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至南宋 “少爷吃饭了,饭菜给您放在桌上了。 ≧ ≦”一个十五六岁娇小可爱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将饭菜摆放到房间内的桌案之上,快步向外退去。 “哎,那个,小姑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有事情想问。。。嗯,你跑什么?别跑啊,你站住!我说,你跑什么啊,你。。。”卧在床榻上的郑东成不再说话了,因为那个小萝莉已经落荒而逃,消失在门外。 妈的,我已经尽量保持笑容了,这个小萝莉怎么还是越叫越跑呢?郑东成挠了挠头,极为不解。 郑东成来到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已经三天了,三天来他现自己居然玩了一回灵魂穿越,穿越到了南宋,附体在了一个姓秦名达字天德的人身上。 秦家是钱塘县的有名的大地主,这个秦天德今年刚满二十,是秦家的少爷,模样长得还算周正,身强体壮就是这几天头疼得厉害。 其实他也知道刚刚那个小丫鬟叫做蝶儿,只不过每次蝶儿见到自己后都是很害怕的样子,只要他刚张开嘴,蝶儿就像见到鬼一般,没命的逃出门外,就像刚才一样。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想多了解一些秦天德以往的事情,也想弄清楚蝶儿为什么这么怕自己。可是伺候他的只有两个小丫鬟,一个叫做蝶儿,一个叫做翠儿。蝶儿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而翠儿。。。他有些害怕见到。 他故意装作不记得蝶儿的名字,心想问她的名字总应当没什么问题吧,毕竟自己是少爷的身份,可惜他想错了,蝶儿还是跑了。 他摇了摇头,将蝶儿的问题放到了一边,决定趁着今天头不是很疼,吃完饭后出门转一转。 饭菜的质量非常好,可谓色香味俱全,两荤两素总共四个菜还有一个汤,这几天来让他吃的非常舒服,比他穿越前的日子好多了。 郑东成,哦不,现在应当叫做秦天德了。秦天德一番狼吞虎咽,吃饱之后一抹嘴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一个打扮妖艳的小丫鬟夸张的扭动着臀部并且不停的向上挺着那不大的胸部一路小跑来到了他的身边,带来了阵阵的脂粉香味。 “怎么是你?”秦天德傻眼了,“你不是每天晚上伺候我的么?现在才中午啊?” 小丫鬟“咯咯”一笑,一脸媚样的朝着他身上粘了过来,不大的胸部贴在了他的手臂上:“蝶儿有事不在,所以让翠儿来伺候少爷。少爷可是想让翠儿今晚来伺候么?” 妈的,被小萝莉调戏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吃了你! 想归想,秦天德却不会这么做,先他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环境,其次就是眼前的这个小丫鬟长的比较一般,而且实在是太主动了,他总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柔软感觉,秦天德不着痕迹的向着旁边移了一步,避让开来,同时吩咐道:“翠儿,一会我准备出去一趟,你让蝶儿来伺候我穿衣服。” “少爷,蝶儿现在不在门外,翠儿来伺候你吧。”翠儿娇滴滴的说着,手却不停,从一旁取来了衣裳,亲昵的给他穿戴起来,小手还不老实的在他身上轻轻的扫动着,弄得秦天德当即有了反应。。。 秦天德的脸红了。 没有办法,不是他想要享受别人的伺候,而是因为他曾经试着穿过南宋的衣服,后来现实在是太复杂了,他这个外来户一时半会儿根本弄不明白,所以只能让别人来伺候他穿戴了。 “翠儿,你来府里多久了?”秦天德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为了分散翠儿的心思,开口问道。 “半个月了,原本只是做些女红,前几天秦管家让翠儿来伺候少爷,这个真是翠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翠儿刚知道的时候,兴奋的一晚上没有合眼。。。” 翠儿很是健谈,秦天德只问了一句,却换来了翠儿没完没了的长篇大论,当她给秦天德戴好平式幞头的时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好了,去叫秦二秦三来这儿,让他们陪我出府逛一逛。”秦二秦三是他家的下人,也是他的跟班,之所以要叫他们,是因为秦天德担心自己出门之后会摸不着回府的道路,甚至都找不着出府的路。 秦二秦三是兄弟俩,都是管家秦洪的儿子,比秦天德小一岁,自小就卖进了秦府。秦二一直跟在秦天德身边,而秦三由于有点那啥,原本只是在府中做一些粗重的活计,这几天暂时调到了秦天德的身边。 穿过了两道长廊,一片花园,一处庭院,两座厅堂,秦天德终于跟着秦二秦三走出了秦府。 钱塘县的街市还算是比较繁荣的,虽然刚过中午,可是街市上还是有不少人,人来人往的,也挺热闹。 但是当秦天德带着秦二秦三出现在这条街市上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秦少爷来了”之后,整个街市瞬间静了下来,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不但如此,路上的行人们也立刻让出道路,纷纷挤到了道路两边,大姑娘小媳妇能躲就躲起来了,没地方躲得也藏在人后,用衣袖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怕我耍流氓?可是那个六十多岁走路都不稳的老太太为什么也用衣袖遮脸?还是说我有什么病,他们怕我传染给他们么? 秦天德愣住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秦二秦三,却现秦三已经径直走到了一个卖水果的小摊上,顺手拿起了一个不知名的果子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张口就咬。 “少爷,有什么事情么?”还跟在他身后的秦二从秦天德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连忙问道。 “这些人。。。” 秦天德话刚说了一半,没心没肺的秦三已经走到了水果摊附近的点心铺,朝着秦天德大声喊道:“少爷,老方家的点心刚出炉,您来尝一尝!” “胡闹!”秦天德呵斥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三儿,你吃人家的果子给钱了么?” “给钱?”秦三刚从点心铺拿起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猛地听到秦天德这么说险些被呛着,“少爷,给什么钱啊?咱们肯吃他们的东西,那是瞧得起他们,也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啊,是啊,秦少爷您想吃什么只管拿,都当是小老儿孝敬您了。”点心铺内的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连忙谄笑着说道,就连水果摊的小贩也小跑过来随声附和着。 “放屁,这话是哪个混蛋跟你说的?”作为来自新时代,受过高等教育,奉公守法的现代版秦天德,完全接受不了秦三的说法。 秦三被秦天德的震怒吓住了,快咽下口中的点心有些委屈的说道:“少爷,这是您说的啊。” “我说的?!”这一下秦天德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总算明白一些以前的秦天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也猜出来为什么街市上的人见到自己后会做出如此的反应。 “我不记得了,总之从今天开始,拿人家东西,吃人家东西要给钱,听到了么!”脸上烫的秦天德只想早点离开这里,现代版的秦天德接受不了南宋版秦天德的所做所为。 “是,小的记住了。”秦二秦三对视了一眼,均感觉道今天的秦天德有些怪异,但身份有别,他们只能唯命是从。 “那好,三儿,你把果子钱还有点心钱给人家结了吧。” “少爷,小的没带钱。” “没钱?”秦天德不愿再在这里拖延时间,转向了秦二,“二子,你替你兄弟付钱吧。” 秦二头一低:“少爷,小的也没带钱。” 没心没肺的秦三也在一旁补充道:“少爷,是您说的,整个钱塘县都是咱秦家的,咱们干什么都不用给钱,所以您带小的们出门从来都是不带钱的。” 这一下秦天德原本不是很疼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这个古代版的秦天德到底是怎样一个混蛋啊! “那个,你们记住今天这事儿,回头把钱给人家送来,咱们走!” 秦天德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只感觉自己变成了小丑,被人围观看笑话,丢下这句话,也不等秦二秦三,快步向前走去,眼见旁边有一个小巷子,当即就拐了进去。 可是他刚走了几步,巷子另一头突然拐进来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衣衫,一边哭喊着救命,一边没命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 怎么回事?没等秦天德弄明白,又有一条小牛犊子大小的大黄狗也跟在小女孩的身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这条大黄狗呲着牙,一边狂吠着,一边追着小女孩。 秦天德这下明白怎么回事了,眼看小女孩就要被凶恶的大黄狗扑住,他连忙先前跑了两步,一下子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同时右脚力,狠狠的朝着随之而来的大黄狗踹了过去。 大黄狗极为灵活,眼见秦天德的大脚踹来,向旁边一跃躲了过去。 “小妹妹不要哭了,没事了,不用怕那条恶狗了。”秦天德一边拍着紧紧搂着自己脖子瑟瑟抖的小女孩后背安慰着,一边盯着对面的大黄狗,严防它突然扑上来。 可是令他吃惊的事情生了,大黄狗只是嗅了两下,然后低呜一声,低下头垂着耳朵夹着尾巴掉头逃跑了。。。 第二章 换了口味 秦天德还以为自己需要花费一番气力才能够将那只身形巨大的凶恶大狗赶走,哪知道那只狗居然就这么跑了。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自己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吓走了恶狗,可是却现巷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就连秦二秦三也由于他刚才走的太快而没有跟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把恶狗吓跑了? 秦天德百思不得其解,而怀里抱着的小女孩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身体瑟瑟抖,显然是吓坏了。 “小妹妹,不用害怕,那条恶狗已经跑了。” 听到秦天德这么说,小女孩半信半疑的回过头看了一眼,现恶狗果然不见了踪影,这才停止了哭泣,仰着小脸看着秦天德说道:“谢谢叔叔。” 秦天德这才近距离的看清了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很是可爱。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聪明伶俐的神色,乌黑的头下,两条弯弯的眉毛,宛如月牙儿,只是一排雪白的牙齿当中,缺了颗门牙,使得她说起话来总有一种漏风的感觉。 叔叔?秦天德立时一脑门黑线,我没这么老吧? “小妹妹,你叫我哥哥就好了。哥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怎么你一个人跑出来了?” 小女孩眨了眨眼,似乎认为秦天德不是坏人,于是奶声奶气的回答道:“叔。。。大哥哥,我叫丁瑶,大家都叫我瑶瑶,我饿了,可是爷爷还没有回来,所以我出来找爷爷。” 看着丁瑶稚嫩的模样,以及被洗的有些白的灰色衣裳,秦天德颇有几分感慨:幸好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富家子弟的身上。 “瑶瑶饿了是不是?那好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孩子到底是孩子,听到有好吃的,立刻忘记了一切,破涕为笑,拍着小手说道:“好啊,谢谢大哥哥了。” “少爷,原来您在这儿啊,让小的们好找。这是谁?”秦二秦三兄弟俩寻了过来。 “你们来的正好,带少爷我去钱塘县最好的酒楼。” “去酒楼做什么?”明显秦三的脑子有些不够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您不是吃过饭了么?而且咱们身上又没带钱。” 秦二在旁边连忙踢了他一脚,总算让他闭上了嘴:“少爷这边请。” 福满酒楼是钱塘县最大的酒楼,装潢的颇有气派,三层高的酒楼在小小的钱塘县也算是鹤立鸡群。由于老板和如今的钱塘县令有故,连酒楼的牌匾也是朱县令亲笔题写,所以在钱塘县中一般没有什么地痞无赖敢来轻易招惹,但秦天德是个例外。 秦天德抱着丁瑶刚进入大堂就被一个小二认了出来。 这个小二先是跑到柜台跟柜台后面的掌柜耳语了两句,然后麻溜得跑到了秦天德身边,弓着腰一脸的谄媚,高声说道:“秦少爷您来了,这边请。” 说着话把秦天德引到了二楼的包间,用肩膀上搭着的毛巾先在靠窗的座位上使劲的掸了两下,然后又麻利的擦了擦八仙桌,这才说道:“秦少爷您请坐。” 从踏入酒楼后,整个过程秦天德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不过看到这个小二如此殷切,感觉不说些什么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谢了。” 说完话他把怀里的丁瑶放在小二刚刚打扫干净的椅子上,然后自己坐在了旁边,又转头对自己身后的秦二秦三说道:“你们也别站着了,都坐吧。” 原本因为听到秦天德对小二说了声“谢了”的秦二秦三正在傻,猛地听到秦天德让他们坐下,连忙推辞道:“小的不敢,小的还是站着的好。” 秦天德略一琢磨也就弄明白了原因,知道封建社会就是这样,等级森严,秦二秦三只不过是卖身到自己家的下人,哪有资格跟主人家平起平坐?如果强行让他们坐下,反倒会让他们感到不自在。 “大哥哥,我们吃什么啊,瑶瑶饿了。”丁瑶年纪小,自然是什么也不懂,肚中饥饿难耐,直接问道。 “小二,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小二,嗯?” 秦天德转头看去,却现刚才显得很是机灵的店小二现在却好像被什么人点了穴道一般,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直到秦二用力的在他腿上踹了一脚,他才反应过来。 “哎呦,”被秦二踹了一脚的店小二险些一头撞到八仙桌上,好容易站稳了身子,连忙问道,“秦少爷您想吃什么?还是老样子么?” 秦天德也不知道老样子是什么,不过猜想应当不会差,于是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老样子吧,不过度要快!” “秦少爷您放心好了!” 店小二扯着嗓门回应了一句,一路小跑的离开了包间,在走出包间的时候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刚刚一定是我听错了,这个恶霸居然会对我说谢谢?不过那个小姑娘好像是老丁头的孙女,难道说。。。不行,我得让人去通知他一声。” “瑶瑶啊,再忍一会,一会就能吃饭了。”秦天德怜爱的摸了摸丁瑶的头顶,轻声说道。 熟不知站在他身后的秦二秦三正在通过眼神相互交流。 秦三:哥,少爷这是换了口味了? 秦二:别废话,少爷想干什么是你能管得么? 秦三:不是,我是觉得那个小丫头就算将来长大了是个美人,可现在还是太小了啊。 秦二:你个憨货,老老实实站着,不许乱说话! 菜上的很快,没一会八凉八热十六道菜就全部上齐了,看得出来福满酒楼的所有厨子都在为秦天德的菜忙活着。 看着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丁瑶吞咽了几口唾沫,有些犯愁的说道:“大哥哥,怎么这么多菜啊?我们吃不完的。” 秦天德也有些忧愁,他哪知道老样子是指十六道菜,可既然都做好了,他总不能让店小二再给撤了啊。 于是他又转向秦二秦三,说道:“二子,三儿,你们也坐下来吧,一起吃吧。” 秦三食指大动,虽然他已经吃过饭了,但他毕竟是秦家的下人,哪有机会吃这么美味的菜肴,听到秦天德这么说,当即就要坐下来。 秦二毕竟还是稳重一些,他重重的咳了一声,阻止了自己兄弟的冒犯之举,恭敬的说道:“多谢少爷的美意,小的们已经吃过饭了,现在还不饿,少爷慢用。” 秦天德已经看出秦三眼中的贪婪以及脸上流露出的哀怨之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无妨,反正菜肴甚多,一起坐下来吃点吧,三儿,坐吧。” “多谢少爷!”秦三连忙道谢,快走两步,坐到了秦天德的对面,也不拿筷子,上手就撕扯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大口。 这时候他才感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半举着手中缺了一大块的鸡腿担忧的看着秦天德,用含含糊糊的声音,讪讪的说道:“少爷,要不这个鸡腿给您吃。。。” “混账!”秦二大怒道,“你咬了一口的东西也敢让少爷吃?少爷息怒,小的兄弟他脑子有些不好使,还请少爷不要责罚。” 秦天德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二子,你也坐下来吃点吧。” 秦二看到自己兄弟已经开吃了,遂不在推脱,但还是先给秦天德倒上了一杯酒,这才在自己兄弟秦三旁边坐下,拿起筷子,却并不夹菜,等待秦天德先动筷子。 秦天德对自己的这两个长随已经有了了解,他刚将另一只鸡腿用筷子分离出来,却现旁边的丁瑶瞪着眼睛看着满桌饭菜表情有些不自然,于是问道:“瑶瑶,既然饿了,为什么不吃呢?” 丁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味的佳肴,她偷眼看了下秦天德,怯生生的说道:“大哥哥,瑶瑶真的能吃么?” “傻孩子,哥哥就是请你吃的。”说着话秦天德将刚刚分离出来的鸡腿夹到了丁瑶的面前。 这一下丁瑶不再犹豫,接过鸡腿,就像秦三那样,用手抓着快吃了起来。 秦天德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不过他中午已经吃的很饱了,而且秦家的厨子也烧得一手好菜,味道不比福满酒楼的差,所以现在他没什么胃口。 秦二看到秦天德不怎么吃,他也没有吃太多;丁瑶虽然饿了,但毕竟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吃不了多少;反倒是秦三,没心没肺的,四个人当众数他吃的最多,以至于到了最后,一边摸着嘴上的油水,一边不停的打着饱嗝。 可是即便如此,桌上的菜肴也只不过十去二三,还剩下了很大一部分。 “瑶瑶你吃饱了么?”秦天德看着吃的满脸都是的丁瑶,问道。 丁瑶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嗯,瑶瑶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吃的这么饱过。可是大哥哥,还剩下这么多菜怎么办啊?” “这个好说,二子,你去把店小二叫来。” 还是最早认出秦天德的店小二,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候在包间门外,听到秦天德叫自己,快步走了进来:“秦少爷,今天的饭菜您可满意?” “还行吧,”秦天德点了点头,又指着满桌的剩菜,“那个,把剩下的饭菜打包吧。” “打包?这个怎么打包?”不只是店小二,秦二秦三也全都愣住了。 第三章 恶霸秦天德 在宋朝时,所谓打包有三重意思,一是指整束行装,二是泛谓轻装出行,三是特指僧人行脚云游,称其所带行礼不多,仅打成一包而已。 可这三种意思,哪一种都解释不了秦天德所说的打包。 “打包你们听不懂么?”秦天德看着愣的三人,问道。 三人一起摇头。 “算了算了,小二,你把这些菜给收起来,然后送到丁瑶的家里,这总能听明白吧!”秦天德反应过来,估计这个年代还没有打包这种说法。 店小二这才恍然大悟:“秦少爷您放心,夜香丁我认得,也知道他们家住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安排把这些剩菜给他家送过去。” “夜香丁?” 店小二以为秦天德不明白,连忙解释道:“这个小丫头是咱们县倒夜香的老丁头家的。” 作为历史专业的毕业生,秦天德当然知道倒夜香是什么意思,古时候的茅房没有下水系统和自动冲水的系统,是用木桶盛装粪便,装满后需要清空。于是,会有专人在半夜每家挨户收各家的马桶中的粪便,倒夜香就是指的倒粪便。 原本他还想送丁瑶回家,可是现在改变了注意。倒不是他看不起倒夜香的老丁头,而是因为想起那个就实在是太恶心了。 拿出手巾给丁瑶擦干净了脸上和手上的油水,秦天德抱着丁瑶走下楼来,径直朝着酒楼大门走去。 在经过柜台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付账,于是停住了脚步,对柜台内年近四十身体有些福的中年人说道:“掌柜的,今天我没有带着银子,饭钱多少你先记着了,回头我派人来付。” “不用不用,秦少爷肯莅临小店那是小店的荣幸,区区一顿怎敢劳烦秦少爷付账,算小店请了。”掌柜的连忙坚决推辞,心中却在腹诽:装什么装啊,你哪次来吃饭给过钱的,偏生今天要装出这幅模样。 秦天德自然不知道掌柜的心中真实想法,他嘱咐秦二去问清楚今天这顿饭的费用,自己抱着丁瑶带着秦三就朝门口走去。 哪知道他刚刚走出酒楼大门,就闻到一股恶臭之气由远而近,紧接着一个头花白的衣裳破烂的瘦弱老汉如同旋风般从远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当街哭嚎道:“秦少爷您慈悲吧,小老儿的孙女今天才七岁,她还小得很,求求您放过她吧!” 秦天德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没心没肺的秦三此刻反应却是出奇的快。他从秦天德身后快步迈出,抬脚便踹,狠狠地踹在了老汉的身上,动作异常的熟练:“老丁头你是不想活了,少爷的大腿也是你能抱的,还不松手!” 秦三的气力极大,瘦弱的老汉被踹倒在地,松开了抱着秦天德大腿的手。饶是如此秦天德也被带了一下,险些摔倒。 “住手!三儿,你干什么呢!”秦天德看到秦三还要对躺在地上的老汉一番拳打脚踢,连忙喝止。 “爷爷!”他怀中抱着的丁瑶突然哭喊了起来,极力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跳下。 秦天德怕丁瑶受伤,慌忙蹲下身子,将丁瑶放在地上。丁瑶两步跑到老汉身边哭喊起来。 丁老汉虽然被踹到,但是看上去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孙女,继续哀求着:“秦少爷您慈悲吧,瑶瑶才七岁,她还什么都不懂,您就放过吧,老汉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啊!” 这时候秦二听到外面的动静慌忙跑了出来,看到秦天德的彩锦绸布裤子赫然印着几个漆黑的手印,也怒了。 “少爷,是小的没用,让少爷受惊了。”然后转向地上的丁老汉,“老不死的东西,把你全家卖了也赔不起少爷的裤子,看今天老子不打死你!” 秦三看到自己哥哥已经这么说了,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丁老汉打去。 小丁瑶这时候已经糊涂了,她想不通刚刚还有说有笑请自己吃饭的大哥哥为什么要打自己的爷爷。她用力从丁老汉的怀里挣脱出来,伸开稚嫩的双臂,挡在自己爷爷面前:“不要打我爷爷,要打就打我吧!” 秦二秦三可没有尊老爱幼的习惯,他们看到自家少爷脸色不虞的站在那里,以为是秦天德生气了,那里还会顾及什么会不会打死人,眼看拳头就要落在身体单薄的小丁瑶和老迈瘦弱的丁老汉身上,而围观的行人却没有人敢开口相劝,更是没人敢上前相拦。 “住手!”突然间秦天德一声大吼,震住了秦二秦三,“谁让你们动手打人的!” 秦天德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古代版的秦天德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霸,鱼肉乡里,欺压良善,估计还欺男霸女,要不然刚才丁老汉不会认为自己对丁瑶有非分之想。 这他妈古代版的秦天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丫到底还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老子背啊! 想到自己要背负上这种名声,所以他的脸色才会那么难堪,却被秦二秦三误以为是自己怒了。 “少爷。。。”没心没肺的秦三还想解释,被秦二拽了一下,立刻噤声。 秦天德叹了口气,不论古代版的他做了什么样的恶行,他都得背负起来,并且负上该负的责任,因为他现在就是秦天德。 “大爷,您不要紧吧。”秦天德走到丁老汉身旁,蹲下身子,声音柔和的问道。 “少爷,小人命贱不打紧的,只求少爷放过瑶瑶,小人的儿子已经死在了战场,媳妇也因为没钱看病死了,瑶瑶就是小人唯一的命根子,求少爷放过瑶瑶,小人下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少爷的大恩大德!”丁老汉跪在了地上,没命的朝着秦天德磕头,额头撞击在青石地面上,砰砰作响,很快就见了血渍。 “爷爷你起来啊,你的头都破了!”满脸是泪的丁瑶想要拉起自己的爷爷,可是她人小力弱,根本拽不动丁老汉,于是又仰着头看着秦天德,“大哥哥,求求你放过我爷爷吧,让他不要再给你磕头了,爷爷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他的头都破了。” 在丁瑶看来,那个帮她赶走恶狗还请她吃饭的秦天德不是坏人,即便刚才她爷爷挨打,秦天德也没有动手,相反还阻止了秦二秦三。 “老人家快起来,我放过瑶瑶就是了。”秦天德鼻子有些酸,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承认自己对丁瑶产生了龌龊的想法,不然不论自己怎么劝丁老汉都不会起来的。 他向前一步扶起了丁老汉,然后又冲着酒楼喊道:“掌柜的给我出来!” “小人来了,秦少爷有什么吩咐?”心中惴惴的掌柜刚才就在旁边看热闹,听到秦天德叫自己,连忙跑了过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心中却在担忧自己是不是也卷了进去。 虽然他的东家和县令有故,一般人都不敢在他们酒楼生惹事端,可现在是秦天德啊,钱塘县有名的恶霸,连县令都不敢招惹的家伙,他们东家又怎敢得罪? “掌柜的,去取五十两银票,给丁老汉,让他去看伤!这五十两算是我借的,回头连同今天的饭钱一并还给你。” “少爷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不敢要,只要少爷肯放过瑶瑶小的就知足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难道本少爷的话不顶用了么?”秦天德已经想明白了,不论他口头上怎么改变,都无法改变古代版的秦天德留在钱塘百姓中的形象,所以他也不在乎语气强硬与否了,只要将来多给这些被古代版的他欺压的厉害的百姓一些实惠就行了。 “你还不去取银票,傻站着干什么呢?难不成想让本少爷砸了你这破酒楼不成!” “是是,小的这就去取。”掌柜的苦着一张脸,掉头就朝酒楼内跑去,原本他还以为秦天德就是说说罢了,而且丁老汉也断然不敢接受,哪知道自家还是躲不过着破财的命运。 秦二秦三看到自己少爷如此强横的一面,自此相互对视了一眼,心说这才是原来的那个少爷。虽然他们不明白秦天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要平白给丁老汉五十两银票,不过刚才说话的口气,和以前一模一样! 丁老汉战战兢兢的接过五十两银票,恍如做梦一般,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自然对秦天德千恩万谢。 “谢谢大哥哥,你是个好人。”小丁瑶虽然不知道五十两银子有多少,不过平白多了一些钱财,至少爷爷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这是秦天德今天听到的最顺耳的一句话,他笑了笑,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丁瑶的小脑袋,可是看到丁老汉惊恐的目光只好作罢:“好了,快跟你爷爷回去吧,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了。” 看着丁瑶搀扶着丁老汉离去,秦天德不想再在街上逛悠了,这短短的时间内接连生的事情带给他的打击实在是有点大,作为一个新社会模范公民的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身份的巨大反差。 “少爷,咱们现在去哪而?”没心没肺的秦三凑上前来问道。 秦天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回府!” 秦二看出秦天德兴致不高,于是也凑上前来说道:“少爷,要不咱们去醉花楼逛一逛,听说前几天来了几个新货,很是水灵。” 第四章 头疼的原因 秦二看出秦天德兴致不高,以为是因为丁瑶这个到嘴的鸭子飞了,于是眼珠一转凑上前来,献计道:“少爷,要不咱们去醉花楼逛一逛,听说前几天来了几个新货,很是水灵,也好给少爷解解闷。” 秦天德眼前一亮,刚才那些事情弄得他极为扫兴,去见识见识古代的青楼也算不错,当即就应了下来:“也好,本少爷还没有去过青楼,正好去见识见识。不过现在这个时辰,醉花楼开始营业了么?咦,我说,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秦二秦三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打量着秦天德,听到秦天德的反问,秦二连忙说道:“回少爷的话,如果别人去肯定还没有营业,不过少爷去了,不营业也得营业。” 秦三就是个一根筋,想到什么说什么:“少爷,您不会是把头磕坏了吧,以前您可是经常带着小的们去醉花楼吃花酒的。” 秦天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不过也弄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天来自己的头疼得厉害,为了转移秦二秦三的视线,他转移了话题:“对了,刚刚我在那条巷子里见到了一个小牛犊子大小的黄狗,看样子挺凶恶的,怎么没人把它打死?而且它好像见了我就跑,为什么啊?” 秦三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少爷,那是大黄,是钱塘县的一霸,咬伤了不少人,但您下令整个钱塘县除了您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动它的。至于它见到您就跑那是因为被您打得多了,怕您了。 您还说钱塘县的人见到大黄都躲着走,而大黄见到你就躲着走,这样能够衬托出您的威风。少爷,那个,您的头真的不要紧么?” 秦天德无语了,古代版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混蛋啊,居然能够想出这种主意来:“我的头有些疼,所以有些事情记不大清楚了,走吧,带本少爷去醉花楼逛一逛。” 秦天德原本还想问一问自己的头是怎么磕着了,可是看到秦三的表情,他最终放弃了,多说多错,指不定引起别人的怀疑,弄不好说自己妖邪附体,再整来一群和尚道士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沿着福满酒楼门外的街道走到头,再拐了几个弯,眼瞅着醉花楼的牌子就在眼前了。 “少爷,少爷!”正当秦天德有了些兴致,想要见识见识古代青楼是个什么模样,青楼里的姑娘又是个什么模样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叫声,一个秦府的小厮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 这个小厮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气喘嘘嘘的说道:“少爷,少爷,老爷和夫人回来了,急着要见您,您赶快回去吧。” 老爷和夫人?难道是我爹和我娘?秦天德醒过来的这三天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猛地听到小厮这么说,一路上惴惴不安,考虑着究竟该如何面对古代版秦天德的父母。 小厮头前带路,秦天德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秦二秦三在他身后跟随,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秦天德回到了秦府。 “儿啊,你这才刚好一点怎么就往外面跑呢?万一你再受什么伤,为娘该多担心啊!要不是管家差人送信,为娘都不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秦天德刚走进大厅,一个身体略胖但却颇有风韵的中年妇人立刻迎了上来,拉着他上下打量,一脸心疼的模样。 秦天德刚张开口想要说话,坐在大厅正手位,一脸严肃年逾不惑的秦非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混账,这才稍微好了一些,居然大白天的就跑去寻花问柳,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中年妇人看到秦非怒,连忙护住秦天德,同时开始数落起自己的丈夫:“你凶什么凶,天德还没有好利索,要是让你凶出个好歹,妾身也不活了!” 秦天德的母亲本家姓李,向来牙尖嘴利,属于悍妻一类,非常溺爱自己唯一的儿子。年逾不惑的秦非很是惧内,到现在没有纳妾也是因为秦李氏反对的缘故,听到秦李氏飙,秦非的口气立刻软了下来:“好吧,这件事情就算了,等你的身子好利索了,立刻开始读书,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读书?还要参加科考?爹,孩儿不考行不行啊!”秦天德一听让自己读书考科举,当即就急了。 没有办法,虽然他穿越前是名牌大学的历史专业毕业生,但问题是现在是南宋,且不说他完全不懂科考所涉及的《四书》《五经》,单说用毛笔写字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古代和现代不同,对一个人的字要求很严格,俗话说字是敲门砖,如果你的字写的不好,那么你给别人的印象也会很差。更何况还是繁体字,有些繁体字秦天德都不认得,这让他如何参加科举考试? 等了一会,秦天德没有等到自己父亲的表态,反而现秦非完全愣住了,看待自己的眼神就像秦二秦三在街市上看待自己的眼神一样。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又转向秦李氏:“娘,您跟爹说说,不要让孩儿读书好不好?孩儿一读书头就疼得厉害。” 可是秦李氏也愣住了,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脸上全是激动的神色,眼圈居然湿润了。 除了他们二人,大厅内的丫鬟下人也全都愣住了,包括站在门口的秦二秦三,这兄弟俩又用一天内出现过好几次的眼神对视了一眼,眼中全是惊异。 大厅内瞬间变得宁静无比,就连呼吸声也变得几不可闻。 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秦天德觉了异样,先是扫视了一圈,最后看着自己的父母小声的试探道:“爹,娘,你们听见孩儿的话了么?” 秦非总算是有了反应,他同样有些激动的快步走到秦天德面前,指着秦天德哆哆嗦嗦的说道:“逆,逆子,你,你刚刚,刚刚称呼,称呼为父什么?” “爹啊。”这回轮到秦天德奇怪了,难道这两个人不是自己的父母么?可他们明明都自称是自己的爹娘了啊?这个称呼也没有问题啊,古人称呼自己的父母为爹娘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老爷,天德他终于肯叫我们爹娘了!”秦李氏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纷纷洒落,拉着秦非的衣袖又哭又笑。 “你这个妇道人家,哭什么哭,他本来就是我们生出来的,叫我们爹娘本就应当,哭个什么!这个逆子,混账。。。你再叫一声让为父听听。”秦非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虽然他不停的骂着秦天德,但却掩藏不住内心的欣喜和关爱之情。 “爹,娘,爹,娘!”秦天德不停的重复着,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那么眼前的二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爹娘,别说叫一声,就是叫上一百声又有什么问题呢? 这一下秦非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流,然后抱着秦李氏又哭又笑,说着一些秦天德听不懂的话。 秦天德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不过为什么自己只喊了声“爹娘”,他们就都被叫哭了呢,还又哭又笑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爹,娘,你们怎么哭了呢?难不成孩儿以前不是这么叫您的么?”秦天德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倒是没心没肺的秦三嘟囔了一句:“少爷,您的头真的没事么?难道您都忘了,您以前都是喊老东西来称呼老爷夫人的。” 秦三的话险些让他喷出一口血来,真想不到古代版的秦天德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称呼自己的父母为老东西! 秦二听到自己兄弟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蜡白,猛地踹了秦三一脚,将其踹翻在地,然后立刻跪下求情道:“老爷、夫人、少爷,小的的兄弟秦三没有脑子,他不是故意冒犯的,还请原谅他。” 秦非夫妇此刻正处在开心之中,根本对秦三的话不怎么在意,秦二看到老爷夫人原谅了秦三的冒犯,这才站了起来,拉着秦三快退下了。 “儿啊,你终于长大了,为娘真是开心啊!”秦李氏松开了自己的丈夫,又抱住了自己的儿子秦天德,同时对着外面的下人喊道,“去告诉厨房,今天晚上所有人加菜,庆祝我儿长大成人!” 秦非也恢复了原本严肃的样子:“回来的时候管家告诉为父,说你的头被磕碰了之后,似乎变得与以前有些不同,为父还担心出什么问题,没想到这一磕把你磕懂事了,要知道这样,为父早就用棍子打你的头了。” “老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秦李氏护着秦天德,有些不满的瞪了秦非一眼。 “爹,那孩儿不用读书了吧,明年也不用去参加科考了吧?”秦天德不罢休,非要从秦非口中听到个准信儿。 “不用了不用了,为娘替你爹做主了,咱家在钱塘县有那么多的房产,还有那么多的田地,你就算什么都不用干也有吃不尽的粮食花不完的钱财,还考什么科举!” 看到秦非没有反对,秦天德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秦李氏的话还没有说完,转而看向候在门口的管家:“秦洪,去将那个把少爷打伤的小贱人拖过来,今天非要把她活活打死!” 第五章 翠儿最大的梦想 “秦洪,去将那个把少爷打伤的小贱人拖过来,今天夫人我非要把她活活打死!” 把我打伤?秦天德愣了一下,旋即问道:“娘,是谁把孩儿打伤的,为什么孩儿醒了之后头疼得厉害,弄得好多事情孩儿都记不得了。 ≧ ” 秦李氏叹了一口气:“天德,你先坐下,站了这么长时间别累着了。秦洪,你进来,把整个事情跟少爷讲讲清楚。” “是,夫人。” 秦洪知道秦天德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他讲的非常细致,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让秦天德听了个明明白白。 原来五天前,秦天德在县城内闲逛的时候,遇到了一对从北方逃荒来此的齐家兄妹。 秦天德见到齐姓女子后,顿时惊为天人,派家丁将二人抢进府来,并且在抢人过程中打伤了齐家兄长。 秦天德以前也强抢过不少民女,不过都只是玩一玩,从来没有过纳妾的意思,但这一次却动了心,无论如何要将齐姓女子收纳为妾。 当时秦非夫妇皆不在府中,府中的下人有没权拒绝,于是秦洪操办了婚宴,同时派人将消息通知秦非夫妇。 可谁知洞房花烛夜当晚,那齐姓女子居然趁着秦天德有些醉意没有防备的时候,用银制烛台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后脑,直接导致了秦天德当场昏迷,迟迟不醒。 “天德,你长这么大为娘都舍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这个小贱人居然敢用那么沉的烛台打你的要害,险些害死了你。为娘若不让人将其活活打死,如何能够平息为娘的心头之恨!秦洪。。。” “娘,等一下!”秦天德连忙阻止,“娘这件事情就交给孩儿处理吧,再说了也多亏她打了孩儿一下,要不然孩儿还像以前那样不懂事理呢。” “你该不会是还对那个小贱人念念不忘吧?为娘就不明白了,凭借咱家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子你得不到,何必留恋一个流民女子?”秦李氏担心自己的儿子,有些不乐意,“听说朱县令的女公子前些日子来了钱塘,传闻此女自幼颖慧,博通经史,能文善画,精晓音律,尤工诗词,素有才女之称。 如今年芳二八,待字闺中,回头找个媒人引路,让你父上门提亲,何必在乎一个区区的流民?” “娘您别说了,孩儿的事情就让孩儿做主吧,行吗?孩儿求您了。” 秦李氏最是溺爱秦天德,看到秦天德苦苦哀求,最终点了点头:“秦洪,你去将那个小贱人带来交给少爷。” “娘,不用了,你不是答应不管这件事情了么?而且您和爹刚赶路回来,想必身子有些倦乏,还是回房休息一下吧。” 秦非一直在留心秦天德谈吐,他现自己的儿子明显变了,不论是说话的口吻还是言谈举止都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心中甚是安慰:“好了夫人,既然天德不想你操心,咱们还是回房歇息吧,这些小事就交给天德好了。” 看到秦非和秦李氏转入后堂,秦天德对管家秦洪说道:“秦管家,你去把秦二秦三找过来,让他们带我去见见那个女子,还有以后就让他们跟在我身边好了。” “多谢少爷提携,可是少爷,小的那不成器的小儿子头脑有些不好使,小的担心他会给少爷惹麻烦,要不以后还像以前那样,只让秦二跟在少爷身边伺候吧。”秦洪心中喜悦,但嘴上却是另一种说法。 他是秦府的管家,自然知道秦府的将来必将落在秦天德的手上。而他在秦府多年,自然对自己的将来不是很担心,但是自己的两个儿子秦二秦三如果现在跟随了秦天德,以后必定是秦天德器重之人,将来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秦二为人机灵,一直跟在秦天德身边,而秦三由于孔武有力,在府中一直充当着打手的角色。如今秦三有机会跟在秦天德的身边,秦洪怎么可能不开心呢? “无妨,”秦天德摆了摆手,“三儿为人耿直,心里有什么说什么,本少爷不会在意,你去把他们叫来吧。” 秦天德的想法很简单,作为一个外来户,他必须拥有自己的班底,而秦二秦三是不错的人选。尤其他们还是管家秦洪的儿子,这样一来就等于把秦洪也拉到了自己身边。 再说了通过白天的经历,秦天德已经看出秦二机敏有眼色,秦三莽撞能打架,这也勉强能算是一文一武,让他们跟在自己身边,自己将来哪怕要做些什么事情也有帮手。 齐姓女子被关在柴房,秦二秦三正带着秦天德前往那里。 秦洪已经将秦天德的话告诉了他们,兄弟俩的心情截然相反。秦二是担心,担心自己的弟弟秦三以后会再次做出一些冒犯的举动,惹得性情变得古怪的秦天德生气。没错,在秦二的心中,如今的秦天德就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 秦三心中只有高兴,能够跟在少爷身边不但有机会成为少爷的心腹,而且月俸也会提高不少。 秦府的柴房在后院的西南角,从正厅出来,去柴房需要经过府中的花园。在路经花园,从池塘边走过的时候,秦天德忽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了两个小丫鬟的说话声,从声音判断应当是蝶儿和翠儿的。 秦天德原本没有在意,可是翠儿的一句话让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侧耳细听。 “蝶儿妹妹,你说少爷为什么就是不肯要了我呢?难道我长得不好看么?还是少爷伤了头之后性子变了?” 蝶儿:“姐姐生的美貌,而且少爷的性子肯定没变,每天我进他房里的时候,他总是想,总是想占我的便宜。” 秦天德大呼冤枉,心说我只是想找你问一些事情,那里占过你的便宜?而且你每次还跑的那么快! “真的么?那你还不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翠儿的声音明显带着艳羡,“如果得到少爷的青睐,哪怕是收做暖房的丫头,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要是老天可怜能怀上少爷的骨肉被纳为妾室,那以后就可以吃穿不愁了!” “翠儿姐姐你说什么呢,大白天的说这些,也不怕被人听见了笑话。”蝶儿的声音变得小了,想来应当是羞红了脸。 “有什么好笑话的,告诉你,这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翠儿的音量陡然增高几个分贝,声音也有些激动了,“蝶儿妹妹你放心到时候姐姐我一定会照顾你的。还有,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少爷先要了你的身子,那你也得记着照顾姐姐我啊。” 这怎么听着那么像陈胜的那句“苟富贵,勿相忘”呢? “我才不要呢,如果不是家里穷的没有办法,我才不会卖身到秦府做丫鬟呢。还有翠儿姐,你想想看,以前有几个姐姐虽然被少爷强占了身子,可最后不也被赶出了秦府?翠儿姐你得当心啊。” “切,那是她们没本事,没法让少爷迷上自己的身子,我有信心,只要少爷要过我一回,就绝对忘记不了我的身子!” 听到这里秦天德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快走了几步走出花园,然后对秦二秦三说道:“你们两个娶妻了么?” 秦二秦三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那就好,从现在开始,本少爷给你们下达一个命令,你们谁先让翠儿嫁给自己,本少爷重重有赏!” 秦二秦三也听到了刚才蝶儿和翠儿的谈话,再次对视了一眼,秦二小声的说道:“少爷既然不喜欢她,何不直接将她赶出府中呢?” 秦天德摇了摇头:“这年月都不容易,估计如果翠儿家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也不会卖身来咱们秦府当丫鬟了。” 秦三呵呵一笑,说道:“少爷的心真好,要是换做以前,肯定要了翠儿的身子,然后再把她赶出府。。。哎呦,哥,你干嘛又踹我!” “少爷息怒,小的这个兄弟脑子不好使,他不是有心冒犯的,还请少爷原谅。”秦二的脸色变得蜡白,连忙躬腰赔罪道。 秦天德并不在意,不过他还是装出生气的模样说道:“三儿,这回的事情少爷我先给你记着,如果你能够在一个月内让翠儿甘心情愿的嫁给你,这笔账咱们就一笔勾销,否则本少爷要你的好看!二子,带本少爷去柴房。” 秦二带着秦天德快的朝着后院的柴房走去,只留下傻傻愣的秦三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月的时间,也太短了吧,我该怎么办呢?如果做不到,少爷会怎么要我好看呢?” 忽然间他想到了秦天德以前的残酷手段,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急急忙忙的追了过去。 秦府的柴房不算小,比起钱塘县许多穷苦百姓的屋舍也不遑多让。柴房内不仅堆放着取火用的柴火,还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秦二推开门,站在旁边,等秦天德走进去之后才跟了进去。 柴房内出一股霉变的味道,让秦天德颇为不适,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等适应了之后这才看到一个娇弱的身影横在一堆干柴之上,而且身上被绳索紧紧捆绑着,只是这捆绑的手法,实在是。。。 第六章 古人也玩SM捆绑? 这个女子一头乌黑的秀散乱在脸前,所以秦天德看不清她的样貌。 但是全身被绳索捆绑的凸凹毕现格外诱人刺激,刺激的秦天德鼻血没出息的流了出来。 女子双手在身后交叉反绑,右手腕贴在左手肘关节,左手腕贴在右手肘关节;捆住双手的绳子再从胸部的上围和下围各绕了两圈,用力勒住,胸部和两个腋下又加了绳结,把胸部上下两条绳子扣住,使得女子的胸部格外高耸,至高点上的两粒东西也完全凸现出来。 我靠,以前都是在小电影上看到过这种玩捆绑的画面,如今竟然看到了现实版,难道说南宋的时候就有人喜好上了这种东西? 秦天德不敢转身,先是不漏痕迹的擦掉了鼻子下的两道血迹,然后强行平复了自己有些慌乱的内心,用尽可能镇定的声音问道:“二子,这是谁捆的?” “回少爷的话,是秦三。他以前在府中就做些粗重的活计,平常府中杀猪宰羊时也都是他来负责将那些牲口捆住。” “你先出去吧。” 秦天德将秦二赶出柴房,然后快的跑到女子身边将她扶起,用尽力气才将绳索解开,然后抱着女子轻声呼喊道:“姑娘,姑娘。” 女子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秦天德感受得到女子身上的温度以及随着呼吸而产生的微微起伏,他都怀疑这个女子已经死了。 他想到小时候村里人常用的手法,将散落在女子面前的秀拨开,准备掐住女子的人中,这时候他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女子的面貌。 此女面如新月清晖,一张秀脸清丽绝伦,只是极为苍白,两片薄薄的嘴唇,不但显得干裂,也是血色极淡。让人看了只觉得此女楚楚可怜,娇柔婉转,弄的秦天德忽然有了一种心疼的感觉。 掐人中的办法无济于事,秦天德又试探了女子的鼻息,觉已经是气息虚弱,若有若无,连忙朝着门外大声喊道:“秦二进来!立刻派人去把钱塘县所有的大夫都给本少爷请来!” 很快全钱塘县的大夫都被秦二秦三给“请”到了秦府,此刻秦天德已经将女子抱到了自己的卧房,并且弄清楚了女子为什么会变得如此。 在他被女子用银质烛台打昏之后,管家秦洪就让秦三将其困住扔在了柴房,几天来没有给过一口吃喝。 女子的身体本来就比较虚弱,再加上三四天来水米未进,自然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看着一众被秦二秦三“请”到府中的大夫,秦天德冷冷的说道:“救活这个女子,重重有赏,否则你们全都要给她陪葬!” 这些大夫都是钱塘县本地人,自然了解秦天德的脾气,立刻诊脉开方,抓药煎熬,忙活起来。 当秦天德从大夫口中得知此女子已经没有生命之忧,只是身子极为虚弱,需要好生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于是又吩咐秦二道:“二子,你去告诉翠儿,让她这几天好生伺候房内的女子,如果伺候不周,就把她卖到醉花楼!” 第二天一早,秦天德在蝶儿的扭捏伺候下穿好了衣裳,顾不得去前厅吃早饭,大步的朝着东边的厢房走去。昨天的那个女子已经从他的卧房给移到了东边的客房之中。 刚走到厢房门口,就听见翠儿抱怨的声音:“你倒是吃点东西啊,这些粥都是少爷府中的厨子辛苦熬出来的,你要是不吃少爷怪罪下来,我们都得受到责罚。”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少爷纳你为妾,可你却在洞房之夜打伤了少爷,而少爷醒后居然不怪罪你,还不让老夫人惩戒你,更是请来全县大夫给你瞧病,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换成我,早就。。。” 秦天德记得大夫昨天说过,这个女子需要静养,翠儿这样喋喋不休是会影响到女子的恢复的。 他喊了一声“翠儿”,迈步走了进去。 “少爷。”翠儿脸色一红,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 “把粥放下,你先出去吧,在门外候着。”秦天德淡淡的吩咐道。 “是,少爷。” 看着翠儿从外面将房门带上,秦天德将目光转向了床榻上的女子。这个女子脸色比昨天好了许多,虽然还是那么苍白,但苍白中有了几分血色。 “姑娘,府中丫鬟不懂规矩,还请姑娘见谅。”秦天德客气的说道。 女子在看到秦天德进入后就坐了起来,缩在床头,用被子将自己遮盖的严严实实。 看到女子不理睬自己,秦天德猜得出是什么原因,于是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话,那等你的身体调养好后,就自行离去吧,本少爷也不难为你。” 说完话秦天德就朝房门走去。 就在他正准备拉开房门的时候,床榻上的女子开口了:“等一下,你刚刚说你肯放了我?你不怪我把你打伤?” 秦天德转过身,露出了一个微笑:“没错,之前本少爷把你强抢进府的确是不对,所以你打伤我的事情也就算扯平了,等你身子调养好后,你就离去吧。” “那我哥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哥?”秦天德这才想起秦洪说过,当日齐家兄妹是一同被抓到了府内,于是吩咐外面的候着的翠儿去将秦二唤了过来。 秦二来了之后听到秦天德的询问,回答道:“回少爷,少夫人的兄长没有大碍,昨日已经让大夫瞧过了,还开了几服药。” 原来秦二看到昨日秦天德的态度后,留了个心眼,在那些大夫给女子看过病之后,又被他带到了府中的马圈,给关押在那里的齐姓男子瞧病。 秦天德满意的看着秦二,点了点头:“二子,你做的不错,去把她的兄长请来,然后就去账房领五两银子,算是本少爷对你的奖赏。” 秦二道了声“谢少爷赏赐”,退下了。 在等待秦二将人带来的时间里,秦天德再次问道:“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你家兄长又如何称呼?”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问什么问?你为什么要放我走?到底有什么阴谋?” 秦天德苦笑了一下,知道古代版的秦天德造孽太深,一时半会改变不了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于是说道:“现在我说什么姑娘也都不会相信了,这样吧,等会你兄长来了,如果你们愿意,现在就可以一起离去,我在给你们一些银两作为盘缠。” “我不走。。。”女子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秦天德没有听清楚,追问道:“姑娘刚才说什么?” 女子却再也不吭声了,只是将头埋下。 不多时秦二秦三带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来到了厢房内,这个年轻人身材颀长,体貌端庄,肤色较黑,一身蓝色长衫却破烂不堪还带着血渍,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 “少爷,人给您带来了。” 这个年轻人一进入房中,看到床榻上的女子,忽然脸色大变,一下子跑了过去,哭喊道:“妹妹,是哥哥没用,让你受苦了!” “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女子也是潸然泪下,仔细的打量着自己兄长身上的伤势。 “我没事。”年轻人应了一句,转而扑向坐在桌案旁边的秦天德,同时抡起右拳,朝着秦天德狠狠的打了过去。 可惜秦三就在秦天德身后,没等年轻人靠近秦天德,秦三已经窜了过去,一脚踏在了年轻人的胸口,将年轻人踹到了床边:“少爷好心给你们兄妹瞧病,你居然还敢对少爷不敬,真是不知死活。少爷,要不然就让小的把这厮活活打死算了。” 如果是以前,秦三肯定不会问,直接就继续殴打那个年轻人,可是昨晚他的父亲秦洪以及兄长秦二教导了他一个晚上,让他以后跟在秦天德身边的时候,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请示。 “不要啊,秦少爷我求求您,求您放过我哥哥吧,您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床上的女子听到秦三的说法也慌了神,慌忙从床上跳下,跪在地上恳求秦天德。 “妹子,不要求他!”年轻人心疼自己的妹妹,想要将其搀扶起来。 “三儿,算了。”秦天德叫回了秦三,自己也觉得有些难受。他很不适应古代人动不动的就要跪拜,尤其是别人给他下跪,“我说你们先起来,我不是说过么,如果你们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秦府,而且我还可以送给你们一些盘缠。” 他以为自己说了这些后,齐家兄妹的怒气能够平息一些,而且也会立刻选择离去,可哪想到年轻人的火气更盛了。 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想要再次冲向秦天德,可是看到秦天德身后的秦三正虎视眈眈的瞅着他,只好指着秦天德怒骂道:“你这个混蛋,你玷污了我妹子的身子,如今却要假模假样的装好人放我们离去,那我妹妹以后还怎么做人!” “稍安勿躁,我没有碰过你妹子的身子,不信你可以问她。” 年轻人依言看向自己的妹妹,女子点了点头,承认了秦天德所言非虚,说道:“哥,他的确没有碰过我,可是他已经当着很多人的面宣布将我纳为妾室,还行了仪式。。。” “什么?你这个混蛋,我妹子都成了你的人,你居然还敢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来!”年轻人再次暴跳起来。 秦天德忘记了古人最注重名分这一说,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第七章 给我赚五百万两白银 秦天德这才想起古代人特别注重礼仪名分什么的,用现在的话说,女子已经和自己办过婚礼了,已经是他的人了,虽然还没有圆房,但实质已定。 放他们走不愿意,难道她真的想要做我的小妾? 秦天德再次仔细打量了女子一番,略显病态的模样为娇媚可人的容颜增添了另一种风情,一时间他有点动心了。 穿越之前由于没钱的缘故,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如今刚刚穿越,不但吃穿不愁,还要白送一个貌美如花的美娇娘,这是老天可怜我么? 按耐住有些激动的心情,秦天德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想怎么样?” 这话把齐家兄妹问住了,女子涨红了脸,好半天才细声的说道:“你放过我兄长,我愿意嫁给你为妾。” 年轻人也补了一句:“你必须好好对待我妹子,我知道我们身份卑微,我妹子不可能成为正妻,但你必须保证以后你娶了正妻后,不得让她虐待我妹子!” 秦二有些迷糊了,这齐家兄妹变化的也太快了吧,要是早这么说哪至于在洞房之夜把少爷打得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呢? “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家少爷谈条件,我家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秦三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齐家兄妹没有理会秦三,只是看着秦天德,等待他的答复。 秦天德想的和秦二差不多,随即对着女子说道:“你先起来。地上凉,你身体又有些虚弱,受不得凉,先回床上躺着。” 看到女子依言而为,重新回到了床上,用被子盖住身体,秦天德继续说道:“我有件事情不明白,既然你愿意做我的妾室,那为什么在洞房之夜把我打伤呢?” “那是因为,是因为妾身以为家兄被害死了。” 这个理由也算能够说的过去,秦天德点了点头,认可了女子的说法,继续问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是一家人了,那你们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了么吧?”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年轻人虽然同意了自己妹子嫁给秦天德为妾,但对秦天德的态度依旧不怎么好。 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声回答道:“家兄姓齐名平字正方,妾身叫做齐妍锦。” “你们来临安城之前是做什么的?家中还有什么亲人么?”这是秦天德需要了解的,他需要弄清楚对方的来历,这也是穿越前的习惯。 谈恋爱也要弄清楚对方的来历,更何况现在他和齐妍锦就算是结过婚了。他没少从电视上看过一些女的为了骗财假结婚,假装结婚没有多久就卷了男方家里的钱跑了的案例。 这回齐妍锦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齐正方。 齐正方在秦三的注视下做到了秦天德的对面,一连喝下三碗茶水,这才回答道:“我们原本是淮阴人氏,家母早亡,我们兄妹二人一直跟着家父从事茶叶丝绸生意。奈何金兵犯境,生意难做,再加上家乡恶霸看上了舍妹,逼迫家父将舍妹嫁给他做小。 家父不从,结果被诬蔑家父勾结金兵,家产被抄,身死牢狱。家父担心舍妹难逃那恶霸之手,于是让在下带着舍妹逃离出来。哪知道。。。” 齐正方说到这里不说了,不过秦天德却听出来齐正方是想说“哪知道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不过他对这个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齐正方说他家是从事茶叶丝绸生意的! “这么说你对茶叶丝绸行当非常了解了?” “不敢说精通,但一般的行情分类还是了如指掌。” “太好了!”秦天德一拍大腿,拉着齐正方的手臂就朝门外走去,“你跟我出来一些,我有事情要单独跟你说。” 看到齐妍锦连上了流露出担心的神色,他又补了一句:“放心了,我不会害你兄长的。我们既然是一家人了,你的兄长也就是我的舅兄,我怎么会害他?” 秦天德让秦二将二人带到了隔壁的厢房,又让秦二去沏一壶好茶,然后对齐正方说道:“你暂时先住在这里,一方面我有事要你去办,另一方面你也能好好陪陪你妹妹。” “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办?我先声明,作奸犯科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干的!”齐正方的眼中,秦天德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霸,要不是自己的妹子已经跟他行了纳妾之礼,他才不会跟秦天德废话。 “这事不着急说,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再派人去请几个大夫来给你看看伤?”秦天德关心的问道。 齐正方并不领情,再说了本来他身上的伤势就是秦天德造成的:“不劳费心,昨日的大夫已经开了药方,按时服用就可以了。” 说话间秦二已经让蝶儿泡好了一壶茶,端了进来,给秦天德和齐正方各倒了一杯。 秦天德喝了一口,只觉得清香满口,齿颊留香,问道:“二子,这是什么茶?” “回少爷的话,是明前龙井。” “嗤,完全不懂茶也敢大言不惭。”齐正方也品了一口,“这茶的确不错,但却不是明前龙井,只不过是雨前龙井罢了。” 秦天德穿越前根本不怎么喝茶,所以对茶一窍不通,好奇的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区别大了!”说到了自己所擅长的方面,齐正方站起身来,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 他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说道:“龙井因其产地不同,分为西湖龙井、钱塘龙井、越州龙井三种。在清明前采制的叫“明前龙井”,谷雨前采制的叫“雨前龙井”,向来有“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的说法。 观此茶色,品此茶香,当是钱塘龙井,的确是好茶,但却不是明前,而是雨前。。。” “好了好了,先说到这儿吧。”秦天德看到齐正方说的不亦乐乎,连忙打住他的话头,他可不想听什么茶叶的分类,他只想赚钱! 作为一个从后市穿越而来的人,如果不能利用自己掌握的只是弄些钱财,岂不是要被那些同样身为穿越者的同类耻笑? 只不过他学的是历史专业,对化工医药什么的根本不懂,所以他只能利用历史知识来赚取钱财。 “二子,你先出去,告诉翠儿,以后妍锦就是她的主母,让她好生跟随伺候。然后安排一些人手,把这件厢房收拾一下,让我这舅兄住下。” 看到秦二退去,秦天德这才转向齐正方说道:“看来你对茶叶了解的非常熟悉,那正好,我可以跟你谈谈我的事情了。” 齐正方重新坐了下来:“什么事情?我还是那句话,作。。。” “你打住,我知道你不做那些作奸犯科的事情,再说了,你这小身板想做本少爷还不放心呢!”秦天德有些烦了,语气也就不那么柔和了。 “你听好了,刚才你不是说过希望我好好对待你妹子妍锦么?这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做得好,别说我不让她受到欺负,就算我把她扶正又有何难!” “什么条件?”齐正方自然知道正妻和妾室之间的差别,为了妹子将来能够少受委屈,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事情,他都愿意一试。 “给我赚来五百万两白银,我就把妍锦扶为正室!” “哐当”一声,齐正方已经摔落在地:“你疯了吧,五百万两白银?你让我去哪儿弄去!” 看着秦天德笑而不语,齐正方从地上战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说道:“你不会是故意刁难我吧?你知道五百万两白银有多少么?那可是五百万贯钱啊!你说,你让我怎么给你赚?就算我杀人放火也弄不来这么多钱!” “淡定,淡定,”看到齐正方把心中的惊讶都泄出来后,秦天德这才开口,“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杀人放火,既然我让你给我赚五百万两白银,自然会给你指明方向,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该如何去做。” 中午用膳的时候,秦天德让丫鬟将饭菜给齐家兄妹送进房中,自己来到了前厅,看到了秦非和秦李氏。 “天德,你上午忙什么呢?怎么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看见你?你的身体还没有痊愈,要按时吃饭,小心调养,听到了没有。”秦李氏一看到秦天德就关心的问道。 听着秦李氏对自己的关心,秦天德心中温暖,连忙笑着回答道:“娘,孩儿知道了,咱们吃饭吧。爹,您吃块儿鱼,鱼的这个部位刺比较少;娘,您吃块肉,这个菜厨子做的特别好吃。” 秦非看到秦天德在自己还没有动筷子之前就先夹菜,原本正想怒,结果现秦天德居然是给他和秦李氏夹菜,脸上的不满立时变成了笑容:“好好,爹尝尝,我儿真的是长大了。” 一家三口吃完了饭,下人将桌子收拾干净,三个人坐在桌边品茶聊天。 “爹,娘,孩儿有几件事情想跟您二老商量。” “哦?什么事情?天德你说来听听,为娘一定支持你。” 秦非呷了一口茶,捋了捋颌下的胡须,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个变得懂事理的儿子,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已经和妍锦谈过了,她愿意做我的妾室,而且我们已经行过礼了,我想等她身体好了以后就让她上桌吃饭吧。” 第八章 官人,我们就寝吧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已经和妍锦谈过了,她愿意做我的妾室,而且我们已经行过礼了,我想等她身体好了以后就让她上桌吃饭吧。 ” 秦天德是学历史的,自然清楚古时候妾室是没有地位的,自然也不能上桌吃饭,不过他的身体虽然是古人的,但是思维却是现代人的,所以他想改变这种状态。 秦非和秦李氏自然是不同意的,尤其是齐妍锦还曾经把秦天德打伤过。可是耐不住秦天德的苦苦哀求,终于答应了,不过秦李氏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等到秦天德结婚,娶了正妻之后,齐妍锦就不能在同桌吃饭了。 “还有一件事,爹,娘,孩儿想做些生意。” “你想做生意?做什么生意?你懂得做生意么?”秦非来了兴趣。秦家本来就是钱塘县屈一指的大户,房产田地多不胜数,每年收的粮食,除了必要的部分囤积起来,大部分都卖做了钱财,钱塘周边最大的粮食商人就是秦家。 知道秦天德无论如何不愿意走上仕途,秦非就打算再过几年带着秦天德了解一下粮食生意,没想到今天秦天德居然主动提了出来。 作为穿越者,秦天德耳濡目染的也多少懂一些,不过他却不能这么说:“爹,孩儿不懂得做生意,但有人懂啊。孩儿只要能够控制着懂行之人,这生意不就可以做了?” 秦非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想做什么生意?” “茶叶、丝绸,顺带着做些陶瓷生意。”秦天德胸有成竹的回答道。 “茶叶,丝绸,还有陶瓷?天德啊,为父问你,你对这些东西懂么?你懂得如何区分这些东西的好坏,知道什么样的价钱有利润么?”秦非险些将自己的胡须揪下一缕。做生意讲究不熟不做,他原本也只是想让秦天德学会做粮食生意,哪知道。。。 秦天德的回答还是老一套:“孩儿不懂,但是有人懂啊,孩儿只要能够控制着懂行的人,不就行了?” 这一回连秦李氏也看不下去了,被刚喝下的茶水呛住了:“咳咳,天德啊,做生意不是那么简答的,再者说了人心隔肚皮,你哪知道你能不能控制住对方?再说了做生意是件辛苦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享福吧。” “不,孩儿已经蹉跎了二十年的光阴,不能再这么浪费下去了,无论如何得做些什么。这样吧,爹,娘,你们给孩儿五万两银子做本金,最多一年,孩儿最少能够翻一倍!” 秦非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哪里得来的信心,于是试探着问道:“天德,为父问你,假如为父给你五万本金,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去泉州买两条商船,然后高价雇佣一些水手,将一些劣质的茶叶丝绸运往海外,换一些值钱的物件,然后再运回来高价卖出,一倒手就是成倍的利润啊!” 听到秦天德说的如此轻松,秦非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天德啊,你有这个心思是好事,不过你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这些年来虽然战乱不断,沿海一带还是比较太平的,有不少商人都出海经商,也没有见有什么人能够赚得那么多钱,相反还有不少人不但赔了钱财,更是赔了性命。” 秦天德了解南宋历史,所以他知道秦非所说不差,不过他有他的想法:“话虽没错,但是爹,他们出海之后走的太近了,要想赚到大钱,就必须走得更远一些,这样才有机会赚到大钱。” 秦李氏了解自己的儿子,她根本不相信秦天德有本事经商赚钱,于是劝说道:“天德啊,家里不缺钱,用不着你那么辛苦,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哪怕你以后还是像以前那样都可以。” 秦非拦住了秦李氏的话头,继续问道:“五万两银子对于咱们家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数目,你想出海经商也没问题,不过你需要先回答为父一个问题,如果回答的好,为父就给你一个机会。” “爹,您问吧。” “好,为父问你,何为经商之术?” 秦天德略作思考,回答道:“经商之术说白了也就是独辟蹊径,贱买贵卖。” “说的好,难得你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却能够一语道破经商的核心。好,为父就赌这一把!” “多谢爹,孩儿一定不让您和娘失望。”秦天德也心中兴奋,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爹,孩儿还有一间事情想您帮忙。” “说。” “是这样的,出海经商要一点就是要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船长,所以孩儿想请爹派人去泉州市高价雇佣一个经验丰富之人,只要有了他,孩儿的这个生意就能做了。” 秦非既然答应了秦天德给他五万两本金,自然也不差在帮他找一个经验丰富的船长,随即答应了。 看着秦天德欢天喜地的下去了,秦李氏有些心忧的对秦非说道:“老爷,你也是的,为什么要答应天德的要求,海上危险那么多,万一出点闪失怎么办?” 秦非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李氏,捋了捋胡须,看到秦李氏快要火了,连忙解释道:“夫人啊,你还没有听出来么?咱家天德还是以前的性子,危险的事情绝对不碰,他根本没打算出海,只是想让别人替他出海赚钱。 也难得他能有经商的念头,虽然这次他很可能失败,不过五万两银子买一个经验也不算贵,等他失败后为夫正好带他熟悉熟悉咱家的粮食生意。” 秦天德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让秦二给他找来一摞白纸和一支毛笔,根据记忆在纸上画出了南方沿海一带的地图,并且圈出了海外的一些小国。 宋朝的航海业比较达,但大多是生在南宋中后期,也开辟出了许多航道,南宋能够以面积大为缩水的国土提供大量的税收,并且先后抵抗金蒙,离不开航海贸易带来的极大税收。 不过南宋初期的时候,由于正忙着和金国交兵和谈,还顾不上这些,而这将成为秦天德赚取自己来到南宋第一桶金的最好时机。 虽然他嘴上说的简单,但是心里却并不轻松,航海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大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其实杀机四伏,随时要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他必须准备周全,既要保证出航船员们的安全,又要保证利润丰厚,这都必须要精密的筹划。 他坐在房中守着那份自制的地图不停的圈圈点点,并且在另外的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就连晚饭也是蝶儿给他送到房间内吃的。 快到一更天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翠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您休息了么?” 秦天德听到翠儿的声音,手一抖,毛笔在白纸上划过了一道黑线:“翠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伺候少夫人的么?赶快回去,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少爷,是少夫人让翠儿带她过来寻您的。”翠儿以为自己可以有机会飞上枝头,哪想到却被派给了少夫人,心中委屈。 秦天德听到齐妍锦来了,连忙起身开门,将齐妍锦迎了进来:“外面天凉,你身子又虚弱,跑出来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让翠儿叫我一声,我过去就是了。” “奴家已是秦家人,如今天色已晚,自当伺候官人入睡。”齐妍锦在房内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涨红,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明显是用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来。 “哦,什么?”秦天德反应慢了半拍,这才听明白齐妍锦话中的含义,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思考了一会总算想明白她态度突然生这么大转变的原因。 古代的女子大多地位都很低下,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以说一辈子都很难自己做主。 之前齐妍锦以为齐正方已死,为了替兄报仇,所以才会在洞房之夜用烛台打昏了秦天德。如今知道齐正方未死,而自己又已经成为了秦天德的妾室,自然态度大变,归根到底都是被现代人批判的封建旧思想作怪。 不过现在秦天德对这所谓的旧思想却没有任何不满,因为他是一个男人,封建的旧思想对男人是很有利的,眼前就是最好的证明。 齐妍锦不知道秦天德在想什么,看到秦天德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以为他还在因为洞房那晚的事情生气,于是告辞道:“妾身知道那晚是妾身的不是,官人既然还是怪罪,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看到齐妍锦局促的样子,秦天德连忙伸手拦住,却无意中碰到了齐妍锦那冰冷细滑的柔荑,连忙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你看你的手这么冰凉,你再出去万一被冻着了怎么办?今晚你先在我房中睡下,有什么事明天醒来再说。” “是呀少夫人,让小婢伺候你和少爷安睡吧。”翠儿也挺胸扭臀的走了过来,一脸的醋意。 在秦天德将外衣披在齐妍锦身上的那一刻,齐妍锦忽然现秦天德变了,变得自己不认识了,不像抢自己入府时那么张狂跋扈了。 联想到白天时秦天德对她说的话,说她身子虚弱不能在地上跪太长时间,齐妍锦脸色一红,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说道:“官人,那我们就寝吧。” 第九章 我真的是第一次 “就寝?好啊!啊,等一下,翠儿,你先出去,以后晚上用不着你伺候了。 ”秦天德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使了,反应总是慢半拍。 “少爷,奴婢得伺候少爷和夫人就寝啊。”翠儿挺了挺胸部,在秦天德眼前晃了晃,不情愿的说道。 秦天德把头扭到一边毫不迟疑的说道:“出去出去,你也回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你了。” “是,少爷。”翠儿满脸沮丧的转过身,以更夸张的幅度扭动着臀部,慢慢的走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妈的,得把期限缩短,回头告诉秦三,半个月内搞定翠儿,居然敢屡次调戏主人,这个大胆的小丫头! 秦天德腹诽了半天,才想起来齐妍锦还在一旁,连忙说道:“妍锦啊,天不早了,你先上床休息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到时候我睡别的地方好了。” 齐妍锦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官人莫非是嫌弃奴家不成?” “不是不是,实在是你的身子还虚弱,需要静养,经不起折腾,而我的确有事情要做,不信你看。”秦天德连忙指着桌案上散乱的白纸解释道。 说实话他当然想了,不想的就不是个男人了。 只不过他害怕齐妍锦会吃不消自己这个憋了二十多年的小兄弟。再说了她已经是自己碗中的肉了,不怕将来会飞掉。细水长流,万一弄出个好歹,岂不是不美? 齐妍锦闻言迈着小碎步走到了桌边,随意翻看着桌上的白纸,摇了摇头,心说官人的字实在是太丑了。 可是当她看到秦天德画出的地图以及白纸上的阿拉伯数字后,不由得问道:“官人,这些是什么?” “哦,地图,我准备和你哥哥一起做笔大生意,需要制定航海图。” “这个地图准么?是官人自己画出来的?” 秦天德这才琢磨过劲儿,古时候的地图都是官府统一制作的,一般人哪里能够自己画出来,连忙解释:“不是我画的。下午让下人找了幅地图,我描了一幅,在上面制定航线。” 齐妍锦瞟了眼秦天德,又指着纸上的阿拉伯数字问道:“拿这些奇怪的符号是什么?” “数字。”坏了,这个时候哪会有阿拉伯数字呢! 果然齐妍锦开始问了:“数字?这也是数字?” 既然已经被看到了,将来还得把这些阿拉伯数字以及运算法则教给齐正方,索性现在就先教给去齐妍锦好了。 于是秦天德开始耐心的给齐妍锦讲述起来,而齐妍锦以前在淮阴的时候跟着自己的父兄从事过茶叶生意,所以对这些数字以及运算法则了解的非常快,更是认识到这些数字对于记账的便利和重要! “官人,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齐妍锦看向秦天德的眼光开始变了。古代的女人婚嫁很少有什么爱情的,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嫁之后只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有些本事,能够对自己好一些。不是有句古话叫做“宁为英雄妾不做俗**”么? 秦天德脸皮还不至于把群众的智慧都归功于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他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前些日子有几个夷人来了钱塘县,我看着好奇就把他们抓来了,这些数字也是听他们说的。” 齐妍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官人,你知不知道这些数字对经商来说有很大的帮助,你为什么要告诉奴家呢?” 我当然知道,看看那些穿越小说中了大财的主人公就清楚了! “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一家人,告诉你又有什么问题?回头我还得把这个告诉舅兄,我指望着他给我赚大钱呢。” 秦天德的话齐妍锦只听进去了一句,那就是第一句——你是我的妻子,她的表情有些伤感:“奴家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妾室,不是官人的正妻。” 古时候的妻妾差别很大,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虽说宁为英雄妾不做俗**,可是如果能做英雄妻的话,那个女人又愿意做英雄妾呢? 不过对于来自现代的秦天德来说,在他的意识中根本没有什么妻妾之分,甚至现代很多二奶小三的地位远合法妻子。 “你不用这么说,在我眼里,妾室和妻室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分别,对我来说一样重要。” 这番话放在现在看来真的很普通,但对于古时候的女人来说,不啻于拥有极大的杀伤力,齐妍锦当即被感动了,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呜咽着说道:“官人,不论你是不是骗奴家,奴家都很开心。” 秦天德没想明白齐妍锦为什么会突然哭了,连忙伸出手去擦拭齐妍锦的脸庞,入手的感觉细腻滑嫩,闻着齐妍锦身上散出来的淡淡少女清香,秦天德的手开始变擦为抚,轻轻地摩挲着齐妍锦娇嫩的面庞。 年芳十八的齐妍锦长这么大那里被男人如此轻薄过,呼吸当即开始变得急促,将头埋在了秦天德的怀里。 妈的,不管了,大不了今晚小心一点就是了!气血正盛的秦天德那里还能控制住自己,旋即将齐妍锦横腰抱起,朝着床上走去。 将齐妍锦轻轻的放到床榻之上,秦天德也脱掉鞋子躺在齐妍锦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齐妍锦身体微微颤抖,双眼紧闭,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了秦天德的衣襟。 “妍锦。。。” “官人,叫奴家锦儿。” “锦儿。” 秦天德看着自己怀中星眸微闭,满脸泛红齐妍锦,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吻在了她的樱桃小口之上,舌头熟练的打开她的樱唇,撬开了瓠犀皓齿,缠上了齐妍锦的丁香柔舌。。。 “呜,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的齐妍锦推开了秦天德,羞臊的说道,“官人,床帏还没有放下呢。” 秦天德七手八脚的放下床帏,半附在齐妍锦的身上,再次吻在了红艳动人的樱唇之上,同时双手也不老实,抚在了齐妍锦高耸的胸部,力度适中的揉捏着。 片刻之后,他的双手开始沿着齐妍锦那诱人的曲线任意的游走起来,不停地齐妍锦身上一些敏感的地方加重力道,没一会就弄得齐妍锦就开始娇喘起来。 她双手缠上了秦天德的脖颈,香舌用力的回吻着,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不一会帷幕内传出了秦天德焦急的声音:“妈的,这个衣服怎么这么难脱!” “官人,让奴家来伺候你吧。” “不用,我就不信我连自己的衣服都脱不掉!” 。。。。。。 “算了,锦儿,还是你来帮我脱吧。。。” “官人,还请怜惜奴家。” 。。。。。。 鸡叫三遍,天色放明,蝶儿和翠儿一大早就来伺候秦天德洗漱更衣,结果叫了三声门,房间内却没人应答,两个小丫鬟只好站在门边等候着。 或许是闲着无聊,蝶儿说道:“翠儿姐,你说昨晚少夫人和少爷。。。” “什么少夫人,她不过是运气好,得了少爷的青睐,我就看不出她哪点长的比我好看!”翠儿拦住了蝶儿的话头,“而且她还打伤过少爷,少爷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呢?” 蝶儿知道翠儿的心思,劝说道:“翠儿姐,我们就是丫鬟的命,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再说了少爷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啊,真的成了他的女人保不齐是祸不是福呢。” “少爷是什么样的人?都说少爷好色,我还以为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会要了我的身子,可谁知道他不仅没有这么做,还把我给支到少夫人那儿去,我以后哪还有机会啊!”翠儿感觉更委屈了。 一个时辰过去后,天色已经大亮,房间内终于传来了秦天德和齐妍锦的声音。 “锦儿,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这里还疼么?” “多谢官人怜惜,锦儿已经好多了。啊,官人不要摸那里。官人,昨夜奴家不是已经。。。给了你么,怎么。。。你还。。。呜。。。”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蝶儿和翠儿的双腿都站的麻了,房间内再次传来了秦天德和齐妍锦的声音。 “锦儿,舒服么?” “嗯,昨夜是奴家的第一次,多谢官人怜惜。” “你我是夫妻么,再说我也是第一次。” “你骗人。”齐妍锦哪会相信,整个钱塘县谁不知道秦天德是个什么样的人,醉花楼都成了秦天德的半个家了。 “我真的是第一次!”秦天德急了,对于穿越者的他来说,这的的确确是第一次,可是齐妍锦的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官人,如果你真的是第一次,那的手法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呢?” 这个问题无解。秦天德总不能告诉齐妍锦自己来自于现代,而那些熟稔的手法都是来自于影像观摩吧? “官人,我们起来吧,奴家还得去拜见公婆呢。” “再躺会,我喜欢这样抱着你的感觉。。。锦儿,我真的是第一次啊。” 蝶儿和翠儿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两个豆蔻年华的小丫鬟早已脸色通红,翠儿一边用力的撕扯着手中的丝巾,一边不停的嘟囔着:“这个骗死人不长命的少爷,明明好色的要命,可为什么就是对我无动于衷呢!” 第十章 突传噩耗 等到秦天德和齐妍锦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日上三竿了,二人在两个小丫鬟的伺候下,相携赶往前厅,齐妍锦还没有正式见过秦天德的父母。 ≥ ≤ 齐妍锦给秦天德的父母见过礼后,秦非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但秦李氏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毕竟齐妍锦几天前差点将她的宝贝儿子打死。 最后看在秦天德不停地给她使眼色的份上,总算冷哼了一声,算是认下了这个儿媳妇,但心中还是有气,于是朝着厅外的管家秦洪吼道:“秦洪,让下人开火做饭,没看见少爷还没吃早饭么?” 齐妍锦看到秦李氏脸色不好,心中有些担忧,正准备起身回房的时候,秦天德拉住了她的小手:“娘,锦儿是个好姑娘,那天晚上也是孩儿的错,您别怪她了。” 秦李氏听到自己的儿子开口替齐妍锦求情,脸色这才好转一些,但仍不忘记敲打齐妍锦:“天德啊,为娘最是疼你,既然你开口求情,以前的事情为娘也就不追究了。不过你既然加入我们秦家,就需遵守三从四德,遵守我秦家的规矩,听清楚了没有!” 齐妍锦连忙起身做了个万福,恭恭敬敬的说道:“媳妇牢记了,请婆婆放心。” 秦李氏这才又冲着门外喊了一句:“你们是死人啊,没看见你们少奶奶也没吃饭呢?去告诉厨房,让他们做两人份的饭菜。” 秦天德听到母亲说出这句话,就知道秦李氏算是暂时原谅了齐妍锦,当下也宽心不少,朝着四周看了看,无意中看到一胖一瘦两个衙门的差役矗立在门外,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他有心想问问这么早衙门的差人跑来干什么,可是看到两个差人站在那里也不着急,也就懒得开口了。 等他和齐妍锦吃过饭,打算去找齐正方商量一下出海做生意的事情时,秦李氏才说道:“天德啊,那两个是衙门的差人,一大早就跑来了,说是有事情找你,我告诉他们你还没起,他们就一直等到现在。你现在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就分出点时间看看他们找你到底干什么。” 秦天德一听是衙门来人,心中好奇,连忙让下人将其请了进来,客气的说道:“早知道二位差官是来找天德的,天德刚才就先不吃早饭了。” 秦天德的客气引来了秦李氏的不满:“天德,你跟他们那么客气干什么?即便是本县的朱县令见到咱家也得客客气气的,何况他们只是两个下人。” 胖衙役脸上的肥肉挤出了谄媚的笑容,连连鞠躬点头,媚笑着说道:“老妇人说的是,秦少爷的事情都是大事,小的们哪怕再等几个时辰也无妨。” 秦天德很是好奇,自己家为什么能够稳稳吃住本地县令,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于是为了衬出秦府的地位,他坐在椅子上,品了口茶水,装腔作势的问道:“你们两个一大早来找本少爷有什么事情么?” “秦少爷,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只不过县令大人差小的前来询问一下,秦少爷可认识城南的丁五斤么?”胖衙役吃力的弯下腰,使自己的高度与坐着的秦天德差不多,继续媚笑着问道。 “丁五斤?这是什么人?” 同样弯着腰的瘦衙役看护胖衙役喘气有些困难,连忙解释道:“就是家住城南的那个倒夜香的夜香丁。” “混账!”坐在上位的秦非大怒,拍案而起,“我秦府是什么样的地位,怎么可能会认识那种低贱之人!朱愈朱子聪难道就是这么管理你们的么!” 朱愈,字子聪,乃是钱塘县县令,却被秦非直呼其名,显然是动了真怒。 胖瘦两个衙役见到秦非火,连忙跪了下来,浑身抖,连忙解释道:“秦老爷息怒,秦老爷息怒,我们也不相信秦少爷会认识那种低贱之人,只是前日中午,有很多人见到秦少爷抱着夜香丁的孙女,而且还见过夜香丁。” 秦天德也想到了那个干瘦的老头以及可爱的丁瑶,于是追问道:“没错,本少爷的确和他见过,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今日一早有人前来报案,说是夜香丁和他的小孙女被人杀死在了家中,所以我们依照惯例前来询问一番。” “大胆!”秦李氏也站了起来,“你们的意思是,怀疑我儿是杀人的凶手不成!这是朱愈的意思么?” 胖瘦两个差役这下抖得更厉害了,整个钱塘县都知道秦府惹不得。在秦府中,老爷秦非要听妻子秦李氏的,而秦李氏是要听秦天德的,而秦天德是最不讲理的! 这一下两个差役在内心将派他们前来秦府的班头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平时秦府对于钱塘县衙来说就是禁地,除了秦府派人前来知会他们做什么,很少有县衙的差役敢来秦府。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哪敢怀疑少爷是凶手啊,真的只是依照惯例前来询问一番。” “这么说不是你们怀疑,那就是朱愈怀疑了,那好,老夫现在就去找他说道说道,看看他凭什么怀疑我家天德!” 秦天德此刻已经愣住了,他不敢想象时隔两天,夜香丁和他那可爱的小孙女丁瑶就这样死去了,尤其是丁瑶,那个让人怜爱的小丫头,才七岁啊! 想到这里他一把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瘦衙役的前襟,怒视着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真的只是依照惯例前来询问,没有别的意思。秦少爷,小的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儿,求您慈悲放过我吧。”瘦衙役看到秦天德这个煞星也怒了,顿时双腿抖动的更加厉害,一股骚臭之位从两股之间传来,原来是被吓得尿了裤子。 秦天德厌恶的将他丢到一边,皱了皱眉头,厉声道:“本少爷问的不是这个,本少爷是问,你说丁家二人全部被害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他们二人的尸体如今就在县衙,小的亲眼见过。” “没用的东西!”看着如此软弱的衙役,秦天德不屑的骂了一句,又转向自己的父母,“爹,娘,孩儿去趟县衙,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非与秦李氏皆以为秦天德是要去钱塘县衙教训县令朱愈,连忙说道:“去吧,多带点人手。” “不用了,有秦二秦三足以。”秦天德又看向齐妍锦,“锦儿,一会你先去找你兄长,估计过一段时间,你们兄妹会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的,现在你们多聚一聚。” 交代好了一切,秦天德对仍跪在地上的胖瘦衙役说道:“你们两个头前带路,本少爷要去县衙看一看,秦二秦三跟好了!” 钱塘府衙位于钱塘县城中央区域,八字衙门朝南开,门前一个小广场,连接着钱塘县的主干道。紧邻着衙门官署的主干道两旁分布着“吃衙门饭”的一系列行业,主要是旅店、茶馆、酒家、药铺四大“支柱产业”,还有钱庄、米行、典当、果铺等其他买卖,其中秦家的米行就在这条街上。 跟着胖瘦两个衙役来到衙门门前的小广场,秦天德再次看到了前两日见到过的那条小牛犊大小的大黄狗,旋即对秦二说道:“二子,回头找几个人,把那条恶狗给本少爷活活打死!” 身后的秦三听到了,连忙说道:“少爷,哪还用找人,只要您吩咐,小的现在就把那个恶狗给打死。” 秦天德心情不好,没有搭理秦三,跟在胖衙役身后朝着钱塘县衙走了过去。 瘦衙役早在从秦府出来后就一路飞奔,回到县衙报信,因此钱塘县县令朱愈此刻正在县衙门口恭候,远远地看到秦天德到来,连忙走下石阶,一脸笑容的打着招呼:“本县今早起来听见窗外传来喜鹊的叫声,就知道今天必有喜事,原来是秦贤侄亲至,快快请进。” 秦天德也不客气,大步走进县衙,同时问道:“朱县令,丁家爷孙的尸在什么地方?” “贤侄如此称呼实在是太见外了,什么县令不县令,如果贤侄不嫌弃,就喊一句世叔好了。” 秦天德不明白朱愈身为一县县令为什么会那么惧怕自家,不过来自后世的他知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于是停下脚步,一抱拳说道:“世叔,刚才小侄心中着急,所以有些无礼,还请世叔多多见谅。” “无妨无妨,年轻人就应当有年轻人的血性,只是可惜贤侄来得不巧,小女真儿去了灵隐寺进香,要不然你们同龄人还可以好好地聊一聊,真儿一直仰慕贤侄的威名,恨没有机会一见。。。” 眼看着朱愈的话像婆娘的裹脚布一般没完没了,秦天德开始烦了。自己的名声是个什么样子他清楚的很,他就不信县令之女能够像翠儿那样不以为恶,还想认识自己。 他抬手打断了朱愈的话,再次抱拳说道:“世叔,小侄这次来是因为听说丁家爷孙被人所害,特来看看,不知道他二人的尸如今何在?” 朱愈稍作迟疑,感觉出秦天德次来不是为了追究自己派人前往秦家询问的事情,心中松了口气,连忙说道:“现在就在衙内,仵作正在验尸,等他验尸完毕后就要送到城外的义庄了。” 第十一章 三日破案 站在丁五斤和丁瑶的尸体旁边,秦天德已经从仵作的口中了解到丁家爷孙俩的死因:丁五斤胸口被人捅了六刀,脾脏破裂而死,而七岁的丁瑶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看着丁瑶幼小的身躯,回想起前两天这个小女孩在自己怀里一口一个“大哥哥”的叫着,还有那童真般的笑容,秦天德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畜生!”秦天德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又看向一旁的县令朱愈,“世叔,小侄求您一件事情,他们爷孙俩先不要下葬,我一定要找出这个凶手,在他们的面前活剐了那个畜生!” 秦天德话中的狠劲让朱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连忙陪着笑容说道:“贤侄这是说的什么话,缉拿凶手本就是本县的职责,贤侄尽管放心,三天之内本县一定抓到凶手。” 心情沉重的秦天德带着秦二和秦三回到了秦府,面对着秦非和秦李氏的询问,他只是随便说了两句搪塞过去就带着秦二秦三回到了房中。 房中的没有人,看样子齐妍锦应该和齐正方在一起,于是秦天德让秦二关上了房门问道:“二子,少爷问你,你觉得钱塘县衙能够再三天内破案么?” “少爷,那些没用的衙役,欺负欺负老百姓还可以,让他们破案,别说三天,就是三百天也破不了!”秦三抢先回答道。 “三儿,少爷没有问你,你不可随便开口!”秦二不满的蹬了秦三一眼,斥责道。 秦天德一摆手:“没事,你们两个是本少爷最信任的人,咱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不用那么多规矩。都坐下,二子,你觉得呢?” 秦三听到秦天德让坐想都不想就坐下了,等坐下之后才想起父亲秦洪和哥哥秦二曾经叮嘱过他的话,连忙扭头看向秦二,用眼神询问秦二自己做的对不对。 秦二看着自己这个莽撞的弟弟颇是无奈,不过他感觉秦天德这次醒来之后性情大变,变得比以前和善了很多,再加上他看出来今天秦天德心情不好,于是也不推辞,挨着秦三在秦天德的对面坐了下来。 “少爷,小的认为三儿的话没错,那些衙役实在是一群废物,朱县令也是个糊涂官,他们不可能破得了案。” 秦天德点了点头,他的感觉同样如此。朱愈此人,观其相貌有文人之风,听其言行却无文人之骨,这样的人如果能把钱塘县治理好,会容许自己在县城中称霸这么多年么? “你们的想法跟本少爷一样,那么就由我们来破这个案子!”秦天德郑重的说道。 “我们?”秦二秦三诧异的对视了一眼,感觉自己的少爷自从醒来后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区区两个普通百姓被杀,用得着么? 秦天德自然不知道这兄弟俩在想什么,他继续说道:“现在我分配一下任务,二子,你去县衙详细询问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现;三儿,你知不知道丁五斤他们家住在哪里?” 秦三摇了摇头,不过为了不让如此看重自己的少爷失望,又说道:“少爷,夜香丁肯定住在南城,咱们去那儿问一问就知道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现在也快午饭了,吃完午饭咱们就出!” 正午的日头正盛,吃过午饭的秦天德带着秦三直奔钱塘县城城南。 南城住的都是穷苦百姓,了不得的就是能够做一些小生意勉强糊口罢了,像丁五斤这样从事倒夜香工作的人,肯定是住在城南的。 钱塘县并不大,从秦府出来,走上一段距离,在拐过几条街道,不到半个时辰秦天德就跟着秦三来到了南城区域。 放眼望去,一片片破旧低矮的土坯房屋,有的上面还打着茅草,整体看上去绝大多数屋舍还不如秦府的柴房好。 一路上秦天德打量着这片破烂不堪勉强称得上房舍的残垣断壁,心情有些沉重,尤其是那些穿着破烂不堪的老百姓一看到自己就纷纷躲避,仿佛像躲瘟神一般,他就觉得自己应当做些什么,算是替古代版的自己赎罪。 住在南城的人都很穷,所以相互间总是有求到对方的时候,因此左邻右舍间彼此都非常熟悉,秦三砸开了一户人家,轻易的问出了丁五斤家的位置。 丁五斤家在南城一条偏僻小巷的紧里头,位置很背,如果不是秦三找了个南城的百姓带路,秦天德一时半会还找不着。 到了丁五斤家门口,秦天德扔给了带路的年轻人十文大钱,在对方千恩万谢下朝着丁家走了进去。自从遇到丁瑶那天起,他的身上就开始装钱了。 秦天德的一只脚刚迈过坑坑洼洼的门槛,扑面就是一股腥臊恶臭的气味,里面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强自憋着呼吸,秦天德在丁家转悠了一圈就出来了。不是他受不了那股味道,而是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房子太小了。 一个小院,当中有一张被打翻的三条腿的木桌,旁边还有几个散着阵阵恶臭的木桶,小院里已经没有多大地方了。 茅草屋一间,顶棚有一个井口大的窟窿。一个土坯灶台孤零零的横在门边,灶上的锅里盛着少许希澈透亮的汤水,里面漂浮着几片叫不出名来的叶子。 最里面散落着一些土坯、茅草和木头,隐约着显示出床的样子,上面还有一些黑的破棉絮,掺着血迹在穿过破烂的窗户纸的微风中不停地诉说着什么。 走出丁家后,秦天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扶着墙不停呕吐的秦三说道:“三儿,住这儿的人都这么穷么?” 秦三强行忍住胸口的恶心,蹭了蹭嘴回答道:“少爷,夜香丁家算是最穷的了,不过其他家也不比他家好多少。。。呕!” “怎么丁家生了命案,衙门没有派人来封锁这里呢?”在秦天德的印象中,现代社会,一般生命案后,案现场都是会被封锁的。 秦三好容易将中午吃的饭菜吐了个干净,这才回到道:“回少爷,这里这么臭,有没有什么油水,衙门才不会费这个气力呢。如果不是少爷今天专门去了趟县衙,他们绝对不会浪费精力在这上面呢,一个冬天会死很多人的。” 一个冬天会死很多人的,初春时节天气还冷,再多死两个人又有什么稀奇的? 秦天德听懂了秦三话中的意思,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咱们去隔壁家问一问,看看昨晚他们听到什么没有。” 等到秦天德回到秦府后,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秦李氏问道他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连忙将他赶去洗澡换装。 秦二已经回来了,他从衙门那里弄来了很多有用的消息,实际上他把丁家爷孙被杀的卷宗抱回来了。 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的秦天德坐在自己房中,看着对面的秦二问道:“二子,县衙那边有没有说现什么?” “没有,他们说丁家的邻居昨晚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而且在丁家也没有任何现。” “放他们的屁!”秦三当即就恼了,“夜香丁隔壁的老吴头都说了,昨晚辰时的时候,他听见夜香丁那边传来了响动声,后来很快就没有声音了!” “你们先出去吧。”秦天德绷着脸吩咐道,类似的事情他在电视上见得多了,衙役们只不过走个过场,根本不会认真询问,所以即使有线索衙门也不会现。 他赶走了秦二秦三,随手翻开了摆在桌案上的卷宗,仔细看了起来,他要利用自己后世的知识从里面现蛛丝马迹,从而找出真相,抓住那个连七岁小女孩都不放过的残忍凶手!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总应当做些什么。秦天德知道南宋初期,官场昏暗,奸臣秦桧只手遮天,他不可能通过仕途来改变什么,那么就只有通过经商来做出一些事情来,这样才能对得起老天给他安排的穿越。 找出杀害丁家爷孙的凶手,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可是他才看了半页卷宗,就遇到麻烦了——卷宗上有些字他不认得,不仅仅是因为那些字是繁体写得,而且有些字是连笔,对书法一窍不通的他同样认不出。 “官人,今天一白天您在忙些什么啊?”正当秦天德抓耳挠腮一筹莫展的时候,齐妍锦和齐正方走了进来。 “锦儿,你们怎么来了?” “是这样的,刚才奴家把官人教奴家的数字告诉了家兄,家兄有些地方不明白,所以想来请教。” 这倒省了我的事了。秦天德点了点头,合上了手中的卷宗,看着齐正方问道:“舅兄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尽管问。” 齐正方的态度明显比昨天好了很多,问了一些稍微高等一些的问题,例如十位数、百位数的加减法、乘除法之类的,秦天德一一给予了解答,并且又给了齐正方一份“九九乘法表”,使得齐正方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等到齐正方默背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离开之后,秦天德打开了卷宗,指着上面一些他不认得的字问道:“锦儿,我记得你是识字的,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字?” 第十二章 泼皮聚会 次日秦天德起的很早,鸡叫三遍的时候就起来了,今天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昨天吃过晚饭后,他觉得不停的询问齐妍锦这个是什么字,那个是什么字太麻烦了,干脆让齐妍锦将整个卷宗详细的给他读了一遍,他从里面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匆忙吃过早饭,他就将秦二秦三唤了过来。 “二子,你再去一趟县衙,问一问他们有没有在丁家现银两或者银票,应当有五十两左右,告诉他们不许隐瞒,如果让本少爷知道是县衙的哪个衙役私吞了那笔银子而隐瞒不报的话,本少爷不但砸了县衙,还要打断那个衙役的手脚! 三儿,你记不记得前天在福满酒楼少爷给过丁五斤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才一两天的功夫,即便他们花了也花不了多少。 你再去一趟丁家,在他家仔细翻找,不许遗漏,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张银票或者一些散碎的银子,如果找到了,银子都归你!” 原本秦三听到秦天德让他再去丁家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畏难的神色,可是听到说找到的银子都归自己,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告退一声撒丫子就跑。 相反秦二稳重了许多,他看到秦三离开后,问道:“少爷可是怀疑凶手是为了那五十两银票而害了丁家爷孙?” 秦天德点了点头,昨天晚饭后,秦天德让齐妍锦将整个卷宗读了三遍,现里面始终没有提到五十两银票的事情,想到自己赠送丁五斤五十两银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立刻联想到了有贼人见财起意的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可就是他变相的害了丁家爷孙。 “你快去吧,把卷宗也带上,还给朱县令。” 齐妍锦一直坐在里间听着秦天德和秦二秦三的对话,眼中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她家就是因为县里的恶霸而落的家破人亡,所以对恶霸一词极为敏感。 早先被秦天德抢进府后,秦天德就是一副恶霸的嘴脸,而且她也听到一些人的议论,知道秦天德就是钱塘县的恶霸。 可是如今恶霸居然要为民伸冤,主持正义,这还是恶霸么? 其实她的这个想法在她见到清醒过来的秦天德后就有了,当时秦天德的言谈举止和之前大相径庭,这也是她能够接受秦天德的一个重要原因。 尤其是昨天晚上,当她念完了卷宗,询问秦天德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秦天德说出要将凶手千刀万剐的时候,她简直恍如隔世,怀疑眼前的人和当初抢自己入府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官人,缉拿凶手应当是衙门的职责,官人何必要操心呢?”秦二离去后,齐妍锦从里间走了出来,给秦天德蓄满了茶水,问道。 秦天德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说道:“衙门?如果衙门真的能够尽职尽责,你们齐家还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么?” 看到齐妍锦的脸上露出伤感的神色,他连忙又说道:“锦儿,别想那么多了,等有机会,我一定把陷害你家的恶霸杀了,替你报仇。” 齐妍锦缓缓地倒在了秦天德的怀里,泪水顺着嘴角滑落,感动的说道:“官人算了,那个恶霸跟县令是连襟,而且听说在朝中也有相熟之人,你能这么说,锦儿已经很满足了。” 午饭之前,秦二秦三6续回到了府中。 “少爷,小的把丁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一文钱,可把小的熏得够呛。”秦三脸色苍白的抱怨道。 “行了,少爷知道你辛苦了,换身衣服去账房领二两银子吧。” 打走了乐得屁颠屁颠的秦三,秦天德看着秦二问道道:“你那边怎么样?” 秦二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摇了摇头:“朱县令盘查了许久,所有衙役都说没有在丁家看到银票,并且誓说要是从丁家贪墨了银票,不用少爷出手,他们自断四肢。”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二子,他们的话可信么?” “放心了少爷,他们绝对不敢对您说谎,您的厉害他们清楚的很。” “看来真的是因为那五十两银票惹的祸,是我害了丁家爷孙俩。”秦天德有些自责,原本想做一件好事,可惜却害了对方的性命。 秦二心细,连忙说道:“这跟少爷无关,是他们爷孙俩福薄,没那个命享受。” “二子,对方十有**知道我给了丁五斤五十两银票。这两天你安排一些人去查一查,看看城中有谁突然变得阔绰起来?” 说完话后秦天德看到秦二没有立刻离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再次说道:“二子,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秦二眼珠转了一圈,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少爷,小的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如果小的没有猜错,这事儿多半是城里那些泼皮无赖干的。” “哦?为什么?” “少爷,一般人如果是劫财不会那么残忍的将人杀害,只有城里的泼皮,他们只管求财哪会在乎他人性命,而且看手法就是他们所为。” 听着秦二的分析头头是道,秦天德的眉毛挑了一下:“二子,你读过书?” “少爷,您忘了,以前老爷曾经聘了西席来府中教授少爷,那时候小的就跟在少爷身边,所以学了一些。”秦二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心中惴惴不安,这事儿是犯大忌的,如果不是感觉秦天德变化了许多,打死他也是不敢说出来的。 “我说么,总觉得你说话跟其他下人不一样,思考问题也有自己想法,不错。”秦天德点了点头,他不觉的这有什么问题,“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 “回少爷,虽然小的还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不过大体上就是混福满酒楼那条街上的无赖,小的只要去打探一下,一准儿能够找到杀害丁家爷孙的凶手。” 秦天德眼前一亮:“那好,你快去打探吧,找到了真凶,少爷重重有赏。。。等一下,二子,整个钱塘县有多少这样的泼皮无赖?” 秦二正准备离开,听到秦天德改变主意,连忙回答道:“回少爷的话,整个县城内上得了台面的泼皮大约有二十多个。” “这样啊,”秦天德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二子,你吩咐下去,明天正午,少爷我在咱们秦府后院摆宴,让他们全部都来赴宴,如果谁敢不来,以后就不要再在钱塘县混下去了!” 秦二退下后,坐在里间完整的听完了三人对话的齐妍锦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官人,您为什么不然秦二去查出真正的凶手呢?还要将那些人请到府里?” 秦天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了几步来到窗前,看着窗外花坛内含苞待放的花朵,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要从根上将这些家伙彻底摆平!” 次日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候,秦府后院聚满了各色各样的人。 后院正中摆摆放着四张八仙桌,桌子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每张桌子旁边都站着六七个一脸横肉二三十岁的人,正是按照秦天德的吩咐前来赴宴的整个钱塘县较为“有名”的泼皮无赖。 这些人的穿着很是讲究,不论穿在身上的衣服是否合体,至少看上去颇有些模样,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在方凳旁边站着,看着对面斜坐在太师椅上的秦天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完全没有了平时在县城内那样的威风劲儿。 已经和秦非以及秦李氏打过招呼的秦天德大马金刀的坐在秦三搬来的太师椅上,他的身后站着一脸肃穆的秦二秦三,再远一些是几十个手持木棍的秦府家丁,穿着一水儿的蓝灰色短褐,头上戴着蓝灰色无脚幞头,虎视眈眈的瞅着院子的中央。 秦天德慢条斯理的品了口摆放在自己身旁桌案上的茶水,又重重的将茶杯掷到桌案之上,冷冷的说道:“在本少爷养伤这段时间,你们在钱塘县城折腾的够厉害的啊!” 众多泼皮无赖昨日接到秦府下人的通知,说是秦府大少秦天德要在今天中午宴请他们,当即就有一些相熟的凑到了一块,想要弄清楚秦天德宴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说他们是钱塘县的疥癣之疾,那秦天德则是整个钱塘县最大的毒瘤。 由于这种所谓的“缘分”,他们以前也试图攀上秦天德这棵大树,可是眼高于顶的秦天德向来看不上他们,跟他们没有任何来往,今日却突然派人前来宴请,一时间弄得钱塘县的众多泼皮心中惴惴,也让钱塘县难得的安生了一日。 说是宴请,可来到秦府后,坐上没有任何酒菜,秦府还摆出了如此阵仗,再加上秦天德刚刚的那句话,摆明了是要收拾他们。 站在左手边第一张桌子旁边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粗壮汉子先是琢磨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他没有怎么招惹过秦府的人,于是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秦少爷,小的最近得了重病,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家里,应当没有得罪过少爷啊。” “是啊,是啊,小的最近刚刚去了趟亲戚家,昨日才回钱塘县,小的也没有得罪过少爷啊!” “小的前两天摔断了腿,昨日才刚能下地走路。。。” “小的这段时间吃坏了肚子。。。” “小的,小的,小的前些日子现自己患上了花柳病。。。” 有人带头,一时间众多泼皮纷纷开口表态,他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他们中或许有人得罪了秦天德,但是最大的可能是秦天德想要收拾他们从他们身上榨取什么好处,一时间各种奇怪的借口层出不穷。 “住嘴!”秦天德骤然起身,重重的一拍桌案,大怒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们没有?那本少爷问你们,前几日南城夜香丁一家是被谁杀的!” 第十三章 凶手现 齐妍锦一直很好奇,想知道秦天德究竟打算怎么找出凶手,也知道今天中午在后院摆宴,因此叫上了兄长齐正方,两个人躲在后院一侧的月形拱门后,偷偷地注视着后院内生的一切。 听到秦天德的怒骂声,齐正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哥,怎么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这几日来秦天德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无恶不作的恶霸,齐妍锦已经慢慢的接受他,只是她知道齐正方对秦天德还是有很深成见,所以一直努力的想要改变齐正方对秦天德的看法。 “怎么了?”齐正方侧头看了眼齐妍锦,笑了笑,“妹子,你说秦天德性格改变我看不出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头脑,就是一个粗人。” “为什么这么说?” 齐正方又望了眼后院中的秦天德,轻声说道:“他既然想要找出凶手,那就不应该这么直接的把事情挑明。他这么一说,如果凶手真的在这群人里面,肯定会有所防范,秦天德想要找出来恐怕就难了。” 不止他这么想,就连秦天德身后的秦二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不见了。 看来少爷是真的想找出凶手,不过还是太嫩了,这种事情怎么能直接说出口呢,这样一来那个家伙一定会小心防备更是百般抵赖,到时候少爷想要从这么多人中顺利的揪出凶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不过还好,真凶我昨天就已经让人查清楚了,实在不行我将来就直接告诉少爷好了。 秦二拿定了主意,脸上在无任何表情,只是眯着眼睛站在秦天德身后,淡淡的扫视着后院中的诸多泼皮。 秦天德大吼了一番后,算是暂时将那些泼皮震住了,看到他们低着头不敢言语,继续厉声说道:“丁家爷孙被杀这件事情,本少爷可以不再追究,但是下不为例,所以今天把你们这刚混蛋找来,就是要立个规矩。从今往后,钱塘县内一草一木,包括人和物,没有本少爷的许可,你们任何人都不能动,否则就是跟本少爷作对!” “秦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少爷,你这样做小的们还怎么活啊?” “秦少爷,小的没有得罪过你啊!” 秦天德这么做可以说是要绝了他们的活路,他们每天什么都不干,主要就是靠收收保护费啊,白吃白拿一些东西以及手下人的孝敬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现在秦天德摆明了是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他们以后该怎么活? 所以即便他们心中再是惧怕秦天德,关系到自家活路的事情,还是要据理力争的,顿时乱作了一团。 “都他妈的给本少爷住嘴!”一脸怒容的秦天德猛地将桌案上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身后那些穿着蓝灰色短褐手持木棍的家丁顿时将二十多个泼皮围了起来,秦三也一边挽起了衣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秦天德在钱塘县的作风这些泼皮早就知道了,更是知道秦天德弄死个把人就跟平常吃饭一样,哪里还敢再说什么。 后院内暂时变得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后,秦天德缓缓地开口了:“你们给本少爷听好了,钱塘县整个县城都是本少爷的,不论是人是物,都是本少爷的,只有本少爷能够决定什么人生,什么人死,也只有本少爷能够决定谁可以得到什么,谁不能得到什么,你们听明白了么?” 他的话说的平稳,口气也很淡定,但是听在一众泼皮们的耳朵里,却是可怕得很。欺弱怕强是他们能够横行钱塘县的原因,所以他们能够听得出来那是秦天德最后的警告。 看着周围几十个紧握着木棍的秦府家丁,那样子只要谁敢说出一个不字,恐怕立刻会横死当场! 秦天德看着变成了绵羊一般的一众泼皮,嘴角微微翘了翘,心道巴掌已经打过了,该给甜枣了。于是接着说道:“当然,本少爷也知道你们平日靠什么为生,自然不会让你们活不下去。这样吧,以后你们就跟着秦三了,算是我秦府的编外人员,到时候再给你们安排些事做,每月赚些银两,怎么样啊?” 他的话说得很随意,很是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事,可是一众泼皮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恩惠,原本心中的不满顿时不翼而飞,纷纷跪倒在地,连声感谢。 不远处的月形拱门下,齐正方砸了咂嘴,暗道这个秦天德还真是不简单,居然懂得恩威并用,看来并不像之前那样没有脑子。 “那些人都不是好人,官人为什么还要把他们收进府里呢?还有那个杀人的凶手,官人难道就不再查找了么?”齐妍锦看着远处的秦天德,心里有些微词。 “妹子,你别着急,秦天德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你暂且看着,我猜他一定还有后手。” 正如齐正方所说的,秦天德看到一众泼皮跪伏后,满意的笑了几声,又说道:“好,虽然你们识相,但是本少爷对你们还是不怎么放心。这样吧,弄碗血酒再个毒誓,本少爷就相信你们,以后你们就算是秦府的人了,跟着秦三。来人,去取酒来!” 当即就有两个家丁拎着棍子跑开了,没一会一个捧着一坛酒,另一个端着一摞陶瓷碗还有一把短刀快步的走了过来,摆放在秦天德身边的桌案上。 “该怎么做,不用本少爷教你们了吧?” 最早说话的粗壮汉子躬着腰走到吕秋实身边,先是了一个毒得不能再毒的毒誓,然后拿起刀,作势就要在自己手指上划下。 “慢着!”秦天德一抬手拦住了他,“我的规矩不一样,每个人撸起袖子,在左右手臂上各划一刀,将血滴进酒里,然后大家再分喝了。” 一众泼皮面面相觑,心说道上的规矩不是这样啊? 可是在钱塘县秦天德就是天,他的话就是规矩,于是粗壮汉子也不犹豫,当即撸起袖子,在左右手臂上各划了一个小口子,又将血滴进了酒坛中,然后又退回了自己的座位边上,而秦天德始终在盯着他露出来的双手手臂。 二十多个泼皮一个接着一个重复着粗壮汉子的举动,只是所的誓言一个比一个狠毒,等到一个瘦皮猴模样脸色蜡黄的年轻汉子来到秦天德身边,刚刚挽起袖子,秦天德话了。 “等一下!” 年轻汉子顿时神情一滞,身体开始颤抖。他的腰躬的更低了,转向秦天德,鼓足了最大的勇气颤声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秦天德有些厌恶的向后闪了闪身子:“本少爷记得你刚刚说你患上了花柳病,本少爷念在你重病缠身,你就免了吧,直接回去吧!” “小的错了,小的从来都没有患过什么花柳病。小的该死,不该欺骗少爷,求少爷收下小的,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子。。。。。。”年轻汉子听到秦天德要赶走自己,连忙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直响。 对于他们这些泼皮,能够攀上秦府这棵大树,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会这么轻易的错失? “真的么?”秦天德皱了皱眉头,身子依旧向后斜着,“你真的没有得什么花柳病?我看你骨瘦如柴,脸色蜡黄,很明显是得过病的。” “真的没有!”年轻汉子听到自己还有机会,连忙解释道,“小的姓叵,生来命贱,生就这幅模样,不论吃的再多也胖不起来,而且打小脸色蜡黄,因此朋友们都称呼小的黄脸叵。” “黄脸婆?”秦天德感到有些好笑,随即点点头,又看向一众泼皮,“他说的是真的么?” 泼皮们纷纷点头。 “那好吧,反正这血酒我又不喝。”后面那句话他的声音很小,小到距离他最近的“黄脸婆”都没有听清楚。 一晃只剩下五六个个泼皮了,这时候一个脸上有块黑色胎记五大三粗的粗壮汉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有样学样的了个毒誓,然后撸起双手的袖子,正准备拿过桌面上的短刀,秦天德再次开口了。 “等一下,你手臂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 有了之前黄脸婆的典故,汉子也没有太当回事,媚笑着解释道:“少爷,小的的手臂是前一段时间被猫挠的。” “猫挠的?”秦天德状似随意的再度瞟了眼汉子手臂上的抓痕,一共三道,两寸长短,血印清晰,明显是最近几天的新伤! “让你骗本少爷!”秦天德狠狠一脚踏在了汉子的胸口,紧接着大喊一声,“关门,三儿,上!” 秦三的脑子虽然不怎么灵光,但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对秦天德的命令不论是否明白都能够坚定不移的执行。当即身子向前扑去,逮着被秦天德踹倒在地的汉子一顿拳打脚踢。 秦府的家丁也分出了三四个前来帮拳,剩下的则是握紧了手中的木管虎视眈眈的盯着被他们围在当中的目瞪口呆的众多泼皮。 所有人都糊涂了,不明白秦天德为什么要对这个泼皮大打出手,难道就是因为手臂上被猫挠了? 就连略知一些的秦二也感觉莫名其妙,因为他昨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杀害城南夜香丁爷孙二人的凶手正是此人,可是秦天德是怎么知道的? 第十四章 恶霸的破案方式 就连略知一些的秦二也感觉莫名其妙,因为他昨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杀害城南夜香丁爷孙二人的凶手正是此人。≧ ≧ 其实这个凶手很好查,只要略微查一查最近两天钱塘县的泼皮们哪些突然手脚变得阔绰起来就能有所现了。 这个脸上有块黑色胎记的汉子叫做孙兴,就住在城南,平日里也多在城南厮混,可是就在这两日突然手脚异常阔绰,频繁出入酒肆青楼,逢人就吹嘘最近刚刚了一笔横财,但却不肯说究竟是怎么的财。 秦二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把孙兴最近几天的行踪查了个清楚,更是知道孙兴这两天没有和任何人有什么生意来往,所以十有**就是杀害丁家爷孙俩的真凶! 可有一个问题让秦二百思不得其解,秦天德从昨天到现在根本没有出过府,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孙兴就是凶手的呢? 孙兴不知道缘故,也不敢还手,只能护住身上的重要部位,被四五个人一通好打,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 “停!”秦天德感觉差不多了,一摆手,“本少爷再给你一个机会,说,手上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秦,秦少,爷,真的是,是猫,猫挠的。”孙兴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道。 “嗯?”秦天德双眼一瞪,秦三见状立刻就要再打,却又被秦天德拦下了,“三儿,退下!” 秦三有些悻悻的退回秦天德身后,秦天德则是俯下身子,和蔼的说道:“你也不用嘴硬,本少爷已经知道了,你前两日杀害了城南夜香丁爷孙俩,而你手臂上的这道抓痕就是夜香丁的小孙女临死前挣扎之时挠的,是也不是?” “不。。。”孙兴还要嘴硬,可是秦天德却打断了他:“你先别着急否认,听本少爷说完之后,想清楚了再回答。 丁家人的生死跟本少爷无关,本少爷也不在乎,不过本少爷绝对不能容忍被人欺骗,欺骗本少爷的下场会很惨的。” 说完这些,秦天德端起家丁新奉上的茶水,慢慢的品着,完全不理会孙兴了。 孙兴趴在地上思考了许久,气也变得匀了一些,终于开口问道:“秦少爷,小的如果跟您说实话,你会原谅小的么?” 秦天德根本懒得理会,倒是秦三看不过去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家少爷谈条件?” “那好吧,小的实话实说。少爷英明睿智,慧眼如炬,小的手臂上的伤痕正是那个小丫头挠的,丁家爷孙两个也是小的杀的。” “哦?终于肯说了么?”秦天德脸色的肌肉跳动了几下,笑着问道,“说说看,为什么要杀他们。” 看着秦天德的表情,孙兴以为秦天德并不介意自己杀人,想想也是,这些年来秦天德也不是没有指使手下草菅人命,于是胆子稍稍大了一些:“小的是知道少爷给了他们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所以想。。。” 果然是自己害了丁家爷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要让他们过得好一些,给了那张五十两的银票,他们的生活虽然会依旧很穷,但却能够平安无事的生存下去。 “看来是我害了他们啊。”一时间有些感慨,秦天德缓缓地站起身子,抬起头仰望天空。 自己虽然是学历史的,但是穿越到古代后却并不懂得这个世道的规矩,以至于想要做个好人,却平白害了他人的性命。 想到小丁瑶一脸天真的一口一个“大哥哥”的喊着自己,他的鼻子忽然有些酸。 看样子老天安排我穿越到一个恶霸的身上不是没有道理,我就应当将恶霸的行径进行到底,而这也是他昨晚苦思了一个晚上得出的结论。 “秦少爷真是菩萨心肠。这都是他们命贱,不配享受秦少爷赐予的福分,秦少爷千万不要自责,他们那种下贱之人,根本不配。。。”孙兴的马屁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连那些一头雾水的泼皮们都听不下去了。 “下贱之人,呵呵,”秦天德将目光转向孙兴,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咬着牙齿问道,“既然你只是图财,那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两个,连七岁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这个,因为,夜香丁实在是太贪财了,要钱不要命。小的本来只是想趁夜偷出那张银票,结果被夜香丁现了,拼命反抗,结果把小的脸上的黑布拽掉了。少爷您也看到了,小的脸上有块胎记,很容易被人记住,所以只能把他们送上路了。” “这样啊,你这个理由倒是满充分的,呵呵。”秦天德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恶狠狠地盯着孙兴,口中吩咐道,“三儿,给我把他的手筋脚筋都挑了,然后往死里打,但是不许弄死他!” “秦少爷,您刚刚说过了,只要小的说实话,您就会放过小的的,啊!” “本少爷有说过么?”秦天德嘴角一撇,又扫了眼院中的众多泼皮,随意的说道,“就算说过又怎么样?本少爷就是骗你了,又能怎么样?” 很快,孙兴的手筋脚筋就都被挑断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惨叫两声,到后来就完全昏迷过去了,只是在地上留下了血淋淋的一滩。 对于众多泼皮来说,那血淋淋的一幕带个他们的刺激远不如秦天德最后的那番话。 什么是无赖,什么是恶霸,这才是最大的无赖最大的恶霸,身居上位,面对众人能够随意的自食其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麻痹的,钱塘县怎么出了这个玩意儿? 让他们想不到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秦天德看到秦三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吩咐,又转向这些泼皮:“你们,每个人在他身上捅上一刀,要见两个洞。还有不许捅死他,否则你们就替他承受他要遭受的惩罚!” 一刀两洞,就是要在孙兴的身上刺穿,但还不能要了他的性命,这不仅仅是在折磨孙兴,更是对众多泼皮的考验,尤其是后面下刀的人。 这些泼皮们谁没有挨过刀,谁没有捅过人,自然知道在哪里下手能够完成秦天德的吩咐,也知道先下手强于晚下手,一时间纷纷涌上前来,争先恐后的。。。 二十多个泼皮轮了一遍后,孙兴已经不成人样了,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而秦天德早在第一个泼皮下手之前就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孙兴,用他的话说,他心软,见不得血,这让众多泼皮心中更加腹诽了。 等到秦二回报说泼皮们已经完成了他的吩咐,秦天德又吩咐道:“赶快派人,把在偏厅等待的大夫请来,给他止血,保住他的性命,本少爷可不是那种随意取人性命的人。” 大爷的,怎么现在的秦少爷比以前还要卑鄙了呢? 秦天德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去吧那四个衙役也请过来,本少爷说过,今天要被凶手交给他们,本少爷言出必行!” 众泼皮彻底无言,连心中的腹诽也省了。 没一会一个头花白的大夫以及四个身着官衣的衙差一前一后的赶到了后院。 趁着大夫给孙兴止血的空挡,秦天德指着血泊中的孙兴,对为的衙差说道:“这个就是杀害丁五斤爷孙的凶手,你们把他带回去,另外替本少爷转告朱县令,要这个人渣死。” 为的衙差是个三十多岁面色铁黑的精壮汉子,看到连半条命都剩不下的孙兴,心中一片骇然。 还用衙门判他死刑?他这模样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个问题! 当然这样的话他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顺着秦天德的话头回道:“秦少爷嫉恶如仇,县令大人推崇备至,小的们也是心中敬佩。秦少爷尽管放心,小的一定会把话带到。只是小的不知秦少爷是如何判定此人就是杀害夜香丁一家的凶手呢?” “呵呵,”秦天德摇头晃脑的解释道,“朱县令借给本少爷的关于此案的卷宗中有所记载,丁瑶右手指甲缝中有些许粉末状的东西,而且还有血渍,所以本少爷断定这个凶手的手臂一定被丁瑶抓伤。今日试探之下果然如此。” 就这么简单?难道这就是恶霸的破案方式?精壮汉子瞪大了眼睛,迟疑了半天终不敢把后面的话问出口,但是粗线条的秦三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在一旁嘟嘟囔囔的说道:“少爷,您一看见他手臂上的抓痕就叫小的把他毒打了一顿,幸好您没看见小的手臂上也有血道,要不然小的岂不是也要被毒打一顿?” “嗯?”秦天德不满意的瞪了秦三一眼,心中暗道侥幸,嘴上却强硬,“就算他不是,本少爷想打就打了,谁能奈我何?再说了,二子心中肯定知道哪个是真正的凶手,是不是啊,二子?” 秦二心中一惊,连忙拱手说道:“少爷英明。” “好了,事情已了,二子,吩咐下人准备酒菜,等到他们喝过血酒,就算是咱们秦府的人了!” 远处月形拱门下,齐家兄妹完整的看完了后院内生的一切,齐妍锦在齐正方身后小声说道:“哥,你怎么看?” 齐正方遥望着后院中正在和秦二说着什么的秦天德,眼中满是迷惑,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个秦天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十五章 空手套白狼 距离秦天德在府中宴请钱塘县一众泼皮已经过去十几日了,钱塘县内难得到有了十几日短暂的安定,原本在钱塘县内作威作福的地痞无赖突然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这让县城中的百姓大为不解。≥ 不解的事情不止如此,还有丁家爷孙的出殡。很多人都知道夜香丁就只有一个小孙女,在没有任何亲人,可是出殡的场面却相当庞大。 有好事者已经打听出来,出资给丁家爷孙出出殡的秦府,只不过为什么秦天德要这么做就没人能够琢磨明白了。 不管怎么说,这些日子来钱塘县境内多年没有出现过的安定局面,对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钱塘百姓来说那是格外的珍惜。 只是这种安定没有维系太久,就在今日,钱塘县衙突然贴出告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使得整个钱塘县慌乱起来。 县衙的告示说的很简单,要将城南的土地全部征用,城南的百姓在必须在一个月内搬离,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告示刚刚张贴出来的时候,城南的穷苦百姓们顿时犹如炸了锅一般。那里虽然穷,但却是他们住了多年的地方,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至少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现在县衙说征用就征用,不但以前从来没有先例,更是对补偿以及安置的事情只字不提,这让城南的百姓完全接受不了。 可就在告示贴出来不过半天的时间,一个消息迅流传开来,说是县衙此次征收,是秦府大少爷秦天德的注意,这下让这些想要去县衙讨个公道的百姓们顿时将矛头转向了秦府,纷纷围在了秦府门外,恳求秦天德能够改变注意。 秦三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因为秦天德外出没有带他,却带上了那个便宜的舅兄齐正方,这让他心中颇是不平。 “散开散开,你们这群刁民,大白天的居然敢围在我们秦府门口,不想活了是不是?来呀,给我把他们打走!” 十几个穿着蓝灰色短褐的家丁手持棍棒立刻将围在门口的百姓轰散,其中一个家丁凑到了秦三身边,小声说道:“三哥,少爷不是说让您好好安抚这些刁民么?您这么做到时候少爷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你说什么?”秦三瞪了他一眼,“少爷那只是因为心善,咱们秦府有必要跟他们说那么多么?再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带我去。。。那边怎么还有,给我打!” 秦三在秦府门口大显威风的时候,秦天德已经带着秦二和齐正方来到了福满酒楼二楼的包房内。 包房内的八仙桌旁坐着三男一女四个人,每个人身后还都站着两个下人,一看到秦天德走进来,四个人顿时站起身来,笑脸盈盈的打着招呼。 “秦少爷来了,快请上座。”这个是福满酒楼的幕后老板杜飞,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笑起来两腮的赘肉忽闪忽闪的。 “呦,秦少爷,你可是很久没有光顾过我们醉花楼了,姑娘们可是想你想得紧啊!”这个是醉花楼的谢老板,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吕媚娘。 “秦少爷不知道此次把我们找来有何事吩咐,其实有什么事只要派个下人知会我等一声,我们一定义不容辞的。”留着山羊胡子的郁彦东是钱塘县内最大的客栈的老板。 最后一个是钱塘县县令朱愈,只不过今日他并没有穿官服,只是身着便服,脸上笑得极为灿烂:“贤侄啊,老夫已经按照你的话将告示贴了出去,只是不知道你所说的赚钱大计究竟是如何呢?” 秦天德斜着眼睛看了眼朱愈,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后,才回了一句:“朱县令,为什么征地告示贴出没有半日,整个钱塘县都知道这是本少爷的意思了呢?” 朱愈的脸上变了几变,知道秦天德对此不满,连称呼都变成了“朱县令”,心中有些苦,一脸尴尬的说道:“贤侄有所不知啊,那帮刁民实在是太猖狂了,如果不是老夫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恐怕今日都走不出县衙。 而贤侄就不同了,不说贤侄一向在县里口碑良好,前些日子更是替夜香丁爷孙报仇雪恨,那些南城的百姓根本不敢说什么。” “好了,这个先不提了,各位老板都做吧,世叔也请坐。”秦天德知道朱愈的想法,也懒得挑破,品了口茶水,淡淡的说道,“今日本少爷派人将诸位老板请来,是因为有一个能够令在座诸位大财的注意要跟诸位老板商量一下。” 这番话朱愈早就听秦天德说过了,因此并没有什么反应;而另外三个老板则不同,他们猛地听到秦天德这么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心中暗叫糟糕。 秦天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们自认心里清楚,哪会是商量什么财大计,多半是想从他们身上压榨出一些钱财,只能寄希望于秦天德下手不要太狠了。 秦天德从三家老板脸上的表情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绷着脸斜着眼睛说道:“怎么,几位老板不愿意么?” “哪里哪里,秦少爷话了,我们怎么敢不听呢?只是不知道秦少爷的财大计是什么呢?”三家老板看到秦天德脸色变化,心中惶恐,连忙解释道。 秦天德满意的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喊了一句:“正方。” 和秦二站立在秦天德身后的齐正方向前一步来到秦天德身边,将手中的一副画轴摊开在桌面上。 “本少爷准备在城南建立一座整个大宋最奢侈最豪华的娱乐城,具体计划是这样的。。。。。。” 等到秦天德将其计划合盘托出后,在座的诸人眼睛都直了。除了朱愈,其他人都是多年的生意人,自然知道秦天德的计划能够带给他们什么样的好处,但丰厚利益的背后,也蕴藏着极大的风险。 这不,年纪最大的郁彦东最先缓过神来,开口说道:“秦少爷,不是老朽怀疑您的计划,只是规模如此巨大,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敲定的啊。” 秦天德早就料到了会有人提出疑问,因此不慌不忙的说道:“郁老板有话就直说吧。” 郁彦东瞅了眼旁边的杜飞和吕媚娘,干咳了两声,这才说道:“按照秦少爷所说,能够把临安府的达官贵人全都吸引到此,必定能够让咱们大赚一把,可是咱们的价格定的也太高了吧?别的不说,在这里住宿一宿就要花费十八两白银,恐怕他们接受不了啊。” “呵呵,”秦天德笑着将目光转向了福满酒楼的老板杜飞,“杜老板恐怕也有这种疑问吧?” 废话,一般普通的炒豆芽就要二两白银,这跟抢有什么区别?杜飞心里这么嘀咕着,嘴上却不敢这么说:“秦少爷高见,杜某也觉得价格定的委实高了一些。那些人非富即贵,万一因此而记恨咱们。。。。。。” 秦天德一摆手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杜飞的话头:“你们根本不明白他们的想法。对于那些人,一盘菜是二两银子还是二十两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吃了这盘菜能够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荣耀!” “荣耀?”这回不光是在座的几个人,就连站立在四周的跟班也都愣住了。 “对,荣耀!”秦天德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绕着八仙桌边走边说,“达官贵人是什么你们知道么?那是成功人士! 什么叫成功人士你知道吗?成功人士就是买什么东西,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而且别人都来,毫不在意一掷千金,他能好意思在乎咱们这里的东西价格贵么? 再说了,咱们这里提供的是整个大宋最高档的酒楼,最高档的客栈,最高档的青楼,最高档的赌坊,进门就需要预交一百两白银办一张贵宾卡,能够进了咱们的门,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再说了,咱们这里只有他们一小部分人能够享受的起,一般人根本进不了咱们的门,说出去就是面子。。。。。。” 秦天德滔滔不绝唾液纷飞,像极了电影《大腕》中的那个讨论房地产的神经病人,可是他的这番话对于在座的诸人来说,却是极为新颖的,再加上这些人熟知秦家的背景,哪里还会反对? 小半个时辰后,秦天德的嗓子开始冒烟了,连声音都变了,终于忍不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拎起已经放凉的茶壶,狂饮起来。 他喝水的过程,正好给了朱愈等人消化的时间,几个人相互对视了好几眼,终于都点了点头。 富贵险中求,何况这里面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又有秦天德挑头,即便出了什么大问题,也会有秦天德抗着。万一失败了,最多算是结交秦天德的费用,可要是成功了,他们的身家那就会暴增了! “秦少爷,不知道按照你所说的这些建筑建造完成后,需要花费多少银钱啊?” “我哪知道要花多少?反正你们几家商量着办,不过规模和装潢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要求来。”秦天德放下茶壶一抹嘴,不耐烦的回答道。 你大爷的,搞了半天你小子想空手套白狼啊! “那将来要是赚了钱,利润该怎么分呢?” 谈到正题了,秦天德缓缓坐下后,眯起了眼睛伸出六根手指头:“本少爷要占六成!” 第十六章 秦府的亲戚 “本少爷要占六成!” 这句话好悬没让三家老板喷出血来,当即一个个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一分钱不出也就算了,还要占利润的六成,大家还活不活了! 朱愈倒是一直保持着清醒,秦天德一分钱都不出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听到还要占六成的利润,当即明白了秦天德的意思,连忙朝着另外三人不停地使者眼色。 另外三人看到朱县令的眼色,也很快明白过来,只是秦天德并不知道。他看到三家老板的脸色变化,明白对方觉得自己占得太多了,随即解释道: “你们不要觉得本少爷占了你们的便宜,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本少爷有了这个赚钱大计,你们能有这个机会么? 再说了,本少爷让你们参与那是给足了你们面子,本少爷找别家难道不行么?况且本少爷还要出人力的。 你们想,将来县城里的人越来越多,难免会出现什么纠纷,光靠着朱县令手下的那帮衙役哪能忙的过来?本少爷精心挑选了手下几十个颇能打的,就算做护院好了,来守护咱们这个娱乐城的平安,不过工钱你们得给他们结了。” 那不是你前些日子刚收做手下的一众地痞无赖么!深知详情的朱县令心中腹诽。 “没问题,没问题,秦少爷肯带着我们那是看得起我们,我们哪里还敢有意见呢?”吕媚娘一脸的媚笑,实际上她想的比其他人还要多一些。 她是经营青楼的,自然知道青楼内经常会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子弟为了挣一个姑娘而大打出手,甚至迁怒于青楼,如今有了秦天德以及秦家身后人的撑腰,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眼见几家老板达成了一致,秦天德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最好了,不过本少爷还有一个条件。” “秦少爷您请说。” “咱们要建这座娱乐城先需要征收城南的地皮,不过城南那些百姓你们得想办法安置了,不能让他们居无所住。” 看到三家老板的脸色再度变化,朱县令连忙补充道:“诸位其实不必过于犯难。本官认为此事并不难,只要这座娱乐城开始动工,我们就需要大量的劳力,而他们也能赚钱养家,所以你们只需要考虑动工之前如何安置他们就行了。” 狗官,你先把自己摘出来了,想必出资兴建娱乐城你也不会参与了,到时候利润还得分给你一份! 郁彦东捋了捋山羊胡子:“这件事情倒好办,将来娱乐城建成之后咱们也需要大量的人手,他们正好合适,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杜飞一直琢磨着自己如何能够少出一点钱,终于让他想到了:“秦少爷,按照您的计划,咱们这个娱乐城里还要有一个赌场,不如把咱们县赌坊的老板也算进来好了。” “本少爷没意见啊!反正本少爷还是那句话,利润要六成。”顿了一下之后,秦天德继续说道,“不过要是本少爷,就不会这么做。等到建成之后,想要进入的赌坊多了去了,到时候咱们想要他出多少钱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对了,这是本少爷的舅兄齐正方,本少爷的思路他都清楚,以后他会替代本少爷和你们商量,也会把你们商量的结果报给本少爷。” 推出了齐正方之后,秦天德带着秦二离开了酒楼,心满意足的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结果他很满意,也很开心,因为娱乐城建好之后不仅会给秦家带来大量的收入,更主要的是会给城南的那些穷苦百姓提供一个稳定的收入,同时也会促进各种产业的增加。 古人可能不明白,他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虽然不是学经济的,但耳濡目染久了,又怎么会不知道经济拉动以及产业链的一些基本知识呢? “少爷,高啊!”走出了酒楼后,秦二在秦天德背后竖起了大拇指,心中佩服不已。 称赞秦天德“高”的不止秦二一人,就连秦非夫妇同样这么说。 吃完晚饭后,秦非问起了下午门口百姓聚集的原因,秦天德于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他不会说他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城南的穷苦百姓一个活路,这样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秦非听完之后兴奋的直揪自己的几缕胡须,一连说出了三个“高”,对自己独子此举大加赞赏:“天德,这件事做得漂亮,看来为父之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对了,为父已经派人在泉州找到了一个出海经验丰富之人,估计过几天就能把他带回来。。。” 秦李氏的眼睛也亮了,她打断了秦非的话,耳语道:“老爷,过两天咱们还得去趟临安府,正好在拉拉咱们两家的关系。” “拉什么拉?”秦非的好心情顿时全无,“我本来就不愿意认下这门亲戚。。。” 秦非的脸变得快,秦李氏的脸变得更快:“不认?不认咱们秦家能有今天的分光么?再说了认下这门亲戚有什么不好?人家身居高位都不嫌弃咱们,你居然还。。。还反了天了,你居然敢走?”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呢?”看到原本挺高兴的父母突然变脸,尤其是秦非居然拂袖而去,秦天德一头雾水。 面对自己的爱子,秦李氏向来是满脸笑容的:“儿啊,等到你说的那个什么娱乐城建好之后你就不要管了,到时候为娘会派府里的账房过去看着。” 说完话,她也起身快步追向已经走近后堂的秦非,只留下面面相觑的秦天德和齐妍锦。 按照秦天德的想法,他是想先让齐正方先在娱乐城里盯着,不过也好,泉州那边的人选已经找好了,估计很快就要实现他出海赚大钱的计划了,齐正方迟早要从娱乐城的计划中撤出。 “官人,咱们家在临安府有什么亲戚啊?”看到公婆走后,一直屏着呼吸的齐妍锦这才敢开口问道。 秦天德挠了挠头:“我也想知道啊,可是你知道,我的脑子好多东西都记不得了。” 齐妍锦脸色一红,以为秦天德在责怪自己那晚用音质烛台打他,连忙欠着身子道歉:“官人,那回是奴家的错,还请您责罚奴家。” “责罚么?嘿嘿,”秦天德一脸的坏笑,一把将齐妍锦拉到自己怀里,“那就责罚你今晚,嗯,三,哦不,五次好了。” “官人你说什么呢,羞死人了!”齐妍锦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从秦天德的怀里跳了出来,捂着脸朝着内堂快步跑去。 “哈哈哈!”看着齐妍锦羞赧的模样,秦天德心情大好,正想追过去,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人,让秦三来见本少爷!” 没一会秦三就来到了正厅,只不过他原本黝黑的脸色居然也是通红的,而且脚步还不稳,踉踉跄跄的,还不停的打着酒嗝,身上散着刺鼻的酒味。 “小的秦三参见少爷,嗝。”虽然看上去秦三喝了不少,但脑子还算比较清楚,知道秦天德找他是为了什么,一进来就跪在了秦天德面前。 秦天德皱了皱鼻头,用手在鼻子下方不满的轻扇了几下,然后又示意厅内的丫鬟下人退出去后,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秦三问道:“三儿,你知不知道本少爷为什么找你来?” “嗝!知,知道。”秦三低着头,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哈,知道?”秦天德被气的笑出声来,“知道你还敢喝成这幅模样?本少爷问你,今日本少爷临出门前是怎么交待你的?而你又是怎么做的?” “小的不该,嗝,不该让人殴打那些刁民,可是。。。” 秦天德从秦三的话中听出了委屈,不由得心中好奇,眼见秦三欲言又止,当即追问道:“可是什么?” 秦三本来就是一根筋,如今又是酒劲上头,更是什么都不在乎,抬起头委屈的抱怨道:“今日少爷出门办那么重要的事情,宁肯带上那个姓齐的都不带小的,小的心里堵得慌。 小的对少爷忠心耿耿,二哥回来也说了今日少爷的威风,小的就是想。。。。。。” 秦三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堆,秦天德总算弄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感情是秦三觉得自己不够重视他,所以心中委屈,因此下午在对待府前的百姓时态度差了许多。晚饭时更是听了秦二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午自己在福满酒楼里的言行后,觉得他没有赶上,以为自己不再看重他,所以才喝了那么多的酒。 对此秦天德着实理解不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无法理解秦三的思维,但却也无法在过多的责怪秦三,毕竟他现在手下可用之人也就那么两三个。 “三儿啊,你太令少爷我失望了,你以为我交代给你的任务不重要么?唉。。。”秦天德话没有说完,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了。 秦三是一根筋,听到秦天德说下午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很重要,当即心中的委屈就消散了大半,等到他走出大厅,被冷风一吹,原本迷糊的头脑立时清醒了许多。 看来少爷还是重视我的,可我今天做的事让少爷太不满意了,万一少爷不再让我跟着他那该怎么办? 秦三虽然是一根筋,但这些日子来,自从他跟在秦天德身边后,不但在秦府的地位上涨了不少,每月的工钱以及时不时的打赏更是让他开心,这都是他不愿意失去的。 不行,我得去做些什么,改变少爷对我的看法,可我能做什么呢?嗝! 第十七章 秦三的忠心 上 对于丁家爷孙的死,秦天德的内心一直很愧疚,如果不是他为了充好人,大庭广众之下给了他们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也就不会引来孙兴的觊觎,以至于最终命丧黄泉。 所以他想补偿自己的过错,但是丁家爷孙已经不在人世,他只能想办法改善城南那些穷苦百姓的生活来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了。 他苦思冥想好几天,总算是想了一个办法,就是建造一个大型的综合娱乐城。娱乐城从开工开始,就需要大量的人手,即便竣工,也同样需要大量的人手。这样一来,城南的那些穷苦百姓可不就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了么? 因此这天晚上他的心情很好,就连翠儿再一次在他面前夸张的扭动着尖翘的臀部他都没有呵斥,至于秦三下午违背他的意思,更是被他抛诸脑后了。即便秦三和颜悦色的跟那些围在府门前的百姓解释,也改变不了自己在那些人心中的形象,这一点秦天德是心知肚明的。 由于心情大好,所以这一晚他和齐妍锦折腾到很晚才沉沉的睡下,等到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在齐妍锦的服侍下,他穿戴好了服饰,朝着门外喊了声:“蝶儿!” 平日里他和齐妍锦起床后,蝶儿翠儿一般都是后在门外,听到他的召唤,会立刻将洗脸水端进房内,伺候他们洗漱。 可是今天他一连喊了三声,也不见蝶儿进来,就连翠儿这个别有用心的小丫鬟也不见人影。 齐妍锦本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以前在家也没少干活,看到两个小丫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怕秦天德生气,连忙撑着还有些软的身子说道:“官人,你先坐着,奴家去打盆洗脸水来。” 她还没来及迈出步子,却被秦天德一把从身后揽住,一边在她耳鬓厮磨,一边关怀的说道:“锦儿,昨晚折腾的那么晚,你哪还有力气?乖乖的先做着,我出去看看是不是生什么事情了。” 穿越到南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秦天德早就弄明白了府中的规矩,蝶儿翠儿本就是伺候他的丫鬟,每天早上他起来后,必须立刻伺候他洗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容许的。除非是两个小丫鬟不想干了,要不然就是生了什么事情。 拉开房门,清风拂过,带来了舒适的感觉,同时夹杂着院中花坛内刚刚绽放的无名花朵的芬芳,顺着秦天德的呼吸,钻入到他的鼻孔中,让他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充满着惬意。 只是这份惬意仅仅停留了几秒钟,因为他看到了门前跪着的秦三。 一般这个时候,门口站着的都是蝶儿和翠儿,不经自己的召唤,秦三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自己门前的,尤其还是跪在自己门前。 出了什么事情?他扭头随意一扫,就看见远远地一些丫鬟下人正躲在远处,一个个目光闪烁的看着这里,还在不停的窃窃私语。 “三儿,你起来,出了什么事情?” 秦三再一次违背了秦天德的话,不但没有起来,而且也没有答话,只是跪在地上耷拉着头,一动也不动。 秦天德下意识感觉事情恐怕不小,旋即朝着远处喊道:“去吧秦管家叫来!” 他转身回了房间,而管家秦洪没过一会也一路小跑的来到了门口。 “进来吧!”秦天德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却现原本只有四十多岁的秦管家此刻苍老了许多,不仅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就连头也白了不少,“秦管家,生了什么事情?” 秦洪的老脸上颇是难看,嘴角抖动了几下,“咕咚”一声跪倒在坐在神色梨花木制成的太师椅上的秦天德面前,一边地磕着头,嘴里还不停的求饶着:“少爷恕罪,少爷恕罪!” “秦管家,你这是做什么?”四十多岁的人这样跪在自己面前还不停的磕着头,这让秦天德一时间难以接受。 他赶忙站起身,来到秦洪身边,强行将其搀扶起来,追问道:“秦管家,到底秦三犯了什么事?” “少爷,是老朽教子无方,以至于那个畜生冒犯了少爷,还坐下了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老朽不求少爷放过他,只是求少爷看着老朽为秦府卖命几十年的份上,给那个畜生一条活路吧!”秦洪类如涌泉,浑身战栗,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了。 “秦管家,您别着急,你先把事情说出来,只要三儿没有做什么杀人犯法的事情,一切都好商量。”一头雾水的秦天德立刻判断出来,秦三犯的事绝对不是昨天下午违背自己命令,用武力驱散府门前百姓一事,难道说昨天晚上,那个憨货又做了什么事情么? 不止是他,就连后堂内靠在床边休息的齐妍锦也觉了蹊跷,好奇的侧耳倾听。 “那个畜生,那个畜生,唉。。。” 四十多岁的秦洪好容易止住了哭泣,哽咽着,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简单的讲述了出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昨天晚上,秦三由于心情不好喝的酩酊大醉,半夜时分趁着酒劲摸进了翠儿的房中,不顾翠儿的强烈反抗,强行奸污了翠儿。 其实这种事情要是放在以前,对于在秦府赶了十几年管家的秦洪来说本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秦三强奸了一个小丫鬟,最多赔点钱就算了,毕竟秦府的强势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而且以前秦天德也经常这么干的。 可现在秦洪却不敢这么想。先翠儿是少奶奶齐妍锦的贴身丫鬟,这个齐妍锦虽说嫁入秦府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只是一个妾室,但秦府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秦天德对其的宠爱,哪个敢把她当成一个妾室来对待?一个个都把齐妍锦当成了少奶奶,就连齐正方都凭着妹子的关系在秦府无人敢惹。 其次是秦洪根本摸不清如今秦天德的脾气,而这才是让他最头疼也是最要命的!要是放在以前,按照他的了解,秦天德知道这种事情,多半会哈哈一笑,顶多将秦三打一顿了事,可自打秦天德的头部被重击之后,整个人都变了,行事作风变得让所有人都看不明白! 城南的地痞孙兴,不就是因为杀害了倒夜香的丁五斤一家被秦天德弄死了么?那手段是何等的残酷? 而且秦天德还严禁秦府家丁欺行霸市,强取豪夺,这跟以前比起来,变化太大了!更不要说这么长时间来,还从来没有去过青楼酒肆,没事就在府中陪着齐妍锦,恩恩爱爱的。 想到这里,秦洪再度跪了下来,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朝着秦天德,而是对着后堂的门帘,凄声哀求道:“少奶奶,老朽知道错了,那个畜生也知道错了,求您慈悲,劝劝少爷放过他吧!” 齐妍锦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按说她作为一个女人,而且是多次被人强抢的女人,对这种事情应当是深恶痛绝的。可是翠儿多次当着她的面有意勾引秦天德的事情以及翠儿的那点小心思她清楚得很,虽然秦天德一直表现的像个正人君子,对此视而不见,但作为一个妻子,那里能够容许其他的女人这么做呢? “咳,秦管家,奴家只是一介女流,这种事情不便表意见,你要相信少爷,少爷肯定会有决断的。” 秦洪听到齐妍锦这么说,就知道齐妍锦不会追究秦三奸污翠儿一事,至少不会在秦天德的耳边添油加醋,随即将目光转向了秦天德。 此刻的秦天德却无心理会齐妍锦和秦洪说了什么,他心中正翻腾着,因为他想到了大半个月前,自己曾经随**代给秦三的那件事情。 妈的,难道又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弄出了这么一桩事? “少爷。。。”看到秦天德迟迟不吭声,秦洪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哦,秦管家,家中做主的是我爹娘,这事情就由他们做主好了,我不管了。” “老爷和夫人今天天还没亮就出门,去临安府拜会亲戚去了,说是十天半个月之后才会回来。” 拜会亲戚?这么巧啊?秦天德看到自己推脱不掉了,只能说道:“好吧,秦管家,你先起来,去吧三儿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秦洪连忙站起身,把跪在门外的秦三叫了进来,只不过这回进来的还有秦二,看样子也是来替兄弟秦三求情的。 “孽畜,还不跪下!”秦三刚走进房内,就被秦洪一脚踹在了腿弯处,跪倒在了秦天德的面前。 “参见少爷。”皮糙肉厚的秦三想必是被自己父兄踹的多了,所以也没有什么疼痛的表情,跪下来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不吭声了。 秦天德看到秦三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心中的那点怨气早就不见了,实际上他对秦三也并没有太多的憎恨,只不过担心秦三说出自己曾经让他们兄弟在一个月内把翠儿搞定,而使得别人误认为秦三昨晚的举动是自己所指使的。 “三儿,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账!”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计,猛地一拍桌子,佯怒道。 第十八章 秦三的忠心 下 “三儿,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账!”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计,猛地一拍桌子,佯怒道。≥≧ 秦洪和秦二看到秦天德怒,心中慌乱,脸色苍白,想要开口替秦三求情,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秦三,似乎没有意识到秦天德副怒,只是搭拉着脑袋,简单的回了一句:“少爷,小的知道错了。” “错了?你一句知道错了就完了?你一句知道错了,能够还给翠儿一个清白的身子么?对了,翠儿现在怎么样?”历史专业毕业的秦天德自然之道古人对贞洁的重视,他生怕翠儿一时间难以接受,想不开寻了短见,那可就是他的的罪过了。 “少爷,小的刚刚去看过翠儿姑娘,她的情绪已经平稳了许多,而且蝶儿正陪着她,想必暂时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秦二猜出了秦天德关心的问题,连忙回答道。 对于秦二,秦天德是非常的满意,有眼色,有主意,做事情懂得思考,至少目前对他的帮助很大,只是忠心方面由于接触的时间较短,还不能完全肯定。 “嗯,那就好,没弄出人命就好。三儿,本少爷问你,这事情你打算怎么了结?” “三儿是少爷的奴才,少爷让三儿怎么做,三儿就怎么做。”秦三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垂着头,声音也很平静,仿佛自己做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三儿,这是你说的,那本少爷让你娶了翠儿,也算是弥补你的过错,你愿不愿意?” 秦天德此话一出,一旁站着的秦洪和秦二立时睁大了双眼。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事情就这么了结了?是少爷好说话还是少爷如此看重秦三呢? “少爷吩咐,小的自当遵从。” “本少爷是问你愿不愿意!” “小的愿意。”这一回,秦三的声音中流露出了一丝喜色。 “你愿意就好,不过少爷有话摆在头里,你把翠儿迎娶进门后,要好好对待她,不许耍浑,更不许随意大骂,否则,本少爷要你好看!” 翠儿长的虽然不够漂亮,那也算是中人之姿,配他一个秦三那是绰绰有余了。秦三本来是以为自己昨日违背了秦天德命令,让秦天德不满,所以想做些事情来弥补,重新获得秦天德的信任。 于是借着酒劲趁夜摸进了翠儿的房内,做出了那种事情。 虽说他以前也去逛过窑子,不过以他的身份和收入,去的都是比较低档的地方,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太漂亮的女子,而且翠儿还是一个黄花闺女,更是那些窑姐比拟不了的。 如今听到少爷不但不责罚,更是赏赐给他了一段大好姻缘,心中的喜悦和感激自然是没的说了,当即趴在地上砰砰的磕了十几个响头:“多谢少爷恩赐,小的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她,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嫁给小的。” 听到秦三顺杆爬,还想要自己说服翠儿,秦天德当即骂道:“滚,去账房领二十两银子,算是你家的聘礼,以后再敢犯浑,定不饶你!” “谢少爷,小的这就滚。”秦三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居然真的滚着离开了房间。 秦洪和秦二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个结局,看到秦三离开,立刻齐齐跪了下来:“多谢少爷,小的一定铭记在心,将来为少爷做牛做马,来报答少爷的大恩大德。” 秦天德没心情和他们再说太多,他现在琢磨的是如何说服翠儿接受秦三,随即让秦洪和秦二也退去了。 “官人,您可是在考虑如何跟翠儿说这件事?”齐妍锦听到外堂的下人都退去了,于是从内堂款款走了出来,来到秦天的身后,一边轻柔的揉捏着秦天德的太阳穴,一边小声问道。 秦天德抓住齐妍锦的柔荑,顺势一拉将齐妍锦揽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抱着她的细柳腰,点了点头。 “官人,这些女人的事情就交给奴家去做吧,女儿家之间很多话比你说起来要方便的多。再说了锦儿嫁入秦府后,一直没有机会替官人分忧,这种府内的小事就交给锦儿好了,官人是做大事的人。”齐妍锦的面孔微红,双眼半闭,一边享受着秦天德的爱意,一边又有些接受不了秦天德的举动。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秦洪父子三人的对话声。 “畜生,这次少爷大量,放过了你,以后你一定要报答少爷,忠心耿耿的替少爷做事!还有,二子,你弟弟这次的罪过大了,以后你们跟在少爷身边,一定要看住你兄弟,免得他替少爷惹祸。”这是秦洪在训斥自己的两个儿子。 “爹,少爷对咱家的大恩我们兄弟俩用命都弥补不了,儿子自然知晓,您老放心。三儿,以后你做任何事情之前要先问爹,要是找不到爹就来问我,不许擅做主张,省的将来给少爷惹祸!” 心情大好的秦三明显是不耐烦父兄的教导,大大咧咧的回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有必要这么紧张么?我早就说过我对少爷忠心耿耿的,少爷绝对不会责怪我。你们看,少爷不仅把翠儿许配给我,还没有说不让我跟着他,明显是。。。哎呦,谁又踹我!啊?少爷!” 本在房间内跟齐妍锦郎情妾意的秦天德听到秦三开口就坐不住了,眼见秦三在这里胡言乱语,当即冲出门外,狠狠一脚踹在了秦三那经常被人踹的臀部上。 “你这个憨货!来人,把这个憨货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二十辊,要见血!还有传令全府,以后任何人胆敢再做这种作奸犯科的事情,老子让他从此绝后!” 秦三听到最后一句,下意识的用双手挡在了自己双腿之间。 也不知道齐妍锦和翠儿是怎么谈的,又或许是秦洪拿出的三十两银子起到了作用,总之翠儿答应嫁给秦三,而翠儿家也没有因为此生出什么事端,看样子两家人都很满意。 不过翠儿肯定是不能在留在齐妍锦身边了,于是秦洪又派了一个叫做绿儿的小丫鬟接替了翠儿的位置。不过秦天德对于自己被十几岁的小萝莉服侍颇是有些接受不了,于是将蝶儿以及新来的绿儿都指派到了齐妍锦身边。 时至五月,山花盛开,烂漫芬芳,煞是美丽。 钱塘县远郊有一处地方,夹在飞来峰与北高峰之间,叫做灵隐山麓。此地绿树森森,翠柳成荫。绿影婆娑间,一岭土坨南头北尾;前饮碧水绿荷,后交浮菱青湖;左右两侧隆起两扇翼状土丘;整个地貌有如巨鹰卧地。 在此之上兴建而成了南宋最有名的著名寺庙之一——灵隐寺。 此刻日头已经偏西,秦天德和齐妍锦正手牵着手的走在下山的道路上,而秦二和蝶儿落后一定距离,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秦二手中提着一个包袱,蝶儿手中则挂着一个食盒。 山路两边的树木很茂盛,低矮的山花也竞相绽放,各种鸟儿的鸣叫声不时响起,为幽静的山林增添了格外的景致。 如此美景下,秦天德却是一副懊恼的模样,无视从他身边经过指指点点的游客,只是死死地抓着齐妍锦的柔荑。 “官人,要不你还是把手放开吧,锦儿知道您疼爱锦儿,锦儿已经很知足了。”脸色通红的齐妍锦低着头,细声的说道。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既感觉到幸福有感觉到难堪,从早上上山游玩开始,她的脸就一直想一个熟透了的苹果般,红的娇艳欲滴。原因无它,就是秦天德坚决要牵着她的手。 牵手这种事情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在正常不过了,可问题是现在是南宋,虽说此时还不像明清时对女子的约束那么无情,但秦天德的举动无疑是在挑衅此时人们的神经,挑战此时的伦理道德。 从刚开始上山到现在,齐妍锦的头从来没有敢抬起来过,就连秦天德在灵隐寺游玩时,也忍不住旁人的指指点点冷嘲热讽,让秦三大打出手,白白便宜了灵隐寺附近的游方医生。 “怕什么,”秦天德毫不在意,要是在钱塘县内,他这番举动绝对没人敢品头论足,只不过灵隐寺全国知名,每日前来上香的香客来自各地,没有几个认识秦天德的,“我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是我手心里的宝,是我最在乎的人,那些胆敢恶语相向的家伙不都付出了代价么?” “官人。”秦天德的一番对于现代人平常的不能在平常的话,听在齐妍锦的耳朵里,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一时间眼圈红,鼻子有些酸,“锦儿知道,锦儿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居然能够得到官人如此的疼爱,锦儿知足了。” 秦天德听出齐妍锦声音中的哭腔,连忙转移话题,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面喊道:“二子,三儿呢?” 秦二快跑两步追到秦天德身后,恭敬的回答道:“回少爷,小的也不知道他跑哪了,估计是去追打那个长舌的家伙了。” 秦二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大后方远远传来了秦三的声音:“少爷,少爷,等等我,小的把少爷想要的东西弄来了!”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啊?秦天德下意识的停住脚步,转身朝后面看去,只看见秦三扛着一个大号口袋,气喘吁吁的跑着,而那个布袋似乎在不停的挣扎着。。。 第十九章 泉州来人 秦天德心中暗暗叫糟,天晓得秦三这个憨货又干出什么什么出格的事情了!指着被秦三随手丢在地上出“呜呜”声,还在不停动弹的布袋,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这个时辰,已经有一些游客三三两两的开始下山了,看到秦天德等人的奇怪举动,有几个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儿干的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也围了过来,一个个好奇的看着秦天德面前的那个大号布袋。 “少爷,您看了保准满意。”缓过劲来的秦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信满满的朝着秦天德笑了笑,手脚利索的解开了布袋口上的绳子,将布袋向下一拉,露出了个玲珑剔透凸凹毕现的妙龄女子来。 这个女子长的什么模样秦天德还是没来及细看,因为她同样是被秦三以及其娴熟的捆绑着,就像秦天德第一次看到齐妍锦的情形一样,前胸的衣襟紧紧的裹在前胸,露出了女人重要的两点。。。 妈的,这个憨货!他只来及怒骂一声,一把从秦三手中抢过布袋,再次将布袋拉了起来,将那个女子裹在了里面。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秦天德的态度激怒了那几个围观的年轻人,美色当前谁都想看个稀罕,当即几个人就开始唧唧歪歪了。 “三儿!” 不用秦天德说太多,秦三立刻会意,当即挥舞着双拳朝着围观的几个人打了过去。 看到秦三把看热闹的人全部打跑,秦天德抱着布袋走进了旁边的树林内,同时齐妍锦和蝶儿也叫了进去。 没一会他独自一人走了出来,看着一脸讨好的秦三皱了皱眉头:“三儿,这个女的是谁,你干嘛无端端把人家绑来?” “少爷,你忘了,她就是刚才您在天王殿门前见到的那个女的,你当时瞟了她好几眼,还说她长得漂亮。”秦三脸上的讨好之色顿时变成了委屈。 秦天德琢磨了片刻,总算记起了秦三口中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了。 那还是接近晌午的时候,他牵着齐妍锦的手,在秦三双拳的开路下,游览者灵隐寺的壮观和美景,在灵隐寺天王殿门前的时候,由于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对他公然在众人面前牵着齐妍锦的手而指指点点,变让秦三将其轰走。 哪知道对方看样子也是有些家世的,手下也有些下人,双方顿时厮打起来,准确的说是秦二秦三兄弟俩对付七八个。 虽然对方人多,但好在秦三格外能打,没多长时间就将对方打跑了,但却引来了众人的围观,秦天德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 这个女子身穿淡蓝色的云烟衫绣,上面印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紫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本就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尤其还时不时的盯着他和齐妍锦牵在一起的双手,又或者盯着自己和齐妍锦,眼神极为古怪,难免使得秦天德对她格外留心,也就多看了几眼。 哪知道就是这么几眼,居然让秦三产生了误会:“三儿,我就是多看了几眼,你就能确定我让你抢人了?” “少爷,以前您都是这样的。有时候您看中哪家的女子又不屑亲自动手,往往都是使个眼色,然后小的们就把那个女子弄回府。。。哎呀,哥,你干嘛又踹我!” 秦天德实在是没法责怪秦三什么了,毕竟也算是自己造下的孽,只能说到:“三儿,以前是以前,从今个开始,以后只有本少爷说要抢谁,你才能去抢谁,不许自作主张,听明白了么!” “是,小的明白了。”秦三一边揉着臀部,一边应着,一脸的悻悻。 “官人。”这时候齐妍锦已经和蝶儿一起替那个女子解开了绳子,搀扶着那个女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秦天德转过身,冲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女子一抱拳,说道:“姑娘,我家下人不懂规矩,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 “哼,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哪知道女子毫不领情,甩开了齐妍锦和蝶儿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怒斥道,“如果不是你授意,那个大胆的奴才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事到如今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了,秦天德索性也不再解释:“不知道姑娘家住何处,我府中马车就在山下,可以送姑娘回家,算是弥补我的过错了。” “哼,不用了!”女子狠狠的拒绝道,“我府中马车也在山下,用不着你装好人!亏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哼!我问你,我身边的丫鬟呢,是不是被你们害了?” 秦天德转头看向秦三,如果秦三真的敢无端谋害人命,他决计不会放过秦三的。 秦三吃他冷冷一扫,顿时感觉全身冷,连忙解释道:“没有,小的没有害人性命。小的只是趁着那个小丫鬟和她分开的空当,把她弄来了,估计那个小丫鬟应该下山了。” 女子盯着秦天德看了好久,最终再次冷哼一声,迈开小碎步,转身快步的朝着山脚下走去。 看到女子走远,秦天德这才吩咐道:“二子,你和蝶儿跟上去,暗中护送,等到那个姑娘平安上了她府中的马车再回来。三儿,你记住本少爷的话,再敢擅做主张,本少爷打瘸你的腿!” 由于丁五斤和丁瑶的惨事,秦天德是怕了,总怕自己再害了什么人,尤其是这山林之中,保不齐有什么为非作歹之人。 安排好一切后,他这才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连忙走到齐妍锦身边,牵着齐妍锦的小手,轻声解释道:“锦儿,你相信我,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对那个女子也没有想法,有你陪在我身边,夫复何求?” “官人,锦儿相信你,你对锦儿的情意锦儿感受得到。”还是那句老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放在齐妍锦接受秦天德之前,无论秦天德怎么解释她都不可能相信的,但现在不同了,尤其是和秦天德生活的这段日子里,她明显感觉到秦天德的巨大转变。 平息了这场小波澜,秦天德等人来到山脚下自家马车的时候,先行一步的秦二和蝶儿已经候在那里了。 秦二目送那个女子上了马车,通过马车上的字号认出了那个女子的来历。不过由于秦天德没有追问,他也就没有多说,只不过在回到秦府后,他将今日在山上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禀告给了秦非夫妇。 秦李氏听完顿时眼前一亮,凝视着秦二追问道:“你都看清楚了,那个姑娘上的马车真的是朱府的?” “回夫人话,小的看得仔细,马车上的确漆着一个朱字,想必应当是。” “好了,你下去吧。”秦李氏屏退了秦二,转头看向秦非,“老爷,看来咱家天德跟那个丫头当真是有缘啊。” 秦非揪了揪胡须,微微摇了摇头:“有什么缘啊,人家自幼颖慧,博通经史,能文善画,精晓音律,尤工诗词,素有才女之称,咱家天德是个什么样,夫人你还不清楚么?” 有人贬低自己的独子,即便是自家男人秦李氏也不能容忍:“天德什么样?你说天德什么样!她只不过一个县令之女,能够嫁进咱们秦家,那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再说了,朱愈他也有心,到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何况咱家天德又不是普通人,就像他弄得什么娱乐城,咱家亲戚不是大加赞赏么,直夸咱家天德有才,连他这样的人物都对咱家天德大为赞赏,别人谁还敢小看?如今泉州的那个人已经被带到了府中,说不定天德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到时候恐怕想来跟咱家攀亲的人能把咱家的门槛踩破! 我明天就去趟县衙,看看那个姑娘的八字怎么样,和咱家天德配不配。” “亲戚?”秦非每次听及亲戚二字,脸上均流露出难看的神色,“夫人,你不要再提什么亲戚了,当初如果不是你,老夫绝对不会。。。” “你怪我?当初要不是妾身,咱们秦家能有如今的风光么?说不定得罪了人家,早就被满门抄斩了,老爷你如今还怪我?” “我。。。。。。” 秦非夫妇的争吵还在继续,而秦天德此时正对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独臂男人上下打量。 他刚回府后,去拜见了秦非夫妇,却从秦非口中得知他要求的那个人已经从泉州来到了府中,如今正在偏厅等候。 他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情,闻听人已到来,连忙吩咐下人带他前往。兴冲冲的冲进偏厅,看到那人只有一条手臂的时候,他的心顿时变得哇凉哇凉的。 他倒不是怀疑这个男人的出海经验,被海风吹成古铜色的肌肤以及刀削斧凿般硬朗的面容还有额头上一条一寸见长歪歪扭扭的伤痕,无一不在证明着这个独臂男人丰富的出海经验。 只是他的手臂。。。 最终秦天德的目光落在独臂男人左侧空荡荡的衣袖上面。 第二十章 仁慈的恶霸 独臂男人的坚毅目光中透露出犀利,他从秦天德的眼神中看出对方的怀疑,轻轻甩了甩空荡荡的衣袖,轻描淡写的说道:“这只手臂是两年前一次出海时,在海上遭遇了大风浪,为了落帆,结果被绳索绞断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说完之后大马金刀的坐在了秦天德对面,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恭敬之色。 “少爷面前哪有你坐得地方!”秦天德身后的秦三勃然大怒,身形向前蹿出,就要收拾独臂男子。 “三儿,”秦天德淡淡的叫了一声,阻止了秦三的举动,又转向独臂男人,“看来,自从你的手臂没了之后,就在没有出过海了吧?” “哼,还不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害的!说什么我已经是个废人了,直接把我赶走,不但没有补偿我任何的医药费,就连那次出海的工钱也克扣掉了。” 看着独臂男子身上穿着的补丁摞补丁的麻布衣衫,秦天德能够想象出这两年此人的艰难时日,轻叹一口气,问道:“你跟船出海多少年了,都干过什么位置,最远去过哪里?” “我十六岁跟着我爹开始跑船,跑了三十多年,穿上什么位置我的干过,我手臂断的时候,我是整个船队的头!至于最远去过哪儿,我说出来你一个富家子弟能听过么?”独臂男人想起了自己两年前受到的不平待遇,对待秦天德的态度越恶劣了。 秦天德伸手拦住了穿着粗气气呼呼的秦三,微微笑着说道:“你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本少爷听没听过呢?琉球、渤泥、交趾、蒲甘什么的就不要说了,那些太近了。波斯、大食、中理这些地方去过么?” 开玩笑,论起这时候海外各国的分布,独臂男人怎么可能跟历史专业毕业的秦天德相比呢? 当即独臂男人的眼睛就值了,琉球、交趾什么的,他倒是经常去,大食、波斯他也听人说过,可是什么中理他从来就没听说过! 秦天德看到已经震住了独臂男人,这才站起身说道:“好了,废话也不要说了,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本少爷要组建一个船队,进行海外贸易,需要有人来帮忙,就是你了。” “少爷您肯用我?”独臂男人似乎听到了天下最不可能的事情。他这三十多年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上飘着,早就习惯了四处奔波的生活,对大海的感情也极为深厚。 自从因为失去了左臂之后,他就被人彻底遗忘了。原本秦家派人在泉州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秦家要组建船队,想从他这儿解决一些疑问,哪知道这个看上去纨绔一般的年轻人居然要让他重归海洋! “像你这样经验如此丰富的人,白白放在6上,那是一种浪费。” “可是我的手臂。。。”独臂男人还是想确定一下,他被这些有钱人家害惨了,不得不小心谨慎。 秦天德不容他说完,直接打断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左臂没了,很多体力活都干不了,但是你可以做船长啊,做这支船队的头!” 独臂男人动容了,他腾地站起身子,神色激动的看着秦天德:“少爷,您可不要诓骗小人啊。” “放心好了,本少爷说出的话还没有不算数的。三儿,去把我那个舅兄请来。” 由于娱乐城的建造已经打好了根基,秦李氏从自己账房派了人过去,所以齐正方最近这些日子很少往城南跑,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府内,没一会秦三就将他带到了偏厅。 “这位是本少爷的舅兄,齐平齐正方,这位是。。。” “小人姓杜,因为额头上的伤疤,大伙都叫杜疤拉。”独臂男人躬着腰回道。 “嗯,杜疤拉,你们二人就是我秦天德第一支船队的头了。现在我分配一下你们的工作,正方兄,你主要负责出海前的货物采买以及出海后的交易情况,杜疤拉,船员的招募由你负责,海上的一切也都由你说了算,明白了么?” 齐正方和杜疤拉相互对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可是却都觉得秦天德安排的有些太儿戏了。 如今没有一只船,人手也就他们两个,这就说要出海了? 秦天德从二人的眼神中读出了疑惑,他先是吩咐秦三去他房中去取那张他画出的地图,然后又对二人说道:“杜疤拉,本少爷不知道你们这一行的工钱怎么算,不过本少爷既然要做,那就按照本少爷的意思来定。 你的工钱是原先的两倍,其他的人手由你来招募。所有招募来的船员的工钱是以前的一倍半,另外每次出海前,先预付一个月的工钱,让他们安家。 还有所有的船员一旦在海上出了什么事故,医药费由本少爷承担,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的妻儿老小一律接到钱塘县,由本少爷安置。 另外,正方兄,你可要记得我当初的条件啊!” 齐正方明白秦天德说的是五百万两的事情,不过他现在也不在乎了,自己这个恶霸妹夫如何疼爱自己妹子,他心里清楚得很。 只不过秦天德如此制定船员工钱,实在是太,太败家了,哪有这样的? 不只是他,就连杜疤拉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秦天德制定的工钱,他一下子跪倒在秦天德脚下,这一回他是彻底服了秦天德。 他清楚他们这些出海讨生活的人,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死在海上后,家人无人照顾,可秦天德不仅把工钱翻倍,更是许诺照顾他们的家人。 像秦天德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大善人,那就一定是个疯子,按照他这样做,出海一趟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杜疤拉虽然对富贵人家有所仇恨,但眼前的秦府少爷明显是个例外。虽然他不明白秦天德为什么对船员们这么好,但他总不想看到没过多少天秦天德现这样出海根本赚不到什么钱就放弃了出海的念头。 “少爷,其实用不着那么高的工钱,就按照我们原先的那样就行,您只要能够许诺他们,在海上有个好歹后,能够照顾他们的家人就行了。” “本少爷主意已定,就这么着吧。” “可是少爷,您这么一来,恐怕,恐怕出海一趟赚不到什么钱啊。”杜疤拉是个老实人,面对恶霸秦天德的仁慈,他已经彻底倒向了秦天德一边。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秦天德微微点了点头,很满意杜疤拉的态度,眼见秦三回来,接过他手上的卷起来的白纸,在桌案上摊开,“你们过来看,我知道你们以前出海走的都不远,所以出海一趟赚的不是很多,不过本少爷跟他们不一样,本少爷要求你们到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齐正方和杜疤拉看到秦天德画出的地图,以及圈出的几个地方,脸色大变。 虽然这地图画的非常粗糙,而且很不准确,但是齐正方知道,秦天德所描画出的这种地图,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拥有的,因为他将大宋的海域边境全部画了出来。 而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杜疤拉则比他看得更远。海上三十多年的生活,杜疤拉跟船去过不少地方,一眼就看出来这幅地图上的标注,不由得心中惊疑。这个秦府少爷看上去白白净净,根本不像是出过海的人,怎么可能对海外诸国知道的这么清楚? “少爷,这幅地图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画的啊。”秦天德也不虞有他,随口回答道。 “您画的?”杜疤拉看向秦天德的眼神彻底变了,那眼神已经不是再看一个人,仿佛是在看一个神。 如果这幅地图所绘的那些他所不知道的地方皆为准确,那么这张图可就算是价值千金了! 秦天德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不过他身份在那放着呢,也不多做解释,直接说道:“这种小问题不用深究,虽然这幅图不是非常准,不过本少爷保证,大体方位还是准确的。 杜疤拉你记住,以前你经常去的地方就不要去了,要往远处去,去的越远越好,例如这里,这里。。。” 齐正方怪异的看了秦天德一眼,对于行商,他是内行。他是商人出身,自然知道秦天德话中的意思,只有去那些罕为人知的地方,购回别人从来没有见过的物件,才能卖出高价,难怪秦天德敢夸口让他赚回五百万,也难怪秦天德对那些招募来的船员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 可对于航海他却是外行了,并不知道秦天德口中所说的航行的远一些有多么艰难。不过杜疤拉却明白:“少爷,您的想法没错,不过出海航行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指的这些地方这么远,而且又没有航线,估计一个月都到不了,很有可能整个船队都会迷失在海上。” “小问题,小问题,”关于杜疤拉的顾虑,秦天德早就考虑到了,“杜疤拉你放心,本少爷是让你们出海替本少爷赚钱的,不是让你们去送命的,秦三,去把本少爷早先让你准备的东西都拿来!” 第二十一章 不小心成了祖师爷 秦天德永远都想象不到,就因为他想要通过远洋贸易攫取他来到南宋的第一桶金,从而导致了南宋航海业的一场变革。 针碗和水罗盘的提前出世,不但保证了出海的船只能够到达更远的地方,也为海上讨生活的穷苦大众增添了一份生命的保障。 以至于几十年后,他被这些人奉为神仙,成为了出海一行的祖师爷。每逢有船下水又或者是要远航,都会对着他的画像,顶礼参拜。 不过现在秦天德还想不到那么远,他正在训斥秦三。 秦三这一会功夫被他提溜了三回,心中的抱怨终于忍不住了:“少爷,这是你要的东西。您还有什么东西要小的拿得,一并说出来好了,小的这一会都跑了三回了。” 秦天德没好气的看了眼没心没肺的秦三:“怎么,本少爷用不起你了?” “不是不是,小的怎么敢有那种想法,是小的错了,请少爷责罚!”秦三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听到秦天德斥责,连忙跪了下来,连声讨饶。 “你这个憨货!”秦天德对秦三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有些时候,秦三的憨劲儿上来了,就会忘记主仆身份,这给秦天德一种现代人平等的感觉。 “出去,在门口好生看着,不许任何人接近!” 秦三拿来的东西中有一个瓷碗,一个罗盘,还有两根磁针,乍一看上去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了。 但如果仔细看起来,就会现这些东西又有所不同。 瓷碗不像一般的青花瓷碗,没有任何花纹,只是碗腹内底画有三大点,中间穿一细划,样子像个“王”字。 罗盘整体看上去比较普通,但是中心处却有一个凹陷,旁边标有方向。 两根磁针极细,但上面却被灯蕊草别住。 “少爷,这些是什么?”杜疤拉心中好奇。 秦天德微微一笑,开始往瓷碗内和罗盘中间凹处注水,然后分别将两根磁针放了进去。 针碗的用法是碗内盛水至碗壁圆圈水线处,然后将磁针用灯蕊草等浮力较轻之物别住,使磁针浮于水面。然后把碗套接于一个有刻度的罗盘中间,这就形成了一个针碗罗盘。用的时侯先将碗内的王字中的细道与船身中心线对直,如船身转向,磁针和该细线便形成夹角,从而显示航向转移的角度,以此来绘制航线,辨别航向。 这在南宋中后期已经较为广泛的流传开来,可是现在是南宋初期,还没有被人总结出来。 水罗盘的用法是把磁针放在一个中间凹陷处盛水、边上标有方向的盘子里,磁针浮在水上能够自由地旋转,静止时两端分别指向南北。 这项技术是在明朝彻底完善的,郑和下西洋乘坐的宝船上就装有水罗盘,靠水罗盘指引航向,使郑和船队完成七次下西洋壮举,但现在也被秦天德弄了出来。 默默地听完了秦天德的讲述,杜疤拉和齐正方再次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震惊之色,接着就将目光转向了秦天德,那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打量一个人。 “杜疤拉,现在你有信心去这些地方么?杜疤拉,杜疤拉!”秦天德很满意齐正方二人目光中的惊愕,又指着地图上那些被他圈出来的地方问道。 “有,有,有了这些东西,小人一定完成少爷的嘱托!”杜疤拉的头犹如小鸡啄米般,点个不停,“多谢少爷信任,从今日起,杜疤拉的命就是少爷的了,少爷什么时候要,杜疤拉随时奉上!” “什么意思?”秦天德一愣,怎么好端端的杜疤拉开始玩效忠这一套了。 “少爷,您今日给小的看的这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既然您如此信任小人,小人一定肝脑涂地,报答少爷的信任。不过这些东西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他们也会了,就会抢咱们生意的。” 杜疤拉在海上飘了那么多年,自然懂得秦天德展示出来的这些东西的价值,哪怕秦天德拿出去买,最少也是黄金万两。可现在居然就这么直接的告诉了他,虽然有可能是信任,但也可能是稳稳的吃定了他,吃定了他不敢透露,他当然要立刻表忠心了。 秦天德这才反应过劲儿,没想到误打误撞的还有这种收获,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紧接着摇了摇头:“这些地图啊、针碗以及水罗盘什么的,暂时只能由咱们三个知道,如果谁讲出去,本少爷肯定会要他的命。不过也不用太在意,三年,三年后就可以将这些东西公开了。” “为什么啊?少爷,这可都是无价之宝啊!”杜疤拉不解,对他来说,这种宝贝东西那是应当藏一辈子的,凭什么要告诉同行,让他们来抢自己的饭碗? “海外大了去了,不是咱们一家能够吃得完的。再说了你以外别人都是傻子啊,肯定会有人想要打探,何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别人也会研究出这些东西。” 秦天德的话没有错,至少针碗就是在南宋中后期开始得到了广泛的应用,这说明至少在南宋中期就有人研究出了这种办法。 齐正方是越看不透秦天德的为人了,联想到秦天德教他的数字以及运算法则,这还是钱塘县境内人人惧怕的不学无术欺男霸女的恶霸么? 无所谓了,至少他对我妹子还是很宠爱的,那我就履行当初的约定,替他赚来五百万两白银好了! 杜疤拉也不好说什么,这些都是秦天德捣鼓出来的,人家又是船队的东家,他还能再说什么? 看到杜疤拉不再坚持,秦天德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杜疤拉你一定要记得。将来出海之前,一定要多储备一些黄豆,船员每天吃饭的时候也要多吃一些黄豆,这对你们出海航行的人来说是大有好处的,切记了。” “少爷,这是为什么呢?” 秦天德眼睛翻了翻,觉很难跟杜疤拉解释清楚,干脆也不多做解释,直接道:“你不用问为什么,总之按本少爷的吩咐办就好了。还有,正方,你记清楚了,前几次出海就带一下茶叶丝绸之类的,要质地比较差的,先不着急把好东西带出去。 等交易几次后,你在慢慢提升这些东西的质地,总之最好的要少一些,而且最好的只卖给各国的的皇室或者掌握重权的大臣,明白么?” 齐正方愣了一下,机械的点了点头,脑子中却在仔细思考着秦天德如此吩咐的原因。 他还没有想明白,秦天德又话了:“正方,你记住,咱家带出去的东西,最多一半用来变卖成金银,其他的要用来跟对方交换,交换一些稀罕物件,将来咱们拿回来卖。还有,有些地方说不定会直接拿黄金来交换的,下手要狠一点。” 齐正方和杜疤拉像听天书一般听完了秦天德的吩咐,只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还有地方会直接用黄金来还劣质茶叶丝绸的么? 说了这么多,秦天德觉得口渴,于是喝了杯茶,又补充道:“对了你们出海之后还要留意一些农作物,例如土豆还有红薯之类的。” 这些东西都是易成活、产量高的粮食作物,如果能够引入南宋,对于南宋粮食储备将会大为有利。 不过秦天德考虑的不是这个,而是在考虑这两种作物一旦引入后,南宋穷苦百姓的生活就会好很多,至少不那么容易被饿死了。 不过这两种东西对于齐正方和杜疤拉来说根本就是听都没有听过:“土豆?红薯?少爷,那是什么东西?” 秦天德凭着印象在纸上画出了土豆和红薯的大致模样,解释道:“外国人可能不叫土豆,叫potato,红薯叫。。。算了,现在太早了,你们未必能够碰到。这样吧,如果你们碰到类似模样的东西,急着给我带回来。” 秦天德暗暗叹了口气,他记得这两种作物都是在几百年之后才传进中国的,现在恐怕还在美洲的某片土地里埋着呢,着急不得啊。大不了等过几年杜疤拉他们远洋航行经验丰富之后,让他们直接干到美洲去找。 “好了,就这样吧,杜疤拉,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一间厢房,这两天你和正方先熟悉熟悉,将来你们两个要联手帮本少爷赚大钱呢!哈~,今天跑了一天,少爷我也乏了,就先回屋了。” 眼见秦天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就要离去,杜疤拉连忙说道:“少爷,船在什么地方?是多大的船,要雇用多少人啊?” 齐正方也开口问道:“采买茶叶丝绸之类的本金在哪儿?我可没有本事空手套白狼。” “哦,对了,差点忘了!”秦天德一拍脑门,又坐回了椅子上,“疤拉,我给你三万两银票,你负责购买船只和招募船员。另外,正方兄,我给你一万两白银,你先不着急采买,和疤拉熟悉后,你们两个先去泉州把这件事情办后了,然后在采买茶叶丝绸什么的。” “少爷,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让船队出行啊?” “呵呵,赚钱么,赶早不赶晚,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第二十二章 朱家有女名淑真 五月转瞬即过,六月的天已经开始渐渐变得热了起来,等到七月,烈日炎炎,任谁过得都不是很舒坦了。﹤好在秦府是大户人家,地窖里存了不少冰块,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杜疤拉和齐正方已经离开了钱塘县,直奔泉州,去组建船队了,最近传来的消息说,秦天德的条件颇是诱人,加上又是业内知名的老实人杜疤拉说出来的,顿时引起了泉州的一场混乱。 太多的水手想要加入即将成立的秦家船队了,不说自己死在海上之后,留下的孤寡秦府会照看,但说工钱就涨了老大一截,而且每次出航之前还预先支付一个月的工钱,这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愤怒,众多出海船队的老板对这个即将成立的秦家船队就充满了敌意。 麻痹的,你小子想来这行混碗饭吃那还好说,可你不能擅自更改规矩啊,你这样一弄,别人还活不活了? 当即就有些有权有势的老板找到了泉州船舶司,想要官府卡主秦家的出海计划。 南宋时期,不是你想出海做生意就能出海的,所有出海经商的船队都是要经过泉州船舶司的许可,拿到批文才行的。 可是他们跟泉州船舶司一打听,才知道秦家的背景,顿时偃旗息鼓,再不做声,只是严格约束自家水手,并且冷眼旁观的等着看笑话。 什么笑话?如此大的手笔,想要赚钱那可是太难了,他们要看看这个势力通天的秦家到底能够折腾成什么样! 这些幕后的事情,秦天德自然是不知道的,此刻他正琢磨着一件怪事。 城南的娱乐城主体框架已经建筑完毕了,现在正在雇佣人手以及进行最后的装潢。可是临安府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最近不断有些达官贵人赶至钱塘县,询问娱乐城什么时候能够开业,并且强烈要求缴纳百两白银,办一张所谓的贵宾卡。 这一来可把朱县令四个股东乐坏了,还没开业就有这么多达官贵人纷纭而至,等将来正式开业,那岂不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秦天德思考了两天,死活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这些达官贵人这么赶急的来交钱,索性也就不再多想,舒舒服服的和齐妍锦过着甜甜美美的小日子了。 舒服的日子没有过太久,临近八月,一天晚饭过后,秦李氏突然提出要给他娶一房正妻,而且媒人已经去提过亲了,只准备在八月十五迎亲了。 “娘,这么重要的事情您怎么不提前跟孩儿说呢?”秦天德看出齐妍锦脸上的变化,不漏声色的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那有什么的,早说晚说有什么区别?娘给你找的姑娘,能差得了?保准你满意。” “不,孩儿不要。孩儿有了锦儿一个就足够了。”秦天德坚定的拒绝了。 “你说什么!”秦李氏恶狠狠地瞪了战战兢兢的欠身坐在圆凳上的齐妍锦一眼,“她只是一个商贾之女,只是一个妾室,为娘是要给你找一个正妻!而且她进我秦家门这么久了,肚子里没有半点动静。” 秦天德感觉到齐妍锦身上传来的战栗,轻轻的捏了一下:“娘,那就把锦儿扶为正室好了,反正孩儿不在意那一套。” “你不在意?”秦李氏当即就急了,“你是什么身份?堂堂秦府的少爷,她呢?何况她还曾经谋害过你,为娘能答应你让她做你的妾室就不错了,还想扶为正室,门都没有!” 齐妍锦的眼圈红了,她早就知道秦天德不论对她再是百般宠爱,迟早有一日会有一个女人成为秦天德的正妻,来分享秦天德对她的爱意,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公公,婆婆,贱妾身子有些不适,先行回房了。官人,婆婆也是为你好,你就,你就,你就答应婆婆吧,锦儿不是那种善妒的女子。” “锦儿!”秦天德看到齐妍锦起身转头的过程中,眼眶中的泪水已经落下,当即跳了起来,想要追过去。 “天德,给为娘坐下!” “娘!”秦天德虽然坐下了,可是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齐妍锦的身上,直到齐妍锦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为止。 “天德,你娘说的没错,妍锦虽然乖巧,但终究出身卑微,配不上你,顶多能成为你的妾室,你迟早是要娶一个正妻的。”秦非这一回站在了秦李氏的身边。 “我不要。”秦天德垂着头,嘟囔道,“娘,您一向最疼孩儿,什么事都依着孩儿,就在依孩儿一回吧,孩儿是真的不想娶妻。” 秦李氏也有些愁,不过这桩婚事是肯定不能变化的,不说齐妍锦进门之后好几个月肚子没有动静,就是其出身也配不上秦天德。可是自家孩儿是个什么脾性她当然知道,一旦倔起来那真是谁说都没用。 眼珠转了两圈,她换了口气,开始劝说秦天德:“天德啊,那家姑娘你也见过的,而且你对她也很满意。” “我见过?我还满意?”秦天德抬起头来,脑中快转动,想要弄清楚秦李氏所说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前些日子你在灵隐寺见过,还被秦三给你绑来的女子。”看到秦天德想不出来,秦李氏点破了。 是她啊!秦天德顿时想到了那顾盼生辉的双眸,娇媚如月的脸蛋,以及被秦三以**手法捆绑之后的模样。 看到秦天德表情的变化,秦李氏趁热打铁的说道:“她是朱县令的女儿,名叫朱淑贞,自幼颖慧,博通经史,能文善画,精晓音律,尤工诗词,素有才女之称,正好配得上咱家天德。而且她。。。。。。” 秦李氏后面说什么秦天德已经听不到了,他的脑海中此刻只有三个字——朱淑真。 作为历史专业的毕业生,他太清楚朱淑真是什么人了,其诗词多抒写个人爱情生活,早期笔调明快,文词清婉,情致缠绵,后期则忧愁郁闷,颇多幽怨之音,流于感伤,后世人称之曰“红艳诗人”。 作品艺术上成就颇高,后世常与李清照相提并论。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传唱了近千年!只不过是当时怕坏了女子的风气,才将作者改为了欧阳修的。 居然会是她!秦天德的身体不争气的开始颤抖起来。没办法,太震撼了。 作为一个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这几个月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古代的历史名人,哪怕是大奸大恶遗臭万年的人也没有见过。 如今猛地遇到了一个知名的貌美才女,还是即将成为他的妻子,这让他怎么能不激动? 等等,人有同名树有重影,说不定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秦天德按耐住了心中的激动,尽可能平静的问道:“娘,可是那个曾经做出过‘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的朱淑真?” 秦李氏愣了一下,想不到自己这个不通文墨的儿子嘴里居然能够蹦出诗句来,不过很快她就缓过神来:“为娘倒是不知道什么朦胧不朦胧,不过她的才气不仅是在钱塘县,就连整个江南都是很有名的。” 这话就是秦李氏诓骗秦天德了。这时候的朱淑真虽然被誉为才女,但也仅仅局限于钱塘县境内,最多就是临安府了,至于整个江南,目前的朱淑真还没有这个本事。 “看来就是她了,看来就是她了。”秦天德已经确定无误了。他记得历史上关于朱淑真的记载,说是生平不详,大约是出生于1135年,看来是弄错了。 而且朱淑真的籍贯身世历来说法不一,《四库全书》中定其为“浙江海宁人”,一说“浙江钱塘人”,又有原籍安徽歙州之说,看来朱淑真真的是浙江钱塘人了。 他的这番变化,秦非和秦李氏都看在眼里,秦非有些懊恼自己儿子不争气,如此贪恋美色,不过自家能够娶到这样的媳妇,倒也算是一件喜事。 秦李氏看到秦天德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异议了,一锤定音道:“天德,既然你也答应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了,等到中秋,你就把朱家小姐迎娶过门,咱们秦府可算是双喜临门啊!” 秦天德娶亲之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对于秦天德来说,心中已经没有了什么抵抗情绪,毕竟说起来,他也算是朱淑真的仰慕者。 只是不能委屈了锦儿。打定主意后,他回到了房中,果然看到一身雪白长裙的齐妍锦正坐在床头偷偷地掉泪。 看到秦天德不声不响的进入内室,齐妍锦慌忙抹掉脸上的泪水,快站起身来,强自控制住情绪:“官人,你回来了。” “锦儿,你哭了。” “没,没有,刚刚回房时不小心被风沙眯了眼。”齐妍锦垂着头,生怕秦天德看到自己双眼中噙着的泪水,右手顺势抹去了睫毛上挂着的新涌出的泪水。 秦天德哪里会信,当即轻轻的用手托住齐妍锦的下巴,将她的头托了起来,看着齐妍锦通红的双眼以及在眼眶中不住打转的泪水,心中一痛,猛地将她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同时在她耳鬓轻声说道:“锦儿,不要哭了,我这就去跟娘说,那个朱淑真什么的,我不娶了。。。” 第二十三章 洞房风波 秦天德这回说的是真心话,从他第一眼看到齐妍锦的那一刻,那副楚楚可怜惹人特爱的模样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深处。 他是一个习惯于保护弱者的男人,尤其是像齐妍锦这样的女子,更是激了他前所未有的疼爱之心。 至于那个才女朱淑真,他除了仰慕其名,赞叹其美貌,暂时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了。 “官人,不要。”齐妍锦享受般伏在秦天德的怀里,哽咽着,“官人,婆婆说的没错,你是大户人家,是有身份的人,必定要娶一房门当户对的妻室。即便这一回你回绝了,必定还有下一回。 锦儿知道官人疼爱就足够了,刚刚只是突然想起了准备出海的家兄,心中一时挂念,有些伤心罢了。” 抱着这个善解人意的女子,秦天德在她的脑门上轻轻的啄了一下:“锦儿你放心好了,舅兄那边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另外,即便将来我娶了妻室,你和她在我心中也是同样的地位。对于我来说,不论是妻是妾,都是我的女人,我都会一视同仁,绝对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才是齐妍锦最担心的问题。在这个时代,妾室是相当没有地位的。死后,不能和丈夫合葬,牌位不能入宗庙。不仅如此,对于男人来说,妾室就相当于货物,甚至可以相互赠与交换,一代文豪苏东坡南谪之时,就曾以诸多姬妾赠人。 虽然只是秦天德空口白牙的一句保证,但齐妍锦选择了信任。相处的这些日子来,秦天德对她许诺的每一件事都办到了。 中秋之夜,皓月本应当空,只是夜空中却悬浮着层层轻云,如烟似雾,弥蒙在月光之下。 透过那层如烟似雾的薄云,朦胧的月光洒落在钱塘县内,洒落在街市上每个人的身上,脸上。 街市上人声鼎沸,喜气洋洋,小商小贩们起劲的吆喝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一边欣赏着夜色美景,一边时不时的和路边的摊贩讨价还价。 孩童们三三两两的聚作一团,提溜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穿梭于大街小巷,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哈的,整个钱塘县都笼罩在节日的喜庆之中。 钱塘县最有权势的秦府今晚也是热闹非凡,大摆筵席。大厅内八张圆桌坐满了秦府的亲朋好友,厅外的院落中也摆放着五十桌酒席,热闹哄哄的,都是来参加秦府独子秦天德和朱县令爱女朱淑真大婚的。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什么的在秦天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都由秦李氏安排好了,就连今日亲迎也是派“好命人”上门代接新娘的。 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的新娘缨络垂旒,玉带蟒袍,下面百花裥裙,大红绣鞋,一抹浓艳满身喜庆的被迎进了秦府,和秦天德拜了天地拜高堂,然后又夫妻对拜后,在丫鬟和媒婆的搀扶下,回到了新房,只留下身着大红喜服的秦天德接受着大多都不认识的亲朋好友的祝福敬酒。 从今天一大早,秦李氏的嘴就没有合拢过,看着前来祝贺的客人带来的厚重礼单,她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消失过。 朱县令的心情也是大好,他早就有意撮合自己女儿朱淑真和秦天德的婚事,如今总算是心想事成,对于他来说,这就相当于攀上了一颗参天大树,虽然是间接的。 秦非也很开心,自己的儿子总算是完婚了,以后也就能收收性子,特别是前几日泉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秦府的船队已经一切就绪,就等过了中秋就准备出海远航了。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论秦天德计划的出海经商是否能够成功,等过了年,都要开始安排自己的儿子着手接触自家的生意了。 秦天德的酒量并不怎么好,好在南宋时期的酒水度数不是很高,所以勉强还能应付的过来。饶是如此几番下来,他也有些头昏脑胀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家居然有这么多亲戚,这几个月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亲戚,哪知道今天居然来了这么多!有些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在川蜀的亲戚,这些人提前十几天就上路了,为的就是来恭贺自己的大婚。 真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啊! 好容易借着尿遁逃离了大厅,打着酒嗝,秦天德踉踉跄跄的朝着新房晃了过去,他的心里还是挺惦记见一见成为了自己妻子的南宋著名女词人朱淑真的。 新房原本是准备定在他平日起居的那间房,不过被他拒绝了,秦李氏只能有安排了一件正房重新装修,改成了新房。至于齐妍锦,如今秦天德娶妻,自然不能再住在秦天德的房内,另外让人给她准备了一个房间。 好在秦天德的强烈要求,齐妍锦的房间条件还算不错,距离新房和秦天德原先的卧室都不算远。 秦府的富有远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就连如今的秦天德都不清楚。 洞房门前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有粘金沥粉的双喜字,门的上方为一草书的双喜字,门旁墙上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新房内金玉珍宝,富丽堂皇。 新房内东面靠北墙摆放着一套桌椅,右手边有象征吉祥如意的玉如意一柄,前檐通连长几一座,两边为紫檀雕龙凤,几上有瓷瓶、宝器等陈设,几前左边桌案上陈设一对双喜桌灯,上面还摆放着喜饼和喜酒。 西北角安放着龙凤喜床,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龙凤双喜字大炕褥,床上用品有明黄缎和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其图案优美,绣工精细,富贵无比。床里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无一不衬托着秦家的富有。 新娘子此刻正坐在龙凤喜床之上,大红盖头遮面,头上的凤冠在烛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 醉醺醺的秦天德晃晃悠悠的来到新房门前,一抬手推开了房门,并且将闲杂人等全部赶了出去。 踏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秦天德打量着端坐在龙凤喜床上盖着大红盖头的朱淑真笑了。 他做梦也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够娶到一位历史名人为妻,而且还是历史上著名的有情趣的女才子。 “嗝!” 打了一个酒嗝,秦天德脚步不稳的朝着喜床走去,一屁股坐在了新娘子身边,贪婪的嗅着身边传来的脂粉香气,感觉到大红盖头下新娘子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 “听说,听说你叫,朱淑真,既然如今你成为了我的妻子,那以后我就叫你真儿吧。”秦天德嘴不识闲,手也没停,颤颤巍巍的抓住了大红盖头的下角,一点一点的将其慢慢撩起。 终于碍事的大红盖头被彻底掀起,一张羞涩娇俏的面容出现在秦天德的眼前:“真儿。” 朱淑真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并且将头慢慢的转了过去,等她看清了秦天德样貌后,原本的羞涩顿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愕:“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酒劲上头的秦天德没有听懂朱淑真的问话,下意识的回答道。 “怎么是你这个无赖!爹爹怎的把我许配给了你这样的人!”朱淑真一把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秦天德,从喜床上跳了起来。 她虽然来到钱塘县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却也听说过钱塘县屈一指的恶霸秦天德。不过由于她很少出门,最多也就是去灵隐寺上香,所以一直没有见过秦天德。 加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时候的女子绝大部分在嫁人之前都没有见过新郎,所以她只知道自己要嫁给秦天德,却并不知道秦天德究竟是什么模样,也不敢违背父亲朱愈的安排。 她只希望自己听到的关于秦天德的种种流言都是假的,最少也是夸大其词的。哪知道这个时候才现,自己要嫁的人居然是不久前在灵隐寺试图掳走自己的无赖,这一下她彻底死心了。 秦天德被她这么一推,摔在了喜床上,头也磕在了床尾的栏杆之上。好在朱淑真是个女子,气力并不大,他的头只是有些疼痛,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酒劲却是被这么一磕散去了大半。 “真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叫我真儿,你这个无赖!”朱淑真撅着小嘴走到一旁长几旁边,坐了下来。 秦天德总算弄明白问题出在哪了,恨不得把立刻把秦三抓过来暴打一顿,不过现在明显不合适:“真儿,你误会了,那天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是我让人去绑你的。” “是不是你指示的有区别么?总是你的下人干的,要是你承认了我还佩服你敢作敢当,可你居然连承认都不敢承认!” 秦天德算是解释不清了,无奈的苦笑道:“真儿,那你说怎么办呢?反正那件事已经生了,而且咱们也拜了堂,所有人都知道你朱淑真是我秦天德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想我怎么样?” 朱淑真也知道秦天德说的没错,她虽然恨秦天德那日的无赖行径,不过她对秦天德当众牵着齐妍锦的手一事还是另有想法的,也对秦天德还有一丝期望。 沉思了片刻,她转向秦天德,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不管我愿不愿意都是你秦家的媳妇了,但那日的事情你不要以为可以这么容易揭过。” 秦天德脸上的表情有些僵,变得难看了。 “这样吧,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我出一个对子,只要你能够对的上来,那件事情就算了。” 秦天德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我出上联了:大地香飘蜂忙蝶戏相为伴。” 秦天德从床上站了起来,慢慢的朝着洞房门口走去。朱淑真原本似笑非笑的盯着面无表情的秦天德,看到他慢步而行,还以为是在思考,哪知道秦天德脚步不停,居然走到了门边,打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秋收 秦府内喜气洋洋,可是东跨院内的一间亮着烛光的房间内,坐在梳妆台前的齐妍锦的脸上却是愁容满面。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多了一个女人同她分享秦天德。对此她不敢有什么怨言,只是希望新来的这个姐姐的脾气能够好一些,不会让她太难做。 官人现在应当已经跟朱家的小姐圆房了吧,也不知道今晚之后,他还能不能想起我来。 胡思乱想着,齐妍锦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那个声音是秦天德的。这个时辰秦天德怎么可能来这儿呢? “锦儿,你开门啊,我知道你还没睡!”门口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回不仅仅是在叫她的名字了。 齐妍锦立刻从圆凳上跳了起来,飞快的跑到门边,拉开门栓,只看见一身酒气的秦天德正站在门口。 “官人?你是不是喝醉了,这里不是新房啊。” “我知道,”秦天德拦腰抱起齐妍锦,走进房后,用脚将房门带上,然后抱着齐妍锦径直走向房内的床榻,“今晚我就睡这儿了。” “可是官人,朱家姐姐还在洞房里等您呢,您这么做。。。” 秦天德轻轻的将齐妍锦放在床榻上:“锦儿,难道你不希望我睡这儿么?” “不是,只是。。。”聪慧的齐妍锦很快就从琢磨过劲儿了,“官人,该不是你和朱家姐姐生气了吧?” “想不到你还真聪明。”秦天德在齐妍锦的鼻头上温柔的刮了一下,将洞房内的原委详细的讲了一遍。 “呵呵,官人,该不是朱家姐姐出的那个对联你对不上来吧?”齐妍锦知道秦天德没读过什么书,连字都写不好,“锦儿以前上过两年私塾,要不然让锦儿替官人想一个下联?” “切,我对不上下联?你太小看我了!大地香飘蜂忙蝶戏相为伴,人间春到莺歌燕舞总成双,怎么样?”秦天德毫不犹豫的对出了下联。 “大地香飘蜂忙蝶戏相为伴,人间春到莺歌燕舞总成双。”齐妍锦反复念了两遍,眼前一亮,称赞道,“官人,好对啊,真想不到你居然能。。。”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呢。”这幅对联秦天德在穿越之前参加亲戚婚礼时见过,所以才会立刻对出,“好了锦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咱们也早些休息吧。” “等一下,官人。”齐妍锦推开了秦天德抚在自己胸口的的手,“官人,既然你能够对的上,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唉,我是真的不想再提这件事情。”秦天德一个翻身躺在了床榻上,一手搂着齐妍锦的肩膀,一手拉着齐妍锦的柔荑,“原本因为那天在灵隐寺的事情我是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原本想着她能提出什么条件我好补偿一下。 哪知道她居然弄出这个对联。明知道我没有读过什么书,她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要我难看么?再者说了,她这才刚进门,就显摆她的才情,要是不给她点教训,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要是顺着她的意思,我给她对上下联,那我这钱塘县第一恶霸岂不是要着了威风?哈哈。” 秦天德前面所说的的确是他的真实想法,说实话他有些大男子主义,见不得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炫耀。 即便他这次对上来了,难免不会有下次。说不定朱淑真下回就不让他对对子了,而是让他作诗词了。 对于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他来说,几十诗词都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这么多年学背下来的有不少,可关键是他现在所扮演的角色是个不学无术的恶霸,突然冒出几惊艳决绝的诗词来,别人该怎么看他? 性格可以借口自己脑部受到撞击而生改变,可是学识呢?连书都没怎么读过的人,张口就能做出好词来,这怎能不让人怀疑? 说到底主要就是他担心自己的身份,才使得他离开,将朱淑真一个人丢在了洞房内。可是这些是他最私密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告诉。 “好了,我都说完了,现在也很晚了,锦儿,咱们睡吧。。。” 秦天德倒是逍遥了,可却苦了独守新房的朱淑真。 由于秦天德“威名远扬”,所以没人敢来闹他的洞房,就连洞房外面的丫鬟下人也被他赶走了,结果没有任何人知道,大婚当晚,新郎摔门而出,只留下新娘独守空房。 其实秦天德误会了朱淑真。他虽然知道历史上对朱淑真的评价很高,但也只是流于表面,并不知道朱淑真的性格。 用现在的话说,朱淑真在当时是一个比较前卫的女人,她的诗词多抒写个人爱情生活,作品作品存有大胆露骨的香艳镜头,例如那句“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翻译过来就是说缠绵于情爱连时间也不管了,“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犹如**十年代当街亲吻一般大胆。 她第一次在灵隐寺看到秦天德的时候,对秦天德牵着齐妍锦的手之一出格之举甚是艳羡,这正是她所向往的爱情。 虽然后来被秦三绑来,让她对秦天德大失所望,不过现自己嫁与之人就是秦天德后,她还是对秦天德抱有一丝期望心理的。 她想给秦天德一个台阶下,可是由于她平日里经常吟诗作画,所以这个台阶也就变成了一副对联,而且她还专门出了“大地香飘蜂忙蝶戏相为伴”这样一个带有浓重暗示色彩的上联,就是希望秦天德能够明白。 可惜秦天德虽然能够对出下联,也能够从表面听懂上联,但却听不出上联隐藏的含义,更是由于自身的顾虑,夺门而出,只留下独守空房双泪垂的朱淑真。 次日清早,一夜未眠的朱淑真来到前厅,拜见公婆。当秦非夫妇得知秦天德昨晚的行径后,秦非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派人将秦天德架过来,好好训斥一顿,因为这实在是有违礼数啊! 可是秦李氏是个妇道人家,根本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她劝住了震怒的秦非,又简单安慰了朱淑真几句,说什么秦天德现在性子还是比较顽劣,刚刚成婚一时间还收不回来,让她多多担待,不论怎么说朱淑真的是正室,而且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秦天德就会有所转变。 当家做主的婆婆都这么说了,朱淑真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每日在陪嫁丫鬟冬梅的陪伴下,在秦府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 好在秦天德还算懂得一些礼数,在婚后拜门之日还是带着朱淑真返回了朱府,并且也没有流露出什么异色,至少在表面上,没有让朱淑真太下不来台。 夏天已经到了,秋天还会远么?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对于辛苦耕耘了一年的农民来说,这是决定他们是否能够过一个好年的重要时节,至少钱塘县的绝大多数农民是这样的,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秦府的雇农,租种着秦府的土地,只有秋收的收成高了,交足了地租之后,剩下的才能是他们的。 剩下的越多,他们后面的日子才能越好过,只不过经常都有很多人,即便把收成全部交了地租,都还倒欠着秦府的,因此每年这个时节,总有不少人会被抓到秦府,几顿杖责之刑是少不了的。 不过今年让所有雇农松了一口气的是,听说钱塘县的第一恶霸秦天德突然改了性子,似乎变得不再强抢民女了,这让许多有女儿的人家放心不少,往年这个时候总会有几户交不够地租的雇农家闺女落入秦天德的魔爪。 这日申时,秦天德和齐妍锦带着下人秦二秦三以及绿儿蝶儿刚刚从就要竣工的娱乐城返回府中,正准备回到自己所居住的东跨院,却听到后院方向隐隐传来惨叫声和哀嚎声。 秦天德顿时一愣,心说自己已经严格约束秦府家丁,让他们不得欺压城中百姓,更不得抢人勒索,这又是怎么了? 秦二看到秦天德停住脚步,眉头微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连忙上前一步,来到秦天德侧后:“少爷,想是那些人今年又没有交够租子,所以。。。” “没交够租子?”来到南宋大半年的秦天德从来没有去过城外秦府的良田看过,也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好在还有秦三,这个憨货也上前两步,直咧咧的接道:“少爷,就是那帮租种府中良田的雇农。当初租得时候说的好好的,说什么每年秋收的时候要交多少,可是每次都有很多人交不够,而且还换着花样的编借口,其实他们家中都还有余粮。 老爷心善,不愿逼他们,夫人就吩咐小的们,对于那些交不够地租的家伙,打一顿让他们长长记性,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小的大显身手,估计现在后院应该是。。。” “行了,你不要说了。”秦天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满不在乎的秦三,转向了齐妍锦,“锦儿,你先回房歇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第二十五章 感恩戴德的挨打 秦府后院今日的人异常的多,也异常的吵杂。 偌大的院子中,被竖立起若干木桩,每个木桩上都绑着一个民夫打扮的人,光着上身,身上一条条鞭痕使得其皮开肉绽,血迹斑斑,就连用来捆绑他们的木桩上也有许多地方都被血水浸透了。 阵阵秋风略过,带起了淡淡的血腥味,飘洒在秦府后院的天空中。 还有几十个人,在身穿蓝灰色短褐的秦府家丁的看押下,排成了长队,在木桩旁边等候着,排在前面的几个人已经将身上的短褂解开了,看样子是准备随时上去挨打。 他们看着木桩上那些正在被鞭打的同伴,眼中却没有任何的同情与不忍,相反却是带着淡淡的羡慕与期待。 顾老六正是秦府的雇农之一,也是多年积欠的佃户中的一员。这些年来,每到秋收的时候,他总少不了挨上一顿鞭打,换得来年大半年的口粮。 就像秦三说的那样,他们这些佃户每个人家中都还有少量存粮,如果把这些存粮交了,也就欠不了太多了。不过如此一来,他们来年的生活可就没有了保障。 所以他们情愿挨上一顿毒打,换取来年的口粮,也不愿意将藏在自家地窖里的储粮交了租子。 虽然年年挨打,不过这些被打的佃户对于秦府还是很感激的,尤其是对秦非秦老爷。像是租种别家田地的佃户,到了这个时候,只要租子没有交够,家里一定被翻得乱七八糟,藏在地窖中准备应对来年生活的口粮肯定会被现。那些粮食不但会被抢走,那些私藏粮食的佃户也少不了再挨上一顿暴打,最终落得两手空空。 可是秦府的老爷秦非并非如此,他允许佃户积欠,不过秦夫人为了防止有人恶意拖欠,规定每个欠租之人都要主动来秦府领上一顿鞭罚。 虽说疼得一时,但来年的生活却有了保障,只要挨完这顿打,今年的事情就算了结了,至于他们欠着秦府的租子,秦府虽然会记在账上,但一般不会再催缴。当然,只要家里没有成年了得闺女又或者不被秦府的少爷、钱塘县的恶霸秦天德碰到就行。 嗯,挨完这顿打,今年就算挺过去了,等会挨完打,可以给闺女买一条红头绳回去,在割上一两猪肉。。。。。。 “顾老六,该你了,快点,磨蹭什么呢!”一个穿着蓝灰色短褐的秦府家丁用力的推了一下正在心中筹划的的顾老六,“赶快把短褂脱了,要不然给打破了,你不得心疼死!” “哦,哦,谢谢武哥,小的这就脱。”顾老六一个踉跄,但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满,相反口中还对这个武哥不停的道谢着。 要不说秦府老爷夫人就是仗义,知道他们这些佃户家中贫穷,就连一件粗布短褂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然后还是舍不得扔。所以定下了规矩,让他们在挨打之前将身上的衣裳褪去,这样一来,挨完这顿打后,虽然皮肉受苦,但衣裳却可以完好无损。 皮肉破了可以慢慢愈合,衣服破了,那就麻烦了,缝补也是需要花费布料和针线的! 心中怀着感激,顾老六褪去了短褂,拎在手里轻车熟路的来到一个刚刚空了的木桩前,后背顶住木桩,然后笑着对一旁的秦府家丁说道:“小哥,麻烦你快点,挨完这顿打后,小的还有事情要办呢!” “真是个贱骨头!”木桩旁边的秦府家丁笑骂了一句,熟练的用已经被血水浸透的麻绳将顾老六绑好,退到了远处,“成哥,好了,开打吧!” 顾老六面前一个拎着沾了水的皮鞭的中年汉子点了点头:“顾老六,你已经拖欠府上地租五年了,今年又欠租。。。。。。” 这是秦府的规矩,在鞭打这些欠租的佃户之前,要先把拖欠情况说明,然后根据对方今年拖欠的多少来决定挨打的鞭数。 “成哥,小的知道今年应当领四十七鞭,不敢浪费您的口水,您只管打吧。”顾老六早就算出来自己今年要挨多少鞭,开口抢着说道。 不光是他,所有欠租的佃户都知道自己要挨多少鞭子。甚至有些人还会根据自己的身体健壮程度估摸出自己能够抗住多少鞭子,然后决定欠缴秦府多少租子。 这是个老油条了。拎着皮鞭的成哥一听顾老六说话,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好说了,也不再耽误功夫,抡起手中的皮鞭正准备开打,却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吼声:“住手!” 妈的,这是哪个小子这么猖狂!说不得他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不满意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一眼,脸上的不满霎时就变成了笑容,谄媚的笑容。 秦府管家秦洪原本正坐在院落中央的书案旁边,一边查阅着往年的账目,一边记录着今年的数据,不时的会告诉身边的家丁每个欠账的佃户应当领多少皮鞭。 猛地听到远处传来的怒喊声,浑身一个哆嗦,连忙放下手中毛笔,站起身来,快步迎了过去。 “少爷,您来了。” 来的人正是秦天德,身后还跟着秦二秦三。 “这是怎么回事儿?”秦天德扫了眼院中井然有序的鞭打场面,不由得勃然大怒,看都不看躬着腰站在自己身边的管家秦洪问道。 秦洪看出秦天德脸色不虞,连忙解释道:“少爷,那些都是欠租的佃户,按照老爷和夫人以前定下的规矩,这两天要来府中接受鞭打。” 秦二心思细密,又跟在秦天德身边时日较长,立时明白秦天德为什么怒了。他知道自己父亲秦洪的解释无法让秦天德满意,赶忙补充道:“少爷,事情是这样的,他们这些佃户。。。。。。” 用了一炷香的功夫,秦二总算是把整件事情解释清楚了。由于他了解秦天德的脾气,所以他在解释的同时,着重解释了此举实际上是对秦府的佃户有利,是在为那些佃户着想,而且这些佃户也因此对秦府感恩戴德。 秦天德的火气总算因为秦二的解释完全消除了。他刚来到后院,看到后院内的情景后,心中的确是怒火中烧。他已经下令秦府家丁不得随意殴打欺压县城内的百姓,可是今天就然在后院内看到如此一幕,只以为是秦府的家丁下人又在仗势欺人。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现代人,他暂时还是接受不了古代的这种豪门大户仗势欺人的举动,可是听完了秦二的解释,他又无法因此而责怪谁,可这种情况又不是他想看到的。 得找个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 思考了片刻,他朝着顾老六的方向走了过去:“大叔,你怎么称呼?” 秦天德不认得顾老六,可顾老六却认得秦天德。他看到秦天德进入后院的时候,一颗心就悬了起来。 不只是他,就连秦洪心中也惴惴不安。 他亲眼见过,前几年自家少爷闲来无事也曾经亲自动手殴打欠租的佃户。没错,是殴打,不是鞭打。 用那时候秦天德的话来说,这些贱民有胆拖欠秦府的地租,就必须接受严惩,他也正好借此松松筋骨。 要知道秦府家丁鞭打佃户,下手还是有些分寸的,不会将人往死里打,可是秦天德根本不考虑那么多,他不用皮鞭,但手脚并用,皆是打在佃户身上致命的部位。 曾经就有一个佃户被他殴打的险些致死,颇是引起县城内一些百姓的议论。后来还是秦非出钱医治了那个佃户,又赔了少许银两,并且免除了那个佃户五年地租,才算是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那件事情生时,顾老六也在当场,目睹了那个佃户被秦天德殴打的整个过程。如今眼见秦天德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当下双腿就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少爷,少爷,小的不敢拖欠租子了,小的家中还有些存粮,您大人大量,放了小的,小的现在就回家去取那些粮食!” 秦天德并不知道古代版的自己以前做过些什么,不过顾老六脸上的变化他看的清楚,心中纳闷,继续说道:“本少爷问你姓甚名谁,租了几亩田地,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少爷,少爷,求求您了,放过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不敢拖欠府中的租子了。。。” 手持皮鞭退在一旁的“成哥”看不下去了,毕恭毕敬的走到秦天德身后:“少爷,那个贱骨头叫顾老六,租了府中十亩良田。” 秦天德闻声斜了他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皮鞭已经被鲜血染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大大咧咧的秦三并没有现秦天德微皱的眉头,不过对于“成哥”这种等级的家丁居然敢在少爷面前抢自己的话头,大为不满,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将他扛到了一边。 “顾老六,本少爷问你,你欠了我秦府多少粮食?” 顾老六此刻已经被吓傻了,只想着自己在劫难逃,哪里还有心思听秦天德的问话。 还是那个被秦三扛到一旁的成哥,又凑了过来,在秦天德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引得秦三的拳头不停的在他眼前晃动。 对于成哥来说,能够近距离讨好少爷的机会不是每个秦府下人都能够得到的,更何况几个月前,秦三和他的身份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个当管家的老爹加上一个好运气而已。 第二十六章 好心办坏事 “顾老六,你才租了我府中十亩良田,居然敢拖欠这么多的租子!”从成哥口中得知顾老六欠租数量的秦天德勃然大怒,指着顾老六骂道,“本少爷看你真的是想死了,不好好教训你一顿,让其他人知道我秦府的厉害,你们这些贱民还以为我秦府好欺负了!” 顾老六彻底慌了神,口中不停的讨饶着,想要跪下磕头认错,可自己却被绑在木桩上,挣脱不得。≧ “行了!”秦天德摆了摆手,“用不着求饶,只要你能够老老实实的回答本少爷几个问题,本少爷就不再追究你欠租的这件事情了!” “行,行,少爷您问,小的一定如实回答,少爷您问。”这一回顾老六不再像之前那样听不进秦天德的话了,这是他活命的唯一机会,自然格外珍惜。 秦二已经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放在秦天德的身后。秦天德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又示意秦三松开了顾老六身上的绳索。 秦三放开了顾老六之后,又奉秦天德的命令端来一碗凉茶,递给了瘫坐在地上的顾老六。 看到顾老六一口气喝完整碗凉茶,心中稍稍安定少许,秦天德开口说道:“顾老六,本少爷问你,你现在每亩能打多少石粮食?” “这个,大约,好像,应当是十斗左右。”顾老六眼神闪烁不定,迟疑了半天才回答道。 “多少?!”秦天德睁大了眼睛,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是小的记错了,记错了,是十五斗左右。”豆大的汗珠顺着顾老六的脸颊一颗接着一颗掉落下来,他原本以为秦天德五谷不分四体不勤,根本不知道亩产多少,少报一些,说不定能够蒙混过关,自家还可以多落一些。 哪知道居然被秦天德一口叫破,想到秦天德的手段,顿时大汗淋漓。 “十五斗?真的只有十五斗么?” “不是,不是,小的刚刚被吓坏了,说错了,说错了,是十七斗。少爷,真的只有十七斗左右!求少爷开恩啊!” 看着顾老六拼命磕头求饶,犹如小鸡啄米,秦天德忽然间想到了有位先人曾经说过,中国农民有他们独有的狡黠之处,眼前的顾老六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他原本只是想弄清楚现在南宋农民的亩产,看看有没有办法改变地租从而来帮助这些人改善他们的生活。哪知道明明被自己吓得要死的顾老六居然还敢当着自己的面玩出这么一手。 其实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南宋亩产有多少,但作为一个历史专业的现代人,他知道南宋的亩产,根据田地土壤好坏以及粮食作物的不同,亩产大约在3oo斤左右,折合成古代的计量单位,也就是将近三石。 按照宋代的计量,1石=2斛=1o斗,一石粮食的重量大约相当于现代的一百二十斤左右,所以他刚听到顾老六说每亩只能打出十斗粮食,当然吃惊,也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哪知道他的吃惊在心中有鬼的顾老六眼中就变成了愤怒,惊吓之余连忙改口,可即便如此还想少报一些。如果不是他对顾老六的话有所怀疑,追问了一遍,顾老六绝对不会说出十七斗这个真实的数目的。 “大胆!居然胆敢欺骗我家少爷,顾老六三爷看你是自己找死了!”秦三以前每年秋收都要鞭打这些欠租的佃户,所以也认识顾老六,听到顾老六一而再再而三的妄图欺骗秦天德,顿时火冒三丈,就要替秦天德出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贱民。 “三儿,住手!”得知了真正亩产的秦天德拦住了秦三,重新做回了椅子上。 十七斗,也就相当于现代的两百斤,距离三百斤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为什么会和后人的研究对不上数呢? 思索了片刻秦天德心中就有了答案。 这个时候,南宋可谓内忧外患。 外部,北面金国兵马屡犯宋境,南宋为了苟延残喘只能不停的进贡求和,百姓心中也不安定,不知道金国兵马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了。 内部,秦桧一党把持朝政,宋高宗赵构又无心抵抗,只想着保证皇位,一方面加害抗金名将,另一方面为了防止金国兵马入境,不停的征兵,也难怪这些佃户无心耕种,亩产弄得才只有二百斤。 对了,今年是绍兴十一年,也就是公元1141年,也不知道岳飞怎么样了。不过就算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地主家独子,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秦天德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了。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他对岳飞岳武穆的精忠报国还是极为敬佩的。刚刚来到这个混乱的年代后,他还想过能不能凭借自己对历史的精通来改变南宋的命运,从而救下岳飞等一众抗金名将,然后铲除秦桧,替南宋收复故土之类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就现他的那些想法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无稽之谈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富家子,了不起自家的背景深厚一些,可凭什么能够只手遮天,改变一切呢? 秦天德微微的摇了摇头,将心中再度浮起的那丝被他认为是不可能做到的想法压了下去。 心情大坏的秦天德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管家秦洪:“秦管家,咱们府上在城外有多少田地,我要具体数目。” 秦洪看出来秦天德的情绪突然变得一落千丈,连忙跑到书案旁边,开始翻看账本,同时口中应道:“少爷,府上田地的具体数目小的也没有统计过,只知道有上万亩,您稍等片刻,小的很快就能统计出来。” “算了,你也别费事儿了,你就回答我府上的田地有没有空着没有种庄稼的?” “哦,这个肯定有了,府上田地无数,城东的所有良田都是府上的,到现在还有一些荒芜无人耕种。” “既然这样,那以后的地租的规矩改一改好了。”秦天德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定计,“所有的人都过来,本少爷要从新制定每年的地租制度!” 秦府的家丁们将木桩上捆绑的人一一放了开来,然后将所有在院内的佃户集中到秦天德面前。 站在太师椅上的前天的清了清嗓子,放声说道:“从今日起,你们租种我秦府的土地,每年土地所出的六成作为地租缴入府中,不论亩产多少,丰年荒年,都按照六成缴租,剩下的四成就归你们所有,听明白了么!” 秦天德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将现在实施的定额租制度改变一下。本来他想推行的是类似于家庭联产承包制这种制度,不过考虑到时下的大环境最终放弃了,变成了他口中的分成制度。 按照他的想法,这样一来,如果佃户们每年打得粮食多了,那么自家和所有租种土地的佃户得到的粮食也都会增加,这样一来佃户们会加倍用心耕种土地,一旦他们尝到了这种方式的甜头,那么来年会愿意租种更多的土地。 可是他说完这番话后,却现,所有人的脸上皆流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不仅是佃户的脸上,就连自家下人的脸上同样如此。 他正想问一问到底怎么回事儿,管家秦洪来到了他的身边:“少爷,以前的制度都是老爷和夫人定下的,您这样贸然改变,恐怕需要老爷和夫人的肯吧。” “那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爹娘,跟他们说个清楚!” 秦天德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擅做主张,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溜烟的朝着前厅跑去。 看着秦天德消失的背影,秦洪摇了摇头,心说这个少爷啊,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着四六啊! 他刚才说的那一套说的天花乱坠,说白了不就是分成租么?而且比既定的分成租五五分还要过分,居然要的是六四,如果真的这样,这些佃户来年恐怕就不会再租种秦府的土地了。 宋代租佃制度中有两种基本的形态:分种与租种。分种者,采取分成租的分配方式;而租种,最主要的特征即为实行定额租。 所谓分成租,就是租率为5o%的地主和佃户对半分成的分配方式,在宋代实施还是较为普遍的。 但是由于分成租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因素过多,例如估产、监收等种种麻烦,越来越多的地主和租户都对此有所怨言,尤其是经济较为达,土地较为肥沃的两浙、江南地区,更是一直都实行定额租,这种租种形式远优于分成租。 根据历史的进程,地租形式从分成租演变成定额租其实是一种进步,而秦天德的做法,则是由于对历史上的租种制度知之甚少所带来的一种倒退,所以他说完话后,佃户们担心自己将来的收入变少,而秦府的下人们也担心将来自己的活计会越来越多,以至于脸色都不好看。 秦天德离开后院已经好一会了,不过后院内还是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思索着。 自认为逃出虎口的顾老六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壮着胆子问出了所有佃户都关心的话题:“秦管家,那来年是不是咱们就按照少爷说的六四分成租啊?” 这个问题真的是难住了秦洪,正当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身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用,少爷也只是关心诸位,随口说说而已,大家以后还是按照老样子来吧。” 第二十七章 有人认祖 “不用,少爷也只是关心诸位,随口说说而已,大家以后还是按照老样子来吧。≧” 听着这句胆大包天的话,秦洪不用回头也能听出这句话出自自己大儿子秦二之口,不由得心中一颤:二子什么时候起敢给少爷当家做主了? “哥,你说什么呢?你怎么比我还憨呢!这话你也敢说出口?”脑子大多数处于停顿状态的秦三也被秦二的话吓了一跳,要知道他们只是秦府的下人,秦二刚才的话是大不敬的! 秦二倒不觉的有什么,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不理会自己兄弟秦三,而是向前一步在秦洪耳边小声说道:“爹,我跟着少爷好长时间了,他的脾气我了解一些,今天的事情应当是少爷随口说出来的,他的本意应当是想让那些佃户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不过少爷不懂农桑,他那样做实际上是好心办坏事,找个时间我私下里把这些给少爷详细的解释一下,相信少爷应当会明白的,你不用担心我。 您要是实在担心,一会我就去找少夫人,回头让少夫人跟少爷说。少爷很疼少夫人的,只要少夫人开口,少爷肯定不会责怪我。” 秦洪慢慢的转过身,似乎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般,好一会才诺诺的说道:“你说的少夫人是二少夫人?” 秦二点了点头。在他心里对刚才他的那番话还真不是太担心,如果不是怕自己父亲担忧,他根本不会解释那么多。 自从秦天德头部受创后,跟随在秦天德身边多年的秦二就现秦天德变了。虽然大部分时间的言谈举止中还透露着嚣张与跋扈,但比之受伤之前,好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秦二现秦天德心中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东西,不愿意告诉任何人,而隐藏的东西也在左右着秦天德的心性,使得秦天德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摇摆不定。 这个东西是什么他猜不出来,但他却能肯定一点那就是秦天德自打得到齐妍锦后,心性变了很多,做事开始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秦二一直怀疑秦天德是受了齐妍锦的影响,慢慢收敛了以往的劣迹,而他作为一个下人,一个心思细腻的下人,自然要紧跟少爷心思的变化了。 所以秦天德没有殴打顾老六,又决定更改租种制度后,他就知道秦天德是想让这些佃户过得好一些,只不过不懂农桑好心办了坏事。 这才有他擅自替秦天德做主,说出了那句话。而他相信,即便秦天德知道这件事情后,只要了解了其中的缘由,他在解释的小心一些,秦天德一定会对他大为赞赏的。 而且这几个月来他现,秦天德做事情似乎只是停留于口头交待,并不会自己认真的深入进去,所有的事情都是交待好安排别人去做,而秦天德安排好后基本上就撒手不管了。 所以他敢肯定,只要秦天德了解了租种制度,一定不会坚持要求佃户按照分成租来租种秦府的土地的,说不定今天晚上秦天德就把下午后院里生的事情都抛诸脑后了! 做下人不是事事顺着主人就能够得到青睐的,有时候还要适当的做出一些改变。不过这话他肯定不敢说出口,不说万一被传到秦天德耳中怎么办,要是被他兄弟秦三听到,以那个憨货的性子,今后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爹,我现在就去求见少夫人,让少夫人今晚跟少爷解释一下。三儿,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赶快去少爷那儿,万一少爷有什么吩咐怎么办?” 看着自己两个儿子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秦洪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秦二的身后。他老怀安慰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双眼也变得迷离了。 模糊间,他看到十几年后,秦府的当家人变成了秦天德,而秦二也继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秦府的大管家,继续在秦府的下人中拥有着绝对的权利。 “洪叔,咱们现在该怎么做?洪叔,洪叔,洪叔!” 旁边的秦府家丁的大声吆喝,将沉浸在自己脑海中勾画出来的未来中的秦洪唤醒,他随意的摆了摆手,朝着自己的座位踱了过去,丢下了一句话:“在老爷夫人或者少爷话之前,一切还按照原来的做!” 秦二对秦天德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此刻的秦天德正如秦二所想的那样,早已将后院的佃户什么的忘到了九霄云外,站在正厅中央的他,正瞅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四十岁出头,一脸淳朴憨厚模样的男人。 “天德,天德,这是你堂哥秦强,人家大老远的来咱们钱塘认祖归宗,你什么愣啊!”秦李氏看着手中的一封信,眉开眼笑,嘴巴快咧到耳后根了。 “咳!”秦非重重的咳凑了一声,有些不满,“天德,你堂哥大老远的赶来,你还不赶快打个招呼,什么愣,一点不懂礼数!” “堂叔堂婶,不妨事的,小侄也是来的匆忙,有些冒失,天德堂弟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在所难免。”秦强站起身,笑呵呵的替秦天德解释着,同时拱了拱手,“堂弟果然人如其名,英俊挺拔威武不凡,咱们秦家一脉必定能够在堂弟手中大放光彩!” “哪里哪里,侄儿过誉了。犬子生性顽劣,不堪大用,只希望将来能够平平安安继承家业,老夫就心满意足了。”秦非微笑着摇了摇头。 “老爷,你怎么说话呢,妾身觉得强儿的话说的很在理,咱家天德将来一定会为秦家添光增彩的。”秦李氏对于秦非贬低秦天德的举动极为不满,将手中的信纸放在桌案上,抱怨道。 “是啊,是啊,堂婶说的是,堂叔实在是太谦虚了,侄儿早先学过相术,观天德堂弟面相,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对了堂叔堂婶,家父临终遗言,想要认祖归宗列入宗祠一事,您看。。。。。。” “好说好说,既然你们本是钱塘秦家一脉,又愿意捐出这么多钱银修缮宗祠,你父亲列入宗祠葬入祖坟一事自然。。。。。” “咳!”秦非再次重重的咳了一声,打断了秦李氏的话头,“侄儿,你先坐下。你父亲的心愿老夫能够理解,不过事关重大,不能草率决定。这样吧,你先暂时安住府中西厢的客房,等老夫和族里的长者商量,确定无误后。。。。。。” 听到秦非要拖延此事,秦李氏的脸色当即一边,毫不客气的抢回了话头:“老爷,还商量什么啊!宗族的事情不一直都是你说了算么,人家千里迢迢大老远的从蜀中跑到钱塘,又有蜀中小叔一家为他们作保,还有什么可商量呢?” “这个。。。”秦非觉得归宗一事非同小可,自然不能草草商定,可是他又是出了名的惧内,轻易不敢违背秦李氏的意见,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 秦强看了看秦李氏,又看了看秦非,站起身来一抱拳:“堂叔,小侄知道您做事认真,只是家父已经过世三日,不能耽搁太长时间,急需入土为安,而且家父的遗体正在运来的路上,明后两天就到钱塘了。正所谓狐死丘,还望堂叔体恤。 不过侄儿亦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草率决定,为了不让堂叔为难,这样吧,就请堂叔请出族谱,家父临终前曾经交代过我们这一系秦家出自哪一支,小侄看了族谱自然能够找出来,这样也就能够证明我们的身份了。” 秦非还没开口,秦李氏抢先道:“这个主意不错,就这么定了吧,老爷您赶快派人去吧把族谱请出来吧。还有强儿,你在信中提及的修缮宗祠的银两都带了么?” “娘!”终于一直愣的秦天德总算有了变化,其实就在秦强提出族谱的一刹那,他的双眼就亮了,“孩儿觉得认祖归宗一事不能这么草率,就像爹说的那样,无论如何都应当和族里的长者商定之后,再挑选一个黄道吉日。 要不这样吧,堂哥,你把你们这一系出自我们秦家哪一支脉说出来,等家父和族中的长辈核实之后,再将你们这一系列入族谱。” “这个,”秦强的眼中露出了犹豫,求助的看了看秦李氏,却现秦李氏不再坚持,只能说道,“这样啊,那也好,认真核实无论对生者还是对死者都是非常有必要的。 哎呀,要是这样的话,小侄需要先安排好一个落脚的地方,等家父的遗体运来之后有个祭拜之处,小侄先行一步,还望堂叔堂婶见谅。 这是两万两银票,作为修缮宗祠的费用,等家父葬入祖坟之后,侄儿会遵从家父遗愿,将家中一半财产捐入族中,算是补偿他这么多年来没有为咱们钱塘秦家出过什么力得遗憾,大约有二十万两吧。” 说完话,他手捧一沓银票恭恭敬敬的走到秦非夫妇身前,摆放在桌案上,转身离去了。 秦李氏看到秦强拿出两万两银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重新浮现了,听到秦强最后一句,说是要捐出二十万两,当即就要开口留人。 可是看到秦强身后的秦天德坚定的摇了摇头,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等到秦强在下人的指引下离开秦府,秦李氏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疑问:“天德,你爹不愿意立刻答应他为娘能够理解,可你为什么也不同意?要知道那可是二十万两啊,说是捐给宗族,实际上还不是落入咱家的口袋,有了这二十万两,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第二十八章 秦家族谱 等到秦强在下人的指引下离开秦府,秦李氏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疑问:“天德,你爹不愿意立刻答应他为娘能够理解,可你为什么也不同意?要知道那可是二十万两啊,说是捐给宗族,实际上还不是落入咱家的口袋,有了这二十万两,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秦天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自称是要认祖归宗并且奉上大笔银两的秦强身上。≥ 他原本是想来找自己的父母说一说关于地租的问题,结果刚来到正厅,就得知有人手持远在川蜀的族叔的信件,口口声声说为了先父遗愿打算认祖归宗,遗体葬入祖坟。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起初秦天德并没有怀疑,可是听到前来归宗的秦强说他们家这几代来一直都在川蜀经商,家产颇丰的时候,他就觉有什么不对劲的了。 具体不对劲的地方他说不出来,但那个秦强怎么看也不像富贵人家的子弟,反之还给他人一种凌厉的感觉,即便是在微笑的时候,眼中也带着淡淡戒备。 特别是在秦强拿出银票的时候,秦天德清楚的看到秦强右手虎口部分有着厚厚的茧子。根据穿越前他看的古装电视剧,这应当是长期手持兵器摩擦出来的,一个大富大贵的商家嫡子,怎么可能天天的刀兵为伍呢? 到了最后秦强提议希望秦家能够拿出族谱来翻查的时候,他的心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可是一伸手却什么也抓不到,但却可以肯定,这个秦强有古怪! 闻听秦李氏的问,秦天德看着那个秦强从视野中消失,这才将目光收回,略带狐疑的回答道:“爹,娘,你们不觉的此人非常可疑么?” “可疑?有什么可疑的?”秦李氏将桌上的一摞银票拿在手里,认真的点算着,头也不抬的接了一句。 秦天德知道自己娘亲秦李氏好财如命,秦强一下子拿出两万两银票,早就让秦李氏的心思全都记挂在银钱上面,尤其是认祖成功之后,还有二十万两白银送来,哪还有心思考虑秦强此人的可疑之处? 想到这里,秦天德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上位的父亲秦非:“爹,娘,我总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他所谓的认祖归宗似乎另有目的。” 秦天德接二连三的指出秦强有问题,也引起了本在思考着秦强一系到底是钱塘秦家哪一脉的后人的秦非的注意:“儿啊,你三番两次说这个秦强有问题,为父问你,你觉得他哪里有问题?要知道他可是通过了你远在川蜀的族叔验证的。” 那个老家伙跟娘差不多,都是喜欢钱银的,如果秦强下狠手砸些钱银,那个族叔绝对会毫不迟疑的认可秦强。 “爹,娘,孩儿也说不上来那个秦强有什么问题。不过照他所说,他家经商多年,家产丰厚,可孩儿看他衣着打扮还有言谈举止,根本不像一个纨绔子弟,而且此人前来居然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带,孩儿感觉有些不对劲。” “儿啊,为娘看你是想太多了。认祖归宗多大点事儿啊,他能干出什么来?再说了,他还奉上这么多钱银,他能图谋我钱塘秦家什么?”秦李氏继续清点着手中的银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秦天德没有吭声,他知道秦李氏的性格,继续看着自己的父亲,等候着他的说法。 秦非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眯着眼睛思量了片刻,说道:“这里面的确有有些问题。如果真的只是要认祖归宗,的确用不上花费这么多银两啊。可是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儿啊,你有什么看法?”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他想不出自家的族谱会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他的犹豫不决自然逃不过秦非的双眼,这几个月来,秦非已经现自己的独子变化了许多,不但脾气性格生了变化,心思也活络了许多。他一直以为是秦家先祖显灵,使得秦天德生了如此变化,哪会想得到。。。 “天德,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为父不会责怪与你。” 秦天德也懒得再去想秦家的族谱到底会有什么问题了,当即回答道:“爹,孩儿总觉得那个自称秦强的人是冲着咱家族谱来的,不知道咱家族谱。。。” “什么,族谱!老爷!”一直在低头数着银票的秦李氏闻言猛地跳了起来,顾不上手中的银票洒落一地,紧张的看着一旁的秦非。 秦非捋着胡须的手骤然一紧,只觉得下巴一疼,却来不及搓揉,同样转头看向秦李氏:“夫人!” 秦天德被自己父母的一惊一乍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等他开口询问,秦李氏已经抢先开口了:“老爷,天德说的有道理啊,那个族谱事关重大,这件事如果天德猜错了还好说,万一真是如此,恐怕会。。。。。。” 秦非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夫人说的有道理,不过现在都是天德的猜测,说不定对方真的是来认祖归宗的。” 这个时候的秦李氏已经完全从钱眼里跳了出来,与自家长远的荣华富贵相比,区区二十万两白银又算得了什么? 重新恢复了女人特有的精明后,她稍一琢磨,立刻说道:“老爷,事关重大,咱们必须去一趟,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咱家亲戚,不论这里面是否有阴谋,总要让他知道咱家是很小心谨慎的。” 秦非还没有来及开口,秦天德再也忍不住了:“爹,娘,你们口中所说的亲戚到底指的是谁啊?” 从他穿越来到南宋后,不止一次听过秦非夫妇提及临安府的秦家亲戚,也知道钱塘秦家之所以能够得到如此尊荣的地位,完全是拜这个亲戚所赐。 可是由于他这个秦天德是个翻版货,失去了正版秦天德的记忆,所以只能够推断出这个亲戚相当有权势,但却不知道究竟是谁。 以前担心自己被人识破,所以不敢贸然问。如今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连他自己都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古人,真正的秦天德,也就不怕开口一问了。 秦李氏正想回答,但这回却被秦非抢过了回头,他一摆手说道:“天德啊,既然你不记得那就算了。其实不记得也好,反正你也无心科举,进不了仕途,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了。” 看到秦天德还想追问,秦非不耐烦的再次摆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去看看你媳妇。人家过门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没有跟她圆房,你看看你办的是什么事!” 秦非口中所说的媳妇指的是朱淑真,也就是被秦天德冷落了很久的苦命女子。秦天德并不是什么柳下惠,朱淑真的大名在他穿越前就如雷贯耳了。见过了真容之后,他更是满心欢喜。 可问题是朱淑真的才情诗意实在是太那啥了,而他好死不死的是学历史的,对于古代历史出名的诗词歌赋也略有精通。他实在是害怕,某一天他忍不住卖弄,吟出几流芳千古的名诗绝句来,那样他可就太危险了!要知道正版的秦天德,可是一个不通文墨的草包货! 所以这些日子来他对朱淑真不理不睬,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害怕,害怕自己的身份引起别人怀疑。 他不想和秦非讨论这个话题,看到秦非不打算把临安府的那个当官的亲戚告诉自己,也就随便应付了两句撇了撇嘴,匆匆的走出了大厅。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名。。。。。。 “老爷,你为什么不肯告诉天德,他知道了又有什么要紧的?”秦李氏看到秦天德离开的时候有些不高兴,忍不住埋怨起秦非。 “妇道人家,你知道个什么!”秦非每次提到这个亲戚的时候表情总是不大好看,这回也不例外,“那是什么人?别看他现在风光无限,将来一定没有好下场!前朝历代像他这样的人还少了?哪一个最后能够善终?如果不是你不依不饶,老夫绝对不认他这个亲戚!我们钱塘秦家迟早要被他连累,最终落得抄家灭族之祸! 列祖列宗在上,求您保佑我们钱塘秦家将来能够避过这场祸端。即便避免不了,也保佑天德能够侥幸逃过此劫,为我们秦家后继香火。。。。。” 秦李氏从来没有见过秦非敢这么数落自己,刚开始的确被秦非骂愣了,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猛地一拍桌子,指着秦非的鼻子还击道:“你长胆子了,居然敢数落我。是,是我强逼着你认下这门亲戚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时不认这门亲戚,立时有血光之灾!钱塘秦家都不用等到将来,当时就被连根拔起了! 再说了,将来的事情有谁会知道,至少现在咱家靠着他,在整个钱塘县都能够呼风唤雨的,你还敢数落我的不是?你也不想想,这几年来,咱家的家产凭什么翻了几番。。。。。。” 秦李氏彻底的火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秦非,瞪圆了双眼,嘴皮子犹如机关枪般喋喋不休起来,唾沫星子四处飞溅,正厅里以及门口站立着的丫鬟下人立刻悄无声息的退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厅里传来了秦非诺诺的声音:“夫,夫人,老夫知道错了。对了,你不是说要去临安府么?现在要是再不动身的话,今天恐怕就走不了了。” 第二十九章 揪心的人名 秦天德回到东跨院后,现齐妍锦并不在房中,院子中也不见人影,本想派人去寻,可是心中一直惦记着那个名字,以及秦非夫妇口中的自家在临安府当官的亲戚,也就独自坐在房中思索起来。 秦家的那个显赫亲戚到底是不是他呢?如果是他,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如果不是的话,那这个亲戚又会是谁呢?我记得南宋初期没有其他姓秦的人位高权重了啊! 秦天德一直在头疼这个问题,直到朱淑真的陪嫁丫鬟春兰来催他吃晚饭,他才现,日头已经落山了。 来到饭厅的时候,秦天德惊奇的现,饭桌旁边只坐着朱淑真一人,而自己的父母并不在。 “老爷跟夫人呢?他们怎么还没来?”秦天德看着候在门口的秦洪问道。 “少爷,老爷跟夫人去临安府了,说是有要紧事要办。还有,夫人临走之前嘱咐小的告诉少爷一声,如果明天那个人又来了,少爷一定要将他稳住,等到老爷和夫人回来再说。” 这事情有古怪,看来那个族谱里真的藏着什么秘密!秦天德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只是为什么秦非不愿意把那个亲戚的名字告诉自己呢? “官人,吃饭。”朱淑真看到秦天德,连忙站起身说道。 “哦。”秦天德随意的应付了一句,又转向一旁的下人,“既然老爷和夫人都不在,那就我说了算了。你,去把少奶奶请来,一起上桌吃饭。” 被秦天德点名的下人愣了一下,看了眼坐在饭桌旁边的朱淑真,有些不解的问道:“少爷,少奶奶不是来了么?” “少爷说的是二少奶奶,你去把二少奶奶请来。”朱淑真接了一句,解释道,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快的表情。 秦天德诧异的看了眼朱淑真,又转向那个下人:“还不快去!” 没一会齐妍锦在蝶儿和绿儿的陪伴之下也来到了饭厅。自从朱淑真嫁入秦家后,她就失去了上桌吃饭的资格。 “锦儿。。。。。”秦天德正准备问问齐妍锦下午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房中,却看见齐妍锦笑盈盈的坐在了朱淑真旁边,而朱淑真也是微笑着对齐妍锦打了个招呼,看样子两个女子之间的关系非常的要好。 她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秦天德越看越糊涂,有心问,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不好问出口。再说了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他只能揣着疑惑低头吃饭了。 直至吃罢晚饭,和齐妍锦一回到房中,他就问道:“锦儿,你和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 齐妍锦嫣然一笑,给秦天德倒上一杯茶水后,方才回答道:“官人,真儿姐姐其实是挺好的一个人,你是不是误会她什么了?这些日子来,有时候我一个人闲着无事,就去找了她,她其实一直挺挂念你的。” “她挂念我?” 这不可能吧!秦天德哪里会信,只当是朱淑真托了锦儿来说合。虽然他对朱淑真也算是仰慕已久,但问题是他实在害怕自己会因为朱淑真而露出什么马脚。 “真的!官人你不信么?锦儿什么时候骗过你!”齐妍锦乖巧的坐在了秦天德的腿上,起初她是接受不了这样有违礼制的举动的,但架不住秦天德时常把她拉在怀里耳鬓厮磨,时间一长她也习惯了。 “官人,我这几天和真儿姐姐聊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灵隐寺的天王殿门口见过她,她说那时候看到官人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的牵着奴家的手,甚是羡慕,还说她很羡慕你对奴家的怜爱。 官人,你能不能不要再生真儿姐姐的气了,她其实也挺可怜的,官人,奴家真的没有骗你。” 这到很符合历史上对朱淑真的评价,朱淑真在当时的那个年代,绝对是女子中的弄潮儿,对爱情的执着和艳羡,全都在她流传在后世的诗词中体现出来了。 只是锦儿怎么会和她变得这么要好,还替她说话了呢? 思索归思索,秦天德还是很自然的将双手环在齐妍锦的***上,一边轻轻的摩挲着,享受着入手的细滑,一边应道:“相信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我的锦儿呢?” 齐妍锦看到他回答的如此随意,就知道是在敷衍自己。于是推开了他的双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西边的桌案旁边,从一沓稿纸中抽出了一张,摊在了秦天德的面前:“官人,奴家一直都不知道真儿姐姐才华如此横溢,这是真儿姐姐前几日刚刚写好的词,你看看。” 朱淑真的诗?不用说一定是好诗,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能和李清照起名,写出“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的人,写的诗词又怎么会差呢? 虽然秦天德想要装出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但在好奇心的驱动下,还是抬眼看了过去,只见如雪的白纸上,隽秀的字体在上面刻画出了四列淡墨: 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泪洗残妆无一半。愁病相仍,剔尽寒灯梦不成。 “这是《减字花木兰·春怨》?现在才是入秋,她怎么会写这词?”秦天德太知道这诗了,这诗原本是朱淑真嫁给小吏后,由于婚姻不如意,空虚寂寞时有感而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就问世了? “哎呀!官人,真儿姐姐并没有在上面题名,只是跟奴家一个人说过这词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莫非。。。” “我。。。”迎着齐妍锦古怪的眼神,秦天德也解释不清了,好在他反应还算快,又接了一句,“蒙中的。好了锦儿,我知道这词的意思,也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只是。。。” 谎话不是那么好圆的,圆一个谎话的背后往往预示着要准备继续圆无数的谎话,现在秦天德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啊,只是我现在心里有事烦着呢,你们看到爹娘他们连晚饭都没吃就赶往临安府了。”总算是秦天德想到了借口。 齐妍锦不疑有他,以为秦天德真的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随即收起了手中的宣纸,来到秦天德背后,双手轻柔的按摩着秦天德头部,轻声问道:“官人,因为什么事情烦恼啊?” 秦天德现在就怕齐妍锦再提及朱淑真。他是个男人,一个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男人,面对如此美艳娇妻,要说他没有动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他实在是害怕啊,万一那一天他憋不住在朱淑真面前卖弄,搬来明清时期的诗词绝句来,被流传出去,让人知道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突然作出能够流芳千古的名句来,恐怕立刻会遭来秦非夫妇的怀疑的! 那样的话,他这个翻版的秦天德,好日子就要到头喽! 可要总是这样对待如此美貌又才情横溢的朱淑真,这总让他心中有些不忍,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齐妍锦的注意力成功的被他转移开了,他心中顿时一松,随即将下午秦强前来认祖归宗一事详详细细的讲述了出来,并把自己的怀疑以及秦非夫妇赶往临安府让他稳住秦强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齐妍锦,但并没有提及族谱一事。 人生在世,各种各样的烦恼总是会有的,但总不能因为烦恼而耽误了人生的及时行乐,因此这一夜又是一夜风流。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早已大亮。 秦天德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忽然现自己的床榻旁边空荡荡的,齐妍锦已经不在房中了。 来到南宋这么久了,秦天德也已经学会如何穿戴这个时代的衣衫了,所以即便没有齐妍锦给他穿戴,他自己也能穿好衣衫,无非慢一点而已。 至于蝶儿,那个总怀疑他想占自己便宜的小姑娘,早就被秦天德“剥夺”了伺候他穿戴的权利。 起身完毕后,秦天德在东跨院转了一圈,并没有现齐妍锦的身影,连伺候他洗漱的绿儿和蝶儿也不见了,想必应当是跟着齐妍锦去了朱淑真那里。 秦天德能够理解齐妍锦的处境。一个落难女子,又曾经谋害过自己,如今嫁入秦府后,秦李氏对她爱理不理,丫鬟下人又因为自己对她的宠爱而恭敬有加,所以处境格外的孤独,这也是他对齐妍锦格外宠爱的原因之一。 如今有了朱淑真为伴,两个年龄相仿的妙龄少女自然有着无数的共同话题,没事扎堆儿到一起在正常不过了。 这样也好,至少锦儿以后不会那么孤单了。秦天德摇了摇头,慢步来到了东跨院门口:“来人,伺候本少爷洗漱!” 站在东跨院门口,秦天德扯开嗓子大声的吆喝着。很快就有一个下人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可惜不是来伺候他洗漱的,而是秦三。 “少爷,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远远地,秦三就大声的喊了起来,嗓门比秦天德还大。 第三十章 下套 “少爷,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远远地,秦三就大声的喊了起来,嗓门比秦天德还大。 “你这个憨货,一大早的在这里污言秽语,有什么不好的?能出什么大事?”秦天德一脚揣在了刚来到自己面前,还没有站稳的秦三腿上。 秦三也是被踹习惯了,丝毫不以为意,打了个踉跄就稳住了身形,喘着粗气说道:“少爷,出大事了!昨天那个人又来了,少夫人在前厅款待他呢。” “少夫人款待就款待呗,这算什么大事不好的?”秦天德没好气的瞟了秦三一眼。 “不是啊,少爷,是两个少夫人都在前厅,正陪着那个家伙喝茶聊天呢!” “什么!” 秦天德刚听到秦三说少夫人在前厅接待秦强,还以为是齐妍锦想让他多睡一会,所以才这么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现在知道连朱淑真也在,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一定是一大早齐妍锦就去找了朱淑真,把那件事情告诉了她,然后秦强一早前来拜访,自己的两个老婆这才一同在前厅接待他。 事情是理顺了,可秦天德死活也想不明白她们俩为嘛这么做,难道说她们还想从秦强的身上现什么破绽么? 也顾不上洗漱了,心中揣测不停的秦天德迈开大步直奔前厅,引得秦三顾不得喘气,紧跟在他身后。 只是他刚来到前院,就听到守在前厅门口的蝶儿大声的喊了一句:“少爷来了!” 嗯?这是不是在通风报信呢?那两个丫头的到底想干什么?秦天德加快了步伐,三两步进入了前厅,却没有看到齐妍锦和朱淑真,只有秦强一人坐在一旁,慢慢的品茶。 她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秦天德愣在了门口,秦强却放下了茶杯,起身笑呵呵的说道:“堂弟起来了。堂弟真是好福气,两个媳妇都是如此娇艳动人,尽享齐人之福。难得的是两位弟妹相互之间又是如此融洽,真是羡煞旁人了。” “哦,好说,好说,客气客气了。”秦天德也没有太听清楚秦强说些什么,只知道是在恭维自己,简单应付了两句,紧接着又说道,“她们不识大体,让堂兄见笑了。刚才她们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请堂兄见谅。” “没有没有,两位弟妹只是心疼贤弟,希望贤弟能够多休息一会,和愚兄聊了聊家常以及川蜀的风土人情罢了。” 这样啊,看来真的是来替我试探他了。秦天德点了点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只是他不希望朱淑真参与此事,因为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的这个才情横溢的正妻。 秦强看他没有说话,接着说道:“贤弟,不知道堂叔堂婶现在何处,愚兄昨日提及的认祖归宗一事不知道考虑的如何?” 这是到正题了,秦强想到了秦非夫妇的交代,立时将齐妍锦二女的事情放到了脑后,轻咳了一声,回答道:“堂兄您先坐。我们钱塘秦家好歹也算名门望族,所以认祖归宗一事不可草率。昨日家父与家母商量了一夜,今天一早就去找族中长辈商定此事了。” “他们现在不在钱塘县!”秦强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阴霾,很快隐而不见,又挤出了一个笑容,“不知道堂叔堂婶去找族中哪个长辈商定了,愚兄在川蜀的时候对咱们钱塘秦家也有所了解,愚兄可以直接前去拜访。” 果然有问题! 秦强脸上的阴霾虽然消失的快,但秦天德一直在盯着他,哪里会捕捉不到。知道对方现在已经生疑,他脸色一变,一脸傲慢的说道:“你算什么人,莫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你是否是我钱塘秦家一脉,就算将来确定了,谁不知道家父家母是钱塘秦家一族的族长,他们的行踪岂是你能打听的!三儿,送客!” 说罢也不理会秦强的反应,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贤弟留步,贤弟留步!”秦强没想到秦天德说翻脸就翻脸,连忙紧赶两步拉住秦天德的衣袖,“刚才是愚兄唐突了,还望贤弟见谅。” 说着话,他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强行塞进了秦天德的手中。 秦天德本来就是有意为之,以退为进,并没有要真的和这个秦强闹翻。眼见有了台阶下台,自然停住了脚步,假模假样的展开手中的银票,入眼竟然是一百两。 “嗤,你以为本少爷是什么人?区区一百两银票也敢拿出手?我呸!”话虽这么说着,但并没有将手中的银票丢掉或者退给秦强,而是立刻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秦强来之前已经对秦非一家三口的性格有所了解,看到秦天德的动作,自然知道下面要做些什么。二话不说又摸出一沓银票,塞到了秦天德的手中:“贤弟莫怪,愚兄是小地方来的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千万莫与为兄一般见识。” “好说好说,自家兄弟,干嘛这么见外啊。”这一回秦天德的语气就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异常的客气。 他捏了捏手中的银票,不用数也知道最少一千两,至于说秦强敢用一两的银票忽悠他,借给秦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秦强看到秦天德收下了银票,语气也婉转了许多,心中一松,借口说道:“贤弟,不知道堂叔堂婶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你也知道,家父的遗骸正在运往钱塘的路上,愚兄想着能够在家父遗骸抵达之前,办妥认祖归宗之事。” 秦天德看得出秦强心中的警惕弱了一些,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堂兄啊,这个不着急,本少爷想问你一句,你昨日所说的那二十万两银票什么时候能到?” 看着秦天德脸上毫不遮掩的贪婪之色,秦强想到秦家乃是秦李氏做主,而秦李氏又是极为贪财之人,只以为是秦家还想多得一些好处,心中的警惕已经几近于无了:“这个好说,如果堂婶吩咐,愚兄现在就能去最近的钱庄将银票兑换出来。。。” 大爷的,你小子要是心中没鬼,老子跟你的姓! 虽然他这个翻版的秦天德与秦非夫妇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他好歹顶替了正版的秦天德,秦家的兴衰成败关系着他未来能否过着大爷般的生活,所以对于任何敢于算计秦家的人,他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那就好,那就好,”秦天德脸上先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可是很快又变的一本正经,“堂兄,这话怎么说的,我们秦家岂是那种贪财忘义之辈?这样吧,你也不用太着急去提取银票,等到令尊的遗骨运到钱塘,你在将钱银取来,到时候归宗捐献一并办了,你认为这样可好?” “这样啊,”秦强犹豫了,“贤弟啊,不知道秦家族谱可在府中、昨日令尊可曾翻阅族谱,有没有查出我们川蜀一脉究竟是钱塘秦家的哪一脉分支?” 尾巴露出来了吧?果然你小子是想打我家族谱的主意,只是我家的族谱里到底有着什么秘密呢?总不至于会有宝藏吧? 秦天德心中已经确定秦强不怀好意,摸了摸下巴,装作思考的模样,过了一会才说道:“族谱在哪本少爷哪里知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本少爷怎会惦记?对了,令尊的灵柩什么时候能够运至钱塘?” “大约后天午时之前就能运达。” “那这两天堂兄你在什么地方落脚啊?” 秦强有些糊涂了,想不通秦天德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不过为了不得罪秦天德,只能回答道:“暂时住在县衙旁边的云来客栈。” “唉,这是本少爷的错啊,”秦天德拍了拍秦强的肩膀,一脸的歉意,“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亲戚了,怎么能让你大老远的来了后,还住在客栈呢?这样吧,本少爷派人跟你回去,替你把行李搬过来,这两天你就先住在我秦府西厢的客房吧。 这样一来好歹你也算住在自家的房子里,方便许多不说,更重要的是我爹我娘一回来你就能知道,他们也应该是这两天就返回了。” “这样啊。。。也好。”秦强眼珠转了转,没有从秦天德的脸上看出什么异样,也就点了点头,“愚兄的行李不多,也就不劳烦其他人了。愚兄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然后把房间退了,午时之前返回,到时候请贤弟去钱塘县最大的酒楼好好大吃一顿,贤弟想吃什么尽管点,用不着替愚兄省钱。” “切,我家少爷在钱塘县任何一家酒楼吃饭都是不用花钱的。。。”说话的是秦三,他跟着秦天德来到前厅后,就一直候在前厅门外。 秦天德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恶狠狠地骂道:“住嘴,你这个憨货!” 秦强在下人的带领下,离开了秦府,秦天德则是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不论这个秦强心中还有多少怀疑,只要还惦记着自家的族谱,只要搬进秦府来,他秦天德的套就已经下好了,只等着对方自投罗网了! 小子,希望你身上带的银票能够多一些,哈哈哈。。。。。。 第三十一章 宰鱼腩 秦天德扫了眼门口的秦三,将手中的银票展开,开始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故意将银票翻得哗哗作响。 刚数完,果然就看见门口的秦三正踮着脚尖抻着脖子朝他手中张望。 “哈,”秦天德看着秦三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扬了扬手中的银票,问道:“怎么,你想要么?” 脑子不会转弯的秦三立刻点了点头,很快又变成了摇头:“小的不敢,这都是少爷的东西,除非少爷赏赐,否则小的不敢心生贪念。” 秦天德对秦三的回答很满意,看样子秦洪和秦二没少教导秦三,不过他要算计那个秦强,还需要用到秦三。 于是他向着秦三招了招手,示意其进来,然后说道:“那家伙可是个大个的鱼腩,怎么样,你想不想赚些银钱?” 他本来是想告诉秦三如何痛宰秦强一大笔,哪知道秦三却好奇的问道:“少爷,什么叫鱼腩?” “哦,鱼腩就是。。。你这个憨货,本少爷问你想不想赚钱!”秦天德实在是没法跟秦三解释清楚,而且以秦三的智商,即便解释了,有用么? “赚钱?当然想了!”秦三这回终于说到了正题,只是脸上突然露出凶狠的神情,他把脸凑到秦天德脸前,右手做刀状,比划了一下,“少爷,小的这就跟过去,把他杀了,然后将他随身的银钱全都给少爷取来。” 我操,你丫的除了绑架杀人难道就不会干一些有技术含量的工种么? 秦天德面对这个秦三,颇是无语,可是又不能责怪秦三,毕竟秦三的忠心表现的一览无余,他只能叹了口气,说道:“三儿啊,以后本少爷不让你干杀人绑架防火之类的,你就绝对不能擅自做主干这些事情,记住了么?” “嗯,小的记住了。”秦三机械的点了点头,对于他来说,只要是秦天德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只是他是否真的记住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秦天德当然也晓得这个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在深究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那个小子身上颇有些银钱,你也看到了,本少爷只是翻了翻脸,他就送上了上千两的银票。。。” “那是少爷有本事,小的现少爷自从脑袋被打了之后,脑子变得灵光了许多,也会耍心眼了,连我爹也说少爷现在变得比以前更可怕了。” “噗!”秦天德刚喝了口茶,猛地听到秦三如此评价自己,一口茶全喷到了秦三的脸上:“你的意思是说,本少爷以前跟你一样都是个憨货了!” “是啊是。。。不是不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求少爷不要责怪小的。”秦三也顾不得擦掉脸上的茶水了,心知自己又犯了错误,连忙讨饶。 秦天德知道秦三的秉性,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胜在对自己忠心耿耿,所以也不责怪,将茶杯放下后,说道:“说正题,说正题,本少爷问你,你想不想赚些银钱?你只用说想还是不想。” “当然想了,我家翠儿天天抱怨小的没本事,往家里拿的银钱少了,因为这个小的没少。。。。。。”秦三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少爷,小的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小的就不娶翠儿了。” “怎么,你们经常吵架么?那你有没有打人家?” 秦天德本意是担心秦三的火爆脾气让翠儿吃了苦头,毕竟秦三和翠儿的婚姻是他一手造成的。 哪知道秦三听他这么一问,脸上顿时充满了委屈,一边将左手的袖子提了起来,一边说道:“少爷,小的冤枉啊,她不打小的,小的就烧高香了,小的哪还敢打她?不信您看看,小的的左手手臂上还有前两天她挠出的血条子!” 秦天德低头一看,秦三左臂黝黑的皮肤上,果然泛着十几条红红的血印,不由得有些诧异:“三儿,你不是挺能打得么,怎么会被翠儿一个小丫头弄得这么狼狈?” “小的,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一向口齿伶俐的秦三突然变得结巴起来,“可能,可能是,反正小的一见到她就挺怕她的,也不知道是,是怎么回事儿。” 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想不到翠儿居然能够将脾气火爆的秦三吃的死死地。 秦天德知道翠儿嫁给秦三后不会受什么委屈,也就放下心来,开始调侃秦三:“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要见她好了。” “不行,小的要是见不到她,心里挂念的很。” 听到这里,秦天德就知道秦三和翠儿小两口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挺幸福美满的,他心中原本存着的一丝内疚也就烟消云散了:“好了,既然这样,本少爷今天就教你一个方子,让你赚些银钱,本少爷保证你把这些银钱拿回去后,翠儿一定会好好奖赏你的。” “真的?太好了!少爷您说,小的怎么赚钱?” “你附耳过来。。。。。。” 这边是秦天德教授给秦三赚钱的方子,那边的秦强却是在临近正午的时候,背着一个包袱再次来到了秦家,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见到秦天德。 “你们家少爷呢?不是说好了今天中午我做东,请他吃饭的么?”还是在前厅,坐在前厅的秦强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秦三问道。 秦三的脸上笑嘻嘻的,心中更是乐开了花:“我们少爷有事出去了,他临走之前吩咐小的,如果您来了就带您去西厢的客房,好生招待。” “出去了?你们家少爷也出去了?是出远门了么?他有没有说什么时辰回来?”秦强这下子坐不住了,秦非夫妇不在,如今秦天德也离开了秦府,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说法么? “少爷没出远门,就是朱县令还有城中的一些大户请他吃饭,说是什么娱乐城的分红什么的,估计吃完饭就能回来了。” 秦强虽然来到钱塘县只有两天的时间,不过对于秦天德提议的那个什么娱乐城也是有所耳闻的,当下心中疑虑减轻了不少:“那好吧,你先带我去客房休息吧。” “您这边请。”秦三一转身率先走出了前厅,“少爷吩咐了,您马上就要变成亲戚了,所以您在这里的住宿就不用掏钱了。” “你说什么?”秦强不是太能明白秦三的话,追问了一句,可是秦三却不解释,径直朝着西厢的客房走去,弄得秦强只能紧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秦三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由于时近正午,秦强有本打算请秦天德吃饭,所以他来到折返秦府之前,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很快秦府就飘来了饭菜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饭菜的飘香似乎是从很近的地方传来的,但却并没有人来给他送饭又或者是通知他吃饭。 坐在秦天德给他准备的客房里忍了小半个时辰,不要说饭菜,就连茶水都没有送来一杯,终于秦强忍不住了。 他拉开房门,正准备叫来下人问一问怎么回事,却看见秦三正蹲在他房门对面的石台上,手中托着一个大号的陶瓷碗,碗里满满登登的饭菜正冒出热乎乎的气来。 “你。。。”秦强刚张口说出一个“你”字,那边的秦三就端着陶瓷碗站了起来,边走边吃,晃晃悠悠的朝着他走来。 “您是不是想吃东西了?”秦三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一边含含糊糊的问道。 闻着饭菜的飘香,看着秦三吃的那么香,听着秦三还时不时的吧唧着嘴,秦强咽下几口唾液,正色问道:“不知道府中是否已经开饭了?” “哦,开了开了,嗝!”扒拉的太快,秦三给噎住了。 “那个,我的饭菜在什么地方,如果府中现在比较忙,我可以自己去端来。”秦强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响,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我还以为你不吃饭了呢!”秦三先是嘀咕着了一句,然后将口中的饭菜强行咽了下去,用尽可能清楚的声音说道:“我们少爷说了,虽说你即将成为亲戚,但毕竟现在还不是,所以可以免费招待你住宿,但是你吃饭喝水等所有用度都要另收费用的。” “什么!”秦强险些跳了起来,可是他又拉不下面子对一个低俗的下人火。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他咬着牙齿说道:“好,好,好,饭菜什么的先不说,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连一杯茶水都没有送过来,难道这就是钱塘秦家的待客之道么!” “切!”秦三白了他一眼,有扒拉了几口饭菜,继续含含糊糊的回道:“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我刚刚都说了,吃饭喝水所有用度都要收费。哪怕是你要去茅房也要掏钱!” “我x!”秦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好好好,既然这样,那我自己出去吃饭好了!” 他刚向旁边迈出一步,想要离开秦府去外面吃些东西,哪知道一直碗不离手的秦三突然放下碗筷,横移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我家少爷还说了,说是他回来之前不能让你离府,说那样的话就是秦府待客不周了,他回来会打断我的狗腿的。” “怎么,就凭你也想拦住我么?”秦强的脸上瞬间闪出一丝阴霾,双手紧握成拳,手脚暗暗蓄力,大有一言不合就打出秦府的架势。 秦三也是经常打架的主,看到秦强摆出的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双击了两下手掌,说道:“我可能打不过你,不过加上他们呢?” 瞬间,原本空荡荡的院落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二十多个一水蓝灰色短褐的秦府家丁,一个个手持棍棒,将秦强围在了当中。。。 第三十二章 大胆的毛贼 难道是他们现了什么了么?重新返回了客房的秦强早就没有面对秦三时的那么愤怒了,他现在思考的是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引起了秦家的怀疑。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继续留下来不但没有什么用,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忧! 因此他也没心思吃什么东西了,尽管他花了十两银子买来了四菜一汤,又花了二两银子买了壶据说是上等碧螺春的茶水,他也兴不起动筷子的兴趣了。 “噗!这种劣质茶叶也敢冒充上等碧螺春!”肚子打鼓般响彻的秦强刚喝了口茶水就一口喷了出去。 现在就走?秦强有些不甘心,好容易走到这一步了,只要弄到秦家的族谱,就有可能彻底翻盘了! 我到底那里露出了破绽?这个破绽能不能掩饰过去?难道我现在必须要走么?行伍出身的他自信凭着他的身手,如果他想要离开,秦府的家丁一定拦截不住,只是他实在是不甘心。 可万一真的是被人识破,不要说弄到秦家族谱,就连自己的性命恐怕都要交待在这儿了! 我到底要不要走呢? 正当秦强坐在屋中反复思量,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吵杂的喧哗声。 “三哥,这便宜不能都让你占了啊!” “是啊三哥,你吃肉,好歹要让我们喝口汤啊。” “三哥,你就让我们进去吧,说不定他觉得刚才的饭菜不合口味,要换掉也说不定,最多到时候我得了多少银子分你一半还不行么?” 。。。。。。 这是怎么回事?本就头大如斗的秦强听着门外传来的人声更加模糊了,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时候一个扯着嗓门高声大喊的声音让他彻底释然了,他拿起筷子开始祭祀自己的五脏庙了。因为这个声音他很熟悉,就是刚刚堵在他门口吃饭的那个秦府下人。 “都他妈的给老子静一静!你们吵吵什么呢!谁在吵吵这个鱼腩就不让他宰了!” “三哥,什么叫鱼腩?” 自从秦三跟了秦天德之后,在秦府家丁丫鬟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绝大多数人,不论年龄老少,都称呼他一声“三哥”,这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跟着秦天德走,能够达富贵的信念。 不过“鱼腩”这个词他不懂,但这么多人犹如众星捧月般供着他,他也不好说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鱼腩吗,就是,就是,总之就是很容易可以他身上弄来银钱,我说你们还想不想赚钱了?” 秦三说到这儿的时候,客房中的秦强正从盘中的糖醋鲩鱼的鱼肚附近加下一块肉来,骤然听到自己被秦三称为鱼腩,顿时没有了吃鱼的兴致。 客房外,秦三继续吆喝道:“所有人都听好了,少爷仁慈,给大家一个财的机会,任何不当值的人都可以进去,只要他需要,就可以将东西卖给他,但是少爷强调了,不许强买强卖,否则,少爷的厉害你们是晓得的! 不过有件事情先说明白了,如果你们谁敢惹得房中的贵客不高兴或者不满意,少爷回来后一定打断你们的狗腿。 还有,不论你们赚了多少钱,都要拿出八成交给少爷,谁敢,谁敢贪墨或者谎报数目,不用少爷动手,三哥我就让他这辈子后悔做人!听明白了么!” “放心了三哥,我们哪个有胆量贪少爷的钱!” 紧接着秦强所在的房门就被人强行撞开了,二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秦府下人挤了进来,顿时将本就不大的客房挤得满当当的。 “公子,您身份高贵,怎么能吃这种饭菜,要不要试一试奴家的手艺,保证您吃了以后忘不掉,一道菜很便宜的,只要十两银钱。” “公子,这个茶水都已经凉了,小的给你重新换一壶吧。中秋的时候老爷曾经赏给小的一些好茶叶,小的一直都舍不得喝,今天就献给公子好了,价格很公道的,一壶茶水只要五两,外面都喝不到的,听说都是直接供给皇家的。” “你挤什么挤,轮到我了!公子,小的。。。” “哎呦,你踩着我脚了,眼瞎了!呦呵你还不满意,要不要出去练练?算了,今天贵客当门,老子懒得理你,明儿个再说。公子,小的有。。。” 。。。。。。 秦强已经完全吃不成饭了,这些人吵吵嚷嚷推推搡搡,要不是他暗中使劲,脚下扎稳了马步,恐怕就要被这些人推翻了。 不过他却并不烦,相反心中还有些窃喜。认为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只不过是秦府知道他有钱,想要多刮一些。 想到秦李氏的贪财名声,秦强只以为今天遇到的一切,包括秦非夫妇避而不见都是秦李氏有意安排的,为的就是从他身上多榨出些钱银来。 区区几十两对他来说真的无所谓,昨天拿出两万两银票的时候他都没有眨过眼睛,更何况今天这区区的几十两? 只是一个五十多岁厨娘打扮的妇人的一番话让他彻底坐不住了。 “小公子,看你的样子,应当正是龙精虎猛的年岁,要不要人来帮你泻泻火啊?” “什么?泻火!就你!!”秦强再也憋不住了,诧异的看着五十多岁满脸皱纹的厨娘。 “切,你想什么呢?就算你想老娘也不肯呢!老娘可是正经人家。老娘的意思是可以替你去醉花楼找几个姑娘来,你往哪儿想呢?” 这一天,对于秦府的下人来说,比过年还要高兴。 秦强陷入秦府下人的层层盘剥的时候,秦天德正在盘剥别人。 娱乐城虽然还没有开业,目前只是在进行最后的装潢,但是这些日子来,从各地蜂拥而至前来办理所谓的贵宾卡的达官贵人,已经让尚未开业的娱乐城赚了一大笔。今天就是秦府跟其他四个股东分钱的日子。 其实娱乐城的事情秦天德根本就不过问了,一是南城的那些穷苦百姓有了活计,而且三家商人已经在其他地方为城南的居民重新盖了房舍或者补偿了钱银,原本钱塘县最为穷困的城南百姓生活明显改善;二是秦李氏已经从秦府派了专门的账房来到这里管账,而齐正方又已经跟着杜疤拉出海给他赚钱去了,所以他对这个娱乐城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根据账房的回报,这些日子来,仅仅是办理贵宾卡一项,就为娱乐城净赚纹银十万两,所以秦李氏提议,先把这十万两分了。 虽说这十万两只是收入不是利润,但秦李氏的话,其余四家不敢不听,更何况如今娱乐城还没有营业就有这么多人从各地前来办卡,将来的利润是可想而知的! 可惜秦李氏昨天下午匆匆赶往了临安府,所以分钱这件事就落在了秦天德的头上。 酒足饭饱之后,揣着厚厚一摞银票,在秦二的跟随下,秦天德哼着小曲一步三晃的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娱乐城还没开业就能赚来这么多钱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不通为什么连远在福州的官宦都会知道这个娱乐城的存在,赶了大老远的路特地来办理一张贵宾卡。 令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他接过自家应当分得的六成也就是六万两银票的时候,这六万两为什么要分成了两份,一份四万两,一份两万两。 不过当他从账房先生的口中得知是秦李氏的意思后,他也就不去先这些事情了,他知道秦家似乎有着什么秘密,只不过这个秘密他目前还不好打探。 想到秦强此刻正遭受着自家下人的盘剥,秦天德刻意放慢了脚步。他不怕秦强会有所不满,只要对方心中觊觎着自家的族谱,那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心甘情愿的掏钱! 从酒楼到秦府原本只有一刻钟的路程,可愣是让秦天德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门口。 远远地就看到秦三守在大门口,一看到秦天德的身影,犹如兔子般,欢快的蹦了过来,手中挥舞着鼓囊囊的钱袋子,满脸的兴奋:“少爷,少爷,您太厉害了,那家伙就是个大傻鱼腩!您知道么,他连夜壶都花了二两银子租了一个!少爷您太神了,您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掏钱购买呢?” “行了,行了,这才多少钱啊,至于这么兴奋么?”秦天德顺手接过了秦三递过来的钱袋子,从里面摸出两个较大的银锭,约莫有二十两左右递给了秦三,“这些是你的辛苦费,拿回去让翠儿高兴高兴吧!” 秦二还想阻拦秦三接过秦天德手中的银锭,可惜秦三手快,在秦二阻拦之前就从秦天德手中接了过来,一弓腰,兴高采烈的说道:“谢少爷赏!” “咦,三儿,门口的下人呢?”秦天德这才现自家大门口空荡荡的,原本应当守在门口的下人都不见了踪影。 “哦,他们啊,都去找那个鱼腩了。”秦三不以为意的回答道。 “胡闹!”顿时秦天德怒了,“这大门敞开,无人看守,万一有贼人潜入怎么办?” “怕什么啊,在钱塘县,哪个毛贼敢这么大胆啊?” “你这个憨货,还不跪下认错!”秦二从秦天德语气中判断出秦天德是真的生气了,立刻一脚揣在了秦三的腿弯处。 “秦三,本少爷问你,门子离开的时候,你在不在这里?” 听到秦天德这么说话,秦三知道秦天德是真的恼了,连忙跪倒在地:“少爷,小的知错了,小的也是刚来门口等候少爷,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门子。不过应当不会有贼人敢溜进咱们秦府吧?” “快来人啊,有贼人调戏少奶奶!”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就由远及近,朱淑真的陪嫁丫鬟春兰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三十三章 来历不明的胖子 “快来人啊,有贼人调戏少夫人了,快来人啊!”春兰从东跨院方向慌慌张张的跑来,边跑边喊,可惜整个秦府的下人不论当值的还是不当值的都跑到西厢的客房去宰肥羊了,她一路跑来根本没有见到人。≧ 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秦天德带着秦二秦三急匆匆的迎了过来,犹如看见救星一般扑到了秦天德身边:“少爷,少爷,有贼人,有贼人。。。” “贼人在哪儿?”秦天德心急如焚同时又火冒三丈,在这钱塘县一亩三分地上,居然有人敢调戏自己老婆,不是自寻死路么! “东,东,东跨院。”春兰大口喘着气,右手朝着东跨院的方向指了过去。 大爷的,东跨院是锦儿的居所,难道是有贼人欺负锦儿?这还了得!想到这里秦天德大叫一声,二话不说迈开大步以最快的度朝着东跨院方向冲了过去。 秦三自知又是自己的过错,哪里还敢迟疑,当下也紧紧跟在秦天德身后,直奔东跨院方向。 秦二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略作思考,嘱咐春兰去西厢的客房召集家丁后,这才跟了上去。 秦天德心中焦急,生怕齐妍锦受了什么委屈,脚下的步子飞快。可他毕竟是少爷身,体力哪会有秦三那么好,余光扫见秦三这个时候还不紧不慢的跟在自己身后,当下怒喝道:“你这个憨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赶快赶往东跨院,少夫人要是有什么好歹,老子要你偿命!” 秦三确实是没有用尽全力,作为一个下人,他只能跟在秦天德的身后,这一点即便他脑子再不好使也是知道的。 可是听到秦天德的怒骂,浑身一个激灵,双脚法力迅窜了出去,转瞬间就将秦天德落在了身后。 要不说府邸太大也有坏处,要是放在平常人家,哪里会费这么多时间?秦天德好容易跑到东跨院月形拱门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淫邪的声音:“啧啧啧,想不到这小小的钱塘秦府,居然藏着两个如此貌美的美娇娘。这也不枉本公子连夜赶路来到这个破地方,总算收获不小啊。 小娘子,你还想往哪里跑啊?不是本公子夸口,当今天下,只要是本公子想要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你这淫贼,我劝你离去,要不然我家官人回来,定然绕不过你!”一个清脆的女子斥责声从东跨院传出。 秦天德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身形一缓,心中奇怪:怎么朱淑真会在这里?这个想法只是转瞬即逝,不论朱淑真和齐妍锦谁被贼人调戏,有一点是不可改变的,她们都是他的女人,他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 就在他正准备穿过月形拱门,就听见那个淫邪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家官人?嘿嘿嘿嘿,小娘子你一定不知道本公子是什么人吧,来来来,让公子我好好怜爱怜爱你,保证你欲死欲仙的!” “不要啊!” 听见朱淑真的大叫声,秦天德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心中一股一股的气息直冲脑门,双拳也越握越紧。 “**!”当下爆出一个粗口,冲入院中,眼中只看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低矮胖子正围着朱淑真动手动脚,而朱淑真左躲右闪,面色羞红,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秦天德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气力,冲到胖子身后,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猛地向后甩了过去。 “官人!”朱淑真看到秦天德犹如神兵般从天而降,轻啜一声,扑入了秦天德的怀里,泪水如涌泉般趟了下来。 秦天德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尤其是这种时候。 他紧紧将朱淑真揽在怀里,轻拍着朱淑真后背,柔声安慰道:“真儿不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官人,刚才妾身都打算。。。” 朱淑真的话没有说完,但秦天德确听懂了。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恐怕朱淑真就要香消玉损以保贞节不失了。 “秦三,你这个憨货死哪儿去了!”秦天德瞬间想到秦三应当是比自己先一步到达东跨院,可他冲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秦三的身影。 他的话音刚落,东北方向的墙角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低吟声:“少,少爷,小,小的,小的没用。。。” 秦天德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看见秦三鼻青脸肿的趴在墙角的草丛中,浑身是血。 “你们这帮废物都是吃什么的!竟然让那个混账闯了进来,还让他有机会打了本公子,你们是不是不想摇脑袋了!”被秦天德掀翻在地的低矮胖子在手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没有立即去找秦天德的麻烦,而是先教训起自己的手下。 “真儿,你先进屋,这里交给我就行了!”秦天德拍了拍朱淑真的后背,转过身,这才看到院中居然站着十几个五大三粗挎着腰刀的壮汉。他刚才心忧朱淑真,以至于冲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院落中还有其他人。 这些壮汉被低矮胖子骂了一通,连忙拔出腰刀,将秦天德围在当中,一个个虎视眈眈,只等低矮胖子一声令下,就要将秦天德砍成肉酱。 秦天德看着十几把明晃晃的尖刀,心跳的度骤然加快。他在钱塘县也算是头号恶霸了,可也不至于让下人带着腰刀四处逛荡。 “你是什么人?可知道我钱塘秦家的厉害?居然敢在我家亮出兵刃!”他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脸色不变,对着远处低矮的胖子高声斥责道。 他需要拖延时间,因为他知道秦二刚才没有立刻跟上来,而且以秦二的缜密心思,一定会召集家丁赶来的。 壮汉中一个头领模样的家伙脸色一变:“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家公子的身份!兄弟们,给我把他砍成肉泥,替公子出气!” “慢着!”出奇的是低矮的胖子居然喝阻了手下,“你是秦达秦天德?” “不错,正是本少爷!”秦天德知道这些壮汉暂时不会出手,心中的忐忑也逐渐平息,这才有心情仔细打量起调戏自己妻子的家伙。 这个胖子年约二十出头,五短身材,肚大如斗,如果低下头肯定看不见自己的脚尖。 不过他不会因为这个胖子的样貌而小瞧对方,不仅是因为对方穿的比自己身上还要高档许多的华贵服饰以及腰间悬着的精致玉坠,更是因为对方能够随身带着十几个手持兵刃的随从。 同时对方既然知道自己是秦天德,还敢在秦府调戏女眷,明显是有恃无恐,恐怕身份非同凡响。 “哈,在本公子面前,还从来没有人敢自称是‘少爷’的,你算头一个,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低矮的胖子摇晃着头脑,一脸的不屑,“要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二三十个手持棍棒身穿蓝灰色短褐秦府下人在秦二的带领下鱼贯而入,顿时将围在秦天德周围的十几个壮汉包围了起来。 “少爷,小的来晚了,还请少爷恕罪。”为的秦二穿过十几个壮汉,来到秦天德身边,将其护在身后。 秦天德看到救兵已到,连忙喊道:“去把那个胖子给老子拿下,这些狗腿子胆敢妄动,先把那个胖子宰了!” 擒贼先擒王,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不二的真理,这一点秦天德自然是晓得的。 “你敢骂本公子是胖子?”低矮的胖子火了,一脸的阴沉,根本不看那些那几个将他围住的秦府下人,怒视着秦天德,“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老子管你是哪家的阿猫阿狗,你有胆子在我钱塘秦府调戏我妻子,老子就要让你付出代价,也好让你长长记性,钱塘秦家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秦天德如今也不怕了,拨开了护在自己身前的秦二,指使着府中的下人,“把这些家伙的兵刃卸了,然后交给朱县令,就说他们企图谋反,老子不信弄不死你!” 秦府的家丁们平时欺负欺负钱塘县手无寸铁的百姓还行,如今他们面对的是手持兵刃的壮汉,站在这里壮壮声势还凑合,让他们动手,秦天德真的是高估他们了。所以秦天德下命令后,这些家丁只是相互看了看,然后看了看壮汉手中明晃晃的兵刃,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棍棒,最终没有一个人有胆子敢动手。 “哈哈哈哈,秦达,你以为这些家伙有胆对抗本公子的手下?不过你小子也够阴险的,居然想给本公子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哼!秦武,给本公子卸下他一条腿!”胖子看到秦府的家丁诺诺不敢上前,忍不住放声大笑,只是依旧是满脸的阴沉。 “我看谁敢!”虽然秦天德不知道胖子口中的秦武是谁,但之前要砍他的那个头领模样的壮汉已经腕出了一个刀花,就要朝着他砍过来。 他知道这一次恐怕是遇到了比自己还要恶霸的恶霸,当下把心一横,指着围在胖子身边的几个下人说道:“你们几个给本少爷看住这个胖子,如果他们敢动手,立刻将他乱棍打死,人命算在本少爷头上!至于其他人,本少爷再说一遍,卸下他们的兵刃,如果有人胆敢反抗,立马把那个胖子打死!” 第三十四章 亲戚秦熺 打蛇打七寸,秦天德的这招正好打在了这些手持兵刃的粗壮汉子的软肋,而秦府的那些家丁也不怕手无寸铁的胖子,既然是少爷的吩咐,万一打死了,自然少爷会应付,他们不会背上杀人的罪名。≥ 秦武手中刚刚举起的刀悬在了空中,他回头看了眼被秦府家丁围住的胖子。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秦天德身边的秦二突然从十几个壮汉的包围中冲了过去,一把勒住胖子的脖子,顺手摸出一把匕,架在了胖子的脖子上:“让他们都把刀放下,不然现在就宰了你!” “你敢!”胖子这下子懵了,身份高贵的他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来没有让人用刀挟持过。感受到刀锋传来的冰凉,胖子的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战栗。 秦天德满意的看了眼秦二,只感觉胜券在握,随即转向倒在草丛里的秦三,说道:“去俩个人,三儿在那边,被他们打伤了,赶快去吧大夫请来。还有,去一个人给朱县令报信,就说有反贼闯入我们秦府,如今被我们拿下了。” 可惜他的胜券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他的话刚说完,那个秦武已经动了。 秦武的身形矫健,动作利索,两下就将秦天德反制住,就像秦二挟持胖子那样,同样将刀架在了秦天德的脖子上:“放开我家公子,不然让他人头落地!” 这一下,两边打平了。 秦二自然是不会放开胖子的,秦天德的性命对于他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而秦武自然也不会放开秦天德,在他的眼里,除了被秦二挟持的胖子,其他人的性命都如草芥般不值钱。 秦府的家丁以及胖子带来的壮汉顿时分成了两边,各自围住人质,逼视着对方,僵持起来,只是秦府前来声援的家丁越来越多。 时间就这样静静的流逝着,东跨院的院落中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变得几不可闻。 胖子脸上的汗水顺着肉呼呼的脸颊流淌下来,而秦天德也在思考着如今的事情开如何解决,自己又该如何脱身。 日头渐渐偏西,秋风带来的凉气却丝毫不能带走东跨院中大几十人心中的焦急。 又过了一会,院外传来了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紧接着秦非夫妇出现在了月形拱门的门口。 “都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爹,您回来了?”秦天德没想到秦非居然回来的这么快,平日去临安府,怎么也要两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回来。 秦非看了眼院中的情形,没有理会秦天德,而是径直走向秦二,厉声道:“你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对待秦公子的?还不赶快放开!” 秦二愣了一下,很快缓过神来。他先是看了眼被秦武挟持的秦天德,犹豫了一下,最终收回匕,放开了胖子。 刚刚脱险的胖子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用后肘重重的捣在了秦二的心口,撞得秦二捂着胸口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去去去,都散去吧,别围在这儿了,你们今日的活计都做完了么!”秦李氏看到胖子一脸的不悦,连忙驱散下人,来到其身边,手中的拿着绢帕在胖子身上上下轻掸着,“秦公子,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家天德前些日子脑袋被人打了一下,险些坏了性命,如今虽然恢复过来,可是脑子有些不好使,做了什么得罪秦公子的事情,还请秦公子多多包涵啊!” 胖子粗鲁的打掉了正在为自己掸灰的秦李氏的手,又揉了揉有些酸的双腿,这才沉声说道:“你们生出的好儿子,我秦熺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用刀挟持过,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哼!” 胖子的话明显是不想放过秦天德,秦李氏心疼儿子,可这个胖子又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继续求情道:“秦公子你大人有大量,我家天德实在是不知道公子威名,有道是不知者不罪。再说了,咱们毕竟不还是亲戚么?” 秦非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秦公子,这一趟您不是还有重任在身么?如果耽误了,让那个家伙跑了,恐怕。。。” 胖子秦熺这才恍然大悟,他连夜从临安赶来就是为了那件事,只不过来到秦府时无意中见到了候在门口的齐妍锦,贪恋美色,一时间将正事抛诸脑后了。 如今秦非提及,他朝着秦武等人摆了摆手,示意其放开秦天德,然后对秦非说道:“你可知道那个人如今住在什么地方?” 秦非摇了摇头刚想说话,秦天德接口了:“你们是想找那个秦强么?” 秦熺斜了眼秦天德,懒得理会,又看向秦非。秦非转向秦天德问道:“天德,他今天有没有来咱家,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果然是为了那个秦强而来! 自从秦非夫妇来到东跨院,秦天德就一直在怀疑这个口口声声自称公子的胖子是为了秦强而来,甚至自己父母这么快就从临安府赶回来也是为了此事,看来族谱中真的隐藏着天大的秘密,可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由于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以至于他并没有听见秦熺的话,更是没有听到“秦熺”二字! “他今天一早就来了。孩儿怕他生疑,特意将他安排在西厢的客房,并且让下人严禁他随意出入,现在想必还在房中。” 胖子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这次正眼打量了他一番,点了点头:“也算你有点脑子。这事情算你一功,如果抓到了那个家伙,本公子就放你一马,今日之事;也就两抵了。派人带路!” 秦府中,几乎所有下人都知道被称为“鱼腩”的秦强住在什么地方,当下自然有小厮头前带路,秦熺大摇大摆走出了东跨院,而秦武也带着一众壮汉收了刀,紧随其后,鱼贯离去。 “儿啊,你没有受什么伤吧?”眼见儿子平安无事,秦李氏立刻拉住秦天德衣衫,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生怕伤到了什么地方。 “你这孽畜,惹谁不好,偏生惹了这个家伙,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秦非虽然同样关心秦天德,但话一出口却是指责。 秦天德能够感受得到其中的关怀之情,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爹,娘,孩儿没事。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如果不是你们回来了,孩儿一定能够想到办法化解刚才的局面,让那个胖子好看!” “啪”的一声,却是秦非一巴掌抽在了秦天德的脑后:“都说了他是你惹不起的人,你还敢这么说!就算你不在乎性命,可你让你娘怎么办?” “老爷,好端端的干嘛打儿子,你不知道他的头受过伤啊!”这回秦李氏不干了,“儿啊,你爹打得疼么?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瞧瞧?” “娘,儿没事。那家伙调戏真儿,儿身为男人,岂能不言不语就这么算了?对了娘,这家伙就是咱家在临安府的亲戚吧?” 秦李氏点了点头:“儿啊,算了,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吧,他不是咱家能够惹得起的。儿啊,你无端端的笑什么?是不是你爹刚刚打你的那下太狠了?老爷,你快看看天德啊!” 秦天德一看到秦李氏承认刚才的胖子就是秦家在临安府的亲戚,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他一直都很担心父母口中在临安府当官的亲戚会是秦桧,而根据他所了解的历史,秦桧不是个胖子,而且年龄也对不上,如此一来,他心中的一块巨石就算落地了。 跟谁扯上关系都行,就是不能和秦桧扯上关系,那可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奸臣之一啊! 既然自家的亲戚不是秦桧,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他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呢? “娘,儿没事,您这么快就从临安赶回来,想必应当是累了。这是今天的分红,总共六万两银票,给您,儿去看看真儿。”秦天德将厚厚的一摞银票塞到秦李氏手中,转身朝着房间内走去。 他笑呵呵的走了,可是秦李氏的脸上却笑不出来了,即便手中握着厚厚的银票,却依旧是满脸愁容:“老爷现在我们怎么办,妾身怕那个秦熺还是会不肯放过天德的。” 秦非摇了摇头:“夫人啊,你也别太担心,咱们先去看看秦公子有没有抓住那个家伙,如果抓住了估计咱家能够将功抵过,还有,这些银票咱家也就不留了。除了本应当孝敬的四万两外,剩下的两万两就算咱家替天德赔罪好了。” 秦天德推开房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毕竟自己的老婆刚被人调戏,他要是还满脸笑容的,那也太那啥了。 “真儿,你没事吧?” 朱淑真和齐妍锦一直躲在房中听着外面的动静,刚才秦天德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她们也听到了。如今见到秦天德平安无恙的回来,自然是心中高兴。 “官人,妾身没事,谢谢官人的关心。都怪妾身不好,给官人惹麻烦了。”面对秦天德,朱淑真还是有些拘束,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好。 “官人,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奴家,与真儿姐姐无关,官人你千万不要怪罪真儿姐姐。”齐妍锦知道秦天德一直对朱淑真有成见,生怕秦天德会责怪朱淑真,连忙解释道。 “无妨,无妨,你们都是我的妻子,我自当要保护你们平安。锦儿,你说说,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天德做到桌案旁边的太师椅上,一边享受着齐妍锦的按摩,一边问道。 第三十五章 圈圈叉叉的由来 今日一早,齐妍锦就去找朱淑真了,她以为秦天德为了秦强认祖一事过于烦恼,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想找朱淑真商量一下,看看朱淑真有没有主意。 所以上午秦强一早登门拜访,齐妍锦没有让下人去叫醒秦天德,而是自作主张的和朱淑真接待了秦强。 朱淑真本是官宦人家出身,曾经到过川蜀,随意聊了几句,就现秦强根本不懂得川蜀的风俗习惯地理人情,当即就判断此人认祖是别有意图。 原本她们想着等到秦强走了,找个机会把朱淑真的判断告诉秦天德,哪知道秦强刚走没一会,秦天德就去洪福酒楼赴宴了,她们根本没有机会。 正午过后,她们从丫鬟口中得知秦天德居然将秦强迎进了府里,还让其住了下来,担心秦天德为秦强所骗,于是齐妍锦就守在了门口,等候秦天德返回,想着一见到秦天德就将此事告知,让秦天德将那个假秦强赶出秦府。 结果齐妍锦没有等到秦天德,却等来了色狼胖子秦熺。秦熺带着十几个随从快马赶至秦府,本想尽早捉拿那个前来认祖的秦强,哪知道刚刚下马就看见如花似玉般的齐妍锦。 秦熺见猎心喜,出言调戏还动手动脚。由于守在门口的下人都去西厢的客房宰肥羊了,以至于齐妍锦找不到下人帮忙,只能逃至东跨院。 而朱淑真正待在东跨院等候着齐妍锦的消息,见到齐妍锦被贼人调戏,自然出面相阻。她毕竟是官宦人家出身,见过一些世面,所以挡下了秦熺,让齐妍锦有机会逃进了房中。 后面的事情秦天德都知道了。 听完了齐妍锦的讲述,秦天德看了眼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的朱淑真,心中一软,伸手捉住她的纤纤玉手,顺势往怀里一带,将其拉入了怀中。 朱淑真本是大家闺秀,自小就接受儒家的女训,那里见过这般动作。跌落在秦天德腿上后,脸颊立即浮现出一片嫣红,当即就要起身。 可秦天德哪里会容许她这么离开,紧紧的将其抱住,在她耳边轻啜一下,低声说道:“真儿,以前是我不好,冷落了你,让你受委屈了。要不是今日之事,我也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那么重要。你放心好了,那个死胖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迟早要他付出代价。” 他这番话可谓半真半假,但对朱淑真的心意却是真实的,毕竟今日的事情都是朱淑真为了帮助自己才引的。 他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一个女人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至于说因为朱淑真而使得自己露出什么破绽,自己将来小心一些就是了。 齐妍锦看出朱淑真的羞臊,出言相劝道:“真儿姐姐,官人就是这样的,以后慢慢你就习惯了。” 坐在秦天德的怀里,朱淑真的脸羞的通红,而秦天德的那番话更是使得她泪水盈盈,将头埋在了秦天德的肩膀上。 齐妍锦见此情景,真心的替朱淑真高兴,为了给二人独处的空间,她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官人,茶壶里没有茶水了,奴家去吩咐下人上壶茶水。” 秦天德哪会不明白齐妍锦的心思,手一伸拉住了齐妍锦的柔荑,将其也拉入了自己怀中,使得齐妍锦和朱淑真分别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双手分别搂在二女的腰部,笑着说道: “锦儿,你不用出去的,咱们三个还从来没有好好聊过天。如今你们两个成为了好姐妹,我也算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够同时娶到你们两个貌美如花的美娇娘,这以后可就尽享齐人之福了,哈哈哈!” 朱淑真抬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齐妍锦和自己一样都是满面羞红,再次将头埋在了秦天德的肩膀上,细声的说道:“官人,你能不能答应妾身一个请求呢?” 秦天德正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要不要扩建房间,并且打造一张大床,然后大被同眠,三人同宿同栖,夜夜可以尝试一下穿越前在小电影里经常看到但却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事情了。 陷入无限yy中的秦天德根本时间去考虑朱淑真会有什么请求,随口答应道:“真儿,别说一个,就算十个一百个,为夫也会答应。” “那,你能不能为妾身作一诗词呢?”朱淑真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没问题。。。什么?真儿,你能不能换个请求?”秦天德傻眼了,没想到朱淑真的请求居然会是这个,这正是他最头疼的事情。 其实别说一诗词,就算几十他也能信口拈来,毕竟穿越前十几年填鸭式的教育不是白费的,上百名家诗词都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只能想办法胡乱应付。。。可惜他根本不懂得诗词的基本格式,连胡乱应付都做不到! 他也清楚,即便今天能够胡乱应对过去,朱淑真这个才女将来一定还会再用这个请求来麻烦自己的。如今之计只有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这样将来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思索了许久后,他终于有了应对之法:“真儿,我可以为你作词一,但你应当知道,我一向不通文墨,所以只有一次,下不为例。” 朱淑真向来喜好诗词,但也听闻过秦天德以往的事情,知道他没怎么读过书,本就没有指望他能过作出什么绝好的诗词来。刚刚那么说只是希望自己的相公能为自己做一件力所难及的事情,女儿家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怪异。 听到秦天德一口答应下来,朱淑真脸上露出了笑容:“官人放心,妾身不是想难为官人,只是希望官人能够满足妾身一个愿望而已,妾身保证下不为例。” “好了,你们去取纸笔来。” 没一会齐妍锦就吩咐下人取来了笔墨纸砚,朱淑真将白纸摊开在桌案上,齐妍锦站在一旁轻轻的磨墨,只等着秦天德下笔。 齐妍锦也甚是好奇,她嫁入秦府的时间较长,知道秦天德根本不通文墨,甚至连字都认不全,能写出什么样的诗词来? 秦天德趁着这个工夫总算回忆起了那词的全部内容,立于桌案之前说道:“你们先把脸转过去,我没写完之前你们不许偷看。” 齐妍锦和朱淑真依言而做,秦天德提起狼毫,奋笔疾书,只听得刷刷刷刷。。。 一盏茶的工夫,他放下笔,自信满满的说道:“好了,你们可以回头看了。” 二女心中一直都极为好奇,想不到秦天德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即兴赋诗一,闻言立刻扭头,只是一眼看去,二女顿时睁大了双眼。 白纸上空无一字,只是画着一排排的。。。。。。圆圈儿,圆圈旁边还有一些点点。。。 “官人,这就是你作的诗词?”齐妍锦毕竟入府的时间较长,了解秦天德的性格,率先问出了二女心**同的问题。 秦天德丝毫不带磕绊的回答道:“对啊,没错,这就是你们官人我,作的词——名曰《圈儿词》!” “是这样啊。。。”朱淑真的脸色顿时变的有些伤心,她想不到秦天德居然这样敷衍自己,“多谢官人为妾身做的这《圈儿词》,妾身一定会妥善保管,每当思念官人的时候就拿出来观看。” 说罢就要将画了一排排圆圈儿的纸收起来。 “等一下!”秦天德突然拦住了朱淑真,“这词你们看懂了么?” “官人,你画了这么多圈圈儿点点儿的,有什么看懂看不懂的?”问话的是齐妍锦,她也觉得秦天德这样敷衍朱淑真有些过分了。 秦天德当然知道二女此刻心中的想法,他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没有看懂,听我念给你们听。 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 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 单圈是我,双圈是你。 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月缺了会圆,月圆了会缺。 我密密地加圈,你密密地知侬意。 还有那说不尽的相思情,一路圈儿圈到底。 相思欲寄无从寄, 画个圈儿替; 话在圈儿外,心在圈儿里。 我密密加圈,你须密密知侬意: 单圈儿是我,双圈儿是你; 整圈儿是团圆,破圈儿是别离。 还有那说不尽的相思, 把一路圈儿圈到底。 为夫的这词怎么样啊,两位娘子?” 吟诵完毕后,齐妍锦傻了,朱淑真痴了,而看着二女表情的秦天德,得意的笑了。 这《圈儿词》在历史上原本就是朱淑真所作,寄与自己当小吏的丈夫以诉相思之苦的,如今却被秦天德盗用,反献给朱淑真。 “官人,你做的这是词么?”齐妍锦对诗词了解不多,虽然觉得秦天德所念甚是动人,但总觉得与时下的词调不符。 但是朱淑真却是诗词行家:“锦儿妹妹,官人这的确是好词,这是咏月诗的形象化表达。官人,你真的太有才了!妹妹你帮我磨墨,我要将官人的这词填进去。” 看着二女忙碌的样子,秦天德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广为人知的圈圈叉叉是不是从这词里衍生出来的? 第三十六章 害死岳元帅的狗贼 处理好了和朱淑真的关系后,秦天德的生活就变得更加甜蜜了。≥≧虽然没法实现他的大被同眠三人同睡的梦想,但三人也算是如胶似漆,恩爱有加,这与他穿越前的日子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一时间他已经忘记了他是一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现代人,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古人,当成了南宋钱塘秦府的少爷。 秦非夫妇对秦天德如今的变化也很满意,尤其是看到他与朱淑真之间的变化,更是开心,只希望能够尽快抱上孙子。 秦天德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穿越后直接变成了富贵人家的少爷,又有两个娇妻相伴,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要房有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车有车,要女人嘛。。。嘿嘿,虽然只有两个,但却都是如花似玉般的美貌,对他言听计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的好运气还在继续,由他提议建造而成的娱乐城也开张营业了。开张第一天,来自临安府以及周边各地的达官贵人送来的恭贺匾额数不胜数,弄得娱乐城里都挂不下了,更不要说这些人送来的奇珍异宝了,至于钱银,抱歉,少于千两的根本拿不出手。 娱乐城的生意很好,这离不开秦天德的功劳。他不仅提出了几种新的赌博方式,更是对原本醉花楼的姑娘们进行了培训。 没错,就是培训,仿照民国时期大上海的夜总会进行了改革。 先他把那出名的《夜上海》的歌词改成了《夜钱塘》,并且教会了娱乐城中的青楼女子,再加上欲拒还迎的舞蹈,使得原本是为了巴结秦家亲戚的那些达官贵人顿时感觉耳目一新。 其次他又教会了这些青楼女子一些房中之术,那啥还有那啥,不用说大家也应当明白的,深深的刺激了那些达官贵人们光鲜衣着下隐藏的骚动的内心。 当然,娱乐城里的姑娘一个个价格不菲,仅仅是陪酒最少就是五十两白银,至于留宿,没有百两,姑娘们甩都不甩你! 这个价格可谓是天价了,要知道百两白银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什么也不干舒舒服服的过上好几年了。但能够来娱乐城的人都不缺钱,缺的就是新鲜感与刺激感,此举可谓是投其所好,没有两个月,钱塘娱乐城的盛名就传遍了南宋各地。 所以钱塘娱乐城各种消费设施的价格虽然贵,但依旧是客似云来人满为患,经常会有几个纨绔衙内同时看中了一个姑娘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这种时候,秦天德最早收编的钱塘县地痞军团就挥出了重要的作用。。。哦,错了,这些人已经改变了身份,不再是钱塘县的地痞无赖,而变成了娱乐城的护院军团。 当然也有一些权贵子弟不吃这一套,这时候就会有人在旁边提醒他们,娱乐城背后靠着的是钱塘秦家,而钱塘秦家的背后则是站着。。。 总之小纠纷不断,但是大的打斗确是没有,更是没有人敢在娱乐城称雄逞强,就连在钱塘县也没有人敢自持身份强买强卖。 钱塘县的百姓也因为娱乐城的开门迎客而受益菲浅,各种小买卖陡然间都冒出来了,此举也让钱塘县府衙的税收增长了一大截,弄得朱县令天天像过年一般,逢人就夸最早提议的秦天德,直说自己的闺女嫁了个好夫婿。 除此之外,秦天德一手推动的秦家船队也下海出航了,由于是第一次,没有准确的航线,只是依靠秦天德所绘的海域图以及针碗水罗盘,所以花费的时间比较长。 但是在临近年根的时候,终于成功返航,不说带出去的劣质茶叶丝绸卖出了几十倍的价格以及买进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珍宝,单说齐正方和杜疤拉真的碰到了秦天德所说的,有的海外小国居然直接用黄金跟他们进行互换,仅仅黄金就运回来半船。 根据齐正方的传信,刨去所有的开支,这一趟至少净赚十八万两白银,这让泉州那些等着看秦家船队笑话的老板们大跌眼镜。 秦天德知道这一趟虽然赚的不少,看似轻松,实际上那些船员们都冒着极大地风险,因为这毕竟是一次新航线的探索。所以他大笔一挥,呃,错了,是让齐妍锦代笔,所有参与出航的船员都得到十两到五十两不等的奖赏。 秦非夫妇得知此事的时候,秦非夫妇正在品茶,秦非顿时愣在了当场,就连手被茶杯烫得通红也没有疼痛的感觉。 秦李氏和他的反应完全相反。虽然也有片刻的惊诧,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又从账房抽调了一名先生,二话不说派到了泉州核帐,生怕齐正方以及杜疤拉等人会中饱私囊。 日子过得舒服了,那么时间也就过得飞快,眼瞅着已经到了大年二十九,秦府上下正忙碌着布置府中喜灯彩绸。由于这一年秦天德给秦府赚了大笔的钱银,秦李氏破例加赏了府中的下人,所以这些下人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忙活着。 齐妍锦正忙着和刚刚返回的兄长齐正方叙旧,兄妹俩也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彼此甚是挂念。 朱淑真则是拿出了秦府媳妇的本色,开始指挥起府中的下人装扮秦府,制作年货。 而秦天德则是前往洪福酒楼,赶赴娱乐城其他四个股东的宴请。他们四个由于上了秦天德的船,也算是大赚了一笔,自当是拉好和秦天德关系,万一秦天德又有什么赚钱的点子,他们还能继续分一杯羹。 醉花楼的老板吕媚娘带来了四个醉花楼最红的姑娘陪酒,在这些人轮番的劝酒下,酒量本就不大的秦天德终于醉了。 第二日是大年三十,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三十。 半晌醒来之后的秦天德,带着秦二秦三又出了秦府,想要领略一下古代街市上过年的气氛。 哪知道他刚走出府门,就看见一团黑糊糊的东西迎面而来。 暗器?黑糊糊的暗器?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瞅着那团黑糊糊的东西就要打中面门。 到底秦三练过,反应较快,身形一闪将秦天德挡在身后,同时用手挡住了那团黑糊糊的暗器,顿时一股恶臭的气味扩散开来 “少爷,是大粪,呕!”秦三一脸的难看,一边拼命的甩动着手掌,另一只手则扶着墙开始呕吐起来。 “妈的,是谁干的!”秦天德想不到一大早刚出门就碰见这种事情,顿时火冒三丈,难道不知道老子是钱塘县最大的恶霸么?居然敢对老子干出这种事,是嫌命长了么? 秦二早已四下张望完毕:“少爷,没看见什么人。少爷,要不今天就不要外出了?” 秦天德也看到了,府门外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对于秦二的提议他很肯定的否决了:“为什么?难道本少爷就因为区区一个见不得人的毛贼坏了心情么?二子,跟上,本少爷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三儿,你回去换身衣服,洗干净,赶快跟来。” 年前的街市果然热闹非常,但是秦天德一出现,街市上的气氛立刻就变了。 还是老样子,街市上所有的门店能关门就关门,行人纷纷躲避,让出一条通畅的大道,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不在像以前那样低着头,而是将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秦天德的身上,目光中流露出憎恨、厌恶等各种负面情绪。 秦天德有意放慢了脚步,一边留心着四周,一边扫视着每个人的神情。他现这些人今天像是吃错药了一般,被自己盯住后居然不躲不闪,相反还回瞪了过来,仿佛是在看天大的仇人一般。 出什么事情了?秦天德心中不禁产生了疑惑,从一出门开始他就现今天不对劲了。 在路过一家酒肆的时候,突然间二楼又丢下来一包东西,直砸他的头顶。好在他一直戒备着,所以能够及时躲过。等到那包东西落地后,他才看清是几个臭鸡蛋还有些烂菜叶菜帮子。 老虎不威,当我是病猫啊!秦天德大吼一声,喊道:“二子,回去叫人,三儿,给本少爷看住酒肆门口,任何人胆敢出来,往死里打!” 这一回秦天德是动了真火了,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他要是不杀一儆百以后在钱塘县恐怕就混不下去了! 很快秦二就带着几十个手持棍棒的秦府家丁赶来了。秦天德让四个家丁封住门口,然后命令其他下人将酒肆里的所有人聚集到一楼,冷冷的问道:“说,刚刚是哪个王八蛋用臭鸡蛋丢本少爷的!” 这个时辰酒肆里的人并不多,除了酒肆的掌柜伙计就只有三四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以及两三个行脚商人,所以二十几个秦府家丁很容易就将这些人圈了起来。 看到没人应声,秦天德一挥手:“给本少爷打!既然没人承认,那就是人人有份,一个都不要放过!” 秦三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听到秦天德的话,当即就要动手。这个时候一个白面书生挺身而出朗然说道:“狗贼住手!刚才之事是我一人而为,与他人无关,你这个害死岳元帅的狗贼,放过其他人!” “你这个。。。等等,你说什么?害死岳元帅?” 第三十七章 新的开始 “狗贼,还有我,刚才的臭鸡蛋是我扔的!” “狗贼,还有本秀才,今早的礼物是本秀才赏你的!” 其余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也站了出来,挺胸抬头傲然睨视着秦天德。≥≧ 秦三早就恼了:“你们这几个穷酸货,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冒犯少爷!小的们,给我打!” “住手!”秦天德却突然拦住了秦三,他刚刚突然想起来,按照历史记载,岳飞岳武穆父子就是在绍兴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毒死于临安风波亭! 他知道今年是绍兴十一年,也知道秦桧在朝中专权,擅杀抗金将领。可是他一直都觉得这些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而且他也没有能力改变着一切,所以早就将自己所学所记的一切抛诸脑后,只是想着快快乐乐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是今天居然有人说他害死了岳飞岳武穆,这不是荒天下之大稽么?自己这将近一年来一直都待在小小的钱塘县,怎么可能会和岳飞岳武穆扯上干系? 另外,他对岳飞岳武穆也是推崇备至,敬佩万分,又怎么可能去害自己敬仰之人? “岳元帅死了?没错,昨夜风波亭,千古遗冤铸,岳元帅死的冤枉,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秦桧干的,与我何干?你们给我说个清楚!”秦天德一把抓住了率先站出来的书生衣领,恶狠狠的说道,神情犹如要吃人一般。 这个书生毫不畏惧,用力打掉了秦天德的手,呵斥道:“你们秦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秦桧这个奸贼害死岳元帅不假,可你们钱塘秦家是奸贼的亲戚,都不是好东西!” 另一个书生也顺口接道:“哼,我们人单力孤,对付不了那个奸贼,但是对付你这个狗贼还是没有问题的。有本事你今天就将我们都杀死,否则我们绝不放过你!”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们,反正你们秦氏一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对你们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我们死在你手里,下了黄泉还可以去拜见岳元帅!” “秦桧是我家亲戚?”这些书生说的话秦天德大多都没有听清楚,他只听见了一句,那就是“钱塘秦家和秦桧是亲戚”,脸色顿时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只觉得胸中憋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撞翻了大堂内摆放的几张桌椅,这才站稳脚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家在临安府的亲戚是个胖子,我见过他,他根本不是秦桧!” “少爷!” “少爷!” “少爷!” 秦二秦三等人也顾不上教训那几个不怕死的书生了,纷纷围在秦天德身边,生怕秦天德有什么三长两短。 而秦天德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他的心彻底乱了,眼前一片模糊,不言不语的,犹如患了失心疯一般,连自己怎么回得府都记不得了。 秦非夫妇听说秦天德患了失心疯,立刻赶往秦天德的房间。秦李氏一见到傻傻的坐在床榻上的秦天德,眼泪顿时落了下来:“儿啊,你怎么了?早上还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了?儿啊,你听见为娘喊你了么?听见了你就应一声,你别吓为娘啊!” 秦非也来到秦天德身边,伸手摸了摸秦天德的额头,觉并没有热,正准备吩咐下人去请大夫,却听到秦天德说话了。 “爹,娘,我问你们,咱家在临安府的亲戚可是秦桧?” 秦李氏根本就没有听清秦天德说些什么,她只是听到秦天德开口说话,立即破涕为笑:“儿啊,你没事了,太好了,吓死为娘了。你跟娘说说,刚刚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变成那副模样了?” 秦非眉头一皱,他最不想提及的就是秦桧此人,以前秦天德不知道,他也刻意不告诉,可今天秦天德突然问及,他无法回避了:“儿啊,好端端的说这个干什么?人家是当今宰相,咱家只是普通人家,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秦非的话已经变相的承认了秦天德的问题,秦天德顿时变得异常失落:“爹,娘,孩儿没事,你们先出去吧,让儿静一静。” 秦天德已经想通了一切,难怪他们秦家可以在钱塘横行无忌,连县令朱愈对他们都惧怕三分;难怪娱乐城还没有开业就有那么多达官贵人前来交钱办卡,开业后各地权贵纷纭而至;难怪那个秦强为了自家族谱前来认祖,而那个胖子第二天就来抓人! 胖子,那个胖子,妈的,那家伙是秦熺,是秦桧的儿子,我怎么忘了呢! 看来真的是我害死了岳元帅。。。 秦天德终于回想起了自己所学所记的专业知识。秦桧被俘变节,南归之后为了促使宋金议和,提出了“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口号。 由于当时南宋的军队和将领主要是西北、河北和山东等地人组成的,按照秦桧“北人归北”的主张去办,就等于把北方土地全部奉献给女真贵族,而且大批不愿降金而南下的北方人士,都得回去受金人统治:就等于南宋自毁长城,自己解除武装,表明对金放弃武力抵抗。 朝中有大臣识破了秦桧的诡计,故意说秦桧是北人,按照秦桧自己的主张,应当被送回金国。 看来是秦桧为了确定自己南人的身份,才认下了自家这门亲戚,而那个秦强应当是为了针对秦桧才特地来谋取自家族谱! 秦天德越想心越痛,如果当时没有他提出秦强身份有疑,如果那个秦强成功取得秦家族谱,如果秦桧能够因此而被扳倒,那么岳飞岳武穆是否能够逃过风波亭一劫呢? 这个是没人知道的,不过秦天德已经钻了牛角尖,认为这一切原本是有机会改变的,而正是他的缘故,才使得秦桧转危为安! 日头从东边升到最高,又从最高渐渐西落,秦天德始终把自己关在房内,即使是齐妍锦和朱淑真想要进来也被他拒绝了。 天空中渐渐阴沉下来,很快鹅毛般的雪花窸窸窣窣的飘洒而下,很快将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的外衣,一切都笼罩在白茫茫之中。 秦天德的房门外站着不少人,齐妍锦和朱淑真都等候在门外,她们也不知道秦天德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变成了这样。 即便秦二将白天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三遍,也没人能够想出究竟是什么事情刺激到了秦天德。 秦非夫妇也在门外等了好久,只是身体原因,后来回房歇息了,但还是留下了贴身丫鬟守在秦天德门口,只等秦天德一出房门就向他们禀报。 圆月慢慢的爬上了高空,散出淡淡的银光,为银装素裹的大地增添了一丝朦胧,秦天德还是待在房中思索着,连灯火都没有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大年三十这一天,对于秦府来说,再没有什么过年的喜庆气氛了。。。 “官人,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奴家让下人给你炖了碗燕窝,你开开门,奴家给你端进去!”候在门外大半天的齐妍锦实在是不放心秦天德,尤其是秦天德整天水米未进,终于忍不住在门外说道。 朱淑真也在门外劝说道:“是啊官人,不论遇到了什么事,妾身相信你一定能够应对过去的。你先开开门,外面下雪了,锦儿妹妹和妾身都有些冷了。” “锦儿,真儿,你们回去歇息吧,我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没心情吃东西。”秦天德知道二女对自己的关心,但他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也没有心情面对她们,更是不能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二女。 “官人,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先吃了东西再想啊。再说了你把事情说出来,说不定真儿姐姐和奴家能够帮您想出办法的。”齐妍锦不死心,继续劝说道。 “锦儿真儿,你们回去吧,夜都深了,你们也该早些休息,千万别冻着了,不然我会担心的。” 朱淑真是官宦人家出身,熬不了夜,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回房休息去了,只留下齐妍锦仍旧守在门外。 夜越来越深,雪也越来越大,偌大秦府内静悄悄的,整个钱塘县也是静悄悄的,或者说整个南宋都是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了过年时的热闹与喜庆,似乎是在为岳飞岳武穆的枉死而祭奠哀悼。 天快亮的时候,雪终于停了。雪过天晴之后,火红的旭日从东方缓缓升了起来,带出了万道霞光,似乎在预示着新的一天,新的一年的崭新开始。 “吱呀”一声,秦天德的房门终于打开了,一夜未眠的秦天德从房中走了出来,虽然脸上无尽的憔悴,但双眼却格外的有神。 看到齐妍锦已经坐在门外长廊的石凳上睡着了,他轻轻的将其抱起,放到自己房间的床上,又慢慢的盖上被子,然后转身直奔秦非夫妇的卧房。 秦非夫妇也起来了,守在秦天德门外的小厮已经将消息传回,他们顾不得洗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爹娘,秦桧是咱家什么亲戚?”一见到秦非夫妇,秦天德立刻问道。 “他是你堂叔,儿啊,你没事了?” “嗯,没事了,我都想通了。爹娘,昨日是孩儿不孝,让爹娘牵挂了,孩儿以后再不会如此。”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天德,你说你想通了,想通什么了?” 秦天德看着渐渐升起的旭日,意气风的回答道:“孩儿想通了,孩儿决定参加今年的春闱,必定要高中魁!” 第三十八章 投井的女子 龙泉山位于南宋荆湖北路鄂州武昌县外,因灵泉寺山中有色碧味甘的清泉潭又被称为灵泉山。 山势顺龙盘结,群峰高耸,三面环水,可谓山环水绕、湖山钟秀、林泉幽穆的“福地仙壤”。 二月早春的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秦天德一身书生装扮,手持折扇,迈步走在山脚的小道上。 “少爷,你走慢点,等等小的!”落在秦天德身后的秦三身上背着一个包袱,腰间缠着一捆绳子,吃力的推着一辆木车,车上放着一个大箱子,在泥泞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紧赶慢赶,不时的停下来用衣袖呼啦脸上的雨水。 秦天德停下脚步,感受着细雨带来的泥土的清新气息,笑着说道:“三儿,你不是说你力大如牛么,怎么这就走不动了?” 秦三好容易感到秦天德身边,将木车停好,一屁股坐在路边,大口喘着气,抱怨道:“少爷啊,小的就不明白了,您要是想带银钱,直接带银票就行了,干嘛弄了一整箱的银锭,死沉死沉的。 还有,这几天来,您每天都让小的推着银车出来,日落又推回去,您到底想干什么啊?就算您想上山游玩,也要挑一个好天气啊。这破天,还下着雨,路上都没有什么人。。。” 听着秦三喋喋不休的抱怨,秦天德一折扇打在了秦三的脑袋上:“闭嘴,你这个憨货,你要是不原来本少爷不勉强你,你直接回钱塘吧。” 这一下秦三吓住了,连忙站起身,在秦天德身边躬着腰,陪着笑脸说道:“少爷,小的知错,小的就是随便说说,您干嘛要把小的赶回去?为少爷办事,就是让小的上刀山下油锅,小的也绝不皱眉!” “嘶,这话听着不像是你这个憨货能够说出口的啊?”秦三居然能够说出上刀山下油锅这种话来,让秦天德大为诧异。 “嘿嘿,”秦三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笑,“少爷英明,这是翠儿教小的说的,她说这样说少爷会更器重小的,这几个字小的可是背了好几天才记住的。” 秦三的憨傻以及忠诚让秦天德很满意也很放心,他拍了拍车上的银箱,说道:“好吧三儿,算算日子他们也该到了,少爷我就把事情告诉你好了。记住你要守口如瓶,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明白了么?” 秦三顿时来了精神,他再憨也能听出这是秦天德对他的看重,于是用其独有的狡黠问道:“连小的的父兄也不能说么?” “废话!”秦天德哪里会看不出秦三心中的小九九,再次用力的狠狠将折扇打在了秦三的头上,“这是少爷我器重你,你要是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少爷我要你的好看。” 秦三脸上露出喜色,挺直了腰,胸脯拍得砰砰作响:“是,少爷,小的记住,小的绝不会说出去的!” “你记住啊,你就在这儿旁边的林子里休息,如果看到几个妇孺被人追杀,立刻将银车掀翻,让银两洒落一地,然后将那几个妇孺救走,对了千万要蒙面,不能让那些人看见你的脸,否则,你就自杀好了!” 秦三挺直的腰瞬间又躬了下来,撇了撇嘴角说道:“少爷,这么危险啊,那就应该多带一些人。到时候别说救人,连那些追杀的贼人都能一并了结了。” “啪!”折扇再次打在了秦三的头顶,“你这个憨货,多叫人的话不就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情了么?那本少爷还要你做什么?” “嘿嘿,”秦三一脸恍然的揉了揉头上挨打的地方,“还是少爷英明,小的知道了,可是少爷,这一箱银两就这样白白便宜了那些贼人,会不会太可惜了啊?” “人命更重要!银两没了,少爷我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赚到,我说你问题也太多了吧,还有什么问题,一并说出来!”秦天德看了看天,已经接近晌午了,心中有些焦急。 “还有,就是那些小的救下那些妇孺后怎么办?” “直接带回府中。前些日子少爷我不是在东跨院旁边有盖起了一座独门小院么?把他们安置在那里,好生款待,但是本少爷回去之前,除你之外任何人不得接近,听明白了么?”说完后,秦天德顺手从秦三身上取下了包袱和绳索,拔腿就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哪知道秦三再次叫住了他:“少爷,他们会跟小的回钱塘么?” 这倒是个问题,要是依着秦三的脾性,如果对方拒绝,恐怕就会老拳相加,那几个人哪里能承受得起? 略作思考后,秦天德回答道:“此事容易,如果他们不同意,你就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女都在少爷我手中,如果还想见到,就必须听你的话。对了,要是你哥二子先回来了,把他带回来的人另外安置到后院我新盖的小院里,不能让这两拨人见面,千万谨记!” 秦三点了点头:“小的知道了。不过少爷,您让我哥去干什么了?怎么听这话他也会带人回府啊?” 秦天德实在是被秦三的啰嗦弄得烦了,当下恶狠狠的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也不要说,听明白了么!” 秦三被秦天德的凶恶模样吓了个哆嗦,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可是在秦天德走出几步后,有扯着嗓门喊道:“少爷,您现在去哪儿啊?” 秦天德气的几乎跳了起来,手中的折扇“嗖”的一下砸向秦三:“本少爷要去山上的寺庙避雨,怎么着,你还想跟着不成?” 摆脱掉了啰嗦的秦三,秦天德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着龙泉山蛇山五坡处的灵山寺方向赶去。 灵山寺虽然说是寺庙,但此时已经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了,不要说是住寺的僧人,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秦天德早就通过当地人打探出灵山寺的位置,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地方。看着满目疮痍蛛网横结的破烂寺庙,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这里果然是投井的好地方。不过那口井在什么地方呢?” 寺庙并不大,他很快就在后院处找到了一眼井口,然后在寺庙内搜寻了一番,最后有折回了后院,找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巨石后面躲了起来。 细雨很快就停了,太阳从乌云中显出身形,散出煦暖的光芒洒向人间大地。 秦天德嘴上衔着一节草杆,颇为无聊的靠着石头上,望着天空中,嘴里念念有词:“老天保佑,保佑这段历史是真实的吧。虽然这段历史的真实性没有人能够考证,但老天爷你不经我同意,擅自做主把我弄到这儿来,应当不会拒绝我这个小要求吧?” 突然间他听见前院传来了叫骂声和紧密的脚步声,一个女子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奸贼秦桧,害我父兄,将来必定不得好死!你们这帮爪牙,为虎作伥,将来也不会有好报!” 紧接着几个男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小娘们,死到临头还敢辱骂秦相爷,小弟们抓紧办事,办好了回去领赏!” “大哥,这么漂亮的小娘们直接杀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不如让兄弟们开开荤吧?” “是啊,大哥,让兄弟们开开荤吧!” “就是啊大哥,兄弟好几天都没有尝过荤腥了。” “混账!杀了这个小娘们,领了赏钱,去飘香院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我性命不保!赶紧动手!” 是他们了,看来野史记载的内容也有真实的一面。秦天德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躲在巨石后面仔细探听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脚步声就传到了后院,这一下秦天德更加小心了,心跳也加快了不少。他知道如果让对方现他,恐怕根本不等他说些什么,直接手起刀落,他就要做一个冤死鬼了。 “兄弟们,把她围起来!小娘们,这回看你还能逃到什么地方,让你再辱骂秦相爷!” “大哥,你看着天色还早,这里有这么偏僻,应当不会出什么变数了,你就让兄弟们开开荤吧。” 没等那个大哥表态,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休想!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娘,女儿不孝,不能再陪在您身边了,爹,女儿这就去陪您!” 秦天德只听得“咕咚”一声,那个大哥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便宜这个小娘们了,也算赏了她一具全尸。兄弟们,找块石头堵住井口,然后去和山下的兄弟回合,回去领上去!” 终于后院中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了,虽然并没有时间并不长,可秦天德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漫长了,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又过了一会,他头上顶着一团杂草,悄悄地从巨石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快的打量了一番,现后院真的没有任何人了,当即从巨石后跳了出来,直奔井口。 来到井口后,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盖在井口上的巨石,又将带来的绳索一头绑在旁边的一刻歪脖树上,另一头丢到井中,顺着绳子跳入井内。 第三十九章 岳家有女名银瓶 “你这个登徒子!”投井的女子一醒来就看见一个男人双手摁在自己的胸部,羞急之下,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哎呦!”秦天德根本没有想到女子此刻转醒,不曾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耳光。 女子的手劲不小,秦天德只觉得腮帮麻,眼冒金星,跌坐在一旁:“你干什么,我救了你,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我情愿你不救我,也不愿遭受你这好色之徒的轻薄!” 秦天德这才反应过来女子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刚刚将女子从井中救出来的时候,女子已经昏迷了。 好在他穿越前曾经学习过一些急救措施,知道该如何救醒溺水之人。 他先是将女子扛在肩上跳了几下,让女子将水吐出,然后将女子平放,看到女子还没有醒转,按照所学的仰卧压胸法,将双手摁在女子的胸部,结果这个时候,女子醒了,误会也就产生了。 秦天德揉了揉生疼的腮帮子,心中暗叹对方手劲之大的同时,却在暗中庆幸:幸好不是刚才口对口人工呼吸的时候醒过来,要不然恐怕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本少爷对你没有恶意,刚刚也是为了救你。”这种事情根本没法解释,古人能够懂得现代的这些急救措施么?所以秦天德干脆也不解释,不过他还是向后挪动了一些,拉开了与女子之间的距离。 虎父无犬女啊,老子英雄,这女儿看样子也厉害的很啊! 女子记起自己之前投井之举,四下看了看,觉自己身处破庙之中,再次看了秦天德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庙门外走去。 “喂,你要去哪儿?我跟你说话呢!你娘还有你两个弟弟不在山下,你去了也找不着他们!” 女子原本并不理会秦天德的喊叫,可是听到后面骤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警惕的看着他,问道:“你到底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说我娘还有我弟弟不在山下,那我问你,他们现在何处?” “我是。。。”秦天德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他知道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秦”字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于是改口道:“你别管我是谁,反正我对你没有恶意,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你家人现在都很安全,你大可放心,用不着这么着急。”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女子心中的疑虑更加重了。 秦天德脸上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然后从一旁拿来包袱,取出了一套干净衣衫,然后将包袱扔到了女子脚边:“这里面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你换一下吧。如今天凉,你全身湿漉漉的,被山风一吹,很容易着凉的。” 这一下女子更加弄不懂秦天德的心思了,她并没有拾起秦天德丢过来的包袱,而是继续追问道:“我家人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姑娘你放心好了。本少爷既然能够救你,自然也能够将你的家人救出来,他们也用不着被押赴云南受苦了。” 女子再次打量了秦天德半天,终于弯腰拾起了脚边的包袱:“你出去!” “为什么?啊,我明白了,我这就出去。”秦天德拿着一套干净衣服走出了破庙,在院中快的换好,然后就等在门口。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庙中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你可以进来了。” 秦天德刚把这个女子从井中救出来的时候,由于忙着救人,根本没有仔细打量过女子的容貌。如今走进庙中,看见已经换好衣裳之后的女子顿时愣住了。 这女子头上挽着螺蛳髻,狐尾倒照,雉鸡尾高挑,眉似柳叶两弯清,面如敷粉红杏色,一口银牙,十指尖尖如春笋,足下小小金莲,配上身上的一身男装,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难以言状的英姿飒爽的巾帼味道。 “你这登徒子,看什么看!你把我家人弄到什么地方了?” “咳咳,”秦天德装模作样的咳凑两声,试图遮掩自己刚才的窘态,“姑娘啊,我拜托你把髻换一换,包袱里不是有幞头么,干嘛不换上?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危险,有多少人想要杀你的?要不然我干嘛给你准备了一身男装?” 女子斜了秦天德一眼:“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在这破庙之中,为什么要救我还有我的家人?” 这个问题是秦天德没法解释的,秦桧害了人家的父兄,而他又是秦桧的堂侄,现在要是让这个对方知道了,万一一时激愤,弄不好就会搞出人命了,搞掉的是他自己的命! “我,那个,我碰巧路过而已,正好救了你们。难道救人还有错么?” 女子哪里会信秦天德的这番谎话,当即戳穿道:“碰巧路过?那我问你,你在这里救了我,又怎么救得我娘还有我家兄弟?还有,你说碰巧路过,那你来这破庙做什么,那些追杀我的人又去了哪里,他们难道没有碰巧遇到你么!另外,我娘还有我两个兄弟被你怎么样了!” 古代人讲究的是女子无才就是德,秦天德哪里想得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如此的聪慧,只是这片刻的工夫就想出这么多破绽来,饶是他反应再快也有些难以应对了。 “这个,我。。。。。。” “哼!你不用在这个那个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秦桧老贼派来的?老贼想让你干什么!你要是不说,我就杀了你!”女子猛的向前蹿出,单手扣住秦天德的手腕,向后扭去,迫使秦天德身子前倾,顺势将秦天德摁住了。 “岳银瓶我警告你,你敢伤我,我保证你娘还有你四个兄弟都性命难保!”秦天德这回是急了,情急之下叫出了女子的姓名。 女子向前一推,将秦天德推了个踉跄,冷笑着说道:“还是露馅了吧。你怎么知道我是岳银瓶,你还敢说你不是秦桧老贼派来的!” “我不是秦桧派来的!”秦天德好容易才站稳身形,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段距离,“岳姑娘,你要相信我,我对你们岳家绝对没有恶意。如果有的话,你投井之后我就根本不用救你了!” 岳银瓶略作思考后,怎么也想不通秦天德的用意,于是再次问道:“那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姓名,又有何用意!” 秦天德沉默了。 其实他来龙泉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下岳家妇孺。历史专业毕业的他,不但对历史知识知之甚详,就连一些野史艳闻也有所了解。 野史曾记载过,岳飞死后,其妻李氏以及二子岳雷、三子岳霖以及女儿岳银瓶被配云南。 不过秦桧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岳氏一门,派遣爪牙暗中追杀,追至龙泉山后,岳银瓶破口大骂秦桧一党,借以吸引追兵,掩护家人逃走。将追兵引至龙泉山灵山寺后,投井而死。 只不过关于岳银瓶的记载,历史上一直都存在着争议,尤其是有没有这个人。所以正史上并无关于岳银瓶的记载,但在野史中却有不少关于岳银瓶的记录,其中“银瓶堕井”这一段犹是广为流传。 秦天德来的时候其实也吃不准这段野史是否真实,只是想赌一赌运气,万一赌中了,也能将岳氏一门从秦桧手中救出来。 可能是他的运气又变好了,又或者是老天爷听到了他之前的祈祷,总之他赌中了。可问题随之而来,他该如何对待这些人呢? “说不出来了吧?要是我没有猜错,你一定是秦桧这个老贼派来的!我岳银瓶杀不了秦桧这个奸贼,今日就杀了你,以祭我父兄在天之灵!”话未说完,岳银瓶身形暴起,哪里还有纤纤女流的娇弱,显然是一头下了山的老虎,嗯,母老虎。 “你敢!你不想要你娘还有你四个兄弟的命了么!你难道不想报仇了么!”秦天德心中大骇,救人救出祸事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这一次尤为凶险。 他这一番话倒是真的震住了岳银瓶,尤其是最后一句。岳银瓶在他面前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肯替我父兄报仇?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的秦天德心中大定。他先是将衣衫整理了一番,然后又深吸了两口气,拿捏着腔调说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我只是说如果我死了,你们岳氏一门也将从此绝后,你要考虑清楚哦。还有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如今天下虽大,也只有我能保你岳氏一门无恙,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们一家人就不会有血光之灾!” 岳银瓶心中起伏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秦天德的话。她思索了一番,虽然依旧不能理出头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秦天德似乎真的没有加害他们之心。 可是这个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呢?想到自己刚换好衣裳,秦天德进入庙中见到自己时的模样,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银牙紧咬,樱唇紧闭,心中迟疑忐忑,好一会才说道:“你真能保我岳氏一门平安?如果你敢骗我,我岳银瓶上天入地也要杀你泄愤!来吧。。。” 说到这里,岳银瓶突然闭上了双眼,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伸手解开了刚刚系好的腰带。。。。。。 第四十章 门前突变 看到岳银瓶的动作,秦天德傻眼了,这真不是他的本意。≧≥≧ 况且岳银瓶那是他大为推崇的岳飞岳武穆之女,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下流龌龊之事? “你住手!”一声喝令,秦天德转过了身子,“岳姑娘请你自重,秦某人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你姓秦?!”岳银瓶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如刀子般盯在了秦天德的背部,“你和秦桧这个奸贼是什么关系!” 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何况等到他将岳银瓶带回秦府后,岳银瓶迟早会知道钱塘秦家和秦桧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秦天德索性不再隐瞒,脚步轻踱,看似是文人习惯性的边走边说,实际上是为了防范岳银瓶的暴怒,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我乃钱塘秦家少爷,秦达秦天德。当今宰相秦桧是我堂叔,你的母亲岳李氏以及两个兄弟岳雷岳霖已经被我家下人带往秦府,估计你那两个逃到黄梅大河镇的兄弟岳震岳霆如今也应当在我家下人的护送下,在赶往钱塘的路上!” 说完话他就小心的看着岳银瓶的反应。虽然他已经点出了如今岳氏一门都在自己手中,但还是生怕岳银瓶一怒之下什么也不顾将对秦桧的仇恨泄到自己身上。 出奇的是岳银瓶并没有之前的过激反应,反而淡淡的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是将门出身,自幼受父兄的熏陶,武艺智谋均略有小成。由于一直在家侍奉母亲李氏,所以并没有什么人知道。 之前秦天德始终不肯表露身份,她才会出言恫吓,目的就是为了逼迫秦天德。如今知道了真相后,虽说秦天德与秦桧是叔侄关系,可是她却另有想法。 如果秦天德真的是秦桧派来加害她们的,那么大可不必救自己一家,自己也早就溺毙于井中了。 至于秦天德所说的自己一家人都已落入其手中,岳银瓶认为不会有假。先秦天德并不是贪图自己的容貌,那就没有必要骗自己说母亲李氏以及两个兄弟;至于说自己的两个幼弟岳震岳霆,由于事出突然,李氏都不知道他们逃往何处,岳银瓶又怎么会知道他们逃到了黄梅大河镇呢? 归纳一切后,岳银瓶反而看不懂秦天德的行事作为了,只能肯定秦天德必定另有所图! 岳银瓶在想什么秦天德不得而知,他只是对岳银瓶的反应有些好奇,于是朝着岳银瓶身前凑了两步,有些犯贱的问道:“岳姑娘,你有没有听清我刚刚说的话啊?我说我叫秦天德,秦桧是我堂叔。” 说完这些话后,他立刻向后跳去,又拉开了与岳银瓶之间的距离。 岳银瓶看着秦天德滑稽的模样,不由得有几分鄙视:“我听见了。你也用不着那么怕我,毕竟我家人如今都在你的手上,你有什么企图就直说吧!” 秦天德这才放心少许,不像先前那么惧怕岳银瓶了。清了清嗓子后,他摇头晃脑的说道:“嗯,你知道你家人在本少爷手上就好,以后你要乖乖听本少爷吩咐,如此你一家老小今后平安无恙。” 岳银瓶虽然被秦天德拿住了软肋,但并不是那种那么容易屈服的女人,她伸出绣拳在秦天德脸前晃了晃:“带我去见我家人!” 秦天德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步究竟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当日得知岳飞岳武穆父子枉死风波亭后,他就打算保下岳家一门,不仅仅是保下岳家一门的性命,更是要保证岳氏后人能够继承岳飞岳武穆的遗志,而不是像正史上那样,二十多年后岳飞平反昭雪后才入朝为官。 眼下他已经救下了岳银瓶,秦三应当也将岳李氏以及岳雷岳霖救下了,派往黄梅大河镇的秦二估计也应该找到了岳飞的四子岳震五子岳霆,岳氏一门很快就能够团聚了,可是他的心却开始不安了。 他这么做,一旦其中稍有闪失,被秦桧知道,不但他的性命不保,估计还会连累整个钱塘秦家! 可不救是不可能的!岳飞岳武穆父子枉死风波亭这一事实他改变不了,也没有能力改变,但是岳武穆的后人他还是有能力救下并替代岳飞将其培养成才的! 他的想法不止这些。自从大年三十得知岳飞岳武穆枉死后,他思考整整一晚,终于下定决心要凭借作为一个现代人对南宋历史的了解来改变整个南宋历史的走向! 只是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险,稍有差池恐怕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该怎么做,他暂时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救下岳氏一门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狗贼,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岳银瓶看到秦天德迟迟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 秦天德这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心中变得异常沉重。他也懒得和岳银瓶废话太多,直接说道:“先把你的髻换了,戴上幞头,然后跟我回钱塘。。。还有,不许叫我狗贼!” 下了山后,秦天德在与秦三分手的地方没有现血迹,也没有现什么打斗的痕迹,等回到这几天一直住宿的客栈后,得知秦三也没有返回,就知道秦三已经成功救下了岳李氏以及岳雷岳霖兄弟俩。 考虑到自己身边的这个岳银瓶不太好对付,他决定在武昌县多停留一天,让秦三能够带着人先回到钱塘,等安置好了那些人后,他再返回。 此举遭到了女扮男装的岳银瓶的坚决反对。不过秦天德总算是手中握有人质,最终岳银瓶还是屈服于秦天德的“淫威”之下。 索性他和秦三来的时候租了两间客房,住宿倒是没有问题。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岳银瓶大力的砸门声就将正沉浸在梦乡中的秦天德吵了起来,打算立刻上路,她要确认自己家人的平安。 在秦天德心中早已拟定好了制衡岳家人的对策。虽说他敬重岳飞岳武穆,也打算帮助岳家渡过难关,但是他所处的位置以及为了长远考虑,他不能对待岳家人太好,甚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岳家人的身份。他必须绝对掌控岳家的所有人,至少要让他们在明面上屈服于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 所以他很坚决的拒绝了岳银瓶的提议,并且威胁岳银瓶,如果岳银瓶敢不告而别,岳家一门将会有生命危险。 岳银瓶被气得接连骂了秦天德十几句“狗贼”,终于噙着泪水返回了房间。 