日根点点头,但是身体没动。 “克木尔甘迪嘎给庆格尔泰可汗请安!”八皇子甘迪嘎紧跟着走上近前。 “八皇子。”图日根在边上解释着。 “这位是?” 庆格尔泰将目光,看向默不作声的特木尔。 “特木尔,父王身边的侍卫统领。”图日根连忙上前解释道。 “那一位?”庆格尔泰看着特木尔身边的另一位年轻男子。 “宇文拔,额尔旗的世子。” “都坐吧!” 庆格尔泰朝大家招呼着,几个人按照汗依国的规则,都在一边落座。 “现在汗巾国的查干,已经断了我们的水源,可汗每天为这件事焦急万分。”图日根看着庆格尔泰,有些忧心地说道。 “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查干本来就想利用水源,给你们立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现在倒给他一个极好的机会,今年的气候也真是让人担心啊!” 庆格尔泰故作姿态的说道。 “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父王说,如果大汗能够和我们联手,那么,铲除查干,正是最佳时机。” “那么说,你们同意我的条件了?”庆格尔泰边说着,边看着图日根的表情。 “两国联姻本是好事,这是父王一直竭力主张的事情,只是不知蒙玉公主,是否有意在皇子中择婿,皇子们,有很多也是出类拔萃的人选。” “公主一向钦慕特木尔的声名,在大漠,特木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美女爱英雄,我想这话也有一定道理的吧。” “既然公主心意已属,那么,就让公主来做决定吧,特木尔,你的想法呢?” 图日根把目光移向了邻座的特木尔。 其实他知道,来汗依国本来就是特木尔心不甘情不愿的事情,但为了素罗公主,为了克木尔整个部落,特木尔才忍气吞声地前来。 但这种行为好像并不是特木尔的一贯做人风格,图日根根本不知道,特木尔为何会临时决定,一定要亲自前来面见蒙玉公主。 “大汗,早就听说蒙玉公主,不知能否当面一见?”特木尔不紧不慢地说道。 庆格尔泰看着满都。 “公主出去,说过几时回转了吗?” “大约晚上就可以回来了 !” “晚上,我给你们举行晚宴,然后我的公主也可以回来了!四皇子,怎么样?” “行,就按照大汗的想法办。”图日根点点头。 。。。 一晃的时间,就到了晚上。 草地上,一把把篝火照亮了夜空。几十个身穿盛装的男女,围绕着篝火,在跳舞。 “快点,快点,等会就赶不上了!” 靠近篝火草地不远处的草地上,一男一女,正在急匆匆地往回赶。 男子的身体显得弱小,女子的身体倒显得很高大。 “柔奴,你怎么走路会这么慢,早知道,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说话的正是那个身高马大的女孩子。圆圆的脸型,脸上散发着少女的青春气息。 “蒙玉,我没有穿过男子的衣服,所以这套衣服穿上去,很不合身,走路也是不方便,衣服太肥大了!” 柔奴晃荡着自己的衣袖,朝蒙玉展示着她的杰作。 “谁让你身体长得这么瘦小,我们草原上的女孩子,喝着马奶长大,肯定不像你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这样出去,带着个小马倌出去,父王他就是知道了,也会为我高兴的。” “为什么?” “因为我娘死后,我身边就没有一个婢女。” 柔奴一脸茫然地看着蒙玉。 “我娘亲是被她的婢女害死的,然后那婢女就成为了父王的爱妃。” 柔奴立住脚步。 “你父王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情?” “他从来不关心这些,本来娘亲出身卑微,就一直不讨父王的喜欢,娘亲也是父王买来的家奴。” “所以,你才会这样对我好?” “嗯,一想到你的身世,就想起我娘。不过,你呢,最好还是这样的装扮,如果知道你是漂亮的女孩子,万一被父王看上了,你就没有好结果了。” “那怎么办?我们不是这就回去,要见你父王吗?” “这样吧,让我瞧瞧。” 说完,蒙玉从地上抹了一把泥土,朝柔奴脸上狠狠地抹了几把。 “蒙玉,如果大汗叫我洗脸,你这不是白费功夫吗?这个法子不行!” “这样不行,那就换个法子。” 说完,蒙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柔奴,如果你想活命,就要听我的话。” “你说吧!我一定听公主的。” “这些药物,可以让皮肤腐烂,但是以后还会好起来的,你愿意试试吗?” “我不怕,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被卖掉,会被迫为奴,会死掉,但是公主你救了我,我这条命也是公主的,当然会听公主的话。” “这药物敷在脸上之后,会长久不愈,也会很疼,你怕疼吗?” “不怕!你放心地敷上去吧,这样,我就能长久地跟着公主了。” 蒙玉一点点把药物敷在柔奴的脸上,一边轻声说道。 “像你们在宫里做宫女,也是常常被作为礼物送人的。我不知道,你这次跟我回宫之后,会不会被父王送人。但是,我这里,以后也会跟现在一样,不会随便收留婢女的,除非,你能一直跟着我。” “你那么信任我?” “娘亲死后,我谁也不相信,所以,我不会收留你的!” 蒙玉看着柔奴,肯定地答道。 “有人来了!”柔奴指着远处的一匹快马! 而蒙玉的眼光,却依旧落在柔奴的脸上。 看见柔奴的脸上,不大的功夫,被药物抹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层浅浅的红斑,她这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第026章 事出意外 蒙玉和柔奴正在说话间,就看见一匹快马向这边奔来。 马上坐着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看上去不过20岁出头。 他看见前面出现两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一男一女,立刻下马,拽住了 缰绳。 “请问两位,你知道这附近是否有扎干嵩要?” 蒙玉上下打量他几眼,不高兴地答道。 “这是汗依国的所在地,要找这种草药也要问这里的人,答应不答应?” “这位姑娘,寻药这件事,我已经跟大汗禀明,这次想找些回去,主要是给亲人治病,说来府里本也不缺这些东西,只是没有这里的土质好,药性好。” “这么说,你是问过大汗了?也是大汗同意的?” “当然,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汗依国,爱护别人的土地,也要像爱护自己的身体一样。” “就你一个人去吗?那个地方离这里很远。” 蒙玉再次看看他,然后指指不远处的地方。 “我叫甘地嘎,是来汗依国做客的,顺便带些草药回去。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明天带你去就可以了,何必要知道我的名字。柔奴,明天你想一起去吗?” 柔奴摸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 “如果明天脸上的疼痛,发作不是很厉害的话,我就跟你们一起去。” “没问题,你回去先到我的帐内,到时候我带你过去。” 柔奴点点头,然后走到树林中,牵过拴在不远处的一匹马。 “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你要小心。”说完,趁着夜色,翻身跨上,快马奔了出去。 “这么晚了,这位小将?” 蒙玉看着柔奴的背影,轻轻地笑了笑。 然后她牵过另一匹马,准备离开,甘迪嘎叫住了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汗依国的蒙玉公主吧?” 蒙玉看看甘迪嘎,听到他此番话,感到略显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是汗依国的公主?” “来的时候,王兄说过很多遍,蒙玉公主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我想,能够有胆量一个人走在这空旷的夜色里,一定有不少的侍卫在附近保护着公主。” “你就那么确信我是蒙玉公主?” “是的,甘地嘎对蒙玉公主一直慕名已久。只是听说,蒙玉公主要跟克木尔的驸马和亲,不知有何用意?和亲原本是两国之间,公主和王子应该发生的事情!” “那就是了,你一定是克木尔的哪一位王子,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是克木尔部落的八皇子。” “我就是蒙玉,看你这样实诚的样子,我也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本来不该落到我身上,但是,巫师说,特木尔将是未来的草原之王,所以才迫使父王痛下决心,至今我连驸马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呢。” “为什么,整个大漠的人,都会以巫师的话为标准呢?难道我们一生的命运注定要被巫师主宰吗?” “你说你叫甘迪嘎,你说的这些话,倒是新鲜的很,以前很少有人对我这样说话,你也认为我们的命运不该由巫师主宰吗?” “是的,我要挣脱命运的束缚!此生一定不受命运的摆布!”甘迪嘎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闪闪发光。 这一席话,似乎把蒙玉的心也暗暗地触动了。 “那你们这次是来和亲的吗?” “为了你和特木尔的婚事来的,克木尔部落现在需要汗依国的帮助,才能度过危难时期。” “回去我跟父王说一声,如果不是和特木尔和亲,我问他愿不愿意!” “谢谢你,公主,我以为在大漠,只有我一个人才有这样的想法。” “以后你叫我蒙玉,可以吗?” 蒙玉脸上带着微笑,看着甘迪嘎。这一瞬间,忽然让甘迪嘎觉得眼睛里火辣辣地热。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蒙玉,蒙玉也看着他,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蒙玉牵着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甘迪嘎。 “甘迪嘎,你们这次回去,你以后还会来汗依国吗?” “如果蒙玉愿意的话,我还会再来的。” “你一定要来啊!”说完,蒙玉就骑上马,先行离开了。 留下甘迪嘎一个人看着远处的篝火,看着闪着星星的夜空。 。。。 而此时的特木尔,坐在帐内,正和图日根商量着第二天,如何见蒙玉公主的事情。 “图日根,不知道现在素罗怎么样了?分别好些日子,就是这心里始终放不下,牵肠挂肚的。” 图日根看着特木尔,却没有说话。 “怎么啦,图日根,难道我说错了吗?这次奉可汗王命,来汗依国商量和亲的事情,但是,来汗依国之前,我问过娜米巫师,说不定事情还会发生转机呢!” “特木尔,这怎么可能?娜米巫师早就说过,克木尔和汗依国一定会和亲,而且现在克木尔王室,依旧没有摆脱危险,我想你是过于乐观了。” “娜米巫师不会欺骗我们的,她说过的话,从来没有说错过。你知道素罗最近都在做什么吗?我很想知道她的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有好些日子,我没有见到她了。”图日根的话语里,明显带着冷淡,他似乎想瞒住素罗的事情。 两人正在说话间,甘迪嘎一脸笑容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不在外面,接受可汗的盛情款待,却躲在大帐内做什么?” “外面自有宇文拔和可汗周旋,我们在这里商量一些事情。”图日根看着甘迪嘎说道。 “甘迪嘎,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特木尔见甘迪嘎满面春风的样子,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特木尔,我遇到蒙玉公主了!” “蒙玉公主?”图日根和特木尔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是的,她并不赞成和亲的事情!” 两人疑惑的表情愈加深重。 甘迪嘎忽然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说得有些过早了。 “我,刚才在外面遇到公主,顺便聊起了和亲的事情,然后公主就说,不想接受巫师的安排。” “这种事情,不说公主能说了算!” 图日根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想起特木尔几分钟前,刚说过的一番话。 “娜米巫师说过的话,难道真会有变化?”图日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图日根,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没进来之前,我们正在商量明天见公主的事情。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是否可以提前做一个争取?” 特木尔的眼睛里闪着光泽。 “图日根,你是说,我们要和公主商量。。。” “我正有此意,甘迪嘎,以你之见呢?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胜算?” “我也不知道公主会怎么做,今天我是第一次见到公主,但是,在我看来,公主未必想和驸马和亲。”说完,甘迪嘎不由自主地看了特木尔一眼。 特木尔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样吧,我们先派人,去跟公主商量一下,试探一下公主的口气,如果公主能站在我们这边,这件事就成功了一半。和亲不是主要的事情,让庆格尔泰出兵,才是真正的目的。”特木尔看着图日根和甘迪嘎。 “你们觉得派谁和公主商谈这件事合适?” 图日根把目光转向甘迪嘎。 甘迪嘎指指自己的鼻子。 “你们是在说我吗?万一这件事谈不成,或者被可汗发现,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 “你放心去吧,如果这件事不成功,我们也不算有什么损失,反而为我们争取公主的支持,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条件。” “既然你们那么信任我,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甘迪嘎看到两个人,都在为着和亲的事情催促着他再次面见公主,反而心头感到热乎乎的,好像浑身充满了活力。 “那我这就到公主那里去一趟。”说完,甘迪嘎就准备出发。 “你想好如何跟蒙玉提及这件事情吗?” “刚才遇到她的时候,我说过想去附近采集一些草药,她已经答应明天陪我去了。” “这么快!”图日根说了一句。 “这么快!”特木尔也接着说了一句。 甘迪嘎马上明白了他们两人是在打趣他。 “你们不许这样来打趣我,我会把好消息带给你们的,等着吧!”甘迪嘎刚想出门,图日根叫住了他,随手拿出一盒礼物。 “甘迪嘎,第一次正式见公主,没有见面礼怎么行!这是上好的和田玉,带给公主做见面礼,也体现克木尔王室的诚意!” “谢谢王兄!” “要注意安全,万分小心,毕竟我们是在汗依国的土地上。” “知道了!”甘迪嘎拿着礼物,转身离开了大帐。 “图日根,你觉得这件事,是不是欠思量,如果公主不同意,或者想法和我们不一样的话,这就是冒险。” 图日根点点头。 “我已经考虑过了,即便公主和我们站在对立的立场上,我们也要这样做。” “为什么?图日根,难道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有些事情你以后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还为时过早。我们就耐心地等着甘迪嘎的消息吧。” 第27章 传说中的雪人 蒙玉回到帐内后,柔奴又被她差人给叫了回来,说是一起去面见大汗。 “柔奴,说好等一会,跟我一起去见父王的,你这么快就失踪了?” “还不是受你的指派,我先回去给绵绵弄些吃的。”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蒙玉知道,那只绵绵是她们两个前几天在外面玩时救起的一只小羊羔。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怕又要让很多牛羊受灾了。” 蒙玉有些忧心的说道。 “不仅汗依国的牛马羊要受灾,其他部落也是一样要受灾吧。” “同样的大漠,同样的水草,难道还会分开彼此吗?柔奴,你没在大漠待过,当然不知道,到了冬天,大漠的所有牛羊都是一样的命运。” “这就跟人的命运一样。”柔奴接了一句,蒙玉知道她说话的意思。 两人还准备接着说下去,就听见外面有人进来。 “公主,来自克木尔的八皇子,要来见你。” “见我,这个时候?”蒙玉稍稍迟疑了一下。 “是那个呆呆看着公主的那个皇子吧?”柔奴笑看着蒙玉。 “这么快,就等不及要见你了。” “可能有急事,让他进来吧!” “公主,你们要谈重要的事情,我还是回避一下。” “不用,柔奴,你既然想跟着我,我的事情你也可以参与。”话音刚落,就看见甘迪嘎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礼物。 甘迪嘎先是将礼物呈上。 “公主,这是王兄叫我带给你的,希望你能喜欢。” 蒙玉没有说话,看了柔奴一眼,示意她收下来。 “你必定是有求于我,如果我不收下礼物,你是不是不好开口。礼物我收下了,你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蒙玉看着甘迪嘎的神情,显得很平静,根本不像那个在外面见到的公主的样子。 这样,反而让甘迪嘎不好开口了,他木纳地站在那里。 这时,侍奴将日常需要招待客人需要的奶酒送上,然后转身离开。 蒙玉示意甘迪嘎坐下。 甘迪嘎却把目光转向了柔奴。 柔奴看着甘迪嘎的样子,只是觉得好笑。 “你如果有事情,还不赶紧求公主,公主的脾气可是说变就变的。” 甘迪嘎这才想起自己肩上的重任。 “这次两国和亲,既然公主知道缘由,是否可以做其他考虑,或者有什么打算?” “我的命运一直都是父王主宰,如果说,我有打算的话,我一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那么,即便公主不同意这桩婚事,但你还是必须接受你父王的安排了?” “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呢?”蒙玉看着甘迪嘎,他脸上全部写着的是不解。 “今年大漠的灾害,可能会很严重,如果今年冬季真如巫师所预料的那样,而你们克木尔又能够弥补汗依国的损失,我想。” “我知道了,公主,你是想让克木尔部落跟大汗作一次交易。” “以前,汗依国遇到大灾年的时候,父王都是这么做的,但是我一次也没有和亲过,之后,事情就慢慢地冷落下来,然后和亲之事,被无限期的拖延,其他的部落知道父王不能履约,除了要高出几倍的牛羊补偿外,之后,也就不再深究了。” “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没想到。。。”甘迪嘎在那里高兴得有点手足无措。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不知道,这一次父王会不会这样做。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失策过。父王从来不怕大漠的其他部落说他什么。” “公主,我就这回去跟王兄说去,明天再见到你父王的时候,就按照你的说法去尝试一下。” “还有啊,八皇子。”说到这里,蒙玉停顿了一下。 “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父王不同意,和亲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应承下来,等到和亲的时候,自然有和亲的道理。” 没想到这次和公主交谈,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让甘迪嘎好一阵兴奋。 “那可以,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这就回去,转告王兄。” “去吧,顺便把你的礼物带回去!”说完,蒙玉接过柔奴手里的礼物,塞到了甘迪嘎的手上。 “甘迪嘎,你如果那天想送礼物,告诉我,我愿意接受其他的礼物,而不是这些用于交换的东西。” 甘迪嘎被蒙玉说得有些脸红。 “”你知道,草原上的人,说话算数,既然是王兄要送给公主的,就请公主收下,以后甘迪嘎任听公主差遣。 说完,甘迪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蒙玉。 “我倒是有一件事情,想托付你们。”蒙玉迟疑了一下。 “既然公主也有求于我,就请公主直说吧!” “我想把柔奴托付给你们。” “公主!”柔奴没想到蒙玉忽然提到她,而且还要把她送人。 “柔奴,这是唯一能救你的办法,你我既然有这份情谊,我想给你寻个好去处。现在克木尔有求于我,我把你托付给他们,这样我们正好两不相欠。” “可不可以让柔奴一直待在公主的身边,侍奉公主?”柔奴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又将如何,一时几乎要哭了。 “你能离开汗依国,我们还能见面,如果你在这里呆下去,我只能救得了你一时,但还是不能保你平安!” 柔奴此时仿佛理解了蒙玉的用意,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公主就是柔奴的再生父母。” 甘迪嘎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也非常地感动。 “既然公主准备将柔奴托付给甘迪嘎,这样我就明确地给公主一个答复。我有一个小妹,叫素罗,对待下人,向来温厚,如果柔奴跟我到克木尔的话,我就把柔奴交给素罗,将来你们如果有缘分的话,还能相见,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蒙玉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甘迪嘎则看着柔奴。 “柔奴,你权且等待几天,等我们回去,自然会向庆格尔泰大汗要了你去。” “柔奴谢过公主,谢过八皇子。” “公主保重身体!”说完,甘迪嘎就离开了大帐。 等到他再次踏进图日根的大帐时,外面已经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图日根的大帐内。 特木尔也在,甘迪嘎认真地把面见公主的经过说了一遍。“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们的胜算就有把握了!特木尔,你明天先面见大汗,通知和亲的事情,我和甘迪嘎到附近的大漠转转,看看今年的天气,是否真如巫师所说的那样,然后尽快让父王知晓我们下一步的计划。” “那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公主不仅可以帮助我们,而且我们还能让公主继续帮我们做下去。” “继续做下去,你说什么意思?”图日根一时没有明白特木尔的话。 “我是说,甘迪嘎既然这么快就能赢得公主的信任,一定是甘迪嘎给公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既然公主必须以和亲的形式帮助我们,不如帮忙帮到底,以后她还可以成为克木尔的人。” 图日根大声笑起来。 “特木尔,你这个主意太好了!双管齐下,美人江山全部都能拿下。” “你们是在说公主蒙玉吗?”甘迪嘎故意露出一脸的不解。 特木尔和图日根一起笑起来。 “既然你愿意被蒙在鼓里,我们也不想解开谜底。” “真的吗?你们这就做了决定?”甘迪嘎好像顿悟之后,豁然开朗的样子。 “怪不得瞒不了他,他不是笨人一个,就这样决定了。现在父王身体不好,为兄替你做主,为了克木尔的未来,王兄决定将你定为蒙玉公主和亲的人选。” 这一刻,甘迪嘎脸上只是写满喜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凭四皇子做主,我和素罗的未来,也将有保障了!”特木尔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以后不再是和亲的砝码,一时也是激动万分。 入夜。三个人各自分别想着自己的事情。 而此时的克木尔部落,却因为忽然提前到来的暴风雪,使得整个克木尔部落,更是雪上加霜。 此时,蝈蝈正和三儿说着公主的事情。 蝈蝈看到公主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已经开始每天唉声叹气。 “蝈蝈,我听说,大漠有一个雪人,能够让哑巴说话。”三儿的话一下子让蝈蝈兴奋起来。 “三儿,你说的是真的?我以前也听老人说过,有一个雪人,但是没有人见过他。” “我还是小时候的时候见过,浑身长满褐色的毛,看起来像是一只猩猩,但是会说话,有人传说,他是失踪的老巫师图尔。” “图尔不是已经不再世上了吗?” “那是因为连年的战事,图尔不想看到,本来是一家子的兄弟,相互残杀,所以才会逃离大漠,但是他并没有走远,这些年,他还活着,变成了一个雪人。” “那什么样的情况下,他才会回来?” “就是几个部落的首领,能够坐在一起的时候。” “那每年的会盟,难道不是坐在一起进行商谈吗?” “剑拔弩张,那可不是图尔想见到的一幕,据说他五年出现一次,距离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也快到五年了,只有他的出现,才能治好公主的病。” “三儿,你说我们能去找他吗?” “大漠这么大,我们能到哪里去找他。还是等着吧,说不定素罗公主不能说话的病能有救。她是大漠的月亮,大漠怎么能没有月亮?” 第028章 迷坠的月亮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蝈蝈看着我只是着急流泪,我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哭。 按理说,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似乎要痛不欲生。但是,没有!因为这一次是为了救父王的性命,所以,我的心里还是带着万分的感激和喜悦。是上天让我还能见到父王,见到特木尔。 在父王身体恢复之后,他每天都过来看我。 有时候他把我抱在怀里,让我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就像小时候他抱着我一样。 “小月亮,你知道吗?小时候,这么多的王兄,只有你才有资格睡在我的怀里。我的怀里没有抱过任何孩子,你是唯一的一个。” 我知道父王并不是在安慰我。 我依旧能够记得小时候,父王骑在马上,我那时候就觉得父王就是这草原,就是这沙漠,就是这蓝天。 我点头看着他,他知道我不能说话,说话的声音很慢。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无论你能不能说话,这大漠的王位都是你的。” 我听到父王说这些,急忙摇头。 “你不用摇头,只有你拥有了大漠,你才可以拥有自己的男人。”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男人看中的是江山和权利,拥有权利和江山就等于拥有女人和全部的世界。这是很多男人的想法,不仅仅是特木尔。” 父王安静地看着我,好像是让我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这一次特木尔到汗依国去,也是我想试试他的决心,看他能不能接任大漠这么重大的责任,他必须具有帮护着你的能力。” 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用这种方法来试验特木尔爱我的真心,是不公平的。 但是,我心里明白,却不能表达出来。 “你不用多像,只要父王在,就一定要找到最好的巫师,治好你的哑疾。” 父王临走的时候,嘱咐蝈蝈一定要照顾好我的身体,然后又叮嘱任纵横。 巴图走了进来,跟父王耳语了几句,父王便示意蝈蝈过来照顾我,他和巴图走了出去。 “巴图,四四皇子是派人这样说的吗?” “是的,四皇子说,现在蒙玉公主已经同意和克木尔和亲,但是,她父王那里,她是不能做主的。” “这么说,我们可以通过其他交易,就可以完成联姻才能带来的利益,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这些日子,我一直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想到汗依国看中的是特木尔,而不是其他王子,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但即便是这样,如果庆格尔泰不能答应我们的要求,那么,他表面上答应,也是靠不住的。” “你是说庆格尔泰不值得信任?” “他很狡诈,我们不能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人。除非,蒙玉和我们的八皇子甘迪嘎成婚了,而不是选择特木尔。” “是啊,大汗,我也觉得奇怪,先前我听说,这个庆格尔泰一向足智多谋,我们克木尔部落不会被他算计进去吧?” “这样吧,我们先到宝力将军那里去看看。” “大汗,我这就准备马匹。” 等到父王和巴图赶到宝力将军的大帐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宝力将军的大帐内。 三亲王阿古达也在,正在和他商量借粮草的事情。 “如果把我们旗里的粮草给三亲王匀一点出来,想来够你度过难关了。” “刚才大汗不在的时候,你倒是没有提及这件事,如今要我拿出跟其他部族合作的态度,你才肯帮我?” 三亲王的脸色看上去,显得不是很高兴。 父王和三亲王虽然是同胞兄弟,但是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三亲王的做法。 “阿古达,你怎么这样说宝力将军呢!宝力将军如果这次帮你,他旗里就会有过半的人饿死,三分之二的牛羊冻死,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三亲王阿古达好像知道自己错了似的,顿时变得沉默起来。 “大汗,至于今年征伐查干部落的事,你作出最后的决定了吗?” 父王点点头,此时,他的面部一点表情也没有显露出来。但是,宝力知道,这样的压力对于父王来说,还是太大了。 克木尔部落的实力,现在已经今非昔。,如果在父王没有生病之前,可能还有征伐查干的可能,现在去征伐,却来得不是时候。 “宝力,我想冬天临来之前,我们集结各处的人马,再作一次征伐,你觉得呢?” 宝力将军看着三亲王,三亲王则继续低着头。 “如果阿古达做先锋的话,率领一支骑兵营,我愿意助一臂之力。” 三亲王看着两人奇怪的表情,显然这件事有点出乎意料。 “阿古达,你一直是克木尔草原的英雄,从少年起,父王就对你寄予厚望,所以,在你还没有老到像我这样的年龄,你尽可以为你的那些世族子弟,争取最后的封赏。如果失去了这次机会,说不定你会抱憾终身。” 说完这些话,父王看看三亲王,但是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沉默了几分钟,大帐内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三亲王忽然抬起头来,对着上苍祷告着。 “如果这次是阿古达最后一次征伐的机会,阿古达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去做一个懦夫!” 父王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三亲王。 “大漠的子嗣,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蓝天下。我一定会让你得到你应得的封赏。” “大汗,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阿古达想获得赏赐,一定会再立新功!” 宝力看着两位王室兄弟能够冰释前嫌,也觉得感慨万分。 汗依国,庆格尔泰的王宫内。 只有特木尔和宇文拔前来,面见庆格尔泰。 “大汗!” “特木尔,图日根和甘迪嘎他们两个听说跟公主去沙漠了?” “草原人都知道,汗依国的草药,因为土质的原因,草药的药性也是最好的,所以,这一次,喜欢研究草药的甘迪嘎一定不会放过这样一次,大汗给他的机会。” “哦,本来我想让你们带一些回去给你们的大汗,既然你们想亲自采集,倒省却了我这里不少的麻烦。最近几天,天气不是很少,听说暴风雪要提前袭击草原,我们还是要做好预防的准备。” 庆格尔泰说完之后,问了罗桑一声。 “罗桑,公主那里,跟去的人,都在吗?” 罗桑明白庆格尔泰的意思,他怕公主有个什么闪失,不好交代,最主要的是监视那些克木尔皇子的行动,这才是主要目的。 “放心吧,都办好了!” 庆格尔泰点点头。 “特木尔,你准备什么时候和蒙玉公主成婚?” “成婚?”这句话,让特木尔一愣。 “大汗,你还没有见到蒙玉公主吧?” “是的,她一早就出去了,每天清晨,她会跟我请安后再出去,听说最近新买的一个婢女她很喜欢,说不定两个人,因为想出去玩,所以连陪伴两位皇子一起,顺便就不回来了。我那个公主,一向是不受任何约束的。自由自在惯了。” 特木尔在心里做着判断,不知道清晨的时候,蒙玉公主是否把和亲的事情,跟庆格尔泰提及过。 但是,看样子,好像庆格尔泰还是按照以前的想法,跟他商量下一步和亲的事宜。 “不知道大汗具体有什么安排,来汗依国之前,克木尔部落的可汗说,一切遵照汗依国的习俗来办理。在和亲之后,汗依国也要履行跟克木尔的条件。不仅是提供大批的粮草,还有冬季的战备物质,以便我们能够早点结成同盟,完成清扫查干部族的战事。” “这一点,你们不用怀疑,还有一点,我需要确认的是,你是特木尔吗?我听说,额尔旗有位世子,叫宇文骏,和你长得很相像?” “这件事,可以问我身边的宇文兄,他正是宇文骏的哥哥。” “你就是宇文骏的哥哥?” “正是,大汗,宇文骏一向在外面桀骜不驯, 外间多有传闻,但是最近他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在家休养,倒让大汗挂念了。” “这么说,宇文骏和特木尔是两个人,很相像的两个人?” “宇文骏和我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在宇文骏很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去世了,他是我的母亲养大的,所以我和他也不是同胞兄弟,你说这话,看上去倒有深意?” “我也是随便问问罢了,既然特木尔在此,我想将来最好不要将宇文骏当做特木尔才好。蒙玉公主虽然性格刁蛮任性,但是,她是很有主见的一个孩子,我不能让她连自己的驸马都不知道。” “这个大汗根本不用多虑,等到开春的时节,如果大汗肯屈驾的话,额尔旗非常欢迎大汗前去做客。” “那就说定了!我很想去看看额尔旗,听说,在克木尔部落,只有这支旗的人,最能征善战,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跟家父的性格有关,一个族长,影响着族里的一切。就像大汗一样,你的光芒也能让整个汗依国发出耀眼的光芒。” “说得好!既然你们把话说到这里,我就告诉你们,我准备在汗依国,特木尔没有回到克木尔部落之前,给你们完婚。所以的牛羊财产,都是我汗依国的,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这太出乎意外了!特木尔和宇文拔同时愣在那里。 第029章 一眼见过便是一生 特木尔首先呆住了!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像是暴风雪来临之前的灾难。 “和亲这件事,我们要回去跟克木尔的可汗说一声,再说,这是两国的联姻,不仅仅是我和蒙玉公主的事情。”庆格尔泰眼睛直直地盯着特木尔。 “这么说,你不是想和蒙玉公主成婚,你是想让克木尔部落跟汗依部落之间举行大婚了?” 庆格尔泰的话音里,明显带着挑衅的味道。 “大汗,我没有那个意思。” “好!” “啪、啪、啪。”庆格尔泰用手拍了三下,立即,帐外闯进来几十个身穿铠甲的近侍,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汗!”此时,连宇文拔也瞪大了眼睛,两人作好搏斗的准备。 “不用那么紧张,这是在成婚之前,请你们到另一面大帐去。我这里要安排特木尔和蒙玉公主的婚事,怒不能奉陪!” 说完,侍卫的头领把一把剑放到了宇文拔的脖子上。 特木尔看着眼前的情势,知道没有取胜的可能,只好冲宇文拔点点头,然后两人跟随着侍卫的脚步走了出去。 庆格尔泰看着两人的背影,露出了轻微的笑容。 “罗桑,四皇子和八皇子,现在也应该老老实实地回来了吧!” “回大汗,两人都非常安稳地在几十里的帐内喝酒,不仅能喝酒,还有烤羊肉陪伴。” “好,我这就叫蒙玉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完婚!” “那早上蒙玉公主跟你提及和亲的事情,她想自己做主,你这是?” “这就是顺着她的意思了,巫师说得不会错,在大漠,只有汗依部落和克木尔部落联姻,只有蒙玉和特木尔成婚,这大漠才是完全属于我的。” “大汗,这大漠都被你算计进去了!” “哈哈哈!”庆格尔泰此时的微笑,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显得与众不同。 。。。 几十里外的营帐内。 图日根看着甘迪嘎在喝酒吃肉,低声问道。 “甘迪嘎,我们过来好长时间了,也没有等到公主。侍卫说,今天暴风雪刮得厉害,但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甘迪嘎用小刀一边割着羊肉,一边不在意地说道。 “怎么会有事情发生呢?昨天蒙玉公主也答应了我们的要求。你听听外面的声音,就知道暴风雪刮得厉害,也是我们今天出来的不是时候,如果不是赶着回克木尔,这样的天气,我是断然不会出来的。” “我觉得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蒙玉公主即便答应,也是做不了主的,你坐着,我去摸摸情况。” 说完,图日根就走了出来,还没等他走到帐外,就看见侍卫用刀抵着他的腰部。 “四皇子还是回去吧,这里是营区,不能随便走动。” “昨天不是说,我们要到野外吗?怎么会在营区里?” “营区正是盛产草药的地方,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只是天气不作美,今天可能让两位皇子白跑一趟了。外面的暴风雪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更别说去野地里挖草药了。” “既然这样,能不能给我们两匹快马,赶回王宫去。” “我们还要在这里等蒙玉公主,没有蒙玉公主的吩咐,我们是不能让你们离开这里的。” 图日根看着侍卫的表情,退了回来,他默默地坐在那里不发话。 “怎么啦,图日根?” “看样子,我们被软禁了!” “软禁?”甘迪嘎一下子将羊骨头扔在地上,拔出腰间的刀就要冲出去。 图日根连忙拉住他,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晚上吧,你那样是徒耗力气。晚上等他们都睡着的时候,我们看能不能偷偷跑回去。” “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吗?” “庆格尔泰也许觉察了我们的想法,所以,我想他提前做准备了。” “图日根,你是说,庆格尔泰会让蒙玉公主很快跟特木尔成婚?” 图日根没有说话。甘迪嘎一下子将拳头攥得紧紧的。 “唉!”他蹲了下来,将头无助地埋了下来。 “我们都不是庆格尔泰的对手,他是一头草原的狼,而我们则是一群送上门的羊羔,怪王兄无能。” “图日根,你不要说了!” 想到蒙玉将即将成为特木尔的妻子,甘迪嘎感到自己几乎要崩溃了! 外面的暴风雪,依旧无情地肆孽着草原。 一夜之间,整个草原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成群的牛羊被赶到了避风的地方。 蒙玉公主的大帐内。 被绑住的特木尔被强行带到了蒙玉公主的帐内。 这是蒙玉公主第一次见到特木尔,两人都是初次见面。 浑身充满男人质感的特木尔,个性里带着一些野性和不羁,同时还有强悍中的温柔掺和着,让蒙玉不由得怦然心动。 “你们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吧!”蒙玉示意侍卫,将特木尔身上的绳子解开。 被绑住的特木尔,在松绑了之后,连忙松弛了一下身体。他充满敌意地看着蒙玉。 “我知道你是特木尔,昨天甘迪嘎跟我说。。。” “你什么也没跟大汗说?” “说什么?” “和亲的事情,甘迪嘎把什么都跟你说了,你却出卖他。” “出卖他?特木尔,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昨天跟父王说了和亲的事情,也按照甘迪嘎的要求说我不愿意和亲的事情,也收下了你们带来的礼物,现在这样的情况,连我也是被迫的,怎么叫我出卖了他?” 一连串的话语,顿时让特木尔变得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特木尔才低声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公主,是我错怪了你!我以为你没有跟大汗说过这些事,我以为。” “都是你以为,我并没有要和你成婚的意思,这完全是父王的安排,就是今天举行了婚礼,你也不会成为我的驸马。”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蒙玉被特木尔的话,一下子如坠雾中。 “我和素罗公主,是大汗早就安排的婚事,但是因为和亲的事情而被耽搁了,我的心里只有素罗公主一人,我也不怕公主和大汗杀了我。” “这么说,你就是那位素罗公主的未来驸马?” “正是,特木尔只属于公主一人。” “我听甘迪嘎说,公主是很温厚的一个人。”蒙玉边说着话,边想象着素罗公主的模样。 “她虽然没有你可爱,但是她很值得我去爱。” 蒙玉看着特木尔。“没人要求你娶我,父王那是父王的事情,三天后,你就可以离开汗依国,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你放我回去,那大汗这里向你要人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逃,你愿意吗?” “你要逃走?素罗公主当初就是因为想逃离和亲的命运,所以在外面颠簸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宫中,又面临宫中的血雨腥风,难道蒙玉公主和素罗公主是一母所生?” “特木尔,你想错了,我只是想。” “想什么?” 蒙玉迟疑了一下,没有说出来。 “素罗公主跟你很相爱吗?” “应该吧,我们相互的心里都有着对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我们都不会放弃对方,所以,不是公主你不好,实在是特木尔心有所属。” “我也有一个心上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我。” 蒙玉见到特木尔说话,并没有敌意,所以便放下心来。 “你喜欢的心上人,说不定他心里也有你。”特木尔像是猜到了蒙玉的心思似的。 “你听到别人说起过?” “不是别人,他是克木尔部落的八皇子甘迪嘎,我不知道蒙玉公主是不是属意八皇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成人之美,报答你的厚恩。” “厚恩?” “是的,做一对假夫妻。” “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声名也传了出去,如果素罗公主知道你已经和我成婚,她是不会相信你的。你又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一句话,让特木尔几乎不能自持。 他没有想到这里,他以为,他和蒙玉公主即便成婚,只要是假夫妻,就可以继续爱着素罗公主,但是,蒙玉的一番话,却让他如梦方醒。 “你能帮我证明吗?蒙玉公主,只要素罗知道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就可以了。” “你能说这句话吗?一旦父王知道我们是假夫妻,那么,汗依国答应给予你们的一切,都将成为一场空,你们的牛羊,你们的粮草,你们的部落,又将落入万劫不复之中。只要有天灾,你们就不可能度过危机。” “所以,即便我们是假夫妻,素罗也没办法得知真相,是吗?” “是的,我们的假夫妻要一直做下去。” “这样太痛苦了,素罗如果知道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真糊涂,还充当这件事的主谋。以为顺从可以挽救整个克木尔部落,可以帮助素罗走出困境。。。我真浑。。。” 说着,特木尔自责地捶打着自己。 “还是再想想办法吧,素罗被蒙在鼓里,也是好事,这样父王对你们的支持会很快到位,到时候,你们克木尔部落就可以度过危机了。” “可是,回到克木尔部落之后,我将如何面对素罗公主呢?” “我跟你一起回去。” “跟我回去?” “既然嫁给你了,为什么不跟你回去呢?” 说完,特木尔好像明白了蒙玉公主的用意,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第030章 你的愛,唯有我能承负 这几天,蝈蝈和其他几位王室的人,来来往往的都十分小心谨慎,感觉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我不能说话,但是蝈蝈能够听懂我的唇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蝈蝈被我拉到是身边,她的头低垂着,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公主,没什么事情。”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才最是让我担心。 慌乱的眼神,让我更加确信蝈蝈在骗我。 “答应我,告诉我实情,是不是我再也不能说话了?” 蝈蝈拼命地摇摇头。 “是不是今年的灾害天气让父王为难了?” 蝈蝈摇摇头。 “那么,是关于特木尔的事了?他这次去汗依国,难道他和。。。”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蝈蝈沉默无声的表情,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令我揪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但是,我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我的揣测,还是变成了现实。 “蝈蝈,你是不是看我不能说话,所以不会告诉我,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蝈蝈看我这样跟她说话,一下子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公主,不是这样的。” 我迅速地推开了她的拥抱,眼睛默默地盯着她,看着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下来。 “蝈蝈不会让公主难过,但是,难过的事情却发生了,那个特木尔,特木尔。” 蝈蝈说道这里,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悲愤之情。 “特木尔怎么啦?” 我张开嘴,一遍遍地重读着,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已经和蒙玉公主成婚了!” 成婚了!特木尔成婚了!我张大嘴,一句话也啊不出来。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公主,公主,你哭一声也好啊,这样,不哭不笑,不声不响的,是会吓死人的,怎么办啊!” 蝈蝈在我的身边,简直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那种瞬间坠入深渊的感觉。 四周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自己,慢慢地向着深渊坠落,坠落。 我感到自己的心,也跟着下沉,一直下沉,直至沉到了海底。 然后,一霎间,我就倒了下去。 “公主,公主!你醒醒,醒醒!” 这一次的沉睡,大约有半个月,王宫里的人全部惊动了。 特木尔早已从汗依国回来,他已经知道了我现在的处境,但是,无论他怎样哀求,父王就是不让他来见我。 “大汗,我去汗依国是奉王命,希望克木尔和汗依国能够两国交好,也能帮助克木尔度过危难,但是,现在公主又一次命在旦夕,你就让我见见公主,行吗?而且我和蒙玉公主。” “你和蒙玉公主怎么啦?” “没什么,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特木尔,你到汗依国和亲,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不会怪你,这本来就是商量好的结果,说起来我应该谢谢你,但是,素罗她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让她好好地病一场也好,说不定这件事过去之后,她还能好好的。”父王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忧虑和不安,实际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他自己都对我的病情没有信心了。 因为这些天,我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嘴里不断叫着特木尔的名字。 这些,父王都清楚地看到了,他心如刀割一般,但是,作为大漠的王位继承人,这种苦,他又想让素罗自己学会承受着。因为一旦整个部落的重任落在她的肩上,这些都算是小事了。 整整半个月,特木尔每天借酒浇愁,好像他跟我一样,到了另一个世界去了。 事情却在半个月后,突然,来了一个巨大的转机。 宇文骏,就是特木尔嘴里所说的失踪的宇文骏,突然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似的,意外出现了! 当他晚上偷偷地出现在我大帐里的时候,竟然把蝈蝈吓得一跳。 “你是宇文骏?”蝈蝈睁大眼睛。 “我是宇文骏,不是特木尔。” “我和特木尔长得很相像,但是并没有想象到是一个人的程度。特木尔是驸马,我不是。” 说完,他伏下身体,对着我轻轻说话。 “素罗,索罗,我是宇文骏,你第一次靠在我怀里的宇文骏。你听到了吗?” 当时我的意识,肯定是处于半空的某个地方悬游着,一直悬游了半个月之久,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 我鼻子里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嗯!” 那是在悬空中的回答,我活着,宇文骏也在那里,是的,我看见了他。他飘在半空中,向我飞来,我们在空中相遇,然后拥抱在一起。 我们拥抱着,拥抱着,然后就听见另一个声音传来。 “公主醒来了!” 那是蝈蝈的声音,她一直守着我,我身体发出的任何一点声响,她都能最先觉察到。 “你醒了吗?你看看我是谁?”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宇文骏,那个我第一次傻傻靠在他身边的男人。但是,立刻,我的眼睛又在搜索着,向着四周。 “不要再去寻找什么,特木尔他不在这里。他不在这里最好,省得你看见心烦。以后,我可以守着你,每天守着你。”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闭上了眼睛,一行泪珠从眼角边滑落。 宇文骏轻轻地用手拂去了泪珠,他的手很轻很轻,只是轻抚着我的脸。 “你如果感到心里不舒服,或者郁闷的话,就可以张嘴跟我说话,你看,啊,啊。” 我扭过头去,他把我的头转过来,还是刚才的姿势。 “素罗,你看,啊,啊。” 我没有再扭过头去,我知道他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以便让我忘却和特木尔的事情。 但是,这些事情我怎么能够轻易地忘却呢?那些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历历在目。 这个宇文骏,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大帐内呢? 这些疑虑和不安,失望和愁绪,满满地装进了我的心里。 那个宇文骏好像能知道别人的心底是怎么想似的,一下子就让我从这种难抑的感觉中走了出来。 “我们说好去萨木旗的,你难道忘记了吗?” 我笑了,想起我和蝈蝈刚出来闯江湖的时候遇到他,想到那次他给我喂药。 现在,我遇到这样的打击,又是他出现在我的身边。 “素罗,你现在要记住,我和特木尔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知道吗?” 我点点头,被他关心疼爱的感觉包围着,好像心里的疼痛消失忘却了一些。 “素罗,你的愛,唯有我能承负!” 听完这句话,我眼睛的泪水,又一次倾眶而出。 “我们现在又要准备出发了,我准备把你偷走,偷偷的带走,天涯海角你愿意跟着我出发吗?” 特木尔的事情已经让我如坠深渊。现在,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永远的逃离。 “你要不要听特木尔回来跟你解释?”我摇摇头。 和亲之事本来我就知道会发生,我一直欺骗自己,所以,现在这种结果是我必须承受的。 要不然,我只能和蒙玉同侍一人,而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带你出去,是想医好你的病,我知道雪人在哪里。如果我直接带你走,王宫里的人一定会追出来,那样的话,我们就会一直处于被追踪的状态,如果我偷偷地把你带走,我想你父王也会默默支持我的。” 我没有说话,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在安排,也或者这一切,也是父王的安排。 他怕我受不了失去特木尔的打击,但是,我的心却不能一下子放到宇文骏的身上。 宇文骏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思。 “素罗,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就有办法医好你的病,然后我们再回来,好吗?” 我没有回答,尽管我的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特木尔的做法,但是,我还是不想立刻离开大漠,我想再见一次特木尔。 蝈蝈看着宇文骏。 “你想什么时候带着公主离开这里?” “蝈蝈,你想做什么?” “带着我呀,没有我,公主寸步难行,我就是公主的手,我就是公主的嘴。” “好吧,即便你不想去,我也会让你去的,这样,今天晚上,我们就离开这里。走的越快越好。” “宇文骏,你没看出公主还想看特木尔一眼吗?你能满足她的要求吗?” 宇文骏看看我,知道他劝不了我,点点头。然后,他就从大帐内走了出去。 当他再次进来的时候,他身上拿着三套男人的中原服装,交给蝈蝈。 “一套是素罗的,一套是你和三儿的,三儿负责送我们离开大漠后他再回来,你们跟我到中原去。刚才我路过特木尔营帐的时候,却没有找到他。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叫特木尔前来见你,好吗?” 知道能再次见到特木尔,我这才放下心来。 蝈蝈把热热的奶茶给我喝下去之后,我就睡着了。 身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是风沙和暴雪,好像贴在我的耳畔。 明明是在大帐内,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呢?我究竟是到了哪儿? 第031章 我愿意是你的手足 一个人就这样随着命运颠簸着。一会儿在大漠,一会儿出现在中原。没人知道,空旷的大漠已经失去了素罗公主的消息。 只知道她一直被监护着,因为不能开口说话的缘故。 特木尔自然是没有机会见面,最后一面也因为宇文骏的决断,成为不可能。 大漠的天气,这些日子,依旧是风雪交加。 宇文骏在安排了马车之后,就将公主带了出来。王宫内并没有人跟从,宇文骏就知道可汗已经允许他们走了。 “宇文骏,你说可汗会同意我们离开大漠吗?” 看见宇文骏催促着她收拾东西,蝈蝈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没有可汗的同意,你认为我们可以离开大漠吗?” “但是现在特木尔已经和亲,克木尔部落也不需要公主在出外颠簸了。” “现在的情形不同,公主需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环境,要不然她很难忘记特木尔的,你不知道吗?”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重新回到大漠,三儿也能一直跟着我们吗?” “会的,我们可以在一起。” 在宇文骏回答完果果的所有问题之后,三日后,几个人乘上了南下的马车。 坐在行进的马车里,蝈蝈低声地问着宇文骏:“宇文骏,不是说可以让公主见到特木尔的吗?” “你觉得让公主见到特木尔有好处吗?现在的特木尔已经是汗依国的驸马,他在克木尔的时间不会太久。大汗更不可能让素罗公主跟他再有什么往来,这都是大汗事先设计好的。因为大汗希望通过特木尔换取克木尔部落的平安,而汗依国的大汗庆格尔泰正是合适的人选。” “这么说,大汗并没有想把素罗公主嫁给特木尔的意思了?” “你觉得克木尔的大汗会把部落交给一个外族的驸马吗?” “不会的。”蝈蝈老老实实地答道。 她看着躺在马车里的公主,用手摸了摸额头:“公主好像发烧了!” 她着急地看着宇文骏。 宇文骏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用手掀开车帘:“三儿,纵横,我们现在是到哪里了?” “快了,前面就是丹丽国,这里离丹丽国的都城撒尔最近。” “到丹丽国就好了,你记得吗?上次我带着素罗逃出来,也是走的这条路,那次也是到丹丽国避难。这样,我们就可以留在丹丽国,长期的隐姓埋名。” “这样可以吗?”蝈蝈一脸的疑惑。 “相信我。” “宇文骏,你不会再次失踪吧?如果这样的话,不如不救公主的好,你那样只能害了她。” 宇文骏看着蝈蝈,似乎在琢磨着她的话:“蝈蝈,没想到你们主仆之间的情分会这么深厚,我对公主好一点差一点,你都要计较。” “现在公主离开王宫,只有我一个亲人了。” “不对吧,我,还有三儿,任纵横,过些日子还有一个人也会过来,会和你们作伴。” “谁?” “等我都安顿好了,你就知道是谁了。” 尽管马车一路上颠簸不断,不到半晌的功夫,还是顺利地赶到了撒尔。 马车走进热闹的集镇,就看见一家挂着醒目招牌的羊肉铺。 宇文骏跳下马车,走进了那家羊肉铺里,不一会,就看见里面出来一位脸上长满胡须的中年男子。 “蝈蝈,你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这就跟着热格到他的府里去。” 蝈蝈连忙点头。她知道这是宇文骏让她照顾好公主。 只见热格在前面,驾着一辆马车,三儿的马车跟在后面。沿着一条长长的管道,来到了一家高门府邸。 里面出来几个人,蝈蝈跟着,一起把公主抬进了一间非常宽敞的房间里。 接着,只见一位约莫五十开外的男子来到了房内。 “宇文骏,公主的病好些了吗?我这就安排人给她治病。” “鲁伯,公主的病,除了风寒之外,还有哑疾。我本来想先带她去找雪人的,但是看她目前的身体也不是很放心,所以先把她安置在你这里。” “放心吧,我这里就跟王宫一样。我会派人去寻找雪人的下落,你知道他的行踪是吗?” “是的,也是前几日,才得到雪人的消息,但是雪人一向行踪不定,如果去晚了,怕他又换地方了。” “行,今天你们先休息,明天一早,我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如果能找到,我会带他到府里来。” “越快越好,公主的病拖不得。” “好,哈斯可汗那里,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一趟,我这府里的人,人多眼杂,你来了,自然瞒不了下人。” “过几天,我这两天守着公主,要不然她醒来看不到人,会心里着急。” “你对公主的感情,也是日月可鉴啊!” “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还不知道公主现在心里是否能够接受我,现在她不能说话,我只想作为她的手足,帮她做一些能做的事情。” “公主是明白人,你对她的好,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因为特木尔的事情,我想她需要一个转变的过程,慢慢来吧!” “只能这样了。” “行,我也不打扰你了。你们万一有什么事情,先找热格,我不在的时候,他都在府里。” “谢谢鲁伯。” “你我情义,还用说这么生分的话,快去照顾公主吧,我先回了。” 鲁伯说完,宇文骏将他送到门口。 鲁伯想了想,回头又叮嘱了一句。 “宇文骏,你们这是独立的小院,平常我不会让人来打扰你们,但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露出马脚。” “知道了。” 送走鲁伯之后,宇文骏就看见公主醒了过来。 “蝈蝈,公主什么时候醒的?” “你们刚才说话的时候。” 宇文骏看着公主的脸色在渐渐回暖。 “素罗,你醒了?” “啊,啊” “你问这是哪里,这是丹丽国的大臣鲁伯的府上,我跟他交往多年,交情深厚,你放心地住下来。明天鲁伯就派人去找雪人,估计很快会有眉目,这样你的哑疾很快会好的。” 宇文骏看到公主的脸上好像露出了一丝笑容。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一周后,宇文骏终于看到素罗公主的气色似乎缓了过来。 “快点,快点,来人了!来人啦!”蝈蝈从门外跑了进来,正撞见宇文骏依在素罗公主的边上说着话。她一下子止住了脚步。 “蝈蝈,什么事情这么急?” “鲁伯来了,还带了一个人,长得浑身是毛。” “雪人!”宇文骏高兴地看着公主。 “这下有救了!,快点请他进来。” “不用请了,已经到门口了!”鲁伯的声音已经传进来,接着看见鲁伯领着一个满身是毛的老人走进屋内。 “他现在不能说话,但是他能明白我们的意思。我跟她说了公主的病情,他说能治。” 宇文骏点点头,将雪人带到了公主的床前。 只见雪人捏住公主的手腕,好像在观察这什么,然后嘴里念念有词,接着他转向鲁伯。 鲁伯看着他的神情猜测着他想要做什么。 “你想要一些法器是吗?”雪人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鲁伯拍拍手,热格和一些下人端着很多法器走了过来。 雪人从里面挑出三件法器,一个摇铃,一个咒符,还有一个是旗幡。剩余的东西,雪人示意都拿回去。 然后,雪人对着咒符和素罗在那里念念有词。 宇文骏看到素罗公主跟随着雪人的念咒,一会儿起身呕吐,一会儿坐起来,这样折腾了约有一个时辰,雪人平静下来,公主也安静地睡去。 “怎么样?有效果吗?”宇文骏忍不住问道。 “嗯,嗯。”雪人点点头,然后他拿法器,转身走了出去,鲁伯也跟了出去。 “公主的病情能够好吗?”雪人点点头。鲁伯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叫热格跟着雪人。 “多给点赏赐!”热格连忙点点头。 等到公主的病情恢复正常的时候,又过了一周之后。 “你身体感觉好些吗?”宇文骏看着素罗能够慢慢地走着,心里感到很高兴。 但公主依旧沉默着。 “你是不想说话?还是不能说话?” 公主沉默的样子,让宇文骏似乎比公主显得更加着急。 “如果你不想说话,那就不说吧,等你想说的时候为止。还有啊,我最近要去看哈斯可汗,不知道丹丽国最近的情形怎样?也许鲁伯能够完成他想完成的事。” 依旧是沉默。 “特木尔会帮助鲁伯,将哈斯赶下来。” “特木尔!”一提到特木尔,好像公主真的能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你能说话了?公主,你能说话了?” 宇文骏看着公主,好像感到很意外的样子。 “雪人说你能治好,我还有点不相信,如今这是真的了。” “你为什么是宇文骏,不是特木尔?” “公主,这件事,说来话长,过些日子我跟你解释,好吗?” “特木尔现在还在汗依国是吗?是在蒙玉公主那里是吗?” “是的,不过,过些日子,有个人回过来,那就是她身边的一个女子,叫柔奴,原来她是待在公主身边的,被特木尔要来之后,现在大汗的王宫里。她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女儿,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你想知道特木尔的情况,她应该也知道。” “她都知道?” “是的,她是被卖到汗依国的,我听说特木尔只跟蒙玉公主举行了婚礼,但是他们还不是夫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不想继续瞒着你,公主,你有选择的权利。” 第032章 意外事件 好像还没有等到素罗公主作出一个新的判断,鲁府就被重兵一层层地包围了。 宇文骏叫素罗公主和蝈蝈不要出去,他来应付这突然的事件。 “宇文骏,怎么回事,一下了多了这么多的重兵?”素罗公主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足以让宇文骏听到了。 “哈斯可汗的兵马吧?” “可汗的兵马?鲁伯不是重臣吗?怎么会有抄家的可能?” “或许是一场误会,我去看看情形再说,你们待在屋里不用动,任纵横。” “在!” “你负责保护公主,让三儿跟我出去就可以了。” “行,小心点。” “知道!”宇文骏临走前,还不忘深深地看了素罗公主一眼。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知道吗?哈斯可汗现在并不知道,克木尔的公主在鲁伯的府中,如果知道了,会平添是非,知道吗?” 他看见素罗公主点头后,然后才转身离去。 哈斯王宫内,鲁伯和他手下的人,正在劝说哈斯退位。 “大汗,外面几个部族,已经决定在明春开始联合起来,围剿查干部落。你现在还是一意孤行,让尔等不能心甘情愿地为你奔走。按照传下来的祖制,朝中如果有三分之二的人反对大汗就要交出权利,你不会等到动刀动剑的那一刻吧?” “鲁伯,我知道你觊觎皇位已久,你现在无非找一个理由杀我而已,要杀要剐你随便。”哈斯说完,把头偏向一旁。 “鲁伯,大汗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拿主意吧!”跟在鲁伯身边的热格说道。 “算起来,大汗也对我鲁伯有恩,我不会杀你的,只要你交出兵权,你就可以保全性命。”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人群走动的声音。 只见几名朝中大臣走了进来,这些都是鲁伯的旧部。所以,看见鲁伯后,大家交换了一下神色。 “热格,大汗这里交给你了,府里怎么安排?” “府里已经派了重兵把守,相信没有人能够进去,可以确保府内的老少平安!”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元帅南定的帐内。”说完,鲁伯就要赶着出去。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将军走了进来。 “南定将军愿听从鲁伯吩咐。” “那好,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下一步你们想怎么办?” “拥戴鲁伯登上王位!” 众人齐声喊道。 “鲁王即位乃是众望所归。哈斯大汗骄奢淫-逸,理应受到相应的惩罚,但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哈斯还有暂时让他活着的价值,不能让鲁王在众臣面前无法交代,明日吉时,拥戴鲁王即位。” “鲁王可汗!鲁王可汗!”鲁伯看着朝他庆贺的朝臣,微笑着点头示意。 本来宇文骏匆匆地带着三儿赶往王宫,还没走出府门,就被拦住,说是里面的人不能来回走动。 宇文骏只好无奈地被困在屋内。现在有好消息传来,即将拥戴鲁伯登上王位,府内一阵欢呼。 宇文骏得知鲁伯即将即位的消息,也显得非常高兴。他马上回转到素罗公主的房内,急切地想亲自告诉素罗公主这个消息。 本以为素罗公主对于这件事情会很高兴,没想到他却看到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公主,难道这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吗?现在丹丽国是鲁王的天下,以后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了。” 蝈蝈在素罗公主的身边,从小长大,日子久了,自然晓得公主的脾气。 “宇文骏,你想想,素罗公主会高兴吗?如果在克木尔部落,也有人像鲁伯这样觊觎王位,那会让公主多么伤心啊!” 宇文骏连忙点头称是。 “蝈蝈你提醒的倒是及时,要不然我真要犯大错了!” 宇文骏知道自己刚才说话不够谨慎,也不是时候。 看着公主沉默的一张脸,他小声地问道。 “公主,等你身体好些,我们一定要把你父王身边的那些魍魉找出来,好不好?” 这时候素罗公主的脸色,才好像有些温色。 “宇文骏,我想离开鲁府。” 自从素罗公主的哑疾只好之后,她的声音就一直很低。 “你是因为鲁伯现在要做可汗的缘故吗?” “不是的,你曾经答应过我,一起去萨木旗的。” “以前的事情你都记得?还有记得的事情吗?”宇文骏故意说些让公主感到内心纠结的话。 “没有了!”素罗公主默默地看着宇文骏,却不再想说一句话。 “我知道,我又惹你伤心了,以后我不会再提以前的事情好吗?以前的事情搁在你心里不能碰是吗?” 素罗公主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宇文骏开始变得沉默了。 还是蝈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这种尴尬。 “现在素罗公主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想把王宫内部的事情搞清楚,其他的事情,她不会去想的,什么都不会去想。即便她心里有无尽的痛,也只会埋在心底,不会再向任何人说出来。” 宇文骏看着素罗公主面无表情的脸色,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他轻轻地走到了素罗公主的面前。 “公主,也许我不能一时忘却什么,或者我也不能为你做到什么,但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如果有一天,你还能记得以前的那些事情,你要记住,宇文骏永远都在等候着你的回转,知道吗?” 素罗公主还是漠然地看了宇文骏一眼。 晚上,掌灯的时分,鲁伯的府上已经是张灯结彩,似乎准备着庆贺一番,热格也三番五次地前来,请素罗公主务必参加明日的大典。 “公主,这样的机会,我们是不是要去一下?以后克木尔部落还要和丹丽国来往。”宇文骏带着征求的口气问道。 素罗公主想了片刻之后,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宇文骏的请求。 这也是素罗公主自病重以来,第一次答应宇文骏的一件事。 第二日,丹丽国的王宫内,鲁王可汗接受众臣的朝贺。 素罗公主身穿厚重的长袍,带着一顶毡帽,从外面看上去,根本辨认不出那是一位女子。蝈蝈和任纵横也适当地做了一些装扮。 只是冤家路窄,偏偏这个时候,却出了意外的事情。 宇文骏出门的时候,就看见背后有人跟踪。在他知道有人跟踪后,叫三儿先去跟公主和蝈蝈报个信,然后他依旧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参加大典。 王帐外,很多人正等着鲁王可汗的接见。 “没想到吧,宇文骏,我们又见面了!” 声音从宇文骏的背后传出来,但是,却没有什么行动。 当然,后面的人显得知道宇文骏和鲁王可汗之间的关系。 “你不用回头,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宇文骏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眼光继续集中到鲁王可汗即位大典的事情上。 “大典结束之后,我想我们有些话,可以当面谈谈。”宇文骏这才回过头来。 “久违了,萨克图,只是偏偏凑巧,在这里遇见你,如果在荒郊野外,怕是不免一场打斗啦!”宇文骏冷笑道。 “宇文骏,你客气了,你想做到的事情未必能做到,我记得你上次很想到萨木旗去一趟,不料半途而逃。现在,我正想邀请你前去萨木旗做客。” “鲁王可汗给我在丹丽国谋了一份职位,正好需要出使克木尔部落,萨木旗是必定要去之处,要不,我们就结伴而行?” 这一席话,让萨克图大吃一惊,他本以为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向宇文骏进行报复,没想到他会成为丹丽国的使臣。 “宇文骏,如果这样的话,你暂时可以保全一条性命,但是不知道,你到萨木旗,所为何事?” “送公主前往萨木旗,看望布布格王妃,听说这段时间,布布格王妃一直在府上,她是你的姑母,素罗公主自小王妃养大,回去看望母妃,也是理所应当吧?” “这个?”没想到宇文骏这一招比他还要厉害,这是萨克图第一念头想到的。 如果素罗公主和作为丹丽国使臣的宇文骏一同到萨木旗,这个时候却不是能够消灭他们的时候,只能表面上作个友好的态度,暗地里却可以找机会干掉宇文骏还有那个素罗公主。 想到这里,萨克图故作轻松地微微一笑。 “既然宇文骏兄作为丹丽国的使节前来,萨克图一定以礼相待,盛情款待。” “那么,恭敬就不如从命了,五日后,我们将从丹丽国出发,然后直接到萨克图去。” “大汗那里不用回去的吗?特木尔成婚后,听说公主很伤心,但即便再伤心,公主还是要嫁给特木尔的,这是大漠的规矩,大汗也不会为了公主,坏了这多年的规矩吧?” “规矩既然是人定下来的,那也会有人打破规矩,制定新的规矩来,从来没有一尘不变的东西,你说呢?萨克图。” 萨克图一时不知用什么话回复宇文骏。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际,热格过来了。 “宇文骏,萨克图,鲁王可汗请你们一同前往大帐内议事。” 宇文骏看也不看萨克图一眼,径直向王帐内走去。萨克图想了想,也在他的身后跟了进去。 鲁王脸上带着满面的笑容。 两人上前给鲁王可汗行礼。 “恭喜大汗!” “贺喜大汗!” “两位,请,里面坐!” 第033章 布布格王妃的鬼主意 “恭喜可汗,荣登王位,你这也是众望所归。”宇文骏首先向鲁王可汗贺喜道。 “宇文骏,你来得正好,这几天萨木旗的贝子萨克图也在这里,我想几日后,派你到克木尔部落,把明年一起征伐的事情,和可汗商量商量。” “朝中重臣很多,论了解情况,论能力,都居于宇文骏之上,不知鲁王可汗为何想让宇文骏去完成这么重要的事情?” “克木尔部落的可汗一向对你很信任,这点比能力都重要,我想我不会看错人的。” “宇文骏愿听可汗随时调遣。”宇文骏向鲁王可汗一边施礼,一边客气地说道。 “可汗,这么说,宇文骏下一步将要去我们萨木旗了?” 萨克图斜着眼,看着宇文骏,好像不屑一顾的样子。 “不知萨木旗是否欢迎宇文骏前往啊?”鲁王可汗把目光转向萨克图。 “既然宇文骏代表的是丹丽,宇文骏也是代表鲁王可汗,我们萨木旗一定以最高礼遇接待宇文骏大人。” “好吧,既然你们这样有诚意,我这就安排车马,尽快让他前去。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素罗公主的事情,算起来你们还是亲戚。” “可汗记错了吧,虽然我姑母是布布格王妃,但是素罗公主的生母却是容妃,那可是可汗最疼爱的妃子啊。” 萨克图试图想撇清和素罗公主之间的关系。 “无论公主的生母是容妃也好,她的养母却是布布格,这是不争的事实,这样你们算起来还是表兄妹。” 鲁王可汗似乎故意更想让萨克图,清楚他和素罗公主之间的这层关系。 “既然可汗这样说,萨克图就不得不照顾我这个素罗公主妹妹了。” “正有此意,本王原有心让公主多在我府上待一些日子,但是,她执意想去看望布布格王妃,所以,我想让她这次跟着你们一同前往府内,不知萨克图你意下如何?” “我也正有此意,接公主到府上住些日子,听说公主自哑疾治愈后,也想四处走走。我立刻快马让府上安排好一切。” “那就这样决定了,还有萨克图,不知你想留公主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我这里还将为公主修建一所府邸,供素罗公主来回走动。所以,也请你给我一个公主回丹丽的时间?” “你是说,公主到萨木旗之后,过些日子我再亲自送回来?” “正是,总不能让我带兵去接吧?” “你放心,我保证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回来,那么,克木尔可汗那里,难道不想让公主回去了吗?” “明天开春,各部落就征伐之事,一定会使整个草原都不会安宁。公主的事情,克木尔可汗不会这么快,就让公主和特木尔成婚的,再说公主现在也并无此意。现阶段,必是你们用心照料公主起居的时候。” “那就不劳鲁王可汗烦心了。我们定好日子,择日就回萨木旗。” 萨克图没想到今天在丹丽会遇到宇文骏,更没想到现在接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换句话说,如果公主有个什么不是,那丹丽还不直接派兵就打到萨克图的老营去了。 克木尔部落虽是萨木旗的保障,但萨木旗想独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觐见完毕后,宇文骏连忙告诉素罗公主前往萨木旗的事情。 “真的吗?这次去不要装扮,大模大样地前往萨府?” 最开心的好像还数蝈蝈。但是,素罗公主的脸上依旧是往日的神色,显得一切很平静。 “你不要高兴地太早,到了萨府,那里可不比在丹丽,也不比在克木尔王宫里,那里可是萨木旗的天下,一切都要小心从事。” “宇文骏,我们这就准备过去吗?”素罗公主问道。 “是的,这几天我们就出发,只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养好,又要东奔西走了。” “原本那里就是我想去的地方,不到这种地方,我也不能知道以后父王的日子将怎么过。” 一晃三日过去。 素罗公主,宇文骏还有蝈蝈,三儿,跟在萨克图的车马后面,几天之后,直达萨木旗。 虽然萨克图也有很多想法,碍于鲁王可汗的威势,他还是稍稍收敛了一些。 萨木旗的府邸内,张灯结彩,为了庆贺素罗公主的到来。 这些本不是萨克图想做的事情,但却是布布格王妃出的主意。 布布格王妃的房内,萨克图正在和布布格王妃,两人私自密谈。 “素罗在这里只是暂时的,可汗现在对我还心存怀疑,尤其是那个宝力将军,时时准备着将我绳之以法。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向素罗公主示好的时候。” “你不觉得憋屈吗?这大漠王室,你想怎么就怎么样,现在倒反过来受制于一个公主,萨克图想不通。” 因为布布格一向最为宠爱这个外戚外甥,所以,他的话布布格王妃不得不当做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听。 “萨克图,如果我们能让素罗公主的心意属于我们,那我们不是很容易就得到了大漠的天下,得到了可汗的心。” “难道你没发现,这些年,你得到了可汗的心吗?只是在这些妃子里面,只有你能任意作为,其他妃子怕是想也不敢想什么吧?” “这只是你看到的表面现象,其实这次可汗想找理由杀我很容易。但即便杀了我,素罗公主的王位并不能保住,所以可汗权衡利弊之后,才让我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那他能掌握什么证据?即便掌握了我们和查干可汗共谋天下的证据,他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现在的情形并不能按照他的想法实现大漠一统。” “嘘,小声点,墙外有耳。你不知道,自从来到萨木旗,我已经辞掉了原来的老婢女,换了一个下人。除了那托之外,我都不能她们离我太近,以免被可汗抓住更多的把柄,克木尔可汗的目标不是我,他的目标是让素罗公主一统天下。” “姑母,你说说素罗公主,将来统领草原,统领整个大漠,哈哈哈。” 萨克图听到布布格王妃说道这里,忍不住大声狂笑了起来。 “素罗公主今年才十七岁,怎么可能?统领大漠,简直是太可笑了。” “这是娜米巫师的预言,所以,可汗才始终不让其他皇子们即位,因为只有我能够知道可汗的野心。” “姑母,可汗的雄心壮志,我很佩服,是一个男人就要这样,像一只雄鹰展翅翱翔,但是素罗公主看上去,只是被王室娇惯的任性小公主而已,所以你不必多虑,我想日后自然会见分晓的。” “日后见分晓,难道你想娶素罗公主不成?” “我娶公主?父亲为我定下来的是查干可汗的小女儿,所以素罗公主这里,我原没有打过什么主意。既然你这样说来,我便是留心了,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我们千方百计地想跟查干可汗合作,无非就是想借助外面的势力,形成我们自己的王国,掌握整个大漠。” “这么说,你想通了。” “不仅想通了,这件事情要快,要迅速,不能让外人知道。” 萨克图又接着说道。 “实在不行的话,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不怕素罗公主,能逃得出我们的手心。” “那就这样定下来,这几日,我会打发下人,将她身边的人换掉,这样我们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听说,一个年轻的婢女将被送给素罗,说是一个叫柔奴的女子。” “哼,又是一个狐狸精,早晚也是祸害。还没等人到素罗公主这里,宫里宫外已经沸沸扬扬,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漂亮,还是迷人,总之,说起来她的事情可多了。” “这么说,还可以放在我屋内侍奉小王我了?”萨克图得意地笑着。 “现在是放到素罗公主的房内,而不是着急这一时,填补你的空房。那些个年轻的女孩子,你那里还少吗?这些年不下十几个,都被你赶跑了,难道就没有合适的能留下来?” “也有两三个能让我瞧得上眼的,但是我萨克图的心事,如今不仅要用在这上面,连素罗公主那里,我也要常去。” “好,那就过去吧!” 布布格王妃看着萨克图的样子,觉得他现在的想法虽然有些可笑,但却是最实用的方法。 两人说完,就忙着往素罗公主住的地方走来。 蝈蝈因为人在外面走动,所以,远远地就看见了布布格王妃和萨克图。 她急忙闪进屋内,正看见宇文骏和公主坐在那里说笑。 “宇文骏,你又把公主逗笑了?” “还没有,在等着你来,说些新鲜的事情给公主听。” “还别说,这就有新鲜的事情来了,布布格王妃和萨克图来看公主来了。” “真的吗?我还没有去看王妃,她倒急着来见我了。”素罗公主轻声地问道。 “这正是布布格王妃常用的伎俩,她给人的外表都是关心每个人的,其实王室里的人,谁都知道她的心眼却是最坏的。” “那我们就以愉快的心情迎接她吧,这个时候来,可不是什么好事,素罗公主,你要当心点。” 宇文骏在身边小心地提醒着。 第034章 意欲逐鹿中原 布布格王妃看到素罗公主第一眼就开始笑了,媚眼含笑。 她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很快,虽然屋内就几步路,但依旧让人感觉好像她脚底生风。 “素罗见过布布格王妃。”素罗公主先是上前一步,跟布布格王妃施礼。 “素罗,好些日子不见,你是越发楚楚动人了。”布布格王妃连忙拉住素罗,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来。 “让我仔细瞧瞧,真的是,要不是前段日子用药的缘故,可能气色看上去还要好些。宫里的人,也知道公主这些日子不在王宫里,所以,我的耳朵都要被她们吵死了。” “宫里的人,有谁在找素罗呢?”萨克图看着两人,故意地问道。 “还会有谁?第一个就是多罗皇子,另外你几个皇兄,也是常念叨你,虽然不住在一起,一个个就像心连着心似的。” “四王皇兄图日根和八皇兄听说都回来了?”素罗小声地问道。 “你的声音现在变得很低,是不是哑疾尚未痊愈的缘故,还好,现在终于能说话了,要不然,你父王的心里就像搁着一根刺,永远也好不了。王宫里,这么多的孩子里面,只有你最让你父王操心。” “你过来的时候,父王他身体好吗?”素罗看着布布格王妃的眼神,因为有好几年留在布布格王妃身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也是晴雨表。 “他的身体还是时好时坏的,留下个病根,宫里的那些人也不能安分,当然你父王就不能很快地痊愈了。不过不要紧,你现在没有事情,你父王就不会再生病,他的心事全部牵系在你身上呢。” “多罗呢?他最近在忙些什么?” “多罗最近很忙,跟着特木尔在处理一些克木尔部落跟汗依国之间的事情。”布布格王妃说到这里,看到素罗的神色有变,马上换了一种语气。 “不说这些了,我叫府里的厨子给你做些点心,你好补补身体。” “有劳了!”布布格王妃示意萨克图,萨克图马上明白了布布格王妃意思。 “苏和!” 萨克图的随从苏和听见声音,从门外走了进来。 “贝子请吩咐。” “府里的厨子按照王妃的吩咐,给公主做了一些点心,以后这些事,你就交给蝈蝈去办,她是公主的贴身婢女,一件件事情都交代好,知道吗?” “知道了,我这就让蝈蝈到厨房去。” “蝈蝈,你跟我来吧。”苏和跟蝈蝈打着招呼,蝈蝈看看素罗公主,公主点点头。 “去吧,早去早回。” 宇文骏站在边上,一直不好发话,看见蝈蝈跟着苏和走了出来,他急忙跟了出来。 “蝈蝈,你一个人去厨子间方便吗?”蝈蝈立刻明白了宇文骏的用意。 “这里有苏和呢,我放心,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公主吧,这里比厨子间更需要你。” “那你小心点。” “快点吧,蝈蝈,厨间等着呢?”苏和的脚步开始加快,蝈蝈急忙跟了上去。 厨子间很大,里面有几十个人在里面忙来忙去。 苏和认真地注视着蝈蝈的一举一动。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个人过来。”没过几分钟,就看见一个年龄偏大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这是赵爷,专门负责府里客人膳食的,尤其是贵客。”苏和还特意强调了一下贵客。 赵爷上下打量了蝈蝈几眼。 “你是素罗公主的婢女?” “是的,我是蝈蝈。素罗公主的贴身婢女。” “公主的膳食跟别人不一样,说是上次因为哑疾的事情,影响了身体,布布格王妃特意交代过,要给公主按照配方,调剂一些上好的补品。” “公主的用膳,平时里都是我先尝的,可否让我先尝一下?” “既然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当然可以。你自己尝吧,回头将这些熬好的补品给公主送过去,我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蝈蝈接过药勺,盛了一口放在嘴里品尝了一下,没什么异味。 “赵爷,那我就端走了!” “你走吧,别忘了跟公主打声招呼,夜里公主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叫我们随时做好送过去。” “那谢了!” 蝈蝈谢过,将补品端进了素罗公主的房内。 几个人正在继续说话。 布布格王妃看蝈蝈端着一碗药膳过来,马上说道。 “素罗,快用吧,这是特意为你做的。”素罗公主看着蝈蝈的表情,知道此药没有问题,遂喝了下去。 。。。 汗巾国,傍晚,大帐内。 查干头戴皮毡帽,身披貂裘,坐在矮桌边,地上铺着毛毯,手里正举着鹿角杯喝酒。 格根王子掀开帐帘跨了进来,单膝跪下。 “参见父王!”格根自上次在会盟期间失利后,一直不受他的父王查干待见。 “格根,你找我何事?” 查干听到是他的声音,正眼也不瞧地问道。 “恭喜父王,听说中原一带非常富饶,而且子民愚昧,不用耗费多少兵力,就可以将他们一举歼灭。” “好! 这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中原拿下,大军乘胜追击,用不了一年,本王就可以坐在大漠宝座上一统天下,哈哈哈!哈哈哈!” 查干狂笑起来。 “来呀!给本王上酒,本王要痛饮方休!”马上有人上前跪下给查干斟酒。 “这是父王的荣耀!也是汗巾国的荣耀!” 随后,格根用手击掌,使劲拍了几下,随后从帐外进来十多名色彩艳丽的女子,均盛妆掩面。 查干见到一溜烟女子鱼贯而入,唇边的胡子立即翘了起来。 他用色迷迷地眼神盯着最前面的一名女子。 他用手一撩女子的面纱。 “咦…” 他把头凑进这女子的身边,随即把这名女子一拽,伸手抱在怀里:“果然是中原佳丽,国色天香!” “请父王慢用!其他人等退下!” 查干带着人退出军帐,外面有名将军在等着他。 帐外。 靠近营帐十几米的地方,格根和一名统领模样的人在低声谈话。 “可汗对去中原征伐十分高兴,至于宫里的事情,我看未必有人会通报给他。” “也许父王已经知道了宫里的事情,可他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眼里,说明事情还没到紧要关头。”格根说道。 “依我看前途不妙。”统领接着说道。 “照你这么说中原还是有所行动,消息这么早就透露出来,我看未必行得通。” “事情也未必像预料的那样尽如人意吧!” 格根似有所指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后面就有好事看了,我的意思你知道的,不用说也能明白。” 统领含糊其词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他知道格根和中原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个自然,很多地方还是得仰仗他们的支持,没有支持,我们也寸步难行。”格根把话说得很明白。 “哎,我还图什么呢?只要你们能给我女儿一个很好的安排,我就心满意足了。”统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你尽管放心,父王那里早已将这些因素考虑进去,这才让我和你详谈,给你优厚的待遇,富贵爵位都会及时奉送,父王既然应承下来的事情,断不会有不允诺的道理,这么多人都在瞧着呢。” 格根拍着胸脯说道。 “这就好!”统领轻舒了一口气道,接着说道。 “那就依你们的办吧,何时需要,你提前通知我,我好早做安排。”格根点点头。 这里查干的帐内笙歌艳舞。 。。。 那边中原的朝廷内却还在为大漠南下的事情忧叹不已。 皇上的身边只有大臣木托的想法比较能够符合皇上的心思。 “既然大漠已经准备南下,我们也只能做应战的准备了。” 皇上将木托召进自己的寝宫内,私下里说道。 “陛下,和大漠作战,微臣认为这实在是无奈之举,眼下,大臣们为了应战,争论不休,既然陛下将微臣召来,无非也是商议,如何在关键的地方,能够将我中原的威风能够表现出来,不知陛下要微臣具体做些什么?” “虽然我中原处在如此危机的关头,朕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商议议和之事,这个主意朕必须拿定,为了中原的江山社稷,不得不作长久打算呀,只是朕的意见,在朝廷之上又不好让大臣们没有主张,这也是真正让朕为难的地方。” “陛下深谋远虑,考虑的极是,只要陛下一句话,微臣这就赶到大漠,召见使臣,看能否在最短时间内不要让战争发生。” 木托顺着皇上的话说道。 “那就这样定吧,你选个日子,早点出发。但此行事关重大,最好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更不要走漏了风声,免得节外生枝。” “陛下请放宽心,只有等到和大漠的使节接上了关系,朝庭内那怕再有人知道,想反对恐怕也来不及了。” 木托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就让朕放下心了。议和的事,朕想派个人去犒赏一下,木托认为哪位比较合适?” 皇上问道。 “依微臣看,宇文家族的人适合到前线去,前线阵脚有些混乱,直接叫一个将军过去,微臣怕会生出事端。” 木托的意思其实是不想大漠和中原交战,免得他去大漠无功而返。 “那就依你的意思,派宇文错到前线去吧!议和之事事不宜迟。” 皇上又叮嘱了一遍。 “微臣明白!”木托说道。 第035章 中原烽烟正点燃 宇文错是宇文家族里,目前最有能力的一个人,他们和大漠的宇文骏家族实属一支。后来因为连年战事,家族也四分五裂。到了宇文错这里,已经有三代没有和宇文骏家族的人联系了了。 木托府内。 木托特意派人将宇文错叫到府里,就是想跟他细细地聊一下。 “宇文错,这次去大漠,宇文骏那里你还是要联系的,毕竟你们以前也有些血缘关系,这样做事情比较方便。” 这是临行前,木托再三想跟宇文错交代的事情。 木托自小跟在父亲身后多年,父亲作为老臣退位后,木托替代父亲顶上朝廷重臣一职。 如今在宫内走动,自然知道宫内一些微妙的内外之事,如何才能更有把握地将事情操纵于股掌之中。他之所以看中宇文错的原因,就是希望宇文错在此次大漠之行回来后,能有点斩获,这样,他那未出阁的女儿木琳,也能有个好出处。 眼下,朝中的年轻俊才之中,唯有宇文错生得风流倜傥,在人堆里甚是扎眼。走到那里都显得光芒万丈,气质丝毫不逊王族子弟。 “请木相放心,尽管宇文错眼下尚不够老成,但历来有能力者,必不拘泥于年龄,我定然会把这些事,妥妥地办好。” “这也正是我看重你的地方,虽然你年龄不大,但做事一张一弛,皆有尺度,所以才把这次的任务交给你,就是对你万分信任。” “我还有一事,请木相指点一二。查干眼下未必能完全信任宇文错,不知在此事上,木相有何妙招?” 宇文错看着木托,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格根虽然作为太子诸君,但很想早日即位,似乎已经等不及了。查干老奸巨猾,儿子的心思他怎能不知,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着格根出错,好找个茬,将他流放。查干宫内有一位女子,是前些年,汗巾国和克木尔部落发生战事时,抢来的一位女子,叫苏米亚。虽然宫内后妃众多,但查干对其用情极深。第二年,苏米亚就为他生了一位王子,叫图日乐,其实他就是克木尔部落图日根同母异父的弟弟,但是克木尔可汗并不知道此事,四皇子也不知道,你可以利用这些关系,找出症结所在,就可以按照你的想法行事了。” 木托好像对这些事情早已明了。 宇文错还是觉得有些不解地问道。 “现在克木尔部落和汗巾国是死对头,克木尔部落如今联手汗依国,明年想征伐查干,如果查干的太子格根也想早点即位的话,那他就面临内外交困了。” “丹丽国如今鲁王可汗新任,必要拉拢人心。查干和克木尔部落的萨木旗一直暗地交好。克木尔本来想让素有草原雄鹰之称的特木尔,作为驸马备选,没想到他的女儿素罗公主,现在也避开王室,不意和特木尔来往,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若特木尔和素罗公主成婚后,那么克木尔部落和汗依国必是唇齿相依,如虎添翼,那么查干和萨木旗想要统领大漠,那是难上加难了,已经来不及了。” 听木托的话说起来,并不看重查干如今的势力。 “那就要看清形势,权衡利弊,这样我们才能让查干跟我们志同道合,不会拿中原开刷。克木尔部落和汗依国即便想南下,也尚需时日。” 宇文错似乎明白了眼前的局面:“那木相觉得我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还是格根吧,你们年龄相仿,相信他对你更加有耐心些。中原的条件,对大漠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你也构不成格根的威胁,他不会对你有所想法的,如果他知道,中原如今是议和的态度,那他更要把你牢牢地攥在手中,不肯轻易放弃了。”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下,准备动身。” “宇文错,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在木府附近玩耍的时候,有个小女孩,叫木琳的吗?” “记得呀,十岁那年的冬天,她不小心差点掉进冰窟里,在冰面上吓得哇哇直哭,还是我哄好的呢。只是我记得,那时她在郊外,也只知道她叫木琳,却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木托笑了笑。 “如今,木琳都长成大姑娘了,我一直听她说小时候和奶娘在郊外遇到一个哥哥的事情,这些年听她说了很多遍,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孩子就是你。” “我?”