直到中午吃过午饭,秦天德有午睡了半个时辰,两个人这才雇了辆马车,慢慢腾腾的赶往钱塘。 一路上秦天德有意放慢了形成,终于三天后马车驶进了钱塘县。 如今的钱塘县和以前没有什么分别,即便是那些因为岳飞岳武穆的死而对秦家恨之入骨的人,也不敢在表面上做出什么忤逆秦家的事情了。 原因很简单,去年大年三十那天,秦天德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后,秦三带着秦府家丁在钱塘县大打出手,所有敢在目光中流露出对秦府恨意的人一个都没有放过,直到十五这些人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至于那三个胆大的书生,更是被暴走一番后,扒光了衣服挂在了县城东门的城头上。如果不是秦天德第二天一早听说此事后,下令秦三将其放掉,这三个书生绝对都会被冻死。 饶是如此,这三人被放了后也只剩下了半条人命,至于冻伤会造成什么影响之类的,就不是秦天德能够考虑的了。 秦三此举是得到了秦李氏许可的。爱子如命的秦李氏从秦二口中得知事情真相后勃然大怒,对于她来说,整个钱塘县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都比不上秦天德的一个手指头重要。 秦天德得知此事后也没有怪罪秦三,因为他已经想通了,要将自己头上顶着的这个恶霸名号坐实。不但要做钱塘县的恶霸,还要做整个大宋的恶霸! 在府门口下了马车,立刻有守在门口的秦府下人认出了秦天德,立刻围了上来,同时有一人向着内堂跑去,去向老爷夫人报信。 “狗贼,我娘他们在哪儿?你立刻带我去见他们,不然我扭断你的手臂!”岳银瓶紧跟着秦天德下了马车,趁着秦天德不备,出其不意的扭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制住了。 没天理啊!秦天德心中颇为无语,这年头想做点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秦府下人眼见少爷被人制住,当即就将岳银瓶围在了当中,另有一人飞快的跑入府内,想是去喊人了。 没一会秦三带着一众秦府下人手持棍棒涌出了秦府,将岳银瓶为了个密不透风:“你这不要命的贼厮,赶快放了我家少爷,不让把你大卸八块!” 一听秦三的说法,秦天德就知道秦三救不出自己。 果然岳银瓶手中力,拧得秦天德惨叫一声,厉声道:“立刻带我去见我的家人,不然我扭断他的手臂!” 秦天德忍着疼痛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秦二出现在了大门之后。二人对视了一眼,秦天德说道:“你们退下。你轻点,我领你去见你家人。” 岳银瓶押着秦天德小心戒备的走上了秦府门前的石阶,秦三则咬牙切齿的带着一众秦府下人紧跟其后。 刚刚迈过门槛的时候,秦天德突然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你这么做会害死你全家的!” 岳银瓶正要开口,突然感到脑后一痛,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虎父无犬子 秦天德双脚刚刚迈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你这么做会害死你全家的!” 因为秦桧的缘故,岳银瓶对秦天德可谓恨之入骨。 正要开口喝骂,突然感到脑后一痛,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而秦二手持一根短棍从岳银瓶身后闪了出来。 “少爷,您没事吧?”秦二打昏岳银瓶后,立刻搀扶其秦天德。 刚在秦天德在府门外看到门口的秦二后,二人对视一眼,秦天德立刻猜到了秦二的打算,所以他故意示弱,答应带岳银瓶去见其家人。 在刚迈过门槛的时候,他故意说话,引得岳银瓶分心,没有注意到门后有人,让秦二有机可乘,打昏了岳银瓶。 秦三眼见秦天德脱险,脸上露出笑容,只是瞬间变成了愤怒,快走两步,拎着木棍就要朝倒在地上的岳银瓶头上打去:“老子打死你这个不要命的贼厮!” “三儿住手!”秦天德顾不得揉搓自己生疼的手臂,连忙大声喝阻。 对于秦天德的命令,秦三向来是执行的一丝不苟,就在木棍只差几分就要打在岳银瓶头部的时候生生停了下来:“少爷?” “把她先捆起来,关到后院的柴房,没有本少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伤她分毫。。。三儿!你干什么呢?谁让你捆她了?以后没有本少爷的吩咐,你不得捆绑任何人!还有刚才之事不许让老爷和夫人知道,听到了没有!” 安排好了一切后,秦天德将秦二拉到一个背人的地方,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低声问道:“二子,你怎么回来了?我吩咐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回少爷的话,小的已经将那两个姓鄂的小子弄来了。” “没有让别人知道吧?” “请少爷放心,小的很小心,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到后院新盖的小院里,并且小的已经安排人严加看守。” “好,好。”秦天德拍了拍秦二的肩膀,对于秦二办事非常满意。 秦三看到秦天德拉着秦二在远处小声嘀咕着,心中好奇也凑了过来:“少爷,您在说什么呢?” “你这个憨货,谁让你过来。。。咦,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秦天德对于秦三不知好歹的凑过来甚为不满,正准备喝骂,去看见秦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连眼角也破了,甚是狼狈。 秦三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挠了挠头,讪讪一笑说道:“谢少爷关心,小的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带回来的那几个人中有一个毛头小子不识相,小的把他教训了一顿。” 可我看怎么像是你被人家教训了一顿呢?秦天德脑子快一转,就明白秦三口中的毛头小子指的应该是岳雷。 按照历史记载,岳雷岳霖随同母亲李氏一同被配云南,今年应当是十七岁,而岳霖此时才十三岁,应当不足以让秦三如此狼狈。 他嘴角微微上翘,调侃的说道:“是么三儿?你能打得过他?少爷我不信。” 秦三脸上一红,硬着脖子说道:“少爷太小看小的了!小的的身手少爷您也见过,他只不过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儿,小的收拾他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先是招黑虎掏心,然后小的还他了一招白鹤亮翅,再然后。。。。。。” 秦天德知道秦三是死鸭子嘴硬,也不点破,饶有兴趣的看着秦三在这儿胡编乱造,可是秦二却不能容忍自家兄弟胡说八道了。 他狠狠的一脚踹在了秦三的臀部,怒声道:“闭嘴,你这个憨货!就你这幅模样还想欺骗少爷,还不赶快跟少爷道歉?” 秦三揉了揉被踹的地方,吭哧了半天,突然跪在秦天德面前,哀求道:“少爷,是小的没用,连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都打不过,给您丢脸了。求您看着小的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让小的继续跟着您吧,求求您了!” 秦天德没有说话反而愣住了。秦二看到秦天德迟迟不表态,也替自家兄弟求情道:“少爷,三儿的身手在咱们府中算是最厉害的了,又力大如牛,本不应当输给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可对方明显是练过的,而且滑溜的像个泥鳅,三儿一时不查,所以才会。。。。。。” “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孩童把你打成了这幅模样?”秦天德停了秦三的哀求就有些怀疑出手的不是岳雷,现在从秦二口中得到了证实,把秦三打得像个猪头的居然是十三岁的岳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果然是虎。。。。。。” 他本想说“虎父无犬子”,可是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秦三,秦天德淡淡的说道:“没事,三儿,少爷我看中的是你的忠心,其次才是你的身手。以后只要你对少爷我忠心耿耿,就不用担心少爷我会把你赶走。” “多谢少爷,小的以后一定会。。。” “打住,”秦天德没心情听秦三在这里打表忠心,尤其是这个秦三变得越来越啰嗦了,“三儿,我问你,你带回来的那些人如今可安置好了?” “回少爷的话,小的已经按照少爷的吩咐,将他们安置在东跨院旁边的小院里了,外面有十几个人看着,那个小兔崽子就算再厉害也跑不出来!” “三儿,以后不许辱骂他们,记住了么!带我去看看你带回来的那几个人。” 秦三撇了撇嘴,显然是不明白秦天德的吩咐,但又不敢问,只能扯了个别的话题:“少爷,小的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又抢了个男的回来啊?” “滚!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本少爷今天再看见你这个憨货!” 赶走了秦三,秦天德带着秦二来到了东跨院旁边的小院。如今的东跨院已经不是齐妍锦一人居住了,秦天德在过了正月后就跟秦非夫妇提议,自己和朱淑真都搬到了东跨院,算是他自己居住的独院,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今天做的准备。 路过东跨院的时候他并没有回去看望朱淑真和齐妍锦,只是吩咐秦二去跟两个少夫人通报一声,说自己回来了,一会就回去,然后径直的走向了新盖成的小院中。 这个新盖成的小院并不是很大,只有三间大房,不过院子中却专门开辟出了一块平整的空地,上面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石锁和石担子。 这石锁和石担子起源于唐代军营,士兵常用石锁、石担子等锻炼身体,后流传于民间。练武之人习练武术时,常常运用石锁进行握力、腕力、臂力及腰、腿部力量的训练。 站在居中正房的大门外,秦天德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理了理衣襟,沉声说道:“钱塘秦达求见老夫人。” 过了一会,镂空雕花的漆红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走了出来:“这位公子请进,我家老夫人有请。” 秦天德再次整理了一下已经整理好的衣襟,昂阔步一脸正气的走了进去。进入房间后,一眼就看见上位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这中年妇人一身素衣,端坐在上,虽然看上去慈眉善目,但周身却散着一股无形的威严。 秦天德知道此人就是岳飞的妻子岳李氏,按照历史上的记载,李氏名李娃,聪颖贤惠,有胆有识,是岳飞的第二任妻子。曾日夜协助岳飞布置军事,安抚家属,是岳飞的贤内助。 所以秦天德停下脚步后,立即一抱拳恭恭敬敬的说道:“钱塘秦达参见老夫人。” 岳李氏随意的挥了挥手,平静的说道:“公子有心了,请坐。” 秦天德转向一旁,正准备坐下,却看见岳李氏身后站着的一大一小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正虎视眈眈的瞅着自己。 看来应当是岳雷岳霖了。他微微一笑,不在看这二人,他知道为什么对方刚一见他就表露出了敌意,换成任何一个人被人软禁起来都会这样的。 他刚坐下,岳李氏开口问道:“公子可是此间主人?” “算是吧,”秦天德点了点头,“不知老夫人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岳李氏并没有回答秦天德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不知公子可知道老身是何人?又为何要将老身一家人软禁于此?” “不知,也不想知。至于说软禁?总比丢掉性命又或者被配岑南受苦受累要好得多吧?”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立在岳李氏身后的岳雷大声道,“我们是。。。” “雷儿,住口!”岳李氏突然呵斥住自己的儿子岳雷,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天德,“刚才闻听公子姓秦,不知道与当朝宰相秦桧是何关系?” 不愧是岳飞的贤内助,果然不简单啊。秦天德心中暗叹,扫了眼岳李氏身后一大一小两只老虎,轻笑道:“好说,秦桧是我堂叔。” “狗贼,还我爹爹命来!” 秦天德话音刚落,利于岳李氏身后一大一小两只老虎突然扑了出来,挥舞着斗大的拳头,朝着秦天德冲了过来。 第四十二章 搞定岳家 上 眼见岳雷兄弟俩扑向自己,秦天德这一回并没有惧怕,因为他相信岳李氏一定会阻止这两只老虎的。 刚刚和岳李氏的简单对话,他已经将自己的意思释放出去了。虽然没有透露出善意,但也没有显出恶意。而岳李氏也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态度,所以并没有针对软禁一事而不停追问。 果然岳李氏再度喝止了岳雷兄弟俩:“雷儿霖儿住手!公子莫怪,不知公子此举是秦桧的意思呢,还是公子自己的意思呢?”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句句直奔主题。秦天德向着门外瞟了一眼,回答道:“是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只要听从我的安排,对于你们一家人来说,这里就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 岳李氏盯着秦天德看了许久,直到把秦天德看得有些毛了,这才再次开口说道:“如此,老身多谢秦公子了。不过秦公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恐怕还有别的条件吧?” “老妇人果然英明,秦某的确有条件,而且条件还很多。先不经秦某允许,你们一家人不得出此院墙,不得与秦某以外的人接触;其次还请老妇人约束好两位公子,以免他们的冒失连累我钱塘秦家,否则就别怪秦某人心狠手辣了;再次。。。” 秦天德说的不紧不慢,站在岳李氏身后的岳雷忍不住了:“你这狗贼,哪里来的这么多条件,你以为我岳。。。” “闭嘴!”岳李氏一声暴喝,喝阻住了满脸不忿的岳雷。 对于她来说,秦天德提出的这两个条件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看似是只考虑秦家,实际上同样再为他们岳家考虑。她才不相信秦天德会不知道她们一家的身份,只不过是不愿意点破而已,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大家也有谈的余地。 “雷儿,秦公子说话时你不得打断,听到了么!秦公子,这两个条件没问题,请继续说。” 秦天德似笑非笑的挑衅般看了眼怒视着自己的岳雷,慢悠悠的说道:“再次,将来我有可能需要令公子做我的保镖,他不得拒绝,也必须按照我的吩咐办事,还有不许叫我狗贼!” 年轻气盛的岳雷气的火冒三丈,腮帮子高高鼓起,要不是因为岳李氏又吩咐,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岳李氏怪异的看了眼秦天德,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不过还是应承了下来:“这个好说,秦公子的收留之恩,我家虽然只剩下孤儿寡母,但也要报这个恩。还有么?” “还有,”这一回秦天德不像之前说的那么顺畅了,而是沉吟了片刻,“听闻老妇人有幸得到了岳元帅的枪谱,秦某希望两位公子能够继续练习不可荒废,而且我希望二公子能收两个徒弟,将这套枪法交给他们。” 这一下岳李氏彻底愣住了,眼眶也瞬间湿润了,身体也开始轻微的颤抖。不止是她,就连身后的两只小老虎以及刚才给秦天德开门的小丫鬟同样是双眼通红,嘴唇紧绷,泪水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 秦天德知道自己刚才提及的“岳元帅”三个字触及到了对方的伤心处,没有逼迫岳李氏立刻答应,而是静静的坐着,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岳李氏终于抑制住了心中的伤痛,略带哽咽的说道:“这个条件老身可以答应一半,只不过小儿武艺不精,又怎有资格教授他人,岂不是误人子弟?” “呵呵,老夫人过谦了。三公子小小年纪就能将秦某府中最能打的下人打了个鼻青脸肿,更何况今年已经十七岁的二公子呢?” “老身若是不答应呢?” “哼哼,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老夫人非答应不可。不过老夫人您为什么不问问秦某希望二公子手的两个徒弟是什么人呢?” 秦天德的语气相当的霸道,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以他的本性来说,他并不愿意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岳飞岳武穆的家人。 可是在这种动荡的年代,他没得选择。那一夜的苦思他早就想明白了,他要想最终能够实现他的目标,先就是要靠上秦桧这个大树,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是很难,毕竟双方有着亲戚关系。 但是岳家一门他必须要救,却又不能过早的表露态度,以防将来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自己收留岳家一门的事情传到秦桧的耳朵里。 假使现在他跟岳家挑明心思,双方同仇敌忾,结果不慎被秦桧知晓,到时候不要说岳氏一门,就连他钱塘秦家也难逃灭门之祸。 可如果他对待岳氏一门的态度较为恶劣,这样一来,即便秦桧将来知道了他也可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对历史的了解对秦桧的了解,进而从中周旋,找出保全的方法。 之所以不能把他心中的想法告诉岳家,让岳家对他痛恨,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把握保证这个消息不被外传。即便能够保密一时,但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 尤其是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做这样复杂而又充满了危险的事情,绝对做不到尽善尽美,纰漏什么的肯定难免,因此他必须小心谨慎。 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岳氏一门也是他苦思冥想好几天,凭借着穿越前多年的经验——嗯应该说是从各种古代宫斗电视剧和小说里面总结出来的经验,最终确定下来的。 虽然岳家人会误会自己憎恨自己,但总比将来人头落地要好得多,况且岳李氏这么精明,说不定能够猜出他的真正用意,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毕竟有些话不直接挑明,对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 其实他现在的内心也不好受。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忠良一门,对于还不能习惯恶霸身份的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只是他想不到,用不了太久,他就习惯了他恶霸的身份。。。 言归正传,岳李氏听到秦天德如此强硬的口吻,心中的怒火险些控制不住。本来就因为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被秦桧所害而对秦桧满怀恨意,如今秦家的一个小辈居然敢用这种态度来要挟自家,她怎可能咽下这口气呢? 之前她能够容忍秦天德的漫天要价,一是因为秦天德暂时没有表露出对岳家的加害之意,另一则是因为她弄不明白秦天德的目的。 如今听闻秦天德要求自家交出岳家枪谱,她第一反应就是怀疑秦桧指示秦天德谋夺自己丈夫的枪法! 当她正想怒,斥责秦桧一流的卑鄙行径时,突然想到了秦天德最后一句话,心中闪过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握紧了座椅的把手,盯着秦天德问道:“不知道秦公子所说的,希望小儿收的两个徒弟究竟是什么人?” “其实也算不上是真正意义的收徒弟,应当算是代父收徒。那二人今年也就是六七岁左右,其父乃是我大宋屈一指的豪杰人物。只可惜天妒英才,遭逢奸人设计,不幸身死。秦某希望其后人能够继承其父遗志而已。” 岳李氏越听心中越惊,她已经能够肯定秦天德口中的那两个六七岁的孩童就是岳家最小的两个孩子岳震岳霆! 当初岳飞父子含冤入狱后,岳家满门也被打入大牢,只有两个幼子当时因为在九江庐山下沙河家中,幸而避免。后在家中下人的帮助下掏出沙河,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所以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幼子如今下落何方,可这个自称是秦桧堂侄的年轻人不但知道,还将自己的两个幼子掳至钱塘。不但如此,如今还希望岳雷能够教授武艺,他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有念至此,她心中升起了一个更大的疑问——这个秦天德真的是秦桧的堂侄么? 此刻的岳李氏心中早已对秦天德没有半分怀疑了,怀疑这是秦桧布的局。她记得自己在大狱之中时,秦桧还曾经遣人来打探过自家两个幼子的下落,显然是想斩草除根,这不明摆着他没有将自家的两个幼子交给秦桧那个奸贼么? 岳李氏跟随岳飞在军中多年,也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不相信有人在这个时候还肯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帮助自家,所以她判定秦天德必有所图,可是究竟图谋什么呢? 要说好处,岳家已经落魄如斯,还能给他什么好处?他要是把自家满门一个不落的交给奸贼秦桧,得到的好处绝对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她最后一次试探的问道:“那本枪谱乃是禁物,老身已经将其毁掉了,不过可以让小儿代为传授,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这样啊?”秦天德有些挠头了,凭良心来说,他还是希望岳雷能够不与岳霆岳震碰面的。原因很简单,岳雷性格冲动,难免见到自家兄弟后会生什么样的变数。 岳李氏看出了秦天德的顾虑,出言解释道:“秦公子放心,老身自会约束小儿,让他控制自己,尽量不给秦公子惹祸。” 事到如今秦天德也无话可说了,只能点了点头,心中也清楚岳李氏应当猜出了什么,于是起身告辞。 在离去的时候,岳李氏在他身后又说了一句:“秦公子,老身若是没有猜错,小女瓶儿应当也在此地吧,还望秦公子能够体谅老身念女心切,让老身母女能够见上一面。” 第四十三章 搞定岳家 中 感谢手机号是137612的读者大大对木易的大力支持,木易感激不尽。 从上本书开始大大就给予了木易极大的支持,木易都牢记在心,当然也还有很多其他的读者大大对木易的支持,都是木易能够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的动力。 木易现在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稳定的更新,并在此基础上尽可能的写好本书,不辜负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拜谢了。 走出了小院,秦天德长长的吐出了胸中憋闷已久的一口气。刚刚和岳李氏的对话让他难受得紧,可是又不得不那么做,好在岳李氏应该猜出了什么,双方谈得还算愉快。 可是想到他还要面对那个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母老虎,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少爷,两位少夫人说了,希望您能够尽快吧事情办完,她们在房中等您。”看到秦天德出来,候在院落门口的秦二连忙快步赶来。 秦天德点了点头,以是自己知道了,然后说道:“二子,带我先去见一见你带回来的那两个孩童。” 后院的东南角也是秦府新盖的一个小院,只不过这个院子更小,院中只有正房两间,不过和东跨院旁边的院落一样,院中都有一块打磨好的平地,旁边也放着大小不一的石锁和石担子。 秦天德一跨入院中,就看见两个六七岁虎头虎脑的孩童站在最小的石锁旁边正比划着什么。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这两个孩童,稍大一些的孩童立刻将稍小一些的孩童掩在身后,同时用还带着些奶声的口气,义正言辞的骂道:“狗贼,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可知我大宋天下还有律法所在!尔等在朗朗乾坤之下,公然掳掠幼童,当真是不怕律惩戒么!” 秦天德知道说话的应该是八岁的岳震,想到他们兄弟年纪尚幼就要承受丧考之痛,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可是看到岳震小大人般的神情,不免又觉得有些好笑。 秦天德缓缓的走到他们身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岳震的脑袋,却被岳震机警的躲开了,并且拉着岳霆退后了几步。 “狗贼,小爷劝你最后放了我们兄弟,不然等小爷通报官府,将你诱拐男童之事说出,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四哥,你说他会放了我们么?”躲在岳震身后年仅六岁的岳霆怯怯的看了眼人高马大的秦天德,忍不住在岳震耳边小声问道。 “笨蛋,我不是说过你要改口叫我大哥的么?你这么叫我,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身份的!”小大人岳震先是警觉的瞟了眼秦天德,然后扭过头给了岳霆一个爆栗,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们的声音都故意压得很低,显然是不想让秦天德听到。可惜他们毕竟只是幼童,那点小心思哪能瞒得过秦天德,根本不知道刚才的私语早就被秦天德听了个一清二楚。 “呜,大哥,你还说了以后不打我的。”小岳霆脑袋上挨了一下,顿时苦着脸抱住了头,泪水眼瞅着就要落下。 “不许哭!你忘了爹爹说过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这个岳震还真是人小鬼大啊!不过怎么岳家人一见到自己都骂自己狗贼呢?难道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秦天德微微的摇了摇头,绕开了岳震快步走到岳霆身边,蹲下身子替他揉了揉头上被打的地方,和蔼的说道:“乖,岳霆不哭,哥哥一会给你买一些好吃的。” 岳霆到底是年纪太小,看着一脸笑容的秦天德,早已忘记了岳震的叮嘱,噙着泪水奶声奶气的问道:“大哥哥能给我买一串糖葫芦么?我好久都没有吃过了。” “不许吃他的东西!狗贼,小爷兄弟俩岂是那么容易被诱骗的?小爷三岁能杀猫,五岁敢打狗,前些日子刚在河里宰了一头蛟龙,你要是识相最好早些放了小爷兄弟,不然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说着话岳震拉开了岳霆,同时伸出了肉呼呼的小拳头,在秦天德面前比划了两下。 噗!秦天德险些喷出一口血来,这个岳震也太能恶搞了吧! 让他好笑的事情还没完,岳震刚说完话,岳霆紧跟着接了一句:“可是大哥,我很饿,你不是也饿了么?刚刚我都听见你的肚子咕咕叫了。” “哈哈哈哈!”秦天德这下再也忍不住了,跌坐在地上,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可是很快他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被一层冰霜所取代,对着院外厉声道:“二子,你给我进来!”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秦二依言走进了院落,规规矩矩的立在秦天德面前。 “二子,本少爷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为什么不给他们准备午饭!” 现在才是未时时分,也就是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如果岳震岳霆吃过午饭的话,断不会现在就饿了! “狗贼,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是小爷不愿意吃你家的东西!不要把小爷当成三岁孩童,小爷不是那么好骗的!小爷最后警告你一回,赶快放了我们兄弟!”岳震听秦二回答了秦天德的问题,而秦二也点了点头。 秦天德脸色一变,拉着秦二朝院外走去,边走边问道:“二子,你什么时候把他们从黄梅大河镇带回来的?” “回少爷的话,是昨日黄昏时分。” “那也就是说他们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吃东西?” “回少爷的话,从小的在黄梅大河镇将其抓住之后,他们就没有吃过东西。” 这样可不行! 秦天德拔腿朝着后院柴房快步走去,没走两步就听到岳震的声音再后方响起:“狗贼,你若不放了小爷兄弟,小爷可就要飙了!” 撤去了看守在柴房门外的所有下人,又让秦二在柴房门外十米远的地方守候着,秦天德这才进入了柴房。岳银瓶此时已经醒了,跌坐在地上,只是口中被一块破布堵住,想必是因为漫骂自己所致。 他将岳家人分成了三拨分别关押,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制衡,可是如今却现岳银瓶虽是女儿家却是三拨中最难对付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说出自己已经与岳李氏谈妥条件,并且可以带岳银瓶前去看望其家人,这才暂时平息了岳银瓶心中的怒火。 在解开捆在岳银瓶身上的绳索后,他特地说了一句:“岳姑娘,这是秦某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现在开始,秦某不知道你姓氏名谁,只知道你是秦某捡回来的野丫头,换做瓶儿,留在秦某两位夫人身边伺候,你要记清楚了。” 岳银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秦天德有意撇清与自家的干系,她冷哼一声,说道:“你做梦!我绝对不会到你家做丫鬟的!” 只是岳银瓶见过岳李氏后,口风就变了:“我可以做你家的丫鬟,但是你必须保证我家人的安全,还要好生照看他们!” 秦天德心知这是岳李氏看出了什么,也不多说,直接又带着岳银瓶前往后院,他要让岳银瓶劝说那两个小不点吃东西! “狗贼,你可是怕了小爷,打算放走小爷兄弟俩么?”秦天德一跨进院中,岳震虚张声势的叫嚣声立刻响起。 只是下一刻他就看见了秦天德身后的岳银瓶,脸上顿时变了模样:“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岳银瓶一看见自己的幼弟,立刻飞奔过去,蹲在他们身前,将岳震岳霆揽入怀中,姐弟三人抱头痛哭。 岳震到底年龄大一些,很快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虽然依旧紧紧的扑在岳银瓶怀中,但是小脑袋还是透过岳银瓶的肩膀对着秦天德恶狠狠的说道:“狗贼,你当真是欺我岳家无人么?姐你不用怕,有我在那个狗贼伤不了你!” 一口一个狗贼叫的秦天德心中无无奈,他总不能跟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吧?何况对方还是岳飞岳武穆的遗孤。 “哦,小不点你说你姓什么?是说你们鄂家么?” 岳飞父子被害后,居于九江庐山下沙河家中岳震岳霆兄弟俩在家人的帮助下,连夜渡过长江,改姓鄂,潜于黄梅大河镇,知晓这段历史的秦天德才会有这么一问。 岳震刚一吐口无意中说出“岳家”二子就后悔了,现在听到秦天德这般问话还以为秦天德耳背没有听清,连忙改口道:“对啊,就是我们鄂家!” 岳银瓶可不像岳震这般年幼无知,她止住眼中的泪水,在岳震耳边小声说道:“四弟不要再说了,以后就安心在这里住下,过几日你二哥会来此处叫你们功夫,你们要勤加练习,记住了么?” “二哥也来了?狗贼,你把我们家人都抓至此地到底是何居心?”岳震人小心思却活,顿时明白过来。 “小不点我警告你不要叫我狗贼啊!不光是你二哥,你娘亲如今也在我府中做客。过几日我还会为你们请来先生,教你们读书识字,每月考核一次,如果你们成绩出色,我就允许你们和你们娘亲团聚一日!” “狗贼,你休想要挟你家小爷。。。” 岳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岳霆的哭腔打断了:“姐,四哥,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岳银瓶却因为秦天德的这番话而震惊了。岳雷教授岳震岳霆岳家枪法是岳李氏刚才告诉他的,如今却听到秦天德还要请人来教自家幼弟读书识字,心中顿时疑云一片——这个秦天德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第四十四章 搞定岳家 下 不管怎么说,秦天德的这番举动在目前看来是有恩于他们岳家的,所以岳银瓶站起身先是冲着秦天德道了声谢,然后又蹲下身子抱着岳震岳霆哽咽着说道:“以后你们两个就要单独在这里生活了,老四你是兄长,要照顾小五,记住了么?姐姐有空的时候会来看你们的。 ” “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五的。”岳震挺直了胸脯,但岳霆的反应就不同了。 他死死拉着岳银瓶的衣袖,生怕岳银瓶就这样走掉,哇哇大哭,边哭边喊道:“不要,我不要姐姐走,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秦天德看着岳霆可怜的模样,心中一软,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唉,瓶儿,以后你白天伺候少夫人,晚上就住在这里好了。他们年纪还小,也需要人照顾,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你要知道我忌讳什么,他们不是自称姓鄂么,那就叫鄂震鄂霆好了。一会我会派人送来一些吃的,他们两个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你劝劝他们吧。” “谢谢哥哥!”岳霆还小,心中的善恶观念还没有形成,只是觉得今日见过两次的秦天德挺关心他们。 可是岳震就不同了,他又给了岳霆一个爆栗,骂道:“笨蛋,他把我们抓到这里是坏人,你还谢他!” 看着眼前的一幕秦天德当真是哭笑不得。他摇了摇头,对岳银瓶说道:“瓶儿,今日你就先住这里,明天会有人带你去见少夫人的。一会儿我会派人送来被褥以及换洗的衣服,就这样吧。” 岳家姐弟说些什么他已经没心思听了,他实在是太累了。不说从武昌县赶回钱塘一路的颠簸,单说为了“搞定”岳家而又为将来留有余地就花费了他太多的心思。 这也多亏穿越前他看多了各种各样的电视剧以及小说,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当下的局面。 屏退了秦二后,秦天德回到了东跨院,朱淑真和齐妍锦早已在房中等候多时了。眼见他进来,朱淑真立即开口说道:“官人您忙什么呢?怎么一回来不去向公公婆婆请安,也不来回屋,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哦,是啊,要不是真儿你提醒,为夫差点忘了!”秦天德这才反应过来,回府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去问候自己的父母,这在古代是有违礼制的。 虽说他是个恶霸,曾经一直以“老东西”来代指自己的父母,不过那不是正版的那个秦天德么?如今的翻版货已经变了,所以他屁股还没有坐热,拔腿就要离去。 离去之前他又对朱淑真说道:“真儿,你不是自幼就饱读诗书的么?为夫拜托你一件事情,帮为夫教导两个孩童,让他们读书识字,可以么?” “官人太客气了,官人吩咐妾身自当从命。妾身多问一句,可是官人最近几日掳来的人么?” 秦天德本已经走到了门口,闻言身形一晃,停了下来,诧异的看着朱淑真,一脸严肃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扑哧”一声,齐妍锦以为秦天德担心朱淑真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而产生什么看法,解释道:“官人,你这一回来就在门前弄得那么大的动静,别说奴家姐妹了,估计公公婆婆也都知道了。不过官人大可放心,奴家姐妹绝对相信官人的人品,不会怀疑官人想做什么坏事的。” “哦,这样啊,等我回来再跟你们细说好了。” 秦天德其实担心的不是这个。他早先吩咐秦二秦三将人带回来的时候曾经吩咐过,说是尽可能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可是如今看来,全府上下估计都知道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一路沉思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秦非夫妇的门口,禀报一声后,得到秦李氏的准许,他推门而入。 “儿啊,你这几天去了哪里,都带回来些什么人啊,怎么今天还弄成了那种局面?”果然秦非夫妇都知道了,这不一见面秦李氏就关心的问道。 秦天德为难啊,这个问题现在不好解释了,可是不解释清楚又不行,必须得找一个法子应付过去,心中甚是着急。 秦非看着秦天德找耳挠腮的样子,不由得冷哼一声:“胡闹!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又娶了两房妻室,怎么还这么不知好歹,这回不但抢回来一个男的,居然将人家一家都抢进府来,你想干什么!” 秦李氏向来视秦天德为自己的命根,听到秦非的职责,当然要出面维护了:“老爷,这算什么大事,抢就抢了呗。不过德儿啊,往日你强抢民女为娘还可理解,可怎么今日又抢进府一个男人啊?该不会是。。。” 这都想什么呢!秦天德听得一脑门黑线,连忙解释道:“娘,今日那人是个女的,她是女扮男装而已。” 秦李氏这下才算放心了,拍了拍胸口略带埋怨的说道:“德儿啊,你说你抢人也要顾着自身的安全啊!像上回你抢了一个齐妍锦,结果新婚之夜被她打伤头部。这一回你又抢一个男扮女装的,结果在大门口被人家制住,弄得全府上下都知道了,你就不能小心点么?下回再有这种事情,让秦二秦三或者府中下人去做,你毕竟是秦府少爷,要留心自身的安危啊!” 这娘当的,实在是。。。。。。 秦天德总算明白什么叫溺爱了,也明白电视或者小说中那么多纨绔子弟是怎么产生的。有这样的娘亲,不论对错一律支持,想不变成纨绔都难! 好在他是翻版的秦天德,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收了多年的教育,心性也算已经定型了,不至于因此而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不过秦李氏的这番话却让他眼前一亮,有了应对之策。 “爹,娘,孩儿只是太喜欢她了,为了能让她死心塌地的嫁给孩儿,孩儿只能将其家人全部抓来,希望通过对她家人的关心来感动她。” 秦李氏对此却是嗤之以鼻:“德儿啊,有必要这么麻烦么?既然抢来了,直接拜堂就好了,到时候洞房一入,生米做成熟饭,你还担心她将来会跑么?” 这个,我娘好彪悍啊。。。 秦天德一脸的古怪,秦非则是满脸的愤怒,因为秦李氏的这番话而愤怒,但却不敢指责秦李氏,说不得就将愤怒泄到秦天德的身上了:“逆子!你看看你都干些什么什么事情!为父问你,年前你说打算参加科举,如今你还打算参加么?你说,你书房的书你可曾看过?《论语》《尚书》你看到第几卷了!” 秦天德对自己穿越后的父母的性格都已经很是了解了,知道这是秦非借故泄,所以先是对秦李氏说道:“娘,孩儿的事您就不要管了,我不想勉强她,我要得到她的人,也要得到她的心。” “好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为娘不管就是了,不过你一定要小心,你可是为娘的心肝宝贝,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为娘也不活了。”秦李氏对秦天德的疼爱那是自然没的说的,所以对秦天德的要求当然也会同意。 看到秦李氏已经被自己说服,秦天德又转向秦非,恭恭敬敬的说道:“回父亲的话,书房的那些书儿看过。” “放屁!逆子你居然还敢撒谎!”秦非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书房内的灰尘厚的跟什么是的,你居然还敢说你去书房看过书?” “不可能吧,我记得真儿回去书房看书的,如果见到书房脏了,她应该会打扫的,怎么会积了那么多灰尘?诶呦,娘,你为什么要打孩儿?” “笨死你了!”秦李氏在秦天德头上打了一巴掌还不解气,还不停的在秦天德头上指指点点的,“你就这么容易被你爹骗了?咱家的每一间房间,每天都有丫鬟清扫,怎么可能会有灰尘?你爹就这么诈唬你一下,你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爹,你诈我?”秦天德捂着脑袋诧异的看着秦非。 “怎么,为父不能诈你?”秦非的嘴角先是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但很快就不见了,“逆子,你居然敢欺骗为父,为父要。。。。。。” 他的话很快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秦李氏又开始数落起秦天德,只是这数落实在是。。。。。。 “德儿啊,别说这一次为娘不帮你,你说说你连你爹这点小计俩都看不透,你将来怎么办?要知道你将来是要成为朝廷命官的,而官场上的尔虞我诈那是数不胜数防不胜防,你练你爹的伎俩都看不透,你让为娘如何放心你呢?”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李氏的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考什么科举?连字都认不全,还想中举为官?天德啊,为父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经商好了,你想你弄得什么船队就很不错,每次回来的收获都很大。”秦非知道自己儿子的斤两,所以并不像让秦天德陷入那个巨大的染缸之中。 秦天德还没有说话,秦李氏不满意了:“老爷啊,字认不全有什么打紧的?咱家可是和当今秦相爷沾亲,金榜题名还是不是手都擒来的事?再说了你当初不也想让天德踏入官场,要不然干嘛给他弄到举人身份,让他有资格参加今年的春闱?” “这是因为,因为,”秦非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一直都反对钱塘秦家和秦桧扯上干系,更不希望自家的独子同样跟秦桧走的太近,“你不要再说了,总之天德你记住,为父绝不允许你通过旁门左道来金榜题名,你可记住了!” 第四十五章 科举之争 “总之天德你记住,为父绝不允许你通过旁门左道来金榜题名,你可记住了!要靠就要凭着你自己的真才实学来考科举,总之不能借秦相爷的光!” 秦天德看着秦非唾液四溅胡须乱飞的模样,心中颇是惊异。 他能够明白秦非话中的含义,就是不想和秦桧拉上太明显的关系。 难道说老爷子不想和秦桧走的太近?秦天德仔细回想了自己穿越后秦非对秦桧的态度,忽然间现自己的这个父亲并不简单,估计是早就料到了自古以来像秦桧这样的权臣最终都很难善终,所以尽可能避免钱塘秦家的身上沾染太多秦桧的影子。 可是这能有用么?不论什么时候,秦桧与自己之间的亲戚关系是没法改变的啊!而且按照历史记载,秦桧最终是寿终正寝的。 他在思考的空当,秦李氏飙了。她走到秦非身边,指着秦非大骂道:“你这个老糊涂,人家秦相爷贵为官家近臣,手握大权,咱家又孝敬了这么多钱银,如今有事求他了,为什么不寻求他的帮助? 你这个老糊涂,事关德儿的将来,你怎么能随意做主?要知道凭借着咱家与秦相爷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咱家德儿扶摇直上也说不定,难道就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扼杀掉? 再者说了,咱家德儿是什么样子你会不知道?原本是打算让他去年苦读一年,看能不能中榜,结果德儿去年给咱家平白舔了两笔生意,那笔生意都比你卖米赚得多,你现在让他凭真本事去参加科考,他能考得上么?” 秦非向来惧内,但今天面对这个问题却是寸步不让,只不过他不善言辞,一时间被牙尖嘴利的秦李氏逼得连话也说不流畅了,但仍旧在坚持着:“老夫不管,不论如何都不能求助秦相爷,哪怕落榜,也无所谓!” 看着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争得不可开交,秦天德连忙打断道:“娘,您别说了,我爹也是为了我好。爹,孩儿答应你,此次科举孩儿绝不会去求助于秦桧,孩儿说到做到,您先消消气,免得气坏了身体。” 秦李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又来到秦天德身边,伸手摸了摸秦天德的额头:“不烧啊?儿啊,你怎么能够直呼秦相爷的名讳,这是大不敬啊,以后千万不可当着外人这么称呼秦相爷,你知道么! 还有,你刚才是不是又被那个女子打坏了脑子,这件事情不求助于秦相爷,你还参加什么科举?平常娘疼你,事事依着你,但你有几斤几两为娘还是清楚地,你可要想清楚了!” 秦天德笑了笑:“娘,您不用担心,孩儿脑子清楚的很。您放心好了,即便不去求助秦相爷,孩儿也能够中榜,说不定还能给咱家弄来个状元来光耀门楣呢!” 关于科举的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当晚用过晚饭,秦天德简单的将岳氏一门的事情告诉了朱淑真和齐妍锦,当然重要的事情他肯定是不会说的,例如姓氏之类的。他只是说明天会有一个叫做瓶儿的丫鬟来伺候朱淑真。 要说这也很正常,毕竟朱淑真过门之后,身为正室,身边除了一个陪嫁的丫鬟春兰外,就没有其他的丫鬟了,而妾室齐妍锦身边却有绿儿和蝶儿两个小丫鬟,所以给朱淑真身边增添一名使唤丫头是在正常不过了。 不过朱淑真自幼就聪慧过人,而齐妍锦对秦天德也颇为了解,对秦天德此举自然另有看法。 齐妍锦一边轻捏着秦天德的肩膀,一边调笑的说道:“官人,你说的那个叫做瓶儿的丫鬟,该不是你这两天抢回府里来的吧?” “哦?这个,你们连这也猜得到?” “咯咯”,朱淑真轻笑一声,将蜜饯喂进秦天德口中,也开玩笑的说道:“多谢官人体贴妾身,不过奴家身边有一个春兰就足够了,那个叫做瓶儿的丫鬟不如让她去伺候婆婆好了。” “那怎么行!咳咳!”秦天德一着急,被蜜饯卡住了。 开什么玩笑,岳银瓶是让他最头疼的人,他必须把岳银瓶留在自己身边,时刻盯紧,以防生什么意外。 他之所以不让岳银瓶和岳李氏团聚,一方面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挟制岳家,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一旦生意外他能够有办法圜转,万一圜转不成,至少可以保证岳氏一脉不被一网打尽! 所以他不仅打算让岳银瓶跟在自己身边,还打算过一段时间让岳雷也跟在自己身边,当然前提是先要减缓岳银瓶对自己的敌意,要不然岳家姐弟一起出手,他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看着朱淑真和齐妍锦嬉笑的模样,他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当下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在二女的香臀上各打了一下。 “官人,奴家总算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将人家一家子都抢进府来了,看来你是真心的喜欢上了人家。”齐妍锦开始按摩秦天德的头部,柔暖的小手让秦天德浑身舒坦惬意。 秦天德一边享受着这份惬意,一边否认道:“锦儿不可胡说,为夫有你们两个就足够了,又怎么会得陇望蜀呢?” “官人,其实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如果你真的对那个叫瓶儿的女子有意,不妨将她纳为妾室,妾身姐妹是不会介意的。”说话的是朱淑真,话虽说的很善解人意,但明亮的眼眸却闪烁着一丝光芒。 这么长时间来秦天德哪还会不了解朱淑真的心思,就算自己有这个心思也不能承认,更何况自己对岳银瓶的确没有男女之意。 “真儿不乖哦。”他一语道破朱淑真的小心思,再次强调道,“我真的对她没有任何想法,你们不要胡乱猜测。其实她也算是苦命女子,父兄遭奸人所害,一家人漂泊不定,你们可要对她好一点。” “官人还说对人家没有意思?”朱淑真娇笑着又将一枚蜜饯放入了秦天德的口中。 到是齐妍锦想到了自己的身世,有些伤感的劝说道:“其实官人将她纳入府来也算是帮了她家一个大忙,至少她的家人不用再为衣食而奔波了。” 齐妍锦的身世以及成为秦天德妾室的经历朱淑真都听齐妍锦说过,知道齐妍锦触景生情,连忙转移话题道:“官人你就承认了吧。当初你娶锦儿妹妹的时候,不是也将锦儿妹妹的兄长抢入了府中?” 秦天德算是无话可说了,搁给不知真相的人都会像朱淑真那样怀疑自己,他根本解释不清!忽然间他感觉自己头上一轻,觉齐妍锦的柔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下去了,有些伤感的坐到了一旁。 “锦儿,怎么了?” 齐妍锦看着秦天德关心的样子,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官人,奴家没什么,只是有些挂念兄长了。” “哈哈,”秦天德大笑一声,伸手将旁边齐妍锦拉到自己怀中,“锦儿不用担心,泉州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舅兄现在混得特别好。 如今他到了海外的小国,那些小国国君都是亲自接待,不仅好酒好菜的招呼着,就算夜间入寝也有美女相陪,说不定哪天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带着几个小侄子呢!” “官人乱说,家兄那是那种人!”齐妍锦娇嗔的在秦天德胸口轻捶了一下,心情却是好了许多。 看到齐妍锦心情好转,秦天德一把将其抱起,朝着里间走去,同时扭头对正在品着香茶的朱淑真说道:“真儿,天也不早了,我看你也不用回去了,就在这里歇息算了。” “官人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锦儿妹妹心情不佳,今夜还请官人好好疼爱,妾身先回房了。” 这个心思玲珑的丫头,我的那啥大计什么时候才能得逞啊,可怜我白白让木匠打了这么大的一张床! 接下来的两三天可是把秦天德累了个够呛,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先是将岳银瓶安排在朱淑真身边当使唤丫头,然后又叮嘱岳银瓶照看好岳震岳霆,并且让他们始终自称鄂震鄂霆,不许对任何人说自己姓岳,最后才安排朱淑真给他们讲授知识。至于讲什么他就不知道了,反正朱淑真自幼是如何跟随夫子学习的,就让朱淑真如何教导两个小家伙。 然后他又去拜访了岳李氏,安排岳雷教导鄂震鄂霆习武,并且不能兄弟相认,这让他破费了一番口舌。如果不是岳李氏出面相劝,岳雷当场就要将掳来了他们一家又不让他们兄弟相认的秦天德暴打一顿。 总算是将鄂霆鄂震习文学武的事情安排好了,他还没长出一口气,岳银瓶又给他找麻烦来了。 岳银瓶虽然是个女子,但却不是寻常人家女子能够相比的。她虽然不知道秦天德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不过却明白秦天德的安排对于岳震岳霆的成长是大有裨益的,至少目前看来是如此。 所以她提出让岳霖也参与其中和岳震岳霆一同听朱淑真授课,而且如果秦天德不答应,她就决不罢休。 对于岳银瓶的这个要求,秦天德毫不迟疑的拒绝了,他绝对不允许岳震岳霆和岳家其他人长时间相处。 当初如果不是看到两个孩童不肯吃饭,他甚至都不会让岳银瓶住在那里照顾两个孩童。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他心中的担忧。 岳银瓶一直就看他不顺眼,如果不是其母岳李氏劝说,根本就不可能答应待在秦府,更不要说做朱淑真的使唤丫头。 最后还是秦天德搬出了岳李氏,岳银瓶这才罢休,所以府中之人虽然知道后院关着两个孩童,而且还有少夫人专门给他们传授知识,但却不知道这两个孩童究竟是什么人。 第四十六章 可怕的流言 对于秦天德来说,日子总算是又恢复了正常,他可以舒舒服服的当他的秦家少爷,暂时不用去想太多的事情了,最起码他每天早上不用起的那么早了。≥ 刚把岳氏一门掳进府后的那几天,由于他担心岳银瓶和岳雷弄出什么麻烦,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要起床,如今岳银瓶已经认可了丫鬟的身份,岳雷也在岳李氏的安排下,每天在秦二的引领下去后院传授岳震岳霆武艺,他总算能够踏踏实实的睡个懒觉了。 这一日秦天德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床上只剩下他一人。在丫鬟的侍奉下,他穿戴好衣冠,正在洗脸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秦三的大嗓门。 “少爷,少爷,小的总算是把东西弄回来了,这两天可把小的累坏了!” 秦天德将脸擦干后,随手将手巾递给了一旁的丫鬟,走出门外不满意的对兴冲冲的秦三喝道:“憨货!弄回来就弄回来了,吆喝这么大声干什么?少爷我让你去买两串冰糖葫芦,你居然跑出去了三天?” 秦三将手中的两串冰糖葫芦递了过去,一脸的委屈:“少爷,这不能怪小的啊。这东西原本就是隆冬时节才有的,而且咱们南方也不常见,这个时节根本就没有卖的。 小的这三天跑遍了钱塘县内外,好容易才在城外的王家村找到了一个会做冰糖葫芦的北方的流民,让他做了两串。这不他一做好小的就给您带来了么。” 我忘了。。。秦天德只是记得岳霆曾经说过很想吃冰糖葫芦,所以一拍脑门就让秦三去买,结果忘了如今已经是开春了,根本就没有卖的。 当然这话他肯定不能跟秦三说,于是也不解释,随手接过秦三递来的两串冰糖葫芦,举在眼前反反复复的打量了半天,摇了摇头:“这卖相,也太差了吧。” 在他的印象中,现代的冰糖葫芦样式很多,而且卖相客观,让人看了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食欲。可是现在他手中的冰糖葫芦,唉,实在是没法说了。 “少爷,做冰糖葫芦的那个老汉说了,现在天暖和了,这玩意儿不好做了。就这两个还是做得最好的两个。。。您快尝尝吧,要是您觉得还行,小的就把那个老汉抓回府里,哦,不,是请回府里,每天让他给您做这玩意儿。” 秦天德现在也知道自己拍脑门做出的决定是有些草率了,秦三能够弄来这两串委实不易,于是说道:“少爷我对这东西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你也辛苦了,去账房领二两银钱,算是你的辛苦费吧。” 说完话他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就朝院外走去,打算拿给岳震岳霆两个孩童。在他心里,一直觉得这两个孩童是最可怜的,年纪不过才七八岁,不仅失去了父亲,就连母亲也因为自己的缘故,虽然近在咫尺却难以相见。 哪知道他刚走了两步,秦三在他身后喊得一句话让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少爷,您是不是给两位小少爷买的?” 两位小少爷?这是怎么个说法?秦天德站稳了身形,转身看着秦三,一脸的疑惑:“三儿,你跟本少爷说清楚,什么叫两位小少爷?” 秦三嘿嘿一笑,两步窜到秦天德身边,先是四下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在秦天德耳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少爷,现在府里的下人间都在传,说是后院的两个孩童是您的亲生骨肉,要不然您也不会对他们那么关心了。 不过现在他们都还确定不了,不过小的猜想,这很有可能是真的,要不然您也不会让小的在这个时节给他们买冰糖葫芦了。少爷,小的猜的可对?” 我。。。看着秦三一脸期待的样子,秦天德无语了,这秦府里的下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过这些下人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好半天他才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少爷今年才刚过加冠之年,他们也有七八岁了,怎么可能是本少爷的骨肉?” 秦三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少爷,小的虽说以前不是跟在您身边的,不过全府上下也都知道您八年前的时候曾经要了贴身丫鬟的身子,而那个丫鬟娘家姓鄂,偏巧那两个孩童也姓鄂,所以。。。” 八年前?天啊,这个古代版的秦天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才十二岁就破处了,这还是正常人么? 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在古代,由于人们的平均寿命都比较短,所以男女婚嫁的年龄都比现在早很多,宋代就有“凡男年15,女年13,并听婚嫁”的规定。更何况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结婚的时候,一个是十五岁,另一个才13岁,看来这是古人的正常习惯了。 他以为自己想通了,所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哪知道看在秦三的眼中,却被误认为是。。。。。。 “三儿,你今天的话太多了,本少爷不满意,刚才赏你的银钱作废了!哼!”秦天德没法跟秦三这种浑人解释,干脆不再多说,冷哼一声,打不不停地走出了院门。 “少爷你放心,这件事小的就算烂在心里也不会说出去的!”望着秦天德的背影,秦三并没有因为到手的赏钱又飞了而沮丧,反而大声的喊道,看到秦天德走出了东跨院,旋即有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不行,这事情得跟爹说一声,让他妥善安排两位小少爷的衣食住行。” 后院中新盖成的小院也就是岳震岳霆居住的院子被秦天德命名为雏鹰院,寓意自然不言自明。当他来到院门口的时候,朱淑真正在房中授课。 秦天德放轻了脚步,来到房门外,想听一听朱淑真是如何教导岳震岳霆的,哪知道却听到了让他哭笑不得的一幕。 这两天来朱淑真已经开始每日授课了,虽然不知道鄂震鄂霆两个小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自家官人让她这么做,不过对于她来说,这让她挥了她的特长,又让她有事可做,倒也开心。 刚刚讲述了完了《千字文》中的一段,她让鄂震鄂霆休息一下,她也能喝口茶水缓一缓。 现在整个秦府中人,除了秦天德外,所有人都只知道雏鹰院的两个孩童姓鄂,而不知道他们姓岳,而两个孩童也以鄂姓自称。 岳震本来就对将他们兄弟从黄梅大河镇掳来的秦天德充满了恨意,所以对整个秦府上下都表现出了敌意,要不是岳银瓶的劝说,他是绝对不会接受秦天德的安排,更不要说跟着朱淑真习文断字了。 可是这两天下来,他现眼前的这个女夫子真的是才学渊源,而且样貌端庄,对他们也是和蔼可亲,也就接受了朱淑真。 眼下休息时间,他眼珠转了转,问道:“夫子,您怎么会嫁给那个狗贼的?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那个无恶不作的狗贼呢?” 狗贼?朱淑真刚喝下了一口茶水,猛地听到岳震如此一问,不由得一脸的苦笑:“岳震,你怎么可以口出恶语,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夫子,你不用怕,我岳。。。鄂震虽然年纪尚小,但也通些拳脚功夫,要不然这样,您想个法子支开那个狗贼,学生保您杀出秦府,然后将被他掳来的所有人都救出去,您看怎么样?” 这回朱淑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过门外的秦天德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小兔崽子,老子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你们一家救了,你小子居然还想着逃出秦府?要是单单这样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大爷的! 伸手推开了房门,秦天德将拿着两串冰糖葫芦的手背在背后,大步走了进去。 朱淑真看见秦天德进来,连忙起身做了个万福:“官人来了。” “哼,狗贼,你还有胆来见小爷,不怕被小爷打得满脸开花么!”岳震也慌忙站了起来,同时端起了紧握的一双小拳头。 秦天德没有理会岳震,先是朝着朱淑真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到岳霆身边,蹲下身子,和蔼可亲的问道:“夫子教的功课,你能听得懂么?” “小弟,不许回答他!”岳震跨步来到岳霆身后,恶狠狠地等着秦天德。 岳霆看了看一脸祥和的秦天德,又回头看了看自家兄长,最终没有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朱淑真担心秦天德生气,连忙解释道:“官人,鄂霆年纪虽幼,但悟性挺高的,而且很刻苦,妾身前两天教他的《三字经》已经完全会背了。” 秦天德对于乖巧的岳霆很是满意,轻轻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串糖葫芦,递到了他的手中:“小家伙,好好学习,这是奖赏你的。” 岳霆一见到冰糖葫芦,双眼顿时亮了,也顾不得身后岳震的威胁,快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先咬了一口。 咬完之后他才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一脸怒容的岳震,又对秦天德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我家兄长他也很努力,你能不能也给他一串?” “小弟,用不着求这个狗贼,为兄不稀罕吃!”岳震言语虽然坚决,但是不经意间的舔了一些嘴唇却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完全出卖了。 秦天德自然也看到了,他也不点破,站起身,一把抓住岳震的手腕,拉着他就朝门外走去:“看不出你倒是挺有骨气的。你不是想要教训本少爷么?走,跟本少爷出去,少爷我给你一个机会!” 第四十七章 另类的教导 “小弟,用不着求这个狗贼,为兄不稀罕吃!”岳震言语虽然坚决,但是不经意间的舔了一些嘴唇却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完全出卖了。≧ 秦天德自然也看到了,他也不点破,站起身,一把抓住岳震的手腕,拉着他就朝门外走去:“看不出你倒是挺有骨气的。你不是想要教训本少爷么?走,跟本少爷出去,少爷我给你一个机会!” “官人。。。”冰雪聪颖的朱淑真猜出秦天德刚刚在门外听到了岳震的那番话,担心秦天德生气,和一个孩童计较。可是话刚出口,却看见秦天德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就明白秦天德没有生气,也就不再劝说了。 拉着人小鬼大的岳震来到院中的那块平整的空地上,秦天德这才松开了手,看到四下无人,这才小声的说道:“这两日你跟你二哥习武可有什么长进?” “什么我二哥?小爷在家中排行老大,只有一个弟弟,哪里来的什么二哥!” “行了小鬼,难道你忘了前几日你见到岳银瓶的时候说的话了么,岳震?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用不着装了。”秦天德心中暗笑,不过对于岳震的小心谨慎还是很满意的。 “没错,小爷是姓岳,乃是我大宋名将之后,狗贼你想怎么加害小爷只管道来,小爷绝不皱一下眉头!小爷若是不死,将来必定替父兄报仇!”岳震知道自家事情隐瞒不了秦天德,索性也不再藏掖。 “亏你还记着报仇!”秦天德抬手给了岳震一个爆栗,就像岳震平日了打岳霆那样,“我问你,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能给你父兄报仇么?某说那些害死了你父兄的人,就连我钱塘秦府都不是你能对付的了得,你那什么报仇?” 他有些气愤岳震不自量力,手上的力量也就稍微大了一些,打得岳震抱着头,眼中泛起泪花,脸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看着岳震的样子,秦天德知道自己力气用的打了,心中一动说道:“你记住,我姓秦,是当朝宰相,也就是害死你父兄的仇人秦桧之侄,如果你连我都对付不了,你如何能够替你父兄报仇呢? 还有,报仇不是一味的蛮打硬撞就能成功的,要学会借力打力,最好是从你的敌人那里得到帮助,助你成长,然后再反戈一击,这才是最让敌人痛苦的事情。听明白了么?” 岳震依旧是抱着头,恨恨的盯着秦天德,但是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光芒,显然是领悟到了什么。 “我现在比你强,所以可以像刚才那样打你,可以光天化日将你们兄弟强行掳来,等到有一日你的能力过了我,你就完全可以将我对你所作的一切换回来,但前提是你能对付的了我,你明白了么?” 岳震虽然恨透了眼前的秦天德,却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不过嘴上却强撑到:“小爷做事用不着你教训,你是我岳家的仇人,小爷绝对不听仇人的话!” 秦天德哪会看不出岳震的那点小心思,将一直藏在背后的另一串糖葫芦拿了出来,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本来这串冰糖葫芦本少爷想自己吃,可是现在却没了胃口,也不知道该给谁吃了。算了,还是扔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手上一空,再一看那串冰糖葫芦已经落在了岳震手中,上面明显少了一枚红果,而岳震的嘴里却变得鼓囊囊的,还在不停的咀嚼着。 “小鬼。”秦天德嘴角翘了翘,只是岳震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他傻眼了。 “狗贼你用不着得意,小爷以后专门吃你的喝你的,但绝对不会感激你,等将来小爷本事长了,再找你算账,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 岳震含含糊糊的丢下这句话,紧抓着到手的冰糖葫芦,逃一般的飞快奔回了房中,只留下哭笑不得的秦天德,傻傻的站在当场。 不管怎么说,这一趟秦天德很满意。岳霆年纪小,能够专心向学,加上连历史上著名的女诗人、女词人朱淑真都跨他悟性高,将来必定能有所成就。更重要的是岳震已经将他刚刚的那番话记下了,相信此后的日子里必定能够为了将来报仇而刻苦用功,他也算能够将这里的事情放一放了。 心情大好的秦天德给父母请完安后,哼着别人听不懂的小曲,一步三晃的回到了东跨院。 一进入院子就看见绿儿和蝶儿守在门口,而蝶儿看见他回来立刻张开了嘴,似乎要问好,可是落在秦天德的眼中,却让他联想到了上一回齐妍锦和朱淑真二女接待假秦强的那一幕。 “闭嘴!”他压低了声音一声冷喝,“少夫人在房中干什么呢?” 绿儿和蝶儿对视了一眼,齐齐的冲着他摇了摇头。 “你们退下吧!” 屏退了两个小丫鬟,秦天德悄悄地来到房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了起来,原来是齐妍锦在和岳银瓶拉扯闲话。 “瓶儿姑娘,其实我家官人挺不错的,你可能只是听外人议论对他有所误会,所以才无法接受他。” “接受?接受什么?少夫人的话我不明白。”岳银瓶虽然认可了秦家丫鬟的身份,但是这两天来从来不以丫鬟自称,而且对待秦府中人的态度也是相当的不好。 “呵呵,瓶儿姑娘,这屋里只有咱们两个,又都是女儿家,有什么话用不着藏在心里了。难道你没有现虽说官人让你做真儿姐姐的贴身丫鬟,可是这两天来,不论是官人还是真儿姐姐从来都没有让你做什么粗重的活计么?你难道还不明白官人对你的心意么?” “他对我的心意?”岳银瓶总算弄明白齐妍锦到底在说什么了,“少夫人恐怕误会了,我和那个狗贼之间只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绝无其他可言!” “瓶儿姑娘,我明白你因为自己的家人都被官人抓到府中而心生怨恨,其实越是这样越说明官人对你的真心,要不然按照他以前的性子,直接将你抓进府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他抓了我的家人还证明是对我真心?”岳银瓶并不知道秦天德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却可以肯定一点,秦天德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这一点在龙泉山的破庙里,她早已试探过了,可是她又对齐妍锦的这种怪异解释甚是疑惑,忍不住开口相询。 齐妍锦淡淡的一笑,回忆起了自己当初连同兄长被秦天德一并抢入府中,随即将自己和秦天德之前的瓜葛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遍。 “这么说你当初也是被那个狗贼抢入府中,这才被迫成为了他的妾室?”听完了齐妍锦身世的岳银瓶顿时对齐妍锦产生了一丝同情还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口气也变得温和了不少,“这个丧尽天良的狗贼!少夫人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能够将你救出狼窝,让你和你兄长一同离开这里,逃离那个狗贼的魔爪!” 齐妍锦现事情被岳银瓶弄拧了,不由得苦笑一下解释道:“瓶儿姑娘误会了,官人现在对我很好,对家兄也很好,现在家兄还是秦家船队的主要负责人,比之以前的生活简直是天上地下了。 这不是我贪图享受,而是因为官人跟以前相比的确是变了许多。想来应当是当初我用烛台打伤了他的头部,才导致了他性格大变,你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了你就会现他的好了。” 听到这里秦天德再也听不下去了。岳家一门被他抓回府中后,各种误会就不停的产生,如今他已经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去解释什么了。索性这些误会不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而且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误会迟早会一一澄清。 午饭时分,秦天德带着朱淑真到饭厅用饭,没有看见父亲秦非的身影,不禁开口相问,秦李氏告诉他泉州的商铺出了点问题,秦非已经动身前往泉州了。 他这才知道,自从船队第一次满载而归后,秦家就在泉州开了分号,不仅仅经营粮食生意,还会将船队带回来的一些稀罕物品进行出售已经囤积准备带出海交易的货物。 吃罢午饭,秦天德正准备返回东跨院小憩片刻,却被秦李氏叫住了:“天德啊,你留一下,为娘有话同你讲。” 带着秦天德回到了自己房中后,秦李氏屏退了丫鬟,喝了口秦天德给她倒的茶,问道:“天德啊,为娘问你,春闱眼下近在咫尺,你准备的如何了?” 秦天德挠了挠头,想不通秦李氏为什么又提起这件事,只能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娘,您不用操心了,孩儿这一回肯定会金榜题名的。” “你就在这儿骗为娘吧!”秦李氏起身来到秦天德身后,不轻不重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为娘能不知道么?你去参加科举,能看懂上面的题目就算不错了,还想金榜题名?” 秦天德嘿嘿一笑:“娘,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爹又不在,您何必在这儿绕圈子呢?” 第四十八章 赶赴临安 “娘,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爹又不在,您何必在这儿绕圈子呢?” 来到南宋已经一年了,秦天德体会最深的就是秦李氏对自己的溺爱,所以他肯定秦李氏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多半还是有关自己参加今年春闱之事。 果然,秦李氏疼爱的在他头上轻戳了一下:“就你聪明。你一会回去收拾一下,咱们下午就赶赴临安府。” “娘,这么早就去临安啊,现在距离春闱还有一个月呢?哦,对,是应该去了,参加春闱的各地举子无数,去的晚了恐怕连客栈都找不着了,是应该早点去。”秦天德起初不明白,可是很快响起曾经看得电视剧中,一般应试的举子往往都提前很多天赶赴京城准备参加科举。 “笨!”秦李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又在他的头上轻大了一下,“咱家在临安府是有宅子的,用得着为了找间客栈去的那么早么?儿啊,你真的是忘记了很多事情啊?” 秦天德神情一滞,生怕秦李氏怀疑什么,连忙打着哈哈的回答道:“娘,孩儿头部受创之后真的是忘了很多事情,不过您是最疼爱孩儿的娘,孩儿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好在秦李氏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多只是亲昵的摸了摸秦天德头上曾经受伤的地方,有些感慨的说道:“其实为娘也不知道你忘记了许多事情究竟是好是坏,但至少能够听到你这孩子喊一声‘娘’,为娘已经很满足了。不说这个了,为娘告诉你,咱们这么早去临安府,为的是去拜访你堂叔,让他在此次春闱中多多照拂你。” “可是娘,爹不同意这么做啊,万一让爹知道了,肯定会责怪孩儿的。” “傻孩儿,怎么你现在变得如此惧怕你爹了呢?你以为泉州那边是真的出事了么?那是你娘从中做的手脚的,目的就是将你爹支走,这样咱们娘俩能够顺利的去拜访你堂叔。” “可是爹一回来不就知道了么?算了吧娘,孩儿自有办法,总之此次春闱孩儿必定能够金榜题名。” “你有几斤几两为娘能不知道么?用不着担心你爹,为娘估计是你爹看到你在经商方面颇有天赋,所以才不希望你进入仕途。当初你日日在府中无所事事的时候,你爹就希望你进入仕途,要不让当初也不会花钱给你弄了个举子的身份,有资格参加此次春闱。”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秦天德还能拒绝么?秦李氏对自己的拳拳关爱,浓浓深情让他感动,再说了他迟早要和秦桧碰面,赶早不赶晚,去一趟就去一趟吧。 临安府原称杭州,公元1138年,南宋在此定都,改称临安府。 杭州自隋唐以来,由于东南经济的逐渐开,已成为全国经济的重心。兼以襟浙江而带运河,它又是东南交通的枢纽。 隋朝时,杭州已是“珍异所聚”,“商贾并凑”的都市。到了唐朝,贸易更盛,‘为国内外通商’11口岸,“骄墙二十里,开肆三万室”。 所以虽然临安府刚刚成为南宋京城没有几年,但整个临安的繁华已经是不弱于曾经的汴梁了。 秦天德乘坐马车赶至临安的时候已经是天色擦黑了,他们是从城东七座城门中偏南的候潮门进入的。 虽然天色已晚,但秦天德透过马车的窗幕,依然能够感受到临安的繁华。沿街生意人的叫卖声,参杂着各地口音的吵杂声,商贾酒肆的吆喝声以及间或偶尔传来的女子嬉戏声,无一不证明着临安的繁华。 钱塘县和这里相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啊!秦天德心中感慨,可是很快又变的伤感起来,如今的临安百姓能够过上如此安定的生活,将临安府打造的如此繁华,究竟是应该感谢岳飞等一众抗金名将在前线的浴血奋战拒强敌于国门之外,还是应该感谢以秦桧为主的投降派,在去年签订的丧权辱国的《绍兴和议》呢? 秦家在临安城的府邸位于中部偏北的里仁坊,规模很小,至少跟秦家在钱塘的府邸相比小的不是一星半点。 此处的管家也姓秦,叫做秦福,也是在秦家干了几十年的老人,早就得了消息知道秦李氏和秦天德要来,所以房间什么的一早就安排好了。 这一回秦天德来到临安没有带秦二,而是将其留在了钱塘,要帮他看好府中的岳氏一门。 但是秦三是一定要带的,虽说秦三有点那啥,但万一临安城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秦三的作用就能挥出来了。 当然岳银瓶也是他必须要带来的。一提到这个将门虎女,秦天德就禁不住的头疼。他必须要将其带在身边时刻盯着点,以防这个女子有惹出什么麻烦来。 出奇的是对于他的这个要求,岳银瓶并没有拒绝,而是毫不迟疑的答应了,爽快的让秦天德心中不安。 用过晚饭后,秦天德和秦李氏坐在厅中,听着秦福禀报最近一段时间来临安城中生的变化以及府中生的一些琐事。 秦天德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因为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一时间哈欠连连。 秦李氏也看出来秦天德心不在焉,于是屏退了秦福,说道:“儿啊,今天你也舟车劳顿了一天,早点回房歇息吧。如今你的两个妻妾都留在了钱塘,今晚就让瓶儿那个丫头伺候你入寝吧,你也早点要了她的身子,娘还指望着早点能够抱上孙子呢!” 说到这里秦李氏心中就有些不满了,这都大半年的时间了,不仅齐妍锦无所出,就连朱淑真也同样如此,所以她又起了给秦天德纳妾的心思。 既然秦天德说中意那个叫做瓶儿的丫鬟,那就早点纳入门中,还管她什么愿意不愿意?也有希望早点怀了孩子。 “啊?”秦天德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啊什么啊!”秦李氏一边右手指点着红木桌面,一边数落起来,“就这么定了,你不用担心受伤,为娘已经让下人给她送去了一碗燕窝,里面下了**,现在相比已经睡下了。等到她明天早上醒来后,米已成炊,就算是我秦家的人了。 为娘就想不通了,怎么你头部受伤之后变得这么懦弱了?换成以前,早就把那个女娃办了,还谈什么让人家心甘情愿?” 秦天德做梦也想不到秦李氏会有这么一招,在秦李氏的敦促下,由下人带着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门口。 “快进去吧!”秦李氏刚把秦天德推进房内,就将房门从外面反锁上了,“儿啊,为娘能不能早日报上孙子,就看你今晚了!” 房间内已经掌上灯了,摇曳的灯火将整个房间照的忽明忽暗,依稀间可以看到灯火下摆放着一个瓷碗,里面还有尚未喝完的燕窝。 而岳银瓶正躺在床榻之上,抿着小嘴,呼吸匀畅,胸前的两团柔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煞是诱惑。 秦天德吞咽了一口口水,慢慢的走到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岳银瓶,慢慢的伸出手去,将绣着荷花图案的锦缎被摊开,小心的盖在了岳银瓶的身上。 虽然他不是什么柳下惠,但这种事情他还是接受不了,尤其是将此等恶行施之于岳飞女儿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放下了床幕,又吹灭了蜡烛,这才坐到了桌边,小心的听着房外的动静。 他猜得没错,没一会就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看来秦李氏是不放心,一直在门外偷听。 房间内一片黑暗,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撒进屋来,使得窗下的地面一片雪白。 坐在暗处的秦天德却没有了睡意,开始思索着见到秦桧之后该说些什么,能够使得对方信任自己。 秦桧虽然被称为中国十大奸臣之一,但能够被金国看重,并且作为被释放的俘虏还能登上相位,并且把持大宋朝政多年,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要想骗过这种人,必须如履薄冰般步步小心,同时还必须展现出足够的能力让其接纳自己,可是自己该怎么做呢? 不知不觉间院外传来了三声更响,坐在桌案旁边苦苦思索的秦天德突然间听到床榻上传来了声音,紧接着一个鬼祟的脚步声慢慢的朝着自己传了过来。 不用说肯定是岳银瓶了,只不过他不明白古代的**药性怎么会如此差,岳银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他连忙趴在桌案上,假寐起来。 很快一只小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轻轻的摇晃了几下,他假模假样的哼唧了几声,装作已经睡着了。 “哼,狗贼,算你识相!”岳银瓶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要是你今晚敢心生邪念,本姑娘一定杀了你这狗贼!” 秦天德有哼唧了几声,还故意扯起了鼾声。按在他肩膀上的小手离开了,紧接着脚步声朝着房门方向传了过去。 秦天德绝不会让岳银瓶这样离开,万一明天早上秦李氏现岳银瓶破门而出恐怕会知道他今晚没有得手,那么将来指不定还会弄出什么样的事端来。 “岳姑娘,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啊?” “狗贼,你竟敢装睡骗我?” 第四十九章 秦天德的承诺 岳银瓶刚刚走到门口,正准备拉开房门,猛然间听到身后传来秦天德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这份惊吓就变成了愤怒:“狗贼,你竟敢装睡骗我?” “你不是也装作中了**骗本少爷么?”秦天德已经明白为什么**的药性会这么快失效,岳银瓶早就现了燕窝中的不妥,根本没有喝! “哼!狗贼,你居然让下人在燕窝中下药,本姑娘岂是那么好骗之人,一看你无端端大献殷勤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看来她不知道这是我娘的意思,那最好了。秦天德不在乎岳银瓶误会自己,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更何况岳家人对他的态度越差,将来事之后他也就越保险。 “好了,不要再扯这些没有的了。本少爷问你,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想出去做什么?不要跟本少爷说是想去赏月!” “哼,本姑娘要去杀秦桧,替我父兄报仇!”岳银瓶丝毫不带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咣当”一声,秦天德从圆凳上跌了下来:“你疯了吧?你去刺杀秦桧,你还要不要命了?就算你不要命,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会连累我钱塘秦府,到时候恐怕连你一家都会跟着丧命!” 秦天德从来没有想过岳银瓶一个弱女子居然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把她带在了身边。 “你放心好了,本姑娘绝不会连累你,如果事有不成,本姑娘当场自杀,绝不会透露半点与你秦家有关的事情!” 秦天德从地上爬了起来,顺着声音的方向快步朝着岳银瓶摸了过去,想要抓住岳银瓶。 可岳银瓶毕竟是习武之人,不论耳力还是眼力都要高出他很多,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把他抓到,轻而易举的就闪了过去。 秦天德心中大急,他绝对不能让岳银瓶现在去刺杀秦桧,原因很简单,秦桧要是这么容易被刺杀,早就死一百回了,岂会活了六十多年? “你敢去刺杀秦桧,信不信本少爷明天就返回钱塘,将你一家老小全部杀掉,让岳元帅从此绝后!” “哼,你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要这么做,你当初就不会在龙泉山救我们,更不会让我两个小弟习文练武!” 这招不灵了。。。 为了先稳住岳银瓶,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又换了一招:“好吧,我不阻止你,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毕竟我也算你家的救命恩人,这要求不过分吧。” 岳银瓶略作迟疑,答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家母说过你目前对我岳家没有恶意,暂时可以信任,你问吧?” “哦?令堂认为秦某暂时可以信任?那不知道岳姑娘以为如何?” “我不知道!”岳银瓶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那令堂为什么会说秦某可以信任呢?” 这一回岳银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片刻,才说道:“家母说,虽然你是秦桧之侄,但言及奸贼,必直呼其名,没有丝毫的尊敬之意。反之,提及家父之时,却言必成岳元帅,家父被构陷夺取兵马大元帅之职后,在无人如此称呼家父。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你称呼家父为岳武穆呢?” 口误!秦天德猛然间警醒,岳武穆的说法,是在公元1162年,宋孝宗为其昭雪复官,增谥武穆,此后才有岳武穆的说法。 更重要的是正如岳银瓶所说,由于自己对秦桧的排斥,导致每每在他人面前提及秦桧时,总是直呼其名,这很容易露出马脚的! 还好现在改口还不晚!秦天德打定主意,再次问道:“你以前可去过秦相爷府邸?” “没有!” “你觉得我钱塘秦府的府邸如何,可够大?”为了证明自己无意再阻拦,秦天德摸黑走回了桌边,坐了下来。 “虽然比不上那些显贵的府邸,不过相较于一般人家已经出很多。”岳银瓶始终心怀警惕,一边回答,同时却在房间内不停地游走,不肯驻足。 “如果你第一次来到我秦府,没有下人引路,你能知道我住在府中的什么地方么?” “不能。狗贼,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呵呵,岳姑娘,你不用嘴硬,你心里知道我要说什么!家叔贵为宰相,府邸不知要比我秦府大出几倍,且守备森严,不说你能否进得去,即使进去了,你如何能够找到家叔住处?恐怕连你自己都要折进去,更何谈替你父兄报仇? 到时候你恐怕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在刑讯逼供下,指不定就将我钱塘秦府说了出去,到时候不仅你岳家满门难逃一死,就连我钱塘秦家也要落得人头落地,你这么做如何对得起秦某对你岳家的收留之恩?又如何对得起秦某在龙泉山破庙的水井中,将你救起的救命之恩!你根本就是只顾自己一时快意恩仇,致他人性命于不顾的忘恩负义之人!” “我。。。”岳银瓶迟疑了,不觉间脚下也停了下来,“你胡说!如果我要害你全家,就不会打算今夜去刺杀奸贼,会等到你去拜见奸贼之时,利用这个便利,岂不比现在要容易的多?” “这么说,你还在替我钱塘秦家考虑?莫非你是舍不得本少爷?”听到岳银瓶停下了脚步,秦天德放缓了说话的度,身子却是慢慢得站了起来,踮着脚尖朝着岳银瓶的方向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 “狗贼你做梦!”岳银瓶勃然大怒,“你乃奸贼之侄,又将我全家软禁,要不是为了我家人性命,我岂会在意你钱塘秦家? 本姑娘也回答了你不少问题了,你也休得再拖延时间,本姑娘现在就。。。狗贼,你干什么!你居然敢诓骗我,找打!” 可怜岳银瓶虽能识破秦李氏下药的燕窝,却防不住秦天德的诡计,被他近了身子,一下子将自己抱在了怀里。 羞急之下也忘记了自己曾习过武艺,只是凭借女子的本能朝着秦天德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哎呦!”秦天德只是为了抓住岳银瓶,根本没有防备,况且屋内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结果被岳银瓶一拳捣中眼眶,只觉得眼冒金星,身子也向后倒去。 即便如此他也牢记不能让岳银瓶去刺杀秦桧,所以双手始终紧锢岳银瓶柳腰,二人一同摔了下去。 岳银瓶不停地挣扎,想要从秦天德的怀抱中脱离,而秦天德只想着拖过今晚,再想办法阻拦岳银瓶,不仅双手紧锢岳银瓶柳腰,双腿也缠在了岳银瓶的腿上。 幸好此时漆黑一片,没有人能够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不过饶是如此岳银瓶一个女儿家,被一个成年男子如此轻薄,也是心中羞急,下手的力度也越来越狠。 妈的,不能再这样被她打下去了,不然肯定被她打死!秦天德一个翻身将岳银瓶压在身下,双手想要去捉住岳银瓶的双手,同时脑中快想着劝阻岳银瓶的方法。 可惜岳银瓶只是一时羞急,忘记了自己身怀武艺,等到她反应过来后,轻而易举的掀翻了骑在自己身上的秦天德,又狠狠的打了几拳后,这才罢休。 “狗贼,你再敢轻薄于我,我一定取了你的狗命!”丢下一句狠话,岳银瓶站了起来,径直走向房门。 一拉房门,岳银瓶才现房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不由得冷哼一声:“哼,狗贼,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么?你太小看本姑娘了!” “等一下,你这样做相当于去自杀,你难道不明白么?”秦天德揉着身上疼痛的地方,也站了起来。 他不再去强行阻拦岳银瓶,刚刚的教训让他知道,虽然岳银瓶是个女子,自己却不是她的对手,只能另想办法。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明知道是九死一生,但也要让那个奸贼知道,我岳家不是好欺负的,即便我岳银瓶杀不了他,将来也迟早会有人杀了他!” “你不想去风波亭祭拜你的父兄么?”听到岳银瓶口口声声要报杀父之仇,秦天德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来阻拦岳银瓶。 “你说什么?”岳银瓶已经抬起准备踹开房门的脚放了下来,用难以置信的声音,颤抖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我会想办法,在这几天让你能够去风波亭祭拜你父亲,不过你必须听我的安排,放弃刺杀秦相爷的念头,如果运气好的话,我还能够找到你父亲的遗骸。” “此话当真?”岳银瓶真的是傻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秦天德,秦天德欺骗自己太多了,可这次事关重大,一时间她也拿不定主意。 岳飞死后,他的尸体不翼而飞,这件事情岳银瓶有所耳闻,所以想要拜祭只能去自己父亲遇害的地方,也就是风波亭祭拜,可风波亭这个地方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去的了得,更何况她还是秦桧与除之而后快的岳飞之女?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第五十章 猥琐的老汉 第二天晌午,秦李氏一看见秦天德精神萎靡的样子,不由得心花怒放:“儿啊,你还说什么要得到她的心,结果怎么样?昨晚你们折腾了一晚,为娘在房中都听到你房中的动静,想必昨晚是没有睡好吧?” “是啊,娘,昨晚没有睡好。”秦天德打着哈欠回答道。 这话倒是实话,昨天整晚他根本就没有睡觉,前半夜先是极力阻拦岳银瓶去报仇,后半夜又担心岳银瓶突然反悔,不敢睡觉。也就是在那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昨天中午让岳银瓶跟着自己来临安,岳银瓶会答应的那么爽快了。 “对了娘,咱们什么时候去拜会秦相爷啊?”自从昨晚听了岳银瓶的话,他现在再次提及秦桧的时候都以相爷相称。 “秦相爷位高权重,公务繁忙,哪有那么容易见到啊?为娘昨日已经遣人递上了拜帖,按照平常的情况,一般三日之内秦相爷就会相招的。” “啊?三日之内才能有消息?”秦天德根本想不到秦桧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谱,他还以为昨日傍晚赶至临安,今天就能够见到秦桧的,“那算了,孩儿困得很,在回房睡个回笼觉好了,中午不用叫我吃饭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未时时分,养足了精神的秦天德带着秦三和女扮男装的岳银瓶离开了府中,打算见识见识临安的繁华。 秦家在临安的府邸虽然较小,但是位置相当的好,里仁坊紧贴着临安城内的一条纵贯南北由石板铺成的御街。 这条御街北起中正桥,南到正阳门,长一万三千五百余尺。街中心是专供皇帝用的御道,两旁是用砖石砌成的河道。河里种植荷花,岸边植桃、李、梨、杏,春夏之间,如绣如画。河道外边是供市民行走的走廊,甚是繁华。 秦天德一身书生打扮,手持折扇在秦三和女扮男装的岳银瓶相随下,漫步走在御街之上,不时的停下脚步把玩路边摊贩售卖的小物件。 秦三从来没有来过临安,这一次可算是开了眼界,对什么都好奇,不时的掏出银钱买些吃食,嘴就没有停过。 按说作为一个下人,这样的举动是要不得的,可是秦天德对此不以为意,只是吩咐秦三跟紧自己不要走失。而秦三又是有些憨,根本想不了那么多,所以没多长时间就落在了秦天德的身后。 岳银瓶是来过临安的,触景生情,所以心情很是沉重,紧绷着一张俏脸,一声不吭的跟在秦天德身后,即使秦天德说要给她买些胭脂水粉,她也不为所动。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三人来到了位于临安城内妙明寺门前。 临安城内寺庙众多,像什么阐符寺、仙林寺、石佛寺、梵天寺不胜枚举,妙明寺在其中也算是香火较为旺盛的寺庙之一。 寺庙前摊贩众多,再加上前来上香礼佛的善男信女以及前来游玩的香客,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秦天德以前是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可是穿越到南宋,尤其还是灵魂穿越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让他不得不改变了这种想法。 不论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神,见寺烧香,遇佛膜拜总是不会错的。有句老话不是说过么,神拜的多了,自然会有神庇佑。他不指望神佛庇佑自己,只要别再玩儿自己就行了。 可就在他正准备进入寺庙的时候,忽然现身旁的岳银瓶神情有变,低着头,目光闪烁,身形也是有意无意的躲在自己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秦桧的爪牙不成? 心中一紧,秦天德当即四处打量,并没有现什么可疑的人,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一个身材魁梧、样貌威武但在秦天德眼中却是异常猥琐的老汉。 这个老汉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身穿对领镶黑边饰的窄袖窄身的白布袍,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女扮男装的岳银瓶,目光中隐含着说不清的东西,脸上的神情也是古怪异常。 老色狼还是老玻璃?这是秦天德的第一反应。说不得平移了一步,将岳银瓶挡在了身后,同时恶狠狠的蹬了老汉一眼。 秦三反应虽然有些迟钝,但也现不妥,当即凑到秦天德身边,小声说道:“少爷,怎么了?” 秦天德下巴抬了一下:“那边有个老家伙,一直盯着瓶儿看。” 这还了得?秦三可是听府中下人说过,这个叫做瓶儿的丫鬟很有可能变成少夫人,当即摩拳擦掌的说道:“少爷,小的现在就过去教训那个老家伙。” “算了,”秦天德用手中的折扇挡住了秦三,“咱们刚来临安,不宜多生事端,而且那个老家伙也经不起你的拳脚,万一出个好歹,本少爷还要准备马上到来的科举呢。” 秦天德实际上是担心这里人多眼杂,万一闹将起来,引来有心人围观,现岳银瓶的真实身份就糟了。 所以他扯住秦三,同时扭头对岳银瓶说道:“逛了这么长时间了,少爷我也累了,咱们回去歇息歇息。” 可是就在他按原路返回,路经定民坊的时候,那个老汉居然追了上来:“小哥慢走,小哥慢走!” “你这老头,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我家少爷心善,看你老胳膊老腿挨不了我几拳,所以刚刚放过了你,哪知道你居然还敢追上来。 要是你再不知好歹,小心我的拳头不认人!”秦三自然是冲到了前面,将秦天德和岳银瓶挡在身后,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警告道。 老汉眼中根本没有秦三,目光直接将其绕过,落在了秦天德身上:“不知道这位小哥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啊?” 秦天德折扇一横,拦住了就要出手的秦三,一边扫视着周边的环境,一边说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拦住我等去路,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要行那剪径之举?” 所谓剪径,也就是指拦路抢劫。 “你说老夫是剪径的毛贼?啊?哈哈!”老汉并不恼怒反而哈哈一笑,“有趣有趣,这剪径的勾当老夫年轻时倒是没少干,只不过如今早已收手了,就算想干也干不了了。” 这货真的是拦路抢劫的土匪啊!秦天德哪想到自己随口乱说居然说中了,当下有些紧张。 对方要是官场中人那还好说,自己可以凭借叔父秦桧的名头来恫吓对方。可他在第一眼就判断出眼前的老汉不是官场中人,因为根据南宋的穿着习惯,有官职在身的人穿的是锦袍,而无官职的人,只能穿白布袍。 这老汉明显穿的是白布袍,也就是说他不是官场中人。 哪怕对方是个有钱的土财主也行啊,怎么会是个老土匪呢?难道是因为老天嫌我刚才没有进寺烧香,故意来整我的? “你想干什么?本少爷警告你,光天化日之下,这里又是我大宋都城,如果你胆敢乱来,本少爷保证你不能活着出了这临安城!” 狠话丢完,他抖开折扇,装作气定神闲的扇着扇子,却借助扇子的遮掩,小声对自己身后的岳银瓶说道:“一会要是开打,你什么也别管,立刻跑回府里,记住!” “哟呵,小哥的口气不小啊。不过听口音应当不是临安人士吧,不知道家住何方,来临安城有何贵干呢?”魁梧的老汉脸上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连刚才的笑容也消失了,目光直刺秦天德,似乎要透过秦天德看到侧身躲在其身后的岳银瓶一般。 “我跟你又不熟,凭什么告诉你那么多?难不成你是看我身上穿的衣服昂贵,想要掳走本少爷,然后跟我爹娘勒索?” 秦天德不太相信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他最担心的是对方认出了女扮男装的岳银瓶,故意在这里拖着自己,同时派人给秦桧通风报信。所以一边插科打诨,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大量着周围的环境。 秦三自然是想不了那么多,不过听了秦天德的话,他只是认为拦路的老汉是想掳人勒索,也从旁开口道:“你这老头真是狗胆包天,也不打听打听,在钱塘县,只有我们少爷掳人的份,哪有人敢掳我们少爷!” 定民坊也是挨着御街的,所以也属于繁华地带,他们几人在这里争吵,很快就引来了路人的围观。从古至今,国人喜好凑热闹的心态始终是没有改变过。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天德心中焦急,生怕岳银瓶被什么人认出来,正准备离开,没想到老汉先开口了:“好了,老夫也不和你们玩了。老夫找你是有事相询,只不过这里人多口杂的,还请小哥移步一叙。” 秦天德哪会那么傻,自己本来就是初至临安,人生地不熟的,而这老汉明显不怀好意,他怎么可能会傻乎乎的跟一个陌生人走? 为了尽快离开这里,秦天德也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了,直接吩咐道:“三儿,动手。。。。。。 嗯?三儿,三儿,三儿! 你这憨货,听不见本少爷叫你动手么!” “少,少爷,小的。。。”秦三的低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第五十一章 露馅儿 秦天德一直盯着对面的老汉,所以没有看到秦三那边的变故,直到他听到秦三磕巴的声音,顿时感觉不妙。 ≥ 一扭头就看见秦三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脸上一道刀疤从左额头一直延伸道右嘴角,霎时恐怖。而秦三此刻正被这刀疤汉子所持,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围观的人群中浮现出几个精壮汉子,有意无意间封死了秦天德三人的所有退路。 “小哥,老夫没有恶意,只是有事相询,跟老夫走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秦天德并不想任命,他猜想对方十有**是秦桧的爪牙,目的就是冲着岳银瓶来的。 决不能让岳银瓶落到秦桧的手里,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老杂毛受死!”秦天德突然朝着老汉暴喝一声,手中折扇收起,当空抡圆,却是打向了挟持秦三的刀疤男,同时头也不回的快丢了一句,“瓶儿快跑!”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先来个声东击西,出其不意的逼退刀疤男,然后在他和秦三二人的合力之下,为岳银瓶逃脱创造机会。 只要岳银瓶能够顺利逃脱,他大可以跟对方走,到时候见到秦桧,只要讲明身份,应当能够将今日之事糊弄过去。 可是他手中的折扇还没有打到刀疤男,却感觉到身后有人轻轻拉扯自己的衣裳,紧接着岳银瓶及其细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狗贼,跟他走。” 秦天德一愣神,刀疤男趁着这个空当,一手扭着秦三的手臂,右脚横跨一步,逼近秦天德,另一只手轻易的卸下了秦天德手中的折扇,同时左脚跟上,作势欲踹。 “忠儿住手!”老汉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把他们带走。” 定民坊深处的一条巷子尽头,老汉双手背后,一脸威严的看着秦天德,沉声问道:“老夫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什么人,来临安城做什么?” 秦天德瞥了眼把守在巷子出口处的刀疤男以及几个精壮汉子,眼珠转了转,却想不出脱身的办法,只能说道:“你管我是谁,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赶快说,本少爷还有要事在身,赶着回府。” 现在他倒是吃不准对方的来历了。因为岳银瓶貌似认识对方,而且还是岳银瓶提议跟对方走,想必对方应当没有恶意。可饶是秦天德历史专业出身,也记不起来岳银瓶会认识什么人。 正史中的记载,对于岳银瓶此女的存在与否本来就一直有着争议,他当初去龙泉山也是按照野史中的记载,碰碰运气,哪知道他的运气还不错,居然救回了岳银瓶。 老汉并没有计较秦天德的无礼之举,也没有仗势逼迫,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不知道你身后的女子是何许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子?哪有什么女子?老头,你不会是想女人想疯了吧!”秦天德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老汉看出了秦天德的谨慎,不由得哈哈一笑:“呵呵,小哥莫要慌张,老夫并无恶意。只是老夫绝对她有些面善,像极了故人之后,所以才出面相询。” 故人之后?这个老汉到底是什么人?秦天德心中快盘算着,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岳银瓶,却见到岳银瓶头部极其细微的轻摇了一下,示意不认识对方。 既然岳银瓶不认识此人,那就只有问清对方的姓名了,说不定自己曾经在书本上见过也说不定。 转念至此,秦天德一抱拳,恭恭敬敬的问道:“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老汉被秦天德突然转变的态度也弄得一时失了分寸:“咦,你这个娃儿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老夫的姓氏你不必知道,你只需告诉老夫你身后的女子是何许人就可以了。老夫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女扮男装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秦天德眼见瞒不过老汉,也就不再强辩,但却也不会将岳银瓶的真实姓名说出,随即胡乱说道:“她是我的妻室,唤作瓶儿,父母早亡,孤苦无依,想必老丈一定是认错人了。” “你的妻室?那不知小哥又是何许人也?” “好说,在下乃是钱塘秦家少爷秦天德。老丈,你的问题秦某已经回答了,不知道可否走了?” “钱塘秦家?这么说你姓秦?”老汉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看向岳银瓶,“你可如他所说,是他的妻室?” 岳银瓶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秦天德却从旁插话道:“婚姻大事,怎可妄言?老丈,你若是没事,我们可就要走了。” 看着秦天德三人转身消失在巷口,老汉双眉紧促,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那个刀疤脸男子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义父,孩儿已经派人盯住了他们,相信晚些时候就能直到他们在何处落脚了。” 老汉长叹一口气,然后才点了点头:“忠儿,你是不是觉得为父此举有些奇怪?” 被唤作忠儿的刀疤男子连忙说道:“孩儿不敢。当年若是没有义父,孩儿早就死在金狗的铁骑之下,孩儿这条性命从那时候起就是义父的了。不论义父有何吩咐,孩儿必誓死完成。” “没有那么严重了。”老汉慈爱的拍了拍刀疤男子的肩膀,“为父只是觉得那个女扮男装之人像极了故人之后。那位故人如今已经含冤而死,一家老小却下落不知,直至今日为父居然在临安城遇到了故人之女,而她身边的年轻人又姓秦,不知道是不是。。。” “姓秦?”刀疤男略作思考明白了一些,“义父,如今朝野上下尽是那奸贼势力,您不但被夺了兵权,更只是封了个有名无实的潭国公,何必还要操心那些事情?” “操心?”老汉摇了摇头,“为父只是担心故人之女罢了,至于其他的,为父早就不再想了。” 说完这些话,老汉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突然间变得黯淡起来,此刻的他再没有刚才的魁梧威严,仿若一个普通的老者一般。 再说秦天德三人。 好容易从老汉手中逃出,三人脚步不停,快朝着里仁坊自家宅院走去,直到进入院中,秦天德才长出了一口气。 “少爷,那个老头不简单啊。”秦三刚一跨入院中,就拉着秦天德说道,“小的刚才跟那个刀疤脸交手,感觉他比前些日子在钱塘县遇到的那个胖子的手下还要厉害。” “我呸,你那也叫交手?明明是你根本没机会出手就被对方给擒住了!”秦天德没好气的瞪了秦三一眼。 “嘿嘿。”秦三一边傻笑着,一边挠了挠头,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对了瓶儿,那个老汉你认识么?”秦天德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 “我不认识!”岳银瓶绷着脸丢下四个字转身就离去了。 秦天德望着岳银瓶远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少爷,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滚。。。回来,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讲,即使老夫人那儿也不能说,你听清楚了么!” 晚饭时分,一向胃口大好的秦天德却破天荒的只动了两下筷子就放下了,弄得秦李氏忍不住问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么?要不为娘让府中的厨子重做?” 秦天德摇了摇头:“娘,孩儿没事,只是今日在临安城逛了一天,身子有些乏了,没什么胃口,想先回房中休息了。” “这样啊,那为娘一会让下人给你炖一盅莲子羹,给你送进房去。对了,天德啊,你今晚可不要再折腾的太久了,刚刚相爷府遣人传话,说是相爷明日申时要召见咱们,你可要养足了精神。” “刚刚传话?明日就要见咱们?”秦天德闻言大惊,心中甚忧。联想到下午生的事情,他怀疑秦桧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会这么快要见自己。 “娘,往日你和爹来临安拜见秦相爷的时候,也是这么快就能被召见么?” 秦李氏回忆了一下,说道:“那倒没有,一般都是递了拜帖后三天才能得到消息。你不说为娘还不觉得,这次相爷召见的确是有些奇怪,那来传话的人还专门嘱咐为娘,让你带上你的妻室。可是淑贞现在钱塘,根本来不及赶来啊?” 妈的,秦桧知道岳银瓶了!我该怎么办! 秦天德虽然心中对此早有准备,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他只是带着岳银瓶刚到临安,就传到了秦桧的耳朵里,心中不禁一片骇然。 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苦苦思索明日见到秦桧后该如何应对,直到丫鬟第三次进来添加灯油,他终于想到了应对之策。 “你去将瓶儿唤进来,本少爷有事找她。” “狗贼,你找我做什么!”岳银瓶一进来就不客气的问道。 秦天德的脸色也不好,说话也是极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白天的那个老汉到底是谁!” 第五十二章 演戏 “我不认识!” 虽然岳银瓶一口否认,但秦天德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岳银瓶的口不对心?他需要弄清楚那个老汉的身份,以便在明日申时面见秦桧的时候有所准备。≥≧ 可是岳银瓶死活不肯说,不由得让他勃然大怒,禁不住拍案而起:“你。。。你知不知道。。。算了,你不知道也好。” 秦天德心灰意懒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不过要记住,今晚来我房中休息。” “为什么?狗贼,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你说带我去祭拜家父,到底什么时候?” 秦天德的这个要求对于岳银瓶来说实在是很过分,在古代女儿家将名节看得都很重,一个黄花闺女却要和一个成年男子同宿一室,一旦传了出去,将来哪还有脸见人? 秦天德只觉得秦桧带给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一时间甚至有些后悔卷入其中,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闪即过,但他却没有心情和岳银瓶斗嘴了。 做回凳子上后,他闭着双眼沉思片刻,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今晚必定会有人夜探。白天我曾经说过你是我的妻室,如今做戏要做全套,如果你还想活着去拜祭你父亲,还想保住你岳氏一门的性命,最好按照我的安排去做。” 说完这些,秦天德便不再开口,也不管岳银瓶是否答应,只是闭目沉思。 而岳银瓶也没有直接拒绝,脸上表情不停地闪烁,显然是在思考秦天德的话是真是假,好半天后才咬着银牙说道:“狗贼,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信守承诺,带我去祭拜家父,否则我比不饶你。” 看到秦天德没有说话,她又问道:“狗贼,昨日你说什么运气好的话能够找到家父的遗骸,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运气好?我问你话呢!” “你住嘴!”秦天德冷喝一声,心中烦躁的他在没有之前对岳银瓶的那份容忍,如今只是在反复推敲着明日面见秦桧后该如何说辞,才能够将此事遮掩过去,既能够保住岳银瓶的性命,又能够不失去秦桧的信任。 岳银瓶从来没有见过秦天德如此态度对待自己,一时间有些懵,也猜到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生。 虽然她口口声声骂秦天德狗贼,但却也知道家人能够活到现在也多亏秦天德收留。虽然不知道秦天德到底想从她岳氏一门身上得到什么,但母亲岳李氏曾经告诫过她,只要不是有违伦理道德,不是作奸犯科,秦天德的话她要尽量听从。 她曾经问过岳李氏原因,可是岳李氏却避而不答,只是说这有可能是他们岳家的一个机会。 天色越来越晚,皎洁的半月爬上了高空,躲藏在云朵后面,随着云朵儿的移动而忽明忽暗,像一条船儿随风飘荡般弄得整个临安城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老迈的更夫敲响了三声,并用那特有的嗓门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在大街小巷间穿梭着。 秦府中已经是寂静一片,除了值守巡院的家丁外,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了。 由于这些年来秦家在临安的府邸一直没有什么贼人光顾,所以这里的下人早就没有什么警惕性了,即便每晚都安排了家丁巡逻,但这些家丁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秃子,走快点,火上还烫着酒呢,这么多日子,你什么时候见有贼人溜进来过?这么小心干什么?看你那点胆量吧!” “放屁,老子哪是胆子小,只不过叫上扎了根刺,所以才走的慢了一点,催什么催!” 几个巡院的家丁走过没有多久,后院一颗较为粗大的梧桐树上一个黑衣人轻轻的飘下,四下打量了一番,轻车熟路的朝着秦天德的卧房溜了过去,很快就融入了黑色的夜幕中。 这个黑衣人黑巾蒙面,只露出双眼以及额头少许不分,一道疤痕从额头左边直没黑巾之中。 他身形高大,却身轻如燕,所过之处不留下半点声响,而且显然是对秦府相当熟识,避开了几处值夜的家丁,轻而易举的来到了秦天德卧房的墙根。只是来到窗户旁边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脚下传来了轻微的“噼啪”之声,慌忙屏住呼吸,腾身而起,一跃跳上了房顶。 秦天德的卧房中已经吹熄了灯火,但秦天德显然还没有睡下,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大声问道:“什么人在外面?本少爷不是说了么,今夜不用任何人侯在外面!都给本少爷滚!” 跃上房顶的黑衣人不知道自己刚刚踩到了什么,不过听秦天德的话,应当是未曾怀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他刚想掀开瓦片,从房顶像屋内窥去,却突然觉有异,慌忙扭头看向自己右边,顿时双拳紧握,睁圆了双眼。。。。。。 一个跟他打扮一模一样只是身形较为瘦小的黑衣人跟他一样,此刻也正站在房顶,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两个黑衣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动弹,只是小心的戒备着对方,但却都分出了一份心思,留意着房中的动静。 “瓶儿,我对你的一片心意难道你感觉不到么?” “狗贼你休想!我即使死也不会从你!” “别别别,瓶儿,我真的是很喜欢你,为此我不惜开罪于我叔父,难道你就真的不能接受我么?” “秦桧那个奸贼害我父兄,你们秦家跟我岳家不共戴天,你以后不用对我那么好了,即便你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瓶儿,我再说一遍,你父亲的死与家叔无关,叔父他也是奉旨办事,遵从官家旨意,你怎么能将令尊的死怪在家叔头上呢?” “狗贼,你离我远点,不许靠近我!任你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但天下人都知道是那个奸贼害死了家父,你休想骗我!” 就这样,屋内的两人一个不停的表达着爱慕之意,苦苦劝说对方能够接受自己的心意,另一个则是不停的责骂拒绝。 而屋顶的两人则是站在房上一动不动,一边警惕着对方,一边留心着房中二人的对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两个黑衣人认为听到的消息足够多了,瘦小的黑衣人率先开口:“你是何人,到此作甚?” 他的声音压的得很低,而且改变了声调,明显是不想让对方听出自己的声音。 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同样改变了声调,压低了声音反问道:“你又是何人,到此作甚!” “哼,看来还得手下见真章了!”弱小的黑衣人冷哼一声,脚步轻挪,一个黑虎掏心打向了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早料到对方会有此举,已有防范,双拳变掌,化作手刀砍了过去。 二人为了不惊动房中的秦天德,虽然在房顶打斗,却在相互靠近之后停下了脚步,只是硬拼双拳,没一会相互之间都挨了几下。 终于二人打出了真火,忘记了一切,拳脚之声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房中还在对岳银瓶表达爱慕之情的秦天德。 “妈的巴子,这大半夜的,哪家的猫狗不睡觉,跑到老子的房顶打架,打搅老子办正事!来人啊,给本少爷搬来梯子,本少爷非要抓住这两只不识趣的猫狗,扒皮抽筋。。。哦不,先骟了这两个畜生,然后再扒皮抽筋,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的话招来了巡院的家丁,有几个手脚快的已经爬上了房顶,并没有看到什么猫狗,这时候秦天德又说话了:“怎么回事,本少爷门前怎么这么多黄豆啊?去,赶快打扫干净,万一摔着本少爷怎么办!” 房中已经掌了灯,折腾完一切的秦天德心中大定,回到房中,倒上一杯下人刚奉上来的香茗,美美的喝了一口。他的猜测既然没有错,那么明天见到秦桧的时候就可以把戏继续演下去,多半应当能够安全过关。 “狗贼,应付过去了?” 秦天德润了润嗓子,有些自得的回答道:“那当然,本少爷料事如神,精心制定的计策怎么可能失败?” 今天晚上生的一切秦天德都被秦天德料中了,只是没有想到深夜潜入府来的不是一拨,而是两拨。为了能够在明天见到秦桧的时候将岳银瓶的事情搪塞过去,他只能让岳银瓶配合自己演了这么一出戏。 他相信这场戏能够骗到秦桧派来的人,那么明天只要他表演的出色一些,再骗过秦桧应当是没有问题了! 岳银瓶见不得秦天德得意,当即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也不尽然吧,你不是说今晚秦桧那个奸贼会派人前来夜探么?那是谁和他派来的人在房顶上打了起来?” “那还不简单,除了今天下午碰到的那个老头,还能有谁?岳姑娘,到现在你还不肯告诉我那个老头是谁么?” “我困了。”岳银瓶始终不肯说出老汉的身份,转身离开了,只留下冥思苦想的秦天德,迟迟想不出老汉的身份。 第五十三章 秦桧的可怕 秦桧的府邸位于临安城望仙桥东侧,占地面积极广,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的屹立于大门两侧,彰显着秦桧在南宋的滔天势力。≧≥≧ 此刻的秦天德正站在秦桧的书房中,看着端坐在书案前闭目养神的秦桧,只觉得后心凉。虽然此刻屋外日头高照,煦暖的阳光让整个书房都暖烘烘的,但是秦天德只觉得冷汗已经将自己后襟浸透。 今日申时时分,他跟着秦李氏准时的来到了秦桧的府邸。这次他没有带岳银瓶也没有带秦三。 不带岳银瓶是担心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白白坏了性命;而秦三则是奉他的命令,在府中看守着岳银瓶。 在下人的带领下,秦天德和母亲秦李氏坐在偏厅等候秦桧召见。过了一会有丫鬟前来说秦桧之妻秦王氏在后堂等候秦李氏,带着秦李氏离开了偏厅,只留下了秦天德。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下人将秦天德带到了秦桧的书房,秦天德也才第一次真正见到了历史上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中国十大奸相之一的秦桧。 此时的秦桧已经年逾五十,可是保养得却好,在秦天德看来不过四十出头。这秦桧,皮肤白净,身材削瘦,三缕长须垂于颚下,一双不大的眼睛却显得格外深邃,给人一种文士傲骨的气息。 要不是秦天德知道秦桧是什么样的人,单从外表看来,却对不会把秦桧同大奸大恶联系到一起。 看来后世有人把秦桧归到古代美男子的行列也不是没有道理。 秦天德在打量着秦桧,秦桧同样也在打量着他。看到他迟迟不说话,秦桧慢条斯理的问道:“你,就是秦达么,咹?” 一声“咹”,顿时让秦天德感觉到秦桧周身散出来的上位者气势,也让他彻底醒悟过来。 “回相爷的话,侄儿正是秦达秦天德。”秦天德赶忙双手抱拳,深深作了一揖,“刚刚突然见到相爷真容,一时犹如在梦中一般,多有失利,还望相爷海涵。” “无妨,”秦桧随意的摆了摆手,“此次你和你母亲来临安求见本相,有何事啊?” “回相爷的话,侄儿已过弱冠之年,尚未目睹相爷风采,所以跟随家母特来拜望。” 秦桧微微一笑,漫不经意的又问道:“只是如此么?” 秦天德心中一凛,连忙补充道:“还有就是小侄准备参加今年的春闱,家母的意思是希望相爷能够照拂一二。” “那你的意思又是如何呢?” “小侄?”秦天德猛然一惊,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不成自家下人中有秦桧的眼线?“小侄深知相爷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加上朝中政敌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想扳倒相爷,故小侄不敢求相爷分心照拂,更怕家母所求为相爷平添什么麻烦。” “你知道的倒挺多。”秦桧脸上没有喜怒,端起了书案上的茶杯,品了口茶,“以你自己的本事能够中榜么?” “若以真材实料,小侄恐怕连州府的解试也过不了。不过若以旁门左道来说,小侄有信心在不给相爷添麻烦的基础上,金榜题名。” “哦?”听到秦天德的回答,秦桧来了兴趣,原来半闭的双眼也睁开了,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天德,“哈哈,你倒是回答的爽快,居然敢当着本相的面如此答复。 想你去年在钱塘县搞得那些东西,倒是颇有些头脑。不过春闱事大,你那一套恐怕行不通的,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利用旁门左道呢?” “相爷见谅,请容小侄卖个关子,到时候相爷自会知晓,到时候小侄还可以替相爷检验一番此次主持春闱之人是否与相爷一心。” 秦桧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他面前卖关子,不过想到秦天德在钱塘县的种种举动,只以为是秦天德心性如此,并不介意,反而笑了两声说道:“那本相就等着看你如何金榜题名,又如何替本相检验礼部那些人对本相的忠心了。” 其实秦天德故意卖这个关子就是为了制造一个假象,让秦桧以为他不知天高地厚——这种人往往都是最不用太在意的。 两个人又很随意的聊了聊秦天德组建的船队在海外的贸易情况以及秦天德为什么会想到要建娱乐城,表面上看想聊甚欢,但秦天德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从他进入书房到现在已经大半个时辰了,秦桧不仅没有让人给他上茶,更没有让他入座! 突然间秦桧话锋一转,看似轻描淡写的又问道:“你来临安就是为了准备参加此次春闱的么?” 这句话秦桧已经是第二次问了,顿时让秦天德后心凉,心中开始快盘算起来,盘算自己该如何回答。 秦桧也没有催促,只是靠在了椅背上,重新闭合了双眼,就当秦天德不存在一般,闭目养神。 秦天德思索再三,把心一横道:“小侄此次来临安,还有一件要事禀报相爷。” 秦桧没有说话,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要不是随着呼吸而飘动的颚下三缕长须以及间或偶尔跳动两下的眼皮,秦天德都恶意的诅咒他死翘翘了。 秦桧不说话,他不能不说:“相爷容禀,岳飞之女岳银瓶如今已在小侄手中,此次小侄也将她一并带来了。” 看到秦桧还是不言不语,动都不动,秦天德只觉得全身凉,脑门上的虚汗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不仅如此,那岳飞之妻李氏,以及二子岳雷、三子岳霖皆落在小侄手中。”看到秦桧依然不会所动,秦天德就肯定自家府中,一定有人是秦桧的眼线,自己讲这些人带回府中的事情恐怕早就被人报给了秦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小心谨慎。当他知道自家和秦桧之间的关系后,就曾经想过自家的下人中是否有人是秦桧的眼线。如今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但究竟谁是秦桧的眼线?还是说秦桧安插在自家中眼线不止一人? 现在他根本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他必须说服秦桧,不然不止岳氏一门性命堪忧,就连他钱塘秦府恐怕也危在旦夕! “相爷息怒,小侄这么做也是替相爷考虑。想那岳飞,生有五子,除长子岳云已死,即便当日在龙泉山杀了岳李氏以及两子一女,可还有岳震岳霆不知所踪。 小侄将此四人掳至府中后,曾经派人四处打探岳震岳霆的下落,可是始终不得其踪。小侄担心他们将来会对相爷不利,所以打算将其软禁在府里,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们得到消息会前来救母,到那时小侄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了!” 说完了这些,秦天德小心的看着秦桧脸上的变化。虽然从秦桧起伏的三缕长须上可以看出秦桧的呼吸没有变化,但他却敏锐的现秦桧的眼皮抖动了几下,不由得心中大定。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秦桧并不知道自家后院内关着的鄂震鄂霆就是岳飞的四子五子,那么自己的机会就会大了很多。 “相爷,小侄已经将实情全盘托出,还请相爷定夺。如果相爷要求小侄杀掉岳氏一门,小侄二话不说,现在就返回钱塘,替相爷除去心头之恨。” 事情展到现在已经出了秦天德的预料,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秦桧要求自己杀死岳氏一门,他就秘密安排岳氏一门前往泉州,跟随船队出海,在海外找个地方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你,说完了?”秦桧终于有了反应,“这些都是你的真实想法?” “小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相爷。”秦天德的语气异常的恭敬,他心中很清楚,自己如今还没有与秦桧对抗的本钱。 “哼!”秦桧突然冷哼一声,睁开双眼,目光如电,直刺秦天德心窝,“本相最恨被人欺瞒。看在你与本相有亲戚关系,本相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所说的可是句句属实?” 有戏了!秦天德心中暗喜,脸上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浑身打了个激灵,大声求饶道:“相爷恕罪,相爷恕罪,小侄不是诚心欺瞒,实在是不敢将实情说出啊!” 按说这个时候,如果他跪倒在秦桧面前,那么这出戏就更加完美了。可是要让他给秦桧下跪,打死他也做不到,所以只能尽可能用慌乱的神情以及惧怕的声音来掩饰了。 “小侄其实是喜欢上了岳银瓶,想将她纳为妾室,故此一直没有将岳氏一门落入小侄之手的事情禀报相爷,如果不是相爷昨日遣人传话,说让小侄携妻前来,小侄还不知道相爷已经知道小侄的所为,打算一直欺瞒相爷呢,小侄有罪,还请相爷看着亲戚情分上,绕过小侄一命。” 其实这才是他事先的计划,只不过见到秦桧后他才知道古人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尤其是位高权重又大奸大恶之辈,跟他们玩心眼,即便是他这样通晓古今的现代人,也远远不是对手。 所以他只能以退为进,先将事情合盘托出,试探秦桧的态度,然后在谋求对策。哪知道歪打正着,最终话题又扯回了他事先的准备。 “起来吧。。。”秦桧按照经验,以为秦天德应当会跪下,所以随口说道。结果话刚出口全看见秦天德依然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只是全身在不停的颤抖,不由得一时语塞。 秦天德不能给秦桧太多思考的机会,连忙问道:“相爷,不知道那岳银瓶。。。。。。” 第五十四章 歪打正着 “看不出你倒是个情种。”秦桧坐直了身子,捋了捋胡须,指着秦天德骂道,“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还不知道,居然还想着一个犯官女儿。” 从秦桧的语气上,秦天德已经听出了转机,继续装模作样的求情道:“相爷大人大量,怎么会跟小侄这种俗人计较。只求相爷看在小侄全家为相爷效力的份上,绕过岳银瓶,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秦桧早就从手下人的口中得知秦天德的性格,斜了他一眼,问道:“本想问你,你可是真心喜欢岳银瓶?” “真心,绝对真心!”秦天德慌忙不迭的点点头。 “那她可对你有意?” 嗯?秦桧着话是什么意思?秦天德心中疑惑,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只能按照原先的设计,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她骂我是狗贼,说我是您的侄儿,是痴心妄想。” “她骂你是狗贼?那她又是怎么骂本相的?” “这个,小侄不敢说。” “说!” “奸贼,她骂您奸贼,求相爷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放过她吧。” “哈哈哈哈,”秦桧突然大笑起来,“奸贼?好一个奸贼!她不是第一个骂本**贼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本相岂会是那么小气之人? 你听好了,本相交给你一个重任,不论你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总之要让她嫁与你为妻,还要大摆筵席,到时候本相也会去恭贺的!” 怎么会这样子?你这是玩的哪一出?你他妈的怎么不按规矩来呢?这跟我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 秦天德差点就跳起来指着秦桧鼻子骂了,这个重任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些日子的接触,他对岳银瓶的性格实在是太了解了,不说别的,但说他是秦桧的侄儿这一条,就不可能让岳银瓶嫁给自己,还谈什么大摆筵席? 看着秦天德一脸愕然的样子,晃了晃头,笑着说道:“你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你娘前次来府曾经说过,是你最先现那个秦强的疑点,本相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让你想明白本相此举的深意。” 其实根本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秦天德就已经想明白了秦桧此举的缘由。但他不认为秦桧是在考校自己,所以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一脸愧色的回答道:“相爷恕罪,小侄愚钝,实在是想不明白。” “唉,本相还以为你是一个可造之材,没想到也不顾过如此,白白让本相寄予厚望。”秦桧嘴上说着可惜,可是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可惜的神情,“那就让本相告诉你好了。 如今世人皆认为是本相故意陷害岳飞,其实本相也是奉旨办事,即便本相借故推辞,不但会触怒官家,官家也会让他人去做。 如今岳飞已死,我大宋和大金签订了停战协议,为我大宋子民迎来了稳定的生活,可是世人却误会本相。” “哦,小侄明白了。”要是这个时候还装作听不明白,恐怕秦桧就该生疑了。所以秦天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只要小侄娶了岳银瓶,并且大摆筵席,就会让天下间百姓认为秦岳两家已经和好,也就不会在误会相爷了。相爷实在是高啊! 只是小侄尚有一事不明,为什么不让堂兄娶了那个岳银瓶,这样一来岂不是更能彰显秦岳两家的关系么?” 秦桧摇了摇头:“你这么想没错,但是熺儿不如你稳重,心思也不如你多,恐怕没有办法让岳银瓶心甘情愿的嫁过来。而你则不同,你心思活络,手段也多,本相相信你必定能够完成此事。” 呸,你个老滑头,怕死就说怕死,还弄了这么长的理由。秦天德相信,以岳银瓶的性格,只要秦熺说要娶她,她绝对会答应。然后借机接近秦桧,找个机会就会刺杀秦桧。 他能想到这一点,秦桧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真相归真相,但却是不能说出口的。秦天德后退两步,一抱拳说道:“相爷乃我秦家顶梁支柱,我秦家能有如今的地位离不开相爷的庇荫,如今相爷有命,小侄誓死不负相爷信任!” “好好好!”秦桧对秦天德的反应相当的满意,一连说出了三个好字,不但让秦天德落座,更是命下人给秦天德端上茶水,“你有什么需要本相照拂的,尽管说来。只要你能完成此事,本相保你一方大员。” “多谢相爷照拂,能为相爷办事是小侄的荣幸,哪敢要什么赏赐。”秦天德做戏做全套,口中的恭敬不减,“只是小侄有一事相求。” “说!” “小侄希望能够找个机会,带岳银瓶前往风波亭,让她能够祭拜岳飞,这样一来应当能够博得她的好感。” 风波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去的一般的亭子,那是大理寺狱中的亭子。要想去风波亭,就要进入大理寺,而大理寺是南宋最高审判机关,守卫森严,怎么可能随便让什么人进去呢? 秦桧略作思考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大理寺卿是他的人,只要打个招呼,自然是方便得很。 “这事情很简单,明天晚上本相就会安排人带你们前去,另外你以后不用相爷相爷的称呼,直接称呼了老夫堂叔好了,毕竟咱们也是亲戚。” 秦天德听到这里,就知道秦桧已经接纳自己了,并且将自己是为自己人了,当即起身谢道:“多谢相爷赏识,小侄必定不负相爷,哦不,堂叔厚望! 对了堂叔,昨日小侄在坊间遇到了一个样貌及其猥琐的老头,不但阻拦侄儿,身边还跟着不少高手,其中一人的脸上有一道刀疤。” 秦天德这是在试探,想要试探出这个老头到底是敌是友。反正岳银瓶已经曝光了,他也不怕秦桧知道那个老头。再说了,他怀疑,秦桧十有**已经知道了昨日在坊间生的事情。 果然,秦桧脸上并无吃惊的神色,只是摇了摇头:“那个老东西你就不用管了,他是老夫的对头,不过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权力,只不过一个空架子罢了,你不用在乎他。” 这一趟秦府之行,秦天德收获颇大,不但获得了秦桧的信赖,更是居然让他歪打正着的保下了岳氏满门的性命。 秦天德回到了自家的府邸暂且不提,临安城一座门可罗雀的府邸内的一间书房内,秦天德昨日碰到过的老汉正坐在书案旁边,一边端着酒盅不停的喝酒,一边听着面前脸上一道长长刀疤的男子的汇报。 听完之后,他猛地将酒盅丢到一边,直接抓过酒壶一通狂饮,然后仰天大笑。 笑声持续了很久,直到气息有些跟不上了,不停的咳凑起来,才停了下来。 “义父,小心你的身体啊。”刀疤男快步上前,不停地揉搓着老汉的前胸。 “无妨无妨!”老汉缓过劲后推开刀疤男,开心的问道,“忠儿,你确定你没有听错,那个秦天德从老贼秦桧府中折返后,就告诉那个叫做瓶儿的姑娘,明日夜间可以带她去大理寺风波亭祭拜岳元帅?” “没错。孩儿听从义父吩咐,从昨日起就安排人全天监视秦天德,寸步不离,那些话是孩儿亲耳听到秦天德对那个叫做瓶儿的姑娘说的。” “你可打探清楚,钱塘秦家和秦桧老贼是亲戚关系,那个秦天德就是秦桧的侄儿?” “这件事情钱塘县人所皆知,肯定错不了。” “好。哈哈,这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一个是秦桧的侄儿,却千方百计保护岳鹏举之女;一个是岳鹏举之女,却愿意留在杀父仇人之侄的身边,真是有意思啊! 这个秦天德居然还能够说服秦桧,让岳银瓶去大理寺风波亭祭拜岳鹏举,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他又是如何说动秦桧那个奸贼的? 本来为父以为这一生就这么了无残趣的度过了,没想到这个小娃娃居然给为父的残生增添了一丝乐趣,有意思,有意思。忠儿,这事情你办的好!” 刀疤男面色一红,抱拳说道:“义父谬赞了,孩儿至今也没有查出昨夜潜入秦府的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还望义父宽限些时日,孩儿必定能够查出此人。” 老汉把手一摆:“不用了。那人必定是秦桧老贼派去的,你不用再追查了。从今以后加派人手盯紧秦天德,如果他遇到什么危险,不计代价将其救出,护得他周全,听明白了么?” “是,孩儿遵命!只是义父,那个秦天德是秦桧老贼的侄儿,为什么我们还要护他周全呢?” “忠儿,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为父怀疑此子跟秦桧并非一心,至于他的真正意图是什么,为父目前也说不准,不过只要他跟秦桧不是一条心,为父就要护他周全,真期待他们叔侄反目的那一日,哈哈哈!” “孩儿知道了,这就去安排人手。” 刀疤男转身打算离开,老汉再次说道:“忠儿,你安排一下,明晚为父也要去大理寺风波亭,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第五十五章 风波亭 风波亭原本只是大理寺内一座非常普通的小亭子,但却因为一代名将岳飞之死而世代流传。 是夜,原本明朗的夜空突然乌云压顶,皎洁的半月被厚重的乌云团团围住,再难将银白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临安城内忽然狂风大作,冰冷入骨,流连在夜市上的行人纷纷回家躲避,就连摆摊的小贩也不得不结束了生意。很快整个临安城笼罩在一片黑暗的寂静之中。 与此同时,大理寺内,风波亭前,一团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虽然火光随着狂风而摇曳,但却始终不停的努力将自身的光和热洒向人间的每个角落,试图来对抗这乌云压顶的黑夜和肆虐的狂风。 火光前跪着一个少女,一边哭泣,一边不停地将手中的纸钱、元宝添入火盆之中,努力维系着面前的那团烈火。 在她身后则是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凭狂风吹打在他身上,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风波亭中的石桌之上。 这一男一女正是秦天德和岳银瓶。 有了秦桧的许可,进入守卫森严的大理寺变得很容易,他们在秦桧派来的小吏的带领下,很容易就进入了大理寺,来到了风波亭前。 岳银瓶一进入大理寺,眼中就泛起了泪花,等到她来到风波亭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就再也停留不住,犹如出闸的洪水般,汹涌而下。 一边哭泣着,岳银瓶将岳飞生前最爱吃的几盘糕点摆在了风波亭前的地面上,秦天德也将早已准备好的火盆摆好,然后就默默的退到一旁,看着跪在风波亭前的岳银瓶,将带来的元宝蜡烛等等一一添入火盆之中。 听着岳银瓶心碎般的悼念,秦天德的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个滋味。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人,他深知岳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是为何会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害。 岳飞的精忠报国之心让世人所敬佩,岳飞的悲惨遭遇又让世人为之心痛。可是秦天德却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在火光四周的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密切的注视着风波亭前的一切,一旦稍有不慎,他就会被人现破绽。 时间就这样静悄悄的流逝着,岳银瓶带来的元宝蜡烛也基本上全部烧完了。这时候秦天德突然上前两步来到岳银瓶身边,一把夺过岳银瓶手中最后的纸钱,快丢入火盆之中,然后将她生生拉了起来。 “狗贼,你干什么?放开我!”悲痛欲绝的岳银瓶猛地推开了秦天德,再次跪倒在地。 “瓶儿,我们该回去了!”秦天德站稳身形后再次来到岳银瓶身边,强行将其拉起。 就在岳银瓶要将满腔的悲伤转化为愤怒的时候,却听到秦天德在她耳边以极细的声音说道:“跟我走,我带你去祭拜岳元帅的遗骸。” “你说什么!”岳银瓶顿时止住了哭泣,难以置信的看着紧抓着她手腕的秦天德。 岳飞死后,尸骨无踪,不论是秦桧一党还是对岳飞遭遇深表同情的朝中大臣都不知道岳飞的尸骨去了哪里,可是这个秦天德居然知道? 岳银瓶不知道自己是否该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这个男人所作的一切又让他无法怀疑。 “跟我走!”秦天德以不容置否的口吻再次说道,然后拉着岳银瓶转身离去,同时又朝着远处的黑暗中丢下一句话,“你们出来,把这里收拾一下!” 岳银瓶脑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她不知道秦天德所言是真是假,但又想不出秦天德能有什么理由来欺骗她。 一路上她的脑中都在思考着秦天德的那句话,心中既担心被秦天德所骗,有对秦天德的话抱有极大地希望。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现自己居然被秦天德拉回了秦府,而且回到了秦天德的卧房,当即判断自己被骗了:“狗贼,你又骗我!” 秦天德能够理解岳银瓶此刻的心情,一把将她抱入怀中,防止自己被打,然后快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一路都有人跟踪,等夜深我再带你去。” 闻听此言,岳银瓶停止了挣扎,可是很快就现现在的姿势过于难堪,猛地将秦天德推开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 秦天德已经将房中的灯火点燃,他看了看窗外和房顶,然后装出一往情深的模样,深情的说道:“瓶儿,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真心么?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 这些是之前他和岳银瓶商量演戏骗过秦桧耳目的话,所以秦天德以为这么一说岳银瓶就能够听出来,然后配合自己。 他判断的没错,岳银瓶的确是听出来了,可是岳银瓶此刻哪有心情配合他演戏,只想弄清楚秦天德的真实意图:“你少来这一套,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天德心中颇是无奈,连忙吹灭了房中灯火,然后用带着淫邪的口吻说道:“美人儿,如今我已经帮你完成了心愿,你是不是应当答应本少爷的要求,陪本少爷一晚啊!来吧美人儿!哎呦!” 房顶上一道黑影飘然落下,然后几个纵身翻出了秦家宅院,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等到这个黑影消失之后,秦天德房前的一颗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又飘下一道黑影,同样是几个纵身翻出了秦家宅院,紧跟着第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渐渐的深了,狂风却不见有丝毫的减弱,天空中的乌云也压得越来越低。更夫的三声更响过后,“吱呀”一声,秦天德卧房的门打开了。 秦天德迈步从房中走出,冲着房顶大喊了一声:“出来吧,我看见你了。你这个大胆毛贼居然敢深夜潜入本少爷府邸,是不想要命了么!” 他的喊声顿时将那些值夜的下人惊了过来,手持棍棒火把将秦天德围得严严实实,瞬间将后院照的亮堂堂的。 确定了秦天德平安之后,这些下人们七嘴八舌的问道:“少爷,贼人在哪儿呢?” 秦李氏已经于白天离开了临安,她必须赶在秦非之前返回钱塘,所以临安秦家府邸内唯一的主人的就只有秦天德了。 现在秦天德居然现了贼人,府中的下人自然紧张,没一会连那些已经睡下的家丁也爬起来了。 “少爷,那个贼人在哪儿,让小的去收拾他!”秦三也起来了,手里拎着一根拳头粗细的短棍,分开众人挤到了秦天德身前。 “三儿,带几个人上房顶看看,刚才本少爷听到房顶有动静。” 护住心切的秦三二话不说迅攀上房顶,转了几圈冲着房下喊道:“少爷,上面没有什么人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哦,可能是吧。你们都回去睡吧,没事儿就不要来后院了。” 打走了府中下人,秦天德并没有回房,而是冲着院中再次说道:“出来吧,本少爷知道你不在房顶,刚刚是给你一个机会,你也看到本少爷府中有多少人了。你现在要是出来说明来意,本少爷还可以放你一马,否则定让人将你乱棍打死! 。。。。。。 怎么还不肯出来么?你真的当本少爷是诈你不成! 。。。。。。 最后三个数,本少爷数到三,要是你还不出来,本少爷就要叫人了!一,二,好了,瓶儿你出来吧,院里没人了。” 最后那句话是他用小声对着房内说的,话音刚落岳银瓶就走了出来,抱怨道:“狗贼,你刚刚装神弄鬼的干什么呢?” “我哪是装神弄鬼?事关重大,我总得弄清楚到底还有没有人监视才行啊!不过你刚刚下手可够狠的,我的手臂到现在都还疼着呢!” “你活该,谁让你手脚不规矩!” “我拜托,那不是做戏么!你至于那么认真么?” “不是你说的做戏要认真一些,否则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么!” “你。。。。。。” “你什么你!狗贼,快带我去,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骗我,今晚就废了你一条手臂!” 两个人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朝着秦府后门走去,秦天德还不时的四下张望,看样子煞是谨慎。 由于秦天德刚才已经吩咐了,让下人不许今晚不许再来后院,所以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 当他们小心的打开后门溜出去后,就在秦天德卧房前的那颗繁茂的梧桐树上,再次飘下了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人。 其中身形较矮的黑衣人望着后门方向,说道:“忠哥,那小子太狡猾了的,原来一直都是在诈咱们,我差点就被他骗了,还以为他真的现咱们了,差点就下来了。” 被称为忠哥的黑衣人也颇有同感:“谁说不是呢?装的那么像,姓秦的果然都狡诈无比!好了,不说这个了。这小子既然如此大费周章,还这么晚从后门出府,必定有重要事情。 你立刻返回府里,将此事禀报义父,我会一路跟踪,沿途留下标示,如果义父要来,你可带义父一路追来。” 第五十六章 他真的是秦桧的侄儿么? “狗贼,家父究竟埋在何处,你怎么会知道的?还有上回你说的运气是什么意思?”站在临安城外一座祠堂旁边的大柳树下,岳银瓶一边避着狂风,一边紧盯着愣在祠堂门前的秦天德。 ≥ 秦天德并没有理会岳银瓶,而是眉头紧锁,谨慎的打量着四周。他现自己恐怕犯了一个错误,现在仍然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 他之前对岳银瓶所说的运气,是指他能不能想起历史记载中,岳飞最初被埋在什么地方。 就在大理寺风波亭前,他触景生情,猛然间回忆起了岳飞被害死在风波亭后,是狱卒隗顺冒了生命危险,将岳飞遗体背出杭州城,埋在钱塘门外九曲丛祠旁这段记载。 隗顺死前,又将此事告诉其儿,直到二十一年后,宋孝宗昭雪了岳飞的冤案,才将岳飞遗骸迁葬到栖霞岭下。 所以他趁夜带着岳银瓶从钱塘门出了临安城,找到了九曲丛祠,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只是来到这里后,他才猛然惊醒,现了这里面的一个重大问题——他们居然能够在这个时辰出城了! 临安城的各个城门每天晚上都是要关闭的,实际上古代所有的城池,一般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关闭。 可是他刚刚带着岳银瓶来到钱塘门的时候,不但城门未关,就连守城的兵士也没有看到一个,这太不寻常了! 难不成自己还在被秦桧的爪牙监视?要不然钱塘门为什么会没有关? 想到这里,秦天德顿时生出一身冷汗,更不可能说出岳飞死后正是被埋在此处了! “狗贼,我跟你说话呢!”岳银瓶等的不耐烦了,之前秦天德强行将她从风波亭拉走她就心怀不满,要不是秦天德说知道她父亲埋骨之处,她当时就会作。 “什么人胆敢暗中尾随本少爷?难道不知道本少爷是当朝秦相爷的侄儿么!”秦天德顾不得理会岳银瓶,朝着空旷的四周大声喊道,只是声音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声所遮掩。 “狗贼,你耍什么花样呢?刚刚是你说的,已经没有人跟踪了,怎么来到这里后又改口了?” “岳姑娘,难道你不觉得咱们出临安城出的太容易了么?这个时辰城门早就应当关闭了的!” 听到秦天德这么说,岳银瓶也恍然大悟,背靠柳树,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忽然间她看到西侧的树林里闪过一道黑影,也不知会秦天德,仗着自己学过武艺,直接冲了过去。 “喂,你去哪儿啊!等我。。。”秦天德看到岳银瓶跑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才追了两步就不见岳银瓶的身影了。 妈的,这回亏大了,连人都丢了!秦天德懊恼的直跳脚,生怕岳银瓶会生什么意外。 他想四处寻找,可又怕自己迷路找不回这里,万一岳银瓶回来找不到自己那就麻烦了。 左思右想之下,他最终选择了守株待兔,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好运气,等回岳银瓶。 好在他的运气还算不错,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岳银瓶毫无损的回来了,只是双眼有些红。 “你没事儿吧?”秦天德一看到岳银瓶立刻迎了过去,关心的问道。 岳银瓶对他的态度依旧恶劣:“狗贼用不着你假惺惺。你不用担心有人跟踪了,他们没有恶意。你只管告诉我家父埋在什么地方!” “哦?跟踪咱们的是那天那个老头的人?让守城兵士打开城门的也是那个老头?”秦天德要是连这也猜不出来也就不配做一个穿越人士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么?我只能告诉你,城门是他安排人打开的,你用不着担心秦桧那个老贼!” 看到自己问不出答案,秦天德也不再追问,指着旁边的祠堂说道:“岳元帅死后,被人偷偷埋在了这座祠堂的旁边,至于具体位置,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家父埋在这里?家父真的埋在这里?”岳银瓶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虽然是在质问秦天德,可她的内心已经相信了秦天德。 在她被秦天德抓回钱塘的这些日子里,虽然时间很短,而且她总是骂秦天德“狗贼”,但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内心对秦天德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你就不用追问了。我不至于吃饱了没事干,大半夜的把你骗到这里吹冷风!你还是看看这片地方有哪里有过动土的痕迹吧。” 说也奇怪,就在他的话刚刚说完的时候,一晚上都被乌云遮蔽的半月居然挣脱出来,将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为他们提供了便利。 九曲丛祠并不大,没有用太长时间,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几处有明显动土痕迹的地方。 秦天德心中盘算着,岳飞是去年年底被害的,如今是三月初,那么痕迹较新的地方一定不会是,这样一来范围就缩的更小了。 而岳银瓶很快就在其中一处的巨石旁边找到了一块碎玉。她认得,那块碎玉是自己母亲送给父亲,父亲一直贴身佩戴的。如今在这里拾到了半块碎玉,顿时彻底相信了秦天德的话。 “爹啊!”岳银瓶鼻子一酸,身子一软,当即跪倒在巨石旁边,声泪俱下。 这里不是风波亭,周围也没有什么住户,所以岳银瓶不用压抑自己内心的伤痛,毫无顾忌的的恸哭了起来,尽情的泄着胸中的悲痛。 似乎是因为他们找到了岳飞埋骨所在,乌云突然又将半月遮盖,而且越来越浓,越来越低。 没一会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天际,将整个夜幕照亮,紧接着轰轰作响的雷声便响彻在天空中。 电闪雷鸣之下,雨终于落了下来。雨并不大,但却很密,连同岳银瓶的泪水,很快就将将巨石周边的土地打湿了。 秦天德站在岳银瓶身后,看着岳银瓶瘦弱的双肩不住的颤抖,听着岳银瓶痛彻心扉的哭声,自己的双眼也不由自主的湿润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流泪,至少不能让岳银瓶看到自己流泪,但如果不说些什么,又总觉得心中堵得慌。 感受着细雨的淅沥,狂风的乱舞,明朝一代名臣于谦的《岳忠武王祠》突然他从脑海中冒了出来。他已经没心思去想古代版的秦天德不具备作诗的能力,只想将自己对岳飞岳武穆的崇敬之心表达,张口便吟诵道: “匹马南来渡浙河, 汴城宫阙远嵯峨。 中兴诸将谁降敌, 负国奸臣主议和。 黄叶古祠寒雨积, 清山荒冢白云多。 如何一别朱仙镇, 不见将军奏凯歌!” 似乎这一《岳忠武王祠》还不能将秦天德心中的感慨完全抒,紧接着他又大声朗诵起岳飞的《满江红》。 “怒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元帅,我来晚了!” 他确实有些懊悔,如果自己能够往前穿越几年,就有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来改变岳飞的命运,只是可惜,造化弄人,他始终没有亲眼见到自己所崇敬的人一眼。 远处的树林里,两个黑衣人守在一个老汉身边,静静的看着九曲丛祠前的一幕,听着岳银瓶的悲痛欲绝的哭声,听着秦天德。。。 “中兴诸将谁降敌,负国奸臣主议和。”老汉将这两句诗反复念叨了即便,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好一个中兴诸将谁降敌,负国奸臣主议和!忠儿,此子真的是秦桧老贼的侄儿么?” “回义父,此事千真万确!”刀疤脸男子此时已经将脸上的黑巾撤掉了,单手遮在老汉的头顶,“义父,咱们回去吧,这雨看样子越来越大了。” “不急,为父再看看。”老汉头也不回的拒绝道,双眼始终停留在远处的秦天德身上,“此子不简单啊,不但能够说服秦桧老贼同意银屏前往风波亭祭拜鹏举,就连鹏举遗骸埋在什么地方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这么做又到底是为什么?” “义父,您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将岳姑娘带走,反而还让岳姑娘回到秦天德身边呢?要知道他可是秦桧老贼的侄儿啊。” 老汉砸了咂嘴:“银瓶跟在他身边要比跟在为父身边安全得多。最关键的是为父总觉得此子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心思细密,准备周全,还有城府,假以时日必定不同凡响。 如今朝中秦桧势大,独揽朝政,次子成长起来之后必定会与秦桧分庭抗争,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秦桧。” 刀疤男若有所地的点了点头,可是很快又提出了异议:“义父,您太高看他了吧。他还心思细密准备周全?要不是您提前判断出他们要从钱塘门离开临安城,特地安排人开了城门,他哪能出的了城?” “你不说为父差点忘了,”老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忠儿,今晚之事,万不可让他人知晓,你一定要处理好了!” 第五十七章 陆游 随后的两天里岳银瓶一直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天天待在房中以泪洗面,而秦天德也没有闲着,他需要为即将到来的科举做准备了。≧≥≧ 虽说他打算凭借旁门左道来应对此次科举,但旁门左道也是需要准备的! 可惜府中的下人能够识文断字的没有几个,他也迟迟找不到人帮他,饶是他翻遍了府中的书籍,也始终准备不好。 好在齐妍锦在三天后就在秦李氏的安排下来到了临安城。 “锦儿,你来了可是太好了,我正有事要你帮忙。”秦天德一见到齐妍锦到来,急忙拉着齐妍锦的柔荑朝着房中跑去。 “官人,现在还是白天,你就算是想,也要等到晚上啊。”齐妍锦脸上一红,不敢看身边的丫鬟表情,低着头在秦天德耳边小声说道。 “白天?晚上?你想什么呢!锦儿,我是有正事要你帮我!”秦天德瞬间就想明白齐妍锦在想些什么了,冲着周围一个个捂着嘴偷笑的丫鬟下人骂道,“去去去,都给本少爷滚!三儿,你安排人给本少爷准备笔墨纸砚,送到房里来,然后你守在门口,不许让任何人靠近本少爷房间!” 齐妍锦也听出来秦天德不是再想种事,是自己误会了。所以一进入房间就问道:“官人,究竟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啊?” “坐。”秦天德将齐妍锦按到了凳子上,又给她倒了杯茶水,“你赶了一天的路应当累了,先缓一缓。等会下人将笔墨纸砚取来再说。” 齐妍锦颇是好奇,平日在家里秦天德一般是绝对不碰这文房四宝的,怎么来了临安后突然改了性子? “官人,你该不会是在准备此次科举吧?” “锦儿你太聪明了!” 没一会就有丫鬟送来了笔墨纸砚,秦天德将白纸摊在齐妍锦面前,一边磨着墨一边问道:“锦儿,‘相互’二子该怎么些啊?” 齐妍锦弄不清秦天德究竟在想什么,只是乖巧的在纸上写下了相互二字。 秦天德在一旁看了看,嘟囔道:“原来‘相’字的繁体和简体一样啊。” “官人你说什么?什么繁体简体?” “没什么。锦儿还有呢,‘当心’这两个字怎么写?” “‘朝霞’两个字怎么写?” “爷爷的‘爷’字怎么写?” 。。。。。。 一会的功夫,秦天德问了七八个词,齐妍锦一一写在了纸上。 “锦儿,你的字写得真好。”秦天德看着纸上的字,脸上露出了轻松地笑容,他的旁门左道准备好了,就凭这些他一定能够金榜题名,剩下的就是勤加练习,让自己能够将这些字写出来了。 说做就做,秦天德将纸折好,小心的收入自己袖中,然后吩咐下人撤去了笔墨纸砚,然后对齐妍锦说道:“锦儿,你先在房里休息一下,我去书房练练字,明天我带你逛一逛临安城。” 兴冲冲的秦天德带着秦三来到书房,取出一沓白纸,握着毛笔开始比照齐妍锦刚才所写的那些字,练了起来。 “少爷,您拿笔的姿势不对。”旁边的秦三突然开口提醒道。 “什么?”秦天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小的说,您拿笔的姿势不对。” 秦天德穿越前虽然没有学过毛笔字,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所以他知道握笔的正确姿势,但是那样太不舒服了,于是他干脆五指并用,攥着笔杆,秦三指出他姿势不对倒也没错。 只是被秦三这个憨货指出自己的错误总是让秦天德感觉有些不爽的。因此他将毛笔放下,瞪着秦三问道:“你会写字?” “小的不会。”秦三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本少爷握笔的姿势不对呢!” 秦三已经反应过来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不过还是辩解道:“小的见过家兄写字。” “你是说二子?” “嗯。”秦三点了点头。 这倒不奇怪,秦二读过书这件事秦天德是知道的,那么认字也很正常,可是秦三的下一句话就让他顿时来了精神。 “小的跟随少爷来临安的前几天,曾经在家里无意中见过他在写字,好像是写信。他现了后还骂了小的几句。” 来临安的前几天?秦天德顾不上练习了,双手抱在胸前,眯着双眼思索了片刻,认真的问道:“三儿,本少爷问你,你们家在外地有没有亲戚?” “没有。少爷,您问这个干什么?” “这样啊。”秦天德若有所思的缓缓点了点头,“三儿,今儿少爷跟你说的话不许跟任何人说,你听明白了么?” 第二天一早,秦天德带着齐妍锦还有女扮男装的岳银瓶在秦三、绿儿、蝶儿的跟随下,一行人开始好好游玩临安城。 临安城的繁华,没有到过临安的人是很难想象的。不说别的,只说街市上的小贩就跟别处的不同。 这些小贩,为了吸引顾客,都是身穿颜色款式独特的服装或头巾,以便顾客辨认,同时用以盛放饮食的盘盒器皿,也都是精巧干净。 除此之外,勾栏瓦舍里的说唱和演奏,以及专人人蓄养鹌鹑、鸡相斗,以吸引游人观看,无一不对外地的游客充满了吸引力。 当然,临安城最吸引人的地方是西湖。 北宋时,苏轼任杭州太守期间,曾经疏浚过西湖。南宋定都之后,为了保持西湖的水质清洁,避免污秽填塞湖港,有碍观瞻,影响都城风貌,朝廷规定,不论官民都不得往西湖里抛弃粪土垃圾,同时载植荷花菱藕等物,并派有专职官员主管,下辖有兵丁,负责检查和定期清淤,因此西湖的美景一直都引得游人流连忘返,难以忘怀。 秦天德等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美丽的地方。 穿越前,由于经济拮据,秦天德还从来没有去过西湖。如今不同了,身为秦府少爷,银钱自然不用担忧,包了一艘两层高的画舫,畅游西湖之上,领略湖光山色。 一连游玩了好几天,天天美女相伴,美食相奉,美景相环,非常的惬意。秦天德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不仅是他就连心情不好的岳银瓶也慢慢变得开朗起来,至少肯开口骂秦天德“狗贼”了。 唯一让秦天德不爽的就是秦三。这个憨货居然又一次因为憋不住,躲在画舫的船尾,偷偷的朝着西湖尿了一泡,让秦天德狠狠的骂了一顿。 只是开心的生活没过几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这一天中午,秦天德一行人来到了城中颇具盛名的熙春楼。 由于现在已经三月初了,各地前来应试的举子也都涌入了临安城,一时间大街小巷都能看到长衫飘飘,折扇轻摇,吟诗作赋的读书人,不仅各家客栈人满为患,一到吃饭时间,各大酒楼同样是人声鼎沸。 熙春楼同样如此。秦天德等人到达的时候,熙春楼已经没有空位了,小二很客气的让他们等一等。 秦三在钱塘县横行惯了,看到秦天德没有位置,当即就撸起了袖子,准备打走一桌,给秦天德腾出空位。 好在秦天德眼见,一看到秦三的动作就知道秦三在想什么了,连忙阻止了他。 不过小二却看出了秦天德这群人不好惹,连忙凑上前来,说三楼有一张靠窗的桌子,只坐了一个人,也没点菜,只是要了几壶酒,他们可以去问一问,看看能不能搭张桌子。 其实小二并不是好心,他能从秦天德身上的衣裳以及身边跟随的下人看出秦天德非富即贵,这样的客人一顿饭的花费必定不少。 而三楼的那位客人只要了几壶酒,而且还是普通的酒水,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秦天德在小二的引领下上了三楼,一眼就看到东面靠窗的一张方桌边,坐着一个衣着华丽但却满脸愁容的年轻人,正一杯接着一杯不停的喝酒。 “兄台拼张桌子如何?”秦天德来到年轻人身边,客气的问道。 年轻人并不答话,甚至看都不看秦天德,只顾贪恋着杯中之物。 秦三顿时火了,秦天德很少这么客气的跟外人说话,可这个年轻人居然不识抬举,当即又把袖子撸了起来。 秦天德一看秦三撸袖子,顿时手中折扇一指,然后也不管年轻人愿不愿意,大喇喇的坐了下来,同时还招呼着齐妍锦以及岳银瓶一同坐了下来。 点了一堆熙春楼的招牌菜后,他又对年轻人说道:“今天也算是有缘,既然碰到了,兄台的酒钱就由本少爷付了。” 他这话看似说的客气,实际上是下了逐客令,虽然有鸠占鹊巢的嫌疑,不过他是谁?钱塘恶霸秦天德,需要在意这些么? 他带着家眷来此吃饭,图的是享受,可是旁边却坐着一个酒鬼,实在是太煞风景了。 年轻人依旧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就在秦天德无法忍受,准备让秦三用强的时候,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你是6游!” 第五十八章 酒楼斗殴 “你是6游!” 听到了6游早期的代表作《卜算子·咏梅》,秦天德哪还会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不停喝酒的年轻人是什么人呢! 年轻人已经有了三分醉意,他斜着眼睛瞟了眼秦天德,冲着他打了个酒嗝,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秦天德坐不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又碰到了一个历史名人。但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6游刚才的那《卜算子·咏梅》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问世! 联想到去年秋收时节,朱淑真的那提前出世的《减字花木兰·春怨》,他不由得有些怀疑,究竟是因为他的到来,在南宋历史这潭死水中引起了层层涟漪导致了很多事情生了变化,还是说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平行的时空? 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容易想清楚地,想得太多只会让自己头疼,因此秦天德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抛到脑后,一把抓住年轻人的手臂。为了验证历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生变化,他开口问道:“6游,你和唐婉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这一下年轻人的眼睛亮了,他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秦天德,眼中渐渐泛起了疑惑的目光:“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三看到秦天德动手,连忙再次撸起了袖子,这一回却是齐妍锦阻止了他:“三儿,你没看到少爷可能认识他么?” 坐在秦天德对面的岳银瓶同样眼睛一亮,她现秦天德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之前能够知道自己父亲埋骨的地方,现在居然只凭着年轻人的一词,不但知道了年轻人的姓名,还知道年轻人的妻室,而这个年轻人看样子根本就不认识他,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看来6游真的已经和唐婉结婚了,这笔史书记载的提前了两年。。。既然这都能生改变,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生改变,我对历史的记忆还有多少是准确的呢? 秦天德心中沉了一下,很快就调整过来:“兄台自幼好学不倦,12岁就能写诗作词,名声远播,在下也有所耳闻。” 6游的酒意已经因为秦天德刚刚的古怪消散了不少,眼见对方恭维自己,也换了口吻,客气的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友人谬赞,徒有虚名罢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何方人士?” “在下钱塘人士,姓秦名达字天德,这是贱内,这是。。。”秦天德将齐妍锦和岳银瓶一一介绍给6游,只不过在介绍岳银瓶的时候,说女扮男装的岳银瓶是他的书童。 一身男人装扮的岳银瓶眉清目秀唇红指白,宛然一个秀气的小书童。 6游怪异的看了眼秦天德,心中有些奇怪,小小书童也能够和主人一同上桌吃饭?可是看清这个书童的清秀模样后,想到时下一些人的娈童嗜好,也就不以为意了。 古时候的社会风气比较开放,尤其以南方为重,并不以“好男色”为耻,而且达官贵人家所养娈童到达一定年纪,是可以脱离其所在大家庭,如同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并不受特别严重的歧视。 说着话小二将点好的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在秦天德的邀请下,6游不再推辞,几个人边吃边聊起来。 没一会三楼又上来两个衣着光鲜的读书人,每个人身边都带着一个书童,看到6游后高呼一声“6兄”,径自走了过来。 在6游的介绍下,秦天德得知这两个人和6游是同乡,身形偏胖得叫做宋诗源,偏瘦的叫做邓博,都是参加本次省试的考生。 秦天德也不觉得烦,挤了挤也就坐下了。 可是没一会这两个人的话就让秦天德感觉不爽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秦天德就现宋诗源时不时的盯着齐妍锦,而邓博则是毫不遮掩的看着女扮男装的岳银瓶,目光中满是。。。 “秦兄,实不相瞒,在下甚是喜欢你的这个妾室,不知道秦兄是否能够割爱?当然在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在下前两日从西北得到了一匹宝马,如果秦兄愿意割爱,在下愿用宝马与秦兄交换,效仿曹彰风流之举。”宋诗源得知齐妍锦是秦天德妾室后,直言不讳的将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前文也说过,在古时候,妾室的地位很低,除了不能上桌吃饭,死后不能进入祖坟,排位不得进入祠堂外,还跟一般的货物差不多,很容易被人相互赠送。 苏东坡南谪之时,就以诸多姬妾赠人,以至于日后有多人自称是他的遣妾遗腹所生。三国时期,魏国曹彰就曾经“爱妾换马”,还被当世人看作是“性倜傥”的风流佳话。 所以赠送妾室不但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更是被古时候的人当成了风流佳事,根本没人反对。 齐妍锦顿时脸色一红,有些惊慌的看着秦天德。她也知道妾室的地位,虽然秦天德对他疼爱有加,可是她心中还是害怕。 秦天德看到齐妍锦的慌乱,脸上表情不变,手却在桌下抓住了齐妍锦的柔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邓博看到宋诗源开口讨要,也插口说道:“秦兄既然肯效仿古曹彰‘爱妾换马’,不如好事成双。小弟愿用家传的宝玉交换秦兄的这个书童,不知秦兄可否成全小弟?” 说着话,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古色古香的玉佩,摆放在秦天德面前。 你们两个不是商量好一起来玩我的吧? 秦天德嘴角微微上翘,随手拿过那块玉佩,一边把玩着,一边问道:“诗源兄肯以宝马换美,秦某倒还明白,不过邓兄为什么会对秦某的一个小小书童这么感兴趣呢?” “嘿嘿,”邓博咧开嘴笑了笑,没有丝毫的遮掩,“不瞒秦兄,小弟有娈童的嗜好,一见到秦兄的这个清秀书童,就有些情不自禁,还望秦兄成全。” “哦?这样啊!哈哈哈哈哈!”秦天德猛地听到“娈童”的说法,又看到岳银瓶涨红了脸,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眼见岳银瓶就要暴走,秦天德连忙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6游,问道:“6兄,这样可使得?” 宋诗源和邓博在刚刚的聊天中已经现秦天德对6游甚是推崇,以为秦天德是在咨询6游的意见,连忙扭头看向6游,目光中全是恳求之色。 6游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啪!”的一声,秦天德将手中的玉佩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摇着头,惋惜的说道:“本少爷一直听闻6游的大名,还以为是什么不世高人,想不到也就是俗人一个!” 他的手从桌面拿开之后,下面的那块玉佩早已变得四分五裂了。 “秦兄,你这是何意!”邓博当即就不干了,秦天德的态度明显是拒绝了自己的要求,可是居然还把自己的玉佩打碎了。虽说刚刚说的什么家传宝玉是忽悠秦天德的,不过这块玉佩也值几个钱的! 秦天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不但齐妍锦从来没有见过秦天德这样的笑容,就连双拳紧握的岳银瓶也被秦天德这样的笑容吓住了。 “三儿,你他妈的这时候还不撸袖子,等什么呢!”秦天德脸上笑容突然一僵,一声暴喝,吓得众人一个哆嗦,也引来了周围吃饭食客的目光。 秦三有再多的毛病,至少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听话,听秦天德的话。 顿时间熙春楼三楼一片鸡飞狗跳,碗碟横飞,桌椅乱翻,食客纷纷躲避,只有秦天德依旧不紧不慢的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吃着盘中佳肴。 对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秦三还是手拿把掐小菜一碟的,即便这二人身边各自还跟着一个书童,搁到秦三面前照样不够看。 “秦兄,你这是何意?我们都是读书人,怎么能这么做?”6游有心阻拦,可是看到秦三的狠厉,只能朝着秦天德求情道。 秦天德咽下口中的菜,看都不看6游,说道:“你闭嘴,如果不是。。。老子连你都打!三儿,少夫人怕见血,把他们拖到一边,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本少爷的!” 岳银瓶第一次没有跟秦天德抬杠,身为女儿家,对秦天德的态度非常满意,尤其是被打的人中,有一个居然还想买她!要是秦天德敢答应,不用秦三出手,她就将这些人暴打一顿了,到时候连秦天德也不会放过! 有了秦天德的吩咐,秦三更是无所顾忌了。来到临安城后,秦三一直没有机会挥他的特长,好容易有了就机会,得到秦天德的吩咐,自然是不会留手。 眼瞅着宋、邓两个书生就要被秦三活活打死,临安府的捕快到了。 “住手!”为的捕快大喝一声,可是秦三根本不搭理他,手上的长条凳劈头盖脸的朝着两个书生身上打去。 为的捕快不得不让手下强行拉开了秦三,将其架住,冷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当众斗殴,眼中可还有我大宋王法!” 秦天德怕秦三吃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呦,本少爷以为是谁呢,区区一个捕快而已,居然口气这么猖狂。三儿,本少爷说停手了么?给本少爷继续打,谁敢阻拦就打谁!” 第五十九章 他叔父是当朝相爷 就在刚才,秦天德已经想明白了,自己没必要装出一副读书人的样子,因为来自后世的他,很多理念都很古人不同,还是做一个人见人怕的恶霸来的痛快。 所以在面对捕快的时候他也毫不收敛,反而觉得这么说话做事才最得心应手,连他都没有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恶霸的行为方式。 他的话极不客气,可是为的捕快却不敢怒。作为南宋都的警察,他太清楚临安城里有多少惹不起的人,不要说他了,就算是临安府尹惹不起的人都多了去了。 因此他来到秦天德桌边,脸上挂着笑容,非常客气的问道:“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你也配问本少爷的名讳?”秦天德眼皮都不抬一下,又拿起了放下的筷子。 “他。。。走是。。。墙谈的。。。一个复杂子罢了。”宋诗源缩在地上,用漏风的嘴说道。 捕快听不清宋诗源说些什么,所以脸上的笑容也不敢消失:“这位公子,这里毕竟是临安,您这么做会让我们很为难的,不知道公子家住哪里啊?” 6游实在是看不下去捕快的嘴脸了:“他叫秦达,钱塘人士,是来临安应考的。” 这时候邓博在其余捕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尽可能用清楚的声音说道:“他就是钱塘的一个富家子罢了,那个谁,赶快把他拘了,我舅父是工部侍郎!” 听到这里,捕快的脸色瞬间变了:“来呀,将这个当众殴打他人的贼人拿了!带回府衙,交给大人落!” 现在的临安府尹叫做俞俟,正坐在大堂之上,听完了捕快的描述,知道被打的一人是当朝工部侍郎的外甥,而打人者只不过是一个外乡的富家子,当即一拍惊堂木:“呔,堂下何人,上了大堂见到本官居然敢不下跪!” 临安府尹不好当,每日都要处理临安城里的大小事情。但临安毕竟是南宋都城,官员众多,亲戚朋友也多不胜数,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得罪人,所以俞俟每次审案之前总要问清楚原被告双方的身世背景。 如今知道被告不过是来临安应试的富家子弟,当然不用客气,同时还存了很敲秦天德一笔的心思。 秦天德站在堂下,傲然说道:“你是什么人,也敢让本少爷给你下跪?我呸!” “你小子找死!”坐在堂下的师爷当即怒道,“这位是临安府尹俞大人,你可知藐视朝廷命官该判何罪!来呀。。。” “等一下!”俞俟到底是饱经官场磨练,瞬间就判断出事有蹊跷。一个被告上了大堂,不但不跪,居然还敢口出狂言,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身后有人。 若是个傻子,一会自然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若真的是身后有人,他就绝对要问清楚了。 “本官问你,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家中是做什么的,临安城可有什么亲戚?” “本少爷姓秦名达字天德,家里做些小生意而已,至于临安城的亲戚,你问这个干什么!” 姓秦?俞俟心中一凛,不漏声色的继续问道:“他们两个可是你让下人打得?” 扫了眼趴在地上,被秦三打得皮开肉绽头破血流的宋诗源和邓博,秦天德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是本少爷让家丁打得,怎么样?” “你们都是读书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为什么要动手?还要下这么重的手?” “他们惹的本少爷不爽,所以就打了,怎么样?” “不知道他们如何惹到你了呢?” 俞俟的客气态度引来了宋诗源的不满,他仰起头大声说道:“俞大人,你跟他这么客气干什么!我要告他谋杀之罪,刚刚在酒楼里很多人都听到了他想打死我们!” 宋诗源没有任何的背景,所以俞俟用不着客气,当即冷着脸呵斥道:“本官办案用不着你指点。若不是看你有伤在身,本官先打你三十大板,以惩你扰乱公堂之罪!” 邓博毕竟是有亲人当官,明白官场的这些猫腻,连忙解释道:“俞大人,我舅父是当朝工部侍郎李方,那小子只不过是钱塘的一个富家子罢了,家里没有什么背景!” 俞俟的师爷听到这里立刻来了精神,指着秦天德骂道:“大胆秦天德,你不过一个富家子而已,不仅在临安城胡作非为,大庭广众之下殴打他人;来到大堂之后,见到府尹大人又出言顶撞,当真是不知死活!来人,先打他三十大板!” 这个师爷是俞俟的亲信,平日里没少帮着俞俟收受贿赂,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为了体现他的护主之心,也不怕俞俟会怪罪他擅自做主。 实际上以前他也没少这么做,恶人他先做了,万一到后来知道对方有什么惹不起的背景,也能替俞俟顶过。 姓秦,钱塘。。。俞俟直觉到脑中闪过一道亮光,猛然间站了起来:“都住手!” 喝退了向秦天德走去的衙役,俞俟快步走下堂来,来到秦天德身边,客气异常的问道:“秦公子可是享誉各地的钱塘娱乐城的少东家?” 嗯?秦天德刚才看到几个衙役拎着板子气势汹汹的走过来的时候,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和秦桧之间的关系,可是听到俞俟的话后,就知道俞俟必定去过娱乐城,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大人去过那里?” “当然,”俞俟一脸的笑容,“那里还没有开门营业的时候,本官让人专门去那办了一张,一张。。。” “贵宾卡?” “没错没错,就是贵宾卡。”俞俟已经试探出秦天德真实身份,笑容更加热情了,“果然是秦少爷啊,刚刚本官有所不知,还望秦少爷见谅啊。” 看着堂堂五品大员居然跟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点头赔笑,大堂上下的人全都愣住了。 趴在地上的邓博已经从俞俟和秦天德的对话中听出了秦天德的身份。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因为他去过钱塘娱乐城,也听人说过娱乐城背后的势力。 “大人,在下不告了,这件事是一场误会,与秦兄无关。”一身冷汗的邓博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强撑着站了起来,冲着俞俟和秦天德深深作了一揖。 想到那个清秀书童居然能够跟秦天德一同上桌吃饭,只以为明白了秦天德和书童之间的关系。而自己居然敢觊觎秦天德的心头好,邓博只觉得双股之间阵阵凉。 宋诗源还是糊里糊涂的,他想不通邓博为什么这么快就变了口风,不解的问道:“邓兄,你舅父乃是当朝工部侍郎,用得着怕他么!” 邓博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宋诗源一眼:“他叔父是当朝相爷!” “相爷?哪位相爷?”宋诗源也不知道是真迷糊还是被大糊涂了,邓博都说到这里了还没有听明白。 “他姓秦,你说是哪位相爷!” “啊!”宋诗源终于知道了,忍着身上的剧痛,一个翻身跪在秦天德面前,苦苦哀求,“秦少爷,小的不知道秦少爷身份,刚才多有得罪,求秦少爷放过小的吧,小的回去以后一定给您立长生牌坊,每天吃斋念佛,祈祷您长命百岁!” “哦?这么说你们明白了?”站在秦天德身边的俞俟饶有兴趣的看着邓博,又将目光转向了秦天德。 邓博已经明白自己今天能不能走出临安府衙就看秦天德了,如果不能让秦天德消气,不要说他了,就连他舅父——一个没有什么权利的工部侍郎——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明白了,明白了,是在下错了。之前是小弟有眼无珠,多有冒犯。求秦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小弟计较了。如果秦少爷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小弟一定全部满足。” “有辱斯文!” 一句话,四个字,却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 一个自然是秦天德说的,而另一个人则是作为证人被带回府衙的6游。 秦天德转过头看了眼6游,却换来6游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来人,把那个书生拿下!居然敢对秦少爷不敬。”俞俟是秦桧的人,当初抄岳飞家的时候,就是他带人去的。 他已经知道秦天德是来参加省试的,有了秦桧这层亲戚关系,秦天德高中榜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将来的仕途也必定一帆风顺,他自然要在秦天德还没有进入仕途之前拉好关系。 “算了吧,让他走吧。”对6游,秦天德是有点失望,尤其是刚刚6游认可宋邓二人想要买齐妍锦和岳银瓶,让他接受不了。 不过现在看到6游知道自己是秦桧侄儿的身份后,依然敢拂袖而去,又有些佩服,大宋要想有将来,这样不畏强权的人才是不可或缺的。 “秦少爷只是大人大量,只是不知道这二人该如何处理?”俞俟一边拍着秦天德的马屁,同时还顺带帮了邓博一把,算是让工部侍郎李方领了自己的人情。 秦天德厌恶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读书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算了吧。俞大人这么给本少爷面子,这份人情就由得俞大人送出去了。” 第六十章 贡院中的另类考生 众多读书人期盼的,三年一度的春闱终于到来了。 一大早无数的读书人带着下人,在家人的陪同下朝着考场所在地——贡院蜂拥而至。 此时贡院大门还没有开,众多的考生都聚集在贡院四周,等候着进场考试。 秦天德此刻正带着齐妍锦、女扮男装的岳银瓶还有秦三坐在贡院对面的一家酒楼二层吃着早点。 “官人,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此次春闱你能高中么?”齐妍锦从来没有见过秦天德读书准备,就连作弊需要准备的夹带资料都没有见秦天德准备,可偏偏秦天德扬言此次春闱必定能够金榜题名,不仅让她有些担心。 “就他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要是能考上那真是老天瞎了眼了!”岳银瓶毫不客气的嘲讽道。 秦天德笑了笑,将脸凑到岳银瓶身边,小声说了一句:“老天瞎眼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说是不?” 岳银瓶自然听得出秦天德是在指自己父亲被害一事,只能冷哼一声,将身子朝着一边移了移。 她现在说不出自己对秦天德到底是什么感觉。要说憎恨,可秦天德不仅救下了她全家,还带她去风波亭祭拜更是找到了岳飞埋骨所在;可要说不憎恨,这个秦天德软禁了她全家不说,还是仇人秦桧的侄儿,这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由于是习惯了,她总喜欢和秦天德抬杠,不论秦天德说什么做什么,她总要出言讽刺,这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岳银瓶饶有深意的看了看岳银瓶,脸上露出一个没人能看懂的笑容,说道:“官人,你别再欺负瓶儿了。奴家是说真的,你准备的如何了?” “锦儿,你放心好,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此次省试,我必定高中榜,成为省元。你说呢,三儿?” 秦三正坐在一旁埋头吃着早点,听到秦天德问自己,连忙胡乱将口中食物咽下:“那当然,少爷是什么人,那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他要是中不了,那才是老天瞎眼了呢!” “哈哈哈,三儿,你说的好。等到少爷我高中之后,一定种种赏赐你!”秦天德乐呵呵的拍了拍秦三的肩膀,顿时引来了周围考生的异样目光。 一个少爷对自家的下人居然是这种态度,实在是有**份。。。 “哼,只不过是个马屁,用得着这么高兴么?”岳银瓶就见不得秦天德得意,再次讽刺道。 秦天德给齐妍锦的碗中夹了块糕点,然后对岳银瓶说道:“你若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就赌本少爷此次能否中榜,你敢么?” “赌就赌,我岂会怕你!你说,赌什么!” 秦天德眼珠转了转,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若中榜,你需要说服你家兄弟听命于我,按照我的吩咐办事,怎么样?” “你是说小雷?”岳银瓶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暗揣测秦天德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怎么样,难不成是怕了?” 岳银瓶银牙一咬:“狗贼你用不着激我,我答应就是。可是如果你输了呢?” “哈哈哈,”秦天德站起身来放声大笑,“本少爷怎么会输?这样吧,如果本少爷输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这种作奸犯科的事情,条件随你开,本少爷全部满足!” “这是你说的!”岳银瓶也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意,显然是已经想好了将来要提什么条件。 透过酒楼的窗户,秦天德看到贡院大门一开,周围的考生井然有序的朝着贡院排队而入,又对岳银瓶说道:“瓶儿,我有一事相求,此次赴考,要在贡院内待上三天,我怕由于不开眼的毛贼骚扰锦儿,希望你能够在这几天替我保护她的安全。” “狗贼,我凭什么答应你?不过少夫人生性善良,对人又好,我自然会保护她,不过却不是为了你的请求!” “如此,多谢了!” 秦天德双手抱拳冲着岳银瓶作了一揖后,来到齐妍锦身边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说道:“锦儿,这几天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出来后可不想看到你变瘦啊!” “嗯,奴家知道了。”齐妍锦感受到周围传来的异样目光,脸色羞得通红,蚊子哼哼般的应了一声,“奴家祝官人此次应试,折桂而归。” 秦天德又在齐妍锦柔嫩的粉脸上亲了一下,对着秦三吩咐道:“三儿,这几天如果有什么不长眼的家伙敢招惹咱家,给本少爷往死里打。还是那句话,打死了算本少爷的!对了,如果碰到你惹不起的,记得去临安府衙找俞大人,就说本少爷让你找的,让他帮忙!” 宋代的科举制度分为三级:解试(州试)、省试(由礼部举行)和殿试。 解试由各地方进行,通过的举人可以进京参加省试。省试在贡院内进行,连考三天,中榜者被称为进士。殿试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中榜的进士通过皇帝的考核并且定出名次。 秦天德其实连州试都没有参加,如今他的举人身份完全是秦非用银钱疏通来的。而他现在参与的就是在贡院举行的省试,如果真的能够中榜,还需要进宫参加殿试,最终才能确定名次。 省试为四场:一场考大经,二场考兼经,三场考论,最后一场考策。 进入贡院后,秦天德按照编号找到了自己的隔间,放下了隔间门口的幕帘,坐在书案后方,一边等候着考官放考卷,一边暗叹贡院内外把手的严格。 贡院内到处都有兵士把手,每个几个隔间就有一个兵士守在门口,一个个纹丝不动,面无表情。 拿到考卷之后,秦天德打眼一扫,好多字不认识。。。认识的又弄不懂意思。。。 不过不要紧,他也不慌乱,先将姓名、年岁、籍贯、编号、现住址什么的认真填好。虽说这些写的很认真,但他的字,实在是。。。 等填完了这些,他大笔一挥,刷刷刷刷奋笔疾书,只片刻工夫就将手中毛笔往砚台上一丢,没事儿可干了。。。 监察御史柳子元是此次省试的考场巡捕官,现在南宋已经实行了锁院制度,所以考官们提前好多天就击中到了贡院。不过监察御史不在此例,所以一大早就来到了贡院。 先是和同僚们喝喝茶,聊聊天,然后带着手下开始从甲子号考场一一巡视起来。 透过幕帘看到隔间里的考生们的反应,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考生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在苦思冥想,有的在抓耳挠腮,还有的在脱衣服。。。 等等,脱衣服?柳子元感觉不对劲,又退回隔间门口,透过幕帘仔细看去。只看见里面的考生揭开了长衫,从里面撕扯下一块方布,然后一边看着考卷,一边比照着方布,嘴里嘀嘀咕咕的写了起来。 作弊! “来呀,将这个考生给本官押出来!革去他的功名,乱棍打出!” 作弊的不止一个考生,但他也不会将所有作弊的考生都抓出来,毕竟还是有些同僚打过招呼的。 等到他转到丁字号考场的一间隔间门口,看清了隔间内考生的动作后,顿时石化了一般停下了脚步。 “大人,可是又现有人作弊?要不要小人将他抓出来?”身后的随从不明所以,凑上前问道。 “不用。”柳子元摇了摇头,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隔间的编号,带着随从转身离开了。 不用多想,这个隔间里坐着的正是我们的主人公秦天德。早早完成了考卷的他无事可做,没一会就困意上头。没办法,由于想到一连三天都要吃素,昨晚他在房中和齐妍锦折腾了很晚,睡眠严重不足。左右现在闲着无事,于是就打算小憩片刻。 只是趴在案上睡觉很不舒服,所以他干脆斜靠在墙壁上,完全没有仪态的四仰八叉的大睡起来。 省试三天,所有考生不得离开贡院,吃喝拉撒睡都在贡院内解决。 等到第二天,柳子元再次带着随从巡视的时候,刚走到丙字号考场区域,就听到震耳的呼噜声从丁字号考区传来。 什么人这么大胆,考场睡觉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打呼噜,打得还这么响! 柳子元只觉得官家的颜面受到了挑衅,绷着脸带着随从快步朝着丁字号考区走去。 跟他想象的一样,果然是昨天见到的那个睡觉的考生,只不过今天更过分了,口中居然还留下了哈喇子。 “醒醒,醒醒!”柳子元身后的随从很不客气的踢醒了秦天德。 “啊?哦,交卷了,给。。。” 睡得正香甜的秦天德一时间还迷迷糊糊的,等到他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着官服一脸肃穆的官员看着自己,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打扰本少爷睡觉?” 柳子元的胡须当时就被气得飘了起来,他重重的一拍桌子,怒声道:“大胆考生,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有病吧,这里是贡院,本少爷有那么弱智么?还有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在考试,你这样耽误本少爷的时间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第六十一章 历史上最牛叉的考卷 “有病吧,这里是贡院,本少爷有那么弱智么?还有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在考试,你这样耽误本少爷的时间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呵,呵呵,”柳子元被气得浑身抖,气极而笑,哆嗦着伸出手,指着秦天德说道,“好好好,你说本官耽误你时间,本官耽误你什么时间了!你刚刚在干什么!” “养神。≧ ” 秦天德也懒得理会,这两天在贡院里待着无所事事,真的是快把他憋疯了。别人都忙着答卷,忙的不可开交,不少人在交卷的时候都还没有写完。 可秦天德不同,包括着一场,他已经参加三场了,每次都是考卷下来没有多长时间就写完了。 因此他很无聊,就连睡觉都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无他,昨天睡得太多了。 今天上午,他折腾了半天,好容易才睡着,结果没睡着一会儿就被柳子元给弄醒了,要想在睡着那就太难了! 他知道,只要参加完春闱,所有人都会知道自己跟秦桧的亲戚关系,所以一肚子气的他根本不买监察御史柳子元的面子,说话也不客气,直接就顶了过去。 柳子元是一个文人不是泥菩萨,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更何况监察御史虽然品秩不高,但却又有监察弹劾朝中百官的权利,权势不小,所以他一把从桌案上抓过秦天德的考卷,就要四成两半。 可是当他看到考卷上七扭八歪如同狗爬一般的一行字后,再次石化了。 秦天德自然看得到柳子元脸上的表情变化,心中感叹一声,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片刻之后,柳子元慢慢的将手中的考卷放回秦天德身前的桌案之上,然后又小心的捋平,看了眼不知道是否睡着的秦天德,带着随从轻手轻脚的走出了隔间。 “大人,您怎么。。。”身后的随从亲眼看到了秦天德在柳子元面前是如何的张狂,但却没有看见秦天德的考卷,所以不明白柳子元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隔间里呃考生。 “你不要问了,传令下去,以后这个考生不论做什么都不要管了,只要他不把贡院拆了就行。” 三天四场,省试总算考完了。对于大部分考生来说,从贡院里走出来后,都是如释重负一般。但对于秦天德来说,却是另一种感受。 我总算体会到关进监狱的那种感觉了,以后绝对再也不来了。站在贡院门口的秦天德抬头看了眼头顶上大大的“贡院”二字,拔腿就朝外走去。 “少爷,少爷,这里!”远处的秦三一直紧盯着贡院的出口,一看见秦天德走出来,挥舞着手臂连蹦带跳的大声喊叫着。 秦天德也看到停在远处,上面印着大大的“秦”字的马车,以及马车边顾盼生姿的齐妍锦,将手中的包裹文房四宝的包裹一扔,快步跑了过去。 “锦儿,想死为夫了。”来到齐妍锦身边,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伸手揽住齐妍锦的柳腰,在她有些红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三儿,走,回府!” 考生们考完之后,忙碌的就是考试院等一干相关官吏了。 宋朝科举已经开始实行糊名和誊录制度,也就是考生考完之后,有专门小吏将他们的答卷重新抄写一遍,然后在将姓名籍贯之类的封住,然后再呈给考官。 这样一来考官无法通过考生信息以及笔迹来判断哪张卷子是哪个考生的,也就避免了其中的徇私舞弊。 虽然这并不能从真正意义上剪除每年科举中的徇私舞弊,但相比于隋唐两代时的科举制度,可以说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因此最先忙碌起来的就是那些专门负责誊录工作的官员。 贡院内一间大房内,众多考官围坐在正副主考身边,一边饮茶一边聊着此次科举的题目以及参加省试的考生中,有哪些是比较出名的。 此次省试的主考官是礼部侍郎许国栋,他慢条斯理的品了口茶水,然后清了清嗓子,看到中考官都安静下来后,严肃的说道:“此次我等替官家为国筛选贤能,诸位切不可徇私舞弊弄虚作假,否则如何对得起官家的信任?” 这是每次考官阅卷前主考官必须说的套话,所以也没人往心里去,不过表面上一个个都正相附和,彰显自己大公无私为国分忧的忠心。 “许大人,许大人!”这时候一个焦急的声音从房外传来,一个小吏捧着一张试卷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过来。 许国栋眉头一皱:“何事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大人,这张考卷,这张考卷,哎呀!”小吏看到许国栋不满,更加慌乱了,结果还没有跑到许国栋面前时,脚步已乱,摔倒在地,手上的考卷也落到了地上。 许国栋用力的将手中的茶杯朝着旁边的桌案上一磕:“你是何人手下,懂不懂规矩?考卷未经糊名誊录之前,考官不得阅卷,难道你不知道么!” “不是,小人懂得,只是这张考卷实在是。。。”小吏答着话,从地上爬了起来,弯腰就准备去将落在许国栋脚边的考卷拾起来。 “这张考卷既然已经落到地上,看来是天意,不用看了,直接判他落第好了。” “大人,不能啊!”小吏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破天荒的违背了许国栋的命令,更是当着众多考官的面。 这让许国栋感觉很不爽,正要怒,却听到小吏焦急的说道:“大人,您先看看那张考卷!” 等我看完在收拾你!许国栋狠狠的想着,伸手拾起了自己脚边的考卷,入目的是一行奇丑无比的字,这行字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是什么字。 许国栋先是眉头一皱,紧接着就睁大了双眼,脸上的表情变得莫测起来。 距离他最近的是副主考,也是第一个现许国栋异样的人,他不漏声色的歪了歪身子,看了眼许国栋手上的考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莫测起来。 其余正在看戏的考官也现了异样,纷纷站起身朝着许国栋身边踱来,想看看这张考卷上究竟写了什么能让正副两位主考官如此失态。 只是他们刚刚凑到许国栋身边的时候,许国栋猛地将手中的考卷一合,对着前来报信的小吏说道:“你去将他其他的三份考卷也抽过来,不许让任何人看见上面的内容!” 小吏应声而去,许国栋有对其余考官说道:“诸位同僚,这份考卷比较特殊,本官会专门审阅。不过诸位大可放心,本官一定会仔细审阅小心求证,绝不会徇私情。” 他刚刚合的虽然快,但该看到那份考卷上内容的考官已经看到了,没有看到的也不会直接顶撞他,于是一个个都说相信许国栋的公心之类的虚话。 “好了,各位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本官还有事情要办。”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许国栋仔细审阅着这份考卷,心中判断这考卷上的内容是真是假。 没一会小吏就将另外三份考卷带了过来,许国栋只用了几眼就将其他三份考卷看完了。没办法,不是他不认真,而是其余三份考卷上的内容和之前的那份一模一样! 这还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种不学无术的家伙!纵观科举施行以来,恐怕还没有人敢这样答卷,这真是,这真是,真真是。。。 许国栋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叫做秦天德的考生了。换成别人要是敢这样答题,他二话不说直接判做落第。 可这个考生姓秦,又是钱塘人士。虽然他没有去过那个颇有名气的钱塘娱乐城,可是他的三个儿子都去过,再加上考卷上写的内容,不由他不小心因对。 轻捋着胡须,许国栋在房内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备轿,本官要去一趟相府!” 。。。。。。 望着许国栋离去的背影,坐在书房书案后的秦桧,看着手中考卷上歪七扭八的一行字,又看了看上面的署名,心中真的是有点哭笑不得了。 他记得秦天德曾经说过,说要凭借自己的旁门左道来金榜题名,同时还可以替他验证考官对他的忠心。 如今省试刚刚结束,许国栋就带着这四份试卷前来拜访,说明这个礼部侍郎还是很忠于自己的,嗯,礼部尚书年岁有点大了,而且不是特别听话,找个机会让他回家养老好了。 秦桧捋了捋胡须,心中颇是感慨。这个秦天德也太胡闹了,饶是他知道秦天德打算通过旁门左道来应对省试,可也想不到居然会用这种方法。 不过就像秦天德说的那样,的确可以帮他来验证考官对他的忠心,要不许国栋也不会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许国栋对自己的忠心既然得到了验证,那么接下来秦天德的金榜题名也就十拿九稳了。这个秦天德,到底长得什么脑子啊,怎么能想的出这么荒诞的方法呢? 秦桧拍了拍额头,淡淡的对候在门外的下人说道:“去,让秦天德来见老夫。” 第六十二章 没有最牛只有更牛 “啪”的一声,秦桧重重的一拍桌案,指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秦天德骂道:“这就是你的答卷么?咹?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没谱的事情!” 秦天德挠了挠头,踮着脚朝着秦桧身前桌案上的考卷瞟了一眼,顿时大惊道:“叔父,这不是侄儿的考卷么?怎么会到了您这儿?那侄儿这次岂不是要名落孙山了?妈的,是谁来告状了,您决不能放过他! 你先把他罢了官,然后侄儿在带人去他府上报仇,不把这个混蛋打个半死,侄儿都有愧姓秦!” “你住嘴!”秦桧这回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钱塘霸主,不但当着他的面,脏话就骂出来了,居然还直言不讳的准备打人。 自从他知道秦天德在龙泉山将岳氏一门救走,就专门调查过秦天德,也听说了秦天德的恶霸脾性。 上次借机敲打了一番,加上暗中派人跟踪偷听,让他认为秦天德真的只是贪图岳银瓶的美色。如今听到秦天德的这番话,心中的仅剩的疑虑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这种恶霸脾性,进入仕途后如果没有强而有力的后台,绝对会得罪很多人,也会死的很惨。而且朝中的那些对头也绝对不会和这种脾性的人为伍的,因为人家会认为跟他在一起是一种耻辱! 想到这里,秦桧换了一个口吻,平和的说道:“这是主考官礼部侍郎许国栋专门送过来的。人家来此也不是告状,而是为了求证上面所写的真实与否。你以为就凭你这几个字就能够让别人相信你么?” “这样啊,侄儿错了。” “知道错就好!还有,你看看你这几个字,写的跟狗爬似的,连刚入学的孩童都不如!你知不知道官家喜好书法,对字的好坏看得很重,你这样,将来怎么有可能升至高位,陪伴在官家左右呢?” 秦天德哪会听不出秦桧的试探,装傻充愣的说道:“嘿嘿,叔父不知,侄儿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更不要说练字了,就连这几个字也是侄儿拆开了让人写下来,然后侄儿模仿了好几天才记住的。 至于升至高位,侄儿不敢有这种妄想,只要能再一方作威作福就够了。再说了都说伴君如伴虎,只要叔父这颗大叔不倒,侄儿干嘛要冒着生命危险凑到官家身边呢?” “你这个浑货!”秦桧口里骂着,心中却对秦天德回答非常满意。 秦天德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不过鬼主意不少,又有不少生财的手段,还收留了岳氏一门,怎么可能让秦桧毫无戒备之心呢? 只要秦天德将来授官之后,不回临安,那么他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事儿先放在一边,等到贡院那边放榜之后,你就要参加殿试了,那可是官家亲自测试,到时候可不能再想这次这样胡闹啊!” 亲自个屁!秦天德在心中暗自骂道,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啊。虽说宋初的时候,殿试都是由皇帝亲自考评,但到了现在,都是殿试的考官评阅了考卷之后,然后将前三名的试卷递呈皇帝,有皇帝钦定名次,到时候只要我不进前三名不就行了? 心中虽然腹诽,秦天德最上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侄儿这段时间一定会努力,尽量不给叔父丢脸。叔父,侄儿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妨,你说吧。” “这个,叔父,侄儿,是想。。。”秦天德突然变得扭捏起来,好半天才蹦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侄儿是想,将来殿试通过之后,能不能外放当个县令啊?” “你说什么!”秦桧原本正在喝茶,闻听秦天德的请求,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如今省试尚未张榜,你居然敢点击将来殿试后的放官?你究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还是脑子缺根筋啊!” “不是又叔父在么,小侄自然敢想的远一些了。叔父有所不知,小侄就相当执掌一方,掌握生杀大权,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打住打住!”秦桧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会用词就不要乱用,先回去看看书再用!你想哪儿当县令啊?” “钱塘县!”秦天德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做梦!”秦桧也毫不客气的泼了一盆冷水,“我朝律制,官员不可回乡当官,换个地方!” 秦天德左思右想,想了半天最后才有些沮丧的说道:“那就去。。。。。。” 不几日,贡院门口放出了皇榜,顿时引得无数考生蜂拥而至,挤在皇榜下面仔细找寻着自己的名字。 中了榜的喜出望外,吆五喝六的前往酒楼庆贺,落榜的面色如土,转身就走,不言不语。 已经确定自己必定高中的秦天德自然不会费这个劲去砍榜单,只是安排了秦三去看看自己排在第几名。 哪知道秦三很快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还没进入府门,远远地就扯着喉咙大喊起来:“少爷,少爷,您中了,您中了榜,少爷!” 秦天德原本正和齐妍锦坐在桌旁吃着水果,岳银瓶站在齐妍锦身后。听到秦三的喊声,岳银瓶脸色一变,而秦天德却是眉头一皱。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考卷写成那样根本就没想过要高中榜,只要能上榜参加殿试就足够了。 可如今居然变成高中榜,一旦进入殿试势必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说不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这是那帮人为了巴结秦桧还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算计秦桧呢?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三儿,你可看清楚了,本少爷中了省元?不会看错?” 这么重大的事情秦三怎么可能看错,当即指天誓道:“少爷,小的看得清清楚楚,榜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您的,您快安排人回钱塘去给老爷夫人报信吧,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老天果然瞎眼了!”站在齐妍锦身后的岳银瓶毫不遮掩的嘟囔了一句。 这事儿不对劲!秦天德也顾不得跟岳银瓶炫耀来气对方,直接拉着齐妍锦的小手朝着书房快走去:“锦儿,我又有几个词需要你帮我写一下了。” 放榜之后就是殿试,也是大宋皇帝钦定前十名,决定人所共知的状元、榜眼、探花究竟花落谁家。 殿试在隋唐时期还没有形成完整的制度,直至宋朝才最终形成了完整的制度,并且延续至元明清。 殿试的流程大体是这样的,先是中榜进士进入大内,在保和殿答题完毕,由负责殿试的考官审阅考卷,从中选择出最好的三份递呈皇帝。然后皇帝会当面考问殿试前十名,最终定下前十名的名次。 一大早,秦天德和上百中榜进士在专门官员的带领下,从东华门进入皇宫大内,来到了殿试的考试地点——保和殿。 上百人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接过了考官下的试卷,立刻忙碌起来。 秦天德还是老样子,先是认认真真的将姓名籍贯等一干信息填写完毕,然后奋笔疾书,刷刷刷刷。。。写完了。 坐在保和殿上无所事事的秦天德很快就被监考的考官注意到了,不漏声色的慢步踱了过来。 秦天德感觉省试的时候有人算计自己,所以现在绝对不会让人这么早看到自己的答卷,当即往桌子上一趴,用身体挡住了试卷。 等到考试完毕,众多考官开始审阅考卷的时候,省试时的主考官许国栋握着一张考卷,身体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是这个秦天德,省试的时候一行字应付了四场考试;如今殿试,居然还是用一行字,而且这行字还。。。。。。 不管你是谁,你知不知道这是殿试,官家是主考,很可能会阅卷,到时候一旦被有心人算计,很容易会官家现这张完全不靠谱的考卷。到时候官家下令彻查,不要说你要被革除功名,就连老夫头顶的乌纱也保不住了! “噗!”想到这里,心中又气又怕的许国栋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而秦天德的这张考卷也被其他考官现,上面所写的内容传遍了所有考官的耳朵。 审阅完全部的考卷,到了定出前十名考卷的时候,秦天德的那张考卷成为了所有考官为难的问题。 虽然考卷上只有一行字,而且和考题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谁也不敢因此而判定此卷不合格,相反他们还要考虑要将此份考卷排在第几名,而且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众多考官就在房中你看我我看你举棋不定的时候,宋高宗赵构已经派遣宦官来催他们好几遍了,显然是对他们的办事效率很不满意。 这些考官也不敢再耽搁,可是秦天德的这张考卷实在是不好品定,当即就有考官抱怨道:“这个考生到底是什么人啊,究竟是我们考他还是他考我们?麻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殿试的主考官真的听错了,反正他就认准了出言抱怨的考官,说道:“行,既然张兄说榜,那就给他放在第一位好了!” “我没说榜啊!你们别走啊,我真的没说啊!” 第六十三章 应对集英殿 宋高宗赵构在集英殿上做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往年的殿试考卷早就呈送过来,他往往也不会怎么查看,一般都按照那些考官的排序选定名次。≥ 可是这一次他等的时间太长了,不光是赵构,就连大殿两侧站立的诸多文武大臣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看着殿下立着的十名新科进士,赵构打了个哈欠,朝着带他们进来的主考官问道:“就是他们十个人么?” “启禀官家,就是他们十个,另外前三名的考卷微臣也带来了,请官家一阅。” 赵构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只让身边的太监接过了名单,扫了一眼,看到秦天德排在第一位,不由得斜了秦桧一眼,淡淡的说道:“秦天德是哪个?” “草民秦天德参见官家!”大殿之上,秦天德只能入乡随俗,从众人中迈出一步,跪拜道。 “你且起来答话。”赵构仔细的打量了打量秦天德,感觉人长的也算周正,不由得点了点头,“既然你排在第一位,朕就赐你为状元吧!来人,赏。。。” 不是吧,我这就成了状元?这也太容易了吧?秦天德只感觉一切来的太突然,让他根本无法接受,不由得愣住了,连谢恩也忘记了。 好在有人打断了赵构的话,虽然是提出了异议,但也算是替秦天德化挡下了一场祸事。 “启禀官家,此事还需要思量啊!”分列大殿两侧的左侧为一名长须老者横跨一步,出列说道。 排在右侧位的秦桧一看到这名老者顿时眯起了双眼,这是老对手了,自从他第二次恢复相位以来,就一直跟他作对。 “赵卿家有什么要说的么?” “启禀官家,据老臣所知,这个秦天德本是钱塘一目不识丁的纨绔子,生性顽劣,如今却能够通过省试,甚至高中榜,老臣怀疑其中有人徇私舞弊!” “哦?果真是这样么?传礼部侍郎许国栋觐见!” 很快就有小黄门传来消息,许国栋由于这些日子忙于春闱一事,结果累的吐血昏倒了。 “启禀官家,微臣觉得没有那么麻烦,只要命人将秦天德参加省试时的考卷呈上来,官家一看便知。” 这还不麻烦?你要是真的知道我目不识丁,干脆就让我在这大殿之上写几个字不就全露馅了?非要绕一个圈子,让赵构看我的考卷。。。 我明白了,你这老头是想对付秦桧,我在省试中高中榜也必定是你搞的鬼,可你不能拿我当枪啊! 秦天德面色不变,目光却朝着秦桧看了过去,等他看到秦桧面色如常没有半点变化,仿佛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的时候,秦天德终于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记得史料上记载,宋金于公元1141年签订的绍兴和议上,曾经明确规定过一点,那就是不得随意更换宰相秦桧,所以不论生什么事情,只要秦桧不是谋朝篡位,那么任何人都休想动摇秦桧的地位! 记起了这一点,秦天德不由暗中撇了撇嘴:这老头是谁啊,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你这么做根本没有用,只要赵构心中一直存着对金求和的心思,那么秦桧的地位就是稳固的!为了帝位,赵构甚至都不会得罪秦桧!你这老头只是在给我添乱! 到了这个时候,秦天德也不在抱怨什么,脑子开始快转动起来,盘算着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混账!秦天德,这就是你的答案么!”赵构看到了秦天德省试时的考卷后,不由得勃然大怒。 偌大的考卷之上,赫然写着“当朝秦相爷是我叔父”的字样! 秦天德慌忙跪下,大声回答道:“回禀官家,这就是草民的答案。” 集英殿上不知真相的文武大臣不由得面面相觑,想不出秦天德的考卷上究竟写了些什么,竟然引得龙颜大怒。但是明显有人知道,例如被赵构称为“赵卿家”的老者。 “官家,此人不学无术,妄图鱼目混珠欺瞒官家,罪犯欺君,理应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嘶,你这老头真狠啊,为了除掉秦桧,居然要我全家陪葬,我x!秦天德看透了这个老汉的用心,偷偷瞟了眼垂手立于大殿上的秦桧,想看看秦桧会有什么反应。 哪知道秦桧还是老样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同一座大佛般矗立不动,似乎株连秦天德九族的事情跟他无关一般。 这老家伙在想什么呢?很快秦天德就从赵构的话中得到了答案。 “赵卿家,这样是不是太严厉了?”赵构的口气突然变软,“秦天德,你可是如同赵卿家所言,存心欺瞒?朕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啊。” 秦天德终于明白秦桧为什么会无动于衷了,很明显赵构已经从震怒中清醒过来,知道这件事情表面上是针对自己,而实际上是剑指秦桧! 还是刚才的那句话,赵构虽然贵为皇帝,却对金国惧意已深,而秦桧是金国指定的大宋宰相,与金国和谈的事情离不开秦桧,他根本不敢得罪秦桧。如果真的治了自己的欺君之罪,株连九族,那么秦桧也跑不了。 赵构需要考虑秦桧被株连后,金国会是什么样的态度,刚刚签订的《绍兴和议》会不会被撕毁,他好容易才能当上的太平皇帝会不会再次面临北方金国的铁骑? 这事情看起来很可笑,很不可思议,堂堂一个皇帝居然会忌惮自己手下的大臣,但事实的确如此,秦桧俨然已经变成了金国在南宋的代言人,赵构怎么可能会治秦桧的罪? 在历史上也明确记载了赵构对秦桧的忌惮之心,但即便如此,秦桧病死之后还被赵构加封为“申王”,谥号献忠,只是罢免了秦桧子孙的官职而已。 秦桧死后赵构尚且如此对待,更何况现在呢?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秦天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多谢官家洪恩!草民正如那位老大人所说,目不识丁不通文墨,但是草民却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有一颗替官家排忧解难之心!” “竖子休得胡说!”长须老者一声大喝拦住了秦天德的话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为何要在春闱中弄虚作假,欺瞒官家?” 秦天德背靠秦桧,自然不会惧怕此人,虽然看老者在大殿所处的位置应当也是宰相,不过南宋以右为尊,也就是说大殿之上除了赵构,就是秦桧最大了。 “你是何人,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白活了这么年岁!” 长须老者闻言大怒:“放肆!老夫赵元镇身为左相,竖子焉敢如此!” “你是赵鼎!”秦天德终于知道屡次为难自己的是什么人了。 赵鼎字元镇,是历史上有名的南宋抗金名相,极力反对议和,并且荐任岳飞、韩世忠等爱国将领,有效地组织军事力量以抵御金兵,但最终被秦桧迫害致死。 记起了赵鼎的生平,秦天德暗中摇头,心说也不知道将来我有没有机会救你一命,你这货现在还逮着我不依不饶的。 本来他是打算坑赵鼎一把的,他说赵鼎不懂规矩,实际上是指他在回答赵构的问话时,赵鼎不分尊卑屡次打断,是在藐视官家。 虽然这个罪名很牵强,但如果秦桧以此力,不是没有可能让赵鼎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是现在秦天德不会这么做了,如今朝堂上像赵鼎这样一心为了南宋的大臣不多了,少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赵卿家,你让他把话说完。秦天德,你站起来回话。”赵构话了,这就是明显袒护秦天德了。 “多谢官家!”秦天德站起身,组织了一下语言,侃侃而谈道,“我大宋在官家的治理下,如今已经渐渐稳定。官家更是忍辱负重,与金国签订和议,为我大宋换来了和平的局面,为百姓换来了稳定的生活,此举可比秦皇汉武,不让尧舜,必定流芳千古,万世传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天德的这番话说的赵构心中美滋滋的。为什么签订和议他自己心里清楚,而且和议签订前后朝中有不少大臣反对,更是没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此而大唱赞歌,还把他比作尧舜。 赵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份笑容落在赵鼎的眼中,不由得让他心中一沉,再次仔细打量起秦天德,心中担忧从此以后这朝堂之上恐怕又要多了一个秦桧。 秦天德继续说道:“官家忧国忧民,为了满足金国的狼子野心,保我大宋百姓免遭战火涂炭,每年都要赏赐金国大量的金银布匹。但是官家宅心仁厚,这些花费都自己扛了下来,从古至今有几个当皇上的能够比得上官家?草民相信,官家以后必定会是成为后世的楷模!” 秦天德说的粗俗不堪,有前言不搭后语,但是赵构听了心中却是舒服,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就不要东拉西扯的了,直接说重点吧。” 火候到了。秦天德一理衣衫,双手抱拳,朗声说道:“草民一心报效官家,心中有替官家排忧之策。奈何不通文墨难以一睹天颜,所以才出此下策,以将心中计策献给官家!” 第六十四章 御笔钦点状元郎 “替朕排忧?排什么忧?”赵构已经对秦天德产生了兴趣,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也不会治秦天德的罪,并且打算赐秦天德二甲进士出身。 “官家仁厚待人,草民愿为官家献上一条赚钱大计,替官家排除钱银方面的忧虑!并且能为官家,为朝廷,为我大宋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 “好的口气!”赵构还没有表态,赵鼎再也忍不住了,“为我大宋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刚刚听了秦天德没头没脸的拍赵构的马屁,赵鼎早就在心中将秦天德与秦桧化作了一路人。之前秦天德对赵构歌功颂德的那些话他不敢打断,可现在总算是有了机会,毫不客气的职责道。 秦天德瞅了眼怒视着自己的赵鼎,嘴角抖动了几下,最终忍住了反唇相讥,恭恭敬敬的看着高高在上的赵构说道:“官家,草民一片报国之心,恳请官家明察!” 赵构也对赵鼎屡次插口有所不满,冷哼了一声:“赵卿家,你暂且退下,朕要听一听有何赚钱大计。秦天德,你有何良策,且详细道来。” 此时的赵构也不觉得无聊了,没有办法,他缺钱! 金国南下,汴梁被破,徽钦二宗皆被掳走。他趁着这种机会,在应天府即位,这才当上了皇帝。 可是金国并不满足于此,继续大举南下,他不得不一路南逃,最终逃到临安,凭借一干将领带着大宋军民拼死抵抗,这才有了临安定都,稳住了局面。 可是大宋朝数百年的积蓄却留在了汴梁,白白便宜了金国。虽然江南早不像秦汉时那样荒芜,已经是繁华一片,但连年的征战对钱粮的耗损都是非常大的,再加上定都临安后,又要大兴土木,兴建宫宇,花钱犹如流水一般。 除此之外,各地的反叛需要剿灭,有功将士需要封赏,天灾**需要赈济,哪一样不需要花钱的?再加上庞大的军费支出,早已让户部官员叫苦连连。 何况不久前刚刚签订的《绍兴和议》中,大宋每年需要支付金国25万两白银,25万匹绢布,更是拖延不得的! 虽然赵构并不像刚刚秦天德马屁中说的那样节衣缩食以济天下,但是他也知道朝廷缺钱这一重大问题。 “多谢官家信任!”秦天德一抱拳,脸上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草民的计策很简单,就是加大出海经商的力度!” “噗!”一声屁响很不合时宜的在集英殿上响起。 赵构也没心情去计较这个罪魁祸,只是有些失落的看着秦天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赵鼎眼见如此,认为机会到了,跨出一步,指着秦天德喝骂道:“大胆刁民,居然胆敢戏弄官家,该当何罪!殿前武士何在,还不将他拿下,拖出去斩了!” 我踩你尾巴了啊?秦天德极不满意的瞟了眼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赵鼎,不过这回他必须开口了,不然就要被殿前武士拉出去砍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敢屡次三番冤枉本少爷,本少爷合适戏弄个过官家!”一边粗鲁的跟赵鼎对骂,秦天德一边用眼角扫着集英殿上另一侧的秦桧,不明白今天秦桧为什么至始至终都没有吭声。 “让你死个明白!”赵鼎被秦天德骂的七窍生烟,不过多年来的儒家教育还是让他忍着胸中的怒火将原委讲述出来。 大宋是没有重农抑商这个观念的,所以秦天德所谓的出海通商早在北宋时就有了。像现在的泉州船舶司,就是专门负责各地商人出海经商一事。 出海经商的确赚钱,可并不是暴利行业,而朝廷也只是在这方面增加了一些税负而已。 不是所有人都像秦天德的船队那样,第一次出海就净赚十八万两白银的。之所以能够第一次赚那么多,一是因为船队新开辟了一条航道,所到的国家大多是第一次见到大宋的特长;另一方面还因为秦天德太黑,贩卖的都是极为劣质可以说是残次的物品,成本低;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其中一个小国居然直接用黄金进行交换。 不过人都不傻,第一次对方会用黄金直接交换,次数一多,对方肯定会反应过来,利润立马锐减。就拿秦家的船队来说,随后的几次利润总和才勉强过第一次那么多,就是这个原因。 况且秦家凭着秦桧的关系,出海经商从来都没有缴纳过任何的税赋,也是一条重要的原因,当然这一条秦天德不知道。 “官家,草民冤枉啊!”听完了赵鼎的讲述,秦天德就已经弄明白为什么之前出海经商的商人赚钱没有自己多了——航线太少,太短。 这个时期的航线主要有三个方向,一是北上通往高丽扶桑,一是南下最多也就是能够到达当今东南亚一带,第三个则是通往琉球台湾的,航线太短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而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船队都是绕过了印度半岛,到达大食、波斯最远甚至到达东非,航线长,跨度大,利润自然丰厚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他慌忙大声的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讲述出来,同时还用自家的船队为例,将第一次出海返回的利润十八万两爆了出来。 这一下子就算是炸锅了。虽然集英殿上都是大宋的风云精英人物,但还是被一趟出海净赚十八万两白银给镇住了! 秦桧依旧面无表情,因为这些他早就知道了,他站着四成的干股,每次秦家船队返回之后都会给他府中送上账簿和大量的白银以及奇珍异宝。 以赵鼎为的一小部分硕果尚存的主战派愣住了,心中的想法也不尽相同。有的在考虑如果真的如秦天德所说这么赚钱,那么就可以加大对军队的投入;有的则是在考虑果真如此的话,就可以劝谏官家减税减赋了。 大部分的主降派和极少数属于打酱油众的官员则是在思考着要不要自家也弄出这么一个船队,不指望一趟净赚十八万两,有个几万两也就满足了。钱这玩意儿,不论贫穷富有,有谁会嫌多的? 赵构心中也是起伏不定,不过他的想法要是让秦天德知道后一定会吐血的。 赵构考虑的是一趟能赚十八万两,那么每年来个两三趟的话,给金国的岁贡岂不是全有了? 大殿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寂静场面,每个人心中都有所思,一时间集英殿上静悄悄的,反倒弄得秦天德有些不习惯了。 他看了看有些失神的赵构,有看了看左右两侧的文臣武将,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最末端的九名新科进士身上。 唉,6游果然还是落榜了,看来没有机会把他弄到身边了。 虽说秦天德在熙春楼大打出手的那一日,由于6游对妾室的态度让他有所不满,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怪不得6游。反倒是他和秦桧商量好后,定下自己将来要执掌一县之地,需要6游帮忙了。 对于历史上的6游,他只记得6游是山阴人,但具体在山阴什么地方他并不知晓,所以只能寄希望于6游如今尚在临安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赵构总算是缓过神来。他并不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只不过先清醒过来的那些大臣看出赵构在思考,谁也不敢出言打扰。 这倒不是大宋的君臣没见过钱,而是因为秦天德的十八万两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要不是秦桧早就从每次秦家船队返航后孝敬的分成得知了每次的利润,富可敌国的他也会出现错愕的。 “秦天德,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得虚夸,否则朕定不饶你!” “官家放心,草民就算敢欺瞒天下所有人也不敢欺瞒英明睿智的官家。”秦天德一脸的严肃,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恶霸神情,“官家,新航新如今只有草民的船队掌握,所以利润丰厚。现在虽然不像第一次那样,但每次船队返回也会有两万两左右的利润。 草民愿将新航线献给官家,由我大宋朝廷的船队专门从事海上贸易,只要船队的规模大,每趟的利润肯定能在五万两以上。 同时草民斗胆,愿将家中的船队献与官家,算是草民为官家,为朝廷,为大宋略尽绵力!” 他说的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再加上一副忠贞不二毫不做作的神情,颇是具有欺骗性,至少赵构算是被他骗到了:“难道你以布衣之身,胸怀如此忠心,我大宋如果多一些像你一样的良臣,何愁不兴?好好好!” 不过任由秦天德说破了天,赵鼎也是不会被他欺骗的。赵鼎一听到赵构的这番话,心中大急,一个秦桧如今就已经在朝堂上只手遮天了,要是再加上一个秦天德,给他几年时间成长,到时候大宋恐怕就要改性秦了! 忠心耿耿的老臣赵鼎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的生,当即就要开口。可是秦天德一直留意着他,怎会让他抢了话头? “回禀官家,草民如今还是白身,当不得官家如此夸奖,更算不上什么良臣。” “哈哈,”赵构一拍龙案,“你有如此忠心,又能够献上如此计策,如何当不起朕的良臣?秦天德上前听封,朕钦点你为本届春闱的状元郎,官授。。。。。。” 第六十五章 恭祝我皇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哈哈,”赵构一拍龙案,“你有如此忠心,又能够献上如此计策,如何当不起朕的良臣?秦天德上前听封,朕钦点你为本届春闱的状元郎,官授。≧。。。。。” “官家,老臣有话要说。”敢在这种时候打断赵构话头的就只有秦桧了。 在集英殿上一直扮演石佛的秦桧终于开口了,只是他这一开口,委实吓了秦天德一跳。 “老臣以为,举贤不避亲,秦天德能够为官家解决钱银之忧,理应重赏。不过他毕竟不通文墨,如果按照常例封赏,恐怕不妥。” 宋朝历届的一甲前三名,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授官都是有规矩的。 状元官授承事郎,职除上郡签判,为正八品;榜眼官授承奉郎,职除中郡签判,为从八品上;探花官授承务郎,职除下郡签判,为从八品下。 也就是说即便秦天德被钦点了状元,也不可能实现他的愿望,成为七品的知县,所以他才会早早的就去找秦桧商量。 赵构对秦桧的态度是有目共睹的,他看清说话的是秦桧后,脸上的一丝不快瞬间消失:“不知秦爱卿有何高见?” 秦桧恭恭敬敬的一拱手:“官家,秦天德虽然是老臣本家侄儿,但为了我大宋着想,老臣不敢偏私。老臣以为官家能够不拘一格钦点其为状元,应当是看中了他能够为官家解决户部都没法解决的难题。 而秦天德又在此方面比较擅长,为了能够保证人尽其才,不让其辜负官家的信任,老臣认为官家可以派他执掌泉州船舶司。” 秦桧说完这番话,规规矩矩的退了回去,秦天德心中却是波澜起伏,抱怨起来。 不带这么玩的,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不是这样的啊!泉州虽然被誉为“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而且甚是繁华,可是那里距离临安太远了,更重要的是我的计划就彻底大乱了啊!难不成是这个老家伙看出什么来了? 秦天德心中的抱怨已经变成了疑虑,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秦桧此举的真正含义,而让他明白的却是赵鼎。 “官家万万不可啊!”看到赵构要赞同秦桧的提议,赵鼎再次急了,“泉州船舶司极为紧要,每日事务繁重,秦天德乃是新科状元,不懂政事,恐怕会辜负了官家的厚望啊!” 赵构已经钦点秦天德状元之名,这是无法改变的,所以赵鼎只能退而求其次,在秦天德的官职上做些手脚。 而他的反对,一是因为反对而反对,也就是说凡是秦桧提议的,他必定要反对;另一方面是因为害怕。 泉州船舶司本来就执掌商家出海经商的命脉,每年给朝廷上缴的税赋占据了总税赋的一大部分,要是让秦天德执掌,那不就等于把大宋的钱袋子放到了秦桧的手里,让他随意的予求予取? 赵构对赵鼎的话还是比较认可的。虽然在历史上有不少人说他是昏君,可那只是说他重用秦桧,杀害岳飞,解除众多抗金名将的兵权而已。 能够当上皇帝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所以赵构虽然不愿意拒绝秦桧的提议,但他还是看着秦天德问道:“秦天德,此事有你而起,那就由你来解决吧。依照常例,状元官授承事郎,为正八品,你觉得你适合什么职位?” 都是人精啊!秦天德心中颇是感慨。赵构这话看似对他极为器重,实际上是在给秦桧面子,因为话中已经否定了秦桧的提议。 同时这话听起来好像是他秦天德想要什么官职都行是的,但是他敢要个一品大员试试?不说一片了,就算是三品四品五品,恐怕都难以如愿。 这根本就是赵构给秦天德画了一张锅盖大的饼子,但手中却亮明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饼子,尤其是赵构那句“正八品”,一切不言而喻。 秦天德皱起了眉头,假装在思考,目光却偷偷的落到了秦桧的身上。只见秦桧看似无意的轻点了一下头,秦天德顿时眉头展开,说道:“回禀官家,草民不求高官厚禄,只愿替官家分忧。 泉州船舶司之职事关重大,草民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只希望能够执掌一地,替官家治理地方,以报官家破格提拔之恩!” “知县?”赵构心中轻松不少。虽说知府、知州、经略使什么的也都算是执掌一地,不过赵构看得出秦天德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自然就判定秦天德只想当一个七品的县令。 虽然这已经有违常理,而且官位从正八品一跃变成了正七品,不过这还是赵构能够接受的。 赵鼎心中也是轻松。对于他来说,只要秦天德不留在临安,那么就不用担心要同时面对秦桧和秦天德叔侄两人。 没错,经过秦天德刚才的应对答话,尤其是对赵构的溜须拍马,赵鼎已经将秦天德视为第二个秦桧。在他心中,秦天德跟秦桧一样,一样的不知廉耻,一样的狡诈多端,唯一差的就是时间和火候! “好,既然你有此份心思,朕自当满足你的忠心!”说着话赵构看向了吏部尚书,“如今有哪些县有空缺啊?” 吏部尚书是秦桧的人,赵构对此也清楚,他这么问就是让吏部尚书给秦天德安排一个较为达的郡县,也算再次给了秦桧一个面子。 哪知道吏部尚书还没来及开口,秦天德抢先开口道:“禀官家,微臣原位淮阴县县令!” “淮阴县?”这一下满朝文武除了秦桧外,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赵鼎在内,都弄不懂秦天德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按照刚刚签订的《绍兴和议》,宋金两国以淮水中流为界,将淮阴县淮河以北的地方(吴城镇、金城镇)都割给了金人。 现在的淮阴县不仅县域缩小,更是与金国接壤,随时可能面对撕毁和议的金国铁骑!所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县令已经换了三任,但凡有点办法的都不愿意去那里。 “为什么卿家要选择淮阴县?卿家可知晓那里与北方的金国接壤?” “回禀官家,微臣知道,正应为知道,微臣才更愿意知县淮阴!自去年我大宋与金国签订停战和议之后,一直有些小人在议论官家惧怕北方金国,议论家叔勾结金国陷害忠良,更有甚者污蔑家叔暗中勾结金国,出卖我大宋。 臣秦天德大字不识一筐,但却有一颗报国忠心,臣愿知县淮阴,让天下人明白,官家只是为了我大宋黎民着想才罢兵议和,家叔是对官家一片忠心,才签署和议,绝对没有出卖大宋之心! 臣秦天德为人鲁莽,除了刚刚的献计外无法替官家排忧,但愿以自己的一腔热血,证明官家和家叔的为天下黎民着想的公心。 如果金国真的撕毁和议,出兵攻打我大宋,微臣愿以单薄的身躯阻挡金国铁骑。他们要想马踏淮河南岸,那就要先踏平了微臣的尸骨!” “好!若非卿家有此提议,朕还真想不到卿家居然有此忠心!”赵构再次用力的拍打着身前的龙案,神情激动,颌下的胡须起伏不定。 他是怕死,是惧怕北方的金国,是想当一个太平皇帝,但这不代表他不好名!世人皆好名声,何况他还是一个要被载入史册的皇帝,秦天德的这番话完全说道他的心里了。 他哪里知道,作为一个历史专业的毕业生,秦天德对赵构的心态实在是太了解了,包括将来赵构对秦桧产生的忌惮之心,都是一清二楚,要不然也不会句句都将他和秦桧相提并论,为的就是加他心中的那颗幼苗。 “官家,微臣有本启奏!”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在集英殿内响起。秦天德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又是赵鼎! “左相又有何事?”赵构对赵鼎不识趣的插话相当的不满,连“爱卿”都不称呼了,直接以官名替代。 淮阴的确是一个烫手的山芋,随时都要面对淮河对岸的金国铁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生命危险,这一点赵鼎也清楚。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要反对秦天德知县淮阴。自从秦桧南归,登上相位后所作的一切都让很多主战派怀疑秦桧暗中勾结金国。 如果让秦天德知县淮阴,万一战事一起,不要说秦天德会像说的那样誓死抵抗,说不定金兵未至就已经打开了县城大门,投降了金国。 这是赵鼎最顾忌的事情,但却说不出口,只能继续拿秦天德此次春闱之事来做文章:“官家,微臣要参秦天德欺君之罪!” 怎么又说我有欺君之罪?刚才的事情不是都揭过去了么,怎么又绕回来了?秦天德心中纳闷,就连赵构也有些糊涂。 赵鼎双手抱拳,继续说道:“秦天德刚才满口忠君爱国,实际上心中只有右相秦大人,根本没有官家,此乃欺君大罪!此次省试时的答案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朝秦相爷是我叔父!”这几个狗爬一般的字样再次出现在赵构的脑海中。 遭了!秦天德暗叫一声,偷眼向着秦桧看去,只看见秦桧嘴角抽动了两下,连忙说道:“回禀官家,微臣冤枉,只要官家看了微臣殿试时的考卷就知道微臣心中对官家的一片忠心了!” 很快秦天德殿试时的考卷就到了赵构的手里,赵构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很快就变得眉开眼笑,最后龙目一瞪,对着赵鼎说道:“卿也看一看吧!” 赵鼎心中纳闷,从宦官手中接过考卷后,入目一列丑到不仔细看都认不出的字样,也皱了皱眉,不过等他看清了那些字后,顿时长大了嘴,再也闭不上了。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恭祝我皇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第六十六章 上任途中 四月中旬,江南的春天早已将大地吹绿,郁郁葱葱的树木、交相争艳的花朵无一不在证明着江南春天的美丽。 被御笔钦点了的状元秦天德如今颇有点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不过他是坐在马车里,而不是骑在马上。 在一条北上的官道上,两辆豪华的马车一前一后正缓缓而行。马车四周有十几个彪形大汉,骑着高头大马,衣衫华丽,腰胯横刀,模样甚是扎眼。 还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衣衫普通,也骑着一匹瘦马,不停的在前后两辆马车间来回跑动。 “狗官,你究竟想把小爷兄弟弄到什么地方?”前面的马车里,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正一脸愤怒的瞪着同在车中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个孩童正是岳震,被他称为狗官的自然就是秦天德了。 秦天德科举高中状元,成功踏入仕途,被钦点为淮阴知县,所以在岳震口中,“狗贼”也自动升级为“狗官”了。 “你就不能像你弟弟那样,老老实实的看书,安生一点?你说说这一路上这个问题你问了我几次了?”秦天德无法改变岳家人对自己的称呼,只能狠狠的赏了岳震一个爆栗,以示不满。 秦天德下手没留情,所以岳震当即抱着了头,疼的呲牙咧嘴,但双眼依旧紧紧盯在秦天德的脸上。 秦天德也不搭理他,转头看向老老实实坐在车中看书的岳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掏出了一些糖果:“还是你乖巧,这些糖果算是奖励给你的,吃吧。” “谢谢叔,哦,哥哥。”小岳霆乖巧的放下手中的书,伸出双手接过了秦天德递过来的糖果。 “笨蛋,谁让你谢他的?他是个大坏蛋,是狗官,你居然还谢他!”被秦天德欺负了得岳震将怒火泄到了兄弟岳霆的头上,抬手就是一个爆栗。 “哎呦!”可怜的岳霆顿时就变得眼泪汪汪的,手中的糖果差点就掉了,一脸委屈的看着岳震。 秦天德坐不住了。岳霆更是岳飞四子一女中对他态度最好的一个,从来没有骂过他,而且也非常的听话,从来没有给他找过麻烦,所以他对岳霆格外的疼外。 “你小子找死!”又是一个爆栗,比上一个更狠,打得岳震也变得眼泪汪汪的了,然后一边揉着岳霆头上被打的地方,一边安慰着,“岳霆乖,不哭,哥哥给你报仇了。” 看着岳震眼中的泪水,一脸痛苦的模样,岳霆顾不得自己头上的疼痛,将手中的糖果递到岳震面前:“哥,给你吃糖果,吃了就不疼了。” 秦天德离开钱塘去临安参加科举之前给岳震上的那一课起了不小的效果,自从那次以后,岳震不但不再拒绝秦家的各种安排,更是屡次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 好在秦府中人都把他们兄弟俩当成了秦天德的私生子,所以岳震的要求不论多么不合理,都会想尽办法满足。 岳震用袖子在脸上一擦,然后接过了岳霆递过来的糖果,狠狠地咬着,仿佛他咬的不是糖果,而是秦天德的肉一般。 秦天德闲着无事,又开始逗起了岳震:“小家伙,你不是不吃我的东西么,怎么现在吃的这么香?” 岳震手里死死的握着糖果,含糊不清的嘴里透出了一股狠劲:“小爷现在吃你的喝你的,只要小爷不死,你就给小爷等着!等到小爷长大了,武艺厉害了,不把你打得满头包,小爷跟你的姓!” “呵呵。”秦天德感受着岳震话中的狠劲,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看来自己对岳震的教导很有成效,“想不到你小子还挺记仇的啊?” 岳震胡乱的嚼了几口,继续恶狠狠的说道:“狗官,从你把小爷抓来之后,总共打了小爷脑袋十七下,等将来我长了本事,一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哎呦,你居然敢又打我!” “看不出你年纪不大记性还不错啊,不过十七这个数字不好,不如十八吉利,以后你就记得十八下好了!哈哈!”漫漫旅途,闲着没事,秦天德唯一的乐趣就是欺负欺负岳震了,不过这一下他下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只是轻轻的打了一下,并不怎么疼。 看着岳震恼怒的模样,秦天德开心的笑了。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马车侧壁的窗布被人从外面掀起,一个脑袋伸了进来:“狗官,你是不是欺负我弟。。。哎呦,狗官,你居然敢打我!” “本少爷就是欺负你的弟子了,你又能怎么样?”秦天德先是同样给了伸进来的脑袋一个爆栗,然后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襟,将声音压的极低,“岳雷,外面都是秦相爷的人,你是不是想把你们全家都害死!” 话说秦天德春闱折桂,高中状元,并被点为淮阴知县后,他先是返回钱塘祭祖,并且颇是炫耀了一番。这是老规矩,也是每届一甲前三名的荣耀,老话说得好,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所以即便作为现代人的他对此不是很感冒,可是秦非夫妇却看得很重。 回乡祭祖的那些日子里,秦府上下比过年还要高兴,每日大摆筵席,招待前来恭喜秦天德登科的各方亲友,秦李氏一高兴甚至还免了家中佃户今年的租子。 不过钱塘县的百姓得知不学无术目不识丁的秦天德居然能够高中状元后,刚开始几乎一个个暗中咒骂老天不长眼。可是当他们得知秦天德要去淮阴当知县,顿时转变了态度,个个兴高采烈,心情大好。 有的找来过年时没有放完的炮仗,有的焚香祷告感谢老天保佑,还有的居然舍得割了二两肉包了顿饺子,弄得钱塘县里也犹如过年一般,家家户户都在庆祝秦天德终于可以不再祸害他们而去祸害淮阴的百姓了。 至于说淮阴的百姓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水深火热,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了,反正他们可以解脱出来了。 返回钱塘后,秦天德去拜会了岳飞遗孀岳李氏,提出要将岳雷带在身边,做自己的护卫,一同前往淮阴,同时带走的还有岳震岳霆两兄弟。要不是担心岳李氏身边无子陪伴太过孤寂,他甚至打算将岳霖也带走。 岳雷对秦天德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可是岳李氏只是思考了片刻就答应了秦天德要求,同时告诫岳雷不可鲁莽,事事必须听从秦天德的安排。 虽说岳雷当着秦李氏的面答应的非常痛快,可是秦天德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还是不放心,于是又找到了岳银瓶,提及省试前,二人打赌的事宜,说岳银瓶还欠自己一个条件。 岳银瓶到底是巾帼女子,并没有抵赖,很痛快的承认了。 于是秦天德提出,在他将岳雷带在身边的时候,岳银瓶必须约束岳雷,不得让岳雷随意对自己动手动脚,这样他才算是稍微放心一些。 没有办法,对于他来说,岳雷的武力值太高了,而他身边只有一个秦三,连十三岁的岳霖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是岳雷的对手? 祭祖事毕,秦天德又在钱塘县待了几天,主要是安排一些事情,例如叮嘱如今摇身一变成为钱塘娱乐城保安队的一种原钱塘地痞,让他们安分守己;还有就是叮嘱府中下人好生照顾东跨院旁边的岳李氏母子等等。 临行之前,秦李氏拉着秦天德的衣袖,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颇是舍不得自己的独子离开,更是知道淮阴地处宋金两国交界,随时可能面对金国铁骑,甚是担忧秦天德的安全。 秦非看上去倒是看得很开,说什么儿子大了,应当出去闯一闯,雏鹰只有展翅高飞才能成为翱翔蓝天的雄鹰之类的话,不过他的眼角也泛出了泪光。 如此难舍难分的场面,也让秦天德异常的感动。即便对面的二人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是他们二人对自己的浓情厚爱,让秦天德已经将二人看做了亲生父母。 不过让秦天德接受不了的是,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秦非居然将他拉到一旁别开了旁人,小声问他后院中的两个孩童是不是他的私生子。 秦天德知道府中的下人们口中都在暗暗传着这件事,所以也知道这个流言迟早会进入秦非夫妇的耳中。可是他一直以为只有秦李氏会这么问他,哪知道开口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秦非。 他不敢明说是或者不是,只是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离开钱塘后,依照惯例,他还要去拜访秦桧,毕竟他能够高中状元并且成功的知县淮阴,离不开秦桧的帮助。 秦桧早就算到了他会来拜访,只是简单的吩咐了他几句什么为官一任要造福一方的废话,直接又提出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要从相爷府派遣一些人手充当秦天德的护卫。 秦天德心知这都只是秦桧为了监视他,或者说监视岳飞子女的借口,当然不敢拒绝,顿时装出一副很感激的模样,接受了。 哪知道看到秦桧派给他的那批护卫后,他才现,为的居然是当初秦熺调戏他两个老婆时带去的秦武! 孙子,算你命苦,让你来监视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算是先收点上回的利息! 第六十七章 小树林 岳雷也知道两辆马车四周骑着高头大马的彪形大汉是秦桧派来的人,加上母亲岳李氏和姐姐岳银瓶一再警告自己不得对秦天德动手动脚,只能忍着心中的愤怒,恶狠狠地瞪了秦天德一眼:“狗官,你等着,我去告诉我姐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看着岳雷的脑袋缩了回去,秦天德这才常常的出了一口气。 由于自家下人中有秦桧的眼线,所以他将岳雷带往淮阴这件事根本没有瞒着秦桧。 早在他刚参加完省试被秦桧叫去相爷府的时候,他提出将来外放知县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禀告了秦桧。 作为显示自己只想做一个耀武扬威作威作福,心中没有什么大志的常人,他提出了希望能够知县钱塘,结果被秦桧以官员不可在原籍当官给否掉了。 紧接着他就提出了他的真正想法,去淮阴当县令。理由嘛,也很多,先是在集英殿上说的那一堆;其次他的妾室齐妍锦就是淮阴人,却被当地恶霸欺侮,害的家破人亡,他要去报仇;另外就是要带上岳雷,而淮阴是一个借刀杀人的好地方。 按照他的说法,他在意的只是一个岳银瓶,对于岳家的其他人来说,他们的死活都跟他无关,但却不能死在他的手里,要不然这辈子也别想娶到岳银瓶了。 所以他提出知县淮阴,并且带上岳雷的理由很无耻,也很卑鄙。说是淮阴地处两国交界,而金国时不时的会马踏淮水南岸进行他们历来的打草谷,这样就有机会把岳雷推出去,对抗犯境的金兵。 岳雷是一代抗金名帅岳飞的儿子,对抗金兵这种事情自然不会退让,那么就有机会借助金兵之手除掉岳雷,而岳银瓶也不能怪罪他秦天德。 对于秦天德的这种提议,秦桧自然不会反对,欣然答应了。但是秦桧能成为史上十大奸相之一,绝不是泛泛之辈,也不会秦天德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一次秦天德临行前的拜访,就提出派出秦武等护卫,名为保护秦天德安全,实为暗中监视秦天德一举一动。 虽然明知道这些人是来监视自己的,秦天德也不能不接受,但他把这些人的来历都告诉了岳银瓶姐弟,让他们小心应对,尤其是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岳震岳霆的真实身份。 岳震岳霆兄弟俩是他最后的保障了,一旦让秦桧知道岳飞的四子一女都落到他的手中,难保不会起了杀心,到那个时候,纵然秦天德拥有穿越者的优势,也绝对保不住岳氏一门的性命。 听着马车外岳雷骑着瘦马想车后跑去,秦天德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岳雷看上去虽然又有鲁莽,不过还是知道些轻重的,就是孩子气太重了,居然要去告诉岳银瓶?我秦天德会怕岳银瓶么? 他正琢磨着,将手中的糖果吃了一半,并将另一半装好的岳霆开口了:“大哥哥,我师父为什么说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岳霆非常的乖巧,早在秦天德让岳银瓶负责照顾岳震岳霆的起居生活时,就让岳银瓶叮嘱两个小家伙见到岳雷不得兄弟相称,只能以师徒相称。 不知道岳银瓶是怎么叮嘱两个小家伙的,总之岳霆很听话,每次见到岳雷虽然激动,但总是以师徒相称。 “咳咳。”秦天德装模作样的咳凑了两声,却是一脑门的黑线。 在他离开临安,准备前往淮阴的时候,曾经当着众人的面,像岳银瓶提亲,结果被一口啐了回来,弄得好不尴尬,引得秦武等人哈哈大笑,这也有了刚才岳雷口中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说。 “你安心看书,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秦天德摸了摸岳霆的头,“对了,小家伙,你饿不饿?” “饿了,”岳霆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哥也饿了,刚才我听见他肚子咕咕叫了。” “我哪有!”岳震死要面子,当即否认,同时伸出右手,看样子又要给岳霆一记爆栗。只是看到秦天德沙包大的拳头也对着自己抬了起来后,只能悻悻然的将手缩了回去。 “三儿,现在什么时辰了,把车停下来,大家吃些东西吧。”秦天德对着马车外驾着马车的秦三喊道。 他这次前往淮阴,府中的下人带的不多,除了秦二秦三,就只有七八个推车运送行李的苦力了。 他和岳震岳霆坐在第一辆马车里,有秦三驾车,而秦二则是后面那辆马车的车夫,里面坐着的自然是他的两位妻妾以及岳银瓶了。 “回少爷的话,现在已过午时了,小的也有点饿了。吁——”秦三一边回答着一边停住了马车。 “三儿,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地界了?”停下了马车,秦天德从车上跳了下来,活动着腿脚,坐了好几个时辰了,有些不舒服了。 “回少爷,已经到山阴地界了,”秦三取来了水囊,递给了秦天德,“少爷,您不是要去淮阴当官么,为什么要绕道山阴啊?” 秦天德将水囊递进车里,交给了岳霆,又吩咐秦三去取些吃食,然后自言自语道:“山阴,总算是到了,6游,上回在临安城老子让你跑了,这一回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他从临安出后,并没有直接赶往淮阴,而是取道山阴,因为他记得史书上记载6游是南宋越州山阴人,也就是今天的浙江绍兴人。 虽说他当着秦桧的面提出自己要当一方知县,可是这个知县该怎么当,他的确不知道,而且对于南宋详细的法制法规他知道的也很少,所以他必须要找个人来帮自己,而6游就是不二的人选。 省试大榜公布之后,他就在临安城里到处寻找6游,可惜6游根本没有中榜,等他打听到6游原先落脚的客栈后,才知道在放榜的当天6游就离开了。 虽然6游此次落榜,不过身为历史专业的穿越者,他知道6游的才华,也知道6游落榜绝对不是文采学识太差,一定是因为在考卷中写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想想他秦天德自己,就什么都明白了。 可是这个6游到底住在山阴什么地方呢?他现在在不在家? “狗官,为什么停下来了!”秦天德正琢磨着怎么尽快找到6游的时候,岳银瓶的气冲冲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岳雷告状的结果! 秦天德不由得感觉好笑,不过也很安慰,至少岳雷不会直接对自己动手,已经让他很庆幸了。 “瓶儿,赶了一上午的路了,大家也都饿了,停下来吃点东西吧。”在人多的时候,秦天德想来都是这么称呼岳银瓶的,而岳银瓶也没有反对,不过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秦天德一般都是称呼“岳姑娘”的。 一脸怒容的岳银瓶快步走到秦天德身边,压低了声音:“狗官,你是不是欺负我家兄弟了?” 嗅着岳银瓶疾步带来的一阵香风,秦天德不由自主的多吸了两下,这才回答道:“是又怎么样?谁让你们喊我‘狗官’的!” 岳银瓶双眸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小声说道:“下午我做这辆马车,你和你的两个妻妾坐一辆,不然我要你的好看!” “不行!”秦天德往岳银瓶身边凑了凑,同样压低了声音:“那些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坐这辆的话,引起他们的怀疑怎么办?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命呢!” “我不管,总之我不能让你欺负我家兄弟!”岳银瓶小声回到,声音却是极为严厉。 “我要是不同意呢?” 这时候除了岳震岳霆被秦天德留在马车里歇息,所有人都分成了几处坐到了路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闲聊着。而秦天德和岳银瓶二人站在马车前切切私语的模样,颇是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可实际上二人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你敢不同意,难不成你想让我再教训你一顿么!”岳银瓶不漏痕迹的活动了活动手脚。 自打在龙泉山破庙内救了岳银瓶后,秦天德吃过不少亏,知道岳银瓶的厉害,不过还是死撑着说道:“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本少爷不跟你一般见识。再说了,你想想我帮了你们家那么多,难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恩人的么?” 对于秦天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究竟想从自家得到什么好处,岳银瓶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但还是坚持道:“总之我不管,我宁肯骑马,也不跟你的两个妻妾同车!” “为什么?哦,我明白了,哈哈!”秦天德脑子一转就明白了。齐妍锦的性格他太了解了,一定是感觉岳银瓶的身世和她同病相怜,希望岳银瓶能够嫁给自己,而朱淑真多半也是在一旁附和。 “你还笑,都是你惹得麻烦!今天早上上路前,你为什么无端端的向我提亲?”岳银瓶脸色一红,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女儿家般羞涩,透着一股另类的美貌。 “瓶儿,你受委屈了!”秦天德憋着笑,继续打趣,“其实你嫁给我也不算委屈你,你说是吧?” 岳银瓶才不相信秦天德贪恋自己美色,早在龙泉山的时候她就验证过这一点了。不过秦天德此刻的模样让他甚是讨厌,说不得在秦天德脚上狠狠踩了一下:“你跟我去那边的树林,我有事问你。” “哎呦,你还真狠啊!”秦天德当即捂着脚跳了起来,不过还是跟着岳银瓶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去。 “站住!狗官,你把我姐带到小树林里想干什么!” 第六十八章 猥琐的老头=韩世忠? 岳银瓶在秦天德脚上狠狠踩了一下,算是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朝着旁边的树林走去:“你跟我去那边的树林,我有事问你。 ” “哎呦,你还真狠啊!”秦天德当即捂着脚跳了起来,不过还是跟着岳银瓶朝着远处的树林走去。 “站住!狗官,你把我姐带到小树林里想干什么!”就在二人一前一后要避开众人走进树林的时候,岳雷的旱雷一般的吼声在二人身后响起。 你有没有搞错,不是我带她去,是她要带我去小树林啊!秦天德转过身,一脸委屈的看着暴跳如雷的岳雷,并没有开口解释。 而岳银瓶则是被岳雷的这句话羞红了脸,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眼见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她恨恨的对岳雷说道:“你闭嘴!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待着,一会我出来之前你不许乱动!” 说罢岳银瓶一跺脚,转身走进了路边的树林里,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岳雷和瞅着岳雷幸灾乐祸的秦天德。 “狗官,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过来!” “哦,瓶儿,本少爷这就来了。”秦天德故意阴阳怪调的继续起着岳雷,这是他现在生活中的乐趣之一。 他都没有现,自己这段时间来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古代版的秦天德s了。不过他的这种变化却被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秦二秦三兄弟俩敏锐的现了。 秦家兄弟俩也为此讨论过,在他们看来,自家少爷如今的变化应当是早先头部受的伤好转的迹象,尤其是秦三,为此大为兴奋。 之前秦天德被钦点为状元,返回钱塘祭祖的时候,他将自己在临安痛打一个工部侍郎外甥的事情告诉给了府中的下人,颇是引起众多羡慕的眼神,这种眼神让他很享受,所以他更加坚定了跟着少爷走,一路富贵的念头。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就是打架,可秦天德这段时间来很少和别人打架,他总是担心哪一天秦天德觉得他没有用了,不让他跟在身边,到时候恐怕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就是翠儿了。 如今看到秦天德的言行越来越像以前,秦三心情自然大好,这么一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打架,少爷也就能看到他的作用了! 扯得有点远了,言归正传,秦天德跟着岳银瓶走进树林后,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弄得这么神秘?” 岳银瓶略作犹豫,开门见山的问道:“狗官,你跟秦桧老贼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什么他会让你带我去风波亭祭拜我爹爹?还有,这次你前往淮阴当官,又跟那个奸贼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什么我弟弟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你?不论如何你今天都必须给我说个清楚!” 第一个问题岳银瓶其实很早就想问了,可是秦天德始终不给她机会,直到如今,秦天德居然明目张胆的带着岳雷前往淮阴,而秦桧派来的那些所谓护卫分明都知道了自己和岳雷的身份,这不能不让岳银瓶怀疑。 如果事情只是牵扯她自己,她或许还能忍着,可是现在岳雷已经深陷其中,说不定随时会遭毒手,她必须问个清楚。 麻烦啊!面对这两个问题,秦天德头疼不已。第二个问题他是绝对不能回答的。要是让岳银瓶知道,秦桧之所以能够允许岳雷随行,是因为他在秦桧面前承诺,在淮阴找个机会使得岳雷命丧金人之手,即便这只是他忽悠秦桧的借口,岳银瓶恐怕也是绝不会接受的。 那就只能回答第一个问题了,只不过第一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要不然他之前也不会一直瞒着岳银瓶了。 看着岳银瓶锋利般的眼神,秦天德吞咽了一口唾沫,把心一横,最终将秦桧交待给他的重要任务——迎娶岳银瓶——说了出来。 “呸,狗官你做梦!本姑娘就是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你这个狗官的!”岳银瓶脸色略微一红,骂了一句后旋即想明白一些事情,“难怪今日清晨出前,你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我提亲,你是在做给那些人看的?” “岳姑娘你太聪明了,的确如此。” “那秦桧那个奸贼允许我弟弟跟你同去淮阴也是这个缘故?想让你讨好我,让我委身于你?” 你太聪明了,举一反三的能力真强!秦天德心中大喜,想不到一个答案居然解决了两个问题,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岳姑娘,没别的事情了吧,要是没事我就先出去了,省的让别人误会。”秦天德不想再跟岳银瓶揪扯下去,要不然指不定岳银瓶又问出什么问题来。 谁想到他刚转身,就听见身后的岳银瓶再次问道:“狗官,‘中兴诸将谁降敌,负国奸臣主议和’是什么意思?” 秦天德顿时停住了脚步,身形也不由得颤了一下。这是他在岳飞埋骨所在的九曲丛祠前所吟的《岳忠武王祠》,当时是有感而,所以嘴上没守住,事后他就担心岳银瓶听见。 可是随后他现岳银瓶当时似乎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也就渐渐安心了。 哪知道现在就然被岳银瓶翻了出来? “岳姑娘,你说什么?本官不知道。”秦天德转过身,装出一头雾水的样子。 “哼,你不知道?那你那天深夜在九曲丛祠前吟唱家父所作的《满江红》你总知道吧!” 事情不对!这是秦天德的第一反应。如果岳银瓶那天晚上真的什么都听到了,根本不可能忍到今天才问他! 略作思考后,秦天德眼前一亮,反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那个猥琐的老头?” “猥琐的老头?”岳银瓶一愣,很快就明白秦天德说的是谁,只是如果让那人知道秦天德如此评价他,估计真的会气得笑出声来,“不许你这么侮辱他!他和我爹爹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哪像你们姓秦的,无胆匪类,敢做不敢承认!” 秦天德没有在意岳银瓶对他的职责,因为他听见了最重要的一句——“他和我爹爹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在这个时代,能够和岳飞相提并论的抗金名将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韩世忠! “他是韩世忠?!”秦天德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韩世忠的时候,对方会承认曾经当过剪径的毛贼,韩世忠对金兵没少干这样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的?”岳银瓶睁大了双眼,她想不通自己究竟那句话里露出了马脚,居然被秦天德猜到了。 “那晚他就藏在暗处,城门也是他安排人打开的,对吧!”秦天德此刻心中安定不少。韩世忠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既然能够允许岳银瓶继续跟在他身边,那么至少现在对他没有什么恶意,这就足够了! 岳银瓶被他这样接二连三的质问弄得有些火了:“狗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想利用我们岳家达到什么目的?” 这才是岳银瓶最迫切想弄清楚的事情! 就在秦天德带着众人从钱塘返回临安拜见秦桧的时候,她找了个空当去见了韩世忠,而秦天德在九曲丛祠前的言行也是韩世忠告诉她的。 用韩世忠当时的话来说,虽然他看不透秦天德的忠奸,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秦天德跟秦桧不是一条心,加上秦天德在集英殿中的言行传到他耳朵里后,他怀疑秦天德有取秦桧而代之的野心! 如今的朝野上下可以说完全被秦桧所掌控,横空杀出来的一个秦天德说不定会给秦桧制造出什么混乱,那么主战派就有可能借着这个机会将秦桧掀翻!当然这只是韩世忠自己的猜测,除了告诉岳银瓶外,没有再告诉其他人。 不是说韩世忠有多聪明,秦桧没有看出来的问题他先看出来了,而是因为九曲丛祠那一晚的事情只有他知晓,并且封锁了消息,否则若是传到秦桧耳朵里,不要说岳氏一门,就连钱塘秦家也要性命不保 他还告诉岳银瓶,秦天德对岳家绝对是有所图谋的,正因为如此岳氏一门待在秦天德身边才会是最安全的。 有了韩世忠的忠告,岳银瓶心中安定不少,不过她还是想弄清楚秦天德的真正意图。虽然她知道秦天德不可能告诉她,但她还是忍不住,因为这毕竟关系着她一家人的性命。 果然秦天德摇了摇头,根本不理会她的质问,转身朝着树林外走去,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岳姑娘,秦某奉劝你一句,你只要老老实实听话便是,不要去琢磨那么多没用的东西。还有,如果你下次再见到了那个猥琐的老头,记得帮本官转告他一句话,一把年纪了,别东琢磨西琢磨的,养好身体,好好保住性命才是最关键的!” “狗官焉敢如此!” 这句骂声是从两个人口中传来的,一个自然是岳银瓶,另一个则是树林深处一直偷窥他们的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人的。 “忠哥,你别拦我,让我下去好好教训那个混蛋,他居然敢这么说韩元帅!” 左额有道刀疤的蒙面人拦住了自己的同伴:“不可,义父说过,我们要守护他周全!你先返回临安,把这里的事情都告诉义父,一切都由他老人家定夺!” 第六十九章 惩恶奴 上 秦天德让岳银瓶转告韩世忠的那句话并不是对韩世忠不敬,而是因为他知道韩世忠因为在去年极力反对宋金议和,并且对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死岳飞极为不满,接连上本参奏。≥ 在参奏无果的情况下,最终上奏恳请辞去枢密使一职,以至于被罢为礼泉观使、奉朝请,封福国公,在今年又被改封为了谭国公。 虽然被封为了国公,看似风光,可实际上却截然相反。自此之后这位被后人誉为南宋中兴四将之一的韩世忠韩元帅从此闭门谢客,再不言朝政。 秦天德不担心韩世忠会郁郁而终,虽然他知道韩世忠的确心中郁愤,但是根据史书记载,韩世忠是在公元1151年病故的,也就是说距离现在还有十年。十年的时间足够他用来下一盘很大的棋了。 他担心的是韩世忠从此会消沉下去,等到那一天他好容易能够实现他计划中的第一部分,准备开始实施第二部分的时候,却现韩世忠已经不再是当年以三万宋兵,驻守楚州十余年令金兵闻风丧胆的韩忠武了! 所以他才会让岳银瓶找机会给韩世忠带句话,不求韩世忠能够明白他的真正用心,只要韩世忠能够对自己心怀恨意就行了。这样一来韩世忠心中也算有个念想,不至于在安逸的生活中消极下去。 作为历史专业的毕业生,他对历史记得很清楚,想的也没错,只不过他不知道他的出现已经让原本平稳向前缓缓前进的历史车轮生的小小的变化,蝴蝶效应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体现出来。 就以韩世忠来说,如今的韩世忠早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即便他不让岳银瓶带这句话,韩世忠也不会向他记忆中的那样意志消沉。 交代完了那番话,秦天德刚向前走了一步,就看见秦三慌慌张张的从树林外跑了进来:“少爷,少爷,出事了,前边出事了!” “是不是那帮人找事?”秦天德眉头一挑,快走两步迎上秦三,问道。 秦桧派来的以秦武为的这帮人,虽然名义上是来保护他的,可实际上根本看不起他,一路上也从来没有拿他当过主子对待。在他们眼中,即便如今他是赵构钦点的状元,即将上任的淮阴知县,在他们眼中依旧不值得一提。 秦天德也明白,这帮人以前都是跟着秦熺的,想来都是眼高于顶,更何况他们的真正用意是来监视他的,说白了就是监视他是否终于秦桧,是否真的是想迎娶岳银瓶,又是不是会像之前说的那样找个机会让岳雷命丧金人之手! 所以这些人看不上他,他也不会真的拿这帮人当做自己的护卫。现在他不合适对这帮人是手段,也没有合适的机会,因此他只求这帮人不要找事就行了。 他现在心中最担心的就是岳震岳霆的真实身份被这帮人知道,所以一听见秦三大喊出事了,当即就怀疑秦武一帮人找麻烦。 “狗官,那帮人中一个左脸颊有颗黑痣的家伙就是当初在龙泉山追杀我的人,虽然当时他们蒙着面,不过我还是能够听出他的声音,你自己小心点。”岳银瓶也听到了秦三的喊声,这时候她和秦天德算是一条船上的人,立即出言提醒道。 “少爷,不是,那帮人没找咱们的麻烦!”秦三一路小跑的跑了过来,“是前面有个女子上吊自杀,被咱们的人救了。那个,小的也去看了,那个女子,长得还挺漂亮的,和少夫人有的一比。” 说到这里,秦三的声音变的小了许多,还偷偷的瞟了眼秦天德身后的岳银瓶。 “狗官,你看看你的手下都是些什么人!”岳银瓶恨恨的骂了一声,再不理会秦天德,快步走出了树林。 “你这个憨货,那个女子漂亮不漂亮关本少爷什么事!”秦天德被秦三弄得哭笑不得,一脚踹在了秦三的屁股上。 “少爷,小的哪儿又做错了?”秦三有些委屈的揉了揉被踹的地方,“那个女的真的长的挺漂亮的,只不过可惜看样子应当是嫁过人了。” 合着你以为本少爷那么急色啊!秦天德实在是懒得在责骂秦三了,也朝着树林外走去,顺嘴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嫁过人了?” 秦三眼睛一亮,连忙跟上秦天德,在一旁说道:“她的髻不一样。小的娶翠儿的时候注意过,女子出嫁前后梳的型不同。” 是这么个理。秦天德点了点头,古代的确是有这么个规矩,女子出嫁前后额头的绺是有区别的。 “就这也叫出事了?本少爷让你小心找过两位小少爷,你就因为这个跑过来了?” “哎呀!”秦三大叫一声,猛地一拍脑门:“少爷不说小的差点忘了。是那帮人看那个女子长得漂亮,想要用强,所以小的才特地跑过来找少爷的!” 秦三对秦武那帮人不但没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怀着深深的恨意想当初秦熺调戏朱淑真的时候,他就被秦武那帮人暴打过一顿,他就算是再憨傻,这被打之仇也总还会记得的。 “什么,这还了得!你这憨货不分轻重,也不早说,本少爷的名声迟早都得让你败光!那个女子现在在什么地方?”秦天德心中大怒,顾不得理会秦三,按照秦三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出了树林秦天德就看见官道前方不远出,秦武等十几个人围成了一圈,而自家的几个下人护着齐妍锦站在不远,朱淑真则是正跟秦武争论着什么。 “真儿!”秦天德担心朱淑真吃亏,远远地就大叫一声。 朱淑真看见秦天德赶来,慌忙迎了过来,一脸的焦急:“官人,你快拦住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人家在树林里上吊寻短见,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他们竟然还要对人家。。。” 朱淑真说不下去了,她是一个女子,但凡女子看到这种事情,都会非常愤怒的。 秦天德朱淑真的肩头,让她去齐妍锦那边,同时又吩咐秦二以及跟上来的秦三小心保护好二女,这才冲着那群人喊道:“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开!” 他已经决定了,就在这儿,先要把这群东西收拾一顿,不说为了什么正义之类的虚话,只为了当初秦熺调戏他两个妻子的事情,他也得先收点利息! 秦熺不是他现在能动的了得,所以这笔账他忍了,但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秦熺,而眼前的这帮人都是当初秦熺的帮凶,正好先拿来开刀! 他这么一吼,秦武一帮人倒还真的都转了过来,一个个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其中一人甚至嚣张的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们武哥滚开?告诉你小子,我们武哥一直都是跟随熺公子的,不要以为你跟秦相爷攀上了关系就能够对我们武哥大呼小喝的!” 秦天德没有搭理这个人,而是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他们身后一个衣衫不整乌凌乱身形消瘦浑身颤抖的女子。 这女子被两个人按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气力,索性衣衫还算完整,看样子应当还没有遭了毒手。 “绿儿,蝶儿,去把那个女子搀扶过来!” 绿儿和蝶儿都是齐妍锦的贴身丫鬟,也跟着一同赶往淮阴。听到秦天德的吩咐,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朝着凶神恶煞的那群人走了过去。 可是还没有走到跟前,秦武一帮人中就跳出了一个左脸颊有颗黑痣的家伙,拦住了二女的去路,目光在二女身上肆意打量,口中还不停的冒着污言秽语:“呦呵,两位小娘子是看哥几个人太多分不过来,想来开开荤吧?你们别看哥哥我身形单薄,那方面可是天赋异禀的很啊。” 绿儿蝶儿的脸顿时羞得通红,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又朝着秦天德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呵呵,”秦天德自然听到了脸上长着黑痣的家伙的那番秽语,不怒反笑,看着为的秦武说道,“秦武,这么说你是不拿本官当回事儿了?” 他只对秦武,因为秦武是秦熺的狗腿子,那帮人是秦武的狗腿子,他对上秦武都觉得掉价了! “好说,秦公子身为区区七品县令,某怎敢不拿你当回事儿?只不过这个女子本来就打算寻死,不如让某家兄弟们先乐呵乐呵,然后再死,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对了,不知道相爷是否告诉过你,某在军中也有军籍在身,官职倒不是很大,得相爷和熺公子看重,赏了个飞骑尉,从六品。” 秦武说的倒是客气,可是字里行间句句都透露着瞧不起秦天德的意思,特别是最后的那句从六品,分明就是警告秦天德,他的官职在秦天德之上! 秦天德根本鸟都不鸟什么从六品。要知道宋朝向来是重文轻武,莫说是个小小的从六品的飞骑尉,就算是来个正五品的上骑都尉,一般的县令都不看在眼里。 只不过秦武话中最主要的是在炫耀秦熺对他的重视,所以他有资本看轻秦天德,也是在暗中警告,让秦天德识趣。 可是秦天德早已打定主意今天要先好好操练这帮家伙一顿,哪会在乎他? “好好好,秦武,本官最后再说一遍,那个女子本官要了,你他妈的给是不给!” 第七十章 惩恶奴 中 “好好好,”秦天德点了点头,脸色迅即骤变,大怒道,“秦武,本官最后再说一遍,那个女子本官要了,你他妈的给是不给!” “哈哈哈!”看着秦天德恼羞成怒的样子,秦武放声大笑,轻蔑的反问了 一句,“不给又如何?” “不给好说。 ”秦天德忽然有变得平静下来,“既然你不答应,那也就是说本官指使不动你们了,本官这就回去面见叔父,将你们以下犯上,光天化日欺辱民女的事情上告,不管叔父如何治你们的罪,本官都绝不再用你们,让叔父再给本官派一批听话的护卫!” “哈哈哈哈哈!”这一回笑得是秦武身后的那帮人,他们原本就不愿意跟着秦天德前往淮阴。谁不知道淮阴是个什么鸟地方啊,留在临安跟着秦熺多好? 如今秦天德这么说,正合他们的意,当下就有猴急的人想要对地上的女子动手脚。 “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秦武是这一回唯一没有小的人,相反脸上还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此次跟随秦天德前往淮阴的用意那帮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啊!正式因为秦熺对他比较看重,所以秦桧才会派他带人充当秦天德的护卫,一同前往淮阴。 如果秦天德真的返回临安,说他们不听指使,让秦桧重换一批人,那就是他办事不利,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在脑中迅衡量了利弊得失之后,他喝止住了自己的手下,朝着秦天德挤出了一个笑容,谦卑的说道:“大人这是何故,小的们只是跟大人开个玩笑,大人何必跟小的们一般见识?再说了这里已经是山阴地界,如果在重返临安,一来一回要耽搁不少时日,万一耽误了大人的行程,小的们可就是罪该万死了。” 他能想到的事情秦天德如何会想不到?秦天德就是利用秦武的这种心态来迫使他屈服,如今见到秦武低头,秦天德也不会逼得太过分,但也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们。 “绿儿蝶儿,还不去将那个女子搀扶道少夫人身边!” 秦天德再次吩咐道,秦武也将自己手下驱散,绿儿和蝶儿在秦武手下不解的目光中快将地上的女子搀扶到了齐妍锦身边。 “哇!”女子一出狼窝,顿时大哭起来,任由齐妍锦怎么劝慰都无济于事。还是朱淑真出言安慰了几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女子虽然还在不停的抽泣,但总算是止住了哭声,看样子这个女子和朱淑真甚是投缘。 “真儿,你们先回车里,给她找身干净衣裳,在娶些吃食,让她休息一下,后面的事情你们不宜观看。” 等到朱淑真齐妍锦等一众女眷返回马车,秦天德正要开口,却现岳银瓶和岳雷正站在另一侧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和秦武等人的对峙。 “瓶儿,你也回去,保护少夫人的安全!” “凭什么?我倒要看看后面有什么不宜观看的事情。”岳银瓶哪会是那么好说话的主,随口就否决了,不过总算是还给了秦天德几分面子,“小雷,你回去,小心保护几位少夫人的安全。” 岳雷年轻,也想留下看个热闹,可是又不敢不听岳银瓶的话,只好等了秦天德一眼,一溜烟跑了回去。 “大人,这事是小的们做的不妥,小的代表他们给您道歉了,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要再跟小的们计较了。”秦武一拱手,冲着秦天德作了一个揖。 他一再向秦天德服软,终于引起了他手下的不满,纷纷叫嚷开来。 “凭什么啊?” “武哥,你用得着怕他么?” “武哥,咱们可都是一直跟着熺公子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啊?” “武哥,要小弟说,咱们把这狗官痛打一顿,然后返回临安,继续跟着熺公子好了!” 眼看群情激奋,个个摩拳擦掌,秦武转身冲着叫嚷声最大的手下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暴喝道:“都给老子住嘴!” 然后又转回身,冲着秦天德说道:“大人,这样您可满意了么?” “凭什么啊!”秦天德砸了咂嘴,饶有兴趣的看着秦武,“他们的话本官府里的下人可都听到了,要是这么容易就算完,以后这些下人有样学样,个个都顶撞本官,本官到时候该治谁得罪?” 秦武脸色一变,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不依不饶,但还是忍了下去,恭恭敬敬的一抱拳:“那大人说,这事情该怎样才算完?” “要本官说啊,嘶,那本官得好好想想。。。三儿,你过来,你看看这群人里面有没有当初在咱们府里打过你的?” 秦三眼睛一亮,知道这是秦天德给他机会报仇,当即屁颠屁颠的跑道秦天德身边,想都没想,一连指了好几个:“他,他,他,他,他,还有他,对了,还有他,当初都出手打过小的,其他人么。。。小的记性不好,记不清除了。” 你这还叫记性不好?! 这一下不光是秦武脸色变了,就连秦天德脸色都变了。 妈的,你这个憨货,你就不能少指几个?人家一共才十几个人,你居然一下子指了一半还多? 秦天德轻咳一声,换了种问法:“三儿,本少爷是问,你记不记得这里面哪个打你打得最狠!” 这一回算是把秦三难住了,吭哧了半天,抬着的手也没有最终指定某一个人。 一旁的秦二已经看明白秦天德的意思了,快步来到秦三身边,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黑痣!” 也不知道秦三有没有听清秦二说的是什么,总之秦二的话音还没落,秦三就指着之前调戏蝶儿和绿儿的黑痣男吆喝起来:“他!就是他!小的总算想起来了!当天小的被他们打倒拖到一边后,这家伙还上来补了几脚,对就是他,小的记得他脸上的黑斑!” 原本趾高气昂的黑痣男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到了这个时候,秦武突然改变了对待秦天德的态度,他们这帮人还有谁不知道后面会生什么事情? “武哥。。。”黑痣男求救的目光落在了秦武的后背。 秦武向后摆了摆手,示意黑痣男不要吭声,这才冲着秦天德说道:“大人,小的知道大人记恨此人刚才调戏少夫人的丫鬟,不过他也算是跟随熺公子的老人了,不知道大人准备打算怎么惩戒他?” 秦武心里清楚得很,要不是他有从六品军籍在身,秦天德说不定就要找他算去年在钱塘,他挟制秦天德的那笔旧账了。 “放心好了,不管再怎么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秦相爷是本官叔父,熺公子是本官堂兄,本官总不会要了他的性命。”秦天德知道自己不能把秦武逼得太狠了,如今只能钝刀子拉肉,一点一点的收拾这群人。反正到了淮阴后,天高皇帝远的,到时候是让岳雷命丧金兵之手还是让这群家伙命丧金兵之手那就两说了! 听到秦天德这么说,秦武心中一松。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秦天德不会返回临安告状,只要能够让他继续跟在身边就行。 而秦天德讲明不会弄出人命,这让他在自己手下面前也有了面子,当即说道:“多谢大人海量汪涵,只希望大人能够信守承诺。毛子,你过来,让大人打几下出出气!” 秦武是他们的老大,他的话黑痣男不能不听,只能一脸苦涩的走了出来,二话不说躺倒了地上。他们都是常年在刀尖上糊口的人,打人和被打的经验都极为丰富,所以他双手抱头蜷缩身体,将后背冲着秦天德,把自己身上的几处要害部分牢牢护住。 “让本官动手?本官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三儿,你报仇的机会到了,记住不要打死就行了。” “是,少爷!”一脸兴奋的秦三大声回了一句,几步跑到黑痣男身边,上去就是一脚,狠狠踏在了黑痣男的腰上。 他也是经常打架的主,自然知道哪些地方打了之后对方会很痛而自己有不会太疼,所以并没有用脚背去踢黑痣男的背部,要不然弄不好黑痣男没事,他就先倒下了。 踏完这一脚后,可能是觉得不过瘾,抡开双拳,没命的朝着黑痣男打了过去。 秦二机警,能够理会秦天德的意思,也知道这顿打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所以叫了几个家丁,合力抬了一块大石头过来,放在秦天德身后,让秦天德坐下。 秦天德又让人拿来了一些吃食,一边吃着一边欣赏着秦武脸上的阴晴变化。就在这时,他听到身侧不远处传来了岳银瓶的咒骂声:“狗官,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话虽然是骂人的,可是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称赞。等他回头想看看岳银瓶的表情时,却现岳银瓶已经脚步轻快的返回了马车,看样子心情应当是不错。 有过了好一会,秦天德吃饱喝足了,一抹嘴站了起来:“三儿,我说你累不?” “累!”秦三口中说着累,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行了三儿,住手吧,本少爷问你,你打了这么半天,手脚疼不?” “疼!”秦三终于停了下来,开始大口的喘气,“不过心里舒坦!”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算画上一个句号的时候,秦天德的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三儿,你就是个憨货。疼你还用手打?这里树林茂盛,你随便扯截树枝来,既能够出气,自己的手脚还不疼,这多好啊!我说,你记得要选出一点的树枝啊!” 第七十一章 惩恶奴 下 等到秦三从树林里返回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提出主意的秦天德。 只见到秦三脸上挂着笑容,眼中露着凶光,手中抱着一截。。。操,那根本不是树枝,那是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树,被秦三连根拔起,如今树梢的枝叶已经被秦三全部出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黑痣男也不再蜷缩在递上了,实际上他是第一个看清秦三手中之物的人。没办法,是他要挨打,所以尤为关心秦三到底会弄回来什么样的树枝。哪知道树枝没等来,等来的却是。。。 “武哥!”黑痣男急了,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 任谁都知道这样一下子打下来,即便不死也要伤筋断骨的!何况秦三刚才打了他半天,他对秦三的气力有亲身体会,更是能够想象到秦三这一下子下来,打到他的背上或腿上,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秦武这回也不能不管了,当即跨前一步问道:“秦大人,你这是何意?你不是说过饶他一命么?” 秦天德这才从震惊中转醒,他也想不到秦三居然会将一颗小树连根拔起,不过秦三是他的人,而对方又是他迟早要铲除的人,自然是不会示弱的:“本官的确说过不会要了他的性命。你也看到了他挨了半天的还能够这么利索的跳起来,证明本官没有食言。” “那这又作何解释?”秦武愤怒的指着抱着小树越走越近的秦三,质问道。 “这不还没打呢么,谁知道会不会打死?再说了,万一真的打死了,大不了本官给他偿命!”秦天德满不在乎的说道。 偿命?开什么玩笑?谁会让你给他偿命?谁敢让你给他偿命?对于秦天德的无耻言径,秦武彻底愤怒了:“某家要是不让他打呢?” “那咱就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三儿,把那东西丢了吧,二子,吩咐人,收拾收拾,返回临安!” 秦天德吃定了秦武,也不多说,转身就走,自家的下人也收拾好了东西紧随其后,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孙子,你该叫住我了! “大人留步!”终于在秦天德迈出第四步的时候,秦武终于按耐不住,牙根紧咬,蹦出了这四个字。 “还有什么好说的?”秦天德嘴角微翘,转过身来,用之前秦武等人看他的那种轻蔑眼色看着秦武。 “毛子,你躺下!” “武哥!”黑痣男始终也想不通为什么秦天德一提到返回临安,秦武就不得不低头,秦武的其他手下同样也想不明白。 “躺下!”秦武的眼中露出了不忍,不过还是咬着牙命令道。 看到黑痣男一动不动还是站在原地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自己的时候,秦武走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毛子,今天先委屈你了。你放心,他绝对不敢坏了你的性命,这笔账咱们先跟他记着,等将来有机会再跟他算!” 秦武已经打定主意,等到了淮阴,随便找个机会就跟秦桧汇报,说秦天德暗中勾结岳家余孽,欲图对秦桧不利,等到秦桧话,一定要让秦天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黑痣男终于重新躺到了地上,不过没等来秦三手中的树干,却先等来了秦天德。 “咦,你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居然能够让他乖乖的躺下?不行,本官也要说上两句!三儿,你等会再过去,秦武,你们给本官退远一些!” 秦天德快步来到黑痣男身边,蹲下身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小子的大限到了,让你敢调戏本少爷的女人,记得下辈子投胎的时候,管住你那张臭嘴,不然还得被人活活打死!” 看到黑痣男依旧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秦天德接着说道:“不过这样就把你弄死太便宜你了,本少爷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识过,本少爷先让三儿废了你的命根,然后再打断你的四肢,再然后在你的伤口上撒上糖水,引得蚂蚁啃食你的伤口,接着在。。。” 秦天德的话越来越狠,把后世见过的所有酷刑一股脑的都搬了出来,恫吓着黑痣男。 他其实并不会那么做,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另有目的的! 果然黑痣男再也忍受不住了,“嗷”的一声从地上跃了起来,一脚踹向秦天德头部,同时拔出腰刀,状若疯狂的高声喊道:“反正早晚都是个死,老子临死前先拉你来垫背!” 这就是秦天德的最终目的,所以他一直都在提防着黑痣男。不过黑痣男到底是行伍出身,伸手矫健,他虽然避开了头部,不过肩膀还是被黑痣男一脚踹中,跌了个跟头摔倒在地。 “狗官去死!”黑痣男高举右手,冲着秦天德当头就是一刀。 由于事突然,秦天德事先又让秦三以及秦武等人退让开来,以至于这些人此时根本赶不过来救助。 然而秦天德命大,就在这危急时刻,斜刺里杀出一道矫健的身影,飞起一脚准确无误的踢中黑痣男持刀的手腕,将其手中的横刀踢飞。紧接着有飞身而起,另一只脚重重的蹬在了黑痣男的胸口,将黑痣男踢翻在地。 这时候秦二秦三等一众秦府下人以及秦武等人才赶了过来,前者将秦天德护在了当中,后者则是制住了依旧不依不饶的黑痣男。 “岳雷,多谢你了!”惊魂未定的秦天德总算看清了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连忙道谢。 哪知道岳雷根本不领情,看到秦天德已然平安转身就走:“狗官,用不着谢我,我巴不得他一刀砍死你!要不是家姐担心你手下的废物没用,让我来看看,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秦天德知道最好的机会到了,当然不会放过,所以谢完岳雷后拨开围在自己身前的下人走了出来,指着秦武的鼻子骂道:“秦武,你居然敢指使手下意图加害本官,本官这就返回临安,将此事禀告叔父,让叔父来定夺! 真想不到,叔父派来的人居然想要杀我,而救我的人却是岳家后人,也不知道叔父知道此事后会作何感想!” 岳雷和岳银瓶的身份秦桧都已经知道了,料想奉秦桧之命来监视自己的秦武也必定知道,所以秦天德也不怕当面说出来。 “秦大人息怒!”秦武这回是彻底的慌了,纵然他身上背负着监视秦天德的使命,可这并不能代表秦桧就对秦天德的死活漠不关心。 能够从秦桧哪儿领来监视秦天德的任务,就说明他在秦桧眼中还是有一定作用的,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清楚每年钱塘秦府给相爷府孝敬多少银两。更何况上回有人冒充认祖,秦桧得知后,专门叮嘱秦熺连夜带着他们快马加鞭赶往临安,可见钱塘秦家在秦桧心中的重要性! 而他不过是相爷府中的一个下人,了不得是一个入了相爷法眼的下人,怎么可能容忍他手下之人妄图杀害秦天德呢?一旦秦天德将此事禀告秦桧,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两说的。 说白了,他可以看轻秦天德,也可以蔑视秦天德,但绝对不能对秦天德暗下杀手,这是犯忌讳的! 秦武不知道黑痣男为什么突然疯一般要杀秦天德,他怀疑是因为秦天德刚刚在黑痣男耳边说的那些话导致的。可是现在不是追究秦天德刚刚到底说了什么的时候,耽误之急是劝熄秦天德心中的怒火。 “息怒?你说的好听,本官要是朝着你的脑袋一刀砍下去,然后再让你息怒,如何?” 回想起刚才的危急,秦武不认为是秦天德在故意演戏威逼,因为此刻秦天德的双腿还有些不自主的哆嗦,先是刚刚被吓得不轻。 “秦大人,您说吧,要怎样才能不追究小的的过错,要打要罚全凭您一句话!” “要打要罚?哼哼,”秦天德冷哼两声,“无辜当街意图谋杀朝廷命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官叔父派你们来就是要谋取我性命的! 不行,本官必须返回临安,将此事原原本本禀告叔父,到时候你们是生是死就由他老人家来定夺吧!” “大人!小的求你了!”秦武心中大骇,自然听得懂秦天德话中的含义,当即跪倒在地,连声恳求,同时又冲着自己手下吼道,“你们都哑了么?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大罪么,还不赶快跪下来恳求大人原谅!” 看着十几个彪形大汉跪在自己面前连声求饶,秦天德装出一副难以取舍的模样,好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道:“其实本官也不想麻烦叔父,省的叔父嫌本官连你们一群下人也整治不好。可是你们说,这一路上你们对待本官是个什么态度,让本官如何敢放心把你们留在身边?”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要的就是让这群人怕了自己,至少在表面上怕了自己,不敢再想之前那样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如今有了这件事,这群人至少在表面上就得老老实实听从自己吩咐,不敢阳奉阴违,至于返回临安再换一批人?省省吧,到时候那批人说不定比这批人还难对付! 第七十二章 唐婉 秦武从秦天德的话中听出了一线生机,连忙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敢再冒犯秦天德,而他的那群手下有样学样,指天誓要听从秦天德的吩咐。 秦天德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也就不再啰嗦,装模作样的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本官就是心软。罢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要是敢有下次,本官定不轻饶!好了,这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 “大人,那他怎么处置?”秦武指着已经被自己手下捆起来仍旧双眼通红有些疯狂的黑痣男问道。 “你说呢?”秦天德都也不会的丢下三个字,拔腿就走。 秦二紧跟在秦天德身后,等到与秦武等人拉开一定距离后,拍马屁道:“少爷手段高明,这招杀鸡儆猴太厉害了,以后这帮人绝对再不敢像之前那样对少爷不敬了。” “哦?二子,看不出啊,你居然还懂三十六计?” 秦三这时候已经将手中的树干丢下跟了上来:“少爷,三十六计里好像没有杀鸡儆猴啊!哎呦,哥,你干嘛又踹我?” 秦天德来到齐妍锦朱淑真二女乘坐的马车边时,站在马车边的岳银瓶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狗官,让你再玩阴谋诡计,这一回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吧!” “多谢瓶儿担心,算我秦天德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必定偿还!”秦天德撇了撇嘴,没有反击,毕竟刚才多亏了岳雷。 “真儿,那位姑娘怎么样了?”站在马车外,秦天德高声问道。 朱淑真没有答话,齐妍锦却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嘘,官人,你小声点,唐姑娘刚刚睡下,你别把她吵醒了。” 秦天德点了点头,吩咐秦三去前面马车照顾岳家兄弟,然后拉着齐妍锦走到一旁问道:“锦儿,那位姑娘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里寻短见?” “唉,也是一个苦命的女子。”齐妍锦的神情有些伤感,“她被她婆婆赶出了家门,说她不守妇道,更是耽误她夫君的功名。如今她身无可去,所以才想到了一死来了却一切烦恼。” 这事情还真不好办,古时候因为婆婆不喜欢儿媳,丈夫被迫休妻的事情还真不少,秦天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锦儿,那怎么办?难道让她就这么跟着咱们?” 齐妍锦还没说话,朱淑真却从马车里下来了:“官人,这件事你一定要帮唐姑娘。她说她和她丈夫一直恩爱有加,情爱弥深,可就是她婆婆嫌她知书识字,更是嫌她迷惑了她夫君,以至于她夫君醉心于男女之间,结果此次春闱落地而归,所以一怒之下逼迫他夫君将她休掉。” 还有这种事情?这也太荒唐了吧!秦天德摇了摇头,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这是古代,古代对女子讲究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换到现代,那些考上什么清华北大的女生就是没有德行的,更不要说在社会生取得一定成就的女人了! 远的想蔡文姬等就不说了,就说当下的李清照包括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的朱淑真,在正史记载中,婚后的生活都是及不如意的! 万恶的封建社会! 索性自己的出现已经改变了部分历史,至少朱淑真已经嫁给了自己,别的不敢说,至少自己会让朱淑真开心快乐的! 慢着,这事情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那个女子姓唐? 秦天德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忙问道:“真儿,你说那位女子姓唐,可是叫唐婉?” “官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朱淑真和齐妍锦同时愣住了,异口同声的问道。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6游,我看你这回还能往哪儿跑! 唐婉,字蕙仙,6游的表妹,6游母舅唐诚的女儿。自幼文静灵秀,才华横溢。是6游的第一任妻子,与6游情投意合,后因6母偏见而被拆散,也因此写下著名的《钗头凤》。这是正史中对唐婉的记载。 秦天德专门改道山阴,目的可不就是为了找寻6游么?原本还打算进了山阴县后找人打探一番,如今竟然碰上了寻短见的唐婉,平白省去了一番功夫! 不过我记得正史上,唐婉被休之后并没有去寻短见啊?这个问题也难不住秦天德,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他早就现,历史的许多地方都已经生了变化,归因恐怕就是自己这只蝴蝶带来的蝴蝶效应了! “官人,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笑得如此模样?” “哼,两位少夫人,他还能想什么,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多了一位妹妹了!”旁边的岳银瓶一直在留意着秦天德等人的动向,看着秦天德一脸猪哥的模样,不由得出言讽刺。 “官人,你不会真的想将唐姑娘纳为妾室吧?”朱淑真想到了秦天德在钱塘县的名声,不由得有些担心,“妾身看得出,唐姑娘还是很难挂念她夫君的,官人即便用强得到了她的身子,也得不到她的心的。”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秦天德总算从遐想中清醒过来,他在朱淑真鼻头上亲昵的捏了一下,“我有你们两个娇妻美眷相陪此生足矣,那里还会想其他的女人。为夫刚刚是在考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要帮唐姑娘和她夫君重修旧好!” “官人一片好心奴家和姐姐都知道,不过奴家以为这恐怕不容易。”齐妍锦不看好秦天德的想法,她和朱淑真不同,出身与商贩之家,接触社会底层也比较多,自然更了解这个时代女子们的悲惨命运,要不然在临安熙春楼的时候,听到有人想用一匹宝马跟秦天德交换自己的时候,会那么张慌失措了。 “锦儿,为什么?难道为夫说过的事情有什么是没有做到的么?” “官人有大才,言出必行,这个锦儿知道。可是婚姻不是儿戏,唐姑娘又是被婆婆赶出家门,理由也很充分,只说耽误她夫君功名,就够了七出之条。” “耽误她夫君的功名?开什么玩笑!她夫君叫6游,锦儿你在临安的时候也见过。不是为夫妄言,要是他能够金榜题名,那老天就算是睁开眼了!” 他的话说的很快,齐妍锦和朱淑真并没有听出什么,不过一旁的岳银瓶却听了出来:“狗官,为什么他能够金榜题名就叫老天睁眼?” “嘶,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闲话,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老掺和个什么劲?还不趁着那帮家伙不敢靠近,去看看鄂家兄弟俩?” “狗官!”岳银瓶杏目圆睁,狠狠地骂了一句,又用力的跺了一下脚,朝着岳震岳霆所在的马车跑了过去。 “三儿,让瓶儿去照顾两位小少爷,你退的远一些,不许让其他人靠近。。。哦,算了,让岳雷也去吧,去看看他的两个弟子。” 秦天德吩咐完秦三,又对齐朱二女说道:“你们放心,我刚刚就是在想如何让唐姑娘和她夫君破镜重圆,至于锦儿你考虑的根本不用担心!” 秦天德说6游要是能够金榜题名就算是老天睁眼不是空口白牙胡乱说的。正史上的6游,在秦桧活着的时候,的确是从来都没有中过进士。 不是他志大才疏,才屡次落地,事实上恰好相反。6游曾经赴临安参加省试,被录为第一,成为省元。奈何那一届的科举秦桧之孙秦埙也参加,结果殿试的时候,主考官又把6游排在了秦埙之前,害的秦桧一怒之下将6游罢黜。直到公元1163年,宋孝宗即位,以6游善词章,熟悉典故为由,赐了个进士出身。 由于唐婉和自己一样,都是自幼聪慧才华横溢,所以朱淑真对唐婉的事情极为关心。听到秦天德信誓旦旦的保证能够帮助唐婉和6游重修旧好,不由得心中欢喜:“官人,你真的有办法?” “办法是有,不过我又得做一回恶人了。” “做恶人就做恶人呗,官人以前在钱塘县的时候没少做恶人,你说是不是啊锦儿妹妹。” 在路边耽搁了大半天的秦天德等人终于再次出,坐在马车里,秦天德看着一直以奇怪眼神盯着自己的岳震,忍不住问道:“小家伙,你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狗官,你太狡猾了,小爷必须认清你的真面目,以防将来被你骗了!”岳震认真的说道,同时还不忘提醒岳霆,“小弟,你也得认清这个狗官的真面目,我看你现在就已经被他骗了!” 不用说,一定是岳银瓶和岳雷将刚才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个小家伙! 秦天德轻轻的在岳震头上敲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家伙,既然你知道那件事情了,那么你要做的就不是如何防着我,而是要从那件事情中学会我的手段,来增强你的本事,明白了么?” “哥,他说的没错,书上也说了‘事贵制人,而不贵见制于人。制人者,握权也;见制于人者,制命也’。”岳霆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岳震认真的点了点头。 “行,小爷记住了。狗官你等着,看小爷将来怎么用你的法子来收拾你!” 第七十三章 大闹陆府 上 6家在山阴也是名门望族官宦之家,6游之父6宰前后曾任淮南东路转运判官,京西路转运副使以及临安知府。 用现代化来讲,6宰是一个具有爱国思想的知识分子,所以6游自小受到家庭的教育,使得他使6游从小就树立了忧国忧民的思想和杀敌报国的壮志。 具史料记载,6游自幼好学不倦,年方十二就能吟诗作词,除此之外,他还学过剑术,钻研兵书兵法,对于秦天德来讲绝对是最好的帮手之一。 秦天德早在跟秦桧商量自己殿试之后放官淮阴的时候,就想到要把6游弄到身边,要让6游尽快能够挥自身的才能,决不能让6游临终前做出“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诗句来! 在唐婉的指引下,秦天德一行人很轻易找到了山阴路家所在。其实没有唐婉的指引,6家也很好找。且不说6宰曾任高官,单说6游十二能文,就已经在乡间轰动了。 站在6家大门外,看着厚重的朱漆大门,秦天德朝着秦二使了个眼色。 秦二心领神会,迈步走上台阶,“砰砰砰砰”的砸了起来。 很快门内有门子打开了侧门,探出脑袋看着依旧在砸门的秦二,不满的问道:“你是何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如此不敬!” “叫你们家老爷夫人还有少爷都出来迎接,我们家少爷有事找他们!”秦二哪会把这种在府中根本没有什么地位的门子放在眼中,毫不客气的说道。 唐婉不知道秦天德到底是什么人,只不过她和朱淑真聊得较为投契,而秦天德又许诺帮她和6游破镜重圆,所以她才会带着秦天德一行人来到了6府。 可是看到秦二的做派,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连忙跑上石阶,对站在门内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门子说道:“6祥,是我,我要见少爷。” “少夫人?” 6祥自然是认得唐婉的,一愣神后旋即将脑袋缩了回去,然后将侧门关闭,隔着门说道:“少夫人勿怪,老夫人又吩咐,不得让少夫人进府,少夫人还是快快里去吧,别让小的难做!” 原本脸上还带着些期冀的唐婉,眼中瞬间湿润了,带着满脸的落寞转过身,期盼的看着石阶之下的秦天德。 秦天德吩咐绿儿去讲唐婉搀扶下来,然后又对身后的秦三说道:“三儿,上,给本少爷把这破门砸开!” 秦三应了一声,旋即从人群中冲出,几步来到6府大门前,双手握拳,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6府大门之上,与秦二一道,将6府大门砸的砰砰作响。 很快门内就有了反应,不一会6府侧门再次打开,十几个手持棍棒服装统一的6府下人鱼贯而出,在6祥的之人下,为一人指着秦二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6府门前撒野?现在离去还可放你们一马,否则立刻将你们拿下,送官法办!” 见到眼前的一幕,秦天德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颇是感慨。 6家果然是忠良之家,家风甚严,连这些下人都知道规矩。这种事情如果放在自家,敢有人这么砸门,秦二秦三出来绝对不会跟对方说这么多废话,直接就是拳脚相加,想将对方打趴下再说其他的。 感慨归感慨,不过眼前最要紧的是不能让秦二秦三吃亏。 “秦武,带人将这群不长眼的家伙驱散,记住不可伤人性命!” “小的遵命!”此刻的秦武早没有临出之前的跋扈嚣张了,恭恭敬敬的一抱拳,带着自己的手下就冲了过去。 6府的下人一看见十几个彪形大汉手持钢刀冲着自己冲过来,当即有几个胆小的丢下手中木棍就朝门内跑去,其中就有最早的6祥。不过这样的毕竟还是少数,其余的下人则是凭借手中的棍棒迎上了秦武一行人。 秦武等人虽然表面上对秦天德恭恭敬敬,但心里却憋着一肚子的气,如今有了撒气的机会,出手自然不会留情。 他们是行伍出身,专门被秦桧调到秦熺身边充当侍卫,身手自然不是这些家丁下人所能比的。好在他们还记得秦天德说过不许伤人性命,所以6府的这些下人才没有性命之忧。 秦三看着眼馋,也想上去揍人,可是被秦二拉着从侧门进了6府,然后将6府大门打开,一人守在一边。 在古代,进门也是有讲究的,从正门进和从侧门进所代表的身份是完全不一样的。 “够了秦武!”秦天德喝住已经将6府下人打倒在地的秦武等人,又对秦二投去满意的目光,然后随意的挥了挥手,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从6府大门走了进去。 “老夫人,闹事的就是他们,是少夫人带他们来的,他们手里还有刀,您小心点!” 秦天德刚刚进入6府前院,就看见迎面走来一大群人,先前跑进来的6祥在头前带路,身后跟着一个年近四十雍容富态头戴金色朱钗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两侧是两个随行丫鬟,紧跟着她的脚步,再后面则是一大群手持棍棒神色不善的6府家丁,显然是来报仇的。 “站住!”中年妇人拦住秦天德的脚步,一声大喝,“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6府,就不怕我大宋王法么?” “婆婆。。。”唐婉一直紧跟着秦天德,生怕秦天德做出什么伤害6家的举动,此刻看到了秦天德之前的举动,她已经有些后悔带秦天德来到6府了。 “你住口!”中年妇人冷冷的扫了唐婉一眼,“你这个贱人,我儿已经将你休掉,你居然不知羞耻的带人前来报复,不知廉耻的东西!” “婆婆,我没有,他们,我,。。。”唐婉听到自己被婆婆误会,心中大急,可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一时语塞。 “官人!”朱淑真不满意的在秦天德身后小声叫了一声,她想不到事情居然会被秦天德弄成这幅局面。 在她看来,要想帮助唐婉,让6府重新接纳,让唐婉和6游重修旧好,恐怕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你就是6游的母亲吧?”秦天德将手背在身后,朝着朱淑真轻轻的摇了摇,示意一切还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中年妇人正是6游的母亲6唐氏。从秦天德等人所站的的位置,6唐氏一眼就看出秦天德是这群人中领头的,遂将目光转向秦天德:“你是何人,为何大闹我6家?” “让6游给本少爷滚出来!本少爷就是来找6游麻烦的!”秦天德的这句话不仅让6唐氏愣住了,就连朱淑真几个女眷还有秦二秦三等下人也同样不解。 6游一定要收,这是秦天德心中的想法,但怎么个收法,却是有讲究的。 还是前文所讲过的,他是秦桧的侄儿,他能够成功踏入仕途,被御赐为状元郎,外放淮阴知县都是沾了秦桧的光。 有好处自然就有坏处,那些有本事又胸怀报国志愿的仁人志士是绝对不会接受他的,就因为他和秦桧的关系! 所以秦天德临来之前就想明白了,要是自己学刘备,三顾茅庐尽显诚意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让6游跟随自己的。 那就只有剑走偏锋,一方面可以迫使6游跟随自己,另一方面又可以迷惑秦武,从而让秦桧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为非作歹的恶霸! “你找我儿?我儿何事惹到你了?贱婢,是不是你带他们来找游儿麻烦的!”在6唐氏看来,6游最近科举落地,从临安返回后并没有怎么出门,所以不可能惹到什么麻烦,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唐婉被休之后,心中愤恨,所以带人前来报复。 秦天德其实挺同情唐婉的遭遇,但为了唐婉将来能够跟6游重修旧好,他不能将自己的同情表现出来。 只不过看到6唐氏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婢”的骂着,心中也有些恼怒了:“她?她也配指使的了本少爷!本少爷只不过是来山阴的途中在树林碰巧救下了她。你别废话,你要是再不让6游出来,别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6唐氏吃不准秦天德的来历,但明显是要对自己儿子6游不利的,绝对不会将6游叫出来:“你敢!这里是6府,我家老爷是。。。” “别跟我扯其他没用的!既然你不愿交出6游,那本少爷就自己找好了!”秦天德说话就要朝着6唐氏一群人中走过去。 “少爷小心啊,他们人多,您小心吃亏!”秦三护住心切,连忙挡下了秦天德的脚步。 “放心,本少爷就不信他们敢动本少爷!”秦天德微微一笑,拨开了当在自己身前的秦三,“你们都别跟着,本少爷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狗官,又该施诡计了!”岳银瓶越听越觉得秦天德现在的说话语气和之前在官道上教训秦武等人时的一样,不由得小声讽刺道。 眼看秦天德趾高气昂的一步步逼近,6唐氏勃然大怒,下令道:“来人,给我打!” 第七十四章 大闹陆府 下 秦天德这回学精了,不像上次那样准备不充分差点被黑痣男砍了。一听见6唐氏的声音,掉头就往回跑。 他这一跑,反倒增添了6府下人的胆量,所以饶是他早有准备跑的飞快,背上也还是挨了两棍子。 秦二秦三见到秦天德吃亏,自然不干了,立刻招呼人手就要冲过去。 而秦武等人则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乐得看见秦天德被打,只要秦天德不让他们动手,他们绝对是不会主动出手的。 眼看着一场恶斗就要爆,突然间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都住手!” 一个自然是秦天德,他来6府是为了将6游收为己用的,不是真的来闹事的,刚刚挨了那两棍子已经让他有了足够的筹码。 另一个声音则是出自一个中年男人之口,传自于6府众人身后,一个一脸严肃的中年人分开6府众人,来到秦天德面前。 这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五十上下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 “6宰?” 秦天德心中颇为唏嘘,都说6游是美男子,想不到他老子6宰也是一个美男子,要是放到现代,不知道能够迷倒多少青春少女。 “不知道小公子是什么人,来我6府有何贵干,我儿又因何事得罪了小公子?”来人正是6游之父6宰。 6宰曾经当过官,也见过一些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刚刚看到了秦天德的做派,以及身后的一大群人还有腰跨朴刀的秦武等人,立刻判断出秦天德不是一般的市井无赖。 “好说,”秦天德拱了拱手,“本少爷乃是钱塘人士,姓秦名达字天德,蒙官家厚爱,特赐今科状元郎,官授淮阴知县。” 6宰已经被罢官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朝堂上生的事情他并不怎么知道,不过却清楚历届一甲前三名授官的规矩。这个秦天德居然能够直接官授七品县令,必定是达官贵人的子弟。 6宰不知道6游怎么会惹上了对方,不得不小心应对:“原来是秦大人,刚才府中下人不懂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见谅?哼哼!”秦天德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6大人如今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了吧?不过朝中的规矩你中应该还记得吧。” 说到这里他话锋突然一转,厉声说道:“你们6家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无辜殴打朝廷命官,以下犯上,形同谋反!本官要是据实上奏,6大人,你说你们6府还能有几个活下来的?” 你小子坑人就不会来点新招数啊?怎么每次都弄这一套?秦武和自己手下对视一眼,心中腹诽。 他第一次遇见秦天德的时候是在钱塘秦家,当时秦天德就以他们手持刀兵擅闯秦府为由,威胁说要告官,告他们意图谋反。 今天中午的时候,黑痣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疯,用刀砍他,他还是以这个为借口来威胁。 如今到了6府,居然又是自己故意跑出去挨了两棍,然后一扭头又诬陷对方殴打朝廷命官形同谋反。。。 6宰毕竟是在官场几经浮沉,对于秦天德的这种诬陷自然不会看在眼里。 他脸色不变,目光中却露出了轻蔑的神色:“秦大人,本官也曾在朝中做过官,自然知道这些,也知道秦大人的污蔑之词。虽然6某如今不再朝堂为官,但朝中还是有几个旧友相识,如果秦大人一定要告我6府谋反,6某就陪你打这个官司!” 6宰就是6宰,果然蒙不住他啊!秦天德这回没有诈住6宰,并不气恼,继续说道:“6大人,我想有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本官姓秦,乃是当今秦相爷之侄。诺,看见了么,那几个腰跨朴刀的家伙就是本官叔父专门派来护卫本官的!你说,如果真的打起官司,是你的赢面大还是我的赢面大?到时候你6家九族不知道还能有几个活下来!” 这一回6宰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这次被罢官之前,是临安知府,就是因为看不惯秦桧对金国的奴颜婢膝以及在朝堂上的指鹿为马,才上本参奏,导致自己被罢官卸甲。 秦天德的威胁听起来很滑稽也很可笑,你大白天的跑到我家里来闹事,有不报出身份,结果被府中的下人打了两下,然后就说我公然殴打朝廷命官,形同谋反,说给谁都会嗤之以鼻。 可问题是秦天德是秦桧之侄,而他又是因为得罪秦桧才被罢官。如今秦桧在朝上可谓只手遮天,要想治他个谋反之罪简直太容易了!岳鹏举精忠报国,结果不还是以“莫须有”的最民给害死了么? 6宰不怕得罪秦桧,也不怕被秦天德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对于他们这样有骨气有气节的读书人来说,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可问题是现在秦天德明显是以他6家九族的性命为要挟,这让6宰不得不犹豫了。 还是秦桧的名头好使啊!秦天德眼见6宰变色,心中感慨万分。心说纵然秦桧再是大奸大恶,至少到目前为止帮了自己不少忙。 “秦大人到底想干什么?”6宰知道秦天德对自家另有所图,并非真的想要谋害自家九族性命,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和自己说这么多了。 “叫6游出来,本官要见6游!” 到了这个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6宰无奈,只好命下人去将6游请出来。 很快6游就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前院。 “狗官,你竟敢如此欺侮我们6家!”显然,下人已经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了6游,6游一看见秦天德就破口大骂。 秦天德真的是有点想骂娘了。怎么每个人见到自己都骂这两个字? “6游,你还记得本官么?当初在临安城内,那两个斯文败类想要买本官的妻妾,你居然还敢点头称是?如今那两个斯文败类本官都已经教训过了,单单跑了一个你。如今本官即将知县淮阴,这一趟就是专程来找你麻烦的!” 6宰和6唐氏这才明白自家孩儿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秦天德,6唐氏也就不认为秦天德是唐婉找来报复的了。 6游大步走到秦天德面前,毫不畏惧的说道:“休要跟6某提那两个有辱斯文的败类!你要杀要刮随你便,不过此事与我6家其他人无关,你不要牵连无辜!” “杀你?”秦天德似笑非笑的扫了6游一眼,“本官原本的确是想将你狠狠的教训一顿,不过看样子你连死都不怕,打一顿你就更不在意了。所以本官改主意了。” “你想怎么样?” “两个条件,你们6家人都听清楚了!第一,本官即将赶赴淮阴上任,需要人手,你必须无条件答应本官,做本官的幕僚;第二,重新将唐婉姑娘纳为正室,将之前的休书焚毁!” “什么!” 6家三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6宰沉浮官场数十载的阅历,也看不透秦天德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秦天德知道这两个条件提得有些突兀了,旋即补充解释道:“本官知道你们6家看不起本官叔父,更是看不起本官。而你们又不怕死,那就只有用别的办法让你们痛苦,你们的痛苦就是本官最大的高兴!” 汗,瀑布汗! 这番解释下来,秦天德这边的人也都愣住了。 秦二秦三兄弟俩继续用他们都有的眼神开始了交流。 秦三:哥,少爷头上的伤看来是全好了。 秦二:憨货,以后要小心,原来的少爷又回来了。 秦三:哥,有什么可小心的,以后又有架可以打了。 秦二:憨货!以后千万要记得听从少爷吩咐办事! 6游看了看秦天德,觉秦天德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又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父母,也没有得到什么答案,最后将目光转向他这几日朝思暮想的唐婉身上。 唐婉此刻正在懊悔,懊悔把轻信了秦天德的话,将秦天德带到了6府。虽然秦天德的条件的确是能够帮她和6游重修旧好,可她心中总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秦天德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装模作样的继续恫吓6家:“怎么,你不同意?那好吧,本官现在就去山阴县衙,让县令派遣衙差将你们6家满门囚禁!秦武,看住门口,有谁敢私自逃离,格杀勿论!” “狗官你等一下,6某答应你便是!不过6某不可能一辈子做你的幕僚,总要有个期限才行!” 闻听6游应承下来,秦天德心中狂喜,连忙说道:“放心好了,本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会让你一辈子都做本官的幕僚的。三年,就三年,三年之后本官必定高升,到时候本官再送你一场富贵好了。对了,唐姑娘,本官也算了了你的心愿,怎么样,本官言出必行吧?哈哈哈哈!” “呸,狗官,你这个骗子!”此刻的唐婉求死的心都有了,在她看来是自己一手将自己心中最爱的6游拉进了火坑。 满院人听着秦天德猖狂的笑声,个个心中冷汗直流,无不感受到秦天德的卑鄙无耻与可怕。 只有人群最后面远远瞧着热闹的岳银瓶,撇了撇嘴,暗自骂了一句:“狗官,明明就是想让6游帮你治理淮阴,怕被人家拒绝,偏偏弄出这些诡计来坑害人家!” 第七十五章 临近淮阴 秦天德来到山阴县,大闹6家,强行将6游收做幕僚的事情很快就传入了山阴县令的耳朵里。≥ 山阴县令略一打听就知道了秦天德的来历,连忙备了厚礼,前往驿站,拜会秦天德。 秦天德在搞定6游之后并没有着急赶路,他给了6游一个晚上的时间和家人告别,并把唐婉留到了6府,让他们一家团聚。 然后他们一行人直奔山阴驿站,打算住一晚再走。 刚刚安顿好后,秦二就来禀告,说是山阴县令在外求见。秦天德原本并不打算去骚扰山阴县令的,不过既然人家登门来访,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明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背后的秦桧才来与他交好的,他还是很不客气的收了厚礼,并且提出了条件,让山阴县令以后多多照顾6家,不能让人为难6家之类的。 送走了山阴县领,心力憔悴的秦天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中,也不宽衣解带,直挺挺的躺到了床榻之上。 齐妍锦看出秦天德的疲惫之色,乖巧的做到床边,帮秦天德按摩放松。 在6府的那一通大闹,秦天德是真的累了,他一直都在算计着怎么才能够让6游成为自己的幕僚,同时又不会引起秦桧太多的怀疑。 终于老天帮忙,让他碰巧遇到了唐婉,不但使得他借机收拾了秦武那一帮恶奴,更是有理由颇是6游相随。 演戏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要想演的完美,不漏破绽,必须全身心的投入,去扮演一个恶霸狗官,这也是他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像古代版秦天德原因。 好半天他才算缓过劲来,翻身坐起,将身边的齐妍锦揽入怀里,在她脸上香了一个:“锦儿真乖,这是为夫奖赏你的。” 齐妍锦早已习惯了秦天德诸多有违当时礼数的举动,没有反抗,只是指了指坐在桌案旁边背对着二人喝着闷茶的朱淑真。 “怎么,真儿,你生气了?”秦天德这才觉自打从6府出来之后,朱淑真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妾身哪敢啊!官人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神气,谁敢得罪官人啊!”朱淑真头也不回,阴阳怪调的回了一句。 嘶,忘了这一茬了! 秦天德揉了揉额头,放开怀里的齐妍锦,迈步走到朱淑真身后,装作生气的腔调说道:“起来,为夫还没坐呢,你居然敢坐着!” 朱淑真第一次听到秦天德用这般口吻跟自己说话,当即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妾身起来就是,官人的威风妾身今日已经领教过了!妾身身体不适,出去走走。” “你往哪儿走!”秦天德刚刚坐下,立刻伸手挽住朱淑真的柳腰,用力向后一带,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使得朱淑真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 朱淑真还待反抗,想要挣脱,秦天德双手一围,将朱淑真柳腰牢牢箍住,从后面在她耳垂上轻啜一下,说道:“傻真儿,为夫那么做都是为了唐婉好,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朱淑真生气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对秦天德今日在6府耀武扬威欺侮6家感到不满,这让她想到了钱塘县内百姓对秦天德的评价。自从她嫁给秦天德以后,她现秦天德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恶行,也以为是秦天德生了什么改变,心中一直庆幸,哪知道今日见了秦天德另一幅嘴脸,只以为秦天德本性难改。 另一个原因就是秦天德所说的,她绝的秦天德今日所作所为是在利用唐婉,虽然如今6家不得不收回了休书,重新接纳了唐婉,可唐婉并不开心! 秦天德感觉到怀里的朱淑真不再挣扎,知道是朱淑真再给自己机会解释。他将朱淑真向后抱了抱,使得朱淑真的后背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然后双手再朱淑真的柳腰前不停地摩挲,嘴上说道: “真儿,你想过没有,唐婉被休出6家,如果我不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如何能够让她的公婆再度接受她?难道你要让我去跟他们讲道理?6宰是读书人,6唐氏明显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你让为夫一个不通文墨的粗人怎么跟他们讲道理?” “那你也不能那样威逼6家啊?而且你明显不是为了去帮唐姑娘的,你都说了你是去找6游麻烦,替锦儿妹妹出气的!” “小妮子,你该不会是吃锦儿的醋了吧!”秦天德说着话伸出舌头,用舌尖在朱淑真耳垂上舔了一下,弄得朱淑真顿时打了个激灵,脸色变得羞红。 秦天德的手也变得不老实了,原本驻留在朱淑真腰间的双手开始分成上下两路,在朱淑真身上游走。 朱淑真连忙紧闭双腿,同时双手摁住秦天德那只停留在自己胸部的大手,不满意的说道:“你还没有回答妾身的问题!” 秦天德在朱淑真胸前轻轻揉捏了两下,这才说道:“真儿,我那也是替唐姑娘着想啊。你想想看,如果我直接逼迫6家重新接纳唐姑娘,即便6家不得不同意,但他们会怎么看待唐姑娘? 所以我换了个借口,说此次前来主要就是来找6游的麻烦,顺带逼迫他们接受唐姑娘,如此一来,唐姑娘既能够如愿同6游重修旧好,又不会被6家人记恨,这才是真正的帮了她啊。” 到了这个时候,朱淑真也不得不承认秦天德言之有理,她按住秦天德的那双手也慢慢松开了:“那你为什么非要强迫6游做你的幕僚呢?这样一来,唐姑娘岂不是又要和6公子分开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派人传话,明天让唐婉和6游跟咱们一起上路,到时候你、锦儿和唐姑娘还可以一起讨论诗词,好不好?至于为夫强迫6游做为夫的幕僚,是因为为夫看重6游的才华,不想他大好的才华白白浪费了。 真儿,如今你可消气了?” “官人骗人!”坐在后面床榻上的齐妍锦突然插口,她右手轻遮樱唇,笑着说道,“官人是怕治理不好淮阴县,所以想让6公子帮忙!” “你怎么知道的?”秦天德闻言大惊,连忙扭过头诧异的看着齐妍锦。 在他的印象中,齐妍锦是那种乖巧可人的类型,但绝不是聪明睿智的那一型,怎么可能看出他的真正意图? “是瓶儿姑娘说的。” “她跟你说的?” “不是,是奴家无意中听到她跟她弟弟说的。” 秦天德顿时觉得头疼不已:天啊,这个岳银瓶还真不好对付,你说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这一夜秦天德过的很累,但也很兴奋。因为朱淑真有感于他帮助唐婉的举动,破天荒的同意了大被同眠三人同床,因此兴奋过头的他折腾了很晚,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左拥右抱的昏昏睡去。 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众人在驿站匆匆吃了点东西,打点好行装,再度踏上了前往淮阴的道路。 连着几日,秦天德一行人穿山过岭,游湖夸江,终于进入楚州境内,而淮阴县在此时就隶属楚州。 这一日,在宝应县通往淮阴县的官道上,秦府的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走在当中,秦武手下两三骑在头前探路,两辆马车左右也各有秦武手下的两骑护卫在侧,后面运送行李的大车也有四骑押尾,很明显的,秦天德要的效果出现了,秦武如今对待秦天德的态度生了明显转变,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秦天德还是老样子和岳震岳霆坐在头前的马车里,没事逗弄逗弄岳震,用他另类的教导方式来启蒙岳震,同时对岳霆百般呵护,真的像是对待自己亲生儿子一般。 众女眷都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由于多了一个唐婉,倒也多了几分热闹,一路上马车里不时传来莺莺燕燕之声。 6游和岳雷一样,每人骑着一匹马,不同的是岳雷是不是的会跑去前面的马车看看自家兄弟有没有受到秦天德欺负,而6游则是守在后面马车旁边,他对唐婉的安分情意一览无遗。 虽然是被秦天德强迫,不过6游这一路上并不无聊,尤其是他得知岳银瓶和岳雷那是大宋名将岳飞后人,不禁敬佩有加。可是等到他知道守护他们一行的那群人是秦桧派来的护卫时,心中的震撼就难以形容了。 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的害死岳鹏举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想不通秦天德究竟想要干什么,又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够说服秦桧放过岳家姐弟。 下午时分,一行人已经快要接近淮阴地界,这时候头前探路的一骑前来报信,说是前面似乎遇到了麻烦。 马车中的秦天德浑不在意,让秦三继续赶路,马上就要到达淮阴地界了,也就是说快要到他的地盘上了,秦天德才不在乎什么麻烦呢! 秦天德都这么说了,秦三就更不在乎了,当下抡起马鞭,加快了度。 又走了一段,秦三就现不对劲了。前面探路的两骑已经停了下来,手握刀柄,神色凝滞。 所以他将马车敢到这两骑旁边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秦天德感觉到马车停下,并没有过于在意,只是随口吩咐道:“三儿,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七十六章 死!死!死! 秦天德根本没心情理会外面究竟生了什么事,他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要做——安抚想要起义造反的。 。。岳霆。 事情的起因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中午歇息的时候,岳霆不知道听到6游作了什么词,顿时崇拜无比,下午启程后,死活非要到了淮阴之后,让6游做他们的夫子。 秦天德当然不允许了,虽然6游的为人他很清楚,但这属于不可控风险,一旦6游和岳霆岳震接触的时间长了,指不定会生什么事情。 可是一想听话的岳霆居然性格大变,不论秦天德如何劝说始终坚持自己的主张,弄得秦天德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来还是现造反专业户岳震这次居然没有跟着起哄,他这才现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略作沉思后,他将岳霆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突然话锋一转盯着岳震问道:“是不是你姐让你们这么干的?” 岳震毕竟是小孩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经意间点了点头,旋即反应过来,怒视着秦天德:“狗官,你又诈骗小爷!哎呦,第四十八下了,你给小爷等着!” “没大没小,狗官也是你能叫的!”秦天德抬手就赏了岳震一个爆栗,又转向怀里的岳霆,“小家伙,书上是不是讲过,小孩子长大以后要做一个正人君子,而正人君子是不能骗人的,对不对?” 岳霆看到自己姐姐的计划被秦天德识破,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琢磨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是中午姐姐来看我们的时候,让我这么做的。” “你就个小叛徒!”岳震顾不得捂着自己脑袋,怒骂了岳霆一声,抬手就要给岳霆一记爆栗。 岳银瓶就是个大麻烦,总是要跟自己过不去,真不知道将来还要闹出什么麻烦来! 秦天德心中抱怨,手上却不慢,连忙拦住岳震,又哄了哄因为被骂做叛徒快要哭出来的岳霆:“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闹了,我接着给你们讲故事好了。” 这一路上他跟岳震岳霆待在马车里闲着没事的时候,没少给他们将一些小故事,起初岳震故意装作不爱听,可是秦天德口才不错,选的故事也很精彩,很快就吸引了岳震。 “小爷还要听杨家将的故事,狗。。。你接着商会讲,小爷将来要做杨文广!” 秦天德摸了摸岳震的小脑瓜,眼中露出了慈爱的神色:你们就是将来的岳家将啊! 秦天德这边暂且搁在一边,先说说外面的情形。 车队前方二十米处,一群衣衫褴褛猛一看有点像叫花子的汉子正挡在路中,人数约莫有二三十人,个个手持,手持,嗯,算是兵刃吧。 他们手中的兵刃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什么削尖的木棍,种地的锄头,打猎的叉子,还有一个圆滚滚远看像盾牌,实则是锅盖。 他们分出一半人手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挡在路中间,戒备的看着秦天德一行,而另外一半人则在他们身后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秦三刚才听到秦天德的吩咐,知道这是自己在少爷面前露脸的机会,于是他从马车跳了下来,站在车队的最前方,看着挡道的一帮人,心中盘算着对策。 对方明显是剪径的毛贼,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搁在秦三以前的脾气,早就二话不说招呼人手跟对方干上了。 可是这一路上他目睹了秦天德凭借两张嘴唇轻而易举的震慑秦武一帮人,又胁迫6游成为幕僚,不由得有些羡慕,想要学一学,长进长进。 不长进就要落后,落后了就有可能被少爷认为没用,被少爷认为没用了就可能会被感离身边,被感离了身边么。。。那麻烦可就大了,至少翠儿是不会放过他的。 回想起秦天德以前的模样,秦三仰着头,尽可能装出一副高贵的模样,孤身一人大步朝着拦路的毛贼走去。 偷眼看去,也还别说,那些拦路的毛贼倒还真的被自己吓住了,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家伙什儿,这样一来秦三心中就更有底了。 走到对方面前五步远的地方时,他伸出右手,握成拳状,仅留大拇指在外,然后用大拇指通过自己右肩朝着后面指了指,意思是说你们这般毛贼看清楚了,我们这边人也不少,而且还都带着刀呢,你们最好识趣一点! 拦路的土匪还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为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胡子朝着秦三抱了抱拳,客气的说道:“小哥别误会,俺们对你们没有恶意,等俺们兄弟把后面的生意做完了,就立刻让出道路,让你们过去,咱们河水不犯井水,你看行么?” 秦三踮着脚透过挡路的土匪朝后看去,隐约间看见后面围成一圈的土匪分成了几堆,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这时候那群土匪中突然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求救声:“救命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钱!我身上的衣服可以给你们,但我的那些书,你们不能撕啊! 住手!人家姑娘家身家清白,你们怎么可以强奸民女,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让那个年轻男子住口的是一记脆亮的耳光声,紧接着就只剩下“唔唔”的声音,想必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堵住了嘴。 这一下秦三挠头了。他记得秦天德头部受伤之后似乎最痛恨别人欺凌弱小,尤其是奸污民女,所以他还是放弃了自己搞定这一切的打算,朝着为的大胡子说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得去请示我家少爷。” 说完话他一路小跑的跑回马车边,快的将外面的事情禀告给秦天德。 秦天德听完之后勃然大怒,顾不得岳震岳霆两个小家伙正养着脑袋听得兴致勃勃,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有强盗拦路,有百姓遭殃,居然还站在这里袖手旁观,还不给本官将其拿下!若是跑了一个贼人就用你们的脑袋来顶!” 他的这番话自然是对秦武等人说的,而秦武等人根本不愿多费手脚,不过听到秦天德这么说,也只能双腿用力一夹,驱马前行,直奔拦路的土匪。 从衣着以及手中的兵刃上就能够比较出双方的战斗力强弱,所以很快这群拦路的强盗就被秦武等人制服,聚在一团,一个个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这时候岳银瓶、岳雷以及6游都已经来到秦天德身边,看着秦武等人将这群衣衫褴褛的抢匪制服。 “唉,我大宋不幸,这些原本都是在家务农的穷苦百姓,奈何朝中奸贼挡道,被逼沦落入草,成为了剪径的毛贼。”站在秦天德一侧的6游看着这群人瘦弱的身躯、破烂的衣衫以及蜡黄的脸色,颇是感慨的说道,说完还瞟了秦天德一眼。 秦天德也明白6游说的有道理,这里接近淮阴,也属于宋金边境,金兵以“打草谷”的名义不停反边,侵扰淮河南岸,使得淮河南岸的百姓无心经商务农,落草为寇的确是迫不得已。 不过他不是烂好人,不会因此就放过这些人。就算这些人是被逼的,那被这些人伤害的路人又该算什么? “二子,带些人手,去看看那几个人,把他们放了。” 秦天德口中的那几个人是指被这群毛贼捆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路人。这群毛贼被拢成一团,他们原先挡住的正在被他们施以暴行的路人就漏了出来。 没一会秦二又跑了回来,在秦天德耳边小声说道:“少爷,一共三个,一个老汉,一个少女还有一个年轻男子。老汉已经被他们害死了,少女也被他们糟蹋了,那个少年倒是没什么大碍。” 秦天德的双眉皱的更紧了,可是他还没来及说话,就看见了让他更为愤怒的一幕:被这群毛贼糟蹋了得少女被人松开了困在身上的绳索后,看到一旁老汉的尸,又看见自己几乎**,身下一片污秽中还参杂着点点血迹,立刻拾起落在身边的一柄钢叉,直刺自己心窝,寻了短见。 “姑娘不要!”秦天德只来及喊出这四个字,就戛然而止,转瞬间目光落在了那群跪在地上连声求饶的毛贼身上。 “杀人者死!奸污民女者死!包庇不说者死!胆敢反抗者,砍断四肢大卸八块拉出去喂狗!秦武,给本官审,找出杀人者和奸污民女者!” 秦天德已经出离的愤怒了,他穿越来到南宋后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的场面。这样的愤怒情绪也只有当初丁家爷孙俩被杀时才有过,所以他已经决定,绝不放过这群畜生! 6游也对这群毛贼的罪恶行径深恶痛绝,不过他还是走到秦天德身边,说道:“你不能这么做。他们即便是有罪,也应当送官法办,你没有权利动用私刑!” 秦天德还没来及反驳,岳雷不干了:“6大哥,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觉得狗官这次做的就没错,就应当这么办!” 秦天德转头朝着岳雷点了点头,换来了岳雷一双白眼,然后又看着6游,冷笑着说道:“难道你忘了,我就是官,所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七十七章 周必大 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秦天德不再看6游而是继续吩咐道:“三儿,带两个人在林子里找个地方,将那父女俩埋了。≧ 二子,去将那个书生带过来。秦武,带上你的人,把这群狗东西带到树林里,审清楚了,不许放过一个,然后等到三儿他们弄妥,把那些该杀的拉到那妇女俩的坟前砍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跪着的一种毛贼里一下子蹿出两个朝着不同的方向撒丫子就跑。 秦武一个眼色,顿时两骑就分了出来,朝着不同的方向追去。 人腿跑得再快也只有两条,所以很快两骑就追到了身边,手起刀落,扬起一道白光,顿时两个好大的人头就落到了地上。 剩下的毛贼们就不敢跑了,没有做过那两样的知道自己罪不至死,做过那两样的又心存侥幸,希望能够逃脱过去,所以这群人被秦武手下用两条绳索捆成挨个捆上后,带进了树林。 对于这些心存侥幸的人,秦天德并不担心,秦武这样的货色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被蒙骗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秦桧派来监视自己了。至于说秦武会不会冤枉什么人,秦天德并不关心,谁知道以前这些人手上还有没有沾过别人的鲜血呢? “狗官,这回算你做对一回!”难得到岳银瓶也垮了秦天德一句,虽然称呼还是那两个字。 秦天德此时的心情不好,没兴致跟岳银瓶斗嘴,看着秦二带着那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过来,尽可能和蔼的问道:“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本官给你找个大夫?” 年轻书生大约十七八岁,脸上都是污渍,头上的方巾也不知道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使得头有些散落。身上的衣服也是凌乱不堪,污迹斑斑,但却小心得护着怀中装放书籍的箧衍。 所谓箧衍就是古代书生出远门时经常背在后背装放书籍的一个竹制箱子,也会用来装放一些衣物,最简单的例子,《倩女幽魂》里宁采臣背后背的就是。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生无以为报,还请大人赐名,小生他日返乡之后,一定替大人在乡间扬名。”年轻书生明显是很感激秦天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人都会如此的。 不过秦天德却不愿意把自己的姓名告诉这个书生,因为读书人一般都比较关注科举,所以他怕此人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回认出自己的身份。 这就是当秦桧侄儿的弊端了。 “无妨,本官这么做只是职责所在,不是为了名声!我看你衣衫已经破烂不堪,来人,去取一套干净衣衫给他换上。” 没一会年轻书生 已经换好了一套干净衣裳,头上也戴上了幞头,脸上的污渍也拭去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在下人的带领下,年轻书生再在来到秦天德面前,恭恭敬敬的深深作了一揖:“晚生多谢大人救命赠衣之恩,还望大人赐名,让晚生将来有机会报答!” 你要是知道我是谁了,能不骂我就算不错了,还会报答? 秦天德有些为难的看着依旧对着自己弯腰作揖的年轻书生,不太想将自己的姓名告诉对方。 可是6游口快,没等秦天德开口,抢先说道:“这是本届春闱新科状元秦达秦天德秦大人,如今正要赶赴淮阴任知县,你可要记清楚了!” 秦天德当然知道6游没那么好心,也知道6游安的是什么心思,不过看样子这个年轻书生并不了解自己的身世,居然再次作了一揖说道:“晚生周子充必将秦大人名讳牢记在心,有朝一日必定报答秦大人救命赠衣之恩!” “你说什么?你叫周子充?你可是周必大!”秦天德这下子激动了,一把抓住周子充的手臂,激动的问道。 周必大,字子充,生于公元公元1126年,一生功绩显赫,名誉远播,是一位极富才干并且远见卓识的政治家,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文学家。 他无论辅佐朝廷或主政地方,都立朝刚正,言事不避权贵,处事有谋,治政勤奋。 并且主张:一要强兵,并制订“诸军点试法”,整肃军纪;二要富国,主张大力展商贸业,以增加收入;三要安民,以民为本,减赋赈灾;四要政修,要择人才,考官吏,固职守。 终其一生,始终秉持刚正不阿,清廉执政,爱国爱民,是为南宋名相之一。 秦天德之前不是没想过拉拢周必大,只不过他记得史书上记载,周必大年轻时家世坎坷,生活漂泊不定,跟随他伯父辗转各地,根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他。 哪知道临近淮安的路上居然让他无意中救下了,这难道是天意么? “晚生正是周必大,不知道大人在何处听过晚生的鄙名?”周必大有些糊涂,他行不通秦天德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名,更不知道秦天德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不止是他糊涂,旁边的诸人都糊涂了,岳银瓶甚至有一种看待怪物的目光扫量着秦天德。 秦天德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有些失态了,他轻咳两声以是遮掩,然后问道:“不知道子充贤弟为何会在此处,有打算去往何处呢?” 秦天德身为七品县令,又是新科状元,居然称呼他为“贤弟”,这让不谙真相的周必大很是感激:“晚生四处游学,路经此地,原本打算去宝应县探访一位旧友,结果却在此处遭遇了山贼。多蒙大人出手搭救,晚生。。。。。。” 秦天德根本听不下去了,他现在满脑子记挂的都是该怎么把周必大忽悠到自己身边:“子充贤弟,既然你四处游学,不如跟随本官好了。本官蒙官家恩典,外放淮阴,正需要想贤弟这样有大才能的人相助。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真知实践’,贤弟何不跟随本官一同前往淮阴,协助本官治理一方,即可一边读书,来日考取功名,又可将所学得以挥,为将来走上仕途奠定基础呢?” “狗官又在施诡计了!”岳银瓶实在是看不下去秦天德惺惺作态的样子,拉着岳雷朝后面的那辆马车走去。 秦天德的这番话不能不说是极有诱惑力的,再加上他对周必大有救命之恩,对那些山贼的处置以及对被山贼害死的父女二人的安置都让周必大心生好感,所以眼中立时产生了犹豫之色:“可否容晚生考虑一下。” “没问题。贤弟你刚刚经历了那场风波,想必也是饥肠辘辘,本官吩咐下人弄些吃食,怎么边吃边聊可好?” “如此多谢大人美意。” 6游也看出了秦天德的本意,想到自己的遭遇,他决计不会让眼前的书生落到秦天德的魔爪之下。 他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面对周必大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啊,你好好考虑考虑,跟随着秦大人可是有很大的好处的。别的不说,单说他是当朝宰相秦桧的侄儿,将来的成就就无可限量!” 妈的,6游你这是再拆我的台啊! 秦天德顾不得呵斥6游,连忙紧盯着正在考虑的周必大,生怕他心生悔意。 果然,周必大听闻秦天德那是秦桧的侄儿,顿时目光就变了:“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秦大人真的是当朝宰相秦桧的侄儿么?” 6游心中大喜,当下一抱拳,说道:“在下姓6名游字务观,那是山阴人士,所言句句为真,若非如此,一个不通文墨的草包货如何能够高中省元,更被御赐为状元呢?” 这回秦天德连杀6游的心都有了!当然这只是气话,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6游,看着6游得意的神情,心中懊悔,早知道就限制6游的人身权利,不让他能够到处乱跑就好了! 可这个周必大他势在必得,这一回老天帮忙好容易让他碰到了,要是错过了,下回再要找到他那就不知道要等到后年马月了! “子充贤弟,咱们别这么站着了,外面风大,咱们到马车里说话。来人,去准备些吃食给本官送来!” 说着话他很自然的伸出手就要去拉周必大的手臂,可是周必大向后退了一步,闪过了他的手,同时冲他一抱拳说道:“多谢大人抬爱,晚生必定铭记在心,只是家中尚有要事,晚生必须赶回去,还望大人海涵。” 不管秦天德和秦桧是什么关系,毕竟秦天德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周必大虽然推辞,但言语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秦天德再次狠狠瞪了6游一眼,这时候岳银瓶已经现这里生了变故,带着岳雷有赶了过来,有些幸灾乐祸的小声说道:“狗官,这回你骗不了人了吧?” 眼见周必大拔腿要走,秦天德没工夫理会这些拆台看戏的家伙,连忙拦住周必大去路:“子充贤弟刚刚不是说如今正在四处游学,没有什么目的地么?怎么会又突然家中有事了呢?” “刚才是晚生记错了。” “记错了?那好,本官问你,你家中有何急事?” “这,这。。。”周必大答不上来了,他犹豫了好半天,才咬着牙说道,“晚生前几日才接到家中急书,说是家母并重,晚生需要返乡照顾家母。” “你骗人!令堂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就驾鹤西游了!” 第七十八章 班底雏形 “你骗人!令堂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就驾鹤西游了!”秦天德一语道破了周必大的谎话,只是心中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说高兴,是因为自己对周必大的身世了如指掌,戳破了周必大的谎言,就能够暂时阻止周必大拒绝自己;说难过,是因为古人对“孝”道格外看重,不像当今的很多人为了钱可以不顾父母养育之恩。 在古时候,人们对“孝”之一字尤为重视,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父母健康来做借口,更何况已经过世的父母,就更不会拿出来当做借口了。 可是周必大居然用他已经过世的母亲来当做拒绝自己的借口,可见对自己秦桧侄儿的身份有多么厌恶了,这让他如何高兴地起来? 周必大愣了一下,没来及细想太多,连忙改口:“是晚生口误,不是家母病重,是。。。” “你别跟本官说令尊病重,令尊在你四岁那年就病故了!”秦天德不容周必大说完,一句话就堵住了周必大的退路,“还有,也不要拿你伯父当借口,本官清楚,令堂过世后,你就跟着你伯父生活,东奔西走漂泊不定,你好意思拿你伯父的健康来当借口么?”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这回周必大总算反应过来了。他跟秦天德今日是头一次见面,可是秦天德居然对他的身世了如指掌,这不能不令他惊奇。 “本官能掐会算,人称半仙,前知三千年,后知一千年,你这点小把戏就不要在本官面前卖弄了!”秦天德颇是得意。 小样,跟我来这套,要是这么容易被你骗了,我这个历史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兼穿越者,岂不是白混了?! 心中惊奇的不仅是周必大,6游、岳银瓶等人心中也全是震惊,从周必大的反应上看,秦天德所说句句为真! 这不由得让6游想起了自己在临安熙春楼第一次遇到秦天德的场景。当时他只是有感而,吟了一自己刚作好没多久的《卜算子·咏梅》,就被秦天德叫出了姓名,除此之外似乎当时秦天德还问自己是否已经和唐婉成婚了。 当时酒喝得有点多,没有太在意,如今仔细想想,不能不让6游心生疑虑,再次认真打量着有点装神弄鬼的秦天德。 他怀疑秦天德是在装神弄鬼,可岳银瓶就不这么想了。 对于岳银瓶来说,她跟6游不同,早就被秦天德胁迫跟随,更是见过秦天德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最早的一次是在龙泉山,她为了引开追兵,逃到了山上的那座破庙,为保贞洁不失而投井自尽。 可谁知醒来后居然现自己没死,被秦天德救了!龙泉山距离钱塘县颇是有一段路程,他一个纨绔子就算闲着没事也不至于雨天跑到几百里外的荒山破庙里啊? 更何况秦天德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正好备有两身干净衣裳,难不成他早就算到自己会投井,所以才特意准备的? 还有,家中遭逢巨变后,两个幼弟岳震岳霆逃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连势力滔天的秦桧都搜寻不得,可最后还是落到了秦天德的手里,而且似乎秦天德根本一早就知道岳震岳霆的藏身地点,连改名换姓一事都一清二楚,这个又怎么解释? 最令她费解的是自己父亲的埋骨所在。风波亭当晚,就传出她父亲遗骸不见踪影的消息,多少人费尽心思的想要寻找,可秦天德只说了一句“如果运气好的话”,就带她找到了,这还是人么? 站在秦天德身后,岳银瓶脑中不断浮现着秦天德身上种种神秘的过往,脑中居然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他真的是上天派到我大宋来的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岳银瓶使劲的摇了摇头,要将这种荒诞无稽的念头抛诸脑后,就算上天可怜我大宋,要派上仙来辅佐,也不会派这样的恶霸啊! 就在岳银瓶胡思乱想的时候,秦天德轻咳了两声,将周必大从惊愕中唤醒,继续说道:“子充贤弟啊,如今你还有何话好说,不如跟随本官一同前往淮阴吧!” 周必大虽然想不透秦天德为何会对自己的家世了如指掌,不过他却不会因此而改变心中的主意,当下直截了当的拒绝道:“请秦大人见谅,子充实在不愿跟随大人左右,还请大人放过子充。” 油盐不进啊!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换种方法了! 秦天德绝对不会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哦,错了,是到手的人才跑掉,顿时板起面孔,厉声说道:“周子充,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屡次三番欺瞒本官暂且不论,本官问你,刚刚可是本官将你从那伙贼人手中救出?” 如果早知道你和秦桧的关系,我情愿不让你救!周必大想归这么想,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正是,子充谢过大人救命之恩。” “那好,这么说本官是对你有恩的,对么?” “正是,大人的救命之恩,晚生牢记在心。” “呵呵,你作为一个读书人,应当知道有恩必报的道理吧?”秦天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周子充已经慢慢入套了。 “那是自然,不然晚生的书就白读了。秦大人但请放心,晚生将来必定报答!”周必大是个实诚人,虽然心中对秦桧充满了厌恶,可由于秦天德对他有救命赠衣之恩,所以他心中再不喜欢秦天德,说话的口吻还是很客气。 “为什么要等到将来再报?本官现在救了你,现在就要你报答本官!”秦天德的嘴角微微翘起,双眼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6游不是很了解秦天德的性格,所以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岳银瓶跟在秦天德身边已经很久了,一听到秦天德的说话口气,就知道周必大这次逃不出秦天德的手掌。 只不过岳银瓶好奇的是,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甚至有些过于实诚的周必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秦天德专门算计么? 这一路上,她虽然时不时的对秦天德冷嘲热讽,不过却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秦天德。她现秦天德前往山阴目的就是6游,而6游的品学情况她已经从唐婉的口中得知了,所以她能够明白秦天德是想让6游做些什么。 可是这个周必大,明明是他刚刚遇到,以前根本没有见过面的年轻人,怎么也会这么看重,难道说这个周必大也是才华横溢的读书人么? 周必大的确没有弄明白秦天德现在想要干什么,所以他回答道:“大人,晚生现在身无长物,实在是无法报答大人救命之恩,还请大人放晚生离去。等晚生返回家乡筹措些银两,在送来淮阴,算是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银两?哈哈哈哈!”秦天德没想到这个周必大这么老实,“子充啊,本官家里乃是钱塘富,银两无数,你以为本官会贪图那些银两么?” “那,大人究竟想让晚生如何报答。。。大人是想。。。。。。”周必大再实诚,这时候脑子也转过弯了,明白了秦天德的真正意图。 看到周必大依然明悟,秦天德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的说道:“没错,还是那句话,本官要你做本官的幕僚!银两?就算黄金万两,也比不上子充在本官心中的分量!” 卑鄙!这是6游、岳银瓶还有岳雷此时共同的心声,可是他们却又不能做些什么来改变周必大落入秦天德魔爪的事实。 “这。。。”周必大再次犹豫了。 秦天德对周必大了解的很清楚,知道自己这一套能够管用,要是放到别人身上,例如6游或者岳雷什么的,绝对是没有用的。而且以周必大的性格,答应之后,也绝对不会找机会逃脱,要比6游好对付多了! “不必在这个那个的了。周子充,本官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你和他6游6务观一样,都只要跟随本官三年即可,三年后本官还可以送你们一场富贵。这三年里你们两个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也正好可以亲近亲近。” 对于秦天德来说,周必大和6游都是大宋未来的国之栋梁,而且根据史料记载,周必大和6游的私交也是相当不错的。 说到这里就闲扯一句题外话,古时候的良臣名相之间未必关系都是很好,即便后世的名声在高,也都存在着朋党之争,而这朋党之争对于朝廷的危害是相当大的,而这也是秦天德不愿意看到的! 周子充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天德,分不清秦天德的话是真是假,更想不明白秦天德为什么会如此看重自己,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6游。 6游此刻也在愣,他在寻思秦天德的真正意图。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秦天德对他的评价,却不知道是福是祸。如果秦天德只是一个平常的县令,他得到如此评价,心中一定会比较开心,可问题是,秦天德是奸相秦桧的侄儿! “那好,就三年。大人说话算数,三年后大人不得阻拦子充离开!”周必大终于下定了决心,而秦天德的班底也已经初现雏形! 第七十九章 审毛贼 秦天德总算是连哄带骗的搞定了周必大,心中舒坦万分。这时候秦武带着人前来复命,说是该杀之人都已经杀完了,秦三也带着人回来了。 秦天德看着被秦武等人押回来,还剩下的十几个毛贼,想到了刚刚惨死的父女,心情顿时又变的有几分失落了。 “秦武,去把那些人埋了吧。” “埋了?是这些毛贼么?”秦武有些不明白。 “不是他们,是刚刚被你们杀了的。”秦天德淡淡的解释道。 “什么!”秦武的双眼当即就睁圆了。 想当初他们跟着秦熺的时候,没少杀人,可也只是管杀不管埋。哪知道如今秦天德让他们杀了人,又让他们去埋人,这不摆明耍他们呢么! “怎么,你有意见?”秦天德的双眼比他瞪得还大,恶狠狠的瞅着秦武。 “不敢,小的不敢。”秦武心中暗骂一句,连忙低下头,一拱手带着手下又返回了树林。 他猜得没错,秦天德此举的确是有意的,就是为了**他们。 打走了秦武,秦天德迈步走到了那群跪在地上瑟瑟抖的毛贼身边,看着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可是想到被这些人害死的无辜百姓,心中的气顿时不打一出来! “你们中间,谁是领头的?” 十几个毛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最早的那个大胡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回大人的话,大当家已经被杀了。” 秦二已经让两个下人抬过来一个大木箱子摆放到了秦天德身后,他看出来秦天德有话要对这些毛贼说。 秦天德端坐在大木箱子上,一众毛贼跪倒在他的面前,秦二秦三则站立在他的身后,岳家姐弟、6游以及刚刚被迫成为秦天德幕僚的周必大再远远的站在后面,看着秦天德,想听听秦天德要说些什么。 “大当家的已经被杀了?”秦天德琢磨了一下,按照他穿越前看过的电视剧还有小说,一般奸污民女的事,第一个干的都是大当家,被杀了也是正常。“本官看你们应当不像是大奸大恶之辈,为什么不好好生活,而要干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秦天德就这样坐在大木箱子上一句一句的审问着这些毛贼,而周必大则是再跟6游了解着秦天德的为人。 6游除了知道秦天德是秦桧的侄儿,以及秦天德以自家九族的性命来胁迫自己成为幕僚外,对秦天德了解的也并不是很清楚。 因此他将岳银瓶姐弟介绍给了周必大。 当周必大听说这一男一女就是抗金名将岳飞岳鹏举的儿女后,顿时大为敬佩,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 岳银瓶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也还了一礼,然后四个人就在马车旁边闲聊起来。 没聊一会,突然听到秦天德的一声怒骂:“外乡人?外乡人就不是你们的乡亲了?你们,还有你们口中的外乡人,都是我大宋的子民,都是一家人!有本事你们去抢河对岸的人啊?你们要是真这么做了,本官还佩服你们算是真汉子!” “那狗官刚才说什么?”6游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其余三人不确定的问道。 河对岸是指淮河对岸,按照宋金刚刚签订的《绍兴和议》,两国以淮水一线为界,淮水以南属于大宋,淮水北岸则是金国土地。 秦天德说让他们去河对岸抢劫,那不明摆着是让他们去抢掠金国么? 在南宋士子之间,由于秦桧的种种误国降金之举,再加上秦桧被金国俘虏后居然能够安然归来,这使得很多有识之士怀疑秦桧已经变成了金国的走狗。 秦天德是秦桧的侄儿,又借助秦桧的势力中了状元,在6游等人的眼中,他秦天德就是秦桧的走狗,所以才会用极为恶劣的态度来对待他。 可是刚刚秦天德居然说出那样的话,这让四人都不敢相信。 其实秦天德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失言了。刚才由于过于愤怒,导致嘴上没把住门,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在之前的审问中,他得知这群人都是淮阴郊外的农夫,由于生计所迫才做了剪径的毛贼。 他质问这些人连自己的乡亲都害,是狼心狗肺。哪知道居然有人敢还口说,说什么他们都是淮阴人,从来都不在淮阴地界犯案,也从来不伤害有淮阴口音的路人,大多都是抢夺路经此地的外乡人,而且说起来似乎还挺理直气壮。 因此秦天德才会暴怒,一时控制不住说出了让他们去河对岸抢掠的话来。 他意识到事情不妙,先是侧身斜了眼自己左侧的秦二,又回头看了眼距离自己大约十步之遥的岳银瓶6游等四人,脑中快想着对策。 刚才声音那么大,肯定被他们听到了,希望不要被他们察觉到什么才好。不过还好秦武那帮人不在,要不更麻烦! 不行,我的想个办法把这话圆过去! 秦天德脑中正快转动的时候,大胡子接的一句话顿时让他有了主意。 “大人,小的不敢啊,河对岸太危险了,过去了恐怕就活不成了。”宋金交界沿线的百姓深受金国铁骑的涂炭,也都知道金兵的厉害。 “哈!”秦天德闻听大喜,连忙说道,“本官就是要让你们回不来,就是要让你们死在河对岸!你们坏事做绝,死有余辜!” “大人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大胡子以为秦天德还是不肯放过他们,连忙不停的磕头,嘴上也不停的讨饶,并且誓以后再也不敢做这杀人越货的勾当了。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秦天德是什么官,只是听到其他人都喊秦天德大人,所以他们也跟着喊了。如今听到秦天德这种说法,以为是要逼他们去死,当即更怕了,连连磕头求饶。 不过众多毛贼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吓的一味求饶。有道是不再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其中的一个毛贼就爆了。 “你以为俺们愿做这杀人的勾当?要不是俺们被你们这群狗官逼得实在没了活路,俺们也不会这么做!”说话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后生,肤色黝黑,身体算是众多毛贼中较为壮实的了。 “大胆!居然敢辱骂我家少爷!”秦三大喝一声,从秦天德右侧蹿出,朝着后生就是一脚。 “三儿,停脚!把他带过来!” 后生被带到了秦天德面前,可能是由于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也不再下跪,更是梗着脖子,看都不看秦天德。 眼看秦三又要作,秦天德连忙阻止,然后冲着后生问道:“什么叫被‘我们这群狗官逼得没了活路’,你把这句话解释清楚,本官饶你不死。” “哼!”后生却不领情,“你用不着哄骗俺,你们当官的都是包庇当官的,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汉?你也配!有杀害无辜百姓的好汉么?”秦天德不愿意跟他闲扯太多,“你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 后生瞅着秦天德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俺们原本都是淮阴郊外的农夫,家中多少也有两亩薄田,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但好歹还不至于饿死。但是县令他。。。。。。” 就在后生将众人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讲述给秦天德的时候,6游四人也都不说话了,开始仔细听着后生的讲述。 等到后生讲完之后,四人脸上均露出了愤懑的神情,就连一向实诚的周必大,都骂出了一句“狗官”。 秦天德一行人路遇山贼的时候,临安城,谭国公府内,谭国公韩世忠正坐在书房内,听着手下人报告着秦天德这些时日的举动。 等到他听到秦天德让岳银瓶带给他的话的时候,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有点意思。你这会回回去见到忠儿,告诉他,必要的时候可以让秦天德现你们的踪迹,不用过于遮掩了。” “是,元帅,属下明白。属下这回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那个敢对元帅不敬的家伙!” 这些人原本都是韩世忠的亲兵,在韩世忠上缴兵权后选择了跟随韩世忠离开军队。他们大部分都是韩世忠在战场上救下来的孤儿,对韩世忠极为尊敬,即便韩世忠已经被革除了元帅之职,他们依旧以“元帅”来称呼。 “教训什么!”韩世忠摆了摆手,“老夫让你们不用过于遮掩,是因为那小子奸猾无比,估计已经知道老夫派你们暗中跟随他了,不然也不会让银瓶带话。他那番话,哼哼,恐怕不是你们表面上理解的那样。” 打走了手下人,韩世忠摊开了书案旁边的一卷白纸,纸上赫然写着秦天德曾经在九曲丛祠前所吟的那一句——中兴诸将谁降敌,负国奸臣主议和。 韩世忠捋了捋颌下已经有些花白的长髯,自言自语道:“中兴诸将?想不到我辈中人居然被秦桧老贼的侄儿评为中兴诸将。不知道你口中所指的负国奸臣又是何人呢? 呵呵,秦天德,小娃儿,你到底想干什么呢?你又有何本事跟秦桧老贼斗呢?老夫自当养好精神,等着看你的好戏!” 第八十章 秦天德贪财? 申时时分,淮阴县,城外十里。 ≥ 新盖好的迎官亭旁挤满了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身穿锦衣华服,站在迎官亭四周正朝着通往淮阴的官道张望着。 迎官亭中坐着一个年近四十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这个人头戴展脚幞头,身穿绿色大袖圆领袍,脚下乌皮靴,大模大样的坐在迎官亭中,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茗。这人正是上一任的淮阴县令吕信。 吕信是绍兴二年的进士,已经连任两届淮阴县令了。按照宋朝的制度,地方官任期三年,三年一换,吕信能够两任淮阴知县,也算是个异数了。 不是由于他政绩卓著,百姓爱戴,不肯放他离去,而是因为朝中但凡有点门路的都不愿意到淮阴为官。不只是淮阴,淮河沿岸的各县都是宋朝官吏的雷区,因为河对岸就是金国了,随时有可能面对金国的铁骑,处于战火之中。 吕信当初中了进士之后,使了不少钱银才算外放了个县令,虽然是宋金边界的淮阴县,但好歹也能主政一方了。 淮阴在北宋年间,境内较为太平,漕运、盐运得到进一步展,朝廷鼓励垦殖,修复和增建灌溉设施,引进推广“占城稻”,也算是一个富庶之地。 可惜伴随着金国铁骑的南下,这里变成了前线,遭受兵火的长期荼毒,经历长期战乱,市境一片凄凉,百姓流离失所。好在去年宋金签订停战协议,境内的百姓才能够稍稍安顿一些。 即便如此,淮阴县境内但凡有一点活路的百姓都选择了留在淮阴,而没有向南迁徙。这是因为在古代,人们有一个观念,那就是“人离乡贱”,哪怕自己待在家乡已经穷的揭不开锅,都不愿轻易离开。 所以用一个穷字来形容此时的淮阴县是在恰当不过了。只是再穷,穷的也是普通百姓,县城中也有些豪门富户,这不,如今都聚在了迎官亭前,备了厚礼,迎候新任淮阴县令的到来。 吕信抬头望了眼远处,还是没有看到信任县令的踪影,于是又喝了口茶,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他是个贪财之人,这几年没少通过各种手段聚敛钱财,如今家世甚丰。只是淮阴县穷,聚敛这些钱财颇为不易,所以出手也不是很大方,平日里对上官的孝敬不是很丰厚,这也是他连任两届淮阴县令的重要原因。 这一回不知道新科状元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主动要来淮阴任县令,白白送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因此不惜血本,上重礼疏通楚州知州以及吏部官员,争取能够将他外放到南方经济较为达的县郡,既可以更多的搜刮民脂民膏,又不用担心受到战火的波及。 当然他不敢因此就轻慢了新任知县,因为他早就打听清楚新任知县秦天德的来历,知道那是秦桧的亲戚,所以早早的就叫上淮阴的乡绅大户,来到迎官亭恭候秦天德的到来。 如果能够交好秦天德,从而攀上秦相爷这颗参天大树,从此我就算达了!只是我准备的这些礼物分量够么? “大人,新任知县到了!”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吏飞奔而回,打断了吕信的思绪。他赶忙站起身来,冲着迎官亭外的士绅贵族招呼道:“大家快随本官前去迎接!” 走出迎官亭,最先进入吕信眼帘的是头前探路三骑,紧接着就是两辆华贵马车,再后面是两辆装运行李的大车,再往后。。。嗯?怎么会有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呢?而且这些流民周边还有十来个骑着高头大马,腰跨朴刀的护卫看守,这是个什么意思? 眼看第一辆马车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吕信顾不得过多思考,连忙迎上前去,一抱拳恭恭敬敬的说道:“原淮阴县令吕信及淮阴士绅恭候秦大人到任!” 这时候秦三也停住了马车,秦天德从马车中走了下来,看着红光满面脑满肠肥衣着华贵的一群人,又想起了跟在自己车队后方的那群衣不裹体食不果腹沦为山贼的人,禁不住摇了摇头。 “原来是吕大人,本官初至,却得吕大人及众士绅如此厚待,实在是诚惶诚恐啊!”尽管心中想的是一套,但秦天德的嘴上还是很客气的说道。 “哪里哪里,下官对秦大人敬佩已久只是无缘结识,如今能够一睹尊容,真是三生有幸啊!”吕信对秦天德的态度极为客气,居然以下官自居,要知道他们本是同级,更何况他的资历要比秦天德老的多。不过没办法,谁让秦天德有个当宰相的叔父呢? 秦天德哈哈一笑,伸手拉住吕信的手臂,异常的客气:“哈哈哈,吕大人抬爱,本官真是荣幸之至啊!” 吕信一直留意着秦天德的表情,如今看到秦天德如此亲昵的动作,心中一喜,连忙说道:“秦大人刚刚到任,本官已命下人准备了些许薄利,还望秦大人不要嫌弃。” 说完话,他一挥手,就有几个小厮讲一个木箱抬到了秦天德面前。 “哦?这是何意啊?”秦天德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好奇的走上前去,将箱盖抬起了一点。 晃眼、刺眼、耀眼!白花花的银锭着斜阳的余辉照耀下,泛起了白晃晃的光芒。 秦天德的嘴顿时合不拢了,双眼也快眯成了一条线:“这怎么敢当,吕大人这份礼太重了,三儿,收下!” 围在一旁的一众乡绅见此情景也连忙让下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纷纷呈上,同时嘴里拍马溜须歌功颂德的话不绝于耳,弄得秦天德哈哈大笑。 看着秦天德此时的模样,与周必大同乘一骑的6游忍不住小声骂道:“贪得无厌的狗官!” 周必大担心的倒不是秦天德的贪婪,他小声问道:“6兄,你说秦大人之前在官道上说的那些话还会算数么?” “周兄,你还叫他秦大人?叫他狗官就是抬举他了!你看他那副嘴脸,你认为呢?” 秦天德没有听到6游和周必大的小声议论,他一脸笑容的收下了众人所送来的礼物,正拉着吕信的手臂东拉西扯。 这时候秦三从后面来到他的身边,激动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少爷,小的刚刚估算了一下,那些礼物价值过万啊!” “休得胡言乱语,本少爷是那种贪财之人么?去后面给本少爷好好看着,要是少了一两,本少爷饶不了你!” 秦天德不满意的训斥了秦三一番,又转过头对吕信说道:“本官对下人管教无方,让吕大人见笑了,本官真的不是什么贪财之人。” 你不贪财才怪呢!你不仅贪财,还好名声!吕信那里会不明白,心中狂喜。他不怕秦天德贪,就怕他不贪,或者贪得太少。 如今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心中顿时有了决定,这回一定下重手买通秦天德,争取能够与秦桧攀上关系。 “那是那是,秦大人奉公守法,是我等的楷模,怎么会是贪财之人?刚刚那些只是我等的小小心意罢了!大人,下官已经在县里最好的酒楼醉香楼设好了酒宴,就等秦大人的光临了。另外下官在城中还有厚礼相赠,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厚礼?有多厚啊?啊?哈哈哈哈!” 秦天德放声大笑,与吕信把臂同步,众乡绅亦步亦趋,朝着淮阴县城慢步走去。 “姐,你听见那狗官说的话了么?太无耻了!”岳雷早已将秦天德的言行举止尽收眼底,快马来到第二辆马车旁边,在窗帘外边愤怒的说道。 秦天德的笑声那么大,不要说第二辆马车中的女眷,就连被秦武押送的一众毛贼都听清楚了。要不是害怕看守自己的这些人高马大的护卫,他们早就如鸟兽散,一哄而逃了。 “小雷,你休要多嘴,跟上就是!”岳银瓶心中也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秦天德到底是何用意。 绷着俏脸坐在马车里,突然想到齐妍锦曾经讲述过的身世,不由得问道:“少夫人,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原本是淮阴人氏,只是由于家中被恶霸勾结官府诬陷,才不得不逃了出来。那个与恶霸勾结的可是外面的县令吕信?” “就是他!”齐妍锦恨恨的回答道。 看到岳银瓶依旧看着自己,连唐婉也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后,她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放心,我家官人绝不会跟他同流合污。临来之前,官人曾经亲口跟我说过,要替我齐家报仇。官人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 看到唐婉的脸上还是有些怀疑,朱淑真也替秦天德辩解道:“我家官人绝不会贪图吕信那么一点钱银。你们不知道,我家官人本事可大了,去年一年只动了动嘴,就为家里赚来了三十多万两白银,怎么会贪图吕信那么一点钱财呢?官人他必定是另有打算。” “两位姐姐,你们会不会被他骗了?是否贪财和家中有多少钱银之间应当没有什么联系吧?”即便齐妍锦和朱淑真都这样替秦天德解释,可是唐婉始终不太相信。秦天德在6家大闹的那幅场景早已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从那时起她就将秦天德与恶霸划上了等号。 岳银瓶反倒是不吭声了,回想起她亲眼目睹的秦天德所做的每一件事,以及临来之前韩世忠对她说的话,她决定要好好观察,看看这个秦天德心中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 第八十一章 点将 大约酉时时分,秦天德终于来到了淮阴县城,入眼就是一个破字。 城墙破,上面居然还有个大豁口,看样子已经很久了,居然还没有修筑;城门破,木制的门板已经龟裂,有的裂缝已有三指宽,真不知道打起仗了能不能经得住金兵的撞木;街道破,原本由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已经是坑坑洼洼的了,而且还有很多青石板都已碎裂。 不过街道打扫的还是很干净,虽然不能说是一尘不染,但至少一眼看去没有那么多的垃圾,而且街道两旁的房舍屋宇还像点样子,看来吕信在迎接自己入城之前还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的。 秦天德缓步走着,一边同吕信拉扯着淮阴县的风土人情税收政务,一边扫视着街道两旁一看就是事先准备好的,夹道欢迎自己的淮阴百姓。 他走的不紧不慢,不过跟在他身后的众多士绅可就苦了。从迎官亭道淮阴县城有十里之遥,秦天德就这么一路行来,他们根本不敢上自己的马车,脚底板早已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终于秦天德来到了淮阴县衙门前,在门前的广场上停了下来。 淮阴县虽穷,虽破,但县衙修的却是颇有规模,占地广泛。县衙大门面阔三间,中间是明间过道,黑漆大门,门上的门环是一个狰狞的兽头。门前东侧安置着一面大鼓,就是传说中供百姓击鼓鸣冤用的。 “来人,开大门,开仪门,恭迎秦大人!”吕信看到秦天德将目光停留在县衙大门之上,连忙高声大喊。 古代的衙门,大门之后都会有第二道门,官名叫做仪门。此门不常开,只有新官到任,或迎接上级官员才能开启,一般人只能从仪门旁边的便门出入。 秦天德点了点头,迈步走入县衙,吕信紧紧跟随,而其余的乡绅也跟着进入了县衙,只等秦天德安顿好一切,众人就赶赴醉香楼。 进入县衙之内,安顿好了家眷,秦天德跟吕信将所有手续、文书、卷宗等杂七杂八的交接完毕,吕信又将县衙内的“二尹三衙四老典”一一介绍给秦天德。 古代的衙门虽小,但却是五脏俱全,里面的人员设置之繁杂远不是大多数人所想的那样,仅有七品县太爷、摇扇师爷以及一帮或称龙或号虎的衙役等。 所谓“二尹三衙四老典”,是对县衙内主要官员按照大小排列的一种通俗的叫法,完整的应当是“一县二尹三衙四老典”。 一县自然指的就是县衙内最大的县令了;二尹指的是县丞,在县里地位一般仅次於县令,为县令的佐官,分掌县内粮马、税收、户籍、巡捕等事物,是二把手;三衙则是指主簿,管理文书一类,从事一些秘书工作,算是三把手;四老典说的则是县尉,以阅羽弓手、禁止奸暴为职责,相当于现在的公安局长。 吕信在介绍的时候,专门跟秦天德提了一句,说如今的县尉邓洪昌是他的内弟,也就是小舅子,希望秦天德能够多多照拂。 秦天德笑呵呵的同三人打了招呼,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就在吕信准备邀请秦天德前往醉香楼赴宴的时候,事情突然生了变化。。。哦不,应当说秦天德当着众多官吏乡绅的面,翻脸了! “吕信,你可知罪!”秦天德的一声高呼,使得原本热闹喧哗的大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秦天德迈步走到大堂上方方案之后,手中拿起惊堂木,重重的拍打在身前的方案之上。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击打声,大堂背后的堂帐忽然被人掀开,只见秦武带着一众护卫鱼贯而出,分列大堂两侧,将众人围在了中间。 秦二和秦三也来到了大堂,站立于秦天德身后,虎视眈眈的瞅着堂下众人。 这都是秦天德刚才在安顿妻室时安排好的,而惊堂木敲击方案出的脆响,就是信号。 “大人,您这是何意?”正琢磨着给秦天德上多少礼才合适的吕信见到这种架势,顿时感觉不妙,不漏声色的先是冲着县尉邓洪昌使了个眼色,这才问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至你的罪!”此时的秦天德哪还有之前的笑容,冷冷看着吕信,“来人,把吕信给本官拿下!” 秦三正想从秦天德身边蹿出,可惜被秦武手下两人抢先,直接反扭吕信双臂,将他摁跪在地上。 “本官今日断案,与众乡绅无关,请到堂外听审!” 大堂内的乡绅早就存了闪人的念头,是非之地岂可多待?这个秦天德不知道是属什么的,说变脸就变脸,而且变得莫名其妙,怎能不让他们担忧。 不过他们出了大堂,却不敢离去,也不愿离去,一是秦天德让他们在堂外听审没让他们走,另一方面则是他们也好奇吕信究竟怎么得罪秦天德了。 “来人,扒去吕信的官服,将他压入大牢,明日午时直接问斩!” 秦天德的这个命令下了之后,所有人都愣了住,这哪里是断案,分明是来杀人的!谁见过什么都不说,连罪名都没有就直接定罪问斩的? 这一刻不少人心中想到了秦桧曾经用过的那个“莫须有”的罪名。这个秦天德不愧是秦桧的侄儿啊,居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罪名都懒得定了。 “秦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吕信也没想到秦天德下手这么狠,直接就要弄死自己。 站在一旁的县丞也开口求情道:“大人,您是不是对吕大人有什么误会啊?再说,即便要砍吕大人的头,您也得先定了他的罪,然后在将卷宗呈报刑部,由刑部最终定案啊。” 县丞说的一点都不错,这是正常的流程。不过他并不是一片公心,而是使得拖延之计,有了呈报刑部这段时间,不论吕信如何得罪了秦天德,都有机会弥补,甚至还可以去刑部疏通。 “是这样么?”秦天德挠了挠头,将目光转向一旁还没有开口的主簿,“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官如此断案有些草率?” 吕信做了六年的淮阴知县,县丞、主簿等县衙内一干官吏早就是他的人了,至于县尉邓洪昌,那是他的小舅子,能是外人么? 因此主簿的回答可想而知了:“启禀大人,大人此举的确有违常制。” “嗯。”秦天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秦天德要改变命令的时候,却听见秦天德大喝道:“来人,将这二人也给本官一并拿下,等会连同吕信一并压入大牢!” 秦武他们一帮人以前跟着秦熺早就肆无忌惮惯了,当下又分出四人,将县丞和主簿一并拿下,摁跪在地上。 “大人,你这是何意,我等皆是朝廷命官,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县丞和主簿都急了,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如此蛮不讲理。 “我呸!还朝廷命官,再敢说话打你丫嘴!” 堂外的乡绅都看傻眼了,他们这辈子见过的稀奇事都不如今日来的蹊跷。新官上任不仅要治上一任县令的罪,还把县丞和主簿也都一锅端了。 秦天德再度扫视了一眼堂外,只看见一个身穿皂衣的衙差正躲在人群后面偷偷观望,然后快步转身离去。 快去吧,快去通风报信,那小子已经跑出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呢?不等了! “6游何在!”突然间秦天德又大吼了一句,相当的有气势。 只是6游的回答很不给力:“狗官,你找我干什么?” 6游挑开堂帐,迈步走了出来。他一直都在堂帐之后,也是秦天德的意思,不仅是他,周必大和岳雷如今同样都在堂帐之后。 妈的,你小子就不能回答一句“学生在”,让我威风威风? “6游6务观,本官命你暂代淮阴县县丞一职,你可敢接?” “我。。。”6游傻了,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个行事作风让他难以看透的秦天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掉链子的家伙!秦天德心中暗骂一句,出言相激道:“怎么,你6务观是不是担心做不好着县丞之职,给你父亲丢脸?若是如此,为你父亲考虑,你还是滚回山阴生儿子去吧!” “狗官,谁说6某不敢接!”6游被秦天德话刺激到了,只是话一出口就明白这是秦天德的激将法。不过他并不怕暂代淮阴县县丞,当下也就应了。 秦天德嘴角以极小的弧度向上翘起,有是极有气势的大喝道:“周必大周子充何在!” “大人,你找学生有事么?”周必大也从堂帐后走了出来。 又是一个不给力的货。 “周子充,本官命你暂代淮阴县主簿之职,你可敢接!” “学生定不辱命!”不能不说,周必大的回答比6游的要给力不少,实际上就在秦天德任命6游暂代淮阴县县丞的时候,他就猜到了秦天德的用意。 虽然一路上6游都在讲述着秦天德的种种恶迹,可是对于周必大来说,不论秦天德是什么样的人,对他的救命之恩是不可抹杀的。而且他和6游分任县中县丞、主簿,不是可以替老百姓做些好事么? “岳雷何在!”秦天德再次吼道。 这时候岳雷也听明白了,堂帐之后就他们三个,如今那两人都有了任命,自然也会有自己的。 所以他兴冲冲的从堂帐后冲了出来,说道:“狗官,终于轮到我了!” 第八十二章 老一套——罪名谋反 岳雷如今虚岁才十七,还带着些少年的心气,并且自幼就对大哥岳云少年随父从军的经历大为艳羡。 如今有机会当官,而且这里地处宋金交界,而金国又屡屡犯边,将来自然少不了交战的机会。 他已经在心中盘算过了,县丞、主簿已经变成了6游和周必大,那么给他剩下的就一个县尉了。当了县尉,自己的权利就能大许多,不用总被秦天德制约,至少有机会去痛打扰境的金狗! 他是兴冲冲的冲出来,以为秦天德会问他敢不敢暂代县尉之职,可是秦天德却当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哦,叫顺嘴了,现在还没你什么事儿,你先退回堂帐之内吧。” “狗官你竟敢戏弄我!”岳雷的脸色立时大变,双拳紧握,怒视着秦天德。 没错,就是秦天德故意捉弄岳雷,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连6游都想捉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两个家伙居然一口一个“狗官”,而且叫的这么顺口。要是放在私下里,秦天德也就忍了,可是现在淮阴县众多士绅都在堂外,以后叫他如何服众? 可是这三个人是他必须用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要想治理好淮阴县,要想实现他的计划,这三人就是他的一个保障! “咳!”秦天德轻咳一声,看着愤怒的岳雷,有些后悔了。 岳银瓶不在,没人能够约束住岳雷,万一岳雷控制不住对自己出手,那就太丢人了。即便岳雷能够忍住,但一口一个“狗官”叫着,也让他不舒服。再说了,万一岳雷出手,秦武等人借这机会杀掉了岳雷,那可如何是好? “那个,本官交给你一个重任,一会会有贼人公然造反,带兵攻打县衙,只要你能够擒下为之人,本官就命你暂代县尉一职!” 岳雷听了这句话,脸上才算好看一些,冷哼了一声,退到了6游和周必大身边。 这下子众乡绅算是看明白了,秦天德此举未必是跟吕信有多大的过节,只不过是为了提拔自己人而已,不过他说的有人造反攻打县衙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不明白,可是吕信明白啊!秦天德口中的要带兵攻打县衙的贼人指的就是他的小舅子邓洪昌!刚才他看到秦天德翻脸,担心出事,就示意自己小舅子将手下的弓兵带来。 说到这里就不能提一提南宋初期的兵制。 自从南宋与金国签订停战协议之后,南宋的正规军体制逐渐稳定,军名也改为御前诸军。在长江沿岸和川陕交界,总共布下了了十支大军。 除四川外,沿江的御前诸军并不屯驻宋金交界的前沿,也就是说一旦战事再起,金国铁骑可以轻易度过淮河,踏入大宋的境内。 之所以这么做是由于赵构和秦桧降金偏安的政策,为了向金国展示宋朝没有北伐之心。 也正因为如此,淮河南岸诸县才会经常受到金兵的骚扰。 扯远了,接着说淮阴的事儿。 由于没有驻军,而淮阴又不属于土军屯驻所,所以城中兵力只有县尉手下的一干弓兵。 这是南宋的规矩,每个县城根据人口多少来配置维持治安的弓兵,多则几十人,少则十几人。由于宋金刚刚签订的《绍兴和议》,将淮河南岸的土地划给金国,导致淮阴县面积大幅缩水,人口也大为减少,所以弓兵也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吕信刚刚示意邓洪昌去将这十几个弓兵全部带来,只是打算壮壮声势,可是听了秦天德的那番话,再想到邓洪昌的鲁莽性子,顿时大汗淋漓。 他正想要开口说话,哪知道秦天德抢先一步:“先把这三个犯人捆起来,堵住嘴,然后押在一旁。诸位乡绅父老,最好还是将大门让开,免得一会刀剑不长眼,伤及无辜。 不许走!谁让你们走的?都给本官站住!你们要相信本官,只要你们闪在一边,本官保你们平安无事!” 秦二已经去后堂吩咐人沏了一壶茶水,端到了方案之上。秦天德说了这么半天也是口渴难耐,坐在大堂之上,慢慢品着香茗,心中抱怨邓洪昌来的太慢。 在他刚要喝下第三杯茶的时候,大堂外突然传来了吵杂之声,紧接着就看见邓洪昌全身甲胄,带着一干外强中干手持弓箭的兵士冲了进来。 “姐夫,姐夫你在哪儿?你没事儿吧?啊!姐夫,你怎的被人弄成这幅模样?姓秦的,赶快放开我姐夫,不然本县尉让你知道厉害!” “唔唔唔!”吕信心中大骇,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水,想要劝阻邓洪昌,可惜口中被破布堵住,只能出呜呜的声音。 秦天德见此情形,从靠背椅上一下跳了起来:“哈哈,邓洪昌,本官等你多时了!大胆邓洪昌,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公然带兵擅闯公堂,并且以武力威胁本官,形同谋反! 本观念在尔等无知,不明就里,所以只诛恶,余者不究!尔等只要现在放下手中兵刃就可免去一死。如若不然,不但尔等难逃一死,还要株连九族,一个不留!” 妈的,这货,居然又用这一招!秦武心中腹诽不已,手中却不敢怠慢,早已将朴刀横在手上,带着一众手下盯着闯入的兵士。 这些兵士平日里在县里算是厉害的,可久疏战阵,要论战斗力差得老远。尤其是他们是弓兵,适合的是远距离作战,如今就站在秦武等人的对面,真要打起来,没等他们张弓挂箭,恐怕就已经成了刀下之鬼。 再说了,邓洪昌的莽撞行事的确如同秦天德所说,形同谋反,他们才不会跟随。而且秦天德已经摆明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哪还会不知珍惜,当下丢掉手中弓箭,跪在地上,齐齐向秦天德讨饶道:“我等都是被县尉所骗,不知真相,才擅闯了公堂。我等不敢谋反,还请大人恕罪。” 就知道你们没胆量!秦天德瞟了眼岳雷:“岳雷,功名就在眼前,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我不是为了那狗屁功名!岳雷暗骂了一句,身形暴起,朝着邓洪昌冲了过去。 “秦武,将他二人围起来,不许出手帮忙,若是岳雷技不如人死在了邓洪昌的手里,那就算他命苦了!” 不用秦天德吩咐,秦武都不会出手帮忙,他跟随秦天德来此的目的之一就是要监视秦天德如何使得岳雷死在外人之手。 狗官无耻!6游心中暗骂一句,担心岳雷安危,有心上去帮忙,却现秦武等人早将岳雷邓洪昌二人团团围困,他根本没有机会。 而周必大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纵然有心也是无力。 秦天德坐在大堂之上,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看着战圈中的岳邓二人。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岳雷的武艺,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岳雷的安危。以岳鹏举的英雄盖世无双武艺,生出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败在一个区区的县尉手上?他那么说无非是要给秦武一个交代而已。 事实也正如秦天德所料,没有几个回合,岳雷就上演了一出空手入白刃的好戏,夺过邓洪昌手中的佩刀,将邓洪昌打倒在地。 只不过刚刚秦天德的那句话惹得他心头大怒,一时没有控制住,一刀砍死了邓洪昌。 秦武眼见如此良机,顿时说道:“大胆岳雷,大人只是让你将他擒住,你竟敢擅杀朝廷命官,死罪难饶,兄弟们,给我上。。。” “上个屁啊!”秦天德骂道,“不过是砍死了一个反贼,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迟早都是一死!秦武,带几个人将大堂清理一下,将那尸先拖到旁处,等本官定完了他们的罪名再说。 岳雷,你此举有功无过,本官令你暂代淮阴县县尉一职,训练兵士,维护淮阴县境内安全,如果敢有差池,定不饶你!” “狗官!”岳雷狠狠的将手中朴刀一扔,瞪了秦天德一眼,二话不说跑入了堂帐之后。 秦天德知道他又去找岳银瓶告状了,也不在意,又看着被捆在一边堵住嘴的吕信三人,问道:“6县丞,周主簿,以你们二人看,这三人该如何处置啊?” 6游对秦天德的做法极为不屑,因为当初他也是被秦天德以谋反的罪名相逼迫,当下就回道:“大人,不知这三人究竟犯了何罪?” 你小子是念完经就打和尚啊!秦天德歪了歪嘴:“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眼睛啊?刚才邓洪昌公然谋反你没看见?” 周必大担心6游和秦天德闹得太僵,连忙出面圜转:“大人,刚才之事,以学生。。。以下官看,应当只是一场误会。而且大人定他们三人罪名是在此事之前,应当跟此事无关。若是他们没有别的罪名,按律应当释放。” 上道,这才是上道! 秦天德瞟了眼堂外正在看热闹众多乡绅,朗声说道:“好,既然诸位要知道他们的罪名,本官就让诸位知道个清楚!二子,去把少夫人请出来!” 过了一会,齐妍锦款步而出,来到秦天德身边:“官人,你找奴家?” 按理来说,在大堂之上齐妍锦这样的言行都是有违礼制的,可是秦天德根本不管那一套:“锦儿,你去看看,认不认得那个狗官!” 齐妍锦闻听一愣,旋即明白了秦天德话中的意思,眼圈顿时湿润了,迈着碎步快步走到吕信身前,看着吕信狼狈的模样,不禁大骂道:“狗官,你也有今日!当日你陷害我爹爹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会有今天!” 第八十三章 武断行事,独断专行 齐妍锦闻听一愣,旋即明白了秦天德话中的意思,眼圈顿时湿润了,迈着碎步快步走到吕信身前,看着吕信狼狈的模样,不禁大骂道:“狗官,你也有今日!当日你陷害我爹爹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会有今天!” 秦天德原本正在注视着大堂外的那些乡绅,猛地听到“狗官”二字,下意识的差点接话,好在他反应快,明白过来不是叫他。 于是指着一脸不解的吕信说道:“将他口中的破布取出。” 能够说话的吕信吃力的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齐妍锦,半天才问道:“你是。。。” “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齐家茶号老板齐博乃是家父!” “你是他的女儿?”吕信这回终于知道秦天德为何会对自己不依不饶了,原来齐博之女齐妍锦嫁给了秦天德!“秦夫人,那件事不关下官的事啊,都是那刘霸天一人所为,真的跟本官无关啊!” “跟你无关?当日若不是你收了那恶贼的贿赂,怎么会强行冤枉家父,又将他害死在狱中?我齐家的产业又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中!” 大堂外众多乡绅中的一人趁着几乎全部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齐妍锦身上的时候,慢慢的,悄无声息的朝着后面退去。 可惜秦天德的目光一直留意着大堂外的动静,哪会容他这么轻易从眼皮底下逃脱? “三儿,去把那个要逃跑的胖子给本官踢过来!秦武,带两个人看着,谁敢反抗皆以某犯罪论处,直接砍死!” 秦三虽然有点憨,但是跟在秦天德的身边已经有一年多了,明白秦天德为什么叫自己去而没有叫他兄长秦二。当下从秦天德身侧窜了出去,快步冲过堂外众人,一把揪住已经退到便门旁边的一个胖子的后脖领,用力向后一带,将其重重的摔在地上。 “妈的,让你小子跑!”秦三一边骂着,一边严格遵守着秦天德的命令,一脚接着一脚的揣在倒在地上的胖子身上,真的将他踹到了大堂上。 “秦大人,草民之罪了,求您放过小的吧!只要您放过小的,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看到端坐在大堂之上的秦天德只是笑而不语,而且那笑容让他不寒而栗,胖子慌忙又爬到齐妍锦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道:“齐姑娘,哦,不是,秦夫人,草民真的知道错了,草民愿尽一切可能弥补,弥补草民的罪过,只求秦夫人能够饶过草民一命!” “刘霸天!你害死我爹,夺我家产业,企图霸占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官人!”杀入仇人就在眼前,齐妍锦哪会这么轻易放过! 秦天德知道两个正主都在大堂之上了,于是轻声对齐妍锦说道:“锦儿,你只管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二子,送少夫人到后堂休息,吩咐厨子炖些补品给少夫人补补身子!” 齐妍锦在秦二的陪同下走入了堂帐后方,秦天德脸上的笑容更加盛了:“刘霸天?好名字啊。本官当年在钱塘称霸多年,都不敢自称霸天,你一个杀猪的屠夫也敢自称霸天!” “大人,小民不是杀猪的屠夫,小民是。。。哎呦!” “闭嘴!少爷说你是杀猪的屠夫你就是!”站在他旁边的秦三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 “看你的身形,绝对就是个杀猪的屠夫!天是什么?那是当今圣上,只有圣上才可以称为天。一个荒野草民,居然敢自称霸天,实在是对圣上不敬,罪犯欺君,如同谋反,按律当斩!” “草民没有自称霸天啊,那都是县里的百姓给草民起的诨号。”刘霸天已经彻底被吓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绰号居然也扯到了谋反上面。 6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秦大人,如果要审案,就要按照例制一步一步来,怎么能够如此草率行事?” 周必大同样说道:“秦大人,不论他们有何罪名,都应当以事论事,断不可无端捏造罪名啊。” 你们两个是白眼狼啊,怎么总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唱反调呢? 其实秦天德也知道6游和周必大二人的提议是出于公心,并没有要包庇谁的意思,但他就是不爽。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扮演了一年多的古代版秦天德,早已习惯了恶霸的脾性。 “你们两个。。。”秦天德拍案而起,指着6周二人,思索了半天才说道,“今日还是本官的幕僚,至于代理县丞和主簿一职,从明日再开始!从现在起,本官不问你们,你们不许吭声!” 他气,6游心中更气,要不是周必大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襟,他早就像岳雷那样甩手回到后堂了。 而堂外的众多乡绅权贵即便此刻已经站的双脚软,也没有离开的心思。倒不是他们不敢离开,而是因为他们需要通过这件事情找出秦天德的弱点。 说的直接点,就是要看一看秦天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如何能够较为容易的交好秦天德,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相当重要的。 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现了许多有重要价值的东西。 先是以前被吕信和刘霸天联手迫害的家破人亡的齐家二闺女如今成了秦夫人,看样子还甚是受宠;其次就是刚刚秦天德新任命的三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那三个年轻人明显很受秦天德的器重,即便他们对秦天德极为不敬,一口一个“狗官”的叫着,也没见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秦天德火。交好这三个年轻人,说不定能够比较容易接近秦天德。 府中有没有与他们年纪相仿,又较为美貌的丫鬟呢?要不要收做义女,嫁给这三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呢?这是一部分乡绅们此时的想法。 而另一部分乡绅的想法则是,我以前有没有欺负过齐家呢? 秦天德不管别人在想什么,也不管6游的脸有多难看,只是盯着跪在堂下的刘霸天说道:“如果下辈子你还能够投胎做人,一定要记住——人在做天在看,人善人欺天不欺,作恶到头终有报!” 他这三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可谓不伦不类,可是却始终都围绕着一个主题,也是在给堂外的那些乡绅敲一个警钟。有了今天的一幕,相信那些人以后多少会收敛一些。 “秦武何在!” “末将在!”秦武毕竟有军籍在身,也在军营厮混过一段时间,所以下意识的就回答到。 妈的,这几个家伙中,回答最带劲儿的居然是这货! “秦武,本官命你暂代淮阴县捕头一职,你的这些手下暂时充入县衙,充当捕快。” 你让老子一个从六品的飞骑尉当捕头?秦武的双眼睁得比牛还大,可是也只能答应下来。 “将这四人全部打入大牢,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遵命!”秦武立刻安排手下将吕信等四人押了下去。 秦天德又看着堂外的众多乡绅,极其嚣张的说道:“本官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心存不服,不过不要紧,今天本官就让你们明白明白!本官乃是当今秦相爷之侄,当今官家御赐的状元,钦点的知县,莫说收拾一个吕信,就算你们敢得罪本官,本官照样全都拉出去砍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本官有些乏了,醉香楼的酒宴本官就不去了,你们把心意都折现吧,明天巳时之前,本官要看到你们的心意!” 狂妄、自大、粗鄙、还有不要脸。。。这些是堂外诸多士绅贵族对秦天德的综合评价,不过他们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打走了堂外的一众乡绅,秦天德又对已经将吕信四人押入大牢的秦武说道:“秦武,本官命你,带人前去查抄吕信、刘霸天两家,一应房产地契,全部没收!” 这时候秦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不仅是他,连同他的那班手下,同样是喜笑颜开。 要知道抄家的油水是非常丰厚的,随便贪墨一些,就能让他们快活好长时间。而且秦天德又指名道姓让秦武带人前去,不是摆明了给秦武机会么? 秦武刚要离去,秦天德又叫住了他:“秦武,你过来,本官有事情要告诉你,再过来一些,附耳过来。你记住,你带人将这两家查抄之后,房产地契以及字画花瓶什么的都被本官弄回来,至于金银细软,你们兄弟将零头抹了,剩下的按照四六分作两份,本官要给叔父送去。” 秦天德的确是要给秦武等人一些甜头尝尝,他不能总是让马儿跑不让马吃草啊。再说了他相信秦武知道其中的六成是要送给秦桧的,绝对不敢多贪,不然他们这些人性命不保! 打走了秦武,秦天德稍微有些疲惫的靠在了椅背上。之所以说他是稍微有些疲惫,是因为他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的确有些累,但他却现自己不像以前装成恶霸模样时那么累了。 难不成我也有当恶霸的潜质? 秦天德晃了晃脑袋,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掉,又看了眼6周二人,问道:“子充,你觉得本官今日断案断的如何?” “不知大人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 “武断行事,独断专行!” 第八十四章 激将放权 “武断行事,独断专行?”秦天德心中连连苦笑。 你们这两黄毛小子,还是太嫩了,我今天这叫做下马威!你们也不看看淮阴县都烂成什么样子了,不用一些雷霆手段,岂能镇住宵小之徒? “子充,本官问你,你觉得那吕信和刘霸天可是有罪之人?” 周子充规规矩矩的回回答道:“有没有罪,当依**处,绝没有‘觉得’一词。大人一没有升堂,二没有审案,三没有证据,直接就给安了个谋反的罪名,未免太过,太过,太过霸道了。” “那依你之见,今日之事应当如何处理呢?” 周子充还以为秦天德被自己说服,心生悔意,连忙说道:“大人可以让那些被带回来的毛贼上堂,指认淮阴原县令吕信的罪责,至于刘霸天,大人可以让夫人上堂指证,到时候人证物证齐全,他们想赖也赖不掉了,而大人清誉也不会受损。” 本官就是不想要清誉,也不能有清誉!秦天德撇了撇嘴,最终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唉,本官其实并不懂得如何治理县政,要不然也不会强行让你和务观相随。这样吧,以后这淮阴县的治理本官就交给你们二位如何?无论大事小情,皆由你们来定夺,本官绝不轻易插手。子充,务观,你们敢接受么?” 什么!周子充大吃一惊,就连一肚子气的6游也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这话是什么意思?岂不是摆明了以后只做个挂名县令,而县中真正的大权则是交给了他们二人? 看到6周二人迟迟没有说话,秦天德又装腔作势的说道:“唉,是本官看错人了。你们二人虽说有些才华,不过毕竟年轻尚轻,阅历不足。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想来说的就是你们了。你们没有这个担当也是很正常的啊。” “狗官,你休要激我,你也不过比我二人大几岁而已!”如今堂上还叫秦天德狗官的也只有6游一人了。 “那你们敢接受么?” 6游和周必大对视一眼,眼中均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异口同声的说道:“敢!” 这个时候,6游和周必大的心情跟岳雷刚才的心情是一样的激动。岳雷乃是名将之后,最想做的就是上阵杀敌;而他们则是书香门第,最感兴趣的自然是治理一方。 他们心中激动,此刻的秦天德心中也是窃喜不已。 说实话,一个好县令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平日里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多不胜数,而且古代的百姓有个什么大小事情都习惯跑到衙门告状,哪怕是自家丢了三文钱,也会跑到县衙,求县令帮其找回。当然,如果不想做个好县令那就容易多了,直接乱棍打出也就罢了。 所以秦天德不是太愿意当这个县令,但是不当又不行,不然他的计划没法开展。他来淮阴的最主要目的是等一个人,等一个能够给他创造机会的人,而按照历史记载,这个人用不了两年就会出现了。 除此之外他也是有意识的培养6游和周必大的主政经验,虽然县令是只不过是南宋行政机构中最低等的一级,但却不可小瞧。 自隋唐以后,就有“宰相必起于州郡”的说法,而按照官场的制度,没有担任过州县职务的人,一律不得出任台省官员,更不要说出任宰相了。当然也有例外,不过唐宋时大多数宰相都有过在州县当官任事的经历。 而6周二人皆有宰相之才,也是将来大宋中兴所不可缺少的栋梁之材,尤其是周必大,秦天德自然希望他们能够加快成长度了。 “好,既然你们答应了,那你们就要做好,免得将来被本官嘲笑。你们需要尽快理清淮阴县的一切,同时重新筛选捕快衙役,与岳雷配合好,将这些捕快衙役还有那些兵士训练出个人样来,至于具体的细节本官就不干预了。” “狗官,这个不牢你费心,我们肯定比你做的好!”6游心中激动,做梦也没想到被秦天德胁迫来后会得到这样一个机会,但嘴上依旧不肯放过秦天德。 周必大则是一抱拳说道:“不知道大人让我二人治理淮阴,是从今日开始呢,还是从明日开始?” “这有什么区别?” “若从今日开始,我二人现在就要将那些毛贼押上堂来详加审讯,同时重新审讯吕信四人所犯之罪;若果是从明日开始,那我二人就明日在这么做。” 我操!秦天德终于现周必大狡猾的一面了,顿时语塞,好半天才说道:“这件事本官已经定案,你二人不用再审。” 可是看到6周二人的神情,他又补充道:“这样吧,务观,你先拟一道告示,让百姓来指认这些年来此四人对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并且在告示中写明,这些指认一经查实,本县将会从此四人家中的财物中扣除双倍来赔偿他们,怎么样?” 6周二人略作思索点头应下。 “不行,告示中还得加上一句,如果有人胆敢诬告冒领,企图蒙混过关,一经查处,本官定不轻饶!”秦天德太了解古代百姓的狡猾之处了,当初在钱塘是遇到的顾老六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个要求很正常,6周二人也应下了。 秦天德总觉得就这么把权力交给两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不太放心,坐在大堂上又开始思索起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周必大还算老实,规规矩矩的站在堂下,不吭不响,6游就憋不住了:“狗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我们二人还要清点钱粮翻阅过往卷宗呢!” 呦呵,这么急着夺权啊? “好了没别的什么可交代的了,不过你们记住,如果有你们解决不了的困难,记得来找本官,由本官定夺,千万不可胡乱行事!” 好像你有多厉害似的?不就是会给别人扣谋反的帽子么?6游不满意的瞟了一眼秦天德。 周必大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大人,你押解回来的那帮毛贼该如何处置?” “你不说本官差点忘了一件大事!”秦天德原本已经打算会后堂看齐妍锦了,听到周必大的话连忙停下了脚步,“那些人你们要严格讯问,该补偿的要补偿,不过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们。每人三十大板是少不了的,另外派往河岸修筑河堤三十日。 还有,现在已经快要入夏,夏汛随时可能到来,你们必须重视河堤修筑,千万不能让洪水肆虐!” “说得容易,狗官,修筑河堤是要上报州府拨银的,就算能拨下银子,恐怕也要到了入秋!” “这种小事岂能难倒本官?二子去将本官今日收的那些心意清点完毕后通通交给他们二人,算作修筑河堤的银两,如果不够再跟本官说。”说完这些,秦天德带着秦二秦三转身走近后堂,只留下愣在大堂之上的6周二人。 二人沉默了半天,6游才问道:“子充,我刚刚有没有听错,那个狗官要拿他收的银子修筑河堤?” “你没听错,大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我现在是不是做梦?就这么一会功夫,我们就变成半个淮阴县令了?”静下来的6游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身份的巨大变化。 周必大又想起秦天德曾经说过的他是半仙,前知三千年后知一千年,不由得怀疑今日的一切是不是早就在秦天德的算计之内。 半晌终于感叹道:“这个秦大人当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 这时候后堂又传出了秦天德的吆喝声:“你们两个傻愣在堂上干什么呢?县里一大堆公务要处理,赶快动起来,动起来!” 将治理县政的事情全权交给了6周二人,秦天德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要说吕信绝对该死,只看看淮阴县的县衙就知道吕信贪污了有多少银子。 秦天德走进后堂后,没有直奔上房,而是带着秦二秦三在这个县衙溜达了一圈,这才现县衙不仅规模大,就连景致布局也是格外的好。 县衙西侧就是花厅,是县令会客的地方;花厅西头,有一个套间,叫签押房,是县令办公的地方。花厅后边,隔了一个院子,叫做上房,就是历任县令和家人住宿的地方。还有厨房和其他零碎房屋,都在东边的院子里。 这些倒还算正常,也是大多数县衙的常规布局。 等秦天德将整个县衙转遍走进上房之后,就现了不正常的地方——上房实在是太大了。不仅屋宇众多,还有池榭假山、凉亭台阁等人工景观,这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贫困县的县衙之内! 就在秦天德正在打量着上房内的景观时,身后憋了一路的秦三终于忍不住了:“少爷,小的有几句话在心里憋了这一路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咦?以你的性格,也难得还能憋一路。这一路上本官看你神色有异,还以为你是憋着尿呢?说吧,什么事?” “那个,”秦三偷着瞅了秦二一眼,“少爷,小的不明白,您为什么把权力交给那两个毛头小子?还有,您为什么把自家的银子拿去让他们修河堤呢?” 第八十五章 将来抄家还多得很 秦三的年纪只是比秦天德略小,自然比6周二人大,所以他将6周二人喊做毛头小子倒也正常。 听到秦三的询问,秦天德停下了脚步,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自己另一侧的秦二,问道:“二子,本少爷此举,你怎么看?” 秦二脸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规规矩矩的回道:“少爷行事一定有少爷的理由,小的们只需要照办就行了。” “你呀,在这方面就比三儿差得远了。”秦天德摇了摇头,显然是对秦二的回答不满意,“三儿这人可以说身无长处,但有一点深得本少爷欣赏,那就是忠心。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三儿做的事情是对是错,他的动机都是出自于对本少爷的忠心。” “嘿嘿,谢少爷夸奖!小的对少爷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的!”秦三好长时间没有听过秦天德夸自己了,此刻一脸的笑容,还有些炫耀的瞅了眼自己的兄长秦二。 “而且三儿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有什么想不通的就会直接问出来,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让本少爷对他极为放心。”秦天德说道这里,颇有深意的又看了秦二一眼,而秦二还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似乎是在聆听他的教导。 唉!秦天德心中叹了口气,再不看向秦二,而是开始给秦三解释起来:“三儿,你说本官大老远的跑到淮阴着破地方当官是为了什么?” “嗯,小的不知。” “笨!”秦天德不满意的在秦三脑袋上敲了一下,“当然是为了钱啊!有道是千里当官只为财,若不是为了钱财,本少爷至于想尽办法要当个县令么?” 这一下秦三更糊涂了:“少爷,既然您是为了钱,那您为什么要自己出钱修河堤啊?” “三儿,你懂得钓鱼么?”秦天德不答反问道。 “钓鱼?”秦三越来越弄不明白了,这赚钱怎么又跟钓鱼扯上了关系? 还是秦二脑子好使,当即接口道:“少爷的意思是说,用来修筑河堤的银钱只是一个诱饵,是为了将来弄到更多的钱。” “没错!这淮河每年夏季都会爆汛情,不仅淹没良田,还吞噬百姓性命,若不修筑河堤,防治汛情,这淮阴县每年因为洪水而导致的损失就大了去了。那本官还怎么敛财?” 秦三也没有听懂淮阴县的损失和秦天德的敛财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为了不让秦天德再说他笨,只能装作听懂般点了点头。 秦天德倒不在乎秦三是否听懂,反正他这番话也不是说给秦三听的:“你们等着瞧好了,今日本官拿出上万两银钱修筑河堤,他日必定从这淮阴县加倍的搜刮回来!” “狗官!”秦天德的话音刚落,岳银瓶就出现在不远处,怒声骂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好心,原来心中打得是这样的算盘!” “呃?你什么时候来的?居然敢偷听本官说话?”秦天德对岳银瓶越来越头疼了,这个丫头总是神出鬼没而且不停的给自己找麻烦。 岳银瓶根本不理会秦天德的质问,径直走到秦天德面前,逼问道:“狗官,你让我兄弟暂代什么淮阴县尉,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还有,什么叫技不如人被杀了,就算他命苦?” 感情岳银瓶是来找秦天德算账的。之前岳雷砍了邓洪昌之后,便跑回上房将大堂之上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岳银瓶,怀疑秦天德没安好心。 岳银瓶现在根本看不懂秦天德的做法,只能前来质问。哪知道正好听到了秦天德那番“千里当官只为财”以及钓鱼的话。 “这个。。。”秦天德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在岳银瓶耳边小声说道,“这个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你先回房,一会我去找你。” 岳银瓶一个姑娘家,被秦天德贴近身来,又被秦天德俯贴面,当即脸色微微一红,退后两步,又骂了句狗官,转身跑了。 “少爷,您既然看上了人家,直接娶过门算了。小的记得在临安的时候你们都已经圆房了的,何必还遮遮掩掩呢?哎呦,谁砸我!”秦三看到岳银瓶离去,扯着嗓门说道。 “狗东西,你再敢在本姑娘背后嚼舌根,看本姑娘不打掉你口中的所有牙齿!”岳银瓶当时并没有走远,所以听到了秦三的话,顿时从地上拾起了一块小石头,狠狠地砸在了秦三的身上。 秦三看清了用石子砸自己的是岳银瓶,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悻悻的撇了撇嘴。在他看来,岳银瓶迟早都会变成少夫人,他哪里敢得罪?其实不止是他,秦府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秦二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看了眼秦天德又看了眼岳银瓶的背影,再度垂下了头。 秦天德不想过多揪扯关于自己和岳银瓶的话题,走到秦二秦三面前,说道:“三儿,你不是还想知道本官为什么让那两个毛头小子处理淮阴县政么?那是因为本官既想弄钱,又想要个好名声。” “好名声?名声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秦三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这是他第二次从秦天德口中听到“名声”一词了。 “名声是。。。算了,给你解释你也听不懂。你只要知道,如果6周二人把淮阴县治理的好了,那么朝廷自然会把功绩记在本官的头上,将来本官的升迁也就容易很多;如果治理的不好,那本官最多被人说成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而已。” 说道这里,他又瞥了眼秦二。 “小的明白了!感情这名声是个好东西,能够帮少爷升官,小的没说错吧!” 不管怎么说,秦天德认为他说了这么多,应该算是解释清楚了,解释给那个应该解释的人,这些足够了。 所以他打走了秦二秦三,回到了房中,安慰好了仍在伤心中的齐妍锦,这才又想到还差岳银瓶一个解释,说不得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岳银瓶的房间。 上房内的房间很多,秦天德下午来到县衙后就做了安排。东头三间用来安置岳震岳霆,同时岳银瓶也以丫鬟的名义住在那边,照顾二人的起居。同时已经吩咐下人尽快在上房内隔出一个院子,不用说,就是将这三间隔出来。 西头的三间则是安置了周必大、岳雷以及6游唐婉夫妇,同时也让人将这三间隔出来,为的是让这三个人能够处好关系。 自家当然是住在了正房,正中一间是他的房间,左右则是齐妍锦和朱淑真的。其实按照他原来的意思,他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房间,每晚不是跟齐妍锦在一起就是跟朱淑真在一起,哪里用得着房间? 不过他现在好歹是个县令了,也需要一个房间来处理一些私事,所以他这这间就变成了书房兼会议室了。 下人什么的自然都安置到了东院一些琐碎的房间内,包括秦武等人也被他安置到了那里,就这样,县衙内还空出了不少空房间。 刚刚秦天德在安慰齐妍锦的时候,跟朱淑真提了一句,让她买些丫鬟下人什么的,毕竟他从钱塘带来的人不是很多,需要添些人手。 他不从钱塘带太多人来,是因为知道钱塘秦府内有秦桧的眼线。如今虽说已经猜测出了一个,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 岳银瓶果然正在房内等他,看到他进来,当即从椅子上站起,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看得秦天德心里直毛。 好在秦天德有所准备,胡乱忽悠一通,总算将岳银瓶摆平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感到有些心累了。可是今天的事情还不能算完,别看他下午在大堂上耍泼打诨好不威风,他心里也明白,大堂上的那番举动还有着很多问题,所以他必须去补救,只是秦武一行人抄家还没回来,他没法补救而已。 吃罢了晚饭,等到掌灯时分,秦武一行人总算回来了,大车小车的往县衙内运了好几趟。 秦天德让秦二秦三招呼着秦武的手下将所有的钱物搬进县衙库房,自己拉着秦武来到了花厅。 “来,坐,这一趟的收获怎么样啊?”进入花厅后,秦天德一脸和蔼的问道。 秦武对秦天德这番变化极不适应,欠着身子坐下后,将具体数目报给了秦天德。 “不错,赶明儿你把所有的字画古董什么的还有六成的钱财打包装好,然后多派几个精明能干的手下给本官叔父送去,另外本官还有一封书信要呈给叔父,你们也一并带去。” “书信?什么书信!” 什么书信是你能问的么?秦天德摆了摆手:“放心好了,不是告你们罪过的书信,不然能让你派人送去么?” 秦武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起身道歉,同时想要离去。没办法秦天德现在如此客气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感到难受。 “等一下!”秦天德叫住了他,“你们这么晚回来,想必你们兄弟还没有吃饭,应当是又累又饿。这样吧,这里有二十两银票,你带着你们兄弟出去大吃一顿,不过记得不许仗势欺人,明白了么?” 秦武傻呆呆的握着秦天德硬塞进手中的银票,不明白秦天德这是抽的哪门子风,这才几个时辰不见,态度居然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秦天德不管秦武在想什么,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只要你们以后老老实实听话,将来抄家捞油水的好事还多得很呢!” 第八十六章 监斩 看着秦武一脸不解的离去,秦天德心中暗自冷笑。≧ 这个秦武以及一众手下是肯定要除去的,不然的话他很多事情办起来都会感到掣肘。 至于说感化收编秦武?省省吧,且不说人家以前一直跟在秦熺身边,单说秦武众人的品行,就叫秦天德不齿,想想他们当初想要对唐婉施暴就能明白一二。 这种时候他的专业就为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历史上口蜜腹剑、笑面虎的例子很多,他若想不漏声色的顺利将这伙人除掉,必须先要制造一个假象,至少要让秦武感觉到,他们顺从之后,自己就对他们变了一个态度。 如此一来,万一将来某一天,秦武一众人等意外死在他人之手,秦桧也不好怀疑是他从中做的什么手脚。 打走了秦武,秦天德回到房中,将朱淑真叫到了自己的书房,说道:“真儿,帮为夫写一封信。” 信的内容主要就是关于今天下午大堂上生的一切,主要是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将吕信等人治罪。 秦天德的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些人曾经害的齐妍锦一家家破人亡,而自己作为齐妍锦的丈夫,替自己的女人报仇,这是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他绝对不会说什么在官道上碰到了被吕信逼得沦为草寇的那帮人,更不会说什么是要维护法纪惩治贪官,这也是他在大堂之上,不同意周必大提出的让那帮草寇上堂指证吕信的根本原因! 说是他要给秦桧一个解释,不如说是要让秦桧替他擦屁股。。。哦,用词粗俗了,是让秦桧帮他把后续的麻烦解决。 什么麻烦?吕信乃是朝廷正式任命的七品县令,就像原县丞所说的,即便真要砍吕信的头,那也要将相关卷宗呈报刑部,等刑部下达许可文书后,他才能那么做。 可是他现在的打算是,明日午时就要将吕信问斩!这事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引申开去,照样可以用他常用的借口——谋反或形同谋反——来告他。 其次就是有关6游和周必大暂代县丞和主簿一事。 这个暂代,要想转正那是需要吏部下正式公函的,他没那本事说服吏部,也没那时间,自然就希望秦桧这个当叔父的能够帮他一把。 这个不难理解,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他当了县令,自然要将县衙内的主要官员都换成自己人了。 不过为了让秦桧的戒心降到最低,他让朱淑真在写中特意写明,6游乃是前临安府尹6宰之子,被自己强行掳来,一可以让他替自己卖命,另一方面则是恶心6宰。 你6宰不是曾经上本参过我叔父么?如今你儿子却在给我卖命,看别人怎么议论你! 当然这信不能单独送去,要不然效果会大打折扣。只有配合上从吕信、刘霸天家中查抄的家产,一起送至秦桧面前,如此才能够挥出最大的效果!更何况他将所查抄得来的财物,分出了六成孝敬给秦桧,比他们钱塘秦家以往的四成还多了两成!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当秦桧看到这封信后,连骂了几句“竖子大胆”,但最终还是看在随信而至的诸多财物的份上,派人前往刑部和吏部,替秦天德打招呼去了。 朱淑真写完信后,在纸上轻轻吹了吹,待到墨迹干涸后,将信纸递给了秦天德。 秦天德也不疑有他,接过信纸仔细看了起来。虽说他号称不通文墨,大字不识一筐,但实际上还是认得大部分的,别忘了他的真正身份是成长在红旗下的大学生,又是学历史专业的,虽说繁体字认得不全,但很多字古今的差别并不大。 只要写的不是龙飞凤舞气势磅礴,他还是能够认出来大部分的。 将信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秦天德点了点头,先是夸了朱淑真字体秀美,然后吩咐朱淑真将信收好,明日随同财物一起送至临安。 朱淑真却是“咯咯”笑了起来:“官人,这上面的字你认得几个?” “好多。。。都不认得。。。”秦天德差点说走嘴,这才反应过来朱淑真的古怪,“真儿,你这是,又不乖了?” “妾身哪敢不乖啊。想到官人对锦儿妹妹的怜爱,真儿羡慕都还来不及呢。官人,你明日真的要将吕信二人斩?” “那是自然。” “唉,”朱淑真走回桌案旁边,背对着秦天德,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锦儿妹妹当真是好福气啊。” 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是吃醋了?秦天德终于觉朱淑真今晚的反常了。 他猜得没错,朱淑真的确是因为秦天德对齐妍锦的怜爱而有点吃味了。要知道她才是正室,齐妍锦只不过是个妾室,而在这个时代妾室在家中是没有地位的! 可是看看秦天德这一路行来,先是大闹6家,说是要替齐妍锦出气,虽说事后秦天德解释说这是借口,可谁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真的呢?然后刚来到淮阴,就将当日害的齐妍锦家破人亡的县令和恶霸打入大牢,如今不惜违背大宋律例,更是打算明日将那二人开刀问斩,这是何等疼爱齐妍锦啊! 虽然这些日子来她和齐妍锦相处和睦,情同姐妹,可是谁说关系好就不能吃醋的? 秦天德看着朱淑真那有些落寞的背影,慢慢走到她身后,从后面将她抱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傻真儿,我对你的一片情意你难道还感觉么?你和锦儿都是我手心里的宝,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疼爱。 那吕信和刘霸天害了锦儿一家,我当然不会放过,如果有谁敢伤害你,我同样也不会放过。就拿去年调戏你的秦熺来说,你放心,迟早有一日我会像对待吕信二人那样,将他铲除!” “官人收声!”朱淑真慌忙转过身来,伸出白嫩的小手遮在了秦天德嘴上,“官人切不可再说这种浑话。秦熺乃是当朝相爷秦桧之子,哪是你可以招惹的?官人的心意妾身已经明白了,是妾身错了,不该妒忌锦儿妹妹,只要官人以后能够平平安安,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朱淑真这番话倒是真心话,在秦天德说出什么“手心里的宝”时,她已经不在气恼秦天德了,要不说穿越者糊弄古代的女子时大都比较容易,当今的不少情爱歌曲放到古代对古代的女子绝对都拥有难以抵抗的杀伤力。 “好,为夫不说了,不过真儿,既然你都说是你错了,那你得受到惩罚。”说到这里,秦天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笑容中全是淫邪。 朱淑真哪里还会不明白,当即又背转身体,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小声问道:“官人,你要如何惩罚真儿?” “嘿嘿,”秦天德将嘴贴近朱淑真的耳边,“就像山阴驿站那晚,大被同眠,三人同床,双。。。” “官人莫要说了,羞死人了!”朱淑真脸颊犹如红透的苹果般,右手向后一甩,打在秦天德的腿上,但身子却没有离开。 秦天德哪里还会不明白,当下就将朱淑真横腰抱起,先是在朱淑真滚烫滚烫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迈步走出大门,喊道:“春兰,今晚你早点歇息去吧,还有绿儿蝶儿,你们也都下去吧,今晚两个少夫人都不用你们伺候了!” 一夜风流自不用提,等到秦天德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看着一左一右眷赖在自己怀里的朱齐二女,秦天德只感觉房中春意正浓,实在是不愿意起身。 可是他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外面在大堂上坐堂审案的6周二人一定会遇到解决不了的困惑,他不能贪睡。 在二女的脸蛋上各自小啄了一口,秦天德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双臂从二女身下抽出,然后翻身下床,又将被褥小心给二女盖好,这才开始穿戴。 洗漱完毕又吩咐蝶儿去给朱齐二女准备好早点,他快步走出上房,朝着县衙大堂走去。 来到大堂,他一眼就看见大堂之外摆着两套桌椅,6周二人皆坐在椅子上,旁边还站着几个衙役。只是二人的脸上均是一副无奈的神色。 “你们两个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远远地秦天德就大声喊道。 “狗官,都这个时辰了,你来做什么?不如回你的逍遥窝继续快乐去吧!”6游向来对秦天德都是很不客气的,坐在桌案后面回了一嘴。 倒是周必大知礼,见到秦天德到来,慌忙站起身来,一抱拳说道:“下官见过大人。” “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秦天德摆摆手,快步来到二人身边,“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谁跟你是自家人!”6游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秦天德。 还是周必大,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昨日你吩咐的告示,我二人一大早就命衙役张贴出去了,只是到现在除了一两个百姓来状告已死的邓洪昌外,再无人前来诉冤。大人可有什么办法么?” 早在我预料之内,要不我也不会起的这么早!秦天德心中暗笑,嘴上却说道:“哎呀,这个事情还真不好办,县里的一切政务本官都交代给你二人了,你们商量着办吧,本官不管!” “那你来此作甚!”6游又转过头怒视着秦天德。虽然他对秦天德极其厌恶,但不得不承认秦天德有时候的鬼点子多,原本还以为秦天德会有什么好主意,哪知道却等来了一句“不管。” “好说,本官是专门来监斩吕信刘霸天二人的!” 第八十七章 抄家县令 华阴县的县城并不大,比之钱塘要小了不少,而且城中百信多面黄肌瘦,脸上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可是这日快到午时的时候,县城中的所有百姓突然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菜市口的方向跑去,一个个呼朋唤友,吆五喝六,脸上有的是喜悦,有的则是诧异。 原因无它,只是在半个时辰前,县衙的众多衙差在县城各处一边敲锣,一边扯开嗓门大声喊着吕信刘霸天二人今日午时三刻在菜市口问斩! 刚到午时,原本不大的菜市口已经被围得里三圈外三圈了,还有些人上房爬树,总之都是伸着脖子瞅着中央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吕刘二人。 秦天德此刻正坐在刚刚搭建好的台子上面。身前一张长桌,桌上右手边摆放着堂木,左手边摆放着签筒,筒内插着处决人犯时必须用到的火签令。 秦武跨着腰刀站立在秦天德右侧,左侧则是周必大手持书卷毛笔,不停地写着什么。 “大人,您可想清楚了,您当真要斩这二人么?”周必大停下手中的笔,开口问道。 “有什么问题么?”秦天德不解的回头看了周必大一眼,“你也看到了这些围观的百姓,有哪个是来替这二人喊冤的?你看看他们的眼神,哪个不是一脸的期待?难不成你想替这二人求情?” “下官不敢。只是大人此举实在是有违朝廷法度。”周必大的书生气又上来了,“按照我大宋律例,处决人犯一般都是等到秋后;而且这二人如今罪名尚未定论,更没有刑部下的处决文书,大人就这么斩了他们,恐怕。。。” “有什么好担心的!”秦天德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他们的罪名本官昨日不就已经定了么?谋反!还有什么好说的,斩!” 说着话,秦天德的左手就朝着桌案左边的火签令伸去。 “大人万万使不得!”周必大连忙叫道,“依我大宋律例,处斩犯人都要等到午时三刻。如今这才刚到午时,大人还不能斩他们!” “哪来的这么多规矩!本官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直水米未进,现在饿得难受,等不了了!早斩晚斩还不一样是斩?秦武,你去替本官将此二人的狗头砍下!” “遵命!”秦武以往跟着秦熺早已嚣张惯了,根本不怎么理会所谓的大宋律例,当下从台子上跳下,来到被堵住了嘴的吕刘二人身边,从刽子手手中抢过鬼头刀,只等秦天德一声令下。 秦天德从签筒中抽出两根火签令,看也不看直接丢了下去:“吕信、刘霸天二人意图谋反,罪当问斩,给本官斩!” 秦武一个手起刀落,又是一个手起刀落,两个人头就滚落在地上,还带出了长长的一道血迹。 霎时间围观的百姓中顿时爆出了遮天蔽日般的叫好声,喊身连绵不绝振聋聩。对于他们来说,秦天德有没有依照大宋律例处斩这二人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在淮阴县作恶多端的家伙死了! 尤其是知县吕信,直到看到他人头落地,这些百姓才相信今早贴出的告示不是新任县令糊弄他们的,而是真的要法办吕信! 叫好声未停,围观的百姓中又响起了“青天”的声音,没一会儿围观的百姓口中就冒出了“青天大老爷”的声音。 对于百姓来说,秦天德是谁的侄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替他们主做,将欺压在他们头上多年的恶霸狗官砍了。 秦天德用赏识的目光看了眼回来复命的秦武,又侧过头洋洋自得的对周必大说道:“子充,怎么样,听见那些百姓喊什么了么?” “大人。。。”周必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了,该快返回县衙吧,估计衙门里马上会忙得很,只靠6游一人恐怕忙不过来。” “大人!”看着群情激奋的围观百姓,周必大终于弄明白秦天德为什么坚持要杀吕信了,也明白今天早上为什么没有人来县衙诉冤。 他整了整衣襟,认认真真的朝着秦天德弯腰拜下:“大人苦心,下官终于明白。下官代淮阴县的百姓多谢大人。。。” “打住吧!”秦天德满不在乎的打断了周必大的话头,“你若是真想谢本官,那就跟6游好好治理淮阴,替本官保住这‘青天’的名头!还有,回去你和6务观商量一下,再出一个告示,让百姓前来指认原淮阴县丞和主簿的罪行,内容和之前的一样,双倍赔偿。” “是大人,下官这就返回衙门!”周必大恭恭敬敬的退下,这一刻他对秦天德真的是有些佩服了。抛开秦天德与秦桧关系不提,他真的不认为秦天德会是6游口中的贪官污吏。 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到县衙后,一定将此事给6游解释清楚,看看能不能化解6游对秦天德的成见。 打走了周必大,秦天德又异常客气的对秦武问道:“东西都装车了么?” “回大人话,都已经安排好了,未时起程。” “嗯,很好,你办事本官放心的很。”秦天德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这次你不要押运,派遣一些精明能干的人,然后让沿途州府驻军派人护送,断不可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 “大人放心,若是出了问题,小的的性命也就到头了。”昨晚一整夜秦武都没有琢磨过来秦天德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态度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只能小心的应对着。 “如此甚好。本官知道你们兄弟原本跟着堂兄甚是风光,被叔父派到本官身边来多有抱怨,本官自当给你们一些财的机会以作补偿。你这两天带人严密看守原县丞主簿的家宅,严防其家人转移金银细软,等到他们的罪名定下来后,你再带人将他们两家也抄了吧!” 秦武眼中一亮,当即抱拳说道:“多谢大人厚爱,还是按照老规矩么?” “什么老规。。。哦,没错,还是老规矩,零头归你们兄弟,四成送至县衙府库,其余六成将来再给叔父送去。” 他不知道,自从他命人一连查抄了这几户人家后,他在淮阴县的乡绅权贵口中就多了一个绰号——抄家县令! 这些淮阴大户都知道秦天德的爱好——抄家!他们会对此如此上心,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有钱,都是潜在的被抄家的对象。至于那些在他们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的贫苦百姓,还是省省吧,穷的家徒四壁有什么好抄的? 留下秦武带人收拾法场,秦天德慢步走回了县衙。此刻县衙门口已经挤满了前来告状申冤的百姓,一个个交相争吵,弄得衙门跟菜市场一般,好不热闹,跟上午时的冷冷清清相比,当真是天上地下。 看到6游和周必大正在给前来诉冤的百姓登记,忙的不可开交,他也不打扰,自顾自的穿过了大堂,回到了上房。 秦二秦三早在上房院口等他,一见到秦天德返回,当即迎了上去:“少爷,您回来了!” “嗯。饭菜准备好了么,本少爷都快饿死了!”昨晚折腾太晚消耗太大,今天起来后着急解决吕刘二人根本没吃早饭,他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 吃罢了午饭,秦天德才说回房补上一觉,哪知道6游拉着周必大来找他了。 还没等他问6周二人有没有吃午饭,6游就已经开口问道:“狗官,你查抄了吕刘二人家中所得的钱银细软在什么地方?” “在府库啊,怎么了?” “府库?我二人刚才去府库看过了,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点?其余的都到哪儿去了!” 嘶,你小子管的还挺宽的?你还真的以为你是淮阴县令不成? 看到秦天德脸色不虞,周必大慌忙补充道:“大人,是这样的。如今前来告状的百姓太多,大人不是说要双倍返还他们么?只是吕信这些年在淮阴强取豪夺太多,所以下官和6大人刚才去府库清点了一下。” “怎么?那些还不够补偿么?”秦天德的眼皮跳动了几下,总不能让他拿自家的银子贴出去啊! “那倒不是。”周必大听到秦天德误会,连忙摆手,“只是根据现有登记,吕刘二人的家产绝对不应当只有府库中的那些。我二人只是担心大人被人蒙骗,特地来此转告大人。” 周必大说的是极为客气,生怕6游和秦天德争吵起来,可是6游还是忍不住了:“子充,用不着跟他这么客气。狗官,我问你,其他的钱财是不是让你送给什么人了!” 这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秦天德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6游,你二人只是暂替本官主理淮阴县政,并不是县令,本官做什么事情需要向你交代么!本官也不怕告诉你,大部分财物本官的确是让人押送给了本官叔父,当朝相爷秦大人,你能奈我何!” “周兄,你看到了,我早就说了这个狗官没安好心,你还不信。如今你亲耳听到,这回总该了吧!这狗官根本就不会替百姓考虑,他斩了吕刘二人,查抄家产,为的只是自己的官位!”6游气的浑身抖丢下这句话,拔腿就走。 周必大也是一脸的失望,看了眼秦天德,拱了拱手,也转身离去了。 第八十八章 又见百姓的狡猾 眼见周必大无比失望的转身离去,秦天德真想叫住对方,然后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清楚。≥≧可是瞥到矗立在一旁的秦二秦三兄弟俩,他最终忍住了。 “二子,你跟在本少爷身边多长时间了?”喝了口茶水,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回去,秦天德转向秦二问道。 “回少爷的话,小的打小就跟在少爷身边,有十几年了。” “嗯,十几年的时间不算短了,少爷我也总不能让你做身边的跟班,这样吧,从今日起,你就升为府中的管家,月俸参照你父亲的,以后不用再跟在本少爷身边了。” 秦二脸色一变,慌忙拒绝道:“少爷,小的不图什么管家之位,只愿意跟在少爷身边做牛做马,伺候少爷!” 秦天德站起身,装出一副很欣赏的样子,走到秦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子,少爷我现在身边只有你能办事,这管家之位非你莫属,你就不要推辞了,你的忠心少爷我都清楚。 你这段时间抓紧安排,将这院中东头和西头的三间房子隔出来。还有6周二人太过年轻,在记录那些百姓冤情的时候,难免会被一些滑头的百姓蒙骗,你去帮帮他们,替少爷我把好关,省的那些没有冤情的钻了空子,从本少爷手中骗取钱财,你下去办理这些事情吧!” 秦二看到秦天德注意已决,只能躬身说道:“是,小的明白了,小的现在就去。” 打走了秦二,秦天德刚想回房休息,哪知道一旁的秦三兴冲冲的开口说道:“少爷,小的有什么安排么?” 在秦三看来,秦天德来到淮阴,从钱塘秦府中并没有带来太多的下人,能用的也就他们兄弟俩了。如今秦二被提升为管家,他也应当有所安排。 “哦?”秦三总是能够给秦天德带来些许快乐,听了秦三的话,他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三,“怎么着?你有什么想法不成?要不这样,你来当这个管家,如何?” 秦三没听出来秦天德是在打趣他,认真的摇着头:“少爷,小的干不了!临来之前翠儿叮嘱过小的,说小的憨傻,办不了什么大事,一定要紧跟在少爷身边才行,这管家一职,小的实在是干不了。” 给你个棒槌你还就当针了?看着一脸认真的秦三,秦天德险些笑出声来。 “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嘿嘿,”秦三挠了挠头,讪讪的笑了笑,“那个,少爷,咱来到淮阴,怎么着也得有几个看家护院的人手吧,小的不求别的,只求白天跟在少爷身边,晚上就当这些看家护院的头就行了。” 权利还真是好东西啊,连秦三这脑子缺根筋的人都知道,不过这看家护院肯定是轮不到他的。 “这样啊,那你去跟秦武商量商量,看看他肯不肯让你做他们的头。” “小的不去!”秦三的头摇得更狠了,自打在山阴县官道上,他从树林里拔了一颗小树想要痛打黑痣男后,这一路上秦武等人看他的目光都跟刀子似的,他现在躲都来不及,哪还敢自己凑上前去? “小的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少爷身边好了。” “哈哈,”看着秦三一脸悻悻的样子,秦天德终于笑出声来,“你这憨货!少爷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去办!” “什么事情?”秦三立刻眉开眼笑。他的性子就是如此,一听秦天德说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顿时心情大好。 秦天德有意顿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两天替少爷我照看好东头的两位小少爷,除了照顾他们的瓶儿,还有给他们上课的真儿以及教他们武艺的岳雷,其他人一律不许接近,谁敢接近你就给本官揍谁! 等到东头的小院盖好之后,除了少爷我刚才说的那三个人,其余任何人不许进入,还是那句话,谁敢擅自闯入你就给本少爷揍谁,明白了么?” “少爷放心,小的一定不辜负少爷!”秦三拍着胸脯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加了一句,“那小的的兄长能接近两位小少爷么?” “你这憨货!”秦天德笑骂着在秦三头上打了一下,“你那点小心思就不要在少爷我面前耍弄了!” 中午美美的睡了一觉,下午起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坦。 左右闲着无事,正准备去看看岳震岳霆听课的情况,齐妍锦来找他了。 “官人,奴家有事相求。” 精神大好的秦天德看到齐妍锦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悲伤,不由得心生怜爱,将齐妍锦拉到自己怀里,亲昵的说道:“锦儿,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说什么求不求的?” 坐在秦天德怀里的齐妍锦任由秦天德的双手环在自己的腰间,略带哽咽的说道:“多谢官人替锦儿报了家仇,锦儿这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不尽官人的大恩大德。” 秦天德不愿意看齐妍锦伤心,将她搂的更紧了,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要想报恩,其实用不着做什么牛马,只要晚上。。。嘿嘿,锦儿你明白为夫的意思吧?” “官人!”齐妍锦面色羞热,原本心中的悲伤也被这羞臊冲淡了。 秦天德在齐妍锦的细腰上轻轻揉捏几下,说道:“好了锦儿,说正事吧,你有什么事情?” 想到了自己的来意,齐妍锦这才褪去了羞热:“官人,家父被那狗官和恶霸害死后,尸骨都不知道给丢到什么地方了,所以奴家想让官人将祖坟要回,然后将父亲的衣冠葬入。” 衣冠冢?这个要求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秦天德毫不犹豫的应道:“没问题,且不说你是本官的妻子,只说今日贴出的告示,那吕信和刘霸天霸占你家的所有东西都要返还,而且还得加倍。所以不仅是你家祖坟那块地,就连以往的店面、田地钱财也都一并要返还给你的!” “官人!”齐妍锦还是没有忍住眼圈中的泪水,侧身伏在秦天德的胸膛上,不停地抽泣,“奴家别的什么都不求了,至于那些财物什么的,都算作官人的好了。” “傻瓜,”秦天德轻拍着齐妍锦的后背,柔声说道,“那都是你家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再说了,即便你不要,还有你兄长呢,他将来是要成家立业的,总要有些财产才是。 对了,你尽快写一封书信,让人送到泉州,等你兄长返航后,让他来淮阴。一是祭拜你父亲,清点你家财产,另一方面为夫还有事情要交代他去做。” 由于齐妍锦力主一切从简,所以齐博的衣冠冢没两天就修好了。 站在衣冠冢前,齐妍锦放声大哭,引得陪她前来的秦天德、朱淑真以及岳银瓶都有些伤心。 看着齐妍锦伤心的模样,岳银瓶实在是忍不住了,扯了扯秦天德的衣袖,将他拉到一旁,小声说道:“狗官,你不是说你能掐会算是个半仙么?那你怎么不替少夫人算一算,看看她父亲的尸骨如今在什么地方?” 你以为我是神啊!秦天德颇是无奈的瞅了眼岳银瓶,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真以为我是半仙?我要是知道不早就派人去找了么!” “那你当初是怎么知道我爹爹埋尸之处的?” 就知道你个女娃娃话里有话! 秦天德没有回答岳银瓶,反而威胁到:“你事情你不许乱说,尤其是不许跟锦儿说。你要是敢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小心我对你们岳家不客气!” 狗官!看着秦天德离去的背影,岳银瓶心中委屈到了极点。这一次她是真心的替齐妍锦考虑,因为在秦府中,她跟齐妍锦的关系最好,可是却被秦天德误会,通红的双眼中顿时滑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 祭拜完齐博的衣冠冢,秦天德一行人回到衙门已经快到正午了。刚刚进入县衙,秦天德就听到秦二正跟6游争吵着什么,周必大则是站在一边劝解。 秦天德让秦三护送一干女眷返回上房,自己则是将6游三人叫来,问明了争吵的缘由。 原来是秦二现,有人谎称自家曾经被刘霸天抢夺,前来登记索要双倍返还。 6游看来人颇是穷困,心中又对秦天德将查抄得来的财产送给秦桧不满,根本不多问,直接就登记在册,准备返还。 秦二原本就是奉了秦天德的命令,当然不干了,因此就和6游争吵起来。 秦天德听完顿时大怒,这种歪风绝对不可助长!因此也顾不得指责6游,当即吩咐左右,开堂审讯。 这算是秦天德第二次坐堂审案了,没一会在两旁差役的“威武”声中,一个不到三十身形瘦弱的汉子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 “啪”的一声,秦天德一拍惊堂木,汉子立刻吓得跪坐在堂下。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一身便服的秦天德毫不客气,按照记忆中县令审案的样子,大喝道。 “小,小民,牛二娃,参见大老爷。”汉子慌忙在堂下跪好,哆哆嗦嗦的回道。虽然秦天德并没有穿戴官服,不过前两日在菜市口监斩吕刘二人时,牛二娃也去看了热闹,所以见过秦天德。 “可是你说,刘霸天两年前抢了你家五亩地还有两头耕牛?” “正,正是。大老爷,小的不敢撒谎骗你啊,小的句句属实!” “放你妈的屁!”秦天德大为恼怒,破口大骂道。 第八十九章 敲打陆游 “放你妈的屁!”秦天德大为恼怒,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刁民,本官早已派人查明,从你老子将家中的两亩河滩地输给了赌场后,你们家就再没有过田地,何来五亩良田一说!” 要说牛二娃还算是个老实人,虽然想趁乱占点小便宜,但由于撒谎的时候极度不自然,当即就被跟普通百姓打交道无数的秦二识破了。 秦二做事还算稳妥,并没有当面戳破,而是带人暗中查证后才将此事告诉了6游。可是6游只想着如何将被秦天德查抄而来的财物分给穷苦百姓,根本不管秦二,二人这才吵闹起来。 “大人,是小的错了,小的家中实在是太穷了,老母重病在床,没钱抓药,这才心生贪念,恳求大老爷饶命啊!”这就是牛二娃老实的地方了。换做一般人,怎么着也得先撑上几句,实在不行才会认错,“不过那刘霸天当年的确是踢过小民两脚,对了,我爹在世的时候,他还打过我爹。”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一点不假啊!秦天德揉了揉脑门,颇是无语的说道:“他踢了你两脚?然后你就来哄骗本官,说是刘霸天抢了你家五亩地还有两头耕牛,你怎么不说还有耕地用的器具呢!你这是自己找死啊,本官告示上写的你看不见么!” “大老爷,小民知错了,小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小民吧!”牛二娃彻底被吓住了,想到秦天德刚来淮阴就杀了吕信和刘霸天的狠厉,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错。 “大人,就算这样他也罪不至死啊!”站在堂下右侧的6游看不下去了,插口说道。 “你住嘴!”秦天德一声怒吼,指着6游骂道,“本官是怎么交代你的,你又是怎么办事的?秦二给你指出错误所在,你还不知悔改!6游我告诉你,如果本官今天斩了这牛二娃,你就是罪魁祸!” “你。。。”6游怒视着秦天德,但却说不出什么话。今天这事的确是他做的差了,害了牛二娃。 片刻后,他又说道:“狗官,这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的罪过,与牛二娃无关。你放了他,要杀要刮你冲着我来!” “冲着你来?你算那颗葱!”秦天德是真的被6游气到了,言语也就不客气了,“你要知道,你的性命如今在本官手里,这三年内,本官不允许你就不能死!否则,本官的手段你也看到了,杀个把人根本就不在话下! 还有,以后你办事一定要记住今日的事情,否则你不按照本官吩咐办事是小,要是因此而连累了无辜百姓,那你就是罪大恶极了! 退到一边,本官不问你,你不许开口!” 这件事情6游的出点的确算是好的,不过他这样阳奉阴违,不但会助长一些百姓的侥幸心理,更关键的是,在秦天德计划中,将来类似的事情还会有很多,他6游要是还这么弄下去,将来还不得乱套! 加上6游到现在还是不知悔改,所以秦天德对他才会如此的不客气,也算是敲打一番。 喝退了6游后,秦天德又转向周必大,问道:“周主簿,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啊?” 听到秦天德询问,周必大就反应过来秦天德并不是真的要杀牛二娃,多半还是吓唬的成分居多。当下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回答人的话,下官以为,牛二娃此举着实可恶,纵然死罪难眠,但活罪难饶。” “你不用绕圈子,本官问你,究竟该如何判处?” “这个,下官一时还想不出来,还是大人说了算好了。” 唉,年轻,还是太年轻,我得找个师爷来,跟这两个毛头小子说话实在是太费劲了! 秦天德心中有些失望,不过想想6周二人此时的年纪,也就能理解了。 “既然你现在想不出来,那本官给你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对了,周主簿,本官问你,前两日那批毛贼如今可已经押到岸边修筑河堤了?” “回大人,已经开始修筑了。” “嗯,本官改主意了,那些人罪行比较严重,责罚他们修筑河堤百日。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判罚这牛二娃了么?” “罚他去修筑河堤。。。”周必大总算弄明白秦天德心中想些什么了,只不过这日数他还不好说。 秦天德也不用他说,当即说道:“牛二娃,你目无法纪,妄图蒙骗本官,理当处斩。念在你老母病重,又有周主簿替你求情,本官罚你三十大板,同时戴枷游街,而后再修筑河堤三十日,你可服气?” “小民服气,小民服气,多谢大老爷不杀之恩,多谢大老爷不杀之恩!”对于牛二娃来说,只要能够不死,不被关进大牢,其他一切都无所谓了。 “用不着谢本官,要谢就谢周主簿和6县丞吧,要不是他们二人,看本官今日不砍了你的狗头!” 看到两个差役上前开始行刑,秦天德又对秦二嘉许道:“二子,做得好,以后就这么做,本官眼里不容沙子!” 说完话转身走进了大堂,一路上却在苦苦思索着从哪里找谁当自己的师爷。回想了历史上关于这几年的记载,他实在是想不出有哪个人适合当自己的师爷。 周必大若有所思的看着秦天德的离去,又等到秦二离开大堂,这才来到6游身边劝说道:“6兄,不要再生气了,今日之事我想大人一定是另有深意的。” “那个狗官,我管他有什么深意!周兄,我劝你不要对他寄什么希望,奸相秦桧的侄子,能是个什么好东西!”6游气呼呼的说道。 周必大看到6游心中还是有气,思索了一会,小声在6游耳边说道:“6兄,我有个主意,保证既能让大人将查抄来的银子都还百姓,还能让你消气。” “什么主意?”6游顿时来了兴致。 “大人他不是对修筑河堤一事尤为关注么,我们可以。。。。。。” 周必大的声音越来越小,而6游的脸色则是渐渐舒展开来。秦天德根本想不到,被他认为是个实诚人的周必大会出怎样一个害他破财的主意。 到了下午,从午觉中醒来的秦天德去东头看了看朱淑真给岳震和岳霆的上课情况,觉一切正常,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另类教导起了作用,岳震现在上课听得很用心。 没有打扰朱淑真授课,秦天德又去了齐妍锦的房中,觉齐妍锦的眼角眉梢还流露着淡淡的哀思,心中一动,说道:“锦儿,咱们出去转转吧。来了淮阴好几天了,为夫这个淮阴县的父母官还没有见过淮阴县的繁华呢。” “繁华?有那样的县令,淮阴县那里还能繁华的起来?”齐妍锦明显不想触景生情,委婉的拒绝道。 秦天德上前几步挽住齐妍锦的柳腰,说道:“走吧锦儿,算是陪我出去走走好么?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在淮阴长大的,正好能够带我去看看淮阴的风土人情。” 齐妍锦也明白秦天德是想宽慰自己,只好点了点头,重新换过一身衣裳,带着绿儿蝶儿,跟着秦天德朝着大门走去。 哪知道在路过池塘的时候,却碰见了岳银瓶。 “狗官,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秦天德的脑门瞬间布满黑线,这里人多嘴杂的,他又不好跟岳银瓶脾气,只得和气的说道:“本官想逛一逛淮阴城,你要是没事也跟着一起来吧。不过我知道你事情比较多,两位小少爷还要你照顾,所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岳银瓶就抢过了话头:“我下午没什么事情,正好可以跟你们一起去看一看淮阴城的景色,少夫人你说好么?” 她这话根本就是冲着齐妍锦说的,搞得秦天德想要拒绝都无从插嘴。 齐妍锦和岳银瓶的关系当真是要好,拉着岳银瓶的手说道:“瓶儿妹妹,都说了不要叫我少夫人了,我们姐妹相称不好么?再说了,迟早我们都会变成一家人的。” 在齐妍锦看来,岳银瓶嫁给秦天德为妾那是迟早的事情,甚至她都听说了秦天德刚去临安的时候,在婆婆的设计下,秦天德就和岳银瓶圆房了。 私下里她也问过岳银瓶,可是岳银瓶始终不承认,也不肯透露那一晚生的事情。 看到岳银瓶被齐妍锦的话弄了个大红脸,秦天德心中痛快。该,让你总是欺负我,我老婆替我报仇了! 就这样,秦天德带着秦三,齐妍锦带着绿儿、蝶儿,再加上一个岳银瓶,一伙人来到了集市之上。 要说淮阴县比起钱塘县来那差的真不是一点半点,不说县城小了许多,就连街市的繁华程度也相差甚远。 看着路边做生意的一个个有气无力的吆喝声,秦天德暗自摇了摇头。他誓不但要将淮阴县治理成为一个繁华的县郡,将来还要让淮阴县变成一个北上伐金军事重镇! 当然军事重镇这一类的对于现在还言之过早,不到最后一步还不能琢磨,但是将淮阴县治理成为一个繁华的县郡,他却有信心在他调回临安之前实现! 没错,他绝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淮阴县令,要想一步步实现他的计划,调回临安那是重中之重! 第九十章 反正他钱多 在街市上逛了一下午,秦天德算是看明白了,岳银瓶跟齐妍锦的关系真的是不错,跟自己出来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陪着齐妍锦散散心,是自己误会了。 虽然淮阴县城并不大,又有许多地方使得齐妍锦触景伤情,颇多感触,不过岳银瓶不断的问这问那,使得齐妍锦无暇再惦记心中的哀思,忙着跟岳银瓶介绍着淮阴县的风土人情。 一路上两个女子说个不停,其间慢慢地也响起了嬉笑声,东西也买了不少,弄得最先提议的秦天德反而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少爷,您看,两位少夫人的关系多好,将来您也不用担心几位少夫人之间会争风吃醋了。” “嗯,是挺好的。。。呃?三儿,你说什么,什么两位少夫人?” 秦三这回不敢开口了,只是朝着岳银瓶努了努了嘴,因为他刚才的话已经被岳银瓶听到,此刻正凶狠的盯着他。 这个憨货!秦天德抬手就给了秦三一个爆栗,他现岳震这招用着挺顺手的,如今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 “去,告诉少夫人,咱们去趟水粉铺,买些胭脂水粉回去。”不过秦三的话还是提醒了他,他们今日下午出来游玩,却没有知会朱淑真,难保小女人心里有些重的朱淑真会不会生气。 只是他对胭脂水粉一类的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最后还是要靠齐妍锦。 要说女子爱美,对胭脂水粉一类格外感兴趣,古今都一样。进入水粉铺后,齐妍锦和岳银瓶两个女子立刻开始叽喳起来,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最终敲定。 直到天色渐暗的时候,一行人这才返回了县衙。秦天德瞅了个没人的空子,单独对岳银瓶谢道:“岳姑娘,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多谢你开解锦儿。” 哪知道岳银瓶根本不领情,当即甩出硬邦邦的一句:“狗官,我是为了少夫人,跟你无关,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 看着岳银瓶离去的背影,秦天德微微的摇了摇头,他还是弄不清岳银瓶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岳银瓶绝不是想通过接近齐妍锦来打探自己的想法。 岳银瓶和齐妍锦之所以关系会那么好,除了齐妍锦以为自己有纳岳银瓶为妾的想法,主动示好外,更主要的是二女比较相近的身世。 都是家中被奸人陷害,都是一家之主死于非命,都是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所幸的是,这二女最终都遇到了自己。 如今齐妍锦家中的大仇自己已经替她报了,可是岳银瓶一家所背负的血海深仇,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够有能力替她们报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秦天德还没有对岳银瓶动过纳妾的心思。且不说岳银瓶根本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人家是堂堂名将之女,怎么可能嫁给他为妾呢? 我这是想什么呢!秦天德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抛诸脑后,快步走向齐妍锦的房间,因为他看见朱淑真已经被齐妍锦拉到房中,估计是要分胭脂水粉了。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朱淑真听说他今日下午带着齐妍锦出府游玩,心中立刻有了小心思,缠着秦天德不依不饶的,非要秦天德明日也带着她一同游览淮阴县城。 秦天德除了答应之外,也再无别的办法,反正这几天他根本没什么事情可做,嗯,或许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闲着无事的。 考虑到这里距离临安较远,秦武等人如今又被自己支使到原县丞、主簿家附近看守,他最终决定将岳震岳霆也带上,一大家子人明日上午一同出府游玩一番。 次日上午,朱淑真、齐妍锦还有岳银瓶三女带着丫鬟走在前头,秦天德左手牵着一脸不情愿的岳震,右手拉着兴高采烈的岳霆,跟在一众女眷之后,在他身后还跟着手中拿着一柄折扇的秦三。 这折扇自然不是秦三的,他也没有这个资格,是因为秦天德没有空手,只能让秦三替自己拿着。 岳震和岳霆自从被秦二从黄梅大河镇掳回秦府后,就一直被软禁在秦府后院,除了秦天德此次上任这一路上,两个孩童根本就没有机会出去。 秦天德也是明白这样对两个孩童将来的成长不利,这才决定此次出游带上他们,至于会不会被什么人瞧出破绽,他顾不得了,最多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了。再说了,若是他过分藏着掖着,反倒会引来旁人的注意,不如大大方方的带出去,最不济将来就说这两个是自己的骨肉就是了。 岳震一直标榜自己已经长大了,对于秦天德这样牵着他的手相当的不满意,可是秦天德担心两个孩童到处乱跑,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不满意的不只岳震,朱淑真也有些不乐意。她最想的就是秦天德能够牵着自己的手,就像当日她第一次在灵隐寺见到秦天德时,秦天德与齐妍锦携手相伴那样。 废话有点多了,直入正题。 众人在县城内游玩了一番,眼看着快到午时,都有些饿了,于是齐妍锦提议去城中最大的酒楼——醉香楼,尝一尝招牌菜醉香鸡。 这个时辰,按说应当是酒楼最繁忙的时刻,尤其是淮阴县内最出名的醉香楼。可是众人来到醉香楼的时候却现,里面吃饭的客人并没有太多,连跑堂的小二也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看到这么一大群衣着华丽,又带着丫鬟下人的金主进来,小二的眼睛顿时亮了!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我们这儿最有名的就是醉香鸡,保证你吃一次就永生难忘!您来我们酒楼算您来对了,不是小的夸口,方圆百里之内,谁不知道淮阴县的醉香楼是数一数二的!”小二一边热情的招呼着,打算将秦天德一行人引上二楼的雅座,一边吹嘘着自家酒楼的名气。 这时候秦天德右手牵着的岳霆突然看到了酒楼对面卖水果的小摊,扯了扯秦天德,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我想吃梨。” 可能是因为岳霆是岳飞最小的儿子,如今虚岁才六岁,也可能是因为岳霆从来没有骂过他“狗贼”“狗官”什么的,所以秦天德对岳霆甚是疼爱。 听到岳霆想要吃梨,他当即应道:“好啊,咱们去买梨吃。鄂震,你想吃梨么?” “不吃,小爷绝不吃你买的东西!”岳震还在因为秦天德强行牵着自己的手而恼怒,可是眼睛却偷偷的朝着水果摊瞟了好几眼。 秦天德也不说透,蹲下身子看着岳震:“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我就不给你买了。我给鄂霆买两个,至于他肯不肯给你吃我就不管了。” “他是我弟弟,肯定会给我吃!” 秦天德在门口逗弄岳震,朱淑真却看不过去了:“官人,哪有你这么欺负小孩子的。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童一般。” “嘿嘿”,秦天德也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有些不合适,站起身,看向朱淑真:“我就是逗逗他,没有别的意思。真儿,你们先上二楼,想吃什么点什么,我带着他们去买些水果,一会拿上去都尝尝。三儿,跟本少爷走。” 按理来说,他根本用不着自己专门去买,打秦三去就行了。只是他想多接触淮阴县的普通百姓,从而能够对淮阴县的现状有更深刻的了解,但又要避开岳银瓶,才借着这个机会,带着岳震岳霆去买水果。 “梨子怎么卖的?” “两文钱一个。”卖水果的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妪,用沙哑的声音的回答道。 这个老妪颧骨高耸,满头白随意的盘在脑后,暗淡无光的脸上布满皱纹,如同干枯的树皮一般,身上的粗布麻衣打满了补丁,而且已经泛起了黄色。 她身边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扎着两根羊角辫,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渴望的看着秦天德。 “两文钱一个?” 听到秦天德的反问,老妪连忙改口道:“客人,你要是诚心想买,三文钱两个也行。都是自家种的,今早才从树上摘下来的,保证又新鲜又甜。” “叔叔,你就买几个吧,奶奶和我从昨天下午就没有吃饭。奶奶说,今天卖了这些果子,就给我买馒头吃。”老妪身边的小女孩也心急的劝说道。 “狗官,你多买几个,算是,算是小爷求你还不行!”岳震这时候也用力扯了扯秦天德的手。 秦天德刚才并不是嫌贵,而是觉得便宜了。虽然他不知道钱塘县的梨子几文钱一个,不过在他印象中,肯定是比两文钱贵。 “那就来十个吧。。。三儿,少爷我给钱。” “狗官,你看她们多可怜,你有那么多钱,全买了得了!”岳震觉得秦天德买的太少,小声说道。 “闭嘴!”秦天德瞪了岳震一眼,“你把我腰间的钱袋取下,从里面拿钱给他们。” “你让小爷拿?”岳震先是有所不满,随即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了奸猾的笑容。 麻溜得解下秦天德腰间的钱袋,岳震从里面摸出一个最大的银锭,然后跑到老妪身边的小女孩面前,将捂得严实的银锭塞到小女孩的手中,同时小声说道:“拿了钱别吭声,反正他钱多。” 第九十一章 恶霸对泼皮 一 麻溜得解下秦天德腰间的钱袋,岳震从里面摸出一个最大的银锭,然后跑到老妪身边的小女孩面前,将捂得严实的银锭塞到小女孩的手中,同时小声说道:“拿了钱别吭声,反正他钱多。” 他自以为做的隐蔽,哪知道他的举动全落到了秦三的眼里。秦三当即就要开口制止,可是看到秦天德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小女孩虽然年纪小,不过也知道岳震塞给她的钱远过了十个梨子的价钱,想到可以和奶奶多吃几顿白面馒头,脸上顿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奶奶,给你钱!”小女孩献宝一般将银锭塞到了老妪的右手,“咱们去吃馒头吧!” 老妪一握手中的银锭,立刻说道:“客人,这钱,我们找不开啊!” 秦天德正让秦三包上十个梨子,猛地听到老妪的话,就朝着岳震伸出手去。 岳震一听到老妪的话,当即翻了个白眼,看到秦天德的手伸过来,连忙用手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哪知道秦天德并没有打他,只是牵住了他的小手,同时埋怨道:“你这是做的哪门子生意,本少爷身上最小的就是这一锭了,难不成你还想换更大的不成?三儿,包十个梨子,咱们走!” “客人!”老妪却不干,哆嗦的伸出左手,颤巍巍的迈开腿,就要绕过摊子。 小女孩连忙搀住老妪,小声说道:“奶奶,他们家有钱。。。” “住嘴!奶奶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老妪喝住小女孩,在小女孩的搀扶下,摸索着就朝秦天德的方向走来,“客人,十个梨子最多也就二十文钱,您这是十两银子,老妇实在是找不开。梨子您尽管拿去,这钱老妇不能要。” 看到老妪一边摸索一边朝自己走来,秦天德心中有异,目光转向了搀扶着老妪的小女孩。 “我奶奶眼睛不好,什么都看不见。”小女孩解释道。 秦天德心中有些感慨,快走两步扶住老妪的左手,说道:“你这老妇,这样吧,钱你先收好,反正本少爷就住在淮阴,以后每日来拿你几个水果。这钱就算本少爷预先支付的好了!” 说完话,也不等老妪开口,带着岳震岳霆转身就朝对面的醉香楼走去。 “奶奶,那位大叔已经走了。”老妪还要开口,小女孩在旁边说道,同时伸出手朝着扭头看向自己的岳震挥了挥。 “好人啊,那位客人真的是大好人啊!”老妪此刻已经明白了秦天德的心意,心中满是感激。 秦天德心中有点不爽。他让岳震从他的钱袋拿钱早就想到了岳震会挑最大的拿,而他也打算帮这老妪一把。 只是这帮,不能明着帮。因为他来到淮阴,可以说,只要不是做下什么谋反的大罪,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像什么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只要他想做,绝对不会有问题。 即便将来有人告他,秦桧最多骂他几句,也就不了了事。所以说他在淮阴想要什么都行,独独不能要一个好名声! 试想,他收留了岳飞的遗孤,又将6宰之子6游带在身边,要是再在淮阴落个为民做主的好名声,秦桧该怎么想他? 所以他一来就将淮阴的县政都交给了6周二人,自己躲在幕后除掉一些为非作歹祸害相邻的恶霸,即便将来淮阴能够被治理的井井有条,他也可以说这都是6周二人所为,自己只是为了贪钱。 可是他没想到,那个双目失明的老妪明明很缺钱,居然还能够不为财帛动心,逼得自己不得不显出了心思。 虽然岳震岳霆年纪小,多半看不懂,秦三比较憨傻看了也不懂,可是那个老妪肯定会明白,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百分百保险! 希望这事不会被其他人知道。 心里琢磨着,秦天德来到了醉香楼门口,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蛮横的声音:“瞎老太,该交保护费了!” “大爷,我们没钱啊!从早上到现在,我们一个果子都没有卖出去!”老妪沙哑而又颤抖的声音在秦天德身后响起。 嗯?秦天德停下了脚步,拉着岳震岳霆转过身去,看像刚刚的那个水果摊。只见四五个年轻人围在水果摊前,一边随手从摊上抓起水果擦都不擦张口就咬,一边含含糊糊的威逼着。 “客观,您是外地吧,小的劝你不要多事,那都是本县的泼皮,一个个打架斗狠,不好对付的!”小二看在秦天德是自己店里的客人,来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 “哦?泼皮?”秦天德来了兴致,“小二哥,这淮阴县里的泼皮多么?难道就不怕被人告上官府么?” 小二像看傻子一般看了秦天德一眼,这才说道:“不算很多,拢共有几十个吧。他们平日里欺负的都是穷苦人家,而且又不闹出人命,更是跟官府勾结在一起,官府哪里会治他们的罪?再说了,就算有人告了,被抓进官府,最多就是挨上一顿板子,关个三五天也被放出来了,那告状的一家从此就不得安生了。” 正听着小二的讲述,突然间秦天德感觉双手一疼,觉岳震岳霆同时用力捏着自己的手,低头看去,只看见两个孩童均是一脸愤怒的样子,尤其是岳震,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 秦天德抬头一看,现就在他和小二说话期间,水果摊子已经被掀翻在地,梨子苹果什么的滚落一地,小女孩正一边哭着一边到处捡拾滚落的水果,而老妪则是趴在地上,苦苦的哀求。 “妈的,不识抬举,还敢骗大爷!刚在有个傻鸟用十两银子买了你几个梨子,大爷都看见了!乖乖的把银子交出来,不然大爷把你孙女卖到窑子里去!”四五个泼皮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泼皮怒骂道,顺手将咬了一半的苹果用力的砸在了老妪的头上。 “大爷不要啊!”老妪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到这个泼皮脚边,右手紧攥银锭,抱住泼皮的大腿,连声哀求,“大爷,老妇求你不要啊!那银子是刚才客人好心留下的,老妇将来还要还他。要不然你多拿点水果,算是老妇孝敬大爷了!” “狗东西!居然用那些不值钱的破果子来糊弄大爷!”泼皮抬脚就将老妪踹开,同时示意同伙去将怀里揣着两个梨子,正朝老妪身边跑来的小女孩抓住。 “住手!”这时候,岳震大喝一声,朝着众泼皮就冲了过去。 这一切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令秦天德没反应过来。就在他刚要喝止的时候,岳震已经大喝一声,从自己手中挣脱出去。 看到岳震冲向泼皮,秦天德反倒不着急了,他决定借着这个机会给岳震再上一课。 他一边紧盯着岳震,生怕岳震吃亏,同时拉紧了岳霆的小手,生怕幼小的岳霆也像岳震那般。 岳震会吃亏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他跟随岳雷锻炼气力,学习武艺,可是年纪毕竟还小,怎么可能是这般泼皮的对手,没两下就被一个泼皮从身后踢中,摔在地上。 “哥!”岳霆记挂兄长,大声喊道,同时用力的摇了摇秦天德的手臂。 秦天德自然是不会让岳震再被打的,当即大喊道:“都住手!三儿,给本少爷往死里打!” 秦三听到秦天德的命令,二话不说,“咻”的一下,蹿进了醉香楼。 “哈哈哈哈哈!”几个泼皮听到秦天德怒喊声先是一愣,心中直骂秦天德卑鄙,让他们住手,然后让那个被换做“三儿”的动手。可是看到秦三居然一下子蹿进了醉香楼,只以为是秦三害怕,当即大笑起来,同时朝着秦天德慢慢逼来。 他们原本是不打算招惹秦天德的,因为秦天德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高级货,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穿的起的。他们在县城中祸害许久,眼力早就练出来了。 不过如今是秦天德找事在先,而且听口音又不是淮阴人氏,他们也就不顾忌什么了。再说从刚才秦天德买几个梨子就给老妪十两银子这件事上看,这货一定是属于那种钱多人傻的主。 抢一个老妪,哪里会有抢一个钱多的傻鸟来的痛快? “傻鸟,是你自己把钱袋给大爷送过来呢还是打算让大爷自己去取啊?”为的泼皮缓缓地逼近秦天德,嬉皮笑脸的说道。 秦天德看到岳震已经和小女孩将老妪扶起,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心中稍稍安定一些。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围过来的泼皮,将几个人的面容记在脑海里,同时将岳霆掩在自己身后,装出一副憨傻的样子,问道:“什么是傻鸟?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果然是个傻鸟,该着哥几个财!几个泼皮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均流露出喜色。 “傻鸟就是你这样的人喽!两者的区别就是。。。。。。”说到这里,为的泼皮停住了,一脸震惊的盯着秦天德身后,神情也越来越沉重。 秦天德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知道是秦三回来了。 果然秦三旋风般从秦天德身边掠过,大喊一声,高高跳起,高举手中锃光瓦亮油腻腻的大号菜刀,朝着为的泼皮当头砍下! 第九十二章 恶霸对泼皮 二 虽然说秦三有些憨傻,但他有一个优点就是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然后才能够不断的改变,从而提高自己,如今的秦三正是如此。 自打在山阴地界秦天德告诉他打人的时候,手里有家伙什比赤手空拳强,从此之后他就记住了。所以听到秦天德的吩咐,他并没有着急冲出去,而是跑进了醉香楼。 如果不是秦天德说了句“往死里打”,秦三原本是打算从路边找根棍子之类的就行了,可是听到秦天德的吩咐,知道自家少爷动了真火,所以当即冲进醉香楼,问清后厨所在,从里面挑了一把最大的杀猪刀,这才又折返回来。 远远地就听见几个泼皮将秦天德骂做“傻鸟”,护主心切的秦三自然心中愤恨,当下冲出醉香楼,高高跃起,举起手中的杀猪刀,朝着为的泼皮当头就是一刀。 这一刀秦三没有保留,就是要取为泼皮的性命,替自家少爷出气,因此脸上全是杀气。 只是这些泼皮平日里没少打架,而且秦三手中油腻腻明晃晃的杀猪刀早就落入了为泼皮的眼中,已经有了防备。 看到秦三朝着自己劈来,二话不说立刻朝后边退去,同时心中震撼。他们在淮阴县中见过不少好勇斗狠之辈,可是像秦三这种二话不说就要杀人的模样却是第一次看到,仿佛人命在秦三的眼中不值一提似的。 想归想,为的泼皮手脚却不慢,在秦三第二刀劈来之前,他先从一旁的小摊上寻了一根支摊的棍子握在手中,同时说道:“兄弟,至于这么狠么?要知道杀人可是要被砍头的!” “老子砍得就是你的狗头!”秦三不知道秦天德会不会怪自己没有立刻出手,所以根本不跟这些泼皮废话,挥舞着手中的杀猪刀,朝着为的泼皮就是一通横砍竖劈。 秦三并不懂什么武功,以往跟人打架凭的也是自己一身的蛮力,而其他几个泼皮看到老大被人砍杀,也连忙从一旁找了趁手的家伙,前来帮忙,只是碍于秦三手中的杀猪刀,一时间几人僵持了起来。 为的泼皮看出秦三只是个下人,因此心中最恨的是站在醉香楼门口,手中牵着一个孩童的秦天德。当下让人牵制住秦三,自己则带着一个手下,手持棍棒朝着秦天德逼了过来。 “你这个傻鸟,看不出你还挺狠的!今天大爷就让你见识见识,省的你以为淮阴人好欺负!” 秦天德倒是不怕打架,可关键是怕伤着了身边的岳霆。眼见两个泼皮越来越近,立刻将岳霆抱在怀里,转身就向醉香楼里跑去。 哪知道刚走两步,却被醉香楼的掌柜带着几个伙计挡住了去路:“客官,您自己惹得麻烦,还请你不要牵连我们醉香楼,劳驾,请出去!” 说着话,示意身边的伙计将抱着岳霆的秦天德推出了醉香楼。看样子两个泼皮早就知道醉香楼会这么做,他们赶至醉香楼门口的时候并没有往里闯,眼见秦天德被人推出来,上去就是一棍。 秦天德顾不得跟醉香楼的掌柜伙计说些什么,向旁边一跃躲过了当头而来的木棍,才要开口说话,哪知道怀里抱着的岳霆先开口了:“大胆!你们可知道他是何人?他乃是现任淮阴知县,你们居然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可知犯了何罪?” 虽然带着些奶气,可是岳霆这番话说的倒是字正腔圆,也带着些气势,让秦天德心中暗赞。 两个泼皮愣了一下,同时大笑起来,为的泼皮讥讽的说道:“这个傻鸟是县令?那大爷我还是当今皇帝呢!” 话刚说完,又要抡起手中的木棍,再次朝着秦天德打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还没有举起来,就感觉到后背一疼,身子向前倾到,摔在了地上。 “狗官,你又惹什么麻烦了!”原来是刚才的动静惊动了二楼的一干女眷,透过二楼临街的卷帘,看到了秦三和人厮打,岳银瓶这才赶了下来。 踹到一个泼皮后,岳银瓶又迎向了另一个泼皮,而朱齐二女则带着几个丫鬟连忙朝秦天德跑来,同时嘴里问着秦天德有没有受伤。 秦天德没时间回话,快将手中的岳霆交给朱淑真,自己则是来到被踹翻在地的泼皮身边,拾起地上的棍子,朝着就要起身的泼皮狠狠打去。 由于有岳银瓶的帮助,很快几个泼皮就被制服了,除了一个眼尖,看到情形不对早早逃走,剩下的四个全被岳银瓶和手握杀猪刀的秦三制服,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少爷,是小的不对,不该去酒楼找趁手的家伙,害的少爷受惊了,您责罚小的吧。”秦三不敢看秦天德,只是紧握着手中的杀猪刀,恶狠狠的盯着蹲在地上的四个泼皮。 “这事不怪你,是少爷我考虑不周,与你无关。”秦天德宽慰了秦三两句。 刚才生的事情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自从他穿越而来后,也带着秦二秦三和人打过架,例如带着齐妍锦游玩灵隐寺的时候。可那时双方都是让手下人动手,分出个高低,从来没有涉及过自身,哪知道今日的这帮泼皮居然敢朝自己下手! 不过若不是醉香楼的人阻拦自己,只要自己将岳霆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也不会怕,打人这种事情,古代版的秦天德没少干,所以体格练得倒也像样。 刚想到醉香楼刚才的举动,醉香楼的掌柜就走过来了:“你们干什么呢?要打架去一边打去,不要耽误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听到了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在小声的议论: “狗蛋,你说那个公子是不是县令老爷啊?我瞅着有点像。” “俺也认不清,那天他是穿着官衣的,不过看样子真的是有点像。” “怎么可能,县令老爷出门身边怎么会不带人呢?不过俺还真希望他是,到时候那几个无赖可就有罪受了!” 醉香楼的掌柜从来没有见过秦天德。秦天德到任第一天,他没有资格去;监斩吕刘二人时,他要照看醉香楼的生意,没时间去。 现在突然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猛然警醒,似乎刚刚听到有人喊秦天德“狗官”,顿时改口道:“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这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有人吆喝:“闪开闪开,县尉大人到了,什么人胆敢当街殴斗!” 只见在一侧围观的百姓纷纷避让,身着县尉官服的岳雷带着七八个兵士走了过来:“姐?你们怎么在这儿?狗官,你又在这儿欺负人了?” 秦天德没心情理会岳雷当众喊自己“狗官”,而是吩咐道:“你带两个人护送夫人们回府,其他人将这群大胆包天的毛贼围起来,若是跑了一个,本官定不轻饶!” 这群兵士当初都是见过秦天德的,当即手持兵刃将蹲在地上的四个泼皮牢牢看住,而岳雷看到岳银瓶点头,也不多说,带了两个兵士就要将一众女眷以及岳震岳霆护送回县衙。 这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真的是现任的淮阴县令,围观的百姓更多了! “小爷不回去,小爷要看你怎么收拾这帮家伙!”岳震从一旁跑了过来,看着秦天德说道。 秦天德点了点头,他还有东西要教岳震,让他在一旁听着也有好处。 四个泼皮此时却是慌了,觉被自己骂做“傻鸟”的居然是新任县令,而自己几人还试图殴打,心中顿时大骇,连忙跪倒在地,连连讨饶。 看到朱齐二女等人在岳雷的护送下离开,秦天德又命人去将秦武找来,然后来到卖水果的失明老妪身边,询问其伤势如何。 秦三这时候已经从醉香楼里搬出了一把长条凳,摆放在秦天德身后。这是他跟秦二学的。 秦天德并没有坐下,而是让给了失明老妪祖孙俩,然后看向醉香楼的一个伙计,说道:“给本官滚过来!” 这个小二是刚才将他推出醉香楼时,推搡的最狠的一个,也是叫嚷的最凶的。此刻听到秦天德的话,连忙躬着腰一路小跑来到秦天德面前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刚才有眼无珠,还请大人绕过小的一命!” “本官不杀你,你也是听命而为,对么?” “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小二的心顿时从嗓子眼放回了肚里,可是汗珠却布满了全身。 “不过本官现在站的有些累了,你知道该怎么办么?” 小二愣了一下,旋即说道:“小的这就回去般张椅子来,让大人坐着!” “椅子太硬,本官怕屁股疼。” 小二苦着脸,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秦天德的意思,从地上爬起来后,来到秦天德身后,趴在地上,用双手和膝盖撑住:“大人,小的背上软和,请大人坐。” 秦天德笑了笑,也不客气,当即坐在小二的背上:“若是敢摔着本官,看本官不砍了你的狗头!震儿过来,做本官腿上!” 当秦天德坐在小二背上的时候,小二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喜悦之色。。。。。。 第九十三章 恶霸对泼皮 三 当秦天德坐在小二背上的时候,小二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喜悦之色。 ≥ 他明白这样一来,自己之前对秦天德的冒犯就可以不被追究了,心中自然高兴。 站在醉香楼门口的掌柜此刻正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极为尴尬。眼见自家的小二被当做了椅子,眼中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如果有可能,他情愿自己和小二调换个位置,这样一来秦天德就会放过醉香楼放过自己了! 可是秦天德明显不打算放过自己,要不然也不会不责罚自己,而是责罚一个动手的伙计。 这是秦天德释放出来的一个信号,一个警告的信号,我该怎么办?醉香楼的掌柜略作思索,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他能解决的了的,连忙唤来一个伙计,小声吩咐道:“你赶快去找东家,把今天这事儿跟他解释清楚,让东家拿个主意。” 秦天德根本不看醉香楼的掌柜,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岳震,问道:“震儿,你刚才犯了个错误,你知道么?” “狗官,你敢这么叫小爷?小爷犯什么错误了?” 秦天德顺手从身后的秦三腰间取下折扇,一边轻轻的扇着,一边说道:“你觉得你能打得过那几个家伙么?” “哼!打不过又如何?总不能看着他们欺负老弱吧!狗官,都是你,要是你能够早些出手,小爷也不会被他们打了!”说到这里岳震揉了揉身上被打的地方,脸上全是不忿之色。 “他们打得疼么?”秦天德关心的问道,大手抚到了岳震被打的地方,轻轻的揉着。 “呃?”岳震被秦天德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不适应,磕磕巴巴的说道,“不疼,小爷身体,结实得很,一点都不疼!” “你知道你刚才的错误是什么么?” “小爷没错!纵然不敌,也不能眼看着他们欺侮妇孺,这是男子汉大丈夫当为之事!” 对岳震的回答,秦天德很满意,不过他还是用折扇在岳震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的错误在于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不想办法,只知道一味儿的莽撞,不但救不了别人,还会害了自己。你想想看,若是你冲出去之前,能够像三儿一样找件趁手的兵器,纵然还是不敌,但至少那帮人也没那么容易打倒你,是不是?” “小爷。。。”这回岳震没有强辩,小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刻已过正午,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秦天德只感觉腹中饥饿,顺手拿了两个梨子,擦拭干净后递给岳震一个,然后咬了一口。 正如失明老妪所说,即新鲜又甘甜,只觉得口舌生津,随即转向失明老妪祖孙二人说道:“你二人先坐一会,待本官给你们做主!” 看到秦天德几口将手中的梨子吃完,醉香楼的掌柜终于想到讨好秦天德的办法,连忙让人吩咐后厨,抓紧做几道好菜上来。 秦天德这时候才将目光转向跪在一旁的四个泼皮,淡淡的吩咐道:“将这四个要钱不要命的东西给本官押过来!震儿,你看哪个是将你踢到在地的家伙?” “是他!”岳震扫视了一番,指着跪在秦天德面前的四个泼皮中一个瘦小的说道。 “好说,本官让你再跟他打上一场,你可敢?” 岳震眼睛一亮,立刻点了点头,从秦天德的腿上跳了下来:“有什么不敢的!小爷先去寻件趁手的兵器!” 瘦小的泼皮听到秦天德的话,连忙用力的磕头,嘴上讨饶道:“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放过小的吧,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别废话,先去打一场再说。” 看到岳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根长棍,正兴冲冲的看着瘦小的泼皮,秦天德吩咐秦三将此人押过去,同时嘱咐秦三在一旁看着,若是看到岳震有危险,立刻出手帮忙。 他的话声音不大不小,较远一些的岳震听不到,可是那瘦小的泼皮却听了个一清二楚,哪里还敢真的动手? 岳震将长棍握在手中,回想起岳雷教他的简单枪法套路,先在手中抖出个花来,然后叫嚣着喊道:“来啊,跟小爷单打独斗一场,别老躲在背后暗箭伤人,让你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瘦小的泼皮苦着脸,在秦三的监视下来到岳震对面,躬腰抱拳哀求道:“小少爷,您下手轻一点啊。” “哪来这么多废话,看打!” 岳震将长棍当做枪使,按照岳雷所传授的一招一式施展出来,虽然有些稚嫩,但已经可以看出一些套路来了。而瘦小的泼皮根本不敢怎么还手,只是护住要害拼命躲闪,两人一时间纠缠在了一起。 “大人命人将属下叫来有何吩咐?”秦武此时也带着两个人赶来来,只是目光却停留在了挥舞长棍的岳震身上,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秦天德知道秦武疑惑什么,让他附耳过来,小声说道:“这是本官的骨肉,如今拜了岳雷为师,不知道岳雷有没有认真教他,你看看他使得可是岳家枪法?” 秦天德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身边的秦桧耳目不少,岳震岳霆一事迟早会传到秦桧耳朵里,与其被动的等着被秦桧质问,不如主动出击,先将改名为鄂震的岳震认做自己的骨肉。 秦武皱了皱眉,同样小声回道:“大人,属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宗的岳家枪法,不过看架势,似乎有点像。” “唉,岳雷那小子还是不肯好好教啊!”秦天德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终于手下的泼皮受不了了,在被岳震一棍戳到胸口后,当即倒在地上死活不再起来,口中不停的讨饶:“小少爷厉害,小的不是对手,小的实在是没力气再打了。” “没用的废物!”第一次用家传枪法和人动手的岳震将手中的长棍随意一丢,然后兴冲冲的跑回秦天德身边,也不说话,直接蹦到了秦天德的腿上,同时将身上的汗水随意的蹭到秦天德衣服上。 秦天德苦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掏出手帕,替岳震将头上的汗水插掉,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 这时候醉香楼里突然出来几个伙计,抬着一张四方大桌来到秦天德面前,紧接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就摆放在了桌上。 “大人,想必您一定是饿了吧,这些是小的孝敬大人的,还请品尝。”醉香楼的掌柜脸上堆满了笑容,谄媚的说道。 秦天德的确是饿了,闻着满桌饭菜飘来的香味,不由得食指大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看到坐在自己腿上的岳震盯着满桌的菜肴直咽口水,想到岳震也是水米未进,于是吩咐道:“本官现在不饿,去将桌子抬到一边。震儿,你饿么?” 岳震本来中午就没吃饭,刚刚又跟人打了场,更是饿了,也顾不得秦天德叫他什么,目光随着桌子转移,同时点了点头。 秦天德摸了摸岳震的头,说道:“既然你饿了,那你就先去吃吧,你要是吃不完也可以去请别人来吃,总之你说了算!” “真的?” “本官什么时候骗过你?” 岳震也不再废话,又从秦天德腿上蹦下来,拉上了失明老妪祖孙俩,一同来到桌边,吃了起来。 看到秦三的目光也一直盯着摆满了菜肴的桌子,秦天德感到有些好笑:“三儿,你饿了?” “嗯。。。不是,小的不饿,少爷都还没饿呢,小的怎么敢饿?小的只是看那盘鸡子做的甚是可人,忍不住就多瞅了两眼。” “饿了就是饿了,哪来那么多借口!你大可以让醉香楼再给你上一盘醉香鸡,本官想来他们应当是不会拒绝的。” “那是那是,小的这就吩咐人去准备!”醉香楼的掌柜最不怕的就是秦天德提要求,没有要求的秦天德对他来说才是最可怕的。 醉香鸡是醉香楼的招牌菜,很多客人来到酒楼后都会点这道菜,因此每天上午的时候醉香楼都会准备一些半成品,只要客人点了,很快就能做好。 所以很快,一个伙计就端着一盘醉香鸡过来了。秦三二话不说,也不嫌烫,一把抓过鸡子,当即撕扯下一只鸡大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好吃,少爷,他们家的醉香鸡真的挺好吃的。”说到这里,秦三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将手中的鸡子递到秦天德面前,“少爷,这还有一只大腿,要不您尝尝?” 秦天德用折扇将秦三的手推到一边:“你自己吃吧,本官没心情。秦武,你带人去将这醉香楼给本官砸了!” “属下遵命!”秦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要知道打砸抢还有抄家都是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财的好机会,当即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就朝醉香楼走去。 醉香楼的掌柜没想到秦天德翻脸会这么快,自己都送上来一桌丰盛的菜肴了,秦天德居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大人,有话慢说,有话慢说,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小的一定办到。。。大人,我们东家和知府大人有故,还请大人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上,高抬贵手啊!” 第九十四章 恶霸对泼皮 四 醉香楼的掌柜没想到秦天德翻脸会这么快,自己都送上来一桌丰盛的菜肴了,秦天德居然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大人,有话慢说,有话慢说,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小的一定办到。 。。大人,我们东家和知府大人有故,还请大人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上,高抬贵手啊!” “哦,你们东家和楚州知府有交情?”秦天德斜着眼扫了掌柜的一眼。 掌柜的只以为事情有了转机,连忙不停的点头:“没错没错。大人,你就看在知府大人的面上,放过小号吧!” “切!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坚持让人砸了你的酒楼,就是跟知府大人过不去了,是这样么?” “这。。。”掌柜的傻眼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天德晃了晃手中的折扇,优哉游哉的问道:“你这是在挑拨本县和知府大人的关系呢?还是在挑拨知府大人和本县叔父当朝秦相爷之间的关系呢?”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掌柜的头上的汗珠瞬间就冒出来了,都说新任县令喜欢乱扣帽子,看样子果然如此。 “吴安,还不退下!去陪着几位官爷把酒楼砸了,替秦大人出出气!”人群中走出一个三十开外身材颀长的男人,冲着醉香楼的掌柜的吩咐道。 这个男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脚下一对磕爪头朝样皂靴,手中拿着一把西川折扇,看模样颇是拉风。 秦天德不由得眼前一亮,眉头轻微的皱了皱,问道:“你是。。。” 拉风的男人快步来到秦天德身前,将手中的折扇合拢,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小人姓冯,单名一个毅字,大人就叫小人冯毅好了。” 看到醉香楼的掌柜苦着脸看了眼冯毅,然后快步追上就要闯进醉香楼的秦武三人,秦天德笑了笑:“这么说来你就是这醉香楼的东家了?” “大人英明睿智,一猜即中,小人不才,在淮阴县开了这家醉香楼,勉强糊口饭吃。” “那本官要砸你的醉香楼,你可有什么异议么?” 冯毅脸上表情不变,仿佛醉香楼跟他无关似的:“今日之事小人已经听伙计说了,是小人管教无方,险些使得秦大人受伤,莫说大人砸了醉香楼,就算要小人将醉香楼双手奉上,小的也心甘情愿。 大人刚到任的时候,小人有幸在迎官亭一睹大人英姿,一直有心拜会,只是大人事务繁忙,县衙的差官几次都将小人挡了回去。如今小人手下做出如此可恶之事,大人只是命人砸了小人的醉香楼,已经是高抬贵手了,小人哪还敢有异议? 只是不知道大人命人砸了小人的醉香楼后,是否能够平息心中的怒火呢?” 这个人倒是不简单,居然来了个以退为进!秦天德心中对冯毅做出了简单的评价,点了点头:“嗯,你知道错就好,本官也不是那苛刻之人,只不过那三人是当朝秦相爷也就是本官叔父派来护卫本官安全的。 如今本官在你家酒楼遇险,他们心中自然愤怒。这样吧,你去跟他们谈一谈,只要他们能够同意罢手,本官也不再追究,你这醉香楼不砸也罢。” 冯毅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眼睛一亮,畅快的说道:“多谢大人高抬贵手,小人现在就去。只是不知大人明日可有时间,小人想登门谢罪,还望大人不要拒绝。” 秦天德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看着冯毅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 他来淮阴县后,所有打砸抢还有抄家一类的事情都交给了秦武等人去做,一方面是为了给秦武等人甜头,表面上拉拢秦武,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秦武去得罪人,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碰到耍横不要命的主。。。 当然秦武所作的一切都是他指示的,如果对方要怨恨秦武的话,一定也会怨恨他。只不过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有人再怎么怨恨自己,也绝不敢轻易对自己暗下杀手,除非是想造反。 民不与官斗是古代百姓心中的一条法则,但秦武不是官,至少淮阴的百姓不知道秦武有六品军籍在身! 而那个冯毅并不简单,自己只是稍微点了一下,他就明白该如何去做。其实劝阻秦武很简单,只要给秦武三人一定的银钱,自己又已经说了不再追究,那么这件事情也就算了。 既然给了秦武银钱,他秦天德又怎可能落空呢?没听见冯毅刚才说了明日要来县衙谢罪么?怎么谢罪?自然是送礼了!如此一来,在秦武等人的心中,他秦天德就是一个不折不扣视财如命的贪官了,这是秦天德最想要的! 解决了醉香楼的问题后,秦天德又将目光转向了还跪在地上的四个泼皮:“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四个泼皮的腿都跪的麻了,却也不敢随便动弹。好容易听到秦天德问他们,连忙说道:“大人饶命,只要能够饶小人一命,大人说怎样就怎样!” “本官问你们,这淮阴县有多少你们这样的泼皮无赖?” 四人相互看了看,为的泼皮回答道:“小人也不清楚,大体上有三四十人吧。” 这么多?怎么会比钱塘县的还要多?秦天德眉头一皱,很快就想明白了。 当日他在钱塘府中“宴请”当地的地痞,说的是能上得了台面的,所以才有二十多人,而眼前的泼皮所回答的,估计是淮阴县城内所有的泼皮了。 “三四十人?嗯,本官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去将县城内所有的泼皮都给本官找来,不得缺少一个!还有,有胆你们去了就不要回来,还不快去!” 四个泼皮不知道秦天德到底想做什么,也不敢多问,碰头商量了一下,立刻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已经将手中的醉香鸡吃完的秦三,先是将油乎乎的手掌在旁边的墙壁上蹭了蹭,然后又拍打了两下,这才来到秦天德身边小声问道:“少爷,您可是准备像在钱塘那样,收编他们?” “收编?开什么玩笑!三儿,去醉香楼给本官搬张椅子出来。你也起来吧,记住以后再敢仗势欺人,本官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他最后的几句话是对趴在地上给他当椅子的醉香楼伙计说的。这个伙计已经满脸涨红,浑身湿透,显然是快到极限了。 听到秦天德放过自己,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声道谢后,跌跌撞撞的跑回了醉香楼。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围观的百姓突然间开始四散退去,几十个泼皮在刚才四个破皮的带领下,穿戴整齐的来到了醉香楼门口。 “大人,除了几个出了远门的,所有人都来了。” 秦天德此刻已经坐在秦三从醉香楼里搬出的一张太师椅上,看着眼前的一众惴惴不安的泼皮无赖,朗声说道:“本官初来乍到,今日将你们叫来,就是为了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官的厉害,省的将来又有不长眼的家伙,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本官,到最后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这些泼皮中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刚才生的事情,只知道县令相招不敢不来。如今听了秦天德的这番话,当即交头接耳起来,想弄清楚刚才是谁大着胆子袭击县令。 四个泼皮,错了,是五个,之前逃走的那个也来了。 五个泼皮顿时慌了,连忙跪倒在地,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哀求着秦天德。 秦天德也不理会,继续说道:“本官科举高中之前,在钱塘也是一霸,莫说钱塘县令,本官打个喷嚏整个钱塘县也要抖上三抖!如今刚到淮阴,居然被这几个蹩脚的无赖袭击,你们说本官该如何处置啊!你,就是你,刚才你说本官若是钱塘县令,你就是什么来着?” 五个泼皮中为的那个猛然间记起自己那句妄语,想到前任县令吕信和刘霸天的罪名,顿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大人饶命,是小的嘴贱,求大人开恩,绕过小的一命吧!” 说着话,他左右开工开始扇打自己的耳光。 秦天德眯起眼睛,又看向其余四个泼皮,这四个泼皮哪还会不明白,当即有样学样,准备自扇耳光。 “慢着,你们四个,两两一对,相互扇对方的耳光,本官不喊停,你们不许停!” 好歹毒的心肠!围观的百姓大多只是看热闹,没有往深处去想,可是被喊来的其余泼皮好些人都看明白了秦天德的意图。 两人一对,胡扇耳光,表面上看两个人关系不错,还有可能手下留情,实则根本不是这样!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的确会因为熟识而手下留情,可是万一谁下手稍微重了一些,另一人必定不满,会加大气力,如此恶性循环,到最后比自扇耳光的后果还要严重! 这他娘的才真是恶霸啊! 还有聪明一些的泼皮已经看出秦天德此举就是为了杀鸡儆猴,鸡都跪在地上,猴则是他们这一帮人。 只是让他们对秦天德认识更深刻的事情还在后面。秦天德看到秦武和冯毅已经从醉香楼出来,便对正一下一下的抽打着自己耳光的为泼皮说道:“你先停手吧,这么打没有意思。” 第九十五章 带响·见红·掉牙齿 “你看看你,打了这么半天,也只是脸上红,连个响声本官都没有听到。你再看看的四个同伴,腮帮子都肿起一尺高了,人家那才叫卖力!好了,你们四个可以停手了。” 这就是互扇和自扇之间的差异。自扇耳光,即便你用力再狠,但打的是自己,手上多少还是会留些力气的;互扇就不一样了,你打我用的力气大了,那就是我吃亏了,我得找回来,下一次我的力气也得大。 这么一来,互扇耳光的两个人到了最后,很容易打出真火,根本就不再控制自己手上的力度,所以四个互扇耳光的泼皮现在已经是腮帮子高肿,并且相互仇视对方,就算秦天德说了让他们停手,其中两个人还是又多扇了两下。 做“猴”的众泼皮面面相觑,算是见识到了秦天德的狠辣。可是秦为刀俎他们是鱼肉,也不敢动弹更不敢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秦天德还有什么损招。 作为穿越者的秦天德,损招自然多得很,指着为的泼皮:“你,要用力,要带响,本官就喜好听个声响!” 为的泼皮知道这是秦天德在故意折磨自己,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不说别的,就是他刚才在醉香楼门口说的那句话,就足够引来灭门之祸了。 也不敢多说,更是不敢看秦天德,为的泼皮再度动起手来,每一下抽打在自己脸上的时候,都是“啪啪”作响。 当着以往同类的面前这么做,尤其是自己的兄弟还在一旁看着,的确是一件很跌份的事,但是他不敢这么想,在他心中只希望秦天德能够留他一条性命。 秦武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弯下腰在秦天德耳边说道:“多谢大人,醉香楼的老板还算识趣,出手也算阔绰。他还说明日来县衙拜会大人,到时候会有厚礼献上。” 秦天德望了眼站在醉香楼门口看热闹的冯毅,点了点头:“你我都是叔父信任之人,自当相互照顾。再说你还肩负着护卫本官的重任,本官自然不能亏待了你。一会你就回去安排人手,后天带人将那两家也抄了,然后还是老规矩,等到之前那批运送银两的人回来,让他们在将这批也运送过去。 以后只要你老老实实听从本官吩咐,少不了你们兄弟的好处,切忌不要再想临来时那般张狂。” “属下谨记,再不敢冒犯大人!”秦武恭恭敬敬作了一揖,然后站在秦天德身后另一侧,心中也在暗自盘算。 他被秦桧派到淮阴,说的是护卫秦天德安全,可是实际上则是为了监视秦天德,尤其是监视秦天德是否会将岳雷推向金人的刀口。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现秦天德的确就像在钱塘县的口碑那样,不折不扣的是个恶霸,如今当了官,也是一个贪财霸道的恶官。 不过在他眼中,根本不在意这些,如果秦天德是个清官,保不齐他已经将心中的不满通过书信汇报给秦桧了。 如今他借着秦天德的照顾,刚来到淮阴不长,他和他手下的那帮兄弟已经小了一笔,所以心中对秦天德抵制已经弱了不少。 不能不说秦天德对秦武先打巴掌再给西瓜的计策已经奏效了,半个月后,在秦武秘密派人给秦桧送去的书信上,将秦天德到任一个月来的种种做法详细呈上,但却没有提被秦天德认为私生子的岳震学习岳家枪法一事,只是说岳雷被秦天德任命,暂代淮阴县县尉。 对于秦武来说,他最关心已经变成了秦天德什么时候将岳雷推到金兵的利刃之下,剩下的就是跟着秦天德能够捞到多少油水,至于其他的事情已经不是太在意了。 说话的功夫,跪在秦天德面前的那个泼皮的脸上已经肿了起来,秦天德砸了咂嘴,又说道:“唉,响声本官倒是听到了,倒也清脆,只不过这么半天你都没有出血,该不是你在糊弄本官吧?“ “小,小,小人,不敢,啊。。。”腮帮子高肿的泼皮口齿不清的回答道,手上却不敢停,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什么敢不敢的?你连那种胆大包天的话都能说出来,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秦天德双眼一瞪,“本官要见红,听到没有,本官要见红!” 这还真狠啊!此刻,就连秦武都感觉到浑身有些凉了,秦天德层出不穷的整人手法着实让他有些心惊,更不要说那些做“猴”的泼皮们了。 跪在地上的泼皮有心将舌尖咬破,糊弄秦天德,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再度加大了手劲,狠狠抽打起自己的脸颊。 打了四五十下后,终于有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感觉到淡淡的血腥味传到鼻子里。 他连忙看向秦天德,希望秦天德看到嘴角的鲜血能够放过他,可是秦天德又话了:“嗯,你果然是不老实,本官让你带响,你就带响;让你见红,你才见红;只不过你打了这么半天,口中的牙齿怎么就还没有掉呢?” 这他娘的还真的是恶霸啊,是大恶霸!见过整人的,也没见过这么整人的! 做“猴”的一众泼皮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彻底看清了秦天德险恶嘴脸,一边替正在自扇耳光的泼皮感到可怜,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县令;另一边又在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犯在秦天德手里。 听着秦天德不阴不阳的语气,为的泼皮停下了双手,一咬牙,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到一旁的角落里找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重新来到秦天德面前跪下。 然后闭上双眼,把心一横,狠狠地打在自己嘴上 “嗷!大人,掉了,两颗,还带着肉呢!” 秦天德推开了担心泼皮对自己不利而挡在自己身前的秦三,看着泼皮手心里两个带肉沾血的牙齿,又看了看已经变成了猪头一般的泼皮,终于点了点头:“好了,这事情就算暂告一段落了。” “多谢大人饶命,多谢大人饶命,小人感激不尽!”猪头泼皮虽然脸上火辣,脑袋懵,不过还是盼来了秦天德口中至关紧要的一句话,连忙俯下身子,不停的叩。 “三儿,你财的机会到了。”秦天德用手中的折扇轻轻碰了碰秦三。 “财?少爷,什么财?怎么财?”秦三到底还是憨傻,听不懂秦天德话中的意思,只是他知道秦天德从来不诓骗他,只要说他能财,就一定可以,因此眼中闪着亮光瞅着秦天德。 秦三听不懂,不代表别人听不懂,脑袋肿成猪头的泼皮就听懂了:“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回家去取些银钱,孝敬大人。” “胡说什么!”秦天德勃然大怒,起身骂道,“本官是那种贪图钱财的人么!你们打了本官的亲信,难道不应当陪些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么?” 我们根本就没有打到他啊,那里来的什么医药费?还有那个精神损失费又是什么? 心中纵然腹诽,猪头泼皮也不敢明说,连忙顺着秦天德的话头说道:“是小人口误,是小人口误,小人这就去取些银钱,赔给这位大爷。” 秦天德满意的点点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赔呢?本官赏罚分明,你们五人一同殴打本官亲信,自然要五人同赔,可有异议?” 听到秦天德这么说,五个泼皮就知道今日得罪秦天德的事情算了结了,心中安定不少,自然不敢有异议,当下就各自回家,取钱去了。 秦天德吩咐秦三去看着已经吃饱了,正兴致勃勃瞅着热闹的岳震以及失明老妪祖孙俩,然后看向做“猴”的一众泼皮,问道:“你们觉得本官今日赏罚有什么问题么?” 已经被秦天德险恶手段震住了的众泼皮哪敢说有什么问题,立刻开始歌功颂德齐声高赞,马屁拍的震天响。 “都住口!” 秦天德却不领情,喝住众泼皮后,登上太师椅,居高临下的扫视一番后,朗声说道:“本官蒙官家恩典,钦点状元,外放县令,知县淮阴。本官自然誓死报效官家,替官家治理好淮阴。 而你等闲汉无赖,在淮阴县欺行霸市,巧取豪夺,欺辱无辜,可知是犯了死罪么? 这淮阴县,不论人、财、物都是当今官家所有,本官知县淮阴,就是替官家尽心看守,尔等实则是犯了大罪。 不过本官心善,以往之事可免死罪,不过以后若是敢再犯,一旦让本官知晓,休怪本官心狠,到时候手起刀落,让尔等人头落地!” 众泼皮顿时哗然,却不敢出言顶撞,他们刚刚亲眼见识到了秦天德的手段,只怕自己刚一开口,就从“猴”退化成“鸡”,而这一回的“鸡”恐怕就真的是用来被杀的了! 这就是身份转变后的好处。 同样的内容,秦天德在钱塘也说过,可是在钱塘时,他刚说完,那些泼皮们就纷纷开口抱怨,哪像今日般,纵然心中不满,却也无人敢开口顶撞。 “还有,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本官罚尔等修筑河堤百日,明日一早,尔等要到县衙找6县丞和周主簿,让他们来安排!” 第九十六章 冒充泼皮的百姓 “还有,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本官罚尔等修筑河堤百日,明日一早,尔等要到县衙找6县丞和周主簿,让他们来安排!” 秦天德的这句话一出口,犹如油锅中溅入了水滴,顿时使得一众泼皮炸了锅。 他们可以不在乎秦天德说的什么让他们以后不许在淮阴县强取豪夺,因为他们有办法让那些小商小贩暗暗地将保护费什么的心甘情愿送来,可是秦天德让他们修筑河堤,还要百日,自然是不愿意的。 他们都是不愿意吃什么苦的人,当下就有人提出愿意用罚银来替代,更多的人则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以前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即便惩罚也不应该惩罚他们。 “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秦天德一见场面乱了,当即大喝一声,“秦武,哪个在敢吵闹,给本官当场砍了!” 看到秦武手握腰刀神色不善的模样,一众泼皮顿时噤如寒蝉,但脸上的不满却是一览无余。 “你们说你们以前都是良民?那是不是要本官像之前那样,张贴出告示,让县里的百姓前来指认啊?到那时,可就不要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想到秦天德来到淮阴后贴出的几份告示以及告示上所列之人的下场,众泼皮再不敢张扬,只得认命,围观的百姓却开始议论起来,看向众泼皮的目光中却带着些羡慕的神情。 也不知道这些泼皮听到了什么,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突然间全都改变了性子,一个个的脸上居然没有了不满的神色,反而争先恐后的应承下来,看样子生怕秦天德反悔。 秦天德也琢磨不透这帮泼皮为什么会有如此变化,见到他们答应,就让他们离去,跟家里交待一下,明日道县衙报到,并不怕这些泼皮会耍什么花样。 众泼皮走后,围观的百姓却还不肯散去,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小心翼翼的来到秦天德面前,当头就拜,同时嘴里问道:“大人,是不是只有泼皮闲汉才能去修筑河堤?” “是又如何?”秦天德有些纳闷儿,反问了一句。 这汉子一听,连忙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也跟那些人一样,都当是县里的无赖,小人也愿意去修筑河堤。” 他的话音刚落,围观的百姓中又冒出多人,口口声声自称泼皮,都希望去修筑河堤,只是有的人一看身形就知道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居然也声称自己以前欺负过别人。 嘶,淮阴县哪儿来的这么多地痞?怎么这里的百姓都喜欢冒充泼皮?还是说这些人的觉悟都如此之高? 秦天德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出头绪,询问这些一看就不是无赖的普通百姓也得不到答案。不过他深知每年洪水泛滥给淮阴县带来的灾难有多严重,如今有这么多人肯修筑河堤,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当下也就都答应了。 众多百姓兴高采烈的散去,醉香楼前就没有几个人了,看到醉香楼老板冯毅想要凑过来,秦天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现在没工夫搭理他。 没一会五个泼皮各自揣着一个钱袋就跑回来了,脸上的红肿也没有消退,看样子回家拿了钱就往回跑,连上药的功夫都没有。 “三儿,这是你的好处,快去接着吧。” 秦三大喜,看着五个泼皮手里的钱袋,虽然有些瘪,但怎么着也有个十两八两的,凑到一块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秦天德打走了秦武,看着秦三兴高采烈的将五个钱袋内的散碎银子归拢到一起,不由得撇了撇嘴。 这淮阴的泼皮也够穷的,跟钱塘的根本没法比啊!看到五个泼皮有些肉疼的看着秦三手里的散碎银子,秦天德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本来本官还打算罚你们去修筑河堤百日,不过看在你们脸上有伤,算了吧,以后若是再叫本官看到你们欺负老弱,决计不会轻饶! 还有,这个老婆婆从今往后的生活你们得多家照顾,如果她再被人欺负,本官要你们抵命,听清楚了么!” 这五个泼皮只求秦天德能够放过自己,哪里敢不答应,当即诺诺称是,并且保证要像对待自己娘亲一样对待失明的老妪。 最先逃跑的那个泼皮突然诺诺的开口问道:“大人,刚才那些人可是都被您派去修筑河堤去了?” “没错,本官看你们脸上有伤,就不再罚你们了,还不回家去吧!” “大人,小的这点伤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小的愿意接受大人责罚,愿意去修筑河堤!” 咦?秦天德对修筑河堤一事本来就心中蹊跷,如今见到此人急切的神态,更是诧异万分,不由得转头看了眼秦三,想看看秦三是否知道些什么。 秦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他此刻也好奇着呢。对于他来说,宁肯被秦天德打一顿,也不愿意去修筑河堤,干这又苦又累的活。 其余四个泼皮也是睁大了双眼,八只手齐上,捂嘴的捂嘴,抱腰的抱腰,抬腿的抬腿,硬是将愿意修筑河堤的泼皮抬到了一边。 被抬到一边的泼皮好容易挣脱开来,不知道小声说了些什么,五个泼皮立刻折返,一个个苦苦哀求秦天德,求秦天德责罚他们去修筑河堤百日。 这下秦天德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最先愿意修筑河堤的泼皮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愿意去修筑河堤?” 这时候已经吃饱,坐在一旁的失明老妪在岳震和小女孩的搀扶下,来到秦天德身后:“大人宽厚,体恤我们这群穷苦百姓,凡是去修筑河堤的百姓,即便是被责罚去的,每人也有工钱,还管饭。要不是老妇双目失明,老妇也愿意去修筑河堤。”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秦天德点了点头,总算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去修筑河堤,同时感慨淮阴县的穷困。这种事情要是放到钱塘,那些泼皮宁愿挨上一顿打,也不愿意去干这种粗重的活计。 不过修筑河堤放工钱也是应当,他之前并没有提过,看样子是6游和周必大心细,替自己想到了,于是心中的诧异也就消失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愿意去修筑河堤并不是因为有工钱可拿,而是因为周必大的主意,将工钱生生提高了一倍,同时还改善了伙食。既能吃好吃饱,还有不菲的工钱可拿,淮阴县中的穷苦百姓怎么可能不愿意去呢? 打走了五个泼皮,秦天德让醉香楼的伙计找来一辆大车,将散落的果子全部装好,同时又让醉香楼的伙计将剩下大半的饭菜分装在两个食盒中,一并放到车上。 都弄妥了之后,又让老妪坐在车上,秦三推车,小女孩在前头带路,秦天德打算将失明老妪祖孙二人送回家去。 失明老妪的家住在城外的牛家庄,从县城西门出去,沿着官道走上一段距离,然后拐上一条小路,再往前五里地就到了。 这一路可算是把秦三累得够呛,不过秦三刚刚得到了一大笔银子,心中舒坦,这点辛苦也就不在乎了。 而岳震则是玩疯了,一路上跟着小女孩在树林里不停的穿梭,摘花拔草,说说笑笑好不开心。 秦天德是第一次看到岳震如此开心的模样,心中也是疼爱。 童年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如果童年的快乐失去了,那么这辈子也补不回来。 可岳震岳霆的童年是比较凄惨的,六七岁的时候父亲被人害死,二人在家丁的护送下逃到黄梅大河镇,改名换姓过了二十年,等到岳飞冤案昭雪,这才得以真正面目示人。这样的童年有何快乐可言? 他倒是想让岳震岳霆能够无拘无束的成长,可是他不敢,即便他让秦武见到岳震使出岳家枪法,也不敢让岳震岳霆在县衙自由出入。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这个秦桧的侄儿,就算跳进黄河也无法给岳家解释清楚了。 总算是将老妪祖孙俩送回了家,秦天德看着破败的村庄心中一片怅然,他需要尽快想个办法来改善淮阴百姓的生活,不过最紧要的却是要想个办法,给那些泼皮无赖找些事做,如此一来他们才不会再去欺负县里的穷苦百姓! 只是找些什么事情让他们去做呢? 秦天德正琢磨着,一双捧着散碎银子的大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三儿,你这是做什么?”秦天德愣了一下。 “少爷照顾小的,小的感激不尽。不过这些银钱小的不敢贪心,有十两就足够了,剩下的这些全交给少爷。” 秦天德对秦三的反应甚是满意,他从里面挑出两个五两的银锭,又将剩下的全部推还给秦三:“收着吧,剩下的就算是少爷我赏你的,赏你的忠心!” “多谢少爷赏赐!”秦三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忙不迭的将其余的银两塞进钱袋,然后揣进怀里。 秦天德拿着十两银子来到了失明老妪身边,强行塞到她的手里:“老婆婆,这些就当那几个泼皮买果子的钱了,你自己收好,切莫让别人知道。” 第九十七章 谁的银锭 秦天德拿着十两银子来到了失明老妪身边,强行塞到她的手里:“老婆婆,这些就当那几个泼皮买果子的钱了,你自己收好,切莫让别人知道。 ” 在醉香楼门前惩戒那几个泼皮的时候,他始终没有提过这个失明老妪,更是没有指责过几个泼皮勒索殴打失明老妪的事情,这是他有意的。 他不想把这个老妪牵扯进来,以免给老妪祖孙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说这十两银子也是他早就打算补偿给老妪的。 来到南宋一年多的时间,他也明白了,有些时候,即便有心帮人也要讲究个策略,决不能让夜香丁祖孙俩的惨剧再度生。 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老妪家中,他再给老妪钱银,也就不怕被别人知道,从而心生歹意。 老妪自然是不肯要,无奈推辞不过,最终还是收下了,口中一直念叨着秦天德是个好官,是个青天大老爷。 看到门边的秦三已经将手中的果子吃完,秦天德叫上岳震,打算返回县衙,他实在是太饿了。 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失明老妪突然开口说道:“大人,您是个好官,老妇求您一件事,您能不能让二娃先从河堤那儿回来,等他娘的病好了之后,再责罚他去修筑河堤?” “二娃?那是什么人?” “就是牛二娃,他自幼老实本分,前两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触怒了大人,被责罚修筑河堤。可是他娘如今重病在身,没个人在身边照顾,老妇担心。。。” 原来是那个家伙!秦天德想起了那个到县衙试图蒙混过关的年轻后生,问道:“老婆婆你认识他?可是他说他娘病重,家中有没有钱银医治,就算本官同意他回来,又能有什么用呢?” “不敢欺瞒大人,牛二娃家就在老妇家隔壁,本来的确是没有钱银给他娘治病,不过大人今日施舍给老妇这许多钱银,老妇打算拿出一些来。但老妇眼睛不好使,没法照顾二娃他娘,所以希望大人能破例准许二娃回来,等他娘病好了,再责罚他修筑河堤。到时候莫说是三十日,就是百日二娃也绝对没有怨言的!” 有工钱可拿,当然不会有怨言了! 秦天德寻思了一下,决定还是去牛二娃家中看看,看看是否真的是像牛二娃所说的那样。 在小女孩的带领下,秦天德带着秦三岳震来到了隔壁的牛二娃家。只一眼秦天德就断定牛二娃和老妪所说的不会有假,因为牛二娃家实在是太破了,比失明老妪家都不如! 满是豁口的土墙围成的院子里,一颗歪脖树孤零零的戳在那里,树下一张泛黄的木桌,一条腿下面还垫着石块。两间正房的房檐下挂着些秦天德认不得的野菜,窗户纸也几乎全部破烂,随着不时掠过的微风轻轻摇曳。 “婆婆,你在哪儿呢,丫丫给你送吃的来了!”小女孩拎着一个食盒,一进入院中就大声喊道。 “二丫啊,你怎么这会儿来婆婆家呢?你奶奶不是带着你进城卖果子去了么?” 院中西侧的一间低矮破旧的土房中,一个满脸褶皱精神萎靡佝偻着腰的老妇人,一手拄着一根树枝,一手端着一个漆黑的小砂锅走了出来,砂锅的盖子只剩下了一半。 二丫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歪脖树下的木桌上,快步跑到老妇人身边,小心的搀扶着,同时说道:“奶奶和我今天碰到好人了,他给了我们十两银子,还请我们大吃了一顿。我们没有吃完,把剩下的都带回来了,奶奶让我给您送一些过来,有鸡有鱼,总之都是好吃的,丫丫长这么大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老妇人咳凑了几声,在二丫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朝着木桌走去,看样子是打算将砂锅放到桌上:“丫丫,是谁那么好心啊?” “就是这个小哥哥!”二丫伸手一指,指的是秦天德身边的岳震。 老妇人这才注意到家中还有其他人,连忙问道:“不知道几位是。。。” “婆婆,他是,是什么。。。”二丫指着秦天德,吭哧了半天也没想起“县令”这两个字。 这时候岳震说话了:“他是淮阴县令,一个狗官。” 只听得“咣当”一声,老妇人手中的砂锅跌落在地,摔成几瓣,老妇人慌忙跪下,剧烈的咳凑,同时心急的说道:“老妇不知是县令大老爷驾到,没有出门相迎,还请大老爷恕罪。” “狗官,你怎么总喜欢让别人给你下跪啊!”岳震不满意的抱怨了一句,甩开秦天德的手,快步跑到老妇人身边,和二丫一起想把老妇人搀扶起来。 那是我让她跪的么?秦天德吩咐秦三去将老妇人扶起来,自己则是来到被打翻的砂锅旁边,蹲下身子,看着地上水渍里的碎末残渣,打量了起来。 “大老爷,老妇身染恶疾,这是城中回春堂看老妇可怜,半个月前赊来的中药。” 这玩意看着的确像中药,可是怎么就没有中药那股味道呢?秦天德随手从地上捏起了一小撮残渣,放到鼻子下方闻了闻,只有极其细微的中药味,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已经想明白了,牛二娃没有撒谎,来县衙蒙骗看样子也是实在是穷的没有办法,就以这份中药来说,肯定是煎熬了好几遍,这才弄得连一点中药味儿都没有。 想到这里,秦天德站起身:“本官看你病重,家中又需要有人伺候。这样吧,明日本官就让牛二娃从河岸回来伺候你。” “大老爷不要啊!”老妇人顿时急了,极力挣扎着,又想跪下,“老妇命贱,这点小病不打紧的,二娃欺瞒大老爷,被责罚修筑河堤是他罪有应得,还请大老爷不要让他回来啊!” 小岳震此刻有些迷糊,看了看老妇人,又看了看秦天德,张嘴想问。秦天德轻轻的摸了摸岳震的小脑瓜,说道:“你放心,他的罪很大,本官肯定不会放过他的,等他把你的病伺候好了,本官再责罚他修筑河堤百日,你看如何?” 老妇人的眼中淌出了泪水,她是知道牛二娃每日修筑河堤有工钱可拿的,听到秦天德这么说,连忙感谢不停。 秦天德也不愿意多留,拉上岳震转身就走,只是刚走到院门旁边,就听见老妇人在身后叫道:“大老爷,您的银子掉了。” 秦天德身子一个踉跄,头也不回的说道:“本官的银子都装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掉?想必是你家以前的丢在了什么地方,你不知道罢了。” 秦三倒是回头瞅了一眼,只看到秦天德原先蹲着的地方一个白花花的银锭正和那些残渣岁末混在一起,霎时显眼。 “三儿,看什么看,少爷我饿了,回府!” 这一回秦天德再牵岳震的手时,岳震没有反抗,乖乖的被秦天德拉着,眼珠转个不停,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秦天德才走出牛家庄,突然感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狗官,那锭银子真的不是你的么?” “不是!呃,怎么是你?你不是回县衙了么,怎么会在这儿?你,你跟踪本官!” “谁有心情跟踪你?我只不过是担心小震而已!小震过来!”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岳银瓶! 秦天德此刻才明白,自己之前让岳雷将一干女眷送回县衙时,岳雷为什么会那么听话,看样子都是岳银瓶的主意,目的就是跟踪自己!女人是老虎啊! 想到自己的言行都落入了岳银瓶的眼中,秦天德只担心她看出了什么端倪,也不搭理,带着秦三拔腿就走。 “狗官,你不会那么小气吧?”岳银瓶抱起岳震,快步追到秦天德身边。 “离本官远点,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跟踪本官,你,你,你。。。” 秦天德一连说了三个“你”,却不知道自己能如何惩治岳银瓶,当即一甩袖子,加快步伐,将岳银瓶丢在身后。 岳银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情大好,再度追上秦天德:“狗官,就算我跟踪你,你能拿我怎么样?还有,那锭银子真的不是你的么?” 完了,全被她看到了!秦天德心中担忧,那锭银子的确是他有意留在牛二娃家里的,本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结果先是被老妇人现,紧接着岳银瓶看样子也看到了整个过程,难保不会猜到些什么,我该怎么应付呢? “本官不与你这小女子一般计较,那锭银子本来就不是本官的!三儿,她再敢跟上来,给本少爷打!” 秦三悻悻的瞅了眼秦天德,又看了眼示威般瞪着自己的岳银瓶,最终小声的哼唧了一声。 还好岳银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骚扰秦天德,只是抱着岳震跟在秦天德身后,姐弟俩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回到县衙后,秦天德原打算只会6周二人一声,让他们明天做好准备,同时还准备问一问周必大,修筑河堤的这些人工钱是多少。可是一看到岳银瓶,心中顿时有些慌乱,那还有心思去找6周二人,当即就朝上房走去。 刚刚进入上房,岳银瓶突然挡在了秦天德的面前:“秦三,你先下去,我跟你家少爷有话要说!” 第九十八章 岳银瓶的试探 “秦三,你先下去,我跟你家少爷有话要说!” 看到秦三听话的离开,秦天德睁大了双眼:“你什么时候能够命令我的人了?三儿,你给本少爷回来!” 可是秦三好像没有听到秦天德的吆喝声一般,越走越快,一拐弯就不见了身影。 “狗官,我有话要问你,你跟我来!”岳银瓶拉住秦天德的衣袖,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要拉拉扯扯的,你是个女儿家,跟我如此拉扯成何体统?” “狗官!”岳银瓶脸色微微一红,当即松开了秦天德的衣袖,但却反手扣住了秦天德虎口,“跟我走!” “嘶,你轻点,疼!” 看着秦天德在岳银瓶面前吃瘪,岳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朝着秦天德扮了个鬼脸,又说了声:“该!” 上方最东头的三间的围墙如今已经有了些规模,看样子再有几日就能够竣工。一路上秦天德被岳银瓶扣住虎口,只要稍有反抗,岳银瓶就加大气力,弄得秦天德疼的要命。 不过岳银瓶的举动很是隐秘,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一路上碰到的下人,只以为是秦天德牵着岳银瓶的手,都低着头避开了。 将岳震送回房中与岳霆在一起,岳银瓶将秦天德拉近房中,这才松开了手。 “岳姑娘,请你自重,你将本官挟持到你的房中,究竟想干什么?”秦天德拉开了与岳银瓶之间的距离,同时眼睛朝着房门处瞄了瞄。 可惜岳银瓶早有防备,移动脚步挡在了秦天德和房门之间:“狗官,我问你,那枚银锭真的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你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我饿着呢!” “狗官,你不用装了,当时我就在院外的树上,亲眼看见你蹲着的时候,偷偷的从钱袋中取出,丢在了地上,你为什么要不承认呢?”岳银瓶戳破了秦天德的谎话,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天德。 果然让她看见了!秦天德心中暗叫糟糕,嘴上却说道:“可能是我没注意,不小心掉了,几两银子的事儿,本官哪会在意!” “是么?那你让小震给卖梨的祖孙拿去十两银子也是不在意么?你不要不承认,刚才回来的路上,小震都告诉我了!” 这个岳银瓶还真不好对付啊!秦天德有些挠头,最后把心一横,说道:“没错,你说的这两件事都是我有意安排的。我如今身为县令,虽然贪财,但也想要落个好名声。花费区区十几两银钱,博得一个青天的名头,然后再利用这个名头牟取更多的银钱,一本万利何乐不为呢?” 岳银瓶也不反驳,只是扫量着秦天德,半响才问道:“真的是这样么?” 秦天德总觉得岳银瓶今日有些问题,而且由于去牛家庄的时候,他身边只有秦三和岳震,所以没有过于掩藏自己的情绪,哪知道都被岳银瓶偷偷瞧去了。 担心岳银瓶会瞧出什么破绽,秦天德不愿意也不敢再跟她纠缠下去,迈步就朝房门走去:“信不信由你,我还有事,告辞了!” 岳银瓶横跨一步,拦住秦天德的去路,再次说道:“狗官,你装了这么久,不累么?” 秦天德险些一头撞进岳银瓶的怀里,不得不后退了两步,然后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装?装什么?我有当朝最炙手可热的叔父撑腰,用得着装么?简直是莫名其妙!” 岳银瓶看着秦天德装腔作势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呵呵,狗官,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么?那我问你,钱塘县内的百姓都说你欺男霸女贪财好色无恶不作,可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你为非作歹呢?” “这样啊,这的确是我装的。毕竟我现在身份不同,乃是堂堂的七品县令,自然要收敛一些。”秦天德故意装作没有听懂,插科打诨道。 岳银瓶有些气恼,向前逼了两步:“狗官,你还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来,你不但没有欺男霸女,反而还惩治宵小主持公道,你以为我岳银瓶真的是个无知妇孺,什么也看不出来么? 不过你放心,其实你装的真的挺像的,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了许多,也绝对不会想到你是在忍辱负重,为了将来做着打算!” 秦天德越听越不对劲,怎么都觉得岳银瓶的话有问题,当即皱紧了眉头,警惕的朝着屋内扫视了一番。 “狗官,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是怕秦桧那个奸贼现你的意图,所以才不得已做出如此一副嘴脸。不过我岳银瓶和那奸贼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你难道连我也不信任么?” 信任?岳银瓶算是说对了,秦天德的确是不太相信她。 没错,岳银瓶的确跟秦桧有血海深仇,不应该会出卖他,可问题在于他是秦桧的侄儿,这个亲戚关系是无法改变的! 古时候的人们对亲戚血缘关系看得极重,不论是权贵富豪还是平民百姓,都对血缘这个东西极为重视。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古时候,一个人一旦有了什么成就,他的亲戚们,别管是多远的亲戚,只要沾点亲就都会凑过来,希望能够得到提携。 而有了成就的人多半也会用自己的亲戚,即便自己的亲戚没有半点本事,但血缘关系在这儿摆着呢,忠心方面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像现代人,一起扛过枪、嫖过娼、坐过牢的人之间关系大都比较牢靠,在古代,血缘、同乡以及官场上的同科进士也叫同年,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多半都是很紧密的。 所以秦天德不会相信任何人,即便是跟秦桧有深仇的岳银瓶他也不会相信。他怀疑岳银瓶是受了韩世忠的什么嘱托,有意试探自己,而目的是挑拨自己与秦桧的关系,等到自己有了一定的羽翼,能够跟秦桧抗抗膀子了,他们说不定就会把自己推出去,让自己与秦桧抖个不亦乐乎,而他们则躲在暗处看戏。 到时候不论他和秦桧谁死谁活,都跟他们无关! 这不是秦天德把韩世忠、岳银瓶想的太坏,而是这种可能的确存在,如果换成他,他也会这么做的! 所以说,在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之前,在他还没有遇到那个贵人并且取得信任之前,他是绝对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的,包括岳银瓶在内! 想到这里,秦天德再次在房间内打量了一番,目光多次从房间一角的大木箱子上扫过。 看到秦天德默不作声,目光几次从大木箱子上扫过,岳银瓶不漏痕迹的斜跨一步,拉近自己与秦天德之间的距离,同时挡住了秦天德的视线:“狗官,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怀疑我么?”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那个大木箱子藏个把人绝对没有问题! 秦天德此刻猜到了岳银瓶的目的,缓缓来到桌边,倒上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岳姑娘,你算是猜对了,正如你说的那样,我的确是想替你父亲报仇,不过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岳银瓶闻听大喜,没想到秦天德居然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当即往秦天德身边走了几步:“狗官,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你说说看,你的计划是什么,说不定我还能帮得上忙!” “帮忙倒是没必要,不过你应当知道,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你不觉得应当回报我些什么么?” “没问题,只要你能够替我父兄报仇,你要我岳家做什么都行!” “哈哈哈,”秦天德缓缓起身,笑声过后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淫邪之色,两只眼睛在岳银瓶高耸的胸前不停打转,“瓶儿啊,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我想要什么回报呢? 实话告诉你,我去龙泉山救你就是因为听说你长得貌美,想一亲芳泽,哪知道刚将你从井中救出,正要得手的时候,你就醒了,害的我不得不把你带回钱塘另想办法。 后来我对你越来越满意,不想与你再做那露水夫妻,随后为你岳家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想感动你,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你我能够天长地久。 这样吧,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想办法替你父兄报仇,你也不用屡次三番的试探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秦天德缓缓地逼近岳银瓶,直到自己的鼻尖快要抵住岳银瓶的鼻尖时才停了下来。 脚步虽然停了下来,不过他口中调戏之词却没有停止。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脸色开始慢慢变红的岳银瓶说道:“呼,好香啊,你身上的体香真的让我很是向往啊!” 看着秦天德近在咫尺的淫邪模样,感觉到秦天德呼出的气息,岳银瓶的脸更红了,但却没有闪避,只是盯着秦天德,回想着以往的一切。 过了好一会,她一咬牙,看着秦天德说道:“你真的很喜欢我么?那好,只要你答应我,除掉秦桧,替我父兄报仇,我今晚就嫁给你!” 第九十九章 亲生叔父 看着秦天德近在咫尺的淫邪模样,感觉到秦天德呼出的气息,岳银瓶的脸更红了,但却没有闪避,只是盯着秦天德,回想着以往的一切。 此刻她也弄不清楚秦天德的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虽说在龙泉山的破庙里她的确试探过秦天德,而那时秦天德的做法也的确让她认为秦天德并非贪图她的容貌。 可是如今听了秦天德的这番话,回想起自己在破庙里刚醒来时,秦天德双手按在自己胸前的情景,一时间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她想努力的去弄明白秦天德所说的是真是假,可是想的越多却越糊涂,到最后干脆不再多想,而是一咬牙说道:“你真的很喜欢我么?那好,只要你答应我,除掉秦桧,替我父兄报仇,我今晚就嫁给你!” 你怎么能够这么回答呢? 岳银瓶的回答真的是出乎了秦天德的预料,不过他反应还算快,又是贪婪的嗅了口岳银瓶身上散出来的少女体香,这才后退一步:“做你的春秋大梦!让我为了你一个女子,跟我家叔父作对,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你觉得我是那么笨的人么?” “狗官,你敢戏弄我!” “戏弄的就是你!”秦天德毫不客气的说道,同时眼睛再次瞄了一眼墙角的大木箱子,“为了打消你的侥幸,本官可以誓,此生绝对不会加害我亲生叔父,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着秦天德一本正经下的誓言,岳银瓶的脸上满是失落之情,可她还是不甘心,当即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们一家,还让我两个幼弟习文练武,又带我去风波亭祭拜我爹爹,更是帮我找到了爹爹的遗骸所在?” 岳银瓶说这番话的时候,秦天德已经走到了门边,头也不回的丢下了一句话:“本官做事用的着跟你交代么?你老老实实的跟在本官身边,不要自作聪明,小心会害了你全家的性命!” 看着秦天德离去的背影,眼中噙着泪水的岳银瓶失落的跌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原本她以为猜到了秦天德的想法,能够有机会替自己父兄报仇,哪知道到头来却是一场欢喜一场空,叫她如何能够不伤心? 这时候放在墙角那个被秦天德的目光扫过多次的大木箱子突然间打开了,一个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的汉子站了起来。 这个汉子从木箱中走出,先是将门关严,然后来到岳银瓶身边,说道:“岳姑娘,看来义父大人和你都猜错了,这个秦天德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也难怪,他是那个奸贼的侄儿,怎么可能放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和那个奸贼作对呢?” 看到岳银瓶还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汉子又说道:“岳姑娘,我看你还是跟我走吧。你找个机会通知你兄弟一声,今晚我带人将你们姐弟四人一同救走,然后再派人前往钱塘秦家,将你母亲还有岳霖一同救出。到时候有义父大人的安排,相信秦桧那奸贼断然没有机会加害你们。” 一直沉默的岳银瓶忽然站了起来,猛地一跺脚,冲着门口方向骂了一句:“这个狡猾的狗官,险些又被他骗了!” 汉子有些不解看着岳银瓶,问道:“岳姑娘,你说什么又被他骗了?” 岳银瓶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转向汉子,说道:“韩大哥,我敢肯定,那个狗官跟秦桧老贼绝对不是一路,韩伯父判断的一点都没错,刚才他一直都在演戏!” 这个汉子正是韩世忠派来监视兼保护秦天德的义子韩忠,刚才岳银瓶质问秦天德的那番话,也是他们商量好试探秦天德的! “岳姑娘,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韩大哥,你可知道他如此安排我一家人,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么?” “那又如何?他刚才也说了,是觊觎你的美色,而且他那些污言秽语我都听到了,不像有假。” 岳银瓶摇了摇头,再次恨恨的瞪了眼门口方向:“他就是太会装了!他刚才故意说的那样不堪,目的就是为了扰我心神,以便借机离开。你想一下,如果他真的是觊觎我的容貌,大可以先答应我,然后占了我的便宜,再矢口否认,到时候我能怎么办?” 韩忠琢磨了一下,觉得岳银瓶的话有些道理,可是他还有事情想不明白,再次问道:“可是他刚才都下毒誓了啊!” 古人对誓言看得都很重,一般不会随便誓,一旦下誓言,轻易都不会违背,不像今时今日,誓就跟吃饭一样容易。 “最可恶的就是他的那个毒誓!”岳银瓶被秦天德骗的惨了,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韩大哥,你可记得他是怎么誓的?他的誓言里可曾提到过秦桧二字? 再说了,他钱塘秦家家大业大,谁晓得他有多少亲生叔父?更何况秦桧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叔父除了他们之外,根本就没人知道!” “照你这么说。。。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太可恶了!”韩忠想到了临安城那晚,秦天德冲着院中大声咋呼,差点把他们从树上骗下来的事情,忍不住骂道。 “扑哧!”想到秦天德刚才装出的那番模样,岳银瓶忍不住笑出声来:“韩大哥,狗官狡猾无比,你赶快离开吧,小心被他现。我就留在县衙,我就不信没办法戳穿他的假面目!” 韩忠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岳银瓶两句,让她小心自己的安全,同时叮嘱岳银瓶,一旦事有不妥,立刻通知他,将她们姐弟救出县衙。 说完这些,韩忠走到后窗旁边,打开了一个缝隙,仔细观察了一番,看到没有什么人,立刻翻窗而出,麻利的攀上墙头,跳出了县衙。 就在他跳出县衙的时候,秦天德从旁边的一颗大树后走了出来,手里不停把玩着折扇,瞅着韩忠跃过的墙头,嘴里嘟囔道:“小样,跟我玩,你们差得远了!不行,得赶紧买些下人回来,不能再让这些家伙拿县衙当旅馆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二日一大早,县衙就被蜂拥而至的淮阴百姓围得水泄不通,6游和周必大起初还以为是生了什么大事,惹得百姓围攻县衙,等问清楚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经过秦天德的准许,来报名修筑河堤的。 看到熙熙攘攘吵闹不停的人群,6周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临近中午时分,秦天德坐在花厅里,手里捏着一沓银票,看着醉香楼掌柜冯毅在下人的引领下离去,陷入了沉思中。 他身后的秦三看到秦天德眉头微皱,以为是自家少爷恼怒6周二人前几日的所作所为,也不忿的说道:“少爷,那两个毛头小子太不像话了!您对他们恩遇有加,可是他们居然胆敢私自扣留县里乡绅给您送来的钱物,实在是太可恶了!” 秦天德被秦三的话打断了思绪,没听清秦三说些什么,转过头看着秦三问道:“三儿,你刚刚说什么?” “少爷,小的是替您不值!按照冯毅所说,前些日子来给少爷送礼的人那么多,那些礼物合起来也值不少钱银,可是都被那两个毛头小子扣下了,还把您蒙在鼓里,着实是太可恶了!小的这就去把那两个毛头小子抓来,打上一顿提少爷您出气。” “你站住!”秦天德这才听清秦三在抱怨什么。 刚才醉香楼的掌柜冯毅前来谢罪,送上了三千两银票,同时告诉秦天德,说这几日来,县中的豪门富户都曾派人前来县衙送礼,可是礼物虽然被6周二人收下,但人却都被赶走,以至于这么多天来,县中的大户都没能够见上秦天德一面。 秦三虽然憨傻,但整天跟在秦天德身边,也知道秦天德这些日子来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哪还会想不明白那些礼物的去向? 只是秦天德考虑的却不是这件事情。他了解6周二人的脾性,相信二人绝对不会中饱私囊,那些被克扣下来的礼物,不用猜,多半都是用在县里的政务上了。 虽然被人蒙骗让他有点不爽,不过他现在考虑的却是冯毅这个人的来历! “三儿,你觉得醉香楼老板冯毅这个人怎么样?” “回少爷的话,那人挺不错,挺上道的,出手也阔绰。”秦三下意识的摸了摸袖中的一枚玉佩,那是冯毅刚才送给他的,也是赔罪之物,看样子能值几个钱。 “你就是个憨货!”秦天德知道秦三想的是什么,骂了一句,“三儿,少爷我问你,你觉得淮阴这个地方怎么样,这里的有钱人多么?” “小的不知道,”秦三不明白秦天德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么高深的问题,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过小的感觉这里挺破的,估计有钱人不会很多。少爷,小的说句实话您别不爱听,有时候小的觉得,您在这里当官,还不如回钱塘呢! 在钱塘虽然您不是县令,可是比县令还要威风,而且每日什么都不用干,又舒坦又自在,何必在这种破地方当个县令,既要自己搭银子修河堤,还被人欺瞒。” “住口,你懂个什么!去把少夫人请来,少爷我有事情要问!” 第一百章 安排后路 没一会齐妍锦就来到了花厅:“官人,眼看就要开饭了,您有什么事情找奴家?” 秦天德习惯性的就想将齐妍锦揽入怀里,却现秦三这个没眼力价的家伙居然跟了进来,只得放下手说道:“三儿,去外面守着,顺便把门带上,不许任何人靠近。 ≥ ≤” 打走了秦三,秦天德这才将齐妍锦拉到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则是环着齐妍锦的细腰,轻声问道:“锦儿,你以前在淮阴县生活了十几年,可认识醉香楼的东家冯毅?” 齐妍锦斜靠在秦天德的怀里,柔嫩的小手任由秦天德抓在手中:“到不能说认识,只是听说过。冯毅不但跟前任县令交好,跟县里的豪门大户关系也都不错,听说他跟知府大人也有交情。官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天德摩挲着齐妍锦的小手,没有回答,再次问道:“锦儿,冯毅他平日在县城中可有什么劣迹?” “嗯,好像没有什么劣迹。他为人还算不错,出手也算阔绰,只是没听说过他害过什么人。”说到这里,齐妍锦忽然坐直了身体,转过头看着秦天德,“官人,你莫不是想要夺取醉香楼?” “锦儿,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秦天德一脸的诧异,“难不成为夫在你心中是如此蛮横之人?” 看着秦天德有些认真的模样,齐妍锦娇笑一声:“官人不用这么紧张,锦儿相信你的为人,如果你要夺取他的酒楼,想必定然是会有原因的。” 还是我的锦儿最乖! “锦儿,我没想过要他的醉香楼,我只是好奇,他是只在淮阴县开了酒楼,还是说在其他的地方也有分号?” 齐妍锦思索了片刻,说道:“好像就只有县里这一家,其他的地方没有什么分号。官人,你今天为什么对他忽然这么有兴趣?” 秦天德还是没有回答齐妍锦的问题,而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锦儿,那冯毅是淮阴县本地人士么?” 这一回齐妍锦思索的时间比较长,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不是,锦儿记得大约七八年前,醉香楼的老板不是他,而且生意也很差,后来才转卖给他的。官人,你是在怀疑他么?怀疑他什么?” 齐妍锦说的没错,秦天德的确是在怀疑冯毅,起因就是冯毅送来的三千两的谢罪银子。 淮阴县是个穷县,醉香楼的生意自己昨日也看了,生意并非特别的好,而且醉香楼在别的地方又没有分号,那么三千两银票对于冯毅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难道他就不心疼么? 要知道他到任的第二天,曾经让县中的豪门富户将心意折现,送来最多的也不过是五百两,可这冯毅出手就是三千两,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除此之外,都说冯毅和楚州知府有交情,那他为什么不在楚州开酒楼?那里的生意绝对会比淮阴的好! 更重要的一点是冯毅不是淮阴本地人,这不能不让对历史专业的秦天德怀疑。 他记得,宋金交战时,双方都曾派过细作潜入对方境内,淮阴是宋金交界之地,再次安插细作是在正常不过的,所以他怀疑冯毅的真正身份有可能是金人的细作,如此才能将上面的问题解释清楚。 不过这也只是他的怀疑,并不能肯定,只有将来派遣人手暗中监视,才能最终确定! 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跟齐妍锦说的,只能打个哈哈遮掩过去,带着齐妍锦去饭堂吃饭。 随后几日,他找了个空当将秦武单独叫来,叮嘱秦武暗中监视冯毅,借口很简单——冯毅看样子挺有钱的,看看能不能抓住他什么把柄,然后。。。抄家。 秦武来到淮阴后,在秦天德的刻意培养下,已经养成了抄家的习惯,听到又有捞油水的机会,自然毫不怀疑,满口答应下来。 又过了几日,齐正方从泉州赶到了淮阴。 秦天德陪着他们给齐博扫坟拜祭,同时将原本属于齐家的产业都归还齐正方,然后又帮着齐正方雇佣人手,从新将齐家的生意支起来后,这才将齐正方叫到花厅中,闲聊起泉州船队的事情。 虽说当初在集英殿上,秦天德为表忠心曾经要将自家的船队献给赵构,可是赵构并没有要,只是要了一份详尽的航线图,看样子是要组建朝廷专属船队。 当然这也在秦天德意料之内。船队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堂堂皇帝怎么可能会贪图? 齐正方因为秦天德替他报了父仇,这才算真正认可了秦天德这个妹夫,言辞之中也多有敬意,对于秦天德当初掳人殴打的行径也有意忘掉了。 先是和齐正方聊了聊船队目前的情况,以及到过哪些地方,还有哪些地方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而后秦天德突然加了一句:“舅兄,等你返回泉州,以后每趟船队返航,记得给我这里送来一些奇珍异宝还有些银两,我有用处。” 齐正方面露苦色:“大人,老夫人派了账房驻守泉州,如今钱银的事情我和疤拉根本做不了主。” “没事,我会跟我娘知会一声,让你可以随意支取钱银,你务必买通泉州当地的重要官员打好关系,不论花费多少银钱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让他们不要为难船队,最好能够做到咱们船队想什么时候出海都不会有人阻拦。” “大人尽可放心,我一定办到,只是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即便不给他们送礼,他们也不敢为难船队啊?” “你不要多问了,这件事就按照我说的办吧。”看到齐正方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他连忙问道,“舅兄,前些日子疤拉来信说,有个国家的公主看上了你,想要招你做驸马,你为什么不同意呢?” “这个杜疤拉,什么都说!我都叮嘱他不要外传了,怎么还是,唉!”齐正方在无暇思考秦天德的用意,脸上也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大人,这事还是不要提了,说起来太羞人了。” “说说嘛,都是一家人,我就想不通,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齐正方吭哧了半天,好容易才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那里的人实在是太黑了。等到晚上熄了灯,如果她不笑不睁眼,我都看不见人!” “哈哈哈哈!”秦天德还没笑出声来,站在他身后的秦三先爆笑起来。 秦天德也是憋着笑瞪了眼秦三,再次问道:“舅兄,你不像是个以貌取人之人,再说了,你既然这么说,显然是跟人家圆房了,怎么能一走了之不负责任呢?” “大人,我可没跟她圆房,只是以前达到那里的时候,曾经有人送侍女陪我过夜。至于说以貌取人,我当然不是那样的人了,如果只是黑一些,我也勉强可以接受,可关键那荒蛮之地,天气炎热不说,百姓的生活习惯也跟咱们不同,平日里都不穿什么衣服,只是遮挡住身上重要的部位,男女皆是如此,实在是有伤风化!” “你们到达非洲了!”秦天德骤然从桌边站起,吃惊的看着齐正方。 “非洲?什么非洲?” “哦,没什么,本官失言了。”秦天德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妙,这个时候哪有非洲这种叫法,“对了舅兄,此次你放回泉州再次出航,记得在所到之处置办些产业,然后雇些人手,再留些钱银,务必找个可信之人打理,然后。。。嗯,先就这样吧。” “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齐正方原本就对秦天德的话有些不解,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有了不祥的念头,当即站起身紧盯着秦天德。 看到自己始终瞒不过齐正方,秦天德挥手让秦三出去,守在门外,这才对齐正方说道:“舅兄,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办,万一有一日我这边遇到什么事端,我会安排人将锦儿、真儿等人送至泉州,你再将我爹娘从钱塘接到泉州,还有东跨院隔壁的母子,一并接走然后立刻送出海!”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起这些?”齐正方看着秦天德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问道。 “你别问那么多了,你是我舅兄,我信得过你,你千万要保住我一家人的性命,护送他们安全离开,还有我掳来的那一家人,同样要安全的护送他们出海!” “那你呢?”听到秦天德说了这么多,始终都没有提及自身,齐正方心中的不祥更加浓重了,“妹夫,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怎么你说的像是大祸临头一般?” “舅兄,既然你叫我妹夫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你也就不用问那么多了,我这也是留条后路而已。”眼见齐正方还是看着自己,秦天德只好编了个借口,“我怀疑金人亡我大宋之心不死,一朝战事将起,大宋恐怕难以抵挡,所以预先安排好一切,你不用过于担心。还有,此事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锦儿在内! 至于我么,我乃朝廷命官,自当与大宋共存亡,不过若事有不济,我自然会想办法脱身,前往泉州与你会合!” 真的只是这样么?听完了秦天德的这番话,齐正方总觉得里面有些蹊跷,可又说不出什么来,只能看着秦天德,默默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一章 月钱五两 齐正方回淮阴只待了几天,泉州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情要处理,秦天德的嘱咐也得去办,所以很快就离开了。≧ 天气日渐炎热,无事可做的秦天德终日待在后衙无所事事甚是无聊,甚至有几天跑到岳震岳霆的屋里,跟两个孩童一起听朱淑真授课,颇是被岳震嘲弄了一番。 这是他来到南宋后,第一次怀念现代丰富的娱乐设施。如今他身在南宋,虽然衣食不愁,钱财无忧,可实在是太无聊了! 纵然守着两个如花似玉般的老婆,可也不能日日宣淫啊! 好在后来有一日,他现朱淑真在和齐妍锦对弈,也就是下围棋,突然灵机一动,将后世的五子棋这一套搬了出来,兴致勃勃的教会了朱齐二女,这一下他算是有事情可做了。 五子棋的规则其实很简单,易学易上手,比围棋简单多了,所以不仅是朱淑真和齐妍锦,就连几个丫鬟也都学会了,闲着无事的时候就下上几盘。 很快,就连东厢的岳银瓶姐弟,西厢的唐婉也都参与其中,下地好不乐乎。只是秦天德又悄然退出了五子棋大战。 没办反,他的水平实在是太臭了,不要说府中的侍女丫鬟,就连岳震他都下不过,为此岳震没少找他下五子棋,为的就是看他出糗。 弄到最后,他只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叫上岳霆来欺负几盘,已找回他的自尊。 这一日刚吃过午饭,秦天德被岳震缠的没有办法,又被岳震欺负了几盘,心中愤懑的将岳霆拉到了池塘边的凉亭中,一边吃着水果,一边欺负起岳霆。 岳霆年纪太小,有没有什么心眼,所以水平比他还差,也就没人愿意跟他下,包括岳震在内。因此对于秦天德找他下五子棋,他从来也不拒绝。 二人一连下了几盘,这时候一个衙役找来了,说是有人告状,请秦天德升堂审案。 秦天德有些奇怪,这种事情自己都交代给6周二人了,为什么衙役会来找自己,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段时间修筑河堤的民夫太多,一时间有些忙不过来,6周二人都赶赴河堤,督促翻修去了。 “你先回去,本官换好衣服这就过去!”秦天德打走衙役,将手中的白子丢回棋盒,“小家伙,你听到了,我有正是要办,这盘就这样吧。” “那怎么行!”岳霆看到秦天德要走,赶忙从石凳上跳了下来,一把扯住秦天德的衣袖,“下完这盘你才能走,我马上就要赢了!” “唉,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对输赢看得这么认真呢?”秦天德摸了摸岳霆的小脑袋,“凡事要看的开一些!” “你说的好听!你一连赢了我四盘,好容易这盘我眼看就要赢了,你居然想跑,休想!再说了,你要是对输赢看得不重,为什么不跟别人下,非要来欺负我呢?” 秦天德被岳霆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抽回衣袖:“你要乖,刚才你也听到了,堂前有人告状,我现在必须走,是不是?这样吧,这盘就算你赢了,还不行?”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什么叫算赢?这盘棋我先捧回房里,等你审完案子,咱们再继续!”岳霆是个认真的孩子,当即就要抱起跟他差不多重的棋盘。 他哪里能抱得动?看着岳霆小脸憋得通红,秦天德只得吩咐秦三替岳霆将棋盘抱回房中,同时送岳霆回去,自己则是回到房间换好了一身官服,来到了大堂之上。 前来告状的事县城外陈家沟的村民陈狗子,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他家隔壁的夫妻吵架,声音太大,弄得他不得安生,所以陈狗子就将二人告到了衙门。 “扑哧!”坐在大堂上的秦天德听完了事情起因,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他倒不是怀疑这个陈狗子故意来消遣他,他知道古代的确是这样,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有可能前来告状,所以他才将淮阴县的一切政务都交给了6周二人。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状告他们夫妻二人么?”秦天德看了看跪在堂下被告的夫妻二人,又看了看原告陈狗子。 “大人,他们夫妻经常吵架,声音也很大,弄得四邻不安,还求大人给草民做主。”陈狗子认真的回答道。 秦天德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回忆起了有关清朝时的一段史料记载,说的也是夫妇吵架,被邻居告到县衙里,那个县令的答复就很有意思。 于是他摇了摇头,批复道:“夫妻反目,常事;两邻告,生事;捕衙申报,多事;本县不准,省事。退堂!”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秦天德朝着后堂走去,同时嘱咐衙役,一旦见到6周二人回来,让他们来见自己。 6游和周必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二人来到花厅见到秦天德后,周必大拱手说道:“听闻大人今日坐堂审案,判词甚是有趣,不知大人找我二人前来有何事?” 秦天德最关心的就是河堤的修筑情况,跟二人聊了几句后,专门叮嘱6周二人,一定要提防水位上升,赶在雨季到来之前将河堤重新修筑完毕。 可是6游一向看秦天德不顺眼,这些日子来,他和周必大既要处理县中政务,又得分出心思关心河堤修筑一事,每日累个半死,而秦天德只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天天游手好闲的待在县衙中,怎能不让他感到愤怒? “狗官,不用你提醒,我二人自然知道事情轻重。这段时间天气干旱,滴雨未降,你与其担心河水泛滥,不如先拿出些钱银,在县内打几口水井,那才是真的!” “你懂得什么?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天气干旱,还可以去淮河、泗水取水,一旦进入雨季,河堤若是挡不住洪水,那才是淮阴最大的灾难!”秦天德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很明显,6游并没有将修筑河堤一事放在心上。 “大旱之后必有大涝?”6游嘀咕了一句,“狗官,这话从何说起,那本书中有过记载?” “你就知道书中记载,你若不信,去河岸旁边的村庄里问一问,那里的没读过书的百姓肯定都知道!” 眼瞅着秦天德和6游又要争吵起来,周必大连忙出面圆场:“大人,务观他也是一片好心。既然大人如此担心洪灾,那下官就再征召些人手派往河岸,你看可好?” “没问题,不论如何今年一定要防止洪水肆虐。” “只是,这工钱。。。” 秦天德一直都没有问过6周二人,修筑河堤的民夫工钱是多少,不过他也不在意,直接点了点头:“还按照你们之前定下的。钱是小事,河堤的坚固才是重中之重!” 周必大朝着6游使了个眼色,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告退离去。 只是才过了两日,6周二人又来找秦天德了,说是修筑河堤的费用花完了。 “花完了?怎么可能?本官上回给了你们一万多两银子,加上你们这些日子来克扣县中乡绅送给本官的钱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花完了!”秦天德闻听暴跳如雷,那么多银子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全都花光了? 6游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秦天德,而周必大还是规规矩矩的说道:“大人,是您吩咐的,要将河堤修筑稳固,所以我们买了不少土木石料,如今还在河边堆放着,关键是给民夫放的工钱不够了。 您之前责罚那么多人去修筑河堤,前几日下官也请示过你,是你批准下官再征调人手,所以下官将河岸附近村庄内的无事可做的百姓全都征了过来,一同修筑河堤。如今人手太多工钱自然是不够了。” “你们不要以为本官什么都不懂就好蒙骗,就算人手再多,等一下,工钱!”秦天德终于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周必大,你给他们定的工钱是多少?” “月钱五两,每日结算。” “天啊!”秦天德黑着脸,一拍脑门逮着6周二人骂道,“你们这两个混蛋,当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你们么?居然敢如此祸害本官!” 月钱五两是个什么概念,这么说吧,在淮阴这个地方,朱淑真前几日买进府里来的一批下人,月钱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两二钱,就这都让这些新来的下人高兴的像过年一般。 淮阴穷,物价也低,一两银子,足够三口之间一个月的花销,而周必大居然给那些修筑河堤的民夫定的工钱是月钱五两,难怪那天在醉香楼门前,泼皮无赖都愿意去,就连围观的百姓也要冒充泼皮修筑河堤了! 还有件事他不知道,除了月钱五两,每日结算外,6周二人给修筑河堤的民夫安排的伙食也相当好,至少每天有一顿饭是有肉的! 6游见到秦天德被气成了这幅模样,心情大好,插嘴道:“狗官,你家中那么多钱,再拿出几万两来修筑河堤,有什么不行的?” “你放屁!”秦天德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指着6游骂道,“6游,你6家在山阴也是大户人家,为什么你不拿自家的钱银出来?三儿,你死哪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新来人犯 今日三更,晚八点还有一更,祝大家元旦快乐 秦三就守在花厅门口,一字不漏的听完了花厅内三人的对话,也是气的半死。 听到秦天德叫他,一脚踹开花厅大门,一边撸起袖子,一边朝着6游走去。 只等秦天德一声令下,就要将这两个把自家少爷气得半死的毛头小子暴打一顿。 哪知道他才走了两步,就听见秦天德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去账房,将前几日冯毅送来的那三千两银票拿来,给他们二人。” “少爷。。。” “还不快去!” 打走了秦三,秦天德盯着6周二人,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才说道:“好,好,你们干的好,本官真是没有看错人。既然你周必大已经定下了月钱五两,本官也不便随意更改,但是,这么高的工钱,要是河堤将来垮塌,你们二人的下场自己去想吧!” 不一会,秦三黑着脸拿来了三千两银票狠狠的拍在了6游的胸口,拍得6游向后退了好几步。 只不过他二人今日占了上风,也不与秦三一般计较,拿了银票转身就离去了。离开花厅前,6游还专门叮嘱了一句:“大人,这三千两银票恐怕支撑不了几天,你还得早作准备啊!” 这番话气的秦天德将手边的茶杯狠狠的砸了过去。 看到6周二人就这么离开,秦三替秦天德大感不值:“少爷,您就这么放过那两个小子?” 秦天德咬牙切齿的瞟了眼秦三,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做回椅子上,脑中快盘算着如何能够快弄些修筑河堤的钱银。 县衙的银库里不是没钱,但那些钱都是用来准备缴纳朝廷各种税赋的,不能随意使用;抄家得来的钱银也不能轻动,那是用来应付朝廷随时可能提高或新增的税赋而准备的;至于说他自己的钱,开什么玩笑,要是他自己贴钱修筑河堤,别人会怎么想? 至于说周必大开出如此高的工钱,秦天德并不是特别愤怒,反正那些钱银都是淮阴县的豪门大户从普通百姓身上搜刮来的,借助周必大的手在还百姓,也可以接受。 让他愤怒的是,6周二人做事总是欺瞒自己,万一将来因此引来什么麻烦,那才是最要命的! 而且自己派人给秦桧送去的书信至今也没有回复,不知道自己信中提及的关于6周二人转正之事秦桧是否同意,万一秦桧派人暗中调查二人,觉二人的做法,恐怕会横生枝节。 当然,6周二人的这番做法,也有让他感到欣慰的方面,至少他可以肯定,史料记载不差,6游和周必大都是一心为百姓的好官,就是尚缺磨练。 三日后,他一直盼望的书信终于从临安送来了,同时来的还有两张吏部公函,是正式任命6游和周必大为淮阴县丞和主簿的文书。 秦天德心中一块石头总算落地,只是麻烦也来了。 秦桧派来给他送信的不止一人,而是五个人,这五个人还押来了一男一女,身着囚服,已经被押入了淮阴大牢。 信中说的很清楚,这一男一女是父女俩,男的因为触犯了秦桧而被打入大牢,秦桧让秦天德想个办法将这男的除掉,至于女的,则是秦桧知道秦天德好色,打赏给他的,随他处置! 一个人独自坐在房中,秦天德手中捏着信,心里不停地咒骂。秦桧要想杀一个人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还要借他得手?这摆明了是对自己迟迟没有向岳雷下手而有所不满,所以才将这个犯人送来,试探他的! 这个犯人究竟是谁他不知道,秦桧在信中也没有提及,他问了将人押来的五个人,他们也说不知道,只是这五人将一切办理好后,就去找秦武了,想必是秦桧有什么话让他们转告秦武。 这个犯人究竟是谁?是秦桧真的想让我献上投名状还是说此人根本就是秦桧的手下,故意装成囚犯来试探我的? 窗外日头高照,知了在树上不停的聒噪,可秦天德的身上却感到冷飕飕的,总觉得自己周围还有一双或者更多双眼睛在监视着自己。 回想起自己将秦二升为府中总管后,自己的所做的一切秦二应当不会知道,没有道理秦桧会有所怀疑,难道是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对岳雷下手的原因?不大可能啊,秦武应当知道,自己来到淮阴后,金兵一直没有过河骚扰,就算自己想下手也没有机会啊! 心中正在盘算着,却听见门外传来秦三的吆喝声:“少夫人,少爷吩咐,任何人不能进去打扰,少夫人留步,少夫人!” 紧接着房门就被人推开了,岳银瓶一脸冰霜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秦三则是一脸无辜的看着秦天德,示意他阻拦不了。 秦天德挥了挥手,让秦三下去,自己则是将手中的书信塞入了袖中。 看到秦三从外面关好门,秦天德问道:“瓶儿,你来找我做什么?切莫再挑拨我和叔父之间的关系。” 自从岳银瓶试探他后,一连几天他都没有跟岳银瓶单独相处过,甚至连面都很少见。 “狗官,是不是秦桧老贼又让你害人了?” 嗯?秦天德心中大惊,站起身看着岳银瓶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少装了,今日中午,有人将两个身穿囚服的人押进了大牢,还说是秦桧的吩咐,你不用瞒我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二弟是淮阴县尉么?他亲眼看到那几人将一男一女押入大牢,还听见为一人叮嘱牢头,说要严加看守,一旦有所差池,秦桧老贼不会放过他们!” 既然岳银瓶知道了,秦天德也就不再隐瞒,但也不会将实情告诉她,而是奇怪岳银瓶为什么会因此而恼怒。 “你认识那一男一女?” 岳银瓶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既然是秦桧老贼想要害死的人,就一定是好人!” 胡扯,秦桧害的人不仅有好人,也有坏人,历史上秦桧不停的将自己的亲信送上高位,然后又将其掀翻甚至置于死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生气是,是因为,”岳银瓶犹豫了一下,猛地一跺脚,“狗官,管好你的下人,以后他再敢叫我少夫人,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哦,原来是这样啊!秦天德笑了:“我就奇怪了,他喊你做少夫人,你为什么要对我不客气呢?我又从来没占过你的便宜。” “狗官你还说!”岳银瓶晃了晃自己的粉拳,口风突然一变,“狗官,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一男一女呢?” “本官如何行事不用跟你交待吧,你若是没什么事情,就回去吧,本官还有正事要办!” 岳银瓶哪会吃他这一套,脚步根本不动,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天德说道:“我要是猜的没错,你一定不会害他们,说不定还会找个借口,将他们带在身边,就像对待我岳家一样,对么狗官?” “一派胡言!叔父命我除掉那男的,而那个女的则让本官随意处置!你也知道本官好色,要不要跟本官同去大牢,看看那个女的长得是如何模样啊?” “呸,狗官!我就不信你真的会害了他们!我这就把你要欺负民女的事情告诉你的妻室,哼!” 看到岳银瓶离开,秦天德吩咐秦三去将秦武唤来,带着二人一同前往大牢,他要弄清楚,这个所谓的囚犯到底姓甚名谁,是什么人! 大牢在县衙的南侧,有专人把守,秦天德带着秦武秦三一进入大牢,就闻到一股霉变的气味铺面而来。 在牢头的带领,秦天德来到大牢最尽头的一间牢房前,就看见两个蓬头垢面的囚犯正盘坐在牢房内的茅草上。 “不知道这两个是重犯么?谁让你将他们二人关押在一起的?”秦天德朝着带路的牢头就是一顿喝骂。 牢头不敢还口,连忙唤来几个狱卒,打开牢门就要将女子押走。 房中的男人长遮面,脸上污垢横生,也看不出年纪,见到狱卒拉扯自己的女儿,当下站起身来,想要将女儿护在身后。 可惜他身子薄弱,早就吃尽了牢狱之苦,哪里是这些狱卒的对手,只两下就被狱卒打翻在地,女子也被狱卒架出了牢房。 “狗官,你们想干什么?放了我女儿!”男子悲愤交加,双手扒着牢房的木桩,拼命的叫喊着。 “当着县令大人的面,你还敢这么猖狂!”秦天德身后的牢头快步来到牢房门前,抬起一脚就将男子踹回地上。 “算了,他这身子骨,估计经不起你两脚,不要再打了。”秦天德看到牢头还不肯罢休,连忙说道,只不过意识到秦武就在身后,又加了一句,“今晚不要给他饭吃,看他明天还有没有气力叫嚷! 还有,三儿,让人把那个女的绑到东边的厢房,记住,让别人绑,你不要去绑,还有此事切莫让人看到,更不能被少夫人知晓!” “狗官,你放过我女儿,放过我女儿,你这个禽兽不如的败类!”牢房中的男人哪还会听不出秦天德话中的含义,当即又从地上挣扎起来,脚步蹒跚的扑到牢房门前,一手紧抓着木桩,另一只手则伸了出来,看到秦天德带人越走越远,极力的咒骂着,“狗官,你放了我女儿,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第一百零三章 管形火器的鼻祖 明日上架,今日加更一章 是夜,月色朦胧,秦天德看到身边的齐妍锦已经沉沉睡去,自己悄然起身,披上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 来到东边安置岳家姐弟的小院旁边的一间仍亮着灯火的厢房内,他推门而入:“三儿,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盯着了。对了,没人知道吧?” 下午从大牢内捆来的女子如今就在这间厢房内的床上,而秦三则是负责看守此女,看到自家少爷进来,正犯困的秦三赶忙站了起来:“回少爷的话,没人知道。小的这就告退,不耽误少爷的好事儿了。” 看着秦天德慢慢来到床前,床榻上的女子心中惊恐,奈何口中被堵,只能不停的出“唔唔”之声,同时呼吸急促,双眼大睁,极力的向着床角缩去。 秦天德坐到床边,一手摁着少女肩膀,另一只手则将她散落在脸前的秀掀起,借助房中的灯火,看清了少女的面容。 好一个美貌的少女。 只见少女娥眉紧蹙,泪眼汪汪,樱桃小口,浅晕微红,纵然乌云微乱,也遮不住娇秀的面庞。 “你莫要叫喊,我把你口中的手帕取出,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过你,你看如何?” 少女浑身颤抖,紧盯着秦天德,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你不答应?那我现在就把你扒个精光,占了你的身子!”说着话他双手抓住少女胸前的衣襟,作势就要撕扯。 这一下少女再也忍不住了,身子极力的挣扎,不停地点头,口中也出阵阵呜咽之声。 秦天德这才松开手,然后取出堵在少女嘴中的手帕,随手丢在一旁,问道:“本官问你,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惊魂未定的少女樱唇微张,不停的喘息着,眼中的泪水如涌泉般落下,身子再度向着后面挪动,直至抵住墙壁。 “你还不肯说,难不成你真的想让本官扒光你的衣服不成?” “我叫陈钰彤,是密州人士。”少女小声的回答道。 陈钰彤?密州?秦天德思索了一阵,不记得这段历史上有什么较为出名的人姓陈,还是密州人士。 “牢房里的那个男的是你什么人?” “那是家父。” “你父亲?他叫什么?” “家父陈规。” 陈规?秦天德眼前一亮,有些紧张的问道:“你父亲字是什么?” “家父字元则。”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陈规陈元则!秦天德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陈钰彤。 陈规他太清楚了,那也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虽然后世知道的人不多,但只要是对中国火药展有过研究的人,哪个会不知道陈规的大名? 南宋绍兴二年,也就是公元1132年,陈规镇守德安时使用的长竹杆火枪,是最早见于史书记载的火枪,而陈规也被称为管形火器的鼻祖。 这种火枪,以竹为筒,内装火药,临阵点燃,喷射火焰,焚毁了敌人的攻城器械“天桥”。这是最早的管形喷射火器,它能使点燃的火药定向集中喷射火焰,也使得火药在战争中的使用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只是历史中并无记载有关陈规得罪秦桧,并被罢官入狱之事啊?这究竟是秦桧的试探,还是由于自己的出现,导致一些史实生了变化呢? 看到秦天德脸上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大骇的陈钰彤再也承受不住,放声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她的叫声惊醒了秦天德,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就知道他要等的人忍不住了,连忙扑在陈钰彤的身上,一手捂住陈钰彤的嘴巴,另一只手则抓住陈钰彤的衣袖,顺势一扯。只听得“嘶啦”一声,陈钰彤雪白的手臂就露了出来。 “狗官住手!”伴随着房门传来一声巨响,岳银瓶的怒喝声响起,紧接着岳雷也冲了进来,一把扯住秦天德后脖领,用力向后一甩,秦天德便摔落在地上。 妈的,你这个小老虎也真狠啊,白费我一片苦心了。 秦天德心中暗骂,站起身来揉了揉摔得生疼的臀部,看着岳家姐弟,怒声道:“大胆,你们居然敢擅闯本官房间!” 岳银瓶快步来到床前,摊开被子将少女盖好,不停地安慰着陈钰彤,而岳雷则指着秦天德喝骂道:“狗官无耻!居然做出这种丧天良的事情,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岳银瓶也在一旁咒骂道:“狗官,想不到你真的这种人,太让人失望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可是看着岳银瓶脸上失望到了极点的神情,秦天德心中却是毫无由来的一痛。 不过这个时候,戏已经演到这个份上了,说什么也得坚持到底:“什么失望不失望的,本官向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么会功夫,已经有些下人赶了过来,最先到达的是秦武等人,其次就是秦三。 房中的情形不用多说,任谁一眼就能够看明白,无非是狗官企图侮辱少女,英雄儿女出手相救罢了。 “看什么看,还不给本官散去!若是惊动了两位少夫人,看本官不把你们治罪!三儿,秦武,将这个女子押回大牢,好生看管,好吃好喝的招待,不得怠慢,更不得让任何人碰她,否则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看到秦三秦武朝着床边走来,岳雷横跨一步,双手握拳摆开架势,挡在了二女身前。 秦武眉头一挑,当即握住腰间的刀柄。 秦天德自然是看到了,向前两步来到岳雷面前,指着岳雷的鼻子骂道:“你想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还是说你嫌命长了!” 岳雷心中一直对秦天德怀着怨恨,此刻再不隐藏,当即就要爆,而秦武等的就是这个时刻,紧握着刀柄,随时准备出手。 秦天德心中焦急,生怕岳雷一时控制不住,引得秦武动手,虽说秦武不一定是岳雷的对手,但双拳难敌四手,门外的那班秦武手下,无一不是手握刀柄,虎视眈眈的瞅着岳雷。 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岳银瓶从后面扯了扯岳雷的衣袖:“让他们把人带走吧,这事情跟咱们无关。” “为什么啊,姐!” “让你不要管就不要管!”岳银瓶居然冲着岳雷凶了一句,弄得岳雷鼓着腮帮子,眼睁睁看着秦三秦武将陈钰彤架了出去。 “算你们识相!”秦天德长出一口气,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丢出一句话,也起身离开了。 很快,厢房内只剩下了坐在床边若有所思的岳银瓶和站在一旁瞪着双眼满脸不服的岳雷。 “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你说要暗中监视那狗官的,看到他企图强辱少女,也是你最先冲进来的,怎么到最后眼睁睁的看着狗官将那少女架走呢?” “小雷,我跟你说过几遍了,凡事多动动脑子!你真的认为狗官是要对那个女孩意图不轨么?”岳银瓶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情,脸上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难道不是么?”岳雷心中纳闷,坐到了岳银瓶对面。 “你想想,如果他真是怀着那种心思,为什么要取出女孩口中的手帕,又为什么要问她那些问题?还有,他明知道我的住处和这里只隔了一堵院墙,却偏偏将那个女孩关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么?” 岳雷挠了挠头,又点了点头:“是有些奇怪,可是他刚才扑在那个女孩身上,撕扯人家衣服,这是咱们亲眼看到的啊!” “唉,”岳银瓶叹了口气,“小雷啊,你以后要多跟6县丞和周主簿学一学,有些事情还要多动动脑子,你将来不能变成一个莽夫,丢了爹爹的脸!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衙门还有公干,你不能耽搁。” 看到岳雷依旧是不明就里的离去,岳银瓶暗骂了一句:“狗官,就知道你最会骗人,这一回差点又被你骗了!” 骂完这句,也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脸上哪还有半点失落的模样? 第二日一大早,秦天德就从秦武口中得知,昨日秦桧派来送信兼押解人犯的五人已经动身离去了,他们走的比较早,不敢打扰秦天德的梦乡,所以委托秦武前来道歉。 秦天德也知道自己昨晚的那出戏起了一定效果,也不责怪只是点了点头,带着秦武和秦三再度来到了大牢。 “狗官,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还我女儿!”再一次来到那间牢房门口,牢房内的男人一看见秦天德到来,顿时扑到门上,一边叫嚷着,一边伸出双手,极力的挣扎,看样子是要将秦天德撕得粉碎才肯罢休。 看着男人通红的双眼,听着男人竭斯底里的吼叫,秦天德心中颤了颤,但嘴上去对牢头说道:“今天早上给他吃饭了么?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气力?” “回大人的话,别说是饭了,就是口水都没给他喝,小人也不知道他哪里来到力气。要不然小的找几个人来,把他好好教训一顿?”牢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算了吧,”秦天德一摆手,又转向牢房中的男人,“你也莫要叫喊了,本官马上就要与你有翁婿之情了,好歹也算半个亲戚,你何必这么费力呢?” 第一百零四章 你会游水不? “你也莫要叫喊了,本官马上就要与你有翁婿之情了,好歹也算半个亲戚,你何必这么费力呢?” 秦天德说完话,恣意的大笑起来,身后的秦三和秦武看着牢房中的男人也笑了起来,而牢房中的男人则是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跌坐在干枯的茅草上,双眼空洞无神,喃喃的说道:“彤儿,是爹爹不好,是爹爹害了你啊。 。。” 看着男人如此模样,秦天德不由得想到了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虽说他现在还不敢肯定此人就是陈规,但却害怕万一是真的,被自己打击疯了,那就是大宋的损失了! “你把门打开,你们俩守着点本官,本官要进去跟他聊聊!” “大人,这样恐怕会有危险啊!”牢头有些担心,出言提醒道。 “放心好了,有他们二人在场,此人绝对伤不了本官,快点把门打开!” 牢头不敢不听,慌忙打开了门上的锁链,秦天德一低头走入牢房,站在男子对面,而秦三和秦武也跟了进去,紧跟在秦天德身后,生怕男子会突然暴起。 只是男子此刻似乎变成了聋子瞎子,除了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是爹爹不好,是爹爹害了你”外,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可不行!秦天德眼珠一转,高声说道:“你放心好了,你那女儿本官还没到手,用不着这么悲痛!” 果然,这句话起了效果,男子停住了口中的叨念,抬起头从凌乱的长中看向秦天德:“你骗我!” “本官有必要骗你么?虽然本官目前还没到手,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本官问你,你是何人,因何触怒了我家叔父?” “你家叔父?你是秦桧老贼的侄儿?” “你敢骂我家叔父老贼?当真是不想活了!”秦天德闻言大怒,一脚踹向男人,只是脚下有些不稳,抬起的脚仅是从男人身边掠过,并没有真正踹到男人身上。 “老夫明白了,老夫明白了,秦桧老贼是想让你害死我,没错,一定是这样!”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跟我家叔父作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你还没有回答本官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说昨天晚上秦天德已经从陈钰彤的口中问出,此人就是陈规,可是他害怕,不能确定这两个人是不是串通好的,都是秦桧派来试探自己的,所以他必须弄个清楚,才能最终决定该如对待这二人。 若此人真的是陈规,那他无论如何都会保下陈规的性命;若只是秦桧派来试探自己的,二话不说手起刀落,送这两个人上路! “老夫女儿在哪儿?狗官,老夫女儿现在在哪儿?” “放心好了,你女儿现在好得很,只不过身子太弱,本官打算让她养一养,以免经受不起本官的龙精虎猛,弄到一半就一命呜呼了,哈哈哈!” 听到秦天德满嘴的污言秽语侮辱自己女儿,男人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朝着秦天德就冲了过去。 这时候就显出练过与没练过之间的差距了。秦三虽然也动了,但终究不如秦武,他刚抬起腿的时候,男人已经被秦武一脚踹趴在地上了。 秦天德看着有些心疼,连忙阻止了打算继续殴打的秦武:“秦武,先不要打。三儿,你去带他看看他的女儿,给他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把他再带回来!你也陪着一起去!” 最后一句话是秦天德对牢头说的,转眼间牢房内外就只剩下了秦天德和秦武两人。 “大人,莫非您是想将那丫头收做妾室?” 秦天德诧异打量着秦武,过了一会儿骂道:“你他娘的疯了吧?本官要杀了他,然后再将他女儿纳为妾室,你是想让他女儿,半夜等本官熟睡之后,杀了本官替她爹报仇么?” “嘿嘿,是属下失言了,大人莫怪。”秦武连忙请罪,随后又跟了一句,“大人既然不想收那丫头,不如等大人快活了之后,赏给属下吧,属下的那帮兄弟都觉得那丫头长的还不错。” 看到秦天德瞪着自己,秦武连忙又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属下的那班手下都是无女不欢的家伙,奈何淮阴的青楼里,女子没几个长得好看,昨晚有兄弟看见了那女子的面貌,所以央求属下跟大人求个情,等大人快活了,赏给属下好了。” “这样啊,本官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秦天德嘴上说着,心中却在暗自盘算,万一真的是陈规父女,他该如何救下陈钰彤。 片刻之后,他已经有了定夺,转向秦武说道:“秦武,叔父来信让本官借机除掉此人,如今本官思索了片刻,已经有两个办法,你帮本官参详一下,看看那个更合适。 一是本官诱骗那人,让他将女儿许配给本官后,本官就放了他。等到他离开大牢,本官就给他扣个逃狱的帽子,你带人直接将他砍死;二是本官带他前往河岸,责罚他修筑河堤,然后找个机会把他推入河中,直接淹死了事,你觉得那个更合适?” 果然是够阴险的!秦武心中对秦天德的狡诈竖起了大拇指,只是嘴上却不敢说哪个办法合适,毕竟他是属下。 “大人的两个办法都不错,属下不敢妄论,不过大人大可放心,等到需要属下动手的时候,大人只管开口。” “你啊,就是太见外,咱们都是替叔父办事的,如果不是先前你等太过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本官也不会那样惩治你们。”秦武的反应都在秦天德的意料之内,他装模作样的拍了拍秦武的肩膀, “其实第一个办法最省事。这样吧,等会你和三儿先离开,本官跟他私下里聊一聊,看看能不能行的通,如果不行,那就只有第二个办法了!” 刚过一炷香的功夫,秦三就和牢头将男人架了回来,打走秦三秦武还有牢头,秦天德盘腿坐在男人对面,问道:“你也见过你女儿了,该回答本官的问题了,不然本官把你女儿扒光,然后丢到大街上,然后再让人。。。哼哼!” “狗官,你想问什么!” “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因何开罪我家叔父?” “老夫陈规,密州人士,至于得罪你叔父?哼,秦桧奸贼,天下之人皆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陈规?可是当年曾做过微猷阁直学士的陈元则?” 陈规一愣,这是他早年的事情,只是没有多久皇上就改任他为显漠阁直学士,并且让他任池州知府、沿江安抚使。 “你这不学无术的黄口小儿居然也知道老夫?” “唉,”秦天德再次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副惋惜的样子,“你说你,当年都曾官至龙图阁直学士,为什么不好好当你的官,非要开罪我家叔父呢?弄到现在沦为阶下之囚,连你唯一的女儿都保不住。” “黄口小儿你住嘴!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你究竟意欲何为!” “本官就是好奇,”秦天德将身后的茅草拢了拢,弄成一团,然后斜靠在上面,“李横当年让你送一个美女给他,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你说什么?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陈规再次一愣,这都是陈年旧事,这个二十出头的家伙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十年前,他身为德安府知府的时候,宋襄阳府郢州镇抚使李横起兵谋反,攻打德安,他率城中军民据城抗击,被围七十多日,城内粮饷不继,他将家资拿出劳军,使得城中士气大振。 李横久围不下,最终派人送来书信,说只要城中送出一个美女来就可以罢兵,但却被他坚定的拒绝了。 看秦天德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十年前也才十岁多一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陈年往事? “本官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难不成是你贪恋女色,而李横指定的人选又是你的相好?” “一派胡言!老夫哪有你说的那样不堪!当日贼军围城七十余日不得下,他那么做只是为了让城中军民放松警惕,再说了,此等不仁不义的事情,老夫怎么会同意!你这黄口小儿,再敢污蔑老夫,休怪老夫,休怪老夫。。。” 陈规也是被秦天德勾起了以往的回忆,言谈之中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的德安知府。 “行了,休怪你什么?你一个阶下囚徒敢跟本官这么说话?”秦天德顺手从拾起了一根茅草,在手指上绕了几圈,突然又问道,“张立的刀法是不是很厉害?” “张立?无知小儿,那乃是从前我军中的神射手,什么刀法厉害!” 就这样,秦天德不时的问一些陈规很早以前的旧事,有对有错,而陈规似乎是被秦天德勾起了以往的回忆,也都一一作答。 直到最后,陈规终于现其中蹊跷,盯着秦天德问道:“黄口小儿,你跟老夫扯了这么多陈年旧事,究竟想要干什么?” 此刻的秦天德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历史上记载的管形火器的鼻祖陈规,当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压低了声音:“本官问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弄清一件事,到底,你会游水不?” 第一百零五章 计救陈规 从大牢里走出来,秦天德就看见秦三和秦武正在大牢之外等他,先是吩咐秦三去将岳雷叫到花厅,然后带着秦武缓步朝着后衙走去。 “大人,怎么样?”秦武关心的问道。 秦天德看看四下无人,停住了脚步,小声骂道:“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害的本官白白浪费口水,到头来也不愿将她女儿献给本官来换得他一条性命!看样子第一种方法不行,只能用第二招了。 秦武,你现在就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晌午带两个人,跟本官一同将那个家伙押到河岸边,然后将他手脚捆住丢入河里,到时候对外就说他失足落水淹死了!等到本官除掉他,然后再玩了他的女儿,就把他女儿赏赐给你们兄弟,不过你们千万记得,事后一定要灭口啊!” 秦武应了一声,兴冲冲的领命而去,秦天德看着秦武匆忙地离去,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陈规的事情暂时处理好了,当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就是如何护得陈规之女陈钰彤的周全! 来到花厅,岳雷早已等在那里了,一看见秦天德进来,岳雷直接问道:“狗官,你找我来做什么?” 秦天德先不理会岳雷,而是让秦三关好门,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这才来到花厅正中的桌案旁边,大马金刀的坐下。 “岳雷,本官昨晚的好事都让你搅合了!” 岳雷来之前就怀疑秦天德是要提昨晚之事,眼下哪还会怀疑,当即冷哼一声,怒视着秦天德:“狗官,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休想碰那姑娘一下!” “嗤!”秦天德冷笑一声,“你一个犯官之子,若非本官照顾早就人头落地,居然还敢这么大的口气! 本官不妨实话告诉你,那陈钰彤本官要定了,不但如此,等本官快活了,再将她赏给秦武一干人等,最后再送她上路,你能奈我何?” “狗官你敢!”岳雷闻言大怒,紧握双拳迈步就朝秦天德冲来,看样子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秦天德慌忙起身后退,同时嘴上快说道:“岳雷小儿,你想做甚?难道你不顾你娘以及你兄弟姊妹的性命了么!” 岳雷的拳头最终停在了秦天德脸前一寸的地方,紧咬着牙关,额头青筋暴起,一双虎目圆睁,恨不得将秦天德一口吞下。 他一家人的性命如今全在秦天德手中,即便他现在杀了秦天德,也逃不出县衙,更不要说将自己的亲人就走。 可是他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昨晚那个少女被秦天德这个狗官侮辱,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 知道岳雷不敢动手,秦天德向旁边横移了一步,又说道:“看你如此紧张那陈钰彤,莫非是你喜欢她不成?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了,今晚本官就要了她的身子,有本事你现在带人将她从大牢里救出,不过即便她出了大牢,身为囚犯,又能藏身何处?” 觉岳雷眼中闪烁了一下,秦天德又说道:“除非你把她安置在你的住处,小心保护,不让她出你所在的西院一步,否则即便本官不动手,秦武那帮人也会替本官将她擒来!” “狗官你等着!”岳雷突然丢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儿?莫非你真的是想劫牢?” “就是去劫牢,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眼看着岳雷脚步飞快,已经来到门边,秦天德扯开嗓门大声吆喝道:“本官就不信,你敢去劫牢,本官就不信你有这个胆子!”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岳雷早已打开花厅大门冲了出去,消失在秦天德的视线之中。 嘿嘿,去吧,动静闹得越大越好!秦天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可是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看见岳银瓶出现在花厅门口,同时质问道:“狗官,你又诓骗我家兄弟!” “你怎么在这儿?”秦天德顿时有些紧张,立刻向门外看去,“三儿,你死哪儿去了?怎么能让人偷听本少爷谈话,三儿。。。”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门外岳银瓶脚边躺着一人,正是秦三! “你把三儿怎么样了?” “放心好了,我只不过是怕他出声,打晕了他而已。”岳银瓶说着话走进了花厅,同时反手将门关上,“狗官,我果然没有猜错,你是想救那两个人,对么?” 麻烦的女人!秦天德心中暗骂一句,脑中快盘算着对策。 岳银瓶快走几步来到他身边,紧盯着他问道:“狗官,你不用再瞒我了,昨晚我就想明白了,刚才又听了你对我家兄弟说的话,更能肯定你绝对是想救那二人,对不对?” “不对!”秦天德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说不对就不对吧,反正我心里有数。”岳银瓶也不强迫秦天德承认,“狗官,这件事你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秦天德眯起了眼睛,打量了岳银瓶一番,居然改口说道:“既然你有心帮忙,我也不好拒绝。这样吧,等到岳雷去将陈钰彤救出,你要设法说服她待在西院之中,半步不能离开。 另外你帮我劝说你家兄弟,让他以后行事不要这么冲动,以免惹来杀身之祸。还有,你替我转告陈钰彤,不论本官跟她之间有何深仇,三年之内都不可对本官心生歹意,更不可暗中行刺本官。三年后本官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到时候如果她还要杀本官报仇的话,本官可以随她心愿。” “狗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用问那么多,等到明天中午你自然就明白了。” “这么说,你承认你和秦桧老贼不是一心了?”这一回秦天德居然没有狡辩,着实出乎岳银瓶的意料。 “我是不是跟我家叔父一心,等到明天中午你自然就清楚了,你还不快去追上你家兄弟,要是他在大牢之内大开杀戒,就算我想免他一死也不可能了!” 第二日晌午,秦天德带着秦武几个人,押着陈规来到了淮河南岸。虽然他一直都很紧张修筑河堤一事,不过却是第一次来视察河堤修筑情况。 看到河岸边劳碌的人群在周必大的协调下,有条不紊的修筑着河堤,秦天德不由得点了点头,感慨金钱的作用真的是万能的。 大几百号人分工协作,有的运送土石,有的运送木料,有的在不停的将河堤加固加高,放眼望去居然没有一人在偷懒,就连那五个泼皮也是卖力的干着。 “大人,您怎么来了?”周必大正在安排人手准备饭食,猛的看见秦天德带着人到来,连忙快步迎了过去,就要将秦天德引到旁处,表情极为不自然。 “你闪开!”秦天德自然看出周必大的反常,一把拨开周必大,快步走向周必大刚才所在的临时搭建起来的伙房。 还没进入伙房,就看见伙房旁边一头捆好了的牛躺在地上,两个人摁着牛身,一个屠夫模样的壮汉手持一把尖刀,正准备屠宰。 “周子充你这里的伙食居然这么好啊,若非本官到来,还不知道他们每日都有牛肉可吃!难怪你二人花钱如同流水一般!” 这里插一句,北宋真宗时期,曾经颁下过禁止再杀耕牛的圣旨,但是仁宗上台后,就废除了,等到宋徽宗时期,吃牛肉的食俗已经风行全国了。 “大人,这。。。”周必大知道隐瞒不下去,也就不再解释,只是低着头站在秦天德身旁。 “月钱本官不过问,不过这伙食从明日起却要更改,以后不许再吃牛肉,要吃就吃猪肉好了!” 猪肉一直以来都被视作下层民众的主要肉食,达官显贵文人墨客根本瞧不进眼中,所以周必大才会让人用牛肉来充作饭食。 只是牛肉要比猪肉贵出很多,秦天德自然不能看着周必大这么祸害自己的钱袋子。旁边的一些民夫听见这些倒也不以为意,对于他们来说,别管是猪肉牛肉,只要有肉吃就满足了。 周必大不敢不应,只得点了点头,旋即又问秦天德今日来河边有什么事情。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和6务观记得,你们花费了本官如此多的钱银,要是今年河堤还是保不住,你二人就直接跳进河里自杀好了!” 说完话也不理会周必大的反应,转身带着秦武就朝远处的河岸走去。 来到一处无人之地,秦天德看着秦武问道:“把他捆好了么?” “请大人放心,属下捆的结实,他绝对逃脱不出来。” “嘶,本官不放心,你们几人去找几块大石头过来,捆在他腰间,本官要让他死不见尸!” “黄口小儿,年纪轻轻如此狠毒,他日必不得好死,老夫在那边等着你!”看着自己身上被绑上了石块,陈规破口大骂。 秦武上前就要教训陈规,却被秦天德拦住:“秦武,算了,一个将死之人,由他骂吧,本官检查一下他捆的如何。” 说着话秦天德来到陈规身后,挡住了秦武手下的视线,伸手摸了摸陈规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同时快将一把锋利的匕塞进了陈规的手中。 紧接着就是一脚,揣在陈规身上,将其踢入河中:“给本官下去吧,在那边弄些好吃好喝的,等本官前去找你!” 第一百零六章 初露心思 陈规被秦天德一脚踹入波涛汹涌的淮河之中,犹如一颗石子落入汪洋一般,没有溅起任何波浪,直接就消失在滚滚长河之中。 “恭喜大人,替相爷了却一桩心事,到时候相爷知道大人的作为,一定会对大人重重奖赏的!”秦武站在河岸旁看了半天,确定陈规没有再露头,连忙躬身在秦天德身边奉承道。 秦天德先是瞟了秦武一眼,然后装出一副凌然的模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官能有今日多蒙叔父照顾,如今替叔父办这么点小事,怎能要什么奖赏?” “狗官,你真的将人害死了!”这时候岳银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先是看了眼翻腾的河水,然后冲着秦天德大声的质问道。 “死一个囚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早死晚死还不一样是死?本官这么做不过是让他能够早日解脱,免受牢狱之苦,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秦武,跟本官回去。” 也不理会岳银瓶的反应,更是不去看岳银瓶脸上的失望之情,秦天德带着秦武几人转身就走。 “秦武啊,这个麻烦解决了,可是还有一个麻烦没法解决。” “大人,您是指那个小娘子?” 秦天德苦着脸点了点头:“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昨日下午,岳雷带人劫了大牢,将那女子救走,如今就藏在他的住所,本官都无法靠近一步。” “还反了他了!”秦武狠狠地骂道,“大人,不如让属下带人将那小儿杀了,再将那小娘子替大人抢来?反正这两个早晚都是个死!” “本官也想啊。可是现在不能招惹岳雷,以免引起他的怀疑,将来就不好办了。”秦天德哪会让秦武去害岳雷,当即阻止道。 “大人,属下一直有一事不明,你为何对那小子一忍再忍,依属下看,大人直接结果了他,相爷对大人就更放心了。” 听到秦武说出这样的话来,秦天德就知道秦武如今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防备心理,甚至还在替自己考虑。 “秦武啊,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叔父曾经吩咐本官,要将那岳银瓶迎娶过门,而且要明媒正娶,大摆筵席,所以本官绝对不能让岳雷死在你的手上,你明白么?” “是属下心急了,还请大人责罚,只是那小子实在是太猖狂了。” 秦天德苦着脸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本官又何尝不知,只是这段时间金人一直没有前来扰境,本官就算想将他除掉也没有机会啊。 再忍一忍吧,如果本官没有猜错,等到秋收,金人必定前来掠夺,到那时就有机会将他除掉了,至于女子,你们还是去青楼想想办法,将就将就吧。” 秦武也清楚自己现在没有机会再染指陈钰彤,只得作罢,一脸不甘心的样子。 “秦武,本官让你派人监视冯毅,这两天可有什么收获?” “回大人的话,冯毅此人这两天都很安分,没有什么异常,要属下说,大人直接给他扣个谋反的帽子,让属下带人将他家抄了,何必那么麻烦?” “胡闹!”秦天德一摆衣袖,不悦的说道,“谋反的帽子怎能随便乱用,万一传到官家耳朵里,误以为本官治下反贼众多,那怎么办? 这样吧,你现在带他们直接去冯府,就说是本官的意思,让他拿出五千两修缮河堤,然后你们在敲诈些琐碎零头。” 莫要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冯毅就是金人细作,就算真的是,秦天德也没打算现在除掉冯毅,一个身份已经暴露而自身又不知情的细作,比死人的用处大多了! 他让秦武再去敲诈冯毅,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万一将来确定冯毅不是细作,最多他再找个借口将五千两还回去就是。 看到秦武带人离去,秦天德四下打量了一番,迅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在树林内漫无目的的东绕西绕起来。 淮河下游五里的地方,有一处河滩,河边堆着几块巨石,煞是醒目。浑身是汗的秦天德此刻从树林里穿出,来到巨石旁边四下张望了一番,一边不停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边对着巨石后面小声说道:“出来吧,只有我一个人。” “黄口小儿,你为什么要救老夫,你究竟有什么图谋?”一个声音从他身后的树林内穿出,紧接着一个身穿秦府下人服饰,头还有些湿漉的中年人从树林内走了出来,不是陈规还能是何人? 老滑头,居然躲在树林里。秦天德转过身,看着手中还抱着一个青色包袱的陈规问道:“包袱里有吃的,你怎么没吃,莫不是怕我下毒?” “哼,老夫连死都不怕,又怎么怕你下毒?说吧,想让老夫做什么?”陈规走到他身边,随手将包袱丢在地上。 “你怎么不问你女儿如何,难道你就不怕我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若想对老夫父女做什么恶事,就犯不着大费周章掩人耳目的将老夫救出,老夫相信你一定会善待小女的。别再绕圈子了,直接说吧,你究竟想让老夫做什么?” 我靠,这货也太聪明了吧。秦天德越来越现自己不是这些古人的对手,忽悠一些普通人还好办,可是面对韩世忠、秦桧、陈规这样上了年纪又做过朝廷高官的人,他真的是感觉有些难以应付。 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就算前面的路再艰难,他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还好韩世忠和陈规不是坏人,而秦桧么,只要在秦桧对自己生出杀意之前,能够遇到那个贵人,他就不怕秦桧会对自己下手! “陈大人,你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我就不再隐瞒,我希望你能够当我的师爷,替我**手下两个幕僚,共同治理淮阴。” “你让老夫当你的师爷?”陈规像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张大了眼睛打量了秦天德半天,“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让我当你的师爷,就不怕被秦桧知道后引来杀身之祸?” “你肯定不能以现在的样貌出现,我说咱俩能不能坐下来说,我走了一路挺累的。”说着话秦天德盘腿就坐到了地上,顺手拾起一旁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些馒头牛肉,吃了起来。 陈规饶有趣味的又看了秦天德一眼,顺手从秦天德手中抢过两个馒头还有一包牛肉,大口吃了起来。他已经两三天水米未进了,又游了这么大一段距离,早就累的精疲力尽。 “你个老不羞,让你吃你不吃,偏偏要抢我的!”秦天德嘟囔了一句,又从包袱里翻出两个馒头和一包牛肉,还有一个酒葫芦,二人就这样席地而坐,谁也不说话,一边吃着馒头牛肉,一边交替着喝着葫芦中的美酒。 肉净酒光之后,陈规一抹嘴突然说道:“你想让老夫帮你做什么?” 秦天德自从决定踏入仕途后,就一直谨慎小心,哪会被陈规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住,当即反问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让你做我的师爷,替我**我的两个幕僚还有治理淮阴,莫不是你吃饱了就忘了?” 陈规根本不信秦天德的话,微微一笑说道:“你若只想找个师爷,哪用得着冒着得罪秦桧的危险将我救出?而且你把我带在身边,就不怕有一日我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么?” “你不会,你女儿在我手里,你若是敢宣扬此事,我大不了杀了你父女,然后去找叔父谢罪,了不得多花些钱银,这官也不当了,但性命还可以保住。” 听着秦天德威胁之语,陈规眯起了眼睛,思索了片刻,又问道:“你那两个幕僚是什么人?” 想到陈规迟早都会知道6周二人的身世,所以秦天德也没有隐瞒:“一个叫做6游6务观,还有一个是周必大周子充。” “6游?可是原临安府尹6宰之子?” 6宰和陈规曾同朝为官,而且6游自小就有才名,陈规知道6游也不稀奇,秦天德当下点了点头。 “既然你如此看重这二人,想必那周必大一定不弱于6游了,不知他又是什么人?” “原左宣教郎、太学博士周利建之子。” “是他的儿子?”周利建曾经是赵构的近臣,后来病死在扬州,陈规自然也是知道的,“你怎么说服他二人跟在你身边的?” “这你不用管。对了,你自从离开德安后,你还摆弄过你镇守德安时研制出来的长竹竿火枪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陈规顿时坐直了身体,紧盯着秦天德。那件东西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可惜因为存在着弊端,朝廷并没有推广。 “我有办法让火药的威力翻倍,不知道你的长竹竿是否能够经受得起?”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你懂得火药配方么?居然还敢夸口让火药威力翻倍?” 开玩笑,我十几年学是白上的啊! 秦天德也不说透,同样坐直了身体,看着陈规说道:“这些你不用操心,总之我只需要你当我的师爷。一方面替我将那两个小子**成材,另一方面我希望你能够在暗中继续研制长竹杆火枪,提升安全性,尽量在三年内能够做到量产普及。” “你想谋反?不对,你想铲除秦桧,北上伐金!” 第一百零七章 为大义陈规欲断臂 听到了秦天德提出的第二个要求,陈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秦天德想要谋反。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以秦天德如今的地位,根本不具备造反的能力,而要说秦天德想要帮助秦桧谋朝篡位那就更说不通了。 想到秦天德救下自己,又将6游周必大带在身边还让自己悉心**,唯一的可能就是秦天德想要北上伐金,可是若想北伐,先一点就是要将把持朝政的秦桧推翻! 他猜得一点都没错,而秦天德也的确是有意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透露出一部分给陈规。 秦天德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陈规研制出的长竹竿火枪效果很好,只要能够将火药威力翻倍,同时增加稳定性和安全性,那么将来北伐之时,将会是一件利器! 可是秦天德虽然知道火药的配方,但却不会研制配套的长竹竿,所以要想说动陈规,也只能透露出一些口风。 第二个原因则是陈规和岳银瓶等人不一样。陈规只是孤身一人,女儿又在自己手上,加上史料中对陈规性格的记载,他相信陈规没有理由、没有能力也不会出卖自己,所以他才敢隐约的透露一些。 再说了,如今陈规朝不保夕的,就算他将秦天德出卖,也得不到任何好处,说白了,他现在和秦天德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秦天德出了事情,他同样也跑不掉! 对于陈规的话,秦天德不置可否,只是问道:“你可愿意?” 陈规闭上双眼沉思了好久,这才再次问道:“老夫的女儿现在何处?” “在县衙内,有岳雷保护,安全得很。” “岳雷?那是什么人?” 秦天德略一停顿,索性将岳雷的身份告诉了陈规:“他是岳鹏举的次子,如今暂代淮阴县县尉一职。” “岳鹏举的次子?”陈规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德,“这件事情秦桧老贼是否知道?那岳雷又是否知道你乃是秦桧的侄儿?你身边除了这三人之外,究竟还有什么人?” “我家叔父自然知道,我的身份岳雷他也清楚,”看到陈规张嘴还想再问,秦天德连忙堵住了他的话头,“你不要问我是如何说通叔父同意岳雷跟在我身边的,也不要问我我又是如何说通岳雷心甘情愿的跟在我身边,这些我都不会回答。 至于我身边还有什么人,我不怕告诉你,岳家母子如今都在我钱塘家中,除了岳雷之外,岳鹏举之女岳银瓶也跟在我身边,如今就在淮阴县衙。” 他实在是太想得到陈规的帮助了。有了陈规的**,6游周必大二人必定能够早日变得成熟,更重要的是陈规所研制的那长竹竿火枪再配上他记忆中的火药配方,威力绝对是无穷的,对于将来北上伐金大有裨益! 所以他不怕将岳家母子的事情告诉了陈规,在他看来,有了这些信息,足够陈规对自己的心思作出判断!至于说让他亲口将自己的想法说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留上一手,这是秦天德从后世的电视电影以及史书还有小说中总结出来的。 陈规张着大嘴瞅着秦天德,慢慢的坐了下来,半响说不出话来。 昨天在牢房内,当秦天德知道他水性不错后,提出了蒙混秦桧假死脱身之计后,一个晚上他都在思考秦天德的用意,可饶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琢磨出来。 直到刚才,当秦天德提出让他继续研制长竹竿火枪,并且希望将来能够量产普及的时候,他才猛然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秦桧的侄儿对秦桧卖国之举不满,打算铲除秦桧北上伐金。 虽然这种可能性有些荒诞,甚至微乎其微,可却是唯一能够解释秦天德之前种种举动的理由!现在听到秦天德说出岳家母子都在他身边,岳雷更是暂代淮阴县县尉一职,他心中已经有八成把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陈规在沉思,秦天德也不打扰,只是不停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如今的天气实在是有些炎热了。 “你计划什么时候返回临安?” 陈规的这个问题让秦天德心中一凛,心说陈规不愧是老谋深算,居然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清楚陈规问这个问题实际上还是在试探自己,若是自己不打算返回临安,那么也就代表着自己根本无心扳倒秦桧北上伐金:“最迟三年,三年之内我必定返回临安,踏足朝堂!” 他的判断没错,这的确是陈规最后的试探。要想扳倒秦桧,不入朝为官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听到秦天德信誓旦旦的保证,陈规双眼一亮,沉声说道:“好,老夫就赌上这一把,陪你待在淮阴三年,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扳倒奸贼救我大宋!” “老不修,本官可没有说过要扳倒什么奸贼,更是没说过什么拯救大宋的话,你不要搞错啊!” “哈哈哈哈!”陈规抚须大笑,将树林中的鸟儿惊起一片,“秦家小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心机和城府与你的年龄不符?你这份心思若是放在在官场沉浮几十年那些老于世故的家伙身上才算正常,你小小年纪不但心思缜密,居然口风也这么严谨,难得难得啊!” 就知道你这老家伙又在试探我!秦天德一摆手:“别那么多废话,你知不知道有不少人在暗中监视我,我一个人出来这么长时间很容易引起别人怀疑的!” 陈规收起笑容,从地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河边的巨石跟前,伸出左手按在巨石之上,右手握着匕高高抬起,作势就要砍向自己的左臂。 “你疯了么?”秦天德起初没有看明白,可是当他看到陈规高举的右手手中的匕时,哪里还会想不明白,当即从地上跳了起来,飞奔而至,一把夺过了陈规手中的匕。 陈规被秦天德撞了一个踉跄,但却没有恼怒,反而笑着看向秦天德:“秦家小儿,老夫今天就先给你上一课,让你明白什么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老夫要去给你当师爷,即便改变了容貌也难免会被人从身形上认出来,所以只能自断一臂。如此一来,任谁也不会想到老夫就是已经淹死在淮河之中的陈元则了!” “你不用对自己这么狠!”秦天德大为动容,“陈大人,我既然将你救出又准备让你当我的师爷,自然早有准备!” 陈规已经百分之百断定秦天德的真实想法,尤其是他不让自己自断手臂,更可以证明!只不过他知道秦天德的想法风险极大,才从不开口承认,所以他也不点破,只是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不让老夫被人认出?” “你装成瘸子,将声音弄得沙哑一些,然后在弄一些颜料涂在脸上,将肤色弄得黑一些。虽然这样改变不多,可是这里远离临安,你来的时候又是蓬头散身着囚服,应当不会有人能够认得出来!” “笑话!亏老夫刚刚还夸你心思缜密,你的这种办法根本不保险!万一有朝一日老夫被人认出,丢掉性命是小,但若连累你计划失败,那老夫就是大宋的罪人! 秦家小儿,莫要学小女子般扭捏作态,将刀给老夫!若是老夫能够用一只手臂换来大宋中兴的机会,又有何不可!”说着话陈规就要上前抢夺秦天德手中的匕。 大宋有此忠心之人,只要扳倒秦桧,何愁不兴!秦天德心中感慨,但却绝不愿让陈规自残身体! “你休想!”秦天德一把推开陈规,将手中匕用力的丢入淮河之中,“陈大人,我宁愿你只藏在暗处研究长竹竿火枪,也不愿意你自断一臂来当我的师爷!” “你这无知小儿!”看到秦天德将手中匕丢入河中,陈规猛一顿足,大骂道,“你如此妇人之仁,怎能成就大事!” “我从来也没说过要成就什么大事!” 陈规看着秦天德不肯退让的模样,眼珠一转,叹了一口,重新做回地上:“好吧,老夫就按照你的主意试一试,若是不成,那就按照老夫的办法!” “不,我改主意了,我不要你当我的师爷!”秦天德哪会不明白陈规在想些什么,他绝对不可能让陈规自残身体来帮助自己的,“这样吧,我这里有些钱银,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三日后来县衙找我,就说是来府中应征下人。 然后我再想办法在城外买一片土地建一处宅院,到时候找个借口让你去那里做管家,你就可以专门完善长竹竿火枪了。” 陈规接过秦天德递过来的钱袋,将里面的散碎银子取出塞入自己怀中,然后随手将钱袋丢向河中:“你真的决定不让老夫当你的师爷,替你**6游和周必大了?” 秦天德坚定的点了点头:“老不修,你听清楚了,若是三日后本官现你敢不听本官的吩咐,身上有什么损伤,休怪到时候本官翻脸,将你和你女儿一并除掉!” 听着秦天德满是关心的威胁之语,陈规苦笑着摇了摇头:“秦桧一个心狠手来之辈,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妇人之仁的侄儿呢?” 我根本不是秦桧的侄儿! 第一百零八章 苦相逼双双露真情 就在秦天德和陈规分头离去后约莫打半个时辰,还是那片河滩,岳银瓶和韩忠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这里。 “大家先在这里歇歇脚,等下再找!”韩忠吆喝一声,从腰间取下水囊递给了一旁的岳银瓶。 岳银瓶接过水囊喝了一小口,问道:“韩大哥,你真的看见那狗官鬼鬼祟祟的钻进树林里?” “没错,当时他的行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极为猥琐!” “可是你们怎么会跟丢了呢?他又不懂功夫,怎么可能在你们面前跑掉?” 韩忠这时候也从手下人手中接过水囊,正想喝水,听到岳银瓶的话顿时脸色大囧:“那个小子太过奸猾,仿佛早就知道我们藏在暗中一般,在树林里东逛西绕,结果我们一分心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按照他行进的方向来看,应当是向西,这点绝不会错。” “韩大哥,他是一个人么?” “就他一个。他先将秦武等人打走,然后一个人鬼鬼祟祟的钻进了树林。” 狗官这么谨慎的来树林里干什么呢?岳银瓶皱紧了眉头,全然没有注意到手中的水囊歪斜,清水流了出来。 岳银瓶中午的时候偷偷跟踪秦天德一行人,当她看到秦天德将陈规身上绑上石头然后踹入河中,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秦天德昨天跟她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原来秦天德心中早就存了杀死陈规的心思! 昨天下午岳雷去大牢抢人的时候她也跟着去了,将陈钰彤救出后她也问清了陈规父女的来历,当时她还以为秦天德必定会想法设法保护陈规,就像秦天德有意激岳雷救出陈钰彤一般。 哪知道秦天德居然当着她的面将陈规踹入滚滚长河之中,这让她着实无法接受! 可是当韩忠找到自己,说出秦天德鬼鬼祟祟钻入树林又将他们甩掉后,岳银瓶终于现这里面的蹊跷之处。 如果说秦天德真的是想要害死陈规,那么为什么要放过陈钰彤,还要让自己转告陈钰彤,说什么三年后给她一个报仇的机会? 心中起疑,岳银瓶当下就和韩忠重返树林,一路摸索而来。 “岳姑娘,岳姑娘,水洒了。” “哦!”岳银瓶这才现手中的水囊歪斜,连忙拿好,却没想到一低头看到了地上的。。。 “韩大哥,你看这是什么?”岳银瓶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地上的一些碎末。 “馍渣,肉屑还有。。。酒渍!这边也有!” “多半狗官在这里停留,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吃东西?” “岳姑娘,这里有这些东西也可能是行人遗留下来的,未必是那小子来过啊!”韩忠有些不解,不明白自己义父和岳银瓶为什么这么重视秦天德。 “直觉!韩大哥,你让人在这儿周围搜寻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忠哥,这里有个钱袋!”搜寻了片刻,河岸边的一个人在河边的浅滩现了一个浸泡在水中被什么东西缠住的钱袋。 岳银瓶拿过钱袋,双眼顿时亮了:“这是狗官的钱袋,他一定在这里出现过!” 可是紧接着,她脑中的疑惑就接踵而至。秦天德为什么要将韩忠等人甩掉来到这里?那些馍渣肉屑明显是刚刚掉落下来的,秦天德为什么要在这里吃东西?按照馍渣什么的掉落位置,应当是两个人一起在这里吃东西,其中一个肯定是秦天德,那另一个人又会是谁呢?难道会是。。。。。。 “韩大哥,咱们不用再找了,估计狗官已经回去了,咱们也回去!” 秦天德今天可算是够累的,跑了那么远的路,双脚几乎都磨出了水泡。回到县衙他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气力,只想倒头大睡。 哪知道他刚刚进入梦乡,房门就被人推开了:“狗官,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秦天德撑着身子强打精神,无奈的看着不请自来的岳银瓶说道:“你又有什么事情啊?中午你也看到了,本官将那人犯踢进河中,你也应当知道本官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你还来找本官干什么?” 岳银瓶毫不理会,快步来到秦天德床头:“狗官,我问你,你从河边返回,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钻进树林?” 秦天德斜了眼岳银瓶,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我去树林方便,有什么问题么?你不要跟我说,你偷窥我!” 面对秦天德调戏之词,岳银瓶脸色不变:“去方便也用不着跑了五六里地那么远吧?” “你说什么呢,不知所谓,我听不懂!” “那你看这是什么?”岳银瓶得意的笑着,将手中的钱袋悬在秦天德眼前慢慢的摇晃着。 我早就该想到陈规手脚无力,那个钱袋他扔不远! 心中有些震惊,可是秦天德依旧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这是谁的钱袋,你拿来干什么?” “狗官,你真的不认识么?那我拿去问问少夫人好了,说不定他们认得。” 岳银瓶作势起身要走,秦天德哪会让她这么轻易走掉,身形暴起,一把将钱袋从岳银瓶手中夺回,同时义正言辞的指责道:“好你个贪财的丫头,居然敢偷本官的钱袋,里面的银子都去哪儿了!” “狗官!”岳银瓶没想到看上去有气无力的秦天德居然动作会那么快,刚反应过来就觉手中一空。听到秦天德又如此污蔑自己,当下又急又怒,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扑到秦天德身上,想要将钱袋抢回。 秦天德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容易抢回钱袋,自然极力反抗,两人居然在床榻上撕扯起来。 岳银瓶怕伤到了秦天德,并没有使出身上的功夫,所以二人撕扯了一会,就被秦天德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同时双手也被秦天德的双手扣住。 此时已经进入夏季,岳银瓶身上的衣服是薄丝制成,又由于她一路赶回县衙没有歇息,加上和秦天德撕扯半天,汗水已将身上的薄衣浸透,紧贴在身上。 而秦天德由于已经上床睡觉,身上自然也就穿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内衣,也早被身上的汗水浸透,两人男上女下贴在一起,双手相扣,场面好不香艳! 二人同时觉了此时难堪的姿势,可是却都没有吭声,只是秦天德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而岳银瓶的呼吸却变得几不可闻。 近距离的看着岳银瓶娇嫩的面容,白里透着些粉红色的肌肤,呼吸着岳银瓶呼出的淡淡香气,感受着身下传来的少女身体柔软和温暖,秦天德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液,情不自禁的将嘴慢慢的移向岳银瓶的樱唇。 岳银瓶竟然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秦天德压在自己身上,抿着小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秦天德,感受到自己小腹似乎被什么硬物顶住,脸色变得越来越红,不由得抓紧了秦天德的双手。 就在二人双唇就要相触的刹那,破坏氛围的家伙愣头愣脑的冲了进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秦武那帮人在西院门口和岳雷那小子对上了,你快去看。。。呃?少爷,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秦三暗叫一声糟糕,捂着眼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嘴里还不停的小声嘟囔着:“真是的,大白天干这种事,也不知道把门关上。” “憨货,你说什么?还不给本少爷站住!”秦天德大骂一声,慌忙从岳银瓶身上爬起,匆匆下床穿上鞋,快跑两步追上了秦三。 “少爷,小的什么也没说,真的什么也没说啊!”秦三以为秦天德听到了自己的嘟囔声,连忙辩解。 秦天德一脚踹在秦三臀部,骂道:“憨货,少爷我是问你西院门口怎么了?” 弄清了生了什么事情,秦天德也顾不得穿戴整齐,只穿着一身内衣,带着秦三匆匆忙忙的跑出房间,快步朝着西院跑去。 所谓西院,也就是专门为岳雷、周必大以及6游唐婉夫妇隔出来的小院,如今陈钰彤就在那里! 还没来到西院,秦天德远远地就看见唐婉搀扶着陈钰彤站在院子门口,岳雷横刀胸前站在二女身前,在他对面则是拔刀在手的秦武,而秦武的一干手下则是亮出了刀兵,散成弧形,将岳雷等人围住,看样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都给本官住手!”秦天德大喝一声,快步来到岳雷和秦武中间,“岳雷,你竟敢在后衙亮出兵刃?秦武,你居然敢对代理县尉拔刀,你们两个是想死不成!” 跟着秦天德捞了不少油水,秦武如今对秦天德也算尊敬,看到秦天德到来,将朴刀插回刀鞘,同时示意自己的手下收起兵刃,这才朝着秦天德抱拳说道:“大人,此事不能怪属下,是这小子不识好歹,打伤了属下的人,所以才。。。” “你的人满口污言秽语调戏少女,难道不该打么?没有取了他的狗命已经是便宜他了!” 已经听明白事情起因的秦天德皱了皱眉,大喝道:“都住口!本官不管此事究竟谁对谁错,你们二人在后衙刀兵相向就是大罪!今日这事本官暂不予以追究,以后再有此类现象出现,本官定不轻饶!” “狗官,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用不着在这儿故做好人,有本事你就杀了小爷,否则今天这事就没完!” 第一零九章 心思密银瓶察破绽 听着岳雷不肯善罢干休的话语,眼角又瞥到身旁的秦武将手按在刀柄之上,秦天德不由得一阵头疼,头疼岳雷这个鲁莽的家伙。 “小雷,跟我进去!”就在这时,脸上红晕尚未完全消退的岳银瓶也赶到了。 秦天德不敢看她,她也不看秦天德,只是快步走到岳雷身边,一把抓住岳雷的持刀的手腕,不顾岳雷口中的叫喊,将岳雷拉进了西院之中,唐婉也搀扶着陈钰彤紧跟在岳家姐弟身后,返身走进了西院。 “大人,你也看到了,岳家小子实在是太过猖狂,不如。。。”秦武来到秦天德身边,狠狠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本官今日中午跟你说的你都忘了么?本官现在好容易有点眉目,说不定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就能够让岳银瓶答应嫁给我,你现在杀了她弟弟,到时候叔父大人怪罪下来,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秦武有些悻悻的瞟了眼西院:“是属下冲动了,还请大人莫要责罚。” “以后,严格约束你的手下,没事不要往这边来,更不要招惹此院中人,以免给本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看到秦武脸上依旧愤怒难消,秦天德又补充了一句,“再忍一忍,等入了秋,金人必定来犯。 到时候本官找个借口派岳雷出城,让他死在金人手中,那女子也逃不出本官的手心,你又何必着急一时呢?” 岳雷被岳银瓶拉进了西院,口中依旧不忿:“姐,你干嘛拦着我!狗官的那帮手下太过嚣张,今日若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以后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岳银瓶却是不管岳雷如何喊叫,直接拉着岳雷走进房中。关好房门后,这才说道:“小雷,前两日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难道你看不出来那帮人都对你动了杀心么?” “大不了一死,我也不能弱了父亲的名头,让那狗官随意欺侮!”岳雷梗着脖子大声喊道。 “你小声点!你想想看,狗官什么时候欺侮过你?”岳银瓶不满的等了岳雷一眼,却是想到了自己经常给秦天德欺负,又想到了刚才在房中的一幕,红晕未褪的脸颊再度泛红。 “他将咱们一家抓来,难道还不是欺负咱们么!咦,姐,你的脸怎么红了,莫不是生病了?” 岳银瓶心中有些慌乱,她现认识秦天德这大半年来,自己脸红的次数比过去十几年加一起还要多。回想起刚才差点被秦天德轻薄,她的心中犹如小鹿乱撞般,脸也更加的红了。 刚才我居然没有反抗那狗官,难道说我。。。。。。 “姐,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我没事!”岳银瓶将纷乱的心思收起,又开始教导岳雷,“你说狗官软禁了咱们全家,那我问你,若是他不软禁咱们全家,咱们现在会是什么样?还有,不要把秦武那帮恶奴跟狗官混为一谈,那些恶奴是秦桧的手下,跟狗官无关。” “狗官和秦桧老贼本是一家,老贼手下跟狗官手下又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看到岳雷油盐不进,岳银瓶有些急了,“想爹爹生前文武双全,怎么你遇事就不多动动脑子呢!你想想看,自从咱们一家被狗官软禁之后,狗官可曾有过什么伤害咱们家人的举动?不但没有,他还带我去风波亭祭拜过爹爹,更是。。。” 岳银瓶没有将秦天德带她找到岳飞埋骨所在的事情告诉岳雷,这时候她似乎有些能够理解秦天德为什么不肯对她说实话的苦衷了。 岳雷没有听出岳银瓶有话没有说完,直接反驳道:“那是因为那个狗官贪恋你的美色,从临安出之前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你提亲,他那点心思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他贪恋我的美色?岳银瓶心中苦笑了一下,若是秦天德果真如此,这么长时间来,自己恐怕早就被秦天德祸害了! 可是有很多事情她不便跟岳雷详说,只能换了种方式劝说道:“二弟,不说我的事。你想想看,狗官为什么让你教小震小霆练武,还请夫子教导他们,而你屡次冒犯于他,为什么他都没有追究?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么?” 岳雷也曾思考过这几件事,可是他想不明白,加上心中对秦天德的厌恶,只以为秦天德心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谁知道他对咱们家藏着什么歹毒心思,若不是他没有伤害过咱们家人,我早就手刃了他!” “不许胡说!以后切不可有这种想法!” 岳雷诧异的看着岳银瓶,突然伸出手想要去摸岳银瓶的额头:“姐,你莫非烧把脑子烧糊涂了?怎么今天一直帮狗官说话?” 岳银瓶一把打掉了岳雷已经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以后你不许去招惹那些恶奴,老老实实的当好你的县尉,还有多跟周主簿学习学习!” “好了,我知道了!”岳雷还是比较听岳银瓶的话的,“我去看看陈姑娘。对了姐,陈姑娘之前央求我去将他爹从大牢中救出,等下咱们带人再去劫牢吧!” “你胡说什么?你可知道劫牢是大罪,上次是狗官有意。。。算了,也不用去了,你去将陈姑娘带来,我又话跟她说。” 没一会,岳雷就将陈钰彤带了过来。陈钰彤一看见岳银瓶就哭着哀求道:“请姐姐救救我家爹爹,小妹愿做牛做马报答姐姐大恩!” 看着身世跟自己有几分相近的陈钰彤,岳银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苦着脸摇了摇头:“陈家妹妹,你爹如今已经不再大牢之中了。” 当下就将中午在河边她看到的情景原原本本的讲述了出来。陈钰彤听到自己父亲被秦天德打入水中尸不见,顿时昏死过去。 “好一个丧尽天良的狗官!”刚刚才有些平静的岳雷再度暴走了,一把拔出腰间的朴刀,就要冲出门去。 正扶着陈钰彤的岳银瓶赶忙叫住岳雷,又唤醒了陈钰彤,劝说道:“陈家妹妹,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爹可能没死!” “姐姐莫要骗我,我爹怎么可能。。。”陈钰彤只以为岳银瓶是好心安慰自己,哪里肯信,刚一醒来,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快掉了下来。 自从在河边现了秦天德的钱袋,岳银瓶心中就有一个预感,感觉陈规并没有被秦天德害死,相反还被秦天德救了。 在她从韩忠口中得知秦天德一个人鬼鬼祟祟的钻进树林后,她心中就有所怀疑了。如果秦天德真的要害陈规,那么绝无道理会让自家兄弟将陈钰彤救出,并且妥善保护。 岳银瓶思索了片刻,看着陈钰彤问道:“我问你一件事情,你爹可懂水性?” 。。。。。。 一晃又过了十几日,天气炎日似火,干旱无雨,颇是让人难受。 淮阴县通往楚州府的官道上,一辆车身印着大大的“秦”字样的马车正一路南行。马车内的秦天德正不停的扇着手中折扇,但却没有半点凉爽之意。 驾着马车的不是秦三,而是秦天德新收入府中的牛二娃。 当日秦天德从牛家庄返回后,就让人将牛二娃从河堤唤了回来,让其在家照顾重病的老母。 等到牛母康复之后,牛二娃专门来到县衙跪谢秦天德,秦天德考虑到自己手边除了一个秦三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用人手,便让牛二娃到自己身边做事。 虽说工钱每月只有一两五钱,比不上修筑河堤的五两,但牛二娃心存感激,又想报恩,当即答应了下来。 昨日黄昏时分,楚州府派人送来书信,说是知府陈文烛请秦天德过府一叙。 秦天德到任以来,一直没有去拜会过自己的顶头上司,这次陈文烛居然专门派人前来相邀,秦天德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思量之后,他决定带着不久前才从冯毅那敲诈来的五千两银票,看看有没有机会来一招借鸡生蛋,以解决修筑河堤银两短缺的麻烦。 这些日子来,他过的也算惬意。不知道是不是那日房中的尴尬,岳银瓶似乎一直都在躲着他,而他也的确有点不敢去见岳银瓶,二人没有碰面,倒是相安无事。 吏部下的正式任命公函也已经交给6周二人,在6周二人接过公函的时候,秦天德留意到二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不由得感慨古时候的读书人对功名的向往,不论是忠是奸,踏入仕途是绝大多数读书人心中的梦想。 至于按照秦天德主意乔装打扮了的陈规,如今已经是秦府的下人,独自住在后院柴房,每日劈砍柴禾,从不与人交谈,倒也没人怀疑。他曾经趁着天黑偷偷观瞧过自己的女儿,觉陈钰彤的一切尚算安好,心中倒也欣慰。 秦天德也已经让人在县城南郊购买了一片土地,宅院是现成的,这些日子来也已经翻修完毕,只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将陈规派过去当那里的管家。 事情的进展都很让秦天德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师爷,一个可以将6周二人尽快**成才的师爷! 第一一零章 一倒手五千变两万 南宋楚州在十几年前,曾经上演过可歌可泣的一幕。 宋高宗建炎三年,也就是公元1129年十月,金国统治者动了规模空前的冬季攻势,兵分三路,准备一举消灭南宋政权。 楚州虽然不是紧邻宋金交界,但金兵南下很快就将楚州围困。当时的楚州守将赵立率城中军民誓死保卫楚州城,苦苦坚守,直至战死尸身也不曾倒下。 站在楚州城门下,望着城墙上依稀还能看出来的当年伤痕,秦天德心情有些沉重。那一仗他从史书上看到过,纵然最后金人最终攻下楚州,却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城中的有些妇女甚至拽着金人一起沉于河中,更不要说城中的那些热血男儿。 可是如今十几年过去了,秦天德从城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身上,再找不到半点当年的勇猛与不屈。 “二娃,去问问府衙在什么地方,直接去府衙吧。”秦天德心情有些沉重,想到看守城门的那些兵士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是谁将原本是虎狼一般的大宋军民生生养成了一群任人宰割的绵羊! 楚州城的繁华远过淮阴,楚州府衙的规模与气派也不是淮阴县衙所能比拟的。 在下人的引领下,秦天德来到了楚州知府陈文烛的书房。刚跨进房内,原本正坐在书案后面的一个年近四十文士模样的男人就起身迎了上来,一脸的笑容:“哎呀,秦贤弟终于到了。贤弟到任淮阴这么长时间了,为兄一直公务繁忙无暇看望,还请贤弟多多包涵啊。” 此人就是楚州知府陈文烛。 “陈大人太客气了,是下官的过错。下官初来乍到,不懂得规矩,到任之后没有专程来拜会大人,还请大人恕罪。”秦天德倒不认为陈文烛再说反话指责自己,毕竟自己秦桧侄儿这个身份摆在这儿呢,若是他上杆子去巴结陈文烛等一干官员,不但会被人家耻笑,更是会弱了秦桧的名头。 要不然今日刚一见面,身为知府的陈文烛也不会从书案后走到门边来迎接他了。 “你先下去,让人将上等的碧螺春送来。”陈文烛打走引路的下人,又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看向秦天德,“贤弟,为兄这就要说你两句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同样是替相爷办事的,何必一口一个‘大人’‘下官’什么的,太见外了!” 别管陈文烛是给自己面子还是给秦桧面子,至少人家知府都放下了身份,秦天德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当下一抱拳说道:“是小弟做的错了,还请哥哥原谅。” “哈哈哈哈!”陈文烛放声大笑,一把拉着秦天德的手臂,来到书案侧面的桌椅旁边,二人分别坐下,“贤弟知县淮阴,乃是淮阴百姓的福分,不知上任至今可曾遇到过什么麻烦事么?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尽管道来,为兄一定帮你解决。” “多谢哥哥关怀,小弟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若是他日碰上,一定登门求助。”秦天德吃不准陈文烛找自己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没敢直接提修筑河堤一事。 不一会,两杯冒着热气飘着香气的茶水就被端了上来,陈文烛小酌一口,问道:“听说贤弟刚到任就命人查抄了两户人家,可有此事?” 这么大的事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的确如此,难道哥哥是因为此事特意将小弟唤来?” “哪里哪里,”生怕秦天德误会,陈文烛连忙摆手,“那前任县令吕信本官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哪想到贤弟到任之初就现了他的罪证,替我大宋铲除了叛逆,当真是英雄不在年高啊!” “多谢哥哥抬爱,小弟真是感激不尽,不知哥哥此次唤小弟来此有何要事吩咐?” 陈文烛双眼一瞪,佯作不悦道:“贤弟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没有事情,为兄就不能找贤弟闲谈一番么?” 闲谈?你骗鬼呢! 秦天德心中有数,嘴上却是连连道歉:“是小弟口误,是小弟口误,还请哥哥原谅则个。” 陈文烛这才眉开眼笑,又小声说道:“不过为兄此番的确是有事相告。” “小弟洗耳恭听。” “贤弟虽然是英雄年少,但到底还是年轻,做事情留了些尾脚没有处理干净。” 秦天德眉毛一挑,心中快盘算起来,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惹出了篓子,陈文烛找自己来是他的意思呢还是秦桧的意思? 看到秦天德一副苦思的模样,陈文烛没有打扰,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茗。他这也算是给秦天德上了一课,要卖给秦天德一个人情。 等到茶水喝了一半,他才继续说道:“贤弟可曾派人查抄了吕信等人的家产?” “没错,是有这事。” “那为兄问你,吕信等人的家人,你如何处置了?” “小弟命人将他们赶出淮阴了啊。” “唉,贤弟啊,为兄知道你宅心仁厚,但你初涉官场却不知道人心险恶!”陈文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出于好心放了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却不感激,又凑了些钱银四处告状,这不传到本官这里了?” “什么!”秦天德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骤然起身紧盯着陈文烛,“他们告到哥哥这里了?此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陈文烛对秦天德反应很满意,秦天德越是紧张,他卖给秦天德的人情也就越大:“贤弟莫要慌张,既然哥哥知道了这件事情,自然会替贤弟将此事料理妥当,贤弟大可不必担心。只是贤弟千万记得,以后若是再有类似事情,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我哪下得了那种狠心?秦天德的思维毕竟跟古人不同,杀个贪官恶霸他还能接受,可要让他株连满门,他实在是难以做到。 不过听陈文烛的口气,显然那些人不是被杀就是都被打成官奴卖到了别的地方。 “多谢哥哥好意,小弟谨记在心,绝不敢忘。他日哥哥若是有事相托,小弟一定誓死做到。” “哈哈哈,贤弟太客套了,为兄岂是那种人?”陈文烛终于等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一句话。 他在楚州任知府已经两年了,按照大宋官制,再有一年就该调任。他这几年来前前后后的给秦桧送去了不少银两,最近又在吏部使了不少银钱疏通,就是希望期满之后能够升迁,再不济也能换到后方当知府,楚州距离宋金交界还是太近了。 可是每年到了换任的时候,各地官员哪个不是挖空心思各找门路,很少有人敢保证自己就能换个好地方。 如今秦桧侄儿秦天德在他手下当知县,他岂会放过如此好的良机?只要与秦天德交好,将来自己钱银打点到位,再有秦天德在秦桧耳边吹吹风,十有**他就能升迁! 他的这点心思秦天德虽然不能全部猜中,但猜中个大概还是没有问题的,当即从衣袖中掏出五千两银票递了过去:“哥哥如此照顾小弟,小弟也不能没有表示,这里是五千两银票,还请哥哥笑纳。” “这怎么行?”陈文烛连忙推辞,“你我兄弟贵在交心,岂是这些银两能够衡量的?贤弟若是这样,为兄可真要生气了。” 这五千两秦天德是打定主意要送出去的,要不然怎能换回更多的银子来修筑河堤? “哥哥一定要收下,小弟还有一事相求。小弟知县淮阴,觉淮河堤岸年久失修,唯恐今夏会生水患。前些日子曾派人将修堤拨银的公文送来府衙,一直不见回音,还请哥哥能够体谅小弟,上书工部,让他们尽快将银两拨下。” “此事你大可让相爷知会工部一声即可,何必要让为兄替你催促?” 秦天德将银票放在陈文烛面前,尴尬的笑了笑:“哥哥有所不知,我这个知县就是叔父大人帮忙得来的,这才上任不久就接二连三的麻烦叔父,实在是怕叔父闲小弟没有本事。” 我呸,谁不知道你省试时的考卷上就写了一列“当朝秦相爷是我叔父”的字样,只不过少有人敢大肆宣扬罢了。 不过秦天德的这种想法陈文烛倒也能理解,遂不在推脱收下了秦天德送来的五千两银票:“贤弟放心,我明日就将你的公文派人送至工部,同时哥哥也写一封公文,替你讨要修堤的银两。 对了,府库还有两万两去年工部拨下的银子,既然贤弟这么着急,明日哥哥就派人送到县衙,也好解贤弟燃眉之急。” 秦天德想不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心中大喜,连忙起身道谢。 陈文烛才不相信秦天德是真心想要修筑河堤,在他看来无外乎是巧立名目从朝廷弄些钱银填入自家的荷包,最多拿出极少的一部分做做样子罢了,这在官场也是很常见的。 所以他不怕收下秦天德的五千两银票,因为他给秦天德的更多!只不过两者之间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他那两万两目前还属于国有财产,需要倒一遍手才能变为私有,而秦天德的五千两实打实的是私有财产。 二人称兄道弟聊得正欢,一个衙役忽然跑到书房门口:“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那人又在闹腾了。” 第一一一章 诓知府秦达得胡铨 书房内,秦天德和陈文烛二人称兄道弟聊得正欢,一个衙役忽然跑到书房门口:“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那人又在闹腾了。≧” 陈文烛脸上顿时一沉,不满意的瞥了眼前来报信的衙役,重重的说道:“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本官正和秦大人在这儿谈公务呢么!” 衙役低着头不敢看向陈文烛,只是小声说道:“大人,实在是这回闹得太凶了,还破口大骂,骂大人和秦。。。” “你住口!”陈文烛脸色大变,紧张的看了眼秦天德连忙起身,“贤弟啊,你先在这里稍作片刻,为兄去处理点私事,马上就回来。” “哥哥稍等,小弟陪你一同去看看,看看这府衙之内,有谁吃了豹子胆,居然敢辱骂哥哥。”秦天德哪会看不出陈文烛的异样,顿时心生怀疑,站起身来。 陈文烛现隐瞒不住,只得退去了衙役,苦着脸说道:“都是哥哥管教无方,让人公然辱骂秦相爷,还请贤弟莫要将此事通报相爷。” 还有人敢在县衙公然辱骂秦桧的?这是个什么人?怎么楚州知府陈文烛似乎拿这个人还没有办法? 秦天德心中对此人充满了兴趣,脸上却装出一副大怒的模样,重重的一拍桌案,爆出了粗口:“他妈的,什么鸟人敢辱骂我家叔父!哥哥你带我去,我到要看看这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陈文烛还是派人对秦天德的过往进行过打探的,因此知道秦天德以前就是个恶霸,看秦天德现在的架势,似乎是要将那人暴打一顿,连忙劝说道:“贤弟莫要动怒,此人打不得。” “为什么打不得?莫非他是你家亲戚?”秦天德斜了眼陈文烛,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不是不是,他就是个犯官,哥哥我哪会跟他沾亲带故!”陈文烛连忙解释,生怕秦天德误会自己。 “犯官?犯官有这么大的能耐?不但光天化日下辱骂我家叔父,更是让身为楚州知府的哥哥有所忌惮,甚至还要阻止小弟揍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叫胡铨,是被配至此,奈何此人在朝野之中颇有声望,因此不能随意打骂,实在是个棘手的人物。” 胡铨?秦天德脑中闪过一道光芒,心中有些激动,但脸色不变,反问道:“哥哥,既然是配,为何不配到那些偏远的地方,反而配至楚州?” “贤弟先坐,听哥哥详细跟你说。那胡铨原本是枢密院编修,后来得罪了秦相爷,被配新州(今广东新地一带),奈何此人在朝中颇有些威望,不少大人求情,相爷这才将其配楚州编管,哥哥我这也是无妄之灾啊!” 所谓编管,是宋朝一种特有的叫法。一般官员等因过失或触犯皇帝,被送指定地区管制,就叫做编管,也叫做羁管。 听到这里,秦天德已经可以肯定,虽然历史又生了改动,不过这个胡铨必定就是被称为南宋四名臣之一的胡铨,也是历史上有名的庐陵“五忠一节”之一! 这个人我一定要弄过来! 胡铨,字邦衡,南宋政治家、文学家,爱国名臣。 于绍兴八年得知秦桧派遣王伦出使金国乞求和议,屈辱称臣,即以“冒渎天威,甘俟斧”的气魄,写下著名的《戌午上高宗封事》,声明“义不与桧等共戴天”! 要求宋高宗砍下秦桧、王伦、孙近三贼的头颅,如若不然,他宁愿赴东海而死,也决不处小朝廷求活。 正因为如此,彻底得罪了秦桧,而他所写的《戌午上高宗封事》也被人称作《斩桧书》,很快就传遍了大宋朝野,就连金国都派人花千金求购胡铨的这份奏疏。 这么说可能还无法表达出胡铨在当时的影响力,再举一个例子,大家可能就明白了。 高宗退位后,孝宗登基,金国使臣来到南宋还打探胡铨的近况,以至于曾有人感叹说,秦桧专权十九年,只成就了一个胡邦衡。 这样的人才,秦天德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从眼前溜掉呢? 想到这里,他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假模假样的又问道:“可是几年前曾写下《戌午上高宗封事》的那个混蛋?” 陈文烛想不到不通文墨的秦天德居然会知道这件事,连忙点头称是。 “那好,哥哥你带小弟去见见那人,看小弟打不死他!” 秦天德说着话就朝门外冲去,陈文烛连忙拼命拦住秦天德的脚步,连声说道:“贤弟使不得,使不得啊。就连相爷也只能将他配编管,都不敢害了他的性命,你若是把他打出个好歹,那会给相爷带去麻烦的!” 秦天德找到了下坡的台阶,自然停住身形,思考了片刻又说道:“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他写文章骂我叔父本就该死,如今更是在你府中破口大骂,若是就这样算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陈文烛只求秦天德一不要殴打胡铨,二不要将此事上告秦桧,眼看秦天德停了下来,为了让秦天德消气,赶紧说道:“贤弟,你放心好了,哥哥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你有什么办法?” “他不是有气力喊叫么?从现在开始一连三天不给他吃喝,饿上他几天,看他还有没有力气辱骂相爷了。” 秦天德立刻摇头:“不行,这算什么,太便宜他了。” 陈文烛又接连说出几种方法,奈何很多狠手段都不能对胡铨施用,结果都被秦天德拒绝了。 “贤弟,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呢?”陈文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问秦天德。 他不知道,秦天德一直在等他的这句话,眼珠转了转说道:“你把他让小弟带回淮阴,等到了淮阴小弟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这不行!”陈文烛当即拒绝,“他是被配此处编管的,不能押往他处,一旦上面追查下来,哥哥我担待不起这罪名啊!” “那你就能担待得起管教无方,任由犯官辱骂当朝重臣的罪名?”秦天德双眼一瞪,厉声呵斥,然后又来到陈文烛身边小声说道,“这件事情只要哥哥做的隐秘一些,到时候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即便到了最后真有那不长眼的说了出去,有我家叔父撑腰,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我又不会弄死他。” 陈文烛看着秦天德一脸的狠厉,脸上阴晴不定反复思量,最终应了下来:“就依贤弟之言,不过贤弟切记,切莫将他弄死,还有此事一定要保密,就连秦相爷贤弟也不能说啊。” 你放心我肯定不说,我还怕你会说呢! 说通了陈文烛,秦天德心中大喜:“哥哥放心,小弟不是那种不分轻重之人,今日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也不会将胡铨辱骂家叔一事转告叔父大人,你放心好了!” 当晚,陈文烛在府中设宴款待秦天德,二人觥筹交错相互吹捧好不开心。秦天德是想到一代名臣胡铨就要被自己弄到身边而开心,而陈文烛则是认为自己跟秦天德拉上了关系而兴奋,总之到了最后两个人都醉了。 日上三竿,坐在自家的马车里,秦天德笑眯眯的看着浑身被绑口中塞着绢布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文士,心里乐开了花。 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胡铨被流放了二十三年之久,最后甚至被流放到了如今的海南岛。 现在秦天德不知道胡铨为什么会出现在楚州,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胡铨碰到了自己,就不会再过着被流放的日子,使其空有一身才华却没有施展的机会! “胡铨胡邦衡胡大人是吧,你知道我是谁么?”说着话秦天德拿下了胡铨口中的绢布。 胡铨心中疑惑,今日一早他就被人捆绑起来,然后又堵住嘴塞进了这辆马车中。没过一会眼前的年轻人也上了马车,却不说话,只是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那笑容真的让胡铨有些不寒而栗。 觉察到如今马车已经驶出楚州城,胡铨靠着车厢挣扎着坐了起来:“你是何人,想要将本官绑到何处?” “嘿嘿,莫不是你怕我把你拉到林子里挖坑埋了?”心情大好的秦天德开始调笑胡铨。 “呸,本官岂会怕你等宵小小人!说,你到底是何人,想把本官绑到何处,可知已经身犯重罪!” 秦天德知道胡铨说的没错,自己擅自把配楚州编管的胡铨带回淮阴,的确是犯了大罪,可是楚州知府陈文烛不说,有谁会知道? “不用吓唬我,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本官秦达,字天德,钱塘人士,乃是当今官家钦点的淮阴知县,当朝秦相爷乃是家叔,你觉得本官随意处置一个小小的犯官,会有人追究么?又有谁敢追究!” “哦,本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个不学无术靠着两行字和无耻的马屁蒙骗官家的钱塘子啊!”胡铨的眼中全是轻蔑,眼睛瞟向一边,再不看一眼秦天德。 秦天德哪会知道,今年他用那种手段参加科举最终夺魁的事情早就在临安官场传开了,曾经也成为一些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所以胡铨知道秦天德这么个人。 “不许叫本官钱塘子!” 第一一二章 花厅中陆游骂胡铨 “不许叫本官钱塘子!” 这种叫法在古代是对人的一种侮辱,秦天德虽然是穿越来的,但他好歹学的是历史专业,对这些还是知道的。≥≧ 胡铨哪会在乎他,当即骂道:“你就是个不学无术脑满肠肥的钱塘子,怎么还怕人叫么!莫说你了,你是秦桧老贼在本官面前,本官也找骂不误!你们秦家。。。。。。” 胡铨越说越愤怒,开始滔滔不绝的骂起秦桧和秦天德,足足骂了半个时辰,话都没有重复。 秦天德原本满脸的笑容渐渐变得阴沉下来,但仍然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只是冷冷的看着胡铨。好容易逮着胡铨换气的机会,他冷冷的问道:“你骂了这么长时间,难道不累么?” “哼,你个钱塘子,仗着秦桧老贼的势力,为虎作伥。。。。。。”胡铨换完气后,根本不理会秦天德,继续骂道。 以往他都是独自咒骂秦桧,如今看到秦桧侄儿就在眼前,自然不会放过机会,骂的格外起劲。 秦天德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掐住胡铨的脖子:“我警告你,你骂我可以,但是不能辱骂我家叔父,不然我饶不了你!” 胡铨哪会在乎秦天德的威胁,斜眼看着秦天德,轻蔑的说道:“本官骂了又如何,你能耐本官何?有种你就杀了本官,否则本官每日都要咒骂祸国殃民的狗贼秦桧!” “杀你?本官才不会那么傻,让你求仁得仁,你要是真想死大可以自杀啊!”秦天德松开了掐在胡铨脖子上的那只手,慢慢坐了回去,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变得极为阴冷,“本官不会杀你,也不会打你,不过本官却可以折磨你! 你若是敢在辱骂我家叔父,我把你阉掉,然后在扒光了挂在城门楼子上,让所有人都看看昔日宁死不屈的胡邦衡不男不女的模样!” “竖子焉敢如此!”胡邦衡厉声喝道。 秦天德从腿上拔出了短刀,在手中一下一下的颠着:“既然你知道我是钱塘子,想必也知道我在钱塘时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实话告诉你,在我眼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当今英明神武的圣上,另一个就是家叔秦相爷,像你等这种人根本不放在本官眼里。我警告你,若是你再敢辱骂家叔一句,本官现在就阉掉你,然后扒光你的衣服,绑在马车顶上,让沿途的百姓都瞧个稀罕!” “竖子焉敢如此,竖子焉敢如此,你可知道我大宋律例!”胡铨气得浑身抖,胡子都翘了起来。他不怕死,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写出《斩桧书》,可是秦天德的手段实在是太恶毒了! “别跟本官提什么大宋律例,本官就是一个浑人,大字不识一筐,律例直至欺君谋反是死罪,其他的本官只认得拳头!你若是老老实实听从我的安排还则罢了,要不然让你见识见识当年钱塘霸王的厉害!” 弄到了胡铨,秦天德的确是很开心,可是胡铨整日咒骂秦桧这点让他很痛疼,要知道秦武一帮人可是在淮阴县衙的! 就算没有了秦武一帮人,他身边还有秦桧的眼线,要是让秦桧知道一个每日咒骂秦桧的人被秦天德请做师爷,治理淮阴,秦桧会怎么想? 文人最好面子,这一点历史早有证明,所以秦天德就利用这一点来逼迫胡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胡铨可以在金殿之上痛斥秦桧,也可以在官员面前咒骂秦桧,可是面对一个不学无术的恶霸,一个手段极为恶毒的无赖,也只能忍了。 胡铨不再咒骂,只是怒视这秦天德,一双眼睛睁得犹如铜铃般大小,半响才说道:“钱塘子,你想怎么样!” “呵呵,这就对了。”秦天德慢慢将手中的短刀收回,“本官担心自己治理不好淮阴县,有负官家信任,所以想请胡大人这几年暂当本官的师爷,带着本官手下的两个年轻幕僚,共同治理淮阴。”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可却是白日做梦!”胡铨冷笑一声,可是迅即想到了一个可能,紧接着又说道,“是秦桧老贼指使你这么做的?” “这是本官自己的决定,与家叔无关。再说了,你做本官的师爷,替本管治理淮阴,就像本官当年在钱塘时,家中雇佣的长工一般,屁大点事何必惊扰我家叔父。” “粗鄙!”胡铨又骂了一声,开始打量起秦天德,他总觉得秦天德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秦天德言谈粗俗,行事嚣张,可是他总觉得秦天德的做派不像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人,于是开口试探道:“你今日敢如此欺侮本官,你以为死灰难道不会再燃烧吗?” “想都不要想!家叔只要还在世一天,你就永远不要想着能够重返朝堂!再说了,倘若死灰复燃,本官一泡尿浇灭它就是了!” 这一会秦天德的话更加不堪,但是胡铨却并没有再次指责,而是眯起了眼睛,再度打量起秦天德。 胡铨问的那句话本就是试探之词,是试探秦天德是否真的是胸无点墨之徒。 死灰复燃是有典故的。西汉时期的御史大夫韩安国曾因罪被囚于大牢,狱吏虐待羞辱于他,他就说过“死灰难道不会再燃烧吗”这样的话,而狱吏的答复跟秦天德刚才回答的一模一样! 秦天德是知道这个典故的,所以下意识的就引用了那个狱吏的话,他哪知道胡铨的问话根本就是一个试探,等的就是他这样的回答! 胡铨虽然才刚过三十,但自幼聪慧过人,曾被人誉为“文曲星下凡”,加上十年的官场生涯,几经战火,早就练出了一双观察入微的眼睛,秦天德虽然极力在扮演着恶霸的形象,可是还是让他察觉出了端倪。 “你就这样把本官带回淮阴,难道说你认定本官会当你的师爷?” “你会答应的。你知道本官的德性,若是本官治理淮阴,治下的百姓会是怎样的生活本官不说你也能够想象得到。而你有自诩忠君爱国,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让你施展才华报效朝廷,你怎么会拒绝呢?除非你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胡铨轻蔑的一笑:“你用不着激本官,你一钱塘小儿,跟本官来这套,还嫩得很!” 秦天德凑到胡铨的身边,慢慢的解开了胡铨身上的绳索:“这么说你答应了?”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不再干预淮阴的政务?”胡铨眼中活动着刚刚被松开的手脚,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 可惜秦天德没有注意到,只是为胡铨答应自己的要求而欣喜:“大体上不干预,全权交给你们,不过有些重要的事情本官还是会干预的。” “那好,本官答应你就是。只要能为我大宋百姓做些实事,本官屈身于一个师爷,又有何妨!” “胡大人,您是读书人,应当知道食言而肥这句话吧?” “放心好了,本官既然答应,那就绝不反悔。”胡铨对秦天德已经有所怀疑,只不过他却是怀疑秦桧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让秦天德装成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俗恶霸,并且知县淮阴。 他答应秦天德的请求,这样可以更容易观察秦天德,从而尝试通过秦天德的言行,查出秦桧的叛国阴谋! 说白了,还是因为淮阴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紧要了,地处宋金交界,一旦开战,淮阴当其冲!如果秦天德要是在一些原理边界的地方当知县,胡铨绝对是不会答应的。 “还有,你在淮阴期间,不得对任何人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也不得再辱骂我家叔父。” “都依你便是。” “不行,你得誓!” 秦天德自己是不怎么在乎誓言的,可他知道古人对这玩意儿看得很重。看到胡铨指天誓,他开心的笑了,只是此时他绝对想不到,日后胡铨会带个他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马车抵达淮阴县衙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心花怒放的秦天德顾不得腹中饥饿,先让牛二娃知会秦二一声,给胡铨在东厢安排一间房间,然后又让秦三去将6游和周必大叫到花厅,准备把胡铨介绍给二人。 没一会,秦三一个人回来了,说6周二人正在吃饭,6游还说等他们二人吃过饭再来。 看着坐在一旁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胡铨,秦天德大感没有面子,当即嘱咐秦三:“三儿,去西院门口守着,那二人一吃完饭立刻把他们给本官提溜过来!”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6周二人这才来到花厅,一看到秦天德,6游就大声喊道:“狗官,你找我们做什么!” “噗!”正在品茶的胡铨当即喷出一口茶水,看向秦天德的眼神中笑意盎然,只是这笑意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大胆!”秦天德一脑门黑线,却也拿6游没有办法,只能大喝了一声,然后将胡铨介绍给了6周二人,说是新请来的师爷——胡师爷。 看着胡铨一脸正气的模样,6游怀疑此人又是秦天德不知道用了什么卑鄙手段骗来的,提醒了一句:“胡师爷,你可知道狗官的身份?他可是秦桧的侄儿。” 胡铨对6周二人充满了兴趣,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本,本师爷知道,正因为如此才答应了秦大人的请求。” “狗师爷!” 第一一三章 暴雨至淮阴遇汛情 胡铨对6周二人充满了兴趣。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原以为秦天德的幕僚应当和秦天德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知道刚来县衙就从秦三口中听到两个幕僚在县令的召唤下,居然要吃完饭才过来;紧接着,一个幕僚居然口口声声将秦天德骂做“狗官”,而另一个对秦天德态度也不怎么样,这让他不禁好奇眼前的两个幕僚究竟是何许人也。 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秦天德,脸上居然没有怒容,只是显得有些尴尬,这还是秦桧的侄儿么? 6游的提醒胡铨哪会听不出来,只是他有他的打算,于是捋着胡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本,本师爷知道,正因为如此才答应了秦大人的请求。” 哪知道却换来了6游的一句“狗师爷”,险些让他将自己的胡须揪下一缕。 “住口!大胆6游,不得对胡师爷无礼!”秦天德在马车中那样对待胡铨是迫不得已,但却不能让6游辱骂胡铨,要知道他还指望胡铨**6周二人呢! “你们二人还不见过胡师爷?他以后将带领你们二人共同治理淮阴!” “什么?狗官,你当初不是说的好好地,说是让我二人治理淮阴,为何今日又让狗师爷监视我们?你若不放心我二人,大可让我二人返回家乡,何必还要将我二人强留在此!” 胡铨明明知道秦天德是秦桧的侄儿,而且通过刚才的回答,6游也听出胡铨没有不情愿的意思,自然认为胡铨是趋炎附势之辈,将胡铨划到了秦天德一伙。 如今秦天德这么说,在他看来这是秦天德不信任他们,派遣心腹遥控指挥,这样一来他和周必大如何能够为淮阴县的老百姓做些好事? 秦天德也知道6游的心思,不过他也相信,用不了太长时间6周二人就能够接受胡铨:“6务观,你说对了,本官还真信不过你们两个。本官问你,前几日大王庄村民王有财状告邻居王富贵偷牛一案你是怎么审理的?” “我二人已经查明,王富贵无罪,当堂释放了。” 秦天德喝了口茶水,摇了摇头:“周必大,你也认为那王富贵毫无可疑么?” 周必大对秦天德态度还算是比较中立的,规规矩矩的回答道:“大人,有证人证明,王有财丢牛的时候,王富贵和他一直在一起,根本没有离开。” 嫩啊,还是太嫩了,要不是我碰巧听到了审案经过,就白白放过了偷牛的贼人啊! “唉,”秦天德叹了一口气,“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过那二人是串通一气的么?” 6游哪容得秦天德质疑他们的审案,当即反驳道:“狗官,你不学无术,靠着秦桧才当上了淮阴知县,你懂得如何审案么?那王富贵和证人的证词严丝合缝,所述又极为详实,自然不是偷牛之人!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后衙,莫要出来献丑,更不要再派跟你一样的狗师爷来给你丢脸了!” 说完话,6游还特意瞟了眼对面的胡铨,只是胡铨依旧笑眯眯的捋着胡须,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争论。 “啪”的一声,秦天德拍案而起,指着6游问道:“6务观,本官问你,三日前的未时至辰时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你需要详详细细的回答出来,不得遗漏一样!” “我在。。。”6游顿时语塞,思索了片刻后,梗着脖子大声说道,“我二人每日那么多公务要处理,我哪记得清楚,你以为都像你这狗官,每日什么都不用做么!” 周必大眼睛一亮,诧异的看着秦天德,胡铨也将目光从6游的身上转向了秦天德,而秦天德则是露出了笑容。 “6务观,你连三日前的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那王富贵和证人为何却能够将五日前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呢?你们,太嫩了!” “大人是怀疑。。。”周必大此刻已经有些相信秦天德的推断了,当时审案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如今听到秦天德的话,茅塞顿开。 “好了,你二人年轻,犯些错误也在所难免,以后老老实实的跟着胡师爷多学学就是了。不过若是此案真的是你二人审错,不仅应当重审,更要给原告王有财赔礼!胡师爷,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幕僚就交给你了,淮阴县的政务以后就拜托你们三人了。” 秦天德丢下这句话,起身离去。 周必大跟胡铨打了个招呼,快步去将当日的卷宗取回,在花厅和6游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胡铨也凑了过来,站在二人身后仔细打量起卷宗上记载的一切,末了自言自语的说道:“此案的确是判错了。” “你说什么!”虽然6游承认秦天德说的是有道理的,不过这不代表他对秦天德有所改观,更何况是胡铨这个新来的师爷,刚看了卷宗就说此案判错了,他怎能不火? 胡铨却没有理会6游的不敬,只是在思索着,这个秦天德真的是秦桧的侄儿么?真的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货么? 周必大到没有对胡铨心怀厌恶,他只想弄清楚此案的真相,还王有财一个公道,当即起身抱拳说道:“不知道胡师爷为何只一眼就说我二人判错了?” 胡铨赏识的看了眼周必大,并没有解释,而是坐在了桌边,问道:“此事咱们稍后再议。不知二位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刚才为何会说秦大人将你二人强留此地呢?” 6游根本就不在乎胡铨,也不怕让胡铨知道自己对秦天德的厌恶,当即将秦天德的种种恶行以及如何强迫诓骗他们二人相随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甚至还将岳飞子女也被秦天德软禁在县衙内的事情告诉了胡铨。 胡铨静静地听着6游愤怒的言词以及不时对秦天德的咒骂,随着花厅中灯火的不停摇曳,他的目光越来越亮。。。 一晃又过去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来,淮阴县在胡铨带着6周二人的治理下,变得日渐安静,虽然达不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境地,但却也慢慢恢复了生机。 县衙内也没有生什么大事情,无非是有一日夜间,秦天德喝醉了酒,不小心跌入池塘,幸好被偶然路过池塘的柴房老头所救,才逃过一劫。 对此秦天德赏罚分明,破例将原本劈柴的老头提升为南郊宅院的管家,第二日就让其去管理南郊宅院和土地去了。 这事情由于生在深夜,劈柴的老头又是第二日一早赶往南郊宅院,所以在县衙内倒也没有惊动太多人,无非就是秦天德的两个老婆还有丫鬟知晓。 而这个劈柴的老头,不用多说,正是被人认为溺死与淮河之中的陈规。 盛夏已至,一直干旱的天气说变就变,大雨倾盆而下,而且一下就是七八天,虽然算是缓解了淮阴县的干旱,但也直接导致淮河水位快高涨。 如果不是河堤经过了翻修加固,河堤恐怕早就被淮河冲破,整个淮阴就要被洪水吞没了。 这时候6游和周必大终于相信了秦天德所说的大旱之后必有大涝的说法,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能够保住河堤不失! 6周二人都是初出茅庐,经验尚浅,面对如此汛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好在还有胡铨,他调派工匠,分派民夫不停地加固着河堤,一切井然有序,暂时挡住了凶猛的洪水。 然而大雨始终不停,尤其是淮河上游以及泗水等地同样暴雨连连,导致淮阴县的汛情越来越严重,以至于胡铨不得不带着6周二人赶往河堤,吃住都在河边。 往年若是遇到这样的暴雨,淮阴早就被淹了,可是由于秦天德一到任就将修筑河堤当做要任务,所以才能坚持了这么久。 淮阴的百姓虽然害怕洪水,但却也看到了保住家园的希望,尤其是县衙的几位官员都不惧危险亲自上阵,他们也放弃了逃难的念头,在胡铨等人的指挥下,分成两拨日夜坚守在河边。 这么危险的事情秦天德自然是不会去的,就算河堤真的决口,县城也是淹不到的,所以在这种天气下,他自然是待在县衙之中的。 额外说一句,即便他是一个穿越者,去了河边也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不过他虽然没有去,却派了秦三到了河边。按照他的吩咐,秦三什么都不用干,只要跟紧周必大就行了,一旦河堤决口,立刻将周必大完整无缺的扛回来。 6游他不担心,毕竟6游学过剑术,不是周必大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纯书生,应当能够跑掉;而胡铨他就更不用担心了,也不知道胡铨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弄得岳雷服服帖帖,如今岳雷就在河堤,跟在胡铨身边。 入夜,站在窗前看着瓢泼而下几日未曾停止的暴雨,秦天德也是忧心忡忡,每晚都是很晚才能入睡。 估摸快到二更天的时候,秦天德准备歇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秦三的叫喊声,心中顿时浮现了不详的念头,也顾不得打伞,慌忙跑了出去。 “三儿,是不是决堤了!” 第一一四章 颇无奈秦达做法事 刚一出门口,依稀间就看见秦三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房间跑来,秦天德连忙高声问道:“三儿,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决堤了?” “没有,少爷,还没有。”浑身湿透的秦三跑到秦天德身边,气喘吁吁的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不对,你怎么独自跑回来了?少爷我不是让你照顾好周主簿么?你一个人回来,万一河堤决口,周主簿怎么办!”突然间秦天德现只有秦三一人回来,担心周必大的安全,有些急了。 听出秦天德有些着急,秦三顾不得喘气,连忙解释:“少爷,周主簿也回来了。他怕少爷已经就寝,让小的先来找少爷。” “多谢大人关心,下官无事,河堤暂时也安全。”听到了秦天德的声音,周必大也赶了过来,与秦三一样,都是没有打伞。 秦天德看到周必大无恙,心中稍稍安定一些,连忙说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子充,先跟本官去书房,三儿,去让下人拿毛巾来,再拿几套干净衣裳。” 刚进入书房,周必大顾不得擦拭身上的雨水,火急火燎的说道:“大人,情况不妙啊,河堤恐怕守不住了。” “守不住了?你刚刚不是说河堤暂时安全么?” “大人有所不知,如今暴雨连连,水位上涨急,情况紧急。如果这雨再不停,恐怕用不了两日河堤就要垮塌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还不赶快加派人手,要不然就立刻疏散周围的百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快去呀!” 周必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秦天德,迟疑了一会,说道:“大人,事到如今只有您出手才能救淮阴的百姓了。” 这时候已经有下人将毛巾和干净的衣裳送到了书房,同时还端上了两杯茶水。秦天德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雨水,一边诧异的问道:“子充,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出手才能救淮阴的百姓?” 周必大一口气将杯中茶水喝干,快步走到秦天德面前,深深作了一揖:“还请大人做法,让雨停了。” “噗!”秦天德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周必大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子充,你疯了么?本官哪会什么做法?这天降暴雨是气候。。。哎呀,总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周必大并没有起身,也没有擦去头上被秦天德喷上的茶水,只是苦求道:“大人,您不是说过您是半仙么?您能掐会算一定可以让雨停下来的! 事到如今只有大人出手,否则不出两日,淮阴必定洪水肆虐,到那时死伤惨重,大人于心何忍啊! 求大人连夜施法,救淮阴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子充代淮阴全县百姓恳求大人了!” 说到这里,周必大突然撩起衣裳下摆,跪在了秦天德面前。 “子充不可,快起来!”秦天德连忙将手中茶杯丢掉,强行搀扶起周必大,“本官真的不会什么施法,真的!” “大人,下官知道您心系黎民百姓,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要不然也不会初至淮阴就命下官二人抓紧时间修筑河堤。 只是如今水位上涨的实在是太快了,求大人看在苍生的面上,施法让雨停了吧!” 完了,这回完了,玩出麻烦了。我就嘴贱,当初干嘛无端端的要自称什么半仙,现在可好了,这个周必大认准我这个半仙了,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秦天德大为挠头,看周必大的样子,似乎已经认准了自己懂得法术,能够让天晴下来,这可怎么办? “大人!” 秦天德知道今晚不给周必大一个答复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苦着脸说道:“子充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免得受凉。施法一事待本官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大人!” “好吧好吧,给本官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后本官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周必大不知道秦天德百般推脱有什么苦衷,也不敢逼得紧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还可以等待,因此再次朝着秦天德深深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秦天德将身上的雨水擦干,然后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坐在房中反复的思量着,眼瞅着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他最终一咬牙,决定告诉周必大,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半仙,更不会什么施法! 按照周必大所说,河堤随时可能垮塌,这不是他耍宝露脸的时候,正经是要尽快疏散河岸附近的百姓,同时调派人手,准备安置灾民!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上书朝廷,要些赈灾的银两和食物。 哪知道他刚刚打开书房的门,却看见周必大正立于门前,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不止是周必大,还有齐妍锦和朱淑真带着几个丫鬟,连岳银瓶也换好了衣裳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们这是。。。” 周必大从书房离开的时候就感觉到秦天德有些不情愿。被秦天德以报恩的名义强留在身边的这段时间,他察觉到秦天德并不是一个鱼肉乡里的贪官,反而还隐隐感觉到秦天德一直都在替淮阴县的百姓考虑,只是拿不出实证罢了。 他并不能确定秦天德一定是什么半仙,但这种时候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这毕竟是保住河堤的唯一办法。 可是秦天德却不停的推脱,这让周必大心中担忧。想到了秦天德平日里最疼爱朱齐二女,对岳银瓶似乎也是包容有加,于是他从书房内出来后,并没有返回西院,而是去将三女找来,将眼前的危机事态详细说出,希望三女能够一同求秦天德施法。 “官人,您就试试吧,周大人也是一片好意。” “真儿,不是我不想试,实在是我真没有这个能力啊!” “官人,奴家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奴家自幼生长在淮阴,见惯了洪水过后百姓的惨状,您就答应周大人吧!” “锦儿,怎么连你也认为我懂法术啊?” “狗官!我知道你最喜欢装模作样,可是人命关天,这种时候你还要装下去么!” “瓶儿,你。。。” 他最怕的就是岳银瓶,不仅是因为那日在房中的床榻上上演的暧昧一幕,更是因为岳银瓶见过他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看到秦天德还是百般推脱,心如火燎的周必大当即再次跪拜在秦天德面前:“求大人开坛做法,让雨停了吧!下官代表淮阴的黎民百姓,给大人磕头了!” “子充快起来!”秦天德连忙强行将周必大搀扶起来,看着门外一双双恳切的目光,只得咬着牙齿点了点头,“好吧,我就试一试。不过希望不大,若是失败了你们可不要怪我。” “狗官,你出马一定能行!” 秦天德瞥了眼说话的岳银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对周必大说道:“子充,若是本官失败了,你立刻准备疏散河岸附近的百姓,同时准备在城外设置临时安置场所,本官明日就上书府衙和朝廷,让他们拨下钱粮,准备救济百姓。” 很快在朱淑真的指挥下,就有下人在书房内准备好了开坛做法的一切。 县衙内并没有什么木剑铃铛的,秦天德原本就是为了糊弄一番,因此也不强求,只是在书房内摆上了香烛案台还有黄纸一类的简单家什,然后又以施法不能被打扰为借口,将诸人赶出门外,自己一人留在书房内。 老天爷啊,你真是会玩我。我只不过是贪图一时过瘾,自封了个半仙,你就让周必大来逼我做法,唉! 站在香案前,秦天德摇了摇头,又回头看了眼门外攒动的人影,装模作样的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香案上的黄纸,口中小声而又快的念叨了一番,然后就将黄纸点燃,在空中划了几圈,赶在黄纸烧到自己手指头之前,丢入了盆中。 “好了,本官施法完毕,外面的雨可停了?”秦天德大声冲着门外喊道。 外面的雨根本没听,秦天德是知道的,虽然看不见,但也能听到雨点打在地面和房顶上传来的声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诸人鱼贯而入,来到秦天德面前。 “大人,你就不能认真一些么?你刚才那样也叫施法?”周必大心中忧急,语气上就有些不客气了,“此事关乎着淮阴县上万百姓的身家性命,你怎能如此敷衍了事!” “我已经很认真了啊。” “狗官,别以为你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就看不到!像你刚才那样,随便烧些黄纸,然后再空中画几圈,又嘟囔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就叫做法了么!”岳银瓶一脸怒色的看着秦天德。 “你们怎么看见的。。。”秦天德的话没有说完就明白了,因为他看见了窗纸上有几个偌大的窟窿。 诸人又是一番苦劝,秦天德的头都快炸了,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了,本官做法就是了!本官做法与常人不同,不需要开坛什么的,你们不要质疑。还有,本官这次就让你们亲眼看看本官是如何做法的,看本官这次还是不是敷衍!” 第一一五章 上天眷施法求天晴 淮阴县境内,淮河河岸边,漆黑的雨夜中闪烁着点点灯火,众多浑身湿透的民夫正在快的将土石木料搬运至河堤,进行加固。≧ 胡铨带着岳雷站在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下面,棚子下方戳着两个火把,随着风势忽明忽暗。在火光的映衬下,胡铨紧握着双拳,一脸忧愁的看着快急涨的淮河水位以及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雨势。 “狗师爷,东边的河堤出现了裂缝,我们的人手有些不够了!”披着蓑衣但已经浑身泥泞的6游从雨中跑到了棚子下面。 这些日子以来,胡铨在淮阴县大展拳脚,让6周二人颇是佩服,认可了胡铨的能力。不过这并不能改变6游对胡铨的看法。 在6游看来,胡铨有大能不假,但却趋炎附势心甘情愿做秦天德的走狗师爷,对胡铨的人品还是持否定态度,所以“狗师爷”的称呼从来没有改变过。 这种时刻,胡铨已经无心跟6游计较这些,当下吩咐岳雷道:“去将那些应该白日守护河堤的民夫全部调来,无论如何得先撑过今晚!” 胡铨已经看出来,如果明日天还不放晴,河堤就保不住了,只能先撑过今晚,等到明天就开始疏散附近的百姓。 岳雷领命而去,6游连喝了三碗茶水,站在胡铨身边问道:“狗师爷,你说那狗官有什么办法?为什么子充会说要回县衙找他解决?难不成狗官能够让老天不再下雨?” 胡铨心中也是诧异,刚才三人确定了河堤难保后,周子充就提议返回县衙去找秦天德帮忙,不顾6游的反对,甚至连蓑衣都没有披,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他也想不明白秦天德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纵然这些日子来,他现秦天德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不学无术,行事作风虽然像极了恶霸无赖,但却很少欺压良善,让他心中的疑惑增加了不少。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认为秦天德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只是周必大走的时候却是一脸的自信,似乎对秦天德充满了信心。 这些日子来,他对6周二人已经有所了解,不论是二人的人品、才学还有家世都已经清楚,更是知道周必大不是那种不稳当的人,所以才对周必大的自信更为费解。 “务观,子充的事情我们就不用想了,还是想想等到明日天亮,如何疏散附近的百姓吧。” 他二人此刻口中提及的周必大,此时正站在县衙上房内的长廊下面,看着眼前空地上一个浑身被雨浇透的年轻人,在雨地里不停的快绕着圈子。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秦天德了。为了打消众人认为他敷衍了事,秦天德只穿了一身薄衣,来到雨地中,拇指食指相对,其余三指交叉,然后就在雨地中快绕起圈子,嘴里念叨着一些让其他人听不懂的话,时不时的还打几个喷嚏。 这不是秦天德自己找罪受,而是实在被逼的没有办法了。 开坛做法什么的他根本不懂,至于法术,那更是无稽之谈,可是别人已经认准自己是个半仙,他要是不表演的卖力一些,如何能够让人信服? 所以他才会如此,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最好还能够感冒烧,这样一来即便暴雨不停,别人也不能说他敷衍了事了。 “官人,你小心自己的身子,千万不要着凉了!” “是啊官人,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吧,我们都明白,您尽力了!” 朱齐二女心疼秦天德,不时的劝说着。岳银瓶一脸狐疑的打量着秦天德,想不透秦天德此举是不是又在骗人。 “老天啊,你不要再玩我了,我玩不起啊!你让我来到南宋过上富贵的生活,我感谢你,虽然平日对你多有不敬,可你也不能这么玩我啊,这次应该能够应付过去,我就不计较了,千万不能有下次了啊!” 秦天德小声的嘟囔着,反正别人都听不清楚,只当他是在念咒语。约莫两刻钟后,秦天德气喘吁吁的回到了长廊下,立刻又下人替他擦拭雨水,披上衣服,送来热乎乎的姜汤。 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秦天德喝了两口姜汤,感觉身子暖和一些,佯做惭愧的说道:“子充,本官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你若不信,本官就再去雨中施法。” “子充不敢!”周子充已经彻底相信了秦天德,或者说是彻底被秦天德蒙住了,“大人高义,心系百姓,子充如何不知,怎敢再让大人受苦?” 看到总算将周子充应付过去,秦天德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又用着急的口吻说道:“子充,你现在立刻回去歇息,明日跟胡师爷商量一下,立刻安排河岸附近的百姓撤离。你可千万不能病倒,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朱齐二女抓着秦天德的手,再次用自己的手帕仔细擦拭着秦天德身上的雨水,口中不停的关心着秦天德的身体情况,生怕他被雨淋病。 对于她们来说,这雨停与不停此刻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最要紧的是秦天德千万不能被雨淋出个好歹。 岳银瓶的眼神有些落寞,再次看了眼秦天德,确定他无恙后,转身朝着自己居住的东园走去,而周必大也准备告辞离去,打算返回河边,与胡铨6游商量明日疏散百姓一事。 就在这时候,秦三突然大喊了一声:“快看啊,这雨好像小了一点!少爷您真神啊,雨虽然没停,但却小了,一定是少爷做法所致,少爷您真的是太神了!” 咳咳咳,秦三这一嗓子,使得秦天德被口中姜汤呛住,连忙转头,只看见秦三站在雨地里,又蹦又跳,甚是欢喜。 准备离去的周必大和岳银瓶也停下了脚步,将手伸出长廊,感受雨势的变化,觉果然如同秦三所言,雨势真的变小了一些,当即转过头,神色各异的看向秦天德。 神个屁,雨势变小那是自然现象,跟我那些废话有个毛得关系! 秦天德此刻恨不得将秦三掐死,当下就冲着他喊道:“三儿,还不给本少爷滚回来,三更半夜的你在那里又蹦又跳成何体统!” “小的就是替少爷高兴,是真心佩服少爷的本事。”秦三被秦天德吼了这么一句,悻悻的走回长廊下,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大人。。。”秦天德最担心的事情生了,周必大又折回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脸的殷切。 “这个。。。”听着周必大言真意切的叫自己,秦天德彻底挠头了。他是真的不想再去被雨淋上一通,可是看着周必大的目光,他又没法拒绝。 正当他准备豁出去在来一回的时候,一直将手伸出长廊外试探雨势大小的岳银瓶将手缩了回来:“周大人,算了吧,雨势又大了,看来狗官施法没有什么效果。” 岳银瓶和周必大总算是离开了,虽然二人脸上都泛起了失望之色,可是秦天德的心中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官人,赶快进屋吧,小心着凉。春兰,你再去伙房,让厨子熬上两碗姜汤再炖一盅燕窝,给官人补补身子。” “真儿,我没事的。”秦天德在朱齐二女的搀扶下走回书房,“你们真的不用担心,要不然今晚咱们再来一次山阴驿站那晚的房事,让你们看看为夫身子有多强壮?” “官人你别闹了,奴家和姐姐都知道你是怕我们担心,不过你一定要小心,今晚喝了姜汤好好休息一晚,其他事情等到明日再说好了。” 最终,这一夜秦天德留宿在了书房内,门外是绿儿伺候,朱齐二女千叮咛万嘱咐的让秦天德照顾好身体,又看着秦天德将姜汤燕窝喝完,直到快四更的时候才回房休息。 秦天德也的确是累了,二女离开后倒头就睡,等到他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 迷迷糊糊的醒来,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骤然想到今日还要安排河岸附近百姓疏散,他不敢赖床,慌忙穿好衣服,急匆匆的朝着门口跑去,只是他总觉得房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拉开房门,突然感觉阳光有些刺眼,连忙用手遮住眼睛,却看见胡铨、6游、周必大、岳银瓶、岳雷、岳震、岳霆还有自己的两个妻子以及一些丫鬟下人都站在门口,将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一个个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瞅着自己,瞅的他心里直毛。 他下意识地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由于是他自己穿戴的,而且比较匆忙,所以担心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检查了一番后,他并没有觉有什么不妥,于是又看向诸人:“你们,这么看着本官,干什么?” 诸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异样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朱齐二女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 这个,是怎么回事?秦天德挠了挠头,再次问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候诸人身后传来了秦三独有的大嗓门:“少爷,您真是太神了!昨晚你施完法术不到一个时辰,雨就停了!你没看见,现在太阳都出来了!” 第一一六章 秋日近岳霆闹革命 眼瞅着已经到了夏末秋初,这日下午,窗外日头高照,明显已无前些日子般毒辣,加上不时送来习习凉风,让房中正坐在自己研制出来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的秦天德很是舒坦。 这个躺椅是秦天德让县里的木匠特意打造出来的,结合了现代躺椅和摇椅的特点,躺在上面脚下轻轻用力,椅子就能前后摆动,人躺在上面甚是舒服。 这种椅子刚做出来后,就赢得了县衙内众人的一致好评,如今胡铨周必大等人人手一把,朱淑真和齐妍锦也不例外,就连秦桧那里秦天德都送去了十把。 不仅如此,他还让齐妍锦在县城里的齐家商号开始销售这种躺椅,刚开始的时候生意还算凑合,可是很快就一落千丈,无它,这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懂木工的人看一眼就能够做出来。要不是他秦天德的县令身份,县中许多豪门大户为了巴结才买了几把,否则推出市面不用半月就无人问津了。 秦天德也没指望靠这个财,如今淮阴县在胡铨带着6周二人的治理下政通人和,工部五万两拨银楚州知府也没敢擅自截留,都送到了他的手中,加上陈文烛早先拨来的两万两,都用在了修筑河堤上面。有这么多银钱,足够应付明年可能到来的汛情了。 齐正方也按照他的意思,从泉州送来不少银两和稀奇玩意儿,总之秦天德在淮阴,不论从公从私,目前都是不缺银子的。 唯一让他还有些头疼的就是那一夜的施法事件,衙门里的人看法不一。 最有真知灼见也最英明的是6游和岳雷,他二人根本不相信秦天德会什么法术,能够拨云见日,坚持认为那只是一个巧合。 对秦天德误会最深的则是周必大,结合自身的经历,坚持认为秦天德不是凡人,乃是半仙之体。 朱齐二女才不在乎秦天德懂不懂得法术,只要秦天德疼爱她们二人就行了,不过也因秦天德能够有通神的本事而感到高兴。 岳银瓶依旧很少来找秦天德,只是偶然碰面的时候,眼中总是流露出极为好奇的目光,弄得秦天德极不舒服。 至于胡铨则是没有任何表态,不过却更加留意其秦天德平日的言行,甚至拐弯抹角的打探秦天德在钱塘时的作为。 府中的下人自不用说,一个个都将秦天德视作了天神下凡,对秦天德都是无比的恭敬,顺带对跟在秦天德身边的秦三和牛二娃也充满了羡慕。 还有秦武,他无法理解那一晚生的事情,不过他也不信秦天德是什么神仙下凡,只是将此事通过书信呈报给了秦桧。 秦桧对此根本不屑一顾,他这样位高权重之人,听多了民间传说的什么神仙下凡这样的传言,只认为是秦天德又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结果以讹传讹罢了。 其实类似的事情真的不少,历朝历代的记载中都有类似的事情。 就以胡铨为例,还有传言说,胡铨幼时,经常徒步五六里路去修堤工地,为百姓送茶鼓劲。有一日他跨上河堤,对着空旷的田野吟诗唱词,倾诉积压心头的怜民之情,抒爱乡之感,结果他走过的这段河堤竟慢慢“长”高了些许,被百姓们成为“文曲星下凡”。 所以说,在古时候,最容易被鬼神之说糊弄住的都是些平民百信,真正位高权重者,则往往是通过鬼神之说来为自己牟取些好处,秦桧对此嗤之以鼻也很正常了。 不过这些人秦天德都还好对付,最让他头疼的则是岳震岳霆哥俩,这不岳震又来了。。。 “震儿,你鬼鬼祟祟趴在门边想干什么?”秦天德歪着头,看到了门外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岳震叫道。 “狗官你果然厉害,小爷藏得这么隐秘,居然都被你现了!”岳震也不避让,快步跑入房中,来到秦天德身边,纵身一跳坐在了他的腿上,“摇快点,狗官!看不出你还挺有本事,居然能弄出这等好玩的玩意儿。” 自从醉香楼事件后,岳震对秦天德的态度就转变了许多,虽然还是一口一个“狗官”,但却没有以往那么浓的恨意了。 秦天德苦笑了一下,双脚落地用力一点,躺椅立刻加大了前后摇摆的幅度,然后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岳震,随手将旁边桌案上的糕点递给他:“可是馋嘴想吃东西了?” “小爷才不馋嘴呢!”岳震接过糕点咬了一口,“狗官,你刚才又叫小爷‘震儿’了,小爷不是警告过你不许这么叫小爷的么?” “好好好,不叫就是了,”秦天德摸了摸岳震的小脑袋,又用手帕替他将嘴角沾着的糕点残渣擦掉,“震儿,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小爷来找你是。。。狗官,你又那样叫我!算了,小爷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计较,不过作为补偿,你必须将你的法术交给小爷!” 妈的,果然还是为了那件事!秦天德一拍脑门,心中苦笑不停。 这些日子来,岳震没少缠着他,让他教授法术,每次都被他打了。可是岳震就是不死心,一有机会就会缠他,弄得他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彻底断了他这念想。 “狗官,小爷跟你说话呢,为什么每次小爷跟你提起这事,你都要拍自己的脑门呢?”岳震吃完了手中的糕点,随手在秦天德的衣服上擦了擦。 “好吧,我答应你,”秦天德心中已有定计,“不过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小爷都依得你。”岳震忽闪着大眼睛,兴冲冲的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看到岳震上钩,笑了:“本官的条件就是,如果你想学会本官的法术,那么就要武功过岳雷或者才华过胡师爷,这两个条件只要你能够满足一个,本官就教你!” “什么!”岳震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片刻后怒道,“狗官,你又诓骗小爷,照你这么说,小爷岂不是要等上许多年!” “怎么你没有信心么?”秦天德也不恼怒,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岳震,“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再来缠我,如果你做到了,不用你缠,我也会主动将法术传授给你。” “狗官,这是你说的,你给小爷记住!”岳震一下子从秦天德腿上蹦下,“小爷现在就回去练武,等到小爷打败了二,师傅,你必须遵守承诺,否则小爷把你打得满头是包!” 岳震说完这番话,跑出了房间,不知道在门外跟什么人嘀咕了一阵,紧接着,岳霆的小脑袋也出现在门外。 “进来吧,就知道你们哥俩都在外面!”秦天德朝着岳霆招了招手。 岳霆不像岳震那般跳脱,慢步走了进来,来到秦天德身边站住,只是手里却拿着笔纸。 秦天德心中大奇怪,坐起身,将岳霆手中的笔纸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再将其抱到自己的腿上,接着双脚用力点地,躺椅再度摇晃起来。 “小家伙,你莫非也是想来学我的法术?” 岳霆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说道:“不是,我不跟你学法术了。既然你已经答应交我兄长,等到他学会了自然会交给我。” 都是小人精!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也是想吃糕点了?”说着话秦天德又将一块糕点递给了岳霆。 岳霆也不客气,道了声谢,接过糕点就吃了起来:“其实这糕点兄长和我房中也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吃你这里的就是觉得香甜。” 秦天德有些想笑,可是岳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了。 “大哥哥,我不是想跟你学法术的。我是想让你将法术的原理告诉我,我都准备好了笔纸,等我吃完糕点,你就告诉我,我可以记录下来。” 你们可真是我的小祖宗啊!秦天德再次重重的拍打在自己的脑门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岳霆乖,不要闹了,好不好,要不然等你的才华过胡师爷后,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不好!”岳霆坚定的摇了摇头,三两口将手中的糕点塞进嘴里,塞得鼓囊囊的,然后拍了拍小手,从秦天德腿上跳了下来,爬到桌旁的凳子上,抓起毛笔,摊开了纸张,认真的看着秦天德,“我准备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这是岳霆又想闹革命?还是说。。。。。。 秦天德脑中快转动,突然问道:“我要是不告诉你呢?” “那我就哭,大声的哭!让别人都知道你欺负我!”岳霆似乎早有对策,立刻回答道。 这回答着实让秦天德哭笑不得。他怕岳霆哭么?老实说,他怕,最主要是怕肯定会替岳霆出头的岳银瓶。自从那日的事情后,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岳银瓶了。 不过秦天德岂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人,当即靠着椅背笑呵呵的说道:“那你哭吧,我不在乎,你哭的声音越大越好,哪怕你告诉所有人我欺负你,我也不会告诉你法术的原理!” 岳霆看到秦天德闭上眼睛不再看他,顿时就扁起了小嘴,片刻后转过头,冲着门外无奈的喊道:“胡先生,你说错了,他不怕我哭。” 第一一七章 房中对胡铨点秦达 听到岳霆喊出“胡先生”,秦天德心中的一切疑团就都解开了。 他原本以为岳震岳霆小哥俩是是受岳银瓶的安排来试探自己,可是听了岳霆的话,忽然现并非如此,而是另有一人试图通过岳霆以岳银瓶来要挟自己。 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个“胡先生”所为了。整个县衙姓胡又能被尊称为先生的,就只有胡铨胡邦衡了! 果然,岳霆的话音刚落,岳震就从门外跑了进来,胡铨也一脸笑意的踱着步子走进房中。 秦天德看了看正在埋怨岳霆出卖胡铨的岳震,又扫了眼胡铨,冷着脸对门外喊道:“三儿,给本少爷进来!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秦三苦着脸从门外挪了进来,一进门就喊道:“少爷,不是小的不通报,是两位小少爷说要跟你玩耍,不让小的通报。” 秦天德再次瞪了眼胡铨,又对着秦三吼道:“你这个憨货!以后不论任何人,都不允许在门外偷听少爷我说话,今日这种事情绝不可再出现,听见了么!” “是,小的知道了,小的以后再不敢了。” “去把两位小少爷送回东院,以后严禁闲杂人等接近!”说完话秦天德特意瞟了眼胡铨,“二娃,给本少爷看好门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听到了么!” 胡铨始终保持着笑容,看到秦三将岳震岳霆小哥俩送走,大摇大摆的坐到桌边,先是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这才问道:“钱塘子,听说那两个孩童都是你的骨肉,果真如此么?” 这段时间岳雷跟胡铨那么亲密,秦天德才不相信胡铨会不知道岳震岳霆的真实身份。虽然他确信胡铨不会对岳家后人有什么恶意,但他也不能亲口承认岳震岳霆的身份! “鄂震的确是本官的骨肉,那鄂霆乃是鄂震同母异父的兄弟。本官原本只是想将震儿一人带回,奈何他们兄弟俩感情深厚,索性一并带回府里了。胡师爷,跟你无关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打探,知道的太多对很多人都没有好处。” 胡铨品了口茶水,点了点头:“我说么,我听府中下人说,你十二岁那年要了贴身丫鬟的身子,结果又将人家赶出秦府,要说两个孩童都是你的骨肉,那就经不起别人的推敲了。既然只有一个是你的骨肉,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他莫非是在提醒我?秦天德再次打量了胡铨一眼,冷冷的说道:“胡师爷,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莫不也是想学本官的法术?” 他对胡铨其实也是有戒心的,就像防备韩世忠和岳银瓶一样。胡铨与陈规不同,陈规被押送至淮阴的时候已经被打成钦犯,无依无靠,又加上他对陈规所掌握的技术志在必得,所以可以跟陈规透露一些口风。 可是胡铨就不是这样了。胡铨虽然被配至楚州,但也只是编管,与朝中不少大臣都有着联系,万一让胡铨知道自己有心跟秦桧作对,然后推波助澜,从而过早将自己推到秦桧的对立面,到时候自己的所有计划就都会落空了! 这并不是秦天德的小人之心。说的直白一些,他在大多数人眼里,不是什么好人,那么让两个坏人争斗,好人坐山观虎斗,等到时机成熟再出手,说不定有机会将两只老虎都打死。 而且秦天德知道,大宋那些想要扳倒秦桧的人所施展的手段实在是太幼稚了,都是想通过说服赵构,让赵构认清秦桧的丑恶嘴脸,然后免去秦桧官职,最好能够将秦桧法办。 可是那些人不知道的是,赵构一生都致力于像金国妥协,所以即便日后对秦桧心生忌惮,但始终也没有对秦桧下手。 秦天德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在这种时候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胡铨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法术?秦大人是指当日做法祈求天晴一事?呵呵,你大可放心,我对此没什么兴趣,我来找你主要是有一事相询。” “什么事?” “呵呵,大人请我来做你的师爷,不知道是想让我真心替大人治理好淮阴呢还是随便说一说呢?” 是真心还是随便说难道你看不出来么?秦天德狐疑的看着胡铨,思量了片刻,说道:“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好了。” “那好,大人快言快语,胡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胡铨突然收起了笑容,紧盯着秦天德,“胡某愿意替大人将淮阴治理的政通人和,但是胡某有一个条件,我要岳雷!” 胡铨开出了条件,秦天德倒是没有立刻答复,而是反问道:“胡师爷这话是何意?那岳雷这些日子来不是对师爷你言听计从么?刚才那一幕,想必也是胡师爷通过岳雷之手操办的吧!” “呵呵,”胡铨干笑两声,不置可否,“秦大人一定知道胡某的用意的,不知道大人是否愿意割爱啊。” 秦天德其实挺愿意看到岳雷跟在胡铨身边的,有胡铨的**,岳雷将来必定能够成为文武双全的帅才,而不是现在这般,遇事冲动鲁莽。 不过岳雷现在依旧暂代淮阴县尉一职,掌管着淮阴县为数不多却是唯一的一支军事力量,虽然只有十几个人,所以他不可能这么轻易答应胡铨。 “本官若是不同意呢?” “哈哈哈哈,”看着面无表情的秦天德,胡铨放声大笑,“钱塘子,你会答应的,而且你一定会答应,对么?至少胡某可以让岳雷不再对你喊打喊杀。” 秦天德皱着眉头,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胡铨猜到了一些,这是必然的,将胡铨要到身边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今天。胡铨不是6游、周必大还有岳雷那帮毛头小子所能比的,不过他却不能够明显的露出自己的心思。只要话不说透,自己的想法由得别人去猜,即便将来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能够有办法应对。 想到这里,秦天德摇了摇头:“本官不可能答应,岳雷如今是暂代县尉一职,只能听命与本官。最多这样,本官无事的时候就让他跟在你身边好了。” “秦大人,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城府和心机与年龄不符啊!”胡铨对秦天德的回答很是满意,捋着胡须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贬斥。 “胡师爷,你还有别的事情么?若是没有,还请离去吧,别打扰本官休憩。” 胡铨朝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来:“胡某还有一事希望大人成全。” “说!” “胡某希望能够秦大人能够将西院扩大一些,胡某想要搬到西院去住。” “依你,依你!”秦天德本就希望胡铨能够帮助6游和周必大的成长,自然不会拒绝。 “秦大人,胡某还有一事相询,你可曾将陈元则害死于淮河之中?” “谁是陈元则?”秦天德装傻充愣的问道。 “你不知道陈元则么?他女儿陈钰彤如今可是被你安置在西院之中,保护的相当周全啊!”胡铨比陈规要小,他还没有写出《斩桧书》的时候,就听过陈规的事迹,甚至二人还有一些交情。 老狐狸!听着胡铨字字珠玑,大有深意,秦天德也装不下去了,只能再次一拍脑门,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是说那个老不死的啊!本官没有害他,只不过是他不小心失足落入淮河之中,怪不得本官。” 胡铨似笑非笑的看了秦天德半天,终于转身离去,只是在走出大门的瞬间,又丢下一句话:“胡某听说,元则兄精通水性,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会被淹死。秦大人,你可要小心了。” 这家伙真的是不好糊弄啊!秦天德喝了口茶水压了压惊,心中开始盘算想个什么办法来收拾胡铨,以报今日被戏耍的仇恨! 其实胡铨猜出来一些他不是很担忧,而且他敢肯定,胡铨不但猜出了不少东西,甚至还和岳银瓶交换过想法。 想胡铨乃是南宋一代忠臣,跟忠心可昭日月的岳鹏举即便不认识也应该有所耳闻,那么与岳家后人交好想必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刚才他提到要将岳雷带在身边,摆明了就是要将岳雷**成文武双全! 这对秦天德将来的计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秦天德哪会因此而对胡铨不满?只要自己口风严一些就是了。 真正让秦天德不爽的是胡铨的语气和态度,就像是教训晚辈一般,这让他不能接受。 又过了两天,天气日渐凉爽,秦天德带着秦三和牛二娃在市面上逛悠了一圈,没现有什么人作奸犯科,而且淮阴的老百姓也不像钱塘县那般,一看见他就躲得远远地,而是不停的问好,反倒是几个泼皮见到他后撒丫子就跑。 回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秦天德根本不进大堂,直接就准备返回上房,可是无意中却看见胡铨、6游还有周必大三人在花厅中商讨着什么,脸上皆是愁容满面。 又出什么事儿了?秦天德好奇心起,让秦三和牛二娃守在远处,自己蹑手蹑脚的来到花厅窗外侧耳偷听,没过多久,他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胡铨,你个老狐狸,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 第一一八章 算计 “子充,朝廷又下了加赋的文书,这可如何是好啊!”6游手中拿着一张朝廷刚刚下的加赋文书,忧心忡忡的看着周必大说道。 周必大也是苦着脸,坐在桌边:“唉,又加赋,今年已经是第二次了。淮阴县穷,经过这么长时间,如今好容易才有了点起色,可是朝廷不断的加赋,而且一次比一次重,淮阴的百姓哪里能承受的了啊! 上一次咱们偷偷用秦大人查抄来的银两应付过去,这一次即便是再偷偷挪用大人查抄的银两,恐怕也不够了。” “子充慎言!”6游连忙朝着周必大使了个眼色,示意胡铨就坐在一旁。 胡铨看着6游小心谨慎的模样,想到其对秦天德的不敬,以及二人屡次偷摸算计秦天德,不由感到好笑。 他刚答应秦天德来淮阴的时候,是怀疑秦桧有什么阴谋,先是让秦天德装成不学无术的恶霸欺瞒同僚,然后设法知县淮阴,为金国将来的南下做内应。 可是来到淮阴后,看到秦天德身边皆是忠臣良将之后,而且礼遇有加,同时没有鱼肉乡里,祸害百姓,反而整治恶霸宵小,他心中的这份怀疑开始慢慢地变成了另一种怀疑,只是尚缺直接有力的证据罢了。 “狗师爷,你要是敢将刚才的话告诉狗官,看我不把你的牙齿打掉!”6游对胡铨先入为主的印象无法改变,看着胡铨笑呵呵的模样,出言警告道。 “你这个黄口小儿!就是你父也不敢对本。。。”胡铨说不下去了,他过誓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再说下去恐怕就违背誓言了。 这时候他总算理解秦天德的苦衷了。他只是被6游一人喊做“狗师爷”,而秦天德几乎是被所有人都喊做“狗官”,想到这里对秦天德的疑心更重了。 “狗师爷,你说家父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胡某就是替令尊感到羞愧,教子无方,让你一个黄口小儿满嘴污言秽语!” “你敢辱骂家父!”6游是个孝子,当即就火了,要不是周必大拼命阻拦,已经要出手教训胡铨了。 熟不知外面偷听的秦天德此刻心中正在抱怨周必大多事,让6游教训胡铨一顿,他也能出出气,而且还可以借此再敲打6游一顿。 胡铨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没必要和小辈计较这么多,当即又说道:“我等还是先议一议此事该如何是好吧。” “此事用不着你担心,本官自有办法解决!狗师爷,记住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狗官请来的师爷,我二人却是朝廷正式认可的官员,你若再敢辱骂家父,小心本官对你不客气!” “务观,你有什么好办法?你可不能挪用修筑河堤的银两啊!”周必大和6游经常在一起讨论公事,哪里会不知道6游的念头。 6游甩了甩袖子,满不在乎的说道:“子充无需担忧,挪用一部分又有何妨?回头咱们就去跟狗官说,修筑河堤的银两不够了,让他再想办法就是!不然你真打算加收百姓税赋么?” 听到6游的这番话,胡铨摇了摇头,他终于明白秦天德为什么要将他绑来当师爷了。 6游和周必大二人虽然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而且才华横溢,但毕竟还是少年心性,遇事缺乏思考。 6游性格冲动,遇事不稳;周必大性格虽然稳重一些,可是又缺乏一些魄力,不过二人都是好苗子,只要经过自己几年的**,将来必定能够大放光彩! 想到这里,胡铨开口说道:“你二人为何不将此事禀告秦大人,让他做主好了?” “你说什么!”6游和周必大同时转头看向胡铨。 “狗师爷,那狗官知道了又有何用?无非就是按照朝廷规定,摊派的县中百姓身上,你可知道县中百姓如今都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将此事透露给那狗官,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必大虽然佩服胡铨的才华能力,但同样对胡铨趋炎附势的做法所不满,当下也开口劝说道:“胡师爷,平日里看你审案也是公正廉明,子充相信你一定不会将县中的百姓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还请你不要多言,就当不知此事,如何?” “可你们这么做是有违朝廷法度的,将来一旦被人知晓,可是要掉脑袋的!”胡铨不知道6游和周必大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连忙劝阻。当然他也不全是为此二人担心,他更希望的是看看秦天德究竟会如何处理此事,从而验证自己心中的猜疑。 6游也不会领他的情:“狗师爷,用不着你在这儿装好人,即便事,我二人也可将此事推到狗官身上,谁让他是淮阴县令?再说了,他有当宰相的奸贼撑腰,有什么好怕的?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若是他日让我知道你给狗官通风报信,哼哼!” 胡铨会给秦天德通风报信么?当然不会,只不过他还是觉得白白错过了一个试探秦天德的机会而感到惋惜。 谁想到第二日一早,秦天德起来后突然将他们三人还有岳雷招至花厅议事,分作两边,门口还有秦三和牛二娃人手一根木棍把守,看样子来者不善。 “呔,6游!”坐在上位的秦天德一拍桌案,“大胆小儿,居然敢偷偷挪用本官银钱,自己充作好人,你可知罪!” 6游闻听也不辩解,只是恶狠狠朝着胡铨看去。 周必大心中惴惴,生怕秦天德真的问罪6游,连忙起身说道:“大人,此事下官也有参与,如果大人真要责罚,我二人一起承担便是。” 秦天德冷笑了一声:“你二人承担的了么?朝廷加赋文书,你二人竟敢能够擅自私瞒,不报与本官知晓,更罪大恶极的是还将本官的银两挪作他用,你二人可知罪!” 6游是绝对不会像秦天德低头的,抓到秦天德话中的漏洞,立刻反驳道:“狗官,我二人挪用的是府库银两,不知这府库银两怎么会变成你的银两了呢?再说了,府库的银两本来就是要上缴朝廷的,充作税收又有何不可呢?” “哦,本官口误。即便如此,你二人将此等大事恶意隐瞒本官,已是大罪,还敢狡辩不成?还好胡师爷深明大理,连夜知会本官,要不然你们可知道你们犯下多大的罪过么!” 胡铨一听完就急了,连忙站起身,还没来及说话,却被秦天德一句话堵了回去。 “胡师爷你不用开口,本官知道你想替他们求情。这样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此事本官就不予追究了,不过若有再犯,到时候新帐老账一起算,本官决不轻饶尔等!” 这下,连周必大都有些脸色不善的看着胡铨,到这个时候,不是胡铨告密还能有谁? 胡铨脑子转的也快,迅想到了这应当是秦天德有意而为,只不过他想不明白秦天德为何要挑拨自己与6周二人之间的关系。 这时候秦天德又冲着门口的秦三和牛二娃说道:“三儿,二娃,一会去县里那些乡绅富豪家中送去本官的帖子,就说本官生日将至,明晚在醉香楼设宴,让他们一个不差必须出席!” 咦?分作两边的四人同时将目光转向秦天德,脸上皆露出不解之情。 秦三口快,当即就问道:“少爷,您上个月不是才过了生日,已经在醉香楼设宴了么?怎么这个月又过啊?” 秦天德脸上丝毫没有尴尬之色,只是恶狠狠地说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少爷我是淮阴县令,愿过几次生日就过几次,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记得同时告诉他们,这次赴宴就不要在像上次那样准备什么绫罗绸缎古玩书画当贺礼了,让他们通通换成现银!把你们二人手中的木棍放下,还不赶快去!” 听完了秦天德对秦三二人的吩咐,分作两边的四人脸上的表情再度生了变化,6周二人以及和胡铨同坐一边的岳雷,脸上皆露出鄙夷的神色,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秦天德大肆敛财的借口,但是胡铨却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样。 秦天德不会给胡铨思考的时间,当即又指着6游说道:“6务观,此次贺礼账目由你记录,本官倒要看一看你的胆子有多大,还敢不敢再贪墨本官的银子!” 说完这句话,秦天德起身离去,在走过门口的时候,可能是嫌地上的木棍碍事,随便踢到了6周二人一侧。 “狗官,到时候我就让你看看,6某的胆子有多大!”朝着秦天德消失的背影狠狠的骂了一句,6游弯腰就将地上的两根木棍拾起,递给了周必大一根,然后就朝着胡铨走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胡铨终于明白秦天德的用意了,从一开始秦天德就设好了局,包括守在门口的两个下人手持的木棍,都在秦天德的计划内! “狗师爷,昨天我警告你的话你都忘了么?”6游看着胡铨,顺势抡起了手中的棍子。 好在岳雷就在胡铨身边,见状连忙阻拦。这些日子里,通过和胡铨的相处,岳雷对胡铨是真心的佩服,可是6游和周必大二人跟他的关系也不错,只能极力阻拦。 很快花厅中就乱作一团,没一会传出来胡铨的怒骂声:“钱塘小儿,算你狠!” 第一一九章 金兵至 秦天德今年过的第二次生日造成的声势半点不比第一次差,且不说前来恭贺的宾客使得偌大的醉香楼人满为患,就是连守在门口的秦武等人身上的钱袋都装的满当当的。≥ 6游虎着脸坐在门口另支出来的桌子后面不停地记录着参加寿宴的宾客所送上的礼金,岳雷带着几个身着便装的兵士立在他后面,以便将来能够安全的将这些钱银送回县衙。 “喂,你写错了,田员外送来的是五百两,你写的不对!”忙里偷闲的秦三不放心6游,特地抽了空子跑到门口,监督6游记账。 “你又不识字,添什么乱!”6游没好气的说道,下笔疾书,在礼单上写下“田员外2百两”的字样。 秦三当即就不干了:“我是不怎么认字,不过这个字不是五,我还是知道的!” 岳雷也凑了过来:“你根本就不认字,这个字明明是五,你记错了!不信你问问他们。” 岳雷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自己带来的兵士,这些兵士跟随岳雷也有好长时间了,而且都是老兵油子,深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哪会说破,纷纷点头,都说6游写的是个五字。 最后弄得秦三不停的挠着头,嘴里还反复嘟囔着“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糊里糊涂的返回了二楼。 这就是昨天胡铨跟6游达成的协议了。 昨日秦天德坑了胡铨一把,6游本打算好好教训胡铨一顿,结果岳雷拼命阻拦,最终双方达成一致,6游今日记账时,岳雷带人帮忙,打打掩护,就用这次克扣下来的礼钱充作朝廷新增之赋税。 秦三虽然憨厚但并不是个傻子,被6游等人联手蒙骗一番后,他特意记住了6游写下的那个“2”字,来到楼上,小声的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秦天德。 不用他说秦天德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也是他一年内第二次过生日的原因,所以并没有追究,反而吩咐秦三不要再提此事了。 接下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秦天德又以自己已过世的祖父诞辰六十二周年、自己已过世的祖母诞辰五十八周年、自己幼年时最喜爱的狗诞辰十六周年等各种各样花样百出千奇百怪的借口,接连在醉香楼摆了多达八次的酒席,总算是让6游克扣够了今年需要上缴朝廷的各种税赋,也让淮阴县叫苦连连的富户乡绅们见识到了秦天德的贪婪无耻。 秋季终于到了,辛苦劳作了一年的农民终于盼到了收获的季节,纷纷忙碌起来,只是忙碌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淮河北岸的那些人。 这一日晌午,和朱淑真缠斗了大半夜的秦天德从梦乡中醒来,刚刚洗漱完毕,就看见周必大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胡铨和6游。 “大人,不好了,刚才6续有百姓来报,说是高大庙村、普屯还有韦庄半个时辰前被一小队金兵洗劫,现在那队金兵正朝着吴家营方向疾驰。” 这帮金狗,终于开始动手了! 秦天德将手中的毛巾丢到一旁,关心的问道:“那几个村庄的百姓可有伤亡?” “下官已经派人前去统计,估计一时半会还统计不出来。大人,你得尽早做决定啊!” “做什么决定?哦,对了,是要尽早做决定。子充,你从县衙内提取部分银两,等百姓伤亡的具体数目统计出来后,放下去,算是衙门对他们的补偿。” “大人,这就完了?” “当然完了,不然你还有什么高见?”秦天德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周必大。 周必大一脸的失望,低着头走到一边再不看秦天德一眼。 “子充,现在你相信了吧,狗官根本就不会替百姓报仇,更不会替我大宋捍卫领土,你这狗官!”6游在一旁破口大骂,一脸愤愤。 秦天德不理会6周二人,而是看向胡铨,因为他现一向都跟在胡铨身后的岳雷没有来:“胡师爷,岳雷现在何处?” “胡某让他去将县里的兵士集合起来,准备除掉这些扰境的金狗。”胡铨回答的很慢,而且一直盯着秦天德,留心着秦天德脸上表情的变化。 “你胡闹!”秦天德猛地一跺脚,“本官问你,你可知道如今朝廷好不容易才跟金国签订了和平协议,你们若是擅自出战,一旦挑起两国战事,谁来担此责任!” “难道说就放任金狗涂炭我大宋百姓不成!你可知道你是淮阴县令,要为民做主啊!”周必大也恼了,从一旁蹦了过来,指着秦天德鼻子喝道。 秦天德一巴掌打掉周必大的手,冷冷的说道:“谁敢擅自出战,谁敢伤及半个金人性命,本官就砍了他的狗头!秦武你来得正好,带些人将这几个家伙严加看管起来,今日不得让他们离开县衙半步!” 周必大此刻已经气得浑身抖,咬着牙齿怒视着秦天德,骂道:“狗官,算我周子充有眼无珠!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什么好官,原来你与那秦桧奸贼皆是一路货色,媚颜屈膝于金狗,我呸!” “大胆,你竟敢对相爷和大人无礼!来人将这伙绑了!”勃然大怒的秦武上前两步将周必大踹到在地,同时对着手下人吩咐道。 这不是秦天德要的效果,因此他连忙阻止:“秦武,算了。周必大,本官看在你是初犯,饶你一命。” 看到6游又要开口,担心事情闹大,赶忙接着说道:“不是本官对金人媚颜屈膝,叔父大人也不是这样的人,实在是我大宋国弱兵微,根本不足以与兵强马壮的金国对抗,这都是不得已而为的。 而且这么做为的也是我大宋着想,为我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着想。试想,一旦战事再起,多少无辜百姓要卷入其中?” “狗官,你少在这里大放厥词了!你就是怕金狗,就是怕死!”6游再也听不下去了,毫不客气的打断秦天德的话。 “我怕死?”秦天德脸上露出一副被人污蔑后才会显出的愤怒,眼角却是瞟向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胡铨。 也不知道胡铨是否看到秦天德看他,总之他开口了:“都别吵了,想必秦大人必定不是胆小如鼠沽名钓誉之徒,不知道大人有何打算呢?” 我等你了半天,你这货总算是开口了! 秦天德终于找到了话茬,心中轻松,口里说道:“本官当然有打算!周子充,你口口声声说要痛击金人,本官问你,你可知道此番金人来扰,有多少人马?” “几十骑吧。” “到底是几十骑?一二十骑也是几十骑,**十骑也是几十骑,本官问你,若是后者,你说淮阴的十几个兵士能对付的了人家么?” 周子充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看到秦天德占了上风,6游自然不忿,当即反问道:“那大人难道就打算放任他们屠害淮阴百姓么?” “当然不能!”秦天德坚定的否认道,“这样吧,今日先不说什么战或不战,我等先去见识见识金人的实力,然后再做决定,尔等觉得可行否?” 6周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如此,总比什么都不做放任金人屠戮百姓要强。 “还有,你等必须答应本官,不能自作主张,此次打探一切由本官做主,否则尔等就不要去了!” “狗官,你还有什么条件!” “去换一身常服,一炷香后在县衙门口汇合。” 胡铨三人离去后,秦武凑到秦天德身边,小声问道:“大人,您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呢?难道您真的打算。。。” 秦天德笑了。他之前的那番作态完全就是演给秦武看得,而且他的确没有想过今日就对扰境的金人动手,毕竟他不知道对方的实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不是? 况且金人来的突然,他也没有筹划好如何借助金人之力来铲除秦武等人,这些都需要时间。 秦天德四下看了看,觉视野中没有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在秦武耳边说道:“秦武,你忘了本官曾许诺相爷的事情了?” “大人是说那岳。。。” “嘘,你记起就好,切莫声张,带上几个人在这里等候,一会等本官换好衣裳,一同去县衙门口汇合。” 秦天德叮嘱完秦武,转身回到房中,让朱淑真找出一件较为平常的私服,换了起来。 “官人,你不去不行么?听说金人蛮横野蛮,妾身担心你会生意外。”替秦天德换着衣裳,朱淑真担忧的说道。 秦天德用手将朱淑真紧皱眉头撑开,笑着说道:“放心好了真儿,我什么时候拿自己的生命冒过险?再说了我们只是去打探一下金人的实力,不会出事的。” “可是妾身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官人此行会遇到危险。” 换好了一身衣裳的秦天德在朱淑真额头亲了一下:“乖乖在家等着,为夫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你忘了为夫可是半仙啊!” 等到他带着秦武秦三几人来到县衙门口的时候胡铨三人都已经换好衣裳等在那里了,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岳银瓶和岳雷也是一身便装等在那里。 看到岳银瓶,秦天德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一个女人家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 第一二零章 挡在身前的女人 “是金狗的两个十人队!”躲在土坡后面的胡铨紧盯着百米开外的一处空旷之地说道。≧ 金人当真是彪悍啊!秦天德也看清了围坐在火堆旁边,一边烧烤着刚刚抢来的牛羊,一边肆无忌惮的嬉笑着的一群金人。 他们赶到吴家营的时候,金人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片狼藉。按照马蹄印迹,他们一路追踪,又经过一个被金人洗劫的村庄后,终于找到了金人的踪迹。 由于担心自己一行被金人现,秦天德特意让众人将所乘马匹留在二里外的树林,同时派了两个人看守,这才徒步来到金人歇息的地方。 “一,二,三。。。” 看着金人毫无顾忌的喝酒吃肉大声吵闹,6游狠生生的说道:“该死的金狗,居然没有半点戒备,当真是以为我大宋无人不成!岳雷,敢不敢跟我一同去收拾这群金狗?” “有什么不敢,我早就手痒了!”岳雷顺势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休得鲁莽!”阻止二人的却是胡铨,在秦天德开口之前,抢先说道。 6游眼珠一瞪,质问道:“狗师爷,这一路上难道你没有看见那两个村庄的惨象么?你居然还敢。。。” “闭嘴!”胡铨早已没有往日的笑容,一脸严肃的盯着远处的金人,“山阴小儿,你懂得什么,你以为此番扰境的金狗只有这点人么?” “八,九,十。。。” 听到胡铨的话,秦天德立刻将目光转向他:“胡师爷此话怎么讲?三儿,你数什么呢?小声点!” 秦天德知道自己虽然是穿越者,但对金兵的了解都只是停留在纸面上,而胡铨则不同,他是真正带兵和金兵交战过的,对金兵的了解远过自己。 胡铨没有看秦天德,只是沉声说道:“金狗以‘打草谷’为由屡犯我大宋,每次最少都是以百人队出现,然后分散开来,想必眼前的这一小群金狗应当是分散到我淮阴县境内的,其余的必定是去抢掠其他县郡了。 如果我们此刻贸然出手,即便能赢,恐怕也会遭致大队金狗的报复,到那时淮阴县境内将会是生灵涂炭!” “那怎么办?难道就放任这群金狗抢掠我大宋百姓不成!”6游对胡铨一直不满,不过听到胡铨将金人也称作“金狗”,语气还是客气了少许。 “十六,十七,十八,十八。。。” 这时候胡铨终于转过头来,将目光落在了秦天德身上:“金狗一定要打,不过我们却要谋划一个妥善的计策,要将其一网打尽,不能放过一个漏网之鱼!想必秦大人也是这般想法,对么?” 妈的,话都让你说全了,我能不认么?秦天德刚才的确是有这种念头,现在只能点了点头:“没错,胡师爷所言正合本官心意,扰境的金人必须铲除,不过却不能给淮阴带来更多更大的麻烦。” “四,五,六。。。” 周必大已经听了半天了,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候才问道:“不知道胡师爷有什么周全的计策?” 胡铨摇了摇头:“目前胡某还没有想出,以县城内目前的兵力,根本不可能全歼这群金狗,不知道秦大人有什么高见么?” 觉胡铨总是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秦天德皱了皱眉:“本官现在也是无计可施,不如我们先返回县衙,细细商量一番?” “十,十一,十二。。。” “贪生怕死的狗官!”周必大对秦天德已经彻底失望了,小声咒骂了一句。 秦天德见到这群金人后,就一直盘算着如何借助金兵之手,将秦武那群人除掉,只是此事要想不露出马脚绝非易事,所以一直苦苦思索,对于其他的事情考虑的不多,可是没想到一直对自己的态度还算中立的周必大都开始骂自己“狗官”了,心中的憋闷可想而知。 只是他的怒火没法冲着周必大,只能泄到了秦三身上:“谁说本官贪生怕死!三儿,你他娘的在数什么呢!” 秦天德已经问了两遍,秦三总算是回答了:“少爷,你等小的一下,小的就快数完了。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少爷,不对啊,按照胡师爷所说,应当是有二十个人,可小的数了两遍,那里只有十八个人,却有二十匹马啊。” “你他娘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少两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秦天德总算是找到了泄胸中怒火的由头,扭头看向自己左侧的秦三小声喝骂道。 只是他刚骂完,就看见左侧的树林里钻出两个人,身上的装扮和远处正在歇息的十几个金人一模一样。 这两个放哨的金人看清秦天德一行后,连忙大声吆喝道:“什么人,有奸细!” 岳银瓶一直都在秦天德身后留心着他的言行,看到众人行踪暴露,和岳雷飞身而起,一人一个将两个金兵哨探打翻在地。 两个金兵想要出手反抗,奈何怎是岳家姐弟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打昏过去。 岳家姐弟对视一眼,岳雷迅即拔出了腰间的佩刀,想要结果了两个金人性命。这时候,秦天德和胡铨异口同声的喊道:“莫要坏了他们的性命!” “狗官!狗师爷!”看到岳雷听命般的将朴刀插回刀鞘,6游从地上拾起两块石头,就朝着倒地昏迷的两个金兵冲去。 秦天德担心此处的动静已经引起远处那一小群金兵的注意,慌忙爬上土坡张望过去,只见那十几个金兵已经丢掉了手中酒肉,正准备翻身上马。 被现了! 他赶忙回头大喊道:“金兵现咱们了,快撤,往林子里里面跑,先回县城!” 他这一嗓子也让众人清醒过来,顿时再顾不上地上的两个金兵哨探,拔腿就朝县城方向跑去。 看到秦三一把拉过周必大抗在肩上,岳雷也扯上了胡铨,秦天德连忙从土坡上跳了下来,跟着众人掉头就跑。可是还没跑两步,慌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有心还是无意在脚下绊了他一下,顿时让他重心不稳,摔趴在地上。 妈的,一定是6游这个兔崽子! 心中愤怒,只是此刻秦天德也无心追究,只想爬起来,赶在那队金人追上之前逃离这里。可是他刚刚起身,就感觉屁股一痛,又有人在后面踢了他一脚,使得他踉踉跄跄向前两步再度趴到了地上。 妈的,这不是误伤,绝对是故意的! 他第一次摔倒的时候,就已经看见秦三扛起了周必大,岳雷也拉扯上了胡铨,都在他前头,根本没可能把他绊倒又或是踹他,不是6游还能是谁! “该死的6游!”秦天德心中大恨,可是也顾不得找6游的麻烦,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却现众人早已跑远了。 “三儿。。。”他只喊出了秦三的名字,就戛然而止,因为抗着周必大的秦三已经钻进了树林,不见了踪影。 他没法责怪秦三,是他叮嘱秦三一旦有危险,立刻将周必大救走的,所以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听着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秦天德不敢多想,拔腿就跑,眼瞅着距离最近的树林只有十几步远了,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跑不了了,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偷眼望去,秦天德断定自己进入树林之前,绝对会被金兵追上,到时候自己不但难逃一死,胡铨等人说不定也会被追上。 要不要搏上一搏?反正我的运气一直是很好的,连胡乱做法都能够拨云见日。只是我该怎么忽悠这群家伙呢?他们会等我开口么? 心中不断思索着的秦天德转过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着挥舞着弯刀,口中叫嚷着自己听不懂的话语,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十八个金兵,眉头紧皱,目光也在不停地闪烁。 “狗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不跑?”就在秦天德暗自盘算着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莫不是被吓傻了?” 秦天德猛地回头,看清了来人后,不由得又急又怒:“瓶儿,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让你跑了么!” 他这回是真的急了。 岳银瓶不但是个少女,更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金兵的恶行不论是史书记载的还是他刚才亲眼看到的都让他难以忘记。一个这么漂亮的少女被金兵现,会有什么下场那可想而知! “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谁让你回来的!” “我是回来看看你这个狗官是怎么死在金人手里的!”岳银瓶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是却来到他的身前,将他掩在了身后,手中还握着一截五尺长拇指粗细的树枝,横在胸前。 “你是特意回来救我的?”岳银瓶这么明显的动作秦天德怎么会看不明白,心中感动,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我不用你救,你回来只会拖累我!你快走,我拖住他们!” 这么危险的时刻,一个女子能够不顾生死来救他,这怎能不让秦天德感动,何况这个岳银瓶早就在他心中留下了身影。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份以及他的计划太过危险,他早就像岳银瓶表白了! 作为一个男人,绝对不能看着对自己有情有义的女人受伤,同样也不能看着自己所爱的女人受伤! 第一二一章 大宋,秦天德! “狗官,谁说我是特意回来救你的?自作多情!我只不过是不愿意我岳家欠你太多!”岳银瓶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死死地盯住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金兵,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你。。。”秦天德说不出话来了。 岳银瓶不听他的劝说,而他又打不过岳银瓶,根本没法将岳银瓶赶走,更重要的是,现在即便想跑也来不及了,最近的金兵已经到了十米开外! “你到我身后去,我不习惯在危险面前,让女人挡在我的前面!” 秦天德伸手就要将岳银瓶拨开,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岳银瓶的肩膀,岳银瓶已经双腿力,向斜前方跃去,手中的树枝当做枪使,直刺最前面那个金兵的肋下:“狗官,我把他打下马,你抢了马就跑,别管我,记得照顾好我一家,还有替我父兄报仇!” 秦天德哪会听不出岳银瓶话中的绝决之意,心中动容,鼻子酸,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情感,他恶狠狠的喊道:“岳银瓶,你听好了,若是你敢死,我就杀了你一家老小!” 岳银瓶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手中的树枝已经刺向了为的一骑金兵。这些金兵每年都屡次抢掠淮河以南的县郡,很少会遇到像样的抵抗,更是几乎没有碰到过懂几分拳脚之人。 猝不及防下,金兵被岳银瓶树枝刺中,跌落马下,由于惯性在地上翻了几个跟斗,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狗官上马快走!”岳银瓶大喊一声,挥舞手中的树枝,再度迎向其余的金兵。只是后面的金兵都看到了刚才的情景,早有防备,岳银瓶再难得手,反而被围了起来。 “儿郎们,切不可伤了小娘子性命,将她生擒活捉,献给谋克大人,我等必有重赏!”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金兵高声喊道。 所谓谋克,就是金国百夫长的正式称呼。 众金兵口中怪叫一声,纷纷收起弯刀,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将岳银瓶围了起来。 至于说站在一旁不吭不响的秦天德反倒没人搭理了,对于金兵来说,一个傻子般的南人,哪有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有吸引力? 秦天德不是傻子,他只不过是在快思考着如何化解眼前的危险!刚才因为岳银瓶的突然出现,使得他无暇思考,如今岳银瓶身陷险境,他的目光始终都随着岳银瓶而不停的移动,心早就乱了,哪有心情细想? 好容易才强行收了思绪,分出大半心思仔细琢磨着对策,双眼依旧停留在岳银瓶身上,以防岳银瓶生什么危险。 岳银瓶到底是女儿身,手中又仅有一截树枝,哪会是这十几个如狼似虎的金兵对手。终于一不留神,被身后的金兵用马鞭抽中脚踝,摔倒在地,手中唯一的树枝也丢落到了一旁。 “儿郎们,将这个小娘子绑了,献给谋克大人!”先前那个头领模样的金兵立刻高声喊道。 十几骑金兵顿时分出两骑,策马向着岳银瓶而去,脸上一脸的淫邪。 岳银瓶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因为脚下疼痛站立不稳,再次摔倒在地。她回头看了一眼,想看看秦天德是否已经安然离去,哪知道秦天德居然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那匹没了主人的马儿则在一旁打转。 这狗官!岳银瓶心中大恨,大恨秦天德白白浪费了自己创造的机会,可是心中却又有些欣喜,欣喜秦天德没有弃自己而去。 而秦天德依旧站立不动,只是牙根紧咬,汗水淋漓的眉头皱成一团,双手紧紧握成拳状,一只腿也在不停的晃着。 他是急成了这幅模样,因为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该如何诓骗这群金兵! 与此同时,旁边的树林里不远处,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七八个精壮汉子紧握着手中已经拉开的弓箭,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距离岳银瓶越来越近的两骑金兵,为的正是秦天德曾经见过的,脸上有道刀疤的韩忠! “忠哥,要不要动手?”距离韩忠最近的一个汉字看到情形越来越危险,忍不住问道。 “先。。。等一下。”韩忠咬着牙齿说道,那只按在树干上的手已经将树皮抠下来一大块,“那小子有古怪,看看他想干什么。而且岳姑娘也没有示意,咱们等等再说。 你们打起精神,如果看到岳姑娘有危险,立刻出手,记住不要伤了岳姑娘和那小子!” 韩忠等人一直都暗中跟着秦天德,同时也与岳银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刚才众人撤入树林分散逃离,岳银瓶就现秦天德没有跟上来,于是找到了韩忠,二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岳银瓶就返回了秦天德的身边。 他们本来是想试探秦天德对金兵的态度以及看看有没有机会试探出秦天德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是秦天德如今的一声不吭站在那里反倒让岳秦二人有些费解了。 眼看着两骑金兵来到自己身边,岳银瓶心中微叹,正准备给埋伏在树林里的韩忠信号的时候,秦天德动了。 “都他娘的给老子住手!” 一声大喝,秦天德以最快的度冲入金兵围成的圈子中间,来到岳银瓶身前,拦住了两骑金兵:“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他这一句问话倒还真的把金兵问愣了。 这些金兵以往侵扰南宋,遇到过不少宋人,只是那些宋人碰到他们,不是没命逃跑就是跪地求饶,当然也有部分是不要命的,拎着锄头扁担什么的想要反抗,结果都被他们送到了地府。 但从来也没有一人像秦天德这般既不逃跑,也不求饶,更不反抗,反而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大声质问他们,这让金兵有些晕。 秦天德的下一句话更让金兵犯晕了:“两个什长滚上前来答话!” 犯晕的不只是金兵,秦天德身后的岳银瓶,不远处埋伏着的韩忠等人,同样琢磨不透秦天德的用意。 “忠哥,那小子是不是疯了?他在钱塘、在淮阴仗着秦桧老贼可以称王称霸,怎么对金狗也是这番模样?” 片刻之后,为的金兵总算是反应过来,策马来到秦天德身边,认真打量着秦天德,略带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 他心中也是纳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明显是南人打扮,可是口气却像是他们的上司一般。反正他们已经控制了局面,所以不在乎耽误些时间,弄清楚秦天德的身份。 秦天德斜了眼为的金兵,厉声问道:“你是什长?还有一个呢!” 这个金兵什长下意识的指了指秦天德原先站的地方,示意那个被岳银瓶打下马来的就是另一个什长。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劲,他目前没必要这么听话的回答秦天德的问题,这让他感觉到在手下人面前大失面子。 就在他想要怒的时候,秦天德先怒了:“你他娘的还不给本少爷滚下马来!即便是猛安谋克,也不敢在马上回答本少爷的问话!” 猛安与谋克一样,都是金**队中对官职的一种正式称呼,比谋克高,是千夫长。 听着秦天德嚣张的话语,金兵什长生生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试探的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本少爷是什么人你一个小小的什长也配知道么!还不下马,难道当真不把海陵王放在眼里!” 海陵王?!一众金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秦天德眼神也不一样了。 海陵王完颜亮,完颜阿骨打庶长孙,十八岁时,也就是前年,以宗室子身份,封为奉国上将军。随后赴梁王完颜宗弼(金兀术)军前任使,管理万人,如今已经升至骠骑上将军了。 “你认识完颜大人?你到底是什么人?”金兵什长越来越疑惑了,不得不再次问道。 “下马答话!”秦天德跟本不理会,也不看金兵什长,只是大声呵斥道。 在问题没有搞清之前,金兵什长不得不小心应对,连忙翻身下马,追问道:“你到底是何人,当真认识完颜大人?” “你说呢!难不成你还敢怀疑本少爷不成!” 看着秦天德趾高气昂的作态,金兵什长也不敢直说怀疑:“没有没有,既然你与完颜大人相识,我等也不敢阻拦,还请您报出姓名,自行离去,我也厚跟谋克大人有个交代。” 他的确怀疑秦天德是在诓骗他,只不过秦天德的态度实在是太反常了,跟他们平日里见过的南人截然不同,而且还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提起猛安谋克时也是多有鄙视之意,只有在提到海陵王完颜亮的时候,言谈之中才带着些敬意。 金国的刑罚极重,尤其是军中以下犯上的处罚更是厉害,他一个什长在没有搞清楚秦天德身份之前,是绝对不敢对秦天德不敬的。 所以他要试探秦天德,这才有了让秦天德离去的这番话,如果秦天德真敢顺着他的话头提出离开,他立马会手起刀落,将这个戏耍他们的家伙砍成两截。 “让本少爷离开?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这么简单的把戏秦天德自然轻易识破,“你们打伤了本少爷的妻室,又想袭杀本少爷,这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了结!” 现在金兵什长真的是有点相信秦天德的话了,当下按照金国礼节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问道:“请问高姓大名。” “嗯,这个态度还是不错的。”秦天德点了点头,然后认真的理了理衣冠,这才昂头挺胸,朗声说道,“大宋,秦天德!” 第一二二章 天生的骗子 “大宋,秦天德!” 秦天德浑厚有力的话音落下后,许久都没有人吭声,仿佛这一刻时间静止了一般。 不论是金兵还是秦天德身后的岳银瓶以及埋伏在不远处林子里的韩忠等人,都是以一种极为异样的目光盯着他。 旷野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拂过的清风撩动了众人身上的衣裳以及树林里间或偶尔响起的鸟叫声才能证明时间还在流逝着。 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十几个金兵口中突然爆出震天的哄笑声,一个个指着秦天德又笑又骂。 岳银瓶只感觉哭笑不得。刚开始听到秦天德振振有词的斥责金兵,她还以为秦天德想要弄出个什么身份来蒙骗这群金兵,哪知道最后竟然直接报出了姓名,还特意加上了一个“大宋”。 韩忠一拍脑门,心中不停地腹诽,这个秦天德究竟是个二愣子呢还是说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最先被秦天德拦下的两骑金兵口中笑着,手中再次扬起了弯刀,策马就要砍向秦天德。 秦天德的脸上不喜不怒,只是盯着金兵什长,余光看到两骑金兵的动作,正要继续开口,哪知道金兵的什长先说话了。 “住手!”此刻这个金兵什长的脸上已经闪烁过五种颜色,嘴角不停的抽动着,额头上的青筋也多次跳动,最终黑着还有点红的糙脸,恶狠狠的盯着秦天德,“把他绑起来,老子要把他五马分尸!” 奇耻大辱啊!身为大金国的什长,居然被一个弱不禁风南人戏耍,还他妈的下马答话,差点没下跪认错,这让性格暴躁的他绝不容许秦天德就这么容易死掉! 岳银瓶看到情形不对,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在秦天德身后,双手搭在秦天德的双肩上,右手稍微用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左手则是虚扶,准备随时给韩忠等人打信号。 “狗官,看样子我们今天都要一起上路了。临死之前,难道你还不肯跟我说句实话么?” “谁说我们会死?只要有我在,就保你一生平安!”秦天德微微侧身,小声的丢下一句,然后直视着金兵什长,一脸的怒色,“他娘的还反了你了,竟然想要杀本少爷,斜卯伯父就是这么带兵的么!” 斜卯?伯父?金兵什长再度一愣,连忙喝止住已经逼近秦天德两个兵士,面对秦天德疑惑的问道:“你口中的斜卯伯父是何人?” “大胆,连斜卯阿里大人都不知道,你等真的是大金的勇士么?” 斜卯阿里,金朝有名的将领之一,性格忠直,颇有谋略,功绩卓著。只不过历史上关于金国历史的记载很少也非常的不详细,所以秦天德并不能确定这些金兵就是斜卯阿里的手下。 但是他记得史料中记载,斜卯阿里多次在江淮一带用兵,历任顺义、泰宁军,归德、济南尹,说不得就是现在与淮阴隔河相对的金国山东西路的封疆大吏。 “你见过斜卯大人?”金兵的什长越来越迷糊了,想不通眼前的这个南人究竟是在蒙骗自己还是真的与那些达官显贵相识。 “哼!”秦天德一甩衣袖,重重哼了一声,“何止见过!当年斜卯伯父奉命经略陕西,本少爷曾经跟随完颜兄一同到访泾州,有幸拜会了斜卯大人。 斜卯大人好客,有仗义疏财,宴请完颜兄和本少爷,席间听闻斜卯大人解围孛堇忽沙里城、平叛复州等事迹,大为敬仰,认作伯父。一晃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伯父如今身体可还安好,有心再去拜访,奈何俗事太多。。。不对,他娘的,难不成你是怀疑本少爷诓骗与你!” 金兵什长睁大了眼睛,心中已经对秦天德相信了一大半。 古时候不像现代,通讯手段极不达,导致信息传递闭塞。像斜卯阿里、完颜亮等人,虽然在金国异常出名,可是在南宋,除了和其打过仗的又或者朝中的一些高官,真的是没有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完颜亮,如今刚满二十,属于刚刚崭露头角阶段,普通的宋人根本就不会听说过! 岳银瓶心中震惊,秦天德口中提到的两个金国将领她都没有听说过,可是看金兵的反应,那二人在金国明显是声名赫赫,说不得就在秦天德耳边小声问道:“狗官,你什么时候去过泾州?又怎么会认识那两个人?” 看到金兵什长沉默不言,目光中充满疑惑,秦天德迅转过头,冲着岳银瓶露出了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 “狗官就会骗人!”岳银瓶小声咒骂了一句,右手在秦天德肩头捶了一下,同时放下了已经抬起少许的左手。 这种笑容她见过好几次,每次都是阴谋得逞,有人上当受骗后,秦天德的脸上就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强迫6游的时候她见过,诓骗周必大的时候她也见过,甚至那个姓胡的师爷被带到淮阴的时候,她也见过秦天德的脸上露出过那样的笑容。 眼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秦天德决定趁热打铁,于是再次问道:“不知道完颜兄如今还是奉国上将军么?这两年不见,想必已经高升了吧?” “完颜大人如今已经贵为骠骑上将军了。”金兵什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骠骑上将军?哈哈,太好了!当初本少爷跟完颜兄在一起的时候,就看出完颜兄乃是人中龙凤,不日即可扶摇直上,如今看来果然如此!”秦天德放声大笑,仿佛真的是在替完颜亮开心一般。 “大人,哦不,公子,您真的见过完颜大人?”金兵什长心中一惊,很难再怀疑秦天德是在戏耍他。 虽然秦天德已经说了是一个宋人,可是面对自己手下的锋利弯刀,居然面无惧色,而且对于斜卯阿里和完颜亮一老一少这两个金国炙手可热的人物事迹如数家珍般,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宋人所能够了解的! “什么叫见过!”秦天德一甩衣袖,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本少爷跟完颜兄的交情早就跨越了两国的界限,那叫异国的友谊,你们懂么!要不然为什么刚才本少爷为什么会放过你们的两个哨探? 完颜兄自幼聪明好学,师从张用直,本少爷几年前游历北方,碰巧遇到完颜兄,交谈几句后大有相见甚晚之感。 