宇文错的面孔顿时露出惊讶。 “怎么这么巧,这么说,木琳就是府上的千金?” 宇文错好像恍然大悟过来。 木托再次笑了笑。 “正是府内小女,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我想你这次到大漠,一定要半年之后才能回来,我想你不在意的话,就去见见小女,也让小女少了一份对儿时的牵念。” “宇文错不知是否会打扰小姐的清静?” “不妨事,随我来。” 说完,宇文错跟在木托的身后,沿着府内长长的廊道,向着内院的一处花园走去。 满院的亭台轩榭,让宇文错大开眼界。虽然宇文府不算落魄子弟,但比起木托府,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远远地,宇文错就看见几个女子在院里玩耍。 “木琳!” 木托脚步停在那里,轻轻地喊了一声。 几位女子中,一位身穿橙黄长裙的女子抬起头来。 清澈的眸子,白皙透亮的皮肤,素雅的面孔,显得光彩照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朵芙蓉仙子。 看得宇文错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而木琳对面的年轻男子,俊逸脱俗,一副淡然幽雅之情,也顿令木琳愕然。 两人都被对方的气质给镇住了。 “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的男子(女子)。” 看得木托也惊呆了,天然无瑕的一对璧人,就这样呈现在他的眼中,这似乎让他的心事更加笃定了。 “木琳,你一直说起小时候的事情,那位哥哥,就在眼前。” 木琳看着宇文错,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到当年的影子,但是,一点影子也没有。 她只好遗憾地摇摇头。 宇文错看着眼前木琳,也带着一种模糊和熟悉。 他好像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弯腰捡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头,对准池中的绿叶砸了过去。 “叫你让妹妹跌倒,叫你让妹妹跌倒,明年叫你开不出绿色的叶子来。”“你就是那位哥哥?” 木琳忽然间惊醒过来似的。 熟悉的动作和这段熟悉的话,都是那个扶她起来的小哥哥讲的。 “父亲,是他,是他!” 木琳欣喜着。 其他的那几位女子,也好像被她的情绪感染着,瞬间围着木琳叫了起来。 “小姐找到童年的小伙伴了,小姐找到童年的小伙伴了。” “春香,百合,杜鹃,海棠,你们不要吵,不要吵。”木琳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把目光移向了宇文错。 正碰上宇文错的眼神,两人一阵慌乱。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女孩,我也找到你了。“宇文错露出羞涩的表情。 这一切都被木托看在眼里。 “木琳,宇文错就要去大漠了,有什么话,你们多叙叙。百合,春香你们跟我来,海棠,杜鹃,你们去帮小姐把茶水安排好。” “是啰!” 几个女孩子笑着转身跑开,剩下宇文错和木琳站在那里。 木琳看着宇文错,点点头,然后宇文错跟在她的身后,向着她的闺房走去。 屋内,两人一时无语。 “小姐,这是新砌的茶!”春香将茶水端上来,木琳轻轻地将茶盏递给宇文错。 “喝吧,谢谢你!这么多年,我以为找不到你了。每次跟父亲提起这件事,父亲就会说,天下这么大,怎会这么巧再碰上那个人,没想到父亲一直暗中地帮我找,一直找,一直找到今天。” “这么说,木相一直在找我,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是啊,没人知道你会是那个少年,这些年,父亲不知为我花了多少心思呢!你好吗?” “我跟着我娘生活,只是近两年,经过以前老师的举荐,我才到王宫里走动。只是不知道木相是你的父亲,世间的事情真是太巧合了。” “你知道为什么父亲要帮我找到吗?” 宇文错摇摇头。 “不知道,木琳小姐请讲?” 木琳羞红着脸,忽然间不说话了。 “小姐有什么话,请讲?”宇文错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正赶上春香进来添茶。 “说是书生聪明,但也有愚笨的时候,小姐这个年龄,当然是属于婚嫁的年龄,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宇文错看着木琳,好像这下子方明白木琳的心思。 “这种事情,一向以父母之命为准。我现在还没有想过这些,回头请教过母亲,方知道该如何与小姐相处。不过,宇文错的家世,自不能与小姐相比,最好不要耽误了小姐的终身大事。” 木琳一听,好像要懊恼的样子,但转念一想,也歇了脾气。 “初次和你见面,婢女就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的,我还有要事在身,不日将要到大漠去,就此与小姐辞别。” 宇文错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回转?”木琳站在他的身后远远地问道。 “还不知道。”宇文错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第036章 秘而不宣隐要事 宇文错的家里。 母亲文氏正坐在织布机织布,看见宇文错回屋,急忙说道。 “错儿,今天萧娥过来了,还给你带来很多吃的。她说你回来后,叫你务必到她家里去一趟。” “行,我这就过去。”宇文错脚不沾地又走了出去。 从宇文错的家里出来,拐过两个十字路口,正是萧娥的家。 院内,萧娥身穿雪青襦裙,手里拿着一只陶罐,正朝外面走,看见宇文错进院,显得特别高兴。 “错儿,听说你这就要去大漠?” “是啊,姐姐你也听说了,难不成,你也想跟我去吗?”宇文错这时候不像个饱学的才子,反倒像孩童一般的习性了。 “你每次到姐姐这里来,就没有个正形,姨娘都把你惯坏了。” “错儿再长大,在姐姐面前也还是个孩子,错儿永远也不想长大。” “看看你说的,说话就是让姐姐高兴,姨娘还等着你有出息,让她多享几年福呢。” “母亲的福气要享,娥儿姐姐的福气也要享。等到这次大漠回来,错儿就风风光光地将姐姐娶回家。” “错儿,你这是找打不是,最喜欢讨姐姐的便宜,姐姐等着你有出息,以后可以跟着姨娘到王宫里看看也是好的,这是姨娘的愿望,也是姐姐的心愿。” “我知道,我一定满足姐姐的这个愿望,想来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了。” 宇文错看着萧娥认真地说道。 “娥儿姐姐,错儿离开母亲身边,家里的一切就要靠你照顾了。” “这是自然的,不用你烦心,你只管去,管好你自己。” 说完,她就不睬宇文错,好像看不见他似的,继续向院外走去。 “姐姐,你这是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不知道你几时回来,这不,给姨娘做了些冬天的干菜,给她送去。” 宇文错一把夺过萧娥手里的陶罐。 “没走之前,这些还是交给错儿来做把,免得把姐姐的胳膊给累着了。” 两人笑着,说着,一前一后又回到了宇文错的家里。 “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把萧娥也带回来了。” “姨娘,不仅是带回了人,还把吃的也给你送来了。” 文氏看着萧娥,嗔怪道。 “都说不让你做这些,错儿即便不在家,我纺些布匹也是够用的,还是让你记挂着。” “你就我这一个贴心的人儿,自然要考虑得周全些。” 萧娥说完,顺势挤到文氏身边的长椅上。宇文错看见她这样,也挤到长椅的另一头,两个人将文氏团团围住。 “一个要去朝廷做事,一个马上要嫁人,还像小时候,这边一个,那边一个,看我不打烂你们的屁股。” 说完,文氏就佯装站起来,作出要打的姿势。 “错儿,快跑。” “姐姐,快跑。” 两个人同时喊出来,让文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唉。”文氏重新坐下,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啦,娘亲,我就要去大漠,你想我,可以让娥儿姐姐陪你,等我回来,你就可以见到我了,用不着这样长吁短叹的。”“是啊,姨娘,用不着长吁短叹的。”萧娥也随声附和着。 “我叹气不是为我,是为了。”说到这里,忽然文氏止住了话语。 “姨娘莫非有什么心事?”萧娥看见文氏不像是没事人的样子,朝宇文错使个颜色,两人在文氏身边蹲下来。 “你父亲,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定要让错儿去做一件事,我却不知这件事,现在能不能告诉你们。” “娘亲,你说吧,姐姐也不是外人。” “你父亲说过,等错儿长大后,可以在朝中做事,就告诉他,以错儿的C才华,将来一定要去辅佐一个人。” “谁?”宇文错看着母亲的样子,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皇世子。” 宇文错和萧娥对看了一眼。 “你们一定会觉得奇怪,当年错儿的父亲为何要辞官不做,他也有自己为难的理由,以后我会把这些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你们,只是,如今,看情形,皇上的身体也不好,皇世子还流落民间,你这次去大漠后,一定要找到他,让他早点回来。” “娘亲,现在皇上身边不是有太子吗?”宇文错一脸的疑问。 “那不是真正的太子,真正的太子现在不在这里,我知道他小时候去了大漠,寄养在别人的家里,就一直没有回来。” “他本人知道自己是太子吗?他到底是谁?” “我知道,他被抱走的时候,衣服上写的字是特木尔。” “特木尔,特木尔。我知道了,娘亲,一旦找到这个人,我想办法告诉他真相。” “不用,错儿,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你只要找到他,跟在他身边就可以了。也有先前去大漠的人,带信来,说是克木尔部落的驸马叫特木尔,草原上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至于是不是他,也要问清了才知道,不能弄错了。” “娘亲,怎么才能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特木尔呢?” “他的左腿上有一块胎记。还有,皇宫里的人,也有知道他身世的人,跟在他身边。也有他的仇家,一直打听他的下落,所以,这件事,千万要谨慎从事。” “知道了,娘亲,我会把这件事,放在心底的。” 萧娥看着宇文错,眼睛里满是疼惜。 “错儿,大漠风沙大,冬天冰天雪地的,你也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家里也要让你费心,明天我收拾好包袱之后,就跟着木相派来的人马出发了。” “错儿,你说的是那个木相?” “就是现在朝中的木托丞相,昨儿,我还到他府上去过一次,还见到了小时候在郊外遇到的木琳小姐,没想到,木琳小姐也长成大人了。” 说完,宇文错不由得怔在那里。 萧娥看着宇文错的神情,禁不住心头一酸,但是没有表露出来。 “姨娘,我先回去了。”宇文错听到萧娥的话别声,竟然还愣神在那里,让萧娥心下好不伤感。 。。。 三日后。 沿着冰辙的路朝前走,马车一直行进的很慢。三日过去了,才走了不到十几里路。 前后有四五辆马车,后面的车辆驮着货物,前面的两辆车里面则坐着人。“宇文错,你说,这些日子才走了这么远,还不知什么时候能赶到丹丽国呢?” 说话的正是木托府内的管家朔均。 “这个季节出门,肯定不是时候,但是,也不能有风雪就不能前行了。如果我们这几日能赶到丹丽国,说不定鲁王可汗,还能很好地款待我们呢?” “鲁王可汗,现在只要是拥戴他为王的,他都将这些人收到麾下,宇文错,你不要到时候,鲁王可汗对你也是这样礼遇,忘记自己的使命吧?” “木相以宇文错为荣,宇文错又怎会让木相失望。”宇文错看着朔均,感到两人有些话不投机,索性就闭嘴不再说话了。 又是几个日头过去,渐渐地就能看见丹丽国的都城了。 一路上的疲惫,让马倌一看见丹丽国的驿馆就大叫起来。 “终于到了,终于到了!” 宇文错的心情这才舒缓过来。其他的人等,有的要忙于卸货,做点生意来往。有的人则在驿馆,等待着前来议事的人。 朔均将宇文错的事情安排停当,就急着赶往汗巾国了。而宇文错,之所以要经过丹丽国,则是因为他母亲的再三交代。既然有母命在身,找个理由在丹丽国停留一些日子,朔均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的,何况,宇文错也跟朔均交代过,不日就到汗巾国和他回合。 这日,宇文错在街上走动,忽然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你走路怎么这样不当心?”那人看着宇文错说道。 “对不起,刚才往前走,竟没有看清前面的路。顺便想像你打听一下,你知道原来的鲁王旧府在何处?” 那人打量了宇文错几眼。 “你找哪个地方有事情吗?那可不是一般的府邸,那曾经是鲁王可汗的旧邸。” “正是,在下在府里,原有一个多年的旧识,这次路过宝地,顺便想去拜会一下。”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在府里做什么?府里人很多,也不是容易找到见到的。” “我只知道,别人称呼他苏和。” “苏和,那是鲁王身边的人,这些时候不会在府里了吧,听说早跟着鲁王可汗进宫侍奉了,你怕是见不到了。” “能不能托到合适的人转个口信。”说完,宇文错从口里拿出几个铜钱。 “丹丽国方圆不足百里,都城就这么大,我想既然先生能讲出鲁王府里的情况,一定也有熟悉的人,在里面,不知道能不能带个口信,让书生跟苏和见上一面。” 那人看着宇文错手中的铜钱,犹豫了一下。 “你跟我来吧。” 宇文错看着前后,也没有人在身边,稍稍想了一下,但还是跟住了这个人的脚步。 不过一会,只见鲁王的旧府出现在宇文错的面前。 “我只能带你到这儿,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吧。”说完,那人转身离去。 “有劳了!”宇文错看着那人的背影摇摇头。 正当他转过身来,一顶宽大的马车,停在了鲁王旧府的门前。 有旧府的下人连忙上前,殷勤地拉过车帘,只见从里面低着头走出来一个人。 第037章 特木尔身世揭秘 特木尔可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命运会发生天翻地复的变化。 小时候住在旗里的时候,特木尔只知道他是父亲抱来的孩子,但是父母却对他视如己出。从小到大,他享受着父母给予的最好待遇。家里有吃的穿的,都留着给他,仿佛他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特木尔还记得有一回自己发烧说胡话,高烧三天三夜。父母冒着风雪,从很远的地方请来巫师,才将他从死亡中挽救回来。 “阿爸,别人说我是你从草原捡来的孩子,真是这样吗?”小时候的特木尔,也常常会这样提及自己的身世。 “呵呵,我的特木尔是上天赐给我的雏鹰,等有一天你长大了,这草原就是你的天空,这大漠就是你的家。” 温都苏长着一张宽宽的脸,但精神气十足,说话清朗。说话的时候,阿妈就在身边看着特木尔,好像就在等着他一下子长大似的。 “阿妈,你也相信,我就是那只雄鹰吗?” 特木尔把目光转向阿妈。 “是啊,我的特木尔是雄鹰,草原上的孩子都是雄鹰,你要成为最优秀的那一只。” “我一定成为阿爸阿妈最期待的那个样子。”说完,特木尔就高兴地跑了出去。 温都苏看着特木尔的背影,忽然间沉默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他阿爸,你要想起那些事了?” 温都苏点点头。 “不想不行啊,毕竟我们不是孩子的亲生父母,等有一天他的翅膀硬了,他就要离开我们了。” 温都苏略有些伤感地说道:“每只雄鹰都有它自己的使命,那是我们无法左右的命运。” “话虽这样说,不过你放心,即便有一天,特木尔回到他原来的地方,那也是草原的荣耀。” 温都苏不再说话了。 这样不知不觉中,十年过去,直到有一天的夜里。 来人拿着一些贵重物品,放在了温都苏的面前。 “这是给你们多年的赏赐。” 温都苏看着来人。 “这是要把人带回去吗?” “不用,找最好的老师,草原上最好的骑射,将他好好地培育成材。因为再过两年,大漠的克木尔部落将在世族子弟中选拔一些才俊,你可以借助额尔旗世族子弟的名头参赛,这份荣誉,将会给特木尔带去很多机会。” “是想让他获得头筹?” “正是,这样也不算辜负了老主人对你们的期望,好好的做下去吧。” 来人将一些银两和贵重的物品留下,就离开了。 温都苏没有问来人的姓氏,他也知道是谁。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只能装聋作哑。还好,两年后的秋天,特木尔在比赛中夺冠。克木尔可汗,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将他列入驸马未来人选。 只是没想到,在素罗公主即将和他订婚的时候,他却突然失踪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这次特木尔回来看望父母,就是想再一次了解自己的身世。 “阿爸,你可能知道我的来历,但是你能告诉我吗?这是我多年以来心里的疑虑。我知道,现在克木尔部落和汗依国已经联姻,我就是他们摆布的棋子,但是,我总是感觉,可能还有重要的事情再等着我。” “无论是什么样的命运等待着你,你现在依旧是我们的特木尔。” 温都苏好像并没有想把秘密告诉他的意思。 “如果我不能从你们的口中得知我的身世,我一定还能想办法找到答案。”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汗依国的驸马。” “我不是汗依国的驸马,我的公主是素罗公主,我一定会娶她的。”特木尔在这件事情上,忽然变得异常坚决。 好像等待了那么久的情绪,忽然间要爆发起来一样。 温都苏看着特木尔起伏的心绪,好像理解似的看着他。 “特木尔,如果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去汗依国联姻,娶克木尔部落的素罗公主吗?你从小在这片草原上长大,你离不开这片大漠的。” “阿爸,离不开?你说离不开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想离开这个地方。” 温都苏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不是大漠的孩子,你不是草原人,而是和这些部族有着世代仇恨的国度呢?” 特木尔疑惑地看着温都苏。 “这怎么可能,我是草原的孩子,当然还是在这块土地上,这里的牛羊,这里的草原哪一样不是我的生命。” “特木尔,你是中原人,以后要回到中原去。” 特木尔几乎惊呆了! “难道我不是草原人?不是这大漠的孩子?” 他的情绪在急剧地发生着变化。这答案好像来的太突然了。在这之前,没人告诉他不是大漠的孩子。他只知道不是父母的孩子,但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中原人。 “你的亲生父母希望你隐姓埋名,长大以后,将来你就会熟悉身边的这块土地,但是,因为有着世代的仇恨,所以,就必须再回来战胜它。” “我亲手喂养着我的牛羊,再让我亲身杀死它们,我?” 看得出,好像特木尔一时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那我到底是谁?” 特木尔的眼光直直地看着温都苏。 “你是中原的世子,未来的皇太子。” “皇太子?” “是的,我原来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后来为了照顾你,而选择流落民间。王宫也是你该回去的时候了。” “那么我的一切行为,都在我所谓的父王的掌控之中了,就是说,联姻也好,和公主成婚也好,他们都知道,然后利用我,将来机会更好地报复他们。” “是的,你的使命就是征服天下。等你将来能征服天下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现在所以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我?” “特木尔,你的命运和中原王室的命运紧紧相连,等你有一天回去的时候,你就知道现在所做的任何努力都没有白费。” “那我是不是要很快回去了?是不是王宫已经派人前来接我了,王宫会不会让我去找我的素罗公主。如果答应我的条件,能找到素罗公主,娶她为妻,我就答应你们的条件,因为我未来的天下,一定有她在我的身边。” “我会把你的想法告诉王室的,而你现在要做的一件事情,不是找到素罗公主,而是到丹丽国去一趟。” “到哪里去做什么?” “克木尔部落的巫师知道你将来能征服天下,却不知道,你本来就是中原王室的子嗣,所以,克木尔部落,想让你尽快到丹丽国去,想让鲁王可汗帮助他们一起征伐查干。但是,现在,鲁王可汗的意见处于摇摆之中,保持中立,但最要紧的事,他不应该和克木尔部落和汗依国合作,也不是和查干合作,而是作为中原的盟友。” “难道中原对于此事,一直袖手旁观吗?想必是一定通过不少的渠道,早已和鲁王联系了吧?或许只是鲁王处于徘徊之间,需要找个人,权衡利弊,让他最后拿定主意而已。” “现在的状况正是如此。所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也要回去之后,仔细地想清楚自己肩上的重任。” “既然事已如此,容我回去好好想想。” 突然的变故,让特木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赶巧的是,第二天,克木尔可汗正好让他到汗依国去一趟,宇文错看到的那个人,正是特木尔。 但是,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想要找的特木尔。 而特木尔也不知道,他这边刚到鲁王可汗这里,那边素罗公主就从这里前几日离开了,错开了彼此见面的机会。 “特木尔。” “苏和。” 两人相让后,坐下。 “听说鲁王自即位后,一直广招天下良才,看来鲁王是有意改变哈斯颓废的国政了。” “鲁王正有此意,眼下,各部落也是人心涣散,都想拉拢一两个部落,征伐另外弱小的部落,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此消彼长的终不是事,鲁王也想在这方面做些努力。” “那鲁王的意思是?” “谁也不帮。”苏和的口气非常强硬。 “以丹丽国的地理位置,现在几家部落就是打起来,战火也烧不到丹丽国这里,除非各部落一起征伐丹丽。但是,他们自身都顾不过来,哪有心思来管丹丽国啊,而且现在都想让鲁王可汗助他们完成一统大业,这并不是鲁王现在想做的事情。” “那鲁王真实的想法是?” 特木尔显得有些着急地问道。 苏和刚想回答,就见下人前来,朝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让来人先到偏厅休息等候。” 特木尔看着苏和忙碌的样子。 “是不是有要人要见?” “也不是什么要人,就是中原的一位使节,前来看看我。” “中原的人,莫非是王室的人?” “正是,不过这些天,中原来往的人很多,也不知道是哪一位?” “那你可前去看看,我会在这里多住几日,有的是时间详聊。” 特木尔看到自己问了一些情况,都是不涉及重要事情的官话,早已不想再追问下去了。 第038章 闻三儿坠落悬崖 素罗公主接过布布格王妃的药膳之后,慢慢的喝了下去。这次到萨木旗来,虽然她想在这里打听更多的消息,但是布布格王妃毕竟是她要投奔的人,所以,在表面上她也要接受布布格王妃的照拂。 何况更有小时候待在布布格王妃身边的缘故,她总感觉布布格王妃就是父王的化身。只要布布格王妃在身边走动,或者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她好像离自己的父王就很近。这种感觉的因素掺杂在其中,无形中倒是让她罩上了一层保-护-伞。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布布格王妃作为讨好她父王的砝码。还有更深一层的因素,如今,布布格王妃倒是不愿过早言明的,这一点只有她和萨克图两个人知道。 所以,在素罗公主大口地喝下药膳之后,布布格王妃就和萨克图提前离开了。 “蝈蝈,好生照顾公主,有什么事情及时照应着,知道吗?” 布布格王妃看着身边侍立的蝈蝈,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中透着威严。 “请王妃放心,公主的事情就是蝈蝈的事情,蝈蝈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有半点偷懒之处,王妃尽管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有事一定及时禀报。” 布布格王妃用眼角看了蝈蝈一眼,知道这婢女虽然嘴上一套,但是背地里,最是不愿意让公主和萨克图来往的,心里便存了一个心眼。 “三儿和你,还是公主给你们定下的大婚,看你这个样子,这些日子也没有怀孕的迹。以后要小心身子骨,如果哪天怀孕了,就离公主远一点,不要让公主回过来替你操心。” 蝈蝈低着头应声道:“王妃说的是,蝈蝈一定注意。” “萨克图,让公主好生休息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完,布布格王妃就带着萨克图离开素罗公主的住处。 宇文骏看见布布格王妃和萨克图走远,这才从旁边走了过来。 “怎么,都离开了?”宇文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好像很开心似的。 “这里他们只是来打个招呼,等到王妃忙起来,这里自然是顾及不周的,所以,也大可不必把他们的来往当做一回事。” 素罗公主轻描淡写地说道。 蝈蝈和宇文骏相视了一眼,蝈蝈看着宇文骏有话说,便独自走了出去,留下宇文骏一个人陪着素罗公主。 “公主,还在想着特木尔的事情吗?还是在想我?”他的话语里明显带着调侃,显然是想让素罗公主开心起来。 但是,素罗公主的脸色依旧是阴郁的,不见一丝阳光。刚才和布布格王妃他们应酬的那种精气神,瞬间也黯淡了很多。 “想不通是吧?”宇文骏好像很有耐心地坐在她的身边。 看着素罗公主依旧不说话,他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了素罗公主的手上。 “你试试我手里的温度,是不是热的?”宇文骏的手将素罗公主的手翻转过来,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这些天,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我也知道。但是,先前的那些做法,并不是要存心让你误解。” “那天晚上?” 素罗公主低声地说道。 宇文骏知道她在说,那天两人一起逃跑在马上的情形。 “表面上我和萨克图既要显得我们势不两立,但同时我却要在这里打开局面。这一次,你没有看到萨克图对我并没有恶意吗?虽然他也有所怀疑,但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也有他用得着的地方,所以,我一方面和他斡旋,一方面想把查干和他们的事情的脉络搞清楚,这也是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吗?”素罗公主这才点点头。 她一只手被宇文骏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扶着头说道。 “从上次哑疾治愈,一直奔波,现在可能是觉得该休息了,这头反而不觉地痛起来。” 说完,索罗公主的脸色显得更加灰暗了。 这话说完,忽然让宇文骏感觉心里陡然一惊。他急忙上前,摸着素罗公主的前额。 “是发烧了吗?” “没有,只是头疼。” “该不会和刚才的汤药有关?这副药膳,蝈蝈亲自去了厨间尝过,现在又是在萨木旗的府里,如果你现在倒下,不是正给你父王找一个整治他们的嫌疑吗?所以,应该不会是药膳的缘故吧。” 素罗公主无力地点点头,宇文骏将素罗公主的头部,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公主,你能否听到心跳的声音,我以为会不再想你,但是,却不行,它每天都会跳动很多次,即便你以后和特木尔在一起,它也始终为你跳动着。”素罗公主好像被他的话惊醒过来。她把头抬了起来。 “如果大漠仅有一个特木尔多好,或者只有你宇文骏。但是素罗的心只有一颗,只有一颗。”说完,素罗公主轻轻地将宇文骏推开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公主,虽然我不能时时守在你的身边,但是,我却并没有离开你太远。你的一举一动,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只是我没有能力,能陪在你身边一分一秒,但我在你的身边却是一分一秒,我一直都在你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 两人正说话,蝈蝈脚步沉重的声音传来,两人只好止住话语。 蝈蝈故意将脚步声弄得很响,就是想跟他们提醒,她已经回来了。 “公主,刚才我出去,到厨间去取一样东西,也是无意中,厨间的赵爷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被我听到了,说是你的药膳特意加了很多东西。他们为什么要重新提及此事呢?我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急着赶回来,就想告诉你这件事,公主你有那里不舒服吗?” 蝈蝈不放心地问道。 宇文骏连忙拉住素罗公主的手,仔细地看着。 “先前我就看见她的手上红红的,超过了正常的血色,我就觉得奇怪,蝈蝈你这么一提醒,我真的觉得这里面有文章了,只是公主现在只是头疼,不知道是不是和吃下药膳有关?” 宇文骏着急地说到。 “我是有些头疼,浑身也感到乏力得很,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想来不是疲劳的缘故,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想用什么药给我。” 素罗公主继续扶着额头说道。 “公主你先躺下,这种事情肯定是免不了的,只是不知道来的这么迅速。现在府内没有我们认识的巫师,公主的病,你看呢?” 蝈蝈把目光转向宇文骏。宇文骏马上明白了蝈蝈的意思。 “我们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任纵横寻医访药,就是担心在这里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要指望这里能提供什么药物,即便是巫师,也一定是和布布格王妃和萨克图串通好的。我们一定要自己想办法。” “当务之急,就是要知道公主到底是那里不舒服,患的什么病,需要用什么样的解药,要不然拖下去,公主的病要被耽搁了。” 蝈蝈和宇文骏看着素罗公主无力的神情一起叹了口气。 “本来这里就不是能来的地方,公主却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定要拿自己性命来当试金石。” 蝈蝈的话语里,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 “不要说了,既然公主想一直走下去,我们就陪她走到底,不要在发牢骚了,现在,谁能找到任纵横,说又能知道他在那里,巫师有没有找到呢?” “我们俩出去,肯定太危险,何况留下公主一人在这里也是很危险,我想叫三儿去找任纵横,只要他找到巫师,能带进来,那么公主这一关,就算挺过去了。” “这样也好,省的我们跑来跑去,浪费时间。”宇文骏看着蝈蝈。 “你赶快去叫三儿吧!” 蝈蝈点点头。“公主等着不要这急,我很快会回来。”过完,蝈蝈就跑了出去。 只是没多久的功夫,任纵横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素罗公主和宇文骏看着任纵横,满脸的喜悦,以为他势必带来了好消息。 只见任纵横一脸的愁容和沮丧,低声地说道。 “公主,我没有找到巫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药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早上,三儿跟着马匹出去的时候,掉下悬崖了。” 听到此话,素罗公主和宇文骏同时惊呆了。 “三儿!”两人齐声说道。 “那蝈蝈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吗?”宇文骏看着任纵横的眼睛问道。他摇摇头。 素罗公主和宇文骏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正在迟疑之际,蝈蝈从外面进来,看着任纵横出现在这里,大吃一惊。 “纵横,你怎么回来了,我正准备叫三儿找你呢?你带回来的解药呢?你找到巫师了没有?” 任纵横看着蝈蝈,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不是刚才找不到三儿,我猜想晚上的时候,三儿就能和你在一起了,他没有找不到的人。” 蝈蝈说完,忽然感觉三人的异样。 “怎么都不说话了,到底发生事情了吗?”她将目光移向了宇文骏,宇文骏赶忙将头转向一旁。 “蝈蝈,你过来!” 素罗公主轻声地叫着蝈蝈的名字:“我有话对你说。” 请假说明 感冒了,吃药也是倦乏。热浪滚滚的酷暑,总是和空调唱对台戏。纳兰只好明儿加更了!向各位支持的大大致歉! 第039章 新王子即将回归 蝈蝈看到素罗公主把她叫过去的那种奇怪神情,无缘故地感到有些紧张。或许是第六感觉的缘故,她忽然觉得一种莫名的恐慌。从空中向她袭来。 “公主!”说话的瞬间,她还不忘用眼神看着素罗公主。 “蝈蝈,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 蝈蝈抿着嘴不说话,只是依样的看着公主。 “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我不想把伤心放在心里。纵横说,他听外面的人说起三儿,出外的时候不小心坠崖了,你知道吗?” “我刚才还去找他,衣服用品都在,公主,这怎么可能?”蝈蝈平静地说道,然后她看了一眼任纵横。 “纵横,你见到三儿坠崖了吗?你亲眼见到的?” 任纵横摇摇头:“我在外面,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既然你没有亲眼所见,你怎么能随便听信别人的话呢?前几天三儿还好好的,就是这两日,我不在他的身边,所以我是不会相信的。三儿不会离开我的,活着我要见人,死了我要见尸。”蝈蝈的话语里显得很坚决,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脾气。 素罗公主看着宇文骏和任纵横,轻轻地笑了笑。 “是啊,我们都这么相信外面的谣言,如果三人没有坠崖呢,或者他只是有事外出,或者他遇到了外面的暴风雪,没能及时赶回来,也是可能的。我们千万不能人云亦云,纵横,你还是陪蝈蝈去看看吧。” 任纵横看着蝈蝈,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蝈蝈,素罗公主这里有宇文兄照顾,我陪你过去找一下三儿吧。” 蝈蝈的脚步没有移动。 “你怎么啦?蝈蝈?” “我刚从他那里回来,但是他不在,他的衣服都在,我猜他不会走得太远,这里还有蝈蝈等着他呢!” 蝈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要低到尘埃里。 “你们都不要随意猜测了,这样吧,素罗公主现在急需一个好的巫师,纵横这次出门什么事情也没办成,现在不是谈论三儿在不在的事,眼下最当紧的是,我和纵横现在就出门去找他,顺便把巫师找回来。” 说完,他和任纵横就要转身离开,没想到素罗公主忽然叫住了他。 “宇文骏,你们多跑几个地方,一定要把三儿找到。即便找不到巫师,你们也要早点回来。” 宇文骏听到这句话,脚步停了一下,忽然感觉自己的鼻子一瞬间变得酸酸的。 “蝈蝈,照顾好公主,我们就代你出去找三儿了。” “谢谢你。”蝈蝈说完,忽然又接了一句。 “你们等一下!” 她连忙跑到存放牛羊肉的地方,拿出两大块熟牛肉和两只酒壶,使劲地塞给宇文骏和任纵横。 “揣进怀里,留着饿了吃,冷了喝一口。” 蝈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哽住了。 “蝈蝈,别难过,三儿会回来的。” “我知道,公主,只是三儿不在身边,公主身边又少了一个保护你的人。”蝈蝈略显担忧地说道。 “别怕,蝈蝈,我们从王宫里既然能一路逃出来,然后又能回到王宫,现在再次离开,这样辗转几度,说不定是神灵叫我们看清身边的这个世界。我们现在自己的家人也不能保,将来若有机会,我们也要成为不受欺负的人。有一天,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受人宰割的牛羊。” 蝈蝈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素罗公主。 “公主,这一天会到来吗?” “会的,你扶我起身,我要坚持走走,不能被这些人打到。这些人想害人,我们偏不要他们达到目的,我要让父王相信,没有大巫师,素罗也能从这些磨难中挣脱出来。” 说完,素罗公主就试图自己走几步。还没等到她走完第一步,就一下子跌倒在蝈蝈的怀里。 “公主,你头晕,就不要逞能了,留点精力,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呢!”素罗公主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 鲁王旧邸。 如今鲁王搬进了王宫的都城里,无论各方面条件,都比原来的鲁王府要好上很多倍。只是时间一长,这里渐成了他的宠臣苏和的后花园。 看到苏和的时候,宇文错绝对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见面,并没有给他带去任何好运。因为苏和比鲁王可汗对下人更为苛刻,让人难以接近。 “你找我?”苏和抬步走进偏厅的时候,一眼就看清了宇文骏的面孔。 “没想到一位男子也生得如此俊秀。”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苏和个头偏小,身材瘦小,长着一双三角眼。他看人的时候总是冷冷的眼角里,穿梭着一丝寒气。 唯有在鲁王可汗的面前,那双三角眼才能变成一双圆眼睛,连众臣也常惊诧他眼型的变化,但这正是苏和的聪明之处。 “我是宇文错,来自中原国。” 宇文错已经知道来人是苏和,他根据走路的姿势和做派已能猜出一二。而苏和一听宇文错来自中原国,神情稍稍缓和了许多。 “嗯,坐吧!” 苏和继续用淡淡的口吻招呼着:“中原国的木托丞相,我倒是有过一些交往。” “听木相说,你也是来自中原?”宇文错目视着苏和的眼神,轻声问道。 “是有些年头了。想当年,我也是满怀一腔报国志,只是中原国的皇上,没有慧眼识珠的能力,我这才离开中原国来到大漠。这么多年,我早已将大漠当成自己的故乡。”说道这里,苏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木相在我来之前,特意让我转告你,你的妻女在中原很好,木相一直多有照顾。” “替我回去的时候,谢谢木相,家眷的事让他费心了,以后苏和必尽犬马之力,回报木相的厚德。不知宇文错这次到丹丽国来,所谓何事?” 苏和现在说话的神情,和宇文错刚刚见到他时,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既然苏相问起,宇文错不妨直说了。我也是无意中得知大漠的特木尔在此,很想借此机会,请苏相引荐一下,不知道可否?” “找他何事呢?特尔现在是克木尔部落的未来驸马,想结识他的人很多,不过为了名利二字。而攀炎附势之徒,必先讲明自己所要的条件。所以,我也很想知道宇文错,这次你是为捐官还是攀附?” “只是为了母亲受人之托,想跟他确认一件事而已。” “既然这样的话,我把你的话给你带到,但是特木尔是否愿意见你,那要看宇文错先生的造化了。” “如此已经甚好,能够亲口带到,我更要祈求神灵给我一个机会了。” “那我记下了,你是住在都城之内,还是住在外面驿站?” “都城之内,有消息可以及时通知到宇文错。” “那你准备这里逗留多少日子?特木尔在这里也不过是三五日。等风雪过去,你也是很难见到他了。” “宇文错只恳求苏相让我见一面即可。” “好吧,既然这样,我派人看他今天能否愿意前来。”说完,苏和叫手下的人过来低语了几句。 宇文错则在边上,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等待着消息。 不多一会,只见下人带着特木尔走了进来。 “特木尔,宇文错自中原而来,他说有要事找你。” 特木尔看着宇文错,一脸的漠然:“不知先生找我何事?” “能否私下一叙?”宇文错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显得极有分量。 苏和知道宇文错必然是有些话,不想当着他的面前说。 “你们在这里稍坐一会,我出去看看。”说着就离开了。 “特木尔,我叫宇文错,来自中原国。母亲早年侍奉过中原国王,所以对于王宫的很多事情,比较熟悉。她受王室之托,想了解一下,你的腿上是否会有一块胎记?” “她是如何得知我腿上有胎记的,我跟中原王室并没有任何联系。”特木尔听到宇文错说出来的这些话,显然有些吃惊。 “我母亲原是中原王室的奶娘,那一年,皇后生下小王子之后,按照王上的要求,他就被立刻送给一对大漠的夫妇,而那对夫妇正是你的养父母。” “我的胎记?”特木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马上撩起了衣服。其实不用撩起衣服,他也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腿上有着一块胎记。 “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是谁?怎么可能是中原国的王子?我听说中原国有一位现成的王子,叫子余。” “你的名字叫子韶,也就是现任太子的王兄。”宇文错提醒着特木尔。 “你这样只是姑且说说,即便知道我有胎记,也未知就能证明我就是那位失落民间的王子,说不定是宇文错先生认错人了?” 特木尔看着宇文错说道。 这些话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重生。他怎么能够接受原来的特木尔和现在的特木尔。如果他不是特木尔,他是否就是所谓的子韶呢? 但这个子韶又到底是何人呢?连特木尔自己也感觉有些迷惑了。 “也许不久,王室就会派人来,证明我说的话,并无虚言。现在也是王子该回中原的时候了。” 第040章 世外高人收高徒 特木尔和宇文错分开之后,关于王子的身世,以及他是否是子韶的事情,虽没有引起他多大的变化,但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阵阵波动。 丹丽国自从鲁王可汗即位后,整个都城较往日都热闹了很多,来来往往的商人,带着毛皮,在这里兜售着交易。 宇文错知道跟特木尔说起的一番话,虽不能立马起到让特木尔回中原的作用,但是,这样重大的事情,肯定会让特木尔在心里一遍遍过滤的。说不定过几天,特木尔还会前来找他,想到这些之后,宇文错爽性决定安心地在这里多逗留几日。 这日,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他正在路上走着,忽然一个人迎面向他走来。 “有虞兄,你怎么也会在此?” “宇文错,是你。” 两人都非常惊讶在此地遇到了知交。原来在中原的时候,他们两人正巧投奔于同一师门之中,只是宇文错文武兼修,而有虞只是习武。 “这丹丽国处于大漠和中原之间,也是离中原最近的地方。前些日子听师父说,他意欲收一关门弟子,然后从此退隐江湖。我这不是奉师命,给他来寻找合适的弟子来了。” “有虞兄,真有意思,合适的弟子也要看其骨骼和缘分,哪是容易找到的?这大海捞针似的,即便是你想找,那个人也不会就原地不动等你吧!” 宇文错看着有虞摇摇头。 “你到我住处去坐坐吧,这些日子,就我一个人,正愁没人陪我喝酒呢!来,来,我们不醉不归。” 说罢,宇文错就要拉住有虞的衣襟,到他的住处去。 “错儿,这两日就算了,过两日我一定过去。你说的还真不一定。我今天只是路过这里,本来想找一个人的住处,他年龄和你相仿,不过嘛?” 有虞退后几步,看着宇文错。忽然大叫起来。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宇文错被他弄得满头雾水,深感奇怪地看着他。 “有虞兄,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吧,你我一起相处多年,难道我还有让你感到惊奇的地方?你上下打量打量,看看我。” 说着,宇文错在他身边转了几圈。 “这几个月不见面,有哪里让你感到惊奇的地方?你看看,这周围的人,都以为我们两个之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不是因为这个。”有虞连忙否认着。 “我最近认识了一位长得和你很像的人,而且巧合的是,他也姓宇文,只是你的身材比他要瘦小些。” “这大漠和中原本就有几百里之隔,宇文姓氏也是很多,哪里就那么巧合了?” 宇文错看着有虞,浅笑了一下。 “这位宇文兄,因为要找一位大巫师给他家的小姐治病,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师父的名号,于是日夜兼程,慕名而去。师父说,即便天下发生再大的事情,他也不想出门,只等着有缘人上门,所以吩咐我,按照宇文先生的地址,到小姐的府上去看一看情况。” “原来是有虞兄要事在身了,那宇文错就不打扰你了,改日再会。” 宇文错说罢,就要离开,被有虞一把抓住。 “别走,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你说吧,什么事情?” 有虞忽然上前几步,附耳对着宇文错轻声说道。 “听说现在鲁王可汗广纳天下贤才,不知道错儿可有门路?” “你想入仕?这件事,师父知道吗?” “你不要告诉师父,他是万万不愿让我入仕的,但大丈夫在世,应该建立一番功业,如果只是会点花拳绣腿,那并不是有虞的志向。”有虞说完,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师父说,即便我想入仕,也不让我到大漠来,而是让我留在中原,可是中原君王年纪那么大,哪里会任用我呢!小王子年纪又尚小,真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你这样一说,倒是让我拿定主意了。只是这件事不适合眼下对你讲,现在还不到时候。反正你的心思,我是知道了。快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说不定神灵能助你一臂之力呢!” “那有虞的前途,以后就仰仗错儿了!”两人说笑间,就分了手。 几日之后。 有虞打听了好几家,才知道,宇文骏说起的地方,原来是萨克图府上,而这个地方,也不是普通人能够随便进去的。 正当有虞愁眉不展之际,宇文骏像是知道了有虞的行程似的,也急着赶回来了。 看见有虞在萨克图府上的附近转悠,宇文骏连忙道歉。 “我以为你要等几天才会到,所以就处理了一点其他的事情。我这次出门原本要找另外一个人,还好,我把找人的事情托付给我的同伴,等我把你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我们可以一同前往。” “这样最好。”有虞点点头,跟着宇文骏入了府中。 素罗公主依旧是躺在床上,虽然这次的药力不是很大,但还是让她感到头晕目眩的。 “这是小姐。” 宇文骏带着有虞,在素罗公主的床前不远处站着说道。 “巫师来了吗?” “回小姐,巫师说是在家要等一个人,所以不能前来,只是让他的大弟子有虞,先来看看你的病情。” “那让他过来吧。”素罗公主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有虞立到素罗公主的面前,看了看素罗一眼,感觉她的脸色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小姐的病有多少日子了?”有虞看着宇文骏小声问道。 “没多少日,不过半个月的功夫。”蝈蝈在身边,替宇文骏回答道。 “看样子,她是中毒了,而且中毒极深。这种解毒的药,我没有随身带在身边,而且小姐的病,也需要师父的医治。我虽然能让公主暂时保命,但不能让病断根。” “就是说,小姐还需要到中原去治疗?” “是的。”有虞点点头,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很小的布袋,从里面倒出两粒褐色的药丸来,递给蝈蝈。 “你把这个给小姐喂下去。小姐这是中了一种异域野草之毒,如果身体好的话,也最多能拖到一个月左右。” “那么,你师父是否能彻底根治?”宇文骏看着有虞,疑惑地问道。“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这种病情再过半个月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一定是他们搞的鬼?”蝈蝈看着宇文骏,没有把话说完。 “行,我们知道了,你可以先回去禀明你的师父,我们一定回去的。” 有虞点点头:“那我就告辞了。” 宇文骏将有虞送到门外。 临行前,有虞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姐以前练过武功吗?” “会一些骑射,大漠的女孩子都多少会一点吧,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 “我是看到小姐中毒之后,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发生变化,但这是适合练武的体质,不知道小姐肯不肯拜在师父的门下,师父一直让我寻找一个合适的弟子。” “原来是这样,小姐的个性一向也是爱习武的,我们先把府里的事情处理一下,这要征得小姐父母的同意,问过之后,才知道可不可行。也许很快,我们就能在中原见面。” “尽量快一点,小姐的病情不能耽搁,时间久了,只能熬坏小姐的身体。” “恕不远送!” 宇文骏把有虞送走之后,就开始和素罗公主商量离开的事情。 “我们刚到这里不久,布布格王妃一定不会让我们走的。何况,我们想做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做,证据也没有拿到,而我们一进来就被别人算计了。” 素罗公主好像完全不把自己中毒的事情放在眼里。 “但是你的病情拖不得。”宇文骏一副要将素罗公主随时带走的样子。 “我一定不会离开萨木旗的,这里有多少布防,有多少人马,他们与附近的几个部落到底有怎样的关系,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只是因为我中了一点毒,就深信那个人的话,叫我离开这里去治病,那我们不是前功尽弃吗?” 素罗公主的眼神里透露着决绝,好像一点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那我去想办法让巫师到这里来,一是可以给你治病,二是教你武功,这样是最好的结果。但是,那位师父也是中原最难请的人,不是花费银两就能办到的事。” “那怎么办呢?”蝈蝈看着宇文骏,好像感到了他的无奈。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她肯定能够救素罗公主。” “谁?”素罗公主和宇文骏齐声地问道。 “巫师娜米,她也是中原人,自然和那些巫师都有来往,而且他们的世界是想通的。如果巫师愿意,她去一趟的话,那位师傅肯定愿意前来帮助我们。” “这么说,公主的病就有指望了!”宇文骏的眼睛里,满是喜悦。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现在谁去找娜米巫师,告诉她现在公主的状况?还有啊,一旦她离开大汗身边,大汗如果有意外的事情,也就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了,这个主意看来还是不行。”说完,蝈蝈无奈地叹口气。 “难道没有更好的主意了吗?” 宇文骏目不转睛地看着蝈蝈和素罗公主,想来想去。 “我有主意了!”宇文骏大声地叫道。 第041章 王妃隐私被发现 宇文骏的话把两个人吓一跳,蝈蝈连忙问道。 “到底是什么主意,你说来听听?”蝈蝈满是期待的目光看着宇文骏。 “我想,让娜米巫师和有虞的师父在丹丽国见面怎么样?那样的话,大漠有事情,娜米巫师也能照应上,这里素罗公主也能治病。” “就你这想法,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想想,娜米巫师要离开大漠,有虞的师父要离开中原,素罗公主要离开萨木旗,然后三个人都到丹丽国去,这是你想出来的馊主意吧?” “看起来是有些不适合。” 宇文骏被蝈蝈说得说,感到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你们不要争执了,按照有虞的说法,我还能坚持一个月。这样的话,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去中原。就是眼下,我中毒这件事,已经摆明了布布格王妃和萨克图是一伙的,只是找个借口想除掉我而已,我们还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宇文骏一听,顿时提起了精神。 “我依旧装作生病的样子,他们必然要派巫师来给我看病。大漠的巫师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娜米巫师,一个是西曷巫师。我想布布格王妃一定会请西曷巫师前来作法,到时候我们便见机行事,找出破绽,可以给我们创造一些机会来。” “这样的话,那西曷巫师再给你下药怎么办,岂不是火上加油?”宇文骏有些担心地说道。 “按理说,这一次药膳中毒,布布格王妃也可以找理由让我死去,但是他们还是留下了我的性命,所以,我想布布格王妃未必现在就要我死,她不但不要我死,还要我好好地活着呢。只有我活着,他们才有更大的胜算。别忘了,娜米关于我继承王位的这样重大之事,布布格王妃怎么能不知道?” “就是啊!布布格王妃只不过不想让素罗公主在这里开心过日子罢了,如果素罗公主长期卧病,那大漠岂不是布布格王妃一人之天下,这个算盘他们算是算计好了,西曷巫师我们在想办法,让他能够帮我们一把。”蝈蝈好像忽然间也开窍了似的。 “那就这样,蝈蝈,你去跟布布格王妃回一声素罗公主生病的事,我托人给有虞带信,告诉他给我们一点时间。还有,任纵横正在外面,私下里四处打听三儿的下落,如果能找到三儿,说不定这里面的玄机,更容易解开了。”宇文骏这时候也显得信心十足。 当下里,宇文骏和蝈蝈分工结束,自去忙着他需要办理的事情。 只剩下素罗公主一个人在那里扶着头,在那里仔细回想着这些天,接连发生的一桩桩事情。 因为天色接近傍晚,蝈蝈对于萨府又不是很熟悉,走着走着,她就感觉迷了路,来到了一个和素罗公主相似的一座院落前。 她看着院落,无奈地摇摇头。正想按照原路返回,忽然听到墙角有人说话的声音。 “三儿这一落崖,怕是尸骨也难找到了!”一位男子的声音顿时让蝈蝈愣在那里,听着走路的脚步声,她连忙躲在墙角一棵老树的后面。 紧接着,就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跟着一个同样年龄的人,边走边说。“我这就是回去禀报可汗。”蝈蝈撩开树枝,看清了走路的两个人。一个是查干可汗身边的随身侍卫图们,另一个则是三亲王阿古达。 此时,说话的正是阿古达。 “等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以后她就是我们的笼中之鸟,随意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羊羔。” “哈哈哈!图们要告辞了,三亲王请留步。”三亲王停下脚步。 “代我向可汗问候一声。” “好!”图们和三亲王在院落前辞别。身后的几名随从,从后面跟了上来。三亲王目送着图们的背影,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 他站在那里看看天色,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始向府内的另一处院落走去。 蝈蝈从树后小心地钻了出来。刚才两人的谈话已经让她明白,三儿一定是遭了他们的暗算,至于能不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此时,她恨不得上前将三亲王杀掉,以解心头之恨,但她明白,此处不是大漠的王宫里,她决意跟着三亲王,看他到底想干些什么。 三亲王走路步步生风,很快来到一间偏阁的所在,然后他闪身走了进去。 蝈蝈看看这里,四周静悄悄的,也没有人。她悄悄地把窗户纸捅一个洞,将眼睛朝里瞧着。 布布格王妃正和阿古达在一起调笑着,布布格王妃被三亲王抱在怀里,两人正在拉下床上的帷幔。 蝈蝈一下子惊呆了,以前她只是听说,布布格王妃和阿古达交好,但是不知道情形却原来是这样。 这是她亲眼所见。蝈蝈瞬间的脑子里,开始翻江倒海,并且急速的思考着。 她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公主,要不要等在这里,戳穿三亲王和布布格王妃的鬼把戏? 正当她前思后想之际,忽然,她的嘴被人蒙上了。她刚想嗯哈的挣扎,然后一记肘击,将她一下子击倒在地。 来人迅速地抱着她沉重的身体,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等到蝈蝈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素罗公主的房中,躺在长椅上。 “我这是在哪里?”蝈蝈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问道。 “素罗公主的房间里。”蝈蝈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素罗公主和任纵横。 “你知道吗?蝈蝈,你出门的时候,每次都有萨克图的人在身后跟踪,如果不是我及时将你带回,怕你现在要到阎王那里报到去了。” “纵横,是你救了我。”蝈蝈小声地问道。 “我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萨克图都派人盯着,包括我们的出行也是。前几天,我好不容易摆脱他们的追踪,这才顺利地回到这里。我本想看看素罗公主的情况是否有好转,正好看见你出门,然后看见你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等你快走到另一个院落的时候,我设法引开跟踪的人,这才将你救下。” “蝈蝈,你真叫人担心。”素罗公主在身边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公主,我看到了。。。”蝈蝈躺在那里,看着素罗公主,又忍住不说了。 “你是看到了布布格王妃和三亲王在一起亲热,是吗?”任纵横抢着回答道。 “你是怎么知道吗?”蝈蝈瞪大了眼睛。 “那是他们常去的幽会之所。可汗有很多妃子,像布布格王妃这样的情况,妃子里也不是一个,所以大家都不会说些什么,我也亲眼见到过几次。以布布格王妃现在的地位和权势,就算可汗知道了,也不想一下子将她置于死地的。” “那她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和三亲王好下去了?”蝈蝈好像有些不能理解。 “时辰未到。今天他们俩个说话的时候,我把三亲王的密函偷来了,你们看。”说着,任纵横就将口袋中的密函拿了出来。 “难道三亲王不会发现吗?”素罗公主担心地问道。 “等他发现,东西早送回去了,这封密函的内容,我会连夜将他它送到宝力将军的手里,这里面有查干部落和萨木旗联合作战的时间。” 素罗公主点点头:“这样,也不算我们到这里白住了。” “纵横,你知道三儿现在是否有消息,我听说三儿的落崖和三亲王他们有关,他们想让公主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 “没那么容易,至少我任纵横就不会受他们的摆布。” 任纵横听到这句话,有些气愤地说道。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要像原来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接下来,就是宝力将军回复信函的时间,他知道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素罗公主轻声地说道。 “蝈蝈,你不用担心,三儿坠崖的地方,我去查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落下的痕迹。或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只有一些风雪的印记,我想过些日子,等雪化开了,我再找找看。三儿从小在野外长大,即便野外条件再差,也能生存。所以,他活下来倒是极有可能的。” “那你们还是不要停止寻找。”素罗公主再三交代着。 “那是,这个请公主放心,我是不会放弃任何一机会的。”素罗公主看着任纵横这样回答,便点点头。 任纵横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公主,三亲王这次来府里,必然会知道你也在府里,布布格王妃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那么查干部落也会很快得知你的下落,说不定他们的事情要提前了呢?只是不知特木尔现在何方,要不然我们也不用东奔西走了。” “特木尔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愿意想下去。”任纵横这句话像是说到了素罗公主的痛处。 看到素罗公主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接着说道。 “算起来,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是不可以说些道理。但是。女人不过是男人的财产,无论你嫁给谁,都要嫁出去。而且,一个男人也不是拥有一个女人,像可汗也有很多的王妃。你作为公主,无非名份上比别人强些,命运还不是跟很多女人一样。与其这样和特木尔耗着,倒不如当面听听他的想法,说不定他的心里还是深爱着你,如果你的心有归宿,这样我们就有依靠了。” 蝈蝈看着任纵横,惊讶他这一番话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够说出来。 “纵横,你说的是,容我想想。” 此时的素罗公主,好像第一次,不再是固执己见。 第042章 相爱的心会重逢 特木尔绝对不会想到,他思念了很久的素罗公主,竟然意外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简直像做梦一般。 连素罗公主也不会想到,她和特木尔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起伏动荡之后,依旧相爱如一。这次让她确信,相爱的两个人原只有一颗心的。就是彼此的心是相通的,对方的心也是自己的心。 特木尔自上次和宇文错见面回到住处之后,他拿起一壶酒,一边喝着,一边仔细回忆了自己的成长轨迹。以前阿爸和阿妈跟他说过的话,他遇到的事情,看起来都很平常,但事实上却与众不同。这一次陌生人宇文错的意外提醒,再次验证了他心底的怀疑。但是,让他更加确信无疑,相信自己就是中原国的王子,却是另一件意外发生的事情。 晚上,因为天冷的缘故,他和侍从阿木本想早早入睡。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入睡,而是将自己和阿木睡觉的被子里,放进了几件厚衣服,从外表看上去,完全像有一个人在里面睡觉的样子。他和阿木则在门后站立着。 也许是第六感觉,他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头。白天的时候,他好像看见附近有两条人影,一晃而过。身为习武之人,对于有别于平常的状态,他便多了十分的警惕。 “公子,你说我们在这里,真能等到?”阿木张大嘴巴地说道。 阿木原是阿爸买给特木尔的侍奴,因为脑子足够愚笨憨厚,倒反而让特木尔喜欢上他的本真。 “嘘!”特木尔用食指轻轻地压在嘴上,不让阿木说话。 两人静静地站着,等候约半宿,连阿木都忍不住要低下头打盹了。 特木尔顺手敲了一下阿木的脑袋,他忍不住一激灵,刚想说话,就听见门闩处有被撬开的声音。 两人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只见几分钟过后,门被轻轻地打开了,四个黑色身影闪身进了屋。 其中一位蹑手蹑脚,以最快的速度,举起手中的长剑,掀开被子挥剑就砍了下去。很快,他便发现里面仅是几件衣服而已。 “上当了!” 来人刚想转身,只见特木尔已快速地从他们的身后,左右两剑,先是结果了两人。另一人刚想挣扎,特木尔又是几下,刀影之处人头落地。 刚才那名行凶之人,一见特木尔这样的好身手,立刻“啪”地把剑扔到地上跪下。 “公子饶命,求你不要杀我,我也是奉命行事!” “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我听说,你本是中原国的王子子韶,国君很快要召你回宫继承王位。想要杀你的人说,只要把你杀掉,就能给很多赏赐。但我真不知道是谁要杀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原国的王子子韶呢?”特木尔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的身边,其实一直有人盯着你的成长,只是因为没有王位之争,所以,才没有对你下手。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求公子饶了我吧。” 那人连忙磕头如捣蒜。 “我即便杀了你,想杀我的人依旧还会派人来,杀你不过多了一具尸体而已。这次我不杀你,你滚回去之后,告诉你的主子,既然他那么讨厌我的存在,我一定要回去验证一下,我到底是不是那位王子。如果真是中原国王子的话,我倒要看看,是我杀了他,还是他能杀我。” “谢公子饶命!” “滚!”那人一听不杀他了,慌不择路地就起身往外冲,没想到用力过猛,一下子撞到了门上。他也不管疼不疼,连忙捂着头,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公子,他们是谁?”阿木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 特木尔弯腰捡起地上的宝剑:“他们是一群想要我命的人。” “这么说,你真是中原国的王子?” “现在还不能证实我就是王子。刚才那人离开的时候,他回去的路线必定是向自己的主子汇报,我们可以跟着他,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快走吧!” 特木尔点点头,两人远远地跟着那人。 只见那人,匆忙间闪身进了一家客栈。他进了上房之后,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出来了。 特木尔示意阿木跟着那人,他则留在原地,他想看清这间房内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还没等上半个时辰,就看见里面出来两名男子,一高一矮。 特木尔远远地看着两张陌生的面孔,他都不曾认识,想来不知是从何处过来的人。 “听说大漠的素罗公主如今栖身在萨克图的府上。” 其中一个矮个男子对着另外一人说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素罗公主在萨克图府上”这几个字足以让特木尔震惊了! 他魂牵梦萦的公主,居然有消息了!特木尔站在那里,禁不住心里一阵兴奋。 “我这次去,主要是帮助布布格王妃做些事情。” 高个男子说道,他的服饰看上去显得有些特别。等他的脸转过来,可以看清长削黑瘦的一张脸,棱角分明。 “祭天之事,只有依靠我了!”说完,他还长叹了一口气。 “西曷巫师,能找到你,是在下的荣幸。”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出很远,说话声也渐渐听不出了。 西曷巫师在大漠也有一定的影响,特木尔知道这个人,刚才听到另外一个人称呼,想必此人必是西曷巫师无疑了。 “这样就好,杀人的事情且不去管它,跟着这位西曷巫师,一定能找到素罗。” 特木尔想到这里,感觉这两人不会很快就离开,遂回去准备行装,打定主意,赶快离开这里。 果然,三日后,西曷巫师和他的同伴开始启程。 特木尔和阿木也坐上马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从丹丽国到萨木旗常有来往行走的车辆,所以,特木尔倒是没有引起西曷巫师一行的注意。 这日,特木尔跟在西曷巫师的身后,直到看见萨克图府上的大门,他这才放下心来。 夜里,特木尔和阿木换上黑色的夜行服,穿过几处院落,最后将脚步停留在素罗公主的房前。 此时的素罗公主尚没有睡去。 白天的事情,已经让她心思加重,再加上头晕得厉害,便枕着胳膊浅眠了一会。 因为夜里比较安静,她依稀好像听到了有人敲打窗纸的声音。 “噗,噗!” 素罗公主不由得警觉起来,转身看着身边,蝈蝈也不知此时到哪里去了。 她回想了一下,本来日间她已跟任纵横和蝈蝈商量好,利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打探府内的情况。此时蝈蝈不在身边,那必是忙着办理这件事了。 她起身下床,借着窗外昏暗的夜色,披衣走到门前,低着问道。 “门外可是蝈蝈?” “不是,我是特木尔!” “特木尔!”素罗公主一听这话,简直要倒下去!怎么可能,他会在这里? 但是声音确实是特木尔的,她急忙拉开门闩。 只见一个高人的身影,刹那间就向她袭来,还没等她看清来人,那人已将她满满地抱在怀中。 “素罗,我是特木尔。” 素罗公主此时已感受到了特木尔的气息,她躲在特木尔的怀里,眼泪簌簌地落下。 她一边掉眼泪,一边说着话。 “特木尔,这么长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 然后,把身体稳稳地靠在他的怀里。 “我去求过可汗,他不让我见你,然后你就离开。我托了宫里的很多人,也还是不知你的下落。这一次,真是巧合,我终于。” 特木尔再次将素罗公主抱紧。 “终于见到你了!终于见到了!” 特木尔好像一时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思念和激动之情。 过了一会,他轻声地说道:“从上次离开后,先是去了汗依国,和蒙玉公主成婚,哦,对了,我想告诉你,我们并没有在一起。” “没有在一起,她的特木尔没有和蒙玉公主在一起。” 千言万语,听到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素罗公主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她感到自己的心和特木尔的心,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你听,素罗,这颗心是为你跳动的,这颗心只有你能懂,这颗心和这个人,都是属于你的。” 特木尔低声说着,好像已经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正当两人陶醉在久别重逢的依恋之中,两个黑影闯了进来,一下子将特木尔的胳膊绑了起来。 “你们是谁?” 特木尔这才清醒过来,大声喊道。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特木尔。” 特木尔猜想此时进屋的一定是蝈蝈和任纵横。 “你是特木尔!”绳子瞬间松掉,接着是蝈蝈的声音。 “特木尔,怎么会是你?” 素罗公主见到彼此的误会已经解除,急忙从特木尔的怀里挣脱出来。 但是,她浑身软弱无力的样子,还是被细心的特木尔感觉到了。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公主被萨府的人下了毒,宇文骏去找的巫师在中原,巫师要素罗公主亲自前去,才能彻底断根,我们正迟疑着何时离开?”蝈蝈在身旁解释着。 “性命攸关的事还能迟疑,我这就送公主前往。”特木尔着急地说道。 “特木尔,先别慌,这里的事情还没弄清楚,要不然我们这是白来了。”素罗公主好像并不赞成马上离开。 “那名中原的巫师叫什么名字?”特木尔好像已经等不及。 “不知道,只听说他是中原国的人,而且武功极高。”蝈蝈回答道。 “中原国,既然这样,我去请他。”特木尔低声念叨了一句。 “听说那个人很难请,他一般不出门。”任纵横在边上说道。 “我有办法,你们就不要管这件事了。” 然后,特木尔得意地看着素罗公主:“你难道不相信这是天意吗?两个相爱的人,怎么能分开?” 素罗公主也静静地看着他,内心感到无比的喜悦,好像此时的病痛也减轻了不少。 第043章 大漠战事催人急 这一次素罗公主和特木尔的意外重逢,无论是素罗还是特木尔,都觉得简直是一种求之不得的惊喜,更是上天给予他们的特殊恩赐。所以,两个人便隐在房间里,白天说悄悄话,晚上任纵横和特木尔在外间侍候着,素罗公主和蝈蝈在内间,特木尔也是睡不着,脑子里还在想着素罗公主。 现在两人之间,已经不用千言万语去解释什么,只是彼此间的心领神会,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就令对方心满意足了。 素罗公主住的地方属于偏院,所幸这两日也没人打扰。任纵横在边上看着他们,心里只有羡慕的份,只是嘴上不说出来。蝈蝈因为三儿的事情尚没有确切的着落,心里依旧忧心重重,也就没心思顾及素罗公主的情绪了。 两日过后,特木尔说什么也不肯让素罗公主在这里待下去了。 “公主,你说在这里让我等着宇文骏,我便答应了你,但是,两日过去了,宇文骏还是没有消息,你的病不能耽误,你一次次的病,已将你的身体摧垮了,再说一个人能有几条命呢?” 特木尔说话的声音不太大,但是很有力。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此时是身处萨府,而不是大漠。 “特木尔,纵横带给父王的信,现在还没有消息。我如果离开萨府,以后恐怕就很难找理由再进来了。” “难道大漠王宫这么缺人吗?难道克木尔部落的兴衰,真的需要你堂堂公主来打探消息?那么,这大漠未来将是谁的大漠,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这是素罗公主第一次见到特木尔发脾气。他暴怒的样子,让人感觉能将屋顶瞬间震翻。 素罗公主和蝈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安慰特木尔了。 任纵横一看情形不对,急忙对特木尔说道。 “特木尔,上次我和宇文骏外出的时候,是宇文骏找到的巫师,而我们现在急需找到那位中原巫师。你说的对,公主在这里拖延,无疑雪上加霜,说不定那个萨府新来的西曷巫师,还会按照布布格王妃的旨意给她作法呢!公主的身体经不起再折腾了,走得越早越好,我赞成特木尔的想法。” 任纵横说完,又接着对素罗公主说道:“公主,以前我不敢多嘴,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武功,没法真正能保护你,现在特木尔来了,我相信我们能够换一种方式,令大漠和克木尔王室起死回生。” “是啊,公主,你想想,那位巫师在中原肯定家喻户晓,我们不会找不到的。我想如果动作快的话,现在出发,估计几日内就能到中原。” “出发?”素罗公主注视着特木尔的眼神,他的目光坚定而不容置疑。 她似乎能够在他的眼神里读懂一切。呵护,关心和她的未来,那是她的一切,她慎重地点点头。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下定决心离开这里。特木尔说得对,以前我们的想法都太幼稚了。一个部落的兴衰,如果仅仅靠我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话,都不能让它重新站立起来。自从父王上次生病后,我一直活在自己的错误想法中,甚至还影响了蝈蝈和三儿,如果不是因为我。”素罗公主满怀愧疚地说道。“公主,你不要说了,就算三儿是因为你的缘故,遭遇不测,我也无怨无悔。我和他一样,今生誓死追随公主,绝无二心。” 蝈蝈好像瞬间长大了似的。 特木尔和任纵横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为公主和蝈蝈两人之间深厚的主仆情义感动。 “既然没有其他的想法,我们这就收拾一下,立刻起身。” “好的!”素罗公主答应着。 没等几个人收拾停当,就见有人一下子推门闯了进来。 满头尘垢,破衣烂衫,衣服满是被撕咬过的痕迹,一条一条挂在身上。 “扑通”一声,在众人面前,歪歪地倒了下去。 特木尔急忙俯身,撩起了他脸上的破毡帽。 “三儿,是三儿!” 蝈蝈上前一下子将三儿抱在怀里,边哭边说:“三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就说你不会死,不会死!” 任纵横看着屋内几个人,都在忙着三儿的事,他轻步走了出去。 “蝈蝈,不要哭了,快给他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说不定饿坏了,把酒热一热,让他喝口酒。” 看着蝈蝈手忙脚乱的样子,特木尔急忙从桌上拿起酒壶。 “不管冷的热的,先让他喝一口,让他缓一缓,还不知这是从哪里跑回来的呢!” 三人正说话间,刚抬脚出门的任纵横又快速走进屋里。 “特木尔,你扶着三儿先到内间,我看见好像外面有人朝这边走来了。” “特木尔,这下,可能走不掉了!” “不用怕,你们要镇定,就像以前一样。公主你快躺下。蝈蝈,帮我把三儿扶到里面去。三儿进来的时候,说不定有人已经看见了。问起来,就说是他们看走眼了。等我找到机会,先出去一趟,让外面的阿木找好马车早点接应我们。” “知道了!”素罗公主看着他们都安排好之后,依旧上床躺了下来,蝈蝈在外间开始给三儿温酒。 不多一会,就看见布布格王妃带着婢女那托和三名侍女走了进来。 “素罗,这两日身体如何?”一进屋,布布格王妃就坐在外间的椅子上问道。 素罗公主连忙作出要起来的样子。 蝈蝈看见公主要起身,连忙说道:“公主,你的身体不好,头晕的厉害,不能起身。” “哦,这两日不见,怎么会头晕呢?”布布格王妃好像感觉非常意外地问道。 “回禀王妃,就是那日吃完药膳之后,公主就开始头晕了!” “蝈蝈,你这是什么话!”布布格王妃的声音骤然间音量放大。 “我好心让厨间给公主做的药膳,难道里面有放毒药?吃了会头晕?这样的婢女留着作甚,还不给我把她拉出去,让她到冰天雪地里冻上一宿。” 素罗公主看见布布格王妃瞬间神情大变,急忙说道:“王妃,求你饶了蝈蝈吧。” 她见这句话依旧让布布格王妃无动于衷,她翻身下床,跪倒在布布格王妃的面前。 “是素罗不好,婢女有错,原是我的责任,素罗愿替她受罚!” “既然公主承认错,那就两个一起罚!你们几个,把他们两个一起拖到雪地里去冻上一夜,我看看以后谁还敢说,布布格王妃给公主熬些药膳,里面竟然会放进毒药。”布布格王妃冷笑地说道。 还没等她话音落地,就看见头上飘下一人,手持一把锋利的弯角刀,站在她的身后,将刀锋对准了她的脖子,吓得她浑身哆嗦起来。 “都不许动!谁敢动,我就杀了谁!”旁边的侍女一看情况不妙,也不敢随便乱动。 “布布格王妃,我敢说,这些药膳就是你下了毒,而且我还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放了多少毒?要不然你的狗命难保!” 那托此时,正站在布布格王妃的对面,她张大嘴巴,重复着:“特木尔!” 布布格王妃看着那托的嘴型和声音,已经知道了身后是谁。 “你是特木尔,是驸马?”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我是不是特木尔都没关系,我要知道,谁跟欺负我的公主,那我对她就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脑袋落地。” “不会的,不会的,特木尔你误会了,是蝈蝈这个婢女犯的错,跟素罗公主无关。本来都是宫里的事情,也都是一家人,你,就不要把刀对着我了。” 布布格王妃忽然惊觉到,这个时候特木尔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特木尔好像一瞬间看透了她心思似的。 “布布格王妃,是你的西曷巫师,才将我顺利地带到了这里,要不然,可能很长时间,我都找不到素罗公主的下落。试问,一位王宫内早已内定的驸马,到现在都不能见到他的公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件事情是可汗决定的,跟我无关。” “不是无关,是很有关系。你先怂恿可汗应允我到汗依国去,娶了汗依国的蒙玉公主,让可汗以为联姻必定能稳定大漠,但是,他是大错特错了,汗依国的可汗一向就是不守信用的人,汗依国的兵马,现在可能也快到王宫了吧?” “特木尔,你怎么这一切都知道?” 布布格王妃这下子才恍然醒悟似的。 “是的,宝力将军和可汗早就知道,汗依国在所有的部落里面,最不守信用。所以首先发兵的,一定不会是汗巾国的查干,而是汗依国,这样的好事,汗依国怎能让别人抢头功呢?” 听到特木尔说起这样的话,布布格王妃的腰杆爽性挺直了起来。 “你们就是知道也晚了,因为昨天深夜,他们的大军已经包围了克木尔部落,至于谁胜谁负,现在还不知道呢?” 布布格王妃很冷酷地说道。 “父王,我的父王怎么样了?” 素罗公主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在克木尔部落,一场无法避免的战火已经点燃了。 “特木尔,赶快帮我杀了她,我要回去见父王!” 此时的素罗公主,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少不经事的少女了!她的眼里燃起了熊熊烈火,在此时,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替代父王征战沙场。 第044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正当素罗公主正在为大漠的父王的性命担忧的时候,只见外面又进来一人。 宇文骏!谁也不知道他此时竟然会赶得这么巧。素罗公主此时也无暇顾及,他和特木尔两人是否有长得想象的地方。 宇文骏和特木尔这次在萨府相见,都颇觉意外。 只是宇文骏一直知道特木尔的消息,而特木尔却少有对宇文骏的了解。 看到布布格王妃被特木尔的弯角刀架在脖子上,宇文骏已经瞬间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公主,我建议你们最好早点离开这里,我听说,大漠那里非常危险,汗依国纠集了附近的几个部落,上万兵马围攻了克木尔王室,宝力将军已经准备调动全部王室的兵马。” “那父王的情况怎么样?” 宇文骏摇摇头。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先把布布格王妃和几个婢女绑起来,关进屋里。我们早点离开,再晚就走不掉了。外面有接应的马车,我都安排好了。” 说完,他看了蝈蝈一眼,蝈蝈会意,赶紧进屋收拾东西。 特木尔和任纵横,宇文骏三个人将那托和三个侍女及布布格王妃捆绑好,扔进屋内。 宇文骏一眼撇见三儿,颇觉意外,但还是感到很高兴。几个人连忙扶着素罗公主,准备向府外逃去。 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不到几分钟的功夫,素罗公主房间的窗户上就射满长箭。 萨克图在门外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快点出来受绑吧!” 宇文骏和素罗公主相互看了一眼,素罗公主点点头。 “你们是说三儿吧,三儿已经受重伤了,如果你想要人的话,也要等他伤好之后。” “我要的人,我们要带走,三儿犯了规矩,他的事情不用你们来管,如果再不交出人,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啦。” 宇文骏爽性大胆的拉开门,他站在门口,大声地冲着门外的萨克图说道。 “萨克图,你不用这么嚣张,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如果你再这样,我们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 “正好,本王也不想长留你们,给你们半个时辰,只要你们留下三儿,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萨克图带着皮笑肉不笑地神情说道。他招招手,身边的弓箭手立刻上前,他低声交待了几句。 宇文骏已经知道萨克图准备耍花样了,他急忙将门关上。 “公主,我们只能硬闯了。特木尔你保护公主,我和任纵横带着布布格王妃走在前面,蝈蝈你负责照看三儿。” 几个人同时点头。 宇文骏进屋,一把拉过布布格王妃。 “王妃,对不住了,借你一用。” 布布格王妃嘴巴已经被堵上,嘴里想说什么也不能说出来,只好任由他们摆布。 宇文骏慢慢地再次打开了门。 上百名弓箭手已经集结在萨克图的周围,看不见的地方,可能还藏着数量不少的人。宇文骏知道,萨府养了上万人,所以,他们想要从箭林中逃出去,也要冒着生命的危险。 但事已至此,现在即便想撤回,也是死路一条。 “布布格王妃到!” 声音比人更先出门,萨克图一下子拦住了弓箭手。 他睁大眼睛,他根本没有料到布布格王妃此时会出现在素罗公主的房间里。 “怎么,布布格王妃也在里面!”他朝身后摆摆手。 “你们暂且不要动,等我的命令。” 布布格王妃看着眼前的萨克图,内心是不安和无奈。像这样的状况,也是第一次。 她这个王妃,此时此刻,更是感觉丧尽了颜面。但因为嘴里被塞上了东西,所以她只能跟着宇文骏和任纵横的脚步朝前走。 布布格王妃在前,任纵横和宇文骏背靠背朝前架着他。特木尔和公主在中间,蝈蝈扶着三儿。三儿现在似乎已经恢复了一点气力。 萨克图本想乱箭齐发,但转念一想,如果这样莽撞的话,宇文骏和任纵横任何一人,只要动动刀子,布布格王妃就会瞬间人头落地,遂打消了这个念头。这里的情况,早有家丁,告知了萨府的其他人等。 立刻,萨克图府内的大总管热格急忙赶了过来。 “贝子,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在后面,直到他们坐在马车为止。” “如果他们将王妃一直带在身边怎么办?” 萨克图一听这句,立马一记耳光挥了上去。 “蠢货,难道你希望他们发慈悲,放了王妃吗?这怎么可能?还不赶快告诉三亲王,这件事只有三亲王能够办得了,快去!” “是。” 吓得热格连忙一路小跑去找尚未离开萨府的三亲王。 这几天,三亲王正和布布格王妃陶醉在两人的世界里,他嘴里哼着小曲,坐在自己的房间内喝酒。 只见热格匆匆地赶过来。 “三亲王,布布格王妃被宇文骏绑了!” “绑了!什么?” 三亲王一听,简直火栗子要冒出来了。 “也不看什么地方,竟然赶在太岁头上动土,快领我去看看。” 说完,跟着热格就追了出来。 两人顺着出门的一条道,朝素罗公主住的地方疾走着。 或许是狭路相逢,刚巧就碰上了!现在可以说是仇人相见格外眼红。 素罗公主再怎样跟他有血缘关系,抢他女人的人,如今就是他阿古达的敌人了! “三亲王,请让开一条路!” 宇文骏面无表情地说道。 “让路可以,把人留下!” 说话间,只见四周已经一层层地围上了弓箭手。 素罗公主被紧紧地护在中间,三儿已经挣脱蝈蝈的搀扶,自己强撑着,独挡一面。 大家围成了一个圆心。 特木尔低声对宇文骏说道。 “我们这样在一起很难冲出去,而且时间不宜过长。你带着王妃从三亲王那里佯攻,找个破绽,赶快冲出包围圈。我趁混乱,带素罗公主先走一步。蝈蝈和三儿,我们回头再见。” “行,你们先走,我和任纵横断后。” 说完,几个人一边顺时针转着圆圈,一边将布布格王妃转到三亲王的面前。 特木尔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绳子,扔向院里最高的一棵树上,绳端的钩子瞬间勾住了树干。然后他快速将素罗公主拦腰抱住,一边用刀遮抵挡着乱箭,一边箭一般地向着屋顶冲去。 “快追!” 萨克图大声喊道,几名身手矫健的手下,立刻跟了出去。 这边,三亲王已经将宇文骏,任纵横,三儿和蝈蝈团团地围住。因为有布布格王妃在里面,所以他们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宇文骏试图带着布布格王妃朝门口冲,但道路却被死死堵住了。 正当宇文骏焦急万分之际,只见从屋顶上,飞身落下几十名蒙面高手。宇文骏见那些人均身手不凡,也不知何许人也。想到无形中忽然多了一些人帮忙,顿感浑身是力。 他和任纵横左右开弓,蝈蝈则在三儿的身后,勉强应付着。 “快跟我走!” 来人越过包围圈,迅速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几个人慌忙地跟着来人的脚步往门外走。 另一边,几十名黑衣人已经将三亲王和萨克图的人马牵制了过去。 宇文骏回头看看身后,并没有多少人追来,稍稍松了一口气。门外是停好的马车,宇文骏一拎布布格王妃的脖子,就将她拽上马车。 只见萨克图的大批人马从后面继续追了过来。 “这样还是躲不了大批的人马,赶快叫马车调转方向,向着丹丽国的方向。” 宇文骏看着前面的道路,急忙对马倌说道。 那马倌点点头。不多一会,他们的身边又出现了几辆同样的马车。 宇文骏不安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再过一会,这些马车将驶向不同的方向,这样可以叫萨克图的人,有忙的时候了。” 宇文骏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你是?” “我是特木尔身边的阿木。”四匹马在前面急奔。 宇文骏看着布布格王妃似乎昏睡的样子,一下子用肘部将她击昏。 蝈蝈好像不理解宇文骏的这种行为:“你为什么要将她打昏?” “难道你希望她回去后,告知我们的秘密吗?”蝈蝈信任地点点头。她的手此时和三儿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经过近两个多时辰的奔跑之后,终于甩掉了萨克图兵马的追踪。宇文骏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素罗公主和特木尔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蝈蝈关切地问道。 “我想眼下只有两条路线,一条路回大漠,我认为,以素罗公主的脾气,一定先回去看望父王,之后再去中原找巫师。” “那我们现在还等什么?”蝈蝈催促道。 “我在等宝力将军那里的消息,等到晚上,就会有大漠的消息了,这样我们也能知道,汗依国的兵马是否攻陷了王城。”宇文骏不无担忧地说道。 “只怕这次可汗凶多吉少,现在,宝力能调动的兵马也不多了。” “素罗公主回去不正是羊入虎口吗?”任纵横也不无担忧地说道。 阿木连忙说道:“你们没有见过蒙玉公主,她知道特木尔还在克木尔部落的话,一定是舍身营救的,这样克木尔部落的可汗说不定就能保命了!” “但愿如此吧!”三儿此时也好像完全清醒过来。 “大漠不能没有克木尔部落,也不能没有可汗。” 第045章 多罗深夜遇柔奴 素罗公主和特木尔从萨府逃出后,就看见阿木带着几十人站在外面等候。特木尔急忙吩咐阿木去营救宇文骏他们。 “特木尔,你们怎么办?” “我带着这几个人,先离开这里。另外,你多带一些人,速速去营救宇文骏他们。” “好的。” 阿木应声点点头,情况紧急,本来他想留在特木尔身边的。但是,看样子,他却先要去救人了。 他朝那些人招招手,很快,他们就跟在阿木的身后,和宇文骏他们会合在一起。 留下的一辆马车,特木尔连忙扶着素罗公主坐了进去。 特木尔知道,现在素罗公主的身体,即便坐在马车上,这样冷的天气,也不能跑出多远,何况蝈蝈还不在她的身边照顾,让他颇为担忧。 “公主,你决定先回大漠吗?” 此时,素罗公主看着身边的特木尔,好像瞬间已经长大成人,只要特木尔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是的,没有父王,就没有素罗。” 特木尔点点头,朝马倌喊道。 “快点,我们要去克木尔部落。” 马车在冰冷的天气中,向前疾驶着。走了不多远的路程,就好像隐约听见背后有马车追来的声音。 素罗公主和特木尔几乎都听到了。特木尔紧紧地抱住怀中的素罗公主。 “公主,不要怕,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素罗公主此时安心地依偎在他的怀里。特木尔的心里,已经作好了再次应急的准备。 果然,没多久,就远远低看见十几辆马车,团团地围住了他们。 特木尔叫素罗公主安稳地守在车内,不许出来。他掀开车帘一看,感觉很奇怪。 十几辆马车,呈两个方向排列着,都远远地跟着他们。一边是身穿中原服饰的人,另一边的人则穿着大漠的长袍。 特木尔看着右边的一群人,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特木尔感觉这些人,不像是萨克图派来的人,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敌意。 “特木尔,我是多罗,素罗公主的弟弟。” 这边穿长袍的人最先发话,然后他一把拉掉脸上的蒙布。 “多罗,原来是你!” 特木尔一看,显得十分高兴。 “多罗,你怎么来了!” 两人急忙下车奔向对方,相互拥抱。 “我跟了你们很久,是阿木告诉我,你们的马车跑出不远,我就一直在后面追,幸好没有跟丢,姐姐呢?” 多罗兴奋地问道。 “在车里面。”特木尔用手一指马车。 其实素罗公主早已听见两人说话,但是因为她头晕,也不便出来,所以,只好在车内等着弟弟。 多罗急忙跑进车蓬。兄妹相见,真是惊喜万分。 “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来找我们的吗?父王如今的情形如何?” 素罗公主不放心地问道。 “我就是想找特木尔,前去营救父王。汗依国的兵马已经将王宫团团围住四天了,如果再不去营救父王的话,我怕父王?” 多罗无奈地说道。 “你既然想找特木尔搬救兵,为什么不去找二亲王?” “图日根已经去了那里!我想可能最先到王宫的,就是二亲王府的兵马了!” 特木尔在边上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你们放心,我们这就快马加鞭,日夜兼行,早点赶回去。” 说完,特木尔看了那些身穿中原服饰人一眼,就准备上车出发。 “特木尔!我是来自中原国的定殷丞相。” 一个陌生的声音远远地发话了。 特木尔抬头看看他,是一位来自中原的壮年男子。 “我们的国君,想请你到中原国去一趟。” 声音不高,但是,只有特木尔和那个名叫定殷的人,才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既然定殷丞相是中原国的重臣,不知此时来这里跟大漠的特木尔,有什么要事相谈?” “国君说,特木尔在大漠的时间太久了,想请特木尔到中原国去看看。眼下的大漠,几家部族都正面临战事,无论哪一方胜出,属于自己的土地牛羊,都要靠自己的人去收回,不能让异族把那些属于自己的土地给霸占了。” 定殷丞相话里有话地说道。 “我现在是克木尔部落未来的驸马,当然不会让土地落入他人之手。请转告你的国君,管好自己的子民便是,特木尔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你说的很多事情,也包括中原国的事情吗?” 定殷紧追不舍地继续追问着特木尔。 “我现在要回大漠营救克木尔部落的人,如果贵国国君,愿意助特木尔一臂之力的话,特木尔在战事结束后,一定会去中原国,好好地答谢国君。” 特木尔忽然感觉到,此时中原人的出现,未必不是上天安排的一个良好契机。 “那一言为定!” 定殷的回答好像比特木尔更加显得有力。 “我这就回去禀报国君,你先回大漠,如果需要的话,尽快以竹简告诉中原国,我们即刻派兵。因为路途遥远,从中原国到大漠也非一日,所以,也要给我们足够的时间。” “一言为定。” 特木尔正准备转身离开,定殷再次叫住了他。 “那么,不知特木尔是否能给中原国一个承诺?” 定殷眨眨眼睛说道。 “请讲!” 特木尔此时已经感觉时间紧迫,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了。 “无论克木尔部落的战况如何,既然特木尔已经答应到中原国去,中原国也愿意派兵增援,那么,特木尔将尽早履行诺言。” “特木尔从不食言,就此别过!” 特木尔说完,看见多罗已经准备停当,立即钻进了马车。 凭空多出一个弟弟来陪伴自己,按说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在素罗公主的心里,却依旧是愁肠不展。 幸亏有特木尔在身边照顾,一行人很快连夜兼程,没出两日,就赶到了距离克木尔部落约千里之外的地方。 