后来促膝秉烛,本少爷被完颜兄的才华及人品所折服,更是为完颜兄的平易近人所感动,没多久就认作兄长。 随后完颜兄相邀,我二人乘船出海,漏液坐在船头一边把酒言欢一边吟诗作赋,本少爷至今还记得完颜兄那一夜的佳作。。。 停杯不举,停歌不,等候银蟾出海。 不知何处片云来,做许大、通天障碍。 虬髯捻断,星眸睁裂,唯恨剑锋不快。 一挥截断紫云腰,仔细看、嫦娥体态。” 秦天德开始轻声的吟唱着,神情越来越放松,目光也转向了远处,一副如痴如醉畅想回忆的模样,似乎早将周围的一切都忘记了一般。 可是金兵什长却放松不起来了,他早示意手下将手中的弯刀收回,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汗水也随着脸庞滑落,双眼不敢转向旁处,只是注视着秦天德。就连围在周围的一众金兵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纷纷跳下马来。 眼前的这个嚣张的宋人绝对认识海陵王和斜卯大人,而且交情匪浅!这是所有金兵此刻内心的想法。 看到秦天德一曲唱毕,金兵什长连忙单膝跪地,以金人的方式向秦天德行跪拜礼:“小人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宽恕。” “请公子宽恕!”周围的金兵也是有样学样,纷纷跪倒在地。 海陵王完颜亮在金国一直是高姿态示人,所以有关他的事很多金人都听说过。 像什么完颜亮自幼聪敏好学,汉文化功底甚深,雅歌儒服,能诗善文,又喜欢同辽宋文人墨客交往,这都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跟这个叫做秦天德的宋人相识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刚才秦天德吟唱的那词他们没听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完颜亮所作,可是秦天德吟唱的阴阳顿挫,听起来意境悠远,虽然他们不太懂,但也感觉应当是好词。 这狗官当真是天生的骗子啊,连金人都能够骗的服服帖帖的,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 站在秦天德身后的岳银瓶一脸诧异的看着周围金兵突然改变的态度,心中不停的腹诽,忍不住再度开始打量起秦天德来。 稍远的树林内,韩忠一伙人也是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转移到韩忠身上,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弓箭是否应该放下了。 韩忠也是傻了眼一般。秦天德最后的那番话还有吟唱的那词由于声音比较小,他们根本听不清,也不知道秦天德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让十几个金兵跪倒在地,还请求他的宽恕。 稀奇啊! 联想到秦天德曾经做法停雨,又记起金兵跪倒之前秦天德曾经轻声的连比划带说了一番话,韩忠心中骇然,难到说这个小子真的不是人,懂得什么妖术不成? 心中正盘算着找个机会从岳银瓶口中打探真相,突然又听到那边传来了秦天德的高声大骂,顿时让他再度紧张起来。 “宽恕?你们这帮兔崽子,妄图袭杀本少爷,更是想染指本少爷妻室,如今知道了本少爷身份,一句宽恕就能了事么!” 第一二三章 退金兵软玉温香抱满怀 “宽恕?你们这帮兔崽子,妄图袭杀本少爷,更是想染指本少爷妻室,如今知道了本少爷身份,一句宽恕就能了事么!” “不知公子想要如何责罚我等?”金兵什长心中惴惴,今日之事不论是让海陵王知道还是让斜卯阿里大人知道,他们恐怕都不会有好果子。≧ ≧ 至于说杀人灭口?省省吧,没看见已经跑了很多人了么?再说了,即便自己把心一横装作不知道秦天德的身份,只当是杀了一对儿南人,可是自己手下着十几个金兵不可能都杀了啊! 难保将来自己的这些手下之中,不会有人为了晋升而偷偷告密,到时候事情暴露,不但他难逃一死,恐怕自己的亲人也要被打成奴隶赏给其他人了! 所以,此刻金兵什长心中根本升不起其他念头,只是想着如何能够让秦天德放过自己,并且不要将今日他们的冒犯向完颜亮又或者斜卯阿里告状。 他心中的这番想法,秦天德早就猜到了,所以他不怕眼前的金兵敢杀人灭口,当即伸出一根手指,朝着跪在较远处的金兵什长勾了勾,又朝着自己脚下指了指:“你过来,跪倒这儿。” 金兵什长不敢不听,一路跪行来到秦天德脚边。 “扶好了。”秦天德回头先是跟岳银瓶说了一句,然后抬起腿朝着金兵什长胸口就是狠狠一脚,当即将金兵什长踹翻在地,“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 当日本少爷和完颜兄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猛安辱骂本官,完颜兄勃然大怒,重责了那个猛安八十军棍,差点没把他打死,你一句宽恕就想了事了么!” 岳银瓶听到秦天德还是不依不饶,担心事情有变,右手在秦天德肩头捏了几下。 秦天德根本不在乎,他算死了这些金兵不敢再造次,随手在岳银瓶的手上拍了几下,这才觉有些不合适,将手放下,又对着被他踹倒在地的金兵什长怒喝道:“滚过来,给本少爷跪好!还有你们这些狗东西,都给本少爷滚过来!” 金兵什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跪在秦天德脚边,其余的金兵也依次跪在他身边,排成了三行,跪在秦天德面前,情形当真是诡异的很。 “忠哥,那小子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这些金狗都跪在他面前了呢?” 韩忠挠了挠头,也是一头雾水:“我也想知道啊,等回头问一下岳姑娘好了。不过我算看出来了,这小子是猖狂惯了,不论咱们宋人还是金狗,他都不放在眼里。” 树林里的七八个人这时候已经将手中的弓箭放下,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树林外的一幕,同时小声议论着。 这些人暂且不提,还是继续说秦天德。 看到这些金兵很有秩序的跪倒在自己面前,秦天德顺手从一个金兵手中拿过马鞭,劈头盖脸的朝着这些金兵就是一顿猛打,下手根本没有留情。 而十几个金兵根本不敢反抗,甚至连躲都不敢躲,没一会每一个人脸上都显出了好几道血印。 秦天德可能是打得累了,最后将手中的马鞭随便丢到地上,冷声道:“尔等也是听命而为,而且不知者不罪,刚才的冒犯本少爷就不再追究了,也不会转告完颜兄和斜卯伯父。。。” “多谢公子开恩,多谢公子开恩!”这些金兵等的就是秦天德这句话,比起杀头,区区的鞭打算得了什么? “闭嘴!本少爷还没有说完!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尔等必须答应本少爷几个条件才行!” “公子您尽管开口,我等一定誓死做到。”金兵什长心中安定,对于他来说,只要秦天德不把他们冒犯一事告诉斜卯阿里和完颜亮就行。 而且他也打定了主意,等离开之后,立刻将今日碰到秦天德的事情转告谋克大人,说不定完颜将军得知好友身在淮阴后,他还能够因为及时报信得到提升。 秦天德依旧是沉着脸,但嘴角微微上翘:“好,本少爷的条件有五个。 第一,刚刚那两个想要砍杀本少爷的家伙,本少爷要他们那只拿刀的手臂;第二,刚刚打伤本少爷爱妻的家伙,本少爷要他那只拿马鞭的手臂;第三,你们所抢掠来的财物,本少爷要分一半;第四,以后尔等在淮阴抢掠,只许抢夺财物不可伤人性命;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转告你们的谋克,让他派人通报完颜兄,就说大宋秦天德在淮阴扫榻相迎,期盼他的到来,一叙家常!” 这几个条件并不过分,金国最早是奴隶社会,如今也还没有完全褪去奴隶制度的阴影完全进入封建社会,所以等级制度极为森严。 秦天德是世子完颜亮的至交好友,得罪了他就算是被杀也是很正常的,何况他只是要那两个想要害他性命的金兵一只手臂,对于这些金兵来说,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至于说财物那些东西,他们就更不会有异议了,反正本来就不是他们自己的。 最终,这些金兵留下了两只右臂还有一只左臂(其中一人是左撇子),以及一大堆财物,骑上马带着三个昏迷的同伴旋风般逃离了。 阵阵秋风习过,将地上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放眼望去,旷野上除了秦天德和岳银瓶二人外,再看不见任何一个人,也看不出之前二人曾经遇到过怎样的凶险。 “呼——”看到金兵从视线中消失,秦天德常常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又有些炫耀般对身后的岳银瓶说道:“瓶儿,怎么样,我的本事厉害吧?” “行了,你就别装了,也不看看你后背都湿透了!”岳银瓶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不过心中还是对秦天德刚才的那份从容镇定以及精湛的骗术感到佩服,心中更加坚定了早先的怀疑。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害怕,不过以后你记住,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许再像今天这般,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听到了么!” “你真的这么关心我?”岳银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话刚出口顿时就后悔了,两腮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那还用说!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和岳银瓶一样,秦天德也后悔了,只不过他的脸没红,而是又补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你兄弟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他的这句解释实在是没有任何力度,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只是岳银瓶的双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着自己肩膀上岳银瓶的小手传来的温度,以及随着清风身后传来的如麝如兰般的芳香,回想起刚才岳银瓶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秦天德真想转过身将岳银瓶抱在怀里,继续那日在床上没有做完的事情。 可是他知道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他的计划太过凶险,必须小心谨慎,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等吧,最多再等两年,到时候和那个贵人搭上关系,没有了性命之忧,也就用不着惧怕秦桧了!何况经过今日的事情,说不定用不着两年,就能够提早遇到那个贵人,到那时也就不用再压抑自己心中的情感了。 “你脚上的伤还疼么?” “没事,好多了。哎呀!”岳银瓶蚊子哼哼般小声回了一句,立刻松开了扶在秦天德肩头的双手,受伤的脚尝试着用力,哪知道剧烈的疼痛钻心而入,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秦天德一直记挂着岳银瓶脚上的伤势,那是因为他造成的。听到岳银瓶的叫声,连忙转身,看到她身形向着一边倒去,连忙斜跨一步,同时伸出双手:“没好就没好,干嘛还要逞强!” 他右腿在前半弓,左腿在后伸直,右手从岳银瓶背后绕过抓着岳银瓶右肩,右臂托住岳银瓶后背,左手揽在岳银瓶的***上,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岳银瓶。 而岳银瓶则是身体与地面呈四十度角斜靠着秦天德怀里,双手抓着秦天德胸前的衣襟,抬头仰望着自己面前的秦天德。 二人相互对视着,相距也不过只有五公分不到。 看着额头的绺上还沾着几根枯草的岳银瓶,回想起刚才岳银瓶奋不顾身挡在自己面前以及那句绝决之言,秦天德心中升起怜爱之心,抬起左手替岳银瓶将绺上的杂草抚去,无意中掌心却触及到岳银瓶的脸颊,细腻而又滑嫩,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岳银瓶浑身顿时颤了一下,抿起小嘴,呼吸也变得急促,却依旧抓着秦天德的衣襟,没有吭声,仿佛是怕他跑了一般。 想到那一日的香艳,感受着入怀的柔香,近距离的看着娇美动人的面容,秦天德禁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身子慢慢的向下俯去,连下身也有了反应;而岳银瓶一张俏脸早已涨的通红,呼吸大乱,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一双美目也有微微闭合的趋势。 滴答一下,一滴鲜红的液体滴在了岳银瓶的脸上,就在秦天德的嘴要触及到岳银瓶樱唇的时候,也就在岳银瓶快要将双眼闭合的时候,滴在了她的脸上。 岳银瓶感觉有异,立刻睁开双眼,只看见秦天德的鼻孔下两道鲜红的血迹:“狗官,你怎么流鼻血了?莫不是刚刚受伤了?” 第一二四章 捏一把与揉一揉 丢人啊,这么大人了,居然还流鼻血,幸亏岳银瓶什么都不懂,要不然真是丢死人了! 秦天德心中懊恼,对自己的不争气导致大好机会白白错过而愤懑不已。 “狗官,你手在干什么!”趴在秦天德背上的岳银瓶突然高叫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 刚才的机会错过后,就不可能在继续了。秦天德为了化解刚才尴尬的局面,借口说担心金兵识破自己的骗局,折回来找他们麻烦,提议二人立刻离开。 岳银瓶脚上有伤行动不便,他不顾岳银瓶反对,强行将岳银瓶背在背上,快步朝着寄放马匹的地方走去。 哪知道一时走神,手上没控制住好力度,结果在岳银瓶的大腿上捏了了一把,顿时引来岳银瓶的不满。 “狗官,你竟敢轻薄我!” “我这回真的没有啊,我只不过是担心刚刚把你弄疼了,所以替你揉一揉。。。”说到这里,秦天德总算明白自己哪儿做错了,一脸的尴尬,干脆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向前走去。 岳银瓶的脸色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正常,始终泛着红晕。想到刚才的那一幕被不远处的韩忠等人尽收眼底,只觉得脸上烫。 而秦天德不时的将她向上托一托,使得她的胸口不停的跟秦天德的后背摩擦,也弄得她心中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行一般,脸上更加烫了。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岳银瓶轻咳一声,伏在秦天德背上问道:“狗官,你真的认识那个什么斜卯阿里还有完颜亮的?” “不是都跟你说过了么,那是用来骗那群金兵的,我怎么会认识他们?” “那你刚刚吟唱的那词是怎么回事?那是你自己写的么?” 秦天德眼睛一亮,知道尴尬过后,这个岳银瓶又开始试探自己了,当下提高了警惕。虽说自己所做的一切很多都被岳银瓶看在眼里,有所怀疑是很正常的,不过他却不能够承认,也不能露出过于明显的马脚。 “当然不是了,是我以前在钱塘的时候,听一个教书先生吟唱过的,就记住了。” “教书先生?”岳银瓶嘴里嚼咕了一句,明显是不相信,不过并没有追问,而是再次问道,“狗官,既然你能够诓骗住他们,为什么不禁止他们来抢掠百姓呢?” “唉。”秦天德叹了一口,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金兵年年以“打草谷”为由屡次犯境,这根本不是他目前能够阻止的,能够保证金兵只抢掠一些财物就算是好的了,只要人还在,一切就有希望。 他已经算到了,这群金兵必定会将此事上报,不过金人在没有弄清楚情况前,是绝对会按照他的要求,只抢劫财物而不伤害百姓性命。如果他要求对方不得抢掠淮阴,恐怕就要适得其反了。 这些话他没法跟岳银瓶解释清楚,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跟岳银瓶说的,尤其是涉及到金人的,更不能讲。 “瓶儿,我求你一件事,我跟金兵说的那些话,回去后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行么?” “为什么?” 秦天德又将身后的岳银瓶向上提了提,感受到两团软乎乎的东西在自己背后摩擦挤压着,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口中调笑道:“我是担心你将来嫁不出去。都说男女授受不亲,若是让人知道我把你背回去,你的名节不就毁在我手里了么?” “狗官别耍嘴,问你正事呢!”岳银瓶在秦天德肩头上打了一下,心中却是叹息,自己的名节早就毁在了秦天德的手上。 最早的时候,自己投井后醒来,秦天德就是将手摁在自己胸前;然后跟着秦天德去了临安,连着几个晚上共处一室;前几日更是跟秦天德在床榻上。。。。。。 虽说自己如今仍是完璧之身,可是名节早就断送在秦天德的手上了。 岳银瓶羞急之下,这一拳没留力,打得秦天德当即咧了咧嘴,差点没叫出声来。 “狗官,疼么?”岳银瓶也感觉到自己刚才那一拳力气过重了,小声问道,伸手揉了揉秦天德的肩膀,可是很快就现有些不妥,又在秦天德肩膀上打了一下,“让你再取笑我,若有下次,我打的会更狠!” “没事,我早就被你打习惯了。只要你能够答应我不要将我跟金兵的那些话说出去,再疼都没事。” “为什么你不让我说呢?虽然你放过了那群金狗,可是让他们断了三条手臂,毕竟也算是替淮阴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啊!”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岳银瓶仔细思索了一会,顿时明白过来:“狗官,你是担心6游他们说你私通金国?” 秦天德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的确如此。6游那小子一直把我骂成狗官,要是知道我跟金国重将斜卯阿里以及金国世子完颜亮有交情,还指不定会把我骂成什么样呢!现在就连周必大这老实人都把我骂做狗官了。” “原来你也在意你被人骂做‘狗官’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听到秦天德颇是无奈的口气,岳银瓶心情大好。 “怎么可能不在乎!我恨不得把6游暴打一顿,只不过看他年幼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罢了。” “少来了!”岳银瓶哪会相信秦天德的鬼话,“你要是真的在乎,干嘛不把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他们?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将那个被你推进淮河之中的陈元则大人让他们看到,我保证再没人会喊你做狗官了,而且他们也会对你唯命是从!” 这个岳银瓶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秦天德撇了撇嘴,装出一副糊涂的模样反问道:“一个已死之人,连尸骨都不知道被河水冲到哪里去了,我如何能够让他们看到?莫名其妙。” “真的是已死之人么?那你那天为什么会那么紧张那个钱袋?还,还。。。”岳银瓶显然是想到了那天在房间内生的事情,红着脸说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阵阵马蹄之声,秦天德立刻停下脚步,眯起眼仔细打量起来。 难道是金兵觉被骗又折回来找自己报仇了?不可能啊,我的骗术绝对不会被他们看穿,而且他们怎么可能会绕到前面呢? 岳银瓶也直起了身子,她在秦天德的背上,看得自然能够远一些:“狗官,不用怕,是我家兄弟他们回来了,你快将我放下来!” “少爷,少爷,小的来了!”岳银瓶的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秦三大嗓门的吆喝声,紧接着就看见他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直奔二人而来。 在岳银瓶的催促下,秦天德小心的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让其坐在路边的一个石头上,这时候秦三已经策马赶到。 “少爷,是小的没用,忘了少爷的安危,少爷您没事儿吧?”秦三从马上跳下来后,紧张的看着秦天德,生怕秦天德受什么伤。 “三儿,你有心了,少爷我很感动,这事情你没错。”对于秦三,秦天德是一百个满意。脑子好不好使无所谓,最关键的是忠心,而秦三对自己的忠心那是毋庸置疑的! 随后赶到的是岳雷,只是他根本不理会秦天德,从马上跳下来后,直奔岳银瓶,紧张的询问着。听说岳银瓶脚上受伤,当即恨恨的瞪了秦天德一眼。 随后大队人马都赶来了,其实也就是早先跑掉的那群人。 “大人,胡某来晚了,幸好你安然无恙,不然真的是我大宋的损失啊!不过,你是怎么从金狗手里逃脱的?难不成金狗没有追上你?那这么长时间你和岳姑娘在干什么?”胡铨是倒数第二个赶到的,一下马就拉着秦天德嘘长问短,似乎生怕秦天德有个什么闪失。 什么叫大宋的损失?秦天德听不出来胡铨的话是褒是贬,有些不悦的看着他:“胡师爷,你们来的好快啊,怎么不等那些金兵把本官杀了再来啊?” 胡铨顿时语塞,不明白秦天德为什么无端端的冲他火,还是一旁的秦三心直口快,解释道:“少爷,您错怪胡师爷了。。。” 秦三是有什么说什么,并不知道秦天德为什么会责怪胡铨,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释了一遍,虽然他说的不清不楚,但秦天德还是听明白了。 原来胡铨他们一帮人66续续回到了寄放马匹的那片树林,可是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秦天德和岳银瓶返回。胡铨担心秦天德安危,这才又带着众人策马赶来,结果在半道上碰见了秦岳二人。 “如此,是本官错怪胡师爷了,还请胡师爷见谅。”秦天德此刻百分之百肯定,胡铨这个老狐狸已经对自己起疑了,而前几日在房中用岳震和岳霆试探自己,就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 这样也好,至少以后自己做什么事情胡铨不会从中作梗了。 “属下不敢。”听着秦天德的道歉,胡铨一抱拳,“属下只是担心,大人万一有个好歹,大人的计划就彻底失败,那才真是我大宋的一大损失啊!” 妈的,我知道你心里清楚了,可你也用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出来啊! “本官哪有什么计划!”秦天德挥了挥手,干脆不再理会胡铨,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6游,阴阳怪气的说道:“6务观,看到本官无恙,你心中是不是很失望啊!” 第一二五章 深藏不漏的武功高手 “本官哪有什么计划!”秦天德挥了挥手,干脆不再理会胡铨,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6游,阴阳怪气的说道:“6务观,看到本官无恙,你心中是不是很失望啊!” 6游赶到后就一直站在外围,看着一帮人围着秦天德询长问短的也不吭声,只是眼神有些飘忽。 这时候猛地听到秦天德问出这番话来,当时就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恢复过来,一脸不解的反问道:“大人,您这话是何意啊?” “少他娘的跟老子装傻充愣!”秦天德骂了一句,心中又补了一句,对你们这些古人来说,老子是装傻充愣的祖宗! 最后赶来站在胡铨身边的周必大脸色有些红,他拱了拱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秦天德大手一摆阻止了。 “大人,务观他怎么了?”胡铨不明白秦天德为何会这么说,在他的印象中,秦天德对于6游是相当包容的,这也是他怀疑秦天德的一个重要原因。 秦天德狠狠的瞪了6游一眼,看向了胡铨:“胡师爷,你问问他,他娘的这小子做了什么好事,为什么本官最先现金兵却没能够跑掉!” 胡铨是何等人,那是相当的精明过人,瞬间就联想到他们在寄放马匹的地方会合后,6游的反常以及刚才6游破天荒的没有骂秦天德“狗官”,当即就反应过来:“6务观,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谁然他好吃懒做,自己腿脚慢落到了后面,怎么能怪我!” “老子腿脚慢?妈了个巴子的,6游你他娘的先是脚下使坏绊了老子一脚,然后等老子快爬起来的时候又踹了老子一脚,你以为老子不知道是你么!”秦天德这一回是真的怒了,要不是他急中生智,凭借后来者的知识,刚才恐怕就命丧金兵刀下了,而且还要连累岳银瓶! 所以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6游,必须要给对方一点教训,省的6游总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没有,我没绊你!”6游毕竟是年轻,此刻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心中有些虚,这一回答却认可了秦天德的话。要是换成秦天德,打死都是不会承认的。 “6务观!”胡铨用力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般瞅着6游,“真不知道6符钧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来!” “大人。。。” 周必大的脸更红了,来到秦天德身边,再次拱了拱手,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刚开了个头,就又被秦天德打断了:“子充,你不用替他求情了,这一次本官绝对不会放过他!秦武,带你的人把那个混账擒下!” 秦武听到秦天德叫自己的时候右手已经按到了腰间的刀柄之上,在他想来,按照秦天德的脾气,这一回恐怕是打算要了6游的性命了。只是听清了秦天德的吩咐后,先是疑惑的看了眼秦天德,然后丝毫不敢耽搁的带着自己手下反扭住6游双臂,将其身子压伏下来。 “狗东西!我家少爷对你这么好,你居然想害死我家少爷,老子打死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忠心耿耿的秦三这时候已经全明白了,那里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挥舞双拳就要朝6游冲过去。 “三儿,你先住手。”出奇的是秦天德突然叫住了秦三,“少爷我以前教你的你都忘了么?” 秦三先是一愣,扭头看向自家少爷,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几个呼吸后他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笑容:“少爷,小的想起来了,小的这就去找家伙。” “别像上次那样连根拔起,弄根手腕粗细的就行了!” 秦武几人哪会听不明白秦天德主仆二人的对话,顿时打了个冷颤,这秦天德的心思着实歹毒,再加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眼中只有主人的秦三,这主仆二人实在是绝配啊! 6游也听懂了,不过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耷拉着脑袋,任由被人反扭双臂。 胡铨的反应快,很快就明白秦天德在说什么了,不过他没有阻止。在他看来,6游是应当受到责罚,而且他确定秦天德不会真的要了6游的性命。同时他也可以借此再次验证自己的判断,于是他又拉住了一直想要开口说话的周必大。 岳雷跟6周二人的关系还都不错,想要开口阻拦,却被岳银瓶制止,一脸不解的看着岳银瓶。 而岳银瓶并没有解释,只是注视着秦天德。她总觉得秦天德此番有些反常,就算要教训6游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她怀疑秦天德是另有目的,不过究竟是什么目的她就不知道了。 这也是她跟在秦天德身边的时间长了,多次目睹以及亲身经历秦天德蒙骗之术后落下的后遗症,凡是秦天德说话做事稍有反常,她就会有所怀疑。 很快秦三就一路小跑的回到了秦天德身边,手中拎着一截两尺见长手腕粗细的树枝,上面的枝叶什么的琐碎之物都已处理的干干净净。 “三儿,屁股,三十棍,下重手,不把骨头打断就行!” “少爷放心,小的一定让他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秦三对6游那是心中大恨,下起手来是半点不留情,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打,声音啪啪作响。 6游也是个汉子,虽然疼的要命,但始终咬着牙齿没有吭过半声,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的通红,汗水从脑门上直接摔落在地面上。 等到秦三打够数,周必大连忙跑到6游身边,推开秦武的几个手下,搀扶住6游,而秦三则是拎着棍子来到秦天德身边,等候秦天德进一步的指示。 秦天德这才算是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顺手从秦三手中拿过木棍,吩咐道:“三儿,你骑马去咱们刚才的土坡那儿,那里有不少财物,全都给少爷我弄回来。嗯,你一个人恐怕拿不了,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跟着一块去!” 秦天德口中的三个“你”指的是此次秦武带来的三个手下,这三人看了秦武一眼后,脸上露出了喜色。 这又是个财的机会啊,作为多年来一直以爪牙为职业的他们那里会听不明白,当即恭恭敬敬的领命。 “少爷,那里怎么会有财物呢?” 秦天德没有回答秦三的问题,只是告诉他那些财物所藏的具体地点以及标记后,打他带着秦武的三个手下上马离开了。 看到秦武此次带出来的三个手下从视线中消失,秦天德的脸上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笑意。责打6游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要对付秦武,目的就是要秦武不敢询问他如何从金兵手中脱身,更不敢把今天的事情汇报给秦桧! “秦武,你过来!” 秦武看到自己的三个手下都有油水可捞,以为秦天德有什么好事要安排自己,迅来到秦天德身边,恭恭敬敬的说道:“大人,您还有何吩咐?” “吩咐?打不死你个兔崽子!” 秦天德话没骂完,手中的木棍带着呼啸的风声,已经重重的打在秦武的肩头,只打的秦武惨叫一声,当即跳到一旁,手捂着肩膀:“大人,属下犯了什么错了,你为何要责打属下?” “犯什么错?”秦天德口中说着,手上不停,抡起木棍,追向秦武,“叔父大人派你们来是护卫本官的,可是你们呢! 他娘的,遇到危险你他妈的跑的比兔子都快,老子刚从地上爬起来,你他娘的就没影了,你说你该不该打! 我操,你他娘的还敢躲! 站住别动,让老子好好打一顿! 妈的,你还跑!” 岳银瓶此刻终于可以肯定,秦天德刚才责打6游,真正的用意就是秦武,难道说他想借着这个机会把秦武这个秦桧的眼线除掉? 可是看到秦天德每一棍子只是打向秦武的手臂、大腿、后背还有臀部,并没有朝着要害的地方打去,不由得又有些疑惑,将目光投向了胡铨。 胡铨正捋着颌下的长髯,眯着眼睛瞧着不停追打秦武的秦天德,眼中不停的闪过精芒。 岳银瓶好半天都无法从胡铨那里得到答复,只得将目光收回,再度投向了秦天德,却现局面已经生了改变。 秦天德就像拎着小鸡一样,一手拎着比他自己高出半头的秦武的后脖领,一手不停晃动着木棍,嘴里骂骂咧咧的,朝着旁边的小树林里走去。 而秦武也不再躲闪,曲膝缩背,搭拉着脑袋,配合着秦天德,一起朝着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眼见二人进入树林不见踪影,岳银瓶在岳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胡师爷,你说那个狗官和秦武去树林里干什么?” 胡铨听到岳银瓶问,笑眯眯的看向岳银瓶,反问道:“岳姑娘莫非是担心秦大人会被那秦武所害?” 岳银瓶脸色一红,知道秦天德背着自己的一幕已经落到了众人的眼中,嘴里强撑道:“我担心他?他能耐大了去了,一二十个金狗都奈何他不得,区区一个秦武怎么可能会伤了他?” “岳姑娘,你们真的落到了金狗手里!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莫非是你救了大人?” 想到秦天德诓骗那群金兵时的惺惺作态,岳银瓶只觉得好笑:“不是我救了他,正好相反,是他救了我,还断了三个金狗的手臂。” “不会吧!难不成这个狗官还是个深藏不漏的武功高手?” 第一二六章 龙生九子 “不会吧!难不成这个狗官还是个深藏不漏的武功高手?”说话的是岳雷,他对秦天德的身手还是比较了解的,平日里没少欺负,连他姐姐都不是金兵的对手,秦天德怎么可能一人独斗十几个金兵呢? 屁股快要被打开花的6游也满是好奇,在周必大的搀扶下来到岳银瓶面前:“岳姑娘,那狗官砍断了三个金狗的手臂?还救了你?” 岳银瓶没好气的瞪了6游一眼:“什么狗官狗官的!你做事情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扪心自问,狗官可曾半点亏待过你,你居然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哼!” 可你也叫他狗官啊!6游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最终没敢说出口。≧ 他现自从这个胡师爷来了之后,这些人对秦天德的态度似乎都生了很大的转变,只说岳雷,不但对胡师爷言听是从,最近这段时间来更是很少再找秦天德的麻烦了。 “岳姑娘,其实。。。” 周必大自打返回后就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这不刚一开口又被胡铨打断了:“岳姑娘,不要在追究务观的过失了,大人不也惩戒过他了么。你还是说一说你们是怎么从金狗手中逃脱的,大人又是如何砍断了三个金狗的手臂?” 岳银瓶对胡铨还是较为敬重的,这些日子里自家兄弟没少受胡师爷的点拨,行事再不像以前那样鲁莽了。 “胡师爷,不是狗官砍断了三个金狗的手臂,而是他下令三个金狗自断一臂。” “不是吧!那些金狗会那么听话?他们就没有反抗不成?”胡铨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岳银瓶,如果不是知道岳银瓶的身份,他都怀疑这是岳银瓶有意替秦天德吹嘘。 6游捂着臀部没有说话,但同样也是诧异的看向岳银瓶,怎么也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只有周必大,联想到自己刚刚碰到秦天德时的蹊跷以及秦天德施法求天晴的往事,脸上露出一副如有所思的神情,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大人真的不是人,他真的是个半仙,必定是他施法对付那些金狗,可我还误会他,更是。。。” “周大人,他根本不是什么半仙,他就是一个骗子,天生的大骗子!”岳银瓶打断了周必大的话,回想起十几个金兵排成几排跪在秦天德面前,任由秦天德鞭打的情景,不禁笑出声来。 “姐,你笑什么笑,到底是怎么会回事,你倒是说仔细些啊!” 看到四双饱含炽热的眼神期冀的望着自己,岳银瓶张了张口,突然想到秦天德所求,最终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们,那些金狗被狗官鞭打了一通,然后留下了三条手臂以及所抢来的一半财物,逃走了。而且他们答应狗官,以后再来抢掠,只抢财物绝不伤人性命。” “只抢财物不伤性命?”胡铨嘴里反复念叨了两遍,眯起了眼睛,没有追问。他能明白岳银瓶是不想让6游知道,所以打算等到返回县衙,带上岳雷一定要从岳银瓶口中问出真相。 6游对岳银瓶的回答很是不满,终于忍不住爆了:“岳姑娘,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处处帮着狗官?你要记得他是奸贼秦桧的侄子,而你父亲是被奸贼害死的,哎呦!” “住口!”胡铨一巴掌拍在6游的头上,他对6游今日的作为实在是太失望了,“6符钧饱读诗书才思敏捷,怎么生出了你怎么个没头脑的混账儿子!” “你真的认识家父?你到底是谁?”6游捂着头疑惑的看向胡铨,这段时间来同样的话胡铨没少说过。 “胡某乃是,乃是,就是一个普通的师爷!”胡铨想到自己曾被秦天德逼迫下的誓言,到底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过他必须点醒6游! 在他看来,6游有才华不假,而且爱憎分明,但是由于当初秦天德羞辱6府强迫其相随一事,使得6游对秦天德有了太大的成见,爱憎分明过了头就变成了犯浑了。 “我认不认识令尊你不需要知道。你口口声声说秦大人是秦桧那个老贼的侄儿,胡某只问你一句,你可曾听过‘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句话?”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狗官不是大奸大恶之辈,相反却是一个忠心为国的人吧?”6游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别跟我说你不知道狗官来到淮阴后的所作所为,还有他是如何对待我6家的,你难道不知道么?” 胡铨叹了口气,知道6游对秦天德最大的成见根源就在于当初秦天德大闹6府一事,于是说道:“6务观,胡某问你,当初秦天德在山阴大闹你6家之后,你6家可有什么损失么?你6游不但因此和心爱的女子重修旧好,更是一步登天升任了淮阴县丞一职,秦大人他可曾伤害过你6府半分半毫?” “这个。。。”平心而论,6游承认胡铨说的没错,可是他就是看秦天德不满,“他来到淮阴后,大肆搜刮民财,还不停的给奸贼送礼,能是什么好货色!” “你说的没错,他是搜刮民财,可是他所搜刮的却都是县中乡绅富豪的钱财,可曾搜刮过普通百姓半分?还有他搜刮的钱财,有大半都落入了你的手中,用来缴纳朝廷的各种税赋,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你从中克扣么!” “那他还强行将已故的岳元帅一家老小软禁,这不明显是为虎作伥么!”6游继续强撑着说道。 这一回胡铨还没有开口,岳银瓶先说话了:“6大人,你说的不错,我娘还有我们姐弟如今都落在了狗官手里。可是当初如果不是他,我们一家很可能就命丧龙泉山,死在秦桧派来的爪牙手中了。更何况他还让人教授。。。” 说到这儿,岳银瓶突然警醒,想到秦天德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不能暴漏岳震岳霆的真实的身份,停住了话头。 “你们,你们,你们怎么如今都帮着狗官说话!照你们这么说,6某倒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那狗官反倒成了好人不成!子充,你倒是说句话啊!” 周必大刚张开嘴想要说话,胡铨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唉,务观,你对大人有误解胡某不怪你,但是以后切不可像今日这般坑害大人。这件事情就不要在争论了,秦大人到底是忠是奸很快就会有个定论,胡某会将一个真实秦天德展现在你等面前。” 岳银瓶眼睛一亮,要知道她现在最头疼的就是无法戳穿秦天德的假面目:“胡师爷,你有办法了?要知道狗官可是嘴硬的很,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 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女儿,鹏举兄也算可以含笑九泉了。胡铨满意的看着岳银瓶,点了点头:“放心好了,他就算再是狡猾,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胡某有办法让他不得不承认。” 他们这边正算计着秦天德,熟不知树林里的秦天德和秦武二人也正算计着他们。 “秦武,金兵如今终于来了,也是时候给相爷一个交代了。你想想看,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岳雷死在金兵手中,又不引起其他人怀疑的?”坐在一个树桩上的秦天德,轻轻地吹了吹手中带血的木棍,慢悠悠的问道。 “属下不知道,一切都由大人做主。”鼻青脸肿的秦武佝偻着腰,低垂着脑袋,爆裂的眼眉淌着鲜红的血液,却也不敢拭去,任由鲜血一滴接着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秦天德这回是打痛快了,想当初秦武跟着秦熺来到他钱塘秦府,调戏自己妻子的时候,秦武就曾经用刀挟持过自己,这一回好容易找了一个绝好的理由,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嗯,这个岳雷是必须要弄死的,既然你没有办法,那就本官来想好了,就像上回弄死那个囚犯一般,让他死得没有什么破绽。”秦天德眼珠在不停的乱转,再次经过地上的血渍后,“算了,这一次你的过错本官就原谅你好了,也不禀告叔父大人,你把脸上的血擦一擦吧。” “多下大人饶命,属下以后决不敢再犯!”秦武终于等到秦天德松口,当即跪倒在地。之前被金兵追赶的时候,他只顾着逃命了,早就将他明面上的任务——护卫秦天德——忘得干干净净,要不是被秦天德提起来,他根本记不起来! “起来吧,这件事本官暂且忘了,以后若是有人敢当着本官的面再度提起,小心你的狗命!”秦天德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心中却是暗笑。 这次借着机会暴打了秦武一顿,同时又可以堵住秦武的嘴,让其不敢追问自己脱险的过程,更是不敢将今日生的事情报告给秦桧,同时还为日后的安排埋下了伏笔,实在是一举多得! 千恩万谢下,秦武从地上站了起来,匆忙拭去了脸上的血渍,却听到秦天德又说道:“不行,本官还是很不甘心。这样吧,你,还有你带来的那三个狗东西,凑出一千两银票,两天之内交给本官,算是给本官赔罪好了!” 第一二七章 断案 等到秦三带着秦武的三个手下骑着马驮回了大量的财物,众人这才返回了县衙。≧ 秦天德非常严肃的交代众人,不许将今日生的事情外传,尤其是不得让自己的两个妻子知道,以免她们担忧。 回到县衙后,秦天德带着胡铨、6游、周必大还有岳雷四人来到花厅,商量应对扰境金兵以及安抚百姓的事宜。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打过淮河,将金人赶出中原,打得金人不敢越雷池半步,否则金人打草谷骚扰边境的事情就不能从根本上解决。 秦天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多说太多,只是吩咐胡铨带着周必大从县衙的府库中抽调些银两用于百姓的善后工作,同时让岳雷派遣兵士在淮河沿岸巡视,一旦现再有金兵来犯,立刻疏散附近的百姓,并且及时将来犯金兵的准确人数上报自己。 至于6游,秦天德没有让他处理和金人相关的一切事宜,只是让他一面养伤,一面处理县衙内的琐碎事务。 分配好四人的职责后,秦天德起身就要返回上房自己的屋中,却被周必大拦了下来。 “大人,下官有事想单独跟大人禀告。” 秦天德对周必大的变化有些不适应,他记得上午周必大找他通报金人来犯的时候,由于自己不许城中军士擅自出战,导致周必大大骂自己狗官。可是自从他背着岳银瓶在返回的途中碰到之后,周必大不但言辞恭敬,眼神也跟上午不一样了。 打走了胡铨等三人,秦天德坐在位喝了口茶,看着规规矩矩矗立在自己身前的周必大,略带疑惑的问道:“子充,你有什么事?” 周必大低垂着头,脸上又有些红,犹豫了片刻,一咬牙,猛地将衣服下摆撩起,跪倒在地,朝着秦天德就是一个叩:“大人,请责罚下官不敬之罪。”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秦天德有些糊涂,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一把将周必大扶起:“子充,你这是干什么?” “大人,子充一直不知道大人如此厚爱,危急关头不顾自身危险,只想着子充的安危,让下人先将子充救走。还好大人此番安然无恙,不然子充真的是罪孽深重了。” 秦天德这才反应过来,想必是秦三已经将自己的吩咐告诉了周必大,所以周必大才会如此。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倒头就拜啊? “子充,本官一直欣赏你的才华,更是知道你的人品,这点小事你就不用挂怀了,以后好好替本官治理好淮阴就行了。” “大人如此宽厚,子充实在有愧啊。之前金狗来袭,是下官有意绊倒大人的。” 是你干的!秦天德睁大了双眼,想不到一致认为老实厚道的周必大也有如此一面。 不过想到上午的周必大又急又气的样子,以及周必大往日里对自己的态度,心中也就没有什么火气了:“好了,今天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吧,以后切不可在算计本官,赶快去跟胡师爷一起安置百姓吧。” “多谢大人原谅。”周必大自打从秦三口中得知秦天德的吩咐后,就一直想跟秦天德道歉,如今终于得到谅解,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随后的两天里,秦天德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摆平岳雷、秦武一帮人以及金兵三者之间的关系,既能够随了他的心愿,又能够不让其他人起疑。只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就想出办法,不过好在金兵居然没有再来侵扰,倒也给了他思考的时间。 这天一大早,秦天德正搂着齐妍锦睡的香甜,忽然门外传来了绿儿的喊话声:“少爷,你醒了么?周主簿有急事找您!” 你的声音那么大,没醒也让你吵醒了!秦天德心中腹诽,在仍旧齐妍锦胸前的那团柔软处又抓了一把,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怀里的柔香,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小丫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吵本少爷清梦!”秦天德扶了扶头上的幞头,又看向一脸焦急的周必大,“子充,出什么事情了,可是金人来犯?” “不是,这几天金狗老实多了,没有再来扰咱们淮阴,听说附近几个县被金狗祸害惨了。” “那你这么早找本官做什么,不知道本官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么!”秦天德有些不爽,睡的正甜被吵醒,还有醒来后一贯的温存都毁在周必大手上了。 “少爷,您就别怪周主簿了。是绿儿看周主簿着急,所以自作主张,叫醒了少爷,少爷要责罚就责罚绿儿吧。” 咦,这里面好像有情况啊!秦天德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绿儿,又看了看周必大,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行,你个小丫头长胆子了,等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子充,说,出什么事了?” “大人您跟我走,咱们边走边说。”周子充一把拉过秦天德手臂,就朝大堂方向走去,同时口里不停,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6游今早碰到了一起案件,审不下去了,于是让人请来了胡铨和周必大,三人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有结果。 案件起因很简单,就是城外南郊王家庄的院外王半山,状告佃农田狗子欠银十两一年不还,让官府做主,要将田狗子家中十六岁的女儿抵债。 王家也算是钱塘县有名的富户,家中良田过千亩,家资丰厚,从情理上讲,不像是那种为了区区十两银子讹诈一贫如洗的田狗子的人。可是田狗子指天誓,说自己从来没有借过银子,是王半山让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的傻儿子才故意编造出来的。 6游看完状子后,第一反应就是王半山诬告,事实真相就像田狗子所说的那样。可是王半山拿出了两张借据,分别是去年八月和腊月里,田狗子向其借银两的借据,上面还有田狗子按的手印。 这一下让6游犯难了。他不是秦天德,可以毫不顾忌大宋律法按照自己的心思来断案,可要让他判田狗子将女儿抵给王半山又于心不忍,于是派人将胡铨和周必大请来,三人共同商议。 结果三人商议了半天,饶是胡铨这样的老江湖也找不出王半山借据上的破绽。最后还是周必大提议,让6游先拖住王半山,自己去找秦天德,说不定秦天德会有办法。 听完了周必大的讲述,秦天德心中苦笑不已,也不知道周必大从哪对自己有这么强烈的信心。先是淮河汛情危机关头,连夜跑回来求自己施法,如今遇到摆不平的案子了,居然第一个想到的又是自己,难不成自己在周必大这个大宋将来的名相心中有这么高的地位? 他那里知道,周必大找他还有另一层想法,那就是如果他没有办法,也可以凭借他独断专行的行事作风,强行判案,判王半山诬告。 来到后堂,秦天德并没有着急进入大堂,而是躲在堂帐之后听了一会,那王半山倒还真的嚣张无比,眼中根本没有6游这个主审官,口口声声逼迫6游尽快结案,将田狗子子女抵给自己。 而骂起自己来伶牙俐齿的6游却变得木讷无比,只会说此事事关重大,他做不了主,要等秦县令到来后才能断案。 嫩啊,还是欠**啊!秦天德心中暗叹,伸手掀开堂帐,在周必大的陪同下,迈步走进了大堂:“怎么,让你等本官你还有意见不成?” “哎呀,秦大人您误会了,小民不是那个意思。自从上次大人您在醉香楼,为纪念您自己告别处男八周年摆酒设宴,小民也是去了的,还送上了三百两贺银,更是有幸敬了大人一杯。如今小民能够再次得见大人尊荣,实在是祖宗保佑啊!” 看到秦天德到来,6游已经让出了位置站到一旁。 “6务观,学着点!”秦天德再从6游身边经过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屁股还没有坐稳,先是用力一拍惊堂木,然后大喝道:“住口!公堂之上,岂容你随意攀谈,本官断案,像来公正廉明。来人,将状词呈上!” 周必大轻咳一声:“大人,状词就在案上您右手边。” 废话多!秦天德面色不变,随意打开状词快浏览了一遍,却又听见周必大再小声说道:“大人,用不用小的给您念一遍?” 就你知道老子不识字啊!秦天德只感觉这个周必大大有向着秦三展的趋势,随手将状词丢落在地上,声色俱厉的对着田狗子问道:“田狗子,本官问你,你可曾借过王半山十两钱银?” “没有,大人,小的真的没有,小的从来没有借过王员外的银子!”跪在地上的田狗子惊恐万分,王半山的话他刚才都听到了,如今秦天德这么凶狠的对自己,只以为秦天德收了王半山的好处,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的闺女递给王半山。 “没有?那为什么王半山的借据上会有你的画押?田狗子,本官警告你,本官最恨被人欺瞒,如果你实话实说,本官还可放你一马,若果有半分隐瞒,本官不但要将你女儿抵给王半山,更要将你打入大牢,受那刑狱之苦!” 秦天德一番话说完,坐在堂下一侧不停记录着的胡铨顿时将视线转向秦天德,而6游则是将目光投向周必大,心中埋怨,子充啊子充,你说你把这狗官找来做什么! 第一二八章 设计坑杀岳雷? “大人,小人借了,小人借了王员外十两银子,小人愿意将闺女抵给王员外,只求大人放过小人,小人家中还有老母需要侍奉啊!”这时候,田狗子突然改口了,跪在堂下磕着咚咚响的响头,嘴里还不停的讨饶着。≧ 这是怎么回事?秦天德目光中闪过诧异,可是很快就看反应过来了,因为他看到了田狗子的眼神。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有不甘、有恐惧、有心痛又害怕,但却独独没有愤怒! 这大宋的百姓如今真的都被圈养成了一群绵羊啊,听到自己刚才那么一说,顿时以为王半山真的买通了自己,不得不认下了那两份借据,但心中却不敢有半分恨意。 来到南宋一年多了,秦天德见过太多的贫苦百姓,眼前的田狗子正是所有百姓的一个缩影,南宋的百姓如今再没有金兵南侵时的勇猛了,尤其是淮阴这种边境地带,等到将来北上伐金时,这些人还能够征召入伍么? “大人,既然田狗子都承认了,小民也就不告了,只要他将闺女抵给小民就行了。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民也不忍他老母无人奉养。” 王半山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这么帮着自己,心中有些庆幸,同时又有些懊悔。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强抢民女有可能成为秦天德抄家的对象,他直接就把田狗子的闺女抢进府了,弄得自己还专门做了两份假借据,这不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住口!本官不问,谁允许你随意开口的!”秦天德喝止住王半山,然后又看向田狗子,“田狗子,本官再说一遍,本官最恨他人欺瞒,你若是借了,就说借了,若是没借就说没借,如果敢撒谎,本官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小人借了。。还是没借。。。”田狗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模棱两可的看着秦天德。 懦弱!秦天德心中暗骂一句,不在理会田狗子,转向王半山:“王半山,本官还是那句话,谁敢欺瞒本官,本官要谁的好看,本官问你,你可曾借给田狗子十两钱银?” “大人没错,小民的确是分两次借给田狗子十两银子,小民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王半山回答得飞快,没有半点迟疑。 “唔,这样啊。”秦天德随手拿过两张借据,仔细的看了看,突然起身,“本官尿急,你等先在堂上等候,等本官回来!” 秦天德拿着两张借据进入了后堂,只留下堂上一帮人面面相觑。 好在这一回秦天德很快就回来了,只是脸色却变得铁青。做好之后,猛地一拍惊堂木,大骂道:“呔,大胆的王半山,你居然刚蒙骗本官,来人,给本官重大一百大板!” “大人冤枉啊,小民何时蒙骗过大人了?”王半山有些傻眼,不明白秦天德怎么去趟茅厕后就全然大变,连忙高声辩解。 秦天德抬手示意已经来到王半山身边的两个衙役停手,然后举着手中的两张借据问道:“王半山,本官问你,你说田狗子去年八月和腊月分两次跟你借钱,并且在借据上画押,可是如此?” “是啊。” “那也就是说这两份借据的签订相距四个月?” “是这样的。” “放你娘的屁!”秦天德将手中的两份借据重重的拍在桌案之上,“这两张借据连在一起迎光看去,清清楚楚可见纸纹相连,而且接口严丝合缝,分明就是一张纸裁制而成! 你家过的够省的啊,去年八月用了上半张,等到腊月里再用下半张,你真当本官是无知孩童,可以随意蒙骗么!6县丞周主簿还有胡师爷,你们也看一看,看看本官说的可有错误?” 6游和周必大对视一眼,眼中均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周必大快步拿过两份借据,和6游来到堂下胡铨的桌案旁边,将两张借据上下相连,觉果真如秦天德所说的那样,上下边缘接口严丝合缝,顿时将目光全都转向了王半山。 “王半山,你也去看一看,咹!” 王半山有些傻眼,哆哆嗦嗦的凑了过去,看到两份借据不整齐的接口居然真的严丝合缝,当时就愣住了:“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我昨晚弄这两份借据的时候,明明用的是两张纸啊。。。” 昨晚?弄这两份借据?这一下堂上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王半山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民知道错了,小民再也不敢了!” “你他娘的还真本事,自己编造借据,然后又仗着身份前来诬告,还想。。。”说到这里,秦天德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困扰他多日的问题似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6县丞,此案本官已经审定,你依照律法判决吧,不过念在王半山年事已高,允许他用罚银抵罪。一板子算作十两银子,一日的牢狱之苦就折作百两银子好了,本官还有事,要回后堂!” 有了秦天德的这番话,6游自然知道该怎么判定,王半山究竟交了多少银两暂且不提,只说王半山走后,周必大举着两张借据迎光看去,去现了其中的蹊跷。 “务观,胡师爷,你们来看,这两张借据的纸纹并不相连啊!” 6游和胡铨闻言也凑了过来,抬头看去,觉周必大所言不假,两张借据的纹路并不相连,可为什么接口会严丝合缝呢? 三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有个答案,反倒是刚刚赶到的绿儿帮他们解开了其中的谜团。 “周主簿,您看见我家少爷了么?他刚才让我给他找了把剪子,现在少夫人要用,命我来取回。” 胡铨三人顿时将目光看向两张借据的边缘,这才现所谓严丝合缝的接口,明显是新剪出来的。。。 又过了几日,消停了一段时间的金兵再度来犯,只不过这一次来的是三个十人队,比上回多了十人。好在这群金兵只抢财物,并不伤人性命,淮阴的百姓也算逃过了一劫。 县衙花厅中,秦天德正召集众人商议对付此次金兵来犯事宜,并且大张旗鼓的表示,要将这个金兵十人队全歼,一个不留。 他这一开口,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兴致,纷纷提出各自的意见,看看如何才能够将这三十个金兵全歼。 最终众人商定一致,在陷马谷设伏,同时设置各种机关,将三十个犯境金兵引入后,点火封住谷口,然后利用陷马谷内不利于骑兵的地形以及事先安置好的机关,将其全歼! 商定好之后,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在了众人面前——谁去将这群金兵引入陷马谷! 这是一个危险的活,一着不慎不但无法将金兵引来,还可能丧命。 片刻的沉默后,秦天德看着岳雷说道:“岳县尉,你乃我淮阴代理县尉,抡起马术功夫,你也是屈一指,不知道你敢不敢当次重任啊?” 胡铨神情一滞,就想要拉住坐在自己下手位的岳雷,可惜晚了一步。 “狗官,我有什么不敢的,想当年我父兄那是何等的勇猛,我怎会弱了他们的名头!此事不用再议,就由我来做饵,将那群金狗引到陷马谷!” “好!”秦天德一拍桌案,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这笑容看着胡铨三人的眼中,心中都生气了不详的预兆。 看到胡铨想要开口,秦天德骤然起身,一边朝着花厅门口走去,一边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尔等今日就在陷马谷设置机关消息,明日就将那群金兵全歼!秦武,跟本官出来,本官有话要跟你说。” 对于此次议事,秦天德将秦武也招至花厅,胡铨一直心中诧异。听到秦天德让岳雷犯险,更是有要单独跟秦桧的爪牙秦武谈话,心中一动,看到秦天德二人走出花厅后,他也起身偷偷跟了上去。 “大人,您真的准备全歼那群金兵么?”跟在秦天德身后的秦武在花厅中一直没有吭声,如今离开了花厅,立刻小声问道。 “你傻吧!”秦天德回头朝着花厅方向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闪进了花丛,心中偷笑,“不这么说,如何能够将岳雷送到金人的刀口之下?” “大人英明啊!” “少拍马屁,此事还需要你的帮忙,不然岳家小子说不定就能够逃出升天了,你跟本官过来。” 二人来到一个隐秘处,秦天德夸张的朝外面张望了一番,确定胡铨已经暗暗跟了过来后,这才对秦武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我等说话也不用担心被人听到。。。秦武,你不用四处张望了,留心听好本官交代给你的任务! 本官担心岳家小子马上功夫了得,所以你需要在他的兵器上做些手脚,千万不能出错。还有在他的马匹身上也做些手脚,最好是遇到金兵后,让他的马匹狂,能不能做到?” 秦武眼珠一转,就明白秦天德要干什么了,当即一抱拳信心满满的说道:“大人此计甚是高明,属下佩服。属下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此番定让那岳家小儿死在金人手中!” 哼哼,此计是坑杀岳雷的么?到时候你就知道老子要对付的是谁了! 第一二九章 全歼金兵非我愿 陷马谷位于淮阴县丞与淮河之间偏东北的地方,谷口狭窄,谷内灌木丛生,荆棘遍地,极其不利于马匹行走,故而被当地人称作陷马谷。 清晨,白蒙蒙的一片,似薄似纱的雾气笼罩在广阔的田野上,一阵凉爽的西风迎面吹来,树叶纷飞,犹如仙女散花一般。 陷马谷谷口一侧的土丘上,秦天德正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犯着迷糊,秦武带着他十几个手下分布在四周,小心的戒备着。 而胡铨则是带着县城中的十几个弓兵埋伏在陷马谷内,操控着里面的机关消息。 这一次伏击金兵,秦天德没有让6游和周必大跟来,而是让他们主理县政。也不知道胡铨吃错了什么药,一大早就将他拉到了陷马谷附近,按照他的意思,是打算等到中午时分再动手的。 日头渐渐升起,透过林间缝隙打在众人的身上,却无法给众人带去半点温暖。无他,实在是太紧张了,除了秦天德,所有人的手心都冒出汗了。 “大人,你听,远处有马蹄声!”一直在前面放哨的秦武快步跑了回来,叫醒了半睡半醒的秦天德。 “想死啊,本官睡得正香。。。什么,有马蹄声!”秦天德彻底醒过来了,几步走上土丘,放眼看向远方,慢慢的一个孤零零的骑士身影进入了眼帘。 此计已成大半,剩下的就看胡铨能不能领会我的意思了,如果能够领会,此次不是全歼金兵,就是秦武等人全部命丧金人之手啊! 秦天德心中思索着,眼睛却是紧盯着渐行渐近的骑士。 没一会,这个骑士身后传来了整天的巨响,大股的尘土肆意飞扬,距离陷马谷越来越近了! 片刻后,骑士的模样已经完全引入了秦天德眼帘,头戴一顶镔铁盔,身上穿着一副镔铁锁子连环甲,内衬一件皂罗袍,紧束着勒甲绦。胯下一匹黄鬃马,手中倒提梨花枪,只是枪头已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枪杆,不是岳雷还能是何人! “大人,那岳家小儿怎么没有进谷,反而朝着咱们这片跑来了?”秦武眼见岳雷朝着土丘方向越来越近,引得身后的追兵也逼向了土丘,慌忙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岳雷已然到了土丘下方,扯着嗓门喊道:“秦大人,我这梨花枪不知为何枪头松动,被金兵打掉,这黄鬃马也有些狂不听使唤,估计今日的埋伏要失败了。还有,那群金狗被我杀了几个,如今狂性大,大人您还是逃命吧!” 说完话,一勒马缰,绕过土丘,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而身后紧追不舍的金兵显然是现了土丘上藏匿的众人,改变了方向,朝着土丘追了过来。 “大人,金人冲我们来了,怎么办?” 秦天德心中大喜,知道胡铨已经猜出自己心思,只是脸上却露出惊恐的神情,一把抓过秦武的手臂,紧张的说道:“秦武,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官先走,你带着人给本官顶住!要是让本官再落入金人手中,本官一定禀告叔父,要了你们这帮家伙的狗头!” 话未说完,秦天德转身就走,作势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哪知道才迈出一步,就被秦武拉住了:“大人,这种情况属下也顶不住啊!此次有三十个金兵,属下才十几个人,又是步行,恐怕就是属下顶上去也救不了大人啊!” “放手,快放手,你大爷的,让本官走!”秦天德一脸的惊慌,抬脚踹像秦武,极力的挣扎着。 “大人,您不能走啊,事到如今只有继续先前的计策,将这群金人引入谷内,否则我们全都活不了了!”秦武毕竟在军营中厮混过一阵,对于阵战还是有所了解,知道此刻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将金兵引入陷马谷。 “不行,叔父大人一直反对和金人交手,本官不干。秦武,本官相信你的本事,一定能拖住金人,等本官逃过这次,一定重重有赏!” “大人,即便属下带人全部战死,恐怕大人也逃脱不了啊,只有进谷一条路了!” 秦天德猛一跺脚,装出无可奈何的模样:“好吧,本官就信你一会,这可是你要对付金人的啊,与本官无关!” 他们一行人顾不得收拾,匆忙跑入谷中,而金人瞬间也赶至谷口,毫不迟疑策马追了进去。 就在所有人都进入陷马谷后,岳雷却骑着马优哉游哉的折返回来,将一旁灌木中早已准备好的枯草抱出,堵住了谷口,然后打着了火折子,点燃了枯草,策马横枪挡在谷口。 陷马谷内的情形不用多说,金兵进入后没追太远,就觉马不前行,而各种滚石檑木蜂拥而至,夹杂着呼啸的利箭,他们坐在马上寸步难行,成了醒目的活靶子,人仰马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躲过了数波的暗算后,幸存的一个金兵什长正想收拢队伍,两侧的林间忽然爆出震天的喊杀声,几十个手持兵刃衣着混乱的壮汉从林间杀出,在金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杀到他们面前。 金兵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了,自从上次完颜兀术南侵失败,特别是宋朝诸多名将的兵权被收回后,宋人的战斗力明显直线下降,他们每次侵扰,都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凶猛的抵抗,一时间被打懵了。 较远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秦天德正背着手观看着下方的战事,嘴角微微上翘,这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这一次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让秦武一行人死在金人手中,他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全歼犯境的金兵,而且要让金兵尸骨无存不留痕迹,而秦武一帮人则扮演者极为重要的角色。 县城内的十几个弓兵战斗力实在是太差,站在远处放放冷箭或者大局已定后痛打落水狗还行,要是跟金兵面对面的硬拼,就算全部战死,金兵也不会有什么伤亡。 而秦武一帮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毕竟曾经是秦熺身边的护卫,战斗力绝对不可小觑,只要是步战,一对一的面对金兵也能打个平手,更何况金人经过一番滚石檑木的洗礼后,已经变成了丧家之犬! “大人此计甚高啊!”秦天德身后的胡铨看到秦天德脸上露出的笑意,一语双关的说道。 “那是自。。。什么此计甚高,本官听不明白。”秦天德有些自得差点说漏了嘴,“胡师爷你说什么呢,本官根本就没想过要对付金人,是秦武逼迫本官这么做的!” 胡铨捻了捻胡须,笑眯眯的接道:“是啊,大人是秦桧老贼的好侄儿,此计原本是打算借助金狗之手除掉岳雷的,哪知道弄巧成拙反倒让秦武等人宰杀了金狗,的确不是大人本意,想必老贼知道后也不能怪罪大人,对么?” 秦天德闻言转头看向胡铨,半响后,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正如胡师爷所说,的确如此,如今全歼金人实非本官所愿。” 他知道胡铨已经猜出他的心思了,也就不再辩解,眼下和胡铨这样的默契是他所能够接受的,因为将来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仰仗胡铨帮忙,只要他严守口风,不亲口承认就行。 这一仗的战果是丰厚的,除了三个金兵看到情形不对想要逃出陷马谷,最终死在了守在谷口的岳雷枪下,其他的金兵大部分都死在了秦武及其手下手中。 安排众人刨坑将金兵尸掩埋,并且百般威胁众人严守口风,不得将今日全歼金兵之事外漏,秦天德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县衙之中。 此事还没有完,秦武等人还活着,他必须将那帮人解决,然后在将事情起因原原本本禀告秦桧,到那时秦桧也不会怀疑自己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当日下午,秦天德带上秦三,又叫上了秦武几个人,一同来到了醉香楼,美其名曰为压惊。 席间醉香楼老板冯毅也来敬酒作陪,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秦天德将冯毅赶出包厢,才对着秦武说道:“秦武,如今叔父大人的大寿将至,本官准备了厚礼需要你送去。 这些贺礼估计有六大车,你需要带上你手下的所有人,明日一早就动身,赶赴临安。嗯,也算是避避风头,毕竟今日你等的作为一旦被人知晓,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秦武心中一直就没有安宁过,他在相府多年,自然是知道秦桧对待金人的态度的,自己擅做主张,全歼了三十个金兵,一旦事,就算金人不追究,秦桧也不会放过他。 好在听秦天德的口气,似乎并不打算要以此来威胁自己,这才算是放心不少,当下不敢推辞,拍着胸脯保证将六大车的贺礼平安送到。 等到酒宴散去,天色已经擦黑了。秦天德喝的是酩酊大醉,在秦三的搀扶下,拉着秦武的手,站在醉香楼一层,扯着嗓门喊道:“秦武啊,本官的荣华富贵可就在此次的贺礼上了,你可千万不能有失,要知道那可是本官费尽心思搜刮来的奇珍异宝,整整六大车啊!” 秦武也喝的高了,舌头有些绕不过弯来,含含糊糊的说道:“大人您放一百个心,明日巳时属下就带人动身,一定将贺礼安全送至。” 一路踉踉跄跄,好半天才回到了县衙,牛二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和秦三一同将秦天德搀回了房中。 等到秦三出去吩咐厨子弄些醒酒的汤水,秦天德顿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看着一旁的牛二娃问道:“二娃,他可出城去了?” 第一三零章 秦二认罪 “官人,你这是怎么了,奴家怎么觉得你今天心神不宁似的,奴家可又要赢了!”坐在房中桌案一头的齐妍锦伸手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中,有些诧异的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今日起了个大早,由于朱淑真这几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连续几晚他都是在齐妍锦房中过夜的。 早上吃罢了早饭,亲自看着秦武一行人押送着六大车贺礼离开钱塘县城,这才返回了县衙。心中一直惦记着秦武等人,那里会有心思跟齐妍锦下五子棋? 利用秦武袭杀三十个金兵并不是他的全部计划,而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则是要引来金兵袭击秦武一行人,最好是能一个不留。 这样一来,他可以上书秦桧,说由于安排出了纰漏,没有坑杀了岳雷,反倒让秦武全歼了三十个金兵,引来了金人的报复,不但抢走了自己准备送去的丰厚贺礼,更是害了秦武等人的性命。 如此一来,一切合情合理,秦桧就算心中起疑,也绝对很难怀疑道他的头上来。 可如何引来金兵抢劫贺礼却是一件麻烦事,好在还有一个被他疑为金人细作的醉香楼老板冯毅! 只是冯毅到底是不是金人细作他并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昨日下午特意在醉香楼摆酒,有装醉在醉香楼一层大声吆喝,将今日秦武运送六大车贺礼一声宣扬出去。 这些日子来,秦天德已经不让秦武监视冯毅了,而是换做了牛二娃。牛二娃是淮阴人氏,对地形熟悉不说,更重要的是牛二娃老实听话,一心只想报恩,他吩咐什么牛二娃就做什么,从来不会多嘴多问。 昨日回到房中,将秦三打出去后,牛二娃回报说,醉香楼掌柜冯毅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独自一人出城去了,这让秦天德对自己的计划有了强烈的信心,但却也不能保证冯毅出城就是去给金人通风报信去了。 所以早上他送走了秦武等人后,心中就一直惦记着此事,心情哪能平静的下来,更不要说跟齐妍锦下棋了。 “这盘我又输了。”秦天德将棋盘上的黑子收回自己的棋盒,同时问道,“锦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午时了,再过一会就要吃午饭了,官人,你可是饿了?” 午时,也就是说秦武等人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了,是死是活怎么着也应当有些消息了啊! “少爷,小的有事禀告。”就在二人准备再开一盘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秦二的声音。 哦?难道说有消息了!秦天德眼睛一亮,将手中的棋子丢回盒中,快说道:“二子,进来吧,有什么事情?” 秦二迈步走入,先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然后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齐妍锦,迟疑的说道:“少爷,小的是想单独禀告,少夫人,还请您原谅小的的不敬之举。” 齐妍锦是个好脾气,当即就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却被秦天德拦住了:“锦儿,我去书房好了,你去看看真儿,她这几天身子不适,也没什么胃口,你看看她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了。二子,跟本少爷走!” 来到了书房,秦天德坐到书案之后,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本书,随意翻开,也不搭理秦二,心中却是在琢磨着秦二想要说些什么。 秦二进来后,先是小心的将房门关闭,然后规规矩矩的侧身站在一旁,不敢吭声。他不是秦三,自然知道主子没有开口,做下人的是不能随意搭话的。 片刻之后,秦天德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起头看向秦二,淡淡的问道:“二子,你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啊?” 听到秦天德问,秦二连忙转向秦天德:“少爷,小的是感觉您自从来到淮阴之后,对小的疏远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小的有什么地方做得让少爷不满意,少爷您尽管责骂就是了。” “没有啊,少爷我对你做事的小心谨慎很是满意,要不然也不会升任你为府中总管一职了,你为什么这么问?”秦天德来了兴趣,玩味的瞅着秦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秦二低着头,双手下垂交错于身前:“少爷,以前在钱塘的时候,不论您有什么事情,都会带上小的。可来到淮阴后,虽说您器重小的,将小的提拔成府中的总管,但是你外出办事什么的却再也不带小的了,一定是小的有些地方做的不好,惹怒了少爷。” 秦天德心中有些纳闷,搞不清秦二的用意,但他刚来到南宋后,身边最得利的帮手也就是秦二秦三兄弟俩,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想给秦二一个机会的。 想到这里,秦天德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唉,二子,少爷我问你,自从少爷我当官之后,可曾在你们兄弟面前自称过‘本官’?” “没有。”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小的愚钝,还请少爷指点。” “放屁!”秦天德重重一拍书案,大骂道,“你他娘的少在这儿装傻,你心中清楚地很,本少爷那么做是因为把你们兄弟俩都视作自己人,可是你呢,你都背着本少爷做了什么!” 秦二顿时慌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慌忙辩解道:“少爷,小的什么也没做啊!小的对少爷忠心耿耿,怎么敢背着少爷做有害少爷的是啊!” 看到秦二还是不肯承认,秦天德真的是有些失望,决定再给秦二最后一个机会,于是挥了挥手:“你先起来吧。少爷我是怎样一个人你应该是清楚地,想想看本少爷前些日子做法停雨,你就应当知道你心中的那点花花心思瞒不过本少爷!如今本少爷最后问你一次,你还不肯实话实说么!” 前文已经交代过,古时候这种神鬼之事最能唬住的就是寻常百姓,而秦天德那晚做法停雨一事,早就在后衙的下人中传的神乎其神。有的说秦天德是天上神仙下凡,有的说秦天德是身下转世,还有的说秦天德能够请来仙人上身等等等等,总之都在传秦天德不是凡人。 秦二此次来找秦天德,不仅是因为秦天德这些日疏远了他,更是因为昨晚他想从秦三口中打听最近秦天德都做了什么事情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所以他想试探一下秦天德,看看秦天德是否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想到秦天德自从洞房夜被齐妍锦用烛台打伤脑部后,组船队、建娱乐城、高中状元、还有做法停雨,哪一件事情不是非同寻常,哪一件事情不是出人意料?现在秦天德摆明了承认天晴是因为其做法所致,秦二哪能不将秦天德和什么神仙下凡之类的联系到一块,那还在敢心存侥幸? “少爷,是小的错了,小的知道错了!” “哦?你错了?”秦天德明白自己已经唬住了秦二,心中暗喜,“你有什么错啊,少爷我怎么不晓得?” “小的不该当初答应陈夫子,监视老爷夫人还有少爷的举动,还将府中的大事小情无论巨细都每月都汇报给他,求少爷原谅小的!” “等等等等,你先别忙着磕头,把话说明白了,什么陈夫子的?” 陈夫子就是当初秦非给秦天德请来的西席,打算教授秦天德课业,可是却现秦天德根本无心向学,自己的这份光荣的教师工作实在是朝不保夕。 换成一般人倒也没什么,东边不亮西边亮,大不了再找一家,可是陈夫子还是背负着使命前来的,要是被赶出秦府,另一个秦府恐怕就不会轻饶他了。 好在他很快就现了秦二,一个好学上进的大好青年,于是在传授课业的同时,将其展为下线,成功的接替了他背负的使命——监视钱塘秦家。 虽然秦二有些奇怪,不明白都是亲戚为什么还有监视,但陈夫子提出的报酬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性了,他根本无法拒绝。 “这么说,你生在我秦家,长在我秦家,这些年来却一直干着吃里扒外的事情?” “少爷,是小的一时糊涂,求您大人大量,饶过小的吧,小的以后绝对不敢了!” “这个暂且先放在一旁,让本少爷来猜一猜,看看那个陈夫子给你许下的报酬是什么。”说到这里,秦天德打住了话头,伸出右手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番,“哈,少爷我算到了!那陈夫子许诺你,将来会上书家叔,赏你一官半职,可是如此?” 秦二这回是彻底傻眼了,心中更加确认秦天德不是凡人,不然这种法不传六耳呃话,秦天德怎么可能知道? “少爷真是神人,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求少爷原谅小的,小的今后再不敢犯了。” 秦天德心中窃喜,以秦二的下人身份,又喜好读书颇有心思,除了想当官还能有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古时候读书的目的,巨大多数说白了不就是当官么? 秦天德砸了咂嘴,装出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好半天才说道:“可你既然答应了,如果现在又不干了,你以为家叔还有那个陈夫子会轻易放过你么?” “少爷,那您是什么意思?” 第一三一章 没同情心 秦二是个聪明人,立刻就从秦天德的话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 也正因为他有着一份远其他下人的小聪明,想到了秦天德种种异于常人的举动,误以为秦天德真的有什么法力,才决定实话实说,求得秦天德的谅解。 “二子,你先起来吧。”秦天德信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摇着,“其实少爷我跟叔父大人本就是一家,叔父大人想要知道少爷我的所作所为也很正常,但你身为少爷我的亲信,却行那背主忘义之事,着实可恨。 你是个聪明人,少爷我不用说的太多,你读书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这样吧,以后你老老实实跟在少爷我身边,不出五年,少爷我保你一个七品县令如何?” 秦二只以为这是秦天德在试探自己,连忙摇头:“多谢少爷好意,小的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只求少爷原谅,以后能够还像以前那样跟在少爷身边就行了,哪还敢贪图什么功名。” “行了,你心中的那点心思少爷我会不明白?本官也不怕告诉你,少爷我志不在着小小的七品县令,将来必定能够登堂入阁,封侯拜相。叔父大人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而少爷我才二十出头,犹如旭日东升,你该投靠谁,谁才能罩你一世平安,你应该能够想清楚,对么? 好了,其他的也不用说了,以后你每月依旧老样子给那个什么陈夫子报信,不过书信寄出之前需要让本少爷过目才行,有问题么?” “没问题,没问题,小的以后一定以少爷马是瞻,绝不敢再有二心!”秦二的后背已经湿透了,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家的少爷会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虽然言谈之中大部分时间脸上都挂着笑容,可那种笑容却给他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以往那个没什么心思,只知道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的少爷已经一去不返了。 屏退了秦二,秦天德心中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虽然前些日子他让秦二做了府中的管家,不在让其跟在自己身边,可秦二在他心中始终犹如一颗钉子一般,需要随时惦记着,防止意外生。 经过今天,他可以肯定,秦二绝对站在了自己这边,不说自己的许诺更加清晰可见,就是自己施法停雨这件事,都能吓唬住秦二。 解决了秦二,不但可以麻痹秦桧,将来说不定还会有别的机会来算计秦桧。。。 秦二离开没一会,就有丫鬟前来书房,说是午饭准备好了,请秦天德去饭堂用膳。 心情大好的秦天德哼着没人能听懂的小曲,来到饭堂。从齐妍锦口中得知朱淑真还是没什么胃口,而且总是恶心,于是又命人去将城中的大夫请来,这才开始吃饭。 心中惦记着朱淑真的病情,秦天德匆匆吃完饭,赶至朱淑真的卧房,想着朱淑真还没有吃午饭,打算无论如何要劝朱淑真吃些东西。 哪知道刚进入房间,就看见朱淑真坐在床上,在春兰的伺候下,吃着一些樱桃般大小的不知名的果子。 “真儿,你怎么不好好吃饭,光吃一些零嘴啊?”来到朱淑真身边,从春兰手中拿过盛放果子的碗碟,然后将春兰打出去,又摸了摸朱淑真的额头,一脸的关心,“不烧啊。真儿,你得正经吃些东西,这东西不能多吃。” “多谢官人关心,妾身这两天就是想吃这东西。”朱淑真想要下床行礼,却被秦天德所拦,于是笑了笑,又从碗碟中拿过一枚果子,轻咬了一口。 “这东西有这么好吃?噗,好酸!”秦天德好奇,也捡了一枚丢入口中,哪知道果子奇酸无比,差点没把牙齿酸倒。 “咯咯”,看着秦天德愁眉苦脸不停的吐着嘴里的果屑,朱淑真将手中的果子放入口中,娇笑着说道:“官人嘴馋了不是?妾身这两天没什么胃口,心里还恶心得紧,似乎总有什么东西想吐出来,也就是吃这些酸酸的果子才无事。官人,你干嘛这样看人妾身?官人!” 秦天德听完了朱淑真讲述的病情,顿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真儿,你是不是经常干呕?” “是啊,官人,你怎么知道的?妾身已经让人不要外传了,太丢人了。” “傻真儿!”秦天德大喜过望,一把将朱淑真包入怀中,“真儿,你这不是生病了,是有喜了!” 秦天德结婚也有一年多了,可是两个娇妻迟迟都没有怀上孩子,这让他不仅开始怀疑古代版的秦天德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今听到朱淑真描述的病情,当即就断定朱淑真怀了身孕,心中自然是激动万分。 “官人,你胡说什么呢!”朱淑真费力的将秦天德推开,脸颊微红,“切身有没有身孕,官人你身为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知道?” 秦天德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太着急了,随口胡说道:“为夫能掐会算,随便掐指一算就知道真儿你怀了为夫的骨肉了! 你若不信,为夫现在就让人去将城中大夫请来,让他给你诊断,看看为夫算的准时不准!”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了,诊断之后得出了和秦天德一样的结论——朱淑真有喜了。秦天德心中大喜,想到朱淑真既然能够怀了身孕,那齐妍锦说不定也会有孕,于是又让大夫诊断,结果,齐妍锦也有喜了,只不过怀的时间短,还没有显露出征兆来! 这一下,不仅是秦天德高兴,朱齐二女同样是喜笑颜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对女子的生育能力是有相当高的要求的。 当初朱齐二女就是因为迟迟没有身孕,秦李氏才会给岳银瓶下药,逼迫秦天德与其圆房。 重赏了大夫后,秦天德让齐妍锦代笔,将自己两个妻子有孕一事写信告诉父母,也好让二老放心,同时也高兴高兴。 这一天县衙内算是过了节了,杀猪宰羊好不热闹,心情愉悦的秦天德更是赏赐下人,同时让他们小心照看朱齐二女,却把秦武一行人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当晚,秦天德安排好几个丫鬟伺候朱齐二女,自己则是独宿书房。第二日拂晓时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将他惊醒,门外传来了秦三焦急的声音:“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你快起来吧!” 匆忙穿戴完毕,跟着秦三快步跑向花厅,秦天德一只脚刚迈进花厅,迎面就扑过来一个人影,哭嚎着喊道:“大人,太惨了,属下的兄弟都死光了!那些可恶的金狗,把属下的兄弟都杀死了!” “放开,放开!”不用看,只从声音中秦天德就能听出是秦武,看样子那个冯毅当真是金人的细作! 在秦三的帮助下,秦天德摆脱掉秦武,定睛看去,只看见秦武披头散衣衫破裂,浑身血液凝固,衣衫上大片的暗红色,哪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了的?更夸张的是,秦武的背上还差着三支折断的弓箭,而胡铨、6游、周必大以及岳雷分列花厅两侧,只是默默注视着秦武,却无一人替他包扎。 “秦武,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官那六大车的贺礼呢?” “大人,我们人都死光了,那还能保得住那六车贺礼?”秦武心中有些愤恨,恨秦天德只关心贺礼,“我们出了县城,才走了几十里路程,就遇上了金狗。那些金狗二话不说,上来就杀,属下的那些兄弟都被杀了,贺礼也被抢走了!” “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报信?你是不是把本官给叔父大人呈现的贺礼私吞了!”秦天德根本不为秦武的惨状所动,缓步走到花厅上方,坐了下来,恶狠狠的看着秦武。 “大人,属下哪有那个胆子,真的是被金狗抢去了!属下身上被金狗看了三刀,背上还中了三箭,那群该死的金狗!不信您看!”秦武一边咒骂着金兵,一边掀起有些粘到身上的衣衫,想要露出刀伤。 金狗是该死,那几个砍你不死射你也不死的家伙更该死!秦天德心中骂着,嘴上却是另一种说法:“好了好了,本官信你就是,你不用把衣服掀起来了。三儿,你安排几个人,替他包扎一下,再去请大夫来。” 秦三皱着眉头将秦武扶了下去,秦天德又指着花厅中另外四个衣冠齐整的家伙骂道:“你们还有没有同情心了,秦武身受重伤,你们就在这看着,也不知道替他止血包扎?” 胡铨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大人,他若是死在了金狗的手中,岂不是更好么?” 废话,关键他不是没死么!秦天德瞟了眼胡铨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这些金狗居然敢抢本官送给叔父大人大寿的贺礼,着实可恶!你们四人需要像个办法,替本官将这伙金人除掉,无论如何要将被抢走的贺礼寻回,可有什么办法?” 6游心中幸灾乐祸,不言不语;周必大紧皱着眉头在思考着对付金人的办法;岳雷跃跃欲试,想要请命带人围剿金兵,哪知道被胡铨暗中拉了一下,也就偃旗息鼓了。 秦天德自然是看到了胡铨的小动作,再度转向胡铨:“胡师爷,你可有什么办法?” “大人,想秦武一行,人数也不少,可是却被金狗屠戮一空。以此来看,剪径的金狗人数必定不少,以淮阴现有的兵力恐怕对付不了,还得大人上书朝廷,请朝廷调遣兵将才行啊。” 第一三二章 欲请天雷诛金兵 秦武居住的地方很是一般,至少比其秦天德的上房大院要差了许多。 尤其是他的手下全部遇害,如果不是秦天德指名让两个下人伺候他,他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 秦武的房间中,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迈步走入的秦天德微皱了一下眉头,来到秦武床边坐了下来。 “大人,您要给属下做主啊,绝不能放过那群金狗!”一看到秦天德进来,躺在床上的秦武硬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开口就是请求秦天德报仇。 看着身上裹着的纱布被崩裂的伤口然后,秦天德按住秦武的肩头:“秦武啊,不是本官也想夺回被抢的财物,那可是六大车的奇珍异宝还有大把的银两,本官这两天一闭眼就看见那六辆大车。 可是你知道么,袭击你的是一个金人的百人队,人数估计最少有五六十人,以县城中的兵力,你以为咱们能够对付的了么? 还有,此事本官以上述叔父大人,请他定夺,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安心养伤才是紧要之事。” “大人,属下哪能安得下心!要不是手下的兄弟拼死救护,属下早就死在那就金狗的刀下了!可怜秃子还有老六他们几个,他们都是替属下挡过刀的兄弟,属下不能让他们白死!大人,求你除掉那群金狗吧!”秦武是真的恨之入骨了,口中也跟6游等人一样,一口一个“金狗”的骂着。 秦武言真意切的苦苦哀求,倒还真的出乎了秦天德意料。他原本以为秦武不过是秦熺手下的狗腿子,平日里只知道仗势欺人,今日才现,秦武也有血性的一面。 “不是本官不给你做主,你说本官那什么来对付那群金人?还是等等吧,等等看叔父大人的回信如何再说。”秦天德苦着脸摇了摇头,“要不这样,你也写封书信派人送去,说不定叔父大人会同意从州府派兵,围剿那群金人。” 秦武没有吭声,沉思了半响点了点头。等到秦天德打算起身离去的时候,突然说道:“大人,属下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另有蹊跷?你说说看。” 秦武靠着床头,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按在了隐隐作痛的左胸之上,沉声说道:“大人,属下等人押送贺礼路经野猪林,金人突然杀出,二话不说直接杀人抢车,似乎早就知道我等押送的是贵重钱物。属下怀疑,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我靠,你小子还挺聪明的啊! “怎么可能?此事只有你我几人知晓,莫非你是在怀疑本官?” “属下不敢。大人,你可曾记得出前一日您曾邀属下在醉香楼饮酒,属下怀疑醉香楼的老板冯毅私通金狗,暗中走漏消息!” 这货也太能了吧!秦天德心中对秦武增加了几分佩服,又生出了一丝爱才之心,可是想到秦武的身份,最终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怀疑冯毅?可有真凭实据?” 秦武摇了摇头,恶狠狠的说道:“小的要是有证据的话,早就砍了他的狗头!” 秦天德拍了拍秦武的肩膀,安慰道:“算了,此事等等再说,先看看叔父大人的回信如何吧。若是叔父大人不许,即便冯毅真的是金人细作,我们也不能动他啊。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本官还有公务要忙。” 离开了秦武的房间,秦天德踱着步子,低着头思索着。 秋季还有许久才能过去,金人的骚扰也不会停息,一旦金人证实自己根本不认识完颜亮和斜卯阿里,很有可能使得淮阴遭致更为猛烈的报复。 由于秦桧为了显示大宋求和的诚意,边境沿线根本就没有什么驻军,整个淮阴也不过就十几个弓兵,大多还都是老兵痞,根本派不上什么大用。而淮阴的百姓也多体弱,这让他拿什么来对抗随时可能前来报复的金人呢? 蓄养私兵?省省吧,且不说这是大忌,就算想要蓄养,他从哪儿弄来私兵呢? 这该怎么办呢?秦天德皱紧了眉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前方站着一人,险些一头撞进对方怀里。 “狗官,走路怎么不长眼,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 秦天德闻言猛然停住脚步,抬头看去,现自己已经来到上房内的荷塘旁边,岳银瓶正绷着俏脸盯着自己,身边还站着岳震岳霆两个小家伙。 “嘻嘻,就知道狗官最怕家姐了。”岳震嬉笑两声,冲着秦天德半了个鬼脸。 秦天德习惯性抬起手就要上岳震一记爆栗,突然想到岳银瓶就在面前,只等悻悻的将举到半空的手移到自己耳边,挠了几下。 “狗官,我问你话呢,你到底再打什么鬼主意呢?我看你一路上都低着头,是不是考虑如何除掉那群金狗啊?” “嘿嘿,”秦天德冲着岳银瓶干笑了两声,扯开了话题,“你的脚伤怎样了?怎么这么快就下地了,小心上着骨头。” 岳银瓶不满的哼了一声:“你还记得我脚上有伤?这几天来也没见你来看过。。。” 岳银瓶说不下去了,在红晕爬满脸颊之前,拉着岳震岳霆快步离开了,只留下阴谋得逞了的秦天德。 秦天德不是不关心岳银瓶,这几日他不敢去探望岳银瓶,但也经常从下人口中打探岳银瓶脚上的伤势,刚才把话题扯到岳银瓶的脚上,就是为了不让岳银瓶再追问自己关于如何对付数量众多的金兵。 那群金兵,说实在话,秦天德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只不过现在时机不到所以不便出手。所以在他眼里,那群敢抢他钱银的金兵,已经等同于死人了。 又过了几日,秦天德终于等到了秦桧的回信,也等来了秦桧明确的指示——那些钱物就算了,金人是绝对不能惹的。 坐在书房中,秦天德手中拿着秦桧的回信,正思考着如何跟秦武说及此事,哪知道秦武自己找过来了。 “大人,相爷给您回信了么?”秦武的伤势好了许多,身上很多地方的纱布都拆除了,只是走路还有些不方便,一瘸一拐的。 “你这人,怎么能擅自闯进来呢!少爷,小的拦他了,可是他根本不听,横冲直撞的!”秦武身后紧跟着秦三,还不停的撕扯着秦武的上衣,想要把他拉出去。 “算了三儿,你出去吧,守在门外不得让任何人靠近,瓶儿也不行,听清楚了么!秦武,你坐吧,本官刚想派人去找你,叔父大人的回信本官已经收到了,只是。。。” “大人,你不用说了,属下也收到相爷的信了,相爷的意思属下都知道了。” 秦天德叹了口气,一脸苦笑的说道:“没办法了,叔父大人的话总是要听的,本官也只能当那些银两被狗叼走了,回头找几个机会,再查抄几户人家,弄些钱银孝敬叔父大人好了。你身上有伤,坐下吧。” 秦武并没有坐下,而是径直来到秦天德面前,直直的跪下了,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红着眼睛说道:“大人,属下如今只能指望大人了,还求大人能够出手,将那帮金狗收拾了,替属下和兄弟们报仇!属下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本官也想夺回被抢走的钱银,可是叔父大人不同意不说,本官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秦武又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已经渗出了血渍:“大人,属下知道大人懂得呼风唤雨的法术,还请大人做法,除掉那群该杀的金狗。到时候在毁尸灭迹,绝对不会让人知道,属下也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你胡说什么,本官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哪懂得什么法术,休要再胡言乱语,下去歇息吧!” “大人!”秦武骤然起身,顺手从腿部拔出一把匕,直勾勾的看着秦天德,“属下求您了!” “你想干什么?莫非本官不答应,你还想杀了本官不成?”秦天德身子绷直,盯紧了秦武手中的匕。 “属下绝对不敢伤害大人,如果大人不同意,属下也没有脸再苟活于世间,干脆一死百了,下去陪那群兄弟算了!”秦武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匕已经顶到了自己脖颈之上。 “快快住手!”秦天德连忙起身,装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重重一拍书案,“本官答应你就是,你且把匕收回!” 秦武的眼中闪出希望的光芒,手中的匕依旧盯着自己的脖颈,向前迈出一步,再次问道:“大人,你真的答应属下除掉那群金狗?你可不要诓骗属下啊!” 废话,老子等的就是你主动请求,如今火候到了,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那是当然,本官言出必行,什么时候诓骗过你?不过此次金人人多势众,以淮阴现有的兵力绝对对付不了他们,本官只能散尽全身法力,从上天请来天雷,将那群金兵尽数诛灭,但这需要你的帮忙,你可答应?” “大人从上天请来天雷?!”秦武先是一愣,明显是被秦天德的这番话吓到了,不过很快就醒转过来,“只要大人能够替属下那一干兄弟报仇,让属下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要了属下的这条性命,属下也绝无二话!” 第一三三章 三哥被打 就在秦天德不得已接受秦武请求,答应做法请来天雷诛杀金兵的时候,书房紧闭的门外,三只耳朵正牢牢地贴在门上,聚精会神的听着书房内秦天德与秦武的对话。 守在门外的秦三一脸哀怨的看着三个听墙根的家伙,嘴里小声嘟囔道:“你们不能这样,少爷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偷听,要是让少爷知道,我可就惨了。” 距离秦三最远的岳雷满不在乎的瞟了秦三一眼,继续听着书房内的对话;岳银瓶这是恶狠狠的等了秦三一眼,顺手用粉拳在身前比划了一下;距离秦三最近的胡铨则是摆了摆手,示意秦三不要说话。 秦三实在是有些害怕了,他刚才刚从书房内出来,关好了房门,这三个家伙就从一旁冒了出来,根本不顾他的阻拦,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了房门上。 “你们要是还不走,我可就要喊人了。” “只要你小声点你家少爷就不会知道了。”胡铨压低了声音回了一句,“再说了,你家少爷不让人偷听是怕人暗害于他,你觉得胡某会暗害你家少爷么?” 想到了初次遇到金兵,众人撤回树林后,胡铨觉秦天德没有回来,立刻吩咐众人骑马回援,秦三摇了摇头,将目光又转向了岳银瓶。 “你这个憨货,瓶儿姑娘迟早成为你家少夫人,你敢不阻拦她?”胡铨继续说道,“你也别看岳雷了,瓶儿姑娘是他家姐,将来也就是你家少爷的小舅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被胡铨这么糊弄一通,秦三也没了办法,只能苦着脸坐到一边,心中求神拜佛,保佑这三个家伙偷听一事不会被自家少爷知晓。 或许神佛真的听到了他的祈求,偷听三人组没一会就悄然的离去了,就在他们离去没过多长时间,秦武也从书房内走出,一脸兴奋的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三儿,你去将二娃喊来,还有让人准备两匹马,少爷我要出城一趟。”秦天德丝毫不知道自己忽悠秦武的那番话已经被人偷听去了,看到秦武走远,坐在书房内朝着门外大声喊道。 “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心中惴惴的秦三站在书房门口,小心的问道。 “嘶,你管的倒是挺宽的。”秦天德心中有事,没心情和秦三磨嘴皮子,“赶快去备马,今晚少爷我就不回来了,你回头跟两位少夫人说一声,另外看好东院,不许任何人随意靠近!” “是。。。少爷,您出去不带小的啊?那个二娃比小的差远了,遇到危险根本保护不了您,您还是带上小的吧!” “就你废话多,还不快去!” 胡铨三人离开后,径直回到了西院岳雷的房中,刚关好房门,岳银瓶就忍不住问道:“胡师爷,我记得你说上次狗官施法停雨是个巧合,那这回他说什么请天雷诛杀金兵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他真的会法术?” 胡铨找了张椅子坐下后,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他绝对不会什么法术,如果他真有那本事,还至于如此小心防范,暗中进行着他的计划么?” 岳雷给胡铨还有岳银瓶各倒上一杯茶水,自己坐在了岳银瓶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胡铨问道:“先生,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请教您,您为什么会认为狗官与秦桧老贼不是一路,还说狗官想要算计老贼呢?” 胡铨愣了一下,将目光转向岳银瓶,看到岳银瓶微微的摇了摇头,便知道岳银瓶没有将怀疑告诉岳雷,于是说道:“岳雷,胡某只说一件事,如果秦天德真的跟秦桧一心,他早就将你们母子杀掉,然后霸占了你姐,你们一家怎么可能平平安安到如今呢?” “小雷,胡先生说的没错,你以后要多听胡先生的话。”岳银瓶也在一旁帮腔道,“胡先生,你说狗官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们吐露事情呢?难道他还怕我们会出卖他不成?” 胡铨捻了捻胡须,又看了眼门外,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的小心谨慎是没有错的。他心中的计划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只不过胡某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你们一家也如此防范呢?按说你们一家跟老贼有着不同戴天的血仇,而且你二人之间的感情也很明了了,他没道理不相信你啊。” “胡先生,你乱说什么呢!”岳银瓶脸色微红,有些不满的抱怨道,“谁跟狗官有感情!我是再跟你商量如何戳穿狗官的假面目,我们也好帮他一把,一同除掉秦桧那个奸贼!” “呵呵,是胡某失言了。”胡铨似笑非笑的看着岳银瓶,也不点破,“岳姑娘说的是,胡某也想帮他一把,可是他死活不肯吐口,弄得胡某也不敢轻易帮忙,生怕会坏了他的计划。 他这么谨慎。。。不对,岳姑娘,他的事情,除了你我知道外,还有别的什么人知道么?” 虽然不知道胡铨的真实身份,可是这些日子来胡铨的言行还有对岳雷的提点以及私下里对亡父的推崇,使得岳银瓶对胡铨产生了一种信任感。 如今胡铨专门问起此事,她略一犹豫,终于将韩世忠最先怀疑秦天德的事情告诉了胡铨。 胡铨听完了岳银瓶的讲述,猛地一拍大腿,幡然醒悟道:“胡某总算明白他为什么防着你了,就是因为良臣兄!” 韩世忠,字良臣。 “怎么可能!韩世伯跟家父一样,都是一心为国的忠臣,狗官为什么要防着他?”岳银瓶骤然站起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胡铨,“胡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认识韩世伯?” 我不但认识韩良臣,跟你父亲也有数面之缘!可惜碍于自己被秦天德逼迫下的誓言,这些话他没法告诉岳银瓶,只能在信中暗骂秦天德心机太重,同时怀疑秦天德是否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 “我是谁你们姐弟迟早会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秦天德防着良臣兄是很正常的,你们姐弟毕竟年幼,不知道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有多么的残酷。” “你住口!我不许你诋毁韩世伯,他和我爹爹一样,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岳姑娘,你冷静一些,良臣兄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告诉你秦天德防范良臣兄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他这种心机和城府,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初涉官场之辈啊?岳姑娘,那秦天德以前真的只是一个钱塘的纨绔子么?” “是不是钱塘的纨绔子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骗人的本事很厉害,秦武这次又要可怜了。” 胡铨从岳雷房中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他打算再找秦天德聊了一聊,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哪想来到书房却从秦三口中得知,秦天德出城去了,今晚不回来。 “秦三,你可知你家少爷去了什么地方?” “你问这些做什么?”秦三心中正在懊恼,说话那是相当的不客气,“都是你们三个,偷听少爷谈话,害的少爷宁肯带二娃都不肯带我,你离我远点,小心我打你。” 胡铨也知道秦三的脾性,没有跟他计较太多,而是换了种口吻:“看样子你家少爷真的不打算再用你了,连他去哪都不肯告诉你了,可怜啊!” 他这句话算是说道秦三的痛处了,秦三最害怕的就是有朝一日秦天德不再用他,将他赶走。对于他来说,即便是让他当了管家也不如跟在秦天德身边好。 “谁说少爷不告诉我?他带着二娃去城外南郊的庄子了,让我在府里面好好照顾两位小少爷,还有就是看着你们这帮家伙,别在背后偷偷使坏!” 城外南郊的庄子?胡铨顿时眼睛一亮,拉着秦三到了一处无人地方,小声问道:“你家少爷什么时候在城外南郊置办了产业,如今管事的又是何人。。。” 秦天德带着牛二娃返回县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他去跟陈元则见了一面,围绕着火药的话题商谈了整宿。 在陈元则去南郊的庄子担任管家的时候,秦天德就已经将现代火药的配方交给了陈元则,并且叮嘱他,这个配方配出来的火药威力巨大,让他一定小心调配存放。 昨日到了庄子,陈元则一见到秦天德,顿时惊为天人。他已经见识过按照秦天德的配方配置出来的火药威力,更是明白这种火药一旦投入战争,会起到什么样的威力。 这些都是在秦天德意料之内的事情,他来找陈元则,就是为了让其多配置一些火药,不日将有大用——他不是要请来天雷诛杀金兵的么? 回到县衙后,先去看了看自己已有身孕的两个老婆,温存了一番,然后来到书房,打算计划一下诛杀金兵的事宜。 椅子刚刚坐热,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厮,幞头斜戴,衣衫不整气喘吁吁,一见到秦天德就跪了下来,慌里慌张的说道:“少爷,少爷,不好了,三哥,三哥被人打了!” 第一三四章 惊天地泣鬼神的赌术 “少爷,少爷,不好了,三哥,三哥被人打了!” 秦天德皱了下眉头,认出了眼前的小厮是府中的下人秦安:“秦安,怎么回事,给本少爷说清楚了,什么三哥被打了?” 秦安口中的三哥,指的自然就是秦三。 由于秦三跟在秦天德身边颇受重用,在府里的下人中的声望也是与日俱增,无论男女老幼,都以“三哥”来称呼他。 由于秦天德昨日出门没有带上秦三,胡铨为了弄清楚秦天德的去向以及城外南郊庄子的详细情况,没少诈唬秦三,弄的秦三心中不爽,于是一大早叫上了秦安,二人去城里的吉祥赌坊打算赌上几把。 结果秦三手气太背,不多时就将自己身上的银子输了个精光,还把秦安身上那点银子也输光了。 秦安想拉他走,可是秦三的倔劲儿上来了,非要赢赌场一把才肯罢手,于是66续续跟赌场借了二百两银子,结果都输光了。 秦三还想再借,可是赌场不同意了,坚持让秦三将所欠的银子偿还,而且利息也不知道是怎么算的,居然要秦三归还三百二十两。 一向都只有秦三欺负别人的份,秦三能弄容许自己被别人欺负,当即大骂赌场搞鬼,双方厮打起来,最后秦三被赌场的打手扣住,只让秦安一人回来取银子赎人。 “你们没跟他们提本少爷么?” “没有,三哥说怕给少爷丢脸,所以小的们没有提少爷的大名。” 要是这样倒还算正常。秦天德点了点头,如果秦三提了自己的名头,结果还被人打了一顿扣住了,那恐怕里面就有问题了。 可这样也不行啊!秦三是他的亲信,俗话说得好,大狗还得看主人呢,秦天德怎么可以容许秦三就这样被人欺负? “二娃,去把二子叫来,秦安,头前带路,少爷我到要看一看,是哪家的赌坊有这么大的胆子,连本少爷的人都敢打!” 吉祥赌坊位于淮阴县城中心偏南的地方,与淮阴县衙只隔了两条街,宽敞的大门两侧各自摆放着一座石制貔貅,面朝街市,口中叼着石制铜钱,做工极为精致。虽然久经风雨已有些损耗,但擦拭的确格外的干净。 所谓貔貅是一种凶猛的瑞兽,由于没有那啥,肚子里只进不出,所以被誉为招财进宝的最好祥兽。 赌坊的大厅有些寒酸,至少跟钱塘娱乐城中的赌场没得可比。三三两两的赌客各自围在几张起了皮的赌桌前,大声的吆喝着,期间还夹杂着银钱敲击所散出来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少爷,就是他!”头前领路的秦安来到大厅最尽头的一张还算豪华的赌桌前,指着赌桌后面,一个嘴里叼着一截干草,正卖力的摇着色盅的矮小汉子。 矮小汉子认得秦安,一看见秦安带人来了,顿时将手中的色盅重重朝桌面一磕喊了句“买好离手”,然后让身边的同伴替他掀起盅盖,自己则是大摇大摆的朝着秦天德等人走了过去。 “这是我家少爷,我三哥人在哪儿呢?”秦安也是吃了矮小汉子的亏,所以并没有介绍说秦天德是淮阴县令,只说是自家少爷。 “去去去,哪有你说话的份!”矮小汉子果然没把秦天德当回事,一把推开了站在秦天德身前的秦安,斜着肩仰头看着秦天德,“老子不管你是谁,银子带来了么?有钱就有人,没钱就等着收尸吧!” “你找死!”秦天德身后的秦二顿时大怒,自家兄弟落在了对方手中,如今对方还敢对自家少爷如此不敬,他作势就要教训那矮小的汉子。 “呦呵,还想来找茬!”矮小汉子在赌场干了多年了,见过不少硬茬子,丝毫不惧双击手掌,“兄弟们,有不怕死的来找茬了!” 顿时,他身后的一个门帘被人掀起,五六个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神色不善的走了出来,加上其他赌桌的庄家荷官什么的,一共十几号人将秦天德等人围了起来。 “二子,别动手,咱们是文明人!”秦天德心里清楚,古代的赌场龙蛇混杂,没有背景根本开不下去。 不过他并不在乎吉祥赌坊的后台有多硬,再硬能硬过当朝宰相秦桧么?他所在考虑的是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来解决他心中困扰多日的一个重要问题。 “你是这吉祥赌坊的老板?” 秦天德虽然是个穿越者,但这一年多来身居高位已经形成了一种气势,矮小汉子是负责赌场大厅的,眼睛自然尖得很,从秦天德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判断出秦天德应当是有来头的,随即收敛了一些:“我就是一个打杂的,替东家跑腿卖命。这位少爷,有道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的钱都带来了么?” 秦天德笑了笑,淡淡的问道:“哦,不知道本少爷的下人欠了你赌场多少钱?” “呵呵,不多,到现在总共四百一十八两。看公子您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吧,我做主了,零头给您抹了,您只用还四百两就行了。” “什么,四百两!”一旁的秦安顿时跳了起来,“我三哥明明只问你们借了二百两银子,刚才还是三百二十两,怎么现在这么会工夫,就变成了四百两了!” 矮小汉子不屑的扫了眼秦安,目光继续停留在秦天德的脸上:“公子你也知道,咱们这些替东家卖命的人也要吃饭不是?再说了刚才又打坏了不少东西,这都需要钱啊。” “行了秦安,不用说了,四百两不多,不过本少爷没有带钱。” “我呸!”矮小汉子闻言一愣,随即将口中的干草吐掉,恶狠狠的看着秦天德“怎么着,你是来消遣我们兄弟的?” 四周的赌场打手顿时将秦天德几人围得跟紧了,而赌场中的赌客们早已停手,躲在一旁瞧着热闹。秦二和牛二娃见状,立刻转过身去,面向围上来的赌场打手,护住秦天德身后及两侧。 “别急别急,急什么呢?”秦天德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一边轻摇着,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开赌坊也不过是为了赢钱,何必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呢?这样吧,本少爷就跟你们赌上一把。。。” “赌你妈个头,你连钱都没有还敢跟大爷。。。哎呦,你敢打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断本少爷的话,还敢辱骂本少爷的娘亲,不想活了不是!”秦天德这一下打得够狠,竹制的折扇匆忙合拢重重的打在矮小汉子的头上,顿时断作两截。 矮小汉子被这么一打一骂反倒不敢耍横了,只是怒视着秦天德:“跟你赌一把也行,不过你拿什么做赌本?” “好说,本少爷赢了,你将本少爷的下人放了,如果本少爷输了,哼哼,看到没有,少爷我的这个头颅就归你了,怎么样,你可敢赌?” “少爷不可啊!” “少爷,小的的兄弟哪值得少爷冒这么大的危险啊!” 秦二等人闻听连忙劝阻,矮小汉子眼珠转了几圈,显然是有了什么打算,抢先说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老子就跟你赌一把。你说,怎么赌,是赌大小还是赌单双?” “闪一边去!”秦天德一般推开围在自己身边的赌场打手,迈步来到赌桌前,“赌大小吧,不过要按照本少爷的规矩。咱们各摇一把,点数大的获胜,你可敢?” 矮小汉子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来到赌桌另一头:“没问题,谁先来?” “客随主便,你先吧。” 矮小汉子也不推辞,拿过色盅熟练的在空中摆弄出几个姿势,然后放到桌上,掀开盅盖后,三粒色子赫然都是六点。 “毛哥神了!” “毛哥厉害!” “毛哥太牛了!” 赌场的众多打手顿时爆出如潮的马屁声,同时移动脚步,防止秦天德等人借机逃走。 围观的一些赌客有的幸灾乐祸,有一些则同情的看着秦天德,还有极少数好心的小声议论着:“这位公子肯定不是本地人,居然不知道毛哥是淮阴的赌神,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输过。” 秦二心里清楚,秦天德头部受伤之前也没少去赌场,但都是输多赢少,只不过输了从不给钱还打人罢了。而秦天德头部受伤之后,他根本没有见过秦天德去过赌场,即便是钱塘娱乐城的赌场,秦天德也只是跟赌场的老板在酒桌上见过几次,也从没有学习过赌技。 不过想到秦天德最近一年多来神出鬼没的举动,秦二心中还存有侥幸,以为秦天德有什么办法能够赢了这场赌局。 “该你了!” 秦天德随手接过三粒色子以及色盅,将三粒色子在手里随意掂了几下,往桌上一拍,然后一手拿着色盅在空中左右晃动,嘴里说道:“本少爷的赌术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你等可要看清楚了。诸位也来做个见证,一面他们赌场输了不认账。” “你哪那么多废话,要赌快赌!”矮小汉子在秦天德掂色子的时候还有几分紧张,只是看到秦天德手法极为生疏,已经判断其就是一个十足的菜鸟,此刻早已成竹在胸。 “看好了!”突然间秦天德大喊一声,加快手上度,突然间将色盅重重的砸在桌上,砸在了三粒色子上面。。。 第一三五章 吃定赌场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随着秦天德手中的色盅砸落在桌面上后,偌大的赌场内再无半点声响。 这就是所谓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赌技么?他妈的这分明就是砸色子,要这也算是高的赌技,整个淮阴县,上至步履蹒跚半截进土的老人,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儿,岂不各个都成了赌神? 众人将目光纷纷的投向了一脸笑意的秦天德,有疑惑,有惋惜,有可怜,有同情,但就是没人相信秦天德赢了。 被称作毛哥的矮小汉子怒视着秦天德,嘴角不停的抽搐,按在赌桌上的双手紧扣着桌面,关节已经有些白。 秦天德依旧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只是右手仍然抓着色盅,盅底散落出一些白色的碎末,很显然三粒色子都已经碎了。 “喂,你说这场是不是我赢了?” 这是典型的找打啊! 毛哥强行压下心中的恶气,同时制止了想要出手的同伴,冷冷的看着秦天德,没有一丝情感的说道:“公子今天,是专门来找俺们吉祥赌坊的麻烦的?” “哪那么多废话!本少爷就问你一句,你倒是说说看,这一局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要是我赢了,你他娘的乖乖的把本少爷的人送出来,要是你不认为我赢了,那本少爷就移开色盅,让大家来做个公断!” “慢!”阻止了秦天德想要移开色盅的右手,毛哥的眼角蹦了几下,转向周围瞧热闹的赌客,“各位,今天我们赌场有事要解决,暂时停业,还请诸位改天再来。” 赶人的话都说出来了,赌客们哪还会停留,纷纷朝着大门走去,只是心中却在琢磨着,难道说那个年轻的公子真的赢了吉祥赌坊的赌神毛哥? 清场完毕后,赌场内就只剩下秦天德四人以及赌场的打手们了,毛哥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了出来:“说,你是谁派来的?” 秦二三人见势不妙,立刻转身,从左右以及后方护住秦天德,拉出架势,准备大打一场。 “天下这么大,能够指使本少爷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过那些人都不是你这种小杂鱼能知道的。”说着话,秦天德慢慢移开了色盅,露出了已经破碎的三粒色子,夹杂着铅块的色子。 他进来之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张赌桌上的色子有问题。 他跟钱塘娱乐城的赌场老板曾经聊过,赌场老板为了巴结他,专门将赌场内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规矩告诉了他。 古代的赌坊,基本上都会做些手脚,但为了不得罪行内人,往往会在做了手脚的赌桌上作出标示,让懂行的人明白。 秦天德进来后,正好看到这张赌桌上,庄家右手边摆放着六粒色子,每三个摞在一起,这就是表明,这张赌桌的色子有问题,一般都是赌坊为了对付那些不懂行、出手阔绰又或者是运气逆天的家伙准备的。 所以他敢跟毛哥一赌,也早就打算好砸碎色子,这样一来毛哥绝对不敢让自己将色盅移开,要不然赌场出千的手段就曝光了。 “妈的,你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我就不信打不出实话来!”看到赌场内已经没什么外人,矮小汉子再也忍不住了。 “住手!”毛哥的话音还没落,身后就传出一声暴喝,紧接着一个身高七尺,腰围过四尺的胖子,挺着大肚腩快步从印有“赌”字的布帘后走了出来。 “老大,那小子来找事!”毛哥慌忙迎向胖子,指着秦天德说道。 “不长眼的狗东西!”胖子狠狠甩了毛哥一记耳光,朝着秦天德走了过来,脸上的肥肉堆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小人鲍进参见县令大老爷,不知道秦县令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还请县令大人多多海涵。” 正主终于出来了!秦天德嘴角微微上翘,他没有当场移开色盅,就是为了等待正主的出现。 赌场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如果有生客要赌身上的零件,赌场的伙计必定会知会老板,因为这样的人不是嗜赌如命就是大有来头。 如果是前者那还好说,可如果是后者,一旦处理不好,赌场就要大祸临头了。 吉祥赌坊的规模不小,秦天德虽然不认识赌坊的老板,但却可以肯定,赌坊的老板必定认识自己,而且也没少给自己送过银子。 什么?你说赌坊的老板可能没有巴结过秦天德?那更好了,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查抄了这个赌场,反正他们出千骗人,还放利息奇高的高利贷,铲除了对淮阴县也是一桩好事。 “你是此间的老板?”秦天德对鲍进还是有印象的,不是他特意记住了对方,而是因为对方长的实在是太有特点了。 “大人还记得小人?您看看,这是怎么说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少跟本官套近乎!”秦天德打断了鲍进的话头,把脸一绷,“本官是拿脑袋跟你们赌场赌的!” “呵呵,这个,实在是小人的这帮手下不长眼,没有认出大人来,不然借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大人赌啊。”鲍进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继续笑着说道。 “他们不长眼?他们用灌了铅的色子赌本官的项上人头,这不是**裸的想要谋杀本官么!” 啊!鲍进这回再也笑不出来了。想到秦天德初至淮阴时,就曾用过类似手段斩了四人,查抄了四家,顿时记起秦天德“抄家县令”的绰号,脑门上的汗珠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想想自己的身家,也算是潜在的被抄家对象啊!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二子,咱们回去!” 看到秦天德要走,秦安连忙小声提醒道:“少爷,三哥还在他们手中呢!” 鲍进怎么可能让秦天德就这么走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秦天德要是这么就走了,不消片刻,就有大队衙差赶来,等待他的将会是杀头抄家的谋反大罪! “还不赶快将人放了!”鲍进狠狠的踹了一脚身旁的手下,然后追上已经朝着门口走出两步的秦天德,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大人,是小人教导无方,是小人错了,大人要打要罚小人都没有怨言,只求大人放过小人一命。” “饶你一命?那本官的人头怎么办?你们不要了?” “大人说笑了,就算给小人一个天大的胆子,小人也不敢啊。小人愿将着吉祥赌坊双手奉上,只求大人饶过小人。小人家中还有七旬的老娘以及襁褓中的幼子。。。” “行行行行了!”秦天德没想到这个鲍进如此不经吓,他那里知道他的恶名早就深深烙在了淮阴富户的心中,在淮阴富户的心里,秦天德就是十足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你先起来,待本官看看本官的手下再做定夺!” 很快秦三就被人请了出来,一看见秦天德,秦三立刻飞奔过来,跪在秦天德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道:“少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给您丢脸了!” 看着鼻青脸肿、眼眶爆裂、衣衫褴褛的秦三,秦天德心中也是气恼,一脚踹倒秦三:“滚起来!你的错咱们回去再说,现在你给本少爷看看,当初打你的都有哪几个?本少爷的脸是你给丢的,你得给本少爷找回来!秦安,你也去帮忙!” “他,他,他,他,他,他,他,还有他!”秦三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残破的衣袖抹掉了脸上的泪水鼻涕,瞪大了双眼扫视着四周赌场的打手伙计,一个一个的指认,声音越来越大。 “你废话太多了,该怎么做还用本少爷教你么?” 秦三本就是不能吃亏的主,今天不仅有生以来吃了一个大亏,更是丢了秦天德的脸,如今有秦天德撑腰,哪还会留手,当即拎起一张椅子,朝着其中一个打手打了过去:“不许躲,敢躲三爷废了你的手!” 一头汗水的鲍进紧张的看着笑容满面的秦天德,对于他来说秦天德的笑容就是魔鬼的咆哮,今天如果不让秦天德消气,他的性命也就到头了。 “三儿,那个矬子没有打你?”秦天德看着秦三一个接着一个的痛殴赌场打手,却一直没有理会被称作毛哥的矮小汉子,忍不住问道,他最恨的就是那家伙。 “少爷,他没动手,他只是让人打小的,他站在一边看。” 这个憨货!对于秦三的回答,秦天德哭笑不得,于是转向鲍进笑的更灿烂了:“胖子,那矬子辱及家母,你说该怎么办?” 看着秦天德如春天般的笑容,鲍进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盯着毛哥许久,终于一咬牙说道:“不论死活,都任凭大人处置。” “嘶,他毕竟也是你的得力干将,你难道就忍心么?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你的手下对你心寒么?” 老子不怕手下心寒,就怕你心狠!鲍进心中腹诽,脸上再度挤出了一个笑容:“多谢大人关心,小的到时候多给他家一些安家的银子就是了,他们的死活都有大人做主好了。”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客气了。二子、二娃,给本少爷把他嘴里的牙齿全部打掉,不许留下一颗,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看着秦天德的四个跟班狂殴自己的手下,鲍进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试探着问道:“大人,如此您可消气了么?” “消气,还早呢!”秦天德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惹事的狗被打了,你这主人不还安然无恙呢么?” 第一三六章 盘口你懂么,咱们赚外围! 吉祥赌坊的后堂内,秦天德大马金刀的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品尝着鲍进奉上的香茗,随手将桌上的几盘银锭还有赌场的地契推到了一旁。 “胖子,你以为这点东西就能打本官了么?” 鲍进如今真的是头大了,秦天德银子不收,地契不要,难道非要自己的脑袋不成?就算是杀了自己,他秦天德又能多得多少银子? “大人,你到底想让小人怎么做,你明说吧。”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苦的煎熬,鲍进把心一横,豁出去说道。 看到鲍进按耐不住了,秦天德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胖子,本官送你一个财的门路,你想不想要?” 什么!鲍进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根本不相信秦天德会这么好心,自己的赌坊得罪了秦天德,秦天德居然还要送自己一个财的门路,这天上怎么可能掉馅儿饼呢? 可惜,这还是鲍进不了解秦天德。如果放在钱塘,听到秦天德这么说,有的是人上杆子的想要搭上秦天德的财路。 “怎么,你不信本官?” 鲍进挠了挠头,苦着脸,没有作声。 “你可曾听过钱塘娱乐城?”秦天德真想一脚踹死鲍进。自己弄些财的途径,别人都恨不得变成针扎进来,可这个胖子居然推三阻四? 鲍进想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钱塘娱乐城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吃喝嫖赌一应俱全,前不久淮阴县内里一家快要倒闭的青楼,就是不惜血本用重金从娱乐城的青楼中挖来了一个伺候姑娘装扮的丫鬟,结果一举翻身。 如今姑娘还是那些姑娘,可这家青楼却摇身一变,成为了淮阴县最吸引男人的青楼。 “那是本官的点子,找了几家老板合作,没开张只办理贵宾卡就赚了十万两白银。” “真的!”鲍进虽然知道钱塘娱乐城的大名,但对于幕后老板什么的确茫然无知,秦天德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糊弄他,这个时候他要还是怀疑秦天德,也就白长这么多肉了,“大人真的肯带小人财?” 秦天德来到赌场后,看到了那些赌的上瘾的赌客,就想到了一个主意来解决淮阴县百姓羸弱的办法,所以他才故意演了那么一出。 他手上可用的人实在是不多,也不愿意因为这种事情再抽调人手,所以先将鲍进吓个半死,将来让鲍进管理新的生意后,就不怕其敢在里面做什么手脚了。 “本官打算办一个拳赛。” “拳赛?大人是什么意思?”鲍进听到有机会搭上秦天德的财路,同时又能够拉近与秦天德关系,已经将恐惧抛到了脑后,凑到秦天德身边问道。 秦天德拍了拍鲍进的大肚腩,和颜悦色的说道:“先坐下,你这身材又跪又站的,想必已经承受不了了吧。本官所要办的拳赛是。。。” 他口中的拳赛,就跟如今的拳击比赛差不多,不同的地方在于选手不是职业的,任何人都可以报名参加,每一场分为三个回合,每回合以一炷香为限,参赛的人需事先签下生死状,胜者可得二钱银子,败者也有一钱银子的花红。 “什么?还要给他们钱?那咱们赚什么啊!” “听本官说完。盘口,盘口你懂么,咱们赚外围!” 秦天德说的不清不楚,不过鲍进经营吉祥赌坊这么多年,眼珠一转就明白过来:“大人高明啊!这就相当于咱们是庄家。。。只是,会有人肯下注么?” “笨!你也不想想,每日来你赌坊的赌客有多少?让他们身临其境的观看一场血腥暴力的比赛,同时又能够看着自己下注的对象如何击败对手,这么刺激的事情,只有有第一回,本官保证他们会上瘾!” “可是,这个场地需要重新搭建吧,这得花不少钱啊,而且到底能有多少人下注,下注额又有多少,这都还是未知之数啊。”没有了恐惧之心的鲍进顿时恢复了商人独有的精明,两只小眼睛滴溜乱转。 “你傻吧,小钱不出大钱又怎么能进?你想啊,咱们扩大宣传,尽可能将周边县郡的达官富户都吸引过来,将来还可以加收门票费和广告费,这不都是钱么?” “门票费?广告费?”鲍进头一次听到这两个新鲜词,愣了一下,“大人,门票费小人还能理解,可这个广告费是啥意思?” 这个。。。秦天德砸了咂嘴,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语言:“所谓广告费,这么说吧。将来前来观看比赛的人越来越多,外地人也很多,咱们把比赛安排的晚一些,本官再提早半个时辰关城门,到时候外地人就出不了城了。 他们要在城里住宿吃饭,甚至有兴趣的还要去青楼逛一圈。可县城里客栈酒店以及青楼都有不少,他们会去哪一个? 比方说醉香楼,到时候醉香楼花十两银子在赛场打出招牌,观众看到后很可能就直接去醉香楼吃饭了,这就是广告,明白了么?” 鲍进低头不语,小眯缝眼不停的闪着精光,片刻后说出了一句让秦天德目瞪口呆的话:“拿着广告也算是重头收入了。到时候咱们可以让他们比着出钱,谁出的钱多就让谁打广告。” 我靠,你小子大能啊,连竞价广告都能想到? 秦天德又跟鲍进讲述了一些有关拳赛的规则以及注意事项,像什么每次比赛要尽可能选择两名身体条件相近的选手,不能有太大的差别;还有开盘口的时候,尽可能多开几个,例如半柱香倒下、一炷香倒下等等,总之要防止赌注集中。 另外就是拳赛场地的搭建,擂台和观众席位完全按照现代的拳击场地搭建,同时在高处在设立几个包厢,用来招待贵客。 可这些问题鲍进根本不用他提醒,多年经营赌坊的经验让鲍进在这方面比他只强不弱,甚至还提出万一赌注集中,还可以收买选手打假拳;自己出钱故意提高赔率等等一系列投机取巧的方法。 秦天德真的是越看鲍进越满意,这个胖子当真是做生意的奇才,尤其是心黑,颇合自己的胃口。 二人越说越投机,往往都是秦天德只点出开头,鲍进就能够立刻将后面的接上来,根本不用秦天德浪费口舌。 一个时辰后,二人商定了好了比赛的一切事宜,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出资和分成。 秦天德空手套白狼习惯了,怎么可能会花钱,当然是一文钱不出。除此之外,在分成方面,他还要占八成。 鲍进当然不肯干了,聊得兴起的他早已忘记了秦天德的身份,在他的眼里,秦天德只不过是生意合作伙伴。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么! 而秦天德也不想用自己县令的身份逼迫鲍进,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更重要的意义他没有告诉鲍进。于是他又提出,他会以县令的身份,在县内下公告,特许鲍进一家举办拳赛,任何非法拳赛,一经查处决不轻饶。 同时又提示鲍进,将赛场和赌场连在一起,这样一来,拳赛开始前后,前来观看的观众还可能会去他的赌场赌上几把。 总知到了最后,鲍进总算是心甘情愿的答应下来,拍着胸脯保证,下月月初一定按照秦天德的意思搭建好拳赛场地,同时极力要求今晚宴请秦天德,简直把秦天德看成了再世父母一般。 秦天德完全受不了鲍进的热情,在鲍进热情的欢送下,逃一般的带着秦二秦三四个下人离开了吉祥赌坊,弄得四个下人心中诧异,想不通秦天德究竟跟鲍进说了什么,使得鲍进对秦天德如此热情。 回到县衙后,秦天德又责罚了秦三一顿,这才算是将赌场的事情了结。想到自己终于有办法将退化成绵羊一般的百姓训练成虎狼般勇猛,秦天德心中大好,当晚美美的睡了一觉。 三天后,秦武的伤势大体上恢复的马马虎虎,一般的行走跑跳都没问题了,秦天德开始筹划诛杀金兵一事。 先是带着秦武又去醉香楼大吃一顿,席间痛骂秦武无能,白白丢掉了自己六大车贺礼,并且警告秦武两天后再次押送贺礼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有失。 然后让胡铨知会岳雷,将手下的弓兵全部暂交给秦武,他要再次押送贺礼去临安。 再然后就是从城外南郊的庄子运回了六大车贺礼,停放在后院的柴房,同时加派人手日夜巡逻。与上一回不同的是,这一回的贺礼并没有放在大木箱子里,而是用麻袋装着,外面再裹上稻草,乍一看有点像运粮的车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一出的岔子就是岳雷。 考虑道自身的安全,秦天德原本是想带着岳雷一人,一则一旦碰到金人溃兵,岳雷能够抵挡,二则岳雷不像胡铨岳银瓶那么精明,比较好糊弄。 可是岳雷坚持要胡铨跟岳银瓶同行,不论秦天德怎么说都无济于事。迫于无奈,秦天德只好退步,答应了岳雷的要求,结果又带上了秦二秦三,这一下人数更多了。 第一三八章 天雷神咒 秦天德等人一直暗中跟随在秦武押送的车队后方,在快要经过半坡林的时候,胡铨突然提出,说是此处是设伏的最好地点。 秦天德对胡铨的判断还是较为相信的,当即加快了脚步,沿着树林追了过来。 他们刚刚追上,就看将秦武从侧前方跑了过来,其他押送贺礼的乔装兵士没一会也从各个方向跑了过来。 “大人,开始吧,就是那群畜生,属下认得为的那只猪!”秦武远远地看着纥石烈大康,恨声说道。 得等他们凑得再近一点,这样才能确保一个不失。秦天德不知道陈规按照自己给出的配方配置成的火药威力究竟能有多大,所以打算保险一点。 “秦武,本官这回可都是为了你啊。”秦天德看着秦武,余光却一直留意着树林外的道路上金兵的一举一动,“要知道,如果本官施法,施展天雷神咒,请来天雷诛杀了这群金人,本官全身的法力也就会尽失,变成跟凡人一般。” “大人高义属下没齿难忘,日后属下自当以大人马是瞻,纵有刀山火海,属下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看着秦武单膝跪地,抱拳胸前,一脸严肃的回话,而秦天德居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岳银瓶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在一旁踢了秦天德一脚:“狗官,你罗嗦什么呢?再不施法那群金狗可就要走了!” 真野蛮!秦天德心里嘟囔了一句。他一直留意着金人的动向,看到为的金人用弯刀砍断了包在麻袋外侧的稻草,立刻对秦武说道:“本官现在就开始施法。秦武,你用火箭作为指引,要射中中间那辆马车上涂有大红色的麻袋,这样本官就能够将请来的天雷落在金人中间,一定要射准啊!” “这我也行!”事先早已准备好的弓箭一直在岳雷身上,听到秦天德说的容易,他立刻摘弓搭箭,“姐,帮我点火。” “胡闹!”秦天德一巴掌打在岳雷头上,“本官昨日已经祈求上天,以秦武所射之箭为引,你胡闹什么!” “狗官,你敢打我!”虽说在胡铨的**下,岳雷已经慢慢收敛了脾气,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被秦天德当头打了一巴掌,顿时急了。 “听大人的吩咐!”胡铨眉头一皱,喝止住就要暴起的岳雷,同时疑惑的看了眼秦天德,瞬间想明白了缘由。 不论秦天德是否真的能够请来所谓的天雷,这群金人今日必定是要葬身此处,只不过秦天德是想将秦武拉进来,而不是岳雷,这二者的身份差别大了! 岳雷鼓着腮帮子狠狠的等了秦天德一样,将手中的弓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险些砸到了秦天德的脚面上。 秦武此刻根本顾不上和岳雷计较什么,一把拾过地上的弓箭,迅起身,麻利的搭箭张弓,瞄准了秦天德口中那个涂有大红色的麻袋。 秦天德双手合什,拇指食指相对,其余诸指交叉,双眼微闭,以左脚为轴开始转动,又叫不停的用力踏地,嘴里念道: “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远去朋友,接我号令,五雷神将,雷公电母,火箭为引,符至则行,急急如律令。秦武!” 随着他一声高喝,秦武将被岳雷用火折子点燃的弓箭射出,直中那被涂了大红色的麻袋。 麻袋上的稻草皆是干枯的稻草,遇火自燃,旋即整个马车上的稻草都燃烧起来。 “有敌人!”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金兵大喊一声,迅转头,想要看向火箭射来的方向,可是他才抓了一半,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感觉到一股热浪朝他涌来,紧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密林中的胡铨等人,以及稍远一些一路尾随的韩忠等人却看了个清楚。火气之后没有几个呼吸,那辆马车突然爆裂开来,出振聋聩的巨响,滔天的火焰向着四周无情的吞噬,将金人以及六辆马车吞没掉了。 随后,火焰中接连出轰然巨响,火势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猛,马嘶声、人叫声根本就听不清晰,只有炸雷声不绝于耳,整个道路已经变成了火海一片! “妈的,火药用的多了,太浪费了!”站在密林远处的秦天德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 “狗官,你说什么?”岳银瓶算是众人之中尚算清醒的,她早就猜想到秦天德的不凡,虽然被眼前的情形所震惊,但还是分出了一份心思留意着秦天德。 “我说赶快救火,别让火把林子烧了!”这一回秦天德是扯着嗓门喊出来的,作为后来者的他,知道大伙对于树林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是胡铨一帮人早就懵了,呆呆的看着让他们心灵震撼的火势,一个个犹如傻了一般。 那不成着秦天德真的能够请来天雷?不然如何会有如此大的响动还有如此高炽的火势?胡铨单手揪着自己的胡须,一脸的震惊,连胡须被自己揪下也茫然不知。 秦武的眼眶中留下了激动的泪水,看着滔天的火焰裂开了大嘴,难看的笑容在火光的映衬下第一次显得纯洁。 岳雷正当大了眼睛,忍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眼中闪出了激动的神情。一下子死了这么多金狗,想想也是痛快的事情。 而他麾下的兵士,也就是乔装押送贺礼的那群人,则是将目光停留在秦天德的背后,在火势的映衬下,秦天德背影在他们眼中显得是那么高大,那么高不可攀——神人啊! 秦二秦三兄弟俩则是看着凶猛的火势,不时的对视,用他们特有的方式交流着。秦三没有注意到,秦二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势总算是小了一些,众人也纷纷从茫然和震惊中醒转,在秦天德的指挥下投入了紧张的灭火的工作。 秦天德自然是不会参与其中的,他嘱咐秦武四处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侥幸未死的金人余孽,自己则是站在一旁留心着四周的动向。 没一会一个兵士高声喊道,说是土坡后面有一男一女,生死不知。 秦天德从秦武口中已经获知,金人早先就是埋伏在土坡之后,连忙带着胡铨以及岳家姐弟还有秦二秦三翻过了土坡,来到了金人之前藏身之地。 “瓶儿,去找件衣服将那个姑娘遮住!”秦天德一眼就看见了赤身**躺在土坡后的女子,立刻侧转身子。 岳银瓶眼中闪露出仇恨的火花,从地上抄起金人之前用来歇息的毯子,快步跑到年轻女子身旁,披在了她的身上,同时伸手试探了女子的鼻息:“大人,她还有气。” “把她救醒!”秦天德顺手从秦三腰间扯下水囊扔给岳银瓶,自己则是朝着旁边被困在地上的年轻书生走了过去。 “二子,三儿,把他放了!” “大人饶命啊!”书生始终跪伏在地上,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哀求道。 当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绳索被解开后,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觉眼前站着的几人全是宋人打扮,并非之前的金人,立刻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仰着头说道:“多谢诸位救命之恩,不知道诸位如何称呼,本少爷将来自有重谢。” 看着年轻人突然转变的态度,秦天德只觉得不耻,懒得理会。可是秦三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一脚踹了过去:“他妈的,在我家少爷面前还敢自称‘少爷’,你是不想活了!” 书生踉跄几步站稳了身形,立刻怒视着秦三:“你,小小的下人竟然敢踹本少爷,当真是大胆妄为,你可知道本少爷是何人!” 这下秦天德也看不过去了,上前又是一脚将书生踹翻在地:“本少爷就看不惯你们这群没有骨气的读书人!见了金人像狗一般摇尾乞怜,遇着了自己人,立刻开始装腔作势,恶心! 三儿,把他再给本少爷捆起来!你来捆,就用你以前的手法,本少爷再教你一招,等你捆完之后,再用一个绳子从他裆下穿过,用力向上一拉,明白了么?” 说着话秦天德还特意比划了一个动作。 秦三好久没有捆人了,手法都开始变得有些生疏。听到秦天德让他来捆,当即兴奋的应了一声,只是想不明白秦天德教他的那招有什么用处。 等到他按照秦天德所教的,困完之后,看着双腿紧闭,蜷缩在地上不停哀嚎翻滚的书生,秦三终于明白了:“少爷,还是你懂得多,连捆人的手法都这么高明。” “放开本少爷,你们这帮狗东西当真是不想要命了,居然敢捆本少爷,你们可知道本少爷的叔父是谁么?” 你叔父再牛还能牛过我的叔父?秦天德越对书生感到厌烦了,当即吩咐秦三道:“三儿,把你的袜子脱下来,堵住他的臭嘴,再敢叽歪找根木棍捅他**!” 这一下书生算是被吓住了,想不到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秦天德居然这么恶毒,很快更痛苦的事情降临到他的头上了——秦三的袜子实在是太臭了。。。。。。 “瓶儿,这位姑娘怎么样了?”秦天德来到岳银瓶身边问道。 没等岳银瓶答话,土坡外突然传来吵杂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金人服饰,只是浑身破烂漆黑,脑门上光秃秃的胖子从土坡另一侧翻了过来。。。 第一三九章 狗官到底在干什么 纥石烈大康能混上百夫长的职位,不仅仅是靠裙带关系,他自己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至少在对危险的嗅觉方面,有着独特的能力。 当他听到树林中传来破空之声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生出了不祥的预感。不是说他的本事有多强,纯粹是在战场上经历的生死多了,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种习惯。 虽然不知道危险到底来自何方,但是考虑到此次押运之人逃得如此之快,加上火箭射中的麻袋,稻草自然,他立刻朝着原理马车的地方跑去。 因此他才能逃过一劫,在剧烈的爆炸爆时,由于距离稍远,被强烈的气浪推至一旁,撞在了树上,昏死过去。 直到秦武一个接着一个检查有无漏网之鱼的时候,他才醒转过来。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与灼热,先看到那些原本逃跑的家伙如今正在灭火,而领头的一人凶神恶煞的提着一口单刀,挨个朝着他那些已死的手下身上捅,就知道今天中计了。 瞧不起宋人归瞧不起,可纥石烈大康也知道宋人中有一些是及能打仗的,此刻只想着逃命,只要能够逃过今天,上报猛安,到时再带人前来报复也不迟。 看着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提着单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憋足了气力,趁人不备,猛地从地上蹿起来,以与他身形极不相符的度冲向土坡——他记得土坡后面不远的山坳里,停放着他们备用的马匹。 只是他刚翻过土坡就看见土坡后面站着男男女女的几个人,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越来越近,纥石烈大康快判断了眼前的形势:两个青壮汉子站在被他抓来的书生身边;一堆青年男女站在被他们玩的不知死活的女人身旁;一中年文士和一个年轻的后生站在另一侧。 嗯,就是他们了!纥石烈大康认准了胡铨和岳雷的方向,加快了度冲了过去,口中怪叫着,双拳高高举起,作势要将挡路的二人吓退。 秦天德猛一看到这么个怪物出现在土坡上面先是一愣,旋即有些担心对方朝着自己这边冲来。 他没什么功夫,岳银瓶又是个女流,虽然习得武艺,但对方狗急跳墙说不定会伤到岳银瓶。 等看到那货选谁不好偏偏选中了岳雷那边,差点没笑出声来。要知道秦三连十二三岁的岳霖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岳雷的武艺了! 虽然纥石烈大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燎的破烂不堪,不过岳雷还是认出了金兵的服饰。原本就因为今日没机会亲手杀几个金狗而心中不满,眼下一个肥硕的金狗自动送上门来,心中自然大喜。 在胡铨的嘱咐声中,他拔出腰刀就赢向了纥石烈大康。 二人刚刚纠缠到一块,秦武也带人追了过来。 秦天德让众乔装的兵士返回收拾残局,而秦武则是拎着单刀加入了战局,与岳雷二对一对付赤手空拳的纥石烈大康。 纥石烈大康原本就不是岳雷的对手,而且又有伤在身,如今以一敌二,立刻呈现败势,身上接连挂彩。 “你们这群没种的南人,就会耍阴谋诡计以多欺寡,算什么英雄好汉!” 秦武倒是不在乎什么以多欺少,他只先杀了这个家伙替他死去的兄弟们报仇;而岳雷就不同了,他本就不愿意同秦武联手,眼下听到对方这么说,当即放慢了刀势,结果给了纥石烈大康一个空子。 要不是秦武杀心已决,不惜以命换命,纥石烈大康就已经冲出二人的合围了。 “你他娘的还有脸说!你抢本少爷钱银的时候,不也是以多欺少么!今儿个本少爷就以多欺少了,二子、三儿,给本少爷上!让他死得越痛苦越好!” 秦三早就找来了两根木棒,递给了秦二一根,二人大步冲了过去。 纥石烈大康心中大骇,只怕今日丧命于此,一边苦苦抵挡着岳雷秦武的单刀,一边大声高喊着:“我乃大金谋克,你们敢害我性命!” 他本是想借着金国对宋朝的威吓让秦天德等人投鼠忌器,可是岳雷听到他是一个百夫长,顿时来了精神,手中单刀雪花般飞舞,刀刀直逼他的要害,片刻间纥石烈大康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谋克?”秦天德眼睛一亮,“都住手,把他擒下不要伤了他的性命!秦武,挡住岳雷!” 最终纥石烈大康暂时保住了性命,但也想那个书生一般,被秦三用升级后的捆绑手法捆了个结实。 “你们竟敢帮本谋克,难道是想破坏宋金和议,重燃战火么!”纥石烈大康倒在地上不停的屈着腿,下身被一根绳子仅仅勒住带给他的一样难受掩盖了身上的所有伤口产生的疼痛。 秦天德来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你的名字?” “哼!”纥石烈大康冷哼一声继续在地上屈着腿。 “你的名字!” “哼!” “三,用你手中的木棍捅他的**!” “你敢。。。啊!!!” “少爷让我捅的,你怎么抢我的木棍!” 下手的不是秦三,而是秦武。听到了秦天德的这个主意,秦武只觉得眼前一亮,这种折磨人的手段也就只有秦天德这种异类才能想得出来。 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还会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可是如今心中充满了仇恨,这种快意的报复怎能假手于人? 三下,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深,纥石烈大康的惨叫声一次比一次高。 “狗官,你净出一些下作的主意。”随后赶来的岳银瓶侧过头去,嘴里骂道,只是声音里没有任何不满,只有难为情的感觉。 秦天德没时间跟岳银瓶解释,因为秦武又要捅第四下了:“秦武,住手!你没看见他那里已经流血了么?你在捅下去他非死不可!三儿,把棍子拿回来!” “大人,难不成你要放过他?”秦武瞪大了双眼,手中紧握着木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刀砍死这个金国的谋克那实际上是对其的恩赐,只有让他以那种方式耻辱而又痛苦的死去,才是最让自己解气的。 “本官办事用告诉你么?”秦天德不满的斜了眼秦武,然后又笑呵呵的看向地上痛苦不已的纥石烈大康,“你的名字。” “纥,纥石烈大康” “纥石烈部落的?” “是。” “纥石烈志宁和你什么关系?” 纥石烈志宁,是有“小尧舜”之称的金世宗时期的一员名将,沉稳刚毅,素有大略,也是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的女婿。 咦?纥石烈大康立刻停止了挣扎,有些诧异的看着秦天德,半响才说道:“是我族弟。” “当真?” “当真。”纥石烈大康有些迷糊了,他这个族弟如今只是一个在皇宫中担任一个小小的护卫,怎么眼前的南人居然会知道? “哎呀,这么说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三儿,赶快松绑,二子去取些水来!”秦天德突然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歉意。 “大人!”秦武搞不清楚秦天德为什么会突然和眼前的胖子拉上关系,大声喊道。 秦天德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吩咐道:“你下去,带人清理一下战场,没有本官吩咐不许上来!” 被解开绳索的纥石烈大康揉了揉生疼的裆部,有些疑惑的看着秦天德:“你究竟是何人?” “呵呵,大宋,秦天德。” “你就是秦天德!” “没错没错!”秦天德从秦二手中结果水囊,递给了纥石烈大康,“想必前些日子你手下中已经有人跟你说了秦某所托之言,不知完颜兄如今身在何处,什么时候才能够光临淮阴,在下可是翘以盼啊!” “狗官!”岳雷恨声骂道,右手握住了刚刚收回刀鞘的刀柄,正想拔出,却被一旁的胡铨扯住了袖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胡铨已经从岳银瓶口中得知了前几日秦天德从那两个金兵十人队脱身的经历,心中充满了疑问。 不说秦天德是否真的是在诓骗金兵,直说秦天德能够挺过斜卯阿里和完颜亮的名字以及这二人在金国的身份地位,就足以让他吃惊的了。 眼下又听到秦天德口中蹦出了一个“纥石烈志宁”,这更让他疑惑了——一个常年厮混在钱塘的恶霸,怎么会对金国如此熟悉? 岳银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她从秦天德脸上的笑容已经看出,秦天德又要骗人了,只是不明白眼下大局已定,还有什么必要诓骗这个叫做纥石烈大康的金国谋克呢? 纥石烈大康一口气喝光了水囊中的清水,打了个水嗝:“你当真认识海陵王?” “你们都退到一边!”秦天德扫了眼胡铨等人,极为亲热的拉着纥石烈大康乌黑的手臂,一同走向了土坡下一处歇脚的地方,“大康谙达,完颜宗弼世伯如今身体可还健朗?我就不明白了,志宁贤弟身为他的女婿,又有大才,为什么不能破格提拔,非要让他在皇宫中担任一个小小的护卫,这实在是太屈才了。。。。。” 听着秦天德详细讲述着完颜亮、完颜宗弼以及纥石烈志宁的事情,纥石烈大康越来越相信眼前的这个宋人所言非虚,于是二人反倒聊了起来。 在秦天德的刻意引导之下,完全没有了戒备心理的纥石烈大康真可谓之部屋言言无不尽,二人相谈甚是融洽。 “这个狗官,居然跟金狗称兄道弟!”不远处偷听三人组中的岳雷恨声骂道。 “小雷不得对无礼,狗官必定有深意。”岳银瓶喝止住岳雷,又转向胡铨,“胡师爷,狗官到底在干什么呢?” 第一四零章 我娶你! “胡师爷,狗官到底在干什么呢?” 胡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捋着胡须,聚精会神的听着秦天德和纥石烈大康的对话,半响过后,点了点头:“大人在审讯俘虏。” “胡师爷,你有没有搞错,狗官那模样是在审讯俘虏么!”岳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方不远出的秦天德正和颜悦色的跟纥石烈大康拉扯着家常,时不时的拍一拍纥石烈大康黑乎乎的肩头,二人有说有笑,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审讯! “你懂什么!”胡铨继续盯着前方的二人,“你比大人只小了几岁,可论起心机却是天差地别。你以为审讯只能是打骂吓唬么?你仔细听听他问的问题,然后在脑子里好好想想,就能明白胡某所言非虚了!” 秦天德提出的问题?没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完颜宗弼如今官居何职,身在何处;此次金人南侵打草谷,完颜亮是否带兵参与;斜卯阿里如今是否已经调任山东西路;他们此次打草谷总共来了多少人还有就是纥石烈部落的生活琐事等等。 岳雷狐疑的看了眼胡铨,琢磨了半天也没有理出个头绪,反倒是岳银瓶听到胡铨的说法,认真捋了捋秦天德问题,眼睛骤然一亮。 小半个时辰后,秦天德站起身来,拉着纥石烈大康的手臂指着土坡下那一男一女问道:“大康兄,这二人是怎么回事?” 纥石烈大康此刻对秦天德已经是完全信任了,他满不在乎的解释一通。 他从淮阴城中得到线报,选择了半坡林设伏,只是不知道押送贺礼的车队什么时辰到达,于是在路上抓了一对年轻夫妻,裹挟而至,打算快活快活。 抓来的这对夫妻,女的长得挺水灵的,但誓死不从,好在男的懦弱无能,怕得要死。于是他以男人的性命相要挟,逼迫女子就范,这才得手。快活之后他又将女子赏给手下军士,而抓来的男人更是愿意用这个女子来换取自身的性命。。。。。。 纥石烈大康大大咧咧的说着,说道兴起处居然还扫了扫裆部,完全没有注意到秦天德脸上的笑容中开始散出冰冷之意。 说到最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又补充道:“秦兄弟,哥哥实在不知这些贺礼都是你的,所以上次才杀人掠货。这样吧,等我回去命人给你送还一半,其他的实在是因为已经上报猛安大人,所以。。。” “大康兄这么说就见外了,那些贺礼就当小弟孝敬大康兄了,只求大康兄给完颜兄带句话,秦某在淮阴期盼已久了。”秦天德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又看向秦二秦三,“二子,三儿,将那个怂包给本少爷带过来!” 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已经看到秦天德和擒下自己的金人称兄道弟,此刻再也没有之前的张狂,哆哆嗦嗦的跪在秦天德和纥石烈大康身前,再次开始苦苦哀求:“求二位大人在下,在下必定感激不尽,在下回去后一定筹备厚礼给二位大人送来。” “厚礼么?”秦天德笑了两声,亲自解开了书生身上的绳索,“有多厚?” “在下的叔父乃是楚州通判,膝下无子,对在下视如己出,大人想要多少都行!” 楚州通判?秦天德愣了一下。 宋朝的通判虽然官品不及知州,但大多却是皇帝直接委派,有直接向皇帝报告的权力,创设之初就是为了加强朝廷对地方官的监察和控制,防止知州职权过重,专擅作大。 不过如今的楚州通判是谁秦天德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哎呀,你居然是通判大人的侄儿,这真是天大的误会了。”秦天德扶起了跪在面前的书生,“本官那是淮阴知县,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咦?秦天德这是又想干什么?胡铨三人早就将纥石烈大康所说的一切都听到了耳朵里,对献妻苟活的书生极为鄙夷,可是秦天德居然居然还笑脸相对? “你是淮阴知县?”书生顿时又恢复了之前的狂傲,一把甩开秦天德的手,“小小的七品知县居然敢对本少爷不敬,还指使下人对本少爷无礼,好大的狗胆!” 面对书生的张狂,秦天德并没有动怒,还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手的秦二秦三兄弟俩,然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站在自己身旁的纥石烈大康,笑嘻嘻的看着气焰开始变弱的书生。 “不知者不罪,看你年少无知,本少爷就不追究了!给本少爷备一匹快马,本少爷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一匹马?你的妻子不打算带回去了么?她还没死。”秦天德脸上的灿烂的笑容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切,不过是本少爷从春花楼赎回来的贱货,如今连残花败柳都不如,死了更好,与本少爷何干!” “嗯,她如今的确是连残花败柳都不如,可她落到眼下的田地,全都是为了你啊,难道你对他连一点不舍都没有么?”秦天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狗东西!你还敢管本少爷的事,不想要你头顶的乌纱了么!”书生恶狠狠的骂道,可是看到纥石烈大康递来的那不善的眼神,又补充了一句,“本少爷当初也是看她美貌,才替她赎身。如今她用自己的身子替本少爷挡灾,就算是还了本少爷替她赎身的五百两银子好了。 你若是看上了她,本少爷就把她赏给你了,或者从你手中换匹马也行!” 秦天德脸上的笑容已经灿烂到了极点,他原本还打算放过这个书生,毕竟对方也算是被金人羞辱的同胞,所以他想试一试此人的品性。 哪怕是此人对那女子有半点不舍,也还算是良心没有完全泯灭,他都打算放过对方。可是如今。。。 “你,他,娘,姑娘不要!”秦天德正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往外蹦着,忽然看到远处的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女子左手抓牢毯子,遮盖住自己大部分身体,右手从地上摸到了散落的簪,锋利的一头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侯东白,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说什么真心爱我,这一世都跟我不分开都是在骗我!”女子披散着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的滑落,“亏我为了你让那些畜生。。。你居然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来!” 侯东白脸上没有丝毫的惭愧,反而厌恶的看向女子:“柔儿,你现在连残花败柳都不如,你还想让我纳你入门么?我嫌你脏!哎呦!” 岳雷再也忍不住了,纵身冲了过来,狠狠的一脚就踹在了侯东白的后心。 “你敢踹我?”侯东白从地上爬了起来,怒视了岳雷一眼,又看向秦天德,“他是你的手下,你居然。。。啊!” 秦天德不愿再听到侯东白的声音,上前一步,一记穿心腿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胸口:“二子,三儿,把他给本少爷绑起来!” “你敢,我叔父乃是楚州通判。。。啊,噗!” 这一下是秦二出手了,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抽打着侯东白的脸上,一条深红的血印子顿时浮现在侯东白白净的面皮上,一口鲜血夹杂着几颗带肉的牙齿从侯东白的口中喷出。 “不要!”出人意料的是,女子却突然大喊起来,远远地朝着秦天德跪了下来,“大人,奴家求您放过侯公子,奴家下辈子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情。” “姑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生么!”岳银瓶心中又急又气,快步就要跑向金簪抵喉的女子。 “你不要过来!”女子高声制止了岳银瓶,同时手中的金簪已经刺破了脖颈上的嫩肉,显出了一个红点。 岳银瓶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秦天德,目光中充满了焦急。女子的事情让她感到敬佩,她不愿意看到女子就这样烟消玉损,如今只能寄希望于秦天德身上了。 谁说**无情戏子无义! 秦天德先是冲胡铨使了个眼色,示意胡铨让岳雷叮嘱纥石烈大康,自己则是慢步走向女子,嘴里同时说道:“姑娘,你是一个好女子,用不着为了这种人殉情,他舍弃你是他的损失,将来有的是人想要迎娶你!你别动,把簪子放下,我放过他就是了。” “大人留步,大人当真肯放过侯公子?” “本官说话一向言出必行!”秦天德不得不停住了脚步,紧张的看着女子,脑子快转动。 女子向后对了两步,望向侯东白,凄然的一笑:“侯公子说的没错,奴家如今被金狗污了身子,还有谁肯要奴家,一个连残花败柳都不如的贱人。与其活着任世人耻笑唾骂,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姑娘不要!本官愿意娶你,不是纳妾,是娶你为平妻!”秦天德心中大急,眼看女子死意已决,连忙大声喊道。 “大人,真的么?你不嫌弃奴家身子肮脏?” “我秦天德不是那种人!你不要动,等本官过去!” 秦天德迈步就要走向女子,可是刚刚迈出两步,女子忽然抽泣着说道:“大人,你是个好人。奴家知道你在欺骗奴家,可是奴家心里很感激,至少奴家能够在死前有过开心。侯公子,你保重了。” 女子话刚说完,左手握到了抓着簪的右手之上,双手用力,三寸长左右的簪子轻易的刺破了她的肌肤,扎入了咽喉之中。 “混蛋!!!!!” 第一四一章 虐杀 看着柔儿身上的毯子如无根的浮萍般飘落而下,露出了全身的红肿,最终柔儿娇小的身躯软弱无力的倒在了广袤的田野上,任由鲜红的血液如涌泉般从咽喉处汩汩冒出,染红了白嫩的肌肤,染红了荒野的大地,也染红了秦天德双眼。 ≥ ≤ “混蛋!”秦天德双目睁圆,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握拳仰天大骂,竭斯底里的怒吼声穿破了云霄,在空旷的田野上不停的回响着。 柔儿满是伤痕的身躯还有身上的污秽在斜阳的照射下,在鲜红血液的衬托中显得格外纯洁无暇。 岳银瓶已经飞奔到柔儿身边,将毯子再度披在了早已没有了呼吸的柔儿身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秦天德看着嘴角上翘,仿若还挂着一丝笑意的柔儿,默默的闭上了双眼,紧握的双拳在身体的剧烈抖动下不停的颤抖,咬紧的牙关是的两个腮帮子鼓了起来,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侯东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惧意,此刻他前方的秦天德带给他了极大的威胁。 “你,淮阴县令,放了我,此事我不再追究,就这样算了吧。”侯东白不敢再自称“本少爷”,小心的说道。 秦天德背对着侯东白,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半响之后冷冷的说道:“二子,你知道如何才能够让一个人受尽折磨痛不堪言之后再死的方法么?” “小的知道怎么做了。”秦二双手一抱拳,冰冷的目光扫向了侯东白。 “你要杀我?”侯东白心中大骇,“你不是答应过柔儿,说放过我的么!” 秦天德抓了抓头,慢步走到侯东白身边,阴冷的说道:“没错,本官是说过。可是柔儿姑娘已经死了,你活着还干什么?二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虐杀,本官要你虐杀了他,明白了么!” “大人不可!”胡铨突然阻止道,“大人,他乃宋人,就算有什么罪名,也应当堂审完毕后才能定夺生死,你不可擅杀!” “堂审完毕?胡师爷,你能判他什么罪?”秦天德一脚踹翻了身旁的侯东白,逼视着胡铨。 胡铨顿时哑口无言。侯东白的行径虽然让他不耻,可是却没有违犯大宋任何法令,连过堂都不需要。 “二子!” “等一下!”胡铨再次高声阻止,“大人当真要虐杀此子么?” 看到秦天德一脸冷笑,笑而不答,胡铨突然从身旁岳雷腰间抽出朴刀,朝着侯东白的后心扎了过去。 “本官不稀罕你这廉价的投名状!”秦天德一直留意着胡铨,哪会让胡铨这么轻易的杀了侯东白,一脚提在胡铨手腕,使得刀势偏离,在侯东白肩背上划了一刀。 “啊!”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侯东白哪受过这种伤痛,当即惨叫一声,在地上不停的乱蹦。 “大人,难道你不明白胡某的意思么!”胡铨将刀递还给岳雷,双眼直视秦天德,“胡某需要投名状么?” 秦天德双眼微闭,迟疑了片刻,说道:“好吧,本官答应你就是,不虐杀他了。二子、三儿,挖个大坑,将柔儿姑娘埋了。记住坑要挖的大一些,好让那个畜生给柔儿姑娘陪葬!” “你敢害我!我叔父乃是楚州通判。。。”侯东白忍住了肩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拼命的大喊着。 “楚州通判很大么?老实告诉你,在淮阴地面上,老子想杀谁就杀谁,再逼逼信不信老子定你一个勾结金狗的谋反大罪,诛你九族,连你当通判的叔父也不放过!” 侯东白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早不耐烦的秦三用另一只教的裹脚布塞到了口中,强行拖到了柔儿的身边。 纥石烈大康看着眼前生的一切,忽然感觉到浑身冰凉,觉刚才还跟他有说有笑的秦天德忽然变了,变得让他看不明白了,危险的感觉再度爬上了心头。 “秦兄弟,如今天色不早,这里也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我先走了,回头我让人将之前你丢失的贺礼全部送回来。” 纥石烈大康话没说完拔腿就走,哪知道刚转过身就看见岳雷挡住了他的去路:“秦兄弟,你这是何意?” “纥石烈,大康?”秦天德向后退了两步,“这么急着走干什么?等看完本官活埋了那无情无义的畜生再走也不迟啊?” 纥石烈大康心头剧跳不已,慌忙转过身说道:“秦兄弟,实在是军中有规定,我必须返回参加猛安大人,不能耽误啊。” “无妨,如果你还能见到他的话,就说是我把你留下了。岳雷,看住他,若是让他跑了,我要你抵命!”秦天德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冲着土坡方向大声喊道,“秦武,跟本官过来,本官赏你一件美差!” 由于秦天德放了纥石烈大康,秦武的心中一直憋着火,在指挥兵士掩埋人马尸的时候,不停的在被烧成焦炭的金人尸上捅着。 听到秦天德的高声呼唤,秦武顿时眼睛一亮,拎着单刀径直翻过土坡,来到秦天德面前,倒提单刀,一抱拳说道:“大人,你可是让属下杀了这金狗?” “秦兄弟,你说话可不能不算数啊,你不是说咱们是一家人么,刚刚还答应放我走的!”纥石烈大康就算在没有脑子也知道秦天德翻脸了,可是对方人多势众他难以逃脱,只能寄希望于秦天德身上。 “放你走?那是不可能的!”秦天德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看着纥石烈大康,右手指向秦武,“知道他是谁么?上回唯一一个从你手中逃生的人。知道他是谁么?让你们金人闻风丧当的岳鹏举此子。知道我是谁么?大宋最有权势的宰相之侄,也是被你们抢走的那批贺礼的主人。你说你走的了么?” “南人卑鄙!”纥石烈大康哪还敢寄希望于秦天德,顿时向着秦天德蹿出,打算先擒下对方作为要挟,换得自己平安。 可惜岳雷和秦武都一直盯着他,他刚一动,二人就已经朝他扑了过来,没几个回合就将其双手反剪摁在地上。 “卑鄙的南人,有胆量放开老子,跟老子单打独斗!” “嗤!”秦天德冷笑一声,来到纥石烈大康身前,一只脚踏在他的脸上,用力的碾压着,“你欺我百姓,杀我手足,侮辱民女,你以为今天你走的了么?” “卑鄙,无耻的南人,出尔反尔!你敢伤老子,就等着大金的铁骑血腥的报复吧!”纥石烈大康极力的挣扎着,嘴里也不依不饶。 “出尔反尔?好,你说的好,本官今日不杀你。” “大人!”所有人齐声高呼,担心秦天德一时意气,真的会放了这个罪魁祸。 秦天德一摆手,看向了秦武:“你可会将人折磨的痛不欲生,但又不会死去的方法?” 秦武眼睛一亮,用力的点了点头,作势就要跑向远处正在刨坑的秦二秦三兄弟俩。 “秦武,你干什么去?” “大人,木棍!”秦武言简意赅的回答道,眼睛却是瞟向了纥石烈大康的臀部。 纥石烈大康浑身当即就是一个哆嗦,菊花处的疼痛再度升起:“我乃大金谋克,你敢如此羞辱我!” “你等等!”秦天德喊住了秦武,“你就不会别的方法了?” “回禀大人,属下所会的手段皆不及大人的这个方法解气过瘾,还是大人高明。” 嘶,你是猪脑子啊! 秦天德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要用这么不人道的方法,即便他是我们的敌人。本官之前这么说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你不要再去找木棍了。” “大人?”秦武有些糊涂了,不止是他,连胡铨和岳雷都有些奇怪的看着秦天德。 纥石烈大康却没有丝毫的糊涂,他从秦天德脸上的笑容中看到了更危险的东西,自己内心中不安的情绪更加重了:“你到底想拿本谋克怎样?你要敢伤害本谋克,就等同于挑起宋金战争!” “切,你太看得起本官了。”秦天德加大脚上的力度,使劲在纥石烈大康的脸上又碾了一回,“再说了,你手下的十个十人队如今都死在了这里,本官还会在乎多杀你一个么!” “你。。。”纥石烈大康不敢在威胁秦天德了,在他眼中,脸上经常挂着笑容的家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秦大人,你刚才不是说过放过我么?你身为宋朝县令,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放心好了,”秦天德笑嘻嘻的摇了摇头,“本官不杀你,因为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说到这里,他脸色突变,一脸的严肃看着秦武:“秦武听令!” “属下在!” “你可会人棍的制作方法?” 人棍? “请大人恕罪,属下不会。” “不会好说,本官教你!剜去双眼,割掉双耳,削去鼻子,拔掉舌头,然后在砍断四肢,如此就是人棍了!” “属下明白!”秦武顿时来了精神,恶狠狠的瞪了眼地上的纥石烈大康,中气十足的大声回答道。 只是秦天德的话还没完:“之后在林子里刨个坑,将此人棍埋了,只露出脑袋,任由林间的猛兽啃食。 纥石烈大康,本官可是信守承诺,没有杀你啊,你若是还能活着返回河对岸,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第一四二章 李清照告夫 半坡林打扫的很干净,等到秦天德等人离去的时候,道路上除了被火灼烧过得痕迹以及留下的大片焦黑外,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不论是人是马,还是车子麻袋什么的,全都没有踪影。 不过道路西侧的林子深处多了一个人头——光秃秃的人头,七窍流血,犹如从地里长出来一般;而道路东侧的土坡后面,起了一座新坟,上面的坟碑上什么字也没有刻,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板。 一二十号人稀稀拉拉的朝着淮阴县城行进,在胡铨的有意安排下,秦武带着十几个乔装的兵士走在最前面,胡铨跟岳雷走在中间,再后面拉开一段距离的是秦天德和岳银瓶,在秦岳二人身后远处,则是秦二秦三兄弟俩。 “胡师爷,你干嘛让我姐跟狗官走在一起,他有两个狗腿子,用不着我姐的保护!”岳雷对于胡铨的安排有些不满,忍不住问道。 “你懂得什么!”胡铨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难道你看不出秦大人对你姐有意么?” “正因为看出来了,我才不愿意,我怕我姐吃亏!” “哈哈,这个你大可放心,秦大人绝对占不了你姐的便宜,除非是你姐自愿的。好了,不说这个,实话告诉你,胡某这么安排是想让你姐谈谈秦大人的口风。” “探口风?探什么口风?胡师爷,您是想让打探狗官请来天雷的事情是真是假么?”岳雷对这个问题也是一直心存疑惑。 “天雷?哼!这天下间没有谁比他更会装神弄鬼了!”胡铨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了笑意,想到刚才从爆炸的地方闻到的火硝味道,他笑着看向岳雷,“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你姐和胡某对秦天德的判断是对是错么?放心好了,很快胡某就能够给你找到证据,而且也会让秦天德无可否认。” 说到这里,胡铨加快脚步向前走了两步,嘴里小声的嘀咕道:“火药,南郊的庄子,元则兄,你等着胡某前去寻你。。。” 秦天德此刻心情沉重,他并不是为这几日来自己坑杀了一个金国百人队而担心,事实上他相信那些参与的老兵油子不敢将此事说出去,要知道一旦事情败露,他还可以想办法花点钱自救,可那些老兵油子就只有死路一条,充作替死鬼了。 至于秦武他更不担心,如今的秦武对金人的痛恨不啻于胡铨6游等人,何况秦武还是主谋。 他心里不爽是因为忘记不了柔儿姑娘的死,忘记不了那个看似娇弱却对所爱之人至死不渝甘愿付出一切的青楼女子,也想到了不久前有过一个女子在遇到危险时,挡在了自己面前,差一点就像柔儿一般。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扭头看了身旁的岳银瓶一眼。 “狗官,你想什么呢?”这一路上秦天德的脸色都不好看,岳银瓶也一直不敢开口,觉秦天德看自己,岳银瓶这才开口问道。 “想柔儿姑娘。” “柔儿的确是个好姑娘,只可惜遇人不淑。。。”岳银瓶对柔儿的遭遇充满了同情,对柔儿的所作所为也是心中敬佩,“她死的太冤了,狗官,我总觉得这样的结局对她不公平。” “你不用说了,我心里有数,我不会让柔儿姑娘就这么白死的。楚州通判我不会放过他,另外我会用别的办法来纪念柔儿姑娘的。”秦天德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回去后立刻会派人调查楚州通判,如果不是一个贪官,他还可以放过对方,如果是鱼肉百姓的家伙,那他就会让对方给柔儿陪葬了! 至于另外的纪念方式,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办,只是这个人选实在是不好找,还需要一些时间。 “别的办法?什么办法?”看到秦天德不回答,岳银瓶接着问道,“狗官,你在柔儿姑娘自尽前,说要娶她为妻,是真的么?” “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呢?”说道这里,秦天德顿了一下,“岳姑娘,我有话要跟你说。” 秦天德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伸出双手抓住岳银瓶的双肩,认真的看着岳银瓶。 岳银瓶脸上出现了少许的慌乱,匆忙扫了秦天德两眼就垂下了头,说话也变得不利落了:“狗官,你,你想,想说什么?” “岳银瓶,你听好了,本官警告你一件事情。本官最讨厌被女人挡在身前,尤其是面对危险的时候。所以你给本官记住,上次生的事情本官绝对不愿再看到,以后若是再遇到危险,你只要自己逃走就行,有多远走。。。滚多远,绝对不许再连累本官,记清楚了!” 秦天德严厉的说完这番话,转身便走,没有片刻的迟疑。他不敢再看岳银瓶,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说出一些现在还不是时候说的话来。 狗官!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担心我会像柔儿那样,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呢!难道说到现在你都还要防着我么! 望着秦天德的背影,岳银瓶的实现模糊了,眼泪不争气的充满了眼眶,慢慢的滑落下来:“狗官,谁连累你了!我恨你!” 岳银瓶的大喊声惊动了前面的岳雷和胡铨,二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只看见岳银瓶脸挂泪珠,模样可怜。 岳雷只以为自己姐姐受了秦天德的欺负,撒腿就朝岳银瓶跑去,沿途还故意用力的用肩膀撞了秦天德一下。 听到岳银瓶大声喊出那句“我恨你”的时候,秦天德身子停滞了一下,只感觉鼻子有些酸。 你恨我就对了,只有这样才能拖延秦桧交给我的任务,才能保住你岳家满门,才能使得你不受半点伤害! 秦天德摇了摇牙,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情绪,迈开大步朝前走去,在路过胡铨身边的时候,胡铨说了一句:“大人,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与你何干!”秦天德立刻将头转向一旁,同时恶声说道,“还不赶快返回县衙,有好多公务等着你去做呢!” 道路上很快就空了,只剩下蹲在地上掩面痛哭的岳银瓶以及一边安慰一边咒骂秦天德的岳雷,还有不远处状若思索的胡铨。 半响,胡铨来到了岳家姐弟身边,喝止住不停咒骂秦天德的岳雷,对岳银瓶说道:“岳姑娘,胡某不知道大人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难过,不过胡某有一点可以确定,大人绝对是为你好,不是真的想伤害你,不然他的眼圈不会也红了。” “他的眼圈红不红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姐,你等着,我这就回县衙找他算账,替你出气!” “小雷站住!”岳银瓶止住了哭泣,从地上站了起来,朦胧的双眼看着胡铨,不停的抽泣着,“胡师爷,你说狗官也哭了?” 胡铨点了点头:“岳姑娘,大人刚刚究竟跟你说什么了?” 等到岳银瓶将秦天德刚才的那番话学了一遍后,胡铨终于明白秦天德在担心什么了:“岳姑娘,大人真的是对你好啊。” “胡师爷,狗官骂我姐滚,你还说他是为我姐好!”岳雷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大声的质问道。 “你这个傻小子!”胡铨在岳雷的脑袋上打了一下,“胡某跟你说过多少遍,对待秦天德这个人,不要光听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最后怎么做! 你想一想,当初金人南侵,骚扰县境,他是怎么说的?可最后呢?这才几天的工夫,一个金国的百人队就全部折在了他的手中,你难道还不明白么?他刚才那么对待你姐,是因为他心中害怕,害怕会连累你姐!” “他害怕什么?” 看着岳银瓶急切的望向自己,胡铨笑了笑:“岳姑娘,你一向都很聪明,你忘了他是秦桧的侄儿,而秦桧又是金国的一条狗。大人他这一次虽然做的隐秘,可是金人毕竟损失了一个百人队,绝对不会这么善罢干休,你说他害怕什么?” 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淮阴县城,秦天德带着一行人从县衙后门进入,刚想去书房喝口茶休息一下,就看见不远处的凉亭,朱淑真正带着春兰从凉亭内走出,朝着自己急走来。 示意秦武带人离去,秦天德连忙带着秦二秦三快步迎向朱淑真:“真儿,你有孕在身,不在房中好好休息,出来做什么,小心着凉。” “官人,你今日去哪里了?妾身找了你好久,要不是周主簿说你可能从后门回来,妾身都不知道到何处寻你!妾身求你一件事,你无论如何得帮帮妾身啊!”朱淑真的脸上很是焦急,远远地喊了起来。 秦天德加快度来到朱淑真身边,关心的问道:“真儿,出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为夫照办就是。” “太好了,官人,你答应妾身了,那你一定要帮帮清照姐姐!” “多大点事啊,没问题。真儿,你至于为了什么清照姐姐。。。等等,你口中的清照姐姐是谁?” “李清照,清照姐姐啊!” 李清照!秦天德脑子顿时又有些大了,这又是一个历史名人啊! “她出了什么事情?” “清照姐姐要告她的丈夫。官人,妾身求你,看着妾身的面子上,帮帮清照姐姐吧!” 我操! 第一四三章 棒打老鸳鸯散 “清照姐姐要告她的丈夫。 官人,妾身求你,看着妾身的面子上,帮帮清照姐姐吧!” 我操! 秦天德心中顿时开始大骂起来,他骂的是老天爷。 李清照告夫这件事情他知道,历史上确有其事,可是这事情应当是十年前生的啊,怎么会拖延到了现在? 如果说这一年来许多事情的展脱离了历史原来的轨迹,还可以用他的出现导致了蝴蝶效应的产生来解释,那眼下李清照告夫这件事又该怎么解释? 你个贼老天,耍我呢不是? “官人,你怎么了?”看到秦天德脸色大变,朱淑真心中担忧。 “我没事,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清照现在就在县衙之内。 晌午时分,楚州府派来了差人,带给淮阴县一分公函,同时还带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由于秦天德不在县衙,6游变擅自做主打开了公函,里面是楚州知府陈文烛的责成淮阴知县秦天德审理李清照告夫一案。 李清照以张汝舟“妄增举数”为由,告他欺君。所谓的举数,是指宋朝有一个规定,举子考到一定次数,取得相应的资格,就可以当官。而李清照所告的“妄增举数”,是说张汝舟通过行贿等手段,谎报考试次数,从而步入了官场。 这个案子说大一点也不大,可是楚州府居然不亲自审理,反而下放到淮阴县,这不能不让6周二人挠头。 6周二人皆是读书人,也都拜读过李清照的诗词,从诗词中对李清照的人品格外推崇,所以打心眼里想帮李清照一把。 可是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妻子告丈夫,即使印证丈夫有罪,妻子也要同受牢狱之苦,这不是6周二人想要看到的。 无计可施下,6游先想到了秦天德。虽然他一直认为秦天德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状元也是靠着秦桧得来的,但却不能不承认秦天德的鬼点子很多。 6周二人皆知秦天德今日去找金兵报仇去了,此刻不在县衙,于是先将李清照和张汝舟安顿好,然后找到了朱淑真,让朱淑真出面劝说秦天德帮忙。 同为女子,又同为诗人,朱淑真对这个比自己大三十多岁的姐姐格外的敬仰。听完了6周二人的讲述,当场答应下来。 朱淑真先是找到了李清照,和自己心中的偶像畅谈一番。等到午饭过后,就坐在凉亭之中,等待秦天德的返回。 朱淑真讲述完毕,秦天德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陈文烛会将此案交给自己审理。 三年的吏部大考快要到了,陈文烛一定是不想过多得罪人才这么做的。但自己不用担心这些,而且按照历史记载,张汝舟的罪证确凿,定罪是毫无疑问的,那么自己还可以从张汝舟的身上敲出大笔银子,这样一来,他和陈文烛都有好处。 “好了好了,为夫明白了。真儿你先回房歇息吧,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官人,你知不知道妻告夫也要治罪的!”这才是朱淑真最担心的问题,眼下看到秦天德满不在乎的样子,连忙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秦天德一把将朱淑真横腰抱起,朝着卧房走去,嘴里安慰道:“放心好了,为夫晓得,为夫保证你那清照姐姐安然无恙。你在房里好好休息,安心等待此案审结,如何?” 将朱淑真抱回房间,秦天德安排秦三去知会6周二人准备开堂审案。等到他换好一身官衣,来到公堂之上的时候,一个年过半百容貌憔悴但仍旧能够看出年轻时绝色容颜的女子跪在堂下一侧,而另一侧一个年逾花甲青衫长袍的文士则是一脸愤怒的站在另一侧。 “咦,你是何人,上得堂来如何不跪!”秦天德先声夺人,呵斥道。 “在下乃右承奉郎、监诸军审计司属吏张汝舟,见过秦大人。”青衫长袍的文士一抱拳,冲着秦天德作了一揖,“听陈知府言,秦大人乃是当朝相爷之侄,那可真是巧了,右承奉郎吴大人就是蒙相爷器重,才升任上来的。” 这小子居然敢跟我拉关系?秦天德正要怒,一旁的堂帐忽然掀起,刚刚赶回来的胡铨也换好了衣衫来到了大堂。 “你怎么在这里!”张汝舟一看见胡铨顿时惊道,眼睛扫了眼秦天德后,就死死盯住了胡铨。 遭了,这老流氓认得胡铨! 秦天德心中一惊,额头上冒出冷汗,心中快盘算着对策。 对策什么的倒还是次要的,先是要让张汝舟不能叫出胡铨的名字,否则流传出去,让秦桧知道,自己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想到这里,秦天德脸上露出笑容:“哈哈,这么说都是自家人了。来人,给张大人搬把椅子,请张大人坐下说话。” 将张汝舟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这边后,他很夸张的使了个眼色。 张汝舟道了声谢,坐在了衙役搬来的椅子上,目光却不时的扫向胡铨。 胡铨也现了异常,起身朝着秦天德一抱拳说道:“大人,在下身子有些不适,恳请大人让在下回去休息,记录一事就交给周主簿吧。” “你去吧。”秦天德点了点头,看到张汝舟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胡铨的身影,心中暗忧,“张大人,张大人!” 张汝舟的心思明显全放在了胡铨的身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秦大人有何事?” “张大人,本官替你不值啊!”心中已有了打算的秦天德一脸的惋惜,不屑地指了指跪在一旁的李清照,“想大人一表人才满腹诗书,居然会娶了这样一个女人为妻,让她今日上得公堂状告大人欺君之罪,当真是家门不幸啊!” 张汝舟果然被秦天德的话勾起了心中的痛处,暂时忘记了胡铨出现在此处的怪异,转身恶狠狠的看着跪在一旁的李清照:“是我当初瞎了眼睛,还以为她有不少古董。。。呃,以为她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哪想到居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这个毒妇!” “秦大人!”李清照没想到秦天德居然这么明显的偏向张汝舟。中午的时候,她见过了秦天德的妻子朱淑真,而朱淑真跟她保证秦天德会帮助自己。其实她不求秦天德偏私,只要秦天德能够公正就行,要知道她所指正张汝舟的罪行都是货真价实的! 可是眼下看来,这明显是官官相卫,身为被告的张汝舟不但不用跪,还可以大摇大摆的坐在椅子上,跟秦天德一同辱骂自己! 心中早已万念俱灰的李清照心中痛恨,既痛恨自己当初被张汝舟的花言巧语所骗,改嫁对方葬送了自身的名节,也痛恨时下朝廷官员明目张当勾结包庇。 “闭嘴!”秦天德重重一拍惊堂木,痛斥李清照,“你既然改嫁与他,就应当恪守妇道,相夫教子,怎能又将自己的丈夫告上公堂?还有,本官审案,你不得随意插嘴,本官不问,你不可擅自答话。若不是念你一介女流,本官早就赏你三十堂棍了!” “呸!”张汝舟心中大爽,狠狠的啐了一口,又站起身转向秦天德,“多谢秦大人仗义执言主持公道,在下铭记于心。此次来的匆忙,未能置办什么礼物,来日必定登门道谢,重谢大人。” 李清照不再言语,只是跪在堂下厌恶的看着大堂之上的秦天德,银牙紧要,有些花白的头无风自动。 “大人!”堂下的6游没想到秦天德居然如此公然偏私张汝舟,当下就急了。 秦天德冷冷的等了6游一眼,然后又朝着张汝舟摆了摆手,示意其坐下:“不急不急,这些都是后话。张大人,你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个诬告朝廷命官的刁妇呢?” “你这个狗官!”6游再也忍不住了,看到周必大没有任何反应,迈步来到秦天德对面,大声喊道,“你怎能徇私舞弊颠倒黑白!” 周必大看到6游此举皱了皱眉。老实人见惯了骗子的招数,在遇到反常的事情也就会慢慢变得淡定了。秦天德连一个被诬告欠钱的百姓都会帮,又怎么可能不帮遭遇如此可怜的李清照呢? 他现在主要考虑的是,胡师爷为什么要躲张汝舟,而且秦天德现张汝舟认识胡师爷后也有片刻的失态,这个神秘的胡师爷到底是什么人呢? “6务观,退到一旁,在敢多嘴,给本官滚下堂去!”秦天德此刻正琢磨着如何既保住李清照,又能够定了张汝舟的死罪,哪有心情跟6游啰嗦。 看到6游有失控的苗头,周必大连忙走了过去,将其强行拉了回来。6游鼓着腮帮子又瞪了秦天德一眼,转身跑进了堂帐之后。 “手下的人不听话,让张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谁家没有几条不听话的东西?”张汝舟斜了眼6游,6游对他的态度他太清楚了,说话也很是不客气。 “唉,”秦天德叹了一口气,“张大人,不论怎么说,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若是本官现在判了他的罪行,你脸上也没光啊。本官就不明白了,你当初怎么会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啧啧啧。” 张汝舟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站起身说道:“秦大人,在下愿现在就写一封休书,将这个贱人赶出门去,到时候大人想怎么判就怎么判了!” 你个瓜娃子,总算上钩了! 秦天德心中大喜,脸上却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朝着两旁高声喊道:“快去,给张大人准备笔墨纸砚!” 第一四四章 少爷,她都五十多岁了! 看着手中张汝舟刚刚写完的,墨迹尚未干涸的休书,秦天德开心的笑了:“张大人,这是你一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一件事,你这个老流氓。 ” “多谢秦大人夸奖,嗯?你刚才说什么?”张汝舟这才反应过来。 “本官说你是个老流氓!”秦天德的笑容中露出了鄙夷之色,“你当初以为原告家中有着大量的古董书画,所以花言巧语,假情假意骗取原告芳心,使得其改嫁与你。 等到婚后,你现原告其实已经是一贫如洗,感觉自己上当,对其辱骂有加,甚至拳脚相加,以至于原告不堪忍受,这才将你告上公堂,你还敢说你不是一个老流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张汝舟瞪大了眼睛看向秦天德,片刻后又转向李清照,只以为这些事情都是李清照私下告诉秦天德的。 李清照始终盯着秦天德,在秦天德诱使张汝舟写下休书的时候她就有一种直觉,感觉事情并非像表面上那样。 此刻听到秦天德将自己改嫁张汝舟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不由得傻了眼,这些都是藏在她心中难以启齿的话语,秦天德是怎么知晓的? 这二人脸上的反应都落在了周必大眼中,周必大的脸上露出了崇拜之色,转头看向秦天德,目光中全是炽热——秦大人果真不是凡人啊,看样子那些金钩必定都死在大人手中了! 秦天德原本正一句一句的揭露着张汝舟的丑事,忽然感觉左脸颊有些烫,下意识向左瞟了一眼,就看见了周必大那让他心惊的眼神——自从施法停雨之后,周必大一旦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想要求自己都会用这种眼神。 “咳咳!”秦天德轻咳两声,强行忘掉周必大的眼神,伸手抓起了桌案上的卷宗,“本官淮阴知县秦天德,受楚州陈知府之托,特地审理李清照状告张汝舟妄增举数的欺君之罪,如今正是受理,升堂!” “威~武~”两旁衙役有些纳闷,难道说刚才就没有升堂么?不过职业习惯还是让他们立刻吼了起来。 张汝舟已经觉事情不对劲的地方了,秦天德刚才跟自己有说有笑,似乎就是为了让自己写下一纸休书,他到底想干什么? 没等张汝舟想明白,大堂之上的秦天德已经开始飙了:“大胆张汝舟,身为被告,罪证确凿,居然还敢坐在堂下公然藐视本官,是可忍孰不可忍,来呀,先打他三十大板,惩戒他不敬之罪!” 是你让我坐的,椅子也是你派人给我搬来的! 听着秦天德指鹿为马的栽赃陷害,张汝舟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正要开口,却被两旁赶来的衙役从椅子上脱了下来,按在地上,高举手中的杀威棍,朝着他的臀部重重的打了下去。 张汝舟也算是一介书生,身子娇贵,哪里受过此等折磨,顿时哇哇大叫起来。秦天德将头转向李清照,淡淡的说道:“原告身为女流,又上了年纪,跪了多时想必已经承受不了,来人啊,将椅子让她坐下!” 李清照没有推辞,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施施然坐在了衙役挪过来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天德。 她本就聪慧过人,又几经磨难,如今年近六十,早就见惯了世间人生百态,到了此刻,哪能看不出秦天德的本意呢? “周主簿,如今原告已经被被告休出家门,她状告被告,如果被告定罪,她可还会受到牵连?”秦天德笑眯眯的看着周必大。 大人果然是为了保护李清照免遭牢狱之苦!周必大心情愉悦,大声回答道:“依大宋律,不会!” “那你说,此案应当如何判决?” “依大宋律,张汝舟妄增举数,罪犯欺君,理应处斩;但念其年纪老迈,为彰显官家恩典,配三千里即可。” 张汝舟已经看明白了,秦天德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决定同归于尽。胡铨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胡铨应当是被配楚州编管,可是如今却出现在淮阴,更是当上了秦天德的师爷,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即便没有文章,他也能以此告秦天德,连楚州知府都跑不了! “秦达小儿,你是想杀人灭口啊!你等着,老夫一定把胡,啊!” “胡你妈个头!”秦天德彻底急了。翻脸之后他的语极快,包括上来就让衙役重大张汝舟三十大板,为的就是不让张汝舟有机会说出胡铨的名字。 眼下看到张汝舟居然忍着剧痛,想要说出胡铨的名字,他怎能心中不急?当下将手旁的惊堂木用力掷出,正好砸在张汝舟的脸上,使得其惨叫了一声。 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桌案之后蹿出,抬起大脚丫子,狠狠一脚就踹在了张汝舟的脸上:“居然该直呼本官名讳,还敢辱骂本官,来人,给本官打丫的嘴,若是再让他说出半个字来,本官要了你们吃饭的家伙!” 话音刚落,两旁又分出几个衙役,抓住张汝舟的头,将其脸部抬起,向其嘴中塞入早已准备好的核桃,其中一人抡起半尺多长寸许宽的专门用来掌嘴的刑具,狠狠地朝着张汝舟嘴上打去。 李清照有些不忍,才待说话,堂帐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朱淑真的声音传了出来:“官人,你不是答应过妾身么!难道说你想害死清照姐姐么!” 妈的,该死的6游,居然学会给朱淑真告状了! 看到6游跟在朱淑真身后从堂帐后走出,秦天德立刻想明白刚才6游跑入后堂干什么去了。 朱淑真冲入大堂,原本正想质问秦天德,却现她所关心的李清照安然无恙的坐在堂下的椅子上,而那个无情无义的张汝舟却趴在堂下受着酷刑。 “官人,这。。。” 秦天德故意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看也不看朱淑真,无力的说道:“真儿,你居然不信任我。” “官人,妾身不是。。。”朱淑真有口难言,又转向6游,“6务观,我家官人待你恩遇有加,你不思报恩,反倒污蔑我家官人,更是从中挑拨,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6游看清了大堂上的情景也傻了眼,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情形不是这样的,怎么一个来回后,局面就生了天大的逆转呢? “夫人,我,不是,没有,子充,你倒是说句话啊!” “还有什么可说的,你又误会大人了!”周必大将6游拉到一旁,小声的将6游走后所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6游。 “官人,妾身错了,你就不要在生气了。”朱淑真顾不上生6游的气了,来到秦天德身旁,轻轻的摇晃着秦天德的肩膀。 堂下的衙役们该忙的依旧忙着,闲着无事的也将头转向一旁。秦天德没个官样是众所周知的,他的妻子随意出入大堂,夫妻之间公然在大堂上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是秦天德后台够硬,脸皮够厚,手段够狠,城府够深,心思够细,这让他们这些拿钱当差的小人物又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他们不敢说,李清照这种历经沧桑有见过不少世面的上了年岁的女人却敢说:“大人,你就不要再责怪淑真了,你装了这么久,淑真有所误解也很正常的啊!” 嘶,这又是一个不省心的家伙! 秦天德瞥了眼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李清照,又看到张汝舟已经昏死过去,于是挽起朱淑真的手,走向后堂,同时将6周二人以及李清照均喊了进去。 来到后堂,众人坐下后,朱淑真特意给李清照倒了一杯茶水,坐在了李清照身边:“官人,你绝不能放过那个欺骗清照姐姐的骗子!” 不用你说,就冲他认识胡铨,我就不能放过他! 秦天德点了点头,转向6周二人:“张汝舟欺君之罪确凿,死罪不能免,就明日午时吧,砍了算了,6游,此事由你负责,不得有所纰漏!” “大人,张汝舟其实罪不至死啊!”周必大有些疑惑的问道。 秦天德不看周必大,只是盯着6游:“务观,有问题么?” 6游看了眼周必大,思考了片刻,最终一点头,说道:“没问题。” “那你下去吧!” 6游起身返回大堂,毕竟案子还没有宣判,大堂上的衙役也都没有退下,他需要出去定案收监还有退堂。 “大人,下官还有事要办,先告辞了。”看到6游离开,周必大也起身告辞,他打算去找胡铨,弄清楚胡铨到底是什么人。 “真儿,带上你的这位姐姐,跟为夫回上房,为夫有事情要她帮忙。” 秦天德走在前面,身后是挽着李清照手臂不停叽叽喳喳的朱淑真,一行三人回到了上房。 来到书房的时候,秦天德将李清照请入书房,又费劲唇舌才将朱淑真劝回房间,再找来秦三牛二娃守在书房门口,自己也走进了书房。 哪知道他还没有坐定,正在关闭书房大门的秦三看到了书房里的李清照,见鬼一般的看了他一眼,诧异的喊道:“少爷,她都五十多岁了!” 第一四五章 你做我的枪手 “少爷,她都五十多岁了!” 秦三高声喊出的这句话,让秦天德只想一头撞死。 他不敢看李清照的反应,从椅子上飞身而起,一脚踹向门外的秦三:“你给本少爷去死!” 秦三见势不妙,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连忙关上房门,双手从外面死死抓住门鼻,背部顶着房门,大口的喘息着,引得一旁的牛二娃盯着他看个不停。 “这个该死的憨货!”秦天德怒骂一声,慢腾腾的转过身,讪讪的面对微笑着看向自己的李清照,有些手足无措,“阿。。。李。。。清照姐。。。”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清照了,喊阿姨不合适,直呼其名也不合适,跟着朱淑真一起喊清照姐姐?打死他也不干。 李清照看出秦天德纠结在什么地方,缓缓起身,笑着说道:“大人不必为难,民妇号易安,大人称呼民妇易安居士即可。”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秦天德点了点头,“居士,本官今日也算是帮你逃过了牢狱之灾,你不应该为本官做些什么来感谢本官么?” 李清照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秦天德,反问道:“不知大人想让民妇做些什么?” “这个,本官想让你做的有点多,你等本官细细说来。”秦天德对于李清照的出现虽然感到诧异,但也对老天把这么一个大名人送到自己手头而感到开心。 他现在人手严重不足,远的就不说了,只说他打算为纪念柔儿做的那件事情,就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有,钱塘那边接到了他的家信,前几日已经派人送来了回信。 秦非夫妇得知两个儿媳同时怀孕,心情大喜,担心秦天德身在异乡公务繁忙无暇照顾,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将朱齐二女送回钱塘养胎,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么一来,平日里给岳震岳霆兄弟来传道授业的夫子又缺了。 可是随着李清照的出现,这一切都得到了解决。 “居士,本官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要你在留在淮阴最少三年,这三年里你在我府内教导两个孩童课业,还有就是替本官写些东西,算是本官的枪手,不算为难吧?” 听完了秦天德的要求,李清照先前走了两步,朝着秦天德做了个万福:“大人明明就是可怜民妇孤苦无依,生活无计,尤其是状告亲夫后会受到世人唾骂,故而留民妇在此,大人一片苦心,民妇怎会不知。只是不知大人为何要藏而不漏呢?还有,何为枪手?” 被李清照一语道破心思的秦天德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后,秦天德说道:“居士不愧为我大宋屈一指的女才子,心思聪颖。 只不过人生在世,有许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做就能怎么说的,这世间许多时候,人们总是要带上些假面具示人,不然就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请居士体谅,莫要将本官真实想法对人说出,只说是本官强留居士在府就行,可以么? 至于说枪手,就是,就是,日后你就明白了。” 不说李清照的名气,只说其这么大的年岁,秦天德就不能用强,只能言辞真切的恳求。 “好一个人生在世,许多时间都要以假面示人,大人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见底,当真是不简单。”李清照想到了自己被张汝舟的花言巧语所骗,感触颇深。 “居然答应那真是太好了。今日时辰不早了,本官这就命人在东厢收拾出一间房间给居士居住,那里距离拙荆真儿的房间比较近,居士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拙荆提便是,拙荆也爱好诗词,对居士格外的敬仰。” 朱淑真根本就没有返回房间,一直等在门外,等到秦天德打开房门,知道李清照会留在县衙,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李清照的手直奔卧房,让她品评自己所写的诗词。 看着躲躲闪闪的秦三,秦天德突然想到一件紧要的事情:“三儿,你今晚住在大牢吧。” “啊?少爷,你要把小的关进大牢?小的知道错了,不该误会少爷和。。。总之少爷怎样责罚都行,不要把小的关进大牢!二娃,你个憨子,还不替三哥我跟少爷求求情!” 秦天德并不是要把秦三关入大牢,而是担心张汝舟被关入大牢之后,会乱说话。有些话万一落入有心人的耳中,他会平白增添不少麻烦。 所以他让秦三和牛二娃今晚住进大牢,跟张汝舟住在同一间牢房,不让张汝舟随意开口,更是在明日午时,张汝舟人头落地之前,不能跟任何人接触! 今日张汝舟在大堂上险些叫破胡铨的身份,这让他不能不谨慎一些,严防有心人暗中打听胡铨的身份。 事实上,他的谨慎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周必大就对胡铨起了疑心,此刻周必大正在胡铨的房中。 “胡师爷,你认识今日那个张汝舟么?” “不认识,根本没见过。”胡铨毫不迟疑的否认。 “真的不认识?”周必大那里肯信,“刚才在大堂上,张汝舟分明认得你,而且大人的表情也有异常,而你更是转身离去,胡师爷,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必大的执拗胡铨是见过的,他皱了皱眉反问道:“你为何不去问大人呢?” “大人肯定不会告诉我。而且大人谎话连天,就算说了,也必定是蒙骗之词,我只能问你了。” 二人你问我答的纠缠了半天,6游推门而入,对周必大说道:“子充,狗官派了心腹到了大牢内,不但堵上了张汝舟的嘴,而且还严密监视,不让任何人接近。胡师爷,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6游口中的之秦天德对张汝舟的安排,胡铨明白这一回自己的身份能够保住不会外泄,可是看着6周二人不依不饶,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不由得苦笑一下:“胡某就是一个普通的师爷,而为想的太多了。” “你少来!”6游如何肯信,“我之前曾经给家父去信,家父说不记得在淮阴有什么熟人,可你却认识家父,你到底是什么人!” 6游硬,周必大就软:“胡师爷,大人他有半仙之体,能掐会算,他能请你当师爷,你必定不是普通人,不然大人绝对不会对你那么重视! 金狗来袭之前,务观和我对你的品行还有所怀疑,可是看到你对金狗的态度,我二人就知道错了,你跟我二人一样,都对金狗充满了憎恨,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二人说实话呢?” 听着6周二人的软硬相逼,胡铨实在是受不了了,最终止住了二人不停的逼问,正色道:“你二人不用再逼问了,胡某实在是不便相告。但胡某保证,最迟一个月,你二人就能够知道胡某的真实身份,到那时胡某也能够让你二人看到大人最真实的一面,也好让你们知道他的一片苦心。” 第二日秦天德又起了个大早,匆匆吃了早饭后,就找到李清照,不顾朱淑真的反对,强行将她请到了书房,而且还不许朱淑真跟来。 书房内早已准备好了文房四宝,秦天德唤来秦二看守门外,不得任何人接近,然后对李清照说道:“居士,昨日我遇到了一个名叫柔儿的青楼女子。。。” 他将昨日半坡林柔儿的悲惨遭遇告诉了李清照,期间隐去了诛杀金兵的一幕,也没有说最后将侯东白活埋,只说自己听闻了柔儿的惨事,目睹了柔儿的自刎。 听完了秦天德的讲述,李清照的眼圈红了,好容易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说道:“柔儿姑娘当真是巾帼女子,不知道大人想让民妇做些什么?” “我要写一本小说,来纪念柔儿姑娘。” “写小说?”李清照愣了一下,“这样也好,让柔儿姑娘的事迹能够传承下去,不过大人找民妇做什么?” “那个,我的字太丑,见不得人,所以我口述,请居士执笔,等到完稿之后,还请署上居士的大名。”这就是秦天德所说的另外纪念柔儿的方式,只不过让他写字比杀了他都痛苦,若是让齐妍锦又或者朱淑真执笔,又会引起二女对自己的怀疑,一个不通文墨的恶霸,居然能够写出妙笔生花的文章来,怎能不让人怀疑? 没错他确定自己的这部小说将会引起震动,因为那是后人所写,流传千古甚至多次被改编搬上荧屏的作品! “大人,民妇代笔倒没问题,但署名一事民妇万万不能。” “此事就这么定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此事只有居士与我二人知晓,千万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即便是秦某的两房妻妾,居士也不能透露,秦某拜托居士了!”说罢,秦天德朝着李清照深深的作了一揖。 李清照不同意署名,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昨日从朱淑真口中听闻秦天德不通文墨,担心连累自己,可是听到了秦天德的开头,眼前豁然一亮,不由得诧异的看着他,几次张嘴欲言,却又生怕打断了秦天德的思路,只能奋笔疾书。 “秦淮无语话斜阳,家家临水应红妆。 春风不知玉颜改,依旧欢歌绕画舫。 谁来叹兴亡! 青楼名花恨偏长,感时忧国欲断肠。 点点碧血洒白扇,芳心一片徒悲壮。 空留桃花香。。。” 第一四六章 《桃花扇 张汝舟在秦三和牛二娃的全程监管下,第二日午时以罪犯欺君为名被斩,至死他的嘴都被堵着,除了不停的出“唔唔”声,说不出一个字来。≧ ≧ 随后的几天里,每天秦天德都会和李清照在书房单独带上两三个时辰,到底做什么无人知道。即便私下里朱淑真偷偷问李清照,李清照也是摇头不语,笑着让她去问秦天德。 可秦天德的口风那是相当严的,他不想说的事情,惹谁想尽什么办法也无法从他口中套出。 这使得偷听三人组大为好奇,有心偷听却现此次守在门外的换了个人——秦二不像秦三那么容易哄骗,最终窃听失败。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书房内,秦天德在书案之前慢踱着步子,终于完成了全书。 后世孔尚任花费十余年时间,三易其稿写出的这本巨著,秦天德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提前数百年问世了。 “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李清照放下了手中的狼毫,嘴里重复了一遍收尾的诗词,摇了摇头,“大人,这鹧鸪天虽然不错,不过在意境和全文的配合上,似乎不如开篇的那。” 那当然,开篇的那是原配,最后的这是我用辛弃疾的词配上的,当然意境有些不符了! “没事,就这样吧,这几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耽搁在这上面了,今天总算是完了。”秦天德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上一杯香茗,慢慢的品着。说了这么长时间,嗓子都快冒烟了。 李清照将最后这张写满了字的纸放到了手旁一摞纸的最下方,然后从头开始看了起来。 花费了半个时辰,她才算看完,口中不停的称赞着,最后抬头看向秦天德:“大人,你可想清楚了,这么卓越的传奇小说,您真的要让易安署名么?” 文人好名,这是千古难变的定律之一,李清照早先担心秦天德会弄出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来,可是现在,通读全文,期间言辞文采斐然,尤其是开篇的那词,更是绝伦无比,不仅让她心中赞叹。 李清照翻阅期间,秦天德一直在留意着她的表情,听到她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改的还算不错:“居士,从现在起,这部传奇就是你写的,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望居士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这部传奇小说,他并没有完全照搬孔尚任的原著,而是将其中的明清换成了今时的宋金,部分内容也进行了相应的改变,例如金国入主中原,大宋偏安南方等。同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其中涉及到的皇帝大臣什么的也全用的是假名,只有主人公还是李香君还有侯方域,不过文中的李香君,乳名为柔儿。 除此之外,在结尾部分,他选择了后世的改编版,就是侯方域降清,李香君怒而绝交,佳人溅血,所以原著最后的诗词他没法照办,只能临时选择了那鹧鸪天,引得李清照感觉意境不配。 “秦大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可知此书一出,你必将风头无二,震惊当世文坛!”李清照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解的看着秦天德。 我就是不想震惊文坛,不想出这种风头!秦天德心中微叹,口中说道:“居士不要多问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看到李清照还是诧异的看着自己,秦天德只好解释道:“当朝权相秦桧是我叔父。居士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看不透世事么?” 李清照顿时一愣,慢慢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盯住了秦天德,回想起自己在公堂上第一次见到秦天德时的情景以及这几日从朱淑真口中听来的秦天德往事,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秦天德并不怕给李清照过多的暗示,实际上《桃花扇》这本书已经将他心中的想法表达的淋漓尽致,尤其是改变了的结尾部分,所以就算他相瞒也是瞒不住的。 而李清照这个人历史上对其的评价可谓入骨三分,他也是非常清楚的。能写出“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的人,人品自然是可以保障的。 还有就是按照史料记载,李清照的晚年是比较清苦的,她无依无靠,呼告无门,贫困忧苦,流徙飘泊,最后寂寞地死在江南。 他将李清照留在府中,一是希望自己能够找一个合适的枪手,替他将一些东西写出来,而他也能够护得李清照周全;二也是考虑到史书中对李清照晚年的记载,他不希望这么一个有名的女词人落得那样的境地。 最关键的就是,李清照现在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了不得是个颇有才华的上了年岁的女人,不可能跟任何势力拉上关系,所以他才敢这么做。 李清照迟疑了半响,终于点了点头:“大人的心意易安明白了,这《桃花扇》就是易安亲笔所写,从今以后与大人没有半点关系。大人,莫非这就是你所谓的枪手么?” 秦天德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多谢居士体谅。关于此书的刊印,我会安排人手尽快进行,还有就是,希望居士能够替秦某保守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连淑真也不能说么?” “不能。” 李清照再次打量起秦天德,目光中渐渐露出了明亮之色:“大人放心,易安定会保守秘密。大人也要保重,易安在这里预祝大人好运,心想事成。” 随后的事情秦天德就不怎么管了,像什么刊印出来装订成册以及销售之类的,他都交给秦二去安排了,反正他又没想过借此转什么钱,只不过是这些日子来压抑的太久了,正好借着柔儿的命运泄出来而已。 很快就要到中秋了,早早的派人给钱塘的父母送去中秋贺礼,又附上书信,说是等过了中秋就将朱齐二女送回钱塘。 期间秦天德又找了个借口,查封了醉香楼,强行给冯毅安了一个谋反的罪名。由于上一回的教训,秦天德不但查抄了冯家,还将其家人配为奴,一切做妥之后才上书刑部。 至于冯毅的命运,秦天德根本就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在查抄当天,秦武借口冯毅放抗,直接砍杀了。 不是秦天德心狠,实在是官场就这么现实无情,不进入官场经历各种风波根本体会不到官场中那种表面上见不到血的争斗又多么的残酷。也不知道是他的思维越来越像一个古人还是古代版的秦天德的残留思想作祟,他现在对于吵架杀头这种事情已经看得很平淡了。 更何况金人的百人队消失在淮阴县境之内,一旦金人追查下来,必然会从冯毅口中得知重要线索,从而对他产生疑心,到那时麻烦就真的大了。 对于冯毅这个金人的细作,他没法用奸细的名义将其铲除,好在他有一个恶霸的名号,又有一个“抄家县令”的身份,所以这件事情做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除此之外,淮阴县暂时没有什么大事生,秦武又押运了一批钱银早早的赶往临安,中秋之前肯定能够到达,将中秋贺礼和寿礼一同送至秦桧府中。 李清照也替代了朱淑真,开始教授岳震岳霆的课业,府中的一切也都正常的进行,除了胡铨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神出鬼没外,没有太大的问题。 不过秦天德的心情却随着中秋的临近而日渐不安起来,因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河对岸的金人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纥石烈大康那队百人队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这些日子来,秦天德一直派人密切留意着金人的动向,而岳雷手下的那十几个兵士已经被他绑上了船,对他的命令无不遵从。 可是这么长时间,淮阴居然再没有过金人的踪迹,不但如此,就连抢掠周围县郡的金兵也全都消失不见,金人到底准备干什么? 是想开战么?可是河对岸并没有金人聚集,而且秦天德也没有从朝廷接到任何有关金人集结的消息,除了听说有一个金人使节队伍前些日子从盱眙入境,赶赴临安。 这一切太不正常了,金人绝对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整整一百人消失在宋境,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反应呢? 沉默的越久,爆的有可能就越厉害,这一点秦天德是深信不疑的。可是他手头兵力实在是少的可怜,连守卫淮阴县城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秦天德让鲍进计划的拳赛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距离开张指日可待,可是拳赛弱不举办个一年半载的,引起巨大的轰动从而吸引县内所有百姓的注意力,是无法改变淮阴百姓羸弱这一现实的! 无计可施的秦天德只能坐等,坐等事情的生,他不相信金人会选择开战,因为上次撕毁和平协议大举南侵的完颜宗弼被岳飞韩世忠等人打怕了,所以短期之内,或者说完颜亮称帝之前,宋金暂时是不会爆大规模战争的! 可金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个困扰着秦天德的疑惑,随着中秋节当天,一个意想不到又是意料之内的人来到淮阴从而被解开了。。。。。。 第一四七章 仇人相见 八月十五,中秋节当天,临近黄昏的时候,披红挂彩的县衙内充满了喜庆的气氛,秦天德正在东院逗弄岳震岳霆小哥俩,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是监察御史、右正言万俟卨已到县城东门外。 听到这个消息,秦天德第一反应就是胡铨的事暴露了! 不管万俟卨为什么会突然赶至,又是有什么目的,秦天德第一时间知会了胡铨,同时将胡铨藏匿起来,绝对不能让万俟卨遇到! 同时又叮嘱6游和周必大还有岳雷,让三人待在西院不得随意走动,更不得对万俟卨无礼,这才换好了官衣,带着人匆匆赶到东门。哪知道刚出了县衙没有多远,就看到一行人穿着常服从东门方向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 他没有见过万俟卨,不过万俟卨却认得他身上的官衣,当下叫住了他。 看到万俟卨居然是一身常服秦天德更疑惑了,不过他反应算快,并没有表露出来,拜见之后直接将万俟卨请到了县衙内的后厅,嘱咐府中的厨子准备好酒好菜,宴请万俟卨。 万俟卨,字元忠,南宋初任湖北提点刑狱,依附秦桧后,升任监察御史、右正言,是秦桧的心腹之一,是南宋有名的奸臣之一。后来还曾担任过宰相,不过由于秦天德的横空出世,后来的事还就不好说了。 “早就听叔父大人说过,说御史大人乃是叔父左膀右臂,一直没机会目睹尊荣,今日大人居然大驾光临,真是让淮阴蓬荜生辉啊,下官敬大人一杯。” 万俟卨今年六十,头已经花白,但精神还很矍铄。由于身居高位又有秦桧的照拂,他如今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坦,所以保养的很好,只是脸色却难看的很。 听着秦天德词不达意的马屁,万俟卨心中有几分鄙视。他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腹中也算有些才华,虽说是靠着秦桧才能够有今日,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不学无术的秦天德的鄙视。 不过秦天德身份不同,毕竟是他靠山秦桧的侄儿,而且没有仗着秦桧的关系蛮横无理,不像秦熺那样瞧不起人,这让他对秦天德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万俟卨虽说依靠秦桧,但并不是那种死忠的走狗,也是有野心之辈。根据历史记载,万俟卨在秦桧的扶持下,渐渐在朝堂站稳了脚跟,甚至得到了赵构的青睐。 有一次万俟卨上朝奏事,正好碰到秦桧在假借赵构名义授予其亲信官职,有一个官吏就将秦桧用皇帝的名义制作的批文盖印之后,拿进来请万俟卨过目,万俟卨不肯看,反而说刚才没有听见皇上讲起这件事。 这件事也激了秦桧对万俟卨的不满,导致的结果就是万俟卨被罢免。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目前来说,刚刚投入秦桧阵营没有几年的万俟卨还是在夹着尾巴做人的。 秦天德如此逢迎与他,他自然也不会给秦天德难看:“呵呵,秦大人切莫这么说,你我都是替相爷办事,和分彼此,你称呼老夫一声世叔即可,莫要那般称呼,显得我等见外了。” “小侄见过世叔!”秦天德自然会顺杆爬,站起身给万俟卨倒上一杯酒水,继续大拍马屁。 他是历史专业的毕业生,不但知道万俟卨过往的很多事,更是知道万俟卨的性格,所以拍起马屁来不是无的放矢,很快就赢得了万俟卨的好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他不停的敬酒下,万俟卨终于有了几分醉意,显出了醉态,甚至拍着他的肩膀,点拨着他为官之道。 秦天德看到时候差不多了,这才问道:“中秋这样合家团聚的日子,世叔为何会来到淮阴呢?” 万俟卨的来意秦天德一直没有问,甚至体都没有提过,一见面就是拜见,然后就是宴请喝酒拍马屁,而万俟卨也始终没有透露。 “老夫是不得不来啊,而且也不是专为了你淮阴一县而来,嗝。。。”万俟卨打了个酒嗝,略带抱怨的说了起来。 几日前,金国使节到达临安,说他们一百个勇士在宋朝境内失踪,让大宋朝廷给他们一个交代。如果没有满意的答复,那么。。。 赵构以岳飞的鲜血还有丰厚的岁贡,好容易才换来屁股底下皇位的安稳,一听到金国又要挑起战事,怎能不怕?当即好言安抚金使,并且派遣大臣了解此事,要给金人一个圆满的交代。 由于淮河沿线的知府通判们都不知道金国兵士失踪一事,所以赵构派遣了几个朝中大臣前去调查,万俟卨就是其中之一。 能对付的了一百个金人兵士,绝对不是普通县郡所为,所以重点放在了二线的驻军以及各地州府。 可是查了几天,仍然没有头绪,这让赵构越来越着急,大有此事如查不出个端倪,他们这些人都会被罢官的意思,所以万俟卨再见到秦天德时,脸色很难看。 今日是中秋,他想到临行前秦桧曾口讯于他,让他转告秦天德抽个时间回临安,于是这才带人来到了淮阴。 是这样啊!我说金人这些日子为何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找赵构算账去了。可是秦桧找我做什么? 秦天德眼珠转了转,又给万俟卨满上一杯,端起自己的酒盅说道:“世叔忠心为国,被官家倚为臂膀,世叔提过分忧,舍小家为大家,是在让小侄佩服,小侄再敬世叔一杯!” 看到万俟卨一饮而尽,秦天德将端到口边的酒盅斜向一侧,在左手衣袖的掩盖下,倒在了自己的衣襟上,这才装模作样的一饮而尽,放下了酒盅,而他胸前的衣襟早已湿透了一大片。 “不知道叔父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情,世叔可知一二?”秦天德继续小声的问道。 “这个老夫却不知,只是相爷说了,让你带上岳飞之女同往,还有让老夫问你一句,为何半年时间,岳飞之子还在人间?”说到这里,万俟卨的瞟了秦天德一眼,眼中哪还有半点醉意? 秦天德心中大惊,但面色不变,只是苦着脸说道:“小侄不是不想除掉岳雷小儿,而且小侄也曾出手,只可惜岳雷小儿命大,误打误撞逃过了一劫,这件事情秦武可以替小侄作证。 等到后来小侄还打算借助金人之手除掉岳雷,可是金人却再不犯境,让小侄想下手也没有机会啊!” 万俟卨醉醺醺的一摆衣袖:“此事莫要跟老夫说,老夫只管传话,其余的一概不管,你好自为之就是。” 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响动,秦天德再次给万俟卨满上一杯酒,匆忙走出了房间,一眼就看见门外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腰跨朴刀的岳雷,在灯火照耀下,脸色通红,显得极为愤怒。秦三还有牛二娃带着几个人正死死的抱住他,不让他移动半步。 “岳雷,谁让你出来的!”秦天德快步来到岳雷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 “狗官,我问你,屋内之人可是狗贼万。。。唔唔。” “住嘴!”秦天德一把捂住了岳雷的嘴,同时喝退了秦三牛二娃等人,小声喝道,“你若是不想死,就不要乱说话!” “狗官,我要杀了。。。唔唔。”岳雷甩掉秦天德遮在自己嘴上的手,继续大声喝道,只可惜又被秦天德堵住了。 “岳雷,你给本官挺清楚,你若是再敢大吵大闹,又或者伤害房内之人半根毫毛,你全家老小,包括远在淮阴的娘亲还有弟弟一个都活不成!” 秦天德心中大恨,不知道岳雷从谁那得知了万俟卨到来,他之前并没有透露,只是严禁他们三人离开西院。 “你。。。”岳雷气的说不出话来,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涨红了脸吃人般的目光瞪着秦天德。 “立刻给本官回去,没有本官的命令,不许离开西院半步!”秦天德小声的在岳雷耳边说道,“想想你的娘亲还有东院年纪尚小的弟弟,难道你想害死他们么?” 岳雷浑身不停的颤抖,双拳紧握,之间的关节已经泛白,最终狠狠的在秦天德胸口捣了一拳,将其推了个踉跄,转身离去。 秦天德制止了想要朝岳雷扑过去的秦三,吩咐他们跟过去,自己则是一边揉着生疼的胸口,一边注视着岳雷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 岳家对万俟卨的仇恨他完全能够理解。秦桧构陷岳飞的时候,万俟卨刚刚投靠秦桧不久,加上跟岳飞素有隙怨,所以在这件事情里面格外的卖力。 有多卖力就不细说了,只说万俟卨能够“有幸”挤入跪在岳飞墓前的四尊白铁奸佞之中,就应当可以想明白岳家对万俟卨的仇恨了。 万俟卨该死,秦天德也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他,但是现在不行!且不说如今万俟卨身负皇命,杀了他等同于谋反,只说现在他秦天德还没有准备好一切,就不能让岳雷杀了万俟卨!否则不但岳家一门性命难保,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也全要付诸流水,就连钱塘秦家恐怕都难逃干系! 打走了岳雷,秦天德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再度浮现出笑容,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才老夫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再骂什么狗官,出了什么事情?”万俟卨看着秦天德淡淡的问道,手中的酒杯依旧是满的。 “那个,呵呵,没什么事,”秦天德尴尬的笑了笑,“让世叔见笑了,是那岳雷小儿前来闹事,世叔应当知道,那岳家对所有和叔父大人有关的人都充满敌意。” “那你就应当早点下手,否则岂不是要日夜防范于他了?” “这,里面实在是有些世叔不知的缘故。。。”秦天德毫不隐瞒的将秦桧交待的事情合盘托出。 话刚说到一半,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了,一个妙龄少女气鼓鼓的冲了进来。 秦天德看清来人后,顿时傻了眼,是岳银瓶。。。 第一四八章 信我! 自打在半坡林硬着心肠对岳银瓶说出那番话,尤其是还骂了一个“滚”字,这些日子来,秦天德一直不敢跟岳银瓶说话,甚至不敢跟岳银瓶碰面。 而岳银瓶也没有再找过他,似乎也在刻意的避开他,两人之间仿若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平衡,往往都是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才出现。 “你怎么来了!”秦天德只觉得血液倒流浑身冰凉,大急之下失态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岳银瓶没有说话,只是怒视着坐在八仙桌对面,半趴在桌上,有些醉意的万俟卨。 “又是什么人啊?”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万俟卨慢慢的抬起头。 赶在万俟卨看清岳银瓶脸上的怒容之前,秦天德快步冲到岳银瓶面前,朝着她挤眉弄眼,挡住了万俟卨的视线,不能让其看岳银瓶脸上的怒意,还有,眼中的杀意。 秦天德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岳银瓶的身躯,万俟卨只能从衣着上看出来人是一个女人:“秦大人,她是何人啊?” 看着岳银瓶不善的脸色,听着万俟卨半醉半醒的问话,头皮麻的秦天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脑子快装懂,片刻之后他抓住了岳银瓶的手腕,强迫其看向自己,口中比划着一个嘴型——“信我!” 岳银瓶的脸色终于好看一些,虽然眼中的杀意依旧,但却将头转向一旁。秦天德心中大喜,将岳银瓶的手腕抓的更紧了,这才转过身子:“世叔,她是小侄的妾室瓶儿。瓶儿,还不快参见世叔!” 岳银瓶没有动,不过万俟卨也没有生气,反而像是现了什么宝贝一样,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秦大人果真好福气啊,这么标致的小娘子,老夫还是头一次看到。” 你个老色鬼!都不用看万俟卨脸上露出的贪婪之色,只从他的声音中秦天德就听出了话中的含义。 “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有什么意思?”秦天德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世叔若是感兴趣,今晚小侄陪世叔去县内的莺莺楼,那里是本县最有名的青楼,到时候多找几个姑娘,让世叔开心开心!” “嗯,话不能这么说!”万俟卨摇晃着向前走了两步,“既然秦大人对她不满意,那就转赠老夫好了,老夫正好却这么一个伶俐可人的暖床丫头,哈哈哈哈!” 赠你妈个头,你个老混蛋! 秦天德心中大骂,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突然感觉到手中一紧,原来是岳银瓶反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而且还不停的颤抖,显然是气急了。 秦天德连忙抓紧岳银瓶的柔荑,防止岳银瓶暴怒。 二人的手紧紧相握,岳银瓶低头不语,秦天德却脸色一变,笑着说道:“没问题,没问题。女人如衣服,世叔既然看上她了,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小侄自当将她献给世叔,啊。。。哈,哈。” “秦大人,怎么了?” “没事,没事,哈,哈,小侄没事。”秦天德只感觉自己的手快要断了,岳银瓶狠狠地捏着他的手,让他痛不堪言,可是脸上却要始终浮现着笑容,只是笑容变得极为难看和诡异,“啊,哈,哈,小侄真的没事。” “你二人的感情倒是蛮深的啊,看样子是有些舍不得了。”万俟卨的目光落到了秦岳二人紧握着一起的手上,有些玩味的说道。 “哪有啊,像这样的女子,小侄才不会稀罕。”秦天德连忙解释,同时将岳银瓶推出了门外,“赶快回去,将身子洗干净了,乖乖待在房中等候世叔大人!哎呦!” 这一回他再也忍不住了,因为岳银瓶狠狠的在他脚面上踩了一脚,顿时抱着脚跳了起来。 不过岳银瓶好歹还是离开了,多半是因为他那句无声的“信我”,只是岳银瓶转身之前,秦天德看清了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看来此女对你用情很深啊,秦大人,你当真愿意将她送给老夫么?”万俟卨来到了秦天德身边,淫邪的目光贪婪的盯着岳银瓶婀娜的背影,秦天德似乎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有什么不舍得?天下女子多了去了,小侄怎会在乎?大人,外面风凉,咱们还是回屋说话好了,放心她跑不了,今晚就是大人的人了。” “哈哈,好。”万俟卨心中大喜,“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贤侄年纪不大却能够想明白其中道理,不愧是相爷的侄儿。这么着吧,等本官回到临安,就跟相爷商议,找个机会擢升你为楚州知府,你意下如何?” 老子就要淮阴知县! 秦天德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是另一套:“多谢世叔提拔,小侄感激不尽。小侄自当再敬世叔三杯,以表小侄的感激之情。” 他想要将万俟卨灌醉,可是万俟卨却推开了他递过来的酒杯:“老夫不能再喝了,**苦短,老夫可不想耽误了,哈哈哈哈!” 大笑着,万俟卨推开秦天德,迈步就朝门外走去。 “世叔留步!”秦天德大吼一声快步赶了过去,挡住了万俟卨的去路。 “哦?”万俟卨双眼一眯,扫视着秦天德,身上散出上位者的威严,“莫非秦大人舍不得了?” “不是不是,小侄怎么会舍不得。”秦天德知道今晚无法灌醉万俟卨了,只能再出一计,“世叔刚才还没有听完叔父大人给小侄的任务。。。。。。” 秦天德拦住万俟卨的去路,堵在门口快讲述着,而万俟卨脸上的怒色也渐渐的开始转变,等秦天德说完,万俟卨皱着眉头问道:“莫非刚才那个女子就是岳飞之女岳银瓶?” “正是如此!”秦天德连忙应道,同时压低了声音,“世叔,此女习得武艺,若是世叔如此前去,恐怕性命不保,所以给小侄一些时间,让小侄命人给她下些**,如此一来世叔就可轻易得手了。” 万俟卨依旧皱着眉头,丝毫没有为秦天德的注意而意动,片刻后,他再次问道:“你可曾得手?” “说来惭愧,小侄虽然能够在她身上占些便宜,不过始终得不到她的身子,更不要说让她同意嫁给小侄了。不过世叔大可放心,等过了今晚,她被世叔毁了贞洁,说不定就能够答应小侄,到时候只要世叔不要将她带走即可,还有,世叔切莫忘了之前的承诺,小侄对州府之职可是望眼欲穿啊!” 看着秦天德一副下作的模样,万俟卨再度沉默了。他慢慢走回桌旁,缓缓坐下,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又问道:“那你刚才为何要说她是你的妾室?” 秦天德知道此计得逞,万俟卨已经心生退意,而且只要自己能够把这个问题解释好,那么他也就不会恼怒自己,也不怕他在秦桧面前搬弄一些是非了:“小侄刚才也是迫不得已。 世叔明见,岳家人对世叔还有在下的憎恨和厌恶世叔应当知道,小侄刚才实在是害怕世叔责怪小侄,所以才迫不得已。。。” “那她为何也没有否认?” “世叔,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她眼中闪出的杀意么?她根本就是想行刺您,心思也一直都在您的身上,根本没有听清小侄说些什么!” 万俟卨将手中的空酒杯慢慢的放回桌上,仔细思索着秦天德所言是真是假。许久只好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贤侄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此女老夫却是碰不得,相爷交代给你的事情你还是要小心办好,不能因为老夫弄出什么岔子,到是否相爷怪罪下来,老夫倒是无碍,只怕贤侄的官运也就到头了。” “多谢世叔提醒,小侄铭记在心,只是那岳银瓶。。。” “好了,不要再说此事了,来,坐下,老夫再告诉你一件事。”万俟卨冲着秦天德招了招手,等到秦天德坐下后,小声说道,“老夫不知道相爷招你进京何事,但却知道是在秦武回到临安后才生出的心思。还有,你可知道秦武此人的来历?” 秦天德的下作表现终于收到了回报,当即睁大了眼睛,不解的问道:“秦武不就是叔父大人府中的一个家将么?” “此言差矣!”万俟卨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起了一颗花生米,“老夫听闻,相爷南归之时,身边除了相爷夫人外,秦武之父也在其中。好了,人老了,喝了这么点酒就有些上头了,你带本官去你说的什么莺莺楼,本官也要早点休息了!” 秦天德带人亲自护送万俟卨前往青楼一事暂且不提,只说闺房中的岳银瓶,此刻手中拿着一把剪刀,静静的坐在床边,心中不停的咒骂着秦天德。 不一会,她将手中的剪刀放下,又从身旁拿起了一卷手稿,最上面一页赫然写着《桃花扇》三个大字。 这是前几日她从李清照处偶然看见的,虽然李清照说是她这些年的作品,可是看完了里面的内容后,岳银瓶心中起疑,她想到了前些日子柔儿姑娘的遭遇,更是想到了秦天德曾说过要用另一种方法来纪念柔儿。 回忆起李清照刚来县衙后的那几天,秦天德经常和李清照待在书房中神神秘秘的,她哪会猜不出这本书的真正作者?只是书中的文字诗词所展现出来的才华,又让她有了几分怀疑。 到底秦天德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刚才的那句无声的“信我”,又是什么意思? 第一四九章 皮条客中的NO.1 岳银瓶在房中左思右想,一会将剪刀拿在手中,一会又将那份拓印的《桃花扇》拿在手里,换个不停,却迟迟等不来秦天的又或者万俟卨的身影。≥ 等了半天,心中抓挠的岳银瓶再也等不下去了,将手中的《桃花扇》放在了床头,自己则是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并没有人看守,透过皎洁的月光,她很轻易的看清周围没有人隐藏在暗处监视自己。 狗官现在在干什么?带着疑惑,她快步来到后厅,却现此间早已是人去屋空,秦天德和万俟卨都不见了踪影。 “少夫人,您是来找少爷的么?”身后传来了秦三憨憨的声音。 “你刚刚叫我什么?莫不是皮又痒了!”岳银瓶转过身,怒视着秦三挥舞着绣拳。 被岳银瓶这样威胁的太多了,秦三已经不在乎了,反正岳银瓶也没有真的打过自己。他嘿嘿的笑了一声,说道:“少夫人,少爷吩咐小的,在这里等候您,说您可能会来寻他。您是来找少爷的么?” 这么长时间来,岳银瓶也清楚秦三的憨傻性格,没有再追究秦三的称呼,而是问道:“你家少爷呢?你怎么没跟着?” “您是来找少爷的么?”秦三没有回答,继续问道。 岳银瓶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秦三,半天才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少爷吩咐小的,在这儿等候少夫人,他说如果少夫人来找他,就让小的转告你一句话,如果不是,那就让小的带人把少夫人绑起来。”秦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你说什么!你敢绑我?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小的不敢,”秦三讪讪的说道,可是很快眼中就露出了坚定的神色,“不过少爷吩咐,小的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会做到!” “你这憨货!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吧,你家少爷留下了什么话?” “您是来找少爷的么?”秦三继续执著的问道。 “就算是吧,怎么样!”岳银瓶实在是服了秦三,颇有些无奈的喊道。 秦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我猜就是’的笑容,恭恭敬敬的说道:“少爷让小的转告您,时机未到。” 岳银瓶等了一会,觉秦三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耐烦的看着他:“你继续说啊!” “少夫人,没了。” “什么没了!” “少爷让小的转告您的话,没了。” “就那四个字?” 秦三点了点头。 岳银瓶真相一脚踹死秦三,可是想到秦天德的那四个字,心中再度猜测起来。 时机未到?什么时机?是铲除万俟卨的时机么?如果是,那时机什么时候才到?如果不是,那这个时机指的又是什么? “你家少爷在哪?” “这个,少夫人,小的,小的,不知道啊。”这一回秦三变得吱唔起来。 岳银瓶那会看不出来,狠狠地在秦三身上踹了一脚,厉声问道:“说,你家少爷在哪儿!” 秦三顾不上揉自己身上被踹的地方,扑通一下跪在了岳银瓶的面前:“少夫人,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你还不肯说么!”岳银瓶左右看了看,觉附近没什么人,“信不信我现在大喊,说你先要轻薄于我?” “少夫人饶命,小的说就是了,少爷,少爷,少爷他去青楼了。” 秦三实在是不敢告诉岳银瓶,说秦天德去了青楼,生怕引得岳银瓶生气,到时候秦天德会怪罪于他。 可岳银瓶的威胁却是他的软肋,因为他有前科。虽然秦天德在他那次犯浑后,做主将翠儿许配给他,可是也留下了狠话,警告他以后不得再犯。更不要说眼前之人是未来的少夫人,他哪里还敢隐瞒? 果然,听到秦三说秦天德去了青楼,岳银瓶脸色一沉,恨声骂道:“该死的狗官!” 旋即她突然反应过来,又问道:“今日少爷宴请的客人如今在哪儿?” “会少夫人的话,他也去了青楼,少爷就是陪他去得青楼。少夫人,少爷对您一片痴情,您千万不要生气啊!” 此刻秦天德正陪着万俟卨来到了莺莺楼,淮阴县内险些倒闭却又因为请来了高人而起死回生,如今在淮阴县声名大振的青楼。 此刻已经快到亥时,街市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可莺莺楼门前却门庭若市,没有了往日倚门拉客的莺莺燕燕,取而代之的却是匆匆而入的客人们以及等候自家主人出来的各门各户的小厮下人。 让秦二带人将堵在门前的小厮下人驱散,将万俟卨请进了门内。 刚一进门,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飘然入鼻,耳边也传来若隐若现的歌声,只是这歌声似乎有些耳熟。 “哎呀,秦大人,您可是稀客啊!”一个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粉的老鸨带着两个龟公快步迎了过来,直接贴在了秦天德的身上,灿烂的笑容使得脸上的皱纹更多了。 秦天德有些厌恶的躲闪了一下,然后指着身边的万俟卨说道:“这是本官的贵客,本官今日主要是陪着他来的,你去将所有的姑娘都找来!” “秦大人放心好了,媚儿晓得,你的贵客那就是媚儿的贵客,媚儿一定让姑娘们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青楼的老鸨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伶俐人,立即反应过来,应付了秦天德一句,又以更灿烂的笑容转向万俟卨,“哎呀,这位客观,看您脸生,应当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莺莺楼不是吹的,方圆百里有谁不知,你算是来对地方了!几位快请进,姑娘们,来贵客了!” 大堂中的桌案旁边已经坐满了男男女女,在歌舞声中饮酒调笑,好不香艳。 秦天德让老鸨开一个房间,摆好酒席,然后皱着眉头顺着楼梯走上二楼,一路瞟了好几眼唱歌伴舞的姑娘。 来到房间里,秦天德先是请万俟卨坐在位,自己则是配做一旁,二人带来的手下则是分立两旁,等候着老鸨将楼中的姑娘们都带来。 过了好半天,老鸨才带了二十几个装扮各异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嘴里还不停的解释着,说好多姑娘都有了客人,甚至都宽衣解带了,所以来的有些晚了。 秦天德放眼望去,只想开口骂人。这些女子实在是太普通了,其中有几个普通的都可以称得上极品了!除了个别几个长的勉强还能算的上中上,其余的不堪一睹。 不过这些姑娘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打扮的却相当讲究,或者说是相当的有水准。 有一部分扮的清纯可人,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一脸娇羞的模样,秦天德等人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时,有几个居然脸红了;还有一部分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个个搔弄姿,朝着二人舔唇眨眼;另一部分则是。。。。。 总之这些姑娘几乎将各种各样性格的女子都表现了出来,排列在二人面前。 看到万俟卨微微皱了皱眉头,秦天德率先开口道:“就她们这些人么?” “大人,我们莺莺楼所有的姑娘都到了,难道您还不满意么?” 这能让人满意么?秦天德心中纳闷,就凭这些货色,莺莺楼是怎么成为钱塘县的第一青楼的呢?“姿色太过普通,难道就没有好看一些的么?” “哎呀,大人,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老鸨风骚的来到秦天德身边,手中的绣帕在秦天德面前抖了一下,“大人,您是来找开心的,到时候熄了灯火,谁还能看清模样,长得好看不好看还不都一样?只要姑娘们功夫好,身子嫩,到时伺候的您飘飘欲仙不就行了?” 噗的一声,秦天德刚刚入口的酒水全部被喷了出来。 经典,太他妈的经典了,这老鸨要是放到后世来拉皮条,说不定能成为皮条客中的no.1。 秦天德正想怒,万俟卨伸手阻止了他:“贤侄,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就这样吧。” “可是世叔,这些实在是庸脂俗粉,您看上哪个了?” “她!”万俟卨伸出手,指向了老鸨。 这品味也太独特了吧!秦天德瞅着被厚重的香粉掩盖了年龄的老鸨,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面的姑娘们还有被万俟卨所指的老鸨也都愣住了,多少年了,来了青楼不找姑娘却对老鸨感兴趣的客人她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里面万俟卨最大,他说怎样那就怎样。秦天德甩给了老鸨一百两银票,看着的激动万分的老鸨领着万俟卨离去,房内的姑娘们也鱼贯而出,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在他刚进入大厅的时候,就现这里的歌舞及其眼熟,歌是用《夜上海》改变成的《夜淮阴》,曲调都一模一样,而舞也是充满了现代气息,甚至还有脱衣舞。 再加上刚才那些姑娘们的打扮,他心中起疑,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一个穿越者么?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房间内还剩下的龟公,淡淡的问道:“你们大堂中所表演的舞蹈是何人编排的?” 第一五零章 姑娘,你以后就是本官的人了! 钱塘娱乐城的青楼内,所有的歌舞形式等都是不许轻易外传的,尤其是那夜钱塘,更是钱塘娱乐城青楼的镇楼之宝,绝不可能外传。 大宋境内的所有青楼都不允许演唱,这是得到了秦桧点头的。这种事情听起来似乎很难,但在古代这种君权之上,尤其是大部分权力都集中到秦桧手中的时期,变得格外容易。 只有姑娘们伺候客人的各种花样,在各地一些规模较大的青楼缴纳了数额不菲的专利使用费后,才可以使用,至于歌舞,哼哼,抱歉,你敢使用就是跟当朝相爷秦桧作对,就是再从当朝相爷口袋中偷钱,不死也得脱层皮。 在各地大部分官员的严格约束下,以及所属官吏的有奖举报中,钱塘娱乐城开业这么久来,还真的没有一家青楼敢翻唱那《夜钱塘》,可是今天,在秦天德管辖的淮阴县中居然看到了,这不能不让他怀疑这个时代又多了一个穿越者。 该怎么对待这个穿越者?是跟他用后世所独有的词汇来相认还是说装作不知?亦或是干脆杀人灭口杜绝后患?这些秦天德现在都定不下来,所以他决定先见一见编排歌舞的这个人。 龟公有些迟疑,吭哧了半天最终不敢拂逆秦天德,去将编排歌舞之人带了进来。 编排歌舞的是一个十**岁的女子,身穿白色纱裙,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出现在这种烟花之地,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 “大人,她叫灵儿,就是我们莺莺楼的所有改变都是出自她的手中。”龟公偷着看了眼秦天德,小心翼翼的说道。 灵儿?秦天德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穿越者,难道说跟我一样,都是魂穿? 他还没有想明白,只见灵儿起身看了他一样,突然全身打了个冷颤,一下子跪倒在他的面前,可怜巴巴的求饶道:“少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求大人绕奴婢一命!” 这是怎么个意思?为何她一见面就求饶,为何她又称呼我为少爷? 装模作样已经成了秦天德的看家法宝之一,尤其是眼下情况未明,他当即祭出此法宝:“你是何人?可知本少爷姓甚名谁?” 灵儿小心的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了眼秦天德,低声说道:“您不是钱塘秦府的秦少爷么?奴婢是醉花楼舒月姑娘的侍婢,曾经见过秦少爷。少爷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敢了,求少爷绕过奴婢这回,奴婢明日就返回钱塘。” 秦天德的恶霸威名,给钱塘所有百姓的心中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以至于他还没怎么问,灵儿就将所有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灵儿原先一直都是钱塘县醉花楼舒月的侍女,而舒月则是醉花楼的几大头牌之一,也曾经是秦天德的相好,当然,这个秦天德指的是古代版的秦天德。 所以灵儿不止一次见过秦天德,更是被秦天德多番调戏,甚至还被吃过豆腐。 钱塘娱乐城开张之前,秦天德曾经对青楼里的姑娘进行过培训,也曾经警告过青楼里的所有姑娘,他所教授的一切在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前不得外传,否则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对于经常**不给钱的家伙,这些姑娘心中大都充满了不屑,可问题是在钱塘,秦家的势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没有人敢轻易反抗。 灵儿不甘心只做一个侍婢,更不愿意像楼内许多侍婢一样,最终也成为青楼的姑娘,终日倚门卖笑唤来客人的开心从而获取生存的筹码。 而莺莺楼老板并不知道秦天德和钱塘娱乐城的关系,只知道钱塘娱乐城惹不起,可为了保住濒临倒闭的产业,把心一横,重金挖来了想要改变自己命运的灵儿。 灵儿一个青楼侍婢,身份低微,是不可能知道秦天德去了何处为官的。再莺莺楼的老板许诺她占有莺莺楼一成的股份,并且一次性附上了大笔的钱银后,灵儿为了跳出火坑,于是在莺莺楼老板的协助下,掏出了钱塘娱乐城,来到了淮阴,藏于幕后,用她从钱塘娱乐城所见所学,改变了莺莺楼的命运。 青楼里生这么大的变化,一般的地方官吏早就会有人得知,或者查封罚钱,或者密报钱塘,可偏偏淮阴这里出现了变故。 先秦天德从来没有去过青楼,对青楼也不感兴趣,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自己治下会生这种事情;其次县衙内的小吏虽然有密报钱塘,可钱塘娱乐城的掌柜知道秦天德知县淮阴,还以为是秦天德有意安排的,哪里敢多说什么,以至于到了今日。 “你起来吧,此事稍后再说!”听完了灵儿的讲述,秦天德哭笑不得,他让灵儿站在一旁,然后又对龟公吩咐道,“去,把你们东家给本官找来!” 莺莺楼的老板姓柳,名叫柳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过了好久才从家中赶来。路上他已经听了报信龟公的描述,知道自己得罪了父母官秦天德,所以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秦大人,小民不知大人就是钱塘娱乐城幕后老板,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还求大人放过小民,小民愿将家产半数奉上。” 秦天德心里还挂着县衙内岳家姐弟,没有再恫吓柳坚,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知道自己有罪就好。本官原本打算查抄了你的全部家产然后再将你打入大牢,不过念在今日乃是中秋佳节,故放你一马,从此你这莺莺楼本官占八成,给你留两成,你可有怨言?” 柳坚哪敢反对,连忙点头称是,而且经过最初的慌乱后他已经想明白了,秦天德既然要占有莺莺楼的八成,那么是不是代表着以后莺莺楼要大财了? 两成虽然少,可是一来稳妥,而来他也算跟秦天德拉上了关系,那么将来他要再经营什么生意,也多了许多便利。 开得了青楼酒肆还有赌场的人,大都不是简单之辈,想明白了自己所面对的危险与机遇,柳坚立刻让人取来了纸笔还有地契,写了一份合同,连同莺莺楼的地契一并交给了秦天德。 秦天德并没有接过地契,而是示意秦二收下了,然后又转向灵儿,冷冷的说道:“你,以后就是本官的人了!” “大人,请恕灵儿不能同意!”灵儿已经从柳坚和秦天德的对话中听出秦天德如今已是淮阴知县,听到秦天德的话,只以为秦天德有意要了自己的身子,当即咬着牙拒绝道。 “你说什么?”秦天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灵儿刚才还求自己饶命,自己给了她一个机会,怎么会不答应呢? 灵儿略作犹豫,抬起头怡然不惧的看着秦天德,说道:“灵儿虽然是个身份低微的侍女,但也不愿成为大人的禁脔,大人的要求,灵儿誓死不从!” “你做梦呢吧!”秦天德终于明白过来,“本官是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官的手下,替本官打理莺莺楼,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莺莺楼的掌柜的了,本官何时说要让你做本官的禁脔?” 看着秦天德认真的样子,灵儿这才算明白过来,她再次跪倒在秦天德面前,言语激动的说道:“多谢大人信任,灵儿定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恩,这还差不多。你好好经营,就利用你从钱塘娱乐城所学来的东西,尽快将莺莺楼展壮大,本官要你以最快的度,在邻县扩展分店,使得莺莺楼能够遍布淮河沿线!柳坚,你也别觉得本官强占了你的便宜,等到莺莺楼的分店遍布淮河沿线的时候,你就知道今日你占了多大的便宜了!” 解决了莺莺楼的事情,秦天德又给万俟卨带来的手下安排了姑娘伺候,这才带着秦二返回了县衙。 走在返回县衙的路上,秦天德看着侧前方打着灯笼的秦二,轻声说道:“二子,这个灵儿跟你很像,都是不甘心的人啊。” 二子立刻停住脚步,转过身佝偻着腰面向秦天德:“少爷,小的没有不甘心,自从那次之后,小的再不敢违背少爷了。” 秦天德上前一步拍了拍秦二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二子,不用担心,少爷我那么说不是责怪你,本少爷喜欢有野心的人,只要这个人听少爷我的话,本少爷就给他出人头地的机会。” “是,少爷。小的如今不求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求能够跟在少爷身边,提少爷办事就心满意足了。” “呵呵呵,”秦天德笑了几声,“二子,灵儿一个姑娘家打理一间青楼恐怕力有不逮,你没事的时候多帮帮她,争取早日能够将莺莺楼的生意扩展到邻县,本少爷日后会有大用。” “是,小的谨记在心,定不让少爷失望!” 想到机缘巧合下自己的计划得到了完善,秦天德的心情好了许多,但这份好心情只维持到回到县衙,因为来到后堂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正拎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拦在了自己面前。。。。。。 第一五一章 破阵子 看着岳雷手握利剑气鼓鼓的模样,秦天德将护在自己身前的秦二还有一众下人打下去,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岳雷面前,面不改色的说道:“这么晚你不睡觉,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要去杀狗贼万俟卨!”岳雷怒视着秦天德,握紧了手中的利剑,喉咙中出“嚇嚇”的声音。≥≧ 秦天德不以为意的瞥了他一眼,抬手就是一个爆栗,迈步朝着花园走去。 “你敢打我?你就不怕我手中的利剑么!”岳雷转身,两步追上秦天德,紧跟在他身边,恨声说道。 “别闹了,胡师爷呢?” 随着秦天德话音落下,较远处的花坛后,胡铨的身影显了出来。 “胡师爷,本官警告你,你若是在敢怂恿岳雷试探本官,小心本官不客气啊!”秦天德慢步走到胡铨面前,指着胡铨的鼻子骂道。 且不说岳雷不知道他带着万俟卨去了莺莺楼,就算知道,真的打算去杀万俟卨,也不会傻乎乎的堵在门口,还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因此秦天德断定,这又是胡铨搞的鬼。 胡铨满不在乎的打掉秦天德的手,示意岳雷走的远一些,这才小声问道:“大人,万俟卨来此何事?” “他来这儿干什么与你何干,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只要记住在他离开本县之前,你不能让他碰见就行,记住了么!” “嗤”,胡铨不屑的冷笑一声,“万俟卨老谋深算,大人以为他没有碰见胡某,就不知道胡某身在淮阴么?” 秦天德一愣,瞬间想到万俟卨来此的目的,更是想到万俟卨到过楚州,那么很有可能已经从楚州知府陈文烛口中得知自己把胡铨要到淮阴一事。 看到秦天德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胡铨继续说道:“大人也不必过于担忧,万俟卨此人胡某以前打过交道,知道此人颇具野心,不是那种甘于人下之辈,所以大人不用担心他会将此事禀告秦桧老贼。 换句话说,大人不是一直担心良臣等人会利用大人来跟秦桧老贼斗法么?其实万俟卨也不例外,大人若想计划得逞,眼下羽翼未丰之前,交好此人不失为一个良策。” 听着胡铨的分析,秦天德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旋即就反应过来,猛地一甩衣袖:“你说什么呢,本官哪有什么计划,简直不知所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吧,不论如何不能让万俟卨碰见你,还有,替本官看住岳雷,莫让他冲动闯祸。” “大人放心就是,如大人所愿,岳鹏举之子已不像当初那般鲁莽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不会给他父亲丢脸,也不会辜负大人的一片期望。”胡铨笑嘻嘻的回答道,眼中闪过了精芒,紧盯着秦天德的表情。 “什么期望不期望的,他成不成大器与本官何干?简直是莫名其妙!”秦天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还有,明后日本官要将两位妻室送回钱塘老家养胎,然后还要去趟临安拜见叔父秦桧,本官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要带着他们三人好好治理淮阴,不能出现什么差池,否则本官从临安会来,一定不放过你,听到了么!” 对于秦天德的态度,胡铨并没有生气,仍旧是一副笑容,看着他:“这个大人尽管放心。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了,你且退下,今晚不要再出现在本官面前!”看到胡铨转身欲走,秦天德一把又拉住了他,紧紧盯着胡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胡铨被他盯得有些毛了,可却看出秦天德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不由得主动问道:“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吩咐胡某么?” 秦天德犹豫再三,终于压低了声音,小心的看了看周围,这才说道:“胡师爷,我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不过有些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样。。。” “大人,您要说的就是这些么?如果只是这些,请恕胡某有事在身,告辞了。” “等一下!”秦天德再次拉住了胡铨,继续小声说道,“胡师爷,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在临安城遇到什么麻烦,你立刻带着岳雷还有东院的两个小家伙离开此处,前往泉州,找齐正方。此人是我舅兄,在泉州城有一定的名气,你只要稍加打听就能知道,就说是我让你找他的,他自然知道要做什么。” “大人,你这是何意,是生什么事情了么?”胡铨脸色一紧,笑意瞬间消失,紧张的盯着秦天德,“大人遇到什么事情不妨告诉胡某,说不定胡某能给大人出出主意。” 跟你说?你要是能斗得过秦桧,至于五年前被编管么? “没什么事情,本官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好了,本官还有事情,你退下吧!” 不敢再跟胡铨多说什么,秦天德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从万俟卨口中得来的消息让他对自己前往临安一行充满了担忧,尤其是万俟卨专门提起了秦武的家世,这让他心中更加没底了。 是对我起了疑心还是说想要对岳家下毒手了呢?秦天德心中惴惴,面对老奸巨猾的秦桧,他还是过于稚嫩,只能凭着对历史的了解以及史书对人物性格、行事作风的记载来进行推测,可事情一旦关系到自己,这些推测的力度就弱了许多。 对于可能出现危险的局面,他必须安排好一切!不过他需要做两手准备,不能跟胡铨说的太直白了,万一此行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危险,一切还能有回转的余地。 来到一处凉亭,秦天德命人送来酒水,坐在亭中,一边饮酒,一边思索着,渐渐进入了深思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的一阵呼呼作响的剑声惊醒了秦天德,扭头看去,借助皎洁的月光,只见岳雷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正劲头十足的耍着剑法,剑锋几次指向他所在的凉亭。 这小子是在泄兼示威啊! 看着利剑在月光下闪过的光芒,秦天德嘴角微微上翘,给自己倒满酒水,一饮而尽,兴致勃勃的看着不远处舞剑的岳雷,还不时的出言调笑,以缓解自己压抑的心情。 “累不?要是累了的话就停下来歇一歇,还可以过来喝点酒水,上等的罗浮春,平时你一般喝不着!” 罗浮春是宋代的名酒之一,色泽如玉,芬芳醇厚,入口蜜甜,令人陶醉,故名罗浮春。相传是一代文豪苏东坡所明,还曾写诗称赞:“一杯罗浮春,远饷采微客,遥知独醉罢,醉卧松石下。幽人不可见,清啸闻月夕,聊戏庵中人,空飞本无迹。” “你真是无趣,这么好的酒都不知道品尝,你再不过来本官就喝光了啊!” “哎,可惜啊,别人都是痛饮美酒同时欣赏美女舞剑,可本官命苦,纵有美酒相伴,奈何却是你这个愣头青在舞剑,当真是大煞风景!” 就这样,岳雷一遍又一遍的舞着剑法,晶莹的汗珠伴随着剑光洒落四周,而秦天德只是坐在凉亭内的石桌旁,慢条斯理的品尝着美酒,看着岳雷无尽的泄和示威,不停的出言调笑。 秦天德的酒量并不怎么样,慢慢的酒劲开始上头,秦天德虽然还看着不远处的空地上舞剑的岳雷,但调笑的话语渐渐的停止了。 忽然间他觉得有些羡慕岳雷了。岳雷心情不爽,心情压抑,可以骂自己“狗官”,可以朝自己张牙舞爪,可以在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自己面前舞剑泄,可是自己呢? 自从心中下了决定后,他现自己的道路越走越困难,所面对的压力越来越多,来自不同方向的危险也接踵而至,可他偏偏还不敢跟人商量,也没有将自己心中愤懑泄出来的方式,比起岳雷的随心所欲率性而为来,他简直是太可怜了。 酒意越来越浓,想到自己在秦桧面前装出战战兢兢的模样,想到面对万俟卨时也要小心谨慎,更是想到自己即将再次面对秦桧所带来的压力,他猛的站了起来。 可是刚刚站起来,忽然感觉脑子一沉,眼前的景物似乎变得模糊,身下就朝一边倒去。还好他及时撑住了石桌,这才站稳了身形,只是无意中将桌上的酒盅碰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呵,呵呵,岁岁平安。”秦天德低头看了眼破碎的酒盅,自嘲的笑了几声,然后又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岳雷。 也不知道是他的眼睛越来越模糊还是岳雷舞剑的身影越来越快,渐渐地秦天德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只看见被月光毫不吝惜照得银白的地面上,一个身影在不停地飞舞,他也不由自主的吟唱起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生!” 他这边在低声的吟唱着,那边的岳雷似乎像是听到了一般,配合着词中的节奏,越舞越起劲。 秦天德一连低声吟唱了三遍,忽然间一股豪气从随着酒意从心中涌起,颇有些酒壮怂人胆的意思。 老子一个现代人,又有老天眷顾,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就输在了古人手中!大不了安排岳家所有人出海躲避,老子照样能够实现心中的计划! 注意已定的秦天德只觉得自己清醒无比,再不看远处仍旧舞剑的岳雷,大步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离开凉亭的时候,后方的花丛里闪出来一道娇俏的身影。。。。。。 第一五二章 胆大妄为 在从秦三口中得知秦天德陪着万俟卨一同去了青楼,岳银瓶经过最初的误会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她跟在秦天德身边大半年来,包括在钱塘——秦天德绝对的地盘上,秦天德都没有去过青楼寻花问柳,一直疼爱着自己的两个娇妻,此次破例去了青楼,想必是因为万俟卨。 回到房中后,岳银瓶将床上的剪刀放回桌案上,自己则再次翻阅起那本《桃花扇》。虽然她已经读了三遍,可仍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尤其是开篇的那词,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根据里面的内容来判断,应当是出自秦天德的收笔,可文辞中夹杂着的众多诗词,尤其是开篇这,却让她有些糊涂了。 半年多的时间里,从来没有人说过秦天德文采斐然,不但如此,秦天德的名字简直就是不学无术草包货的代指,可是这些诗词是怎么回事? 随着夜越来越深,岳银瓶小心的捧着《桃花扇》来到窗户边,轻轻推开纸窗,抬头凝望着高挂在天空中的皎洁圆盘,慢慢陷入了沉思。 狗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是一个胸无点墨的恶霸么?他为什么要装成一副讨人嫌的样子?又为什么不肯将实情说出?还有他那句“信我”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间,岳银瓶将手中的《桃花扇》捧在了胸口,脸上的疑惑神色越来越重。 快到一更天的时候,一阵凉风从窗外习来,使得岳银瓶顿时清醒过来。 不行,我得找他问个清楚,至少要弄明白那句“信我”是什么意思! 她将手中的《桃花扇》放到身边的桌案上,快步走了出去,来到上房门口却现自己的兄弟手持利剑气鼓鼓的堵在那里。 万俟卨来到淮阴的消息就是从岳雷口中获知的,所以岳银瓶有些担心岳雷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鲁莽之事,当下就想叫住自家兄弟。 可是她还没来及出声,就看见秦天德带着下人出现在岳雷面前。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纵身躲在树后,暗中观察着。 好在整个事情都是胡铨弄出来试探秦天德的,岳雷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从而对秦天德刀剑相加,这也让她暗中松了一口气。 由于她所在的地方距离秦胡二人较远,而秦胡二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她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只是借助皎洁的月光,从胡铨脸上的表情现了端倪。 胡铨的表情反差太大了,从刚开始的时候满脸笑容,就因为秦天德的一席话,突然变成了担忧和紧张,这如何能让岳银瓶不好奇? 看到秦天德匆匆离开,岳银瓶没有去问胡铨,而是暗暗地跟了过去,跟到了凉亭旁边的花丛中。这一回为了防止听不见秦天德的话,她特意靠的近了一些。 谁想到这回的收获会有这么大,居然听到了秦天德一连低声吟唱了三遍的《破阵子》。心中重复了几遍《破阵子》,岳银瓶心中欣喜,当下就想冲出去,追上秦天德问个明白,看他还能怎么抵赖! 辛弃疾的《破阵子》这词,通过创造雄奇的意境,抒了杀敌报国、恢复祖国山河、建立功名的壮怀,也是辛弃疾高昂而深沉的爱国之情、献身之志的生动体现。只不过如今被秦天德剽窃而来,那么词中所抒出来的情感,自然被人误认为是秦天德的内心真实感受了。 只是她刚刚来到凉亭,另一旁的阴暗处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岳姑娘,你可是想要用那《破阵子》来逼迫大人对你说出实情?” 岳银瓶闻言一愣,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胡师爷,你居然也在?这么说我弟弟在那边练剑也是你刻意安排的?” 胡铨先是招呼了远处仍在舞剑的岳雷一声,这才来到了凉亭内:“岳姑娘,胡某劝你先不要这么做,因为即便你去质问也得不到任何收获。而且大人如今应当是遇到了很严重的问题,恐怕事关生死。。。” 万俟卨是在中秋过后的第二日离开了淮阴,怀中还揣着秦天德特意孝敬给他的上万两银票,而秦天德在次日也动身启程,准备将自己的两个娇妻送回钱塘,然后再折返临安,拜见秦桧。 朱齐二女自然是舍不得离开秦天德的,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她们能够决定的,尤其是秦天德知道此后的淮阴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此次上路,秦天德除了带上了自己娇妻以及一些下人,同行的还有岳银瓶。这是胡铨提议的,秦天德也没有反对,只是略一犹豫就同意了。 一路上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秦天德和三女同乘一辆马车,对朱齐二女关怀有加。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齐妍锦曾认真的将照顾秦天德日常起居以及生活琐事的事情托付给了岳银瓶,弄得秦岳二人好不尴尬。 返回钱塘的热闹与喜庆暂且不提,数日后秦天德带着岳银瓶回到了临安。临安风景依旧,与几个月前秦天德离开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更加繁华了一些。派人将拜帖送至秦桧的相爷府,秦天德等人住进了秦家在临安的宅子。 秦桧的反应异常的快,秦天德中午才使人送去拜帖,刚吃过晚饭,相爷府就传来了话,让秦天德明日午时入府答话。 秦桧的反应居然会这么快,而且午时距离秦桧从退朝之后没多长时间,由此可见秦桧找他是多么的紧急,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关于午时还有一个重要的说法,那就是犯人被砍头的时候,都是午时三刻。难道说秦桧只给我三刻钟的时间解释什么,一旦出了什么纰漏,就会有人人头落地了么? 心中不安的秦天德独自一人待在书房,并没有让下人掌灯,而是坐在漆黑的书房中,让牛二娃守在门口,将秦桧如此着急召见自己的所有可能思考一番,同时也将各种应对之策整理清楚。 秦二要协助灵儿打理莺莺楼,同时又是府中的管家,需要管理府内下人,所以无法离开;而秦三则需要守护东院的岳震岳霆兄弟俩,严防任何别有用心之人接近,在这方面,秦天德最信任的就是秦三了,也只有秦三能够信任。 临近子时,秦天德已经有了应对一切的万全之策,那就是牺牲岳家来显示自己对秦桧的忠心,从而保住自己以便能够实现将来的计划。 当然这个“牺牲”并不是真的要将岳家满门送到秦桧的刀口之下,只是他表现出这样的态度,然后在暗中,抢先一步将岳家六口送出海外,等到将来计成,大势已定的情况下,再把岳家六口接回来。 第二日午时,秦天德准时来到了秦桧府邸,坐在偏厅等候秦桧的召见。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才有下人带他来到书房,而秦桧此刻正坐在书房内的书案后,专心致志的练着书法。 秦天德不敢打扰,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一侧,静候着秦桧。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秦桧终于停了下来,将手中的紫毫笔放在笔架上,轻轻地吹了吹刚刚书写好的作品,似乎不经意间刚看到秦天德一般,装模作样的说道:“哦,你什么时候来的?这没用得下人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紫毫笔,取野兔项背之毫制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但因只有野兔项背之毛可用,其值昂贵,几遍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到。 秦天德不傻,也知道这只不过是秦桧随意之言,哪里会当真,连忙一抱拳说道:“是侄儿不然下人打扰叔父练字的。早就听闻叔父字体独成一家冠以绝伦,今日小侄有幸亲眼目睹叔父墨宝,是在是侄儿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秦桧仰天大笑,捋着颌下的长髯,“你还懂得辨别字的好坏?” “小侄不太懂,”秦天德挠了挠头,自嘲的笑了几声,“不过小侄知道,小侄的字实在是太丑了,跟叔父大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你那也叫字!”秦桧对于秦天德那他的字跟自己比较有些不满,“过来看看,看看老夫的这个字写得如何。” 秦天德一直闹不清秦桧的意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因为某些事情对自己不满,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让自己进府,但却晾了他半天才召见自己。 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秦天德如履薄冰一般来到了秦桧的侧后方,欠着身子伸头看去,之间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呈现在纸卷之上:“好字,叔父的字比起王什么还有什么卿的强出百倍!” 秦桧略一琢磨就明白秦天德口中的王什么和什么卿指的是前代的书法大家王羲之和颜真卿,伸手指着纸上的四个大字问道:“你可认得这几个字么?” “嗯。。。”秦天德伸出手指在纸上的四个大字间逡巡了一遍,最终接连点了从右手边起的第二个字,“回叔父的话,这个‘大’字侄儿认得。” “难得你还能认识一个,不过无妨,老夫教你便是。”秦桧扫了眼秦天德,指着四个大字朗声念道,“胆大妄为!” 秦天德顿时一个激灵,迅将心中的不安强行押下,装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重复了一遍:“胆,大,妄,为。哦,原来这几个字这么念啊。不过叔父,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第一五三章 秦桧真的好忽悠么? 秦天德顿时一个激灵,迅将心中的不安强行压下,装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重复了一遍:“胆,大,妄,为。 ≥ 哦,原来这几个字这么念啊。不过叔父,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秦桧微微侧过脸,玩味般的看着一头雾水的秦天德,脸上露出了冷笑,“你说呢?秦天德,你觉得你的胆子大不大?” 听到秦桧直呼自己的名字,秦天德只觉得脊背凉,冷汗淋淋。好在他一直心存提防,秦桧话音刚落,他就“嘿嘿”的笑了起来,用笑容来遮盖自己脸上可能出现的某些表情:“嘿嘿,叔父大人,小侄的胆子有时候胆大如牛,有时候也是胆小如鼠。” 粗鄙,哪有什么胆大如牛的说法!秦桧心中鄙夷,却是好奇的问道:“哦?照你这般说法,你什么时候胆大,有什么时候胆小呢?” “有叔父撑腰,侄儿办什么事都胆大,不过遇到了叔父,就算借给侄儿一百个胆子,侄儿也胆大不起来啊。” “真的是这样么?有老夫撑腰你办起事来胆子就大了?”秦桧斜了眼秦天德,突然重重的一拍书案,“竖子,本相问你,那百名金国兵士,整整一个百人队是怎么回事!” 秦桧单手击打桌面所出来的巨响使得秦天德跳了起来,脸上焦急,口中慌忙的辩解着:“叔父息怒,叔父息怒,小侄也是受了秦武的撺掇,才做出那样的错事,侄儿知错了。” 秦桧没有理睬秦天德,慢慢的坐在了太师椅上,捻起胡须末端,看向前方轻声问道:“这么说所有事情都是秦武这个狗东西的注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秦桧变脸的度比他秦天德还要快,只不过秦天德此刻已经安心许多,早先在诛杀金兵的时候他就预想到会有一日被秦桧知晓,所以把一切都安排到了秦武的头上。眼下秦桧没有追问岳家人之事,反而提起了那死去的百名金人,他心中的忐忑早已消失。 他快步绕道书案前方,朝着秦桧深深作了一揖:“叔父大人,侄儿知错了,其实侄儿也想杀掉那什么大康一群家伙。只不过怕叔父怪罪,所以才挑唆秦武出头,侄儿错了。” “你就这么跟本相说话么,咹!” 妈的,你非要老子跪下来么?秦天德明白秦桧说的是什么,可是让他就给秦桧下跪,他实在是做不到。只是眼下的情形,人在屋檐下,他若还不跪拜,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到时候说不定他经营的一切就都毁了。 该怎么办呢? 几个呼吸后,秦天德有了主意,他俯下了身子,完全趴在了地上。 “你这是作甚?”秦桧的确是对秦天德屡次站立答话有所不满,他记得上一回就以为秦天德会跪下,还说了句“起来吧”,结果说完才现,秦天德压根儿就没有跪下。 可是现在秦天德的确没有再站在自己面前了,但为什么要趴下呢? “叔父大人,侄儿自知罪孽深重,若只是下跪无法将侄儿的悔恨之心以及对叔父大人的敬仰之情表达出来,所以趴在地上。不是有句老话说什么,什么五体投地么,侄儿如今就是这样,对叔父大人五体投地。” 听着秦天德一本正经的回答,看到秦天德此时的动作,一股无力感悄然升上了秦桧的心头:“你,你,你这个。。。算了,你就趴着回话好了。” 那再好不过了!秦天德心中暗喜,自己趴着的话,秦桧就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了! “叔父大人容禀,侄儿当初好容易从淮阴搜刮来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结果都被那群该死的金人抢走。金银之类的还好说,他们抢了侄儿还可以在搜刮,可是里面还有不少珍玩书画,那都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东西,他们抢走了,侄儿可就再难寻到了,到时候没有好东西孝敬叔父,那就是侄儿的过错了。所以侄儿才设计诛杀了那群金贼!” 秦桧点了点头,钱塘秦家的秦李氏贪财,养大的儿子秦天德同样视财如命,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勉强相信了秦天德的解释:“就算是这样,那你又是如何请来了天雷呢?” 该死的秦武!到这个时候,秦天德已经确认,秦武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当下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用合适的表情和声调说了出来:“叔父,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天雷,车上装的都是火药,侄儿让秦武用火箭引爆了火药。” 这个时期的火药威力还是比较差的,不过秦桧并没有亲眼见到,他所知道的都来自于秦武,只以为秦武被秦天德蒙骗,过于夸张了火药的威力。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六大车都是火药?” “恩,都是火药。要不然不能把所有的金贼炸死。” “那么多的火药你又是从何而来!”秦桧再次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是从醉香楼掌柜冯毅家中地下的土窖中搜出来的。”这都是秦天德早已准备好的对策,随口就能答出,“冯毅是金人安插在淮阴的细作。” “你如何得知他是金人的细作!”秦桧紧盯着秦天德,可惜秦天德始终趴在地上,他根本看不到秦天德脸上的表情变化。 眼见秦桧的问题按照他事先预料的展,秦天德心中暗喜,语气中带着些惶恐,快回答道:“这还多亏秦武提醒。第一次秦武带人押送贺礼被劫,只有冯毅一个外人可能知道,所以秦武告诉侄儿,怀疑冯毅就是金人细作。 后来侄儿派人暗中监视,觉他的行踪果然有问题,更是买通了他府中的管家,在土窖中现了大量的火药,于是侄儿可以肯定,此人绝对是金人的细作!” 秦桧沉默了,右手揪着胡须,左手放在书案上轻点着桌面,思考着秦天德所言真假如何。 秦天德也没有再说话,仔细听着秦桧的呼吸声,等候着秦桧后面的问题,这件事情还有疑问需要解释,秦桧绝对会问个通透! 不出他的所料,片刻之后,秦桧端起手边的茶水品了一口,觉茶水已凉,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来人,不知道茶水已经凉了么!” 不多时,门外就有小丫鬟捧着刚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先是差异的看了眼趴在地上的秦天德,忍住了脸上的笑容,来到书案旁边,收回了桌上的凉茶,将新沏的热茶放在了上面。 等到丫鬟退了出去,秦桧看着秦天德再次问道:“为何你不跟秦武实话实说,还要蒙骗于他?” 秦天德一直在等秦桧问出这个问题,心知这应当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只要自己能够将这个问题圆过去,那么有关诛杀百名金兵的事情就算彻底解决了。 所以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趴在地上,哼唧了几声。 “说!你为何要蒙骗秦武,还要用什么天雷的借口!”秦桧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坐直了身子,紧盯着秦天德的。。。后脑勺。 只见秦天德全身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偷偷的抬起头看了眼秦桧,正好与秦桧那锋利的目光相对,立刻又把头低了下去,用极为惧怕的声音说道:“叔父大人,侄儿,侄儿错了。当初,当初侄儿刚听说那么多财物被金人劫走,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可是叔父的回信却是让侄儿不要再追究此事,侄儿心存不甘,这才鼓动秦武出头,又借着天雷的名义,实在是侄儿害怕违背叔父之意,引得叔父不快啊。 求叔父原谅侄儿的鲁莽,原谅侄儿违背叔父旨意,侄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这些话,秦天德再不敢言语,趴在地上浑身瑟瑟抖,全然是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秦桧静静的听完了秦天德的解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依旧盯着地上的秦天德,目光闪烁不定,显然是在思索着什么。 书房内陷入了沉闷之中,秦天德只觉得地上的凉意已经透过了衣裳传到了身体,不由得又将自己的应对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觉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秦武没有将其他的事情禀报秦桧,他应该能够过了此关。可是之前秦武返回相府,究竟跟秦桧都说了些什么呢?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 他心中思考着,身体的颤抖更加剧烈了,甚至口中出了牙齿碰撞的“咯咯”之声。 “你先起来吧。”终于秦桧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伸手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多谢叔父开恩,多谢叔父开恩!”秦天德迅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刚喝了一口茶水就又皱起了眉头的秦桧,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连忙冲着门外喊道,“来人,不知道相爷的茶水凉了么,还不赶快换一杯!” 秦桧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书案上,目光中露出一丝满意,又补了一句:“两杯茶水。你说了这么半天,想必应当口渴难耐了吧。” 秦桧真的好忽悠么?他这话是不是另有含义?秦天德心头一动,不过秦桧没有继续开口,他自然也不愿意去多想,连忙深深作了一揖:“多谢叔父疼爱,侄儿以后再不敢了。” 秦桧拂了拂手:“你用不着谢老夫,此事还没有完结,纵然老夫不追究,你的小命是否能够保得住还不一定呢!” 第一五四章 瓶儿,你上床来 “你用不着谢老夫,此事还没有完结,纵然老夫不追究,你的小命是否能够保得住还不一定呢!” 秦桧的这句话让秦天德顿时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吞咽了几口唾液,睁大了眼睛看着秦桧:“叔父,您这话是何意?怎么会牵扯到侄儿的性命了呢?” 还是之前的那个丫鬟,端上来两杯新茶,先将其中一杯摆放到秦桧手边,然后才将另一杯随意的放在了距离秦天德最近的桌子上。≧≥≧ 等到丫鬟迈着小碎步倒退着离开,秦桧左手端起茶杯,右手轻掀开茶碗盖儿,用茶碗盖儿在茶水表面重划几下,然后又轻轻吹散了水面上的茶叶,小酌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吭不响的做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以为金人就会无动于衷么?如今金国使节就在临安城中,等候着官家的交代,不然就有可能重燃战火。官家为了和金人停战,煞费苦心,好容易才签订了和平协议,怎可能因为你的一时鲁莽就荒废呢?” “那叔父您的意思是?” “哼哼,”秦桧冷哼两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书案上,“你不是颇有小聪明么?此事既然是由你而起,那就由你来解决吧。今日下午老夫就进宫面圣。。。” “叔父不可啊,小侄知道错了,求叔父给侄儿一条活路!”秦天德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哆嗦着嘴唇,佝偻着腰背,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桧。 别看秦桧说的严重,也别看秦天德此刻吓得脸色苍白,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得很。金人折了百人,就算秦桧将此事和盘托出,赵构把自己交给金人处置,可是金人会相信么?会同意么? 现在金人并不知道那队百人队已经全军覆灭,最多只是怀疑而已,他们没有出兵寻找,甚至将犯境的兵士全部撤回淮河北岸,只是派出使节前来,岂会单纯的满足于大宋交出一个可能是替罪羊的真凶? 所以秦天德断定,金人此行必定另有隐情,至于到底想要什么,多半就是钱财之类的了。不过想归这么想,表面上他还必须表现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面对秦桧,绝不能出现片刻的疏忽,必须打起一百个精神,否则很容易被看出破绽! 秦桧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事关重大,老夫也不能包庇于你,必须禀明官家,不然两国战事若因此而起,老夫就是大宋的罪人了。” 你他妈的早就成为大宋的罪人了,现在还在这里假惺惺! 秦天德心中大骂,脸上却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桧,一点一点挪到秦桧身边,伸手拉扯着秦桧的衣袖,苦苦的哀求道:“叔父,救救侄儿吧,侄儿还年轻,侄儿不想死。只要叔父能够救侄儿一命,侄儿这条小命就是叔父的了,今后不论叔父让侄儿做什么,侄儿都绝不推辞。” 秦桧站起身,打掉了秦天德抓在他衣袖上的手,转身走到一边,边走边说道:“老夫不是不想救你,可是此时必须要给金人一个交代。如今官家为此事夜不能寐,金人使节就在临安等候答复,你说该怎么办?” 思索了片刻后,秦天德脸上露出厉色,来到秦桧身后,压低了声音:“叔父,反正侄儿已经杀了百人了,再多几个也无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夜侄儿找几个人潜入驿馆,将那些金国使节一并结果了!” “混账话!”秦桧气的七窍生烟,勃然大怒,转过身恶狠狠的瞪着秦天德,嘴角不停的抽搐,“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想擅杀使臣,你可知那是吵架灭族的大罪么!” 秦天德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态,撇了撇嘴说道:“叔父,侄儿实在是不想死啊。他们死总好过我死,叔父只管放心,侄儿一定做得不漏任何痕迹。要不然还请您老给侄儿出个主意,救侄儿一命。” 看着眼前秦天德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秦桧也知道自己把他逼得紧了,于是改口道:“此种想法绝不可有。后日就是金国使节的最后期限,老夫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自己想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如果你还是解决不了,后日早朝,老夫就会将此事禀告官家,你的生死就由官家来定夺吧。” “叔父,一天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而且侄儿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秦天德一直弄不清秦桧用此事来要挟自己究竟是什么目的,其实不论秦桧将实情的真相说出又或者不说出,都不可能改变金人的态度。 秦桧不愿再跟秦天德啰嗦,一甩衣袖转身走回书案之后,坐了下来:“此事没得商量,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你不同意,那老夫现在就进宫面圣,将此事禀告官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天德哪还有什么改变的余地,只能老老实实的拜谢了秦桧,转身离去了。 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坐在书案之后的秦桧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眯着双眼看着门外,自言自语的说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鬼主意。” 说完话,他从书案左上角的一摞卷宗中抽出了三封书信,仔细翻阅起来。如果秦天德看到信纸上的笔迹,一定会认出一份出自秦武之手,一份出自秦二之手,而最后一份则是出自。。。。。。 从秦桧府中离开后,秦天德没有乘上马车,而是让车夫先行返回府中,自己则是带着牛二娃沿着大路慢步往回走着。 “少爷,出了什么事情?小的怎么看您愁眉不展的?”在牛二娃的眼里,秦天德是那种无所不能的神人,从来不会被任何事情难住,更是从来没有见过秦天德眼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天德没有理会,只是继续朝前走着。他如今何止是愁眉不展,在外人眼中,简直就是心神不宁失魂落魄六神无主,还没有走出五十步,就有几次险些被自己的双脚绊倒。 好在还有牛二娃,觉秦天德的变化,连忙小心的将其搀扶住,二人跌跌撞撞的花费了两倍的时间,总算是回到了位于里仁坊的秦家宅院。 此处的管家秦福看到自家少爷如此模样,心中担忧,快步带着一群下人将秦天德抬回了卧房,又安排人去请大夫给秦天德瞧病。 秦天德喊住了秦福,没有让他派人去请大夫,并且将伺候自己的丫鬟下人屏退,让牛二娃去西厢将岳银瓶找来,自己则是躺在床上,放下了床帏。 “狗官,你病了?找我做什么?怎么不请大夫?”从牛二娃口中得知秦天德生病,岳银瓶来的很快,一进门就紧张的问道。 “二娃,你到门外把守,不许任何人进来。还有告诉管家秦福,让厨子今晚坐一桌好菜。”秦天德将头从床帏中探出,看到牛二娃从外面关上了房门,这才转向岳银瓶,“瓶儿,你上来。” “你说什么!”岳银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德,向后退了两步。 “我让你上床,你往后退,咳咳,退什么?”秦天德一脸的憔悴,言语间还不停的咳凑。 看着秦天德憔悴的模样,岳银瓶不禁有些心疼。她知道秦天德刚从秦桧府中返回,只以为生了什么事情。可是面对秦天德的这个要求,她实在是不能答应:“狗官,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秦天德瞟了眼窗外,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一闪即逝,然后又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瓶儿,你过来。” 这个笑容岳银瓶这辈子都忘不掉,那是秦天德施展诡计又或者诡计得逞后的招牌,加上秦天德在露出笑容前谨慎的看了眼窗外,她当即明白过来。 只不过明白归明白,可是秦天德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岳银瓶慢慢来到床前,并没有按照秦天德要求钻入床帏,而是站在秦天德面前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狗官,出什么事情了?” 秦天德的身形突然从床帏中露出,伸开双臂一把抱住岳银瓶的肩膀向后一带,顺势将岳银瓶拖入了床帏之内。同时一个翻身,将岳银瓶拉到最里面,侧躺在床上,后背抵着墙面,而他同样侧躺,面对着岳银瓶。 “狗官找死!”岳银瓶又羞又气,极力反抗,一双绣拳用力的捣在秦天德胸口,想要从秦天德的双臂中挣脱出来。 “冷静,外面现在有人监视,如今稍错一步,你我都没命离开临安!”秦天德强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压低了声音快说道。 “你这个登徒子!”岳银瓶此刻羞臊万分,哪有心情听秦天德的解释,手脚并用,眼看就要将秦天德踹下床去。 看到岳银瓶无法安静下来,秦天德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腿压在岳银瓶的大腿上,同时一只手臂圈住岳银瓶,手掌按住岳银瓶的后心,而另一只手则从岳银瓶脖子下方穿过,抚在岳银瓶头后,用力的揽向自己的怀抱。 这一下岳银瓶懵了,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秦天德,岳银瓶愣住了。双手死死的抓住了秦天德腰间的衣服,脸上感受着秦天德呼出的热气,心跳越来越快。。。 第一五五章 初尝禁果 近距离欣赏着岳银瓶娟秀中透着红晕的面容,呼吸着岳银瓶身上散出来的处子芳香以及唇鼻呼出如麝如兰的香气,秦天德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宁,抱着岳银瓶身上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气力。 好在他还算理智尚存,连忙轻咬舌尖,使得有些意乱情迷的心神安定下来,一脸严肃的说道:“岳姑娘,你不要动,也不要吭声,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枕在秦天德手臂上的岳银瓶感受着后背和大腿上传来的秦天德的体温,岳银瓶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身体,想要摆脱。可是看到秦天德如此认真的模样,她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压低了声音说道:“狗官,就算你有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能如此轻薄于我!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 “事急从权,岳姑娘,此事非同小可,只有如此我才能够确定我对你所说的不会落入第三者耳中。”说到这里,秦天德突然提高了嗓门,“美人儿,本少爷以往对你那么好,你都不肯把身子给本少爷,如今老子就要死了,无论如何也要夺了你的身子!” 说着话,秦天德还有意用手晃动了几下床帏,然后又将手搂在岳银瓶的背上,而岳银瓶也没反对,好像没有觉察一般。 “狗官,你无耻!”岳银瓶配合的大喊了一声,抬手在床头上打了几下,然后又将手放在了秦天德的腰间,一切都那么自然。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什么叫你就要死了?是不是奸贼现什么了?”岳银瓶明白秦天德后一句话是说给外面人听的,实际上她这次跟着秦天德来到临安后,就从隐在暗处的韩忠口中得知,秦府的宅院四周被布满了眼线,更有一批武功高强之辈暗中监视,韩忠等人跟对方交过手,根本沾不到半点便宜。 “哎呦,美人,你下手可够狠的!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本少爷辣手摧花了!”秦天德开始用力晃动身体,弄得床榻出“吱吱”的声响,同时又用手将岳银瓶的髻弄得散乱,口中快的小声说道,“你不要管那么多。你只要记住,如果后天午时之前我还没有回来,你立刻联系那个刀疤脸,护送你秘密出城。然后去我钱塘秦家,将你母亲还有弟弟一同接出,迅赶往泉州。 我的舅兄,也就是锦儿的兄长你应当见过,到了泉州你只要稍作打听就能找到。到时候你只要说是我安排你去找的就行,剩下的事情你们就听他安排好了。 好了,现在你打我一记耳光,然后就跑出去吧!” “我不!”岳银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如此模样,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不要骗我,我知道一定有大事生!” 秦天德只以为岳银瓶是担心远在淮阴的三个弟弟,于是又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淮阴那边我早就安排好了,胡师爷会秘密将你三个弟弟送至泉州,你们一家人会在泉州团聚。好了,赶快出去,不然会让人怀疑的!” “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岳银瓶忽然抱住了秦天德,“是不是秦桧现了什么,要加害你?” 岳银瓶猜的没错,秦天德在离开秦桧书房的时候,就已经认定秦桧不但对自己起了疑心,还动了杀机,只不过杀机不是很浓而已。 还是之前所说的,上百金兵在宋境失踪的事情,绝对不是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能了解的,虽然他的确是元凶。如果金人只是想找出自己这个元凶杀之而后快的话,那么大可以加大侵扰力度,甚至血洗村庄来报仇,用不着大老远的跑到临安,还装模作样的遣使质问。 金人这么做的真正原因他还不能确定,不过却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这种逻辑他都能够想到,秦桧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不知因为什么,秦桧对自己起了很重的疑心,想要利用此事来试探自己。若是自己应对不过去,那么自然是难逃一死;若是自己应对过去,也未必能活,关键是要看自己的应对之策。 所以他一路上都装出一副失魂落魄惊恐万分的模样,就是为了迷惑秦桧。只是这些还不够,在床上意图奸污岳银瓶则是后续,目的是要让秦桧真的以为自己彻底绝望,做任何事情都无所顾忌,如此才能够为明日解决此事打下关键的基调。 “岳姑娘,莫要再耽误时间了,快动手!”秦天德推了推岳银瓶,低声催促道。 “你明知道我的心意,你要是不说清楚我绝不离开!”岳银瓶将秦天德抱得更紧了,这么长时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秦天德布置后路,那会想不出此次回到临安秦天德所要面对的危险? 秦天德觉自己根本推不开岳银瓶,情急之下故技重施低声骂道:“岳银瓶,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是你杀父仇人的侄儿,你如今却这么抱着我,你就不怕岳元帅死不瞑目么!” “秦天德,你再说一遍!”岳银瓶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居然唤来如此恶毒的咒骂,不禁愣住了。 秦天德忍住心头的疼痛,再次在岳银瓶的伤口上撒了把盐:“说就说,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老子一直都是再利用你们岳家,可你却傻乎乎的投怀送抱,要不是老子怕对不起真儿和锦儿,老子早就要了你的身子!真他妈不知自爱!” “秦天德!”岳银瓶眼中泛起了泪花,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了秦天德的名字,紧接着狠狠地一记耳光打在秦天德的脸上,松开紧搂着的双手,就要从床上跳下去。 在她从秦天德身上翻过的时候,一滴泪水无声的落在了秦天德的脸上,这一刻秦天德后悔了。 从秦桧府中出来后,秦天德越想越怀疑自己身边至少还有一个秦桧的眼线,而且这个隐藏极深的眼线对自己的一切极为了解,不然秦桧不会对自己起了杀心。 这一次是否能够平安度过他不太清楚,几遍他像秦桧表忠心,说要杀了岳家母子,都不知道是否会有作用。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秦桧对岳家的杀心是否再起? 这个他赌不起,所以必须安排岳家人离开宋境,可他知道岳银瓶对自己的心意,想想第一次面对金兵时,岳银瓶毫不迟疑的挡在自己身前的举动就能明白。 因此他不能跟岳银瓶说明自己眼下面对的险境,更是不能让岳银瓶日后得知又返回救自己。他爱岳银瓶,也正因为爱,他不能眼看着岳银瓶身处危险之中,只能咬着牙伤了岳银瓶的心,让她恨自己。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看着岳银瓶伤心欲绝的模样,尤其是那滴心碎的泪水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将岳银瓶揽在怀里。不顾岳银瓶的剧烈挣扎,翻身将岳银瓶压在身下,狠狠地吻在了岳银瓶的樱唇之上。 泪水顺着岳银瓶的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在软枕之上,岳银瓶想要扭头躲闪,可是秦天德的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脑后,箍紧了她的头部,使得她无法如愿。 之前心中尚未散去的羞辱感使得她想要咒骂秦天德,奈何樱唇被堵,而且感觉到一条湿滑柔软的东西撬开了自己的双唇,抵到了自己皓齿之上,似乎还要撬开钻进来。 她只能紧咬着皓齿,口中出“唔唔”之声,同时双手用力,想要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秦天德推开。 只是秦天德用尽了气力紧拥着她,而她再被秦天德深吻同时只感觉脑子里逐渐变得混乱,手脚也开始软,最后只能不停地擂打着秦天德的后背。 岳银瓶只感觉头脑越来越眩晕,尤其是当秦天德的另一只手隔着不算厚的衣裳抚摸着她的后背时,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冲散了原先的羞辱,冲散了她全身仅存的那些气力,充斥到她全身的每一处毛孔。。。 “嗯。。。”这种奇异感觉带给了岳银瓶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情不自禁的分开了牙齿,小声轻吟了一声。 秦天德那久攻不下的舌头忽然现了机会,趁势探入了岳银瓶口腔深处,粗鲁而又温柔的卷住了岳银瓶的丁香柔舌,大肆允吸起来,贪婪的吞咽着少女口中那仿若琼浆玉液般的美味。 这一下岳银瓶的那种奇异感觉更加强烈,也更加舒服了。 情窦初开的少女哪里承受的了心上人如此的撩拨,尤其是秦天德原本就拥有这放慢大量的理论知识,来到南宋后有增添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岳银瓶萌动的内心再也克制不住了! 她闭上了双眼,那双原本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但还依旧敲打着秦天德背部的双手终于停了下来,落在了秦天德宽阔的背上,一点一点的恢复着气力,并且在慢慢地上移,最终停在了秦天德的颈部;口中的丁香柔舌热烈的回应着,从一开始的笨拙变得慢慢熟练起来;奇异的感觉使得她身上似乎从新爆出某种力量,而且是需要立即泄出来的力量,于是她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到了秦天德的腰间,整个人犹如八爪鱼一般缠在了秦天德身上。。。。。。 第一五六章 撒野大庆殿 金国使臣完颜宏达在大宋早朝刚开始的时候,再次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大宋朝堂之上,当着赵构和文武百官的面,大大咧咧的坐在召开朝会的大庆殿中央,毫不顾忌的四处打量着。 ≥ 二十岁出头的他算是金国的一个另类,身材瘦小其貌不扬,自幼身子羸弱所以不习弓马,仗着自己的姓氏好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总算他还是个宗室成员,所以成年后混了个官职。 这一次听说有百名兵士在宋境失踪,朝廷需要派人前往大宋,于是四处奔走,总算将这个美差揽到了自己身上。 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个美差。宋国软弱可欺,在新签订的《绍兴和议》中,宋国向大金称臣,就连皇帝也是大金册封的。作为上国使臣,必定会受到高高在上的礼遇,更重要的是还能有机会大捞一笔。 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想的一般,来到临安后,他将自己张狂跋扈的性格挥的淋漓尽致,但却没有一个宋人敢指责他,直到今天。 “大胆,圣上没有宣你觐见,你一个番邦蛮夷居然敢在朝堂上撒野,当真是不把我大宋放在眼中么!”说话的是朝堂上所剩不多的主战派一员。 “什么大宋,我呸!去年签的协议里是怎么说的还用老子在提醒你么!还什么蛮夷?要知道按照你们南人口中的称呼习惯,我大金占据中原,你等龟缩南方才是南蛮之辈,是蛮夷!”完颜宏达气焰嚣张的反驳道,“要想让老子离开也行,把我大金失踪的百名勇士还回来!” “完颜大人,您记挂贵国勇士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我也对您的这种高贵情操表示敬佩,只是现在乃是我朝早朝时间,有诸多要事需要官家批示,还请您先返回使馆休息,等有了贵国勇士的消息后,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完颜大人。”这次说话的是依附秦桧的一个官员,看到秦桧对完颜宏达的挑衅没有反应,自作主张的开口说道,希望能够得到赵构的青睐,哪知道换来了秦桧冷冷的一眼。 完颜宏达依旧不给面子,脱下毡帽不停地扇着,嘴里嘟囔道:“这鬼天气,一大早就这么热,还让不让人活了!还有这地上太凉了,你,要么去给老子找一个垫子让老子垫在屁股底下,要么就去给老子搬把椅子来,要么就把我大金的百名勇士立刻还来!” 高坐在皇位上的赵构此刻只觉颜面尽失,可是却不敢生气,生怕得罪了金使会使得宋金重开战事,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满朝文武,希望能有人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局。 扫视了一番后,所有的朝臣都不敢跟他对视,绝大多数都低下了头颅,只有以赵鼎为的一小部分恶狠狠的瞪着完颜宏达,却也没有办法。 最终赵构的目光落在了右侧位的秦桧身上,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秦桧双目微闭,一直没有言语,好半天才横跨一步,拱手说道:“官家,老臣有事启奏。” “爱卿免礼,有何事只管道来。”赵构还以为这是秦桧要提出什么条件,只要能将这个粗鄙无理的金国使臣赶出大殿,秦桧提出什么条件他都能答应。 “老臣已经查明,金国百名勇士失踪一事,淮阴知县秦天德略知一二。如今他就在殿外等候召见,还请官家宣他觐见,已解决困扰官家多日的问题。” 秦天德?赵构瞬间记起了秦桧的这个侄儿。要说赵构贵为一国之君,像秦天德这样的小人物他根本就不应该记得。奈何秦天德省试、殿试时的两份试卷实在太过操蛋,他想要忘记都难。 “既然爱卿这么说,想必必定有了解决之策,快宣秦天德觐见!” 秦天德一直等候在大殿之外。昨日和岳银瓶的那番缠绵过后,一切都按照秦天德事先策划好的进行,岳银瓶红着脸,头散乱衣衫不整的从秦天德房中跑出,而秦天德则是在房中不停的咒骂着。 临近晚饭时分,秦天德派人给秦桧送去了口信,说是希望明日能够上朝见驾,与金国使臣当庭对答,已解决百名金人失踪一事。 他不怕秦桧不答应,也不怕秦桧认为他狂妄,居然敢只是派人送信而不亲自前去,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让秦桧知道,他如今已经不再抱有太多希望,一切都无所谓了。 秦桧对此也不以为意,因为秦天德自从来到临安后,一切行踪,包括每日三餐吃的是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所以秦天德从他府中离开后所生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 得知秦天德居然敢派人送来书信,看过了书信上的内容,再加上手下人汇报来的讯息,秦桧果然上当,只以为秦天德年少经不起风浪,自己这么一吓,真的失了方寸,死到临头什么都不在乎了。 不过秦桧毕竟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没有轻易的下结论,而是答应了秦天德书信上所提的要求,安排秦天德今日在殿外等候,他倒要看看这个秦天德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打算怎么解决此事。 一身官衣的秦天德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规规矩矩的走入大殿,来到完颜宏达身边,朝着赵构纳头拜下:“微臣秦天德拜见官家,祝官家长命万岁,寿与天齐。” 秦天德所有的吉祥词虽然新鲜,只是赵构的心思完全不在那方面,右手微抬了一下,快说道:“平身吧。朕听闻你知晓金国百人失踪一事,朕命你细细道来!” “遵命!”秦天德站起身,拍打了几下腿上的灰尘,又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心中对朝堂上的这些文武大臣满是鄙夷,包括赵鼎在内——居然拿一个在大殿上耍泼撒野的金人无计可施,这大宋当真是需要一剂猛药了! 赵构、秦桧以及满朝的文武都将目光聚集在了秦天德的身上,只想知道金国失踪百人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天德的讲述又会对如今宋金的关系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以至于没有人注意秦天德刚才的不敬之举。 就在所有人都等待着秦天德开口的时候,秦天德的举动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他还没有开口,先动手了。 “啪”的一声脆响,只见到秦天德狠狠的一巴掌抽在盘腿坐在地上与赵构面对的完颜宏达的后脑勺上,力气大的竟然差点将完颜宏达打趴在地上。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上不停的回响,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赵构愣住了,秦桧呆住了,其余的文武大臣傻眼了,完颜宏达,疯了,气疯了。 “你他娘的竟然敢打老子!”完颜宏达才清醒一些就从地上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着秦天德骂道。只是秦天德刚才那一巴掌实在是太狠了,一直于到了此刻他的脑子还有些乱,以至于没能够躲开秦天德踹过来的大脚丫子。 “操你大爷的!官家在上,你居然敢席地而坐面对官家,这是**裸的藐视官家!官家仁厚不追究你,我们这些臣子却不能放过你,打你一巴掌就算便宜你了,你他娘的还敢在金殿上大放厥词,找死!” 完颜宏达刚站起来就又被踹翻在地,一时间居然起不来了。他心中打乱,想不明白一个南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打自己? 自从金国开始攻宋以来,哪一回这些南人面对金人不是毕恭毕敬,就算是宋朝的皇帝,都有两个成为了他们的俘虏,可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怎么回事,他乃金国使节,代表的是大金的皇帝,打了他就等于打了大金的皇帝,必然要面对大金铁骑的血腥报复! “我乃是。。。”完颜宏达说着话,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只可惜脑子还是有些犯晕,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而这个时候秦天德已经绕到他的侧面,右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你奶奶是谁跟我屁事,老子叔父还是当今相爷秦桧呢,老子什么时候显摆过!” “哈哈哈!”看着完颜宏达吃瘪的模样,满朝文武终于忍耐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这一刻,嘲笑完颜宏达的人,不分主战主和,心中都对秦天德羞辱完颜宏达充满了快意,就连赵构也把脸侧到了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脸的古怪,双肩抖动不已。 太痛快了,大殿上这圈满腹诗词的家伙居然还不如一个不学无术只懂得歪门邪道的草包货!看着完颜宏达一次有一次的被秦天德打翻在地,赵构心中异常的痛快,暂时忘记了可能导致的恶劣后果。 奇耻大辱啊!完颜宏达这次没有着急起来,他要等到完全清醒之后再站起来,眼前脸上挂着邪恶笑容的南人是在是太无耻了,总是偷袭自己,即便将来金宋因此而开战,他也不能被活活打死在宋朝的金殿上啊! 秦天德并没有因为完颜宏达躺在地上不起来就放过他,先是偷着瞧了眼秦桧,总算在秦桧略带惊讶的脸色上看出了一丝不屑。他就要让秦桧以为自己无计可施,死到临头什么都不在乎了,想要打死金国使节给自己垫背。 这么做是在变相的告诉秦桧,他秦天德才不在乎什么宋金和平,也根本不会考虑赵构的心思,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心,随意而为。 “官家坐着,你个死狗居然敢躺在地上,当真是自断活路!”秦天德口中大骂着,狠狠一脚踹向完颜宏达脸部。 完颜宏达歇了一会已经清醒不少,一个赖驴打滚躲了过去,然后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一个年纪有些老迈的大臣身后,瞅着端坐在皇位上的赵构气急败坏的吼道:“宋朝皇帝,你就让他这么殴打上国使臣么!” 赵构还没开口,那个年迈的老臣心说话了:“秦天德,大庆殿上你居然敢擅自殴打外国使臣,成何体统!可知我大宋乃礼仪之邦。。。啊!你竟然敢打老夫?老夫。。。啊!官家,您要给老臣做主。。。啊!” 第一五七章 真假草包 被完颜宏达推在前面的年纪老迈的大臣叫做杜洪,乃是礼部尚书,为官数十载,也是靖康之变后,最先支持赵构称帝的那批大臣中的一员,算得上有从龙之功。 也正是这份功绩的存在,他才能够坐稳了礼部尚书的位置,即便秦桧看他不太爽,也要找个合适的借口来将其贬黜。 虽然秦桧看他不顺眼,但也不代表他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是倚老卖老,不甘于彻底臣服于秦桧的淫威,而且他也是主和派中的一员。 秦天德原本看杜洪老迈,担心自己追打完颜宏达会误伤了他,所以本打算绕过他,将完颜宏达撵走,再行下手。哪知道杜洪好死不死居然开口指责,更让秦天德接受不了的是杜洪口中的那句“礼仪之邦”,当下挥出一拳打在了杜洪的眼眶。 总算是看在同为宋人的份上,秦天德出手还留了不少气力,饶是如此杜洪的左眼眶也变得漆黑一片。 什么狗屁礼仪之邦,两个皇帝被俘,诺大的领土只剩下半壁江山,还他妈的谈礼仪?有本事用你的礼仪言论让金人将侵占的领土换回来! 这些话秦天德肯定是不敢说的,而是义正言辞的污蔑道:“老子管你是谁,那个兔崽子公然藐视官家的时候你在哪儿?看着官家被他轻视,你不言不语,如今老子替官家惩戒,你居然敢替那个应当被乱刀砍死的家伙说话,找打!” 两拳过去,杜洪立刻变成了熊猫眼,等到第三拳,杜洪已经痛呼着倒在了地上,等到周围的大臣想要劝阻的时候,秦天德以及追着完颜宏达在大庆殿内四处乱跑了。 秦天德才不在乎杜洪的伤势,他知道那就是个老滑头,自己最后那拳的力度绝对不重,可是老家伙居然顺势倒在了地上,一边惨叫一边向着赵构哭诉,摆明了就是想让赵构替他出头。 完颜宏达看到杜洪被打翻在地后,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丝轻松,只以为秦天德并不是针对他来的,而是本性张狂,谁都敢打。 二人你追我逃的在大庆殿内绕了两圈后,赵构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一拍龙案,呵斥道:“秦天德住手!此乃大庆殿,你如此模样成何体统,还不给朕跪下!” 秦天德也不敢把完颜宏达往死里打,因为后面还要拉近自己与完颜宏达的关系,也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理论。所以在追逐的时候已经刻意控制了度,要不然弱不禁风的完颜宏达早就被秦天德追上,摁在地上痛打了。 听到赵构怒喝,秦天德连忙来到大殿之下,三叩九拜之后有些冤枉的说道:“官家,臣知错了。只是那家伙对官家实在是太过不敬,微臣真的是看不过去,恳请官家恕罪。” 虽然秦天德在大庆殿这种**的地方大打出手,连殴两人,不守规矩,这多少让赵构有些心中不满,不过比起痛殴完颜宏达带给他的痛快感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是惧怕金人不假,但他更是一个皇帝,有着高贵的尊严,完颜宏达在大庆殿上的举止眼中践踏了他的颜面,却处于对金人的忌惮而不敢斥责。 哪想到在满朝文武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不学无术空有一身蛮力的秦天德居然能够惩戒了金人,更是替他出了一口恶气,帮他挽回了所剩无几的颜面,这不能不让他对秦天德心生好感。 这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不过他却不能坐视秦天德继续追打金国使节,而且在他心中,秦天德的小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完颜宏达不论再怎么该打,他以使节身份出使宋朝,代表的就是金国皇帝,打他就等于打金国皇帝,如果不能让他满意,刚刚签订的和平协议肯定会被撕毁,这是赵构不能允许的! 所以秦天德必须死,只有如此才能够给完颜宏达一个圆满的解释和答复,然后再多陪些钱银,来平息完颜宏达心中的愤怒。 赵构对秦天德今日在大庆殿上的表现的确满意,但这种满意跟他稳固的皇位比较起来又是不值一提,只要能够维系住眼下的和平局面,区区一个秦天德的性命又何足挂齿? 已经在心中对秦天德宣判了死刑的赵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忍,也就暂时没有追究秦天德的罪过,而是说道:“平身吧。此事稍后再说,你先将那百名金人失踪一事说个清楚。” “等一下!”完颜宏达终于有了机会,他来到秦天德身旁,与对方保持两步远的距离,抬头傲视着赵构,“南人皇帝,那件事情稍好再说,你需要先给我大金一个交代,我大金使节在你大殿上,就这么被人羞辱么?难不成是你看不起我大金皇帝陛下么!” “没有没有,”赵构连忙否认,“等他将百名金人失踪一事说清之后,朕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听到赵构如此回答,秦天德如何还猜不到赵构的想法。赵构分明就是已经打算用自己的性命来平息那个金国使节心中的怒火,只要等到自己解释清楚百名金人失踪一事,恐怕就要将自己打入大牢,交给金国使节处置了。 对于赵构的这些想法他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要是将大宋中兴的希望寄托在赵构的身上,那还不如去跳崖,看看能不能再穿越一回。 不过眼下的局面还在他的计划之内,他敢这么殴打完颜宏达除了事先就计划好了,还有一点尤为重要,那就是他第一眼看到完颜宏达后,就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同为纨绔子的感觉。 金人占据中原宝地后,不但得到了富饶的土地,丰厚的钱银,大量的人口,也学会了宋人那些不好的习惯,例如贪图安逸,乐于享受之类的,随着汉化的进行,宋人的各种弊端也出现在金人贵族的身上。 这在史书中都是有所记载的,秦天德很清楚,因此他才敢这么殴打完颜宏达,吃定了对方是个真草包。要是完颜宏达人高马大身材彪悍,他绝对不敢这么殴打对方。 秦天德慢慢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凌乱的朝服,扭头看向完颜宏达,脸上浮现鄙视的笑容,一声不吭。 完颜宏达着实有些畏惧秦天德,他出使宋朝是来耍威风的,是来羞辱宋朝的,不是来挨打的!就算等会将秦天德砍头问罪,他身上的疼痛能消失么? 他在金国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来到临安的这些天,上至皇室宗亲,下到贩夫走卒,无一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礼遇有加,对他的张狂无礼视如不见,完满的完成了所背负的羞辱宋朝的使命。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享誉钱塘的另一个草包出现了,只不过这个草包却是假的。 当金国的真草包碰到了宋朝的假草包,会生什么呢? 向后退了两步,完颜宏达撞着胆子问道:“你是何人,当真知道我大金失踪的百名勇士现在何处?” “您是金国使节?”秦天德没有回答完颜宏达的问题,反而一脸的诧异,诧异中还带着些许惊惧,一副刚知道完颜宏达真正身份的模样,看样子被完颜宏达的使节身份吓住了。 这才对么,这才是南人应有的态度!完颜宏达对秦天德现在的反应很满意,他挺着胸脯向前踱了两步,趾高气昂的说到:“正是,你现在知道怕了?哼,晚了!说,我大金百名勇士去了哪里?你若是。。。” “等一下!”秦天德忽然打断了完颜宏达的话头,脸上一副不解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有一百个兵士不见了,是这样么?” “不错!” “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专门来戏弄我大宋皇帝的?你们的兵士不见了,干嘛要问我们?” “一派胡言!我大金的百名勇士是在你大宋境内失踪的,当然要问你们了!” “在我大宋境内失踪?不可能吧?难不成两国又开始打仗了?要不然你们怎么可能派出上百人到我大宋境内?” 此刻的秦天德跟之前相比已经是大不一样,之前的暴戾完全变成了如今的憨傻,似乎很难理解完颜宏达所说的一切。 “你他娘的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大金勇士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总之,我大金有百名勇士在你大宋失踪,这是不可置疑的实事!”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赵构,疑惑的问道:“官家,此人说的可是真的,金国真的有百名兵士在我大宋境内失踪?” 赵构有些纳闷,秦桧不是说秦天德知道失踪事件的详情么?怎么眼下看来一无所知呢?这个秦天德究竟在搞什么鬼? 看了眼下方的秦桧,觉秦桧微闭双眼,双手垂下,一副不惊不喜的模样,赵构没了主意,只好说道:“此事,应当为真吧。想大金贵为上国,应当没必要蒙骗。” “大胆!”秦天德听完赵构的话,抬手就是一记爆栗,狠狠的打在完颜宏达头上,只打的他双手抱头连退几步眼泪汪汪的。 “宋金两国已经罢兵和谈,你金国为何派遣百人越境来犯,难不成是想挑起事端,重燃战火么!” 第一五八章 太无耻太不要脸 “大胆!”秦天德听完赵构的话,抬手就是一记爆栗,狠狠的打在完颜宏达头上,只打的他双手抱头连退几步眼泪汪汪的。 “宋金两国已经罢兵和谈,你金国为何派遣百人越境来犯,难不成是想挑起事端,重燃战火么!” “那是我大金的风俗,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打草谷!”完颜宏达的头部连遭重创,紧紧抱着脑袋带着些委屈的说道。 “打草谷?好啊,既然你们有这个风俗,可以不顾及两国刚刚签订的协议,派遣兵士过境;那我大宋也有风俗,俺们每年冬季来临之前,都会征调民夫加固长城。 这样吧,等回头俺们也派些人手去北方修筑长城,人手不多,也就是三十万民夫,再加上五十万青壮劳力运输补给,你回去跟你们皇帝说一声好了,别弄得俺们的百姓失踪!” 那可就是八十万人了!你他娘的是想开战不成? 完颜宏达虽然是个草包,但毕竟是宗室出身,对政治上的争斗还是有些敏感的。别看他来到临安后,总是威胁说说什么两国重新开战,但他临来之前已经领了此行的底线,要一点就是不能再跟宋人开战。 自从几年前完颜宗弼杀了主和的挞懒独揽大权,动了对宋朝的南侵,结果惨败而回后,金国就知道眼下不是对宋开战的最好时机,虽然什么重燃战火之类的话还常挂在嘴边,那也多是恫吓之言,但不得真。 秦天德也正是熟知这一点,才敢剑走偏锋,尝试险中求生,逃过此劫。 “宋人皇帝,你也是这个意思么!”完颜宏达觉自己打不过也说不过,被秦天德吃的死死的,只能将矛头转向了赵构。 “当然没有了!”赵构对秦天德这番胡搅蛮缠着实有些烦了,语气也就不像之前那么温和了:“秦天德,你到底知不知道那百名金国兵士的踪迹,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秦天德以修长城来应对金人的打草谷,这番言辞使得朝堂上所有的官员都睁大了眼睛,弄不清秦天德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赵鼎为的少数主战派心中疑惑,不明白秦天德那番话究竟是谁授意的,目的又何在?秦桧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太清楚了,绝不会授意秦天德说出这番话来,难道说秦天德脑子进水和秦桧闹翻了? 一众打酱油派面无表情,管他谁打谁,谁和谁闹翻,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所求的只是稳住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 秦桧的党羽则是将目光转向了秦桧,弄不清自己的靠山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至于秦桧,除了秦天德话音未落的时候微微皱了下眉头,之后就在没有任何反应,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由于完颜宏达这个人完全出乎了秦天德的意料,他想不到金国居然会派这么一个草包出使,所以迅的在心中调整了一下对策,迟疑了片刻才怒视着完颜宏达,大声说道:“官家,微臣不但知道那些金人失踪的经过,更是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失踪!” “快快告诉金使!”赵构只觉得这些日子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巨石有了要落地的迹象,连忙催促道。 秦天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鼓着腮帮子,紧握的双拳出了咯嘣的声音,一步一步的逼向了完颜宏达:“你想知道么?那群混蛋抢了老子给相爷秦桧送去的寿礼两次,自然不愿再回军营,早就躲起来逍遥快活去了!你是金国使节,他们抢本官的钱物是不是由你来赔偿!” 完颜宏达没想到秦天德会倒打一耙,立刻反驳道:“你胡说,我大金勇士不是那种人!” “不是么?”秦天德冷冷一笑,“你知道他们抢了老子多少钱财么!每次白银十万两,黄金五千两,总计就是二十万两白银还有一万两黄金,另外还有大量的古董珍玩字画异宝,价值难以计数,足够他们百人逍遥快活一辈子了,你说他们会傻到把这么多钱财交上去,然后拼死拼活的当兵么!” “这。。。”完颜宏达有些迟疑了,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生过。 按照金国的规矩,每次抢掠完后,都要层层上缴,最后能够落在自己手里的剩下不了太多。如果真的像秦天德说的有那么多钱银,即便纥石烈大康规规矩矩按照比例上缴给直属的猛安,其余的猛安以及其他的达官贵人也绝对会伸手,到时候能有十分之一落到手里就不错了。 所以如果换成他,他也会隐匿踪迹携银潜逃的!只不过,这个家伙真的有那么多钱银么? “哼!你会有这么多钱?如果你真的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给你们宋人皇帝卖命,为什么不舒舒服服的逍遥自在?” “你懂个屁!”秦天德一脸的不屑,“如果没有了官位,我怎么能够弄到这么多的钱银?没有了钱银,老子怎么逍遥自在?傻鸟!”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为什么秦天德一上殿就逮着完颜宏达一顿暴打,原来是因为心疼自己的钱银。不过这货也实在是太无耻太不要脸了,虽然当官是敛财的最好方式,可是谁也不敢将这话毫不遮掩的说出来,尤其还是当着官家的面。这个憨货莫非是不想活了么?没看到官家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了么! 赵构的脸色的确是异常的难看,之前对秦天德的那点好感早已不翼而飞,心中只是在考虑着,如果完颜宏达要追究被打的责任,无论如何都让秦天德以死谢罪。 秦桧反倒是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秦天德的身上,他想不到秦天德居然真的敢当着赵构的面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来,心中开始思索起来。 秦天德面对着完颜宏达,实际上眼角一直在留意着秦桧的反应,他要想活命,先一点是取信于秦桧,几遍不能,至少也要打消秦桧的疑心。 所以今日大闹大庆殿,殴打金国使节,无非是要让秦桧以为,自己的本性就是一个张狂鲁莽之辈,然后再说出那番忤逆赵构的话来,让秦桧以为自己的眼中根本没有赵构,也不会对其构成任何威胁! “官家,如今此事已经真相大白,那些所谓失踪的金国兵士只不过是见财起意做了逃兵,跟咱们大宋没有半点关系!此事秦相爷也可作证,第一次押送寿礼的就是相爷府中的家将,他们全部死在了金人的刀下,只有家将领秦武侥幸逃生,微臣所说是真是假,官家一问便知!” 这就是秦天德对秦桧的试探。今日大庆殿中,他可以说是将金国使节得罪狠了,也将赵构得罪惨了,为的就是能够博得秦桧“欢心”,而心在就是确定秦桧是否改变心意的唯一机会! 果然,听到事关秦桧,赵构对秦天德的不敬言行也不过问了,看向秦桧,问道:“秦爱卿,秦天德所说可句句属实?” 秦桧沉思了片刻,终于跨出一步,拱手答道:“回禀官家,老臣也不知道次子所言是真是假。。。只不过老臣府中家将秦武的确遇到了金人的劫杀,不但六大车贺礼被劫,一行十几人也只有他一人逃脱。 老臣一直不知此事与金人失踪一事有关,所以未曾禀报官家,还望官家恕罪。” 你他娘的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啊!秦天德背心已经湿透了,听到秦桧如此答复赵构,就知道今日之事,已经平安度过大半了,秦桧暂时收起了杀心。 可是旁边还有一个被自己打了的完颜宏达,如果不能把他摆平,自己恐怕还是难逃一死。不过他既然敢打,早就有了万全之策,只等完颜宏达再说一句话,他就能应对过去了。 “胡说八道!”完颜宏达果然如同秦天德所愿开口了,“你们宋人当然会帮宋人,如今没有任何人证,谁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秦天德心中暗喜,他必须将完颜宏达拖住,至少要拖过现在,不让他追究被殴一事,给他机会私下弥补,要不然赵构肯定会用自己的小命来恳求完颜宏达的谅解! “你还不肯承认么?老子的黄金白银还有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都被你们抢走了,你他娘的居然还敢空口白牙的否认,你把老子的钱银还回来!” 秦天德越说越恼,越说越气,陡然间身形暴起,猛的朝完颜宏达扑了过去,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其扑倒在地。双手按住完颜宏达的双手,张口就咬在了完颜宏达的耳朵上。 “啊!”完颜宏达再次出一声惨叫,被秦天德压在身下不停挣扎。 眼看金人失踪一事已经有了眉目,赵构哪里肯让金人使节再受伤害,立刻命殿前武士将秦天德强行拉开,然后摁倒在地,这才关心的看着完颜宏达,紧张地喊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来!” “不用了!”完颜宏达从地上爬了起来,没有理会赵构的好意,而是恶狠狠的瞪了眼秦天德,又转向赵构,“宋人皇帝,此事如果他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定禀明我大金皇帝,你们就等着我大金铁骑的血腥报复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完颜宏达的手一直指着秦天德,而他口中的那个“他”,显然指的就是秦天德。。。 第一五九章 连环骗 临安城皇宫东华门外,有一座石桥,因桥西正对中央官署六部所在地,而得名六部桥,此桥东侧就是金国使者下榻的都亭驿管。 ≧ 这都亭驿管,是南宋朝廷专门用来接待北方来使的,因此修建的格外豪华。傍依大道,围以高墙,入口是门楼,内部房舍众多。整个驿馆外观雄伟,内部装修精致,又在院中凿池引水,栽柳植荷,景色好不优美。 完颜宏达如今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份美景,连接待的宋朝官员专门为他安排伺候他就寝的美娇娘他也没心思多看一眼。他只是斜靠在床榻上,轻揉着身上的伤痛,等候着一个人的到来。 “你先返回驿馆,黄昏时分我去找你,有重要的事情托你转告迪古乃,另外今日之事,我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是秦天德在咬住他耳朵之前,小声在他耳边说的。 迪古乃是一个人名,是完颜亮的女真名,宋人很少知晓,秦天德能够一口叫出,用的还是女真语,这让完颜宏达不能不仔细考虑秦天德的话。 尤其是同为宗室成员,完颜宏达太了解完颜亮这个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生性风流倜傥,志大才高,能言善辩,年满十八,就已经成为奉国上将军,如今在梁王完颜宗弼军前效命,管理万人,升任骠骑上将军,前途不可限量。 完颜宏达这种宗室小人物很是想跟这样前途远大的亲戚拉上关系,奈何心怀大志的完颜亮根本瞧不起他,难不成这个殴打了自己的宋人会认得完颜迪古乃? 心中反复思索着,不知不觉已经时近黄昏。门外忽然有人来报,说是一个自称秦天德的宋人前来求见,他连忙吩咐手下将其带到客厅,自己也从床上跳了下来,整理好衣衫,脚步有些蹒跚的朝着客厅走去。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等来到客厅的时候,只看见上午对自己连打带骂还咬耳朵的家伙正坐在客厅一侧的木椅上,悠闲地品着茶水。 “哼!”完颜宏达重哼一声,慢步来到客厅位坐了下来,“你居然敢只身前来,就不怕老子杀了你么!” 今日早朝时,完颜宏达恼怒而去,赵构本来是想治秦天德罪的,以此来给金使一个交代。奈何秦桧出面作保,秦天德又拍着胸脯说金使一事他能够顺利解决,连同金人失踪一事都能够解决,这才让赵构改变了主意。 离开皇宫后,申时时分,秦天德携带重礼专门来到了秦桧府邸,想要拜谢。可是秦桧却闭门不见,说是等他说通了金使,解决了所有麻烦后,再来不迟。 秦桧不见他他并不担心,毕竟大庆殿上秦桧的那番话已经表明这次放过了自己,这已经足够了。 回到里仁坊的宅子里,秦天德没有时间和岳银瓶详说太多,只是私下里安抚了一番格外紧张他的岳银瓶,又命人准备了厚礼,让牛二娃备车,赶往六部桥东的都亭驿管。 说起来老天真的是很照顾她,完颜宏达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倒还真有所耳闻。此人虽然在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甚至根本没有再历史的长河中留下痕迹,不过在淮阴的半坡林,他曾经和纥石烈大康聊了那么久的家常,从纥石烈大康口中听过完颜宏达这个名字,也听过完颜宏达的几桩轶闻。 这个纥石烈大康抢了他六大车贺礼,最终也没有寻回,给他造成了较大的损失,不过也算帮了他大忙,完颜迪古乃这几个字用女真语怎么说,也是从纥石烈大康口中得知的。 现在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包括眼下接触金使都是他的计划,也是他从淮阴返回临安的目的之一。只不过都亭驿管内外有着太多的耳目,如果他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和理由,不但见不到金使,恐怕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像现在多好,他能够公然接触金使完颜宏达,不论是赵构秦桧还是朝中的大臣,谁都无法因此而质疑他什么,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里算计完颜宏达了,这不能不说是拜秦桧所赐,因祸得福了。 “呵呵,完颜兄乃是上国使臣,小小的误会,完颜兄怎么会跟秦某这样的小人物斤斤计较呢?”秦天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笑着说道,仿佛上午殴打对方的不是他一样。 完颜宏达揉了揉自己的后脑,显然是记起了不堪回的那一幕,怒声道:“斤斤计较?老子身上的伤痛到现在都还没有退去,还小小的误会!” 秦天德侧了侧身子,从衣袖中抽出一沓银票,数出了十张,然后来到完颜宏达身边,放在了他旁边的桌案上:“秦某也知道完颜兄受委屈了,所以略备薄礼,还望完颜兄笑纳。” 完颜宏达斜着眼瞟了眼票面的金额,觉每张都是百两的,估摸总共也就千两左右,再度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我大金勇士没有见过钱么!要知道,你殴打使节,就相当于殴打我大金皇帝,罪大恶极。。。” 看着完颜宏达滔滔不绝的没完没了,秦天德淡淡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是秦某打完颜兄第一下的赔偿,这些是第二下的,这些是第三下的,这些是第四下的。。。。。。这些是给完颜兄疗伤的,这些是给完颜兄压惊的。” 随着这些话,秦天德一连又数出了九沓银票,每一沓都是十张,总计万两,摆开了放在完颜宏达面前。 完颜宏达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又装出不稀罕的模样,说道:“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知道本将乃是大金勇士,你这些宋国的银票,在大金根本没法流通么!” “这还不容易,秦某还有礼物要送给完颜兄,希望完颜兄能够允许秦某的下人将礼物抬上来。”秦天德心中畅快,从纥石烈大康口中所得知的,完颜宏达喜好摆阔却又没有什么额外的钱银来源,对钱银极为贪婪,而他目前还有足够的银两来疏通。 “抬上来?”完颜宏达嘀咕了一句,又扫了眼摊了一桌子的银票,点了点头。 没一会牛二娃和完颜宏达的手下就吃力的将一个大楠木箱子抬了进来,拜访在客厅中央的地上,退了出去。 秦天德踱到门边,将房门关严,在来到楠木箱子旁边,慢慢的打开了箱盖。随着箱盖的慢慢抬起,露出了满满一箱子的银锭,白花花的银锭,白的是那么可人。 完颜宏达再也坐不住了,他特意挣来此次出使,不就是向捞些好处么?前些日子他收到的钱礼,喝到一块都没有秦天德这次给他送来的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完颜宏达再也控制不住,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楠木箱子里的银锭,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强忍住心中的冲动,“我大金勇士,绝不是那种贪财之人!” 看着完颜宏达嘴硬的模样,秦天德心中鄙夷,嘴上却说道:“那是自然,完颜兄高风亮节,怎会是这些阿堵物所能沾污的?这只不过是秦某的小小心意罢了,与其他的事情无关。 秦某对大金的威风一向是敬佩有加,早就有心结实一些大金的风云人物,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知道今日,有幸遇到了完颜兄,秦某才算是得偿所愿。 其实这些薄礼真是拿不出手,只不过秦某的银两大多都被纥石烈大康兄抢走了,就连奇珍异宝也所剩无几。前几日又给家叔秦相爷送去了贺礼,秦某手头的银子实在是没有多少了。” “纥石烈大康!”完颜宏达顿时将目光从楠木箱子里的银锭上收回,站起了身子紧盯着秦天德,“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来到临安后,从来没有说过失踪的百人中有百夫长,更是没有透露过百夫长的性命,如今却被秦天德一口叫出,还冠以“兄”,这怎能不让他吃惊! 秦天德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实际上,在大康兄第二次抢掠秦某送往临安的寿礼时,秦某被大康兄生擒了。” “生擒?”完颜宏达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我问你,纥石烈大康长得是什么模样?” 这个自然难不倒秦天德,事实上是他活捉了纥石烈大康,而且还聊了半天,怎么可能记不住对方的长相?当下就将纥石烈大康的样貌描述了一番,又编造出自己被擒之后跟纥石烈大康一见如故,差点义结金兰的故事,哄骗完颜宏达。 虽然秦天德对纥石烈大康的描述完全正确,可是完颜宏达却不会轻易相信秦天德后面编造出来的故事。这个时候,秦天德从纥石烈大康口中套出的纥石烈部落的一些隐秘就挥出了作用,像什么纥石烈额琳家的母牛去年下了三个牛犊;纥石烈霍都的女人偷汉子被现等等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总算打消了完颜宏达的疑心。 “这么说,大康那个混蛋真的是贪了你的银两当了逃兵?” 秦天德犹豫了一下,吭吭哧哧的说道:“反正他现在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秦某也就直说了吧。他和手下的几个什长杀了不少不想跑的兵士,然后将秦某的银两分了,就分散逃了。秦某那些银子,足够他们逍遥自在舒舒服服的过后半辈子了。哎,只是可惜了我辛苦贪来的那些银子。” 完颜宏达才不会同情秦天德银子被劫,他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是怎么认识迪古乃的?” 第一六零章 大忽悠 “你是怎么认识迪古乃的?” 面对完颜宏达的这个问题,秦天德来到南宋这一年多来,难得的说了句实话:“秦某并不认识迪古乃,只是对完颜将军极为敬仰,希望能够通过完颜兄的介绍,有幸认识。” 秦天德之所以老实这一回,实话实说,是因为他真心指望通过完颜宏达来解释完颜亮,所以他不能蒙骗完颜宏达。 妈的,老子还想搭上他的路子呢!完颜宏达心中腹诽,突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顿时脸色大变:“既然你根本不认识迪古乃,你他娘的还敢打老子!” 眼看完颜宏达就要作,秦天德连忙说道:“完颜兄,秦某那样做也是为了能够结识您这样的金国豪杰啊,实在是情非得已。” “结识老子?那就要在大庭广众下殴打老子么!”完颜宏达快步退到一侧,拉开与秦天德之间的距离,“更可气的是你他娘的不但咬老子的耳朵,还蒙骗老子说你认识迪古乃,当真是可恶至极!” 秦天德看出完颜宏达是想喊人进来,连忙加快语说道:“秦某实在是有一个赚钱的大买卖要同完颜兄商量,但又不能被人知道,所以才出此下策。” “来。。。你说什么,赚钱的大买卖?”还在不停后退的完颜宏达停住了脚步,“什么买卖?有多大?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看到完颜宏达心动,秦天德的脸上不经意间浮现出岳银瓶极为熟悉的招牌笑容:“完颜兄,这个买卖一旦谈成,绝对能够给你带来丰厚的回报,秦某也能够从中获得一些蝇头小利,聊胜于无。” “哪来那么多废话,到底是什么买卖?” 秦天德谨慎的向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完颜兄,这里说话可安全?” 完颜宏达被秦天德的做作勾起了兴趣,他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又向前凑了几步:“这里安全得很,没人敢偷听,有什么话你尽管道来!” 秦天德再次小心的打量了四周,快步来到完颜宏达身边,在他耳边说道:“贩马。” “放屁!”完颜宏达顿时跳了起来,“狡猾的南人,不要以为我大金好骗,我大金的战马你们休想得到!说,是不是你们宋人皇帝派你来的!” “你叫什么叫!”秦天德急了,一把捂着完颜宏达的嘴,“听我说完,此事绝对不会损害你们打金利益,而且还能给你我带来天大的好处!你不要喊叫,我现在放开你,你等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如果秦某的注意会损害了打金的利益,秦某的项上人头你尽管拿去。” 完颜宏达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等到秦天德把手从他嘴上移开后,快退到门边,给自己留好了后路,这才说道:“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说好了。” 秦天德也明白自己把对方吓得够呛,当即又后退了两步:“完颜兄,你大可放心,秦某绝无恶意。秦某所说的贩马也不是指贵国的战马,而是指西夏。” 宋朝自建国以来,就一直缺少战马,适合大量放养战马的主要地域例如东北和西北始终都不在宋朝的版图内。东北先有契丹再有女真,每一个都压得大宋喘不过气来,而西北则是被党项所占,成立了西夏,与宋朝的关系也是格外紧张。 等到汴梁被破,赵构登基重建宋朝后,战马就更是稀缺之物了,金国和西夏根本不会贩卖战马给宋朝,唯一的途径就是从大理和吐蕃购买一些战马,剩下的就是走私了,从西夏和金国走私马匹。 秦天德跟完颜宏达商量的贩马一事,就是利用西夏向金称臣这一便利条件,借助完颜宏达的宗室身份以及贪财的性格,来搭建一条西夏——金——宋的马匹走私路线。 先利用金国宗主国的身份,让完颜宏达想办法,不论是抢也好还是买也好,从西夏弄来战马,然后再通过宋金边境的淮阴县运送至宋境,最后这些马匹再通过秦桧之手进入军中,相当于是替大宋官方购买马匹。这样一来,完颜宏达、和秦桧都能够获得丰厚的利润,而他也能够分些油水,不然他手头的钱银也撑不了太久了。 这件事情他还没有禀告秦桧,是打算说服完颜宏达后,一切都准备就绪,再禀告秦桧。他不怕秦桧不答应又或者有别的什么想法,着就相当于现代的政府采购,采购的多少以及所需银两的多少都是由秦桧说了算的,到时候秦桧必定能够从中获得丰厚的利润,还能够取悦赵构,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听完了秦天德的讲述,完颜宏达沉默了许久,眼中不停地闪烁着光芒,但最终还是否定了:“狡诈的南人,这不还是等于帮助你们宋朝购买战马增加战力么!难不成你们想囤积战马,准备开展么?再说了,大批的战马想要运进你们宋境根本是不可能的,是我大金不允许的!” 秦天德听出了完颜宏达已动了心思,趁热打铁道:“完颜兄,我宋朝国疲兵弱,而且国人多为南方人,不善齐射,就算多了十万匹战马对大金又能有什么威胁呢? 秦某只想赚些钱银,对于天下将来归属没有兴趣,更不会傻到为了替官家卖命而跟钱过不去。你想,你们从西夏弄来的战马,再经过我手,层层加价,等到了朝廷,一匹马最少百两以上,就算我宋朝的国力能够买下十万马匹,可是国库也空了啊,还谈什么开战? 再说了,你控制着马匹来源,想卖多少就卖多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想想看,我到淮阴当知县才半年左右,就能够聚敛十几万两白银,你还信不过我的生财手段么?” 完颜宏达再次沉默了,他必须承认,眼前这个打过他的家伙口才很好,说的也很动听,很有道理,他似乎已经看到将来白花花的银两源源不绝的涌入了他的腰包。 “等一下,我还是那个问题,从西夏弄来战马不难,但怎么运进你们国内,要知道我大金在这方面看得很严。”完颜宏达的口吻已经变得客气了许多,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早已让他忘了身上的疼痛。至于说秦天德今日上午带给他的羞辱,没看见桌面上摊了一桌子的银票还有地上那满满一大木箱的白银,这份道歉的诚意对于他来说足够了。 “完颜兄,此事秦某已经考虑过了,咱们坐下慢慢说。” 这一会完颜宏达没有拒绝,他甚至坐在了秦天德旁边的椅子上,二人之间只隔了一张摆放茶水的小桌案。 关于马匹从金国境内进入宋国境内的方式,秦天德的意见是这样的:金人借“打草谷”的由头,派一个十人队,一人双马侵入淮阴,然后他这边负责全歼金人,截取马匹,相当于每次购买二十匹,当然银两是需要预先支付的。 “你开什么玩笑!你让我把大金勇士送给你杀,你确定不是来消遣我的?”完颜宏达瞪大了眼睛,只怀疑秦天德是不是在算计他。 “你听我说完么!”秦天德往完颜宏达身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你不要派你们女真人和渤海人,派南人、汉儿或者契丹人和奚人不就行了么?实在不行,你可以派一些翻了重罪,打入死牢的死囚又或者是你看不顺眼的家伙来,不就行了么?” 金国打下中原后,将治下的百姓化成了五个等级,第一等高高在上的自然是他们女真人;第二等则是渤海人,是女真人的忠实盟友;第三等则是已被灭的辽国部族,也就是契丹人和奚人;第四等的是原辽国统治的燕云地区以及辽东地区的汉人,也叫汉儿;第五等最低下最没有地位的则是北宋统治下的汉人,被称作南人。 后两等人是金国最没有地位最低贱的,尤其是南人,每逢金国有战事爆,都会强征入伍,被称为签军。不过这些南人对预秦天德来说却是宝贝的很。 北方人的战斗力远高于南方人,这是不争的实事。之前宗泽、岳飞还有韩世忠的名将能够带着匆忙组建的军队大败金兵,甚至反攻中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军队中大部分兵士都是北方的流民。 只可惜自从秦桧提出南人归南北人归北,加上罢黜了武将的兵权后,南宋军队的战斗力每况愈下,根本比不了前些年的光景了,秦天德提出这个所谓的财计划,一方面是为了替大宋弄些军马,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有机会得到更多的骁勇儿郎。 对于秦天德的真正意图,完颜宏达肯定是看不透的,此刻他正在考虑秦天德提议的可行性。 秦天德不会给完颜宏达太长的考虑时间,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再次说道:“完颜兄不必过于担忧,反正是给朝廷购马,价钱好说,而且可以多来一些中等又或者劣等的战马。 除此之外,战马来源只靠完颜兄一人肯定不行,这种财的机会秦某相信贵国很多人都会感兴趣的,到时候谁能从中分得一杯羹,还不全是完颜兄一句话?假以时日,完颜兄在贵国的地位一定会再上一层楼的,怎么样?” 第一六一章 秦桧的杀意 上 此次的都亭驿管之行秦天德大获成功。 完颜宏达完全被他说服,二人达成了口头约定。除此之外,秦天德还帮他分析了此次出使能够获得的最大收获——敲诈了大宋朝廷十万两白银,算是弥补百名金国勇士的失踪。 不要小看这十万两白银,要知道刚刚签订的《绍兴和议》中规定,每年大宋给金国的岁贡也不过是二十五万两白银,这份成绩足够让完颜宏达挺胸抬头的返回金国了。反正他此次出使宋国一是为了羞辱宋朝,同时试探宋朝的态度,二就是为了讹诈一笔银两,只不过底线是五万两。 除此之外,他从秦天德手中收到了一大木箱白银,另外就连之前说的什么金国没法使用的银票也全留了下来,在离开临安前,找了个钱庄兑换成了现银,再加上和秦天德谈好的贩马生意,此行可谓是满意而归。 至于说秦天德殴打他的事情,早就被他忘到脑后了,反正在金国的时候,他没少因为自己的张狂挨打,秦天德的赔礼足够弥补他心灵的创伤了。 当然贩马生意不可能那么简单,二人商定了许多细节,并且秦天德知县淮阴,很多事情都很好操作。事实上,只要马匹能够过得河来,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要知道宋朝走私战马的生意,一直都有官方的影子隐在其中。 赵构虽然心疼这十万两白银,但从秦桧口中得知,秦天德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说服了完颜宏达出售战马,这份欣喜的价值远过了十万两白银。 他是惧怕金国不假,可他也知道,战马多一些,尤其是如果能够从金国买到上等战马,那么军队的战力就能够强上不少,毕竟骑兵的威力他是清楚的。而且,他倒是没有想过将骑兵用在北上伐金这方面,但对于镇压全国各地屡屡爆的小规模农民造反还是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的。 虽然不知道每年能够购买到多少战马,但至少打开了一个口子,只要秦天德操作得当,每年最少也会有个三五千匹吧。唯一有些不满的是,马匹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秦桧报来的价格居然是二百两白银一匹,要知道临安马市上,上等马的价格也不过才一百贯也就是一百两银子,这居然翻了一倍! 不过想到马匹来源于金国的战马,又是秦桧提出的,赵构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只是希望每年不要买的太多,有几千匹就差不多了,否则本就不宽裕的国库就更雪上加霜了。 其实秦天德跟完颜宏达商量好的价格是每匹马八十两白银,他报给秦桧的价格则是一百二十两,自己从中赚了四十两的差价,向着秦桧最多在加高三十两,哪会想到秦桧的心会那么狠,居然直接加了八十两,达到了二百两的官价。 秦桧对此也很满意,不但每年能够有稳定的收入,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借此将户部的部分银两控制在自己手里,哪怕不用来买马,也可以借助别的机会填了自家的荷包。出吃之外,他还可以以购买军马提高军队战力作为他为国为民的证据,可谓是名利双收。 秦天德也很开心,钱不钱的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解决了自己诛杀金人百人队的后患,还结交了完颜宏达,真正意义上跟金国将领拉上了关系,不用再总是以斜卯阿里又或者完颜亮的名头来蒙骗别人。 除此之外,他圆满的解决了困扰朝廷困扰赵构多日的麻烦,也弥补了在大庆殿上,公然当着赵构的面说出千里当官只为财这句大不敬的话所犯的罪过,再配合上从金国购买战马一事,总算是进入了赵构的法眼。 还有就是秦桧也因此得到了好处,想必应当能够改变秦桧对自己的态度,至少那份杀意应当能够褪去了吧。。。 只是秦桧心中的杀意真的褪了么? 此刻的秦天德再一次站在了秦桧的书房内,看着对面书案后的秦桧,看着秦桧背后的大号屏风,秦天德脸色煞白如死尸,比死尸更骇人。宽大的额头痛苦地紧抽,两条眉毛拧成一条灰白的直线,眼睛中透露着迷茫,但更多的却是惊骇。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一旦有凉风从门外习来,就有一种冰冷的感觉透过衣衫传入身体内,冰冷着他那颗跳动越来越快的心脏。 他是被秦桧派人喊道府中的。秦桧还是老样子在书房接待自己,只不过这一回,书房的一侧多了一扇硕大的屏风,这屏风大的足够藏下五六个人,还有可能是五六个刀斧手! 刚开始的时候,秦桧出奇的客气,先是让他坐下,又命人奉上茶水,然后对他那日在大庆殿上的举动,以及圆满送走了金国使臣完颜宏达都表示了赞扬,接着就问起他是如何说服完颜宏达不再追究百名金人失踪一事,以及又是如何说通完颜宏达,答应私下走私军马。 这几个问题秦天德早有准备,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蒙骗完颜宏达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反正有关纥石烈大康那个百人队的覆灭秦桧都是知道的。 至于走私军马,秦天德说的就很简单了,只说自己赔了完颜宏达不少银子后,觉对方跟自己一样贪财,于是试探着提出让对方从西夏弄马卖给自己,结果二人一拍即合,就这么定了。 对此他说的比较含糊,秦桧也没有再追问细节,而是说出了一句让他胆战心惊的话来:“听说你的两房妻妾都有了身孕,你堂婶比较喜欢孩童,这样吧,你的妻室就留在钱塘老家,把妾室送到府中,等幼儿出生,老夫收作干孙,让他陪着你堂婶,也算你尽了孝心。” 这他妈的哪是尽什么孝心,分明就是人质! 秦天德还以为凭借自己的表演,在朝堂上得到了秦桧的那句话,加上他解决了金国使节有给秦桧提供了一条财路,秦桧会降低疑心,哪知道居然还要让齐妍锦以及未出世的孩子来做人质! 这事情莫说齐妍锦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他秦天德也绝对不能同意! 可是如果他反对的话,那扇硕大的屏风会不会立刻倒下,然后藏匿于后面的刀斧手。。。 秦天德站在书房中,迟迟没有说话,紧抽的额头上渗出了淋漓的汗水,而秦桧也没逼迫他立刻回答,只是慢条斯理的拼着香茗,眯起了双眼。 从刚进入秦桧的书房时,秦天德就察觉出了异样,不仅仅是书房内多了一个大号的屏风,更重要的是秦桧的态度转变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等到秦桧提出这个要求,他就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虽然秦桧对自己的杀意还不知道有没有消退,但戒心依旧没有改变。 秦桧的要求他必须拒绝,可是如果拒绝的理由不合适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他今日就走不出相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桧想要杀他这样的小人物,需要在意太多么? 思考许久之后,秦天德脸上惊骇的神情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向前一步,一抱拳说道:“叔父大人,此事请恕小侄斗胆,小侄绝不会将妻室送至府中!” “你说什么!”秦桧没想到秦天德居然有胆拒绝,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磕在了书案之上,脸上旋即露出了笑容,“你的胆子倒真的是蛮大的。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老夫,你是第一个。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啊!” 秦天德毫不迟疑,秦桧话音刚落就接口道:“侄儿已经想清楚了,请叔父恕罪,小侄不会将妻室送至府中!” “你竟敢违逆老夫的意思!”秦天德坚决的态度着实让秦桧有些诧异,他有意的瞟了眼书房一侧的屏风。 秦天德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大声的回答道:“小侄本不敢违逆叔父的旨意,但因为堂兄的缘故,小侄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伯阳?此话何解?” 秦熺,字伯阳,并不是秦桧的亲生儿子,原本是秦桧舅兄王唤之子。由于秦桧无子,幼年时被秦桧妻子王氏收养,等于过继给了秦桧。 虽然秦熺不是秦桧亲生,但古人讲究个有子送终,况且秦熺很小就过继至秦桧膝下,秦桧对他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回禀叔父,小侄实在是担心堂兄。去年在钱塘时,堂兄就曾调戏过侄儿的妻妾,当时要不是侄儿及时赶到,恐怕侄儿的妻妾就已经惨遭毒手了!” 这个理由很强大,也完全能够站得住脚。既能够拒绝秦桧的提议,又能够不得罪秦桧。 秦桧再度眯起了眼睛,捋了捋胡须,片刻后睁开了眼睛,笑着说道:“老夫倒是忘了,你还是个情种。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强人所难,逼迫你夫妻分离了。” “多谢叔父大人大量,侄儿必定誓死效命,为叔父,也为咱们秦家。。。。。。” 秦天德的忠心还没来及完全表达,秦桧就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容拒绝的说道:“好了,刚才是老夫考虑不周,这样吧,作为补偿,老夫做主,三日之后,你就将岳飞之女迎娶过门,到时候大摆筵席,将秦岳两家的关系昭示天下!” 第一六二章 秦桧的杀意 下 秦天德的忠心还没来及完全表达,秦桧就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容拒绝的说道:“好了,刚才是老夫考虑不周,这样吧,作为补偿,老夫做主,三日之后,你就将岳飞之女迎娶过门,到时候大摆筵席,将秦岳两家的关系昭示天下!” 秦桧的这番话不啻于天雷被响彻在秦天德的心头,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秦桧这种老家伙的对手,秦桧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似乎都别有用意,而且一环接着一环,让他防不胜防,根本闹不清秦桧的真正意图。 就像现在,先是提出让自己将齐妍锦送到府中作为人质,被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后,居然话锋一转,又提出让自己迎娶岳银瓶,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回想起那一日从相府返回,回到自家府中和岳银瓶在房中生的一幕,秦天德怀疑已经落入了秦桧的耳中。可是他仔细思索了一番,觉那天并没有露出破绽,秦桧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是绝对不肯能现的,那么秦桧为何今日突然提起此事呢? “你在想什么,莫非做不到?” 绝对不能让秦桧老贼如愿,这是秦天德此刻的想法。他和岳银瓶之间早已有了感情,如今更是了有了肌肤之亲,他要迎娶岳银瓶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问题是,他要是以秦桧侄儿的身份迎娶了岳银瓶,使得秦岳两家结为秦晋之好,那么天下人该怎么看? 岳银瓶嫁给了杀父仇人的侄儿这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会被外人认为是岳银瓶为了苟活而忘记了父仇,到时候以岳银瓶要强的性格,她还怎么活? “请叔父恕罪,小侄如今虽然已经接近了岳飞之女,而且能逞些口舌之快,可她还是不肯嫁给侄儿,非但如此,每逢小侄向她提亲,她都以一事相要挟。。。”说到这里秦天德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看着秦天德欲言又止的模样,秦桧再度眯起了眼睛:“她以何事相要挟?你但说无妨。” “她说,她说,她说让小侄先,先手刃,手刃仇人,替她报了父兄之仇,然后再说。”磕磕巴巴说完这些,秦天德就小心的看着秦桧,留心着秦桧脸上表情的变化。 他这么说,一是为了再次拒绝秦桧的提议,二是为了试探秦桧,试探秦桧如今对岳家究竟是怎样一个态度。 可惜秦桧这种老江湖岂是他能够轻易试探出来的,眼睛仍旧眯着,身子斜靠在椅背上,表情不变的说道:“看来她对本相的误会很深啊,那你就更要尽快将她迎娶过门,跟她解释清楚了。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三日内不论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让她答应嫁给你。” “叔父大人,此事。。。” 秦天德还想解释什么,奈何秦桧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一摆手又说道:“听说你淮阴县衙内不久前多了一个胡姓的师爷,颇是有些本事,不知道此人是你从何寻来的?” 秦桧看似问的轻描淡写,可是听在秦天德的耳朵里却截然相反,只感觉一把巨锤狠狠的砸在自己心头,心灵震撼不已。一股冷彻心扉的寒意不由自主涌了上来,浑身当即就是一个激灵。 难道是胡铨的事情暴露了? 他不相信此事会是万俟卨透露给秦桧的,就像胡铨说过的那样,万俟卨不甘久居人下,就算知道了胡铨一事也不会禀告秦桧,那秦桧是怎么知道的? 秦武绝对不会对胡铨过于在意,秦二这些日子来送出的书信他都看过,并没有透露过胡铨,那这样看来,自己之前的怀疑得到了证实,自己身边一定还有一双眼睛,替秦桧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且这双眼睛的主人跟自己的关系非常亲密!这个人会是谁呢? 秦天德没有时间花费过多的心思去考虑秦桧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第三个人究竟是谁,他现在需要用最快的度判断秦桧的用意,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是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胡铨一事,然后再想办法应对? 他只是略作思考,心中就有了定计,当下老老实实的说道:“叔父说的是胡铨那个狂生吧?没错,他的确被小侄从楚州知府陈文烛手下要到了淮阴,如今替侄儿治理淮阴。” 秦桧显然是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这么痛快的承认,眼皮跳动了几下:“狂生?这个词用的好!你可知此人的来历?” “小侄知道的不多,只是听说那个混账经常辱骂叔父,侄儿想提叔父大人出口气。” “替老夫出口气?果真就是如此么?” “嘿嘿,”秦天德尴尬的笑了两声,有挠了挠头,露出一副羞愧的模样,“叔父大人英明,其实小侄也是替自己考虑。侄儿的斤两叔父肯定是知道的,想些办法赚些银钱还行,要是治理一县实在是力有不逮。侄儿的两个幕僚,6游那小子阳奉阴违,不好好替侄儿卖命;周必大的就是一个书呆子,也派不上大用。 后来小侄拜会陈大人的时候,恰好得知胡铨这么个东西身在楚州编管,就想让他替小侄治理淮阴,将来淮阴若是能够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等到大考的时候,小侄也有机会更进一步。 不过侄儿担心叔父嫌弃侄儿无用,所以不敢将此事禀告叔父大人,侄儿知错了,求叔父原谅。” “哼。”秦桧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也说了此人乃是狂生,他既然知道你乃本相之侄,又怎么会答应你的要求,替你治理淮阴呢?” “这个,”难得的,秦天德的演技越加纯熟了,居然能够控制脸色变红,“侄儿用了些小手段,那胡铨不得不就范。” “小手段?什么小手段?”秦桧显然是来了兴致,身子向前倾了倾,“此人可是不怕死的硬骨头啊!” “嘿嘿,他是不怕死,可他是读书人啊,大凡读书人都要面子。侄儿告诉他,如果他不替侄儿卖命,又或者再敢辱骂叔父,侄儿究竟他扒个精光,挂在城楼之上,然后在他身上挂上一块写有名字的木牌,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胡铨光腚的模样,也算帮他流芳百世了。” “咳咳咳”,秦桧被秦天德这个阴损的注意呛住了,干咳了几声,有些哭笑的不得的说道:“你这货到也胆大,他在朝野都颇有盛名,连老夫都不敢这么对他,你居然敢如此威胁于他,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嘿嘿,多谢叔父夸奖,侄儿以后定当竭心尽力替叔父大人卖命。”秦天德看到秦桧态度变得缓和了,连忙顺杆爬道,“只是三日之内说服那岳银瓶,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侄儿,侄儿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有心无力?”秦桧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这件事你毋须多言,老夫已经定了,三日后,老夫会禀明官家,让官家下旨指婚。你若是敢违抗,那就是忤逆君上的大罪,即便老夫想要保你一命也不可能。到时候不只是你,恐怕连你钱塘老家的父母妻儿以及淮阴的两个幼子,也都逃不过这一刀! 就算你不考虑其他人,也要替你刚刚找回的两个幼子考虑,对了,那两个幼子叫什么名字,跟你相认了么?” 淮阴的两个幼子?岳震岳霆?今天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刺激的秦天德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好在他这些日子来,谎话不离口,练出了过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要不然此刻恐怕就要被秦桧逼得崩溃了! 快稳住了心神,秦天德低下头抱拳回答道:“回叔父,那两个幼子名叫鄂震鄂霆,乃是侄儿早年贴身丫鬟所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其中震儿是小侄的骨肉。他们娘亲离世,生活孤苦,小侄看他们兄弟情深,这才将他们二人一同带在身边,只是还没有相认。” “鄂震,鄂霆。”秦桧小声重复了一边,嘴角不易察觉的抖动了一下,“这是你的家事,老夫不欲过多理会,你只要知道,三日后,若是你不能迎娶岳家女娃,到时候你钱塘秦家一门,连同还没有相认的幼子,都要面临血光之灾!好了,老夫累了,你退下去吧!” 说完话秦桧彻底闭上了本就眯成了一条缝的双眼,如同假寐一般,再无一点声响。 秦天德还想解释,可是看到秦桧的神态举止,哪里还有自己开口的机会,只能默然转身,慢慢的朝着门外走去,在秦桧府中下人的引领下,离开了相府。 等到秦天德脚步声渐渐远去听不见后,闭目养神的秦桧突然睁开双眼坐正了身子,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以及透过房门,远处依稀还可以看见一些背影的秦天德,自言自语的说道:“哼,鄂震鄂霆?只换姓却不改名,难道以为老夫傻到连这都看不出来么!”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着向书房内一侧的大号屏风,淡淡的吩咐道:“庆曾,出来吧。” 第一六三章 秦天德最大的危机 等到秦天德脚步声渐渐远去听不见后,闭目养神的秦桧突然睁开双眼坐正了身子,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以及透过房门,远处依稀还可以看见一些背影的秦天德,自言自语的说道:“哼,鄂震鄂霆?只换姓却不改名,难道以为老夫傻到连着都看不出来么!”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着向书房内一侧的大号屏风,淡淡的吩咐道:“庆曾,出来吧。≧ ” “相爷。”屏风后走出一人,此人年逾花甲,须皆白,脸型瘦长,双眼眯缝,让人很难看出目光所向,削尖的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子,随着说话不停地抖动。 “坐吧,庆曾。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对此子评价如何?”秦桧对此人的态度异常的客气。 此人姓王名次翁,字庆曾,乃是秦桧的狗头军师。生于公元1o79年,二十三岁起步入仕途,奈何官运不佳,一直难以升迁。绍兴五年,也就是公元1135年,投靠了秦桧,伺候为秦桧出谋划策摇旗呐喊不遗余力。 在朝堂上,他力主和议,排斥打击主战派不遗余力;在私下里,更与秦桧合谋,收回了韩世忠、张俊、岳飞三大将的兵权,成就了宋朝历史上的第二次“杯酒释兵权”。 二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颇得秦桧看重,四年内历任吏部员外郎、秘书少监、起居舍人、中书会人,等到绍兴十年,在秦桧的大力保荐下,升任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 只是今年六月份的时候,由于他过于逢迎秦桧,终于引来了赵构的不满,为了避祸,在秦桧的劝说下,他辞去了参知政事一职,归居宁波。 秦桧擅权19年,只有王次翁一人始终与其沆瀣一气,未生嫌隙,可见秦桧对他的看重。此次秦天德返回临安,秦桧特地命人将他请来,就是为了听取他的意见。 “这个,”王次翁欠着身子坐下后,犹豫了一下,“庆曾不好说。” “是不好说还是不敢说?”秦桧对自己这个狗头军师的性格实在是太了解了,当场点破道,“庆曾,你的性格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本相对你的信任你还不知道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是相爷。”王次翁自嘲的笑了笑,“庆曾观相爷这个侄儿,说的好听一些是年少老成,心机深沉,是一块璞玉,假以时日经过精雕细琢,成就绝对不可小觑。相爷能有此侄儿,秦家百年之内在大宋的地位都不会动摇。” “哦?想不到庆曾对此子的评价居然会这么高,这么说本相为了秦家的百年基业,应当重用此子了?”秦桧随意的接了一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王次翁成为他的军师已经好多年了,他是太了解王次翁的性格了,不论评价什么人,都会先说出对方的优点。 果然,王次翁接下来说出的话,如果让秦天德听到,一定会把他活活掐死的。 “恰恰相反,庆曾以为,自此必须铲除,而且越早越好。” 秦桧的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庆曾,这又是为何啊?” 王次翁能够始终得到秦桧的信任,除了尽心尽力的支持辅佐秦桧外,他在谈吐方面也是格外注意的:“相爷这是在考庆曾了。相爷智慧过人,慧眼无双,区区一个秦天德,施展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又怎么可能逃得过相爷的法眼呢?既然相爷考校,那庆曾就抛砖引玉好了。 此子心机城府之深,心思之缜密,虑事之周全,都远同龄人。恕庆曾之言,即便熺公子都不如他。若只是如此,倒也无妨,关键是此子怀有二心,并不忠于相爷,若不将其扼杀在萌芽之中,将来恐怕会给相爷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庆曾建议,相爷当先下手为强,尽早将其铲除。” “庆曾可否说的详尽一些?” “遵相爷命!此子大胆设计坑杀百名金人,虽然自称是因为被金人抢了钱银心怀愤恨,可面对相爷的设局,居然能够转危为安,不但将此事敷衍过去还说服金使兜售战马,足见此子心思缜密,此其一。 他将岳家余孽藏于身边,面对相爷的质问丝毫不乱,显然是心中早已有了应对之词。除此之外,6宰之子少有才名,那周必大也是官宦之后,还有那不识时务另相爷都头疼不已的胡铨,都乖乖的聚集在他身边,听他调度,足见其手段过人之处,此其二。 第三,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县,可是身边居然聚集了如此多的人才,有文有武,而且年龄大都跟他相仿,可见他所图甚远,恐怕是在觊觎相爷西去之后的相位,必然威胁到熺公子的将来。 这些都是于他年龄不符的方面,当然如果只是这些,庆曾认为相爷为了秦家的将来计,应当大力提携此子。 可是,除此之外,此子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大的甚至会威胁到相爷的地位。 相爷安插在此子身边的眼线送来的书信在下都已经看过,此子明显与岳家女娃互生情愫。按照信上所讲,此二人成婚一事应当没什么问题,可是此子却百般推脱,明显是心中另有打算却敢不对相爷明说,这就是心中有鬼,此其一。 第二,他以各种各样看似合理的借口,将那些与相爷作对的家伙招至身边,相爷不问他不主动禀报,必定是心中有所打算,而这个打算很可能是针对相爷百年后的相位,当然也有可能是针对相爷来的,不过庆曾认为他是个聪明人,应当不敢这么做。 第三,他进入仕途后所做的一切,看似像是一个仗势欺人的恶霸纨绔,敢刚到任就冤杀淮阴前任县令,敢在朝堂上殴打金使,敢当着官家的面说出‘千里当官只为财’这种掉脑袋的话,但仔细想来,他所做的这些,最终都能够妥善善后,自身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让庆曾不能不怀疑他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他做事之前,心中早就有了计划。 第四。。。” “好了好了,庆曾果然是老谋深虑,看人看得通透,仅从本相告知的只言片语还有那些书信,以及刚才听到的对话就看出这么多,当真是宝刀未老啊,本相也好放心交付给你一个任务了。” “相爷有何吩咐但请直说,庆曾必定赴汤蹈火不负相爷所托。”比秦桧要大上十余岁的王次翁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冲着秦桧作了一揖。 “庆曾你总是这么客气,先坐下,你可知本相对此子的看法?” “还请相爷相告。”王次翁说完这句话,才欠着身子坐了下来,小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 秦桧轻捋了几下胡须,有眯起了双眼,冲着门外的天空,似乎是在告诉自己一般:“此子身上实在是有着太多的神秘与不解。 你只看到他为官后所做的一切,可却不知道去年之前,他在钱塘县的作为,这期间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庆曾,如今你也听完了他以往在钱塘县言行举止,与现在他科举高中后相比,可感觉出反差之大?” 王次翁连上了闪过了疑惑的神情,按照秦桧所说,这个秦天德这一年来变化的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人难以接受:“相爷,莫非交给庆曾的任务就和此有关?” “庆曾果然聪明,有你在本相身边筹谋划策,本相真的是如虎添翼啊!”秦桧骤然睁开了眼睛,示意王次翁关上房门,等到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后,接着说道,“其实此子的变化并非始于金榜题名。去年他还在钱塘时,就组建船队,兴建钱塘娱乐城,而且都大获成功,这些东西绝非他一个纨绔子能够做到的!” “相爷的意思是怀疑此子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不错!”秦桧突然严肃起来,“庆曾,本相命你带人查探此子妾室齐妍锦的家世背景,要连她祖上三代的情况都弄清楚。据本相得到的消息,他的变化就是始于这个女娃的出现,老夫怀疑她就是秦天德背后的高人!” “属下遵命,定不负相爷所托,一定尽早查明此女的来历!只是。。。”王次翁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欲言又止的看着秦桧。 秦桧和他算是老搭档了,顿时明白王次翁想要说些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庆曾的忠心本相明白,本相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此子。此次本相让他三日内迎娶岳飞之女,就是对他的一个考验,若是他的答复不能令本相满意,那么,此番他也就不用再离开临安城了!” 看着秦桧眼中闪过的精芒,以及脸上露出的寒意,王次翁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感叹,很长时间没有在秦桧的眼中见过如此中的杀机了。 眼珠转了几圈,王次翁就明白了秦桧话中的深意,脸上顿时浮现出敬佩之色,又深深的作了一揖:“相爷果然高明,若非相爷提醒,庆曾都没有听出相爷话中的玄机。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考验出此子对相爷的忠心,并且不会白白冤杀了此子,庆曾佩服!” “哈哈哈!”虽然听惯了老搭档的马屁之谈,不过秦桧还是很享受被人恭维的感觉,转头看先秦天德之前坐过的地方,眼中露出了得意的目光。 秦天德,三天的时间,老夫倒要看看,你会在哪一天来找老夫,又会给老夫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第一六四章 唯一的活路 秦天德这一回从秦桧府中出来,是真的有些失魂落魄了。≥ 刚才在秦桧书房中,听到秦桧将自己在淮阴所做的一切,自认为尚算隐秘的好多事,一点点一点点的或含蓄或直接的揭露出来,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扒光了站在秦桧面前一样,再无任何隐秘可言。 当然也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被秦桧知晓,至少陈规陈元则诈死逃生躲藏在淮阴南郊的宅院里这件事情秦桧还不知晓。否则的话,他恐怕真的就没命走出这占地广阔气势雄伟的相爷府了。 牛二娃驾着马车就在秦桧府邸门口不远处等着,看到秦天德出来后立刻迎了过来。他记得上一回秦天德从这里出来后,整个人生的改变,眼下看到秦天德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掺住了秦天德。 “二娃,少爷我没事,咱们回府。”秦天德推开了牛二娃,快步来到马车边,不再多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这一回秦桧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可谓是杀机四现,他装与不装还能有什么分别? 他现在思考的是三天内该如何给秦桧一个答复,答复自己和岳银瓶的婚事!这件事才是关系到自己的生死的重要问题,至于其他的,包括监视自己的第三双眼睛的主人究竟是谁,他都没有心思考虑了。 这是他来到南宋后,第一次真正面临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利刃,而这把利刃已经加载了自己脖颈之上。与前些日子,第一次碰到金兵时所遇到的危险不同,那是直接面对的,而且面对的是一群只有蛮力却没有脑子的金兵,他能够以自己的丰富知识来蒙骗过关。 可是这一次就难了。秦桧绝对不是好骗的,那扇屏风或许就是一种警告,又或者是自己刚才在书房内一旦应对有误,恐怕就要当场丧命。 此事他总算明白秦桧为什么会对他起了杀意,不过这份杀意中明显还有一条活路,不然秦桧不会放他这么离开。只是这条活路究竟在哪儿呢? 回到府中后,秦天德径直回到了卧室,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思考着今日在秦桧书房内生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岳银瓶的声音:“二娃,你不是陪着你家少爷出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你家少爷回来了?” “回少。。。嗯,少爷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房内。”牛二娃下意识就想喊出“少夫人”,可是想到秦三每次这么喊的后果,最终没有喊出。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岳银瓶走了进来。反手将房门关好后,她压低了声音,紧张的说道:“狗官,你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不知道我。。。” 说到这里,她现秦天德脸色凝重,连忙来到秦天德身边,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秦桧老贼哪里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由于那日在房中的床上,二人已经将心中的情感酣畅淋漓的表达出来,所以这些日子来,秦天德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隐瞒她,可以说对她变得比以前信任了许多。唯一让岳银瓶不满意的是,不论她怎么追问,秦天德都没有透露过要跟秦桧作对的意思。 秦天德抬头看向岳银瓶,骤然起身,一把抱住了她,并且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吻在了她的樱唇之上。 岳银瓶猝不及防,被秦天德吻了个正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到秦天德的舌头已经分开了自己的双唇,如今正卖力的撬着自己的皓齿。 “狗官,你干什么!”羞急之下,岳银瓶猛地推开了抱住自己的秦天德,退后两步,脸上露出恼怒之色。 秦天德被推了个踉跄,稳住身形后小声说道:“瓶儿,今晚,你留在我房中好么?” “狗官你休想!”岳银瓶睁大了双眼,仿佛第一次认识秦天德一般,“你以为我岳银瓶是什么人?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秦天德苦笑了一下,想到那一日二人将心中压抑许久的感情都彻底迸出来后,疯狂的几乎已经“坦诚”相对,可就是在最后,在他要进行将少女变成女人那最关键的一步时,岳银瓶冷静了下来,一切戛然而止。 他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是古达,女子对贞洁的看重远后世,很少会有女子在婚嫁之前就破了身子,几遍对方是心仪之人。 不过岳银瓶的身子,可以说是让他一览无余,这辈子也只能嫁给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所以现在不能也不会谈婚论嫁。 慢慢走到房中的桌子旁边,秦天德缓缓坐了下来:“瓶儿,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 经过了羞急恼怒之后,岳银瓶也觉秦天德的异样,快步来到桌边,坐在秦天德一侧,关心的问道:“狗官,到底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秦桧老贼有对你说了什么?” “没事,”秦天德摇了摇头,“只是我考虑了一下,你们岳家跟在我身边是在是不合适,不但会增加我的危险,也会给你们带去麻烦。所以。。。” “所以你又想让我离开,就像上次那样,对么!”不等他说完,岳银瓶接过了话茬。 秦天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不敢面对岳银瓶那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低着头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装模作样的倒水。 “别装了,没看见茶壶里没有水么!”岳银瓶一巴掌打掉了秦天德手中的茶壶,“秦天德,你看着我!到底又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你还不肯信任我么!” 秦天德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弯下腰,开始收拾起摔落在地上碎裂开来的茶壶碎片。 “秦天德,你说话啊!”岳银瓶一脚将秦天德收拢到一起的茶壶碎片踢散,“我知道是秦桧又说了什么,你若是还不肯告诉我,我今晚就潜入秦府,刺杀他!” “不要!”看到岳银瓶起身欲走,秦天德连忙起身,拉住了岳银瓶的手腕,“我告诉你,不过你听完了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不知何时,西边的天空,披起了一层薄薄的昏黄色轻纱,暗淡的骄阳纵身慢慢没入群山与云海之间,一点一点,斜侧着身子,将万物在地面上拉扯出一条长长的斜影。黄昏前的最后光芒洒落在不大的秦府中,府内的下人们忙碌着,开始准备着晚上的饭菜。 秦天德的卧房内,已经将秦桧的那番关于三日内二人成亲的话复述给岳银瓶的秦天德,默默的坐在桌案旁边,一声不吭,静静的等待着一旁的岳银瓶。 岳银瓶绷着俏脸,脸上的红晕早已退去,此刻正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索着。好半天后,她才说道:“狗官,那你的意思是怎样的?” “我不会答应秦桧的,不说此事弄不好会将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单说此事本身就透露着蹊跷。所以我希望你离开临安,和你的家人一起离开大宋境内,退路我早就安排好了。” “可如果你不答应,你会死在他手里的!”顿了一下,岳银瓶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坚定的神色,显然是做出了某个决定,“狗官,我答应嫁给你,反正我已经被你。。。这辈子除了你也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有朝一日替我父兄报仇,手刃秦桧老贼!” 秦天德摇了摇头:“瓶儿,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普天之下,能光明正大诛杀秦桧的只有一个人,但那个人不是我。还有你要听话,我不想你陷入危险中,你立刻跟刀疤脸那帮人取得联系,让他们派人前往淮阴通知胡师爷,胡师爷会安排你三个弟弟动身前往泉州的。另外,让他们护送你离开临安,转道钱塘,将你母亲和岳霖接出,一同赶赴泉州。到那里找到齐正方,他会安排你们乘船从海上离开大宋的。” “狗官!”听到秦天德早已替自己一家人安排好了后路,岳银瓶心中感动,“那样的话,我们是能故平安无恙,可你怎么办?秦桧会放过你么?你不是说他要请官家指婚,到时候我走了,你就是忤逆欺君的大罪,根本没有活路!不如就按照他的意思,我嫁给你,这样一来,纵然会有人骂我,但至少我们都没有性命之忧!” 看着岳银瓶替自己担忧的神情,秦天德轻轻的握住了岳银瓶的一双柔荑,感受着如雪的肌肤散出来的细腻,再次摇了摇头:“瓶儿,你的心我懂,可是你根本不明白秦桧真正的用意,就连我现在都弄不清楚。 这看似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表面上看听从秦桧的吩咐是一条活路,可实际上哪条是活路很难断定。秦桧是什么样的人,天下间除了他自己外,恐怕只有我才是最明白的。他能够有今天的地位,行事作风绝非一般人能够看透。” “秦天德,你到底想说什么!”秦天德的语气越加的沉重,弄的岳银瓶更加紧张,用力抓住了他的双手,“总之我不会离开你,你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岳银瓶决绝的模样让秦天德心中微叹,他突然笑了起来,一扫脸上的颓容,笑着说道:“好了瓶儿,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事情没那么严重。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么?区区一个秦桧,我怎么会放在眼里?他虽然对我动了杀念,但还是给了我一条活路,这条活路我已经找到了,你完全不必这么紧张。” 看到秦天德脸上再度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岳银瓶心中气恼,脚下轻踹了他一脚,声音带着些轻快的骂道:“狗官,就会装神弄鬼,害的人家白白担心了一场。你又有什么诡计了?” “咱们先吃饭吧,吃晚饭我在把我的计划详细告诉你,不过今晚的晚饭你得陪我吃,而且就咱们两个。。。” 第一百六十五章 脚踏两条船 秋日的夜晚格外的美丽,尤其是刚过了中秋月圆之夜,天空中月色暗淡,但无数的星芒却在不停的闪烁,犹如一双双眼睛般,正窥视着人间的一切。≥ “吱呀”的一声轻响,秦天德卧室的房门慢慢的打开了,门外的下人早就被秦天德打下去,此刻他将头探出门外,鬼鬼祟祟的打量了一番,这才背着昏迷不醒的岳银瓶走出了房门。 岳银瓶的卧室位于西厢,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一路上连骂带吓的赶走了碰到的几个下人,秦天德终于来到了岳银瓶的房间。 房门快的打开又闭合,借着零星的光芒将岳银瓶平放在床榻上,秦天德用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了房中的灯火。 他先是在房中可能藏人的各个角落搜寻了一番,这才折返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岳银瓶,脸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今日吃晚饭的时候,他趁岳银瓶不备,在给岳银瓶准备的汤水中下了**。岳银瓶只想着早些吃罢晚饭,能够从秦天德口中得知其应对之策,没有任何疑心,接过昏迷过去。 “小美人,枉费了本少爷的一番苦心,你就是不肯将身子献给本少爷,害的本少爷被叔父大人责罚。今晚本少爷就把你就地正法,等到米已成炊,看明日你怎么办!”说着话,他伸出手在岳银瓶的脸颊上摸了一把,“啧啧啧,当真是滑腻无比啊,少爷我越来越忍不住了!”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冷风,大门左侧的一扇窗户似乎是没有关好,在风中出“哐当”的声音。 “妈的,这该死的风,耽误老子的好事!”秦天德嘟嘟囔囔的骂着,快步来到窗边,迅将窗子关严,等他再次转过身子后,却现岳银瓶的床前赫然站着一个黑衣男人。 这个男子一身夜行服,只是脸上并没有蒙面,露出了脸上老长一道刀疤,正是韩世忠派来保护秦天德的韩忠! “狗官,你刚刚想对岳姑娘干什么!”韩忠双目圆睁,怒视着秦天德,而他身后的岳银瓶身上已经盖上了缎被。 看到房中突然多了一个人,秦天德并没有惊慌,而是谨慎的向着门窗方向看了一眼,又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房梁。 “狗官,你不用看了,老贼的手下今日全部撤走了,你跟他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秦桧派来监视自己的手下全撤走了!秦天德听到韩忠的话,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似乎有利于破解秦桧留给自己的死局,可是想要仔细思索,却现脑海中什么也捕捉不到。 韩忠看到秦天德一直不说话,脸上还露出了深思的模样,不由得将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之上:“狗官,亏我义父和岳姑娘对你信任有加,你居然做出此等猪狗不如的事情,你。。。” “你刚才说秦桧派来监视我的人,今天都撤回去了?我问你,是我去秦桧府邸之前就撤了,还是我从秦桧府邸返回后才撤的?”对于韩忠的喝骂秦天德毫不理会,直接开口相问,打断了韩忠气头上的话,语气平淡,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 这货对于我突然出现居然一点都不吃惊?韩忠嘴上骂着,心中也在犯着嘀咕,听到秦天德的问话,下意识的回答道:“你从秦桧府出来后,就再没有人。。。我怎么知道,你问我做什么!” 是这样啊,秦天德似乎明白了一些,只是想要弄清其中的深意,还需要时间,而他现在暂时没有时间思考,当即一摆手:“行了,你不用解释了,我一直在等你现身。” “你找我?你是故意要引我出来?”韩忠虽然是个武人,但却不是那种完全没脑子的人,仔细一想就明白了秦天德刚才那番举动的用意。 如果他真的想要沾污岳银瓶,完全用不着背着岳银瓶,兜了那么大的圈子来到这里,直接在他的房间就可以了。想到这里,韩忠将手从腰间的短刀上拿了下来:“你找我做什么?” 秦天德无视韩忠的存在,迈步来到床边,绕过了韩忠,坐在床头,一只手轻轻的拉起岳银瓶的玉手,另一只手将岳银瓶耳鬓稍微有些凌乱的秀别到耳后,看着熟睡中的岳银瓶,回想起这大半年来二人相处的一幕幕,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韩忠想要阻止秦天德的举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总也说不出口。这是他暗中跟着秦天德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现秦天德如此郑重的模样。是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夜色更加深了,秦天德缓缓地件岳银瓶的柔荑放回到缎被中,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替她盖好,这才站起身,看向韩忠:“你怎么称呼?” “韩忠。” “看你应当是年长于我,我斗胆喊你一句韩大哥。”说到这儿,秦天德突然双手抱拳,朝着韩忠弯下了腰,深深作了一揖,“韩大哥,秦某求你一件事,将瓶儿带出临安,同时派人前往淮阴,转告胡师爷,就说秦某遇到了麻烦。 另外,你知道秦某钱塘的家中还有一对母子,你将他们也带出来吧,千万不要伤到府中的下人,然后你们护送着他们三人赶往泉州,寻找一个叫做齐正方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安置她们。” 韩忠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仔细打量着秦天德,以他的智商只能猜到秦天德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而且麻烦多半是来自于秦桧,至于其他的就想不到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将岳飞的家眷从秦天德身边救出来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他也懒得去想太多,只是点了点头,但是他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套。 他不知道秦天德让他把岳家人送到泉州想要做什么,他只是想将和他义父齐名的不是名将岳飞的家眷接到他义父韩世忠的身边,由他义父韩世忠来安顿,只有这样在他心中才是最妥当的安排。 所以他虽然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已经开始计划何时将人带回谭国公府。 “你最好不要想着将人带回谭国公府。”秦天德一口叫破了他的心思,“现在谭国公只不过仗着曾经的救驾之功,才勉强逃过一死。现在秦桧虽然放过了他,但是如果谭国公敢收留岳元帅家眷,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步岳元帅的后尘了!” 关于南宋中兴四将有三种说法,一是指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岳飞,这一说法来自于宋朝刘松年所绘《中兴四将图》,但刘光世其实一直都畏惧金兵,律身不严,驭军无法,不肯为国任事,所以第二种说法是用刘锜将其取代,也是秦天德心目中的南宋中兴四将。 第三种说法由南宋史官章颖提出,将刘锜、岳飞、李显忠、魏胜列入自己的《皇宋中兴四将传》一书,并没有太多的人支持这种说法。 如今南宋的中兴四将,岳飞含冤而死;刘锜被贬至荆南府潭州为官;张俊为了保命,投靠了秦桧,并且协助秦桧构陷岳飞,最终也晋升为“白铁铸佞”死人中的一人;只有韩世忠,虽然失去了实权,但却被封为谭国公。 秦桧不是想放过韩世忠,而是因为赵构念在韩世忠曾经“勤王”有功,这才逃过了秦桧的魔爪。 建炎三年,也就是公元1129年,苗傅和刘正彦利用军士对朝政的不满,动政变,杀宋高宗亲信同签书枢密院事王渊和一批宦官,逼迫宋高宗退位。而勤王的各地将领中,就由韩世忠的部队,并且从中出力甚大,所以韩世忠才能够避免了像岳飞又或者是刘锜那样的下场。 可若是韩世忠现在敢收留岳飞家眷,那么势力如日中天的秦桧绝对会无视赵构的反对,强行迫害韩世忠,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他对韩忠的劝说,实在是处于一片好心,可是韩忠却不领情,冷哼一声说道:“不劳你费心,就算我想不明白,义父大人也绝对知道该如何安顿岳元帅家眷一事。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么?” 秦天德诧异的看了眼韩忠。韩忠不领情是他早就料到的,他那么说只是希望韩忠能够把那番话带给韩世忠,以韩世忠数十年的阅历应当能够想明白。可是韩忠最后一句话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虽然听韩忠的口气,似乎只是场面话而已。 “不用了,如果你要帮我,那就帮我看住瓶儿,明日一早我就会去见秦桧,你千万不能让她前去刺杀。还有,等瓶儿醒了之后,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她。” 韩忠点了点头,接过了秦天德递来的没有封口的信笺踹入怀中,然后将岳银瓶用缎被裹住,扛在肩上,快步来到窗边,打开窗户翻身而出,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漆黑的黑夜之中。 秦天德默默地关好了窗户,来到窗边,伸出手感受着床榻上残留的余温,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笑容。 秦桧,你给我设置了一条二选一的路,虽然我不能确定哪一条是活路,不过我能够将两条路都占住,我的两条腿分别踏在每一条路上!脚踏两条船,自然是更加的稳当,我就不信有老天的眷顾,老子会栽在你的手里! 第一六六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五更刚过,临安城东方的天空渐渐破晓,淡青色的高空中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此时的天际,已微露出鱼肚白,而云彩则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谭国公府的偏厅中,灯火依旧燃着,随着晨风的习来,不停的摇曳。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韩世忠皱着眉头坐在上位,而一脸焦急的岳银瓶还有面无表情的韩忠则是分立于下方两侧。 “世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侄女相信,只有您能帮他逃过此劫,要不然那该死的骗子恐怕真的会命丧秦桧老贼之手了!” 岳银瓶醒来后就快五更了,她觉自己身处谭国公府,加上随后赶来的韩忠将她来到此处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她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她心中挂念秦天德的安危,所以想立刻离去,可是想到自己即便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将此事禀告韩世忠,以韩世忠的本事,说不定能够指点迷津,帮助秦天德找出一条活路! 眼中满是血丝的韩世忠微微摇了摇头。半夜韩忠回来后,将被**迷昏的岳银瓶交给府中的丫鬟安置好,立刻叫醒了刚刚入睡的韩世忠,将此事禀报。 得知秦天德专门引韩忠现身,又将岳银瓶交付给韩忠,并且替岳鹏举的家眷安排好了后路,韩世忠就知道秦天德遇到了大麻烦,这一下他彻底难以入睡了。 可惜他并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希望秦天德留给岳银瓶的书信上会有只言片语供他参考,于是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立刻拆阅了秦天德的那封信。 信上的内容果然给他提供了帮助,结合他对秦桧的了解,大体上推断出了一些,可是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只从表面上看不符合秦桧的阴险毒辣,凭感觉判断其中必定有圈套。只是他所了解的太少,所以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如今听完了岳银瓶的讲述,他心中顿时明悟不少,隐约间已经现了不妥之处,只是尚缺一个引子,将所有不妥之处贯连起来。 “银瓶,你莫要着急,这是他托忠儿转交给你的信,你先看看。”韩世忠说着话,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 “信?他会写信?”岳银瓶有些疑惑,来到韩世忠身前,接过了信笺,退回原处,快将信纸摊开,只看见上面歪七扭八大小不一的几列丑陋不堪的字样呈现在眼前。 “这应当是他亲笔所书,字迹丑陋,又有不少别字,更甚至拿偏旁代替,倒是符合他的作风。”韩世忠看出岳银瓶脸上的疑惑之色,淡淡的解释道。 其实岳银瓶不用他解释就已经断定此信的确出自秦天德手臂,因为在秦天德刚来临安应考之时,她就从书房废弃的纸张上见过秦天德笔迹。 秦天德的字实在是太丑了,丑到让人看过一眼就难以忘记,丑到就算有人想要模仿也模仿不来。 费了好大工夫,岳银瓶连猜带蒙的总算是弄明白了信上的大意,脸上露出了喜色,情不自禁的低声骂道:“该死的骗子,既然都有了应对之策,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呢!” 看着岳银瓶脸上表情的变化,韩世忠再度皱起了眉头:“银瓶,莫非你对他。。。你不要忘记,他是。。。不对!” 岳银瓶如释重负的神情终于为他提供一条引子,帮他将心中所有的不妥之处串联起来。想到秦天德信上所写的内容,脸色大变! 秦天德在信上说,他今日一早就回去拜见秦桧,就说他已经说服了岳银瓶,三日后就能够奉旨完婚。如果这条路真的是活路的话,那么他就能安然度过。当然他并不会真的这么做,便宜了秦桧害苦了岳银瓶,他让岳银瓶立刻离开临安前往泉州,与家人一同乘船离开大宋,这样一来,秦桧的计划就会落空,而他自己也不用承担什么责任。 如果这是条死路的话,那么他会立刻改口,生成为了彰显自己对秦桧的忠心,决定亲手铲除岳家余孽,以此来换得一条生路。这自然也是在诓骗秦桧,在他带人将所谓的岳家余孽铲除之前,岳银瓶这些人早就被安排到达泉州,离开大宋了。 如此一来,不论秦桧的本意是什么,他秦天德都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岳家一门却不能待在大宋境内了,需要乘船出海躲避风头,待到时机成熟再返回。 要想让分散在三处的岳家人能够尽快的平安汇聚泉州,这就需要韩世忠的帮忙,所以在信中他直接提到了这一点。 秦天德的计划也算是周密,正如他所说的,脚踏两只船,哪条船有活路就踩哪条船,稳稳当当的。这也是岳银瓶如释重负的原因。 可是韩世忠跟秦桧同朝为官多年,见多了秦桧的手段与心计,总觉得此事事有蹊跷。岳银瓶未醒之前他就在反复的思索,如今看到岳银瓶如释重负一脸欣喜的模样,终于想明白了! 岳银瓶听到韩世忠的前半句话,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让人看出自己对秦天德的心意,可是听到韩世忠口中喊出“不对”二字并且脸色大变时,心中骤然紧张起来:“韩世伯,什么不对?” “秦天德若敢像他信中所写的这般回答,恐怕会死在秦桧手中!” “韩世伯,您这话怎么讲?” “哎,”韩世忠叹了口气,“秦天德此子也算聪明,但却不知道天下间有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秦桧两度位相,被他迫害的文武大臣无可计数,秦天德想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当真是自寻死路! 老夫适才一直绝对其中有什么问题,只可惜猜想不通,直至看到你如今的神情,老夫才算想明白了。” 听着韩世忠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但就是没有正题,岳银瓶心中焦急,却又不敢对韩世忠不敬,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说完,这才说道:“世伯,您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再绕圈子了!” “银瓶,老夫问你,你绝对秦天德此子将来时候能够具备跟秦桧分庭抗礼的本事?” “这,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想必应当会有这个本事。”岳银瓶一头雾水的看着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的韩世忠,点了点头。 韩世忠先是示意韩忠命人奉上茶水,这才说道:“你能够看出来,秦桧老贼必然也能够看出来。只不过现在秦天德外放为官,又只是七品县令,还不足以威胁到他,所以秦桧才给他留了一条活路,不过这条活路的关键却在你岳家手中,准确的说是在你的手上!” “在我手上?”岳银瓶更加疑惑了,就连刚替韩世忠换了一杯热茶的韩忠也是不解的看着他。 韩世忠品了口苦茶,又将茶杯放下:“不错,就在你的手上。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秦天德只要敢跟秦桧说,他说服了你,三日后你二人能够成亲,那么他口怕就没有机会再说出后面的那番话,因为秦桧的杀念全在于此! 一个已经引起他杀意的人,虽然是他的亲戚,但却跟他不是一心,不但收留了岳家,更是让你们岳家对他唯命是从,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你居然肯下嫁与他,你说老贼还能放过秦天德么?” “可是,他不是说,他还可以改口的么,或许秦桧听到他愿意,愿意替老贼加害我们岳家六口,会放过他?”岳银瓶心中已经有些认可了韩世忠的说辞,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既是对秦天德号称“半仙”的信任,又是心底最深处的期待。 韩世忠诧异的看了眼岳银瓶,张了张嘴,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皱起了眉头,盯着岳银瓶从如释重负又变成忧心焦急的模样,摇了摇头。 “世伯,您说话啊,您摇头是什么意思?” “银瓶,你们小辈对秦桧老贼了解的太少了,他是那种心中已经下了狠心但表面山还若无其事的那种人。只要秦天德跟他说,已经劝服了你,三日后可以成婚,那么老贼绝对不会再多说什么,也不会给秦天德改口的机会,老夫这么说,你明白么?”韩世忠的语气始终都很平淡,仿佛秦天德的生死他已经毫不关心。 “世伯,您的意思是说,老贼威胁的那些都是虚的,目的就是要探查我们岳家对他的态度?”岳银瓶总算听明白了,心中惶恐,快走两步来到韩世忠面前,抓住了他的衣袖,“世伯,侄女求您救救他,您不是说过,还指望着他跟老贼斗的么?您现在就让侄女回去,又或者派人提醒他一声,侄女求您了!” “哎,”面对岳银瓶的苦苦哀求,韩世忠不为所动,只是再次叹了口气,“来不及了,秦天德此刻恐怕已经身异处了,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关入老贼府中的地牢,只等一死了。” “怎么会这样!”岳银瓶只觉得自己胸口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下意识松开了抓着韩世忠衣袖的双手,木木呆呆的退后了两步。 “岳姑娘,义父说的没错,”这时候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韩忠开口了,“据我派去的人回报,秦天德四更时分就已经候在了老贼门口,不到五更就已经被带入府中,更本没有机会了。” 第一六七章 韩世忠的无情与懊悔 “岳姑娘,义父说的没错,”这时候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韩忠开口了,“据我派去的人回报,秦天德四更时分就已经候在了老贼门口,不到五更就已经被带入府中,更本没有机会了。 ” 韩忠说完这番话,偏厅内就陷入了沉默中。岳银瓶的双眼呆滞无光,身体微微的颤抖,紧攥的双拳将手指的几个关节憋的白;韩忠看了眼自己的义父,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说的是否合适,只能垂着头一声不吭;而韩世忠则皱着眉头看着岳银瓶,几次张嘴语言,但最终都忍住了。 偏厅外的天空中越来越亮,东升的旭日将充满希望与活力的光芒撒向人间大地,照射像人间的各个角落,努力的将人间每一个阴暗的犄角旮旯都翻晒在阳光之下。 “世伯,侄女求您,快救救他吧,不然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岳银瓶从恍惚中醒转,面对韩世忠不停的抽泣,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簌簌而下。 “银瓶,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救他的必要了。”韩世忠的声音开始变得冰冷,毫不犹豫的否决了岳银瓶的请求。 “没有必要?”岳银瓶难以置信的看着韩世忠,想不通韩世忠为什么会这么说,“世伯,您这是何意?您原先不是还派遣韩大哥带人暗中保护他么?如今他遇到危险,您怎么会说没有救他的必要呢?” 韩世忠朝着韩忠使了个眼神,这才说道:“银瓶,此一时彼一时。以前老夫命忠儿带人暗中保护你二人的安全,是因为老夫看出他的野心,希望有朝一日他羽翼丰满后,能够跟秦桧老贼分庭抗礼。即便我们不能借此将其一网打进,但至少可以削弱秦桧的势力,对于大宋不能不说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是现在,他行事不周,野心被老贼看破,更是使得老贼心声杀念,即便老夫派忠儿带人冲入相府,强行救出秦天德,他也失去了跟老贼放手一搏的本钱,救之何用?再说了,忠儿他们都是当年跟随老夫出生入死九死一生幸存至今的亲卫,老夫怎能看着他们白白送死,去救一个毫无用处的秦天德?” 韩世忠的话语很是无情,无情的让岳银瓶不禁打了个冷颤,强行忍住眼中的泪水,岳银瓶向后退了两步,像是第一次认识韩世忠一般,呆呆的打量着他,好半响才说道:“世伯,你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您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韩世忠心中暗叹,看到岳银瓶这般模样,有些不忍,于是又解释道:“银瓶啊,你是女儿身,又过于年轻,官场上的阴诡伎俩知之甚少。老夫不会无情,实在是秦桧府中把守森严,就算老夫派韩忠强行闯府,能不能将他救出都是一个问题。再者说了,即便能够救出,又该如何安置?岂不更加增添了秦桧的杀念,到时候恐怕连他钱塘秦氏一门都难以幸免。 银瓶,你不要再想太多了,老夫这就派人分别前往钱塘和淮阴,将你家人全部接来府中,然后在妥善安置,至于秦天德,你就忘记了吧。”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始终不肯对我吐露心思,反而百般狡辩了,看来胡师爷说的没错,他不信任所有人是对的。”岳银瓶喃喃的说道,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韩世伯,侄女求您一件事情,请您按照秦天德的安排,将侄女的家人送至泉州,侄女告辞了!” “站住,你要去哪儿?”韩世忠骤然起身,紧盯着已经转过身去的岳银瓶。 岳银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韩世忠,露出一个略带凄惨的笑容:“世伯,你不信他,我信他,我这就潜入秦府,将他救出。如果失败,我也就陪他一起去了。” “混账!”韩世忠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身边的桌案,“岳银瓶,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可还记得令尊是如何被冤死的么!” 岳银瓶身形一颤,缓缓转过身来:“不劳世伯挂怀,杀父之仇银瓶永不敢忘。不过秦天德对银瓶有恩,银瓶亦对他有情,此次他身陷险境,可以说也是因银瓶所致,银瓶就用自己的性命来偿还于他!” “你胡闹!”韩世忠刚才就看出岳银瓶对秦天德动了情,只不过刚才不方便点出,眼下听到岳银瓶居然直言不讳的亲口说出,怎能不心生恼怒? 看着岳银瓶一脸的决然以眼中露出的坚定神色,韩世忠生生忍住了到了嘴边的喝骂,而是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说道:“银瓶啊,都说龙生龙凤生凤,秦桧的侄儿能使什么好东西?或许他的确如你所说,一直在处心积虑的算计着秦桧,可问题是,你真的了解他么?假如有朝一日他真的掀翻了秦桧,他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秦桧? 你还年轻,见的世面也少,而他心思慎密城府极深,你被他花言巧语所骗并不奇怪,可是你要明白,他如果真的跟秦桧都是一类货色,那你为他而死,岂不可惜!” “韩世伯,银瓶有眼有耳。虽然如你所说,银瓶年轻,见的世面少,可是银瓶却知道,一个肯背负骂名来为民做主的知县,一个肯自掏腰包来改善民生的知县,一定不会是秦桧一流!”说到这里,岳银瓶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又说道,“韩世伯,侄女只求你一件事,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将我的家人都送到泉州,银瓶拜谢了。” 说完这些话,岳银瓶彻底转过身子,朝着韩世忠一拜。准备拜完这一下就动身离开谭国公府,不论如何也要闯入秦府,找到秦天德,就算死也要跟秦天德死在一起。 哪知道她刚刚低下头去,忽然感觉到脑后传来风声,多年习武的天性让她下意识就想闪开,奈何对方下手太快,她最终被人一记手刀看在脖颈,软软的倒了下去,昏倒之前只听见一旁传来韩世忠的声音:“忠儿,莫要伤了银瓶。” “义父放心,孩儿晓得。”韩忠轻扶着失去知觉的岳银瓶,将其安置在一旁的座椅上,又转向韩世忠,“义父,现在该怎么办?” 韩世忠来到岳银瓶身边,看了看再度昏迷的岳银瓶,淡淡的吩咐道:“忠儿,你去叫两个丫鬟过来,将银瓶安置在西侧的厢房,并且捆住手脚,派人严加看管,不得让任何人随意出入。 还有,你离开派些人手前往钱塘,将鹏举的遗孀还有幼子从秦府救出,若有人敢阻拦,杀无赦!另外,淮阴那边。。。忠儿,你暗中跟踪秦天德这么久,老夫怎么没有听你提及过什么胡师爷?要不是银瓶今日提起,老夫都不知道秦天德身边居然又多了一个人!” “义父恕罪,那个姓胡的师爷,整个淮阴县衙内,除了秦天德,再无一人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秦天德从何处寻来,只知姓胡,孩儿还一直在暗中调查,所以没有及时禀报。” “整个淮阴县衙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韩世忠立刻现了问题,“忠儿,你与为父详细描述一下那个胡师爷的相貌!” “是!”韩忠一抱拳,然后开始思考其胡铨的样貌,边思索便说道,“他年约四十,身长将近七尺。。。。。。” 等到韩忠描述完后,韩世忠忽然愣住了,嘴里自言自语道:“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淮阴,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屈就一个小小的师爷,还是秦桧侄儿的师爷?” “义父,义父。。。”韩忠不明白义父为何愣,连忙轻声叫了两声。 韩世忠醒转过来后,一把抓住韩忠的手臂,紧张的说道:“忠儿,你立刻将你所知道的有关胡师爷和秦天德二人之间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为父,不能有半点遗漏!” “是,义父。孩儿记得秦天德曾经去了趟楚州府,回来之后那个胡师爷就跟在他身边了。。。” 韩忠在淮阴期间,不但一直暗中跟岳银瓶保持着联系,更是经常躲在暗处监视着秦天德,所以对胡铨和秦天德之间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当下就详细的讲述起来。 “哎呀!看样子为父真的误会秦天德了!”当韩世忠得知胡铨在淮阴县的权柄几乎相当于一个知县,更是尽心尽力的配合秦天德治理淮阴,当即就醒悟过来,心中的懊恼毫不遮掩的显露在脸上。 “义父,要不然孩儿现在就带上兄弟们闯进奸贼府中,将秦天德救出来!” “不!”韩世忠再次拒绝了韩忠提出的跟岳银瓶一样的请求,“事到如今,为父还是坚持之前的决定,不论秦天德是否能够被你们救出,他都再无反抗秦桧的能力,而你们会有不少人葬身于秦府之中,为父不能同意。” “义父,既然如此,那您何必如此懊恼?他进入老贼府邸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韩忠担心义父韩世忠的身体,继续劝解道。 “你不明白,”韩世忠摇了摇头,“若是为父早知道那胡师爷在辅佐此子,昨晚你将银瓶带回来的时候,为父就会明你将他也带回府中,替他分析利害,说不定他能够逃过此劫。可是现在,太晚了,唉。。。” 就在韩世忠长吁短叹的时候,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人,冲着他一抱拳说道:“元帅,我等奉命在老贼府门外监视,两刻钟前,秦天德已经从老贼府中离开了!” 第一六八章 秦桧的误会 距离秦天德所居住的里仁坊最近的城门是钱塘门,刚刚从秦桧府邸出来不到一个时辰,秦天德已经坐上了牛二娃驾驶的马车,从钱塘门离开了险些让他葬身于此的临安城。≥≧ 钱塘门外的官道并非通往淮阴,可是他实在是太想尽快离开临安这个满是危险的地方,因此选择了最近的钱塘门。 路过岳飞埋骨所在的九曲丛祠时,他掀开了马车侧壁的幕帘,看着有些祠前孤零零的牌楼,回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雨夜,自己还和岳银瓶在此祭拜岳飞,想到如今自己要跟岳银瓶各据一方隔海相望,不禁有些思念。也不知道还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扳倒秦桧,替岳飞等人翻案,将岳银瓶等人从海外接回来。 其实岳银瓶不用离开宋境的,因为秦桧根本就没有过多关注岳家之人。 昨晚他让韩忠带走了岳银瓶后,一个人回到了书房,独自坐在黑暗中,静下心来认真的思考着自己那所谓“脚踏两条船”的策略是否可行。 在见到韩忠之前,他一直认为此计必定能够成功将秦桧蒙骗过去,可是听到韩忠说,秦桧将派来监视自己的手下全部撤了回去后,他立刻现,事情或许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虽然他是一个来自于后世的穿越者,又是历史专业的毕业生,对这段历史了解甚详,可他也不敢因此而小瞧秦桧这样被“誉为”历史十大奸相之一的家伙。 随着夜色渐渐变浓,秦天德越想越觉得此事太过于蹊跷,其中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秦桧为什么把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全撤回去了。这跟自己即将作出的选择之间是否有着什么联系? 毫无睡意的秦天德仔细回想着历史上有关秦桧的记载,希望从中能够找出什么线索,帮助自己做出一个抉择来。大半个时辰后,他却回忆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绍兴十二年(1142年)三月,宋金《绍兴和议》彻底完成所有手续,夏四月丁卯(1142年5月1日),高宗生母韦贤妃同徽宗棺椁归宋,同年八月十馀辆牛车到达临安。 这是史料上记载的片语。秦天德对宋徽宗棺椁什么的没有半点兴趣,他最在意的是不久前刚刚返回临安的,那个原本的韦贤妃,如今的韦太后! 古人孝顺,尤其是帝王家,不管是真心也好,为了身后名也罢,大多帝王,哪怕是弑父篡位的帝王,对自己的母亲都是非常孝敬的,赵构也不例外。 赵构对韦太后的敬重,也致使秦桧想尽办法讨好韦太后,而韦太后刚从金国归来时,曾经说过“大小眼将军如今何在”这样的话——岳飞双眼一大一小故有大小眼将军的叫法——显然是知道岳飞等抗金将领是她能够南归的要功臣! 难怪,难怪秦桧会让自己做出如此选择,丫根本就没有对岳家生出杀意,有韦太后的庇荫丫根本没办法动岳家,而且岳家目前对他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秦天德忽然明白过来,秦桧看似对自己和岳家人都动了杀心,实际上只是因为无法再对岳家人下手,故而试探自己,其真正的杀意只是针对自己! 好阴险的家伙,居然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来试探我,难怪连监视我的人都撤回去了,只要我稍微答错,恐怕立刻丧命,哪里还用人监视? 想通了的秦天德只觉得心头一阵轻松,也觉得后心凉,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偶然间从韩忠口中得知秦桧撤去了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手,如果不是自己感觉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正好想到了韦太后南归以及其对岳飞的态度,按照他原本的对策,恐怕进入相府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找来下人,让其送来一套干净的衣裳,换好后,时间已经快到四更了。秦天德派人叫醒了牛二娃,让其备车,主仆二人直奔位于望仙桥东的秦桧府邸。 四更是指凌晨一点到三点,放到现在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可在古代,人们的作息时间和现代人略有差别,基本上都是早睡早起。尤其是对于五更就要上朝的官员们来说,已经不算太早了。 他这么早就来到相府门口,最主要的是表现出一个态度,一个既尊重又心中有愧的态度,并没有想过得到秦桧的召见。事实上秦桧还需要上朝,虽说赵构不一定会早朝,不过身为臣子,不论君王是否上朝,他们都需要进宫的。这样一来,秦桧上朝时还能够看到他的诚意。 因此他只是跟相府的门子打了个招呼,让那个睡眼惺忪的门子知道自己四更时分就候在了相府门口,然后自己躲进了马车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哪知道才约莫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相府的门子就来喊他,说是秦桧召他在饭堂相见。 秦天德跟随下人来到饭堂,只见秦桧正慢条斯理的用着早饭。宽大的桌案上摆放着五六个碗碟,里面盛放着精致的饭菜,至于究竟是什么菜秦天德没时间细看,他只是匆匆瞟了一眼,就又来了一招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 正在喝粥的秦桧见到秦天德进来后一声不吭直接趴在了地上,不由得险些被呛住。好容易顺了一口气,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这才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做甚?为何趴在地上?” “侄儿愧对叔父大人托付,侄儿无能,侄儿有罪,侄儿只有五体投地才能表达侄儿的悔意。”早已准备好的话语张口就来,不经意间秦天德将手缩进了衣袖之中。没办法,现在天气寒冷,地上着实有些冰凉。 “五体投地表达悔意?”秦桧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起来答话,有什么事情道来,老夫一会还要上朝!” “侄儿不敢,侄儿有罪,那岳银瓶不肯嫁与侄儿,侄儿愧对叔父信任,求叔父绕过侄儿一命!” “你说什么!”秦桧突然加大了嗓门,“来人,将这里收拾一下!” 听到秦桧喊出“来人”的时候,秦天德的小心肝不由得扑通扑通的加快了跳动的度,可是听到后面那句话,心中大恨秦桧戏弄自己。 很快就有下人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了干净,等到又有下人奉上一杯热茶,然后倒退着离开饭堂,并且将房门关闭后,秦桧这才说道:“你刚刚说什么,老夫没有听清。” “侄儿,侄儿,侄儿说,那岳银瓶不肯嫁与侄儿,侄儿求叔父大量,放过侄儿,侄儿以后一定殚精竭虑报答叔父大恩!” “是她不肯嫁给你么?”秦桧轻捻着胡须,淡淡的问道。 秦天德不敢怠慢,快回答道:“是,是她不肯嫁给侄儿。” “真的如你所言么?呵呵。” 秦桧的两声阴笑落在秦天德耳中不异于阎王的催命符,他全身一个冷颤,连忙改口道:“不是,叔父恕罪,侄儿欺瞒叔父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秦桧虽然看不清秦天德的脸色,不过却能够看清秦天德身上做出的反应。看到秦天德打了个冷颤,不由得无声的笑了一下,晃了晃脑袋。 和秦桧也算是打过一些交道,秦天德明白现在秦桧不说话是在给自己时间来解释,如果解释的不满意,那么等到秦桧开口,一切就都晚了。 “叔父恕罪,其实侄儿和那岳银瓶已经对了眼了,她也愿意嫁给侄儿,但是她要求侄儿给她一个承诺,让侄儿替她父兄报仇。侄儿当然不肯,这婚事自然也泡汤了。叔父,侄儿句句属实,求您原谅侄儿吧!”秦天德偷着看了眼秦桧,觉秦桧眯着眼睛平视前方,于是悄悄的将一只手移到头部附近,用力的砸了两下地面,冒充磕头声。 秦桧对此视若罔闻,反倒是端起了茶杯,细细的品着茶水。过了半响,看到秦天德不再言语,随意的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叔父大人,侄儿刚才所说句句属实!” “哼,既然句句属实,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答应她的要求就是。”秦桧慢慢站起身子,在身上轻扫了两下,“今日早朝,老夫就像官家禀明,请求官家指婚,让秦岳两家喜结秦晋之好!” 秦天德顿时慌了,一咕噜从地上跳了起来,拦住了秦桧的去路:“叔父留步!侄儿这回真的知错了,侄儿不该欺瞒叔父,求叔父再给侄儿一个机会!” 秦桧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扫了眼秦天德,转身退回了座椅旁边。撩起衣裳下摆,缓缓地坐下:“老夫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自己可要把握好啊!不要以为与本相沾亲,就可以恣意妄为,再敢欺瞒老夫,让你人头落。。。你干什么?站着答话!” “是,叔父!”刚想再次趴在地上的秦天德直起了身子,低下头,避开了秦桧锐利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那岳银瓶,侄儿的确喜欢得紧,可是与一个心仪的女子比较起来,侄儿更在乎功名利禄,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想那岳家,对叔父误会已深,纵然侄儿从中百般调解也无济于事,若是侄儿娶了那岳银瓶,岂不是使得她更容易接近叔父?万一将来她做出什么不利于叔父的举动,岂不连累了侄儿? 所以侄儿绝不会娶那岳银瓶,实在不行,侄儿愿意替叔父将岳家余孽斩草除根,保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听完秦天德的回答,秦桧没有作声,只是盯着秦天德,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才问出了一句让秦天德匪夷所思的话来:“这番话,是何人,教你说的?” 第一六九章 此山是我开 “那岳银瓶,侄儿的确喜欢得紧,可是与一个心仪的女子比较起来,侄儿更在乎功名利禄,更在乎自己的性命。≧ 想那岳家,对叔父误会已深,纵然侄儿从中百般调解也无济于事,若是侄儿娶了那岳银瓶,岂不是使得她更容易接近叔父?万一将来她做出什么不利于叔父的举动,岂不连累了侄儿? 所以侄儿绝不会娶那岳银瓶,实在不行,侄儿愿意替叔父将岳家余孽斩草除根,保证做的人不知鬼不觉!” 这番话说完,对于秦桧可能的反应,秦天德早已有了千百种推测,也准备好了千百种对策,但就是没想到秦桧会那么问。 是谁教我说的?老家伙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天德有些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那番呆的模样落在秦桧的眼中,反倒更加让秦桧坚信他背后有高人指点。 “贤侄,老夫问你话呢,你这番话是何人教你说的?”秦桧的态度突然变得亲切起来,只是这种态度却更让秦天德心惊。 “这个,叔父,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这番话没人教过侄儿,是侄儿自己的真心话啊!”秦天德渐渐明白了秦桧为什么会这么问了,细想一下,自己来到南宋后,这个秦天德生了多大的变化?向秦桧这种手眼通天的人物,想要查明自己的底细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过,就算秦桧势力再大,他也不可能想象出穿越这种玩意,尤其还是个魂穿,所以才会误认为有人在背后指点自己,自己才会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这种误会估计只要到秦桧死的那天,我亲自说出口,他才能明白了,眼下这个误会是不可能解得开了!哈哈,这个误会能对我有什么帮助么? “真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真心话么?”纵然秦天德说的真的是实话,这番话的确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可是秦桧哪里会信? 去年之前的秦天德是个什么样的草包,从钱塘打探底细的人早已禀报的清清楚楚,可是自从去年那个叫做齐妍锦的女子嫁入秦府后,秦天德就生了巨大的变化。 组船队、建娱乐城、金榜折桂、知县淮阴、胁6游、迫周必大、得胡铨、更是以微弱的兵力全歼了金国的一个百人队,能做出这些事情的人,会是一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只知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恶霸草包么? 正因为如此,秦桧并不怎么在意秦天德,此次秦天德返回临安后,秦桧所做的一切更多的是为了找出躲在暗处,指点秦天德的那个高人。所以上一次秦天德从他府中离开,王次翁建议尽早除掉秦天德的时候,他才会没有同意。 三岁看老,在秦桧看来,区区一个钱塘纨绔子,根本兴不起什么风浪,真正让他警惕的是躲藏在秦天德背后暗中指点的那个人,看不见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那个人到底是男是女?为什么要指点秦天德?他究竟要做什么?又想通过秦天德达到什么目的?这一连串的问题着实困扰着秦桧。 除掉秦天德很容易,可是那个人可以再找一个人推到台面上来,还不如留着秦天德,派人暗中查探,根据秦天德周边所接触的人来找出真相。 此番秦天德返回临安,只有岳银瓶和一个下人相随,这些在秦天德还没有踏入临安的时候,秦桧已经收到了线报。 紧接着他威逼秦天德解决金使质疑一事,就是想看看那个躲在暗中的高人是谁,结果只一个下午,秦天德就用一种不伦不类的方式摆平了,而且没有看到他去找什么人商量! 再下来就是这一次,他胁迫秦天德迎娶岳银瓶,再度以秦天德性命相威胁。这一回他撤去了监视秦天德的人手,又给了秦天德三天时间,就是为了给秦天德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秦天德去找那个高人。 可让他震惊的是,秦天德离开之后,没有过夜就候在了府门之外,说出了他想要的答案,看样子根本没有跟什么人商量,这让秦桧更加担忧了。 以秦天德的智商,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出自他手,所以必定是有人指点。而跟随秦天德一同来到临安的只有一个黄毛丫头岳银瓶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两个人肯定不会是那个躲在暗中的高人。 这么看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高人已经算出了秦天德回到临安后可能面对的一切麻烦,并且早早的教授了秦天德应对之策,这么厉害的人物到底是谁,现在又躲在什么地方呢? 想到这里,秦桧的脑海中不知为什么浮现出“诸葛亮”的名字,不知不觉间眉角渗出了汗水。 其实秦天德比起诸葛亮来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秦桧之所以这么担心完全是因为魂穿这种东西出了他的想象,自己吓自己罢了。 不过有一点他判断的没错,的确是有人再指点秦天德,只不过那个人不是躲在秦天德的背后,而是隐匿于秦天德的身体内,这一点秦桧就算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来。 “叔父,叔父,叔父。”看到秦桧盯着自己半响不曾吭声,秦天德的心里也有点毛,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终于忍不住小声叫道。 “嗯?什么事?” “叔父,真的没有人指点侄儿,侄儿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罢了,此事毋须多言,”秦桧摆了摆手,想到自己最信任的王次翁已经带人去探查齐妍锦的身世,心中多少轻松了一些,“你回去吧,婚嫁之事就此作罢,你返回淮阴,不要再弄出什么乱子了!” 秦天德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了,他根本不知道秦桧心中对于魂穿这种东西费解到了什么地步,因此心中颇感诧异。 不过他还有事要说:“叔父大人,如今侄儿身旁已经没有什么护卫了,您能不能再派秦武带些人手跟随侄儿一同返回淮阴,也好保护侄儿?” 嗯?果然是高人啊,居然来了个以进为退! 秦桧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看着秦天德摇了摇头:“算了,老夫手下的人本就不多,上次专门抽调了十几人前去保护你,结果只有秦武一人能够安然返回。这亲卫的事情,你回到淮阴后自行招募吧。” “那,侄儿身边没有什么得力的帮手,叔父能不能割爱,让秦武担任侄儿的亲卫队长,替侄儿筛选亲卫呢?” 嘶,难不成那人连老夫的反应都算到了么? “不行,秦武已被老夫派出办事,短时间内无法返回临安。” “那好吧,侄儿就不给叔父添麻烦了。”秦天德装出一副失落的模样,“叔父,不知道侄儿能招募多少亲卫?” “你想招募多少人?”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了,不过这些亲卫的俸禄是朝廷放还是侄儿自己放啊?” 这才是真正的秦天德! “这个,自然是你自己支付了!不过你有那么多生财的手段,就算百人的银饷对你来说也不在话下。” 老家伙的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配合? 秦天德心中思忖,嘴上继续问道:“多谢叔父眷顾,侄儿遵命。不过侄儿雇佣百人作为亲卫私兵,朝廷会允许么?” 百名亲卫私兵?老夫什么时候说过了!秦桧正想怒,可是突然想到秦天德身后那人,不由得心中一动,莫非这也是那人叮嘱秦天德的?有了百名私兵,的确是能够做许多事情了。也好,老夫就成全了你,老夫倒要看看,你想用这百名私兵做些什么! “没问题,有老夫在,莫说你私兵上百,就算过千也不在话下,你只管放手招募,出了问题自由老夫给你撑腰!” 老家伙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难不成又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是说老家伙又有什么阴谋诡计?难不成是想等我囤积了上千私兵后,然后参我意欲谋反么?没必要啊,他真要对付我的话,没必要这么麻烦啊! 秦天德有些挠头,不过这便宜却是实打实的占着了,当即一抱拳,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谢道:“多谢叔父撑腰,叔父的大恩大德,侄儿铭记在心永不敢忘。不过岳家一门该如何处置,要不然。。。” 说着话秦天德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个手势。 “不用!”秦桧突然脸色一凛,“岳家老小你好生照顾着吧,切莫害了他们的性命,还有那岳雷,你也休要再想着对付他了。” 秦桧对待岳家老小的态度突然转变,秦天德一直想不通。他也曾怀疑过这是秦桧的什么阴谋,可还是那句话,秦桧根本就已经知道了岳家六口都落在了自己手中,要是想要除掉的话,实在是太容易了,而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 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方正此刻岳家人应当都已经踏上了前往泉州的道路,将来就算秦桧想要再对付他们也没有机会了! 只是短时间内再也见不到瓶儿了,这是秦天德唯一遗憾的事情。 坐在马车里一宿未眠的秦天德轻晃了几下脑袋,努力将岳银瓶的身影从自己脑中晃去,就在这时候,已经出城快两个时辰的马车突然停了。 “二娃,到哪了?车怎么停下来了?” 牛二娃还没有答话,却听见前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第一七零章 欲替天下诛此贼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牛二娃抓紧了马缰,快扭头朝着车内说道:“少爷,有贼人劫道!” 还用你说?那么朗朗上口妇孺皆知的劫道必备说辞,本少爷岂能听不明白? “妈了个巴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打劫。。。”秦天德刚咒骂了两句,忽然停了下了,有些紧张的问道,“二娃,对方几个人劫道?” “回少爷,就一个人,一身黑衣还蒙着面,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牛二娃回答的很详细,“少爷不用担心,看他身材瘦小,手中也没有兵刃,肯定不是小的对手。少爷您少坐片刻,待小的收拾了他之后在上路。” “等一下!”秦天德叫住了他,“你让他再说一遍。” “少爷,什么再说一遍?”牛二娃有些迷糊,转过头来不解的问道。 “就是刚才劫道的那四句话。”秦天德有些激动了,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 牛二娃不会去想也不回去问秦天德吩咐他这么做的原因,转回头,站起身来,站在马车上冲着对面身形瘦小的黑衣人喊道:“兀那贼厮,俺家少爷让你把刚才那四句话再说一遍!” 说也奇怪,劫道的黑衣人居然顺从的用沙哑的声音再度将那四句话喊了一遍。 等到他话音刚落,马车内的秦天德突然撩起了马车前方的布帘,钻了出来,说出了一句险些让牛二娃从马车上一头栽下来的话:“英雄,不知道你是想劫财呢还是想劫色啊?” 挡在马车前的黑衣人闻言身形也是一晃,显然是被秦天德的话刺激到了。稳住了起伏不停的胸口,黑衣人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劫财又如何劫色又怎么讲?” “二娃,你先下去,”秦天德将牛二娃撵下马车,自己独自一人站在马车上,叉着腰嬉笑着说道,“劫财也给你,劫色也给你,本少爷的家产和本少爷这个人可以都给你,不过你若是想要,需要先上马车来,英雄!” 说完话,秦天德一猫腰钻回了马车内。 “狡猾的狗官,这都骗不到你!”黑衣人嘴里骂了一句,然后一跺脚,身形突起,几步来到马车前,纵身一跃跳上马车掀开布帘也钻了进去,只留下一头雾水傻站在马车旁边瞠目结舌的牛二娃。 黑衣人刚钻进马车,脚下不稳,早已准备好的秦天德一把揽住他的细腰,将其拉到了自己怀里,同时冲着车外吩咐道:“二娃,赶车,开路!” “狗官你放开我!”黑衣人反身一肘捣在了秦天德胸口,然后从秦天德怀中挣脱出来,坐在了对面,拉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巾,露出一张粉俏的面容,不是岳银瓶还能是谁? “啊!”岳银瓶这一下的力度不小,疼的秦天德靠在车壁上,捂着胸口呲牙咧嘴,“瓶儿,你怎么下手这么狠?” “狗官!”岳银瓶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不过很快隐去,瞪着双眼看向秦天德,“谁让你把我一人丢下,谁让你轻薄于我!” 秦天德苦着脸笑了一下,也不解释,身子前倾一把抓住了岳银瓶的柔荑,轻声说道:“瓶儿,你怎么会在这里,韩忠他没有把你送走么?” 岳银瓶挣扎了几下,奈何秦天德用力的抓着她的双手,她又怕伤到秦天德,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秦天德抚摸着自己的一双玉手,微微低下头,两腮泛起了红晕。 可是听到秦天德的话后,她猛的抬起头,恨声说道:“狗官,我岳银瓶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你以后若是再敢把我一人丢下,我一定不轻饶你!” “瓶儿,你放心好了。刚才你拦路劫道,把我都劫去了,如今我整个人都属于你了,我哪还有机会再把你一人独自丢下?” “狗官贫嘴!”岳银瓶被秦天德话闹了个大红脸,用力抽回了自己的双手,刚刚抬起的头再度垂了下去,“你刚才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不论你怎么掩盖,我只要听到,就能把你辨认出来。”这种忽悠女孩最简单的话语,对于来自后世的秦天德来说,信口拈来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种在后世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连情话都算不上的话语,放在古代,对于古时候的少女来说杀伤力还是不容小觑。 岳银瓶身形一动,缓缓抬起头来,用那清眸流盼眼神注视着秦天德,蚊子哼哼般的声音从口中出:“狗官,你,你真的一辈子都,都不会忘记么?” “当然是真的。”秦天德弯着腰站了起来,坐到了岳银瓶身边,一手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则从岳银瓶腰部环过,轻轻用了,使得岳银瓶斜靠在自己的身上,“不只是你的声音,就连你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就会骗人,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说的是真,什么时候说的是假。” 嗅着岳银瓶身上散出来的兰麝般清香,感受着岳银瓶身体不住的颤抖,秦天德双手稍微用力,轻柔的说道:“瓶儿,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等到将来我迎娶你进门的时候,你就完全明白了。” “狗官好没羞,谁说人家要嫁给你了!”岳银瓶闭上了双眼,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被秦天德握着手中的玉手变得越来越冰凉。 “嘿嘿,瓶儿,你我都那样了,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何人?”心情大好的秦天德单手在岳银瓶腰间轻轻的摩挲着,把嘴凑到岳银瓶耳边,压低了声音,“况且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狗官,谁敢跟我抢女人,我一定不放过他,不论他是什么人!”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迎娶我过门?”岳银瓶的声音越的小了,若不是她的头斜靠在秦天德的肩膀上,秦天德都听不清。 秦天德抬起头,靠在身后的车壁上,眼中露出了一道精光,语气中带着些感慨的说道:“等一等,等到时机成熟,我必定向你家提亲,将你风风光光的迎娶过门。瓶儿,信我!” “嗯,自从你带我找到家父埋骨所在的时候,我就信你了。”说到这里岳银瓶悄然的睁开双眼,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你说的时机成熟是什么意思?是扳倒秦桧之后么?” 此刻的秦天德早已被岳银瓶的出现开心的头脑热,根本就没有防备什么,下意识的就说道:“不只是扳倒他,我还要替你父亲岳元帅洗雪平冤,昭告全国,恢复你岳家的。。。瓶儿,你。。。” 说到这里,秦天德终于反应过来,奈何话已出口想要改口也来不及了。 计谋得逞的岳银瓶已经坐直了身子,面朝着他,泛起泪光的双眼含着些欣喜,身体不住的抽动着,带着些哽咽的说道:“狗官,你,我,我就知道,我,我,我不会,看错人。你一直,一直都打算,替我父兄报仇,如今你,你,你终于肯,肯向我吐露心意了。” 我不只是为了替你父兄报仇才要除掉秦桧,而是要替大宋,替天下除此贼! 看着泣不成声的岳银瓶,秦天德心中一痛,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里,在她的额头轻啜了一下,柔声说道:“瓶儿,以前我不肯告诉你,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事关重大,我担心人多嘴杂走漏了风声。。。” “我明白,我明白。”伏在秦天德怀中泪眼婆娑的岳银瓶双手抓住了秦天德肩头的衣裳,“你的谨慎是对的,韩世伯其实一直都误会了你,直到几个时辰之前,他才肯相信你。。。” 马车外驾车的牛二娃已经从马车内的对话中听出刚刚劫道的那个黑衣人是岳银瓶了,想到自己还骂过岳银瓶“贼厮”,心中惴惴不安。 虽然他跟随秦天德的时间并不长,不过有秦三这种极品货色,他已经知道自家少爷和岳银瓶之间的关系,岳银瓶迟早会变成自己的少夫人,而他刚才居然骂了未来的少夫人,心中怎能不害怕? 秦岳二人在马车内的声音越来越小,牛二娃心中担忧也不敢细听,只是卖力的驾着马车,心中求神拜佛的希望自己能够避过责罚。 “狗官,你不要责怪韩世伯,他当时是不了解你,后来他明白之后,就后悔了。” “他做的没有错,如果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就像他所说的,如果秦桧真的下定决心要除掉我,那我真的就没有什么价值了,他派人营救只会适得其反。” 对于韩世忠最先的反应,秦天德并不意外,这也是他当初不肯泄露心思的原因,不过对于岳银瓶准备闯入秦桧府中救寻自己,甚至打算跟自己共死一事,虽然他同样想到了,但此刻从岳银瓶口中听到,心中依旧感动不已。 “瓶儿,你以后不许再提什么死!你要相信我,我可是‘半仙’啊,天下间有谁能伤得了我?以后若是在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等我前去寻你,听见了么!” 秦天德口中轻声的说着,怀抱着岳银瓶的双手在其背部轻轻的摩挲着,心中却是苦笑不已:看样子韩世忠已经通过韩忠的描述认出了胡铨,也不知道此事是好是坏,希望一切还能够像以前那样,至少在我遇到那个贵人之前,不要再生什么变数了! 他那里知道,他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更大的变数正在淮阴等着他。。。 第一七一章 变数的开始 “瓶儿,你以后不许再提什么死!你要相信我,我可是‘半仙’啊,天下间有谁能伤得了我?以后若是在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等我前去寻你,听见了么!” 感受到秦天德话中的浓浓关爱之情,伏在秦天德怀里的岳银瓶在秦天德胸口蹭了几下:“狗官,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等你替我父兄报仇,替我父兄平反,等着看那老贼的下场。≥ ≦” “瓶儿,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在骂我狗官了,好不好?” 泪水已经干涸的岳银瓶嫣然一笑:“我不,我就要叫你狗官,狗官喊起来比较亲切,我喜欢。” 秦天德无奈的笑了笑,一只手捉住了岳银瓶按在自己肩头的小手上:“那好吧,随你怎么喊了。不过瓶儿,今日我跟你所说的,回到淮阴后你千万不能说出去,也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家兄弟在内,算是你我共同的秘密好么?” “你我共同的秘密?”不能不说这几个字让岳银瓶心中泛起了一丝甜蜜,不过她还是不太明白,“狗官,这是何故?为何不能告诉他们?6县丞还有周主簿的人品自不用说,我看胡师爷也不是普通人,好像韩世伯认得他,而且正是因为他韩世伯才改变了对你的看法,你为什么不肯对他们实话实说呢?还有那个胡师爷到底是谁?” 胡师爷是谁连之情的韩世忠都没有吐露,我更不会说出来了。 如今秦桧虽然没有再派人以护卫之名,行监视之实,但这反倒让秦天德心中更加不安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秦桧对隐匿在自己身边的秦二又或者是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头绪的第三双眼睛格外的信任,信任到都不用再派人相随了,他更不敢随便让人知道他的想法了! 老话说得好,人多嘴杂,即便胡铨等人知道后嘴上不说,但日后对待自己的态度以及言行举止必定都会自然不自然的生变化,秦二已经算是弃暗投明了,可那双不知道主人是谁的第三双眼睛会看不出来异样么? 每次见到秦桧,秦天德都会觉秦桧的可怕之处,虽然之间他也不过才见过秦桧几次,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秦桧的评价——高深莫测。 想想穿越前看过的网络小说,那里面的大反派、大恶人碰到主角后,基本上智商都是立刻大幅度的下降,怎么我碰到的一个个都这么不好对付? 尤其是秦桧今日对待他的态度,到后来简直可以用和颜悦色来形容了,这到底是为什么?最让秦天德不解,困扰了秦天德一路的还是秦桧那句话——“这番话,是谁教你说的”,这实在是让秦天德费解。 虽然他已经想通秦桧为什么会误会自己,可是这个误会对自己是利是弊?以秦桧的猜疑之心,他必定会派人暗中调查自己身边的人,那样的话,自己还会有什么事情被翻到台面上? 秦天德越想越头大,越想越觉得前路飘渺,不由得心中暗骂:我那该死的贵人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搭上关系,老子的这条小命,还有将来的计划,可就都指望你了! “狗官,你想什么呢?我问你话你怎的不答?”岳银瓶迟迟没有等到秦天德的答复,催促道。 “瓶儿,这个事情你暂时不要再问了,一切都按照我的意思来做好么?”秦天德不愿意将隐藏极深的第三人告诉岳银瓶,他不想把事情宣扬开来,省的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这些问题等到他日我重返临安的时候,我全部都告诉你。” “那好吧,反正我信你,你一定不会害我的。”岳银瓶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趴在秦天德怀里这么长时间了,手臂有些麻了,“不过你说你重返临安是什么意思?是像此次被老贼召回来么?如果是的话,我情愿你不要把那些事情告诉我,我不想你再经历此次的险境了。” “傻瓜,要扳倒秦桧,替你父兄翻案,我就必须返回临安,而且还要入朝为官!”说着话秦天德将趴在自己怀里的岳银瓶翻转了一下,使得其斜躺在自己的怀里,“不过你放心,等到我回到临安入朝为官时,我就用不着像现在这般忌惮秦桧了,你只管安心好了。” “狗官,我信你,你是天底下最有办法的人!”在岳银瓶的眼中,秦天德真的就像一个“半仙”,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遇到任何危险都能够化险为夷,“对了狗官,此次老贼放了你,我家人用不用按照你的安排赶赴泉州,乘船离开啊?” “不用了,”秦天德摇了摇头,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想明白了,“以后你们只要不去招惹秦桧,老家伙就绝对不会轻易加害你们。” 岳银瓶顿时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狗官,你怎么这么肯定,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你没有告诉我?” 韦太后念及你父亲的功劳,老家伙肯定要去巴结韦太后,那么我秦天德,作为秦桧的侄儿,好生照顾你们一家,正好成为了老家伙讨好韦太后的筹码,所以他不会轻易加害你们,他甚至还要求我放过岳雷呢! 这话他不敢对岳银瓶明言,担心以岳银瓶的性格,说不定又想借此来对付秦桧。秦桧好容易才算暂时放过了他们,到时候再惹出什么乱子,那恐怕就不好补救了。只是,便宜了秦桧这个老东西。 “瓶儿,你不用想的太多,再大的风雨有我来替你遮挡,我不会让你再说到半点伤害。”秦天德轻声说着,同时抱紧了怀中的岳银瓶,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起来。 “狗官。。。”岳银瓶鼻子一算,眼睛再次红了,回想起自龙泉山的破庙里第一次与秦天德相识,到现在经历的风风雨雨,秦天德在背后默默为自己家人所做的一切,她的脸上落下了开心的泪水。 这一刻,岳银瓶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这种感觉自从父亲含冤入狱后就再没有出现过,直至今日,直至她斜靠着秦天德的怀里。 一晚上担惊受怕又没有休息好的岳银瓶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享受的躺在秦天德怀里,感受着秦天德广阔而坚实的臂弯,感受着此刻的宁谧祥和以及秦天德周身散出来的安全感,终于倦意上头,昏昏的睡去了。 一夜没怎么休息的秦天德却没有睡意,看着怀里渐渐进入梦乡,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的岳银瓶,他轻轻的将散落在岳银瓶脸前的秀归拢好,心中开始盘算起下一步的计划。 此次返回临安,虽然经受了不少惊吓,但收获却也不小,尤其是装傻充愣从秦桧口中骗来的百名私兵名额,这为他将来的很多事情都增添了便利! 私兵制度在中国虽然不是历代兵制的主要形式,但也具有悠久的历史,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尤其以三国时,曹操起家时的兵马为代表 大宋立国以来,由于前朝藩镇节度使各据一方,不遵从朝廷号令,最终导致唐朝的灭亡,所以大宋一直都在防止武将专权,对军队严格控制,基本上杜绝了私兵现象的出现。 不过靖康之变后,面对势要将宋朝彻底铲除的金国,武将临时拥有了较大的权限,可以自行招募兵士,其中最为著名的岳家军中的“背嵬军”严格来说,也算是岳飞的私兵,但这也成为了赵构同意处死岳飞的一个原因。 如今秦天德从秦桧口中得到承诺,以七品县令之职,拥有私兵百名,要知道淮阴县的兵力才不过弓兵十几人,这百人足以引人侧目了。 不过既然是秦桧承诺,而他秦天德又不是武将,那么将来因此而可能招致的麻烦就几近于无了。秦天德也不怕秦桧返回,他有足够强大的理由来拥有这百名私兵——贩马。 按照他和完颜宏达的协议,他们将马匹从淮河南岸运至北岸,是以金人打草谷为由,他需要将过河的金兵铲除干净,那么他就需要手中握有一定的兵力,单靠十几名老兵油子组成的弓兵,是不可能完成的。 至于兵力来源,他早就想好了,就从拳赛中选出身家干净、有血性的佼佼者,如此一来还可以增加拳赛的吸引力——获胜者有机会成为他的亲卫,每月都有银饷! 也不知道该死的鲍进准备的怎么样了,他离开淮阴的时候,拳赛还没有开始,也不知道百名亲卫什么时候才能凑够。 返回淮阴的一路无惊无险,路上秦天德刻意让牛二娃放慢了度,日间时不时的下车游玩,欣赏沿途美丽的风景,夜间则入城住店,当然是开三个房间。 与其说是赶路,倒不如说是秦岳二人相携玩耍,好不惬意。 等到他们进入淮阴县境内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来到城东十里的迎官亭,意外生了——岳雷居然在迎官亭等候他们。 若单是如此,秦天德也还可以认为是岳雷担心家姐岳银瓶,可问题是岳雷居然变得格外热情,自作主张的让牛二娃回家陪伴母亲,他则是接过了牛二娃手中的缰绳,驾起马车,一路上东拉西扯问这问那,弄得秦天德心中起疑。 尤其是岳雷不是的将头伸进马车内,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在秦天德和岳银瓶身上乱转,脸上来露出一副怪模怪样的笑容,不禁让岳银瓶脸色红,更是让秦天德心中毛! 这淮阴,到底是生什么事情了? 第一七二章 岳雷的反常 到达淮阴城东十里外的迎官亭时,牛二娃突然停住了马车,经过这几日游山玩水般赶路的秦岳二人之间的感情直线升温,此刻坐在马车里正依偎在一起,低声说着些情话。 当然绝大多数都是秦天德再说,而岳银瓶的粉腮泛红,一路上都没怎么褪去过。 牛二娃这一停车,秦天德顿感诧异,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车外传来岳雷的声音:“牛二娃,车内的可是我姐和秦大人?” 秦岳二人被岳雷的声音吓得齐齐一个激灵,连忙分开,岳银瓶更是慌慌张张的坐到了秦天德的对面,搞得二人就像是暗中偷情的男女一般。 秦天德毕竟脸皮厚一些,很快就恢复过来,更是觉了岳雷话中的怪异——秦大人?这货居然不骂我狗官,改口叫我秦大人了,而且语气还这么客气? 眼珠转了一圈,秦天德将头探出马车,觉这里是迎官亭,而岳雷站在路中间,一旁的树上还系着马匹,看情形是专门在这里守候自己的:“岳雷,你怎么在这儿,淮阴城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放心,您和家姐离开的这段日子,城里太平的很,就连对岸的金狗也没有再来寻事,”岳雷的脸上挂着笑容,摇了摇头,又冲着马车内喊道,“姐,你在里面么?” “小雷,你不在淮阴县城待着,跑到这里作甚?”已经调整好情绪的岳银瓶从马车另一侧探出头,一脸镇定的问道。 “嘿嘿,”岳雷莫名其妙的笑了两声,“没事没事,姐,你和大人这一路可还平安?” 这货难不成是嗑药了?对于岳雷的举动,秦天德更加的疑惑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而让他更加疑惑的事情还在后面。 岳雷不在理会秦岳二人,而是转向了牛二娃,居然以一派主人的口吻话道:“二娃,你陪同大人前往临安,一去就是十多天,相比也应当思念家中的老母了,本官替大人做主,你今日不用返回县衙了,这里是些散碎银子,你骑上本官的马,在城中给你老娘买些东西,赶快回家陪伴老娘去吧! 哦,对了,你先行返回县城后,记得回衙门跟胡师爷说一声,说大人马上就回衙了。” 手里握着岳雷丢过来的钱袋,牛二娃不知所措的看向秦天德,毕竟他是秦家的下人,就算岳雷将来能够成为秦天德的小舅子,县衙内做主的也是秦天德。 这货什么时候学的跟瓶儿一样,都开始命令起我的下人了?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二娃,他说的没错,你跟随本少爷离开这多日,你娘想必也是思念,你就骑上他的马,回家去吧。少爷我给你三日假期,在家中好好孝敬老娘,三日后再返回县衙。” “多谢少爷!”牛二娃是个孝子,闻言大喜,跪在地上给秦天德磕了个头后,骑上岳雷的马匹,一路疾驰直奔淮阴县城。 “岳雷,你把本官的车夫赶走了,如今谁来替本官赶车?” “不是还有我么?”岳雷应了一声,麻利的跳上马车,拾起了缰绳和马鞭,居然心甘情愿的做起了车夫。 也不知道岳雷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这十里路他把马车赶得飞快。由于淮阴较为贫穷,这段官道也是崎岖不平,弄得马车颠簸哐当,岳银瓶差点没吐出来。 秦天德也不好受,双手扒着车内的座椅边缘,勉强稳住了身子,看到对面的岳银瓶脸色苍白,终于忍不住骂道:“岳雷,你他娘的赶着投胎啊!你姐受不了了,慢一点!” “哦!”车厢外的岳雷高声应了一句,旋即放慢了度,只是转身掀起布帘,将脑袋探了进来,“姐,你没事吧?看样子大人很关心你啊。” 秦天德闻言一愣,岳银瓶却是脸上开始热,好在苍白的脸色遮住了淡淡的红晕,没有露出异样:“你说什么呢!小雷,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聒噪?看着点路,好好驾车,莫要让车翻了!” 面对岳银瓶的斥责岳雷全当成了耳边风,手中抖动着缰绳,脑袋依旧探在马车之中,毫不在乎的说道:“姐,你放心好了,你们走了这么些日子,我一直都跑这条路,闭着眼睛都不会翻车!对了大人,你们此次前往临安,路上还顺利吧?” “顺利。”秦天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翻腾不已,按照岳雷的说法,岂不是他一直都在这里等候自己?他为什么要等自己,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你今日为何会在此等候我们,县衙内没事可做了么?” 岳雷总算是回头看了眼前方,顺利的拐过了一个弯,再次转过身,将头探进了马车内:“大人你放心好了,县衙内有胡师爷主持,一切正常得很。” 正常?我看你的眼神就不怎么正常! 秦天德没有再吭声,岳雷看向他的眼神与以往截然不同,这种眼神秦天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以往没什么心机的岳雷,眼神中居然会给他一种深邃、神秘、高深的感觉。 淮阴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胡铨是不是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虽然秦天德不再作声,可是岳雷并没有打算这么翻过他,岳银瓶:“姐,这几天你是不是又欺负大人了?你是个女人,应当学着温柔点,整日舞刀弄剑喊打喊杀的,大人会不喜欢的,是不是啊大人?” “咳咳咳!” 随着岳雷大大咧咧的话音落下,车厢内两侧同时传来了咳凑声,秦天德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瞪着岳雷,岳银瓶则是抬手直接给了岳雷一个爆栗,娇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大人这一手了!”这一回岳雷总算是把头缩了回去,单手驾车,悻悻的揉着头上挨打的地方。 秦天德总算得到了耳边的片刻清静,他看到对面的岳银瓶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连忙摇了摇头。他现在没心情说话,岳雷的反常使得他必须静下心来思考已经生的变数到底会是什么。 这个变数是什么,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但有一点肯定,这个变数肯定是胡铨整出来的,其他人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想到自己离开淮阴之前,胡铨一直在试探自己,莫不是胡铨现了什么?不可能啊,县衙内干净的很,根本不可能让胡铨现什么,莫非是李清照说出那本《桃花扇》出自我口?还是说岳雷岳震的身份彻底曝光?总不至于是胡铨设计,让岳雷杀了万俟卨吧! 秦天德呼吸乱想着,头上疼痛消退的岳雷再次将头探了进来:“大人,其实我姐人挺不错的,不但长得漂亮,性格也好,关键是对大人情深一片,以后只要能够约束住她的脾气,绝对会是一个。。。。。。” “小雷你给我住口!你在干胡言乱语,小心我收拾你!”岳银瓶再也听不下去了,虽然此番返回临安,她和秦天德之间的感情已经挑明,可是面对岳雷无休止的调侃,还是难以忍受。 听到岳银瓶的暴喝,岳雷下意识的单手捂住了头部,朝着秦天德吐了吐舌头,连忙把头又缩了回去。少年人好玩的天性彰显的淋漓尽致,这个样子的岳雷,这大半年来,秦天德从来没有见过。 是什么事情使得岳雷恢复了少年的天性?秦天德皱起了眉头,心中的疑惑更重了,恨不得掐着岳雷的脖子问个清楚。 岳雷和上次异样,并没有老实太长时间,没过一会,他又把头探了进来:“大人,你这次返回临安,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人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 不行,得让这个家伙消停一下,不然我真没法冷静思考了! 想到这里,秦天德脱下了靴子,从靴子里的夹层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信来:“老老实实的驾车,不许吭声,否则你母亲托本官转交给你们兄弟的这封信,你就别想看了!” “家母的信!”岳雷如今也才十七八岁,这么长时间来一直与母亲分隔两地,心中甚是挂念,尤其是秦天德不许他们往钱塘寄去家书,这更让岳雷恼怒。 如今听到母亲有信托秦天德转交,那还顾得上驾车,当即转进车厢,就要从秦天德手中抢过书信。 只是岳银瓶距离秦天德更近,就在岳雷刚刚钻进马车内的时候,已经将书信从秦天德手中夺去,还不满意的瞪了秦天德一眼。 等到岳雷懊恼的钻出马车,抡起马鞭再次加快了马车度后,岳银瓶一边看着信上的内容,一边小声的抱怨道:“狗官,此次我和家母见面后,家母为何没有让我将信带回,反而转交于你?还有你怎的一直没有跟我说起此事?” “这个,”秦天德挠了挠头,“令堂恐怕是担心你冒冒失失惹出什么麻烦,才会托我转交。至于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起,是因为我忘了。” “狗官!”岳银瓶不满的骂了一句,忽然想到最初母亲告诉她的那些话,眼前一亮,盯着秦天德压低了声音,“莫不是家母早就猜出了你的心思?” 回到淮阴县县衙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秦天德从马车上跳下来后并没有着急进入县衙,而是先四处扫视了一番,一切如故,没有什么起疑的地方。 岳雷好像是惦记着家书,居然抓住了他的手臂,有点拖拽的意思,快步的拉着秦天德朝着县衙大门走去,嘴里还说道:“大人,您快点,大家都在花厅等着您呐!” 大。。。。。。家?! 第一七三章 屏风,又见屏风 一路被岳雷连拖带拽的从县衙门口行至花厅门前,一路上秦天德碰到不少衙役仆从,这些人跟以前一样,都是朝他恭恭敬敬的问好,没有半点值得怀疑的样子。 当然也有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忠仆秦三没有见到踪影,连秦二也不知去向。 这帮货难不成在胡铨的带领下,造反了? “大人,大家都在房中等您,您快进去吧。”看到秦天德站在花厅门口迟迟不迈步子,岳雷忍不住催促道。 大家。。。这个大家都包括谁呢?看着紧闭着的花厅大门,秦天德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猜测着花厅内到底都会有谁,在等自己做什么? “岳雷,你不陪本官进去么?”秦天德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我要在门口把守,先不进去了,大人您快进去吧。”说着话岳雷就要将秦天德推进花厅之内。 岳银瓶也看出了岳雷的反常,担心他们会伤害秦天德,扯住了岳雷问道:“小雷,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花厅里有什么玄机?” “哎呀,姐,你就不要瞎担心了,你也跟着一起进去吧,保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秦天德心头猛地一跳,隐约间猜到了什么,可又想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被胡铨抓住了破绽,也不再犹豫,一伸手推开了门,迈步走了进去。 “大人!” 花厅内还是老样子,家什物件儿什么的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这等候他的人委实是多了一些。 胡铨居中,左侧是6游、周必大,这三人在此倒是在秦天德的意料之内,可是李清照、唐婉还有陈钰彤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秦天德看着起身恭迎自己的众人,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挨个从诸人的脸上扫过,觉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瞧向自己的眼神也都颇是奇怪,就跟在迎官亭时的岳雷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 只不过,屏风,又见屏风!花厅右侧多了一个屏风,这个屏风虽然不如秦天德在秦桧书房见过得那么大,不过后面藏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这后面有人么? 听到身后传来房门闭合的声音,秦天德脚下不动,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在此等候本官所为何事?” 看着秦天德故作镇定的模样,胡铨不由得心中暗笑,瞟了眼一旁的6游,使了个眼色。 6游迈步来到秦天德身前,双手抱拳,深深作了一揖,恭恭敬敬的说道:“下官淮阴县丞6游6务观拜见知县秦大人。下官年少无知,以前对大人多有不敬,经常顶撞大人还出言不逊,更是险些置大人险于死地,下官自知罪孽深重,在这里给大人赔罪了。 大人放心,今后下官定会痛改前非,再不敢违逆大人,认真执行大人的命令,对大人言听计从,以大人马是瞻,全力配合大人治理淮阴,以赎下官先前之罪过。” “6务观,你的话本官听的不是太懂,不过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不要再犯就是。没有别的事了吧,本官累了,先回房歇息了!” “大人留步!”秦天德话音刚落,唐婉便开口相阻,迈着碎步,盈盈而至,道了个万福,“奴家多谢大人当日相助之恩。若非大人可怜,义助奴家与相公和好,奴家如今恐怕以命丧黄泉。 大人高义,为了不让奴家在公婆面前难以做人,不惜自损声明以恶示人;大人高风亮节,施恩之后不做解释,亦不求回报,奴家感激不尽。” 秦天德眼皮跳了一下,随意一摆手,说道:“本官没你说的那么好。当初本官就是为了通过你找到6务观,并且逼迫他跟随本官,所以你用不着感谢!” “大人的心意下官已经明了,”6游依旧保持着作揖的动作,“大人到任之初,不惜大开杀戒,更是举荐下官和子充升任本县县丞主簿,共同治理淮阴,大人的心意已经一览无余。 奈何下官愚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没能够看明白大人本意,还处处和大人作对,下官当真是汗颜之至。” “你打住!你二人退到一边。”秦天德高声打断了6游的话,将目光投向了胡铨,“胡师爷,你又在搞什么鬼?” 胡铨耸了耸肩,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没有开口。 看到6游夫妇退到一旁,周必大又来到了秦天德身前,站在6游之前的位置上,同样是双手抱拳,深深作了一揖。 秦天德只觉得头皮麻,他想不明白自己在哪里露出了破绽,被胡铨找到了直接的证据,以至于事情演变到如今的模样。盯着抱拳弯腰的周必大,他吞咽了一口唾液,问道:“子充,你又有何事?莫不也是来认罪的?” “禀大人,下官无罪,下官是来跟大人认错的。” 噗!秦天德险些喷出一口鲜血,这认罪和认错差别大么? “认错?子充,你有何错?” “下官错在对大人心存疑虑,更是在金狗犯境之始辱骂过大人。想大人在官道之上从强贼手中救出下官,又将下官从一介布衣擢升至淮阴主簿,并且委以治理淮阴之重任,下官就应当明白大人心意,下官实在是太愚钝了。” “行了行了行了行,”秦天德再也听不下去了,“你们说的都太深奥了,本官听不懂。你们不知道本官大字不识几个,说的这么晦涩,本官岂能听得懂?你们莫不是串通好了,想要羞辱本官!” “大人何必自谦,仅凭那本《桃花扇》,大人的才华就不在我等之下,又何来听不懂一说?”这次开口的是李清照。 “你。。。”面对上了年岁的历史上数一数二的女词人,秦天德实在是没法说出什么狠话,只能恨恨的一摆衣袖,掉头就走,“本官都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不知所谓!” 转身两步来到门边,伸手拉开了房门,想要迈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忘记了岳雷正守在门外。 “大人您怎么走了?”岳雷拥着秦天德返回了花厅,顺手关上了房门,“大人,岳某以前误解大人太深,以至于多有冒犯,实在是太过鲁莽。如今幡然醒悟,岳某多谢大人对我岳家的救命收留之恩!” “什么救命收留之恩?你们一个个今天都疯了么?怎么不是赔罪就是谢恩?” “大人不必推辞,经过胡大人的点拨,岳某已经明白了大人的一片苦心。”说到这里,岳雷又对着一旁的岳银瓶说道,“姐,你还不知道吧,大人其实一直都在帮助咱们家,只不过大人的手段极为隐秘,咱们一直没有现。 他请名师教授小震小霆,又让我传授家传枪法,更是妥善照顾咱们娘亲。对了,娘的信你也看了,娘在信里还说让咱们要听从大人的吩咐,不可轻易造次。。。” 看得出来,岳雷的心情真的很好,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几乎把以往秦天德对他们岳家所做的一切都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些以往被他认为是秦天德羞辱他们岳家的事情,如今却被他说成了是秦天德的好心相助。 这就是人,当一个人对你产生好感产生信任的时候,他对你所做的很多事情都会从好的方面去考虑;反之,当一个人对你的印象极差,极不信任的时候,那么他对你所做的很多事情就都会从坏的方面考虑。眼下岳雷从就是如此。 岳银瓶看着喋喋不休还在给自己解释着的自家兄弟,又将目光转向了眉头越锁越紧的秦天德,心中哭笑不得。 岳雷说的这些事情她已经都知道了,而且她也已经从秦天德的口中印证了自己的判断,所以岳雷说的这些对她都不重要了。 说实话,她乐于见到众人理解了秦天德的心思,她希望自己心仪的男人受到众人的尊重,不过她也知道秦天德的顾虑不是空穴来风,要不然回来的路上也不会专门叮嘱她不能外泄了。 只是看眼下的情形,看秦天德脸上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岳银瓶心中也不知道事情展到了这一步,对秦天德究竟是好是坏。 秦天德同样没有理会岳雷的长篇大论,他敏锐的岳雷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刚才岳雷貌似称呼胡铨为胡大人?要知道胡铨的真正身份,在淮阴除了他根本没人知道,所有人都认为胡铨只是他的师爷,一个师爷居然被县尉喊做“大人”,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岳雷,你刚刚说谁点拨你了?”秦天德突然插了一嘴。 得知了真相的岳雷实在是太高兴太兴奋了,没有反应过来,直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胡大人啊,是胡大人点拨的我,才让我明白了大人的一片苦心。” “哼!”秦天德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向胡铨,几乎撞在了胡铨身上才收住了脚步,“胡师爷,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读书人的誓言难不成就像放屁一样么!” 面对秦天德的质问,胡铨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向后避让了两步,慢条斯理的说道:“大人此话何解?胡某向来言出必行,胡某所的誓言也严格遵守,大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他娘的岳雷都喊你做胡大人了,不是你,还能有谁把你的身份泄露给他们!” 秦天德的话音刚落,花厅右侧的屏风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让秦天德浑身冰凉的声音:“大人,邦衡所言非虚,是我把他的身份泄露出来了。” 第一七四章 变数与秦天德发飙 秦天德的话音刚落,花厅右侧的屏风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让秦天德浑身冰凉的声音:“大人,邦衡所言非虚,是我把他的身份泄露出来了。 ” 这个声音秦天德并不陌生,他傻了一般木然的转过上半身看向花厅右侧的屏风,屏风后走出一人,正是被他安置在城外南郊山庄内的管家陈规! “是。。。你?”这个时候,秦天德已经无法在辩解什么,陈规和胡铨的同时出现,岳雷称呼胡铨为“胡大人”,6游、周必大又是请罪又是谢恩,这还有必要在解释什么么? 谢恩的不仅的是6周二人,此刻一直没有吭声的陈钰彤看到自己父亲陈规从屏风后走出,连忙跑了过去,掺住了陈规后,朝着秦天德一点头谢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难怪当日您曾托银瓶姐姐转告,说是三年之后给奴家报仇的机会,让奴家这三年内不要找您报仇,原来家父真的如同银瓶姐姐推测那般,被您设计假死逃生。只不过您为何要这么做,让我们这么多人误会您呢?” “是啊大人,”岳雷也在一旁随声附和,“您有宏图大志,想要扳倒奸相,替我父兄报仇;北上伐金,重振我大宋声威,可您为什么不肯对我们说实话呢?难不成您还不信任我们么?” 秦天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越来越憋闷,毫无众星捧月的舒爽之感。他没有理会陈钰彤和岳雷,只是看了眼陈规,又转头看了眼胡铨,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的所有动作都很机械,机械到了行尸走肉的地步,只可惜花厅内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只以为秦天德如此模样是因为被他们识破假面后的正常反应。对于他们来说,秦天德以假面示人这么长时间,害得他们担惊受怕气愤委屈了这么久,这也算是对秦天德的一个小小的报复,善意的报复。 不过岳银瓶却敏感的现了秦天德的不妥之处,她不认为这件事是什么坏事。老话说得好,三个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眼下花厅之内的众人都是可以信任的,有了大家的帮助,不是更有利于秦天德计划的实施么?可是秦天德为何脸色会这么难看?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虽然她想不通,可是看到秦天德如此模样,她有些心疼,想要开口劝解两句,却被胡铨抢了话头。 “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先喝杯茶吧。”胡铨亲手倒了一杯热茶,递在了秦天德的手中。 秦天德机械的单手捧住了茶杯,刚刚沏好不久的茶水散出来的温度透过茶杯扩散到他的手上,可是他却像感觉不到热度一般,既不喝,也不丢手。 胡铨对秦天德的反应很是满意,回想秦天德将他从楚州带来的一路上,对他的羞辱和威胁,虽然他能够理解秦天德当时的迫不得已,不过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怨言。 早在秦天德忽悠秦武,号称请来天雷诛杀金兵的时候,他就在半坡林现了残留的硝石硫磺,联想到陈规曾被秦天德推入淮河,而岳银瓶以前提出过陈规未死的可能,加上他对陈规的了解,胡铨立刻断定两者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秦天德对他很是信任,所以他在淮阴的权限很大,县衙内外可以来去自由。可是他在县衙之内搜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陈规的线索。 后来还是无意中从秦三口中得知,秦天德在城外南郊还有一座宅院,而那六车火药运至县衙前,秦天德正好去南郊宅院待过一晚。种种线索综合到一块后,胡铨断定,陈规有八成的可能性被秦天德安置在那里! 不过秦天德待在淮阴期间,他实在是找不着什么机会前往南郊宅院打探,好容易等到秦天德动身前往临安,他立刻前往南郊宅院。本以为还要花费一些气力才能够找到陈规,哪知道宅院的管家就是他要找的陈规! 他和陈规同朝为官多年,彼此也算有些交道,虽然二人已经多年未见,都有了些许变化,但还是认了出来!陈规也是知道胡铨为人的,等他从胡铨口中得知胡铨被秦天德胁迫来到淮阴,成为了秦天德师爷,顿时一切都明白了。 这二人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用说透一点就通,加上陈规已经知道秦天德的打算,没用太长时间,二人就彻底断定了秦天德重重看似奸恶的作为背后,隐藏着一颗中兴大宋的忠心。 胡铨曾经说过,要在一个月内将一个真实的秦天德展现在6游面前,而被人认为已经沉尸于淮河之中的陈规,完好无损的出现,就足够了。 有了胡铨陈规的牵头,众人将秦天德对待自己的种种压迫以及自己所知的秦天德种种行径一一道来。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很快这些人就将以前认为是秦天德奸恶的行径分析的头头是道,这样一来所有对秦天德的误解就都解开了。 而秦天德根本不知道,他前往临安后,淮阴县衙内会生这样的变化! 虽然明白了秦天德的苦心孤诣,但这不代表众人对秦天德以往对自己的不信任而引起的冲突,以及生冲突后秦天德以种种手段威逼他们就毫不介意,于是决定设计捉弄,小小的报复一下秦天德。 因此,胡铨算好了秦天德返回淮阴的大概时间,有凭着他对秦天德不太愿受累赶路的了解,三天前开始,每天晌午都让岳雷骑马赶至城东十里外的迎官亭,等候着秦天德的返回,好给他们通风报信。 胡铨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这些事情,一旁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只有胡铨和李清照,因为这二人基本上都没有被秦天德蒙骗过,而且都领了秦天德不小的恩情,所以笑容没那么夸张,只是淡淡的微笑。 唯一例外的是岳银瓶,心细的她早就觉秦天德的反常,尤其是随着胡铨的讲述,秦天德身上开始不停的轻微颤抖,明显是被气得不轻,在强行忍着心中的愤怒。 她了解秦天德,秦天德绝对不是那种小气之人,所以秦天德动怒一定不是因为被这些人联手算计,至于为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她担心秦天德会被气出个好歹,连忙开口打断了胡铨的话:“胡师爷,你就别说了,狗官他刚回来身子疲惫,让他好好歇歇吧。” 年仅十七的岳雷如今已经恢复了少年的天性,听到岳银瓶这般说法,忍不住又开始调笑起来:“姐,你怎么还叫大人狗官呢?其实细想想看大人真的挺不错的,对咱们岳家有恩,你对他又有情,大人看样子对你也有意,说不定将来大人就会成为我的姐夫,你怎能还叫大人狗官呢?是吧大人?” 秦天德没有答话,只是身体颤抖的更加剧烈了,握着茶杯的手已经烫得通红,而杯里的茶水已经变温了,只是茶杯和茶盖却开始出清脆快的撞击之声。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出秦天德心中憋着火,快要怒了。 胡铨也不敢再吹嘘自己是如何出破秦天德的假面目了,一个个都盯着秦天德,生怕会把秦天德气出个好歹。 秦天德火会是个什么样他们并没有真正见过,以往遇到的几乎也都是秦天德故意装出来的,不过很快他们就见识到了。 这种时候,老成的陈规、李清照以及胡铨都自觉的收起笑容也闭上了嘴,唐婉、陈钰彤身为女流,此刻也不方便开口,因此只剩下岳雷、6游还有周必大开始劝解其秦天德。 “大人,其实此事您大可不必藏着掖着,您告诉我们之后,我们还能够帮您出出主意。” “大人,我们这些人您还不信任么?你总不能怀疑我们暗中投靠秦桧吧?” “是啊大人。再说了,秦桧老奸巨猾,仅凭大人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扳倒秦桧。您告诉了我们,有我们这么多人配合,咱们齐心合力,必定能将秦桧老贼拉下马来,为我大宋铲除这个毒瘤!” 听着岳雷、6游、周必大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不停的说着什么他们会配合自己铲除秦桧,有了他们相助,铲除秦桧会更加容易的言谈,秦天德再也忍不住了。 忽然间他的身形停止了颤抖,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高高举起,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之上,瞬间四分五裂,杯内的茶水也溅了一地。 “咣当”一声后,花厅内出现了片刻的安静,紧接着一个暴怒的声音大声吼起:“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铲除我家叔父!再说了就凭你们几个,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能力跟秦桧斗!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帮忙了?你们能帮上什么忙?不帮倒忙老子就谢天谢地了! 你,胡铨,胡邦衡!上什么《斩桧书》,结果呢,落得个贬官配的下场,要不是老子,现在你还在楚州编管,终日里除了骂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还能干什么! 你,陈规,陈元则!要不是老子,你现在已经身异处,连你唯一的女儿都保不住,还谈什么跟秦桧作对! 你,6游,6务观!黄口小儿,仗着能写几篇诗词,号称有一腔热血,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扳倒秦桧,哼哼,连你老子6宰都只能。。。。。。” 第一七五章 赵构不死,秦桧难除 秦天德的飙着实将所有人都吓住了:“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铲除我家叔父!再说了就凭你们几个,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能力跟秦桧斗!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们帮忙了?你们能帮上什么忙?不帮倒忙老子就谢天谢地了! 你,胡铨,胡邦衡!上什么《斩桧书》,结果呢,落得个贬官配的下场,要不是老子,现在你还在楚州编管,终日里除了骂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还能干什么! 你,陈规,陈元则!要不是老子,你现在已经身异处,连你唯一的女儿都保不住,还谈什么跟秦桧作对! 你,6游,6务观!黄口小儿,仗着能写几篇诗词,号称有一腔热血,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扳倒秦桧,哼哼,连你老子6宰都只落得罢黜的下场,你又能有什么本事! 你,周必大,周子充!生性纯良,于是缺乏魄力,出生于官宦世家不假,奈何上天作弄,却根本不了解官场内的倾轧斗争,以你现在的性子和背景,若没有老子在后面罩着你,你早就葬身于官场倾轧中了,还何谈对付秦桧? 你,岳雷!今日这里谁都有资格说要跟秦桧作对,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令尊盖世英雄最终都含冤死在了秦桧之手,你一个犯官之子,若非当日龙泉山老子出手相救,你如今早已化作龙泉山下一抔黄土了,还有何资格打探扳倒秦桧!” 秦天德一个接着一个的大骂,如此暴怒的秦天德让众人都傻了眼,谁也没有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模样,再说了只为了那么大一点小事,至于恼羞成怒成这幅模样么? 然而秦天德的飙还在继续,稍停了一会,缓了口气后,秦天德再度指着房中的众人骂道:“你群头大没脑的东西,一个个都是被秦桧整的惨不忍睹的废物,如今你们这群废物凑到一块就能反了天?还不是废物,一群废物! 老子府中不养废物,给你们一晚上时间收拾行李,明日清晨待到城门开启后,都给老子滚出淮阴,从此你们的死活跟老子无关!” 骂完这番话,秦天德将衣袖用力一摆,不再理会任何人,阴沉着脸,大步走出了花厅,只是从岳银瓶身旁经过的时候,脚步明显缓了一下,但也只是缓了一下,然后就来到门边,用力来开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秦天德的这番话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花厅内一片寂静,只有未闭合的两扇木门随着门外的冷风,不停的摆动着,出阵阵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6游第一个清醒过来,忍不住骂道:“这个狗官,怎的如此嚣张如此猖狂!咱们也是替他着想,他不领情也就罢了,怎能恶语伤人呢! 诸位,这淮阴看样子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不知道诸位如何考虑,反正务观已经决定,今晚就和婉儿离开此处,免得再受狗官的侮辱!” 看到6游拔腿要走,胡铨连忙劝阻道:“务观莫要激动,此事恐怕另有蹊跷!岳雷,将门关上,岳姑娘,此次你和大人返回临安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岳银瓶将她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后,陈规和胡铨的脸色已经变得格外难看了。 “邦衡,此事我们做的恐怕不妥了。”陈规轻轻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陈钰彤,来到胡铨身边,沉声说道。 胡铨紧皱着眉头,点了点头,有对岳银瓶说道:“岳姑娘,大人可曾跟你说过那一日他是如何答复秦桧老贼,又是如何从老贼府中离开的?” 岳银瓶摇了摇头:“狗官不说,我问了他好几次,他都没说。不过按照韩世伯的推测,他应当是拒绝了秦桧的要求,没有答应和我成亲,这样才逃过了一劫。” 胡铨摇了摇头,慢慢退到椅子旁边坐了下来:“良臣兄的判断没错,不过此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老贼奸猾无比心狠手辣,若真的对秦天德动了杀心,绝对不会屡次试探,元则兄,你怎么看?” 陈规坐在了胡铨旁边,听到胡铨的询问,他扫视了花厅内众人一眼,然后缓缓的说道:“是否那么简单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秦桧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侄儿起了杀心!” 此刻,其余人都已经围到了胡陈二人身边,连李清照也不例外。 “秦大人应当是一直再提防着什么,当日他让易安纸笔,创作出那本《桃花扇》后,郑重的拜托易安落上署名。那本书你们也都看过了,里面的诗词以及文笔都属上乘之作,他却一点都不在乎,反而生怕被人知道出自他手一般。” 胡铨和陈规二人眼睛齐齐一亮,相视一眼后胡铨骤然起身:“诸位先在花厅内等候,胡某去去就来,诸位千万不要离开,此事恐怕真的是胡某办的差了。” 胡铨来到上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秦天德应当在书房之内,所以快步奔向书房,还没来到书房门口,远远的就看见秦三手中拎着一个碗口粗的木棒,守在书房门口。 “秦三,你家少爷可在房中?” “在又怎么样?你最好别过来,少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得靠近!”秦三的语气很不友善,他刚才是被秦天德派人叫来的,本想跟秦天德凑个趣,结果却被骂了一通。 胡铨眼中哪会有秦三,脚步不停就来到了书房门外:“秦三,你家少爷现在遇到了大麻烦,胡某就是来帮你家少爷的,你快让开。” “你站住!”秦三被秦天德骂了一通后,心中不痛快,也就不是那么好骗的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木棒,“我认得你是谁,我手中的木棒可不认得。万一控制不住,你这小身骨,可经不起我这几棒子。” 就在胡铨和秦三僵持在书房门口的时候,书房内传来了秦天德的声音:“三儿,让他一个人进来。” 秦三悻悻的撇了撇嘴,让出了门口,胡铨也不迟疑快步进入了书房,只看见秦天德面如冰霜的坐在书案之后。 他反手关严了房门,来到秦天德对面,双手一抱拳说道:“大人,胡某知错了。” 能让胡铨这样的人亲口承认错误,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秦天德也不好在冷脸面对,坐正了身子:“此事与你们无关,是本官刚才失态了,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本官派人将你送回楚州。至于他们,麻烦你转告,明日离开之时,本官不会相送,让他们各自离去吧。” “大人是担心秦桧老贼加害我等,又担心我等知道真相后不肯离去,才故意这么做的么?”胡铨的确是个聪明人,一语道破了秦天德的心思。 秦天德也没有否认,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胡铨,而胡铨也不是个安分的家伙,要不然自己在淮阴经营了大半年,结果胡铨一来就全部白费了。 “你知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你在淮阴助我了?” 果然如此!胡铨刚才在花厅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然秦天德不会要将他们全部赶走:“大人,是万俟卨。。。不对,不会是他,难不成是秦武?” “不是。秦武一介莽夫,根本不会考虑到你的出现。” “不是他?”胡铨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难不成是大人府中的下人?” “下人中有一个,不过如今已经后头。” 这一下胡铨终于明白秦天德在担心什么了,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大人是怀疑花厅中有人。。。” “本官不知,可是这个人距离本官非常近,几乎本官的一切他都知道,如今事情被你戳破,即便不是他们中的一人,但以后他们对待本官的态度必定生改变,你认为那个人会看不出端倪么?你认为秦桧会看不明白么?” 这就是秦天德最担心的事情,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很有可能就都这样毁了,甚至连他的性命都有可能因此而不保。胡铨这帮人看似是想帮助自己,可到头来却害了他。 之所以会生这样的事情,是因为这些人对赵构都还抱有希望,正因为如此,才会对秦桧的厉害之处估计不足,把一切考虑的太简单了。 赵构不死,秦桧难除,唯一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有来自后世的秦天德,可是这样的话他却不能说出口。 在君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哪怕是皇帝再怎么昏庸无道,那也是天下共主,所谓的名臣贤相绝对不会生出废帝的心思,只会苦口婆心不惜以自身的性命来劝谏,希望皇帝能够从昏君变成明君,可是上下五千年的中国历史上,有几个皇帝能够做到? 所以秦天德不愿将心思吐露给胡铨等人,更不愿让他们相助自己。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在这件事情上,胡铨等人只会帮倒忙,越帮越乱! 胡铨心中一片落寞,他知道秦桧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因此很想知道秦天德心中究竟是怎么个计划,是想如何扳倒秦桧,所以才会设计出花厅内的一幕,目的就是逼迫秦天德说出,弄个清楚。可眼下看来,他的设计却是适得其反,几乎将秦天德推上了死路。 思忖了片刻后,胡铨再次问道:“大人,如果我等明日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返淮阴?” 秦天德眼前一亮,知道胡铨已经明白淮阴一地在他计划中占据的重要地位,心中一动,忽然恢复了以往的自信,朗声说道:“少则半年一载,最多不过两年!” 第一七六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秦天德眼前一亮,知道胡铨已经明白淮阴一地在他计划中占据的重要地位,心中一动,忽然恢复了以往的自信,朗声说道:“少则半年一载,最多不过两年!” 秦天德当初选择知县淮阴并不是随意挑选的,而是考虑许多因素后最终定下来的,所以他心中早有准备,即便将来通过贵人重返临安踏足朝堂,这里也不会放弃,作为他的大本营! 那么这里将来就需要有信得过之人治理,而6游和周必大都是备选之人,现在他要赶走胡铨等人,其实就是像胡铨所说的那样,他担心秦桧会加害胡铨等人。≧ 不过等到他结识那个贵人后,就用不着再惧怕秦桧,至不济也能够保住几个人的性命,维系住自己唯一的地盘,到了那时候他就敢让这些人返回了。 胡铨才智过人,被秦天德带回淮阴后,没事就在琢磨秦天德性格以及行事作风,因此很容易就猜透了秦天德的心思,才会问出他们何时返回的话来。 而秦天德也需要胡铨在这中间斡旋,保证自己将来需要6游、周必大等人返回的时候,这二人能够真的回来。至于说岳银瓶岳雷姐弟,他最后的话就不是对他们说的。 由于韦太后的缘故,秦桧暂时已经不会对岳家再下毒手了,不过若是岳家人不识好歹出面挑衅的话,秦桧可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他必须将岳家人留在自己身边,以确保岳家人平安,更何况他也舍不得岳银瓶。 最短半年?胡铨心中一惊,岂不是说最短半年,秦天德就能够有效的制衡秦桧,至少也是不怕秦桧在对付他了? 他在被贬官编管之前,在朝中也算颇有名气,虽然一直对赵构抱有希望,但也清楚赵构对秦桧的信任和纵容,因此他太清楚扳倒秦桧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这也是他一心想要打探清楚秦天德计划的原因,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那么多仁人志士想要扳倒秦桧,甚至有人曾刺杀秦桧,可秦桧至今仍活得好好地,而那些人不是被杀就是被贬或者被罢黜。秦天德一个刚过二十的毛头小子,又是秦桧的侄儿,他能有什么办法扳倒秦桧? 不过很可惜,秦天德心中扳倒秦桧的方法在当世来说,实在是太过逆天了,难道要让他说,我打算弄死赵构,这样才能够成功扳倒秦桧么? 胡铨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从秦天德口中打探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了,反正现在淮阴的所有人中,也只有秦天德才最有可能扳倒秦桧,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追问太多?为了铲除奸相秦桧,为了大宋将来的中兴,他愿意听从秦天德的调遣,前提是秦天德真的一心只想对付秦桧中兴大宋。 “大人,半年时间够么?” “操作得当的话,半年时间足以。” “操作得当?”胡铨强行忍住了心中的好奇,没有多问,“不知大人是否信得过胡某?” 秦天德揉了揉额头,迟疑了一下,“胡师爷,你坐吧。你是个聪明人,你明知道不可能从本官口中探到半点消息,何必还要这么问呢?” 胡铨道了声谢,来到书案下方左侧的椅子边,坐了下来:“大人你误会了,胡某绝对不是想打听什么,只是想知道,大人对胡某的看法如何,是否信任罢了。” 秦天德有点弄不清胡铨究竟想要说什么,略作思考后,闭上了双眼,慢慢的说道:“胡铨,字邦衡,吉州庐陵芗城人。志苦心劳,好学不厌,对经史百家之学均有所得,且通晓绘画。 为人正直无私,忠心为国,所书《应诏言事状》、《应诏集议状》、《上孝宗封事》、《与王中丞相书》等,无一不痛快淋漓,慷慨激昂。 先生之文,肖其为人。其议论闳以挺,其叙记古以则,其代言典而严,其书事约而悉,可谓久将忠义私心许,要使奸雄怯胆寒。” 秦天德的这番话可谓是掷地有声,惊得胡铨茫然从座位上站起,想不到秦天德居然会对自己有这么高的评价,尤其是最后那句“久将忠义私心许,要使奸雄怯胆寒”,这完全将自己的内心彰显的淋漓尽致。 是谁说钱塘子秦天德不学无术来着? “多谢大人赞誉,胡某愧不敢当。敢问大人,对务观子充二人又是何种评价?” 秦天德依旧闭合双眼,再次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道:“6务观,山阴人,少有才名,自幼受其父6宰6符钧的忠君爱国思想熏陶,性格爱憎分明,从不掩饰其对金人以及祸国殃民之辈的愤恨。 立志要为为大宋报仇雪耻,收复丧失疆土,挽救沦陷于金国铁骑下的穷苦大众,其人可用‘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来比之。只要经过一番雕琢,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大宋不可多得的人才! 周子充,本出身于名门望族,奈何生不逢时,遭遇战祸,父母早亡。虽生活飘泊不定,但刻苦勤学,才华横溢。如今虽不如6务观小有声名,但将来之成就必定在6游之上,甚至可以成为我大宋一代名相!” 胡铨越听越惊心,秦天德说的可谓头头是道,对6周二人评价甚高,尤其是对周必大,虽然言辞不多,但居然敢断言周必大将来会成为大宋一代名相,这种评价,当真是前无古人啊! 6周二人有才华不假,这些日子来的接触,胡铨也看出这二人是未经琢磨的璞玉,经过他的悉心**,再加上淮阴政事上的磨练,将来必定能够大放异彩。 可是他二人能有多大的成就这可不好说,尤其是周必大,居然能得到相才的高赞,这也太夸张了。 想到秦天德“半仙”的名头,胡铨不禁再次打量了秦天德一眼,顿时觉秦天德说出这番话时的神态有些不对劲,仿佛是在背诵什么东西一般,难不成他真的能够前知三千年,后知一千年么? 若干年后,等到6游身居高位,周必大执宰朝堂,大宋一统河山的时候,胡铨再次想到了今日从秦天德口中听来的这番言谈,心中再没有半点怀疑,只认为秦天德所言非虚,就是半仙之体,只是那时候的秦天德,已经。。。。。。 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来讲,胡铨的感觉没有错,秦天德的确是在按照记忆中,历史上的记载评价,挑挑拣拣的来评价他们三人。 “胡师爷,你问本官这些,究竟有何用意?”秦天德慢慢睁开了眼睛。 胡铨收拢了心神,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大人,胡某还有一个问题,等大人回答后,胡某自会禀明。” “你问吧。” “大人对元则父女还有岳家姐弟又是何种看法?” 秦天德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胡铨的用意:“胡师爷,他们都是忠良或忠良之后,都是被秦桧陷害至此,本官岂会怀疑他们?实际上你、6务观还有周子充本官都没有怀疑过,但正因为如此,本官才更加困惑,究竟秦桧排在本官身边,密切监视本官的人是何人呢?” 胡铨也沉默了,这个问题如今的确无解,能够留意自己一个普通的师爷出现在秦天德身边,这样的人必定熟悉官场典故,绝非普通人会留心的。 就像秦武,虽然见过胡铨多次,但从来没有多想过什么,更是不会特意将此事禀报秦桧,那么秦天德身边的人,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约莫了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胡铨迈步来到秦天德身边,将声音压到最低:“大人,胡某想问,如果我等全力配合大人,有没有可能实现大人所说的半年之期?” 秦天德就知道这才是胡铨问出那些话的真正用意,他刚才也在思考,此刻胡铨开口相询,他也没有迟疑,当即回答道:“有是有,不过以你们今日对待本官的态度,还有说话的语气,恐怕不用一日,那人就能够看出端倪,不用三日,秦桧也就能想通一切了。到那时,还谈什么半年之期?” “大人,要是胡某能够说通诸人,让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对待大人,大人以为如何?”胡铨兜兜转转了半天,终于说出了正题。 他实在是担心秦天德独自一人应对不来,更主要的是,被编管四五年来,他已经想明白了,对付一个人最容易的方法就是从内部攻破,而秦天德正好是秦桧的侄儿,这不就是秦桧的内部么? 对于胡铨的提议,秦天德也有些心动,临安之行,使得他又多了许多事情要做,例如有关贩马的事情,有关组建百人亲卫队的事情,例如选拔、训练百人亲卫队,这些都不是他一人能够办的了得。 “你能保证他们平日里不露出破绽,骗过那双眼睛?”秦天德同样压低了声音,将头凑近了胡铨。 胡铨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大人可曾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我等跟大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想必骗过那人应当没有问题。”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天德一脸疑惑的看着胡铨,半响后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眼中闪着光芒瞪着胡铨,“胡师爷,你这话,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第一七七章 鲍进发疯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流逝了,淮阴县的一切还是像以前那样平淡无奇,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淮阴县的政务还是由胡铨带着6游和周必大共同处理;岳雷则带着城中的弓兵捕快什么的巡查办案,对待秦天德的态度也跟以前一样,当然还是表面上的。 不过他们几人每日里还多了一项工作,留心县衙内的人,看看哪些有可疑,哪个会是秦桧派来监视秦天德的家伙。 李清照在秦天德离开淮阴前就已经从朱淑真的手中接过了教授岳雷岳震课业的任务。历史上对她的评价就是著名的爱国女词人,得知岳雷岳震乃是一代忠良岳飞岳鹏举的子嗣,她教授的就更加用心了。 陈规自然还是要回到城外南郊的庄子里,继续做他的管家。那里目前是最安全的地方,里面的下人也都是从淮阴本地招来的,以陈规的手段,**之后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方便他继续研制能够经得住秦天德明的新火药威力的长竹枪。 唐婉和陈钰彤则是依旧待在西院,很少外出,不过她们的心情已经生了巨大的变化,日子自然过得也舒服了许多。 岳银瓶和秦天德的关系在这些人眼中俨然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其实就连秦桧对二人的关系也略知一二。这样一来反倒有利于岳银瓶平日照顾秦天德的起居,只不过每天到了就寝时分,岳银瓶还是要回到自己的闺房歇息的。 这一个月来,秦天德刚开始过得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不知道隐匿于自己身边的第三个人是否会看出端倪,因此派韩忠带人每日守在城外的官道上,严密注意着从临安方向的来人——说白了就是放哨,看看秦桧会不会又派人来,派什么人来以及派多少人来。 韩忠是暗中跟着秦岳二人一同返回淮阴的,还带来了韩世忠写给胡铨的书信,这么一来韩世忠也知道了真相,所以韩忠也就不用再躲着不让秦天德知道了。 对于韩忠及其手下的现身,秦天德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他手里目前的确是缺少一支武装力量,他从秦桧口中讨来的百名亲卫还没有组建起来,甚至连人选都没有,万一完颜宏达派人送来马匹,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接收。有了韩忠着二十来人,就不存在这种顾虑了。 但是,韩忠脸上的那道刀疤实在是太惹人注目了,难保不会被人认出身份,所以秦天德将韩忠等人分成了两部分,留出十人将来通过合适的机会成为自己的亲卫保护自己,而韩忠则带着其余的人继续隐匿于暗处,便宜行事。 眼下韩忠的任务就是带人在城外的官道上密切注意着临安方向的来人。 随着日子的推移,秦天德现似乎一切风平浪静,除了秦二每个月会给临安方向出一封他过目后的书信,县衙内并没有其余的书信被寄出,也没有人跟什么可疑之人暗中接触——监视县衙内众人的动静,这件事情秦天德已经交给了韩忠带来的另外十人去办。 一个月来,临安方面倒是没什么动静,秦桧也没有派人来到淮阴,不过淮河北岸却来了一人,不但栖身于淮阴,更是从官府手中买下了之前被秦天德以官府名义查没的醉香楼。 此人名叫姜铭,乃是完颜宏达专门派来与秦天德联系,以便将来贩马生意的。 要说这个完颜宏达还是蛮讲信用、想的也比较周到的。他对秦天德提出的从西夏收缴战马然后再通过淮阴贩卖一事相当感兴趣,尤其是这里面的利润实在是太丰厚了,所以在金国除了顶着一个宗室身份就一无所有的他,对此很是上心。 从临安返回金国上京后,金国皇帝金熙宗对他成功讹诈大宋十万两白银的成果很是满意,重重的奖赏于他,这让他对秦天德的头脑挺是佩服,因为这十万两还是秦天德帮他出主意讹诈来的,原本他只想讹诈五万两。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秦天德提出的贩马一事充满了信心。不过金国对于像宋朝出售战马一事看管的很严,而要从西夏弄来战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他派了手下一个较为乖巧的汉人前往淮阴,从中穿针引线,即便有朝一日事情暴露,他也可以全部推脱干净。 姜铭带来的信让秦天德很是满意。在信中,完颜宏达告诉秦天德,走私战马一事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最快也需要到明年了,他现在正在联络金夏边境以及宋境边境的猛安谋克,为将来走私战马的通畅做好准备。 这正中秦天德下怀,他也不希望走私战马一事开始的过早,毕竟他还没有万全准备好购入战马,因为购入战马就意味着要开始杀人和救人,只靠韩忠带来的那些人还远远不够,他需要组建好他的百名亲卫,这样才能利于杀人救人和接收战马。 因此组建百人亲卫一事便被提上了议程,就连胡铨等人得知秦天德居然说通了金人,从西夏走私战马兜售给大宋,都是先惊后喜,对秦天德的本事有高看了几分,纷纷出谋划策,为秦天德如何招募到百名亲卫出谋划策。 还是那句话,大宋实在是太缺战马了,假如有一天北上伐金,想要收服中原故地,没有强悍的骑兵会很吃亏的。 只不过这时候还没有人能够想到,几年之后,金国的这些参与到走私战马中的边境将领,贪婪之心与日俱增,到最后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金国内部走私链,从在西夏杀人抢马,到运送至宋金边境的淮河对岸,再到以打草谷为由侵扰淮阴,借机除掉一些看不惯的家伙,都有了完整的程序。 除此之外,由于金国将领过于贪心,为了更多的走私战马谋取暴利,从刚开始的在西夏购马逐渐演变成为了杀人抢马,最终导致了金夏关系的破裂,甚至引了冲突,这都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就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秦天德,也没有想到。 言归正传,关于组建百人亲卫队的事情,秦天德心中自有打算。其实他只要招募九十人即可,还有十人是韩忠带来的手下,这十人也是他短期内能够信任的人。 秦天德想的很清楚,亲卫的招募要通过他让鲍进举办的拳赛来选拔,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对招募来的亲卫身手有一个直观的印象,更可以扩大拳赛的影响力,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淮阴,从而改善淮阴百姓的生计,并且提高淮阴百姓的身体素质。 如今已经是快十月了,按照完颜宏达在信中的意思,明年二月第一批战马就应当可以运至淮阴,眼下只剩下四个多月的时间,秦天德必须尽快将拳赛推广,让更多的百姓知道此事。所以他需要尽快去找鲍进,让鲍进安排第一场拳赛的开始。 哪知道他还没来及去找鲍进,鲍进就先来找他了。 “大人,你的主意根本行不通,昨天申时小的按照您的安排举办了第一场拳赛,可是根本没有几个人前来观看,下注的人更是少的可怜,您知道总的下注额度才多少银两么!” 这日上午巳时刚过,身高七尺,腰围过四尺的胖子鲍进就苦着脸冲进了县衙。双眼通红头散乱衣衫不整,根本不管前来阻拦的衙役捕快,一路横冲直撞,犹如疯了一般,高叫着要见“秦县令”,直到最后被岳雷一招四两拨千斤才被放倒。 巳时也就是每天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刚过巳时的时候,秦天德也只是洗漱完毕,连早饭都还没吃,就听下人禀报说是吉祥赌坊的老板疯了一般要见自己。 秦天德带着秦三和牛二娃来到花厅,只看见鲍进被几个衙役费力的摁在地上,岳雷站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瞅着鲍进,而鲍进还在极力的挣扎。 “岳雷,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如此对待鲍掌柜?”秦天德坐在了花厅内的上位,淡淡的问道。 “狗官,这家伙似乎有些魔怔了,口口声声的要找你,已经撞伤了好几个衙役,你。。。” 面对岳雷的好心提醒,秦天德摇了摇头,中断了岳雷后面的话:“岳雷你先带人下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看到秦三和牛二娃就站在秦天德身后,岳雷点了点头,带人里去了。而无人束缚的鲍进以极不符合其身形的度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坐在上位的秦天德就冲了过去。 秦三岂会让鲍进接近秦天德,看到鲍进冲过来,上前就是一记窝心腿将鲍进踹倒在地:“你他娘的反了天了,居然敢对我家少爷不敬!” 秦天德对鲍进的变化有些诧异,伸手拦住了想要继续殴打鲍进的秦三和牛二娃,起身来到鲍进身边,蹲下身子,笑呵呵的说道:“胖子,怎么着,你想殴打本官?” 看着秦天德脸上灿烂的笑容,地上的鲍进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慌忙跪倒在秦天德面前,连声讨饶:“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刚才有些失心疯,求大人宽恕。” “失心疯?”秦天德嘀咕了一句,慢慢起身回到了椅子上,“胖子,说,出了什么事?” “大人啊!”鲍进突然仰天哭嚎起来,“大人,您可把小的害惨了啊!小的听从你的吩咐,这些日子来一直修筑什么拳馆,一心想着能够沾大人些光,赚些银钱。 哪知道大人的主意根本行不通,昨天申时小的按照您的意思举办了第一场拳赛,可是根本没有几个人前来观看,下注的人更是少的可怜,您知道总的下注额度才多少么?” 第一七八章 犯人造反 “你昨日申时举办了第一场拳赛?”秦天德眉毛一挑,“怎么没有知会本官,嗯?” 听到秦天德的质问,鲍进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一闪而过,继续哭嚎道:“大人,是小的贪心,想看看效果如何,所以没有知会大人。 不过大人,你的这个主意真的不行,你知道么,昨日总共收到的下注额度才三两四钱零两个铜板,连参赛的两个拳手的工钱都不够啊!” 鲍进昨日的确是偷偷的举办了一场拳赛,由于舍不得给拳手的工钱,所以找的两个拳手都是他的手下,结果三个回合下来,拢共受到下注金额才三两多。 想到自己为了搭建拳赛场地所投入的费用,鲍进心如刀绞,如同自己身上掉下来老大一块肉般,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今日早上起来,有些魔怔的鲍进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想着去找秦天德讨要个说法。直到刚才看到秦天德灿烂的笑容,只觉得毛骨悚然,这才猛然惊醒——秦天德不但是淮阴知县,身靠秦桧这颗大树,更是心狠手辣之辈。 听完了鲍进的断断续续的诉说,秦天德气的暴跳如雷,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鲍进的肩头。 鲍进在想些什么他太清楚了,不就是舍不得那两个钱,想用自己人来代替拳手,如果效果好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劝说自己。 可如今搞砸了,搞砸之后这个胖子居然有脸跑来县衙,当着自己的面哭诉!这些还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还指望着拳赛来实现的计划,这个拳赛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如今被鲍进搞砸了! “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鲍进这会儿算是彻底清醒了,想到自己心中的那点小算盘,又想起淮阴士绅们对秦天德的评价,顿时冷汗直冒。 秦天德并不是什么杀人不眨呀的魔头,并不会因此就要把鲍进怎么样,尤其是他还是要讲拳赛推广开来,这需要鲍进的大力协助。不过绝对不能再让鲍进在里面搞小动作了! 想到这里,秦天德再度蹲在鲍进身边,伸手轻轻的拍打着鲍进肉嘟嘟的脸颊,笑容满面的说道:“胖子,有你的啊,居然敢跟本官玩心眼,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 对鲍进进行了一番恐吓后,看到鲍进被自己吓得不轻,脸色都变得惨白,秦天德再次说道:“算了,这件事本官暂时不予追究,如果以后你再敢跟本官来这套,本官保证让你两个月内体重只剩下如今的三成! 还有,此次本官罚你纹银千两,今日晚饭之前,送到县衙交给6主簿,有没有问题?” 鲍进此刻早就懊悔的要死,如果不是太过肉疼,如果不是昨晚一些未眠,今日也不会头脑热跑到县衙来找秦天德理论,险些把自己害死。 听到秦天德说暂时不予追究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有些悬着,可是听到秦天德要罚他纹银千两的时候,他的心这才算彻底安了下来,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不过想到自己花费了巨资建立起来的拳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大人,那拳赛的事情怎么办?” 关于拳赛的事情,秦天德以前所想的的确是有些不妥,这跟他以往的做事风格有关。在钱塘的时候,不论是组建船队还是修建钱塘娱乐城,他大多都是动动嘴皮子,最多就是出几个注意,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了。 所以拳赛的事情同样如此,他也都交给了鲍进,只等着第一场之前再给鲍进出几个注意,就准备撒手不多过问了。 可是鲍进的自作主张让他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时期的老百姓作息时间以及生活习惯和后世不同,绝对不能够想当然的现在就将拳赛的比赛场地定在室内,更不能再叫拳赛这个名字。 所以他决定五天后的午时,也就是中午十一点,在淮阴县衙门口的那片广场上设立擂台,举办一次擂台比武,并且今日中午时分就会命衙役在城中张贴告示,大肆宣传。除了张贴告示外,秦天德还准备让衙役每天三次在城中敲锣宣扬,他要招募一批亲卫,人员就从前来打擂的佼佼者中选出。 之所以放在室外,是考虑到中国百姓千古不变的凑热闹心态,将拳赛改名为擂台比武也是为了更好的符合古代的民情。而公然将招募亲卫与打擂联系起来,也是为了扩大打擂比武一事的影响力,调动城中百姓的积极性。 毕竟他是朝廷官员,淮阴县令,成为他的亲卫,也就相当于吃上了官粮。虽然这些亲卫的月钱不是由朝廷支付的,但好歹也算半个官家人,有点像现代的公务员编和事业编的差异。这一点对最底层的百姓,或者说是劳苦大众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由于这才算是第一次开设擂台比武,因此秦天德对此极为重视。除了这些准备,他还让鲍进加派人手,手持盖有打印的公函,前往淮阴周边县郡,直接找到那些县郡的知县,让他们派人张榜宣传。 另外,楚州知府那边他也没打算放过。他决定等到鲍进走后,就让李清照代笔,帮他写一封书信派人快马转交给楚州知府,名言五日后县衙门前的打擂比武一事,请楚州知府陈文烛前来捧场,当然最好还是能够多带一些楚州的权贵富户。 他的这些做法实际上是比较嚣张的,且不说楚州知府品秩高出他太多,他遣人送信就是不敬,单说他让鲍进的手下手执淮阴公函,到周边县郡衙门要求协助就是很过分了,毕竟那些县郡的县令都是老资格了。 秦天德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分,可这有什么要紧的?老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秦桧之侄,有胆子你们可以不配合么,反正三年一度的吏部大考就要到了,纵然老子远在淮阴,可是歪嘴吹风还是比较容易的! 当然,对待楚州知府陈文烛,他还是不敢太过猖狂,在信中太也注明了比武打擂所有的收益分给陈文烛一成。不要小看这一成,全额出资的鲍进占了两成,秦桧自然是要按老规矩占四成的,他秦天德也才占了三成。 听到秦天德的这般安排,鲍进那颗既失落又肉疼的心灵这才好转过来,乐得屁颠屁颠的磕了几个响头,同时保证以后再不敢刷小聪明,旋风般的离开了,回去按照秦天德安排分派人手,准备搭建擂台。 不能不说关于事业编这块儿,哦不,是关于淮阴知县秦天德打算从前来参与打擂的人员中选拔亲卫的消息实在是太有震撼力了,普通的老百姓哪个不想混到公门,不但旱涝保收吃上了公粮,也跟衙门拉上了关系,将来有人想要欺负他们家人的时候也要掂量掂量。 结果不到三天,不仅仅是淮阴县境内传遍了,就连周围的山阳、盐城、宝应等县郡都传开了。 淮阴县令通过打擂比武选拔亲卫的事情虽然几乎传遍了楚州全境,但是真正前来淮阴县的百姓并没有太多,往往都是十里八乡的派出几个代表,看看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各地的富户倒是来了不少,他们不是来看比武的,大多是为了能够结交一下年少猖狂的秦桧子侄秦天德的。其中尤其以楚州居多,这主要是楚州知府陈文烛极力相邀的结果。 三日后的晚间,淮阴县不多的客栈已经人满为患了,就连那些连秦武等打手都看不上眼的青楼妓院也被不少人包了房间,东家变成了秦天德莺莺楼更是人满为患,不少富家子弟见识到了有“小钱塘”美誉的莺莺楼姑娘们的床上技术后,只觉得欲死欲仙,为了争夺那些技术最好的姑娘们,差点没打起来。 毕竟灵儿在钱塘娱乐城见过一些世面,加上这几天专门被派来莺莺楼镇场子的秦二撑腰,只一句“这莺莺楼是秦县令的产业”,遇到见识短浅的人最多再加一句“秦县令乃是当朝秦相爷之侄”,就足以摆平一切纠纷了。 除了酒楼客栈青楼人满为患外,淮阴的治安也成了一个问题。外来人口突然增多,特别是有钱人的增加,必然会导致街市上的不太平,尤其是淮阴成为了各方毛贼眼中的肥肉。 好在淮阴如今暗中上下一心,秦天德专门命岳雷带着县衙中的衙役捕快以及韩忠带着的那批人,一明一暗,全力维系淮阴治安,并没有出什么太大的乱子,只是大牢内也变得人满为患。 大牢内的关押的大多都是各地想来淮阴财的毛贼,至于那些光天化日敢在淮阴县城内生事的富贵人家及其子弟,秦天德还是网开一面的,缴纳了不菲的罚银后就放了。根据所犯的罪行,罚银从百两到千两不等,当然这是没有奸淫妇女伤人性命的情况。 不能不说,打擂比武还没开始,淮阴县城的百姓就提前过了一次年。县城内的百姓自不用说,吃穿住行什么的总会有些小办法来赚些钱银,而城外的百姓每日一大早就候在城门外,或挑或抬的,都是准备道县衙内兜售的自家产物。 第四日傍晚,楚州知府也带着人到达淮阴,住进了淮阴县衙。秦天德在醉香楼设宴,专门宴请陈文烛。酒足饭饱后,又从莺莺楼挑了两个姑娘,让她们专门伺候陈文烛,使得生平第一次平常到双飞滋味的陈文烛次日起来后赞不绝口。 这个暂且不说,还是接着说第四日晚间生的事情。 秦天德安顿好陈文烛后,刚回到花厅,准备命人将鲍进唤来叮嘱明日的事项,岳雷和岳银瓶二人风风火火的联袂而至。 “大人,出事了,您最好现在就去大牢一趟,牢里的犯人造反了。” 第一七九章 心有灵犀 “大牢里的犯人造反了?”秦天德听得一愣,来不及细问,拔腿就朝门口走去。 现在可以说是非常时期,明日的比武打擂决不能出半点差池,虽然这不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但却是后面计划的开端,只有做的好了,后面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姐,你保护好大人,我去通知一声胡师爷。”在岳雷的心中,始终都对胡铨推崇备至,遇事也更愿意跟他商量。 秦天德闻言停住了脚步:“岳雷,不要惊动胡师爷,他们几个这些日子累的够呛,让他们歇一歇,明天还有他们忙的。你二人跟我一起去大牢看看,你跟我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牢里的犯人怎么会造反?” 这几日来,由于淮阴县要举办这个比武打擂,碍于秦天德的面子,其实最主要的是看在秦天德身后的秦桧面子上,楚州地界上的不少豪门大户都汇聚到了小小的淮阴。 除了楚州府外,其余诸县到来的豪门大户多半都代表了当地的官员,想要跟秦天德拉一拉关系。还是那句话,三年一度的吏部大考就要到了,各县官员不能亲至,但还是会遣人前来,求得一个平安。 这也导致了楚州地面上的各路惯偷飞贼齐聚淮阴,不仅仅是楚州,可以说整个淮南东路过半的贼偷都聚集到了淮阴,指望一笔横财。 各路惯偷飞贼齐聚淮阴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淮阴县衙的大牢人满为患,每个牢房内都关了六七个人,总数过百。除了以前一小部分淮阴本地人犯事入狱,现在大牢内关押的绝大多数犯人,都是这几天在淮阴作案被捉的。 淮阴县如今可谓百废待兴,所以秦天德对待犯人的态度与其余各县郡不同。家中有些钱财的大多都是罚了数目不等的钱银,然后关押几天就放了,没钱的基本上都被充作劳役,以工代罚,例如修桥铺路、盖房筑堤什么的。 当然,对于那些杀人、奸淫等罪行严重的,秦天德也不会手软,往往都是先斩后奏,反正朝里有人好办事。 只是这两天秦天德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明日午时的比武打擂上面,所以暂时没有考虑大牢里面的犯人,哪知道这些犯人居然敢聚众造反! 事情的起因岳雷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只是知道晚饭时他将一个追捕了两天,好容易才抓获的一个飞贼关入大牢,结果没过多长时间,这些犯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多从牢房内跑了出来。 不但如此,他们更是挟持了五个狱卒,以此为要挟,想要冲出大牢。 好在韩忠反应敏捷,带人和牢头以及其余的狱卒封住了大牢出口,此刻双方正僵持在大牢入口处,岳雷特地叫上了岳银瓶来禀报秦天德。 这帮货真是想死啊! 一路上秦天德从岳雷口中听了个大概,担心事态的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来到大牢门口,就看见部分衙役、狱卒还有韩忠及其部分手下手持火把围在入口处,个个手中都握着兵器。一旁居然还有七八个弓兵张弓搭箭瞄准了大牢入口,显然是岳雷临时调过来的。 “大人,属下失职,请大人。。。”见到秦天德到来,韩忠并没有动,而是牢头快步迎了过来,这里面他的职位算是最高的,而且大牢也是他负责的地盘。 “现在什么情形,讲!”秦天德没时间听他废话,没等牢头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 牢头也不敢在耽误,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简单的陈述了一遍。 如今过百的囚犯已经控制了大牢内部,并且手中挟持了五个狱卒作为人质。他们知道难以冲出大牢,于是以五个狱卒的性命为要挟,想要让牢头放他们逃走。 这种情形自然不是一个小小的牢头能够决定的,索性他知道岳雷去找秦天德了,就先暂时拖着,等候秦天德前来,拿个主意。 挟持人质?操,那我是不是还得找谈判专家来? 秦天德心中咒骂,对牢头吩咐道:“去,告诉里面的人,就说本官来了,让他们给本官滚回各自的牢房里去,此事本官就不追究了。” “啊?”牢头诧异的看了眼秦天德,心中踟蹰,但不敢多问,从一旁的狱卒手中拿过一根火把,另一只手握紧了明晃晃的钢刀,朝着大牢入口处小心的挪了过去。 秦天德知道牢头的想法,他也清楚自己让牢头转告的那番话不会有任何的效果,那只不过是套话,而且他也需要将牢头支开片刻。 不管牢头心中如何忐忑,秦天德又来到韩忠身边。 韩忠和他带来的十几个手下都是一身夜行衣,刚出现的时候差点引起了骚乱,弄得牢头那帮人还以为是有人里应外合来劫狱的。 好在岳雷及时出现化解了误会,不过秦天德却不能让韩忠暴露在明处太长时间,以免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来到韩忠身边,秦天德小声说道。 韩忠犹豫了一下,他知道秦天德顾忌什么,可是今天的情况实在是事突然,如果不是他带人突然出现,那些犯人真的就冲出大牢了:“大人,这里的情况,您能。。。” “没问题,退!” 听到秦天德这么坚持,韩忠不再犹豫,将拇指和食指圈成一圈放入口中出一声口哨,带着他的人迅离开了,而这个时候大牢外把手的兵士只剩下十几人了。 “大人,他们不听,他们还说,如果您再不放了他们,他们就将那五名狱卒杀了。”已经完成了秦天德交代的牢头苦着脸回到秦天德身边,这个答案早在他预料之中。 秦天德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针对大牢生的囚犯暴动大加指责:“看来你这个牢头当的真是到头了,大牢重地,居然让你看管成这个样子,你是嫌命长了么! 本官看在这些日子来你一直恪尽职守的份上,暂时不予追究,等本官处理完此事,你需要叮嘱手下狱卒,让他们不得将今晚的事情宣扬出去,否则一旦让上面知道,本官就算想保你也保不住了!” 牢头也知道闹出这样的情形自己责任重大,他的小命悬在一线,不过他没想到秦天德今日居然会这么好说话,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摆平牢头后,秦天德来到大牢入口处,对着里面大声喊道:“本官淮阴知县秦天德,命令你们立刻退回各自牢房,今日尔等造反一事本官还可以不予追究,否则不但尔等,就连尔等的家人也难逃一死!” 他的口气非常的强硬,听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可是大牢内的一种囚犯此刻也是箭在弦上,哪会这么容易俯。 他的话音才落,里面就传来七嘴八舌的咒骂声: “狗官,爷爷会怕你么?有本事你们就冲进来!” “狗官,你们要是再不放俺们,俺们可就杀了这几个狱卒了!” “狗官,爷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本事你就来啊!” 。。。。。。 当然,大牢内传来的声音并不统一,里面还有一些“不和谐的”的声音: “大人,俺们只是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没想造反啊!” “大哥,要不算了吧,造反是大罪,要株连九族的,俺家里还有个瞎眼的老娘呢。” 。。。。。。 这些声音自然逃不过秦天德的双耳,他嘴角微微上翘,退后两步厉声说道:“娘的,老子给你们活路你们不走,那就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县尉听令,本官命你将三十名弓箭手分散开来,将入口围住,任何人胆敢冲出来,立刻乱箭射死,一个不留!” 岳雷愣了一下,心中暗道整个淮阴城都没有三十名弓箭手,他怎么执行秦天德的命令呢? 好在岳银瓶就在他身旁,一听到秦天德的语气,她就知道秦天德又在玩诡计了,连忙用手臂碰了自家兄弟一下。 岳雷被岳银瓶这么一碰,虽然还是没有完全明白秦天德的话,不过确实清醒过来,连忙应道:“属下遵命!” 说完话,岳雷就傻站在那里,扭头看向岳银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不过岳银瓶聪慧如斯,早已明白过来,快的在岳雷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只见岳雷双眼一亮,立刻大声对着那七八个弓兵吩咐道:“你们几个去那儿,你们几个来这儿,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秦天德自然看到了岳银瓶在岳雷耳边的小声嘀咕,也看到此刻岳银瓶正看向自己,一双明眸带着些笑意带着些狡黠。 回了岳银瓶一个满意的笑容,秦天德又伸出大拇指朝着岳银瓶比划了一下,然后对朝着大牢内喊道:“来人,去调来二十名长枪手,守在门口,如果有漏网之鱼掏出,直接刺死,不留活口!” 淮阴城哪里来的二十名长枪手?这是门外绝大多数人共同的心声。再加上秦天德有没有指名道姓的让谁去调人,所以这些人只是相互看了看,却没有一人应答。 这个时候还是岳银瓶跟秦天德心有灵犀,当即装出一副男声,粗声粗气的说道:“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将二十名长枪手调来!” 说完话,岳银瓶还有意朝着院门走去,同时加重了脚下的步子,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秦天德对于岳银瓶的聪慧实在是太满意了,在岳银瓶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趁人不备轻轻地在岳银瓶的小手上摸了一把,以示奖励,却换来了岳银瓶在他手上狠狠掐了一把。 不一会牢房内就传来了囚犯们色厉内荏的叫喊声:“狗官,你莫要忘了,俺们手里还抓着几个衙役的,你若是真敢那样,俺们先杀了他们陪葬!” 第一八零章 这叫骗么?这叫计谋! 淮阴县到底有多少兵力,大牢内的囚犯是不可能知道的,他们也看不清外面究竟有多少人。 如今听到秦天德故意说出的那番话,信以为真,真以为秦天德调集来了三十名弓箭手和二十名长枪手。 这样的话,再加上他们刚刚冲击大牢出口时见到的一二十个官差,那么大牢外面就会有六七十个全副武装的官差了。 他们虽然人数过百,可手无寸铁又被困在大牢内,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六七十个手持兵刃的官差的对手? 这一下大牢内的囚犯顿时有些慌了,很快就传出了色厉内荏的叫喊声:“狗官,你莫要忘了,俺们手里还抓着几个衙役的,你若是真敢那样,俺们先杀了他们陪葬!” “哦?你们不说,本官差点就忘了。”秦天德没有片刻的犹豫,继续高声喊道,“里面的五个兄弟你们听着,只要你们死了,你们就是本官的兄弟了!本官不会让你们白死,大牢内的所有囚犯都会给你们陪葬! 你们放心的上路吧,以后,你们的爹娘就是本官的爹娘,你们的妻儿就是本官,呃,你们的妻妾就是本官的的姐妹,你们的子女就是本官的子女!你们死后,他们的一切都会由本官照料,将来你们的子女成年后,本官再送他们一场富贵! 好了,牢头,带人去取些枯草火油,将大牢点燃,本官今日就要火烧大牢,即便不能把他们全部烧死,也要全部熏死,否则还真让这般毛贼小瞧了我淮阴的厉害!” 放火的这些东西县衙内肯定是有的,只是就这么把大牢烧了,牢头还是心中有些不舍,真烧了大牢,事情恐怕就大了。 不过牢头本身就背负着罪责,所以什么也不敢说,连忙带着几个狱卒离开了,这一下大牢外看守的人手就更少了。 不过秦天德刚才的那番虚张声势已经吓住了牢房内的囚犯,他们哪还敢往外冲,此刻正琢磨着对策。 只可惜秦天德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没一会入口处就传来熊熊烈火,滚滚的浓烟从入口处涌入了大牢之内,这对于这帮囚犯们来说,不啻于敲响了丧命的警钟。 刚刚得到了消息的胡铨也来到了大牢院门外,正好碰到了站在院门处看戏的岳银瓶,于是指着大牢入口处燃起的熊熊烈火,小声问道:“岳姑娘,大人这是在干什么?” 秦天德并没有真的让人将整个大牢烧毁,他只是让牢头将枯草什么的点火之物堆放在入口处,再浇上些火油,然后就点着了,其余的地方根本没有引燃。对于秦天德来说,大牢烧毁后,重建大牢也是要花钱的,他可不愿意花这笔冤枉钱,他手头能够动用的钱银如今已经不是很多了。 与秦天德心有灵犀的岳银瓶自然能够看明白秦天德此举的用意,她只是好奇秦天德最终究竟打算如何处置牢房内的一众囚犯,难不成这上百人真的都要杀光么?不过想到秦天德一贯的虚张声势,而且还装的似模似样,不由得觉得有些好些,兴致勃勃的站在院门处瞧着热闹。 听到胡铨的问话,岳银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将事情的起因经过,以及秦天德的对策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只不过最终的结局她还猜不到。 对于秦天德的应对之策,胡铨除了心中暗赞秦天德狡诈之外,似乎没有什么更贴切的形容词了,对秦天德将来成功扳倒秦桧又多了几分看好。 只不过今晚这件事情的结局他倒是能够猜出几分,无外乎就是秦天德逼迫大牢内的一众囚犯束手就擒罢了。 只是他对秦天德的了解远远不够,这件事情的收尾工作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大牢内的上百名囚犯眼见火势越来越猛,浓烟呛得他们咳凑不停,眼睛酸痛,而秦天德摆明不在乎他们手中的五名狱卒性命,他们如今还能拿什么跟秦天德对抗? 有那么两三个囚犯倒是豁出了性命,在火势刚起的时候就拼死冲出了大牢,也只有他们看清了大牢外面的真相,知道被骗,不过他们却再也没有机会开口,都变成了死人。 七八个弓箭手还射不死他们两三个人么?再说了,岳雷还有牢头以及一众狱卒衙役都守在门外,一轮弓箭过后,这些人举刀上来就是一阵乱砍,那两三个囚犯那里还有开口的机会? 反倒是秦天德开口,让他们不要砍烂这几个囚犯的脸孔,这是他领功讨赏的资本。 不是他太狠毒,用人头来领功,而是因为今日的事情疑点重重。 是想,如果只是一般的小偷小摸又或者是梁上君子直流的囚犯,怎么可能不顾性命与官府对抗?除非这些人中有官府通缉的重犯,而且还是死罪那种的,一旦被查出必死无疑,才会挑动这些囚犯跟官府作对,企图浑水摸鱼逃出大牢,而这只是其中的第一个疑点。 中国的百姓历来如此,真正有勇气的也就那么几个,一旦亲眼看到了那些人死在了自己面前,心中被撺掇起来的那点勇气也就消失殆尽了,而这导致的结果是——囚犯内讧了。 大牢内最先内讧的是淮阴本地的囚犯,这些人都是罪不至死的。不是淮阴没有死囚,而是死囚根本在大牢里带不长久,往往都是定案之后的第二天,就直接被拉到菜市口当众斩了,秦天德根本不会等刑部的批文。 这些囚犯有十几个人,原本只是白天在衙役的监视下干些修桥铺路等体力活,晚上就回到牢房内,只不过这几天淮阴县实在太忙,所以太忙才一直呆在牢房里。 今日晚间,牢门也不知道被谁给打开了,眼见一大群囚犯叫嚷着想要冲出大牢,出于从众心理,他们也跟着参与进来了。 近几日被抓的囚犯们大多不了解秦天德的狠厉,可是他们清楚啊,一看见火起烟涌的,立刻以为秦天德真的动了杀心,自然不肯白白丢了性命,纷纷开始讨饶,不但如此更是劝告其他人放弃逃狱的念头。 他们在大牢内这么一闹,越来越多的囚犯纷纷倒戈,他们基本上都是因为偷盗抢劫一类的罪过被抓的,对于这些将官府大牢当做旅馆经常长期光顾的他们来说,自然明白自己的罪责并不大,了不起挨上一顿板子,关押一段时间就行了。 可若是真的再闹下去,那就真的是要掉脑袋了。 这笔账他们算得清,因此纷纷叫嚷起来,争先恐后的喊着愿意投降之类的话语,只有一小部分身上背负着命案逃亡在外改名换姓的那些囚犯,为了不让官府抓到,才打算抵抗到底。 这些事情都在秦天德的预料之内,所以听到牢房内囚犯求饶,他也没有继续逼迫,而是严令所有囚犯自己回到牢房之内,然后由被他们制住的五名狱卒检查完毕后,就可免他们一死。 这一下囚犯们算是彻底闹腾起来了,那一小部分还不死心想要对抗到底的囚犯被人数多出数倍的有心悔改的囚犯团团围住,连打带踢,花费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大牢内的秩序恢复了正常,所有的囚犯都回到了牢房之内。 五名狱卒检查完毕后,这才走出了大牢,拜谢秦天德。 看到一场囚犯暴动的风波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秦天德化解了,岳银瓶来到他身旁,轻声说道:“狗官,我算看明白了,你做的每件事都靠骗的,你不骗人就不行么?” 这叫骗么?这叫计谋! 秦天德撇了撇嘴没有搭理岳银瓶,转而看向跟着岳银瓶一块来到他身边的胡铨说道:“胡师爷,你今晚恐怕不能好好休息了。此番犯人闹事,那些为者必定都是逃亡在外的重犯,一会你带着务观和子充,好好的审一审,相信那些家伙能够给咱们淮阴带来不少好处。” 胡铨自然明白擒拿了朝廷要犯的功劳有多大,尤其是大批量的擒拿,这无疑会给秦天德带来大量的功绩。 只是在他想要带些衙役进入大牢的时候,又被秦天德叫住了:“胡师爷,你先等等,此刻大牢内恐怕不安全。你们五个,进去盘问一下,看看是这些犯人究竟是怎么从牢房内逃脱的。” 现在大牢内的囚犯绝大多数都很配合,那些不配合的基本上都被打得不成人形昏死过去了,所以很容易就找出了整件事情的起因。 就是岳雷花费了两天功夫才擒获的那个飞贼,在被关入牢房前,顺手牵羊从狱卒的身上偷来了钥匙,趁着牢房内狱卒换班的空当,不但打开了自己牢房的牢门,还将周边几个牢房的牢门打开,引起了骚乱,想要趁乱逃走。 结果韩忠的及时出现封堵住了大牢出口,他们不得不制住了还在大牢内的五个狱卒,并且打开了所有的牢门,想要借着人多冲出大牢。 不能不说这个飞贼的手法极其高明,那个被他偷了钥匙的狱卒知道现在才现是自己的钥匙被偷了。 秦天德听的有趣,对这个飞贼起了兴趣,命人将其押到花厅,这才让胡铨带人进入了牢房。 等到胡铨将大牢内到了一切都检查了一遍后,秦天德带着胡铨、岳雷、岳银瓶以及闻讯赶来的6游周必大几人一同来到了花厅,准备看看这个闹出这么大风波的飞贼到底是个什么人! 第一八一章 你敢说你爹是时迁? “你说什么?你爹叫做时迁?你敢说你爹是时迁?”花厅内的秦天德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睁大了双眼看着跪在花厅中央的飞贼。≧ “大人,您知道家父?”飞贼猛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惊愕的秦天德,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恐。 好半响秦天德才从震惊中醒转过来,他抄起手中的茶杯就朝着飞贼砸去,正中其脑门,顿时冒出了血花。 这还不算完,秦天德又飞身而起,狠狠一脚将飞贼踹倒在地,口中不停的咒骂着:“你娘的,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蒙骗本官,你真以为本官是三岁孩童那么好被蒙骗的么!让你消遣本官!” 不怪秦天德火,实在是这个飞贼太狡猾太可恨了! 他已经审了大半个时辰,刚开始的时候,飞贼口中谎话连篇,没有半句真言。好在秦天德也是个谎话不离口的家伙,还算比较容易戳破,不过却也费了秦天德不少气力,心中甚是不满。 好容易连骂带吓的镇住了这个自称时顺的飞贼,问清了他来淮阴的目的以及以往所犯的罪行,等到问及他为什么要挑唆大牢内囚犯逃狱时,这货居然说他爹时迁曾经参与过梁山泊宋江造反,怕被抓后身世暴露,所以才挑动囚犯暴动,想要借机逃出大牢。 时迁是什么人秦天德很清楚,在《水浒传》中也算小有名气。可问题是,《水浒传》是小说,是编的,根本做不得数! 历史上的确有被誉为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中所记载的宋江等人起义造反,可问题是历史上的记载只有宋江等三十六个起义头领,而不是像书中所说的一百零八人,并且宋江等人也并没有占据梁山泊以对抗官兵,而是马不停蹄地转战于山东、河北一带,说白了就是“流寇”! 除此之外,史料上对于《水浒传》的评价他也清楚,明确指出了书中所谓的七十二地煞星只不过是施耐庵凭空杜撰的,那么哪里来的时迁!这自称时顺的家伙不是蒙骗他还能是什么! 秦天德骗别人,他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可是有人总是试图用蹩脚的谎话来挑战自己的智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尤其还当着胡铨、岳家姐弟以及闻讯赶来的6周二人的面! 胡铨等人还从没有见过秦天德如此暴怒,6游和岳雷连忙上前拉开了他。 好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秦天德忽然又意识到一个新问题,如果时顺真的是在骗他,那么时顺是怎么知道时迁这个人的? 难不成这个时顺也是穿越者?别开玩笑了,穿越者要是混到这个份上,真不如死了算了!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想到这里,恢复了平和的秦天德推开了拉着自己的6游和岳雷,缓步来到时顺身边,蹲下身子,看着额头青紫嘴角挂着鲜血的时顺,沉声问道:“你说你爹是时迁,本官问你,你爹有何本事,在宋江的手下担任何职?” 秦天德变脸之快给时顺带来了太大的心里压力,闯荡江湖这么久来,他太清楚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伙,一般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当即老老实实的说道: “大人,先父时迁字子长,听说当年在宋江的手下只不过是一个小头领,并不怎么受重用,没有,没有什么本事。。。”说到这里,时顺的眼珠转了一下,可是看到秦天德瞪圆了双眼,连忙改口,“先父就是轻功好,飞檐走壁,穿墙绕梁,顺手,顺手牵羊什么的不在话下。大人,小人句句属实啊,没有半点欺瞒大人!” 秦天德不置可否,思忖了片刻又问道:“你的本事是跟你爹学的么?” 他之前已经从岳雷口中得知,岳雷为了捉拿时顺,花费了两天的时间,就是因为时顺轻功太好,几次被他逃脱,要不是今日黄昏从胡铨那里讨来注意,用渔网网住了时顺,估计现在还抓不住他。 “大人英明,小人的本事都是先父所传,小人愚钝只得皮毛,求大人开恩。。。” 秦天德一摆手打断了时顺的讨饶,再次问道:“你爹最后是怎么从官兵手中逃脱的,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时顺愣了一下,想不明白秦天德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再说谎话,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先父当年跟着宋江那伙贼人造反,后来战败被围,降了当时的海州知州张叔夜。先父当年因为。。。一直遭受排挤不受重用,所以在降了之后心生倦意,就只身离去了,一直隐姓埋名直至病故。” 时顺所说的这些倒也大体符合史书中有关宋江等人造反的记载,秦天德此刻已经有些信了。虽说历史上有关宋江等人事迹的记载有不少冲突的地方,不过确实有一种说法跟时顺所说的相似。 至于说时迁遭受排挤不受重用,这个很容易理解。古人对于那种鸡鸣狗盗之徒向来是痛恨万分的,要不然施耐庵写《水浒传》的时候,也不会把叛徒白胜、小偷时迁还有盗马贼段景住排在倒数后三位了。 “唉。”秦天德叹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带着些唏嘘的口气,“你爹可惜了,白白浪费了一身好功夫。” 时顺听得迷糊,不由得开口问道:“大人,您说什么?” 秦天德此刻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时顺收到身边:“时顺,本官问你,你可愿担任本官亲卫,你以往的罪行自有本官替你摆平!” 时顺还没来及答话,胡铨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造反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大人若是收留了他,恐怕会受到牵连,大人实在犯不着因为这样一个鸡鸣狗盗之辈而涉险啊!” “大罪?”秦天德冷笑了一声,环顾了一圈,目光在胡铨以及岳家姐弟身上分别停留了一下,“若是本官收留他有罪的话,恐怕本官如今早就被打入大牢了。至于说鸡鸣狗盗之辈,你们可知道齐孟尝?如果没有鸡鸣狗盗之徒,那齐孟尝恐怕就死在了函谷关下了!” 说完这些,他将时顺从地上搀扶起来,轻轻拍了拍时顺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道:“时顺,刚刚本官下手有些狠了,让你受委屈了。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可愿意投靠本官,做本官的亲卫?” “这。。。”时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好半天才冒出了一句,“大人,您真的,真的不嫌弃小的,小的是个偷儿啊。” “什么叫偷,那叫手艺!手艺你懂么?在本官眼中,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你肯将手艺用在正途,来日必定大放异彩。本官最后问你一遍,你可愿跟在本官身边,效忠本官?” 时顺的神情越来越激动,尤其是秦天德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嫌弃他,并且对他还大加称赞,这是他这辈子头一次遇到的。士为知己者死,古人有时候真的很单纯,至少时顺此刻就是这么想的! 况且,跟随了秦天德后,他也就不用在东躲西藏了,虽然不如以前那般逍遥自在,可是生命得到了保障,还有了生计来源,他怎么可能拒绝? “多谢大人提携,小的愿意,小的以后必定对大人忠心耿耿誓死效命,以报大人对小人的知遇之恩!”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时顺,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溢出的泪水,秦天德知道,时顺是心甘情愿的跟随他了。有了时顺的效忠,他将来的计划就更稳妥了,也更容易达到了,这个时顺他实在是有大用! 次日午时降至,县衙门外的广场上已经搭好了擂台,这是鲍进昨晚命人连夜搭建好的,除了擂台之外,北边还搭起了一个高台,上面摆放了不少桌椅,桌案上香茗水果糕点什么的一应俱全。 楚州知府陈文烛和淮阴知县秦天德坐在高台上第一排的正中间,身后各自站着自己的手下。两旁和后面则是留给楚州以及其他县郡赶来的富户权贵的,这些权贵大户大都是手持各地官员拜帖前来的,都是有后台有背景的。 擂台东侧则是搭起了一个凉棚,凉棚下也坐着些锦衣华服之人,这些是留给那些来凑热闹的商贾以及员外什么的。 西侧和南侧则是留给普通百姓看热闹的,有衙役兵丁在维持秩序。 由于秦天德事先宣传到位,巳时过半的时候,西南两侧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普通百姓,东侧的凉棚内也来了不少人,而北侧的高台上,则是午时降至的时候秦天德才请了陈文烛一同前往。 擂台四周人声鼎沸,小商小贩的贩卖之声不绝于耳。大多数人都对身为县令的秦天德大费周折搞得这个擂台比武颇感兴趣,还有一少部分人则是有些不解。 虽说秦天德举办擂台比武是为了挑选亲卫,可问题是挑选亲卫用得着这么麻烦么?只要张贴出告示,然后命专人考校,这不就行了,至于费这么大的气力么? 当然这一小部分人基本上不是官场中人,就是跟官场中人关系密切之辈,普通百姓和一般的大户之家则想不到这些。 时辰一到,秦天德也不废话,直接命人转告鲍进,比武开始。 本以为精心准备了这么久,这场比武一定会很精彩,可那想到,刚开始没一会,西南两侧的百姓就出了起哄的声音,东侧的大户人家则是哈欠连连,而北侧的达官权贵们虽不作声响,但眼中却也闪着异样的光芒。 “你们两个混账!是存心跟老子过不去,想让老子砍了你们的狗头么!”高台上的秦天德再也坐不住了,不顾旁人阻拦,跑上了擂台,指着两个已经停手正看着自己的汉子破口大骂。 这比武,实在是,太。。。。。。 ps:抱歉,烧中,脑子有些昏,这章写的有些失水准,来不及修改了,只能草草出,还请大家见谅。 等脑子好一些后,木易会好好修改一番,今天不得不,实在是因为每日固定时间的两更不能改变,请大家原谅,木易拜谢了。 第一八二章 自己人打自己人更狠更卖力 新建QQ群2o39o4987,欢迎感兴趣的朋友加入 秦天德没法不恼怒,实际上应当说是恼羞成怒。≥≧ 太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他费尽气力弄来这么多人,而且还有很多豪门大户,这些都是将来的金主,可是这个比武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两个汉子一个身材魁梧,一个较为瘦小,这倒无所谓,可是谁见过魁梧的壮汉一拳打来,明显还没有打中,可是瘦小的汉子居然应声而倒,还他妈的出一声似模似样的惨叫!难道以为旁人都是瞎子,看不见么? 这已经很过分了,更过分的是这二人没有半分的羞愧,居然还装腔作势的比划起来,动作软绵绵的,每一拳每一脚也都没什么气力,就像舞台上两个蹩脚的演员在自以为出色的表演! 妈了个巴子的,这他妈的比后世中的假球还要假上一百倍! 秦天德再也看不下去了,快步从高台上跑下,上到了擂台上。擂台上的两个汉子却是认得秦天德,眼见他上来慌忙从太极推拿般的打斗中分开,跪了下来。 “认得本官?那就好,你二人也别起来了,给本官跪着互掌嘴巴,要带响,听到了么?若是敢糊弄本官,本官可就要见红了!” 有关“带响见红掉牙”的典故,在淮阴县早已传遍,所以两个汉子不敢不听,只能按照秦天德的吩咐,相互抽打起对方的嘴巴。 刚开始的时候,二人还算留手,声音虽响,但看得出来下手不是很重,而且从声音判断,二人使得力气差不太多。不过秦天德并不担心,再过一会情形就会改变,这个结论是已经验证过的了。 擂台比武一事绝对不能被弄成一场闹剧草草收场,身着官服的秦天德忽然双手抱拳冲着四方转了一圈,然后大大咧咧的说道:“诸位同僚,诸位乡绅父老,这只是比武前的一个小插曲,本官特地安排的,以供大家乐呵乐呵,整整的比武一会就开始!” 说完这句话,他从擂台上跳了下来,一把楸住候在擂台下的鲍进,将其拖到了不远处的衙门内。看到附近没有什么人,破口大骂道:“死胖子,你是不是故意跟老子过不去,咹?那两个家伙怎么回事儿!” 肉球般的鲍进诺诺的吭哧了几声,最终没有说出话来,地下了圆滚滚的脑袋。 “你他娘的不会又是心疼那两个小钱吧!说,上面的那两个家伙是不是你的手下!”秦天德哪还会看不明白,当即四处寻摸起来,看样子是想找什么趁手的家伙。 鲍进是一个较为精明的生意人,当即就明白了秦天德的意图,连忙解释道:“大人,大人,小人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没人报名啊,小人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看着鲍进一脸惊吓唯唯诺诺的模样,秦天德选择了信任。 他来到南宋后,以现代人的广博见识以及头脑,加上对历史的熟悉,使得原本被称作“恶霸”的秦天德,又增加了“狡诈”和“无耻”的名头,一般人见识过他的手段后,很少再敢招惹他。特别是在淮阴的地界,越是有钱的人家,对他越是忌惮,更不要说两次犯在他手上的鲍进了。 “此事本官先给你记着,今天的比武本官先帮你把场子撑起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自己人打自己人更狠更卖力!你他娘的以后给本官老老实实的经营,替本官赚钱,若是敢从中做些手脚又或者经营不善,你一家老小就一块上路吧!” “噗通”一声,鲍进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以后一定。。。” 说到这里,他不说话了,因为秦天德已经离开了,再次冲上了擂台。 此刻的擂台上已经生了不小的变化,两个汉子的腮帮子高高肿起,嘴角也破了,溢出了鲜血,更重要的是二人的目光均露出仇恨之色,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看到这里,秦天德知道时机已到,连忙说道:“诸位,诸位,嬉戏时间已过,现在究竟诸位见识见识真正的擂台比武!你二人可以起来动手了,本官宣布,比武正式。。。我操,看着点,等本官下去再打!” 魁梧的汉子和瘦小的汉子已经被扇出了真火,一听到秦天德说可以起身动手,不等他宣布比武正式开始,直接就从擂台上冲了起来,不要命般互殴起来,险些殃及到距离他们较近的秦天德。 下面自然已经有人重新点燃了一炷香来计算时间,看到擂台上的二人已经开始真刀真枪的殴斗起来,秦天德心情愉快的返回了高台之上,自己的座位。 “陈大人,刚刚让您见笑了。”刚刚坐下,秦天德就朝着一旁的陈文烛拱手说道。 陈文烛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哪里哪里,倒是贤弟的安排果然别有新意的很那!” 说句心里话,对于秦天德刚才在擂台上的举动以及言辞,陈文烛心里很是不耻。秦天德刚才根本没有半点朝廷命官的样子,而是像极了跑江湖卖艺的下贱之人,实在是给朝廷丢人。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陈文烛一人,绝大多数乡绅都是这种想法,只不过碍于秦天德与秦桧的关系,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对于秦天德大张旗鼓操办的这场擂台比武,他们的想法也基本相似,就是秦天德想找一个收礼的手段罢了,趁着吏部大考即将到来之际,从他们身上搜刮一笔。 可就算心中这么想,他们也不敢不从。或许秦天德没能力帮助所有借着下注机会给秦天德送礼的官员得偿所愿,可绝对有能力给那些没有送礼的官员,在吏部大考的时候设套使绊,要不然干嘛要派人到周边的县郡大肆宣扬,还让周边县郡的县令派人协助? 不过重新开始的比武着实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只不过盏茶的功夫,二人的比武就已经赢得了西面以及南面不少百姓的喝彩,因为打得实在是太精彩了! 由于二人刚才在胡扇耳光的过程中已经积累了大量的仇恨,因此刚一交手二人犹如出笼的猛虎般,格外的卖命,恨不得将对方痛打一顿,及不上都不怎么放手,而是拳脚相拼,拳拳到肉。 可是很快,瘦小的汉子就反应过来了,这么打他实在是太吃亏,他打对方五拳才能顶上对方打他一拳,所以立刻改变了战术,从阵地战改为了游击战。充分利用船小好调头的自身优势,绕着擂台闪转腾挪,瞅着空当就给魁梧汉子的要害来上一拳。 魁梧汉子很快就被耍的团团转,追在屁股后面到处跑,挨了不少拳,从占便宜转为了吃亏。不过他们二人同为鲍进手下,因此双方都比较了解,所以他调整战术也很快,尽可能以静制动,拼着挨上三拳也要还上一拳,如此一来二人又陷入了僵持中。 这种比武其实相当耗费体力,所以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更重要的是,脸上青肿连连,身上的衣服血迹斑斑。 看到四周的观众已经被二人的比武调动起了积极性,高台上的秦天德再次起身大喊道:“第一回合时间到,你们二人给本官分开!娘的,都住手!来人,上去,将他们二人拉开!” 打到这个份上,二人已经算是苦大仇深了,魁梧汉子好容易看到瘦小汉子停下脚步,立刻上去一拳正中其胸口,险些将其打倒在地。这么一来,吃了亏的瘦小汉子不干了,从地上爬起来后不顾秦天德的大声喝止,拼上了所有气力快绕道魁梧汉子背后,跳了上去,骑在他的背上,没命的朝着其头上打去。 这么一通厮打,又引得台下瞧热闹的百姓喝彩不断,掌声连连。终日没什么娱乐的百姓们,可不就爱瞧个热闹,尤其是这种合法的,对自己又不会带来什么伤害的打架斗殴? 直到鲍进的一些手下冲上擂台扯胳膊抱腿的,才将二人艰难的分开。可二人依旧不甘罢休,扯着嗓子大声的咒骂: “你个老狗熊,老子才用了八分气力,你居然敢出全力,算你狠,亏老子以前还帮过你!你等着,一会老子一定把你的卵打碎,让你这辈子都不能站着撒尿!” “死瘦皮猴,你用了八分力?你骗鬼呢!你有几斤几两老子不清楚?你他娘的连撒尿的力气都用上了,老子才用了五分气力!你以前帮老子,怎么不说以前你被人打断腿还是老子把你背回来的!你给脸不要是吧,来,老子倒要看看,一会谁先把谁的卵打碎!” “都他娘的给本官住嘴!”秦天德此刻已经再次上了擂台,先是喝止二人恶语相向,然后又对着台下的百姓喊道,“各位父老,各位乡亲,各位我大宋的同胞,你们说,刚才的比武精彩么?” 此刻的秦天德已经化身成为现代的主持人,虽然穿越前他并没有干过这种活,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可惜台下的百姓跟如今的观众并不一样,古时候朝廷官员都是高高在上的,而他们只不过是升斗小民,哪里敢随意接话,一个个都噤如寒蝉的看着擂台上张牙舞爪的秦天德,完全的不配合。 秦天德只感觉一脑门的黑线,不过他不能让这样冷场,装模作样的绕着擂台走了一圈,总算是现了站在一角的鲍进,连忙使了个眼色。 鲍进心领神会,立刻招来几个手下,耳语一番,这些手下立刻散去,隐于西面和南面的百姓之中。 秦天德看到时机已到,再次高声喊道:“各位父老乡亲,本官再问一次,你们觉得此番比武可精彩?” 第一八三章 诱惑的背后 新建QQ群2o39o4987,欢迎感兴趣的朋友加入 有了鲍进安排的托,面对秦天德的提问,百姓的回答自然是可想而知了,没一会西南两面的观众就都大声吆喝起来,对今日的比武打擂那是相当的满意。 这很正常,不说瞧热闹这种国人的天性,只说小小的淮阴一直饱受战乱天灾的,老百姓就没怎么安生过,直到秦天德的到来。 先是修筑河堤防住了今年的夏汛,又修路铺桥什么的,还没有摊派苛捐杂税,更是严惩地痞流氓,也算还了淮阴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百姓们对如今的生活那是相当的满意,倒不是他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多打的提高,而是因为从零到一这种跨越,带给人的震撼远远过从二到三乃至于从九百九十九到一千,当然也比较容易。 所以生活上有了盼头和希望的百姓们也就有精力关注一下自己的娱乐生活,而今日的擂台比武正好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秦天德这么问只是一个开头,后面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既然诸位觉得精彩,那么本官作为淮阴县令,作为你们的父母官,就不能忽视你们的需要,以后,这种擂台比武还会继续下去,你们要不要!” 这种时候,鲍进派出去的托就挥出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在他们的煽动下,围观的百姓都在热烈的回应着。 “那好,既然如此,那本官现在就决定,以后每旬本县举办一次擂台比武,每次共设三场,欢迎各位乡亲踊跃报名参加。凡参加比武者,获胜一方可赢得银钱五两,败者亦可得到银钱一两! 还有,本官如今正在挑选亲卫,这亲卫的人选就从比武中选出。只要被本官看中,成为本官亲卫者,只要是我淮阴人氏,家中赋税免除三年! 另外,每月月底,当月参加比武的获胜者,共计九名再次进行一轮比武,能够进入前三名者,若是淮阴人氏,免除家中当年赋税,非我淮阴人氏者,赠银二十两!” 这三个大饼,一个比一个香甜,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一个比一个诱人,顿时引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自古以来就有苛政猛于虎的说法,尤其是在乱世,朝廷的各种苛捐杂税那就更加重了,再加上各地官员私自征收的税赋,百姓身上的担子实在是沉重不堪。 秦天德所承诺的免除赋税,对于这些不堪负重的百姓来说,无疑于黑夜中的明灯,谁不想摆脱头上的税赋枷锁? 况且秦天德来到淮阴后,虽然连抄家带杀人什么的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他没有怎么祸害过普通百姓,更是花钱修筑河堤,修桥铺路什么的,这在淮阴百信眼中就算是青天了,因此对于秦天德的话,他们没有丝毫的怀疑。 百姓的欢呼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激动的群情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后,秦天德再次说道:“还有一件事,诸位以为他们二人谁能赢的今日的比武啊?” “老狗熊!” “瘦皮猴!” “瘦皮猴!” “老狗熊!” 这一回,分散各处的托们没怎么费力,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已经此起彼伏的吆喝起来,纷纷为自己看好的人选呐喊助威。 “那好,本官还有一件事情宣布,以后每场比武前,诸位都可下注赌胜负,具体规则可以去吉祥赌坊询问,赌中者在比武结束后立刻可以到吉祥赌坊兑现钱银!同时,你们还可以现场为你们看好的人选鼓气助威,让他为你们赢得更多的银钱! 另外,由于今日比武之前,此二人的身手诸位不清楚,所以事先下注的,现在可以取回所下银两,然后根据自己的观察,重新下注,下注时间一刻钟,一刻钟后比武重新开始! 胖子,本官让你设的下注点在哪儿呢!” 鲍进此刻看向秦天德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敬畏,根据多年经营赌场的经验,他可以想象出以后的比武会吸引多少人前来投注,因为他在看完了自己两个手下的比武后,经过秦天德的撩拨,他都有些下注的冲动了。 西南两面的百姓中立刻分出了不少人,涌向了鲍进早已设好的下注点,根据自己刚才的观察所得,纷纷下注,多的三五两,少的一二文,赌场一概照收。 就连东面的凉棚下,以及北面的高台上,不少豪门大户都派出家丁,或加注或改变下注对象。当然他们有专设的下注点,不是普通百姓能够靠近的,也没有那么拥挤。 此刻秦天德心中才是真正的愉悦起来,经过今日的比武,特别是自己刚才的那番有关胜出者的奖励,他断定会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健身习武,而且越是穷困的百姓,对习武一途越是感兴趣! 试想一下,全下百姓争相习武,几年之后,整个淮阴会变成什么样子?第二个沧州么? 当然,后续的好处还有很多,等到秦天德志得意满的回到高台之上,屁股刚刚坐稳,就听到一旁的楚州知府陈文烛小声的说道:“贤弟高义,为兄谢过贤弟。若按贤弟所说,相信用不了多久,为兄楚州辖下的流民以及无家可归的百姓恐怕都会汇聚到贤弟的淮阴。 虽然这对为兄治理楚州大有裨益,可到时候恐怕贤弟的淮阴会很是麻烦,贤弟可考虑清楚了?” “多谢大人,哦不,多谢哥哥关心,只要能引得更多的人下注,小弟才不在乎什么流民作乱。他们若是老实听话便把,若干闹事,小弟就将他们都当做反贼杀了便是,如此还可以向朝廷邀功。” 真不愧是秦桧的侄儿,心狠手辣毫无顾忌啊!陈文烛心中暗惊,脸上不漏声色,再次劝道:“贤弟有这个准备就好,一些流民,杀了也就杀了。不过贤弟所言的免除赋税一说,恐怕不妥,朝廷若是知道了,对贤弟将来的仕途,危害甚多啊!” 陈文烛这一点说的没错,朝廷的赋税不是地方官吏说免就能免的,纵然秦天德有秦桧这么一个权倾朝野的叔父,可依然容易被人诟病,埋下祸根。 秦天德嘿嘿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哥哥,那只不过是小弟随口说说罢了,我倒要看看将来谁敢不缴纳赋税,小弟县衙内的刀锋,可都锋利的很呢!” 无耻啊无耻,众目睽睽之下说过的话,转眼间就敢全盘否认,而且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惭愧,难怪会是秦桧的侄儿啊! 这是陈文烛以及周边听到二人谈话的所有人共同的心声,但正是这样极度无耻又有强硬靠山的人,才是最可怕,最不能惹的! 一旁的6游和周必大同样听到了秦天德与陈文烛的对话,也从众人的眼中看出了众人的心思。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均露出不为外人所察的笑意。 若是放在以前,6游真的会以为秦天德的这番说话出自本心,肯定会跟他大吵起来,可是如今知道了秦天德计划的他,已经明白秦天德适才所说的那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有关流民的事情,是他们像秦天德提出来的,只不过是由于今夏防住了汛情,所以荒芜的土地较多,需要吸引流落在各地的百姓前来租种。 而且如今淮阴已经开始在慢慢的恢复元气,很多工作都需要人手,而淮阴本地的百姓,实在是太少了,就因为连年遭受金兵骚扰加上洪水泛滥,好多人都流亡在外了。 不久前他们主政淮阴的三人组跟秦天德提出此事后,秦天德拍着胸脯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吸引大批无家可归的百姓到来,如今看来指的就是今日。 至于说免除赋税一事,对于长期从秦天德手里克扣钱银的6游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赋税肯定是会免了的,但是该给朝廷缴纳的一分不能少,这里面的差额只要秦天德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再摆一场酒宴就出来了! 这是6游的想法,而周必大考虑的则是一旦淮阴的人口增加,虽然初期会给淮阴的治安带来一些麻烦,但只要安置妥当,那么随后淮阴的展将会不可估量。在这种一切都靠人手操作的年代,人口越多,对于县城的展越有好处。 他们想的的确都是秦天德考虑之内的,只不过由于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南宋人,注定不能像秦天德这种玩魂穿的人那样,格局和眼界都高出了同龄人许多。 秦天德最在意的是擂台比武一旦给他和吉祥赌坊带来巨额的收益,那么这种比武形式必定会被广泛推广,而最先流行开来的也必定是淮河沿线,也就是宋金交界之地。 南人大多身体孱弱,战力不及北人,更不及彪悍的金人!但只要肯勤加锻炼,将来配合上陈规研制出来能够普及的竹制火枪,再加上南宋硕果犹存的名将统帅,选择好出兵的时机,必定能够马到功成,而且胜算极高。这才是秦天德当初提出拳赛的真正用意! 很快一刻钟就过去了,下完注的百姓纷纷回到原位,等候着比武的重新开始。 这时候鲍进抱着账本匆匆跑上高台,来到秦天德身边,俯下身子小声说道:“大人,此番共计收到下注总额八千一百四十九两七十六文,不过下注比较平均,他二人不论谁输谁赢,咱们基本上都赚不到什么,怎么办?” ps:本书第一个龙套,读者noBodys的游少堡即将出场,只不过出场的情景,实在是有些惨,剧情需要,还望见谅。 第一八四章 拉风臭屁装那啥 “大人,此番共计收到下注总额八千一百四十九两七十六文,不过下注比较平均,他二人不论谁输谁赢,咱们基本上都赚不到什么,怎么办?” 经过秦天德的忽悠,下注总额陡然飙升至八千多两,这让鲍进心花怒放。 ≥ 可问题是,由于刚才他的两个手下打了个旗鼓相当,弄得下注金额相当的平均,这么一来,不论谁输谁赢,庄家都赚不到什么钱。 他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不过刚才被秦天德训斥了一番,他的主意实在是不敢说出来了,值得求助于秦天德。 “你他娘的笨啊!”秦天德将声音压得极低,在鲍进耳边骂了一句,“打假拳,最后让他们打个平局不就行了?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两个,一会还想之前那么打,要卖力,要真是,要见血,但不许将对方打败,等到结束,每人二十两的奖励,否则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有了秦天德的这番吩咐,这场比武依旧精彩万分,等到两柱香烧完,二人的脸上已经没法看了,身上也全是血迹,就连擂台上也落了不少血渍,但是,二人谁也没有被打倒,平局! 这一下下注的百姓不干了,虽然他们下注的金额都比较少,但问题是几文钱对于他们来说都很重要,而真正压了平局的只有寥寥数人,看着那几个获利数倍的家伙,更多的百姓开始叫骂起来。 还是秦天德上了擂台,宣布由于是第一场比武,许多规则大家都还不了解,所有平局可以返还一半下注金额,这才平息了百姓们的愤怒,同时也是的这些人对获利者充满了艳羡。 本以为这场比武到现在就可以结束了,因为现在午时已经过了大半,用现代话来讲,已经快十二点半了,该散场了。 可这个时候,一个跟随楚州知府陈文烛一同前来的楚州富商却突然站了出来,朝着擂台上正准备宣布结束的秦天德大声喊道:“秦县令,在下楚州吕涛真,想借县令今日设立的擂台来解决一桩私人恩怨,还望大人成全!” 吕涛真乃是楚州富商之一,经营丝绸生意,店铺遍及整个淮南东路,如今正在跟同为楚州富商经营茶叶生意的程怀远争夺下任的楚州商会会长一职,而且争得是不可开交。 二人在朝中均有后台,后台的势力也是旗鼓相当,所以一时间难分伯仲。吕涛真前几日得朋友推荐,收了一名看家护院,据说是身手了得。 所以今日他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让程怀远派出一人,与自己的手下比武,死活不愿,败者推出商会会长的争夺行列。他不怕程怀远不答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宁肯输了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退缩,而且他对自己新收的手下极有信心,对下任楚州商会会长一职,更是志在必得。 果然,他的话才说完,程怀远就站了出来:“哈哈哈哈,吕兄的提议当真是妙不可言,程某接下了!难道你不知道程某手下的铜钟儿乃是楚州数一数二的高手么!既然吕兄愿意将下任会长一职拱手相让,程某自然笑纳不恭了!秦大人,还望大人成全,能让我二人借大人宝地,一决高下!” 开什么玩笑,这种要求秦天德怎么可能不答应呢?这不但是免费为自己的擂台比武宣传,更是使得自己又有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铜钟儿并不是人名,而是绰号。其人身高九尺有余,身体壮实,来到擂台下单手撑住擂台,稍一力,整个人就跃上了擂台。 来到擂台上,铜钟儿将上身布衫扒掉,随手丢到一边,光着膀子看向北侧的高台,鼻孔向天,牛气哄哄。 只见此人疙瘩脸上怪肉横生,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密密麻麻的粗硬短须,身上怪异斑点横生。浑身壮实如生铁打成,肤色暗黄疑是顽铜铸就,因此有了铜钟儿的绰号。 “老爷,小的已经准备好了,那个不怕死的家伙在哪儿呢!” 这货实在是太丑了,不但丑的吓人,而且声音也难听,有点像用钢锯划拉铁锅底的噪音,以至于台下的一些孩童立刻躲在了大人的身后,更有胆小的已经哭出了声来。 程怀远却不在乎,脸上浮现出稳操胜券的笑容,看向吕涛真:“吕兄,程某手下的这个铜钟儿的能耐整个楚州可是无人不知的,你若是不想手下人白白送命,还是早些认输的好。” “你去将他唤来,让他带上剑。”吕涛真先是对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句,然后看向程怀远,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程兄的这个铜钟儿功夫的确了得,放眼楚州也的确是少有人及,但天下间能人异士无数,程兄焉知吕某就寻访不来高手?吕某劝程兄还是早些为你的铜钟儿准备后事吧!” 听着吕涛真自信满满的话语,程怀远心中出现了一丝动摇。同为楚州城的巨贾,彼此之间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手下的铜钟儿身上功夫在楚州城那是远近闻名的,而吕涛真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居然敢提出以比武的方式来决定商会下任会长人选,难不成真的从什么地方寻来了高手,成为了隐而不漏的杀手锏? 有这般想法的不只是他,还有同样来自楚州的一些权贵富户。好奇之余也都在耐心等待着被吕涛真寄予厚望的高手出现,他们要观察过后才能决定究竟下注到谁的身上。 他们有耐心,可是秦天德却忍不住了:“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这比武还进行不?你的手下呢?这么大架子,居然让知府大人在此等候,好大的谱啊!” 秦天德是担心,现在都过了午饭时间,再拖一会人要是还不到,下面围观的百姓要是走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终于在众人翘以待中,吕涛真口中的高手终于出现了。此人年约二十,似秀才打扮,头戴一顶桶子样抹眉梁头巾,身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间系着一条茶褐銮带,生得眉清目秀,只是面色苍白如雪,冷若冰霜,双手环于胸前,抱着一把无穗短剑,慢步走上了高台,来到了吕涛真身边。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无所谓了,老夫对你有收留之恩,你今日就可以报了。替老夫杀了擂台上的那个粗货,老夫对你的恩情你就算还完了,去吧。” 年轻的高手没有动,用没有一点波动的声音冰冷的问道:“伤未痊愈,但足以杀人。” 丢下这么一句,年轻的高手又慢步来到擂台边,沿着台阶,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上了擂台,每一步都很稳,也都很沉重。 来到铜钟儿对面,他冷冷的丢下三个字:“游少堡,你。” 铜钟儿一直在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对手,对对方故作高深的模样极为反感,尤其是对方俊朗的容貌更是让他看了不爽:“你说什么娘娘腔,出门之前没吃奶么?声音这么小!” 看到对方无动于衷,一副死人脸上毫无表情,铜钟儿再次说道:“你是叫游少堡么?干嘛告诉我这些,将死之人的姓名老子没兴趣知道!” “我有。”游少堡的话很短很随意,但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而且看向铜钟儿的眼神也很奇怪。 “你娘的!你那是什么眼神,敢这么看着老子,看老子一会不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踩成碎末!” “死人。” “死人?”铜钟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些不解的看着游少堡,就在他快要明白过来的时候,鲍进出场了。 如今秦天德已经将场子给他撑起来了,要是事事还让秦天德亲自出面,他也就不用再在淮阴地面上混下去了。 他学着秦天德之前的话语,大声吆喝着,提醒围观的百姓,赶快下注。由于此次是生死战,所有盘口只有两个,或生或死。 可是百姓们却不肯轻易下注,更有大胆者高声喊着让擂台上的二人露上一手,让他们能够比较一下,因为之前的比武就是这样的。 铜钟儿已经想明白游少堡之前的那句“死人”是什么意思了,心中大怒,听到这个要求,顿时将心中的愤恨泄到搭建擂台的木头上。来到擂台一角,朝着竖起的木桩就是一拳,顿时将木桩打得断裂开来。 然后他返回游少堡对面,挑衅的看着他:“该你了!” “杀人,不表演。”游少堡的话还是很简单,很冰冷。 鲍进有些为难,不知道这样的话围观的百姓是否会满意,他们是否还会下注,正想劝说两句,却现不少百姓已经涌向了下注点,而东侧凉棚下以及北侧高台上的富贵人家也派了下人前往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下注点投注。 就在众人忙着投注的时候,游少堡再次主动对铜钟儿说道:“兵器。” 铜钟儿又是一愣,不过这一次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付你这样的娘娘腔,爷爷用不着兵器,看到没有,就这两个斗大的拳头,就足够打你这种娘娘腔了!” 他的话音刚落,脸上再度浮现出愤怒的神情,因为对面的游少堡将短剑缓缓的插入了左手的衣袖中。 我操,这小子也太拉风太臭屁太装那啥了吧!高台上的秦天德一直留意着游少堡的举动,对二人的对话也听得清楚,这小子能赢么? 第一八五章 死士 虽然那个叫做游少堡的年轻人,不论从样貌、衣着、态势、言谈还有举止中,都显得很拉风很臭屁很那啥,不过秦天德还是不看好他。 因为在后世的电视剧、小说中,一出场就这么显眼的人,往往下场都会很悲惨。 虽然他不看好,不过游少堡的冷酷、气势以及眼神却得到了众多百姓的看好,尤其是上一场比武身形反差较大的两个人最终打成了平手,所以他们更相信这一场比武的游少堡能够胜出。不仅是普通的百姓,就连东侧的凉棚下以及北侧的高台上,这些权贵富豪也大多看好游少堡。 所以当鲍进抱着账册乐得屁颠屁颠来到秦天德身边时,下注总金额已经将近一万五千两,过八成的赌注都押在了游少堡身上。 “胖子,此番下注偏的这么狠,会不会有问题?”得知了下注情况的秦天德有些担心的问道。 鲍进的嘴就一直没合拢,听到秦天德问起,他艰难的俯下身子,在秦天德耳边小声说道:“大人放心好了,押游少堡的一两赔二钱,押铜钟儿的一赔二,不论谁胜谁负,咱们都有得赚!” 鲍进毕竟是经营赌坊的,对于这种坐庄开盘之类的那是门清,只要控制好赔率,庄家就能够稳赚,这种手法比秦天德所谓的打假拳高明的太多了。 第一次之所以他不敢这么干,是因为摸不透秦天德的脾气,为了求个安稳,才会让秦天德拿主意。如今已经摸透了秦天德的心思,他自然敢放开手脚了。 “你总算没让本官失望!”秦天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侧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秦三和牛二娃说道,“你二人身上有多少银子,都去下注吧,相信本少爷的,铜钟儿必胜,若是赔了,就算在少爷我的头上好了。” “多谢少爷恩赏,小的早就看那姓游的小子不顺眼,娘娘腔一个,小的愿将全部家当三十两都压在那个铜钟儿身上。”说道这里,秦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只不过小的身上现在没有带那么多现银。。。” “三十两?”秦天德转过身子,有些诧异的看着秦三,“你哪儿来的这许多银两,少爷我不是让你把银子寄回家里了么?” “嘿嘿,”秦三挠了挠头,咧着大嘴干笑了几声,“少爷,小的已经听从您的安排,上个月托人给翠儿捎回去了五十两银子。” “哦,八十两啊,你小子捞了不少啊!”秦天德笑了笑,这就是古时候部分下人的好处,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秦三算是自己的心腹,自然少不了许多好处,“二娃,你手头有多少银子?” “回少爷的话,小的手头只是几两散碎银子,没有三哥那么多。” 牛二娃是不久前刚被收到身边的,而且人也老实,又是淮阴本地人,所以不会像秦三那样有那么多机会捞些好处。而且他还有老母需要照顾,每月的工钱大多孝敬老母了,身上自然没太多的钱。 秦天德点了点头:“二娃,有多少下多少吧,算是少爷我送给你的财机会。还有,三儿,以后你财的时候记得多带一带二娃,他人老实。” “放心吧少爷,小的一定会多照顾二娃兄弟的!”秦三说着话拍了拍牛二娃的肩膀,这还是跟秦天德学来的。他对牛二娃比较满意,虽然和他一样跟在秦天德身边,但从来不抢风头,尤其是他的风头,而且对他也比较尊重,他自然乐得听秦天德的吩咐,多照顾牛二娃了。 牛二娃没有说话,只是笑了几声,然后将怀里的钱袋拿出来,翻出了约莫有五两的散碎银子,递给了鲍进。 鲍进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会收牛二娃这么点银子,当即又推了回去:“你们都是大人的心腹,用不着现银,我记下就是了。到时候赢了的话,我直接命人把银子给你们送来。大人,你还有什么吩咐么?” 对于鲍进的答复,秦天德很是满意,挥了挥手打鲍进去安排比武开始,而秦三的双眼已经放出了光芒:“少爷,那姓游的小子估计要死在上面了吧?” “嘶,三儿,看样子你对他成见很深啊?” “少爷说的没错,小的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那副样子,好像多厉害似的。别说那个铜钟儿了,就算小的一只手也把他碾死了!” “你这憨货口气倒是蛮大的,好好看着吧!” 很快比武就开始了,铜钟儿上来先声夺人,抢先一拳打向了游少堡的胸前。而游少堡也不避让,单手格挡,另一只手则迅疾而出,直奔铜钟儿面门,食中二指直刺铜钟儿双眼。 可惜铜钟儿的气力极大,虽然游少堡挡住了拳头,却被铜钟儿顺势横向一拨,倒退两步,插向铜钟儿双眼的那只手也落空了,只是在其脸上划过,惊得铜钟儿生出一身冷汗。 “你小子还真他娘的阴毒啊!” 只这么一个回合,铜钟儿就判断出对方是以度见长,而且出手狠辣,但力量不足,于是决定以雷霆之势压上,争取对方跟自己硬拼,尽快撕扯了对方。 游少堡稳住身形后并没有动,只是站住脚步,双手自然垂下,目光冰冷的盯着铜钟儿。 铜钟儿主意已定,猛地大吼一声,如下山猛虎般扑了过去,左右开弓拳脚齐上,拳拳带风,虎虎生威,顿时引得台下一片喝彩声和叫骂声。 这叫骂声自然是冲着游少堡的,因为面对铜钟儿如此凌厉的攻势,游少堡居然不知道躲闪,而是和对方硬拼,并不像上一场的瘦皮猴那般,挥自身的长处,与对方游斗,寻找时机。 这样下去,以他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扛得住对方的猛攻呢? 所以很快,游少堡就落了下风,一直在被动的防守,连丁点的攻势都没有了。 铜钟儿的气力实在是太大了,终于打出了个空当,右手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游少堡右肩之上,将游少堡打了个踉跄,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跟。 “娘娘腔,你身上有伤?”铜钟儿看到游少堡右肩被自己打中的地方开始渗出血迹,不由得问了一句,“有伤老子也不会放过你!” 随后铜钟儿的拳脚改变了方向,只是攻向游少堡的右肩,那处有伤的地方。 游少堡此刻更加的慌乱了,右臂明显使不上劲,主要就是靠左手苦苦支撑,身上不停的遭受铜钟儿的重创,右肩的血迹越来越多,败象已现。 “该,就该打死他,那娘娘腔死定了!”秦三越来越兴奋,忍不住喊出了生来。 围观的百姓也觉得游少堡必输无疑,下注赌游少堡赢的人更是破口大骂,恨不得冲上擂台把他活活打死。 “吕兄,你的好意程某心领了,来日程某上任之时,还请吕兄来多喝几杯啊!” “程兄,他二人谁胜谁负,现在就下定论恐怕为时过早吧!”面对程怀远的嘲讽,吕涛真不屑一顾,只是紧盯着擂台上苦苦支撑的游少堡,嘴角浮现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游少堡刚入府的时候,他曾经让自己手下最厉害的护院试试游少堡的功夫,游少堡当时也是如现在一般,初交手后就落在了下风,用手中的短剑与护院的长枪抵挡。 就在最后众人都以为他要落败,连交手的护院都放松了警惕的时候,游少堡拼着右肩被护院的长枪戳了窟窿,生生让枪杆贯穿,逼近了护院身边,出其不意的以右手的短刀划过了护院的咽喉。护院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死了。 那个护院以前跟铜钟儿也交过手,势力略逊一筹,所以吕涛真才有信心让游少堡和铜钟儿一战,来赌下一任楚州商会会长一职。 游少堡是个死士,虽然武功不是很高,但是毅力极强,一旦交手,就不会顾及自身的性命,抢在自己丧命之前先除掉对方,这是他的评价。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明白,游少堡知道不是铜钟儿的对手,因此以弱示人,以此来让铜钟儿心生懈怠,从而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一定是那只被人认为已经废掉了的右手! 秦天德此刻也在关注了擂台上的比武,他不了解游少堡,但却感觉出里面的蹊跷。那游少堡出现的时候装的那么很,怎么可能会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呢? 习惯了阴谋算计他人的秦天德,很容易将自己的心思转嫁到别人身上来考虑,因此他怀疑游少堡有着什么阴谋。 回想起从游少堡出现到现在的场景,他突然记起那把很不合时宜的短剑,被游少堡收在了左袖中的短剑!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也够阴的! 秦天德的眼中闪出了精光,睁大了眼睛盯着擂台上的情形,等候着游少堡使出最后的杀招,只是他想不明白这最后的杀招究竟是怎么使出来的。 挨打也是一个力气活,游少堡的气力比不上铜钟儿,所以过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经无力抵挡了,被铜钟儿一把抓住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向下摔去,同时右膝猛地抬起,直顶游少堡后腰,看样子是要将其腰骨顶断。 这个时候异变突起,被举在空中的游少堡借势一甩双臂,双手交错而过,右手中陡然多了一把锋利的短剑,就在自己的身形被狠狠的向下摔去的时候,右手中的短剑借力直奔铜钟儿脖颈抹去。 而这一切生的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所有动作铜钟儿根本看不见,在他以为游少堡立刻会命丧他手的时候,那把短剑已经悄然接近了他的脖颈。。。。。。 第一八六章 秦天德入套 此刻日头正是高照,游少堡手中短剑亮出后,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刺眼,以至于绝大多数人都看到了抹向铜钟儿的那把短剑。≥ 普通百姓们立刻睁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有些还捂住了孩童的双眼;而东侧凉棚以及北侧高台上的不少人都站了起来,只等血光的凸现。 尤其是吕涛真,双拳紧握,嘴角上翘,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楚州商会会长一职以唾手可得了。 不过铜钟儿在楚州打出的名头不是虚的,虽然他看不见自己头顶上方游少堡的动作,但却察觉到了异样,多年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带来的经验,使得他察觉到左耳边风声的异样。 这个时候,功夫的高低就体现出来了。他并没有把头像右边躲闪,而是相反,将头迎着风声的方向狠狠地撞了过去。 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想到了游少堡初上擂台时怀中的短剑,也从刚才的交手过程中判断出游少堡出手必定狠辣,所以他断定游少堡必定是亮出了短剑,而短剑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咽喉! 他若是头部向右躲闪,幅度不可能太大,必定躲不过那一剑,所以他拼着受些皮肉之苦,将头向左歪去,同时左肩上提,夹住了脖颈,一头撞了过去。 一道白光闪过,带出了大片红色血液。游少堡虽躲过了铜钟儿致命的膝顶,但也被重重的摔在地上,传来一声闷响,接连喷出几口鲜血。 铜钟儿同样不好过,捂着左脸出杀猪般难听的惨嚎,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渗出,染红了半边身子。 在他脚下不远处,一滩红色的液体里,一只耳朵连着大片的皮肉泡在其中,在明媚的阳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好!” “干得漂亮!” “铜钟儿,弄死他!” “游少堡站起来!” “这才过瘾!继续啊!” “铜钟儿,摔死他,本少爷赏你五十两!” “游少堡,割下他的头,公子我赏你纹银百两!” 擂台东侧的凉棚下以及北侧的高台上,不少年轻的纨绔子弟纷纷大呼小叫起来,这种血腥的场面让他们感到格外的刺激,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们的骨子里,激起了他们心中的狠厉。 片刻后,西侧和南侧的普通百姓也出了震天的吼声,各自替自己支持的人呐喊助威起来,看得出被深深压抑在懦弱外皮下的狠劲,已经开始在他们的身体内,在他们的血液中慢慢地芽了。 “老子弄死你!”铜钟儿此刻早已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的心中只有愤怒。横行楚州十余年里,他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重创,特别是眼角扫到地上那摊血液中,自己的左耳以及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他的心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先是狠狠的一脚踏在了游少堡握着短剑的右臂上,脚下出了“嘎嘣”的声音,然后猛地一拳打在了游少堡的胸口,只打的游少堡头部和双腿下意识的上翘,口中剧烈的喷出大口的鲜血,溅在了二人的脸上,身上。 游少堡的功夫本来就不及铜钟儿,而他左肩的那处伤口更是没好,此番擂台比武又被铜钟儿一通暴打以及重重的一摔,早已没有了反抗能力,只能像绵羊一般任由铜钟儿宰割。 “老子要把你身上的肉一寸一寸的剐下来!”铜钟儿却不想就这么结束了游少堡的性命,他先是一脚踏在了游少堡的胸口,然后俯下身子,想要将游少堡手中的短剑夺下。 可是他失败了。游少堡的右臂已经彻底断了,手肘被铜钟儿拉扯的向外翻出,可是右手的短剑依然死死的握着。 “人在,剑在。” “老子让你人在剑在!”铜钟儿最终放弃了夺下短剑的念头,拉住了游少堡的左手,将其翻转过来,一脚踏在他的背部,手上用力一拧,生生扭断了他的左臂。 然后再度将其举过头顶,狠狠的摔在擂台之上,自己同时飞身而起,一肘子砸在了他的身上。 擂台上已经变得血迹斑斑了,铜钟儿在用尽一切让人最痛苦的手段来折磨着游少堡,来泄着自己心头之恨,以报自己削耳破相之仇。 整个过程中,游少堡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口中甚至已经吐不出太多的鲜血了,就连围观的百姓也看不下去,纷纷开口让铜钟儿给他一个痛快,可至始至终他却没有吭过一声,而眼睛依然是紧盯着不停殴打他的铜钟儿,目光还是之前那种看待死人的目光。 北侧的高台上,吕涛真已经垂头丧气的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暗淡无光,脸上没有半点光彩,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我输了,我输了”。游少堡的杀招已过,如今再没有半点机会。 程怀远也没想到游少堡会这么狠,自己最器重的铜钟儿居然会吃了这么大的亏,眼见铜钟儿已经满脸是血,担心起伤势过重,连忙说道:“既然吕兄已经认输,这一场就这么结束吧。来人,快去给铜钟儿瞧伤!” 秦天德也不愿意看下去了,他不想看着游少堡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就这么惨死在铜钟儿的手上,他连忙嘱咐人去找鲍进宣布比武结果,同时让人去寻大夫,无论如何要救活游少堡,而且打定主意,这个游少堡他要定了! 比武结果宣布了,铜钟儿获胜,可是铜钟儿依旧不肯放过游少堡。他甩开了程怀远派来给他瞧伤的几个人,一脚踏在了平躺在地上的游少堡左脚踝上,双手却是拎住了游少堡的右脚踝,看情形是要活撕了已经奄奄一息的游少堡。 “孙子住手!”秦天德急了,破口大骂道,这种情形任谁都看明白了,“给老子上,把那个孙子砍死!” 可惜铜钟儿粗人一个,根本不在乎他,而旁人看到原本就丑陋不堪的铜钟儿此刻满脸是血狰狞万分的模样,哪有人敢靠近? “人在剑在?”瞅着地上的游少堡,铜钟儿脸上露出了狞笑,“老子让你人不在了,剑还在!” 话音刚落,猛的背转身躯,抓着游少堡的右脚用力扯起搭到自己肩头,作势就要力撕扯。 北侧高台上的秦天德已经开始跳脚了,指着擂台上的铜钟儿大声骂道:“你他娘的若干害他,老子把你大卸八块,让你全家给他陪葬,你他娘的还不松。。。。。。” 说到这里,秦天德的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木头一般呆住了,呆呆的看着擂台上。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刚刚垂头丧气跌坐在椅子上的吕涛真都站了起来,茫然的看向擂台,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游少堡依旧平躺在擂台上,而背对他的铜钟儿却是脖子一侧赫然插着一把短剑,剑尖却从脖子另一侧穿出,鲜血汩汩而出,洒满全身,跌跌撞撞的向前几步,最终轰然倒下。 就在刚才,铜钟儿转过身准备生撕游少堡的时候,游少堡顺势从地上直直的起来了。不是站起来,因为他的右脚已经搭在了铜钟儿的肩头,左脚还在铜钟儿的脚下踩着,他是以左脚脚踝为支撑,整个左腿以一种完全扭曲的态势短暂的撑住了身体。 在他起来的一瞬间,不知身子是怎么一抖,断裂的左臂居然荡了起来,从他脸前晃过,等到左手落下,他的嘴里已经含住了另一把短剑的剑柄——一鞘双剑。 再然后他的身子忽然贴在了铜钟儿的后背,头部一摆,短剑就贯穿了铜钟儿的脖颈! 整个过程只有几个呼吸,让人看了都难以置信,任谁都想不到世间还能有这样的事情生,全都愣住了。 片刻后,游少堡忽然动了。他吃力的翻了个身,趴在了擂台上,然后双膝慢慢屈起,用额头和膝盖费劲了气力,终于站了起来,而两只手臂挂在身子两侧不停的摇摆,宛如摆设一般。 他一步一瘸的从擂台上走了下来,已然断裂的左脚艰难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每走一步都带来剧烈的疼痛,但每一步却很坚定,很是有力,而且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有额头不断滑落的汗水证明着他此刻遭受的痛苦。 终于他来到了擂台北侧的高台之上,来到了吕涛真面前。 “恩,还了。”这是游少堡最后说出的三个字,“了”字还没说完,身子已经向后栽去。 秦天德的目光一直都听在他的身上,眼见他向后倒去,一个纵身窜了过来,赶在他摔倒之前,将其抱在了怀里。 “什么恩还了?老夫是让你替老夫杀了他,助老夫夺取商会会长一职,你既然能够杀得了他,为何不早出手!非要等到老夫认输之后才出手,你是不是有意的!” “闭嘴!是你只说让他杀了那铜钟儿,何时说过让他替你夺取商会会长一职?”秦天德恶狠狠的瞪着吕涛真,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程怀远,“还有你,你们两个给本官听好了,从此刻起,他就是本官的亲卫了,你们若是再敢伤他半分,本官让你们全家给他陪葬!滚,都给本官滚!” 吕涛真一脸的恼怒,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顿了一下,应但是想到了秦天德的背景,猛地一甩衣袖,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只是再转头的过程中,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同时瞟了眼擂台西南角的方向。 在擂台西南角上,一个颌下留着山羊胡子,左眼角长着一颗痦子的中年文士看着高台上生的一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反身挤出了人群,只是在挤出拥挤的人群后,下巴上的长髯不见了。。。 第一八七章 你想做小爷的姐夫吧? “你的任务是留在秦天德身边,赢得他的信任,然后等待指令,等待除掉他的指令。 等你完成了这个任务,相爷就会放了你兄长,你们兄弟也就能团聚了。。。” “秦桧为什么要杀他,他可是秦桧的侄子啊!你别走,我兄长现在可安好?你别走!” 。。。。。。 “呼!”游少堡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觉窗外仍旧漆黑一片,但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成为秦天德的亲卫已经一个多月了,但他却没怎么接触过秦天德,因为他现在就像泡在药罐子中一般,每日药不离口,定时还要换些外敷的草药,房间内总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这一回伤的真的是太重了。可是游少堡却认为值得,为了能够换回自己唯一亲人的性命,就算丢了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过他有些想不明白,既然秦天德是秦桧的侄儿,为什么那人会派他来到秦天德身边,看样子还打算杀掉秦天德。 无所谓了,反正秦桧乃是大奸大恶之辈,其子侄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能够换得自己兄长的性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拒绝。 只是最近他总做这个梦,而且在梦中他居然会问那个人为什么要让他杀秦天德,这让他有些不解。难道说是因为秦天德这一个月来让人细心照料自己,使得自己对秦天德心生感激? 想到这里,游少堡用力的摇了摇头,但怎么也忘不了当日自己在高台上昏倒后,迷迷糊糊听见秦天德的那句话——“从此刻起,他就是本官的亲卫了,你们若是再敢伤他半分,本官让你们全家给他陪葬!” 罢了,待到来日,我杀了他,换回兄长性命后,大不了我再以死赔罪好了! 慢慢的,游少堡迷迷糊糊的又睡去了,不知不觉中窗外传来了雄鸡报晓的鸣叫声。 这一个月来,秦天德过得很是惬意。 由于擂台比武得到了广泛的认可,各种后续的效果已经开始慢慢的体现出来。 根据周必大的统计,周边县郡的流民已经有一些汇聚到了淮阴,报备了人口户籍,并且从官府领得了土地,这使得淮阴县主政三人组忙得不可开交,却也心情愉悦。 鲍进的尽头彻底上来了,每旬三场的擂台比武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基本上每一场比武的下注额度都维持在三四千两左右,每到了比武当日,淮阴县的商贩们就能够小赚一把,用现代话来讲,联动效果初现,淮阴经济得到小幅度拉升。 亲卫这边已经招募到了八人,除了时顺和还在养伤的游少堡,其余六人都是韩世忠派来的人,被他安排参加擂台比武,招募而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只有岳雷最近颇有怨言,由于流民的增多,导致淮阴县治安恶化,颇是让他忙碌异常,大牢内又增添了不少新的囚犯。 不过秦天德对此并不在意,只要等到这些流民真正安顿下来又或者见识到自己的手段,那么治安情况就会好转。再说了,新增的流民需要房舍,有了这批囚犯,增盖房舍的人手不就有了么? 另外,朝廷的赏赐也下来了,因为擂台比武前擒获的囚犯中,着实有几个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只是这个赏赐实在是太小气了,居然没有给任何的物质奖励,只是不痛不痒的表彰了一番,这弄得秦天德抱怨了一天。 唯一让秦天德有些头疼的是岳震,也不知道为什么岳震居然对时顺的飞檐走壁本领大感兴趣,缠着自己非要让时顺收他为徒。 对此秦天德倒是无所谓,这轻功好了也是大有用处的,最少遇到危险时,保命有优势。而且刺探情报啊,监视个什么人啊之类的,都用得上。 关键是岳雷不同意,口口声声说身为岳家子弟,就必须以上阵杀敌报效家国为己任,对时顺那种三脚猫的功夫贬的一文不值。 说白了就是岳雷看不起时顺这样的偷儿,不光是岳雷,像胡铨、6游、周必大等不少人都看不起时顺,想想时迁在梁上的地位,连梁山上那些造反的英雄好汉都看不起的偷儿,他们这些饱读圣贤书的人,又怎么会看得起?更不要说岳震还想拜时顺为师了。 岳震不敢顶撞岳雷,但又不肯放弃,于是就经常去缠秦天德,弄得秦天德烦不胜烦,头大不已。 就因为这件事,岳雷对时顺意见大了,有几次城中生了盗窃案,岳雷查不出头绪,甚至故意冤到时顺的头上,差点没出手教训时顺,好在被秦天德及时制止了。 其实岳雷也知道事情跟时顺无关,就是因为岳震想要拜师一事而迁怒于他罢了,结果还是秦天德让时顺协助岳雷,顺利将那几件盗窃案破获了。 这件事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时顺对秦天德越的忠心了。 除了小孩子,几乎所人都瞧不起他,哦,错了,小孩子也瞧不起他,小岳霆就是如此。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只有秦天德给他以尊重,更是委以重任,在古代这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年代,他怎能不对秦天德感激涕零呢? 这一日黄昏时分,秦天德好容易摆脱掉俗事的烦扰,借口支走了秦三和牛二娃,独自一人来到了池塘边。 看到四下无人,他迅钻入一片小树林中,七转八拐的来到树林内一片空旷之处,那里摆放着一张石台和两张石凳,其中一张石凳上坐着的正是岳银瓶。 “狗官,你来的时候没被人看见吧?”看到秦天德到来,岳银瓶连忙站起身子,小声问道。 “放心好了,天下间有谁能跟踪的了我?别忘了,韩忠他们当初不也被我甩掉了?”秦天德来到岳银瓶身边,抓着岳银瓶细滑的小手,自得的说道。 哪知道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稚嫩却更加得意的声音:“嘿嘿,狗官,你以为你能甩掉小爷么?” 只见小岳震从树林中跳了出来,单手插腰,仰着小脑袋,脸上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得意洋洋的看着秦岳二人。 秦天德和岳银瓶犹如被电到了一般,迅即将握在一起的手撒开,还有意拉开了一定距离,岳银瓶的脸上泛起了慌张的神情。 “咦,姐,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们在干什么?狗官,你是不是欺负我姐了!”岳震看见了二人的动作,只不过年纪尚小,不明就里,结果想岔了,“姐,你不用怕,我来保护你!狗官,你若是再敢欺负我姐,小心小爷的拳头!” 说着话岳震跑到了岳银瓶身前,用他那稚嫩的小身子挡住了岳银瓶,然后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秦天德,用力的虚空挥舞了几下小拳头。 秦天德只觉得哭笑不得。如今他和岳银瓶早已挑明了心意,而且该知道的人也都已经知道了。可是为了不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他二人只能找个空当偷偷私会,犹如偷情一般,结果今天居然被岳震撞破了! 好在岳震年纪小,对男女之事尚不了解,应该能够蒙混过去。 想到这里,秦天德轻咳一声,说道:“震儿,你跟着我做什么?” “小爷说不不许你这么叫小爷的!还有,你少扯开话题,小爷知道你的伎俩!”人小鬼大的岳震一语道破了秦天德的心机,“小爷问你,你刚刚对我姐都做了什么?” “小屁孩儿,找打是吧!”秦天德还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解释,只能用武力恫吓,抬起了拳头,作势就要给岳震一记爆栗。 岳震挨过太多秦天德的爆栗了,条件反射般双手护住了脑袋,同时口中快喊道:“狗官,你若再敢打小爷,就休想再见我姐,也休想做小爷的姐夫!” “做,你的,姐夫。。。”岳震的最后一句话,让秦天德当场石化,空举着拳头,愣在了当场。 岳银瓶也是身子一晃,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情,连忙蹲下身子,将岳震的身体扳转过来,羞急的说道:“小震,你说什么呢!这话谁教你的!” 回头看了眼对面的秦天德还处于石化中,岳震这才回过头来,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趴在岳银瓶的耳边说道:“姐,你别吭声,看我怎么收拾他,提咱家出口恶气!” 岳银瓶没有听清岳震说了什么,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岳震刚才的那个笑容上了,这个笑容是那么熟悉,她曾经多次在秦天德的脸上见到过,可今日却出现在了自己弟弟岳震的脸上。 “狗官,小爷知道你一直觊觎我姐的美貌,想做小爷的姐夫。”岳震转过身,重新面对秦天德,仰着脖子,“念在这些日子你对我姐情深意重的份上,小爷就给你一个机会。” 或许是岳震感觉脖子有些酸累,又或许是他觉得仰着头跟秦天德说话有**份,说到这里,他踩着石凳爬到了石桌之上,站了起来后看着秦天德说道:“狗官,只要你以后乖乖的听小爷的话,满足小爷的条件,或许真有一日你就能够成为小爷的姐夫! 你听好了,现在小爷就跟你提出第一个条件,你得想办法让小爷的二哥,同意小爷拜时顺为师,跟他学习功夫,听到没有!” 第一八八章 师人长技以制人 听到岳震提出的条件,秦天德彻底缓过神来。≥ 他走到石桌旁边,伸手将岳震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在石凳上,并将岳震放到自己的腿上后,也不说话,只是绷着脸牢牢盯着岳震。 岳震也不反抗,坐在秦天德的腿上,抬起头用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秦天德。 过了好一会,岳震用手挠了挠眉头,趁机咽了一口唾液,说道:“狗官,小爷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秦天德知道岳震心里慌了,瞟了眼对面不远处的岳银瓶,然后凝视着岳震说道:“嗯,本官听到了,这个容易,只是不知道震儿小爷还有什么条件呢?” “震儿小爷?”岳震嘴里嘀咕了一句,总觉得这么个叫法有些不伦不类,尤其是秦天德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这让他心中起疑,“你真的答应了?” “你说的没错,本官的确是喜欢你姐,而且喜欢的紧,喜欢的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本官的性命也不在乎。”说到这里,他再次将目光转向岳银瓶,他这番话其实就是对岳银瓶说的。 岳银瓶自然也听出来了,含情脉脉的目光迎了过去,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只是很快有用眼睛瞟了眼背对自己的岳震,示意秦天德赶快搞定。 “狗官,你跟小爷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小爷,李夫子说过,你这样的表现是对小爷的蔑视!” 一直憋着笑的秦天德差点没笑出声来,强行忍住心中的笑意,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诚恳的说道:“本官知道错了,下回一定改。本官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说小爷说的没错,还说你喜欢我姐喜欢的紧,愿意为我姐切付出一切!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说正事!” “好好好,说正事。本官对你姐的感情是本官的软肋,如今被你拿住了,本官为了将来能够娶到你姐,就必须讨得你的欢心,让你满意,对吧?” “那是当然!”岳震得意的点了点头。 “所以了,不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本官都会尽量办到,对吧?” “不是尽量,是必须!”岳震严肃的纠正道,然后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岳银瓶,脸上再次露出了跟秦天德招牌般的笑容。 “是是是,是必须办到。所以你提出的第一个条件,让本官说服你二哥同意你拜时顺为师,本官自然会答应的。只不过你想学时顺的功夫为了什么呢?另外你还有什么条件呢?” 岳震点了点头,秦天德的这番话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也让他恢复了底气。在他看来自己的确是抓住了秦天德的软肋,只不过总觉的秦天德的话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嗯,狗官,算你识相。。。小爷跟你说话呢,你居然在吃东西?还吃得那么香?你吃什么呢?” 原来是秦天德说完后随手从石桌上的食盒中拿起了一块糕点,这都是岳银瓶亲手做给他吃的。每次二人偷偷幽会的时候,岳银瓶都会带来一些。 “糕点啊,很酥脆很香甜的糕点。”秦天德三两口将手中的一块糕点吃完,又舔了舔指头上的残渣,“想吃不?” “想。”岳震下意识的点点头,可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又坚定地摇了摇头,同时怒声道,“小爷不是小五那样的无知孩童,狗官你休想耍弄小爷!” 你才比岳霆大一两岁,还好意思说岳霆是无知孩童?秦天德撇了撇嘴,没有搭理他,有捏过一块糕点,咬上一大口,夸张的咀嚼起来,还不停的出“吧唧吧唧”的声音,露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眼见秦天德已经开始吃第三块了,看到他吃的那么香,岳震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自觉的咬住右手的食指,连着吞咽了好几口唾液,终于说道:“狗官,那个,好吃么?” 听到岳震问的这么可怜,一旁的岳银瓶有些看不下去了,秦天德这么大的人了,一共四块糕点,自己就吃了三块,把岳震馋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里,岳银瓶才待上前开口说话,却看见秦天德抱着岳震的那之手朝着自己摆了一下,只得作罢。 “喏,这块给你吃,最后一块了。”制止了岳银瓶的秦天德,将食盒内第四块也是最后一块糕点捏了过来,塞到岳震手中,“快吃吧,这是本官有生以来吃到过的最好吃的糕点,若不是被你抓到了把柄,本官才不会将这最后一块让给你。” 岳震此刻早已没有了刚才那般小大人的气势,完全恢复了孩童爱吃的天性,一把抢过秦天德递过来的糕点,当即就是一大口:“嗯,好吃,好吃,狗官,你一人居然吃了三块!” “慢点吃,不着急,来,喝点茶水。” 看到岳震吃的香甜,心思全都放在了糕点上面,秦天德脸上露出了正宗的招牌式笑容,突然说道:“你是跟着时顺学了些功夫吧,所以才能不被本官现跟了过来,对吧?” “是又怎么样?”岳震满不在乎的嘟囔了一句,继续专注于消灭手中的糕点。 “你想跟他学功夫,是为了将来便于报仇,而你最想胁迫本官的,是想让本官替你手刃仇人,没错吧!” “嗯,没错。嗯?你说什么?姐!”岳震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抬头看向秦天德,忽然觉秦天德的笑容让他有些害怕,起身就想从秦天德的腿上跳下去。 第一次算计秦天德失败,反而被秦天德道破了自己的心思,岳震幼小的心灵彻底慌了,只想求助于岳银瓶的庇护。 可惜秦天德早就防着他,眼见他想跳下,一把将其抓住,顺势将其摁在自己的腿上,伸开巴掌朝着岳震的屁股,就是两下,打得岳震嗷嗷乱叫。 “狗官,你怎能打我弟弟!”岳银瓶不乐意了,快步上前从秦天德手中抢过岳震抱在怀里,紧张的安慰道,“小震乖,小震是男子汉,小震不哭。” 秦天德依旧坐在石凳上,看着被岳银瓶抱在怀里身子不住颤抖的岳震,冷冷的说道:“屁股上挨了两下就哭,还好意思说自己长大了?还想报仇?” “狗官!”岳震猛地转过头来,用哽咽的声音冲着秦天德怒吼道,“你们姓秦的没一个好东西,杀我父兄,害我全家!你等着,早晚有一日小爷要手刃了秦桧老贼,替我父兄报仇,还有你,小爷也不会放过!” 听着岳震声嘶力竭的咆哮,秦天德心中一颤,想到岳震小小年纪就背负上了血海深仇,心中不禁有些酸。 不过他不能表露出什么,更是将心一狠,斜视着岳震淡淡的说道:“想报仇?就凭你这点心思差得远了!你若真有雄心壮志,若真是个男子汉,那就擦干眼泪,从你姐的怀里下来,到本官这儿,让本官告诉你,你今日错在了什么地方!” “秦天德,你说少两句,他还是个孩子!”岳银瓶在也看不下去了,抱着岳震就要离开。 可是岳震却从她怀里挣脱下来,用衣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气鼓鼓地瞪着秦天德,一声不吭。 秦天德心中甚是欣喜,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半分,抬手就是一记爆栗,然后说道:“你记住了,你耍心眼没错,但你要考虑到自己的实力和你想算计的人的实力。你要文没文要武没武,这种时候应当收敛心思韬光养晦壮大自身,而不是去动那些歪脑筋,让你的敌人现你的存在,并且对你起了戒心。 你要清楚,如今的你连半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太早被人察觉你心中的想法,只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更会连累你的家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有的是时间,所以你大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提升自身的本事,蛰伏不动,让你的敌人忽视你的存在,甚至忘记你。 等到你能力足够一句击溃你的敌人时,你在雷霆出动,一击得手,如此才能够报仇雪恨并且不连累家人,记清楚了么!” 沉默,秦天德的这番话过后,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穿过树林的寒风带动整个树林瑟瑟作响。 “狗官,你就不怕将来败在我的手上?”出人意料的,岳震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哈哈哈!”秦天德开心的笑了,“有本事,你就用计谋打败我,我渴望那一天的出现。” “你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在我的手上,我岳震说到做到!” “有这份志气很好,”秦天德实在是忍不住了,亲昵的摸了摸岳震的脑袋,“你拜时顺为师的事情,本官会替你解决,另外,再送你一句话——师人长技以制人,去吧。” 看着岳震信心满满的离去,岳银瓶也明白了秦天德的苦心,她来到秦天德身边,轻声说道:“狗官,谢谢你,只是不知道小震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你?” 秦天德轻轻的将岳银瓶揽到怀里,望着岳震离去的方向,脸上浮现出畅想的笑容:“放心吧瓶儿,如果他能够变成第二个我,那就算是整个大宋的福气了。” 秦天德此刻怎么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当他已经踏上人生最顶峰的时刻,可以将一切都玩弄于掌股之间,连皇帝都不例外,可却让岳震将那句“师人长技以制人”还给了他,更是让岳震实现了幼年时的誓言。。。。。。 第一**章 跟你探讨房中之道 岳震想要拜时顺为师的事情,解决起来并不是很难,只要说服了岳银瓶,由岳银瓶出面说服岳雷,就能够轻易解决。≥ 眼下冬日已至,留给秦天德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这些事情都很紧急,随着擂台比武的成功推出,后续的事项也都浮上了议程。 先一点就是来年开春后,和河对岸的金人走私战马一事。 关于他返回临安和金人使节大成的这个走私战马的事情,胡铨等人都已经知道了,并且大为兴奋。但他们却不知道秦天德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直到秦天德将更深一层的含义告诉他们,他们才恍然大悟。 按照秦天德和完颜宏达打成的协议,金人将通过派兵打草谷骚扰淮阴的名义将马运至大宋境内,每次两个十人队,一人三骑,共计六十匹战马。这些犯边的金兵大多都是死囚,又或者是得罪了金国的高官猛将,有意被派来送死。 当然,名义上是参与到走私战马一事中的金国将领给这些人一条活路,许诺只要他们能够在大宋抢回五千两白银,就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此一来这些人就不会怀疑什么了。 而秦天德要做的就是杀掉这些人,同时接收战马,至于银两则交给新任醉香楼掌柜姜铭即可。 可是秦天德并不想将这些金兵全部杀死,因为这里面会有汉人,他更想的是安置来自北方的汉人,他们的身体素质普遍要略高于南方的汉人。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如何安置这些来自金国的汉人,既不杀死他们,又能够防止有些人逃回北方,从而暴露消息。 之前一直没有提及此事,是因为他手头兵力有限,如今亲卫的招募已经步入了正轨,那么此事自然要提上议程了。 这件事的确有些麻烦,所以被秦天德甩给了胡铨等人。 其实还有一层含义秦天德没有说,那就是等到擂台比武一事使得淮阴习武成风,并且走私战马稳定之后,他希望杀掉金兵的是淮阴的百姓,让他们摆脱掉对金兵的恐惧。全民皆兵才是王道! 胡铨等人也明白秦天德交付之事的重要性,立刻开始商讨起来,加上平日里繁忙的政务,使得他们对秦天德的行踪没有那么上心了。 其实秦天德还有许多事要去准备,而且是不能让胡铨等人知晓的,例如他需要为了来年能够顺利结交那个贵人,就必须前往莺莺楼一行,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让胡铨等人插手的,甚至都不能让胡铨等人知道那个贵人是谁! 这日晚饭过后,一身常服的秦天德唤来了秦三和牛二娃,淡淡的吩咐道:“你们两个今晚跟本少去趟莺莺楼,不过要记住,不许将少爷我去莺莺楼的事情泄露出去,尤其是不能让瓶儿姑娘知道,听清楚了么!” 牛二娃点了点头,不曾言语,可是秦三却露出了一丝诧异,开口说道:“少爷,小的知道两位少夫人离开都两个月了,您忍不住很正常,可是县衙内不还有一位少夫人呢么?少爷要是想要了,直接办了就是,何必要去青楼啊!” 如今岳银瓶正忙于《桃花扇》的付梓刊印,秦天德正好有时间偷着去一趟莺莺楼,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憨货闭嘴,跟本少爷走就是了!” 秦天德瞪了秦三一眼,拔腿就朝县衙后门走去,哪知道紧跟在他身后的秦三居然再次劝道:“少爷,老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莺莺楼是少爷您的产业,你就算要上青楼也得换一家吧?” “你没听过肥水不流外人田么?”秦天德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起举止有些反常的秦三,“说,为什么不想让本少爷去莺莺楼?” “没有,小的哪敢啊?小的就是那么一说,既然少爷想去,小的陪少爷去就是了。”秦三讪讪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难看。 秦天德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但没有追问,这秦三跟莺莺楼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估计去了就能够明白了。 莺莺楼如今已经成为了淮阴一带最有名气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也不再是以前那样中人之姿,有了秦天德做后台,很容易就挖来了几个模样尚算周正的姑娘,再配合上掌柜灵儿的**,很快就成为了莺莺楼当红的头牌。 秦天德三人来到莺莺楼的时候已经接近一更了,换算成现在的时间,还不到晚上七点。秦天德由于换了一身常服,有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秦三用衣袖遮着面孔,所以三人进入大堂之后,暂时还没有人认出他们。 大堂内的依旧飘荡着《夜淮阴》的歌声,伴舞的姑娘们极力的展现着自己优美的身姿和柔弱的身段,有些极品的还会当初褪下肩头的衣衫,勾人心魂的双眼不停挑逗,引得不少客人连连叫好。 “哎呀,这不是三爷么?”一个在青楼内负责沏茶倒水俗称大茶壶的汉子最先认出了秦天德一行,只不过他先认出来的却是秦三,“姑娘们,三爷来了!” “三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 “三爷,这些日子奴家可想死你了!” “三爷,您是不是又有别的相好了!” 大茶壶的兴奋喊叫声引来了不少莺莺燕燕,一个个搔弄姿舞袖弄帕的将秦三围了起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样子煞是热情,秦天德反倒被挤到一边。 秦天德也没想到秦三居然会这么受欢迎,惊讶之余拉着牛二娃问道:“二娃,三儿平日总来这里?” 牛二娃瞅了眼秦三,快的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这么受姑娘们的欢迎呢?”秦天德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在他看来,秦三长相一般,又只是一个下人,就算使自己的心腹,可也不至于受欢迎到这种地步啊? 这一回牛二娃没有回答,而那些围着秦三的姑娘们随后的话,却让秦天德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三爷,您的账什么时候结啊?” “是啊三爷,您拖了这么久了,奴家都快过不下去了。” “三爷,你今日可带了银两?你高抬贵手,就把欠奴家的银子划给奴家吧,奴家求您了!” **不给钱?秦天德险些笑出声了,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记得曾经听谁说过,以前的秦天德就是这种**不给钱的主,这秦三八成就是跟以前的自己学的! 秦天德可不像让秦三喊出自己就在这里,他丢不起这人!四下看了看,觉没有人注意自己,带着牛二娃快步上了二楼,找了个空房间,这才让牛二娃去将掌柜的灵儿找来。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灵儿才跟着牛二娃来到了房间内,随行的还有脸红脖子粗的秦三。 “奴家见过大人,大人前来怎么不派人知会一声,也好让奴家着人安排一下?”灵儿明显对秦天德的过往还是心怀戒备,虽然脸上挂着笑容做了个万福,但却与秦天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本官今晚找你有事,不方便让旁人知晓。三儿,二娃,你们两个去门外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是,少爷。”秦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少爷,那个,刚才,小的,其实。。。” 秦天德知道秦三想要解释什么,不耐烦的一摆手说道:“行了,刚才的事本少爷不追究了,不过前些日子你不是赢了不少钱么,赶快把人家的钱还上,她们都是些苦命的女子,以后不许拖欠人家的银两,否则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 秦三唯唯诺诺的出去了,灵儿却是一愣,被秦天德那句“她们都是苦命的女子”所震惊。秦三拖欠她楼里姑娘银两的事情她都知道,她更记得当年在钱塘时秦天德就是这般无赖,只是怎么今日秦天德变化了这么多? “灵儿,你过来,少爷我有话跟你说。” 灵儿顿时心生警觉,她笑盈盈的摇了摇头,娇声说道:“大人,你干嘛这么急呢?奴家已经让人准备酒菜了,等会他们端上来,奴家先陪大人好好喝几杯。” “少爷我急着回去呢!”秦天德并不想在莺莺楼停留过长时间,免得让岳银瓶直到引起误会,“还有,少爷我早就说过,你是本少爷的人了,以后直接喊‘少爷’就行了。你过来啊,本少爷又不会吃了你。” 称呼“少爷”和称呼“大人”之间的区别,灵儿听秦二提过,这代表着秦天德的信任。可正因为这种信任,反而让她更加惶恐了。 回想起当初在淮阴的时候,秦天德就数次占过她的便宜,更是有两次差点就来一个霸王硬上弓,灵儿此刻心中只能不停地埋怨那人来的为什么这么晚! “本少爷跟你说话呢,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过来!”秦天德真的是有些急了,语气上也就严厉了许多。 灵儿被秦天德这么一呵斥,心头顿时一揪,却不敢不从,只得娇笑着说道:“少爷,您别这么凶么,奴家胆小,受不得怕,不知道少爷今晚找奴家有什么事情呢?” 看到灵儿来到自己身边,秦天德脸上浮现出一丝略带尴尬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这样的,本少爷今晚找你,主要是想跟你探讨一下这房中之道。” 第一九零章 青楼之祖 “本少爷今晚找你,主要是想跟你探讨一下这房中之道。≥ ” 秦天德这句话差点让灵儿叫出声来,在她看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生了! 房中之道是什么?不就是房中术么!还探讨,一男一女单独探讨,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想强占了自己的身子么! 她身形一颤,脚步有些虚浮,想着一旁倒退了两步,然后勉强笑了几声,说道:“少爷,今日奴家的身子有些不适,奴家去找几个最红的姑娘来伺候少爷,保证让伺候的少爷舒舒服服。” “你站住!”秦天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已经明白灵儿误会了什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真的要传授给你一些房中之道,而且只能教你一人,然后再由你。。。。。。” 说到这里,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哥,你不能进去,少爷正在里面。。。” “三儿,你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哥,你真的不能进去啊!要不然惹得少爷不开心,你罪过就大了!二娃,帮忙啊!” “你们两个给我让开!” 房门被人猛地一下推开了,只见秦二拖拉着秦三和牛二娃,满头是汗的闯了进来。有些失魂落魄的灵儿一看见秦二冲进来,眼中立时一亮,喊了声“二哥”,就快步跑了过去,躲在秦二身后,再不敢露头。 秦二看了眼房中的情形,觉床榻上的被褥齐整,知道自己没有来晚,当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顺手将灵儿也拉倒在地,二人并排,齐跪在秦天德面前,却是一言不。 一看这个架势,秦天德就全明白了,他无奈的一拍脑门,心中感慨自己背着恶名,想做点事当真是不容易啊! “三儿,把门关上,你和二娃守在门外,少爷我有话跟他们两个说,你二人守在门外,不许再放任何人进来!” 看到秦三和牛二娃依言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秦天德缓缓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秦二和灵儿,淡淡的问道:“你二人相好多长时间了?” “回少爷的话,有二十多日了。”秦二低着头说道,右手却紧紧的攥住了灵儿的左手。 “这么说来,你是要跟少爷我抢女人了?” “小的不敢,但求少爷开恩,将灵儿许配给小的,小的这辈子都铭记少爷的大恩,下辈子还给少爷当牛做马。” 秦天德眉毛一挑,又转向灵儿:“灵儿,本少爷问你,如果本少爷打算将你收为妾室,你可愿意?” 灵儿身形一晃,猛地抬起头,怡然不惧的看着秦天德:“灵儿誓死不从,这辈子只嫁二哥一人,就算死,下辈子也要嫁给二哥!” “嗤!”秦天德冷笑一声,“好啊,有骨气啊,本少爷欣赏。不过本少爷最恨敢跟本少爷抢女人的家伙,尤其还是本少爷的下人! 你不是说下辈子嫁给秦二么?那好,你就下辈子再嫁给他吧!但本少爷不会杀你,只是会在你面前活剐了秦二,让所有人都知道敢跟本少爷抢女人的下场!” “不要!”灵儿心中大骇,猛地喊出声来,伸开双臂将秦二掩在身后,“你这个不得好死的恶霸,你要杀就杀我吧,是我勾引的二哥,而且我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秦天德根本不看她,低着头从桌上翻过来一个茶杯,慢悠悠的端起茶壶,慢慢的倒上了一杯水:“放过他也行,只要你陪本少爷一晚,把本少爷伺候的舒舒服服,少爷我爽了的话,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二人一条活路!” 脸色苍白的灵儿全身开始剧烈颤抖,双眼如同刀子般盯着秦天德,紧咬的嘴唇已经泛出一丝红色,左手同样死死的锁住了秦二的右手,胸前急的起伏着。 被她掩在身后的秦二却不再说话,只是抬起头来看向秦天德,又看了眼身前的灵儿,目光中闪过一丝明悟。 看到灵儿迟迟不肯作答,秦天德没了耐心,朝着门外大声喊道:“二娃,去叫些人来将秦二这个狗东西绑了,今晚少爷我先阉了他!” “不要!”灵儿大叫一声,双眼紧闭,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下,“我答应你就是!” 将闻声进来的目瞪口呆的牛二娃和一脸担忧的秦三再度赶出了房间,秦天德这才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都起来吧,二子,恭喜你啊,得到这么一个肯为你付出一切的好女子!” 秦二刚才就明白了秦天德试探灵儿的心意,此刻听到秦天德这么说,连忙扶着灵儿站了起来:“多谢少爷开恩,灵儿,没事了,是少爷在吓唬咱们。” 灵儿犹如做了场梦一般,迟迟没能明白过来,斜靠在秦二的身上,目光呆滞的看了眼秦二,又看向秦天德。 秦天德也不跟她解释太多,只是对秦二说道:“二子,你送她回房,让她压压惊,然后梳洗一番,过一会再让她过来,少爷我今晚找她的确是有正经事要谈!” 不一会,秦二将灵儿送回房间,自己先折返回来:“少爷,您是在试探灵儿?” 秦天德点了点头:“二子,你说的没错,她的心机比较重,我怕她在利用你。不过现在没有关系了,你尽快把她迎娶过门,让她成为你的女人,你夫妻二人还要替少爷我将这莺莺楼遍地开花呢!” “遍地开花?” “没错,就是遍地开花,”说到这里秦天德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指着外面说道,“少爷我要让莺莺楼遍布淮河沿岸,然后再遍布我大宋的每个县郡,甚至开到对岸的金国去,到那时,少爷我每日什么都不用干,只等着数银子了! 而你夫妻二人,也将会成为整个大宋最大的青楼的老板,成为举国皆知的富商巨贾。到时候少爷我再送你一场功名,让你名利双收,给你家光耀门楣!” 秦二本就是有心向上之辈,听到秦天德的许诺,知道自家少爷最近一年多来从未食言,当即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小的谢少爷提携,小的必定不让少爷失望!” 又过了一会,已经缓过劲来的灵儿返回房间,款款来到秦天德面前,盈盈一个万福拜下:“奴家见过少爷。” “好了好了,少爷我在你这儿耽误的时间够多了,咱们闲话少说,本少爷抓进教授你几招新的房中之道。” “少爷,您真的要教授奴家房中之道?”灵儿再次一愣,与秦二一同诧异的看向秦天德。 “嘶,也是,你不是风尘女子,本少爷要是这么跟你说的话,的确有些不妥。这样吧,你先回去,少爷我交给二子,让二子在转告于你。。。 不行,你等一等。少爷我跟一个大男人探讨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于启齿!这样吧,本少爷转过身去,你二人准备好纸笔,将少爷我的话都记下来,然后你二人在慢慢研究,有什么不懂得,写到纸上让秦二转交给本少爷。” 这个法子还算凑合,至少灵儿不会觉得过于尴尬,而秦二也不会耿耿于怀。 准备好了纸笔,秦二与灵儿坐在桌旁,秦天德站在窗口背对二人,看是慢慢的讲述起来:“人身上都有一些敏感的地方,男人也不例外。。。。。。 各种姿势的变换能够带来不同的感觉。。。。。。这样就叫漫游。。。。。。这叫一箭穿心。。。。。。这就叫做。。。。。。” 结合自己在后世听来的以及各种各样的小电影里看来的种种,花费了打半个时辰,期间喝下了一壶茶水,秦天德总算是说完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有些傻的秦二和灵儿,问道:“你们能明白么?” 很多东西都是他们没有听过的,但是对于自幼就在青楼长大的灵儿来说,她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少爷,您真的是太厉害了,这些东西绝对能让您的莺莺楼更加出名的!” “错了,不是少爷我的莺莺楼,而是咱们的。从今天起,这莺莺楼的股份,你和二子每人一成,算是少爷我预先送给你二人的新婚贺礼好了。”秦天德自然知道该如何笼络二人,“还有,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好,里面的各种招数不要一次性的推出,要一部分一部分推出来,明白么?就像少爷我当初建立钱塘娱乐城的时候,大部分就没有告诉过你们。” 灵儿的眼中闪着光芒,如获至宝般,将还没有完全干涸的一摞纸张小心的捧在心口,坚定地点了点头,她太清楚这些东西的对于青楼来说意味着什么了,她决定今晚不眠不休,也要将其整理成册,成为莺莺楼的镇楼之宝。 几年之后,她的这本镇楼之宝不慎外泄,瞬即便被传播到大宋的每一家青楼妓院,使得大宋的青楼业获得了飞跃式的展,而灵儿也被奉为了青楼之祖。 秦二是越的佩服秦天德了,尤其是身为一个男人,对女人伺候男人这些东西都分析的头头是道,难道真是能人无所不能? 秦天德自然无瑕考虑秦二和灵儿在想些什么,他需要尽快返回县衙,否则若是让岳银瓶知道自己今晚溜去了青楼,他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好在岳银瓶对他为了纪念柔儿而创的那本《桃花扇》格外上心,今晚并没有前来寻他,这让秦天德放心不少。 当他回到卧房,宽衣解带准备休息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时顺的声音:“少爷,您歇息了么?您让我查的事情有头绪了!” 第一九一章 开宗立派 “少爷,您歇息了么?您让我查的事情有头绪了!” 时顺的话使得秦天德兴奋的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披上外衣,快步来到桌案旁边,点燃了烛台,然后拉开房门,将时顺迎了进来。 他交代给时顺的任务很重要,就是让时顺密切注意县衙内的诸人与外界的通信情况,上至官吏下至烧火做饭的厨子,皆在时顺的监视之下。他希望以此来查出那个一直隐藏在他身边身份难以判定的第三个人。 没想到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顺居然查出了头绪,这让他如何能够不兴奋? “时顺,进来说话,莫要让人瞧见。”兴奋归兴奋,但却不能让时顺瞧出来,所以当秦天德面对时顺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脸的平静。 时顺快步走进房内,朝着秦天的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摆,说道:“属下打扰大人休息了,还请大人见谅。” “无妨无妨!”秦天德亲热的拉着时顺的手来到卧室外间的桌案旁坐下,然后给时顺倒上一杯茶水,“来,先喝杯茶再说。” 秦天德的举动当真是让时顺受宠若惊,他连忙起身说道:“小人哪担得起大人倒茶,大人折煞小人了。” “担得起担得起,”秦天德将时顺摁在椅子上,“你们时家的本事本官早有耳闻,对你父时迁也是极为敬佩,只可惜无缘一见,如今本官得你相助,当可谓是如虎添翼。 你也莫要小瞧了自己的本事,以后跟本官说话,不要再‘小人’‘小人’的,你如今是本官的亲卫,是本官的下属,更是本官重视的心腹之人,以后以‘属下’自称即可,明白了么?” 继承了家业后就一直以偷鸡摸狗为生,从来没被人用正眼看过的时顺听得心中火热,再度站起身来,来到秦天德面前跪倒在地,有些感动的说道:“小人这辈子还从来没被人如此看的起过,大人若是不嫌弃小人,小人,哦不,属下就把这条命卖给大人了,往后大人但有吩咐,属下必定誓死完成!” 秦天德心中清楚,这就是古人讲究的“士为知己者死”,尤其对于江湖绿林中人,这句话的影响尤甚。就凭刚才他的那番话,本就对自己忠心的时顺,今后绝对会对自己更加的誓死效忠! 刚才的话若是被岳银瓶听到了,多半会说他卑鄙,不过秦天德却不这么看。因为他是真的欣赏时顺的本事,而且也的确有心笼络时顺,让其今后替自己办许多别人很难做到的事情,而这些事多半都是跟他的计划息息相关,是绝对不能出纰漏的,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 “起来吧,以后用不着如此表忠心,本官用人不疑,自然信得过你。”搀扶起了时顺,秦天德没有着急询问自己交给时顺的任务,而是扯起了岳震拜师的事情,“时顺,震儿这几日跟你学功夫学的如何?” 时顺来到县衙内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从一些下人的口中,听到了不少传言,其中一条就是东院的两个孩童都是秦天德的私生子。 听得秦天德问及传授岳震功夫一事,他连忙回答道:“承蒙大人器重,肯让属下传授小公子武艺,属下必定细心竭力,将属下所学全部传授给小公子。 小公子天资聪颖,又勤学苦练,如今已经入门,进展比属下当年快得多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虎父无犬子肯定是没错,不过只可惜这虎父不是我啊!秦天德笑了笑,知道时顺受到府中其他下人的影响,误以为岳震岳霆都是自己的私生子,也不说破。 “呵呵,那就好。时顺,本官想让你开宗立派,多收一些徒弟,不知你可愿意?” “开宗立派?”时顺听得一愣,有些迟疑,“大人,就属下这身功夫,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招式,如何能够开宗立派,到时候恐怕只会给大人丢脸,徒惹人笑柄。” “无妨,”秦天德心中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心中自然有了较为全面的计划,“你考虑的也有道理,不过开宗立派一事势在必行。这样吧,你先私下里收几个徒弟,传授你的轻身功夫以及溜门撬锁等手艺,但一定要注意,人选必须是牢靠之人,将来本官会有大用,明白了么?” “是,属下谨记在心。”时顺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一点都弄不懂,不过长期生活在最底层的经验让他养成了一个习惯——不该问的不问,该装明白的时候就装明白。 就像他一直好奇秦天德是如何听得其父时迁这件事,他心中纵然再是好奇,但也不曾开口问过。 外面传来三声更响,秦天德知道是时候了,这才开口问道:“本官交代你的那件事情,有何头绪?” 时顺被秦天德这么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险些都忘了自己的来意,多亏秦天德提起,他连忙说道:“回大人,属下按照大人吩咐,这些日子一直在留心府中之人与外界的联系,不过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直到前些日子,属下无意中现县衙内有鸽子飞出飞进,这才想到会不会有人在利用飞鸽传书,于是严加注意,终于现这十几日来,县衙内有人利用飞鸽传信。” “等等,你是说有人再利用飞鸽跟外界联系?”秦天德打断了时顺的话头。 古时候传递书信的方式不是很多,也没有专门的邮局,虽然驿站有此功能,但却是为官方甚至军队服务的。直到明朝时期,才有类似于现代的邮局出现,为百姓传递家书。 因此眼下人们传递家书的方式很是简单,一是想秦天德这样的大户人家,可以派人将书信专程送去,就像他每月给钱塘的家信,都是命府中的下人送回去,再将自己父母的书信带回。 二是穷苦百姓,他们的书信往往都是利用老乡关系,如果有乡亲出远门,正好会路经自己亲人所在的地方,就会托他捎信。 所以秦天德一直没有考虑到信鸽这方面,只是以为这第三人就像秦二一般,都是预先将信写好,然后塞到城外某个特定的地方,等待秦桧派来的专人取走。 这里插一句,秦天德为了不想惊动秦桧,暴漏秦二,所以一直没有派人查探来取秦二书信之人的身份。 听到时顺提起了信鸽,他这才反应过来,在南宋的时候,信鸽早就有了,只不过主要是应用于军事用途,所以他一直没往这方面考虑! 利用信鸽传递书信的确切的开始时间,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但早在唐代,信鸽传书就已经存在了。 到了南宋时期,信鸽更是被应用在军事用途,只不过古代消息较为闭塞,流通不畅,因此知道并懂得利用信鸽传信的人并不是很多。 据史书记载,公元1128年,南宋大将张俊视察部下曲端的军队时,来到军营后,竟见空荡荡的没有人影,于是责问曲端。 曲端闻言,立即把自己统帅的五只军队的花名册交给张俊,请他随便点看哪一支。等到张俊点名之后,他派人打开笼子放出信鸽,没过多久这支军队的全体将士就全副武装的飞而到,着实让张俊吃了一惊。 “飞鸽,用的居然是鸽子!”秦天德嘀咕了一句,眼中闪过了精光,盯着时顺说道,“继续说,你可查到这鸽子是何人所养?” 此事是秦天德交代给时顺的第一个任务,所以时顺探查的格外卖力。为了将让秦天德感受到自己的卖力,他解释的非常详细清楚:“属下第一次现之后,就严加注意,后来现鸽子是从县衙内西院飞出,几日后飞回也落在了西院中。” “西院!”秦天德听得就是一惊。西院里住的都是什么人?胡铨、周必大、岳雷、6游两口子,还有一个就是陈规之女陈钰彤,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对自己的秘密都知之甚详,但每一个人都是值得他信任之人。 如今听到时顺说西院中有人利用信鸽与外界暗通书信,这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时顺,此事你可查清楚了?确实是西院么?” 初至淮阴的时候,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很少踏足西院,等到自己的计划被胡铨戳破后,又为了不引起奉秦桧之命暗中监视自己的第三个人的怀疑,他更是从不进入西院,因此西院之内到的确有可能有人在豢养信鸽而不被他察觉!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属下愿以脑袋担保,就是西院!”说到这里,时顺顿了一下,然后又抛出了一个让秦天德更为震惊的事情来,“今晚那只鸽子从外面飞回来,属下总算没有辜负大人所托,查出了那只鸽子的主人,是周主簿。” “你说是谁?”秦天德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时顺,“时顺,你再给本官说一遍!” 时顺从秦天德的表情也觉事情重大,他慌忙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但却坚定的说道:“大人,是周主簿,属下亲眼看见那只鸽子落入了周主簿的房间,更是亲眼看到周主簿从鸽子脚上取下了一封信。” 第一九二章 最关键的事情——信鸽的来历 时顺从秦天德的表情也觉事情重大,他慌忙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但却坚定的说道:“大人,是周主簿,属下亲眼看见那只鸽子落入了周主簿的房间,更是亲眼看到周主簿从鸽子脚上取下了一封信。” 秦天德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呼吸变得困难,脸色越来越难看,迟迟没有说话。 历史上对周必大的记载他耳熟能详,这么长时间来周必大的所作所为也验证了历史上的部分记载,秦天德实在是不敢相信周必大会是秦桧派来监视自己的第三个人。 可是时顺言之凿凿,不像撒谎的样子,而且时顺刚刚归附自己,对自己的很多事情根本是一无所知,所以他绝对不会诬蔑周必大,也没有胆量来污蔑周必大! 难道真的是周必大么? 好半天秦天德才坐回了椅子上,一连喝了两杯茶水,这才算压住了心中的惊讶:“时顺,此事只有你与本官两人知道,不得外传。另外,你今后继续密切留意县衙中人与外界的书信往来,再有什么现立刻报与本官。” “是,属下遵命!”时顺从秦天德的表情上看出了事态严重,不过再多说什么,连忙倒退着离开了秦天德卧室,同时小心的关好了房门。 秦天德怔怔的坐在椅子上,烛光摇曳中的身影透着阵阵的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一下,觉自己虽然有着世人无法比拟的身世——穿越者,但归根结底,自己仍旧是年轻人的心态,远远达不到秦桧、万俟卨那样的老谋深算。刚刚只是时顺的那番话就使得自己大惊失色心神不宁,心中所想全都表现到脸上了。 其实只不过是一只鸽子,这能证明什么?历史中有关周必大的记载,无一不是在替他作证,周必大绝对不会跟秦桧同流合污,更不会心甘情愿当秦桧的狗腿子的。从自己这些日子跟周必大的接触中,他可以断定,周必大甚至都不会跟秦桧虚以为蛇,又怎么可能出卖自己呢? 不过信鸽一事却必须查明,他不能容忍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人在搞小动作,杜绝一切自己不能操控的事情生,这在淮阴是必须的! 第二日晌午,秦天德以了解今日淮阴境内政务民生为由,将周必大单独叫到了花厅。 周必大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异常,淮阴的政务民生什么的也是开口就来,讲述的头头是道井然有序。 其中,让秦天德有些惊讶的是,前些日子,城南居然开设了一间武馆,专门传授人一些技击之术,这委实让他有些兴奋,他要的就是淮阴境内全民皆兵,并且藏兵于民,并且逐步扩展开来,最终引起连锁反应,使得整个淮河南岸,也就是宋金交界之处,习武成风! 当让,周必大带来的也不全是好消息,有一条就引起了秦天德的注意。 由于秦天德在淮阴开办擂台比武提出的奖赏——每月有三人可免一年的赋税,这使得越来越多无家可归的流民涌向淮阴,短短一个月,登记在册的淮阴人口已经增长了将近半成,这从一定方面也导致了淮阴治安的不稳。 最为直接的后果是,原本散落在城外山林里的小股山贼有了壮大的趋势。这也是让周必大最为关注,最为担心的事情。 这件事虽然让秦天德皱了几下眉头,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今天的目的不在于此。 二人聊了许久,秦天德接了个话茬,装模作样的问道:“子充,你跟着本官来到淮阴这么多日了,可有书信告知你伯父,免得他担心。” 周必大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起先子充担心伯父对子充跟随大人心有不满,所以只是简单报了平安;后来子充得知大人心中壮志后,又担心言语不慎会泄露大人的计划,所以也没有告知。” “哦,这样啊,”秦天德点了点头,“那你最近可收到过什么书信么?比方说昨天?” 听到这里,周必大明显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旋即低下头,摇了摇,矢口否认道:“没有。” 秦天德一直留心着周必大的表情,他知道周必大较为老实不善谎言,此刻哪会看不出异样,当即开门见山的问道:“子充,还记得本官与你第一次见面时,本官说过得话么?那只鸽子是怎么回事儿?” “本官能掐会算,人称半仙,前知三千年,后知一千年,你这点小把戏就不要在本官面前卖弄了!” 这是秦天德第一次遇见周必大时所说的,也是周必大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尤其是秦天德点出的“鸽子”二字,这更让周必大心中震颤,不敢再有所欺瞒。 当即他站起身,冲着秦天德拱手拜道:“大人见谅,子充昨日的确是收到了一封书信,不是子充有意隐瞒,实在是,实在是。。。” 说到这里周必大说不下去了,脸色涨的通红,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羞愧的无法说出。 秦天德心中好奇,他不相信周必大会是秦三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第三个人,不过周必大此刻的反应不能不令他生疑:“实在是什么?子充,有何话不能对本官直言的?难不成你以为你不说,本官就不知道了么?” 周必大快的抬起头,惊诧的看了眼秦天德,迅又将头地下,脸上更红了。他思忖了半天,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起头来,大声说道:“既然大人都知道了,子充也就不再隐瞒了,子充和绿儿姑娘互生情愫,求大人成全!” “成全?”这回轮到秦天德愣住了,“等等,你说谁?绿儿?莫非这些日子来,你一直都是跟绿儿飞鸽传情,一叙相思之苦?” “大人,这,唉。。。”周必大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在古时候,男女之间虽然不像明清时那么多礼数,但秦天德说的什么“飞鸽传情相思之苦”对于他们这些士子来说,都是较为露骨之言。 秦天德此刻也琢磨过劲了,他想到了早先绿儿对待周必大的态度似乎就有问题,还有一次更是替周必大顶撞自己。再回想起自己送齐朱二女返回钱塘的时候,绿儿就曾经提出留下来照顾自己起居,被拒绝后甚至失望的哭了起来,看样子是舍不得周必大! 哎呀,我就说周必大不是那种人么,这事情果然另有隐情!搞清楚原委的秦天德心中犹如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情大好,可是想到周必大和绿儿的事情,却是板起了面孔:“子充,你是想迎娶绿儿为妻?” “是。”周必大的声音极小,头埋在双臂之间,身子保持着作揖的姿态,只露出红的耳根,“子充对绿儿姑娘是真心的,只要大人同意,子充就托伯父遣人提亲,还望大人成全。” 秦天德闭上眼睛思考了许久,知道周必大双脚有些麻的时候,他才睁开双眼:“子充,你可知道,绿儿那是本官府上的丫鬟,你若是娶她为妻,在他人的眼中,你的身上可就烙上了本官的印记了。” “大人为国为民,甘愿忍辱负重,与贼周旋,子充敬佩万分,从此愿跟随大人报效朝廷,他人的看法,子充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秦天德摇了摇头:“不行,此事本官不许。” “为什么!”周必大猛地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秦天德,在他看来秦天德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蛮横专断的模样,可实际上却是通情达理之人,绿儿在书信中曾经多次让他跟秦天德明言此事,他一直不敢跟秦天德提及此事,是因为性情腼腆,不好意思张口罢了。 今日他二人之事被秦天德点破,也就豁出去了,哪知道居然被秦天德拒绝了,这让周必大难以接受。 秦天德微微的笑了笑,他看的出周必大对绿儿的深情,可是他绝对不能让绿儿嫁与周必大为妻! “子充啊,你出身于官宦之家,又饱读圣贤之书,来日并定成为国之栋梁,而绿儿乃是丫鬟出身,身份低微,你二人。。。” “大人莫非是有门户之见?”周必大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了秦天德话中的含义,“大人大可不必替子充担忧。子充虽出身官宦世家,但家道中落,早已变成一介寒儒,更是成为大人手下幕僚,寄人篱下。而绿儿乃是大人府中丫鬟,与子充身份相当,我二人也算门当户对!” 你个拧货! 看着周必大执拗的模样,秦天德心中颇是无奈。作为穿越者的他,对于古代讲究的门当户对没有半点兴趣,但问题是他不能让周必大的身上烙上自己的印记,不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见到这样的事情生! “好吧,本官应了你就是,不过绿儿只能嫁与你做妾,但不能为妻,”看到周必大还想争辩什么,他连忙解释道,“妻也罢,妾也罢,只要你真心待她,妻未必胜得过妾,妾未必不如妻!” 这话倒是有道理,周必大承认,尤其是他亲眼目睹了秦天德的一妻一妾之间的和睦。齐妍锦是妾不假,可整个县衙哪个敢轻视慢怠齐妍锦? 绿儿毕竟是秦府的人,如果秦天德铁了心思不准,他周必大也无可奈何。所以今日能有这般结果,他也算满足了,大不了将来再把绿儿扶为正室。 想到这里,他打算离开花厅,尽快将此事书信通知绿儿,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子充,你的那只鸽子是如何得来的啊?”看到周必大转身欲离去,秦天德突然想到了一件最关键的事情——鸽子的来历! “哦,那鸽子不是下官的,绿儿信中提过,好像是大夫人所豢养的,回到钱塘后被她无意中撞见,求得了一只。” 第一九三章 难以接受的事实 “哦,那鸽子不是下官的,绿儿信中提过,好像是大夫人所豢养的,回到钱塘后被她无意撞见,求得了一只。” 这是周必大离开花厅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让秦天德枯坐在花厅内眉头紧皱的原因。 前文说过,宋朝时期,信鸽几乎绝大部分都用于军事方面,真正用在传递普通家书上可谓少之又少。 而且信鸽的培养在当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秦天德来到淮阴的时间不满一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来往于淮阴与钱塘之间的信鸽呢? 最重要的是,不论是周必大还是绿儿,都没有足够的财力和能力来培养信鸽,这让秦天德对信鸽的来历充满了怀疑。 听到周必大的回答,秦天德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突然想到一种自己最不愿承认的可能——朱顺真背叛了自己,而且一直在秘密监视自己! 回想起自己和朱淑真恩恩爱爱的一幕幕往事,秦天德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种可能,可是如果朱淑真没有背叛自己,那么她的信鸽是从哪里得来的?又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过自己,甚至都如果不是被绿儿无意中撞到,都没人知晓此事呢? 豢养信鸽本就是一个疑点,然而信鸽来往的路线却是淮阴与钱塘之间,这就更让他疑心了。不过疑点中还有疑点,那就是如果朱淑真真的听命于秦桧,那么这信鸽为什么不直接飞往临安,而是钱塘呢? 秦天德努力回忆着历史中对于朱淑真的记载,他希望能够找出有关记载朱淑真忧国忧民的证据,就像史书中对李清照记载的那样,哪怕是一类似于李清照的《夏日绝句》——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之类的诗词来,也能打消掉他的怀疑。 可是回想了许久,秦天德蓦然现,没有,史料上除了关于朱淑真文词清婉,情致缠绵等有关其诗词风格的废话外,就是对其不幸婚姻的记载,而对其政治思想之类的没有只言片语。 难道真的是她? 想到这里,秦天德突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么长时间了,自己的老丈人朱愈朱子聪居然从来没有找过自己,要求调动工作,而是兢兢业业的死守钱塘,死守那个只比自己高上半级的钱塘县令! 这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如今快到年底,三年一度的吏部大考迫在眉睫,就连楚州知府陈文烛都拐弯抹角的给自己送礼,希望自己能够再秦桧面前美言两句,可身为自己老丈人的朱子聪,守着这么好的优势关系却不用,这难道正常么? 还有,信鸽如何培养,秦天德并不是特别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信鸽必定不是朱淑真一个爱好诗词作画的弱质女流能够培养出来的,只能是有人专门培养出来后,送给她的! 此事朱淑真从未对自己提及过,自己也从来没有留心过朱淑真身边是否豢养着鸽子,可是只有这么解释,才能将整件事情,包括自己身边那神秘的第三人,以及最近一段时间秦桧对自己的作为没有任何表态,完整的勾画在一起。 渐渐地,秦天德的脑子里浮现出一条清晰的思路。朱愈不知道用何种说辞说服了朱淑真,使得朱淑真秘密豢养信鸽,并且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他,然后他在转告秦桧,这才使得秦桧对自己身边许多隐秘之事都有所了解,但偏偏对那些能够暴露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证据知之不详。 而朱愈一直待在钱塘,甘心做一个钱塘县令,恐怕多半是出自秦桧的安排,监视钱塘秦家的一举一动,以图将来能够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能够解释清楚,包括胡铨是如何被秦桧知晓的,都能够从找得出答案。 朱淑真不认识胡铨,但却有一手好画功,再加上通过语言的描述,将她所看到的,自己身边生的一切记录下来,转告朱愈。朱愈是否认识胡铨,秦天德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有朱淑真亲笔所画,再辅以言语描述,那么秦桧不难判断出被自己聘为师爷的就是胡铨! 外有秦武,内有朱淑真,难怪秦桧会对自己来到淮阴后所生的一切都知道的那么详尽,可偏偏却对最重要的,关乎到自己性命的事情没有察觉!难怪自从朱淑真返回钱塘养胎后,秦桧对自己最近两个月来的举动,没有任何的反应。难怪秦桧当初提出要将齐妍锦软禁府中,而故作明理的放过朱淑真!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清晰思路的秦天德,只觉得心中阵阵疼痛,直到此时他也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朱淑真就是那第三个人! 日头越升越高,到了午饭时分,下人前来花厅禀告秦天德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可秦天德此刻哪有心情去吃什么午饭? 他打走了下人,独自一人回到了书房内,反锁房门,静静的坐在书案之后,紧皱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着。 他到现在也不能接受这件事,而且这里面的确还有些许疑点,他想要为朱淑真背板之举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和解释。 其实他也明白,唯一的一点只有一个,为什么朱淑真不直接密信秦桧,而是要转交给朱愈。虽然朱愈是她的父亲不假,可是在这种出嫁从夫的年代,只要朱淑真跟他秦天德拜了堂成了亲,那她就不再是朱家的女儿,而是秦家的媳妇! 日头从最高又向着西边渐渐滑下,秦天德始终闭门不出,也谁都不见。期间胡铨、岳雷等人相继有事来找过他,都吃了闭门羹。这下子县衙内很快就有人知道秦天德遇到了烦心事,因此岳银瓶放下了手头正在和李清照一同忙活的有关《桃花扇》付梓刊印事项,单独一人来到了书房门外。 由于周必大一心沉浸在能够纳绿儿为妾的喜悦中,所以并没有留意秦天德最后问他的那句话,这也直接导致了胡铨等人谬以千里的推测——秦天德钟情的小丫鬟绿儿将要嫁给周必大。 这个推测很是荒诞,胡铨等人也是这般感觉,可他们是在找不出更适合的推测了,只能让岳银瓶前去安慰秦天德,顺带打听打听,到底又生了什么事情。 如今的胡铨等人已经将秦天德看做扳倒秦桧的最大希望,尤其是秦天德的这个秦桧侄儿身份,将会大大便利于秦天德的行事,因此他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了解秦天德心中所想,尽可能替其排忧解难。 只可惜岳银瓶同样吃了一个闭门羹,只在苦苦思索如何替朱淑真开脱的秦天德没有心情见岳银瓶,一直到了晚饭时间,秦天德独自坐在书房内,水米未进。 可饶是秦天德绞尽脑汁也无法替朱淑真想出一个合力的理由和借口了,也无法想明白朱淑真为何要将密信通过信鸽传回钱塘,而不是直接传给临安的秦桧。 直到掌灯时分,书房外突然传来了用力的踹门声,同时还想起了清脆的童声:“狗官,你在里面做什么呢?好大的架子,还得小爷伺候你吃喝!赶快把门打开,小爷的手都软了!” 听着门外传来的带着浓浓抱怨的稚嫩童声,秦天德知道是岳震在外面,他没有吭声,只以为能够像下午打走胡铨等人那般,过一会岳震就会离开。 哪知道他不吭声,岳震却来了脾气,踹门声越来越大:“狗官,你开门!你居然敢不搭理小爷,你把门打开,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被岳震聒噪的实在是烦不胜烦,秦天德只好说道:“震儿,你回去吧,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 “狗官,你又叫小爷震儿!把门打开,小爷是立了军令状的,今个要是不能让你开门吃饭,小爷就跟你的姓了!” 这种无赖的招式,也就孩童能够使得出来,也就岳震愿意使出来,换成岳霆,听到秦天德拒绝后,绝对会转身离去转告岳银瓶的,哪会像岳震这般死缠烂打。 秦天德也是没有办法了,找出火折子,点燃了书案上的烛台,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去打开房门,哪想到眼前突然一黑,脚下一软,险些一头栽在书案上。 好在他及时用手撑住了桌面,用力的甩了甩头,又站了片刻这才好转一些。 门外的岳震自然不知道书房内的秦天德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看到房内亮起了烛光,就朝着身后不远处得意的笑了笑,而那边正站着岳银瓶、岳雷还有胡铨几人。 可是过了一会他觉书房的门还是没有打开,只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又加大了踹门的力度:“狗官开门,磨蹭什么呢!哎呦,小爷的脚,狗官赶快把门打开,小爷伤到脚了,若是站立不稳在被手中的饭菜烫到,你这辈子都别想当小爷的姐夫了!” 他的吆喝声还没落下,门内就传来秦天德的声音:“小家伙,别来这一套,你以为你那点小伎俩能骗的了我么?我开门了。” 随着秦天德的声音响起,门吱呀一声开了,秦天德单手结果岳震手里的食盒,另一只手紧跟着就要将房门关闭。 岳震一猫腰,赶在房门关闭之前钻了进来,然后直奔书房内的书案而去。。。 第一九四章 真假之间 “狗官,你这一个下午在干什么!”岳震毕竟还是孩子天性,早就忘了前些日子自己跟秦天德耍心眼被打屁股的事情,在秦天德书案上下翻找了一通,有些不解的问到。 看着岳震认真的模样,秦天德笑了一下。他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书案上,然后坐了下来,顺手将岳震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是你姐让你给我送吃的,并且让你打听的么?” “少臭美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岳震眼睛一瞪,“只不过是我姐说了,我们岳家如今要靠你的庇护,怕你被饿死了,所以才让小爷来给你送些吃的。” 岳震的话倒是提醒了秦天德,如今靠他庇护的是岳飞的家眷,可将来他所要庇护的却是千千万万的大宋百姓汉家儿郎,他绝对不能再像今天这般,犹犹豫豫当断不断,费尽心机去替背叛了自己的朱淑真找什么借口和理由。 正儿八经的是要考虑清楚此事的后果,以及将来如何利用此事,变害为利! 在岳震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秦天德说道:“你这么一闹,我倒还真有些饿了,让我看看你给我送什么好吃的了。” “狗官,你又打我,这已经是第二百四十八下了!”秦天德下手很轻,不过岳震还是记了下来,出言抱怨道。 秦天德没有理会岳震的抱怨,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热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菜的种类不多,一共三样,一荤一素拼在一盘里,另外一盘则是从醉香楼买来的醉香鸡,还有一壶酒。 “你晚上吃的是什么?”秦天德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夹了一口菜,边吃边问道。 坐在他腿上的岳震挪了挪屁股转过身子,盯着书案上的醉香鸡咽了口唾沫:“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没有鸡吃。” “哈哈!”秦天德听得有趣,用筷子分出了一只鸡腿,夹给了岳震,“这个给你吃,另一只一会你带给你家兄弟吃,不过先说好了,你吃完之后不许把油抹到我身上啊!” “醉香楼的醉香鸡特比好吃,小爷就爱吃这个!”岳震欢快的结果鸡腿,张嘴就咬下一大块,嚼在嘴里含含糊糊的问道,“狗官,你怎么知道小爷想吃鸡腿?小爷现你挺聪明的,总是能看出来小爷的想法。” 被七八岁的孩童夸为聪明,让秦天德哭笑不得,他将嘴里的饭菜咽下,眼珠一转,说道:“震儿,你知道为什么人长两只眼睛,两只耳朵,却只长了一张嘴么?” “为什么?”岳震的心思还是停留在手中的鸡腿上,随口敷衍了一句。 “那是因为老天要我们多看、多听,多去观察和分析,然后再去说,再去做。本官之所以总能抢在你前头觉你的想法,就是因为本官思考的多,观察的多,你明白么?” 岳震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任由手中的鸡腿举在半空,眼珠转个不停,显然是在思考秦天德的这番话。好半天后,他才又咬了一口鸡腿,用更含糊不清的声音嘀咕了一句:“狗官,小爷觉得你这人其实有些时候还算不错。” 秦天德本就在留意他的变化,加之他此刻又坐在秦天德的腿上,所以秦天德听清了他这句小声的嘀咕,不禁问道:“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不好呢?” “你打小爷的时候最可恶,尤其是你明明有本事却不替我岳家报仇,亏你还想当小爷的姐夫!” 秦天德听得一愣,岳震的第一句话在他意料之中,可是第二句却让他一惊:“震儿,你为什么说我有能力替你家报仇呢?你骂我狗官不就因为我和秦桧是亲戚么?” “狗官,小爷说了多少遍,不许这么叫小爷!”岳震不满意的回头瞪了秦天德一眼,又要了一口鸡腿,晃了晃脑袋,“你是秦桧老贼的侄儿不假,可小爷有时候觉得你跟他不一样,而且你本事那么大,连我姐姐和二哥都收拾不了你,更重要的是,是小爷在你手里吃了好多次亏! 你的本事那么大,连娘都来信要我们听你的话。以前爹爹在的时候,娘只是说过让我们听爹爹的话,从来没有让我们听过别人的话。爹爹是天下间最大的英雄,他的本事也是最大,所以你的本事虽然比我爹爹差了不少,可要是收拾一个秦桧绝对没有问题! 小爷好久都没有见过娘了,我想爹爹也想娘亲。” 说到这里,岳震的眼圈红了,泪水根本不做停留,直接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秦天德看得心疼,一把将岳震抱着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哄着说道:“岳震你都是大人了,大人怎么能够随便就掉眼泪呢?你看我什么时候掉过眼泪?” 岳震毕竟只有八岁,家中遭逢巨变,又与娘亲两地相隔,心中的痛苦一旦泄起来,哪会是一时半会就能停止的? 他手中那没有多少肉的鸡腿不知何时已经掉在了地上,自己不自觉的趴在秦天德的胸口,哇哇的痛哭起来,这哭声不但让门外的岳银瓶和岳雷心急如焚,更是让秦天德揪心不已。 岳震年幼,性格外向,生性活波好动,需要人加以管教,而秦天德不知不觉中已经扮演了父兄的角色,更是无意中成为岳震心底的榜样,总是会不经意的去模仿秦天德的一举一动。 这是胡铨分析出来的,也是秦天德和岳银瓶那日在小树林,岳震离开后商讨出来的,所以此刻门外的几人虽然心急,但并不担心岳震的安危,反倒是秦天德觉得肩头的担子更重了一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岳震的哭声总算是小了。他从秦天德的怀里坐起身子,抹掉脸上的泪水,有些尴尬的说道:“狗官,到叫你看了小爷的笑话了。” 秦天德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放心好了,这次我不会笑话你。不过我要再送你一句话,男儿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以后不要再轻易掉眼泪了,知道么?” “这句话不用你教,爹爹以前也教过小爷!”岳震说着话突然从秦天德的腿上跳了下来,同时顺手将盘中的醉香鸡抓在手里,就朝房门跑去,直至来到门边,才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秦天德般的笑容,眨着眼睛,狡黠的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顿时察觉不妙,连忙低头看去,只看见自己今日刚换的单绿罗团花襕衫的胸口位置,除了大片的水渍外,还多了好几处油腻腻的手印:“你个小滑头!也罢,今日本官认栽了,算你把本官打败了。” “嗤,谁要你假惺惺!”岳震不满的哼了一声,“用不着你可怜小爷,今日不算,来日小爷必定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打败你!不过这招真中有假假中带真的招数,还挺管用,嘻嘻!” 看着岳震因为算计自己成功而欢快的拉开房门蹦跳着离去,秦天德嘴里叨咕了一句:“什么真中有假假中带真的,那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说到这里,他的脑中再度划过一道亮光,整个人愣住了,就连胡铨等人走进书房来到他身边也没有察觉。 在他的脑子里只是在不停的重复着岳震临走前的那句话——真中有假假中带真,这一刻困扰他一个下午的问题终于解开了! 他断定朱淑真并没有背叛他,只不过是由于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被朱愈所骗,把在淮阴看到的一切于自己有关的事情,都以书信的方式传给了朱愈,并且将自己蒙在鼓里,要不然她绝对不会将书信寄往钱塘而不是临安了! 对,一定是这样,要不然秦桧知道的好多事情就不会只是一个大概,要不然自己的不少隐秘朱淑真都没有留心打探,一定是这样! 真中有假,假中带真,整件事情里面,朱淑真根本就是无辜的,完全不明真相,真正投靠秦桧的只是一个朱愈而已,一切跟朱淑真无关! 想到这里,秦天德只觉得心中敞亮不已,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围在他周围仔细打探他的胡铨等人吓了一跳。 “大人,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是又生什么事情了吗?”胡铨看到秦天德有了反应,连忙关心的问道。 秦天德环顾了一圈,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没事没事,是本官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现在本官已经彻底想通了,没事了。害的诸位担心,实在是本官不是,以后本官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了。” 这件事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淮阴县内的一切都在井井有序的进行着,绝大多数事情的展都在按照秦天德的预期展着,直到这一日,终于出了纰漏。 这日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秦天德就被县衙门外震天的哭吵声惊醒,带着被人扰了清梦的不满穿好衣服,也不洗漱,直接来开房门走了出来。 一问才知道,感情是有百姓前来县衙伸冤,如今正在县衙门外哭闹。 他所居住的上房距离县衙大门相隔甚远,而且其间隔着不少房舍墙垣,如果只是普通的百姓前来伸冤,怎么可能声音这么大呢! 清醒过来的秦天德顿时感觉事情有异,也不多说,直接带着匆忙赶来的秦三和牛二娃直奔县衙大门。 待到了解了事情真相后,秦天德不由得心中火气,先逮着胡铨等主政三人组大骂了一通。。。 第一九五章 秦天德的豪言 今日的淮阴县衙气氛凝重,衙役们个个绷着脸空,上房的下人们也在不敢嘻嘻哈哈,人人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生怕不慎惹到了秦天德。≥≧ 如今的秦天德端坐在花厅内,门外是秦三和牛二娃把手,花厅内,胡铨、6游、周必大则分列两侧,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向本官禀明!”秦天德重重的一拍身旁的桌案,使得桌上的茶杯盖跳了起来,与茶杯出了清脆的撞击声,也代表着秦天德心中的愤怒。 今日一早,也就是城门刚打开不久,四五十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年纪不等的百姓就来到县衙门口,重重的砸向了门口的鸣冤鼓。 他们原本都是淮阴治下梅岭村的村民。梅岭村是距离淮河最近的村落之一,由于年年受到淮河水患的肆虐,加上犯境的金兵几乎将梅岭当成了渡河之后的落脚点,两年前梅岭村三十多户村民不得不举家南迁,离开了世世代代生长的梅岭。 直到如今,他们听说新来的县令大神威,遏制住了肆虐的洪水,而金兵今年对淮阴的抢掠也比往年少了许多。除此之外,他们更听说淮阴县令妥善安置百姓,不但分派土地给流民租种,更是派人帮助修建房屋。 出于故土难舍的心里,再派人事先打探到一切传闻都是真实的后,这些人经过商量,决定重新返回,返回他们世世代代成长生活的梅岭。 可是昨日他们在路过城外牛头山的时候,突然遭到大批的山贼抢掠。虽然他们近百人身上都是大包小包的,可那只是破家值万贯的思想导致,他们身上真正值钱的物件几乎没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给他们带来了血光之灾。山贼头领本是见他们人多,以为有油水可捞,哪知道白忙活一场,不由得恼羞成怒,下令手下大开杀戒。 梅岭村上百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庄家人,哪里会是这些穷凶极恶的山贼对手,顿时四散逃去。可山贼并不肯轻易放过他们,除了女人,对于其他人根本不留活口,一番杀戮,只弄得牛头山山脚下血流成河。 可怜上百想要返回故土的梅岭村村民只有四十余人侥幸逃生,汇聚在淮阴城外一处偏僻地方,今日一早,淮阴城门刚刚打开,他们就涌入城中,来到县衙门口,悲愤欲绝的求淮阴县令替他们做主。 这就是流民陡然增多的问题,也是周必大曾经跟秦天德提到过的担忧。原本淮阴城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山贼,如今已经汇拢,并且大肆抢人入伙,如今已然展壮大,成为了淮阴县面临解决的要问题! 这件事淮阴县的主政三人组从来没有对秦天德提起过,只要再秦天德追查信鸽的时候,从周必大口中无意听过一句,可惜他当时并没有在意。 听着秦天德几近于咆哮的吼声,6游感觉有些委屈,站起身一拱手说道:“大人,山贼作乱一事,我等早已着手开始解决了,不但上书知府大人,请求派兵剿匪,胡师爷也有了解决之道,只是没想到这伙贼人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本官问的是你们为何不向本官禀告山贼之事!” “大人,此事下官曾经跟您提过,莫非您忘了?”周必大也站起身说道。 “哼!”秦天德冷哼一声,斜了眼周必大,“子充,本官当然不会忘记。可是本官问你,你是何时跟本官提及此事的,那时候的情形有今日这般严重么!你们三人就是如此替本官治理淮阴的么!” “这。。。”周必大嘴唇蠕动了一下,不敢再辩解什么。 对于昨日牛头山下生的血案,6游心情也不好,如今看到秦天德咄咄逼人,终于按耐不住:“大人,我等知道关于山贼一事没有及时禀告大人,是我等的不是,可即便禀告了大人,大人。。。我等是担心此事会让大人分心,耽误了大人的要事。” “哈哈,你6务观倒是能耐了啊?”秦天德气极而笑,站起身来指着6游,“这理由找的还真是不错,但是,你可知道,就因为你们没能够及时禀告,使得这些山贼如今做大,屠害百姓,已经破坏了本官的计划! 你应该知道,本官现在一直致力于增加槐荫辖下的百姓人口,可经过昨日一事,其他尚在观望中的流民百姓,还会来到淮阴么! 本官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就是以为即便本官知道了此事也没有解决办法么?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倒要听一听,你们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说完这句话,秦天德重又坐回椅子上,将茶杯中已经变凉的茶水泼到地上,重新倒了一杯,再不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品着茶水。 6游看了眼对面依旧低头不语的胡铨,又看了眼自己身旁的周必大,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大人,下官刚才已经禀明,下官已经上书知府大人,请求派兵围剿,此其一;第二,胡师爷也有了安排,只要此计能成,不但可以解决大人从金国购买战马的顾虑,更可以将牛头山那伙贼人一举荡平!” “幼稚!眼下新年将至,三年一度的吏部大考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他陈文烛会有闲心思派兵前来剿匪么?”说到这里,秦天德终于现了胡铨的反常,随将目光转了过去,“胡师爷,你的计策又是什么,居然还能够一箭双雕?” 听到秦天德问及自己,胡铨终于站起身来,捋了捋胡须,胸有成竹的说道:“大人尽可放心,胡某的计策若成,不但能够解决大人的困惑,荡平牛头山那伙贼人,更可以为大人麾下增添一批作战勇猛的忠义之士。大人且稍待几日,等一切已定,胡某在细细道来。” “增添一批作战勇猛的忠义之士?”秦天德皱起了眉头,眼珠转了几圈,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想明白了,“胡师爷,你不就是想招安一批山贼流寇,然后用这批山贼流寇来对付牛头山的山贼,偏生搞得神神秘秘,以为本官想不出么!” 胡铨眼睛一亮,略带诧异的看着秦天德。他已经尽可能高的去估摸秦天德的脑子了,可还是没料到秦天德只用了盏茶功夫,就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断出了真相:“大人果然睿智,大智若愚,胡某佩服。” 他哪里知道,这倒不是秦天德有多聪明,而是他从史料上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了。封建社会下,有着太多招安反贼流寇,然后再用这批被招安的反贼流寇来对付其他反贼流寇的前例了。远的不说,但说水泊梁山的宋江不就如此么? “胡师爷,此计不可。”胡铨的年龄和身份毕竟摆在这儿呢,所以秦天德不能用对待6周二人的态度来对待胡铨,“本官问你,淮阴县内,如今大大小小的山贼强人有多少?这些人都该杀么?即便你招安了其中一批,难不成你想利用这些人将所有的山贼都铲除干净么? 本官再问你,即便你能够利用这些人将所有的山贼都铲除干净,那么你能保证来日就不会有新的山贼出现么?” “大人是何意?”胡铨有些不解的看着秦天德。他知道指望陈文烛派兵剿匪是不现实的,而且以淮阴县现有的兵力也不足以对付县内的山贼,可山贼必须剿灭,除了这种传统办法,他秦天德还有别的招数么? 秦天德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再次问道:“本官问你们,牛头山的那伙山贼有多少人?” 主政三人组对淮阴县治下的大部分山贼早已有了了解,听到秦天德问起,周必大开口回道:“回禀大人,牛头山山贼大部分为早先散落各处打家劫舍的毛贼。由于早先被咱们追捕的狠了,所以汇聚到一起,开始广招人手,如今人数近百,其中头领六名,有五人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对于周必大的回答,秦天德很满意,他听得出来主政三人组的确是对境内的山贼做足了准备工作:“那,这伙贼人在境内所有的贼人中,实力情况如何?” “算得上是规模较大的一伙,除了他们就只有猫儿寨以及龙王庙一带的贼人比他们强了,不过他们确实嘴心狠手辣的一伙。” “好,太好了,但真是天助我也!”秦天德再次一拍桌案,高声喊了起来,“你三人听好了,有关山贼围剿一事,你们不用再操心了。从今日起,你们专心安抚梅岭村的百姓,给与抚恤,分派土地,登记造册,帮助他们安家落户,听清楚了么?” 胡铨眉头皱了皱,用眼神制止住了想要开口询问的6游,张口问道:“是,大人,我等遵命。只是,那牛头山的贼人,大人想要如何对付?” 秦天德脸上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心中清楚胡铨想要问些什么,但不说破,只是迈步走向花厅大门。就在一只腿迈过门槛时,丢下了一句让胡铨三人毛骨悚然的豪言: “不出五日,本官要让那伙贼人全部人头落地!不但如此,今后本官还要让我淮阴境内再无盗匪,更无人敢做盗匪!” 第一九六章 人尽其才 “不出五日,本官要让那伙贼人全部人头落地!不但如此,今后本官还要让我淮阴境内再无盗匪,更无人敢做盗匪!” 这不是秦天德空喊出来的豪言壮语,在他心中早已有了详尽的计划。≧ ≧ 上下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史有着太多现成的案例供他参考,尤其他还是一个历史专业的毕业生,从中找出一条适合解决眼下淮阴境内盗匪的方法,并不难。 带着秦三和牛二娃回到书房内,秦天德吩咐牛二娃去将正在教授岳震轻身功夫的时顺找来,自己则是坐在自己明的摇椅上,轻轻的晃着,闭目养神。 看到牛二娃离去,秦三凑到了他的身边,弯下腰,有些担忧的问道:“少爷,不是小的多嘴,您当真要对付那些不要命的山贼?” 秦天德也不动弹,只是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三儿,怎么着,你有什么好意见不成?” “小的愚钝,哪里会有什么好意见。”秦三挠了挠头,顿了一下,又说道,“少爷,小的觉得您身份高贵,犯不着冒那么大的危险,这些事情交给老胡头和那两个毛头小子解决不就行了?小的记得有个老头说过,说什么君子,君子不站在快要倒了的墙下面么?” “那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还是少爷水平高,说话有学问。所以小的觉得,少爷您大可不必管这些事,万一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啊,少爷,小的又说错话了,小的知错了,求少爷不要责怪小的。” 听到秦三传来的声响,秦天德就知道秦三跪在自己面前了,他心中好笑:“起来吧。三儿,你说的没错,少爷我来淮阴当这么鸟破知县,目的就是为了赚钱,可眼下这帮该死的山贼妨碍了本少爷的财大计。更重要的是,三儿,你想想,少爷我多长时间没杀人了?如今本少爷手痒的很!” 秦三知道自家少爷对自己的重视,也知道自家少爷很少会真的责罚自己,所以麻溜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眼中露出一丝狠厉,语带兴奋的说道:“少爷,您这么一说小的也手痒了,要不您让小的下手如何?” “好啊,”秦天德慢慢睁开双眼,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调,“那你现在就去牛头山,将山上的近百山贼全部杀掉吧。事成之后,少爷我重重有赏。” “啊?”秦三顿时变成了一副苦瓜脸,他看不出秦天德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有些慌神,“少爷,小的可没那个本事,小的还不想死。若是小的死了,以后还有谁替少爷鞍前马后,还有谁替少爷。。。对了,小的想到一个人,他一定能够帮着少爷将那伙贼人全部除掉! 少爷您稍等片刻,小的去把那人寻来。您养了他这么久了,也该是他报答您的时候了!” 看着没大没小的秦三一溜烟从书房内跑出,秦天德的眼中露出了笑意。秦三其人说实话除了忠心外,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不过秦天德欣赏他对自己的忠心,遇事总是先替自己考虑。更重要的是,秦三这种人性子大条,没什么心眼,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将来他说不定会有什么事情还需要通过秦三来迷惑别人的! 秦三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秦天德也清楚,就是两个多月前刚刚被自己救下,收做亲卫的游少堡。 游少堡养伤期间,他一直没有去看过对方,只是安排专人精心照顾。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擂台比武当日,游少堡伤得那么重,多根骨头骨折,在他想来,不等到来年开春,游少堡是无法完全恢复的。 所以这些日子来他从来没有去看过游少堡,不是他势利,而是他希望给游少堡一个静下心来选择的机会,是否愿意成为自己的亲卫。 通过擂台比武那短短的一幕,他已经看出此人不像时顺,可以靠言语来感动笼络,而是有着自己的主见,对任何事情作出决定都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因此他一方面派人悉心照顾让其感恩,另一方面自己又从不露面,似乎是不想以恩情来打动对方,而实际上则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最先来到花厅的是秦三和游少堡。 游少堡是习武之人,身体看似单薄,但骨子里充满了力量,所以普通人伤筋动骨需要百日,他则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如今虽然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落,但是行走什么的问题不大。 “大人。”依旧是冷若冰霜的一张面孔,依旧是不伦不类的话中抱着短剑,来到秦天德面前,游少堡只是喊了这么一句,就不在开口。 “伤好的怎么样了?”秦天德坐直了身子。对于有血性的硬汉子,秦天德还是较为敬佩的。 游少堡摇了摇头,不带半点情感的从嘴里蹦出了一句:“杀人,不成问题。” 这时候秦三愣头愣脑的插了一句:“少爷,您听见了,他说杀人不成问题。您正好可以命他前往牛头山,将山上的贼人杀光。娘娘腔,是你报答我家少爷救命之恩的时候了。” 游少堡没有搭理秦三,只是眯着那双不带任何光芒的小眼睛,盯着秦天德,等到秦天德的开口。 “你可愿意冒死一试?”秦天德的这句话,实际上是在问游少堡是否愿意听从自己的命令,成为自己的亲卫。 “我的命,是你的。时间,人数。” 秦天德笑了,游少堡这样的回答已经答应了替自己效命,可他却不想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人才,人尽其才是至理名言,他要让游少堡在他手下挥出最大的效用,所以他不会让其白白送死的。 “少堡,你的想法,本官明白了,不过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伤养好,彻底痊愈。本官可不想你这么出众的人才白白浪费了性命,等到来年开春,本官有更重要的任务派你去做。 还有一点,本官给你提个要求,以后若是再要杀人,先要考虑到如何能够护住自己的性命,以命换命这种方式,本官不喜欢。” 游少堡愣了一下,原本不带任何光芒的双眼极为快的闪过一丝难被人察觉的异样,没有说话,转身就离开了书房,回他的住所去了。 “少爷,您就这么让他走了?”秦三有些不解,游少堡的杀人手段他是亲眼目睹的,所以他想不出除了游少堡,县衙内还能有谁有能力独自屠尽近百的山贼,总不至于真的派自己去吧? “住嘴!去看看,二娃去找时顺为何这么长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牛二娃的声音:“少爷,小的把时顺打来了,只是。。。” 伴随着牛二娃的声音响起,一头是汗的岳震从门外钻了进来,轻车熟路的来到秦天德身边,摁着他的腿纵身一跃,做到了他的腿上。然后用力压了一下,摇椅开始自动晃荡起来。 “狗官,你找我师父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干什么坏事?” “你怎么跑来了?”秦天德担心岳震受凉,连忙从衣袖里掏出一方手帕,替岳震将头上的汗水插掉。 “少爷,小的无能,没法劝阻小少爷,小少爷非要跟小的一同来见您。”牛二娃此刻也走进了书房,垂立于秦天德身侧。 秦天德已经想明白事情的经过,必定是正在跟时顺学功夫的岳震,听到自己有事找时顺,软硬不吃的跟了过来。 如今的县衙内,几乎所有下人和衙役都认为岳震是自己的私生子,不是称呼小公子,就是称呼小少爷,哪有人敢阻拦他? “无妨,二娃,你跟三儿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即便是胡师爷等人来了也不许他们靠近,更不许他们偷听,否则你二人就等着挨板子吧!” “那少夫人来了怎么办?”秦三这种亏吃得多了,所以想的比较周全。 “你说呢?”秦天德瞪了秦三一眼,抱起岳震,起身来到房间内的书案后,坐了下来,岳震依旧坐在自己的腿上。 “时顺,你坐下吧。”看到秦三和牛二娃离开书房并且关好了房门,他又对怀里的岳震说道,“震儿,想不想见识见识本官是如何设计害人的?” 岳震听到秦天德那般称呼刚想呵斥,可是听到后面的话,小眼珠一转,用力的点了点头:“姐姐说过,狗官你是天底下最阴险的人,小爷得多学几手,省得将来被你算计。” “那好,既然如此,你必须答应本官两个条件。第一,本官和你师父交谈期间,你只能听,不能问;第二,今日你在书房内听到的一切,七日之内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以后你以后休想再有这样的机会。” “没问题,小爷答应你就是!” 为了让岳震能够有一个清晰的了解,同时又为了不给岳震幼小的心灵内留下阴影,秦天德只是将牛头山山贼的人数,具体活动区域等事项告知了时顺,同时命令时顺,两日内,不管用什么办法,打入山贼内部,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的第一步,说白了很简单,就是利用山贼在到处抢人入伙的机会,安插飞贼出身的时顺潜入其中,然后他会给牛头山的山贼送上一份厚礼,使得其摆酒庆祝,只要时顺利用其独门本领,能够成功在酒菜里投下蒙汗药,那么绝大部分山贼就会丧失了抵抗能力。 到那时,有时顺做内应,以自己目前招募到的将近二十名亲卫,再加上韩忠带人暗中策应,区区百人的山贼还不是不伤一兵一卒,手到擒来? 第一九七章 言传身教 将自己心中早已拟定好的计策告诉时顺,又嘱咐时顺小心行事,以自身性命为先,秦天德这才让时顺离去。 “狗官,你果然跟姐姐说的那般狡猾,太坏了,那帮山贼看来要吃大亏了。”心中憋着一肚子的话的岳震看到时顺离去,张口说道。 秦天德将岳震抱起,使得其跨坐在自己腿上面对自己:“你听明白了?” 对于秦天德的这句话,岳震认为是在小瞧自己,当即听着小胸脯仰视着秦天德,振振有声的说道:“你不就是想利用小爷的师傅来算计那伙山贼么?还用蒙汗药,都是些下三滥的招数! 爹爹还有朱夫子和李夫子都教过,说做人要光明磊落,尤其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尽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那样即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那好,本官问你,眼下的情形是,牛头山有山贼百名,如若按照你所说的,正面围剿将其全歼,最少需要两百人。而且在围剿过程中,这两百人必定会有伤亡,你说是不是?” “没错。”岳震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爹爹说过,上阵杀敌有所损伤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男儿汉上阵杀敌死于战场,也是一种荣耀!” 秦天德亲昵的摸了摸岳震的小脑袋,担心他多次提及岳飞会触及到伤心处。过了片刻,觉岳震似乎出了自己想象中的坚强,于是再次问道:“震儿,本官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听清楚了再回答。 你说本官的手段卑鄙,有失磊落。那本官告诉你,如果本官能够不损一兵一卒,只用二三十人就将这百名山贼一网成擒,换成你你该作何选择?是非要顶着光明磊落的头衔,派人强攻,弄得死伤无数还是选择本官这种看上去卑鄙,却能保证手下人毫不损的手段?” 岳震愣住了,有些茫然的地下头。此刻他从秦天德口中听来的这些东西,与以往几位夫子教授他的完全不同,甚至说是截然相反,那么究竟谁说的是对的? 对于一个年仅八岁的孩童来说,这实在是有些深奥了,他一时半会不可能轻易想明白,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秦天德也不打扰他,只是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岳震总算醒转过来,他从秦天德腿上跳了下来,看着秦天德说道:“狗官,这事情不是小爷这种年纪能够想明白的,不过你的主意到是挺好,当真狡猾的狠。小爷肚子饿,要回去吃东西了!” “你等一下!”秦天德能够理解岳震无法想通自己的话,但也明白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已经在岳震的心里扎下了根,只需要经过时间和阅历的灌溉,迟早有一天岳震能够想明白。 “狗官,你还有何事?放心好了,七日内小爷不会将此事外传!”岳震有些不耐烦了,孩童的心性就是如此,很难长时间关注一件事情。 秦天德站起身,走到岳震身边,蹲下身子:“震儿,你以后还想听本官如何算计别人么?” 岳震眼珠一转,当下点了点头,他记得秦天德之前送给他的那句“师人长技以制人”,也搞懂了这句话的含义,所以他很愿意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秦天德是如何使阴谋诡计的。 秦天德脸上浮现出笑容,轻轻拍了拍岳震肉呼呼的小脸蛋:“那好,你想听没问题,不过你需要回答本官一个问题,什么时候你能够把这个问题回答的让本官满意,本官就允许你继续旁听。” 岳震眉头一皱,疑惑的看了眼秦天德:“是作业么?你说吧。” “好,本官给你留一个问题,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此番本官准备剿灭牛头山山贼,为何要派你师父时顺前去,而不是你二哥岳雷又或者别的什么人。” 在后世,诸多文人骚客学者大儒对秦天德此人的评价争议颇多,各执一词有理有据,争得不可开交。 但有一点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那就是秦天德这一生实际上收了三个没有师徒名分的徒弟:其中最不起眼的就是他的大儿子,常年在海外经商,富甲天下,每遇到哪里生灾害,都会捐出大笔的银子,并且被皇室封为了没有任何实权的逍遥侯。 第二个则是岳飞岳鹏举的四子岳震,在秦天德退出了众人的目光后,继承了秦天德一贯的狡诈无耻,一步步升至右相的位置,配合官家横扫八方吞并**,布武天下,建立了有史以来疆域版图最大的皇朝。 至于另一个,碍于皇家避讳,没人敢提及,即便不少明眼人心中都清楚,但也无人敢明言,将此人列为秦天德的徒弟,至少大宋没有灭亡之前,是无人敢这么做的。。。。。。 时顺打入牛头山山贼中还是比较容易的,只用了两天时间。毕竟他以前也是混江湖的,在江南东路也算小有名气,加上他投靠秦天德时间不长,而且大多隐于幕后,所以没有引起牛头山山贼们的怀疑。 秦天德从时顺在牛头山山脚下的黄石岗留下的标记得知此事后,第四天上午就安排韩忠带人化装成普通大户人家的护院,押送了一批肉食米粮以及少量的银钱出城,路过牛头山。 这果然引起了牛头山山贼们的觊觎,车队刚刚经过牛头山山脚,近百的山贼呼啸而出,高举着手中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兵器,叫嚷着杀了出来。 早已得到秦天德授意的韩忠一见到山贼出现,带人撒腿就跑,将几大车的吃食银钱留在了山脚,白白送给了这群山贼。 而此时,秦天德正在县衙内,接受岳银瓶的质问。 “狗官,你到底对小震做了什么,为什么这几天他心事忡忡的,而且李夫子上课的时候,他也不专心,总是走神?”岳银瓶是为岳震这几日的变化而来的。 秦天德将房门闭合,嬉皮笑脸的朝着岳银瓶晃了过去:“瓶儿,我什么都没做啊,他有什么事情你应当问他才对啊。你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忙于易安居士的《桃花扇》售卖一事,进展怎么样?” 岳银瓶看到秦天德朝着自己走来,脸上就是一红,退开了几步:“狗官就会装模作样,那《桃花扇》明明就是你所作,非要算在居士头上。不过此书写的真好,如今不少商家订购,听说不少读书人都正想购买,尤其是你那篇卷词,当真是太美了。。。你把手放开!” 秦天德才不会那么老实,他已经连着好几个月吃素了,如今只有岳银瓶留在淮阴,却碍着各种原因不能迎娶,更是难以实现鱼水之欢。 古人女子远不及现代女人那般开放,男女授受不亲是一条铁的规定,是绝不能打破的礼数,也是深刻在人们脑子里的一条无形的准绳。而岳银瓶能够做到让秦天德占这许多便宜,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秦天德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自从那一日二人在临安城的宅子里,差一点突破男女之间最后的底线后,他对岳银瓶也就仅限于简单的搂搂抱抱,最多最多就是拉一拉岳银瓶白嫩的小手。 此刻他抓着岳银瓶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弄得岳银瓶面红耳赤,好不羞急,不时用眼睛瞟向门口,生怕被人突然闯进来撞破。 轻轻挣扎了两下未果,岳银瓶指的任由秦天德握着自己的柔荑,继续问起岳震的事情:“狗官,你到底对小震说了什么,为什么我问他他都不肯告诉我,要知道他以前有什么话都会跟我讲的。” “那是因为他在成长。”秦天德微微一笑,来到岳银瓶面前,凝视着对方,“瓶儿,你们岳家五虎,将来都绝对不能成为凡人。虽然你大哥遭奸人所害英年早逝,但我秦天德要还大宋四个顶天立地的岳家好男儿,小震他如今就正在朝着他的将来迈进!” 听到这番话,岳银瓶有些动情的看着秦天德,她早就感觉出秦天德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几个弟弟,请来的夫子无一不是才华横溢之辈,可今日从秦天德口中亲耳听到,她的心中还是一片感动。 “狗官。。。”岳银瓶清喊了一声,就要将身子倚在秦天德的肩膀上,可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撞开了,岳震极其败坏的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苦色的秦三和牛二娃,显然是没能够阻止岳震的突然闯入。 “狗官你又诈骗小爷!”岳震一冲进来就大声的指责道,“咦,姐,你怎么又和他在一起?他怎么又抓着你的手?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岳银瓶只觉得羞愧的脸如火烧,忙退到一旁,不言不语,而秦天德则是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挥手打了秦三和牛二娃,自己则是轻咳一声问道:“震儿,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本官又诈骗你?” 岳震到底年纪尚幼,很容易就被秦天德转移了注意力:“狗官,你前几日交代小爷的作业,害的小爷怎么也想不明白,弄得上课时走神,被李夫子责罚了好几回。 刚才小爷才知道,我师父时顺以前干的买卖,难怪你会派他潜入山贼之中,你要是早告诉小爷,小爷早就能够想明白了! 还有,你少转移话题,你刚才是不是又想欺负我姐?” 嘶,这小子死活忘不了这茬事儿啊! 秦天德干笑两声,继续转移岳震的注意力:“震儿,这也是本官对你的考校。你要明白,有些问题不能只停留在其表面,要从深处来挖掘。如今开来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想不想知道本官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第一九八章 一网成擒 次日一大早,整个淮阴城轰动了,前些日子还占山为王作恶多端的牛头山贼人被全部生擒了! 早上县城城门还未打开,城外赶早进城的诸多百姓就围在城门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等到开城门的时辰一到,这些人飞快涌入城中,不管认识不认识,逢人便将讲起自己刚刚在城门外看到的一幕。 秦天德刚刚招收的二十余亲卫身着亲卫服饰,腰胯横刀分作两列,一个个神清气爽意气风。在这两列亲卫中间,是长长的三队被串绑起来的人。这些人中,排在最前面几人脑袋上顶着一个高高的用白纸糊成的帽子,有如传说中的白无常所带的那般。 而这白纸糊成的帽子上,用血写着“牛头山贼”等大大的字样,在泛着薄雾的清晨,显得各位刺眼。有些识字的百姓念了出来后,被更多的人口口相传,不消片刻,城门外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作恶多端的牛头山山贼被一网打进了。 然而最让他们称奇还不是这个,而是那些贼人被捆绑的方式。 众多贼人被分成了三队,手脚并用趴在地上,六条麻绳将其捆绑成三串,鼻子上还被穿上了牲口带的鼻环。这些鼻环同样被绳子串了起来,宛如被两列亲卫押送的三队牲口一般。 这都是出自秦天德的授意。 昨日韩忠回报,说粮队已经成功被劫,秦天德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又向前跨进了一步。 按照山贼的习性,一旦做成一笔大买卖后,必定要大摆酒宴大肆庆祝,特别是他专门挑了两车米粮肉食送给山贼,生活条件水平不算太高的山贼们当晚必定要大吃一顿。就算山贼头领聪明一些,警惕性高一些,但也不敢违逆手下绝大多数山贼共同的呼声。 在派遣时顺打入山贼内部之前,他就专门交代了,等到山贼大摆酒席当晚,时顺需将事先准备好的蒙汗药下到酒菜里,等到药性作后,溜出山贼营寨,沿途做下标记,到山脚下去等待韩忠的到来。 在秦天德想来,山贼多半会有鸣哨暗哨看守营寨,所以需要行伍出身的韩忠出手,将这一小部分山贼杀死,为秦三带领自己的亲卫上山扫清一切障碍! 此事说起来容易,但实施起来却绝非那么简单,最困难的一步就是时顺能够成功的将蒙汗药下到酒菜里而不被现。所以韩忠临行前,他专门叮嘱,如果在山脚下没有见到时顺,此次计划就取消,他们需要再知会随后赶来的秦三,一同返回县城,他将来再想办法。 而他对秦三的说法则是另外一套。由于他必须给秦三信心,给这些刚刚招募来的亲卫信心,所以他只说这些山贼已被自己施了法术,个个昏迷不醒,只等秦三带人擒拿,让他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同时让秦三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数目过百的铁环随身带好。只要拿下那些山贼,就用这些铁环穿在山贼的鼻子上,让山贼们手脚并用,像赶牲口一样,爬回淮阴城! 这种事情交代给恶奴出身的秦三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秦天德相信,若是山贼中有人敢反抗,又或者不愿意爬回淮阴,秦三绝对有办法把对方折磨的生不如死。毕竟他秦天德几次施展狠辣手段的时候,秦三都在当场,也都学会了。 不仅如此,他还叮嘱秦三,一定要在天亮开城门前将山贼带回淮阴城,守在城外。等到城门打开后,要让门外那些百姓现行进城,大肆宣扬一番,然后秦三在待人将这些山贼押进县城。 至于说韩忠等人,铲除了鸣哨暗哨外,就隐于暗处,暗中守护,防止这些山贼闹出什么意外。 剿灭山贼的功劳不能让韩忠等人领去,因为韩忠不能被推上台面。还是那个原因,韩忠脸上的刀疤实在是太显眼了,必须防备被有心人看到认了出来。 而时顺则是要跟韩忠等人在一起,等到城门打开后,立刻返回县衙禀告秦天德,秦天德要亲自监斩这群丧心病狂的贼人,完成他心中平定整个淮阴县内所有山贼强人的第一个大步骤。 这一夜秦天德一宿未眠,坐在书房里焦急的等待着。他不知道时顺是否能够成功,如果失败的话,他还需要另想对策,也累得牛二娃在书房门外守了一夜。 好在城门刚刚打开后不久,时顺就从院外翻进了上房内(这是时顺的老毛病,如今已经改了许多,只不过一着急就不走寻常路了),看到书房门外的牛二娃后,就径直奔了过来。 早已得到秦天德授意的牛二娃一看见时顺,立刻冲着书房内喊道:“少爷,时顺回来了!” “快请他进来!”秦天德当即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口中喊着,自己已经朝着书房门口跑去。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那牛头山所有强人都已被擒,如今按照大人吩咐,想必此刻正在押往菜市口的路上。”时顺刚一进门,纳头便拜。 秦天德闻言大喜,一把扶起时顺,在他肩膀拍了几下,赞许道:“干得好,本官就知道你不会让本官失望!此番功劳本官先给你记下,回头自有重赏,你先下去休息,日后本官还有要事交付! 来人,伺候本官更衣,二娃,去通知胡师爷等人,与本官共同前往菜市口,见识一下本官的手段!” 菜市口并不是买菜的街市,而是淮阴县处决犯人的地方,早在秦天德初至淮阴监斩前任知县吕信的时候,就是在那里。 秦天德上任以来,淮阴城内的百姓已经在此见过不少砍头的情景,也都知道秦天德手狠,不少人犯被抓不过几天,就会被押往菜市口斩。 但是大多数的普通百姓却并不因此而憎恨秦天德,因为那些被秦天德斩的人犯,基本上都是一些杀人害命奸淫掳掠的恶贯满盈之辈,杀了那些人只会让他们拍手称快。 这大半年来,淮阴县城内的治安大为好转,除了主政三人组的勤勉治理以及岳雷的严加巡逻外,秦天德的“歹毒”手段将那些宵小之徒震慑的不敢妄为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当秦天德带着县衙内的一众官吏来到菜市口的时候,才辰时刚过,也就是早上七点多的样子,可是菜市口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百姓们习惯性的围在了三面,对着如同牲口一般趴在中央的近百牛头山山贼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同时还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得到了消息,正在赶往菜市口。 这种场面甚至过了秦天德第一次监斩吕信等人时那般火爆,几乎达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牛头山这伙山贼的恶名早已传遍了淮阴,不少人家都有亲人死在了他们的手上。如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百姓们怎么可能不来一睹解恨呢? “大人,这些山贼您是怎么擒获的?”来到菜市口后,胡铨的心中就充满了震撼,他记得秦天德曾经说过,不出五日就能让牛头山的山贼伏诛,如今正好是第五日。 秦天德很享受胡铨目光中的诧异,他有些得意的笑道:“此事稍后本官再与你们说明,眼下本官就要斩了这批贼人,然后平了让祸害淮阴的所有贼匪。” 杀鸡儆猴么?胡铨也是聪明人,瞬间想明白了秦天德的意图,可是他不认为杀了这百人后就能骇得淮阴县境内的所有山贼都束手就擒,又或者弃恶从善。 不过想到秦天德一贯的出人意表以及任何麻烦到他手上仿佛都能够得到顺利的解决,他忍住了心中的疑惑,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留心观看。 周必大听到秦天德现在就要斩了这伙山贼,眉头微皱,拱了拱手,说道:“大人,此事不妥。这些山贼虽然死不足惜,但毕竟尚未经过审理,其中或许有些人并无大恶,罪不至死,如此草率行事,恐怕。。。” 周必大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秦天德打断了:“子充,你可听过乱世当用重典,如今境内的山贼已成了气候,而年关将至,如若不能迅解决所有的山贼,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受害,你可曾想过?” 周必大承认,秦天德的话有道理,快要过年了,百姓们都忙着筹备年货,而山贼们同样想要过个好年,必定会大肆抢夺,给淮阴百姓带去痛苦。可是他总觉得朝廷既有法度,那就必须遵从,不能随意改变,尤其是秦天德已经太多次的破坏大宋律法了。 他还想说话,却被6游在背后扯了扯衣袖:“子充莫要再说了,没看见胡师爷都没有异议么?” 一个时辰后,五日前险被牛头山山贼屠戮一空的梅岭村村民,被秦天德派去的人用马车接来了十几个,来到了菜市口,为一人正是刚刚被推选出来的老村长。 秦天德见状,知道时机已到,命6游公布了牛头山山贼的罪状后,自己来到高台前端,环顾了一圈,朝着四周的百姓大声喊道:“牛头山山贼,作恶多端无法无天,本官今日宣布,全部定位死罪,凡喽啰者,直接斩,立即执行!” 第一九九章 人头挂满淮阴城 随着秦天德一声令下,八十多个山贼喽啰被分批推到前排,不顾他们的哀嚎求饶,早已准备好的几个侩子手手起刀落,直至砍得手软,才算是将八十多颗大好的头颅砍罢。 ≥ 侩子手也是个技术工种,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了得,所以淮阴县的侩子手并不多,各县郡的情况也都如此。 这些人到中年的侩子手,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过足了手瘾。多少年来每次行刑都只有几个犯人,他们就连一起出场的机会都不多,大部分都是轮着来,哪有像今天这般手都有些软了。 他们毕竟见惯了这种场面,所以也只是手软,可是周围围观的百姓,以及被秦三和一种亲卫看守着的牛头山大小头领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菜市口本就因为常年被当做处决人犯的刑场,终日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如今八十多个人头落地,瞬间将地面染红,大有血流成河的架势。 加上尸体被胡乱的堆放在一起,人头却被分作两份在刑场的左右整整齐齐的堆放成两座小山一般,使得不少抱着瞧热闹心情的百姓,瞬间脸色变得苍白,连声呕吐起来。 还剩下的十几个,四肢并用趴在地上的牛头山大小头领,他们见惯了生死,死在他们手下的无辜百姓不计其数,所以他们对这种血腥的场面倒还能适应,只是心中却被骇得够呛,纷纷以头抢地磕得砰砰直响,同时嘴里不停的大声讨饶。 高台上的胡铨等人也是被秦天德的狠辣手段震住了,八十多人说杀便杀,没有半点的迟疑,仿佛这些人命在秦天德的眼中恍如草芥一般,这还是被陈规评作有“妇人之仁”的秦天德么? “胡师爷,行刑完毕了么?” 胡铨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惊醒,他这才现原本站在高台最前端的秦天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不见了,而身后传来的声音正来自秦天德。 他转头看去,只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秦天德已经退到了他们身后,并且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根本没有观看刑场内生的一切。 “回大人,八十多牛头山山贼喽啰已被明正典刑,请大人示意。” 秦天德闻言,转过身子,扫了眼刑场之中的成堆的尸体以及被堆成两座小山一般的人头,险些没将昨晚的饭菜吐出来。 虽然这都是出自他的安排,可是如今亲眼看到,还是不由得浑身不满鸡皮疙瘩。 箭在弦上不得不,何况已经到了眼下的地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剧烈的呕吐感,再度大步走到高台前沿,向着周围的百姓环顾一圈,用一种异常冰冷的声音说道:“山贼喽啰依然正法,如今轮到牛头山那些小头领了!本官宣布,这些人凶残成性,罪大恶极,先剜眼削鼻割耳挖舌,然后枭示众!” “大人饶命啊!” “小的知道错了!” “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大人给小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七八个山贼小头领听到秦天德杀意凛然的话语,顿时骇得慌乱起来。有的加大了磕头的力度,脑门已经磕出了血迹;有的则是想要起身冲到秦天德身边,哀求秦天德放过自己,可惜被一直在他们身边看守他们的秦三级一种亲卫给摁了回去。 而秦天德则是再度退回了胡铨等人身后,趁人不注意的干呕了几下,却没想到胡铨一直在留心着他,自己的这番动作被胡铨全部看在眼里。 在看到八十多人就因为秦天德的一句话而人头落地的时候,胡铨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感觉,他不知道被自己戳穿的秦天德,显露出来的面容是否是其真实的面目,他甚至怀疑秦天德的脸上还带着一层假面,而这层假面正是为了欺蒙他们这些人! 直到看见秦天德露出如此一面,他才放下心来,之前生出的那些念头随着秦天德极力遮掩的干呕声烟消云散了。 这些山贼小头领的下场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号称牛头山五虎的五个当家。在七八个小头领被枭后,秦天德再次来到高台前沿,大声宣布道:“兹有山贼作乱,聚众牛头山,号称五虎。经本官查实,此五**国殃民,危害一方,天理难容!今本官宣布,此五人当先受剜眼削鼻割耳挖舌之酷刑,然后车裂而死!” “狗官!” “有本事杀了爷爷,十八年后爷爷又是一条好汉!” “来啊,老子也是怕了,要是眨一下眼,老子就是你养的!” 牛头山五虎倒也算硬气,他们本就是有案再审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对生死早不在乎了,因此没有一人开口求饶,反而破口大骂。 当然也有人不愿受这般折磨,想要咬舌自尽,却被眼明手快的秦三现,当即就是一个巴掌抽在脑后,先被拔了舌头。 这一回秦天德没有在躲避,而是亲眼看着五个人满脸是血的,被活活的车裂而死。虽然这种血腥的场面让他的腿肚子有些软,但他还是硬顶了过来,因为他必须要塑造一个心狠手辣的形象,要为荡平淮阴县所有聚众作乱的山贼做好准备。这也是他整个计划的第二个大步骤。 若是放在往常,围观的百姓必定会交口称赞拍手叫好的,可是今日的场景实在是太血腥了,血腥到有些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百姓已经被吓昏了过去,此刻的菜市口已经是一片肃然,只有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刺鼻血腥气味,以及夹杂其中的腥臊恶臭——有些山贼临死之前失禁了。 等到所谓的牛头山五虎一个个被撕扯成五块,肠子肚子混着血液撒了一地,秦天德有意将视线太高,避过这些会让他当众呕吐出来的东西,用更加冷酷的声音说道:“本官受命于官家,知县淮阴,本打算造福一方,替官家彰显皇恩浩荡,以不负官家厚望。” 说到这里,他觉得要想仿照古人说些文绉绉的话语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索性改口,用直白到极点的话语喊道:“所有人都听好了!淮阴是大宋的淮阴,是官家的淮阴,是官家委派本官治理的淮阴。任何胆敢在淮阴跟本官作对的人,本官都决不轻饶,今日就是最好的例子! 本官下令,牛头山一干贼人犯上作乱,阴谋造反,死后尸体丢入荒野,任由猛兽啃食,不许收葬!头颅悬于城门之上,任凭风吹雨淋,本官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另外,本官今日在这里下誓言,淮阴县内所有聚众盗匪,半月为限,十五日之内俯认罪,重归于民,本官当可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活路,并派田地,既往不咎! 十五日之后,若是还敢在本官的淮阴境内犯上作乱,死性不改,本官势必将其铲除,寸草不留,人人如同今日牛头山山贼一般下场,不得好死! 6县丞听令,立刻拟定文书,派人在县内各处张贴公告,将本官今日之言宣布出去,本官要让淮阴县境内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今日生的事情,都知道今日本官所说的一切,本官要让所有人知道,山贼这个行当是没有出路的!” 以胡铨、6游、周必大这样饱读诗书的人看来,秦天德的这番话语病无数,而且言辞粗糙,但对于周围围观的百姓来说,这番话却具有极大的震慑力。 6周二人年纪尚轻,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秦天德的用意,可是胡铨这样在官场沉浮多年的人却是瞬间明悟。 他终于知道秦天德如何能够将杀鸡儆猴这一招挥的淋漓尽致,也明白为什么秦天德有信心解决,最近一直困扰他们三人的淮阴山贼增多一事。 杀鸡儆猴这一招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也都会用,可是能够像秦天德这般,将“鸡”杀的这么惨烈,这么彻底的,天下间再无二人。 有了今日牛头山这些“鸡”的惨状在先,那些还在城外某处山林作乱的“猴”们,绝对会被儆的不轻,或许山贼盗匪一事,真的可以迎刃而解。 然而秦天德杀鸡的举动并没有停止,十天之内,他又以同样的方式,一连铲除了两伙人数较少,但罪行累累的山贼。 一时间淮阴境内的山贼人人自危,就连平时有些好吃懒做手脚不干净的家伙,也老实了许久,但确没有任何一伙山贼来降,反倒是有几伙山贼举寨搬迁,逃离了淮阴,去祸害其他县郡了。 凡事都需要一个开头,如同洪水破堤一般,只要堤坝有一处被破,溃坝就是必然了。 第十一日,冯家岭一带的一伙三十人左右的山贼来降。秦天德信守承诺,将其分散到各处村庄,配了农田,只是责罚其做苦工五十日。 这一下所有还处于观望中的山贼盗匪们看到了活路,纷纷来降,一时间使得淮阴县衙的主政三人组,为了妥善安置这些山贼,忙的焦头烂额。 只是此时,淮阴县的城门楼子上,已经挂上将近二百的人头。县城内一个屡次落第的落魄书生见到此景,心有所触,赋诗一,反倒成就了其才名: “山贼为乱祸四方,恶人自有恶人磨。杀鸡儆猴平祸乱,人头挂满淮阴城!” 第二百章 太湖水军 山贼一事秦天德不会再过问了,他能做的已经都做完了,而且事情已经按照他预想的那般步入了正轨,剩下的更为琐碎更为繁重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主政三人组去做了,反正他们也乐得忙碌,而自己也正好可以清闲片刻。≥ 秦天德的“杀鸡”举动着实让人惧怕,也令众山贼绝望。 从一开始的给山贼鼻子上拴上鼻环,像赶牲口一般赶回县城,到刑场上残酷杀害,再到死后尸体被丢入荒野喂了野兽,这无一不在触动着山贼们的心灵。 古代由于充斥着浓厚的迷信思想,所以人们对于死后安葬入土为安一事格外看重。哪怕就是用一张破烂草席卷了,随便潜坑埋了,这也算是安葬了,将来还能有机会投胎。 只要能投胎,下辈子说不定就能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享福,这是不少穷不百姓的心思,也是许多不得不落草的山贼心中的念想。 可是秦天德不但从人格到性命甚至对他们心里的念想都给与了沉重的一击,这让他们在恐惧之余也感到了绝望。有了第一伙投降的山贼做榜样,其余的山贼看到了活路,自然不会在负隅顽抗。甚至有些山贼合力杀了不愿投降的大当家,然后提着人头前来请罪。 中国的百姓向来都是很容易满足的,只有能有一条活路,只要能够得到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不会被饿死,他们一般都不会跟官府作对的。 而秦天德治理下的淮阴,能够给他们这个保障,他们也看到了不少一穷二白甚至连他们都不如的穷苦百姓,不但分到了田地,官府更是组织人手盖房建屋,进行安置。虽然这些人手基本都是跟他们一样的犯人。 当然秦天德不过问山贼的安抚事项不代表他真的就什么都不管了。眼下已至寒冬,虽说淮阴地处南方,天气不像北方那样寒冷,但却已经错过了耕种的时节,不论外地迁来的百姓还是前来投降的山贼,先面对的是如何度过缺衣少食的寒冬,至于过年什么的,那都是后话了。 这件事被周必大提起,不过不用周必大提醒,秦天德都已经想到了,并且已经有了准备。秦天德早已命人购来了粮食和衣被,囤房在城外南郊的庄子里,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放而已。 这都是他自掏腰包买来的,绝对不能以他的名义放,必须以一个妥善的名义放下去。而《桃花扇》的热卖,给他创造了这么一个机会。 年近六十的李清照,心慈人善,可怜淮阴百姓,特地分派食物和衣被,帮助淮阴百姓度过寒冬,在淮阴城外专门设立了救济地点,所有穷困百姓,按照户籍登记,每户皆可来此领取衣被若干,稻米六斗,也就是近百斤的样子,足以保障一家人在寒冬腊月不至于被活活冻死饿死。 这是秦天德编出来的由头,也使得李清照的大名传遍了淮阴的每一个村落。 这些事情交代给了李清照和岳银瓶,又让秦三代人从旁协助。不能不说秦天德派秦三协助这招很高,刚开始一些想要浑水摸鱼多领几回的百姓都被秦三的金睛火眼现,暴打一顿后,在无人敢偷奸耍滑了。 而这个时候,秦天德才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岳雷已经多日不见了踪影! “胡师爷,岳雷人呢?他去哪里了?”为此事秦天德专门将胡铨叫到了花厅。岳雷不会逃走,这点毋庸质疑,而岳雷平日里最信服胡铨,胡铨比定知道岳雷的动向! 起初胡铨还遮遮掩掩的推辞搪塞,奈何秦天德真的是急了,他怕岳雷出个好歹,到那时他没法给岳家人一个交代。 终于胡铨被逼的急了,吐露了实言:“大人,您还记得您当初交代给我等的难题么?胡某派岳雷去解决这个难题了。” “本官交代给你们的难题?”秦天德一愣,响起不久前胡铨说过的那番话,瞬间明白过来,心中大急,“大胆胡铨,你竟敢欺瞒本官,私下派岳雷一人前去招安盗匪,若是岳雷有个好歹,你担当得起么!” 胡铨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只是轻捻着颌下胡须,胸有成竹般说道:“大人放心,此番绝无危险,岳县尉出马必定一帆风顺,马到功成。” “少跟本官兜圈子!”秦天德最恨的就是胡铨在自己面前卖弄,当下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本官问你,这都多长时间了,人呢?淮阴就那么大点地方,就算步行也该回来了吧!” 胡铨微微一笑,慢悠悠的说道:“大人勿要急躁,岳县尉所要招降的盗匪不在淮阴境内,算算日程,现在当在返回的途中,明后日就能回到县衙。” 前文交代过,秦天德最怕的就是胡铨这帮人背着他搞小动作,即便出点是想帮他,他也要完全掌控一切可能生的事态,因为他心中的计划除了自己在无任何人知晓,而且他的计划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听到胡铨还是在卖弄,秦天德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来到胡铨面前,逼视着对方,却是一言不。 胡铨起初还在笑眯眯的捋着胡须与秦天德对视,可是没过多久,他的笑容渐渐收敛,轻捋着胡须的手也放了下来,站起身向一旁移了一步,说道:“大人可知道淮阴西南的洪泽湖?” “洪泽湖?”秦天德愣了一下。作为历史专业的毕业生,对史书上有关洪泽湖的记载还是略知一二的,“莫非你是派岳雷去招降那里的贼人?” 听到秦天德提及“贼人”二子,胡铨突然绷起了脸,严肃的说道:“大人慎言,那里根本不是贼人,而是我大宋军士!” 这一下秦天德更加迷糊了,他从来都不知道朝廷又在洪泽湖一带驻兵。 胡铨看出了秦天德的疑惑,没有在绕圈子,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们都是我大宋的好汉子,当年岳元帅北上伐金,他们亦在其中,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岳元帅父子被害,秦桧老贼败坏军纪,破会北伐,不少好儿郎都离开了军营,甚至有部分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他们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他们曾经都是岳元帅麾下的将士?”秦天德一脸的惊愕,他总算明白胡铨为什么会派岳雷只身前往,换了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成功,即便岳银瓶都不可能! 沉思了片刻,秦天德突然想到史书中的一段记载,忍不住问道:“胡师爷,那洪泽湖里的好汉,可是岳元帅当年麾下,驻扎太湖的水军?领可是姓姜?” 岳飞被害后,驻扎在太湖里的水军不愿再为昏聩无能的南宋朝廷卖命,于是就地解散,卸甲归天,不少人都成为了太湖里的渔民,而太湖水军的统领正是姓姜,这是有史可查的。 这回轮到胡铨震惊了,他诧异的看着秦天德,想搞清楚秦天德是如何得知的,要知道太湖水军解散一事对于朝廷来说是奇耻大辱,根本没有向外传言,可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秦天德居然会知道? “大人没有说错,正是原太湖水军一部,他们不甘放弃,可又对朝廷失望,于是从太湖来到了宋金交界的洪泽,不过领并不姓姜。” 秦天德没有再问,而是慢慢退了回去,再度坐下后,思忖了片刻,说道:“胡师爷,本官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他们身份的,本官也不追问。 不过此事绝不可再让他人知道,更不可让他们亮明身份,还是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当水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行当吧,若是本官有事需要他们帮忙,再派人通知他们。与他们的联系就由你和岳雷负责,决不能让第三人插手,你明白了么?” 胡铨眼珠一转就明白了秦天德话中的含义,点了点头:“胡某明白了。本来胡某是打算让他们来平定县内的山贼,如今大人依然设计平定了盗匪,那他们也就不必让其他人知道了。” 两天后,风尘仆仆的岳雷返回了淮阴县衙,与其一同返回的还有一个叫做林宇洛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这个林宇洛是洪泽湖那伙水贼头领的小儿子,肤色黝黑,看上去是个精干的小伙子,只不过好像有些腼腆,初次见到秦天德的时候没怎么说话,完全都是由岳雷来介绍的。过了不久秦天德就现了,这个林宇洛一点都不腼腆,他跟秦三一样,都算得上是个极品人物。。。 按照岳雷的说法,他是厌倦了水上的生活,想要跟着秦天德开开眼界,不过秦天德心中明白,无非是对方不放心,派个人跟着自己罢了,也算是变相的监视。 他也不说破,反正自己现在正缺人手,亲卫的招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招募齐的,而且据岳雷说,这个林宇洛功夫还不错,尤其是水上功夫更是一绝,就算做自己的亲卫好了。 安顿好了林宇洛,又让胡铨将自己的想法转告了岳雷,眼瞅着绍兴十三年,也就是公元1144年的新年就要到来了。 秦天德来到古代也有一年半多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由于他这只蝴蝶的横空出世,历史注定将会生变化,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变化也将会越来越大。。。 第二零一章 贵人——金废帝完颜亮 春二月,淮阴县内一片祥和。 ≥ 有了盼头的百姓们纷纷忙作于春耕的希望当中,尤其是那些刚刚迁入淮阴不久的百姓,他们格外珍惜手头上由官府分来的田地,这是他们安家立命的根本,也是希望。 有那胆大的村民,甚至将注意达到了淮河周边的河滩地,他们相信秦天德既然去年能够制止了肆虐淮阴多年的水患,今年也一定行! 而秦天德此刻,正带着招募来的小三十名亲卫蹲在在渠河口旁边的灌木丛里,一动不动的埋伏着,另一边,韩忠也带着自己的手下埋伏着,只等秦天德的暗号。 渠河口位于淮阴县境内,紧邻淮河,因从此处引淮河水灌溉农田修筑的水渠而得名,也是完颜宏达安排的第一批战马落脚的地点。 十天前,醉香楼的新掌柜姜铭找到了秦天德,说是完颜宏达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让秦天德准备一下,接受战马顺带杀人灭口。 由于是第一次交易,为了保险起见,派来送死的二十名金兵一人三骑,只有六十匹战马。他们的任务是平均抢得五千两钱银,才能返回,才能够保住性命,这不是三两天就能达到的,所以一人三骑也算正常。而他们渡河后的第一落脚点就是渠河口,这些都是姜铭告诉秦天德的。 本着锻炼队伍的考虑,秦天德决定由岳雷亲自带领自己刚刚招募来的小三十名亲卫,而韩忠带着人依旧隐于暗处,若是事情有变又或者这些亲卫应付不来,再出手相助。 正午时分,二十名金兵准时到达,趁着他们刚刚渡河休整的空当,秦天德先令亲卫中猎户出身的六人张弓搭箭射翻了几个金兵,然后就是岳雷一马当先带着众亲卫蜂拥杀出,将二十名金兵制服。 以有心算无心,事情进行的出乎寻常的顺利,唯一令秦天德不满意的是刚刚恢复了的游少堡又受伤了——杀了七名金兵,身上挨了三刀。 用游少堡的话说,他只会杀人,所以秦天德事先交代的尽可能制服金兵而不是全部杀死,对于他来说没有半点作用。 好在他受的只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撒上些金疮药,调理几天就差不多了,只是关于游少堡的使用,秦天德却需要另作打算了。 好在游少堡杀死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游牧民族,此番唯一被派来送死的五名汉人见到岳雷白袍银枪的杀出后,当即就跪倒在地不再反抗了,因此也躲过了游少堡的屠杀。 下令分出一批人,由岳雷带领将六十匹战马运回县城,秦天德开始处置起剩下的十三名俘虏。 早先就说过,他并不打算杀掉汉人,如今又有了安置他们的地方——洪泽湖水匪,自然是要放他们一条活路的。 只是如何放这五人一条活路却需要技巧,不能放的太直接,更不能让他们知道秦天德是有意放他们一条活路的。 这时候就该林宇洛出场了。 关于该怎么跟着五名汉人交谈秦天德早已告诉了林宇洛,但考虑到这一个多月的接触,林宇洛一直都是少言寡语的,除了和岳雷在一起的时候还活波一些,平时基本都不怎么开口,让秦天德将其与游少堡化作了一类人,因此秦天德有些担心,生怕林宇洛言谈之间会出什么纰漏,因此不放心的躲在暗处偷听。 哪知道他听完林宇洛只用了五句话搞定了这些人,心中对林宇洛的评价立刻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那些人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这是林宇洛的第一句话,被活捉的八名金人已经被人砍了头颅,埋在了灌木丛中。由于被派来送死的金人渡河之后的落脚点都是渠河口,这也导致次年,这里的灌木植物什么的,生长的格外茂盛。 “大人心狠,你们都不知道,去年年底他一下子杀了二百多人,眼都没眨,弄得淮阴血流成河,到现在县城里还弥漫着血腥味。”这是第二句话。 “你们别不信,淮阴城头如今还挂着二百多人头呢,他们的尸体都被大人扔到了荒郊野外,喂了畜生了。你们胆敢来淮阴掳掠,当真是不知死活。”第三句。 “行了,别求饶了,我是大人的亲卫,特奉命来送几位上路。你们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有的话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我给你们时间。”第四句。 “算了,看你们说得可怜,念在我等同为汉人的份上,我给你们一条活路吧,还好大人已经带人返回县城了。 不过你们不要想着回去了,几年之内都不可能。知道为什么你们一到这就被大人现了么?大人在沿岸都布置了眼线,我好心放你们,你们可不能害了我。”第五句。 说完了这些,被擒的五个汉人哪里还会有别的心思,只要能够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自然对林宇洛言听计从,在韩忠带人暗中监视的下,被林宇洛带回了洪泽湖,从此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水贼。 秦天德返回县城后,立刻给了姜铭四千八百两银票,至于姜铭如何将银票换成现银运回河对岸,就不是秦天德关注的事情了。 至于六十匹战马运回临安的事情,秦天德也不用操心。 吏部大考已过,愿楚州知府陈文烛成功升迁,新任的楚州知府乃是秦桧的心腹,他来到楚州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从秦天德手中接过战马,运往临安。所以秦天德只需将战马运往楚州,顺带从新任楚州知府处领来应得七千二百两银票,整个贩马过程就算完成了。 这就是秦天德一手操办的从金国走私战马的整个流程,到日后几乎展成为宋金两国淮河沿线一条不是秘密的秘密路线。 随着交易的增加,尝到了甜头的完颜宏达为了扩大他在金国猛安谋克中的影响力,拉来了越来越多的将领参与其中,走私的频率从每月三次,每次六十匹展成为每月五次,每次一百匹。 西夏的战马以每月五百匹的度快流向大宋境内,落入了大宋朝廷之手。当然,这些战马中并不是所有的都是适合作战的战马,有一小部分由于种种原因属于被淘汰的,不能再上战场的马屁,不过秦天德并不在意,这让完颜宏达很满意。 两个月后,双方合作的时间久了,秦天德托姜铭给完颜宏达带去了一个口信,说是自己真心想要拜会金国的骠骑上将军完颜亮,希望完颜宏达能够帮忙,以偿所愿,将来必有重谢。 完颜宏达受到口信后会是如何的反应秦天德不知道,不过临近五月,就在宋高宗赵构的生辰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他突然从姜铭处得知,完颜亮今日将会出使大宋,而完颜宏达因为上次出使大宋有功,此番为副使,陪同完颜亮一同到来。 这个消息让秦天德喜出望外,他心中苦苦期盼的生命中的贵人不是别人,正是眼下的金国骠骑大将军,来日的金国第四位皇帝,死后被骂做金废帝的完颜亮,完颜迪古乃! 只是这件事情秦天德不能让任何知道,因此他派时顺带人严密注意着淮河北岸的情况,一旦现有什么异常立刻通知自己,而他则在将自己在淮阴的各种事情分别交代下去,不论是走私战马的更深一层含义又或者是举办擂台比武的最终目的,他都告诉了以胡铨为的淮阴主政三人组。 总之一句话,他希望主政三人组能够将自己在淮阴这一年来开展的所有事情很好的贯彻下去,并且不遗余力的去实现“全民皆兵藏兵于民”的这个蓝图! “全民皆兵,藏兵于民?”6游听到秦天德的这八个字眼前顿时一亮。起初他并不是特比理解秦天德大费周章的搞什么擂台比武,只以为是秦天德为了赚钱。 说道秦天德以各种手段赚钱,6游并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知道淮阴能有今日的地步,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秦天德自掏腰包耗费了大笔银两。 眼下得知秦天德举办擂台比武的真正含义,佩服之余不禁开始怀疑秦天德的年龄,能有这种心思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同辈之人。 “大人,难不成从你初至淮阴到如今,所做的一切真正目的都是为了此事?” 胡铨想的更深,从秦天德一开始的大力修筑河堤,到后来的举办擂台比武,提出各种违背大宋法度的优惠条件来吸引流民增加人口,再到走私战马收留金国治下的汉人等等等等,一幕幕的接连在他脑海中浮现。 想到眼下经过秦天德治理一年左右的淮阴,大片的荒地被重新开垦,人口增加了三成;县内的治安虽然达不到夜不闭户的地步,但也能算是朗朗乾坤。 南城一带已经开了六七家武馆,平日里传授百姓一些粗浅的武艺,而城外的村落中更是习武成风,为的就是每月那三个全年免赋的名额。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可是听到秦天德的八个字后,胡铨只觉得有根无形的绳索将所有的事情完全串联起来,不由得感慨万分。 幸好秦天德跟秦桧不是一心,要不然这叔侄俩联手,大宋不知道会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他二人在这里思绪万千,为由周必大问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大人,今日您所说的这番话,为什么下官听起来,听起来有点像,像是临终的嘱托呢?” 第二零二章 劫掠金人 “大人,今日您所说的这番话,为什么下官听起来,听起来有点像,像是临终的嘱托呢?” 周必大的这番话虽然难听,不过却说中了秦天德心中的几分心思,区别在于这不是秦天德的临终遗言,而是离去前的嘱托。≥ ≦ 没有错,秦天德的确是准备离开淮阴了。来到淮阴一年多的时间来,他该做的能做的基本都已经做完了,只要主政三人组能够按照他制定下来的大框架进行下去,那么淮阴将来的变化是指日可待的。 而他需要返回临安,登入朝堂。有了贵人的撑腰,他就不用太过害怕秦桧,也可以在秦桧面前耍耍心眼了。 正如陈元则当日问过他的话,何时返回临安。要想扳倒秦桧,就必须跻身朝堂之上,然后取悦于赵构,一点一点的慢慢往上爬。 但是他现在却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旁人,因为一旦让胡铨等人知道自己返回临安入朝为官的手段,恐怕会被他们所不耻的,甚至怀疑起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到那时他在淮阴所付出的努力恐怕就付诸流水了。 周必大的话引起了胡铨和6游的注意,细想一下,他们现今日秦天德所说的一切似乎真的像是一种嘱托,当即将目光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而且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还好,对于秦天德来说,应付类似的话题比较容易,所以很容易就应对过去了。只是6游和周必大这样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还好说,但对于胡铨这种老江湖,究竟能不能彻底打消其心中的疑惑,就不得而知了。 随后的几天里,秦天德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情,完颜宏达派姜铭捎来的口信,究竟是真是假。 说实话,他一直在期待着完颜亮的到访,也明白要想实现自己的计划,结实完颜亮,并且获得对方的信任,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关乎着他心中计划的成败。 所以刚开始他很兴奋,等到心中的兴奋渐渐平静之后,他又现这里面似乎存在着不少疑点。 完颜亮作为金国使节的身份出使大宋,来庆祝赵构生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要从淮阴入境,而且自己也没有接到朝廷的通知。 要知道眼下的朝廷对于金国是相当惧怕的,为了显示大宋对金国的尊敬,接待使臣的规模历来都是相当隆重。淮阴县城不论从规模还是从繁华程度来讲,都不足以作为金使入境的第一个落脚点,而朝廷迟迟没有通知,显然也是没有打算让自己早作准备,这是为什么呢? 除此之外,他对完颜宏达是否能够请来完颜亮也产生了疑问。 完颜宏达这个人他在史书上从来没有见过,但只是在临安接触的那短暂几天,他就能断定这种草包货色绝对入不了心中怀有大志的完颜亮法眼,完颜亮怎么可能会接受完颜宏达的建议,专程到访淮阴呢? 有了这些疑问,他心中不禁对姜铭传来的这个口信产生了怀疑,也加紧了让时顺在淮河沿岸的监视。 虽然时顺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不过洪泽方面派人传来的口讯却让他确定了一点,完颜亮恐怕真的是要来淮阴了! 金国境内,距离洪泽湖最近的宿迁的金国官员,筹备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有十几个美女,正准备沿淮河响动运送,至于送到什么地方目前还不清楚。 洪泽湖派人送来的这个消息是林宇洛告诉秦天德的,他们是想知道秦天德有没有兴趣劫了金人的这批财物。 秦天德当然有兴趣了,如今他在淮阴开支太大,他手头已经没有太多的余钱了。早先到任淮阴是带来的银钱,还有每次泉州方面船队返航后送来的几千两银票都被他垫进去了,如今全靠莺莺楼和鲍进弄的擂台比武来赚些钱银。 至于说从淮阴的一些大户手中榨取些钱财这种方式,不能用的太多,毕竟在他的“淫威”下,那些大户人家如今都老实了许多,他也不好逼得太狠。 眼下送上门的肥羊他岂能不要,只不过他对洪泽方面的这个消息来源有些怀疑:“宇洛,这消息准确么?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林宇洛还是一副腼腆的样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大人不用过于担心,家父一直派人留意河北金人的动向,往日俺们的生计来源也全靠那些金狗,所以您大可放心。” 胡铨是一个谨慎的人,目前来说秦天德是他们唯一最有可能的希望,生怕秦天德会有个好歹,因此问的跟仔细了一些:“你们平日里总是在淮河上抢掠金人,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设计,想要引你们呢出来?” “胡师爷大可放心,此事家父已经派人打探清楚了,宿迁的金狗似乎是想巴结什么人,所以筹集了大批的金银,准备送去。他们的行程也被打探出来了,是准备从黄河出,在淮阴入淮,目的就是为了避开家父他们,所以这不会是他们专门来算计我们而布下的圈套。” 林宇洛说的有几分道理,胡铨捻着胡须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们大可以走6路,为何要绕一个圈子,专门走水路呢?而且他们打算将那批财宝送到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秦天德替林宇洛回答了胡铨:“因为6路不太平,金国境内的绿林好汉多不胜数,虽然金人军马厉害,但若是到了山林间,恐怕还真不是那些好汉的敌手。 另外,他们选择走水路,是因为考虑到淮河乃是宋金交界,较为安全,所以才会如此,宇洛,本官说的可对?” “大人所言没错,家父派人打探得来的消息正是如此。”林宇洛诧异的看着秦天德,对秦天德不出淮阴却能够知晓这些感到惊奇。 他之所以跟着岳雷来了淮阴,的确是出于对秦天德的不放心。虽然岳雷口口声声保证秦天德一心为国,可秦天德毕竟姓秦,乃是秦桧的侄儿,他们不能不防。 来到淮阴后,在他的刻意打听下,听说了许多有关秦天德的往事,虽然还不能判断这个秦桧的侄儿心中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秦天德的确与众不同,甚至具有一些神话色彩! “大人,此事你打算怎么办?”6游摩拳擦掌的问道。他本来就是那种想要投笔从戎的热血青年,这几个月来通过走私战马,也亲手杀了几个金兵,眼下又有金兵可杀,自然是有些跃跃欲试了。 秦天德低头沉思了片刻,这才抬起头说道:“宇洛,你们应当对淮河比较熟悉,此事就由你们洪泽方面的人来办,县衙内的所有人都不能出面,押运的金兵一个不能放过。” 劫杀金兵押运财宝的船队兹事体大,一着不慎很可能会导致宋金冲突,且不说秦天德并不希望宋金此刻就开战,单说以大宋如今对金国的态度,一旦事,必定会推出替罪羊,而且还会加倍赔偿,这种不划算的事情秦天德自然不能像走私战马那般,用淮阴县内的人马行事。 而洪泽湖上的水匪则不同,他们本来就是盗匪,走这种买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消息走漏,被金人知道,最多就是逼迫大宋出兵围剿洪泽湖水匪,而以大宋目前军队的战力以及分布情况来说,想要剿灭洪泽湖水匪,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倒没有问题,反正我们兄弟如今都是吃这碗饭的。”对此林宇洛并无异议,“只不过大人,将来劫来的这批钱财咱们该如何划分呢?” 秦天德也明白林宇洛跟随岳雷来到淮阴的原因,清楚虽然对方答应自己成为亲卫之一,但内心还是将自己看做洪泽水军中的一员,并没有像穆顺那般真正投效自己。 他眼珠一转就明白了林宇洛的想法,因此淡淡一笑,说道:“六四开,本官要占六成,你们占四成,如果那些船你们想要的话,也归你们。” “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情!”这个时候的林宇洛再没有以往的腼腆模样,当即瞪大了眼睛抻着脖子看向秦天德,“我们出人出命,才占四成?何况此事我们大可不必知会你,要不是怕在淮阴境内动手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家父自己就带人做了!那些船我们也不稀罕,真要弄回洪泽也太扎眼了!” “宇洛,你怎么能跟大人这般说话!”一旁的岳雷有些急了,生怕秦天德会恼怒,他和林宇洛年纪相仿,这些日子处的也不错,只担心秦天德会记恨林宇洛。秦天德的各种阴人手段,有了胡铨和岳银瓶对他的讲解,他如今已经明白许多了。 漫天开价坐地还钱,这是秦天德的本意。他知道林宇洛必定会不同意,因此笑着制止了想要拦住林宇洛的岳雷,反问道:“那以你之意,该如何划分呢?” “二八,你占二成,剩下的都是我们的。” 林宇洛还的价钱实在是太离谱了,秦天德也懒得在兜圈子,直接说道:“四六,这是本官的底线,而且本官能够保证你们不损一人,你可能够答应?” “不损一人?”林宇洛闻言一怔,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人虽然轻视生死,但也不愿自家人白白丢了性命。想到秦天德以往的种种不可思议的往事,他犹豫了片刻,一咬牙说道:“我替家父答应大人了。” 此刻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出秦天德究竟是如何计划的,不过事实证明,秦天德对于自己的承诺从来都没有食言,他只带上了时顺,和洪泽方面派来的人手汇合,果然不损一人的除掉了百名金兵,成功的截获了满满一船的财宝,只不过返回之时,身边却又多了一个少女,一个麻烦的少女。。。 第二零三章 设伏长台渡 跟着秦天德一同返回淮阴的少女自称赵茜,双十年华,身材窈窕婀娜多姿,莺燕之声悦耳动听,五官方面,不论是单独来看还是完整的拼凑在一起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她的左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斑,彻底破坏了她带给人的美感。﹤ 用秦天德的评价来说,这种女人就是现代所说的,从后面、侧面看了让人想犯罪,从正面看了要崩溃的人间极品。 这个少女是唯一被秦天德带回县衙的,随着她的到来,县衙内顿时变得不平静起来。原因不在于这个少女的面相,而在于,秦天德要与她成亲,而且是以平妻的身份迎娶她过门!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三妻指的是一正妻二平妻,平妻的地位只是稍弱了正妻,但在家中的地位也是很高的。不过对于秦天德这样的穿越者来说,在他眼中,妻妾之类的只是一个名分,并无实质上的差异。 “狗官,你到底要干什么,不是说去劫掠金人船队么,怎么又带回了个女子,而且你还,还准备和她成亲!”书房内,岳银瓶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瞪着对面的秦天德。 瞧着岳银瓶气鼓鼓的模样,秦天德斜靠着座椅上,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扮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瓶儿,没有办法啊,本官一表人才器宇轩昂,实在是很容易打动少女的芳心啊。” “我跟你说正事呢,秦天德,你就不能认真一点么!”岳银瓶显然是因秦天德的做派而懊恼,两步来到他的身边,伸出纤纤玉指指着他的鼻尖。 看出岳银瓶就要恼羞成怒,秦天德伸手抓住岳银瓶那近在咫尺的柔荑,用力向怀里一带,将她拉在了自己怀里:“瓶儿,你也不是不知道,是她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我,我若不答应,她恐怕就要寻死了。” “那你就答应娶她了?还是平妻?要是以后总要这样的女人以死相挟,那你是不是都要娶近门来!你放开我!”岳银瓶眼圈红了,极力的挣扎着,想要从秦天德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秦天德一手揽住岳银瓶的***,另一只手在抚着她的背上,双手用力,牢牢的将岳银瓶抱在自己怀里,任由她的一双秀拳擂打在自己的后背:“瓶儿,我错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女子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只不过我现在还弄不清楚她的来意,以及她到底是谁派来的。” 听到秦天德的这般说法,岳银瓶不由得愣了一下,慢慢从秦天德怀里坐正了身子,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狗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用了小半个时辰,秦天德总算将自己带人全歼金人船队的事情,以及那名叫做赵茜的少女来历对岳银瓶说了个清楚:“瓶儿,你都知道了,你不觉得她很古怪么?” 岳银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是真如你所言,她的确让人怀疑。可是她用那种方式强逼你娶她,以此来接近你的做法实在是太明显了,难道她就不怕被你看出来么?” 秦天德双手环在岳银瓶的腰部,点了点头:“正因为她想要接近我的做法太明显了,反而让我弄不清她的真实意图,想不出她会是受何人指派,所以只能将计就计答应她,给她这个机会,迎娶她过门。 只要她有所行动,到时候我就不难判断出她的来历和来意。不过瓶儿,以后你要多接近她,替我看着点她,好么?” “你想的美,我凭什么要替你监视她,她是你的平妻,我是你什么人!”岳银瓶的心情大好,并且完全在脸上表现出来,嘴里虽然不肯答应,但是心中的想法秦天德怎会看不出来? 秦天德的双手开始不老实了,上下游走,一只攀上了岳银瓶的背部轻轻的抚摸,而另一只则搭在岳银瓶的翘臀:“瓶儿,你放心好了。如果我没有看错,她绝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子。虽然她肯嫁给我,但是绝对不肯让我碰她的身体,就像你这般,嘿嘿。” 岳银瓶刚才一直在思考秦天德的话,并没有感觉到秦天德那双不老实的手,眼下听到秦天德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尖叫一声从秦天德腿上跳了起来,红着脸不敢看向秦天德,只是娇嗔道:“狗官,就知道你不老实!你刚刚用什么东西顶我?” 就在秦岳二人在书房内打情骂俏的时候,花厅内也是热闹非凡,胡铨、周必大、6游、岳雷以及陈钰彤、唐婉还有李清照几个女眷都在询问着林宇洛,想要弄清楚秦天德究竟是如何再次不损一人的全歼了由金人一个百人队押运的船队。 其实林宇洛回来后什么都没有说,包括战果在内,但是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以及言谈举止间表现出来的对秦天德那份敬佩,任何一个人都看出来了,这与之前他对秦天德的态度截然相反,任何人都能看出来,此番他们洪泽方面的人,不但收获颇丰,更是一人未失。 胡铨本来就对秦天德特别的感兴趣,试想一个二十出头初涉官场的年轻人,居然能够在充满了危机的官场中游鱼得水游刃有余,让他都看不出深浅;同时身为秦桧的侄儿,却一心想着扳倒秦桧,这样的人他怎么会不感兴趣呢? 可问题是他现随着跟秦天德接触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无法看出秦天德的内心,总觉得到了此刻,经过他戳穿过一次假面目的秦天德,至今身上仍旧缭绕着各种迷雾,脸上是否还带着一层或者几层假面他根本无法判定。 所以他需要弄清楚秦天德的一切举动,想要从中现什么蛛丝马迹。 而6游、周必大还有岳雷,则是年轻人心态,他们对于诛杀金兵充满了好奇,尤其是林宇洛对秦天德态度的巨大反差,更让他们心痒难忍,想要弄个明白。 对秦天德充满了迷信思想的周必大甚至问出,秦天德是否又是请来了天雷诛杀了所有金兵这样的话来。 面对众人的正想询问,林宇洛只有一句话:“大人交代过,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诸位还是不要打听了,我只能说大人真乃大智大勇的神人。我随家父同金狗交手也有好多回了,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般,如此轻易的就除掉了所有金狗。” 他的话只能更加勾起众人的好奇心,胡铨用理、6游用逼、周必大用诚、岳雷用情,纷纷想要从林宇洛口中探听事情经过,可是林宇洛仿佛秤砣般提了心思,不论怎样,就是只字不提,但是思绪却飘到了两日前,飘到了长台渡上。。。。。。 长台渡是淮河南岸的一处渡口,位于淮阴境内,是黄河入淮后的第一处渡口。在那处水域,岸边生长着茂盛的芦苇荡,是最有利于设伏偷袭的地段,也是秦天德听了林宇洛的建议后,选择的设伏点。 两日前接近正午时分,隐藏在芦苇荡内的秦天德从探子口中得知,说是金人的船队即将到来,于是命林宇洛摇船,乘坐一条小船,只带上了时顺,三人一船行至了淮河中央,朝着金人船队驶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很快就碰上了金人的船队,看到有船只居然横在江心拦住去路,船上的一个头领模样的金兵立刻下令,命令兵士张弓搭箭,准备射杀小船上的三个明显宋人打扮的家伙。 “大宋淮阴县令秦天德,得知上国贵宾路经淮阴,特地送来美酒佳肴,前来劳军,求见谋克大人!” 此番押送钱银的谋克叫做蒲察康,蒲察乃是女真通用三十姓之一。蒲察部落是女真诸部落中数得着的大部落,也有跟金国王室完颜部落通婚的记载。 “不见不见!什么货色都敢来劳烦本官!”年近四十的蒲察康刚吃罢了午饭,此刻正在楼船二层歇息,突然听到手下来报,说是一个自称大宋淮阴县令秦天德的南人求见,被打扰了休息的他,顿时气恼。 在他眼中,当真是瞧不起软弱无能的宋人,在他们眼中,崇尚的都是能征善战的勇武之辈。宋朝不是没有,前些年打得他们闻风丧胆的汉人猛将不是没有,只不过如今死的死,罢官的罢官,在他看来,如今的宋人官员都是一群不堪一击的草包货。 “可是大人,那人说是奉了骠骑上将军完颜大人的命令,特定前来劳军的,而且船上看样子装了不少美酒。” “什么!”蒲察康瞬即清醒过来。 他们的船队是镇守宿迁的猛安特地孝敬完颜亮的,一个宋朝官员怎么会知道? “他带了多少人?”出于谨慎,蒲察康问了一句。 “回大人,只有两个下人,连他在内一共三人。” “三个人?”蒲察康眼珠转了转,区区三个宋人能闹出多大的风浪?“带他们上船,同时严密留意周边的动静,严防有人偷袭!” 蒲察康还是一个很警惕的人,三个宋人江心拦路,携酒劳军已是反常,为的宋人官员居然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那就更值得怀疑了,所以他打定主意,先让这三个宋人上船,如果遇到了什么埋伏,那就先杀了这三个宋人! 他的想法不能说错,他的警惕也是很高,但很可惜,只是他想象不到,仅凭秦天德三人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第二零四章 前恭后倨与前倨后恭 “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上到了楼船二层,见到了蒲察康,秦天德双手抱拳,恭敬的问道。 蒲察康打量了三人一番,除了一个肤色黝黑的下人看样子身上有些功夫,其余两人看上去都很一般,因此他的戒心也降低了一些。 “本谋克蒲察康,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蒲察部落中人,下官失敬失敬。”秦天德脸上露出一副崇敬的模样,深深作了一揖,“下官乃是宋朝淮阴知县秦天德,得知大人专程给完颜大人押送银两,奉完颜大人之命,特地送上美酒佳肴,前来劳军。” 秦天德对蒲察康的这幅媚颜屈膝的嘴脸,让他身后的林宇洛着实恶心,只是碍于怕破坏了秦天德的计划,不得已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将脸转到了一边。 林宇洛的反应完全落在了蒲察康的眼中,对此他并不为奇,他知道虽然如今宋朝的官员大部分都像眼前的秦天德一般,对他们大金恭敬有加,但那些普通的宋人百姓,却是心中充满了仇恨,就像现在身处他们大金统治下的汉人百姓一样。 “你从何处得知本谋克此行的目的?”蒲察康问出了心中最疑惑的问题。 “呵呵,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和贵国的完颜宏达大人交好,彼此之间还有生意往来,所以才会前来劳军。其实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对大金心仪已久,不只是完颜宏达大人,就连纥石烈大康莫克也有交情。” 简单的几句,秦天德觉眼前的金国谋克蒲察康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人,所以不敢把话说的太大了,只能选择了自己的确打过交道的完颜宏达和纥石烈大康来说事。 “完颜宏达么?哼!”蒲察康倒还真的听过完颜宏达,尤其是知道完颜宏达最近格外的活跃,尤其是从宋朝出使归来后,与不少猛安谋克交好。 只不过他如今能成为谋克,是靠军功一点一点杀出来的,所以对完颜宏达这样的人没有半点好感。至于纥石烈大康,他并不认识。 “你还没有回答本谋克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本谋克是要去拜访完颜大人!”这里他故意设了个圈套,他只是说“完颜大人”,并没有言明是完颜亮还是完颜宏达,就是要看秦天德如何回答,从而判断秦天德的话是真是假。 秦天德坑人都坑出了习惯,怎么可能听不出蒲察康话中的问题,继续躬着腰回答道:“此事下官并不知晓,只是从完颜宏达大人口中得知,蒲察大人奉命前去拜会贵国的骠骑上将军完颜大人,所以专程在此恭候。” “嗯。好了,酒水本谋克收了,你带人回去吧。”蒲察康淡淡的应了一声,对于秦天德的回答不置可否,他到现在连一句客套的让座都没有,就直接赶人了,可见警惕心之高,以及对身为宋朝官员的秦天德厌恶之深。 蒲察康的反应着实出乎了秦天德的预料,他没想到对方说赶人就赶人,连最基本的客套之词都没有,要是真的就这样被赶走了,自己的计划就别想实现了! “这就是身为上国将领的待客之道么!”秦天德突然直起了一直弯着的腰,一脸的怒容,“本官身为大宋淮阴知县,特地亲身前来送酒劳军,大人居然如此对待,好好好,本官记住了,你叫蒲察康。待到来日完颜大人到访淮阴后,本官定将今日之辱如是禀告,请求贵国骠骑上将军完颜大人,给本官一个公道,走!” 秦天德前恭后倨的态度让所有人跌破了眼睛,就连林宇洛都摸不着头脑,如果就这么走了,难道要强行攻打么?那秦天德之前所说的不损一人如何做到? 至于时顺,他根本不会去想太多,真心投效秦天德的他,只会老老实实的按照秦天德的吩咐办事,以报知遇之恩和活命之恩。 “秦大人留步!”蒲察康突然站了起来,高声叫道。他的反应也是的守卫的几个兵士拔出了腰刀,逼向了秦天德等人。 “你们想干什么,给老子让开!”秦天德不怕反怒,看到自己无法喝退逼近的金兵后,转过身怒视着蒲察康,“蒲察康,本官乃是大宋命官,更是完颜宏达大人的故交,你若敢伤本官,可知道破坏了大金多少人的财路么?本官保证,若是你今日敢伤本官半分,本官定让你一家老小陪葬!” 蒲察康面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冲着拔出腰刀的几个护卫怒吼道:“混账,秦大人乃是本谋克的贵客,谁让你们拔刀相向的?给老子滚下去!秦大人请坐,刚才多有怠慢,还请恕罪。来人,上茶!” 蒲察康态度的突然转变弄得林宇洛摸不着头脑,就在刚才,他都打算来一招擒贼先擒王,冒险拿下蒲察康了,可是如今的变化又使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秦天德嘴角不经意间上翘了一下,他踹了愣愣的林宇洛一脚,转头看向蒲察康,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蒲察大人,蒲察谋克,你又想怎样?莫非还打算把本官软禁不成!” “哪里哪里,秦大人说笑了。”蒲察康的变化和秦天德正好相反,如今是前倨后恭,他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热情的拉住秦天德的手臂,“秦大人莫要见怪,本谋克刚刚有些失礼了。秦大人专程再次等候,想必还没有吃饭,这样吧,今日由本谋克做东,宴请秦大人,也算是赔罪了。” 蒲察康虽然脸上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但内心依旧对秦天德充满了鄙视,只不过他如今却不敢轻易得罪秦天德了。 完颜亮要代表大金出使宋朝,祝贺宋朝皇帝赵构寿辰一事他是知道的,原本完颜亮的形成是应当从宿迁入宋境,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使节团却到了清江,这也是他奉命押运的原因。 听了秦天德的说法,他有些明白完颜亮为何要去清江了,因为那里距离淮阴近,很有可能就像秦天德所说,要到访淮阴。 而且最近几个月来,完颜宏达在淮河沿岸格外活跃,与不少猛安谋克称兄道弟,似乎有要事相商。想当初完颜宏达也曾找过他,只不过他厌恶其为人,所以没有见对方。 他可以厌恶完颜宏达,但却绝对不敢得罪对方,对方毕竟是宗室子弟,而他虽然出身蒲察部落,但却只是一个普通的族人罢了。 最为重要的是,金国如今开始提倡汉化,而这直接的一个恶果是不少金国的王公贵族腐化堕落,更是学会了汉人玩政治的手段。 他若是就这样得罪了秦天德,说不定来日让秦天德在完颜宏达面前搬弄是非,他这个谋克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对于秦天德是否真的认识完颜宏达,他倾向于后者,因为在他感觉中,秦天德和完颜宏达都是一类人,物以类聚,此二人交好,很有可能。 秦天德本来就是为了想办法留下来,所以假装不满的咒骂了几句,还是留了下来。 很快酒席就摆好了,秦天德也不推辞,大口的吃了起来,他的确是没有吃午饭,眼下腹中饥饿。 蒲察康是吃过饭的,所以没怎么动筷子,只是陪着秦天德喝了几杯酒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到秦天德喝的有些醉了,蒲察康试探着问道:“不知道秦大人跟完颜宏达大人之间有什么生意来往呢?” “嗝。”秦天德打了个酒嗝,拍了拍蒲察康的肩膀,“怎么,他没有找你?那就说明你入不了他的眼中,本官也不能告诉你,总之这个无本生意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能够获得丰厚的利润!” 蒲察康挽留秦天德的目的之一本就是要打探出完颜宏达和一个宋朝官员究竟在做什么生意,多年的经验让他认为,两国之间能有如此暴利的生意,除了兵器就是战马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一旦让他探听清楚,他就可以据实上报,这份功绩足以让他升任猛安了。 “秦大人所言有理,本谋克官卑职微,完颜宏达大人看不上本官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黄白之物谁不喜好,还望秦大人能够帮一帮小弟,也让小弟能够沾些油水。” 你个半截入土的家伙居然跟我自称小弟? 秦天德心中暗笑,却把手中的酒杯砸到了地上:“这种马尿一般的东西也能叫酒?来人,去将本官带来的醉花酿端上来!” 蒲察康只想着从秦天德口中套出实情,也不疑有他,命人呈上了一壶秦天德带来的醉花酿,亲自给秦天德斟满了一杯,正想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秦天德抢先开口了:“蒲察大人,你刚刚得罪本官了,须得敬本官三杯酒。” “这。。。”