这是一处比荒郊野外稍微带些人气的地方,蒙古包和低矮的房屋交错安置。 “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因为是夜间,所以,特木尔也不能准确分辨出这里的确切位置。 “这里应该离沙赫旗比较近,可能是他们的部落。” 马倌仔细辨认着方向。 “没错,前面的这条路,离克木尔最近,应该这里就是沙赫旗的位置。” 马倌充满信心地说道。“就是说,这里是格鲁的地盘?” “是的,不过我听说,最近格鲁王爷对克木尔可汗一直阳奉阴违,我们究竟是见他好呢?还是绕过这个地方?” 马倌征求着特木尔的意见。 “去拜见一下吧,素罗公主的身体,无论如何也需要好好地休息上一整天。” 特木尔想了想,看着熟睡中的素罗公主一眼,然后下了马车。 他看见多罗皇子的马车在对面停了下来。 “特木尔,怎么啦?”多罗问道。 “我们现在是在格鲁的地盘上。虽然格鲁的土地,都在克木尔可汗的掌控之下,但是,现在可汗面临兵马包围,这些旗部和几国均有来往,不知我们此次到这里来,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不用去管这些了,如果前怕狼后怕虎,那还是大漠出来的男人吗?”多罗大声说道。 特木尔点点头,为多罗感到高兴的同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是担心公主,不是担心我自己。现在没有合适的药物控制,公主的身体这几天日渐虚弱,我放心不下。如果在这里引起了新的战事,那我们岂不是两头受敌?” “你不用多想,你去照顾姐姐,我先去打探一番,这样最好!” 说完,多罗也不管特木尔同意不同意,策马向这座小镇的中心奔去。 因为是晚间,蒙古包和居住在屋内的人,都大多睡去了。 多罗侧身下马,想敲门先问问情况。他看见有一家茅屋内,似乎还隐约亮着光。 “笃,笃。”两声,声音很轻,里面似乎有声音传出来。 “太晚了,明天再敲门吧。”多罗听出是女子的声音。 “姑娘,我想打听一下,这里有巫师吗?我身边有一位病人,需要找巫师看一下。”多罗着急地说道。 “巫师这里没有,离这里百里的地方,才能请到巫师。”听说有病人,里面的声音好像温和了许多。 “但是,这荒野之外,能找到的人家太少,能找点吃的吗?” 里面好像沉默了一下,没有声音。多罗见里面的人不愿意开门,只好失望地准备离开。 突然,从墙内扔过来一块硬梆梆的东西,把多罗吓一跳。他连忙捡起一看,是一张粗饼,顿时欣喜万分。 “这下姐姐有救啦,姐姐有救啦!” “谢谢你啦,明天我再过来谢你。”说完,多罗就满心欢喜地准备离开。 这是,只见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的两名男女。 那个头偏高的一位,脸盘圆圆的,一身男装。个矮的则是刚才说话的那名女子。 “公子,你这里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高个女子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前面正在打仗吗?如果不想送死的话,就赶快滚回去。” “你叫谁滚回去?给点吃的,你就这样待人,我还不要你的施舍了呢!” 说着,他就准备把那张粗饼还给他们。 “你是自己吃,还是给病人吃,如果给病人吃,你就不要意气用事。” 矮个女子说话显得非常温柔,让多罗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黑夜虽然看不见,他能感觉出那是一位俊秀的女子。 第046章 征战前夕的准备 因为天色阴暗,多罗也不想多加逗留,就牵着马离开了这家院落,只是心心念念还记着那位女子的声音。 如果此次不是因为父王被困,姐姐病重,他一定会在这里,多待上一些时日,和那两位女子攀谈几句。虽然彼此间,不过几句言谈,说的并不多,但多罗想到,倘若能相识,那必是可以慢慢相熟的人。 他甚至还在心里暗暗揣度着,那位女子是否也如同他一样的心意,只是不知将来,可否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多罗一边走着,一边想着。然后沿着里面的小道,摸索着来时的路,不一会,就看到了特木尔和姐姐的马车。 他看见特木尔正站在外面,把身体靠在马车的把手上,快要睡着了。 听见声音,特木尔已经警觉起来,看见多罗轻步地向他走来,但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等到多罗走到特木尔的身边,特木尔才跟他说话。 “你的马有得得的马蹄声,走路的时候也有脚步声,难不成你想悄悄地走过来,打个埋伏?” 多罗看到特木尔心情尚好,也变得轻松起来。 “是啊,我本想给你来一个偷袭,但想到天气这么冷,你还站在外面,替姐姐守夜,我也就不着急偷袭了。” 多罗的个性沉稳,说起话来也显得慢条斯理。 “我这不是保护你姐姐吗,怕她再有闪失,我是可以到马车里去,但我想在这里等你。” 特木尔看看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等我做什么?这里方圆不出十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难道会听不见?” “即便是风吹草动,也必须要有一刻钟的时间,才能解救你。我怕你姐姐担心你,一直睡不着,所以我跟她说,我等着,慢慢她就睡着了。” 多罗把手里的粗饼递给特木尔。 “就这些东西,太晚了,明天我再去附近看看有没有羊肉什么的?” “羊肉未必能找到,但是妙龄的女子,想必这里是不缺的。” 特木尔手里拿着粗饼,一边还低声说了一句。 “哇,你原来在跟踪我?怪不得,我总觉得身后像是有个人似的,所以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我不跟着你,让那些随从跟着我也不放心。你的事情我要管,你姐姐的事情我也要管。” 特木尔笑着说道。 “还有父王!” 多罗看着特木尔那张脸,自己却要站在那里,有些失神了! “不要慌,明天我们先去见见格鲁再说。” 话音刚落,就看见前面的黑影处出现了几名高大的人影,向这边匆匆走着,特木尔和多罗顿时警觉起来。 周围几辆马车上的人也立即拿出身上的佩刀,严阵以待。 “不要怕,我是格鲁,你们是特木尔和多罗皇子吧!” 听到来人准确地叫出两人的名字,手拿佩刀的手顿时停下了。 来人渐渐走近,一张宽阔厚实的肩膀,将他的身躯衬托得非常高大,头上戴着厚厚的毡帽。 “我是格鲁,你们?” 他用眼光迅速扫了两人一眼。 “年少的一定是多罗皇子,见过多罗王子。” 那人向多罗行礼之后,看着特木尔。 “你必定是特木尔!” “是的,我就是特木尔。” 特木尔看看脸色黝黑的格鲁:“你怎么知道我们是?” “宝力将军叫我们这里迎接你们,因为这段时间处于冰雪期,这是赶回大漠最近的一条路,你们快跟我到屋里去暖暖。” 说完,他就要带着他们走。 “素罗公主还在车上。” “公主?素罗公主也回来了?” 格鲁一听,好像感到非常高兴。 “没想到公主这次能跟你们一起回来,叫马倌跟我们一起走,先回去吃点喝点,然后我们赶快商量大漠的事,宝力将军现在内心焦急万分啊!” 多罗记得小时候曾经在大漠王宫见过格鲁,也听说过他的为人,他把目光移向了特木尔。 特木尔点点头,多罗这才放下心来。 特木尔回到车上,看见素罗公主依旧处于熟睡之中,就没有叫醒她。 很快,他们跟着格鲁,来到了一处扎着蒙古包的地方。 格鲁叫手下的侍从八达,端上来很多羊肉牛肉,都是刚刚烧熟的熟肉。 素罗公主此时已经被请进帐内,她倚在长垫上,边喝着马奶酒,特木尔则将烤熟的羊肉撕下来递给她。 “我格鲁天生不喜欢逢迎拍马,所以大汗对我未必是喜欢。可现在大汗有难,我的营帐既然在王宫的外面,这一次就不能不管。不是不管,而且一定要把大汗给救出来。” 大家一听此话,一时间都增加了信心。再加上寒冷的冬天,刚吃了一些烤熟的羊肉,又喝了一些酒,顿时感到浑身是力。 “沙赫旗现在所有的兵马加起来也就八千人。” 特木尔和多罗不由得对望了一眼。 “你们别担心,我的人虽然不多,但他们大都是骑兵营出来的人。原来的这些人,都曾在王宫附近的营帐,为大汗所驱使。只是后来,这些人渐渐被萨克图或者其他旗部的人排挤,最后这些人全部都归到我的名下了,说起来,我这里就是王宫流放的部落营。” 多罗看着格鲁,不由得说道:“没想到,倒是你们这些人,在关键的时刻派上了用场。” “多罗皇子,你不要再说这些话,说来惭愧。本王愿意誓死追随大汗。我格鲁自在大漠降生的那一天起,只认大漠上的一个王,那就是大汗,无论别人怎么说我,我都是大汗的人。” 特木尔看着他点点头。 他们围在一盏油灯前,格鲁拿起来几块羊肉,分别摆在了不同的地方。 “你们看,这是克木尔王宫,左边是萨木旗的兵马,有两百里。右边就是汗依国庆格尔泰的兵马,聚有三万之众。分别从西和北两个方向对王宫进行围困。克木尔王宫的前面五十里不到的地方,是一条河流,现在虽处于结冰状态,但前面就是高山。王宫内外,现在仅有的兵马只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而宝力将军被庆格尔泰拦在包围圈的外面,根本进不去。” “那东面呢?”多罗问道。 “东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早已埋伏好庆格尔泰的兵马。” “我们现在能走的一条路就是从高山上过去,是吗?” 格鲁点点头。 “是的。那里我们查过了,没有庆格尔泰埋伏的兵马,因为他们的兵马毕竟有限。” “这样就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但是时间上很紧迫,我们能来得及吗?” “如果夜里出发的话,估计后天一早就可以赶到王宫。”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 多罗此刻,好像耐不住性子了,跟他平日的性格完全相反。 “我知道多罗皇子的心情,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你们如果决定出发,就要想好。因为这条路非常难走,说不定你们还未能赶到王宫,就倒在半路上了。因为那条路非常危险,而且河流众多,现在冰雪季节,全部都结冰了,牵着马走在上面,更是难上加难。” “不要犹豫了,马上出发吧, 我想王宫的状况可能比我们这里更加恶劣,只是素罗公主?” 特木尔看看身后不远处的素罗公主:“还有她的身体,我很担忧。” 特木尔不无忧虑地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就交给宝力将军吧,我想宝力将军会派人赶到这里接应公主最合适。那么,素罗公主的下一步去向是哪里?” “中原,她在萨木旗中了毒,需要到中原去治疗,那里有可以帮她治病的人。” “好的,特木尔、多罗跟我带着一批人马从山上走,留下一小部分人,从东面出击,引开庆格尔泰的另一批人马,截断他们的退路。只要我们能够打开一个缺口,宝力将军带着人马赶到,就可以挟制庆格尔泰,那时候他即便插翅也难逃了。” 格鲁好像看见了眼前的光明。即将到来的战事,让他几乎变成了一头狮子。 “我天生是打仗的人,没有战事的时候,我浑身不带劲,现在好了,我要叫庆格尔泰和他的部族,领教一下格鲁的厉害。” 格鲁说到这里,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多罗和特木尔点点头。 几个人商量确定,特木尔走到了素罗公主的身边,小声地问道。 “公主,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素罗公主默默地点点头。 “我知道,你一定想跟我们去,但是去的路上很危险,而且带着你,也会影响我们的行程,那我们就暂时分别一段时间,等到克木尔王宫危机解除,我立刻就会带人去中原接你,你说呢?” 其实,刚才的那些话,素罗公主一句不漏地全部听到了。她知道这些人的危险程度,比她还要难上百倍。 这一次,素罗公主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放心吧,我会等着你们传来的好消息,我要好好地活着,早点把病治好,等着你们打胜仗归来,以后绝不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我相信,有一天,素罗公主也能带着兵马征战沙场。” 素罗公主看着特木尔,轻轻地笑了。虽然她知道这微笑虽然有些早,但是她似乎从特木尔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第047章 到底是见与不见 格鲁夜里便叫一匹快马,立即给宝力将军送信。然后他走到素罗公主的面前。 “见过素罗公主!” 素罗公主看看他,微微笑了笑。 “王宫的事情就有劳你了。” “素罗公主放心,格鲁鞍前马后,一定万死不辞。我想,最快的话,宝力将军的人最晚明天下午就能到这里,你的病能早点到中原去治疗,也是好事。” “那你们准备何时启程?” “我们这就准备出发!”格鲁看着素罗,坚决地说道。 “这么快?” “你还觉得快吗?我恨不得现在长出一对翅膀,只是我们知道消息太晚了。公主,你安心养病,八达跟随我多年,让他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就此别过。” 格鲁说完,转身离去。 八达将等候在外面的两个人叫了进来。 “宁金,额沁见过格鲁王爷。” “这条路你们最熟悉是吗?” 格鲁直直地盯着他们的眼神,声音低沉而有力。 宁金高大的身躯,看上去也是骨骼结实:“放心,那条路我们走过很多次。” “我知道你们一般选择的时候都是在春季,但这是冬季,过几天还有暴风雪,如果暴风雪提前,路不好走的话,不仅耽误了时间,连我们这些去的人,都不能顺利的回来。” 格鲁的话,好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王爷,这条路的确难走,你出发之前,一定要想好。能够去的那些人,未必就是能回来的人。” 额沁的年龄看上去偏长些,脸色乌黑透亮,棱角分明,约四十开外的年纪。满脸灰蒙蒙的胡须,似乎里面还夹带着几根隐藏的碎草。 听完这句话,格鲁的大手一把拍在了他的肩上。 “好,额沁,本王就要听你这句话。你们两个可要想好了,如果把我的人带进去,少了一个出来,我就对你们不客气,否则,别怪本王爷翻脸不认人。”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手掌瞬间在额沁的肩头转个圈,额沁的半个肩部顿时有瘫软的感觉。 两个人看看格鲁,又默默地相互看了一眼。 “既然王爷都不怕,我们的小命也都交给王爷。至于你带去的那些人,要看神灵的旨意了。如果有中途逃脱的,擅自离队的,那我们的人头就随王爷的心意了!”额沁好像并没有被格鲁的气势吓倒,相反地,他却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那本王这就随你们去!”说完,格鲁便不再搭理他们。 他转身看看特木尔和多罗。 “你们都听见了?” “听见了,什么时候出发?” 多罗好像又开始等不及了。 八达走到格鲁的面前:“王爷,所有的人都在外面等候。” “出发!” 格鲁一招手,大家向外面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特木尔不由得回头望了素罗公主一眼,正遇上素罗公主的目光,两人瞬间完成了彼此内心的交流。 一排排的骑兵,整齐在外面排列着。虽然寒风瑟瑟,但丝毫挡不住他们的斗志。 格鲁跨上了一匹烈马,随后是特木尔,多罗及大队的兵马。 宁金和额沁则骑着马走在前面。 八达从里面跑出来,朝他们招招手。 “八达,记住,等着宝力将军的人。”格鲁王爷大声地说道。 “知道了,你放心。” 八达目送着格鲁和特木尔一群人,见他们沿着一条漆黑的道路,向着格瓦山奔去。 三日后,八达正在外面做事情,就看见几匹快马向他这边疾驰过来。 来人渐渐接近了八达的身边,一位骑在马上的男子问道:“请问这是格鲁王爷的所在吗?我是宝力将军派来的。” “快快有请,里面请。”八达看见来人,非常高兴,这下子素罗公主的病情有望尽快到中原去医治了。 来人随着八达的脚步进了里面,终于看见素罗公主浑身无力地倚在那里,闭着眼睛。 “公主,公主,你看看我是谁?” 素罗公主睁眼一看,眼里顿时放出光亮。 “敖海!” 她完全没有料到此时敖海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敖海,你不在王宫,那么父王的身边都有哪些人跟着?难得你们都背叛了父王?” 素罗公主看到敖海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一开始是高兴,现在则是恼怒了。 “公主,看你说的,王宫的事情,我怎么放得下。因为宝力将军分不开身,所以才叫我前来一路护送公主南下。”敖海急忙辩解道。 “如今父王身边都是谁?” “傲瑞将军,还有敖嘎,大皇子哈达,乌河旗的统领鲁波,都在大汗的身边。纵然庆格尔泰有再多的兵马,也不是一两日就能让克木尔王宫一败涂地的,别忘了,你父王可是当年草原上的头狼。” 素罗公主听到这里,感到心里稍稍安慰些。 “但是庆格尔泰的兵马离父王很近,我担心夜长梦多。” 素罗公主不无忧虑地说道。 “不用担心,我想如果顺利的话,格鲁和特木尔他们到达王城附近之后,整个战局就会扭转,宝力将军这里也会来个里应外合,到时候,庆格尔泰想退守自己的领土,也是不可能的。” 敖海看上去对眼前的战事并不悲观,感觉这倒是一次让克木尔部落扭转局面的一次良好契机。 “公主,其实可汗那里我并不担心,我只是担心你的病情,明天我们就上路,沿着最好走的官道,一路南行,会很快到达巫师那里去的。” 敖海好像对中原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知道中原的巫师?” “是的,宝力将军都已经告诉我了。现在巫师分属三派,一是娜米,二是西曷,三是太岐,我们找的就是太岐。” “太岐这个名字我好像听到过?”素罗公主疑疑惑惑地说道。 “怎么可能,太岐巫师年岁已高,你不过是个孩子,大漠从来都没有太岐的影子,你一定是生病糊涂了。” 素罗公主竭力回忆着。“敖海,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放心,我会想起来的。” 素罗公主好像还沉浸在对太岐的思索中。 很快一夜过去,天亮之后,敖海就将马车收拾停当,八达派人将素罗公主小心地扶到车上,八达想跟在后面,却被素罗公主拦住了。 “八达,你还是跟格鲁王爷去吧,我看你这两日心不在焉,念念不忘格鲁王爷的事情,你本是他的贴身侍卫,如今却照顾我多日,你还是尽早走吧。” 八达看着素罗公主,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公主,格鲁王爷临走时吩咐我照顾好你,所以,我是不能离开你的。” 其实他心里的确想沿着格鲁他们离开的那条路追过去,他也算熟悉那条格瓦山路。 “我这几日,看到你们这里有一位阿妈,一直给我做饭烤肉,怎么没有看见她?” “她是这里的奴役,是不可以直接见公主的。” “但我觉得她做事,手脚还算麻利,这样吧,你就让她跟我到中原,然后你就可以去找格鲁王爷了,不是吗?”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八达。 “这样也好,让她跟着,反而方便,只是我们这里的奴役,都是终身在这里,没有离开这里一步的,格鲁王爷那里我如何交代呢?” “你见到格鲁王爷的时候,就说九奴,素罗公主看中了,并带着身边驱使。” “行,公主,就依你,我把九奴带来,这就让她跟你们走。” 八达听到可以让他继续追随格鲁王爷,心下是十分的高兴,连忙派人把九奴找来。 “九奴,以后你就安心地跟着她,知道吗?这位是素罗公主,她以后就是你的主人。” 九奴看着素罗公主,知道就是这几天照看的女子,点点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八达,九奴不会说话吗?”素罗公主问道。 “她是格鲁王爷缴获的战利品,从她到我们这里,从来没有说过话,但是做事却做得极好,格鲁王爷就让她在他的身边走动。” “九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素罗公主轻声地问道。 九奴点点头。 “她是能听懂我说话的,关于她的事以后再说吧,九奴跟我在车里,其他的人等都在外面,天气够冷的,你们也多注意安全。” 敖海点点头,马车开始向南方进发。 八达随后牵出一匹马,沿着格鲁王爷他们晚上走过的道路,准备找到他们,和他们一起作战。 一路上还算顺利,等到他们到了中原,不过是三五天的时间。 马车在太岐的院落前停下。 敖海上前叩门。出来的正是有虞。 “请问你们找谁?” 敖海看看他:“我们想找你的师父太岐巫师。” “真是不巧,太岐巫师今天正好外出了!” 有虞边说着,边作礼道:“我建议你们还是回去吧!” “听说太岐巫师一般不见人,但是我们的小姐也是一般人不见,就不知道这两人是见与不见?” 敖海知道,有虞明显有说谎的成分。只是因为有师父的吩咐,有虞肯定不敢造次,将他们随便请进来。 “请问小姐如何称呼?”有虞淡淡地问道。 “素罗!” “什么,师父,师父,你的弟子来了,你的弟子来了!” 敖海站在门口,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有虞到底高兴什么,到底谁是大巫师的弟子。 难道是素罗公主?敖海想不通,只是苦笑着,等着有虞将他们一行迎进屋内,因为天空此时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第048章 太岐心法定乾坤 其实整个中原,一开始知道太岐巫师的人并不多。太岐祖父成癸一直承担王朝祭祀重任,传至太岐的父亲,因为修炼道法玄深,泄露天机而早亡。故此,太岐母亲自太岐长大后,便恳请国君应允太岐可以不入王宫。国君见太岐成年后,未见禀赋与常人有异,所以,也不把他放在心上,任其流落民间。只是近几年,因为附近村落出现几桩奇异之事,邻里有求于他,均被他一一化解。故此,太岐的名声才渐渐为人熟知。 太岐知道,凡事皆有定数,该是他出来做事的时候了。所以,在收下宇文骏和有虞之后,他还必须完成最后的使命,就是做新弟子的师父。 他从收徒的念头开始,也见过不少前来想拜师的人,都觉得无论骨骼和禀赋都欠缺点什么。再加上这些年,他修炼心法已经有成,所以,他便耐心等待有缘人。 有虞自从素罗公主那里回来后,太岐便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或许是心灵感应,他觉得有虞说起的这个人,可能会跟他续上师徒之缘。但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见面,这一点,太岐已经不想去知道。因为生寿有年,他知道自己已属于定数范围里的人了。至于他与新徒之间的缘分,便是屈指可数的年头。 敖海看见太岐亲自出来迎接,感到有些意外。 “您是来自大漠?” 太岐看着眼前的敖海,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我是克木尔部落的敖海,对巫师不说假话,前来请巫师看病的人,是克木尔部落的素罗公主。” 有虞听到这里,心下也是感到非常惊讶。当时他只当她是世族里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却是一位公主。 敖海说完,就带着太岐走到素罗公主的车前,此时的素罗公主经过几日的车马劳顿,看上去面色惨白,脸上毫无血色。 “那就请你们把她抬进来吧!” 太岐说完,就不再言语,几个人跟着太岐的脚步,进入内室。 太岐示意将素罗公主放在地垫上之后,用一种很冷静的眼神看看大家。 “你们谁在照顾这位公主?” 九奴走上前来,朝自己拍拍胸脯,然后朝他点点头。 “九奴,这是公主临时的婢女,素罗公主的贴身婢女原是蝈蝈,前些日子,不慎走散了,现在还不知人在何处!” 太岐点点头。 “你们这是准备要回到大漠的克木尔部落去?”太岐轻声地问道。 “克木尔部落现在被汗依国兵马围困,我们想急着赶回去。只是素罗公主一人在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没有合适的人留在身边,我就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啊。” 敖海不由得对太岐诉苦道。 太岐闭上眼睛,掐掐手指,沉吟了一下,然后再睁开眼睛。 “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照顾公主。” “请问巫师,这大概需要多久,谁会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呢?” 正说话间,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当然有人来,素罗公主到哪里,我们就会到哪里,几时见过公主的身边,会没人侍候呢!” 说着,就看见院里出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宇文骏,任纵横,还有蝈蝈,阿木,三儿,显然他们已经从危险中逃离出来。 敖海疾步走了出来。 “敖海统领,好久不见了!” 宇文骏上前一把拉住了他,敖海看到这群人,像是天外来客,高兴得嘴也合不拢。 “没想到太岐巫师的一句话,这天上就掉大仙,土里出金子,相见的人立刻就能见到,真是奇了。” “公主呢?公主还好吧!” 蝈蝈一进院,就急匆匆地想往屋里闯,被宇文骏伸手挡住了去路。 “蝈蝈,这是太岐巫师的所在,他喜欢清静,你这样急匆匆地过去,会打扰他的,何况你以后还要在这里陪伴公主。” 一听这句,蝈蝈也颇觉自己甚是鲁莽。 "这是蝈蝈想见公主心切,想见就让她见一面,要不然,站在外面心里也不踏实。" 蝈蝈连忙点点头,冲宇文骏笑笑,然后抬步就迈了进去。 太岐闭着眼睛,盘腿而坐,四周似乎有轻雾弥漫。 素罗公主躺在地上的一张垫子上,呼吸均匀。但是,她躺下的地方离太岐巫师约有十几步远。 蝈蝈抬脚进来,看见这种情况,自然不敢造次。跟太岐巫师默默地弯腰行礼之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素罗公主的身边,坐了下来。 她握住素罗公主有些温烫的手,她想张嘴跟太岐巫师说些什么,但又止住了。 从内室的一个门里,进来一位年迈的妇人,端着一碗水,走到素罗公主的面前,放下后准备离开。 蝈蝈扯住她的衣襟,妇人回头看一眼,笑了笑。蝈蝈也朝她笑笑,两人都明白了此时,素罗公主是她们两个人的主人。 院落里,敖海被宇文骏拉到一边。 “你这就准备回去复命?” 敖海点点头:“是啊,我想临走前,问问大巫师,大汗什么时候可以解除困境?” 敖海不由得朝屋内深深地看了一眼,不知道此时如果跟太岐巫师提起此事是否合适。 “敖海,你就不要让太岐师父为难了,他能说的事情,自然会告诉你。不能说的事,问了也白问。既然现在他正给素罗公主疗病,其他的事情,他便不会过问了。” 有虞已经将三儿和任纵横他们让进屋内,看见宇文骏和敖海依旧说话,就没有走过来,生怕自己过去,两人之间的有些话不好说。 “那我这就回去,其实知道不知道都无妨,关键是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 敖海好像带着满腹的遗憾。 “如果不是因为克木尔处于被困的境地,我一定要找你好好相叙,但是,现在那里更需要你,你还是赶快上路吧。有虞!” 宇文骏喊了一声,有虞走了出来。 “马料和路上需要的吃的用的,都给敖统领备好。” “知道了,刚才素罗公主被敖统领送来之后,我就备下了他们回去需要的东西。”有虞客气地说道。 “真不知如何感激你们,等到将来有条件回大漠,我们大漠见。” 说完,敖海就决定辞别大家启程。 三儿在敖海和宇文骏讲话的时候,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这时候见有机会说话,他急忙对敖海说道。 “敖统领,我这条命,还是大汗捡回来的,你这次回去带上我吧,虽然我的身体,还没有暂时恢复过来,可到了大漠,我就是你的一名士卒,上战场我不会让别人说我往后退。” “那蝈蝈的意思呢?” 宇文骏看看三儿一脸不容置疑的神情,连忙问道。 “她总是和我心里想的一样。” 三儿解释着,然后朝屋内的方向鞠了一个躬。 “行,那你们就一道启程吧!路上注意安全。” “素罗公主就交给你了,珍重,后会有期!” 敖海说完,带着一群人,就离开了中原。 宇文骏这才感觉到自己终于安静了下来。他站在院子里,定定神,然后往屋内走去。 “师父!” 宇文骏跪在师父的面前。 “嗯,你回来了。”太岐依旧闭着眼睛说话。 “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太岐话里有话地问道。 “素罗公主在这里,我想等她病好之后。” “那么她病好之后,你还能做什么?” “跟着她,一直跟着她,保护她。”宇文骏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句句都能让太岐巫师感觉到,那个人心里迸发着一种潜在的火苗。 “公主身边有很多人,不独缺你一个,你为什么不接着修炼?” “修炼难道不是为了济世救人吗?”宇文骏抬起头来,看着太岐巫师。 “师父,你一直训诫我,让我将来能济世救人,现在素罗公主,难道不是被救的那个人吗?何况,就是将来给她千军万马,她也同样能征战天下,我想跟在她的身边,做她能用的人。” “你愛上了她?” 太岐巫师又把眼睛闭上了。 “愛如何,不爱又如何?你不是千方百计地寻找一个合适的弟子,而我也一样千方百计寻找合适的事情。现在合适的人和事,我都看到了。所以,我想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你不会后悔吗?将来你一无所有,也会一无所成。如果一直修炼,你还可能有些成就。” “既然你能让我出去见世面,就肯定知道我的未来,所以我不会追问,现在素罗公主来到了你的身边,我相信以后她会问你同样的问题,师父,我们是需要答案呢?还是需要制造答案?” “随你的心,只要你想做的,你就去做。而我目前能做的,就是让素罗公主的身体早点恢复,我会把我所修炼的东西,都悉数倾囊传授给她。” 宇文骏理解似的点点头。 “谢谢师父!”宇文骏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蝈蝈轻声地叫着素罗公主的名字。 “素罗公主,我是蝈蝈,你醒了吗?” 虽然声音不大,但太岐和宇文骏都听到了,两人赶到素罗公主的面前,正看见她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周围的几个人。 “巫师!”素罗公主的嘴唇轻轻动了动。 宇文骏俯下身来,看着素罗公主。 “公主,你在太岐巫师这里,身体会彻底康复的,而且还能学一身武艺,真正的武艺,而不是以前的花拳绣腿。” 素罗公主听见此话,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轻声说道:“如果这样的话,将来我就可以保护父王了!” 她看着太岐,太岐巫师也看着她。太岐朝她颔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第049章 生死暂且放一边 像太岐这样悉数将自己多年的修炼功底传给新弟子的,毕竟还在少数。几乎所有的师父,都会对自己的弟子有所保留。 其实当年太岐收下宇文骏和有虞为徒的时候,也曾想过把自己的功夫全部传授给他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这两个人的想法和要求,并不适合接受这些东西,可能某种道法上的绝艺,反而将来会给他们带去更多的约束,太岐遂任其自然,放弃了那些念头。 只用了三天的时间,这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但是 太岐办到了。素罗公主身上的毒素被完全排掉,只是,当下的素罗公主,看上去更加奄奄一息了。 “师父,这样下去,公主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就是宇文骏看着素罗公主的模样,也觉得师父这次简直有点惨无人道了。 宇文骏仔细地看过素罗公主,那就是稍微带些轻微呼吸的一具活尸体而已。如果在大漠,那怕师父太岐有十条命,也早已被可汗拉去喂野狼了。 “骏儿,现在大漠的危机尚未解除,公主不仅这一次,上次因为营救她的父王,已身中剧毒。所以,这两次的情况,对她来说,都意味着死里逃生。素罗公主能够活下来,算是命大。既然命大,那怕什么,我这次就要彻底断除她身上的病根,这样她才能以后有个好身体,跟我修炼心法。” “师父,难道你不怕素罗公主就此倒下,不再醒来?” “哈哈,这不是师父的事了,这要看天意,天要灭你,你又何耐?既然老天让你好好的活着,就是要交给你尚未完成的事情。无论是大漠,还是中原,都需要素罗公主,我想上天一定会成就她的孝心。” “中原?公主跟中原有什么干系?她可是大漠的素罗公主啊!” 宇文骏看着师父太岐,感到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 “你既然问起,那我这次也可以跟你好好地说一下,你知道特木尔吗?” 一听到特木尔三个字,宇文骏的心里,就翻腾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你心里还是妒忌,然后你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本性,是吗?男人的妒忌你知道会引起什么吗?” “战争。” 宇文骏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 “你有多爱素罗公主,你对特木尔就有多少的仇恨,这是完全一致的,所以,你不要隐瞒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修炼这么多年,自然可以平衡自己的内心,但即便是平衡内心之后,你还是不能做到淡定。但是素罗公主需要你,她更需要特木尔。” 太岐看着宇文骏的样子,好像因为这看起来很小的一件事,却瞬间失去了昔日的神采。而且这种感觉,已经让他很快在心中刻上了烙印。 就在宇文骏保持沉默的时候,素罗公主那里传出呼吸的声音,一旁侍候的蝈蝈看着素罗公主的样子,激动得几乎要哭了! “嘿嘿,醒了,嘿嘿!” 蝈蝈边擦眼泪边说道。 然后,她看着素罗公主想要坐起来,连忙扶起了她。 “蝈蝈,我感觉自己的头好沉,但现在身体已经变轻松了,是不是太岐师父把我忘死里送?” 蝈蝈点点头,又忙着摇摇头。 素罗公主笑了:“傻蝈蝈,这是师父为了救我的命,才敢这么去做,一般人也不愿意拿命来搏。真要感谢师父了,快点给我弄点吃的,快,我这肚子要饿死了。” 一听说要吃的,连太岐巫师的脸上也泛出光泽,他轻微地点点头。 “师父,公主这样算是又过去一劫吧!” 太岐巫师听到这句话,只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宇文骏忽而感到此时,自己显然是多嘴了。 素罗公主端着碗,低着头,很快的一碗粥下肚,好像瞬间增加了不少力气似的。 她吃完后,静静地看着蝈蝈。蝈蝈被她看得一愣,正不知何故。素罗公主又低头看着碗,她终于明白了。 不过,手脚麻利的九奴已经将热乎乎的粥,又盛上一碗端上来。 素罗公主端起新的一碗粥,也不顾及别人的反应,稀里哗啦地,很快就把另一碗粥也吃下了。 “还需要添加吗?” 蝈蝈看着眼前的素罗公主,几乎呆住,她几时见过素罗公主饿成这个样子。 “蝈蝈,你是不是感觉,眼前的公主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素罗公主吃完两碗粥之后,还不忘调侃一下蝈蝈。 “公主,你就是原来的你,那里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蝈蝈一听这句,急忙地应声道。 “我现在感觉自己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像获得了新生一般。也许没有经历过死的召唤,就不知道这生的感觉是这样簇新。我现在不仅身体不再感到娇弱无力了,心里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支撑。真的,蝈蝈。” 素罗公主说着,脸上露出异样的光彩。尽管尚未散尽的脸色苍白,看上去还有些黯淡,但是,一双眸子,已经把她内心的感觉完全释放出来了。 “素罗,你先静养两日,一下子用药过量,你的身体竟然能承受住,这已经是天意了!” 太岐看到素罗公主的脸上已经有些起色,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 “谢谢太岐师父救了公主的性命,素罗没齿难忘。只是,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跟你修炼心法?” 素罗公主似乎又有些着急地说道。 “你父王的事情,即便你回去,你也救不了他。不妨在这里,安安心心在这里待上数日后,你才有资格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的想法。” 说完这句话之后,太岐就独自转身离开了。 蝈蝈看到素罗公主的身体状况,已经彻底大转,急忙带着九奴奔向厨间。 宇文骏慢慢走到了素罗公主的面前,坐了下来,看着她。 “公主,怎么样,这又是一次死里逃生?” 宇文骏的眼睛里,带着更多的则是意外和欣喜。 “每次都是你,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陪在我的身边。”素罗公主看着他说道。 “不仅是脆弱的时候,在你强大的时候,我也可能在你的身边。” 宇文骏的话里,好像带着某种深意。“师兄,以后我们就是出自同门了,你是不是该做出兄长的样子来?” 此时的素罗公主,似乎也不是原来那个柔柔弱弱的公主模样来了。 “你说吧,只要是公主吩咐的,宇文骏一定愿意为你做到,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许喊我师兄,以后跟着师傅一样,叫我骏儿。” “好吧,骏儿,我想要一件兵器。” 素罗公主的这句话,足以令宇文骏大吃一惊。 “兵器?这,这?”显然,宇文骏看上去非常犹豫。 “刚说过的话,你就不愿意去办,这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素罗公主好像抓住了宇文骏刚才说话的把柄似的。 “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要兵器做什么?” “就是因为女人,历来只是被欺负的命运,我要拿起长戟,自己带兵上阵杀敌。” “所以,你让我给你一件兵器,然后你再让师父教你如何使用长戟是吗?” 素罗公主点点头。 “师父不会教你这些的。”宇文骏的话,一下子让素罗公主的激动给挡住了。 “为什么?” “因为他要教你心法,也就是领兵大法。” “领兵大法是什么?”素罗公主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等你身体休息好了,自然一切都知道,不过,我答应你,帮你打制一件长戟。” 素罗公主看着宇文骏,宇文骏也看着她,但是,此时的宇文骏,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转身离开了素罗公主的身边。 两日后。 外面依旧是寒风萧萧。太岐披着长袍出现在附近一处山谷中,从马车下来的则是素罗公主。蝈蝈在马车里等着素罗公主。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正式的入门弟子。这一次选择在这里修炼心法,是要磨炼你的意志,修炼虽然需要兵法和箭术,但前提都需要意志。” 说完,他指着远处的覆盖着白雪的山峰。 “这是你将来征战的沙场,你会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退却呢?”素罗公主看着太岐没有说话。 “你不会退却是吗?即便你不会退却,你身边的人也会拉住你,让你离开那个充满血腥的地方。战争很简单,就是你杀了别人,而不要让别人杀了你。你看这天地之间,只是因为个人的恩怨,因为贪欲,而让我们这些人为了这些,不断地轮回在其中,舍弃牛羊和骏马,舍弃身边的亲人。” “师父,即便我们不是杀死他们,他们也会来杀死我们,不是吗?” 素罗公主不解地问道。 “也许将来会有一天,就不再出现杀戮,不再出现抢夺。但那是什么时候能够实现的事情呢?我们可能看不到了。所以,今天我交给你的心法,就是依照上天神灵的旨意,来行止做事。上天的神灵,也是其他部落的神灵,而我们则为了感化他们,减少杀戮,还给他们一个和平的生活之所。所以我们要最先做到这些,而不是让别人撵着我们无处藏身。” 第050章 熏习心法有诀窍 或许是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带给了素罗公主无尽的灵动,她的功力是突飞猛进,她知道既然不能立刻回去救助父王,不如好好地在这里修炼功夫。所以,素罗公主一旦内心大定,那么,周围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让她心动了。 太岐看在眼里,高兴在心底。他犀利的目光并没有看错,如今的素罗公主,无论是体质上,还是在心理上,均非昔日可比。 “素罗,再过几天,你就要长一岁了,十八岁了,对吗?” 这日,早晨的空气虽然透着彻骨的凉气,但是,素罗公主已经完全能够承受身边的这种温度了。相反的这种沁凉之感,反而让她感到内心分外清净。 “素罗公主这一年,感觉不是长了一岁,而是长了十岁一般。经历了很多事情,就会让人在瞬间成长的,是这样吗?师父。” 太岐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素罗,你一旦将自己的内心定下来,你就会发现,身边的一切都会围着圆心旋转。所以,无论任何时候,你只要能掌握这个圆心,你就能征服身边的一切。那么,你即便将来指挥千军万马,也是游刃有余,不畏不惧。” “征战的时候,自然会有很多士卒将军,我从未上过战场,现在还不能跟着兵马到处乱走,而且我的力气也跟不上。” 素罗公主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骏儿将精心打制的长戟已经交给我了,不知道师父何时能教我用长戟?” “你不用去想那些跟你无关的兵器,以后,我会给你定制一件小型的兵器。” “真的吗?师父,我也可以使用兵器了?” 素罗公主此时又恢复到小女儿的状态中。 “不要高兴的太早,那要等你几年之后。” 太岐看到素罗公主高兴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师父,为什么要等几年,难道我现在不能使用兵器?” “是的,这段时间,师父教你的所有功夫,其实都是用于恢复你的身体,兵刃乃不祥之物,所以,我并不想让你手持兵刃,杀入阵营。师父从今天开始,就会教你布阵兵法,这样,即便你不在兵阵之中,也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素罗知道了!” 素罗公主这时候才算明白师父的一片苦心,她本以为自己功力大增了呢!其实只是一些护体的功夫而已。 两人这样每天在这里修炼心法和兵法,有虞却感到自己被师父遗弃了一般,他急匆匆地找到宇文骏想知道答案。 “骏儿,你说,为什么素罗公主只来了几日,师父就这样悉心传授功法,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让师父重视到如此的地步,难道仅仅是索罗公主的骨骼不凡,不会是这样简单的理由吧?” 有虞跟宇文骏在一起多年,所以两人之间说话也是开诚布公,毫无顾忌,有什么心里话有虞都会跟宇文骏说。 “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师父的祖辈一直为王室效力,虽然到他这里,仅是一名可以出入王室的士子,但是,我想师父的愿望并不仅仅如此。” “你是说师父的志向并非如此?” 有虞不解地问道。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还有,他其实更关注特木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关心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大漠驸马。” 宇文骏见到有虞问起这些,不由得在心里也打上了问号。 “正因为素罗公主和特木尔之间有着剪不断的姻缘关系,所以师父这才决定,让素罗公主成为他的关门弟子。但这之前,师父并不知道,素罗就是大漠的公主啊?这就奇了?” 有虞感到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地简单。 “那或许是特木尔和师父之间有着什么说不清的关系,也不一定。这都只是我们的凭空猜测罢了。既然师父有的功夫不愿意教我们,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我们并不要多想了,接下来,你去做自己的事情,我也要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宇文骏似乎有一丝隐隐的感觉,但是不愿意在有虞面前表露出来。 “我的事情?” “你上次不是说要出仕为官吗?也可能是这个原因,所以师父暂时不愿意把心法传授给你。你知道,越是世间少有的心法,知道的人越少,因为一旦知道了,不是利益人,就是害人。” “你这样说来,明明就是在说我的不是,你跟师父一样的心思,怕将来有虞跟你们不是一条心,背叛师父?” 有虞脸上带着愠色地说道。 “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做好你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你要给你娘一个交代。所以,我既然跟你同出师门,也会帮你达成你的目标的。” 有虞看着宇文骏点点头:“还算师兄你够义气!” 两人因为师父私下教授素罗公主更多的秘法,而让有虞在心底上跟师父生出了间隙。 这一点,太岐其实早就算出来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并不知道这其中暗藏的危机,甚至会直接威胁到素罗公主。 。。。 格瓦山。 特木尔,多罗跟着格鲁一行人,迈进了大山之后,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本来天色就暗,虽然点上了一些火把,但火把上的火很快就被风吹灭,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在摸黑行走。如果不是有宁金和昂沁,估计这些人刚进入山中,就要迷路了。 “快点跟上!” 格鲁在路边催促着大家。 先是走过一条平坦的路,接着就是一段结冰的冰床,这是格瓦山最难走的一段路。因为很多的马匹在这上面行走,都会滑到。如果走不出这段冰床,夜里全部会冻死在这里。 “我叫你们砍的树木带来了多少?” 格鲁看着后面的人群,问起其中的一名男子。 “能带的都带来了,但是这些根本就不够装进足够的马匹。” 格鲁点点头。 “你是想把那些马匹拉过去吗?”特木尔问道。 “是啊,这样能减少马匹的损失,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如果马匹没有问题,人走在上面,是不会有危险的。” “你不如先把这些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先过去等着,另外一批人再过去,这样虽然慢点,但至少不会让马匹有任何损失。要不然,到了那边,既使我们都过去了,没有马匹,我们能坚持多久呢,又如何去跟庆格尔泰的兵马作战?”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样也好,虽然我心里很着急,但越是急躁,越不能解决问题。这样吧,宁金,你带着一批人马先过去,然后再把那些绑好的树木顺着冰面移回。第二批人再过去,昂沁可以跟着后面的一批人马出发。” 宁金和昂沁因为以前走过这段路,自然知道这条路的艰难,于是爽快地答应了格鲁。 “多罗,你留待下一批过去,我跟着人马先行,可以吗?” 特木尔看着多罗,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多罗毕竟经历的很少,所以,有些担心地问道。 “你想一个人过去之后,带一批人马先冲出去,我知道你是等不及了。但你留下我一个人,在后面也不行,难道你不明白,我比你心里更急。” “你们两个都不要争执了,现在的第一件事,是大家一起赶快把这些马匹送过去,没有马匹,都是徒劳。赶快点,一起帮忙。” 说完,一群人手脚忙乱地在黑夜里,把马车上那些早就准备的树木放下来,几根几根地捆绑在一起,然后推上了冰面,再将马匹放在了树木上面。 宁金走在前面,后面的人则跟随着他的行走路线,一点点向前挪动。 冰面上反衬的一点萤光,倒是让他们能够看清前面的道路。 “王爷,这是第一条河流,前面还有两条同样的河流,越过去,就能骑上马匹了。” 昂沁看着一批人已经过去,低声对格鲁王爷说道。 “还用你说,过来两条河流,自然是道路好走!拿着,喝一口。” 格鲁王爷举起自己的酒壶,递给昂沁。昂沁喝下一口,感觉自己的身上顿时温暖了很多。 “但是,王爷,走到第二条河流的时候,就不能用这样的方法了。” “为什么?” “因为那个区域,经常会设有埋伏。”格鲁一听这话,心下也是一沉。 “我知道,这一点我考虑过,但现在情况紧急,没时间去多想什么,只是到了中间的那条河段,只能祈求神灵护佑吧!” 两人边说着,不大的功夫,就看见来来回回的人,将一批批人马顺利运送了过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就看见很大的一块冰面上,映出白晃晃的银光来,周围根本没有任何遮挡和掩藏的地方。 “格鲁王爷,我们就这样过去吗?”特木尔看着眼前的冰面,有些不安地问道。 “穿过去,没有其他的路好走,但是,所有的人,都要准备好自己手里的兵刃。听到了吗?” 命令传下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明白了前面这条冰床的特殊性。 人马继续向前走着,但是,还没等到他们走到冰面的三分之一,就听见四周传来“嗷,嗷”的呼喊声。 “来吧,来吧,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们这些野狼上来呢!” 格鲁拿起了一把长箭:“给我冲!” 第051章 摸清敌情拼硬战 格鲁带着人马正想往前冲,被特木尔一把给拉住了。 “格鲁王爷,你这样鲁莽的上去,无疑送死。白晃晃的冰面,我们很容易成为别人的靶心。这些是什么人,来了多少人,有多少兵马,我们就这样闯上去,不送死还能做些什么?” 一席话,顿时让格鲁王爷清醒了许多。 “没想到,带着你这个未成大礼的驸马,倒有些用处,我就是一莽汉,从来没有作战经验,以前都是拼命往前冲,凭的就是气势和蛮力,你这样一说,我倒愿意听你讲下去。” 这格鲁王爷看上去虽然显得莽撞,没想到还粗中有细,这一点倒让特木尔感觉是意外欣喜了。 “既然格鲁王爷愿意听特木尔说两句,那我们就暂时退后,商量好再冲出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别问我了,我没有读过书,自然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的想法,只要平安地走出这条冰床,然后宰虏一些人供我奴役,那我什么都听你的,说吧。” 特木尔点点头。他见多罗也在身边,连忙把他也叫了过来。 “格鲁王爷,现在能用的人手有多少,我是说,能带兵马的人?” “你是说头领,大约是五个。都是以前跟我一起在骑兵营待过的。” “好的,我们现在的人马,现在要躲藏在这片树林里,虽然这片树林面积不大,但是,我们在暗处,敌人在明处,无论是从前面的冰面上过来,还是后面的冰面上过来,我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格鲁王爷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呢?” “我想让宁金带几个人,昂沁带几个人,都要身手好的,从两面分别绕过去,查看一下敌人的动向。只要我们暂时隐藏在树林里,敌人就会耐心地等着我们出去,他们知道,这是通往克木尔部落的必经之路,而现在,我们也没有退守的地方。我们在树林里等待的时间越长,他们就会等待的越着急。当然,天气寒冷对我们十分不利,我们争取在两个时辰内摸清敌人的状况,然后再决定我们该怎么做。” 格鲁看了特木尔一眼。 “这些事情办完还要用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兄弟们也要全部冻僵了,而且还有那些马匹。宁金和昂沁很熟悉这里的地形,我估计一个小时就能来回。” 说完,他朝黑影里招招手。果然,宁金和昂沁都在看着他,等待着他随时的召唤。 “宁金,你带几个人,从这边走。昂沁,你带几个人,从那边走。记住,到了对方的阵营之后,不许出声,也不许惹到他们,跟他们恋战,我要尽快知道对方有多少兵马。再看看有没有粮草,娘的,要是发现了粮草,都给我一把火烧了。你们这次事办成之后,回去之后本王定会重赏。听到了吗?我只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其他的本王不关心。” “王爷放心,这些事情对于宁金和昂沁来说,都是轻车熟路,你们就等着吧。” 说完,他们就领人摸黑去搜集消息去了。 格鲁看着他们的背影,朝特木尔笑笑。 “怎么样,事情办得还能让你满意吗?” 但是他看到特木尔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你这莫不是又要冒出什么主意来了?” 格鲁王爷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属于绝对聪明之人,特木尔的一个动作,他也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刚才你提到了,如果他们是庆格尔泰的兵马,那么势必带着粮草,放火烧了倒是一桩好事。但那些人万一不是庆格尔泰的兵马呢?” 一句话,一下子就让格鲁王爷的脸上变得平静下来。 “这是个理,你是说,查干那些人趁机来趁火打劫?然后嫁祸给庆格尔泰?” 格鲁好像也悟到了什么似的。 “暂时还不能肯定,我知道庆格尔泰的兵马有限,围困克木尔,他们也会消耗自己的粮草。即便他们囤积再多的粮草,这样的冬季,对于他们来说,也同样是一种考验。所以,这些人是不是庆格尔泰的兵马,暂时还不能肯定。我想我们派一些功夫好的人,现在就可以埋伏在树林的四周。你别忘了,冰面上,除了箭射,他们的马匹跟我们一样派不上用场。”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那些马匹?” 格鲁王爷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他转过身去,正准备找合适的人这件事,忽然看到了八达从黑影里冒了出来。 “八达,你怎么来了?”格鲁王爷看着八达,急忙问道。 身边的特木尔看见八达出现在这里,一吧拉住了他。 “难道公主有什么不测?” “没有,公主好端端的,你们走后,宝力将军就派敖海将公主接走了。公主怕你们人手不够,让我回来继续跟着你们。” 八达急急地解释着。 这时,格鲁和特木尔才轻松了一口气。 “八达,你回来得正好,你赶快带一千人,到树林的边上埋伏好,记住一定多带些短刀,一个人需要两把刀。如果看见马匹或者有人过来,你们只管往下面马腿的位置砍,知道吗?趁着混乱,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究树林有多少人。” “好!我这就去。” 八达见格鲁立刻指派任务给他,顿时感到很高兴,然后顺着黑暗中的一条路,找人去了。 这边特木尔已经将自己身体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特木尔,你这是?” 格鲁王爷不解地问道。 “等会将会有一场恶战,你我都要做好准备,备足精神。” 格鲁笑笑:“行,我一半的人马归你指挥,到时候,我们就以消灭的兵马论英雄。” 很快,宁金就带着两人匆匆地跑了回来。 “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看到宁金匆匆地赶回来,格鲁着急地问道。 “听说话声,他们应该是庆格尔泰的兵马,看他们扎营的帐篷,估计有好几千人。” “好几千人?庆格尔泰的兵马本来就不多,他怎么会在半道上安排这么多的兵马呢?这显然不对啊!你找到主帐了吗?主帐里的统领是谁,看清没有?” “没有,他们的防守很严,我们的人根本过不去,如果贸然闯进去,我怕不小心惊动了他们。” 宁金连忙解释着,他生怕格鲁怪罪他似的,又接着补充道。 “他们在帐营的附近,凿了一些冰窟,我们的人就有两个不小心掉了下去,好不容易把他们弄出来,估计现在回来之后,冻僵的身体也要受伤了。看样子,他们不像是现在驻扎的,倒像有一些日子了。” 宁金把几个人看到的想到的,都竹筒倒豆子般地倒了出来。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此时会去营救大汗。看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这条路上先前就设好了埋伏。那些兵马是庆格尔泰的不错,但是他们可能还有来自其他部落的人,都想在克木尔的土地上分一杯马奶。” 特木尔冷冷地说道。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直接冲出去吗?估计昂沁也快回来了,他看到的应该和宁金看到的差不多。就是硬闯,我们也要赶快越过这条冰面。等到了白天,我们就会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那时候乱箭齐飞,我们想躲也躲不及了。” 格鲁看着特木尔,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当两人犹豫之际,就看见昂沁带着原班人马回来了。 一见到格鲁王爷,昂沁是一脸兴奋的表情。 “王爷,我找到他们存放粮草的地方了。” 一句话,犹如黑暗中的火把,顿时把格鲁和特木尔的心照亮了。 “防守的人多吗?具体在那个位置?” “东南角,防守的人不多,但是,我们可以多一些人手过去,这样,一把火少了他们的粮草,估计这个冬天,他们就惨了。” 格鲁看着特木尔,眼睛里闪着光泽。 “怎么样?特木尔,这时候不去,就白白地浪费了那些粮草。” 特木尔顿了一顿。 “我觉得这时候,我们要按照你刚才的想法,找一部分人快速地穿越冰床,而且还要举着火把,能点燃的火把越多越好。多扎些树木墩子,找人跟在树木墩子的后面,顺着冰面推过去,这样既可以抵挡箭射,又可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我们的重点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放把火,把放置粮草的地方给烧了。如果不是我们行军不方便,倒真想将那些粮草带上,只是可惜那些粮草了。” “行,就这样,宁金,你挑选一些箭法好的500人,等这里扎好树木墩后,半小时后出发,往冰床那条河道上。我和特木尔带人把他们的粮草库给端了,等他们全部乱了阵脚之后,就是八达带人出来收拾马腿的时候了。” “那么我呢!”一直在身边保持沉默的多罗开始发话了! “你的任务,就是趁着混乱,带着大批的人马快速穿越第二条冰床,我们随后就会跟上来。看起来,一场恶战就在前头。” 特木尔看着多罗:“勇敢点,多罗,这是你为克木尔部落出征的时候到了!” 第052章 成功偷袭粮草营 从格鲁他们的那一片小树林,到粮草营,并没有多长的路程,但因为在夜间,有一段是原始森林的起始之处,所以里面的路并不好走。 幸亏宁金在这片树林里走动过多次,依稀还能辨认出一条小道来,但这已算是神灵护佑,帮大忙了! 不到两千人,沿着这条小路摸黑前行。 “昂沁,这条路离粮草营最近,但,我怎么没有看见他们的伏兵呢?” “格鲁王爷,他们的伏兵在对面的山坳里,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这里地势有点陡峭,看起来是往前走,其实是绕一个弯。我们是绕弯走的。” 格鲁点点头,一行人趁着黑夜,急急地向粮草营赶去。 这支粮草营,就是庆格尔泰的人们,但是格鲁不知道,他们并不是事先埋伏在这里,而是因为收集其他部落的粮草经过这里,遇到了本就在那里的一部分骑兵,这才聚到了一起。所以,昂沁却以为这是原本就安排好的。 这次收集部落的粮草,庆格尔泰的用意,是想通过这些粮草,再一次达到聚拢其他部落的目的。 这一次的收集远比去年要少了很多,但对于一个部族来说,这些粮草就是全族人救命的稻草了。所以,每年用粮草换粮食的部落,因为少交粮草而能按照原来说好的条件,再把粮食拿到,毫无疑问地就认为这是天大的恩情了。所以,这次满都出行一路上都非常顺利。 他这一次总共带出来两千人马,加上遇到的庆格尔泰的统领库尔的人马三千人,所以,只有五千人在这里驻守。库尔的任务是截断外界通往克木尔部落最后一条路,他在这里的日子,其实比满都的那批人还先到。 只是宝力将军光看到庆格尔泰外面的布局,万万想不到,庆格尔泰这次居然会下大血本,封死了通往克木尔部落的任何一条路。 因为在这里如果能待上数日,不是自己死,就是他人死。当然这也是宝力将军失策的地方。 满都招呼着士卒,给他再接着烤上一只全羊。 虽然格瓦山夜里的温度都在零下几十度,但眼前有木炭火,有肥到流油的羊肉,有烫好的热酒和马奶,任何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寒冷之意的。 此时,满都的部下恩和,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回来的蒙着面纱的女人,被他带到了满都的大帐里。 “满统领,你看行不行,给你下酒用!” 那恩和一身醉醺醺的样子,显然已经在其他的地方喝多了酒。 满都的帐里这时候还有几个陪他喝酒烤肉的士卒,也在那里趁机一起开始起哄。 “赶快把她的面纱拿掉。” “对,看看是什么模样,这样冷的天,能放在身边暖和暖和也不错。” “满统领,这是孝敬你的,还是你来揭开她的面纱。” 几个人闹哄哄的,都急等着满都的动作。 只见满都,手里依旧拿着有些发冷的烤肉,嘴里自顾自地大口地嚼着烤肉,就是不发一言,好像身边的人跟他无关似的。 恩和看看满都没有表情,伸手将那女子的头按倒在地上,那女子扑通一下子跪在了满都的面前。 “满统领,求你给赏点吃的。” 恩和说完嘿嘿地笑起来。 其他几名士卒看到这番情景,此时更加是热情高涨了。 “是啊,满统领,求你赏口吃的呢!” “哈哈,快点揭开啊,都等不及看了!” 满都看着大家,沉默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烤肉向一名士卒的身上甩去。 “叫你喊,叫你喊!” 然后,他将带油的手,往身上使劲擦了擦,抹几下,一把拉住恩和手里的女子。 “是你让恩和带你来的吗?说?” “说!”恩和也跟着满都的话重复着。 “。。。” 面纱里面依旧是沉默,没有人回答。 满都轻轻的用手撩起了面纱,低下头凑上去看了一眼。 然后他将头凑了出来,看着大家。 这下子轮到大家沉默了,期待的眼神,火辣辣地看着他,就等着他宣布是惊还是喜! “嗯,对本统领的胃口,恩和,你带这些人先下去,人留下,我来调教调教她。” “嗯,我就知道,你要留下她,撵走我。” 恩和这一刻似乎清醒了,嘴里嘟囔了一句,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走,忽然,他又回过身来。 “她身上绑的绳子别揭开,她会跑,跑了就追不上了,我好容易捉到的。” 说着说着,人就晃悠悠地离开了大帐内。 满都朝大家使个眼色,其他人看看情形不对,也急忙离开了大帐。帐内只剩下满都和那名女子一人。 满都拿起酒壶,仰着脖子满满地喝了一大口下肚,然后一下子将女子的面纱拿掉。 只见一位面目姣好的年轻女子,低着头闭上眼睛,手被捆绑着跪在那里。 满都上前就亲了上去,那女子厌恶地扭过头去。满都趁着酒劲,想把她的绳子解开,忽然像是想到了恩和刚才说过的话,准备松开绳子的手,顿时停止在那里。 满都看着帐内的油灯,感觉碍眼似的,扑的一口将其吹灭,接着就听到女子的一声惊叫声。 伏在大帐外听音的那几名士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不是被吹灭了,就。。。” “不对啊,该不是那女子咬人之后的声音吧,这种惊叫,肯定不是好事。” “你他娘说的,满都的大帐内,还能有好事?” 就在几个人躲在外面议论纷纷的时候,只见中间的大帐旁,好像穿过一条条黑影,忽然又不见了。 其中一名士卒好像看到了那些人影,他揉揉自己的眼睛,但是眼前什么也没有。 “我是不是得了雪盲?” “什么雪盲?” “就是刚才,我明明看见中间的那顶大帐前,有一条条黑影穿过。” “怎么可能,现在这是深夜,格瓦山,别他娘的说是人,连一条狼都懒得过来。还不如听听声音解解闷。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些日子,几时看过有人穿过,除了我们这些死守的人,就该是树林里的黑熊闹鬼了。” “真的,我真的看见有人影穿过,但转眼就不见了,也许真的是我眼花了。” “算了,这三更半夜的,也没有好戏看了。我看你也别去给满统领烤肉了。如果你耽误了他的好事,明天就轮到他烤你的肉了。” “说得也是,那我们赶快回去早点歇息吧,我也有些困了。就是有漂亮的女子,也轮不到我们。” 几个人中,有两个已经打起了呵欠。说着说着,几个人就渐渐远离了满都的帐篷。 就在几名士卒离开满都的帐篷不久,就看见格鲁王爷的手下精兵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飞快地溜进满都的大帐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满统领给解决了。 紧接着,那些人分批分批地溜进一顶顶帐篷中,不多一会,粮草营附近的士卒被清剿干净。 格鲁看着特木尔。 “特木尔,叫他们赶快把火点上。” “王爷,那边八达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格鲁连忙点点头。 “我们这边点上火把后,准备好弓箭手,出来一个射一个,只要是救援的人,一个不留,一个不剩,省得他们再跑到冰面上去闹腾。” “行!就这么着!” 格鲁说完,向宁金和昂沁示意。他们急忙把手里的火把一个个点上,然后扔进了放有粮草的帐篷里。 不过一会,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暗夜,好像把格瓦山的半个天空都照亮了。 这些火把也给八达带去的那些人增加了信心,他们知道格鲁王爷已经顺利把粮草营点燃。 八达令人急忙将那些绑好的木桩,一排排地在上面绑上了火把,推上了冰面。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人,手里举着火把在前行。 正在大帐内想睡一会儿的库尔被外面的喧哗吵醒,还没等他派人询问怎么回事,已经有士卒前来禀报。 “报告统领,满都的粮草营被偷袭了!” “什么!”这个消息令他大吃一惊。 本来他想这条道路,是不会有人前来冒险去克木尔部落的,现在不仅兵马来了,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中,将他们的粮草营烧掉了,这就意味着他回到汗依国,回到庆格尔泰可汗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营救啊!” 库尔说着,就要穿起衣服往外冲。 “今天夜里有风,不仅不能冲过去,我们还要离开这里呢?那边的火势很猛,看样子快要烧到这里来了!” 这接连的消息顿时让他气血攻心,一下子坐在地上。 “那你们还等什么,这里的山火你们不是不知道,只有一条顺着河流边上的树林,虽然可以燃烧,但风向偏离一点的话,我们还能幸免。这是冬季,不是春季,说不定那点刮来的冷风起不了什么作用。” 说完,他还是勉强支撑着,穿好衣服,走到了大帐外。 只见沿着树林的方向,正蔓延着一条火龙,向着这边咆哮而来。 “难道这是天意,这么冷的天,居然会有天火,到底是谁在那群人里面,那群人中一定有着不同于常人的人,才能带动这片天火。” 他看着天火滚动的方向,急速地思考着对策。 第053章 丢失的多罗皇子 库尔走出大帐看到的火龙,虽然令他感到有些吃惊。但是,接下来,冰面上一个个向前移动的火把,一下子让他完全清醒了。 “既然来了,我就叫你们有去无回。”库尔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他回到帐中,令士卒叫来兵营里的几名头领,连忙吩咐了几句,几名头领很快按照他的计划分头而去。 库尔知道,他目前占据着非常有利的地势。在他们早前埋伏的时候,他已经仔细观察了周边的地形。 他们所在的位置依仗着背后的山脊,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即便有暴风雪,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他们有足够的粮草越过寒冷的冬天,等到克木尔部落一旦攻破,那时候他们再撤退也来得及。 只是库尔没有万万没有料到满都这个混蛋,竟然被人烧了粮草营,这是军中最为犯忌的事情。没有粮草,不仅军心动摇,那么,他们想在这里坚守下去的可能也会成为泡影。最重要的是,可汗庆格尔泰一直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万一他在前方失利,那么,库尔只有被宰杀的命运。 现在的情况已经摆在面前,只有背水一战,才能将局势扭转过来。即便现在没有越冬的粮草,但只要能把偷袭的这些人消灭,到时候,再到附近的部落索要些粮草,那么这个冬天还是安安稳稳可以过去的。 想到这里,库尔觉得现在粮草营的突然被烧,不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这样他也用不着在这冰天雪地里守着寒冷过日子了。 他让帐外的士卒去把最得力的助手沙萨叫来。沙萨跟着库尔很多年,两人出征在外一直合作默契。 “将军,是不是叫我过来,去解决冰面上的那些傀儡?” 沙萨生得人高马大,两颊颧骨突出,左耳上还吊着一只狼牙的吊坠,人虽然瘦削,但天生却有着一股蛮力。 “你是说那些傀儡吗?那些冰面上的事情,我可以叫其他人去做,你要做的却是树林里看不见的鬼。” “也好,省得到白天还要浪费我的箭,我这就带人过去。满统领的那些粮草营的兄弟们,你准备不管不问了?” 沙萨临走时,还不忘提醒满都的事情。 其实他是最了解库尔的一个人,本来满都就不属于库尔管辖,库尔哪里会找一些烦心事让自己不舒服。但是,这时候,他提醒库尔的意思却是希望他过问一下,因为大战在即,抚慰军心也是需要的。 库尔瞬间明白了沙萨的用意,点点头。 “沙萨,你放心地去吧,满都的事情我马上就会派人过去。” 说完,库尔就指挥手下,带几个人到满都那里去收拾一下残尸,尽量早点回来。 格鲁王爷和特木尔带人摸黑过来的时候,尽管有宁金在前面做向导,但是,毕竟因为不熟悉这里的地势,转来转去居然迷路了。 他们在树林里兜了很大的圈子却出不去。 “特木尔,半个时辰过去了,我们还没走出这片树林,这样吧,我带宁金走左边这条路,昂沁带着你和多罗走右边那条路,然后我们在对面的河岸集合,怎么样?” 特木尔点点头。 “格鲁王爷,我们这次虽然烧了他们的粮草营,显然暂时不能让他们相互呼应,但肯定已经让库尔坐卧不安了。八达那里还需要接应的人手。我和多罗带着人,只有穿过库尔的营帐,才能顺利到达对岸。这样过去,反而顺势解决了一部分库尔的人马,也牵制了他们。如果他们跟着我们到克木尔,反而对克木尔部落不利。现在库尔他们的兵马都集中在这里,一定会有一部分人,离开阵营前去追赶八达。所以,我想趁他们营中空虚的时候,再来一次偷袭。按人数,我们硬拼不行,但趁着黑夜,这还是比较好的办法。” 格鲁点点头:“这个办法好,刚才只是想着早点把粮草营烧掉,就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我想既然准备把库尔的兵马都带走,干脆一锅端,这次我们也别先去克木尔部落了,先留在这里,把库尔的人马全部干掉,对庆格尔泰额来说,也算给他一次迎头打击,这可能是庆格尔泰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好的,就这样决定,你带人随后去接应八达他们,我的主要目标是库尔,对岸见。” 特木尔和格鲁挥挥手,两人就此分开两路,摸黑想着既定的方向前行。 只是,没想到,特木尔和多罗最先遇到的不是库尔,而是沙萨。 沙萨对于这片树林,可比昂沁要熟悉多了。特木尔没来之前,他们就在这片树林里狩猎,所以基本上熟悉了这里的地理山貌和一些路径。 昂沁一直走在前头,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示意特木尔止步。 “特木尔,前面好像有人!” 这时候,特木尔也听到了对面有一些声音,但更像是风刮过的声音。 “昂沁,你能确认前面一定有人?” “我走这样的夜路不是一日两日。人走路的声音,即便脚步再轻,我也能分辨出来。我们还是埋伏起来,等会再朝前走,因为离这里不到十里,就是库尔的营帐了。” 特特木尔点点头。昂沁示意后面跟随的人,注意隐蔽,一行人在黑暗中隐蔽下来。 没过多久,很快就能听到前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接着就有两三个人影,在树林里晃动,而且还大声地喧哗着。 特木尔和昂沁在黑暗中低声说道:“怎么就这几个人?” “这是引诱我们上钩的,不要理睬他们,也许他们的人就在四周,我们的人也要准备好,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真的是话落箭到,还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就听见树林里射出数不清的乱箭,直往草丛里射进去,有的人应声倒下。 “啊!” “啊!” “啊!”的叫喊声接连不断。 “昂沁,难道我们的位置被他们知道了?怎么会这么准确地射中我们的人?” “不是的,特木尔,他们顺着草动的声音射过去的,看来,当我们走进这片树林的时候,他们已经埋伏好了,现在躲起来肯定不行了,还是出来吧,这样我们的人反而能保住,而且还要往前冲。”特木尔明白了昂沁的用意。 此时,多罗跟在特木尔的身后也是步步不离。 后面的人看见他们招手,齐刷刷地从树林中走出来,然后趁着黑夜往前冲。 果然,他们有的人,在奔跑过程中,还是不小心地被乱箭射中倒下。 此时,沙萨吆喝着。“嗷嗷”地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两方开始交战,展开肉搏。 只听见厮杀声阵阵,不多一会,就有大批的人倒下。 特木尔和多罗边杀边走,带着身边的一部分人,跟在昂沁的后面,一直朝着对岸的方向奔去,后面沙萨带着人则在后面穷追不舍。 等到特木尔等人跑出很远,才发现跟随出来的人并不多,出来的人马少了三分之一,而且令人惊诧的是,多罗不见了! “昂沁,你看见多罗了吗?他刚刚就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寸步不离,现在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了?” 特木尔紧张地说道。 “该不是刚才混乱的时候,被他们乱箭射中?” “不会的,多罗这些箭还是挡得住的,但现在不见了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沿着原路返回寻找。” “什么?我们好不容易带这些兄弟们厮杀出来,你还要带着他们原路返回?” “不是他们,是我自己。” “你一个人?特木尔,这样很危险,到时候,你连这片树林都出不来,别说找到多罗了。” 昂沁的身上已是满身鲜血,他擦擦头上的汗,对着身边的一位士卒交代了几句,然后他看也不看特木尔一眼。 “走,我带你去。” “昂沁,你不用去了,你还要带着这些人找到格鲁王爷,还要到库尔的阵营去。” “别多说了,救人要紧,快点。” 说完,他就顺着原路,开始往回走。特木尔看他态度这么坚决,也觉得自己万一迷路,不如让他跟着,顺便也有个帮手。 两人顺着原路,向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到了树林里,特木尔刚想张口喊人,就被昂沁一把捂住了嘴:“特木尔,你是想让他们早点发现我们吗?” “但是,如果我们不叫出声的话,多罗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来找他。” “这样吧。”昂沁连忙从路边摘下了一片树叶,开始学着鸟叫。 “如果多罗足够聪明的话,他能够听出这不是鸟叫。” “但是库尔的人也能听懂,不是吗?” “是啊,这总比你扯着嗓子喊人好吧!” 昂沁也不管特木尔同意不同意,依旧开始吹起了树叶。 多罗只是刚才在乱箭中被射中了肩膀,还算好,伤势不深,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他当时因为穿越树林走得过快,一下子摔倒在树丛中,幸好也躲开了那只箭,要不然,可能此时他的小命也没有了。 他倒下去之后,头昏沉沉的,身体也是连累带困,一时没办法站起来。这样持续了一会,他感到好像很多人,从他的身边飞快跑了过去。等他起来时,树林已经没有了射箭和奔跑的声音。 他想一定是刚才库尔的人,当他射中之后人已经死了。 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他从小到大,一直待在王室里,亲临战场还是第一次,但这确是他心里的目标。 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上,一定是满身狼藉。他没有感到害怕,却反而笑了:“父王,多罗也能为克木尔部落的存亡而战了!” 第054章 多罗遇难又呈祥 就在特木尔沿着原路返回,寻找多罗的时候。殊不知,此时多罗却因为四周漆黑,根本分辨不清树林里的道路,而是沿着和特木尔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了,这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结局。究竟前方的路能够通向何方,他自己都觉得是个谜。 往前走了约有一个时辰之后,树林里的的冰雪,更是让他跌跌撞撞,满身是伤。走着走着,他就感觉眼前一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等他迷迷糊糊地有些知觉时,他看着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在轻轻地摇晃,但是自己却不知这到底是在哪里?面前又是什么人? “大概醒了吧!小姐!” 眼前的人影晃动了几下,多罗感觉自己头晕的厉害,他拼命地想睁开眼睛,但依旧处于一片迷蒙之中。 “不像是清醒的样子,你看他的眼睛好像还没有睁开呢!只是晃动了一下身体而已。”说话的好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以为他要清醒了!看来又要等上两天了。” 刚才晃动的那个人嘴里说着话,盯了他几眼,好像感到很遗憾的样子。 “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喂好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父亲在外做了很多不合天理的事情,我这个做女儿的,总要帮他弥补一下罪过,要不然神灵会怪罪我们的。”还是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多罗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漂浮在大海上,一条小船就在自己的前面,离自己很近很近,但他就是抓不住。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往下沉。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他的身体轻轻地托了起来。然后,他忽然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了船舱里,而另一个自己却升起在半空中。 “我死了吗?” 他问自己,但船里的那个人并没有回答自己。而在他的身边有一位上年岁的老人,正对着他的嘴做呼吸的样子。 “看样子,他是快要死的人了,可是我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到我?” 多罗在茫茫的大海上开始寻找自己。不多一会,他就看见船上的那个年轻人,嘴里吐出了很多水,然后人也开始清醒过来。 再接下来,他感觉飘在空中的自己一下子飞进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体,两具灵魂忽然融为了一体。 “你醒了,年轻人?”那位上年岁的老人问道。 年轻人点点头:“我醒了,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赶快回去吧,有人在等你,快点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紧接着,就看见一阵乌云带来了狂风暴雨。小船开始在大海中旋转飘荡,随着波浪的浮动而忽高忽低。 忽然间,那老人也不知何时消失了。 这时候,他感觉整个大海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感到万分恐惧,他拼命地呼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他大声地喊着,然后猛地一用力,他从小船里拼命跳了出来,紧接着,他的眼睛就完全睁开了。 “醒了,你终于醒了!” 多罗这下看清了:这是一张年轻女子的脸,五官长得非常精致。可以说从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美到炫目。 “你是谁,你是来救我的吗?”他躺在那里,轻声地问道。 那女子捂着嘴噗嗤一笑。 “我没有救你,是你自己倒在了风雪里,小姐发现了你,把你带了回来。”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像银铃,清脆悦耳。从多罗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在这个女子的身上,却让他感觉有母亲一般的亲切之感。 “你是谁?你救了我?”多罗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发烧给烧糊涂了,开始吃药吧。”那女子说完,端起床边的药,就开始给他喂药,他非常顺从地一口口喝下。 女子撩起袖子,给他嘴边的药汤擦了擦。多罗感觉自己好像醒过来了。 他想起了和特木尔走在树林里失散的事情,连忙想起身,但却被那女子按住了。 “不要动,你身上有伤。” 说完,那女子又开始细心地为他换药。 多罗还是感到有些疲惫,他只好无奈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时刻。他似乎能够闻到女子身上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只见,另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圆圆的脸庞,但脸上却带着甜甜的味道。 “这是醒了吗?你是沙萨的人吗?” 一听女子说起这话,多罗刚才想说想问的话,一下子咽到了肚子里。 那女子蹲下来,开始跟刚才的女子一边说话,一边帮他整理着身上的狼毛垫子。 “柔奴,你说怎么这么巧,我们刚一出门就迷路,要不是沙萨带着一些人找到我们,我们说不定会在树林里喂狼呢!” “小姐,这是神灵的护佑。前些日子,我们遇见一个年轻人,跟我们讨要吃的,还不是你好心做了好事,这不神灵回过头来报答我们吗?” “哪有这么快回报的事情?这一次,看样子,沙萨的兵马也损失了不少,估计要等上几天,我们才能跟着他们,一起赶到库尔统领那里去。” “也说不准,万一沙萨的马能早日找到特木尔,你不就心想事成了吗?” 多罗听着听着,就大约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他想,可能这两个女人是认识特木尔的,但为什么却没有听特木尔提起过她们呢?再有,就算是特木尔认识的人,他也应该知道姓名啊。 他刚想问一下,就看见外面进来了一个人,是一名男子,而且左耳上还带着吊坠。 “沙萨,你怎么来了?”沙萨冷笑着。 “我追着追着,就把人追跑了,今儿正巧捉到一个,看衣着,虽然有些残破,那也是世族的贵公子,我要领着他到大汗那里去领赏呢。” “不可以,你没有看见他年龄很轻,他已经受伤,而且拿他去领赏,先问我同意不同意。” “蒙玉公主,这是特殊情况,你知道吗?现在,就这名俘虏,我可以拿他换些牛羊回来,何况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万一是个大的主,那我以后的土地牛羊女人都不用愁了。” “沙萨,你不用高兴得太早了,现在,父王让你跟着库尔带兵,前去围剿格鲁那些人,而我也想知道,到底那些人里面有没有特木尔,如果有特木尔,我不许你们伤害他,要不然,别说是你的人头,就是库尔的人头,我也要让父王把他们拔下来。” “先别这样激动,我就是说说,公主的话,沙萨不能不听,就是不知道眼前这是一位小王爷,还是什么身份?” 沙萨好像对多罗特别上心。 “你不要问了,他就留在我的营帐内,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 蒙玉公主大声地说道,沙萨一看不是可以说话的地方,连忙离开了。 “柔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说完,蒙玉公主就直追沙萨去了。 柔奴看见蒙玉公主离去,准备再次给多罗喂药。她端着药碗,还像刚才一样给他喂药,没想到多罗使劲一挥手,一下子将药碗推到了地上。 柔奴看着地上的药碗一愣。 “你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 现在却把药给推掉?” 多罗闭上眼睛,不看她,也不说话。 “我知道了,你是知道这是蒙玉公主,怕她杀了你是不是?但是,蒙玉公主从来都没有杀过人,她只救过人。” 此时,多罗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刚才处于昏迷中时那些大海上呈现的情境,心下一震。 “我不是大漠的人,是来这里为奴,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你就把药吃下去,这样你才有力气逃走报仇,要不然,你就会死在这里。” 柔奴刚说完,多罗开始睁开了眼睛。他刚才想起这名女子说起有人乞讨的事情。 “你们曾经给一位夜里前来乞食的人一张饼吗?” “是啊,这样的事情,我和小姐做过很多。”柔奴看到多罗似乎心情好转起来,感到很高兴。 “那么前几天的夜里,有人到村上去乞食,也是你们给的吗?” “那是你吗?还牵着一匹马?我能听到马蹄的声音。那个人说话的声音是有点像你,说是为了给一位病人吃。” 多罗一下子将柔奴的手攥住。 “那就是我,那天夜里难道是你?” 柔奴看见自己的手被拉住,想挣脱开来,没想到却看到多罗的一双眼睛。 清澈的眼神,暗蓝的眸子,正静静地凝视着她。两人对望了有好几秒钟,忽然,柔奴的眼神变得慌乱起来。 “公子,请问你是那边的人吗?” 多罗知道她问的是自己,是否是克木尔部落的人,多罗点点头。 “我就是想去克木尔部落救人,但现在马上就要变成人质,你能救我离开这个地方吗?” 多罗灼热的眼神紧盯着柔奴,一半是祈求,一半是不舍。 柔奴被他看得心里更加慌乱。 多罗抓紧她的手。“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求你了,救人救到底,如果蒙玉公主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不会让我走,沙萨会杀了我。” “你是谁?”柔奴看着他,低声地问道。 “我是克木尔部落的多罗皇子,我不想向你隐瞒我的身份,你愿意救我吗?柔奴。” 柔奴听见多罗轻声地喊出她的名字,心下也是一颤。 她想了一下,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认真地点点头:“你跟我来!” 然后她扶着多罗受伤的身体开始一起往外走。 第055章 多罗再次逢转机 “柔奴,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啊?”当柔奴抬头,一眼看见是沙萨进来时,几乎腿都要发软了。 “我,这是,我。。。”柔奴慌乱的眼神,连忙低下头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怎么,吃多了拉肚子,我叫她扶着我到外面,难道你想让我拉到裤子里去啊?” 多罗此时灵机一动,试图掩盖两人想出走的心思。 “哈哈,好,算你机灵,就算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你也不能让女人陪你去啊?再者,外面冰天雪地,难道你不怕出去撒泡尿也会冻上?” 沙萨说着,边看着他们的样子感觉好笑。 说完话,他还走到柔奴的面前,伸手就撩起了她的下巴。 “模样真是俊俏,等沙萨这趟出征回来,我拿族里所有的牛羊换你,你等着。” 沙萨好像恨恨地说道:“娘的,要不是他们偷袭粮草营,我现在还不至于落到如此的地步。” 多罗看了柔奴一眼,知道两人这个样子一定是走不出去了,索性顺着沙萨的话题接了下来。 “帐内没人,也没个东西可以用,看来只有出去这条路了。不知道刚才那位出去的。” “蒙玉公主,说是找你去了,她怎么没有找到你,你却又返回来了?” 柔奴连忙抢过了多罗的话题。多罗这才听清楚,柔奴说起的居然是蒙玉公主。 如果是蒙玉公主的话,那她就是庆格尔泰的女儿,如果能把她擒住的话,拿她去换回庆格尔泰的兵马也是不错的。 想到这里,多罗索性不想逃跑了。 他看着沙萨一副怀疑的样子,连忙大声叫道:“还不赶快去给我找个兵卒带我到外面去一趟,要不然憋怀了身体,对你就没有半点用处了。我阿爸,算起来在克木尔有几十头牛羊的。” 多罗最后的一句话说得声音非常小,但还是被沙萨听到了。 这句话好像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一般情况下,能够有几十头牛羊的,那在克木尔部落,算是有财产的世族。现在能够敲诈到这个小子,也是他沙萨的运气了。 “别去叫其他人了,我这就带你去,我扶着你。”说完,沙萨就搀扶着多罗,到外解决好自己的事情,然后两人又走回帐内。 这时候,正看见蒙玉公主急匆匆地赶回来。 “沙萨,我去追你,没想到我们两个人的路却走岔道了,我想让你带我去找特木尔去。” 蒙玉公主看着沙萨说道。 “蒙玉公主,你跟着我,就像一只白兔后面跟着大灰狼,你觉得特木尔看见你,会出来见你吗?我见到他,是应该感谢你呢,到时候还是放了他?” 沙萨看着蒙玉公主,感觉她的想法甚是可笑。 “特木尔也是汗依国的驸马,所以父王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你如果帮我找到了他,我会在父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他给你一些奖赏。” 一听到蒙玉公主这样说,沙萨的眼睛顿时亮了。 “我想他们现在肯定被困在林子里,连困带饿,现在正是可以抓住领赏的时候了。其实不用我们去找他,你只要把这个人的手脚拴上,让他走在前面,让他嘴里喊着特木尔的名字,很快就能找到特木尔。” 沙萨看着多罗,大声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跟特木尔是什么关系?” “我是左军的,兵营里叫特木尔的也有好几个,我不知道你到底说的哪一个?你让我怎么回答你?我还想知道你是谁呢?” 说完,多罗还不依不饶地瞪了沙萨一眼,把沙萨气得牙根痒痒。 “小兔崽子,要不是想拿你换点牛羊,我早就一刀把你宰了。” 沙萨白了一眼多罗,转而又开心地调侃了他一句。 “不过,我劝你还是好好省点力气吧,我们的粮草营被烧了,身边的牛羊肉也不会超过三五天,到时候我们吃得都不够,哪里还有你的份,实在不行,就把你剁了当烤肉吃,哈哈哈。” 说完,沙萨哈哈大笑。 “沙萨,你现在还有心思笑,粮草营烧了,那些马匹挨不了多少时日,都得冻死饿死,就是让你吃,你也吃不下那么多。现在还是赶紧帮我找到特木尔,虽然我不能让父王回心转意,但是,我们一起回到克木尔部落还是可能的,难道你想守在这深山里一辈子。” 蒙玉公主的这一席话,一下子让沙萨清醒过来。 他摸摸自己的脑袋:“公主说得对,这样待下去,连我也会喂野狼了。” “那么,我们这就收拾收拾启程吧。让兵卒准备好路上的干粮,这条路还有两个人也是认得路的,去找特木尔,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说完,临走前,还不忘白了多罗一眼:“便宜了你!” 多罗不再发话,他听到了蒙玉公主说的话,这个时候,蒙玉公主能设身处地为大家着想,实太难得了,这一点很令多罗心生好感。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姐姐素罗公主是情敌,他还是愿意喜欢这位公主的。但如果自己对蒙玉公主有好感,让她跟姐姐一起分享特木尔的愛,他又觉得自己的心里会对不起姐姐。就这样,他的心里忽然瞬间变得纠结起来。 但当他看到刚才柔奴的举动,看到自己依旧能和柔奴在一起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这一次的被困也是天意了。 他有种感念上天善德的心态,让他能够看到柔奴,哪怕在她身边一天也行。 想到这里,他忽然升起对蒙玉公主的感激之情来。 “感谢公主不杀之恩。” 蒙玉公主看看多罗,感觉他身上的气质,和以前认识的甘迪嘎和图日根十分相像。但是,她没有见过多罗皇子,当然不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所以,蒙玉公主这点心里的疑虑倒是确实存在了。只是因为这层关系的缘故,蒙玉公主就感觉和多罗之间,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 “你不用谢我,我认识克木尔部落的两位皇子,他们身上的气质,倒是和你很相像。甘迪嘎皇子和你也有一些相似的地方,说起来倒是让你见笑了。不要怕,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蒙玉公主像对待自己的弟弟那样,亲切地对他说道。 “哦,不知道你竟然还认识甘迪嘎,我也认识他。有次出征,他还碰巧走到我的身边,跟我说过很多话。甘迪嘎皇子的脾气很好,人也很不错。” 多罗看着蒙玉公主,故意地说道。 “是啊,他一直想让我到他的王宫里去看看,但碍于我现在的身份,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还说他的妹妹素罗公主,待人很好,我本来打算把柔奴送给她。” “什么,你要把柔奴送给素罗公主?这真是太好了,我刚才因为沙萨在这里不敢说,我就是素罗公主身边侍卫,我叫罗多,这次出来办事情,没想到被卷进了这场战事中。素罗公主我经常能见到的,如果蒙玉公主不嫌弃,相信我的话,以后柔奴就可以完全交给我了。” 蒙玉公主看着多罗熠熠闪光的眼神,感觉有些吃惊。 “罗多,你是说,以后我把柔奴交给你?” 多罗肯定地点点头。 “是的,我可以把你的柔奴完整地托付给她,甚至是。” “甚至是什么?” “甚至是献出我的生命,我也要保证她的安全。” 多罗本来想说托付终身,但这时候说出来,那不是引起蒙玉公主的怀疑,而且证明自己喜欢上柔奴了吗? 如果柔奴并不知道自己就是皇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多罗是皇子,柔奴才更喜欢他的话,那该有多好啊!多罗美美的在那里想着自己的心思。 “这也是一个办法,没想到遇到你会这么巧。” 蒙玉公主虽然感觉他说话未免有些疑点,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让柔奴安全的离开汗依国,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不是巧,简直就是天意!”多罗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柔奴的,柔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找到素罗公主吗?” 多罗把目光移向了柔奴。 其实,就在多罗生病的这几日,柔奴已经暗暗喜欢上了这个大男孩。等他醒来之后,两人见面的感觉更增添了她心跳的加速。 或许这就是属于情窦初开吧,这种感情不受身份和种族的限制。 这位“罗多”的眼神里,并没有让她感到为奴的感觉。她能够在他的眼神里,找到一种平等和安详。彼此间的一刹那,她已能感觉自己内心的波动。 “蒙玉公主,柔奴的事情全凭公主做主。” 其实柔奴知道,这一次如果能跟在这个年轻男孩子的身边的话,最好能一直不分开,她不想离开他,她觉得他的身上有某种东西吸引着她。 一旦分开,两人何时能再相见,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那种相见,对于柔奴来说,类似于绝望。她是没有权利决定自己一切的,她只有听任命运的摆布。 “那好吧,等到我们这次见到特木尔之后,我就把你交给罗多,说不定特木尔也认识这位罗多呢!” 多罗在心里暗暗地嘀咕道:“特尔木岂止是认识我,他还知道我就是多罗皇子呢!” 