蒲察康迟疑了,多年的征战让他心中有所警觉,不敢轻易和秦天德送来的酒水。 “哼,你是怕本官在这酒中下药不成?”秦天德重重的一拍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那本官先喝一杯,若是有毒,连本官一同毒死!” 看到秦天德率先喝下了一杯酒水,蒲察康的疑心小了许多,也不多说,连饮三杯后,问道:“秦大人,不知如今你可满意?可能够将实情告知小弟?” “哈哈,好,没问题!”看着蒲察康连饮三杯,秦天德心中大喜,“嗝,我跟你说啊,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是战马。。。呃,不对,刚才得罪本官的还有你们几个,你们也必须每个人自罚一杯,算是跟本官赔罪!” 第二零五章 酒中有毒 “呃,不对,刚才得罪本官的还有你们几个,你们也必须每个人自罚一杯,算是跟本官赔罪!”秦天德口中所指的乃是蒲察康身后的几个护卫。 由于刚刚已经听到“战马”二字,蒲察康只感觉猛安的官职已经在向他招手,顾不得在思考太多,只想着尽快从秦天德口中套出一切,当下立刻让在场的几个护卫每人敬了秦天德一杯酒,当然,喝的是秦天德带来的醉花酿。 事实上,蒲察康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从秦天德口中得知了完颜宏达勾结宋人走私战马的事情后,就将秦天德扣押,然后带回金国,作为指证完颜宏达的人证,而秦天德的头颅,也将成为他晋升猛安的垫脚石! 等到他身边的几个护卫轮着敬了秦天德一杯酒,感觉找回了面子的秦天德摇摇晃晃的坐下后,蒲察康连忙拾起了话题,继续问道:“秦大人,如今小弟还有小弟手下的这帮护卫都已经跟您敬过酒了,您如今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嗝!”心满意足的秦天德大着舌头打了个酒嗝,显出了醉态,“只可惜,可惜此处没有歌妓,有酒无欢好不扫兴!” 这时候江面忽然起风,一股浪涛打来,楼船顿时开始摇晃起来。秦天德突然将手中酒杯用力摔在地上,仿佛了酒疯一般,又哭又喊的大叫起来:“老子要女人,老子要女人,林宇洛,去给老子弄几个女人来快活快活!” “大人,此间没有歌妓啊,小的实在是找不到。”林宇洛苦着脸应了一句,只看见对面的几个金兵护卫都笑看着出丑的秦天德,眼中无不带着嘲讽。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秦天德此刻仿佛真的是醉了一般,本就有些虚浮的脚步随着楼船的摇晃变得更加厉害,跌跌撞撞的朝着林宇洛扑了过去,一脚揣在了他的腿上。 林宇洛眼中闪过一丝愤恨,虽然收的很快,但还是被一直留心秦天德三人的蒲察康收入眼底:“大人,小人真的是找不到啊,求您不要在责罚小人了。” 林宇洛虽然不敢还手,但也不肯就这样任由秦天德大骂,只能在船舱内左右躲闪,二人你追我打,不知不觉间竟然追出了船舱。 “老子让你跑!”秦天德好容易追上了林宇洛,一脚将其踹到,自己也因为站立不稳跌坐在甲板上。 林宇洛一边夸张的惨叫着,却不着急起身,眼睛四处乱瞄,将楼船上下金兵的分布瞧了个清楚。然后才爬起来来到秦天德身边,努力想要将秦天德搀扶起来。 “大人,小的知错了,等回到岸上,小的就给你找十个八个的年轻女子,让大人好好快活快活!” “你个狗东西!”秦天德手臂被架在林宇洛的肩头,含含糊糊的骂了一句,紧接着压低了声音,“都看清楚了?药效马上就要作了,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是,是,小的是狗东西。”林宇洛大声的应了一句,同样也压低了声音,“大人放心,刚刚我已经出信号,只是要委屈大人了。” 蒲察康一直在留意着秦天德主仆二人的情况,他的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却说不出这种不安从何而来。看到秦天德被林宇洛搀了回来,刚站起身想要开口,突然感觉阵阵眩晕直冲脑门,眼前也变得有些模糊了。 匆忙间他一手撑住桌案,另一只手摁在脑门上,心叫不好。他的酒量很大,刚刚只不过喝了几杯,绝对不应该会醉的,除非这所谓的醉花酿。。。 “不好,酒中有毒!”就在蒲察康想要开口召唤手下兵士的时候,被林宇洛搀扶进来的秦天德突然大叫起来。 紧接着,令蒲察康嗔目结舌的事情生了,林宇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把短刀,架在了秦天德的咽喉处,而他自己的脖子突然感觉一凉,另一把短刀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喉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蒲察康最后的念头,再然后他就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了。 蒲察康并没有昏迷太久,也就半柱香的功夫,他就醒过来了,是被人用凉水泼醒的。醒来后觉自己被捆在椅子上,原本在场的几个护卫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见此情景,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中了那个自称大宋淮阴知县秦天德的奸计,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却听到一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时顺、林宇洛,你们两个狗东西,居然敢背叛本官,在酒水里下药!” 这个声音是秦天德的,顺着声音看去,蒲察康只看见秦天德跟自己一样,都被捆在了椅子上,身边还站着那个之前被秦天德追打的肤色黝黑,应当是叫做林宇洛的年轻人。 “爷爷让你骂!”林宇洛一拳打在了秦天德的肚子上,只打的秦天德惨叫一声,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见得此景,蒲察康突然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一幕,突然明白过来,秦天德恐怕跟自己一样,都被人算计了。 秦天德的叫声引来了船舱外的金兵,他们手持兵戈冲进了船舱,将林宇洛和时顺二人团团围住。 “都给爷爷退出去,不然爷爷现在就宰了他!”时顺一件金兵冲入,立刻摸出匕,架在蒲察康的咽喉,锋利的匕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丝。 众金兵面面相觑,自家老大在对方手上,不得不投鼠忌器,停下了脚步,但却并没有退出船舱。 “让你的手下退出去!”林宇洛忽然扑了过来,狠狠一刀扎入了蒲察康的大腿,又用力转了一下,大股的鲜血顺着蒲察康的腿上的伤口汩汩而出。 “啊!”蒲察康惨叫一声,疼的脸色白,连忙喊道:“都退出去,守在门口,没有本谋克的吩咐,不得入内!” 听到自家老大的吩咐,刚刚冲进来的一众金兵不得不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同时全船的金兵将二层的船舱围了个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算你识相!”林宇洛拔出了插在蒲察康腿上的匕,又在他的脸上擦了几下,将匕上的血擦在了他的脸上,“爷爷来此的目的只为求财,你只要乖乖听话,爷爷们得了钱财,就放过你二人的性命。” “白日做梦!”蒲察康毫不迟疑的拒绝道,“有本事你们就杀了老子,老子保证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这倒不是蒲察康有多伟大,为了国家利益视死如归。是因为金国虽然极力推行汉化,但目前还无法摆脱奴隶社会的影子,所以不仅等级观念极强,就连律法也是极为苛刻。 十万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被劫,他不但难逃一死,就连他的家人也难脱干系!要知道宋朝每年所需缴纳给金国的岁贡,银两也不过才二十五万两。 “你倒是蛮有骨气的么!”林宇洛微微一笑,笑容中全是狰狞,手中短刀一扬,再次插在了蒲察康的大腿上。 这一回蒲察康没有叫,只是死死的咬住嘴唇,脸上的肌肉不停抖动,额头上汗水淋淋,显然是痛苦万分。 “你们两个狗东西住手!”一旁的秦天德在也看不下去了,“该死的东西,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引宋金交战,朝廷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才换来的和平就毁在你们手上了!不许再打蒲察大人,要打就打本官吧!” 好人啊!这是饱受皮肉之苦的蒲察康第一反应。 而林宇洛也果真不在殴打他了,转向了秦天德:“狗官,你为官一任,却不造福一方,鱼肉乡里祸害百姓,当真是罪大恶极!既然你想替他死,爷爷就成全了你!” 眼瞅着林宇洛手中再次亮出了闪着寒光的匕,秦天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住手!林宇洛,本官平日里待你也算不薄,你怎能如此对待本官?你别过来!好好好,你们只是求财,本官答应你们,你们要多少银两本官都给,你不要杀我。。。还有蒲察谋克。” “好啊,拿银子来,爷爷就放了你二人!”林宇洛停下了脚步,带血的匕抵在了秦天德的脸上,“爷爷现在就要!” “你先放了我,我好回淮阴去取银两。”秦天德诺诺的说道,“那个,你跟随本官也有些时日了,应当知道本官有多少钱银,啊!” “狗官,让你蒙骗爷爷!”林宇洛一拳打在秦天德的胸口,“放了你?放了你好让你去找救兵么?” “别打我!”秦天德又怕又疼,浑身开始不停的哆嗦,话语中也带着浓浓的颤音,“这样好了,你们放了蒲察大人,然后跟我一同返回淮阴,到时候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啊!” “跟你去淮阴?那爷爷还有命么!”林宇洛一脚揣在了椅子上,连同被困在椅子上的秦天德一起踹翻,自己跳了过去,骑在秦天德的身上,匕贴住秦天德脸面,自己则是俯下了身子,小声问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你想干什么。。。让他先将船上的银两交于你们,然后再让我来补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林宇洛脑子一转已经明白秦天德的用意,他站起身来,转向蒲察康:“金狗,将你船上的银两交给爷爷,然后让这个狗官补偿与你,不然你二人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第二零六章 待到乌云拨散日 “金狗,将你船上的银两交给爷爷,然后让这个狗官补偿与你,不然你二人今日都要死在这里!” 对于林宇洛的这个要求,蒲察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咬着牙齿忍着两只腿传来的疼痛感,快的思索着。 “蒲察大人,事到如今您还犹豫什么?”秦天德看起来是被吓坏了,开始劝说起他,“只要能保住性命,等这几个狗东西拿了银两走了,咱们立刻前往淮阴,我有的是钱,三五十万两都不在话下的,关键是保命要紧!” 蒲察康总觉的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思忖了片刻,他突然问道:“你们两个贼人,就算船上的银两全部给你们,你们两个人拿得走么?” “呦呵,看不出你个金狗居然会提爷爷们考虑啊!”林宇洛笑嘻嘻的来到蒲察康面前,手中的匕耍出个花来,“爷爷们怎么么拿走银两不牢你费心,你只要说你答应不答应就行了!” “蒲察大人,我秦天德对天起誓,只要咱们不死,此番你损失多少,我双倍赔偿给你,你答应他们吧,我好容易才混到了县令的位置,我不想死啊!”看到蒲察康犹豫,秦天德也在一旁不停的吹风。 在林宇洛和秦天德一硬一软的劝说下,蒲察康终于点头同意了,剩下的事情就完全按照秦天德计划中那样,一步步顺利的进行。 金人的船队共有三条船,蒲察康乘坐的船在最前方,居中的船是运送钱银和关押从宿迁抓来的年轻貌美女子的,后面的那条则是负责护送的。 在林宇洛的逼迫下,蒲察康将手下的所有兵士都聚集到自己乘坐的这条船上,而林宇洛则是出响箭,瞬间船队南侧的芦苇荡中游弋出数十条小船来,每条船上都有五六个手持兵刃的汉子,将金人的三条船为了个严严实实。 等到这些人将中间那条船上的金银珠宝搬空后,林宇洛有强迫蒲察康下令,将所有的金兵都聚集到中间的船上,然后笑嘻嘻的看着蒲察康说道:“金狗,多谢你配合了!” “宇洛,赶快把本官松开!”秦天德知道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也不再装模作样,直接吩咐道。 “是,大人!”林宇洛应了一声,连忙松开了捆在秦天德身上的绳索,“大人,刚刚让您受苦了。” 到了这个时候蒲察康终于明白,自己中了暗算,整件事根本就是秦天德一手搞出来的,不由得勃然大怒:“原来,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秦天德一边活动着有些麻的手脚,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他:“蒲察康,你终于明白了,多谢你送来的钱银,本官代表大宋军民多谢你了。时顺,该你动手了!” “是,大人!”时顺一抱拳应了一声,身子一跃窜出了船舱,很快就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 “男人奸诈果不其然!老子应该一开始就宰了你!”蒲察康只觉得欲哭无泪,因为自己贪心,想要赚取晋升猛安的资本,而白白中了对方的奸计,“秦天德,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否则只要老子返回宿迁,必定将实情上呈,你就等着我大金的铁骑踏平你淮阴的每一寸土地吧!” “怎么,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回去么?”秦天德明白,由于大宋朝廷以为的求和,使得金人小瞧,例如现在,蒲察康根本就不相信身为朝廷命官的自己敢杀了他。 “哼,你敢杀老子?就算老子死了,老子手下还有百名大金勇士,你们以为能够逃得掉么?” 秦天德一拍脑门,同情的看着蒲察康:“你是不是糊涂了?这里是水上,如果你们金人的水军真的有那么勇猛,十几年前就把我大宋灭了。还有,看你也要死了,本官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记不记得去年秋收的时候,你们失踪了一个完整的百人队,如今就要失踪第二个完整的百人队了,哈哈哈!” “你说什么?”蒲察康脸色一变,他是今年刚从山东东路换防到宿迁的,所以并不认识纥石烈大康,但却知道秦天德所说的这件事,而这时候,船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紧接着隐约间投靠舱门看到外面起了熊熊烈火,“外面生了什么事情?” “宇洛,送他上路吧,给他个痛快。”秦天德懒得跟蒲察康再啰嗦什么了,他需要战决,留下足够的时间来清理战场,以及掩埋尸体。 刚才的那声轰鸣声,是葬送百名金兵的号角,就在林宇洛带来的人将第二条船一扫而空的时候,他们还将一些根据秦天德配方,陈规新研制出来的火药。 就在刚才,秦天德让时顺动手,就是让时顺利用其高人数筹的轻身功夫,引燃了船上的火药。 金国如今已经开始展战船,如今的战船虽然在体积上、规模上都不逊于宋朝的战船,但却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船帆材料都以油缬为主,虽然外表看上去非常华表丽,伸展如锦锈,绵亘数里,但被风浪一吹很容易卷聚一隅,因此金国战船实际上最怕受到火器的攻击。 陈规研制出来的火药,是根据秦天德提供的来自后世的配方,其威力之前就已经验证过了。如今火借风势,风助火势,瞬间第二条船已经变成了一条火船,侥幸没有被炸死的金兵们丢盔弃甲的跳入淮河之中,然而等带他们的却是数十条急驶来的小船,以及小船上那些被他们瞧不起的汉人手中的大枪长矛。 滚滚的淮河水瞬间被染得通红,不过这点红色经不起河水的冲刷,用不了多久,河面就会恢复正常,再不会让人看出这里曾经生过什么事情。 当然,要想真的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迹,清理工作是不容缓。林宇洛已经出去吩咐那些跟他一同来自洪泽的伙伴,将所有金人的尸体,包括残肢断臂,通通打捞上岸,填入早已挖好的大坑之中,加以掩埋。 同时,漂浮在河水中的船体残垣也全部打捞上来,跟金人的尸体一同埋葬,务必做到不给淮阴留下任何麻烦。 此刻的蒲察康已经没有了呼吸,成为了百人坑中的一员。临死之前,他并不恨亲手结果了自己姓名的林宇洛,他最恨的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秦天德! 其实一开始他对秦天德的确是抱有戒心的,只不过秦天德装的实在是太像了,更是故意抛出了走私战马这个香喷喷的诱饵,使得他一步步上钩,一时不查喝下了被下了蒙汗药的酒水。 之后更是被秦天德花言巧语所骗,误以为秦天德真的跟自己一样,都是被人算计,更是误以为秦天德贪生怕死,这才同意了林宇洛的要求,结果导致了自己的整个百人队无一幸免的地步。 站在长台渡上的秦天德,看着在河水中忙忙碌碌的洪泽众人,转头看向身后的林宇洛:“今日你做的很好,将来留在淮阴要好好配合岳雷,明白了么?” “这都是大人的功劳,属下不敢自居。”林宇洛此刻对秦天德可以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特别是秦天德的手段很是合他胃口,“大人刚刚说什么,留在淮阴?” “呵呵,没什么,日后你就明白了。”秦天德摇了摇头,没有把话说透,“今日的事情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岳雷在内,明白么?” “大人放心,属下绝对只字不言。” 这时候,另外两条船上逃过一劫的汉人被人压上了岸来,正好从秦天德面前经过。秦天德突然想到这些人的安置问题,又对林宇洛说道:“将两外两条船引到旁处沉了。另外,这些人,包括那些女子,全部带到你们洪泽好生看管,如果有可能的话,派人秘密将他们的家人接到你们水寨,让他们在你们那里安家吧。” 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在金熙宗统治期间,金国治下的汉人们还是心向大宋的,之前不少人都想尽办法逃里金国,只不过伴随着秦桧的掌权,提出了“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政策,使得众多有心归来的宋家儿郎滞留在了金国。 林宇洛知道秦天德担心的问题,当即一抱拳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转告家父,决不让他们随意离开水寨。” 秦天德其实对心思活络的林宇洛相当满意,他本打算是将来带着林宇洛一同返回临安的,只不过淮阴需要一个能够和洪泽水寨沟通的人,这个人的重要性不用多说,所以只能将林宇洛留下来。 除了林宇洛,他所招募来的众多亲卫,除了时顺和游少堡,其他人他都打算留给岳雷,作为岳雷将来重建背嵬军的班底! “本官看那些女子无一不是年轻貌美,你们水寨看样子有福了。不过你须得转告令尊,不得强求,一切要本着自愿的原则,否则若是让本官知道你等用强,本官的手段你也是见识过的!” 秦天德的这番话说的有些严厉,不过林宇洛却并不介意,在他看来,这正是秦天德与秦桧不是一心的证明:“大人莫非忘了,我们洪泽水寨不是水匪,乃是岳元帅麾下太湖水军的延续?” 林宇洛的回答秦天德很是满意,他亲昵的拍了拍林宇洛的肩膀,坚定的说道:“本官不会忘。你且放心,待到乌云拨散日,还得太湖水军名!” “谢大人!” 林宇洛听得动容,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喊道:“快来人啊,有人跳水了!” ps:关于在水上劫杀金兵的部分总算写完了,坦白说,木易觉得这部分写的不好,这几天写的也是痛苦异常,总觉得有些东西写不出来,恐怕是木易的笔力不够,驾驭不了这种画面,抱歉了。 木易也曾经想过将这部分略过,可是这里面要引出一个重要的女子,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写了出来,还请大家见谅。 后面将进入本卷最终要的部分——伤害金国最深的秦天德,与被秦天德欺骗的最惨的完颜亮的初次碰面,希望大家能够喜欢,继续支持木易,拜谢。 第二零七章 问题少女 “本官不会忘。≥ 你且放心,待到乌云拨散日,还得太湖水军名!”这是秦天德对林宇洛的许诺,也算是对当年岳飞麾下的太湖水军的敬意。 说完这些,他又想到完颜亮将要到访淮阴一事,于是转向了时顺:“时顺,此番你亦是大功一件,只是目前你帮本官所做的事情都是不能摆上台面的,所以无法替你跟朝廷请功。不过你放心,本官都记在心里了,等到来日,本官必定重重奖赏,在替你向朝廷求一个告身。” “多谢大人!”时顺双手抱拳回道,“属下并不在乎什么告身,只要能够跟在大人身边,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时顺已经心满意足了。” “好好好!”秦天德满意的拍了拍时顺的肩膀,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等到重返临安是,时顺是一定要带在身边的,“时顺,你恐怕还得辛苦一下,等此间事了,你还需继续留意淮河北岸金人的动向。。。” 说到这里,不远处的岸边突然传来了喊叫声:“快来人,有人跳水自杀了!” 秦天德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不少人围在了河岸一旁,心中起疑,连忙赶了过去,林宇洛和时顺亦是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为何不赶紧下水救人?” 来到河岸边,秦天德只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已经跳入了淮河水中,还在极力的挣扎,但却距离岸边越来越远,而围观的洪泽水寨众人却只是站在岸边观望,没有一人下水救人。 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三言两语就解释了清楚。这个女子是从金人船只上救下来的汉人,原本是准备带回洪泽水寨的,只不过刚才从秦天德等人面前经过后,突然了疯一般,跳入了河中。 她刚跳入河中后,就有人想要下水救援,洪泽水寨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浪里白条一般,在河中救一个年轻女子自当不在话下。 可问题是,跳水的女子却不让他们相救,虽然在极力的挣扎,但看到有人下水向她游过去的时候,却高声阻止,甚至威胁如果谁敢碰她,她立刻咬舌自尽。 嘶,有意思。秦天德听得好奇,只觉得此少女有些问题。若是真心想要自杀,那为何还要极力挣扎?可如果不是想自杀,又为何跳入河中还不让人相救呢? “宇洛,你去将她救上岸来。”秦天德不动声色的吩咐道,“时顺,你去查一查,看看其他的少女是否认得她,最好能够查出她的来历。” 对秦天德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林宇洛自然没有二话,两下拔掉上衣,纵身就跃入了河中,几个猛子就接近了河中的少女。 就在他快要抓到少女的时候,突然听到少女了狂一般的喊声:“你不许过来,不许碰我,你若是敢碰我,我现在就咬舌自尽,你走开!” 林宇洛哪里会理会少女的喊声,正准备游过去,打昏少女将其就上岸来的时候,却听到岸边的秦天德高声喊道:“宇洛,回来!” 林宇洛多瞟了于自己之间距离开始渐渐拉大的少女几眼,一头扎入水中,再次露头时,已经回到了岸边。 “大人,此女子懂得一些水性,恐怕有问题。”上得岸来,林宇洛接过旁人递来的裹布,一边擦着身上的水,一边小声的对秦天德说道。 “哦?此话怎讲?”秦天德随口问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河水中继续挣扎但却始终没有被淹没的少女。 “大人,属下刚才留心看了,她虽然看似是在挣扎,但表情却并不慌乱,完全不像一个落水者应有的反应。另外,属下刚才靠近她的时候,她借着水势拉开了与我的距离,而且这么长时间了,如果真的不懂水性,早就应当被河水淹没了。” “你的观察倒是细致。”秦天德赞了一句,嘴角挂起了笑容,朝着河中的少女大声的叫道,“姑娘,你不让我们相救,难道你就想这么溺毙于淮河之中么?要知道被淹死的人,死后尸身会被河水泡的胀,变得很难看的!” “我没说不让你们救我,我只是不让他们救!”出奇的是,在水中挣扎的少女竟然还有心情回答秦天德的问话,而且挣扎中,居然距离河边变得近了一些。 “那你让谁救你!” “你,就是你,我只能容许你下水救我!”少女挣扎着,抽出一支手指向了蹲在河边的秦天德。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秦天德心中起疑,却是站起了身子,摘下了头上的幞头,简单的褪下外衣,看样子就要跳入河中。 “大人不可,小心有诈。”林宇洛连忙拦住了秦天德,生怕秦天德会出什么意外。水中不比6上,其中的凶险不是常年在水中讨生活的人是无法明白的。 “放心好了,本官的水性也算不错,况且她一个弱质女流,又怎能伤得了本官?” 秦天德说着话已经走入了河中,待到河水漫过腰腹处,才开始游向少女。他用的是后世学来的蛙泳,只不过一直保持着头部露出水面,因此游得较为缓慢。 岸边的林宇洛则是紧张的盯着河中的少女,同时双腿蓄力,只要少女有什么异样,他就打算跳入水中。 秦天德游得缓慢,少女却还在河水中挣扎,不过身形却是朝着秦天德的方向慢慢靠近。等到秦天德来到身边,她不再挣扎,顺从的任凭秦天德摆弄。 为什么要说摆弄,这是因为水中救人是一个技术活,不是水性好就一定能够将人救出,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打昏溺水者,防止其惊吓过度瞎扑腾,结果连累施救者一同葬身水底。 秦天德刚靠近少女的时候,的确是在考虑如何打昏少女,可是却现少女虽然依旧似模似样的在河中挣扎,但却并没有像正常情况的落水者那样,缠上自己。 他心中好笑,单手勾住少女的下颌,使得其头部高出水面,然后以侧泳的方式带着少女游回了岸边。 刚一上岸,林宇洛等人就纷纷上前,想要从秦天德手中接过少女,因为下水救人是挺耗费气力的。 可是已经明显有些精疲力尽的少女居然躲开了众人,只是让秦天德搀扶着自己,同时用尽全身气力朝着众人喊道:“你们不许碰我,否则我就咬舌自尽!” 秦天德养尊处优惯了,体力只是一般,此番下河救人累得不轻,听到少女的话后,直接将少女丢到地上,自己也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等到他歇息了一会,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才第一次看清少女的样貌。 这个少女与其他的少女不同,身上穿的衣服并非绫罗绸缎,而是粗布制成,肌肤雪白婀娜多姿,秀被河水打湿,散乱不堪,其中几缕长贴在了左脸之上,使得秦天德无法看清少女的面容。但看着少女樱唇微张,小口的喘着气息,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给人一种清水芙蓉的感觉。 “姑娘,你没事了吧?”说着话,他很自然的伸出手,想要将少女搀扶起来。 哪知道少女却躲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多谢大人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愿以身相许嫁与大人,以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什么!秦天德险些被自己的唾液呛到,睁大了眼睛看着少女,神情很快就从震惊变成了狐疑:“等等,你叫我什么?” “大人啊。”恢复了稍许气力的少女盈盈一笑,露在秀外的半张面容犹如桃花盛开般美不可言,“你不是朝廷命官么?” 秦天德眉头一皱,看向林宇洛,林宇洛会意,连忙让围观的手下散去,在周围警戒,自己则是看向正匆匆跑来的时顺。 时顺来到秦天德身边,将头探了过去,小声的耳语几句,然后立于秦天德身后,警惕的看着少女。 时顺打探得来的消息,此番宿迁的金人将领准备送给完颜亮的一批美女中,并没有眼前这个少女,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女子都是一身的绫罗绸缎打扮的妖艳动人,而此少女却是粗布麻衣,未施粉黛。 “你怎么知道我是朝廷命官?”秦天德毫不避讳,褪去了身上被河水浸湿的衣裳,当着少女的面,赤条条的开始换起衣裳。 “你。。。”少女看到秦天德的举动,顿时粉颊羞红,连忙低下头转过身去,小声说道,“刚才小女子被押送经过大人身边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大人跟他们二人的对话,因此猜测大人乃是朝廷命官。” 这个理由勉强还算能够说通,可是这个少女的来历本就值得怀疑,她为什么会无端端的出现在金人的船上,她的目的何在?她为什么又要刻意接近自己,而且痕迹这么明显?她到底是什么人呢?是谁派来的?其目的究竟是接近完颜亮还是接近我呢?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秦天德的脑子里,他略作沉思,再次说道:“你刚才所说以身相许是怎么回事儿?” “大人身为读书人,难道没有听过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么?如今大人为了救小女子,与小女子有了肌肤之亲,小女子这辈子除了嫁给大人,那就只有一死以保清白。” “可是我已经有了妻,如果你真的要嫁给我,那就只有做妾了,你可愿意?” “做妾?”少女突然转过身来,一脸的紧张,“不行,我绝不做妾。大人既然已经有了妻,那小女子就做平妻好了。” 这时候秦天德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看着少女久久不曾开口,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他点了点头:“好吧,如你所愿,你与本官一同返回淮阴,择日成亲!” “多谢大人了。”少女脸上没有半点古代男女定亲时的羞涩之意,反而如卸重负般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顺手将挡在左脸前的秀挽到了耳后。 “你的脸。。。” 第二零八章 又是洞房 夜色正浓,早春的气息洒满大地,淮阴城内,县衙之中,秦天德又成亲了,而今日则是他的洞房之夜。 ≥ 只是此次成婚,场面格外的小,只摆了一桌酒席,前来道贺的人,也只是县衙内的一干人等,可以说,外人根本都不知道,秦天德居然娶了一房妻。 没有说媒下定,没有拜堂成亲,新娘子甚至都没有跟胡铨等人见面,这场婚事就草草了结了,弄得胡铨等人心中异常的差异。 在他们看来,连儿时养过的一条狗都可以拿来做文章,大摆筵席来敲诈淮阴乡绅的秦天德,怎么可能会不利用此番机会大肆聚敛钱银呢? 甚至6游都准备好了这些钱的预算——城内的道路好些地方年久失修,需要重新铺筑;城门龟裂起皮,也该换了,要不然宋金一旦交战,如今的城门恐怕经不住金人的冲城锤撞三下的。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场婚宴的规格如此之小,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了,难道是秦天德改性子了? 秦天德并没有该性子,他的本意也是想要大摆筵席,广邀乡绅,狠狠的转上一笔,可是跟他回来的,身上迷雾重重的问题少女赵茜不同意,说是自己样貌丑陋不愿见人,简单一些就行了。 对于赵茜的想法,秦天德根本没有思考太多就同意了。 他之所以明知赵茜有问题,却还肯将其带回淮阴,并且与其成亲,是因为他想弄清楚,这个赵茜究竟是何人所派,接近自己的目的又何在! 赵茜的出现实在是太突兀了,而且接近自己的举动也是太过明显,明显的连时顺这样的经常听命行事很少用脑的人都瞧出了端倪,秦天德怎么会看不出呢?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感觉赵茜带给自己的疑惑,比当初在临安从秦桧口中得知第三双眼睛时的疑惑还要重上许多。 他不太相信赵茜是秦桧派来的,因为以他跟秦桧打得几次交道来看,秦桧做事极为谨慎,绝对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虽然朱淑真被送回钱塘老家养胎,秦天德总觉得秦桧应当会再派一人潜伏在自己身边,可这个赵茜,他怎么看都不像。 先赵茜是出现在金人押送银两的官船中,如果自己不是决定劫杀,那就绝对不可能碰见,除非是秦桧早就算到自己会对金人的官船动手,可是这可能么? 其次,如果赵茜本意是为了接近完颜亮,那么为什么见到自己后,会用那么可笑的手段来接近自己呢?除非指使赵茜的人,想要对付除了完颜亮还有自己,赵茜临时改变了主意。 指示这样一来,反而更让秦天德头疼,熟知历史的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时代,究竟有什么人既想对付完颜亮又想对付秦桧的。 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秦天德索性接受了对方的安排,以平妻的身份迎娶赵茜。 一个埋在自己身边,但却已经暴露的棋子,总好过藏在暗中算计自己的敌人再派来一个更加隐秘的棋子要好。 赵茜身上的疑点还有许多,而今晚的洞房之夜,就是秦天德先行验证一部分猜测的关键! 只是简单喝了一些并没有怎么醉的秦天德提着酒壶来到了新房门口,看到紧闭的房门上贴着大大的双喜字,不由得苦笑连连。 算上这次,他穿越到南宋已经碰上三回洞房了,每一回都不能像别人洞房花烛夜那般甜蜜快活。 第一回是齐妍锦,后脑挨了一下,险些被打死,从而导致了他的穿越之旅;第二回是朱淑真,莫名其妙的出什么对联,弄得他摔门而去不欢而散;如今是第三回,赵茜的来历注定了此次洞房也不可能太平无事。 “美人儿,为夫来了,你有没有等急啊?哈哈哈哈!”站在门外,秦天德口中怪笑着,迅将壶中的酒水撒到自己衣服上,弄出一副喝多了后酒气熏天的模样。 “哐当”一声用力的撞开房门,秦天德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背倚着墙壁随手关好了房门,放眼看去,却现凤冠霞帔的赵茜已经自己接掉了大红盖头,此刻蜷缩在床上一角,手中攥着被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锦缎面的被子下,掩不住的是瑟瑟不停的抖动。 “嗝!”秦天德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的朝着床榻走去,一脸的淫笑,口中还在不停的调戏道:“美人儿,看样子你都忍不住了,居然自己掀开了盖头。那好,就让为夫好好体贴体贴你吧,美人儿,为夫来了!” “你走开!”看到一身酒味脸上全是淫邪之色的秦天德一步步逼近,赵茜突然大喊一声,顺手拔下了头上的一枚金钗,抵住了自己的咽喉,“你,你,你若是敢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果然,她不愿让我碰她的身子。这一点是秦天德事先已经料到的,因为在长台渡口,他将赵茜救上岸来,想要搀扶她起来的时候,赵茜明显躲开了他的手。 只是这样就更让他困惑了。 虽然赵茜左脸的大块红斑完全破坏了她的美貌,但不可否认,除了那块红斑外,无论单看五官还是身材,她都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古装美女。 可问题就在于,如果某人真的是派她通过美人计来接近自己,那为什么她却可以不肯让自己碰她的身体呢? “想死?”秦天德脚下晃悠了几下,单手扶住了床尾的栏杆,另一只手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你若是想死那就死吧,若是不死那就好好陪为夫享受价值千金的**一刻,没有别的选择了。别忘了,是你之前死活都要以身相许嫁给本官的!” 赵茜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知道自己的招数失灵,情急之下,放下了手中的金簪,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官人,不是妾身不肯,实在是妾身还没有做好准备,要不您稍等两日,等妾身准备好,再将身子献给官人?” “少跟老子来这一套!”秦天德将已经脱掉的外套猛地扔向一旁,七手八脚的从床尾爬到床上,“没准备好不要紧,等到过了今晚,生米煮成熟饭,你有的是时间准备!” “别,不要,你别过来!”赵茜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看到秦天德一点一点爬向自己,自己都问到了对方身上刺鼻的酒味还有其特有的气息,心中慌乱不堪。 她突然微转头部,使得自己左脸颊朝向秦天德:“官人你看,妾身生的丑陋,脸上的这块胎记之前不还惊吓过官人么?要不这样,等你适应了妾身脸上的胎记,妾身再将身子献给官人。” 听到这里,秦天德不能不承认,此女的心思着实玲珑剔透,明明都被自己的丑态吓成了如此模样,居然还能够想到各种借口来婉拒自己。 可惜她遇人不淑。。。呸,不是,是可惜她遇到了我这个盗版的秦天德,一切手段都是白费! “没关系,为夫记得有人说过,男女之事与样貌无关。等到吹熄了灯火,漆黑一片,谁看得见你长得什么样?” 说着话,他抓住被子一角,猛地用力掀开,然后迅抓住赵茜的双脚,向自己身下拉去。 赵茜自然是极力的反抗,可是一个弱质女流如何能敌得过精虫上脑恶霸出身的秦天德呢?很快就被扯得平躺在床上,还被秦天德骑在腰上。 “我求求你,不要,我还是。。。这样吧,明天,明天我一定把身子给你。”赵茜的脸上挂着泪水,双手交叉死死的护住胸前,可怜巴巴的哀求道。 “为夫等不急了!”秦天德一副猪哥的模样,双手抓住赵茜衣领,用力一扯,只听得“嘶啦”一声,赵茜贴身的亵衣就露了出来,同时露出的还有亵衣旁边的凝脂肌肤,以及亵衣下被撑得圆鼓鼓的部分胸部。 “啊!”赵茜疯般的大叫一声,被扯开的双手连忙再次护住了裸露在秦天德眼前的肌肤,紧接着涌泉般的泪水滚滚而出,泣不成声的哀求道:“大,大人,求你,求你放,放过我吧,将来,将来,我一定,会,会有重谢。” 秦天德感觉把赵茜吓到这个份上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盯着身下的女子,有些恼怒的问道:“这么说,你之前说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本官都是欺骗本官的了?” “嗯。”哭得梨花带雨的赵茜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 “说,为什么!” 赵茜只以为兽性大的秦天德转了心意,连忙忍住了抽泣,尽可能平静的解释道:“我本是农家女子,父母都被金人所害,所以想逃回大宋。 前些日子,我好容易才藏身在了金人的船上,哪知道大人带人灭了金人,原本以为能够顺利逃离金国,可是却听到大人提及,要将我们带往贼穴,嫁与贼匪。 我不想嫁与贼人,所以才装作落水,找个借口跟大人离开,然后再找机会偷偷离去。我没有欺瞒大人,句句都是实话,求大人放过我吧!” 她的这番话,在秦天德看来半真半假,不足为信。正考虑着要不要再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来逼迫她的时候,秦天德无意中看见赵茜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玉佩,而玉佩上似乎还刻着什么字。。。 第二零九章 无处不在的胡铨 正考虑着要不要再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来逼迫赵茜的时候,秦天德无意中看见赵茜脖子上挂着的半块玉佩,而玉佩上似乎还刻着什么字。 “这是什么?” 秦天德一把抓过玉佩,正打算仔细观瞧,哪知道赵茜不知怎的来了勇气,双手连抠带挖,还用上了牙齿,在秦天德的手腕上立下了两排隽秀的牙印,总算将玉佩夺了回去,犹如什么重要宝贝一般,紧紧护在胸前。 “你敢咬本官?”秦天德勃然大怒,下意识地抬起手,就想打出一记耳光,可是看到身下紧攥着玉佩,傲然不惧的逼视着自己的赵茜,最终没有落下。 “当真是反了天了,老子今晚要不办了你,你还以为老子好欺负呢!” 秦天德一下子扑在了赵茜的身上,双手抓住了她的柔荑分到身旁,眼看就要爆兽性,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赵茜的眼中已经露出决绝之色,口中似乎动了几下。 就在赵茜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口中的牙齿已经咬到了舌头,准备咬舌自尽的一刹那,新房的房门突然被人“哐当”一声撞开了。 “狗官,你又在欺侮民女!”一脸怒色的岳银瓶三两步冲到窗前,一把楸住秦天德身上敞开的上衣脖领,用尽力气向后拽去,好像气力很大一般,居然将秦天德从床上拽了下去。 “哎呦!”秦天德惨叫一声,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抱怨道,“大胆,是谁敢如此对待本官。。。啊,瓶儿,是你?你怎么来了?” “狗官,你做的好事!”岳银瓶先是转身将缎被盖在春光外泄的赵茜身上,然后上前就是一脚将秦天德再度踹翻在地,紧接着抓起秦天德的后脖领,犹如提溜着小鸡一般,将秦天德提了出去,只留下床榻上睁着双眼一脸惊诧的看向二人背影的赵茜。 “瓶儿,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二人来到一偏僻处,秦天德揉着身上生疼的地方,嘟囔道,“莫非是你吃醋了?” “你还好意思说!”岳银瓶不满的在秦天德胸口捣了一拳,“做戏至于这么过分么?人家还是一个黄花闺女,你那么做,万一是你判断错了,她将来还如何见人?” 这一切都是秦天德安排的,目的有三个,一是要从赵茜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二是秦天德需要验证一些自己的猜测,第三则是为了给岳银瓶顺利接近赵茜找个合适的借口。 听到岳银瓶的质问,秦天德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一本正经的说道:“瓶儿,我绝对没有判断错,这个名叫赵茜的女子,绝对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你看看你刚才的模样,就跟采花淫贼一般,而且我冲进屋子里的时候,你还紧抓着人家的手!刚才我躲在屋外都听清楚了,赵茜的解释不像是假的,很有可能她根本不是什么人派来的,只不过是心细故国的女子罢了。” “唉,”秦天德叹了口气,“瓶儿,你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我。那个赵茜满口的谎言,若是果真如她所说,那我问你,她是如何混入船上的?还有,她说她是普通农家女子,可是我刚才可以抓住她的一只手,她的手光滑细腻,绝对不是农家女子应当有的手。 此外,她特别紧张那块玉佩,我怀疑那块玉佩有着什么特别的意义,一会你进去后,除了按照我教你的说法接近她,还要尽可能想办法弄清楚那块玉佩上刻着的字,看看上面究竟是什么字。我总觉得这块玉佩不简单,说不定搞清此女的来历,就靠这枚玉佩了。” 对于秦天德的分析,岳银瓶并不怎么买账,她思考了片刻,又提出了质疑:“狗官,你说是有人想通过她对你施展美人计,来接近你。可是你也看到了,她脸上那么大一块红斑还怎么施展美人计?而且刚才我在外面听得清楚,她一直再找各种借口来拖延,绝对不是想你猜测的那样,或许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罢了。” 她何止在拖延,甚至为了不让我玷污她的身子,都准备咬舌自尽了! 秦天德心里嘀咕了一句,但却没有告诉岳银瓶,他不能让岳银瓶知道这件事,否则以岳银瓶的性格,绝对会对赵茜产生同情,从而心中开始抵触自己让她监视赵茜的举动。 想到这里,秦天德拉住了岳银瓶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用一副深情的口吻说道:“瓶儿,你要相信我,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你还不清楚么?我不相信世间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个女子的来历绝对有问题,难不成你不相信我么?” 岳银瓶低着头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最终任由秦天德将自己的手捂在他的胸口,点了点头:“好吧狗官,我信你,不过你以后不许碰人家,万一将来查明她所说的属实,你必须放她离去。” “我答应你,”秦天德在岳银瓶的粉颊上轻抚了一下,“你快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会让她起疑。对了,你要小心一些,此女的心思极深,小心你被她看出破绽。” 看着岳银瓶一路小跑的返回了新房,秦天德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刚想跟上去听墙根,却听得一旁的暗处传来了胡铨的声音:“大人,那名叫做赵茜的女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擦,怎么什么地方都少不了你呢! “胡师爷,这么晚了你不去歇息,跑到这里做什么?” 胡铨迈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来到秦天德身边,饶有深意的看着秦天德说道:“大人,昨日胡某碰巧见过那名叫做赵茜的女子一面,感觉她的许多举动似乎都在刻意隐藏着什么,而你又不肯让林宇洛将那日事情告知我等,时顺更是一直没有返回县衙,所以胡某怀疑,此女的来历恐怕大有讲究。” 秦天德没有接话,只是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胡铨,等待着下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早就对胡铨的脾气有所了解,似乎胡铨这样的人,说话总喜欢先说一半,然后观察一下听者的反应,然后再说出另一半。 果然,胡铨等了半天,看到秦天德没有什么反应,又接着说道:“胡某以为,大人如今应当是猜到了什么,不知道胡某说的可对?” 这个胡铨当真是不好应付!秦天德有些头大。正如胡铨所说,他现在的确是猜到了一些东西,但并不能肯定,甚至说通过今晚的洞房,他只是猜出了一种可能,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唉,只希望过几日,完颜亮到访淮阴,不会让这家伙再看出什么来,否则恐怕真的就会有大麻烦了。 心中有些不安,秦天德不愿再与胡铨对视,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的说道:“胡师爷,本官累了,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歇息吧,别去做那种扒墙根偷听的下作之事,与你的身份不符。” 看到秦天德大摇大摆的向着卧房方向走去,胡铨嘴角抽动了几下,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神情,却是直奔新房而去,来到窗外,猫着腰偷听起来。 且说那岳银瓶,来到新房门前后,调整了一下情绪,伸手推开了房门,风风火火的走了进去。 赵茜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只是妆扮有些花了。岳银瓶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好了被秦天德撕扯开的衣裳,正坐在床头,瞧向房门方向,左手紧攥成拳,右手则抓着一根金钗。 “你这女子,怎的如此不知好歹!你可知道那狗官秦天德是什么人,居然还要嫁给他?事到临头才反悔,如果不是我,你此刻恐怕已经被他侮辱了!” “多谢这位姐姐相救。”看到岳银瓶来到自己身边,赵茜连忙起身做了个万福,紧接着就将目光投向了门口,“他呢?” “放心好了,他不会再碰你了,不过你以后千万不要招惹他。你知不知道,他是当今奸相秦桧的侄子,不通文墨,仗着秦桧的庇护,谋得了淮阴知县之职,更是大胆包天,为了钱银,连金人都敢袭杀。若是你再招惹他,到时候就算你是皇亲国戚,在淮阴这个地方,也只能任由他宰割。” “你说什么?他是秦桧的侄儿?”赵茜难以置信的看着岳银瓶,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只是度太快,以至于岳银瓶并没有留意到。 “没错,在淮阴无人不知,你若是不信,随便找个人一问便知了。”岳银瓶点了点头,目光转移到赵茜攥成拳状的左手之上,“对了,你是什么人,刚刚我听狗官说,你是想逃回宋境的我大宋子民,你还有什么亲戚么?明日我可以劝服狗官,将你送出县衙,再给你一些银两,让你去投奔亲戚。” 赵茜闻言,眼珠转了一圈,再次诧异的向岳银瓶,耳朵轻轻的抖动了几下后,突然松开了右手紧抓的金钗:“多谢姐姐好意,只是小妹如今已经跟官人拜了天地,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倒是姐姐是何许人,为何口口声声辱骂我家官人为‘狗官’,而官人他却对姐姐如此畏惧?” 这回岳银瓶傻眼了。 第二一零章 狗官的卧房在什么地方 赵茜闻言,眼珠转了一圈,再次诧异的向岳银瓶,耳朵轻轻的抖动了几下后,突然松开了右手紧抓的金钗:“多谢姐姐好意,只是小妹如今已经跟官人拜了天地,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倒是姐姐是何许人,为何口口声声辱骂我家官人为‘狗官’,而官人他却对姐姐如此畏惧?” 这回岳银瓶傻眼了。 赵茜的这番话,使得她确信,刚才哭得让人可怜的女子,的确如同秦天德所说的那样,来历可以,另有目的。 可现在知道已经晚了,因为她刚才擅做主张,提出放赵茜离去看样子已经引起了对方的疑心,而在秦天德原先的计划中,是没有这些的! 按照秦天德的计划,她会以保护赵茜免受秦天德侮辱的身份出现在赵茜身边,通过秦天德对赵茜的恫吓来使得赵茜依赖自己,从而逐步对自己产生信任。 可是就因为自己一时可怜心起,使得赵茜产生了怀疑,提出了令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看到岳银瓶脸色不定,迟迟没有开口,赵茜向前挪了一步,贴近了与岳银瓶之间的距离,轻声问道:“姐姐在想什么?为何不答呢?我记得官人曾经说过,他有一个妻,莫非姐姐就是官人的妻?看到官人如今以平妻的身份娶我过门,又对我百般疼爱,所以心生嫉妒,故意设计,想使我离开官人?” “没有,我才没有!”岳银瓶下意识的否认道,心中一片慌乱,对赵茜的印象已经坏到了极点,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将事情转回到秦天德事先安排好的道路上。 赵茜又向前逼近了一步,以及已经要碰触到岳银瓶的身体了,用一种让人愤怒的调笑口吻说道:“姐姐不必惊慌,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我看得出来,姐姐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想必是喜欢官人,但却不为官人所喜,所以故意想要支开我,对么?” “你胡说什么!”岳银瓶被赵茜的话气得只想暴起,心中不再考虑秦天德原先的计划,当即反唇相讥道,“狗官喜欢我,想要赢娶我过门,这件事县衙内众所周知,只不过是我不愿答应罢了。还有狗官已经有了一妻一妾,而且对她们疼爱有加,她们更是一等一的美女,你跟他们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这番话是岳银瓶的气话,也是她的一个计划,想要激得赵茜失态,跟她争吵起来,然后不留意说出实情。没有办法,她知道就因为自己一时好心,被赵茜看穿了,以后很难接近对方,只能用出这个办法,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 她的这个想法也不能算错,若是碰上一般的女子,或许真能够成功,但奈何此番她碰到的是赵茜,是秦天德这样谎话不离口的家伙都心生警惕的女子,根本不知道赵茜那般说法同样是为了激的她自己失态失言。 “你指的是我脸上的这块红斑么?”赵茜毫不避讳将左脸转向岳银瓶,露出了脸上大块的红斑,“不过没关系,你刚才没有听到,官人刚才想要宠幸我的时候,曾经说过我的身子婀娜,皮肤嫩滑,只要吹熄了灯火,在床上仍旧是一等一的美女!” “你好不知耻!”岳银瓶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这样的话也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口,简直连风尘女子都不如!” “哦?姐姐生气了?”赵茜的脸上一脸的得意,又将自己左脸向着岳银瓶脸前凑了凑,“官人就是喜欢我这样,要不然你也学学我,说不定官人能够将你收做妾室呢!” 此刻的新房内,岳银瓶赵茜二女的争吵,宛如两个为了讨得丈夫欢心的怨妇一般,但门外墙根下偷听的胡铨却是捂住了脑门,心中除了感叹岳银瓶还是太过稚嫩,理解了秦天德早先为什么不肯将心中的秘密说出外,就是感慨赵茜此女,心机之深,手段老道,恐怕也只有秦天德能够降得住了。 在胡铨看来,赵茜此女太过狡诈,岳银瓶根本不是对手,不可能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再听下去也不会收获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离去之时,却听到房内二女下面的话,不由得再次伏下了身子,认真的偷听起来,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抡起耍嘴皮子,岳银瓶觉自己真的是不如赵茜,亏得自己刚开始还可怜对方,哪知道如今对方居然变得如此不知廉耻,连那种无法张口的话都能说出来,她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了。 更糟糕的是对方还是个女子,如果是个男的还好说,她可以暴打对方一顿,于是只能恼怒的瞪着赵茜,最多就是抬着拳头吓唬吓唬赵茜。 可是赵茜似乎并不满意把岳银瓶气到这种地步,更是嚣张的挑衅道:“怎么想打我?看你的样子应当是练过些拳脚,难怪官人不肯要你,你还不知廉耻的说什么官人觊觎你的美貌,也不知道令尊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女子习武将来很难嫁出去么!” “不许你侮辱先父!”听到赵茜之言涉及到了自己最尊敬的父亲,岳银瓶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将赵茜推倒在地,指着对方骂道,“先父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可惜被奸人所害,要不然如今已经马踏东京,收复故土了!你若是再敢侮辱先父,我一定不放过你!” 臀部被摔得生疼的赵茜却是愣住了,看着岳银瓶半天,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试探着问道:“姐姐可是姓岳?” “你怎么知道?” “令尊可是率军取得郾城大捷,更是攻下了朱仙镇,几乎收复了全部中原之地,只差一步就兵下东京的岳飞岳鹏举岳元帅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对于自己父亲的大名,岳银瓶的耳力格外的好,她甚至能够通过对方对自己父亲的称呼和语气来判断出对方到底是敌是友。 刚刚赵茜的口吻,明显对自己父亲有着深深的敬意,这种程度的敬意,她只是在秦天德口中听出来过,今日又多了一个赵茜,一个被她认为不知廉耻道连风尘女子都不如的女子。 “你真的是岳元帅的女儿?”赵茜似乎还是不能肯定,她再度逼近了岳银瓶,紧张的看着,但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戏谑神色。 “我岳银瓶有必要骗你么!当年面对奸贼派来追杀我们的那些狗腿子,我都不屑隐瞒,何况今日!” “对不起,刚刚我的话有些过分了,还请岳姑娘见谅。”出奇的,赵茜居然会道歉,“只不过我曾听说,岳元帅当年被秦桧奸贼所害,你怎么会跟奸贼的侄儿在一起?” 岳银瓶也察觉出赵茜的巨大变化,本就诧异,听到赵茜问及此事,顿时心生警惕,不答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先父的?” “岳姑娘,我们坐下来说好么?”赵茜笑了笑,拉着岳银瓶坐在了床边,“当年令尊率军在朱仙镇打破金兵,距离东京不足四十五里,若不是奸贼设计,今日我大宋恐怕已经收复故土了。令尊的事迹早已传遍中原大地,我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此刻屋外的胡铨眼中闪烁不停,对于赵茜的来历更是猜测万分。他来到淮阴将近一年的时间,能把“我大宋”这三个字说的如此铿锵有力坚定不移的,除了秦天德,再就是屋内的这个来历诡异的赵茜了。 用这种口吻说出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他在明白不过了,就连6游周必大岳雷这样立志报效朝廷的有为青年,他们都说不出如此的气势! 这赵茜真的只是一个想要逃回故土的农家少女么?秦天德究竟从哪儿弄来了这样一个古怪的女子? 该死的秦天德,这个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历,你究竟猜到了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呢! 心中咒骂着,好奇难忍的胡铨用口水蘸湿了手指,小心翼翼的在窗纸上捅出了窟窿,将眼睛凑了上去。 屋内的岳银瓶只感觉赵茜似乎施展了什么法术一般,忽然间她心中的因为之前的斗嘴而产生的那股怨气都消失了,顺从的在赵茜的拉扯下,坐在了床边。 好在她还是想到了秦天德之前的提醒,于是又问道:“按照你的说法,你一直身处河北,又怎么会知道是秦桧那奸贼害死了先父呢?” 赵茜听得出来,岳银瓶跟早先一样,一直都对自己的有所怀疑,不过这一次她很配合的解释道:“当初令尊被害死后,金人曾经为了打消那些心细故国的中原百姓,曾经将此事广为传散,所以我才听说过。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会在秦桧侄儿的身边,他为什么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我不是说过么,狗官觊觎我的美色,想要迎娶我过门。你也应当知道他胆大,连金人的官船也敢打劫,所以他不怕得罪秦桧老贼,硬是将我带在身边,想要打动我,奢望有一日我肯下嫁于他。” 由于赵茜口中那份对自己父亲的敬意,有些单纯的岳银瓶思路又回到了以前,只觉得对方不是坏人,至少不是秦桧一伙人派来有意接近秦天德的,于是又好心劝道:“看年纪,你应当比我稍长,我就叫你一声姐姐了。 赵姐姐,我劝你离开淮阴。狗官他心思狡诈,奸猾无比,不论你出于什么目的想要接近他,都难以成功,弄不好还会累了自家性命。听妹妹一句话,明日一早就离开吧。” “谁说我有目的?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嫁与他为妻。”说道这里,赵茜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难以取舍的重大决定一般,眼中再次闪动出泪光,“岳家妹妹,狗官的卧房在什么地方?” 第二一一章 狼狈而逃 夜更加深了,不知何时,天空中已经布满了乌云,浓重的乌云将天空压的很低,更加加剧了深夜的漆黑。 岳银瓶傻傻的坐在本事秦天德和赵茜的新房内,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对还是错。而窗外的胡铨已经转移了目标,正跟着身前的赵茜,前往秦天德的卧房,心中还在暗笑不已。 秦天德,让你事事隐瞒,碰上了一个心性跟你差不多的女子,估计今晚你有罪受了! 秦天德卧房的门外,有两个亲卫守着。自从朱齐二女返回钱塘养胎后,秦天德就不再让丫鬟夜间伺候自己了,但为了保证自己夜间的安全,只是让秦三将府中的亲卫下人分成几班,夜间守在自己门外。 今日的大婚,秦天德的一干亲卫都是只晓得,见得新少夫人到来,两个亲卫自然不敢阻拦,并且按照赵茜的吩咐,退下休息去了,任由赵茜进入了秦天德的卧室之内。 此刻的秦天德已经睡着了,并且沉浸在梦乡之中。 在梦中,他看见一个身材婀娜多姿的长女子伏在自己身上,一手白皙的小手正在自己上不停的摸索着,感觉异常的舒坦,很快自己下身就有了反应。 他想动,想看看埋头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长得是什么模样,如果长得漂亮,那么这个春梦也算是物有所值,可是却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怎么也动弹不得。 这样算不算是男人被女人那啥?这是秦天德不能容忍的,他极力的挣扎着,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可是依旧以失败告终。 可能是他不停的挣扎被伏在身上的女子察觉到了,慢慢抬起了头,眼瞅着就能看到对方的真容时,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振聋聩的雷鸣之声,将秦天德从梦中惊醒。 惊醒之后的秦天德忽然觉,似乎刚才的并不是一个梦,要不然就是自己并没有从梦中醒来,因为他感觉到的确是有一个柔软的身躯伏在自己身上,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揭开,一双娇柔的小手抚砸自己胸口,柔滑的感觉通过胸口的肌肤传到脑海中,鼻孔还被几丝青轻轻的拨弄着。 “谁?” 黑暗的房间内,秦天德隐约看出一个女子的身形趴在自己身上,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传遍了全身每一个毛孔。他极力的想要看清这个女子的模样,奈何房中烛火已熄,他根本看不清楚。 这时候,天空中骤然接连划过几道闪电,将天空照的犹如白昼,也将房间内照亮。 接着闪电的光芒,秦天德终于看清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长飘飘之下,一张半白半红的阴阳脸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张脸上嘴唇微张,露出的牙齿似乎闪过了一丝光芒,向着自己越来越近。 “鬼啊!”心中大骇的秦天德猛然坐起,一般将身上的女子推到床尾,只想迅逃离这里。 他以前并不怎么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突然的灵魂穿越附体推翻了他脑中许多既定的思想,特别是电闪雷鸣之夜,于梦中情景几乎一模一样的现实,还有那张恐怖的阴阳脸,这一切不能不让他认为自己遇到鬼了。 “官人,是妾身的这张脸吓到官人了么?” “你是,赵茜?”正准备从床上跳下的秦天德闻声顿时停住了身形。 “官人,叫妾身茜儿。”伴随着声音,一股少女的体香扑面而来,紧接着一个娇柔的酮体贴在了自己身上,两只手臂从他肩头穿过,抱住了他,“官人,刚才不是说了,只要熄了灯火,你就能把茜儿当成美女了么?” “闪开!”秦天德抓住赵茜的手臂,粗鲁的将其推到一边,“你干什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赵茜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因为秦天德的粗鲁而有所不满,再度扑在了他的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樱唇在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官人,今日使你我的洞房之夜,刚才你不是听急的么,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妾身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愿意将身子献给官人。” 嗅着赵茜口中呼出的兰麝香气,耳朵处传来了阵阵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勾起了心中更加强烈的异样,并且传遍了全身。 伴随着赵茜在耳边不断地呼出鼻息,秦天德只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热,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躁动,双手从后面攀上了赵茜的背部,一个翻身将赵茜压在身下,张口就朝赵茜的樱唇处吻去。 就在刚刚触及到滑嫩的肌肤之时,突然感觉到赵茜的头部微微偏动了一下,使得自己的嘴唇失去了目标。 黑暗中,秦天德直起了上身,脸上更是露出了招牌般的笑容,闭上双眼,双手摸索着抓住赵茜上衣领口,用力向两边一拉,再然后单手抓着露出的亵衣,用力向上一抽,只听得悉悉索索的声响,自己手上就多了一件带有体温的丝滑之物。 秦天德虽然闭着眼睛,但已经可以肯定,此刻的赵茜上半身已经彻底暴露,可是赵茜却没有任何的反抗,就连呼吸也变得几不可闻,只能感觉到其身上传来的紧绷感和不停的抖动。 秦天德的嘴角弯的更高了,他慢慢地低下头,向着赵茜胸前那两处高耸之地慢慢的贴近,甚至已经隐隐可以感觉到自己那遇到某样东西而不规则扩散的鼻息。 就在这时,他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凭着记忆从床边的衣架上取下了衣物,朝着门边跌跌撞撞的跑去:“那个,像个死人一样,一点情致都没有,今晚你就住在本官房内吧,本官另寻住处好了!” “哎呦,谁啊,谁在那里!”匆匆拉开房门,逃似的离开了卧室的秦天德没跑两步就被什么人装了个满怀,两个人一同跌坐在地上,“是你,老胡头?你居然有胆偷听本官的墙根!” 被秦天德一语道破的胡铨,脸上没有一丝尴尬,只是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意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带着玩味的说道:“怎么,大人,失败了?这么长时间来,胡某可是第一次看到大人败得如此狼狈啊。” 胡铨没有说错,秦天德的确失败了,而且败得异常狼狈。 在他觉赵茜趁黑摸入了自己卧室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安排岳银瓶接近赵茜的计划失败了。不过他不甘心,眼下赵茜突然变被动为主动,他需要试探一下赵茜的心思,所以才会那般做法,就是要试探出赵茜的底线。 可是到最后他现自己试探不下去了,因为赵茜根本不再反抗,任由自己将其上身剥光,如果在继续试探下去,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 “你都听到什么了!”刚刚站起来的秦天德,七手八脚的往自己身上套着衣服,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目光转向了胡铨,“你个老不羞,不要告诉本官,今晚分开之后,你就一直偷听到现在吧?” “嘿嘿。”胡铨干笑两声,用手轻捋了几下胡须,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尴尬,“谁让大人不肯相告呢,胡某也就只能自己来打探一切了。若是大人早肯将实情相告,说不定有胡某的谋划,大人就不会有今晚之辱了。” 秦天德紧张的朝着卧室瞟了一眼,觉里面没有传出什么动静,单脚跳了几下,将裤子套上,一把抓住胡铨的手腕,将其拉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好说,胡某只想知道此女的来历。” “本官不知!” “你撒谎!” “本官真的不知!若是知道,还需要弄出这么多事情来试探她么?” 胡铨那是这么容易被蒙骗的,他一甩衣袖:“大人,纵然你不确定,但你心中必定已有猜测,胡某只问你的猜测!” “老胡啊,”秦天德一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搂住了胡铨的肩膀,“我跟你说,我的猜测更不能告诉你。总之此女的来历很有可能不同凡响,一个弄不好会血流成河。你不能死,淮阴还需要你,大宋也需要你,需要你活下去。所以你以后绝对不能接近她,更不能刻意打探她的来历,听到没有!” 胡铨不满的打掉了秦天德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移开了两步:“那你就不怕死了么?” “你不懂,我跟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名,真要出事的话,本官也无性命之忧。” “那你还让岳姑娘去,你就不担心她的安危么?” “放心好了,瓶儿迟早也会嫁给我,到时候她们都是我的女人,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 “粗俗!” “粗俗就粗俗吧,反正本官就是粗鄙之人。还有,今晚之事你必须守口如瓶,否则本官一定杀你灭口!” “哼!” “嘿嘿,别生气了。老胡,你三番两次偷听本官的墙根,本官都没有跟你计较,”说着话秦天德来到胡铨身边,再度搂住了胡铨的肩头,“今晚本官被人鸠占鹊巢,没地方住了,就住你那里好了!” “放开胡某!” 胡铨话音刚落,天空中再度闪过一道很给力的闪电,而就在此时,秦天德的卧房内,躺在床上的赵茜,眼角不停的滑落着泪水,但脸上却是一副欣喜激动的模样,双手攥住了胸前的那块玉佩,攥的紧紧地。。。 第二一二章 初见完颜亮 第二天,从秦天德卧室内走出来的赵茜如同换了一个人,在县衙内处处以少夫人的名义自居,无事的时候总是会询问府中的下人,有关秦天德过往的种种,尤其是那几个从钱塘跟来的下人,问的更加仔细,尤其是秦二和秦三。≥ 秦二是管家,但颇有心思,很快他就觉了这位新入门的少夫人有些不妥,一直在深挖自家少爷以往的琐事,所以回答很是简单,大多都以“不清楚”搪塞了过去。事后有迅将此情况报告给了秦天德。 而此刻的秦天德正坐在书房内,对昨晚赵茜的突然转变大为不解,他想不通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原本宁为玉碎的赵茜,居然心甘情愿的任由自己摆布。 他派人将岳银瓶请到了书房,详细询问了昨晚新房内生的事情,可得知了一切后,他反而更加疑惑了。 按照岳银瓶的说法,赵茜应当不是秦桧派来的人,而是秦桧的某个对头派来,可这更加解释不通赵茜甘愿献身的变化! 他在询问岳银瓶的时候,没想到赵茜正在询问县衙内的下人,等到他从秦二口中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想到了秦三! 原本他还想让秦二去将秦三叫来,他好叮嘱一番,可是看看天色已经到了下午,他就知道一切已经晚了。 秦三出了名的没脑子,而赵茜此女心机颇重,绝对能够将秦三所知道的一切都套出来,这对自己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可以说面对那个脸上有块红斑的赵茜,秦天德又输了一招。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别人来到自己身边打探消息时,往往都是悄无声响偷偷摸摸的,可那赵茜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居然大张旗鼓,反其道而行,难道真有十足的把握认为自己不敢杀她么? 事实上,赵茜的确是有这个把握。因为就在昨晚,当秦天德撕开赵茜胸前的衣襟,掀掉其身上的亵衣之时,天空刚巧划过了一道闪电,这道闪电虽然不能够将整个卧室照亮,却足以让赵茜清楚的看到,那时候,秦天德的双眼是紧闭的! 好在赵茜似乎也在忌惮着什么,虽然她在府中不停的询问下人,但却从来没有去找过胡铨等人,更是很少走出房门,就连那些下人都是被她叫进房间,隔着幕帘询问的。 由于心中的那个极不确定带着极大风险的猜测,秦天德决定只要她不再闹出更大的麻烦,他就暂时不去招惹这个令他有些头疼的女子,尤其是他听说晚饭的时候,岳银瓶被请到了赵茜的房内,二女共进晚饭,好像还相处甚佳。 岳银瓶似乎真的取得了赵茜的信任,一切又回到了他原先的计划中,只不过秦天德并不认为岳银瓶能够从赵茜口中再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这倒无所谓,对于秦天德来说,只要岳银瓶能够看住赵茜,不让赵茜再弄出什么花样就行了,他现在需要全心应对即将到来的贵人——完颜亮。 掌灯时分,时顺返回了县衙,送来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河北金军大营突然加强了戒备,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人到来。 得知此事后,秦天德立刻做了第一件安排,下令西院中的所有人,也就是胡铨、6游等人,第二日一早全部搬到城外南郊的庄园去住,就连岳银瓶也要带着东院的岳震岳霆两个小家伙,一同前往。 除此之外,县衙上下,凡事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鬟厨娘,全部放假三日,让她们回家省亲,总之不能留在县衙。 没有办法,对于完颜亮的记忆,当其冲的一条就是好色,而且好色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据史书记载,完颜亮称帝后,疯狂的猎取女色,其对象包括有夫之妇,兄嫂弟媳,叔伯姊妹,叔母甥女等等等等,凡事入得了他眼中的女子,不论跟他是何种关系,他都不会放过。 用完颜亮自己的话说,“吾有三志,国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帅师伐远,执其君长问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秦天德只怕完颜亮来到淮阴后,在县衙碰到什么看得上眼的女子,那就麻烦大了!虽然在他的计划中,有许多事都要倚仗完颜亮,但他绝对不愿意用无辜女子的美色来讨好对方,所以他将县衙内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都打走了,绝对不能让完颜亮看到。 对于赵茜,他原本也想找个地方安置,可是考虑到此女来历不明,又是别有用心,他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城南的庄子,再加上赵茜脸上那么大的一块红斑,即便被完颜亮看到,想必也是安全的。 这件事不难,但胜在麻烦,等到此事安排妥当,时间已经到了黄昏时分。秦天德刚从城外赶回县衙,就听说有两个衣冠楚楚架子极大的年轻人来到了县衙,指名道姓的要找自己,如今正在花厅饮茶。 如今县衙内能够当家做主的胡铨等人都被秦天德连哄带骗的弄到了城外,所以那两个年轻人来到县衙后,由于衣着华丽架子极大,又是一口一个“让秦天德出迎”,弄得县衙内的衙役纷纷猜测此二人的来头,不敢得罪,只能告知秦天德不在,然后将其迎进花厅,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莫非是正主来了? 秦天德略一寻思,顾不上换下忙碌了一天沾染了不少汗渍和尘土的锦袍,匆匆的赶往花厅,同时心中暗自揣测此二人到底是何人。 刚一踏入花厅,他就看到,花厅上位,也就是他常坐的位置,一个二十出头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大马金刀的端坐在那里。 此人眼如龙凤,眉似卧蚕,滴溜溜两耳悬珠,明皎皎双睛点漆,唇方口正,额阔顶平,皮肉天仓饱满,一脸大富大贵之相。 再看此人衣着,头戴一顶木瓜心攒顶头巾,穿着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腰间系着一条镶珠嵌玉勾金边的腰带,脚下着一双土黄皮油膀胛靴,浑身散着逼人的气势。 应该是正主了!秦天德此刻已经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那个看上去只比自己略大的年轻人,就是他一直期盼的贵人完颜亮。 这到不是他见过完颜亮,而是因为他认出了坐在一侧,正吃着糕点,曾经被他痛打过一顿的完颜宏达! “完颜兄!”秦天德高叫一声,快步走进了花厅,同时双手抱拳,看向完颜宏达,但眼角的余光却扫向端坐在上位的年轻人。 “贤弟,你可算回来了!”完颜宏达闻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站起身,热情的迎了过去。 当日在临安的时候,秦天德已经用银两在自己和完颜宏达之间铺就了一条金灿灿的“友谊”之路,加上转年来每月不停的以金银为材料进行修补,二人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 完颜宏达的反应在秦天德的意料之内,除此之外,就连面无表情坐在上位的年轻人,眼神也动了一下,这正是秦天德期待的,他那句“完颜兄”明面上是在叫完颜宏达,而实际上是想试探另一人是否就是完颜亮! 完颜亮听到“完颜兄”后,脸上的细微变化,已经验证了秦天德的猜测,他如今已经完全确定,自己见到了在历史上功过参半的金国未来第四位皇帝完颜亮,他的计划终于要开始步入正轨了! 此刻的秦天德甚至有一点激动,苦心孤诣的布置了这么多前奏,只要搞定了完颜亮,那么整个计划就相当于成功了三分之一! 只是他激动的心情,却随着完颜亮看似无意的一声轻咳,沉到了谷底。 就在完颜宏达走出两步,伸开了手臂,想要像金人的礼节那样拥抱他的时候,完颜亮忽然轻咳一声,而完颜宏达张开的的双臂骤然落下,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尴尬。 不但如此,更是退回了椅子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一般。 遭了,事情有变,莫非是什么事儿穿帮了? 秦天德的心中一紧,脑中快闪动着各种画面。他突然意识到一点,完颜亮的到来有些快了,快的让他根本没来及准备!自己昨天收到风声,今日才疏散了女眷,刚回到县衙就碰到了完颜亮,这一切实在是太快了。 最重要的是,之前他用金银铺就出来的友谊,绝对能够使得完颜宏达在完颜亮来到淮阴之前,就会提前通知自己,而不是像眼下这般,突然而至,好像要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似的! 特别是刚才完颜亮的那声轻咳,声音虽轻,但听在他的心里却不啻于万斤的铁锤猛地击打在了自己心头。 之前完颜宏达不是说已经搞定完颜亮,要给自己一个结识的机会么?事情怎么会变成了如今的样子,莫非是前几日长台渡的事情露馅儿了?还是说,那个叫做赵茜的女子根本就是金人的奸细? 这一刻,秦天德只感觉头皮麻,手脚冰凉,但却不敢看向完颜亮,而是硬着头皮来到完颜宏达身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完颜兄,你怎么来之前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也好让小弟前去迎接呢?” 第二一三章 吓到尿裤 这一刻,秦天德只感觉头皮麻,手脚冰凉,但却不敢看向完颜亮,而是硬着头皮来到完颜宏达身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完颜兄,你怎么来之前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也好让小弟前去迎接呢?” 秦天德知道,完颜宏达没有什么心机,头脑也比较简单,他打算先从其口中套的一些口风,然后再选择对策。 而完颜宏达也的确张开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出声音之前,一直面目表情的完颜亮开口了:“秦天德,你可知罪!” 长台渡的事情露馅儿了! 这是秦天德的第一反应,可是他如今已经变成那种见了棺材都不掉泪的主了,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承认。 闻言转头瞟了眼完颜亮,然后又看向自己面前的完颜宏达,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完颜兄,他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守在门外的秦三和牛二娃听到了花厅内完颜亮毫不客气的质问,匆忙冲了进来,扯着大嗓门喊道:“少爷,出了什么事,要不要小的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教训一顿?” “不可造次!”完颜宏达连忙起身,拉着秦天德在其耳边小声说道,“贤弟,那就是你一直想要结实的完颜将军。” 秦天德惊讶的看了完颜宏达一眼,然后一脸恼怒的瞅向正摩拳擦掌的秦三:“混账,本少爷让你们进来了么?居然敢得罪本少爷的贵客,还不滚出去!” 等到一脸委屈的秦三和牛二娃退出了花厅,秦天德快步走到门边,将花厅大门关好,然后再折返回来,来到完颜亮身边,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宋,淮阴知县秦天德,参见大金骠骑大将军完颜大人!” “哼!你就是秦天德?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连两个小小的下人都敢对本将军无礼,难怪你敢害了我大金百名勇士!” 难道真的是长台渡事?秦天德心中咯噔一下,眼珠一转,然后慢慢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将军,此话怎讲?下官承认管教无方,可是将军大人所谓的谋害百名大金勇士一说,下官实在是不明白啊!” “不明白?”完颜亮冷笑了两声,“本将军问你,纥石烈大康如今的尸何在!” 原来是指这件事啊! 完颜亮问的直接,可是秦天德的心中却是安稳了不少:“将军口中的纥石烈大康是何人啊,下官不认识。” “你不认识?”完颜亮的目光犹如针芒一般,直直刺向了秦天德。 眼见完颜亮事态有扩大的趋势,一旁的完颜宏达连忙站起来解释道:“就是上回我大金失踪的百夫长。” 在完颜宏达看来,秦天德不但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而且是他的朋友,是那种能够给自己带来财富和地位的朋友。 通过跟秦天德商定的战马走私一事,他如今不但收获颇丰,而且在军中的威信也涨了不少,要不然也不可能跟完颜亮说得上话,更是成为此次前往南宋贺寿的使节团副使。 只是他不明白完颜亮为什么会针对秦天德,也不敢问,但却并不想看到二人闹僵。秦天德的蛮横无理他是有亲身体会的,因此他害怕一旦闹僵,断了财路是小,万一秦天德凶性大,他和完颜亮的小命就有可能交待在这儿了。 “住口!”完颜亮冷冷的扫视了按辈分来说,应当是他堂叔的完颜宏达一眼,然后再度将目光转移到秦天德身上,“不要以为你的谎话能够瞒过所有人,本将军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本将军这就离去。等来日奏明我主,尔等南人就等着我大金的铁骑吧!” “将军不要啊!”秦天德顿时慌了手脚,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双腿也开始不住的哆嗦,“将军息怒,下官记起那个什么大康了,只不过下官真的没有害他,反而是他,带人劫了下官送给叔父秦桧的寿礼,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胡说!我大金治军严明,纪律严谨,岂会像尔等南人军队那般毫无军纪?你若再敢坚持如此说法,就是对我大金的侮辱!” “是是是,是下官口误,可是那什么大康大人的确劫了家叔的寿礼。。。” “所以你就杀了他,对不对!”完颜亮骤然站起,一把揪住秦天德衣领,一双虎目直视秦天德双眼,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杀意。 “没有啊!”秦天德哀嚎一声,颤抖的双股之间留下了淡黄色的液体,全身战栗不停,牙齿也出了咯咯的声音,“下官,下官怎么敢,敢加害大金勇士?而且下官城中,仅有老弱十余人,哪里会是大金勇士的对手?” 一股腥臊之气直扑完颜亮面门,弄得完颜亮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厌恶之色,一把将秦天德推翻在地:“滚下去,没用的南人,换条裤子再上来,本将军还有话要问你!” 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秦天德连滚带爬的逃出了花厅,完颜宏达在一旁小声的说道:“大人,下官没有说错吧,这秦天德就是欺软怕硬毫无胆量之辈,根本骗不了下官,刚才您这么一吓,连尿都吓出来了,跟一般的南人没什么两样。” 完颜亮没有吭声,只是再度冷冷扫视了完颜宏达一眼,使得完颜宏达顿时噤若寒蝉,立刻闭上了嘴,悻悻的坐在那里。 再说秦天德,从花厅出来后一路狂奔跑回卧室,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糗样。 他尿裤子是没错,但却不是被完颜亮吓得。他从城外回来的时候,本就尿急,忽闻有两个架子奇大的人指名道姓要找自己,只去办了一件事,就赶往了花厅,根本没有去茅厕方便。 自从他得知完颜亮要到访后,专门回忆了史书中对完颜亮的记载,以便将来的应对。 按史料记载,完颜亮虽然为人残暴,杀人无数但却聪明异常,并且能够听取臣下的某些有益建议,绝对不是完颜宏达这种好糊弄的白痴之流。 曾有人评价,说完颜亮“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如此一个智略绝顶的家伙,如果只是想凭借自己的花言巧语来蒙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要想成功骗过聪明绝顶的完颜亮,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事实来让其对自己放心。所以他刚回来的时候,明明尿急的难受,却不上茅房,只是安排时顺埋伏在了花厅房上,就匆匆赶了过去。 刚才在完颜亮的恫吓之下,他便不在强忍,以至于出了大丑。好在当时房内只有两个金人,而且此举必定能够让完颜亮鄙视自己,何乐不为? 用阿Q精神胜利法来说,那就是老子先恶心恶心你。 等到重新换上了一身衣裳,时顺也从花厅回来了。 “大人,他二人到底是何来头,为何大人要对他们如此忍让?刚才属下听见他们如此侮辱大人,属下险些忍不住冲进房中,结果了那两个家伙!” 对于时顺的忠心,秦天德很满意,他拍了拍时顺的肩膀:“时顺,本官刚才离开后,他二人又说了些什么?” “属下担忧大人,只是听了两句觉房中没有动静,于是就赶了过来,所以听得不多,只是听到其中一人说。。。。。。” 时顺尽可能的将完颜宏达当时的话一字不差的学了一遍,然后又说道:“大人,咱们已经杀了上百的金人了,也不差那两个。他们如此折辱大人,不如让属下带人将他二人宰了,以泄大人心头之恨!” 忠心耿耿的时顺,当真是杀人偷听盗窃的选之人啊,此番选拔亲卫,此人当属重大收获之一! 秦天德心中感叹,微微摇了摇头:“时顺,你的忠心本官心中清楚,不过那二人目前杀不得,本官的将来还全指望他们了。” 说到这里,秦天德顿了一下,略作思考之后,问道:“时顺,你说本官能够信你么?” “大人莫非不信任属下了?”时顺忽然间从身上摸出了一把短刀,“大人若是怀疑属下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属下现在就一死以报大人对属下的知遇之恩!” “你别这么激动!”秦天德连忙制止住时顺,“本官信你就是。那你听好了,一会本官回去,你继续在房上偷听,不过今日之后,你除了教授震儿功夫外,不得再随意出现在人前,更不能将今日之事告诉任何人。你可能做到?” “不再出现在人前?”时顺眉头皱了皱,忽然又说了一句让秦天德想不到的话来,“大人的意思是说,今后时顺就是大人的影子一般,只躲在暗处?” 这种说法,若不是时顺提起,秦天德都没能想出来。 他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此番做法,肯能会委屈了你,不过本官保证,将来。。。” “大人无须解释,能成为大人的影子,是属下的荣幸!”时顺当即跪倒在秦天德面前,脸上全是激动的神色。 在这种年代,能够成为一个人的影子,往往都代表着极大的重视和信任,对于怀着“士为知己者死”这种想法,而一心想要报答秦天德的时顺来说,莫过于天大的奖励了。 第二一四章 示敌以弱 换好了一套干净衣裳的秦天德再次返回了花厅,随行的还有两个使唤丫鬟,奉上了两杯刚刚沏好的香茗,分别摆在了完颜亮和完颜宏达的面前。 ≥ 等到丫鬟退下,秦天德重新关好了房门,这才来到完颜亮面前,有些尴尬的说道:“刚才下官失礼了,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无妨无妨,呃。。。”刚说了几个字的完颜宏达吃得完颜亮冷眼,顿时又闭上了嘴。 完颜亮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突然问道:“你真的是淮阴知县?” 咦,怎么会问这个? 秦天德明显一个错愕,然后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 “刚才那两个都是你府中的丫鬟?” “是的。” “怎么长的那么难看?” 这一下秦天德有些挠头了。在他的记忆里,完颜亮称帝之前,是很能装的,跟如今的自己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只不过完颜亮只为了欺骗在位的金熙宗,而他秦天德则是为了欺骗天下所有人。 因此像什么心狠手辣荒淫无度好色如命这种劣根性,还从来没有在眼下的完颜亮身上表现过,怎么会忽然跟自己讨论起丫鬟的长相? “怎么不回答本将军?”完颜亮眉毛一挑,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旁边的桌案上。 “那个,其实,是因为,”秦天德讪讪的笑了笑,有挠了挠头,“将军有所不知,实在是下官家中有悍妻,怕下官沾花惹草,所以府中的丫鬟无一不是五大三粗样貌丑陋之辈。” “悍妻?”完颜亮思忖了一下,想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顿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有意思,如此说来,你也是以可怜之人啊。来来来,秦大人,坐坐坐,你跟宏达交好,由于他有生意往来,那就不是外人,来,坐着说话。” 完颜亮态度陡变,这让秦天德狐疑之余心生警觉。他笑着谢了两声,诺诺的退到了一旁,坐在了完颜宏达的下手。 “秦大人,听说你是钱塘人士?” “是的。”秦天德不知道完颜亮的目的何在,因此小心的应对着。 “听说你是你们宋朝去年的金科状元?” “是的。” “你是去年才来淮阴的?” “是。” 。。。。。。 就这样,完颜亮突然开始跟秦天德拉起了家常,而且问的都是一些与秦天德相关的简单问题,基本上都是只需要回答一个“是”字即可,花厅内的气氛看上去已经趋于缓和,至少在完颜宏达的眼中就是如此。 可是完颜亮问完了一堆问题后,忽然有语气平淡的问出了一个之前问过的问题:“纥石烈大康是你杀的?” 这一刻,秦天德终于弄明白完颜亮刚才问了那么多废话的用意了,眼下这个回答变得至关重要。究竟回答“是”还是“不是”,可以说已经关乎到秦天德是否能够取得完颜亮信任的关键。 好在他的神经一直紧绷,从来没有过半刻的松懈。听到完颜亮的这个问题,一句“不是”险些脱口而出。 可就在话到嘴边的一刹那,他忽然又记起那句“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的评价,电光火石间,那个“不”字生生被他吞回了肚中。 “是。啊,不是,大人,下官真的没有杀害那个什么大康啊,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刚才是下官口误了。”秦天德犹如被什么东西踩到脚一般,立刻跳了起来,两步来到完颜亮面前,苦苦哀求道。 完颜宏达此刻脸色大变,因为他亲耳听到秦天德承认杀害了纥石烈大康,而自己却跟对方做走私战马的生意,他怎能不惊? “该死的南人,居然敢杀害我大金勇士,还敢蒙骗于我!” 他正想冲过去好好教训秦天德一番,哪知道完颜亮快他一步,已经攥住了秦天德的衣领,狞笑道:“果然是你这贼厮害死了我大金的勇士。如今你已经亲口承认,还有何话可说!” “不是啊,大人,是那个,你一直再问我,我一直回答是,出于习惯,我真的没杀那个什么大康啊,将军,你要相信我啊。”全身战栗的秦天德急的话都说不伶俐了,只能前后不搭的辩解着。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嘴硬,难不成你以为本将军现在不敢杀了你么!”完颜亮目露凶光,另一只手掐住了秦天德的脖子。、 金人尚武,完颜亮又在军中效力,气力自然不小,若是他单手力,倒是真的有可能将秦天德掐死。 房顶上的时顺听得心中大急,只想冲入花厅救出秦天德,就在准备翻身下房时,突然听见花厅内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将军不可!” 出面阻止的是完颜宏达,他来到完颜亮身边,有些担忧的说道:“将军,秦天德胆敢杀害我大金勇士,当真是罪无可赦,可是这里毕竟是宋境,若是咱们在这里杀了他,恐怕难以离开啊。 以下官之见,咱们以其性命为要挟,将其带回大营,到时候在结果了他,一来可以彰显大人的本事,二来可以替我大金勇士报仇,如何?” “不要啊!”秦天德浑身剧颤,双手死死抓着完颜亮那只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打手,惊恐万分,“我真的没有杀人,二位大人,你们要如何才肯放过我?是要钱么?没问题,完颜兄你知道小弟的本事,你们要多少钱直说无妨。” “将军,别跟他罗嗦了,咱们这就将其带回大营。”完颜宏达此刻心中也是有些害怕,如果纥石烈大康等人真的是命丧秦天德之手,那么他跟秦天德走私战马,很可能惹火烧身,所以只有在秦天德胡乱攀诬之前,先将其杀掉,才能一了百了。 “本将军问话,哪有你开口的份,滚!”出奇的,完颜亮一脚将完颜宏达踹开,然后盯着秦天德的双眼,嘴角抽动了几下,“想要本将军放过你不是不行,只要你承认是你害死了纥石烈大康,本将军就饶你一命。” 秦天德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脑中快转动,他知道完颜亮搞了这么多花招,最终的结果就在这一句回答上了。 根据时顺之前的禀报,完颜亮根本就是在试探自己,所以之前完颜亮用那种习惯性回答来算计自己,其目的绝不是为了引自己入瓮,而是为了继续试探自己。若是当时自己回答“不是”,虽然避开了陷阱,但也绝对会加剧对方的疑心。 蒙骗聪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那聪明人每次设计都能成功,让他以为可以把你戏耍于掌股之间,只有这样,才能够使得他忽略你可能带给他的威胁。 所以秦天德之前才会装出下意识的回答,一个“是”字出口,惹上了巨大的麻烦。眼下又到了关键的时候,他必须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贪生怕死的形象,才能顺利过关! “你承不承认!” “下官承认,是下官害死了那个什么烈大康的,将军现在能放过下官么?” 哆嗦的声音,再加上颤抖的身体,以及惊恐的神情还有期冀的目光,终于换来了完颜亮脸上的一丝笑容。 他慢慢松开了秦天德,看着秦天德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既然你肯承认,本将军也信守承诺,饶你一条性命好了。真想不到你什么宋朝命官,胆子居然会这么小,本将军只不过跟你开开玩笑,就把你吓成如此模样,真是让本将军失望。” 果然还是试探!秦天德心中一动,脸上立刻露出了逃出升天般的欣喜笑容,一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完颜亮讪讪的笑道:“是是,下官一向怕死,那个让二位将军见笑了。这样,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二位稍作,下官这就让人安排酒宴,给二位大人接风。” 秦天德只想尽快退出花厅,因为他的表演虽然暂时瞒过了完颜亮,但身上还有一个致命的破绽,那就是没有出汗。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如果被恫吓到他那般田地,背心绝对会被汗水浸湿,可是他没有。 “等一下,”就在他打算倒退着离开花厅的时候,完颜亮叫住了他,“秦大人,本将军记得,去年秋,有兵士回报,说是有个自称大宋秦天德的家伙,口口声声说是认识本将军,还说跟本将军曾同船出海把臂同游,更是听过本将军的一诗词,不知道那个秦天德可是你?” 这个问题秦天德心中早有准备,他停住脚步,点了点头:“的确是下官。当时贵国勇士就要取了下官的性命,下官一时情急,心中又对将军大名敬仰已久,所以就随口胡诌,想借将军大名来逃过一死。 哪知道将军威名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下官居然真的保住了性命,实在是,实在是,下官才疏学浅,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对将军的崇敬之情了。” 秦天德的马屁对于完颜亮来说起不到半点效果,作为金国宗室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完颜亮听过太多更加无耻的马屁,所以只是单手一挥,阻止了秦天德的话头,淡淡的问道:“本将军有一个疑问,你不过二十出头,如何听过本将军的名头,更是如何得知本将军的那词?” 第二一五章 反击的序幕 “本将军有一个疑问,你不过二十出头,如何听过本将军的名头,更是如何得知本将军的那词?” “这个,”秦天德皱了皱眉头,眼中露出了思索之色,过了半响说道,“下官记得,好像是前两年下官还在钱塘之时,家父请的几个夫子中,有一个老家伙对将军格外推崇。≧ 将军可能有所不知,下官当年对读书根本没有兴趣,所以那老家伙对下官极不满意,动不动就拿将军的事情来说事,把下官贬得一文不值。后来下官一怒之下,将其暴打了一顿,然后赶了出去,但却对将军的威名甚是艳羡敬仰。” “那人姓甚名谁?” “下官不知,当时下官年少无知,只喜好声色犬马,哪会对那种老穷酸感兴趣,更是不会去记他们的名字。” 秦天德的这个回答,也是早有准备的。 完颜亮自幼聪敏好学,汉文化功底甚深,他雅歌儒服,能诗善文,又爱同留于金地的辽宋文人墨客交往。而那些文人墨客中很有可能会有人返回宋境,成为自己的夫子,从而将完颜亮的一些事情告诉秦天德,这其中虽然还有些破绽,但也不是不能说通的。 果然完颜亮听完之后,不再追问那个凭空生出来的夫子,而是问道:“他都跟你说了本将军什么?” 到正题了! 秦天德心中欣喜,脸上却是不曾显露,再次做出思考状,稍后回答道:“那老家伙的话说的不伦不类,说什么将军少有大志,文韬武略兼备,更有鸿鹄之志。还说将军待人宽和,严于律己,言谈中气势非凡,有什么九五之相,总之都是夸赞将军的。” 九五之象?完颜亮听到这里,双眼瞳孔顿时一紧,眼角的余光扫向一旁的完颜宏达,觉完颜宏达并无异样后,再次将目光转移到秦天德的身上。 他在来到淮阴之前,对秦天德还是有过一番了解的,毕竟如今的宋朝,除了秦桧外,还有不少亲金的官员,暗通曲款,所以完颜亮知道秦天德在钱塘时的品行。 也正因为如此,听到秦天德说出什么“九五之象”的时候,他对秦天德的疑心就消除了大半,因为若无人告诉秦天德,对方绝对说不出这四个字! 他的确是有野心的。有一日,他在房中见到瓶中木樨花灿然而放,溢彩流金,曾作诗一:绿叶枝头金缕装,秋深自有别般香。一朝扬汝名天下,也学君王著赭黄。 其梦想“黄袍加身”的意旨,已跃然纸上。 但是知道他有这个雄心的,没有什么人,那么身处南方从未谋面的秦天德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因此,他对秦天德解释已经相信了八成。 他哪里知道,作为穿越者的秦天德,对他的了解出了他的想象,而那句“九五之象”更是为了刺激他,勾起他心中的野望。 他不说话,秦天德不能不说话:“二位大人稍作,下官这就下去让人安排。既然二位大人莅临淮阴,那就是下官的荣幸,吃喝玩乐一条龙,下官包了,保证让二位大人舒舒服服乐不思蜀。” 看到秦天德倒退着离开,又小心的关好房门,完颜宏达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将军,既然您已经查实,纥石烈大康是死在此人手上,为何还要放过他?” 说实在的,完颜亮对自己的这个叔叔辈的完颜宏达,心中也是充满了鄙夷,不过完颜宏达最近在军营中的声望与日俱增,与不少猛安谋克交好,而且有心投效自己,所以完颜亮也就顺水推舟,希望能够通过完颜宏达来交好那些猛安谋克。 “淮阴城兵不过十数人,将不过一个贪生怕死的秦天德,你以为他们有能力悄无声息的歼灭我大金一个百人队么?” 完颜宏达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过另一个疑问又攀上了心头:“既然将军知道与他无关,那为何还要百般逼迫呢?” “你懂什么!”完颜亮身手想要去摸茶杯,这才现自己的茶杯刚才被完颜宏达打破了,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将你跟此人之间走私战马一事,完完全全的讲述出来,本将军要听详细的始末!” 很快秦天德就张罗好了一桌酒席,由于府中的人手突然少了许多,一时间安排不过来,他选择了醉香楼,命秦三包下了整个醉香楼,然后与完颜亮和完颜宏达,一同来到了醉香楼最上档次的包间。 来之前他已经跟姜铭透露了少许风声,姜铭自然格外用心,大摆筵席,使得秦天德三人吃喝满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秦天德似乎有喝的有些多了,脸色通红,大着舌头说道:“两位大人,留些肚子,莫要喝得太多,今晚下官还有更精彩的节目安排,到了那里不仅有美酒,还有美人相陪,保证二位大人食髓知味,意犹未尽,嘿嘿嘿。” 完颜宏达虽然惧怕完颜亮,但刚才在花厅内听得清楚,完颜亮并不认为秦天德与纥石烈大康的失踪有关,估计威吓的成分居多,因此对秦天德的态度又恢复到了以前那般友好。 听到秦天德说的暧昧,笑得**,哪里还会不明白,当即接口说道:“哦?能有你说的那么好么?你可别蒙骗我们,要知道将军大人可是身经百战见多识广啊,是不是将军大人?” 听着两个草包词不达意的一唱一和,完颜亮心中鄙夷,不过他的确对美色极为垂涎,而且深知南人女子的娇柔魅惑,那是本族女子所不曾拥有的,当下有些心动。 “此事稍后再说,秦天德,听说你与宏达之间的战马生意,每个月才几十匹,这是不是太少了?” “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想要增加每月的数量?”秦天德一脸的醉意,但是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他知道完颜亮不会平白无故的突然提及此事。 完颜亮端起了酒杯,在面前晃了几下,看似随意的说道:“几十匹马,一个月才几万两银子,是在太少了。不如由本将军出面,到时候每个月能有几百匹的交易,大家也都能多赚一些,怎么样?” “几百匹?”秦天德浑身一个激灵,撑着八仙桌站了起来,“将军,不可再多了,一个月几十匹已经不少了,再多小弟就承受不了了。” “哦,此话怎讲?”不仅是完颜亮,就连完颜宏达也是一脸的诧异。 在完颜宏达看来,如果能够由完颜亮出面,每月走私战马的数量增加到数百匹,虽然他不一定能够多赚多少,但却可以把自己绑在完颜亮的船上,甚至成为完颜亮的亲信,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唉,二位大人不知啊。”秦天德长叹一声,重新做回凳子上,苦着脸摇了摇头,“完颜兄,这几个月来小弟可曾拖欠过你的马钱?” “没有。”就因为秦天德每次都能够即使结算账目从不拖欠,而且有时候他送过去的马匹有一部分都是无法在上战场的老马、病马甚至无法驰骋的残马,可秦天德仍旧按照每匹八十两的价格来计算,而且从不抱怨,这使得完颜宏达对秦天德极为满意,也极为放心。 “可是完颜兄可知道,每次结算的钱银,都是下官先行垫付的,朝廷拨下的官银总是一拖再拖,到现在小弟还垫进去了两万多两没有要回呢。如果再多一些,那小弟还不亏死了?” “你是替你们朝廷买马?”完颜宏达的酒意瞬间消失了,问出一句话后,连忙紧张的瞅向左侧的完颜亮。 可是完颜亮似乎早就知道秦天德走私马匹都是在替宋朝官方购买,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依旧把玩着手中的酒盅,慢条斯理的问道:“既然是替朝廷买马,想必你们皇帝也愿意多买一些马匹,而且你有宰相秦桧撑腰,朝廷拖欠你的银子迟早会结清,你又为何不肯多买呢?” 试探,这还是完颜亮对自己的试探,购买马匹一事牵连甚广,所以完颜亮得知此事并不为奇,但是朝廷购买战马一事的确有些触犯了金国的忌讳,要知道金国一直严禁私下兜售战马给宋朝。 想到这里,秦天德连饮三杯,露出了一脸的无奈:“将军有所不知,秦桧那厮虽然是在下叔父,可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有些银子肯定是落到了他的腰包,他又怎么可能自掏腰包呢?所以小弟到手的肯定不会是足额,而且官家也不愿意过多购买,因为这马匹实在是太贵了,官家他也有些心疼。” “八十两还算贵?”完颜宏达有些不满了,还想抱怨,却看到完颜亮冲他挥了挥手,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吞回了腹中,重又坐了下来。 “秦天德,这走私战马,你从中获利几何?” 秦天德眼珠转了转,干笑了两声:“嘿嘿,还是将军厉害,一眼就看明白了。不瞒将军,小弟以八十两每匹的价格从完颜兄手中购得马匹,然后以一百二十两的价格转卖给叔父秦相爷,而负责此事的秦桧则以更高的价格代表朝廷购买,听说是每匹二百两。 可就是这样,他还想办法克扣我应得的银子,你说,我怎么敢多买战马?” “二百两!”完颜宏达这回再也忍不住了,一百二十两的差价实在是出了他的想象,当即跳了起来。 完颜亮并没有因为其中的差价而有所惊讶,他敏锐的现了一个问题,一针见血的问道:“秦大人,你们的宰相秦桧应当是你的叔父,而且你能有今日的地位也多亏了他的保荐,怎么今日听来,你对他甚是不满呢?” 第二一六章 一坑完颜亮 完颜亮并没有因为其中的差价而有所惊讶,他敏锐的现了一个问题,一针见血的问道:“秦大人,你们的宰相秦桧应当是你的叔父,而且你能有今日的地位也多亏了他的保荐,怎么今日听来,你对他甚是不满呢?” “啊?”听到完颜亮的问话,秦天德顿时长大了嘴巴,诧异了半天,似乎酒醒了不少,连忙矢口否认道,“没有,将军一定是听错了,小弟哪有对叔父大人不满。≧ 正如将军所说,没有我家叔父,小弟就没有今日,小弟哪敢对叔父大人有所不满,将军一定是听错了。” 完颜亮终于将手中把玩已久的酒盅放到了桌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天德,就连一旁正准备大肆抱怨的完颜宏达也瞧出了不妥。 在完颜亮利剑一般的目光鄙视下,秦天德接连吞咽了几口唾液,犹如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终于地下了头颅,小声说道:“将军目光如炬,小弟的确是对我家叔父有所不满。”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好似将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爆出来一般,有些失态的吼道:“将军大人所言不假,我秦天德能有今日的确是拜叔父所赐,可他也不能以此来无休止的盘剥我啊! 我家中的所有产业,原本就有他四成干股,如今我知县淮阴,不论是搜刮来的钱银,还是自己新弄的产业,都要讲六成的利润上交给他,可就这样,我走私战马赢得的银两,他还一拖再拖,甚至拖得不了了之。 我当官本就为了求财,可是这财大部分却落入了他的腰包。而且我当初并不想来淮阴这种破地方,我的本事是搞钱,想当初在钱塘的时候,我一文钱未出,兴建了闻名全国的钱塘娱乐城,我记得当时还没开张的时候,就已经赚到了十万两白银。 所以我当初参加科举,是想混进户部,以朝廷的名义来多赚些钱财,是他非要让我来淮阴这种破地方,弄得上次差点丧命,多亏我熟知将军大人的事迹,才侥幸逃生。 你们说,我对他不满有错么?” 说完这些,觉包间内寂静一片,秦天德感觉到自己失言,连忙补救道:“将军大人,是下官酒后失言,求二位大人莫要将今日下官所言告诉我家叔父,不然下官恐怕就要没命了。” 看到完颜亮依旧不言不语,甚至制止了想要开口的完颜宏达,秦天德一咬牙,做出一副把心一横的模样,低声说道:“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下官不妨在将那个老贼的事情多告诉二位大人一些。 都说老贼心向贵国,可是在我看来,他跟本是脚踩两只船,利用官家对贵国的惧怕来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同时又想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提防贵国!” 对于秦桧的事情,完颜宏达这种边缘宗室子根本不知,可是完颜亮这样炙手可热的宗室新星却是略知一二。听到秦天德如此诋毁秦桧,他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话不能打动完颜亮,四下张望了一番,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可是不信下官所言?那好,下官不妨告诉将军大人一件事,将军可曾知道那被来贼害死的岳飞?” 岳飞对于金人来说不啻于一个魔鬼一般的人物,若非当年秦桧设计,一日内连传十二道金牌,此刻宋朝恐怕已经收复失地,而他们大金又被打回原形了。 “此话怎讲?”完颜亮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似笑非笑的表情消失了,略带紧张的看着秦天德。 “岳飞有五子一女,除了长子已死,其余四子一女都在我的手中,不过秦桧不让我动他们。” 秦天德这回的话很是简短意赅,不过听在完颜亮的耳中却在明了不过了:“为什么?” “将军可知去年蒙贵国开恩,与先帝棺椁一同南归的太后么?”秦天德指的是赵构亲母,当今的韦太后。 这回完颜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韦太后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大小眼将军何在’,得知已死后,甚是伤心,更是打算出家,虽然最终被劝阻,但却在宫内身着道服。” 现在说到了重点,秦天德每句话都不在说的那么通透,而是给完颜亮留下一个足够的空间去思考,毕竟完颜亮智慧过人,他若是说的太多,恐怕会适得其反。 果然,完颜亮略作思考后,说道:“你的意思是,秦桧之因为知道韦太后对岳家的态度,想要巴结她,所以要留下岳家余孽的性命,是这样么?” “我猜就是如此,不然当初我在临安见到完颜兄的时候,他就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 “当时完颜兄以使节身份来使,查问贵国百人队失踪一事,下官当时提议,以岳家六口的性命来平息此事,可是他拒绝了,还把下官骂了一顿,说是以后妥善照顾岳家的孤儿寡母,不得让他们受到半点损伤。” 秦天德不怕完颜亮去查此事,因为秦桧的确是有这份心思,而以完颜亮的性格,也绝对不会直接去找秦桧当面质问,那么他的离间之计就绝对不会露出破绽! 完颜亮眼珠转了转,又说道:“那本将军如果命你现在斩杀了岳家余孽,你可敢下手?” 秦天德摇了摇头,有意无意的瞟了眼一旁毫无兴趣正在吃喝的完颜宏达,小声说道:“下官不敢,若是下官眼下敢伤害岳家母子半分,不消太后话,秦桧必定活剐了下官,下官怕死,绝对不敢。” 眼下?完颜亮看到秦天德表情不对,对着完颜宏达淡淡吩咐道:“你出去看看,等会本将军叫你你再进来。” “啊?”完颜宏达险些被口中的菜肴噎住,匆忙咽下后,连忙走出了包间,正好他还有事要叮嘱姜铭。 等到包间内只剩下了秦天德与完颜亮二人,完颜亮身子微侧,目光如炬的瞅着秦天德:“你何时能够斩杀了岳家余孽?” “这个。。。”秦天德突然抓耳挠腮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片刻后,他再度连饮三杯酒水,眼中充满了血丝,做出破釜沉舟状,“下官希望将军此行能够再官家面前美言几句,将下官调回临安,等到将军来日背北而坐执掌天下之时,下官愿用岳家六颗人头恭贺圣上的大业。” “你说什么?”完颜亮的一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的野心居然被一个瞧不起的宋人一语道破,这怎能不让他震惊?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天下大势,下官早已看透,大金国运正盛,宋朝气数已尽,而将军深得贵国圣上青睐,令尊乃是贵国太祖长子,而将军志向高远,这天下除了落在将军手中,还能有何人敢跟将军争抢呢? 秦某虽然贪生怕死,但却不是愚钝之人,只看秦某的生财手段,将军就应当能够看出一二。如今天赐良机,让秦某能够跟将军同居一室,秦某若是还不能把握这个机会,像将军效忠,等到来日将军挥师南下,宋朝遭受灭顶之灾,秦某哪还有机会获得将军信任呢? 秦某无能,不敢奢望替将军出谋划策,但愿为将军的大事赚的银钱,以尽绵薄之力,将来能有个从龙之功,保得一世平安,赚钱无忧,心愿足矣。” 贤臣?你充其量就是只良禽! 完颜亮虽然因为花厅内生的事情瞧不起秦天德,但不能不承认秦天德的话的确说到了他的内心,拨动了掩藏极深的那根弦。 宋朝的官员不是没有跟他暗通曲款的,但是没有一人能够说的像秦天德这般露骨,这般无耻。可正是这份无耻,使得完颜亮再度对秦天德产生了疑心。 不过完颜亮智略过人,遇到问题总是会反复思考,虽然起初怀疑秦天德的用意,可是秦天德敢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又让他心中的怀疑有些动摇了。 对于秦天德说中他的野心,完颜亮反倒不是过于在意,金国皇帝的传承,并不像汉人那般父传子,而且金熙宗唯一的肚子去年十一月已经夭折,根本没有指定什么继承人。 “笑话!”完颜亮骤然坐直了身子,“本将军哪有那般想法,而且若是你有心效命我大金,如何做的宋朝之官,你若是有意,此番可与本将军一同返金,本将军保你一个官职就是。” 我擦,你想把老子弄回金国?不带你这么玩的! 秦天德脸上露出畏难之色,吭哧了半天才说道:“将军好意下官心领,不过秦桧如今年纪老迈,而且对大金不忠,属下愿取而代之,为将军效命,等到将军兵南下,下官愿做内应,里应外合配合将军一统天下!” 这才对么,你就是想取代秦桧的相位!从秦天德的话中听出的这个理由,让完颜亮心中的疑惑减少了不少,他对汉人官员了解颇深,尤其是文官,大部分都是那种贪生怕死却又对权力充满了渴望之辈,秦天德的此种念头才是最正常的! 不过完颜亮岂是凡人,他怎会这么容易就中了秦天德的圈套,当即笑着打了个哈欠:“说了这么久,本将军有些乏了,你说的那个**之处在什么地方?” 第二一七章 二坑完颜亮 对于完颜亮突然转移话题,秦天德早有准备,若是只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动,那完颜亮也就不是完颜亮了。≧ 这只是针对完颜亮所设的一系列计划的开始,只要能够让完颜亮对秦桧心存芥蒂,并且知道自己的心意即可,好戏还在后面! 从醉香楼出来后,秦天德头前引路,带着完颜亮和完颜宏达来到了人满为患的莺莺楼。 由于有了他的提前招呼,灵儿早已多了起来,根本没有出现在莺莺楼内,接待他们的重任也就落在了老鸨的身上。 自从秦天德上回带着万俟卨来到这里,使得人老珠黄的老鸨焕了人生第二春后,老鸨每日都涂脂抹粉的希望能够再遇恩客。 虽然眼下这个时辰,许多姑娘都有了客人,可是秦天德开口,莺莺楼内最红的八个姑娘还是换好了衣衫,重新打扮一番,来到了秦天德等人所在的房间。 “嗯,不错,秦淮佳丽果然名不虚传。”完颜亮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八个搔姿弄的女子,一边点头称赞道,“咦,这几个是怎么回事?秦大人,她们几个也算是头牌?” 这八个姑娘分作两组,每组四个,一组是以容貌取悦客人,而另一组样貌虽然一般,但胜在技术出众,能够满足不同需求的客人。 完颜亮所说的正是那四个技术出众但却相貌普通的姑娘。 “她们的技术一流,保证您尝试过后欲死欲仙难以忘怀。”秦天德连忙解释道,当初他特地将后世的许多花样总结出来,然后让灵儿传授给莺莺楼的部分姑娘,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今日的这一刻。 看到完颜亮依旧皱着眉头,目光已经转向了两外四个样貌出众的姑娘,秦天德连忙开口说道:“这样吧,今日二位远来是客,一切都让小弟来安排。老鸨,这八个姑娘本官都要了,你出去吧!” 青楼的女子大都练就了一双金睛火眼,她们往往都能够很快从客人的衣着又或者谈吐举止等方面判断出客人是否有钱。 眼见秦天德对那两个客人如此尊敬,自然知道对方非富即贵,听到秦天德说她们都被选中了,立刻嬉笑着将两个完颜围了起来。 秦天德的安排很简单,两个完颜每人四个姑娘,两个容貌好的,两个技术好的,并且千叮万嘱要将两个完颜伺候的舒舒服服。 安排好了这一切,他终于可以长吐一口气,离开莺莺楼返回县衙了。 这一天他可以说是累的够呛,又是将胡铨一大堆人安置到南郊的庄子,刚回来还没喘口气又碰到了两个完颜,费尽心机的演了一场戏,然后又要安排吃住,而且还得不停的盘算着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既要勾起完颜亮心中的那份野心,让其对自己产生兴趣,又得防止自己说的过了,引起对方的怀疑。 可惜他回到县衙后也不能消停,刚坐下来喝了两口茶水,赵茜在丫鬟的指引下,来寻他了。 “官人,今日府中可是有什么大事生?”赵茜走进房间后先是朝着秦天德做了个万福,然后直接问道。 “你怎么来了!”秦天德差点跳了起来,想到那晚自己狼狈而逃,被一个弱女子打败,他就有些尴尬。 赵茜迈着玉步来到秦天德身边,端起茶壶给秦天德蓄满了茶杯,嫣然一笑,说道:“官人这几个晚上怎得不来妾身的房间,莫非忘了妾身乃是官人的妻室么?” 对这个女子秦天德充满了疑惑,尤其是他脑中的那个大胆的猜想,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万一对方的身份真的如同自己猜测的那般,他恐怕就陷入了一场大麻烦中。至少以他现在的权势,还不足以应付这种麻烦。 嗅着赵茜身上散出来的清香,秦天德连忙将头转到一边:“哦,那个,这几日公务繁忙,你先回去歇息吧。” 看到秦天德目光躲闪的样子,赵茜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她又往秦天德身前凑了凑,但却并没有肌肤相触,带着些戏谑的笑了几声:“咯咯,官人似乎很怕妾身啊。那晚在新房内的官人怎得不见了?” 秦天德的脑海中不知为什么浮现出当初翠儿的身影,他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横移了几步,拉开了与赵茜之间的距离:“你还有什么事么?没有的话就退下吧,本官还有公务需要处理。” 赵茜也不逼迫,眼珠一转,再次问道:“官人你还没有回答妾身的问题,今日府中可是生了什么大事?” “没有啊,你何出此言?” “是吗?”赵茜盈盈一笑,耳朵轻微抖动了几下,“那为何服侍妾身的丫鬟换了人,而且瓶儿姑娘也不见了踪影,不止如此,府中似乎也少了许多人啊!” 秦天德嘴角抽动了几下,随口敷衍道:“本官有事安排他们去做了。” “这样啊,那妾身就不多问了,官人早些休息,妾身先行回房了。” 见到赵茜走到门边,秦天德突然开口说道:“姑娘,你的命很苦,但正是由于这份苦难却使得你变得聪明起来。不过你却需要记住一点,你只是个弱女子,若是太聪明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白白误了自家性命!” 赵茜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离开了书房,但是秦天德却清楚的看到,赵茜的身形轻颤了一下。 他不怕赵茜耍小聪明,相反,他愿意给赵茜一定的空间让其尽情的折腾,折腾的越多,也就越容易露出破绽,他需要确定对方的身份,从而琢磨出对方的真正用意。 “大人,属下失败了,请大人责罚。”赵茜离开后不久,时顺也来到了房内,一开口就是请罪。 “怎么回事,莫非你被他们现了?”时顺是被秦天德派去监视完颜亮的,按说此刻应该在莺莺楼才对。 “大人,属下在您前往醉香楼的时候,觉还有几个人在暗中跟着您。那几个人功夫不错,属下险些被他们现。。。” “那些人如今可是在莺莺楼周围?”秦天德突然打断了时顺的话。 “大人您怎么知道?” “嘿嘿。”秦天德脸上浮现出招牌般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这真是天助我也!” 次日半晌,两个完颜走出莺莺楼的时候,觉秦天德就站在楼外,身旁还跟着几个下人,一脸不忿的模样,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 “哎呀,贤弟莫非一早上都站在这里等候,怎么不找个地方坐下歇歇呢?”完颜宏达一看见秦天德,立刻热情的走了过来。 昨晚的**一夜,当真是让完颜宏达终生难忘,各种闻所未见的新奇招数,着实让他飘飘欲仙。不要说他,就连年少得志的完颜亮,也是生平头一次享受到。 “多谢哥哥关心,小弟也是刚到不久,不妨事。”说着话,秦天德活动了活动由于站的太久,已经有些麻的腿脚。 秦天德是在五更刚过的时候就候在门外,这一点完颜亮已经知道了。他身份尊贵,绝对不会只身犯险,看似此番来到淮阴只有他和完颜宏达,实际上他的亲兵都乔装潜在暗处,若是秦天德敢有什么不敬的举动,不要说将他顺利救回大营,就是攻占淮阴县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秦天德也猜到了这一点,昨晚听到时顺的汇报,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因此特地今日一大早来演了这场戏。 他看得出,虽然完颜亮没有说什么,但目光在自己身上扫了几回,显然是已经从其手下的口中得知,自己站在这里已经好两三个时辰了。 三人上了马车,返回县衙,吃罢了早饭后,完颜宏达先开口了:“贤弟,听说你是那莺莺楼的老板?” “正是,不知完颜兄有何指教?” “嘿嘿,想不到贤弟好本事,哥哥我昨晚可以说是开了眼界,当真是神仙般的享受,太舒服了。所以贤弟能不能割爱,将那四个女子送给哥哥我呢?” 秦天德要的就是完颜宏达这句话,他笑着摇了摇头:“哥哥既然喜欢,小弟自然愿意。不过小弟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哥哥不但能够天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还能有钱可赚。” 秦天德的主意自然就是将莺莺楼开到淮河北岸的金国去,对于这个建议,完颜宏达根本不做犹豫当即就拍板了。 剩下的就是二人商定具体的事项,例如开店选址,利润分配,人选来源等等等等。他二人早先就有过战马走私的合作,而秦天德又有意让利,因此合开青楼自然商谈的极为融洽。 也就小半个时辰,二人就商定好了一切,只等完颜宏达出使返回后,就着手开始准备。这时候完颜宏达才现,完颜亮一直都没有开口,连忙给秦天德使了个眼色,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将军对此有什么看法?” 对于完颜亮的答复,秦天德也是有几分紧张,若是被完颜亮否定了,那么他的计划必定受损,因此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说道:“将军,有钱大家赚,不如也算上你一份,你看如何?” 完颜亮看了眼完颜宏达,有将目光转向秦天德:“秦大人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不过本将军对此没有半分兴趣。不过。。。” 第二一八章 三坑完颜亮 完颜亮面无表情的看了眼一脸兴奋的完颜宏达,又将目光转向秦天德:“秦大人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不过本将军对此没有半分兴趣。﹤不过本将军希望,今年年底之前,能够能够在中京开一家莺莺楼,里面的女子,水准不能低于你淮阴的莺莺楼。” 完颜亮前面的话,险些让秦天德那颗骚动的心停止下来,可是听到后面他只想保住完颜亮,再起饱满的天庭狠狠亲上一口! 完颜亮碍于颜面和身份,所以不可能像完颜宏达一样跟他合开青楼,但是昨晚的那**蚀骨的一夜,绝对让完颜亮难以忘记,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 除此之外,秦天德还收获了一个重要的欣喜,那就是虽然原本的历史轨迹由于他这只蝴蝶的出现而生了稍许的偏差,但完颜亮并没有受到影响! 他清楚的记得,按照史料记载,明年完颜亮会加封龙虎卫上将军,成为金国中京留守!显然完颜亮早已收到风声,因此才会有这个要求,而他的计划更是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个,恕下官愚钝,中京在什么地方?” 午饭时分,秦天德在淮阴县衙大摆筵席,款待两个完颜。由于他昨日安排的让两个完颜满意,这顿午饭吃的极为尽兴,席间完颜亮居然跟他称兄道弟,似乎已经接纳了他的投诚。 午饭过后,完颜亮提出离开,他们还需要返回使节团,准备一下,然后前往临安给赵构祝寿。 秦天德等了这么长时间才从对岸等来了这个极为聪明的凯子,怎么可能不多宰他几刀?而且还有几件事情没有办妥,他当然不会让完颜亮就这么离开了。 完颜宏达倒是希望能够再留一日,他还惦记着莺莺楼昨晚的**滋味,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长相如此普通的女子,也能带给自己那样强烈的快感。 在二人的劝说下,完颜亮终于同意下来,两个完颜午间小憩了片刻,下午跟着秦天德前往吉祥赌坊,欣赏赌坊内的擂台比武去了。 淮阴城的擂台比武,如今已经成功从室外转入了室内,尤其是冬季寒冷,百姓们更容易接受。 如今的淮河沿岸,擂台比武已经蔚然成风,各地都在仿效淮阴的模式,由私人出面阻止,官方在幕后控制,大张旗鼓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当然其余县郡的奖赏肯定不如淮阴那般丰厚,至少没人敢提出获胜者免除当年赋税,但是获胜者的花红却是不少,同样吸引了不少百姓参加。 这些县郡之所以会效仿淮阴,是因为当地的父母官看到了此中的商机,有钱谁不想赚?对此秦天德并不在乎,他要的就是借此带动整个淮河沿线的习武之风! 今日参加比武的六个人,只有两个学过些拳脚功夫,其余四个都是有些气力的百姓,反正输了也有银钱可拿,参加一次也可以为家里赚些家用,百姓们自然肯参加。 普通百姓参加的好处是能够带动观众的情绪,不少闲着无事的亲戚乡邻都前来助威,双方支持者的叫喊对骂声的精彩程度,一时间反倒将擂台上的比武压了下去。 “无聊啊。”坐在包厢内的完颜宏达意兴阑珊的看完了一场比武,随手捏了块糕点放入口中,“这有什么意思,跟我们大金勇士的比斗相比,差远了。” “那是,那是。”秦天德笑着点了点头,“他们都是本地的百姓,只不过仗着有几分气力,怎么可能入得了完颜兄法眼。实不相瞒,这也是小弟搞得,目的是。。。” 他带二人来欣赏擂台比武自然是另有目的,说白了就是想利用此间的商机,引得两个完颜上钩,从而让宋金两国,隔着淮河,举办两国之间的擂台比斗! 可惜他刚准备将话题引到他已设定好的方面,完颜亮突然站了起来,一边活动者手脚,一边说道:“秦大人,你去安排一下,下一场比武本将军亲自上阵,若是有能够赢得了本将军的,赏银一百两,本将军出。” 我操!秦天德当时就傻了,完颜亮总是喜欢搞这种突然袭击,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如果完颜亮上得擂台,一时兴起,能把跟他比武的对手活活打死! 该怎么办呢? 就在秦天德快转动脑筋,寻找化解之道的时候,完颜宏达在一旁劝解道:“将军身份高贵,怎能轻易犯险,再说了那些都是些身份低微的下等贱民,哪配跟将军同台比武?” “你懂什么!”完颜亮不悦的扫了眼完颜宏达,脱掉了外衣,“本将军就是要他们见识见识我大金勇士的厉害!再说了,难不成你担心有人能打得过本将军?秦大人,你可是不愿意?” 拜完颜宏达所赐,秦天德有了足够的时间想出对策。听到完颜亮问及自己,他苦着脸点了点头:“将军恕罪,下官的确不愿意。” “你说什么!”完颜亮虎目圆睁,冷冷的刺向秦天德,周身散着逼人的寒意,使得包厢内的温度仿佛降低了许多一般。 “将军容禀,下官真的不能让将军上场,否则下官就赔死了。” “哦,此话怎讲,一场比武而已,贤弟怎么会牵扯到赔赚上面?”对钱银有着敏锐触觉的完颜宏达顿时来了兴趣。 “其实,这擂台比武的最大庄家正是下官,每次比武下官都会根据下注情况来做些手脚。如果将军上场,所有人必定都下注在将军身上,到时候,下官还不得赔光了所有家财啊!” “贤弟,你每场比武能够赚的多少银子?”完颜宏达才不会在乎可怜巴巴的秦天德,他最想弄清楚的是,这种事情他是否有能力操办,从中获利。 “这个擂台比武,小弟每十日举办一次,每次三场,每次大体上能有几千两银子的进项。”秦天德终于抛出了诱饵,用眼角留意着完颜亮脸上的表情。 自古成大事者对钱银都有着相当大的需求,完颜亮碍于身份没有答应合开莺莺楼,但是这种擂台比武是绝对可以一试的! “咦,怎么那边写着莺莺楼的字样?”完颜亮无意中看见擂台一侧的墙面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条幅,上书“淮阴**圣地莺莺楼欢迎您”的字样,不仅好奇的问道。 “嘿嘿,那也是小弟的主意,叫做广告,意为广而告之。由于擂台比武吸引了不少城内外的看客,所以城中的商家可以在此打广告,宣扬其店铺生意,您瞅那边,还有醉香楼、天福客栈等七八家的条幅呢。” 顺着秦天德手指的方向,两个完颜一一看去,见识过秦天德无所不能的生财手段的完颜宏达率先问道:“这一个条幅要给贤弟你缴纳多少银子?” “呵呵,这个没多少,一个月也就几十两吧,都是小钱。” 照这样看,总共算下来一个月也有几百两啊!完颜宏达考虑的多一些,他知道淮阴城人口不多,而且宋朝的百姓不像他们大金勇士那般尚武,如果秦天德这一套放在金国,再找个大点的城市,不论是每次下注的银两还是所谓的广告收入,绝对能翻上几番! 先到这里,他来到完颜亮身边,小声说道:“将军,此事咱们也做得啊!” 完颜亮没有着急表态,而是思忖了片刻,考虑到这种比武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负面影响,而且迎合了女真尚武的风格,还有就是他的确需要钱银来筹划一些事情,终于点了点头。 完颜宏达看到完颜亮肯,猴急的一把拉住秦天德:“贤弟,你需将此事的整个操作过程原原本本的告诉为兄,最好能够整理出来。” “完颜兄,你不是不知道小弟不通文墨,若是让小弟口述倒还行,整理出来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秦天德苦着脸应道,心中却是暗喜,盘算着如何将擂台比武一事的最终用意说出来。 “此事不急,本将军有个提议,每个月末,你我两国可以举办一场擂台赛,有你我两国的胜者相决,秦天德,你觉得怎么样?”完颜亮突然有提出了一个意见。 “什么!”秦天德顿时长大了嘴巴,好似一幅惊讶的样子,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他一直盘算着就是如何能够在不引起完颜亮淮阴的前提下,顺利的提出这个建议,哪知道让完颜亮抢先了一步。 “怎么,你不同意么?”尽管此刻擂台上比武的两个人,在完颜亮的眼中就如同孩童打架一般无聊,但他还是眯着眼睛看向擂台中央,只是用眼角扫了秦天德一眼。 秦天德知道完颜亮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从刚才完颜亮提出要下场比试到现在,其真正用意就是为了通过比武来彰显金国兵士之勇猛,震慑宋朝百姓。 不过秦天德既然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如今面对完颜亮的质疑,他自然有解决的办法。为了不让完颜亮起疑,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采取了以退为进的办法,先行婉拒道:“将军莫要动怒,此事真的需要从长计议啊。。。” 第二一九章 坑的稀里哗啦 “将军莫要动怒,此事真的需要从长计议啊。 ”秦天德脸上露出惧怕的神情,快来到完颜亮身侧,躬下腰深深的作了一揖。 跟完颜亮这种未来的金国雄主打交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要将自己的胆小懦弱顺其自然的展现出来,同时又得显示出自己有价值的一面,不然完颜亮怎么会看得上自己? 完颜亮根本不做声,连看都不看秦天德,似乎中午吃饭时在酒席上跟秦天德称兄道弟的不是他一般,只是看着擂台上两个农夫打扮的汉子拼尽全力的角逐,仿佛注意力都放到了擂台上面。 要说完颜宏达算是最可怜的人,第一次见到秦天德的时候,被对方暴打了一顿,然后又被其忽悠着从西夏贩卖战马入宋,再后来为了能够顺利贩马战马,还将自己国家的兵士送给秦天德杀。 如今刚刚从秦天德那里弄来了几个生财的门道,心中正畅想着未来,忽然看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给秦天德使了个眼色,接着劝说道:“贤弟,有什么话苦衷你尽管说出来,将军是宽宏大量的人,一定能够体会你的。” “将军,不知道宋金勇士比武,咱们开不开盘口?”秦天德终于抛出了正题。 “开,当然开了,有钱自然要赚。而且是两国之间打雷,下注的一定特比多,一定要开!”接话的是完颜宏达,完颜亮并没有开口。 “那,如果宋金两国勇士比武,下官斗胆问一句,二位大人认为哪方会获胜呢?” 面对秦天德提出的可笑问题,完颜宏达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我们大金勇士了!” 与完颜宏达洋洋自得不同,完颜亮却是眉毛挑了一下,显然听明白了秦天德这句问话的意思。 这时,秦天德真的是自肺腑的感谢完颜宏达。此番完颜亮来到淮阴,若非有完颜宏达这样的“善人”好心帮助,他要想糊弄完颜亮,并且成功将自己所想一一实现,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完颜兄说的没错,小弟也认为大金勇士必胜。不仅完颜兄和小弟这般想法,恐怕普天下的百姓都会如此,到那时,一旦开了盘口,几乎所有人都押大金勇士获胜,咱们坐庄的岂不是要陪的尿血?” 这一回完颜宏达傻眼了,终于明白秦天德为何敢拒绝完颜亮的提议了,这种有赔无赚的买卖,而且是一赔就有可能亏了血本的买卖,谁肯做? 公开举行宋金两国的比武,这是一个绝对有吸引力的噱头,绝对能够吸引来两国大批人士的注意了,下注额度能高大什么样的层次,这是可以想象出来的,放着这么大一块大饼不吃,完颜宏达心中着实觉得可惜。 可就像秦天德所担忧的,这块大饼虽然看起来美味,但若是敢吃上一口,不要说牙齿被崩掉无数,恐怕还得吐血! 想到秦天德脑子灵活,鬼主意也多,尤其是记起了秦天德刚才所说的“从长计议”,只以为秦天德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当下就想开口询问。 可是他还没开口,一直不作声的完颜亮忽然风轻云淡的冒出了一句:“秦大人,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既能够从中赚到钱银,又能够彰显我大金勇士的威猛?只要你能够办好这件事情,昨日你的请求,本将军可以考虑。” 这就是秦天德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原本他的意思,只是不惹人怀疑的提出他的建议,从而使得宋金两国勇士之间的比斗能够按照他的意思进行,可是完颜亮居然将此事办的好坏,与昨日他提出的要求挂钩,不能不令他喜出望外。 忍着心中的狂喜,他故作愁的紧皱着眉头,不时用手敲打自己的脑门,似乎遇到了天大的疑难似的。 完颜亮丢出那句话后,坐回了椅子上,喝了口茶水后,双眼微闭,闭幕眼神;而完颜宏达则是猴急的围在秦天德身边,一心想要帮助秦天德想出解决之道。 眼瞅着三场擂台比武都已经结束,场馆内的看客纷纷离去,只有押对了赌注的那一小部分看客去找庄家兑奖,大呼小叫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弄得乱哄哄的。 “大人,你还在里面么?”这时候鲍进来到了包厢门外,秦天德前来观看他已经从手下人口中得悉,如今比武结束,他特地前来汇报此次收益,“大人,这回比武是小的失误,除却赔付,只落得不到三千两的银钱。” 三千两还少啊?完颜宏达听得一愣,不仅心中心中羡慕。 在战马走私过程中,他只是个牵头的,不论是马匹来源还是最终的运至宋境,都是由相关的猛安谋克操作,参与的人不少,所以每次走私战马,他最终落到手的银子,也不过才三五千两的样子。 可是秦天德只不过找两个人打场架——在他的眼里,这些宋人所谓的比武,就跟打架一般——就能落得三千两白银,听外面那人话中的意思,似乎还是最少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将目光落到了包间外面的擂台上。这个包间是鲍进当初按照秦天德意思改造的,三面用厚实木板相隔,朝向擂台的那一面则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层半人高的栏杆,便于包间内的人观看擂台上的比武。 不对啊!完颜宏达估摸了一下这里的打下以及座椅的数量,最多只能容纳几百人,而且他刚才看到,许多都是衣衫普通到破烂的平民百姓,怎么可能会赚到这么多钱? “贤弟,就靠那些穷的掉渣的贱民,你每次能赚到三千多两?”完颜宏达终于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啊?你说什么?” 完颜宏达只当秦天德一直在思考问题,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所以又重复了一遍。 “哦,这个啊,哥哥有所不知,那些贱民只是为了提高比武的人气,来吸引广告,下注的不是很多,真正下大注的都是本县以及周边诸县的豪门大户,不过他们不一定每场亲至,一般都是派人而来,而有的下注后根本不来,如果押对了,赌场这边自然会把其应得钱银送过去。 这样一来,除了小弟和小弟的心腹,其他人都不知道每次能赚多少,这样就不会引来朝廷的注意,要不然朝廷知道小弟每月凭此赚的上万两白银,到时候还不得从中盘剥啊。” “你叔父不是秦桧么?听说他在你们宋朝独掌大权,谁敢盘剥你啊?”完颜宏达有些不解,“不过你这主意倒是不错,我猜肯定是你想出来的吧?” 秦天德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承认了完颜宏达的第二个问题,却对第一个问题只字不答。 “你是担心秦桧之的盘剥吧!”完颜亮自作聪明的一语道破了秦天德话中的含义,却让秦天德心中叫好。 秦天德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匆忙间先冲着门口后了一嗓子,打走了鲍进,然后快来到完颜亮身边,露出献媚的表情:“将军,下官想到办法了。” 秦天德的想法根本就是成熟的,甚至连借口都准备好了,唯一出乎他意料的是完颜亮提出的要彰显大金勇士威猛,这让他不得不又进行了调整。 他提议,宋金两国之间的比武正常进行,但是金国这边要由完颜宏达来负责。每次比武之前,他和完颜宏达统计出来两方下注总和,然后来决定盘口如何开,以及究竟此次比武让谁赢,从而控制比武双方,从中做些手脚,保证他们这些庄家稳赚不赔。 对此完颜亮直接提出了异议——下注押金人获胜的不论是从人数上还是从下注额上,绝对都是最多的。如果按照秦天德的意思,岂不是每场都要让宋人获胜,那如何彰显大金勇士的威猛? 秦天德琢磨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想出应付完颜亮这个问题的借口,听到完颜亮提出,他连忙解释,说是可以先让宋人连胜几场,这几场金人最好派出的都是军中猛士,而这些猛士的连败,必定会使得赢了的宋人被人看做英雄一般。 等到时机成熟,也就是三五个月后,金人这方再派出一个金人少年,与所谓的宋人英雄中声望最高的那个比斗,一举获胜,如此不但能够彰显金人威猛,还可以让宋人对金人的未来充满惧怕。 针对利润分配问题,金人方面下注的自然全归完颜宏达分配,而宋人方面下注的,秦天德只要四成,其余的都归完颜宏达分配。 完颜宏达对秦天德提出的这个主意大加赞赏,如此一来不但能够赚的盆满钵满,更还可以将金人少年推上顶峰,这个少年人选花落谁家,其中的奥妙可是太大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到时候金国各大权贵纷纷前来求他,希望他能够选择对方的后人,那时候他才真的是名利双收! 但问题的关键就是完颜亮是否能够同意,如果不同意的话,他的幻想也就只能停留在幻想中了。 因此完颜宏达紧张的关注着完颜亮的表情,他后半被子能否大富大贵,全看完颜亮了。终于他看到完颜亮微微颔,答应了秦天德的提议,险些没有高兴的笑出声来。 只可惜他根本猜不到完颜亮此刻的念头,若是他能够猜到的话,他恐怕就笑不出声来了。 第二二零章 圣旨下 秦天德的提议中所包藏的祸心完颜亮隐约间感觉出了一些,只不过这个提议的诱惑性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他已经从朝中收到了风声,过了年他就要升任中京留守,离开淮河前线了。 ≧ 所以他心中的那个少年人选就是自己,他要在自己离去之前,再次提升自己在军营中的威望!况且他也就二十出头,也算少年行列不是? 除此之外,他也感觉到了秦天德不是一个善与之辈,奸诈狡猾贪生怕死视财如命是他此刻对秦天德的评价,等到他返回中京后,凭借完颜宏达根本对付不了对方,所以他决定按照秦天德的请求,此次出使宋朝,就提议将秦天德调回临安,让秦天德秦桧这两叔侄闹去吧,宋朝闹得越乱,对他将来登基灭宋一统天下越有好处! 当然,他虽然认为秦天德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不过也不认为秦天德会是宋朝的什么忠勇之士。宋朝的忠臣良将他接触的不多,但是听过不少,那都是有骨气有血气有傲气的铁骨铮铮的汉子。 不但宋朝如此,熟知汉家问话的他,对以往汉家的各朝各代都有所了解,那些流芳百世的汉人英雄,别的不说,哪个会被吓得尿了裤子? 至于秦天德提出的解决宋金两国比武一事的办法,他虽然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妥,不过正是由于其对汉人历史的了解,最终同意了。 在他看来,汉人绝大多数较为懦弱,只有极少数例外,而那些极少数却往往是能够改变一切的佼佼者。 有了这些佼佼者的挑头,绵羊一般的汉人才能够爆出极大的战斗力。就像以往的交战中,有时候宋军明明是一群残兵,但换了一个将领后,突然展现出了极大的战斗力,这着实让人费解。 而秦天德的提议,却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舞台,不但能够提升自己的威望,更是可以打击宋人,将宋人眼中的那些佼佼者狠狠的打下擂台,从而打击宋人的信心,这是他答应秦天德的一个关键原因! 完颜亮密访淮阴的事情,后世早已传遍,甚至很多人认为,当时时日中天的大金,居然在短短几年内被偏安一隅一心求和同时朝中奸佞当道的弱宋所灭,其根源就在于此。 完颜亮在淮阴究竟生了什么事情,他和秦天德之间又说过些什么,由于秦天德的刻意掩盖没什么人知道,后世的史学家只能够通过完颜亮离开淮阴后宋金生的一些事情来进行推测。 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秦天德从一个小小的淮阴知县如何重返临安朝堂,是许多人猜测的重点,也是宋金命运生改变的一个转折点。 对此,野史中有许多记载,说是全靠完颜亮向宋高宗提起,秦天德才能够返回临安,只不过没有确凿的实据罢了。 不过很多史学家都认同这一点,尤其是秦天德此番返京后,在迅崛起期间,多次触动了秦桧权威,而秦桧却拿其没有办法,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在那个时期,秦桧眼中的秦天德,其身后所代表的正是金国第四代皇帝完颜亮,所以才投鼠忌器。 其次,秦天德的产业莺莺楼自此之后开始扩张,不仅遍布淮河沿线,更是在金国的腹地中京都开了分店,而且越来越多,为秦天德收集金国情报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也为大宋北上伐金增添了许多便利。 再次,两国擂台比武的兴起,尤其是宋人接连获胜,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常年遭受金人荼毒的边境百姓,心中的那份惧意和阴影,更是使得身体较弱的宋人习武成风。 根据种种变化,以及完颜亮登基后,在国内遇到巨变之时,一直对金国委屈就全却在国内独揽大权的秦天德,突然对金国不宣而战,并且在朝堂上将前来质问宋人背信的金使骂的吐血等事情,后世史学家们慢慢推断出了淮阴龙虎会的模糊概况。 这是后话,先说眼前。 在莺莺楼又享受了一晚神仙般的快活后,两个完颜在次日晌午终于离开了淮阴,离开前每人手中多了一个包袱,里面都是秦天德送上的奇珍异宝。 这些宝贝不要说在金国无人见过,就是宋朝也算的上极为稀少的。这些都是齐正方和杜疤拉出海经商,从海外诸国购得准备回国高价售出的,只不过是按照秦天德的意思,送到了淮阴。 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可是另一个麻烦又冒出来了。从城外南郊的庄子返回的胡铨等人,对于秦天德这两日的安排充满了疑问! 他们之前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是按照秦天德的吩咐,不得已前往南郊的庄子,去的时候心中就满是疑惑。 6游、周必大、岳雷这样的年亲人还好糊弄,李清照、唐婉等又是女流,对秦天德安排虽然感到奇怪,但并不会多问,但是胡铨就不一样了! 有了胡铨挑头质问,6周二人以及岳雷顿时将心中的疑惑说出,非要让秦天德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面对这些,秦天德还好糊弄,可关键时候,岳银瓶突然跳了出来,直接提出了一个令秦天德难以回避的问题:“狗官,那两个让你毕恭毕敬巴结的颜面尽失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是不是金狗!” 两个完颜到访的事情,秦天德曾经下令县衙内所有人不得外泄,不得议论,更不得告诉胡铨等人,否则就等着人头落地。 可是在金国居住多年的赵茜却认出了两个完颜的样子不似汉人而是金人,见到岳银瓶后就将此事告知。 岳银瓶对金人的痛恨之情自不用说,当即私下找来了秦三,就在赵茜的房中,二人合力迫使秦三将这两日其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秦三早先也被秦天德叮嘱过,而且是连哄带吓的叮嘱,不得将这两日生的事情外传。他知道自己的缺点,所以一上来什么也不肯说。 奈何赵茜心性机敏,岳银瓶又摆出了少夫人的架势,二女合力,通过旁敲侧击,终于从秦三口中套出了不少重要的事情。 当岳银瓶直到秦天德支开他们为的只是去逢迎两个金狗的时候,其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了! 众目睽睽之下,面对岳银瓶的质问,秦天德实在无法逃避,只得恶狠狠的等了秦三一眼,吩咐牛二娃带人将秦三重则三十板,然后说道:“好吧,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跟本官前往书房,本官有事情要告诉你们。” 带着胡铨、6游、周必大、岳雷以及岳银瓶来到书房,又专门唤来秦二守在门口,他这才说道:“没错,那二人的确是金人。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他们就是被本官打过一顿后来跟本官达成协议,私下走私战马金人完颜宏达。 此次他来到淮阴,主要是叙旧,已经商量今后的战马走私一事。本官怕你们忍不住,会杀了他,所以才将你们都支到了城外。至于另一个人则是他的跟班。” 这个借口倒是说得过去,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没有胡铨。 “大人,恐怕你口中的完颜宏达才是跟班吧!”就在大部分人都开始相信秦天德的解释时,胡铨突然冒出来一句。 “老胡头你派人监视本官!”秦天德终于觉问题所在,原本跟着胡铨一同前往庄子的韩忠等人,并没有跟着胡铨等人一同返回! “大人若心中无鬼,又怎会害怕有人监视?”胡铨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着秦天德。 这件事情现在绝对不能告诉胡铨等人,若是让他们知道了实情,绝对难以接受,而且很容易让他们误会。即便他将自己心中设计的一切合盘托出,照样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更何况他心中的全盘计划实在是危机重重,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还要问本官?” “大人,胡某也只是想弄清楚你为何对一个金人如此毕恭毕敬,甚至站在莺莺楼门前几个时辰专门等候对方?”胡铨实在是有些担心,担心自己等人成为了秦天德手中的棋子,而秦天德有可能会成为大宋第二个秦桧! 可是这个担心他还没确定,因为他亲眼看到了秦天德如何善待百姓,如何坑杀金人,但若是这一切都是秦天德专门演给他们看得,那么此次将来恐怕比秦桧还要难对付。 “本官的事情不用跟你们交代!”既然没法用谎话解释了,那就干脆不解释了,“你们听好了,本官不日将升任户部侍郎,重返临安。 务观,本官走后,你将接替本官升任淮阴知县;子充,你迁至县丞;岳雷,你则正事成为淮阴县尉;你三人将来需在胡师爷的配合下,好好治理淮阴,淮阴的将来就靠你们四人了!至于瓶儿,你也准备准备,跟本官一同返回临安吧。” 说完这番话,也不敢他人如何反应,秦天德径直离开了书房,随后的日子里面对众人的询问,在没有回答过半句。 对于胡铨来说,他知道秦天德重返临安意味着什么。以前他一直盼望着这一刻的到来,但是此刻他心中却产生了一丝隐忧,秦天德真的是为了大宋的中兴而打算扳倒秦桧的么? 六月中旬的时候,临安方面终于来了圣旨,但是圣旨的内容,却跟秦天德所说的有毫厘只差,而差之毫厘则失之千里。。。。。。 第二二一章 再返临安诸事不顺 转眼间秦天德返回临安任职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来过得真可谓备受煎熬一般。﹤ 圣旨到达淮阴后,里面的绝大多数内容都跟他和完颜亮商量的那般,例如6游递补了他的位置,升迁至淮阴县令,周必大成为了淮阴县丞,而岳雷也成为去掉了“暂代”二字,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朝廷命官——淮阴县尉。 周必大空出来的淮阴主簿一直被秦二所顶替,毕竟秦天德与完颜宏达之间现有的以及即将开始的生意,都需要一个办事牢靠的人来接手,况且秦二还肩负着帮助灵儿搞好莺莺楼的重任。 这些都在秦天德的预料中,可是唯独他自己的任命却出了岔子。 原本他跟完颜亮之间的密谋,是让完颜亮想赵构保荐,保荐他为户部侍郎,从三品的高官。 别觉得这是儿戏,秦桧之所以到后来被赵构忌惮到了极点,可偏生赵构不敢罢了秦桧的相位,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金人对秦桧的支持,以及在宋金协议中明文规定的,秦桧必须为宋朝宰相。 所以在秦天德的脑中,只要有了完颜亮的保荐,赵构必定会同意,而本就对他起疑的秦桧也不能说些什么。 等他到了户部,又是三品要员,经常能够见到赵构的面,到那时只要他充分利用后世的一些生财手段,能够为朝廷带来大笔的收入,同时再拍好赵构的马匹,很快就能够得到赵构的欣赏和重用,那时候想要扳倒秦桧可就容易多了。 如今他的官的确升了,也能够经常见到赵构,而且还经常能够参加朝会,甚至就连大朝会也会参见。可问题是,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擢升秦天德为从六品的起居郎! 何为起居郎?依宋例,起居郎御殿则侍立,行幸则从,大朝会则与起居舍人对立于殿下螭之侧。凡朝廷命令赦宥、礼乐法度、损益因革、赏罚劝惩、群臣进对、文武臣除授及祭祀宴享、临幸引见之事,四时气候、四方符瑞、户口增减、州县废置,皆书以授著作官。 说白了就是和起居舍人专门负责记录赵构言行,还有朝会上君臣对议以及其他杂七杂八跟赵构有关系的所有事情,是一个只有记录功能的秘书! 不要说从三品和从六品之间的差异,就说一个小小起居郎,能做些什么?除了一些别有用心喜爱揣摩皇帝心性的官员,为了某些特殊的目的,才会买通起居郎和起居舍人,试图了解皇宫内的某些事情。 如果只有秦天德一个起居郎,倒还好算能够彰显一些重要性,可是还有个做了多年的起居舍人岑向广在那儿呢,就算有人想要打探什么消息,人家也会去找岑向广,而不是找他这个新晋的起居郎! 这件事已经够困扰秦天德的了,但还有一件事比此事更加严重,甚至这一个月来都在痛苦的折磨着他——起居郎是要记录的,用笔记录,也就是说每日都要写字,写大量的字! 秦天德本就用不惯毛笔,而且毛笔字极差,不少繁体字都不会写!为了能够保住这个挤入朝堂接近赵构的踏板,同时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秦天德每天回府后,都会让朱淑真教自己识字写字,连逗弄自己闺女的心情都没有了。 说到这儿捎带提一句,怀胎十月的朱淑真和齐妍锦各自产下一女一子,可能是秦非和秦李氏对男孩的看重,也可能是考虑到朱淑真身为正室,应当为秦家诞下男丁,因此秦天德如临安为官后,朱淑真出了月子,就带着女儿香莲来到了临安,陪伴秦天德。而齐妍锦则是带着儿子秦朗和秦氏老两口住在钱塘。 对于女儿的名字,秦天德意见大了去了,叫什么不好偏生要叫香莲,跟姓连起来就是被陈世美抛弃了的苦命女子秦香莲了! 虽说陈世美一事纯属杜撰,可秦天德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女儿被叫做秦香莲。但问题是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秦非起的,在秦非看来,香莲二子大有讲究,绝对不会改变,所以秦天德只好认命,任由自己的第一个女儿被叫做了秦香莲。。。 好歹自己的女儿还能够长伴自己身旁,可是自己的儿子却一个月也见不了几回,只是在他离开淮阴后,赶赴临安上任前着短暂的一段时间,在钱塘好好地待了几天。 眼下秦天德也顾不得多想自己的儿女,作为穿越者的他知道历代都城内的复杂斗争,何况他心中还有所图谋,更是需要步步为营,需要尽快扭转未能升任户部侍郎的被动,将一切重新纳入他计划中的轨道上。 可如何来改变眼前这不利的局面呢? 心中苦恼着,秦天德走出了皇宫。 “秦大人,为何愁眉不展啊?”忽然间一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秦天德赶忙转头,如今皇宫大内门口,只要是个官,职位基本上都比他大,他不能给人参他的借口:“原来是御使大人,大人下朝为何还不回府呢?” 这个御使大人,也算是秦天德的熟人,比起几乎没有打过交道的其他朝中大臣,监察御史万俟卨好歹跟他同桌喝过酒。 万俟卨踱着八字步来到了秦天德身边,关心的问道:“秦大人,老夫看你这段时间似乎心情不好,比当年在淮阴时差了不少,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问题?” “多谢御史大人关心,下官没事,只是这几天休息的不好。”摸不准万俟卨的来意,秦天德也不敢乱说,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 可万俟卨今日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偏偏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听到秦天德的回答后,追问道:“哦?不知秦大人家中生何事,害的秦大人休息不好。要知道秦大人身负记录官家言行的重任,若是因为休息不足,导致笔下出错,惹来官家不满,到那时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秦天德对这个“有幸”被白铁铸就,常年跪在岳飞像前的家伙实在是要多腻歪有多腻歪,可偏偏不敢得罪,只得找了个借口搪塞道:“下官多谢御史大人好意,家中并无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下官自己怕胜任不了起居郎一职,而每晚都要找人教习惯识文断字,着实辛苦得很。” “呵呵。”万俟卨轻捋了几下胡须,干笑了两声。对于这个解释他偏向于相信,因为秦天德胸无点墨大字不识一筐的旧事他是知道的。 看到秦天德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万俟卨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秦大人不必为此烦恼,你既然不愿做这个从六品的起居郎,为何不着秦相爷相助?以你们的亲戚关系,当日相爷能够助你科举夺魁,如今再帮你弄个户部侍郎也应当是举手之劳啊。” 嘶,这老货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为什么那么多职位不提,偏偏提出户部侍郎呢? 秦天德心中刚产生了疑惑,万俟卨又开口了:“咦,那边那人不是相爷么?看来相爷准备上轿回府,你不去请安问好?” 秦天德连忙回头,果然看见秦桧迈着四方步走出了皇宫,来到了宫门外等候的绿尼大轿,坐了进去,由轿夫抬着离开。 从始至终,秦桧都没有朝秦天德和万俟卨二人这边看过一眼,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一般。 “秦大人,秦大人?”万俟卨看得蹊跷,见叫了秦天德一声没有反应,于是又叫了一声。 “啊,御史大人叫下官何事?”其实万俟卨第一声教他的时候,秦天德就听到了,只不过知道万俟卨想要问些什么,而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故作没有听见,为的就是想出一个合力的借口来搪塞万俟卨。 “刚刚相爷经过,你怎么不上前问好?”果然,万俟卨问出了秦天德最担心的问题。 其实秦天德此次返回临安任职,第一天就拜访了秦桧,本想问一问为何自己会由一个好端端的户部侍郎变成了无足轻重的起居郎,并且希望秦桧能够帮他一把。 结果秦桧竟然说什么户部侍郎为从三品,乃是朝中要员,他秦天德大过年轻,而且叔侄二人同为三品以上高官,怕惹人非议。 秦天德当时就像破口大骂,秦桧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历史记载中看得多了。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几年后继子秦熺就会像坐了火箭一般,迅窜到知枢密院事,地位仅次于秦桧,那时候秦熺也才三十不到。 可现在秦桧居然以叔侄同朝,均为三品以上,容易惹来非议为由拒绝自己,这不明摆着是推脱之词么?更不要说以秦桧眼下的权势,就算把他提至知枢密院事,赵构都不敢多说什么! 当时秦天德还想好言相求,可是很快就感觉出秦桧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冷淡,根本不愿同自己多说什么,三言两语就草草打了自己。 此后,他再去相府求见都吃了闭门羹,而在朝堂上相见后,秦桧根本不给他好脸色,又一次趁着散朝,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他专门跑过去请安,结果秦桧拔腿就走,理都不理。 一连三次如此,秦天德再不敢主动跟秦桧问好,甚至都不敢和秦桧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第二二二章 态度嚣张只因一人 一连三次解释如此,自此秦天德再不敢主动跟秦桧问好,甚至都不敢和秦桧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 他倒不是怕秦桧。完颜亮保荐他的事情,在他判断中,知道人应当极少,除了赵构,也就是秦桧,最多不会过五个。在这些知情者眼中,他身后就代表着完颜亮,而完颜亮是金国新贵,也是被众多金国重臣看好的,下一任金国皇位的继承者,所以秦桧绝不敢害他,不过秦桧如此待他,恐怕也跟此事有关。 他不跟秦桧打招呼,不跟秦桧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想让旁人明确知道自己与秦桧之间的关系不和! 他是通过投靠完颜亮才能够返回临安一事知道的人很少,朝中的大臣基本上都不知情,所以占了绝大多数的投降派并不会因此而巴结他。 目前唯一能够使得他以从六品起居郎,在倾轧激烈的临安城站稳脚跟的,只有他的身份——秦桧的侄儿。 秦桧不敢明着给自己下太狠的绊子,是因为怕自己向完颜亮告状,所以即便对自己不理不睬,也没有公之于众,他依旧可以凭借秦桧的威势,在临安城横行霸道,当然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致力于站稳脚跟,所以还没有生过什么事端。 刚才秦桧从皇宫内出来,因为万俟卨的关系,他不敢躲,更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目送秦桧离去,就这样他都怀疑被万俟卨看出了什么。 眼下万俟卨又问出这个问题,就算他再大的能耐,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来搪塞这只老狐狸。 看到秦天德一脸的讪笑,迟迟打不上来,万俟卨破天荒的了善心:“算了,可能是相爷有要紧事,走的太急,没有看见你。” 嗯?秦天德越来越糊涂,对万俟卨今日的用意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要弄清楚万俟卨来意的时候,万俟卨一甩衣袖转身离去了,只是在离去的刹那,若有如无的丢出了一句话:“其实老夫听闻,当初官家是想擢升你为户部侍郎的,可就在圣旨拟好之前,秦桧单独求见了官家。。。。。。” 后面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万俟卨都得太远又或者声音太小的缘故,总之秦天德没有听到。不过后面的话还有必要听么?只要有点智商的人都能够明白万俟卨后面说的是什么。 对于从万俟卨口中得来的信息,秦天德根本不看在眼里,这个他之前就有所怀疑,不过也正是万俟卨的这番话,使得他弄明白了万俟卨此番的用意。 都说官场黑暗,尤以京城为最,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啊! 目睹着万俟卨上轿离开,秦天德也来到宫门外较远处。他的官位太低,所以轿子听得很远,秦三和几个轿夫正等在那里。 此番他返回临安,随行的除了岳银瓶以及岳震岳霆,还有负责教导两个孩童读书识字的李清照,其他的也就没几个人了。 亲卫中,唯一跟他一同来临安的只有游少堡,时顺已经从众人视线中消失成为他的影子,不算在内;新收的下人中,跟他回来的只有老实憨厚的牛二娃,为了牛二娃安心,他连牛二娃的老娘一同接到了临安,就住在自家里仁坊的宅子里。 “官人,你回来了,妾身看你这几人操劳过度,专门让下人给了熬了黄芪银杏乌鸡汤,给你补补身子。你先稍作片刻,妾身这就让人给你盛上来。”秦天德刚回到府中,换下了官服,朱淑真就匆匆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奶娘,怀中抱着的正是他的女儿秦香莲。 “真儿,辛苦你了。”秦天德先是抱住迎上来的朱淑真,再其脸上亲了一口,全然不顾一旁有人,弄得朱淑真脸色羞红心中甜蜜,众下人纷纷侧目不敢相视, 放开朱淑真,秦天德又从奶娘手中接过才几个月大的香莲儿,再其粉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抱着咯咯直笑的香莲坐在了椅子上,不停的逗弄。 朱淑真刚开始的时候,曾经因为齐妍锦一个妾室生了儿子,而她身为正室却生了女儿一事担忧,生怕秦天德会因此而疏远自己,哪知道等见到秦天德后,秦天德根本不在乎是男是女,而且对她依旧像以往那般疼爱,这才使得她心中担忧慢慢消除。 此次跟随秦天德来到临安,几乎每晚她都和秦天德同寝,为的就是能够早日给秦家生个儿子。至于秦天德新娶的平妻赵茜,她是在来到临安后才知道的。 秦天德迎娶平妻一事,没有告诉任何人,身在钱塘的秦非夫妇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儿子居然又娶了妻室。 刚得知此事的时候,心中担忧未消的朱淑真还有些紧张,等到她见到赵茜真容后,这份紧张就消失了大半。 随后她更是觉秦天德对这个赵茜态度冷淡,除了派人伺候,一切衣食用度照常外,秦天德从不轻易进入赵茜房间,而赵茜也很少迈出卧室房门,最多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纳凉,赏花扑蝶,她心中的紧张就彻底消失了。 对于赵茜的变化,秦天德也有些费解。在淮阴时,虽然赵茜不喜出门不喜见人不喜热闹,但好歹是不是的会给自己找些麻烦,但是来到临安后,赵茜独自住在府内后院中的一座独院内,平日里颁布都不卖出院门。 不过眼下秦天德自己的处境都不怎么好,他哪有心情去管赵茜,只要赵茜不要给他找麻烦就行,他现在需要的是想尽办法,全力去改变自己的不利处境! 没一会,春兰端着一盅鸡汤来到了房间,抱着女儿的秦天德拉着朱淑真坐在旁边,舀起一勺鸡汤先品了一口,大为赞赏,然后第二勺放在嘴边吹了几下,举到了朱淑真的嘴边,要喂朱淑真喝。 秦天德的举动放在后世实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过在古代却是大违礼制的,因此房间内的奶娘还有春兰,以及探头朝着房内偷望的秦三,都再次迅的转过头去。 朱淑真对秦天德的这种举动也有微词,不过心中却是欣喜甜蜜,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要不然也不会写出“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和“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诗词来了。 一家三口正恩恩爱爱你侬我侬你一口我一口的幸福着,忽然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少爷,少夫人,游护卫护送着岳小姐还有两个小少爷从钱塘回来了。” 秦天德离开淮阴返乡省亲,动身赶赴临安上任时,考虑到岳震岳霆年纪尚小,一年多没有跟母亲见面,所以将岳家三口留在钱塘,并且让游少堡护卫。 游少堡为人孤冷,不喜多言,但不惧生死,未达目的不惜自戕身体,在淮阴期间,办事斩钉截铁,果断异常,这是秦天德将其带在身边的原因。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秦天德怕死。他怕在临安会遭遇什么不测,例如有人偷袭暗杀之类的,那么身边带了个游少堡,无形中就等于多了半条性命,以游少堡的性格,若是自己有了危险,必定会奋不顾身将自己救出,关键时刻很可能还会替自己挡刀子。 至于岳银瓶的身份,朱淑真已经知道了,就是对秦府下人口中的两个小少爷,也有所怀疑。 对此秦天德并不在乎,现在秦桧摆明了想要巴结韦太后,绝对不会伤害岳家人半分,而他秦天德还琢磨着,寻个机会使得韦太后见到岳银瓶,最好能收个干闺女之类的,那样岳家人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刚来到正厅,秦天德就看见岳银瓶站在正厅门口,一双杏目带着笑意看向自己,而岳震岳霆兄弟来则是围在李清照的身边,夫子长夫子短的请安问好。 秦天德快步来到岳银瓶身边,伸手就想去抓岳银瓶的柔荑,这一个多月来的相思之苦,几日总算能够结束了。 可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及道岳银瓶的纤纤玉手上时,被一旁的岳震所现,岳震当即冲到岳银瓶身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狗官,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想欺负小爷的姐姐!” 秦天德只能无奈的缩回了手,同时用嘴型对着岳银瓶比划了一句“瓶儿,我想死你了”,然后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岳震:“震儿,这么长时间了,你想我了没?” 他看似再问岳震,但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岳银瓶的俏脸上。 “狗官,你的夫子没有教过你,跟比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人家么?你这都第几次这么对待小爷了?” “好好好,是我错了,这样行不行,震儿?” “狗官,你是不是欺负小爷年幼?小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居然还敢喊小爷震儿,屡教不改!” 听着岳震一口一个小爷,态度极为嚣张的吼着自己,秦天德不仅哑然失笑。这时候原本围在李清照身边的岳霆也凑了过来,同样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鄂霆见过秦大人。” “乖,霆儿乖!”秦天德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岳霆的小脑袋,“三儿,去弄些糕点果子茶水过来,他们赶了这么长时间路,想必又渴又累。。。” “狗官,放开你的脏手!”就在秦天德的话说了一半的时候,正厅门外,从岳银瓶的身后闪进来一个半大小子,指着秦天德破口大骂。 被打断了话茬的秦天德惊愕的看着来人,迟迟说不出话来,见到这个人,他才明白为何今日岳震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嚣张了。。。 第二二三章 岳霖的将来 上 岳雷被秦天德留在了淮阴,反正秦桧如今不会加害岳家人,至少在韦太后薨又或者金国明确提出要秦桧斩草除根这个条件之前,岳家人的性命是有保障的。 按照史书记载,韦太后死是在公元1159年,距离现在还有十几年,而史书上也从来没有过关于金国授意秦桧对岳家后人斩草除根的记载,所以秦天德可以肯定,岳氏一门六口不再会受到秦桧的迫害了。 这是他将岳雷留在淮阴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希望岳雷在实战中得到磨炼,为将来奠定基础。 实战这种东西对军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而淮阴地处边界,他又将自己招募来的亲卫大多留给了岳雷,并且许诺岳雷可以招募百人,以此来对抗每年扰边的金人,再配合上淮阴县西边的洪泽水匪,足以对抗扰边的金人。 尤其是他在淮阴家大业大,每次接受战马都需要经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没有岳雷,仅凭淮阴的主政三人组,还真有点困难。 想着岳雷被自己名正言顺的留在了淮阴,而岳震岳霆还小,自己有的是机会亲近岳银瓶,哪知道自己的好心居然换来了岳霖这个半大小子! 岳霖如今十四五岁,放在如今还是个孩子,可在古代,十四五岁都可以谈婚论嫁,有的甚至都能当爹了! 此番岳家姐弟留在钱塘陪伴岳李氏,岳银瓶将秦天德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岳李氏,这时候才知道岳李氏一早就对秦天德的用意有所怀疑,所以才让她和岳雷不得跟秦天德作对。 岳李氏不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她知道男儿不能总是窝在母亲的膝下,需要去外面闯荡一番。为了将来岳霖不会堕了岳飞的名声,她决定让岳霖前往临安,跟随秦天德,希望秦天德能够将岳霖**成才! 之所以她认为秦天德能够将岳霖**成才,有两个原因。 一是从岳雷每月寄来的书信中,她觉岳雷的毛糙性格转变了不少,只以为是秦天德的功劳,哪知道岳雷的转变都是胡铨的教导。 第二个原因则是岳震的变化带给她的惊喜。 岳震和岳霆如今还是以鄂震鄂霆自居,秦非一直都怀疑这两个鄂姓少年乃是秦天德少年时的糊涂结果,所以对岳震岳霆极为亲近。 而岳震居然真的以秦天德私生子的身份接近秦非夫妇,哄得秦非大为开心,就连秦李氏都对岳震格外疼外,好吃好喝的不算,像什么纯金长命锁,上等玉石制成的平安玉坠几乎都将岳震的小身子压倒了。 对此事大为不解的岳李氏和岳银瓶私下里询问岳震,从岳震口中得知,岳震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使得自己和岳霆陪伴岳李氏,同时还不会惹得旁人猜忌。 看着岳震有板有眼的模样,听着岳震头头是道的讲述,岳李氏不能不为十岁的儿子就能够有如此细密的心思而感到惊喜。 惊喜之余,她想弄清楚岳震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从岳银瓶口中却得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秦天德的另类教导。 有了眼前的例子,岳李氏自然要将岳霖派到秦天德身边,希望岳霖将来也能有所出息。 在岳银瓶的闺房内,秦天德听完了岳霖来此的前后始末,不由得心中苦,岳李氏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岳雷的长进,说句老实话,他也算是有功劳的,可这功劳就是因为他给岳雷找了个好老师——胡铨,有了胡铨的谆谆教诲,岳雷才会有那么大的长进。 可如今他身在京城临安,身边就只有一个李清照,难道让李清照来教导岳霖么? “瓶儿,你可知道临安不同于淮阴,此处危机四伏,而且秦桧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我怕到时候照顾不周,岳霖会有危险,不如让他返回钱塘吧。”秦天德决定将岳霖赶回钱塘去。 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扭转眼前的困境,哪还有心思教导岳霖? “狗官,家母说了,你一定有办法保我岳家平安,我对你也有信心,这天底下就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情。” 感觉到岳银瓶对自己的信心,秦天德只好改口:“关键是令堂一人身处钱塘,孤苦无依,膝下也需要有人相伴啊。” “多谢你替家母着想,不过家母说过,男儿当志在四方,小霖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我大哥应祥,十二岁从军,十六岁虽先父征讨金国,悦祥如今也该有所作为了。” 应祥是岳云的字,这点秦天德听出来了,不过悦祥是谁,难道是岳霖的字么?可岳霖还不到十五岁啊! “瓶儿,你口中的悦祥难道就是岳霖的字么?” 岳银瓶点了点头:“没错,就连二弟如今也有了表字。家母说,他们都已经身为岳家人,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该有表字了。” “岳雷表字可是祥?” “你怎么知道?”岳银瓶顿时一愣,想到秦天德身上生过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就不再追问了,“没错,所以你不用替家母考虑,只要将悦祥教导成才就可以了。” “姐,谁说我需要狗官的教导了!”岳银瓶话音刚落,岳霖就推开房门冲了进来,身后开跟着岳震和岳霆两个小家伙,手里各自拿着一块糕点,吃的香甜。 “悦祥,你怎能在门外偷听?”岳银瓶脸上有些不悦,虽然她在淮阴时没少跟着胡铨一帮人偷听秦天德的墙根,但如今被偷听的对象换成了自己,心中依旧不满。 “震儿,是不是你撺掇着来偷听啊?”秦天德将注意力转向了一边吃着手中的糕点,一边偷笑着望向岳霖的岳震。 听到秦天德的质问,岳震顿时大怒,将手中的还剩小半块儿的糕点猛地往地上一摔,单手插腰,另一只手指向秦天德:“狗官,你少冤枉小爷,要是小爷想要偷听,绝对不会让你现的!” 岳霖伸手将岳震拨到自己身后,同样恶狠狠的冲着秦天德吼道:“狗官,是我的主意,跟我两个弟弟无关,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别冤枉我弟弟!” 秦天德扫了眼岳霖,又看了眼站在岳霖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的岳震,也不说话,径直走出了房间。 岳银瓶只以为秦天德生气,刚想追上去,反被岳霖拦住了去路:“姐,我用得着狗官教导么?你怎么变得跟娘一样了?这狗官乃是秦桧老贼的侄儿,能是什么好东西,让他教导我,难道你们希望将来我也变成秦桧那般奸诈?” 岳银瓶没法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的弟弟们,只能摆起当姐姐的架子,希望强行迫使岳霖就范。 岳震看到岳银瓶和岳霖说着说着快要变成吵架,担心被人看了笑话,连忙跑到门口,想要将房门关上,哪知道却被人一把抱起。 “狗官?你不是恼羞而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不许你看我岳家的笑话!”岳震的话使得房间内争吵的岳家姐弟瞬时静了下来,将目光都转向了从门外走进来的秦天德身上。 “震儿,你又将手上的油污抹到本官身上了!”秦天德来到岳霖身边,看着岳霖气鼓鼓的模样,将岳震放下,转而将刚吃完手中糕点的岳霆抱了起来。 来到桌案旁边,秦天德坐在圆凳上后,将岳霆放在自己腿上,摸了摸岳霆的小脑袋,和颜悦色的问道:“霆儿最乖,告诉哥哥,他们两个中,是哪个提议来偷听你姐姐和哥哥谈话的?” “不许说!”岳震急了,当时就想冲到秦天德身边,可是看到秦天德亮起的沙包大的拳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停住了脚步。 岳霆犹豫着回头望了眼自己的两个哥哥,吭哧了半天没有开口说话,目光闪闪烁烁的,不敢看向秦天德。 秦天德知道岳霆老实,又说道:“霆儿,平日里夫子是如何教导你的,难道不知道偷听别人谈话乃是下作之事,君子有所不为。如今你已经犯错,还隐瞒真相,可知道是错上加错么?” 六七岁的岳霆有点像个小书呆子,与岳飞其他的子女不同,不喜练武,喜好读书,对孔孟之道尤为推崇。听到秦天德如此说法,犹豫再三,终于说道: “起初是四哥先提议的,不过后来又说狗官肯定会有防范,可是三哥执意要来。后来四哥说如果要来偷听,那就要听他的安排,还让三哥不论听见什么都不能冲动。 我起初是不愿意来的,不过四哥让三哥去厨房偷了两块糕点,所以,所以我就。。。我知道错了,一会我会去找李夫子承认错误,然后抄书五遍,算是惩罚。” 岳霆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看就快哭出来了,秦天德连忙拍了拍他的小脸蛋,哄道:“霆儿乖,你能够把这一切都说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已经能够弥补你的错误,不用罚抄书了。今晚想吃什么,哥哥让人给你做。” “狗官,你就会哄骗孩童,算什么本事!”岳震口中叫骂着,身子却又躲在和岳霖的身后。 秦天德微微一笑,将怀中的岳霆交给岳银瓶,慢步来到岳霖身前,弯腰看向岳霖身后的岳震:“震儿,你以为霆儿不说本官就不知道了么?你以为本官刚才出去一趟是干什么去了?” 岳震眼珠一转,忽然从岳霖身后跳了出来:“狗官,你卑鄙,你居然让我师父监视我们!” 第二二四章 岳霖的将来 下 岳震口中的师傅,指的自然是时顺了。 在秦天德的身传言教之下,岳震的心眼越来越多,反应也是越来越快,如今只凭着秦天德的几句话,就能猜到了一半,不能不让秦天德倍感欣慰。 秦天德刚才出去的确是找时顺去了,他需要弄清楚岳家哥仨前来偷听究竟是谁的主意。若是岳震倒也无妨,不过若是岳霖的话,说不定能够想到朝着什么方向来培养岳霖了。 时顺出身不好,除了秦天德之外,根本没有几个人瞧得起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以至于几乎被人遗忘了。 不过岳震并没有忘记时顺,他对时顺传授给他的轻身功夫格外感兴趣,可是由于秦天德的需要,时顺已经不再教授岳震了。 眼下,时顺对于秦天德来说极为重要,他肩负着看家护院的重要职责。 秦天德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来到临安时,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在暗中跟踪监视自己,特别是每天晚上,自己房前屋后的总会有人,这些人当时如果想要他的性命,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因此返回临安后,他交代给时顺的任务暂时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有没有人暗中偷听又或者监视自己。 不过秦天德知道自己如今势单力孤,绝对不适合做出什么反抗,所以他嘱咐时顺,如果现有人偷听又或者监视,绝对不要前去驱赶又或者阻止,只要回头告诉自己就行,最后能够知道哪些偷听又或者监视自己的是何人手下就行了。 可出奇的是,回到临安一个多月来,居然没有一个人偷听又或者监视自己,似乎连秦桧都放弃了对自己的监视,自己将秦二留在淮阴,身边秦桧的棋子只剩下了半个,也就是朱淑真,难道秦桧对朱愈就那么有信心么? 刚才他特地出去,就是叫出了时顺,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岳霖的确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更是不懂得韬光养晦,今日刚来临安,居然就想着来偷听自己的谈话还想。。。 “震儿,你师父让本官转告你,他传授给你的功夫,基本功已经传授完毕,等到你把基本功练好,他自然会教你后面的功夫。” 三言两语打了岳震,秦天德直起身子,将目光落在岳霖的脸上,看着岳霖饱含杀意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本官现在就在你面前,距离你只有一步之隔,你若是想下手,那就下手好了。” “狗官,你说什么?”旁边抱着岳霆的岳银瓶听明白了秦天德话中的意思,慌忙跑了过来,半个身子插入秦天德与岳霖之间,“悦祥,你不会是想杀了他吧?” 岳震也是一脸的惊愕,抬起头看着岳霖,扯着他的衣袖:“三哥,狗官虽然坏,但也坏不至死,况且你若是杀了他,咱们今后到哪里安身?而且娘亲还在钱塘,你难道就不考虑娘亲的性命了么?” 被岳银瓶抱着的岳霖也开口劝说道:“三哥,秦大人是否该死应当由大宋律法来判定,你不能随意杀人,要知道杀人是要判死罪的。” “你们怎么都帮着狗官说话?狗官究竟给你们什么好处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他们秦家跟咱们家有着杀父之仇么!”岳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从袖中摸出了匕,指向了秦天德。 “悦祥,你把匕放下,放下!”岳银瓶没想到事情居然弄到如此田地,连忙上前一步,将秦天德护在身后。 岳震也是吓了一跳:“三哥,你疯了么,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了!你记住,狗官现在对我们很重要,你还不能杀他,等将来除掉了秦桧,替爹爹平了反,你再杀他也不迟。。。唔” 说到这里,岳震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捂住嘴,偷着瞟了眼秦天德。 岳银瓶傻眼了,她没想道自己的两个弟弟居然都抱着这种心思,连岳震都不例外,正想将秦天德的计划说出来时,秦天德开口了。 “瓶儿,你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的么?”秦天德将挡在身前的岳银瓶轻轻拨到一边,又朝捂着嘴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岳震的脑袋上打了一下,然后走到岳霖身前,抓住岳霖的手,使得其手中的匕前端抵住自己的胸口,“来啊,你只要一用力,我就必死无疑,不过你岳家从此将会背负上杀官造反的罪名,看你将来下了地府,见到你爹后,有何面目对他!” 他刚才走出岳银瓶的闺房去找时顺,不是一时心气,而是因为他看见时顺的身影在门外快闪过,知道时顺有要事禀报,所以才走了出去。 从时顺口中得知,岳霖此次是来杀自己的,袖中藏有匕,只不过此时岳震并不知情。 “你别逼我!”岳霖大声喊道,神情也越来越激动。 秦天德嘴角微微翘起,牢牢抓住岳霖的手腕,使得其难以挣脱:“你不是打算杀了本官后,再杀上相爷府,去找秦桧报仇的么?你还犹豫什么?” 岳银瓶已经将怀中的岳霆放下,趁着岳霖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秦天德身上的时候,突然攥住了岳霖手中匕的刀刃上,锋利的匕划破了她的手心,鲜红的血液滴答而下:“三弟放手!” 秦天德和岳霖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连忙齐齐放手。 “姐,你不要紧吧。”岳霖紧张的看着岳银瓶,关心的问道,岳震岳霆也跑到了岳银瓶身边。 而秦天德虽然同样紧张岳银瓶,但此刻却没有动弹,脑中飞快盘算着,该如何利用眼前的事情来安置心中全是仇恨的岳霖。 半响后,看到岳银瓶敷过了药,并且将手包好,秦天德突然开口说道:“岳霖,看样子你很关心你姐啊。” “废话,你不关心你的家人么?我不知道你究竟施展了什么妖术,迷惑了我姐还有我弟弟,不过我不会中计的,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很好。”秦天德点了点头,“从今往后,他们的性命就在你手中了,本官会将他们软禁在府中,而你则需当本官的护卫,平日里护得本官平安。若是本官有个什么闪失,你家人的性命不保!” “狗官你敢!”岳霖怒视秦天德,快步走到岳银瓶等人身前,将三人护在身后。 岳银瓶本来还对秦天德对自己的伤势毫不关心而感到不满,不过听到秦天德的要求,就明白秦天德先干什么了,心中的不满也顿时消散了。 所谓的软禁,在淮阴不就一直如此么?这能算是威胁么? “三弟,你答应狗官吧,你不知道他有多心狠手辣,在淮阴的时候,死在他手里的人都有四五百人了!” 岳银瓶这话不假,死在秦天德手中的金人以及杀贼土匪,四五百这个数目只少不多! 出人意料的是,一旁的岳震眼珠转了转,也附和道:“三哥,你听狗官的吧,我和小五还小,不想死的那么早。” “好,我答应你!”无可奈何的岳霖只得答应下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功夫不够,而且也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万一出事,我不一定能够保你不死!” “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不会保护人,本官教你就是。” 秦天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岳银瓶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她知道秦天德要开始教导岳霖了,而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岳震的脸上同样露出了仿照秦天德般的笑容。 岳霖将来的道路就这样被秦天德设计好了,成为秦天德的私人保镖,秦天德穿越之前曾经看过一本关于私人保镖的书,里面简单介绍了一些关于保镖如何保护雇主的内容,他打算用道岳霖的身上。 虽然里面的内容不是很全,而且也较为简单,不过放到古代已经算是先进的了,而且他给岳霖设计的道路,真正所要保护的不是他自己。。。 等到安顿好一切,松了一口气的秦天德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朱淑真早已等在那里。 “官人,看来你还真的是挺记挂岳家妹妹的。妾身看得出来,你二人皆有情义,干脆你将她娶过门来不就得了?”一看到秦天德进来,朱淑真站起身说道。 秦天德知道朱淑真有点爱吃醋,而且这个时辰应当是自己在书房跟她学字认字,练习写字,连忙解释道:“真儿,你又不是不知道瓶儿的身份,她如今还是罪臣之女,我怎么能迎娶她呢?” 说着话,他凑到了朱淑真身边,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他知道朱淑真喜欢这个调调。 朱淑真果然不再追问岳银瓶的事情,只是打掉了他的双手:“官人,别闹了,你该练字了,再晚今日就没时间了。” 秦天德来到书案之后,坐了下来,随手将一旁的朱淑真揽到怀里,一手抚在朱淑真丰腴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则攀上了朱淑真高耸的胸部,嘴唇凑到朱淑真的耳边,小声说道:“真儿,没时间就不练好了,反正为夫也决定以后不再练字,多留些时间陪你好了。” “那怎么行!”朱淑真双手摁在他的手上,略带娇喘的说道,“官人如今身为起居郎,责任重大,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很可能会有大祸的。” “没事,为夫已经有了主意,保证没问题。”秦天德在朱淑真耳垂舔了一下,然后冲着书房门外大声吆喝道,“春兰,少爷我和少夫人现在有事要办,一会吃晚饭的时候不要来打扰!” 第二二五章 秦爱卿,你净身吧 用金钱和鲜血换来的协议,换来了大宋短暂的和平,也换来了朝堂上一人独霸的格局。 连着多日朝堂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除了秦桧偶尔的飙,几乎没什么重大的事情的生,直到前不久宋人使团从金国返回,终于惹出了一场事端。 赵构大寿,金国特派完颜亮作为正使前来贺寿,虽然并没有送来什么值钱的物件,但作为回礼,赵构却必须等到寿宴接受后,派遣使团前往还礼,还得是重礼。 此番使团回来,居然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金国都在流传,说金太宗长的酷似宋太祖,更有传言,说是金太宗乃是太祖转世,要回来夺取皇位。 赵构对此极为不满,但迫于压力,只得解释道,太祖大公无私,有子却将皇位传给弟弟,其后人衰微,朕准备将皇位传给太祖的后人。 赵构当年在扬州逃跑时因为受到了惊吓,从而失去了生育能力,唯一的独子又在苗刘之变后死去,而英宗一脉的后人,在靖康之变后基本被金人一网打尽,全都押往北方,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立嗣。 眼下众群臣议论纷纷,他正好可以借着立嗣一说,来平息议论。 听到了这消息,秦天德当真是出乎意外。 这件事在历史中是有记载的,可应当是早就生的了,怎么可能拖延到今日?难怪自己一直在打探未来的宋孝宗,也就是赵眘的下落,一直没有打探出来。 到了今日他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不知道因为什么,一直没有生,拖延到今日。 难道说这是老天有意给我安排的?既然等到了机会,我自然不能放过了! 等到退朝后,他和起居舍人岑向广一同被叫到了御书房,分立龙案两侧,看着脸色黑的赵构不敢说话。 赵构今日的确被气得不轻,烛影斧声一说流传甚广,再加上所谓的太祖夺位一说,弄得他不得不宣布在太祖一脉的后人中,选择立嗣,他能高兴的起来才怪! 历代皇帝对名声都看得极重,即便再昏庸也如此,赵构也不例外,所以他将岑向广和秦天德一同招至御书房,就是想看看这二人是如何记载此事的! 先是翻看了岑向广的记载,几乎就是将朝堂上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将纸册随手丢在龙案之上,然后命秦天德将其记录的纸册呈上。 秦天德从来没想到赵构会要看这个东西,他早在多日之前就不在练习毛笔字了,如今更是碰都没有碰过毛笔,突然听到赵构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赵构看到秦天德如此反应,本就心中有气的他更是怒火中烧:“秦天德,你莫非是没有记录么?” “回官家的话,微臣记了,只是字迹太过潦草,怕污了官家的慧眼。”秦天德慌忙来到龙案前方,恭恭敬敬的跪下说道。 “无妨,呈上来!” 自有小太监将秦天德手中的卷册拿过,递给了赵构,赵构随意翻看了两眼,顿时勃然大怒,猛地将卷册砸到了秦天德身上:“你就是如此记录的么!为官才两年,朕就擢你为六品起居郎,你就是如此报答朕对你的厚望么!” “圣上息怒,不知道官家想要看何日的记录,微臣可以念一遍给圣上听。” “念一遍!”赵构本就对今日之事有所不满,秦天德还想念一遍,这番话被他听来,当真像是一根针刺在自己心窝一般。 秦天德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他刚刚微皱眉头,本就是演给赵构看得,实际上他心中狂喜。早在今日早朝,听到此事后,他心中就有了打算,这是他唯一可以扭转局面的机会,当然这个机会中也暗含着极大的危险,弄不好就会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眼看赵构的火气越来越大,他慌忙拾起地上的卷册,翻到记录今日的页面,也不顾赵构没有同意,直接念了起来。 看到秦天德居然敢擅自做主,赵构心中怒火中烧,已经忘记秦天德此番返回临安是得益于金人完颜亮的保荐,正准备治罪,可是听到秦天德念出的第一句话时,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圣上千秋万载,光耀青史。”这是秦天德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勾起了赵构对秦天德在集英殿时的记忆。 “等一下,将你的卷册呈上来!” 小太监心中纳闷,却不敢有任何表露,再次将秦天德手中的卷册接了过来,递给了赵构。 这一回赵构没有因为秦天德的字犹如鬼画符一般而将卷册丢掉,反而仔细看了起来,还请秦天德叫到身边,不时的询问这是什么字,那是什么字。 其实秦天德记录的跟岑向广的差不多,都是按照朝堂上生的所记载,最主要的区别就在与是赵构先主动提及准备在太祖一脉的后人中选择立嗣,然后才有朝中大臣提出了哪些说法。 不要小看这次序的变化,再配合上秦天德记载中的吹捧之言,其中的意思已经变为了赵构大仁大义,决定将皇位还给太祖一脉,并且符合了上天示意,总之所有的话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赵构这个真命天子,是英明的,是睿智的,是大仁大义的好皇帝! 看到如此的记载,赵构怎么可能不开心? 皇宫和妓院都是人间一等一险恶的地方,里面的眼线众多人多嘴杂,赵构对秦天德如此态度,已经引起了不少太监的注意。 随着秦天德的解释,赵构的脸色越来越好,到最后甚至有心情过问秦天德的字太丑这件事:“秦天德,你这字实在是太难看了吧?” 秦天德腆着脸笑道:“微臣的字虽丑,但跟微臣这个人一样,每个字都充满了对官家的忠心。而且官家精于书法,不论行书草书还是各种字体,无一不是世间翘楚,必能如同官家一般流芳百世。只可惜那个王养之的生的太早,若是他晚生几年,书圣的名头一定非官家莫属。” “那字念羲,叫做王羲之,什么王养之!”赵构没好气的责骂道,“平日里叫你多读些书,可你偏偏不喜读书,平日里游手好闲,前些日子是不是还在下瓦子那里闹事来着?” “是是,官家教训的是,微臣的确疏于读书,不过微臣没有闹事,只不过是有几个泼皮无赖找事,被微臣的下人教训了一顿。” 赵构所说的下瓦子闹事,是七八天前,秦天德闲来无事,跟朱淑真游玩临安时遇到的事情,结果有几个纨绔子,仗着自己亲戚是朝中的要员,觊觎朱淑真美貌,出言调戏,结果被秦三、牛二娃还有岳霖好生打了一顿,打得不成人形。 这还算好的,游少堡当时也要出手,是秦天德拦住了,要不然以游少堡的习惯,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不过即便游少堡没有出手,对方也被打的很惨,主要是岳霖干的。当时是岳霖第一次出手打人,替秦天德打人,所以下手极重,为的就是给秦天德找些麻烦。 只可惜他不知道,秦天德就是要将此事闹得轰动一些,他大的越狠,对秦天德越有利。 这件事当时颇是轰动,而且对方中被打得最惨那人,其父乃是刑部侍郎,官居三品,自然惊动了临安府尹。不过临安府尹认得秦天德,又告知对方秦天德的身份,此事才算解决。 临安城说大不大,又是天子脚下,所以秦天德知道,此事必定会传到赵构的耳中。 听到秦天德说的轻描淡写,赵构嘴角翘了翘,没有在纠缠此事,而是指着书册上的字问道:“这些字不像是毛笔写成,而且朕现,你的字,用毛笔所写可谓连五六岁的孩童都不如,不过这些字么。。。” “官家,您觉得微臣这些字写得怎么样?” “嗯,”赵构大量了一番,点了点头,“不错,有进步,能够跟十岁的孩童相媲美了。” 心情大好并且感觉秦天德顺眼不少的赵构居然跟秦天德这种六品小官开起了玩笑,这不能不让旁边的众多宫女太监睁大了眼睛,莫非又是宠臣将要诞生? 秦天德此刻也算无耻到了极点,听到赵构的所谓“夸奖”,连忙绕道龙案之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拜道:“多谢圣上夸奖,微臣以后一定竭心尽力,不负圣上厚望!” 赵构也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顺杆爬,不过回忆起秦天德当初在集英殿时的应对,以及那两份前无来者的答卷,不由得说道:“好,既然朕夸奖与你,那就不能没有赏赐。秦天德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你说的出来,朕都会重重奖赏与你。” 秦天德哪会不知道这是赵构的试探之言,若是此刻他敢说出希望赵构擢升他为户部侍郎,赵构即便答应,过不了多久也会找个由头罢了他的官职,而且以后他再没有任何机会。 “微臣不要赏赐,只要微臣能够伺候在官家身边,就是官家对微臣的天大赏赐!” “这样啊,”赵构点了点头,脸上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爱卿一片忠心,朕已知晓。既然如此,秦爱卿,朕就依你所言,你净身吧!” 第二二六章 晋升之物——简易铅笔 听到赵构的话,秦天德险些昏死过去。≧ 何为净身,就是指一个男人想要进宫当太监,必须先去势,说白了就是割掉那玩意儿。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的讨好巴结赵构,居然换来了这么个结果,而且看样子还是赏赐一般,秦天德只想一头撞死。 “官家,您说什么,微臣刚才没有听清楚。”秦天德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笑容,抬头看向赵构。 端坐着龙案之后的赵构身子前倾,俯身看向秦天德,一脸认真的说道:“朕说,你净身入宫,来伺候朕。怎么,你不愿意么?” 看到赵构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秦天德嘴角抽动了几下,连忙低下头,脑中快思索起来,想弄明白赵构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他还真没有听过历朝历代有人会因为讨好皇帝落得个入宫当太监的下场,难道自己要开创一个新的“奇迹”么? 看到秦天德迟迟没有应答,端坐龙案之后的赵构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冷哼一声,言语中带着些恼怒的说道:“秦天德,朕问你话,你居然敢不应答,莫非是眼中无朕,在藐视朕么?” “微臣不敢!”秦天德连忙抬头看向赵构,只是在抬头的瞬间,他似乎看见赵构的嘴角出现了一个弧度,向上弯曲的细小弧度,只不过等他想要看清时,赵构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之前的怒目而视了。 “回官家,不是微臣不肯,微臣对官家的忠心可昭日月,只是微臣已经娶了妻室,还有了子女,若是净身入宫,恐怕。。。官家,其实只要有心为官家效命,不论净身进宫与否,都不会有影响的。” “混账!”赵构龙颜大怒,用力的一拍书案,“说了这半天,你不还是不愿意净身么?朕正是因为考虑到你已经娶妻生子,所以才眷顾于你,让你净身进宫,跟随在朕的身边伺候朕,如此一来,既全了你的忠心,又不会使得你秦家绝后。忠孝两全这种好事,若非朕有心照拂你,哪能落到你的头上?” 秦天德被赵构的忠孝两全一说,刺激的险些吐出血来,他头一次听到还有如此说法来解释忠孝两全。 可偏偏他还想不到法子来辩驳,尤其面对的是贵为君王的赵构,若是反驳稍有差池,说不定不用净身,直接就人头落地了。 此刻秦天德心中懊悔,自己绞尽脑汁想到用这个办法来取悦赵构,希望能够咸鱼翻身,可是赵构明明对自己的做法大为满意,为何事态会弄到如今的地步呢? 他在思索着,御书房一侧垂手而立的岑向广同样也在琢磨着。 岑向广算得上是刚正之人,对秦桧卖国之举大为痛恨,只不过他官微言轻,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开口的机会,所以一直身居起居舍人一职多年,没有升迁。 对于赵构今日提出要秦天德净身进宫之言,他心中也是难判好坏。 一方面他认为秦天德若是当了太监,实在是件大快人心之事,因为包括他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秦天德只不过在淮阴当了一年多的县令,就调回临安,升任起居郎,是秦桧的安排,其作用就是秦桧安插在赵构身边的耳目,将赵构平日的言行密报秦桧,以便秦桧能够更好的琢磨赵构心意,从而稳固在朝堂上的地位。 可另一方面,他又担心秦天德若是真的进宫当了太监,终日里陪在赵构身边,岂不是更加如秦桧所愿?到时候奸贼叔侄俩,一内一外相互勾结,这大宋还有将来么? “官家恕罪,官家的好意微臣实在是无福消受。微臣贪恋男女之事,所以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妻妾,求官家开恩,不要让微臣净身,微臣保证,即便不净身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保证忠孝两全。” 秦天德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反复思量后决定冒险一试,看看赵构到底是何用意,终于大着胆子明言拒绝了赵构。说完这番话,他就盯着赵构的表情,希望能够现些什么。 果然如同秦天德猜测的那般,事情并非表面上看得那般简单,因为赵构听到他的拒绝后,居然没有生气,而是威胁道:“这样啊,那么说是朕思虑不周了?不过朕的金口已开,岂能有变?你们二人如今都在此处,若是将朕改口之事记录下来,到时候后世之人还不得说朕是出尔反尔反覆无常的君王?” 我呸!这跟出尔反尔反覆无常有什么关系! 秦天德心中暗骂,可是眼睛依旧盯着赵构,终于他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也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起因! 他看到赵构在说完话的时候,目光明显在书案一角停了一下,而那里,摆放的正是被赵构刚才丢过去的岑向广的记录卷册! 帝王心思还当真是难以捉摸,明明是希望自己想个法子改变岑向广所记载的,有关今日早朝时的立嗣一事,可偏生为了面子不肯直接说出口,反而弄出个什么净身进宫来恫吓自己,到最后在给自己一个提示。 想明白一切的秦天德心中大为轻松,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官家,您是否觉得那卷册上,微臣的字,这几日所写比前些日子写的,进步了许多?” 这倒是实话,前些日子他的字可以用鬼画符来形容,赵构就算仔细看都看不清楚,可是这几日所写的字,除了别字太多,字迹工整了不少,要不然赵构也不会在询问下,看懂了他记载的,今日朝堂上生的一切。 赵构心中其实也有些疑惑,因为他看得出,这几日秦天德的字迹明显不是毛笔所写,有心询问,只不过眼前他考虑的是如何化解起居郎和起居舍人二人记录不同的问题。 听到秦天德话中透露出些许轻松,赵构知道秦天德明白了他的心意,于是故意重新拿过秦天德的卷册,翻看了几眼,说道:“不错,的确不同。这几日的字你是大有进步,至少朕看起来能看出个雏形了,就是别字太多。” 那应该叫通假字! 繁体字比划繁多,写起来极为麻烦,秦天德才不愿受这份累,况且不少繁体字他如今虽然能够认得,但要让他写出来,还真有些困难。 所以他决定用简体字来代替,并且在岳银瓶等人从钱塘返回后,就想到了一个省事的法子,他可不愿意花费太多精力在练字认字上面。 “圣上英明!”秦天德的马屁随口就来,随手从袖子中摸出了一个稀奇的小巧物件,“官家请看,微臣自知难以胜任起居郎一职,担心有愧官家恩典,所以弄出了这么个玩意。这东西写起字来快了不少,而且携带方便,不用担心墨迹污了衣裳。” 赵构皱了皱眉,示意一旁的宦官将秦天德手中之物拿了过来,在手上把玩了半天,又在纸上画了几下,咂了咂嘴:“这东西倒真的如你所说,写起字来的确快了不少,只不过难以将字的神韵勾写出来。这是何物?” “微臣给它起名,叫做炭笔。” 所谓的炭笔,就是简易铅笔,只不过这个年代秦天德找不着石墨,于是从府中寻了合适的替代物——炭黑,也就是烧过的木棍,将其削的细短一些,用白布将其缠裹,仅露出了前端一小部分,这样变有利于书写了。 除此之外,他还让府中的丫鬟,用粗布做了一个简易笔套,可以将露出的部分套出,这样就可以便于携带了。 “炭笔?”赵构也看出来手中之物其实就是烧过的焦木,听到秦天德跪在那里详细解释,不由得心中诧异,“你身为起居郎,却不好好读书识字,居然整日里都像一些歪门邪道来投机取巧,你如何对得起朕对你的信任!” 立于一旁的起居舍人岑向广还听不明白这中间的事故,不过听到赵构对秦天德提及“信任”二字后,下意识的感觉情况不妙,连忙开口说道:“官家,起居郎一职至关重要,秦天德目不识丁不说,还不求上进不思进取,反而妄图用这种奇淫技巧来蒙混过关,实则大恶不赦,还请官家将其治罪!” 我擦! 这些日子来和岑向广的接触,秦天德已经看出岑向广为人耿直,看不惯秦桧独揽朝堂,但却无力对抗秦桧,于是迁怒于自己。 不过他如今是真正的韬光养晦,谁都不得罪,每次面对岑向广的责难,他都是退让躲避。没有办法,他通过完颜亮的保荐重返临安,已经得罪了秦桧,而他乃是秦桧侄儿,有使得秦桧的对头们对他百般针对。 他现在属于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只能仗着秦桧的虎皮来周旋于各派之间,但他知道此计不能长久,迟早会被人看出自己为秦桧所厌,那日万俟卨前来挑唆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他必须尽快靠上赵构,即便如今的赵构可以说快要被秦桧架空,但赵构依旧是皇帝,而他身后又有完颜亮撑腰,只要能够赢得赵构的青睐,他就不用再惧怕秦桧,也才能有办法扳倒秦桧! 因此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办法,就算没有今日的立嗣风波,他照样可以凭借自己捣鼓出的简易铅笔,得到赵构的重视! “什么叫奇淫技巧?”借着岑向广的责难,秦天德怒目相视,“这炭笔的作用大了,不但能够缩短书信的书写度,更能够将圣上英明神武的模样,完完全全的流传后世!” 第二二七章 无耻君臣 这一日的皇宫煞是热闹,尤其是御书房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背靠着石柱上的秦天德身上。 此刻的秦天德,一只手抄着一块厚实的长方形木板,木板上固定着一张白纸,而另一只手则握着他捣鼓出来的简易铅笔,在白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还不时的停下来,举起四寸左右的简易铅笔,朝着端坐在龙案之后的赵构左比又划。 好半天后,他终于将手中的炭笔放下,叹了一口气。 赵构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心中惦记着要靠秦天德想办法改变岑向广的记录,他才不会答应让秦天德画像,而且还有那么多无礼的要求。 按照秦天德的要求,他需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至秦天德画完为止。 他根本不信秦天德会什么画像,要知道古时候书画不分家,但凡绘画大家,必定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而且颇具造诣。 秦天德虽然如今不是目不识丁了,但不读诗书之事还是难以改变,怎么可能懂得绘画之术? 他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两柱香的功夫,身子已经有些酸痛,看到秦天德放下了手中的炭笔,只以为秦天德画完,正想换个姿势,却听到秦天德叫道:“官家莫动,你若是动了,会影响微臣将官家英武之荣绘于纸上的!” “你不是画完了么?”赵构有些不满的问道。 “官家,微臣还差少许,只是这炭笔上的炭黑没了,还望官家能派遣侍卫,寻些碳棍回来。” 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赵构也没有办法,只能依照秦天德所说,命守候在门外的侍卫去寻了几根烧过的木棍。 他对自己的名声格外的看重,而且他也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想当初他身为皇子之时,金军第一次围困汴梁,他曾以亲王身分在金营中短期为人质。 面对人强马壮磨刀霍霍杀气腾腾的金兵,他毫无惧色,坦然而对;在金营期间,他更是从来没有流露出半点的惧怕和恐慌,相反还大摇大摆的研究《孙子兵法》,甚至跟金国二太子比箭,要知道那时候他才十九岁。 在胆小如鼠的张邦昌终日里哭哭啼啼与年仅十九岁的康王赵构沉着冷静的对比下,尤其是宋军明知道皇子在营中做人质,却居然有胆前来劫营,金国二太子完颜斡离不终于做出了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他认为这个被宋朝送来作为人质的皇子是假的,所以放走了赵构,并且让宋朝重新送来一个真正的皇子作为人质。 而后来,靖康之变,皇室成员几乎被一网打尽,唯独赵构借机逃脱,又弄出了一个“泥马渡康王”这样带有神话色彩的典故,在南方重建了宋朝。 所以说赵构并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只是出于对金人的惧怕,才会重用秦桧。即便如此,他对秦桧也有戒心,不然不会在秦桧死后,立刻罢免了秦桧子孙的官职。 对自己名声的看重,使得他不愿意以帝王之威来强迫岑向广修改,而是希望假手于人,在他看来,头脑灵活的秦天德就是最好的人选! 岑向广到现在也没有弄清赵构为何今日,突然对秦天德一改常态。他也不认为秦天德懂得绘画,左右等的无聊,看到赵构对自己示意,他快步来到了秦天德身后,只想看看秦天德到底能够画成什么样。 “嘶。。。”哪知道只看了一眼,他的嘴巴就合不拢了,不时抬头看看赵构,又低头看看秦天德所画,脸上的惊异神情越来越重。 他的这般做作,弄得赵构心中更加难忍。岑向广当这个起居舍人已有多年,为人如何赵构一清二楚。如果秦天德只是胡乱涂画,岑向广必然大声指出,可如今却。。。 赵构看到自己给岑向广连使几个眼色都没有回应,只得又示意自己旁边的宦官前去查看,哪知道一连去了两个宦官,反应都跟岑向广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用挽出兰花指的手遮住了口唇,以示惊讶。 终于在他准备示意第三个宦官前去查看的时候,秦天德画完了。 “官家,微臣画好了。” “快呈上来!” 心中好奇难忍的赵构当即命人将秦天德所画呈了上来,当他看清纸上所画后,第一句话是:“这是朕么?这真的是朕么?” 看到四周的宦官都没有做声,他有说出了第二句话:“快将铜镜寻来,朕要自己比对个清楚!” 赵构、岑向广以及那几个宦官的反应,早在秦天德意料之内。 在这个年代,盛行的是水墨画,对于人物的描画都是极为模糊的,往往都是一个大概的轮廓,很难真正将一个人的容貌描画出来,这一点只要看看前世流传下来的画卷就能明白了。 而他用的是素描,素描的优点就在于能够将事物原封不动的呈现在纸面上,未必比山水画高明,不过在这个年代却胜在新颖出奇。 他能够掌握素描这门技术,还多亏了小时候父母强迫给他报了各种各样的课外辅导班,虽然时隔多年,手法早就生疏了,不过基础还在。 “岑大人,你还认为这是奇淫技巧么?”得理不饶人的秦天德站起身来,晃着手中的焦炭得意的看向仍停留在惊讶中的岑向广。 面对秦天德的嚣张,岑向广空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秦天德今日露出的这一手,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不过他还是认为此事不属于正统,那是旁门左道,符合秦天德的性子。 “这真的是朕,太像了,连朕下巴上的痣都画的这么像!” 赵构此刻正拿着画纸,不停的比较着纸上的自己与铜镜中的自己有什么区别,但是越看越像,比之那些宫廷画师所画,简直是天上地下。 “来人,找最好的工匠将此画装裱起来,朕要挂在御书房内,不对,挂在垂拱殿。。。不是,挂在崇政殿。。。也不是,挂在大庆殿。。。” 想要炫耀的赵构,一时间不知道该将此画悬于何处了,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的说个不停。 “官家,微臣有一个提议,官家何不让工部将其刊印出来,然后悬于六部和御前诸军军营,让朝中的大臣们每日都膜拜圣上,也让军中的将士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谁?” 听到秦天德的提议,絮叨不停的赵构戛然而止,看着已经走到自己对面的秦天德,眼中闪过了一道光芒。 挂在六部倒是次要,关键是秦天德说的后一句话真正触动了他的内心。 宋朝是一个重文轻武极其严重的朝代,起源就是宋太祖赵匡胤的陈桥兵变。为了防止后世的将来像赵匡胤那般黄袍加身,历代皇帝都对武将防之又防。 即便是如今,面对着北方凶悍的金人,朝廷也是如此。遇到战事,武将领兵抵抗,可若是战事稍有转机,立刻就开始削减武将的兵权。 这还是面对着生死存亡的时候,放在以前,宋辽之战时,统军的元帅基本上都是文官,包括如今的枢密院,一把手也是文官。 赵构如今越看秦天德越满意,尤其是当他看到秦天德低头看了看双手,上面沾满了炭黑,竟然大胆的随手冲自己的书案上抄起一本卷册,毫不在乎的从里面撕扯下几页,用来擦手,他的心中就更开心了。 岑向广一直都留意秦天德的举动,当他看到秦天德忤逆的行为时,刚想开口弹劾,但是看到赵构却不做声,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只得闭住了嘴。 不过他总觉的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知道秦天德将手中已经撕扯打扮的卷册重新丢回书案上,他才现不对劲的地方——那是他记录所用的卷册! “大胆秦天德,你可知那是本官记录官家言行之物,你居然敢随意撕扯?”岑向广迈步来到赵构面前,拱手说道,“官家,微臣参起居郎秦天德藐视天威,公然损毁朝廷重物,请求官家给与严惩!” “哎呀,这是误会!”秦天德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官家,臣刚才只是看到自己手上沾满了炭黑,所以随手寻了些纸张,不知道是岑大人之物,求官家宽恕!” 心花怒放的赵构小心的将手中的画纸交给一旁的宦官,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此事纯属误会,况且秦天德所记手册尚在,你照着他所写在重抄一份就是了,朕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哦,对了,秦天德的自己潦草,别字有多,到时候你抄写的时候,记得叫上他,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这时候的岑向广还是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以为赵构因为秦天德作画一事而有意偏袒,直到他得知了秦天德的记录后,他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缘由,而那时,一切已成定局,他除了私下里抱怨秦天德无耻之外,再无任何办法改变。 不但解决了心头的隐患,更是得到了意外的收获,心情大好的赵构满意的看着秦天德问道:“秦爱卿,今日你作画有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 又有奖赏了? 秦天德慌忙跪下,不过这一回他提出了所要的奖赏:“为官家尽心尽力,急管家之所急,忧官家之所忧,乃是臣下的本分之事,微臣不敢讨要什么奖赏,只是求官家收回成命,微臣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妻妾。” 第二二八章 闹市群殴 秦天德的请求,赵构自然应允了,他原本就没有真的想要秦天德入宫当太监,当时也只不过是为了让秦天德替他解决心中的忧患,而采取的手段。 除此之外,他还奖赏了秦天德黄金百两,绸缎百匹,算作奖励。 从皇宫内走出来的秦天德心中格外轻松,心中将近两个月的郁闷一扫而光,他知道,自此之后,偏离的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他预定的轨道上来,虽然他如今只是个小小的六品起居郎,但是入了赵构法眼后,这起居郎也就不是那么小小的了。 哼着无人能够听得懂的小曲,秦天德一步三晃的走向宫门外较远处停放自己轿子的地方。 他不怕让人看出端倪,要知道皇宫内耳目众多,今日之事不出一个时辰,那些该知道的人绝对都会知道。 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他,若是不表现出来,反而会引起旁人的猜忌,只有披上嚣张猖狂的外衣,才能够最好的保护目前还属于弱小状态的自己。 “狗官,你今日遇到什么美事了?”等在官轿旁边的岳霖早就不耐烦了,平日里这个时辰,他们早就回到府中了。 “黄口小儿,我家少爷带你不薄,你居然敢屡次三番的辱骂少爷,是想见识老子的拳头么?”护住心切的秦三当即怒喝一声,说着话撸起了袖子。 秦三和岳霖的争吵由来已久,自从第一天岳霖跟在秦天德身边后,二人就没少生口角,对此游少堡视而不见,只是快步来到了秦天德身后,依旧双手抱于胸前,抱着他那只不伦不类的短剑。 “吵什么吵?”秦天德知道秦三曾经在岳霖手里吃过大亏,一直琢磨着找回场子,不过秦三也清楚单打独斗不是岳霖的对手,所以一直想借助自己来对付岳霖。 上了轿子,秦三牛二娃头前开路,岳霖和游少堡则位于轿子左右两侧,后方还跟着四个下人。这种阵仗,对于小小的六品起居郎来说,已经是很扎眼了。 不过秦天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然如何体现出他恶霸的本色? 沿着天街,途径太平坊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路旁传来了乱哄哄的吵闹声,有大声呵斥,有苦苦哀求,还有呜咽之声。 “小娘子,跟本公子乖乖回去,否则可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你们几个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将人给本公子带走!” 熟人啊!听到这个声音,轿中的秦天德顿时眼睛一亮,只思索了片刻,突然喊道:“三儿,停轿!” “少爷,怎么了?”秦三掀开了轿帘,等到一身官服的秦天德从里面走了出来,连忙问道。 秦天德朝人群方向一指,淡淡的说道:“都跟上,跟本少爷去打架!” 听到有架可打,秦三立刻来了兴趣,眼睛先四处瞟了瞟,他不是在观察逃跑路线,而是看看四周有什么趁手之物可用。 很快,围坐一团的人群自行分开了,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伙人,当先的是个衣着光鲜的胖子,身后跟着五六个彪形大汉,其中两个还架着一个披头散的女子,看不清容貌,只是在不停的哭泣挣扎。 在他们身后,一个满身污垢的老汉跌跌撞撞的追了过来,却被走在最后的一个大汉一脚踹中胸部,倒飞出去,摔在地上,顿时没了声音。 “爹爹!”女子只是大声的哭嚎了一声,就却被人堵住嘴,只能不停的回头看向身后生死不明的老汉,身子极力的挣扎。 “胖子,别来无恙吧!”秦天德一马当先挡住了这伙人的去路,秦三等人连忙赶上,分立于秦天德两侧。 这胖子年岁也不大,二十大几的样子,看到有人拦路,顿时停住了脚步,而他身后的那些彪形大汉立刻分出两人护在他的身前。 “秦天德?是你!”胖子挑了挑眉毛,伸手分开挡在身前的两个壮汉,迈步走到秦天德面前,“你长能耐了啊,敢骂本公子胖子,还敢阻拦本公子的去路?” “啪!”的一声脆响,胖子白净的脸上就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头印:“骂你又怎么样,老子今日还要打你!三儿,上!” 随着秦天德的一声暴喝,秦三、牛二娃、还有轿夫小人一拥而上,双手抱怀的游少堡快来到秦天德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双眼盯着眼前的生的一切。 而岳霖只是站在一旁一动不动,还带着笑意看了眼秦天德。他看得出来,对方的几个手下不是庸手,从身形和步伐上看,应当是从军营里出来的,凭借秦三几个人,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秦天德的笑话。 胖子长这么大是头一次被人打了耳光,而且是众目睽睽之下,顿时凶性大起,快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双眼冒火的吼道:“给本公子杀,出什么事本公子兜着!” 正如岳霖猜测的那般,秦三等人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即便秦三打架经验丰富,并且深得秦天德真传,早早的就从周边的摊贩那里寻来了几根木棍,交给了其余人,可依旧不是对方的对手。 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汉子根本就不理会秦三等人,直接冲向了秦天德,一拳打向秦天德面门,看样子是打算直接取了秦天德的性命。 秦天德看着来势汹汹的壮汉,根本不曾躲闪,只是淡淡的说道:“公然袭击朝廷命官,如同谋反,少堡,可杀!” 游少堡的作用,一直都是保护秦天德安全,在秦天德安全受到威胁时,他可以采取一切手段,包括杀人。 只不过此次跟随秦天德返回临安之前,秦天德曾郑重其事的交代过,除非有人刺杀自己,否则平日的争斗,若非自己吩咐,绝对不能下杀手,更不能随意杀人。 听到秦天德的吩咐,游少堡目光中骤然露出杀意,在壮汉靠近的一刹那,只见他脚下一个错不,身子蹿到了秦天德身前,而抱于胸前的双手已经分开,明晃晃的利刃在近午的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芒。 刷的一声,只见一道白光迎着壮汉胸前刺去,而游少堡根本不在乎壮汉打过来的拳头,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简单利落的杀死对方,自己受点伤什么的都不在话下,而这也是秦天德最担忧的。 壮汉也不是易于之辈,看到游少堡短剑刺来,脚尖法力,猛地一扭,身形斗转,将将错过了游少堡手中的短剑,只是胸前的衣裳却被话了老大一个口子。 匆忙中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胖子,心中惹出了真火,只道那个脸色苍白一脸病态的年轻人使得自己在自家公子面前丢了面子,索性不管秦天德,扑向了游少堡。 他的功夫相当不错,比游少堡要略高一筹,只不过游少堡的打法太过霸道,招招都是以命换命,他可不想自己的性命葬送在对方手里,因此一时间二人纠缠了起来。 场中的形式对秦天德极为不利,游少堡被人纠缠住,一时半会难分胜负,而秦三那边已经处于下风,打野架出身的的确比不过正规训练出来的。 “秦天德,你等着,本公子今日若不取了你的性命,就不姓秦!”对面的胖子高声喊骂道,他的身前还站着一个壮汉,看样子是负责保护他的。 若不是那个壮汉迟迟没有加入战团,始终都守在胖子身边,秦天德早就冲过去了,他相信以自己的本事,答应这个胖子不在话下。 “老子可没想要你的性命,杀人是要偿命的!不过今日必定要教训你一番,否则你还真当这临安城是你家开的了!” 双方的殴斗很快吸引了大量的路人围观,这些人自的围成了一个极大的圈子。没办法,看两拨人的架势,真是往死里打,谁也不想凑上前去,白白坏了自己的性命。 而那女子却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连滚带爬的跑向自己的父亲身边,在唤醒自己父亲后,父女二人相互搀携着逃走了。 眼瞅着居士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秦三等人已经招架不住,几乎个个带血,秦天德将目光转向了身旁袖手旁观的岳霖:“你忘了你自己的职责么?” “切,这是你自己找事,人家又没招惹你,而且你的人数又多,生死由命吧。”岳霖冷笑一声,不为所动。 “你可知道那胖子是谁?” “我管他是谁,跟我无关!” “哼!”秦天德轻哼一声,鄙夷的看着岳霖,“莫非你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也不知道你爹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知好歹是非不分的家伙。莫说你爹,就算是你姐,又或者震儿霆儿知道你今日的作为,他们也都会对你感到不齿的!” 对于秦天德提及岳飞一事,岳霖心中本就恼怒,可是听到秦天德后面的话,又回想起对面的胖子刚才说过的话,顿时一愣:“你是说,他是。。。” “没错。”秦天德笑着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只管打了就是,莫要暴露你的身份,免得惹祸上身,害了你一家的性命!” 第二二九章 暴打秦熺 在临安城能算得上秦天德的熟人,又是个胖子,身边还能有几个军队里出来的壮汉护卫的,并且在临安城如此招摇的,除了秦桧之子秦熺外,再无其他人了。 岳霖正是猜中了秦熺的身份,心中的仇恨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瞬间全部涌出,大吼一声,身形暴起,朝着秦熺就冲了过去。 最后那个护在秦熺身边的壮汉看到岳霖冲向自己,他不敢因为岳霖的年纪而轻视对方,相反,他从对方的脚步以及架势上,看出了对方身手不错,快说了句“公子小心”,同样拉开架势,迎住了满腔愤怒的岳霖。 如是让岳霖逮住了秦熺,估计秦熺的小命今日就得交待在这儿了。 不过秦天德明白,岳霖绝对伤不到秦熺,因为能留在最后保护秦熺的,必定是个高手,他要的就是将那个高手调开,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他和秦熺二人了。 “胖子,别光看啊,咱俩也来啊!”一脸狞笑的秦天德绕过纠缠在一起拼命厮打的那些人,直接逼向秦熺。 “你敢!本公子乃是相爷之子!”从来只有秦熺打人,而且他打人时,也从未有人敢反抗,所有敢反抗的都见了阎王,这已经成为了一条铁律。 直到碰上了秦天德,他的这条铁律行不通了。先是在钱塘,他调戏齐妍锦和朱淑真,结果被秦天德的手下用刀架了脖子,眼下秦天德看来,真的要对自己出手了! “操,本少爷还是相爷之侄呢!”秦天德满不在乎的喊了一声,冲到秦熺跟前,抬腿就是一脚,踹在秦熺的大肚腩上,直接将其踹翻在地。 这时候已经有临安府的衙役闻讯前来,刚听到秦熺自报家门后,正准备出手阻拦秦天德,哪知道听到秦天德的喊话后,全都停住了脚步。 几个衙役对视了一眼,觉当街群殴的众人没有现他们,立刻翻身出了人群,二话不说直接掉头返回临安府衙。 一个是秦桧之子,一个是秦桧之侄,兄弟俩打架,岂是他们这些小喽啰参与的起的?一个弄不好,反而害了自家的性命。 这些人常年厮混在临安城,自然知道哪些事情该是他们管的,哪些事情不该是他们管的。像今日只是,自然是交给临安府尹去头疼了。 这边再说秦天德,一脚踹翻秦熺后,趁着秦熺没爬起来之前,快冲到一旁的食摊上,抄起一条长条凳,杀气腾腾的再度向着秦熺跑去。 “秦天德你敢打我?”秦熺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了,当年在临安时,他就被秦天德的下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被他视作一生中的奇耻大辱,如今秦天德居然敢在临安闹市,众目睽睽之下,殴打自己,这绝对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了! 可是他刚站起来,准备跟秦天德大大一架,却现秦天德拎着一把暗灰色的木质长条凳,顿时慌了:“来人,快来人啊!” 他的那些手下倒是真想撤回来保护自己,可是被秦天德的手下死死缠住,根本脱不了身,只能看着秦天德拎着长条凳砸向秦熺。 “老子打你又怎么样了?” 秦天德一板凳砸在秦熺的身上,砸的秦熺嗷嗷乱叫。养尊处优惯了的秦熺,除了不停的咒骂外,只能狼狈的护住头部,左右躲闪,想要逃出这里。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了,已经将这里围得密不透风,奸相秦桧的儿子和侄子互殴,这是千载难逢的热闹事,怎么能轻易错过? 太平坊位于临安城中部偏南,可是城北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后,顾不得吃午饭,甚至端着碗就跑出家门,直接奔着太平坊而来。 太平坊周边的酒楼算是沾了大光,二楼三楼上已经座无虚席,这些人都是随意点了些酒菜,就都围在窗栏前,兴致勃勃的看着楼下互殴的秦家兄弟俩。 酒楼里的人,普通的平民百姓并不多,更多的是一些太学院或者其他书院的书生,又或者是路经临安的文人墨客。这些家伙对秦桧卖国之举痛恨之极,所以对秦家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虽然眼前的事情看似是秦天德为了阻止秦熺强抢民女,但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既然是狗咬狗,自然是咬的越凶越好,最好两个都被咬死,方能让他们出一口胸中的恶气。 因此这些人中,一些有性格的家伙,一手端着酒壶在不停的起哄叫好,而另一些人则开始吟诗作赋,借此为题,痛骂秦桧。 “哐当”一声,秦天德手中的长条凳终于经受不住接二连三的碰撞,散成了几段,而秦天德也是累的气喘吁吁,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任由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的摔在地面,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都累成了这幅模样,秦熺的下场就更加悲惨了。 本就肥硕的秦熺脸上没有什么损伤,但身子如今又胖了一圈。此刻正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头散乱,身上那光鲜的华服沾满了土尘,变得破烂不堪,不停的**着。 “胖子,当日你在我府中调戏我两个娘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之报?”秦天德慢慢的走到秦熺身边,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拍打着秦熺的脸,轻笑着说道。 秦熺没有说话,只是怒视着秦天德,如果说眼睛可以杀人的话,秦天德说话的工夫,他已经将秦天德杀了好几回了。 看到秦熺眼中仇恨的目光,秦天德得意的笑了,继续用手拍打着秦熺白净的脸颊,笑着说道:“让你的手下住手。” “你做梦!”秦熺已经看出来了,虽然秦天德手下有两个高手,分别缠住了自己手下最厉害的两个家将,但是秦天德另外的几个下人虽然人数占优,但并不是自己那四个家将的对手,只是苦苦纠缠,只要再过一会,形式就会转变了。 他看得出,秦天德自然也看得出,眼下秦三和牛二娃,还有两个轿夫以及几个下人只是拼命的阻拦住秦熺的四个家将,不过头破血流满身是伤,只为了能够拦阻对方的脚步。 “你是想死?” “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公子,本公子在地下等着,看到时候你钱塘秦府有多少人给本公子陪葬!” “威胁老子?好,老子先不杀你。”说到这里,秦天德伏下了身子,将嘴凑到了秦熺耳边,小声的说道,“不过老子会将你衣服扒光,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看到相爷之子的动人春光。如果本少爷没有猜错,你身下的那玩意儿肯定即短又小,是不是,真好让人瞻仰瞻仰。嘿嘿。” “你敢!”秦熺怒吼一声,脸色涨的通红,牙根咬的咯咯直响,眼中闪烁不定。 秦天德哪会让他思考太久,当即双手抓住秦熺本已破烂的绸缎衣裳,狠狠就是一扯。 “住手!都住手!”秦熺心中大骇,他是权倾朝野的秦桧之子,如今又有官名在身,如果真的被秦天德扒得精光,赤身**在闹市之中,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出门见人? 秦熺的手下听到秦熺的命令,依言停下了身形,站在一边,目光看向秦熺,等候着秦熺进一步的指示。 “秦天德,你够了么!”秦熺咬着牙齿,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 “当然不够了。”秦天德继续拍打着秦熺的胖乎乎的脸颊,“三儿,去找些绳索,将这群狗东西绑起来。” 秦熺的那些家将还想反抗,可是秦熺的命令下,只能任由秦三等人将其一一捆的结实。所有人都是秦三亲手所困,就像当初在半坡林捆绑楚州通判侄儿侯东白那般,在身上捆后之后有用绳索从其胯下穿过,在用力向上一勒,勒的那些壮实汉子倒吸几口凉气,躬着腰夹着腿,不住的抖。 等到一切都弄妥之后,浑身又疼又累多处受伤的秦三直接大喇喇的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少爷,总算弄完了,你还有什么吩咐?” “三儿,你日你等办得好,你和二娃各自赏赐百两,其余人每人五十两,另外,医药费本少爷包了。” “谢少爷!”对于这些下人来说,五十两不是一个小数目,足以让他们什么都不做过上好几年。虽然每个人身上都伤痕累累,但医药费秦天德也全出了,这种事真的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秦三还好说,他跟着秦天德后,平日里没少弄些银子,百两银子虽多,但对他来说也不是太大的数目了,而且他相信,只要跟着秦天德,以后银子少不了,所以虽然激动,但没有太过激的反应。 可是其他那些下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的奖励,当即跪倒在地,感激的朝秦天德磕了几个响头:“谢少爷赏赐,以后少爷再有吩咐,小的一定誓死完成!” “你们现在一旁歇着吧。”秦天德淡淡的吩咐道,手上却没有停留,继续拍打着秦熺的面颊,以此来侮辱秦熺,心中却在盘算着,该来了吧。 “狗贼,我今天杀了你!”就在他心中正盘算的时候,一旁的岳霖突然怒喝一声,身形暴起,径直冲向秦熺,抬起脚朝着秦熺的头部就是狠狠一脚,看样子大有一脚要让秦熺毙命的架势。 第二三零章 兄弟阋于墙 封推期间,今日三更,晚上八点加更一章 “狗贼,我今天杀了你!”就在他心中正盘算的时候,一旁的岳霖突然怒喝一声,身形暴起,径直冲向秦熺,抬起脚朝着秦熺的头部就是狠狠一脚,看样子大有一脚要让秦熺毙命的架势。≥ “住手!”秦天德脸色大变,高喊一声,连忙反身护住秦熺,用背部替秦熺挡住了岳霖的这一脚,只觉得一阵剧痛从尾巴骨处传来,不由自主的惨叫了一声。 “混账,忘了本官给你说的话了么!”挨了一脚的秦天德,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转身看向岳霖,“想死不成!” “狗官,枉我以为你今日改了性子,原来你还是跟老贼沆瀣一气!”岳霖神情一滞,旋即怒骂了一句,又恶狠狠的瞪了秦天德一眼,气冲冲的转身离去了。 看着岳霖恼羞而去,秦天德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他等的就是岳霖这一脚。 确切来说,他并不知道岳霖以何种方式来取秦熺的性命,他只是在等待,等待岳霖出手,然后救下秦熺,这在他刚开始决定暴打秦熺的时候,都已经算好了的。 “呵呵,秦天德,你果然还是害怕啊!”此刻从惊慌中回过神来的秦熺突然看明白了一些事,“你以为你替本公子挡了这一脚本公子会感谢你么?你等着,只要本公子回到府中,一定让人抄了你全家,叫你全家不得好死!” “你以为老子不干杀你么!”秦天德骤然起身,看向已经踱到自己身旁的游少堡,“少堡,本官记得你出手必定见血吧。” 游少堡闻言,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脚下力,身形冲向之前跟自己交手的那个秦熺家将,到了那家将面前,抱于胸前的双手突然张开,然后华丽丽的一个转身,整个过程流畅无比,犹如舞蹈一般,然后又回到了秦天德身旁,依旧是双手环于胸前,仿佛从来没有动过一般。 “血!” “杀人了!” “杀人了!” “杀得好!” 这时候围观的人群中开始了骚乱,当街杀人跟当街殴斗可不一样,旋即就有些百姓逃离了这里。当然也有较好的,对于憎恨秦桧卖国之举的不少有识之士,自然是希望此事闹得越大越好。在他们眼中,反正是狗咬狗,咬的见血总比一嘴毛要好上许多。 “怎么样,胖子?”看到那个曾经袭向自己的家将倒在血泊之中,秦天德转过身,一脚踏在秦熺胸前,笑嘻嘻的说道。 秦熺根本不曾畏惧,也没有半分怜惜,那些家将在他眼中就跟牲口一样,没有半点不舍。再说了,这几个家将奉命护卫自己,保护不周,使得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更是被秦天德一顿好打,就算秦天德不杀他们,等到他回到府中后,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有本事你杀本公子啊?那些没用的东西,就算你不动手,本公子迟早也要收拾他们!” “都让开,都让开!” “侍卫亲军步军司副都指挥使驾到!” 就在这时候,密集的人群忽然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兵士冲散,这些兵士手持长戟驱赶着围观的百姓,形成了一条通道,并且在两旁护卫,一个四十多岁一身官服的中年人策马赶了进来。 秦熺一看见此人,顿时狂喜,挣扎着推开秦天德的脚,坐了起来:“张大人救我,快将此贼拿下,替我出一口恶气!” 来人是步军司副都指挥使张济,他是接到了临安府尹的书信,说是太平坊一带有人聚众滋事殴斗,似乎秦熺也参与其中。 步军司与殿前司及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分统全国禁军,合称三衙,权力不小。张济能够混到如今的位置,全靠秦桧的提携,所以听说秦熺也在,连忙带人前来相助。 要说这临安府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从手下人的口中得知,在太平坊殴斗的双方,分别是秦桧之子秦熺与秦桧之至秦天德,就知道这不是他能管的了得。 秦熺在临安城的名声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而秦天德当日也曾来过临安府衙,如今更是以外放知县一年的身份调回京城,任职起居郎。 虽说他不明白秦桧为什么会这么做,而且起居郎这个职位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不过品秩在那放着呢! 秦天德科举高中全靠秦桧庇荫,高中后居然使得赵构一改常例,外放从七品的淮阴知县,这已经不同寻常。外放一年又升任六品起居郎,这官升的也太快了吧? 虽然起居郎看似不起眼,但谁知道这是不是秦桧给秦天德安排的过度职位,说不定不到一年,又要升官了。 所以对于秦家兄弟当街殴斗一事,临安府尹俞俟决定不趟这趟浑水,省的将来殃及了自己。但若是置之不理又有些说不过去,于是他想到了张济,跟他同属于秦桧门下,但又有些不合的家伙。 作为京城,可谓衙门众多,俞俟不管事,自然能够找到管事之人。于是他派人只会了张济,只说自己公务在身无法前去,边送个人情给张济,让他带人前去相助秦熺,却是只字没有提及秦天德。 张济果然中计,离开带人赶来,原本以为是秦熺殴打别人,哪知道一眼看去,却现事情于自己想的完全相反,当即跳下马来怒喝道:“你是何人,可知秦公子身份!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殴打秦公子,可知大宋王法何在?来人,给本官将此等恶人拿下!” 秦天德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看到不少兵士朝着自己蜂拥而至,一脚又将秦熺踏倒在地,然后笑嘻嘻的看向对方,抖了抖身上的官服,轻描淡写的说道:“你想架过这道梁子还是说你不想要命了?” 步军司平时不设正职,都是靠常设的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管理,张济身为副都指挥使,已经是步军司的前几把手,因此他不是一个无能之辈。 看到这种情形下,对方居然没有半分惧色,还敢当着自己的面殴打秦熺,尤其是对方身上也穿着官服,张济心中不禁有几分狐疑。 虽然他认得出,秦天德身上的官服品秩不高,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疑惑:“住手!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张济,给本公子杀了。。。唔。。。”秦熺刚喊了一声,就被秦天德一脚踩在了脸上,并且使劲的搓揉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本官秦天德,你可听过?” “你就是秦天德?”张济身形一颤,显然是听说过秦天德之名的。 要说秦天德,如今在临安城大小也算个名人。去年春闱,以两句话高中魁之事,早已被有心人散播的沸沸扬扬,成为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张济来说,平日里也可以拿此说笑一番,可是真见到秦天德后,那就不敢了。正是因为此事荒诞可笑,才说明秦桧对其的重视,而且秦天德乃是秦桧侄儿,这属于秦家兄弟的内斗,他傻乎乎的跑这里掺乎个什么劲? 人家兄弟俩不知道什么原因打架,他跟着掺乎进来,弄不好过几天人家兄弟俩又和好如初了,到时候就该他倒霉了! 没听过兄弟阋于墙这句话么? 妈的,俞俟你个老混蛋,老子今日记住你了! 张济心中暗骂一声,脸上突然冒出了笑容,笑呵呵的说道:“哎呀,原来是你们兄弟打着玩,这是相爷家事,下官无权干预,下官告辞,告辞。走,跟本官去临安府衙!” 张济来得快,走的也快,就这么匆匆离开,去找临安府衙找俞俟算账去了。 在众多百姓瞠目结舌下,秦天德再度蹲下身子,伸手想要继续拍打秦熺的面颊,可是觉秦熺的脸由于被自己踩踏变得脏了,于是从一旁拾过来刚才打散的长条凳上的一块,一边继续拍打着,一边说道:“胖子,你说说,今日本少爷该怎么收拾你才好呢?” 心中大恨的秦熺连张济也恨上了,只不过他现在全身疼痛,真是没什么气力,但依旧咬着牙:“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然等本公子回府后,一定将此事禀告家父,你钱塘秦家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嘶,我说你至于这么狠么?咱们兄弟俩只不过是随便打打架,至于弄到要死要活么?”秦天德似乎是有些害怕了,他停下手中的拍打秦熺面颊的动作,并将手中的木块丢到一边。 “怕了么?”秦熺反倒有些得意了,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起将来将秦天德满门抄斩的画面,“你敢对本公子不敬,本公子岂能饶你?不光是你,你一家老小本公子都不会放过,还有你那两个刚出世的儿女,等着在地下过周年吧!” “既然如此,本少爷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秦天德面无表情的慢慢站起身,又问了一句,“你真不肯放过我?” “哼!”与秦天德面无表情不同的是,被打的已经没有什么气力的秦熺,却是一脸的得意。 “那好吧,既然你要杀我,本少爷今日先杀了你,等到了九泉,本少爷在继续痛打你!”说到这里,秦天德突然飞身朝着一旁的食摊从去,等到他再度折返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来到秦熺身边,秦天德高举着菜刀,朝着秦熺的脑袋狠狠地砍了下去。 “啊!” 第二三一章 这里以后我罩了 “那好吧,既然你要杀我,本少爷今日先杀了你,等到了九泉,本少爷在继续痛打你!”说到这里,秦天德突然飞身朝着一旁的食摊从去,等到他再度折返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来到秦熺身边,秦天德高举着菜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出明晃晃的光芒,朝着秦熺的脑袋狠狠地砍了下去。 “啊!” 秦熺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声,顿时抱住了脑袋,在地上不停的翻腾打滚。 “公子!” “公子!” “公子!” 秦熺手下那几个被秦三捆了起来的家将不停的喊叫着,若是秦熺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他们护卫不力,他们的性命也就到头了。 围观的百姓也傻了眼,就连周围酒楼二楼的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文人墨客也是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的看着下面生的一切。 秦桧的侄儿真的用刀砍了秦桧的儿子? 虽然他们本意是真的想来看笑话,也是希望二人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可是当他们真的看到了心中希望的,却一时间难以接受,以任何一个正常人的智商,都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少爷!”秦三也傻眼了,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纵然他肯听秦天德的吩咐,教训秦熺,但也没想过要杀了秦熺,毕竟秦熺是秦桧的儿子,若真是杀了此人,不但秦天德会有天大的麻烦,恐怕整个钱塘秦家上上下下上百条人命都得陪葬! 只有游少堡,脸上难得的闪过了一丝笑意,笑意过后,又变回了原来的那副死人脸模样。 “行了,别叫了,本少爷用的是刀背,你他娘的最多是疼而已,叫的那么惨干什么!”秦天德拎着菜刀走到还在地上不停打滚的秦熺身边,用脚踢了踢他。 “你说什么!”秦熺也不知道从哪里恢复了气力,闻言立刻从地上坐了起来,抱着脑袋先看了眼秦天德手中的菜刀,觉上面没有沾染血迹,这才有摸了摸自己头部,刚才被菜刀看中的地方,觉果然没有伤口。 “秦天德,你反了天了,居然敢拿菜刀砍本公子?”又怒又怕的秦熺忽然感觉自己浑身酸疼,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劲了。 “怕了么?”秦天德笑嘻嘻的蹲了下来,手中的菜刀在秦熺脸前肆意比划着。 “怕?”秦熺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仗着自己是秦桧之子,岂会这么容易害怕,“我看是你怕了吧,有本事你杀了本公子啊,不然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废话真多!”秦天德眉毛一挑,手中的菜刀直接朝着秦熺脸上拍了过去,这一回见血了。 “啊!”秦熺再次高叫一声,捂着鼻子恶狠狠的瞪着秦天德,却是再不开口。 秦天德看到他老实不少,这才晃着手中的菜刀说道:“知道本少爷为什么今日要打你么?你还记不记得前年你在我钱塘秦府调戏我两个妻子,当时老子就说过,这笔账迟早有一天要跟你算!” “哼!”已经止住鼻血的秦熺闻言冷哼一声,放下了捂着鼻子的双手,“行,这笔账本公子记下了。不过本公子劝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本公子杀了,不过本公子看,你没有这个胆子!” “呵呵,”秦天德轻笑了两声,随手将手中的菜刀朝着食摊的方向丢了过去,“你说的没错,本少爷的确不敢杀你,不过你也小心点,将来在这临安城,最好绕着本少爷,否者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秦熺的身份以及成长的环境注定了他不会跟秦天德说软化,也不会屈服,闻言同样冷笑两声,说道:“你放心好了,没有将来了,过不了今晚,你就要人头落地,而且不出两日,你钱塘秦府也会寸草不留,你秦家所有人都要为你今日的举动付出代价!” “切!”秦天德不屑的哼了一声,随手有拍打了秦熺的面颊几下,“想杀我,你说了算么?就算想杀我,也得叔父拿主意,而不是你这个螟蛉假子!” “你说什么!”秦熺闻言一惊,诧异的看着秦天德。 秦熺并非秦桧亲生,而是秦桧大舅兄的儿子。由于秦桧之妻王氏婚后一直无所出,所以才将其过继道自己名下,而秦桧对秦熺也是百般疼爱,视若己出。 “你他娘的跟叔父没有半点血缘,本少爷至少还跟叔父一样,身体内都留着秦姓血脉,你以为他会为了你杀了本少爷么?” “你放屁!你根本不是。。。”说到这里,秦熺突然收声。 “不是什么?”秦天德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熺,等待着对方将后面的话说出。 秦熺虽然是个纨绔,但不是没有脑子,当即改变了话题:“秦天德,你少得意,你等着看吧,看今晚本公子命人抄了你全家,到时候本公子要当着你的面,将你的儿女活活摔死,然后享用了你那几个小娇妻,再把她们赏给下人,当着你的面。。。。。。” 秦熺的声音越说越大,话也越来越难听,听得秦天德心中一阵阵火气,直后悔菜刀仍的太早。 “你他娘的自己找死!”秦天德再也听不下去了,怒骂一声,随手就想从地上摸了快拳头打下的石头,朝着秦熺的臭嘴就是狠狠的两下。 “哇!”这回秦熺叫的明显比上一回凄惨,双手交叉捂住了口唇,鲜血顺着指缝渗了出来,流落在胸前的衣服上。 “牙?你敢把本公子的牙打落,本公子若不杀了你,就跟你的姓!”秦熺好半天松开了手,将手掌摊在面前,之间上面东倒西歪的躺在两颗半牙齿。 秦天德却没心情搭理秦熺了,他正手持着石块,私下里张望着围观的人群。 这块石块出现的实在是太蹊跷了,他印象中这周围并没有这么大的石块。而且石块也似乎不像是被自己摸到的,更像是自动滚到自己手边的。 石块没有脚,自己不会跑,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看到自己的动作,有意将其丢了过来,丢到了自己手边! 是谁?目的又何在? 这两个问题在秦天德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立刻开始四下张望起来。 如果是那些常年被秦熺欺侮的百姓出于愤怒才这么做,倒还没什么事,不过在秦天德想来,这可能性不大。 但如果是有人故意如此,那问题就大了!那人到底什么来历,用意何在,他来到此处是碰巧路过还是一直跟踪自己亦或是跟踪秦熺? 隐约间,他看到一侧的人群中,有个身影正费力的向外挤去,他想起身追赶,可是围观的人实在是带多了,而那个身影只是透过人群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好石块儿啊!”秦天德突然站起身,猛地将手中的石块朝着地上一砸,大喊了一句,“秦天德谢了!” 喊完这句话,他又一脚将坐在地上的秦熺踹翻,然后环顾一圈,扯着嗓门大声喊道:“太平坊的百姓都听好了,以后这里就是本少爷照着了,日后若有什么人胆敢在这里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只管去里仁坊来找本少爷,本少爷自会给你们出头做主!” 秦天德的这句话,险些引起了周围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们的喝彩声,只是他后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都认清了其罪恶本质。 “不过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本少爷替你们做主也是有代价的!自今日起,所有在太平坊做生意的,不论是店铺还是摊贩,每月到需要缴纳,缴纳保护费,对,就是保护费给被少爷,少一个子儿也不行!若是敢不交,就等着关门停业吧! 还有,不要以为自己身后靠着什么达官贵人,看到这货了么,他是当朝相爷之子,照样被本少爷打成如此模样,若是尔等认为自己身后的贵人能打得过当朝秦相爷,那你就不用交了! 最好,再告诉你们一句,本少爷乃是当朝威望最高,权势最大的秦相爷之侄,记住,是亲生侄儿!” 说完这番话,他也不理会他人适合反应,带着秦三等人,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由于两个轿夫还有几个下人人人身上带伤,所以秦天德没有在乘坐轿子,而是不行走回了里仁坊的府邸。刚来到门口,就看见朱淑真带着丫鬟在官家秦福的陪同下,焦急的站在门前。 “官人,你可算回来了!”一看见秦天德出现,朱淑真立刻慌慌张张的迎了上去。 “真儿,你听说了?”看到朱淑真焦急担忧的模样,秦天德就知道朱淑真已经知道自己刚才暴打秦熺一事,“真儿,还记不记得,为夫曾经说过,迟早要收拾秦熺,替你和锦儿报仇,如今为夫没有食言。” 朱淑真连忙用小手遮住了秦天德嘴唇:“官人莫要再说了。官人对妾身的情意妾身心领了,可那秦熺乃是相爷之子,你如何敢打他,万一相爷怪罪下来,你可怎么办?官人实在是太鲁莽了。” “多谢真儿关心,”秦天德笑呵呵的抓住朱淑真的柔荑,拉着她的手迈步就朝府内走去,“没事的,为夫做事什么时候鲁莽过?对了秦福,今日他们几个有功,秦三二娃每人奖赏百两,其余几人每人五十两,一会你先请来几个大夫给他们瞧伤。 他们是替本少爷卖命而受伤的,所以一切捡贵的来,不可因为心疼银子而亏待了他们,听到了没。。。呃,瓶儿,你在这里作甚?” 第二三二章 苦命的女人 “多谢真儿关心,”秦天德笑呵呵的抓住朱淑真的柔荑,拉着她的手迈步就朝府内走去,“没事的,为夫做事什么时候鲁莽过?对了秦福,今日他们几个有功,秦三二娃每人奖赏百两,其余几人每人五十两,一会你先请来几个大夫给他们瞧伤。 ≧ ≦ 他们是替本少爷卖命而受伤的,所以一切捡贵的来,不可因为心疼银子而亏待了他们,听到了没。。。呃,瓶儿,你在这里作甚?” “秦大人,你今日闹事殴打相爷之子,着实是威风的紧啊!”看着秦天德眉飞色舞的样子,岳银瓶阴阳怪气的说道。 “悦祥那小子都告诉你了?”秦天德听出了岳银瓶话中的不对劲,不露声色的应付道,“你先回去吧,一会本少爷再去找你。真儿,咱们先回房,你写封信,帮为夫把这件事告诉锦儿,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他知道岳银瓶找他有话要说,可是朱淑真是他的正妻,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公然丢下娇妻,跟随岳银瓶离去,对朱淑真来说实在太过残酷。 牵着朱淑真的纤纤玉手,二人回到房中。换好了一身衣服后,秦天德口述,朱淑真执笔,二人合作写了两封家书。一封自然是写给秦非夫妇的,里面的内容自然都是好听的,除了嘱托秦天德嘱托二老保重身体外,就是讲述自己这些日子在朝中过得非常书信,官家也比较信任之类的废话。 而给齐妍锦的书信中,除了将秦天德的思念之情详细记录外,还有就是关于今日暴打秦熺,替她出气一事,最后又问了问自己那好久都没有见过的儿子。 写完了书信,夫妻二人又吃罢了午饭,朱淑真回房小憩,秦天德这才带着两个下人前往后院岳银瓶所住的地方。 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等了一小会岳银瓶才开了房门。 一进门,秦天德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无他,岳银瓶的房间内居然多了一块屏风! 他现在是一见到屏风就有些头疼,上回在秦桧书房见到过,到现在也不知道当时后面究竟埋伏了些什么人。后来回到淮阴,在县衙的花厅也见到过,结果后面藏着陈规,很大程度上打乱了他的计划。 如今岳银瓶的闺房内居然也多了一块屏风,这会不会有什么讲究呢? 岳银瓶也看出秦天德的想法,随口解释道:“我觉得有块屏风后,整个房间的感觉好了许多,所以就购置一块,你不会有意见吧?” 岳家人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收入来源,说白了一切花销都是靠秦天德,这块屏风的开销一定是记在秦天德的账上,所以岳银瓶这么说倒也没有问题。 “怎么会呢?”秦天德呵呵一笑,让两个下人守在门外,然后自己掩上房门,用眼神挑逗了岳银瓶几下,身子就朝着岳银瓶靠了过去。 “你干什么?正经一点,做好,我有话问你!”岳银瓶脸色一红,她太清楚秦天德想要干什么了,当即轻喝一声,避开了秦天德的魔抓。 秦天德丝毫没有在意,身子紧随岳银瓶,口中还轻佻的说道:“瓶儿,你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再说了你迟早都是我的人,而且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迟早都是你的人,说话这么难听!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听我把话说完么!” “好吧。”秦天德终于放过了岳银瓶,耸了耸肩,走到了圆桌旁边,坐了下来,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看到秦天德老实下来,岳银瓶也坐了过来:“听说你今日打了秦熺?” “没错,是打了他一顿。话说回来,当时我还挨了你弟弟一脚,到现在身上都还疼着呢!”说着话秦天德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背后。 “该,谁让你替秦熺遮挡的?”岳银瓶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一句,可是看到秦天德脸上痛苦的表情,又有些心疼,“怎么,真的那么疼么?” 秦天德一把抓住了岳银瓶的小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嘿嘿,这样就不疼了!” “狗官,你就不能有些正形!”岳银瓶觉被骗,恼怒的将手从秦天德魔爪下撤回,“为什么?” “为什么?岳霖那一脚那么用力,若是踢到了秦熺的头上,秦熺必死无疑!” “少来,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秦天德眼睛一亮,眼角再度瞟了眼侧面的屏风,忽然站起身来:“哎呦,瓶儿,我背上又痛了,你弟弟的气力有多大你清楚,真的是疼死我了,你快给我揉揉!” 说话间秦天德已经来到岳银瓶身旁,仿佛站立不稳般,就要朝着岳银瓶身上倒去。 “狗官,你少来这套!”岳银瓶哪会这么轻易上当,被秦天德占了便宜,当即从圆凳上跳起,闪到一旁。 “瓶儿,我真的很想你,你回钱塘那段日子,你知不知道我经常在梦中梦见你啊!”嘴里说着,秦天德脚下不停,继续追逐岳银瓶的脚步。 二人就这样在房中你追我逃,终于秦天德脚下一个踉跄,撞到了房内西侧的屏风。 “啊!”岳银瓶突然尖叫了一声,眼看着屏风晃了几下,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 倒下的屏风后,露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果然是你!”此刻的秦天德脸上哪还有嬉笑的模样,平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向屏风后露出的女人——他的平妻赵茜。 “妾身见过官人。”被秦天德察觉的赵茜不慌不忙,缓缓站起身,来到秦天德身边,盈盈做了个万福。 “瓶儿,你真对得起我!”秦天德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径直走向门边,来开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狗官,你别走!”岳银瓶连忙喊了一声,追了过去,只是秦天德大步如飞,已经走远了。 “都是你!我早就说了此计行不通,如今狗官负气离去,你说怎么办!”心中失落的岳银瓶将怨恨毫无保留的泄到了赵茜的身上,“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挑拨我和狗官的关系!” 岳银瓶能够理解秦天德心中的不满,她本来是按照秦天德的意思监视赵茜的,可是如今却跟赵茜合谋来算计秦天德,秦天德怎能不生气? “岳家妹妹莫要担忧,他不是负气离去,而是落荒而逃,他不敢回答你那个问题。”赵茜漫步走到门边,关实了房门。 “你说什么,是因为他不敢回答我的问题,才借故逃离?” 此刻她正后悔,之前不知道为什么会犯晕,居然听信了赵茜之言,联手试探秦天德,以至于闹到了眼下的地步。 可是听到了赵茜的话,不由得一愣。她突然想起,赵茜其实一直都什么不知道,对于秦天德想要扳倒秦桧一事更是一无所知,可为什么对秦天德的举动如此关心? 这些日子来,这个赵茜来找自己,没少打听秦天德的往日言行,而且聪慧异常,居然在读完了《桃花扇》之后,就来找自己,询问《桃花扇》的真正作者究竟何人。 赵茜明言,她对李清照的诗词颇为熟悉,认为《桃花扇》的内容与李清照的风格严重不符,因此怀疑作者另有其人,而言谈之中几乎句句暗指秦天德。 想到秦天德对赵茜的怀疑,岳银瓶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大错,不露声色的反问道:“哦?你的意思是说,他并非整整恼怒,那你认为他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秦熺,跟秦桧老贼作对?” “呵呵,妹妹可是怀疑我了?”从岳银瓶的表情变化上,赵茜已经看出了岳银瓶的心思,“妹妹大可放心,我对岳元帅的尊敬是自心底的。在北方,任何有血性的大宋子民,无不对岳元帅推崇备至,对岳元帅的无辜冤死而痛心疾。” 大宋子民?从赵茜口中冒出的这个说法,让岳银瓶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那你究竟是何来历,为何非要嫁给狗官,难道你不知道狗官是秦桧的侄儿么?” 赵茜迈步来到圆桌旁边,坐在了秦天德刚才坐下的地方:“妹妹这么说的话,我也有问题想问。既然你知道我家官人乃是你杀父仇人之侄,又为何会对他动情呢?” 赵茜的这个问题,犹如一根刺一般,扎在了岳银瓶心头:“谁说我对他动情?我只不过是利用他对我的感情,想要接近他,从而替先父报仇!” “真的是这样么?”赵茜慢慢端起了秦天德之前倒的那杯茶水,“妹妹说的是真心话么?我若没有猜错的话,那两个被府中下人传为官人的私生子,官人对他们疼爱有加的鄂震鄂霆两兄弟,应当是你的幼弟吧?” “你到底是谁!” “呵,我是谁?”赵茜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我只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仅此而已。” 岳银瓶清晰的感受到了赵茜身上散出来的浓浓伤感之情,更是看到了赵茜眼中盈动的泪光,心中不禁一动,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嫁给狗官,卷到这个漩涡中呢?找个寻常人家嫁了,过着平静的日子,不好么?” “你不懂。我原本嫁给他也只是权宜之计,只是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后,只能嫁给他了。而且,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但要嫁给他,还要让他真心爱上我!” 说到这里,赵茜忽然端起茶杯,将秦天德曾经抿过一口的茶水一饮而尽。。。。。。 第二三三章 拜访韩世忠 今日加更,晚上八点还有一章 赵茜和岳银瓶说话的空当,秦天德已经回到了书房。就像赵茜说的,他负气离去并非因为看到岳银瓶和赵茜合谋试探自己,而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法回答岳银瓶提出的那个问题。 如果当时房中只有岳银瓶一人,他还好找个理由忽悠岳银瓶,可是赵茜,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女人! 迫于无奈,他只能以那个借口,借故火而离开了岳银瓶的闺房,同时用这种方式来暗中提醒岳银瓶,小心那个明显是别有用心的赵茜。 回到书房后,他屏退了下人,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随口说道:“出来吧。” 他的话音才落,只听得“吱呀”一声,书房的后窗就被人打开了,一个身影飘了进来,跪在了秦天德面前:“属下参加大人。” “唉,本官跟你说了多少次,不用每次见到本官都行跪拜之礼!”秦天德连忙起身,扶起了跪在面前之人。 “大人对小人有知遇之恩,小人这一生还从未遇到过大人这般看重小人之人,跪拜之礼不可废。”来人正是时顺,他如今只是暗中跟在秦天德的身边,替秦天德办些见不得人的差事。 所谓见不得人,并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丧尽天良的恶事,而是指不被他人察觉的私事,就像今日这般。 “坐,那人查出来了么?” “回大人,小人有愧,没有查出那人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只是跟踪那人进了相爷府,小人就跟不下去了。” “相爷府?可是秦相爷的府邸?”秦天德骤然起身,紧盯着时顺问道。 他让时顺跟踪的,就是在太平坊用石块痛打秦熺臭嘴时,察觉到的那个模糊身影。当时他感觉自己手中石块来历蹊跷,有意说出那番话,为的就是提醒时顺,查出将石块丢到他手边之人。 甚至因为那人的出现,使得他搞不清对方的来历和用意,不得不又弄出了一出收保护费的闹剧,位的就是迷惑视听。 “大人英明,那人的确是从后门进了秦相爷府邸。” 怎么会这样? 秦天德不禁皱了皱眉头,能从后门进入秦桧府邸的,绝对不是普通的下人,可此人若是秦桧心腹,没有道理会将石块丢到自己手边,让自己能够砸掉秦熺的牙齿啊! 要知道他虽然痛打秦熺,其实都是有目的的,而且在殴打的时候,他也是格外留心,所谓打人不打脸,所以虽然秦熺被他打得全身浮肿,可是却没有变成猪头,那是他有意留手。 只不过最后秦熺骂的实在是太难听了,他不愿跟对方对骂。在拥有绝对力量收拾对方的时候,干嘛要多费口角?因此他用石块猛砸秦熺的嘴,弄得秦熺口中吐血,牙齿崩落。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又出于何种用意? 想了半天秦天德也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心中暗叹京城重地果然是卧虎藏龙,老鼠耗子也是层出不穷。 “时顺,你可看清那人样貌,有什么显著的特征么?” “此人一路上都低头行走,似乎生怕被人看见一般,不过属下在他进门的瞬间,还是看清了此人。他应该有四十岁左右,样貌普通,留着山羊胡子。。。”说到这里时顺顿了一下,又想起了重要的一点,“哦对了,他左眼角有一颗痦子!” “一颗痦子?”秦天德再度思索了一番,他觉自己的印象中并没有左眼角长着痦子之人,“好了时顺,此事你有大功,这是本官赏你的,你收好了。” 秦天德说着话取下了钱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些散碎银子还有两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 “多谢大人,上回大人赏给属下的银两还没有花完,此次事情有没有办妥,属下不敢要。”时顺由于潜在暗处,吃穿住行什么的都要自己花钱,所以秦天德每月都会给时顺十两散银,如果时顺办事有功,还会另行重赏。 “拿着吧,就算花不完你也可以存起来,将来结婚生子都用得上!”秦天德说着话将银子和银票塞到了时顺的手中,“这几日你暂时不用跟着本官,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歇息歇息。找个时间,去趟怡红院,找个姑娘快活快活。” “大人,你不怕有人暗中跟踪您么?” “嘿嘿,”秦天德拍了拍时顺的肩膀,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本官要的就是被人跟踪,让人知晓本官的行踪!” 秦天德于太平坊闹市痛打秦熺一事,不到黄昏时分就传遍了整个临安城,所有人都等着看秦天德的好戏,等着看秦桧以雷霆之势将尚属稚嫩的秦天德连根拔起。 可是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一直到了第二天晌午,秦桧都没有采取任何报复手段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般。 据秦桧府邸中下人透露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秦熺一回到府中,就被秦桧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将秦熺关到了房间,禁足三个月,连大夫都没有替秦熺去请。 后来还是秦桧之妻王氏心疼秦熺,派人请来了大夫替秦熺医治,并跟秦桧大吵了一架,据说是为了让秦桧杀了秦天德替秦熺出气。 这一下秦天德正是走入了临安城各大高官要员的眼中,不少有心人都琢磨开了,秦桧秦天德这叔侄俩究竟在搞什么鬼,难不成秦家内讧了? 若真是如此,以秦桧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性格,断没有可能放过幼芽一般的秦天德。可若不是如此,那秦天德把秦熺打得不成人形又该如何解释?那可是当着无数百姓的面打得,鲜血淋淋啊! 已被封为咸安郡王但仍旧滞留于临安的韩世忠此刻正坐在书房内,一边饮着酒水,一边怒骂着秦天德:“无知狂妄的钱塘纨绔子,居然敢当街殴打秦熺,当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敢和秦桧扛膀子了! 亏老夫当初还以为他人少老成,胸有城府,居然做出如此冲动之事,简直就是个废物!忠儿,你所说的,秦天德在淮阴的言谈,可有虚假?” 侧身立在一旁的韩忠连忙回道:“义父,孩儿所言句句属实。在淮阴时,连胡大人都对秦天德的心机城府赞叹有加,而且他还智就陈大人,二位大人对其都是赞誉有加,认为他必定能够扳倒秦桧老贼。” “就凭他?哼!” 韩忠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忍了下来。 看出了韩忠有话要说的韩世忠不满的瞪了一眼:“忠儿,你何时也学会吞吞吐吐了?” “义父恕罪,孩儿只是觉得,那秦天德打了秦熺一顿也无妨,毕竟是他们兄弟打架,想来秦桧老贼也不会说些什么。再说了,孩儿一直派人盯着老贼府邸,老贼并没有前去找秦天德算账。” “你懂个什么!”韩世忠将手中的酒壶重重的朝桌上一磕,“秦桧不动手才是最可怕的!你根本不了解秦桧老贼,凡是被他盯上了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难道说他派人查抄了秦家,将秦天德砍了脑袋,就是好事了?韩忠心中嘀咕了几句,但却不敢说出口,生怕会气坏了韩世忠:“义父息怒,孩儿知道错了,您莫要气坏了身子,你不是还说要等着看秦桧下台的日子么?” “看个球!秦天德这幅鸟样,指望他扳倒秦桧,恐怕比登天还难!” 刚说到这里,门外突然有下人禀报,说是有一个自称六品起居郎秦天德的年轻人在府门外求见。 “秦天德?他来求见老夫作甚,难道还嫌死的不够快么!”韩世忠闻言更加暴怒,站起身直接一掌拍在了作案上,震得作案上的酒盅“哐当”直响。 韩忠看到韩世忠如此愤怒,连忙上前替其扶着胸口,同时说道:“义父,既然如此,孩儿就派人将其打走了便是,义父莫要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等一下,”心中的愤怒稍微平息了一些的韩世忠叫住了正准备转身离去的韩忠,“让他在偏听等候,老夫随后就来。” 秦天德前来拜访韩世忠只带了一个身上还有伤的秦三,并且两手空空没有准备任何的礼物,此刻他坐在韩府的偏厅中,正跟陪着他的韩忠拉扯着闲话:“韩忠,你回到临安会不会不适应啊,毕竟终日里无所事事,哪像在淮阴那般,不是监视算计本官,就是替本官跑腿办事,多充实啊!” “你怎么不说话,莫非回到临安后,变成哑巴了?” “我跟你说话呢,你就算不回答,也好歹看我一眼吧,这样多没礼貌,传出去会给韩元帅丢脸的!” “唉,这就对了。我看门口的石台都挺新的,看样子平日里韩元帅府中没什么人前来拜访啊。” 秦天德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就在韩忠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韩世忠终于来了。 韩世忠先是在厅门外重重的咳了一声,然后才走了进来,虽然已年过五十,但多年的戎马倥偬生涯,练就了一副健朗的身板,走起来依旧虎虎生威。 看到韩世忠进来,秦天德并没有起身相迎,而是斜靠着椅背,瞟向韩世忠:“老韩头,你让我等这么长时间,连茶水都没有上,是何道理?” 韩世忠根本不理会秦天德,径直走向上的座椅,坐下后怒哼一声,说道:“秦家小娃,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该来!” 第二三四章 我要参你 韩世忠根本不理会秦天德,径直走向上的座椅,坐下后怒哼一声,说道:“秦家小娃,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该来!” “老头,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家少爷上门求见,你不说打开正门亲自迎接我家少爷,居然让我家少爷从侧门进入,还在偏厅等候了这么长时间,更是连一杯茶水都没有奉上,当真是没有半点规矩!”听到韩世忠说的不客气,秦天德身后的秦三忍不住了。 韩世忠眼中哪会有秦三这种下人,理都不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变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盯着斜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秦天德。 “三儿,你怎么说话的?”秦天德抬了下手,示意秦三住口,“不管怎么说,虽然你没有说错,但是毕竟人家也是主人,而且年纪老迈,耳不聪目不明的,你说了那么多人家都没有听到,岂不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 秦天德看似在教训秦三,可话中的意思完全是在支持秦三贬低韩世忠,在韩忠看来,当真是有什么样的少爷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虽然他在淮阴跟着秦天德有一段时日,不过却不能看着自己最尊敬的义父被秦天德主仆如此编排,当即就想开口教训秦天德,可是却被韩世忠用眼神阻止了。 韩世忠似乎对秦天德的话浑不在意般,轻笑了两声,问道:“秦家小娃,你知不知道,你在老夫府中待得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莫非你是嫌命长了?” “切,天下间谁不知我秦天德贪生怕死视财如命,若是真如你所言,我又怎会前来呢?” 嗯?韩世忠闻言一愣,目光将秦天德盯得更紧了,似乎是要确定秦天德是否听明白了自己话中的含义。 半响后,他又问道:“你今日前来究竟有何贵干?” 闻听说道正题,秦天德坐正了身子,笑嘻嘻的说道:“这个时辰,自然是来混顿饭吃的。老韩头,你贵为咸安郡王,总不会连一顿饭都招待不起吧?” “你,是来吃饭的?”韩世忠脸上的肉跳动了几下,只觉得听到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一般。 “那当然了!你当初那般算计我,又派人在暗中监视我,如今我到你府中混顿饭吃,全当是你的赔罪宴,这种没有问题吧。” 韩世忠再次一愣,将秦天德的话细细品味了一番,忽然露出了笑容:“老夫自从。。。已经很少有人上门拜访了,一顿饭自然不在话下。忠儿,让厨上准备饭菜,老夫今日要大摆筵席,宴请六品起居郎秦天德!” 这顿饭秦天德吃的很满意,虽然不是什么饕鬄珍馐,但也算是色香味俱全。酒足饭饱之后,秦天德跟着韩世忠来到了书房,这一回韩世忠命人专门端上来上等的龙井,请秦天德品用。 “老韩头,多谢你的盛情了。”秦天德品了口香茗,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时间也不早了,估计你这个年岁也需要午休,而我下午还有要事去办,告辞了!” 就在秦天德站起身,快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韩世忠开口问道:“秦家小娃,你下午准备去拜访朝中哪一位重臣?” 韩世忠说道“重臣”的时候,有意模糊了声调,使得“重臣”听起来就像“忠臣”一般,让秦天德难以分辨。 秦天德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韩世忠。他知道自己今日来的用意韩世忠已经明白,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你猜呢?反正我敢断定,你肯定会派人跟踪,不过你要小心一些,最近暗中跟踪我的人估计有十数拨,你让你的人小心一些,莫要被现了,省的大打出手闹出人命。” 眼见秦天德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离去,韩忠再也忍不住了:“义父,秦天德此子实在是太过嚣张,居然对义父如此不敬,枉费义父之前还替他担忧了!” “你懂什么!”韩世忠却是一反常态,望着秦天德离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笑容,“你可知打来府中的用意何在?” “恕孩儿愚钝,孩儿不知,只是觉得他态度太过嚣张,没有半点对义父的尊敬之态,孩儿都怀疑他对岳元帅的尊崇是否是装出来的!” 韩世忠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对鹏举的尊崇绝对是自内心,对老夫也是敬佩有加,要不然也不会第一个就来拜访老夫了。” “敬佩?”韩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秦天德的敬佩之意究竟在哪,刚才在偏厅的对话就不说了,在饭桌上也只顾狼吞虎咽,根本没有显露出半点对韩世忠的敬佩之意。 “忠儿,你可是觉得此子太过嚣张?”韩世忠看向了身旁的韩忠,“你不懂,他是为了让老夫安心,大小老夫心中的担忧。他越是嚣张,就越说明他是安全的。” “为了让义父安心?那他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呢?要不是义父刚才阻拦,孩儿都要忍不住出手教训此子了。” “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韩世忠一连说了三遍,眼中逐渐露出迷离之色,“不对,他不全是来让老夫安心的,似乎还有点想保护老夫的意思,嗯,没错,应该是这样! 他真的只是二十出头么?心机居然如此缜密,城府又如此深,完全不像初涉官场的样子,他到底怎么会达到如此境地? 哈哈,不管怎样,看样子秦桧老贼真的遇到对手了,将来恐怕会有好戏可看了!” 对于韩世忠自言自语的话,韩忠完全没有听懂,过了一会他试探的问道:“义父,那还要不要派人暗中跟着他?” “跟,当然要跟!此事你亲自去办,老夫要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这边韩世忠的反应暂且不提,且说离开了咸安郡王府的秦天德。 他带着秦三径直回到了里仁坊自己的府邸,不过却没有进门,而是让秦三叫来了二十多个下人,一个个手持棍棒,浩浩荡荡的直奔临安城西南方向的保民坊。 左相赵鼎的日子,如今是越来越难过。朝中那些同僚被贬的被贬,被杀的被杀,如今还在坚定的跟他一起想方设法对付秦桧的越来越少了,满朝文武中,多半都成了秦桧的爪牙,大宋的将来究竟在何方? 尤其是想到秦桧之侄秦天德也被调回了临安,虽然如今只是担任了六品的起居郎这么一个没有权势的小官,可是昨日听得此次居然用一副画像哄得了赵构开心,这不能不让他更加担忧。 赵鼎永远也忘不了当日在集英殿上,秦天德巧舌如簧马屁不断,仅凭着一张利嘴加上两句话,就夺得春闱头名,更是被钦点知县。如今一年的时光,居然又调回临安升任起居郎,这不能不引起赵鼎的忧虑。 一个秦桧就够难对付的了,如今又加上一个毫无廉耻的秦天德,这让他怎么办? 虽然听得昨日在太平坊,秦天德秦熺兄弟俩大打出手,秦天德更是将秦熺打得不成人形,可是事后秦桧居然没有任何动作,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心烦意乱的赵鼎来到传遍,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心头却是阴云密布,多年官场的直觉告诉他,今后的临安恐怕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大人,府外来了一个自称六品起居郎秦天德的家伙,说要求见大人。”这时候,一个小厮跑进了房间。 “秦天德?”赵鼎只是略作沉思,很快就答复道,“不见!” 他为何要来求见我呢?莫非是因为昨日之事,担心秦桧怪罪,所以想来投靠我?不应该啊,就算是,我也不会搭理他,这种无耻之徒,跟他在一起都有损名声! 赵鼎正琢磨着秦天德的来意,刚才那个小厮又跑回来了,只是这回却慌张了许多:“大人,不好了,那秦天德听到大人不肯接见,居然让其下人冲进了府中,谁敢阻拦直接就打。” “什么!”赵鼎勃然大怒,虽然他在朝中几乎被秦桧压制的没有什么权势,可是毕竟身为左相,论官职排在第二,仅次于右相,秦天德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你们难道是吃干饭的,为何不命人将其打出府外?” “大人恕罪,”小厮一脸的苦楚,“实在是他们人太多了,有将近三十人,而且又事先准备,人人手中皆持棍棒,一时间根本拦不住啊!” “三十人?”赵鼎心中一惊,转瞬间脸上露出了喜色,秦天德,这是你自寻死路,可就怪不得老夫了! “你快去临安府,告诉府尹俞俟,就说本相府中有大批贼人闯入,意图不轨,命其立刻带兵前来,格杀贼人!” 他的主意不错,带人擅闯左相府,又大打出手,用秦天德惯有的借口来说,那就叫做意图谋反,可以直接格杀!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门口传来了一个猖狂的声音:“老匹夫打得好算盘啊!心机真可谓歹毒之至!” 赵鼎闻言立刻转身,只看见秦天德在一群手持棍棒的下人簇拥下走了进来:“秦天德,你擅闯左相府,究竟意欲何为!” “你这门槛还真高啊,想要见你一面当真不是易事。不过你放心,本官来此并无恶意,只是有一句话相告。” “说!” “嘿嘿,老匹夫你听好了,来日的朝会上,我要参你!” 第二三五章 用嘴打你 一个六品的起居郎,若非职责所在,按品秩都没有参与朝会资格的六品起居郎,居然敢在官居一品的宰相府大闹一通,还故作潇洒的丢下一句“我要参你”转身离去,这不能不说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此张狂,如此无知,让那些知道了此事的朝中官员无不惊叹,惊叹于秦天德的张狂,更是惊叹于秦天德的无知。 难道他不知道,以他的身份,在朝会上根本没有说话的份么?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达到了目的的秦天德带人返回了里仁坊自家的府邸,一路上又顺道去了趟太平坊,让秦三带人预收了下个月的保护费。 但凡有商家敢不从,立刻命人一通打砸,临安府尹派来的差异得知闹事的是昨日刚刚殴打了秦熺的秦桧之侄秦天德,哪里还敢上前制止,当即掉头就走。 那些不从的商家,大都是自持身后有人的大号商铺,一般的商铺以及小商小贩们看到秦天德的架势,当即老老实实的缴了下个月的保护费。 其实秦天德收的保护费并不高,有的小摊上,看到摊主年纪老迈又或者是孤儿寡母的,基本上秦天德只收了十个铜板就了事了。 对于这些商贩们,他们只希望秦天德能够说话算数,收了保护费后真能保他们一个月内生意平安,那就值得了。 平日里这里也有收保护费的,但大多都是一些地痞无赖,而且收的费用也极高,相比来说,秦天德开出的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等到回到府中,已快到酉时,快要开饭了,可是秦天德的事情还没有办完。 他来到书房,用其自制的简易铅笔写了一封请帖,然后将秦三叫到了书房。 “三儿,想不想赚些银子?” 秦三正在吃饭,听到秦天德召唤,嘴里的饭菜都还没有完全咽下就匆匆跑来了。一听秦天德说有银子可赚,当即乐了:“多谢少爷赏赐,小的就知道,只要跟着少爷,银钱一定少不了。” “这回不是本少爷赏你,而是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秦天德就是喜欢秦三的这种性格,有时候很多事情都需要秦三来办,说着话将桌案上刚写好的请帖递给了秦三,“你替少爷我将此请帖送去。” “小的遵命!”秦三接过了请帖,问清了地址,转身就要离去,可是刚走到门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少爷,您说有银子赚,可是指小的送去请帖后对方会有赏赐?” “错!”秦天德微微一笑,品了一口茶水,“你去的一路上一定会有许多陌生人不小心撞到你,你要火,大骂对方,然后扯着对方不让其离去,让其赔你银钱,明白了么?” 听完了秦天德的话,秦三有些傻,想了半天也想不明吧,于是有些迟疑的问道:“少爷,你怎么能够肯定小的一定会被人撞?还有,就算小的被人撞了,人家会赔银钱么?就算赔了,那才能赔几个钱?” “怎么你连少爷我的话都不信了么?每个撞你的人,至少可以要他二十两纹银,听明白了么?” 这些事情秦三自然是听不明白的,不过他不在乎,他只知道自家少爷只要说他有钱赚,那就必定有钱可赚,回想前年还在钱塘之时,“宰鱼腩”的典故秦三至今记忆犹新。 秦三这一路上的确如同秦天德所说,刚出了里仁坊,上了天街,就接二连三的遭逢不幸,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撞倒了他,并且将他怀中的请帖都“撞”了出来。 秦三本就有伤在身,被这么狠的撞到在地,当然火大,扯着对方就是一通咆哮。结果每个撞了他的人替他拾起请帖后,都似乎很想快脱身,因此面对秦三那近似于勒索的条件,很痛快的答应了。 秦三的条件很简单,赔偿三十两纹银。 原本只需要两刻钟的路程,让秦三生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起初是因为被人撞倒后何人纠缠耽误时间,等到他现真的如同秦天德所说的那般,他就有意放慢了度,甚至看到有生人靠近的时候,他还会有意迎上去。 不过等到他被撞倒十几回后,就再无人撞他了。 今夜,对于临安城许多重臣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尤其是得知请贴上写着“大宋六品起居郎秦天德代已故岳元帅相邀”的字样,这些人心中的疑惑就更加重了。 秦天德居然先是拜访了咸安郡王韩世忠,然后有带人打上了左相赵鼎的门,最后居然派下人去宴请那个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说真的是秦家叔侄内讧了?秦天德莫非疯了不成,难道以为仅凭给官家画了一幅画像,博得了官家欢心,就以为可以跟秦桧分庭抗礼了?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问题是,这三个人明明都是跟秦桧有过节的,秦天德一访一闹一请,可秦桧对此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为什么呢? 秦天德也没有歇着,等到过了一更天的时候,他孤身一人来到了后院,来到了岳银瓶的闺房门口。 “瓶儿,你还没睡吧?” “明知故问,没看见我房中还点着灯么!”正坐在房中再次翻看着《桃花扇》的岳银瓶,听到门口传来秦天德的声音,心中就是一喜,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绷着脸打开了房门。 岳银瓶虽然开了门,但却挡在门口,没有半点将秦天德让进去的意思。 “瓶儿,你让开,让我进去啊!” “哼,我还是个姑娘家,你这么晚了来我房中,难道就不替我的名声考虑么?如果传扬出去,叫我以后如何做人!”岳银瓶双手把着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天德。 “你真的不让我进去?”秦天德看到岳银瓶的这个架势,也就不再硬闯,嬉皮笑脸的问道。 “不让!”岳银瓶脸色变得有些红,只不过背着房中的灯火,秦天德看不出来。 “既然你不让,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秦天德说着话向前迈出一步,双手从岳银瓶腰间穿过,直接将岳银瓶抱了起来,迈步走进了房中。 “呀,狗官,你放开我!”岳银瓶早就想到秦天德会是这般,可事情真的生后,她仍旧难以适应,红着脸不停的挣扎,同时口中小声的呵斥道。 秦天德才不在乎岳银瓶的呵斥,女人有时候就是口不对心,他感觉的出这正是岳银瓶想要的。 抱着岳银瓶进入房中,他用脚后跟将房门磕上,先是看了眼屏风方向,然后径直走向圆桌旁,坐了下来,让岳银瓶坐在自己腿上。 “狗官你想干什么,你昨日不是负气离去了么,为何今晚又来找我?”坐在秦天德大腿上的岳银瓶脸色羞得通红,低着头秉着呼吸,小声的问道。 “好吧,昨日是我错了,我是不想面对那个赵茜,所以才借故离去的。” 听到秦天德认错,岳银瓶除了惊叹赵茜判断之准,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她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轻声说道:“狗官,其实那赵茜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你不要再那么对待她了好么?昨日你离去后,她曾告诉我说,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瓶儿,莫要太轻易相信比人,赵茜的心机不是你能想象的,我都不一定是她对手,要不然我为何不愿见她?” “不是,是真的!”岳银瓶连忙摇头,“你不知道,昨日在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得到她身上流露出了伤感,她往日在金国时,一定遇到过很多不幸。狗官,你的手在干什么!” 秦天德并不想多谈赵茜,再加上身体的本能反应,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分作上下两路,在岳银瓶的腰间缓慢的上下游走。 岳银瓶再度低下了头,由于过度紧张,鼻尖已经冒出了汗珠,不停的小声阻止着秦天德。 看着岳银瓶那彷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的小脸蛋,秦天德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就是一口,哦,亲了一口。 “呀!”房中先是出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几乎同一时间,又传出了“啪”的一声。 秦天德彻底无语了,忍着脸颊处传来的火辣感觉,无奈的看着怀里的岳银瓶,心中不停地感叹,有功夫在身的女人当真的招惹不得。 岳银瓶也觉自己做的过分了,连忙抬起头,看着秦天德说道:“狗官,疼么?谁叫你轻薄于我,刚才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被你打习惯了。” 看着秦天德说的可怜,岳银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好吧,我让你打回来就是。” “这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出人意料的是,秦天德居然顺着岳银瓶的话茬应了下来。 “你真的要打我?”岳银瓶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天德,根本想不到秦天德真的会要打自己。 “那当然,这是你自己提出的,你可不要反悔。”秦天德绷着脸说道,哪还有刚才的柔情。 内心失落的岳银瓶心中有些泛酸,把眼一闭,赌气般的说道:“打就打,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秦天德忽然双手反剪岳银瓶的柔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岳银瓶的脸蛋上连亲了三口。 “狗官你。。。” 岳银瓶连忙睁开眼睛,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秦天德在自己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瓶儿,我用嘴打你了。” 再然后,她就感觉到一双火热的嘴唇压在了自己的樱桃小口之上,紧接着,那火热中似乎钻出了一丝柔软,撬开了自己的皓齿,在自己口中肆意散着浓浓的情意。。。。。。 第二三六章 秦府鸿门宴 今日秦府有贵客前来赴宴,所以一大早秦天德就让府中的下人忙碌起来。 清扫院落,擦拭桌案,张灯结彩,弄得整个秦府犹如过年前的忙碌一般。 临近晚饭时分,秦府中门大开,秦天德带着一干下人站在门外,任谁一眼都能看明白,是在迎候贵客。 古时候的关于开门迎客是很有讲究的,中门大开主人亲自在外相迎,说明客人的身份高贵又或者极为重要,因此埋伏在秦府门外的各路细探都擦亮了眼睛,想要看一看,这两天将临安城差点闹翻天的秦天德,跟他邀请的所谓贵客,初次见面后究竟会是如何一幅场景。 不多时,巷子口拐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此人四十上下,身形健壮,只是头花花白,而且一脸阴郁,脚下的步伐也显得无力,与其身形完全不符。 此人远远看到秦府门外的一群人后,身形一滞,然后慢步来到了秦府门口,冲着为的秦天德一抱拳说道:“秦大人。” “下官秦天德已经恭候多时,大人里边请!”秦天德话音未落,人已经热情的迎了上去,挽着对方的手臂,朝着府内走去,“偏厅宴席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大人入席了。” 面对秦天德的热情,中年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任由秦天德拉扯,走进了秦府,来到了偏厅。 进入偏厅后,他也不推辞,径直坐到了上位,二话不说,将身前的酒杯随手丢到一边,抓起酒壶对着嘴就是一通狂饮。 在此过程中,秦天德也不打扰,只是吩咐下人再去端上来一壶酒水,然后将所有人赶出偏厅,只留下自己和对方。 中年人一壶酒水饮毕,随手接过秦天德递过来的第二壶酒水,再次狂饮起来。连饮五壶后,他猛地将手中一空的酒壶朝地上一摔,斜着眼晴看向秦天德:“是秦桧让你羞辱王某的?” 秦天德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筷子菜,放在嘴里轻嚼了两下,然后笑着回答道:“不知道大人何出此言?下官只是敬佩大人英明,特备薄酒招待大人,希望能够与大人一叙家常。” “少跟王某来这套!”中年人忽然将面前的碗碟猛地向一旁推去,瞬间碗碟落地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他从衣袖中摸出一张请柬,狠狠的摔在了秦天德眼前,“这个,怎么解释!” “呵呵。”秦天德轻笑了两声,丢下了手中的筷子,用两根手指捏起了桌上的那封由他所写的请柬,翻了几下,“这就是分普通的请柬,用得着什么解释么?” “砰”的一声,却是中年人拍案而起,口中冒着酒气,大声的呵斥道:“你乃是秦桧之侄,有何资格替岳元帅邀请王某!” “所以你认为我是在羞辱你,所以你认为是秦桧安排我这么做,目的是准备铲除你,对么!”秦天德突然一反常态,站起身来,逼近了中年人,双眼紧盯着对方,口中一个字一个字的朝外蹦出。 中年人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一把推开身前的秦天德,带着些咆哮的吼道:“是又怎么样!王某早就该死了,如今虽然苟活了两年,但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煎熬!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陪着元帅以及张兄共赴黄泉,也好过如今日夜沉浸在痛苦之中!” 听到中年人的咆哮声,秦天德嘴角向上弯了弯,同时不露痕迹的朝着偏厅后方帘幕的地方瞟了一眼,然后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对方:“你错了一次,难道就不想补救么?” “补救?大错已铸,如何补救!”中年人似乎听到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一般,不屑的看着秦天德,“你算什么东西,用得着你在这里假好心,黄口小儿也想戏弄王某,你太嫩了!” “既然你知道错了,又不想补救,那你还活着干什么,不如一死了之。”秦天德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起来,没有半分的情感。 中年人身形一晃,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终于轮到我了么?是秦桧吩咐你这么做的么?刚才的酒中下了毒?” “笑话!”秦天德猛地站起身,伸手指着对方,指尖几乎触及到了对方的鼻尖,“老子是那种卑鄙的人么?再说了,就算是要你死,也要你死在岳家后人的手里,用你的死来弥补你当初犯下的过错!” “你说什么!”中年人瞬间转醒,身上再无半点醉态,睁大了眼睛看向秦天德。 秦天德撤回手,根本不理会中年人,直接冲着偏厅后方的幕帘方向喊道:“瓶儿,可以动手了!” 中年人闻言立刻转身,看向幕帘方向,只看见一个手持短剑的戎装少女从幕帘后闪了出来,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样貌有几分眼熟:“你是。。。” “先父姓岳名飞字鹏举,我名岳银瓶!” “好好好,哈哈哈哈!”中年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我某能有幸死在元帅后人手中,也算还了旧债,死得不冤!岳姑娘,你可以动手了!”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能有资格替岳元帅邀请你了吧,嗯?”秦天德戏谑的看了眼中年人,然后向着岳银瓶眨了眨眼,示意其可以动手了。 “有什么话留着到了地府,跟先父交待吧!”岳银瓶看到秦天德示意,高喝一声,身形暴起,手中的短剑径直向着中年人胸口刺来。 中年人闭上了双眼,眼角泛起了泪花,脸上却挂着解脱般的笑容,只感觉心口一痛,却觉自己并没有死,胸口甚至连一点伤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中年人诧异的睁开了双眼,却看到持剑刺向自己的少女已经站在秦天德背后,而秦天德则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还不住的轻晃着身体,模样甚是得意。 “王贵,你刚才已经死了一次,有何感受?” 这个中间人正是当年叱咤风云,打得金兵闻风丧胆的岳飞岳鹏举的得力臂膀之一——王贵! 王贵张宪都是当年岳家军中得力猛将,更是岳飞的左膀右臂。当初秦桧等人为了构陷岳飞,收买了岳飞的部将,利诱威逼其诬告岳飞谋反,并诡称岳云写信与张宪,叫张宪向朝廷假报金人入寇,以助岳飞夺回兵权。 而时任鄂州御前诸军都统制的王贵,面对秦桧等人对岳飞等人的诬陷,对岳家军的排挤打压,选择了缄默,更是受到了不少岳家军老人的职责。 昨晚秦天德跟岳银瓶一番浓情蜜语后,提出今日自己会在府中宴请王贵,希望岳银瓶助自己演一出戏时,当即遭到了岳银瓶的极力反对。 不过秦天德却知道,王贵当时是有把柄落在了枢密使张俊的手上,不得已才那么做。岳飞遇害后,王贵的内心并不好受,不然不会到后来落得重病而逝。 王贵的军事才能不容置疑,虽然不像岳飞韩世忠那般勇猛,但也绝对是有勇有谋的将才,更重要的是他心中一直怀有愧疚,对于秦天德有太大的帮助! 其实王贵的作用,除了今日上门赴宴,以混淆视听,使得外人将来难以弄清秦天德的真实意图外,更大的作用则是帮助岳雷成长。 等到秦天德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岳银瓶,尤其是替王贵解释当初保持缄默的原因以及王贵这两年的内疚感后,岳银瓶终于答应了秦天德的请求,不过她还是有一个条件,就是要亲眼验证王贵心中的内疚。 听到了刚才王贵和秦天德的对话,她知道秦天德没有说错,因此按照秦天德的吩咐,配合的演了这场戏。 看着王贵的愕然,秦天德来到王贵身边,没大没小的拍了拍王贵的肩膀:“王将军,错误不一定非要用死来弥补,其实你活着或许能够将之前的错误弥补的更多。” 被年纪跟自己后辈差不多的秦天德戏耍了一番,王贵心中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充满了疑惑:“秦大人此言何意?” “你可知岳元帅此子岳雷如今身在淮阴,担任县尉一职?” “什么?”王贵大吃一惊,如今已经毫无实权的他对朝廷内的一切动向都不了解,也没有兴趣去了解,“难道你不知道秦桧对元帅后人一直欲除之而后快么!” “安啦,哦,不是,使你放心啦,我做事自有分寸,我只希望你能够将你一身的行军打仗经验传授给岳雷,你能做到么?” “没问题,我明日,不,今晚就动身前往淮阴!”能够得到岳家后人的谅解,并且弥补自己当年做出的错误决定,对于王贵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你急什么啊,你若是就这样去了,反而会害了岳雷。”秦天德看着满心欢喜溢于言表的王贵,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今日请你前来赴宴,就是要知会你一声,过些日子我会参你一本,你会被贬至淮阴编管,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传授岳雷了。” 你参我?王贵突然觉得秦天德有些天真了,以秦天德的品秩,在朝会上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拿什么参自己? 不过考虑到秦天德今日的周详安排,王贵认为秦天德不像是那种喜好空口白话之人,这个疑问生生忍住了,不过有一个疑问却不得不问了出来:“你真的是秦桧的侄儿么?” 除了王贵的这个疑问,在王贵离去后,岳银瓶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狗官,你怎的知道他一直心怀内疚呢?” 第二三七章 以工代赈 送走了王贵,安顿好了岳银瓶,秦天德来到了书房,书房内并没有掌灯,漆黑一片。≧ “抓了多少人?”秦天德进入书房后随手关上了房门,轻声问道。 “回大人,一共有五人偷听大人在偏厅宴客,都被属下擒获了,其中一个是府中的下人。”黑暗中,一个声音回答道,正是时顺。 “可有漏网之鱼?” “大人放心,属下没有放过一个。” “做得好,这些人都杀了吧,弄得干净一些,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说完这句话,秦天德转身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直奔朱淑真的卧房,而过了片刻,书房内传出轻微的“吱呀”声,一道身影从窗口跳了出去。 宋朝的朝会没有定制,完全是看皇帝个人喜好,有一日一朝的,有两日一朝的,也有五日一朝的,而赵构的规矩则是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 随后而来的大朝会,是在大庆殿举行,早早的秦天德就候在了宫门外,等到众多文武大臣鱼贯而入后,他和起居舍人岑向广才走了进去。 等到赵构上朝,秦天德一进入大庆殿,一眼就现了大庆殿上的变化——赵构头顶的匾额下,赫然悬挂着那副前几日他所画的赵构像! 天啊,这赵构也太有创意了,居然喜欢到了这种地步! 不仅是他现了,不少大臣都看到了,只不过朝会重地,不敢交头接耳议论罢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朝中的大臣心思都集中在秦桧的身上,想看看秦桧会不会有什么举动,前几日秦天德在太平坊暴打秦熺一事,早已在临安城传的沸沸扬扬了。 目前秦桧一直没有对秦天德采取任何动作,那么今日的朝会上,秦桧的态度就格外重要。如果秦桧真的是忍气吞声,而秦天德也敢在秦桧面前耀武扬威,那么,恐怕一个新的政治新星就要诞生了。 当然在一部分人看来,即将诞生的并非什么政治新星,而是一个继秦桧之后的新的佞臣贼子。 不要怀疑秦天德的受宠程度,看看赵构头顶的那副画像就能明白一二了! 此次的大朝会当真是噩耗连连,让秦天德听着都揪心。 先是说川蜀一带的叛乱有愈演愈乱的趋势;接着又是说全国各地汛情泛滥,百姓流离失所;再然后就是你弹劾我我弹劾你一片争吵;到最后,居然有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催促赵构早日确定立嗣一事。 眼看着赵构的脸色越来越差,秦天德什么也不说,其实他也没资格开口说话,只是不停地记录着朝堂上赵构的言行。 这么多的问题,懒得考虑的赵构直接都丢给了秦桧,让其全权处理。 秦桧虽然是个奸臣,但也是有些真才实学,像什么叛乱一事,还有参劾一类的很容易的那排妥了,但对于赈济灾民一事,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原因无它,朝廷没有太多闲散的银子! 思考了片刻后,秦桧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举动,他将秦天德推了出来。 “官家,年年夏汛都有大批的百姓遭灾,老臣以为此事不能全指望朝廷赈济,不然就算户部有再多的银钱,也填不平这个无底的窟窿。” 秦桧的话深合赵构心思,赵构也不想拿自己的钱去救济受灾的百姓,尤其是朝廷真的没有太多闲钱,与其赈济那些可能造反的百姓,还不如修缮一下皇宫呢! “爱卿此言有理,不知爱卿有何见解?” “老臣举贤不避亲,原淮阴知县秦天德那是老臣侄儿,淮阴以往到了这个时节也是洪水泛滥,灾民遍地,可是去年,秦天德知县淮阴后,淮阴就没有再生汛情,百姓更是没有流离失所,所以老臣推举秦天德,将其治理洪水一事的经验讲出,以供其他诸县参考。” 秦桧的这句话,使得满朝文武都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一个个暗中寻思秦桧用意,只怀疑这是秦桧设计好的局,只等秦天德自己往里面跳。 就在秦桧话音刚落,左相赵鼎突然开口说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如今灾情严重,百姓流离失所,官家当务之急是应当酌户部拨出赈灾银两,先解百姓于水火之中,然后在商议明年防范之策啊!” 赵鼎不是不想看秦桧叔侄内斗,可问题是如果按照秦桧的说法,不论是否在设计秦天德,拨银赈灾一事今日肯定没有结果,到时候受苦的就只要那些百姓了。所以他出言阻止,只希望赵构能够先令户部拨下赈灾之银。 赵构略一沉思,淡淡答复道:“赵卿家可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么?拨银事小,防范于未然才是重中之重!秦爱卿之言甚合朕意,此事就这么定了,秦天德上前答话!” “微臣恭祝官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面无表情的秦天德从一旁绕到大殿中央,朝着端坐在龙椅上的赵构拜道。 无耻之徒,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朝堂上不少官员心中腹诽不已。 对于秦天德每次都会弄些新鲜词汇来吹捧自己,赵构心中也是喜欢。不过他作为帝王,绝不会因为这种马屁之词而面露喜色,只是随意说道:“你且起来答话。刚才秦爱卿所言你都听到了?你在淮阴为官时,淮河可是未水患?” “启禀官家,秦相爷句句实言,微臣治理淮阴时,的确没有生水患。” “哦?”赵构身子略向前倾,看着秦天德问道,“你是如何治理的,快快说来,也好让天下诸县郡效仿,救黎民于危难之中。” “这个。。。”秦天德那有什么好办法,只不过就是修筑河堤疏浚河道,这些事情谁都懂得,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秦天德舍得花钱罢了,可这事情让他怎么说出口?视财如命的他居然舍得花费大笔银两来治理水患? 看到秦天德吭哧半天不作答复,赵构不禁眉头微皱,冷哼一声:“秦天德,莫非你不想言明防范之策,还是说你想以此来邀功?” “微臣不敢,微臣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啊!微臣只是加派人手修筑河堤,疏浚河道,又蒙官家恩典,得到上天垂怜,所以去年才没有生水患。” 秦天德的话,让赵构有些失望,可是秦桧却突然插了一句:“秦大人,修筑河堤疏浚河道都需花费大量的银钱,你淮阴去年用在治理水患方面的银钱有几何?再说了,今年你虽然调回京城,但各地所报灾情,淮阴又是平安无事。连续两年水患重县都安然无恙,这中间难道就没有什么治理妙策么?” 听到秦桧所言,赵构心中不禁再度升起了希望:“秦天德,朕命你将去年治理淮**患一事详细道来,不得隐瞒!” 这就是秦桧的试探了,是针对自己殴打秦熺等事向他传出的信号进行的试探! 秦天德既然敢打秦熺,自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若是没有上午在御书房给赵构画像一事,他决计不敢这么招摇的。 秦桧也是才智过人之辈,从秦熺的伤势看出了自己的用意,又从自己随后两日的行程确定了自己的用意,只不过出于谨慎,所以才在今日朝会上将自己推出,目的就是试探自己。 这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唯一出乎意料的是秦桧选择的方式,他没有想到秦桧会以治理水患为题,将自己推上台面。 眼下到了这个地步,好戏已经拉开了序幕,而他秦天德所要做的,也就是让秦桧确信他的用意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随便参劾韩世忠、赵鼎以及王贵中的一人! 话茬已经打开,现在就是自己表演的舞台,能否重获秦桧信任,让一切顺利的按照自己心中的剧本演下去,就看今日了! “回禀官家,此事说来很简单。”秦天德心中一动,已有了定计,“就像微臣刚才说的,大力修筑河堤,疏浚河道。此举说来容易,但最大的问题在于钱银。 官家宅心仁厚,心系天下苍生,每年都拨下大批的银两,让各县治理水患。奈何我大宋境内河流无数湖泊众多,即便官家暂停修缮宫宇,甚至削减自身用度,将省下来的银钱都用在各县治理水患方面,可诸县所分得的专银依旧难以支撑,故每年夏季,汛情一道,变水患连连。” 秦天德的这番话,极为熨帖,说的赵构心中暖烘烘的。虽然他并没有向秦天德所说的那样节省皇室用度以拯救苍生,可这话他爱听。 “卿家所言不假,若能换取黎民安康,朕少修几座宫宇又能如何?”赵构眯着眼睛,轻捋着颌下胡须,微微点头,“卿家还没说此事你在淮阴时,是如何解决的。” “官家爱民之心,天地可禀日月可鉴,微臣心中对官家之景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秦天德又是一大串的马屁,句句都是赵构未曾听过的,不由得使得赵构心花怒放。 这些马屁让朝堂上的诸多大臣听得心中膈应,说的秦天德口干舌燥,这才又扯回了正题:“官家明察,微臣治理淮阴时,以有限的钱银来修筑河堤,从而确保淮阴不在遭受水患之苦的法子,微臣以为,诸县皆可效仿,就连如今各地灾民无数也能以此法来解决。” “哦,卿家快说,究竟是何方法?” “以工代赈!” 第二三八章 老赵鼎六参秦天德 以工代赈这个词,在后世很容易理解,可是在当时那个年代,还属于新鲜事物,纵然聪明绝顶之辈,也需要稍作消化才能够从字面上理解其中含义。 赵构自然是懒得去思考,直接问道:“何为以工代赈?” 这一下,秦天德将自己在淮阴为官时的一些举措,稍作变动后,滔滔不绝的讲述出来。 例如从淮阴的大户商贾手中征的钱银米粮,然后以此为饷,召集县中穷困百姓动手加固河堤,人手不够时,更是将大牢中的犯人提出,命其参与修筑河堤,美其名曰劳动改造。 修缮河堤有两样东西最为费钱,一是购买土石木料,二是工人工钱。 按照秦天德的法子,工人工钱基本上都能省了,而且还等于变相的赈济了穷苦百姓,一举两得,那么朝廷所拨下的银两只用于购买土石木料完全绰绰有余。 若是辖内有土石木料商人,连购买土石木料的费用也能省却不少。 说完了这些,秦天德又提出如今各地水患不断,大量百姓流离失所,正好可以用这个法子来应对。朝廷不需拨银赈济,只需要拨下部分银两,让各县治理水患,同时以灾民为劳力,让他们自食其力,这样一来,连朝廷的赈灾银子都可以省却,那就是一举三得了! 秦天德的话音落下,大庆殿上寂静一片,不少人都在思索着秦天德提出的这个以工代赈的可行性,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人则在思考一个严重的问题——今日散朝后,要不要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这个新晋宠臣? 半响后,拿不定主意的赵构开口问道:“诸位卿家,秦天德所谓的这以工代赈,可行否?” “回官家,微臣以为,秦大人之提议,实在是利国利民,臣附议!”赵构的话音才落,一旁就站出一个四十大几的文臣,开口说道。 “李瑜?你乃户部郎中,既然你附议,朕倒要听听你的见解。” 李瑜也不推脱,直接开口说道:“官家,臣只对事不对人。秦大人所言的确有道理,如此一来可以为朝廷节省大笔的开支,户部是在是没有太多余钱了,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李瑜此人脑子有些不转弯,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虽然在户部任职多年,但就因为不会说话,结果至今还是一个户部郎中。 “住嘴,退下!”赵构勃然大怒,一挥袖子再不看向李瑜。 秦天德倒是觉得李瑜此人有些意思,虽然此人说话有些太直,而且对自己也没什么好感,不然不会上来就来了一句“对事不对人”。可即便如此,对方也对自己提出的以工代赈表示了支持,明显是真心替朝廷考虑。 “官家,老臣反对!”这回站出来的是老臣杜洪,就是去年被秦天德打过的礼部尚书,当时秦天德在追打金使完颜宏达,结果他出面指责秦天德无礼,被打了几拳。 “官家,老臣认为,赈济灾民本就是朝廷应进之义务,以彰显官家仁慈,岂能与治理水患混为一谈,使得百姓误认为官家乃是重利轻义之人?此举祸国殃民,陷官家于不仁不义之中,实在是罪无可赦,应满门抄斩!” 秦天德一时间没有认出杜洪,只是觉得这个老头实在是太狠了,就算自己再怎么错,也不至于株连家人吧? “官家,臣附议!”这时候秦桧终于开口了,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是他的态度却能够决定朝堂上局势的走向! 秦桧话音才落,朝堂上还在观望的众人顿时纷纷表态,一时间附议之声此起彼伏。 秦天德心中却是纳闷,不明白秦桧为何会支持自己,要知道自己可还没有开始参劾赵鼎等人呢,秦桧干嘛这么着急表态? 不过,接下来赵鼎的的话,终于使得秦天德明白了秦桧的用意。 就在赵构准备开口同意秦天德提议的时候,左相赵鼎忽然出列,面对赵构拱手参拜道:“官家,臣有事启奏!” “讲!” “臣要参奸佞之徒秦天德!” 当赵鼎说完这句话后,秦天德心中一阵明悟,立刻用眼角瞟向一旁垂手而立的秦桧,果然在秦桧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的变化。 坏了,秦桧要收拾赵鼎了! 秦天德前两日公然打上门去,猖狂至极的告诉赵鼎,自己要参他,实际是是因为秦天德知道,按照历史进程,用不了太久,秦桧就该收拾赵鼎了。 被秦桧收拾的赵鼎是很可怜的,先是被贬到今天的海南岛的吉阳军。由于他意志坚定,在崖州上表赵构,上书“白何归,帐余生之无几;丹心未泯,挚九死而不移”,表达了其永远不改变的抗金救国思想。 结果其坚强的意志为秦桧所忌,加紧了对他的迫害,任何官员赶去探望赵鼎,又或者表露出同情,不是被贬职就是被罢官。 没过两年,南宋的一带名相就在气疾忧愤中死去,只留下了亲手所书的墓志铭,其中的一句“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表达出了他的忠义之情。 秦天德绝对不能让赵鼎就这么冤枉的死去,岳飞的死他当时无能为力,不过他绝对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生,所以赵鼎他保定了! 要保赵鼎,那就只有先参赵鼎,而且是他来参! 可是由于他的搅局,使得秦桧提前决定收拾赵鼎,今日的一切,秦桧除了试探自己之外,看样子就是为了收拾赵鼎! 可怜的老赵鼎却根本没有看明白,居然还傻乎乎的送上门来,他娘的还来参老子!上回老子殿试的时候,你就出来搅局,如今还来! “官家,老臣一参秦天德以奇淫技巧迷惑官家,若是官家从此沉迷此物,不思朝政,岂不落得昏君之名?” “官家,微臣冤枉!”秦天德立刻反驳道,“炭笔一事,可以加快书写度,若是将来遇到紧急战事,需要上书官家,用此笔书写,能够节省大量时间,大大有利于军情的传递,怎可说是奇淫技巧?” 对于秦天德的自辩,赵构并不理会,但也没有指责秦天德无礼之举,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赵鼎。 而赵鼎对秦天德的自辩更是充满了鄙夷:“黄口小儿,一派胡言!自古以来,军情传递莫不是用毛笔书写,也未见有过耽误一说! 官家,臣二参秦天德图谋不轨,妄图谋害官家!贼子替官家画像,名义是想官家尊荣流传后世,实际上包藏祸心,故意使得官家容貌外泄,给那些乱臣贼子谋害官家的机会!” “你放屁!微臣听闻,历代圣主贤君,从未有过被人行刺之事,老匹夫你这么说,是不是暗指官家不是明君圣主,而是一个昏君呢!” 秦天德的这个反驳还是很有力的,赵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干脆不予理睬,涨红了脸继续说道:“臣三参秦天德私毁朝中重物,起居舍人岑向广用来记载官家言行之物就是被此子有意撕毁,实在是罪大恶极。并且此子是在官家面前损毁,实在是藐视圣上!” 听到这里,秦天德不吭声了,这事情说起来是赵构授意他这么干的,如果赵鼎真要以此来参劾自己,那赵构也跑不了。 所以他知道,今天就算赵鼎能说出花来,赵构也不会治自己任何罪过,相反,赵鼎自身才是难逃罢官贬职的厄运! “臣四参秦天德身着官服当街斗殴,打伤右相之子秦熺,并且勒索太平坊商家银两! 臣五参秦天德公然率众打上臣的府邸,臣府中至今还有几个下人无法下地行走。 臣六参秦天德以所谓的‘以工代赈’为由,蒙蔽圣听,妄图陷官家于不仁不义之中,使得天下百姓误认为官家乃是重利轻义之人。 微臣所参句句属实,皆有人证物证,绝无半点虚假。此子用心险恶罪恶滔天,恳求官家明正法典,将此恶贼打入天牢,治以死罪!” 赵鼎的话总算完了,朝堂上再度陷入了一片寂静中,满朝文武再不开口,只等赵构决断。 “呵呵,”许久之后,赵构忽然笑了两声,将目光转向秦天德,“秦天德,左相参劾你六条罪状,你有何话可说?” 知道赵构无心治自己的罪,心领神会的秦天德接口说道:“谢官家给臣自辩的机会。左相污蔑臣的前两条,臣已经解释过了。对于第三条,臣当时作画完毕,手中被炭黑所染,随手找来纸张擦拭,并非有意,这一点当日御书房内的宦官可以替臣作证。 至于说臣带人打上左相府,简直一派胡言。臣那是前去拜会左相,可是赵大人完全没有相爷风度,居然闭门不见不说,还冷眼嘲讽。臣的下人一时看不过眼,这才出手,臣已经为此向左相道歉,至于伤人之事,臣愿出三倍的医药费。 而‘以工代赈’一说,根本就是左相对臣心存记恨,对了,臣记起来了,刚才那位出言反对臣的老大人,也是被臣误伤过的,他们一定都是对臣心怀记恨,才故意污蔑微臣的。 最后说臣当街殴斗,臣绝对没有。那是臣和臣的堂兄玩耍而已,只不过玩耍的场面打了一些,被一些无知妇孺误以为是臣和臣的堂兄当街殴斗。官家若是不信,可以询问秦相爷。” 第二三九章 秦家叔侄合参赵鼎 “那是臣和臣的堂兄玩耍而已,只不过玩耍的场面打了一些,被一些无知妇孺误以为是臣和臣的堂兄当街殴斗。≧≥≧ 官家若是不信,可以询问秦相爷。” 这话说得可就是**裸的打脸了。 你秦天德大庭广众之下就权倾朝野的秦相爷独子打成那副模样,现在居然还敢在朝堂上,公然让秦相爷来给你作证,说你只是跟秦熺打着玩,你真当秦相爷是泥捏的不成? 满朝文武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桧的身上,只等着看秦桧如何收拾秦天德,就连赵构都饶有兴致的望向秦桧。赵构身为大宋皇帝,临安城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又怎会不知? 尤其是赵鼎,心中的得意自不用提,不论能否参倒秦天德,至少可以挑唆秦家叔侄不合,这就足够了! 秦桧抬头扫视了一番,侧身迈出一步,朝着赵构躬身一拜,说道:“官家,秦天德所言不假,当日的确是他与小儿玩耍,并非左相所说的什么殴打小儿。” 哗!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秦桧的回答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桧居然会捏着鼻子认了,这代表着什么?是不是说,秦天德羽翼已丰,秦桧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 今日散朝后是否有必要去拜会秦天德这件事顿时浮现在许多大臣的脑海中,尤其是秦桧外为的那些党羽,以及还没有能够投靠成秦桧的官员,一时间这个心思格外强烈。 可是后面生的事情,彻底打消了他们这个念头,因为他们现,今日的一切,根本都是秦桧叔侄联手搞出来的! 听到秦桧的说法,赵构眼中闪过了一丝狐疑,轻咳一声说道:“既然秦爱卿这般说法,那也就是证明左相所言有误,秦天德无罪了?” 只凭这一条就否决了自己所有的参劾,赵鼎立刻明白这是赵构有意替秦天德开脱。他心中一急,若是今日不能铲除秦天德,过了今日,以赵构表露出来的对秦天德的恩宠,以及秦桧对其的忍让,日后秦天德还不得成为大宋第二个秦桧! 他刚要再度开口,哪知道秦桧抢先一步说道:“官家圣明,秦天德的确无罪。但左相污蔑朝廷官员,无事生非,此举不可开,恳求官家将其治罪,以儆效尤!” 秦桧话音才落,只见秦天德突然跪倒在地,高声说道:“官家,微臣有事起奏,要参左相赵鼎!” 看着秦家的一老一少,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要参自己,赵鼎就知道自己今日落入圈套,厄运难逃。想到自己离去后,大宋朝堂将落入秦家这两个奸贼的手中,不由得心中悲恸。 赵构眼中再度闪过狐疑之色,他看了看秦桧,又看了看秦天德,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秦天德身上:“秦天德,你可知自己身居何职,有何资格参奏朝中重臣?” 事到如今秦天德也豁出去了,他不能让秦桧将赵鼎弄死。在见过王贵之后,他是打算找个机会先参王贵的,然后才轮到赵鼎。 可是秦桧的突然飙迫使他不得不改变了初衷,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微臣自知官卑言轻,在这种场合没资格进言。但赵鼎老儿罪孽深重,微臣若不替官家指明,是在担心其毁了官家一世的英明!” “竖子安敢污蔑老夫!”一心为国的赵鼎听到秦天德如此攀诬自己,顿时勃然大怒,指着秦天德破口大骂道。 赵构微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眼拱手不语的秦桧,终于说道:“秦天德,你因何参奏赵卿家?” 秦天德偷着瞟了眼秦桧,觉秦桧脸上平静如常,于是整理了一下刚刚拟好的思路,高声说道:“臣一参左相赵鼎勾结内侍,打探官家行止,妄图窥探圣心,其心可诛!” “一派胡言,老夫何时与内侍勾结,何时窥探圣心了!”秦天德的指责虽然词不达意,但却句句狠毒,比之赵鼎参奏他的,危险性不知高出多少倍去,赵鼎哪能不急? “哼,你没有么?”秦天德侧头看向气的胡子乱抖的赵鼎,一脸的不屑,“那我问你,当日御书房内只有官家以及身边的宦官,还有就是本官以及起居舍人岑大人,若非你与内侍勾结,你是如何得知当日生的事情?莫非是从岑大人口中得知?” 秦天德一点都没说错,此事的确是岑向广告诉赵鼎的,可是赵鼎却不能说出此事,否则起居舍人岑向广难逃罪责! 皇帝的事情,是你一个臣子能够随便嚼舌根的么?纵然你可以私下里说,但绝对不能摆上台面,更不能当着皇帝的面承认! 秦天德才不会浪费口舌跟他辩驳,如今朝堂上的事情,只要赵构和秦桧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若是那二人说你不行,哼哼,你就是行也不行! “臣二参赵鼎,污蔑官家这样一个能够流芳千古万世传名,可鼻尖尧舜不让三皇的明主圣君是一个昏君!” 这一点他是针对赵鼎参他给赵构画像,会使得贼人认清赵构容貌,从而进行行刺来设计的。他的理由很荒唐,就是说三皇五帝这些贤君,哪有人来行刺?你赵鼎说有人敢行刺赵构,那就是拐着弯的在骂赵构是个昏君。 听着秦天德蛮不讲理的栽赃陷害,看着一旁秦桧面露得意的神情,再看看龙坐上的赵构迟迟没有出言制止,赵鼎仰天长叹一声,再不开口,整个身形显得落寞孤寂。 “臣三参赵鼎,因为一己私怨,不惜污蔑朝廷官员,也就是微臣,更是连微臣的提议也不假思索直接否决,根本罔顾社稷安危,怎配担任左相一职? 臣四参赵鼎,明知道微臣与秦相爷乃是亲戚,却出言挑唆,想借此引起相爷对微臣的不满,从而欲使相爷与微臣不合,此举更是祸国殃民,只图自己泄愤,哪有替官家着想,难道不知道相爷与微臣都是官家手下的大忠臣么?要微臣说,这才是包藏祸心,打算让我大宋自毁脊梁!” 秦桧是什么人根本不用多说,你一个小小的六品起居郎,也敢自称大宋脊梁,人无耻总要有个地步吧! 这是不少大臣心**同的心声,即便万俟卨这样的秦桧高级党羽,也同样是这么想的。 赵构听得有些烦了,看到秦天德说了这么半天,还有话要说,不由得皱了皱眉,一挥衣袖,淡淡的说道:“朕身子有些乏了,今日之事以后再议,退朝!” 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那今日朝堂上秦家叔侄与赵鼎斗法一事,究竟谁输谁赢?赵构对秦天德究竟是什么态度?诸多的疑问盘踞在倒退着走出大庆殿的所有官员心头。 其实谁都知道,赵鼎栽在秦桧手中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所以他们最关心的就只有一点,这个秦天德是否真的进了赵构的法眼,成为了新的宠臣。 然而这个疑问很快就被解开了,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大庆殿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太监快步跑了过来,公鸭嗓子一般的声音高声响起:“官家有旨,宣起居郎秦天德御书房见驾!” 往日里,能够享受这个待遇的大多都是秦桧,除了秦桧外,赵鼎、万俟卨还有一些一二品的大员也有这份荣幸,可是今日居然换成了六品的起居郎秦天德,这说明了什么? 在不少大臣艳羡的目光中,秦天德心中忐忑的跟随这个小太监来到了御书房。 “臣参加官家!”入得御书房,秦天德快走两步来到龙案之前,恭恭敬敬的跪下拜道。 赵构此刻正在饮食汤品,也没理会秦天德,只是在宫女的侍奉下,慢条斯理的进食。 直至秦天德跪的双膝隐隐有些作痛的时候,赵构终于饮食完毕,示意宫女将汤碗端下,有让身边的小太监全部退了出去,等到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了他和秦天德二人后,在才说道:“秦天德,朕问你,你因何要参赵元镇?” 赵鼎,字元镇。 秦天德猛一抬头,装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官家,微臣之前已经在朝堂上说了,只不过没有说完,微臣现在接着说。” “住口!”赵构双目一凛,哪里还有半分倦意,紧盯着秦天德,“朕要听实话。若你口中再有半点谎话,朕要你人头落地!” 赵构翻脸的度也太快了吧! 秦天德心中骇然,目光无意中瞟见房中悬挂着自己给赵构所作的画像,突然伏在地上,高声哭嚎道:“官家,微臣有罪,微臣有罪,不该因一己私心污蔑朝中重臣,求官家宽恕!” “住口!”看着秦天德无赖模样,赵构险些要拍案而起了,“给朕好好说话,若再敢胡乱言语,不止你人头不保,你一家老小也难逃一死!” 被赵构连着威胁了两次,秦天德终于直起身子,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本有半点泪水的眼角,战战兢兢的说道:“因为他先参我的。” 赵构不禁有些莞尔:“就因为他参了你,所以你就要参他?” “不光是这样,当初臣参加殿试,初见龙颜时,他也没少为难微臣。。。” 看着声音越来越小的秦天德一脸羞愧的低下头颅,赵构心中的一个担忧终于开始松动,紧接着他又问道:“那你想让朕如何处置左相,治他死罪么?” “当然不是了!”秦天德忽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喜色,“臣只是希望官家能够替臣做主,将那老儿配淮阴编管。” 赵构眼前猛然一亮:“配淮阴!” 第二四零章 秦府门前的无耻木牌 大朝会后,六品起居郎秦天德忽然成为了临安城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接连几天,里仁坊秦府门前,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前来拜会之人接二连桑,至于下帖宴请秦天德的,更是数不胜数。当然这些人大多都是四品以下的官员,四品以上的也只有一小部分派人送来了请帖,请秦天德过府一叙。 对于少数几个自持过高的四品以上官员,居然敢不送任何礼物就上门下帖,秦天德直接将帖子砸在了送贴前来的的下人脸上,让秦三用棍棒将其赶了出去。 不是秦天德猖狂,而是如今来给他送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挑着礼担前来送礼的各府下人汇聚在门口,直接从秦府大门延续到巷子末端,只为了等候秦天德收礼,同时呈上自己主人的拜帖。 由于人数太多,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秦府中人的出入,同时也眼中影响到了秦天德生活作息和幸福生活——朱淑真有意见了,威胁秦天德如果尽快解决门前那乱哄哄的局面,她晚上就不让秦天德碰她的身子! 迫于无奈,秦天德让秦三在门口竖起了一块牌子,牌子上面写着:千两以下请回;千两以上请走侧门;五千两以上请走后门;万两以上中门大开亲自迎接。 贪婪,秦天德的贪婪在这块牌子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城中知道此事的百姓无不痛骂秦天德,可那些前来送礼的却自动分成了几块,侧门后门都有人前往,唯独正门没有人逗留了。 随着这块牌子的挂出,前来送礼的人就更多了,原因无它,秦天德已经开出了价码,这说明送礼办事变得非常容易了。 之所以使得秦天德在短短几天内突然变得这么手捧,最根本的原因是在大朝会的第二天,赵构颁下圣旨,将赵鼎革职免官,配淮阴编管。 跟秦桧斗了多年的左相赵鼎就这么栽了,而且是栽在了刚刚入京只有几个月的六品起居郎的手里,这不能不让人诧异,不能不让人感叹赵构对秦天德的圣眷之浓。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是秦桧参倒了赵鼎? 没错,当初在大庆殿上,的确是秦桧叔侄一起参的赵鼎,可是当时赵构并没有答复,反而是在散朝后,专门让宦官将秦天德唤进了御书房。 更重要的是,赵鼎被配编管的地方是淮阴,而秦天德之前是淮阴县令,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 若是赵鼎因秦桧而倒台,必定都是配崖州等荒芜之地,那可能会配到淮阴这种地方?更何况秦天德在淮阴为官一年多,早将淮阴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就连如今的淮阴县令6游,不也是秦天德当年的县丞么? 随后的小朝会赵构没有上朝,据说是在考虑新任左相的人选,这一下,四品以上的大员也开始忙碌录起来。 当然这么重要的职位空缺,这些人主要拜访的自然还是权倾朝野的秦桧了,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投机者想走走秦天德的门路,看能不能混个惊喜。 只可惜自打这个消息传出来后,秦天德府邸门前又多了块牌子,上书“凡四品以上者,礼进人不进”。白占便宜的事情,这些官场的人精哪会肯吃亏? 秦天德才不在乎错失这赚钱的好时机,他现在有正经事要办。 这日晌午,临安城外,通往北方的官道一旁的树林里,秦天德背着一个青布包袱与岳银瓶相视而立,而游少堡则在树林外望风。 “瓶儿,此去淮阴要一路小心,到了之后一定要跟你家兄弟说明白,等过些日子,我再把王贵参倒,配过去,可别让岳雷闹腾啊!” “我知道了!”岳银瓶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狗官,城中如今都在传,说是你参倒了赵宰相,可有此事?” 秦天德看着岳银瓶质疑的眼神,思索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岳银瓶猛然一愣,眼中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先父当年曾在赵相爷手下任职,而且赵相爷乃是忠心为国之士,你为何要参他!难怪这几天你一直躲着我,如今还要将我遣去淮阴,你说,你又想害谁!” 眼见岳银瓶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秦天德慌忙捂住了岳银瓶的小口,小声的说道:“嘘,瓶儿你小声点!唔。。。” 说到这里,秦天德的另一只手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咬紧了牙关,紧紧盯着岳银瓶,额头很快就渗出了汗水,原来是岳银瓶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好半天后,岳银瓶才松开了口,看着秦天德手上鲜红的牙印,心中有些不忍。可是想到秦天德居然参倒了忠相赵鼎,心中的不忍旋即变成了愤怒:“你说,你为什么要参赵相爷?你当初不是说要扳倒秦桧老贼的么!” 秦天德缩回了手,也顾不得擦掉手上的鲜血,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不懂,就是因为他太忠心了,所以我必须参他,否则。。。” 岳银瓶也不是傻瓜,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又看到秦天德此刻的神情,终于明白过来:“你是想保护他,所以才参的他,对不对?而且他被官家配淮阴编管,也是你的意思?那你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我,前几日还有意避开我?” 对于岳银瓶的问题,秦天德笑而不语,只是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岳银瓶那因为心中激动而微微红的脸颊。 “狗官,休要占我便宜!”岳银瓶一把打掉了秦天德的手,“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告诉赵茜!你难道就那么不信任她么?若是这样,你又何苦将她娶进门,并且带回临安呢?” 面对岳银瓶的追问,秦天德再次摇了摇头:“瓶儿,你不懂。她或许真的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这也是我将她带在身边的原因。 不过人心险恶,即便她再可怜,她接近我也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跟她过于接近,恐怕日后会有天大的麻烦!” “我最讨厌你说我不懂了!”岳银瓶撅起了小嘴,“我不懂你可以告诉我啊,有些事情你总是藏在心里不说出来,我怎么可能懂?” 看到岳银瓶快要火,秦天德抬起了那只被岳银瓶咬破的手,将伤口处靠近嘴边,轻轻吸允了一下,嬉皮笑脸的赞道:“好香啊,谢谢瓶儿的临别礼物。” “狗官无耻,下流!”想到秦天德的手上还沾有自己的唾液,岳银瓶心中的怒火早就被羞涩冲淡,只是嫣红着脸连声怒骂,“手,还疼么?” “你一问就不疼了。”秦天德说着话靠近了岳银瓶,伸手将其揽入了自己怀里,“瓶儿,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嗯,我知道。”岳银瓶许是想到会有多日见不到秦天德,因此并没有将其推开,而是任由其揽住自己腰肢,靠在秦天德的怀里,“狗官,我就是觉得,朝中少了赵大人对奸相的制衡,以后奸相还不得更加猖狂?” “谁说的,那不还有我呢么?”秦天德趁着岳银瓶不备,在其脑门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又在岳银瓶火之前,快说道,“天欲其亡先令其狂,我等的就是秦桧最狂的那一日。” 听到秦天德提及铲除秦桧,岳银瓶已经顾不得秦天德的轻薄之举,抬起头看着他,轻声问道:“狗官,你有把握对付他么?” 迎着岳银瓶那楚楚动人的目光,秦天德再次在岳银瓶的鼻尖上小啄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这话倒是不假,纵观秦天德身上的种种出人意表的举动,总是透露着些许神话色彩,这不仅是岳银瓶一人的看法,基本上在淮阴众人的心中,都是这么认为的,因此对秦天德的决定也是毫无缘由的信任。 “好了,狗官,不说了,我要动身了,把包袱给我。” “不急,瓶儿,你在稍等片刻,我还要等一个人。” “等谁?”今日是她和秦天德商量好前往淮阴的日子,之前也没听说过还有谁会和她一同前往淮阴,猛地听到秦天德这么说,岳银瓶不禁心中好奇。 秦天德抬头看了看天,估摸了一下时辰,然后说道:“算时辰应当马上到了,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这时候林外忽然传来游少堡的声音:“少爷,人来了!” “瓶儿,你在这里等着,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等会我再来找你,切记,信我!” 秦天德伸手将背上背着的包袱取下,递给了岳银瓶,然后快步走出树林,在游少堡的陪同下,朝着官道走去。 官道一端,走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个身穿差役服饰,身上背着包裹,腰跨朴刀,手中提着水火棍分于两边行走,而当中一人年纪老迈头斑白,一身白衣,上面写着大大的“囚”字,身上还戴着枷锁。 “等你们多时了!”秦天德拦路迎上,大喝一声,直惊得林中鸟雀乱飞。 两个差役顿时紧张起来,双手握棍,全神戒备,其中一人冲着秦天德喝道:“大胆毛贼,可知此处乃是天子脚下,居然敢公然拦路,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第二四一章 你最近是不是太狂了 “混账,敢骂本官是剪径的毛贼!”秦天德无视两个官差手中的水火棍,径直走了过去,冲着那个开口的差役就是一记耳光。 挨了打得差役却不敢放肆,捂着脸躬着腰,小心的陪着笑脸问道:“不知大人是。。。。。。” “连本官都不认识?”秦天德一甩衣袖,根本不理会两个差役,而是看向了一直恶狠狠盯着自己的那个年迈囚犯。 游少堡紧随其后来到秦天德身后,冷冰冰的说道:“我家大人乃是六品起居郎秦天德秦大人!” “您就是秦大人?”这一下两个官差愣住了。 秦天德的大名如今已经传遍了临安官场,就连周边各路各府,都听过秦天德之名。 一个以六品起居郎之职掀翻了左相的人,难道还不值得关注么?对于那些衙役小吏们来说,秦天德参倒赵鼎的事情,已经可以拿来当评书听了。 “不知秦大人再次等候有何贵干?秦大人只管道来,小的一定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你们两个到一边去,本官有话跟他说。”秦天德对两个官差的态度极为傲慢,偏生这些小吏就吃这一套,立刻乖乖的让到了一旁,远远地坐在树根下,望向秦天德。 游少堡也识趣,当即退到远处,扫量着四周的环境。 “赵大人,几日不见,大牢内过得可还舒坦?”秦天德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哼!”赵鼎只是怒哼一声,并不答茬,转身看向一边。 秦天德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不想知道我这个眼中钉来此专程等候,想干什么么?” “大不了就是听了你主人的吩咐,前来谋害老夫,你以为老夫会怕你不成!”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怎么会是狗呢?”秦天德冷笑两声,伸手搂住了赵鼎的肩膀,再其耳边小声说道,“如今你被踢出了朝堂,今后这朝堂之上,可就完全任由我家叔父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了,哦,对了,还有我。有你这个前车之鉴,以后恐怕在无人敢顶撞我家叔父了,哦,对了,还有我。” “奸贼!”忠心耿直的老赵鼎被秦天德的冷言热语彻底撩起了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抖肩膀,将秦天德的手抖掉,转身怒视着他,“奸贼,你莫得意。即便今日你叔侄二人得势,也莫要忘了老天有眼,迟早有一日,官家会看破你二人的奸诈行径,你二人绝没有好下场!” 唉,赵鼎心中还是对赵构抱有奢望啊! 秦天德不禁有些感叹,在这种君权至上的年代,不论帝王如何昏庸无道,总会有一批大臣忠心为主,至死不渝,这究竟应当算是幸事呢还是不幸? 将赵鼎赶出临安,不论是出于保护赵鼎的考虑还是为了便利于自己将来的计划,都是势在必行的! 想到这里,秦天德轻拍了几下手掌,似乎是嫌赵鼎身上肮脏,刚刚弄脏了自己的手一般:“好啊,我也在等着那一天,不过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就难说了。就你这身子骨,还有这性格,估计用不了几个月,就会被活活气死了。 所以说,即便将来真有你所说的那一天,我猜你也没机会看到了!” “你放心,老夫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一定会等到那一天,亲眼看着你们叔侄二人被官家砍头治罪!” 有了赵鼎的这句话,秦天德此行的目的就已经完成一半了。他记得,赵鼎的性格太过刚硬,在被秦桧迫害后,没有两年就病逝了。 他参赵鼎是为了保护对方,不是为了气死对方的,所以他需要给赵鼎一个坚强活下去的理由,而且他相信赵鼎到了淮阴后,看到胡铨,必然会明白许多事。 更重要的是,今日的这番话,他是要让赵鼎明白,与秦桧的争斗,他赵鼎已经出局了,根本没资格跟秦桧斗,老老实实待在淮阴就行了! 要不然赵鼎弄出什么事端来,到头来连累的反而会是自己。 该跟赵鼎交待的话都交待完了,秦天德有走向远处的两个差役。两个差役见到秦天德过来,立刻站起身来,脸上挤满了笑容。 这一回秦天德就客气了许多,他先是从袖中摸出了几张银票,强行塞到了两个差役手中:“此去淮阴,路途遥远,这些银票你们收好了,全当路上的盘缠。” “这怎么行,小的怎可以要大人的银票?” “大人,这万万使不得,你这实在是太折杀小的了。” “本官说你们能拿你们就能拿!”秦天德把脸一绷,佯作生气,看到两个差役将银票收好,这才说道:“本官实际上是有事要托付二位,希望二位能够答应。” “秦大人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小的们一定照办就是!”秦天德突然转变的客气态度让两个差役有些难以是从,他们见惯了当官的那些凶神恶煞,何时见过有人这么客气的跟自己说话?当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咳,”秦天德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伸手一指较远处的赵鼎,“二位可能不知,那老匹夫当年曾几次三番为难本官,如今他被配淮阴,这一路上你们。。。” 秦天德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挨了打的差役就自作聪明的接道:“大人放心,这一路上小的们一定不会让那老匹夫好过,只要大人不要求小的们杀了他,小的们保证他到达淮阴时,身上至少脱了两层皮!” 秦天德怕的就是这两个差役沿途虐待赵鼎,连忙一摆手说道:“你们误会本官的意思了,本官是要让你们在沿途好生照顾那老匹夫,莫要使得他受得苦楚,本官要他生龙活虎的到达淮阴,明白了么?” 老实说,两个差役都不明白。秦天德参倒赵鼎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他们也略知一二,而且刚才秦天德对待赵鼎的态度他们也亲眼瞧见了,现在听到秦天德居然让他们好生照顾赵鼎,脑子怎么可能转的过弯? 不过他们当差也有多年了,自然知道这种情形下该如何回答:“大人放心,小的们明白了,小的们一定像伺候祖宗一样供着他,保证不让他受到半点痛苦。大人以德报怨,当真是高风亮节,令小的们敬佩。。。” 听到对方又开始大拍自己马屁,秦天德不得不在意摆手阻止了对方:“你们根本不明白!本官已经在淮阴给那老匹夫准备了大餐,所以本官才要他平平安安的到达淮阴,省的到了淮阴后刚招呼他两下就把他弄死了。你们,明白了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差役哪能还不明白? 收好了秦天德银子,心中有数的两个差役,在秦天德的要求下,卸去了赵鼎身上的枷锁,押着老赵鼎重新上路。 “老匹夫,希望你能或者等到那一天啊!” “秦家小贼,休得猖狂,老夫一定等着那一天,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赵相爷,保重了! 看着赵鼎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消失,秦天德这才抓过头来,对身旁的游少堡说道:“少堡,你也去淮阴,一路上暗中保护那老匹夫,莫要让贼人坏了他的性命。” “大人既然如此憎恨他,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便是,何必还要让那两个差役照顾他,更是要属下暗中保护?”游少堡的话第一次变得多了。 秦天德诧异的看了他,淡淡的说道:“少堡啊,你以为天下间让人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杀死他么?有时候让一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最痛苦的。去吧!” “是,大人!”回复了平日少言寡语状态的游少堡只是应了一声,提起步子就快追了上去。 “游少堡?”望着游少堡的背影,秦天德嘴里嘀咕了两句,眯起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忽然想起岳银瓶还在树林里等候自己,连忙准备赶过去,却现不知何时,岳银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正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瓶儿,为何这般看我?”秦天德笑着朝岳银瓶走了过去。 岳银瓶忽然后退两步,拉开了与秦天德之间的距离,带着些疑惑问道:“狗官,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才你对他们的每种说法,我听上去都像真的一般,我根本分不清那一种说法才是你心中的真实想法,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岳银瓶的感觉秦天德能够理解,有时候连他都分不清自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长期的以不同性格与人接触,弄得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患上了精神分裂,虽然这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护自己,从而使得自己心中的计划顺利进行。 很多事情是不足以道于外人的,秦天德只能苦笑了一下:“瓶儿,你不用分辨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对你的情意是真的,我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就足够了。还有,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么?” “信你是么?”岳银瓶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脑中的杂念抛掉,“好吧,我信你,这件事我就不在过问了。不过我刚才想到你说的‘天欲其亡,先令其狂’这句话,我忽然感觉你最近这段时间是不是太狂了?” 感受到岳银瓶话中对自己的关心,秦天德抬头望天,看着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笑了:“我狂是装出来的,因为有人要我狂!” 第二四二章 真小人与伪君子 岳银瓶也动身前往淮阴了,除了说服岳雷谅解王贵,并且跟王贵习得行军打仗经验外,她还肩负着另一项重任——暗中保护赵鼎。 当秦天德刚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岳银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不过很快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问秦天德是否是在怀疑游少堡。 对于这个问题,秦天德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起初他将游少堡招至帐下,到如今他将游少堡带回了临安,是因为他看重了游少堡的血性,也是因为他不认为这样的汉子会投靠秦桧。 可是这些日子来,他觉朱淑真再没有豢养过鸽子,每次给朱愈写信他也会让时顺暗中查看,里面的内容都很正常。秦二也被他留在淮阴,也就是说秦桧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两个眼线如今全都没用了,以秦桧的性格,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除非秦桧又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第三个人! 回到临安,自己身边只多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时顺,而另一个就是游少堡。时顺的忠诚毋庸置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游少堡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临安宅子里原本的下人,前几日他在偏厅宴请王贵时,时顺不就擒获了一个偷听的下人么? 可是这些下人身份太卑微,很难靠近自己,基本不可能了解到关于自己太核心的东西。思来想去,秦天德现,不论他是否愿意,唯一能够怀疑的就只有游少堡了。 为此,他曾经让时顺暗中监视了游少堡一段日子,觉游少堡平日里不跟任何外人接触,每日除了保护自己,就是待在房中,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希望是我多心吧! 等到秦天德来到里仁坊,准备回府的时候,却现秦三正站在门前,焦急的四下张望,还不住的跺脚。 一见到他出现在巷子口,秦三立刻快步跑了过来,嘴里还高声喊道:“少爷,您去哪儿了,小的们都找你好半天了!” “三儿,生了什么事情?” 秦三快步赶到秦天德身边,一把拽住秦天德的衣袖,就找门口走去:“少爷,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要见你,结果你不在,小的们找了半天都没寻见你。” “慌什么!”秦天德一甩衣袖打掉了秦三的手,放慢了度,慢步走回了府中。 赵构见他的原因他很清楚,所以回到府中后跟传旨的太监聊了几句,然后命人塞给了对方一张百两的银票,自己又回房准备了一番,换上了一身官服,这才跟着太监来到了皇宫。 在宫内太监的引领下,秦天德来到了御花园中的聚景园。 自赵构建都临安后,在城南凤凰山东麓宋城路一带,修建宫城禁苑。东起凤山门,西至凤凰山西麓,南起苕帚湾,北至万松岭,共建殿、堂、楼、阁约13o多处,还有华美的御花园直到凤凰山巅。 建成后的皇宫,建筑规模宏伟瑰丽,工力精致,金碧流丹,华灿照映,可谓穷极奢华。 所以秦天德之前说的什么赵构心系天下黎民,削减皇室用度,停止修缮宫宇根本都是一派胡言的马屁话。 时至八月的聚景园,景色已经不如春日时那般美不胜收,但郁郁葱葱苍翠茂盛的草木,以及交相争艳的百花,依旧给八月的酷暑带去了一丝凉意,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踏入聚景园,秦天德顿时感觉凉爽了不少,他抬头看去,只看见远处的赵构正趟在他捣鼓出来的摇椅上,轻轻地摇晃着。身旁的石桌上摆放着精致小巧的糕点以及酒水,在他身后站着两个宫女,正轻轻地摇着扇子,为闭目养神的赵构送去缕缕清风。 还真他妈会享受啊! 秦天德也只敢心中腹诽,老老实实的站在了石桌另一侧,不敢弄出半点动静,静候在一旁。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工夫,赵构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秦天德后没有半分诧异,显然是早就知道秦天德已经到了。 挥了挥手打走了身边的宫女,又示意身边的几个太监站的远一些,依旧躺在摇椅上的赵构这才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去送元镇了?” “回官家的话,微臣刚刚送他上路,还有机会折辱了他几句。” “何苦呢。”赵构轻叹了一声,“元镇跟随朕已有多年,却因得罪了你被朕配编管,你却还不肯放过他,非要用言语来羞辱他。” 趁着赵构说话的空挡,秦天德已经从远处的宫女手中拿过摇扇,立于赵构身后轻轻的扇着:“那老货实在是欺人太甚。当初官家殿试微臣之时,他就从中作梗,如今微臣蒙官家恩典,调回京城任职,他居然六参微臣,微臣若是不反击,丢了小命是小,弱了官家的声望那可就罪过大了。” “你倒是无耻的很!” “微臣伺候在官家身边,愿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绝不敢欺瞒官家半分。” “只可惜元镇一走,朝中能真心替朕办事的人就又少了一个,唉。” “官家大可放心,还有微臣呢。微臣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但至少能够尽心尽责替官家把事办好,让官家在忧国忧民的同时,还能够有闲情逸致保持心情愉快。” 听着秦天德狗屁不通的马屁之言,赵构嘴角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笑容,淡淡的问道:“就你一人能替朕真心办事么?” “那是自然。。。哦,不,还有秦相爷,微臣叔父也是竭心尽力替官家办事。” 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尤其是一个是“尽心尽责”另一个是“竭心尽力”,赵构嘴角再度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只是他不知道,身后的秦天德脸上也快闪过了一丝笑容。 “嗯,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这几日收效如何?” “回官家的话,微臣幸不辱命,这几日共收到钱银二十九万八千两。”秦天德将手中的摇扇放到一旁,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了厚厚一沓银票,“微臣斗胆,凑了个整数,这里共计三十万两,这是账簿,请官家过目。” “三十万两!”赵构猛然从摇椅上坐起,想要转身,却意识到自己失态,又停住了身形,“想不到啊,朕只是听了你的建议,贬斥了赵元镇,居然就收到了三十万两。看来明年给金国的岁贡富富有余了啊!” “这都是官家恩典,请官家查验。”秦天德绕到了赵构身前,跪在地上,将银瓶和账本捧到了赵构面前。 “数出五万两来。”赵构并没有接过银票,而是拿起了秦天德呈上来的账本,吩咐了秦天德一句,自己开始翻看起账本。 等到秦天德数出了五万两,赵构也翻看完了账本:“秦天德,你所记载的为何只有数目而无人名呢?” “回官家,微臣是怕官家看到人名后,会一时气愤,那个,气坏了身子。” “哼!”赵构猛地将账簿丢在地上,“你倒是真的会替朕着想啊!” “官家恕罪,微臣知错了。” “知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抖的秦天德,赵构脸上闪过了好几个表情,最终定格在面无表情上,“你也算懂得些为官之道,起来吧!” “谢官家恩典!这是官家让微臣数出来的五万两银票。” “这五万两是朕赏你的,只要以后全心替朕办事,朕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多谢官家赏赐,微臣一定铭记在心,日后必定替官家效犬马之劳,即使掉了脑袋也在所不惜!”秦天德的脸上露出了财迷般的模样,快将手中的五万两银票塞入了怀中,仿佛生怕赵构反悔似的。 看着秦天德贪婪的样子,赵构没有吭声,只是再度躺在了摇椅上,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晃着。 秦天德塞好了银票,眼珠转了几圈,弯下腰说道:“官家,微臣觉得您为了我大宋黎民百姓实在是太操劳了。如今也该享享福,至少要把这园子再修缮一番。” “你又有什么主意,讲。”赵构依旧躺在摇椅上,眼睛都没有睁开,随口说道。 秦天德故作夸张的私下里看了看,俯下身子,在赵构耳边小声说道:“臣听说清河郡王家中良田百万亩,家资万万贯,不过他的这些良田家产都是强取豪夺而来,臣想参他。” “你想参他?”赵构闻言迅即睁开双眼,盯着秦天德,半响后才摇了摇头,“清河郡王对朕忠心一片,岂可因你的一句话就让朕罢了他的官职?” 看着秦天德因为自己的拒绝而满脸沮丧,赵构思索了一下,说道:“念在你替朕办事的份上,换个人吧,你还想参谁?” “那就参福建路副总管王贵好了!”秦天德脸上表情瞬间大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前些日子微臣好心请他到府中赴宴,结果此人居然借着酒兴调戏微臣家中侍婢,微臣对其恨之入骨,希望圣上成全。” 赵构略作思忖,想起了王贵此人,盯着秦天德看了半天,忽然问了一句:“也要将此人配淮阴编管么?” 听到赵构的问话,秦天德心中一紧,脸上却不敢有任何变化,只得硬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是最好,等到了淮阴,看微臣怎么收拾他,让他当初敢调戏微臣的侍婢!” “朕依你便是。”赵构饶有深意的看了眼秦天德,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更让秦天德揪心的话来,“这几日朕一直再为左相人选而愁,不知道你有何人可推荐?” 第二四三章 二逼管家 从皇宫出来后,秦天德没有坐轿,而是步行走回了里仁坊,路上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自己对于赵构的判断是否错了,还是说赵构现了什么。 ≧ 根据第一次在御书房生的事情,他认为自己没有判断错误,由于赵构对秦桧的忌惮,所以打算把自己捧起来,来跟秦桧制衡。 朝中不能一人独大,必须有几个派别相互制约,互相攻讦,这是后世电视电影中常见的帝王之术,而历史中的相关记载也多不胜数。 大凡只要不是那些昏庸到晋惠帝一般,问出“百姓何不吃肉”这种白痴问题的皇帝,只要条件允许,多少都会采取类似的手段。 历史上的宋高宗看似并没有采取这种手段来挟制秦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对金人的惧怕,而秦桧可以称得上是金国在南宋的代言人,秦桧必须为相甚至写进了两国的和平协议中,因此赵构才一直让秦桧在朝中独揽大权,直至秦桧死后,才罢免了秦桧子孙所有的官职。 而现在不一样了,历史被自己这只蝴蝶狠狠的撞了一下,由于自己的出现,使得赵构有了第二个选择,他可以捧起自己来对抗秦桧,如此一来,既能够防止秦桧独揽朝权,又可以加强皇权,何乐而不为? 所以当秦天德现,赵构有了这个心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暴打秦熺,以此证明自己是一个不甘人下之辈,为了登上高位,不惜与秦桧为敌。 除此之外,他将自己贪财的一面尽可能淋漓尽致的展现在赵构的面前,因为赵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皇帝。这个南宋的开国皇帝,他不介意自己手下的大臣贪财和好色,甚至以其贪财为喜。 完全表现出一副小人嘴脸的秦天德,又跟金国世子完颜亮有着瓜葛,绝对是赵构心中能够与秦桧想抗衡的不二人选。 自从打完秦熺,后面生的事情,让秦天德确信了他的猜测,赵构的确有那个意思,想要挑唆自己和秦桧争斗。 可问题是,今日在聚景园中最后的那两句话实在是让秦天德心中难安,只怀疑赵构心中还有别的什么想法是自己没有猜到的。 赵构询问他关于左相人选这件事,虽然刚听到的时候极为揪心,不过很快他就有了应对之策,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被他推了出来,相信不论是赵构也罢,秦桧也罢包括岳银瓶知道了,都不会怪他的。 可是赵构在自己刚提出想要参劾王贵后,就问出是否又要“配淮阴编管”这句话,却不能不让秦天德煞费苦心的去推敲其中的含义。 没错,他的确是想请求赵构将王贵配贬至淮阴编管,理由前面已经交代过了,可问题是他还没有提出,赵构就先说出来了,这是碰巧么? 如果真的是巧合那还好说,可若不是那又是为何呢?莫非是赵构看出了什么? 秦天德一路上的愁眉不展,弄得秦三也不敢开口相问,只是和牛二娃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回到了府中。 刚回到府中,屁股还没做热,管家秦福就进来禀报,说是相爷府的二管家已经在偏厅恭候多时,等候秦天德。 秦桧这只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么? 秦天德随口命人将其带了过来,如果他没有猜错,应当是秦桧派人请他过府一叙。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相爷府二管家的来意的确是请秦天德过府,而且是让他现在就动身前往。 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相爷府的官家。即便只是二管家,平日里也少不了被人巴结奉承,而且奉承他的人也多是朝中官员。 本着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的原则,即便万俟卨这种秦桧党羽中的高级官员,遇到秦桧府中的官家也很少会冷脸相对,因此区区一个六品的起居郎,他又怎会放在眼里? 更何况不久前秦天德刚打过秦熺,这个管家就更不可能给秦天德好脸色了。 秦天德今日心中一直思考着赵构的那句话,而且现在已经到了正午,眼瞅着就是饭点了,所以打算让这个二管家先行返回,自己吃过午饭,等到下午再去拜访。 可是这个二管家却不肯同意,在他看来,秦桧能够派他这个管家前来知会秦天德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秦天德怎敢向后拖延?按照他的意思,秦天德需要立刻随其前往相爷府,然后在偏厅等候,等到秦桧吃罢午饭,休憩过后再去拜见。 “你说什么?本官耳背,没有听清,你上前来再给本官说一遍。”秦天德笑呵呵的朝着二管家勾了勾手,示意其到自己身边来。 平日里颐指气使习惯了的二管家哪会想那么多,当即走到秦天德身边,下巴指着秦天德张口就咬重复。 “滚你娘的蛋!”秦天德哪容他在耳边聒噪,抬起一脚正中对方小腹,踹的二管家惨叫一声倒退连连,最终摔倒在地。 “二管家是吧,**管家吧!”秦天德抬手就将手边的茶杯砸了过去,“三儿,拖出去给给少爷我往死里打,要见八颗牙齿!” 秦三才不在乎对方是谁的管家,招呼人上前围着二管家就是一通拳打脚踢。连秦熺他都敢打,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官家? 他刚才站在门外,听到了二管家嚣张的言语,本来心中就有气,因此听到秦天德的吩咐后,加重了气力,但却先不打二管家的嘴,他打算现将其暴打一顿后,再打下八颗牙齿。 秦府前厅外面顿时乱哄哄的,不少下人都围了过来,想方设法挤进去踹那个二管家两脚,希望能够得到秦天德的赏赐。 毕竟上一会殴打秦熺一事,事后秦天德的奖赏实在是太重了,重到让所有下人眼红,这一回就连五十出头的老管家秦福都拄着棍子探进去半个身子,在二管家身上踹了一脚。 由于秦三故意使坏,所以刚才牛逼哄哄的二管家眼看就要有性命之忧,好在朱淑真闻讯赶来,劝阻住了秦天德,秦三等人才算放了二管家。 不过秦天德可没有打算就这么揭过此事,他看到秦三停手,又问道:“三儿,少爷我要的那八颗牙齿呢?” 被秦天德骂做**管家的可怜人出了三声惨叫,被人用石块生生砸掉了八颗牙齿,终于昏迷过去。这还是他昏迷的早,所以才惨叫了三声,要不然还要再叫唤五声呢! 秦府的下人们此次也不枉辛苦一场,凡参与殴打之人,每人得了二两银子作为赏钱,而那几个打掉相爷府二管家牙齿的下人,每打掉一颗,加赏一两银子。 这还不算完,秦天德命人用水泼醒了二管家,又让秦三带两个人,手持赶车用的鞭子,一路抽打,让二管家爬回了相爷府。 从里仁坊到望仙桥,颇是有一段距离,而且正午时分,天街两侧的游客百姓有不少,许多人都看到那惊人的一幕。 秦三以及两个汉子抡着鞭子,不时的抽打着在地上爬行的相爷府的二管家,而相爷府的二管家则是惨嚎连连,浑身是血披头散的爬回了相爷府。 当然,秦三的脑子虽然有些不够数,但也分得清危险与否。犹如赶牲口一般将相爷府二管家赶到望仙桥的时候,他就不往前行了,因为没多远就到秦桧的宅子了。 万一被秦桧府中的下人看到这种情形,一窝蜂的冲出来报仇,他的小命恐怕就交代在这儿了。 所以在达到望仙桥的时候,秦三狠狠的又抽打了几鞭子后,带人一路狂奔的跑向里仁坊。 此事一出,临安城中大小官员心中再度笼上了疑云,前些日子秦天德闹市殴打秦熺,曾经被人怀疑秦家内讧,但随着秦家叔侄合力参倒赵鼎,此举被认为是有意为之。 但今日之事又该怎么说?是秦家叔侄再度内讧?还是说又在做戏?难不成又有什么人要倒霉了? 别人怎么想,秦天德没兴趣知道,此刻他已经跟朱淑真用完了午饭,正坐在厅中闲聊。 “官人,你前些日子打了相爷独子,如今又如此对待相爷府的管家,你要小心一些,以后千万不要再这么做了。”朱淑真剥了颗荔枝,塞进了秦天德的嘴里。 秦天德嚼了两下将核吐出,然后笑嘻嘻的看着朱淑真问道:“夫人何出此言,以后任何人敢招惹咱们,为夫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官人你怎么变得如此不分轻重了呢!”看到秦天德满不在乎的样子,朱淑真气的将手中剥了一半的荔枝朝碟子中一摔,“官人你明不明白,你那么做会得罪秦相爷!虽然你是他的侄儿,可若是你惹恼了他,恐怕他会对你不利的!” 秦天德早就想问这方面的问题,如今听到朱淑真主动提起,他伸手拉住朱淑真的柔荑,轻轻的摸索着,看似随意的问道:“真儿,你为何会真么说呢?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这。。。”朱淑真犹豫了一下,“是家父。家父曾今来信跟妾身提过,让妾身提醒与你,说千万不可让你得罪了秦相爷,不然咱们两家都会大祸临头的!” 真儿果然不知内情,看样子应当是朱愈这个老家伙搞的鬼! 想到这里,秦天德再次试探道:“为夫知道了,多谢真儿关心,也多些老泰山的提醒。对了真儿,如今为夫在官家面前也有了一席之地,要不要我向官家进言,让老泰山的官职在往上提一提?” 第二四四章 夫妻小聚 想到这里,秦天德再次试探道:“为夫知道了,多谢真儿关心,也多些老泰山的提醒。 对了真儿,如今为夫在官家面前也有了一席之地,要不要我向官家进言,让老泰山的官职在往上提一提?” “官人有心,妾身带家父谢过官人了。”什么都不明白的朱淑真只以为秦天德真的是关心朱愈,当即起身做了个万福,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其实妾身前几日看到府中有那么多人前来送礼,就只官人本事大了,曾在信中问过家父,不过家父说他习惯待在钱塘了,所以官人的好意,妾身代家父领了。” “真儿快起来,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秦天德伸手扶起了朱淑真,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真儿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为夫一定满足于你。” “官人!”朱淑真羞的满脸通红,轻轻推搡了秦天德一把,“妾身只希望官人能够平平安安,能够长陪伴妾身,如此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好了,我明白了,我明日就去拜访相爷,专程道歉,这样你总该安心了吧?”说着话秦天德伸手将朱淑真横抱在怀里,不顾周围丫鬟下人的目光,在朱淑真滚烫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为夫知道,真儿其实还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替为夫再生个儿子,对么?” 心中已经百分百确定朱淑真与秦桧安插人手暗中监视自己一事无关,秦天德不由得心情大好,也顾不得落得个白日宣淫的名声,抱着脸蛋红的娇艳欲滴的朱淑真,迈步走向了东厢的卧房。 次日不用上朝,秦天德也不用当班,因此起的比较晚,等到他起床后,梳洗完毕吃罢早饭,正准备去拜访秦桧时,岳震苦着小脸来找他了。 “狗官,小爷的姐姐呢?为何这几日寻她不见,还有三哥呢,怎么也不见了踪影?”岳震一进入房中,径直跑到了秦天德身边,纵身一跃就跳到了秦天德的腿上。 岳银瓶在秦天德的安排下去了淮阴,可是没有人知道,岳霖同样在秦天德的安排下前往了淮阴,而且动身还要早上几日。 赵鼎一事还存在着一个很大的破绽,所以秦天德必须要补救,要不然不用多久就会被秦桧瞧出破绽。因此他暗中派岳霖前往淮阴,名义上忽悠岳霖是去探望岳雷,并且给岳雷捎去了一封书信,实际上书信中还夹藏着两封书信,一封是给胡铨的,另一封则是给秦二的。 要想赵鼎被贬淮阴一事滴水不漏,需要胡铨和秦二的配合。 这些事情秦天德不能告诉岳震,也懒得告诉岳震。于是他在岳震的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说道:“他们去办正经事了。说吧,你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岳震眼珠转了转,似乎是在是否要告诉秦天德,片刻之后,他吞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有了决定:“狗官,这是你给小爷惹来的麻烦,你得给小爷解决!” 岳震的话让秦天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随手从桌案上拿过一块糕点,递给了岳震:“什么麻烦,连你这么聪明的小家伙都解决不了?” 岳震毫不客气的结果糕点,咬了一口,嚼了几下:“还不是你的夫人,这几日天天来烦小爷,不是打探小爷的身世,就是询问姐姐和三哥去了哪里,都快给小爷烦死了!” 真儿打探这个做什么?难道说。。。 想到这里,秦天德神情一滞,眉头微皱了几下:“震儿,她什么时候问你了?” “前两日就开始打探小爷兄弟的身世。。。狗官,小爷说了多少遍,不许叫小爷震儿!”岳震忽然反应过劲,抓着手中的糕点大声指责道。 “好了好了,我不那么叫你总行了吧。你快说,还有什么时候,震儿?” “这还差不。。。狗官你。。。”岳震对于秦天德对自己如此称呼也是没了脾气,“还有昨日中午以及晚上,她都来问过我,还冲我笑,吓死我了!” “不可能啊,昨日中午和晚上真儿是和我在一起的!” “哎呀,你有没有听明白,小爷说的不是真儿姐姐,是那个很吓人的姐姐,就是,就是,脸上好可怕的那个!”说着话,岳震用手中还剩下小半的糕点挡住了左脸,比划了一下。 原来是她! 秦天德知道岳震说的是谁了,他眼珠转了转,计上心来:“震儿,你是不是一直认为自己长大了?” “那还用说?”岳震用力的点了点头,旋即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不是小爷认为,而是小爷的确已经长大了!” “那好,既然你长大了,本官就交代给你一个任务,一个只有大人才有可能完成的任务,你敢不敢接受啊?” 听到秦天德这般诱惑,岳震快将手中的小半糕点塞入口中,三两口胡乱咽下,当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狗官你说,小爷肯定能够完成!” “你既然已经长大了,那就不应该会害怕了,对不对?本官交代给你一个任务,你说的那个很下人的姐姐不是总去打探你的消息么?你也可以反过来套她的话,说不定弄够从她口中套的一些东西,例如她为什么对你们岳家这么感兴趣,对么?” 岳震故作老成的思考了一会,随手将手中的污渍抹在了秦天德的衣衫上,然后点了点头:“狗官,你说的没错,正好可以拿她来给小爷练手。若是小爷连她都摆不平,将来怎么能收拾你呢?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她!” “你先别着急走。”秦天德一把抱住了想要从自己腿上跳下去的岳震,“这个不是最终的任务,最终的任务是她脖子上戴着一块玉坠,你试试看有没有办法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到手,你能做到么?” “你是让小爷去偷?”岳震旋即瞪大了眼睛,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你休想,小爷才不会上你的当!” “怎么能是偷呢?”秦天德抬手就在岳震的脑袋上打了一下,“所谓偷,那是不告而拿,并且也不归还,对不对?” 岳震点了点头。 “我让你去取,取回来之后交给我,证明你有能力办到只有大人才能办到的事情后,咱们再还给她,这怎么能算是偷呢?” 这一回岳震思索的时间长了一些,而秦天德也不打扰,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岳震。 岳震思索了快一炷香的工夫,终于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让秦天德目瞪口呆的话来:“小爷明白了。其实有的事情不在于你如何去做,而在于你若何去说。就像你想让小爷去偷那个姐姐的玉坠,偏生花言巧语蒙骗小爷,说的跟真的似的。” 说到这里,岳震从秦天德的腿上跳了下来,飞快的向门外跑去。就在秦天德以为计划失败的时候,却听到岳震喊道:“狗官,小爷这次帮你就是了,不过你需记得,你欠了小爷一个人情,将来是要还的!” 再然后,岳震就消失在秦天德的视线中,门外想起了一串孩童独有的灿烂笑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这岳震怎会变得如此精灵?独坐在房中的秦天德脸上露出了苦笑,看来以后要想忽悠这个小家伙,还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才行。 由于这件事情,加上自己刚换好的衣裳又被岳震抹上了油腻腻的手印,秦天德决定改变行程,下午再去拜会秦桧,现在则是要去看一看一直想要兴风作浪的平妻赵茜! 赵茜的卧房在后院,和岳银瓶以及岳震岳霆居住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当秦天德推开赵茜房门的时候,却现李清照也在房中,正和赵茜捧着一本书册谈论着什么。 看到秦天德进来,赵茜坐在那里动也未动,只有李清照欠了欠身子,施了一礼:“大人今日怎么有心情来此啊?” 由于多了一个李清照,秦天德腹中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只能稍作改变。他对着李清照还了一礼,说道:“不知居士在此,秦某唐突了。居士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若有任何不周的地方,居士尽管开口,还请居士包涵。” 面对李清照的秦天德,完全是另一副面孔,显得温文尔雅,哪里还有半分恶霸无赖的模样? “四处漂泊之人能得大人提供一个安身之所,易安已经知足了。易安听闻大人最近在城中颇是风光,甚的官家喜爱,连左相也因大人被贬,易安恭贺大人了。” “居士,其实。。。”说不上什么原因,可能是对李清照的敬佩和同情,秦天德真的有些怕李清照误会,想要解释,可是看到坐在一旁的赵茜,终于闭上了嘴。 李清照淡淡一笑,抬起了手中的书册,晃了一下:“大人毋需解释,易安漂泊多年,见过太多的怪事。这世间有很多事情,之所以会生,并非出自人的本意,只是迫于无奈罢了。何况还有这本《桃花扇》,让易安明白了许多。 好了,易安就不打扰大人夫妻之间的小聚了,容易安说句公道话,夫人流落敌国数载,也是一苦命女子,大人需好生怜爱,莫要再使得她受到伤害。易安告退。” 说完了这些,李清照起身离去,房间内只剩下了相互对视的秦天德和赵茜,二人就那样相互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秦天德慢步来到赵茜身边,伸手抚在了赵茜那长着一大块红斑的脸颊上。。。 第二四六章 撒野相爷府 赵茜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虽然秦天德依旧没有弄明白赵茜的真实用意,反而心中更加疑惑,但他至少使得赵茜答应,不会再在自己背后搞风搞雨,目前来说,这就足够了。≥ ≦ 他现在要全身心对付的是秦桧和赵构二人,这二人一个是权倾朝野的权相,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哪个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而且最关键的,这二人之间有着太紧密的联系,要对付二人,必须同时对付,根本分不出先后次序,所以这更增加了其中的难度。只要稍有不慎,不但他秦天德性命不保,恐怕还要株连九族! 所以他必须安抚住赵茜,绝不能让她在这种关头拖自己后腿,在自己背后搞小动作。从这方面考虑,今日上午与赵茜的交谈,目的算是达到了。 中午和朱淑真吃罢了午饭,有逗弄了一会自己的女儿,下午未时刚过,秦天德带着秦三和牛二娃就直奔位于望仙桥的秦桧府邸。 秦桧府中的下人显然是得到了秦桧的吩咐,得知求见之人是秦天德后,立刻将其引了进来,说是秦桧已经在书房等候,直接带着秦天德前往书房方向。 秦桧的府邸秦天德也是来过好几次了,基本上每次都是去书房面见秦桧,所以也不疑有诈,带着秦三和牛二娃,跟着小厮一路行去。 可是没走多远他觉不对劲了,因为以往他去秦桧书房走的不是这条路。在经过了几处楼阁,又穿过了几处长廊,他现在居然到了相爷府的花园。 秦桧府中的这片花园,花儿竞相绽放,草木郁郁葱葱,分布在花园内的池榭假山、凉亭台阁皆是美轮美奂,不论是建筑还是装潢,无一不透露着堂皇和富贵。各种景致搭配起来,所展现在眼前的景色,比起皇宫的聚景园,除了规模小了一些外,景色却是丝毫不逊。 这倒没什么,毕竟秦桧在大宋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令秦天德怀疑的是,这么美丽的景色,这么多的花草树木,却没有什么鸟鸣之声,而且花园内没有一个人,那么鸟去哪儿了? “你打算将本官带到何处啊?”秦天德停住了脚步,沉声问道。 引路的小厮听到秦天德问话,赶忙转过身,佝着腰凑到秦天德身边,陪笑道:“大人的话小人听不明白,是老爷专门吩咐让小的在门口等候,大人若有不解,等见到老爷后,大可自行问个明白。” “是叔父大人让你将我带去的?”秦天德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身形向前倾了倾。 “没错,是老爷吩咐的,小的。。。啊!”说到这里只听得一声脆响,小厮已经捂着脸叫了起来。 “你娘的,敢骗老子,活腻歪了!”掌掴小厮的秦天德还不满意,又对身后的秦三二人吩咐道,“给本少爷打,要他全部牙齿!” 如今的秦天德打人,习惯用牙齿掉落的多少来决定殴打的程度。 听到秦天德的吩咐,秦三自不多说,挥拳就朝小厮扑了过去,而牛二娃却是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少爷,这里是相爷府,咱们在这儿打相爷府里的人,万一被人知道了,会不会惹出麻烦啊?” “二娃,你做事之前先思考是好的,少爷我很欣赏。不过你要记住,以后凡是被少爷吩咐的,你不用思考太多,只管按照少爷我的吩咐,本少爷让你打就打,明白了么?” 牛二娃听到秦天德这么说,自然不敢再多辩解,应了一声后,径直扑向了已经被秦三打倒在地的相爷府小厮。 前文交代过,秦三此人虽然不通什么拳脚,但气力却是甚大,一般人家的下人小厮,很少有能打得过他的。 看着小厮在秦三和牛二娃的拳打脚踢下惨叫连连,秦天德将目光投向花园内,朗声说道:“堂兄,可是你约小弟一见?如今小弟已经到了,堂兄何不出面相见!” “狗东西,算你聪明!”秦天德的喊话声刚落,身上裹着纱布的秦熺就在两个下人的搀扶下,从远处的假山后拐了出来。 此刻的秦熺嘴上还有些肿,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秦天德对面十步远的地方,却是不敢靠前了,只是怨恨的看着秦天德,漏风的口里咬牙切齿的说道:“秦天德,本公子这些日子想你想的紧啊,今日总算让本公子等到你了!” “小弟见过堂兄。”秦天德笑呵呵的收起手中的折扇,朝着秦熺走了两步,拱了拱手,突然眼角瞟见秦三和牛二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手,“混账,本少爷让你们停手了么?接着打!” “秦天德,你好大的威风啊,居然敢在相爷府中公然殴打府中的下人,你真当相爷府是泥做的不成!”秦熺话虽然说得狠厉,可是看到秦天德向前走了两步,连忙示意搀扶自己的两个下人扶着自己退后了几步。 “岂敢岂敢。”秦天德脸上挂着笑容,伸手打开折扇,一边轻轻扇着,一边说道,“小弟是来拜见叔父大人的,奈何那小厮满口胡言,将小弟骗至此处,万一将来叔父大人怪罪下来,小弟如何能担待得起? 因此小弟斗胆,替叔父大人管教府中的小厮,省的其欺上瞒下,将来闹出更大的祸事。小弟此举实在是出于一番好心。” “少根本公子来这套!”秦熺认为自己已经跟秦天德拉开了安全距离,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实话告诉你,今日的一切都是本公子安排的,任你秦天德再有能耐,也想不到今日会命丧在此吧!来人!” 随着秦熺的一声“来人”,周围忽然多出了数十个壮汉,手中提着兵刃,快步围了上来,将秦天德三人围在了中央。 秦三和牛二娃见此情景,连忙停了下来,快步退到秦天德身后,背对秦天德,与其形成了一个三角的形状,护住了秦天德的身后。 秦天德轻摇着折扇,随意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壮汉,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却是一声不吭。 “公子,未免夜长梦多,依小人之见,直接杀了他吧!”这时候,一个浑身都裹着纱布,脸上满是淤青,脑袋犹如猪头一般的下人一瘸一拐的凑到了秦熺身边,正是昨日被秦天德骂做**管家的相爷府二管家。 秦熺一眼瞪退了二管家,看着秦天德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秦天德,你想不到回落到如今的地步吧!你不是能打么,有本事你再来啊,来打本公子啊,来啊!” 他只顾高兴,只顾着泄胸中的愤恨,却没有注意围着秦天德的那群下人脸上生的变化,更没有注意到周围又有人来,而且距离他越来越近:“本公子的脸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继续拍打本公子的脸啊,你来啊!” “啪!” 秦熺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脆响,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爹?” 秦天德看得心中乐呵,就在那群手持刀兵的下人冲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远处的长廊出现了秦桧的身影,所以他心中没有半点畏惧。 “混账!”秦桧只是骂了秦熺一句,转身怒视着围着秦天德的一群下人,“你们想死不成,不知道秦大人乃是朝廷命官么,嗯!” 这群壮汉来得快,去的更快,秦桧话音刚落,他们就收起了手中的刀兵,既有秩序的朝着不同方向退去了,转眼间在场的只剩下了秦天德主仆三人,秦桧及其身后的两个下人,还有秦熺和扶着秦熺的两个下人,剩下的就是那个**管家以及被秦三和牛二娃达到在地至今爬不起来的带路小厮。 “下官见过秦相爷!”这时候秦天德才朝着秦桧一抱拳,不吭不卑的说了一句。 对他的态度,秦桧倒也没有责怪,同样拱了拱手:“秦大人受惊了。” “哪里哪里,想必是有小人在熺公子面前搬弄是非,才弄出了今日的误会。”说完话,秦天德再度打开了折扇,在身前慢慢的摇着。 秦桧的胡子抖了一下,转身看向躲在秦熺身边的二管家:“今日之事都是你弄出来的么?来人,拉下去,打断双腿!” “爹!”秦熺心中倍感委屈。 自己当日闹事被打,秦桧就不闻不问,不替自己报仇更是将自己禁足。今日好容易有了机会,却又被秦桧所阻,而二管家更是要被打断双腿。要知道明着说是将二管家打断双腿,实际上是在指责他,二管家只是一个替罪羊罢了,这让他怎能不委屈? 秦桧理都没理秦熺,而是看向那两个搀扶着秦熺的下人,怒声道:“老夫让你们小心照看少爷,谁让你们将他扶出房间的?不知道他还在禁足期间么!立刻将少爷扶回房中,在让老夫看见他走出房间,小心的你们的小命!” 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秦熺在下人的搀扶下狠狠的离开了,二管家也被人拖了下去,这时候秦桧在看向秦天德:“秦大人,不知如今可满意否?” “相爷办事自然有理有条,处事公道是众所周知的。”秦天德满意的点了点头,合拢了手中的折扇指向了一旁地上的带路小厮,“不过,下官之前曾经说过,要打落此人口中的全部牙齿。” 第二四七章 秦家优良血脉 后花园内生的一切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相府,所有下人,包括厨子都听说了刚才的事情。 秦天德面对秦桧毫无敬意,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而秦桧居然不敢问罪,不但忍了下来,更是责骂了秦熺,打断了二管家的双腿,打掉了小厮满口牙齿,作为赔罪。 这是怎么了?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秦相爷居然向自己的晚辈赔罪,而且这个晚辈还是凭借着他的照拂,才混上了小小的六品起居郎,难道这真的跟外界传言的一般,秦天德成为了朝中的新贵,在赵构眼中不弱于秦桧,弄得秦桧都要委曲求全么? 以秦桧的权势地位,临安城中太多的官员在留意着相府内生的一举一动,这些官员府中的下人都用重金交好了秦桧府中的某个下人,为的就是能够及时了解秦桧的动态,从而决定该如何巴结。 因此这件事情很快就从相府下人的口中传了出去,不用一个时辰就几乎传遍了临安城官场,甚至连皇宫内的赵构都知道了此事。 就在临安城内大小官员口中纷纷议论着赵构对秦天德的圣眷之浓,浓到可以让六品的秦天德对抗权倾朝野的秦桧时,秦桧府中的书房内,却全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 秦天德此刻正老老实实的站在书案之前,拱着手朝向秦桧:“叔父,这几日侄儿多有得罪,还请叔父大人见谅。” 秦桧始终都做在书案之后,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茗,理都不理会秦天德。 “侄儿实在是为了咱们秦家考虑,不得已才做出了那么多忤逆叔父的举动,还望叔父谅解侄儿的苦衷,毕竟小侄也是为了咱们秦家的长远考虑。” 秦天德从一进门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弯着的腰一直就没有直起来过:“那日小侄在御书房中,官家忽然说让小侄净身入宫,小侄就猜到了官家的真正用意。他想借机将小侄捧起来,然后跟叔父打对台,在朝堂上分庭抗礼。 所以小侄才会在回府的路上,碰到堂兄后借机打了堂兄,并且将事情闹大,为的就是让官家以为,侄儿真的狂妄自大,自以为可以凭借圣眷就跟叔父作对,并且随后又弄出了那么多事端来得罪叔父。 好在叔父智慧过人,一眼就看明白了官家意图以及侄儿的打算,没有追究侄儿的得罪之处,要不然侄儿此刻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侄儿在这儿先为之前的得罪之处向叔父道歉,也感谢叔父大量,放过侄儿好几马。” 秦天德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自始自终都是在解释着自己前些日子得罪秦桧的缘由以及为此而道歉,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感觉口干舌燥。 秦桧终于放下了手中早已冰凉的茶水,淡淡的说道:“秦大人如今圣眷正浓,本相又怎敢轻易怪罪呢?只求秦大人将来高抬贵手,莫要过于为难本相就是了。” “叔父这是说的哪里话!”秦天德脸色大变,原本布满额头的汗水连成了线,顺着脸庞滑落下来,“叔父息怒,侄儿绝不敢跟叔父作对。莫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就是侄儿能有今日,也全靠叔父提携。 侄儿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怎敢忘记叔父的大恩大德?侄儿只是看出官家对叔父的忌惮之心,所以将计就计,误使官家真的以为侄儿狂妄,敢跟叔父作对,从而确保叔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更是为了确保咱们秦家的长盛不衰。 叔父若是怀疑,侄儿大可。。。” “行了,老夫说笑而已,何须吓成这幅模样?”看到秦天德双腿开始打颤,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已经浸透了衣衫,秦桧终于摆了摆手,“坐吧,老夫知你忠心,那日看到熺儿被打,身上淤肿但脸上无伤,老夫就明白了你的心意。 秦家能有你这样的后起之秀,是秦家之福,等到老夫百年之后,有你扶持,秦家也能够继续屹立不倒,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秦天德弯着腰倒退道椅子旁边,欠着身子坐了下来,只觉得腰酸背痛。听到秦桧如此盛赞自己,也不敢接过话茬,只能讪讪的陪着笑脸,同时用余光打量着书房内的一切,他现,书房右侧还有一个偌大的山水屏风。 秦桧称赞了秦天德几句,话锋一转:“你近些日子所做的一切老夫都能明白,不过有些事情却有些费解。” 秦天德慌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叔父有话尽管问,侄儿定当知无不言。” “那日老夫参劾赵鼎,退朝后官家为何将你单独唤至御书房,他跟你说了什么?” 秦天德来此之前,心中早做了准备,听到秦桧问及此事,赶忙回答道:“叔父有所不知,当日小侄跟叔父一同参劾老匹夫,官家怀疑小侄跟叔父同气连枝,所以特地将小侄唤至御书房,询问小侄参劾那老匹夫的因缘。” “哦,老夫也想知道你为何参劾老。。。赵鼎的。” 提到赵鼎,秦天德的脸上就露出了仇恨之色:“回叔父的话,想当初侄儿金殿提名之时,那老匹夫就百般阻挠,侄儿本就对他恨之入骨。当日他又六参小侄,小侄若是不让他知道厉害,以后岂不是要死在他的手中?” 秦天德的这个说法秦桧算是能够接受,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为何不奏请官家将其斩又或者配到荒芜之地,反而配置淮阴编管呢?” “嘿嘿,这就是叔父有所不知了。”秦天德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在小侄看来,不论是杀了那老匹夫还是配到荒芜之地吃苦受罪,都太便宜他了。 不敢欺瞒叔父,淮阴乃是小侄的地盘,小侄早已打好了招呼,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老匹夫到达,看不把他整下几层皮来! 在淮阴,侄儿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岂不快哉?” 秦天德说的咬牙切齿,不过秦桧似乎并不关注。等到秦天德话音落下,秦桧再次问道:“胡铨此人老夫了解,何况淮阴县令乃是6宰之子6游,他二人会任由你折磨赵鼎么?” 秦桧问出的这个问题就是秦天德之前心中顾虑的最关键问题,好在他已经让岳霖带信前往,眼下自然早有应对之策:“叔父放心,淮阴主簿秦二原本是侄儿府中的下人,侄儿将其留在淮阴就是为了监视胡铨。若不是淮阴有不少生意需要胡铨帮忙,侄儿早就将他赶回楚州了。 侄儿已经知会了秦二,让他好生收拾赵鼎,而且侄儿的亲卫大多也都留给了秦二,别说6游和胡铨阻挠,就算再加上一个岳雷,也休想阻拦秦二拾掇赵鼎那老匹夫!” 对于这一点,他不怕秦桧怀疑。岳霖带去的信中,有一封是交给秦二的,嘱咐秦二再给秦桧的,密报中,将自己嘱咐其折磨赵鼎一事附上,所以他才会让岳霖提前了好几天上路,估计秦桧这几日就能直到,所不定已经知道了。 秦桧果然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昨日官家将你招入宫中所为何事?” “咳咳。”说了这么半天,秦天德的嗓子早就承受不了了,他咳凑了两声,将手中的折扇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端起了茶杯,一口饮完了杯中已经凉透的茶水,“叔父恕罪,小侄实在是太渴了。昨日入宫,主要是给官家交钱银。” “交钱银?这是怎么回事儿?”秦桧听得有些糊涂。 “是这样的。。。”秦天德将自己像赵构提议,贬斥了赵鼎之后必定会有不少官员来巴结自己,自己就可以借此聚敛一批贺银,并且交给赵构。 接着不等秦桧问起,他又将总共收到三十万两银钱,自己全部上缴,赵构又赏赐了自己五万两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桧。 “你倒是聪明的紧。”秦桧颌下的胡须轻抖了两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老夫还有一个问题不解。当日你在钱塘时,任谁都知道你是一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纨绔子,遇事也只知道用拳头解决,怎么如今变得心思聪颖起来,甚至连为官之道都这么清楚?” 秦桧话一出口,凛冽的目光就紧盯着秦天德,仿佛要从他脸上的表情来判断自己对秦天德的猜测,以及秦天德将要出口的答复是真是假。 秦天德倒是没什么惊慌,只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才回答道:“这个,侄儿其实也不明白,侄儿实际上到了今日也还是想叔父所说的那样,遇事总是习惯用拳头来解决。 至于叔父所说的,侄儿懂得为官之道,侄儿猜想可能是因为侄儿的血脉中继承了咱们秦家的优良传统,无师自通,一入官场就明白该如何行事了。” 面对秦天德如此解释,秦桧收回了凛冽的目光,不置可否,左手手指轻敲了桌案两下后,问道:“你可知老夫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 听到秦桧说道正题,秦天德连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不知叔父有何事要教诲侄儿,侄儿洗耳恭听。” 对于秦天德口中经常冒出一些生搬硬套的词,以及那狗屁不通的语句,秦桧已经自动忽略了:“老夫听说,中秋之后,官家就要选定太子人选,老夫只有一个要求,此事你要参与进去,明白了么!” 第二四八章 惊鸿一瞥 秦天德离去后,秦桧坐在书案后,眯起了双眼,回想着刚才秦天德的解释,嘴角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时候书房内的屏风后走出了一人,四十上下文士打扮,来到秦桧面前,恭恭敬敬的一抱拳,说道:“相爷,您真的相信此子的那些谬论么?” 听到此人问起,秦桧睁开了双眼,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看?” “秦天德此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刚才所言皆是一派胡言!有一点他没有说错,看来官家真的是忌惮相爷,想要利用此子来制衡相爷。 不过此子也并非其口中所说的那样不会忘恩负义,不敢背叛相爷。学生看来,此子分明就想利用官家对相爷的忌惮之心,借机上位,说不定还在觊觎相爷的相位!” 听着眼前之人头头是道的分析,秦桧脸上露出了笑容:“你不怀疑他跟赵鼎胡铨之流勾结么?” “就他?如此粗鄙无耻之辈,就算他想,赵鼎胡铨之流也未必能够看得起他!相爷大可不必担忧此事,就算胡铨如今仍在淮阴,要么是被秦天德所逼迫,要么就是另有图谋,至于说跟秦天德勾结,恐怕胡铨还要考虑自己的名声会否受损呢。” 秦桧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老夫也是这般想法。只可惜他秦天德自作聪明,以为可以拉拢胡铨之流来跟老夫作对,还敢觊觎老夫的相位,当真是可笑之极。。。” 说到这里,秦桧明显停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夫让你安插在此子身边的暗棋可妥当?” “回相爷的话,妥当。不论是从开始接近他,还是到如今被他带在身边,都妥当的很,学生一直没有找过那人,相信秦天德没有怀疑的理由。” 秦桧轻捋了几下胡须,赞许的说道:“此事你办的甚好。那颗暗棋莫要轻易动用,平日里也不要接触,老夫要等,等到关键时刻再行使用。可恨啊,秦天德此子如此无耻狡诈,居然。。。弄得老夫现在想要除掉他都投鼠忌器。 不过他想的太简单了,以为那样老夫就不敢动他了,哼,可笑。到了必要时候,老夫拼着得罪了金人,也要除掉此子!此事到时候就全靠你了,如今庆曾有事耽搁,老夫身边也就只有你最值得信任了。” 听到秦桧这么说,文士当即一抱拳:“相爷切莫这莫说,当初若非相爷求情,学生早已死在宫中,学生能苟活至今,全靠相爷庇护。不过学生有一点不明,庆曾兄究竟去办何事,为何迟迟不归呢?” “你还记得老夫曾经告诉过你,一直怀疑秦天德身边有高人指点么?” “相爷是说那个姓齐的女娃么?” “不错。”秦桧点了点头,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精芒,“那个齐姓女娃来历有问题,庆曾已经北上幽燕之地前往调查了。” 刚说到这里,门外突然传来了下人焦急的喊声:“秦大人,您且稍等片刻,等小的通报老爷一声,您怎可如此。。。” 下人的声音未落,秦天德的声音又起:“哎呀,我跟叔父之间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我刚从叔父书房内出来,你莫要罗嗦了!” 紧接着,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秦天德咋咋呼呼的冲了进来:“叔父,小侄尚未出门突然想到折扇落下,而且又想起一件重要的的事情需要禀告,所以。。。呃,这位是。。。” 秦天德似乎刚刚现,书房内多了一人,不由得愣住了。 四十左右的文士看到秦天德闯入,面色大变,慌忙低下头朝着秦桧拱手一拜:“相爷,学生突然想起还有一事要办,学生先行告辞了。” 说完话,他匆匆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不但看都没看秦天德,甚至还有一别过脸去。 看着此人模态怪样的离去,秦天德心中好奇,冲着秦桧拱手一拜,问道:“叔父,此人是谁?” 秦桧看到秦天德突然闯进来的时候心中一惊,听到秦天德的问话,不由得反问道:“你不认得此人?” 秦天德挠了挠头,思索了半天,确定自己不认得对方,摇了摇头:“小侄不认得。难道他是小侄的熟人?” “不认得就算了。”秦桧心中一阵轻松,只是轻松中还带着一丝疑惑,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是老夫府中的幕僚曹凡曹平奇,你为何中途折返?” “哦,是这样的,侄儿的折扇落下了,而且侄儿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禀告叔父,所以就折回来了。”说到这里,秦天德似乎才觉自己的失礼之处,“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侄儿有些鲁莽了,求叔父恕罪。” 秦桧心中对秦天德一阵鄙夷,不过嘴上却说道:“都是自家人,无妨。不知你口中的事关重大之事,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小侄突然想起,昨日被官家招至御花园,官家曾询问过侄儿左相人选。” “你是如何回答的?”秦桧眼睛一睁,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心中有些震惊,难不成赵构这么快就要将秦天德扶为左相了? 若真是这样,这秦天德绝对留不得,在任命颁布之前,就必须将其除掉! 秦天德似乎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侄儿起先说此事太过重大,侄儿官卑职微,所以不便开口。不过官家反复追问,侄儿只好推举了一人。” “谁?” “侄儿推荐的是现任监察御史万俟卨,万俟大人。” 算你有自知之明!秦桧真的是怕秦天德狂妄自大,当着赵构的面来一招毛遂自荐,说不准赵构就会顺水推舟应承下来,到那时他就必须立刻除掉秦天德了。 秦桧现在不想除掉秦天德,并非出于什么善心,而是因为他需要时间。他需要将除掉秦天德一事的影响力减弱到最小,最好不要引起金人的什么不满。 毕竟秦天德刚因为金国世子完颜亮的举荐返回临安,自己就出手除掉了对方,纵然他可以推说不知,可这中间却仍旧存在风险,他不愿意面对这种风险,尤其是完颜亮如今在金国的地位极为显赫。 “你为何会推荐他呢?为何不利用官家的心理自荐?如此一来,这大宋的天下可就尽落咱们叔侄之手了!” 麻痹,我知道你想我死,但你也不能这么着急啊! 秦天德心中暗骂,脸上却是惶恐一片:“侄儿哪敢有这种妄想。虽然侄儿利用官家对叔父的忌惮之心,这几日不停的得罪叔父,可侄儿还是知道唇亡齿寒物极必反的道理。 再者说了,侄儿有自知之明,以侄儿的本事,宰相之位侄儿是想都不可能想得。就算等到叔父百年之后,右相之位也是非堂兄不可,侄儿只希望能够替叔父和堂兄把持住咱们秦家的威风罢了。” 狗屁的唇亡齿寒!秦桧心中,对秦天德为了充门面而滥用字词深感鄙夷,但嘴上还是很客套的说道:“无妨,熺儿比你不如,将来老夫百年之后,为我秦家计,相位还需由你继承。” “多谢叔父宽仁,”对于秦桧的这番话,秦天德不再多做解释,“侄儿昨日推荐万俟大人,是因为侄儿如今在朝中实在是不认识什么人,唯有万俟大人千年曾到过淮阴,侄儿跟他有一面之缘,所以才推荐了他,侄儿不会是闯了什么祸吧?” “你多虑了,老夫也认为他是适合的人选,若是你没有推荐,过几日老夫也会向官家推荐他。不过既然你推荐了他,老夫就要换一个人了。” “这是为何?”秦天德一愣,旋即想明白了缘由,“叔父高明,此举更加让官家认为侄儿跟叔父不睦,到时候不论官家选择了何人,都可以让官家认为又一次挑拨了侄儿与叔父的关系。” “你如今是越来越聪明了。”秦桧看似满意的点了点头,“行了,你去吧,老夫身子有些乏了,记得带上你的折扇。” 秦天德离去没一会,书房门口就想起了曹凡的求见声。 等到曹凡进入房中,秦桧开门见山的问道:“平奇,秦天德此子说不认得你,你以为此话可真否?” 曹凡回来为的就是这件事:“相爷,学生刚才看他的反应,应当是真的不记得学生了。” “怎么可能?当年你在钱塘秦府数月,他怎么可能不认得你呢?” 曹凡微微一笑,解释道:“相爷莫怪,此子向来不喜读书。虽然学生曾用化名在钱塘秦府添为西席,但此子终日来不是逃学不来,就是呼呼大睡,学生也从未管教过他,他记不得学生也是常事。” 听到曹凡的解释,秦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旋即又想到一事:“你说通的秦二,如今可有密报送来?” “回相爷,学生返回临安后,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接替,想来秦二的密报应当在送来的路上。” 就在秦桧和曹凡在房中讨论着秦天德为何会不认得曹凡的时候,已经带着秦三和牛二娃离开了相府的秦天德心中却是起伏不定。 原因就是他二次折返后,在秦桧书房中的惊鸿一瞥。虽然曹凡借口有事匆忙离去,甚至没有跟他照面,但他还是看清了曹凡脸上的一个显著特征——左眼角有一颗痦子! 第二四九章 左相万俟卨 天下间左眼角长着一颗痦子的人不会很多,而在临安城内,又在秦桧府中,左眼角长着一颗痦子的人就更少了。 因此秦天德可以断定,那个叫做曹凡的家伙,就是当日自己痛打秦熺时,将石块丢到自己手边的家伙! 他半途折返秦桧书房是有意为之,手中的折扇也是故意遗漏的,而且关于昨日赵构在聚景园询问自己左相人选一事也是他可以不说,为的就是给自己中途折返提供合理的借口! 当他看到秦桧书房内的屏风后,他就想到自己去年返回临安,在秦桧书房内同样见过,因此此番一见到屏风,他就怀疑后面藏得有人,他要搞清楚后面藏的究竟是何人! 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后面藏的就是这个曹凡,显然曹凡在相府的地位不低,也是深得秦桧信任,可越是这样,他心中的困惑就越严重。 这个家伙究竟是出于何意,为何将石块丢到自己手边?为何当日在太平坊见到自己痛打秦熺,不加阻止呢?他那么做,究竟是出于秦桧的指示,还是自己心中另有打算? 曹凡的出现,给秦天德带来了不小的困惑,不过与这个困惑相比,另一个困惑才是更严重的! 在他来到秦桧书房门口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了秦桧的那句“那个齐姓女娃来历有问题,庆曾已经北上幽燕之地前往调查了”。 这个“齐姓女娃”指的是谁还用多想么?自己身边除了齐妍锦外就再无一人姓齐,可是齐妍锦的来历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何秦桧要派人前往幽燕之地调查? 秦桧口中的“庆曾”秦天德没有什么印象,而且眼下也没心思去考虑庆曾到底是什么人,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爱妻齐妍锦有什么问题! 他的穿越生在齐妍锦被抢入府之后,所以古代版的秦天德究竟是怎么碰到的齐家兄妹,又是如何将齐妍锦强抢入府的事情,他一概不知,而且还没询问别人。 回想自己初至淮阴,捉拿害死了齐妍锦父亲的原淮阴知县吕信的时候,齐妍锦的所有反应都是那么正常,他根本没有看出任何的问题,难道说齐妍锦不是齐博之女么? 这个问题他只能暂时放在心里,唯一能够求证的人只有齐妍锦之兄齐正方,可是齐正方如今远在泉州,而且是否出海他都不知道,更重要的是齐妍锦已经替他生有一子,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齐妍锦嫁给自己,是带有其他目的的! 随后的朝会,赵构公布了左相的任命,这一下彻底将秦天德推到了风口浪尖。因为赵构在朝会上直言,正是由于秦天德的推荐,所以才擢升监察御史万俟卨为左相的! 当时站在大殿一角的秦天德听到赵构的话后,差一点没有跳起来指着赵构破口大骂。 赵构想要用自己来挟制秦桧,这一点秦桧和他都已经看出来了,可是赵构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数次在众臣面前展现对自己的恩宠,难道就不怕自己这颗还处于成长期的幼苗夭折么! 幸好前两天他去拜访了秦桧,已经跟秦桧直言了一切,要不然秦桧猛地听到因为自己的推荐,万俟卨成为了左相,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秦天德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莫不是赵构知道自己去拜访了秦桧,所以才特意在今日的朝会上公布了左相的任命?那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和秦桧谈了什么呢? 他已经看出来了,赵构这是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推到秦桧的对立面上去。利用对自己的恩宠,快将自己捧为一方可以跟秦桧相抗衡的势力,如此在朝中形成鼎足之势,与秦桧对垒,如此一来找赵构的皇位方能更加稳当! 一个六品的起居郎,在朝会上连开口的权利都没有的芝麻绿豆小官,居然有能力左右宰相的人选,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么? 因此,当赵构在朝会上宣布了此事后,满朝文武的目光都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就连秦桧也不例外。 当然他知道秦桧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赵构以为,他们叔侄之间真的产生了裂痕。可谁知道,秦桧那冰冷的眼光中,是否夹杂着其他的东西? 权利这种东西对人心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已经习惯于执掌朝堂的秦桧,是否能够甘心情愿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分薄他的权利呢? 不管秦桧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秦天德只明白一点,他以后必须更加小心了,被赵构和秦桧同时惦记上,不是什么好事。 赵构真他娘的太坏了! 散朝后,秦天德心中再次咒骂着赵构,因为赵构居然没让他陪驾,而是直接让他出宫了。 秦天德有意磨磨蹭蹭,等到大殿内所有的人几乎都走光了,他又借故去了趟茅房,这才慢慢悠悠的朝外走去。 来到宫门口,他没敢着急出去,而是先向外打量了一番,觉皇宫外面没什么人,只以为自己猜测错误,这才放心大胆的走了出去。 哪知道刚出了宫门,还没走出二十步,就听到一旁传来了万俟卨的声音:“秦大人!” 秦天德停下身形,想着声音方向看去,只看见一身官服的万俟卨从一旁的树荫下走出,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愁容,完全没有高升之后的兴奋。 “见过万俟相爷,恭喜万俟大人高升。”秦天德恭恭敬敬的朝着万俟卨拱了拱手。 “哎,你我之间就不用如此称呼了,要知道老夫能有今日,全靠秦大人举荐。若是秦大人不嫌弃的话,还像淮阴之时那般,喊老夫一句世叔就足以了。”万俟卨却是异常的客气,来到秦天德身边,轻轻的摆了摆手。 “下官不敢,如今万俟大人贵为左相,在朝中仅次于秦相爷,下官怎敢高攀?再者说了,万俟大人能有今日与下官何干,全靠官家恩宠以及万俟大人的能力,下官只是适逢其会罢了。” 万俟卨却是不管秦天德的推辞,直接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了一旁的树荫下:“贤侄啊,你可知你将老夫害惨了!” 看着万俟卨已经皱成一团的苦脸,秦天德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大人荣升左相,何谓害惨一说?” “你可知今日散朝后,老夫碰见了秦相爷,本相问声好,可是秦相却理都不理拂袖而去,你说,老夫以后在朝中该如何是好?” 听到万俟卨说的可怜,秦天德心中暗笑,脸上却是露出了惊恐之色,慌忙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万俟卨眼中快闪过一丝光芒,继续用哀怨的口吻说道:“贤侄莫要再看了,秦相已经回府了,若非如此老夫也不敢前来寻你。不过以后的日子,你我恐怕都难以安生了。” “可我只是个六品的起居郎啊,我家叔父不可能会把我放在眼中吧!”万俟卨的话使得秦天德转回了身子,脸上的焦急中夹杂着些许惊恐,“再说了,万俟大人不是一直跟我家叔父交好的么,您当了左相后,也不会违背叔父的意思,而且前几日官家问我,我只是随口说的,我家叔父不会迁怒与我吧!” 装,你继续装,连秦熺都敢打,你会惧怕秦桧? 万俟卨看着秦天德装腔作势的样子,心中暗笑不止,口中说道:“贤侄你应当知道,相爷在朝中一向是一言九鼎深得官家信任的。但自从你升任起居郎之后,官家接二连三的驳了他的面子,皆是因为你所致,你觉得相爷心中会不计较么?” 秦天德仿佛被吓坏了一般,一把抓住万俟卨的手腕,紧张的说道:“世叔,那小侄该怎么办,求世叔给小侄指条明路!” 戏演的差不多就行了,至于装成这样么!万俟卨心中腹诽,脸上却露出了艰难之色:“其实老夫倒还好说,大不了辞去左相一职,可贤侄恐怕就麻烦了,相爷今后一定会视你为眼中钉的。” “世叔救我,小侄一定感激不尽!” 万俟卨明白这是秦天德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也知道火候到了,旋即说道:“贤侄莫怕,如今之计只有你我联手,方可自保无虞,如此一来也就不用担心秦相会对你我做什么手脚了。” 就知道你丫的是想跟我结盟,至于绕这么大的圈子么?心中嘀咕归嘀咕,不过秦天德认为万俟卨的方式并没有错,换成他他也会这般说辞,总不能**裸的说,秦天德,咱俩手搞秦桧吧! “这样啊,”秦天德犹豫了一下,“小侄只是一个区区的六品起居郎,人微言轻,怎配跟世叔联手?” 妈的,小狐狸,想要好处是不? 都是人精,万俟卨也听出了秦天德话中的含义,轻轻拍了拍秦天德的手背:“贤侄怎可自轻,要知道官家如今对你圣眷日隆,等过些日子,老夫寻个机会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贤侄必定心想事成,大可放心就是。” 心想事成?你若是知道老子心里的想法,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老子当初像官家举荐你,为的就是给你闹腾的机会,不然怎么能够让秦桧尽早收拾你! 第二五零章 卑鄙的结盟 前文交代过,万俟卨乃是不甘人下之辈,当初投靠秦桧也是情非得已,为了自己的前程。 按照历史进程,他后来交恶秦桧,最后被罢黜,是在升任参政知事之后的事。 参政知事的权位不小,算得上是半个宰相,主要是辅助宰相处理中枢事物,万俟卨混到这个位置后,就暴露出自己的野心。可惜他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实力,结果被秦桧寻了个借口罢黜,直到秦桧死后,绍兴二十六年,才被召回,成为了宰相。 秦天德可不想让万俟卨按照历史进程那般几上几下,要搞就彻底搞死,决不能给万俟卨复出的机会。所以当他听到赵构询问自己左相人选时,毫不犹豫的推荐了万俟卨。 当初赵构也问过他为何会推荐万俟卨,秦天德的理由也算充分。他说自己跟朝中的官员不太熟稔,不知道官员的品行如何,万一举荐错了,会辜负圣恩。 而万俟卨他曾经接触过,感觉对方做事负责,对赵构尽心,也是唯一一个还有些了解的人,所以就推荐了对方。 万俟卨既然成为了左相,必定不愿再受秦桧控制,到时候日子一长就会流露出对秦桧的不满,到那时只要秦天德再在秦桧面前添油加醋一番,秦桧必定出手收拾他。这就是秦天德最初的打算。 这需要时间,需要耐心等待,着急不得。深知这一点的秦天德并没有想过第一个对付万俟卨,所以被赵构招至聚景园后,他借着替赵构敛财的名义,提出要对付清河郡王张俊。 张俊字佰英,凤翔府成纪人,出身贫庶,自小弓马娴熟,十六岁时以三阳弓箭手投身行伍,平叛乱,征南蛮,攻西夏,也算拼命。在靖康之变后,追随赵构,在南方抵御金兵,与岳飞、韩世忠合称三大将。 但是后投靠秦桧,在秦桧构陷岳飞的整个过程中,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因此也有幸荣升四大铁人的行列! 张俊其人,生性贪婪,好财好色,辞去枢密使一职,晋封为清河郡王后,大肆兼并土地,年收租米高达六十万斛,不少百姓被其害的家破人亡。 可惜赵构对张俊宠信还是蛮深的,拒绝了秦天德的提议,对此秦天德曾有些失望。不过今日万俟卨投胎般的来找他结盟,这使得秦天德心中暗喜,既然不能先收拾张俊,那就先拿万俟卨开刀了! 若是万俟卨不与他结盟,或许他还需要等上一段时日,可万俟卨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只要秦天德在中间使些手段,必定能够缩短秦桧动手时间,而且是一击致命的动手!这种送上门的好事,秦天德又怎么会拒绝呢?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就这样草草的达成了口头协议,这还不算,万俟卨甚至还将秦天德送到了官轿停放之地,当然是秦天德官轿停放所在。 秦天德有些想不通万俟卨为何会如此招摇,即便他有心想要在被秦桧牢牢把持着的朝堂上分得一份羹,也不至于表现的如此心急啊,难道就不怕惹来秦桧的不满么? 秦天德的轿子停放的还是比较远,当二人共同来到轿子所在的地方时,轿子旁边已经等候了三四个官员,正跟秦三牛二娃有说有笑的拉着关系。 秦天德之前从皇宫出来的时候,之所以小心翼翼,就是怕有官员前来跟他搭讪,若是一个两个还没有什么大碍,若是十个八个甚至更多,那说不定就会加剧秦桧的猜忌了。 这三四个官员看到万俟卨和秦天德二人同步前来,虽然秦天德落后了半个身子,但他们都看得出二人之间的关系,当即快步迎了上来,冲着万俟卨问好请安。 万俟卨点了点头,挥手打了这几个官员后,又对秦天德说道:“贤侄,你如今圣眷太重,不能太过招摇,这段时间切莫结党,小心引得官家不满。虽然他们几个都是工部、礼部中一些不得志的官员,但也是朝中四品大员,你今后行事一定要小心。” 听着万俟卨仿若谆谆教导般的话语,秦天德心中腹诽不已:你他妈的不就是想将那些人收拢到你的身边么,偏生说的这么好听,好像处处在为我好一般,真当我是傻子啊! 秦天德想的没错,万俟卨之所以敢公然和秦天德这般亲近,为的就是借助秦天德身上的圣眷,替自己拉拢党羽,以便将来在朝堂上能够跟秦桧相抗衡。 而且万俟卨知道,从宫门口道这里,一路上还有一些有心结交秦天德的官员藏匿在暗处,他们看到了自己与秦天德叔侄相称后,必定会前来巴结自己,这一点是秦天德所不知的。 其实万俟卨想的没错,与秦天德同步来此并非是头脑热做出的冲动之举。在他看来,秦桧能够有今日的地位,是因为与金人的关系,迫使赵构不得不重用其。 而秦天德身上同样具备这些,跟秦桧相比差的只是官职和党羽,他却可以弥补秦天德身上的不足,只要给他一段时间,展一些党羽,他二人联手抗衡秦桧也不是不可能的。更重要的是,他看出了赵构心中想要用秦天德制衡秦桧的算盘,所以他不在乎被秦桧所忌。 万俟卨走后,秦三凑到秦天德身边,一脸的开心:“少爷,看样子您现在威风的紧啊,小人恭喜少爷了。” “哼,你倒是什么都知道。”秦天德乜了秦三一眼,轻哼了一声,“看来刚才你收了不少好处啊。” “托少爷的福,刚才那些大人赏给了小的二百多两,小的就知道,只要忠心跟着少爷走,好处绝对少不了。”秦三想到了怀中的银票,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秦三是秦天德的心腹,有心人只要稍作打探就能打听出来。秦天德对秦三的偏爱不是秘密,更有传言说他甚至将贴身丫鬟许配给了秦三,所以想要交好秦天德,先打点后秦三是绝对不会错的。 秦天德也知道这些,他对秦三收了别人好处并不介怀,反正秦三的脾气他了解,而且他如此看重秦三,其中一个目的不就是为了今日么? “你也莫要吃独食,记得分给二娃还有其他人一些。”秦天德说着话,就朝轿中走去。 牛二娃却开口说道:“多谢少爷关心,小的虽然不像三哥那般,但也有百十两银子进账。” 这帮人如今还真下本钱啊,估计那几个下人和轿夫也有了好处,赵构啊赵构,你的目的达到了一半,不过你想不到万俟卨这个老家伙会跳出来替我接过梁子吧? “起轿,回府!”坐在轿中的秦天德,斜靠在一旁,脑中快的将今日生的一切重新梳拢了一遍,总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尤其是万俟卨的身上,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 轿子快到里仁坊的时候,秦天德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喊道:“停轿!先不回府了,去相爷府!” 这一回他进相府的门很容易,但是待遇却差了许多。他在偏厅内坐了许久,从巳时一直做到了未时,秦桧都没有见他,甚至连午饭都没人管他。 秦天德心中的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加重,似乎有些明白万俟卨晌午在宫门外的举动,所以他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不停的喝着茶水,等候着秦桧的召见。 终于在巳时过半,他腹中已经饥肠辘辘的时候,有下人前来传话,说是秦桧在书房等候自己。 在下人的引领下,秦天德来到了书房,见到了秦桧。 秦桧端坐在书案之后,闭目养神,看样子是刚从午睡中醒来。秦天德已经顾不上心中咒骂了,秦桧对自己的态度突变,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 快步来到秦桧面前,秦天德双手抱拳朝着秦桧一摆:“侄儿见过叔父。” 秦桧仿佛刚得知他来了一般,微微睁开眼睛,陈古不变的脸上居然露出了诧异之色:“原来是秦大人到访,不知秦大人有何事啊?” “叔父融禀,侄儿今日离开宫门后,遇到了新任左相万俟卨。。。” 心中警觉的秦天德直入主题,将上午在宫门外,万俟卨跟自己所说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说完之后就静等着秦桧开口。 秦桧眯着眼睛沉思了半响,可是秦天德却感觉到秦桧那锋利的目光透过眼缝一直在打量着自己,所以他不敢乱动,脸上更是不敢表露出任何情感,只是保持着弯腰抱拳的姿势。 终于秦桧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说的这些老夫都知道了。今日散朝后没有多久,他就来了相府,将你二人所谈的一切都转告了老夫。而且在他口中,你秦天德是一个野心勃勃想要取代老夫的忘恩负义之辈,是这样么?” “万俟卨那个老贼秃!侄儿何时有过这般想法!这个无耻之极的老混蛋!”秦天德终于明白心中那份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了,也庆幸自己拐道相府,不然真的会被万俟卨算计了! 万俟卨你等着,到时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再一次趴在了地上,三个指头高举过头,坚定的说道:“侄儿誓,侄儿绝无取代叔父之心,今生也不会觊觎相位。等到叔父百年之后,侄儿必定一心辅助堂兄,登上相位,若违此誓,侄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二五一章 完颜宏达又来了 听着秦天德恶毒的誓言,秦桧右手轻点了书案两下,挥了挥手:“起来吧。≧ 你乃老夫侄儿,老夫又怎会信不过你,何需下如此誓言?不过你却需记得,临安不比淮阴,绝对不是你可以恣意乱来的,今后若是再有人像今日这般诱惑与你,你需省得及时向老夫禀报,挺清楚了么?” “叔父教诲,侄儿铭记在心决不敢忘!”秦天德这才从地上扎了起来,心有不甘的说道,“叔父,万俟卨那老贼秃有意挑拨你我叔侄关系,您不能这么放过他啊。要不然想个法子,就像对待赵鼎那老匹夫一样,咱们合力参他一本,弄不死他!” 从秦天德的话中听出了秦天德对万俟卨咬牙切齿般的痛恨,秦桧微微摇了摇头:“他刚刚被官家擢升左相,怎可这么快被参倒?再说了,他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替老夫试探与你了,你二人都是老夫的亲信,以后还要通力合作才是。” “他是替叔父试探侄儿?侄儿还以为他对叔父心生叛意呢!”秦天德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顺着秦桧的话茬接了一句。 秦桧也不理会秦天德是否听懂了自己话中的含义,没有再纠缠于万俟卨的问题,而是睁开了双眼,盯着秦天德说道:“此事就此作罢,不过你要记住老夫上回的交待,今日官家就要遴选太子人选,你需要想方设法参与其中,明白老夫的意思么?” 秦天德有些挠头,疑惑的看着秦桧,半响后说道:“叔父,您的意思侄儿明白了,不过遴选太子一事极为紧要,官家怎么会让侄儿参与其中呢?侄儿实在是有心无力。。。” “老夫不问过程,只要结果。你的鬼主意甚多,想必此事应当是难不倒你的,你应当知道此事对咱们秦家的重要性,老夫就不赘述了。”不等秦天德说完,秦桧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好了,老夫还有事情要办,你退下吧!” 离开相府的路上,秦天德一直在思考着秦桧交待给自己的任务,至于万俟卨两面三刀的设计自己,他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万俟卨绝对有野心,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且通过刚才在秦桧书房中的交谈,秦天德也听出来秦桧对万俟卨产生了猜忌,只不过火候不到罢了。 所以万俟卨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只不过是由于他的出现,不会让万俟卨的命运像历史上被罢黜那般简单,一句话,万俟卨死定了! 正儿八经是秦桧交待给他的任务,才是眼下的耽误之急。莫要说秦桧交待他想方设法参与到太子遴选一事中,就算没有,他也打算这么做——因为历史由于他的出现生了变化,他不确定赵构是否还会像历史上那般,选定了两个人选养在宫中,慢慢的探查二人的品行,最终决定继承人的人选。 他害怕历史上,南宋唯一有作为的皇帝宋孝宗赵眘被自己这只小蝴蝶一翅膀给扇没了。可是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中,轿子已经从望仙桥的相府来到了里仁坊,秦天德已经完全沉浸在思考中,腹中的饥饿早已抛到了脑后。 “站住,里面可是秦天德!”突然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紧接着轿子就生生停了下来。 这是谁啊,找死不成!秦天德邹了邹眉头,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但由于之前心中有事,所以一时间没有听出对方是谁。 正想掀开轿帘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拦自己,秦三的声音响起来了:“你他娘的不想活了,知不知道俺们少爷是六品起居郎秦大人,深得官家器重。你不但当街阻拦,更是口出狂言直呼我家少爷名讳,来人,给我打!” “住手!”这时候秦天德已经从轿中走了出来,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连忙喝止住了就要招呼下人动手的秦三。 “贤弟,你的下人很是嚣张啊,居然连哥哥我都敢打!”一个身穿丝质锦服打扮的甚是拉风的年轻汉子,乐呵呵的朝着秦天德走了过来。 嘶,这货怎么又来了! 秦天德心中诧异,脸上却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快步迎了过去,口中高声道:“哎呀,原来是完颜兄,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来人正是完颜宏达,他用金人的礼节给了秦天德一个熊抱后,小声在秦天德耳边说道:“此番托了贤弟的福,哥哥我又被派来出使,而且是以正史身份,昨日才到的临安。” 又被派来?秦天德有些奇怪,冲着秦三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一些:“哥哥莫非是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这样一身打扮?” 完颜宏达是金人,如今却是一副汉人打扮,而且今日早朝他并未听及金国使臣到来一事,不由得有些怀疑,是不是金国方面生了什么事情。 “贤弟多心了!”完颜宏达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这不是中秋临近,你们汉人对此节日尤为重视,因此我家陛下特意派遣哥哥前来。至于这身打扮,嘿嘿,走走走,陪哥哥去趟钱塘,哥哥想要体会一番你那钱塘娱乐城中的快活滋味。” 听到完颜宏达如此解释,秦天德心中的疑惑总算打消,有些犹豫的说道:“哥哥,不是小弟不肯相陪,实在是明日官命在身,不敢轻易离开临安啊。” “没事的,刚刚哥哥我已经见过了你们皇帝,跟他打了招呼,你只管放心,这几日你们皇帝绝对不会找你的。”完颜宏达的话甚是张狂,言谈之中半点没有将赵构放在眼中,“再说了,哥哥我听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起居郎,有何事可忙? 我就不明白了,当初你在淮阴好好的,好歹也算是一方霸主,为何会调入京城当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起居郎?我记得迪古乃曾经说过,他应当是像你们汉人皇帝推荐你为户部侍郎啊,怎么贤弟落得如此地步?” 这个问题秦天德也想搞清楚,而且完颜宏达的邀请他实在是不好推辞,更何况他还想了解一下他离开淮阴后,一些事情的进展情况。 于是他先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提及此事,然后拿出一副仗义的口吻:“哥哥放心,既然你来了临安,那就是小弟的贵客,小弟一定好生款待,保证让你乐不思蜀!只不过小弟现在身着官服,实在是有所不便,需要回府先换了衣裳。” “无妨无妨,”完颜宏达显然是早已转备好了,伸手朝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指去,“车内备有便服,贤弟在车内换了便是。哥哥我刚刚去了你的府上,府中下人说你上朝还没有回府,所以哥哥我特地在此等候。若是动身慢了,去的晚了,万一钱塘县城关了城门,岂不坏哉?” “城门关了又如何?那钱塘就是小弟的地头,县令又是小弟的岳丈,即便城门关了,小弟也让他再打开,迎接哥哥进城享受,哈哈哈哈!” 说到这里,宋金两国的两个纨绔当街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狂傲之气,只笑的路过的百姓纷纷侧目,绕道行走。 叮嘱秦三回去转告朱淑真自己今夜不归,并且将门口的那块关于入门规矩的木牌上的价格通通翻上一倍,有让秦三重新立一块木牌,上书“钱可收,人不见;话可说,事不办”的字样,然后秦天德跟着完颜宏达一同转进了马车内,直奔钱塘而去。 一路上换好了一身便服的秦天德从完颜宏达口中了解到了许多他想知道的消息。例如战马走私生意,在秦二的主持下依旧是有条不紊的以每月六十匹的度交易;莺莺楼也在淮河以北开了第一家分店,中京的分店正在筹备中;金国境内的擂台比武举办的如火如荼,场面比其淮阴大了许多,不过最受淮河两岸百姓关注的,却是每月月底举办一次的宋金两国之间的比武。 一切都在按照秦天德之前的计划进行,两国之间的比武,如今已经举办了两次,每次大金的勇士都以失败告终,这也让完颜亮、完颜宏达以及一批交好的猛安谋克赚的盆满钵满。如今他们正计划着,再举行一次后,就该让金国赢上一局了,因为国内质疑的声音有些多了。 钱塘之行极为顺利,秦天德陪着完颜宏达待了两天,钱塘娱乐城内的一切设施,都让完颜宏达开了眼界,直呼过瘾,当下就决定了等到回国后,一定说服完颜亮,在中京也开一座金国版的钱塘娱乐城。 原本完颜宏达还想在钱塘多逗留两日,只是想到了自己还有使命在身,而且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只能恋恋不舍的返回了临安。 而秦天德这两日专门抽了个时间回了趟钱塘秦府,想要看望自己的父母以及妻儿,可是却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他们在自己回到钱塘的当日,动身前往临安看望自己准备共度中秋了。 等到马车抵达临安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完颜宏达也算仗义,特地让马车将秦天德送到了里仁坊,这才离去。 秦天德怀着一颗激动的心情回到府中,从门口的下人口中得知自己父母以及妻儿都在偏厅用饭,也顾不得换下衣服,径直朝着偏厅跑了过去。 可是当他进入偏厅后,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睁大了双眼。。。 第二五二章 岳震狡猾的背后 偏厅内摆放的饭桌周围,坐着四个人,分别是秦非、秦李氏、朱淑真还有齐妍锦。原本齐妍锦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可是母凭子贵,自从她诞下了秦朗后,在秦非夫妇眼中已经不同往日了,没看见朱齐二女身后各自站着一个奶娘,奶娘的怀中分别抱着秦朗和秦香莲么? 这些都还正常,真正让秦天德傻眼的是,他母亲秦李氏的怀里,居然抱着岳震!此刻岳震半转了身子,将他那油了吧唧的小手高高举起,朝着秦李氏的脸上抹去。 “震儿住手!”想到岳震经常将油污抹在自己身上,秦天德当即大吼一声,冲进了偏厅。 岳震吃他一吼,顿时一个激灵,高高举起的小手一抖,一块肌肉掉了下来,掉在了自己的新衣服上。 看着新穿的衣服被鸡肉弄上了不少油渍,岳震的小脸当即皱成了一团,瞬间阴转大雨,哇哇哭了起来:“哇!祖母,震儿的新衣服弄脏了,您给震儿做的新衣服才穿了两日就弄脏了!” 祖母?秦天德眼角跳动了几下,一脑门黑线,隐约感觉到有些事情出了自己的想象。 “混账!”这时候秦非看到岳震哭得可怜,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逆子,你身为朝廷命官,却彻夜不归,成何体统!如今你一回来就大呼小叫,眼中可还有为父!” 秦非骂秦天德骂的虽然严厉,不过骂完之后,转头看向秦李氏怀中的岳震,脸上却变成了慈祥一片:“震儿莫哭,祖父已经替你骂了他了,回头你祖母再给你置办一身新衣裳,不要哭了。” 此刻的岳震完全变成了一副乖巧的模样,一脸可怜的看着秦非,奶声奶气的说道:“多谢祖父祖母,震儿不哭了。” 一向偏袒秦天德的秦李氏也不再维护秦天德,等到秦非数落完秦天德后,抱着岳震也开口指责道:“天德,不是为娘说你,震儿还小,你怎能那般凶他?听说往日里你还经常打他,可有此事?” “啊?”秦天德愣了一下,立刻开口辩解道,“娘,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其实是。。。” 说到这里,秦天德说不下去了,他没法将岳震乃是岳飞之子的事实说出口。他一直都在刻意隐瞒岳震岳霆的身份,虽说如今岳家人的性命已然无忧,但他依然不敢将二人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 且不说秦桧的态度是否会生变化,只说自己一直隐瞒秦桧,若是此时说出,难保秦桧心中不会产生什么想法。 正在思考着该如何跟自己父母解释的时候,齐妍锦来到了他的身边,小声说道:“官人,公公婆婆已经知道了震儿的身世,你也不用再瞒了。” 他们知道个屁!这该死的小滑头,是谁教的他,怎么会变得这般无耻下作! 岳震似乎是猜出了秦天德心中的想法一般,往秦李氏怀里钻了钻,一脸委屈的说道:“祖母,他就是经常打我,而且专打我的头。祖母你不知道,他打得可狠了,每次被他打完,我的头都要疼上好几日。” “真儿乖,祖母知道了,莫要再哭了,看祖母怎么教训他。”秦李氏溺爱的在岳震的脑袋上轻揉了几下,转而一脸怒色的看向秦天德,“过来!” “娘。”秦天德诺诺的叫了一声,来到了秦李氏身边。 秦李氏将怀中的岳震交给秦非,站起身朝着秦天德的脑袋上就是一巴掌:“震儿,祖母替你教训他了,你可满意?” 坐在秦非怀里的岳震眼珠转了转,煽风点火的说道:“震儿谢过祖母,不过他不是那样打震儿的,他都是用拳头打震儿头的。” 这个小流氓! 秦天德心中暗骂了一句,脑袋上又挨了秦李氏一记爆栗,算是让秦李氏消了气。本以为事情能够就此告一段落,哪知道秦非又开口了。 “逆子,你知不知道震儿为何不肯认你却认了你娘跟为父?就是因为你平日里对他非打即骂,不曾半点关心过他!震儿的身世你娘和为父都已经知道了,你当年造下的冤孽,如今要好好补偿才是! 震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前些日子他会钱塘认祖的时候,为父就知道你总是打他,你娘原本是想让他留在身边的,可是他不肯,非要跟你待在一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在震儿的心中,他还是肯承认你这个父亲的,只不过你对他的态度让他嘴里不肯承认,只要以后你肯多关爱于他,少些大骂,为父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肯叫你爹爹了。” 听着秦非长篇大论般的教导,秦天德只觉得头大如斗,有心辩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恨恨的看着躲在秦非怀中的岳震,应了一声:“孩儿知道了。” 偏生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岳震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朝他挤了挤眼,一脸的幸灾乐祸,这一下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即指着岳震喝骂道:“小东西,算你狡猾,你等着,看将来我怎么收拾。。。哎呀!”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又被秦李氏打了一下,这一下秦李氏是心中有气,所以下手较重,打得秦天德抱着脑袋不敢再开口。 “祖父,祖父,就是这样。他以前打震儿的时候,震儿也是这般模样!谢过祖母替震儿做主!”喜欢添油加醋的岳震一手扯着秦非的衣袖,一手指着抱着头的秦天德,大声的叫嚷着。 秦天德已经无语了,这个岳震实在是太会装了。 从进门到现在,这么长时间,岳震没有骂过自己一句狗官,言谈中也没有自称过一句“小爷”,同时嘴里祖父祖母叫的亲热,再配合上他虎头虎脑的模样以及装出来的乖巧架势,怎能不让一直想要抱孙子的秦非夫妇溺爱? 虽然如今已经有了秦朗和秦香莲,可毕竟还是婴儿,那里会像岳震这般甜言蜜语哄他们开心? 想到这里,秦天德决定放弃正面对抗的念头,老老实实认了个错,又保证以后会好好对待岳震,这才算过了秦非夫妇这一关。 吃罢了晚饭,秦天德逗弄了一番小秦朗,陪着秦非夫妇聊了一阵,又询问了齐妍锦最近一段过得如何,正准备带着岳震离去,秦非却突然开口说道:“天德,跟为父去书房,为父有话问你。” 来到了书房内,点燃了烛火屏退了下人,秦天德坐在书案一侧,看着坐在书案后方的秦非,问道:“爹,你有什么事情?” 秦非自进入书房后,就一直绷着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到秦天德开口相询,他犹豫了一阵,最终说道:“天德,我问你,去年你掳来的一家可是岳元帅遗孤?” “爹,您说什么呢?孩儿不明白。” “不明白么?”秦非微微颔,轻捋了几下胡须,“你莫要再欺瞒为父了,为父已经跟岳夫人谈过了,此番进京,为父将她也带来了。中秋团圆,想必她也思念自己的子女。” 到了这个时候,秦天德就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爹,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已故的岳元帅家人。” 秦非猛然睁圆了双眼,在烛火的映照下,仔细盯着自己的独子,好半天才说道:“你可知此事蕴含着极大的风险么?” 此事的风险早就过了,只是新的风险又产生了! 秦天德不想自己的父亲过于担忧,他笑了笑,说道:“爹,您莫要担忧,孩儿已经有了周密的打算,秦相不会因此记恨孩儿的。” 秦非第一次现自己的儿子跟以往不同了,他再次犹豫了半天:“为父跟你娘昨日拜会秦相,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想来你说的没错。。。岳元帅的事迹,为父也大为敬仰,只可惜。。。 唉,不说此事了,等到中秋过后,为父就跟你娘返回钱塘,你也大了,为父也管不了你,你只需记得,若是临安待不下去了,那就辞官返回钱塘,这些年咱们家没少孝敬他,想必他也能看在银钱的份上放你一马。” 秦天德能够体会到秦非话中的关爱之情。他在穿越之前,自己的父母也曾经想秦非这般说过,若是在外面闯荡不下去了,就回到家中,家永远都是自己最稳固的遮风挡雨的港湾。 只可惜秦非并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真正计划,他的计划只有一条路,绝无回头的可能,反倒是他需要考虑一旦事情败露,该如何抱的秦非夫妇平安了。 从书房内出来后,秦天德直奔后院。岳飞之妻李氏既然来了,于情于理他都需要前去拜会。 从下人口中得知了岳李氏的住处所在,他来到门外,嘱咐秦三守在外面,自己来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秦天德求见夫人。” “秦大人请进,门未锁。”房间内传来了岳李氏的声音。 秦天德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反手将房门关严,转过身朝着岳李氏拱手一拜:“见过岳夫人。” “秦大人免礼。岳家能有今日多蒙秦大人照顾,老身当不起秦大人此礼。”岳夫人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了一礼。 这时候秦天德才现,岳霆正依偎在岳夫人身边,此刻满脸欣喜的看着岳夫人,拉扯着岳夫人的衣角苦苦哀求着:“娘,你不要走了好么?霆儿想你。” 岳夫人没有回答,朝着秦天德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将岳霆抱在腿上,轻轻的抚摸着。 看着岳夫人和岳霆母子情深的模样,秦天德忽然明白岳震为什么要冒充自己的儿子来哄得秦非夫妇开心了,心中不禁一阵心痛。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岳霆的哀求声:“秦大哥,我求求你,你能不能让我娘留在府中啊,我真的好想娘亲!” 第二五三章 小别胜新婚 “秦大哥,我求求你,你能不能让我娘留在府中啊,我真的好想娘亲!” 听着小岳霆可怜兮兮的哀求声,秦天德心中有些不忍。 其实让岳夫人留在临安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小心行事,说不定能瞒过秦桧。可是在眼下这种节骨眼上,他实在不敢去赌,没事还好,若真的因为岳李氏的出现导致了什么未知的变故,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这么一犹豫,岳李氏从他的脸上瞧出了端倪。她朝着秦天德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抚摸着怀里的小岳霆,轻声说道:“霆儿乖,霆儿是男子汉,怎能总是哭哭啼啼?而且你是岳家儿郎,心中应怀有远大抱负,怎能像个女儿家一般,天天都想着为娘呢?” “岳夫人,抱歉了,还请您在多等一段时日,秦某保证,以最快的度使得你们母子团圆。”秦天德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是有些狠心,可他实在是害怕。 岳李氏听到秦天德的话,伸手拭去了岳霆脸上的泪水,看似不经意间捂住了岳霆的双耳,然后抬起头看向秦天德,快说道:“大人的苦心,老身心领了。多等一些时日不妨事,我岳家的冤仇就拜托大人了。” 说完这些,她松开了岳霆的耳朵,低下头在岳霆的脸上亲了一口,继续轻声哄着。 秦天德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的狠心,忽然间想起了岳震的苦心,转身离开了房间。 “三儿,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敢有接近着,你给少爷我往死里打!”丢给了秦三一句话,秦天德迈步就朝偏厅走去。 来到偏厅后,秦李氏还有朱齐二女正坐在厅内闲话家常,所谈内容基本上都是关于他的,而岳震此刻正坐在秦李氏怀里,头一沉一沉的打着瞌睡。 “娘,让孩儿带震儿去睡吧。”秦天德也不理会他人,径直来到了秦李氏身边。 秦李氏也觉岳震正在打盹,当下点了点头,将岳震交给了他,同时嘱咐道:“你不许再打他了,听到没有!” “放心吧娘,孩儿省得。”秦天德接过了岳震抱在怀里,又转头看向齐妍锦,“锦儿,今晚给为夫留着门,等我安置好了震儿,就去找你,真儿莫要吃错哦。。。哎呦!” “你说什么呢!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你害不害臊?若是让你爹听见了,看不骂你!”秦天德的“哎呦”声,源自于秦李氏的一巴掌,他的那番话说的实在是有违当时的礼数。 秦天德也不辩解,讪讪的笑了两声,抱着岳震快步来到了后院。 “行了,别装睡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岳震在自己被秦李氏交给秦天德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担心被秦天德责打,所以一直装睡。如今听到自己已被秦天德识破,当即睁开双眼,在秦天德怀里用力的挣扎:“狗官,放小爷下来!” “晚饭那会你怎么不骂我狗官,怎么不自称‘小爷’?”秦天德蹲下身子,将岳震放在地上,双手却抓着岳震的手臂。 “哼,反正小爷已经做了,你想把小爷怎么样?你若是敢打小爷,小爷就去找你爹娘告状!”有了后台的岳震说话更是气壮,毫不畏惧的看着秦天德,看着秦天德抬起的右手。 秦天德的右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岳震脑袋上敲上一下,而是轻轻的落在岳震头部摸了两下:“震儿,你的苦心我已经知道了,难为你小小年纪就。。。你想不想你娘?” “想!”岳震好不迟疑的回答到,可是话刚出口就变了口风,“狗官,你想干什么,小爷可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让霆儿有机会陪在你娘身边,同时又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不会对你们兄弟的身份起疑。难得你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心思,更能做出如此牺牲,你长大了,以后本官不会再打你的头了。”已经想明白岳震用意的秦天德轻轻的抚摸着岳震的脑袋,口中柔声说道,眼中也全是关爱之情。 岳震却是愣住了,片刻后迟疑的问道:“狗官你真肯带我去见我娘?你莫要哄骗小爷,小爷刚才那般对你你还肯这么帮小爷?” “行了,我是否在骗你,等见到你娘你就清楚了。”秦天德不再罗嗦,站起身,拉住岳震的手,迈步就朝岳李氏所在的房间走去。 可是他刚迈出了一步,就现岳震并没有动,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蹲了下来,疑惑的看向岳震:“怎么不走,莫非是怕我这个狗官在前方设了陷阱?” 岳震的双眼有些迷茫,他盯紧了秦天德,有些茫然的问道:“狗官,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为什么又是小爷觉得你是天底下第二坏的大坏人,可有时候又觉得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呢?” 秦天德不仅哑然失笑,伸手在岳震的脑袋上不拉了几下:“我是好是坏,你将来自然会知道,你现在不想去见你娘亲了么?” 岳震此刻尚算冷静,可是当秦天德将他带到了房中,见到了岳李氏后,岳震孩童般的天性就暴露无疑了。 高喊了一声“娘亲”,眼眶迅即湿润的岳震丢开秦天德的大手,飞一般投到了岳李氏的怀里,紧紧的保住岳李氏,闷声大哭。这一刻岳震心中那份对娘亲的思念,终于彻底不假掩饰的流露出来。 岳李氏也有几分伤感,赏赐岳银瓶带着他们兄弟会钱塘看她,她就觉自己的这个儿子长大了,虽然年纪不满十岁,可是心思比其岳霖岳雷来,不知要成熟多少。 一手搂着岳霆,一手搂着岳震,母子三人拥在一起,迟迟没有分开。舐犊情深的场面让秦天德有些心酸,他真想让岳李氏留在临安,陪伴岳霆岳震这两个苦命的孩童,可是为了长远考虑,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忍住了。 “大人,不知瓶儿和霖儿如今在什么地方,为何这两日来老身一直没有见过他们?” “岳夫人,他二人替秦某办事去了,想来应当是留在了淮阴,陪同祥共度中秋。” “也好,祥独自一人待在淮阴,中秋佳节有亲人陪伴也是好事,有劳秦大人了。” 秦天德不想打扰人家母子团聚,拱了拱手,起身告辞了。走出了房间,秦天德又命人将牛二娃找来,然后吩咐道:“三儿,二娃,今晚辛苦你们,你二人带些人手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即便是老爷夫人来了,也要先通报少爷我,听清楚了么?” “是,小的遵命!” 秦天德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有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加大了声音:“若是有人胆敢潜入,格杀勿论,不得放过!” 秦三和牛二娃当即打了个冷颤,他们跟随秦天德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从秦天德口中听过如此狠厉之言,当即再度抱拳应道:“少爷放心,有小的在,即便是一只鸟儿也休想飞入。” 秦天德点了点头,又四下看了几眼,这才离去。 到了偏厅,偏厅已经没什么人了,秦李氏她们已经回房歇息,古人的休息时间一般都比较早,即便现在才八点多,但在古代,已经是一更天了,该歇息了。 秦天德没有直接去齐妍锦的房间,而是先去了朱淑真的卧房。他知道朱淑真有些爱吃醋,今日事多,他又有些冷落了对方,所以需要先去安抚一番。 跟朱淑真温存了片刻,他这才来到了齐妍锦的房中,一进入卧房,一把就将齐妍锦抱在了怀里。而齐妍锦已经多日没有见过他,心中也是思念的紧,伏在秦天德怀里,四唇紧贴,尽情的显露着思念之情。 秦天德手、脚、嘴并用,没等二人来到床边,就已经将自己和齐妍锦身上的衣裳全部剥光,二人赤条条的倒在了床榻上,地上到处都散落着二人的衣裳。 小别胜新婚,这是至理名言。几度**过后,外面已经传来了三更的梆子响。 床上的二人总算是消停下来,齐妍锦早已不堪挞伐累得精疲力尽。她枕在秦天德的手臂上,嫩滑的手臂搭在秦天德的胸前娇喘着,白皙的香肩露在轻薄的丝被外面:“官人,今晚你真的是要了奴家的命儿了。” “为夫哪舍得要你的命啊,”说着话秦天德将齐妍锦朝着怀里搂了搂,侧头在她粉红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为夫是想你想的要命。” “官人对锦儿的心意,锦儿体会到了,今生能够嫁给官人为妾,是锦儿的幸运。” “还说呢!”秦天德说着话抓起了齐妍锦搭在自己胸口的柔荑,“当日成亲,你还用烛台打了我,差点没把我打死。” 旧事重提,齐妍锦的两腮,两抹嫣红悄然而至。她朝着秦天德怀里拱了拱,娇声说道:“官人莫要再提那事,是锦儿做的错了,官人若是记恨,锦儿让官人惩罚就是。” “惩罚,嘿嘿。锦儿你还能经受的起为夫的惩罚么?” “官人如是想要,锦儿,锦儿。。。”说到这里,齐妍锦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平躺了身子,闭上了眼睛,嫣红的脸蛋上,睫毛随着呼吸不停的抖动。 第二五四章 皇家告急 “官人如是想要,锦儿,锦儿。。。”说到这里,齐妍锦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平躺了身子,闭上了眼睛,嫣红的脸蛋上,睫毛随着呼吸不停的抖动。 秦天德的身形却没有动,只是手臂用力将齐妍锦再度揽入怀里,柔声说道:“好了,今晚就这样吧,你明日好好歇息歇息,养足了身子,明晚为夫再惩罚你就是了。若是再来一回,为夫真担心你是否还能承受得了。” “多谢官人怜爱。”齐妍锦心中感激,她的确是已经承受不起了,身上都跟散了架一般,“官人,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晚,明晚让真儿姐姐一起好了。。。” 齐妍锦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也越来越烫,到最后声音变得几不可闻。 想到他们夫妻好久没有尝试过那啥,秦天德“嘿嘿”的笑了几声,看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在钱塘的这些日子,舅兄可有回去探望过你?” “官人,奴家兄长一直忙于海外经商一事,哪有时间返回钱塘啊,前次他来信说,又要跟杜疤拉出海了,估计眼下正在海上,希望他平安无事才好。” “放心好了。”秦天德拍了拍齐妍锦的凝脂香肩,“有为夫的法宝,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对了,你与舅兄是一母所出么?” “当然是了,”齐妍锦有些诧异,“官人怎么无端端的问起这个?” “呵呵,”秦天德干笑了几声,“刚刚提及舅兄,我只是觉,你二人长的不像,舅兄肤色偏黑,而你却肌肤胜雪,白嫩柔细,而且容貌也有很大的不同。” “奴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时候的确有人曾经说过,说奴家兄妹长的不像,怀疑奴家并非爹爹亲生,不过爹爹和兄长对奴家都是格外疼爱,他们绝对是奴家的亲生父兄。” 话说到这里,秦天德就没有什么可再问的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在他看来,齐妍锦的身世可能真的有问题,毕竟秦桧的能耐不是吹的,他既然能够查出这一点,想必不会是空穴来风。 不够齐妍锦的话给他一种感觉,齐妍锦多半也不知就里,不然不会说出小时候曾被人怀疑一事。如果真要弄清真相,恐怕只有等齐正方回来,又或者是从秦桧口中得知了。 由于这一晚折腾的实在是太厉害,饶是秦天德龙精虎猛也腰背酸疼,因此第二天他起来的很晚,甚至根本就没有睡醒,而是被人叫醒的。 叫醒他的是府中的管家秦福,约莫巳时刚过,就在门外大声的喊叫:“少爷,少爷,你醒了么?宫里来人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秦天德平白被人绕了清梦,本想火,可是听到秦福后面的话,顿时来了精神。小心翼翼的换好了衣裳,然后将仍在沉睡中的齐妍锦身上的薄被盖好,匆匆走出了房间。 “出什么事了,宫里来人干什么?” 秦福看到秦天德出来,连忙命人准备好洗漱,一边看着秦天德洗漱,一边解释道:“少爷,刚刚宫里突然来人,说是官家有急事召见,命你即刻赶往四方馆陪驾。老朽不敢怠慢,这才不得不打扰了少爷,还望少爷恕罪。” 等他说完,秦天德已经洗漱完毕,将手中的毛巾丢回脸盆中后,秦天德摆了摆手:“无妨,此事不怪你,那人现在何处?” “老爷和夫人郑陪他在厅中叙话。少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先吃了再去?” “算了,一顿两顿的无所谓。”秦天德摇了摇头,快步走向正厅,心中暗自揣摩,赵构到底又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由于前几日陪着完颜宏达前往钱塘玩耍,所以上一会的朝会他并没有参加,不过他不认为赵构会因为此事而怪罪自己,毕竟完颜宏达早已严明,他已经跟赵构打了招呼,让自己相陪。 而且这一回赵构居然派人通知自己,让他前往四方馆陪驾,想到四方馆的作用,秦天德不仅心中猜测,难道是完颜宏达这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四方馆,官署名,隋炀帝时置,以接待东西南北四方少数民族及外国使臣。宋时鸿胪寺所属都亭驿、都亭西驿、怀远驿、同文馆分别接待四方少数民族与外国使者,合称四方馆。 此番来秦府的宦官姓郭,年约三十,皮白面净也算仪表堂堂。宋时对官员的仪表极为看重,若是长得歪瓜裂枣之辈,即便科举得中,也很难晋升,宫内的宦官同样如此。 郭公公是赵构身边的近身宦官之一,曾多次见过秦天德,也知道赵构对秦天德的恩宠。原本坐在厅中正和秦非夫妇闲聊,一看见秦天德进来,连忙起身,一把拉住秦天德的手臂,用独特的声音焦急的说道: “哎呀,秦大人,您总算起身了!官家催的紧,您快跟随咱家前往同文馆吧!” 一路上,秦天德总算从郭公公口中弄清了事情大概,不由得心中暗笑连连。 由于中秋临近,各国使臣纷纷前来朝贺,因此今日赵构在同文馆召见各国使臣。这些使臣中,有几个给赵构出了古怪刁钻的难题,弄得赵构以及陪驾的诸多朝中要员无法应答,一时间同文馆内甚是尴尬。 好在秦桧知晓赵构心意,直言此等小事根本用不着官家出马,连他们这些重臣也不屑回答。不过考虑到大宋乃是礼仪之邦,有必要替未开教化的蛮夷之辈解疑答难,因此推荐了自己这个六品的起居郎。 而新任左相万俟卨更是不甘人后,在秦桧上奏后,也出言附和,先是大肆拍了一通赵构的马屁,然后又恭维了秦桧见地高明之类的废话,最后也提议让他秦天德来解答那些疑难。 两个相爷同时推举他,加上赵构想到秦天德鬼主意甚多,而且眼前的尴尬局面的确需要化解,因此命人立刻前往秦天德府上,招他同文馆陪驾。 听完了高公公的讲述,秦天德不仅心中暗骂,老子才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你们解决不了的难题就扔给我?若是我解决了,功劳被你们分去了,哪也无妨,可若是我解决不了,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赵构也是一个爱面子的皇帝,从皇宫内的普涨奢侈的装潢就能够看出来,所以四方馆作为像走位各国彰显大宋脸面的地方,装修的自然气派非凡。 作为接待完颜宏达的都亭驿站,其中的富丽堂皇秦天德已经见识过了,在他想来,作为会见各国使臣的同文馆必定更是华丽恢弘。 跟随着郭公公来到同文馆门口,还没有进入,他就已经闻到扑面而来的檀木香飘,令人心旷神怡。 等到进入同文馆,满眼的金粉白玉珠光宝气。所有的一切打造,均以黄金玉石为表,沉木檀木为基,翡翠珍珠为饰,内部各式各样赏玩的饰物,无一不是玲珑精致,晃得人眼花缭乱。 看到眼前此景,不禁令秦天德想到了汉时张衡所著的《西京赋》中的一句:“攒珍宝之玩好,纷瑰丽以奓靡”。 这他妈的是缺钱的样子么? “微臣参加官家!”进入硕大的厅堂后,秦天德不敢再东瞧西望,径直来到端坐在高台之上的赵构下方。 “卿家免礼,”赵构淡淡应了一句,又转向矗立在高台下方一侧位的秦桧,“秦爱卿,你将事情原委转述秦卿家,让他既能够解答番邦的疑惑,又不能失了我大宋的颜面,若是此事有所偏差,朕为你二人是问!” 有这么严重么?秦天德站起身来,快步走向秦桧方向,这时候他才有时间大量厅堂内的一切。 厅堂正中,搭建起一个四方水台,白玉金边。台高三尺有余,长却有数丈,内注清水缓缓流动,水中几尾大红鲤鱼正游得欢畅。 水台四角站立着兵士,手持长戟威风凛凛。兵士个个唇红齿白,委实仪表堂堂,也算是给大宋充了门面。 水台前方与高台之间,两侧分立着部分朝中重臣,大部分都上了年纪须皆白;水台下方则有一群长的怪模怪样,身着奇装异服,总之一眼就能断定并非宋人的家伙,其中一人居然还有座椅可做,身份显然不低。 秦天德对此人并不在意,因为那人他认识,正是此番的金国使臣完颜宏达。 显然完颜宏达前几日在钱塘掏空了身子,如今这么庄重的场合,居然眯着眼睛打盹,估计连自己进来都不知道。 赵构的话隐含着一些威胁的味道,他不能不小心应对,无比将赵构的麻烦漂亮的解决了,如此才能够有机会更上一步。 等到他从秦桧口中听完了几个番邦故意弄出的难题后,心中的惴惴一扫而光,却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自信。 听听看都是些什么难题吧。 西夏使臣派人送来了一定金冠,但不确定打造过程中,里面是否被工匠用黄铜掺杂;吐蕃使臣派人送来了百匹母马以及百匹马驹,由于路途中生混乱,导致无法分辨马驹和母马的亲属关系;高丽使臣还算老实,送来了据说是上等的高丽参,不过却提出希望大宋能够帮助其解决如何分辨一根木桩哪头是根哪头是梢;扶桑使臣则是呈上了一颗据说是千年蚌精所产的珍珠,希望大宋能够辨别出此珍珠到底有多少年头。 这些问题对于秦天德来说,凭借着他穿越前看过的网络小说就能轻易解答。可若是他真按那种方式解答的的话,他还是大宋的恶霸纨绔秦天德么? 眼珠转动了几下,秦天德已经有了另类的解决方式,他大步来到赵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官家赐给微臣露脸的机会,微臣定不辱皇命。只是微臣有一个要求,此番各国使臣来贺之事,希望官家能全权交给微臣处理。” 第二五五章 秃子蛮子棒子矬子滚出来 眼珠转动了几下,秦天德已经有了另类的解决方式,他大步来到赵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官家赐给微臣露脸的机会,微臣定不辱皇命。≧ 只是微臣有一个要求,此番各国使臣来贺之事,希望官家能全权交给微臣处理。” “爱卿果然能够解决?”高台之上的赵构听得秦天德如此答复,神情大变,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早先接见各国使臣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挺好的。大宋如今不比从前,早已江河日下,所以如今还能有这么多国家的使臣前来恭贺,他的心中还是挺满足的。 原本打算好了,等到接见完毕,赏赐对方十倍于贺礼的钱银,以彰显大宋的颜面,显示大宋的礼仪之邦,可是偏偏西夏、吐蕃、高丽还有扶桑四国使臣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各自提出了一个难题,明显是有意刁难,欺人太甚! 当年大宋全盛时期,除了辽国,哪有国家敢这般公然挑衅的? 然则,心中不满归不满,但是赵构却明白,西夏跟大宋的关系向来紧张,随着金国的崛起,西夏向金称臣,而大片国土的沦丧,使得大宋与西夏不再接壤,两国之间的战乱这才平息。 而吐蕃如今地盘不比大宋小多少,他登基以来,除了对金求和外,一直也在尽力维持着与吐蕃的关系,如今吐蕃居然公然挑衅,为了皇位的稳定,他只能忍了。 而高丽和扶桑国力虽弱,但距离大宋极为遥远,隔着茫茫大海,人家想怎么挑衅就怎么挑衅,赵构即便心中再怎么不满,也不可能派兵攻打。 这四国使臣提出的难题他解决不了,而且他看得出,自己今日带来的朝中重臣也解决不了,即便是礼部尚书杜洪,还有翰林学士院的那群自称饱读圣贤书的老家伙同样解决不了。 就在他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秦桧帮了他的大忙。秦桧与万俟卨合力举荐秦天德,使得赵也想到去年中秋过后,金国使臣完颜宏达大闹朝堂时,就是这个秦天德圆满的解决了此事。 虽然当时秦天德很狂妄的说出了“千里当官只为财”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不过算了,谁让秦天德乃是秦桧的侄儿,更是跟金国有了勾结,而且也是有可能替他解决眼前的麻烦,说不定还能够替他挣回面子的唯一人选呢! 如今看到秦天德信心十足,赵构心中怎能不开心,以至于连称呼都变成了“爱卿”。 看着赵构神情激动的模样,秦天德不由得心中腹诽,你好歹是大宋皇帝,能不能庄重一些,你这么一弄,会让那些家伙看出来他们的难题你们一直解决不了,如此一来有损大宋颜面! “咳,”秦天德轻咳一声,以提醒赵构,“回禀官家,想来此种小事官家以及诸位大人必定心中有数,只不过不愿自降身份替那些教化未开的蛮夷之辈解答,因此才命下官代为效劳,也是给下官一个露脸的机会,微臣多谢官家恩宠,多谢诸位大人抬爱了!” 秦天德的这番话说的委实贴心,即便被秦天德打过的礼部尚书老杜洪听得心里也暖烘烘的。他们这些人,都是身份甚高之辈,虽然大宋已经落魄至斯,在他们眼中,西夏、吐蕃还有高丽扶桑也是教化未开的荒蛮之辈,最多就是孔武有力好勇斗狠罢了。 若是连荒蛮之辈的问题都解答不了,他们可真就是颜面无存了。 不过秦天德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他们自然不会错过,当即就有几人出言附和,声称此等小事不在话下,但正如秦天德所言,碍于身份他们不屑为之罢了。 同时他们附言,深信起居郎秦天德能够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而且进言赵构,希望赵构能够同意让秦天德全权处理此事。 这些人也没安什么好心,如此说法表面上逢迎了赵构又恭维了秦天德,实际上却是将自己从此事中瞥了出来,将秦天德架到了火上。 若是秦天德只是一时诳语,到最后没能够解答四国使臣的问题,那么责任就是秦天德的,该怎么治最就是赵构和秦桧的事了,并且他们的颜面也不会受到半点损伤。 赵构也从秦天德的话中听出了自己反应过激,当即收起了脸上的神情,面无表情的说道:“朕应允便是,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若是处理的不好,莫要怪朕无情了!” “谢官家,微臣定不辱皇命,给官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谢过赵构,秦天德转身绕过水台,来到一众模样怪异的使臣面前,大声喝道:“西夏、吐蕃、高丽、扶桑使臣何在!” “你是何人!”当即就有一个身形壮硕头不留仅在两侧系了绺的汉子站了出来,他颌下胡须虬生而曲卷,身上衣衫左衽而皆短,耳朵上还带着碗底大小的圆环。 “秃子,你就是西夏使臣么?”秦天德乜了一眼,极为傲慢的问道。 “你敢辱骂本使!” 看到西夏使臣就要怒,秦天德暗自琢磨了一下,感觉对方应当是那种孔武有力的家伙,若是真的打了起来,自己估计百分之九十以上要吃亏。 于是他有意避开对方,快步来到一旁坐在椅子上,口中出轻微鼾声已然睡着的完颜宏达身边,轻声叫道:“完颜兄,完颜兄,醒醒完颜兄!” “啊,结束了么,总算完了。。。咦,贤弟,你怎么在这里,哥哥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没你啊!”完颜宏达总算是醒了过来,不过从他的话中不难看出,丫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站起身一把拉住秦天德的手臂,就要朝厅堂外走去,同时嘴里高声喊道:“宋人皇帝,我跟你打声招呼啊,本使借他用用,让他再陪本使几日!” 完颜宏达的言行举止是在太过猖狂,太不把赵构放在眼里,当着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赵构自然不会接话,只是侧转头部,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秦天德一把拽住了完颜宏达:“完颜兄留步,你要将小弟拉到何处?” “唉,你不知道,哥哥我昨日回府后,越想越难忘记那个叫如烟的丫头,今日无论如何,你要陪哥哥我再去趟钱塘,哥哥还要找她风流快活一番,哈哈哈哈!” 作为大金的使臣,又是一个纨绔草包,完颜宏达才不会将被金国打得臣服的宋、西夏、高丽等过放在眼中,说话也从不收敛。 秦天德却是不能放任完颜宏达如此无礼,何况他叫醒完颜宏达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捂住了完颜宏达的嘴,再其耳边小声说道:“哥哥噤声,小弟有一事相求,一会还需哥哥帮忙。等到此间事了,小弟必定陪着哥哥在钱塘好好乐呵乐呵。” 完颜宏达也觉场中情形有异,冲着秦天德眨了眨眼,回到了座位上,不满的嘟囔道:“老子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来送个贺礼,然后多赚些赏银么,偏生弄出这么多事端,白白耽误老子好事!” 他这番话是冲西夏等四国使臣说的,可是大金如今的强盛,使得四国使臣不敢开口,只能站在一旁,如同赵构一般,装作没有听到。 秦天德却是从完颜宏达的这番话中听出了蹊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宋国势衰败,中秋佳节却有这么多外国使臣前来恭贺了,其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从汉建国以来,直至隋唐宋诸朝,无一不是标榜礼仪之邦,对于外国前来觐见使臣,无不大加赏赐,这赏赐比其各国使臣送来的贺礼不知要贵重上几十倍,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够彰显大国风范,才能够体现汉家王朝的高贵礼仪。 赵构建都临安,偏安一隅,如今赋税沉重,国内天灾连连,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可是赵构绝对不会吝惜对各国使节的赏赐,看看这同文馆修筑的金粉白玉就能明白! 妈的,算你们命歹,遇到了老子,老子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大宋百姓的血汗绝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想到这里,他大步走道西夏使臣身边,鼻孔向天傲然问道:“另外三国使臣何在?秃子已然在此,蛮子,棒子,矬子,还不赶快给本官滚出来!” 嘶,猖狂,太猖狂了,宋朝何时出了这么一个玩意? 不仅水台下方的各国使臣心中惊诧万分,连水台上方的大宋文武以及赵构都瞪大了眼睛。 赵构心中却是畅快,西夏等四国当着诸多外国使臣的面公然挑衅自己,这是他难以容忍的,只不过碍于种种原因他不得不忍住了。 如今听到秦天德如此辱骂这四国使臣,只觉得大为解气,不过解气之余,却又担心因为秦天德的这番无礼举动,会得罪了这四个国家。 不过想到秦天德去年也曾在朝堂上公然殴打金使完颜宏达,而后来不但说通完颜宏达向大宋走私战马,更是跟完颜宏达关系较好,刚刚二人一口一个“哥哥”“贤弟”的称呼,厅堂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赵构又怎会不知? 想到这里,赵构不禁想起秦天德当日咬了完颜宏达耳朵一事,心中好笑,嘴角微微翘起,禁不住开始期盼,不知道秦天德此次会如何收拾这四个胆大妄为公然挑衅自己的狂妄之辈。 总之,一场好戏要开演了! 第二五六章 欲联金 灭西夏 “你在骂谁!” 秦天德的那句“蛮子、棒子、矬子给本官滚出来”的话音刚落,就跳出了三个人,操着别扭的汉语,怒目而视的瞅着秦天德,大有放手一拼的架势。≧ ≧ 秦天德轻哼一声,怡然不惧的来到其中一人身前,伸手在对方头顶和自己肩头比划了一下,轻蔑的说道:“扶桑人吧,你说,这么多人要是站在一起,你若在中间,谁能看得见你?叫你一声矬子有错么?” 扶桑使臣不仅矮小,问题是还很瘦弱,所以秦天德有信心,若是对方敢动手,自己一巴掌就能呼拉掉对方八颗牙齿,自不担心,也才敢靠近对方,还用手势比划其身高,以是羞辱。 “你。。。”被秦天德如此羞辱的扶桑使臣当即大怒,只可惜才说出了一个字,就被秦天德抢白过去。 秦天德对扶桑人本就没什么好感,而且今日又敢挑衅大宋尊严,自然不会留情,不论是口中还是手上。 听得扶桑使臣开口,秦天德抬手就是一扒拉,顿时将扶桑使臣扒拉的站立不稳摔倒在,头部重重的磕在了地面上,半响说不出话来。 做完这些后,秦天德就像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一般,两只手臂同时举起,做出伸懒腰的样子,懒洋洋的说道:“唉,哪那么多废话啊,本官替你们这群教化未开的家伙解答完疑难之后,还要去陪上国使臣。。。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说着话他看都没看摔倒在地的扶桑使臣,径直走向了另外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你就是高丽使臣吧,脑袋上顶着那么长的东西,累不累?本官喊你一声棒子,有错么?” 高丽与扶桑不同,他们跟金国接壤,也曾遭受过金兵的涂炭,自然知道金人的厉害。刚才秦天德跟金人使臣称兄道弟,那般熟稔,再加上扶桑使臣的前车之鉴,口中自然不敢再有怨言,只是学着宋人礼节,拱了拱手。 看到高丽使臣识相,秦天德也没有再为难他,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向了吐蕃使臣。吐蕃使臣肤色黝黑,身强体壮,一脸络腮胡子再加上脸上的横肉,秦天德自忖打不过他。 吐蕃使臣似乎看出来秦天德欺软怕硬,而且他们跟金国之间也没有什么纠葛,自然不用太在乎金国,因此看到秦天德慢步走来,冷哼了一声,瞪着牛铃一般的双眼,怒声说道:“那‘蛮子’想必是在辱骂本使了!” 秦天德来到吐蕃使臣面前,当着对方的面转了转眼珠子,忽然说道:“说你蛮子有错么?看看你的样子,坦胸露乳胸口还全是毛,咦,恶心死了。这里是我大宋的同文馆,今日我大宋皇帝亲自接见诸国使臣,你看看别人,一个个装束严整,哪里像你一般,你还说你不是蛮子?” 说到这里,他有意的冲着吐蕃使臣挑了挑眼,示意对方若是不满大可一拳打来,将自己痛打一顿。 吐蕃使臣听到秦天德的辱骂,原本真是想要将秦天德暴打一顿,可是看到秦天德如此举动,似乎像是有意让自己动手一般。想到宋人多奸诈,生怕中计,只得生生忍了下来,一心等着秦天德在解答自己提出的难题时出丑。 看着秦天德如此耀武扬威,素与宋朝有隙的西夏使臣忍不住了,他仗着西夏已向金国臣服,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两国关系还不错,转身朝向高台上赵构,大声质问道:“大宋皇帝,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么? 我西夏使臣,代表西夏国君,千里迢迢来你大宋,贺你中秋佳节。而贵国臣子,居然开口辱骂本使,莫非是你授意不成,难道不把我西夏放在眼里了!” 话刚说到这里,他就感觉有人来到他的身边,紧接着自己的脑袋上被人拍了三下,秦天德那张让他厌恶的嘴脸笑嘻嘻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叫你秃子有错么?如果本官没有记错,是你们开国皇帝李元昊颁下的《秃令》,为此还杀了不少人。你脑袋上光光如也,本官喊你一声秃子,有错么?” “你竟敢直呼我西夏武烈皇帝名讳,当真是不把我西夏放在眼中!”此刻的西夏使节已经不在乎秦天德骂自己做秃子了,对方居然敢直呼开国武烈皇帝的名讳,让他愤怒难忍。 这一刻大宋的朝臣包括赵构在内,心中皆是暗叫不好。 虽然秦天德刚才对这四个挑衅使节的辱骂大快人心,但是他口称“李元昊”名讳,就是犯了大忌!是想,若是有人敢当众直呼“赵匡胤”又或者是“赵光义”,必定直接被拉去砍头。 就在他们心中担忧因为秦天德的张狂导致与西夏关系不合时,秦天德后面的举动更是让他们震惊。 看到西夏使节想要生吞自己的目光,秦天德转身就走,似乎是逃避,可是他却来到了金使完颜宏达面前,恭恭敬敬的一抬手说道:“完颜兄,小弟有一个提议。” 完颜宏达很配合的点了点头:“贤弟但说无妨。” “西夏虽然表面上臣服贵国,但其内部却一直对贵国不服,朝中不少大臣与契丹余孽勾结,更是想寻机会光复大辽。如今又敢公然挑衅我大宋天威,小弟不才愿与完颜兄商讨宋金联合,共灭西夏一事。” “这个,贤弟,你是不是。。。”秦天德的这个提议,让完颜宏达好生为难,这种军国大事岂是他一人能够做主的? 他坐在那里不停的朝着秦天德使着眼色,示意那边高台之上还坐着大宋的皇帝赵构,秦天德此举实在是要不得。 秦天德却是满不在乎,接着说道:“哥哥莫要着急推辞,听小弟把话说完。小弟愿以我大宋雄狮为先锋,借道贵国凤翔路,直插西夏中兴府。到时候贵国不用着急出兵,等到我大宋跟西夏打得两败俱伤之时,从太原府延安府等地出兵,兵夏州,直捣中兴府,争取一战而平西夏。 到那时,西夏所有国土、妇孺人口还有西夏财富皆归贵国所有,我大宋只为出今日之恶气,等到灭了西夏,贵国酌情给付我国部分钱银作为战后抚恤即可,不知此事哥哥转过贵国皇帝后,可能成否?” 当然能成了!完颜宏达听到秦天德这番话,险些蹦起来保住秦天德狠狠地亲一口。此事对金国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宋与西夏拼的你死我活,到时候让他们大金只用付出极少的代价就能够开疆扩土,若是此事可以敲定,他完颜宏达将此事报与金熙宗,必定是大功一件! 当然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可真要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先此事不能由金国提出,防止宋与西夏结盟对抗自己;其次宋国皇帝必须先行答应,并且出兵攻打西夏,然后他们金国才能够根据战况作出决定。 这二者缺一不可,所以他虽然心中狂喜,但却不能一口答应下来,只能忍住心中的激动,不停的用眼角瞟向高台之上的赵构,示意秦天德先去请示赵构。 “贤弟,此事事关重大,哥哥我也不好一口答应。再说了,此事须得你大宋皇帝肯,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不过哥哥跟你保证,只要你大宋皇帝同意,率先出兵,我大金应不会袖手旁观。” 完颜宏达虽然是个纨绔草包,但好歹也是宗室子弟,这份政治能力还是不缺的。他的话说的模棱两可,并没有说将来会出兵西夏还是出兵大宋。 秦天德自然明白其中关键,当下绕过水台,来到赵构面前,路过西夏使节身旁时,还狠狠的撞了一下。 “官家,臣恳请官家,派大军借道金国,出兵西夏。想我大宋百年来,西夏弹丸小国屡屡犯边,杀我百姓抢我钱财,如今更是借出使之名公然挑衅我大宋威严。微臣斗胆,愿携一军,立下军令状,誓破西夏,拿下中兴府,用贼酋之祭奠惨死在西夏人手中的我大宋儿郎,让那些宵小之辈知晓我大宋威名,知晓官家声威!” 赵构犯难了。交战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论是对金还是对西夏,除了镇压国内的叛乱外,其余的一切战争都是他不希望看到的。 而且在他登基初期,面对来势汹汹的金兵,南宋一直极力争取西夏,希望西夏能够牵制金兵,甚至为了配合宗泽北伐,一度欲与西夏结盟,东连高丽。 后来虽然失败,由于两国之间隔着金国不再接壤,之间的关系也是不温不火,根本不至于弄到刀兵相向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秦天德的提议对大宋没有半点好处。除了能出一口气外,所有的好处都给了金国,而且出兵西夏期间,还要防止金兵南侵,这军饷军粮,都是要花费大比银钱的! 可若是不答应呢?眼下已经被逼到这种份上,若是他不答应,那就摆明了是惧怕西夏,如今这么多外国使节在场,一旦传扬出去,大宋的颜面何在? 这时候赵构有些后悔让秦天德来处理此事了,原本以为秦天德能够轻松化解,哪知道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想到这里,赵构不禁将目光移向了远处的西夏使节,心中愤恨,要不是这货生出这么多事端,此事也不会闹到眼下进退维谷的地步! 唉,要是这货能够开口赔罪就好了,如此一来朕也可以顺水推舟拒绝了秦天德的提议,并且颜面不失。 他刚想到这里,忽然看见原本极为傲慢的西夏使节快步来到高台之下,跪了下来,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第二五七章 大宋六品起居郎 就在赵构因为秦天德的请求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原本一直傲慢无礼的西夏使节忽然快步来到高台之下,对着高高在上的赵构跪了下去。 他跪下后,两手着地,拜头至地,停留一段时间,这才抬起头来。这还没完,紧接着他再次引头至地,稍顿即起,然后两手拱地,引头至手而不着地。。。。。。 他跪在地上的繁文缛节委实折腾了一番,厅堂内所有的人都看呆了,因为西夏使节此举对赵构行的是大礼——三叩九拜的重礼!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被秦天德刚才联金灭夏的那番话吓住了?要不然一直跟大宋关系的不和的西夏使节,为什么前倨后恭,而且态度转变的这么快呢? “大宋皇帝,在下适才只是开的一个玩笑,绝无藐视大宋皇帝之心,更无挑衅大宋威严之意。恳请大宋皇帝心怀仁慈,莫要因为在下一时的无礼而使得两国百姓遭受战火涂炭,更使得贵我两国和平多年的局面再次打破。” 这到底生什么事情了? 如今陪同赵构在同文馆接见各国使节的朝中大臣都是老谋深算之辈,哪里会听不出秦天德刚才那番说辞只是气话罢了,而且秦天德的提议对大宋极为不公,赵构怎么会同意呢?况且这么重大的事情,金人使节根本做不了主,所以看似秦天德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此事八字还没有一撇。 只是西夏使节怎么会被这种无稽之谈吓住了?如果不是被吓住了,那为何会对赵构行三叩九拜的重礼,还说出这么一番求和的话来? 赵构也有点懵,事情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让他这个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皇帝都一时接受不了。 刚才他还因秦天德请战一事而举棋不定,甚至希望西夏使节能够主动认错,这样也好有个台阶,他可以顺水推舟的拒绝了秦天德的提议。 结果眼下的情景真可用心想事成来形容,他刚产生了那个想法,只不过瞟了眼西夏使节,对方居然真的认错了,而且对自己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这不是在做梦吧? 自西夏建国以来,宋与西夏就没少了战争,靖康之变前夕,大宋最为强悍最为精锐的西军,可不就是在跟西夏连年的战斗中磨练出来的么? 以往西夏使节也没少出使大宋,可从来没有过西夏使节对当朝帝王行三叩九拜大礼的先例,这不能不让赵构惊奇的内心中多了份沾沾自喜。 赵构这么一犹豫,西夏使节的内心更加凌乱了,他再次磕了三个响头,端起双手恭敬的说道:“大宋皇帝陛下,若是因为在下刚才的无理举动触怒了您,在下愿意接受惩戒,只求您看在天下黎民的份上,莫要让两国再起战祸了。” 西夏使节不是完颜宏达这样的草包,此番出使大宋,带来了如此难解的题目,实际上就是为了羞辱大宋,同时还包有其他的祸心。 所以他是一个聪明人,但正是因为他的聪明,才使得他认为,秦天德提出的联金灭夏之举并非一时口快,而是宋朝预谋已久的! 秦天德是半途才来的,而且看身上的官服品秩不高,听其言谈也是粗莽无礼之辈,可就是这么一个家伙,居然对西夏的地图如此熟悉,更是对西夏这两年内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这能是巧合么? 秦天德早先所说的“西夏朝中不少大臣与契丹余孽勾结,寻机光复大辽”确有其事。前两年,夏州统军、契丹人萧合达因不愿臣服于金而以夏州叛仁孝,联合契丹余部,以复兴辽朝为号召,占据西平府、盐州。 这场叛乱前不久才算平息,可是却大大减弱了西夏的国力,西夏仁孝皇帝为了巩固其地位,不得不借助于金国的威势。 为此,仁孝皇帝向金国请置榷场,与金互市,得到允准。此后,金国相继在绥德州、保安、兰州、东胜、环州等地置榷场,与西夏贸易。金自榷场买进马匹、珠玉等,夏则向金购进丝帛等物和生活必需品。 这件事,秦天德虽然言语不详,但依然在话中点明,更重要的是,秦天德后面的那番话听得西夏使节心惊肉跳。 “宋军借道金国凤翔路,直插西夏中兴府;金军从太原府延安府等地出兵,兵夏州,直捣中兴府”,这番话听起来简单,可是对于西夏人来说,再明白不过了。 中兴府是什么地方,那是西夏的国都,而金国凤翔路、太原府、延安府都是距离西夏国都最近的地方,夏州更是西夏东边的门户,防的就是金国! 西夏使节对宋国有所了解,看得出秦天德只不过是个文臣,而且是个品秩较低的文臣,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够一口说出了这些地名,若非宋朝君臣早有联金灭夏之心,还能怎么解释? 至于说秦天德像金国使节提出的哪些条件,听起来对大宋没有半点好处,但作为聪明人的西夏使节来说,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此中对宋国的天大好处! 若是宋金联手最终灭了西夏,宋国看似没有半分得利,所有的好处都被金国占去,可是作为西夏人来说,他知道西夏人的脾性。若是西夏被灭,国土被金国占领,那么金国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必定要应付层出不穷的西夏百姓反抗,到那时金国的注意力必定要放在平定西夏百姓叛乱上,哪还有心情理会宋国? 到那时,宋国大可以抽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即便若干年后西夏全境真的被金国所征服,那金国国力也会大为受损,到时候大宋就可以处于一个然的地位,是战是和完全由其自行决断了! 在西夏使节看来,这其中的种种恶毒之举绝非鲁莽狂妄的秦天德能够想得出的,那必定是宋朝君臣早已有的定计,借着今日说了出来。 那秦天德跟金人使节如此熟稔,居然敢再次场合称兄道弟,莫不也是宋国君臣早已设计好的? 想通了这一切的西夏使节心中本就担忧,又吃了赵构冷冷的一眼,只以为赵构就要开口答应,那里还敢拖延,当即三叩九拜,磕头认错,反倒使得赵构吃了一惊。 “这个,好吧,朕为你我两国千万黎民计,就不追究你无礼之举了。”赵构赚到了面子,又有了下台的台阶,自然不会答应秦天德对夏开战,“秦卿家,此事就此作罢,我大宋的和平来之不易,真不想百姓再度陷入战火之中。” “官家仁义无双,我大宋您这样圣明的君主,真乃大宋的幸事,官家圣明!”秦天德脸上没有半分的失落之情,赵构的话音才落,他的马屁就接上了。 其实他也没有想过真的要对夏开战,至于西夏使节心中的那份惊骇以及所想到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算计之内,作为一个历史专业的穿越者,又是岳飞的推崇者,他怎么可能不了解这段时期宋金西夏三国之间生的大事呢? 唯一没有被他算到的,就是赵构刚才的那一眼,吓得西夏使节立即磕头认错的那一眼,因此后面的事情出了他的计划。 赵构不是昏庸的君王,看到秦天德回答的这么快,心中顿时起疑,不禁怀疑西夏使节的种种反应是否都落在秦天德的预料之中。 “既然如此,此事就此揭过,卿家还需替西夏使节解答疑难,若是此时办的妥当,朕必定重重有赏!” 我擦,面子你已经赚够了,怎么还来啊! 听到赵构的这番话,秦天德不仅叫苦。按照他的设想,西夏提出的难题他根本不想回答,只要如此恫吓了西夏使节后,那个难题绝对就会被忽视掉,可是赵构似乎不肯死心,居然重提此事。 他不是没有办法,但是那个办法不适合他恶霸的身份,只有用另一个办法了,而另一个办法实在是不保险,其中有一个关键的问题,还需要西夏使节的配合。 不管怎么说,赵构既然开口了,不论他秦天德心中是否乐意,都得照办。 和西夏使节重新回到水台下方,秦天德笑呵呵的问道:“秃子,你是说你们皇帝给我们皇帝打造了一顶金冠,但不知道里面是否被人偷龙转凤,用黄铜取代了黄金是么?” 此刻的西夏使节已经不敢因为“秃子”的称呼而斥责秦天德了,他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对了,还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 “好说,蛮子、棒子、矬子,你们也听好了,本官就是大宋六品起居郎秦天德是也!” 噗!吐血的声音在众多使节心中悄然响起,之前看秦天德在厅堂内如此张狂,只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员,哪知道居然只是个小小的六品起居郎! 不过西夏使节却是例外,他并不敢小瞧秦天德。起居郎的职能他是知道的,所以此刻他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宋朝君臣早有连金灭夏的心思,不然一个六品的起居郎怎么会知道的? “见过秦大人。”心中对秦天德已经另有一番评价的西夏使节抱了抱拳,毕恭毕敬的说道。 “用不着这么客气。”秦天德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问出了一个解决西夏难题最为关键的问题,“那个困扰你们全国的难题,在我大宋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本官问你,负责制作金冠的匠人可曾随你一同到来?” 第二五八章 恶霸的解决方式 一 其实解决金冠中是否掺杂了黄铜最简单也最科学的方式就是根据其密度来检验,不过这种方式即便秦天德能够解释的清楚,但那不符合他恶霸的名头,难道以后要改做智者秦天德了么?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的方法必须符合他恶霸的身份,而制作金冠的匠人则成为了其中的关键。≧ ≧ “秃子,本官问你,制作金冠的工匠可跟你一同到来?” 西夏使节看样子早有准备,当即回答道:“金冠的制作破费周折,参与的工匠也有很多,本使此番前来,为了防止其中参假,只带了负责制作金冠之人,其余的工匠看押在我国大牢之中,并未同行。” 有一个就够了! 秦天德心中大喜:“那好,将此人唤来,本官马上就给你一个真相!” 西夏使节连忙去安排人手,不一会一个年纪在四十上下,打扮的跟西夏使节比较相似,脑袋上也是锃光瓦亮的汉子被侍卫带进了同文馆。 这人也不是个老实东西,进入同文馆后,不说先参拜赵构,而是径直来到西夏使节身边,二人用西夏语小声嘀咕了半天,这才跪了下来,很是随意的拜见了赵构。 秦天德微皱了一下眉头,开口问道:“你姓甚名谁,那金冠可是你制作的?” 等了片刻,他觉对方根本就不搭理自己,不怒反笑,看向西夏使节:“秃子,你的下人不肯配合啊?” 几度被秦天德骂做秃子,西夏使节心中愤恨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压着心中的怒气说道:“秦大人,他不是本使的下人,那是我西夏将作监的官员。仁多智善,他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好了,大宋官员要替咱们解答金冠是否参假的难题。” 仁多智善?听到西夏使节喊出此人的名字,秦天德不仅想到历史记载的,四五十年前,多次领兵与北宋作战,但最终计划归宋导致被罢黜的西夏名将仁多保忠。 “这个秃子,你叫做仁多智善么?”秦天德乜了眼对方,“可是仁多保忠的后人?” 仁多智善听得秦天德喊自己为秃子,不由得心中大怒,他刚才不在厅堂之内,所以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也就对秦天德没什么惧意,至于说惧怕大宋,省省吧,西夏还从来没有畏惧过。 他正准备作,可是听到秦天德后面的那句话,不由得一愣,旋即将目光转向西夏使节。西夏使节脸上明显抽动了两下,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秦大人此话何意,您不是要替鄙国解答疑难的么?” “也好,那就不那么多废话了。”秦天德说着话来到仁多智善身边,伸手在其脑袋上拍了两下,赞叹道,“好一个光头,手感不错,比那个秃子强多了,就是不知道一会还会不会安在你的脖子上了!” 仁多智善先怒后惊,心中疑惑,刚准备将转头询问西夏使节之际,忽然听得秦天德一声大喝:“秃子,本官问你,那金冠中可曾掺杂了黄铜!” “我不知道。”仁多智善下意识的回答道。 “不知道么?”秦天德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周身散出冰冷的气息,毫无表情的目光直刺过去,“金冠由你制作而成,你怎会不知!” 西夏使节听到秦天德这般问话,当即拱了拱手,插嘴道:“秦大人,本使之前应当说过,他只是负责监制金冠,并未参与金冠制作的整个过程,大人如此问他,他自然不知道了。” “当着我大宋圣君之面,本官问话,何时有你插话的余地?你还想不想让本官替你查清金冠中是否参假一事!” 看着秦天德一脸的怒意,西夏使节不由得暗骂秦天德变脸之快,他没有在言语,只是退到了一旁,将水台下方中央让给了秦天德和仁多智善,等着瞧秦天德的笑话。 若是像秦天德这样逼问几句就能够问出真相,那他也太小瞧西夏儿郎了! 不止是他在等着看秦天德的笑话,看大宋的笑话,就连吐蕃、高丽、扶桑三国的使节也抱着同样的心思,至于其余各国使节心中作何感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倒是水台上方的大宋君臣,大部分人心中都希望此事早些了结,眼瞅着就要午时了,不说腹中饥饿难耐,只说双腿站的都有些酸麻了。 “秃子,本官再问你一句,金冠可曾掺杂了黄铜!” “不知道!”仁多智善的态度也是十分的强硬,拧着脖子不屑的睨视着秦天德,“这位大人,你难道耳朵不好使,没听到本官只是负责监制,并未参与制作过程中么!” “干你娘的!”秦天德突然暴起,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仁多智善光秃秃的脑门上,清脆的巴掌声顿时响彻在同文馆厅堂上方,响彻在同文馆内每个人的心头。 被这一巴掌所震惊的哑然无声的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水台下方中央,一脸怒气的秦天德和抱头咧嘴的仁多智善,没有出半点声响。 这个宋朝官员太狂妄了!这是所有外国使节心**同的心声,扶桑使节甚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想到了刚才自己被秦天德扒拉倒的情景。 又来了!这是大宋君臣共同的心声,这个场面如此的熟悉,去年中秋之后,就生过这么一幕,如今又看到了。 不过他们并不在乎,想当初秦天德就是这般殴打了金国使节,可最后不也没事么?如今被打的只是一个西夏人,何况还不是使节,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唯有礼部尚书感觉秦天德此举有损礼仪之邦的声誉,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被身旁的鸿胪寺卿扯了一下,顿时想到去年自己就是因为开口,挨了秦天德好几拳,连忙闭上了嘴。 寂静的厅堂内,仿佛盘绕了许久的清脆巴掌声落下后,秦天德的暴怒声紧接着响了起来:“你他娘的居然敢在我大宋圣君面前自称本官,老子问你,你是什么官,是谁的官,谁给你的胆子自称本官!” 秦天德那一下的出手实在太狠,几乎将仁多智善打懵了,好容易回过神来,仁多智善才要开口,却听到坐在一旁的金人使节完颜宏达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说道:“打得好,打得好!贤弟果然不同凡响啊,这一巴掌气势非常,这脾性像极了我大金勇士,厉害,厉。。。” 完颜宏达的话并没有说完,只说了一半就闭住了嘴,将头转向一边,脸上也露出了讪讪之色。他想到了去年,自己就是这样被秦天德打过,在场的不少宋朝官员都亲眼目睹了那悲惨的一幕。 秦天德赶忙朝着完颜宏达拱了拱手,然后又一眼瞪退了想要开口的西夏使节,然后一把揪住了仁多智善的衣襟,将其提了起来:“莫要跟本官装蒜,你负责监制金冠制作,怎会不知金冠中是否被参假?本官最后问你一句,金冠中可曾掺杂了黄铜!” “本。。。我不知道!” “呵呵,还是不知道,是么?”秦天德冷笑着一把推开了仁多智善,高声喝道,“来人!” 片刻后,并没有任何人出现,弄得众人有些诧异的看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秦天德。 秦天德如今的脸皮已经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他轻咳了一声,不慌不忙的转过身面向赵构,恭敬的说道:“恳请官家派遣四名侍卫来协助微臣,要强壮的侍卫。” 皇帝驾临同文馆,随行的侍卫自然多得不胜其数,找四个强壮的也容易得很。只片刻,就有四个强壮的侍卫走了进来,拜见过了赵构,从赵构口中领了任务,来到了秦天德身后。 “将此人架起来。”指着一旁的仁多智善,秦天德淡淡的吩咐道。 看到两个侍卫架住了仁多智善,西夏使节连忙上前制止:“你们想干什么,我们是西夏使臣,你们不能如此对待!” “秃子,滚一边去,本官在替你们解答疑难,今日就让你西夏小国明白一个道理,什么叫做棍棒底下出孝子。。。呃,不是,是棍棒底下出真相!”秦天德冷笑着看向西夏使节,“本官审案过程中,你最好不要再插口,否则本官连你都打,除非你是想让我大宋联合上国大金,合力灭了你小小的西夏!” 被秦天德这么一唬,西夏使节只得心有不甘的退了回去,他最怕的就是秦天德口中那句联金灭夏,虽然宋朝皇帝刚说过不计较自己的冒犯,可牵扯到政治这东西,有几个人嘴里有实话的? 秦天德朝着身后两个侍卫小声吩咐了几句,这两个侍卫立刻走出了厅堂,不一会又折返回来,一个手中吃力的捧着一块石台,另一个手中则抱着一柄大锤。 “把他的右手架到石台上,不对,是一根指头!”秦天德随口吩咐道。 “你想干什么,我是。。。啊!”仁多智善还想开口质问,又被秦天德一巴掌抽在了头上。 “把他的嘴堵起来!”说着话,秦天德除下了官靴,将自己脚上的足袋,也就是古代的袜子退了下来,交给一个侍卫。 三个侍卫将仁多智善摁在地上,并且将其右手的食指搁置在其面前的石台上,另一个侍卫手持重锤立于一旁,秦天德蹲下身子,看着一脸惊恐的仁多智善,风轻云淡的说道:“现在本官问,你来回到,若是知道,就点点头,若是不知,就摇摇头,明白了么?” 第二五九章 恶霸的解决方式 二 “呦呵,本官问你你居然敢不答?砸碎他右手食指!” 秦天德快站起身闪到一边,抱锤而立的侍卫当即一锤子砸了下去,石台上的那根手指几乎变成了扁平一般,不难看出,骨头已经碎了。 太狠了!水台上方的宋朝君臣由于距离较远,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应,可是水台下方的各国使节却是瞧得真切,心中暗叫,脸上多露出不忍之色。 西夏使节更是恨得将双手的关节握的吧,指甲几乎抠进了肉中,抿着嘴,屏着呼吸,紧绷的身子轻微的颤抖着,将目光转向一边,生怕秦天德又借机挑事。 “唔唔唔唔!”被堵住了嘴的仁多智善只能不停的出闷叫之声,脑门上汗涔涔的,全身不住的哆嗦,呼吸也变得粗重,双眼喷火一般瞪向秦天德,恨不得将其扒皮吃肉。 “把他右手的中指也弄上去。” 两个侍卫紧紧按住极力挣扎的仁多智善,另一人强行掰开了仁多智善的右手,将其中指架在了石台上,其食指则像是无根的浮萍一般,悬在下方轻轻的晃悠着。 “听明白了么?”秦天德再次蹲下身子,看向双眼喷火的仁多智善,轻声问道。 “哼!”仁多智善冷哼一身,根本不愿理会秦天德,可是看到秦天德作势欲起,似乎还要开口,不得不点了点头,狠狠的点了点头。 “乖,早这么听话至于受了那么大的罪么?”秦天德微笑着摸了摸了仁多智善的脑袋,“看得本官都不忍心了。好了,本官问你,那金冠参假一事你可知情?” 摇头。 “唉。”秦天德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照着那个举着重锤的侍卫示意了一下,颇是惋惜的说道,“可惜啊。” 又是一声闷响,石锤过后,石台上的指头犹如之前那个指头一般,软趴趴的摊在了上面。 仁多智善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十指连心,连着第二根手指被砸的粉碎,这种疼痛叫他如何能够忍得住? “无名指。你可知情?” 又是摇头。 秦天德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直接挥手示意了一下,第三根了。 仁多智善的嘴角已经咬出血来,此刻他已经没有气力再去仇视秦天德了,剧烈的疼痛连反抗的气力都没有了,任由侍卫将其小拇指掰开,架在了石台上。 “可怜的秃子啊,你还不肯说实情么?”秦天德再次蹲下了身子,摸着仁多智善的脑袋,一脸的惋惜神情,“算了,想你还是不肯承认,等到砸碎你右手所有的指头后,本官再问好了。” “唔唔唔!”看到秦天德就要起身,仁多智善慌了,先是不停的摇头,然后又不停的点头,汗涔涔的脸上,除了疼痛的表情外,有出现了急切的神情。 “哦?这么说你是知道了?” 点头。 “哈哈哈哈!”秦天德突然起身,仰天大笑,“尔等看到了么,本官之前就说过,棍棒之下出真相,怎么样,如今尔等可信了?” 话刚说到这里,秦天德就愣住了,原来是身边那个持锤的侍卫看他起来,下意识的就将手中的重锤砸下,再次砸碎了仁多智善的一根手指。 “混账,谁让你砸的!”秦天德一把揪住了侍卫,恶狠狠的说道。 想到秦天德的狠辣,侍卫也慌了,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大人,不是,是属下,那个,看你起身,以为。。。” “算了。”秦天德却是出奇的大度,松开了侍卫,“此事本官暂不追究,不过你需记住,只有本官下令,你才可以动手,否则本官就恳请官家,罚你给此人赔罪,听清了么!” 砸碎了别人的手指,只用赔罪就行么?而且还算是责罚? 秦天德的这句话,任谁都能听出来包庇之意,只是事不关己,连西夏使节都没有作声,还有谁会仗义执言呢? “乖,你看看,让你一直不说实话,遭报应了吧。”秦天德再度蹲下了身子,拔出了几乎被仁多智善咬破的足袋,丢到了一旁,“说吧,金冠可曾掺假?” “未曾掺假!”仁多智善已经被打怕了,不等秦天德话落就回答道。 “未曾掺假?”秦天德却是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把他的拇指弄上去,动手!” “啊!”这一回仁多智善终于可以畅快淋漓的叫出声来,只是他的右手算是废了,五根指头的骨头全被砸的粉碎,浑身不停的抽搐,其状极为惨烈。 “左手食指!”秦天德再一次蹲了下来,“秃子,本官再问你一句,金冠可曾掺假?” “未,掺,掺了,掺假了。” “砸!”秦天德快起身,一挥手吩咐道。 “啊!”这一回仁多智善的惨叫声更大了,声音中还带着拐弯,若不是两个宋人侍卫死死地摁着他,他恐怕就要满地打滚了。 “秦大人,你这是何意,他说未掺假你也打,说掺假你也打,莫非是有意折辱我西夏儿郎不成!大宋皇帝,本使求您主持公道!”这一回西夏使节再也忍不住了,跳出来大声的质问道。 赵构也觉得秦天德有些过分了,虽然看到西夏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心中也是舒坦,毕竟当年西夏没少侵扰大宋,可当着这么多外国使节的面,公然如此的确有违大宋礼仪之邦的名号。 “秦天德,西夏使节的话你听到了,朕命你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微臣遵命!”秦天德恭恭敬敬的朝着赵构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看向一脸怒容的西夏使节,“秃子,既然你问了,本官就告诉你。刚才本官问他,他不做思考就直言未曾掺假,若非心中有鬼怎会回答的如此之快? 果然,本官略加惩戒,他又改了口风,说金冠掺假,明显不是实话,难道不该惩戒么?你且退到一旁,本官今日就让尔等知晓,该如何从他口中得到实情,尔等回国之后,也好将此法转告尔等的君王,从我大宋学会一招!” 这他娘的是强词夺理啊! 西夏使节心中大骂秦天德无耻卑鄙,可是自从秦天德来后,展现出与金使的关系,然后提出了联金灭夏之后,整个局势中,西夏依然落在了下风。纵然西夏使节明知秦天德一派胡言但也无法辩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国人受罪受苦。 仁多智善是他的国人,但却不是秦天德的国人,大宋立国不久,西夏就自立为王,紧接着就是两国经历了三场大战,皆以宋败而收场。 随后若干年中,宋与西夏之间战事不断,虽然西夏后来像宋称臣,但宋却需要每年像西夏支付岁币。西夏每年从大宋享受岁币,却不断地与宋交战,蚕食着大宋的国土,如今来到临安,居然还敢如此狂妄,这怎能让秦天德咽得下这口恶气? 来使的诸多国家,金人使节除外,其余的当属西夏与吐蕃国势最盛,而吐蕃与大宋接壤,若是一招处理不慎,很可能会给大宋带来战祸,所以秦天德只能那西夏开刀,让外邦使节明白,大宋不是软弱可欺的冤大头,任何敢于挑衅大宋的都会有好下场! 现在大宋国势不强,内忧太重,所以不能擅开战端,只能在外交上采用另一种方式,来展露出宋人狠辣的一面,让外邦小国不敢小觑! 当然他敢这么做,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在于金人派来的使节是完颜宏达。 杀鸡儆猴是秦天德擅长使用的一招,使用起来犹如信手拈来驾轻就熟,面对知晓历史,知晓西夏此时国内情况的秦天德,西夏只能来当这只被宰杀的鸡了。 喝退了西夏使节,秦天德再度看向被摁在地上的仁多智善,冷声说道:“左手,中指!秃子,本官再问你一遍,金冠可曾掺假?” “未曾掺假!”仁多智善真的怕了,秦天德实在是太狠太不讲理了,不是都说宋人迂腐可欺么,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另类? “砸!”秦天德大手一挥,高喝一声,一旁的侍卫心中畅快,顿时抡起重锤,狠狠的砸在了仁多智善的中指之上。 “啊!” 仁多智善的惨叫声还没有停下,秦天德已经开口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前后不停的变化,无一句可信之言。完颜兄,你以为小弟的决断可对否?” 自打秦天德来到同文馆后,完颜宏达就不瞌睡了,饶有兴致的看着秦天德折磨西夏人,有时候真希望西夏跟大宋闹翻,就像秦天德说的那样,宋金两国联手灭掉西夏,那样的话他绝对是立下了大功。 “没错,贤弟的决断哥哥极力支持。”完颜宏达说到这里又看向西夏使节,“喂,那个秃子,你若是不服,大可回禀你家皇帝,跟宋人开战,我大金绝不阻挠!” 西夏如今已经对金称臣,西夏使节又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完颜宏达话中的挑拨之意,当即将头转向一边,只作没有听到。 “左手,无名指!咦,你倒是机灵的很啊!” 其实都不用秦天德开口,那个专门负责掰开仁多智善手指的侍卫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仁多智善左手的无名指已然被架在了石台上。 “大人,砸不砸?”举锤的侍卫有些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 不仅是这两个侍卫一脸的急切,就连那两个摁着仁多智善的侍卫脸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像秦天德。 第二六零章 恶霸的解决方式 三 不仅仅是这四个侍卫,就连水台周围守卫的长戟兵士眼中也同样露出异样的目光,神情激动的看着秦天德。 对于这些兵士来说,今日秦天德的举动只有一个“爽”字来形容。 自从靖康之变,汴梁城破,徽钦二帝连同大批宗室成员被今人所虏,到赵构称帝,建都临安,与金人求和,对于宋人来说,心中充满了耻辱感。 期间唯一能够解气的事情就只有宗泽、韩世忠、岳飞、刘琦等名将大破金兵时的畅快淋漓,剩下的恐怕就是今日,六品起居郎虐打西夏使臣,替他们出了一口胸中的恶气。 谁敢在小觑我大宋,那西夏人的下场就是前例! 只是他们不知道,更加出气,更加替大宋扬名的事情还在后面,今日注定是秦天德正式走入外国使节眼帘的开始,今日之后,各国皆知道了一向迂腐软弱,人人可欺的大宋出了一个叫做秦天德的怪胎! “急什么,等本官问完再说。”秦天德摇了摇头,又看向了被摁在地上,五官已经扭曲成一团的仁多智善,“本官再问你一遍,金冠可曾掺假?” 这一回仁多智善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强忍着手上传来剧痛,略作思索,回答道:“真,真的,没有掺假。” “砸!” “遵命大人!”举锤的侍卫眼睛一亮,狠狠地将锤子落下,而仁多智善疼的几欲昏死过去。 摁着仁多智善的两个侍卫怎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昏死过去,当即手上暗暗使力掐了一把,另一种疼痛使得仁多智善清醒过来,而他左手的小拇指已经被架在石台上了。 就这样,秦天德又问了两遍,分别砸碎了仁多智善左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而已经疼得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仁多智善始终都一口咬定,金冠未曾掺杂黄铜。 “秦大人,你够了吧,他的十指皆碎,你所谓的审案还要审到什么时候!”西夏使节在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来推开了那两个摁着仁多智善的侍卫,怒视着秦天德。 秦天德摸了摸下巴,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半响后才说道:“其实他还有脚趾可砸。不过事到如今本官已经断定,此顶金冠那是纯金所作,并未掺杂黄铜。” “凭什么这么断定,难道就因为他被折磨后说出来的话么!”西夏使节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这么断定,愤怒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不屑,“本使奉命出使贵国,带来重礼恭贺贵国中秋佳节,只不过是有小小的疑问不解,求教于贵国。 可秦大人居然将我使团中人当成犯人一般严刑逼供,事后又得出如此荒诞之结论,难道这就是贵国所谓的解答疑难所谓的礼仪之邦么!” 西夏使节逼问的犀利,秦天德此刻却好像疲软了一般,不停的摸着自己的下巴,淡淡的解释道:“本官刚才接连砸碎了他三根手指,他都不曾改口,坚持说金冠是真,所以本官可以断定,他没有说谎,那金冠必定没有掺杂黄铜。” “这就是你的判断么!”西夏使节简直被秦天德的解释气疯了。 看着趴在地上身子不停抽动的仁多智善,他不敢跟秦天德动手而是转向赵构,大声说道:“大宋皇帝,此事还请您主持公道!” 这一回赵构还没有开口,一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秦天德突然爆了:“来人,将这个假冒西夏使节的贼人拿下!” 四个侍卫听到秦天德的吼声,当即扑了过去,纵然西夏使臣也曾练过,但双拳难敌四手,没几下就被四个侍卫恩在了地上,口中不停的大喊着:“本使乃是西夏使节,代表我家君上出使,尔等焉敢如此待我!” “把他的嘴先堵上!”秦天德将自己那只曾用来堵过仁多智善嘴巴的足袋丢了过去,然后快步绕过水台,来到高台之下,面向赵构跪了下去,“启禀官家,还请官家调派禁军,将西夏、吐蕃、扶桑、高丽四国使节住处围住,微臣怀疑他们并非真正的使节,而是杀人冒名,真正的四国使节恐怕都遭了他们毒手!” “你说什么!”吐蕃、扶桑高丽三国的使节急了,刚才秦天德那般折磨西夏人,跟他们没有关系,所以他们可以不吭声,可是眼下听到秦天德的污蔑,想不做声都不可能了。 赵构也是皱了皱眉头,心中诧异,这些使节的身份文书还有证明文件什么的都是经过礼部审核的,怎么可能会出现秦天德所谓的杀人冒名呢? “秦天德,你可知污蔑使节的罪过?” “回禀官家,微臣不敢污蔑,微臣有证据证明他们四个是冒充的!” 赵构看了看左右的秦桧和万俟卨,这二人此刻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对于秦天德的话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二人是不敢有所反应,秦天德太过胆大包天,说起话来也是口无忌惮,二人接不愿意搀和进去。 不过礼部尚书杜洪忍不住了,秦天德这般说法实际上是在指责他没有把好关,将贼人当成了使节,要知道验证身份一事都是由礼部来负责的:“官家,莫要听他一派胡言,各国使节身份礼部已经验明,绝无贼人冒充一说!” 看着年过花甲却是一脸激动的老杜洪,赵构微微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秦天德:“秦天德,你先起来。此事你需给朕一个交代,否则就别怪朕不留情面了!” 秦天德丝毫不惧,慢慢站起身,转头看向杜洪:“杜大人,你说礼部已经验证了他们的身份,那我问你,西夏使节为何会将金冠献给官家?” “这,这跟此事有什么关系么?”杜洪不明白秦天德为何会问及此事,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顿时没了用处。 “算了,此事错不在你。你老迈糊涂,纵然有贼人混入你也瞧不出来!”秦天德一摆衣袖,丢下了杜洪,来到了水台下方。 “蛮子、棒子、矬子,你们三个莫要乱动,更不要想逃,否则要你们立时身异处!等本官审完了这个假冒的西夏使节,看你三人承不承认!” “谁想逃了!”三国使节顿时气结,这个秦天德不仅是心狠手辣,更是蛮不讲理! “把他口中的足袋取下。”不理会三国使节有何反应,秦天德迈步来到了西夏使节身前,吩咐道。 自有侍卫取下了堵在西夏使节口中的秦天德的袜子,刚能够说话的西夏使节并没着急开口,而是张着嘴吐了几口,然后大口的呼吸着,没把反,实在是太味儿了。 “秃子,本官问你,真正的西夏使节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 “你放屁!”喘了几口气的西夏使节厉声反驳道,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觉得口中异味泛起,当即干呕了下。 秦天德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你不承认?那好,看本官如何戳穿你的真面目!本官问你,那金冠你西夏皇帝可曾拥有?” “你问这个做什么?”西夏使节身子半抬,心中快盘算,他猛然间现,这个秦天德恐怕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粗蛮无礼,说不定这里面藏着什么阴谋。 “那么多废话,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莫非是想让本官对待那个秃子那般对待你么?” “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这个聪明的西夏使节一直认为宋人有心联金灭夏,只能忍了下来,“没有。此金冠极为贵重,我西夏也是碰巧从西域得到了草图,然后集合了国内的能工巧匠,花费了数月光景,才打造而成。 为了稳固贵我两国之间的关系,彰显我西夏对贵国的情意,我家陛下特地命我在贵国中秋佳节之日献上,可是贵国却如此对待我西夏使臣,难道这就是贵国所谓的礼仪,所谓的大国风范么!” “哪来那么多废话!”秦天德骤然蹲下身子,一巴掌抽在了对方的光头上,“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敢废话别怪本官翻脸!” 你现在还没翻脸么!西夏使节也算硬气,头上挨了一下一声不吭,脸上也没有什么疼痛的表情,只是撑着身子艰难的抬起头,翻着眼睛瞟向秦天德。 “照你这么说,这金冠当真是稀罕之物。来人,将金冠呈上来!” 秦天德的话音落下,高台之上的赵构挥了挥手,不一会就有人红木托盘将金冠捧了上来。 这个金冠明显不同于宋金等过皇帝所带的皇冠,而是充满了西方的色彩。金质的皇冠边缘印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花边雕刻的也极为精美,最夺人眼眸的是金冠正中央镶嵌着的一颗闪闪光的大红宝石。 此金冠被碰上进来后,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更是引起了一片惊讶声,就连秦天德也愣了片刻。 “怎么样,本使没有说错吧!”看着众人惊讶的模样,西夏使节有些自得,这金冠绝对数得上是独一份的,要知道那个大红宝石是他们派人在西域找寻了许久才找到的,在没有比那个大的宝石了。 “让你废话!”秦天德又是一巴掌抽在西夏使节的头上,然后让人捧着金冠来到了双眼放光的完颜宏达面前,“完颜兄,你觉得此金冠如何?” 第二六一章 恶霸的解决方式 四 “完颜兄,你觉得此金冠如何?” 自从金冠被捧上来后,完颜宏达光的双眼就没有片刻离开过,看到散着耀眼光芒的金冠被捧到了自己面前,他居然不自觉的伸出了双手,看架势是想将金冠抓到自己怀里。 秦天德撇了撇嘴,虽然对完颜宏达表现出来的贪婪心中鄙夷,但要得就是这个效果。他不露声色的拍了完颜宏达的手臂一下,再次问道:“完颜兄,你觉得此金冠如何?” 完颜宏达总算是意识到自己的丑态,连忙放下了就要触及道金冠的双手,轻咳了几声,装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镶嵌在金冠正面的那颗大红宝石上面:“嗯,还不错,跟常见的不同。” “那不知,贵国皇帝若是见到此金冠后,会否喜欢?” “贤弟是说。。。啊,本使以为,我家大王见到后,应当会喜欢。”头脑简单的完颜宏达只以为秦天德要将此金冠交由自己,呈献给自家大王,心中不禁一阵激动,若真是如此,此番出使那也是大功一件! 哪知道秦天德却是没有接他的话茬,转身绕过了水台,来到了高台下方:“官家,你也看到了,这金冠美轮美奂盖世无双,刚才金国使节也说过了,若是金国皇帝看到之后必然喜欢。 西夏本是金国属国,做出如此惊世绝伦之物,居然不献给其宗主国,反而作为礼物献给官家,其中必要蹊跷! 微臣斗胆,怀疑西夏有心离间宋金关系,故意送来此物,为的就是让宋金反目,进而开战,从而坐收渔利!” 赵构本来也对金冠极为稀罕,看到秦天德将带人将金冠捧到完颜宏达面前时,他真担心秦天德会将金冠交给金人,到时候即便他杀了秦天德,金冠也讨要不回来了。 可是如今听到秦天德的话,想到完颜宏达刚才那垂涎欲滴的嘴脸,赵构心中猛然清醒了许多。正如秦天德所说的那样,这极有可能是圈套,为的就是挑起宋金之间的纷争! “此事朕已经全权教授与你,这里面究竟有没有阴谋,就由你来查个清楚。”赵构不愧是皇帝,当即不在惦记那西夏送来的金冠,并且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秦天德的身上,即便秦天德除了什么岔子,他将来也可出面化解,最多就是牺牲一个朝臣罢了。 “谢官家信任,微臣定不辱命,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秦天德才不在乎赵构想些什么他要的就是赵构这句话。 领了皇命,秦天德再度折返至西夏使节身边,俯下身子一连在其脑袋上抽打了七八下,然后才质问道:“说,你们西夏是不是想要挑唆我大宋和大金之间的争斗!” “没有!”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承认的,现在西夏的国内生活所需的丝帛以及生活用品,相当一部分都是从金国购入,若是让金国认为西夏有此阴谋,不说出兵攻打,只说听了两国所有的椎场,西夏国内就得动荡一番。 “没有么?”秦天德一指金冠,“那你说,此等世间独有价值连城之物,为何你西夏不献给宗主大金国,反而送给我们大宋!” 这时候完颜宏达也坐正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西夏使节。对于秦天德所说的这些,他心中也起了怀疑,这件事情的确有可疑的地方。 “这,这,这。。。”西夏使节说不下去了,其实他们将金冠送来并没有打算真的献给大宋,而是打算借着那个难题为难大宋一番,然后借口验证真伪,将金冠在带回国内,如此一来,宋国也没法说什么。 如果历史没有生偏差,秦天德还是钱塘的那个纨绔恶霸,那么西夏的目的就达到了。可惜的是,他们碰到了秦天德,一个现代版的秦天德。 “这你娘个头!”秦天德又是一巴掌抽在西夏使节头上,“此事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你西夏暗藏祸心,妄图以此金冠挑拨我大宋与金国关系;一是你乃假冒的西夏使节,真正的西夏使节已经死在你们手里了!” “没有,我真的是西夏使节,真的没有过想要挑拨金国与贵国之间的关系!”除了极力否认,西夏使节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他们原先的那个打算,即便说出来也很难让人相信。 秦天德这时候忽然又变的非常好说话了,他没有再打西夏使节,也没有接续逼问,而是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让两个侍卫放开了西夏使节,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秃子,没关系,本官不逼你,你好好想想,你究竟是不是真的西夏使节。” 秦天德这招真狠啊。立于高台下方的万俟卨偷着瞧了眼对面的秦桧,觉秦桧脸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又将目光转向秦天德,心中暗叹不已。 秦天德看似好心,可是只给了西夏使节两个选择,不论选择哪个,最终都难逃一死。唯一的区别是,如果选择前者,那么他可以安然离开宋境,但回到西夏后必然面对西夏皇帝的怒火,只杀他一个就算便宜了。如果选择后者,那么更简单了,等到落案画押之后,直接就被推出斩,连宋境都出不去了。 想到这里,万俟卨开始重新审视起与秦天德的结盟,或许借助秦天德的狡诈以及官家的宠信,说不定真的能够掀翻秦桧,使得自己取而代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真正宰相! 万俟卨怎么想的秦天德并不知道,还有几个人需要敲打。 来到吐蕃、高丽和扶桑三国使节面前,秦天德一脸的冷笑,淡淡的说道:“事到如今,那个假冒的西夏使节已经认了,你们还不肯承认么?” “承认什么!”三国使节相互看了看,几乎异口同声的反驳道。 “承认你们是杀人冒名的贼人!”说道这里,秦天德忽然退向完颜宏达身边,口中急喝道,“来人,将此三名贼人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四个刚刚放开了西夏使节的侍卫顿时又扑向了吐蕃、高丽和扶桑三国使节。由于吐蕃使节身体强悍,所以分出了两个侍卫对付,几下功夫就制住了三国使节,将其手臂扭转身后,摁跪在地上。 被制的三国使节中,高丽使节尚算老实没有挣扎,也没有吭声,显得十分平静;扶桑使节受自身因素影响想挣扎也挣扎不动,只能口中不停的咒骂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唯有强壮的吐蕃使节极力的挣扎着,口中大声呵斥着:“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吐蕃使节!”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嘴硬,找打!”秦天德确定了吐蕃使节已经被侍卫制住后,这才走了过去,就像对待西夏使节那般,一巴掌抽在了他的头上,“本官问你,你们是不是跟西夏使节一伙的,杀了四国使节,然后冒名顶替,潜入我大宋?说,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是不是想挑拨我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关系!” “你休要胡扯,我们根本不认识!”扶桑使节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操着蹩脚的汉语反驳道。 这时候完颜宏达也来到了秦天德身边,秦天德针对西夏使节的那番质问成功勾起了他心中的怀疑,只不过他不太能够确定这四个人是一伙的。 “贤弟,你说西夏使节有心挑拨,哥哥我相信,可你为什么要说他们三个也参与进来了呢?” 秦天德没有立刻回答完颜宏达的问题,而是先转向赵构,然后有朝着他拱了拱手:“官家,尊贵的大金使节,若是他们四人没有勾结,那为何会与同一日,同时提出疑问? 显然是这几人早已串通好了,为了迷惑我大宋圣君,不会识破他们的阴谋,所以在用这几个问题扰乱视听,为的就是让我大宋圣君一时不查,收下了这惹祸的金冠,为将来宋金两国之间埋下祸根!” 从秦天德来到同文馆,一直到用酷刑逼问仁多智善为止,所有的事情在众人眼中都是一场闹剧,完全是秦天德一人自编自演的闹剧。 可是当他将金冠请出后,围绕着西夏将如此珍贵之物献给宋国而不是献给宗主金国而展开的话题,不能不引人深思,包括如今对这吐蕃高丽还有扶桑三国的指责,都不是空穴来风完全没有根据的,这一切似乎的确隐隐的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就在高丽使节沉默不语,吐蕃使节不停挣扎,扶桑使节咒骂不已,西夏使节伏地沉思,其余诸人不停琢磨着秦天德的话的时候,秦天德又说出了一句石破惊天的话来:“官家,微臣怀疑,暗中有一股势力,一直妄图挑起天下战乱,为的是从中渔利,很可能是契丹余孽,想要复国!” 这个想法完全是他从《天龙八部》中学来的,其实他并不认为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势力,而且后世的史书中也从来没有过相关的记载。他这么说,为的只是不用再回答那四个问题,而且让四国使节也不敢在追问那四个问题,同时借机狠狠地敲打他们,让所有外邦使臣知晓大宋的厉害! 可是他不知道,就在他这番话说完之后,一直保持着入定老僧模样的秦桧突然睁圆了双眼,眼中闪过了一道精芒。。。。。。 第二六二章 恶霸的解决方式 五 “官家,微臣怀疑,暗中有一股势力,一直妄图挑起天下战乱,为的是从中渔利,很可能是契丹余孽,想要复国!” 秦天德的这一席话犹如在本就不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一般,同文馆内顿时乱成一片。 “你胡说!” “没有的事!” “我们根本不认识!” 吐蕃、扶桑使节也顾不得在挣扎咒骂了,就连一直不言不语状若沉思的高丽使节都急了。这话实在是太恶毒了,如果真让秦天德这么冤枉,他们几个保不齐就要死在这里了! “贤弟,你这话不会是认真的吧!”完颜宏达皱紧了眉头,用一种异样的目光不停的打量着三国使节。 契丹人所建立的辽国是被金人所灭,但辽国名将耶律大石在国破之时,率领一军杀出宋金包围,在叶密立,也就是今新疆额敏县,重竖大辽旗帜,史称西辽。 辽国国运二百余年,居然被刚刚兴起的女真人在短短十一年内彻底推翻取而代之,这对于部分极端的契丹人来说是一个奇耻大辱。 作为宗室子弟,完颜宏达虽然草包,但也明白契丹人心中的仇恨。辽国刚被灭后,契丹人曾多次反叛,只不过都失败了,再加上金国如今对契丹人的怀荣政策,金国之内的契丹人现在才平静一些。 可是秦天德所说的绝对不是没有可能,而西夏使节将如此名贵的金冠呈献宋庭本身就透露着蹊跷,这不能不让完颜宏达怀疑,暗中有辽国欲孽一直在密谋复国,而复国的第一步就是先挑起天下的战乱,如此他们才能够有机会! 看到完颜宏达的反应,秦天德就知道说道对方心坎里了。他转过身,一脸正色的看着对方:“完颜兄,此事我也不能肯定,只是怀疑罢了。” 辽国如果想复国,那么主要针对的必定是金国,因为辽国当年的土地如今都成为了金国的国土,所以秦天德有根据的胡编乱造,一方面是为了敲打几国使节,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分散金国的注意力,希望通过完颜宏达之口,让金国地方其国内的契丹人,分散其精力,要是能够引起内乱那是在好不过了,虽然他知道,引起内乱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完颜宏达沉默不语,脸上也是阴晴闪烁,狠辣的目光在西夏、吐蕃、高丽、扶桑四国使节身上逡巡不定。 “大宋皇帝,您得主持公道啊!难道您就任由您手下的官员如此污蔑我等,如此对待我等么!” 现在知道让朕主持公道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心中腹诽归腹诽,赵构却是不能置之不理,虽然秦天德上来后先是弄出了一场闹剧,然后有危言耸听,不过他的面子却是赚到了。 “秦卿家,此事事关重大,你若没有真凭实据,不可胡言乱语,以免伤害了所涉及的四国与我大宋之间的友谊,更是让其余诸国寒心。” 赵构的这番话说得还是相当有水平的。他没有否认秦天德所说的一切,但也并没有直接承认,只是让秦天德拿出确凿的证据,但字里行间却显示出对秦天德此举的支持。 他要秦天德拿出证据,这证据不是给他看的,而是给同文馆内所有的外国使节看的,既能够彰显出大宋的礼仪风范,又可以狠狠的教训一顿四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挑衅他威严的番邦使节。 至于说秦天德是否能够拿出证据,赵构并不担心。他也算是有头脑的帝王,虽然因为对金国的畏惧而自断肱骨之臣,在后世落得了昏君的名声,但他并没有被执掌朝权数十载的秦桧架空,反而在秦桧死后,立刻罢免了秦家所有后人的官职,可见其帝王之心。 他对秦天德的判断,并非大多数人那样,认为秦天德就是一个倚强凌弱不学无术的纨绔恶霸,相反,他对秦天德的评价不低,要不然也不会特意对秦天德彰显帝王恩宠,欲将秦天德捧起对抗秦桧了。 所以,此刻他心中认为,秦天德虽然刚开始弄出了一场闹剧,但却是在为后面做铺垫。既然秦天德敢当众质问出如此一个可怕的话题,想必必定留了后手,应当能够圆场。 果然如他所料想的一般,他的话音刚落,秦天德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是,官家。为我大宋和大金长治久安计,微臣绝不为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现在,整个问题的关键就在那个秃子。。。哦,不是,是西夏使节身上了。带微臣仔细审问,必定给官家、给金国使节以及其余诸国使节一个合理的交待!” 赵构挥了挥手,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只是让秦天德自己拿主意,他则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天德,想看看秦天德到底还有什么花样,同时心中暗道,那边的密信应当快要到了吧! 秦天德转过身子,来到了西夏使节身边,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秃子,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你一个人身上了,他们三个到底是真是假也全看你的了。本官问你,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西夏使节? 若不是的话,为何要挑拨宋金以及关系,还挑拨的这么明显,明摆着是想将西夏也扯进去?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啊!” 此刻的西夏使节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他没有理会秦天德的话了,只是紧蹙着眉头,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大宋数百年才出现的这么一个异种。由于临来之前,西夏国王专门叮嘱他,让他一定要将金冠带回,所以饶是他聪明绝顶,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应对秦天德的质问。 “秃子,想死还是想活?”这时候秦天德忽然凑了过来,异常亲热的揽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将声音压得极低。 嗯?西夏使节闹不清秦天德又想干什么,不敢作声,也不敢推开对方,只是转过头,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秦天德。 “十万两,老子保你一条命。”看到西夏使节不做声,只是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疑惑,秦天德再次以极小的声音说道。 这时候西夏使节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同样以几下的声音快说道:“三万两。” 妈的,老子开的价钱很合理,这货居然砍价砍得这么狠! 秦天德惊讶于对方的反应度以及狠厉的还价,再次压低了声音:“十万两不二价,要不然你就等着尸体被运回西夏吧!” 对于这种威胁,西夏使节并不在乎,他又爆出了一个价码:“五万两,金冠我带回,最多了!” 听到这里,秦天德总算是猜出了西夏为什么会将这个让完颜宏达垂涎欲滴的金冠献给赵构,有同时故意提出了一个难题来,搞了半天,丫根本就没打算将金冠献给赵构,只不过是让赵构眼馋,然后丫在以金冠难辨真伪为由,将金冠带回西夏! 刚才他不明就里,金冠最终落到谁的手里还无所谓,可是如今知道了西夏人的算盘,那就绝对不能让对方如愿了! “呸!”秦天德突然跳到了一边,脸上露出了极为愤怒的神情,单手指向西夏使节,大声的呵斥道,“秃子,你他娘的以为我大宋官员都像你西夏一般,区区五万两就像将本官打了?告诉你,本官是我大宋所有官员中最贪的,但也不会为了小小的五万两而折腰,你别做白日梦了! 本官好心劝你坦白,我大宋一向提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居然用那肮脏不堪的阿堵物来侮辱本官,委实可恨,委实该杀!” 秦天德的这席话,彻底将原本就出在水深火热中的西夏使节推到了风口浪尖,顿时被侍卫摁在地上的扶桑使节和吐蕃使节冲着他破口大骂起来,口口声声说自己与西夏使节没有半点关系,之所以会同时像大宋提出疑难,只是一个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 只不过高丽使节却仍旧没有开口,只是贴在地上变了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又中了这小子的奸计了! 西夏使节只以为自己再度被秦天德设计,心中懊恼,恨不得以头戗地。是秦天德先向他索贿,可谁想到这居然是个陷阱,如此一来被对方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就算他再怎么解释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看到秦天德满脸愤怒中流露出来的幸灾乐祸神情,他索性把心一横,转身面向赵构,言真意切的说道:“大宋皇帝陛下,西夏小臣此番来使绝没有任何恶意,所提出的问题也是因为西夏举国上下都无法解决。 想到大宋一向人杰地灵,所以我皇才特派小臣将此金冠献上,同时希望能够凭借大宋智者来鉴别此金冠的真伪。 若是大宋皇帝陛下不信,小臣可带着金冠返回故土,等到验证真伪完毕后,再将真正的金冠送来,作为献给大宋皇帝陛下的礼物。 至于贵国官员指责小臣杀人冒名一说,实属无稽,与其余三国使节同时提出疑问也真是巧合。想那契丹皇族被大金所灭后,余孽向西逃窜,如今已经再度立国,何来暗中挑拨诸国关系,妄图重建大辽? 若是大宋皇帝陛下与金国使节大人不信,大可派人跟随小臣一同返回西夏,以验证小臣身份真伪,到时候一切就可迎刃而解了。” 想得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秦天德心中暗骂了一句,眼珠一转已有了对策。他快步来到西夏使节身边,朝着赵构一拱手说道:“官家,微臣同意他的话。。。。。。” 第二六三章 恶霸的解决方式 六 想得美,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秦天德心中暗骂了一句,眼珠一转已有了对策。 他快步来到西夏使节身边,朝着赵构一拱手说道:“官家,微臣同意他的话,他的身份在此事中尤为重要,只要能够确定了他的身份,其余三国使节的身份也就好确定了。” “我跟那个秃子没有关系!”对西夏使节大恨的扶桑使节,情急之下也学着秦天德一般,将西夏使节喊做秃子。 不止是他,吐蕃使节同样如此:“我乃吐蕃使节,你们怎可如此待我?何况我真的跟那个秃子没有干系,放开我!” 唯有高丽使节默不作声,更没有反抗,这一点就连摁着他的侍卫都心中纳闷。 “官家,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臣以为可以先放开那三国使节,只要他们不夺门而出,暂时不需要如此对待他们,希望官家看着两国友好的份上,准许先行放开他们。” 秦天德的这番话让赵构大为满意。那三国使节是秦天德让侍卫将其擒住的,但如今却要由他赵构下令放开,说白了就是恶人由秦天德做了,好人留给他,赵构岂能不满意? 赵构冲着四个侍卫挥了挥手,四个侍卫立马松开了三国使节推到了一旁,但还是小心的戒备着对方,生怕对方会有什么突然的举动。 吐蕃使节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在秦天德和西夏使节的身上来回变化,嘴里不停地唠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不过从他的脸上,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嘴里的话没有好话。 扶桑使节从地上跳了起来,快向后退了几步,几乎要退到了其余十几个看热闹的外国使节中间,只不过这些纯粹为了来宋朝混些赏银的酱油众岂肯让他拖累,立刻向着不同方向退了几步,拉开了与扶桑使节的距离。 高丽使节却是不同,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生一般,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先是扶正了头顶上有些歪斜的长帽,然后又轻掸了几下身上的灰尘,最后整理好衣冠就一脸正常的站在原地,依旧是既不开口也不移动,只是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向秦天德。 做了好人的赵构腹中有些饥饿了,如今都过了午时,这么一大堆人就因为秦天德一个人留在同文馆,弄得他想先行离开都张不开嘴,因此只能希望秦天德早些解决,他也好会皇宫用膳:“秦卿家,依你之意是要派人跟随西夏使节回国以此来确定其身份么?若是如此的话,其余三国使节又该如何安置?” “回禀官家,绝不能放此人会西夏!”秦天德的话彻底打消了西夏使节心中的小算盘,而他后一句话,几乎让西夏使节跳了起来,“此人若真的是杀人冒名,恐怕同党甚多,若是派人跟随其前往西夏,保不齐途中遭遇埋伏,将其救走那就糟了。 依臣之意,官家当从礼部中挑选身强体壮之人,步行前往西夏以求印证,力求一年内能够返回,而他们四人则需要先行打入大牢,并且派重兵把守,严防其同党劫牢救人。” 起初西夏使节听得不太仔细,只是听清了秦天德话中的那句“力求一年内能够返回”,心中诧异万分。再怎么着从临安前往中兴府,一来一回也要不了那么久啊,怎么会冒出个一年呢? 他没听仔细,扶桑使节可听得极为认真。秦天德话音刚落,他就跳了起来:“步行?还一年内?难道我们要被你们关押在大牢一年么?” 这货太阴损了! 西夏使节终于明白秦天德为什么会说一年内返回,还在前面加了个力求,还要挑选身强力壮之人。若是安步当车,再加上一路上游山玩水,别说一年,就算三五年以后会来都有可能! “秦大人,为什么要步行?难道你们大宋就没有快马或者马车么?” “你懂什么!”秦天德撇了他一眼,鄙夷的摇了摇头,“我们大宋一直缺马,为了你一个可能要被砍头的家伙,专门抽调马匹,不值得,完全不值得,费两双草鞋就已经很破费了。”秦天德颇是心疼的说道。 西夏使节心中清楚,秦天德这般说法摆明了是有意为难,因此不在理会秦天德而是转向了赵构:“大宋皇帝陛下,您难道就这样放任他胡作非为么?” 赵构以及同文馆的宋朝臣子们都听清了秦天德口中的“步行”两字,无不在心中暗骂秦天德无耻,更有人打定了主意,如果赵构同意了秦天德的意见,那他就建议由秦天德步行前往西夏。 不过他们心中也都同样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为何这四国使节会任由秦天德公然羞辱?不论这四人的身份是真是假,至少目前头上还顶着使节的名号,怎能任由秦天德欺辱而不还击呢? 这个疑惑想通之难,就连老谋深算的秦桧都不得其解。想到如今因为秦天德一席话而站在那里的金人使节完颜宏达,去年被秦天德痛打一顿却打出了友谊,因此也只能用或许秦天德天生就适合殴打使节这个道理来勉强糊弄了。 赵构心中也是纳闷,曾一度想过,今日事了,将秦天德升至礼部,专门负责接待各国使节,不过想到曾被秦天德痛打过得礼部尚书杜洪,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此事朕已经完全交与秦卿家处理,如何验证你身份一事,你跟他商议便是。”赵构才不会理会这个带头挑衅自己威严的番邦使节,淡淡一句话就打了,“秦卿家,如今时日不早了,此事你需尽快解决。” “微臣领命!” 看着秦天德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西夏使节恨不得将其痛打一顿。眼见赵构明显偏向对方,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了完颜宏达:“大金使节大人,您是上国使节,此事还需您主持公道。相信以您的聪明才智,必定能够找出验证小臣身份的办法,在各国使节面前展现大金的雄风!” 完颜宏达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世间究竟有没有一个暗藏的势力,为了重建辽国从而意图挑唆天下混战。 这个问题不是他这样的智商能够想明白的,但他却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今日同文馆中,西辽的使节未至,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想当初赵构刚在应天称帝,匆忙间应对南下金国的雄狮,为了抵挡他们金国铁骑,曾经极力拉拢西夏和西辽,试图牵制,所以宋国与西辽的关系应当还行,怎么会没来祝贺呢? 由于这一点,终于使得他做出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挑战,他决定想明白其中的缘由,说不定能够为金国立下不世之功,那样他不但能够得到丰厚的赏赐,更是能在金国史书中留下浓厚的一笔。 可惜他站在那里想了这么久,想得脑袋都快破了,也没有半点头绪。猛地听到西夏使节夸他聪明,顿时心中火起:我若是聪明至于想了这么半天还想不通透么!你夸老子聪明,确定不是在他娘的消遣老子? 由于看西夏使节不顺眼,所以完颜宏达的话也不怎么好听:“老子跟秦大人有君子之交,老子相信秦天德定能查出真相,秃子,你还是别在这里挑拨离间了!” 你们的交情也叫君子之交? 完颜宏达的话让西夏使节心情彻底跌倒谷底,他总觉得今日之事透露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莫名。一向标榜礼仪之邦的宋国,在往日若是遇到类似的事情,都是强行忍下了,怎么今日会变成如此呢? 还有,自己因为金冠一事以及秦天德之前所说的宋金联手灭夏而不得不忍受了秦天德的放肆,可吐蕃使节这种性子火爆的家伙,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为何也不作声? 扶桑和高丽国小势弱,只不过仗着距离宋金遥远才敢猖狂,可同样也是由于之歌原因,受了侮辱后默不作声,可是吐蕃不一样啊! 吐蕃不论从国土面积还是从控弦之士的数量上,都不弱于西夏,而且又是跟宋国接壤,怎么可能任由秦天德如此放肆羞辱?而且看神情,似乎连自己都恨上了,这中间到底有着什么古怪呢? 他心中正想着,秦天德再度粘了上来,一搭手有勾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二十万两,最后一次。” 到了这一刻,西夏使节总算明白秦天德真正想干什么了,丫刚才根本就不是设计,根本就是想要索贿!只不过由于自己不肯答应那么高的价码,所以才又闹出了步行前往西夏查验的荒唐之举。 这一回索贿的价码直接从十万两变成了二十万两,自己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眼下宋国皇帝和金人使节都摆明了支持秦天德,而且吐蕃使节正用一种杀人的目光等着自己,西夏使节纵然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应了下来,不过他也不会这么容易认栽的。 “好,二十就二十。不过我如今身上没有这么多银两,等我回国之后再给你,你看如何?” 在西夏使节想来,现在先与秦天德虚与委蛇,只要解决了今日之事,让他能够带着金冠返回西夏,到时候谁还认得什么大宋六品起居郎?若是秦天德敢上门讨要,他绝对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让对方用性命来洗刷自己今日所受的耻辱。 秦天德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听到西夏使节答应,脸上露出了喜色:“好,成交!等你回国后,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用物品也罢,都要给本官凑齐二十万两。。。。。。” 第二六四章 恶霸的解决方式 七 面对西夏使节提出的,连孩童都能够看出其中端倪的要求,秦天德居然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傻呵呵的点了点头:“成交,等你回国后,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用物品也罢,都要给本官凑齐二十万两,否则你就等着承担引来大金铁骑报复的责任吧!” 引来大金铁骑报复?不是应当是引来你们宋人的报复么?这事跟金人有什么干系? 没等西夏使节反应过来,秦天德就冲着稍远处的完颜宏达说道:“完颜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了,不过不宜声张,还需您移步至此,主持公道!” 完颜宏达怔了一下,不知道秦天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一年来他从秦天德身上着实捞了不少好处,不论是钱银还是在金国的官威,都涨了不少,因此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走到了秦天德和西夏使节身边。 吐蕃使节眼见如此,也想凑过去听听。没办法,吐蕃和宋、金、西夏皆接壤,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可是他刚迈开步子,就被秦天德一眼瞪了回去,只得悻悻的回瞪了一眼。 这时候,同文馆厅堂内的水台下方中央,就只有秦天德等三人凑在一起了。 “贤弟,有什么眉目,是不是这个秃子已经承认了!”在完颜宏达心里,他是真的希望秦天德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世间果然暗藏着辽国余孽,一直在为复国而努力。 若真是如此,他能够将这么重要的情报带回金国,这该是多么大的功劳啊! 可惜秦天德话让他失望了。 秦天德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哥哥,想不想财?这秃子答应给我二十万两,让小弟放他一马。小弟愿将这二十万两分作两份,你我兄弟一人十万两,怎么样?” 完颜宏达内心的失落只维持了一瞬间,常年致力于蝇营狗苟的他顿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不过听到有十万两白银可赚,心情瞬间转好:“果然是好兄弟,哥哥我没看错人!” “你小声点!”秦天德再次拽了他一把,依旧用及其低沉的声音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二人需要配合我,咱们顺利把这场戏演完,然后就分钱。” 秦天德的话音才落,完颜宏达就爆出了他卓越的智商:“贤弟,他身上如今有二十万两么?别到时候蒙骗了咱们。” 秦天德暗暗地冲着他挑了一下大拇指,成竹在胸的说道:“没事,他说他回国之后在给。咱们先让他立下字据,若是他敢反悔,到时候还要劳烦哥哥出面了。” “立什么字据?欠钱的么?”完颜宏达突然感觉秦天德有些天真,这样的字据能有什么用? 秦天德轻摇了一下脑袋,诡异莫测的笑了笑,一手勾着完颜宏达,一手勾着西夏使节,三人头碰头的聚在一起:“秃子,一会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你需要在纸上写出你欲图刺杀我哥哥,被我哥哥擒下后,决定赔偿二十万两作为保命的代价,听到没有?” 卑鄙! 西夏使节身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全冒出来了,他终于明白之前奸诈似鬼的秦天德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好说话了,这货早就打算好了要将金人使节拖进来。 要是真的写了这样一份字据,若是将来自己反悔不认账,金人使节大可以此相要挟,字据一旦见光,他的小命恐怕真的就到头了。 “我没有这么多钱银,”这个时候,西夏使节不得不说出了实话,“二十万两实在是太多了,两万两我倒是能够拿得出。。。啊,啊!” 厅堂内的其余人等本就对这三人弄出这幅模样感到诧异,突然间就看到秦天德和完颜宏达一先一后同时在西夏使节锃光瓦亮的脑袋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心中的好奇更加重了。 对于大宋君臣来说,秦天德本就是个没有正形的主,因此他们对此并不为奇,只是洗完秦天德早些了结此事,他们占了快一个上午,腿脚已经酸麻了。 三人又嘀咕了一阵,骤然分开,表情却是截然不同。完颜宏达的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西夏使节的脸上苦的犹如落了霜的茄子,而秦天德则是面无表情。 “官家,此事微臣已经查清。西夏使节并非杀人冒名,那个所谓的意图重建辽国的势力也不存在,他只是想有意羞辱挑衅我大宋尊严罢了。 刚才经过微臣对其的谆谆教导,他已经认识到了错误,而且也说出那金冠的确未曾掺假,愿意将金冠献给官家,同时立下字据,保证以后再不敢冒犯我大宋的天威! 处于对其保证的可信性,微臣斗胆请求官家,将此份保证交于上国使节,由他作为见证,希望官家能够准许。” 秦天德的话音未落,西夏使节已经跪在了赵构面前,连连认错,声称自己不该小觑大宋,不仅差点给自身惹来刀兵之祸,更是险些引两国冲突。 秦天德也在一旁帮着求情,完全没有了之前是要将西夏使节置于死地的那种狠厉。 这一幕落在赵构以及一些老狐狸的眼中,只觉得如同儿戏一般。刚才闹得乱哄哄一片,现在居然就像两个孩童打完架,转天就和好了,这可能么? 秦桧却是在不关注水台下方生的事情,对于秦天德的话也不置可否,只是眯着眼睛,思考着什么。 到是万俟卨总算记得他和秦天德之间有着另类的同盟关系,当然也可能是站的时间太长了,想要活动一下腿脚。在赵构对秦天德以及西夏使节二人的话皱起眉头的时候,他站了出来。 “官家,此事或许真的是秦大人大惊小怪了。想我大宋一向人杰地灵,能人辈出,所以番外诸国有疑难相求也属正常。不过西夏使节居然挑衅我大宋天威,着实可恶,但念在他已在秦大人的教导下认识了错误,就放过他吧,也好向各国彰显我大宋的大国风范以及官家的仁君之心。” 赵构看了眼唯一开口的万俟卨,又将目光转向秦天德,片刻之后,他那紧皱的眉头骤然疏解,眼角似乎还流出淡淡的笑意,有意无意间曾像秦桧的方向丢了几眼。 “也罢,看在万俟爱卿和秦卿家合力保奏的面子上,此事朕就不予追究了,完全交由秦卿家处理。” 很快,就有小吏捧上了笔墨纸砚,摆放在了西夏使节的面前。西夏使节的表情依旧很苦,只不过手却利索,伏身于案提笔疾书,片刻功夫就用汉字写满了一张白纸。 没人知道,西夏使节苦着脸的真正原因,他心中的苦,恐怕会持续很长一段日子,直到暗中用战马偿还完那二十万两为止。 就在刚才他说出自身没有那么多钱银,被秦天德和完颜宏达接连打了一下后,秦天德提出了以战马抵数的条件。 西夏使节需凭借其身份,从西夏国境想方设法送给完颜宏达价值二十万两的马匹,而每匹马的作价为二十两纹银,其中不得有老马病马等无法上得战场的废马。 这是**裸的敲诈。二十两连一匹驽马的价钱都不够,更何况他要偿付完颜宏达一万匹优质战马! 他能作为使节出使宋国,在西夏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一次性给付完颜宏达上百的战马,只能利用职权,小规模的一次几十匹几十匹的提供给完颜宏达,这债得偿还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而且战马对于古代各国极为重要,他也不敢公然免费将战马送给完颜宏达,只能听从了秦天德的意见,暗中提供一些情报,便于完颜宏达派人杀人劫马,因此每匹马的作价只能是二十两。 对于这个提议,为了尽快脱身的西夏使节只能咬着牙认了,而完颜宏达则是大喜过望,别忘了他手中还有走私战马至宋境的生意。 一万匹白得的战马,每匹八十两卖给宋国,而且由于战马的来源靠的是他,所以不用分给其他人太多,只要找个相熟的谋克,从他手上借些兵士,杀了运送马屁的西夏人,事后给些辛苦银子就行了。 西夏使节心中的这份苦无法道与外人,只是对秦天德更加憎恨了。写完之后,他顾不得将纸上的墨迹吹干,直接递给了秦天德,同时小声说道:“秦大人,莫要忘了你的承诺,还有金冠一事。” 秦天德结果西夏使节的字据,理都没理对方,径直走向完颜宏达,展开在他面前,牙齿闭合嘴唇微动,出了极其细小的声音:“哥哥,小弟我识字不多,你看看他写的对么?” 完颜宏达撇头打量了几眼,以同样的方式小声回答道:“贤弟,哥哥我认得字也不多,何况还是你们汉人的文字。” 其实秦天德已经看懂了绝大部分,上面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写出来的,,只不过是故意这么一说。听到完颜宏达不识字,他也不再多说,就打算将字据收好交给完颜宏达,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哪知道就在这时,赵构突然开口了:“秦卿家,他写的什么拿来让朕一看。” 赵构的话在合乎情理不过。人家是帝王,自然应该一阅,可是这上面的内容绝对不能让第四人看到的,尤其是赵构! 我xxx! 就在秦天德愣,心中快盘算着如何应付赵构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将他手中的字据抽走,快步来到了高台之上,将字据交给了赵构。。。。。。 第二六五章 恶霸的解决方式 八 看着小太监捧着字据,低着头躬着腰一步步走到赵构面前,将那份所谓的保证字据交到赵构手里的时候,所涉及到的三人,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 西夏使节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在他看来,只要赵构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内容,就会知道刚才生的一切,只不过是秦天德为了敲诈自己而凭空杜撰出来的,自己也不用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以国内的战马还债。 而完颜宏达则是一脸的毫不在意,这就是国强带来的好处。西夏和宋国皆已经向金国称臣,就赵构这个皇帝也是金国册封的,这一点在公元1141年签订的《绍兴和议》中有明文记载,所以他无所谓,谁敢对他说什么? 但秦天德就不同了,他的嘴唇半张,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动,整个人犹如石化了一般站在当场。事情怎么就衍变到了如今的地步?赵构是有意的么?若不是,那为什么赵构会让小太监悄无声息的走过来? 赵构揭过了西夏使节所写的字据,摊开之后慢慢研读起来,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眉头也开始慢慢的皱了起来。 同文馆内鸦雀无声,大部分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赵构的身上,因为赵构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们,这份字据恐怕有问题。 不算很长的字据赵构却看了约莫半刻钟,这半刻钟对于秦天德来说真的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终于赵构将目光从纸上移开,先看了眼呆若木鸡茫然失措的秦天德,又看了眼脸上带着窃喜的西夏使节,最终将手中的纸张对折后,交给了一旁伺候着的宦官。 “嗯,正如秦卿家所言,这份字据的确应当交于上国使节保管,还望西夏使节能够谨守所立字据,莫要让上国与我大宋失望。” 当小太监将对折起来的字据交还到秦天德手中的时候,秦天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傻傻的握着手中的字据,他从赵构的脸上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仿佛赵构看到的就跟之前他所说过的一样,只是西夏使节所立下的永不冒犯大宋威严的保证。 他这样公然看着身为帝王的赵构,是一种犯上的表现,只不过此刻的秦天德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想找出答案,赵构为什么会这么配合! 这时候完颜宏达帮了他的大忙。看到秦天德愣,完颜宏达了来到秦天德身边,伸手将字据拿到手中,同时小声提醒道:“贤弟,时候不早了。” 在完颜宏达看来,赵构如此配合的原因全在他的身上,毕竟此事涉及到了他,赵构配合一下,不但自身没有任何的损失,而且还能够得到他这个一年内三次出使宋国的大金使节的好感,何乐不为呢? 秦天德却是明白,赵构绝对不是这般想法,只不过其真正用意,他现在揣测不出。 完颜宏达的话提醒了他,他也意识到自己如此看着赵构视为不敬,连忙收回了目光,看向西夏使节:“秃子,你的事情算是结束了,那金冠本官也替你验证了有真无假,你可满意否?” 心中几度起落的西夏使节已经没心情在多说什么了,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用口型比划了一下:“金冠。” 秦天德根本不理会他,他也想尽快了结同文馆之事,因为赵构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仔细思索一下。 因此他径直来到吐蕃使节面前,没好气的说道:“蛮子,该轮到本官替你解答疑难了。” 吐蕃使节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惧色,西夏使节被折腾了那么久,被折腾成那副模样他看的真切,如今听到秦天德的意思,该轮到自己了,当即摇头道:“不用不用,秦大人,这种小问题我们自己多费些时日就能想明白的。” 秦天德才不会让他这般推却,身子前倾将头伸到他的耳边快的小声说道:“怕了?知道本官的手段了?那就老老实实的听话!” 等到他将身子收回,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使节大人,不知道刚才本官的解答你可满意?此种方法难登大雅之堂,所以本官只能小声告诉与你,你回去后大可一试,你们送来的马匹本官就代表我大宋圣主明君笑纳了。” 你刚刚没有告诉我啊!吐蕃使节脑子不太好使,猛地听到秦天德的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结果被秦天德凌厉的眼神一扫,终于明白过来,连忙点头称是:“哦,对,没错,多谢秦大人指点,大宋朝果然是人杰地灵能人辈出,小使明白了。 正如秦大人所说,那方法的确是不堪大雅,小使谢过秦大人了。大人所赠与的法子,小使返回吐蕃之后必定转告我家大王。” 算你上道! 看到吐蕃使节肯配合自己,秦天德也不再理会,转身来到高丽使节面前,正打算故技重施,哪知道高丽使节极不配合。 他刚在高丽使节耳边耳语了一番,就听到了高丽使节的话:“秦大人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解答不了这些疑难么?还偏生故意弄出什么隐藏的势力危言耸听,你们宋人难道皆是如此厚颜无耻么?” 好在高丽使节知晓轻重,这番话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是落入秦天德一人耳中,若非如此,秦天德恐怕就会当场暴走,痛殴他了。 这席话让秦天德猛的收回身子,睁大了眼睛看向高丽使节,想不到高丽使节居然一语点中要害,更想不到高丽使节居然敢如此放肆猖狂! 然而,更猖狂的还在后面。 “秦大人,您刚才说什么本使没有听清,麻烦您大声的说一遍,一根被截好的树干,该如何区分其头尾呢?”这番话是高丽使节大声说出来的,说完之后就看向秦天德,等待他的回答,嘴角还挂着一丝戏谑。 “此事本官稍后再跟你解释。”秦天德瞪了他一眼,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仿若败退一般来到了扶桑使节身边。 “告诉本官,为何你们四人会同时提出疑问,不然信不信本官让你再回岛的路上葬身大海!”同样搂着扶桑使节的肩膀,秦天德低声问道,并且借机将自己全身的力量压了下去。 扶桑使节个头本就矮小,被秦天德这么一压只觉得一股巨力从肩上传下,险些站立不稳。近距离看着秦天德那张带着些狰狞的面容,他知道对方将从高丽使节那里产生的怨气都泄到自己身上了,那里敢向高丽使节那般。 “是西夏和高丽他们挑头的,跟我无关。”扶桑使节一脸惶恐的解释道,秦天德刚才命人砸碎了西夏人十根手指的事情他一直记忆犹新。 “算你听话,此事本官就不追究了。”说到这里,秦天德放开了扶桑使节,提高了声音,“至于那珍珠的年头,本官告诉你,去数蚌精壳上的纹路,就像树纹一般,一圈就代表着一年。” 这种说法秦天德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反正也无人知晓,只要他坚持,就算这种说法不对,那么也没人能够戳穿。 四个使节搞定了三个,只剩下了一个最为低调却最为猖狂的高丽使节。 秦天德并没有着急离开,依旧站在扶桑使节身边,大声的说道:“矬子,回去给你们天皇带句话,别总是窝在小岛上,做人当有大志气,要懂得扩土开疆,明白了么?” 扶桑使节却是一愣,好半天才有些拿不定主意的凑到秦天德身边,迟疑的低声问道:“大人是指让我国对外扩张么?其实我们挺看好琉球的,不知大人能否。。。” “你们若是敢招惹我大宋范围,来多少老子杀多少!”秦天德一巴掌抽在对方脑袋上,心中暗骂了一句“狗日的小日本”。 扶桑使节却是懵了,有些听不懂秦天德的话,再次问道:“既然大人不准,刚才那番话是何意思?” “笨!”秦天德骤然提高了嗓门,伸手朝着高丽使节一指,“高丽如今已是外强中干,距离你们岛国又是最近,为何不先拿他开刀?” “秦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行,你这是在挑唆我高丽和扶桑之间的关系么!”高丽使节本就一直在留意着秦天德的举动,猛地听到这番话,顿时气急。 “是又怎么样!”秦天德却是毫不避讳,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有本事你高丽出兵啊!若非被大金上国相隔,我大宋派出一支偏师就能灭了你全境!” 看到扶桑使节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秦天德就知道对方听懂了自己话中的含义,因此快步来到高丽使节身前,不等高丽使节开口,率先说道:“棒子,如今该本官给你说道说道了。你不是想要知道如何区分树梢树根么,本官现在就告诉你!” 高丽使节被秦天德突如其来的话弄的有些晕,一时不知道是该先指责秦天德暗藏祸心还是该先询问对方如何区分。 这时候秦天德先是用手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然后一指他头顶上高耸的长帽:“本官告诉你,从你脖子往上,脑袋就如同树根,帽顶就好比树梢,砍了你的脑袋连同帽子一起丢入水中,沉下去的一端就是树根,你可相信!” 第二六六章 史上最牛的回礼 “本官告诉你,从你脖子往上,脑袋就如同树根,帽顶就好比树梢,砍了你的脑袋连同帽子一起丢入水中,沉下去的一端就是树根,你可相信!” 秦天德的这番话就算是公开侮辱了,可高丽使节却变得不温不火起来:“秦大人,您若是能够解答,那就有劳您将方法告诉本使,若是不能,还请不要胡搅蛮缠为好。≧≥≧ ” “谁胡搅蛮缠了,你敢不敢跟本官打个赌?”对于高丽使节的这种态度,秦天德越来越感觉其中的蹊跷甚多,尤其是这货有意无意间目光重视瞟向自己身后的完颜宏达,这令他心中生疑。 除此之外,此人从一开始到现在虽然一直保持着低调状态,但却是软硬不吃的主,似乎非要自己将判别树根树梢的法子说出来,这让秦天德第一次升起了杀心。 “赌什么?” “就赌本官刚才说的辨别树梢和树根的法子,木头丢入水中,沉下去的一端是树根,浮起来的是树梢,就像你的脑袋还有脑袋上的那根棒子!” 这种赌法秦天德那是稳操胜券,因此加大了注码:“赌注就是你我二人的人头,你可敢!” 这一回同文馆内所有人都听明白了,秦天德这回是来真的了,看样子要跟高丽使节不死不休。对于秦天德刚才的表现,没有人对他有好印象,因此都希望高丽使臣跟他赌上一把,说不定宋国的这个异端就这么死了。 赵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忍住了,只是端坐在高台之上,眉宇间流露出思索的模样。 高丽使节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这么狠,错愕了一下,目光再度看似无意的从秦天德身后的金国使节完颜宏达身上扫过,片刻后反问道:“秦大人,您可想清楚了?用得着以性命做赌注么?” 这时候完颜宏达也凑到了秦天德身边,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脸关切的劝说道:“贤弟,你何必弄得这么大呢,你有着大好的前程,性命比他重要多了。” 秦天德一把甩开完颜宏达的手,红着眼睛冲着高丽使节嘶吼道:“你他娘的是不是软了,刚才不是挺狂的么,来呀,跟爷爷赌一把!” 看着秦天德状若疯狂的模样,高丽使节不禁向后退了半步,眼角余光再次扫向了完颜宏达,只是这一眼被秦天德看了个正着。 完颜宏达还想劝说,突然赵构开口了:“高丽使节,就跟朕的大宋官员赌上一把又何妨?你放心,朕绝不偏私,若是他输了,朕必定派人砍了他的脑袋送给你,但若是你输了,你也需留下脑袋。此事还需让上国使节和你高丽的副使做个见证,万一你不小心输了,免得将来有人说我大宋擅杀使节。” 这又是怎么个意思?秦天德好容易才琢磨出一些门道,有些领悟了为什么今日同文馆内四国使节居然会联合难,可赵构突然又插了一脚进来,他是想要高丽使节的脑袋呢还是想要我的脑袋呢? 话被说到这个份上,高丽使节只能将目光从完颜宏达身上收回,咬着牙齿应了下来,自有宋人兵士知会同文馆外候着的高丽副使进入。 完颜宏达突然觉事情弄得出了他预料,他一边不停的劝说着看似状若疯狂的秦天德,一边不停的冲着高丽使节使着眼色,可两人谁都不应他,而且他的所有举动都落入了秦天德的眼中。 这一刻秦天德终于明白了个大概,高丽同样被金国打得臣服,今日的事情极大可能是金国有意指使高丽使节为之,目的就是为了羞辱大宋。高丽使节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通了扶桑和吐蕃两国使节,而西夏使节难只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在历史上,宋金和平期间,金人没少通过类似的外交手段来羞辱宋朝,就在宋金签订和平协议的时候,金人还装模作样的询问秦桧,问岳飞如今何在,当得知岳飞死讯后,居然以此来挖苦。 很快就有侍卫奉命泰来了一根新砍伐的木头,其结果不言而喻,秦天德自然是不会输得。只不过没有人认为他是真的知晓这个法子,只以为他运气好,误打误撞罢了。 高丽使节不肯接受现实,一连检验了三次,每次都是新砍下的木头,而且全程都有高丽人监督,结果完全跟秦天德所说的一样! 这一回高丽使节终于慌了,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架势,连忙开口求情,同时眼角的余光不停的扫向完颜宏达。 完颜宏达这一回却是不再开口,将头转向一边,再不看高丽使节。 四大疑难问题随着高丽使节血淋淋的人头被呈上来而化解,可是秦天德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结束。他先是趁人被高丽使节人头所吸引的时候,在完颜宏达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完颜兄,此事你需给小弟一个解释,刚才小弟头脑热,脑袋都差点搬家了!” 面对秦天德的质问,完颜宏达苦笑连连,只说等到今日事了,必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后秦天德快步绕过水台,来到高台下方,恭恭敬敬的试探道:“启禀官家,微臣已经让那四国使节明白了,只是可惜了那高丽使节的大好人头。微臣记得之前官家曾经吩咐,说此四国使节所有事项全交由微臣处理,不知道官家是否还记得?” 秦天德后面的那席话,无异于**裸的逼宫,这令高台下的众臣皆为诧异,纷纷将目光投向秦天德,就连秦桧都不例外。 赵构的脸上也是出现了短暂的错愕,可是片刻后就恢复了正常:“不错,朕是说过,可如今事情不是都已经了结了么?” “回禀官家,还有给四国使节回礼一事没有处理。按照官家之前所言,也应当交由微臣处理,君无戏言,官家莫要忘了。” “大胆秦天德,居然敢如此放肆,你眼中可还有官家么!”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出面指责秦天德是曾经被其打过的礼部尚书杜洪。 秦天德头部微转,一双冷眼看去,当空挥了几下拳头:“你眼中可还有老子的拳头么!” “放肆!”赵构终于忍不住了,“秦天德你可是以为自己立下了大功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么!”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面对赵构的怒火,秦天德连忙跪了下来,低下头不敢看向高台上的赵构,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留心着赵构后面的话。 他要的就是赵构怒,他需要再赌一把,赌赵构不紧紧是想用自己来对抗秦桧,分薄秦桧在朝中的权势,还想利用自己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只不过他现在根本想不到罢了。 他这次赌,赌注也是极大,若是赌错了,说不准就人头落地了,即便在赵构眼中,他身后有金人撑腰,可是秦桧把持朝政数十载,也不敢面对赵构时如此狂妄。 不过这次豪赌,他同样有着九成九的把握,唯一差的那百分之一,就是赵构后面的话了。 “秦天德替朝廷解答番邦疑难有功,公然顶撞于朕,对朕不恭有过,功过相抵不予追究,你可服气?”这是赵构脸上神情闪烁了多次后的话。 “微臣心服口服,吾皇圣明!”秦天德口中学着后世电视中清宫戏的说法,身子拜了下去。 赵构这一回没有执于秦天德口中冒出的新词,他板着面孔继续说道:“不过朕既然身为明君,自不会食言而肥,那四国使节的回礼赏赐就交由你全权负责,起来吧!” 先打后揉,果然如此。 “微臣多谢官家不杀之恩!”心中已经肯定赵构对自己另有目的的秦天德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继续跪伏于地,“官家,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微臣斗胆,希望官家能够将西夏国献来的金冠赠与金国使节,令其转呈金国皇帝。” 这个金冠到底有没有掺假,秦天德并不知道,他也没有利用后世的方法验证过。虽然西夏使节声称想将金冠带回西夏,但也有可能是为了上面那颗硕大的宝石,所以他宁愿让金冠落到金人手中,如此一来既绝了西夏人的念想,又将可能引的麻烦转嫁到金人身上。 若是日后金人现金冠有假,就算追究起来,也是要找西夏人的麻烦。而且这么一来,对西夏使节也算是有个交代,只要西夏国王知道金冠落到金人手中,也无法过多责怪西夏使节,毕竟秦天德不希望他死,还指望着那价值二十万两的低价马匹呢! 这一回赵构并没有沉思太久,只是眉头微皱了一下,就下了决定:“此举甚合朕意。此金冠举世少有,自然只有上国皇帝才配拥有,朕准了。” “官家圣明!”秦天德再次不轻不重的派了一个马屁,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快步绕过水台,看了眼笑容中带着些愧意的完颜宏达,来到了西夏等四国使节身边。 “尔等都听到了,你们千里迢迢来我大宋恭贺中秋,我大宋也决不能让尔等空手而归,你四人的回礼由本官做主,本官决定代表我大宋赠送尔等世间稀有的无价之宝!” 说到这里,他将手伸入袖中,捣鼓了半天,从袖中摸出了两根。。。。。。 第二六七章 见君不跪 站在皇宫内的御书房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早已饿过劲的秦天德只感觉腿脚酸软,看着一旁的圆凳,确实不敢坐下,只能轻微的活动几下脚脖子,以化解一些脚部传来的酸麻。≧ 虽然这么长时间内,御书房里始终没有人,门也是关着的,但是他却不敢有一丝异动。有位哲人曾经说过,妓院和皇宫是天下间一等一凶险的地方,谁知道门窗之外有没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自己? 虽说之前在同文馆内他敢当着众臣之面,那般跟赵构说话,可那只是为了试探。如今既然已经肯定赵构如此眷顾自己,除了想利用自己打破被秦桧独掌的朝权外还有别的用意,那么他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帝王的威严了。皇帝就是皇帝,万一自己做得过火,说不定真就人头落地了。 在同文馆内,他用自家的财物作为回礼打了四国使节后,赵构就将他赶出了同文馆,但是却不许他离开,让他在外面候着。 等到赵构摆驾回宫,又命他相随,不知真相的人看在眼里,只以为他今日立了大功,赵构要赏赐他共进午膳呢! 秦天德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感觉自己刚刚冒犯了赵构,这种可能性不大,可他实在是想不出该吃午饭了,赵构让他进宫做什么? 结果进了皇宫,他直接被宦官领到了御书房内等候,之后就在无人管他,连茶水都没有一杯,他就这样孤零零的戳在那里将近两个时辰。 秦天德算是明白过来了,因为自己的原因,同文馆内的事情拖沓了一个多时辰,不仅赵构饿的难受,陪驾的众臣站的也难受,赵构多半就是为了惩罚自己。 这他娘的是赵构的报复啊!你说你一个帝王,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还用这么幼稚的报复手段? 纵然明知这是赵构在有意难为自己,秦天德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候赵构到来,又或者是被人带去觐见赵构,他就不信赵构能让他在这里过上一夜! 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时分,就在秦天德感觉到自己双脚已经有些浮肿的时候,赵构终于出现了。 “微臣见过官家,恭祝官家福体安康。”秦天德一见到赵构进来,连忙跪下拜见,主要还是为了借机让自己的双脚休息一下。 赵构却是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了书案之后,坐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则是在赵构进入书房之后就退出去了,从外面将书房的房门关上了。 嗯?这是赵构有话要跟我密谈? 秦天德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赵构的怒声响起:“秦天德,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在同文馆内立了大功,再加上朕对你的恩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微臣没有!”秦天德连忙跪着调转了身子,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微臣对官家忠心一片,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臣绝不敢辜负官家对微臣的信任!” “不敢么?”赵构眯起眼睛,锋利的目光直刺过去,“那你在同文馆内为何以那般语气对朕说话,你可知若是换成旁人,朕早就命人将他推出去斩了!” “那个,微臣错了。当时微臣刚跟高丽使节赌命,头脑一时热,没有管住自己的性子,结果冒犯了官家,恳请官家原谅微臣。” 作为后来者,秦天德明白一个道理,领导要是对你不满意了,那你就得先认错,然后再寻机解释,若非如此即便自己占理也只能落得个事与愿违。 “你最好谨记在心,没有朕对你的恩宠,你一个小小的钱塘纨绔子如何能有今日的地位?若是敢再犯,小心你钱塘秦家满门人头落地!” 钱塘纨绔子?这种称呼怎么这么耳熟呢? 由于赵构逼得紧,这个疑惑在秦天德心中只是一闪而过,使得他错过了现真相的一个好机会:“微臣遵命,微臣日后定当尽心尽力替官家办事,绝不敢再有冒犯官家之举。” “嗯,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说到这里赵构突然话锋一转,“看你跪在地上,是不是很不习惯啊?你是不是不愿意给朕下跪?” “没有,微臣绝对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秦天德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了,赵构的思路怎么就能跳跃的这么大呢,而且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嘛? 赵构没有说出,秦天德的确是不愿意给人下跪,作为一个后来者,这两年来他能够适应别人对自己下跪就算是很大的进步了,要指望他习惯于给别人下跪,下辈子都没可能! 面对强势的秦桧,他来了一招五体伏地,面对有心迷惑的完颜亮,他又来了招尿裤,总之都绝不肯为了各种原因而给对方下跪! 只不过赵构是皇帝,下跪无可避免,他才不得不经常跪拜,可是赵构是怎么看出来自己不愿意下跪的呢? “起来吧!”赵构的语气忽然变得和蔼起来,又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将秦天德炸的头脑眩晕,“朕许你以后见朕不跪,你可满意否?” 这句话直接让正站起来的秦天德呆住了,他保持着站起的动作,抬起头诧异的看向赵构,想看看自己面前的这个赵构是不是假冒的,又或者是赵构想要玩什么幺蛾子。 一打一揉是御下之术不假,可这“揉”未免也太厉害了,见君不跪这种待遇,千百年来都难得一见,他秦天德居然碰上了? 只要此事传扬出去,赵构对他秦天德恩宠之深,是个人都能看明白了,可赵构为何要对自己如此厚待呢? 赵构却是不理会秦天德目光中的诧异,自顾自的说道:“今日你在同文馆有大功,朕既然是你口中的圣主明君,那就不能因为你的言语冒犯而将你的功劳全部抹煞,你说吧,你想要何奖赏?” 说到这里,赵构回想起秦天德最后在同文馆内的举动,心中不禁好笑。 当时秦天德口口声声说要回礼给四国使节天下罕有的珍宝,他也曾心中纳闷,若是秦天德真有此等宝物,怎么敢不献给自己? 等到他看到秦天德从袖中掏出了两个当日用来给他作画的炭笔后,他就明白秦天德的用意了。说实话,他对那四个挑衅的使节没有半分好感,却是碍于面子不能随意之罪,因此接着秦天德与高丽使节赌命的机会,毫不犹豫的砍下了高丽使节的头颅,其余番邦使节也不能因此而说些什么。 至于说赏赐回礼,他也舍不得扔给那四个家伙大把的银子,人家摆明不把他这个帝王放在眼里,他有这么可能甘心情愿重赏对方呢? 秦天德不仅用那裹着白布的炭条作为回礼赠与四国使节,更是因为事突然,他身上没有四根,因此将手中的两个炭条一掰两段,分别塞在了四个长大了眼睛和嘴巴的使节手中。 除此之外,他还信誓旦旦的宣称,此物可书写,可作画,天下间除了大宋绝无再有,物以稀为贵,所以说此物可抵万金也不为过! 每当想到当时的情景,赵构就不禁想笑。他称帝后多少年来,还从没有一日像今日那般痛快过,当真是张扬了大宋的威风,打压了番邦的气焰,他登基后,多好年都没有如此威风过了! 他在回想同文馆内的情形,秦天德也在暗自盘算着,赵构回宫后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厚待自己? “秦天德,你可想好了?朕的耐心有限,你莫要浪费机会。” 秦天德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需要时间来琢磨一下,因此他丢出了四个使节同时难的根本所在:“官家,赏赐一事臣不敢妄言,不过微臣却是从金人使节口中得知,此番四国使节难,原因就在于金人,高丽使节根本就是受其指使,暗中联络了吐蕃和扶桑使节。。。” “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么?要不然为何朕二话不说就斩了高丽使节?”赵构却是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那是因为我赌赢了!秦天德腹诽了一句,心中却是惊讶于赵构的眼力。虽然他清楚赵构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而且已经尽可能将赵构往高处想了,可是此刻他才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赵构,又或者说是最难猜测帝王心。 “是微臣鲁莽了,想官家能再大厦将倾之际独木支撑,更是得到上天眷顾,以泥马渡河,为天下间流传下‘泥马渡圣君’的美誉,此事又怎能逃得过官家的法眼?” 其实民间流传的是“泥马渡康王”的典故,只不过当着赵构的面,秦天德不敢这么说罢了。 听到秦天德的话,赵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精光,饶有意味的盯着秦天德,心中却在不停地盘算着那个关于秦天德的猜测。那个说法到底是真是假,他真的会是。。。看样子只有找机会试探一番了! 秦天德却是不知道赵构心中所谓的猜测是什么,若是知道的话,恐怕笑破肚皮。 “官家,微臣想好要何赏赐了。” “将!” “微臣不求金银珠宝,只希望能将自身的本事全部献与官家,因此希望能够升任户部侍郎一职,必定为官家使得我大宋成为天下富!” 粗鄙!赵构心中暗骂一句,嘴上却说道:“朕准了,来日朝会朕就下旨,擢升你为户部侍郎。” “多谢官家,臣定当肝脑涂地以报官家厚待!” 只以为事情的展再度纳入自己预设的轨道上来,秦天德心情愉快的走出了皇宫,哪知道刚出皇宫大门,就看见秦三满眼放光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第二六八章 秦天德的英雄事迹 “少爷,少爷!”秦三一脸兴奋的高声喊叫着,全然不顾皇城门口的森严秩序,“您总算出来了,小的都等了一下午了,皇帝老儿他只管了你的午饭,没管晚饭么?” 秦天德虽然对于秦三的突然出现有些诧异,不过手脚却是不慢,两步迎了上去,抬腿就是一脚:“混账货,谁让你对官家不敬的,还不住嘴!” 早已习惯了秦天德拳打脚踢的秦三毫不在意,身形歪了一下,然后快贴到秦天德身边,小声说道:“少爷,您今日在四方馆内的威风如今已经传遍全城了,谁不知道您大杀四方,使得四方使节臣服,更是被皇上老。 ≥ ≤。。他老人家请进宫内用膳,小的吃过晌午饭就来了,一直等您得到现在天擦黑,您看,您的轿子也在那儿呢!” 顺着秦三手指的方向,秦天德果然看到了自家的轿子,就停放在皇城门口旁边,牛二娃带着几个下人轿夫守在轿子旁边。 估计是自己中午没有回府吃饭,秦三他们来寻,听说了自己被赵构带进了皇宫,又听说了同文馆内生的事情,因此特地备好了官轿在皇宫门口等待自己。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轿子停放的位置可大有问题了——那里是秦桧官轿停放的专有位置! “轿子怎么停到那里了?”秦天德愣了一下。 这古代的轿子就相当于现代的轿车,当官的轿子停放也是有讲究的。皇城门口地方虽然宽敞,但也不能随意摆放影响了出行等等,所以能够有资格参与朝会的官员,每个人官轿的停放位置都是有讲究的。 越是靠近宫门口的地方,所停放官轿的主人身份就越是显赫,因此秦桧的官轿独一无二的停放在距离宫门最近的地方,哪怕是旁边还有空地,也没有人敢将自己的官轿停在旁边。 官轿的停放的顺序,就代表着此官员的品秩以及身份地位。所以每个官员的官轿都有固定的停放位置,即便有官员告病不能上朝,他空出来的地方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将官轿停放过去。 秦天德虽然借助金人之手调回了临安,可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若非职责所在连参加朝会的资格都没有,因此他的轿子就只能停放在最外边了。 如今刚从宫里走出来,却看见自己的官轿居然停在了秦桧官轿固有的位置,他心中怎能不吃惊? 秦三根本看不出秦天德的心思,自以为是的解释着,脸上的兴奋之意迟迟没有消失:“少爷,如今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您的轿子以后就停这儿了,省的您每天退朝的时候,都要走那么远一段路。小的就不信有人敢说什么!” 面对秦三,秦天德无语了,他转向官轿方向:“二娃,将轿子抬到平日的地方,以后没有少爷我我的吩咐,不得随意改动!” 说完这句,他看也不看秦三,迈步朝前走去。 秦三这时候总算有点看出来自家少爷对于自己的擅做主张有些不满意了,他快步追上,紧跟在秦天德身边,不解的问道:“少爷,都说您立了大功,替官家长了脸,不日就要升官了,您的轿子为何还要停放在原处啊?” 秦天德不想跟秦三解释太多,不过也清楚秦三唠叨起来是个什么德行,只得找了个话题,询问起秦三怎么会知道自己身在皇宫。 通过秦三的讲述,秦天德总算了解了自己待在皇宫的这一下午,临安城内生了什么事情。 他在四方馆内的“英雄事迹”被人传遍了临安,人人都知道大宋有个六品的起居郎,生生煞了番邦使节的威风,更是跟挑衅大宋威严的高丽使节赌命,最终使得高丽使节落得个身异处的下场。 对于百姓们来说,只要能使得外国使节吃瘪,宣扬大宋威风的人或事都是值得称道的,因此这个消息一下午就传遍了临安全程,一些酒楼还有勾栏瓦市,或说或唱,总之几乎将今日同文馆内秦天德“恶霸”四国使节的事迹完完整整的演绎了出来。 当然,这中间也不是没有遗憾,不少文人墨客不免心中有些叹息,为何这个给大宋长了脸面的秦天德会是奸相秦桧的侄子呢? 秦三是午时快要过半的时候被秦李氏打出来,看看秦天德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结果不但从秦三口中得知秦天德的威风事迹,更是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官家钦点入宫,陪同进膳。 这种给老秦家长脸的事情,不要说秦李氏,就连秦非都乐得合不拢嘴,因此大秦三带上人专门在宫门外等候。 听完了秦三极具夸张了想象力的讲述,秦天德心中苦笑。自己是被钦点入宫了,可那不是奖励,是惩戒,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是水米未进! 想到这里,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庙开始造反了,连忙命轿夫加快了脚步,赶回府里。 等到回到府中,府内已经被布置得像过节一般,秦非夫妇脸上的笑意自不用说,朱淑真也是一脸幸福的看着他,性子温婉的齐妍锦则是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秦李氏牵着的岳震也是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就连下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敬仰之色。总之所有人都认为他给自己的脸上带来了光彩。 这顿晚饭秦天德吃的并不怎么舒坦,席间秦非似乎忘记了“食不言”的礼数,与秦李氏软硬兼施,逼迫秦天德将同文馆内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秦天德无奈之下,只得大口的匆忙吃了几口饭菜,然后就细细地讲述起同文馆内生的一切。 这一讲可就花去了太长的时间,他若是讲的粗略了,秦非当即就不满意了,可是讲的详细了,秦李氏的问题就出来了,到后来就连朱淑真和齐妍锦也加入进来,详细的询问其一些细节来。 尤其是他将到自己跟高丽使节赌命的时候,秦李氏三女顿时紧张起来,等他讲完这一段,纷纷开口责备他太过冒险,让他以后不得在如此,即便秦非言语中毫不在意,可脸上的紧张神色还是表达了他内心对秦天德的担心。 面对众口一辞的职责,秦天德只能连连保证,说是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可这段一完,齐妍锦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询问秦天德,辨别一根木头头尾的方法是不是真的可以像他说的那样。 这个问题自不用说,秦天德一口应了下来,同时为了使得这些关心自己的人放心,他特意强调,自己跟高丽使节赌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此法有效,所以才敢以性命相赌。 说得越多漏洞越多,这句话一点没错。他的话音刚落,一直用崇拜目光看着他,老老实实听他讲述的岳震突然问了,问他怎么会知道这种偏方。 岳震这一开口,朱淑真第一个反应过来,也跟着问,秦非夫妇也琢磨过来,自家的儿子似乎从来没有这么聪明过,疑问跟着就出来了。 好在秦天德已经习惯了谎言,稍一迟钝就用自己当年主政淮阴时,曾在河岸建都民工修筑河堤,无意间见到过木头落入淮河中的情形,从一个老人口中得知了这个所谓的偏方。 好容易等他将同文馆内生的一切讲述完毕,饭菜却是凉了,而且旁人饭量不大都已经吃饱了,秦李氏就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秦天德正准备叫住收拾碗碟的下人,突然又听到秦李氏询问自己中午在皇宫陪同赵构用膳吃的都是什么,赵构要怎么赏赐自己,以及为什么会待了一下午等等等等。 这一下秦天德只能生生忍住了到了嘴边的话语,眼睁睁的看着饭菜被下人收拾干净,心中痛哭流涕。 自己的亲人都是这么兴奋,他实在是不想打击他们,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叫到宫中实际上是一种惩罚,而自己一天都没有吃饭,这种打击是可想而知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随口编了一些饭菜的花样,并不说出饭菜的名字以防露馅,只是描述了一番,然后又开始编起来,他为何会在皇宫待了一个下午。 秦非老怀欣慰的看着自己这个终于有了长进的儿子,秦李氏则是搂着岳震,朱齐二女也是各自抱着自己儿女静静的听着秦天德的满口胡言。 何止是他们,不知何时,偏厅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帮脑袋,秉着呼吸侧耳倾听这秦天德讲述,就连老秦洪这样在临安城见过了不少场面的老管家都忍不住,夹杂在中间听着秦天德的胡编乱造,这可比去勾栏瓦市听说书什么的真实多了! 秦府的下人都知道,从明日起,确切的说是从今日中午起,他们这些下人一走出秦府,只要报出了出处,绝对是倍有面子的事情,而且还会有不少好处。 终于在秦天德口干舌燥的时候,谎话编完了,秦李氏等三女纷纷开始以秦天德为榜样鼓励其岳震以及秦朗和秦香莲。 “震儿,你爹爹小的时候祖母就知道他将来会非同凡响,如今果然印证了祖母当年的判断。你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像你爹爹一样,要给咱们秦家争光,记住了么?” “莲儿,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嫁给像你爹爹这样的大人物,若不然怎配做秦家的女儿?” “朗儿,你要快快长大,长大以后要像你爹爹那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 三女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秦非乐呵呵的拢着颌下的长须,只有秦天德一个人心中不住的呐喊着:我饿。。。 第二六九章 赵构食言 夜幕落下,一轮皎洁的圆月高高的挂在天空中,银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临安城,还有一天就是中秋了。 这个时候,秦天德拉着岳震的小手正前往岳李氏所居的房舍。 此时他对古人的作息时间皆为满意,现在才是一更天刚过,也就是不到八点的样子,生活规律极为正常的秦非夫妇已经回房洗漱,准备睡觉了,齐妍锦和朱淑真也各自回了房间,他也才能够这么早带着岳震去看望岳李氏。 岳霆这两天几乎一致待在岳李氏的房间里,李清照知道了岳李氏的身份后专门停了这几日的课业,并且白天的时候大多都在岳李氏的房间内,两个女人闲话些家常。 进到房间里的时候,岳霆正依偎在岳李氏的怀里,听着岳李氏给他讲故事,见到秦天德和岳震进来,连忙从岳李氏的腿上跳了下来。 和岳李氏打过了招呼,秦天德坐在了岳李氏对面,岳震驾轻就熟的跳到了他的腿上,而岳霆再次被岳李氏抱起。 听过了秦天德以前讲的杨家将的故事后,岳霆对于岳李氏所讲的故事就没什么兴趣了,只不过是对母亲的依赖心理,所以才一直缠着岳李氏给他讲故事。 眼见秦天德来了,立刻又缠着秦天德讲故事。岳震此刻来了兴致,接过了话头,将刚从秦天德嘴里听到的同文馆内生的一切,极尽全力的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 秦天德只是陪着岳震前来,而且主要目的是想弄些吃的,因此在岳震讲述的时候,他毫不客气的拿起了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狗官,给小爷留一块!”岳震讲了大半,却现盘中的糕点没剩多少了,连忙抢了一块。 “震儿,不得无礼!”听得岳震如此称呼秦天德,岳李氏当即喝止道。 岳震吐了吐舌头:“娘,他不会介意的,姐姐也是这么喊他的。” 秦天德在岳震的脑袋上摸了几下,快咽下口中的糕点,笑着解释道:“岳夫人,无妨的,在下已经习惯了。” 他和岳银瓶之间的关系,岳李氏一直被蒙在鼓里,岳银瓶不愿意现在告诉她,而且知情的岳雷也被岳银瓶专门叮嘱过,不许将二人关系告诉自己娘亲。秦天德能够理解岳银瓶的心思,所以他不想岳震说出过多的关于自己和岳银瓶之间的故事,一面被岳李氏瞧出端倪。 至于说岳霆和岳震,两个孩童年纪还小,还没有能力分辨出那么多,自然也不会知道秦岳二人的关系。 这两日来,岳李氏看得出秦天德对岳震的宠爱,也看的岳震内心对秦天德的依赖心理,冲着秦天德歉意的笑了笑,便不再吭声,静静地听着岳震的讲述。 等到岳震讲完了之后,岳霆的眼中却是没有流露出任何孩子般的崇拜目光,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秦大哥,一国使节代表着国君的身份,你这样随意殴打对方,就相当于殴打对方国君,这于理不合,也不符合我们汉人一贯的以礼待人之风,难道你就不担心会引对方的不满,从而导致两国交恶甚至开站么?” “对啊!”岳震也琢磨过来了,仰着头看向秦天德,“狗官,为什么你打人家人家不敢反抗呢?” 秦天德笑了笑,听头看了眼已经吃完了手中糕点,正习惯性的将手上的油污抹在自己胸前的岳震,又看了眼再次冲着自己歉意的笑了笑的岳李氏,不答反问道:“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你又在考校小爷么?”岳震抹干净了手上的油渍,仰着小脸思索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 岳霆则是绷着小脸思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久,终于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太难,今日同文馆上的不少重臣都想不明白,更何况是两个不到十岁的孩童? “你们可听过弱国无外交这句话?”终于秦天德说出了答案。 岳震在他刻意的培养下,思维模式正慢慢变得如他一般,所以立刻反应过来:“狗官,你是说因为他们害怕咱们,所以不敢反抗?” 秦天德点了点头,看到岳霆还是一脸的疑惑,用一种较为直白的方式解释道:“秦三是我的下人,你们知道吧。比方说在淮阴的时候,如果他在街上和一个大户人家的下人生口角,并且打了对方,如果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份,你觉得对方会反抗报复么?” “切,他何止会打人家下人,连主人家他都敢打!这都是你管教无方,才弄得恶仆当道!”岳震年纪虽小,却是看透了秦三的本质,言谈之中还不忘指责秦天德。 岳霆却不是因为此事而皱眉,半响之后说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孟夫子有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秦大哥你的想法恐怕不对。” 看着岳霆由于小书呆子般背诵着《孟子》中的语句,秦天德不由得心中叹气,这就是他为什么选择岳震培养的原因。 “笨!什么以理服人,金狗占我国土杀我百姓的时候,有讲过以理服人么?而且金狗如今势大,谁敢对他们说三道四的?”岳震却是抢先开口,说完话身子前探,抬手就给了岳震一记爆栗。 看到岳霆抱着脑袋一脸痛苦的模样,秦天德下意识的就抬起了手,打算向以前那般还给岳震一记爆栗。手才举起来,却是突然想到岳李氏就在对面坐着,只能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将手轻轻放下,摸了摸了岳震的小脑瓜。 岳震在打完了岳霆之后习惯性的就护住了自己脑袋,可是却觉秦天德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不由得大着胆子抬起头:“狗官,你居然没打小爷?” 眼见秦天德和岳震的模样,岳李氏哑然失笑,如此一来她也可以安心待在钱塘,完全放心让秦天德来照顾自己的两个幼子了。 秦天德没有接岳震的话茬,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岳霆:“霆儿,他每次都这样打你,你为何不以理服他呢?” “我。。。”岳霆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对啊!”看到秦天德支持自己,岳震也不甘示弱,“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死读书,你就是不听,若非有我护着你,狗官说不定都把你卖了!” 这一回秦天德却是忍不住了,完全不在乎岳李氏就在对面坐着,抬手就给了岳震一记爆栗:“我什么时候想过要卖你们!” 岳霆当即捂着脑袋,眼中泪光闪烁看向了自己的娘亲。其实秦天德这一下并不是太狠,他只不过是琢磨出来先前秦天德为什么没有打他,因此希望借助自己娘亲之手来报仇。 可是看到岳李氏只是看着自己笑而不语,岳震只能放弃了心中的念头:“狗官,你等着,等小爷长大了,迟早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岳霆却是笑了,虽然他的头上在岳李氏的轻柔下还是有些作痛,但看到行凶者同样抱着脑袋,心情明显不一样了。 岳震留意到了岳霆脸上的笑意,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看到了吧,狗官从来都没有对我以理服人,而且我如今也拿他没有办法,就像我打你你拿我没辙一样!所以说别相信什么古人说的以理服人这种废话,在你没有拥有强大力量之前,以理服人就是一句空谈!” 从岳李氏房中出来后已经是二更天了,秦天德很满意此次之行。岳震的最后那句话让他很是满意,完全说出了以理服人的真谛。要想以理服人,先一点就是自身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否则只会沦为笑柄,就如今日的宋朝。 他之所以能够在同文馆上公然大骂四国使节,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先前显示出了和金使完颜宏达的良好关系,要不然人高马大的西夏使节和吐蕃使节岂能容他那般胡来? 离开了后院,秦天德直奔齐妍锦卧房。秦非夫妇已经定下了行程,过了十五也就是后天就要返回钱塘了,而齐妍锦和秦朗则是一定要带走的,任由秦天德求的口干舌燥,也劝说不动对孙子极为疼爱的秦非夫妇。 只不过他今晚明显留意到朱淑真眼中流露出来的一丝酸意,因此他来到齐妍锦房中,将正在等候他的齐妍锦抱起,一同来到了朱淑真的卧室,再度来了番游龙戏双凤。 一夜的荒唐自不用说,第二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赵构在御花园设宴,宴请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饮酒赏月,不过他却是没有这个资格,他也不稀罕。 在他看来,反正自己马上就要升迁至户部侍郎,到时候先想些法子替赵构多赚些银钱取得信任,然后就可以借助户部的便利条件,查验往年各笔拨银的放情况。 太相信,户部所拨出的每笔银子,必定有官员贪墨,到时候只要拿了证据,想要收拾谁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到时候先将秦桧的外围党羽剪除几个以试探秦桧的反应,然后就该轮到万俟卨了。回到临安这么长时间,他的计划没有任何紧张,秦天德都有些担心淮阴那边会生什么状况! 然后过了十五之后的第一次朝会,秦天德失望了。站在大殿中的角落里,他心中不停的咒骂着赵构,以至于散朝后赵构已经离去,他却还依旧站在那里,心中用着各种歹毒的语言问候着赵构的亲人。 原因很简单,赵构作为一个君王,食言了。。。。。。 第二七零章 改变历史的猫儿 其实此次朝会,赵构对他算是相当不错了。 一上来就是要对他进行赏赐,并且在他来到殿前准备跪下的时候,喝止了他,然后将准许秦天德见君不跪的事情当庭宣布,顿时引得朝堂上一片哗然。 见君不跪这种待遇实在是太逆天了,前朝历代权臣也极少有人能够享受这个待遇,可这个秦天德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六品起居郎,居然能够享受这种待遇,这怎能不让朝堂上的众臣惊讶诧异?就连经常喜欢扮作石佛的秦桧都睁开了眼睛,嘴角抽动了三下,这是秦天德数了的。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前两日在御书房内明明跟赵构商量好了,今日朝会会宣布对他的任命,升迁至户部侍郎,至于被他顶了位置的那个户部侍郎,究竟是贬是平调那就不在秦天德考虑的范围内了。 结果他出来后,赵构赏了他金千两,绸缎八百匹,玉如意一对,可是他的官职并没有变动! 这就不能不让秦天德在心里开骂了。你赵构好歹是个皇帝,不知道君无戏言这句话么?怎么能出尔反尔食言而肥呢!更何况老子差那点钱么?你这么一搞,我将来怎么搞? 可偏偏他还不敢将那日在御书房内赵构亲口答应他的话说出来,虽然他不怕再逼赵构一次,不过那天御书房内就只有他们两人,语不传六耳,万一赵构学他那样厚着脸皮死不认账,他岂不是既要不来官职又得罪了赵构?这种高风险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这一次的打击对于秦天德真的不小,如果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起居郎,朝中的许多事情他都是参与不进去的,像是先前跟秦桧联手参倒赵鼎那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再生了。 我该怎么办呢?万俟卨那个老家伙是否需要先缓一缓,不能着急动他了? 心中一直思考着该如何调整计划的秦天德心思完全不在朝堂之上,手中的纸笔更是动都没动,丫罢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一个公鸭嗓子在他耳边轻声呼唤,他这才缓过神来,却是现一个小太监站在他神情,伸手张开五指在他面前不停的晃悠,而朝堂上早已空无一人,散朝了。。。 有些低落的秦天德收了心情,冲着宦官笑了笑,只以为对方提醒他散朝,让他离开,因此拱了拱手说道:“刚刚太兴奋了,本官这就离去。” “秦大人您要去哪儿啊!”小太监却是一把拉住了他,“您没听见刚才官家点名让您陪他前往御花园么?” 又点我的名? “嘿嘿,”秦天德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那个,还是刚刚太兴奋了,光想着官家的赏赐,结果什么都没听见,不知道官家还让谁陪驾啊?” 说着话秦天德从衣袖中摸出了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拍在了小太监的手里。 皇宫中的太监绝对不能从年纪上去判断对方身份的高低,很多太监都是打小入宫,有些伶俐的早早伺候在了宫中各个贵人身边,只不过赵构由于自身生理原因,如今对女色不是太看重,因此后宫倒还算太平,秦天德也就懒得花心思去打通关系。 不过眼前的这个通传小太监明显是赵构身边之人,因为最早在御书房内,他以炭笔替赵构画像的时候,这厮就在房中,此次又是他特地前来知会自己,想必是赵构近身的宦官,秦天德自然不会吝惜钱银。 而且宦官这个群体在宋朝有着独特的地位。当初北宋末年,臭名昭著的六贼中,童贯就是一个宦官,而且是执掌兵权领兵作战的宦官,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宋朝的最后一个。 除此之外,宋朝帝王对宦官的宽容几乎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例如按照宋朝的规定,宦官可以娶妻,可以纳妾,可以组织家庭生活,品级高的宦官甚至可以住豪宅,出门以轿代步,以至于朱熹曾咬牙切齿的评论说,“古人置宦者,正以他绝人道后,可入宫;今却皆有妻妾,居大第,都与常人无异,这都不是。出入又乘大轿。” “难怪秦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够得到官家青睐,果然不是凡人!”说着话,小太监低头看了眼手中银票的面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很自然的将银票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中,“咱家姓刘,入宫已有十余年,蒙官家器重,如今添为入内内侍省内侍高品,以后还得靠秦大人多多关照啊!” 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宦官,秦天德心中不禁感慨,这恐怕就叫做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了。 话说赵构匆忙在应天称帝后,经历了“苗刘之变”后,宫中的太监就少了许多,据史料记载,绍兴年间,皇宫内的宦官人数不过二百人,可谓历代最少。 所以许多宦官都肩负着不少职责,而且入内内侍省的宦官大多较为容易接近皇帝,很容易陪在皇帝左右。 如今这个姓刘的年轻宦官明显也是有心思的家伙,看出自己得到赵构恩宠,刻意交好自己,这样一来权臣与宦官一外一内相互勾结,许多事情自然会好办多了。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有证可考的。 内侍高品的官职并不高,在入内内侍省的内侍高班、内侍黄门高上一些,而自己如今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正好是合作结盟的最佳时机! “见过刘大人!”秦天德哪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当即拱了拱手,不经意间又将了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塞到了对方手中,“以后还请刘大人多多帮忙了。” “哪里的话!”喜笑颜开的刘姓宦官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银票,低声说道,“以后咱家还指望着秦大人多多提携呢!” “客气客气,咱们都是替官家办事,自当竭心尽力,为了能够不让官家失望,将来还需相互扶持啊。”说着话秦天德使了使眼色。 这种事情许多宦官也都明白,自然不用把话说透,回了个眼色后,说道:“秦大人快咱家前往御花园吧。官家就点了您一人,这都耽搁好半天了,万一官家怪罪下来,你我都不好交代。” 赵构似乎特别偏爱御花园内的聚景园,在刘姓宦官的引领下,秦天德来到了聚景园,远远地就瞧见赵构坐在一处凉亭下,凉亭内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些时令瓜果,身后两个宫女轻摇着团扇,而凉亭外四周则站立着几个太监,跟他上回见到情景差不多。 不过真正引起秦天德注意的,却是凉亭不远处的地方站立着的两个英气勃勃的华服少年。这两个少年年纪相仿,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胖一瘦,此刻面对着赵构,低着头,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 莫非是那话来了? 秦天德心中暗惊,心说这被延迟了十年的历史事件终于生了,只不过还能像历史记载的那样展下去么? 跟着刘姓宦官朝着赵构所在的凉亭又走了两步,秦天德突然记起了史料记载的今日中,有一个极为重要的道具,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四下打量开来,心中暗自寻思,这儿哪有猫啊! 来到凉亭十步之外,刘姓宦官示意秦天德停步,他躬着腰来到凉亭边,将秦天德已至的事情禀告给了赵构。等到他再返回来,就告诉秦天德,赵构此番招他陪驾,就是为了专门让他负责记录今日太子的遴选记录。 这一下秦天德不能再罢工了,反而是来了兴趣,连忙去开了书册,那好了炭笔,耳朵时刻准备着,眼睛开始打量那个较为瘦弱的少年,眼角却在继续的踅摸着,哪里有猫。 从宦官口中得知秦天德已至,赵构开始随意询问两个少年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涉及面很广,应当算是考校。 秦天德也在留心听着,尤其是两个少年对于赵构所提问题的回答,这涉及到了太子人选的圈定。听了许久,他感觉瘦弱一些少年的谈吐明显要胜于那稍胖一些的少年,而赵构的目光也有意无意间总在其身上逡巡。 这与史书上记载的不符,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只是以为这都是自己这只小蝴蝶带来的效应,因此也没有太过诧异,也不再寻找那曾经改变过历史的那只猫了。 可是当他听到赵构又一个问题后,就知道事情恐怕有变,一切还是向着历史记载的那般展,因为赵构这个问题涉及的是如何处理宋金关系。 这个问题其实对于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确是有些深了,不过秦天德却是明白这牵扯到赵构的帝位,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希望自己的继承人总该跟自己唱反调。 果然,等到两个少年迥然不同的两个回答完毕后,赵构的目光就落到了稍胖一些的那个孩童脸上,看神情似乎是要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 该死的猫跑哪儿去了! 秦天德心中大骂,那不成历史的进**的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被改变的面目全非么? 终于就在赵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快要开口的时候,秦天德看到了那只跟他一样,都具备改变历史能力的猫! “咪咪,咪咪。”秦天德头部微转,小声叫了两声,终于使得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猫儿将目光看向自己,接着他又出了后世喂猫时常用的那种声音,试图将猫儿引到稍胖一些少年的身边,结果猫儿突然一转头,耷拉着尾巴钻进了花丛之中。。。。。。 第二七一章 猫妖秦天德 按照秦天德记忆中的这段场景,应当生在十年前。在当时出于同样的原因,赵构决定将皇位传给太祖赵匡胤的后人。 于是经过一番筛选,终于只剩下两个孩童被推举到他的面前,一个是身体较为瘦弱的赵眘,而另一个则是胖乎乎的赵琢。 十年前这二人才五六岁的年纪,赵构也不可能像今日这般问上那么多问题,只是单纯凭感觉来判断而已。或许是小孩胖乎乎的看着可爱,起先赵构看中的是赵琢,可这时候那只改变历史的猫出现了,出现在两个孩童身边。孩童的天性使得赵琢抬脚踢猫,赵眘却是一动未动。 就因为踢猫事件,赵构对赵琢的好感顿时消失,最终让赵眘赵琢都留在了宫中,加以培养。等到年纪大了之后通过几番试探,最终确定了赵眘太子的身份。 可如今历史虽然生了一些改变,这个场景被推迟了十年,而赵构也没有因为赵琢较胖就看好于他,但却多了一个问对考校,提出了一个极为敏感的关于宋金关系的话题,这又使得历史回归到了正途,赵构不喜赵眘! 这个时候秦天德除了指望那只具备改变历史能力的猫儿出现,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使得历史能够按照正常进程继续下去。 可是,好容易看到了猫儿,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哪知道那只猫儿居然钻进了花丛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非赵眘这个南宋历史上唯一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也要被我这只蝴蝶一翅膀扇没了? 秦天德心中正焦急着,寄希望于猫儿会去而复返,这时候赵构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并没有决定要将谁留在宫中,而是在叫他。 “秦天德,你弄出那些响动要做什么!”原来却是秦天德招猫的声音过大,惊动了赵构,引了赵构的不满。 “官家,微臣没有弄出,微臣。。。”被赵构这么一问,心思一直都在猫身上的秦天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赵构也没有意思追问他弄出的怪异响动,打断了他的话头,淡淡的吩咐道:“入亭答话。” 秦天德快步来到凉亭内,恭恭敬敬的朝着赵构拜了一拜,然后眼角的余光扫了眼亭外不远处的赵眘和赵琢,想看看那只猫儿会不会突然出现。 这时候赵构突然开口了:“秦天德,你觉得他二人那个更有资格继承朕之基业?” 噗!秦天德内心在不停的喷血,赵构实在是太不厚道了,这种关乎皇家基业继承之事,是他这种六品小官有资格插口的么?而且你的声音还这么大,你确定不是玩我的? 秦天德心中叫苦,只感觉身上多了两双锋利的眼神,如芒在背一般。此事的生延迟了十年,所涉及到的两个主角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了,十五六岁的年纪足够让他们明白今日决定着他们的将来,皇位这东西,有几个皇子不想要? 赵构我操你姥姥,若是老子大计未成身先死,那绝不是被秦桧害死的,一定是被你玩死的! 看到秦天德面露难色迟迟不言,赵构摆了摆手:“无妨,你有什么想法尽管道来,朕恕你无罪!” 开玩笑吧,这种场合不论支持哪个皇子,他都会得罪另一个。以赵构对自己总是弄出一些出人意表的状况来看,说不定将来继承皇位的会是自己今日否定的那个,到时候他恐怕只有避祸海外了! 所以,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打定了主意的秦天德三缄其口,只是拱手弯腰,却死不张嘴,低着头脑子快转动着,盘算着化解眼前危机的方法。 “朕命你说!你可是要抗旨不准!” 赵构火了,秦天德明显感觉到自己背上的那几道目光更加炽热了,不禁一个激灵。 然而就是这一个机灵,他忽然想通一些事情。例如赵构为何今日不宣布他的升迁任命,又为何在散朝后单独命自己陪驾御花园,这一切都是有着某种关联的! “官家,那微臣就说了,只是希望您不要怪罪微臣鲁莽唐突。” 赵构已经懒得理会于他,只是抬了抬手。 “微臣斗胆,建议官家莫要着急立储。”秦天德一开口就让亭外的赵琢和赵眘极为不爽,也让那些太监宫女长大了嘴巴,“官家如今春秋正盛,何况如今大宋国泰民安的局面全是官家殚精竭虑打造出来,上天必定为官家为国为民之心而感动,说不定。。。” 后面的话秦天德不敢说,不过赵构却是明白了,秦天德是想说自己有功于社稷,上天感动,说不定自己会诞下子嗣,到那时就不用将皇位还给太祖后人了。 虽然秦天德的话触犯了他心中的忌讳,不过这番话说的却是极为熨帖,他并没有因此而怪罪秦天德:“朕不要听你马屁之言,朕只是想问你,在你眼中,他二人究竟谁更适合继承朕之基业!” 这时候的秦天德腹中已经有了完善的对策,听到赵构再度问题,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官家,微臣还是那句话,现在官家没必要着急立储。” “为何?”赵构扫了眼亭外的赵眘和赵琢,眉宇间闪过一丝喜色,却是板着脸面对秦天德,“你可知君无戏言,朕已在朝堂上宣布今日立储!” 麻痹,你还知道君无戏言,老子的户部侍郎哪去了?秦天德当即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模样:“官家之言行做派当为天下帝王之楷模,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微臣才斗胆建议官家不要着急立嗣。 这二人既非官家所出,又非官家所养,仅凭朝臣之言以及刚才那简短的问对考校,很难辨别出来二人的品行究竟如何。官家立储,为的是我大宋千年基业计,必然不希望看到官家辛苦所创的盛世局面毁在自己的继任者手上。 因此微臣斗胆建议,官家今日莫要着急下结论,可将此二人收在膝下,养在宫中,一方面派名师**,另一方面则派专人考核其品行,等到时机成熟,对二人的才学和品行都有了直接的判定,官家再宣布皇储人选,如此才不辜负官家还位与太祖后人之仁心,也不会毁掉了官家辛苦开创的大宋盛世。” 秦天德的这番话可谓将赵眘和赵琢都得罪狠了,而且言谈之间对二人没有半点的尊敬,所涉及的称呼全是以“这二人”代替,可是赵构却并没有因此而怪罪于他 “秦卿家言之有理,果然是我大宋难得的良才贤臣!”赵构龙颜大悦,似乎是被秦天德说动了心思,转头看向亭外的赵眘赵琢,“你二人可愿意?” 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赵眘和赵琢即便心中有一千个不愿意也不敢说出口来,只能故作乖巧的应了下来。 这时候秦天德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差点偏离的历史进程,似乎应为自己刚才的话又回到了正轨,虽然那只具备改变历史能力的猫儿没有出现,但赵眘和赵琢还是像历史记载的那般被赵构养在宫中,貌似这个改变是因为自己而起。 难道因为我的出现,却顶替了那只猫儿的作用,还是说我根本就是。。。猫妖? 心中苦笑连连的秦天德终于将心中悬起的石头放了下来,松了口气,不论他是不是那只猫,总之赵眘将来能够当皇帝了,这个南宋历史上唯一一个有作为的皇帝没有被自己的翅膀扇飞。 赵眘和赵琢在宦官的引领下离开了聚景园,赵构却是没有半点让秦天德离开的意思。看到赵眘赵琢走远,赵构再次开口说道:“秦天德,今日早朝,真没有宣布你的升迁任命,你可是不满?” “微臣不敢。”秦天德越来越现赵构对待自己的态度诡异了,这种诡异不是说对自己不好,而是对自己太好了,好的就像自己是他的亲人一般,莫非古代版的秦天德是赵构的私生子?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心中排出了这种荒诞的念头,秦天德却是怎么也琢磨不透赵构为何会变得对自己如此亲近。即便自己办事总是能够琢磨道他的心思,可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好吧?那个见君不跪是怎么回事? “哦,是不敢,而不是没有!”赵构忽然板起脸来,严厉的质问道。 “微臣没有。”秦天德当即就是一身冷汗。都说伴君如伴虎,他终于体会到了,这赵构的心思变化的实在是太快了,简直就像是学过瞬间大挪移一般。 “没有么?那你将你的手册拿来,让朕看看今日朝会时你所记录的内容!” “官家,臣错了!”由于赵构朝会没有宣布他的升迁任命,导致了秦天德的罢工,他的手册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写! 看到秦天德将头垂得极低,赵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迅即消失,淡淡的说道:“你知错就好!你都说了朕是明君,朕岂是那种食言而肥的君王?只是由于今日牵扯到立嗣一事,朕才不得不将你的任命延迟。” 你是皇帝啊,需要跟我一个臣子解释么?秦天德心中更加纳闷了,他本来就觉得最近一段日子赵构对自己的态度好的太过了,如今听到赵构居然为了这件事情专门跟他解释,如何能不令他惊诧万分? 然而更令他诧异的还在后面,赵构紧接着又问了一句:“秦卿家,你说上天真的会因为朕对社稷江山黎民百姓的贡献而让朕在中年诞下皇子么?” 第二七二章 升官升偏了 “秦卿家,你说上天真的会因为朕对社稷江山黎民百姓的贡献而让朕在中年诞下皇子么?” 这种事情你问我?我又不是什么神仙,那里会知道?你总不会是把我的那些马屁话当成真的了吧! 秦天德心中的莫名难以形容,随便怕了两句马屁应付了过去,但就是没有直接表态会还是不会。 赵构明显因为这个缘由脸色有些失落,不过他又问了一些更为怪异的问题,而且都是些涉及到仙神灵异一类的,问的秦天德不得不怀疑赵构是否患上了人格分裂又或者说是神经病!如果不是秦天德知道这个年代没有摇头丸一类的毒品,他都该怀疑赵构嗑药了! 赵构后面的问题越来越玄乎,问的秦天德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到最后居然问起宋朝历代帝王如今安在,是否安好? 那些家伙都死翘翘了!被问得心里直毛的秦天德心中恶狠狠的回了一句,又弄了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应对,今日的这通胡编乱造,是他这么两年来骗人骗的最辛苦的一次。 从皇宫走出来的时候,秦天德还感觉自己有些飘乎乎的,赵构后面单独问他的哪些问题使得他越来越怀疑赵构那边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必定是因为自己出现而引的新问题! 妈的,忘了问赵构什么时候宣布我的升迁任命了! 心里正考虑着要不要折回去再问问赵构,忽然感觉自己肩头一沉,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秦大人,你终于出来了,本官可是在这里等你半天了!” 秦天德歪头看了眼自己肩上粗大的手掌,然后扭头看向手掌的主人,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个身穿官服的家伙他不认识。 “怎么,本官身居户部郎中,拍你一个小小的六品起居郎的肩膀,你还有意见不成!”手掌的主人撤回了手掌,有些不满秦天德的目光。 这货跟三儿有的一拼!这是秦天德对此人的第一印象。 “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为何在此等候下官?”秦天德吃不准对方的来意,以及对方会是谁派来的,转过身拱了拱手问道。 他虽然能够参加朝会,但是位置实在是太过偏僻,因此朝中许多大臣他都不认识,即便见过一些,也很难叫出对方的身份和名字。 “本官户部郎中李瑜,当日秦大人在朝堂上提出以工代赈之策时,本官第一个附议,你居然会不记得本官?” 这么一说秦天德终于记起来了,这个身为户部郎中的李瑜的确是第一个表态支持他提出的以工代赈之策,只是当时他忙着和赵鼎互掐,所以没有过多留意对方罢了。 “原来是李大人,下官冒昧了,还望见谅。”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挺过他的,虽然当时对方貌似只是就事论事,在赞成之前还特意加了句“对事不对人”,但毕竟在秦天德看来,此人算得上是一个明白人,知道以工代赈的好处。 “这还差不多。”见到秦天德记起自己,李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小子也算有些能耐,居然能够想出以工代赈这样的好法子,只可惜朝中那些家伙太过懒惰,官家也不愿多事,最终没能通过,白白花了双份的银子,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货究竟是怎么混到户部郎中的?秦天德难以置信的看着年过四十的李瑜,对方的这番话说的极不客气,不仅指责了朝中众臣,就连赵构也捎带上了,这样口无遮拦的祭品是怎么在秦桧把持的朝堂上生存至今的? “李大人过誉了。既然官家没有通过,诸多大人也不赞成,这就说明下官的这个法子还是有缺陷之处的。”由于对方出现的实在太突然,秦天德不敢乱说什么,只能谨慎的回答道。 李瑜却是毫不在乎,摆了摆手,丝毫不在意这里是皇宫门口耳目众多,大咧咧的说道:“你懂什么!以工代赈绝对是替朝廷省钱的好法子,只不过其中涉及的事情太多,就像你说的让牢房内的囚犯上河堤修筑,以劳代罚,可你又没有想过这回给各地的衙门增添多少麻烦?万一有犯人借此逃脱或是借机生事,这个责任由谁来负? 不对啊,你当初在淮阴的时候能够将这个法子运用的得心应手,而且淮阴连续两年没有汛情生,你又是在朝堂上公然提出此法,怎么会认为此法会有缺陷呢?” 说到这里,李瑜终于明白过来,抬手照着秦天德肩头就是一巴掌:“你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偏生就一副花花肠子,亏本管还以为你是个可造之材!” 李瑜的这一巴掌极重,打得秦天德咧了咧嘴。他轻轻晃了几下膀子,没有接李瑜的话茬,而是问道:“不知道大人今日在这里等候下官究竟所为何事?” “哦,你不问本官差点忘了,”李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本官听得你在同文馆内的威风,当真是给我大宋长了脸面,尤其是你给金国等五国的回礼,当真是干得漂亮! 你不知道,每次有使来朝,礼部那些家伙都会回赠大量的金银,真他娘的是崽脉爷田心不疼。还是你小子干的漂亮,替大宋省却了不少金银,也算是替我们户部办了好事。” 对于李瑜的来意,秦天德越琢磨不透,而对于李瑜这个人,秦天德除了感觉对方粗莽憨厚以外,忽然觉对方憨的有几分可爱。 抛开对方的来意不提,只说李瑜说的这番话,却是真心实意为了大宋,而且不在乎面子问题,只是替大宋的银库考虑。 “本官就知道你跟你叔父一样,脑子里都是贼精贼精的!”眼见秦天德沉默不语,李瑜忽然翻脸了,“本官绝对不像你想的那般有什么用意,就是告诉你一声,那日你办的事情虽然漂亮,但是干的不干净!你可知道,其余诸国使节得到了多少赏赐么?但是要是换成了本官,绝对会再暴打杜洪那老匹夫一顿!” 说完这句话,李瑜一甩衣袖,大步离去了,丝毫不再理会身后的秦天德。 娘的,你还敢说你没有别的用意?秦天德总算是听出来了,对方今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自己礼部对其余使节赏赐过重,为的是提醒自己,若是将来再有他国使节来朝,让自己出头,省的大宋破费! 想到这里,秦天德忽然笑了,这个李瑜看样子人品还算不错,应当不是什么人派来试探自己的。对于李瑜的抱怨,他能明白,他也不愿意如今并不富裕的大宋频频打肿脸充胖子,浪费那些钱银。若真是有多余的钱银,还不如用去赈灾又或者改善军队条件呢! 不过没关系,只要等到下回朝会,赵构应当就会宣布自己荣升户部侍郎的任命了。等到自己入主户部,看谁还敢从户部贪墨银子! 虽然到时候他只是个户部侍郎,上面还有一个户部尚书才是老大,可是他相信,有着秦桧和万俟卨的支持,再加上赵构的恩宠,不用一个月,户部就得以他为。到那时,他的计划就可以正常尽心,先跟秦桧联手收拾了万俟卨,也算是给了岳家和淮阴那帮人一个交代,然后在徐徐图之,迟早要秦桧垮台! 由于以为自己入主户部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所以这两天他的心情特别好,唯一有些不开心的就是秦非夫妇坚持要将齐妍锦以及自己的儿子秦朗带回钱塘。 无奈之下送走了自己的父母以及妻儿,又颇是费了一番功夫去哄因娘亲离开而哭闹不停的岳霆,这两日过得也算让他不得消停。 有人走也有人回,岳银瓶和岳霖姐弟看样子是在淮阴过中秋了,但是游少堡回来了。他交代的事情游少堡办的也算不错,一路上暗中保护着老赵鼎,除掉了几波不长眼的山贼,在距离八月十五还有三天的时候就将赵鼎送到了淮阴。 由于他的吩咐以及银票挥的作用,按照游少堡的描述,赵鼎一路上没有遭受半点罪过,而且心情看样子也不错,干起路来似乎较为心急,只是想着早些赶到淮阴。 听到这里,秦天德也没当回事,只以为赵鼎憋着劲的要跟自己较量,吩咐游少堡休息两日,然后他开始筹划起自己升任户部侍郎之后的计划。 几日后的朝会,秦天德终于等来了赵构宣布的升迁任命,他终于升官了。只是这一回跟在淮阴时一模一样,又出现了岔子,确切的说,升官升偏了。 此次朝会,赵构先是宣布了立储一事。就像秦天德说得那样,他将秦天德的那番话改动了一些,然后下令将赵琢赵眘收为己下,养在宫中,命名师传授课业,派专人考察其德行,然后在决定最终太子人选。 这样的说法完全说得通,朝臣们也没有任何意见。紧接着关于秦天德的任命就宣布了,因秦天德任职起居郎期间颇有功绩,特擢升其为从五品朝请大夫,兼任右谕德。 秦天德升官一事对于朝中众臣来说那是毫不意外的,但是升任何种官职却是大有讲究的。听到赵构对秦天德的任命,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相熟的几个官员相互对视几眼,脸上的表情却是分成了三类。 酱油派自然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脸上没有任何的反应;有些不明就里的只以为秦天德因在同文馆言语冒犯,失去了赵构的恩宠,因此升任了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散官;但明白其中含义的则是惊诧万分,目光频频扫向右侧为的秦桧。 此刻站在犄角旮旯里的秦天德,一双喷火的目光直刺龙台之上的赵构,心中再度开始问候起赵构的亲人。。。 第二七三章 太子谕德 这一夜对于临安城内大小官员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散朝之后那些不明就里只以为秦天德失了圣眷的官员也从同僚口中明白了真相,急忙赶回府中思考着今后该用什么样态度对待圣眷逆天的秦天德,又该如何接近他,拉好关系。 一年多以前,秦天德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终日里只知道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恶霸纨绔子,用一种极为卑劣的手段摘得了去年春闱的桂冠,然后花言巧语套的赵构欢心,在其叔父秦桧的照拂下,破例被钦点了七品知县。 只过了一年,不知其用了何种手段,居然调回京城,升任从六品的起居郎,还混到了见君不跪的待遇,这已经很逆天了。 可是升任从六品的起居郎只有几个月,居然又升官了。虽说只是从五品,升迁的幅度不算太大,而且也只是一个散官,没有任何实权,还不如原先的起居郎,但问题是秦天德还兼任谕德一职! 这个谕德,虽然只是一个六品的官职,但它的全名叫做太子谕德,其职责是掌对皇太子教谕道德,随事讽谏! 太子谕德这个官职的起源是在唐高宗年间,在唐朝时品秩为从四品,到了宋朝时已被降为正六品,而且多为兼任。 可问题在于这个谕德前面有“太子”二字,若是花费些心思,很容易成为皇帝和太子的贴心人,等到来日太子登基,这个太子谕德的封赏能少的了么? 由于如今赵构尚未册立太子,所以刚宣布的时候有些官员还以为秦天德失了圣眷,可是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赵构为了秦天德,甚至将太子谕德的职责都进行了调整。 秦天德是什么样的人自不用说,指望他教导别人的道德品行那不啻于将白莲丢入淤泥之中,想要出淤泥而不染都不可能。 所以赵构在圣旨中说的很明白,有关两位皇子的教谕道德这一类事情自然有专人负责,秦天德的职责仅是负责考察两位皇子的品行,而皇子品行则是作为将来赵构立嗣的一项重要依据!也就是说,秦天德或多或少能够影响下任皇帝的人选,这份圣眷还不浓么? 秦天德自然也听明白了赵构对自己的器重,可他依旧将赵构的亲人问候了一遍。赵构这么一胡搞,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觊觎户部侍郎一职,而他原先制定好的所有计划全都泡汤了! 虽说他明白机会没有变化快这个道理,但是辛辛苦苦盘算那么久的计划全部付诸流水,这份失落还是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尤其是他明明有心偏向赵眘,可兼任太子谕德后,就决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而且还要巧妙处理好与赵构以及赵眘之间的关系,一面赵眘将来上台后对自己不满,来一招鸟尽弓藏,到那时他想哭都没机会了! 领旨谢恩是必不可少的程序,赵构又是极为慷慨的放他回府休息一日,明日再到吏部办了手续,正式上任,开始考察皇子品行。 为了自己将来的工作能够顺利进行,秦天德又像赵构请求,册封两位皇子。赵构也不推辞,直接将赵眘赵琢宣上殿来,分别册封二人为普安王与恩平王,并且将秦天德引介给二人认识,毕竟秦天德以后少不了要跟他二人打交道。 得知秦天德的重要性后,恩平王赵琢对秦天德的态度明显生了改变,言语间也客气了许多,可是普安王赵眘却是极为厌恶的瞪了秦天德一眼,根本没有理会。 秦天德知道赵眘是因为厌恶秦桧才会这么对待自己,所以也不在乎,而且他现在脑子里乱的很,他需要重新整理出一套思路来。 散朝之后,秦天德现,不少官员都有意放慢了脚步,等到秦桧上轿离开,万俟卨来到他身边恭喜了几句后,一些官员就开始热情的凑上前来,基本上都在表露着交好之意。 从皇宫返回里仁坊自家的宅子,这一路上秦天德都在思考着今后的计划该如何拟定,他现在最大的一个麻烦就是赵眘看他极不顺眼。 熟知历史进程的他肯定是有心偏向赵眘的,即便赵眘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他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而抹煞了南宋历史上唯一有作为的帝王。 还是那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切都是他这个秦桧侄儿的身份闹得。赵眘是一个天资聪颖的皇储,但是和权臣秦桧的关系却是很僵。主要是由于赵眘比较厌恶秦桧对金国的屈辱求和,而秦桧也对赵眘能力太强有所顾忌。 秦天德记得,史书上关于赵眘与秦桧之间的关系曾经有过这么一段记载,说是赵眘生父病故,秦桧于是上奏赵构,要求赵昚守制三年。在当时赵眘太子的身份还没有确定,所以这个要求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只不过秦桧却是暗藏祸心,想借机免去赵眘的皇储身份。 但是赵构并没有为秦桧花言巧语所动,等到赵眘守孝期满,有让赵眘返回宫中。等到后来秦桧并重,又是赵眘及时得到消息,告诉了赵构,使得赵构亲自前往秦桧相府探视,从而粉碎了秦桧及其爪牙准备推举秦禧继任宰相的企图。 由于立嗣一事推迟了十年,那么这件事情就明显不可能生了,但是赵眘和秦桧之间的矛盾绝对是不可调和的。 当然,也正是这个缘故,秦天德不会擅自改动历史,偏向那个对自己示好的赵琢,因为赵琢实在是不具备一个帝王应当具有的能力,要不然秦桧为什么会希望他登基? 只是该如何改变赵眘对自己的态度,却成为了秦天德心中一块解不开的疙瘩。他不想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帮助赵眘继承大统,等到赵眘登记后,丫反过头来对自己下手,他还没有伟大到愿意为了宋朝牺牲自己性命的地步。 回到府中后,秦天德又命秦三将门口那块有关送礼与进门之间关系的木牌改了内容,上书“只问钱银不问姓名”八个大字,并且让秦三知会门子,若是有人前来下拜帖又或者邀请之类的,一律拒绝。 中午吃过饭,和朱淑真逗弄了一会秦香莲,秦天德打朱淑真去午睡,自己则是来到了书房,闭门沉思,嘱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他必须快调整思路,同时想出改善自己和赵眘关系的对策。 约莫下午申时刚过,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一下午都没能想出该如何改善自己和赵眘关系的秦天德心中本就烦躁,听得有人敢违背自己嘱咐,不由得勃然大怒,冲着门外吼道:“本少爷不是说过晚饭前任何人不得打扰么,滚!” “狗官,你凶什么凶!” 门外的回答却是让秦天德心情顿时好转。他快起身,两步来到门边,拉开门,只看见朝思暮想的岳银瓶正一脸嗔怒的站在门外。 “瓶儿,你终于回来了!” 岳银瓶在淮阴陪着岳雷过了中秋才赶回临安,她回来带给了秦天德几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其一是岳霖从岳雷的口中得知了秦天德的真实想法,不由得对秦天德破口大骂,骂秦天德不信任自己,这么长时间居然一直隐瞒,就连岳银瓶都埋怨上了。由于知道自家兄长岳雷每月都有机会痛宰金狗,心有不甘的岳霖决定在淮阴多逗留一两个月,为的就是有机会像父兄那样击杀金兵。 其二是胡铨对赵鼎的到来有些意外,而赵鼎见到胡铨后也明显一愣。二人在房中私聊了将近两个时辰,事后胡铨就带着赵鼎出了城,看样子是直奔城南的庄子找陈规去了。 其三是6游对秦天德这几个月来在临安毫无进展表示了不满,他怀疑秦天德被权欲所迷,已经改变了初衷。他提出这一点的时候,胡铨和周必大都在场,这二人并未多说什么,岳银瓶看得出他们多少都对秦天德有些担心。 对于岳霖逗留淮阴之事,秦天德不怎么在意,而且他也能够理解岳霖的想法,将门虎子就应当有将门虎子的样子,想岳云十二三岁就上阵杀敌,岳霖如今已经快十五了。 对于赵鼎和胡铨的密谋以及后来又和陈规见面,秦天德也不意外,这早在他计划中了。他相信以赵鼎的智商绝对不会轻易将淮阴那边的具体情况泄露出去,而且他已经分别书信知会胡铨和秦二,设下双保险严防赵鼎跟临安暗通消息,力求赵鼎的到来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倒是第三点,虽然他同样料想到了,只是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6游等人的担忧不无道理,官场是个大染缸,而且权利的魔力之大,不身处其中很难真正能够体会到。 多少人步入官场之前一心想要为民请命治理一方,可是步入官场后一步步的开始蜕变,那些真正有能力抵抗官场中各种诱惑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受到排挤,真正能像狄仁杰又或者包拯一类的人,少之又少,尤其还是如今秦桧只手遮天的年代,这样的人更是稀少。 所以秦天德早先才会想拿清河郡王张俊开刀,可是因为赵构不准,而万俟卨又适逢其会的冒了出来,他将自己手中刀锋瞄向了万俟卨。 只不过事情变化的太快,如今他只能再度掉转刀口,瞄准了张俊,而那万俟卨,一时半会却是不能动了,至少在秦桧对其难之前,秦天德是不能动他的。 第二七四章 太后,微臣好色 之所以秦天德现在改变了注意,决定先拿张俊开刀而放过万俟卨,是因为他如今升任了朝请大夫,同时兼任了太子谕德。 由于宋朝的太子谕德大多都是兼任,所以他很清楚,那个没有任何实权的散官朝请大夫根本只是一个幌子,充其量就是赵构给他一个面子,说起来他也算升任五品官员了,而真正赵构让他做的只是那个正六品的太子谕德! 通过前几日在聚景园内生的情景,秦天德可以断定,自己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要负责对赵眘和赵琢的考评,一直要延续到赵构决定二人中究竟何人能够继承大统,又或者是自己得罪了赵构,被杀或者被罢黜。 虽说这样他可以确保赵眘将来能够顺利登基,可是他感觉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历史早已证明,赵眘必定能够被立为皇储,何必还要浪费他这个世上唯一的穿越者,去做一件已经可以肯定结果的事情? 赵构的话是不可能改变的,秦天德心中纵然再是不愿也没法拒绝,可以说是他在聚景园内的那番话将自己弄到了如今的地步,可若是当时他不开口,赵眘很有可能直接被pass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只该死的猫,要不然也不用他去做了把猫妖。 他这个被改动了部分职责的太子谕德,大多时候都会在内廷办差,很难与外廷的朝臣有所接触,而他唯一一个最有权势的盟友就是万俟卨了,他还指望着万俟卨跟秦桧打擂,同时借助万俟卨之手来除掉一些家伙。因此,万俟卨算是侥幸暂时逃过了秦天德早已磨利了的刀口。 岳银瓶讲述完了淮阴之行的情况后,秦天德又将岳银瓶离去的这段日子里,临安城中生的一些事情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岳银瓶同样对于自己在同文馆内的那番举动大感兴趣,就如同当日秦李氏诸女一般,缠着他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秦天德一连喝了三壶茶水,憋了半个时辰没上厕所,总算是在岳银瓶边听边问之下,重新讲述了一遍。 “狗官,此事你做得好,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变的。”这是岳银瓶在听完之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出的评价。 第二日一早,赵构正是传旨,昭告天下,册封赵眘为普安王,赵琢为恩平王。与此同时,秦天德也来到了吏部,在吏部官员热情的款待下,完成了从起居郎到朝请大夫以及太子谕德的转变。 朝请大夫是个散官,因此并没有什么正式办公的地方,而太子谕德分为左右,分属左右春坊,属太子官署,办公地点在东宫。 只不过眼下赵构尚未立嗣,因此气势磅礴史上被诸多皇子觊觎的东宫还没有主人,他的右春坊内只有小厮两三人,等他到来的时候正忙于打扫,明显是刚被调配过来的。 秦天德也没心思在这么冷清的地方晃悠,因此找到了一个宦官,问清了崇政殿所在,便打算过去见一见赵眘和赵琢。 崇政殿相当于教授皇族子弟学问的学校,赵眘和赵琢都是皇子,现在这个时辰,必定在那里上课。 秦天德刚离开了东宫,没有走上两步,又看见不远处一个头花白的老宦官气喘吁吁的朝着他跑来,还不停的招手示意。 “你是秦天德秦大人么?”老宦官来到秦天德身边后,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问道。 “正式下官,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找下官有何要事?”宫中的太监也都是官职在身的,秦天德并不知道对方究竟身居何职,只能用大人代替,倒也没错。 “太后命咱家传旨,招你前往慈宁殿见驾。” 这里插一句,慈宁殿南宋是太后居住之所。 “多谢大人通传,敢问大人贵姓?”秦天德眼疾手快,眨眼间从衣袖中摸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百两面值的银票,派到了老宦官手中。 “咱家姓王,太后得知秦大人今日到这右春坊上任,特命咱家前来相传。”王姓宦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很自然的将手中的银票塞入了自己衣袖,并且回答了秦天德想知道的问题。 在王姓宦官的引领下,秦天德自侧门进入了慈宁宫,却是慈宁宫内的花园所在。只见花园中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不远处一潭碧绿之上玉桥横跨,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在远处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与园中美景交相呼应,使得见惯了美景的秦天德也不由得有些失神。 赵构当真是为了自己母亲韦太后费了不少心思啊! “秦大人您再次稍候片刻,千万莫要乱走,咱家这就去通报太后。” 秦天德有些想不透韦太后要见自己的缘由。他对韦太后的了解完全是出自史书上的那段记载,以及野史中有关韦太后被金人掳去后所遭遇的非人待遇。 好一会王姓宦官才折返回来,带着秦天德走出花园,又穿廊过阁,走了约莫将近两刻钟的功夫,来到了一间房舍门前。 “启禀太后,老奴将秦大人带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了淡淡的声音。 王姓宦官听得吩咐,连忙轻轻的推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只是在迈步之前对秦天德使了个眼色,示意秦天德跟上。 进入房间内,秦天德确实现里面的陈设与外面的富丽堂皇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很古朴,根本就是庵堂的模样!一眼看去,房间尽头的墙边摆放着一座朴素的佛龛,上面供着金制观音像,佛龛前的地上摆放着两个黄色蒲团,一个身着道服的老妇正从上面缓缓站起。 这就是韦太后了!秦天德记得,曾有记载说是韦太后扶送宋徽宗棺椁南归后,曾经说过要出家,后来在赵构的苦苦劝说下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却是在宫中吃斋念佛,更是经常身着道服。 “参见太后,老奴已将秦大人带来了。”王姓宦官当即跪倒下去,恭恭敬敬的说道。 秦天德却是犹豫了,他到底跪是不跪呢,毕竟赵构曾经说过许他见君不跪。 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妇转过了身,似乎看出了秦天德的为难,和蔼的说道:“皇儿曾经说过,许你见君不跪。他乃当朝天子,你见他都不用跪,见了哀家自然也不用跪了。” 秦天德看着这个毫无富态反倒一脸质朴的韦太后,感觉对方的话不是在挤兑自己,当即朝着韦太后拱了拱手:“微臣秦天德参见太后。” “做吧,哀家这里没有太多的规矩,你不用拘谨。” “谢太后,”韦太后尚未坐下,秦天德哪敢先坐,这些道理他还是懂得,“不知太好招微臣来此有何吩咐?” 韦太后在身边太监的侍奉下,缓缓做到了房中唯一一张桌子旁边的圆凳上,单手转动着一串佛珠,轻声说道:“哀家听人说及,说是大宋又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不但文采出众,被皇儿钦点了状元,身手也颇是了得,在同文馆内震慑蛮夷,哀家就想见一见这么了不得的人物。” 秦天德一直就没有坐下,这屋里只有一张圆桌,所有的圆凳都在圆桌旁边,他哪敢跟韦太后同坐一张桌子。听到韦太后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当即再度拱手低头:“微臣惶恐,那都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惊扰了太后圣驾,微臣有罪。” “哦?都说钱塘秦天德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今日哀家听你谈吐,不像是那传言中所说的粗鄙无礼,莫非是传言有误?” 妈的,宫里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角色!秦天德心中一凛,连忙开口解释道:“回禀太后,传言没错,微臣的确是粗莽无礼,只不过对大宋有着一颗精忠之心,因此见到官家和太后,不自觉的就变成了这样。” 韦太后倒是没有过多追问他与传言的不同,反而针对他所回答的再次问出了一个问题:“精忠之心,说得好。哀家曾听说大小眼将军之母曾在其后背刺上了‘精忠报国’四字,深入肤里,不知可有此事?” 这事情我是听说过,可是我能说我知道么?你若是真想知道,干嘛要问我! 秦天德越来越对韦太后召见自己不解,只能谨慎的回答道:“回禀太后,此事微臣只是略有耳闻,至于真假之说,微臣不知。” “你不知么?”韦太后抬起头仔细的打量起秦天德,大量的秦天德心里直毛,好半天后才接着说道,“你当真不知么?哀家听说,你对大小眼将军格外推崇,当日大小眼将军被问罪之后,你曾经收留了其遗孤,不知可有此事?” 听到这里,秦天德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定是秦桧为了讨好韦太后才这么说的,可是韦太后为何会今日问起这个? 虽然他知道韦太后对岳飞的印象非常好,对岳飞的死也感到惋惜,可是皇宫内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起耳目众多,他绝对不能承认,因此他大着胆子回答道: “这个,太后恐怕有所误会,臣是收留了大小眼将军的夫人以及三个子女,但并非是因为对其推崇,而是因为,以为微臣好色,贪婪其女岳银瓶之美色,为了能够使其心甘情愿的嫁给微臣,微臣才冒险收留了他们四口。” 第二七五章 秦天德,给本王跪下! “这个,太后恐怕有所误会,臣是收留了大小眼将军的夫人以及三个子女,但并非是因为对其推崇,而是因为,因为微臣好色,贪婪其女岳银瓶之美色,为了能够使其心甘情愿的嫁给微臣,微臣才冒险收留了他们四口。 ” “因你好色?”一身道服的韦太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显然是没想到秦天德会这么说,好一会脸上才泛起了淡淡的笑意,“难怪皇儿说过,说你无耻的很,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回禀太后,微臣对官家对太后皆是一片忠心,不愿以假面相对,更希望能够将自己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官家与太后面前,因此才会好不遮掩微臣的无耻。”这番话秦天德曾经对赵构说过,所以对上韦太后也根本不用思考,脱口而出。 韦太后听了这番话,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算了,这件事情哀家就不过问了,有时间你将那岳银瓶带入宫来,让哀家瞅瞅,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容颜能使得你这大宋第一能人甘冒如此大的危险。” 大宋第一能人?还要将岳银瓶领来见你?秦天德一脸的古怪,嘴角抽动了几下,刚想张口解释,说自己不是什么大宋第一能人,同时找个借口推了韦太后的要求,可是韦太后又话了:“秦卿家,你可知哀家传你至此有何用意?” 这下秦天德没法解释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微臣不知,请太后示意。” “哀家听闻你曾给皇儿作画一幅,其风格当世难见,堪称大家,就连皇宫内的御用画师都赞不绝口,因此哀家唤你来此,就是希望你能够哀家也作一幅。” “微臣领命。” 这一回不用秦天德提出条件,已有宦官拿来了适手的画板和白纸,并且将一张垫子摆放在了门边,情景就像当日在御书房内一般。 秦天德坐在垫子上,背靠着门板,手中抄起特意为自己制成的画板,从衣袖中摸出炭笔,看着坐在桌旁的韦太后,比比量量的,然后开始画了起来。 他一直不清楚韦太后召见自己的原因,而且还是在这种庵堂一般的地方召见,所以他必须要将韦太后的模样尽可能画到最好,以此来讨得韦太后欢心。毕竟赵构对韦太后的孝顺是出了名的,而韦太后是他很难见得着的,万一开罪了韦太后,他都很难有机会弥补。 为了将此画画得尽可能让韦太后满意,秦天德花费了小半个时辰,好在韦太后也早已习惯了久坐不动,期间并没有任何变动。 等到韦太后看到身边宦官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幅画后,很少会因外物动容的她终于脸色大变,慌忙命身旁的宦官取来了铜镜,一边看着面前的画像,一边比照着铜镜中的自己。 “画得跟真的是的,就连哀家嘴角的这颗痣都画得栩栩如生,那怪皇儿会对你的画工大为赞赏了。”终于韦太后从欣喜中形状过来,看向已经站了起来的秦天德,“秦卿家,你的画工简直过了宫中的画师,恐怕天下间也没有人能有你这般造诣,当真可以称得上开宗立派了。” “太后您过奖了,其实这只是微臣以前闲来无事时随手涂鸦练就的,跟宫中的那些画师比起来,微臣实在是不值一提。” “放心好了,哀家不会让你入宫做画师的,那样岂不是大材小用,白白浪费了我大宋的栋梁之材?”韦太后说着话转头看了眼屋中的沙漏,然后又对秦天德说道,“坐了这么半天,哀家也累了,你下去吧,记得将来找个时间,带着岳家的丫头来让哀家瞧瞧。” 这种时候秦天德根本没法说什么,只能心中打定主意,绝对不讲岳银瓶带入宫中,转身跟着王姓宦官离去了。 然而就在他的脚即将迈过门槛的刹那,突然又听见身后传来韦太后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话音:“嗯,能有这般画工之人,定不会是粗莽不堪之辈,相信琢儿应当能够。。。” 韦太后的话并没有说完,秦天德却是身形一晃,但也不敢回头问个清楚,只能随着身前的王姓宦官快步离开。 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有些明白韦太后找自己来的用意了,只是韦太后的话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他不能肯定。 离开慈宁殿的路与进来时不同,王姓宦官带着秦天德从慈宁宫侧门离开,路途中经过了慈宁宫正殿。在经过正殿的时候,秦天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背后多了一道目光,可是他又不敢轻易扭头去看。 好在只是匆忙从正殿经过,一过了正殿门口,这种感觉就消失了。等到他离开慈宁宫的时候,赵构从正殿走了出来,带着几个宦官沿着秦天德离去的线路,进入了韦太后所在的那所庵堂。 南宋的皇宫规模极大,位于临安城南端,范围从凤凰山东麓至万松岭以南,东至中河南段,南至五代梵天寺以北的地段。其**有殿三十,堂三十三,斋四,楼七,阁二十,轩一,台六,观一,亭九十,这还没算赵构赵眘禅位退居的宫殿德寿宫。 因此当秦天德从慈宁宫的侧门出来的时候,他彻底迷路了。不要说找不到通往崇政殿的路,就连出宫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好在王姓宦官收了他的好处,找来了一个小太监,将他引到了皇子读书的崇政殿。 也算他来得巧了,似乎崇政殿内的早课恰好结束,他刚来到门口,就看见两个须皆白,走起路来都有些不稳的老夫子从殿内走出。这二人看到秦天德后,却是极为有力的瞪了他一眼。 两个老夫子离去后,殿内涌出来不少少年还有孩童,这些都是皇族子弟,不过秦天德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所有负责的只有赵眘和赵构,因此也不用理会,只是避开了道路。 “秦大人!”忽然间耳边传来一声热情的称呼声,紧接着秦天德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快步朝着自己走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正是赵琢。 “见过恩平王。”秦天德规规矩矩的拱了拱手。 “秦大人不用这么客气,本王能得父皇册封,全靠秦大人力荐,说起来本王还得多谢秦大人呢。”赵琢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来着他的手臂,亲热的说道,胖乎乎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完全没有皇子那般拒人千里的模样。 秦天德却是心中清楚,如今选嗣一事推迟了十年,赵琢赵眘都已不是无知孩童,十五六岁的年纪早已明白了许多事情,尤其是帝位所能带来的荣耀和好处。 可以说,赵琢与赵眘二人将来究竟谁能够继承赵构的帝位,已经不像史书记载的那般清晰了。因为十五六岁的皇子,见惯了皇家为争夺帝位的尔虞我诈,而且也必定会有一批大臣押宝一般跟随,自己考评两个皇子的事情,恐怕会非常麻烦,说不定其中还会夹杂着不少血腥。 所以他不会这么轻易被赵琢迷惑,但也不敢表露出任何异样。他不露声色的缩回了手臂,平移了一步,来开了自己与赵琢之间的距离:“恩平王太客气了,那是官家对恩平王的恩宠,与下官无关。” “秦大人这就太见外了,莫非是对本王有什么不满?”对于秦天德的反应,赵琢一脸的嗔怪,“莫非太后他老人家今日还没有找过秦大人么?” 后半句话是赵琢再度来到秦天德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的,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昨日秦相曾经来见过本王,谈及秦大人乃是秦相之侄,本王与伯阳也算交好,这么说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粗鄙!这是秦天德穿越之后,有生以来第一次心中暗骂别人粗鄙,而且骂的还是一位皇子。他是知道,原来的历史中,赵琢的确是得到了秦桧的支持,也得到了韦太后的的喜爱,可是他没想到,事情推迟了十年,这些关系却没有半点的延迟! 从自己陪驾御花园扮演了猫妖的角色到今日,也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可赵琢居然已经和秦桧搭上了线,更是讨得了韦太后的欢心,这些历史怎么就不能改动一些呢? 赵琢和秦桧搭上关系他可以理解,说不定宗室推出赵琢就是秦桧的意思,可是韦太后南归只不过一年的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跟对赵琢产生了好感?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太后她老人家刚刚召臣过去,只是叔父大人尚未跟下官言及此事,还望恩平王莫要怪罪下官刚刚失礼之举。”秦天德的这番话也是小声回答的。 赵琢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皇兄,这位就是秦大人吧。” 秦天德抬头一看,只见赵眘迈步走了过来,与赵琢站在一起,只是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不怎么友善。 “皇弟,他就是新任太子谕德秦天德。”赵琢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看向赵眘,向其介绍秦天德。 秦天德连忙再度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一拱手说道:“下官秦天德见过普安王。” “你就是秦天德?”赵眘挑了挑眉毛,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突然冷哼了一声,“哼,小小的六品官员,见了本王居然敢不跪拜,还不给本王跪下!” 第二七六章 责打赵眘 “你就是秦天德?”赵眘挑了挑眉毛,眼中露出不屑的神情,突然冷哼了一声,大喝道,“哼,小小的六品官员,见了本王居然敢不跪拜,还不给本王跪下!” 嗯?你小子说什么? 秦天德脸色一变,骤然抬起头看向赵眘。 这时候那些年纪不一的皇子也纷纷围了过来,这一点足以证明,瞧热闹的天性不分贵贱。 赵眘四下打量了一番,颇是得意的再度重复道:“秦天德,本王的话你没有听到么?本王让你跪下参见本王!” 赵琢却是一声不吭,只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赵眘难为秦天德,而其他皇子更是不会有人出头为秦天德说话。 秦天德没有动,只是迎面看向赵眘,但是所有人都看得见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目光也开始慢慢变化起来。 “怎么,你竟敢以下犯上,连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年少气盛的赵眘确实被秦天德冰冷的目光人惹出了火气,“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家伙拖下去杖责三十!” 崇政殿是皇子读书之所,因此保卫工作自然严密,各处都有守卫的侍卫。听到赵眘的喊话,当即就有两个侍卫快步直奔秦天德而去。 这时候秦天德终于开口了,口气极为平和:“你刚刚说什么,本官没有听清,你是说要让本官给你下跪?” “废话!” “好啊,本官这就跪拜于你。”秦天德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手上的动作极慢,慢条斯理的轻掸了两下衣袖,然后又撩起了袍底,嘴里继续念叨着,“官家曾经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准许本官见君不跪,想不到普安王才封王两日,就要本官下跪,果真是好大的威风,连官家都比不上你啊!” “啊?”秦天德可以见君不跪这道旨意赵眘知道,只不过刚刚见到秦天德的时候,想到秦天德与秦桧的关系,只想着整治其一番,一时忘却了。 如今听到秦天德一次事来挤兑自己,只感到脸上一阵火热,心知自己绝对不能让秦天德跪拜自己,可是刚才把话说得太狠,现在却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了。 感觉到周围的兄弟都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等着看自己如何下台,他心中对秦天德的怨恨更加重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只想离开这个丢脸的地方。 “给本官站住!本官让你走了么?”就在他刚走出两步的时候,秦天德的大喝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妈的,果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向只有老子欺负别人的份,想不到今日玩一会低姿态,居然被一个黄毛小子骑到脖子上了! “你说什么?”赵眘停住脚步,猛然回头,一脸诧异的看向秦天德。 秦天德却是不再理会赵眘,对着刚才想要上前对付自己的两个侍卫吩咐道:“你二人给本官看住他,若是本官吩咐之前他敢离开,本官就要了你二人的脑袋!看什么看,不知道本官是谁么?听好了,本官就是秦天德,你二人若是不怕大可一试,看看到时候本官能不能请得官家砍了你二人的项上人头!” 说完这些,他从衣袖中摸出了炭笔,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小册子,翻开几页,全然不顾周围围着看热闹的皇室子弟,开始书写起来。 有那好奇心重的皇室子弟悄悄来到他身后,伸着脑袋看了过去,只看见秦天德快在册子上写道:恩平王待人温和,对待臣下犹如春天般温暖,具备明君潜质。 写完这一句,他又将册子翻转过来,翻开一页,快写道:普安王为人傲慢,妄图挑衅官家威严,犯错之后不知悔改,只知逃避,须得好生教导。 赵琢距离秦天德不是太远,而且眼力极好,自然看得见秦天德写些什么。秦天德硬笔书法也算不错,所以上面的字赵琢是看得清的,只不过有些字赵琢看着眼生罢了。 这倒不是赵琢不认字,而是秦天德用的是简体字,但是结合前后,赵琢很容易就看明白秦天德记载的是什么了,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赵眘本就因为对秦桧屈辱求和之策极为厌恶,更是因此而迁怒于秦天德,哪会这么听话的乖乖留在这里。 可是两个侍卫却是听过秦天德的威名,更是知道赵构对其的圣眷浓重,当即挡住了赵眘的去路。当然他们常在宫中行走,自然不会用那种生硬的方式,而是一脸苦涩的向着赵眘大吐苦水,希望赵眘能够留下来,要不然他二人就要人头落地了。 等到秦天德记录完毕后,扫了眼身边凑过来的五六个看他记录的皇子,然后转身朝着赵琢拱了拱手:“恩平王殿下,下官职责所在,刚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如今下官还要对普安王进行惩戒,所以无暇顾及恩平王殿下,还请殿下谅解。” “无妨,秦大人不用这么客气。父皇说过,命大人考擦本王与皇弟的品行,大人尽管惩。。。” 惩戒?说到这里,赵琢总算是琢磨过劲了,这秦天德难道要惩戒赵眘?他要怎么惩戒,难道他敢责打赵眘不成? 赵眘此刻倒是不着急离开了,他也听见秦天德的话中“惩戒”二字。打死他也不相信秦天德有胆动手打自己,因此反而用挑衅的目光看向秦天德。 秦天德朝着赵琢笑了笑,迈步走向赵眘,同时对两个侍卫吩咐道:“去将戒尺取来。”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苦色,却是一动不动,只是诧异的看向秦天德。 “嗯?莫非你二人不想要命了不成?”秦天德眉头一皱,看向二人。 两个侍卫中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道:“大人,距离宫中最近的寺庙也在十几里外,不知大人要戒尺何用?” 嘶,老子只不过是要跟戒尺,怎么跟寺庙扯上关系了? 心中的疑虑只是瞬间,很快秦天德就明白过来。 戒尺有两种含义,一是佛家的一种法器,多在“皈依、剃度、传戒、说法”以及“瑜伽焰口施食”等等的仪节中使用;二是旧时私塾先生对学生施行体罚所用的木板,也是他口中所说的戒尺,只不过如今还没有产生。 无奈之下,秦天德只得让这两个侍卫去找一块扁薄的木板来,并且形容了木管宽厚,这就很容易找到了。 “你敢打本王?”看着两个侍卫居然惧怕秦天德一个外臣而不害怕自己这个皇子,赵眘心中对秦桧秦天德叔侄的厌恶之情更重了。 “嗤。”秦天德轻笑一声,一脸的不屑,“本官奉官家之命,考察你二人道德品行,以此作为将来官家立嗣之凭证。若是本官认为你道德败坏品行低劣,以至无可挽回的地步,本官自然会直接上奏官家;若是本官认为你还有改正的可能,本官自然要对自己的职责负责,将你惩戒一番,使你改过自新。” 说到这里,他将头探到赵眘耳边,又戏谑的小声加了一句:“你说本官敢不敢打你?” 很快两个侍卫就按照秦天德的要求找来了一块木板,这木板上涂墨漆,四边有镂面,长约一尺,宽寸余,六七分厚,秦天德拎在手中晃了晃,感觉甚为趁手:“嗯,此事你二人办的后,去吧。” 两个侍卫听到秦天德的这句话,犹如获得大赦一般,逃也似的快离开了,打定主意再不参与进这种事情中来。 “把手伸出来!” “本王就不信你敢打本王!”赵眘如有初生牛犊一般,毫不畏惧的伸出了右手,摊开在秦天德面前。 “换一只,你的右手要留着写字用。” 赵眘毫不在乎等看了秦天德一眼,收回了右手,将左手平举到秦天德身前:“来啊,有胆子你就。。。啊!” 他的硬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一阵风声响起,紧接着左手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之感:“你真敢。。。啊!” 二十下,秦天德整整打了赵眘二十下,疼的赵眘眼泪都要下来了,也将其余围观瞧热闹的皇子吓得不轻。 秦天德责罚皇子赵眘的事情很快就现在宫中传开了,不少人听得都是秦天德打赵眘手心的片段,不由得暗叹秦天德胆大。 这种事情赵构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极为详尽。对此他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反而对秦天德所说的因为有改正的可能才责罚大加赞赏。 赵构的态度被那些给皇子授课的老师得知,这帮家伙本就对一些皇子的顽劣大感头疼,如今有了秦天德这个榜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纷纷奏请赵构,因此秦天德所谓的戒尺便在宫中流行开来,并且很快流传到宫外的学堂中。 这些暂且不提,且说左手几乎肿了一倍的赵眘回到普安王府,大雷霆,同时大声的咒骂着秦天德。 这时候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文士匆匆进入厅内,没敢接近赵眘,站在一旁说道:“殿下息怒,臣昨日不是已经跟您说过,那秦天德小人得志,本就猖狂,又是奉命考核殿下品行,让殿下不要与其生冲突么?” 看到来人,赵眘终于冷静下来,看着来人说道:“直翁,本王还有希望么?你没有看到那秦天德和皇兄的亲热,他又是秦桧的侄儿,本王哪里还会有机会!” “殿下,其实事情并非您想象的那般不堪,秦天德那是野心勃勃之辈,本来您是极有机会的。不过如今说什么也都晚了,今日殿下之举已经将其彻底推到了恩平王一方。”说道这里,来人顿了一下,“臣有一计,可使官家免了此人的职责。” 第二七七章 剑指张俊 升任从五品的朝请大夫兼任太子谕德后的这段日子里,秦天德的日子过得挺不顺的。 他那朝请大夫的头衔根本就是一个虚职,所以每日都不需要上朝,只要全力完成好太子谕德的职责即可。 可是如今没有太子,而他这个太子谕德的职责也被赵构改为了考核赵琢赵眘的品行,品行这东西那可是说你好就好,说你不好就不好的虚无缥缈之物。 再说了,他的心中其实早有了答案,可偏偏心中所属的赵眘对他冷言冷语爱答不理的,他看不上的赵琢反倒是对他格外的亲热,而赵构这段日子也不怎么召见他了,岳银瓶那头逼得又紧,一时间弄得秦天德心中烦乱不已。 这一日下午时分,秦天德正坐在右春坊中呆,忽然小吏领着一个宦官进入,说是赵构宣见,命他前往选德殿见驾。 选德殿是皇帝在后廷接见大臣商议国事之所,秦天德只以为赵构是要问自己这几日对赵眘赵琢的品行判断如何,连忙备好了自己记录两位皇子品行的小册子,跟着宦官快步赶往选德殿。 选德殿中九根高大的蟠龙金柱分立四周,每根金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白玉铺成的地面北端,一方床榻横于床边,当众摆放着檀木制成的短腿方桌,上面摆放着香茗甜点,赵构正坐在榻上,一旁立着几个宦官宫女。 秦天德来到赵构面前五步远的地方,拱手参见道:“微臣见过官家。” “平身吧。”赵构随意的抬了抬手,言罢才想起自己准许秦天德见君不跪,根本就没有给自己跪下,又加了一句,“赐座。” 当即就有小太监搬来了一把沉木方椅,摆在了秦天德身后,然后倒退着退到了一旁。 “不知官家召微臣前来有何要事?”秦天德欠着身子坐了小半个屁股,抬头看向赵构。 对于秦天德经常在不经意间的表现出来的冲撞之举,赵构已经习惯了,他品了口茶水后,将茶杯放回桌上,轻叹了一声,说道:“唉,如今北方总算太平,边境暂无战事,朕本以为可以给天下黎民带来安康之日,奈何国内天灾连连,又涝又旱。川蜀之地本事粮仓之所,奈何今年滴雨未至,如今到了秋收时节,粮食减产事小,若是影响了明年春耕,那该如何是好?” 听着赵构有些感慨的话语,秦天德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种事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赵构把自己找来难道就是为了听这番唠叨么? 然而赵构后面的话让秦天德明白了赵构的用意:“秦卿家,朕听闻你知县淮阴之时,曾经施法停雨,不知可有此事?” 不是吧,你总不会是想我做法祈雨吧,我没那个本事! 这种事情是在是太大了,秦天德哪敢吹嘘承认,当即站起身回答道:“官家,微臣并没有那种本事,淮阴之事也只是以讹传讹罢了,望官家明鉴。” “可是朕听闻你当日做法后两个时辰不到,瓢泼大雨戛然而止,而且停得没有一点预兆。” 赵构的这段话说的极为简洁,点到为止,但又表达出了自己对秦天德刚才所回答的不满,这不能不令秦天德认真对待。 “官家,微臣只是一个凡人,当真没有那种天大的本事,”说到这里,秦天德顿了一下,“不过微臣倒是有办法让川蜀度过眼前的难关。” “讲。” 赵构的话越来越短,显然是对秦天德的回答越来越不满意,秦天德不敢迟疑,连忙说道:“其实川蜀所需之水天上难求但却可以从地下取得。” “地下?”赵构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光芒,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天德。 “没错。川蜀历来都是粮仓之地,因此臣可以担保那里地下之水甚丰,而且地下之水较之天上无根之水更为优质。” 赵构一摆手拦住了秦天德的话头:“行了,你不用说那么多,你只需告诉朕,地下之水如何取得,是否还需要你来施法?” 我说你丫的就跟我做法较上劲了是不是?你丫究竟是想解决川蜀干旱的问题还是只想看老子做法? 秦天德脑中浮现了一丝疑虑,不过眼下容不得他思考过多,脑中略一转动,回答道:“此事,微臣,微臣却是需要做法,以保证地下之水上涌,如此才能够使得打井成功,井中出水。” “哼!”赵构听到这里却是冷哼一声,脸上闪出不予之色,“大胆秦天德,竟敢欺瞒于朕,刚刚。。。等一下,你是说打井取水?这也需要做法么!” 打井取水一事其实古代早就有了,每个县城内都有多处水井,甚至不少寺院或者大户人家都有私井,就连皇宫内都有多口水井。 “回禀官家,此事的确需要施法才行。”眼下秦天德已经百分之百的肯定,赵构是对自己做法一事大感兴趣,至于说川蜀干旱一说只不过是由头罢了。 “川蜀大旱,必定多口水井干涸,井中无水,所以需要微臣施法方能使得新掘水井有水。至于微臣之前所说微臣不懂法术一事,实在是害怕官家以为微臣是什么妖人,所以才欺瞒官家,求官家恕罪!” 赵构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着秦天德,脸上阴晴不定,闪烁着各色神情,直看得秦天德心中毛后心凉。 半刻钟后,赵构终于开口了:“坐下吧。” “谢官家。”秦天德欠着身子缓缓坐下,“官家,微臣以前遇过高人,的确是懂得一些皮毛法术,也从高人那里获得了些许法力。只不过这些法力在臣知县淮阴之时都以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如今恐怕只能在施展一次,并且是小范围的,所打井眼必须在微臣指定的范围内。” 赵构似乎对秦天德的这番解释并不怎么在意,一摆手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头,反问道:“你所说的这打井之举,可需花费钱银?还是说你施法后即可出现水井?” 擦,你真当老子有法术呢!赵构的这个问题让秦天德哭笑不得,不过他也听出了赵构话中的深意——丫不想花钱。 “官家,微臣知道官家一片仁心关注天下黎民,这打井所需花费甚巨,微臣实不愿见到官家再度削减自身用度以贴补苍生。微臣看到官家心忧百姓所苦,鬓宇间添生白心有不忍,恳请官家移步清河郡王府,命清河郡王大排筵宴以款待官家,必定能够舒缓官家心中之忧,并且能够化解官家心中之急。” 没有办法,淮阴众逼他甚急,而他也觉得自己的确是必须做出点什么事情了,因此再度将清河郡王张俊这个死后“跻身”于四大铁人之一的家伙抬了出来。 赵构眼中再度闪过了精芒,双眼直视秦天德,好半晌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微一颌,说道:“也好,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好了。” “谢官家,微臣定不辜负官家厚望!” 秦天德离开选德殿后,没有返回右春坊,而是径直离开了皇宫,乘坐自己官轿来到了城东的清河郡王府。 宋金签订和平协议后,赵构封了不少战时功勋卓著的大将,但同时又剥夺了他们的兵权,这是老赵家一贯的传统。 这些受封的大将,例如韩世忠、张俊等并没有离开临安城前往封地,而是都滞留在了临安,这其中也是有说道的。 由于宋太祖赵匡胤的帝位得来方式,宋朝历代皇帝都对武将格外猜疑,尤其是经历过宋金大战后,那些曾经手握重兵威风一时的将领更是备受猜忌。虽然他们被多了兵权而封王,但是要想真正化解皇帝的猜疑,最好的方式还是待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对于秦天德这个如今炙手可热的政治新星,张俊自然早有耳闻,尤其秦天德还是秦桧的侄儿,这使得身为秦桧爪牙之一的张俊格外重视。 秦天德拜帖送入后没有多久,郡王府就中门大开,张俊亲自出迎,以示其对秦天德的尊重。 秦天德自然也是一脸笑容的面对张俊,跟着对方一同进入府中。 整个清河郡王府,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上善若水”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园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有一白石板路跨之上可通对岸。 看着规模以及奢华程度不啻于秦桧相府的清河郡王府,秦天德在看到那块匾额的时候,心中忍不住暗骂道:麻痹的,你丫贪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脸悬挂“上善若水”的匾额! 来到正堂,张俊极为恭谦的和秦天德分作了上位,又命下人奉上了明前龙井,看着秦天德品了一口香茗,脸上露出舒坦的神情后,这才说道:“本王今早起来就听见窗外喜鹊欢鸣,原来是秦大人到访,真是令设下蓬荜增辉啊。” “张大人错了,本官是来找事的,那鹊鸟又怎会报喜?”秦天德突然将手中的茶杯磕在了桌案上,绷着脸说道。 第二七八章 天下第一宴 “张大人错了,本官是来找事的,那鹊鸟又怎会报喜?”秦天德突然将手中的茶杯磕在了桌案上,绷着脸说道。≧ 张俊原本也正在品茶,猛地看到秦天德翻脸,手中就是一抖,茶杯中的冒着热气的茶水险些洒了出来。 这倒不是他胆小,而是他太清楚秦桧的手段了。 想当初他手握重兵,对内镇压各种叛乱,对外征讨伪齐抵御金兵,大小阵仗经历无数,虽然不能说是当世名将,但也算有一定的统兵之才,至少比那个只会逃跑的刘光世强上了许多。 可就是这样,当他觉朝中风头不对,看到秦桧在赵构的放任下磨亮了手中的刀刃,立马主动请辞放弃兵权,更是投效于秦桧麾下,在秦桧对诸多抗金将领的迫害中冲锋陷阵。 所以他对秦桧太了解了,这么多年来他见惯了秦桧的狠辣,尤其是秦桧此人不仅对外狠辣,就是自己的党羽下手也狠。 他好容易算是辞去了朝中一切职务,只是领了个郡王头衔,终日里沉迷于黄白之物,丝毫不理会朝政,一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二是为了避祸。 可是秦天德居然今日突然上门造访,又突然翻脸,这让张俊心中不能不担忧。虽说他刻意撇清自己与朝中的联系,可仍旧会关注朝中生的大事,这几个月突然冒出来的头号幸臣秦天德他自然听过。 对于如今的部分传言,说是二秦不和之类的,他根本就不相信。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就算秦天德有心取代秦桧,也绝不会这么早就表露端倪,而秦桧也绝不会放任这种能够威胁到自身的家伙展壮大的。 正是由于他对秦桧的了解,因此他断定这种传言多半是出自秦桧的手笔,为的就是迷惑一些对秦桧不忠的党羽,然后借机剪除,要不然二秦合参赵鼎一事如何解释? 难道说秦桧看上了我的家产,要对我下手? 出于这种心理,张俊慌忙中将茶杯放到桌案上,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略带紧张的说道:“秦大人开玩笑了,本王与大人素未谋面,不知哪里得罪了大人,居然引来大人上门问罪?还请大人直言,本王一定赔罪就是。” 对于张俊的胆小,秦天德也没想到,笑着摆了摆手:“郡王大人说的没错,的确是下官开的玩笑,郡王莫要紧张,刚刚若是有惊吓到郡王的地方,还请原谅则个。” 听到秦天德如此说法,张俊这才松了口气,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是笑容更盛。正准备吩咐下人去取些钱银的时候,秦天德又开口了:“下官此次前来的确是有要事,而郡王看到的那报喜的鹊儿,也的确是个吉兆,因为郡王马上就会有天大的喜事了!” 说到这里秦天德的话音戛然而止,笑而不语的看着张俊,目光最终落在了张俊腰间挂着的一块白玉镂空双鹤玉佩。 张俊收礼和送礼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虽然心疼又有些不甘,可还是毫不迟疑的解下了挂在腰间的白玉镂空双鹤玉佩,递了过去:“不知秦大人所谓的天大喜事,究竟是何事?” 秦天德好不掩饰的一把抓了过去,放在眼前反复的把玩着,脸上的笑容将内心的贪婪表达的淋漓极致,好半天后才说道:“多谢郡王了。下官前来是要知会郡王一声,官家不日将要道郡王府上做客,希望郡王能够妥善安排,这还不是天大的喜事?要知道这是下官极力谏言所致,要不然官家有怎肯轻易离宫?” 最后的那句话秦天德加重的语气,张俊也不是傻子,不用秦天德再多说,立刻说道:“果真如此,本王自当多谢秦大人了。今日劳烦秦大人专程通知本王,本王心中甚是过意不去,这就命人准备薄礼,希望大人不要推辞。来人,去取五。。。” “郡王太客气了,不用那许多,五千两足以了。”不等张俊说完,秦天德就接过了话茬。 五,五千两?张俊嘴角抽搐了几下,他刚才想说的是五百两,结果秦天德一开口就翻了十倍!他这回是真的肉疼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秦桧的侄儿跟秦桧居然会那么像! 不过肯要钱的秦天德总好过不要钱的秦天德,对方越是贪婪,那么他就越是安全。想通了这一点后,张俊毫不迟疑,立刻吩咐下人去账房去了厚厚一沓银票,摆到了秦天德面前。 让张俊想不到的是,秦天德的无耻大有过秦桧的架势,这货居然当着他的面,大模大样的清点起银票来。 对此张俊只能视而不见,有命人奉上两杯新茶,假装口渴慢慢的品着茶水。 然而,更无耻的一幕出现了。当秦天德数完了银票后,居然从其中抽出了两张,推还道他的面前,义正词严的说道:“郡王,非是下官贪财,实在是官家亲临一事事关重要,尤其是官家的安危,郡王更要小心谨慎。 本官在这方面能做的不多,因此只能图个吉利讨个彩头,取这四千八百两,取个四平八稳之意,还望郡王不要误会啊。” “咳咳!”被茶水呛住了的张俊连着咳了好几声,只弄得面红耳赤,这才算舒服一些:“本王知道,大人对官家的忠心,天下皆知,大人无须解释,本王心知。” 说道这里,他再次端起了茶杯,这一次他不是要喝茶,而是送客之意。他今日算是领教到秦天德的贪婪了,为了防止秦天德在弄些事端讹诈于他,只能想着尽快将这个瘟神送走。 秦天德却好像是根本没有看懂他端茶之意。他将银票塞入怀中,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用杯盖轻刮了两下,细品了一口,又闭上眼回味了一番,这才睁眼笑着说道:“官家命下官全权负责此事,不知张大人准备用何种宴席来招待官家呢?” 听到秦天德提及这个话题,张俊也不好再赶秦天德了:“秦大人放心,本王自然会用最好的筵宴来招待官家,必定让官家大饱口福。” “不知郡王如今可准备好了食单?” 废话,你刚通知本王,本王那里能那么快准备好食单?听出了秦天德用意的张俊心中抱怨了一句,接着问道:“这个,本王一时间尚未拟好,不知秦大人有何见解。” “哈哈哈哈!”秦天德忽然仰天大笑起来,“也该是郡王大人福气到了,下官前两日高价从他人手中购得一份食单,本想将官家邀至寒舍,以此来讨好官家,哪知道这好运气却是便宜了郡王大人。也罢,送佛送到西,下官就将这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食单送给郡王大人好了。” 张俊有些狐疑,弄不清秦天德话中的含义,更想不到世间究竟有什么食单能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秦天德却是停顿了一下,他需要回忆起那份食单上的内容。由于心中早就有了这个计划,因此很快他就开口说道:“郡王大人最好命下人备好纸笔记录,不然下官担心郡王大人记不下来。” 起初张俊还有些不在意,可是听到了秦天德念出的食单,不由得目瞪口呆,连忙命下人从账房喊来了两个先生,快记录起来。 绣花高一行:八果垒、香橼、真柑、石榴、枨子、鹅梨、乳梨、楂、花木瓜。 乐仙乾果子叉袋儿一行:荔枝、圆眼、香莲、榧子、榛子、松子、银杏、犁肉、枣圈、莲子肉、林檎旋、大蒸枣。 。。。。。。 酒十五盏: 第一盏:花炊鹌子、荔枝白腰子。 第二盏:奶房签、三脆羹。 第三盏:羊舌签、萌芽肚眩。 。。。。。。 插食:炒白腰子、炙肚臃、炙鹌子脯、润鸡、润兔、炙炊饼、炙炊饼脔骨。 劝酒果子库十番:砌香果子、雕花蜜煎、时新果子、独装巴榄子、咸酸蜜煎、装大金橘、小橄榄、独装新椰子、四时果四色、对装拣松番葡萄、对装春藕陈公梨。 。。。。。。 准备上细垒四卓。又次细垒二卓:内有蜜煎咸酸时新脯腊等件。对食十盏二十分:莲花鸭签、茧儿羹、三珍脍、南炒鳝、水母脍、鹌子羹、 鱼脍、三脆羹、洗手蟹、炸肚。 这原本是历史上最大的一桌筵席的食单,没有之一。不过却并非秦天德所独创,也不是秦天德从他人手中高价求得,而本应是张俊自己想出来款待赵构的。 只不过秦天德既然来了,这份食单自然就成了他的东西,由他亲口提出,然后转卖给张俊。张俊的下场在赵构同意秦天德请求之时就已经确定了,只不过到那时秦天德没有机会在其中上下其手,只能提前捞些好处了。 这份食单秦天德说是送给张俊,可张俊又怎会听不出这仅是一个客套话,要知道能够请得赵构赴宴就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而且在他看来,这对他也算是一重保障。 因此秦天德又从张俊那里要来了十个四平八稳,只不过张俊一时间难以立刻拿出那么多四平八稳,二人说好三日内张俊会派人将这十个四平八稳送至秦府。 从清河郡王府出来,秦天德随手将那白玉镂空双鹤玉佩丢给了秦三,算是赏赐,然后又从怀中掏出百两银票交给牛二娃,让其破开后分给其余下人。 秦三牛二娃以及轿夫和每日护送秦天德的下人算是又过年了,一个个脸上眉开眼笑,口中不停的吹捧着秦天德。 到底牛二娃实诚一些,没有被这份喜悦冲昏了头脑,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少爷,刚刚你在郡王府的时候,普安王府派人通传,说是普安王下午请您过府一叙。” 第二七九章 有刺客 一提起赵眘,秦天德就头疼不已。他如今新的计划已经有了个大概,可有几个关键性的问题始终解决不了,那就是如何既能够使得事态既按照历史记载那样由赵眘继位,又能够加快度实现这一幕,同时还能够保证,自己使得赵眘成功继位后,而不会引赵眘的杀意。 赵眘对秦桧的厌恶憎恨如今完全转嫁到了他的身上,这几日来对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反倒是那个赵琢,对他可谓是热情有加亲热备至。 历史上的立嗣事件推迟了十年,这对于秦天德来说有利有弊。所谓利,除了可以使得他加快自己的计划,就只有等到他计划成功,历史上留下的那浓重一笔;而弊端则是太多了。 最大的弊端就是他的时间不多了,当然他也不想要那么多时间。按照正史,赵眘是在公元1162年继位的,也就是说距今还有将近二十年,秦天德实在没什么耐心等二十年这么久。 时间短了,可许多历史事实并没有改变,例如赵琢与秦桧交好,例如韦太后喜欢赵琢等等,这都是想要将赵眘推上皇位所要面临的困难。除此之外,赵琢赵眘的年纪都大了,二人都有了自己的思想,这在无形中同样增加了难度。 当然最然秦天德头疼的就是赵眘对自己的态度。 按照他的计划,秦桧倒台的时候就是赵眘登基的一刻,可即便是自己搬到了秦桧,能打消赵眘对自己的仇视么? 到时候别人照样可以说是他临阵倒戈,为了自家的前途和将来对付秦桧,从而将赵眘扶上皇位,如此一来,他在别人的眼中,依旧是不折不扣的无耻小人。到那时,赵眘执掌皇权,而他又没有足够的力量自保,如何能够避免随时可能降临的灾祸? 赵眘和赵构不同,对金国的态度是比较强硬的,绝不会因为他秦天德跟金国有着某种联系而不敢动他。恰恰相反,正是出于这个缘故,才可能令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可要是让他辅佐赵琢,他实在是做不到,因为赵琢跟秦桧的关系放在那儿呢,若是赵琢登基,秦桧必定高枕无忧,说不定到时候的危险就来自秦桧了。 到底该怎么收拾着个赵眘呢?秦天德思考了许久,也没有个头绪。 下午未时刚过,秦天德来到了普安王府。普安王府设立在皇宫之内,说是王府,不如说是皇宫内一处较大的宫苑罢了,里面的装潢秉承了南宋皇宫一如既往的奢华迤逦,但相较于其他宫苑,算是简朴一些了。 在小厮的带领下,秦天德来到了普安王府的书房。书房内入眼的是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挂着一些秦天德叫不出名字的名家字画,一旁的檀木架子上整齐的罗列着书册卷轴,而东边则是摆放着一张硕大的紫檀嵌黄杨木雕云龙屏风,几乎将书房隔成了两个空间。 赵眘正手握狼毫埋头于书案,对于秦天德的进入没有理会,连头都没有太,只是认真的临摹着眼前的名家字帖。 看到赵眘摆架子,秦天德自然也不理会,大喇喇的来到西边摆放着的两个方椅前,坐了下来,仿若欣赏一般看着对面的紫檀屏风,眼角却是不是留意着正在练字的赵眘。 两柱香的功夫,赵眘总算是临摹完毕,将手中的狼毫放到笔架上,然后看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佳作,头也不抬的问道:“秦大人什么时候来的?” 跟我玩这套,你小子太嫩了!秦天德根本没有站起来,只是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本官来了已有半个时辰了。” 最多两柱香的功夫,哪里有半个时辰那么久!赵眘心中暗骂,嘴上却说道:“那是本王错了,害的秦大人久候,还望秦大人莫要见怪。” 赵眘的话却是让秦天德心中一愣,没想到赵眘居然会说出这么客气的话来。不过看到赵眘依旧是低着头看着纸面,他就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赵眘装出来的,相信赵眘一直低头的原因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脸上的厌恶神情。 到底是个毛头小子,做戏做的太差了。 心中评价了一句,秦天德嘴上的话可就不那么好听了:“普安王知道就好,本官受官家指派,整日事情繁多,你找本官有什么事赶紧道来,莫要耽误了本官的正是,辜负了官家厚望那可就不好了。” “你。。。”赵眘的声音陡然提高,可只说了一个字后就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本王今日特命人将你请来,是想,想,想跟秦大人致歉。” “致歉?普安王,此话从何说起啊?”秦天德心中冷笑,他听得出赵眘说出“致歉”二字是心中是多么的不情愿。 赵眘犹豫了片刻,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本王前几日对秦大人的态度过于不善,还望秦大人见谅。本王年纪尚小,有些得罪秦大人的地方,希望秦大人不要跟本王一般见识。” 赵眘的话说的极为客气,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尤其是目光,却瞒不过终日里靠谎言为生的秦天德法眼。 听到赵眘这么说,秦天德微微笑了一下,猖狂的说道:“普安王明白就好。本官奉官家旨意,考评你与恩平王殿下的道德品行,说句不好听的话,将来你二人谁能继承大宝,本官的评价占有一席之地。 若不是本官一心要替官家办事,不愿草草定下结论,只凭你前两日对本官的态度,本官就能在官家耳边说你的是非,从而降低官家心中对你的评价,你信是不信?” 赵眘垂与书案之下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脸上依旧挤出勉强的笑容:“本王相信,以父皇对大人的宠幸,大人的话绝对能够改变父皇的心思。” 秦天德眼前一亮,忽然明白赵眘今日将自己找来的用意何在了。他用余光瞟了眼对面的屏风,口中快说道:“普安王此话差矣,官家乃是天下间少有的明君圣主,怎可能因为本官的两句话而改变心思,普安王可知此话是对官家极大的侮辱?” “是本王失言了。”赵眘干笑了两声,揭过了这个话题,“本王知道,其实秦大人绝非碌碌之辈,也绝不甘久居人下。同时秦大人忠心报国心怀天下,不若你我联手,除去奸邪,还大宋一个朗朗山河,将来百年之后,也能落得青史留名的美誉?” 我靠,你小子是不是太天真了,就这么毫不掩饰的开始挑拨离间,真以为我是个傻子不成? “普安完此话何意,本官听不懂。我大宋如今在官家的治理下,国泰民安处处歌舞升平,又哪里来的什么奸邪一说? 况且本官受命于官家,考核你二人品行,自当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又怎可能与你勾结图谋官家帝位?今日之话本官就权当没有听见,不过普安王日后可要慎言,切记祸从口中这四个字。” “秦天德,你少跟本王来这套!”赵眘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懑了,单手遥指秦天德,大声吼道,“你嘴上说的好听,什么不偏不倚。本王问你,若你真的如此,为何会对本王和琢皇兄两个态度?又为何会提到琢皇兄时,句句都以殿下尊称!” 秦天德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歪着脑袋看着大声咆哮的赵眘,并不言语,只是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赵眘被他的这种笑容惹得更加愤怒了,音量再次得到了提升:“你这个奸佞之辈,身为秦桧之侄,仗着秦桧的庇荫以及花言巧语迷惑父皇,目的不就是为了将琢皇兄扶上帝位,从而保住你秦家的权势,当真以为本王不知么! 不要再用你考核本王品行之类的事情逼迫本王,本王不在乎!本王只希望我大宋不会葬送于你等奸臣之手,你大可以将本王今日之言转告父皇!你怎不说话,是不是被本王说中了!” 听着赵眘略显稚嫩的步步紧逼之言,秦天德有些失望。他没想到赵眘如今居然如此的稚嫩,难不成缺乏了宫中十年的成长,这差距就这么大么?这样的赵眘,真的能像史书中记载的那样,成为南宋历史上唯一有作为的皇帝么? 秦天德微微摇了摇头,迈步走了过去,绕过花梨大理石大案,来到了赵眘面前,同时开始慢慢挽起了双手的袖口。 “你怎么不说话。。。你过来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揍你!” 秦天德将头探到赵眘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音才落,就是一拳打在了赵眘的腹部,打得赵眘当即弯下腰捂住了肚子,一脸的痛苦。 一拳打出,秦天德并没有停手,而是接连几拳打在了赵眘的腹部,同时口中急喝:“你污蔑本官不打紧,可是你居然敢污蔑圣上,本官自当要跟你理论一番!本官受命于官家,自然是官家对本官的信任,可你居然敢说本官徇私,你是在质疑官家的英明么!” 扯出了大义这面大旗,秦天德自然不会手下留情,面对狂反扑的赵眘,秦天德轻易避开,再度几拳打在了赵眘的身上。 赵眘毕竟只有十四五岁,怎么可能打得过秦天德这种人高马大的家伙,被打得连连后退,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到了屏风旁边。 秦天德看到机会来了,飞起一脚踹在了赵眘的臀部,将其踹倒在屏风之上,终于屏风倒了。 令秦天德意外的是,屏风后面空无一人,而赵眘已从地上翻转过来,口中高喝:“有刺客!” 第二八零章 直把杭州作汴州 看到屏风后空无一人,秦天德愣了一下,然而当他听到赵眘躺在地上口中高呼“有刺客”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杂而乱的脚步生,由远及近,眼看着就要来到书房门口,他的心中有些害怕了。 为了避免府中侍卫冲进来后二话不说逮着自己就是一顿刀砍斧劈,他快步来到赵眘身边,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猛地将其从地上提起。 他要的是一个时间差,只要冲进来的侍卫看到他和赵眘纠缠在一起,为了避免伤及赵眘,必定会有片刻的愣神,到时候他就有时间开口说话,从而让那些侍卫不敢对他动手。 “大胆秦天德,居然敢在普安王府撒野,还敢公然殴打普安王殿下,你可知以身犯死罪么!” 如同秦天德料想的那般,冲进来的众多侍卫只是抽搐腰刀围在了四周,却无人敢于动手,只不过众多侍卫身后突然传出一个义正言辞的斥骂声,紧接着一个年约四十文士模样身形瘦弱的官员分开侍卫来到了秦天德面前。 “你终于出现了。”看着来人,秦天德冷冷的说道。 被秦天德揪着脖领的赵眘眼见侍卫冲入,连忙高声喊道:“秦天德以下犯上,妄图谋害本王,本王命尔等当场诛杀此贼!” “住嘴!”秦天德抓着赵眘的衣领猛地向上一提,“本官奉官家之命考核皇子,普安王刚才言语失礼,冒犯官家,本官只不过是对其进行惩戒,连官家都曾认可,何来以下犯上,何来谋害一说!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莫不是你们想要杀官谋反不成!” 最后的那句话,秦天德是对那身形瘦弱的官员说的,他看得出,今日赵眘的举动全是出自对方的安排。 身形瘦弱的官员狠狠的瞪了秦天德一眼,最终下令让书房内的侍卫全部退了出去:“秦大人,再怎么说普安王殿下身为皇子,纵然言语有失,你也不能如此对待吧!” 见到了自己想要见的人,秦天德手上的力气就小了许多,趁着这个空当,赵眘猛地从秦天德手中挣脱出去,来到了身形瘦弱的官员身边,只是由于挣脱过猛,撕烂了胸前的衣襟,胸前露出了一物。 秦天德原本是笑着看向那瘦弱官员的,可是猛地看到赵眘脖下悬挂之物,眼中顿时一亮,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灵,心中一些深藏已久的疑云有了驱散的迹象。 “先生,他。。。” 赵眘的话只是刚开了个头,却看到身形瘦弱的官员微微摇头,只得戛然而止,转而对着秦天德怒目而视。 此刻的秦天德只想尽快回府问个明白,这几日来困扰着他的难题或许能够凭借那个人得到解决,可是眼下他还不能离开。 “你是史浩史直翁?” 身形瘦弱的官员以及赵眘同时身形一颤,目光中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不错,正是本官,秦大人听过本官?” “今日之事都是你安排的?你想让本官直言偏袒恩平王一类的话,并切以此为把柄,奏请官家免去本官太子谕德一职?” 事到如今,史浩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他只是后悔,没想到秦天德如此狡诈,识破了他的计划,不但没有算计到秦天德,反而害的赵眘受辱。 看到史浩承认,秦天德笑了。 史浩,字直翁,南宋著名政治家,在赵眘登基后,曾任参政知事,恪尽职守推荐贤能,其中6游就是他推荐的。 在他升任国子博士与赵构有了密切接触之后,他对赵构表示了应有的敬重和理解。就是这种理解,使得赵构对其极为信任,常常向其询问施政之要,而史浩总是回答说,最重要的是保固边鄙,收拢人才。为此史浩还向高宗推荐一批杰出人才,高宗也采纳了他的意见,并重用了一批杰出之士。 在赵眘被立为太子的过程中,史浩可谓功不可没,一直暗中指点赵眘,多次替赵眘化解危机,在赵眘即位后,官至参政知事。 不过很显然,由于秦天德的出现,史浩的仕途历程生了改变,现在本应还没有中了进士的史浩居然出现在普安王府,想必是生了什么变数。 对于此人,秦天德并无恶感,他迈步来到史浩面前,小声说道:“若是没有本官,普安王有你辅佐足以,可惜如今本官成了太子谕德,你的才能还是用在治理地方上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敢史浩有没有听懂,转身离开了。而史浩却因为秦天德离去前的那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得其解。 “先生,为何你刚才不让本王杀了那奸臣?” 赵眘的问话打断了史浩的思绪,他虽然仍旧无法理解秦天德话中的含义,但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了一丝惆怅之感,而这惆怅中还带有点点开心。 “殿下,是臣失策,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狡诈。且不说此人深得官家宠幸,只说他刚才在动手之前已经占了义理,若是您杀了他,恐怕会令官家所厌,再无机会。” “那有什么要紧?秦桧老迈,时日不会太多,其子秦熺又无大才,只要再杀了秦天德这奸臣,即便将来琢皇兄继位,只要没有奸臣逆贼从旁祸乱朝堂,我大宋必能中兴,到时候收复汴梁犹未可知。 再说了,秦家叔侄不但把持朝政,如今秦天德更是花言巧语讨好了父皇,身负考核本王和琢皇兄品行之责,本王哪里还有机会?” 看着一心为了江山社稷的赵眘,史浩心中微叹,暗叹赵眘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殿下切莫再有如此心思,今后当需交好秦天德此人,说不定一切尚有转机。” “转机?先生此言何解?”赵眘却是一愣,惊诧的看向史浩。他不是鲁莽之辈,之所以以前对秦天德不假颜色,一是因为他对秦桧的厌恶使得自己无法笑脸面对秦天德,二是因为他已经放弃了继承帝位的希望,只以为一切都被秦家叔侄控制,自己再无半点可能。 “微臣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此人心思不同常人,微臣之前对他的判断或许有误。” 就在赵眘和史浩议论着秦天德的时候,临安城中生了一件大事,一位屡试不第的名叫林升的士子,在西湖湖畔附近的酒肆豪饮后,诗兴大,在酒肆墙壁上留下了一名为《题临安邸》的七言绝句。 诗曰: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此诗朗朗上口,笔锋锋利,直接道出了郁结在百姓心头的悲愤,只几个时辰,就传遍了临安城中大街小巷,几乎人人皆知,就连巷道街市上玩耍的孩童都能诵念出来。 这件事情秦天德是从秦三口中得知的,“直把杭州作汴州”这诗秦天德也是耳熟能详,小时候上学期间,这诗是必背的,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只想着尽快赶回府中,解决心中的疑惑。 回到府中后,他顾不得换去一身官服,径直来到后院赵茜所住的院落前,命秦三和牛二娃守在院外,自己独自推门而进,却看见岳银瓶也在房中。 凭着女人独有的直觉,岳银瓶一直对觉得赵茜有着极为悲惨的身世,因此虽然知道赵茜对秦天德有所图谋,可依旧对赵茜怀有一份同情之心。 加上赵茜终日里不出院门,秦天德又极少探访,因此她和李清照闲暇时总会前来看望。赵茜对于书画一道较为精通,倒也能跟李清照有共同语言。 此刻李清照正在给岳震岳霆授课,因此岳银瓶来到赵茜房中,陪着赵茜闲话家常,不时的宽慰着对方,顺带从赵茜口中套取一些话来。 只可惜赵茜的心思极为精明,多日来岳银瓶没有从她口中套取半分有价值的东西,反倒被赵茜在不经意间套取了不少有用的事项,例如秦天德如今升迁为朝请大夫兼任太子谕德一事。 “狗官,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到秦天德进来,岳银瓶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秦天德本来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赵茜,哪想到岳银瓶也在房中,顿时语塞,只能笑着说道:“我今日没什么事情,所以就提早回来了,反正官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的。你怎么在这儿?” 岳银瓶还没有说话,坐在桌案旁的赵茜先开口了:“瓶儿妹妹,你先回去吧,想必官人是有话要跟我说,正好我也有事要问官人。” “是啊,瓶儿,你先回去吧,给震儿还有霆儿做些糕点,他们最爱吃你的做的糕点了,记得给我也留上一些。” 看着秦天德和赵茜同时想要自己离去,岳银瓶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心中好奇的她怎肯轻易离去,可是架不住秦天德和赵茜接连劝说,只得撅着小嘴瞪了秦天德一眼,快步走出了房间。 岳银瓶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虽然走出了房间,但是在淮阴时培养出来的习惯,使得她主动关上房门后,就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刚听了两句,她就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这时候守在院外的秦三却是看见了偷听的岳银瓶,连忙跑了过来,扯着嗓门喊道:“少夫人,你怎么进来的?少爷刚才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偷听,尤其是您。” 这一回岳银瓶没有因为秦三将自己喊做“少夫人”而恼怒,她站起身,咬着银牙骂了句“好色的狗官”,转身跑出了院子。 第二八二章 天德万俟抗秦桧 由于品秩太低,赵构和秦桧万俟卨的谈话秦天德没有资格开口,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秦桧的谏言。 ≥≦ 秦桧来此是为了请求赵构下旨查办林升的,就是那个有胆写出“直把杭州作汴州”这种大逆不道诗句的士子。 如果只是查办一个林升,秦桧绝对用不着专门来请示赵构,事实上他是想借助林升这个由头,在全国上下搞一场轰轰烈烈的“文字狱”活动。 文字狱这种东西是一种极具杀伤力和震慑力的政治手段,作为历史专业的毕业生,秦天德在了解不过了,而按照史书记载,秦桧掌权期间,曾经搞过多次文字狱,受牵连的人不可计数。 由于文字狱是没有半点道理可讲的,只要想收拾你,不论你说什么话都会被歪曲,哪怕不说话,也可以说你是心中有鬼,威力太大太霸道了。 秦天德知道,如果这次让秦桧搞成这个文字狱,那么不但秦桧能够再度彰显他滔天的权势,更是能够使得秦桧借此铲除异己,从而稳固被自己和万俟卨动摇的的局面。 站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秦天德看得出万俟卨脸上曾经闪过的不情愿。同样是个老狐狸,万俟卨怎么可能看不出秦桧的用意呢?只是他现在根基太浅,如今正忙于仗着自身和秦天德身上的圣眷收拢党羽,根本不具备跟秦桧分庭抗礼的能力,所以即便他心中不甘,可仍然随着秦桧来到了选德殿,出言赞同。 以前秦桧也搞过文字狱,那时候秦桧提出后,赵构从来不带迟疑,很快就表态答应了,可是今日赵构却是一反常态,听完了秦桧的谏言后,迟迟不作答复。 秦桧虽狂,但也不敢出言相逼,只能静候着赵构的答复,而万俟卨却是几度用眼神示意赵构,秦天德就在那边。 沉默了许久之后,赵构终于开口了,如同万俟卨心中祈祷的那般,一开口问的就是秦天德:“秦天德,你今日见朕可是有什么急事?” “回禀官家,微臣的确是有要事启奏。”当着秦桧的面,秦天德也不好说的太多,他也明白赵构没有答复秦桧反而询问自己,实际上是落了秦桧的面子。 “上前来,有什么事,讲。”赵构似乎忘记了秦桧还坐在一旁等候他的答复,只是认准了秦天德。 秦天德此来是为了请求赵构准许,他打算试探赵眘赵琢两位皇子的品行。他的提议是,由赵构出面,赏赐赵眘赵琢每人十名宫女,一月之后再将宫女召回,查看宫女的身子是否依旧属于完璧,以此来判断两位皇子的品行。 这个提议实属正常,赵构只是略作思考就应允了。看到赵构依然应允,秦天德确定能够将史浩从赵眘身边赶走,装模作样的就要离去。 赵构的目的显然不在于此,这一点选德殿内二老一少三只狐狸皆是心知肚明,而秦天德的告退只不过是做个样子。 果然在秦天德出言告退时,赵构又开口了:“秦卿家对于秦爱卿刚才提议之事,你有何看法?” 秦桧乜了眼秦天德,颌下的胡须轻微抖动了两下,一脸的平静,而秦天德则先是转头看了眼秦桧,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禀官家,此事不是微臣职责所在,微臣没资格进言。” “无妨,朕命你说。”赵构哪会在意秦天德的推辞,以帝王之命,下令秦天德开口。 高啊!万俟卨心中暗笑,对赵构的手段充满了敬意。 没错,赵构挑拨秦家叔侄反目的手段极为明显,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得出来,可问题是赵构贵为帝王,他完全可以这么做,而不需担心秦桧的不满。 另外,即便秦家叔侄明知道赵构的用意,也无济于事。古往今来,有多少亲情能够抵挡的了权势的诱惑?何况秦天德根本就是一个野心勃勃之辈,跟秦桧也只不过是同族而已。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秦天德真能够一心忠于秦桧,可是以秦桧极重的猜忌心理,纵然明知是赵构在挑拨,也会对秦天德心生不满,逼也会逼得秦天德最终跟他翻脸。 这就是帝王的优势,赵构也对秦桧的心理掌握的一清二楚! 虽然万俟卨心中清楚,可是这种场合他却不敢开口。说句不好听的话,纵然他贵为左相,可如今选德殿内的三人中,他的力量是最弱的,连秦天德都比不上,要知道当初若没有秦天德的举荐,他都不一定能够当得上左相。 秦天德会开口么?这是必然的,而且以秦天德的狡诈,必定会当着赵构的面否定秦桧的提议,然后在私下里再去找秦桧道歉,这些都在万俟卨的预料之中。在他看来,秦天德之所以能够从赵构那里获得如此隆重的圣眷,其价值就在于对抗秦桧,而秦天德也必定清楚这一点,所以绝对不敢当着赵构的面出言附和秦桧。 因此万俟卨冷眼旁观,心中暗笑,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看着秦桧面无表情之下掩藏的猜忌,看着秦天德犹豫不定的神情,只等一出好戏开演。 “既然官家相询,那微臣就斗胆抛砖引玉,若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官家以及二位相爷多多包涵了。” 秦天德的这句话一出口,赵构的脸上就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满意之色,点了点头。 “微臣以为,林升一介草民,竟敢公然议论国事,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题诗侮辱朝廷侮辱官家,此人不杀,恐怕会让后人效仿,到那时再要治理恐怕就颇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怎么会这样? 赵构、万俟卨同时一愣,就连秦桧的脸上都出现了片刻的错愕,谁都想不到秦天德居然会支持秦桧的提议。 “那你认为该如何是好呢?”赵构不愧为帝王,很快就将心中的诧异压下,平静的问道,只是脸上再无半点笑容。 让你们总想拿我说是,杀了吧! 秦天德心中暗笑,拱手回答道:“此事仅是林升一人为之,为了避免举国上下人人自危,使得官家与秦相爷煞费苦心才换得的大好局面陷入慌乱之中,微臣以为只要对林升一人定罪即可,既能震慑那些想要效仿的世人,又能够彰显官家仁慈爱民之心。” 这就是完完全全否定秦桧提出的文字狱了,而且言语虽然极为婉转,可是否定的力度却是不容置疑。 小狐狸!万俟卨心中暗骂了一句,对秦天德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现在越来越有信心与秦天德联手对抗秦桧了,只要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有把握打破秦桧只手遮天的局面! “以你的意思,是要将林升定罪,然后配淮阴么?” 我操你大爷,赵构你那么急于看到我跟秦桧反目么! 赵构的这句话不可谓不不歹毒,虽然秦天德的打算的确如此,要将林升配淮阴,可是不能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啊!他腹中早有了整套说辞,多绕一些弯子,然后提出将林升配淮阴,这样一来可以最大程度打消秦桧心中的猜疑。 可是随着赵构突兀的提出,他心中的说辞显然行不通了。赵鼎被配淮阴编管,林升也被配淮阴,你秦天德究竟想干什么,这怎能不引起秦桧的怀疑?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将这脸翻的更彻底一些吧! “既然官家有此提议,我等做臣子的又怎敢反对?就依官家所言,将林升交由大理寺顶最后,配淮阴,微臣保证林升以后不会再敢写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诗词。”说到这里,秦天德将矛头引向了一旁看戏的万俟卨,“左相大人到过淮阴,也知道微臣对淮阴铁桶般的治理,必能保证官家从此耳根清净,是吧万俟大人?” 秦天德最后的话锋一转,其歹毒程度不亚于赵构,如果不是万俟卨受过高等教育,为人知书达理,此刻恨不得骂娘了。 看到赵构、秦桧的目光都随着秦天德的话语看向自己,万俟卨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慌忙说道:“官家放心,秦大人所言非虚,他对淮阴的治理极为有效,相信林升被配淮阴后,绝对不敢再写出那种诗词了。” 秦桧的提出的文字狱,就这么被秦天德三言两语破坏了,赵构将秦桧留下有其他事情商谈,而万俟卨和秦天德则是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选德殿。 “秦大人留步!”秦天德刚离开选德殿,四下看去没有现万俟卨,心中正在纳闷,一旁的圆柱后就传来了万俟卨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应该在外面等我! 随着万俟卨来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万俟卨四下看了看,语带埋怨的说道:“秦大人,你我都是明白人,恕老夫直言,今日你将老夫害的太惨了。” 秦天德也没想跟他绕圈子,径直回答到:“世叔,小侄也是被官家逼得。您刚才也看到了,官家的用意昭然若揭,若只是小侄一人,恐无法对抗秦相,不得已才借助于您。 再说了,如今官家已经知道你我联手,必定会对你多有照拂,到时候我内你外,二人联手,难道还用怕他秦相么?” 万俟卨等的就是秦天德这句话,既然秦天德毫不掩饰的把话挑明,他也就不再担心:“既然如此,那日后你我二人就需联手自保,不然会被秦相逐个击破的。老夫还有要事,告辞了。” 看着万俟卨匆匆离去的身影,秦天德心中鄙夷万分:妈的,你不就是赶着去找秦桧认错么,还说什么要事?不行,我也得去找秦桧,不能让这个老狐狸抢了先机。。。 第二八三章 动手前夕 不出秦天德所料,万俟卨离开皇宫后就去了望仙桥的秦桧府,而且先机也的确被万俟卨抢到了,秦桧先见了万俟卨,至于都说了些什么,秦天德就不知道了,但能够猜个大概。 他也在秦桧府邸,坐在偏厅内,一杯接着一杯饮用着茶水,等到秦桧的召见。等了半个多时辰,才有下人将他带到了秦桧的书房。 他知道,秦桧之前已经见过了万俟卨,所以也不隐瞒,一等到下人退出书房关上了房门,他就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为何当着赵构的面否定秦桧提议的缘由,以及出了选德殿后,自己与万俟卨说过些什么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 顶撞秦桧的提议,这件事很好解释。赵构的用意他和秦桧都知道,所以他直接就说,自己为了保证在赵构眼中还有价值,不得已才顶撞了秦桧,为的就是让赵构以为,他真的野心勃勃中了赵构的算计,想要有朝一日与秦桧分掌朝堂。而实际上,他绝对不敢这么想,也绝对不敢背叛秦桧。 而提及万俟卨,秦天德就没有那么多好话了,大肆编排,直言万俟卨野心甚巨,想要取代秦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提醒秦桧千万要提防万俟卨。 虽然他现在不想尽早除掉万俟卨了,可也知道只凭自己的这些编排,秦桧一时半会不会动万俟卨,凡事都需要一个积累,他现在所做的正是帮助秦桧心中积累对万俟卨的不满。 从始至终,秦桧都没有开口,只是双目微闭,靠在椅背上,手上轻轻击打着桌面,静静的听着秦天德的讲述。 等到秦天德口干舌燥的说完了一切,他沉默了半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是老夫侄儿,老夫又怎会信不过你?官家的用意老夫心知,以后不用再浪费唇舌来解释这种事情了。” 听出秦桧话中送客的意思,秦天德连忙再次说道:“叔父大人,侄儿此来还有一事相商。” “讲。” “侄儿恳求叔父,关于侄儿今日进言官家,试探两位皇子一事叔父切莫插手,更不要知会恩平王。” 秦桧突然双目睁眼,眼中射出精光直刺秦天德面庞:“你这是何意,难道是说老夫跟皇子暗中勾结不成!” 外臣勾结皇子这种事情是皇家的避讳,可以做得但却绝对不能说得。 “侄儿绝对不敢心怀此意,事实上,是侄儿属意恩平王,想要辅佐其登上皇位,从而也算为咱们秦家得一个从龙之功。” 从龙之功?秦桧心中冷笑,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天德,等候着秦天德的解释。 秦天德却是没有急于解释,而是嬉皮笑脸的看着秦桧,提出自己口干舌燥,希望秦桧能够赏些茶水,他有很多关于两个皇子的事情禀报。 事实上,从很早以前,他每次来到秦桧府邸,和秦桧面谈时,都很难享受到奉茶的待遇了。 他挑起的话头的确吸引了秦桧的注意力,赵构后继者的人选,直接决定了秦家将来的强盛命运,因此秦桧唤来下人,命人给秦天德端上了一杯好茶。 用茶水润过嗓子后,秦天德这才继续解释。他说的很露骨,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语都直言不讳毫不掩饰,像什么赵眘对他态度恶劣,赵琢对他态度友好,因此他只能想办法帮助赵琢赢得赵构好感,从而在将来使得赵构传位于赵琢,他也能从中获得最大的好处。 他清楚秦桧质疑的是什么,因此抛出了一大堆赵眘赵琢对待自己态度不同的长篇大论后,他又直言自己此次提议对两个皇子的试探,实际上是为了帮助赵琢剪除赵眘身边的智囊史浩。 在历史上,秦桧对史浩曾经许以高官试图拉拢,不过随着秦天德的出现,蝴蝶效应越来越明显,历史生了不小的变化,如今的秦桧究竟对史浩是否了解,秦天德不得而知,也没法想问。 因此他只能将自己昨日在普安王府内遭遇到的事情合盘托出,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桧,包括他暴打赵眘一事。 “叔父大人,小侄可以肯定,昨日之事就是史浩授意赵眘,想让他激怒侄儿,使得侄儿说出侄儿有私心,偏袒赵琢之类的话语,以此作为奏请官家免除侄儿太子谕德之职的证据,此计甚是歹毒,若非侄儿脾气暴躁一时控制不住从而大打出手,恐怕如今就只剩下一个朝请大夫了。” 秦天德大闹普安王府一事,秦桧早就知晓,事实上虽然事后赵眘和史浩下了封口令,严禁当天的侍卫宦官以及宫女将此事宣扬出去,可是对于秦桧这种眼线遍布朝野上下的人物,根本就瞒不住。 如今秦天德被赵构作为枪屡次针对自己,而秦天德又是心怀野心之辈,秦桧对其的忍耐其实已经快要到头了,再加上王次翁从燕云一带得到的情报,有几次他差点让曹平奇命令埋在秦天德身边的探子动手。 只不过秦天德如今身兼太子谕德一直,负责考评赵眘赵琢,他为了自家的长远利益考虑,这才生生压下了除掉秦天德的念头。 秦天德想要辅佐赵琢,他秦桧何尝又不是这般想法?在赵构下旨准备还位给太祖后人的时候,他就开始操作了。 在赵眘赵琢二人被推选出来之前,他就暗中接触过这二人,二人对待他的态度,就跟对待秦天德的态度一模一样。只可惜宗室方面他掌控的力度不够,没法将赵眘这个幼苗扼杀在摇篮里,结果被推举到了赵构的面前,更是由于秦天德为了讨好赵构,弄得局面演变到了今日的地步。 所以他现在不动秦天德,目的在于要让秦天德自我感觉良好,并且帮助赵琢赢得赵构青睐,等到赵琢太子身份确定后,秦天德的利用价值也就算到头了。 别看秦天德现在闹得欢,圣眷日盛又好似与赵琢交好,可在秦桧眼中,秦天德这种在朝中毫无根基的幸臣,一旦死了,只要表面上跟他无关,他就不会有任何麻烦。赵构不会怪罪他,金人方面同样也不会因为他而多说什么。 至于赵琢方面,秦桧就更不担心了,一个秦天德和以他为的一大批朝中重臣该如何取舍,赵琢自会明白。 想到这里,秦桧点了点头,认可了秦天德的说法,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是你分内之事,与老夫无关,何必要向老夫解释?” “叔父说笑了,侄儿能有今日全靠叔父照拂,侄儿怎会是那种忘本之人?而且侄儿担心,简便剪除了一个史浩,也难保赵眘身边不会冒出第二个史浩,而且那赵琢是否真的一定能够继承大统,也是未知之数。 为咱们秦家长远利益计,侄儿提议,等到侄儿剪除了史浩,叔父和侄儿各自选出一名心腹之人,派往两名皇子身边,如此一来,将来不论官家传为于那位皇子,咱们秦家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哦?那你想将你的人派往那位皇子身边?” “恩平王。”秦天德毫不迟疑的说道。 你想的美!秦桧哪会让秦天德的小算盘拨的哗啦啦响,当即否决道:“你将你的人派往普安王身边好了,恩平王殿下那边,老夫已经派了人手。” “这。。。”秦天德心中暗喜,却是面露苦色,“叔父有所不知,恩平王对侄儿厌恶极深,恐怕。。。” “好了,此事毋需再议,就这么定了。”秦桧才不会听秦天德的苦衷,直接一摆手端起了桌案上已经凉了的茶水,“你还有何事?” 秦天德如今已经习惯无视古人所谓的端茶送客礼仪了,他转身来到小桌旁,端起自己那杯只剩下小半的茶水,润了润嘴唇,继续说道:“侄儿还有一事,需要叔父帮忙,侄儿要对付清河郡王张俊。” “为何?”秦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凝神看向秦天德。 “官家缺钱,侄儿向官家进言,除掉张俊,将其家产充公,以充实府库。” 秦天德说的没有半点隐晦,他不怕秦桧不同意。秦桧一直觊觎张俊的家产,只不过在张俊活着的时候找不到合适的由头下手,但是在张俊死后,他立刻安排人手,将张俊的所有家产都划归到了自己名下,这一点史书上是有记载的。 从秦桧府邸出来后,秦天德又专程赶往了清河郡王府,名义上是看张俊府中,迎接圣驾到来的准备情况如何,实际上则是为了催促张俊尽快将那十个“四平八稳”送至自己府中。 有了赵构的默许,秦桧的贪婪,张俊的命运已经是注定了的,唯一还存在变数的是,张俊偌大家产有几分入得府库又有几分落入秦桧的囊中。 这个变数是秦天德无法掌控的,他只能保证自己落得这十个“四平八稳”,省的将来赵构下旨,秦桧派人抄家时,自己什么也落不到。 可怜的张俊根本就没有觉一把锋利的巨剑已经悬在了他的头顶,只以为凭着此次接驾,能够稳固自己在赵构心目中的地位,从而可以继续安枕无忧的做他这个清河郡王。 他的想法不能算错,在历史上,张俊的确凭借着天下第一宴博得了赵构的欢心,只可惜如今赵构身边多了一个秦天德。。。 第二八四章 第一次收获的开端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这一个月来,临安城内颇是生了几件大事,其中影响最为轰动的则是原清河郡王张俊因过去贪墨军饷、草菅人命、抢**女等十三条大罪而入狱,家产全部充公,抄家一事交由秦桧负责。≧ 这件事情在临安城中引起的震动不可谓不大,朝会时,御史台的一大帮御使几乎同时参劾张俊,一一罗列其过去二十余年所犯罪行,条条罪状皆有证据,后来还是赵构念在张俊曾经军功的份上,让御使们之挑选了十三条最终的罪名定罪,将张俊交由大理寺查办,打入天牢。 与张俊入狱这件事情想必,士子林升讽诗一事的影响就小了许多,大理寺也没有将过多的精力放在这方面,只是简单的赏了林升一顿板子,不到三天就定下了罪名,直接配淮阴了,毕竟这是大宋权势最高的几个人早已定好的。 对于秦天德来说,这些事情的影响就没那么大了,正儿八经他现在头疼的是眼前的岳雷岳霖两兄弟。 这两兄弟本在淮阴,每月都有几次诛杀金兵的机会,岳霖根本不想返回临安,而岳雷也希望自己的兄弟留在身边。可是当他们听说张俊被打入大牢后,再不做片刻停留,匆匆跟胡铨打了招呼,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临安。 “狗官,张俊老贼的事情是你弄出来的?”书房内,神情有些激动的岳银瓶看着秦天德,率先开口问道,眼中噙着泪水。 张俊与岳飞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许多人都知道。早在岳飞还在张俊手下为将的时候,张俊就曾妒贤嫉能,对岳飞极为不满。等到后来张俊现朝廷风头变化,赵构有意对金求和,立马转投秦桧手下,协助秦桧推行乞和政策,又与秦桧合谋炮制岳飞谋反的冤案,从而得到了赵构的欢心以及秦桧的信任。 当然是我了!看到岳雷和岳霖炯炯有神的目光,话到嘴边的秦天德却是改了说法:“瓶儿,此事与我无关,是官家和秦桧看上了张俊的家产,要怪就怪他太贪太富有了。” 如果只是面对岳银瓶一人,秦天德倒是不怕承认。这件事他做的极为隐秘,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是进了一番谗言,弄得原本能够给张俊增添一番护身符的天下第一宴反倒成为了张俊的催命符。 熟知此事内幕的赵构秦桧都不会将此事大为宣扬,所以到如今绝大多数人都以为张俊的入狱只是因为其得罪了秦桧,众所周知,御史台早已成为了秦桧的天下。 可是现在房中还有岳雷和岳霖两个小老虎,这俩家伙看架势已经有些亢奋了,如果他敢承认,保不齐二人又会借机提出让自己对付秦桧这种头疼的话题来。 岳雷还好说,毕竟有了胡铨的教导,又经过了一年多的相处,性子稳重了许多,对自己也算信任,可是岳霖就不好说了,这家伙简直就是岳雷以前的翻版。 “大人,真的不是你做的?”岳雷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少许失望。他在淮阴听到这个消息后,胡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是秦天德所为,只不过没人知道秦天德是如何做到的。 “本官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么?”秦天德皱了皱眉头,“祥,你身为淮阴县尉,怎么擅离职守,若是让别人知道你擅自返回临安,你县尉一职很可能不保,你知道么!” 岳雷如今已经老练了许多,丝毫不担心的回答道:“我知道,不过有大人在,纵然被人知晓,相信大人也能保得岳某无忧,对么姐夫?” “闭嘴!”这一声怒吼,却是出自两个人的口中,一是秦天德,一是脸色红的岳银瓶。 岳霖不是傻子,看到秦天德和岳银瓶的反应,立刻明白过来,一脸惊诧的看了看岳银瓶,最后将目光定格在秦天德的脸上。 “悦祥,你听姐姐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岳银瓶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岳霖根本不愿多听,直接出口打断了岳银瓶的话,只不过他的话却是对秦天德说道:“狗官,你喜欢我姐?” 这个。。。该死的岳雷,口无遮拦! 秦天德吭哧了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狗官你做梦!”岳霖毫不客气的大喝道,“我告诉你,我们岳家跟你们秦家仇深似海,有我在,你休想占我姐半点便宜!” “三弟,大人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岳雷也知道自己说出话了,拉着有些激动的岳霖,想要劝说做出补救。 可是岳霖一把甩开了岳雷,单手指向秦天德:“狗官,你是否真心喜欢我姐?”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时候秦天德已经有些明白了,他脸上的尴尬之色全然不见,嘴角带着些笑容,玩味的看着岳霖。 “别以为我们岳家人好骗,就算你能用花言巧语骗过我姐和二哥,也休想骗过我。”说到这里,岳霖顿了一下,“不过如果你肯答应我的条件,或许将来。。。哼哼。” 刚开始岳雷对岳霖的反应还有些奇怪,因为岳霖在淮阴的一个多月里,或多或少已经知道了不少秦天德的事情,他更是亲口对岳霖说过,秦天德有意绊倒秦桧,可是岳霖刚才居然说什么秦岳不两立之类的话,让他有些不解。 不过听到岳霖对秦天德提出条件,就知道岳霖想要干什么了。出于直觉,他判定自家兄弟要挟不了秦天德,也占不了秦天德的便宜。淮阴那一年里,早已证明世间只有秦天德占人便宜,从来不曾吃过亏,当然岳银瓶除外。 而岳银瓶此刻也不再紧张了,早先她还担心自己兄弟会和秦天德闹得不可开交,可是听到岳霖的话,看到秦天德嘴角挂起的招牌式笑容,岳银瓶就知道,自家兄弟绝对不是秦天德的对手。 秦天德怎会听不出岳霖话中的含义,轻笑着说道:“你是想让本官帮你杀了本官叔父秦桧么?” 岳银瓶和岳雷待在秦天德身边的时间都比较长,一听到秦天德话中用“本官”代替了“我”字,就知道事情不妙,可是岳霖并不知晓,想到秦天德好色的传言,依旧以为自己拿住了秦天德软肋,大喇喇的说道:“不仅如此,我不仅要手刃了秦桧老贼,还要痛宰金狗,你可答应?” “做你的春秋大梦!”秦天德大骂一句,顺手将书案上的玉质镇纸砸了过去,“跟本官谈条件,你差得远了!就凭你的能耐,连震儿都不如,还想要挟本官?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就老老实实给本官在府里待着,莫说你想对付本官叔父,就算想要回到淮阴都不可能!” “狗官,你焉敢如此待我!”岳霖正在叛逆期,那里受得了秦天德如此侮辱,当即就要火,好在岳雷从后面死死抱住了他的腰,苦苦劝说。 骂完了岳霖,秦天德起身走出了书房,只留下岳银瓶和岳雷在房中劝说岳霖。 岳霖太过冲动,而自己身边如今没有像胡铨一般的人物能够交到岳霖,所以他只能暂时限制岳霖的自由,以免对方给自己招来灾祸。 他下午还要进宫一趟,劝说赵构将一个月前赏赐给赵眘赵琢的十名宫女收回,同时剪除史浩,将赵眘打回璞玉状态,然后再经他之手慢慢雕琢。 可是他刚回到房中换好了一身官服,门外就传来了岳银瓶的声音:“狗官,我能进来么?” “瓶儿,你进来吧,什么时候你跟我这么客气了。”说着话,秦天德拉开了房门,将岳银瓶迎了进来。 “狗官,对不起,三弟他有些冲动,可是你也不能那么对他啊,他毕竟是我弟弟!” 秦天德笑了,岳银瓶专程道歉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可是听到后面就知道岳银瓶此来不是道歉而是诘问:“瓶儿,你知道的,我的事情容不得半点差池,不然你我两家都有灭顶之灾。临安不必淮阴,我不可能像对待岳雷那般,给岳霖时间成长,所以只能暂时禁锢他的自由。 你帮我好好劝劝他,用不了十天,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到了那里他可以胡言乱语,都无所谓。” “这么说你承认张俊老贼入狱是你干的了?”岳银瓶眼中露出了喜色,她只感觉秦天德如今越来越神秘,对付张俊的事情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但却轻易为之,“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天德来到岳银瓶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肩头,近距离的看着她,轻声说道:“瓶儿,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是如今的事情,除了我自己,没人能帮的了我,而你能帮我做的,就是暂时看好岳霖,莫要让他给我添乱,好么?” 岳银瓶脑中又浮现起秦天德曾经多次对她说过的“信我”,点了点头:“那你准备如何安置我三弟?” 秦天德诡秘的一笑,突然在岳银瓶的粉颊上啄了一口,赶在岳银瓶火之前冲出了房间,只是在出门之时丢下了一句话:“我这就去安置你三弟。” 第二八五章 皇子侍读 乘坐官轿,来到皇宫后,秦天德刚要打算先去自己的官署右春坊一趟,迎面却看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正是跟他有所勾结的伺候在赵构身边的刘姓宦官。 “秦大人,你来的太巧了,官家正命咱家去找你呢!” “刘大人,不知官家因何事召见下官?”说着话,秦天德将一张百两银票拍在了对方手中。 刘姓宦官神色如常的将银票塞到袖中,口中小声说道:“咱家也不知道,只知官家脸色不是太好,一会秦大人见到官家后,说话行事千万小心。” 这就是结交内侍的好处。不一定非要从内侍的口中探知皇帝身边生了什么事,只要在见到皇帝之前,知道皇帝的心情,从而决定要如何说话,就能起到极好的效果。 秦天德感谢的笑了笑,跟随着刘姓宦官前往见驾。 赵构这回是在御书房接见他的。偌大的御书房内,只有赵构一人铁青着脸坐在龙案之后,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却不见一个服侍赵构的太监宫女,显然都被赵构赶了出去。 秦天德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恭恭敬敬的说道:“微臣秦天德见过官家,恭祝官家圣体安康。。。” “好了,不用废话!”赵构的心情极坏,根本没心情听秦天德的马屁之言,“你个知道朕今日将你招来所为何事?” “这个,微臣愚钝,微臣不知。” “你不知么?”赵构冷笑了一下,“朕今日将那二十名宫女全部收回,命人检查,觉朕赐予琢儿的是个宫女皆被破了身子,而赐给眘儿的十个宫女却是完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我擦,你已经都收回了?我还打算今日劝你收回呢!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一脸惶恐的问道:“微臣不知,不知官家为何会有如此一问,微臣实在冤枉。” “冤枉么?”赵构抬起头,两道精芒射向秦天德,“朕听说,当日朕赏赐给两个皇儿各自十名宫女后,你曾经去过眘儿府中,说是那十名宫女中有你中意之人,警告眘儿不得碰她们的身子,可有此事!” 妈的,果然被人告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告的密! 赵构说的没错,秦天德的确这么做了,他当时只是怕赵眘一时色迷心窍,要了那十名宫女的身子。虽然按照史书记载,赵眘是在史浩的提醒下,不但没有要了那些宫女的身子,反而以庶母之礼待之,以此赢得了赵构的好感。 只是秦天德不知道如今的历史是否还会按照他记忆中的那般展,为了避免生意外他特地以另类的方式警告赵眘,当然也想到了会有人告,所以面对赵构的责问,他内心并不慌乱。 “官家,绝无此事,微臣怎敢犹如此胆子,觊觎宫中女子,忘官家明察!” “你没胆子!”赵构突然一拍龙案,伸手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的朝着秦天德丢了过去,“你没胆子,你敢当着太后的面,公然声称自己好色?你没胆子,居然敢大闹普安王府,更是殴打普安王?你没胆子,你敢撺掇着朕将清河郡王收押抄家?你太令真失望了!” 秦天德做的这些违逆的事情,早就够掉脑袋了,不过秦天德并不是很在意,他知道赵构不会杀他,因此心中也没有存着侥幸,以为可以瞒过赵构。 如今赵构看似愤怒的将这些事情一一罗列出来,却并非其愤怒的真正原因,那一大通话看似说的严厉,实际上真正的重点只在最后一句。 是什么事情使得他失望了呢? 满脸墨汁的秦天德略一寻思就明白过来:“官家明鉴,微臣一心替官家办事,绝不敢包藏私心,也绝不敢让官家失望。” “不会让朕失望么?”赵构手中再次握住了桌面上的金狮镇纸,“按照你的建议,以二十名宫女试探两位皇子的品行,果然试探出来了,眘儿的品行优于琢儿,这可是你要的结果么,秦大人?” “回禀官家,微臣已经打听出,此事中间另有内情,不知那二十名宫女如今何在?” “怎么,你还想着你那中意之人么?告诉你,朕已经下令,将她们全都处死了!” 赵构的这番话,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将秦天德从虚空中狠狠的大落到地面上。一直以为赵构不难对付的秦天德终于意识到,赵构是个皇帝,是执掌生杀大权,手中握着天下人性命的帝王! 他从没想过那二十个宫女会因为自己的建议而香消玉损,史书中也从未有过关于那二十名宫女后来的记载,如今猛地听到,心中不禁一颤。 “官家,此事恐怕另有隐情。微臣今日本打算来觐见官家,请求官家将二十名宫女收回,并且取消此次的试探。因为微臣听说,有一名叫史浩的官员,暗中替普安王出谋划策,此次试探的结果对恩平王殿下不公。” 赵构愣住了,紧握着金狮镇纸的那只手也慢慢松开了。秦天德以威胁的方式警告赵眘一事,正是史浩禀告他的,如今听了秦天德的这句话,想到秦天德之前殴打赵眘的事情,不由得对秦天德的解释相信了不少。 “那依你之意,这史浩该如处置?” “微臣以为,官家命微臣考核两位皇子品行,作为将来何人能够继承官家职位的参考,微臣就必须一碗水端平,完全做到公正无私,唯贤是举,所以微臣希望两位皇子能够展现出真实的一面,而不能有人暗中帮忙,从而混淆视听。” 唯贤是举?混淆视听?对于秦天德这种强行引出不合时宜的词语以显示自己的才学,赵构心中好笑,不过这番话却是说道赵构心里了,他不在乎秦天德做出的那么多忤逆只是,不过却不能容忍秦天德在他选择储君一事上做手脚。 原本以为秦天德想要偏袒赵眘,可是听到秦天德参劾史浩,有明言此次试探取消,心中的不满总算消去了不少:“那史浩你打算如何处置,希望朕杀了他么?” 靠,赵构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怎么突然又变的这么客气了? 秦天德心中诧异,嘴上却不敢耽误,连忙说道:“史浩此人微臣曾与其打过交道,此人虽然心术不正,妄图以左道之术获得富贵,不过其才学却有过人之处,如果杀了,有些可惜。” “怎么,以你之意,又想将其配到淮阴么?”赵构嘴角微微挂起了一个向上弯曲的弧度,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天德。 “微臣没有那个意思!”秦天德连忙否认,接连将赵鼎和林升配到淮阴,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猜疑,赵构直言听起来也是话中有话,他怎敢轻易答应?再说了,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将史浩也弄到淮阴。 “那你觉得此人该如何处置?” “微臣以为,将其贬为钱塘县丞,既可以对其干预官家立储一事作出惩戒,又可以挥其长处,让其为戴罪立功,为官家效命。官家饶他一命,他必定对官家感恩戴德,誓死效命。” 钱塘县丞?赵构愣了一下,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他并没有太过犹豫,变答应下来:“就依你所言。今日朕误会你了,还害得你染了一身墨汁,朕决定了,将临安城外那些原先属于张俊的上千亩良田赏赐与你,算做补偿。” 啊?这回换到秦天德愣住了。张俊霸占的田地绝对都是良田,可这些东西秦天德并不怎么在乎,他想不通的只是赵构对待自己的态度,实在是不像一个皇帝对待臣子应有的态度。 “谢过官家,微臣还有一事启奏。” 赵构此刻心情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脸色不是之前那般铁青了。他没有急于问秦天德还有何事进谏,而是让秦天德将候在门外的宦官唤来,让其送上热茶糕点,等到一切备好,他吃了两块糕点,品了几口香茗后,才问道:“你有何事尽管道来。” “启禀官家,臣本纨绔布衣,顽劣于钱塘,纸醉金迷于盛世,不求闻达于官家。官家不以臣卑鄙,慧眼识珠,三度擢臣于卑微之中。。。。。。” “打住打住!”赵构一听就听出来秦天德是篡改了诸葛亮的《出师表》,只是改的实在是太那啥了,他听不下去了,“朕知道这些日子你一直苦读诗书,学识有所长进,你有何事道来!” 亏得老子琢磨了几个晚上才想到这种长脸的方式,你居然不愿听。秦天德腹诽了一句,正色说道:“官家,微臣是想将官家所托办的尽善尽美,但又担心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史浩,所以希望官家能够准许,微臣派遣人手至两位皇子身边,这样一来,微臣再要试探两位皇子时,就不用担心有人从中作梗了。” 赵构思忖了片刻,回复道:“朕准了,为眘儿和琢儿各选一个皇子侍读。不过琢儿那边你就不用派遣人手了,秦爱卿日前也曾跟朕提过,琢儿身边的人就由他决定好了。” “微臣遵命!”秦天德其实要的就是将自己的人安插在赵眘身边,也明白秦桧铁了心拉拢赵琢的意图,更是听出了赵构话中再次的挑唆自己与秦桧之间的关系,不过他不在乎,他的目的达到了。 “你准备派何人到眘儿身边担任侍读?” “启禀官家,微臣举荐。。。。。。” 第二八六章 淮阴党问世 “微臣举荐已故左宣教郎、太学博士周利建之子周子充担任普安王殿下的侍读,希望官家准许。 ≦” “利建之子?”周子充这个名字赵构没怎么听过,不过对于周利建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想当年他在应天仓促登基,辗转维扬期间,周利建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侍奉,结果卒于扬州,时年三十有八。在他心中,周利建倒是一个对他极为忠臣之人,如今秦天德举荐的居然是周利建之子,这让他有些吃惊。 “周子充如今年岁多少,身在何处,任何官职?” “回禀官家,周子充如今不到二十,身子淮阴,历任淮阴主簿,现任淮阴县丞一职,任职期间恪尽职守,颇得百姓好评。”秦天德有把握赵构会答应,因此回答的较为详尽。 赵构眼睛一亮,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是你知县淮阴时的属下官员周必大?” “正是。”对于赵构一口叫出了周子充的姓名,秦天德心中虽然有所疑问,不过考虑到自己已经两次将人犯配淮阴,赵构对淮阴有过了解也属正常,因此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赵构并没有立刻应允,而是说道:“你即刻命他回京,朕要亲自考核过后,才能决定是否准许他为眘儿的侍读。” “微臣遵旨。”秦天德自信赵构一定会同意,之所以说要考校,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因此并不在意。 此刻秦天德还想象不到周必大在他的举荐下,成为了赵眘少年时的皇子侍读,会给后世带来何种影响,但后世的史学家却出奇的一致认同,对大宋影响甚远甚至使得大宋国祚又延续了数百年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秦天德一手操办出来的淮阴一党。 而周必大经秦天德举荐,成为大宋中兴之后最有作为帝王幼年时皇子侍读这件事,则被视为淮阴党正式走出淮阴,走上历史舞台的开端,标志着大宋从此步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淮阴党这种称呼,在秦天德升任国师之后就开始流传开来,起初只有那些被秦天德以各种手段弄到淮阴的官员被称为淮阴党,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先一批的淮阴党人逐步登上历史高位,推举了一大批年轻有为的忠贞之士,使得淮阴党的势力再度得到了膨胀,以至于在宋孝宗中后期时,就已经在极大程度上把控了朝政。 耐人寻味的是,虽然这在后世影响甚广的淮阴党被公认为是秦天德一手酝酿出来的,不过后世同样一致认为,秦天德不是淮阴党人,更不是淮阴党的魁。 关于谁才是淮阴党的第一任魁,这个话题后世争论了很久,最终才勉强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最早的淮阴党根本没有魁,有的只是以淮阴三杰——周必大、6游、岳雷——为代表的,包括胡铨、陈规在内的一大批忠于宋庭的名臣勇将,这些人在秦天德的各种手段下汇聚在了淮阴,从而为了中兴大宋共同奋斗,也成为了淮阴党的起源。 除此之外,后世的史学家们还一直认同,虽然秦天德不是淮阴党魁,但却对淮阴党的有着极大的影响,使得淮阴党内虽然多时当时清流名士,但却不同于以往的清流一党。 这些淮阴党人,不似以前的清流一党,行事讲究声望面子,他们最关注的只有两个有利于,一是行事是否有利于大宋国运,一是行事是否有利于百姓安康,像极了秦天德的脾性。 又过了数百年,有个别对淮阴党极感兴趣的史学家,在经过常年的研究后,提出一个结论,声称在秦天德执掌朝权的时候,淮阴党只是一个空头称谓,内部一团散沙。直至秦天德归隐之后,才冒出来一个人,等到最早一批淮阴党人由于年龄原因退出历史舞台后,将淮阴党重新聚拢在一起,这才是真正淮阴党的诞生,而那人则是淮阴党的第一人魁。 此事一出,就在史学界引起了不小的争论,史学界顿时分作两派各执一词,不过这两派对于一个观点却是众口一词,那就是不论真正的淮阴党起源于何时,秦天德都对淮阴党的产生以及性质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因为那人的行事作风跟秦天德一模一样。 这些事情,秦天德自然是想象不到,他如今心中正在考虑着另一桩事情。 看到秦天德迟迟没有离去,赵构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你还有何事,可是对朕的安排有所不满?” “微臣不敢,官家的决策英明神武,微臣只是,只是还有一事相求。” “哦,还有何事?”自从张俊被降罪入狱后,秦天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给他找事了,弄得已经有些习惯秦天德无事生非的赵构有些不适应,就连挑唆二秦之间的纷争也没什么太好的机会。因此对于赵构来说,他不介意秦天德如今多生一些事端。 秦天德犹豫了一下,最终一咬牙说道:“微臣不敢说,希望官家能先饶恕微臣的罪过,微臣才敢说。” 秦天德越是这样卖关子,赵构的兴趣就越大。身子前倾,双手摁在龙案之上,赵构淡淡的说道:“有何事你只管道来,朕恕你无罪。” “微臣斗胆,软禁了犯官岳鹏举一家四口,还望官家恕罪!” “那岳银瓶果真长的天仙一般,迷得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么?”赵构没有任何的惊讶,反是一口点出了岳银瓶。 对此秦天德也不惊讶,就连韦太后都知道岳家人落在自己手里,赵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而且赵构摆明了是要挑拨自己和秦桧的关系,那么岳家作为秦桧的死敌,自己与其越是亲近,与秦桧的关系则会越加恶劣,赵构自当乐见其成。 “微臣知罪。”事情到了关键的一步,秦天德不敢再胡言乱语,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哼,”赵构冷哼一声,“你也当得上是奇葩了,居然敢为了一个犯官之女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可知脑袋掉了,你就什么都没了!” “官家恕罪,微臣知道自己的毛病,微臣实在是太好色了。” “那要不要朕帮你一把,替你与那岳银瓶指婚呢?”赵构玩味的看着秦天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倒是真心希望秦天德迎娶岳银瓶,到时候二秦之间的关系就彻底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只是秦天德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微臣已知身犯重罪,又怎敢劳烦官家下旨指婚,只要微臣能够日日见到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没胆的东西!赵构心中暗骂一句,再次问道:“那你有到底有何事启奏,不会只是此事吧?” “微臣斗胆,希望官家准许,能让微臣带岳家姐弟去牢中见一见张俊张佰英。” 哦?听到秦天德的这个请求,赵构心中的失望立刻消失了。作为帝王,他又怎会不知张俊在冤害岳鹏举的过程中起到的重要作用呢? 任何有可能使得秦桧对秦天德不满的事情,他都会同意,挑拨二秦矛盾是他控制重臣的手段之一,这一点他清楚,秦桧清楚,秦天德也清楚。 只不过他处于然的位置,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这么做,而且也确信其结果会向着他预期的方向展。 不过秦天德敢说这么多,敢提出这个条件,也正是由于明白赵构的心里,赵构是否会同意就变成了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秦天德,朕听闻,太后曾命你带岳银瓶进宫请安,不要忘了。” 这是赵构在他临走前的吩咐,可是秦天德心中却是一百八十个不乐意。不是担心赵构跟他抢女人,毕竟赵构的生理状况出了问题,而是担心岳银瓶感觉韦太后态度太好,一时控制不住,恳求韦太后替岳鹏举平反,对付秦桧! 历史上韦太后和秦桧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秦天德并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两个人都是挺赵琢的,再加上秦桧的刻意讨好,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差! 而且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韦太后又是一个识大体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答应岳银瓶的请求呢?到时候不但落得个事与愿违的下场,说不定韦太后还会因为此事对岳家生厌,从而使得如今的岳家失去韦太后这个最大的保障。 等他回到府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偏暗了。换上了一身常服,逗弄了一番女儿,又跟朱淑真温存了片刻,趁着距离晚饭还有小半个时辰的时候,他命秦三将岳家姐弟叫到了书房。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年少气盛的岳霖依旧没有消气,见到自己是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岳雷一直拉着岳霖的衣袖,生怕岳霖暴起伤害了自己。 不过当他将明晚可以带三人去观瞧张俊下场的事情说出来后,岳霖眼中的愤怒顿时消失不见了,只是一转身冲出了书房,岳雷心中担忧连忙追了出去,书房内只剩下了秦岳二人。 “狗官,谢谢你,不论将来你是否能够成功,我都不会忘记你为我岳家做的一切。如果,如果你失败了,我,我一定,陪你而去。” 看着眼圈红有些激动的岳银瓶,秦天德缓步来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其揽入怀中,再其耳边轻柔的说道:“瓶儿,别这么说,我一定会成功,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么?” 第二八七章 岳震的成长 夜深人静,黑色的夜幕中挂着一牙新月,如同刚刚出生的幼儿一般。 不过这个幼儿似乎不愿意轻易屈服于黑暗,努力的散出自身的光芒,希望在太阳落山之后,依旧能够将光明带给人间。 只可惜黑暗的广袤出了他的能力,而且还召集来了乌云帮忙。这些乌云正在新月身边聚集着,似乎要将其彻底遮掩,从而使得黑暗彻底君临大地。 此刻的秦府内,大部分房间的灯火都熄灭了,除了屋檐下悬挂的气死风灯散着微弱的灯火,就只有书房内依稀闪烁着烛光。 秦天德此刻正坐在书房的书案后,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时顺,轻声问道:“今日的事情有多少人看到了?” 面露愧色的时顺一抱拳,低着头说道:“回大人,大理寺守卫森严,属下进去不得,只能守在门外。在大人出来之前,先后共有五拨人离去,他们方向不同,而且离去的时间极为接近,属下无法跟踪所有人的行踪,只是查明,最后一拨人出来后,前往左相府。” 万俟卨这老狐狸什么事情都想插一脚啊! 秦天德揉着脑门,只感觉头疼无比,岳霖带给他的麻烦不但多,而且影响极大! 今夜他带着女扮男装的岳银瓶,以及岳家兄弟俩前往大理寺探望被打入大牢的张俊,这本是他为了让岳家人能够出一口气,看一看昔日害的他们家破的帮凶如今的下场。 白天的时候,性子比岳雷还要急躁的岳霖都显得极为平静,对他的交代也极为配合,哪知道等他们见到身着囚服须全白恍如到了风烛残年的张俊后,岳霖居然从长靴中拔出了匕,想要杀死张俊! 好在张俊戎马倥偬数十年,身上的功夫没有完全忘记,堪堪避开了岳霖的匕,这时候秦天德才有机会和岳雷一同拦下了口口声声要替父报仇的岳霖。 张俊已经被判了死罪不假,可是绝对不能死在私人手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且秦天德感觉得出,赵构虽然在自己的怂恿下,默许了秦桧对张俊下手,但心中依旧对张俊有些情分,要不然也不会批驳了大理寺提议的秋后问斩,下令后日赐予张俊鸩酒,算是让他死得体面一些。非但如此,就连秦桧提出的要将张俊家人赶尽杀绝的建议,也同样遭到了赵构的否决。 种种迹象表明,虽然张俊被弹劾的所有罪名都已经查实,但赵构的心中依旧留有一丝情分,又怎会看着张俊被人刺死,更何况要刺死张俊的还是犯官之子? 今日他带着岳家后人前往大理寺,提出不许任何人在场。对于这个要求,大理寺卿不敢不答应,他秦天德虽然品秩较低,但论起权势来,只在秦桧之下,甚至可以与左相万俟卨平起平坐,要不然万俟卨也不会主动提出跟他结盟了。 他不想太多人见到自己和岳家后人的亲密程度,才不得已提出了这个要求,可正是这个要求,反而引来了一些有心人的窥探,时顺口中的那五拨匆匆离去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赵构那边他不是特别的担心,毕竟张俊没死,而且岳霖的举动更能够使得自己和秦桧之间隙怨变大,赵构不会过于责怪自己,也不会问罪岳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当做毫不知情。 可是岳霖这种冲动的性子,如果不加以约束,将来天晓得还会给自己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约束?秦天德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十四五岁的年纪,属于叛逆期,想要约束实在是太难了,而且只会适得其反,约束的越狠,岳霖的反弹就越猛烈,该怎么办呢? 看着秦天德又是皱眉,又是苦笑,又是摇头的,时顺以为秦天德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为了能够替秦天德分忧,他一拱手说道:“大人可是为了那五拨人担忧?属下虽然只查清了一拨,但其余四拨人的样子属下已经记下了,属下可以再去大理寺外监视,一定能够查清这些人今夜去了哪里。” 秦天德明白时顺的忠心,轻摇了几下头:“我知道你的忠心,不过没必要了。你折腾了大半夜,也辛苦了,先下去吧,好好休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么,我希望你能够开宗立派。” 时顺心中一阵明悟,只以为明白秦天德为什么以前会有那个建议,如果他身边有一些帮手,今晚就可以分头跟踪,那么就不至于让秦天德如此愁眉不展了。 就因为秦天德的这句话,随后的日子里,时顺特意抽出时间,从江湖中找了一些同道,成为了秦天德身边的影子,不但暗中护卫秦天德的安全,更是替秦天德探查各种消息情报,构成了大宋第一特务机关影卫的雏形。 屏退了时顺,秦天德独自坐在书房内,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安置岳霖。 按照他原来的打算,他是想等到周必大成为赵眘的皇子侍读后,然后由周必大出面,将岳霖引荐到赵眘身边做一个侍卫,不但能够保护赵眘安全,更能够使得岳家与未来的宋孝宗交好,替岳家的将来打下良好的基础。 可从今晚的情形看来,岳霖如此鲁莽,若是真的成为赵眘身边的侍卫,说不定头脑一热做出什么蠢事,到时候不但让自己被动,就连赵眘都会被牵连。 该怎么办呢? 秦天德随手从怀中拿出了那枚刻着“琮”字的玉佩,举在眼前把玩起来。 一个月前他从赵茜身上得到了这枚玉佩,从而知晓了赵茜的真实意图。虽然赵茜的出现依旧充满了疑云,不过却不是他眼下最为关心的事情,他在考虑如何能够利用自己手中这最为有利的条件得到最大的收获! 将史浩从赵眘身边踢走是先决条件,而且将史浩贬到钱塘当县丞,还可以牵制投靠了秦桧的钱塘县令朱愈,如此一来可谓一举两得。 夜愈的深了,书房内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凉风,带动着桌上的烛火不停摇曳,大有熄灭的架势。 秦天德连忙抬头,四下看去,只看见门旁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正当他想要走过去合上窗户的时候,忽然一阵狂风吹入,将烛火吹熄,书房内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你又在像什么坏主意呢?是不是又想害谁?”黑暗降临的片刻,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同时传来了悉悉索索挠门的声音。 秦天德愣了一下,旋即笑道:“震儿,你装神弄鬼的以为可以吓到我么?还不进来!”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了,在门外两盏气死风灯散出来的光芒映衬下,一个小黑影钻了进来:“狗官,你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连这都骗不了你?小爷已经装的很像了。” “把门窗关好。”秦天德也不回答,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摸出了火折,将桌案上的烛台点燃。 “狗官,你怎么听出是小爷的?”岳震依言关好了门窗,快步跑到了秦天德身边,熟稔的跳到了秦天德的腿上。 看着岳震一脸不服气的模样,秦天德心中好笑,轻轻摸了摸岳震的脑瓜,亲昵的说道:“下回你若是再装鬼,千万记得不要开口,你的声音那么稚嫩,我一听就听出来了。对了,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那你怎么不睡觉?”岳震不答反问,顺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放到桌上,打开后露出了几块糕点,“这是小爷的,你不许吃!” 看出岳震是有备而来,秦天德微微一笑,伸手捏起了一块糕点,在岳震出抗议的喊叫之前,一口咬掉了半个,在嘴里夸张的咀嚼起来。 “狗官,说了不许抢小爷的!”岳震咒骂一声,双手并用,将纸包里的糕点全部抓在手里,每个上面都咬了一口,用含含糊糊的声音说道,“狗官,你是不是在像小爷三哥的事儿?” “你怎么知道?”秦天德一愣。 “嘿嘿,”岳震狡黠的笑了笑,“小爷虽然不知道你们今晚去了哪里,不过我姐还有二哥三哥回来后就在房中大吵了一通,好像是责怪三哥做了什么错事,刚才他们才回房睡觉,不过三哥好像依旧很不服气的样子。狗官,你们到底去干什么了?” 秦天德看着怀里的岳震,眼珠转了几下:“震儿,你真的不知道么?” “不知道。”岳震有样学样,眼珠也转了几下。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回去睡觉吧,我不愿跟一个无知的孩童说什么。” “谁说小爷是无知孩童,小爷都听清楚了,不就是三哥想要杀那个家伙。。。狗官,你又诈骗我!” 秦天德笑了:“震儿,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岳震将手中的糕点通通丢回桌上,然后快将口中的咽下,一本正经的说道:“狗官,小爷知道你在为我三哥的事情烦恼。我三哥的确是有些冲动,不过你没有听过堵不如疏这句话么?” 堵不如疏?秦天德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终于知道该如何安置岳霖了。 岳震却是不知秦天德想到了什么,继续认真的说着,他的建议是让秦天德继续将岳霖派到淮阴,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岳霖不会因为冲动而在临安再度做出什么错事了。 “怎么样,小爷的注意不错吧?”说完之后的岳震扬着小脸看向秦天德,一副做了好事等待长辈夸奖的孩童模样。 “你的注意不错。”秦天德配合的点了点头,他必须承认岳震成长了许多,但是在他面前依旧是不够看的,“不过你为什么不直说,你不想让你三哥被我要挟被我控制呢?” 第二八八章 你想不想登上皇位 第二日一早,秦天德就急急忙忙的进宫了。他没有先去自己的官署右春坊,而是径直赶往崇政殿,他要找赵眘。 可是令他吃惊的是,一向勤于课业的赵眘同学居然翘课了! 他再度赶往普安王府,得到的消息确实赵眘一早就离开了,没人知道赵眘去了哪里。 由于赵眘和赵琢都被养在宫中,所以二人的王府也设在皇宫中,这皇宫说大不大,但也不小,更何况许多地方是不许外臣擅自进入的,他要想找一个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普安王府苦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有等到赵眘,秦天德无奈之下只好返回自己的官署右春坊,同时让普安王府的侍卫转告赵眘,若是赵眘返回,让其立刻前往右春坊见自己。 对于秦天德的猖狂,侍卫们早已见怪不怪了,打了普安王都没有受到任何责罚,这种人谁敢招惹? 刚来到右春坊门口,秦天德就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小吏飞一般的跑了过来:“大人,您总算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情?” 小吏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说道:“大人不知,今日一早普安王殿下就来找大人了,因为大人不在,下官又找不到大人,结果殿下大雷霆,大人办公之处已被殿下砸的一塌糊涂,就连下官也。。。” 难怪自己找了赵眘一早上都没有找到,原来赵眘来找自己了! 秦天德嘴角一翘,随手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塞到小吏手中,叮嘱其看伤,然后问清了赵眘如今所在,迈步走了过去。 由于右春坊大堂已经被砸的一片狼藉,所以赵眘被安排在一处偏厅中,厅外几个小吏战战兢兢的候着,谁也不敢离去,更不敢进入,直至秦天德到来,他们才如释重负般逃离而去。 “普安王,你找不到本官也不至于砸了本官的官署吧?”一进偏厅,秦天德就挑衅的说道。 “奸贼!”坐在偏厅上位的赵眘看到秦天德进入,立刻跳了起来,完全不顾皇子风范,犹如街头斗殴的混混一般,抡着拳头就朝秦天德冲了过来。 看到赵眘来势凶猛,秦天德不慌不忙,不躲不闪,抬头挺胸等待着赵眘的拳头,只是手从怀中摸出一物,提在半空。 赵眘的拳头眼瞅着就要打在秦天德的脸上,可是眼见秦天德手中之物,忽然变拳为掌,一把抢过了秦天德手中之物,快退到一边,反复打量着抢到的物件,那是一枚玉坠,刻着“琮”字的玉坠。 秦天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也不说话,径直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玩味的看着正盯着玉坠神色越来越紧张的赵眘。 约莫两柱香的工夫,赵眘猛一抬头看向秦天德:“奸贼,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一名名叫赵茜的女子手中,嗯。。。”戏谑的看着赵眘,秦天德鼻子里拉出一个怪异的长音,可是看到赵眘的脸上露出的疑惑,鼻音戛然而止。 “你骗本王!”赵眘忽然再度暴起,朝着秦天德扑了过去。 这么会这样?秦天德一愣,旋即想到赵茜这个名字极有可能只是一个化名,以那个丫头的玲珑心思,断不可能告诉自己真名! “等一下,你想不想见一见玉坠的主人?” “她,没死。。。”赵眘的身形骤然停止,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天德。 “先坐,咱们聊一聊再说。如果你让本官满意,本官大可带你见她一面,到时候你就知道是不是你想见的那个人了。”秦天德伸手指了一下身旁的座椅,不急不慢的说道。 赵眘迟疑了一下,小心的将手中的玉坠塞入怀中,并没有按照秦天德指的座椅走去,而是坐到了另外一边。 “这才对么,你我之间哪来这么大的仇恨,非要搞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秦天德放下了手,转头微笑着看向心事忡忡的赵眘,“先说说,你今日为何要来找本官,还要砸了本官的右春坊?” 一提起这个话题,赵眘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奸贼,今日父皇下旨,将史直翁贬为钱塘县丞,是不是你从中搞鬼!” 原来是这样啊。秦天德点了点头,史浩被贬的确是他一手为之,只不过他想不到赵构的度会这么快,还以为赵构会命人调查核实后才会下旨,哪知道才过了两日,史浩就被贬出了临安。 看样子赵构是急于让我将周必大找来啊,也不知道子充如今到了何处。 “你怎么不说话,可是心中有愧!” 秦天德摇了摇头:“普安王想岔了。本官一心替官家办事,所作所为皆无愧于天地,何来惭愧之说?本官替官家考核你二人,史浩居然从中作梗,他这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他都被贬出京城了,你还在这里诋毁他!”赵眘猛地站起身,单手指向秦天德,“别忘了你也对本王说过,让本王不要碰父皇赏赐的十名宫女,信不信本王这就将此事禀明父皇!” 秦天德一把打掉了赵眘的手,不屑的回应道:“官家已经知道了,为此也责罚了本官,你就省省心吧。对了,官家有没有告诉过你,过几日会给你找一个侍读?” “哼,还不是你的党羽!” 我就根本没有党羽!秦天德撇了撇嘴,没有把心里的这句话说出口:“是与不是,等你见到他后自然就清楚了。好了,闲话扯完,谈正事吧,本官问你,那枚玉坠的主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与你无关!”赵眘心中一沉,脸上露出哀思的神情,“本王问你,你何时带本王见这枚玉坠的主人?” “你想见她很容易,不过你需要先告诉本官,你二人是什么关系,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 赵眘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讲述起来。 赵眘本是宋太祖赵匡胤次子赵德芳的五世孙、秀安僖王赵子偁之子,靖康之变时,由于赵子偁已经封王,居住在封地远离汴梁,因此一家人并没有被金人掳走。但是其长女,也就是赵眘的大姐却身陷汴梁,落入了金人手中。 赵眘的大姐自幼伶俐可爱,聪慧过人,加上小嘴又甜,深得后宫中人喜爱。靖康之变前夕,被当时的太妃招至宫中陪伴,结果一去不返。 赵眘和她乃是一母所出,只是赵眘出生后就没有见过她,但是赵子偁夫妇却是念女心切,以至于在临终时曾嘱咐赵眘,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他的这个还没有见过面的的姐姐从金人手中救出。 秦天德知道赵眘是个大孝子,认可了他的说法,不过他还是对两枚玉佩的来历感到不解。 赵眘是在靖康之变刚刚结束时出生的,而赵茜应当是在靖康之变前就被送入了汴梁,二人根本就没有见过面,怎么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玉坠? 对此,赵眘的解释是,他二人乃是同一日出生,在赵茜动身前往汴梁之前,其母已经身怀六甲,而赵眘的姓名在出生前就已经取好。赵子偁专程命人打造了两枚玉坠,上面分别刻上了二人的姓名中的最后一个字,作为生日礼物,这也就有了两枚玉坠的来历。 “你什么时候带本王去见她?”赵眘解释完毕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他需要验证秦天德口中之人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姐姐。 虽然赵茜用了假名,不过秦天德仔细端瞧了赵眘半天,觉二人长相的确极为相似。加上赵茜嫁给他后的种种举动,让他基本上肯定赵茜就是赵眘的亲生姐姐。 尽管他对赵眘关于玉佩来历的解释仍有怀疑,不过他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赵眘有软肋捏在自己手中了。 想到这里,秦天德笑了,问出了一个令赵眘目瞪口呆的问题:“普安王殿下,本官问你,你可想过,将来继承大统,登上皇位?” “你说什么!”赵眘被秦天德的话刺激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以为秦天德在调笑自己。可是看到秦天德一直四下打量而且说出那番话时又压低了声音,不由得心中想到了昨日史浩辞行前的话语。 殿下,莫要因为臣的离去而伤感,说不定臣这一走对于殿下来说是件好事。微臣这段时间已经对秦天德的进行了查访,此子野心极重,不甘屈居秦桧之下,臣这一走,说不定能够给殿下换来转机。 史浩的话说的极为含糊,赵眘听得是一知半解,想要追问的更明白一些,史浩却是笑而不语,只说让他今日大闹右春坊,说不定就会得到答案。 如今秦天德果真说出了这种话,难不成他改了主意不成? 想到这里,赵眘暂时忘记了怀中的玉坠,缓缓坐下,回头看了眼厅外,压低了声音,试探的问道:“奸贼,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秦天德却是没有理会赵眘,朝着厅外大声喊道:“来人,殿下在此这么久了,居然连茶水都没有奉上,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就有小吏端上了两杯茶水,躬着腰来到二人中间,小心的放下茶杯,倒退着朝厅外走去。 秦天德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吏就是自己进入偏厅前守在厅外中的一人,在他退出偏厅前,高声说道:“你立刻着急所有人手,半柱香内,本官要看到官署内一切复原,否则你们所有人就等着家人给你们烧纸吧!” “狗官,你怎么如此恶毒?半柱香的工夫,他们怎么可能打扫的干净?”听到秦天德强人所难之语,在小吏飞奔一般出了片听后,赵眘忍不住埋怨道。 幼稚!秦天德暗骂一声,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将头探到赵眘身边,压低了声音:“本官最后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将来继承皇位?” 第二**章 玉坠的主人 “本官最后问你一遍,你想不想将来继承皇位?” 面对秦天德一本正经的提出的这个问题,赵眘终于显示出了应有的沉着的冷静:“大胆秦天德,大逆不道,竟敢口出狂言!你可知立储一事乃是由父皇做主,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 对于赵眘的指责,秦天德心中满意,微笑着看向赵眘,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以资鼓励:“不错,这才像是一个将来能够君临天下的皇子应有的反应,比之以前的冲动强多了。” “本王用不着你来夸赞!”赵眘厌恶的抖了抖肩膀,将秦天德手抖掉。 “呵呵,看来本官夸你夸得早了,你的性子还是这么冲动。不过也对,年轻人应当有年轻人的血性,只不过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的血性不应当表露的这么透骨。” 说到这里,秦天德站起身来,走到偏厅门口,又折返回来,就这样开始慢慢地来回踱着步子,同时嘴里似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 “你应当知道本官曾经谏言官家,希望能够由本官选派两名年轻的有才之士,升任两位皇子的侍读,可是被官家拒绝了,因为秦相已经给恩平王殿下找到了合适的侍读。 若是你还有点头脑,就应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恩平王殿下得到了秦相的力挺,而你,除了那个被本官设计贬出京城的史浩,朝中还有何人敢于跟秦相作对公然支持你? 本官原本也是支持恩平王殿下的,因为恩平王殿下对本官态度和蔼,不过本官也知道,即便将来恩平王殿下被立为皇储,乃至在若干年后登上皇位,他最倚重的也是秦相,而非本官。 所以本官打算暗中支持你,力保你将来能够被立为储君,进而君临天下。说的粗俗一些,官家立储一事在朝臣眼中就是一场博弈游戏,你和恩平王殿下就是对弈的双方,恩平王是热门,押之虽然容易获胜,但所得收益太小。 而你,则是冷门中的冷门,不过冷门有冷门的好处,那就是一旦压中,将来则会是数十上百倍的回报,现在你明白了么?” “奸贼,你就不怕将来若是本王赢了的话,第一个就砍了你的脑袋么!” 秦天德停住脚步,轻蔑的看了赵眘一眼,继续踱起步子:“若我是你,我就绝不会在这种关头将此话说出来,而是会等到将来大局已定后,在痛下杀手,啧啧,你还是太嫩了,连震儿都不。。。 哦,扯远了。本官既然敢许诺助你成功,自然就不怕你将来翻脸,莫忘了你姐还在本官手中,你若是不想害了你姐,做一个不忠不孝之徒,就绝不会动本官分毫。” 擦,老子是你姐夫,你这个小舅子会杀我么?秦天德在现赵眘和赵茜的关系后,就已经有了这个注意,而且他也想好了,等到成功辅佐赵眘登基,然后给赵眘身边安置一批人品才华出众的臣子后,他就打算归隐了,最多最多就是等到金国被灭,他一定会离开朝堂离开临安的。 毕竟伴君如伴虎,朝堂上那些看不见但却能危急性命的暗箭实在是太多了。 “她不一定是本王的姐姐!”赵眘的确被秦天德说的有些动心了,他心中暗赞史浩的锐利眼光,看透了秦天德“阴暗”的内心,但是却不愿就这么容易被秦天德要挟。 “她一定是,因为你二人长得太像了。起初本官不知真情时,没有留心,如今却是越看你二人越相像,不如明日我带你去见一见她?” “你肯带我去见她!”赵眘骤然起身,心情激动的他连“本王”都忘记了,居然对秦天德说出了“我”字。 秦天德这时候恰好走到了赵眘的身边,他停下脚步看向赵眘点了点头:“不过她跟本官说过,她不愿见你,事实上她落到本官手上后,就一直不太愿意见人。” “本王不管那么多,本王一定要见到她!” “这个本官今日回府后安排一下,将她接到府中,然后明日带你前去看她,不过你不许靠近,更不能让她现,到时候只要你看到她的相貌,自然就能够确定她的身份了。现在,你立刻返回崇政殿,好好听课,今日你大闹本官官署一事,本官就不追究了。” “好,本王答应你,你莫要言而无信!”赵眘说走就走,片刻也不愿多做停留。 “等一下,”秦天德却是一口叫住了他,“本官还有事情需要跟你讲明。本官虽然此刻表态愿意支持你,但只限于此时此刻,当你走出这个大门后,本官绝不会再承认。” “卑鄙!” “卑鄙就卑鄙好了,比这更难听的咒骂本官都听过。另外,如今本官决定辅助与你,你的安全本官就必须负责,免得将来本官在你身上的所有投资都鸡飞蛋打。 你听好了,本官手下有一少年名叫岳霖,年纪比你小上几岁,你必须在三日内,找个借口,将其收做你的近身侍卫,否则,本官今日所说的一切都无效。” “你少做梦。。。等等,你说那人叫做岳霖?他和。。。” 对与赵眘的反应度,秦天德再次显露出满意之色,几步来到赵眘身边,轻拍了几下他的肩头:“没错,正是那人的三子,老实说吧,那人的子女,都在本官手中。” 关于安排赵眘远望赵茜一事,对于秦天德来说实在是在容易不过了,只不过为了防止赵眘在冲动之下打扰刚刚归于平静生活的赵茜,秦天德还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的。 次日天刚亮的时候,他就已经起床了,将秦三、牛二娃招到了身边,嘱咐了他们一番。 这种事情正好可以挥秦三的优势——眼中除了秦天德,别人谁都不认,哪怕是赵构出现在他面前,只要秦天德一声令下,脑子不太灵光的秦三也敢出手。 之所以没让游少堡参与,是因为游少堡太狠了,秦天德担心游少堡一时狠,弄出什么事端来,毕竟这家伙出手必见血。 安排好了一切,秦天德这才和朱淑真一同吃了早饭,然后就坐在偏厅内等候着赵眘的到来。 对于秦天德今天居然不去右春坊,朱淑真有些疑惑,多问了几句,结果被秦天德以等候贵客上门为由搪塞过去,并且打朱淑真去找李清照闲话家常,又或者帮着李清照教导岳震岳霆两个孩童。 辰时刚过,也就是早上七点多的样子,乔装打扮的赵眘就孤身一人来到了秦府。 看到赵眘特意乔装一番,秦天德越的对赵眘感到满意了,不过他还是问道:“可有人暗中跟踪?” “哼!”赵眘冷哼了一声,对于秦天德轻视自己表达出了内心的不满。 秦天德也不以为意,只是对着厅外喊了一句:“看看府外有没有眼睛,若是有的话,不留活口。” 说完这句话,赶在疑惑的赵眘问前,他带着赵眘,身后跟着秦三牛二娃,来到了后院赵茜所居的独院五十步开外,岳震岳霆所居的院子墙根下的花丛后。 岳震岳霆如今倒在李清照那边上课,岳霖和岳银瓶又被秦天德打去送岳雷返回淮阴了,如今不在府中,加上那里正对着独院的月形拱门,所以秦天德才让赵眘等在那里。 “你在这里等候,三儿,二娃,看着他,若是他敢乱动,直接摁住!” 丢下这句话,秦天德朝着独院的月形拱门走去,拱门两边还站着四个手持棍棒的秦府家丁。 “少爷!” “辛苦你们几个了,等到一会去账房每人领五两银子。”对于府中的下人,秦天德从来不曾吝惜钱银,只要给他办事的,事后每个人都少不了奖赏。 五两银子对于一个家丁来说已经是不小的一笔收入,纵然临安物价较高,可是秦桧相府的普通下人,一月的工钱也才三两八钱,而且府中规矩极多。 而秦府的下人原本月钱只有二两七钱,在秦天德来到临安后,每人都涨了一两,成为临安城中下人月钱第二高的府邸。加上秦天德不太在乎什么规矩,只讲究忠心,所以里仁坊秦府成为了不少下人向往之地,而有幸成为了秦府家丁的那些人,无一不是期待着能够替秦天德办差。 “茜儿,你起来了么?”来到赵茜卧室门口,秦天德轻声问道。 片刻之后,一身淡妆的赵茜打开了房门:“你今日怎么会想到来找我?平日里你不是不愿见到我么?” 秦天德昨天傍晚就知会了赵茜,说是自己今日上午回来看她,对此赵茜一直心存疑惑。 “不管怎么说,你我也是夫妻,我也应当来看看你。” 用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秦天德陪着赵茜在院中走动了一番,数次经过月形拱门,更是借着靴子沾染泥土的借口蹲下身子,使得赵茜正面朝着月形拱门。 等到秦天德认为赵眘足以看清赵茜容貌后,他将赵茜送回房中,自己则是走向了赵眘所在的地方。 开始他还担心秦三下手过重会伤到赵眘,可是等到来到花丛后的时候,却看见秦三和牛二娃都怪异的看着赵眘,而赵眘则是泪流满面的站在那里,双手紧握成拳,浑身不停颤抖。 挥了一下手,示意秦三和牛二娃对到远处,秦天德来到赵眘身边,刚想开口询问,赵眘却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用低沉的声音嘶吼道:“怎么会这样,她是谁?你告诉我,她不是玉坠的主人,你说呀!” 秦天德愣住了,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错误么? 第二九零章 岳震骑墙骂赵眘 其实秦天德判断的一点都没错,那个化名为赵茜的女子的确是赵眘的姐姐,这一点赵眘在第一眼看到赵茜时就已经肯定了。 当他第一眼看到赵茜时,虽然只是个侧面,看不清正脸,但是一种骨肉相连的感觉迅即从心底油然而生,让他有了八成的肯定,那个女子就是他的亲生姐姐。 亲生兄弟姊妹之间的那种莫名的联系的确存在,只不过表现出来的程度各有不同,这一点在后世,各国都有研究证明,这一点秦天德是知道的,因此他对赵眘如此轻易的就断定赵茜的身份,并不过于感到意外。 等到赵眘看清了赵茜的面容后,就百分之百的断定那个女子就是他亲生父母至死都念念不忘的亲生姐姐。 然而让他如此失态的同样是因为看清了赵茜的面容,他记得很清楚,他亲生父母口中的姐姐,小时候生的可爱伶俐,面容娇嫩可人,脸上从来不成有过红斑,而且还是那么大的一块红斑! 这块红斑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这是否代表着赵茜在金国受尽的苦楚?他一想到这两个问题,就感觉到内心如同被蚂蚁啃噬一般痛苦,泪水不自主的就流了出来。 看到赵眘双肩不停的抽动,嘴唇也在不停的蠕动着,秦天德心中好奇,贴了过去,将耳朵竖得老长,终于听清了赵眘的楠楠自语。 “父亲,母亲,不孝孩儿终于见到姐姐了。姐姐她现在很安全,你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孩儿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姐姐,绝不让她再遭受半点痛苦。” 赵眘是个孝子,顾念亲情,这一点秦天德从史料中见过,因此对于赵眘此刻的反应一定都不意外,要知道赵构禅让之后,赵眘依旧对这个“养父”极为尊重,对于赵构任何不合理的要求都会答应,就连一向想要的北上伐金,都是等了好多年。 