但是,他却装作表面风平浪静地样子,安心地做着俘虏,等着沙萨带他穿过树林,重新和特木尔相聚。 第056章 穿越生死一念间 多罗的双手被捆绑的结结实实。本来沙萨想把他的脚也捆住,但是,却被蒙玉公主给拦住了。 “沙萨,你把他的脚捆住,万一他跌倒在冰面上,来回浪费时间不说,就是到时候摔成重伤,等你见到特木尔时,他不仅非常恨你,而且还会以牙还牙,倒不如你好吃好喝地待他,这样你还能落得一个人情。” 其实沙萨知道,这是蒙玉公主找个理由不想让这个“罗多”受苦,既然公主都不想让他受苦,毕竟树林里都是冰雪路,本来道路就难走,如果牵着一个人,就更加难走了。所以,沙萨就借坡下驴,遂点头答应了蒙玉公主的要求。 带着一些剩余的兵马,沙萨又重新回到了树林中。 多罗走在前面,真像一个俘虏似的,时不时做样子喊出两嗓子:“特木尔,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们沿着原来的道路往前走着,希望能在前面尽快见到特木尔。 其实特木尔在寻找多罗的过程中,也是忍饥挨饿。树林很大,昂沁虽然认得路,但一路上连多罗的影子也看不见,昂沁几次都想让特木尔放弃寻找。 “你说这一路上,耽误时辰不说,除了一些尸体,连个人影也见不到。不是我不想帮你找,但是肯定被野狼吊去了。” 昂沁见特木尔不搭理他,他还想说下去。 “昂沁,让我们仔细找一找,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回去。那里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们,大事要紧,对吗?” 特木尔明白昂沁的意思,他是不会等待在这里很久的。 两人继续沿着来时的路,来回走了两遍,也没有任何踪迹。等到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树林里传来了有人叫“特木尔”的声音。 “你听,昂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一定是多罗皇子。” 特木尔说着,就要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奔去,但昂沁一把拉住了他。 “从昨天到今天,一个人连冷带饿,如果受伤的话,你认为多罗能喊出这么大的声音来吗?” 特木尔想想也是,遂止住了脚步,又细细地听了几下。 “我敢保证,这是多罗的声音!但是,我也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他的身边应该不是一个人。” 特木尔瞬间想到多罗是不是已经被抓去充当了人质。 “他已经被抓了!” 昂沁此时,已经和特木尔一样,感觉到树林中多罗的存在了。 “我们就两个人,对方是一群人,难不成我们也要送去给他们当俘虏?”昂沁看着特木尔说道。 “我们还是要把他们引过来。这样吧,我们分成两路,你走那一边,回去带一些人过来,我去把他们引过来,这样,至少多罗在他们手里,还不会性命堪忧。我担心天冷,他们路上不方便,杀俘虏的很多。”特木尔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至于,他们想要知道我们的兵马在哪里,所以不过是让他做诱饵,应该不会很快杀掉。” 两人这边正在商量着,就听见不远处多罗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公主想要见你,特木尔!” 一听公主,特木尔第一念头想到的是素罗公主,难道素罗公主遇到了什么事情?这时候,即便是昂沁想阻拦,也拦不住特木尔了。 他从身上抽出了一把长刀。 “即使现在人手不够,我也要去见他们,最多不过就是再回到汗依国。”特木尔好像下定了决心。 “好吧,既然一起出来了,我还是陪你去吧。”说完,两人朝着多罗的方向走去。 不过,他们不是直直的朝前走,而是顺着多罗的声音,准备从多罗的身边绕过去。 没走多远,他们就看见多罗的身影了。 双手被捆绑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兵卒,最重要的是,特木尔居然在兵卒中,看到了蒙玉公主的身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偷偷跑出来了,不在原来的大帐内。怪不得,连我也差点被她蒙蔽了。 但是,她出现在多罗的身边是怎么回事?他们原本是不认识的。 一时间,特木尔觉得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但是,现在处于树林中,如果拖延下去的话,对他们很不利。 想到这里,特木尔果断决定自己走出来,和他们见面。 “昂沁,你暂时不要出来,如果我遇到什么不测,你再去通知他们也来得及,现在不是跟你争辩的时候,就这样决定了。” 交代完毕之后,特木尔顺着多罗的方向就走了上去。 “多罗。” 多罗猛然看见特木尔从树林中走出来,大吃一惊。他知道自己丢失后,特木尔一定会派人找他的,但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出来找他。 “特木尔,你怎么来了?”说话间,多罗还、挤眉弄眼地示意着特木尔不要接近他。 果然,在多罗的身后,立刻出现了 几名兵卒,中间一人则是沙萨。 “没想到,这个罗多竟然还真的把特木尔引出来了。” 沙萨冷笑着,示意身边的兵卒涌上去。正当他们准备上前时,蒙玉公主却突然跑了过来。 她一头扑在了特木尔的怀里:“特木尔,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说话间,她小声地对特木尔说:稳住沙萨,好救人! 这样的一句话说出来,立刻让特木尔明白了蒙玉公主的用意。 “我是特木尔,我的身后,就是二千名兵卒,如果你敢对多罗不客气的话,也休怪我不客气。” 多罗,罗多?蒙玉公主和柔奴的眼光一齐聚集在多罗的身上。 而多罗却故意将目光看向别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是多罗,还是罗多?”蒙玉公主看着多罗,盯着他的眼神问道。 “甘地嘎是我的兄长,你不是认识他吗?”多罗也不说自己叫不叫多罗,而是抬出了甘迪嘎的名字。 “你是排名第几?”蒙玉公主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低声地问道。 “十二。”多罗看看她,知道自己瞒不过她了,只得老老实实地承认。 “原来是这样,早知道就应该沙萨把你给办了。”蒙玉公主有种自己被愚弄的感觉。 “你把我办了,以后怎么跟甘迪嘎兄长交代,现在你又如何跟特木尔交代,还不快把我的绳子解开,逃命要紧。” 说完,多罗就朝蒙玉公主身边的柔奴使个颜色。其实一路上,柔奴已经趁人不注意,将多罗的绳子砍掉一部分,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留在上面。现在既然特木尔已经来到他们的身边,多罗就不想再装下去了。蒙玉公主一说松绑,柔奴立刻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 多罗急忙活动着自己的手腕。 他走上前去,准备和特木尔商量如何离开这里的事情。 没想到,只见一只巨大的网罩,连同蒙玉公主和柔奴也被紧紧地罩在里面。 “这只大网,本来是要给黑熊用的,没想到你们派上了用场。我不想跟你们说什么,也不会商量什么。谁再想说一句话,我手里的这把刀,就在你们的身上划一道痕迹,如果不想我这样做的话,就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库尔统领还在那里等你们呢!我的赏银也有了。” 说完,沙萨得意地狞笑起来。 这一切,都被树林中的昂沁看到了眼里。 正当他偷偷地转身想离开这里时,没想到一个人的手却轻轻地拍在了他的肩头,差点没把他吓死。 是宁金,后面还有格鲁王爷,不用说,他的人马也全部到了这里。 “你们怎么?” 昂沁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格鲁王爷和他们走的不是另一条路吗?怎么又回转过来了? 昂沁似乎还想问下去,宁金指指特木尔,昂沁这才明白,这一切原来都是特木尔事先安排好的。 沙萨招呼着几名手下,连同蒙玉公主也一起捆绑起来。 蒙玉公主大声呵斥着:“沙萨,你真是胆大妄为,竟敢连公主也绑起来?” 沙萨冷笑了一下:“公主又怎么了,公主若有外心,还不是和汗依国背道而驰,整个汗依国,只有我最知道可汗的心思,所有违背他意愿的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路一条。如今我还要靠你们领赏呢!” 蒙玉公主气得身上发抖:“你等着沙萨,等我出去,第一个把你绑了去喂野狼。” “哈哈哈,可能等不到我喂野狼,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今天晚上,你和柔奴,两个人陪我,也让我做一回驸马,我还从来没有做过驸马呢!” 说完,他就准备将这些人,一起押着往前走。 格鲁王爷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在路中央。 “沙萨,原来你就是我手下的败将,没想到现在混到汗依国当了奴才,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少能耐,把这些人带走!” 沙萨做梦也没想到,这时候会遇到他的对手格鲁王爷。以前他就在格鲁王爷的手底下吃过亏。真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见到格鲁王爷,就像是老鼠见猫一样胆怯,但是,这时候,他却装作非常镇定的样子,笑着说道。 “既然格鲁王爷想拿这些人邀功,我就只好奉送了!”说完,沙萨就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格鲁王爷却不愿等人,一瞬间手起刀落,沙萨倒在了地上。 “还是你干脆,连个叫声也没有。”特木尔看着个格鲁王爷,目光炯炯地说道。 “下一步,库尔的营帐!” 第057章 特木尔谨慎布兵 在格鲁王爷结束了沙萨的性命之后,不仅是多罗感到轻松,就连蒙玉公主也感到全身轻松,危机感消失。几个人见面,自然免不了一番相叙。 “蒙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 特木尔此时很想知道,蒙玉公主究竟是怎样来到此处的。 “特木尔,你不知道,在父王决定挑起战事的那天,我就待不住了。因为我也想把柔奴送出去,所以,我们就偷偷地跑了出来。本来以为出来之后,眼不见心不烦,父王的事情再也不去过问。但是,父王那里还是不断地派人寻找我和柔奴的下落。我们只好装扮一下,前些日子到了格鲁王爷的部落。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有一天夜里,你们曾经过我们那里,但却好似擦肩而过了。” 特木尔点点头。 “是啊,当时素罗公主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多罗皇子前去村里找点吃的,也许他不知道遇到的是你们吧?” “你说的是罗多还是多罗呀?” 蒙玉公主有些嗔怪地口气,看着多罗说道。 “谁是罗多?多罗,多罗,罗多?”特木尔念叨了一下,不由得心下一笑。 “都是这小子搞鬼,我想你肯定能原谅他的苦衷。他是被你们捉到,作为俘虏之后才临时改名叫罗多的吧?” 蒙玉公主这才感到恍然大悟。 “原来是我错怪他了,其实沙萨那个时候,如果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多罗一定会被装进笼子里,被拿去领赏或者作为将来两军交战后的待价俘虏。” 蒙玉公主说到这里,不由得再次看了多罗一眼。 “多罗皇子,蒙玉是错怪你了,请你不要见怪,以后柔奴还要托付你照顾呢!” 多罗根本没有想到,像姐姐素罗公主一样骄傲的蒙玉公主,居然能放下身段,前来跟他道歉,对她的好感瞬间又上升了。 “没关系的,说起来大家都像是一家人,特木尔是自己人,如果你是你父王挑起战事,我想这时候,我们可能正在大漠里狩猎呢。我是一个不喜欢打仗的人,但却不得已地卷入这场战争中。” “父王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蒙玉公主看着多罗,有些愧疚地说道。 “我知道,一个公主能做些什么呢?还不是跟我们这些皇子一样,遇到战事的时候保家卫国。平顺的时候,靠父王赏赐一些土地牛羊,做个无忧无虑的世族子弟。”多罗在那里不由得大发感慨。 “多罗皇子你却不同,人小志大,说不定将来有个什么作为呢!”特木尔接口道。 “以后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还是眼前的事情要紧。蒙玉公主在帐营时,说是要把柔奴交给我。如果你能信任我的话,我会把她以后交给姐姐素罗的。素罗待下人不薄,自然也不会慢待柔奴。” 说完,他还偷偷地看了柔奴一眼,没想到柔奴的眼光,也正暗暗的看向多罗,那眼睛都像是长了心似的。 两束火辣辣的目光骤然相聚,”刷“地让两人心中顿时感到心里一震。但表面上,两人又像是无事人似的。 “好了,无论柔奴将来交给谁,现在也不是交代事情的时候。蒙玉公主在这里的时候,柔奴依旧照顾蒙玉,等过些日子,蒙玉公主回到汗依国,那时候,柔奴自然是没有地方去,就让柔奴跟着多罗,等到素罗公主回来,归主的归主,放手的放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特木尔的话,倒让几个人觉得这件事情,处理得非常好。 只是特木尔这时候,因为心里完全想着库尔的事情,就没有多留意多罗的心思。 按照多罗的想法,便是现在把柔奴交给他,也觉得晚了。只是苦于库尔的兵马,依旧给他们的前行造成障碍,所以,多罗也只好以大局为重,暂且放下了自己的儿女情长。 沙萨死后,他手下的一些士卒,因为早些时候,沙萨对他们未免有些苛刻,所以,这次沙萨死去,反而是一种解脱。又听特木尔说,凡是能到格鲁王爷这边,都一律有赏。几乎是沙萨死后不到一天的时间,这些士卒基本上都归顺了格鲁王爷。 一下子在战前壮大队伍,这对整个格鲁王爷的阵营来说,无疑增加了巨大的动力。 八达虽然在冰面上的,依靠树木墩的安全保护,不是很得力,使得几个人还是多少中了一些箭伤。但是他们毕竟吸引了一大批库尔的兵马,这样相应地反而减弱了库尔的力量。 “听说是恩和的人,在那里埋伏着。库尔和恩和的关系很好,库尔很放心将自己最重要的一支骑兵交给他,但是恩和的最大毛病就是喝酒,这个人离开酒,就等于废掉了一般,所以,这也是恩和的致命伤。如果能够把恩和的兵马再消灭掉一些,那么库尔的兵马就相当于一匹马被削掉了四足一样,纵然库尔有再大的能力,也是不容易走出格瓦山的,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把库尔的全部兵马一一消灭掉。至于这样的消息,对于庆格尔泰来说,犹如断腕之痛。” 格鲁王爷显然已经了解到库尔的动向。 特木尔看着蒙玉公主。 “蒙玉公主,现在汗依国和克木尔部落处于非常时期。你和多罗,作为两个部族的子嗣,能够彼此接受对方,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一件事。但这毕竟是两国交战,死伤难免,到时候,是你绑了多罗,还是多罗带人将你绑了,作为人质都是可能的事情。我也知道,这次沙萨没有杀掉多罗,也跟你的维护有关,现在沙萨已经死了,我们前去的地方就是库尔的阵营,你是希望自己和我们一样,杀掉你父王的部下,还是希望暂时离开这里,等到战事平息之后再回到汗依国呢?” 特木尔的一番话,让蒙玉公主如梦初醒。她已经知道,此时的特木尔还和以前成婚前的那个人一样,心里依旧装着素罗公主。 不知怎么的,越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对特木尔的感情却变得越来越深了,甚至感觉这个人就是她成婚之后的依靠。 至于甘迪嘎,虽然也是克木尔部落的子嗣,但论到成熟,稳重,那肯定是特木尔让人觉得终身有托。 怪不得父王曾经说过,嫁给特木尔,就是嫁给整个大漠啊,难道特木尔真的就是那个能够征服整个大漠的人吗?想到这里,蒙玉公主觉得越发离不开特木尔了。 “特木尔,你们按照你们的方式做事。我既然和你成婚,当然以你所想去做,现在,我能逃到哪里呢?回到汗依国规劝父王,那只是遥远的事情,只有跟着你,让克木尔部落重新振作起来,才是蒙玉公主以后想做的,要做的事情。需要我做什么,你就吩咐吧。” 这番话,其实着实让特木尔有些心动。本来他和蒙玉公主的婚约,就是建立在联姻之上。既然汗依国首先破坏合约,那么,他和蒙玉公主的婚事,就是名存实亡,换句话说,即便是蒙玉公主求他,也挽不回汗依国造成的影响。 但是,现在通情达理的蒙玉公主,既不是政治联姻的砝码吗,也不是想和素罗公主争夺夫君的一个人,她只是想着大家的利益,想着特木尔,甚至是爱上了特木尔,这一点,又怎么能不让特木尔动心呢! 因为心里真心实意地装着素罗公主。所以,即便是特木尔知道了蒙玉公主的心思,他也还是装作不知道,以免将来素罗公主回来的时候,难以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特木尔点点头。 “既然公主都已经想通了,那么,我们就按照原计划进行,不会再去考虑你的感受。我们现在的目标主要是库尔的兵马。格鲁王爷先把八达的那批人接应下来,其他的人一部分去找到恩和的营帐,我建议最好是跟他进行谈判,让他归附我们最好,实在不行,就先把他们的那支营给拔掉,剩下库尔的那些兵卒就好办多了。” 特木尔看着格鲁王爷说道。 “怎么样,你的那些人有信心吗?” 格鲁王爷看看特木尔。 “一个个没上战场之前,就像是病猫,但是一旦进入战事中,哪一个不是生龙活虎,管叫他们都跑不掉。” 格鲁王爷似乎现在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毕竟,现在能够离库尔最近的就是恩和的那支兵马。现在树林中的这片区域,已经被他们拿下了。 从树林到库尔那里,需要走一截长长的冰雪路,之后,就可以顺利沿着山边的一条路,走到克木尔部落去。 “还有我呢,我的任务是什么?特木尔,你怎么这次没有给我指派任务?” 多罗看见特木尔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似乎独独少了他一个,连忙上前问道。 特木尔笑着,只是不答话。 多罗再问,他也还是不说,只是跟宁金和昂沁他们继续交代着下一步的计划。 等到多罗实在问急了,但是身边的格鲁王爷说话了。 “多罗皇子,你没觉得蒙玉公主和柔奴身边没有男人照顾吗?这件事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百倍。” 格鲁王爷话中有话地说道。多罗一开始没在意他的话,后来转念一想,反而明白了格鲁王爷的深意。 即便是公主,提防还是要提防的!要不然,克木尔的整个计划将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只是蒙玉公主不知道,一个人即使有着再好的想法,一旦放进这个群体中,都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第058章 庆格尔泰的后宫 当特木尔忙着对库尔的兵马进行防御和部署时,克木尔部落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本来,庆格尔泰想采用部下的建议,在这里围困克木尔王宫一段时间,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那个时候克木尔王宫不打自败,到时候就是打扫战场的事情了。 但是,使得战局发生骤然变化的,却是始于一个女人,那就是庆格尔泰最喜欢的爱妃梅花。 几乎这段时间,因为克木尔部落那里,常有一些人骑着马匹想逃离出去,但都被庆格尔泰的兵马给拦截住。所以,大的战事虽然暂时没有爆发起来,但这种类似的小摩擦,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在日日地不断增加。 庆格尔泰也知道,被围困的时间越长,里面的人就会越来越着急,越是想早点出去搬援兵。一般情况下,部下来跟庆格尔泰请示的时候,庆格尔泰都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但因为这些事情,细小而且繁琐,惹怒了梅花。 她已经有些日子不搭理庆格尔泰了,这里离汗依国尚有一些距离。其他的妃子,都被梅花找理由打发走掉,个性软弱的妃子更是不敢过来。所以,庆格尔泰虽然战场上是王君的样子,一旦梅花闹起来,他便是完全对梅花言听计从了。 “梅花,本王每次正在跟将领商量事情的时候,你就要本王陪你,难道你不能换个时间吗?本王其他的时间可以都属于你。” 庆格尔泰跟梅花说话的时候,语气和腔调,都显得非常的和气,好像他是一只温顺的绵羊似的。 其实梅花知道,庆格尔泰就是十足的身上扮作羊皮的狼,他恼怒的时候,甚至连梅花这样的爱妃,也会不顾一切杀掉的。所以,梅花知道他的脾气,即便是撒娇发火,也在一定的范围里,弄得庆格尔泰想发脾气都不能。 “大汗,梅花不想在这里陪你了,这里的营帐,除了一些牛羊,就没有再好的东西可以吃了,也没有好看的歌舞。但如果你从汗依国带过来,你又怕下面的士卒说你每日沉溺于歌舞之中,所以,这不是梅花可以长久待下去的地方,我想回到汗依国的王宫了,留下你一个人在这。” 梅花说着这些话,边看着庆格尔泰的反应。其他她知道,一旦庆格尔泰不愿意听到这些话,那么就会适得其反。 不过,这几日因为堵截克木尔部落出外的兵马,进展都十分顺利,所以,庆格尔泰的兴致极高,梅花说出来的这些话,他也觉得是适时而讲的一番话。 “爱妃,再等一段时间吧,将来克木尔的一切都是汗依国的。现在克木尔部落的牛羊也是上等的美味,还有王宫内数不清的珠宝,到时候。任由爱妃挑选,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着,庆格尔泰向梅花招招手,让梅花靠的更加近一点。就在梅花假装避开他的时候,却又顺势一下子钻到了庆格尔泰的怀里。 弄得庆格尔泰顿时像失去了主张似的,高兴地嘴边的胡子也不由自主地往上翘。 他抚摸着梅花的身体说道。“爱妃只要还能在这里,陪我一段日子,回去之后,我就考虑让你做汗依国的王后。” “真的吗?大汗!”梅花一下子从庆格尔泰的怀里又逃离出来。 “你怎么?”庆格尔泰被梅花的一举一动弄得神魂颠倒。 “我想让大汗给我一纸承诺,上面按上大汗的指纹,到时候,不怕大汗把这件事忘掉。”梅花像是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哪儿能呢?梅花让本王办得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办成过。你好好地等在这里,我这就给你写文书一封,然后按上本王的手印,让你了却心事。” 说完,庆格尔泰向身边的罗桑招手,罗桑将一张羊皮放在了庆格尔泰的面前。 庆格尔泰先是用刀子在羊皮上划了一些刀口,留下可以写字的地方,然后在上面一刀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诺言,最后在上面将自己的手指,按着手型的样子,在上面用刀子划了下来,等到一切完毕后,他把羊皮递给了梅花。 “爱妃,你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本王对你的承诺。不过,本王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你尽快要给本王生下王子或公主来。生下来之后,本王重重有赏。” 梅花看到庆格尔泰的手拿着羊皮上的字向她证明着,这才点头冲他微笑着说道。 “就是想生个公主或王子,也要时间啊,你总要给爱妃一点时间。今天晚上,营帐里的事情,你交给罗桑去办吧,如果想要孩子,你要陪我,每天晚上都要陪我。” 梅花向庆格尔泰撒娇道。 “但是,你知道,两军阵前陪你一两个晚上可以,但是,如果每天晚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罗桑在本王的帐里,本王出去的时候,就由罗桑陪你聊聊天,好不好?”庆格尔泰几乎是祈求的口气跟梅花说道。 “那就不耽误大汗的军事,以后你不在的时候,就叫罗桑陪我吧。” 说完,梅花用暧昧地眼神看着罗桑,但罗桑却是冷漠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哼,装模作样!” 梅花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句。 等到晚上三更天的时候,本来陪着梅花的庆格尔泰却又被前线的将领叫醒,说有军务要报,而且夜里巡逻的事情,也是庆格尔泰的一个多年习惯。所以,不多一会,庆格尔泰就走出了营帐。 外面依旧是凛冽的寒风刺骨,庆格尔泰穿过一顶顶帐篷,看着里面轮换睡觉的士卒,感到很满意。紧接着,就被将领叫到了一顶大帐里面。 因为天冷的缘故,很多人都在里面吃肉喝酒,看见大汗进来,吓得他们赶快扔掉了手里的肉。有的人来不及扔掉的,就急忙藏在身后。 庆格尔泰其实一进营帐就什么都看到了。 “你们喝点酒,暖暖身体也好,但不要耽误了军务,有贻误军机的,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庆格尔泰的话里好像带着骨头似的。 很多人一瞬间都默不作声,均慑于庆格尔泰的威严。 只有副将领瓦赫看上去比较有勇气,打断了营帐内的尴尬。 “大汗难得深夜前来慰问你们,你们如果不好好为大汗效力,对得起汗依国对你们的养育之恩吗?” 那些士卒看见瓦赫发话了,一时间情绪稍微缓和过来。 “我知道你们怕我,但我也是为你们好。如果不增加我们的土地,你们的土地从哪里来?你们的牛羊从哪里来?难道本王不是为你们着想吗?为整个汗依国着想吗?” “大汗,大汗,大汗!”好像都明白了似的,兵卒们齐声叫喊起来。 庆格尔泰似乎显得很高兴,向着瓦赫说道。 “叫他们拿酒来,今天天气冷,我陪你们喝一壶!” 一听大汗要在这里喝酒,所有的人情绪都被点燃起来。 大家争抢着给庆格尔泰倒酒。 “大汗,多喝点,天冷。”不一会,庆格尔泰就被下面的兵卒灌得酩酊大醉。 因为刚才大汗被叫走得突然,所以梅花也没有睡去,在想着庆格尔泰是否能及时回来的事,所以,就倒在床边睡着了。 睡着睡着,她就感到有一个人影在接近她,当她睁眼一看,一下子看到了罗桑。 罗桑急忙捂住了她的嘴:“不许说话。梅花,我听见了大汗和你的谈话,大汗因为在战场上受过重伤,他是养不出王子或公主的,你如果想要孩子的话,不妨答应我的要求,尽快给他生养一下孩子来。别忘了,这些年,大汗可是一个孩子也没有生出来,大概后宫里,只有蒙玉公主是他的骨血。” “什么,我怎么没有听到过,后宫不是有好几个皇子和公主吗?”梅花嘴里嘟哝着。 梅花听到罗桑的这番话,显然感觉到非常吃惊! “那些皇子公主,哼,不知是哪位将军的骨肉呢!你想想吧,如果你没有子嗣,你在后宫里待不下去的,别忘了,大汗可是希望将来有皇子给他征战沙场的,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只有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才能知道这个秘密。” 梅花看着罗桑的脸,冷笑着:“难道你就不怕大汗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把你给宰了?而且,即使是有孩子,谁又能保证别人不会告密?” 罗桑看了一眼梅花:“就是宰了又能怎样,将来我的孩子能够借助你的肚子成为这大漠的首领,难道我还有什么遗憾的吗?再者,就是你这个样子,我又能有什么遗憾呢!告密?怕还没等到告密,就有人先走到前面了吧。” 罗桑似乎一副不顾一切的样子。 说完,罗桑似乎就要梅花答应他的要求。但梅花却好像不愿意的样子,一下子将他推出很远。 “罗桑,你不要用这些花言巧语来欺骗我,你说的这些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就是将来听说了,也轮不到你的孩子来做这大漠的统领。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说完,梅花拿起一把牛角刀,放在了身边。 也许是这些话激怒了罗桑。就在梅花低头的瞬间,罗桑一个饿虎捕食,将梅花按倒在地上。 梅花使劲挣扎着,眼看着罗桑就要摁住梅花。只见从帐外进来一人,照准罗桑的身子,就一刀砍了下去。 第059章 深夜突然遭偷袭 进来的正是庆格尔泰和瓦赫,两个人很快动作麻利地收拾了残局,然后叫来外面的兵卒,将罗桑的尸体拖了出去。 大帐内,留下了梅花,衣服散乱着,睁大眼睛呆呆地坐在那里。 原来,营帐那边的事情结束后,庆格尔泰就感觉自己喝酒之后的头有些昏涨,遂叫了瓦赫先送他回来。 其实,当他站在外面的时候,梅花和罗桑的谈话,他已经听进去一大半。 这一刻,将罗桑砍杀之后,他拿起了手里蘸着血迹的刀,用手指顺着刀刃抹了一下,然后走到发愣的梅花面前,将血迹轻轻地按在了她的眉心上。 “爱妃,你说这个承诺怎么样?” 他托起梅花的下巴,脸上带着一丝狞笑。 “大汗,你不是说要立我为王后吗?” 梅花的眼神明显显得慌乱。她的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一些颤抖,但足以让庆格尔泰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本王也没有说不同意呀?” 庆格尔泰的声音,好像也跟着梅花的声音低低的降落下来,他眯起眼睛地看着梅花,像欣赏一只豢养多年的宠物。 “大汗,那我这就安排明日回宫,好做些准备。” 梅花看着庆格尔泰的眼神,感觉他就像一只不说话的饥饿老虎,她实在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你的这些准备也太早了吧?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让本王省心呀。这么着急地要给本王生出皇子来,那下一步是不是本王的王位也要交给未来的皇子呢!”庆格尔泰柔声细语地说道。 他这么一说,顿时把梅花吓到了,她急忙扑在地上,忙不迭地向庆格尔泰磕头。 “求求大汗,你饶了我吧,求求大汗,你饶了我吧,看在我侍奉你多年的份上,就绕过我这一回吧。” 说完,梅花急忙上前,想抱住庆格尔泰的大腿,被他一脚给踢出去很远。 “本王在的时候,你就敢这样,那本王不在的时候,是不是你还有很多本王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呢?想一刀把你杀了,我又嫌麻烦。这样吧,我把你赏赐给瓦赫了,以后你就可以跟着瓦赫,想怎么就怎么。” 说完,庆格尔泰冷冷地看向瓦赫,向他示意了一下地上的梅花。 瓦赫立即明白了庆格尔泰的意思,扑通一声跪下。 “感谢大汗的赏赐!” 说完,就要去拉梅花的衣襟。 “你已经是大汗赏赐给我的人了!” “大汗,求你不要把我赏赐给他们,梅花跟了大汗这么多年,宁愿死,也不愿跟着他们过日子。” 梅花又跪着一步步向庆格尔泰求情。 庆格尔泰看也不看她,拿起边上的酒壶,就扬起脖子喝了两口,然后拍拍手,外面立刻进来两名士卒。 “这个女人我不想见到她,赶快给我带到瓦赫的营帐去。” “大汗,大汗。”梅花叫喊着,试图挽回庆格尔泰的心,但是却没有一丝回答。 “梅花,大汗没有赐你死,就已经是恩赐了,你还在这里,难道一定要等到大汗赐你一死吗?” 瓦赫看着梅花冷冷地说道:“你总不会希望,我把你放到外面去喂野狼吧。或者等到天晴的日子,我带你去集市去卖个好价钱。” 梅花看着两人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发生了重大改变。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大汗的爱妃,不过是一位被赐给瓦赫的一件可以随时卖卖的礼物而已。 她只得无奈地站起身,看了庆格尔泰一眼,然后离开了大帐,跟在瓦赫的身后,向瓦赫的营帐走去。 当瓦赫带着全身疲惫,披头散发的梅花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时,营帐的人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在汗依国,被弃的女人,接下来的命运就是一次次被降低价钱,像牲口一样进入卖卖市场。如果是从王宫内出来的女人,更是被很多人所欺辱。 这时的梅花,早已不是先前得意的那个梅花了,因为此时,庆格尔泰的大帐内,又有两个女人依靠在他的怀里。 “大汗,既然你答应让梅花做王后,而且还立过字据,怎么一转眼,就将她赏赐给属下了呢。” 其中一个稍微年轻的女人靠在庆格尔泰的怀里细声问道。 “不把她赏赐给别人,本王怎么会有你们两个呢?” 庆格尔泰好像完全忘记了前面见到梅花时,梅花带给他的那些不快心情。 “就是,大汗那是为了心疼你,所以才将梅花送走,这些年,几乎后宫里都是梅花的天下,谁也不能靠近大汗。这不,再好的人也有遭报应的时候,大汗怎么能由着她一个人所有呢?” 另一个女子好像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说着,还连忙给庆格尔泰斟酒。 “本王有你们就很满足了,今天晚上你们要是能给本王生下皇子来,本王重重有赏!” “大汗,你不会骗我们吧?给你生下皇子,真的有重赏吗?” 一名女子对庆格尔泰说的话特别感兴趣。 “哈哈,本王什么时候说话算话过,不过,为了你们,本王也愿意说话算话一回。” 庆格尔泰此时好像完全陶醉在对这两个女子的乐趣中,至于那个看似背叛他的梅花,早已被他丢到脑后去了。 因为梅花的缘故,庆格尔泰似乎心里是十分的懊恼,所以,晚上索性将这两名女子一起留在了大帐内。 为了安全起见,庆格尔泰特意将两名女子的衣服和身上携带的物件,全部搜罗干净,这才放心地叫两名女子侍寝。 其中一名叫雪花的女子,原是庆格尔泰在汗依国王宫时,就见过的宫女,所以丝毫不加防备。 另一名女子,模样倒是比雪花俊秀,说是刚到宫里不久,也是被新送上来的宫女,倒是让庆格尔泰感觉有些生疏,但是因为白天喝酒多了,再加上梅花的事情,庆格尔泰倒是没多久就入睡了。 天快亮的时候,庆格尔泰揉揉眼睛,自己的身体被绑缚在一根立柱前,嘴里还被塞上了棉布。他想挣扎,但是怎么也挣脱不了。 “大汗,我们奉了克木尔可汗的指令,这就将你们带回去交给可汗,至于你的命运如何,是杀头还是被降罪,那就是可汗的事情了。” 庆格尔泰已经知道了两名女子的身份,居然自己不小心,被两个女人绑在了柱子上。 但是,庆格尔泰毕竟老奸巨猾,看到雪花和那名宫女,只是两女子,大帐内并没有其他人的接应。 他立刻装作身体受到刺激的样子,全身瘫软下来。这下子倒是让雪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容叶,怎么办,像他这个样子,是带不出去的,还不如一刀把他结束了。” 雪花看着那名叫容叶的女子,似乎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我们就是不能把他带出去,也不能把他杀了,毕竟以前蒙玉公主曾经有恩于我们。如果不是蒙玉公主,怕我们有几条命,也不够大汗砍的了。” 说话的是容叶。 “雪花,你还记得我们刚进宫那会儿,蒙玉公主一直想办法保护我们,才让我们不受大汗的欺负,要不然我们的命运,就会跟梅花一样。梅花现在虽然不至于死,但是活着可能比死去更加难受。”容叶看着雪花说道。 “容叶,难道你忘了梅花是怎么待我们的吗?如果不是那次意外,大帐被雪压塌了,我们被克木尔部落的人救起来,你和我的小命早就没了,梅花将我们绑在那里,整整三天三夜。梅花能有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只是眼前的这件事情,我们要赶快处理好。外面的兵卒,每到一个时辰,就会进来查看一下,所以,下一步怎么办,还是要早做决定。” 雪花好像下定决定似的。这边庆格尔泰早已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开始呻吟出来,脸部作出非常痛苦的样子。 “大汗该不是病了吧?”雪花看着庆格尔泰一副非常痛苦的表情,对容叶说道。 容叶看看庆格尔泰:“该不是装出来的吧,我们先把身上的干粮装满,然后带着他立刻出去,等到士卒发现我们,应该一个时辰过去了。如果在身后追过来,也要一段时间,动作要快,先把他的头套上。” 说完,容叶就拿出了一只大大的布袋来,从头往下一套,庆格尔泰马上变成了一具尸体。 “今天在外面侍候的只有两个士卒,我们把他叫进来,解决好之后,再把他扔到马上。” 容叶看着庆格尔泰的身体,使劲往他身上很击了几下,立刻,庆格尔泰的嗓子里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彻底沉默了。 两人一点点地挪动着庆格尔泰的身体,将他放到了床上,然后盖好被子。接着,容叶走到帐外,看着两名士卒,对他们招招手。 两名士卒一看,连忙高兴地走了过来。 一进大帐内,雪花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像套马一样,牢牢地套在了脖子上,等到他们都断了声息,两人抬起庆格尔泰的身体就往外走。 外面巡逻的人,似乎还没有过来,四周显得很安静,两人将庆格尔泰的身体一下子扔到了马背上。两人刚想跨上马匹。就看见前面有一个人骑着马,朝她们慢慢地走来。 “这件事,干得真漂亮!”来人看着她们,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第060章 图日根顺利突围 来人正是瓦赫。 他的意外出现让雪花和容叶大吃一惊,两个人想跑已经来不及了,瓦赫一招手,身边的人很快就将两人擒住。 瓦赫叫手下的人打开布袋,等到里面的人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时,瓦赫一下子怔住了。 “大汗!”瓦赫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们还不快把大汗给我抬进去。”说着,几个人急急忙忙地将庆格尔泰抬进大帐内。 瓦赫将大帐内由冰块融化后的水,喝了一大口,然后“扑”地喷到了庆格尔泰的脸上。 冷水顿时溅了庆格尔泰一脸。 “哎哟!” 庆格尔泰发出一声喊叫。他好像渐渐缓了过来,睁眼看着眼前的瓦赫,脑子迅速旋转了片刻,然后一下子坐了起来。 “那两个女人呢?她们在哪里?” “她们已经被捆绑住,都在外面冰雪地里冻着呢,估计再过一个时辰,也能结冰了。” 瓦赫急忙回答道。 庆格尔泰四面打量了一下,只有身边还有一把刀。他从地上捡起刀,就想立刻出去解决了那两个女人。 瓦赫连忙按住了他的身体。 “大汗,放在刀下的肉还能跑掉不成。你不用出去,这件事交给我了。” 说完,瓦赫提刀就走出大帐。等他走到大帐外一看,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他又沿着大帐的四周转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他急忙叫来刚守候在门口的两名士卒。 “刚才门口被绑的两个女人呢,有谁看见谁还来过?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呢?” “没有,我们一直在门口站着,你将两个女人带到门口的时候,我们还见到过。等我们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那两个女人就在大帐里面。”其中一名士卒忙着解释道。 “两个废物!”瓦赫不由得骂了一句,但是,现在又不是惩罚他们的时候,他只好折回帐内。 庆格尔泰此时已经穿好衣服,坐了起来,看见瓦赫自己空着手进来,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算了,不要追了。她们两个将我绑起来的时候,说是克木尔部落的人,她们两个未必知道,后面肯定还有人看护着她们,只是她们不知道而已。” 瓦赫看着庆格尔泰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 “她们两个倒是提醒了我,我看我们在这里不用等下去了,原来是想围困克木尔到开春。但现在,我决定了,这两日把各部的兵马准备好,我们要杀到克木尔王宫去。” 庆格尔泰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但是,眼下的情形对我们很是不利,库尔统领离我们很远,就是接应,也不方便,一路上都是冰雪覆盖,如果能等到春天,那些马跑起来,也能够很快接应。还有,满都的粮草,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快马估计这两日就要有消息了,一旦他们的后应都能顾及到的话,那么,大汗你再行动也不迟。” “一边做好战前准备,一边派快马尽快跟他们联系,我是一日也等不下去了。” 此番的劫难,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让庆格尔泰心有余悸,心里冒出了冷汗。 瓦赫看见庆格尔泰下定了决心,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他将保护庆格尔泰的士卒,又增加了不少人手,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帐内。 瓦赫其实不知道,这时候图日根的人,已经埋伏在他的四周了。 这一次之所以图日根冒着风险,能带极少的人趁着夜色从克木尔王宫里跑出来,没有被庆格尔泰的兵马及时发现,也算是天意。 可他们毕竟人少,加起来不过二十来人,想要偷袭庆格尔泰的营帐,无疑是异想天开。 但因平日里,图日根一向喜欢研究兵法,对父王从小就极为崇拜,所以,父王昔日征战大漠的雄风依旧在他的心里汩汩地流淌着。这次能够大胆地带着二十来个人出来,就是凭借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勇气和胆略。 也许一个人,在平常的日子看不到,但在关键的时刻,关键的时机却能造就一个人。图日根大约就处在时势造英雄的格局里。 不过,这一次,不仅是图日根值得庆幸,还有一个人也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十皇子阿古朗。 十皇子本来平日里学习习射,都跟在师父的后面,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在跟随师父巴彦的过程中,意外得知了图日根的计划。 图日根本来和巴彦的关系就非常好,这一次出外找援兵,自然巴彦是最好的帮手。但是,因为阿古朗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所以他们对他也没有任何隐瞒。 “师父,我练了几年,还从来没有真刀真枪地上过战场,父王一直要我们不能退缩,你看,图日根就是我的榜样,这一次,既然你们要去搬援兵,怎么着也要算我一个。” 阿古朗是在所有的皇子中,长得最为弱小的一个,根本没有图日根看上去显得雄壮彪悍,自然在外表上就不入图日根的法眼。但禁不住阿古朗的软磨硬泡,还是让图日根动了心。 图日根为这事,还特意征求巴彦的意见。 “阿古朗今年只有十九岁,但是,父王在他这个年龄,早已征战沙场了。我不是不想带他出去,只是他的身体看上去,经不住捶打。巴彦,还是你来决定吧,人是你的人,虽然他是我的弟弟,但还是属于你管,” 巴彦看看图日根,只是轻轻地笑笑。 “你能决定的事,为什么要我来决定,无非是将来有什么事情,好推个一干二净,不想承担责任。” 图日根被他说得脸色通红。 “这怎么可能,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毕竟他是我的弟弟啊!” 图日根感觉是巴彦误解了他。 “行,我们这一次,就带着他去,就算有什么危险,你我都在他的身边,也轮不到他。还有,营里的几个,你都是认识的,他们的身体都很好,骑射也很好,都带着吧。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上一次出去的十几个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巴彦说着这句话,显得已经将生死抛在了脑后。 这让图日根非常高兴,能够有一帮生死与共的兄弟一起出兵,就是战死在疆场,也是值得的。 一般勇猛的人,是很少失误的。因为大胆和谋略,已经让他们决定了,完全可以打赢这一仗。 所以,趁着夜色,在获得同伴的掩护后,他们顺利地离开了克木尔王宫。 就在庆格尔泰被瓦赫从布袋里发现的那一刻,他们已经赶到了庆格尔泰的营帐内,当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先解决掉庆格尔泰。 后来他们看见了雪花和容叶,只好先将她们救了下来,之后快马加鞭将她们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边,图日根和巴彦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解决庆格尔泰的手下强将瓦赫。 瓦赫根本不知道,他的身边已经是危机四伏,依旧还在想着满都运送粮草的事情。既然大汗准备这两日出兵,那还是早点将粮草准备好,以免节外生枝。 “谁在外面执勤?” 瓦赫回到营帐内,想把满都及粮草的事情,最先处理好。 “是我!”一名士卒站在门口,回答着瓦赫的提问,但是人却站在那里不动。 “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瓦赫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名士卒就快速地向他奔来。 只是瓦赫多年的作战经验,要比庆格尔泰的脑子活络得多,他一直向后退着,退着。就在士卒向前挥起一刀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一晃,原来是瓦赫将身边的一壶酒倒在了他的脸上,当他抹干净自己脸上的酒时,才发现瓦赫已经从后面的帘门出去了。 “狡猾的瓦赫!” 那士卒嘴里轻声地说了一句。但如果仔细瞧上去,才能看清那张脸,那是阿古朗的一张脸。 等到图日根和巴彦赶过来时,瓦赫已经不见多时了。 “不小心让他跑了!” 图日根看着眼前营帐内的一切,遗憾地说道。 “还要去追他吗?”阿古朗问道。两人一起摇摇头。 “不用了,这里都是他的人,估计这里不会等太久,就会围上来很多人,我们还是快点走吧,这不是久留之地。至于那个庆格尔泰,肯定因为雪花和容叶的事情,让他小心了很多,我们还是最好撤离为上策。” 图日根这样说完,阿古朗和巴彦两人,赶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起悄悄地离开瓦赫的营帐。 第二日,庆格尔泰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几名统领分别站在他的面前。还有一些适合在冰雪上作战的兵器,都一一准备停当。 瓦赫紧紧地跟在庆格尔泰的身边,不离左右。昨天侥幸逃脱后,他的确派人到他的营帐搜索,但是一无所获。所以,今天跟在庆格尔泰的身边,他的行事更为谨慎,生怕不小心再杀出个克木尔部落的人来。 “都准备好了吗?”庆格尔泰一身铠甲,立在他的战车上问道。 “都准备好了!”其他几名统领齐声答道。 “出发!”庆格尔泰挥挥手,大军开始向着克木尔王宫的方向前行。 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一匹快马前来。来人下马后,立即牵着马,来到了瓦赫的身边,将消息通知到他。 庆格尔泰看着瓦赫的神色不对。 “什么事情?” “满都被杀,粮草营被烧,库尔的兵马也被围困了,我们还要继续前行吗?” 瓦赫此时的心情,似乎已经没有出征前的那份喜悦和勇气了。 第061章 运筹帷幄待时机 庆格尔泰此时听到粮草营被烧的消息,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是一种淡然。 他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本王征战多年,烧掉粮草营,就能道阻挡我的大军前行吗?简直是做梦!别忘了,汗依国是怎样在我的手上,成为草原苍狼的。” 他瞄了一眼瓦赫。 “怎么?是不是粮草营被烧,把你给吓傻了。如果你害怕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汗依国从来都不需要懦夫!” “大汗,瓦赫虽没有大汗的雄风,但愿意为大汗在阵营前扫平障碍,大汗又怎能怀疑瓦赫的忠心?” 瓦赫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只要瓦赫活着,就一定保护大汗不受任何伤害!” 说得庆格尔泰高兴地大笑起来。 “这才是我汗依国的荣耀。还啰嗦什么,出发!” 庆格尔泰一声令下,只见前面上千名士卒,手拿兵器走在前面,中间是一排战车,其中的一辆站着庆格尔泰。瓦赫作为左军统领跟在他的左边,右边是右军统领土离。后面跟着上万的兵马,浩浩荡荡地向着克木尔部落前进。 “大汗,这样的速度太慢,我先到前面看看情况。” 土离一边跟庆格尔泰说明情况,一边策马向着前面的阵营奔去。 其实,他们第一个要遭遇的是克木尔的大将宝力将军。 作为距离王宫防守最近的一支兵马,宝力将军这段时间,没少费力气。 因为庆格尔泰这次围困克木尔部落之前,做过很多准备,所以切断了克木尔部落三条向外联系的通道,几支较强的骑兵营全部被封锁在外面。不仅是后援的兵马接应不上,就连日常所需的粮草,如今也是捉襟见肘了。 这件事情,不仅使得宝力将军自己觉得没面子,而且他很希望这次能够和庆格尔泰来个你死我活的正面冲击,挽回整个被动的局面。 本来以为汗依国能够和克木尔部落联姻之后,能够共同对付汗巾国的查干,但谁知道庆格尔泰背信弃义,节外生枝,反而会突袭克木尔部落,先拿他们开刀呢?不仅是宝力将军,就是克木尔部落所有的人,全部对庆格尔泰的行为表示愤怒,恨不得将他送去喂野狼。 这次,宝力将军通过几条途径,重新回归到王宫几十里外的防御阵营时,宝力的部下们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明天就去找庆格尔泰算账。 所以,此次庆格尔泰的出征,无论是时间上,还是在人心上,都不占上风。 当然,庆格尔泰也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他认为的时机到了,就是到了。 因为当年,汗依国只是大漠的一支旗时,庆格尔泰就是凭借自己的蛮力和运气,将汗依国一步步壮大,最后成为大漠各国的一个独立王国,这是让庆格尔泰感到最为自豪的地方。 宝力将军的大帐内。 头领额尔敦走了进来。 “报告将军,接前面的兵卒来报,庆格尔泰已经出动了兵马,正在朝着克木尔王宫的方向前行。” “大约有多少人马?” 宝力将军连忙问道。 “目前知道的人数,有两万人。” 额尔敦显然对庆格尔泰的这些情况已经了如指掌。 “而且,这次是庆格尔泰可汗亲自出马!”额尔敦还不忘补充了一句。 “亲自出马?我正等着他呢?既然他敢来,我们就让他有去无回,这一次我要留下庆格尔泰的人头,绝不让他顶着自己的人头再回去。” “那么,我们是在这里拦截他们,还是换个地方?” 额尔敦小心地问道。 “既然庆格尔泰亲自带兵,自然不会离开他的战车,所以,我们要离开自己的王宫远一点。距离此处十几里外的撒尔,地形起伏不平,适合两军交战,我们就在那里等他们,而且那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只是我们的难处在于,到撒尔扎营,随军粮草不能多带。所以,时间上一定要掌握好。天气冷,那些马匹跑起来也不是很快,这些都是我们需要提前想到的事情。” 额尔敦点点头。 “这次格鲁和特木尔把他们的粮草营烧掉,已经帮我们大忙了。即使庆格尔泰从国内运送粮草出来,还是从查干可汗的汗巾国进行商借,都需要一定的时日才能送到。庆格尔泰这次必定是抱着必胜的信心,所以才这般动作,亲自带兵征战。我们必须避开他的锐气,在撒尔那个地方,好好地打个漂亮仗,到时候,庆格尔泰哪怕想要祈求上天和神灵的保护,也来不及了吧?” 宝力将军满怀信心地说道。 “是的,我这就去布置一下。先找人跟特木尔和格鲁王爷通个气,剩下的兵马全部向撒尔方向移动。我想最多三日,庆格尔泰的大兵,就要到了。等到他们在撒尔扎下营,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额尔敦看见宝力将军信心十足的样子,也是十分高兴。 “这次他们的左军和右军统领都是谁?” “左军统领是瓦赫,右军统领是土离,两个人都是比较有经验的统领。土里统领在前两年汗依国的一次征战中,眼睛受过重伤,现在只有一只眼睛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但我听说他射箭很准,从来没有失手过,但是,庆格尔泰却一直没有重要他,只是这次接任,完全是因为原来的右军统领突然暴毙而死,说起来这件事也是汗依国的奇闻呢。”额尔敦连忙向宝力将军解释道。 “这样也好,看起来土离统领跟庆格尔泰还不是一条心,他们实质上是貌合神离。先打乱他们的布兵阵营,隔离他们。我想如果庆格尔泰临危遇难,土离是不会及时赶来救援的。” 宝力将军感觉,庆格尔泰那里的状况更加清晰了。 “只要库尔的援兵赶不回来,我们就能有七成的把握打赢这次仗,还有三成,我们也要看天意。” 说完,宝力将军就要走出帐外。 额尔敦急忙跟了过来:“还有一件事,敖海如今,还是让他守在大汗的身边吗?” “那是自然,大汗身边一定要有得力的人手,才可以保护好大汗。”宝力将军点点头。 “好吧,我想用不了多长时间,图日根他们也会很快找到特木尔,这样,我们能够前后接应,庆格尔泰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两人边说边走着,说话间,天空又开始下起鹅毛大雪。 “这雪还是下的及时啊,额尔敦,你今天把兵马安排好之后,明天晚上,我们就到撒尔去扎营。不过不是扎大帐。” 宝力将军回过头来。 “而是选择一些地窝,那里有很长一段的距离,适合挖地窝。” 额尔敦点点头。 “你放心吧,将军,这些事情我已经提前跟下面的人说了。这两日,我们就会在那里把一切做好,专等着庆格尔泰给我们送上礼物了。” 这边,宝力将军将事情交代完毕,他又去走访了几顶营帐内的兵卒。 还好,兵卒们知道是庆格尔泰离这里不远了,个个显得精神十足。 “宝力将军,我们做了一些长钺,正好可以让庆格尔泰在车上尝个新鲜。” 一名士卒说道。 “你要离他近一点,抓个活的也行,然后你就等着大汗给你赏赐吧!” 另一名士卒好像不相信他说的话,故意用激将法。 “如果你被庆格尔泰抓去,我们可不一定能去救你啊。” “用不着等到那时候,我听说庆格尔泰每次出征前都会杀人,这是极为不利的一件事,但是因为当年他就是因为在阵前杀人得到皇位的,所以,他每次出征,就会按照以前的方式进行。” “那么,你知道当年他得到皇位的过程吗?” 显然,庆格尔泰的事情还不是人人知道,尤其是新来的兵卒。 “汗依国原来是他的哥哥是皇太子,但是因为他的哥哥体弱多病,在他父王四十岁那年,他就找借口,说是皇太子的病,急需大巫师进行医治,然后带着几个人,赶到皇太子宫里,据说没多久,皇太子就死去了,他的父王将他定位太子的人选。” “然后呢?” 一些不清楚庆格尔泰登上皇位过程的兵卒,赶紧问道,生怕掉了很多不知道的细节。 “后来,他的父王就开始暗中地调查此事,因为庆格尔泰从来性格就非常暴虐,所以,他的父王并不想将皇位传位于他,只得偷偷地在其他皇子里再寻找信新人,你想想看,一直觊觎皇位的人,这些事情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于是,他就借助一位丞相的手,将父王趁机赶下台。但是,不久,他父王也因病撒手人寰。这样子,他才顺理成章成为皇上的人选,之后,他所有后宫的妃子,除了年轻的那些留下,其他的全部做了陪葬。” “这么说,他还是不容易对付的一个人,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正是这样,所以,自从他接任汗依国之后,四周的部落就再也没有安宁过。几年的时间,他把那些小部落统统地收到汗依国的名下。如今,算起来,汗依国无论兵马牛羊和财富,也可以算上克木尔部落之外,较为雄厚的国家了。” 就在大家忙着议论庆格尔泰的事情时,宝力将军忽然走到一名士卒的面前。 “你敢拿下庆格尔泰的人头吗?” 第062章 庆格尔泰遇伏击 一听要拿下庆格尔泰的人头,兵卒们顿时精神十足,个个争先恐后。 “将军,这次如果拿下庆格尔泰的人头,有什么重赏啊?” “是啊,将军,跟在你身后出生入死都不怕,就是希望将军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那些兵卒们其实早就憋足了劲。 自从克木尔王宫被庆格尔泰的兵马围困后,这些兵卒们是进不得出不得,整日蜷缩在大营里,眼睁睁地看着吃饭都马上成问题。 这会儿一听说能出去打它个痛快,哪有再想往后退的。何况历来跟着宝力将军的人,只要在战场上表现突出,缴获的战果多,不仅自己能获得奖赏,牛羊成群,而且能够升官封爵,让家人在族亲面前出人头地。 所以,这一刻,宝力将军的话就像是一道圣旨,吸引着众多的兵士们。 “行啊,只要能取回庆格尔泰人头的,我会向大汗要求给予你们封地银两和牛羊的赏赐。但是,这一次,我们不仅要拿下庆格尔泰的人头,还要打乱他的阵营。知道他们有个叫瓦赫的统领吗?他一向骁勇善战,你们也不可轻敌。我们这次只能智取,而不是莽胜。” 宝力将军说完,看看沉默的兵卒们。 “只要具备雄心和胆略的勇士,才可以在战场上取胜。相信这一次正是让我们转败为胜,抓住机会的好时机。庆格尔泰的兵马,一路走来,必定疲惫不堪,按照兵马的人数来说,我们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我们可以利用几支轻骑兵,在庆格尔泰的阵营中,将他们一截两段,到时候他们前后不能接应,就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你们有信心吗?” “有!” 兵卒们齐声回答到。 “好,你们这就好好地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就在撒尔那里去伏击他们。” 说完,宝力将军就匆忙的离开了营帐。 。。。。。。 本来庆格尔泰按照自己的想法,能够顺利地一路向克木尔王宫进发。但是,走到半道上,便有一些战车出了故障,耽误了好些时辰。让庆格尔泰的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似的,感觉自己硌得慌。再加上整个兵马赶到撒尔这个地方的时候,又下起了雪,本来一路劳顿就让兵卒们怨声载道,此时,更加让他们心怀不满了。 撒尔这个地方,外表看起来是一望无际的平坦草原,但是,这里的地势事实上却是一片陡峭的坡地。虽然坡度不是很大,但地面高低不平,还有多处深坑。只是冰雪堆积在上面,根本看不出来。 其实早几天,就有下面的兵卒跟庆格尔泰提到过这个地方,但一向自负的庆格尔泰根本就不会听进去这些话。 瓦赫也知道这个地方的地理面貌特殊,但是庆格尔泰一意孤行,这一点,连瓦赫也很无奈。 瓦赫骑着马走在前面,土离不知道何时,悄悄地跟了上来。 “前面不远处就是撒尔,不知道瓦赫,你有没有想过什么对策?” 土离虽然人骑在马上,但好像却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既然大汗想顺利地通过这个地方,我想让一部分骑兵,先到前面探探路,或者让中间的战车在后面停一会儿。保不准那里设有埋伏?” 瓦赫其实早就知道,土离和他的想法完全是一致的。但是他们两人都不能左右庆格尔泰的想法,毕竟这次负责出征的统领是庆格尔泰自己。 “也好,你在前面负责探路,我带着人跟在战车的后面,至少我们要保证进入撒尔区域之后,后路不要被切断。如果宝力将军实施前后围堵的话,那我们可就要全军覆灭了。” 土离似乎已经想好了退路。 但是因为瓦赫负责的是前锋,所以,即便土离就是临阵退逃,瓦赫也拿他没办法。 “这一次你能确准是宝力将军的兵马吗?”瓦赫问道。 在这之前,宝力将军离瓦赫他们有很大的距离,而且是在围困的兵马之外。 “下面的兵卒,打探出来的消息,是不会有误的。宝力将军智谋双全,不是那些不懂兵法的莽夫,自然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土离说起来好像是非常轻松的样子,但是瓦赫知道,他的话里有话,作为将领,自然也不好过多指责国君的不足。 “这两日,满都粮草营被烧,大汗的心情多少受到一些影响,只要库尔他们知道大汗亲征的话,也会前来接应的。只是我们要多加小心了。” 说完,瓦赫就打马准备到前面看看去,临走前,他回过头来。 “无论大汗的想法是否是偏颇的地方,我们总不能让汗依国拱手相让,你说是吗?土离将军?” 瓦赫说完,就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留下土离一个人,怔怔地坐在马上,品味着他的话,回想了好久。 土离没有再接着想下去,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朝后面奔去。 土离这时候之所以要尽快地赶到队伍的后面去,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离撒尔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道。虽然看上去都是冰雪,但是那条道,还是有兵卒提前跟他汇报过的。这条小道对于土离来说,现在看来真的是十分重要。 此时的庆格尔泰躺在战车里,正在闭目养神。 不断颠簸的战车,让他一路上就没有睡过几个囫囵觉。只有今天,感觉快要到撒尔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稍稍有些疲惫了,然后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入梦的那一瞬间,他居然看见了自己的女儿蒙玉公主,只是蒙玉公主却没有往日的笑脸,而是在梦中催促着他:父王,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里! 随着战车的一阵阵抖动,猛地一下子就将假寐的庆格尔泰给惊醒了。 他揉揉眼睛,透过木窗,看到外面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忽然有种苍凉的冷落之感涌上心头。 他心里想到:这一次出征之后,再怎么样,也要退守王宫了。想想这些年,他身边的将领,因为征战,一个个先后离开了他,让他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这些情感上的空落,难免让他的心里产生了无限的痛楚。 可是,汗依国,从弱小到眼下的强大,正是通过他不断的征战,像所有草原的英雄一样,不断地征服再征服,才有了完整的立足之地。如果战事发生,他有岂能束手旁观呢?虽然这一次,早先跟克木尔部落已经谈好联姻的条件,缔结长久的合约之盟。但是,老练的庆格尔泰很快就知道,那种联姻,更多的是汗依国屈服克木尔部落之下,这更是让他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他才毅然决然地选择,撕毁和可克木尔部落的合约,甚至要将克木尔部落吞没的可能。 无论如何,汗依国的天下,永远是庆格尔泰的天下,这是毋容置疑的真理。 想到这里,庆格尔泰似乎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更重了。 他在战车里坐了起来,然后准备把上面的挡板去。这些挡板,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兵卒们的士气。如果两军交战开始,他的威武能够给兵卒们带去影响的话,那无疑很快地能让兵卒们发挥自己的能力,尽快地赢得这场战事的胜利。 想到这里,请庆格尔泰大声地喊道。 “你们快点把车上的挡板去掉!” 身边马上有兵卒上前,哗哗地抽掉挡板,露出一片天空来。 瓦赫此时正好骑马回来,看见庆格尔泰的战车上已经抽调了挡板,立即上来跟庆格尔泰回报军情。 “大汗,前面不到五里的地方就是撒尔,我们这是要很快的大军过去,还是一部分一部分过去?” 瓦赫在征求着庆格尔泰的意见。 “我们可以大军直驱而入!” 庆格尔泰好像志得意满地说道。 “但是前面的地势不太好走,尤其是不适合战车行走。” 其实瓦赫说道了关键的点上,但是骄傲着的庆格尔泰,此时是听不进去这些话的。 他看着周围,好像是荒芜人烟的样子。 “瓦赫,这里离克木尔部落的王宫尚远,离宝力将军的营帐也有很大的距离,我看你还是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吧,这一次,我们可以顺利地通过此地。” “如果不行的,我带一部分骑兵营的人,先去探路,然后你们再长驱直入,不知大汗意下如何?” “那你刚才不是带着一批人去看过了吗?” 虽然庆格尔泰没有说什么,但他似乎完全了解瓦赫的行踪。 “我们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因为我们全部是骑兵营。要不,你也跟着我们骑马吧?” 瓦赫忽然想到了这个建议,是不是能够让庆格尔泰放弃战车,以至于到时候发生意外无路可逃。 庆格尔泰看着小心翼翼的瓦赫,冷笑了一声。 “就是宝力将军现在派兵来,怕也不会这么快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从不远处的冰雪里,忽然冒出了不知道是多少的兵马来。 “不好,大汗,我们中埋伏了!” 庆格尔泰此时才真正看清,眼前出现的人全部都是从地下上来的人,就是说,这些人早已埋伏在这里很久了! “来吧,我既然带着兵马来了,又岂能回去?瓦赫,冲!” 说着,庆格尔泰一手向前,接过兵卒手中的长钺,威风凛凛地立在战车上,向着宝力将军的兵马迎了上去。 第063章 金戈铁马挥长钺 突然而至的宝力将军的兵卒,甫一出现,简直让庆格尔泰的阵营乱了阵脚。 因为整个庆格尔泰的阵营,此时正好被宝力的兵马一分为二。谁能知道,这看似普通的地窝里,居然隐藏着宝力将军的兵马。 “冲啊!” “杀啊!” “取下庆格尔泰的人头!” 四处突然而起的声音,让庆格尔泰听起来,甚是刺耳,令人不安的声音,同时还影响着整个庆格尔泰的阵营。 “不要慌,给我杀!” 庆格尔泰拿着长钺就要杀出去,被瓦赫赶紧拦了下来。 “大汗,越是这种情况,你越是要镇定,我去把前面的兵马调回来保护你,你要按兵不动,你现在的位置正好可以往回撤。” “往回撤?昏头了你,瓦赫,你这是何用意,难道我庆格尔泰的大军,见到宝力的兵马只能往后退吗?” 瓦赫的一席话,非但没有让庆格尔泰安定下来,反而激起了他心里的强烈震怒。 这种刚上阵就要往回退的举动,的确是令人充满无限颓丧之情的。这时候,应该是鼓舞斗志的时候,难道瓦赫真是昏了头? 其实庆格尔泰并不知道,他的战车刚才经过的地方,是一条平坦的道路,而前面看似平坦的道路,冰雪的下面正隐藏坑坑洼洼的淤泥。 当瓦赫的马匹一踏上这片草地,他就明白了自己是踏上了不归路。但是,作为汗依国的左军将领,他又怎能在临阵前,把这些情况说出来呢?这无疑于告诉大家,他们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这时候,他又遭到了庆格尔泰的误解,瓦赫心里自然是万分难过。 可此时,毕竟不是难过的时候,因为他想难过也已经来不及了。 从地下伸出来的一只只长戈,正将他的马腿砍断,顿时,瓦赫胯下的一匹战马,扑通一声双腿跪了下来。 紧接着,又有一匹匹战马,瞬间都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流着,把白色的冰面,一下子染成了红色。 “大家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瓦赫大喊一声,就要从马上起来,没想到,他起身的地方,竟然连着一个虚掩的大坑,顿时,两人带坑,一齐掉进早已挖好的深坑里。 “你们快点过来,瓦赫将军掉进坑里了,快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果然,瓦赫的随从,立刻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他们手里拿着长戈,一边往冰雪里胡乱戳着,一边赶到瓦赫的身边。 庆格尔泰是眼睁睁地看着瓦赫的战马在瞬间被砍断双腿,然后连人带马,跌进了身边的大坑里。 庆格尔泰这才感到阵阵恐慌,也立刻明白了刚才瓦赫让他原路返回的用意。 他大喊了一声:“你们赶紧把将军给我救出来!” 然后急忙吩咐兵卒,将自己的战车拉回原来的路上,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刚才的震怒中,战车正好顺着地面的坡度,已经下滑,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已经完全不可能了,而且更为可怕的事,战场恰巧卡在了泥泞里,动弹不得。 “快点,让战车离开这里,快来人!” 听见庆格尔泰的喊声,兵卒们连忙跑过来,推轮子的推轮子,抬车的抬车,但是丝毫不见战车动弹一步。 “大汗,还是赶紧下车吧,逃命要紧,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庆格尔泰看看四周,果然,杀声震天,几乎前面的兵马都已经和宝力的兵卒,开始交战上了。 庆格尔泰的兵卒,因为对此地的地形不熟悉,被宝力兵卒逼进坑里的,大有人在,其他的兵卒,也是边战边退,整个撒尔的局面,完全不是庆格尔泰想象的样子。虽然他拥有众多的兵马,但在这里全部受制,而宝力将军的兵卒,在这里左右逢源,庆格尔泰的兵卒瞬间被置于被动的逃生状态中。 “真是上天要灭本王吗?” 庆格尔泰看到没多久,整个兵营乱成了一团,心里忽然倍感伤感起来,但是他依旧强打精神。 “不要慌,本王在,汗依国的阵营就不会垮,都给我振作精神,尽快穿越撒尔地区,就可以平安了!” 也许是庆格尔泰的声音起了作用,兵卒们稍稍镇定下来,有的只是在一瞬间,就把宝力将军的兵卒们,一个个让他们倒了下去。 这时候,让庆格尔泰感到稍稍安定的,还有土离将军的到来。听到前面出现了厮杀声,正在阵营尾部的土离,立刻调转马头,向着庆格尔泰奔来。 几乎是不到半个小时的时辰,这里已经是鲜血遍地,尸横遍野。 土离看着身边的士卒,示意他赶快下马,然后将一匹雄壮的战马,迁到了庆格尔泰的战车前。 “大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赶快上马吧!” 瞬间的功夫,已经让自己的马损失过半,自然庆格尔泰此时想吃后悔药也来不及了。 他看看土离将军近似冷漠的表情,只得在兵卒的搀扶下,赶紧跨上战马,准备逃离这个撒尔区域。 但是,这次是庆格尔泰想的太简单了,这一次的伏击,很大程度上只为他专门准备的。 如果他能逃出这个撒尔地区,就是额尔敦同意,他手里的长戈也不同意。 还没等庆格尔泰动身,额尔敦已经从众多兵卒的战马群里穿越而来,直接就朝着庆格尔泰猛扑过来,一支长戈伸向了庆格尔泰的咽喉。 土离接过了庆格尔泰手里的长钺,将长戈挡了回去。几名兵卒也趁势,围住了庆格尔泰的四周,让额尔敦一时难以下手。 土离朝庆格尔泰身边的兵卒示意了一下,马上那名兵卒就牵起庆格尔泰的马匹,向前奔去,但是却被迎头而来的额尔敦一戈刺进咽喉,那兵卒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庆格尔泰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镇定神色,而是有些慌乱不堪了。前后都是正在交战的兵马,他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他甚至想顺着刚才来的方向返回。 此时,机敏的土离已经明白,眼前的战况,他们是已经处于被动的位置了,他把长钺向着额尔敦使劲地挥去。 就在额尔敦着意躲闪的时候,立刻有两名兵卒冲上来,接住了土离的长钺,就看见土离俯身一把拉住庆格尔泰的战马,向着边上的一条小道飞奔。 等到额尔敦明白过来,庆格尔泰已经和土离的战马跑出去一段路,额尔敦笑了笑,并没有去追,而是眼睛盯着被兵卒们捆绑上来的瓦赫。 “瓦赫将军,你们这是怎么啦?这么多的战马,在这里变成了死马!” 瓦赫看看额尔敦却没有说话,浑身的泥泞和血迹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他的脸上和身上的血迹,顺着衣服一滴滴流淌下来。 “你们把他带回去,另外几个跟我来。” 额尔敦说完,看着从地坑里钻出来的几名兵卒,然后又吩咐好另外几名兵卒。 两路人马兵分两路。已经从地坑出来的一部分,早已和前面已经跟庆格尔泰阵营交手的兵卒,分出来一部分胜负。中间是庆格尔泰的战车营,丢下战车落荒而逃的已经跑掉一大半,后面的骑兵营已经被宝力将军从四周赶过来兵马冲散。现在失去头领的阵营,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你们能抓活的,就给我抓活的,抓到一个打赏,回去可以让他们给我们卖命。其他的人,继续跟我来。” 宝力将军眼看着短时间内解决的残局,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庆格尔泰莽撞提前行动,或者只是继续围困的话,现在等待死亡的一定是克木尔部落的所有兵马,但是神灵给了他们转败为胜的机会。” 想到这里,宝力将军急忙叫住身边的一名兵卒。 “看到额尔敦将军了吗?” 兵卒指指前面的一个方向。 “已经带着人马追庆格尔泰去了!” 宝力将军看看前方的小路,暧昧地笑了笑:“果然是这条小道有用!” “难道这条小道,将军已经查看过?”身边的兵卒问道。 “这就像撒网捕鸟,总要网开一面,那么,你认为鸟儿会从那里跑掉?” “那当然是漏网的地方!” 兵卒马上回答道。 “既然这样,那么庆格尔泰这条我们专门为他留好的一条路,他又岂能不走呢?” “你是说,这条小路是专门为庆格尔泰大汗备下的?” 宝力将军漫不经意地看了兵卒一眼。 “但愿他插翅难飞,快点,你们跟我一起追上去,我们再给额尔敦使点劲。” 说完,宝力将军打马走到前头,后面约有几十名骑兵营的人也跟着赶了上来。 这是一条死路,但是土离先前经过这里探查地形的时候,并不觉得它是一条死路。他曾经走到很远的一段路后,直到看见前面有一片宽阔的平原,才返回营地。 就是这片宽阔的营地,如果他们作为逃命的生路,也未曾不可。所以,土离感觉到庆格尔泰的固执和暗藏的危机之后,就已经提前把后路想好了。 但是,即便是想好了退路。如果别人提前把退路切断,这一条退路也是宛如登天的一条难路。 而此时,土离将军就是这么自信地沿着这条看似平坦的小道往前走着。 身边的兵马虽然不足百人,但就是这点人,用来对付额尔敦也是足够了。 “土离将军,你觉得这条道安全吗?”庆格尔泰有些不安地问道。 刚才的经历已经将他的锐气熄灭掉,眼前,他就想平安地逃离此处,或者一旦库尔的兵马能够接应的话,他也是能够平安回到汗依国的。 这一次的决策失误已经让他吃到了苦头,他想或许他还来得及逃命! 第064章 化险为夷剩土离 沿着这条小道往前走,道路越来越窄,而且道路的两旁是连绵不断的低矮山峦,山峦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他们根本不知道。 土离带着庆格尔泰只能走中间的一条路,前方的山峦夹口处,更是显得神秘莫测。 庆格尔泰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出征时的那种骄傲,有的则是一种逃命般的负罪感。如果不是他擅作主张,多围困克木尔部落一段时间,那么接下来,他就可以坐等克木尔部落的大好土地拱手相送了。 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造成了现在兵马被动的局面,要说不后悔,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土离将军,我们这是要到那里去?” 庆格尔泰的心里虽然带着些许不安,但作为一国之君,他依旧强打精神,竭力使自己保持着应有的威严。 “大汗,越过这片低矮的山峦,过去就能很快找到库尔的兵马,他的兵马尚且完整。如果我们能顺利走过这里的话,应该最快的能见到库尔,卷土重来。” 这句话无疑像是定心丸,让庆格尔泰的心里稍稍安慰了许多。但是看见前面要经过夹口,他那不安的情绪还是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他左右看看四周的山峦和身边的兵卒。 “这里会不会设有埋伏,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发现这条道路?” 庆格尔泰的话,土离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默默地回敬了一句。 “如果不是可汗你不听人劝,过于自负,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但是,表面上,他并没有反驳庆格尔泰。 听着他的口气,此时此刻,他不是因为国君,倒更像是一位无助的老人。 土离将军之所以这一次奋不顾身地营救庆格尔泰,是因为他的心里还装着另一个鬼主意,那就是他念念不忘的蒙玉公主。土离虽然早有家室,但是对于日渐长成的公主,早已是爱得较深不可救药。所以,这样的机会,对于土离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如果他们能够这次躲过宝力将军的兵马,安全顺利地回到汗依国,那他就是最重要的功臣。可汗可能给予的赏赐,按照历来的规则,可以让被奖赏者自己提出一个要求,那时候他就可以请求庆格尔泰的同意,让蒙玉公主遂了他也就不难了。就算蒙玉公主现在已经嫁人,但在汗依国,出嫁的女儿一旦被父母召回,她还是可以再嫁的。这不是顺从她的意思,而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想到这里,土离觉得自己离回到汗依国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大汗,这条路,我刚打探过,一时还没有看见兵马过来,至少可以让我们喘口气,你也不要多虑。” 庆格尔泰此时才感到自己的无助了,既然已经事情发展到此,还是随遇而安吧,何况自己也不可能单独离开此地,想到这里,庆格尔泰感觉自己的心神稍稍宽复了一些。 就在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如何逃亡的时候,额尔敦已经带着人马追了过来。 显然,额尔敦是不想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土离和庆格尔泰的想法,此时已经看似非常可笑和不现实了。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声,庆格尔泰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捏紧了。 “土离将军,以我们目前的兵马数量,往前走说不定死路一条,往后走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跟他们拼了。” 说着,庆格尔泰就要调转马头往回走,跟额尔顿拼命,却被土离将军一把弯腰拉住了缰绳。 “大汗,不到关键时刻,不能放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现在只管往前赶,后面的兵马让兵卒们挡一下。” 土离将军好像胸有成竹似的,他急忙往庆格尔泰的那匹战马上,使劲踢了一下,马匹被土离一踢,非常快速地跑了起来。 此时,额尔敦的追兵已经距离土离将军和庆格尔泰很近了。 “大汗,你只管往前走,不要管我,我先抵挡一下,你快点走吧。” 说完,土离手拿长钺又朝庆格尔泰的马匹用力拍了一下,可能是用力过度的缘故,那马匹像是瞬间受了惊,双蹄向前一抬,发出一阵嘶鸣。然后,箭一般地向前方冲去。幸亏庆格尔泰从小是在马背上长大的,见过烈马。见此情景,他紧紧地拉住缰绳,俯身贴身马背,跟着马匹瞬间离开了土离将军的视线。随即上来十几名兵卒,在土离将军的示意下,跟在他的身后,急速地离去。 这边额尔敦已经赶到了土离将军的面前,两位战将在这条小道上摆开了阵势。土离手拿一只长钺,额尔敦的手里则拿着长戈,双方挥舞着,就像对方厮杀过来。其他的兵卒,也相互交战起来,顿时,这里的小道几乎被马匹占据了整个道路。土离将军已经被额尔敦缠住,即便想此刻离开,也是难上加难了。 两人在马背上交战了一会,因为土离将军的心情比较急切地想逃离,手里的动作显得过于慌张和大意,额尔敦的长戈已经将他身上的铠甲拉开了一条血红的口子,土离将军知道不可恋战,他边战边退,一边试图向庆格尔泰的方向逃命。 虽然额尔敦没有占到上风,但是,刚才土离的负伤和庆格尔泰的仓狂而逃,已经让土离的兵卒们心灰意冷。他们知道如果坚持下去,必将是死路一条,故也是边战边逃,这样反而被刺杀的兵卒,一下子增多了。 土离将军看到眼前局势不妙,急忙虚幻一招,朝着额尔炖的头部一下子砍去,等到额尔敦想避开时,还是被土离砍刀了右肩,他只得放下长戈,捂住自己的肩膀。其他的兵卒看见额尔敦受伤,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忙跟在土离将军的身后,没命的向前面逃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喜还是忧? 当他们渐渐地向小道的深处奔去时,才发现前面宽阔的地方并不多,中间还有一段稀疏的树林。虽然树林之间的树木相隔很远,但还是让他们有种迷途之感。而且刚才庆格尔泰就在前面的不远处,这不长的时间里,庆格尔泰和他的一些随从突然间不见了,失去了踪迹。 土离将军看见树林里,有一匹受伤的战马和一名兵卒,他急忙上前问道。 “你是跟随刚才大汗的那些兵卒吗?” 因为兵卒较多,土离将军也不是人人认得,故而问道。 “是的。” 那兵卒点点头,他的胳膊受伤很重,看着他的肩头已经塔拉下来,显然已经是断了。 “你看见大汗了吗?” 那名兵卒摇摇头。 “我们走进这片树林的时候,好像是中了埋伏,地下有很多挖好的土坑陷阱,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些人带走了。” “突然冒出来的一些人带走?那你看见他们穿的服饰了吗?” 土离将军知道,现在他们的兵马和宝力将军的兵马,无论着装上还是兵器的配备上,都有着很大的区别,所以很容易在外形上辨认。 “他们的穿着不是我们兵卒的穿着,但也不是克木尔部落人的穿着。” 兵卒好像完全否认了那些人来自于这两个阵营。 “那就奇怪了,照理说,这里应该埋伏着宝力将军的兵马,看情形又不像是他们。反正不管怎么在,只要大汗还好好的,我们就还有机会。” 说完,土离将军看着眼前的兵卒。 “还能走吗?那条胳膊算是废了吧?” 兵卒点点头,他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想来疼痛已经让他几乎没有力气讲话了。 土离将军手里拉住马,在他的身边转了一圈之后,然后示意身边的其他兵卒。 “把他抱到马上。” 边上的一名兵卒犹豫了一下,因为现在多出一个人就多一个负担。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逃的出去。 “听到没有,赶快把他给我抱到马上,他还没有死!” 兵卒的冷漠,已经让土离的口气变得愤怒,似乎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是,这就去做,这就去。”一名兵卒终于肯下马,将那名受伤的兵卒扶到了马上,但是他一下子倒在马背上昏了过去。 “这样也好,省的他一路上疼痛不住,你们都给我听着,我们要快速地穿越这片树林,这片树林过去之后,很快就能跟库尔统领会合,知道吗?” “知道啦!” 听说前面就是库尔的兵马营,那些兵卒已经跑得疲惫不堪,此时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士气被振奋起来。 他们跟在土离将军的身后,沿着崎岖的小道,向着库尔的方向奔去。 就在他们急奔的时候,只见头顶上方忽然乱箭齐发。 “啊!” “啊!” 一声声哀嚎之后,就看见一名名兵卒应声掉落马下。土离将军根本不去顾及左右,只是将身体贴在马背上,拼命地奔向前方。 等到他感觉自己的头顶上终于没有任何声音,他已经完全甩掉射箭的包围圈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只剩下了自己的那匹战马和另一匹驮着受伤男子的战马。他翻身下马,将两匹马拴在了一起。 放眼望去,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大地,他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065章 库尔阵营藏危机 不仅是土离将军一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连庆格尔泰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土离绝对没有想到,从树林里出来之后的不长时间里,就能遇见库尔。 库说起库尔,其实他带着兵们来到这个地方,纯属偶然。 特木尔和格鲁王爷,正带着宁金和昂沁等人,朝着他这个大本营的方向奔来之际。库尔已经感觉,这里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首先,庆格尔泰那边传出消息,说是大汗准备带兵亲征,不愿意再像一只狼一样,虎视眈眈地守在克木尔部落的前面了。 这一消息,对于库尔来说,也感到打击甚大。但是他们都知道庆格尔泰的国君脾气,错了可以,那一定是他自己错,别人不能犯错,所以下面的人,宁愿看他去送死,或者明知道他是去送死,也不愿意将他从死亡的阴影中拉回来。 那天,快马来报的时候,库尔一个人对着苍天祭拜了好些时间,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的可汗平安,汗依国能够此次顺利地班师还朝。如果天意可为,就当是原谅并容忍庆格尔泰这次的鲁莽行为。 似乎他的祈祷并没有凑效,不仅是庆格尔泰那里,面临着危机,连自己这块他坚守多日的营地,看起来也是朝不保夕了。 为什么呢!看来只有恩和才能给他这个答案。 库尔的大帐内。 “库尔,现在粮草营烧掉,可汗那里传来的消息,却说他要亲征。如果亲征的话,我们就不能再坚守下去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么去重新收集粮草,要么就是做好接应可汗的准备。” 恩和的话,显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恩和一直跟着库尔,所以两个人的心比较一致。对于打仗,恩和比库尔更有实战经验。因为恩和就是从战场上滚打出来的。 “现在既然没有可汗的消息,我想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做好接应的准备。眼下几个部族的头领和可汗,你都比较熟悉,我想让你去征集粮草。我们不能等到汗依国的兵卒把粮草送过来,那已经是鞭长莫及了。就是等到汗依国的粮草送到,恐怕兵营的兵卒里,也要饿死一半了。而且,这件事,只有交给你才最为合适。如今,其他的人,我是信不过的,万一像满都那样误事的话,那就万劫不复了。” 库尔拍了拍恩和的肩膀。 “此去责任重大,你是一刻耽误不得。” 恩和看着库尔,却没有像他那样显得急躁。 “我在想,我们的粮草营被烧,但格鲁王爷他们那里可能尚有粮草,而且,满都的粮草营被烧,离现在并没有多长时间。以我看,他们并非会着急地离开,说不定就埋伏在这四周。前几天,冰面上那些树木,居然让我们的一支骑兵营损失了好些箭,我们不如将计就计,一是可以把失去的粮草夺回来,即便不够我们冬季的备战,但已经可以支撑到接应可汗的兵马,另一则,如果我们不去找他们,难道他们就会放弃我们吗?还不如我们送上门去。” 恩和说出这些想法,显然是动了一些脑筋。 “你的想法很好,也正好填补了我的顾虑,其实,我刚才也在想,如果你离开大营,我们的人马就会减少,而且,在格鲁王爷他们的监视之下,我们更是容易受制,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不但粮草可以确保无虞,而且我们还能占据主动,那就这样决定,不能犹豫了。” 说完,库尔将招手,将立在门内的随从叫来。 “你去通知各营的头领,做好迎接战事的准备,所有的马都要备足马料,晚上轮流值夜,发现格鲁的兵马,举火为号,其他的兵营全部向这个地方集中,只要坚持几天,我们在接到可汗的消息后,再做新的部署。” 兵卒点点头,马上出去将消息传令下去。 大帐内剩下了恩和和库尔。 “从格瓦山过来的几条道路中,只有我们前面不远处的一条道,最为直接,这也是离我们阵营最近的一条路,前面有一片开阔地无处藏身。我们可以在这里设下埋伏,一旦有人越过这片开阔地,那么我们就能乱箭齐发,就是祈祷神助,到了这里也是无能为力的。他们的人数,肯定不多,杀掉一个是一个,其他的人就没有能力,前去援助克木尔部落的人了。在格鲁王爷那里,还有一个特木尔,这个人最好先干掉。” 恩和好像已经看清楚眼前的局势。 库尔点点头。 “行,我们分别布置下去,看来,就是想要特木尔和格鲁王爷的人头,也是可以拿来的。另外,再派一些人,到前往克木尔部落的地方拦截一下,造成我们的骑兵营都在那里的假象,到时候,等他们全部过去,我们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恩和看着库尔笑笑。 “果然还是统领想得周全。” 两人正在说话间,就听见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可汗的快马到了。 原来庆格尔泰带着兵马,由瓦赫和土离作为左右将军,已经大军挺进了。 恩和看着库尔,不无忧虑地说道。 “此次情况不妙啊,在时间上我们不占优势,这次可汗又是一意孤行,那么,等到我们赶到他的身边,或者将粮草送到,难道他就能仗着那几万人打赢克木尔部落所有的人吗?我们现在已经是离开家乡,长途跋涉,这样贸然袭击,无疑是将自己架到了刀架上。” “恩和,这也是汗依国的命数,如果上天愿意成全可汗的雄心,我们就不要再顾及其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谈论这件事该做不该做的时候了,而是我们明知道可汗这样做,如何跟随他战马碾过的痕迹,保护他的安全,帮助他实现夺取克木尔部落的梦想。” “这样也好,好吧,我带一些人,在晚上的时候,去打探一下格鲁王爷那边的消息,这边你尽快将我们兵马的情况通知可汗,让他放心。” 说完,恩和就离开了营帐。 库尔在他走后,将这些事情,一一交代合适的兵卒去办之后,然后带着一些人,开始在营地上转悠,他可不想自己像满都一样,被敌人杀死在自己的大帐内。 。。。 特木尔和格鲁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准备偷袭库尔的兵营,想到满都粮草营的被烧,库尔肯定是早作防备,所以,特木尔看着手里仅有的兵马,和格鲁王爷商量道。 “王爷,如果我们就这样进到库尔的大营里,说不定会有去无回。八达那里只能拖延一些时间,等到库尔的兵马看到自己被骗,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射箭了,他们会紧紧地堵住所有的路口,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我听说,宁金和昂沁都是从小生活在这里的人?” 格鲁王爷点点头。 “特木尔,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讲,不要绕弯子。” “既然他们熟悉格瓦山的地形,我想让他们牵着库尔的鼻子走,沿着格瓦山转一圈,等到库尔明白过来,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有这足够的时间,我们已经离开了这里。” 格鲁王爷疑惑地看着特木尔。 “你觉得他们就这么容易上当受骗?那库尔可是一名战将,他和手下恩和,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不仅做事胆大,而且恩和还会用兵,他们是不会轻易相信我们的。” 格鲁王爷明显感到特木尔现在的想法过于简单。 “库尔现在离庆格尔泰有很远的距离,就是快马来回传信,也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的时间差,把庆格尔泰的快马信件换掉,这样就能迷惑他们。我知道,库尔一向忠诚,即便是庆格尔泰出现决策错误,也会忠于到底,所以,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利于不败之地,眼下我们的兵马,如果遇上库尔的骑兵营,那就是更加让人担忧了。” 特木尔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其实,格鲁看看身边的人,也是感到忧心忡忡。按照目前的实力,硬拼肯定是要吃亏的,只有抓住适当的战机,才有可能取胜。 “那么,你的意思是派宁金和昂沁替换庆格尔泰的快马,让他们去给库尔报信?” 特没木尔摇摇头。 “不是,每匹快马,都要经过一片树林之后,才能到达库尔那里,我是想,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做做文章,等他歇息的空间,将他身上的信件换掉。库尔再怎么样会用兵,也不会想到庆格尔泰给他们的信件有问题。” 格鲁王爷听到这里,不由得咧着嘴笑了。 “这倒值得一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库尔的相信,那真是太好了,只是我们信件里,应该怎么去做呢?” 特木尔看见格鲁王爷已经同意他的做法,连忙说道。 “信件的事情我来处理,我只要借你的人用一用,宁金和昂沁都比较灵活,两个人一起去办这件事,应该时间上更为有利,我们现在很需要能主动掌握时间。” “行,那就定下来,我这就去找宁金和昂沁过来。” 格鲁说完,拨腿就走,还没走多远,就看见宁金朝他迎面走了过来。 “真是天助我也!” 格鲁在心里念叨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第066章 换信件声东击西 宁金和昂沁埋伏在那片林子里,大约有半宿,才算等到庆格尔泰前往库尔兵营的快马。 骑在快马身上的兵卒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不到二十岁的年龄,只是因为对这段道路比较熟悉,来来回回给庆格尔泰和库尔送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遇到地面较滑的地方,他照例是下马牵着马匹走,生怕马匹滑到,他自己摔跤。按照往常的样子,天擦黑的时候,他会在可以躲避风雨的窝子里,眯上一宿。 是夜,月光似乎躲进了云彩里,整个树林显得更加昏暗,早早准备好休息的兵卒,将马拴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上,喝点酒之后,就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宁金和昂沁其实早就看见了他的位置,一直跟在他的不远处,见到他已经睡着的样子,就踮起脚上前。 昂沁负责在他的身边守住他,担心他万一醒来,发现他们。宁金则手脚忙乱地拿出马背上的布袋,将信掏出之后,然后将特木尔准备好的信件偷偷地塞了进去,尽管时间很短,但他们还是感觉自己的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被兵卒发现,肯定他们不会放过兵卒,结果可想而知,问题是特木尔想出的主意就不能实现了。 两人在兵卒的不远处一直守到天亮,直到看见兵卒醒来,按照往常一样的骑马离去,昂沁和宁金这才安心返回。 库尔的营帐里。 一直等着庆格尔泰消息的库尔已经变得有些焦急不安,按照他以往经验,这一次庆格尔泰肯定是凶多吉少,如果大汗有什么不测,那么整个汗依国就将遭受严重的打击。所以,库尔的心情愈发变得烦躁不安起来。 一大早就见到兵卒送来庆格尔泰的消息,让库尔十分高兴。他急忙拆开信件,信件的内容是,他们已经和克木尔部落的宝力将军的人马交锋,但是因为兵卒都十分尽力,而且他们的兵器远远要比宝力将军的强上很多倍,那么,拿下克木尔部落,时日可待。 这样的一句话,就像阳光一样,瞬间驱散了库尔心中的阴霾。 库尔拿着信件,对兵卒说道。 “快点去把恩和叫过来。” 不一会儿,就看见恩和头领走了进来。 “库尔,听说大汗有信了?” 库尔兴奋地说道。 “这一次出兵,看样子真是汗依国得到了神灵的护佑,目前战事顺利,拿下克木尔部落只待时日,大汗说,我们可以有两天充裕的时间,把格鲁他们拿去的粮草夺回来,还说要我们办完之后,早点跟他会合。” 恩和看着库尔高兴的样子,心里却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大汗并不是带兵之人,瓦赫和土离将军,虽然能让大汗少受伤害,但是这一次出师,毕竟对我们不利,难道前线的战况已经改变了吗?” 显然,恩和还是对庆格尔泰的做法表示怀疑。 “我知道,不仅是你恩和,连我也不太相信能够如此顺利,但信件里的确是这样说起的。这样吧,我们马上带上兵马,去找格鲁。” 说完,库尔就准备带兵离开大营。 “如果这次我们全部去寻找格鲁,万一发生什么情况,可能连挽回的机会也没有了,我想,大本营还是需要留下一些人,不如叫辛格留下,这样以备不时之需。” 显然,恩和要想的更多。 “那好,叫辛格留下,你负责从左边那条路出发,我从右边出发,只要形成包抄之势,我就不相信格鲁他们能逃出那片树林。” 随后,两人将所有的兵马,分成三部分,一部分随辛格留守大本营,一部分跟着恩和,另一部分则由库尔亲自带领,想把格鲁的所有人马,全部消灭在树林里。 他们俨然不知道,此时的庆格尔泰已若亡命之君了。 特木尔和格鲁做好信件的准备工作之后,知道库尔他们一定是率部前来寻找他们。两支兵马的人数过于悬殊,所以,特木尔没有敢掉以轻心,而是让格鲁手下的人,挖了一些陷阱和绊马索,这样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后,他们就等待着库尔上钩了。 本来库尔沿着他们熟悉的一条道前行的时候,没想到冰雪过后的冰面上,道路较滑,行路要比他们想象的艰难的多,所以,遂临时决定从边上的一条岔路走过去,虽然可能会增加一点时间,多走一些路,但还是能够将格鲁他们控制在树林范围之内。 所以,当土离突然遇见库尔的兵马时,就觉得非常惊诧。并不是每个人,在生命堪忧的情况下,都能够忽然遇到一支兵马从天而降。 这或许是土离作为将军的福气,祸事总是能与他擦肩而过。 “土离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库尔越过兵卒的脚印,连忙走到近前问道。 其实当他看到土离一个人狼狈不堪样子的时候,他已经瞬间感觉到汗依国的大势已去。 “库尔统领,你看到大汗了吗?我们的兵马在撒尔遭到伏击,我护送大汗逃了出来,但是,等我将追兵赶跑时,才发现大汗已经不见了,这是通往你大营的唯一一条路,怎么,你没有接走大汗?” 土离说完,已经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那就是说大汗在来找我之前,已经消失了?” 库尔皱着双眉问道。 “是的,应该在这片树林中消失的,因为他突然失踪的时候,离我并不远,而他如果没有得到你的接应,那他现在究竟会在哪里呢?” 庆格尔泰的突然失踪,显然已经令两位将领感觉到惶恐和不安了。 “这片树林里,我们的兵马也是常来常往,离这里不远的树林里,是克木尔部落格鲁的人马,但他们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赶到这里的,那就是说,还有其他人出现在树林里,而且专门是为这次的战事而来?” 库尔看着土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那么,我想,这个时间,想借此挑起战事的,还有一部分人马,那就是查干的人马,但是,如果是查干的人马,他们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呢?在这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战事将何去何从?” 土离显然更加倾向于查干人马的出现。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汗落入他手,我们的日子以后就会更加难过了,查干不仅会要挟我们,而且每年我们的粮草和牛羊,可能都要给查干纳贡了。” 此时的库尔显得忧心忡忡。 “现在该怎么办呢?”土离看着库尔问道。 “恩和带着一支兵马,已经绕道去找寻格鲁他们了,大营中还有一部分人,是辛格带领着,本来留作不时之需,现在看来,就要让他们赶紧离开了,等到宝力将军的兵马喘过气来,那些人也将是他们的刀下之鬼。” “那么现在就要通知他们吗?” “恩和的兵马一下子通知不到,不过,以他们的状态,牵制一下格鲁的人马也是好的,我想把辛格那里留下的人给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要确认大汗是不是被查干的人马抓走,无论是不是他们的人抓走,我们都要尽快找到大汗。” 库尔这一时完全下定了决心。 “行,就依你说的办。辛格跟我也很熟悉,那边的事情我去办,你直接带着人马寻找大汗要紧,我们这就动身吧。” 土离将军说完,就要打马离开,被库尔一把拉住了缰绳。 “你能确保一个人找到辛格?这样我给你多派几个人,一路上注意安全。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同往常,所以,能够不出事情就是最好的结果。” 土离点点头,似乎非常认可库尔的想法。 “如果大汗有消息,一定早点告诉我,我这就派人去往汗巾国的路上,打听大汗的消息,你也要保重。我这边如果有大汗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库尔看着土离,大声说道。 “好!” 说完,两人遂分手,各自离去。 。。。 那天庆格尔泰仓皇逃命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些兵卒,只顾朝前走,根本没有想到会在前方的树林里,遇到一些陌生人。而且庆格尔泰只是夹在兵卒里往前冲,看上去完全狼狈不堪的样子,和老兵卒没有什么两样,所以,那些人并不知道,这是汗依国的可汗。 因为每当两国的战事兴起,一定有人会当逃兵,那些被追杀或者当逃兵的人,一旦离开了战场,往往很容易被他国的人抓获,成为俘虏和奴隶。 所以,当黑豹忽然看见树林里冒出一些逃生的人,黑豹高兴的手舞足蹈。他们本是山上一些游弋的牧民,不属于任何部落,但是一旦抓到哪一个部落的人,他们都可以换取大量的生活资料。 这无疑上神灵给他们送上美味和馅饼。 黑豹眼看着一群人冲了出来,连忙向身边的弟弟白豹使个颜色。立即,他们就将已经拴好的绊马索拉直,顿时让庆格尔泰的马匹全部人仰马翻,都跌落在地上,黑豹带着几个人,将他们的脖子套上,然后又捆住了他们的手脚,这才将他们送到不远处的马车上。 没用多长时间,庆格尔泰的一些人,全部成了囊中之物。 “得,驾!” 黑豹开心地驾着狗车,带着被抓来的一批人,向着大山的深处飞奔而去。 此时的恩和,正在前往寻找格鲁的小道上,他只想等着两边包抄,早点将格鲁的人马拿下,好早一点前去营救大汗,他一直心里有着某种预感和怀疑,感到这次大汗的出征,不会是信件中所说的那样,进展会是出乎意料的顺利。但是,作为一名头领来说,他能做的,只是把眼前格鲁的人马消灭,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 所以,恩和只想着尽快找到格鲁的人马,他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库尔已经掉转马头,前去寻找大汗庆格尔泰的下落了,至于库尔派出的兵卒,前来跟恩和说明此事,那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了。 等到恩和带着人马,前往格鲁所在的树林时,才发现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陷阱里,先是一匹匹战马,被绊马索绊倒。紧接着,乱箭齐射,就看见走到前面的兵卒,一个个倒在了地上,恩和连忙叫前面的兵马停下。 等到他们一步步小心地走进树林里时,就看见前面的树丛里,出现了好像隐隐约约的人影。他们只好埋伏在丛林里,等待着时机。 这边,其实特木尔和格鲁,在恩和进树林之前就发现了他们的兵马,只是他们来势汹汹,又不知道后面到底有多少兵马跟着,所以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等到他们的兵马进入一半之后,他们就发现了这只不过是一支前锋而已,库尔的大批兵马还不知道在何处呢。这样他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这才决定乱箭齐射。因为以他们目前的人马,是完全不用担心恩和的那些人马的。 等到恩和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虽然是一只小口袋,但足够把他们的人马全部装进去。 第067章 特木尔巧遇黑豹 就在恩和担惊受怕的时分,一道道拴在树上的绊马索,已经将他们逼上了绝路,此时,想退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杀啊,冲啊!” 无数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出来,把恩和的兵马吓得更加四处逃串。几乎一个个接连着倒在了树林的中央,成为乱箭的靶心。 不多功夫,恩和带来的人马,一半已经消失,尚没有进树林的一些兵卒,则是快速地扭转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就连跟着恩和多年的旧情老兵卒,此时也是为命奔逃了。 后面是格鲁的追兵,前面则是恩和的逃兵,一时间,只见雪白的冰面上,一个个黑点,形成了一条不断弯曲地虚线,向着前方延伸。 这些追兵里,不仅有格鲁王爷的一匹人马,还有特木尔,多罗皇子以及蒙玉公主和柔奴,因为这正是逃离此时的大好时机。所以,所有的人马,一时间全部离开了树林,八达不知何时,已经非常顺利地悄悄跟上了队伍。 骑着马走在中间的,则是蒙玉公主的一匹马,看见恩和被格鲁的兵马追赶到无处可逃,她的心里却并没有开心起来。 两国交战,历来都是兵家常事,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攻打自己母国的兵马,即便是身为公主,那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虽然作为公主她不能左右命运,但是那份痛楚和感知,却是一样的在蒙玉公主的心里荡漾着。 蒙玉公主的这一切,被特木尔全部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这就是男人的责任,当国家和命运争先恐后地来到身边时,有时候命运就会跟自己开一个大大的玩笑,而自己,依旧也是命运的顺从者,所有的结果,都逃不掉命运的绳索。 这就是特木尔目前面临的问题,虽然他心里非常爱着自己的素罗,但是,如今的蒙玉公主,却犹如一只受伤的小鹰一般,正等待着他心灵的抚慰。 他不能无动于衷,作为男人,大漠的男人,他觉得他应该走到蒙玉公主的面前,替她抵挡这来自心底深处的命运切割。 他的马不由得慢了下来,然后和蒙玉公主的马匹并肩走到了一起,谁也没有说话,但此时此刻,他的出现,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因为蒙玉公主已经感受到了。 “驾!” 蒙玉公主看到特木尔的马匹接近她,她急忙两腿一蹬,加紧马肚,让胯下的那匹马快速地离开人群,特木尔的马也跟着她追了上去,两个人离恩和的兵卒越来越近。 “公主小心!” “哎呦!” 几乎是同时。特木尔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耳边嗖地传来箭射的声音,等到特木尔明白过来,蒙玉公主已经倒在了马背上。 瞬间发生的事情,让特木尔懊悔不已。如果刚才他不是鲁莽地走到蒙玉公主的身边,也许她的情绪不会那么激动,或许,此时的蒙玉公主依旧安然地跟在队伍的后面。 “我真浑!”特木尔揪心地在心里说道,然后他快速地奔到蒙玉公主的马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一支箭,竟然从前面瞬间射中了她的右侧。 这种情况肯定是拔不掉的。 蒙玉公主柔弱地看了特木尔一眼,然后微笑地倒在他的怀里。 格鲁王爷正在他们的身边,早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幕。因为蒙玉公主的突然中箭,格鲁王爷的马速也停了下来。 “怎么样,看她的样子能支撑下去吗?” 特木尔看着一股殷红的鲜血,已经从蒙玉公主的胸口流了出来,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酒袋状的旧布,塞进了蒙玉公主的胸前。 “怎么办,这附近根本不可能有医治的地方?” 此时的特木尔显得万分着急。 格鲁王爷看着他一副着急的样子,连忙说道。 “特木尔,你留下来照顾她,看看附近有什么人家,给她弄得草药敷上,我先去追赶恩和,不要让他逃掉了。” 说完,格鲁王爷就打马离去。多罗和柔奴已经看见了蒙玉公主的受伤,两人想下马帮助特木尔,被特木尔摆摆手,让他们跟着兵马离开。 “你们快点走,这里多留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早点去克木尔,营救大汗要紧,我去帮蒙玉找一些草药,马上追赶你们!” 说完,特木尔就向着侧面的一条路奔去,他知道那条路上,原本是住些人家的。 如果特木尔知道,此次居然会遇到黑豹和白豹兄弟俩,他绝对不会向有人家的地方赶去。 最主要的是,他居然会在黑豹捉住的人群中,看见了庆格尔泰。 当特木尔带着蒙玉公主沿着前面的一条路向前飞奔时,就看见前面出现了几顶帐篷,特木尔看到附近也没有其他的可去,遂下马将蒙玉公主抱了下来,看见最前面的一顶帐篷,掀开门帘就冲了进去。 等到他来到里面一看,才发现后悔已经晚了。只见一个宽脸的男人,将一位中年男子双手反绑,吊在木柱上进行拷打。地上反绑着双手的人蹲了十几个。边上站着几位和宽脸男子一样的男人,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看来是人数不够,又来添两个。” 那宽脸男子看着特木尔闯进来,注意力也从吊着的人身上转到特木尔的身上。 特木尔明知道已经是闯入了山寇的窝里,假装不知道的样子,指着蒙玉公主说道。 “请你们看在神灵的份上,帮个忙,这是我的妹妹,现在受了箭伤。我们本来在山里狩猎,没想到遇到了不知从那里来的兵马,我妹妹躲不过去,一下子被射中了肩膀,能不能给找个巫师,治疗一下。” 特木尔哀求道。 黑豹走到特木尔的面前,将特木尔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又看看他怀中的蒙玉公主。 “还是个漂亮的女人,这是神灵要送给我做压寨夫人的吗?哈哈哈。” 说完,他大声地狂笑起来。 “治伤可以,但治好伤之后,你的人必须留下,如果你答应这件事,我就这立马派人去把大巫师叫来。你也知道,这方圆百里,连鸟都不愿意飞来的地方,能给你找到大巫师就不错了,像她身上的箭伤,如果不早医治的话,怕是拖不了多久,我黑豹从来行侠仗义,不强人所难。” 说完,黑豹就径直向着那个正在被吊着的人走去。 “英雄,留步!既然我妹妹有此缘分,能大难不死,遇上你这位行侠仗义的朋友,就说明我妹妹是有救了。妹妹我交给你了,这到底是福是祸,我还不知道。所以,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妹妹能活着,我们再谈你刚才说起的事。如果不能活下来,你也不能跟死人谈条件。但是,作为草原上的男人,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草原上叫特木尔的人不止我一个,今天求到你的门上,也算跟你有缘分了,如果黑豹兄弟能看得起的话,我特木尔愿以两条命的身价将来给你抵命,来报答你的大恩。” 说完,特木尔一下子单膝跪下。 先前被俘虏的那些兵卒,看到特木尔为了妹妹的生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嘀嘀咕咕地小声议论起来。 “这是从未见过的事情,草原的男人,见过给人下跪的吗?这真是少有的男人啊!” “是啊,有这样的哥哥,也是做妹妹的福气。” 黑豹一转身,瞪大了眼睛。 “你们都给我闭嘴,黑豹做事情,一向是对得起天地,既然特木尔这样说了,我就接受你的条件,但是,万一你妹妹活下来,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拉答,你赶快骑我的马,去把大巫师请来,告诉大巫师,这个女人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要了他的命。” 边上一名叫拉达的随从马上领命,走了出去。 黑豹看着特木尔,意味深长地说道。 “能从混乱的兵马中,滚出来的人,不是兵营里的人,也和兵营脱不了干系。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问。你妹妹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前去请大巫师了。那么你呢?你是想和他们一样,充当交换牛羊的货物,还是另有所图?” 黑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特木尔,看得特木尔的眼神都只能低了下来。 特木尔扫视了一下被俘虏的那些兵卒,看样子都是庆格尔泰的兵马,如果将来拿到奴隶市场去交换,也是能够换回不少牛羊的。但是现在两军交战,尚不知道结果,现在突然冒出了一支山寇来,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倒不如。。。 特木尔想到这里,一个主意,忽然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形成。 “黑兄弟,能有缘跟你结识,是特木尔的荣幸。但我知道无论春季夏季,这里的水草是多么的肥沃,一旦冬天遇到暴风雪,可能连生存的可能都没有,我们的命运全部都掌握在神灵的手里。但是,为什么那些部落能够活下去,就是因为他们抱成了团,遇到暴风雪的天气,依旧能够活下去,而且还能活得很好。我想,如果黑豹兄弟愿意的话,特木尔愿意当一名说客,帮你找到合适的部落,投奔过去,这样不仅拥有了长期的牛羊,还能让族里的子嗣繁衍下去。” 第068章 黑豹追随格鲁王 黑豹抓住的那些俘虏,本来是想换一些冬季的粮草和牛羊,倒也无意杀害他们,或者留着给他们使唤。虽然他的人马不多,不过几百号人,但是毕竟也要吃喝,也要活下去。每年因为冬季缺衣少粮,都会有孩子或者老人死去,这样被特木尔一扇乎,说得黑豹心动了起来。 “特木尔,你说我们跟他们在一起,他们会给我们粮草,不会让我们受冻挨饿?” 特木尔的话,显然在黑豹的心中起了一点作用。 “是的,这样你还可以继续当你的头目。那些大部落的人,从来不会把你们的人全部拿去,只是让你带领你自己的人,到时候听令,该出兵的时候出兵,该出人的时候出人。” 黑豹又看看特木尔几眼,似乎在琢磨着他的话。 “哥,如果特木尔说得是真的,我们就去投奔他们吧,这一年比一年难熬了,如果不是去年大雪封山,我那刚生下来的儿子,也不会生出来就死去。” 说完,白豹感到自己好像说到了痛处。 看见弟弟的心似乎也被特木尔的主意说动,黑豹想了一想说道。 “既然你说得这样好,我们不妨一试。其实,我们这两年被冰雪困在山里,外面又是战事不断,出去的人就没有回来过。渐渐的,族里的人也都不愿意出去了,作为头领,我却要每天琢磨着他们的生死。不过,我也不用担心你,你的妹妹在我手里,你如果有欺骗我们的地方,那么,你妹妹就是第一个要宰杀的人。” 黑豹冷冷地看了特木尔一眼说道。 “白豹,你把那些被抓住的人全部集中到一起,不要让他们跑了。是能找到合适的人投奔,还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那些人我都要去换牛羊的,千万要看住他们,如果漏掉一个,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放心吧,哥,放在我手里,哪一个从我的手里跑掉过。”然后,他看着蹲着的兵卒说道。 “想跑很容易,看见吗?” 他把手放在脖子上,右手朝脖子上一横,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是这个下场!乖乖地给我蹲在这里,今天你们还有肉吃,过两天,如果我兄弟黑豹跟特木尔回不来,你们吃的待遇也就没有了,我会拣最胖的那一个炖肉吃,一个一个地挨着排。” 白豹的话吓得所有人都噤了声,没人敢再大声言语。 白豹看见自己的话,唬住了他们,心里却感觉出十二分的得意来。 这边,黑豹一边安排所有的人,集中在一起,一点准备点吃的喝的,准备和特木尔上路。 所以,当所有的俘虏出现在帐内的时候,特木尔忽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那就是汗依国的国君庆格尔泰。 第一眼看见他,特木尔心里反而是一份轻松和喜悦。既然他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整个克木尔部落已经平安了。但是,让特木尔忧虑的是,黑豹和白豹以杀人为乐,万一他有个什么好歹,那么,蒙玉公主那里,他如何交代?他不能装作自己视而不见,特木尔完全做不到。 其实不光是特木尔感到意外,就连庆格尔泰也感到十分意外,居然在这里遇见特木尔。尽管战事让他言而无信,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漂亮女儿,一定会让特木尔心动的。蒙玉公主虽然没有像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疼爱,但是,蒙玉公主的一举一动,都跳不过他的眼睛,包括蒙玉公主带着柔奴逃出宫外去找特木尔,这些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当他看见特木尔的时候,他顿时眼前一亮,感觉救星就在眼前。 他可不去想着两国战争的事,现在是如何保命要紧。 当庆格尔泰把期待的目光射向特木尔时,没想到特木尔却把头扭向了一边,不再去看他,急的他不知道一时该怎么办才好? 倒是身边的兵卒看见他的样子,似乎猜出了大概,朝他低声地问道。 “你认识他?” 那兵卒盯着庆格尔泰的眼睛问道。 “不,不认识。”庆格尔泰连忙摇头,马上否认了他的说法。 那兵卒白了庆格尔泰一眼。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下去吧,我听说,这里杀人一般都是从年纪老的开始,因为留在这里,没什么大用还要浪费吃的。” 兵卒看似无意地说道。 一听此话,庆格尔泰跪着的双腿,马上转向了那个兵卒。 “请问老兄,你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好主意我可没有,不过,如果我认识那个人的话。” 说着,兵卒把眼光转向了特木尔。 “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来救我,等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如临死前做个吃饱的鬼。看样子,明天我们就断顿了。这里不是大漠,深山老林里,天气又冷。等他们好不容易弄只豹子野猪什么的,这么多人,那里能轮到我们?连他们自己都吃不饱。” 说完,那兵卒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庆格尔泰琢磨着兵卒的话,感觉他说得非常有道理。 “你说,我怎么去找他?我只见过他,但却不熟悉。好像他还是可克木尔部落的人,叫他来救我,不就等于叫这些人杀我们一样吗?” 庆格尔泰唉声叹气地说道。 “这么说,他也救不了你?” 兵卒接着问道,庆格尔泰点点头。 “那就等着吧,看样子我们是没有任何活路了。如果不是他抱着自己被箭射中的妹妹,他也不会来到这里的,都是命啊。” 说完,兵卒远远的看着特木尔,显出一脸的无奈。 “妹妹?你说他有一个妹妹?他妹妹长什么样,个子高高的?脸圆圆的?” 兵卒的一番话,忽然让庆格尔泰感到非常的惊讶。 他知道特木尔的家里,并没有什么妹妹。 “是啊,抱在怀里,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应该是圆脸没错,年纪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听到兵卒这么一说,庆格尔泰已经明白了了大概。 特木尔的那个妹妹,肯定是他的蒙玉公主,没错。 只是受伤了?不知道伤势如何,这里又没有巫师,如何取出那支箭呢?但是,蒙玉公主又是如何出现在两军阵前的呢?想到自己这次的鲁莽行为不仅使汗依国的国运陷入万劫不复,而且牵连到自己的女儿,如今也是生死未卜,自己这到底做了哪门子孽啊! 一时间,庆格尔泰是懊恼万分。 但唯一让庆格尔泰感到庆幸的是,既然特木尔是带着蒙玉公主前来,断然不会匆匆离去的,一定要等到蒙玉公主的箭伤好起来才有可能。 就这样,庆格尔泰一颗起起伏伏的心,就这样七上八下地在那里吊着,不知前面是福是祸,是吉是凶。 特木尔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现在他不是更快的离去,而是要留在这里,更好地牵制住庆格尔泰。如果汗依国的国君失踪了,他们第一件事,肯定是寻找庆格尔泰,而不是再去纠缠克木尔部落。想到这里,特木尔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更加重大了。 所以,当他从蒙玉公主的帐篷里离开,带着黑豹去找格鲁的时候,他已经把心留在了这里,他希望能够快去快回,这样也能知道蒙玉公主是不是能逃过一劫? 正在将恩和装入口袋里的格鲁,此时已经是战果硕硕。先是恩和的兵卒一个个被绊马索绊倒之后,被乱箭射死,然后就是集中了所有的人,盯上了恩和。就是有三头六臂,那恩和没有后援,也是招架不住的。很快,格鲁打扫战场,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恩和,准备和库尔正面交锋。 在特木尔走后,格鲁已经不再有什么顾忌了,只要是对方的人,一个不留。所以,他的果断立即将整个战局扭转了过来。 如今只是苦了库尔,还带着一批兵马,沿着树林中的陌生小道,艰难地寻找着他的国君庆格尔泰。 当特木尔沿着原路返回的时候,果然,没用了多长时间,就追上了格鲁王爷。 看见特木尔带着一个陌生人,而蒙玉公主却不知所踪,此时,格鲁王爷已经猜出了大概。想必是特木尔遇到了山寇,但是又难以摆脱,再加上蒙玉公主急需医治,那么来人一定是特木尔不得不带出来的人。 格鲁想到这里之后,等到特木尔趁着黑豹不注意的时候,朝格鲁使个颜色,格鲁王爷已经完全明白了。 “这是格鲁王爷,翻过这格瓦山,山那边全部是格鲁王爷的天下,这是黑豹兄弟。” 黑豹看着特木尔神态自若的样子,知道他们原本是认识的。因为有蒙玉公主作为人质,在他的手里,他也不怕自己被当做人质,作为交换,反正为了族里的人,为了下一个冬季不至于有人再挨冻受饿,黑豹也是拼出去了。 “听特木尔说,你这里能给我们提供冬季的粮草和牛羊,但是,我不知道这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在大漠,就像他可以带着俘虏去交换牛羊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能给格鲁王爷带去什么。 格鲁王爷看着特木尔。 “特木尔也是我们部落的老人了,既然他带着你来,那么,我们就一个条件,就是派兵的时候,你们要让族里的所有能打仗的男人都出来打仗,无论这一仗是胜负,都不会缺你们吃的喝的,包括族里的男女老少。如果遇到赢战的时候,那时候,你们得到的,就不仅仅是那一点吃喝了!” 第069章 多罗温情待柔奴 看见格鲁王爷这么快,说出来自己的条件,黑豹的心里也渐渐放松起来,消除了戒备。 “格鲁王爷,你说的那些,我都能办到,只要你到时候招呼一声,我们这里即使没有上千人,但是上百号人,还是能给你带出来的。” 黑豹似乎感到自己族里的命运和前途,一下子发生了剧烈的逆转似的。 “这样就用不着为明天的冬季,操心吃喝和生死大事了。为了族里的人,这一次跟随特木尔出来真是值得了。” 此时,黑豹带着满心的喜悦。 但是,身边的特木尔却并没有他想得这般简单。 实际上,特木尔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真想将黑豹作为人质绑起来,好随时拿去交换蒙玉公主。但是,如果他像庆格尔泰一样言而无信的话,那么,第一个死去的一定是蒙玉公主。 黑豹临行前,已经跟白豹对蒙玉公主的事情做了交代。蒙玉公主的命一定要救活,即便不作为买卖交换的东西,也能做个压寨夫人,如果就这样把她拱手送人,那是黑豹千不愿万不愿的事情。其实,白豹完全明白哥哥的想法。除了女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跟他谈条件。只有女人,才是黑豹心里最放不下的坎。 黑豹感觉此次好像完成了半生的人生大事似的,族里以后吃的喝的,不用操心,那该多好啊! 但是,事实上却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至少格鲁王爷就不是这样想的。 当他看见特木尔带着黑豹进入他的视线之后,他就知道特木尔遇到了麻烦。他是看着特木尔抱着蒙玉公主离开他们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又折回头来找格鲁,就知道身后的麻烦肯定摆脱不了。 在格瓦山周围,像黑豹这样的小部族,有几十个,都是靠自己养活自己。春天带着牛羊满地跑,冬天的时候,靠积攒下来的猎物过冬。很多人和仅有的牛羊,都是在这段时间里逐渐减少的。一旦遇上灾年或者瘟疫,那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现在特木尔带着黑豹前来投奔他的时候,格鲁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帮助,而是如何吃掉黑豹的部族,壮大自己目前仅有的兵马。 唯有壮大自己的兵马,自己才可以在克木尔部落不受欺负,立于不败之地,也才可以继续在那个部族生存下来。要不然时间一久,遇到像现在的战事,如果克木尔部落能够恢复元气的话,那么,他的部族以及死去那些兄弟的族群,就会重新整编到其他的世族部落中,有的沦为奴隶。有的即便能够享受一些赏赐,但那些赏赐,远不足以维持每个人背后所在族群的生存。 格鲁王爷想到这里的时候,眼前出现的黑豹,就不会是简单的合作和拉拢了,而是有着更深层的考量和打算。 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黑豹就像是天上的馅饼,或者是神灵给予格鲁王爷的一种恩赐,一下子驱散了格鲁王爷深藏已久未曾解决的阴霾。 “特木尔,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和黑豹既然相识,也是有缘,你们的相逢更像是患难的兄弟,我们这就让黑豹兄弟在营里多呆几日,等到他熟悉我们兵营的一些规矩之后,再让他带些吃的喝的回去,你觉得如何呢?” 特木尔看到格鲁王爷一下子想到这里,心里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真是太好了,黑豹最近几日,正在为族里的吃饭问题犯难呢。如果这样,不仅让他感觉到我们这里的行事和仗义,而且在他回去之后,带些兵马出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格鲁王爷,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 特木尔看着格鲁王爷,笑着对黑豹说道。 越是意外的惊喜,越是会让人不安! 但是,此刻,黑豹已经被眼前巨大物质的利诱冲昏了头脑,他已经不再想是不是这会是一个陷阱?或者应不应该这么快的信任一个人?而是陶醉在其中,等待着格鲁王爷的安排。 或许是大漠的旷达,给了他一些无所畏惧的勇气和爽直,黑豹一颗透亮的心扉,让特木尔也感到非常高兴。 “那么这样吧,特木尔,你先领着黑豹回去休息,我这里安排好时间和牛羊,好到时候方便黑豹带回去。” 格鲁王爷说完,就让两人先会自己临时搭建的帐篷内。 特木尔也明白,他们此时,不仅要和格鲁王爷的想法一致,还有库尔那里的兵马,如果随时回转,那也是他们的巨大压力。 想到这里,特木尔点点头,准备带着黑豹离开。 像是忽而想到什么似的,特木尔示意身边的兵卒带着黑豹先行离开,他则低声跟格鲁王爷附耳说了几句话。 听到特木尔的话,格鲁王爷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特木尔,你说的一定你亲眼看到的,庆格尔泰已经发现在黑豹的那群俘虏里?” 特木尔点点头。 “绝对没有错,但是黑豹现在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庆格尔泰,所以,我们还有时间,把庆格尔泰找个理由留在身边。” 或许是特木尔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格鲁王爷,他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 “这样吧,你们休息一下,尽快回去,这一次,就说我们的兵源不足,不仅需要黑豹部族的人,而且我还可以按照他的要求,跟他交换一些俘虏,作为我们的兵卒使用,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还是要速速去办才好。” 特木尔看着格鲁王爷着急的样子,忽然整个人的状态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格鲁王爷,如果早一点能将庆格尔泰带在身边,我想,不会多长时间,汗依国的一半财富,将来可都是格鲁王爷的囊中之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特木尔这句看似无意的话,却于无意中点醒了格鲁王爷心中的欲望。 格鲁王爷如果说,刚才还是盘算着黑豹的事情,现在却盘算着更大的计划了。 当然,为了这个计划不被人觉察或者及早发现,他还是装作和平常一样,表面上显得风平浪静。 但是,强中更有强中手,格鲁王爷所有的一举一动,无一不刻入了特木尔的眼睛里。 鉴于目前的情势,特木尔能做的事情,只有忍耐。 还有一个人,是让特木尔觉得可以帮助他的,那就是素罗公主的弟弟多罗皇子。 此时的多罗皇子,好像已经和前些日子的多罗皇子完全不一样, 可以说是乾坤大逆转。 可能连多罗皇子自己都没有发现,一个人的愛,会让另一个人瞬间失去了我。 自从蒙玉公主被特木尔抱着离开兵营之后,柔奴虽然一心想跟着特木尔前去照顾公主,但既没有马匹,也不知道特木尔要到哪里去找巫师,带着她更是寸步难行,所以,柔奴只好横下心来,跟着兵营往前走。 加上之前蒙玉公主,曾再三交代要求多罗皇子照顾柔奴的事情,在特木尔和蒙玉公主离开后,多罗和柔奴两人就逐渐形影不离了。 柔奴天生就是会照料人的女孩子,一到休息的地方,柔奴就忙着照料马匹和马匹的主人,一时间,让多罗感到自己的心都是热热的。 虽然他一直身处王宫,宫里也不缺少照顾他的人,但是被一个女孩子贴心照顾着,而且是他喜欢的女孩子照顾着,多罗心里简单是沸腾到极点。 那种男女之间的朦朦胧胧的感觉,也在两人之间来回蔓延着。虽然都嘴上不说,但是,越是不说,那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几乎是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也能让另一个心潮澎湃地在心里思考很多次。 只是因为这是前去营救父王,多罗的心里多少有点收敛。如果不是处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怕是多罗早就忍耐不住,带着柔奴出去玩耍了。 在宫里,多罗皇子一直是那些小宫女最喜欢一起玩耍的一位皇子,因为他从来不把自己当做皇子。 正是这种接近平民的气质,一下子也拉近了他和柔奴之间的距离。柔奴从小被卖,直到现在遇到多罗皇子,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把她当做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看待过,所以,柔奴对待多罗的感觉,更是甚于一筹。碍于女孩子的颜面和害羞心态,柔奴每次看见多罗,心里都觉得心脏要跳出来的感觉。 明知道多罗是皇子,自己还是暗暗地喜欢着,悄悄的爱着。没有结果和未来,只是喜欢着,爱着,这就是目前柔奴的心态。 作为不再被命运捆绑的柔奴的心态。 “多罗,刚才我好像看见特木尔回来了!” 柔奴从格鲁王爷那里离开的时候,正好看见特木尔和黑豹骑着马进来。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低微,所以,也不能直接去追问蒙玉公主的事情。 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来请求多罗皇子的帮助。 多罗皇子看见柔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轻声嗔怪道。 “柔奴,是不是你昨宿靠在我身边,见我没睡着,故意找个理由来让我相信你的话?” 柔奴拼命地摇头。 “柔奴从来不会欺骗多罗,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对多罗说半句谎言。” 多罗一下子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柔奴,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发毒誓,你说的话,多罗相信就是了,只是特木尔怎么会突然回来,难道是蒙玉公主有什么不测?” 多罗忽然想到万一蒙玉公主不在人世了,他该怎么样跟柔奴解释,让她不至于伤心痛苦? 第070章 情之深切意初蒙 柔奴那里会知道多罗心里的那些心态,只当是比起普通人,更加疼惜自己一些罢了,所以,也没有再把多罗皇子的那种心思再往深处里去想。 “如果蒙玉公主真有什么不测,特木尔看到我,自然是不会瞒着我的,但我看见他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并没有脸上带着悲伤。” 柔奴看着多罗说道。 多罗听到柔奴这样说,慢慢地将自己的脸伸到了柔奴的面前,仰着头,眼神里却带着诡异的笑意盯着柔奴。 “你看看,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脸上带着悲伤,还有他的心里,又装了多少悲伤?” 多罗的这一举动,一下子就将柔奴逗乐了。可是,她又笑不出来,只是隐着那份笑意在脸上,心底却似荡漾着绵绵情思。 “多罗,你这脸上,我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说完,柔奴就不把眼睛给多罗看,而是转向了别处。 此时的多罗,早就没有先前那种看似温厚的模样,而是用手轻轻地一把将柔奴的脸一扭,瞬间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多罗如此鲁莽的举动,顿时吓得柔奴一激灵。 此时此刻的柔奴,一眼看到了多罗那双眼神里带着深意的笑,似乎像一弯深潭,能将她直接连人整个湮没,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进去。 双目对视的片刻,这世界好像是不存在的。 两个人的眼睛与眼睛,脸与脸的距离,简直太近了。近到多罗的呼气,正好可以连接到柔奴的吸气。 男子汉的青春气息,与少女情窦初开的懵懂,瞬间交汇在一起。然后又传到对方的眼神里和心理。 “看着我,柔奴。” 柔奴慢慢地将自己的眼神移到与多罗的视线平齐,就看见多罗将脸低低地垂到她的脸上。 “这样能看清我的脸吗?” 说完,多罗就将自己的脸,很帅气地从柔奴的脸颊边,“刷”地一晃而过,然后恢复了常态。 依旧是双目的对视,此刻,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柔奴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作为你这样身份的人,怎么还会有悲伤?比起柔奴来,你不知道要快乐多少倍。” 显然,柔奴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和命运。 多罗只是笑笑。 “照理说,你的悲伤我应该能够感受到,但是,现在你的悲伤不再是你的悲伤。你的悲伤里,还带着我的牵挂,还有我的悲伤,你难道还会觉得自己有悲伤吗?我要你跟我的身边,永远不离开我,我要让你永远快乐,不会让你再去感受那些不该你承受的东西。” “多罗,我只是一个奴婢,不值得你这样。” 多罗的话,反而让柔奴感到自己的心里压力更大了。 对于她来说,多罗就是天上的星辰,而自己就是地上那棵卑贱的小草。 “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是平等的,如果没有战争和杀戮,哪一个孩子不是好好地跟着父母平安地长大,你看看战场上那些血淋淋的尸体,你就知道战争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没有战争,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压迫,你不是和我一样,能够享受做人的快乐吗?” 多罗看着柔奴,大声地说道。 从小到大,柔奴就一直感觉自己像牛马一样,从一个地方被买卖到另一个地方。同时更如牛马一般被主人驱使,有时候甚至吃不饱穿不暖。这是第一次,她感到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多罗,而多罗就像神灵一样,带给她完全未知的东西,给她惊喜和快乐。这是前所未有的经历,而且多罗还是那样真心的爱着她,呵护着她,让柔奴感觉自己这一生,是完完全全属于多罗这个男子了。 多罗是她的太阳,是她的月亮,也是她的生命。 哪怕是供多罗皇子驱使,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因为在这短短的相处里,她已经能感受到自己活着为人的尊严。 “多罗,以后你就是柔奴的主人,多罗说什么,柔奴就去做什么。” 这时柔奴的真心话,也只有这些话,好像才能代表柔奴的心意。 看到柔奴这样说,多罗故意地说道。 “我让你去杀人,你也去吗?” 柔奴点点头,脸上带着毫无迟疑的神情。 没想到多罗一下子将柔奴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就是多罗死了,也不会让柔奴为多罗去杀人的。多罗的刀下,只会杀那些想夺我土地的人。等到多罗回到克木尔,回到父王的身边,我一定会要求分封土地,将你早点带进宫里,让你永远成为我的女人。” 多罗将柔奴搂的更紧了,柔奴此时也将自己的身体,依偎在多罗的怀里,享受着多罗作为兄长恋人般的疼爱和呵护。 此时的多罗,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向柔奴问道。 “特木尔到格鲁那里去的时候,你还看见了什么?” 柔奴想了一下,回答道。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跟他在一起。” “另外一个人?或许是特木尔在外面遇到了其他人的兵马,跟他一起回来,只是不知道,现在蒙玉公主怎么样?如果她平安的话,你也就能心安了。” “是啊,蒙玉公主为了不让她父王得到我,才打起了把我送给素罗公主的主意。不知道,将来跟着素罗公主会是什么样?” 柔奴此时,忽然想起了蒙玉公主曾经说过的话。 “她现在中毒,还在中原治疗,或许,用不了多久,姐姐就会回来了。姐姐是父王最疼爱的公主,也是克木尔部落的王位继承人,她是父王心里永远的月亮。” 说着,多罗皇子的眼睛里好像出现了素罗公主昔日的模样,说得柔奴是十分的羡慕。 “多罗,你说,我们这次要多久才能到克木尔?现在两军交战,每个人都是生死未卜,一切的命运都要掌握在神灵的手里。” “现在不仅是你,我也是这样,一切的命运都要被这场战争操控着,只是我的身体还尚未痊愈,如果痊愈了,我可以带着你,我们离开格鲁王的兵马,早点回到克木尔的父王那里。” 说到这些,好像多罗也是焦急万分。 就在多罗暗中揣测特木尔的时候,没想到,特木尔却来找他了,这是让多罗始料不及的事情。 因为按照多罗的想法,至少要过两天,他和格鲁王爷的事情商量完,才会来找他。 看见柔奴守在多罗的身边,特木尔只是觉得有一份隐忧,但是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感觉来。 眼前还不是考虑柔奴的问题,而是格鲁王爷的事情,让他觉得事关重大。 看见特木尔过来,柔奴知趣地退到一边。 “多罗,我有一些事情跟你交代一下。” 特木尔见到多罗开门见山地说道。这让多罗倒是心里感到颇为高兴,毕竟他先前想了解的事情,也可能知道大概了。 “说吧,特木尔,我也正想问你蒙与公主的事情呢?” “我遇到了附近的山寇黑豹之后,蒙玉公主就托付给他们了,在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大巫师已经在路上。想必现在巫师已经能让蒙玉公主从死亡线上挣脱回来。但是,我发现最重要的一件事,汗依国的庆格尔泰,就在黑豹的俘虏中。我这次回来,本来是想让黑豹那些人,投靠格鲁王爷,但我感觉格鲁王爷的心事并不在上面。如今,既然庆格尔泰已经成为俘虏,想必克木尔部落的困境已经解决,只是王宫里并不知晓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断定,在我和黑豹走后,格鲁王爷还会保持原来的计策,有可能他将要挟庆格尔泰,以后成为克木尔部落的隐患。” 听到特木尔这么一说,多罗心下一沉。 “这么说,我们现在不是跟着格鲁王爷去解救克木尔部落的危机,而是守着他,直到他完全掌握庆格尔泰之后,成为我们的敌人?” 多罗的眼睛都瞪圆了,这件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在没有成为我们的对手之前,我们要抢先一步,将庆格尔泰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特木尔肯定的说道。 “你是说,让我去先把庆格尔泰抢过来?” 特木尔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多罗。 “我知道你这件事有难度,一时办不到。你既没有兵马,也没有打仗的经验。但是,眼前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穿越前面这条有库尔兵马驻扎的道路,去找宝力将军帮忙。还有一条,就是跟着我往黑豹部族的方向走,翻过两座山之后,就是中原,你可以找素罗公主帮忙。这两条路的来回时间,跟格鲁王爷决定攻打黑豹部族,还尚有一段时间,正好给我们一个喘气的机会。我估计格鲁王爷这次一定要我们迅速离开后,先带一批人过来,帮助他攻打库尔,其实他的意图并不在这里,他是希望第二步,在黑豹心甘情愿地把俘虏带过来,交换一些过冬发的物品后,就可以掌握庆格尔泰。就是这个时间档,如果我们掌握住,就能反败为胜,扭转整个克木尔部落的局势,战事也会自动平息。只有掌握了庆格尔泰,以目前的整个形势看,肯定是没有人再愿意以国君的性命,用来交换本部族的半壁江山。” 多罗听到特木尔分析得如此透彻,点点头。 “我想你一定希望我去找姐姐素罗。” 特木尔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 “你的确是猜中了我的心思。但这一路上,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还需有人照顾。如果柔奴愿意的话,你们最好结伴同行。柔奴是中原人,也是蒙玉公主想让素罗公主收留的人,对你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多罗虽然不知道,此刻特木尔为甚让他带着一个女人上路,但是既然特木尔说了,一定有他的理由。 “好吧,我这就准备一下,格鲁王爷那里如何交代?” 多罗问道。 “就说跟我一起去黑豹的部族,早点将那些人马带出来,而我要照顾蒙玉公主,这件事非你莫属。” 多罗点点头,上前和特木尔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保重,就这么决定了!” 两人当下话别。 第071章 素罗执手新王杖 素罗公主自从特木尔等人离开之后,一直跟着师父太岐修炼心法和兵法。太岐平时不待见人,所以,素罗公主整个儿就似乎与外界隔开了。尽管蝈蝈能够让她有短暂的开心,但那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份心里对特木尔的思念,却与日俱增。 特木尔的灵魂像是刻进了她的骨髓里,即便素罗有一千个理由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或是全神贯注的修习,让自己暂时忘却心中的那份思念,但是,她唯独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无数次,素罗的心底似乎每天都在轻声呼唤着特木尔的名字。 “特木尔,你知道素罗现在想你吗?可是,我们却相隔那么远,想见却难以见到,这就是世间所谓的恋情吗?” 虽然素罗不知道,这世间到底情为何物,但是,那份缱绻于内心的愁思,却似罗网一般,不但解不开,反而是越缠越深。 这日,夜凉月深。 空旷的中原大地,像是隔开了世间所有的尘埃,只有素罗一个人,坐在静静的石阶边,罗裙渐渐地被浓露打湿,她也毫不觉察。 宇文骏不知何处,来到了她的身后。但他只是远远地站着,也不说话,只是隐于暗影处,远远地看着素罗公主。 如今,经过太岐心法和兵法的一层层修炼,虽然在很短的时间内,素罗公主的功力已非昔日可比。 所以,宇文骏的一个简单动作,早已被素罗公主觉察到了。 只是她不说,她知道宇文骏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她还是静静地凝视着天空。 “公主,你是希望特木尔和你,在此时,仰望同一轮月亮吗?” 宇文骏远远的声音传来,就像是隔空传音。更像是水面上飘起了两道连续不断的涟漪。 素罗公主没有说话,而是 低下了头,眼神注视着无言的地面。 “你是知道的,你心里也没有把握他是否和你此时一样思念着对方。我知道你的世界里,全部是特木尔,特木尔填满了你整个的世界。但是,作为男人,也许你只是填满了特木尔一部分的心扉。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不会离开你,他会守在你的身边,一步也不离开你,直到你们的感情变得彼此不用山盟海誓,谁也不会忘记谁,谁也不能没有谁。但是,这世间的感情,真的是这样吗?” 宇文骏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每一句话,都渐渐地激起了素罗公主心底的层层波澜。 此时此刻的素罗公主,隐约又好像可以看见那个没有离开特木尔之前的自己,和特木尔相互依偎在一起的情景。 是的,在这之前,她是无人可比的大漠公主。但是,就是这世间唯一的月亮,却一样要感受着人间的喜怒哀乐,而且这种感触至深,触骨灼心。 即便是她身为公主,也是不可能脱离这世间的种种烦恼的。 在感情上,在大漠的江山面前,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如果特木尔对她不是百分百的愛,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这就是她无法拒绝无法摆脱的命运。 素罗公主知道宇文骏的话,其实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但是,她任性倔强的个性,又不会让她心甘情愿地听从宇文骏内心的指挥,她的心底继续做着无声的抵抗。 像是完全了解并知道素罗公主的心思似的,宇文骏不再说话了,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来来回回地摇摆着。 但在心底,两个人已经做了上百次的内心交流。 谁让素罗公主是一位情思初绽的少女呢?谁让宇文骏越来越具有男性的魅力呢? 男女之间的那种跨越身体的情思,尽管有着各种各样心里的人为制约。但是,那种朦胧的情感,却一样覆盖着两个人的世界,并飘荡在两个人的时空中,让他们同时接受并享受着那份无言的美好之感。 好像是神灵故意捉弄似的,就连素罗公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刻,她是那么地渴望身边有个人陪着他。即便不是特木尔,但是有个人,让她感觉这个世间,不再是一个人的世界,不再是一个人的孤独,不再是思念亲人的那种无奈和痛楚。 这个时候,她知道唯一一个人,牵系着她,和她同时拥有同一轮月亮。 那是她亘古不变的父王,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王,那份无怨无悔对她保持着永恒挚爱的父王,才是更让她心中一直牵念的啊。 想到这儿,素罗公主似乎忘记了此时自己身处遥远的中原,站起来,对着苍穹,默默地为父王进行着祈祷。 宇文骏知道此时的素罗公主,已经从那份男女之间的情感中走了出来。 他看见素罗公主放下祈祷的双手,这才走到她的面前,轻声地问道。 “怎么,又想念你的父王了吗?” 素罗公主默默地点点头,承认了宇文骏的说法。 她知道宇文骏现在的关心,胜于父王对她的关心。她已经长大成年,也许未来,就是身边的人会关心她,爱护她,而她的父王只能默默地为她祝福和祈祷。 “既然公主已经修炼心法到一定的阶段,我想如果公主愿意的话,也可以适当地禀明师父,前去营救你的父王。现在前方战事每天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假如公主还能前去助你父王一臂之力的话,我建议还是早点回去看看,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像是点燃了那团久久埋藏在心中的火焰,素罗公主的心此刻也似乎被宇文骏的话,点燃了。不过这不是两人之间的儿女之情,而是拯救父王的父女之情。 “骏儿,你说师父会同意我现在离开这里吗?我想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素罗公主看着黑暗中的宇文骏,显然她希望能得到自己所希望的答案。 “看样子是时候了,但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这个理由我一时还没有想好。跟师父谈离开的事情,只能谈一次,而且只有一次机会,倘若师父不肯,那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机会了。” 宇文骏的话,好像并没有让人感到很轻松。 “那该如何是好呢?”宇文骏的话,反而让素罗公主陷入了更深的焦虑之中。 但是,好像这种焦虑刚刚在素罗公主的心里留下一个印记,随后,就看见一个人匆匆地脚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公主,多罗有信来了!” 来人正是素罗公主的婢女蝈蝈。她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气,好像刹那间,多罗就给她们带来了全部的希望似的。 “多罗的来信怎么说?” 素罗公主急切地问道。 “他在信里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已经在来的路上,具体情况见面再谈。” 蝈蝈只好把原话,实话实说道。 “这次本来多罗是个特木尔前去帮助父王,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来找我,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骏儿,你比我更了解前方的战事,你认为多罗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素罗工公主此刻好像把所以的希望寄托在宇文骏的身上。 “只有一样,搬救兵。” “搬救兵?难道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敖海和宝力将军他们?难道前方战事吃紧,只剩下多罗和特木尔?” 素罗公主听到这儿,焦急万分地说着,此时,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公主先不要着急,既然只是一封信而已,用不着这样慌张。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就把多罗的事情将给师父听,让师父给拿个主意,这跟我们刚才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我们不是正在等待着好机会吗?没想到,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听到宇文骏这样一说,素罗公主的心,一瞬间也镇定下来,脸色有些红红地看着宇文骏,似乎在为刚才的急躁道歉。 还是宇文骏看透了素罗公主 的心事。 “公主,你又没有亲自到前线打仗,知道的也是一些纸上谈兵的事情,自然作为女孩子,得知这些消息,难免会出现一些慌乱的。不用怕,我会守在你的身边,一直陪着你,作为你的坚强后盾。” 说着,宇文骏冲着素罗公主轻轻地微微一笑,这才让素罗公主一颗悬而又悬的心,好像有了依靠,安稳了很多。 她此刻感觉到,虽然宇文骏不是特木尔,但是能让她感觉到一份真实和踏实。 素罗公主几乎一念间,就想到,如果宇文骏是她的兄长就好了,可以随时陪着她。但是王宫内的那些兄长,虽然有手足之情,却是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让她丝毫感觉不到亲情的温暖,远不如宇文骏的这种感觉来得踏实安全。 想到这里,素罗公主不由得多看了宇文骏一眼,正好和宇文骏的眼神相撞,两人一下子就躲闪开了。 素罗公主连连在心里埋怨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宇文骏只是开始时认识的那个宇文骏,他既不是特木尔,也不是图日根和甘迪嘎,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朋友而已。” 就这样,素罗公主,越是将宇文骏从心里往外推,那宇文骏却像是在心底生了根似的,时时浮现在她的眼前。 也许眼下,也只有宇文骏能帮助她度过难关了。 因为下一步,她不仅要争取师父的同意,还要等待着弟弟多罗皇子,并且勇敢地拿起那根看不见的王杖,第一次走向自己新的战场。 第072章 宇文骏情系素罗 一个人一生中总会遇到很多人,经过自己的身边。有的人,像风一样刮过,留不下一丝踪影。而有的人,却一步步走进你的生活里,渐渐成为你活着的一部分。 现在这种关系,就像是素罗公主和宇文骏。也许,素罗公主还没有意识到,她和宇文骏之间,还会有漫长的路要一起走。虽然宇文骏不是她的夫君,也不会成为她的夫君,但是,他的心思,他的梦想,他的未来可是全部寄托在素罗公主的身上。也许这一生,他就是要为素罗公主而活着。他不是素罗公主的全部,而素罗公主却是他生命的全部。 前前后后,宇文骏为了素罗公主的事情已经想了很久,包括她的现在和未来。虽然素罗公主已经心有所属,但是,作为男人的本能,他还是希望素罗公主能给予他一点情感上的支撑。其实,从他遇到素罗公主之后,他已经无意中,感觉素罗公主就是他生命里的主宰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以后,他能不能从这种感情的漩涡中解脱出来。他是那样痴情地默默愛着素罗公主。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他夜不能寐。 宇文骏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助素罗公主一步步走向属于她的王权的中心。既然克木尔部落已经将她定位王位的唯一继承人,那么,他有必要帮助她,成为她父王期待的样子。 现在,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能让素罗公主得其所愿,让她的父王能平安度过危机。 想到这里,宇文骏想起了有虞,那个一直不甘心守着师父的家伙,他觉得眼下的事情,还是要和他商量一下比较好。 等宇文骏赶到有虞的房间里,没想到却看到意外的一幕。 有虞将整理好的包袱藏在了身后,看样子是准备出远门。 “有虞,想溜掉,也要问我同不同意?” 宇文骏故意装作大声恐吓的样子说道。 看到宇文骏瞅见了自己的隐私,有虞知道自然是瞒不过宇文骏了,倒不如直接向他挑明比较好。 “看见也罢,装作没看见也罢,我是想离开师父这里,出去闯荡一番了。” “你又想偷偷地跑出去,你每次出去,不是跑了一年半载之后,没办法活下去,还不是痛哭流涕地祈求师父收留你回来,这样的事情,你还准备出现多少次?” 像是被宇文骏揭了短,有虞一脸的臊红。 “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我出去自然可以不用回来,但是娘亲怎么办?我是放不下自己的娘亲,所以才会一次次跑回来,而每次又都是我不在的时候,是师父和你帮我照顾娘亲,我回来的日子,自然要来孝敬师父,要不然,我会被娘亲打死的。” 说到这里,有虞好像还满肚子的委屈似的。 “行了,就算你的回来孝敬娘亲,那么,我问你,这一次,你准备瞒着师父出去多久,难道还要我和师父帮你照顾老娘,要等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再去找师弟接你回来?” 宇文骏的话,让有虞此时听起来也感觉颇有道理。 “但是,上次,我就跟你说过,我是不会留在师父身边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离开师父,我当然想从此后,能有个机会让我飞黄腾达,等到我在别国,能寻个武职,我就接娘亲过去,好好地在那里生活下去。这一次,你不要告诉师父就可以了。你知道的,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弟,但从小到大,我就只认你是亲兄弟了。” 看到有虞这样说起来,宇文骏不由得地扑哧一笑。 “你不用这样跟我套近乎,我也不跟你称兄道弟,最多你走了,老娘交给我,我给她养老送终,你爱上那里就到哪里去。反正等你飞黄腾达了,说不定第一个不认的就是我这个兄弟。” 宇文骏说着,把眼睛看着天上,故意不朝他看着。 有虞听到此话,却是扑通一声,双腿跪地,这一举动让宇文骏忽然大惊失色。 “有虞,你这是要做什么?” “娘亲就交给你了,你就是有虞的恩人,我现在就给你磕头,你先帮我照顾娘亲,等我回来。。。” 有虞的话还没说完,宇文骏看似就翻脸了。 “没说啊,就当我没说过。我没有说过帮你照顾娘亲,你还是留在这里的好。虽然师父有些偏袒素罗公主,我想那也是暂时的。何况现在前方,有很多部族已经准备挑起战事,你要成为你想象的样子,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走错一步,错一步,会一直错下去。现在你把娘亲照顾好,如果有适合的机会,我们兄弟一起出手,你说好不好?” 本来有虞是已经打算离开这里,看到宇文骏把话挑明,似乎心动了一下,也想有个台阶下,但是有虞一向要面子,只好还是顺着原来的话题说道。 “既然这样,我先出门几日,等我回来。。。” “还要等你回来,我是等不了你回来了。素罗公主的弟弟多罗皇子,已经告诉素罗,可能他快要过来了,他来必定要商议克木尔部落的战事,那么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作为师父的徒弟、素罗公主的师兄一起参与了,难道这个时候,你还要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有虞看到宇文骏已经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也不便说什么了。 “既然这样,这一次有虞就听你句话,看看眼前的情势再说。如果有虞实在找不到发挥的地方,那就别怪有虞甩下娘亲给你走人了。” “行,我答应你。如果我们都找不到适合的地方可去,我绝不拦你。” 宇文骏看到有虞答应留下来,也是非常高兴。毕竟现在素罗公主的身边,最缺人少的时候。有虞即便心里有一些私心,但是相比较外面的人而言,他们毕竟还是自己人,所以,宇文骏感觉第一步,自己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接下来,就要个师父商量下一步的事情。宇文骏知道师父的师兄弟,五湖四海都有,但这必须要师父一句话,才能将那些人聚拢过来。那些人,都是多年的习武之人,绝非等闲之辈,如果全部能集中到素罗公主的身边,想来素罗公主晚上也能睡个囫囵觉了吧。 想到这里,宇文骏的嘴边,不由得挂上了一丝笑容。这点笑容,只是不小心地被有虞发现了。有虞看着宇文骏的样子只想发笑。 “有虞,你笑什么?” “我呢,想笑有的人,一下子陷进感情的泥坑里,拔不出来了!” 宇文骏明知道有虞在说他,却又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 “谁陷进了泥坑里,你为什么不去搭救他呢?难道看着他深陷进去,而不能自拔?” “我看啊,有的人还不愿意别人拉他一把呢。不过,以我看来,谁的机会都是一样的,既然爱她,就不要怕什么。你现在连这条命都敢给她,为什么你就不能让公主知道你对她的那份情义呢?说不定公主还能心有回转,转到你的身上呢。你知道,女人的感情一向脆弱,现在正是她的情感无所依靠的时候,你现在给她一点温暖,她会把你当做她将来整个的依靠。” 有虞好像非常清醒的说道。 “我可以给她付出一切,但是,我只想让她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并不想从她那里等到什么。” 宇文骏被有虞的话,说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 “其实你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作为局外人,我只是提醒你一下。毕竟,我看得出来,你的感情,不会比别人对她的愛要少。我所看见的,都是你在她的身边,为她想着她没有想到的一切,可是,有的时候,她也并不是完全都知道。” “其实不知道才好,一切都是自己的付出,自己能感到快乐就行了。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事情。还是想一想,如果这次师父同意北上,我们要做哪些准备?” 有虞不解地问道。 “师父一向思想顽固,他这次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作出决定,我觉得你还是过于乐观了。” “现在不是以前,素罗公主如今成为他的关门弟子,而且,这次也是必须她作出决定的时候了,这样重要的关键时刻,我想师父不会袖手旁观的,一定是鼎力相助。师父以前并不是不想帮忙我们,而是他觉得时机未到。师父一直有着自己的想法,既然他不愿意置身度外。那么,这次亲自参与此事,一定是很快就能看到的事情。” 宇文骏好像看透了师父太岐的心里似的。 “现在师父的三个师兄弟,分居三地,如今也是天下的三大门派。相信如果能联手起来,那么素罗公主的天下,以及克木尔部落的未来,那就可以很快看得见了。只是不知道,素罗公主是否愿意借助这股东风,将克木尔部落昔日的辉煌保持下来?” 有虞心有疑虑地说道。 “能不能保持,不是素罗公主一个人说了算?克木尔王室,想做王储的人也很多,不过没有表露出来罢了。但是,素罗公主一定不会只想到自己。时机成熟,凡事可为,我们只要做好公主辅佐之事,其他的尽可交付神灵和上天。既然上天不让素罗公主就这样平淡地活下去,那她必将成为大漠的主宰。” 一时间,仿佛宇文骏的眼前,出现了素罗公主金戈铁马征战天下的场景。 第073章 愛的包围圈圈圈 这里宇文骏正在做着自己的大头梦,那边素罗公主却是心事重重。 如今多罗弟弟的消息已经送到,这一路上,自然免不了舟车劳顿,她也知道眼下的情况毕竟不同以往,就是不知道多罗弟弟这一路走来,该是怎么的耗费心力。是安全还是不平安?是一个人还是身边有人侍候陪伴着?这些事情都让素罗公主免不了的牵挂,然后那种牵挂不安的感觉,就完完全全地挂在脸上了。 蝈蝈这些日子,却不是十分的得力。原因是她感染了不知来自什么原因的风寒。一直是身体早晚出冷汗,夜里也是额头发烫。素罗公主立即把这件事告诉了师父太岐,太岐却对蝈蝈的病情,看似不是那么的乐观,总是避而不谈。但他还是竭尽全力,使出自己的本事,尽量给蝈蝈医治。不仅如此,他还带着素罗公主,每天早起到山上去采摘一些草药,给蝈蝈服用。可是,日日下来,蝈蝈的病情却看似加重。这件事,更让素罗公主感到愁肠百结。 既然身染重病,蝈蝈在素罗公主身边围转的时间自然就少了,而且她也不敢多跟公主接触,深怕自己的病,再给素罗公主添上麻烦。所以,每次素罗公主来见她,她都是闭门不见,反而让九奴帮她带话传饭。 接下来,自然是素罗公主的很多事情,也不由得要交给那个年纪大些的九奴随身侍奉,其他外面的事情则交给任纵横打理。 从任纵横第一次见到素罗公主,他就暗暗地喜欢上了她。任纵横是个孤儿,由养父母养大,后来送去习武,也是远离喧嚣,所以,接触的人不是很多,思想也就简单一些。他虽然知道自己身为贴身侍卫,自然要守护公主的一切,但是,素罗公主不是她的父王让人畏惧,而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让他感到亲切有爱。无论是素罗公主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任纵横都会把她放在心里,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呵护着。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做高高在上的公主。在他的眼里,再厉害的公主,也不过是个不能接受刀箭刺伤的普通人。所以,在任纵横的心里,完全就没有这些世间人的所有世俗的想法。他的想法非常简单,第一要保护公主的安全。第二也要保护公主的安全。第三还是要保护公主的安全。其他的,他一概不想。 素罗公主不知道,虽然她自己一次次经历着无法抗争的命运的磨难,但却在一层层的愛的呵护下,享受着身边这些人所能给予的最美好的付出。这当然跟特木尔的感觉不同,也不是宇文骏的那种暗恋般的相思,任纵横能给予的,就是包容,对小妹妹般的全部包容。 但是,任纵横的个性也是十分的明显,看到宇文骏那种对待素罗公主的护主感觉一旦出来,他的倔脾气也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异常强烈。他不知道,这种冲动到底是牵动了自己的那根神经?所以这次素罗公主要求他去办一件事,他就显得是非常的高兴。 “公主,你说想让我去接多罗皇子?” 任纵横看着素罗公主的眼睛说道。他喜欢看素罗公主闭上眼睛的样子。第一次,他在房梁上,第一眼他见到的就是素罗公主的那双眼睛。 他知道熟睡的时候,素罗公主那双长长的眼睫毛,一直是他想用手抚摸的地方。只是它担心素罗公主万一知道他的想法,就再也不会搭理他。所以,他才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这种幻想一直在他的心中潜藏着,埋伏着,只是不知道何时会爆发出来。 “多罗一直在王宫里长大,现在父王遭难,自然多罗的身边,也不会再增加人手。从多罗到我们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天气冷,路上又滑,我想如果能早点跟他联系上,我们也能及早地想出回宫的对策。” 任纵横点点头。 “我去接多罗,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的师父太岐那里,他会同意让你早点把多罗接过来吗?还有,我不在的时候,虽然你的师父师兄们都待你不薄,但总没有蝈蝈来得贴心,我也是放心不下,我走了,你的身边就没有贴心可用的人了。” 任纵横似乎比以前更加关心素罗公主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骏儿,有虞还有师父,九奴他们都在,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担心,我最担心的还有蝈蝈的病情,看样子师父也是让蝈蝈听天由命,没想到我一直是颠簸不断,现在连蝈蝈也要跟我同样的命运了。” 素罗公主说起这些话来,显得心里是十分的低沉。因为这些话,也只有跟任纵横说。 她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去接受宇文骏的那种特别的呵护,她知道宇文骏的呵护里,包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要求。而那些,是她不能回报他的东西。她宁愿把这些心思,跟一个像兄长般的毫无相关的人说出来,这样反而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些。 说到这里,任纵横却反而笑起来。 “纵横,你笑什么?” 素罗公主被任纵横的笑弄得莫名其妙。 “就像我一样,我跟蝈蝈都是孤儿一般的命,自然是生死都由天安排,哪里要我们去多想。所以,蝈蝈的病,不过是一时的事情,过些日子,该痊愈的时候自然就好了,你也不用担心。命贱的人,除了死,其他的都是好运。你这样想想,不就一切都可以想通了,我就说,你的烦恼才是自找的呢!” 说完,任纵横就盯着素罗公主的表情,见到她的气色一下子缓过来,变成喜色,又接着说道。 “公主,你能想通了就好,我们才不要去管它,接下去能活多少日子,活上多少年,我们的命都是属于公主的。现在只要每天,能跟在公主的身边,就是我们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候了。无论是生病的时候,还是平常的日子,能每天跟公主在一起,那里还会有什么重病呢?” 也许是任纵横的话说到了素罗公主的心坎里,素罗公主忽然觉得自己心上的一块石头被拿掉了。 她朝任纵横看着,笑着,像是完全明白了任纵横的心意。“好吧,纵横,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我就要求你,早点回来,以后也要每天陪着我,我到哪里,你和蝈蝈陪我到哪里,现在你尽快去把多罗接来,一路上要千万小心,不要逗留时间过长,你知道,你们在外面,才是我的牵挂呢!” “这样就好了,公主,你放心,我们都不会离开你,都会守在你的身边,也不会让你以后不开心。还有呢,我也暗地观察一些时候,宇文骏一定偷偷地花费了很长时间,帮你把前方战事给摆开了战局。这一点,我相信他的能力,如果等到多罗皇子一起加入这支队伍,那我们胜算的机会可就大了。宇文骏的兵法,说不定真能帮助公主,起到挽救克木尔部落,让克木尔起死回生呢。” “是啊,其实师父最信任的就是宇文骏,这次如果有机会,我们再次回到大漠,那就不是以前被动挨打的局面了,我们也会掌握主动权,绝不会再给汗依国的庆格尔泰喘气的机会。那这两日,你就赶紧收拾一下,快点上路吧。” 任纵横认真地点点头。 “放心吧,我会把公主交代的事情办好。” 手说完,任纵横就忙着准备前去接应多罗皇子。 这边,素罗公主得空,感觉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自己来到了蝈蝈住所的窗前,就听见蝈蝈的房间里,传来了咳嗽和对话声。 “吃了这些药,怎么还是不见好?” 说话的就是经常保持沉默的九奴。 “我吃了这些药,有时感到自己的身体轻松一些。可一到晚上,病情就会继续加重,说不定是什么疫病。只是这些日子,不在公主的身边,一定让公主受了不少委屈,她想吃什么她想用什么,只有我知道。” 说话的是蝈蝈,但声音听起来显然是有气无力。 然后就听到蝈蝈不断地咳嗽声。 “我以前侍候过一个主子,像你的病情一样,说是寒热,但是她没有活下去,而且这种病是传染的,你不知道这种病很厉害。” 说话的还是九奴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怕传染,你要来照顾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也不认识你。” 蝈蝈的声音里上似乎还夹杂着咳嗽。 “看到你,我就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很多年前,那年冬天,天气非常寒冷。我们没有吃的,我带着自己的孩子就出去找吃的,走着走着就在雪地里昏过去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就我一个人被救下来,而我身边的孩子却不见了。所有的人都说,孩子一定是被狼叼走了。但我就是不相信,为什么狼来不是叼走我,而把我的孩子给叼走呢?” “你还记得孩子的模样吗?或者有什么胎记?” “不记得了,孩子身边只有一件我缝的夹袄,是褐色的麻布,麻布上有我咬破手指印上的血印。” 九奴的声音,同时也传到了素罗公主的耳朵里。 第074章 任纵横负气吐真 立在门外的素罗公主,听到里面蝈蝈和九奴的一问一答,心下忽然间想起了蝈蝈,蝈蝈不就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吗?只是遗憾的是,当年捡到蝈蝈的老人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了,要不然,也能知道蝈蝈是不是九奴说起的那个丢失的孩子。看样子,两个人倒是有一些缘分呢。 想到这里,素罗公主遂推门进去,这一进去不要紧,却是吓到了蝈蝈。蝈蝈连忙要坐起来,却被九奴按了下去。 “睡下吧,孩子,我侍候公主有些日子了,她能来看你,自然不会嫌弃你的病,也不会让你给她叩头,还是安心地养好你的病,再去侍候她,你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听到九奴这么一说,蝈蝈方才安心把身子又重新躺下。 素罗公主也是带着一脸感激的神情。 “九奴,辛苦你照料蝈蝈了,她跟我情同姐妹,她这次病倒,我这心里也是难受的很。” 九奴点点头,像是说对了素罗公主的心思,自己用手又把蝈蝈的被子掖好,自己在边上守着。 “九奴,一直 没有问过你,你的孩子也跟蝈蝈一般大小吗?” 听到素罗公主关心她的身世,九奴看了素罗公主一眼,又看看床上的蝈蝈。 “都是贱命,有了孩子跟没有孩子一样,一个也养不活,如今都不知丢在那里了。” “既然是这样,蝈蝈也是从小没了爹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给蝈蝈做个干娘可好?” 说完,素罗公主眼睛盯着九奴。 没想到九奴一脸的紧张,浑身哆嗦着。 “真的吗?九奴身为奴婢,还能收下蝈蝈作为自己的干女儿吗?” 好像是一件永远想不到的事情,瞬间降临到九奴的身上,那眼泪禁不住地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素罗公主看到她这样,点点头。连忙又问起尚在病中的蝈蝈。 “蝈蝈,你可愿意让九奴做你的干娘亲?” “真的吗?公主?真的是这样吗?” 也是一样的惊奇的神情,从蝈蝈的脸上表现出来。 “我好喜欢九奴,我觉得她就是我的娘亲,我从来没有见过我自己的娘亲,但我觉得一定是她现在的这个样子,靠在我的身边,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握住我的手,就是这样。” 蝈蝈的手从被子里不知道何时已经伸了出来,她抓住了九奴的手,九奴也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从今天起,素罗公主和上天的神灵作证,你就是我的女儿,我就是你的娘亲了,以后我们活着在一起,死也要在一块死。” “娘亲。”蝈蝈大声地喊了一声。 说完,九奴抱着蝈蝈,两个人就痛哭流涕起来。 一边的素罗公主看着两人的样子,既高兴又伤心,也在一边不停地抹眼泪。 “你们都不要哭了,能认个亲,也是你们彼此的缘分到了,是神灵让你们相识,你们都要好好相待,这才不辜负你们相识一场。反正不管是蝈蝈得了什么病,我都不会扔下她不管的,只要我活着,我就要蝈蝈跟我在一起。” 说完,素罗公主就准备起身查看蝈蝈的病情,但却被九奴一把拦住。 紧接着,就看见九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然后不停地给素罗公主磕头。 “九奴,你这是为什么?你快起来说话。” 素罗公主想搀扶起九奴,九奴却是使劲摇头。 “公主,我听说太岐是一位大巫师,在我们那里,像蝈蝈这样的孩子,如果能喝到父母的血,沾上父母的肉,就能祈求神灵,将孩子的命从神灵那里夺回来。太岐是你的师父,他也知道这个法子可以救人。如今,蝈蝈也算是我的女儿了,我想请求公主和太岐大巫师,帮我们作一次法,救救蝈蝈,眼看着蝈蝈的病是一天天不见好,我想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九奴跪在那里哀求道。 蝈蝈在床上听到九奴的哀求声,连忙说道。 “娘亲,我不要什么喝父母的血,我不会死的,神灵不会让我死的。” 蝈蝈的声音显得很用力,话音未落,就看见她开始咳嗽起来。 素罗公主在宫里的时候,曾经见过女巫师娜米用过这个法子救人,就是用刀割破父母胳膊上的血,然后从皮肤上割下一点肉,让生病的人喝下去。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至于生病的人,是不是会很快好起来,素罗公主也没有亲眼见过,更不知道这个法子到底管用不管用。 “说起来,这像是治病,其实就是用父母的血肉带给孩子一条生路。这法子从来都是割父母的血肉,也不知道这万一父母病了,做孩子的会不会用自己的骨血,来同样地报答他们?” 没等素罗公主的话落地,就听见蝈蝈在床上喊道。 “公主,就是娘亲病了,我也愿意这样去做的。但是,我不要娘亲为我做这些。我现在刚有了一个娘亲,还没来得及孝敬她,怎么能让她为我做这些呢?就是蝈蝈死了,也不会答应下来的,求求公主了,你不要让娘亲去这样做。” 这边是九奴的跪求,那边是蝈蝈的恳求,一时间倒是让素罗公主两头为难了。 正在她犯难之际,只见九奴站了起来,拉起素罗公主就往外面走,素罗公主被她推搡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是,九奴也不说话,她把素罗公主带出来之后,自己却转身进了厨间,锁住了门。 素罗公主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门外使劲推门,但房门已经被九奴从里面反锁上了。 不过一会,就看见九奴捂着胳膊,手上拿着一小块带血的肉,递给素罗公主。 “快点把它帮我递给太岐巫师吧。” 说完,脸色苍白地立在那里,像是要倒下去的样子。 素罗公主一把扶住了她。 “你要坚持住,我现在就把它递给师父,你先回去躺下,我这就拿药去。” 说完,素罗公主就将九奴搀扶到厨间的地上,让她坐下来,自己急忙向师父的房间奔去。 一转眼,就看见任纵横准备出发,一身的行装已经打点好。 “纵横,快点拿些止血药给九奴。” “九奴怎么啦?” 任纵横不解地看着素罗公主。“你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先去拿药,帮九奴的流血止住,然后到师父的房间找我。” 任纵横听到素罗公主这样一说,感觉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把自己的包袱往地上一扔,先是跑去找到了止血药,然后又跑到厨间,将九奴身体的流血部位止住。 等他来到太岐师父的房间时,正看见太岐师父正在施法。他只好默默地立在一旁,不敢大声说话。 等到太岐师父施法完毕,就听见素罗公主问道。 “师父,蝈蝈的病有救吗?” 太岐师父看看素罗公主却依旧是一句话也不说,低头收拾好自己作法的道具,然后默默无声地离开了房间。 留下素罗公主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愣。 任纵横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 “公主,蝈蝈的病会很快好起来吗?” 素罗公主摇摇头。 “师父什么也没有说,我没想到九奴要用这个法子去救蝈蝈,只是不知道蝈蝈有没有这条命,度过这次难关了。” 素罗公主也是一脸的无奈。 “还不是太岐师父,做法时对蝈蝈有所保留?从我们来到这里,太岐师父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们这些下人,如果不是因为公主你在这里,我们就可以回到宫里,不会在这里看着他那古怪的样子。” 任纵横生气地说道。 “纵横,你不了解师父,师父不是那种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说在嘴上的人。这一次,的确是蝈蝈的病很难医治。我听九奴说,这种病活下去的希望微乎其微,所以九奴才想起了这个不是法子的法子。以前能够活命的,都是靠神灵和天意,如今,蝈蝈的命,也只有交给神灵和天意了。” 素罗公主看到任纵横有些情绪激动的样子,连忙安慰道。 “我可不是这样看你师父的,你师父算起来也是世外高人,这点小病,岂有不能医治的道理,一定是他有所隐瞒,不想给蝈蝈医治。前些日子,我还偷偷在夜里查看过他的房间,他的房间里藏满了各种丹药,别说是病人,就算是死人,你师父也能让他复活,你怎么就这样轻易相信你的师父呢?” 好像是素罗公主的话激怒了任纵横似的,他一下子将自己偷看太岐师父房间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到他的房间去,你去的时候,难道他没有发现?” 任纵横不由得冷笑两声。 “呵呵,猫也有打盹的时候,我去他房间,又怎会让他知道,就是因为看见他夜间练功的时候,功底不凡,所以,我才相信,不用九奴的这个法子也是能够救蝈蝈的。” 任纵横肯定的回答道。 这样的一番话,倒是让素罗公主冷静了下来。 “纵横,你为什么要去窥探别人的秘密呢?” “如果我不去窥探他们的秘密,他们就是把我们偷偷地杀了,我们还当他们是好人,谁来保护你,谁能够再替代你?” 说完,任纵横把脸偏向一边,好像生气的样子,不再搭理素罗公主。 第075章 太岐浅言寓深意 素罗公主知道任纵横这样做也是为她好,但平白无故地去误会一个人,却不是素罗公主想办到的事情,毕竟她的心思也没有想到那么远的地方。 既然任纵横现在有这种想法,就让他一个人去想好了。有个人能帮她多一份脑子去想事情,总是比她一个人要细心些。 这些想好之后,素罗公主就冲着任纵横点点头。 “纵横,你有自己的做法,我不怪你,但是,突然让我去不信任我的师父,我是办不到的。我跟师父认识之前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如今,师父却把最好的武功传给我,所以,无论师父待我如何,我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多想什么。你的身份不同,作为贴身侍卫,做好贴身保护是你的职责,我自然是喜欢你的细心。我们就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你说可好?” 任纵横看到素罗公主完全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感到自己也能理解素罗公主此时此地的处境,所以就不再多言语什么。 “这里的事情,你就暂时不要过问了,多罗那边还等着你呢,你还是早点将多罗接回来为好。” 任纵横想想也是,不能因为蝈蝈的事情,耽误了大事,遂向素罗公主辞别,当下就策马离去。 素罗公主在焦急中,等待了两日,但并未看见蝈蝈的病状有什么好转,但是,九奴却因为和蝈蝈接触过多,加上出血割肉的事情,反而一下子躺倒了。 这下子,素罗公主不是要她们侍候,反而要忙着照顾她们了。 素罗公主这样的做法,更加令两个人病卧不安。但是,抵不住重病在身,就是她们想为素罗公主做些什么,也是很难了。 素罗公主征求了一下师父太岐的意见,索性将两个人搬到一个屋子里,这样吃住都很方便了。 “公主,你还是不要再过来了,我们的身体不值得你这样尊贵的身子,为我们操劳。自打蝈蝈记事起,哪里见过公主为我们煨汤喂药啊?” 蝈蝈能够有力气说话的时候,就想跟素罗公主多说上几句话,要不然她躺在那里,也是心里着实的不安。 素罗公主冲她笑笑。 “蝈蝈,你说我哪里会熬药呢?都是骏儿和有虞他们做好,我端过来喂你们,吃饭也是他们都安排好的,我无非就是帮你们喂药而已,而且这件事我也做过。以前在王宫里,也曾帮父王喂过汤药呢。” 素罗公主的话,让蝈蝈的心里稍觉安慰些。 “公主,你这样来来去去,我怕你会跟我一样染上同样的病,很多人看到这种样子,避开都来不及,就是公主你?” 九奴躺在那里,以一份万分不安地心情跟素罗公主说道。 “我问过师父,他说因为我上次中毒太深,所以,这样的疫病,反而不会受到影响了,我这才前来帮你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们两个看看,都不好好地休息,怎么能很快好起来照顾我呢?没有你们的照顾,我是不是要很累很累呢?” 素罗公主看似埋怨的话,却把两个人给逗笑了,她们都知道这是素罗公主在安慰她们。 素罗公主看到她们相视一笑,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似的,喂好汤药之后,就关上门离开了她们的房间。 太岐师父,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坐,素罗公主轻轻地敲门之后,然后在师父的面前也盘腿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太岐师父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素罗公主。 “素罗,我在打坐的时候,你悄悄地进来,你知道为师会想到什么?” 素罗公主看着师父太岐说道。 “师父自然是想说素罗不守规矩,不经过师父的同意,就悄然进屋影响师父的修行。”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太岐的话里,看似有些嗔怪的成分。 “如果我一直遵守规矩的话,此时坐在这里的,只是大漠的公主,不是师父的徒弟素罗。师父,即便你不说,你也不想我像师兄们一样,固守着一成不变的东西一直下去,所以,你会容忍素罗不守规矩里的规矩。” 太岐听到素罗公主说这样的话,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但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是啊,我教了有虞和宇文骏两个徒弟这么多年,有虞守了规矩,却要去破坏规矩,想要在他想要的规矩里打破规矩。而宇文骏却是从不守规矩,却事事按照规矩去办事。所以,他们两个我都不满意。” 太岐低声地说道,虽然声音很低,但是音质清亮,好像空谷传声。 “所以师父想尽办法,再去找一个不守规矩的规矩徒弟来,来继承你的衣钵。” 素罗公主看着师父太岐,大胆地说道。 虽然她和师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彼此的心灵相通,非常默契,作为师徒来说,两个人都能感受到为师为徒的快乐! 因为做师父的,要将自己的功底通过合适的徒弟,传承下去。而遇到一位好师父,不仅能让做徒弟的各方面功底快速提升上去,而且还能让自己身体所有的潜能发挥到最好,并且提高到极致的地步。这是如今唯一太岐师父能够做到的,师父与徒弟之间的共生。 “是啊,找一个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徒弟,你知道有多难?我找了好多年才找到你。” 太岐师父这样说起来,带有几分埋怨的味道,忽然让素罗公主感到师父一下子变得亲切起来。 “师父,你说蝈蝈和九奴的病能很快好起来吗?” 素罗公主的心,此时好像还是放在她们的身上,没有回来。 “这几天用药,都是剂量很大的,如果她们能够撑过去三天,应该就没事了,只是。” 太岐师父沉吟了一下,看着素罗公主说道。 “你现在的精力,不是用在她们的身上。你知道你的父王那里,依旧危难尚未解除,克木尔整个部落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太岐师父的话,一下子掉转了方向,好像是一把重锤,瞬间敲在了素罗公主的心上。 “我能做什么呢?师父,你是说,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而不是继续留在这里跟你习武?” 素罗公主想到前些日子跟师父提及回大漠的事情,他是避而不理,现在反而是催促她回去了。 “是的,那是因为前些日子还不到时间,这几日,我夜观天象,现在回大漠正是时候。不过,这次回去,不是你一个人回去,而是带着宇文骏和有虞一起回去。” “带着他们一起回去?” 素罗公主疑惑地看着师傅太岐。 “有虞善于阵前作战,宇文骏可以替你出谋划策。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但找到他很难,他也是一个能够为你谋划江山的人,以后看你们的机缘,假如时机成熟,你就可以按照你父王的意愿,让克木尔部落在大漠重振雄风。” 太岐师父的话,一句一句地印在了素罗公主的心里,她知道这些事情,她的师父早已经就成竹在胸了,只是当时看起来是时机未到而已。 如今,即便是素罗公主想退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师父,我一点选择的权利也没有吗?” 像是解答素罗公主的疑问,又像是对自己说,太岐师父看了一眼素罗公主。 “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是沿着自己的轨迹,也就是按照神的旨意去做的,你何曾离开过它半步。在你出生之前,和你出生之后,你的王位和你的生命都已经交给它了。所以,既然是这样,我们摆脱不了它,不如我们和它一起,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素罗,无论你在王室,还是不在王室,你都会和蝈蝈九奴她们一样,面对神灵的各种召唤。所以,我们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就让我们按照神灵的意愿,把它做到最好吧!” 太岐师父的话,好像带给素罗公主一种神秘的力量。此时她不再觉得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了,她觉得她属于大漠,完完全全地属于大漠。 就像父王说的那样,她是大漠的月亮,她的光芒也是用来照耀大漠的夜空。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必须修习一切跟祭祀有关的事情。” 太岐师父看着素罗公主,忽然严肃地说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跟神灵沟通,而神灵要求的人,也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作为一位未来的大巫师,在大漠,在中原,只有几个人具备这样的神力,但他们的神力远在你之下,几天之后,你就可以拥有超凡的能力,你就是大漠真正的主宰,同时你也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此时的太岐师父,好像不是刚才那个见到的师父,而是一瞬间,已经变成带有神灵旨意的一个人。 “师父,如果这样,我能救下蝈蝈和九奴的命吗?” 好像这件事,还萦绕在素罗公主的心上似的。 “可以,你可以救下她们的命,但同时,你也可以让很多不该活着的人死去。” 太岐师父冷冷的说道。 “谁该活,谁该死?既然我们都是神灵的孩子,我只希望他们都能活着。” “你的愿望是好的,但是,神灵又怎能让恶人留在世上。” 太岐没有再对素罗公主说下去,而是站起身,轻轻地说道。 “你回去吧,晚上,有虞和宇文骏会到我的房间里来,你也要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第076章 且看美人照山河 素罗做梦也没有想到,师父太岐竟然会有这样的谋划。 “师父,一直认为你已经脱离江湖,没想到你还是没有忘记江湖。” 宇文骏看着太岐,对他眼下的行为,也觉得有些离奇。 “不是我退出了江湖,而是我一直在江湖里,虽然我很想躲着它,但是,它何曾能够忘记我?前两日,你师叔捎信过来,看样子,我们武林的一场恶战,也是不能避免了。我现在不是将你们推出去,而是想,在你们帮助素罗公主拿回克木尔部落之后,你们就可以在大漠站住脚跟,我们的战场不仅在中原,还有大漠。” 太岐此时的脸色显得非常严峻。 “这些年,你们的师叔均隐姓埋名分散在各地,他们以为这样我们就能掩人耳目,不被世人发现。但是,身处江湖之中,又怎能避开是是非非?如果不能为别人所用,我们眼下的命运,也只有死路一条。因为知道我们武功的,不仅仅是武林中人。” 有虞不解地问道。 “师父,那些想利用我们的人,不也正好为我们所用吗?这样,我们也能有一个出人头地之日。” 太岐看看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有虞,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之前我也没有告诉你,你一共有十八位师叔,当年你师公将我们收留,也将自己的绝世武功传了下来,但是决不允许我们出世救人,只能作为修行之用,但师父说起这样的话,做徒弟的谁又能听得进去呢?就在师公说下这句话不久,就有八位师兄弟死于非命。” 有虞听到这里,反而皱着眉头问道。 “既然是绝世武功,又怎能让师叔们死于非命呢?那说明我们如今修炼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绝世武功。” “有虞,这种武功,只能用在我们的修炼之地,这里的山脉和我们修炼的地方,与外界有着很大的空间隔绝,这是连师公也解释不清的事情。但师公一直认为,这里是有神灵相助的一块圣洁之地,所以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这里。那些师叔们,离开这里之后,所有的功夫就会消失一半,他们的性格也会随之改变,所以他们就被当成了废物,而被人唾弃或者死于非命。” “那我们如今的武功算是什么?难道我们一旦离开这里,功夫也要尽弃了吗?” 有虞看着师父和宇文骏,然后又看看素罗公主。 “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的那些武功,并不是师公留下的武功,所以不用担心。那些师公留下的东西,在我死之前,我是不会传授给任何人的,因为我不想你们像师叔们一样,与外界有着很大的距离。” 说到这里,太岐看着素罗公主。 “公主,你这次回去,与以往不同,因为有很多人会陪你回去。我已经飞鸽传信,跟随你的兵马也会很快到来,这是一支培养了多年的兵马,没想到用到了你这里。” “素罗公主有何能力,让师叔们为素罗做这些?” 素罗公主不解地问道。 “做这些并不完全是为了我,还有我们的天下。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即便远离尘嚣,但还是不得安生,所以不得不出来,把这些事情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彻底的了结?” 宇文骏听到这里,也是带着几分疑惑,他不知道师父太岐何以说出此言。 但是太岐师父却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过些日子,一切你们都会看到。” 说完,他看着有虞。 “有虞,我们师徒的缘分已尽,这一次,你出去后可能就不会回来了,你也可以找到你的位置,这一直是你想做的事情。记住,做任何事情一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事情等着你,也不知道你的命运将会发生怎么的逆转。所以,在你没有全部看清之前,一定要谨慎从事。不过,骏儿也会守在你的身边,你若能听他三言两语的,自然不会出格太多,记住为师说的话了吗?” 有虞点点头。 “师父的话,有虞都在心里记下了。只是,我跟你这些年,说起来你也像父亲一样疼爱我,说什么缘分就此尽了,怎么能说尽就尽了呢?我却不要这缘分尽,等有虞发达了,还要报答师父的大恩呢!” 太岐看了有虞一眼。 “师父不要你的报答,你不在外面给我惹祸,我就念佛了。不要多说了,缘分没有走到尽头,我们自然还能见面的。” 有虞看见师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不言语了。 太岐师父又看看宇文骏和素罗公主。 “公主虽然这次可以领兵回去,但是她毕竟是一介女子,这些兵卒看起来是可以听令,但是每个人又会有每个人的想法,所以,要想让他们服服帖帖地跟在公主的后面,还需要有一个彼此磨合的过程。历来领兵打仗,要么是将军冲锋陷阵,要么是帅字当头,如今的情势,自然不能和以往相比,所以,你就是素罗公主最大的依仗,前方的战事,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你都要心知肚明,做到心中有数。” 宇文骏点点头。 “师父说的是,骏儿自然不会有二心,公主的事情就是骏儿的事情,骏儿此生的这条命,也是要为公主鞍前马后,服侍公主的。” 太岐点点头,满意地看着宇文骏。 “你这样想就对了,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位置,不见得每个人都是要做第一的人,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得到世人的认可。有的人一辈子可能默默无闻,就这样心甘情愿地奉献一辈子,没有名也没有利,只是默默地跟在身边,这些你都想过吗,骏儿?” 宇文骏看了一眼太岐师父。 “师父,这些骏儿早就想通了,所以只是以一颗忠心守在公主的身边。只要能在公主的身边,骏儿已经是今生最大的满足,有了这份满足,刀山火海,骏儿又何惧呢?” 说完,宇文骏看了素罗公主一眼。 其实,他的这些话是说给师父听的。但是,每一句话,素罗公主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身边的有虞也听得很清楚。 这些话让素罗公主心有所动的同时,就连有虞的心里也是翻来覆去。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宇文骏,他做不到这些,他跟公主没有这么大的缘分,自然也不会花费心力,去做他不想去做的事情。有虞知道自己和宇文骏之间不仅隔着一座山,其中还隔着一条河,那条河就是素罗公主。 有时候翻越千山万水,也不能到达对方的心里,有虞和素罗公主就属于这样的情况。 而宇文骏却可以和素罗公主,跋山涉水,同登山巅,这就是命运的差别。 有虞现在总算明白了师父的用意,他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每个人的命运,都好像是写就的字符一般,一字不错地写在那里,怎么可能更改呢!既然师父说过他有虞能够有机会出人头地,有这样的命运结局,不正是有虞自己所想所要的吗?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就交给宇文骏吧! 现在的有虞,不再是嫉妒或者要求更高的愿望,如今心里只有一份默默的祝福。 或许是当下的情境不同,所以,有虞想到的就是这些。只是,如果现实一旦到达他想要的那个位置,也许他想要的就不是这些了。 “你们两个,这几日,把那些需要联系的人,都抓紧安排好,时间一到,我们就要安排素罗公主尽快启程了。” 太岐师父看着两个徒弟,轻声地说道。 有虞和宇文骏点点头。 “公主,眼下你还需要我能帮你做什么吗?”太岐师父的话,此时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的严肃,话语稍微变得柔和一些。 “师父已经将所有能做的事情,都想到前面去了,只是不知道素罗将来如何报答师父?” 素罗公主此时真的不知道,未来该怎么报答师父和师兄们的帮助。 “我们都是在我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有任何报恩的感觉。骏儿,离这里不到十里的地方,是练兵的地方,你这就带着公主,去那去实地看一看吧,我想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 太岐师父摆摆手,三个人给师父施礼后,退出了房间。 因为有虞要回家看望娘亲,所以第二天一早,宇文骏就和素罗公主骑马来到了郊外的练兵场。 只见这里已经有很多兵卒在一位小将的指挥下,正在进行着操练。 “没想到师父的麾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素罗公主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想起了大漠的弥漫硝烟来,她好像听到了遥远的大漠传来了阵阵战马的嘶鸣! “你不知道师父还有很多秘密,等着你一一揭开呢,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去慢慢地了解师父,而是你要尽快熟悉这些战车。” 宇文骏指着树丛里停着的几辆战车说道。 然后,他带着素罗公主,扒开树丛的掩饰,可以看到崭新的战车出现在素罗公主的面前。 宇文骏指指战车说道。 “公主站上去,试试上去是什么感觉?” 素罗公主看着战车,犹豫了一下。 宇文骏一伸手,将她一把抱到了战车上,然后让她双手攥紧木杆。 “对,就这样,目视着前方,你想象着前面就是大漠,那里有辽阔的草原,有成群的牛羊!也有想要侵占你土地和牛羊的敌人,你一定要征服它!” 第077章 宇文骏情思难抑 有宇文骏在身边鼓劲,素罗公主好像一下子感觉自己真的像走进了战场一样。 正当她沉浸在驱使战马向前飞奔的感觉中,忽然看见宇文骏,不知从哪里拿起的长钺,向着素罗公主就势劈来,吓得素罗公主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一闪,紧跟着宇文骏又是左右几下,步步紧逼,简直让素罗公主感到措手不及。 但是,现在的素罗公主已经不似先前的那个素罗公主了,刚才宇文骏的那几个举动,虽然来得突然,但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她一面避开长钺直向她的锋芒,一边以守为攻,不断地进行躲闪。等到宇文骏累得气喘吁吁,只见素罗公主依旧毫发未损。 宇文骏收回长钺,远远的站在那里,眼里满是钦慕和爱意,他满意地点点头。 “公主能有这样迅捷的躲闪能力,应该是可以出征了。” 素罗公主知道宇文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能力,她微微一笑。 “骏儿,你看到是我能左右躲闪,那是因为你不过使了不到五分的功夫,还有一半藏着呢!再说,如果真的是在战场上,那四处的飞箭和长戟,怕也够抵挡一阵了吧。” 宇文骏却是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我在你的身边,又怎么会让你们不长眼睛的飞箭贴近你的身体,再说,出征的时候,战车的附近自然会安排最好的精兵强将,那时候,别说是敌人的飞箭,就是一个个冲到你的面前,我也会杀它个片甲不留。” 没想到,平日是看似一个文弱的书生,如今,拿起长钺,却别是一番感觉。这一点倒是让素罗公主感到心里是非常的踏实。 也许这么久以来,无论是替父王挡灾,还是一次次跟随着颠簸的车辇,在生死线上奔走,都没有一个人真实的关心,让她感到自己的心,能不再那么紧张那么受累。 宇文骏看到素罗公主沉浸下来,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并且将自己的一双手盖在了她的手上。 “如果有一个人,想要素罗公主的命,我会第一个不答应。” 说着,他松开自己刚才握住素罗公主的手,一边将长钺放下,然后向素罗公主伸出了双手。 素罗公主知道这是宇文骏想让她从战车上下来。其实她知道自己完全能够从车上跳下来,但是,看着宇文骏的举动,她却感到自己不能动弹。 宇文骏上前一步,轻轻地将她的身体从战车里抱了出来,就像是第一次,她和宇文骏在大漠的暗夜里奔走一样,两个人的感觉好像又变得非常微妙起来。素罗公主只是不说话,宇文骏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地将她的头,轻轻地揽在了怀里。 “公主,如果一直这样多好!” 素罗公主感受着宇文骏的呵护,但她心里非常明白,宇文骏不是特木尔,即便她可以尝试把他当做一瞬间的特木尔,她也无法感受到特木尔给她带来的心灵震撼和那种感触及心扉的爱意。 她慢慢地推开了宇文骏的怀抱,看着他。 宇文骏也看着她,两人只是默默地对望着,在这一瞬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公主,从今天起,你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公主了,你已经长大了,克木尔整个部落的重任,将要交到你的肩上。骏儿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是,只要公主愿意骏儿守在你的身边,骏儿哪里都不去,就一直陪伴着你。如果你哪一天觉得骏儿必须离开了,骏儿也会默默地离开,不会让公主为难。” 听到这里,素罗公主一下子捂住了宇文骏的嘴巴。 “骏儿,你不要这样说,以后,素罗的这条命就属于克木尔部落的。只要部落在,哪怕部落剩下一个人 ,我也不让你离开我,我要你永远地守在我的身边。” “公主,我知道你是不想我离开你,但是你的身边,将来还会有特木尔,还会有克木尔部落的很多人,他们未必都希望骏儿留在你的身边。” 宇文骏抓住了素罗公主的手臂,轻声地说道。 “骏儿无论到哪里,都会想着公主的,这一生,也只会为公主一人相守。” “骏儿。” 素罗公主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回来,没想到却被宇文骏抓得更紧。 “现在你是和特木尔有婚约,但是你还没有成婚,所以,对于我来说,机会也是平等的。我不要你的身体和心完完全全属于我,但是我希望你能接受骏儿的心和骏儿能完完全全地属于公主。” 说完,宇文骏就是将素罗公主的手臂一拉,素罗公主再一次被宇文骏拉到怀里。 只是这次宇文骏没有再放开她,此刻他将自己的身体整个儿环绕着素罗公主,像一面半月形的墙,将她牢牢地用力抱在了怀里。 他轻轻地嗅在她的头发,闭上了眼睛。好像此刻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更能让他忘记世间的所有了。 素罗公主也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对他说些什么,她没有力量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 告诉宇文骏,她的心里只有特木尔吗?这些宇文骏明明知道,就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她才不愿去打破他心中美好的幻梦。因为,这段时间,她也许是经历了几次肉体和生死的煎熬,让她已经感觉到生命的无常和她无法掌握的未来,也许哪一天,当她走向战场的时候,飞箭是不长眼睛的,那倒下去的,可能是她的兵卒,也有可能下一个,就是她。 尤其是师父太岐将祭祀那些神秘的东西,郑重交给她的时候,她知道她会听从神灵的安排,而不是去左右自己的命运。 就像现在一样,神灵将一直喜欢她的宇文骏带到了她的面前,他们之间的命运牵系,又何尝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情意呢! 或许还有更多的命运安排吧!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她能选择个人感情的时候,她应该想到更多的是大漠。 当素罗公主想挣脱出来,转过身来面对宇文骏的时候,宇文骏已经将自己的头紧紧地贴在了素罗公主的颈边,轻轻地摩挲着。 “公主!” 他低声呢喃着,似乎忘记了此时是在练兵场,而不是能够让两人单独相处的一个特殊空间里。就在宇文骏想继续和素罗公主拥抱下去的时候,只见树丛里突然串出了几名兵卒,一下子看到两个人拥抱在一起,顿时大叫了一声。 “他们在这里!” 这一声惊叫,似乎也惊醒了宇文骏,他一下子松开了素罗公主。 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忘记了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我真浑,我这是在做什么!我连这一点自控能力都没有!我!” 他在心里暗暗地自责着。其实,在他和素罗公主的感情之间,师父太岐不止是一次找过他,让他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所在。 “骏儿,遇见公主,也是你一生的命数,有些人是你一生里,避不开的人,逃不脱的命,而且她是你生命里无法跨越的一个人,你只有走到她的内心世界去,你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在你感知这些之后,你必须超越它,这样,你此生的修行就完成了。” 在所有人看到,太岐目前看重的都是素罗公主,作为他唯一的关门弟子,太岐师父倾注了自己无数的心血,让素罗公主在最短的时间里,不仅掌握了武功,同时还把与神灵沟通的那些祭祀的仪轨,也教给了她。这是素罗公主与太岐师父之间无法拒绝的缘分。 但是,当年他选择宇文骏作为自己弟子的时候,他也知道,这是他今生一个难得的好徒弟。因为无论是资质还是品质,宇文骏都堪当重任。这些年之所以他不想把很多事情交到宇文骏的手上,主要还有一个原因,但这个秘密,只有太岐师父一个人知道,他或许等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天,才会说出这个秘密吧。 只有这一次,当素罗公主来到中原的时候,他才觉得宇文骏要出山的机会到了。素罗公主如果能带着兵马,顺利地拿下大漠,那么宇文骏一定是最好的辅佐人选。 “是这样,宇文掌门,快马来报,说是公主的家人到了,让你们赶快回去。” 说完,那几名兵卒就知趣地赶紧离去,一边离开,一边还窃窃私语。 素罗公主看着宇文骏,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还是素罗公主先打破了沉默。 “任纵横刚离去不久,多罗弟弟的信件也是刚到,怎么人会这么快就到了呢?该不是传错话了吧?或者来人是不是多罗?” 素罗公主看着宇文骏,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见到人,我们也只能是猜测,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再说吧。” 说完,宇文骏拉过自己的马,先把素罗公主抱到马上,然后自己一纵身也骑到了马上。 “公主,在你没有拿下帅印之前,你还是乖乖地跟着我走吧!” 说完,他抱紧素罗公主,就像师父的居所飞奔而去。 这样不容人分辨不容人避开的宇文骏,素罗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到。 “该不是他刚才又想到什么了吧!” 但是因为急切地想见到多罗,素罗公主也就没有再多思考,跟随着宇文骏的骏马,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 第078章 靠在一起取取暖 素罗怎么也不会想到多罗会来的这么快。其实多罗的信件耽误了一些时日,在素罗接到多罗信件之时,多罗和柔奴已经离素罗公主很近了。 这一路上的颠簸,却是是多罗完全没有经历过的。 但是,紧张中带着喜悦,疲惫中带着甜蜜。因为一旦身边有一个让自己心仪的人,那再长的时间无疑都显得短暂,多罗恨不得两个人就一直在路上,一直在路上,这条路永远不要抵达尽头。 自从特木尔让多罗和柔奴一起去找素罗公主的那一刻,多罗就觉得自己的命运和柔奴牵系到了一起。他虽然是在王宫里长大的皇子,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但是相对于感情而言,那一片空白,现在正好是这个温柔的女孩子给他填的满满的。 特木尔派人将多罗和柔奴送出格瓦山之后,护送的人就离开了多罗,只剩下柔奴一个人在身边。其实特木尔知道这样做非常冒险,毕竟多罗的身份不同,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皇子,身边总要带个人手。 但是想到素罗公主现在尚在中原,而他们的父王目前尚未解除危机,如果多罗皇子还像从前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这样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已经看出多罗皇子喜欢柔奴,如果让他们结伴而行,说不定多罗皇子一身的皇子病还能改掉不少,等到这趟南下中原回来,也能让他担起一定的责任了,这是特木尔为多罗和素罗公主设身处地考虑的地方。 因为特木尔的周密考虑,所以才有了这次多罗和柔奴单独的相处机会。 一路上,可不是多罗想象的那样简单。 首先这一路上,他们基本是下午的时候才开始出发,一般将近傍晚的时候,才赶到有人家的地方借个宿。 柔奴出门的时候,已经打扮成男孩子的样子,外表看上去,只是两个年轻的男子,根本不知道柔奴是个女孩子。 护送的兵卒回去之后,他们留下了两匹马和一些路上需要的干粮。 “柔奴,你到蒙玉公主身边有多久了?” 人少感到疲惫的时候,两个人就牵着马,一边朝前走,一边聊着话。 “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人,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以前经常被主人打,后来遇见了蒙玉公主,就没有被打过,而且蒙玉公主还经常护着我,不让我受到伤害。” “是这样,那你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多罗一边为柔奴的身世叹息,一边关心地问道。 “嗯,听以前的老人讲,说是在战场上战死了,也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以后就跟着那些被俘去的人,给人为奴,也没有自由。” 柔奴看着多罗说道。 柔奴的话,好像也引起了多罗的诸般感慨。想着自己的身世和柔奴的身世有着天壤之别,多罗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变大了,再不像以前的王宫一样,仅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内。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还有很多人很多事情,他不了解不知道。 只是,这世间所谓的障碍,如今在多罗的心里是不存在的,他的心里并没有人为地设置任何屏障,他的心对柔奴完全敞开着。只要柔奴愿意走进去,去触摸它,那颗心的所在位置,就是柔奴的广阔天地,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包容她,疼惜她。好像这世间,唯有这个女人可以引起他的疼惜和怜悯,他不想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只要多罗能做到的,就会尽全力去完成它。 虽然他出身高贵,贵为皇子,可他从小就没有母亲,他在几位王妃的身边长大,看上去那些王妃都待他很好,但都隔着一条心,而那条心,就像一条冰冷的河一样,横亘在那里,成为无法逾越的一道屏障,而且永远不能抵达他的内心世界。 如今的柔奴,似乎还不能体谅多罗此时的心境,她早已经知道了多罗的身份,也从来没有想过多罗会跟她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结局。这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事情,但是,在她遇到蒙玉公主之后,她就发现,她自己的命运,也不由得和这些人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一起。无论是出身高贵,还是出身贫贱,在命运的天平上,他们和柔奴一样,都只能跟随着命运的摇摆而飘忽不定,没有一个人能左右命运。 这也许就是上天给予每个人最为公平的一件事情吧!尤其是面对生死这种命运转机的时候,更让柔奴觉得自己虽然是一颗弱小的生命,可是,依旧可以活得灿烈。而这种微小的变化,她感觉是在多罗的身边,似乎不自觉地唤醒了她那颗沉睡的梦境。 一个简单的生命,和一个简单的世界,就是柔奴的全部。如今,这些都汇集到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多罗。只要多罗的脸上微笑一下,柔奴看着他,也会让她感觉能忘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烦恼,甚至是以前记忆里的那些不公平的事情,而今也被多罗的出现,填的满满的,甚至可以往外溢出来。 她的幸福的瞬间,像一道道闪电,一次次唤醒她的意识,让她看着多罗,心里喜欢着多罗。而且为他不知疲倦地服务着。 多罗知道柔奴的细心,是在晚上他们抵达一家客栈的时候。 说是客栈,其实只能是临时歇脚的地方,满屋子的潮湿,显然主人已经能用的柴火,都用来烤火了,但远远不够每个房间客人的使用。 等到多罗和柔奴赶到这家客栈时,已经是快到下半夜了。 “店家,还有好些的房间吗?” 这是他们的第三日,中途要不是一匹马腿有些受伤,他们也不会这么晚赶到客栈。 “没有了,这么晚,都睡下了。要不你们和那二十几个睡在一起,要不,马厩边有一处草棚,应该也可以凑合上一晚,你看天都快亮了,不过,总比在外面冻一夜强。” 店家的口气显然是爱理不理的,这时候半梦半醒的时候,被人叫醒,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人看的。 “那就马厩边的草棚吧。” 多罗想到柔奴如果和那些臭男人挤在一起,万一被那些人看出来柔奴是女孩子,那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而且自己也要心里受责了。为了安全,草棚虽然冷点,但总比在外面受冻好。 付完银两,多罗和柔奴跟着店家就来到了草棚。 说是草棚,除了中间搭几根破旧的木头,基本上就是一些乱草遮挡着,四处漏风。 多罗本来想说不要这间屋子,但是,看到店家也是无所谓的态度,多罗只好忍了下来。 等到店家离开,多罗看着柔奴。 “你看这能睡吗?” 柔奴点点头。 “比在外面好,这样至少晚上下雪的时候,可以挡些风雪。” 柔奴看上去完全没有多罗那样,愁眉苦脸的样子,反而是带着一副快乐的神色,这让多罗感到自己的心里,顿时压力减轻了不少。 他心里想着,就这样能跟柔奴过上一夜,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等到他们住下后,柔奴腿脚勤快地先是到店家的房里,要来了一些热水。 这对多罗来说,简直就是意外的惊喜。 “把靴子脱掉!” 柔奴看着他命令道,多罗看着柔奴迟疑着一动不动。 柔奴看到多罗的样子,蹲了下来,然后想把他的靴子褪下来,没想到多罗却将两只脚往后缩。 “怎么啦?快点把两只脚给我。” 柔奴看着他,又再次命令道,多罗这才乖乖地将两只脚送到柔奴的面前。 当柔奴把靴子往下褪的时候,就看见多罗呲牙咧嘴的样子,甚是难看。柔奴以为多罗故意装出来的表情,一用力。 “哎呦!” 多罗大叫了一声,只见多罗的脚下满是血水,已经跟靴子黏在了一起。 “你的脚怎么啦,都是血水?”柔奴这才发现自己有些鲁莽了,她不知道多罗的脚已经受伤很久,如今都化脓了,再加上这些天的行走,几乎他的脚已经变成更加肿胀了。 “这些天你都是怎么走过来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柔奴看着多罗的样子,一下子眼泪就一个个地滴落下来。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要这样紧赶慢赶地往前走了,我还以为你是娇气,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多罗看着柔奴的样子,煞是可爱。 “柔奴,不要这样,免得被人家听出你是女孩子,我受点伤算什么,不是有你在身边吗?要不然被你说成娇气,以后我怎么跟你在一起呢?” 说完,多罗拉起柔奴的手,让她站起来。 “我的脚虽然受伤了,但是我的心,你摸摸这里,却是热的,喜欢的,你不愿意这样我们慢慢地往前赶吗?” 说得柔奴不知道是责怪多罗好,还是由着他好,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然后用热水给他慢慢地一点点洗干净。 看着这四周什么也没有,柔奴将自己内衣撕下两块布,将多罗的脚一只只小心地包扎起来。 “多罗,明天我们就不用赶路了,休息一天,等你的脚好些我们在赶路好不好?” 多罗看看天气,也是将要下暴风雪的样子,遂点点头。 “答应你!” 看见多罗答应下来,柔奴把多罗搀扶到墙角,然后指着自己的肩膀说道。 “多罗,你靠在我的身边睡!” 此时,多罗的眼睛里好像闪出了光泽,他没有说话,乖乖地挤在柔奴的身边,和衣躺了下来。 其实从上次受伤到现在,他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现在能躺在柔奴的身边,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快乐地飞起来了。 闭上眼睛之后,他就开始做梦了,他做了一个很甜的梦。梦中他躺在自己从未谋面的娘亲怀里,娘亲正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身体。 第079章 简简单单相爱着 多罗这几天,算是有生以来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了。以前在王宫的时候,他常常会感到四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似的,那是王宫,是天下人所有眼睛和心思都集中的地方,那里有名利有争斗,有生死有倾轧。即便你不想与别人争,你活着就是别人眼里不容质疑的对手,就是潜在的那个存在的敌手。所以,多罗从小到大,就觉得那种看似无声却有声的紧张感,就从未消失过。 但现在,到了清晨,外面是白茫茫的大雪,一朵朵雪花,轻盈在这个世界里飞舞,几乎冻得会让人伸不出手来。但是,这个世界是属于多罗和柔奴的,整个世界都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们。没有人会过来打扰他们,他们只是这个世界里简简单单的两个小生灵,活泼泼地呼吸着,蹦跳着。 多罗感到自己的心,如今也是滚烫烫的。他的自由,他的幸福,他的快乐,他的心灵放飞,都建立在身边这个叫柔奴的女孩子身上。或许没有认识她之前,多罗的世界是另一个世界。而今,多罗的世界里,却是因为有着柔奴的无意融入,而变成了另一番世界。 他不知道,为什么柔奴会有那么强大的吸引力吸引着他,让他感到身体里好像拥有无穷的力量。此时的柔奴,看上去却是这般的羸弱和娇小,简直无法跟他这个看似身材魁梧的大男人相比,但是,她所给予多罗的热量却是无穷尽的,满满的热量。 其实,早上四更的时候,他已经被冻醒了。 风雪显然没有像柔奴那样对他过分柔情,而是将刀子一般的利刃,在他们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道痕迹。可是,现在的多罗,却是什么也不怕呢,这点风雪的印痕算什么,现在世间的一切,都不及柔奴在他身边,让他浑身充满着从未有过的喜悦之情。 此时此刻,柔奴把头整个儿的歪在他的身上,卷缩在那里,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因为外面的冰雪加上夜里温度的降低,他们身上的棉袍显然已经不能够御寒了。 多罗看着柔奴已经宛然睡熟的样子,用手背轻轻地在她的脸上划拉了一下子。但是,多罗又怕将她吵醒后被她发现自己的秘密,只是将她的身体慢慢地移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再将柔奴的整个身体,都放在自己的怀里。现在的多罗,身体已经长得足够结实有力,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将柔奴暖暖地呵护在怀里了。 此时的柔奴,就像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一样,在被他转过身体的时候,她还嗯嗯地吭叽两声,然后索性将胳膊搭在多罗的怀里,反而睡得更香了。 或许是多罗让她感到完全和放心吧。一个女孩子,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全地交给了这个男人,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多罗给她的安全和温暖,足以让她能睡上一个好好的饱觉,尽管外面天寒地冻,尽管这世界里没有任何人会像多罗一样在乎她,但是她有一个人就够了,多罗如今就是她全部的世界。 想到自己哪怕一点点动静也会搅乱柔奴的好梦,多罗一下子就变得全身紧张了,他一动也不敢动,他害怕自己多动一下自己的姿势,柔奴就会被他吵醒。虽然自己的整个身体,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甚至不能动弹,但多罗还是强忍着,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这难得的幸福之感。 外面的天色,几乎已经变得大亮了,完全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怀里是柔奴一副酣睡的样子,多罗又抬头瞧了瞧眼前的这间草棚。 从外面刮进的厚雪已经在门缝后,堆起了一小道白色的雪堤,几道从门缝和墙壁堆砌起来的小雪堤,已将草棚里的地面给覆盖起来。 他们休息的地方,还算有一些泥墙的依靠,地上是一些厚厚的草堆,显然这是给马吃的草料,如今倒是给他和柔奴做了一次幸福的温床。 如果就这样轻易出门,怕是走到半道上,就要折返回来。看样子,大雪还要继续下,他试图想动动自己的脚,但也是麻木到几乎没有知觉了。 “这样也好,虽然不能一时赶到姐姐那里,但能和柔奴在这里缠绵上两日,也是值得的了。就是不知道柔奴醒来,会不会责怪他不着急赶路,说不定下一站,他们就可以住在不露风的地方,好好地睡在一夜。但是万一找不到好的客栈呢?岂不是又要在冰雪里呆着?” 想来想去,多罗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正当他想着怎么让柔奴躺在怀里更舒服的时候,柔奴却一下子睁眼了。 看见一睁眼,就是多罗那痴痴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顿时把刚睡醒的柔奴吓了一跳。 她连忙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立起身,四周看看,然后看着自己的身边,再看看多罗。 “多罗,我怎么会睡在你的怀里?” “睡在我的怀里?我也感到很奇怪呢?我迷迷糊糊地睡着,就感觉有个睡着的人,一点点往我身边靠近,一点点往我身边靠,我一伸手,居然怀里还抱着大活人,差点没把我吓醒。后来我一睁眼,就是眼前这个样子了。原来你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们都睡觉梦游啊?” “谁会梦游呢!” 多罗的一番话,把柔奴说得心里不由得轻声嗔怪起来,因为她知道明明这些话就是多罗故意这样说的。 虽然她身为奴婢,没有多少的见识,但天生的灵慧,让她知道多罗的那种坏笑和诡异里,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睡着了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身体压到你了?” 柔奴看着自己的半个身体如今还在多罗的腿上,连忙像惊鸟一样的移开。 她知道多罗的两只脚都已经溃烂,而两腿也有不同程度地受伤,自己的这个样子,不知道压着多罗的腿,有多长时间呢。看到多罗那得意开心的样子,就知道多罗一定不会告诉她自己受了多少委屈。所以,她还是坐了起来,只是没有离开多罗怀里的范围而已。 “没有啊,只是这条腿,不知道是谁的腿了,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该不是这条腿已经变成你的腿了吧?” 多罗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自己的右腿。一是因为柔奴靠在他腿上的缘故,还有就是那条腿,连冷带冻,真的是没有什么感觉了。 “哎,看样子,这条腿是不准备让我走路了。” 多罗用两手托起自己的腿说道。 “是真的吗?你怎么不早说?”柔奴一听,连忙站起来。 “你等着,我找点火去。” 说完,她就站起身跑了出去。 “你要到哪里去?” “我去找点火来。” 多罗看着自己的那条腿,想站起来,但却感到那条腿是非常的疼痛。他索性在草堆上躺了下来。 “这下子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把两只胳膊放在自己的头部下面,然后仰着头,想着心思。 这边柔奴不知怎样地跟店家商量,从店家那里要来了一块尚在燃烧的木炭之后,连忙用自己的身体挡着风雪,飞快着向草棚奔去。 进屋后,看见多罗躺在那里,她想了想,只是从他的身体下面抽取了一点干燥的草,然后又从院子里,找来几根堆在柴草下面的干燥木头。 很快地,在草棚的拐角,就点起了一堆火。 她也不说话,快步地走到了多罗的面前,看见多罗装作闭眼的样子,摇晃了一下多罗,看见没有任何反应。 她索性蹲下来,开始拖起多罗的双腿。 “哎呦喂,小心点,这人还活着呢,不要这样拖死狗的样子去拖一个大活人,你不怕他起来咬你?” 多罗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柔奴,冲着她学着狗大叫了几下。 “汪汪,汪汪,额,看看这么大的一条狗,你也不怕咬你?这样吧,你可以扶我起来走过去。” 柔奴看着他,却是不理他,还是使劲拖着他往火堆那边去。 “你如果能走路,怎么会倒下,那两条腿都不能动了吧,还嘴硬?如果再不把那条腿用火烤过来,下次见到你,就是瘸子了。” 柔奴却是不搭理他的样子,边拖边说道。 “那样可好呢,我就躺在柔奴的身边,每天让柔奴照顾我,幸福到死。” 多罗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撑地,配合着柔奴拖他的节奏往前走。 “慢一点,慢一点,柔奴,看你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对人下手这么狠,我这样一个大男子,居然能被你拖着跑。等我站起来,你试试,你再试试?” 多罗嘴里说着,身体却不动了。果然,柔奴怎么用力,也拉不动他。 “你不要再这样死撑下去了,火很快就会熄灭,到时候别怪我丢下你不管。” 一看柔奴好像真的要生气的样子,多罗马上不说话了。 “我现在完全听你的还不成,只是这身体刚才有些僵硬,走不快,我慢慢地挪过去吧。” 说完,多罗将要将身体挪过去。 柔奴走了过来。 “把手给我,我架着你。” 说完,把身体向多罗身边靠近。 “那可是你说的啊,我这就靠过来了。” 说着,多罗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柔奴的肩上。 “行吗?不行就说一声。” 多罗看着柔奴。 “行。” 柔奴点点头。 多罗就势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柔奴的身上,一下子站立起来,一条腿朝前挪动着。 “柔奴,你看这样的话,我就感觉舒服多了。” 第080章 冰天雪地的热度 多罗被柔奴慢慢的扶到了火堆的边上。多罗走的这几步,其实很艰难。 他这次新疾连同旧疾已经感染在一起,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这么严重。他只是感觉天亮时,头上有点发热,但还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来。如果他倒在这冰天雪地里,那就惨了。柔奴该怎么办?他越是不希望自己倒下来,但事情往往就事与愿违。 柔奴看见多罗的身体被挪到火堆边之后,连忙查看他的脚,她故意用力去脱他的靴子,然后偷偷地去看多罗的表情,多罗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她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围在火堆的边上,多罗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他的脸色被火光映得通红。但是,他的神情却没有了刚才的愉悦,显然已经流露出身体疲倦的样子。 “多罗,我去到店家那里弄些吃的,你先乖乖地把腿烤暖和了。” “快去快回,别走远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看外面的风雪越下越大,你一个人出去会迷路的。” 多罗故意用嗔怪的口气说道。 “我知道,有你这个大活人在这里,就是风雪怕也吹不走我吧。” 说完,柔奴就疾步向店家的方向走去。 这一家客栈,昨日和清晨,因为柔奴忙着手里的事情,所以也没来得及细心打量。屋里有一张大炕,上面躺着一些横七竖八的男人,足有几十位。离大炕的不远处,就是店家烧火的地方。这里既可以做饭烧水,也可以将烧好的热气传到炕底去,所以,有的男人索性光着膀子,在那里仰天躺着。 柔奴不敢望那边大炕里多看,但是,眼神里却对大炕充满着希望。 “如果多罗晚上能睡在这里就好了。” 柔奴心里的念头忽闪了一下。 但如果多罗晚上睡过来,她一定要陪他睡在一起,要不然别人就会怀疑她。睡在多罗的身边她倒是不怕,昨天晚上,多罗像个兄长一样,把她牢牢地搂在怀里,呵护得很好,多罗的百般呵护,让柔奴感觉那是一种坦然和依靠,她大可对多罗放心。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万一这里有人发现她是个女子,那就很不安全了,何况现在多罗的身体状况也是一团糟。可如果不让多罗过来,这样寒冷的天气,两个人再呆上一晚,怕是连自己也顶不住,两个人撑到早晨身体要冻僵了。 就这样脑子里来回思索着,没想到却被店家看出了端倪。 “怎么样,小兄弟,晚上睡在那里够呛吧?按说我也没多收你们银子,草棚和这里的价格差不多。不是我把你们往外推,只要你们愿意将就,这里的大炕就能容得下你们,但你身边的那位小哥定是不肯。老兄我开店多年,像这样的天气,你们居然一夜还能撑下来,也是不容易啊。我看你呀,身边的那位小哥看上去身体长得壮实,但显然没有经历过风雨历练的,说不定是谁家的世族公子第一次出远门。要说世家公子吧,身边也总得有几个跟班的照应,可他除了你,身边也没个人,又不太像。只说一个人再怎么装扮,都不会逃过我这双眼睛。不如晚上你们加点银两,还是到大炕来吧。就这天气,怕是三两天,也走不了人。” 店家一边说着,一边从柴堆拿出几根树根样的柴火,自顾自地塞到灶头低下。灶头里立刻噼里啪啦地闪出火光。 听见店家这么一说,柔奴的心里也是一抖活,担心店家早已看出了她是女子。 但是,再仔细瞅瞅,店家一本正经忙着烧火的样子,也不朝这方面说,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还是真不知道。 反正弄得柔奴这心里,好似一只水桶吊在那里,七上八下的没了主意。 “店家,先给我们弄点吃的吧,晚上的事情等会再说,我也是跟着跑腿的,做不了主。” 柔奴连忙说道。 “行,等会我就给你们送去,咱这里的羊汤羊肉,那是百里出了名的,方圆百里都没有咱家羊汤羊肉喝下去味道好,再给你们加点饼,饿不着你们,先忙活你们的事情吧。” “那就多谢了。” 柔奴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她又追问了一句。 “有啥能消肿的药,我哥哥脚被冻伤了,怕是不能走路了。” “你怎么不早说,在我们这里,这是常事,你等着。” 柔奴站在那里,看见店家抬脚去了里屋,手里抓出了一把草。 “你把这个捣碎了给他敷上,两日就好了。我估摸着,这两日那小哥,不止是冻伤,还会发烧呢,我送饭过去的时候,给你们送点姜汤过去,驱驱寒,省得在我这里,明儿就不见了人。” “多少银子,你记上,回头给你一起算,我这就回了。” 一听店家说出此言,柔奴像是敏感到什么似的,连忙拿着那把草,匆匆地离开了店家那里。 等到柔奴回到草棚时,却看见多罗斜着身体,歪在那里。柔奴连忙上前给他扶起来。 “多罗,你又要给我添乱?” 没等到她说完,她就看见多罗的脸上发红,好像昏睡的样子,再伸手摸摸他的头,果然发烫。 “这是发烧昏过去了,怎么办?” 柔奴急得一时像热锅上的蚂蚁。 但是,猛然间,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被一位巫师老奶奶抚养的时候,每次发烧,老奶奶都会给她在身体的部位里放血去毒。 想想眼下实在也没有别的法子,自己倒不如试一试,反正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能救多罗了。如果把他交给店家,万一店家使坏,多罗说不定性命难保。想好之后,柔奴在多罗的身上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一把小刀。还算好,那把小刀的刀尖还算锋利。 她低头看着面色发红呼吸急促的多罗,低声说道。 “多罗,你不要怕啊,你现在发烧了,我也没法子,这冰天雪地也不能给你请巫师,只能给你放点血,你忍着点啊!” 说完,她就捏起多罗的耳朵,抖抖索索的先是给他的两只耳边,各放了几滴鲜血。然后又拿起他的大拇指,也划出了一道细小的血口。 这样做完之后,柔奴脸上的汗也淌下来了,她连忙用胳膊擦干脸上的汗,静静地等在那里,看着多罗的反应。 大约等了约有半小时之后,她看见多罗的眼睛睁开了,这才让柔奴一阵高兴。 “多罗,你醒了?” 多罗看着眼前的柔奴,想着她说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发烧了,然后就昏迷了。” 柔奴看着多罗的眼睛,自己的脸上带着一种欣喜的表情。 多罗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 “是了,你离开后,我就觉得自己的头发烫,然后昏昏沉沉的。只是刚才,感觉身体稍稍轻松了一些。我昏睡的时候,你都对我做过些什么?” 还是那样带着坏笑的诡异表情,让柔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能对你做些什么?不过给你放放血,省得你有多余的精力,嘴里老是挑别人的毛病。” “柔奴你胆子好大,居然敢趁我昏睡之际,乘人之危的给我放血,你这是谋财害命知不知道?你不用这么着急,等我回到自己的王宫,我会给你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两和财产,好不好?” 多罗半真半假地说道。 “谁稀罕你的银两,你那些银子还是留给你的妃子吧,柔奴可不稀罕,柔奴只是不想你在这冰天雪地里,被饿狼叼去喂小狼崽。” 看着多罗醒来,还一副贫嘴贫舌的样子,柔奴起身想离开,但却被多罗一把抓住了衣襟。 没等柔奴一下子反应过来,多罗滚烫的嘴唇,已经带着发烧的热度,热乎乎地贴在了柔奴的唇上。 柔奴试图想挣脱开来,但是,多罗有力的胳膊,将她紧紧地拉在怀里。 一阵窒息般的眩晕,让柔奴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只好被动地接受着多罗这滚烫烫的热度。 等到柔奴睁开眼睛时,正看见多罗用一份柔情的眼光注视着她。 “在我还没有恢复体力之前,你最好乖乖地呆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我不需要什么治疗,你放心,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请大巫师给我算过命,我一生一定要经过七灾八难的。所以,我不会就这样轻易地离开柔奴。柔奴,你愿意一辈子守在我的身边吗?” 看着多罗火辣辣的眼神,还有那尚在热度上的嘴唇,柔奴感到自己的一辈子,都在这片刻交给多罗了,她点点头。 “柔奴愿意一辈子守在多罗的身边。” 多罗听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嗯,我们谁也不能离开谁,如果上天让我离开柔奴,我一定要遭到天打雷劈。” 柔奴一下子捂住多罗的嘴唇。 “柔奴不要多罗发誓,只要能在多罗的身边,柔奴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看着眼前柔奴那可人般的笑容和快乐,多罗再次将柔奴的身体搂紧,把脸小心地贴在了柔奴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让神灵作证,这辈子就让多罗好好地守护柔奴。” 第081章 情如天上长流水 柔奴知道现在还不是跟多罗两个人享受甜蜜的时候,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想到这里,便连忙从多罗怀里站起身。 “多罗,你的脚虽然缓过来了,但受伤的地方却要敷药,我刚才到店家那里要了一点草药,我这就给你捣碎敷在上面,店家说过两天就好了。” 多罗听见此话,只是笑眼看着柔奴,仿佛柔奴就是他的私人财产似的。柔奴走一步,他的眼睛就盯着一步,生怕她从此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柔奴在草棚内找来找去,终于在草棚的旮旯处,找到了一只半旧摔坏的瓦罐。 还好,身边尚有几根粗实的木棍可用来捣药。柔奴连忙把草药放进去,蹲在那里认真地捣药,多罗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柔奴知道身边有这样一双火辣辣地眼睛瞧着她,心里是更加紧张,手里明明捣着药,却很不小心,一下子就把捣药的木棍揣到了自己的手上。 “哎呦!” 柔奴赶忙扔掉木棍,揉起自己的手,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一片肉皮已经被自己狠心的碰掉。 这边多罗看见柔奴受伤,连忙把身体慢慢地移动过来。 “柔奴,赶快把手给我看看。” 柔奴看见多罗一副着急的样子,却赶紧把手藏在身后。 “把手拿来!” “不给!” “再不把手拿过来,我可要动手了!如果动手,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柔奴听见多罗这么说,只好乖乖地将手伸出来,递给多罗看。 多罗看见自己的威胁奏效,心中颇有些得意。 “我就说嘛,做事情要小心,不能这样毛糙糙的,以后怎么帮我管理后宫呢!” 没想到多罗的一句话,一下子惹怒了柔奴,她立刻将自己的手使劲抽回来,然后又低下头蹲在那里继续捣药,背着他,再也不理多罗。 “瞧瞧,脾气还很大。柔奴,柔奴,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柔奴就是要温柔一点,不能不温柔。但是呢,多罗是希望柔奴快乐,可不要惹柔奴生气,如果多罗说错了什么,你尽可以责罚。要不这样吧,刚才是我说错了,打嘴行不行?” 说完,就听见“啪,啪”两声,唬得柔奴急忙回过头来,却看见多罗正在拍打自己的手,而且还是左手打右手。 这下子算是惹马蜂窝了,柔奴再也不想动气,她简直要被多罗整晕了!她马上端着半片瓦罐准备出去,被多罗一下子拉住了衣服。 “哪去?” “外面捣药去。” “冻坏了怎么办?” “冻坏了也不跟你在一起。” 说完,柔奴就抬脚噔噔地往外走,走到门口一看,外面依旧是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又不好收口,她只好硬着头皮立在门外,然后继续蹲下在雪地里捣药。 多罗看见这次的确是惹柔奴生气了,连忙挪动身体跟了过来。他不能走出门外,只好用手撑着身体,半坐在门口,看着柔奴的样子。 “这外面的冰雪真是下得很大呢!你看那雪花,一朵朵的飘下来,不知道究竟要落到什么时候。柔奴也是大雪天生下来的吧,这样的冷天,居然还能跟无事人似的。” 柔奴知道这是多罗在逗她开心,只是不说话,狠狠地将捣药捣得坑坑响。 “哎,把瓦罐捣烂了,你就只能把草药用嘴嚼碎了喂我。还是赶紧回来吧,要不然,草药捣碎之后就会立马冻上,你难道想拿着冰冻的草药,敷在我的脚上,再让我受二茬罪吗?” 或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柔奴只好端着瓦罐,乖乖地回到了草棚内。 多罗看见柔奴已经回来,就老老实实地不再说话,他感觉自己又一次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光芒。 柔奴将草药捣碎后,果然有一些草药的残渣,经过刚才外面的冰冻,已经变得冰冷刺骨。 她赶忙把草药放在火堆边融化了一会,这才回到多罗的身边。 “把腿放好!” 柔奴只是说话,也不看多罗,然后小心地将缠住的布放开,就能看清里面的皮肉已经有些溃烂了。 见到此情此景,柔奴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心里也不计较刚才多罗的冲撞了。 “疼吗?” 多罗点点头。 “疼,不过,有你在,我就不觉得疼。”多罗看着柔奴的眼睛说道。 柔奴点点头,连忙把手里的草药一点点给多罗敷上,然后又将松开的布给他重新包扎好,这才靠在他的身边,小声说起话来。 “小时候,我也经常在雪地里跑,那时候是一位老奶奶照顾我,她对我很好,只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老奶奶突然得病死了,我只好又换了一户人家。我其实知道那个老奶奶也不是我的亲奶奶,但是,柔奴长这么大,也只有老奶奶和多罗是真心的对待柔奴。” “我还不如你呢,多罗从小到大,都是跟在父王的一个个妃子身边,连个真正照顾贴心的人也没有。只有姐姐素罗,才是真心对我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第一个给我。我心里除了父王,只有一个姐姐,我没有见过母亲,现在总算多了一个亲人,柔奴如今还能呆在我的身边。” 多罗开心地说道。 这边两人在叙着话,那边就看见店家拎着一只篮子走了进来。 看见两人坐在一起烤火,店家连忙问道。 “想好了没有小兄弟?昨天这是刚下雪,今天的温度如果继续下降的话,你们睡上一夜,可要冻僵了,不如你们还是搬到大坑上去吧,用不了多少银子,也不要硬撑着。前些日子,有个马倌,也是夜里赶来投宿的,身边也没有银两,半夜到了这里,说要睡草棚,省银子不是?结果怎么着?你猜,睡到快天亮了,我趁着雪光起来烧水,过来一摸他的鼻子,差点没气了。还算我心眼好,这些年救了不少人,立马找两个人把他抬到了屋里去,两三天那人才缓过来,现今还欠着我的银两呢。我就寻思着,如果这人死了,帐也还不上了,如果他还有良心,总归能把救命的银子,以后还给我的。” 店家一边说着,一边把罐子里的羊汤羊肉和几块热乎乎的饼,从篮子里拿了出来,惹得多罗直流口水。 “真是饿坏我了,店家,就依你说的吧,你把我们安排在炕边,我这个小弟夜里要起夜五次,有尿床病,就这样说了。” 说完,抓起大饼,狠狠地咬了一口,边吃边把饼撕下来一大块递给柔奴。 嘴里还边吃边说着话。 “快吃,快吃!” 店家看见自己的主意奏效,知道银子又能挣下了,马上眉开眼笑的。 “行,你们慢用,我这就把那块地方腾出来,晚上留给你们。” 说完,撂下篮子,就自己先回屋去了。 这边柔奴瞪大眼睛,看着多罗。 “谁有尿床病了?你怎么这么说我?” “不这样说你,他们能给你安排在我身边吗?让你做小弟怎么了,这是在保护你,要不然,晚上我们还得在这里猫上一夜,不冻死也得冻僵了。” 说完,多罗也不看她,拿起瓦罐,仰着脖子喝了一大口羊汤。 “哇,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美味,以前吃多了嫌腻得慌,现在才知道,有口吃的,比啥都好!” 说完,他端起瓦罐,看着柔奴。 “你慢慢喝吧,不要像我一样,我这是给店家做样子看的,其实像我们这种人,出门在外,店家一下子就能看得明白,但是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这里不是王宫,我们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你看,我的腿还受伤了,昨天要不是怕不安全,也不会睡在这里,让你受委屈。” 说完,多罗安静地端着瓦罐递给柔奴。 “喝吧,多喝一点,就不冷了!” 几句柔情的话,一下子让柔奴感到温暖万分。 柔奴和多罗一起端着瓦罐,多罗看着柔奴一口口地喝下羊汤,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这样肚子里吃些东西,我们就不会冷了。我只是怕如果真有那么一帮人围住我们,我们也不能守到天亮了,说明这店家还不是很坏。如果他想赚点银子,这我倒是不怕,最怕的就是那种要钱要命的。反正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多留个心眼。人多是坏事,但也是好事,什么人都有。总之我们要小心才是。” 柔奴看着多罗一下子又变得非常谨慎细心的样子,连忙点点头。 “我知道,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这样有点动静,也还来得及。” 两人这里吃饱喝足,商量完毕,那边店家就告诉他们,大炕收拾好了,他们可以随时过去,然后又给柔奴抓了一把草,说是过两天再敷上一次,好得快,柔奴和多罗这才觉得心里稍稍踏实起来。想着过两日,休息好之后,天晴正好赶路。 到了晚间,一盏油灯挂在屋内的拐角上,忽明忽暗地闪着光。快到二更的时候,两人才匆匆的过来,挤在炕边。 多罗的身后是一位长相丑陋的男子,身体瘦小,眼睛有点斜视,睡觉时还鼾声如雷,但能让多罗感觉到他身体散发的热量。 多罗的心思眼下却是放在柔奴的身上,看见柔奴躺在自己的身边,依偎着他。 此时的多罗,像老鹰呵护小鹰一般,将柔奴小心地呵护在自己的一侧,生怕这一夜会有什么意外和闪失。 第082章 火光映天寒雪夜 多罗和柔奴来到大炕的时候,已经二更天了。 屋内有人已经睡下了,也有人没睡下的,在那里喝酒聊天。自然多罗和柔奴两人进屋,也逃不出他们的视线。 一中年男子手拿酒壶,看样子也喝得差不多了,瞧见多罗和柔奴过来也没说什么,就穿着棉袍躺下,上来冲着多罗说道。 “这爷们,在炕上穿袍子睡觉,是不是想多占炕儿?” 身后另一男子,长得人高马大的,跟着他的话音说道。 “四喜,你别问那么多,人家是人家的事,多占炕,让店家多收点酒钱,你管那些干什么?快点回来,我们接着喝!” 说完,那人在那里使劲地拍打着桌子,震得让人感觉房顶上的厚雪,都能瞬间一堆堆地落下来。 这边多罗装作听不见的样子,也不搭话。只感觉身后的那人,用力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哪来的小爷们,连个话也不跟说,回头哥叫你喝酒,啥都能叫你吐出来。” 说完,他晃悠晃悠,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他刚拿着酒壶坐下去,就听见咣当一声,一只酒坛子被他的头撞翻,连人带酒坛子和酒壶,全部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人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 “别跑,喝啊!喝啊!” 说完,自己也倒在了桌子上,随后呼呼的鼾声冒了出来。 店家从里屋走出来,低头目视着眼前的一切,无奈地摇摇头。 “都醉成这样,怎么上炕呢?你们就睡在地上吧,我把灶火再烧得热乎点,反正夜里也冻不着。” 说完,他就不再理睬他们,就当他们不存在似的,兀自地蹲在灶火前添火。 添完灶火之后,店家也伸腰打了个哈欠。 “还真困!不知这大雪,今晚能不能停!” 他自己嘴里一边叨叨着说给自己听,一边收拾桌上的残羹,将地上的酒坛子和酒壶收拾好,也不管那两人东倒西歪的模样,自己便径直往里屋睡觉去了。 这时,多罗才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他知道柔奴也没有睡觉,两人都在担心着刚才那两个醉酒男人的举动,生怕会惹出什么事来。 看见那两个人因醉酒躺下了,不免觉得心里宽敞了许多,又因为昨夜实在冻得没睡好,如今热乎乎的大炕,让人不免倦意上头,就连多罗也不由得眼皮上下打架,撑不住了,渐渐地开始头脑发昏,感觉要进入睡眠中。 就在他想入睡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身后一下子空出许多。他故意将身体往后移,还是没有触碰到人。他想,许是起夜,此时他想入睡又不敢入睡,就这样,又硬撑了一会。 感觉好长时间,身后那人并没有回来,他故意将身体翻过来,仰面朝上。 身边的那人似乎已经不在身边了,但在这寒冷的冬夜,除了草棚,和这几间屋子连成的大炕,那人究竟能去哪儿呢?其他的人,大都是鼾声如雷,赶车的走路的行脚的,几十个人占满了大半个炕。眼前的柔奴好像也有点似睡非睡的样子,只是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多罗这时有点警觉起来,他本想起身装作小解的样子,看看外面有什么动静。但是,自己的一条腿看起来还是不听使唤。 他犹豫了片刻。但是,出门在外的敏感和对自身及柔奴的保护,他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 想到这里,他用手推了一下柔奴,看到她没有什么反应,就不再管她。至少柔奴和其他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那还是安全的。 他一瘸一拐地下到炕下,沿着墙边,慢慢地向门口摸索着。他在想,若是遇到那人问起什么来,他就说是出门小解,别人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 他一步一步地往前面挪着,经过那两个酒鬼的身边,那两人睡得正香,身边似乎还流淌着一些酒水。 墙上昏暗的像萤火虫一般的油灯光亮,根本就瞧不出一个人的脸色。 等他挪到门口之后,他向外张望了几眼,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已经将门前和院里的路覆盖上,远处什么也看不见,当然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站在门口,没见到那个人,心里不免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担忧。小解之后,他重新回到了炕上。 看见炕上一个个横七竖八非常拥挤的样子,那人就不可能挤到里面去的。只是不知道,那人一夜之间去了何处,这颇让多罗费点心思猜疑。 但是,既然自己不能知道那人的去向,只有多留点心眼了。今儿晚上无论如何是不能睡了,他要做好跟柔奴随时离开的准备。 就在他准备重新上炕的时候,他忽然听见店家睡觉的那间屋里,传出了一声爆响,随后就看见那个屋子里,升起了一团火光。 “不好了,失火了!” 多罗连忙使劲推醒了柔奴。 “快醒醒,失火了,失火了!大家快醒醒!” 多罗的嗓门瞬间大声起来。 一听失火了,炕上的众人慌张的赶紧起身。 “怎么啦?怎么啦?” “失火了,快点救火!” “起来了,失火了!失火了!” 几十个人,光膀子的忙着穿衣服,那些穿衣服睡觉的站起来,忙着起身离炕。 那边,只见店家从屋内冲了出来,身上还披着一件夹袄。 “快点帮我救火啊!” 随后,就看见大家分头去找水,只是这院前屋后,哪里有多余的水啊!众人有的冲出了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屋顶上冒出火光来。 柔奴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站在多罗的身边,紧张地问道。 “怎么好端端的就失火了?这雪天,大雪下着,怎么可能引起火灾呢?” “不知道,许是店家晚上自己房间内,怕冷,是不是屋内也有些火苗。”多罗看着柔奴,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此时此刻,刚才消失的那人并没有出现在人群里,而火光沿着草棚却燃烧得更加厉害。 许多人已经将马匹牵到远一些的地方。还有那两个酒鬼,也已经被拉了出来 众人站在屋子的外面,除了浇上去院内缸里预存的一些水之外,大家都无能为力。 因为这方圆十几里,只有这一家客栈。 火势渐渐烧到后面的屋里上,连成一排燃烧的形状,映红了整个雪夜。 店家蹲在地上,在那里顿首痛哭。也有几个人在低声议论着。 “这是有人故意纵火,要不然,像这样的大雪天,怎么可能房子烧起来呢?而且屋子里还被人放了什么东西!” “店家开黑店,许是有人报复吧!” “谁知道,就是这大雪天的,火势救不下来的话,我们这一夜也够熬的。” “快到三更了了,这火苗灭不下来,明天就什么也没有了。” 说话的人都在议论着,但是没有人上前再去帮忙。能用的水源都用上了,其他的在这荒野之外,任何人也帮不了忙。 多罗抱着柔奴站在这风雪里,相互依偎着。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无能为力。幸好两人都还平平安安的,这已经是万幸了。 “你说,看见你睡觉前见到的那人,突然不见了?” 柔奴看着多罗问道,显然多罗已经将实情告诉了她。 “是的。他或许是骑马离开的,我打开门的时候,大雪已经把门口的路堵上,但是,这家客栈,处于荒野之中,四通八达,我没有四周查看,说不定是从其他地方离开了。” 柔奴看着多罗问道。 “依你说,这件纵火案,跟那人有关系吗?” “肯定有关系,即便不是那人故意纵火,肯定也脱不了干系。这不是普通的失火,一般失火的地方,端些水扑灭就可以了,而且这还是大雪天,本身天气就冷,不易起火。但是这次烧起来,很快就连成一片,说明屋子里面一定有早已存放好的干柴,或者容易燃烧的东西。” 多罗肯定地回答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的腿还没有完全好透,本来想今晚睡个好觉,又遇到了失火,看样子,老天是不想让你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柔奴担心地说道。 “我的腿不妨事,店家给的草药很管用,至少现在我的腿已经不太疼了。要想完全好起来,还得几天日子。只是,我们现在除了两匹马,那些行李包袱也不见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到姐姐那里去。”说完,多罗朝四周瞧了一眼。 他发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这可能是这些客人里面,唯一有马车的人。 马车的前面,站着一名小厮,看样子不像是在这里已经住过几天的客人,倒像是准备投宿的样子。 “只有那一辆马车,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不行的话,我们去试试运气。” 多罗看了柔奴一眼。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看看再说。” “我们一起过去吧。”多罗看着紧跟着自己的柔奴,也生怕此刻再出现什么意外,点头答应了柔奴的要求。 两人向马车走去。 等到他们走进马车的近前时,才看见那名小厮正蹲在地上,在侍弄着马车的车轮,好像是马车出了故障。 “请问这位哥哥,你的马车,明天要启程赶路吗?” 小厮站起身,没有搭理多罗,只是用手指指篷车里面,意思是让多罗去问里面的人。 多罗用手轻轻地将车帘一掀,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第083章 前路相知共风雨 让多罗意想不到的是,车里就是睡在身边的那个人,如今正穿戴整齐地坐在车里。 虽然相貌有点丑,服饰看上去也不是十分华丽,但是,却非常持重地坐在那里。好像一切都像他预料的那样,算定多罗会遇到他似的。 多罗看着他,没有说话,倒是那人先开了口。 “小兄弟,按照年龄算起来,我应该比你大很多,但是我们可以不必拘礼,我不是刻意要等你。只是我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看见昨夜睡的房子起火,想来必定有人要顺路离开,所以我晚走了一步。没想到会是你来到我的车前,也是我们有缘分,昨夜我们挤在一张炕上,现在你若不在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离开。” 他抬眼看看多罗身后的柔奴。 “哦,不是一个人,你们还是两个人。” 说完,他看着多罗的反应。 此时的多罗眼睛里像是冒出了一团火似的,憋在那里,但没有发作出来。多罗一甩手,放下了车帘,准备抬脚离开。 身后那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兄弟,你是不是怀疑我跟这纵火案有关,我不想申辩什么,但我能说的是,这件事和我无关。至于店家得罪了什么人,那就等着以后店家自己去找债主了,谁人的债谁人还。眼下,一把大火,把该烧的烧了,不该烧的也烧了。这方圆几十里,又是冰雪天,想要走出去,怕要走上几天。看你的样子,也是要赶时间,上车不上车随你,我们这就准备启程了。” 说完,他朝小厮找找手,意思是掉转车头,准备启程。 小厮看见他的举动,指指下面的车轱辘,然后又抬起胳膊擦把汗,继续低着头侍弄起车轱辘来。 “看样子,这是人不等人,天等人呐!” 那人自己嘲弄着,然后在车里默不作声了。 多罗看着柔奴,又看看眼前的这辆车,一时像是没了主意。 倒是柔奴给他提了醒。 柔奴一边瞧着远处失火的客栈,一边低声地对多罗说道。 “我们是两个人,他们也是两个人,我觉得能搭上一段路再说。你看看,晚上这客栈,就是想住也住不了了,你看看。” 柔奴把身体向多罗靠近,多罗不明白柔奴在做什么,柔奴一把将多罗的手塞进衣服里。 多罗立马感觉里面硌得慌,但是瞬间,他就像孩子一般地笑起来。 “柔奴,没想到这一次,你真是救活了我们两个。” 柔奴看着多罗笑笑。 “我知道,你不想上车,是想看看火灭了之后,能不能把我们的包袱找出来。昨儿晚上到大炕睡觉的时候,我把剩下的银子都裹紧了贴在身上。这原不是我的主意,还是那次跟着蒙玉公主出来的时候,她想出来的,没想到现在真是派上了大用场。嗯?” 柔奴朝马车努努嘴,多罗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这就跟他说去。” 说完,多罗转身走几步,再次掀开了车帘,看见那人正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大叔,那我们就跟你一起走了。” 多罗看着他的反应。等了好几分钟,那人才睁开眼,看着他,朝他摇摇头。 “不行?” 多罗一下子心凉到半截。 “不是,我是说,还没成家,现在就听女人的,没有出息。”一听这话,多罗就暗笑起来。 “大叔,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你就不怕我们不坐你的车,然后分道扬镳。” 那人又摇摇头。 “不是不坐我的车,是非坐不可。出门在外,看一个人的走路和说话就能知道男女,大致差不了。你以为店家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小弟是女人吗?还算你们幸运,说不定,放火的人,想烧的不是那客栈,而是你们。” 那人说话一副半真半假的样子,让多罗一时猜不透他的底细。 但是,就算那人有个心理盘算,好在还没有对他们做些什么。 如今,算起日子,多罗已经感觉耽误两三天了,如果在这样耽误下去,那可要出大事了。所以,既然是跟着这辆车有危险,他也要尽快赶到姐姐那里去。眼下,这条道,是黑是白,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说不定走出去,就是一条生路呢! 想到这里,多罗显然淡定了很多。 虽然这些日子,多罗经历的事情一件接上一件,全部都集在一起,让人措手不及,但是,唯有这些不可预知的事情,往往能锻炼一个人的意志和应变的能力,同时这些事,也让多罗瞬间成长了不少。 看到多罗答应一起同行,那人好像也很高兴似的,连忙朝边上挪挪身体。 “外面终归有些冷,你们还是早点进来吧!” 多罗看见那人如此客气,倒觉得前面像是冤枉了别人,顿时感到有些愧疚起来。 他连忙招手,把柔奴带进车里来,多罗和柔奴挤在一起,那人自己则单独靠在车里的另一边,裹着袖管,等着小厮把车修好。 不多一会,小厮就掀开车帘,告知马车已经修好。那人点点头,看看多罗和柔奴,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马车终于可以启程了,虽然积雪也有一定的深度,但毕竟可以离开这里了。 多罗不由得掀开车帘,眺望着远处尚未完全熄灭烟火的客栈,想起那人刚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就不再吭声,只是紧紧地将柔奴搂在怀里,随着颠簸的马车向前赶路。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马车终于越过泥泞的雪地,走上了一片开阔地,速度也跟着加上来,只听得嘚嘚的马马蹄声,在小道上奔跑着。 时间长了,多罗也不觉有些困意,但是他感觉那人并没有完全睡着,自然是不敢闭上眼睛,只是装作假寐的样子,稍稍眯盹了一会,倒是柔奴,紧紧地把身体靠在多罗的身边,感受着多罗身上的温度,还尚能休息一会。 大约,过了大半天的功夫,几个人都是饥肠辘辘,马车终于在一处连接着半截泥墙的茅屋前停了下来。 那人先是下了马车,然后径直朝茅屋走去。多罗也已经下车,站在马车的边上,和小厮唠嗑。 “能找到吃的吗?”多罗看着小厮问道,小厮点点头。 多罗瞧着小厮的脸,他的脸已经被冻得血红,脸上一道道干裂的痕迹,手上也是同样的裂痕,看样子年龄跟自己相仿,只是一直不说话,倒是让多罗有点生疑。 “他进去能找到吃的吗?”多罗又重复了一句。小厮看着他,却是麻木的神情。 多罗用手推推他,然后用手比划着,继续重复了一遍。 “他进去能找到吃的吗?” 这时候,小厮才反应过来,朝多罗摆摆手,张张嘴,多罗这才发现他不会说话,但一般哑巴都听不见声音,他却能听见别人的说话。 小厮看见多罗站在那里,伸出自己的短舌头,指指手里的马鞭,朝身上甩打了几下,然后又作出倒下去的动作,然后再指指进去的那人,翘起大拇指。 多罗好像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哑巴可能是受过什么虐待,然后快要死了,被那人救起。 多罗就不再多问下去了,他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 虽然此时大雪已经离他们而去,但冰冷的雪花,依旧还是不断地落在他们的身边。 对于此刻的多罗来说,远处将是一段非常迷惘的未知路。 他现在只知道,这条路,是将要去姐姐素罗公主那里的必经大道,但是,再走下去,他就不知道该如何走了。 多罗想到这里,感觉如果现在跟那人分开,在这里下车,应该是时候了。 就在他在胡乱思考的时候,他看见那人从茅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看看那人的后面并没有跟着什么人,多罗这才走了上去。 “大叔,我们想在这里下车了,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以后定当报答,只是还不知恩人的姓名?” 多罗上前问道,那人看着多罗,想了想,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两只黑色的馒头来,递给多罗。 “这些你们留着路上吃的。” 说完,他从里面再拿出一只,递给小厮,小厮看见馒头,急忙啃了起来。 多罗先把馒头全部交给车里的柔奴,然后把柔奴从车上准备接下来。 “你们到底想去哪里?” 那人突然低声地问道。 多罗想想自己也要问路,不如向眼前的这人打听一下,也好。想到这儿,连忙说道。 “大叔,听说中原有位太岐巫师,能起死回生,我娘亲病重,千里迢迢也是为了找他,你知道我们该如何往前走吗?” “太岐巫师?” 那人重复了一句。 “听说是听说过,但是我听说他一般不见外人,当然,也不会离开中原到其他地方去。我看你们的着装,必是大漠的人,这个样子去见他,就算找到了他家的门,你也未必能见到他。” 那人非常诚恳地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呢?无论如何,我必须先找到他再说,要不然我娘亲真是没命了。” 多罗不容置疑的说道。 “这个地方,原是我来过的地方,所以认得,你说的地方,就是连天加夜赶路的话,也要三天三夜的行程。看样子,我是想找到那个人也是不容易,不如,我送你到地方,但你必须答应我,以后要报答我。” 那人瞧着多罗的神情,开始和多罗讨价还价。 “如果大叔能送我到达那个地方,我奉养你后半生如何?” 多罗听到那人刚才的话,简直喜出望外。 “不用,你以后负责帮我找一个人就行,至于我的后半生,我完全可以养活我自己。” 说完,那人得意地“哼”了一声,就上了车。多罗站在那里迟疑着。 “还等什么,你不要赶时间啊!” 那人大声一叫,把多罗立刻惊醒过来,多罗朝那人笑笑,然后飞快地上了马车。 第084章 纵火之人不是你 这接下来的一路上,多罗感觉是非常的不安生了。虽然他口头上答应了可以给那人回报,但是,他马上就感觉出那人要求的远远不止这些,不仅如此,还得寸进尺,这让多罗觉得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可那人却像得了宝似的,脸上一直挂着隐藏不住的微笑,这只能让多罗更加平添不安。 前面的一段路,因为两人是陌生人,所以,那人跟多罗之间尚且拘谨着,多罗心里装的是满满的感激。现在不同了,那人心里是满满的快意,多罗的一颗心却顷刻间变得七上八下的,而且这种不安,很快蔓延开来,得到了验证。 那人等到多罗一上车,就立马把身体挪到柔奴的身边,然后指指他身边的位置,意思是让多罗坐。 多罗本想发火,但是又忍不住了,他有种不安的预感,好像这仅仅是开端。 “嗯,以后你不要再叫我大叔了,叫我师父。” 那人坐在那里,把身体继续往柔奴的身边靠了靠,惹得柔奴直把眼睛递向多罗,但多罗好像没看见她的眼神似的。 “你别打什么鬼主意,把马车弄翻了,我们都得完蛋。” 说完,那人也不看多罗一眼,好像知道多罗心里冒着一团火似的,然后笼着手,在马车里像尊菩萨似的坐着。 多罗看见那人虽然坐在他和柔奴之间,但却并没有任何轻薄的举动,心下也猜测不出那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叫你师父?为什么要叫你师父呢?” 多罗斜靠在马车的架子上,想到这一路上未免无聊,倒不如顺着他的话题,看他到底能弄些什么名堂出来。 “师父?你以为师父随便叫的,我是看中了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想给她做师父,但我怕你不答应你,所以先让你给我做徒弟。” 听到那人说出这般的道理来,多罗反道是心安了。 “你和她也不认识,和我也不认识,为什么偏偏选中她呢?” 那人的一些话,更是让多罗增加了兴趣,就连柔奴也不由得加入他们的谈话中。 “我跟大叔也素不相识,怎敢随便给您做徒弟呢?” “瞧你们说的,我说一句话,你们有两句话在那里等着我。我也不是看中那位姑娘,我是看中了你这个小兄弟,本想结拜一下,看你实在年龄太小,我怕以后江湖上说起来,算我欺负你,所以,只好讨好你喜欢的人了。” 那人自顾自地说道,好像根本没把多罗和柔奴两个人放在眼里似的。 听到那人绕了这么大圈子,还是为了跟多罗套近乎,这下子多罗不再跟他保持距离了,索性往他身边挤了挤,然后把头靠在那人的身上。 “这样好像比坐着舒服些。” “哎,哎,小兄弟,你跟那位姑娘在草棚的事情,不要在我这里重演了。你看我也上岁数了,身体残疾,又不是那种喜欢寻花之人,自然你们的那种亲昵,我这里是要不得的,快些离我远点。” 说着,就把多罗往边上推,但多罗好像黏住了他似的,他越往外推,多罗越是黏住他,这样来回推搡了几次,那人没了力气,便不再推开多罗了,然后指指自己的腿。 “睡这里,这样舒服些。” 这句话倒是让多罗太感意外了,他心里乐得差不多要笑起来,但表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说不喜欢这些,却偷看别人的举动,这可不是君子的举动。” 说完,多罗枕在他的腿上,用眼角看着他。 “我本不是君子,为什么要做君子呢?既然不做君子,当然也就没有君子之范,君子之规。我是觉得如今这样最好,你好,我好,这位姑娘也好。既然我们同车有缘,以后我还要仰仗你助我飞黄腾达,那么,你喜欢的姑娘,现在就成为我的徒弟,这样算下来,是不是你很合算呢?” 说完,那人低着头瞄了多罗一眼。多罗想了想,感觉还是那人说得多,以后柔奴回到宫里,连个依靠都没有,这不正是大好的机会吗? 难道那人能掐会算。 多罗点点头,赞同地说道。 “算起来是比较合算,但就说拜师吧,也总得知道师父有些什么来头,或者叫什么,你说叫师父,天底下师父那么多,到底我们是谁的徒弟呀,你把名字说出来,我就给你做一次徒弟吧。” 多罗故意瓮声瓮气地说道。 “什么叫做一次徒弟,既然做徒弟,就是终身不变的,不过,如果你不听我的话,被我逐出师门除外,但我量你就是被逐出师门,你还是会回来求我的那种人。所以,我不必担心,何况我还有这位姑娘做人质。你说师父的名字嘛?” 那人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 “说吧,我听着呢?” 多罗用手指指自己的耳朵。 "定狄。” 多罗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坐了起来。 “师父,这个名字很有名吗?我怎么没有听过呢?” 多罗故意装出非常惊讶的样子,他看见那人的脸上瞬间一片苦相。 “你居然没听说过鼎鼎大名,天下人皆知的定狄?” 那人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多罗,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各自背过脸去。 “你都说不知道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大名呢?唉,只是知道师父大名的时候,要在几年之后喽。” 定狄一边说着,一边感叹着,好像心里留有很多遗憾似的。 “那么师父,你的大名真的是没人知道啊?” 定狄点点头,然后用手指指柔奴和多罗。 “现在师父有你们两个知道了,所以要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是很难了。” 定狄说完,就把眼睛瞪着车帘的位置不再说话。 “原来师父这么在乎名声,这倒不是一件难事,不过,等到师父哪一天,能够借助徒弟力量的时候,也不是现在的师父了。” 多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定狄听得。 “你真有那个能力?那么说明师父的火眼金睛并没有看错人。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我能知道,我们到达地方之后,你的身份一定能显露出来。其实,我现在就算是猜测,也能猜出个大概,可我想时间长一点知道比较好,这样也能保护你自己。至于我嘛,你们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现在就说出你们的名字吧。”说完,定狄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多罗和柔奴给他答案。 多罗和柔奴对视了一眼,柔奴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弄得多罗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只好用手比划着。 “你们商量好了吗?” 定狄依旧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低声问道。 多罗看见自己和柔奴的小动作,被定狄发现了,只好自圆其说。 “我们就是想告诉师父,顺便让你猜猜看,我们的名字是什么?” 多罗说完,冲柔奴轻轻地笑了笑,暗自得意自己的这个小心思,能一下子把问题推给定狄。 “多罗和柔奴。” 当定狄的嘴里说出他们两个人名字的时候,他们立马大吃一惊,他们实在不知道这个定狄师父是怎么知晓他们的名字的。除了名字,这个定狄还知道他们一些什么?多罗把目光看向定狄。 “那是我晚上偷听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你们名字的。也算是你们出门没有经验,没人在的时候,就会叫出对方的真实名字了。我也不是很聪明的那种算命先生,只不过做了一点不为君子所为的事情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偷听我们的讲话呢?”多罗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不去偷听,那店家晚上也会去偷听,与其让别人知道一些秘密,倒不如我把这件事做到前面。我一向是做小人做惯了,能知道每个人的秘密。” 定狄好像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似的。 “那你算准了我们会前来坐你的车,然后跟着你一起离开客栈?” 定狄点点头。 “是啊,这些都是我想出来的,我算好你们会经过这里,也会将我送到该去的地方。我已经在客栈等你们一个月了,但我等来等去,直到客栈失火,你们才坐上了我的马车。” 多罗盯着定狄的眼睛。 “那么说,纵火之人不是你,也会跟你有关。” “你终于长进了,像我这种人,什么样的天气变化看不到!我当然知道,马上这里的风雪将停。但是,如果随便给你们安排一辆马车,你们自然是不会上马车的,那么我的计策也将化为泡影。所以,我花了点银子,叫一个兄弟放了一把火,就把那客栈烧了。那可不是什么好客栈,那是一黑店,只是店家知道你们不会暂时离开,还没有来得及下手。离这里不到十里的地方,地里埋着的都是路过客人的尸骨,所以,店家的客栈被烧,简直就是罪有应得。” 定狄平静地说道,好像纵火这件事,一点也不会引起他的愧疚,反而是做了一件好事似的。 “那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多罗皇子,等你见到你的姐姐素罗公主时,你一定要向她推荐我,因为能够辅佐素罗公主天下的人,除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 这时候,多罗不再用一种简单的眼光看着定狄了,他对定狄简直是膜拜啊! “师父在上,受多罗一拜!” 多罗在马车里连忙作揖道。 “好说,好说!” 定狄此刻显得特别高兴,像是瞬间完成了此生最大一件大事似的。 第085章 惊雷之夜待天晴 多罗不知道,居然在寻找姐姐的路上,又凭空多出了一位师父。而且看师父的样子和神情,他倒是把师父的位置做得十分自在,好像天生就是要与多罗攀上这样一段缘,让多罗也十分感慨这人生的奇遇,竟然是这样令人出乎意料之外。 但奇遇归奇遇,多罗再怎么年轻,也不是那么好糊弄。所以,到后来,无论是定狄想怎么套出多罗的话,多罗也是懒得搭理他了。 “多罗,你说,我们这一去,见到你姐姐之后,你姐姐会有什么打算?” “打算?” 多罗看看定狄。 “她自然是不知道你要去,当然更不知道我去找她。” 多罗想想,姐姐不知道身体好些没有?还有,如果多罗找到她之后,下一步该如何去做?虽然特木尔说过,姐姐那里可以帮他,但究竟能帮到什么程度,毕竟多罗心里还没有底。所以,对于定狄的问话,自然不是十分的上心。 “多罗,离我们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小镇了,你可以到那里,托人带个口信给你姐姐,这样在我们去之前,她就知道你要去看她了。” 定狄讨好地说道,现在的定狄好像真把多罗当做自己徒弟似的,事事都跟多罗商量一下。 只是两人毕竟是初始,定狄的这点举动,也难以让多罗往心里去多想,反正有个师父总比没有师父强,至少他们在路上,他就得到这位横空出世的师父周济不少。路上师父总能找些吃的,而且还有一辆马车可以让他们减少路上的行程,再加上定狄略微懂得一些医术,这几日,多罗的脚上倒是好了不少。 而现在,这条去找姐姐的路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姐姐的事情了。 特木尔,还有蒙玉公主,该如何跟姐姐解释柔奴的事情,都让多罗觉得这些事情,简直是有些困扰他了。 既然前面又可以带信的地方,那样更好,也省的让多罗再费心地想下去。 这样想好之后,多罗的心情才稍觉放松起来。 “能给姐姐带信,就太好了,我还想早点回大漠呢。” 多罗好像觉得,回到大漠就能很快让父王解困。 “就是到你姐姐那里,再回到大漠,也有些日子,你又不是天上的雄鹰,自然飞不回去,还得一步步走回去,走得慢点也要乘坐马车赶回去。所以,你还是安安心心地跟着我,等我见到你姐姐之后,说不定看我高兴,能交你一些定国安邦的道理。” 多罗看看定狄,没有说话。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我说什么话,你都不相信呢!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解释什么,等到以后,你见识了我的能力,那时候,就是让你去拜其他人做师父,你也是不肯了。” 定狄依旧在那里嘴里低声嘀咕着,多罗只是没有再接过他的话,让他一个人自个儿地说去。 定狄看见多罗不理他,总算闭嘴沉默了一会。 马车终于在颠簸中,抵达了小镇。 镇上的人不多,看来这里也是南北来往的重要通道,所以,可以看见不少的马匹,驮着货物,还有不少人,在这里走动着。 定狄下车,带着多罗和柔奴来到一处放养鸽子的地方,跟主人谈好银两,多罗这才想起还没有来得及给姐姐写信。幸好不远处,就有代写书信之处,自然也是十分的顺当,连同捎信写信,不到半晌的功夫,全部办完,多罗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多罗,这信能很快到你姐姐那里吗?” 柔奴看着天空中飞走的信鸽问道。 “应该可以吧,信鸽认得路,这里的人有人认识太岐巫师,自然也能知道这信该怎么送。过几天我们就可以见到姐姐了。” 说完,多罗高兴地也看着天上信鸽远去的身影。 “我真想做一只小鸟啊,你看它们在天空上多么自在啊。” 多罗看着眼前湛蓝的天空,这里的天气,已经没有了阴沉和寒冷,显然要比北方暖和很多。 “喜欢这个地方吗?” 定狄站在他们的身后,不浅不淡地说道。 定狄的话,把多罗吓一跳。 “师父,你怎么像一个幽灵,阴魂不散似的,我走到那里,你跟到那里。我都说好了,要把你举荐给姐姐,自然不会食言。但是,你居然像不相信我一样,走到哪里就跟在那里,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感觉,你带有某种不良的居心和目的。” 多罗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道,说完,他还看着定狄的眼神,没想到定狄根本就不把多罗的话,当做一回事。 “你看完这天空,就赶紧上车,别老忘天上看。这天气可是你瞧的?你瞧着瞧着,到了晚上,这天气就会变脸,咔擦擦的响雷打起来,让你睡不好觉。” 定狄说完,就转身向马车走去。 “怎么可能呢?明明是晴好的天气,说打雷就打雷,说下雨就下雨?看样子,这天气不会吧。” 想想定狄说起自己会看天气的事情,多罗也不敢在多说什么。为了赶路,他也不能在这里多加停留,所以很快就跟着定狄上了马车。 一路上,多罗觉得还是有不少倦意,这些日子,因为始终盯着定狄,担心他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来,所以,多罗根本就没有睡好。 现在他感觉身体实在撑不住了,也就不再跟定狄和柔奴说话,歪在马车的一旁,走不多远,就呼呼地睡着了。 等到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正是入夜时分。只听见外面果然响起了一个个炸雷声,“咔擦擦”地响彻天际。 他看看定狄,只见他也迷迷糊糊地垂下头,好像似睡非睡的样子。 他再用力推推柔奴,柔奴一下子从睡梦中被惊醒,用一种惊恐地眼光看着他。见到是多罗,这才眼神变得平静下来。 “师父的话没错,还真是打雷下雨了。” 多罗用手先开了车帘,只见外面大雨倾盆,小厮已经穿上了斗篷,在雨地里赶着路。 “多罗,这下雨天还要赶路,是不是我们要找个地方避避雨?” 柔奴看着多罗,小声地问道。 “师父没说,肯定是不想让马车停下了,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应该能很快到地方了。” 多罗显然也没有想让马车停下的意思。“这一路上,算是风雪雨夜都过了,如果明天能有一个大晴天,那该多好啊。” 柔奴看着多罗说道。 “柔奴你说得很对,明天就是一个大晴天!” 定狄 的一句话,把两人吓一跳。 “师父,你没有睡着呀?” 多罗连忙问道。 “你在我身边,我哪里能睡得着,我怕你还没有出师,就想着算计师父,与其我这样还没功成名就地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去,让世人知道,多罗还有个性情刚烈的师父。” 说完,定狄在车里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两条手臂差点把多罗和柔奴顶到马车外面去。 多罗感觉到定狄的手臂十分有力,这才明白,这定狄也是会些功夫的,自然不能小觑。 “看你说的,师父,既然你已经把多罗当做自己的徒弟,我自然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师父,怎么可能对你图谋不轨呢?” 多罗笑了笑,好像在对定狄表示着自己的忠心。 “你心里有没有鬼主意,我难道还能看不出来?现在不是你跟我计较的时候,所以,你自然不会对师父怎么样,不过,这以后就很难说了。” 定狄淡淡地说道,然后他把目光转向柔奴。 “姑娘,你以后跟着多罗,多长点心眼,保不准他有喜欢上别人,把你弃在冷宫。” 多罗看着定狄说起这句,心里急的直冒火。 “师父,现在我还没有回到王宫呢,就是回去,心里也只会对柔奴一个人好,断然不会去做你想象的那种人。” 定狄看着多罗。 “真的,你能跟师父保证,不会喜欢别人。现在柔奴也在这里,你说谎的话,外面可有雷声的。” 定狄一边说着,一边吓唬多罗道。 “我多罗如果以后喜欢别人,不再爱柔奴,立刻就遭天打雷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声炸雷,简直要把马车给震塌了,“咔嚓嚓”地响起来! 多罗赶忙替柔奴捂住耳朵。 “我说什么来着,看看吧,你这话音刚落,雷声就打下来了,说明你在说谎,以后柔奴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尽管告诉师父,师父一定替你做主。” 说完,定狄还拍拍柔奴的胳膊,安慰着她。 其实本来柔奴和多罗彼此喜欢的那种感觉,柔奴的那颗心一直像多罗一样,带着兴奋和异样的感觉。柔奴也在一些时候想过,即便她和多罗之间将来没有什么结果,如果自己能得到多罗的愛,那也是很幸福了。 只是刚才经过定狄和多罗这么一说,天上又突然响起炸雷,让柔奴的心陡然冰凉。 作为从小就出生为奴的柔奴,本来命运的绳索就将她扔来扔去,像是无家可归的弃儿,只有当她遇到了多罗时,她才感觉自己的命运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而且她是那么虔诚地相信上天和命运的安排,可如今,一声炸雷也将她的心刹那间坠入了深海的谷底。 等到定狄把话说完,柔奴此时已经变得非常沉默了。 第086章 双美相遇为多罗 其实,柔奴的那一点情绪,全部被多罗看到了眼里。柔奴是他心心念念喜欢的人,他怎么能感觉不到她内心的这一刻,那隐隐的一丝悲伤呢?即便是一点悲伤,受伤的不仅是柔奴,更多的是多罗自己啊。 但是,千言万语,不如化作一双温暖的手,一颗温暖的心,去告诉她,呵护着她。 多罗在黑暗中,摸到了柔奴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到了柔奴的手背上,轻轻地抓住它,慢慢地摩挲着。他想让柔奴能时刻感受到自己,能让她减轻内心,哪怕是因自己的不小心而带来的短暂痛苦。 虽然是在黑夜里,马车里并没有任何光亮,但柔奴却似乎能感觉到来自多罗心底发出的情感光亮,他可以让柔奴在黑夜里很快找到它,并且亲身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和呵护。 柔奴悄悄地把手反转过来,让多罗把她的手更好得攥紧。两只手就这样在黑夜里相互紧紧相握着,谁也不想分开。 她的小小动作和那份会心的理解,也瞬间感染了多罗。 多罗在黑暗里,偷偷地笑了。仿佛这世间,哪怕有再大的灾难和打击,也动摇不了他喜欢柔奴那颗滚烫的心。 这一切,都被定狄看在眼里。 其实,定狄说的那些话,是存心想跟多罗过不去的,他倒很想看看,多罗对柔奴的情谊是真是假。 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倒让两个年轻人的心贴得更近了。这让他的心里不免生出感慨,他现在简直是欣赏他们这种彼此理解的举动了。 “哎,这黑灯瞎火的,你们别影响我看路。” 定狄低声地说了一句。 柔奴连忙把手抽了回去,气得多罗用眼睛瞪着他。 “师父,既然你知道是黑灯瞎火的,而且我们还是在马车里,难道你长出了千里眼,能看到外面?” 多罗半讽刺半挖苦地说道,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摸透了定狄的脾气,他知道定狄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自然说话也不用跟他客气什么。 “我是不长千里眼,但是,我们这里有人,心里长着眼睛呢!而且看事情,还不糊涂。叫我说啊,我如果是女孩子,说不定也愿意喜欢这样的人呢!” 听起来像是埋怨,但是却是一种夸赞,说得多罗心里热乎乎的,立马又想跟定狄开始套近乎。 “说实话,师父,虽然我认识你时间不长,但是呢,你人很聪明,为人又厚道。如果以后真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让你跟着我,从此以后不要再离开我,这样,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以后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宫里的事情全部交给你办理。” “你这么信任我啊,你不怕在你离开之后,我把你的王宫后院给掀翻了?” 定狄的声音里,显然带着一丝得意。看到多罗这么快,就上套了,自然他心里是十分得意的,但嘴里却不会显露出来。 “那自然不怕,王宫里不是我一个人,我只不过是享受一些王室子嗣该有的富贵而已。现在父王尚在,以后要将王权交给姐姐素罗,我是不用操心的,所以,你跟着我,自然可以吃喝自在,什么事情也不用多费心啦。” 多罗在黑暗里向定狄暗许道。 “你姐姐会得到王权,不对,这个不对。你父王虽有意将江山交给你姐姐,但最后落在肩头的人,却是你,你只是现在不知道而已,你姐姐自有你姐姐的事情要做。哎呦,我怎么说漏嘴了?” 说完,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怎么叫说漏嘴了,你难道什么都知道?我只知道在克木尔部落,只有娜米巫师能够预知一切,看你的样子,又不是巫师,哪里能知道那么多,你不用大惊小怪的这样吓唬自己。我哪有什么王命?在我的上面,还有很多王兄,所以,这颗心你尽管放下。再说,我也不想去做国君,我只想跟柔奴好好地待在一起。我这辈子有柔奴就够了,就是给我江山,我也不稀罕。” “你不想要江山,万一你回到王宫之后,你想要柔奴却得不到,如果你有权利,别人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这时候,为了柔奴,你也会想把江山和权利抢到手。” 定狄淡淡地说道。 “那太遥远了,我也不会去跟皇兄们争什么,我想他们会给我一条生路吧。如果能让我跟柔奴在一起,其他任何事情我都愿意承受。” 说完,多罗就变得沉默起来。定狄知道自己,其实是戳中了多罗的心事。身为王室的子嗣,怎么可能逃离王权和利益争夺之外呢? “那你现在不用多想了,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徒弟,以后你的事情就是师父的事情,你和柔奴的事,包在我身上了。你们还是休息一下吧,估计天亮,也就快到地方了,我出去一会,跟马夫说说话,陪陪他,他一个人在外面,也够孤单的。” 说完,定狄就掀开车帘,坐到了马夫的旁边。 多罗知道这是定狄故意出去,给他和柔奴留下空间。只有这一次,多罗在心底感激定狄,因为他知道,找到姐姐素罗公主之后,他和柔奴亲近的时间一定会很少了。 柔奴看到定狄识趣地到外面去了,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多罗把柔奴抱在怀里。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不知不觉中,时辰已经快接近黎明了。 两人迷迷糊糊地打个盹,等到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多罗掀开车帘,正好看见定第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怎么样,睡得还好吗?” 定狄看着多罗,嘴角边挂着一点笑意。这是在白天,因为定狄生得不好看,这样似笑非笑的样子,倒是一副怪相。 多罗也不去在意师父的神情,他看看四周问道。 “这就到了吗?” 离他们马车的不远处,已经有一些人家,虽然距离较远,但还是能看清四周,毕竟有些人烟了。 “快了,前面就是。” 定狄指指前方,多罗点点头,再次钻进马车里。 “柔奴,快到了!” 说着,他便拉起柔奴的手,两人一起透出车窗向外看,果然,这里已经跟前面的路,大不相同了。 马车在中午的时候,经过定狄又问了几处人家,这才在太岐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几个人翻身下车,那边小厮站在门口等着多罗前去敲门。 最先听到敲门声的是有虞,他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就走了出来。 看见两男一女站在门前,而且不远处还有一个马夫。 他连忙问道。 “你们找谁?” “我们找素罗公主。” 有虞点点头,看着多罗的样子。 “你是多罗?” 多罗点点头。 “是的。” “公主已经把你们要来的事情,提前跟我们说了,我这就去给师父通报一声,然后跟公主说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就转身往里屋去了。不过一会,多罗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人,正是姐姐素罗公主。 “姐姐。” “弟弟!” 姐弟俩在此地相见,自然是百感交集。 多罗接着把定狄和柔奴介绍给姐姐,然后又说着路上发生的事情,两人手拉手就进了屋。 那边太岐已经通过有虞得知多罗已经到了,自然也是十分的为素罗公主高兴。 只是有虞还说,跟着多罗的,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长相倒是令太岐引起了注意。 “你说那人是跟多罗一起来的?” 太岐盯着有虞的眼睛问道。 “是的,年龄约在五十岁上下,但是,无论是着装,还是举止,都不像是大漠的人,听口音,倒像是来自中原的人,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跟多罗皇子走到了一起。” “或许是路上结伴的,也有可能。等到素罗公主跟她弟弟的亲热劲过去,你叫公主来我这里一趟,就可以了。” 太岐说完,就不再说话。 这边有虞点头答应之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太岐的房间。 第一次见到柔奴,连素罗公主也感到惊讶,这样柔美而轻灵的女孩子,素罗公主也是少有见到的,一下子她就喜欢上了柔奴。 “你说是蒙玉公主让你找我的?” “是的,公主。蒙玉公主当初嫁给特木尔的时候。” 说到这里,忽然她看见素罗公主的脸色大变,她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才好。 还是身旁的多罗帮她解了围。 “柔奴是说,因为庆格尔泰的缘故,只要是好看一点的女孩子,在汗依国,没有逃过他手心的,蒙玉公主不想让柔奴也面临这样的境遇,所以,才决定让她出来,并且给她找一个合适的去处。她知道唯有姐姐这里,尚有可能收留柔奴。再说,柔奴这一路上,也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我,要不然,我的半条腿,怕也要废掉了。” 多罗说着,便把跟柔奴的关系,也不自觉地透露了出来。 其实,因为素罗公主和多罗之间,本来就要比与其他兄妹间的感情深厚些,所以素罗公主本来不太愉快的心情,经由多罗这么一说,立马变得轻松起来。谁对多罗好,谁就是素罗公主的人,这一点,作为素罗公主,是选人看人的首要条件。 “柔奴,既然你一路辛苦,这几天,你就多休息一下。我的婢女因为生病,暂且不能睡在我的房里,所以,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陪着我吧。” 素罗公主之所以这么说,显然是她已经将柔奴当成了多罗的人。 多罗看见柔奴终于有了着落,姐姐素罗如今依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心下倒是十分的放心了。 第087章 师兄弟久别重逢 还没等到素罗公主赶到太岐师父那里去,就发生了一件非常值得大家高兴的事情。 定狄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多年未见的师兄弟。他其实早就知道太岐这个人,但是,太岐原来并不叫太岐,而是名叫定岐,他们的名字都是师父给取的,以“定”作为他们这一辈弟子们固定名字的一个字。 师父去世后,几位师兄弟各奔东西,因为每个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所以,回到自己老家之后的师兄弟们,有的尚且能保持着往来,而有的基本就断了联系。所以,太岐和定狄约有三十年没有见面了。 太岐和定狄他们见面的时候,是在中午。 昨日,素罗公主和弟弟多罗因好久没见,几乎畅叙了大半夜,自然柔奴也跟在身边。素罗公主看见两人亲呢的程度,已经明白了柔奴是多罗的心爱之人,自然待她也是十分的喜爱。晚间的时候,素罗公主交代了柔奴一些生活上需要注意的细节,然后带着她到蝈蝈和九奴那里去了一趟,看见她们的身体,好像已经缓过来不少,自然心里是十分的欢喜。 “蝈蝈从小到大跟着我,所以我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不过,以后有你们两个,倒是让我省心了不少。” 因为素罗公主这些日子,心里一直想着领兵打仗的事情,所以交代柔奴完毕,并让她自己学着适应自己身边的一切,她的精力还是和多罗以及宇文骏商量出发的事情了。 这时候,多罗自然是隆重的推出自己的师父定狄。 虽然他跟定狄也是初识,但是一路上的相处,完全超过了那种平常的关系。所以,两人感情熟络的程度,更是让多罗不想让师父给自己落下话柄。只要把他推荐给姐姐,以后师父的事情就是素罗公主和师父之间的事情了。多罗一是落得清闲自在,而是他觉得姐姐素罗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 多罗的这一点想法倒是和素罗公主不谋而合。 虽然素罗公主看起来,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雨,年龄上也显得十分幼嫩,但是,毕竟出生不同,她再怎么说也是王室公主,自然见识和胆魄比一般人不同,现在局势使然,更是让她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一切。而且现在只有她,能够借助中原的力量助父王一臂之力,如此的大好机会,她怎能感受不到,轻易放过呢! 所以,当下真的是要找人帮助她一起把事情做起来。宇文骏虽然胸有谋略,但作为一介书生,虽然文武兼备,他也同样没有作战经验,那些作战想法是不是更能符合战场上的需要,素罗公主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师父她是信任的,只是信任和实战毕竟是两码事,素罗公主还是希望能得到更多力量的支持。 多罗将定狄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跟素罗公主提前交了底,自然素罗公主是会抬高看他三分。知道这人心里一定是有备而来的,至于定狄将来的目的,现在素罗公主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如今,能从定狄的嘴里确认并认可宇文骏的作战意图,那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些,素罗公主便等不下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一是要大家在一起聚聚,以答谢定狄一路上的帮助。二是她想尽快了解一些如何作战的事情。所以,早早地让柔奴把定狄叫到前厅,然后再让有虞请出自己的师父。 几下子人员一商量,那么,她出发的日子就可以早些确定下来了。 等到太岐一脚踏进前厅的时候,多年的修炼,让他对陌生人有一种自然而然地接受和敌意。如果是自己人,他那种本能的敌意就会消失。但如果对方是带着敌意而来,那么这种敌意就会在他的心里,形成强烈的反弹。这一点,他是非常敏感而细腻的,观察于毫微之间。 定狄背对着他,当他进门的时候,定狄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当定狄回过头来,他好像无意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来自他的面孔,而是来自他身体的动作和习惯,而且这种感应,也瞬间传递到太岐的身上。 就像是很久之前的旧识,彼此的动作和气息都是熟悉而习惯下意识的,一旦这种感觉消失一段时间,再度席卷而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不免带着一种深深的印迹,徘徊于两人之间,彼此都能感受到,并尽力想让这种感觉靠的更近。 现在的太岐和定狄处在这样的感觉之中,太岐也在试图捕捉着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因为年幼的岁月,太难以忘却了。 “你是?” “你是?” 两人同时走向对方,并且一起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定岐。” “定狄。” 然后是素罗公主和宇文骏,有虞,多罗以及柔奴,齐刷刷的眼光注视着此时此刻的他们。 “师兄,怎么会是你?” “师弟,你怎么在这里?” 太岐和定狄见面的一瞬间,就已经热泪满盈了。昔日的情境好像照片一样,在太岐和定狄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 两人手拉手坐了下来,好像身边谁都不存在,只有这两个人似的。 “师弟,我是一路上跟着多罗到了这里。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但实在不知道太岐就是你,你已经改了名字。那年师父去世后,我们就没有能再见面,所以,后来,我又跟了一位师父学艺,在深山里待了十几年,这也是时机到了,所以才出来寻找合缘之人。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呢?” 定狄看着太岐,好像不再是多罗所看到的样子,一下子持重起来,而且心有定夺。 “哎,一言难尽啊,师父去世后,我就回到了老家。也是事有奇巧,后来,我就跟着父亲,来到了这里。父亲请来两位师父,在家教我习武,但在几年后,因为江湖上的纠纷,父亲也去世了,我便把父亲的这档子家业继续下来,又收了两三个个徒弟。也是跟你一样,大约是早年的师父有灵,一直托梦给我,我这才重出江湖,想等到夙缘了却之后,再回归山林。” 太岐深有感慨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们不仅同出师门,现在也是同样的命运,做好重出江湖的准备了。只是我们现在在明处,不知道暗处的对手现在哪里?” 定狄看着太岐问道。 “这不,你看看素罗公主。我们这就要帮助她一起开辟战场,她的亲人和朋友,也将会成为我们的亲人和朋友,而她的对手,应该就是我们未来要面临的挑战吧?” 定狄这才好像恍然大悟,原来经过别人指点而救下的多罗,竟然跟现在太岐的弟子素罗公主是姐弟俩,而且两个都是王室子嗣。 这就意味着,他和太岐的未来命运,将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命运的绳索,已经将他们与两位公主和皇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他不能说出但是已经发生的秘密吧。 定狄一瞬间好像已经看清了自己的未来。 “是这样,的确是巧合,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吧,让我遇见了你,而且是我将多罗皇子送回到素罗公主的身边。” 定狄看着太岐说道。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两人一时沉默不再说话。 看见两人一直你来我往的叙说着久别之情,其他人自然插不上话,现在看见他们的谈话停顿下来。 几个人一起走到太岐的身边。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 太岐和定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也是一阵高兴。 “没想到师弟这里是这样的热闹,我的身边倒是冷清的很,只有刚收下的两位徒弟,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将我当成自己的师父了呢?” 说完,定狄看了多罗一眼。 这边素罗公主早已明白定狄的用意,连忙看了一眼多罗。 “多罗,柔奴,正好太岐师父可以给你们作证,还不给自己的师父磕头。” 一听到姐姐素罗公主发话,多罗马上明白过来,拉过柔奴,对着定狄就准备跪下来,被定狄一把拦住。 “慢着!” 定狄走到椅子前,安安稳稳地坐下,然后摆出一副师父的面孔。 “你们既然诚信想给定狄做子弟,也让我享受一下做师父的乐趣。” 说完,两只胳膊放在双膝上,看着他们。 多罗就带着柔奴当着大家的米面,当当响地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起身。 明明是很严肃的一件事,现在经定狄这样一说,大家也感觉好笑起来。 但是,拜师毕竟是头等大事,他们的心里自然装着对定狄的尊重,虽然他把话说得轻松些,还是让素罗公主和宇文骏以及有虞,以礼相待。 “师父,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一是师父与师兄久别重逢,二是定狄师父正式收下多罗和柔奴为徒。是不是我们要庆贺一下啊?” 宇文骏在边上,看着太岐师父,低声地说道。 经宇文骏这么一提醒,太岐忽然想到,这的确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他刚想说起中午摆宴的事情,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素罗公主。 “公主,蝈蝈和九奴的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了吧。” “是啊,师父,她们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前两日我这心里还有点担心呢。许是这里来了客人,一下子就把病魔赶跑啦,说不定过几天,蝈蝈和九奴,就能来做事情了。” 太岐点点头。 “这样最好,省了一桩心事。我们中午,先为定狄和多罗他们接风洗尘。” “哎,好勒!” 第088章 意外惊喜会是谁 这一次太岐和定狄师兄弟意外重逢,素罗公主和多罗姐弟俩也是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自然是一件令大家非常高兴地事情。所以,中午吃饭的时候,太岐师父难得出来,陪他们一起吃饭。吃饭之后,便是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如何尽快地让素罗公主回到大漠,当然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兵马回去。 “原来你们早有安排?” 听了太岐对整个克木尔部落情况的分析之后,定狄深有感触地说道。 “师兄,其实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也不是难事,运筹帷幄可是你的专长!师弟不过是在你面前班门弄斧罢了。想当年,我们只要出门办事,之前的筹划,都是你成竹在胸,而且你还是我们之中的佼佼者,如今,太岐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商量,故而才自作主张,想此下策。” “师弟你是过谦了,我那点东西,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真的派的上用场,还是你的方法比较周全。定狄帮不上你的大忙,可一旦到了两军阵前,自然是不会输给别人的。我想你也不会跟着素罗公主到大漠去,如果师弟信得过,定狄愿意跟随素罗公主前往。” 太岐一听,显然十分高兴。 “这真是太好了,宇文骏虽然颇有才气,但他毕竟年轻,做事没有经验,我一直想找一位持重的人跟着他们,可眼前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相信一定是神灵的力量,让你这么快来到我的身边,能够让我把这副重担托付给你,也只有托付给你,才最让我放心啊。” 看到两人的心,都想到一块去了,自然那种感觉是不言而喻。虽然师兄弟也是多年未见,但是,那种没有距离的时间感的亲切,一直萦绕在两人的身边。无所猜忌,无所隐瞒,像以前的师兄弟一样,带着信任和尊重,这些都让几个年轻人看到了眼里。 素罗公主比其他人,更能明白师父对于自己的期望。这时候,来了定狄师叔,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是因为跟着多罗,一路上承担着保护的作用,现在又决定跟着自己到大漠去,素罗公主感觉自己的担子更重了,但同时,也给她无形中增添了信心和力量。 “师叔,素罗公主虽然第一次和师叔见面,但是,既然是师父十分信得过的人,素罗公主和克木尔部落以后就交给你了。” 素罗公主看着定狄,走过来给他行了一个大礼,这个举动让师父太岐十分满意,他真切地感觉到素罗公主长大了。 “公主不要这么客气,以后我们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再说多罗也是我的徒弟,这样算起来,我们是亲上加亲。你看看我,从路上收徒,到现在认识公主,真是不知道交了什么鸿运,一下子就跟克木尔部落的王室,结下了不解之缘,看样子,真的是因缘成熟,该来了都要来了。” 定狄点点头,没有对素罗公主多说什么,他现在还不是完全了解素罗公主。既然她是这次回大漠的主角,自然他也不敢有一丝轻慢之态。 “我选一下日子,日子定下后,召集其他人的事情,就要加紧了。骏儿,接下来,你的责任就要担当起来了。”太岐看着宇文骏说道。 “骏儿知道,师父只管吩咐便是。” 太岐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有虞。 “有虞,你呢,现在你还可以选择一次,是留下来陪伴师父,还是跟随他们到大漠去?” 有虞看到师父这样问他,感到很奇怪。 “师父,不是所有的安排都已经安排好了吗?为什么要让有虞留下来?” 宇文骏看到有虞这样问,连忙把他拉到一旁。 “你怎么这样跟师父说话,你这样说,会让师父伤心的!我们都走了,谁来保护师父?难道我们出去,跟着素罗公主到前线战场去,就没有人知道我们是谁的徒弟,你要记住,等我们走后,我们的对手一定会来找师父的。” 这一席话,瞬间提醒了有虞。算起来师父待有虞也是有恩与他,所以,这时候,有虞倒是变得踌躇了。 “是不是应该我留下来?要不然师父身边连个帮手也没有。” 虽然说出了这些话,想上战场的念头,又在有虞心里不断敲击着,此时,他的心里更加是拿捏不定。 太岐看着宇文骏和有虞,淡淡地说道。 “你们不用操心我的事情,等你们走后,我自然会选择一个地方,安心闭关。所以,即便是你们都找不到我的踪影,那么,其他人又怎能轻易和我见面呢!” “是啊,你们师父的事情,就不用你们多操心了。他的鬼主意也多,自然能够躲得过一切。还是想好下一步,你们之间如何帮助素罗公主顺利夺回克木尔部落吧!” 定狄在一旁急忙帮衬着说道。 “你们师叔是最了解我的,我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操心了。” 几个人这才定下心来,然后又商议了一会,无非是启程时间,多少兵马,还需要多少粮草的配合等等。 “骏儿,我让你传信给其他的师叔,你的这些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太岐看到他们的心都暂时安定下来,忽然想起了让宇文骏去办的事情。 “都联系了,有的很快就有了音讯,也有的没有回复,可能这两日,便知道整个的情况了。” 太岐点点头,沉吟了一下。 “没有消息的,要知道那个人如今身在何处,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回去的时候,顺道去拜访一下,这样对我们也比较有利。” 显然,太岐师父是在担心,万一哪位师叔情况有变,自己也能提前做到心知肚明。 “我想现在离启程的日子,也会有个把月的时间,等会骏儿把那些尚未回复师叔的地址给我,要不然,还是我先走一步,提前给你们打前站。而且,你们的兵马,也是一路上才能筹备完成,这时候即便不是我们的人,也还有一点时间让我们调整一下对整个战局的把握。” 太岐点点头。 “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这样吧,骏儿,你这就到定狄师叔的房间里,好好地跟他研究一下。” 几个人正在说话间,就听见外面传来快马嘶鸣的声音,有虞听见院外有声音,连忙走了出去。 走出来一看,只见门外站着几个人。 “你们是?” “我们是来找太岐的,请问你是?” 其中一位温厚的长者,看着有虞的着着装打扮,感觉不像是下人,连忙问道。 “我叫有虞,是太岐巫师的徒弟。” 有虞淡淡地说道,看那个人的样子,他也摸不清来历。 “麻烦你给通报一声,就说定力带着几个人前来。” “定力?” 有虞疑惑着,又是一个“定”字辈的人,该不是师父的什么人吧? “你们等着啊!” 说完,他转身跑了进去,看见师父太岐,他把刚才在门口见到的人和名字说了一遍。 “定力?” 太岐重复着名字。 “师父,难道他真是你的师兄弟,看起来,你们团聚有望了!” 有虞的眼神里满是喜悦,边说边往外面走。 “我这就叫他们进来!” “站住!” 太岐的一句话,立刻让有虞停住了脚步。 “师父?难道他不是?” 有虞迈开的双脚,连忙抽了回来。 “师兄,你知道定力这个人吗?”太岐把目光转向了定狄。 定狄也疑惑的摇摇头。 “是啊,虽然他的名字跟我们排名的名字比较相象,但是,我从不记得我的师兄弟里面,有名字叫定力的。” 太岐看着定狄,定狄把眼神看向有虞。 “要不,你先把他领到前院的小屋内,备好茶水,我过去瞧瞧,不要怠慢他,知道吗?其他的随从,暂且让他们在门外等一会吧。” 说完,太岐就起身,向小屋内走去,这边有虞连忙和宇文骏来到了院门外。 “听有虞说,几位客人是远道而来。太岐师父近日偶感风寒,不能见生客,怕给对方染上病恙,多有不是。所以烦请各位在门外稍等片刻,等到师父与这位仁兄见面之后,再邀请各位到舍下歇息,不知可否?” 宇文骏说完,看见那位长者身份的人,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几个人点点头。 长者走上几步,双手抱拳。 “那就有劳了,请兄弟前面带路。” 宇文骏点点头,让有虞站在外面,陪着几个客人,自己带着那位长者去见太岐师父。 这时候,屋内只剩下太岐师父和定狄。既然是“定”字辈的人,自然也应该师兄弟两个都一起见面才是,而且这些年各奔东西,如果大家能齐聚一起,不正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吗?所以,两人就坐在那里,等着客人前来,同时心里也是一份欣喜和期待。 算起来,定岐现在是太岐,已经改名,如果这位师兄弟,也是回去改了名字,那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吗?想到这些,太岐和定狄的心里都是装着一份等待,希望这一次,就跟定狄一样,带给太岐的将是第二份的意外惊喜。 第089章 肝胆相照只一人 太岐和定狄压根也没想到,他们遇到的这个人,竟然不是“定”字辈的人,但却是唯一最符合“定”字的人,难怪师父把定力这两个字给了他。 他到底是谁呢?其实当宇文骏和定力同时踩着脚步声进门的时候,他们的眼前就浮现了一个昔日熟悉的身影。那身影简直太熟悉了,陪伴他们在师父那里的所有青春岁月。 不过那人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看着定力走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在他们的面前立住脚步,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本来定力以为屋内只有一个人,所以,他就直接想向对方走去。但是,当他进门后,看到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时,他的神情稍稍迟钝了一下,想看清到底哪位才是太岐。由于屋内的光线不是十分明亮,所以,他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立在那里,并在心底急速地判断着,其中一位身穿褐色服饰的人是不是太岐? 太岐也同样打量着来人。一般来说,小时候见过某人的形状,如果年久日深的话,是不容易忘记的,何况虽然定力的名字有些陌生,但是他的容貌,他的神情却是那样的有着一种熟悉之感,这就是同时让太岐和定狄感到吃惊的地方了。 两人迅速地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站起身。 还是太岐先说了话。 “你是崔三师叔?” 定力看着太岐。 “是的,你是定岐?” 定力带着疑惑地神情问道。 “是啊,我就是定岐,现在已经改了名字,叫太岐。小时候整天缠着你,让你看住师父,我们偷偷地出去玩,然后师父问你的时候,你就装作不知道,最后替我们挨板子。你怎么会到了我这里?定力师父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岐的脸上带着疑问,但更多的是惊喜和意外。 “师叔,你快坐下,我给你介绍一下,你肯定不会相信,这位是定狄,就是小时候经常尿炕的那个定狄,我们也是相逢不久。” 太岐激动地说着话,感觉声调都要走样了。 定力走到他们的面前,默默地目视着他们。此时的太岐和定狄,却像个孩子一样,一起拥到他的怀里,让定力不由得泪花四溅,太岐和定狄也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让宇文骏在一旁惊诧不已。不知道这两位师父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人,才会变成这样,几乎失去了理智,完全不是昔日那么稳重的师父样子。 三人抱在一起,激动了一会,等到情绪稳定后,一一落座,宇文骏这才走到师父太岐的身边,看着定力,低声地问道。 “师父,这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算是你的崔三师公,你不知道,崔三师叔当年是我师父的侍者,从我们记事的时候,师叔就在师父的身边,后来师父过世后,我们都离开了,再就是我听说,唯有师叔一人,在师父的坟前整整守了十八年,我想师叔的名字一定是师父最后留给你的吧?” 定力听到太岐谈起他,浅笑着朝他们点点头。 “是的,师父临终前,把定力的名字给了我,他是希望我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定力。那个时候,因为年龄小,所有的小徒弟们,都被自己的父母领回家了。我比他们年龄大些,当年他们在师父那里的一切生活琐事,都是我在操心,而且他们还经常背着师父,偷偷地溜出去玩。只是他们的事情被师父发现,受责罚的一定是我,师父会教训我,说我没有管好他们,但他们一个个都是很好的孩子,我怎么舍得管住他们的心呢!所以,一旦师父觉察,都是我帮他们顶着,挨板子的不是他们却是我了。没想到,这一晃,好多年过去了。” 定力的眼前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情形似的,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师叔,你还记得吗?我爬到树上去摘小鸟窝,你知道后,不让我摘,你说小鸟窝没有了,小鸟就没有家了,然后看见我下不来,就自己爬到树上接我下来,没想到我下来了,你却摔伤了腰,有好些日子,你都是弯着腰,帮我们洗衣服给我们做饭的。” 定狄似乎也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原来师父和师叔的童年,是这样子啊!” 宇文骏在旁边欣喜地说道。 “这些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免得你们知道了,也跟我小时候一样,上房揭瓦。快点过来,给师公叩头。” 宇文骏点点头,在定力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 “师父,定力师公的朋友还在外面呢!” 太岐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几个人。 “你快点叫他们进来。” “那是我的几位朋友,这次能到你们这里来,原是你的大师兄定玄给我的消息,这些年我也就跟他联系过多,其他的师兄弟鲜有来往。这些年,你们师兄弟分开到各地,有的已经断了联系。知道这次是你这边需要人手,自然大师兄也是想让你一呼百应,故而叫我前来,先看看你这里的筹备情况,如今都怎么了?” 定力向太岐解释道,太岐和定狄这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大师兄在暗中帮忙。 “那么大师兄说起几时会到我们这里吗?” 太岐现在看到大师兄已经把人员都安排到位,自然想了解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和配合。 “你们回大漠的路上,他会在途中接应。这一次,无论是兵马还是粮草,想来定玄都已经替你打算到极致了。这也是你们师兄弟第一次,走出江湖,当然他不想让你们失望,而且当年师父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能携手共进,现在正是时候了。” 太岐和定狄点点头。 不多一会,宇文骏和有虞领来了在外面的几个人。那些人听到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是不免感慨一番。相互认识过之后,宇文骏就带着那几个人,到休息的地方,这边太岐和定狄依旧顺着前面的话题,继续聊着。 素罗公主和多罗,此时正在房间里。太岐师父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从柔奴的口中得知。因为九奴和蝈蝈的身体尚在康复中,所以,很多和太岐师父这边的一些日常事情,都是柔奴来往跑着。 柔奴把在太岐师父那里听到的,自己所能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素罗公主和多罗。 “是真的吗?柔奴,你是说,现在定力师公已经带着人,来到了这里?” 当素罗公主听到这个消息时,她首先想到的是,眼下的她,的确是应该做好出发的准备了! “姐姐,这些人,难道都是过来帮助我们的吗?你知道,前些日子,我是寸步难行,现在突然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兵马来,让我感到很不适应。” 多罗此时反而有些困惑了。 “你不觉得这些都太忽然了吗?” 其实,虽然素罗公主年龄不大,又遇到这些事情,脑子里已经比先前多了很多思考。多罗的话,也是她此时的心里所想,所以,她的心里很容易跟弟弟多罗引起共鸣。 “按理说,我们克木尔部落的事情,的确不是中原的事情,但我们现在非常需要来自四面八方的帮助。眼下师父太岐并没有跟我们谈过什么条件,也许他们只想借助这次帮助克木尔部落,树立自己“定宗一派”在江湖的地位,不一定完全是为了克木尔部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倒可以轻松些。最怕的就是,他们完全为了克木尔部落,你说让我们用什么来答谢他们,是交给他们土地还是爵位?这才是关键。” 听到姐姐这么一说,多罗感到自己的思考,终于和姐姐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姐姐也提前意识到了,他此时感觉到,唯有姐姐素罗公主才跟自己最为贴心。 至少现在,姐姐素罗公主让他看到了希望,也知道姐姐绝不对被这些人任意摆布。他们的克木尔部落,永远都是自己的天下。他们可以赐予有功之人,爵位牛羊和土地,但他们却永远都是克木尔部落的王族。 这种想法一旦占了上风,那种轻慢之感,顿时显现出来,只是多罗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种瞬间思想的改变。 血统和王族的高贵,让他无论经历过再多的事情,那种优越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从身体和思想里流露出来。 “那姐姐你有什么打算呢?” 多罗看着姐姐素罗公主的眼神问道。 “多罗,我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我们都是师父名下的弟子,我想师父既然早有一定的筹谋,那么暂时他们不会将我们怎样的。如果师父能够很快做好决定的话,启程的日子定下之后,能早点回大漠,见到父王,我这心里才会踏实。而且,他们的兵马,如果真能够解围,那么,我们见到父王的时候,就会不远了。” 看到姐姐素罗公主一副希望在前的样子,也让多罗增加了信心。 “看样子,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也许我们是赶上了好时候,遇到了太岐师父以及定狄师。只要我们的王室还在,他们以后帮助我们的事情,我一定会原原本本地告诉父王,让父王好好地重赏他们。但是,我最担心的事,大漠和中原从来都没有结盟的先例,如果父王在解困之后,再对中原有所动作的话,那我置我们姐弟俩于万劫不复之中了,以后我们将如何面对师父们。” 素罗公主看着弟弟竟然说出这样有见地的话,也觉得要对多罗另眼相看了。 “多罗,你长大了,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我想,即将面临的战场,不仅我要冷静地面对,你也。那里将是我们能否统领大漠的关键,胜负成败,就在这一仗了!” 素罗公主静静地看着多罗,坚定的目光里,充满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第090章 战马嘶鸣震天响 素罗公主的一番话,让多罗明显地意识到,他帮助姐姐的时候到了。 以前他是克木尔部落长不大的皇子,是姐姐素罗公主最爱的弟弟。而现在,他看到所有的重任,如今都担负在姐姐素罗公主的身上,他想象着自己成为大漠雄鹰的那一刻。 “姐姐你不要怕,多罗永远都会跟随在姐姐的身边,永远也不离开。” 素罗公主此时此刻听到这话,禁不住心里泛起了热浪。 这是弟弟真切的话语啊,如今,在他们作为王室成员流露到民间之时,尚有多罗还在身边,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啊。 “嗯,多罗,你也要养好身体,上战场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希望你能给克木尔部落争得荣耀。” 多罗点点头。 “你放心姐姐,多罗一定不给克木尔部落丢脸。”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出来宇文骏的声音。 “谁说不给克木尔部落丢脸啊!” 说话间,人已经走了进来。 “骏儿,你怎么来了?前厅不是有太岐师父的师叔需要照顾吗?” 素罗公主看到宇文骏过来,心里是十分的欢喜。 这几日下来,多罗也看出了素罗公主和宇文骏相处的关系,早已不同于常人,所以心里便留了一个心眼。如今看到宇文骏在姐姐面前还是这般随意,他忽而瞬间想起了特木尔。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和柔奴相互看着。 “我知道,现在大多数人都在前厅,我怕你们这里未免清冷些,所以过来瞧瞧。多罗能陪在你身边自然好,但还有一个人,可能你见到,会更加高兴了。” “还有一人?那会是谁?” 素罗公主显然被宇文骏装进了话里,她现在倒是想知道,能带给她惊喜的是谁。 过了约莫有十分钟,只见蝈蝈和九奴走了进来。 “蝈蝈!九奴!” 素罗公主的脸上完全是惊喜的神色,宇文骏在边上看着素罗公主,也是同样高兴的情不自禁。 “公主!” 两人作势要给素罗公主跪下,被素罗公主一把拉住。 “别行礼了,都是自己人,怎么会这般见外?” 素罗公主佯装嗔怒道。 “是公主救了我们的命,如果不是公主找人给我们及时医治,现在只怕蝈蝈连命也没有了。” 蝈蝈带着喜悦和感激的口气说道。边上的九奴也是忙着点头,好像蝈蝈替她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不是我,以后你们一定要谢,是要谢谢我的师傅太岐,是他将你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这以后啊,你们的命就是太岐师父给的,千万不要忘记师父的恩德。”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谢谢太岐师父。” 说着,蝈蝈和九奴就要去太岐师父那里,被素罗公主一把拦住了。 “不用去了,你们的身体刚好,我怕你们现在就过去不是很合适。这里有个新妹妹,叫柔奴,你们认识一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蝈蝈这才看到和多罗站在一起的柔奴。 “柔奴。” 柔奴看看蝈蝈和九奴一眼,然后对蝈蝈说道。 “我早就听公主说起你的事情,可把我羡慕死了,要说这忠诚,这大漠中原,找不出第二个,以后蝈蝈你要多教教我才是。” 蝈蝈看着柔奴这般会说话,心里也是很高兴。 “怪不得我生病的时候,素罗公主不着急要我做事了呢!原来身边有了新人,该不是身边有了新人,忘记旧人了吧?” 仗着素罗公主一直对她很好,所以,蝈蝈半开玩笑地看着柔奴说道。 “蝈蝈,就是你的嘴不饶人,这病刚好,还伶牙俐齿的,也不怕神灵责怪你,再罚你多病些日子。” 素罗公主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蝈蝈的手,然后又拉起柔奴的手。 “就是这样了,你们两个现在给我听着,以后不许拌嘴,不许吵架。 你们要一条心,谁有二心,别怪本公主不给面子,责罚你们。要像姐妹一样,相互照顾,相互关爱,这样才能在我身边待下去。” 其实,素罗公主的这些话,原本是说给柔奴听的。她生怕柔奴现在有多罗喜欢着,对待蝈蝈不免轻慢。 但柔奴并没有理解素罗公主此时的意思,还以为以后不能在素罗身边待下去了,她连忙说道。 “柔奴一定跟在公主的身边,绝不会背叛公主。” “背叛我可以,但不可以背叛另一个人。” 素罗公主说完,瞄了一眼多罗,此时的柔奴一下子脸红起来,不再说话。 蝈蝈看着眼前的素罗公主,如今弟弟和柔奴都在身边,想来一时不会需要她做什么,就准备跟素罗公主打声招呼后,到灶间去。 “公主, 我现在身体好些了,所以赶紧过来告诉你,可我看见你的身边,现在不仅有柔奴,还有多罗,我这就去灶间给你弄点东西吃吧。”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 听到蝈蝈的话,让素罗公主禁不住心里一热。 的确是,自从蝈蝈生病之后,作为公主的她,不想给师父添麻烦。所以,很多生活细节,她已经克服了很多,如今一下子被蝈蝈提起,瞬间让她感觉到蝈蝈的那颗心,始终放在她的身上,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 素罗公主无声地点点头。 “蝈蝈,你现在身体刚好,不能太累,你若想去灶间就去吧,那里也暖和,正好可以暖暖你的身体。” 蝈蝈听见素罗公主愿意让她去做,就拉着九奴一起出门。一抬眼,看见外面进来一人,大家定神一看,原来是任纵横。 “纵横,你终于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多罗早已到了。” 看见任纵横这么久才回来,宇文骏禁不住埋怨道。 “这不是走岔道了吗?原本顺着那条路,就能找到多罗,没想到,在外面遇到一个人,硬是把我带去了另一个地方,所以,到今天才赶回来。” 任纵横连忙解释道。 “另外一个人,你新认识的?还是旧识?” 宇文骏紧接着追问道。 “是旧识,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只是中间断了联系。这次遇到我,他也是很高兴,所以,就带着我到他的家里去。他住的地方离师父这里并不远,但是,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被他关起来。如果不是我用一点小手艺耍点手段,可能还被他关在地牢不能出来呢!如今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们看看,我这衣服,都不小心被刮破了。” 任纵横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胳膊,让大家看清衣服上划破的大口子。 “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会凑巧遇到他呢?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宇文骏显然对任纵横的话很感兴趣,他觉得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任纵横说的这般简单。 “他叫梁桂,虽然是大漠人,但经常在中原转悠。所以,他不仅精通大漠和中原的话,还能来回做些生意。我也是在到素罗公主这里之前认识他的,但鲜有来往,只是这次,可巧的是,我离开这里不久,就遇到了他,是不是有些太凑巧了?” 任纵横看着宇文骏,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在中原,也没有多少人认得你们,看起来,那个梁桂,不是偶然遇到的,说不定是早就等在那里的。只是他为什么要关押你的原因,尚不能得知,那么,你又是如何脱离他那里的呢?” 宇文骏急于想知道,任纵横到底是如何脱离困境的。 “每日都有一个送饭的年轻女子,只是不说话,我一开始不知道她会救我,后来我发现自己被关押之后,才想起了这个女人,可能会帮我脱离险境。于是,我就跟她说自己被坏人关押了,让她帮我逃出来。也就是昨天夜里,我拿着她偷偷塞给我的钥匙,才从地牢里逃出来,然后偷走了他们的一匹马。可我并不知道多罗已经到了这里,我只是想先回来复命。” 宇文骏听到这里,脸上变得暗沉起来,他冷冷地看着任纵横。 “你引来了不该来这里的人!” 说完,他目光凌厉地看着任纵横。 “从你离开他们那个地方,有多长时间了?” “大约有七个时辰。” 任纵横看着宇文骏那张异常严肃的脸。 “你是说,他们做好了圈套,等着我上钩,而且我还把他们的兵马引到了这里?” 此时,任纵横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了。 宇文骏点点头。 一时间,屋内的空气显得异常凝重。 “你赶快跟我到师父那里去,看样子,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素罗公主也要提前启程了。” 宇文骏说完,就准备离开,被素罗公主的话给镇住了。 “既然他们已经找上门,我们就不用东躲西藏了。这一次,不妨我们正面和他们见面,我想,说不定,这也是师父期待已久的事情。” 素罗公主的这句话,像重锤一样敲击在宇文骏的心上。 宇文骏第一次,用异样的眼光目视着素罗公主。 难道这就是即将走入战场的素罗公主吗!她的身边,目前,还没有一匹战马。但是,宇文骏的耳边,分明已经听到了无数战马的嘶鸣。 是的,重要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这不是他们刻意选择的战场,而这个特殊的战场,已经于不知觉中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这么快,这么急促!快速的让他们几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宇文骏紧紧地盯了素罗公主一眼,朝她用力的点点头。 “公主,我这就去请师父!” 说完,他挺直身体,脚步沉稳地走了出去。 第091章 定玄的神秘王城 当宇文骏走到师父太岐的房间时,眼前的情景让宇文骏大吃一惊。 只见太岐师父已经一身出门的打扮,定力、定狄两人也同时站起身,他们正在屋内等着他。 “师父,你们这是?” 宇文骏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太岐看看他,笑着问道。 “你进屋难道不是劝我们尽快离开这里的吗?” 宇文骏点点头,此时的他,感觉上还是师父慢了一步。他们的动作,显然早已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没想到,我还是来晚了?” 此时此刻,在师父和师叔面前,宇文骏自己就是一个未成熟的孩子。 “你来得不晚,刚才定力师叔,已经将他来这里的目的,以及接下来会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我们说了,所以,前面的事情已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你赶快到素罗公主那里去,把所有的人都叫上,我们将全部离开这里。” 太岐师父话中有话的说道。 “我们这就准备离开?” 宇文骏的话语中稍稍露出迟疑,但是很快他明白过来。 行,我这就去叫他们。”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想了一下,他又忍不住地回头问了师父一句。 “师父,难道你不想知道外面到底是些什么人吗?我们现在离开,会不会被他们认为我们是胆怯,害怕他们?” “骏儿,你感到害怕吗?” 太岐师父的眼光好像能穿透宇文骏的内心,宇文骏用力摇摇头。 “我不会害怕,该来的早晚会来。” “既然你都不怕他们,那么,我们现在离开,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下一步,我们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避免正面交锋。所以,接下来的事情,你很快就会知道内情了。” 宇文骏点点头,这才朝素罗公主的房间内走去。 一听要离开这里,素罗公主和屋内所有的人,全都感到很吃惊。 “我们现在连一点准备也没有,更没有进行任何筹划,难道这就打算离开?” 任纵横看着宇文骏,不解地问道。 “你没有筹划,并不意味着师父那里没有早就打算。” 宇文骏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转向素罗公主。 “公主,不要多想了,既然情况有变,我们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因为下一步,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素罗公主点点头。 “这种说走就走的突发事情,我也经历过,所以,很能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既然遇上了,大家就要镇定,有师父在这里,更不用紧张。蝈蝈,你赶快收拾一下,其他的人先跟我到师父房间去看看。” 一行人,急匆匆地前脚后脚地赶到了师父太岐的房间,看到他们也已经准备妥当,素罗公主和多罗都轻松了一口气,知道所有的安排已经在预料之中。 另外定力带来的那些人,听到消息,也被有虞一齐带到了房间里。 十几个人一时间,全部集中在一起。 太岐师父扫了大家一眼,面色严峻地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被人追到门上,这里显然已经不易久留。本来我想在你们走后,还可以在这里闭关,如今看起来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事了。定力师父已经把所有的筹备都安排好,这个房间,有一条路,直到通到山外,” 说完,他就走到里间,对着半面墙,轻轻地在边上按了一下,那扇墙立刻转成45度角,只见下面是一条很深的暗道。 “事不宜迟,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说话间,蝈蝈和九奴也已经收拾停当,蝈蝈将素罗公主一路上需要的东西,全部带好,跟着这支十几人的队伍,消失在暗道里。 走了大约十几里,他们一行人,才从长满深草的一个地方,钻了出来。抬头看看外面,天色黯淡下来,乌云密布,外面已经是阴天了。 定力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着,然后睁开眼睛,辨别一下方位。 “这地方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我来的时候,已经告诉他们,每三天出来一批人暗中做接应,今天应该是第四个三天的时候,如果能遇上他们,那么,就能很快有马匹,回去的时间会加快。这种天气不是很好,我们还是要尽早赶路。” 说完,他看着太岐师父。 “太岐,我们全部的人走在一起,目标比较大,现在必须分成两路,一路人跟着我,另一路人跟着我的下属罗轲,你们看,怎么分配一下?” 太岐看着众人,感觉在一起的目标的确是比较大。他们现,在身边除刀剑之外,身上并没有什么包袱,只有所备的随身一点干粮。说不定还要在外面,有一两日的餐风露宿。所以,他看了大家一眼。 “这样吧,素罗公主,蝈蝈和宇文骏你们跟着定力师叔,我和有虞,九奴,罗轲等人,分成另一条路,我们最晚两日后在蔡庙集中。那里将会有大师兄定玄的大批兵马等在那里,到时候,我们在那里休整一下,正式北上,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大家都点点头,只有定狄看着太岐。 “我呢?难道你准备让我单独行动?” 太岐看看定狄,然后把目光移向定力。 “师叔,他的事情只有你能解决。” 定力看着两个人,还像是小时候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 “定狄,你自然还是跟在我的身边,如果你跟在师弟的身边,弄不好,第二天连人带马,都看不见了。” “行,师叔,就依你说的办。” 说好之后,两拨人马兵分两路。 定力临行前,递给太岐像兵符一样的半只鹰符,说是路上遇到能对上的,立刻可以跟他们走。交代完毕之后,这才和太岐分开。 虽然看上去,一路上没有人追赶,但是定力的步伐,还是显得有些急促。因为都是步行,所以,大半天也没走出多远的路。 走不多远,就看见远远的地方,一队人马,向着他们飞奔而来。而且,那批人一边快马急奔,一边还吹出一种奇怪的哨声。 定力听到这声音,高兴地笑了。 “是他们来了!” 说完从,朝着那队人马走去。果然,这些人正是定玄安排的人,他们原来跟在定力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直保护着定力他们,直到他们和太岐相聚。 之后,发现他们离开太岐那里了,所以这才赶忙派出人马来迎接。 “你们要赶快再带些人,去接应那条路上的太岐他们,他们可能比我们的路,要走多了。” 来人的领队点点头。 然后派出一个人,按照定力手指的方向,去寻找太岐他们。 时间还算准时,都是在不到两日的时间里,各自赶到了定玄的小城中。 蔡庙,虽然这个地方看上去不起眼,一道道土墙,像是让人钻进了迷宫。但是,围墙之内,却是定玄拥有的上万兵马。 当年太岐师父在世的时候,对这位定玄大师兄也是另眼相看,本想教给他更多的东西,没想到,作为师父的自己,却英年早逝,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些年幼的小师弟陆陆续续地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留在师父身边的,惟有师父的侍者,那个守在墓前的定力师叔而已。 这些事情,当太岐见到定玄的时候,往事不禁一齐涌上心头。 按照说,以师父当年的家底,养活他们这些小师弟绰绰有余,但是,定玄师兄却以师父已故为由,没有一个师兄弟留下来。但在几番辗转之后,定玄居然能够将师父的家底继承下来。所以,在太岐的眼里,定玄师兄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虽然中间两人多年鲜有往来,只有这一次,太岐因为素罗公主的事情,将召集师兄弟之事,告知于他们,这才有了这次见面的机会。 而且就这次定力师叔非常及时巧合的将他们这批人安全地接应出来,包括这些事情的发生,完全被定玄掌握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这些事情不免让太岐的心里打上了问号。 但是,既然都拜在师父的门下,太岐还是觉得,有一种亲切之感。尽管这位大师兄年龄上比他们大几岁,但是当年,都是正在成长的年岁。很多事情也有大师兄的参与,这样想来,倒是少了不少生疏之感。 定玄的主屋,非常宽敞,足以容纳上百人,像是一间没有封号的王者的宫殿,但是,定玄就是这里的无冕之王,他就是这里所有人的王上。 见到太岐和定狄,显然也让定玄想起了往事。 “你们那个时候,一个个都跟在定力师叔的身后,让他给你们当保护。其实,那时候,最孤独的人是我,因为我年龄最大,每次你们玩的时候,你们都会将我一个人丢下,你们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在心里是多么地恨你们,因为你们都有父母,而我永远只是一个人。” 当太岐、定狄和定玄他们师兄弟一见面的时候,自然不免有些神色黯然。 但是,很快,这种情绪就一扫而光,还是定玄最先提及小时候的事情。 “大师兄,我记得那时候,你总是离我们远远的,我们那时候不知道你是一个人。所以,看你不出声的样子,感到很害怕。有时候,你的脸色就像师父的脸色一样,我们那些小师弟,自然都不敢跟你玩了。” 定狄看着久别的大师兄,急忙辩解道。 第092章 左右擎乾右手坤 师兄弟好不容易见面,自然免不了聊叙那些过去的陈年往事,虽然定力也参与其中,毕竟他算是长辈,也就按捺住性子,看着他们一一说完之后,这才开始发话。 “好了,你们师兄弟此番能够相见,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我们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就是这次聚在一起的目的。” 一听定力师叔这么说,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此时,已经被接到内室休息的素罗公主,休息片刻之后,即被定力派人接了过来。 看见素罗公主到了,屋内的人,全部站立起来。 定力冲素罗公主点点头,太岐师父看见素罗公主已经过来,这才不紧不慢地看着素罗公主说道。 “这是你定玄师叔。” 这是素罗公主和定玄第一次见面,素罗公主朝他施礼后,然后在太岐师父的身边落座。 宇文骏和有虞分侍在太岐师父的两侧。 定力和定玄坐在主座的位置上。虽然他们依旧尊称定力为师叔,但因为师公把“定”字辈分给了他,所以,算起来,他还是“定”字辈的人,只是他的身份比别人过于特殊而已。 定玄扫视了大家一眼,然后说道。 “按理说,有定力师叔在这里,不应该我发话,但是,今天的事情,只有我最清楚,所以,我也就不怕顶着冒犯师叔的嫌疑了。如今人已到齐,现在正是准备好出兵的好时间。素罗公主这次回大漠,不必往常,所以,我们的每一步,筹划都要周密些,免得节外生枝。另外,我想这一次,给素罗公主带去一位女将军,不知公主可否有兴趣相识?” 定玄说完,看了一眼素罗公主。 “素罗现在只有多罗姐弟二人,一切全凭师伯安排。” 素罗公主点点头,表示认可。 定玄这才跟手下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没过几分钟,就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 她中等个头,身材适中,尤其是那张面孔,简直惊艳绝伦! 她一进屋,就像是一盏明灯,霎时间就把屋内照亮了,连素罗公主也觉得她生得真是太美了。皮肤不仅白皙,而且白里透红,像是春天里的一只水蜜桃,而且,她的美艳中带着一股飒爽英姿的豪气。 定玄看见那女子进来,眼神并没有过多注意她,他只是淡淡地跟大家介绍道。 “这是我的手下栗芝,虽是一介女子,但却是战场的佼佼者,我这里很多武功在身的男人都不如她,说她是上天神灵派来的女将,也不为过。以后,如果素罗公主不嫌弃的话,就跟在你的身边,鞍前马后,比起那些男子,更要贴心些。” 定玄说完,又看了看栗芝。 其实栗芝进来之后,早就看见客座上坐的女子,知道那是素罗公主。虽然年龄上,她比素罗公主要大些,但公主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却有着一种天生而来的高贵感,即便是栗芝看上去,容貌比较美艳,可是相比之下,那种气质就一下子被素罗公主的沉着淡定给压倒了。 “栗芝拜见公主!” “栗芝请起。” 这边,素罗公主抬手,给栗芝一个回礼之后,示意她立在自己的一侧。 大家看到素罗公主身边的女将军也安排好了,都为定玄的用心细致感到高兴。 “师兄,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进行呢?” 太岐看着定玄,有些着急地问道。 “自从师弟的信件我收到之后,这半年不到的时间,我已经联系了三支人马,我这里有一万多人,还有另外两个师弟那里,加在一起大约有二万多人,但是,他们不会到我们这里集中,只有等我们出发后,沿路经过,然后会合在一起,我想在需要你们配合的事,一是给素罗公主一个合适的名号,这样,让她统领,也好给下面的人一个交代,另外,就是要给这次出发的兵马,一个合适的起兵名义。” 定力听完定玄的话,点点头。 “我同意定玄的想法,虽然这次是帮助素罗公主夺回克木尔部落,但是必须出师有名,要不然也会被天下人诟病。凡事不会凭空而起,这一点大家都很明白。汗依国的国君庆格尔泰,一向暴虐,此次也是违背盟约,背信弃义,置信义于不顾,而且他还联合其他部族,一起征讨克木尔部落,虽然其他部族出兵不多,但是帮忙粮草车马,也算是一丘之貉。大漠中原本是一个整体,这一次,就以这个名义,为素罗公主和克木尔部落讨回公道,你们意下如何?” 太岐和定狄点点头,然后他们一齐把目光看向定玄。 “定玄师兄,你有何高见?” 定狄从一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发话,沉默不语。 虽然他和定玄属于同门师兄弟,但是,很久以前,他就觉得自己和定玄师兄隔着一层肚皮似的。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他这种感觉,他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而且他很懂得审时度势。 “定力师叔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按理说,我们也可以汗依国不守信义为由,帮助克木尔部落,让天下人不会对我们产生误会。因为以后整个定字辈以及我们的徒子徒孙,还要在江湖上一直存在下去。但是,我想,事情有常理,就必有不同于常理的地方。我们帮助素罗公主和克木尔部落,无非是想在江湖上赢得一席之地,让世人对我们定字辈的人另眼相待。就算我们这些人百年之后,我的弟子们也能留在江湖上受人待见,所以,我认为。” 定玄停顿了一下说道。 “这次即便是帮助克木尔部落,我们也不用出师有名,而是作为素罗公主和克木尔部落的兵马,一直跟随下去,让大漠和中原永远成为一家。” 定玄说完之后,让定狄第一次感到,定玄师兄的想法简直太会打算,太长远了! 如果是真正的想帮助素罗公主和克木尔部落,那么出师有名,肯定是必须的。但是,如果不是以帮忙克木尔部落为目的,那么,这后面的事情,就很难说得清楚了。以现在的情势来看,大漠的几个部族,因为地缘的关系,各自为邦。中原即便想和大漠连为一体,也是鞭长莫及。那么,如果不是这样呢? 定狄想到这里,不由得身上冒出了一丝冷汗,他似乎隐约感觉一些不安的东西,此时此刻,正在他的脑海里,形成着,酝酿着,成熟着。 但是现在,他不能说些什么,这以后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够知道呢?还是把眼前的事情了却再说。 想到这里,他接着定玄的话题说道。 “我赞成大师兄的说法,我们现在尚且不知道,此次夺回克木尔部落,这一战是成是败。所以,不必现在弄得天下人皆知,还是无声发兵的比较好。但是,要把这件事跟大家说清楚,如今素罗公主在此,就以克木尔部落一直是我们的友好邻邦为由,而且这次我们是正义之师,我想大家的义气将会更加高涨。” 太岐点点头,他看着定力。 “师叔,你说呢?” “既然定下来,那就这样吧,我们不要在这些事情上耽误太多的时间,现在让定狄和定玄仔细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太岐,择日之事,就有劳你了。” 太岐点头。 “这是自然,原本是份内的事。素罗公主以大漠公主的身份领兵,这两日,也要举行一次大的祭祀,我会让素罗公主跟我一起祭天。” “太岐师弟,你祭天需要的牺牲,都准备好了,还有其他必备的物件,也按照你的吩咐备下了。” “有劳师兄!” 太岐连忙双手施礼道。 “不用客气,师弟,祭天的日子,你准备定在哪一天?” 定玄看着太岐问道。 “我来的时候,曾算过日子,这月十五,是黄道吉日,算起来也就是大后天,准备祭坛所用的东西,时间也够了,如果没有天气的影响,那就大后天吧!” “行,我这里你不用操心。栗芝以后多到素罗公主的房间去走走,免得一时照应不上,前线的事情,你们要多配合。记住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栗芝看着定玄凌厉的眼神,没敢说话,只是点头认可。 大家看着祭天的日子也定下了,这才稍稍定下心来。 因为只有祭天之后,才可以决定出发的具体时间,所以,几个人便不再多想什么,只等着天气好,先把这第一步重大的事情完成。 两日后,天气晴好,天空里没有一丝云彩,而且是非常干净的天空。 祭台安排在王城的东部,那里的地势,是王城内最高的地方,可以极目远眺城外的景色。 太岐穿着一身玄色衣服,带着一身素服的素罗公主来到了祭台之上。 祭台上摆满了牺牲,以及需要的一些物品。 太岐看着远处,对素罗公主说道。 “看到了吗?公主,那就是通向大漠最近的一条路。天地神灵一定会保佑公主,早一点将克木尔部落给夺回来,也让克木尔部落的子民有一个永远生息繁衍的地方。” “我们能实现吗?” 素罗公主看着太岐师父,看上去似乎信心不足地问道。 “公主,你一定能。只要你把自己真诚的一颗心,完整地交给这大地,和天地融为一体,你就是上天神灵的孩子,你就是这大漠之魂。” 太岐柔和的目光里,蕴含着无比坚定的信念,瞬间感染了素罗公主内心对大漠的无限深情。 第093章 心念切切与天同 所有的东西齐备之后,是夜,太岐和定狄一起夜观天象。 “师兄,你看,天上繁星闪烁,明日必是一个晴朗朗的天,正好是我们祭天的好时辰。” 太岐指着天上的星星,对定狄说道。定狄看着太岐的样子,想起小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只不过那时候,两人只是单纯地数星星罢了。转眼间,斗转星移,没想到,此生竟然还能师兄弟一起携手同出江湖,让定狄不免心生感慨。 “是啊,我们终将膜拜于神灵之下。虽然大漠烽烟正起,但谁能知道几年之后,这江湖之上,又是谁人长啸,何人落寞呢?” “长啸也罢,落寞也好,我们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该轮到自己的时候,我们也不能退后自保,该了却的因缘了却之后,如若师兄不弃,师弟愿与你此生相伴。” “好啊,这可是师兄心里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呢!小时候,我心里就曾有过这样的念头,没想到风来雨去,一年年过去,这念头眼看着就要湮没在世海里,可谁知现在竟然还能回头重续前缘,你说,这难道不是天意使然,为兄平生之一大快事吗?” 定狄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一边笑着,一边朝天上望去。 只见一道流星“刷”地一下,从他的眼前一闪而过。顿时,他的脸色变了下来。 “看来,这一场战事,还是有不少伤亡啊!” 定狄面色沉重的说道。 太岐和他几乎同一时间看到了那颗流星,内心的预感也和定狄不约而同,只是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主帅尚好,但即便改变一些什么,如今大势所趋,我们能做的仅仅是无力回天而已。也许正因为有着这样的运数,才更加对主帅有力,你认为呢?” 定狄看着太岐继续说道。 太岐点点头。 “我想,我们的对手,也许早就知道这一场战事的结果吧!”太岐并没有看向定狄,而是将眼光移向远处的黑暗。 “是啊,这一点我早就预料到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借助一点星宿之力,便可以扭转态势了。” 定狄淡淡地说道。 “你是想借助上天的法力,扭转乾坤?” 太岐有些吃惊地问道,他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师兄的一半功力将要耗尽。 “不是师兄想借助天力,而是天意如此,我只是顺势而为。现在的确是一个好时候,我们千万不要错过了。明晨卯时三刻,我会在祭坛前等你。” 说完,定狄看了看太岐。 看着定狄眼神里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太岐知道他是没法阻止定狄想法的,只好点点头。 “好吧,到时候,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两人回到自己的住处。 此时的素罗公主,也没有及时入睡。明晨就要跟着师父举行祭天仪式了。 这是她作为主角,第一次登上神坛。以前在大漠,都是父王带着她,让她跟在娜米巫师的身后,只是不知道现在的父王,到底怎么样了?尽管父王的身边,还有很多皇子,但是,父王还是她不能放下的牵念。还有一个人,就是特木尔。 她慢慢地走到了窗前,看着外面的静夜。清冷的夜,像是一位鬓角挂霜的老人,也在默默地凝望着她。 那是父王的眼神吗?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祈祷着。 外面有人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是柔奴和多罗,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姐姐,你还没睡?” 每次多罗出现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的烦恼减轻了不少,而多罗就像是她的开心果,能让她看到希望和未来,甚至她还愿意为自己的弟弟,无私地付出一切。 “你不是也没有睡吗?”说完,她在房内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多罗也坐下来。 柔奴在边上,小心地侍候着。 “我听说,明天很多人都会过来参加祭天仪式?” “是啊!”素罗公主笑着看了多罗一眼。 “你又有什么想法吗?” “我?”多罗似乎欲言又止。 “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你现在说话,倒不及小时候爽快了,总是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多罗是有一些心事,想跟姐姐说说。父王眼下被困,情况危急,肯定希望我们能早点回去。就是我现在能有一点快乐,但那也是短暂的。我现在最不明白的是,我们有了太岐和定狄师父之后,完全可以在他们的号令下,带着一批兵马早点回去。可现在,自从定玄师叔出现之后,我感觉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人好像都听他发号施令。即便是明日祭天之后,定下了启程的日子,我们也还是一切事宜要和他商量。你说,我们这是带回一批营救父王的兵马,还是我们以后在摆脱了庆格尔泰的困局之后,又陷入了另一种困境呢?” 多罗好像带着非常不解地神情看着素罗公主说道。 素罗公主想了想,然后看着他说道。 “没想到现在多罗也会思考问题了,你说的这些事情,虽然姐姐没仔细想过,但是,我的感受也和你一样,我从到师父那里去医病,然后成为师父的弟子,无时无刻不感到自己的命运,正被一双无形的手牵制着,而素罗只是那个被牵制的小人而已,自己没有一点自由。但是,为了大漠,为了克木尔部落,为了父王,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解救父王的机会吗?这一点你想过吗?” 多罗听到素罗公主这么跟他说,急忙摇摇头。 “没有,眼前几乎没有任何机会了。” “所以,多罗,既然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我们就要借助这次的机会,把父王救出来。所以他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我们做人质也行,只要父王能够回到我们的身边,那时候,你还担心父王没有更好的筹划,来解决这些事情吗?” 多罗点点头。 “我也只是心里疑惑,所以过来跟姐姐说说,这样看来,我们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说完,多罗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柔奴正在边上帮助他们烧水,看着多罗笑起来,柔奴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浅笑。 “多罗,柔奴最近侍候的怎样?” 其实,素罗公主已经看到了他们之间相互无语的那种默契,故意地问道。 “啊?”多罗一时失神地没缓过来,听到姐姐这么一说,他的脸上不由得一阵潮红。 “柔奴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我知道她每天很辛苦,帮你这里做完事情之后,总要到我那里再忙活一阵子,入睡的时候,每天总是很晚,我都怕。” 说完,他看了柔奴一眼。 “我都怕柔奴累坏了。” “我哪里会累坏,我还怕做的事情不够呢!”没等多罗把话说完,柔奴就抢着回答道。 素罗看着柔奴和多罗两人之间说话你争我抢的样子,心里只是暗暗地感到好笑。 “你们这是担心做的事情不够,柔奴的时间,的确用在我这里是多了,我身边还有蝈蝈。我在想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身边除了有蝈蝈之外,还有栗芝。而多罗身边,也没有专人侍候,他的心事多,事情也多,每天担心这个操心那个的,要不然,柔奴,你就多些时间,帮我陪陪多罗,这样我也省点精力,再去操心我这个弟弟了。” “好呀!” 听到素罗公主这样善解人意,柔奴是一脸的高兴。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连忙答应着。 等她话音一落,她忽然发现,自己明显地把自己的心事给出卖了,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柔奴羞得急忙起身,拿起水壶就要走出屋去,被多罗一把拉住了胳膊。 “柔奴,你要到哪里去?” “我出去给壶里添点水。”柔奴慌乱地答道。 “你不用去了,姐姐在这里,我今天就把话说明。姐姐,我想柔奴虽然是蒙玉给了你的,但多罗却想要柔奴一直陪伴在身边,想把她留在身边,一直陪着我,可以吗?” 说完,多罗看着素罗公主,生怕她责怪他什么似的。 “那姐姐要是不同意呢?” 素罗公主一下子把脸沉了下来。 听到素罗公主这么说,显然事情超出了多罗的想象,他不觉看了柔奴一眼,低着头。 “那姐姐要是不同意,是不是多罗要带着柔奴私奔啊,把父王和姐姐都弃之不顾,然后两人从此消失呢?” 素罗公主此时的话,显然比前面又提高了嗓音。 “没有,姐姐,如果你不同意,多罗绝对不会带柔奴离开你半步。” 素罗公主看着多罗被自己唬得马上要失色了,连忙补充道。 “虽然姐姐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是,你要的东西,姐姐何曾拒绝过。现在,你想要姐姐身边的人,而且是你喜欢的柔奴,姐姐能对你说个不字吗?姐姐能不答应吗?” 听到素罗公主答应了他的要求,多罗的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姐姐,你答应了?”素罗公主点点头。 “是的,以后柔奴就负责照顾你,但是,可以暂时是我身边的人,将来特木尔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你说呢?多罗。” “行,姐姐,你怎么说都行,多罗谢过姐姐。” 说完,瞬间的多罗,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 第094章 素罗战前梦京朝 看到多罗兴高采烈的样子,素罗公主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为了柔奴而来的。她即为弟弟高兴,同时不免有一丝浅浅的思念,步入脑海。如此一来,她便知道是倦意上来了。 “多罗,时候不早了,既然你是为柔奴而来,现在你已经心想事成,就让柔奴去侍候你更衣把,我这里也要睡了。”说完,她只感觉上下眼皮打架。 可能是这段时间,精神上也比较紧张,所以,她想一会儿,放松一下紧张度。 “嗯,姐姐,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离开了,你也早点休息。” 素罗公主看着多罗,牵着柔奴的手,离开了她的房间。 这一时,蝈蝈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夜,渐渐进入了深沉,人,似乎也陷入了半睡眠中。 素罗公主躺在床上,两眼望着窗外。那蓝黑的夜空中,仿佛有什么在召唤着她。素罗公主终于支持不住,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随着她进入睡眠,她的灵魂竟然划过了天际的星辰,向着一片她陌生的地方而去。 素罗公主的脑海中闪过的是一片片光怪陆离的璀璨星光,忽明忽暗的视觉效果使她大感刺激。她觉得自己彷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伴随着加速的节奏,她只感到自己不断地旋转,脑海一阵晕眩,随之眼前一亮,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素罗公主俯瞰着大地,不可思议地目视着一切。 她此时浑身散发着蓝色的柔和光芒,站立于高空中,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她所看到的下方的情景。 素罗公主的下方是一群充满着古朴古色的建筑,白墙黑瓦,大多数都是低矮的民房,排列得井然有序。 仔细一看,这么多建筑都被一些高大的城墙所围住,这赫然是一座古代的大城市,依山傍水,占尽天时地利。 她不禁诧异万分,自己此时究竟身在何处,最重要的是为何自己竟然身体悬在半空。她焦虑万分,脸上满是郑重之色。这栋巨大的城市最显眼的建筑莫过于那正中恢宏壮丽的建筑群。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古城市的话,那么这样的建筑群应该算是个皇宫。 这时,那被素罗公主认为是皇宫的上方突然升起了绚丽夺目的焰火,在空中绽放,一时之间,那皇宫中传来阵阵呐喊声,即便是身在半空的她也听得十分真切。 心下好奇的她,下意识地想往那个方向去一探究竟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身体竟然真的往皇宫的方向移动。 “难不成我成超人了?”素罗公主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素罗公主的移动速度十分快,真的就如超人一般飞行,她又惊又喜,一边靠近皇宫,一边轻快地哼着小曲:啦啦拉,啦啦拉,我不是一只鸟,而是本事大……”素罗公主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然来到了皇宫的上方。 虽然原来就是身在皇室,可是涉世不多,即使她见到下方的磅礴场景都不由惊叹不已。 只见下方一个巨大的演武场四周排列着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手拿长戟,笔直而立,身上散发着阵阵肃杀之气。而那演武场的正中则站立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由于相隔甚远,素罗公主无法看清他的容貌。 然而,素罗却感觉到那人身在散发着天地间浑然舍我其谁的自信 ,令她的内心感到深深的震憾。 素罗公主的目光此时,再转向一个阁楼之上。 只见那阁楼的两旁长梯立满了身穿锦衣的卫士,阁楼上亭亭玉立的宫娥妃子立于原地,正中的那身着龙袍之人面相威严,散发着强烈的霸气,大有君临天下的感觉。 素罗公主倒吸了一阵凉气:那…那是皇帝吧。 算了,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再说。 素罗公主微微一衡量,仗着自己速度快绝,万一出了什么情况,保命是没问题的。她一个俯冲,就站立在演武台的正中。 素罗公主进入梦中后,神智开始恍惚,再次清醒过来后,已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已然熟悉的高楼林立的城市再也无法寻觅踪迹,映入眼帘的只有那古朴的建筑,身着铠甲的士兵。 所有的一切表明,现在她处于一个古代的王国之中。素罗公主感觉自己宛如身临梦境,然而一切却如此真实。 高大磅礴的皇宫建筑,身经百战的战场老兵,以及高台上穿着锦制官服的朝中重臣,以及君临天下、带有王者之气的天之骄子——当今圣上。 一切显得如此逼真,如此不可思议…… 然而这一切,即使叠加在一起都及不上素罗对公主自己的不可思议,飞天!那是世界上多少人的梦想,然而她却做到了。 或许,她命中注定就应该不凡吧。 素罗公主此时傲立在演武场上,挑衅地望着这些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官兵。 素罗公主不禁大奇,虽说她是冒昧地来到这个世界。可是自己说着一口流利的母国的话,并且身上散发着点点蓝光,加上气势庞大地从天而降。 这里的人应该都将她当作神人一样看待啊…… 她疑惑不解地转过头问向她身旁不远处那头戴紫金冠,身披链子甲,手拿一柄长戢,威风凛凛,雄立于场中的年轻男子。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年轻人却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此人星眉剑目,高耸的鼻梁,一脸的浩然正气,嘴角留着一抹淡然从容的微笑。一股无法言喻的自信自他身上扩散至四周,感染着所有人。 素罗公主瞪大着眼,望着那年轻人,浑身都麻木了,她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低声咕哝。 “太像了,怎么和我长得这么像……他到底是谁?难不成还是我的前世,居然是个男人?”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以及不明的怒气,她大步跨向前。 “喂,我说,这位小哥,我在问你话呢。你到底是谁啊,这里又是哪啊?”素罗公主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是眼中的挑衅却不言而喻。 她和古代男子相隔的不到一米,切身地体会到那男子磅礴的自信。素罗公主察觉到虽然两者五官相似,可是性格各异,简直就是截然不同。 古代男子微笑手提着长戟,脚踏着一双金丝靴,缓缓向前走去。他与素罗公主相距越来越近,就快要鼻尖相对了。素罗公主脸色一变,眼前的男子也太诡异了吧?怎么回事,难道他有企图想图谋不轨?想到这里,她不由背脊发凉,本能地往后退去。 然而接下来的一件事令她始料未及。古代男子微笑从容地穿过素罗公主的身体,是硬深深地穿过,仿佛两人是处于两种世界的不同的两种介质。 素罗公主满脸苦笑,终于知道场上所有人对自己视若无睹的原因,也知道自己为何会身散蓝光,恐怕现在她只是个灵魂而已。 演武台北台边的一个官员朗声说:“如果再没有人上前挑战的话,那么素罗将是本届的金科状元!” 这名官员将话重复了三次,然而场上的众王家贵族的子弟或者应试前来的好手却没一人敢应战。 西王之子素罗小王爷近日声名大震,前日不久,刚得到本届文状元之称,可谓文武全才,风头正劲。 高台上,身着龙袍,头戴龙冠的王者目露赞许之光,转头对身旁一身材高大,面如刀削般的男子夸赞。 “子淳,虎父无犬子啊。我大京朝竟出如此人才,实在值得庆贺啊。”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无一不落入素罗公主的耳中。她此时正站在王者的正前方,睁大着双眼仔细打量着身材发福,却满是霸气的皇上。 素罗公主很惊讶于他们的语言,那并不是自己母国的语言,而是另一个国家古代的语言。 惊讶之下的她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古代。 而且这个与与自己很相象的男人,可能就是自己的前世。 大京朝….难道这竟然是父王曾经说过的那个大京朝? 素罗公主惊奇不已,又转头打量皇上身旁的那高大男子,乍一看,他觉得此人越看越像他那个当皇帝的父皇。 而且“父皇”官袍华贵,一看身份地位就不低。能做为皇上的左右手站立于两旁,在朝廷应该属于位高权重的类型。 素罗公主转头在望向皇上另一边的老者,这老人年逾花甲,看上去道貌岸然,而且并非身着官服,穿着一件青色的普通长袍,不时闭目养神,给人以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皇上转头笑问那老者,“洛基,你说这素罗如何?朕觉得他文韬武略,可以做为一名大将。” 那名叫洛基的老者突然睁开了双眼,目光直望向素罗公主。 素罗公主不由吓了一跳,她感觉到这老者仿佛能够把她看穿似的,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洛基目露奇光,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却又变成那波澜不惊的面孔。 他恭敬的对皇上说:“启禀皇上,草民向来有话直说。素罗年纪轻轻,却可以做到运筹帷幄,是我大京朝一大奇才。此子若忠诚于大京朝,实乃社稷之福,天子之福。此子如有异心,则为大患。” 那名叫子淳的男子勃然大怒,“洛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儿身在大京朝,自然是效忠于大京朝,岂会有异心?” 皇上眼神不断闪烁,他当下制止了两位重臣的争执,“素罗是一个俊才,朕决定将汝宁公主下嫁于他….” 第095章 素罗绰约试男妆 说话间,皇上深邃的双眸,紧盯着场上的素罗,眉头微微地翘起。三人正前方的素罗公主大为惊奇,她似乎已经有些了解自己所处的朝代了,应该这就是父王所说的大京朝。 而眼前的这位皇帝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京朝皇帝喏瓦璃。 听说这老小子喜怒无常,猜忌心很重,许多开国元勋都被他铲除,闹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他右边那位就是京朝的一代奇才洛基了,怪不得穿的如此清风道骨,原来是位贤士啊。 素罗公主眼前出现的,竟然是父王所说的京朝皇帝喏瓦璃,她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惶恐和震惊,而是嘴角露出了一抹邪笑。 她笑吟吟地走到皇上跟前,一把抓住这位王者的胡子,想用尽力气拽下来。 皇上喏瓦璃,此时正准备让一名侍卫前去宣旨时,忽然感到胡子一痛,全身上下更是奇痒无比。 他原本镇定的面容变得极为古怪。 “本少管你是皇上也好,将军也罢,皇帝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享褔而已….”素罗公主一边嘀咕着一边“玩”得更来劲。 一旁的洛基微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射出一道激光,只听见一道信息闪入素罗公主脑中:黄毛小丫头,竟敢在皇上面前造次!还不快滚回去,该回到哪里就到哪里去!素罗公主突然脑子一痛,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她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大京朝时期,都城异常繁华,市集上总能看到熙攘的人群络绎不绝。 穿着紫色或粉红衣裙的普通人家女孩在小摊小贩上精心挑选着胭脂装饰。头戴青色冠帽的书生们成群结对地在大街上游玩,一边念着圣贤书一边打量着过往的女孩……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今科状元素罗小王爷归府啦。” 人群顿时躁动了起来,纷纷向那队车马包裹而去。 素罗星眉如漆,面如冠玉,怡然自得的神态透露着无比的自信,加上出身于名门贵族。早已成了大京朝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 无数贵族少女们抛来了橄榄枝,令他的声望如日中天。 只见街道的尽头走来了一队车马,为首的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在一队卫兵的护送下正打道回府。 这两人就是素罗父子。 相比素子淳的满脸喜色,一身大红状元服的素罗面色出奇地平静。 “这就是小王爷啊,真是人中俊杰啊。”那群摇头晃脑的书生们也赶来凑人脑,恭维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小王爷年纪轻轻,却才貌双全,胆识过人。恐怕非皇宫贵族之外,如今也就只有蓝大学士的千金可以与之匹配了……” 素子淳虽骑着高头大马,却不时微笑地向人群招着手,以显示其王爷的亲和力。 素罗嘴角始终挂着从容地淡笑,只是偶尔向人群中微微点了几下头。 这几份难能可贵的亲切感顿时让一些少女面带桃花,含羞不已。 一位书生压低着声音说:“状元郎虽然多才多艺,可是天生傲骨,是位难以亲近的人啊。” 另一个书生急忙打断他,“说话小声点,京朝侍卫遍布,说错了话可就要被砍头的….” “都是这个状元郎,虽然是一副男儿的身子骨,却面若女子,这街坊里传来传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另一个书生说道:“什么是真是假,你自己瞧瞧,仔细瞧准了,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俊杰才子,怎么能有女人之相呢?去,边上呆着去。这状元郎的运气,都被你给看扁了…” 这两人说话间,又加上手不老实,还动手动脚的。一边推推搡搡,不小心碰上了身后做生意的摊子,一下子把货摊上那个卖针头线脑的老人给激怒了,他上去一把抓住了书生的衣领。 “你赔我,你赔我。”眼看着两个人,就要争执起来,书生连忙一旁劝慰。 “这不是都在看状元郎的事情吗?别把喜气给冲散了,我们还指望着借着这喜气,早点也骑上高头大马呢?给你老赔罪了,赔罪!” 老人家看见书生,尚且知书达礼,也便不是十分计较了。书生连忙将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好,这才匆忙离去。 西王府,坐落于古朴都城的东北部,占地面积可观。这是皇上给予开国元勋所修建的王府,以表彰他的功绩。 素子淳为人清廉,虽贵为王爷,却平易近人。府中家具摆设都是当年皇上所赐,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些花草是他叫人种植的。 这座王府分为前院和后院,当中隔着一潭小池,池中荷花傲立,清香扑鼻,数百尾鲤鱼翱游。是王府中的一大看点。 素子淳父子方一回来,素王妃就在前院的客厅等候。 她见到亲生儿子的那身状元服,眼中只是嘉许,并没有丝毫激动。她认为儿子天生奇才,这些功名都是理所当然的。 “呵呵,正好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今儿我就宣布一项大事。这项大事可令我们素家颜面增光啊。” 素子淳所乐之事也并非儿子得到状元郎,而是皇上对他说的那袭话。 素王妃倾颜虽年过三十,却风韵犹在,加上天生丽质,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是京城有名的美女。 她笑吟吟的说:“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素子淳突然脸色一正,“这件事和罗儿的终身大事有关,皇上今晚在楼台对我说,将汝宁公主许配给罗儿为妻,想必圣旨不久之后将下达。” 素罗听后,身子一颤,但并没有人察觉。他只是淡淡的说:“皇命不可违,父王,母后,孩儿累了,想回房休息下。” 说完,他径自离开房间,人影很快就消失不见。 素王妃倾颜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出门,叹了口气。“哎,罗儿不是一个愿意收到束缚的人。恐怕他是不会满意这桩婚事的。” 素子淳坐在了太师椅上,抿了口茶,苦笑了一下,“正如他所说,皇命不可违。不过汝宁公主天资聪颖,虽年方二八,却出落的亭亭玉立,而且又贵为公主,更是皇上最喜爱的小女儿。我们罗儿恐怕还配不上她呢……” 素王妃倾颜闻言顿时一对柳眉就翘了起来,“胡说,我们罗儿怎么配不上她了?死老头,你给我说清楚!” 此时她恢复了其真实的一面,一把揪住素子淳的耳朵,“竟然奚落我的儿子,你以前的那身霸气到哪去了?没打仗就变得这么缩手缩脚的啊。” 素子淳大窘,这就是他被同僚戏称成为妻管严的原因。 他急忙求饶,“夫人,别闹了。我错了还不成……” 素王妃倾颜一时心软,松开了手,陷入了沉思。她清澈的双眸蓦地一亮,“那汝宁公主似乎在京城中有个外号….叫叫什么恶魔小公主。” 素子淳再次苦笑起来,再次揣摩皇上喏瓦璃,要将汝宁公主下嫁给素罗的真实目的…… 素罗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紧闭房门,吩咐家丁没有他的嘱咐,任何人都不见。他知道,初为状元郎的他恐怕明日一早就有大批官员会登门造访,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然而真正触动他心弦的则是圣赐的婚事。 他来到自己的床沿旁,警惕地向后扫了几眼后,掀开床单,露出一块精制的楠木板。只见他双手快如闪电地在那特殊的木板上四下点着,突然间那木板只嘎一声,一道轻微的裂缝显现,之后那木板自分裂成两半,露出一个方形的漆黑洞口。 “大师,你在吗?”素罗紧盯着那洞口,沉声地问。 “小王爷,你最近叫出老道的频率可比以往频繁多了。”一个病恹恹的声音在下方回荡着。 “哎,老道大限快到了,小王爷,今后的事可要靠你自己了。” 或许谁也不会想到西王府小王爷的床下竟然另有玄机,更是藏匿着一神秘道士。 素罗似乎对那道士的生死漠不关心。 “大师,你对今日的事有何看法。” 下方传来了几声咳嗽,“小王爷放心,皇上只是对你有所顾虑,他不喜欢看到任何对他可能有威胁的人。因此他也不会在意洛基的话,因为他们两人目前的关系不善。他将汝宁公主下嫁于你,恐怕是出于两种原因。第一,派汝宁公主拉拢你监视你。第二,他希望你能够改变下那小公主令人头疼的性格。” 听完道士的话,素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的他脸色冰冷,目光如炬,似乎是个毫无感情的人。 “大师,我已经分身乏力了。一方面要在朝廷上接近皇上,一方面又要暗中从事那些秘密工作。我需要一个完美的替身….一个完全可以瞒过任何人的替身,大师,我去看看那东西进行得怎么样了….” “哎,你说的那东西还不到时辰,快别惊扰了它….” 道士知道素罗腿快,他先提前一步跳下黑洞。紧接着,就看见素罗也纵身跳下了那黑洞里。 第096章 蝈蝈唤醒梦中人 “醒醒,醒醒,公主,你该不是被梦魇住了吧?”蝈蝈使劲摇晃着睡梦中的素罗公主。 此时,正在梦中和道士一起跳下的那个素罗小王爷不见了,素罗公主揉揉自己的眼睛。 “蝈蝈,你这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现在是什么时辰?” “你做梦了,在梦中还说着胡话,好像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男子。时辰还没到,早着呢,再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说完,蝈蝈就靠在素罗公主的身边,不走了。 素罗公主看着蝈蝈的样子,轻声笑了笑。 “怪不得我会做梦,原来是蝈蝈不在身边,如今这脑子也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总之,那个地方有很多人,还发生了一些事,或许那里是我的前生后世,还是后世前生,也不知道,等到有机会问问娜米巫师去。” “为什么要去问娜米巫师,眼前不是有太岐巫师吗?” 素罗公主听到蝈蝈这么一说,一下子睡意全无。 “真是哦,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念头,还会想到大漠的娜米巫师,想来是真的应该回大漠了。” 说完,素罗公主忽然变得沉默不语。 蝈蝈坐在她的身边,低声问道。 “公主是在想特木尔了吧?” 素罗公主还是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担心特木尔把你忘了,我觉得特木尔不是那种人,我看到特木尔看你的眼光,就是眼里没有别人。” 蝈蝈肯定地回答道。 素罗公主看到蝈蝈这样想逗她开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道。 “三儿也没有捎信来?” 蝈蝈点点头。 “那个死三儿,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素罗公主这才脸色缓和过来。 “原来蝈蝈也担心被人忘掉。” “蝈蝈既然嫁给了三儿,也是身边多了一个说话的人。现在蝈蝈有两个人可以牵挂,一个是公主,另一个就是三儿了。” 蝈蝈看着素罗公主说道。 “明儿,公主就要和太岐巫师一起祭天。祭天是很重要的仪典,希望公主能够得到上天的护佑,早点回到大漠,早日和特木尔相见。” “蝈蝈,你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看到素罗公主脸上露出了笑容,蝈蝈这才开心起来。 素罗公主知道,虽然两人是主仆关系,但是这种超越主仆的亲人关系,已经在两人的心底存在很久了。 “这些日子,九奴的身体也恢复了吧?” 蝈蝈摇摇头,好像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是很少,毕竟年纪大了,自然体力上也不如我们。我也在尽心的照顾她,反正每日我们都是睡在一起。自从有了九奴,我就觉得像是有了一个家似的,九奴真的像娘亲一样疼我,每次我夜里醒来的时候,都能看见身边的被子盖得好好的,以前都没有这样过。” 素罗点点头。 “那是了,九奴也是将你当做女儿看待,你们这样有缘分,将心比心,以后快乐的日子长着呢?这样看起来,我也要羡慕你们呢!” “不要担心,九奴和我一样,一直都在想着公主的事情,我们都在你的身边,你还担心什么呢?这夜也深了,还是再睡一会吧,明天好养足精神祭天。”说完,蝈蝈就把素罗公主的被子掖好,自己也伏在她的身边,装作睡觉的样子。 素罗公主知道自己不入睡,蝈蝈是不会回去睡觉的,只得闭上眼睛。想来夜里做梦的时候,太耗精力,所以,这会儿,她实在支撑不住,渐渐睡去了。 蝈蝈看到素罗公主睡去,本想自己回到房间休息一会来着,但是想到明晨,就是祭天的日子,万一素罗公主再被梦境吵醒,怕影响她的心绪。所以,此时的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大漠的时候,娜米曾经教给她一个方法,就是嘴里念叨一些东西,这样,就不会有什么东西前来打扰素罗公主了。 蝈蝈坐在素罗公主身边椅子上,就开始低声念叨起来。她念叨了一会,瞧见素罗公主果然酣然入睡,这才放下心来。 她支撑着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入睡,然后轻声念叨着。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很快她就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放光了。 等到天色明晃晃地亮起来,蝈蝈这才起身出门,打着哈欠,一步一挪地迷迷糊糊地走到灶间,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给素罗公主端回晨洗的水。 素罗公主一觉醒来,看到她头发有些散乱,尚未梳洗的样子,眼睛还有些浮肿,连忙问道。 “蝈蝈,你后宿没睡?” 蝈蝈依旧是迷迷瞪瞪的样子,听到素罗公主这样问起来,这才感到自己应该振奋精神了。 “睡是没有睡,但是人还算精神,你瞧瞧。” 说着,她顺势一劈,居然在地上劈出一个叉来,让素罗公主心里感到很温心。 “真有你的,迷迷瞪瞪的,你也不怕把腰扭伤。” 见到素罗公主已经从梦境中走出,完全恢复了常态,蝈蝈的心里像是卸下来一个包袱。 “这样就好了,等会吃好饭,就可以到太岐师父房里,等他去祭坛了。” 素罗公主点点头,让蝈蝈给她梳洗完毕,然后蝈蝈又去灶间带回一些素淡的早点,两人吃好之后。 蝈蝈拿起栗芝昨晚送来的,给素罗公主特意准备的祭天服饰,两人这才一起来到太岐师父的房里。 此时,太岐师父的房间里,已经有人了。定力,定玄,还有定狄,宇文骏,有虞,栗芝早早地来到了这里。 栗芝因为听从定玄的吩咐,在祭天之前,先不要打扰公主的清静,所以,并没有前去侍候。 早晨见到素罗公主的时候,栗芝只是朝素罗公主轻轻地点点头。 太岐师父也换好了一身玄色的素服,看上去显得庄重而威严。他朝大家点点头,也没有说话,然后走出门去,其他人则跟在他的身后。 门口停着几辆木轮车,几个人各自上车之后,向着祭坛出发。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放晴,纯净的天空里,看不见一朵云,远处有小鸟飞过。 高高的祭坛上,有十几层台阶,前面有侍卫引路,太岐巫师面色凝重在站在了祭坛前。 祭坛前的贡品,已经摆放完毕。 只见太岐巫师回过头,面对着大家,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此次几天,既是为保佑天下黎民众生安乐,也是为克木尔部落的素罗公主出征祈福,愿上天和神灵能保佑她战事顺利,早日夺回大漠!” 说完,他便不再看大家,一个天,朝天拜了三拜,众人也跟在他的身后对天祭拜。 然后,就看见太岐巫师一个人站在那里,对天念叨着什么,并且做出了一些相应的肢体动作。 除了刚才在屋里的一些人,还有王城里的一些将士,以及一些其他的兵卒,侍卫等,约有几百人,亲眼参与了这次祭天之礼。 祭天仪式结束之后,大家中午一起回到了王城里,下午的时候才集中到定玄那里。 定玄看看大家,知道很多人的情绪,依旧沉浸在祭天的仪式中,但是,他还是打乱了大家的思绪。 “各位参加完祭天之后,现在时间上也已经确定下来,十日之后,正是出征的好日子。现在定力师叔还有些话,要交代给大家。” 定力看见定玄已经把出征的事情讲明白,然后接着说道。 “这次太岐亲自做的祭天仪式,整个祭礼过程非常好,这是一个祥兆。那么,借着这次的祥兆,领兵的帅印也要交到素罗公主手里了。按理说,这样的帅印,应该交给别人,但是,好在素罗公主的身边,还有她这些师父和师叔,所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们这一路上,要把其他的兵马全部带上,下一步,就是要早点把征伐的方案,尽快商讨出来。现在定狄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计策,到时候,再作长议。” 然后,他看着大家。 “你们还有什么异议的吗?”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有虞好像是欲言又止,但是,他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定力的眼睛。 “有虞,你想说什么?” “叔公,我在想,大漠的情况,如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现在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显然,有虞已经知道,大漠的情况正在发生巨变。 但是,这些情况,太岐和定狄也早已知道,之所以没有提出来,他们也有自己的盘算。 所以,此时,有虞在出征前提出这件事,这也是太岐和定力正在商量的一件事,要不要跟大家说个清楚。 “有虞,你说的眼下大漠的情况,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庆格尔泰为了想拿下克木尔部落,不仅动用了他自己的兵马,而且他还召集了其他部族的兵马,所以,你的想法还是过于幼稚。我们现在能做的,一是要早点知道庆格尔泰到底是怎么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第二,就是要探听其他部落出兵的时间,而且,具体的出兵时间,据我所知道的情况,他们已经提前了!” 第097章 世间美人多磨难 事情果然就像他们所知晓的那样,大漠风云正在悄然发生着又一轮新的变化。 按照特木尔的想法,此时的庆格尔泰,应该是束手就擒乖乖听话了吧?其实不然,特木尔所看见的,都是庆格尔泰留在眼面前的一些事情。其实早在庆格尔泰出师之前,他已经预先做了安排,但是,这种安排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就是庆格尔泰的高明之处。 试想,能够在很短时间内,登上王位的宝座,而且能够在大漠赢得一席之地,又怎能会是一位平庸无能之辈呢?尽管他的失信行为,不为大家所看中,但是他的智谋,却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 不能当天下英雄的,并非无能,而是时势。如今,庆格尔泰虽然看上去败局已定,但是,风云突变之时,正是他的命运发生剧烈扭转的那一刻。 也许,他的命运经过上天那轻轻的一拨,就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发展了呢。 谁都不能知道,此时,庆格尔泰的命运,竟然会系在一位毫无相干的年轻王子身上。 这位年轻的王子就是格根,一个没有能力却一心想取代父王之位的查干的大王子,如今也算是汗巾国的正宗皇储了。其实父子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过节。但是,因为上次格根王子和特木尔比武,让他丢失了颜面。再有一个深层的原因,就是他一心想要迎娶的素罗公主,作为父王,却一点不急不躁,更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为他选择了另一位小部族的公主,这让格根不免心生暗恼,只是惧于父王的威严,不能直接表露出来罢了。 格根王子的下面还有几位王弟,平日里,查干也有十分喜爱的其他王弟,如若因为迎娶素罗公主的事情,惹恼了父王,不仅皇储位置不保,那素罗公主的婚事,更加是遥遥无期。所以,格根的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不敢轻易释放出来。 早在庆格尔泰和查干商议解决克木尔部落之事的时候,格根就一直留心这件事情的进展。后来看到庆格尔泰出兵之后,父王没有任何动作,所以,他也就没有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知道父王查干,并非有意帮助庆格尔泰,只是因为不好当面拒绝。而且查干也有自己的盘算,就是说,万一庆格尔泰赢得了胜利,那么,到时候汗巾国不仅可以分一杯羹,还可以坐收渔利。如果不能赢得胜利,他倒时候可以见机行事,是否出手营救,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只是,这庆格尔泰是忒不争气,盛气之下,不仅贸然出兵,而且还被追得无处可逃,甚至成为别人的俘虏。这些事情,查干早已打听清楚。所以,正当查干犹豫不决之时,格根却前来向父王查干提出要求,说是此时领兵,把庆格尔泰营救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查干的王帐内,坐着他做喜欢的愛妃苏米亚,只是因为苏米亚常年蒙着面纱,所以,连格根也不清楚她的长相。 查干看到格根突然向它提出出兵援救这件事,顿时让他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 “格根,你是说,想带兵援救汗巾国的庆格尔泰?”查干喝着手中的酒,看也不看他一眼。 格根坐在他的不远处,口气和缓地说道。 “父王,你看看把,王儿岁数今年也不小了,但是,除在自己的母国之外,从来没有出去历练过,这以后的王位,如果父王交到我的手上,王儿担心,自己不能把父王这么大的社稷,更好地继承下去。” 格根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是说,父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很快就要把王位交到你手上了?” 一听父王查干竟然说出这种话来,吓得连忙解释道。 “格根不是这个意思,父王你误会了,格根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去历练历练,一则如果能帮助汗依国的国君庆格尔泰解围,那以后汗依国对我们还不是百依百顺?再者,以后我们在大漠的名声,也会如日中天,到时候父王想做什么,还不是随心所欲吗?” 查干坐在那里,一边耳朵里听着,一边心里却在盘算着。 其实这次庆格尔泰落在黑豹那里,反而比落在克木尔部落人的手里要好,至少他们只要出少量的兵,把他营救过来就是了。至于这场战事,待庆格尔泰修整之后,来年再战也可以。一时半刻,手下的几位将军,他正计划着找谁去,经过格根这么一提醒,他倒有些让他去历练的念头了。 “那么,你此次准备带多少兵马呢?” 听到父王查干这么一说,格根就知道父王的确是动了心,这心下就开心了不少。 “父王,既然庆格尔泰现在落在黑豹的手里,那手下如今也是手无寸铁了,不过是几名兵卒而已。我想带着2万人马,前去营救,顺便把黑豹那些人消灭干净,既然和克木尔部落的宝力将军对峙,也是绰绰有余啊。” 格根看着查干,颇有自信的说道。 “为了一位汗依国的落逃国君,竟然想动用这么多的兵马,你不觉得这些人是太多了吗?我给你五千人马,如果你能将庆格尔泰营救出来,那么另外2万人马,会在你们回来的路上待命,并且会去迎接你们。如果这次和上次一样,给我输个一败涂地,你又有何颜面再回来面见这些王族的人呢?” 听到查干父王这样说,格根也是脸上有些难看,但是,没办法,既然父王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就是刀山火海,他也没有退路了。 “我知道了父王,虽然格根不能保证这次一定是百分百地赢得胜利,但是,如若失败的话,绝对不活着回来见你。” 说完,他就准备跟父王道安之后离开,但是,却被查干叫住了。 “你且留步,这一次,虽然只有五千人马,但是,我可以让你挑选汗巾国最好的兵马,你先到帐营那里去等着我,我一会就来。” 说完,他挥挥手,让格根退下。格根知趣地离开之后,查干这才跟苏米亚说话。 “爱妃,你觉得此次援救,格根能赢得这场胜利吗?要不然就是把他逼到绝路上去了?” 面纱里,透出感觉非常温柔的一位女人的声音。 “大汗,汗巾国和黑豹的族群之间,距离较近,这也算是能最快让庆格尔泰解围的兵马了,而且,就是克木尔部落的人知道,也是鞭长莫及,格根此去,只会赢不会输,所以尽可以派他前往。” 查干轻轻地点点头,感觉苏米亚的这些话,像是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还有?” 查干停顿了一下,朝着面纱里的苏米亚又看了一眼。 “我知道,图日根也在附近,他不是你一直相见的人吗?如果这一次,格根能把图日根顺便带回来,你说是好,还是不好?” 面纱下面此刻,是有些沉闷的无声,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一直愁眉不展,想让你开心,如果图日根能跟着格根回来,我一定好好待他,你曾经答应过我,只要见上图日根一面,你什么事情都顺着我,愿意跟我相守一辈子。但是,你现在的心不属于我,而且一直不属于我,你知道我除了你,其他的女人都放弃了。” 说道这里,好像查干是一副非常动情的样子,但是面纱里的苏米亚,坐在那里,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没有人知道,外表看上去像我这么粗暴的一个人,却是非常钟情的一个人,唉。”查干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看到苏米亚没有任何反应后,立马脸色又变得暗沉下去。 “回到你的帐离去吧,这几天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之后,就看见苏米亚站起身,她苗条的身体,即便从背影看上去,也是美得令人心醉,还有走路的姿态。 这让比苏米亚矮半头的查干,看起来还是感觉自己心潮澎湃。 “美人,就是天生的美人,无论她的一颦一笑,还是走路的姿势,都会令人着迷,神魂颠倒。只是这么多年,我依旧得不到她的心。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图日根,怕是这个女人早就绝食,不在人世了吧。” 查干这里暗自想着,虽然他知道一直得不到苏米亚的心,但好在这个女人,现在还是属于他的。没有人敢跟他争,敢跟他抢。如果说,论美貌,这苏米亚的身材和美貌,绝对是大漠绝品了。 早在苏米亚没有嫁人之前,她的美貌就是大漠的传奇神话,等到她成为克木尔的王妃之后,那时候,很多人才知道,她也是被迫嫁到皇室的。至于这位漂亮的女人,在这之前,有没有恋人,谁也不知道,总之,这样漂亮的女人,加上一些神秘的故事,倒是让很多人津津乐道的。 而查干一向倾心天下的美女,所以,在一次和克木尔部落的意外冲突中,无意间见到外出的苏米亚,在他强行掀开面纱之后,一时惊为天人、这才有了查干为她放弃宫内很多美女的传闻。后来传到查干的耳朵里,查干思来想去,觉得传闻说的并不错,其实这本不是什么传闻,根本就是实情嘛。 至此之后,查干一直心系苏米亚,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即便他贵为国君,依旧在苏米亚这里备受冷落。 第098章 美人英雄相思却 苏米亚被查干掠来之后,一直郁郁寡欢,以至于很少有人能看见她的笑容。世人凡是见过苏米亚的人,无不为她的美貌倾倒。她的身材高挑,尤其在月影下,能清晰看到呈S形的最美曲线。无论是古老的部族还是对于其他的部族,那种一见倾心的感觉,都会让人在心底不由得产生一种对于人间至美的深深沉醉。 当年克木尔部落首领乌傲征战大漠,最后成为克木尔部落的可汗,这些,都曾在幼小的苏米亚心里,产生过不少的影响。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对神秘而无敌的乌傲有着莫名的崇拜。那时候大漠的所有孩子,一听说乌傲两个字,就像是眼前看见了太阳照耀下的天空,一只雄鹰展翅翱翔,同时又觉得遥远而不可及。等到苏米亚长大之后,乌傲已经从王子成为国君,并且遴选王妃之时,心里本来就像是有兔子穿过的那种心跳的感觉,再次在苏米亚的心中掀起层层波浪。 其实,从苏米亚十四岁开始,家里已经被人踏破了门槛,只是苏米亚的阿爸阿妈,一律将这些人拒之门外。说是巫师给这个孩子算过,她是王妃之命。所以,苏米亚即便有喜欢的男孩子,也不敢表达自己的感情,也让她的心里一直是空落落的,及至长大,并没有合适的男子作为感情的寄托。及至后来,当她从父母那里得知自己王妃的命运之后,也曾暗暗替自己想过,将来大漠的哪位王子才是自己的丈夫?没想到,一场意外,让这种命运的谶言变成了现实。只是,即便她真的成为了王妃,命运的幸福天平并没有向她多倾斜一步。 那是一场暴风雨的夜里,苏米亚正在自家圆顶帐内,给阿爸阿妈烧奶茶。可是,这年的暴风雪好像比任何时候刮得都要厉害。 苏米亚知道阿爸和你的两个哥哥带着一群羊,出去一整天了。而且 他还叫路过的敖望带信来,提前告诉她和母亲,他晚上一定赶回家,所以她不停地跑出来张望,但是,外面巨大的风沙加上雨雪,刮得人几乎站不住脚。 看到暴风雪越来越大,不仅是苏米亚,连同她的母亲也一样是提心吊胆。 “苏米亚,早上你阿爸出门的时候,我就叮嘱过他,这样的日子不要出去了,可他偏偏不听,他说这样的天气,可能会下暴风雪,但也有可能会变好。如果天气变好的话,他可以在外面过夜,让羊吃饱了再回来。前些天的风雪已经让这些羊挨饿了,有几只羊已经饿死,如果再不去给它们吃的,怕是冬季过不了。可你看看,这天气,好像暴风雪刮得越来越厉害了。” 苏米亚的阿妈焦虑地说着,她一直心神不宁地坐在那里。 “没事的,阿妈,阿爸他一直都相信神灵的护佑,所以,他不会有事情的。说不定到了夜里,这风雪就能停住了。” 苏米亚看着母亲,急忙安慰道,其实她心里也在嘀咕着,照着大风刮得这么厉害的样子,怕是晚上也停不了。 “我看这样子,不可能,倒像是雪越下越大。” 苏米亚的母亲,也是一样的感觉。自小生活在大漠的人,外面的风雪离得再远,也能知道它能走多远。 “阿爸他们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苏米亚嘴上说着,心里却是像吊了一只桶似的,七上八下的,也是忐忑不安。 两人伴着油灯,听着外面肆虐的狂风暴雪,心里是越来越不安。 看着母亲越来越担心的样子,苏米亚担心母亲会出门找父亲,想到这里,她还是抢先了一步,跟母亲说道。 “阿爸现在应该也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我还是骑马去找他吧?” 说着,她穿好衣服就要出门。 母亲却上前拉住了苏米亚的手。 “苏米亚,这么大的风雪,连一匹马都撑不住要倒下去,你一个人?” 母亲说话迟疑着,显然,如果不让苏米亚去寻找,自己的心里肯定不踏实。但若是现在出去寻找,她的心里又不放心苏米亚。 “是啊,你说一匹马都撑不住,但是阿爸和哥哥他们,也不一样撑不住吗?我去找找他们,每天这个时间他们早已回来了。” 苏米亚边说着,边披上头巾,走了出去。 “苏米亚,苏米亚!”母亲连喊了两声,发现苏米亚已经消失在黑夜里,她搭手望着黑夜,只有刮得不停的风雪,噼里啪啦地打到她的脸上。 母亲回到帐篷内,双手合十,嘴里低声念叨,然后默默地向神灵祈祷着。 其实苏米亚不知道,当她走出帐内的那一刻,正是那天晚上,暴风雪刮得最为猛烈的时候,她先是顶着狂风去牵马,然后她才发现,她根本无法前进。黑夜和暴风雪已经将地面,在很短的时间内,堆砌了一道堡垒,她必须越过这些障碍,才能尽快和父亲以及兄长们回合。 当她沿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一里路之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她按照白天的印象,知道前面的不远处,就是一条通向父亲和兄长们经常放牧地方的路,她可以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说不定走到半路上就可以遇到他们了。苏米亚这样在心里盘算着。她骑在马上,虽然这匹马走得比较缓慢,但还是让她省了不少力气。 此时苏米亚的父兄,其实就在离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只是因为黑夜和狂风暴雪,将苏米亚和她的父兄遮挡在两个世界里。他们根本不知道,苏米亚会在这里的夜里,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前来找寻他们。苏米亚出门时,已经带着酒壶,里面有热热的奶酒,足够他们抵御外面的风寒,这样也能让他们身上不会被冻伤,因为像这样情况,父兄们回到家里,总是要带着冻伤的伤痕回到家里的。 “快到家了,快点吧!” 父亲招呼着后面两位儿子,虽然声音很大,但是声音一下子就被湮没在风雪里,根本没有人能听见他的喊声。 后面的兄弟俩,依稀能看见父亲的马匹离他们不远,所以他们紧紧地跟在后面,深怕风雪太大,将他们父子给间隔开来。因为一旦被风雪吹散,他们回去的日子说不定就是明天或者后天了。虽然这种天气,他们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雪窝子躲在一个晚上,也不至于冻死,但这种能活着回来的人,毕竟还是太少了。一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二是因为他们身上,一天仅有一顿可以吃的东西。所以,身上的热量,还是不足以抵御这冰天雪地的风寒。 就这样的风雪之中,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苏米亚正冒着风雪,前来接应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就在这样被黑夜遮挡的片刻,他们已经和苏米亚擦肩而过了,等到他们回到家里,才发现,苏米亚外出已经有一些时间了。 当他们回到帐内的时候,只有母亲接了上来。 “叫苏米亚烧点酒来。”父亲刚钻进帐内,就对前来的妻子说道。 “苏米亚?苏米亚难道没有跟你们回来?” “什么?这样的天气,你竟然让苏米亚出门了?” 父亲怒目圆睁地看着妻子。 “你知道外面的天气,有多恶劣,就是那些羊羔在外面也一样会被冻死,你怎么能让她出门呢?” 此时,两位儿子也用同样惊讶的神情看着父亲,他们也是感觉非常不理解。 因为一般情况下,妹妹苏米亚都是在天气好的情况下,出门迎接他们。 “阿爸,要不,我去找找苏米亚?” 还是长兄洛桑,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 “不用了,就是你出去了,也是回不来,难道我现在丢失了一个女儿,还要丢失一个儿子不成?” 父亲的口气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和愤怒。 “苏米亚会回来的,希望神灵保佑她早点回来。” 母亲的话显然刺激了罗桑。 “阿爸,让我去试试看,苏米亚一个人在风雪里,她根本回不来,再说这样大的风雪,很容易迷路的。” “不要再说了,你们给我好好呆着,如果我知道谁出门去找苏米亚,谁就现在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说完,他看了妻子一眼。 “把刚烫好的酒给我拿来!” 说着,他伸出手去。妻子看看他,没有伸出手。 “我再说一遍,给我酒壶拿来!” 说完,他白了妻子一眼。 “难道你耳朵聋了吗?”妻子听到丈夫发怒,连忙转身将酒壶递上,然后胆怯地说道。 “这样的天气,就不要出去了吧!” 丈夫却没有说话,把脸一扭,然后掀开帐帘,一下子走了出去。 “阿爸!” 洛桑的弟弟给洛桑用手拦住,然后朝他摇摇头。 “回去吧,阿爸不会让你跟着的。” 母亲看着丈夫和女儿一起消失在风雪里,坐在那里,默默地念叨着什么。两位兄长互相看了她一眼,一起都默不作声了。 坐在帐内,可以清晰地听见风雪的呼啸声。 第099章 风雪刮来陌生客 这样的天气,苏米亚本来是要出门寻找父兄。但当父兄回来之后,他们并没有见到苏米亚及时回来,所以却反要回过头来,去寻找苏米亚。如果苏米亚知道这件事的安排,只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目的是想让父兄早点回家,并没有想到其他太多事情的话,那么,这件本来一件很随意的小事,就那么顺其自然地过去了。但是,事实上,这件看似小事的举动,意外却在无意中降临。 当苏米亚走出帐篷后,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他只能凭借着白天的感觉,知道自己的正前方,有一条路。早上出门的时候,父兄正是从这条路出发的。她想可能会在他们回来的路上遇到他们,所以,她就一直向前走,根本没有想过,这条路对不对。 但是,苏米亚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他们迁徙到这里时间并不长。每年,他们都要根据水草以及气候,决定在那里定居的时间长一点,这个地方,可能是今年定居时间最久的地方了。白天,没有风,也没有雪,这里的天空蓝蓝的,兄长们还会不断地给苏米亚带回一些猎物,所以,她在这个地方,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是快乐而且相当是幸福的。还有父亲,虽然看上去冷漠的不容易接近,但是,生长在大漠的人,骨子里怎么都会有一番豪情,在对待苏米亚上,也是能够让她享受到一种默默的父爱。只是这种感觉,就这样,在无意间即将要消失了。 此时的苏米亚,沿着一条被风雪刮过的路向前,那条白天她非常熟悉的路,因为风雪的关系,已经向另一个方向倾斜,所以,即便是她找到这条路的尽头,她也不可能跟父兄见面的,他们走的完全是不同的两条路。只是,苏米亚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路已经走错,她已经走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那条路,倒是非常好走,薄雪在地面上,虽然有一层冰,但是尚未积成厚雪,这样苏米亚骑在马上的速度,就会快上很多,但是当她发现自己骑了半个小时之后,四周并没有出现像白天见到的一堆山丘,她就知道自己走岔道了。而此时的雪,却下得越来越大。 她骑着马,在这个地方来回转悠着,希望能尽快找到回去的那条路,因为她担心自己出来的时间过长,父兄们万一回到家里,如果再出来找她,那么一旦出现意外,她真的是难咎其责了。 事情正如她心里所担心的那样,他的父亲其实刚开始出发的时候,并没有沿着他们回来的那条路追过去,因为他们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苏米亚。所以,他相信,苏米亚一定是按照白天见过的另一条路出发了。虽然厚雪已经将地面掩盖上,但是,作为大漠的老猎手,他完全能够分辨出被掩盖的另一条路的准确位置。所以,他沿着另一条路直接地就追了下去。如果苏米亚没有看错被风雪吹乱的那条路,那么,她和父亲就可以在风雪中相逢,但因为他们走上了不同的路,注定两人的结局不同。 就在苏米亚的一匹马在风雪里左右徘徊的时候,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另一匹马的嘶鸣。尤其是在这样的风雪夜,不由得让苏米亚多了几分警惕。因为,这里平常的日子也不是十分安宁,常常有盗寇经过这里,如果来人众多的话,要么将牛羊抢去一些,要么连人带牛羊全部抢走,进行买卖。 但是,这样的夜里,只有单独的一匹马的嘶鸣,这让苏米亚的心情稍稍感觉安慰一些。她想到,是不是附近路过的人,也因为天气的缘故,遇到风雪,所以没能及时赶回去,此时此刻,正和她一样准备寻路回家吧。所以,她就将马停下,立在那里,想知道来人是谁。因为这四周,连个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如果她贸然地随便选择一条路跑下去,那么无疑是死路一条。 就这样,当那匹马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因为是黑夜,她看见马上坐着一个人,雪色将对方的脸映得十分明显,那人蒙着脸,坐在马上看着她,好像知道前面会有这样一个人似的,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两匹马在风雪里,转了两圈之后,苏米亚实在忍不住了。 “敢问,你知道通往科尔湖的方向吗?”因为在苏米亚住的帐篷后面,就有科尔湖,那是最好询问的借口了。她以为对方一定知道。因为是深夜,又是单独的两个人,看着那个人的样子,像是受伤似的,所以,苏米亚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不安。 风雪夹裹着泥土向他们袭来,苏米亚以为自己的声音太低,对方听不见,所以,她又大声地说了一遍。 “你知道科尔湖的方向吗?”因为是黑夜,看不清那人是点头还是摇头,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好像马上坐着人,没有任何感觉似的,这让苏米亚感觉非常奇怪。 苏米亚立刻翻身下马,然后走到那匹马的前面。走到近前,她终于看清了,上面的确坐着一个男人,他的身体被一根绑住马脖子的长绳子拴住,所以看起来不会倒下去,但他是昏迷的样子,头低垂着,看不清他的脸,显然已经是昏过去了。 苏米亚急忙将他从马上拖下来,又从自己的马上取下酒,揭开蒙面,给他灌了几口酒,然后苏米亚使劲用力摇晃着那个男人。 “醒醒,醒醒,快醒醒。” 然后,苏米亚使劲拍打着男人的脸,又将他的身体来回摇晃着。或许是因为苏米亚出来的时间并不长,本来带给父兄的酒,显然还没有全部凉透,所以,那个男人在经过苏米亚这样的来回折腾之后,终于身体开始动弹,头也慢慢地动了一下。 “你醒了?” 苏米亚露出万分惊喜。这样的天气里,时常会有一些出外放牧的人,就这样静静地冻僵在雪地里,等到天气好转的时候,那人早已经停止了呼吸。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是责无旁贷的援救,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在这样空旷的大漠,在这样冰冷的寒夜,能够遇到一个人,那简直是太难了。 “额。” 那人轻轻地发出了一点声响。 “你还活着?活着,是的,现在你不会死了,你需要多喝点酒,暖暖身体。”那人像是听懂了苏米亚的话似的,苏米亚急忙拿起手里的酒壶,又开始给他的嘴里灌了几口,那人的意识好像有点恢复了过来。 “这是在哪里?” 那人发出微弱的声音。 “我不知道,现在,风雪刮得很大,我也迷路了。” 苏米亚急忙回应道。感觉能在这暗黑的夜里,还能遇到一个人,苏米亚的心里感觉还是有一丝温暖的。只是伴随着这份温暖,又带着一份不安,她知道,这时候万一父兄回到家里,找不到她,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子了,而且,如果他们再出来寻找的话,这些想法简直让苏米亚不敢再想下去。 “你也迷路了?” 那人像是跟苏米亚说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认识路?” 苏米亚感觉那人好像能够知道怎么回去似的,马上提起了精神。 “我们要找个地方避避风雪,你扶我一下。” 那人吩咐着苏米亚,苏米亚马上按照他的说法,将他的身体扶起来。 那人依旧低着头,像是在念叨着什么,然后用手一指左边的方向。 “我们沿着那条路,走出去,虽然远一点,但是能找到你说的科尔湖?” “你能保证我们不会再迷路?” 苏米亚又赶紧重复了一句,那人点点头。 “赶快走吧,这雪还要下,等到下半夜,我们都要冻死了。” 苏米亚知道,此时此刻,再不动身的话,他们只真的是要被这茫茫学海被湮没了。 苏米亚将那人扶到马的身边,但是这样一个大男人,昏倒的时候可以把他拖下来,但是再原来扶上去,苏米亚是没有能力的。 好像那人知道苏米亚的难处,他拉住苏米亚的胳膊,低声对她说道。 “你把我的马放下来?” “你的马?” 那人点点头,然后靠在苏米亚的身上,贴近马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马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扑通一下倒下去了。 这两下子倒把苏米亚给看呆了,她知道有人能让一匹马倒下,但是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 此时此刻,也不容她多想下去了,她明白了那人的意思,在马还没有重新站起来之前,她将他放到了马的身上。 然后,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匹马站立起来,而那人则因为苏米亚的帮助,很快坐到了马身上。 苏米亚看到那人已经安安稳稳地坐在马上,她犹豫了一下。 “你不会将我一个人放在马上吧?” 那人的话显然提醒了苏米亚,这个时候,苏米亚也没有任何选择地踩上马镫,一跃而上,坐在那人的身后。 “抱住我的身体,这样我们才能跑得更快!” 那人低声命令着。 苏米亚听到那人的命令,像是鬼使神差似的,将一双手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 第100章 锋芒于暗夜展开 苏米亚肯定不会知道,这一夜的出行,父亲失踪,而那个深夜向她走来的人,竟然是她待嫁的夫君。 两人骑着一匹马,迎着风雪走了一段行程之后,前面出现了几棵老树。以前日间的时候,她曾经跟着父兄来过这里狩猎,这个位置离她住的地方不到两公里,穿过一道狭窄的小河,便是她家帐篷所在的位置了。 如今冰雪虽然映照夜空,有一种白色的素净之感,此时的风,好像一下子减弱了很多,苏米亚的心里,却着实地松了一口气,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只是这马上之人怎么办呢?让他自己走?不行,他的身体需要治疗,这样留下他一个人在冰雪里,他会死去的。但是带回去,父兄万一回来,她该怎么说?她说因为风雪的缘故,遇到了一个陌生人。这个人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因为一旦把盗寇带回家,那等于是一场灭顶之灾。 就在苏米亚胡思乱想之际,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想来是身上哪里有受伤之处,实在让他疼痛难忍了。 “喂,你怎么样,是身上受伤了吗?” 苏米亚一张嘴,就知道已经不能挽回了。但是,因为刚才她把那人使劲拽到马上的时候,凭力气和感觉,她也能让那人男人感觉出她是一个女人,现在这时候,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何况那人现在受伤,断然不会对她有什么举动。 “嗯。”那人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知道是那里受伤吗?” 苏米亚接着问道,但是那人却没有回答。 苏米亚想了想,又接着问道。 “你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吗?” “离你说的科尔湖不远了。” 那人说着话,喘着气,显然是因为话说得太多,感觉会很耗费力气似的,他又不由得停下来,只是身体在继续抖动,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疼痛。 苏米亚看到他的样子,显出着急的样子。就这样下去,别说是到科尔湖,可能走到半道上,人就要倒下去了。 “不行,你这样身体,需要找个地方治疗,我不到科尔湖去了,你知道最近的地方能到那里找到巫师,帮你治疗伤痛。” 那人听到苏米亚这样说,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体朝苏米亚的身体部位挪动了一下。 苏米亚想想这个人也真是的,这样的时刻,还有其他的心思。但是转念一想,她就想明白了,该不是那人让她朝自己的方向去寻找巫师吧? “你是说,那里方向会有巫师对吗?” 那人哼哼两声,苏米亚知道是她猜中了。那个地方是可以有巫师的,说不定还是那人认识的巫师。 苏米亚立刻打马快速前进,并且按照那人所指的方向,向黑暗中继续赶路。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苏米亚居然看到一顶帐篷,这简直让苏米亚惊呆了。就在这离她不远的地方,竟然还会有人家。如果不是那人受伤的缘故,那人应该能很快走到这个地方来吧。 “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吗?我看到不远处有一顶帐篷。”苏米亚的口吻里,明显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但是,瞬间,她的热情就被那人彻底彻尾地浇灭。她说完之后,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那人紧紧地攥在手中。 “不要去那里,不是那个地方,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要快。” 什么?这深更半夜,茫茫原野,好容易找到一户人家,那人连看也看不清,现在居然还要她继续往前赶路,这是哪门子的事啊?苏米亚迅速将马缰绳拉住,她迟疑了一下,心里默念着此时此刻她是否听他的话,离开这里。 就在她犹豫迟疑的时候,那人终于将头抬了起来,好像是耗费自己所有的力气似的,大声地说道。 “快,离开,快。” 说完,他一下子倒了下去,苏米亚急忙把他拉住。 苏米亚这才有些明白,虽然那人什么也看不到,但他一定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要不然他是不会拼却最后的力气,说出这些话的。何况,现在的苏米亚身边连个帮手也没有,万一真是那人所说的样子,那个地方是不能进去的。如果,她贸然前行,岂不是又要折腾一夜,或者是死路一条? 既然不能前行,但是能到哪里去呢?此时的苏米亚已经没有了主意,唯一让她决定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想到这里,她将马背两腿一夹,向着她的右前方飞奔而去。 就在这暗夜里,最不能让人放心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苏米亚的阿爸,他出来之后,顺着大道去寻找苏米亚,尽管一路上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但是想着苏米亚一人在黑夜里,也在同样寻找着他们,这样的感觉,就让他增加了无限的信心。他的脑海中一直盘旋着,再过一会儿,就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如果不是在雪地里,那么就等到回家之后,狠狠地在她身上抽上几鞭子,让她知道无论如何此刻都应该守在家里,而不是冒着风险前来寻找他们。 但这只是作为父亲片刻的念想而已,接下来,他的恐惧感一下子就上来了,不是因为风雪的畏惧,而是他发现,在他的正前方,白色的雪地,坐在一头狼,好像那头狼知道会有人经过那里似的,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有一段的距离才能越过这条路,转到另一条路上,而且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如果是苏米亚遇到了狼群?这时候,苏米亚的父亲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他不敢朝前走,因为风雪把周围都遮挡住了,他看不清,虽然他能依稀分辨出那是一头狼,一头孤独的狼,这四周没有狼群的嚎叫,或许只是一头狼而已。他心里暗自庆幸着,如果这是一头路过的狼就好了。他的马上还有一些白天狩猎的猎物,两只兔子,现在还没有放回家里,正在他的马上。他想如果将这两只兔子扔出去,他能不能平安地从这里离开,他还不知道。万一附近还有一些他看不到的狼呢?那头独狼的嚎叫,是完全可以很快地让那些狼群,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那时候,他的刀,他的猎物全部不管用了,就是自己,也很快成为这些狼群的猎物。 他骑在马上,不敢再往前走。但此刻如果回去,又怎能将女儿带回去呢?现在,他对女儿的感觉不是几鞭子能够解决的了,对,等到带回女儿之后,他要惩罚她,不许以后离开家里,哪怕是每天陪着阿妈在家里给他们煮奶茶,也不能让她跑出来,这样,他就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在这样的深夜里,前来寻找她了。 那头狼继续和他僵持着,他和狼都没有前行一步。因为人的身上也佩戴着可以让狼致命的刀器,狼的嗅觉,能够让它在闻到人的味道之时,也能闻出利器的味道。 “或许它还不饿,或者那是一头受伤的狼。”苏米亚的父亲暗自在心里庆幸着,或许这是他期待的最好答案。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自己大错特错了,不到几分钟的功夫,那头狼的身边,又聚集了两头狼,不过是身体显得弱小些。按照苏米亚父亲的惯常判断,那应该是一头母狼,带着两头小狼。 “饿狼!”看见三头狼,整齐在坐在他的正前方,他已经作出了正确的判断。下一步,就是谁先进攻,是狼还是他?他已经想好了退路。朝右边走,就是一条大路,那里的雪地还没有完全结冰,那里也可以找到同伴,因为平常的日子,那个地方通常都是很多人放牧牛羊的地方。如果遇到了同伴,那么,他就可以避开狼群,等到狼群离开之后,他依旧可以按照这条路走下去,这样或许能遇到苏米亚了。 也许,狼是没有他这么经过思考的。中间的那头狼,已经发起了冲锋,不对,它们一起发起了冲锋,三头狼在黑暗里,箭一般地向他狂奔而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苏米亚的父亲连忙弯下身,将挂上马背上的两只兔子,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很远的地方扔了过去,然后打马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奔去。自己马上佩戴的那把刀,因为白天狩猎的缘故,已经变得有些钝,所以,能不能同时杀死三头狼,他还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躲过这场灾难,尤其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 等他跑了一段路之后,他回头张望,只见三头狼已经跟在他的后面快速地追了上来。那两只兔子应该是很快地消失在饿狼的肚子里了。不错,只是让那几头狼,不会快速地将他嚼烂,如果仅仅是这三头狼,那么,他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了。这样的深夜,好像他是这三头狼的唯一猎物,他是逃不掉的。 那头母狼,似乎已经摸透了人的特点,他只是一个人,它们是不用惧怕的。它们有三头狼,绝对可以将他狠狠地从马上拖下来,或者可以咬住马腿。这匹马,也足够它们聊慰冰冷的寒夜了。这是一场无比取代的冲锋和博弈,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和眼下看上去这般唾手可得的诱人食物。强大的生存动力,将它们一步步向苏米亚的父亲逼近。 第101章 荒野狼群的逆袭 其实,深更半夜,遇到野狼,这既是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又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别以为风雪可以阻挡人的脚步,但是,却阻挡不了野狼的脚步。 因为风雪意味着它们将无法顺利地获取食物。如果到很远的地方去袭击牛羊,那也要碰运气,要不然,对于野狼来说,也是一次漫长的难捱和煎熬。 当野狼跟在后面,即将想扑上来的时候,苏米亚的父亲此时已经做好防范的准备,他首先是扔下了日间捕获的猎物,但是,这点猎物,只能暂时让那三只饿狼中的一只停止追击,另外两只狼,却依旧是跟在他的身后,紧紧地追了上来,而且是距离越来越近。 雪地上马匹奔跑的速度,根本不及野狼的快速追击,眼看着他的那匹马就要被其中一只狼追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的耳畔忽然想起了一阵“嗷呜,嗷呜”的狼嚎,紧接着,在他的四周忽而形成了一片“嗷呜,嗷呜”狼嚎声的呼应。这种声音无疑让苏米亚父亲的心里产生明显的恐惧和颤抖。因为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遇到狼群发出这样的声音。而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把狼嚎的回声,完全扩音开来。 “怎么办,怎么办?”无数个自问在敲击着苏米亚父亲的心房,他感觉自己肯定是走不出去了。刚才看到的那些狼,只是狼群中的三只而已,真正的狼群就在他的身边,似乎已经早已将他当成了今夜唯一的猎物。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这时候,他选择的不是退缩,而是前行。他知道,既然是狼群,就让它们大胆地来吧,他手中的刀会跟它们做生死搏击,如果他能活下来,他将继续自己的行程。此时此刻,好像妻儿的身影在他面前一下子浮现出来,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将双腿往马身上用力一击,就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飞奔。 在这条路的正前方,有一道低矮的土梁,蔓延着向前约有十几里,高低不平。按照一代代老人的说法,这儿原是有人群居住的地方,但因为时间的久远,这里的泥土早已被大风吹干,土梁上的泥土也被换了一茬又一茬。如今的这段土梁,不知道经过多少风霜雨雪的洗礼了,所以它既显得古老,又让人可以猜测这里的土梁下面,究竟隐藏着多少无人知晓的秘密。 所以,当苏米亚父亲的马匹骑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里带着一份虔诚和敬意,就好像路过的这块地方,曾经是一座神秘的圣殿一样。至于这座圣殿,是否真的存在,那都是不重要了。他默默然地有种神奇的感应,他感觉这里既会是他的天堂,也将是他的地狱。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存在或者死亡,有着一种无法控制的预感,苏米亚的父亲,此时的状态正是这样。 地面上是很平整的泥土,但好像按照四方形的样子,形成了自然的四个方正的隐形版块。而苏米亚父亲的马匹,此时正踩在这块四方地面上的某一个进口处。 后面他根本不会去看,他知道,那两头饿狼已经开始撕咬马匹的后腿,接下来的命运就很简单了,他和马匹同时倒下来,然后群狼围上来,他将成为狼群的美味,这是一种神圣的奉献。 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无论是自己吃下多少牛羊或者狼,也或者是狼群的某些狼吃下了自己,都是自然的一种完美归宿,他完全接受这种观念,他希望最好的结果是狼能一口咬住他的脖子,这样,在以后撕咬的过程中,他就不会承受一次次被撕咬的痛苦了。 但事情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就在那两头饿狼咬破马腿的时候,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苏米亚的父亲和马,以及那两头狼,全部掉进了一个地窟窿里。就在他整个身体下降的过程中,他感觉出掉下来的那个洞口,很快就传来一阵狼群的嚎叫。 还好,自己并没有被狼群撕碎,但是,这里又究竟是哪儿呢?当他的头被撞击到地上的某处硬物之后,他便完全昏倒了,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是非常安全了。是这个黑暗的洞穴,救了他的命。那些狼群,看见两头狼一匹马以及一个人全部掉了下去,它们就停止了追击,然后沿着原来的路,又回到了属于狼群的地方。而这里,则是苏米亚父亲的安全场所,没有了狼群,一切安宁而温暖。 当苏米亚父亲醒来的时候,四周是安宁的,暗黑将一切遮盖,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他试图在黑暗中摸索着那匹马,还好,它并没有离开很远,就在他身下的不远地方。但是,摸摸它的身体却是冰凉的,说明它已经死亡了。他想起自己和马匹一起掉下来的时候,马匹是在下面的,所以他没有摔死,而那匹马摔死了。他四周摸索着,终于又摸到了几条细腿,也是冰凉的身体,那是两匹饿狼。不错,现在也一起掉了下来,如今都是他的伴侣,尽管这伴侣是不能说出一句话的。他只是可惜了自己的那匹马,跟了自己那么多年,如今也离他而去了,这些让他不免有点伤感。 但是,很快,他的精神就恢复过来,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是一处地穴,换句话说,如果他不能及时出去的话,那么,接下来,这里就会多增加一具人的尸体了。不行,苏米亚还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到底是安全还是不安全?他一定要想办法走出去,不能在这里停留下去。想到这里,他慢慢地站立起来,扭扭身体,还好,那匹马的确帮他挡了一下,他只是有些手臂疼痛,这些疼痛是小伤痛,他能够忍受住。他在黑暗里,沿着那匹马的四周,找到了自己的那把刀,以及两头狼。 好了,现在不是两头狼来吃他,而是他先来吃那两头狼了。他用刀把其中的一头狼的身体撕下一块,然后就在撕下豁口的地方,拼命地用刀切下一块块的狼肉,再分别装在自己的身上。把狼肉切成一块一块的形状,这样既容易携带,也容易吞咽,这些狼肉和马肉,如果天气不是很冷的话,完全可以让他度过一段时日。至于找到出口,他抬头看看前方露出的一丝光亮,他发现,从光亮到地穴的深处,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即便找个石梯爬上去,也需要很长时间,更别说他现在身边什么攀爬的用具也没有了,至于出洞,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样想通之后,他就安心在坐在地上,先是吃了一些狼肉,把肚子填饱,之后,他又开始又一轮的储备食物,两头狼身上,能吃的肉,在他用尽自己的力气,或者说直到精疲力尽之后,他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把那些多余的狼肉堆在身边,然后就累得倒在朗身上睡着了。 睡梦中,他感觉好像有人前来拉住他的手,他把手缩了回去,但是,还是有人把他的手拉出来,他再次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然后翻个身,又呼呼地睡了一会。这样,睡醒之后,又是一段时辰过去了。 眼前除了洞口的一点光亮,四周几乎看不清什么。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洞内是温暖的。洞内的温度简直和外面天壤之别,让他既感到清暖而舒适,如果不是要去寻找女儿苏米亚,以后等到冬天大雪降临的时候,他倒可以带着一家人到这里过冬,倒是不错的一个选择。只是这里要储备足够的粮食,要不然,出去寻找食物也是一个难题。而他这次掉下来,算是神灵保佑,非常幸运,连狼带马都一起掉下来了,这些食物才能保证他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接下来,如何出去?成为困扰苏米亚父亲的一道难题。他感觉这个地方,不止是他所身处的这个区域,可能还有更大的空间,他并没有发现。或者说这是一个墓穴也有可能。但他沿着四周的墙壁寻找了很多次,并没有发现有关墓穴方面的物件。如果是墓穴,相应的骨头以及枯木还是可能残留的,可是这里很干净,完全不像是跟墓穴有关的地方。但这究竟是何处呢?而且,这个地方他如何能够出去,什么时候能出去,对于他来说,都是眼前亟待解决的问题了。 但是,出路肯定是必须的一条路,他不能够消失在这里。时间长了,这里的空旷和寂寞会减弱他的锐气和人气。虽然这里温暖也不冷,可是一个人,是能够让一个人寂寞的冷落死去的。 他站立起来,将衣服上所有能装进食物的地方,全部都塞满了狼肉。那两头狼虽然很瘦,但足够他吃上几日,至于自己的爱马,没有到关键时刻,他是舍不得吃下自己的那匹马。然后,他每走几步,就在墙壁上用刀刻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如果万一在地穴里面走得很远了,他还可以顺利回到这个地方,毕竟这里还有他的一匹愛马,可以在他寂寞无助的时候,听他说说话。 第102章 隐秘的神秘高人 在苏米亚父亲带着一些食物准备离开掉下来之所的同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会走到什么地方。如果走出不去,这里将是他的葬身之所。但是,像这样的地方,虽然他是第一次遇到,但这丝毫不会影响他的心情。一个成熟的草原男人,怎么会被这样的事情给吓倒呢? 他边走边在身边的墙壁上凿出印痕。只要顺着这条印痕,他很快就能找到原来的地方,这样即便走得再远,回来也还是可以取到食物的,这是他最初的想法。 但是,他不知道,前面的路并不平顺,而是弯弯曲曲的,一个洞连着一个洞,没走出多远,他就迷失在这像迷宫一般的洞穴里。因为越往里面走,洞口越多,而且不是通向一个地方,每个洞口连着新出口,并且四通八达,好像这里不是洞穴,而是一条通往街衢的要道。渐渐地,他的恐惧感开始加重。一是对未知时间的恐惧,他不知道走到何时才能找到洞口?还有一个就是他能不能从这里走出去,如果真的出不出去,那么,他自己到底走了多远?自己又到底了走到一个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 随着他脚步的向前迈进,凿出印痕的地方,除了他手边的几个痕迹,其他都一点点消失了。手指摸上去,感觉是潮湿的,而且很滑腻。或许这附近有水源,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果不其然,在他又走了五十步开外之后,就听到“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他循着滴水的声音快步跑了过去。 哇,前方是一片空地,光线从一个至少有十几米的高空地方照射进来,依稀可以看见地面上有两排石凳和一些陈旧的日常用具。就是说,这里是曾经有人居住过的。但是,他立在原地好长时间,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人的踪迹。那种一下子见到同类的欣喜和狂热,瞬间又被滴在他头上冰凉的水珠给完全地熄灭了。 他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掏出自己口袋里的一块狼肉,狠狠地咬上几口,思考着该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眼前的这个洞口无非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自己没有绳子和梯子,就像是空中楼阁,想从这里上去,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仔细想了一下,按照日常他狩猎的方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这个方向应该是科尔湖的湖底位置。但为什么,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发现这湖底竟然还会住着人呢?这里曾经住过什么人,这个人现在又去了什么地方,这些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看着这高不可攀的洞口,他那强烈的求生的欲望还是一点点暴涨起来。如果今天不能从这里走出去,再过两天,他会更加没有力气离开这里了。是的,他必须在洞里尽快找到可以帮助他攀登洞口的东西,要不然,几天之后,这里就会增加一副新的木乃伊。 想到这里,他似乎浑身充满了力量。既然洞口离自己很近,这个地方肯定也是科尔湖心岛的中心位置,说不定上面就是乱草重生。也说不定,还有秃鹫和老鹰,等着他出来成为它们的美味呢。他学着狼的声音嗷呜了两嗓子,这里别说是狼叫,就是狼嚎,估计也没人听见,谁会在这里等着听他的求救声呢?而且,现在恐怕连自己的儿子也想不到要来这个地方找他。 但是,洞里什么也没有,他环顾四周,这里可以看见洞里的一些摆设,他四处搜索着,抬眼远去,只见左侧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些藤蔓,这些东西让他顿时眼前一亮,这不正是自己的救命草吗?趁着手里的刀锋尚且锋利,他赶忙上前用尽自己的力气,快速地将攀附在墙壁上的藤蔓用刀割了下来。还有,藤蔓粗劲有力,他在自己的身上绕了几圈,长度足以到达洞口的,这次意外的获得简直让他的心情沸腾到极点,至少,自己不会永远留在洞里了。 但紧接着,问题就来了,如何将这些藤蔓扔到洞口去?没有梯子,那个洞口就像天空一样遥远,无论他怎么蹦跳,都是徒劳的。而且靠自己将藤蔓扔上去,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这一下子,又让他刚才几乎沸腾的心情瞬间冷冻到零下冰度。 他又重新回到了石凳上,沉思着想着对策。尽管看上去一点希望也没有,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出现奇迹。如今,他剩下的,只有祈求神灵的帮助了。他站在那里,双手合十,虔诚地向神灵祈祷着。这时候的那片巴掌大的天空,似乎在此时飘起了雪花,让他想起来外面的世界。这个世界曾经是这个亲近,而如今,却变得遥不可及,甚至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莫不是上天和神灵的旨意,将他带到这个地方,但是为什么?只因为自己寻找女儿吗?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风雪之夜,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人?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或许是虔诚,或许是神灵只是想测试他的心诚不诚,洞口外面忽然传来了两个男人的说话声,看样子好像是路过这里。 “我们快要回去了,这里只是暂时的。”“几时走?”另一个男人问道,厚重的声音好像嘴里有东西似的。 “等消息吧。”说完,声音就消失了。等到苏米亚的父亲明白过来,拼命向洞口呼喊的声音,上面什么也听不见。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洞口下面的声音,在这风雪里,哪里会听得到呢?就是眼前的藤蔓,也是一点也不管用,距离自己救生的机会,简直是太渺茫了。 想到这里,他索性躺倒在石凳上。这是石凳的位置足够躺下一个人。他没有躺下的时候,只是认为这个一张石凳,但是躺下来之后,他忽然发现这应该是一张床。他腾地坐了起来,抚摸着石凳,试图能够找到上面的机关,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除了冰冷之外,石凳没有任何机关而言。 “这应是有人居住的地方,但是人到那里去了吗?这个人究竟出去了多久?还会不会回来呢?难道自己就和这里所有的一切一样,成为一具冰冷的石人?”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自己年幼时爷爷唱给自己的歌:大漠啊,你是雄鹰的故乡,有谁看见雄鹰,没有它的方向?有谁看见雄鹰,会迷失在自己的故乡?。。。他用自己浑厚的声音,高高地喊了起来。 “别叫了!”一个古怪的声音忽然从墙壁里传来,把苏米亚的父亲吓得一下子从石凳上跌倒在地上。他左右看看,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你是谁?你告诉我你是谁?”苏米亚的父亲带着恐惧的声音,大声喊着,但是四周非常安静,好像是他听错了声音似的。难道是自己唱歌的回声? “啊,啊,啊啊啊!”他又大声嚎叫了几嗓子,但是还是没有声音,刚才绝对不是自己听错,一定是有人,才会发出这种声音的。 他故作镇定地站在那里,小声地问道。 “我莫不是惊动了那位神灵,能不能告诉我?”说完,他屏住呼吸,两眼瞪着,看着四周。依旧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你到底是谁呀?你是一条狼吗?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到底是谁?是谁?”苏米亚的父亲简直要歇斯底里地狂叫了。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他简直要疯掉了,没有人会忍得住这种折磨和空寂,何况,现在自己想逃生简直是完全不可能。 “你把藤蔓挂在墙壁上的石沟上。”又是一个声音传出来,这下子苏米亚的父亲听出来了。的确是有一个人,而且是活着的一个人,这时候,苏米亚的父亲简直要狂喜了,居然还有人在这里,就说明他活着,他也能活下去。 他不再去寻找这个人到底在什么地方,而是按照那个人的吩咐,开始寻找石沟。果然,他顺着墙壁,终于摸到石沟的位置,居然还有一个可以拉住手的石块,石块的弯度足够他可以将藤蔓挂上,就是说,只要一点点顺着墙壁,将这些藤蔓挂上去,那么他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样一想,他手上的动作也快速起来,他将所有的藤蔓都捡起来,挂在身上,沿着沿着石沟的位置,一点点往上爬,每个石沟的位置上,都有一个可以抓住的石块,这样,就能很快走出洞口了。 他边爬边寻找着声音的方向,又是死一样的沉寂。既然对方不想说话,他也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要自己能出去就可以了。但是,就在他想的非常完美的时候,他发现藤蔓的长度距离洞口还有三米的距离,他一下子愣住了,就是说,这三米的距离,他是怎么也爬不上去的。 “哎,朋友,你在哪里?我还是出不去?” 他大声地问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答。就在他以为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自己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轻灵的身影抱住他的身体,“嗖”地一下就一起飘到了洞外。 第103章 绝世倾颜为谁浓 就在苏米亚父亲迟疑的片刻,一个人影将他的身体一起迅速地带到了洞外,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才看清自己的前面坐着一位身穿蓬松狗皮的老年人。 苏米亚父亲看看四周,确认是离开洞里无疑,而且自己已经离开了科尔湖,前面不远处,就是他曾经走过的那条路。 看到终于回到这条熟悉的路口,他连忙抱拳说道。 “感谢恩公,不知道如何称呼?” 那人的目光却自顾自地看着远方,好像眼前没有人出现似的。 苏米亚父亲连忙又凑到他的近前,仔细一看,那人脸上堆满了一层层的肉疙瘩,好像是一根多年的树桩长在脸上。苏米亚父亲此时倒是心下一骇。 他倒不是惧怕对方长相丑陋,而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大漠的人提及过有这样一个人,说起来这人至少有五百岁了,但谁也没有见过,只是一种传说在他们之间传来传去,说是从爷爷的爷爷开始起,大漠就有一个长相奇特的人,能预测未来,能知生死,想必是这次遇到此人了。 想到这里,苏米亚的父亲立即跪倒在他的面前,低着头说道。 “这次承蒙恩公搭救,既然你已经把人救出,那么,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是谁呢?” “告诉你我是谁有用吗?你是一个将死的人,难道我把你救出来,还要跟死人打交道?” 听到那人这样回答他,苏米亚父亲的疑惑顿时加深了。 他心里默念道,这人说话好奇怪,既然把人都从洞里给救出了,难道他说自己立刻倒地就会死去的吗?可见这人不是一个正常人,既然不是一个正常人,那么他已经表示自己的谢意,现在正好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样想好之后,他站起身,再次向那人拜了一拜,算是感谢对他的救命之恩。然后,他决定当下还是顺着原路返回。这个地方看上去,离他堕落洞口的地方,已经有好长一段距离,他现在如果回去找到原路,还可以继续寻找苏米亚。 当他抬起脚步的时候,就看见那人漠然地朝他看了一眼。既然两人话不投机,他还是离开的好。 等到他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他才发现后面已经空无一人。那人已经不见了! 回到他的洞里?还是去了别处?此时,已经容不得苏米亚父亲多想了。如果有缘,自然以后还能相见,如果没有缘分,此生错过也便错过了,谁希望决定自己命运的一个人,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呢?他不是现在活得好好的吗? 但是,这是前一分钟的念头,就在这个念头闪过之后,只见一支飞箭,远远地从身后向他射来,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就倒在了雪地里。在他倒下的刹那间,他终于明白那人说的话了,果然,他便是那将死之人。 此时,他抬眼看了看雾蒙蒙的雪夜,嘴里喊了一声“苏米亚!”就扑通一声地倒了下去。 苏米亚此时并不知道自己这次外出,会酿成这样的后果。她带着负伤的那人,辗转着向前,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他父亲寻找她的这条路口 。或许是心灵感应,也或许是那匹马有知觉,当她看到自己的这匹马徘徊不前,而地上出现一个人影时,她立即将身边的那人扶好,自己翻身下马。 苏米亚做梦也没有想到,倒在地上的这个人会是她的父亲。 “阿爸,阿爸!”她抱着父亲的身体,拼命地喊着他,但是,没有人回答她。风雪将她的声音渐渐掩盖,回答她的此时只有一个更加弱弱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男人的身影顺着马背,扑通地倒了下来。苏米亚没有过去搀扶,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此刻即便是再射来一只飞箭,她也不会挪动半步。 男人倒下来之后,并没有像刚才喝苏米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不能动弹,而是强迫自己移动身体,挪到苏米亚的面前。他伸出手,摸摸苏米亚父亲的鼻子,感觉到没有一丝声息,然后靠在了苏米亚的身上。 “你父亲是来找你的?” 那人显然已经听到苏米亚刚才的呼喊,苏米亚没有回答他。 “哦,我想刚才他是中冷箭了,那支冷箭应该是冲我来的,而你父亲替我挡了那支箭。” “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苏米亚显然已经听到他的话。 “我叫乌傲,你说杀人,有时候有道理,有时候看上去没道理,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却必须要找出一个理由才能杀人。我就是那个他们找出理由要杀的人。” “阿爸,阿爸。”苏米亚继续呼喊着。 “不要喊了,他已经离开了,他是为你死去的,像这样的夜里,他出来找你,可见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你是他的女儿,你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 苏米亚看看他,沉默着。 “你把我送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去,到了那里,我会告诉你我是谁,如果你不把我送去,你一个人在雪夜里,会冻死的,你看,没有一个人,你也不认识路,可以吗?” 那人试探着询问苏米亚。此时的苏米亚显然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有跟着他,才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眼前的两个男人,又让她犯了难,一下子将两个男人都扶到马上肯定是不行的,她坐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乌傲看上去比较精敏,他指指自己,然后再指指苏米亚的父亲,再指指两匹马,意思是两个人一边一个,他可以爬到马上。这应该是一个好主意,因为苏米亚要把自己的父亲背在身后。 苏米亚连忙将乌傲推到一匹马的面前,搀扶着将他重新送到马上,自己则背着父亲,踩着马镫,上了马。两匹马在黑夜里并肩行走着,白茫茫的夜,只有像小黑点的三个人影。 顺着乌傲所指的方向,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帐篷前。苏米亚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居然距离这么近,她却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是因为这些帐篷也都是移动的多,所以,也许是近两日才搬到这里的人搭起的帐篷,她这样在心底猜想着。 当乌傲回到帐篷的时候, 简直让守在里面的人大吃一惊,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而且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他看上去像是最亲的人。 这里面有他父亲的后妃,也有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本来这次乌傲出门在外,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找个理由把他除掉,如今不但人没死,而且还带回一个漂亮的女人来。 这的确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苏米亚也没有想到,自己正在卷入一场家族的争斗中。虽然看上去,乌傲如今的地位显得单薄而且无力,但是这个家族,却是草原上一支非常久远的部落,他们的每个子嗣,都会在众人的祝福中成长,只有乌傲例外。那是他父亲有一天捡到的孩子,很多人说这是不祥之兆,但是,作为乌傲的父亲,却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成长。等到大家都明白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这是乌傲的父亲,早就安排好的棋局,所有人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只有能和他相提并论,具有竞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接替乌傲父亲的位置。 虽然乌傲父亲的死因,非常古怪,现在则是由他的叔父来掌管族中的一切。如果当他知道日后的乌傲将是整个大漠的希望和太阳时,那时候乌傲的叔父该会有多么懊悔啊! 但是,世间唯有懊悔药是买不到的。 就在苏米亚拉下自己面巾的一刹那,乌傲还是一副受伤的样子。从回来到他的身上已经被族人安放上药物,他一直坐在地上沉默着。只有当苏米亚揭开自己的面巾之时,他忽然间眼睛亮了起来,好像苏米亚是他心目中的太阳和月亮一般。其实苏米亚这时候并不知道,在乌傲的身后,还有着很多她需要知道的故事。 “你叫?” 乌傲睁大眼睛,看着苏米亚,此时的苏米亚也看见乌傲。那个男人的眼眸里,竟然会写着傲视和深情,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眼光,如今这一刻,眼光直直地看着她。 “苏米亚。”苏米亚低声地说出来自己的名字,她想到此刻父亲应该是要找一个地方休息的时候了。 乌傲拦住了她。 “你父亲的事情,等我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我陪你一起回去,把他送回去可以吗?” 这句简单的话,让苏米亚有些吃惊。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会这么细致地想着她的一切。 苏米亚点点头,坐在一边,等着乌傲,他们之间相隔着另外两个乌傲族里的女子,看上去也是年轻漂亮。 “这是我的妹妹,喜亚和维亚。” 苏米亚看了她们一眼,她们相互对视着,好像都为彼此认识的这个男人感到骄傲。 这些话虽然没有说出来,看到她们的眼神,苏米亚就知道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怎么的一个人? 当苏米亚再次将目光投向乌傲的时候,乌傲站起身来,也许是食物和温暖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一种力量。 他走到苏米亚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然后用手托起她的脸颊。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说完,他再次将火辣辣的眼神向苏米亚一步步逼近。 第104章 他们究竟去了哪 等到苏米亚带着乌傲回到家里时,没有人会相信这么短的时间里,苏米亚的父亲竟然会身亡。 当苏米亚的兄长看到苏米亚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进入账内,然后发现父亲已经死亡的时候,洛桑立马抽出刀来,向着苏米亚和那个人一起砍去。如果不是苏米亚母亲的阻拦,可能他的这种做法已经将苏米亚身边的这个男子激怒了。 “哥哥,你听我说,父亲的死,不是因为我。”苏米亚扯住兄长的衣服,说完这句话,她就知道说错了。 难道父亲的死亡真的不跟苏米亚有关?如果不是出去寻找苏米亚,他怎么会?想到这里,洛桑头上的青筋一道道爆出。 “阿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怒目圆睁,好像一口能把苏米亚给吃了,胸中的愤怒,还是让他接连不断地嘴里呼呼冒着粗气。 “当我发现父亲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而且他是被身后的冷箭射中的。”苏米亚解释着,同时把目光移向母亲,希望母亲能够帮她说两句好话,因为她相信唯有此时母亲的话,是可以替她解围,能够原谅她的。 但悲痛同样覆盖着苏米亚的母亲,她的眼神此刻是呆滞的,苏米亚出门时候的那点亮光,现在已经黯淡到极点,甚至变成了一层暗黑的灰,停留在苏米亚母亲的眼睛里。这突然的打击对她来说,简直是太大了。丈夫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一切。现在丈夫忽然死去,她感到自己的天瞬间塌了下来。 “苏米亚,你看到,你,阿,爸,到底是怎么死的?”苏米亚的母亲,说话颤抖着,话语已经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她两手紧紧拉住苏米亚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女儿苏米亚的身体,似乎她越用力,就越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刚才自己的丈夫出门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一转眼的功夫,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呢? “阿妈,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阿爸会出门去找我,我也不知道他会倒在我的眼前,我更不会知道阿爸他会,死。”说着说着,苏米亚已经泣不成声,好像在她的眼前,又再次出现了自己的父亲,并且是她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又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又突然倒下去似的。 尽管苏米亚试图想做任何辩解,但都是徒劳无功的,此时震怒的不仅是她的母亲,还有那几乎失去理智的兄长洛桑。他一把将苏米亚拉到自己的身边,由于他用力过猛,苏米亚差点被他摔个趔趄。然后他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乌傲,一步一步地将他向后逼近。 “是你们,你们两个在一起,才导致阿爸死去的,是不是,到底是不是啊!说,你们给我说!”洛桑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紧手里的那把刀,而且脚步是非常的有力,眼看着洛桑就要做出令人难以预料的举动,乌傲的眼神紧紧地盯住了洛桑,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此刻,死去的不是洛桑的父亲,而是他的父亲。 “我知道,你不会听我解释,但这件事我必须解释清楚,我跟你非亲非故,也无冤无仇,所以,你父亲 的死和我毫无关系,当然也和苏米亚无关。你为什么一下子就这么肯定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如果是我们做的,我们还会回来吗?我们难道会自己送上门,就等着你拿起一把屠宰刀,架在我们的脖子上,等着你的任意宰割吗?” 看着乌傲那无惧一切的眼神,洛桑倒是显得有些慌张了。“你们,如果不是你们,那还会是谁?阿爸向来为人友善,从不树敌,即便是不喜欢他的人,也会因为他好客乐善的脾气,会放下自己的一切跟他交往,难道这只是一次意外吗?我不相信。” 洛桑说着,眼神看着地面,他几乎不敢直视乌傲的眼睛。 “我虽然不认识你的父亲,但我相信你的话,他是误伤,因为我而误伤?”乌傲急忙上前解释着,希望这句话能够缓解眼前的敌对局面,但是,显然,他的想法是错误的,这样的一句话,反而又给自己再次增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你是说这件事还是因你而起,那么,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呢?你到底是什么人?苏米亚又是怎么认识你的,是不是你们以前就认识?” “哥哥,我不认识他。”听到这里,苏米亚实在沉不住气了,她看见自己的哥哥几乎失去了理智,现在好像说什么话,都会让他产生误解。 “你们不要再说了,先把阿爸的身体安置好,然后我再跟你解释清楚。”苏米亚扶着自己的母亲,想把父亲已经冻僵的身体移到里面,但还是被洛桑拒绝了。 “你们在我还没有说出杀你们之前,你们赶快给我滚,等我把阿爸的身体安置好,我再找你们算账,滚,给我滚!”洛桑拿出手里的那把刀,拼命地喊着。这时候,苏米亚的母亲看着苏米亚,也是朝她摇摇手,意思是赶快离开,要不然暴怒的洛桑,真的是要作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了。苏米亚看看乌傲,朝他点点头,乌傲马上明白了她的用意,两人一前一后,赶紧离开了苏米亚的家。 但是,外面依旧是黑暗的夜,他们究竟能到哪里去呢?而且父亲的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苏米亚此刻哪儿也不想去,她站在凛冽的寒风中迟疑着,乌傲默默地将自己身上的一件罩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到我哪里去吧,等到你哥哥,能够平静下来,我们在回来。”这样的情况下,苏米亚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去处,两人取了马,然后坐在一匹马上,离开了苏米亚的家。苏米亚不知道,这竟然也是和家人的永别。 因为三日之后,当她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她前几日还在睡觉吃饭的一个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家人都不在了,不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儿,竟然连个音讯都没有留下。 “乌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只剩下一片草地,苏米亚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她有一种预感,好像这一次的分离,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或许是前日的风雪,将他们带到了另外的地方,你看看,这里并不适合躲避 暴风雪。”乌傲看着苏米亚痛苦的神情,表情淡然地解释着,但是这似乎并不能减少苏米亚的伤心之情,她牵着马,沿着这片草地走了几圈,然后默默地站在那里。 “苏米亚,你放心,我会帮你打听的,这一带,我都还熟悉,我想这样的天气,他们也不会走得更远,何况还有你父亲,他们要找个合适的地方,烧掉,也许他们会留下一个标记什么的。”乌傲一边安慰着,一边和她一起寻找着,但是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有找到。 或许他们从此就消失了,从苏米亚的世界里消失了。因为在苏米亚跟着乌傲回去之后,尽管自己一再打听兄长和母亲的下落,但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仿佛石沉大海一般。 尽管乌傲对待她,比起其他的女子,看上去用情要专一的多,但是因为心中始终有这份隐痛,苏米亚从认识乌傲开始,就没有真正地开心过,直到有一天,乌傲发现苏米亚怀孕的时候,苏米亚才第一次露出难得笑容,但这也是转瞬即逝,因为当她生下孩子之后,自己又是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了。所以,在乌傲的心里,苏米亚永远的脸上都带着那些类似冰雪般的寒霜,虽然他曾经为此努力过。 唯一的一次例外,当他在一次战事中带着苏米亚出行的时候,没想到,查干却把这个女人给抢去了,而且,乌傲竟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再用尽心力地去找她,或许他是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和苏米亚曾经的往事吧。 如今,在苏米亚的世界里,除了她的孩子,现在唯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个喜怒无常的查干了,以前她的故事,就像是消失的云彩一样,已经从天边落下去了,她能找回的就是自己和孩子这一段共度的时光,所以,只要是查干能满足她的这些要求,那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向着她想象的方向前进,因为突然而来的一个人,倒是完全改变了她眼前的处境。那是谁呢?就是昔年她离家时的一个故友,戈多,那个始终喜欢跟在她父亲身后一起出门狩猎的年轻人。也是巧合的是,戈多正好是奉查干的命令,给苏米亚送来一份上好的礼物,苏米亚抬眼就看见了戈多,但是戈多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失踪很久的苏米亚。 “你是戈多?”看着戈多胡子拉渣的样子,苏米亚是从他走路的姿势上认出了他,因为他们也曾一起在白天放牧骑马过,所以,戈多的声音,和歪着肩膀走路的姿态,都让苏米亚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戈多说话的时候,露出了一口的大牙。“苏米亚,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知道吗?当你离开后,你的家里就遭到了变故?”戈多看着苏米亚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只好偷偷地跟她说道。 “变故,什么变故,不是他们都离开了吗?我的哥哥和阿妈都到哪里去了?”苏米亚一看到是戈多,简直感到太高兴了。只有他,才能知道自己的家人,当年究竟发生些什么? 第105章 特木尔梦里惊醒 显然,戈多并没有给苏米亚带来好消息。 戈多去苏米亚家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本来戈多和洛桑年岁相仿,有什么事情都一起照应着。因为戈多前些日子去了漠外,所以洛桑家里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再加上天气不是很好,所以,戈多打自漠外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出门。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自己的兄弟了,自然他回来后,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洛桑,遂想找洛桑喝几杯,但是,当他站在苏米亚和洛桑原来所住的位置时,已经变成一片草地了。他牵着马,在那片空地上来回走了很久,也没有明白这么的一家人为什么突然失踪?事后,他还向附近的人家打听过,但是,一点音讯也没有。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且,看着地上的印痕,显然是有条不紊地拆除地面上的所有搭建帐篷的用具,说明这样一家人,是想好离开的。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不打招呼地离开呢?甚至戈多回家之后,还跟自己的妻子说了这件事,她妻子也是和他一样,对这件事情充满疑虑。像这样的事情,简直发生的概率太少了。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家人,凭空地从眼前消失了,而且之后,也没有一点音讯。 如果不是这次查干有事情,需要戈多来处理,苏米亚还根本见不到戈多,戈多也不会想到,这么多年,竟然会在查干这里遇到失去音讯的苏米亚。等到查干离开帐篷后,戈多这才轻声地问起苏米亚。 “苏米亚,你们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大漠呢?”戈多看着苏米亚的脸,急切地问道。这个疑问在他心中已经搁置很久了,在此时,更加显得迫不及待。 “什么?你说什么?我们家的人难道都不见了吗?”看到苏米亚一无所知的样子,戈多一瞬间愣住了。 “苏米亚,难道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戈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因为那年的风雪之夜,父亲遭遇不测,迫不得已离开了家里。但是之后,我就没有回去的机会了,我根本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苏米亚紧紧地盯着戈多,似乎想一下子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你听我说,我去过你们家,然后看见你们家的帐篷拆掉了,一件东西也没有剩下,我去问过附近的牧户,也没有听说你们家的消息,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才这样匆忙离开的,但是,我后来四处打听你们的下落,也是一无所获,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你。是啊,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呢?这些年你都是怎么样度过的?” 戈多看着苏米亚,上下打量着她说到。然后他小心地看着门口,他知道查干的脾气,一旦发现有人和苏米亚说话,那就是死路一条。 “一言难尽,以后我再跟你详细解释吧。我是从克木尔部落到了这里,我是克木尔国君乌傲的王妃,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大家都以为我已经死掉了,所以,在王宫里,还有更多的人希望我不要回去。现在,我想如果可能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就是帮我给我的儿子图日根带个信,告诉他我还好好地,还有 ,帮我打听一下我兄长和母亲的下落,我父亲已经不在了。” 说完,苏米亚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件玉佩来。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应该还能值些钱,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帮我找到他们,拜托了。”苏米亚一边说着,一边还小心谨慎地看着门口。 “苏米亚,玉佩你留着吧,我知道了,我会找到这件事的答案的,也会帮你找到图日根和家人,你放心吧,我这就出去了,免得时间长了,大汗生疑。”说完,戈多就要离开,被苏米亚一把拉住。 “戈多,你还会回来吗?” “会,我还会来看你的,你放心吧。”苏米亚看到戈多这样回答她,这才放心地把手松开。 “你隔一段时间过来一下,如果到克木尔,可能方便些,这样我可以托你带些口信。” “行,你放心吧,你也保重身体,我听说,查干对于其他王妃都疏远了,独宠一人,没想到会是你。不过,看着你的样子,哎,不说啦,我先走了。” 说完,戈多就朝苏米亚点点头,离开了查干的大帐。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素罗公主的消息,特木尔现在已经不像刚开始离开素罗公主时候那样淡定了,心里的思念也是与日俱增,但是,眼前的事情又让他抽不开身,所以,夜间休息的时候,再加上连日的劳累,特木尔倒下便睡着了,睡梦中,他感觉有人拉住他,向着一片绿茵茵的草地跑去。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身材和素罗公主一样,但是就是看不到她的脸,她一直朝前奔跑着。 “特木尔,快点,跟上,快点!”特木尔被她的声音吸引着,想跑到他的身边,但是无论他怎么移动,那只脚都只在原地不动,自己的身体也动弹不得。 “素罗,你慢点跑,不要摔倒了,慢点!” 特木尔的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显得非常响亮,而且远处还传来一阵阵回声。 “素罗,你慢点跑,慢点跑。” “我知道!”素罗公主开心地笑着跑着,风吹起了她的长发,特木尔的眼睛里,只浮现出她的声音和长发。 “我知道!”素罗公主的说话声,带着长长的尾音,然后是一遍遍地传进特木尔的耳朵里。 特木尔想继续迈开他的双腿,但是依旧迈不开,还是非常吃力的样子,就在他非常着急紧张的时候,忽然,天气变了,本来好好的绿茵茵的草地,一瞬间飘起漫天的雪花来,特木尔几乎看呆了。 “素罗,你冷吗,冷吗?”虽然他的身体不能移动,但是心里却一遍遍呼喊着素罗公主的名字,他生怕这漫天大雪,会让他们回不去原来的地方,会让他的素罗公主消失。 可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素罗依旧在奔跑着,地上是绿茵茵的草地,天上是漫天的白雪,一朵朵地飘到她的手心里,然后,就看见素罗公主停下脚步,然后慢慢地转身,向着特木尔走来。 “特木尔,我来了,我来了!” 说 着,素罗公主的脚好像离开了地面,一点点身体飘起来。 “你看,特木尔,我飘起来了,我飘起来了。” 素罗公主的身体已经变成跟地面的平行样子,她的背后是正在落下的一朵朵雪花,而素罗公主那张看似天真无暇的脸,还有那一双灼热的眸子,此时正静静地看着特木尔。 “特木尔,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跑过来追我?你不怕我丢了吗?” 素罗公主的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这种声音好像是从喉咙发出的声音一样。 “我,我。”特木尔迟疑着,他想迈开自己的双腿,但是依旧迈不开步伐,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脚。 “素罗,你看,我想去和你一起奔跑,但是我的腿就是迈不开,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特木尔着急地在那里自言自语着。只见倏忽间,素罗公主就在漫天雪花中站立起来,她因为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袍,看起来显得清雅高贵,像是一座山上的女神。 “特木尔,我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你,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还是那个特木尔吗?” 特木尔抬头看着素罗公主,连忙回答道。“是的,素罗,你看见的还是那个特木尔,他并没有任何变化,为什么,你会看到他改变呢?” 素罗公主好像听懂了特木尔的意思,就不再说话,紧接着,就看见蝈蝈不知道何时,从她的身后冒了出来,大声责问着特木尔。 “特木尔,你这么久,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迟迟没有回到素罗公主的身边,你知道,你们这一生相聚的时间只有二百八十天,如果你不能抓住的话,连这些天,也要跟着雪花湮没在水里了。” 听到蝈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特木尔一下子着急了。 “蝈蝈,你在说什么?什么二百八十天,我既然和素罗公主决定相爱相守,那就是一生,怎么会是二百八十天呢?” “特木尔,你认为的一生,其实就是这么多天,你希望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但是上天只给了你们仅有的那些天,其他的时间,你们注定要分离,要承受两地的相思之苦。如果你想和一个人长久地在一起,即便你不爱她,你也会陪着她,那就是你身边的那个人。” 说着,蝈蝈用手一指,忽然,特木尔的身边出现了蒙玉公主。这下子,让特木尔顿时愣住了。 “蝈蝈,她不是素罗公主,不是的,她是另一个人。” 特木尔着急地说道。 “是的,你们虽然没有夫妻之缘,也有缘长期在一起,而你虽然和素罗公主有缘,但是一生只有二百八十天在一起。你知道了吗?” 蝈蝈说完,瞬间就消失了,紧接着素罗公主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素罗,素罗,素罗!”特木尔拼命地喊着素罗公主的名字,忽地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摸摸身上的衣服,好像是被汗水浸湿了。 “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特木尔不由自主地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