然而让他意外的事情还是生了,赵眘动了。 “奸贼,我要跟她相认,我要带她回宫,我要让父皇恢复她的身份,我要让她不再承受痛苦!”赵眘终于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抽泣哽咽着,快步就要冲想赵茜所居的独院。 “你忘记你跟我说过什么了么!”秦天德一把死死拉住了赵眘,厉声说道,同时用眼神示意远处不明就里想要过来帮忙的秦三和牛二娃。 “可我不忍心看她受苦啊!”十七八岁的赵眘依旧还是一个少年,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无法跟自己亲生姐姐相认,无论如何也无法带走赵茜,终于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秦天德放开了他的手臂,有些痛疼的揉了揉脑门,看着赵眘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有些内疚。 不过类似的情形在他将岳家一门抢入府中后也曾经历过,因此很快从内疚中摆脱出来。他也蹲下身子,轻声劝道:“你的年纪还是太小,其实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她受的伤太深了,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养伤,等待心中的伤痛慢慢愈合。如果你将她带回皇宫,那不是帮她,反而是害她。” 赵眘忽然一把抓住秦天德的手臂,苦苦哀求道:“秦大人,我求你了,我一切都听你的,只求你让我跟姐姐见上一面,跟她相认,求你了,秦大人。” “想跟她相认,其实很容易,只要等你成功,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到时候天下虽大,还有谁能拦得住你?”秦天德开始利用赵眘的软肋,“谆谆教导”起来。 此刻的赵眘脑中一片混沌,听到秦天德的话,眼中露出了茫然的目光:“真的么,我能成功么?” “能得,相信我,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一定可以,记住你的身份,还有你心中的理想和抱负。” “理想和抱负?”赵眘沉默了片刻,猛地站了起来,低头看向秦天德,双眼中恢复了以往的神彩,“你等着,等我将来成功之后,一定将她接回宫中,然后绝不会放过你!” 妈的,这小子怎么就顽固不化,一直要针对我呢? 秦天德心中苦笑,刚站起身来正想开口,冷不防头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声:“笨!狗官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么?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拉出来能把临安城绕上三圈,你若是想对付他,就不能告诉他!真是的,白长这么大个,连我都不如,笨!” 听到有人敢骂自己,赵眘当即抬起头,只看见一旁的院墙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正骑在墙头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谁也想象不到,被评价为历史上关系最为密切,配合最为默契的一对君臣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居然会是如此。 在秦天德退出历史舞台,岳震接替他的角色,在大宋朝堂上崭露头角后,时为皇帝的宋孝宗和朝中第一“无耻”、最受宠幸的大臣、被视作秦天德的接班人的岳震联合将二人初次见面的一切记录全部销毁,并且严禁任何知情者外传。最终后世的人们只能从一些野史上看到关于这二人初次见面的记载,只是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看到骂自己“笨”的人是个孩童,赵眘也没心思质问对方,而是再度转向秦天德:“奸贼,你听好了,即必须好好照顾我姐,不能让她受到半分委屈,将来或许本王会网开一面,饶你一死,否则定让你不得好死!” 这回秦天德又被骑在墙上的岳震抢过了话头:“奸贼,骂得好,不过小爷还是觉得骂他狗官更顺口。狗官,你也太无耻了吧,居然又用这招,用人家的亲人要挟人家,你就不能有点新意换一招么?小爷都看腻了!” “震儿!”秦天德不能不开口了,这个岳震太会添乱了,“这个时辰,你不是应当在李夫子房中上课么,怎么跑到这儿了,还爬的这么高!” “切,小爷用的着你管么?”岳震不屑乜了秦天德一眼,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今日朱姐姐一大早就来找李夫子,小爷就猜出你这个狗官有问题,小爷接着尿遁前来查探,果不其然,你又在害人!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开始害怕小爷了?” 对于岳震的这番话,秦天德哭笑不得,他快步来到墙下,露出凶狠的模样,对着岳震吼道:“下来,爬这么高摔着怎么办,小心我让你姐收拾你!” “我姐才不会听你的收拾小爷呢!”说着话岳震办了个鬼脸嘲笑秦天德,结果由于身形不稳,身子向着院内一歪,一头栽了下去。 “震儿!”秦天德心中大急,担心岳震摔出个什么好歹,或许是他对岳震寄予了厚望,又或许是岳震的性格越来越像他,他已经将岳震看成了亲人。 “三儿,你们是死人啊,没看见小少爷摔下去了么,还不赶快过去看看!” 冲着秦三和牛二娃一通咆哮,秦天德正打算绕过院前进入院中,忽然院墙另一面传来了时顺的声音:“大人,小少爷无碍,属下接住他了。” 紧接着又传来了岳震的笑声:“狗官,小爷是不是吓住了你了?哈哈,小爷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你等着,迟早有一日,小爷要跟你新帐老账一起算,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真正手段!” “这该死的小滑头!”秦天德骂了一句,脸上表情却遮挡不住心中因听到岳震无事的喜悦,这一幕让赵眘看得嗔目结舌,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伤痛。 “狗官?这个叫法有意思。” “谁叫我?”秦天德一听到那两个字,就下意识的接口问道,他已经被岳家人培养出了条件反射的能力,片刻之后他就醒转了,“不许如此辱骂本官!” 赵眘哪会听他的,张口又是一句:“狗官,为何那个孩童叫的,本王就叫不得?不过狗官二字喊起来,的确顺口的很。” “你若再敢如此辱骂本官,本官就不在支持你,让你永远也见不到你姐姐!” 对于秦天德的威胁,赵眘不屑的笑了,他转头看了眼赵茜所居的独院,又回过头看向秦天德:“本王早就想清楚了,以你的贪婪,你绝对不会改变注意,因为你只有支持本王,才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益,否则若是琢皇兄登基后,秦桧为了其子的稳固地位,死前一定会除掉你!” 秦天德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对于赵眘能够有如此判断感到高兴,更高兴史浩离去的这两天,赵眘的变化。 人,只有被逼到绝境,完全没有了依靠后,才会以最大的程度自我成长,如今的赵眘已经有了将来南宋唯一有作为的皇帝宋孝宗的雏形! “狗官,看你那么紧张那个孩童,那个孩童是你什么人?” “你觉得呢?” “本王以为他。。。你刚才唤他为‘震儿’?就是你昨日不经意间提过的本王不及的震儿?”赵眘想到了秦天德对岳震的称呼,更是回忆起了昨日在右春坊秦天德无意间曾提起的那半句话。 秦天德点了点头,想到赵眘对自己强烈抵触,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也说你不如他。另外本官告诉你一件事,本官是他的仇人。” “你是他的仇人?”赵眘重复了一句,忽然觉秦天德这句话中的反常的地方,一般人应当会说“他是我的仇人”,而不是“我是他的仇人”,而且秦天德刚才显露的对待那个孩童的态度,分明像是亲人一般。 心中有些糊涂的赵眘正想努力理顺二人之间的关系,冷不防秦天德将嘴凑到了他的耳边,小声说道:“还有,他姓岳。。。” 第二九一章 一生的三个对手 赵眘的事情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岳霖也成为了普安王府的一名侍卫,赵眘的近身侍卫。≥≦ 起初岳霖对于秦天德的安排还有所不满,可是只跟赵眘接触了两天,岳霖就完全转变了态度,因为他现赵眘跟他一样厌恶秦桧,厌恶秦天德。 共同的厌恶使得他跟赵眘拉近了距离,恪尽职守的保护赵眘安危;而赵眘也因为他是岳飞之子对他极为重视,言谈之中充满了交好之意。 秦天德现在就等周必大返回,算算日子也就在这两天了。 “子充,你终于赶回来了!” 秦天德的书房内,周必大恭恭敬敬的站在秦天德面前,身上的宽领广袖白布袍上沾满了尘土。 “大人,不知你命下官立刻赶回临安有何要事?”几天前周必大接到秦天德的书信,上面没有注明原因,只是让他将手头上的事情交接给秦二,然后立刻赶回临安,有要事相商。 “先坐下歇歇,喝口茶。”看着周必大严谨的模样,秦天德笑了笑,淮阴众人中,周必大对他的态度是最好的,也是最信任的。 周必大依言坐到了一旁,喝了两口茶水后,抬头说道:“大人在临安城的风采,我等在淮阴皆有耳闻。欧秦熺,杀使节,震慑蛮夷,当真不愧为半仙之名。” 秦天德听得心中一惊,旋即想到了当日在淮阴时,周必大连夜找他施法停雨一事,如今看着眼中流露出一样神彩的周必大,忽然想起赵构前不久也曾让他施法祈雨。 关于川蜀干旱一事,秦天德提出的建议是打井,他好歹知道一些地下水位较高的地方,只要按照他的建议,在那些地方多打几口井眼,肯定能够找到水。 赵构舍不得花钱,因此秦天德借机让张俊炫富,同时又挑动秦桧,将张俊下狱,其财产没收。虽然不清楚张俊的巨额财富被秦桧贪墨了多少,但赵构肯定也没少得,然而事后赵构居然再没有提及过打井一事,这让秦天德对赵构有些失望。 可是今日见到周必大,想起了往事后,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莫非赵构是在试探,他真的以为我懂得法术? 周必大自然不知道秦天德在想些什么,他接着说道:“大人能够在短短几个月间就得到官家如此信任,当真是能人所不能,想必铲除秦桧一事应当不远了吧?” “啊?你说什么?” “大人,”看到秦天德没有留意自己的话,周必大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大人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话,被权欲迷了心思不成?” 我已经杀了一个张俊了,你们还不满意还这么着急啊! 秦天德心中苦,淮阴的那帮人实在是太天真太单纯了,只以为他可以凭借赵构的信赖,从而使得赵构认清秦桧的丑恶嘴脸,杀之而肃清朝政。熟不知秦桧掌权,排除异己提拔亲信,将整个朝廷能得污秽不堪的根子就在赵构身上! 要想使得大宋有一个中兴的机会,秦桧必死,可是该怎么除掉秦桧,却是秦天德从来没有对外人讲过的。 刺杀秦桧?这种事可以做,但是秦桧真的是那么好刺杀的么?史书上不是没有过关于行刺秦桧的记载,可是秦桧依旧活得好好的。这些日子来,他和秦桧碰面的时候已经在留意了,只要出了宫门,秦桧身边就一大堆护卫,而且暗中也有人保护,想要刺杀秦桧,只能成仁,无法成功。 至于说让赵构亲自下令处死秦桧,这是更不可能的!赵构对秦桧的忌惮哪怕是他没有学过历史,只凭这些日子赵构不遗余力的对他展现恩宠,同时挑唆自己与秦桧的关系,就能看出来赵构对于秦桧专权是多么的不满,可仍旧只是想以毒对毒,利用自己牵制秦桧,也从来没有想过将其罢黜。 所以秦天德一致认为赵构不死秦桧难除,然而这一点是这些深受忠君爱国思想熏陶的人根本想都不敢想的! “子充误会了,本官岂是那种贪婪权欲之人?”秦天德摇了摇头,“本官此次让你回京,主要就是告诉你,本官已向官家举荐,推举你为普安王殿下的侍读,等到明日,本官会带你入宫面圣,由官家考核你的才学,你要好好表现。” 第二日黄昏,同样还是秦天德书房,周必大依旧站在秦天德面前,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子充,上午情形如何,官家对你可否满意,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其实结果如何,从周必大的表情上秦天德就能看出来了,他真正想要知道的是,赵构跟周必大都说了些什么。 今日等到散朝之后,他带着周必大面见赵构,结果赵构将周必大留下,却是将他赶了出去,直到眼下周必大才从皇宫内返回。 只不过是考校周必大是否适合担任皇子侍读一职,有必要考校这么久么,听说赵构还赏赐周必大陪膳,就是一起吃午饭,这种待遇他都没有享受过,因此他太想知道赵构究竟都问了周必大什么问题了。 然而周必大却是一口回绝道:“大人,官家吩咐,今日谈话的内容不得外传,还望大人见谅。” “连本官都不能告诉么?” “还望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看到周必大执拗的模样,秦天德只得作罢,打了个哈哈,说道:“本官就是试探你一下,你要知道,皇宫内危机四伏,你身为皇子侍读,自然会用很多人想从你口中套得一些隐秘之事,你切记祸从口出。” “大人放心,下官已经明白大人用意,下官必定尽心尽力,不辜负大人的苦心。” “你知道就好。。。等一下,你说你明白本官的用意?”秦天德一愣,有些错愕的看向周必大。 “大人苦心,下官怎会不知。”周必大的眼中露出了炽热的目光,“两位皇子的事情,下官在淮阴时也有耳闻,大人是想让下官辅佐普安王殿下,然后等到殿下登基后在铲除秦桧老贼,只是这样时间恐怕会拖得太久了?” 你压根什么都不明白!秦天德心中一松,还以为周必大见过赵构后猜出了什么,原来不过是胡乱猜想罢了。 “放心好了,本官不会拖那么久的。”说到这里,不愿再跟周必大谈这个话题,他话锋一转:“子充,你跟绿儿如今过得怎么样?” 在秦天德刚调回临安的时候,周必大也将他的丫鬟绿儿纳为了妾室,一同住在淮阴。 听到秦天德提及此事,周必大脸色有些泛红,略带尴尬的说道:“过得尚好,有劳大人挂怀了。” “你们成亲时,本官没有派人前去恭贺,你不会责怪本官吧?”事实上,不但没有派人,就连贺礼都没有送,只是让周必大将绿儿从钱塘接到了淮阴。成亲前夕,齐妍锦曾经想要派人送些贺礼,结果也被他制止了。 “下官不敢,大人这么做必定有大人的原因。” 我当然有原因了,将来你自会知道,只不过到那时也不知你会如何称呼本官。 “你明日就要入宫做赵眘的侍读了,本官有些话需要跟你说个明白,你切记不要将本官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普安王,更不能将本官的心思告诉任何人,你记住了么?” “大人放心,下官省的,绝不敢耽误大人之事。”周必大清楚秦天德做事谨慎的风格,“大人动手之际,如果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尽情大人吩咐。” 说实话,淮阴众人中,周必大对他最是信任,甚至都达到了盲目的境界,这一点秦天德很是清楚。可是为了周必大这个南宋历史上出名的名相,将来不至于在自己离开后受到牵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做。 “子充,你听好了,从今往后,赵眘有任何举动,你必须暗中通报本官。” 嗯?听到这一席话,周必大猛然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秦天德,心中浮现了不祥的预感,试探的拒绝道:“大人为何要如此,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周子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清楚一件事,官能够推举你成为皇子侍读,也能让官家将你罢免!” “那就请大人上书官家,罢黜了子充的官职吧!” 看着一脸执拗的周必大,秦天德沉默了许久,最终挥了挥手:“你走吧,念在本官跟你相识一场的份上,此事本官就不再追究了,算是全了本官当年对你的许诺,送你一份前程。不过从今以后,你我再无任何瓜葛,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周必大身形轻晃了一下,最后看了眼秦天德,转身就走,只是在离开书房之前,又停住了脚步,背对着秦天德,语重心长的说道:“子充知道,权力能够将人改变,不过子充也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奉劝大人一句,大人莫要成为了第二个秦桧!” 看着周必大离去的身影,秦天德心中有些痛苦,伤害一个对自己如此信任的人,他心中不忍。可是没有办法,要实现他的计划,他只能扮演一个奸臣的角色,在除掉秦桧之后,成为第二个秦桧,独掌大权,否则他最多只能够完成计划中的第一步,剩下的两步都不可能完成。 因为将来他的对手会从秦桧变成完颜亮,到最后会是宋孝宗。。。 第二九二章 杀上相爷府 “来人,上酒!” 秦府的书房内,秦天德依旧坐在书案后,只是书案上原本的书卷砚台笔架卷宗都撒落在地上,书案上只有十几个空了的酒壶或立或倒,书房内充斥着刺鼻的酒味。 ≥ 从周必大负气离去后,秦天德就不停的喝酒喝到了现在。他也不愿做一个被人误解的恶人,可是他必须这么做。 朝堂上遍布秦桧党羽,仅剩的那些忠君之士又过于天真,只希望有一日赵构能够飙铲除秦桧,熟不知赵构早就被架空了,要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示恩于自己,并且挑唆自己跟秦桧争斗。 他要想扳倒秦桧,只能让人认为自己跟秦桧一样,同时还为了将来迷惑完颜亮的这个对手做些准备工作。 除掉秦桧的法子他早就有了,这里面根本不用任何人的帮忙,需要的只是时间,然后再配合上他在其中做的手脚,足以实现他计划中的第一步,让秦桧按照他预想的那般,一步步走上死路。 但是,当他计划的第一步实现的时候,也是会被所有人谩骂的一刻,到那时,恐怕他会被公认为比秦桧还要奸险卑鄙的逆臣贼子,即便那些曾受过他恩惠的淮阴众人也会跟他翻脸,因为他要赵构。。。。。。 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刚端起来准备一饮而尽,突然间一只娇嫩白皙的小手从横里而出,打掉了他手上的酒盅,紧接着岳银瓶的声音响起:“狗官,既然你这么痛苦,为何还要那般对待周大人呢?” “你懂什么!”醉醺醺的秦天德一把推开了岳银瓶的手臂,抓起了桌上的酒壶,直接对准嘴唇狂饮起来。 “我不懂,我是不懂,可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明白啊!难道说你到现在还不肯相信我么?为什么你心中藏了那么多事情不肯说出来,让我替你分担呢!”岳银瓶看着秦天德的样子,恨恨的一跺脚。 “嗝!”秦天德一口气喝完了小半壶酒水,打了个酒嗝,“说,说出来,让你,让你替我,分,分担?我要是,要是告诉你,我要对付的不仅是秦桧,还有赵构,你还会要替我分担么!” “什么,你要对付官家!”岳银瓶猛地一惊,一双明眸睁到最大,就连嘴唇也在话音落后迟迟无法闭合。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秦天德之前为何一直隐瞒心思,待到被胡铨戳破心思后,又百般推脱,就是不肯将心中的计划说出。 难道他是想谋朝篡位? 这种念头只是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定了,岳银瓶确定秦天德不是那种人,而且若真的心存如此念头,就绝对不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做出这么多事情。 那他为什么要对付官家呢?低下头来苦苦思索一番,终于岳银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身形一颤,抬起头来,看向秦天德,想要问个清楚,却现不知何时秦天德已经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狗官。” 岳银瓶轻叫了一声,慢慢来到秦天德的身边,看着趴在桌上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的秦天德,她伸出柔荑,将秦天德额前的散拢到一边,轻轻地抚摸着秦天德烫的脸颊,自言自语的说道:“狗官,你是为了我么? 其实我真没有想过那么多,只要你杀了秦桧老贼就已经算是替先父报了仇,真的没想过要让你对付。。。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的,而且你那么做是杀头的大罪,你会死的。” 随着她的手在秦天德脸上轻轻的摩挲,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留了下来,想到秦天德为了岳家所作的一切,几乎无一不是涉及到性命之忧,岳银瓶眼中的泪水更多了。。。 这一夜秦天德彻底醉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喝醉后都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在天色擦黑他还没醉的时候,钱塘秦家曾来人求见,钱塘秦家生了天大的事情。 次日天色大亮,秦天德终于从沉睡中醒来,刚一起身,就感觉到头部传来阵阵疼痛,再度倒在了床榻上。 “官人,你醒了!”坐在外间正在研读诗词的朱淑真听到房内传来响动,立刻跑了进来。 “真儿,昨晚怎么了,我的头怎么这么痛?”抓住朱淑真的柔荑,秦天德轻声问道。 眼见秦天德已经无恙,朱淑真忍不住娇嗔道:“官人,你昨晚喝得敏酊大醉,是瓶儿妹妹找人将你搀回房中的,你以后不许再喝这么多酒,知道了么!” “放心好了,以后我不会再喝那么多了。”秦天德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朱淑真的手背。 “官人,你先躺一会,妾身让人给你熬了鸡汤,这就让人端进来。”朱淑真起身就走,在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下脚步,“官人,昨晚天色擦黑的时候,公公派人前来,说是有要事禀告,当时你已经醉了,妾身问他是什么事他也不说,只是看神色挺紧张的。” 我爹派人来了,要干什么? 秦天德琢磨了片刻想不出个缘由,便扯着嗓门朝着门外大声喊道:“三儿,三儿!” “官人,秦三昨日和那人聊了片刻后,就急匆匆的跑出府了,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这时候秦天德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秦三跟钱塘秦府的那些下人混得极熟,很有可能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急匆匆的出府。 会是什么事呢?妈的,该死的酒,早就知道喝酒误事,以后再也不喝了! “真儿,你让人将那人带来,我要问一问他。” 从来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真相后,秦天德顿时暴跳如雷,快步冲到院中高喝一声:“所有人拿上家伙,跟老子去要人!” 齐妍锦被抓了,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在钱塘县城的街市上,众目睽睽之下被歹人抓了!歹人中带头一人是个胖子,而根据亲眼所见之人的描述,这个胖子应当就是秦熺! “少爷,不能冲动啊,小的来前,老爷和夫人专门叮嘱小的,让少爷等候他们到来再作商议,切不可冲动,老爷和夫人想必马上就要到了。” “滚一边去!”秦天德一脚将其踹倒在地,看到已经有二三十个下人已经手持各样家伙汇聚到自己身边,还有人66续续的赶来,他一挥手喊道,“跟老子走,把少夫人抢回来,人人有赏!” 风平雨静没多久的临安城再度骚乱起来,秦天德带了四五十个家丁,手持各色兵刃,杀气疼疼的冲出府门,直奔望仙桥方向。按照其行进线路来看,那里只有两处居所,一处是大内皇宫,另一处则是秦桧的相府。 这货又要干什么了?难不成二秦反目要开打了? 没人认为秦天德有胆子带了这么点人手会攻打皇宫造反,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去相府,这种热闹岂能不看? 特别是在不少有心人的刻意操作下,此事很快就传遍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因此临安城立刻呈现了一副奇景。 秦天德手持单刀走在头前,身后牛二娃、游少堡、时顺紧跟其后,他们身后则跟着四五十个一身蓝灰色裋褐的家丁,刀棍在手,一个个面露凶相。 他们所过之处,路上行人纷纷躲避,街边商贩连忙起身让路,就连摊子都来不及收拾。在他们身后,还远远的跟着一支大军。这支大军中,有市井无赖,有平民百姓,有士子书生,也有纨绔子弟,年龄从十几岁到几十岁,而且人数还在不停的增加。 “让秦熺给老子滚出来!”来到相府门前,秦天德单手插腰,提刀指向相府大门,对着两个守在门口的护卫大声喝道。 两个护卫虽然认出了秦天德,也知道秦天德如今在朝中颇是得宠,可他们是相府的护卫,又怎么可能看着秦天德如此撒野?更何况他们多次看到秦天德进入相府,每一次都是恭恭敬敬的,在这种时候岂会惧怕秦天德? “你是何人,可知此处是何地方,胆敢聚众闹事,还不赶快退下,免得相爷回来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两个护卫说话算是客气了,若是眼前闹事的人不是秦天德,他们早就开骂,甚至拔刀相向了。 只是秦天德心中记挂齐妍锦安危,哪会在乎这两个喽啰,当即侧头看向游少堡,吩咐道:“杀!” 游少堡双目一凛,微一点头,脚步飞快,眨眼间就冲了出去,直奔门口的两个护卫。穆顺则是看了眼相府紧闭的大门,悄然退到了人群中,眨眼间也消失了踪影。 两个护卫哪知道游少堡的厉害,拔刀在手迎向游少堡,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二人就捂着咽喉软软的倒在地上,脖子处满是鲜血。 游少堡正准备回到秦天德身边复命,却看见秦天德已经赶了过来,连忙拱手说道:“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心急如焚的秦天德哪有心情听他啰嗦,当即一摆手对看向身后的下人:“去把门给老子撞开!” 他的话音才落,相府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时顺从中走出,恭恭敬敬的说道:“大人,属下已替大人。。。” “尔等听令,杀将进去,纵然将此地翻个抵掉,也要将少夫人给老子找出来,若有人阻拦,杀无赦!” 第二九三章 钱塘援兵 “尔等听令,杀将进去,纵然将此地翻个抵掉,也要将少夫人给老子找出来,若有人阻拦,杀无赦!” 随着秦天德的一声高喝,身后四五十个家丁轰然一声鱼贯而入,冲进了秦桧的府邸,秦天德则是等到众人都冲进去后,才提着单刀快步走人,身后跟着双手环于胸前怀抱短剑的游少堡以及手持一根铁棍的牛二娃,时顺再次消失了踪影。 秦桧的府邸他已经来过多次了,但很少有机会见过府中的景色,每次基本上都是直接被人领到书房了。 跨过门槛,绕过门后的琉璃照壁,来到相府前院,秦天德却现自己府中的下人都聚在此地,而对面则是聚集了一大群甲胄在身,手持单刀的护卫。 “大胆毛贼,竟敢公然闯入相府,来人,将其全部格杀!” “胖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听出秦熺的话音,秦天德分开人群走了过去,看着对面一脸愤怒的秦熺,握紧了手中的单刀。 秦熺这才看见秦天德,心中不由一颤,色厉内荏的质问道:“秦天德,你疯了不成,带这么多人公然打上门来,莫非你要造反不成!” “造你娘的反!”秦天德怒骂一声,单刀指向秦熺,“把老子的女人交出来,不然老子今天就要了你的狗命!” “哦,你是为了那个女人来的,”秦熺心中一松,看向秦天德似笑非笑的说道,“秦天德,此事乃是家父交代,你若想要人,就等家父回来再说,将你的下人散去吧,免得一会被家父看到后,你不好收场!” 秦熺对秦天德不能说是惧怕,只因秦桧曾多次警告过他,绝对不可招惹秦天德,因此他才一时忍让。 听到秦熺这番话,秦天德原本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下里。他最担心的是秦熺色迷心窍,掳走了齐妍锦辣手摧花,报复自己。 可是知道幕后的主使是秦桧,他反倒不担心了,因为秦桧早就提出过要他将齐妍锦当做人质软禁在相府,所以他以为秦桧此举多半是为了要挟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伤害齐妍锦。 想归这么想,但是既然戏已经开演,那就不能半途而废,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步入正轨,他可以公然对抗秦桧了! “你说是秦桧之的指使,让你掳走了本官的妻子?” 秦熺刚想点头,猛然警醒,勃然大怒的指向秦天德:“大胆的东西,竟敢直呼家父名讳!” “呼就呼了,你咬我啊,哼!”秦天德不屑的冷哼一声,旋即下令道,“你们都是死人么,老子叫你们来是来救少夫人的,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动手!” 看到还是没有人敢动手,秦天德转头看向身后的游少堡:“少堡,再去给他们做个示范!” 游少堡是从来不会忌讳什么的,闻言身形暴起,朝着相府护卫较为集中的一处冲了过去,途中双臂大张,之前抱在怀中的短剑已经握在两只手中,在阳光的照耀下褶褶生辉。 “秦天德你敢。。。”秦熺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已经有两名护卫倒在了血泊之中,“杀,给本公子杀!” 终于二秦之间的群殴爆了,相府的护卫以及秦府的下人斗作一团,喝骂之声、惨嚎之声、金铁交鸣之声此起彼伏,不时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出痛苦的**之声,但也有少数人倒下后就在也没有半点声响。 秦天德府邸的规模要远远小于秦桧的相府,因此下人的人数也远逊于相府护卫人数,很快就落入了被动之中,情形岌岌可危。 秦天德自然看明白了眼前不利的情形,他突然大喝一声:“都给本少爷记清楚了,那些人伤了你,又或者伤了、害了你的同伴,给本少爷记清他的样貌,等到今日事了,本官要他们给尔等偿命!” 他的这声大喝,顿时使得不利的局势稍作好转,秦天德的狠辣手段相府的大部分护卫都有所耳闻,当即控制了手中的动作,出手不再狠辣,尽可能只是将对手打倒在地。 秦天德倒是没有任何危险,没有任何护卫敢于招惹他。这种阵仗讲究兵对兵王对王,况且秦天德如今今非昔比,早不是一年多前的钱塘纨绔,哪是他们伤的起的? 想想看,就在不久之前,秦熺才被秦天德当街暴打一段,牙齿也掉落了多颗,秦桧不曾出头,反而严禁秦熺出府,禁足三月;原二管家被秦天德手下的下人一路打着从里仁坊爬回望仙桥,秦桧也是不闻不问;秦熺随后在二管家的挑唆下打算在相府花园报复秦天德,结果秦天德不但毫无损,秦熺反而挨了一记耳光,二管家的下场就更惨了。 这么多事情历历在目,这些相府的护卫那敢自寻死路,前去招惹秦天德? 况且他们只是给秦桧打工的,每月就那么一点银钱,谁吃饱了撑的去自寻死路?打伤了秦天德就得面临秦天德疯狂的报复,若是不小心失手杀了秦天德,那不但自己姓名难保,恐怕还得累及家人。 暂时无所事事的秦天德正在思考着今日之事该如何了解,他能从中获得什么样的好处,暂时没有理会秦熺,可是秦熺好死不死的开口了:“秦天德小儿,等家父回来你就死定了!” “犯贱!”秦天德大骂一声,拎着刀就朝着秦熺快步走了过去。 秦熺这辈子极少挨打,唯一的一次就是那次在太平坊被秦天德当众殴打,除此之外,就只有上回在花园想要算计秦天德,结果被秦桧赏的那一巴掌了。 眼见秦天德拎着单刀,眼露凶意朝着自己走来,秦熺有些害怕了。在他眼中,秦天德就是一个疯子,做事完全不讲规矩,当初在钱塘时,他就被秦天德的下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如今秦天德拎着刀走过来,他怎能不害怕? “来人,保护本公子,拦住那个家伙!” 秦熺的高呼声引来了附近的几个护卫,只不过他们都不敢靠近秦天德,只是护在秦熺身边,提刀戒备着。 不过还是有例外存在,一个年纪在二十大几的年轻护卫拎着刀迎上了秦天德,高叫一声,冲着秦天德眨了眨眼睛,当头就是一刀。 “妈了个巴子的,你居然干用刀砍本官,不想活了!”秦天德口中骂着,脚步却是不敢放慢,连忙躲避,避开了这一刀,“少堡,给本官杀了他!” 这一回时间,相府护卫中已经有四五个死在了游少堡的手中,受伤的更是多达十数人,其心狠手辣的程度早已被大多数相府护卫看在眼中。 年轻护卫听到秦天德招呼游少堡,脸上顿时露出苦色,又朝着秦天德虚空看出一刀,借着二人身形交错而过的时候,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大人见谅,小的只是混口饭吃,当真没有伤害大人的胆子,秦大人饶命啊!” 这他娘的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秦桧手下居然会有这种极品的护卫?不过看到这个护卫两次冲着自己眨眼,他不仅又心中生疑。 这时候,相府门口突然又传来喧闹声,一大群身强力壮面目狰狞的汉子拎着棍棒冲了进来,见到相府的护卫就是一通乱打。 这群汉子身穿统一的服饰,黑衣黑裤,背心上面用白布缝着一个大大的“钱”字,外面还有一个圆圈,正是钱塘娱乐城护卫队的制服! “少爷莫怕,小的带人来了!”这群人中为一人高喝一身,奋力舞起双手的铁棍,朝着秦天德的方向冲了过去,一副愣头愣脑无所顾忌的模样,不是秦三还能是何人? “三儿!”秦天德乐了。当他得知秦三昨晚知晓齐妍锦被秦熺掳走冲出府门彻夜未归后,只以为秦三护住心切去找秦桧要人未果,反倒陷于相府,甚至殒命,哪知道秦三居然学会了动脑子,去淮阴搬兵了。 淮阴的这群钱塘娱乐城的护卫队,说白了就是秦天德当初收拢的那些地痞无赖。这两年来,随着钱塘娱乐城的名声越来越响,客人也越来越多,这只队伍的人数也是与日俱增,以至于钱塘县内所有有些本事的地痞都加入进来,更是连周边县郡也有人加入,如今已有七八十人。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待遇丰厚,那些在钱塘娱乐城闹事的家伙被他们打了不但不敢报复,更是倒赔医药费,这些不愿做事的无赖们自然愿意干。 他们都是打架的老手了,虽然一对一未必是相府护卫的对手,但经验丰富的他们绝不落单,往往都是三四人一组,打闷棍、下绊子等等偷袭手段层出不穷,只求将对手打倒,让其没有还手之力,然后就立刻选择下一人。 随着这七八十个地痞无赖的加入,局面再度逆转,相府的护卫已经有了难以招架的趋势,正装作与秦天德交手的护卫看到凶神恶煞的秦三朝着自己冲过来,再度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对秦天德哀求道:“秦大人救我,小的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还不想死啊!” “转过身,让老子踹你一脚,躲到一边装死去吧!” 第二九四章 不死不休 那爱眨眼的护卫又眨了眨眼,眼见凶神恶煞的秦三距离自己原来越近,终于一咬牙,把心一横再度虚砍了一刀,借此从秦天德身边闪过,露出了后背。 ≧ 秦天德撩起衣角,抬腿便是狠狠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臀部。这名护卫出一声夸张的惨叫声,仿佛秦天德不是用脚而是用刀看在他身上一般,跌跌撞撞的扑出了战团,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这才慢慢地倒了下去。 天,这货还真是个活宝啊! 秦天德看着那年轻护卫夸张的倒下,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模样,顺手拦住了已经冲到自己身边,仍旧不想放过那个家伙的秦三,一指秦熺:“去,带人把他身边的狗给少爷我打散了!” 如今的秦天德身份早与几个月之前不同,做事虽然依旧狂妄,但也开始注意一些细节了。就像现在对付秦熺,他可以打得,但是秦三等人绝对打不得,就像相府的护卫不敢动他的道理一样,除非是不想活了。 秦三在钱塘娱乐城“保安队”中间的威望是相当高的,当即大喝一声,立时就有十几个人跑了过来,跟在他身后朝着护在秦熺身前的七八个相府护卫冲了过去。 伴随着秦三带来的七八十个正规化的地痞无赖的加入,相府前院里的情形已经大变,双方完全僵持起来,这给了秦天德单挑秦熺的机会。 秦熺想跑,可是他实在是太胖了,才转身跑了两步,就被随后赶来的秦天德一脚揣在背部,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 “把老子的女人交出来,不然今日老子就宰了你!”秦天德一脚踏在秦熺的背部,手中的单刀架在了秦熺的颈部,刀锋上传出的冰凉之意使得秦熺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秦熺毕竟骄纵惯了,而且又身为秦桧之子,根本不信秦天德敢杀他,当即丢出狠话道:“钱塘小儿,你忘恩负义,有胆你就动手啊!” “你当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么!”秦天德慢慢的将刀高高举起,双手紧握刀柄,阳光在刀身的折射下晃在侧脸趴在地上的秦熺眼前,周围的厮打的众人早已停下了身形,紧张的看着秦天德手中的单刀。 “住手!”就在这千钧一的时刻,照壁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秦天德会头望去,只看见秦桧阴沉着脸阔步而入,身后跟随着七八个衣衫华贵之人,其中一人居然还是全身甲胄。 伴随着这些人的进入,他们身后又冒出了一大群手持长戟的兵士,沿着他们两侧鱼贯而入,将整个相府前院团团围住,手中长戟横起,直至院中所有人等。 “大胆秦天德,竟敢在老夫相府撒野,当真是不把本相放在眼中了!”看着眼前的满地苍夷,秦桧心中大怒,伸手一指秦天德,高声喝道。 秦熺看到秦桧从外面归来,心中大喜,顾不得仪态,大声喊道:“父亲救我!” “闭嘴!”秦天德手中单刀横着拍了一下秦熺的脑袋,然后单脚踩着秦熺的背部,凌空一个转身,直疼的秦熺嗷嗷乱叫,他却是已经面向了秦桧,手中的刀刃再度架在了秦熺的脖颈上。 秦桧眼中闪过一道凶光,皱着眉头看向秦天德:正要开口,身后那全身甲胄将领模样的中年人先开口了:“众军士听令,将所有在相府闹事之人全部缉拿,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最后进入的那些手持长戟的兵士齐声应道,旋即冲向了秦天德府中的下人以及被秦三带来的钱塘娱乐城的护卫。 “住手!”秦天德双眉一挑,冷眼看向下令的将领,“你是何人,吃了豹子胆么,竟敢缉拿本官手下,莫非是嫌命长了!” “本官侍卫亲军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张瑞,你个小小的五品朝奉大夫也敢在本官面前呵斥?尔等还不动手等待作甚,莫不是想挨军棍!” 眼看着张瑞带来的军士将自己的手下连推带打的赶到一起,用戟柄不停殴打,使得他们抱头蹲了下来,秦天德心中大恨,冷笑着斜眼看向张瑞:“这么说,你一定要跟本官架这个梁子了?” 张瑞虽然听不懂什么叫架梁子,不过也猜出了里面的意思,不屑的瞟了秦天德一眼,然后躬身来到秦桧身边,恭敬的问道:“相爷,这些闹事的毛贼您看该如处置?” 秦桧原本正在官署办公,听人来报说是秦天德带人打上府邸,勃然大怒,顿时就带了幕僚赶回府中。张瑞那是他亲手提拔,当时正好在场,听闻此事后为表忠心立刻命人招来兵士,陪同秦桧一同赶往望仙桥。 说句老实话,他知道秦天德为何会有如此冒犯之举,原本只是想将其责骂一番,然后将原因讲明,可是看到自己府邸被秦天德弄成了这幅模样,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咬着牙说道:“张大人,有人竟敢率众公然打上本相府邸,该怎么处置还用本相教你么!” 张瑞心领神会,当即冲着自己手下的兵士喝道:“众军士听令,贼人擅闯相府,企图杀官造反,今一网成擒,就地正法!” 眼瞅那些军士举起手中的长戟,戟端就要朝着自己手下身上戳去,秦天德心中大急,用力一踩脚下的秦熺,冲着秦桧高声喊道:“秦会之,莫非你不想要你儿子的性命了!” “你叫老夫什么!”秦桧彻底爆了。古时候只有长辈可以叫晚辈的名字,否则就带有侮辱和轻蔑的兴致。秦桧掌权后,多少年来都无人敢直呼其名讳,如今一个被他一手提拔的小辈,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口喊出的自己的名字,秦桧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怎么,老子有叫错么,还是说你不叫秦会之?” 秦桧,字会之。 “竖子焉敢!”秦桧气的脸色白浑身哆嗦,颌下的胡须抖个不停。 秦天德才不理会秦桧被自己气成了什么模样,他看到那些兵士空举着长戟不敢下手,再度用力一踩脚下的秦熺,高声说道:“秦会之,将老子的锦儿还来,否则老子叫你无子送终!” “大胆秦天德,还不将秦公子放开,否则本官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张瑞眼见秦桧气的七窍生烟,沉默不语,连忙朝着秦天德大声呵斥道。 秦天德将目光转向张瑞,双眼一眯,单手指向对方,伸出食指不停的指指点点:“侍卫亲军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张瑞是么?老子记住你了,你准备办理身后事吧。” “猖狂!”张瑞是秦桧的死忠,岂会将秦天德放在眼中,“今日你率众冲击相府,挟持秦公子在先,侮辱秦相爷在后,如今还敢威胁本官,可知大宋还有王法么!还不赶快放开秦公子,免得将来死前还要遭受皮肉之苦!” 张瑞眼中的秦天德已经是个死人了,他跟随秦桧的时间比较早,很清楚秦桧的手段,秦天德今日的种种举动已经将秦桧得罪的死死的,他所了解的秦桧是绝对不会放过秦天德的,所以他根本不在乎秦天德。 “少堡,给本官杀了他!” 游少堡和秦三牛二娃三人,在看到猛然间冲进这么多兵士的时候,就迅退到了秦天德身后,保护秦天德,而那些兵士也不敢太过靠近秦天德,即便他们不怕秦天德,也要顾及秦熺的性命,因此三人并没有制住。 听到秦天德的吩咐,游少堡身形一动,正要朝着张瑞冲过去,一旁的假山后突然传来时顺的声音:“少爷,小的找到少夫人了!” “官人。”随着一个女子声音的响起,假山后面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是时顺小心的搀扶着脚步不稳的齐妍锦。 秦天德早就知道时顺趁乱前去救人,可是听到齐妍锦有气无力的声音,看到一脸憔悴,双眼无光,嘴唇干裂,面如枯槁一般,还冲着自己用尽气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的齐妍锦,心中不禁阵阵钻心的疼痛。 “锦儿!”秦天德心中疼痛,丢下手中单刀,飞奔过去,秦三和牛二娃连忙紧随其后一左一右,就连已经奔出的游少堡也拐了个弯跟了上去。 张瑞看了眼秦桧,觉秦桧脸色已经好转许多,只是眉头依然紧皱,连忙冲着自己手下的兵士道:“你们,去将秦公子救下;你们去将那几人擒住!” “爹,那个秦天德实在是太猖狂了,您一定要替孩儿报仇啊!”秦熺趁着这个空当已经跑到了秦桧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扯着秦桧衣袖,露出了极为可怜的模样。 秦桧没有理会秦熺,而是吩咐人将秦熺待下去歇息,有命人去请大夫,然后看向假山附近的秦天德,眼中闪烁不定。 此刻的秦天德根本心无旁骛,只是紧紧的抱着齐妍锦,低声的安慰着,秦三、牛二娃、时顺还有游少堡则是护在二人前后左右,抵挡着那些想要擒住他们的兵士。 张瑞看到如今秦天德已再无所持,便准备下令,让兵士下狠手,这时候秦天德猛地抬起头来,单手遥指秦桧,怒声说道:“秦会之,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本官今日跟你不死不休!” 第二九五章 三足鼎立 “秦会之,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否则本官今日跟你不死不休!” “大胆!”听到秦天德竟敢如此对秦桧说话,张瑞不待秦桧开口,正想开口呵斥秦天德,以彰显自己对秦桧的忠心,可是却被秦天德抢过了话头。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跟秦会之说话,你个小小的侍卫亲军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也敢插口?不想连累你九族因你丧命,就给老子滚一边去!” 张瑞闻言一怔,正要开口下令兵士动手,这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哎呦,想不到此处居然如此热闹,看来本相是来晚了!”随着声音的响起,万俟卨款步而入,身后同样跟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也是一身甲胄。 如同秦桧到来时一样,他们刚绕过照壁来到院中,身后同样也冲入一群手持长戟的兵士,分作两列从他们两侧绕过,将秦天德几人围得密不透风,只不过他们手中的长戟却是指向了外圈,显然是来保护秦天德的。 老狐狸,你丫的终于来了,再晚来一步老子就死在秦桧手里了!眼见万俟卨带人到来,秦天德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猜得没错,秦桧的确是动了杀心,想要借助张瑞之手杀掉他。到时候面对赵构的怒火,秦桧最多来一招丢车保帅,用张瑞的人头消除赵构的怒火就足以了。 “万俟大人,你这是何意,咹!”秦桧的自觉告诉他,今日的事情恐怕要生意外,而且秦天德也要逃过一劫,不满的看向万俟卨。 “秦大人勿怪,官家听闻你二人大打出手,担心生意外,特命下官带人前来,召二位御前答话。”万俟卨随意的朝着秦桧拱了拱手,脚步却是不停,径直来到秦天德身前,挤了一下眼睛,再度拱了拱手,“本相来的晚了,秦大人受惊了。” 万俟卨话音落下,身后跟着的那全身甲胄的将领一抱拳接着说道:“下官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王锆见过秦大人。” 秦天德脸上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而未来的正好,若是再晚来片刻,本官恐怕就要命丧于此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多言,只是仰头看向秦桧,一脸的得意。 他不开口,是因为有人会开口。万俟卨转过身,似乎是刚看见张瑞一般,略带诧异的问道:“张大人怎会也在此地?” “下官。。。听闻有歹人闯入相府,所以特地前来查看。”面对曾经同为秦桧党羽,如今却已经成为左相的万俟卨,张瑞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哼!”万俟卨一刷衣袖,突然变脸,“张大人身为侍卫亲军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如今却带兵围攻朝廷命官,意欲何为,莫非要造反不成!” 听到万俟卨的话,秦桧脸色一变。万俟卨的话实在是太歹毒了,明着是说张瑞,实际上却是暗指他指示张瑞意图谋反。 前文交代过,在古代,杀官等同于谋反,如今身为临安三大禁军之一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数次想要杀害秦天德,而且秦天德又是赵构身边的红人,若是真的杀了也就杀了,可若是没有杀死,那么就有可能强行牵引,牵引到谋反一事上来。 当然,秦桧的变脸并非因此,这种罪名对付一般的朝廷命官肯定可以,可是用在他身上是没用的。他变脸的原因是因为万俟卨和秦天德勾结到了一起! 虽然他早就觉这二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猫腻,可是自从万俟卨升任左相后,一直和秦天德在他面前相互拆台,纵然二人勾结,也不敢明目张胆。 但是今日,二人已经摆明了车马勾结到一起与他对抗,这才是秦桧变脸的真正原因。 若是只有一个万俟卨,他大可以指示其所掌控的御史台对其参劾,兵丁能够将其参倒;若是只有一个秦天德,他也可以痛下杀手,因为秦天德手中没有兵权! 可是如今二人勾结起来,而且万俟卨明显拉拢了马军司,这样的话,足以与他对抗而不落于下风!恐怕以后的朝堂就不会是他一家独大,而是变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没错,是三足鼎立的局面,除了他们两方外,还有一方是皇帝赵构,而且赵构会成为极为重要的因素,完全可以拉一方打一方,然后再拉一方再打一方,使得其处于双方极力巴结的然状态,从而慢慢将君权集中,这是赵构期盼了许久的事情! 面对万俟卨对张瑞的质问,秦桧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保住张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第一次与对方的交锋中他绝对不能示弱,否则人心很快就会散去,他的相位也会变得岌岌可危! “万俟大人,你公然带着马军司兵马闯入本相府中又是意欲何为?” 万俟卨早有准备,他冲着秦桧拱了拱手,笑着说道:“相爷,王大人乃是奉旨办事,并非跟随下官而来,反倒是张大人并无奉旨,却带兵马前来,实在不知是何目的。” “哼,”秦桧冷哼一身,“是本相听闻有贼人聚众攻打本相府邸,担心事态难以控制,特命他带兵相随,万俟大人莫非怀疑本相有反意不成!” 面对秦桧的强势,万俟卨选择了退让:“不敢,下官怎会怀疑相爷呢?既然有相爷作保,下官自然不敢再多问,还请二位秦大人随本官进宫,莫要让官家久候了。” “等一下!”这时候秦天德突然搂着齐妍锦从兵士中走了出来,“秦会之,你还没有给本官一个交代呢!” 听到秦天德再次直呼自己的名字,秦桧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实在是不愿搭理秦天德,在他眼中秦天德就如同一团狗屎一般,死缠烂打蛮横无理。若是沾染上,即便甩掉也会惹得自己一身臭,而秦天德却完全不在乎。 “说话啊!老子的女人你凭什么说抓就抓?你身为右相天子近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干这种抢掠女人一事,要不要脸! 何况本官是你侄儿,锦儿就是你的侄媳,你个老不要脸的居然派人掳走自己的侄媳,知不知道丑字怎么写!” 正如秦桧料想的那般,秦天德看到自身安全之后,开始挥其胡搅蛮缠的本事了。 秦桧没有开口,可是秦天德的态度惹恼了起身后一个老者,此人一指秦天德,高声呵斥道:“钱塘小儿住口!相爷乃你叔父,此举乃是为你着想,你却出言不敬,言语间多有冒犯,此为不孝;相爷提拔你与微末之间,你能有今日全赖相爷照拂,如今逆境勾结外人违逆相爷,此为不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钱塘子!” “你是何人?” “老夫王庆曾。。。” “滚一边去!”秦天德粗鲁的打断了对方的话头,“老子听都没有听过,一个不入流的小脚色,也敢在这种场合开口? 大宋天下,天子最大,秦桧次之,老子行三。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和他说话也有你插口的份!秦会之,你最好管住手下的狗,莫要给自己添麻烦!” 话是这么说,可是秦天德心中却是一惊,他终于见到历史记载的秦桧的狗头军师了,这么长时间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与秦桧合谋了宋朝历史上第二次“杯酒释兵权”的家伙。 这一席话,直气的年过花甲的王次翁手脚哆嗦,大有口吐白沫的架势,不过秦桧和万俟卨却是无暇管他,这二人脸色同时变化,就因为秦天德口中的那个大宋天下排名。 万俟卨心中自然是不满,他身为左相,按照品秩他才应当排在第三,不过想到秦天德一向狂妄惯了,而他如今又需要借助秦天德的力量,也就暂时不以为意。 而秦桧却是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笑意,淡淡的说道:“万俟大人,你不是奉旨前来么,现在还再次耽搁,不怕让官家久候么?” 秦桧吩咐了下人进行打扫,自己则是上了官轿赶往皇宫,而秦天德先是让牛二娃等人将齐妍锦送回府中,又命游少堡护送,然后高声宣布几日参与众人每人奖赏百两,医药费自己全包,这才上了万俟卨的马车,一同赶往皇宫。 “秦大人,今日你可威风了。”马车才行,车中的万俟卨就话里有话的说道。 “今日承蒙万俟大人援手,小侄莫不敢忘,来日必有厚报。” 万俟卨摇了摇头,对秦天德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回答极为不满:“你可知今日你做了什么?为了一个女子公然跟相爷翻脸,值得么?”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秦天德也不怕直说了:“世叔,你觉得今日对于你我来说是好是坏呢?你我迟早都要跟他翻脸,如今有着这么好一个机会,怎能放过,这一次小侄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以此作为你我联手登台的彩头!” “可是老夫的准备还不充足!”对于秦天德话中那些怪词万俟卨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他是真的不想这么早就跟秦桧翻脸,“既然事已至此,那也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样吧,拿下张瑞,想必贤侄对他今日之举也心怀不满吧。” 第二九六章 前辽天祚帝之孙 “张瑞此人小侄绝不会放过他,不过等会见到官家,究竟用谁的血来祭咱们的大旗,还需再看一看官家的意思。≥ ”秦天德点了点头,他早就放话要收拾张瑞了,不过却不能让殿前司落在万俟卨手中,“世叔,一会见到官家,你且看小侄的意思,到时候莫忘了出言支持。” 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合称三衙,掌管天下禁军,其中马军司和步军司还在名义上管辖着各地的厢军。宋朝一般用文臣主持的枢密院与三衙互相牵制,实行以文制武,而三衙又各统一部分兵力,以便互相制约,其目的是为提高和巩固皇权,防止武夫兵变。 只不过南宋初期,虽然恢复三衙设置,但已无权管辖全**队,三衙的军队仅为驻守临安的三支大军,但对于临安的局势却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的最高长官都指挥使不常设,所以实权往往都落在了副都指挥使手中。殿前司、步军司如今都在秦桧的掌控中,而马军司则落在了万俟卨的手中。 眼下万俟卨说的好听,要替秦天德出气,查办张瑞,实际上却是想要将殿前司收归囊中,秦天德岂能让他如意?只不过他目前必须与万俟卨团结一致,共抗秦桧,所以他不便直接拒绝罢了。 “两位秦大人当真是亲热的很那,居然闹出那么大的事端,让临安百姓有了笑话可瞧,当真是给朝廷长脸!”赵构是在御书房接见他们的,一见面就阴阳怪气的说道。 “启禀官家,是秦天德他公然率众打上微臣府邸,想赵元镇身居左相时,此子也曾有过类似举动,忘官家给微臣做主。”秦桧老老实实的拱手说道,言词间极为恳切。 这老狐狸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软了?秦天德心中狐疑,可是看到赵构询问的目光,连忙回答道:“启禀官家,是秦相昨日命人将微臣妻子掳走,微臣心中担忧妻子受辱,这才有了冲动之举,还望官家体谅。” “胡闹!”赵构猛地一拍龙案,“秦天德,你就为了一个女子做出如此荒唐之举么!” 装,继续装,我知道你心里都已经乐开花了! 秦天德暗中鄙视赵构装的一本正经,侧头看了眼旁边一脸平静的秦桧,说道:“官家,微臣好色天下皆知。虽然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但是,谁动我衣裳,我砍他手足! 秦熺当年就曾调戏过微臣的两位妻子,事有不遂,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微臣妻子在闹市中公然被秦熺带人掳走,微臣自然心急,行事虽欠思考,但应能被体谅。” “什么衣裳手足,乱七八糟的!”对于秦天德不学无术,总是弄些奇怪的词调出来,赵构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就因为一个女子,你就做出此等事来,甚至不惜大打出手闹出人命,可是如此?” “回官家,那不是普通女子,那是微臣的妻子!” 看着秦天德执拗的模样,赵构其实很想问一句,若是他抓了秦天德女子,秦天德是否敢带人擅闯宫门。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想到秦天德行事不计后果的作风,他怀疑自己问了后会让自己下不来台。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极为那啥的话:“若是朕不派人过问,你是否打算将秦爱卿府邸屠戮一空?” 尼玛,你好歹是个皇帝,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露骨? 秦天德看了眼赵构,低下头,沉声说道:“回官家,若是官家不派万俟大人带兵前去,不是微臣将相府屠戮一空,而是微臣命丧相府了。” “哦?”赵构身子向后靠了靠,看向了一旁的万俟卨。 万俟卨心中一喜,横跨一步来到赵构面前:“回禀官家,秦大人所言非假。微臣到达之时,秦大人已身陷险境,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已带兵围住了秦大人,而且大有痛下杀手之意。” “什么!”赵构一愣,转头看向秦桧,“秦爱卿,可有此事?” “回禀官家,确有此事。”对于万俟卨的话,秦桧没有任何的辩解,而是承认了。 他这么一承认,使得赵构和秦天德心中同时一惊,琢磨不透秦桧到底想要搞什么鬼,而万俟卨却是因为心中窃喜,只以为殿前司就要落到自己手中,没有留意到秦桧反常的地方。 看着规规矩矩的秦桧,赵构极不习惯。这么多年来,由于他要仰仗秦桧来打点与金国的关系,所以基本上都快被秦桧架空了,秦桧更是极少会如此老实,朝中绝大部分事情都是秦桧拿主意的。 这种情形直到秦天德调回临安才开始生转变,尤其是他准许了秦天德的举荐,将万俟卨擢为左相,秦桧独掌朝权的局面就开始逐渐崩溃,上次秦桧想要借助林升一事大行文字狱,就在秦天德和万俟卨的联手下破产了。 而今日,秦天德居然只为了一个女人公然与秦桧翻脸,这标志着大宋朝堂上一股新兴势力的兴起,随之产生的结果就是他这个皇帝的话会越来越有分量,这是赵构乐见其成的! 只是秦桧完全不做辩解,这一点委实让赵构不解。他不是怕秦桧会屈服于万俟卨和秦天德的联手之下,因为秦桧绝不是那种会甘心将手中权势拱手相送的人,而是担心秦桧会有什么诡计。老话说得好,咬人的狗不叫,才是最可怕的。 要知道秦桧这么一承认,张瑞的官运就算到头了,能落个罢官为民的下场就是祖上烧了高香。三衙对于临安形式的重要性,就连刚调入临安的那个秦天德都能明白,秦桧怎么会不懂呢? 赵构有些迟疑的试探道:“既然秦爱卿已经承认,那么这个张瑞,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他和微臣一样,都是大宋之臣,如何处置自然有官家做主,即便官家要追究微臣的责任,微臣也心服口服。” 有问题!这一回就连万俟卨也觉了,只是三个人谁都想不明白秦桧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秦爱卿劳苦功高,朕岂会不知?此事怎能怪罪于爱卿?” 赵构对秦桧的态度,夸张一点说是既爱又怕,他绝不希望将秦桧逼得太狠,因为打理宋金关系全靠秦桧,而且绍兴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明白,秦桧必须为相;但也正因为如此,助长了秦桧的气焰,使得大宋几乎变成了秦桧的大宋,所以赵构需要一个人出来跟秦桧打对台,以此来逐步将皇权集中。 “多谢官家体谅,老臣感激涕零,若是无事,老臣身子不适,想要告退。” 好一招以退为进,只是这损失岂不是太大了,秦桧这老狐狸究竟有何用意呢? 秦天德听得明白,虽然秦桧的态度极软,但却试探出了赵构的底线,只是秦桧这么一说,那岂不是摆明了要将殿前司拱手送出,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眼见赵构正要开口应允,秦天德绝不能看着殿前司落到万俟卨的手中,连忙说道:“秦相慢走,你还没有告诉下官,你因何遣人掳走了下官的妻子!” 秦桧并没有理会秦天德,而是看向赵构,目光中吐露出询问之意。 赵构点了点头:“秦爱卿,朕相信你不是那种掳**女之人,其中到底有何因由?” 听到赵构问,秦桧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回禀官家,因为老臣已经查明,如今在我大宋、金国还有西夏之内,有一股势力隐于暗中,伺机而动。。。” 秦桧的这番话跟秦天德当日在同文馆内污蔑西夏等四国使节的极为相似,都是说有一个庞大势力,正虎视眈眈的觊觎宋金西夏,时刻都想挑起三国之间的战争,为了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不停的努力着。 这股势力是由原契丹贵族后裔构成,其目的就是为了重建大辽。这些年来,西夏与金两国内多有契丹将领造反,绝大多数都是他们挑动的。 秦桧早就派人查出了这股势力的存在,只不过一直不能肯定这股势力的真正目的,直至听到同文馆内秦天德为了应付诸国使节的一番胡言乱语,他终于明白这股势力的真正用意。 不可能啊,这只是我胡诌的,况且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相关的记载,怎么可能真的会有这么一个势力? 秦天德只感觉秦桧的话犹如天书一般,若是换一个人这么说,他绝对会将其暴打一段然后拍屁股走人,在他面前编谎话那是对他智商的侮辱! 可是这番话由秦桧口中说出,这就不能不令他深思了,因为以秦桧的身份和地位,绝对没必要编出这么一个荒诞的故事来! 对此赵构却是不怎么在乎,对金开战是肯定不可能的,至于说契丹余孽造反更不用考虑,如今的国境内能有几个契丹人?若真如秦桧所言,反倒是西夏和金国有了麻烦,不过这正好让他更加放心金国不会南侵,他这个地位就能够做的更稳了。 万俟卨如今根部没有考虑过秦桧的那番话,他很想拉住秦天德问个清楚,为什么要多嘴,那个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位置刚才已经到了他的嘴边,可生生被秦天德拽了回去。要不是刚才在秦桧府邸亲耳听到秦天德直呼秦桧名讳,而且口气极不客气,他都怀疑今日之事是秦桧叔侄俩合伙弄出来针对他的! 说到最后,秦桧用了一句让秦天德目瞪口呆的话作为收尾:“。。。老臣之所以派人掳走了齐妍锦,是因为老臣已经查明,那齐妍锦的真实身份乃是前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孙女。” 第二九七章 如愿的赵构 “老臣担心那股势力会危及我大宋国运,因此特命人仔细探访,终于查出此势力如今已经渗透进我大宋国境,其目的就在秦大人身上,因为秦大人的妾室齐妍锦就是前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之孙!” “你胡说!”这时候秦天德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许多,大声呵斥道。 ≧ 赵构终于提起了兴趣,连带万俟卨也认为这是秦桧对秦天德的杀招。 秦天德贪恋女色世人皆知,更是为了数次为了一个女子不惜甘冒天大风险,纵然杀头之罪也在所不惜。如果秦桧所言不假,那么齐妍锦若真是别有用心的接近秦天德,说不定就是想利用秦天德如今的权势来挑起宋金之间的战祸。 然而如今被秦桧挑明后,这股势力虽然再难寻得良机,但是赵构对秦天德的恩宠必定大打折扣,至少秦天德再提出任何建议的时候,总会让赵构思量再三。 “秦卿家莫要着急,”赵构阻止了秦天德,看向秦桧,“此事爱卿从何得知?” 秦桧一脸沉稳,看也不看怒目而视的秦天德,面向赵构继续说道:“想必官家也有所耳闻,秦大人以前是何模样,但在短短两年内突然大变,智略奇招层出不穷。老臣担心有人在幕后操纵,妄图以秦大人达到扰乱我大宋的目的,一直派人暗中查探,到如今终于查出眉目。 那股势力的化名祈丹教,以炼制丹药祈求长寿丹药为名,广收门众,大肆聚敛财富,实际上暗中却利用这些财富密谋着其不可告人的秘密。据老臣所知,他们与金国以及西夏两国境内诸多契丹族将领有所勾结,操纵了两国国内多起叛乱。 如今老臣更是查知,该组织如今开始向着我大宋国内渗透,就是在秦大人调回临安,擢升为起居舍人之后,特别是同文馆打杀诸国使节之前,齐妍锦刚好以中秋团圆为名,从钱塘来到了京城。” 真毒啊!听到最后,万俟卨不能不佩服秦桧的狠辣,这么一番话,连消带打的不但将秦天德逼到了绝路,更是将秦天德在同文馆内的威风也转化为了危机,就是不知道秦天德该如何应对了。 虽然万俟卨听明白了因果,也不相信秦桧的这番所谓“祈丹教”的存在,不过却不愿开口。在他想来,以他所了解的秦天德,绝不会这般轻易认输,必定会跟秦桧当场争辩,双方的关系说不定会弄得更加恶化,若是能够一拍两散,最好来个鱼死网破,他的好处就更大了! 想到这里,万俟卨偷着瞧了眼赵构,只希望将来二秦两败俱伤后,赵构能够将对秦天德的恩宠转移到自己身上,那样的话,他绝对有把握取代秦桧的位置! 不出万俟卨的所料,秦天德的反击开始了,而且秦天德明显陷入了激动中:“你放屁,老匹夫!你说锦儿来到本官身边另有目的,完全是一派胡言!” 接着他转身看向赵构,神情愈加的激动:“官家有所不知,齐妍锦嫁与微臣时,是微臣将其强行抢入府中,她并不愿意,而且在洞房当晚,她还用烛台打了微臣的后脑,使得微臣险些丧命当场。 若是真如那老匹夫所言,齐妍锦嫁与微臣另有图谋,为何还要如此对待微臣?更何况微臣知县淮阴时,替其报了杀父破家之仇,淮阴诸多商贾百姓皆可证明,齐妍锦就是齐博之女,怎会跟什么耶律延禧拉上关系!” 赵构思索了一番,先是安慰秦天德莫要如此激动,然后看向秦桧:“秦爱卿,你可知此事事关重大,那齐什么锦的女子,若是耶律延禧之孙,如何会流落到我大宋境内,此事你又是从何人口中得知?” 秦桧瞥了眼双拳紧握白,双眼通红瞅向自己的秦天德,又转向赵构:“回禀官家,此事秦大人或许起先是被蒙在鼓里的。那齐妍锦生父乃是耶律延禧登基前风流所出,出生后就连耶律延禧也不得而知。 后辽国为我宋金联手而灭,其生父辗转流亡,生活贫苦,得一女儿却是无力抚养,只好将其丢弃在淮阴茶商齐博门前,所以在秦大人调回临安任职前,也被蒙在鼓里,就连那齐妍锦也不知其真实身份。 然而随着秦大人逐渐得到官家恩宠,在临安城内顺势而起的时候,不知那祈丹教如何得知了齐妍锦的身份,从而开始接触其,并且试图通过其,借助秦大人疼爱妻妾之举,从而控制秦大人,以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爱卿,你尚未告诉朕,此事你究竟是从何人口中得知呢?”看到秦天德又要开口,赵构伸手一摆,阻住了他的话头。 这一回秦桧迟疑了,好半天才犹豫着说道:“此事,此事是老臣幕僚经过查访后得知。” “是何人,姓甚名谁?” “王庆增。”终于秦桧说出了王次翁的名字。 赵构轻笑了一下,不再追问,而是看向秦天德:“秦天德,对于秦爱卿所言,你有何话要说?” 秦天德眼前一亮,依旧通红着双眼,用激动的声音说道:“微臣求官家做主,这老匹夫想要用微臣爱妻要挟微臣不成,变编出了这天大的笑话来离间官家与微臣的关系,其心可诛,求官家为微臣做主!” 赵构并没有给予表态,而是继续询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秦爱卿所言为虚,不知有何凭证?” “回禀官家,这所谓的秘密组织一说,乃是微臣当初在同文馆内为对付西夏等四国使节随口编造出来的,官家应当知晓。可笑秦会之居然借此撒下弥天大谎,只为对付微臣。若是真有什么‘祈丹教’,大可擒获其中关键脑与微臣妻子对质,何必要强行将微臣妻子掳走?官家,以您的英明神武,还看不透这其中的卑鄙行径么?” 赵构很喜欢眼前的情形,秦桧和秦天德都要求自己做主,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他是大宋的皇帝,若非当初只能靠秦桧来打理与金国的关系,如何肯放人秦桧独掌朝权将自己架空呢? 起先他忍着心中的愤怒,接受金使完颜亮的保荐,将秦天德调回临安,心中只以为是秦桧为了巩固自身地位。正准备答应完颜亮,将秦天德升任为户部侍郎时,可没想到却遭到了秦桧的反对,最后使得秦天德成为了从六品的起居郎。 随后在秦天德任职起居郎的日子里,他暗中旁观,觉秦天德并非与秦桧一心,到最后更是觉了秦天德许多连秦桧都不知道的秘密,因此他决定将秦天德推出来,与秦桧对持,在朝中形成二秦对立的局面,以此来确定自己的地位,逐步将落在秦桧手中的大权收回。 可是随着他对秦天德的了解越来越多,他心中忽然对秦天德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判定,正是因为这个判定,使得他没有将秦天德擢至户部,反而改任太子谕德,忍痛暂时延缓了心中起初的打算。 可没想到,即便如此,秦天德依旧没令他失望,居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了他本已打算延缓的的局面——二秦对立,这让他更加坚信了心中那个看似荒诞的判定。 赵构心里清楚,只要今日此事处理得当,那么从明日起,朝堂上就不会再是秦桧一家独大的局面,而皇权也会逐步回到自己的手中! 忍着心中的欣喜,赵构看向秦桧,轻声问道:“秦爱卿,你可擒获那什么‘祈丹教’中的脑人物?” “那伙贼人着实狡猾,而且有身处异国,老臣不敢轻举妄动,未曾擒获。” “官家,微臣要参秦会之罔顾国法,妄图以一己之私冤枉朝廷重臣,其举大逆不道,其心可诛!”秦天德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赵构面前。 你什么时候变成朝廷重臣了!秦桧一愣,没想到秦天德居然这么大胆,敢要参劾自己,而且一口一个“秦会之”的叫着,更是数次辱骂自己为“老匹夫”,这让他怒不可遏,当即拱手道:“官家,老臣要参五品朝奉大夫秦天德,勾结番邦,辱骂上官,擅闯老臣府邸,更是闹出人命!” 好戏啊!万俟卨心中狂喜,二秦终于闹到水火不容的局面了,连忙低下头去,看似不敢参与其中,心中却是盼望赵构能够询问自己的意见。他腹中已有了充分的应对,绝对有办法让二秦两败俱伤,并且赢得赵构恩宠。 可惜赵构却没让他如愿,似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也让他明白为什么在相府内时,秦天德会说出什么“官家老大,秦桧次之,老子行三”的排名。 “秦卿家快快起来,你莫忘了朕曾许诺你见君不跪,可是让朕食言以笑天下么?”劝起了秦天德,赵构又转向秦桧,“秦爱卿,你口中所言的那‘祈丹教’毫无根据,所谓秦天德勾结番邦更是无稽之谈,以后莫要再说,可记住了么?”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秦天德,话锋一转:“秦天德,秦爱卿在私是你叔父,在公身为右相下统百官,你岂可对他言语不敬?更怎能公然率众打上其府邸? 你二人皆为朝中栋梁之臣,朕的左膀右臂,怎可相互攻讦,若是你二人有所损伤,只会令我大宋受损,更会使得他人笑话,以后绝不可如此,听清楚了么?” 赵构难道要和稀泥么? 正当秦桧、秦天德以及大为失望的万俟卨心中诧异的时候,赵构又接着说道:“秦天德,你行止鲁莽在先,出言不敬在后,朕命你明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像秦爱卿赔礼,你可服气?” 第二九八章 秦达三训万俟卨 正当秦桧、秦天德以及大为失望的万俟卨心中诧异的时候,赵构又接着说道:“秦天德,你行止鲁莽在先,出言不敬在后,朕命你明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像秦爱卿赔礼,你可服气?” 这是要偏向秦桧么? 秦天德抬头狐疑的看着赵构,却看到赵构似是无意的朝着秦桧方向抽动了一下嘴角,立刻拱手说道:“微臣遵旨,微臣明日必定想相爷赔罪,而且愿意承担相府修缮的一应花费,连带相府护卫的医药费、丧葬费全部赔付,更愿意赔付秦相万两钱银,以作补偿。≧ 。。” 随着秦天德种种补偿的提出,万俟卨的心渐渐提到嗓子眼了,若是秦天德当真铁了心思跟秦桧赔罪修好,那么他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无耻的秦天德! 心中不停的咒骂着秦天德的无耻,可是当他听到秦天德后面的话时,万俟卨那颗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微臣愿尽一切可能表达微臣对秦相的歉意,不过秦相派人掳走微臣妻子,将其软禁折磨,更是污蔑微臣勾结番邦一事,秦相需给微臣一个交代!” 不等秦桧开口,赵构就已经抢先说道:“秦爱卿,虽说此事秦天德做的鲁莽,有所过失,但根源却在于那王次翁所查不实,使得爱卿受其所累,更是使得你叔侄二人险些反目,此人不可不咎。” “官家。。。” 秦桧才待开口,赵构一摆手拦住了他的话头,看向秦天德:“秦卿家,依你之意该如何处置此人?” “臣要他死!” 粗鄙!赵构皱了皱眉,却是说道:“此人朕就交由你处置好了,不过你除了明日在朝堂上当众想秦爱卿赔罪外,还有则一吉日,大张旗鼓上门向秦爱卿赔罪,赔付白银五万两,可有问题?” “臣遵命,官家英明,微臣心服口服!”秦天德口中说的好听,心中却是鄙夷连连。他想要借此除掉秦桧的狗头军师王次翁不假,可是赵构同样存有此心。 想当初韦太后随宋徽宗棺椁南归,路途中曾向金使借了不少钱银,王次翁为奉迎扈从礼仪使,却以未得秦桧之命,坚持不肯代为偿还,害的双方在边境处僵持了三日之久。 韦太后返回后,将此事哭诉与赵构,赵构勃然大怒,打算诛杀王次翁,却被秦桧所阻,只得将其罢黜。 可以赵构因为此事恼透了王次翁,而王次翁却因此事被秦桧格外信任,只是再难步入仕途罢了。 这件事情秦天德也知道,所以看似是他一力主张要杀王次翁,还不如说是赵构借机泄恨,当然秦天德也想要将其铲除。 如此一来,今日之事就有了替罪羔羊,能够得到圆满的解决,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也就不会落在万俟卨手中了。 “秦爱卿,朕的决断你可满意?” 秦桧自然也清楚赵构与王次翁的恩怨,只好拱手答道:“官家圣断,老臣并无异议。” “好,既然如此,此事就此搁罢,以后不得再提,”一下子解决了心头牵挂的两件难事,赵构的心情大好,脸上浮现出笑容,“你二人皆为我大宋栋梁,还望今后能够为我大宋的将来携手一致,共同努力!” 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赵构得到的好处最大,既除掉了王次翁,又使得朝中形成了二秦对立的局面,处于然地位的他,话语权大增。 秦桧失了自己的军师王次翁,但秦天德朝堂上下两次公然赔罪,也算得了面子,更何况还保住了殿前司,勉强算是得大于失;而秦天德心满意足的除掉了秦桧智囊,又讨好了赵构,所谓的赔罪他倒是不在乎,相较于面子,他更在乎里子这种实际的东西,所以对于他来说,他可谓是收获颇丰。 唯一的例外却是万俟卨,本以为通过支持秦天德可以得到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结果不但两手空空,还因此彻底得罪了秦桧,可谓一无所获。 果然弱小就要挨打啊,连勺汤羹都分不到!离开御书房后,万俟卨心中愤愤,同时按下决定,必须尽快展自身势力,绝对不愿再听到“老子行三”这类不把他放到眼中的狂妄之言。 秦桧还是颇受赵构信任,要不然赵构也不会将秦桧一人留了下来,确实让他跟秦天德离去,无论如何要想取代秦桧,眼下必须交好这个“行三”的秦天德! 想到这里,他快走两步,赶上了秦天德:“秦大人你。。。” “世叔,刚才在御书房中,小侄参劾秦相,你为何不附言相随呢!”秦天德停住脚步,猛地回头怒视道,也打断了万俟卨的话。 万俟卨错愕了一下。他原本是想质问秦天德为何害自己白白错过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职,可是听到秦天德的抱怨,忽然明白为何离开御书房后,秦天德一脸不满快步而行,根本不理会自己了。 “不是当时老夫不肯附言,而是当时事过于突然,老夫根本没想到过你会参劾秦相,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万俟卨解释道。 秦天德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万俟卨许久,最后冰冷的说道:“果真如此么?还是说你本根就是一个墙头草,在秦相和本官之间来回摇摆,妄图寻得最大利益?” 万俟卨有些懵,没想到秦天德居然敢跟自己如此说话,脑中再度浮现出秦天德对于整个大宋朝堂中朝臣的排名,心中不仅大恨。 这秦天德跟秦桧果然是亲戚,都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只是将自己看做一条狗一般,要看他们二人脸色行事! 给了万俟卨一定时间思考后,秦天德再次绷着脸说道:“万俟大人,莫要忘了你这左相之位是如何得来的。如今你已经得罪了秦桧,你应当知道若没有本官的庇护,你会落得何种下场,以秦相的手段,他会轻易放过你么? 就算你现在再去抱秦相的大腿,你以为他还会信任你么?最多与你虚与委蛇,等到扳倒本官后,下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 而本官则不同。你也应当看面白官家如今的用意,就是想要本官崛起,在朝堂上抗衡秦桧。只不过我围观时间太短,根基尚浅,所以我选择了你,也获得了官家的默许。 只有我内你外,如此才可以跟秦相抗衡,才可以使得官家重掌朝权,遇事就可像今日这般将我与秦相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从而展现天子威望。 本官不似秦相那般强势,没有那么多时间来重新选择外廷的帮手,所以还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不过若是你今后再敢像今日这般做个墙头草,随风摇摆,本官不在乎多花费些时间,将你连根拔起,换个帮手!” 这一席话秦天德说的极不客气,万俟卨虽听得心中恼火,脸颊直跳,就连胡须也不住颤抖,但却不能不承认秦天德所言非虚。只看刚才在御书房内赵构对其的态度,就能明白秦天德所谓的“老子行三”不是无稽之谈。 “老夫明白了,今后必定配合秦大人,全心全力对抗秦相,不知下一步秦大人有何吩咐?”形式不如人,万俟卨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心中誓早晚要将着可恶的秦家叔侄一并铲除,于是试探的问道。 秦天德转过身,背对着万俟卨,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笑容,一闪而过,而后继续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下一步该怎么做还用本官教你么?” 万俟卨看到秦天德居然背对自己,气的肺都要炸了,好在他早就练就出隐忍的功夫,没有任何表露,再次试探道:“老夫明白了,这就准备对付他,不知该从哪一方面下手呢?” “笨!”秦天德骤然转过身来,骂了一句,“谁说本官让你对付秦相了?难道你到今日还看不明白,本官可以跟秦相死掐,但官家绝不会让我二人中任何一人倒台么?官家要的只是平衡,朝堂上的平衡,而不是某一人独大,这么打一把年纪了,还看不明白么!” 被一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的人如此训斥,万俟卨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脾气,声音大了些:“那不知秦大人到底有何吩咐!” 秦天德也明白自己将万俟卨逼的太狠了,轻轻拍了拍万俟卨的肩头,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世叔见谅,实在是今日小侄有些激动了。今日小侄已经跟秦相彻底闹翻,以后在没有任何圜转的余地,所以心中有些急躁,言谈之间也多有冒犯,还望世叔多多包涵。” 万俟卨心中这才稍微舒坦一些,不过他却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同样笑了笑,说道:“老夫明白,只冲着秦大人还肯称呼老夫一生世叔,老夫就必定为贤侄牢牢把控外廷,决不让秦相如愿。只是不知道贤侄下一步有何打算,老夫又该如何配合,免得将来有事老夫这边出了岔子。” “很简单,尽快在朝中扩张你的实力,如此一来你我二人才能够与秦相的对抗中不会总是落在下风。” “老夫明白了,贤侄大可放心,定然不会叫贤侄失望。” 放心好了,老夫绝对会以你想象不到的度扩张势力,到那时有你叔侄二人的好看!看着秦天德离去的背影,万俟卨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二九九章 不经大乱何来大治 随后的两日秦天德异常忙碌,先是次日早朝当庭向秦桧赔罪,言之一切一脸的诚恳;然后次日有公然上门,在吸引了众多围观百姓的关注下,像秦桧赔罪,总之让秦桧将面子赚足了。 一时间原本因为二秦互殴以为双反翻脸的百姓们,绝大多数都以为秦天德服软,秦桧占了上风,就连极少一部分官员都以为如此。 只不过绝大多数临安官员,以及临安城中的一些聪明人却是从赵构第二日颁下的圣旨中瞧出了端倪——王次翁被赐死了。 王次翁对于秦桧的重要性,朝中不少官员都清楚,虽然赵构下令秦天德两次像秦桧赔罪,大大削了秦天德的面子,可是秦桧的里子丢了,等若是二秦各自被赵构打了五十大板,一个得了里子,一个得了面子。 如此一来,究竟谁占了便宜便成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不过考虑到秦桧专权多年,如今被秦天德公然打上门去,最终值得了面子,却失了里子,多半应当算是输了。 随着赵构圣旨的颁布,二秦这一战究竟谁输谁赢其实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不少朝中大臣都感觉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朝中秦桧一手遮天的局面过去了,从此改为双秦并立,当然还有一小部分聪明人敏锐的觉,赵构渐渐开始掌握朝权,从而在朝中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这种情形的生,不少不得志又或者认为自己怀才不遇的人就开始琢磨着改换门庭了,当让最直接能够一步登天的办法就是投靠赵构,可是很快这些人就现这条路行不通。 任何人胆敢如此,皆遭到秦桧以及代表着秦天德的万俟卨,这左右二相的联手打压,而打算投靠秦天德的人确实根本见不到秦天德一面,哪怕是站在秦天德府外一夜,秦天德都不会相见。 无奈之下,这些人只好改了主意转而投靠万俟卨,一时间左相府门外等着求见的官员大增,礼担无数,而万俟卨也不做拒绝,广招党羽毫不遮掩。 而秦桧对此却是毫不为意,即便其心腹建议他出手遏制万俟卨的膨胀势力,秦桧也置若罔闻,甚至在朝堂上数次忍让万俟卨的挑衅,还丢出了一些官职,导致部分秦桧外围党羽改旗易帜,投靠了万俟卨的门下。 有了秦天德的支持,秦桧的退让,万俟卨在朝堂上大肆排除异己,安插自己的亲信,一时间竟成了临安城中风头最旺的大员,大有压过秦桧半头的架势。 当然秦桧的那些核心党羽,也就是把持着朝中重要职位的人,万俟卨还是不敢动的,他只是抢了不少无关紧要的官位,最多就是有了品秩,但却没有太多大可实权。只是这么一来,朝中为数不是很多的酱油党就遭了殃,不是投靠了万俟卨就是被万俟卨拉下马来。 短短一个月内朝堂上形势大变,朝中百官,绝大部分都成为秦桧一党又或者是万俟卨一党,只有极少数刚正不阿的大臣以及像礼部尚书杜洪这样的三朝老臣能够幸免于难。 这一日秦天德从宫中返回府中,半路被韩忠所阻,随其一同来到了咸安郡王府。 “秦天德,你在搞什么鬼!”一见到秦天德进入偏厅,坐在主人位的咸安郡王韩世忠就拍案而起,指着秦天德大声呵斥道。 看着韩忠推出厅外,秦天德笑了笑来,满不在乎的捡了个位置坐下,伸手敲击了两下身旁的桌案,示意韩世忠没有命人给自己上茶,然后才反问道:“不知韩元帅此话何解?” “何解?”韩世忠冷笑了两声,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射向秦天德,“不要跟老夫说你不知道如今朝堂上的乌烟瘴气,比之以前更甚!” “这跟我有何干系?” 看着秦天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韩世忠险些跳起脚来:“钱塘小儿,你还记得你原先的话么!” 许是气的太狠了,韩世忠说完话后,剧烈咳凑了好几下,单手抚胸,大口的穿着粗气。 这一下秦天德不敢再装出刚才的模样,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韩世忠身旁,扶他坐下,然后一边揉搓着韩世忠的胸口,一边埋怨道:“你这老头,明知道身子骨不如当年,就不要那么大的气了,万一气出个好歹,将来大宋靠谁领军?” 韩世忠嘴角显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依旧装出一副愤怒的口吻说道:“那你就不要再气老夫了!老夫问你,你是不是想挑起那两个奸贼之间的矛盾?” 秦天德停止揉搓韩世忠的胸口,慢慢直起腰来,将目光投向厅外,深邃的双眼中露出希冀的目光:“否极泰来,不经大乱何来大治?” 这是韩世忠第一次亲耳从秦天德口中听到如此表明心意的话来,对自己的表演大为满意,不过内心中那浓浓的阴霾依旧难以消去:“你可知此二人皆为不世出的奸贼,你以为你有能力将来收拾残局么?莫要将来引火烧身,到时候你死了事小,若是让我大宋从此彻底陷入混乱之中,你就是我大宋千古罪人了!” “狡猾的老头!”听出来韩世忠早就猜出自己的用意,秦天德扭头看着他不满的骂了一句,然后再度将目光转向厅外,“要说不世出,恐怕这天下间,只有我才能配得上这三个字。” 说着话他拍了拍韩世忠的肩头,接着说道:“老头,将你的心思收一收,莫要操那么多心,如今的这场游戏我是主角,而你只是一个看客,连配角都不是,包括瓶儿同样如此,明白么?” 韩世忠一把打掉了秦天德的手,对其没大没小的样子大为不满:“这话老夫不会为你代传,有胆子自己告诉银瓶。不过你的厚颜无耻倒是像极了秦桧老贼,将来莫要也变得如老贼一般才好。” 秦天德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不敢跟她直接说,怕她打我。” 听除了秦天德话中的无奈,韩世忠心中不禁暗笑,同时也正是因为秦天德的口气,使得他感觉到了其内心的赤子之心,多少打消了一些担心秦天德变为第二个秦桧的担忧。 送走了秦天德,韩忠回到偏厅,看着略有所思的韩世忠,恭恭敬敬的问道:“义父,他的话您信么?” 韩世忠点了点头:“忠儿,他的心思极深,不是你能看的明白的,就连老夫如今也看不通透。这样,你现在迅去一趟秦府,将刚才的话转告银瓶,然后回府,为父会书信一封,你送往淮阴。” 由于在韩世忠府内耽搁了一阵,秦天德回到府中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换上了一身私服后,秦天德走出房门,却看见游少堡站在不远处,显然是在等候自己。 “少堡,出什么事了?” 游少堡来到秦天德身边,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大人,属下无意中得知,小少爷似乎想要对付大人。” “你从何而知?” 如今游少堡已经不在他身边护卫了,而是被他打道岳震身边,每日陪同岳震进出,而岳震这些日子则是时不时的被赵眘召入普安王府。 这是秦天德有意安排的。由于赵眘对他的成见实在是太深了,而且年龄也不算太小,他没时间也没法子潜移默化的将其改变,毕竟皇宫之中耳目众多,若是他与赵眘接触过多,会引起秦桧和赵琢的怀疑。 因此他决定剑走偏锋,利用赵眘对岳飞的好感,让岳震去接触赵眘,反正这两个家伙都想着法子想要对付自己,算是拥有共同语言,以岳震如今的滑头程度,肯定能够慢慢改变赵眘。 而且岳霖身为普安王府侍卫,在宫中可以保护岳震,出了宫门又有游少堡带着几个下人保护,安全问题倒是无虞。 因此这一个月来,他更多的是去接触赵琢,让旁人皆以为自己偏向赵琢,尤其是给秦桧和赵琢造成一个错觉,那就是他打算辅佐赵琢,正在跟秦桧争夺赵琢的青睐程度,以为将来赵琢登基后自己依旧可以拥有如今的权势打下良好的基础。 “是前两日岳公子带小少爷回府时,属下无意中听来的。”说到这里,游少堡再次顿了一下,“属下感觉,小少爷似乎对岳公子好感甚重,还请大人小心。” “辛苦你了。”秦天德鼓励的拍了拍游少堡的肩头,“下去歇息吧,将来若是在听到什么记得及时告诉本官。” 打走了游少堡,秦天德又将秦三唤来,让其将岳震带到书房,而他则是先行一步到了书房门口。 就在他刚推开书房,迈进书房内的一只脚还没落地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入鼻中。 正要转身开口之际,突然间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头,一用力将其推进了书房内。 秦天德跌跌撞撞进入书房,好容易扶着沉木架子站稳了身形,转头看去,只看见气鼓鼓的岳银瓶已经关上了房门,一双杏目圆睁,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狗官,你可怕我打你?” 第三百章 岳银瓶的猜测 “狗官,你可怕我打你?” “当然不怕!”秦天德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可是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躲在了堆放纸卷书籍的架子后面。≥ 岳银瓶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身形不动,再次问道:“若是不怕,那为何要躲起来?” “那是因为我爱你。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怕自己所爱的女人,若是有人这么误会,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太爱这个女人。” “狗官就会花言巧语!”岳银瓶两颊泛起红霞,双眼中亦流露出柔情,似嗔非嗔的瞪了秦天德一眼,模样动人至极,在没有半点之前的气恼模样。 秦天德哪会猜不出是韩世忠暗中搞鬼,几步来到岳银瓶身边,轻轻将其揽入怀中,在其耳边低声厮磨道:“瓶儿,我句句实言,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清楚么?” 岳银瓶身体轻颤,任由秦天德拦着自己的细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柔声道:“我只要你帮我岳家对付秦桧等人即可,没有再高的要求,你莫要以身犯险,好么?” 秦天德没有听出岳银瓶话中含义,只是享受着佳人在怀、芳香扑鼻的舒适,回答道:“放心好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我又那么贪生怕死,怎会不留着性命享受将来你我二人的幸福生活?” “什么二人幸福生活,油嘴滑舌,讨打!”岳银瓶脸颊嫣红一片,离开秦天德胸口,垂下头,看也不看抬手在秦天德胸口轻打了一下,在打第二下的时候,柔荑却是被秦天德抓在手中,轻轻抚摸。 秦天德另一只手勾住她的下巴,将其头部抬起,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低头就要吻下去。 岳银瓶也知道将要生什么,想到秦天德为她岳家甘冒奇险,加之二人之间的深情早有验证,没有任何反抗,只是闭上了双眼,眼睑却在不住的颤抖。 就在二人双唇快要接触的刹那,书房门外骤然传来岳震狂妄的叫声:“狗官,你让人找小爷做什么!” 紧接着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秦岳二人连忙分开,总算没被岳震瞧个透彻,但人小鬼大的岳震依旧瞧出了端倪:“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你的脸又红了?为何我每次见到你二人的时候,你的脸都是红的?狗官,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姐了?” 岳银瓶只觉得脸上烫,心中小鹿乱撞,唯恐被岳震瞧出破绽,哪还说得出话来,抬头羞嗔了秦天德一眼。 秦天德却是没工夫理会岳银瓶,他正诧异的看着岳震怀中抱着的一个婴儿,失声问道:“震儿,你怀中抱着的是何人孩儿?” 岳震小心的紧了紧怀中的婴孩,轻晃了两下,然后鄙夷的看向秦天德:“亏你还是做爹爹的,连自己的孩儿都不认得!” 我就说我看着眼熟!秦天德心中一惊,快步来到岳震身边,小心的将自己的闺女从岳震手中抢回,看着熟睡中的小香莲,他轻轻的再其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快步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这时候香莲的奶娘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门口,口中叫喊着:“小少爷,你怎能把小小姐抱走呢,少爷会责骂。。。啊,少爷!” 秦天德将怀中安睡的小香莲交给奶娘,然后叮嘱道:“好生看护,以后不许他碰我闺女,若是再有下次,你就走吧。” 打走了奶娘,秦天德关好房门,没好气的走向书案,在路过岳震身边的时候,突然抬手就是一记爆栗,岳震没有防备,被打的惨叫一声,当即抱着脑袋,眼泪汪汪,恨声说道:“狗官,你知道你打了小爷多少下么!” 秦天德大马金刀的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瞟了眼岳震,玩味的说道:“哦,你不说我还真的忘了。说说看,让我看看这个数字是否吉利,不吉利的话就给你凑个吉利数字。” 这一下岳震不敢开口了,不过却看向一旁的岳银瓶,眼中泪水更盛,做出极为痛苦的模样,一指秦天德,可怜兮兮的说道:“姐,他打我。” “该,你就是欠打!”岳银瓶那还看不出岳震的小把戏,狠狠瞪了他一眼。 岳震看到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脸上没有半分惭愧,反而狡猾的一笑,脸上的痛苦及眼中的泪水顿时消失,快步跑到秦天德身边,纵身一跃,用力的坐在了秦天德的腿上,然后又使劲的向下压了压,算是报仇。 看到坐在秦天德腿上的岳震此刻脸上的神情彷如一个虽小版的秦天德,想道岳震刚才的言行,岳银瓶心中有气,瞪了秦天德一眼,说道:“狗官,我四弟原本淳朴善良,老实厚道,你看看你如今把他教成什么模样了!” 他淳朴善良老实厚道?要果真如此,当初我也不会选择他了! 秦天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岳银瓶,正要开口,怀中的岳震已经抢先说道:“姐,这样有什么不好么?若是我能早出生几年,有了如今的本事,爹爹就不会被奸人所害了!” 岳震心性似是成熟不少,并没有因为再度提及岳父而受到太多的影响,只是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有我在,保证咱们岳家今后不会再被人欺负,对吧狗官?” 提及岳飞,岳银瓶这才记起自己的来意。她又看了眼神色相似的秦天德和岳震,无奈的摇了摇头,问道:“狗官,你为何要助万俟卨登上相位,如今还要与其勾结,使其在朝中拉帮结派,可知如今的朝堂已经被这个奸贼弄得乌烟瘴气么!” 果然是这个问题,那个该死的老头,总是想着法给我添乱! 秦天德笑而不语,抬手摸了摸岳震的脑袋,示意该他露上一手。 岳震抬头望了眼鼓励般看着自己的秦天德,心中略作思索,颇有点意气风的说道:“姐,要不说你根本不了解狗官,这是狗官的计策。要不说咱们岳家将来就靠我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接着说!”秦天德不满意的在岳震脑袋上轻拍了一下。 “知道你是在考校小爷!”岳震嘟囔了一声,接着朗声说道,“秦桧老贼根基稳固,又有官家给他撑腰,岂是一般人能够轻易动弹的?就算狗官现在也不敢轻易动它,只能等待时机, 狗官将万俟老贼推出台面与秦桧老贼对抗,让他们狗咬狗,他可以躲在幕后冷眼旁观寻找机会,若我没有猜错,以狗官的为人,必定是想在两个老贼两败俱伤之际,然后骤下杀手,将这两给老贼连根拔起。” 说道这里,他又抬头看了眼秦天德,不无炫耀的问道:“小爷说的没错吧,狗官?” 岳银瓶已经呆住了,适才韩忠来找自己,将秦天德对韩世忠所说的话源源本本告诉了她,希望她再次试探秦天德,查探其所言究竟是否为内心真是所想。 虽然二秦翻脸是很多人期盼已久的事情,可是胡铨以及韩世忠等人都担心秦天德会迷失在权利之中,纵然是要对付秦桧,但其目的却已经变成试图取而代之,成为第二个秦桧。 这些话若是由成年人口中说出,倒也正常,可是现在确实由岳震说出来,看神色应当是他自己分析得来,一个孩童居然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怎能不让人震惊?更何况岳震是她弟弟,她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开心。 秦天德也愣住了,想不到岳震的成长会这么快,虽然没有全部猜中自己的想法,但亦是猜中不少,尤其是他居然说出自己推出万俟卨跟秦桧抗衡是为了寻找时机,更是让他心中震撼。 他抓住岳震瘦弱的双肩,将其身子扳转过来,面向自己,认真地说道:“震儿,你听好了,我在告诉你一句话。” 岳震双眼放光,紧盯着秦天德,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弱者等待机会,智者把握机会,强者创造机会。” 岳震低下头,小声重复了几遍这十八个字,猛然抬头看向秦天德:“狗官,你是说你早就有了主意,所以才故意将万俟老贼捧的那么高?” “我什么也没说。”秦天德矢口否认道。 “狗官,就会故弄玄虚!”岳震不满意的瞥了眼秦天德,这才想到要想岳银瓶炫耀,“姐,我。。。姐,你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岳震的喊声使得岳银瓶从震惊中醒转过来,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秦天德,双唇蠕动了几下,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秦天德,眼中露出犹豫不定的神色。 “我姐似乎不对劲!”岳震小声的在秦天德怀里嘀咕了一句。 秦天德也看出岳银瓶的反常,开口问道:“瓶儿,你怎么了?” “我没事,”岳银瓶的神情明显有些慌乱,“我还有事,先走了。”在她走到门边的时候,突然又回头看着秦天德说道:“狗官,我不要你做什么强者,你只要能够做个智者,把握住除掉秦桧老贼的机会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去做什么强者,那会死的。” 秦天德和岳震莫名其妙的看着匆匆离去的岳银瓶,然后对视了一眼,双方眼中皆露出了诧异之色。 “好了,你姐走了,震儿,说说你吧,这段日子你跟赵眘又商量什么鬼主意想要对付我呢?” 第三零一章 周必大被打 岳银瓶离开秦天德的书房后,匆匆返回了房中,那里韩忠正在等待,等待她试探的结果。 面对韩忠的询问,岳银瓶支支吾吾闪烁其词,却是被韩忠瞧出了端倪,反复追问下,岳银瓶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她怀疑秦天德有谋反之心,希望韩世忠以及胡铨等人能够像个法子打消秦天德这种掉脑袋的想法。 若不是她曾经在秦天德酒醉后听到其说过要推翻赵构,她今日也联想不到那方面,可是如今听到秦天德说出什么“强者创造机会”,让她不能不怀疑秦天德会有此等心理。只是由于她对秦天德情根深种,并没有说出秦天德之前说的那些关键话来。 韩忠却是笑了,劝慰岳银瓶,说是秦天德绝没有这种念头,至少如今还没有任何迹象先是秦天德有谋反之心。 在岳银瓶的追问下,韩忠将胡铨等人跟韩世忠暗通书信的事情告诉了岳银瓶,并且告诉她,胡铨韩世忠等人一直在密切留意着秦天德的一举一动,也曾担心过秦天德会有谋反的心里,不过如今早不怀疑了,因为秦天德从来没有碰过军权,须知谋反不是那么容易的,没有军权就更不可能。 韩忠的这番话并不能打消岳银瓶心中的怀疑,因为在她心中秦天德当真可以说成无所不能,说不定会有别的什么手段,要不然为何会要对付赵构?赵构贵为帝王,若是要对付赵构,事后还想平安无事,除了谋反这一条路,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韩忠走后,她一人独自坐在房中,心绪不宁,只是担心秦天德会做出什么傻事,因为秦天德实在是太习惯于剑走偏锋了。 她对秦天德的判断没错,至少在秦天德喜欢剑走偏锋这一点上完全正确,此刻的秦天德正跟岳震坐在书房内大眼瞪小眼,二人皆是气鼓鼓的模样。 岳震的愤怒是因为秦天德居然派人监视他,而秦天德的愤怒则是因为周必大在宫内当众被人打了,岳霖不但没有出手帮忙,这哥俩回来后竟然都没有告诉自己! “狗官,小爷警告你,你若再敢派人监视小爷,当心小爷对你不客气!”说着话,岳震亮出了肉呼呼的小拳头,在秦天德面前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下。 秦天德此刻没心情跟岳震开玩笑,当即将挡在自己眼前的小肉拳不拉的一边,盯着岳震严肃的说道:“子充伤的重不重,是何人出手干的,为何岳霖不出手帮忙,赵眘的侍卫也不出手阻拦!” 岳震吹了吹自己的手,斜眼看向秦天德:“狗官,你不是说周大哥以后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么,为何今日听到他被人打伤会如此激动?” “少废话!”秦天德把脸一板,“回答我的问题!” 岳震还是头一次见到秦天德如此严厉的对待自己,心中不禁颤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唾液,强撑着说道:“周大哥伤的不重,不过对方看样子是故意羞辱他,把他的脸打肿了。出手的人是恩平王府的人,我三哥和普安王的侍卫本想出手,是小爷不让他们出手的。” “是你不让他们出手的?”秦天德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目光有些闪烁的岳震,“他们怎么会听你的?” 听到周必大伤的不是很重,秦天德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出手的是赵琢的手下,这一点他猜到了,可是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岳震居然阻止了岳霖和侍卫的帮忙! 且不说岳震为何要这么做,只说岳霖和赵眘居然会听一个不到十岁孩童的话,这一点就让秦天德难以接受! 岳震此刻有些得意了,仰着头看向秦天德:“小爷早就说过,别以为小爷小就好欺负,小爷现在跟你比起来,差的就是气力,要不然小爷什么仇都报了!” “说正题!” 岳震还想吹嘘自己,可是看到秦天德高举的右手,缩了一下脖子,终于说出了让秦天德意想不到的变化。 秦天德当初刻意在赵眘面前提及岳震的身世,有故意指出岳震对自己的仇恨,目的就是为了让赵眘对岳震产生兴趣,从而通过岳震来潜移默化的影响赵眘。 在岳震骂过赵眘之后,事情的展也的确是按照他的设想进行,当成为赵眘近身侍卫的岳霖和赵眘交好后,便在赵眘的提一下,将岳震也带到了普安王府。 可是随后的展就大大出了秦天德的预料,岳震如今成为赵眘身边屈一指的智囊,就连后来被任命为皇子侍读的周必大都对岳震的意见思考再三。 秦天德和秦桧之间矛盾的彻底计划,临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以赵眘为核心,包括岳霖岳震哥俩,以及周必大在内的这个小圈子立刻对秦天德进行了详尽的分析。 赵眘胸中的志向让岳霖周必大信服,如今二王争储,他们也愿意帮助赵眘取得成功,而且赵眘也将秦天德威胁他的那番话大部分实言相告,只是隐去了有关赵茜的一段。 正因为如此,秦天德的最终目的成了他们分析的重点,因为周必大始终都对秦天德抱有极大的信心,虽然秦天德莫名其妙的跟他无情翻脸,不过他依旧相信秦天德能够成功将赵眘送上皇位。 周必大本就是饱读诗书之人,一年多的地方官场磨练,如今更是积累了丰厚的经验。赵眘起初对周必大是秦天德所推荐之人还有所顾忌,可是当他从岳霖口中得知秦天德与周必大闹翻,而且通过几日的接触,感觉到周必大为人正值忠厚,才华横溢,见解远同龄人,所以很快就接纳了自己这个侍读,并且极为推崇。 周必大对秦天德的肯定,加上岳霖在淮阴时听来的有关秦天德的种种不可思议之举,再想到秦天德来到临安后如同火箭般的官场家度,赵眘终于选择相信了周必大之言,因此他们现在的任务就变成了如何解决在赵眘登基后能够不让秦天德专权上。 秦天德极有可能会变成第二个秦桧,这个观点在周必大离开淮阴之前,就已经在胡铨、6游等人之间流传开了,所以分析秦天德的手段,找出秦天德的弱点,成了他们的要问题。 要说对秦天德的了解,谁能比得上岳震这个被秦天德刻意按照自身教导的小家伙?有与秦天德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实在是充满了疑云,处事手段等也相互矛盾,三人一时间很难对秦天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做出肯定,唯一能达成共识的只有无耻狂妄四字。 这时候岳震就显露出来了,不但将秦天德许多处事手段分析的头头是道,更是将秦天德许多隐藏的手段,以及做事的目的逐一道来,又提出了许多针对秦天德的看似行之有效的方法,不由得使得三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对这个不满十岁的孩童刮目相看。 一个月来,岳震俨然已经成为了赵眘这个小圈子里军师一般的人物,行事风格也像极了秦天德,就连周必大都不能不佩服,当然更多的是惊讶。 周必大被打的原因很简单,是在陪同赵眘从崇政殿返回普安王府的时候,就在王府门前,被人撞了一下。对方不但不赔礼,反而反咬一口,说是周必大有错在先,周必大刚要开口解释,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四五个人,逮着周必大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岳霖和王府的侍卫哪能容许旁人在王府门前撒野公然挑衅,当即就要出手救下周必大,教训对方,可是却被岳震拦住了。 岳震的理由很简单,他提出要赵眘如今示敌以弱,在朝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支持赵琢的情况下,博取同情。尤其这里是皇宫,赵眘的侍读无故被打,一定会传到赵构的耳朵里,到时候还可以使得赵构对赵眘产生同情,为将来成为皇储增加砝码。 “笨!”听完岳震洋洋得意的讲述,秦天德抬手就是一记爆栗,大声喝骂道,“你个小家伙道行差得远了,还敢给赵眘乱出注意,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天德是太气了,下手没有留情,打得有些狠,可是岳震却没有喊疼,连脑袋都没有抱,只是仰头看向秦天德,一脸虚心受教的模样:“狗官,我哪里做错了?” 其实岳震的这种想法不能说错,若是没有他秦天德,此法绝对有效,可问题是因为他秦天德的缘故,历史生了变动,此计变得没有半点效用! 秦天德很清楚,赵构如今并不想将皇位传给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人,因为赵构想自己生个太子出来,眼下择优立储只不过是为了堵上朝臣的嘴而已。等到将来生出个男丁,赵构绝对会立刻将其立为太子,到时候谁敢反对?要知道这两个月来,赵构又册立了五房嫔妃,而且每晚都到不同嫔妃的寝宫过夜! 秦天德揉了揉岳震脑袋上被自己打出一个包的地方,说道:“震儿,是我刚才没有控制住,打你打得很了,疼么?” 岳震一巴掌将秦天德的手打掉,不满的说道:“狗官你怎的变得如此婆妈,小爷问你,小爷哪里做错了!” 第三零二章 宫廷械斗 秦天德再次轻揉着岳震的头部,一脸的歉意,歉意中又充满了浓浓的疼爱,轻声说道:“你年纪太小,许多事情想不明白,不能怪你。≧ 不过你需得谨记,以后若是再出现什么问题,又或者生什么事情,千万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记住了么? 还有,回头你告诉你三哥,多带些人,明日去恩平王府将那几个打了子充的家伙手脚打折,就说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明白么? 另外,你告诉赵眘和你三哥,任何人胆敢在动你们又或者是公然挑衅,一律往死里打,出了人命有我顶着。。。” 说到这里,秦天德突然意识到有些话不该对岳震讲的,因为他的年龄还小,不宜听这些“死啊”“人命啊”之类的东西。 岳震却像是对这些毫不在意,只是眼中露出狐疑:“你当日不是将周大哥赶出府中,跟他恩断义绝了么,为何要替他出头?” 对此秦天德早有准备,张口就说道:“我跟子充的确再无半点瓜葛,但是他始终是我推荐到赵眘身边的,代表的是我的脸面,任何人敢动他就是扫我的面子,我岂能放过?” 岳震已经不像一年前那么好骗了,对于秦天德的这番解释,他琢磨了半天,才说道:“狗官,小爷记得你最不在乎什么面子,只讲究实际利益。。。莫不是你以为小爷年幼,又在诓骗小爷?” 第二日,皇宫内生了一起血案,普安王府与恩平王府的侍卫生了规模不大的群殴,其结果是普安王府的侍卫两个轻伤,而恩平王府内一死六轻伤三重伤,死的人是秦桧推荐到赵琢身边的侍读,也是故意反咬周必大,最先动手殴打周必大的人。 事情生的时候,赵构正在早朝,闻听此事勃然大怒,朝会半途退去,将赵眘和赵琢找去大骂了一顿,然后罚跪在先祖牌位前,一天不许进食。 这还不算玩,责罚完了他二人后,又将秦桧和秦天德召至御书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大骂。 事情的起因经过赵构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没想到事情会衍变的如此恶劣的地步,更不知道秦天德这个幕后黑手的存在。不过即便如此,任谁也能看得出,这是二秦争斗在宫中的延续。 这是赵构不愿意看到的,他虽然希望秦天德能够制衡秦桧,从而使得朝堂不再像从前那般成为秦桧一家之言,但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皇宫内不得安宁。 秦桧和秦天德自然不敢辩解什么,尤其是秦桧,面对万俟卨的步步紧逼,却不停的退让,在朝堂上几乎很少开口,任由万俟卨耀武扬威。这一点使得赵构诧异,更是让秦天德心疑。 面对赵构的警告,秦天德提出了解决之策,就是今后若在生类似事情,不论谁对谁错,立刻剥夺二人皇子身份,则由宗室另挑人选。 秦天德的这个建议使得赵构大为满意,却让秦桧心中暗惊,只以为秦天德知道跟自己抢不过恩平王赵琢,才出此诡计,妄图将赵眘赵琢一同毁去。 其实秦天德是没办法才这么做的。历史上赵眘能够继位,是因为有史浩帮忙,更是因为赵构偏向赵眘。可如今的历史已经生了改动,赵构如今正致力于造人运动,一心想着上天眷顾能够诞下皇子,而韦太后、秦桧全都偏向于赵琢,就连万俟卨这个挨千杀的家伙也开始巴结起赵琢,如今的情形对赵眘极为不利,赵琢的侍读公然胆敢殴打周必大就是最好的佐证! 除此之外,赵琢对待他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明显是迫于秦桧的压力,在他和秦桧之间做出了选择。 所以秦天德迫于无奈,只能将此事搞大,同时利用自己太子谕德的身份,借助赵构的心理,来颇是秦桧不敢再动赵眘分毫。 除此之外,秦天德再度建议,让赵眘赵琢抄写《孝经》千遍,除作为惩戒只用,更可以感化二人。 对此赵构自是不会否决。 从御书房到皇宫门口这一路,秦天德与秦桧没有半点交谈,二人更是并驾齐驱,似乎彰显着二人如今的平分秋色的势力,不过若是注意观察的话,不难现秦天德的脚步总是慢上秦桧半分,因此身形还是稍微落后于秦桧。 走出宫门后,秦桧破天荒的主动开口:“秦大人恭喜啊,如今万俟大人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取代本相指日可待啊!” 万俟卨身为左相,可是秦桧从来没有以“相”称之,这代表着秦桧依旧看不起万俟卨,这一点秦天德清楚,他更清楚的听出秦桧的挑唆之意,“取代”二字之前没有任何主语,没有指名是他秦天德能够取代还是万俟卨能够取代。 “秦相,你我都是替官家办事,何来取代一说?”秦天德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再者说了,以官家对相爷的眷顾,何人能够取代相爷的地位?相爷说笑了,是吧叔父?” 最后的“叔父”二字,秦天德的声音极小,只有近在咫尺的秦桧能够听到。 “哼!”秦桧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是在转过身后,脸上闪过了一丝隐秘的笑容。 秦天德的轿子如今已经占用了万俟卨官轿停放的地方,与秦桧一左一右,分列皇宫门口两侧,体现出如今朝中二秦并立的局面。 走了几步来到轿旁,却看见秦三等人没有像往常那般迎上来,而是站在一边。 “秦大人。”万俟卨从轿子后方闪了出来。 “是你啊。”秦天德随意的点了点头,一脸的目中无人,“找本官何事?” 万俟卨脸上没有半点怨色,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压低了声音:“不知秦相刚刚跟大人说了什么,老夫以为这段日子他过于反常,咱们须得小心提防才是。” 如今他对秦天德的态度,就如同当初他依附于秦桧时一般。 “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本官不倒,就无人动的了你,当然前提是你对本官忠心,否则就算秦相也保不住你!”自从秦天德与秦桧彻底决裂后,对待万俟卨的态度就越来越狂妄,完全将其看做自己手下的一条狗一般,对此万俟卨不敢表露半点怨言。 “下官自然不敢背叛大人。”万俟卨恭恭敬敬的说道,“下官有事请求,希望大人做主。” “何事?” “下官想要参劾吏部侍郎窦元凯。” 吏部、兵部、户部、刑部这几个极为重要的部门,一直都牢牢掌控在秦桧的手中,枢密院、御史台这样的重要机构更不用说。虽然这一个月来万俟卨闹得欢腾,可始终没有敢像这几个地方下手。 秦天德本以为万俟卨会先从御史台开刀,因为那些监察御史虽然权力不小,但是品秩只有七品,而且人数较多,动一个两个影响不大。 哪知道万俟卨如此贪心,居然直接就想从秦桧手中的吏部抢过一块肉来,还假模假样的来请示自己,当真以为自己看不透么? 秦天德只是略作思考,就大大剌剌的回道:“你早该如此了!工部礼部什么的有多少权利,又有多少油水?正儿八经是的其余四部!” 说着话他拍了拍万俟卨的肩膀:“只要你乖乖听话,对本官尽忠,本官哄得官家高兴,你在朝堂上大可横行无忌,兵部、户部、刑部也要有咱们的人!” “大人放心,下官明白了。” 恭送秦天德上轿离去后,万俟卨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双眼微眯,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嘴角却如同秦桧般挂起了一弯诡秘的笑容。 “少爷,小的总觉得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您得当心那!” 听着轿外秦三的提醒,秦天德心中暗笑,他又怎会不知万俟卨的为人呢? 他对万俟卨的狂妄完全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逼迫万俟卨加快出手。虽然他对秦桧说过大乱之后才有大治,可是乱的久了,恐怕就赶不上治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要利用秦桧手中的刀,使得朝堂上空出一部分位置,到那时,赵构为了平衡,必定会再度增加自己看似薄弱的力量,到那时,被贬淮阴那帮人,还有先前曾因为得罪过秦桧而被编管配的人,就可以重返临安了! 只是这一招最终是否能够成功呢? 秦天德眼下有些不肯定了,因为秦桧这一个月来的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这老家伙到底又动什么坏心眼呢? 回到府中后,岳震却是早早的就回来了,得知他从宫中返回,立刻跑来邀功。普安王府和恩平王王府的械斗,之所以能够大胜而归,完全是靠岳霖的本事,而岳震害怕第一次参与策划了这种事情,心中害怕,早早的溜了回来,在他潜意识中,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秦天德的身边了。 鼓励了岳震一番,有警告其以后不得与恩平王府中人生过节,同时肯定的告诉他今后恩平王府的人再不敢挑衅,然后又让其转告赵眘,《孝经》要抄写两千遍,这才将其打。 这段日子里,秦天德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没办似的,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还有什么事情要做,这时候秦三来到他身边:“少爷,那小子已经被关在后院柴房快一个月了,你还不打算处置他么?” 第三零三章 爱眨眼的苏子牧 噢!听得秦三提及,秦天德一拍脑门,总算想起了自己心中琢磨了将近一个月没办的事情:“走,到后院去。” 秦三口中的那小子是相府的护卫,就是秦天德在相府大打出手的当天,秦桧府中唯一敢对他出手的人。 前文交代过,临安城官场的潜规则中有这么一条,交恶双方若是身份相当,那么双方的手下绝对不敢碰对方中的“王”者。 这么说吧,若是两个四品官又或者权势相当之人的子侄,因为青楼女子争风吃醋乃至大打出手,那么那些打手是绝对不敢碰两方公子的。因为官场上没有远远的敌人,也极少会有人如同秦天德跟秦桧撕破脸皮那般毫无顾忌,所以若是打手不守规则,将来必定成为牺牲品。 就算秦天德也不敢不遵从这个规则。他自己打谁都无所谓,他也敢让秦三等人去打工部侍郎的子侄,因为他先前背靠秦桧,如今又是与秦桧权势相当,所以他不怕小小工部侍郎的报复。 但是他却不敢让秦三动秦熺分毫,不然秦桧震怒之下,要收拾秦三,就算他力抗,赵构也会为了化解秦桧的愤怒出面干预,从而让秦天德将秦三牺牲掉。 所以他以这个借口将那个护卫从秦桧手中要了过来,秦桧也没有阻拦,关在了后院的柴房中。 只不过随后的事情太多,他一边要留心万俟卨的展度以及秦桧的反应,一边又要操心赵眘那边的情形,同时还有太子谕德的职责考核两个皇子,的确忙得够呛。 “你叫什么名字,胆子不小,居然敢用刀砍本官?”柴房中,秦天德端坐在椅子上,秦三牛二娃分立其身后。 “小人苏子牧,并非是真相伤害大人,只是做戏,求大人放过小人吧!”苏子牧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着,“小人家中还有年幼的弟妹,小人着一个月未归,他们恐怕会。。。” 秦天德才不相信:“你怎么不说你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襁褓幼子呢!” 秦三一弯腰,在秦天德耳边说道:“少爷,他说的没错,小的已经调查过了,这小子的确有一对年幼的弟妹。” 苏子牧不是临安人士,家中父母早亡,只有一对弟妹一直由他照顾,原本家中还有几亩田地,日子勉强也能过得去。 可是今夏家乡遭了洪水,他不得不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来到临安投靠做小买卖的远房亲戚,算是暂时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只不过居临安大不易,他这亲戚又有些势力,所以对他们的态度并不怎么样,言谈之间总是不停的讥讽,更是让他年幼的弟妹帮忙生意。 为了能够使得幼弟进入书馆读书,同时小妹不用终日被人使唤,他仗着自己有些拳脚功夫,同时又会来事,几经辗转总算是成为了相府的护卫,每月的月钱全部交给那远房亲戚,总算了了心愿。 这货总算是个有良心的。秦天德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旋即狐疑的看像秦三:“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那远房亲戚就住在太平坊,那里是少爷的地头。” 要说这太平坊如今已经快要成为临安城最为热闹的街市之一了,由于秦天德将其纳为自己的地盘,秦三有样学样将太平坊的一部分泼皮收归麾下,维持太平坊的治安,以至于每日的人数大增。 虽然太平坊那里做生意的人每月缴纳给秦天德一笔钱银作为保护费,可是因为人流的增加,生意反倒好于从前。再加上临安城中人人皆知那里成了秦天德的地头,不论是泼皮无赖,又或者是纨绔恶霸,再无人敢去那里生事,弄得附近两个街坊有些商人私下里找到了秦三,希望秦三劝说秦天德到他们那里收保护费。 此事秦天德也听秦三说过,不过他清楚做事不能太绝,也不能将临安城中的泼皮混混们赶得没有活路,让秦三万言拒绝了。 话扯远了,说会眼前。得知苏子牧只是想多赚些赏钱所以才对自己动手,而且动手时还小声求饶,不由得让秦天德大感有趣。 “起来吧,此事本官不再追究。你有何事要向本官禀告?” 苏子牧脸上一喜,可是迅即就变成了迷茫。他从地上占了起来,冲着秦天德眨了眨眼睛,说道:“多谢大人活命之恩,小人一定铭记在心,不过小人没什么事情要向大人禀告的啊?” “放心好了,他二人都是本官的心腹,有事你尽管道来。” “大人,小人真没有什么事情!”苏子牧慌了,又眨了眨眼睛。 “那你为何总是冲着本官眨眼!”秦天德恼了,当初若非刚见到苏子牧的时候,对方总是冲着自己眨眼,他也不会专门将其要过来。 苏子牧一脸苦笑不得的模样,迟疑了半天才犹豫着说道:“大人,小人自幼患有眼疾,总是习惯眨眼,大人误会了。” 对于苏子牧的解释,秦天德一脸的无奈,他还以为会有什么事情生,哪知道却是自己多心了。不过对于苏子牧的人品,他给予了较高的肯定,而且苏子牧如今也不可能再回到相府,于是他将对方留在了自己身边。 当然他不可能就这么单纯的将其留在自己身边,必要的拉拢还是不可缺少的。针对苏子牧关爱其弟妹这一点,问清其弟弟妹妹一个八岁多一个六岁多,于是将二人接到了府中,让其陪伴岳震岳霆读书,如此一来既能够让苏子牧感恩,又可以给岳震岳霆找些同龄的玩伴,一举两得。 正如他预料的那般苏子牧的确是大为感激。他从没想过秦天德会收留自己,尤其是得知自己小妹也能上学,而且授课的居然是著名的女词人李清照,心中的感激难以言表,当下又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指天誓对秦天德忠心不二。 随后秦天德又找人试了试苏子牧的身手,觉此人虽然不及游少堡,但也不俗,至少秦三在他手里讨不到半点便宜,正好可以顶替游少堡的位置,每日护送自己上朝。 秦天德知道自己如今风头太盛,借助赵构逼死了秦桧席军师王次翁,而且万俟卨在朝堂上的猖狂以及对秦桧一些外围党羽的打压,必定会遭到秦桧一系人马的忌恨。 虽然他有八成把握肯定秦桧不会对自己动杀机,至少眼下不会,可谁能保证秦桧的那些党羽不动手呢?就连秦桧都被人行刺过,只不过秦桧出入身边的护卫太多没有得手罢了。 他如今出入时,身边的人手不算太多,除了几个轿夫,就是秦三牛二娃这两个力量型打手,然后就是四个下人,没有什么太好的身手,主要就是冲个人数,最主要的倚仗就是游少堡。 如今游少堡被他派去保护岳震去了,岳霖又被他弄到普安王府保护赵眘,他总觉得自己身边的护卫力量有些薄弱,知道今日得到了苏子牧,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命下人给苏子牧准备了住处,又着牛二娃陪同苏子牧将其弟妹接来,安排好这一切后,秦天德带着秦三准备去齐妍锦的卧房看望。 如今临安秦府的少夫人已经从朱淑真变成了齐妍锦,朱淑真带着女儿秦香莲返回了钱塘养胎。 在秦天德勤勤恳恳的劳作下,朱淑真终于如愿以偿的怀上了第二胎,虽然才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但依旧坚持返回钱塘养胎。 养胎只不过是名义上的说辞,整整原因是朱淑真与秦天德闹了别扭。 当日秦天德将齐妍锦从相府中救回后,专门命秦三带人去将钱塘县衙砸了稀烂,而且是当着朱愈砸的。 因为秦天德已经问清楚了,齐妍锦被秦熺掳走的当日,秦熺是从钱塘县衙出来的,而且事后秦非曾亲自前往钱塘县衙要求朱愈派人将儿媳从秦熺手中救回,却被朱愈拒绝了。 对于自己这个老丈人曾经借助朱淑真暗中替秦桧打探消息,秦天德以前可以不在乎,因为那时候他是在迷惑秦桧,而且也没能力跟秦桧扛膀子,不过如今不同了。朝野上下皆知道自己跟秦桧翻脸,自己的根子又在钱塘,为了自己家人的安全,他必须让朱愈明白如今的形式,老老实实地保护父母的安全。 待在秦天德身边这么久了,秦三已经明白为什么有些事情会交待给自己去做,因此不但将钱塘县衙砸的稀烂,更是险些将出面制止的史浩痛打一顿,最后走之前警告朱愈,若是敢对秦天德不忠心,后果自负。 秦三返回后没有多久,朱愈就急匆匆的赶赴临安,专程登门拜访秦天德,大倒苦水,说什么自己得罪不起秦桧之类的话。 对此秦天德根本不愿多听,只是告诉朱愈,让其想明白秦桧的老迈和自己的如日中升,不要以为使自己的老丈人就可以左右逢源,若是钱塘秦家再有任何一人生不测,他保证朱愈这辈子都后悔。 他的话极为狠厉,毫不客气,却没想到有下人见到朱愈到来去通知了朱淑真,结果被一心欢喜来见父亲的朱淑真尽收耳底。 虽然朱淑真对官场上的事情不是很明白,但秦天德对待朱愈的态度却让她大为不满,破天荒的冲着秦天德了第一回脾气,无论秦天德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 第三零四章 饿昏的工部郎中 最终的结果是朱淑真陪同朱愈一同返回了钱塘,但是名义上却是安胎,毕竟要顾及颜面。﹤ 对此秦天德既无奈,同时又有些乐见其成。 朱愈这样的小人他在史书上见得多了,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恐吓就完全倒向自己,更不会以为自己是其女婿就全心相助。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子女的婚嫁问题只是处于政治方面的考虑,当初他死活要将朱淑真嫁给自己,就是看中了自己是秦桧侄儿的这个身份。 他肯帮助秦桧,哄骗朱淑真监视自己,必定是秦桧当时给了他天大的许诺。虽然这个许诺随着自己在朝堂上异军突起而被削弱了许多,但远离是非中心临安的朱愈必定是两头讨好,不论将来自己和秦桧谁能胜出,他都不会受到牵连。 对于齐妍锦的安全,秦天德一直较为担心,秦桧一计不成指不定什么时候又生一计,自己未必能够每次都及时出现保护自己的娇妻。 所以朱淑真携女返回钱塘后,他正好可以有借口将齐妍锦和儿子秦朗接回临安,同时也使得朱愈在顾念朱淑真的同时,保护自己在钱塘的家人。 至于说他和朱淑真之间的矛盾,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定能够化解,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子还是将就出嫁从夫的。 让秦三守在门外,秦天德进入房中,将奶娘打出去后,先是逗弄了一番小秦朗,亲的他满脸都是口水,惹得小秦朗咯咯直笑,然后有搂着齐妍锦小作温存,正当齐妍锦提及他与朱淑真二人之间的矛盾时,门外传来了秦三的喊声。 “少爷,福叔来了,说是用要是禀告!” “锦儿,我和真儿之间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也跟你无关,你用不着自责。得过些日子我就返回钱塘向她赔罪,没事的。”说着话秦天德站起身来,又在齐妍锦脸上轻吻了一下,迈步走出了房间。 秦三口中的福叔就是临安秦家的管家秦福,跟秦洪同辈,因此秦三也得老老实实的称呼一声福叔。 见到秦天德从房内走出,秦福来到他身边,说道:“少爷,门口有人晕倒了。” 秦天德愕然的跟秦三对视了一眼,后者扯着嗓门问道:“福叔,你老糊涂了吧,门口有人晕倒跟咱们少爷有什么关系,还用得着您老专门来禀告少爷?” 秦天德也是不愿多事,接着说道:“你让人给他几两钱银,送他去看大夫好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不要就照此办理。” 如今是古代,他倒不怕对方会像如今的人那般不要脸面,讹诈好心帮助之人,而且他的身份也不怕有人敢这么干,只不过他现在实在是无心去救助那些可怜之人,毕竟根源不除,这种事情就永远没有尽头,而且救急不救穷不是? 秦福犹豫了一下,说道:“少爷,他不是一般人,乃是工部郎中,他在府外后门旁已经站了三天三夜,就是想求见少爷一面。” 看到秦天德皱眉,秦福连忙补充道:“小人这几日来曾多次告诫过他,说是少爷吩咐过不见任何人,可是他就是不听,坚持在门外等候。小人曾派人暗中监视,现他这三天来一直站在原地不曾离去,期间水米未进,更是没有休息片刻。。。” 这个人有点意思。 秦天德早在和秦桧正是决裂后,就吩咐下人,不见任何送礼之人,更不见任何朝中官员,将所有有心投靠或者交好他的官员都推到了万俟卨那边。因此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和万俟卨的关系,立刻赶往左相府,一时间再没什么人求见他了 秦天德一摆手打断了秦福的讲述:“此人姓甚名谁,带了多少礼金?” “回少爷,他不肯告诉小人他的姓名,只是说一定要求见少爷,而且随身没有带任何礼担,也没有下人相随。” 哟呵,这到底是什么人呢,难不成是。。。 秦天德心念一动,吩咐秦福派人去请大夫,然后将此人抬回府内,好生照顾。 原本他是想在偏厅接见此人,可是心中的好奇使得他忍不了太长时间,小半个时辰后就带着秦三前往那工部侍郎被安置的厢房。 刚走到厢房门口,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西里呼噜之声,显然是在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纵然不是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出对方的不雅吃相。 虽说他能够理解对方这三天水米未进饿得太厉害乃至晕倒,可也不至于成这个样子啊,这工部郎中到底是什么人呢? 秦三伸手推开了房门,秦天德负手而入,一眼间看到一个年过四十文士模样打扮的人正坐在桌旁,风卷残云般吞噬着桌上的饭食。 此人身材瘦长,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留着五绺长须,也算是颇有仪表,可此人眼下的举止实在与其样貌相反,双手并用,胡乱将碗碟中的菜肴塞进口中,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原本应当是潇洒的五绺长须上也沾满了饭渣汤渍。 此人显然是见过秦天德的,一看见秦天德进来,愣了一下,左手中缺少了好几块的鸡腿以及右手抓着的一把菜肴都停留在半空中。 唉,秦天德心中暗叹,微微摇了摇头,对此人顿时失了兴趣。 眼见秦天德有离去之意,此人慌忙将手中饭食丢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随手将手上的油渍在身上抹了抹,然后恭恭敬敬的纳而拜道:“下官工部郎中范同范择善拜见秦大人。” “范同,我看你应当叫饭桶才对!”秦三鄙视的看了眼范同,出言讽刺道。 秦天德初看到此人模样时,心中就是一凉,他还以为对方不带贺礼前来求见,又苦等了三日三夜,只以为对方是受秦桧迫害的忠正之士,可是一见到对方的吃态,顿时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可是听及对方自称范同,他眼前一亮,记起了此人的来历。正如他先前猜测的那般,范同的确是遭受了秦桧的迫害,但却不是什么忠正之士。 范同,字择善。政和进士,后再中博学宏词科,累官至吏部员外郎。后附合秦桧,力主和议,绍兴八年金使入境,他北向而拜,问金帝起居,为大宋军民痛恨。然则十一年,他献策罢韩世忠、张俊、岳飞兵柄,获得赵构和秦桧的青睐,擢为翰林学士。旋任参知政事,恃宏奏事,为桧所忌,谪居筠州。 历史显然因为秦天德的出现生了变动,如今范同并没有被谪居筠州,而是被变为毫无实权的工部郎中,至于其中的经历却不是秦天德在意的。 “你就是范择善?” “大人听过下官?”范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抬头看去。 秦天德打了个眼色,秦三立刻去搬了一张椅子放在其身后,然后退了出去,熟手关上了房门。 秦天德坐下后,随意的吩咐道:“起来吧,你我皆为五品,乃为同级,没有上下之分。” 范同依言站起身来,再度将手在衣衫上用力擦拭了几下,拱手说道:“大人太过自谦了。想大人如今深得官家恩宠,特许见君不跪,这是秦相也享受不到的待遇,可见官家对大人的青睐。只凭这一点,大人就可称得上见官大一级,下官怎敢不恭?” 秦天德乐了。长久以来一直都是他对赵构秦桧大拍马屁,几时享受过被别人如此不顾脸面的阿谀奉承?而且对方的年龄跟他父亲一般。 难怪说官场中不分年龄,更无父子,谁的权势大谁就是大爷! 看到秦天德笑,范同只以为自己的马屁之言奏效,连忙躬身前移了两步,再次说道:“大人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虽有旁人嫉恨,污蔑大人只是凭借官家宠信,可下官却是清楚,大人能有今日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想大人知县淮阴一年,便使得淮阴脱离了水患之灾,如今各地水患连连,偏生水患重地淮阴寸土未伤,必是大人治理有方所致。 凭借此份功绩,大人蒙官家另眼相看调回京城升任起居郎一职,更是明炭笔,为官家做出独树一帜的画像,令画匠大工汗颜,更使官家能够流芳百世。 随后又在同文馆内威风赫赫,痛斥蛮夷,大振我大宋声威,大人只才其实旁人能够因嫉羡而抹杀的?” 要不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秦天德明知道范同为人,也知道范同这番话也只是讨好之言,可依旧听得顺耳,心中舒坦。 不过他好歹两世为人,又拥有者世人难以比拟的千年知识,自是不会被范同这几句吹捧之言就晕的找不着北:“本官哪有范大人所说那般大才,况且范大人也应听闻,本官春闱之时的两张考卷,世人皆认为本官是胸无点墨的草包之辈,之时靠着花言巧语,在秦相的照拂下才能高中魁。” 范同心中一沉,秦天德春闱之时凭借两句话被钦点状元郎一事,临安城内早已传遍,他又怎会不知?可是他敢顺着秦天德话头说下去么? 略作寻思,长期致力于拍马工作的范同就有了答复:“大人,那只是无知小儿嫉羡大人的中伤之词,岂能当真?” “可是本官的确是凭借两句话高中了状元啊?”秦天德含笑的说出了这句话,看着范同,看他这回又会有如何说辞。 第三零五章 秦达门下三御使 “可是本官的确是凭借两句话高中了状元啊?”秦天德含笑的说出了这句话,看着范同,看他这回又会有如何说辞。 范同没想到秦天德会说的这么直接,心中再次一沉,但脸上却没有变化,依旧是阿谀讪笑,只是稍作沉思,立刻说道:“下官听闻,大凡出类拔萃世间少有之有大才能之人,往往行事不拘一格,与我等凡夫俗子迥异。 大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不愿与世俗中人雷同,别出新意以区区两句话连中省元状元,不但是官家慧眼识珠,有识人之明,更是大人有大才能的最好证明。” 秦天德本意是想刁难范同一番,哪知道范同的反应与吹捧功夫确实了得,回想起此人先中进士,再中博学宏词科,不是那种全靠拍马逢迎秦桧的草包之辈,不由得心中一动,伸出右手摊开,说道:“拿来吧。” “大人可是要下官的钱礼?”范同问道。 “废话,本官门前的牌子难道你看不见么?既然你在后门等候,想必手上应当。。。嗯?”秦天德挑了挑眉毛。 范同却是突然直起了腰板,昂而立,一脸的肃容正色:“大人未免太看轻下官了,下官随身并未带半分钱银。” 看到秦天德愕然,赶在其开口之前,范同再次朗声说道:“下官此番虽没有半分钱银孝敬大人,但却愿将下官这风烛之躯献给大人,为大人鞠躬尽瘁,以大人马是瞻,也为我大宋略尽绵力。” 若不是早就知道范同的品性,刚才又听见了范同那毫无廉耻的马屁之言,秦天德几乎就被对方高风亮节义正词严的姿态迷惑了。 嘴角挂出一丝笑意,秦天德轻声问道:“这么说来,范大人此来是像本官效忠的么?” “望大人不要嫌弃。”范同姿态顺便,挺直的腰板再度弯曲,脸上堆着笑容,期盼的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打量了范同一番,眉头微皱,问道:“你不是秦相的人么?” “若下官如今还是秦相的人,又怎会沦落至此?”范同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要说范同此人,在依附秦桧后,也的确曾风光过,特别是他献策罢黜三大将的兵权后,颇得赵构信任,在秦桧的从中操作下,他被擢升翰林学士,旋即又出任参政知事,也就是副宰相,一时风头无两。 可是秦桧一贯的手段就是将自己的党羽捧起来,过不了多久再踩下去,然后再捧起一人。加之范同当时自持赵构信任,恃宏奏事,终引来秦桧忌惮,一贬再贬,最终落得从五品的工部郎中,却是没有半点实权。 在秦天德和秦桧翻脸,使得朝中出现二秦并立的局面后,他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急于前往求见投靠,而是细心观察了一番朝中局势,觉不论是秦桧也好,秦天德在朝堂上的代言人万俟卨也罢,双方都在有意打压那些想要靠向赵构的大臣。 投靠秦桧他肯定是没有指望了,要想实现咸鱼翻身,只能投靠秦天德,因为秦天德根基尚浅,只不过是凭着赵构天大的恩宠与秦桧对抗,绝对不会拒绝。 在官场上几经沉浮的范同没有像其他同僚那般立刻求见秦天德,他只是在暗中观察,谋定而后动。很快他就觉,秦天德似乎有意在避免被人依附,所有想要投靠之人都被推到了万俟卨的身边。 要他投靠万俟卨,绝对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跟万俟卨有隙。在他倒台的时候,万俟卨就充当了秦桧手中的枪,一而再再而三的参劾他,最终落到了工部郎中的地步。 若不是因为秦天德横空杀出,使得秦桧和万俟卨暂时放过了他,他恐怕就会被贬出京城了,如此仇恨,他怎可能投靠万俟卨?万俟卨也绝对不会容他,若不是工部郎中实在是没什么油水,万俟卨早就动手收拾他了。 习惯了风光的人绝不甘愿就此放弃,只要有一点机会也要放手一搏,范同就是这样的人。 他观察了许久,觉秦天德只是在赵构面前拍马逢迎,使得其身上圣眷不减,而万俟卨却是仗着秦天德身上的圣眷在朝中广插党羽。以他对万俟卨的了解,他肯定万俟卨是有野心之辈,日子一长,等到起翅膀硬了,必定会将秦天德一脚踢开。 因此他决定投靠秦天德,成为秦天德手中第一支枪,监视万俟卨,防范于未然,同时帮助秦天德掌控朝堂上生的一切。 不能不说他的想法很有道理,说辞也极具劝服力,若不是秦天德心中早有筹划,加上对这些老狐狸都有一定的了解,真的会被范同说动。 本想直接拒绝,可是秦天德想到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张瑞,想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尤其是想到在秦桧的授意下,御史台的那些御使同时对张俊难的场面,他心中有了主意。 为了长远计,这个范同虽然该死,但目前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而且将来说不定还能起到更重要的作用! 秦天德已经打定主意收了范同,不过他还是想再压榨一下范同身上的价值,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于是淡淡的说道:“你与左相不合,与秦相亦不合,本官若是收了你,这麻烦实在是太大了。” 范同哪能听不出来秦天德话中的意思,脸上露出喜色,几步来到秦天德耳边,小声说道:“下官有一天打的功劳献给大人,愿作为替大人执马缀蹬的见面之礼。” 闻着范同身上传来的几股怪味,秦天德皱了皱眉头,身子斜向一边想要避开,可是听到范同的话后,他犹如被定住了一般,身子半斜愣在了当场。 “大人,下官听得风声,原枢密副使、兵部尚书王庶王子尚曾出言嘲讽朝廷对金的主和之策,御史中丞勾龙如渊曾密报秦相,欲图参劾王子尚,却为秦相所阻,大人大可以此参劾秦相,以获官家青睐,更能让官家对秦相不满。” 这他娘的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秦天德斜了眼范同,看似随意的问道:“王庶是何人,因何而被罢官?” 进士出身的王庶是主战派的官员,也曾屡立战功,两度上书赵构主战,终因得罪秦桧而被罢官。 通过范同的讲述,秦天德能够判断出王庶的为人,心中不免一动,既然让他碰到了,那就无论如何要保下此人,只是该如何保下此人,秦桧又因何不让勾龙如渊参劾王庶呢? 他这么一琢磨,范同心中担忧,以为这份功劳不够,想到秦天德贪慕岳飞女儿容貌的传言,把心一横,说道:“大人,你可知何铸何伯寿此人?” 何铸?秦天德眼前一亮,这个人他太知道了。 何铸字柏寿,徽宗政和五年进士,秉性刚直,先后任秘书郎、监察御史,累迁御史中丞等。这些都是次要的,之所以让秦天德记忆深刻的是在秦桧构陷岳飞一案中,何铸的表现。 当时何铸身为御史中丞,奉命主审岳飞谋反一案,周三畏辅之。当何铸在堂上看到岳飞背部所刺的“精忠报国”四字后,心中为之震惊,既而察其冤情,转为岳飞伸张。 此举引来秦桧不满,更是使得万俟卨主审此案,最终定了岳飞“莫须有”的罪名。此后何铸数次被罢官又被起用,沉沉浮浮直到如今。 这个范同想干什么,难道说又想参劾何铸?秦天德疑惑的看着范同,心中猜想不停。 “大人,下官有办法劝服何铸听命与大人,以此交好岳家女儿,不知大人意下如何?”范同神秘的眨了眨眼,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样子。 这老流氓功课做得真到位啊!秦天德不能不佩服范同,为了能够让自己接纳,对自己的许多事情都进行了了解,更是知道自己看上了岳银瓶,不惜为了犯官之女开罪秦桧。 何铸对岳家有情义,却受到秦桧迫害,若是自己重用何铸,为岳银瓶所知,自当会对自己改观,这是不晓秦岳二人内情的人正常的想法。 “好,很好,你很好!”秦天德拍了拍范同的肩头,赞许的说道,“你这就回去说服何铸,然后将他领道本官这里,本官要见他一面。此事你若是办得好了,本官就会面见官家,参你一本。” “大人要参下官?”范同睁大了双眼,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他已经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工部郎中,在参要参到什么地方? 秦天德诡秘的一笑,不在厌恶范同身上的异味,将头探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本官如今需要几个能够替本官在朝堂上说话之人,七品虽小,但权力却高。”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范同哪还会听不明白,秦天德是要将他贬为监察御使,虽然只是从七品,但比起从五品的工部郎中,权势却是大了许多,尤其还有秦天德撑腰,他有信心将来找个法子让秦天德收拾了仇人万俟卨,然后取而代之,成为秦天德在朝堂上的言人! 这一刻,范同心情大好,只觉得自己人生的第二春就要到来了。在答复了秦天德王庶如今所居之地后,连忙起身告辞,去找何铸去了。 秦天德也没闲着,立刻找来了牛二娃和刚刚归附的苏子牧,着二人带些人手去将王庶一家绑来。从此高宗时期的秦天德门下三御使就此出炉,在随后的二秦并立的日子里,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第三零六章 三御使的威力 随后的几天里,临安官场又生了一件大事,御史台增加了三名监察御史!一次朝会上,赵构突然将范同何铸贬为从七品的监察御史,同时将已经被罢黜了的王庶擢升为监察御史。 御史台一直都是秦桧牢牢掌控的地盘,纵然连万俟卨如今这种借着秦天德的威风,变得吃手可热之辈也没有轻易招惹,但赵构居然一反常态,以极为强硬的态度不但增加了监察御史的三个名额,而且谁都知道这三人跟秦桧之间的恩怨。 此举一出,秦桧终于忍不住了,虽然在朝会上他没有开口,但是却示意其党羽进言劝阻,尤其是御史台的老大,御史中丞勾龙如渊更是**裸的出言反对。 此事秦天德虽然事先没有知会万俟卨,不过以万俟卨的老谋,自然看出了其中的关键,立刻动党羽力挺赵构之命。 御史台的重要性在宋朝显得格外突出,根子在于大宋是一个较为特殊的朝代,士大夫集团的权柄极大,影响力极大。 早在赵匡胤开国之时,就曾有过“设科取士,本欲得贤以共治天下”的话语,因此宋朝帝王对士大夫的态度极为宽松。在赵匡胤定下的这个调子,以后的士大夫纷纷挥,渐渐消磨去其本意,使之更适合自身利益,成了制约皇权的理论基础之一,以至于从“共治天下”逐渐变为了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格局。 这在宋朝历史上有着极多的佐证。宋度宗时,有大臣进言:“政事由中书则治,不由中书则乱,天下事当与天下共之,非人主所可得私也。”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说天下不是皇帝一人的天下,因而天下之事不能由皇帝独裁,要与士大夫共同商议裁决才能治理好。暗示着天下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有的天下。 南宋最有作为的帝王宋孝宗,曾经一度将皇权集中,吏部员外郎徐谊曾上书:“若是则人主日圣,人臣日愚,陛下谁与共功名乎!” 这番话是指皇帝独裁,大臣沦为事务官,在宋代是不正常现象,因而士大夫要从皇帝手中夺回应有权力,治天下的功劳和名位应与士大夫分享。 由此可见宋朝之朝权分落,有别于其他封建王朝,南宋期间皇权最为集中时的宋孝宗亦难避免士大夫集团的不满,何况是赵构这样长期被秦桧架空的帝王? 若是放在以前,赵构的旨意若是不得秦桧满意,群臣必定会在秦桧的示意下纷纷上奏,迫使赵构改变旨意,可是如今不同了,所谓的士大夫集团划分为了两个敌对的派系,虽然万俟卨一方根基尚浅实力稍弱,但已有了与秦桧一方一争长短的资格。 宋朝对士大夫极为宽厚,不会因为士大夫对皇帝的进言不敬,又或者是指责皇帝的作为而受到惩罚,所以御史台在秦桧手中就成为了没有后顾之忧的炮台,想要对付谁就能对付谁。 万俟卨不是不想将势力渗透进御史台中,关键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他在秦桧集团待得时间不短,知道秦桧是如何看重御史台,如今看出秦天德有意将人手安插进御史台中,他怎可能不出言相助? 当士大夫集团内部不再是一块铁板的时候,皇帝的话就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终于通过了赵构对范同等三人的任命,御史台再不是秦桧手中肆无忌惮的炮台,而赵构对自己的旨意最终得到执行也大为满意。 对于赵构如此宠信秦天德,擅自增加了御史台监察御史名额一事,不少朝廷官员都心中诧异,不明白秦天德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够魅惑赵构,只是宫中有留言传出,此次朝会前一日,秦天德曾在选德殿面见赵构,君臣二人商议了一个多时辰,秦天德才满面春分的离去。 这二人究竟商议了什么,这一点引起了许多有心人的关注,一时间猜测纷纭,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过来,这是一场君臣之间**裸的交易! 再一次朝会,刚刚上任的三个监察御史同时难,矛头直指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张瑞,参劾其贪墨军饷、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奸淫妇女等数条大罪,而且言之凿凿证据充分,人证物证齐全,不容张瑞有机会狡辩,就连秦桧想要保下张瑞都因为万俟卨一方的存在而变成不可能的事情了。 张瑞的下场已经注定,那么紧接着摆在眼前的就是这个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花落谁家的问题。秦桧自是不想白白丢掉手中的这块兵权,而万俟卨已对此垂涎欲滴,双方各举一人,一时间在朝堂上争得不可开交。 就在双方谁也无法取得决定性结果的时候,新任的御史台三位监察御史又同时上书,直言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担任保卫皇宫大内的重要职权,当由赵构选派忠君之辈任之。言谈话语间还流露出若是有旁人想要争夺此职,恐怕就是心怀鬼胎不安好意之辈。 终于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职落到了赵构手中,而此刻临安城内三衙兵权也一分三份,赵构、秦桧、万俟卨人手一份,相互制衡。 这时候众人才将几日前赵构任命范同等三人为监察御史以及秦天德与赵构的密议与今日之事联系起来,明白过来整个交易的全部过程。 万俟卨心中又恨又惊,本以为唾手可得殿前司就这么飞了,而秦天德明显也是有意在平衡各方势力,同时又讨好了赵构。此事中秦桧失去了殿前司固然可喜,然而他居然不明真相的为范同等三人任职监察御史一职全力相助,结果反而使得自己也错过了殿前司,不由得让他对秦天德再度心生怨念,只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般,尤其是看到对面的秦桧瞧来的目光中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更让他难以忍受。 尽管他已经对秦天德恨之入骨,可是此事秦天德展现出来的手段却让他不敢再小瞧秦天德,也收起了之前的心思,心中暗下决定,在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之前,绝对不跟秦天德翻脸,专心借助秦天德之势,在朝中广收党羽,同时暗寻良机,为将来能够将二秦一棍打死做好准备。 从此之后,万俟卨就变得老实了许多,与脑门上打着秦天德标志的三个新任监察御史联手,在朝堂上与秦桧斗个不亦乐乎。在三个监察御史的刻意牵引下,双方慢慢的从相互攀诬指责,转变成针对对方势力中那些劣迹斑斑的官员下手,参劾罢官,然后再为新空出来的官位唇枪舌剑,唾液横飞。 赵构的作用忽然变得极为重要起来,当双方争执无休的时候,往往到最后都是请他决断,这时候他的帝王之术就派上了大用场,几乎是双方轮流一般,一方一个,使得双方的势力继续保持着原状。 对此一直躲在幕后的秦天德对其一石数鸟之举暗自得意。 先,赵构增强了君权,不但对他大为欣赏,圣眷不断,更是引起秦桧对赵构的不满,这为他将来行事奠定下良好的基础。 其次,由于朝堂上的相互攻讦虽然使得朝堂一片混乱,但是双方已经从胡乱攀诬变为了以事实相参,使得许多官员行事再不敢像以前那般横行无忌贪污舞弊鱼肉百姓,临安城中难得的出现了暂时的晴朗天空。同时这些官员为了防止自己被人牵累,连带约束全国各地各自党羽,甚至还会自断肱骨来显示自己的清廉之举。 再次,秦天德有了更多的时间将注意力和心思放在赵眘这边。当然为了防止落人口实,他还得表现出对赵眘赵琢两位皇子一视同仁的样子,不过绝大都数人都看得出来,他实际上是属意赵眘。 赵构自然也看得出来,不过却已不再干涉,甚至希望秦天德能够公然表态支持赵眘,以对抗被秦桧和万俟卨共同支持的赵琢,使得自己的后宫内能够处于暂时的平衡,他也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得到一男半女。 对于万俟卨公然交好赵琢,秦天德实在是没法过多责怪,因为赵眘做事实在是太二了,不但对他不假颜色,就是对万俟卨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万俟卨曾经在秦天德的授意下拜访赵眘,结果苦等了三个时辰却被赵眘一句“身体不适”给赶出了普安王府,自此万俟卨就彻底倒向了赵琢。 对此秦天德私下里气的破口大骂。若是按照正常历史,赵眘这么做绝对没错,因为有了赵构的中意,太子之位十拿九稳。 可是现在的历史不是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不正常了么?赵眘还要如此强硬,岂非要逼迫他必须表态支持不成? 想到这里,秦天德忽然记起时顺这几日的暗中禀告,说是岳震这段日子频繁跟随其兄岳霖进宫,兄弟俩从宫中返回后经常躲在房间里商议着什么,时顺几次欲听个详细,却皆被岳霖识破身形,更是被岳震叫出名字,在无法接近半步。 妈的,一定是岳震这小子从中使坏!秦天德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对着身边的秦三吩咐道:“三儿,震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第三零七章 小妖孽 果不其然,岳震吃过午饭后就被赵眘派来的侍卫接进宫了,秦天德看了看天,觉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立刻让秦三准备轿子,他要前往普安王府。 如今的秦天德用现在的说那就是经常翘班,没什么事情的话提早回府,要么陪一陪齐妍锦逗弄自己的儿子秦朗,要么就是带着秦三牛二娃还有苏子牧微服在临安城中四处转悠。 他经常逗留的是勾栏瓦肆和酒馆客栈之类的,听一听民间百姓的议论,好知道朝中谁的儿子纵马撞伤了哪家百姓,又或者是朝中谁又抢了哪家百姓的女儿做他的十几房小妾等等。 这些事情他都会提供给范同,让范同派人详查,然后作为朝堂上攻讦的弹药。很明显三御使中以范同为,这让范同极为兴奋,自然对秦天德的吩咐悉心尽力,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如今俨然成了秦桧和万俟卨之外的有一股新星势力,具备与另外两大势力抗衡的资格。 这些日子来,随着他在朝堂上的声音越来越多,他的身边慢慢开始聚拢了几个老友,这些人都是秦桧原本的党羽,挡都遭到秦桧唾弃和迫害,如今混的及不如意之辈。 跟范同有着相似经历的他们都对秦桧和万俟卨曾经的迫害不满,如今紧密的团结在范同身边,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如同范同那般咸鱼翻身。 秦天德自然知道这些事情,范同也曾经在言语间试探过,希望他能够出面,给这些人一些机会。不过都被秦天德随口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范同跟随他的日子太短。 这理由虽然简单,但却异常的有力,范同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敢把话说的过于明白。 如今向着范同靠拢的那一小撮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曾经风光过,如今又沦落至斯,所以他们在临安城中有着一定的人脉,打听其事情来较为便利,于是就成为了为范同等三个监察御史收集弹药的专职人员。 当秦天德赶到普安王府的时候,却得知赵眘不在府中,岳霖也陪同赵眘外出,只有皇子侍读周必大和化名为鄂震的岳震在偏厅休息。 秦天德连忙来到偏厅,一进门就看到周必大正坐在厅中一侧翻看着书册,而另一侧的岳震则是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不停的吃着桌上摆着的各种糕点以及时令水果,模样甚是惬意。 秦天德的脚步声惊动了偏厅内的二人,周必大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拱手说道:“见过秦大人。” 周必大的声音极为平静,似乎跟秦天德只是一面之交一般,不过眼神中却闪烁不定。 岳震看到秦天德进来,身子保持原状,只是举了举手中的糕点,炫耀似的说道:“狗官,这里的糕点果子比你府中好吃多了,你要不要也来尝尝?” 秦天德向前走了几步,说道:“周大人,本官有些话想要单独同震儿谈一谈,不知你能否避让一下。” 周必大看了眼岳震,点了点头,拿起倒扣的书册,快步走出偏厅,在经过秦天德身边的时候,小声说道:“大人,子充有事询问,希望一会大人能抽出时间与子充一谈。” 秦天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周必大是个聪明人,这些日子里临安城内生了这么多事情,必定被其瞧出了些什么。 看到偏厅内只剩下自己和秦天德,岳震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四下扫了一眼,色厉内荏的说道:“狗官,你想干什么,小爷警告你不要乱来,若是你敢动小爷分毫,小爷定让这里的侍卫把你痛打一顿!” 秦天德才不在乎王府里的侍卫,径直走到岳震身边,一把将其抱起,然后自己坐了下去,让岳震趴在自己的腿上,抬手朝着岳震的小屁股蛋子就是两巴掌。 他这两下做戏的成分居多,虽然巴掌举得老高,但是下手并不重。打完了这两下,才将岳震抱起,令其坐在自己腿上,盯着岳震问道:“都是你搞的鬼?” 岳震明显身形一颤,手中的糕点也掉落在地上,带着点颤音的问道:“狗官,你的话小爷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秦天德露出了邪邪的笑容,伸手在岳震脑袋上揉搓了一番,似乎是在找合适下手的地方,“殿下如今将万俟卨推到赵琢那边是不是你搞的鬼?” “原来你问的是这件事啊。”岳震常常的吐了口气,将沾满油渍和果汁的手像平常那般在秦天德胸前的衣襟上蹭了蹭,浑不在意的说道,“没错,是小爷的主意。 区区一个万俟卨,将死之人,有必要过于在意么?反正你都打定主意保普安王殿下了,为何还要躲躲闪闪?” 秦天德一把捂住岳震的嘴,紧张的朝着厅外看了看,觉没什么人影,这才放下心来,生平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对面的这个小妖孽,心中起伏不定。 不到十岁的年龄,这样的孩童居然能够说得出“万俟卨将死之人”这样的话来,除了用妖孽来形容,还能怎么形容? 虽说他一直在可以培养岳震,可是岳震的成长度完全出了他的预料,更是一眼就看破了自己对万俟卨的打算,这他娘的是孩童么?难不成天生就该走上这条道路,要不然自己只是稍作引导,这小妖孽就到达了如此地步? “比乱说,万俟大人身居相位,人才中年,哪来将死一说?”秦天德决定再试探岳震一番,看看这个小妖孽究竟是自己瞧出来的还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岳震用力的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看着略显慌乱的秦天德,得意洋洋的说道:“你以为你瞒得过小爷的一双慧眼么!小爷已经瞧出来了,凡是害我岳家之人,你都不会放过,那万俟卨跟我岳家仇深似海,你又怎会放过?比否认,小爷知道你看上我姐了!” 岳震的话说的极是肯定,但提及“岳家”二字的时候,岳震刻意压低了声音,显然是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公之于众。 秦天德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岳震只是根据这个进行猜测,不过以他这种年龄,能想到这么多事情,一个妖孽之名果真是当之无愧了。 下一刻秦天德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震儿,你怎么知道我看上你姐了?” “三哥告诉我的!”岳震眨了眨眼睛,显然是又有了什么鬼主意,“你想不想将来迎娶我姐?” 呃。。。岳家人怎么都这样啊!秦天德心中苦笑,当即猜出了岳震话中的含义,摇了摇头:“不想。” “你怎么能不想呢?”岳震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德,旋即又变成一副诡秘的模样,往秦天德身边蹭了蹭,伸直了脖子,勉强将嘴巴凑到秦天德耳边,小声说道,“狗官,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姐也喜欢你喜欢得紧。” “哦?你怎么知道,她跟你说过么?” 岳震神秘的眨眨眼,小声说道:“信我。” 嘶。。。秦天德忽然感觉到一阵奇妙的感觉,岳震那句“信我”,不论是口吻还是神情亦或是给人的感觉,都像极了他当初对岳银瓶说出时那样,难不成这小子躲在一旁偷听不成? “信我,没错的。”岳震显然不是偷听了他和岳银瓶的谈话,“小爷还能不了解我姐么?只看我姐平日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她对你有意,只不过因为你是奸贼的侄儿,所以才一直不对你说出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秦天德已经可以肯定,这完全是岳震在想要忽悠自己,心中一动,故意说道:“那你愿意让你姐嫁给我么?” “我愿意!”岳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小脑袋,“不管怎么说你对我家也算有恩,我姐嫁给你也算不错。” 天啊,这小子当真是个妖孽,不然怎能如此无耻呢! 岳震绝对不会希望岳银瓶嫁给自己,至少目前如此。可是岳震面对自己的询问,居然一口承认,而且没有半点的犹豫,脸上的神情仿佛真的是自内心一般,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能够做到这一步,不是妖孽还能是什么? 秦天德眼珠一转,说道:“那好,今晚我就跟你姐提亲,让她嫁给我,以后我也不会再打你了,好不好?” 说着话秦天德一脸善意的摸了摸岳震的脑瓜,仿佛是对待自己的小舅子一般。 “不行!”岳震这一下慌了,一口否定道,“别忘了你是老贼的侄子,你们秦家跟我们岳家势不两立!” “那是不是要我杀了秦桧,然后再杀了万俟卨,并且帮你父亲平反,将所有害了你家的人都绳之以法,然后才可以迎娶你姐呢?”秦天德压低了声音,玩味的看着岳震,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啊是啊!”岳震的脑袋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点个不停,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不过这份欣喜就变成了愤怒,“狗官,你早就识破了小爷的计谋对不对?你还故意在这里做戏,蒙骗小爷,当真是可恶至极!” 就在岳震还要斥责秦天德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公鸭嗓子响了起来:“秦大人,原来您真的在这儿啊,太好了,幸亏咱家在宫门外看见了您的轿子,要不然就要白跑一趟了。快咱家前往慈宁宫,太后她老人家召见大人。” 太监的话音响起,岳震的脸色顿时大变,秦天德从岳震的脸上忽然觉很可能又出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第三零八章 骂银瓶揍妖孽逼服赵眘 一脸阴沉的秦天德从慈宁宫返回普安王府的时候,还领回了两个人,一个是赵眘,一个是。。。岳银瓶。 幸亏他舍得砸钱,前来宣他前往慈宁宫的老太监是个熟人,银钱在宫中见到时没少砸钱,因此在见到韦太后之前,秦天德就已经明白生了什么事情。 赵眘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风声,知道韦太后一直想见岳银瓶,因此跟岳震合计了一番后,将岳银瓶带进了慈宁宫,觐见韦太后。 韦太后刚见到岳银瓶时倒也是满心新欢,拉着女儿家的手反复端瞧,直言难怪秦天德会自称好色,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儿,甚至打算将岳银瓶收做干孙女。 事情展到这一地步,一切还属正常,可是不知道是否是赵眘和岳银瓶商量好了,当韦太后问及岳银瓶有什么心事,向着替其解决,就当做是见面礼了,结果岳银瓶居然当场跪下,恳求韦太后替亡父做主,法办秦桧。 这一下韦太后不乐意了。作为太后,她太清楚宫中的规矩了,后宫不得干政是铁律,她也没心思去改变,而且秦桧的表现如今也的确让她满意,她怎可能会为了一个死去之人而法办秦桧呢? 岳银瓶哪会知道韦太后的想法,只是记得秦天德曾经说过韦太后顾念岳家,而且看到韦太后对自己的亲热态度,只以为可以借机扳倒秦桧,当下苦苦哀求。 她这么一哀求,其结果就是赵眘被责罚打手心二十下,岳银瓶被领到别处厢房,责令太监去将秦天德召来,将赵岳二人领走。 知道了事情始末,秦天德心中暗恨赵眘自作主张,岳银瓶天真幼稚,他之所以一直不将岳银瓶带去面见韦太后,就是担心岳银瓶会做出傻事,结果事情还是生了。 赔了一大堆不是,有自责了半天,最终承诺会严加看管岳银瓶并且认真督导赵眘的教育问题,秦天德总算是将这二人从慈宁宫中领了回来。 “小妖孽,你跑哪儿了!” 一回到普安王府,秦天德就大声咆哮道,他敢肯定此事一定与岳震脱不了干系。这些日子来,他察觉的出岳震越来越自以为是,以至于酿成今天的祸事。 韦太后本就不喜赵眘,如今经过这件事,就更看不上赵眘了,赵眘红肿的双手足见宫人在惩罚时得了韦太后的旨意,下手没有半点留情,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岳震似乎是知道自己闯祸,早早躲了起来,任由秦天德如何大声呼喊,始终不见踪迹。 岳银瓶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一路上低头不语,回到普安王府后看到秦天德暴怒的模样,忍不住小声说道:“狗官,对不起。。。” “你闭嘴!”秦天德一声冷喝制止了岳银瓶,然后就吩咐王府侍卫到处找寻岳震。 岳银瓶吃他这么一喝,眼圈一红,站在一旁再不做声。 赵眘却是看不下去了,在府中宫女替他上好药后,不满的说道:“秦天德,这里是本王的普安王府,那里容得你如此放肆,你眼中可还有本王么?” 秦天德本就恼他自作聪明,快步走到赵眘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将其提溜起来,再其耳边小声说道:“难道你忘了,你姐还在我手上么?若是你再敢不听我的话,你姐很难再有好日子过!” 赵眘一愣,眼中露出仇恨之色,却是没有开口,只是仇恨中带着些悲痛,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 秦天德忽然觉有异,正想开口询问,门外突然传来岳震的斥责声:“狗官住手,放开殿下,小爷在这儿!” “你小子倒是蛮仗义的。”秦天德笑了一下,朝着门口的岳震一招手,“过来!” 岳震怡然不惧,挺胸抬头的来到秦天德身边:“放开殿下!” 秦天德松开了赵眘,一把抓住岳震,将其摁在自己腿上,两下褪去了岳震的裤子,露出了白花花的小屁股蛋,抬手就是“啪啪啪”的七八下。 “狗官,你凭什么打我弟弟!”这时候岳银瓶也跑了过来,将岳震从秦天德手下抢走,紧紧抱在怀里。 此刻的偏厅内一片混乱,周必大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门口,早早喝退了四周的侍卫,自己则是站在门口,静观着厅内的一切。 “震儿,你想不想知道你错在何处,因何我会揍你?”没有理会岳银瓶的愤怒,秦天德看向岳震轻声问道。 岳银瓶怒道:“狗官,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做什么!震儿,我们回去!” “姐,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岳震却是不依,几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从岳银瓶的怀里挣脱出来,快步跑到秦天德身边,肘着小脸认真的看向秦天德。 看着岳震脸上没有完全干涸的泪渍,秦天德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问道:“疼么?” 岳震一把打掉秦天德的手,没好气的说道:“狗官少来这一套,快说!” 秦天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一把将岳震抱到自己怀里,在其耳边小声说道:“你姐奏请太后法办秦桧,可是你的主意?” 岳震身形一颤,诧异的看向岳银瓶,显然并非出自他的授意。 “若是我没猜错,你一方面比我表态支持赵眘,另一方面让赵眘带着你姐觐见太后,为的是给太后留下好印象,对么?” 岳震忍着臀部传来的疼痛感觉,点了点头。 “你能够有这样的心思,我和高兴,可是你还是太小,考虑事情不够周全,根本想不到你姐见到太后会说些什么。你可知此事使得太后对普安王再无半点好感,铁了心思支持恩平王,就连对你岳家的恩情也大打折扣,你说你该不该打?” 这些事情对于一般的十岁孩童的确较难消化,可是对于岳震这样被秦天德可以培养出来的妖孽来说,就容易多了。 约莫盏茶功夫,岳震就已经明白过来,他抬头看向秦天德,失声问道:“那该如何是好?狗官,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看到岳震脸上露出的惊恐,秦天德心说这才是十岁孩童应有的表情,心中也轻松不少:“你听好了,此事我自有解决的办法,不过你不能再给我添乱。我给你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你可以跟赵眘商量将来如何对付我,但是这三年内你必须老老实实地,三年后我给你们机会,听到了没有?” 小眼珠转了两圈,岳震点了点头:“你不许责怪我姐,也不许再对殿下不敬,还有不许再打小爷,小爷就听你的。” 解决了自以为是的岳震,使得其在近期内不会再给自己增添麻烦,秦天德正打算带着岳银瓶和岳震返回府中,却被赵眘拦了下来。 自打被秦天德以赵茜威胁之后,赵眘就一直坐在椅子上,脸上流露着悲伤的神色,一声不吭,只是枯坐在那里,等到秦天德要走,他忽然开口,将厅内众人屏退,独留下秦天德。 “殿下,不知你有何事。”秦天德说到做到,对赵眘在言语上恭敬了一些。 赵眘慢慢起身,缓步来到秦天德面前,眼中仇恨之色大盛:“你对我姐做了什么!” “殿下此话何意,下官不解。”秦天德脑中闪过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赵眘一把揪住了秦天德的衣领,厉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么,我姐为何会委身于你!” 果然是因为此事,看来岳震把所有事情都告诉赵眘了。 秦天德略一思忖,故意板起面孔,居高临下的看向比自己矮上半头的赵眘,轻蔑的说道:“既然殿下都知道了,也应当明白本官是你姐夫,你怎可如此,还不松手?” 赵眘紧咬嘴唇,双眼喷火一般一言不,只是揪紧了秦天德的衣领。 其实我真的是冤枉的,是你姐死活要嫁给我,而且到如今我都没有碰过她啊!秦天德心中暗叹,这番话却是不能告诉赵眘。 “好吧,本官告诉你便是。你姐之所以肯嫁给我,是因为她和我之间有一个交易。” 赵眘也是聪明人,想到秦天德之前所做的那么多事情,顿时明白过来。他茫然松开了手,无意识的退后了两步:“是让你辅佐我登基?” 才不多,赵茜的本意的确如此,只不过她不知道我的本意也是如此。 秦天德点了点头,又理了理自己的官服,正色说道:“殿下你知道也好,你姐如今迫不得已委身与我,所以我必然会想办法辅佐你登上大宝,不过你也要珍惜这个机会,莫要再弄出像今日这般的差错,否则就算下官有通天之能,也无济于事,只会害得你姐白费了苦心,白白便宜了下官。” 说完这番话,他再不看向赵眘,迈步走出了偏厅。他知道这番话足以让赵眘明白事理,虽然不指望赵眘能学的勾践那般卧薪尝胆,但却可以保证今后不会再想今日般行差踏错,他也可以暂无后顾,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以实现大半的计划中来。 走出了偏厅,岳银瓶已经带着岳震自行返回了府中,没有等他,只有守在门外的岳霖冷哼了三声,瞪了他不知道多少眼。 秦天德正想离去,周必大却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大人,下官有事相询,还请大人移步一叙。” 第三零九章 周必大的精明 “大人为我大宋中兴,苦心孤诣,不惜为人误解,子充敬佩。只是不知大人为何不肯直言相告,反将子充赶走,难道是大人不信任子充么!” 周必大将秦天德请到了他的厢房,进门后他立刻关好房门,将秦天德安置在座椅之上,然后恭恭敬敬深作一揖,同时开口问道。 “周大人此言何意,本官不解。”秦天德有意装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 “大人不必隐瞒,子充追随大人多时,大人行事历来高人一筹,手段也高深莫测,若非子充对大人有所了解,也觉想不到大人会有如此苦心,甘愿悲伤秦贼般骂名。 回想大人返京之后种种举动,虽表面看来是在讨好官家巩固自身权柄,然细心查探,不难现大人实是在为我大宋千年计。子充愚钝,出来临安之时,不明朝中局势,只以为大人为权欲所惑,失了本心,多有误解,更有不敬之言,还望大人见谅。” 说到这里,周必大再次躬身一拜,身子几乎弯曲九十度角。 秦天德知道周必大生性稳重,这样的人看事情不会因一时的冲动而匆忙下定论,往往会将相关联的事情串联起来,仔细思索,从而觉不合理的地方,找出背后隐藏的真相。 很显然,这几个月来,周必大已经从自己返回临安后的种种举动,或者是自己故意布下的种种疑云中下了什么,此等细致心思和缜密心性,难怪日后会成为南宋的最为有名的名相之一。 可是秦天德还是不敢多告诉周必大什么,难道要他说出赵构不死,秦桧难除,大宋中兴无望这样的话么? 他沉默不语,周必大却仿佛是要验证其判断正确一般,滔滔不绝:“大人一定是早已看出,如今官家对金人之畏惧之深,而秦桧勾结金人纵横朝堂,官家对其虽然忌惮,但却不敢轻易处之,因此才会对大人格外恩宠,令大人挟制奸相。 大人高才,不负官家所望,果然在如今使得朝堂上从奸相一家独大转变成为二秦对立,不但平衡了秦桧的权势,更是借助三位监察御史,使得朝中官员人人自危。虽然如今朝中看似大乱,但大乱之中却隐含着大治,如今临安百姓生活太平了许多,便是最好的证明!” 说到这里,周必大抬起头来,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秦天德,接着说道:“大人清楚若要使我大宋中兴,铲除奸邪,北上伐金,唯有寄托于皇储身上。而两位皇子中,唯有普安王殿下心怀大志,年少有为,当可为中兴之君,因此大人不但支持殿下,更是将子充举荐到殿下身边。 只是子充愚钝,实在不明白大人既有此心,为何不与殿下说个明白,使得殿下误会大人,怀恨在心呢?” 听到这里,秦天德无奈的笑了笑。他承认周必大的眼光有其独到之处,短短几个月就看透了自己的不少安排,只可惜周必大不像自己这般拥有出千年的见识,更是不晓得秦桧的厉害之处。 秦桧真的是那么好对付的么?整个大宋能够明知晓秦桧厉害之处的,恐怕也就是他秦天德一人了。 虽然他率众公然打上相府,看似自己与秦桧彻底翻脸后,秦桧一直隐忍不,在朝中被万俟卨步步紧逼,可实际上这正是秦桧真正可怕之处。 万俟卨只是个跳梁小丑,即便有了他的支持,秦桧若想对付,也是手拿把掐般轻松。因为就连他都不是秦桧的对手,若是秦桧当真狠下心来,对他暗下杀手,赵构那边能给他一个风光大葬就算不错了,而完颜亮那边绝对不会为此而责怪秦桧般分。 在这种情形下,秦桧却一直退让,任由万俟卨做大,他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这一直都是秦天德心中的一根利刺,每当触及这根刺,秦天德就感觉到不寒而栗,也不停的暗中提醒自己,行事必须小心谨慎。 他现在可以说是在秦桧和赵构之间走钢丝,表面的风光完全是靠其在赵构和秦桧之间经营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既让赵构感觉到他在抗衡秦桧,又让秦桧明白,自己只是赵构推到台前的傀儡,并非真心要跟秦桧打对台。 他要给秦桧一种错觉,即便自己不在了,赵构依旧会再推出一人与秦桧抗衡,而那人是否会像自己这般行事谨慎就不得而知了,从而让秦桧明白,现在除掉自己的代价太高,完全不值得。 正是这个缘故,他不敢再朝中广收党羽,反而是推出了一个早有野心的万俟卨,别且将所有想要投靠他的人都推到万俟卨身边,一是为了是万俟卨吸引秦桧更多的仇恨,一是为了像秦桧表明自己无心跟秦桧争权的心意。 包括他唯一收下的三个监察御史,也是以秦桧曾经的老党羽范同为,同样是为了打消秦桧的顾忌。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敢公然在毫无因由之下偏向赵眘,要知道他一直都致力于在秦桧心中将自己塑造成为一个贪财贪权的卑鄙小人,要让秦桧认为他所作的任何事都只是在替他自己着想,如此才能让秦桧暂时压下对自己的杀机。 他若是敢像周必大所说的那样跟赵眘挑明,赵眘信与不信暂且不说,只说秦桧也不会放过他和赵眘。 现在的情形是赵琢得到了韦太后、秦桧、万俟卨等人的支持,被立储的呼声极高,秦桧以为大局可定的情况下,不愿横生枝节,这才没有对赵眘下手。 要知道如今的情形早已不像历史上原本的那样,赵眘能够得到赵构的庇护,面对秦桧为罢免其可能的继承人身份而层出不穷的手段,在赵构的庇护下一一化解。 现在的赵构对赵眘和赵琢都不在意,他最想的是自己的嫔妃能够有所出,从而传位与自己的儿子。失去了赵构庇护的赵眘,根本没有能力对抗秦桧的手段,即便多了他秦天德,也很难对抗横下心来的秦桧。 之所以说秦桧势大,不仅仅是指临安城中的局势,还包括真正能够决定一切走向的兵权。 秦桧执掌朝堂多年,已经将番号改为御前诸军的十支大军相当一部分已经落在了秦桧手中,到时候将秦桧逼得急了,大可以“清君侧”的手段将敌对势力,也就是他秦天德连根拔起。 秦天德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更是没有半分兵权,如何对抗秦桧?当然这也是秦桧能够容忍他到如今的原因之一。 因此对于周必大的疑问,他没法解释,只能报以苦笑,无论如何现在他都不能跟赵眘表现出亲密无间的样子,那无异于自掘坟墓。 站起身来,秦天德拍了拍周必大的肩头,轻声说道:“子充,有些事情不想你想象的那般简单。刚才你跟我所说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见,以后不可再说,更不可在殿下身边提及,只要好生陪在殿下身边即可。 另外本官求你一件事,约束好殿下和震儿,莫让他们在自以为是的惹是生非,否则难保下次我还能保住他们,明白了么?” 在周必大不解的目光中,秦天德离开了普安王府,回到了府中,径直前往后院,去找岳银瓶。 从下人口中得知,岳银瓶在赵茜房中说话,当秦天德进入房中后,赵茜立刻借着前往李清照院中看望那些孩童的名义离去了,只留下秦天德和岳银瓶在房中。 这些日子来,苏子牧的弟弟妹妹、王庶的几个子女都被秦天德留到了府中,接受李清照的教导,如此一来李清照一人就有些忙不过来了,因此赵茜无事时就会前去帮忙,生活也算有个寄托,而人小鬼大的岳震则成为了这群孩童中的孩子王。 “瓶儿,你还在生我的气么?”沉默了许久,秦天德终于开口说道。 岳银瓶将脸扭到一边,看也不看秦天德:“我哪敢啊,秦大人乃是官家身边的红人,权倾朝野炙手可热,我只是一个犯官之女,哪敢生秦大人的气!” 秦天德无奈的笑了笑,移步道岳银瓶背后,双手搭在岳银瓶肩上,轻声问道:“瓶儿,你知道你今日闯了多大的祸事么?我问过震儿,不是他的主意,而你平时又有些头脑,断不会做出此等鲁莽之举,是谁撺使你的,莫非是赵茜?” “狗官你不要污蔑茜儿姐姐!”岳银瓶骤然起身,转身怒视秦天德,“茜儿姐姐是一个可怜人,你怎能如此怀疑她?你也用不着担忧,若是奸贼不满,你大可以将我交出!” “瓶儿!”秦天德轻叫一声,不顾岳银瓶的挣扎,将其牢牢抱在怀中,在其耳边小声说道,“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也知道我会替你报仇,可为何还会那么做,难道不知道那样很肯能会使你岳家失去太后的关照,从而引来秦桧的杀心么?” “我不在乎!”岳银瓶赌气的回了一句,又在秦天德胸口打了几拳,忽然扑在了他的怀中,泪如雨下,哽咽着说道,“狗官,我不要你为我岳家冒犯官家,我不要你白白丢了性命。。。” 终于在岳银瓶的抽泣中,秦天德总算听明白了,也知道自己酒后失言,使得岳银瓶知道自己要对付赵构,更使得岳银瓶误会,自己对付赵构是为了替岳飞报仇。 有这样为自己考虑的红颜知己秦天德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将岳银瓶抱的更紧,在其耳边不停的安慰着,只差指天誓自己不会杀君夺权,谋朝篡位。 第三一零章 本王要秦桧死 冬去春来,转眼间新的一年又到来了,秦天德来到这被他改的面目全非的时代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而如今的历史,正朝着越来越偏离原本轨道的方向展下去。 对于秦天德来说,三个监察御史的确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除了使得秦桧和万俟卨相互铲除了不少对方的外围党羽,更是在秦天德的指示下,将朝中仅存的尚算耿直的几个老臣弄到了淮阴,一时间朝堂上只剩下了秦桧和万俟卨两派,再无任何酱油派存在的空间,就连礼部尚书杜洪这样的几朝老臣都不得已做出投效秦桧之举。 这样的情形让秦天德大为满意,只是唯一令他担忧的还是秦桧的动态,老家伙隐忍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迟迟不飙,如今跟万俟卨在朝堂上死掐的是秦桧的心腹如御史中丞勾龙如渊等,当然还有一人不能不提,那就是秦桧之子秦熺。 如今的秦熺在秦桧的安排下,退恩补官,通判临安,仅两个月又迁至起居郎一职,长陪赵构身边,大有第二个秦天德的架势。 只不过秦熺这个起居郎与秦天德不同,秦天德任职起居郎时,逢朝会上殿,轻易不敢开口,赵构不问他更是三缄其口;可秦熺不同,每逢朝堂上勾龙如渊等人与万俟卨展开争辩时,他都会出言相帮,在秦桧默不作声的前提下,带领着秦桧一党与万俟卨及其党羽争吵一番。 对此,赵构颇为不满,终于按耐不住,春二月时,曾在御书房单独召见秦天德,言谈中暗指秦天德出面,参劾秦熺这个起居郎,并且打算将其擢为秘书少监,虽然连声几级,但却可以将其调离自己身侧,落得个耳根清净。 秦天德自然知道秦桧打得是什么算盘,不用回想史书记载,他也能看得出秦桧打算培养秦熺作为接班人了。 对此他本不愿干预,可是赵构话了,虽然说的隐晦,他却不能装作不知,只得应了下来,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前夕,秦桧突然病了,告假不上早朝。 这一下赵构不敢让秦天德参劾秦熺了,此事也就此耽搁。 然而在秦桧生病后三天,金人又派使节前来,此番前来的金人正使却不是秦天德的老熟人完颜宏达,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臣,秦天德并不认识,完颜宏达只是副使而已。 金人使节此番前来其实主要目的就是索要一些金银绸缎,古玩珍宝什么的,宋金签订和平协议后,金国没少派人前来索取,赵构也都交由秦桧处理,自是不会回绝金人。 此番金使前来看似寻常,但是秦天德却察觉此事似乎另有蹊跷,因为秦桧病的实在是太巧合了。 金使入住了都亭驿管,递交了文书后,径直前往秦桧府邸探望秦桧,此事旋即在临安朝野引起极大震动,第二日赵构破天荒的前往秦桧相府,随行还带上了宫中御医。随后的朝会中,赵构一反常态,开始帮腔秦桧,对万俟卨一党展开了一定程度的打压。 为此万俟卨特地拜会了秦天德,希望秦天德能够出面,使得赵构恢复以往各打五十大板的常态。秦天德只是满口答应,却并没有觐见赵构。 他不去见赵构,是因为他越来越觉得事情的展变得过于古怪,尤其是完颜宏达居然忍得住性子,来到临安后多日不来找寻自己,这让秦天德心中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整晚枯坐与书房内,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秦天德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情,按照时间推算,金国境内,曾经炙手可热的完颜亮应当是到了失势的时间,说不定临安城中的种种古怪与此事有关! 想到这些,秦天德立刻约束下人,不得再跟秦桧作对,同时让更让岳银瓶看牢岳震,并且派人传话给范同等三御使,最近一段时间要变成聋子瞎子和哑巴。 他的猜测是否正确,第二日就得到了验证,乔装改扮的完颜宏达带了两个手下,在黄昏时分从后门递了拜帖,前来见他。 完颜宏达如此遮掩的行径,秦天德不得不小心应对,让秦三、牛二娃等人守在书房四周,又令苏子牧暗中戒备,同时让从未露面的时顺带人将巡逻范围扩展到整个府邸,这才在书房内接见了完颜宏达。 “天德贤弟,此番恐怕大事不妙了!”完颜宏达带着两个手下一踏入秦天德的书房,就愁眉不展的说道。 “完颜兄慎言!”秦天德慌忙关上房门,坐到完颜宏达身边,倒上了一杯茶水,“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完颜宏达根本没心情喝茶,一拍大腿懊恼的说道:“迪古乃完了,他的实力膨胀的太快,就像你们汉人说的什么否极泰来,如今引起我家大王不满,被贬为汴京领行台尚书省事。。。” 否极泰来?秦天德嘴角抽动了几下,对完颜宏达如同他一般胡乱用词感到好笑,不过听到完颜亮真的如他所知的那般遭贬,心中却是加快了跳动的度。 “哥哥!”秦天德急喝一声,打断了完颜宏达的话,又用眼睛瞟了瞟他身后,示意屋里还有外人。 完颜宏达一挥手说道:“无妨,他们都是哥哥我的心腹,信得过。如今哥哥我在国内大不如前,此番能够混到副使一职,花了大把的钱银和气力,就这样乌延老狗也把我看的死死地,若不是今日趁他不妨,哥哥我都没出来见你一面。” 秦天德明白,完颜宏达口中的“乌延老狗”指的是此番出使大宋的金国正使,此刻他没心情追问那“乌延老狗”为何会盯得完颜宏达那么紧,而是紧张的问道:“世子大人现今如何了?” 完颜宏达咧了咧嘴,说道:“贤弟啊,你如今还有心情考虑世子?你还不如多想想自己好了。” “哥哥此话何意?” 完颜宏达顿了片刻,似乎是在酝酿语言,好一会才说道:“贤弟你如今在宋国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全靠世子对你的支持。。。” “哥哥放心,没有世子的照拂,就没有小弟今日的分光,这一点小弟绝不敢忘,更不敢背叛世子。” “你误会来!”完颜宏达明显迟疑了一下,“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两兄弟的交情就不用说了,哥哥我过得好了,贤弟你自然混的也不会差。我此来是问你借些银两,二十万两不知道你如今能不能拿出来?” 借钱?秦天德眉头轻皱了一下。如今他算是家大业大,不考虑钱塘那边的收入,就以他临安的家产来说,二十万两也能够拿的出来,只是完颜宏达借钱何用?难道是完颜亮需要谋反经费么? 看到秦天德迟疑,完颜宏达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贤弟莫非不愿借么?” “哥哥误会了,小弟只是不知哥哥借钱到底有何用处。” “不瞒你说,”完颜宏达勾了勾手,让秦天德附耳过来,“世子终究不是大王,要想青云直上,还得得到大王青睐才行。那乌延老狗是大王的心腹,哥哥我打算重金与其交好,哥哥混的风光了,贤弟你将来自然少赚不了。” 这货是想改换门庭?秦天德挑了眼完颜宏达身后的两个手下,低声斥责道:“哥哥不可!世子想来对你我多有恩情,你我怎可在他落难之时背弃离去?若是哥哥执意如此,二十万两小弟出了,哥哥自可拿去另攀高枝,小弟自会为世子守节,从此你我兄弟再无半点瓜葛!” 声音落下,昏暗的书房内鸟雀无声,完颜宏达脸上闪烁不定,好半天后突然站起身来,用力一拍秦天德肩膀说道:“哥哥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接着又对起身后靠右的手下一拜,不无得意的说道:“世子,我说这个汉人兄弟信得过,我没说错吧?” “好,很好,你们两个都很好。”那人伸手拍了拍完颜宏达的肩头,摘掉了头上的帽子,挺直了佝偻的后背,露出了俾睨天下的气势,不是完颜亮还能是谁? “世子?下官参见世子!”秦天德慌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拜道。 “很好,秦天德,你没让本王失望。”完颜亮伸手扶起了秦天德,又转头对一旁同样是手下打扮的中年人说道:“遥折,怎么样,本王此人可信否?” 看到秦天德露出不解的神情,完颜宏达连忙在秦天德耳边小声解释,遥折又名萧裕,奚人,原是中京猛安,完颜宏达为中京留守期间成为其心腹。 秦天德猛然一震,遥折他没听过,但是萧裕此人乃是完颜亮谋反前的第一助力,看样子完颜亮真的要谋反了! 此刻的秦天德已经对被他改的乱七八糟的历史完全免疫了,原本应当是四五年后的谋反居然提早生了。找到无所谓,反正是金人的事情,只要赶在有“小尧舜”制之称的完颜雍上台前灭了金国就行了,可是完颜亮提早的谋反对他心中的计划大有影响啊! 萧裕打量了秦天德一番,以金人礼节朝着完颜亮一拜:“世子,若是没有此人,或许大计还要托上数年,可如今有了此人从旁相助,却是大事可成,下官恭祝世子!” 秦天德虽然听得明白萧裕口中所谓的大事指的是什么,但依旧装出一副惶然不解的模样,问道:“世子,不知这大事指的是什么?” “这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谨记本王让你做的事情就够了。”完颜亮突然脸色一变。冷声说道。 “不知道世子有何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必定不负世子所托。” “本王要秦桧死!” 第三一一章 临安风暴骤起 金人使节在临安盘旋了十余日总算是走了,临安城内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朝堂上也再度恢复了原先那般争吵不休的态势,而赵构却变得不再轻易开口,既不偏向秦桧也不偏向万俟卨,结果每次朝会都弄得两派争吵不休。 秦桧依旧还是告病不上早朝,秦天德居然也托病告假,不入宫中,一时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不知道秦家叔侄在搞什么鬼。 不过还是有极少数的有心人从二秦的反常举动中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察觉出临安城将会迎来一场最为凶险的狂风暴雨。 这样的有心人极少,都是在官场上沉浮了数十载的老家伙,而且并非处于权力核心地位,一直以明哲保身为宗旨,例如在秦桧掌权期间能够屹立不倒的礼部尚书杜洪就是其中之一,在二秦相继托病告假之后,他居然以定省假(探望父母,三年一次,共三十五天)为由,告假返乡。 这样的人虽然瞧出了一些端倪,但却不会外传,生怕惹祸上身,只是各自寻了由头躲出了临安,因此绝大多数人对将来可能到来的风波一无所知。 秦天德之所以装病,是因为需要考虑如何调整自己的计划,又或者是说该如何利用完颜亮突然提出的要求,提前实现自己的计划。 “本王要秦桧死!” 知道如今,秦天德每每想到完颜亮的这句话,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因为他这只蝴蝶的缘故,历史在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生了这么大的改动,居然会有金人提出要了秦桧的性命! 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秦天德的计划,不过却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可以大大加快他心中计划的进程,避免夜长梦多,引其什么意外。 这几日来他几乎闭门不出,终日待在书房内苦苦思索。既然计划要提前了,那么一切就要重新设定,而且还必须更加周详,不能露出任何破绽,否则那不再按照他所熟知的方向展的历史,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模样。 在秦天德心中,完颜亮那厮实在太不是个东西了,虽然很是直白的说出要让秦桧死这样的话来,可是却不告诉他该如何下手,只是说一切由他安排,夏秋交界之际,就是秦桧丧命之时,不能早也不能晚,这对于秦天德来说,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除掉秦桧的手段其实他早就胸有成竹了,关键是这个时间的限制,实在是太操蛋了。秦桧又不是什么普通的小脚色,他想什么时候收拾就什么时候收拾,完颜亮的话说的不清不楚,但秦桧丧命的时间却说得极为肯定,显然是与其谋反有关。为了能够继续得到完颜亮的信任,他还必须想办法完成完颜亮的嘱托,他一想到此事就挠头不已。 过了几日,秦天德依旧托病告假,秦桧却是“痊愈”复出了。 “痊愈”后的秦桧像是磕了药一般,突然变得生猛了许多,刚一上朝,御史台的诸多监察御史在御史中丞勾龙如渊的带领下,展开了一番新的参劾。 这一回勾龙如渊等人参劾的皆是近期从秦桧正营叛变到万俟卨阵营的官员,品秩从三品到七品不等,一一列举各人所犯罪证,给人一种简直是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感觉。 赵构也没想到秦桧会来这么一招,而且大小十几个官员同时被参,这还是他登基之后的头一次。若是这些官员真的被参倒,万俟卨一方不论从声势还是从实力上都会大为消弱,因此他继续选择了沉默,本想让双方扯皮,扯到最后不了了之。 哪知道秦桧却是一反常态,不在像以前那般不言不语,态度强硬的觐见赵构,要求将那些官员法办。他这么一带头,依附秦桧的众多大臣立刻纷纷附言,大有非要逼迫赵构表态之意。 虽然万俟卨及其党羽据理力争,妄图保下这些人,可是赵构面对秦桧的强势,最终选择了退让,被参劾的十几个官员轻者罢官,重者交由大理寺查办,又死无生,而且对于空出来的官位,秦桧立刻上了一道奏折,将所有递补的官员一一列出,显然是早有准备。 面对秦桧如此的霸道,赵构心中纵是再有不满,想到刚刚离去的金人使节对秦桧的态度,他也无法驳斥,只能任由秦桧做主。 此事一出,秦桧声威大震,举朝上下皆见识到了秦桧的手段,也明白了秦桧为什么会隐忍这么久的原因,不能不暗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秦天德在秦桧面前还是过于稚嫩了。 这么轰动的事情,被认为是早就觉察出异样,故而躲在家中的秦天德自然也知道了。尽管他对秦桧为人不耻,但也不能不承认秦桧手段之高明。 树大有枯枝,想要除掉枯枝并不难,难得是如何将所有的枯枝找出,然后集中起来一举铲除,从而才能毕其功于一役,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经历。 显然秦桧就是这么做的,而且他秦天德成为了秦桧手中的鞭子,将那些有二心的党羽全都赶到了万俟卨门下。如今这些背叛了秦桧的官员全部遭了报应,秦桧不但削了万俟卨的面子,震慑了手下的党羽,而且又收受了大笔的贿赂——那些递补上来的官员,哪个会少给秦桧送银子? 这事情能不能用来做些文章呢? 这日傍晚吃罢了晚饭,秦天德再度一人坐在了书房中,也不让下人掌灯,独自沉坐于黑暗之中,似乎黑暗才能给他足够的冷静和细密,才能将所有的事情重头到尾梳理清楚,帮他在黑暗中现光明所在。。 不知道什么时辰,门外突然传来了秦三的声音:“少爷,左相府派人前来探望少爷,少爷要不要见他?” 万俟卨来探望我?这么晚来干什么?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问道:“三儿,他们在哪个门等候呢?” “回少爷的话,是后门。” “几个人?带头的是谁?” “带头的是左相府的管家,小的跟他认识,带了三个人。” 秦天德不仅心中苦笑,万俟卨居然也许会了完颜亮的那一招,虽然是管家带队,但只冲着这么晚前来,走的又是后门,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万俟卨必定在那三个人中! 吩咐下人掌了灯火,端上了一杯热茶,秦天德斜靠在椅子上,心中反复揣测着万俟卨的来意。 他清楚的很,万俟卨如今的日子很难过,虽然外人都认为是他跟万俟卨联手对抗秦桧,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在朝堂上真正与秦桧抗衡的是万俟卨,而不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右春坊的他。 因此秦桧此番出手,万俟卨的面子落得最狠,他只是稍带而已,而且由于他一直告假,所以还可以给人一种错觉,秦桧只能趁着他不在朝中的时候动手,一旦秦天德重返朝堂,这场斗争的身负仍未可知。 不过饶是如此,万俟卨的损失也是极大。这损失不单单是指那十几个官员以及官职,更多的是指他在朝中的威信,连自己的党羽都保护不了,而且一下子被秦桧剪除了十几人之多,这样的老大还能跟么?这样的老大还有前途么? 不出秦天德的所料,万俟卨果然来了,而且神色大为不正常。 万俟卨是独自进入秦天德书房的,带来的几个人被留在书房外与秦府的下人一同把守,一进来就反关上了房门,还拒绝了秦天德准备命人奉茶的好意,疾步走到秦天德身边,用颤抖中带着浓浓欣喜的声音说道:“大人,如今除掉秦桧老贼的机会到了!” 只从万俟卨的话中,秦天德就能感觉得出其心中的兴奋,因为这老狐狸居然将平日怪在口中的“秦相”改为了“秦桧老贼”,只是他有什么好办法? 瞥了眼万俟卨,秦天德不露声色的说道:“老贼执掌朝政多年,根基深厚,若是没有必杀的把握,本官以为尽可能不要招惹,否则引起他的报复恐怕最终受损的还是咱们。” 万俟卨显然是因为之前之事恼透了秦桧,连带闭门不出的秦天德都恨上了。他看了秦天德一眼,言语平淡的说道:“秦大人,本相被他报复的还不够么?反正此事仍由本相出头,大人只用在官家耳边敲敲边鼓即可,若是真引来了老贼的报复,老夫一人承担便是!” “世叔严重了!”秦天德慌忙改口,“本官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以为大蛇当打七寸,方可一击致命,否则宁愿等到时机来临,也不愿反遭蛇咬。 如今你我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几日的事情,本官也是气的够呛,若是世叔折了,小侄一人又怎可对抗得了秦桧来贼?” 万俟卨狐疑的打量了秦天德许久,只以为秦天德年轻,见识到了秦桧的雷霆手段后知道怕了,开始笼络自己,不再像以前那般猖狂,点了点头说道:“秦大人,本相问你,若是有机会一举将老贼连根拔起,大人可愿意助老夫否?” “若是真有此良机,本官自不会错过!”秦天德站了起来,毫不迟疑的说道,“只是世叔,你究竟有了什么依凭,如此有把握对付老贼?” 第三一二章 要命的证据 夜沉得更加厉害了,不知何时天空中飘来了大片大片的乌云,将原本皎洁的夜空压了个结结实实。 临安街道上的更夫抬头看了看不漏半点光满的夜空,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敲响了三更的梆子声,握紧了手中的灯笼,在那朦胧的灯光下,小心的前行。 今夜的天气对于临安来说有些奇怪,乌云压的那么低,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可是却没有半点风起,让那些还没有安睡的人们感觉胸口闷沉沉的。 里仁坊,秦天德府邸,府中各处的屋檐下高挂着气死风灯,散出最明亮的光芒,试图将黑夜驱散。 万俟卨已经离去将近两个时辰了,秦天德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在摇曳的烛光下,看着书案上摆放着的一沓书信,脸上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万俟卨恨秦桧已经恨到了骨子里,这一点秦天德很清楚,不过他怎么也想象不到,万俟卨居然能够弄到这么多秦桧当年跟金人之间的书信来往,甚至还有跟粘罕、挞懒这两个已死的金国重臣之间来往的书信,这里面的内容委实精彩异常,将秦桧卖国的嘴脸尽情勾绘出来。 难怪万俟卨自信满满的认为能够铲除秦桧了。秦天德随手拿起了秦桧自金国南归时写下的类似于保证书一类的书信,上面的印鉴他虽然不能辨别是否真的是秦桧的,不过万俟卨却百分之百的断定,信上的字是秦桧亲手所写,笔迹完全一致,而印鉴也丝毫不差! 书案上的书信并非全部,而只是一部分,是万俟卨拿来让他下决心对秦桧痛下杀手的。原本万俟卨并不打算留下来,只不过他借口说这种重要的东西最好分开保管,如此一来即便一方有失,也无关紧要。 万俟卨思忖再三,终于将带来的二十多封书信留了下来,同时又跟他商量了许久,准备三日后的大朝会将这些秦桧通敌卖国的书信呈现给赵构,让满朝文武都亲眼看到,如此一来纵然赵构再有心偏袒秦桧,也不能不表态。 在秦天德看来,万俟卨的这个点子算是不错,若是这些东西出现在世人面前,赵构无论再如何惧怕金人,也不能顶着众议将秦桧依旧留在右相的位置上。 万俟卨这老家伙从哪弄了这么多要命的东西啊?秦天德匆匆浏览了一遍书信,随手又丢回书案上,皱起了眉头。 回想起完颜亮交代给自己的任务,秦天德隐约明白了一些。他自己能够结交金人完颜亮,难道朝中就没有别的人如同他这般么? 想必这些书信应当是完颜亮为了铲除秦桧而专门弄出来,转到万俟卨手上的,或许万俟卨根本就一直在暗中跟完颜亮有勾结也说不定,只不过这些事情很难查证了。 这些信怎么办呢?秦天德揉了揉额头,随手拿起了其中一封,慢慢的靠近了书案上的烛火,就在书信一角已经接近烛火,泛黄的刹那,秦天德又将书信收了回来。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后世那些为秦桧大唱赞歌,甚至屡屡提出要替秦桧翻案,说秦桧是爱国忠臣的家伙。 由于金为蒙元所灭,而蒙元又是出了名暴戾,所过之处但有反抗几乎都是寸草不留,因此金国的史料流传后世的极少。秦桧究竟是否投靠了金国,又被金国派回南宋成为内奸这件事一直难有定论。 虽然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并非推测而是事实,但正是又有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所以总是有一小撮人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坚称秦桧乃是忠君爱国之士。 如今有了这些书信,只要书信能够保存下去,那么千年后看还有什么人能够厚颜无耻的再去添秦桧的腚沟! 心念至此,秦天德抬头看了眼门外,喊了声秦三。当他听到门外秦三和牛二娃的回答,知道没有人在门外偷听,于是将书案下方的一块石板撬起,露出了一个隐秘的机关。 将那些被重新归拢好的书信放了进去,在盖上石板,同时又踩了两脚,秦天德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完颜亮你倒是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啊!”秦天德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整个人也轻松下来,似乎揪心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到了化解的最后时刻,令他心情大好。 想到这里,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枚玉坠,放在眼前细细把玩,借着摇曳的烛光,玉坠上一个“琮”字褶褶生辉。 这枚玉坠是他从赵眘那里要来的,说是要拿给赵茜看,不过与其说是要,不如说是半抢半要。只是玉坠到手之后他一直没有拿给赵茜看而已,因为这里面有他计划中的一个死结。 “该你小子上位了!”秦天德搓了搓玉坠,忽然脸色一变,因为他想到了那个死结,如果那个死结解不开,他除了向历代权臣那般掌控朝堂架空赵眘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这里,秦天德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光,心头再度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历代权臣都没有好下场,除非想要谋朝篡位。且不说他根本就对当皇帝没有任何兴趣,就算有,宋朝的体制也决定了篡位的难度远高于其余各个朝代! 该怎么办呢? “少爷,少夫人派蝶儿姑娘来催你您就寝了!”这时门外传来了秦三的声音。 秦三一连喊了三遍,秦天德才听见,站起身正准备答话,可是目光触及到手中的玉坠,忽然他改变了注意:“三儿,告诉蝶儿,少爷我今晚不回去睡了,让锦儿不要再等我了,早些歇着吧。” 打走了蝶儿,秦天德离开了书房,带着秦三和牛二娃前往后院。 “少爷,您不会,不会是去找那个少夫人吧?”走了几步,秦三犹豫着问道。 秦天德听得有趣,侧头看向他,问道:“哪个少夫人?” “就是那个长相恐怖的少夫人。” “啪”的一声,秦天德一巴掌抽在了秦三的头上:“三儿,你别仗着少爷我宠你就没大没小,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少夫人,你不能对她不敬,听懂了么?” 来到了后院,秦天德突然看到不远处柴房方向对这一堆土,不由得有些奇怪:“三儿,府里哪来的那么多土?” 秦三瞥了一眼,快回答道:“少爷,那是挖的地窖。咱府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好多东西柴房都放不下,因此就挖了几个地窖,用了存放一些杂物。” 地窖?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天德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那困扰他多日的死结似乎有了解决的办法。虽然这办法未必是最好的,但却是唯一能够有可能解开死结的办法! 来到赵茜居住的院子,秦天德将秦三和牛二娃都打后,斜看了眼院前的几个大树,轻咳了一声,然后穿过月形拱门,迈步来到了赵茜门前。 “茜儿,你睡了么?”轻轻的叩了几下门,秦天德轻声问道。 赵茜的房中还亮着灯火,但这并不代表者赵茜未曾入睡。赵茜自从嫁给秦天德后,每晚入睡都点着烛火,从不熄灭。 过了好一会,房内终于传来了赵茜的声音:“官人,茜儿已经睡下了,官人有什么事情么?” “开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讲。” 又过了好一会,房间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阵脚步声传到了门边,披着外衣睡眼朦胧的赵茜端着烛台打开了房门,却不说话,看到秦天德进入,径直朝着里间走去。 “茜儿!”秦天德反手关上房门,轻叫了一声。 赵茜身形颤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秦天德,戏谑的说道:“自从我嫁给你这么就来,你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我的卧房。怎么,今晚终于想要我了么?” 虽然赵茜说的露骨,可是秦天德却借着赵茜手中的烛台看到了她轻颤的身子:“我专程给你送一样东西。” 说着话秦天德从怀中取出了那枚刻着“琮”字的玉坠。 赵茜起先不在意,还以为秦天德是送还自己的那枚玉坠。可是当她从秦天德手中接过玉坠看清上面所刻的字样后,眼圈迅即红了。 就在赵茜身形巨震,单手轻轻摩挲着玉坠,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秦天德声音:“时候快到了,你的心愿很快就能实现了。” “你怕了!”赵茜猛地抬头,噙着泪水的脸上去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秦天德不能不承认赵茜这个女人的确极为聪明,只凭着自己的这句话,以及自己这么晚前来找他,就猜出了那么多。 “没错,在我从书房出来之前,的确是有些害怕。”秦天德点了点头。 赵茜轻哼了一声,轻蔑的说道:“你以为要了得到的身子就行了?” “我还没有那么卑鄙。”秦天德摇了摇头,他能够理解赵茜那种受尽痛苦折磨后的心情,“原本我是想找你谈一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大家都不伤和气。。。” “求我!”赵茜突然打断了秦天德的话头,泪光盈动的眼中露出了冷傲的神色,“只要你现在求我,将来我可以保你一命!” 秦天德叹了口气:“为什么非要弄成这个样子?” “秦天德,你应当知道,如今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将来登基的不是伯琮,你必定死在秦桧的手上。所以你必须设法让伯琮登基,而我则是唯一可以使伯琮登基后饶你一命的人!” 第三一三章 抓贼拿赃 “秦天德,你应当知道,如今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果将来登基的不是伯琮,你必定死在秦桧的手上。≧ 所以你必须设法让伯琮登基,而我则是唯一可以使伯琮登基后饶你一命的人!” 说完这句话,赵茜变走到桌旁,将手中的烛台放在桌上,手中攥紧了玉坠,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天德,眼中的泪水渐渐褪去。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认为我会像你说的那样求你么?”秦天德轻笑了一声,慢步来到赵茜面前。 “你不怕死么?就算你不怕死,你还要考虑你的父母妻妾儿女,还有你整个钱塘秦家!”赵茜仰望着面前的秦天德,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为了迷惑秦桧,必定像对待岳家那般对待伯琮,伯琮一定恨你入骨,可对否?” “我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死,况且谁说我会死?”秦天德说着话,弯腰将赵茜横抱起来,顺口吹熄了桌上的烛火,走入了里间。 赵茜没有任何的反抗和挣扎,任由秦天德抱着自己:“秦天德,不要以为你得到了我的身子就能逃过一死。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面容也毁了,所以贞洁什么的对我没有半点制约,你若是不求我,将来你绝对难逃一死!” 步入黑暗中的秦天德却是不再说话,凭着印象来到了床榻旁边,将赵茜放在床上,伸手摸来缎被,小心的盖在赵茜的身上:“原本我的确今夜前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不过如今我已经有了办法,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的愿望即将实现。 另外,我的计划还没有完成,所以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会作为我手里的砝码。不过你放心,等到我的计划实现,我就会放你走,到那时你也可以恢复名分,跟你弟弟相聚,而我自然也不会死。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也不要在胡思乱想了,总之我保证,将来你和你弟弟都会过上想过的日子,至于你我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早点休息吧。” “你别走,我怕!”就在秦天德说完这番话,起身欲走之际,赵茜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将脸贴在他的手心,颤声说道,“我不想一个人待在黑暗中。” “那些不愉快的阴影,就忘掉吧,用不了多久就没人敢提起那些事情,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过去会被人知晓,明白么?”感觉到手心中传来赵茜的不住颤抖,秦天德心中轻叹了一声,安慰道,“明日我会安排两个丫鬟伺候你,到时候你不要再将她们赶走就是了。” “我不要人伺候!”赵茜的情绪稳定了一些,一口拒绝了秦天德的好意,问出了心中埋藏最深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 “哪个地方?”秦天德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赵茜说的是什么,“我知道的事情远过你的想象,因此不要用你的思维来判断我的行事风格,还有我该走了。”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岳银瓶也曾问过他,周必大虽然没有问过,但他能看得出,周必大同样很想知道,不过他却没法说出口:“我想干什么将来你就会明白了,总之我保证,我对你和你弟弟都没有恶意。” 说到这里,秦天德想要将手抽出,却觉被赵茜抓的更紧了。 “陪陪我好么,等我睡着你再走。”赵茜的语气突然一反常态的软了下来,流露出一种孤苦无依的小女人般感觉,“我很想在黑暗中入睡,但是。。。总之你能不能等我睡着再走,就当是你善善心,可以么?” 面对这样的问题,秦天德还能说些什么?他能想象的道赵茜在洗衣院的时候吃过多少苦头,受过多少非人的折磨,终日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中,即便如今也无法从过去的阴霾中摆脱出来。 只是赵茜还没入睡,秦天德却先靠着床头睡着了。 听着秦天德口中传来的鼾声,赵茜慢慢坐了起来,从方枕下摸出了一把匕,紧抓在手中,慢慢慢慢接近了秦天德。 另一只手在秦天德胸口轻轻推了几下,觉秦天德没有什么反应,她轻叹一口气,又将匕重新塞回了方枕下方,将头靠在了秦天德胸口,轻声的自言自语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三日后,当“病愈”销假的秦天德来到自己的官署右春坊的时候,大朝会已经开始了。 “启禀官家,臣有本启奏,臣要参右相秦桧勾结金人残害忠良通敌叛国之罪!”朝会一开始,万俟卨的先声夺人就让大庆殿上的文武百官大吃一惊。 自不久前金人使团到来后,秦桧突然一反常态的强硬起来,而赵构又突然再度偏向秦桧,使得秦桧在朝夕之间不但将万俟卨辛苦经营的势力打散,更是几乎将万俟卨打回了原形。 如今依附万俟卨的,就只有那少数一部分死忠的核心党羽,其余大部分不是重新投靠秦桧,就是又成为了中间的酱油派,总之没什么人再看好万俟卨了。 原本众人都以为万俟卨会隐忍一段时间,收拢人心,又或者是让秦天德出面对抗秦天德,毕竟秦天德每次招惹秦桧,都没有受过什么损失,而且赵构对其也一直恩宠有加。可是今日大朝会,万俟卨居然参劾秦桧,而且还是以这种杀头重罪来参劾,岂能不让文武百官惊讶? “大胆万俟卨,你凭什么污蔑家父通敌叛国!”站在秦天德原来站的地方,也就是大殿高台侧方一个角落里的秦熺完全不顾朝廷制度,抻着脖子大声质问道。 对于秦熺的张狂,赵构已经免疫了。他看了眼下方一脸平静的秦桧,又看向跨出朝臣行列的万俟卨,沉声问道:“万俟卿家,你可知通敌叛国乃是杀头大罪,你参劾秦爱卿,可有真实凭据?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 说句老实话,赵构不想失去万俟卨这颗可以用来牵制秦桧的棋子,前些日子之所以偏帮秦桧,完全是因为金人使节带来的压力。 他心中早有算盘,等上一段时间,在利用自己对秦天德恩宠,使得其与秦桧争斗一番,然后重新将万俟卨扶起,在朝中继续想以前那样两派斗法,他居中决策的局面。 可是万俟卨今日参劾秦桧的举动,实则将他的幻想打破,要知道此事只可能以一方的彻底败亡而告终,绝无缓和余地,到那时朝中又变成了一派独大的局面,这岂是赵构愿意看到的? 万俟卨已经横了心了,根本无视赵构的调节之言,伸手一指对面的秦桧,朗声说道:“官家,微臣有此人与金人之间的书信为凭,其中此人跟金国已故重臣完颜宗翰完颜昌所通书信中,更是将此人的险恶用心完全揭露出来!还有此人从金国归来时给金人立下的保证誓言,皆可证明秦桧私通金人,欲图将我大宋双手奉送给金人!”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虽然“秦桧是金人派来的奸细”一说早就有人提出,当初其从金过逃回的说辞一直被人诟病,但却无人能够拿出有力的证据,可如今看万俟卨言之凿凿的模样,莫非。。。 就在文武百官各有所思的时候,秦桧横跨一步,双手朝着赵构一拱,说道:“官家,绝无此事,老臣对官家,对大宋一片忠心,岂会做出那种不仁不义之事?” “秦桧!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么!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万俟卨此刻已经完全得意忘形了。他得到这些书信已经有好几天了,之所以选择大朝会时公布出来,而不是私下里呈给赵构,就是担心赵构惧怕金人而将此事压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秦桧通敌叛国之举披露,使得赵构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包庇秦桧,而且此等重罪,念及以前那些被秦桧迫害致死的忠臣名将,等待秦桧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种罪不是死一个人就能抵消的了的,是要株连九族的,到时候不论你有什么本事,只要跟秦桧有关联,一个也别想跑掉,其中就包括秦桧的堂侄秦天德! 万俟卨早就设计好了,接着出掉秦桧这个由头,顺带将秦天德也一并除去,到时候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都死掉了,而他又揭露有功,加之贵为左相,将来朝中的大权不落在他手中,还能落在何人手中?到时候名利双收,一举两得! 面对万俟卨的疯狂,秦桧微微一笑,淡然问道:“有道是抓贼拿赃,万俟大人既然口口声声指证老夫通敌卖国,不知证据,也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书信何在?” “哼,你以为本相是空口白话么?”说着话万俟卨就将手伸入怀中,摸索了半天,期间他的怀里还响起了轻微的“嘶啦”之声,终于掏出了五封被叠的极为整齐的书信。 眼见万俟卨真的掏出了书信,不像是信口开河,赵构、包括其余的文武皆睁大了双眼,只是万俟卨看到手中的书信,突然脸色大变。 “既然万俟大人拿出了书信,为何不当堂念出来呢?”秦桧的脑袋小幅度的摇晃了一下,笑着问道。 “你不要以为换了本相的书信就。。。本相府中。。。”想到这里,万俟卨脸色再变,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官家,臣失职,书信保管不当被人掉包,不过还有一人见过书信,他手中也有秦桧通敌卖国的证据!” 第三一四章 无耻到恐怖的秦天德 当万俟卨将缝在衣襟内的五封信掏出之后,就觉信被人掉包了。 他是个做事细心的人,为了今日的顺利,特地将其中五封指证秦桧通敌叛国最有力度的书信缝在了官服内,而且信的叠法已经放的方式都做了记号。 可是今日他掏出这五封信后,立刻觉最上方的书信上那个用来做标记的黑点不见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昨晚在他最疼爱的第十七房小妾房中过夜时,小妾的反常,以及他只喝了两杯酒就觉得头部沉,早早的睡了。 既然被人换了,那这五封信就绝对不能当中念出来,到时候丢了脸面不说,若是被秦桧趁机反参他诬告朝廷重臣,狠辣手段之下,他连放在府中的书信都没有机会取出。 可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很显然他的第十七房小妾是秦桧的人,而秦桧早就知道了自己手中掌握了大量其与金人来往的书信。秦桧能够收买他的小妾,难道不会收买其他人么?因此他放在府中的书信多半都保不住了! 不过还好,他这边还有一个秦天德。也幸亏秦天德了解秦桧,知道秦桧手眼通天的能耐,早一步提醒他将书信分成了两份,留在秦天德府中的书信虽少,但足以让秦桧死上十次! “官家,微臣失职,一时不查使得书信遭奸人掉包,”说到这里,万俟卨狠狠的等了眼一脸平静的秦桧,“不过秦大人亦知此事,手中亦有秦桧通敌叛国的书信!官家只要将秦大人召来一问便知!” 这回算秦天德走运,揭露之功加上官家的宠信,应当能逃过此劫,不过即便逃过了,下一回也难逃出老夫之手! 万俟卨心中盘算着,但眼角一直在留意秦桧的反应。虽然至始至终秦桧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当他提及“秦天德”三字时,秦桧嘴角细微的抽动。 事情展的这个地步,即使赵构想要阻止都不可能了,只能派人将秦天德召入了大庆殿。 “秦天德,万俟卿家参劾秦爱卿通敌叛国,并言明你手中握有秦爱卿通敌证据,朕问你,可有此事,你要想好了才可回答!” 赵构实不愿再追究此事。在他看来,善于剑走偏锋,旁门左道之术层出不穷的秦天德必定能够听出他话中的含义,并且能够解决如今的问题。 自从秦天德被擢升为太子谕德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来过大庆殿了。他看了看一旁如老僧入定的秦桧,又看了看一脸希冀的万俟卨,最后朝着赵构拱了拱手,恭敬的说道:“回禀官家,微臣不知此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秦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那日本相到你府中夜谈,你还不明白么?”听到秦天德矢口否认,万俟卨急了。 “夜谈?”秦天德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万俟大人,那晚您来下官府上不是商讨两位皇子究竟谁适合继承官家大统一事的么?” “秦天德你。。。”万俟卨突然间明白过来,只着一瞬间,他忽然想通了许多问题,其中就包括秦桧是如何知道自己手中握有书信的! 就在万俟卨心中大恨,哑口无言的时候,秦天德突然朝着赵构拱手说道:“官家,微臣身为朝请大夫,一直未有建树。如今左相妒贤嫉能,公然污蔑为我大宋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的秦相爷,其心可诛,微臣以为此人不杀不足以儆效尤!” 不是说秦桧跟秦天德决裂了么,怎么秦天德会为秦桧参劾万俟卨,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 这个问题伴随着秦天德话音的落下,在满朝文武心中悄然升起,无数的目光都投到了秦天德的身上,赵构亦不例外。 如今的赵构心中大怒,他刚听到秦天德的奏言时,还以为秦天德是想到了什么平息之策,结果哪知道居然是参劾万俟卨。 “秦天德,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刻,赵构看向秦天德的眼中再无半点往日的恩情,凡是充满了凶厉之色。 “回禀官家,此等丧心病狂,公然污蔑朝中重臣之辈,岂能轻易放过?”秦天德挺直了腰板,怡然不惧的看向赵构。 秦天德声音刚刚落下,秦桧也开口说道:“启禀官家,想老臣当年身落金国,然心向大宋,后几经辗转,终得觐见官家天颜,此后更是蒙官家不弃,力排众议重用老臣。 老臣自南归之后,时刻不忘官家恩典,为了官家,为了我大宋的长治久安,日夜操劳,终换得我大宋如今的国泰民安。 老臣不敢居功,如今大宋能有兵戈不兴之局面,全靠官家仁心,但其中也有老臣的苦劳。如今却有奸人公然污蔑老臣通敌叛国,若是不加以严惩,传扬出去,只会让天下人误解,误解老臣当真如奸人所说一般,求官家给老臣做主!” 秦桧的话,说的是义正言辞声情并茂,最难得的是说着说着泪水就流了出来,一副老泪纵流的模样,让不晓内情的人见到,当真以为他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秦桧的戏唱的如何,对大庆殿上的文武百官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人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二秦根本就没有闹翻,众人眼中看到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烟幕而已。 此刻,不少人都回忆起去年秦天德刚调入临安后,秦家叔侄对付左相赵鼎的那一幕,心中不禁冷颤连连。 当初也是赵鼎先参劾秦天德,然后秦天德反参赵鼎,秦桧接着出言参劾赵鼎,秦家叔侄俩最终将老赵鼎赶出了临安朝堂。 如今的场面跟当日何其的相像,只不过是换了人而已。同样是左相的万俟卨参劾秦桧,然后让秦天德指证,结果秦天德是够否认不说,然后反咬一口,参劾万俟卨诬告重臣,再接着秦桧又开口了,这还能有万俟卨的活路么? 这秦家叔侄果然是心狠手来的无耻之辈!秦桧已经位高权重,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居然因为不放心自己手下党羽的忠心,将自己侄子弄出来打擂台,让旁人以为二秦真的决裂,从而在朝堂上形成新的两派,方便秦桧将刀准确无误的架在对其怀有疑心的官员头上。 这一刻不少曾经心中浮现过背叛秦桧,但最终没有背叛的官员只觉得脖颈凉,而范同更是凉到了脚心,不住的将目光转向身旁的何铸。 何铸却是面色如常,似乎大庆殿上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天德,脑中再度浮现起那日被范同引到秦天德府中后,与秦天德在书房内密谈的情景。或许大宋中兴,当真有望! 三御使中的王庶眼中则是露出了鄙夷之色,这份鄙夷不止是对秦天德,也包括秦桧和万俟卨。 在他眼中,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朝堂上生的一切就如同闹剧一般,不论死了哪个,对于大宋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他之所以曾为监察御史,是因为秦天德以其妻儿相要挟,如今他的子女都被软禁在秦府,虽说有知名的女词人李清照教导,但对秦天德的无耻行径,王庶打心眼里厌恶。 “秦天德,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尤,不得好死,老夫纵然一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万俟卨的下场毋庸多言,交由大理寺明正典刑,这是赵构亲口宣布的,这是这番话出口的时候,百官只感觉赵构仿若突然老了十几岁一般。 赵构的变化,大庆殿中的百官已经没心思考虑了,真二八经是他们今后该如何选择,这才是最关乎自身利益的要问题。 秦桧老谋深算,权势熏天;秦天德奸诈狡猾,无耻下流,这二人配合在一起,当真可以说是神挡杀神佛挡**。有了万俟卨这可怜的,傻乎乎的前车之鉴,谁还敢在对秦家兴起半点对抗之意? 而且秦桧虽老,但秦天德却是年少力壮,听说步入仕途以来从不驻留风月场所,极为爱惜身体,等到秦桧老去,秦天德顺利结果秦桧手中的权利,又是独掌朝权数十年!难不成这大宋的朝堂要变成秦家的天下?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认为,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在考虑秦桧老去之后,手中的权利会交给何人,是假子秦熺还是侄子秦天德。 虽然秦熺和秦天德都有草包的名头,但后者明显是装出来的,若论本事,后者自然胜出,更适合继承秦桧之后的权利。不过牵着却是秦桧之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依旧拥有极大的优势,莫非等到秦桧百年之后,这二人又将开始一番新的权力争夺?亦或是秦桧会再其病逝之前,先替秦熺除掉秦天德? 这些问题对于朝中诸多依附秦桧,又或者是想要依附秦桧的大臣来说极为重要,这决定着他们将来的命运。只要依附了秦桧,就不能避免面对偏向秦天德或是偏向秦熺,这一二选一的难题。 这一日的大朝会,产生了三个可以合一的结果,一是与秦桧作对的万俟卨性命不保;一是秦天德的无耻让众人铭记在心;一是秦桧的权势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总之对于朝中百官来说,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除了要逢迎一个秦桧外,还有一个无耻到恐怖的秦天德需要天天提心吊胆的戒备着。。。 第三一五章 左相秦天德? 临安,皇宫,御书房。≥ ≦ 御书房外那几个经常伺候在赵构身边的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守在门外,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散朝后,赵构离开大庆殿,就直奔御书房,一路上脸色铁青,尤其是背在身后露在袖口外的双手,因长时间用力握拳而白的指间关节更是让身后的太监意识到了其心中的无比愤怒。 有那机灵的太监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惹得赵构愤怒不已的罪魁祸秦天德居然敢前来觐见赵构。 对于秦天德的请求,自是无人敢进入御书房内替其禀告,这种时刻一时不慎很可能因祸从口出而导致人头落地,这些在宫中待了多年也算见多识广的太监们自然心中明了。 然而秦天德似乎铁了心思一般,非要参见赵构,以至于在御书房门口与太监们纠缠了起来,吵闹的声音终于惊动了独自待在御书房内的赵构。 “何人胆敢在朕的御书房门前聒噪!” 听到御书房内传来赵构的质问声,几个太监苦着脸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一个年老的太监战战兢兢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回禀官家,是太子谕德秦大人请见,老奴已经告其官家心情不佳,令其择日再来,可是他不肯。” “秦天德?”赵构咬着牙蹦出了三个字,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宣他进来。” 秦天德快步进入御书房,上前两步当即跪倒参拜道:“微臣参见官家,恭祝官家身体安康福寿无疆。” 许久都没有得到赵构的回复,跪伏在地上的秦天德,终于大着胆子直起了身子,不经意间眼角的余光触及道龙案下方一角露出来的少许玉器碎片,心中狂跳了两下。 “微臣听闻官家心情欠佳,故前来觐见。不知官家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许微臣能够替官家解决心中的麻烦。” “你对朕倒是忠心耿耿啊!”终于赵构开口了,只是话听起来味道极怪。 “微臣对官家绝无二心,忠心可昭日月!”跪在地上仍未起身的秦天德朗声说道,“就如今日朝会上,万俟卨污蔑秦相勾结金人通敌叛国,微臣所做的一切皆是对官家忠心的表现!” 赵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睛微眯,右手抓紧了龙案上的金狮镇纸,以一种极为平和的口吻说道:“你秦家对朕的忠心朕看得清楚,不足一年之间,两任左相相继被你叔侄二人参倒,你的忠心当真是可昭日月啊!” 秦天德太清楚赵构的心结所在了,否则他也不会一直留心今日早朝,等到朝会刚散,就急急忙忙的赶来见赵构了。 “官家明鉴,赵鼎当日对臣诸多刁难,微臣为了自保。。。哦,不,是为了能够有机会为官家尽忠,不得已才参劾他。 今日万俟卨污蔑秦相勾结金人事小,但若是真让他参合成功,秦相生死暂且不论,但对管家的威信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说道这里,他就不再多说了,以赵构的聪明才智,必定能够明白他话中所指。 万俟卨参劾秦桧一事,若是成功,秦桧的下场究竟如何,还真的不好说,毕竟秦桧背后有金人的撑腰,而且赵构又一直惧怕金人,秦桧是否会被定罪处死,都是模棱两可之事。 对于秦天德来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且他也不可能放任万俟卨做大,要想实现他的计划,秦桧在其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他绝对不会放任万俟卨破坏他如今已经日趋完美的大计!再说了,借秦桧之手除掉万俟卨本就是他的计划之一。 而对赵构来说,若是秦桧真的被证明是金人的奸细,对其则是莫大的讽刺,让其颜面无光。不仅如此,若是当真确定了秦桧的奸细身份,那么赵构将要面对的是两难的局面——秦桧,杀还是不杀! 不杀,则如何面对文武百官,如何面对天下臣民;但若是杀了,谁知道会不会引来金人报复的怒火呢? 在朝堂上,赵构只是对秦家叔侄的联手,确切的说是对秦天德突然倒向秦桧而冲昏了头脑。在他的算计中,他对秦天德不停的展示恩宠,目的就在于使得秦天德牵制秦桧,打破秦桧独掌朝权的局面,从而收回部分皇权,展现他赵构的帝王之威。 可是在关键时刻,秦天德居然反戈一击,让他明白之前二秦不和,包括秦天德对秦桧的种种无礼举动,全都是故意装出来以迷惑他的,迷惑他这个大宋的帝王,这让他如何不恼怒? 可如今听到秦天德这么说,他终于反应过来若是秦桧当真被确认是金人奸细后所要面对的局面,心中不仅怅然,当个皇帝怎么这么难啊! “呵呵,”想到这里,赵构冷笑了两声,“看来倒是朕错怪于你了?” “微臣不敢。”秦天德知晓赵构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不过要想让赵构像以往那般继续信任自己,却不是这么容易的了,“微臣处处只是替官家着想,绝无私心,恳求官家明鉴。” 赵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抓在在手上的金狮镇纸,说道:“如今左相一直再度空缺,不知道秦卿家这回以为何人可以担任左相这一要职啊?” 赵构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左相”二字咬的格外重。 听到赵构问出这句话,秦天德心中佩服冷静下来的赵构之可怕。这个问题看似问的随意,实际上其中的道道实在是太多了。 众所周知,赵鼎离去后,万俟卨能够继任左相之位全靠他的一句话,可是如今万俟卨却等于是倒在了他的手里。 今日万俟卨最后再朝堂上的对他的疯狂咒骂,绝对会让人相信万俟卨所言不虚,而秦天德手中亦有秦桧通敌叛国的证据,只是万俟卨掀翻秦桧的举动最终失败了,而一手导致这场变故,将万俟卨打入了万劫不复境地之人,正是他秦天德,这个曾经举荐过万俟卨的家伙。 如今赵构又针对左相人选一事问询与他,他该怎么回答?不论推荐何人,对方岂能不考虑万俟卨这个前车之鉴,更有甚者会认为他是想要想除掉对方才将对方推上左相之位的。 看到秦天德沉思良久仍旧低头不语,赵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追问道:“秦爱卿,你乃朕的心腹,心中有何人选,大可直言道来。” “官家,自古有道是举贤不避亲,臣以为,左相之位非同小可,当与秦相共同辅佐官家治理朝政,因此人选一事必须小心谨慎。” 听到这里,赵构不禁眉头暗皱,听这话的意思,难道秦天德想要推举秦桧之子秦熺么? 这不是他凭空臆测,这些日子来,一直都有官员提交奏折,保举秦熺升任枢密院事,这个职位仅次于两相。以赵构的聪明,怎会看不出来这是秦桧在刻意为秦熺将来继任右相而吹风? 如今秦天德要是举荐秦熺为左相,倒是自己的大宋那可就真的变成了秦家的天下了! “你以为何人可以胜任,莫要遮遮掩掩,朕恕你无罪,有话直说无妨!”赵构沉声问道。 “既然官家恕臣无罪,那臣就大胆直言了。”秦天德猛一抬头,眼中露出坚定之色,“微臣以为,如今满朝上下几乎皆为秦相党羽,重秦相而轻官家。秦相此人,挟虏势以要君,只看前翻金使来朝,与其交往甚密,就不难得出。 此实非我大宋之福,更非官家之福。臣为我大宋千年基业计,为官家百年威望计,如今只有一人可胜任左相一职。既能够报答君恩,又能够挟制秦相,使得秦相不敢对官家不敬,更是不敢心生违逆之心。” 赵构愣住了。秦天德所说的这番话,特别是对秦桧的指责,他心中很清楚。由于他对金人的畏惧,使得其不得不倚重秦桧,而秦桧亦是凭借这份倚重,在朝中排除异己安插党羽,大肆展势力。 这么多年来,说句不好听的,他已经被秦桧玩弄于鼓掌之中,而秦桧更是将势力渗透到了政治、军事、财政、刑法各个方面,在朝中几乎可以一言决定他人官运生死,已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秦桧的所作所为,许多人都看得清楚,可却无一人敢像秦天德这般直直白白的说将出来。这个秦天德想干什么?赵构心中浮起了浓浓的疑问。 虽然秦天德看似说的义正言辞,可是今日早朝之上,秦天德言行举止,让赵构再难像以往那般信任秦天德,认为秦天德再其一再的恩宠下,对权利的追求大过了对秦桧的惧怕。说到底秦天德毕竟是秦桧之侄,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 赵构忽然觉御书房内突然安静下来,静的连秦天德平稳的呼吸之声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这个秦天德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爱卿,说了这么半天,你尚未说出你心目中可以胜任左相之位的人选。”赵构地一次觉秦天德再不是他了解的那般。 “微臣不才,心中对官家一片忠肝义胆,故以为如今朝中官员中,唯一可以继任左相之位者,舍微臣再无他人!” “你说什么!”赵构失声惊道。 “官家,微臣是说,只有微臣才是最合适继承左相的人选!” 第三一六章 韩世忠的鸿门宴 玩儿了一回毛遂自荐的秦天德晃晃悠悠的走出了皇宫。≥ 在他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并没有得到赵构的答复,这个他能够理解。自己的身份特殊,能否成为左相,与别人擢升左相比起来,影响大了数十倍不止。 说到底还是他秦桧侄儿这个身份闹得,而且今日早朝,在大庆殿中自己面对万俟卨对秦桧的指证,反戈一击,更是联手秦桧一硬一软逼迫赵构下旨,将万俟卨打入大牢,交由大理寺查办。 大理寺一向都是秦桧的地盘,万俟卨的下场可想而知,亲者能够落得个配荒远之地就算是秦桧开恩了。 正是因为如此,赵构才会对他是否能够升为左相,继续与秦桧在朝中抗衡起了疑心。 他给赵构新添的麻烦他很清楚,赵构若想不让朝中的局势再度回到以前秦桧一家独大的局面,就必须找出一个合适的左相,这个人必须具备跟秦桧跳脚的资格,而且还得是个聪明人,如同万俟卨这般傻乎乎的家伙,妄图掀翻秦桧之人是绝对不行的。 赵构要的不是秦桧倒台,而是一个平衡的局面,这一点琴台你的同样很清楚,这也是他升任左相的最大优势。 但劣势也不可避免,他姓秦,是秦桧的侄儿,只这一点,就为他升任左相增添了无穷的变数。 虽说他刚才在赵构面前指责秦桧的种种,但凡事涉及到政治,就当不得真,玩政治就跟耍流氓一样,太老实了就会受伤,那些被秦桧迫害甚至迫害致死的还有被他弄到淮阴的人,不都是如此么? 赵构绝对不会轻信他的话,一旦选择错误,赵构简要面对的就是秦家叔侄联手将其架空的局面,所以秦天德断定,赵构必定会有后续手段来试探自己对秦桧的真正态度。 如今赵琢已经全然偏向了秦桧,对他只是敷衍了事,再无半点尊敬可言;而赵眘似乎在那次从他口中得知赵茜嫁给自己的缘故后,突然长大了许多,终日只是老老实实的读书练武,安分了许多;岳震经过那次的挨揍后,也老实了许多,再不撺掇着赵眘弄出什么幺蛾子;至于赵构,根本就对从赵眘赵琢中选出储君没有了兴趣,除了致力于造人运动外,如今被左人选一事弄得焦头烂额,他这个身负考核皇子品行的太子谕德,实在是没什么事可做了。 因此他决定不回官署右春坊了,从御书房离开后,径直走出了皇宫,打算回府陪一陪妻儿。对于他这样的幸臣,又是秦桧侄儿的人来说,翘班这种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刚走出了皇宫,他就感觉到了异常,秦三没有像以往那样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而是站在不远处的官轿旁边,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同时还在不停的挤弄着眼睛。 难道是有人大胆的想要在皇宫门口行刺我?秦天德心中浮起了不详的预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先是回头看了眼守在宫门处的侍卫,然后开始细细打量起自己官轿旁边众人的神态。 除了秦三外,牛二娃背对着他站在轿子旁边,一动不动;苏子牧似乎是在斜靠着轿沿,只露出了一个看不详细的侧脸。这两个人都是位于轿子后方的,也就是说他的视线被官轿所阻,根本看不到被轿子遮掩的地方,而轿夫和其他的下人则是都失去了踪迹。 谁想行刺我呢?秦天德瞬间在脑中将可能的人选过了一遍。 秦桧自然是不会了,那些所谓的忠义之士,就算想要行刺,选的对象也应当是秦桧吧,难道说是万俟卨的人? 由于他正琢磨着,没有注意到秦三的脸上突然夸张般的挤弄起来,到最后只听到秦三喊了一句“少爷小心,唔。。。”,他就感觉到自己被人从两边架了起来。 “韩忠?你想干什么?”看清了自己左侧的来人,秦天德安心了不少,毕竟他和韩忠在淮阴打过不少交道,韩忠也帮过他许多忙。而且韩忠身为韩世忠义子,应当不会背叛韩世忠来对付自己。 “秦大人莫慌,在下只是奉义父之命来请大人过府赴宴的。”说着话,韩忠和另外一人就将秦天德架起,走向了秦天德的官轿。 到了官轿旁边,秦天德才现牛二娃和苏子牧皆昏了过去,只是被人扶着,才没有倒下。 “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其他人呢?” “大人放心,我等不是那种杀人的强贼,他们只是被打昏而已,不会有性命之忧。” “放开本官,本官想起还有要事待办,需要重返宫中,改日再去拜访咸安郡王。” “这个由不得大人了。”韩忠说着话冲着一旁使了个眼色,只见一辆马车驶了出来,“大人高义,自然不会放人手下人有什么闪失,所以在下劝大人还是莫要高声喊叫,而且义父只是想跟大人叙叙旧罢了。” 秦天德就这么不情不愿的被人推上了马车,韩忠也跟了进去,连带秦三也被塞了进去,之后马车便驶向不久前才被封为咸安郡王的韩世忠府邸。 虽然韩忠“请”他的方式不太友好,不过在马车上却是不怎么限制他的自由,他也可以从满腔委屈的秦三口中弄清楚了事情经过。 其实韩忠的这种方式并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之所以秦三等人不小心着了道,主要是因为在淮阴时,秦三和韩忠也有交情,根本没想到韩忠会来这么一手,正聊着的时候被韩忠带来的人全部制住。 听完了秦三的话,秦天德心中这才恍悟,要是自己韩忠等人这么容易得手,干脆直接以此法去刺杀秦桧好了,何必还有大费周章? “韩忠,既然郡王请本官过府赴宴,何不明言,为何要行此不光明的手段?” 韩忠的态度明显不怎么友好:“秦大人,若是在下前来请你,你会去么,你敢去么?” “有何不敢?”秦天德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本官的为人,你在淮阴应当见过,面对郡王的邀请,本官岂会不敢去?” 韩忠鼻中出轻“嗤”一声,轻蔑的说道:“秦大人的为人,恕在下愚钝,实在看不明白,在下只是一个,那里知晓秦大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这是里面有事儿了! 秦天德心中一紧,表面却不漏声色,看似随意的问道:“你这是何话,本官是那种人么?” “是不是只有大人自己清楚了,不过在下却是知道今日有一个除掉老贼的大好机会,却被大人一手葬送了。” 韩世忠这么快就知道了? 秦天德心中一惊,距离早朝散去也不过才一两个时辰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传到了韩世忠的耳中? 秦三的话跟是让他再吃了一惊:“少爷,如今全城都知道您和秦家老爷参倒了万俟卨,小的不明白,你不是跟他不对眼么,怎么会帮他呢?” 妈的,该死的秦桧! 秦天德立刻判断出将此事散布出来必定是出自秦桧手笔,而且也只有秦桧具备这个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弄得人尽皆知。 看样子此番宴无好宴啊! 马车停靠的是咸安郡王府的后门,秦天德被韩忠推下了马车,带到了一处偏厅。入得厅内,一股勾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飘香扑面而来,厅内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韩世忠端坐在上,虎目凛凛的瞅着厅门方向。 “义父,人请来了。”韩忠冲着韩世忠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就推到了门边,看样子是要防止秦天德逃跑似的。 韩世忠哈哈大笑两声,伸手向着旁边的空椅一指,朗声说道:“钱塘小儿,坐!你娃倒是能耐,不但骗得了老夫,更是让元则、邦衡等一大堆自命不凡的家伙被骗,有此等本事,老夫当敬你一杯!” 秦天德没有动,只是站在门口环视着厅内的一切,索性,大厅内并没有类似于屏风之类的可以藏匿刀斧手的物件。 他一进来,看到韩世忠的神情,又听到韩世忠的那番话,更是对自己敬酒,他心中就想到了古人有时候讲究的杯酒绝交,然后。。。 这他娘的是鸿门宴啊! “你莫要再看了,老夫若要杀你,用得着安排旁人么?”韩世忠一语道破了秦天德的心思,“不是老夫自夸,就你这样的,来十个老夫单手也能轻松放倒。” 看来他不是想杀我。秦天德心中刚松了一口气,正想坐下来,耳边又响起了韩世忠的声音:“当日老夫初见你时,看到岳家丫头在你身边,而你对她的安全也甚为上心,只以为你与老贼不同,是你们秦家的异类。 后来老夫见你带她夜拜鹏举,更是遣忠儿暗中保护于你。从忠儿反馈回来的消息,老夫得知你将淮阴治理的井井有条,又得胡邦衡相助,当真以为你。。。” “行了,韩老头。”秦天德突然一摆手打断了韩世忠的回忆,“有什么话你直说好了,你可知你已经坏了我的大事!” “好,那老夫就长话短说。。。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说老夫坏了你的大事?” “废话!”秦天德上前一步,猛地一拍桌案:“老韩头,我以前就说过了,让你不要乱动,老老实实的养好身体,莫要胡乱参与。 你今日将我以那种手段请来,我不在意,可你是否清楚,我来你府中,必会落在他人眼中,所以我说,你坏了我的大事!” 第三一七章 秦天德中计 “老韩头,你可知你将我以此种方式请来,早已落入了他人眼中,你坏了我的大事!” 秦天德这番话可谓半真半假。要说坏事倒是有的,至少这会让秦桧起了疑心,他折腾了这么久,辛辛苦苦弄到如今的局面容易么? 眼看通过今日朝会之举使他有了将来让秦桧信任的理由,可是韩世忠突然插这么一杠子,必定又会增添一些变数。 不过这个倒真的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秦桧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他,自从他调回临安,升任起居郎后,秦桧更是对他起了杀心。 正如赵茜和赵眘曾经说过的那样,秦桧绝对不会放过他,秦桧在死前,必定会想办法将他除掉,为秦熺的将来扫清一切障碍。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自己对于秦桧还有些价值的时候,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引秦桧入局实现自己的计划。 之所以他现在当着韩世忠的面说的那么严重,是因为他害怕,他真的害怕韩世忠会一时控制不住,杀了自己,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有多少关于杀人的典故,开头都是这样的情景。先是一杯绝交酒,然后开始回忆过往,再然后提到如今,指出对方当死之道,接下来就是人头落地的一刻。 反正韩世忠如今已过了耳顺之年,按照历史记载身体也是每况愈下,虽然他看不出来韩世忠的身体有什么不好,但不是没有可能,韩世忠用自身的性命换了他的脑袋,到时候就算真有阴曹地府,在九泉之下自己将实情告诉韩世忠,也无济于事了。 所以他必须先震住韩世忠,至少让韩世忠肯听完他的话,而且还不能派人在岳银瓶面前搬弄是非。如今他的布局已经到了收官阶段,每行一步必须谨慎小心,极耗精力,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其他事情。 “呵呵,钱塘小儿你的口气倒是不小。”韩世忠扫了眼秦天德,说道,“你倒是说说看,老夫坏了你什么大事,是不是你与老贼勾结之事?” “老韩头,你把我弄来,想必是因为听到今日早朝时,万俟卨对秦桧通敌叛国的参劾,而我却在关键时刻参劾了万俟卨,是么?” “砰”的一一声,韩世忠拍案而起,震得坐上菜汤四溢,盘碟也出嗡嗡之声:“钱塘小儿,你还有脸提及!亏老夫之前对你那般信任,想不到曾经依附于老贼的万俟元忠却会以通敌卖国之罪参劾老贼,反倒是你,却帮老贼脱身,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天德苦笑了一下,冲着韩世忠作了一揖:“韩元帅,我一向敬佩你和岳元帅这样忠君爱国之士,尤其是你当年在对金战争中的种种贡献,特别是在金山一战和黄天荡一战,更是灭了金人威风,长了我大宋雄风。。。” “你少来这套!”韩世忠把手一摆,“今日纵然你说破天来,若是不能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代,你也休想走出这里半步。 秦桧虽贼,但已老矣,纵然有心,他也没有多少时日再祸害我大宋江山。但你不同,若是你不能让老夫满意,老夫拼这残躯不要,也要为大宋的将来诛杀了你这为祸更甚老贼的贼子!” 听到韩世忠把话挑明,秦天德反倒放下心来。他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八仙桌边,又捡了双筷子,挑了一道美味大吃了几口。 戎马倥偬一生的韩世忠哪会被秦天德这种雕虫小技所惑,也不开口,只是坐了下来,一杯一杯的喝止酒水。 “就是穿肠毒药,韩元帅还是少喝一点的好。”吃了几口菜的秦天德突然说道。 韩世忠不理不睬的再度饮了一杯酒水,说道:“将死之躯,还有何可眷恋?倒是秦大人,年纪轻轻,反倒要陪老夫共赴黄泉。” 垫了肚子的秦天德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向韩世忠:“我可不希望你死。如今具备将帅之才,又具备能够统揽全局,率兵与金人一战收复故土的人,除了你也就是刘琦刘信书,吴璘吴唐卿等寥寥几人,你若死了,岂不是让金人窃笑?” “你说什么?”韩世忠身形猛地一颤,端着酒壶的手停在了半空,任由酒水没过了酒盅,溢到了桌上。 “我说,自从你我第一次相见后,到现在这几年中,你怀疑过我多少次,怎么就不能信任我一回呢?” “别打岔!”韩世忠随手将手中的酒壶丢到了桌上,目光炯炯的盯住了秦天德,“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对于秦天德所说的什么“与金人一战,收复故土”之类的话,他可以不在乎,因为他很清楚,秦天德极擅谎言,但对秦天德提及的刘琦、吴璘等人,他却不能放在心上。 刘琦字信叔,甘肃静宁人。最早做陇右都护时,与西夏人作战,屡战屡胜,以至于西夏人曾用刘琦之名来恫吓哭闹的孩童。 绍兴十年,刘琦出任东京副留守,率兵三万,在顺昌与陈规共同对抗金兀术的十万金兵,最终保的顺昌不失不说,更是大败金人的铁浮屠和拐子马队,也是金兀术的铁浮屠、拐子马战术次失败的记载。 而吴璘字唐卿,同样是位智勇双全的猛将,与其兄,南宋名将吴玠共同保卫秦拢,屏障巴蜀,使得金人难进寸步。只可惜吴玠中年早逝,使得大宋白白少了一员猛将。但他们兄弟所率领的吴家军,却成为川陕地区、乃至大西北边防要塞抗御金兵入侵的重要支柱。 更难得的是,在宋金处于和平期间,面对秦桧对御前诸军战斗力的大肆破坏,吴璘却是为数不多坚持治军经武,常备不懈的将领,也是的历史上被称为吴家军的这支军队,成为了眼下大宋境内唯一一只最具战斗力的军队。 韩世忠的诧异,是秦天德这样年纪轻轻,又是初涉官场,主要只是在淮阴和临安城中任职的人,如何对这些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韩元谁想要我再说什么?” “别废话,你如何得知刘信书和吴唐卿的,是不是老贼和你又在密谋对付他二人?” 秦天德摇了摇头,笑道:“元帅想的太多了。刘大人遭秦桧迫害,接连被贬,如今根本没有半点实权,如何还能够威胁到秦桧的地位?至于吴大人,他身在巴蜀,与京城相隔千里之遥,秦桧又怎会动他?”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天德思忖了片刻,抬头说道:“韩元帅,再相信我一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了。我的小命你要想得到,就像今日这般,容易得很,为什么你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今年年底之前,所有的事情就可以见分晓了,何必急于一时?” “你。。。”韩世忠愣愣的看着秦天德,脑中各种思绪不停的盘旋着,好半天后才说道,“那你告诉老夫,万俟卨说说的老贼通敌叛国之书信,可有否?” 秦天德同样是思考了许久,目光不停的闪烁,到最后一咬牙,点了点头,说道:“有。” 韩世忠眼前一亮,“你可是想万俟卨所说的那样,手中握有这些书信?” “有。”秦天德沉声的回答道。 “那你为何今日早朝不拿出来,反而要将万俟卨送入大牢!”韩世忠终于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秦天德就知道韩世忠的心结在此。今日万俟卨在早朝上最后的疯狂举动,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所言非虚,而秦天德手中的确握有这样的书信,只是没有拿出而已。因此包括赵构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秦天德就是秦桧的棋子,目的是要肃清那些别有心思的党羽。 看着韩世忠有些激动的样子,秦天德苦笑了一下,说道:“因为官家惧怕金人,而那些书信根本不可能将秦桧置于死地。” 若是秦桧不死,将来必定会有翻身之日,到时候重掌朝权。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不过他相信韩世忠一定能够听得出来。 有过了许久,韩世忠笑了,看着一头雾水的秦天德,笑得格外开心。 “钱塘小儿,是否对老夫的开心极为诧异?” 秦天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韩世忠。 “老夫就知道你此举必定是另有打算,若不是这么吓你一吓,如何能够从你口中得知实情?”韩世忠不停的捋着颌下的长髯,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这么说你从来没有想过杀我?”秦天德睁大了眼睛,“老韩头,你诈我!” “哈哈哈哈!”韩世忠开心的站起身来,“钱塘小儿,若是杀人当真事件这么容易的事情,我大宋官场岂不是尸横遍野了?不过你还是没有说出你到底有何计划。无妨,老夫也不逼你,静观你的好戏便是。” 随后,作为报复,秦天德撇开膀子大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在韩忠的带领下从后门离去暂且不提,先说韩忠。 送走了秦天德,韩忠返回府中,本想询问韩世忠,究竟跟秦天德都谈了什么,为何二人的神情跟之前都大不一样。 可是刚进入房间,就闻见大股的酒味弥漫在空气中,之间地上尽是酒渍碎瓦,而韩世忠手中正举着一坛珍藏多年的好酒,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义父!那酒您一直都舍不得喝,怎得今日砸了?” “无妨,老夫自今日起戒酒。”韩世忠毫不在意的摆手说道,“走,忠儿,陪为父前往后院,过两招,为父的身手可不能荒废了!” 第三一八章 首席谋臣 回到自家的府邸,秦天德匆匆忙忙换下了身上的官服,打算前往后院看一看岳银瓶。 秦桧的手段实在是太恶毒了,只两个时辰不到,就将朝会上生的事情大肆宣扬,以至于闹到临安城中人人皆知。就在他回来的路上,都听见路旁的饭摊儿上,有食客谈及了此事,显然万俟卨参劾秦桧叛国,秦家叔侄反参万俟卨诬告一事,已经成为了临安城中茶余饭后的要谈资。 这么一来,其恶果是显然可见的,至少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秦天德始终都是秦桧的侄儿,也始终都在替秦桧办事,那么他需要花费多少唇舌去跟那些需要解释的人来解释呢? 其他人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岳银瓶他必须要解释一番,免得对方无悔,毕竟在他眼中,那是他的女人。 可是他刚走出房门,想要前往后院的时候,老管家秦福前来禀告,说是有一个自称是秦天德老相识的人在后门求见。 “不见!”秦天德那有什么心情接见其他人,再说了他在临安能有什么老相识,若真是自己的熟人,为何不走正门,而且不自报家门? 在他看来,必定是一些偷奸耍滑的官员,想要交好自己,故弄玄虚罢了。 “少爷!”可是他刚走两步,秦福又喊住了他,“那人甚是猖狂,原本小的已经告诉他少爷不在府中,可是他不但不信,还打伤了人,若非看在小的年纪老迈,说不定如今也躺在后门那了。” “你说什么!”秦天德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有人敢在咱们府上撒野,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么?多召集人手,将此人拿下,少爷我就不信了,还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秦福苦着脸摇了摇头:“少爷,恐怕不行,那人身手了得的很,已经伤了咱们十几个人,看架势就算再来二三十个也不在话下。” “他们来了多少人?” “回少爷的话,就一个人。” “一个人?”秦天德皱了皱眉,脑中连连转动,可怎么也想不出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谁符合眼下的情形。 这时候秦福来到他身边,从袖中摸出了一个精致的牌子,递了过去:“少爷,那人说,只要您看到这块牌子,就会见他了。” 秦天德狐疑的结果牌子,只看了一眼,脸色变幻了一下,将牌子收入袖中,说道:“哦,看样子是误会了,那人是少爷我在淮阴的旧相识。你将其带到书房,少爷我在书房等候他,另外,那些被他打伤的人,每人赏五两银子充作看伤之用。” 来人是谁他并不知道,但是那块牌子上刻得却是金人文字,这些文字虽然他不认识,但却见过。想到不久前完颜亮的来意,再将万俟卨突然得到秦桧与金人之间来往的书信,秦天德已经可以肯定,来人必是受命于完颜亮,为的则是今日朝会上生之事而来! 完颜亮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啊,居然不放心,虽然跟随使团返回金国,但却留下了心腹之人在临安城中,想必当是监视我的举动,难道他对我起了疑心? 坐在书房内,秦天德脑中快盘旋着,想要找出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引起了完颜亮的怀疑。 还没等他想明白,人来了。 这人倒也算得上是老相识,因为他不久之前刚刚见过,正是完颜宏达前来试探他时,跟随在完颜亮身边的萧裕! “秦大人果然官威赫赫,萧某想要见大人一面,颇为不易啊!”人高马大的萧裕走入书房后,毫不客气的捡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四仰八叉的靠着椅背,斜眼看向秦天德,开口指责道。 面对萧裕的狂傲,秦天德先是起身绕过书案,快步走到门边关好了房门,这才危襟正坐的坐在萧裕旁边的椅子上,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原来是萧先生,在下不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说着话,他从袖中摸出了一沓每张面值百两的银票,放在二人之间的几案上,推了过去。 萧裕扫了一眼,问道:“你这是何意?莫非知道背叛了世子,想要收买萧某不成?” “在下何时背叛了世子?”这种事情秦天德必须立刻否认,容不得半点耽搁,“这只是在下对萧先生的敬意而已,将来在下还得倚仗萧先生之鼻息,因此自当先与先生交好。” “你没有背叛世子?”萧裕身子突然亲情,鹰隼般的目光直刺了过去,“那我问你,你可记得世子交代给你的任务?” “在下当然记得,在下一直铭记在心,能为世子效命,是在下的荣幸!” 听到这里,萧裕眼中闪过了一丝鄙夷,不过依旧逼视着秦天德:“那我再问你,既然你记得,为何今日你要替秦桧开脱,白白错过了大好良机!” “此事是萧先生一手设计的?” “自然!你以为世子只是靠你么?为世子大事计,萧某自当责无旁贷!”萧裕身子向后半倾,脸上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神情,只是很快变得愤怒起来,“若非你着鄙夫搅局,秦桧今日必死无疑,到时候世子的大计就。。。” 很显然,萧裕觉自己失言了,迅收声,戒备的看着秦天德,生怕秦天德听出些什么。 秦天德只是笑了笑,似乎对萧裕后面那没有说出的话毫无兴趣,只是说道:“萧先生智计无双,在下佩服,不过萧先生并不了解我大宋的皇帝,所以即便萧先生此计能成,秦桧也未必会死,最多被罢黜而已。” “无知小儿!”萧裕破口大骂道,“你怎知秦桧那老匹夫能够逃过此劫?后面的事情老夫都已经安排妥当,只要秦桧失势,必死无疑!就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破坏了老夫的计划,更是破坏了世子的大计,当真该死!” 你他娘的才该死,你全家都该死!你等着,将来不要落在老子手里,不然非把你千刀万剐了!秦天德心中大恨,脸上却是露出惶恐之色:“在下不知萧先生计划,只以为此番未必能将秦桧逼入死路,所以才。。。” 没等秦天德说完,萧裕突然插口问道:“为何你不问世子何意非要将秦桧置于死地?” 这货的思路转换的这么快?秦天德心中一紧,立刻回答道:“在下只是尽心替世子办事,该在下知道的,世子自然会告诉在下,既然世子没有相告,在下自然不会多嘴询问。” 萧裕没有再开口,只是盯着秦天德,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看似贪生怕死的南人,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他从我完颜亮和完颜宏达口中对秦天德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今日初一接触,秦天德就送来大把的银票,与他的认知——大部分宋人贪财贪生,为了荣华富贵全然不在乎做一个无耻小人——相符,可是他总感觉眼前的秦天德有些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来。 “萧先生,萧先生?”看到萧裕迟迟不言,只是盯着自己,秦天德轻喊了两声。 萧裕被他这么一喊,立刻缓过神来,伸手在几案上那沓银票旁边轻点了两下:“这些敬意,恐怕不够。” “在下明白!”秦天德连忙点头谄笑,又从袖中摸出了一沓银票,摆放在了几案之上,小心的推到了原先一沓银票旁边。 做完这些,他觉萧裕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袖口,不由得轻笑了一下,说道:“萧先生勿怪,袖中地方狭小,放不得太多银票,等萧先生离去时,在下自会有厚礼奉上。” 说着话秦天德将自己的袖口扯到了萧裕眼前,让其看清里面再无半张银票。 萧裕眼中再度露出鄙夷的神情,说道:“你以为老夫像你一般,是那贪财之人?老夫只是奇怪,你袖中总是装着这许多银票不成?” “不得已。”秦天德收回了手,“人在江湖,总是有许多地方需要打点,尤其是官场之中,一处打点不到,都可能引来后患,因此不能不随身多装些银票。” “人在江湖?”秦天德后面的话萧裕根本没有听到心里,他只是在反复的默念着秦天德口中的这四个字,这一刻他终于觉秦天德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秦天德处处都装作胆小怕事,极力献媚,可是言谈之中与他接触过的那些大宋贪生怕死的草包官员完全不同,没错,就是没有那份为了活命而极力阿谀奉承的感觉! 想到这里,萧裕眼前一亮,目光褶褶的看向秦天德,沉声说道:“秦天德,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城府却如此之深,若非老夫见惯了你们宋人的无耻嘴脸,恐怕当真会想世子那般被你骗了!” “大人此话何意,在下听不明白。”秦天德心中一惊,不明白这短短的时间,自己何处又露出了破绽,被萧裕看出。 萧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一点他很清楚,身为完颜亮谋反的席谋臣,又是猛安出身,可谓文武双全,他一直都在小心防范着。 “说,你接近世子究竟意欲何为?你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又为何要装出这样一般令人不齿的嘴脸?” 听到这里,秦天德就知道自己用对付完颜宏达的那一套,难以瞒过萧裕,不由得收起脸上的阿谀之色,身子斜靠着身后几案边沿,笑着问道:“若我没有猜错,萧先生一早就知道官家不会杀了秦桧,而按照萧先生的计划,是利用秦桧失势,派人暗下杀手,从而将其铲除,可对否?” 第三一九章 变天前奏之密谋 “若我没有猜错,萧先生一早就知道官家不会杀了秦桧,而按照萧先生的计划,是利用秦桧失势,派人暗下杀手,从而将其铲除,可对否?” “是又如何!”感觉到了秦天德的变化,萧裕的目光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知道这才应当是秦天德的真实面目。 秦天德轻笑了一声,伸手将几案上那两沓银票收回了袖中:“只是萧先生是否想过,若是秦桧这般死法,对世子大计是否真有帮助? 萧裕闻言身形一颤,失声道:“你果然已经知道了,看来不但世子小觑了你,就连老夫都看走眼了。若非你亲口说出,老夫都难以想象你已经猜到了。” 秦天德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虽然贪财好色又是胆小怕事,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一个草包。若是没有些真本事,将来又如何使得世子信任,又如何能够立下大功,赢得将来的荣华富贵?” 萧裕眯起了双眼:“你说你贪财好色,但老夫看来,你贪财不假,但却不想那些宋人官员那般压榨百姓,反而更多的是以你杰出的头脑,通过经商牟利;至于你所谓的好色,哼哼,你如今妻妾不过两三人,这能算的上是好色么! 秦天德,老夫警告你,莫要以为这里是临安,老夫便不敢杀你,若是你不给老夫一个明白的答复,为了世子的千秋大计,老夫今日必杀你!” “何必总是打打杀杀呢!”秦天德冲着萧裕摆了摆手,一脸的平静,“我先谢谢你夸我头脑杰出,你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人。 我为什么我这么做,不需要跟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你所为的是世子能够顺利登基称帝,而我为的则是将来天下一统,你我目的不尽相同,你对我有所误会也很正常。” “为了将来天下一统?”萧裕眼中闪过精芒,认真的看向秦天德,心中原本的轻视全然消失。 “没错,我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天下能够一统,如此才能毫无顾忌的去追逐我自己的梦想。”秦天德言真意切的说道。 “你的梦想?什么梦想?”萧裕皱起了眉头。 秦天德起身走到书案,将半温的茶壶和茶杯拿来,给二人各倒上了一杯茶水,说道:“其实我对官场不感兴趣,我最喜欢的是经商赚钱,只不过为了避免自己赚来的钱被人勒索,为了防止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抢夺,我才不得已涉足官场以自保。 我以前就跟世子说过,将来只是希望能够退隐经商,当然也可以算作是替皇室经商,赚来的前拿出一部分捐给皇室,算作我的效忠。不过我赚的前,除了上缴给皇室的一部分,他人休想以各种手段从我手中榨出分毫。萧先生,如今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古时候有钱了未必就一定是好事,如果没有足够的权势,辛苦赚来的钱财很容易被人以各种手段明目张胆的敲诈,这一点萧裕是很清楚的。 不论宋金,各地但凡有些家产之人,必定和当地的父母官,又或者是州府、京城官员有一定的联系,像是齐妍锦父亲齐博那样,辛苦经营一个茶叶生意,虽然有了一些起色,但由于朝中无人,结果被当时的淮阴知县吕信弄了家破人亡,若非齐妍锦嫁给了他秦天德,这份仇这辈子都别想报。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打算如何除掉秦桧,以利世子大业?”这时候,萧裕已经被秦天德说动了,只是心中却升起了一丝忌惮之心。 “附耳过来,听我细细给你到来。” 快两刻钟的光景,秦天德总算是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全部告诉了萧裕,这份计划中,绝大部分都是秦天德心中的真实所想,只有一小部分被改变了说法。 其中,前一部分关于除掉秦桧,配合完颜亮称帝的部分是真真切切的,因为这在表面上对于秦天德和完颜亮来说都是有好处的,为了能够取得萧裕的信任和配合,他必须实言相告。 但涉及到将来大宋北上伐金的部分,被他略去了,反而用将来他配合金国南侵,将大宋双手奉给完颜亮替代。他很清楚,完颜亮也好,萧裕也罢,心中都从来没有息过灭**天下的念头,事实上,完颜亮称帝后,就曾动过大规模的南侵。所以他这番话恰好说到了萧裕的心坎里。 原本他没想过完颜亮会派心腹暗中留在临安监视自己,可是既然完颜亮已经派了,而且还是萧裕这样的精明之辈,他就不能再想对付完颜宏达那般,瞒着、哄着萧裕,毕竟萧裕不是那么好骗的。 因此他决定说出一部分实情,有了萧裕的帮忙,事情就更好办了,而且还能够取得萧裕的信任。但是有一个问题却是他必须着手要做的,那就是如何能够说通萧裕,不让完颜亮知道这个计划是出自他的脑中,从而引起完颜亮的怀疑! 听完了秦天德的计划,萧裕不由得张开了嘴巴。这个庞大而详细的计划并非之前他以为的秦天德一厢情愿,其中种种细节秦天德考虑的面面俱到,而且果真按照这个计划进行,完颜亮将来不但能够顺利登基,而且日后灭**天下也是指日可待之事! 这么复杂而又详尽的计划,当真是出自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脑海中的么?这还是人么?萧裕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份危机感。 当完颜亮颇受金帝信赖,受命为中京留守的时候,中京不少官员纷纷依附,而作为中京猛安的他同样依附了完颜亮,并且以文武双全得到了完颜亮的信任。 然而他能够成为完颜亮的重要心腹,却是因为当金帝流露出对完颜亮的不满,完颜亮失势之后,他是第一个提出弑君夺位建议的人。他当初之所以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是因为已经看透了完颜亮的本质,知道完颜亮的野心之大,而完颜亮自身的才能,又配得上这份野心,所以他才敢赌了这一把。 随后他为完颜亮广结猛安,拉拢人手,又为完颜亮提出了诸多计划,其中要秦桧丧命正是出自他的注意。 用秦桧的死,来为完颜亮赢得称帝的机会,这一计划他在心中筹划了许久,反复斟酌多遍,才对完颜亮说出。 完颜亮听完后对他大加赞赏,也让他知道宋国有秦天德这么一个人,算得上是完颜亮的人,如今在宋国混的风生水起,当能够完成这一重任。 不过出于对宋人的不信任,完颜亮并没有将因果告诉秦天德,只是下令秦天德想方设法取了秦桧性命,可是秦天德居然只凭这个命令,加上实现完颜宏达做戏试探时的只言片语,最多再算上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秦天德居然就这么轻易看破了自己的整个计划,这怎能不令萧裕震惊? 震惊还是其次,最关键的问题是,若是让完颜亮知道了秦天德的这个计划,将来一旦计划成功,秦天德就是最大的功成,而且智计又不在他之下,到时候同殿称臣,很可能分薄了完颜亮对他的宠信! 有本事的人,都习惯凭自己的本事创下不世功绩,以流芳百世,纵然不能指点江山,也要辅佐明君,留世传香,因此他对于秦天德所谓的志不在当官并不尽信。 “秦大人有如此周全计划,当日见到世子之时,为何不当面说出,反而要等到今日老夫前来质问,却告于老夫知晓,难道就不怕老夫鸠占鹊巢,夺了你的计划,说是出自老夫胸中?”此刻的萧裕在不敢因为秦天德是一个宋人而看轻,言语中也带上了尊敬。 秦天德却是能够听出这番话中的试探,心中大喜,正好可以借助萧裕的嫉羡,来瞒住完颜亮:“萧先生说笑了,以先生之高德,岂会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情? 此计是世子随使团离开后,在下苦思了三日三夜才侥幸想出,哪有机会告诉世子?再者说了,在下刚刚说过,在下对仕途绝无贪恋,如今也只不过是为了自保,不受他人压榨。实不相瞒,当年在下还是白身之时,家中但凡有所收入,必分出至少四成献给秦桧老贼,在下怎会甘心? 因此在下弄出这许多事来,又在仕途中青云直上,为的就是将来有朝一日,靠上帝王这棵大树,不用再受小人压榨而已。” 听到秦天德越扯越远,萧裕连忙将话题引回:“秦大人,这样吧,老夫这就密信世子,将大人之计合盘托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多谢萧先生美意,只不过在下真的无心仕途。这样吧,先生书信中,就说此计出自先生手笔,让在下配合即可。反正世子对先生一向是敬重有加,经此事后,对先生更会刮目相看,将来大事成功,还望先生能够替在下多多美言几句,让在下能够梦想成真。” 萧裕此刻才算是相信了秦天德真的无心官场,他刚才的话仍旧是试探,而结果却是让他在满意不过了。 他先是假模假样的推辞一番,等到秦天德再三相劝,他装作推辞不过这才答应,然后作为投桃报李中的报李,他问道:“秦大人,不知你若欲助老夫完成此计,有何要求?” 秦天德思索了一阵,说道:“关于在下升任左相一职的事情,官家多有犹豫,在下希望能够借助世子的力量,通过外交的手段,使得左相一职落入在下的手中。” 话刚说到这里,门口方向兀的传来“咣当”一声,秦天德连忙回头看去,只看见岳银瓶冷若冰霜的站在门口,看向自己的那双饱含泪水的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杀意。。。 第三二零章 变天前奏之杀意与真情 “银瓶,你先放开手,听我把话说完行么?” 书房内,情形大变。 被岳银瓶撞破二人的密谋后,秦天德匆忙将萧裕打走了,生怕岳银瓶得知萧裕金人身份而痛下杀手。 岳银瓶的注意力似乎都在秦天德的身上,萧裕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即便是萧裕与她擦身而过,岳银瓶都没有分散半分精力,只是盯死了秦天德。 等到萧裕离去后,岳银瓶突然身形暴起,大喝一声“狗官”,便扑向秦天德。 她本来是从下人口中无意听到今日朝堂上秦天德相助秦桧,使得秦桧逃过一劫,特地前来质问秦天德的。 可是刚来到书房外面,就从秦三口中得知秦天德正在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心中起疑之下,威吓了秦三一番,偷偷趴在了书房门口,将秦天德和萧裕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她是半途来的,并没有听到全部,但却听出了那被秦天德重视的人是个金人,正在与秦天德密谋着什么,更是听到了秦天德打算借助金人来逼迫赵构将他任命为左相! 这份意外而来的“收获”带给她的震惊远大于今日早朝一事带给她的震惊,她只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切,为什么秦天德一直遮遮掩掩,为什么秦天德心中有事总是瞒着所有人,为什么秦天德对金人会那么熟悉!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愚蠢的可怜,一早就掉到了秦天德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中,不仅被秦天德骗的以为他真是要替自己报仇,将一片芳心暗许,更是使得自己一家人成为了他的爪牙,一步步在不知不觉中帮他完成葬送大宋的计划!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一般,心中再无半点求生欲念,只想一死百了,可是又不甘心让秦天德恣意逍遥,终于按耐不住破门而入。 以岳银瓶的身手,秦天德就算反抗也是无济于事,所以他干脆一动不动,任由岳银瓶将他推到书架上,一只手的肘部抵住了他的咽喉。 只是他没有想到,岳银瓶的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而匕的尖端部分,正抵着他的胸口。 二人在房中的动静引来了门外的秦三和牛二娃。索性岳银瓶手中的匕为身形所挡,秦三和牛二娃并没有看见,但就算如此,也引来了护住心切的秦三大声呵斥:“少夫人,请你自重。我家少爷对你那么好,你怎能恩将仇报,早知刚才我就不放你过去偷听少爷谈话了!” 该死的秦三,让他守门总是等于形同虚设,几乎每次都会被人趴墙跟!秦天德心中大恼,同时又暗叫可惜,自己把时顺派了出去招揽人手,否则也不至于让岳银瓶到了门口偷听也不知道。 “三儿,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情。听到没有,少爷我让你们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还有不许将此事告诉旁人,你二人就守在门外,若是再敢放任何人偷听,老子要你们的脑袋!” 看到秦天德暴怒不已,秦三和牛二娃缩了一下脖子,慌忙退出了书房,同时关上了房门。 “瓶儿,你听到了多少?” “狗官,算我岳银瓶瞎了眼睛,瞎了心思,居然被你花言所骗,不但对你信任万分,更是对你。。。”说到这里言语本就有些哽咽的岳银瓶说不下去了,只是死死咬着已经白的嘴唇,任由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但双手依旧死死地抵着秦天德,没有半分松动。 看着梨花带雨般的岳银瓶,秦天德心中一片怜爱,慢慢抬起了双手。 “狗官,别乱动,否则我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岳银瓶察觉到秦天德手上的动作,厉声吼道,抵着秦天德咽喉的手肘又加了半分气力。 感到呼吸艰难的秦天德干咳了几声,手却依旧慢慢的抬起。 “狗官,听不见我说的话么,我说了让你不要乱动,听见没有!难道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说到这里,岳银瓶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的脸上多了一双手,正在温柔的替她拂去脸上的泪水。 对此岳银瓶没有再出言制止,只是任由秦天德不停的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着,身形却是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书房内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除了身形不断颤抖的岳银瓶眼中不停滑落的泪水,和秦天德那双不停擦拭岳银瓶脸上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擦拭不干净的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岳银瓶最先忍耐不住,手中的匕掉落在地上,出了清脆的撞击声音,原本抵在秦天德咽喉的手肘也放了下来,正跟身子扑在了秦天德的怀里,生平第一次主动抱住了秦天德,樱唇更是主动吻在了秦天德嘴唇上。。。 秦天德虽然心中诧异,但这种诧异却在瞬间被岳银瓶身上散出来的弄清冲散,更是被因岳银瓶的意外之举而引起的心中一团火热冲昏了理智,反手将岳银瓶紧紧抱在怀中,与岳银瓶疯狂的拥吻着,双手逐渐开始在岳银瓶的背臀上轻柔而有力的游走起来。。。 “二娃,别看了,三哥我就说过,这必定是少爷和少夫人搞得什么花样,你还瞎担心!”一直趴在门外,顺着被戳破了一个指尖大小窟窿的窗纸向内窥探的秦三蹲下了身子,顺带用手捣了捣身旁同样窥探的牛二娃。 牛二娃也随之蹲下了身子,傻呵呵的笑着点了点头:“还是三哥高见,俺还以为少夫人想对少爷做些什么呢。” “你他娘的还没有婆娘,等将来让少爷替你找个婆娘,明白了肉味,就知道为什么三哥我能比你聪明了。”秦三一脸坏笑着小声说道。 “三哥,啥肉味?俺自从跟了少爷后,几乎每天都能吃上肉呢。”牛二娃一头雾水的小声反问道。 “你个傻鸟!”秦三顺手在牛二娃的头上拍了一下,两人说笑间猫着腰退出了檐停,在门外嘻嘻哈哈起来。 “三哥,你有多长时间没见嫂子了,你不想她么?” “少爷人好,早就替我想好了,已经派人回钱塘了,过不了几日你嫂子就能过来了,到时候哥哥我就不用再和你这傻货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二人正说着话,远处突然跑来了岳震,鼓着两个腮帮子,气呼呼的如同一阵小旋风一般,就要从二人身边冲过,冲进书房之中。 秦三平时不敢得罪岳银瓶和岳震,以至于总是让这些人偷听了秦天德的墙根,可是今日却不同了。不论是刚才亲眼看到的,还是后来听到的房中传来的男女粗重喘气声,秦三都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放任任何一个人进入书房内坏了秦天德的好事,否则他的好日子恐怕就到头了。 “小少爷,你要去哪儿?”说着话,他一把抓着了刚从他身边冲过的岳震手臂,害的停不住脚步的岳震被他扯着,绕着他的身子转了一圈,才停住了脚步。 “放开小爷,否则让你知道小爷拳头的厉害!”岳震也是听到秦天德今日帮秦桧逃过一劫后,特地前来质问的。 “小少爷莫怪,少爷真的是有要是在房中办理,不宜见你。”秦三一边躲避着岳震的拳脚,手却牢牢地抓着岳震的手臂,“这样吧,小少爷你先回去,等到少爷办完正事,小的再转告少爷,说小少爷有事,你看好么?” “狗东西,你放开小爷!”岳震才不会听秦三说些什么,只是秦三皮糙肉厚,他的拳脚不能给秦三带去任何麻烦,索性大声朝着书房喊道:“狗官。。。唔唔唔!” “小少爷,你可不能大声喊叫啊,万一耽误了少爷的好事,将来少爷起脾气来,小的可就麻烦大了!”秦三看到岳震张口大叫,连忙一把抱住了岳震,同时用手捂住了岳震的嘴,任由岳震如何挣扎也不松手,同时还不忘拖人下水,对着牛二娃说道,“二娃,愣什么愣,还不过来帮手,要是少爷的好事被撞破,咱俩都逃不过去!” 十岁不到的岳震怎会是秦三和牛二娃这两个壮汉的对手,剧烈的挣扎了半天,直挣扎的没有了气力,也难以从秦三和牛二娃的手中掏出。 终于岳震停了下来,看着秦三眨了眨眼睛。 “小少爷,你想通了,是想让小的松手么?” 岳震又眨了眨眼睛。 “小少爷,小的松手可以,但你不能再高声喊叫了,行么?” 岳震在眨了眨眼睛。 “那好,你是小少爷,应当不会说话不算数,骗小的这样的下人,小的松手了。”终于秦三松开了手,但却没有将手放下,只是防备的看着岳震,生怕岳震反悔。 岳震并没有再高深喊叫,他已经觉事情的不对劲,要知道平日里秦三哪敢这般对他,必定是受了秦天德的吩咐,不让自己进去。 你敢不见我,那我就去找我姐,看到时候谁敢拦我姐!打定了主意后,岳震恨恨的瞪了秦三一眼,说道:“狗东西,你等着,这笔账小爷跟你记下了,等回头让狗官收拾你!” 看着岳震犹如一阵小旋风一般的跑了,牛二娃有些担心的捣了捣秦三:“三哥,你惨了,少爷对这个小少爷特别看重。” “切,一个小屁孩罢了,三哥我会被他吓住?”秦三满不在乎蹭了蹭鼻子,“今个别说是小少爷,就算是少夫人来了,我也不会让她进去见少爷的!” 正说到这里,另一侧突然传来一声轻咳,紧接着齐妍锦的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秦三,你刚刚说什么,少爷可是在书房中?” 第三二一章 变天前奏之盎然春意中的辩解 秦天德虽然不怎么爱看书,但是书房却是秦非当年置办的,因此格局与一般的书房相同,一侧竖立着几个多层的书架,摆放着名家手笔和经史集册,另一边则竖立着一个素绘屏风,屏风后则是一张床榻,以供读书累了后,小憩只用。 而此刻的床榻上一男一女赤身**的斜横于上,男的昏昏入睡躺在床榻上,女的则是半趴在其胸口,雪白的手臂搭在男人胸口,白花花的大腿也压在男人的腿上。 床榻周围散落着二人的衣衫,地上,架子上、床上,到处都可见二人的衣裳随意的丢在那里,就在床头旁边竖立的一个用于插放画轴的大花瓶上面,斜挂着女人贴身穿戴的带着镂空丝边的粉色肚兜,随着偶尔吹过来的清风,在空中轻慢摇摆。 满室的春光在春意渐浓的季节里恣意弥漫着,见后偶尔窗外的墙头传来猫猫春般的叫声,犹如啼哭的婴儿一般。 岳银瓶终于醒了过来,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看到二人一丝不挂的躺在床榻上,她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慌乱,红晕浮上粉腮,少女的羞涩在这一刻变成了少妇的羞涩。 匆忙的撑着秦天德的胸口坐起身来,整个过程中她始终盯着秦天德的眼睛,觉秦天德还沉睡未醒,她看也没看随手在一旁摸了一件衣裳,遮在了自己胸前,再然后不知又从哪里摸到了那把原本掉落在地上的匕。 “狗官,你放心,我杀了你,也会自杀。我虽恨你欺骗我,但我对你感情却是真的,希望来世你能做个堂堂正正的好人,我们能够结为夫妻。” 说着话,岳银瓶手中的匕慢慢靠近秦天德的咽喉,而她则是从头到脚的将秦天德打量了一遍,似乎要将秦天德的模样牢牢记在心里,眼中的浓情随着目光的向下移去而变得渐渐淡薄起来。 可是当她的目光掠过身下的一小片少女的初红时,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刚才那最疯狂的片段,心中骤然产生了一个令她不能原谅的念头,要是没有偷听到秦天德和那金人之间的谈话该多好,秦天德那么善于骗人,到最后一定会找个充分的借口来继续蒙骗她,而她就可以继续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了。 使劲的摇了摇头,岳银瓶将这个不可原谅的念头抛得远远地,再度将目光转移到秦天德的脸上,一张暗想入睡的面容。 这样也好,至少你死的时候,只会痛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眼的时候就应当是在地府了。 岳银瓶的眼中再多滑下了泪水,手中的匕却是坚定的贴在了秦天德的咽喉,只要轻轻一划,锋利的刀锋就能将这个骗子送到地府,到那时二人的恩怨也就算到头了。 可是岳银瓶始终下不去手,心中响起了两个矛盾的声音,使得她不得不在痛苦挣扎中做出一个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岳银瓶始终没有做出选择,心中的痛苦使得她闭上了双眼,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秦天德那令人讨厌的声音:“瓶儿,你为什么不杀我?” “你醒了?”岳银瓶骤然睁开双眼,只看见躺在她身边的秦天德正睁着双眼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狗官,你又骗我!” “不要!”觉岳银瓶突然变得激动,秦天德连忙高喊一声,只是喊得有些迟了,一时控制不住身形的岳银瓶手中一抖,匕的锋刃上变沾上了鲜血。 老子要是这样死了,那就丢人丢大了!秦天德噌的一下坐了起来,单手捂住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仔细的摸了摸,觉只是划破了一个浅浅的口子,应当不会危及到自己的性命。 “瓶儿,能不能听我说完再杀我?”靠着墙壁,秦天德紧张的看着岳银瓶,生怕岳银瓶再次失控,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在匕划破秦天德脖颈的时候,岳银瓶就将握着匕的手快收了回来,紧张的盯着秦天德,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吭声,不过秦天德看得出,她是想问自己伤的重不重。 “我没事,只是划破了皮而已,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我只是后悔刚才那一下下手不够狠,让你多活了片刻!” 对于岳银瓶的口硬心软,秦天德只能报以苦笑。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舍得温玉在怀的感觉,不想破坏这种旖旎的气氛,才一直躺着不动。等到觉岳银瓶醒来,他连忙装睡,想看看岳银瓶的反应。 果然如同他猜想的那样,岳银瓶是想将身子交给他后,然后杀了他,既全了二人之间的感情,又算是除掉了自己这个祸国的奸臣。 不过岳银瓶的迟疑让他很开心,虽然他知道这是冒了极大的危险,不过他依旧乐于去验证自己的这个猜测,验证的结果让他心中甜蜜,也决定将一些事情告诉岳银瓶。 “瓶儿,还记得那次我酒醉后说出的话么?” “你酒醉后说出的话?”岳银瓶愣了一下,忽然觉二人这般相对极为尴尬,脸色一红低下头去,随手又从一旁摸了一件衣裳丢了过去,“你先穿上衣裳!” 等了片刻,她没有听到秦天德穿衣裳出的悉索之声,不由得羞愤道:“你以为你不穿衣裳我就不敢杀你了么?告诉你,就算我闭着眼睛也照样能杀了你!” “瓶儿,这是你的衣裳,我的衣裳在你身上呢!” 听到秦天德那带有戏谑的声音,岳银瓶这才觉,自己刚才由于一时慌乱,根本没有看谁的衣裳,只是随便找了一件挡在了自己胸前。 脸上更加火热,岳银瓶用力一咬嘴唇,使得自己忘去了这份羞涩,双手齐动,瞬间将两件衣衫交换,然后披在自己身上,又从地上寻回了属于自己的衣衫,匆匆跑到屏风之后,穿戴起来。 “狗官,赶快穿好你的衣裳。还有不要打什么歪脑筋,你若是敢轻举妄动,我必杀你!” 女人穿衣服重视要比男人慢上一些,这在古代同样如此。等到岳银瓶穿戴齐整,并且将散乱的头简单盘在脑后,绕过屏风的时候,秦天德已经一身整齐的坐在床榻上,只等着她的到来。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再骗我,否则的话。。。” 岳银瓶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不过秦天德也能听得出来后面要说什么。 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那个人叫做萧裕,是金国的猛安,也是完颜亮的心腹,此次前来就是与我商议如何铲除秦桧的。” 岳银瓶气恼道:“我是想要杀了老贼替父兄报仇,可我却不会像你那样出卖自己,投靠金狗,更是想将我大宋拱手献给金狗,换回自己的荣华富贵!” 秦天德无奈道:“瓶儿,你明不明白,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并不只是你看到的那些在战场上你死我活刀光剑影的战争,还有一种战争是你看不到的摸不着的。这种战争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双方斗智斗力,有时候往往比你看得着的还要危险,还要可怕。” “你是说你在利用他们对付秦桧?” 秦天德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还记得那晚我喝醉后,胡言乱语被你听到我要对付官家么?其实我想对付官家并非是想谋反,而是由于官家的存在,成为了秦桧最大的靠山。 不过我记得后来你跟我说的话,你为了不想让我涉险,特意在太后面前诉冤,希望能够借助太后对令尊的好感而出面对付秦桧,结果险些使得你落入陷阱。 所以我后俩改变了注意,决定利用金人的势力来铲除秦桧,并且让官家无法阻拦,如此一来我也不会涉险,又能除掉秦桧,只可惜被你误会了。” “利用金人对付老贼?”岳银瓶迟疑了片刻,问道,“我问你,今日早朝时,万俟卨参劾秦桧通敌叛国,并且声称你和他的手中都有秦桧与金人来往的书信,是不是真的?” 秦天德再度点了点头,秦桧的恶毒就在这里,早朝时生的事情这么快传遍了全城,他必须要面对来自各方面的质疑,稍有处理不善,就会引起秦桧的再度怀疑,说不定就会忍不住对他下手了。 “既然秦桧真的跟金人之间有勾结,早朝时你为何不指证他,反而帮他脱罪?还有,秦桧跟金人既然有勾结,为什么金人会要对付秦桧?狗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 “你别动!”看到岳银瓶身形欲动,秦天德连忙高声喝止,“我说过的,官家是秦桧的靠山,你以为他心中就没有怀疑过秦桧跟金人之间有勾结么? 万俟卨根本不知轻重,自以为能够铲除秦桧,取而代之,熟不知即便参劾成功,秦桧也不会死,最多就是罢黜。等过一段时间,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金人再施加一些压力,秦桧必定东山再起。” “那你告诉我,金人既然如此看重秦桧老贼,又为何会跟你一起对付他?” 第三二二章 变天之前奏知情者又多一人 “那你告诉我,金人既然如此看重秦桧老贼,又为何会跟你一起对付他?”问完这句话,岳银瓶就紧张的盯着秦天德的表情,想要从其脸上的表情变化来看出秦天德的回答是否有假。 “因为金国内部也分成两派啊,”秦天德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不过他不会告诉岳银瓶,完颜亮想篡位,因此打算除掉秦桧,以此寻得良机,“秦桧他不是萧裕那一派的人,明白了么?” 岳银瓶皱起了眉头,思忖了片刻,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这么说,你是他们那一派的人了?难怪他们想出掉老贼,因为他们想让你取代老贼的位置,对不对!” 就当是这样吧。秦天德暗叹了一句岳银瓶的想象很丰富,点了点头:“没错,只不过这是他们一厢情愿,我只不过是想借助他们的力量而已,等到事情完毕,我肯定会不承认的。” “你说得轻巧,到那时恐怕你身不由己,不能不听从金狗的命令,成为金狗的奸细!” 秦天德心中苦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岳银瓶解释了,这种事情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即便长篇大论,也很难消除岳银瓶心中的怀疑。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后窗外突然传来了岳震的声音:“姐,狗官不是那样的人,你想想,他何时被人要挟过,何时肯被人要挟?” 二人听到岳震的声音后,惊慌的对视一眼,然后心有灵犀的齐齐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上的衣衫是否齐整,可曾露出什么破绽,然后又在书房内环顾了一圈,想看看会不会遗漏了什么,使得岳震瞧出一些端倪。 “震儿,你先别进来!”秦天德高喊一声,慌忙从床榻上跃起,快步跑向书案,而岳银瓶也绕过了屏风,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再度盘弄起自己的头。 “狗官,你说不让小爷进来小爷就不进来了?”岳震说着话叩开了窗户,露出了被吊在半空中的自己,“狗官,还不过来帮忙,万一摔着小爷,看还有谁能替你跟我姐解释!” 秦天德回头看去,只看见岳震身上缠着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摸入窗户上方,显然是系在了房顶,小家伙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悬在半空偷听自己和岳银瓶之间的对话,如今却是脚无法借力,不敢轻易解开绳索,下不来了。 “小妖孽,什么法子你都想得出来!”秦天德笑骂了一声,快步走到后窗边上,单手抱住了岳震,另一只手费力的解开了缠在岳震腰间的绳索。 “姐,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相信我,狗官不是那种跟受金狗要挟的人。”岳震一落地冲着秦天德扮了一个鬼脸,迅窜到了岳银瓶身边,“他肯定是跟金狗虚与委蛇,将来利用完金狗后再一脚踢开,这才符合他的本性,想想万俟卨的下场你就能明白了。” 岳震说话的当间,秦天德已经走了过来,坐在了岳银瓶旁边的椅子上:“震儿,你怎么会用那种方式来偷听呢?你就不怕生意外,摔着了自己?” 他这么问只是一个幌子,主要是想知道岳震究竟是何时来的,听到了多少,最主要的是想弄清楚,岳震是否知道了自己和岳银瓶之间生的事情。 “狗官你还好意思问!”一提起这件事,岳震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用力的纵身一跃,狠狠的跳到了秦天德的腿上,做好后又故意用力向下压了压,气呼呼的说道:“狗官,本来小爷得知你今日算计万俟卨那老贼的时候,极为愤怒,想来找你理论一番,可是你门口那狗东西竟敢对小爷动粗,不让小爷进来。 后来小爷想要去找我姐,让她带小爷进来,可是我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还得小爷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个办法,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偷听,要是真的摔着了,也是你害的!” “不许随便骂人,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看着岳震理直气壮的样子,秦天德愕然片刻,旋即明白过来秦三是在替自己着想,当下在岳震的小脑瓜上轻拍了一下,“你既然知道我今日是算计万俟卨,为何会极为愤怒呢?” “小爷愤怒是因为你不守诺言!”岳震用手耸了耸鼻头,“不明白?狗官,你还记不记得,说是如果你有什么阴人害人的手段,都会告诉小爷,可是你对付万俟卨这么大的计划,居然都瞒着小爷,你说小爷该不该气愤!” 岳银瓶吃惊的看着坐在秦天德腿上的岳震,想不明白总是在嘴里咒骂秦天德的自家兄弟为何会对秦天德这般亲昵,即使岳震经常在她面前数落秦天德的不是,可眼下却流露出孩童对父兄那般的撒娇。 秦天德却是放下心来,知道岳震来得晚了,并不知晓自己和岳银瓶生的事情,心情一阵轻松,轻轻的摸了摸岳震的脑瓜,和蔼的说道:“此事倒是我的不是了,这样吧,回头我把我当初对付万俟卨时,是如何设想的都一一告诉你,好不好?” “姐,他是狗官么,为何今日这么好说话?” 听到秦天德如此好说话,岳震反倒迟疑了。他回头看了眼岳银瓶,手却是伸到了秦天德的脸上,揉捏起来。 “放手,没大没小!”秦天德一巴掌打掉了岳震那在他脸上反复揉搓的小手,然后转头冲着岳银瓶眨了眨眼,示意岳震并不知晓二人之间的那件事。 觉秦天德转头,岳震也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岳银瓶,说道:“姐,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狗官应当没有骗你,至少在利用金狗对付秦桧老贼这方面没有骗你。 姐,你不知道秦桧老贼有多难对付。这些日子我跟着三哥进宫,从普安王殿下那里了解到很多老贼的事情,不说你根本都不敢想象。 老贼的势力及其庞大,临安城里就不说了,只说各地的官员就有不少是出自他的门下,更关键的是军营里也有他的人,而且势力同样很大,所以官家根本不敢轻易动他。 狗官说的没错,在这种情况下,官家的确成了老贼的靠山,官家为了保证他皇位的稳定,决计不会放任旁人害死老贼的。 所以狗官要想除掉老贼,就必须借助金人之手,否则大宋必乱,是不是狗官?” 随着岳震的话,秦天德和岳银瓶眼中的惊异之色越来越重,这番话若是出自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员口中倒也正常,可岳震如今还不到十岁,就能想到这么多,除了用妖孽二字来形容,还能怎么形容? “震儿,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岳银瓶再也忍不住了,打断了岳震的话。 “那当然了!”岳震得意的点了点头,扭头看向秦天德,一脸的得瑟。 秦天德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岳震的脑袋,问道:“震儿,你说实话,这些当真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想到的?” 看着秦天德脸上诡秘的笑意,岳震打了一个冷颤,但仍旧腆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真的?” “好吧,小爷承认,关于对老贼的分析,大部分都是出自普安王殿下之口,不过你想借助金狗对付老贼,却是小爷自己想通的!” 看着如此的岳震,颇有一些秦天德无耻的风范,岳银瓶不由得一脸苦笑。如今她已经开始渐渐相信秦天德了,秦天德对她的感情,还有对岳震的溺爱不是装出来的。 由于这份溺爱,使得岳震不但对秦天德的某些方面比她还了解,更是对秦天德产生了一种异样的依赖感,一方面不停的挑战秦天德,另一方面却又特别希望得到秦天德赞赏。 “好吧,算你有进步,值得让我小心提防。” 果然,听到秦天德的这句话,岳震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甚至回头冲着岳银瓶兴奋的笑了一下,使得岳银瓶回想到了她小时候,为了能够得到父亲的一句赞赏,不遗余力的勤学武功,每当父亲为此赞赏她后,她总是会开心的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岳震很小的时候,父亲岳飞常年忙于征战,很少回家,所以岳震很少能够见到父亲一面。等到大了一点后,岳飞又被奸人所害,关入大牢,岳震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享受过父爱,而且年纪小小还有承受丧父之痛。 直到遇到了恶霸一般的秦天德,也不知道秦天德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使得岳震对其极为依赖,简直当做父兄一般看待,这里面除了秦天德对岳震的溺爱唉,恐怕还有岳震想要获得父爱的因素。只是岳银瓶不知道这样对岳震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震儿,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狗官他不是真心跟金狗勾结?”岳银瓶在岳震的身上仿佛找到了秦天德幼年时的身影,在她想来,秦天德如今奸猾无比,幼年时肯定和岳震一般。 岳震坐在秦天德的腿上挪了挪身子,转了半圈,使得自己面向岳银瓶:“姐,你想想看,狗官如今害死了多少金狗,若是被那些金狗知道了,会放过他么?” 说到这里,岳震听了下来,神神秘秘的看了秦天德一眼,斜着身子,抻着脖子,努力将头伸到岳银瓶的耳边,小声说道:“姐,还有一点是最关键的。我已经看出来了,狗官是真的喜欢你,而且为了你不惜任何代价,又怎敢真心跟金狗勾结?” 第三二三章 变天之前奏秦二指认陈夫子 与萧裕的密谋被岳银瓶撞破带来的麻烦,就这样被岳震轻易化解了,秦天德还平白得到了岳银瓶的处子之身,可谓福不单行。≥≧ 千叮万嘱岳家姐弟不可将此事再告诉任何人后,秦天德心中一阵轻松,接下来就是该等着赵构将他擢升至左相之位了,等到他升任左相后,就是彻底展开铲除秦桧计划之时,他又把握让秦桧见不到今年的中秋圆月。 只是赵构显然对他在大庆殿上的举动产生了疑心,而萧裕秘密传递消息给完颜亮又需要时间,所以要想使得赵构迫于金人的压力而将他擢升为左相,委实需要一段时间。 然而就在他苦苦等候的这段时间,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 也不知道是秦桧有心,还是只为了秦熺的将来吹风,关于左相一职空缺的事情,朝中诸多文武同时上书,奏请赵构将秦桧之子秦熺擢升为左相。 这对赵构来说,比将秦天德擢升为左相还不能容忍。可是上书的朝臣是在是太多了,自从一次小朝会文武百官几乎同时上奏后,随后的日子里,全国各地66续续都有官员递来奏折,上书赵构希望将秦熺擢升为左相。 一时间临安城中传的纷纷扬扬,街头巷尾甚至流传出来歌谣,说什么“赵家的皇位秦家的天,赵家的天下秦家治”之类的。 对此秦天德极为不解,他弄不清秦桧的真实意图。按说这个时候秦桧应当忙于将万俟卨的党羽铲除,那些都是死党,根本留不得的。铲除之后还得为空出来的官位忙碌,每日相府门外络绎不绝的送礼队伍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秦熺如今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浅到比他秦天德还不如,秦桧若是没有谋朝篡位之意,又怎会做出如此落人口实之举呢? 秦桧到底有没有过反意,秦天德不得而知,至少史书中的记载没有,可是如今的历史因为他的出现,变得不再以史书为主,因此他着实为此担忧了一些时日,生怕秦桧生出反意,使得他的计划不得不再度中断。 这份担忧知道他再一次见到萧裕后才算平息,因为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并非秦桧,而是萧裕。是萧裕暗中指使一些金人暗中有来往的官员,串联其他的官员联名上书举荐秦熺,目的是逼迫赵构不得不在他秦天德和秦熺之间做出选择。 所谓的百官联名上书,其实只是个幌子,当时主动上书的只有极小一部分官员,其他官员由于不知道是不是出自秦桧的指示,为了显示对秦桧的忠诚,糊里糊涂的附言而已,而秦桧事先根本就不知道。 不过百官联名上书后,秦桧骑虎难下,只能顺其自然,又指示京外党羽上书请奏,算是为秦熺将来继承他的相位预先吹风,这些则是秦天德在听到了萧裕的解释后推断出来的。 书归正传,就在秦天德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赵构的圣旨的时候,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眼前,淮阴县丞秦二回来了。 前文交代过,留在淮阴的秦二对秦天德来说有着极大的作用。一方面是要起到联系金人,继续他那另有意图的生意,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秦二一个交代,送他一份功名,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暗中监视胡铨陈规那帮家伙,以免他辛苦经营下来的根据地淮阴毁于一旦。 “二子,你怎么回来了?”坐在书房里,秦天德等到一路风尘朴朴赶回的秦二喝完了一杯茶水,这才开口问道。 秦二如今已经有了做官的模样,与陈规6游那一帮文人骚客接触的时间长了,身上也沾染了不少书卷气,正襟危坐面对秦天德,若是不说,很难会有人想到秦二曾经是下人出身。 “回禀大人,是胡师爷他们让下官回来的,有话要下官捎给大人。” 秦天德张大了眼睛看着一脸严肃的秦二,忍不住叹了口气:“二子,你我之间就不要什么大人长下官短的了,叫我一声少爷好了,若是你觉得这样有辱你的官威,那你就称呼我一声哥,反正我一向都是那你和三儿当亲兄弟看待的。” “大人。。。少爷,小的不敢跟少爷称兄道弟,小的曾经背叛过少爷,是少爷宽宏大量,放了小的一马,还送了这么好的前程给小的,这份大恩大德,小的这辈子都不敢忘记。” 秦二这一改口,整个人看上去也生了改变,像是轻松了不少,言谈坐站之间在没有之前的那份拘谨。 “好了好了,咱们之间不用说的那么客气,毕竟你替我办了不少事情,那些都是你应得的。”秦天德知道秦二没变,至少内心没变,还是以前长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秦二,“对了,你说胡师爷有话托你捎给我,什么话?” “胡师爷说,说什么他在京城有一座棺材,托小的问问少爷,棺材盖上面的装饰什么时候能置办好,听他的意思是准备下葬了。”秦二的眼中透露浓浓的不解,边回忆边说道,尽可能将胡铨当时交代给他的原话完全说出,“可是小的看他身子骨还挺硬朗的,而且也没病没灾,不像是快要入土的人啊!” 他何止身子骨硬朗,他才刚过四十,正是他娘的龙精虎猛之年! 秦天德心中咒骂胡铨,却是已经明白了胡铨话中的含义。 桧这个字,有两种解释,其一是一种树,常绿乔木,木材桃红色,有香气,可作建筑材料,亦称刺柏;其二则指的是古代棺材盖上的装饰。 胡铨托秦二捎给他的话,实际上是问他何时动手除掉秦桧! 秦天德知道必定是那日早朝生的事情传到了淮阴,引起了胡铨等人的怀疑,所以才特地让秦二回来传话,让他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二子,你回去告诉胡师爷,就是我已经替他把棺材做好了,上面的装饰也置办妥当,让他洗干净身子,我保证他今年中秋月圆之前,能够有个舒适的棺材躺着,叫他可以安心入土!” 胡铨的话秦二听不明白,秦天德的回答秦二同样听得稀里糊涂,在他记忆中,秦天德虽然跟胡师爷总有争吵,但总的来说二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怎么胡铨好端端的会问及棺材的事,而秦天德却无端端的诅咒胡铨去死呢? 本着以往跟在秦天德身边办事,从不问缘由的原则,秦二自动将心中的这两个疑惑过滤了,而是又说出了一个令秦天德震惊的事情:“少爷,小的刚才回来,在进府的时候,见到了以前的那个陈夫子。” “陈夫子?那是什么人?” “少爷,您忘了?陈夫子就是当年你在钱塘时,老爷给您请来的西席之一,也是他让小的在暗中监视少爷,并将少爷的一举一动禀告给他的。” “是他!”秦天德瞬间坐直了身子,“他也从淮阴回来了?是暗中尾随着你回来的么?” “小的不知,不过多半不是。”秦二略一思忖,摇了摇头,“自从少爷回了京城后,小的就再也没在淮阴见过他。后来小的曾留书试探,说是有重要情报禀报,希望能够与他一见,可是出来与小的相见之人却并不是他,所以。。。” “所以你认为他与其说是在暗中跟你接头,不如说是在暗中监视我,等我回了京城,他也就回来了,是么?” “少爷高见,小的的确是有这种猜想。” 秦天德不能不心中赞许,这秦二生就不是当下人的材料,有这等缜密心思,主动完成自己并没有交代他的事情,并且还会替自己考虑,考虑的还相当全面,这种人才太难得了! 想到这里,秦天德起身来到秦二身边,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赞许的说道:“二子,我没走眼,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秦二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慌忙拜道:“少爷过奖了,小的能有今日全靠少爷,没有少爷没有小的的今日,即便是那陈夫子拉拢小的,也是出于监视少爷的目的。小的曾经犯过错,亏得少爷大度,不但不记恨小人,还赏赐给小人大好的前程,小的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是少爷,小的以为。。。” 说到这里,秦二突然不再说话了。秦天德看出秦二心中有话,追问道:“二子,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何必支支吾吾?” 秦二犹豫了片刻,迎着秦天德信任的目光,终于开口说道:“少爷,那个陈夫子少爷您不能不防,小的是担心他此番在府门口出现,恐怕是要加害少爷,而且小的怀疑府中有内奸跟他勾结。当日他能收买小的,如今小的被少爷留在了淮阴,他仍旧可以收买其他人。” 府中的确有内奸,不过这应当是以前了,那些被秦桧使人收买的下人,要么是因为偷听到他极为重要的消息,他不得不让时顺杀人灭口,要么就是提前被他现,让秦三寻了个借口将其赶出了府中。 所以内奸一事秦天德不是过于在意,不过那个陈夫子居然敢公然在他门前出现,实在是**裸的挑衅之举,加上以往对自己的监视,他无论如何不能放过对方。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二子,那个陈夫子我没什么印象了,你能不能画出他的画像,好让我派人依照画像将他找出来?” “画像。。。小的恐怕不行,不过小的记得,他脸上左眼角有一颗痦子,下巴上的胡子也总是变换形状。” 左眼角有一颗痦子!听到这里,秦天德顿时双眼一紧,脑海中浮现出一人。 第三二四章 变天前奏之生擒曹平奇 夜市一说最早出现于盛唐,而得到大力展则是在宋朝时期。 宋代商业的繁荣过了前代,南方的商业尤为达。那时商业都市很多,最大的是开封和杭州。在赵构将杭州改为临安,并且定都后,杭州城的繁荣程度远远过了北宋时的开封,人口最多时层多达百万,大街小巷店铺林立,早市、夜市“买卖昼夜不绝”。 很显然史书中关于临安夜市的记载是真实的,秦天德调任临安后,已经领略到了临安夜市的繁荣。 在他看来,临安夜市的繁荣有历史展的必然,也有赵构这样的皇帝的要求。南宋初期实在是太穷了,北宋所积攒的大量财富随着汴梁被金人攻破而化为乌有,成为了金国繁荣展的助力。 南逃的赵构称帝后,经历了连年的战祸,早已入不敷出,若不是北宋时期南方就已经较为达,提供了相当一部分银两充作军费,恐怕连军队都养不起了。 所以为了缓解朝廷银两短缺这一关键问题,除了提高赋税克扣百姓外,大力展商业也成为要的任务。 不过今晚位于里仁坊的秦府,与繁嚣的临安夜景无关,此刻的秦府寂静一片,就连往日此时巡逻护院的下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秦府后院的柴房外,黑暗中站立着十几个彪形大汉,将柴房位的水泄不通。柴房内,秦天德正坐在他捣鼓出来的躺椅上,笑眯眯的看着对面柴堆上一个全身被紧紧捆绑着的中年男子。 秦三实在是太有才了,虽然有些憨傻,不过这捆绑的手法绝对当得起“大家”之名,若是放到后世,让有类似还好的人遇到,必定惊为天人。看着蜷缩在柴堆上,紧夹着下身,并在在不停的蠕动的一脸异样的中年男子,秦天德不由得心中暗笑。 “三儿,干得好。”秦天德头也不回的称赞了立于自己身后的秦三一句。 “呵呵,多谢少爷夸奖。”秦三挠了挠头,笑着应道。其实他并不知道秦天德为什么会夸他,整件事情他都没怎么出力,所有的事都是时顺带回来的那帮人做的,除了在抓到眼前之人后,他奉秦天德之名将此人捆了起来。 秦天德从秦三略带迟疑的回答中听出了秦三的不解,不过他没有解释。他称赞秦三,就是因为秦三的捆绑手段实在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经过他的指点后,秦三又加上了自己的琢磨,如今捆绑的手段已经有了质的飞跃,达到了臻至大成的程度。虽然秦三不明白这种捆绑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不过被他捆了的人,无一不是像眼前之人那般,让秦天德看着对面那人痛苦的模样,分外的解气。 “少爷,就是他,他就是陈夫子!”站在秦天德身后一侧的秦二指着柴堆上的中年男人说道。 “陈夫子?曹平奇?王德贵?究竟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名,亦或是你的真名另有一个?”秦天德轻轻摇晃着躺椅,睨视着中年男人悠悠的问道。 “什么王德贵,我听不明白。”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了一道光芒,“秦天德,我乃相爷身边的幕僚,你竟敢如此待我,不怕将来相爷怪罪么!” “听不明白么?嗤!”秦天德轻哼了一声,“那我就给你说个明白。你的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早先你化身陈夫子接近我钱塘秦家,以西席之名进入府内,实则是替秦桧监视我钱塘秦家。 不过可惜本少爷一向对读书什么的不感兴趣,所以你知道自己待不长久,因此诱惑了二子,让他替你进行监视一职。 等到本少爷被官家钦点状元,知县淮阴,你又跟了过去,暗中与二子书信来往,将本少爷的一举一动报给秦桧。 等到秦武等人押送贺礼途中为金人所杀,你又将游少堡安插在本官身边,伺机而动。以游少堡的性子,必定不会轻易答应替你这种卑鄙小人办事,想必你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要挟他,使得他不得不听命与你。 不过你居然跟他说你叫王德贵,这不能不让本少爷怀疑你的真名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用这么多化名,是否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曹平奇突然用力加紧了双腿,暂时控制住了颤抖,怒声说道:“秦家小儿,游少堡呢,他竟敢出卖我!” “游少堡?你觉得以我的性格,一个想要刺杀我的人,我会放过他么?”秦天德轻笑了几声,“等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会送你去地府跟他见上一面的。” “什么,他死了?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等你下了地府,见到他自然就相信了。”说到这里,秦天德骤然坐起身子,“说,秦桧为什么要杀我!” 曹平奇在柴堆上又距离的抖动了几下,压着一口气,艰难的说道:“你真的杀了游少堡?” “嘶,这话问的,要不要我命人将游少堡的头颅拿来叫你辨认辨认?” “不可能!”曹平奇显然是难以接受游少堡被杀这一现实,口中反复的叨念着这三个字,片刻之后突然说道,“秦天德,你先放开我,太难受了,就算你要杀我,死前也让我少受点罪,否则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半句话!” 秦天德思忖了一下,冲着身后的秦三示意了一下,后者快步跑到柴堆旁边,先是一脚将曹平奇踹了个翻转,然后骂骂咧咧的解开了曹平奇身上的绳子,期间下手自然极重,曹平奇身上没少挨了他的拳头。 “钱塘小儿!”就在曹平奇刚被松开的片刻,曹平奇突然暴起,一把将身旁的秦三掀翻,双手从柴堆上各自捡了一根木棍,朝着秦天德就冲了过去。 事情生的很快,很出人意料,每人想得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曹平奇居然会爆出如此大的力量,竟能够将秦三掀翻。 秦二反应算是快的,想要上前拦住曹平奇的脚步,却被曹平奇砸来的木棍逼退,而曹平奇右手的木棍已经带着风狠狠的扫向秦天德的头部。 面对此种情形,秦天德却依旧坐下躺椅上,看着一脸暴戾的曹平奇,眼中流露出轻蔑的神色。 就在木棍快要达到秦天德的头上是,柴房上方突然跃下一人,挡在了秦天德身前,同时手打脚踢,直接打了曹平奇一套组合拳,将其重重的达到在地,而那根木棍也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属下护卫不利,让大人受惊了,请大人责罚。”打完了曹平奇,那人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 秦天德连忙站起身子,双手将此人扶起,亲切的说道:“子雄严重了,这老狗事突然,我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何能怪你。” 此人叫吕子雄,是时顺的好友,也是几日前刚刚跟着时顺一同来投奔他的,不但轻功好,身手也颇是了得。 除了此人外,还有十几人都跟着时顺一同来到他身边。这十几个人基本上都是江湖上的惯偷,与时顺是好友,也都因为盗窃过多背负着被官府通缉的文书,投靠秦天德一是为了将来富贵,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免遭官府的捉拿。 对于这些人前来投靠,秦天德是法子内心的高兴,他手中就是缺乏一批这样身怀功夫的人,淮阴招来的亲卫都被他留给岳雷,用作将来重组背嵬军了。 不过对于这些人的来历,他还是反复询问了时顺。好在时顺也算知晓道理,知道秦天德的脾气,他找来的这些朋友,没有什么杀人作恶的大罪,都是因为偷盗县郡里的官员富户而惹上了官非。 用时顺的话来说,他们都是一些劫富济贫的好汉,不会干那为非作歹坑害老百姓的事情,而这些人之所以肯来投靠,除了被官府围捕的太狠这个原因为,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跟着时顺去了一趟淮阴,看到了淮阴与其余县郡截然相反的百姓风貌。 “直娘贼,我家少爷好心替你松绑,你居然敢打我家少爷!”秦三已经跑到了曹平奇身边,对着趴在地上的曹平奇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若不是他刚才一时不擦被对方掀翻,对方也没有机会冲到秦天德身边,一想到这个,秦三就恨得牙根痒痒。 “呵呵,原来你身边隐藏着高手,难怪游少堡会死在你的手里,咳咳。”对于秦三的殴打,曹平奇没有任何反抗,只是趴在地上,“你杀了我吧,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担心自己犯错会让秦天德不满,秦三加重了手脚的力度:“你还敢嘴硬,看老子不。。。” “三儿!”秦天德叫住了就要下死手的秦三,来到曹平奇身边,蹲下身子,“你不想活下去么?本少爷不是那种嗜杀之人,若是你肯乖乖听话,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我会破例放你一马。” 曹平奇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秦天德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若是你不肯,我保证在你死前让你受尽千般痛楚,后悔今生做人!我先试着问你一个问题,有胆你就不回答又或者骗我!” “哼!” “你究竟用什么手段要挟游少堡,使得他这样一个磊落的汉子屈服与你?” 听到秦天德的问话,曹平奇突然一个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张大了眼睛看向秦天德,却是将秦天德吓了一跳,就连秦三也赶忙护在秦天德身前。 这一回曹平奇却是没有妄动,打量了秦天德半天,改口说道:“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够绕我不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三二五章 变天前奏之事太顺利心生疑 “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够绕我不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 ” 对于曹平奇的突然改口,秦天德本能的产生了怀疑,不过他只以为对方是怕死而已,所以没有多想,继续问道:“那好,你想回答本少爷一个问题,游少堡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到了你的手里?” “他兄长前年刺杀相爷被擒,囚于相府地牢。我找到他,让他潜匿于你身边,将来除掉你,可以劝说相爷放过他兄长。” 秦天德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真的愿意配合本少爷了,老实告诉你,这件事在游少堡死前,曾经告诉过本少爷,还央求本少爷将来能够救出他兄长。” 说到这里,秦天德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背对着曹平奇,叹息道:“可惜了少堡这样一个汉子,他根本想不到,以秦桧的性格,又怎会放过行刺他的人呢?若是本少爷没有猜错,他早就死在秦桧的手中了,是也不是?” “没错,他被抓之后没有多久就被杀了,是我故意骗游少堡的。” 听到这儿,秦天德再度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房门方向,喊道:“少堡,如今你已经亲耳听到了,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秦天德话音未落,柴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游少堡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径直来到秦天德身边,单膝跪地,愧疚的说道:“属下错了。” 游少堡一向的习惯就是说话简短,秦天德清楚游少堡说出的这四个字中包含着多少意思。 今晚他在书房中,游少堡突然抱着短剑前来找他,说是有事跟他单独禀报。只可惜秦二当日看到曹平奇在府门外徘徊的时候,同样看到了匆匆离府的游少堡,更是看到了二人见面的情景,因此秦天德已经可以肯定游少堡就就是定替秦武,被秦桧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随后几日他已经开始留意游少堡的一言一行,更是小心不与游少堡单独相处,生怕生什么意外,直至时顺带人返回,让他彻底有了准备。 看到游少堡居然抱着短剑前来寻他,还说又是单独禀报,他心中一动,出言试探道:“少堡, 你可是想来杀我的么?” 他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游少堡,哪知道游少堡居然顿时变脸,承认了下来,但却没有动手,反而将怀中的短剑交给了秦天德,希望能够死在秦天德的手里。 这种太快的变化,居然让秦天德感到极不适应,随后他才从游少堡口中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游少堡被曹平奇要挟,要以秦天德的性命来交换自家兄长的性命。可是游少堡跟在秦天德身边后,被秦天德对其的关怀所感动,不忍下手,但又不能眼看着兄长死在秦桧手中,于是恳求秦天德杀了自己,就当做自己行刺失败。 同时他恳求秦天德,将来能够觅得良机,将他兄长从相府地牢中救出,全了兄弟之情。 秦天德不由得哑然,感慨游少堡的天真。他断言游少堡之兄已经死在秦桧之手,只是游少堡却不肯相信。 对于秦桧手下这个屡次三番对付自己的爪牙曹平奇,秦天德已经是恨得起了杀心,先是秦二,后是游少堡,一步比一步险恶,若是此人不除,将来指不定又会害了他身边的什么人。 因此他决定让游少堡将曹平奇引出相府,然后命时顺带人将其击杀,以绝后患。 可是游少堡的回答却让他吃惊,更让他愤怒。曹平奇此刻正在他府邸的后巷,等候着游少堡的喜讯。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让人刺杀自己就算了,居然还敢之身处于自家宅子的后巷等候消息,这是怎样一种猖狂啊! 当即秦天德就让时顺带人摸黑将曹平奇绑了,不过却改了主意,单算尽可能不杀对方,来一招姑苏慕容的绝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胁迫对方成为自己安插在秦桧身边的奸细。 当然,在这之前他需要让游少堡相信,其兄长早已死在了秦桧之手,而只有让曹平奇亲口说出,游少堡才会相信,否则游少堡只求一死,并且希望他将来救出其兄长。 秦天德扶起了游少堡,说道:“少堡,如今你相信了吧,以后莫要再说出什么寻死之类的话来,好好跟着本少爷,来日替你兄长报仇。” “是。”游少堡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曹平奇,退到了一边。 在游少堡进来的这段时间,秦天德只顾着跟游少堡说话,没有留意到地上的曹平奇看到游少堡进入柴房后,眼中一闪而逝的喜悦之色。 “好了,曹平奇,现在该咱们两个好好聊聊了。”说着话秦天德做到了秦二和吕子雄刚刚搬到身后的躺椅上,“秦桧为什么要杀我?” “相爷早就对你起了杀心,”曹平奇毫不迟疑的说道,“早在秦武之身返回后,相爷就认为你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直娘贼,你敢骂我家少爷是白眼狼!”却是秦三听不下去,踹了曹平奇一脚。 “三儿,站到少爷我身后,不许再打他。” 曹平奇眼中露出了感激之色,接着说道:“这不是我说的,是相爷说的。所以从那时他就打算杀了你。当时他让你迎娶岳银瓶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动了杀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有放过你了。” 那是因为老子识破了他的诡计! “后来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调回京城,任职起居郎,更是得到官家的宠信,这更增加了相爷心中的杀意。。。。。。” 曹平奇如今可谓是知无不言了,只是他所说的这些东西对于秦天德来说没有任何作用,都是秦天德以前已经推测出来的。 听了一会他实在忍不住了:“老曹,你说这么多没用的干什么,本少爷问的是现在秦桧为什么会突然对我下手!” 这一点是他想不明白的。 若说秦桧想要杀自己,不论是万俟卨倒台之前,还是等到太子人选确定之后都是好时机,唯独这期间的这段时间,秦桧不应该想要动手杀他,尤其是现在朝中正在为秦熺升任左相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就更不应该动手杀自己了! 他最想知道是这个,秦桧身边究竟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使得秦桧居然现在要对他下手! 只可惜曹平奇的回答让他绝倒:“我只是替相爷办事而已,相爷为什么现在要杀你我又怎会知道?” “那秦桧有没有谋反之心?”秦天德换了一个问题。 历史上但凡位极人臣之辈,大都有谋反之心,所以秦天德很想知道秦桧是否亦有此心,毕竟这关乎到他即将进行的计划。 可是曹平奇的回答再次让他失望:“此等大事,相爷又怎会让我知晓?” “照这么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对我还能有什么用?”秦天德俯下身子,嘴上冷笑连连,“一个屡次害我,如今却又对我没有任何帮助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对他呢?” “不要杀我,我真的知道的很少。我只是替相爷办事而已。由于我办事谨慎,而且很少失败,所以相爷才会对我极为看重,不过你问的都太过机密了,估计除了相爷自己,很难会有旁人知晓,就连公子秦熺恐怕都不知道。” 此刻的曹平奇在没有之前的傲然不惧,完全是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嘴里不停的说着,看到秦天德不为所动,又说道:“我对你还有用处,我可以替你在相爷身边打听相爷的动向,今后不论有什么问题都立刻报告给你。 相爷能命我在你身边安插人手,你也可以将我安插在他的身边,以他对我的信任,绝对不会怀疑我的,而且除了我,你很难在相爷安插人手的。” 尼玛,这话该是我跟你说的,怎么反过来了? 秦天德坐直了身子,一脸狐疑的看着急于想自己表忠心的曹平奇,心中却是挠头不已。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而且这个曹平奇实在是太配合了,跟之前的态度比起来,简直是云壤之别,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道道呢? 他在考虑,曹平奇却像是担心他心中杀机渐盛,脸上露出了惶恐惊惧之色,继续哀求道:“秦大人,我真的不会骗你,真的对你有用,我可以誓,誓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帮你对付相爷,求你相信我。” 秦天德只觉得这中间有问题,可是究竟有什么问题他却想不出来,只能不停地打量着曹平奇,目光不经意间注意到曹平奇颌下的山羊胡子,忽然记起秦二曾经说过此人的胡须总是变换形状,只觉得自己或许能够从此找到什么突破口。 他站起身,来到曹平奇身边,蹲下身子,斜着头看着曹平奇的下巴,说道:“你说的很吸引人,本少爷的确是有些被你说动了,不过在这之前,本少爷却对你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你真的是叫曹平奇么,为什么会用那么多假名,你又是如何靠近秦桧,并且得到秦桧的信任的?” 说着话,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曹平奇的胡须。。。 第三二六章 变天前奏之曹平奇的投名状 “你说的很吸引人,本少爷的确是有些被你说动了,不过在这之前,本少爷却对你的真实身份产生了怀疑,你真的是叫曹平奇么,为什么会用那么多假名,你又是如何靠近秦桧,并且得到秦桧的信任的?” 说着话,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曹平奇的胡须,用力的向下一扯。 ≥ 对于正常人来说,一个人的胡须若是被人这么用力的拉扯,必定会出疼痛的喊叫,可是曹平奇却没有出任何叫喊,只是愣然的看着秦天德,而秦天德则是诧异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把胡须——曹平奇颌下的所有胡须。 “果然是假胡子啊!”秦天德摊开手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胡须吹掉,然后重又坐回躺椅之上,“若是本少爷没有猜错,你应当是个阉人,难怪嗓音如此独特。你若是否认,本少爷就命人查看一番你双股之间的那玩意儿还在不在!” 随着秦天德的话音,曹平奇脸上的表情一变在变。先是愣然,之后是惊愕,然后是慌乱,再然后则是羞愧,到最后居然变得一脸平静了。 “秦大人果然厉害,”曹平奇扫了眼一旁地上散落的几不可见的胡须,平静的说道,“我以前并不叫做曹凡,这只是后来改的姓名,还起了平奇这个字,我以前叫做王德贵,不过一般人都喊我为王公公。” 秦天德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官家的人!”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曹平奇既然命游少堡杀自己,又怎会是赵构的人,赵构绝不会让人杀自己的,毕竟自己身后有金人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他是唯一有可能与秦桧抗衡的人。 果然曹平奇笑着摇了摇头:“若我是官家的人,如何会落得如此田地?若是我当年没有犯错,如今应当已经是官家身边最亲近的人了。” “既然你以前是伺候官家的,怎么会到了秦桧身边,这件事情官家知道么?”秦天德只感觉这件事情越来越热闹了。 王德贵当年是赵构身边的近身太监之一,陪着赵构共同经历过“苗刘之变”,因此深得赵构信任。 在这里关于本书中多次提到的“苗刘之变”就不多做介绍,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度娘一下,只是简单介绍一下“苗刘之变”的一个后果。 当时的扈从统制苗傅和威州刺史刘正彦动兵变,逼迫赵构仿照徽宗那般禅位,期间对宦官大肆杀戮,导致宫中的宦官死的死逃的逃,到最后偌大的皇宫中只剩下十五个宦官,而王德贵正是其中一人。 陪着赵构度过了称帝后最难度过的日子,直到各地的勤王军前来救驾,赵构才终于恢复了地位,对一直陪着自己忠心耿耿的王德贵甚是信赖。 随后的日子里,王德贵的地位与日俱增,然而却使得他开始狂傲自满起来,与外臣结交,横行于宫中,出行皆有车马官轿,就如同徽宗时期的童贯一般。 到最后,终于因为一件事情惹恼了赵构,龙颜大怒的赵构责令将其活活杖毙。后来还是当时在场的秦桧出面求情,赵构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总算饶了他一命,但却将他赶出了皇宫。 “这么说来,你被赶出皇宫之后,就跟随了秦桧?”听到这里,秦天德开口问道。之前他曾问过改名为曹凡的王德贵究竟犯了什么大错,为何会惹得赵构欲将其杖毙,可惜曹平奇死活都不肯说。 “是的。”曹平奇点了点头,“一直到现在。” “秦桧为什么会替你求情?” 曹平奇笑了一下,周身的气势出现了片刻的改变,仿佛又变成了当年不可一世的王公公:“当年他南归之后,我曾替他在官家面前说过好话,也曾在他与吕颐浩的争斗中照拂过他。” 吕颐浩任宰相期间,对秦桧的打压排挤一事,秦天德在史书中见过记载,也知道秦桧罢相一事可以算作吕颐浩一手操作的:“这么说来,秦桧倒还是一个念旧的人了?” 曹平奇淡然的笑了笑:“念不念旧不好说,不过我在官家身边伺候的久了,对官家的脾气性格极为了解,对他得到官家信任不无裨益。” 听到这里,秦天德是在找不出曹平奇身上任何可疑的地方,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曹平奇到底是因何惹怒了赵构被赶出了皇宫,会不会是赵构和曹平奇的苦肉计,故意迷惑秦桧,监视秦桧的。 对此秦天德不太相信,因为曹平奇若是赵构的人,就绝对不会让人刺杀自己。要不是游少堡被他感动,而他又恰好得到了时顺相助,并且回到临安后,时顺一直隐于暗处极少人知晓,说不定曹平奇真就得手了。 找个机会,让赵眘使人在宫中打听打听王德贵的旧事,应当就能确定了。 想到这里,秦天德忽然又觉得有些痛疼了,若是曹平奇当真受秦桧指使,命游少堡行刺自己,那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为何秦桧会在这种紧要时刻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可惜这个问题他只能憋在心中,慢慢的思考,或许随着随后生的事情能够猜出一二,他没法直接跑到秦桧面前,指着秦桧的鼻子质问对方为什么早不杀自己晚不杀自己,偏偏在这种时刻杀自己。 将这个问题暂时放到一边,秦天德重新思考起眼前的曹平奇一事。 这个曹平奇的反应肯定又可疑,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个可疑究竟是什么,他却找不出来,假胡须引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释,可为什么曹平奇如此配合,事情为什么进行的如此顺利,从头到尾仿佛都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一般,这到底是为什么? 若不是他相信游少堡的为人,而游少堡和曹平奇的话又相互吻合,他连游少堡都要重新怀疑一遍了。 杀了曹平奇,此事或许可以一了百了,任何可能存在的祸端都可能被扼杀在摇篮中,可是秦天德是在是舍不得杀了对方。就向对方说的,他要想在秦桧身边安插一个自己的人,实在是难,太难了。曹平奇是最好的人选,简直是自己刚一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这种好事虽然值得怀疑,但怎能轻易错过? “你当真肯替本少爷监视秦桧?”秦天德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了曹平奇的帮助,对于将来实现他的计划大有帮助,可以使得他那一箭双雕的计划成功率过九成。 “只要大人肯绕我一命,大人但有差遣,曹某莫不敢从。”曹凡看到了生机,回答自然是格外卖力。 秦天德回头左右看了看,对自己唯命是从的秦二秦三兄弟俩,“迷途知返”的游少堡,新近归附的吕子雄,这些人都不可能给他任何意见,只能他自己拿主意了。 虽然决定绕曹平奇一死,并使得其成为自己安插在秦桧身边的眼线,不过秦天德可不会这么轻易相信曹平奇:“不过我不太相信你。若是我放你离开,一旦你回到相府,翻脸不认账,我岂不是像个傻瓜一般?到时候再想擒你恐怕就难了。” “大人有话尽管吩咐,只要能活命,曹某一定遵从便是,若是大人不放心,在下可以纳下投名状。” 这一刻秦天德终于知道赵构和秦桧为什么会对曹平奇这么信任了,因为曹平奇实在是他会揣摩心思,自己只是刚说了个开头,对方就知道自己忌惮的是什么后面又想说什么。 “投名状?你要杀什么人?”秦天德一愣 “杀人?”曹平奇同样一愣。 这时候秦天德才知道自己想岔了。所谓投名状在古代是指忠诚之证,意思是加入一个组织前,以该组织认可的行为表示忠心,并非后世看得电影上那般又或者《水浒》中所说的那样,投名状就是以人头为证。 轻咳两声将此事掩盖过去后,秦天德摇了摇头:“也好,不过本少爷的投名状与旁家的不同,二子,去取纸笔来。” 过了一会,秦二取来了笔墨纸砚,放在了曹平奇身前,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曹平奇这才记起来还有秦二,有些尴尬的点头示意了一下,感慨的说道:“真没想到,当年只知横行县中的纨绔子,如今居然有了此种心计,想必从淮阴所来的书信,都是经过大人改动的吧?” 秦天德笑而不语,秦二则是说道:“陈先生,多蒙当年你‘指点’秦某,如今秦某已经悔悟,还好心生如今也归附我家少爷,如此也不枉先生跟我家少爷师生一场。” “哈哈哈,果然钱塘人杰地灵,秦家能人辈出,相爷这回恐怕真的有难了。还好曹某总算能够早一步弃暗投明,免得将来等到相爷倒台之时,再来依附,突遭白眼而已。”感慨一番后,曹平奇拿过毛笔,在砚台上蹭了两下,看向秦天德,“大人,你要让曹某如何写着投名状?” 秦天德嘴角翘了翘,笑着说道:“别急,我先警告你,我让你怎么写你就得怎么写,你可比欺负我识字不多,若是你敢乱写一通,小心我拿着这份保证去找相爷,让他替我看看上面究竟写些什么。 你听好了,你就写,经你深入虎穴,反复查证后,认为秦桧有谋反之意,一直试图推翻官家,自己登基称帝!” 第三二七章 变天前奏之大乱将起 这种投名状看似严重,但对秦桧来说却是没有任何作用,即便秦天德将来持此参劾秦桧,只会落得贻笑大方,所以他根本就没指望这个来对付秦桧。 不过这东西对曹平奇来说可是至关紧要性命攸关的,若是来人曹平奇胆敢对他阳奉阴违,他大可以持此去找秦桧,就说曹平奇这个反骨仔想要诬告秦桧,不论秦桧相信与否,以秦桧的性格,曹平奇都没了活路。 所以只要曹平奇写下这份投名状,秦天德就不怕对方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自己的吩咐。 而曹平奇只是微一错愕,当下奋笔疾书,一炷香的功夫,这份洋洋洒洒数百字的指证秦桧有心谋反的投名状就新鲜出炉了,而此事也可以暂告一段落。 从变故中意外的来的收获使得秦天德心中有些飘飘然,有了曹平奇这颗棋子,将来将秦桧引入瓮中就更容易了,这让他不禁有种老天也在帮他的感觉。 唯一的困惑就是他不清楚秦桧那边究竟生了什么变故,居然在眼下这种敏感时刻忍不住对自己痛下杀手。他肯定没法去找秦桧当面问清楚,甚至将来碰到秦桧后还得装作像没事生一般,其中的缘由只能寄希望于已经成为他手中暗棋的曹平奇来打探个清楚了。 随后的几日他将时顺带来的十几个江湖人士逐个摸了摸底,觉这些人果然如同时顺所说的那般,所谓的恶迹都是一些劫富济贫甚至偷盗官银之类的。因此他给了这些人一个承诺,跟在自己身边一年后,保他们免去官府的通缉,一年后不管是去是留,他都会送给对方一份大好前程。 有了这些人的保护,秦天德终于感觉到自己能够安全不少,至少不用担心秦桧再次派人前来行刺他。 这几日来,他一直都待在府中,既不告假,也不前往官署办公,完全摆出一副你不将我擢升为左相,我就不干活的架势给赵构看。 当然他也不是一次也没有去过宫中,在那晚事了之后的第二天,他就去了一趟普安王府,让赵眘使人去打探当年风头一时的大太监王德贵。 赵眘极为配合,根本不多问立刻找了心腹去找宫中那年纪大一些,在宫中时间较长的太监询问去了。 觉赵眘这么听话,而且赵眘的眼中也在没有往日的仇恨色彩,秦天德就知道,岳震这小妖孽多半将他和岳银瓶之间的话告诉了赵眘,赵眘知道自己要铲除秦桧了。 前往普安王府的一行极为顺利,宫中确有王德贵此人,而且在苗刘之变后也的确声威赫赫,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红极一时的时候,居然将赵构冒犯的狠了,若非二次拜相的秦桧出面求情,就要被杖毙于宫廷之中了。 这让秦天德相信了如今改了名字的曹平奇,只是还有一事引起了他的好奇,那就是曹平奇当年究竟犯了什么大罪,居然会落得那种下场,这件事情如今无人知晓。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说,此事已经无人知晓了,而且王德贵三个字在宫中也是禁忌,轻易绝没有人敢于提起,在王德贵被赶出宫中后,赵构处斩了十几个太监,随后又有一些太监因为言语中提及了这个禁忌,或被责打,或被降至,更有甚者被杖毙。 秦天德的好奇心比较重,对此事极感兴趣,甚至怀疑是不是王德贵像后世的九千岁魏忠贤那般,当日去势去的不干净,**宫廷,导致赵构龙颜大怒? 只是现在却不是弄清楚此事的时机,他打定主意,等到将来诸事皆定,一定要从曹平奇口中问个明白。 当然此次的普安王府之行,他还有别的收获——赵眘比之以前又成熟了不少,这小子会跟他耍心眼了。 此次见到赵眘后,赵眘对他的态度极为和蔼,言语中必称他为秦大人,再没有直呼过他的姓名,更没有对他横眉冷对,而是一副亲热的模样,仿佛二人真的拿他当姐夫看待一般。 秦天德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也不会相信古人的思维会很简单,只因为自己要对付坏人,就将自己看成了好人,他相信这必定是岳震和赵眘商量好的,让自己能够全心对付秦桧。 一想到赵眘对不满十岁的岳震另眼相看,甚至引为心腹,而一个半大小子居然领着一个小屁孩跟他玩心眼,秦天德就忍不住暗笑,不过又对赵眘和岳震这对将来大宋的君臣充满了憧憬,或许经过自己改造后的南宋,再不会像历史上那般孱弱可欺了吧。 今日是秦天德第二次准备进宫,因为是要求见赵构,所以如今正在宫门外候着,等待赵构的宣见。 他已经在宫门口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而那前去禀报的侍卫迟迟没有返回,明摆着是赵构有意刁难他。 对此秦天德没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也本不想这种时刻求见赵构,免得给赵构一种逼迫的感觉,逼迫赵构在他和秦熺之间选择一人升任左相。 至于说其他人,莫说赵构不会考虑,就算赵构真的想另找了一人升任左相,有人敢接这个圣旨么?有人敢坐上左相这个位置么?秦桧的刀就在后面竖着,谁敢为了几日的相位掉了脑袋? 不能不说他的这个判断非常正确,只不过有一点他不知道,在有资格几人左相的的那些人眼中,左相位置后面拎刀而立的不止是一个秦桧,还有他秦天德,想想万俟卨是如何倒台的,就不难而知了。 他此次前来就见赵构只是挨不过岳震的纠缠,非缠着他带着岳家姐弟前往大理寺看一看万俟卨如今的惨状。 秦天德可以想象岳震为什么想见万俟卨,甚至可以想象出岳震见到万俟卨后回说出什么样的话来讥讽挖苦万俟卨,以报万俟卨当年冤害父兄之仇。 还是那句话,在这种敏感时刻,秦天德委实不愿意多事,以免横生枝节,虽然他也很想去看看万俟卨,看看万俟卨如今的惨状。 除了岳震的纠缠,岳银瓶亦提出此事,因为上一次张俊被下了大狱之后,秦天德曾带她们姐弟去过,那次也是岳银瓶在父兄被害后,头一回心中有了真心喜悦之感。 实在是挨不过了,秦天德之后应了下来,硬着头皮来到宫中,求见赵构,希望赵构能够准许。 虽然他如今深得帝宠,又是位极人臣的秦桧之侄,但他毕竟头上只有一个太子谕德的帽子,充其量还多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朝请大夫,所以他要想带人前往大理寺牢中,只有两个途径,一是获得秦桧的准许,一是得到赵构的批准。 第一个途径他想都没想就否定了,不说别的,他现在实在是还没法忘记秦桧派人行刺自己一事,见到秦桧时必定不会想以往那般坦然,而他跟曹平奇商量好给秦桧的答复是,游少堡行刺未果自杀身亡,所以秦天德并不知道幕后主使,只是加强了自身的防护。 如果他无法平定自己心中的情绪,见到秦桧后,难保不被人老奸猾的秦桧瞧出破绽,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进宫求见赵构,希望赵构能够准许。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已经被他用银两喂熟的刘姓宦官走路带风的急行而至,看了眼旁边的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秦大人,官家旨意,选德殿见驾。” 秦天德看到对方说法时有意挤弄了两下眼眉,就明白过来,也不多说,跟着对方进入宫中,朝着选德殿方向走去。 路上趁着没有旁人的工夫,秦天德熟练的将一张银票拍在了对方的手心,而对方也投桃报李的低声说道:“秦大人小心说话,如今官家心情很差,前两日刚刚杖毙了两个宫女,还将一位娘娘打入了冷宫。。。” 选德殿内还是老样子,赵构斜靠在龙榻上闭幕眼神,身边的案几上摆放着时令瓜果和飘香的热茶,一旁几个伺候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不敢乱动,连呼吸都刻意控制着,生怕弄出什么响动,惹来赵构的怒火。 “微臣秦天德参见官家,恭祝官家龙马精神千秋万载万寿无疆。” 秦天德的马屁之言使得赵构缓缓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天德,冷冷的说道:“秦天德,朕听闻你近日不思进取,连官署都不曾踏入半步,这是为何?” 秦天德一愣,这是为何难道你不知道么,有必要这么直接问出来么,你然我该怎么回答? 正当他考虑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合理借口来搪塞过去的时候,赵构替他回答了:“你可是在思考将来升任左相之后该采取何种举措,以至于没有了心情?” 这个。。。秦天德一时语塞,想不到赵构居然会说的如此直白。 然而让他想不到还在后面,赵构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你跟秦爱卿之间的关系如何?” “秦相乃是微臣叔父,微臣能有今日也全靠叔父指点。”这一回他立刻开口回答道,同时用眼睛瞥了眼旁边的太监,示意赵构有些话当着这些可能被人收买传递消息之人的面,不能说出口。 赵构却是不管,继续问道:“既然你们叔侄和睦,为何前些日子百官联名上书,恳请朕擢升秦爱卿之子为左相,你没有参与其中呢?” “微臣不知此事。”秦天德只能用这句话来应付,同时脑中快转动,想要弄清楚赵构的用意何在。 “你不知?”赵构冷哼了一声,“那如今朕说与你听了,你觉得秦熺他适合左相之位么?” 第三二八章 变天前奏之万俟卨的末日 “你不知?”赵构冷哼了一声,“那如今朕说与你听了,你觉得秦熺他适合左相之位么?” 听到这里,秦天德再次一愣,心中诧异连连,难道此次又让我推荐,若是我说何事,你就真准备将秦熺擢升为左相么?若真是如此,那我的计划又该如何? 这一刻秦天德只感觉他计划中的变数开始增多,如今赵构居然明言相问,若是他一个回答不好,他的计划很可能付诸流水。 ≧ ≦ “秦天德,朕在问你,你因何不答!”赵构并不打算给他思考的时间,步步紧逼的问道。 秦天德眼角一挑,回答道:“秦熺此人却有大才,又是秦相之子,必定对官家忠心耿耿,不过左相一事事关重大,微臣替官家效命时间太短,不知道究竟何人适合左相一职。因此无法回答。” 他这番话再明白不过了,秦熺不合适,不过却将秦熺吹捧了一番,即便将来秦桧知道此事,也不会过多责怪他。 只是赵构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没有再追问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他的来意,秦天德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拱手低头说道:“官家明鉴,微臣想带两个熟人去天牢内看望万俟元忠,恳求官家恩准。” 在他低下头的时候,赵构听了他的请求,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光芒,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神彩,只是掩饰的极好,很快消失不见了:“又想带人前往?可是像上回那般?” “官家英明,正是。”秦天德口中说着,心中却是暗道,赵构总算是有了顾忌,说话隐晦了一些,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问出。 “上回那人此番可随你同去?” 这句话当真让秦天德出了一身冷汗,他听得出来赵构问的是岳霖,而且也知晓了岳霖那晚的冲动之举。 虽说他一直不认为能够瞒过赵构,可是事后赵构却从未提及,让他心中存了侥幸,但到了今日他才知道,赵构心中恐怕藏着许多事情都没有说出,他的计划必须进行微调,以保将来的万无一失。 “回禀官家,微臣知道上回之罪过,全赖官家宽仁不予追究,微臣怎敢不引以为鉴?” 他的回答也很隐晦,事实上他在答应岳银瓶和岳震的时候,就提出了岳霖不能同行的条件,甚至不能让岳霖知道此事。 赵构点了点头,思索良久,最终说道:“朕准了。不过以免生状况,朕将选一侍卫与你同行,以作监视只用。” 赵构的要求是很正常的,秦天德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甚至这个侍卫是谁他都不在乎,因为既然能够让赵构钦点,又是监视之人,必定是赵构的心腹,他还可以利用此次人,使得赵构将自己擢升为左相。 离开选德殿后,秦天德没有着急回府,而是来到了他的官署右春坊。毕竟赵构也算是给他面子,他不能做的太绝,至少得装装勤勉的样子,结果在右春坊一觉睡到正午。 回到府中后,岳银瓶和岳震得知秦天德已经求得了赵构的准许,姐弟俩喜笑颜开,让秦天德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二人为何会如此开心,不过他还是强调,让二人不得将今晚之行告之岳霖,以防岳霖前来烦他。 看样子岳银瓶和岳震这一回颇是守信,直到三更时分,宫中的侍卫前来只会秦天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以前往大理寺的时候,岳霖也没有来烦过他。 带着女扮男装的岳银瓶和一脸兴奋的岳震,跟着赵构派来监视的侍卫,四人来到了临安城中令人人闻之变色的大理寺。 从侧门进入一直到进入地牢,一行都非常顺利,没有碰到任何人,只不过这个侍卫有些古怪,头上的帽子压得极低,遮住了上半张面孔,下巴上的大胡子凌乱不堪,也不知道修整,难道赵构对宫中侍卫的仪表没有要求么? 大理寺的地牢与其余诸县郡的牢房不同,牢房的等级很多。如果将大理寺看做是一间宾馆的话,那么里面的每间牢房就相当于宾馆的房间,至少分成了分成普通间、标准间和豪华间,至于说有没有豪华套间秦天德就不知道了,因为他实在豪华间见到一身白衣囚服的万俟卨的。 虽说万俟卨被打入了大牢,但毕竟是曾经的宰相,与其他人不同,被关押的牢房中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也没有任何骚臭之味儿。如果只看里面的设施,很难想像这是一间牢房。 万俟卨正精神萎顿的坐在锦缎铺成的床榻上,别靠着墙壁,曾经玩着头顶的长无序的垂落在脸庞,脸上的色彩也再无以往的红润,而是惨白,整个人显得苍老了二十岁。 “世叔,小侄前来探望你了。”打开牢门,一进入牢房,秦天德的恶趣味打起。 万俟卨如今最恨的人早已不是秦桧了,由于秦天德的背信弃义临阵倒戈,更因为他这么大把年纪自诩老谋深算,却最终栽在了这个猖狂的不可一世的毛头小子手中,所以秦天德已经过秦桧,一举成为万俟卨心中最恨之人。 听到有人进来,万俟卨并没有在意,如今的他再没有任何幻想了。依附秦桧之后,为虎作伥的干了那么多事情,秦桧的为人如何手段如何他又怎会不知?所以他一直低垂着头,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可是但他听到秦天德的声音后,整个身形一颤,愕然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让他恨不得生食其肉的嘴脸,顿时大叫一声,整个人恍如年轻了四十岁,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朝着秦天德扑了过去,双手平伸,朝着秦天德的脖子就掐了过去。 “无耻小儿!” 面对万俟卨的疯狂,领头的侍卫却是快闪到了一旁,使得秦天德直接面对疯狂的万俟卨,眼中闪过了一道戏谑的神色。 不过秦天德却不在乎,以万俟卨的老迈孱弱怎么可能伤得了他,更何况被关进来这么多日,身子越的差了。他停住脚步,静等万俟卨冲到面前,正要动作时,身后的岳银瓶却是抢先出手了。 “狗贼,你当日替秦桧老贼害我父兄时,可曾想到今日!”说着话,岳银瓶将心中的满腔仇恨都化作力量,狠狠一记窝心脚,将万俟卨直接又踹到了床榻上。 “打得好!”岳震拍着手高叫着从秦天德身后跳了出来,几步跳到床榻上,蹲在万俟卨身边,挖苦道,“狗贼,后悔相信那个狗官了吧?你恨他害你,怎么不想想你曾经做过的事情?我父兄忠心为国,可你竟然冤死他们,你。。。这就叫报应!” 岳震原本说的是极为开心,可是说着说着声音变得低沉下来,而且语带哽咽,眼圈也变得红了,显然是想到了已故的父兄。 知道岳震伤心,又担心万俟卨会伤到岳震,秦天德连忙走了过去,将岳震从床榻上保下,贴着自己的腿,轻轻的拍打着岳震的后背,任由岳震死命的抱着他的大腿,身体不住的颤抖,埋着头出呜呜之声。 “万俟卨,莫要怪我,这或许就是你的报应,是老天让我来收拾你的,要怪就怪你作恶太多吧。”此刻的秦天德已经没有了调笑万俟卨的心情,平静的说道。 万俟卨斜靠着床榻上,刚刚岳银瓶那一脚已经伤了他,让他在没有气力去跟秦天德拼命,只是一脸怨恨的看着秦天德,说道:“无耻小儿,老夫输了,老夫就不该相信你们姓秦的!老夫早就该知道你们姓秦的皆是奸诈之徒!” 说道这里,他的目光扫到了女扮男装的岳银瓶和仍旧抱着秦天德大腿埋头抽泣的岳震,略带疑惑的问道:“他们是何人?” “我是。。。”岳银瓶的话只说出两个字,眼圈也红了。原本她是打算见到万俟卨后将其痛打一顿的,可是刚刚踹过一脚后,看着万俟卨如今的摸样,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而且鼻子越来越酸,泪水就要忍不住自动滑落下来了。 “他们是被你害死的岳元帅子女,现在你可服气了?”说着话秦天德张开了手臂,让岳银瓶趴在自己肩头无声的抽泣着,而他则是同时轻轻拍打着岳银瓶和岳震的后背。 “岳鹏举之子?”万俟卨眼中闪过一道明悟,忽然间想到了第一次在淮阴见到秦天德时的情景,恍然大悟的说道,“看来你一早就在布局筹划此事了,可笑老夫自作聪明,还以为你年轻可欺,熟不知是与虎谋皮自掘坟墓。 若是老夫没有猜错,你对付老夫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要对付秦桧了吧?可笑秦桧自诩聪明,却不知身边养了一只白眼狼,迟早反咬他一口。 罢罢罢,老夫若真是因此事而死,倒也无怨,不过秦天德,老夫却不相信你这卑鄙无耻无信无义之人会像传闻中那般为了得到岳鹏举之女而替他报仇平反! 两个小子,你们听好了,他只是利用你们,利用你们岳家,将来等他登上高位,必定成为第二个秦桧,到时候你们岳家,除了那个岳家丫头或许还能对他有些用处,其他人也难避免老夫这般的下场!” 尼玛,这个时候你还不忘挑拨离间坑老子啊! 秦天德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万俟卨的嘴上:“老家伙,别管老子将来是什么样,你洗干净屁股等着挨宰吧,将来在地下,你再跟他死磕,到时候你就知道老子是什么样的人了!瓶儿,震儿,咱们走。” 他相信有了今晚的这番话,赵构应当能从那个侍卫口中判断出自己对秦桧的态度,从而不再犹豫将他擢升为左相。 就在他拥着岳银瓶和岳震朝着牢门方向走去的时候,牢房中异变突起。 “啊!” 第三二九章 变天前奏之突如其来的变数 “老家伙,别管老子将来是什么样,你洗干净屁股等着挨宰吧,将来在地下,你再跟他死磕,到时候你就知道老子是什么样的人了!瓶儿,震儿,咱们走。 ” 丢下这句话,秦天德拥着岳银瓶和岳震走向牢门,刚准备低头走出牢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万俟卨的惨叫声,等他骤然回头,却现万俟卨胸口一片鲜红,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而那个赵构派来的侍卫手中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把短刀,刀身被染的通红,红色的液体正从下垂的刀尖上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落着。 尼玛!秦天德心中再次狂骂一句,究竟是在骂那个侍卫还是在骂别人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先是立刻捂住了转过头来的岳震双眼,然后将岳震交给岳银瓶,将二人推出了牢房,然后趁着那个侍卫不备,飞起一脚揣在对方身上,破口大骂道:“操你姥姥的,谁让你杀他的!” 将侍卫踹了个踉跄后,秦天德扯着嗓门高声大喊道:“来人,有人行刺本官!快来。。。唔。” 他相信,那个侍卫不会杀他,而应当是受赵构指示杀了万俟卨,从而以此来胁迫自己。可是他不愿意被人胁迫,因此只能这么高声喊叫,让狱卒以为是有人前来行刺他,结果误中副车,杀了万俟卨,如此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将他从此事中摘出来。 可是他的话没有喊完,一直柔嫩的小手从他身后伸出,掩住了他的嘴唇。他并没有将那只手推开,因为他知道那是岳银瓶的手。除此之外,还有一双小手抱住了他的大腿。 “那是小霖。” “狗官,你别乱叫,那是我三哥!” 岳银瓶和岳震的身影同时在他身后响起。 秦天德身形一颤,终于明白白天岳银瓶和岳震为何会那么开心,今晚为什么那个侍卫如此古怪,原来竟是岳霖! 赵构怎么会派岳霖前来的?岳霖刺杀万俟卨是不是赵构事先安排好的?如果是,岳霖什么时候成了赵构的人?如果不是,岳霖又是如何成为赵构钦点的今晚监视的侍卫? 电光火石间,一连串的问题在秦天德脑海中快闪过,没等他理出丁点头绪,被他踹的一个踉跄的侍卫冲着他咧嘴笑了一下,然后当着他的面再一次将短刀插入了还在一下一下抽搐的万俟卨胸口。 接着他又试了试万俟卨的鼻息,确认万俟卨已经彻底死了后,这在站起身,脱掉帽子,扯去脸上的胡子,露出了白净的一张面容,正是岳霖。 “狗官,上回你不让我杀张俊,这回我终于杀了万俟卨老贼,为我父兄报了仇。”恢复了本来面容的岳霖走到秦天德面前,斜着脑袋一脸得意的说道。 看到岳霖的得意,秦天德先是回头看了眼岳震,觉躲在自己身后的岳震紧闭这双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等到他将头转回看向岳霖的时候,脸上的欣慰早已不见,却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般的愤怒。 岳霖看不懂秦天德脸上的表情,依旧斜着脑袋得意洋洋的看着秦天德:“狗官,这回你能拿我何?” “白痴!”秦天德咬着牙根骂出连个字,抬手就给了眼前那张得意的面孔一记响亮而有力的耳光,清脆的耳光声在不大的牢房内各位响亮。 “狗官你敢打我!”打人不打脸,岳霖可以不在乎刚才秦天德踹他那一脚,但却不能接受这耳光之辱,当即暴起,就要动手。 “小霖!”岳银瓶心下大急,连忙死死拦住岳霖,将岳霖推到墙壁,摁着他的身上,然后转头看向秦天德,“狗官,你先带着震儿回去,一会我和小霖就回去。” “狗官你别走,有胆你别走,跟我一对一较量较量,别总靠我家人的保护,如不是我娘和我姐当初拦着,我早就宰了你这个狗官!”岳霖担心伤到岳银瓶,不敢太过用力,只是伸手指向秦天德,口中叫嚣的大骂着。 秦天德看都没看岳银瓶,只是盯着额头青筋暴起的岳霖,将岳震揽到一边,捂着岳震脑后,使其脸部贴在自己大腿外侧,然后带着岳震一起来到了岳银瓶身后,岳霖面前。 看到秦天德走过来,岳霖叫的更加欢腾了:“狗官,算你还是一个男人,放开我四弟,让我姐闪开,咱俩一对一较量较量,放心我不会杀你!” “啪!”的又是一声,却是秦天德隔着岳银瓶再一次抽在了岳霖的脸上,没等岳霖反应过来,秦天德反手又是一巴掌,出手极快,下手极重,一连五六个嘴巴抽打在岳霖的脸上。 岳霖完全被打懵了,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打过,更何况往日里秦天德脾气极好,在他眼中那就等同于好欺负,连岳震都能随意欺负。 可是现在秦天德居然一连打了他七八个耳光,这让他一时愣在了当场。 秦天德似乎还没有打完,抬起的手继续朝着岳雷脸上抽去,但是岳银瓶反应过来了,一把将秦天德手打掉,然后将其推开,将岳霖护在身后,面朝秦天德质问道:“狗官,你为何打我三弟,不就是杀了一个死囚,早死晚死还不都是一死!” 秦天德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岳银瓶的脸上,但只是片刻,然后又将目光移到了一脸茫然的岳霖脸上:“你想死我不拦你,但你不要连累我。” 这句话他说的还很平静,可是后面的话就完全变了,他突然扯著脖子大声喝骂道:“你他娘的就是一个大傻x,你麻痹的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很多人!到时候你死不要紧,我秦家落得满门抄斩你可以不在乎,但你娘亲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们,你有没有为他们考虑过,是不是要让所有人陪你一起死!” 岳霖更加茫然了,他根本听不懂秦天德的话,就像岳银瓶刚才说的,万俟卨只是一个死囚,早死晚死还不都是一个死?最多就是让他赔命,至于会有那么眼中的后果么? 岳银瓶同样一脸不解,只感觉秦天德说的太严重了,正想开口问个明白,却看见秦天德抱起了岳震,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牢门。 回到府中后,秦天德铁青着脸抱着岳震来到书房,一脚将门踹开,径直走了进去。 一直在等候秦天德回来的秦三看出秦天德心情不好,不敢说话,麻溜得跑到书案旁,点燃了烛台,然后有快退出了书房,小心的关好了房门。 “说,今日之事你有没有份!”坐在椅子上,秦天德将岳震抱到了脸前,经盯着岳震的双眼,面无表情的问道。 看着此刻的秦天德,看着此刻秦天德冰冷的眼色,岳震第一次感觉到了秦天德的可怕。这种感觉跟上次在普安王府被秦天德打屁股时不同。上一次虽然被打,可是他能感觉的到秦天德心中的担忧的着急,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秦天德身上只散出一种野兽般的可怕气息,仿佛随时要吃了自己一般,在没有别的气息存在。 岳震咧了咧嘴,想要装哭躲过去,可是被秦天德的气势所慑,怎么也咧不开嘴;想要转一转眼珠找个对策应付过去,却是被秦天德近距离的逼视弄得眼中不敢乱转,甚至不敢跟秦天德对视,只想逃避那吃人一般的眼神。 “说。” 秦天德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冷,让人不寒而栗。岳震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唾液,小声说道:“我只是知道一点。” “知道多少,谁的主意?” “我,我。。。”岳震的嘴终于咧开了,这回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秦天德吓得快要哭了。 秦天德却是根本不在乎岳震哭或是不哭,听到岳震的两个“我”字,眉头一皱,说道:“是你的主意?不可能,说,到底是谁的主意!” 事情展到这个地步实在是让秦天德感到害怕。昨晚岳银瓶和岳震缠着他,让他想办法带二人去看万俟卨的惨状,而今日他从赵构口中求得准许,赵构又指派了一个侍卫随行监视,可是这个侍卫居然当着他的面杀了万俟卨。 帝王心中从没有仁慈一说,这一点秦天德已经从赵构的身上见识过了,那因他而被杀的二十个宫女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若只是如此,他倒不会在乎,大不了就认了,让赵构要挟,反正他的计划就要成功了,等到计划成功,这种威胁就根本没有半分用处了。 可这个杀了万俟卨的,被赵构钦点的侍卫居然会是岳霖,这一点让秦天德怎么也想象不到,更是让他心中震惊的难以形容。 岳霖的确是宫中的侍卫,可也只是普安王府的侍卫,怎么会和赵构扯上关系,成为赵构钦点的监视侍卫,更是成为了赵构手中的刀。 这是不是代表着历史又朝着原本的轨迹运行了,赵构已经决定将赵眘立为太子,这父子俩早已达成了默契,赵眘在他面前装出一副稚嫩的模样迷惑他,赵构则是对他大肆宠信,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像一个小丑一般,和秦桧不停的争斗,最终的目的则是,则是。。。。。。 最终的目的秦天德想不出来,而正因为最关键的东西想不出来,才让秦天德从头到脚全身冰凉! 第三三零章 变天前奏之因背叛秦达生退意 这最关键的东西,关乎到他计划的成败,若是事情当真像是历史上那般,赵构已经属意赵眘,而赵眘亦已经知晓赵构心意,那么他的计划就算成功,他也难逃一死。 ≧ 说的直接一些,他计划成功之日,就是他被杀之时! 若只是如此,他还可以不在乎,大不了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管他南宋变成什么样子,管他赵眘将来数次北伐都以失败告终,管他从此南宋从此衰败,这跟他有个一毛钱的关系么? 他大可以举家出海,在海外找处地方做他逍遥快乐的恶霸少爷,哪用得着劳心劳力的如履薄冰? 他最在意的是岳家人对他的背叛,这才是他最愤怒的根源! 他将岳家人掳至府中后,虽说相处的时日并不长,可是他已经将岳家人看成了自己的亲人,尤其是岳银瓶和岳震,但是今日的情形表明,这二人都一早就知道岳霖是那个侍卫,而且也会知道到时候岳霖会杀了万俟卨,可是当着他的面却装的那么像,保证岳霖不会前往,这不是背叛是什么? 一想到这里秦天德的心中就阵阵疼痛,在那一刻,他甚至想到放弃,干脆一走了之。自己辛辛苦苦筹划了这么久,难道连一个信任自己的人都没有么? “哇!”终于,岳震看着脸上阴晴不定的秦天德,哭了出来。 他的哭声刚起,岳银瓶和岳霖姐弟就破门而入,看到书房内的情形,只以为秦天德将岳震怎样了,当即一左一右围住了秦天德:“狗官,放下我弟弟!” 看着担心自己伤害岳震而小心戒备的岳银瓶,看着怒视着自己的岳银瓶,秦天德忽然感觉到那根长久以来紧绷在自己心头的弦骤然断裂了。 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很傻很天真,只感觉自己身心俱疲,整个身体有种透支过度的劳累感,使得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你们走吧,走吧。”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岳震小心的放在地上,秦天德整个身子瘫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闭上了双眼。 岳震双脚刚一站地,撒开腿就扑到了岳银瓶的怀里,任由岳银瓶如何询问也不回答,只是哭个不停,显是刚才被秦天德吓坏了。 “算你识相,呸!”岳霖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快步走到岳震身旁,与岳银瓶一同询问着岳震是否受伤。 查看了一番觉岳震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岳银瓶和岳霖同时松了一口气,也不理会秦天德,带着岳震径直走出了书房,期间没有回头看过秦天德一眼,反倒是哭得可怜兮兮的岳震,在临出书房之前后头看了眼斜着瘫靠在椅子上,闭着双眼的秦天德。 等到岳家姐弟三人走远后,秦三蹑手蹑脚的走进房中,看到秦天德闭着眼睛斜靠在椅背上,他没有做声,绕过屏风从床榻上拿来了缎被,然后轻声轻脚走到秦天德身边,将被子盖在秦天德身上。 “三儿?你还没睡?”秦天德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缎被,问道。 “啊,少爷,你醒了!”秦三愣了一下,连忙赔罪,“是小的不好,粗手粗脚把少爷弄醒了。” 秦天德坐直身子,笑了笑:“无妨,反正我也没睡着,如今四更天了,等到五更我还得进宫面圣,你若是没事,陪我说会话吧,明日我让你休息一天。” 听到秦天德这番说辞,秦三愣住了,他感觉到秦天德变了,以往秦天德虽然对他们这些下人没有架子,但语气与现在截然不同,而且开口必定是“本少爷”什么的,而不是“我”,只是究竟有什么不同他有没有清楚的形容出来。 秦三用他那不太达的大脑认真的回想了一番,关心的问道:“少爷,是不是刚刚少夫人和小少爷对您说了什么?” 他一直都在书房门外守着,岳银瓶和岳霖破门而入的情景他亲眼看到了,当时由于度太快,他想要阻拦却没来及,随后就看见岳银瓶和岳霖抱着岳震气势汹汹的从书房内离开,而秦天德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你不要胡乱猜测,先坐吧,陪我聊会天。” 秦三疑惑的看了一眼,依言退到了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下,再次问道:“少爷,是不是生什么大事了?” 大事?秦天德轻笑了一下,暗叹秦三如今的眼力长进了不少。 万俟卨身为钦犯,纵然该杀,但也不是那种可以被人随意杀害的,否则当初岳飞蒙冤,身陷大理寺的时候,为什么不见权倾朝野手持尚方宝剑的秦桧敢私下将其杀害?还要从赵构那里领了旨意,一杯毒酒酿成了风波亭中千古奇冤。 当他在大牢内初看到岳霖杀死万俟卨的时候,他没有想那么多,的确是心中担忧不已。不过在回来的路上,热的头脑被冷风一吹,立刻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整件事情的始末,忽然觉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毕竟岳霖这么做应当是受赵构指示,为的是使自己乖乖就范,从此以后听从赵构的吩咐,死心塌地的对付秦桧,有了赵构的庇护,岳家人倒是无性命之忧了。 秦天德叹了一口气,笑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用脑子了?” 秦三吃他这么一问,脸上没有任何尴尬的神色,傻笑着回答道:“跟在少爷身边久了,多少沾了一些少爷的灵气。” 秦天德听得有趣,又说道:“三儿,你觉得临安和钱塘哪里比较好,如果让你选择,你是愿意待在临安呢还是钱塘?” “当然是钱塘了!”秦三毫不犹疑的回答道,“在钱塘少爷就是天,小的也能自在许多,看谁不顺眼想打便打想骂便骂,哪像京城这般要处处忍让。。。少爷,小的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我也觉得钱塘老家好。三儿,其实你跟我说话不用这么小心的。我这一生朋友不多,可以说你和二子算是我来到这个世上后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不用这般。” 朋友?秦三心中嘀咕了一句,越觉得眼前的秦天德不对劲了。 秦天德确实不在意秦三的反应,继续说道:“三儿,你听没听说过齐正方在海外找了个浑身黑乎乎的女人,你想不想也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当老婆?” 老婆?秦三虽然听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不过一个娶字却是让他猜出了一些,当下挠了挠头说道:“少爷,小的已经有翠儿了,她对小的看得很严,不许小的在外面沾花惹草,更何况是纳妾了。” “哦,我忘了,你已经成亲了!”秦天德拍了拍脑门,“三儿,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想没想过跟着船队出海,道海外的那些国家去住上一段日子?经过齐正方的打点,咱们秦家在许多国家不但拥有了宅子还有大片的土地,你若是去了,我赏你百亩良田。” “少爷,小的这辈子没什么心愿,只愿意跟在少爷身边。想当初小的在府中当差,旁人虽然不说,但小的知道他们都瞧不起小的,觉得小的笨傻,只不过害怕小的的拳头还有小的的父亲,所以不敢说出口罢了。 但少爷您没有因为小的笨傻就瞧不起小的,反而对小的另眼相看,让小的跟在身边。小的看得出来,自从小的跟在少爷身边后,那些人就再不敢用那种眼神看小的了,而且对小的极为巴结,小的能有今日全靠少爷,所以少爷去哪小的就去哪。。。少爷,您不是想赶小的走吧,是不是小的做错什么了?” 看着秦三紧张的模样,秦天德心中安慰不已。至少自己这几年还有了秦三这样一个忠仆,不像岳家姐弟,自己熬心费力的做了这么多,他们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居然背叛了自己,跟赵构勾结到了一起,尤其是岳银瓶和岳震,一想到这些,秦天德就感觉到心痛。 “三儿,别瞎想,我说过要赶你走么?你放心,将来不论我去哪儿,都会让你跟在我身边的,要不然将来我想欺负人的时候,谁替我出手呢?” “那倒是。”听到秦天德的许诺,秦三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忽然觉了有什么地方不妥,骤然起身紧张的看着秦天德,脸上露出了凶狠之色,“少爷,刚才那三个家伙是不是又打你的头了!” 对于秦三来说秦天德就是天,谁敢动秦天德,哪怕就是少夫人他也不会容许,因此此刻也不在称呼什么少夫人小少爷了,直接用那三个家伙来代替,大有只要秦天德一声令下,他立刻去将岳家姐弟三人痛打一顿,替秦天德出气泄恨。 打我的头?秦天德怔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苦笑:“三儿,如今谁敢动我?” 说道这里,秦天德看了眼门外,感觉时辰差不多了,说道:“好了,你去叫醒二娃,让他吩咐人备轿,我要去上朝。你忙完后早些歇息,等我从朝中回来,等我回来,咱们就。。。” 正说到这里,半开的书房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着急的童声:“狗官,你是不是想走!” 紧接着,就看见岳震小旋风一般从了进来,直接朝着秦天德冲了过去。。。 第三三一章 变天前奏之最了解秦天德的人 岳震被岳银瓶抱在怀里,姐弟三人离开了秦天德的书房,来到了后院,就在岳银瓶打算将岳震送会房中哄他入睡的时候,岳震突然说道:“姐,不好了,狗官可能要走了!” 看着脸上泪痕未干的岳震,岳银瓶只以为秦天德对岳震做了什么,只不过岳震不肯说,而她也没再岳震身上找到什么伤痕,因此才放过了秦天德。 眼下听到岳震这么说,浑不在意的回了一句:“他爱走不走,跟咱们有什么干系?” “就是,那个狗官,将咱们一家软禁,使得咱们跟娘亲分离,又逼迫二哥替他卖命,还觊觎大姐,更是连小四这不到十岁的孩童都不放过,走就走吧,至于这么紧张他么!” 岳霖对秦天德一直充满敌意,虽然他知道秦天德在淮阴做的一切,也曾跟着岳雷杀过金兵,但对于秦天德当日阻止他杀张俊,更是因为他杀了万俟卨而打了他七八个嘴巴,始终耿耿于怀。若非回来之前岳银瓶再三劝说,他决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秦天德的。 “三哥,你跟什么都不明白!”岳震看了眼岳霖,有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岳银瓶,“姐,你明不明白,狗官可能是想离开临安。” 离开临安?岳银瓶眉头轻蹙,疑惑的说道:“不会吧,他如今位高权重,怎会轻易放弃辛苦得来的权势?” 这只是她此刻的气话,在她心中,不相信秦天德会离开临安的理由,则是因为秦天德答应过她,替她报仇铲除秦桧,她相信秦天德不会骗她。 “真的!”岳震急了,“姐,我的感觉不会错的,狗官真的变了,就在咱们离开书房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样,他的样子很不对劲,他想离开临安,离开咱们!” 岳银瓶在离开书房的时候没有回头,因此并没有看到秦天德那副模样,只是听到岳震说的如此急切,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怀疑。 对于岳震如此关心秦天德,岳霖有些不满,伸出手在岳震的脑袋上不停的摸索,嘴里说道:“小四,那狗官是不是打你的头了?” 岳震一把打掉了岳霖的手,埋怨道,“都是你不好,说什么可以给父亲报仇,可以给狗官一个教训,结果现在要把他气走,而且他那样子根本就没打算待咱们一起走!” “这不更好,他一走,就不能软禁咱家人了,咱们也能跟娘亲团聚,娘亲也不用独自一人待在临安了。”岳霖不以为意的说道。 听到岳霖的话,心中气急的岳震抬手朝着岳霖的脑袋就是一下,大声嚷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狗官他。。。总之你记住,若是没有了狗官,咱们一家都得被秦桧老贼害死!” 说罢,再不理会岳霖,而是看向一直没有做声的岳银瓶,着急的说道:“姐,抱我回去,狗官应当还在书房,他一定在想怎么离开,快抱我回去。” “现在已经四更了,先回去睡觉,等到起来后再去找他问个清楚,好不好?”岳银瓶始终不相信秦天德会弃她而去,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一个保证,更何况她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都交给了秦天德,秦天德怎会言而无信,又怎会负心薄情呢? “姐,你怎么就一点都不了解狗官呢?狗官既已萌生退意,必定今日回去上朝,到时候一切都晚了!”看到岳银瓶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岳震急了,使劲踢了几下腿,迫使岳银瓶将其放下,然后再不说话,用尽全身气力,一路狂奔,奔向秦天德的书房。 “姐,那狗官是不是给小四下什么药了,怎么小四现在好像很舍不得他?我记得小四一向是很针对他的。”看到岳震的举动,岳霖揉了揉头上被岳震打得地方,问道。 岳银瓶眼前一亮,岳霖的话提醒了她,她记得秦天德曾经说过,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都是这个人的对手,而岳震不仅对秦天德产生了父兄一般的情感,更是将秦天德看做了对手,一直致力于有朝一日过秦天德。 难道狗官真的要走?他不是一个寡情薄幸之人啊! “咱们快跟过去。”岳银瓶心中也产生了动摇,她看了岳霖一眼,也不多说,快步追了过去。 岳震虽然先跑,但毕竟年龄小,当他用尽全力跑到书房外的时候,岳银瓶和岳霖刚好也赶了上来,因此姐弟三人同时在门外听到了秦天德的那句话。 “三儿,你去叫醒二娃,让他吩咐人备轿,我要去上朝。你忙完后早些歇息,等我从朝中回来,等我回来,咱们就。。。” 岳震如今被秦天德培养的,脑瓜已经不是一般的聪明,而且由于他一直以秦天德为目标,时刻想要过,因此向来都对秦天德的言行举止格外留心。 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秦天德要走了! “狗官,你是不是要走!”岳震高喊一声,小旋风一般冲进了书房,冲到了秦天德身边,想要像以前那般跳到秦天德的腿上,奈何秦天德身子前倾,双手放于书案上,使得他在没有办法坐到秦天德的腿上,只好趴在了秦天德的腿上,双手用力的抱着秦天德的大腿。 “你们怎么回来了?”秦天德愣了一下,一脸的诧异。 先是低头看了看紧紧趴在自己腿上的岳震,然后单手轻轻的抚摸着这个小妖孽的脑袋,这才抬起头将目光转向岳银瓶,至于岳霖,直接被他忽视了。 “你们又回来干什么!”秦三一直认为岳家姐弟对秦天德做了什么,才使得秦天德生了这么大的改变,眼下看到这三人去而复返,自然不会客气。 岳银瓶杏目一睁,等了秦三,本以为以前见到自己就如同老鼠见猫一般的秦三会退让,哪知道秦三丝毫不惧,一手叉腰一手指向岳银瓶,喝骂道:“小娘皮,三爷以前是看在我家少爷的份上才对你一再忍让,我家少爷对你们恩重如山,你们不思报答反而敢对我家少爷不敬,现在最后给三爷滚出去,否则就别怪你家三爷不客气了!” “三儿,你下去吧,命人备轿,我马上要上早朝。” 秦三回头看了眼秦天德,不敢耽搁连忙走出了书房,不过在经过岳银瓶和岳霖身边时狠狠瞪了二人一眼。 “不许去!”岳震突然叫了起来,可是秦三如今哪会听他的话,他越叫反而走的越快,眨眼功夫就已经离开了书房。 看到叫不住秦三,岳震只得扬起小脸看向秦天德:“狗官,你是不是打算上朝辞官!” 岳震的话使得秦天德心中一惊,他的确是这么想的,等到今日上朝,他面见赵构然后就以身染恶疾为由,辞官离去。虽然赵构不会准许,但秦桧一定会乐见其成从而帮他一把,所以他辞官之事定然可成。 只是这个念头他才刚刚兴起,岳震这小妖孽又是从何得知的? 轻轻摸了摸岳震的小脑瓜,秦天德说道:“我怎么会辞官呢。辛辛苦苦得来的权势,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我怎会这么傻呢?” “嗤!”岳霖不屑的哼了一声,“小四,现在相信了吧,大姐说的话没错吧,狗官绝不会舍弃他的权势的。” “那你让我坐你腿上,就像往常那般!”岳震怎么也不相信,继续仰着小脸试探道。 说实话秦天德其实挺舍不得岳震的,也正是这个缘由,他不愿让岳震再像往常那般坐在自己腿上,他怕自己一时心软,放弃了辞官离去的念头。 因此他没有理会岳震的这个要求,而是神情复杂的看向岳银瓶,说道:“你们为何去而复返呢?” 对于岳银瓶,他心中很不是个滋味。原本因为岳银瓶对他的欺骗,使得他萌生离意,但又有些舍不得岳银瓶,更何况岳银瓶已经将身子交给了他,在古代这是少女最珍贵的东西。 可是听到岳霖的话,这份不舍终于被他丢弃了,岳银瓶居然会认为他贪恋权势,这让他真的大感失望。 岳银瓶并不相信秦天德会离去,但是有总感觉眼前的秦天德与以往不同,于是说道:“因为震儿说你将要辞官离开京城,他舍不得你,因此特地折回。” 那你呢?秦天德很想这么问一句,可最终忍住了。他低下头看着依旧仰着小脸一脸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岳震,心中怜爱之心大起。 最了解我的人居然是这个小妖孽! “狗官,等你回来,你带我们一起离开京城,好么?”趁着秦天德有些恍惚的空挡,岳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秦天德心中正在感慨,根本没有细想太多,下意识的说出了心中的打算:“你们留在京城不是挺好的么,何必要跟我这狗官一同走呢?” 话一出口,秦天德就知道不好,果然小岳震的眼圈红了,带着些哭腔的说道:“狗官,小爷就知道你要走,就知道你想把小爷丢下,小爷绝不让你走!姐,你现在相信了,你还不快劝劝狗官,劝他不要丢下咱们!” 随着岳震的话,秦天德将目光转向了岳银瓶,他不知道岳银瓶若是开口后,自己是否还能下定离去的决心,可是岳银瓶并没有开口劝说。 第三三二章 变天前奏之刺杀中的玄机 得知秦天德真的打算辞官离开临安,而且还要将自己一家人丢下不管,岳银瓶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秦天德。 秦天德看不懂岳银瓶的目光,但对岳银瓶没有开口挽留心中有几分失落,反倒是趴在自己腿上的岳震开始摇晃起自己的大腿,快要哭出来一般的嚷道:“狗官,我不让你走,你不许走!” 岳震的哭嚎让秦天德有些心痛,他疼爱的摸了摸岳震的脑袋,轻声说道:“震儿,如今你也大了,有能力助你岳家复仇,我走不走的没什么关系,你要坚强一些,你们岳家的将来就靠你了。” 安慰完岳震后,秦天德又看向岳银瓶,嘴角抽搐了几下,终于说道:“临安的这座宅子还有城外的近千良田我都留给你们,等我散朝回来,我会把房契和地契都转到你的名下,另外再给你们留下足够的银两。 府中的下人,若是愿留下的,希望你能够好生对待,愿意跟我回到钱塘的,我会都带走,剩下那些想要离开的,我会给够他们足够的安家费,你不需要担心。 记得,我走后你要长进宫去陪韦太后,多说说话,但是千万不要在像上次那般,请求太后帮你岳家平反,令尊的冤情最多再有十几年就能得到平反,你不需要过于担忧,只要提防秦桧害你们即可。” 说到这里,秦天德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多虑了,如今有了官家,你们的性命自当无忧,我说这么多干什么?岳霖,你性子冲动,比你二哥尤甚,若是不改,迟早会给你岳家惹祸,到时候纵然有官家庇护,也难逃秦桧毒手。切记,忍,有什么想法多问一问周子充,多听一听普安王和震儿的意见,他们的想法要比你成熟许多。” 一股失落消极的情绪伴随着秦天德的话弥漫在书房内,弥漫在每个心头。书房内的烛火快要燃尽,正在努力的尝试最后的挣扎,不停的跳跃着,门外东方的天空,霞光渐渐明亮,可是岳家三人的心中却没有任何旭日东升带来的感觉。 “你当真要走?”终于,书房内经过了片刻的沉寂后,岳银瓶开口了,言语中没有一丝情感,看向秦天德的双眼也充满了怨恨。 秦天德挠了挠头,又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不走还有什么用?再者说了,若是此刻不走,将来想走恐怕都走不了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走之前会替岳霖将今晚的事情扛过来,让秦桧没有借口对你们下手。” 在这一刻,岳霖终于从秦天德的话中听出了其对自家的关心,想到了在淮阴时那些人对自己说过的话,心中升起了一丝后悔。 不过他还是难以完全原谅今晚秦天德扇他耳光的事情,梗着脖子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谁用你抗,你愿走便走,大不了我一命赔一命就是!” 秦天德已经没心情责骂岳霖了,他轻声说道:“这已经不是你一命赔一命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了。若是秦桧坚持查此事,官家即便想要护你们也不可能。到时候不但你难逃一死,你的家人也会被重新往涔南,山高路远,若是秦桧想要在半途中做些什么手脚,谁能阻止?” 这时候秦三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少爷,官轿已经备好了。” “好,我马上来。”秦天德应了一声,低头看向抱着自己大腿的岳震,伸手替其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震儿,记住,你要坚强一些。你二哥远在淮阴,三哥又过于冲动,你姐姐虽有心思,但却是一介女流,你们岳家只有靠你了,记住我教的东西,照顾好你姐。。。你们家,我要走了。” 说完话,秦天德硬着心肠将岳震双手掰开,推到一旁,自己则是迅起身,快步走向书房大门,全然不顾身后的岳震跌坐在地上泪水哗哗的大声叫他。 在他经过岳银瓶身边的时候,身形只是缓了一下,然后就再度恢复了原先的度,大步走向门口。 然而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岳银瓶的质问声:“狗官,你就这么走了,你对得起我么!你可忘记了你曾经对我的许诺!” 秦天德身形剧颤,骤然停住脚步,背对着岳银瓶说道:“你放心好了,等到普安王继位,令尊的冤情就能大白于天下,而秦桧也不会又好下场,死后会跟那几个谋害令尊的人,被人以白铁铸像,长跪令尊墓前,从而传下‘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的诗句。”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岳银瓶口中重复了一遍这句诗,看着秦天德模糊的背影,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回想起秦天德以往的种种不可思议之举,一时间心中大恨秦天德这种寡情薄幸的负心之人! 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秦天德为何要如此绝情的离去,以往的许诺烟消云散不说,就连二人之间的感情也说放下就放下,难道他对自己真的就从来都没有动过真情么? 她不是那种小女儿态的女子,若是想让她哭着哀求秦天德回转心意留下来,又或者是带她们一起走,根本不可能,她情愿恨秦天德一辈子,也不愿用自己的哀求唤来秦天德可怜。 “你曾经对我的许诺就只有这些么!” 岳银瓶的这句话像是根针一般直刺秦天德心扉,刺得秦天德心中隐隐作痛,他回想起以往自己和岳银瓶之间亲密的点点滴滴,从自己第一次在龙泉山的破庙里将岳银瓶从井中救起,并且做了人工呼吸到不久之前二人刚刚突破了男女之间最后的一道障碍。 第一次的时候,虽说他是为了救人,不得已才对岳银瓶用了后世的急救方式,可也算是占了岳银瓶的便宜,结果被因此而误会的岳银瓶打了一记耳光。 还有在淮阴时,第一次见到金人,遭6游算计,迫不得已只身面对来势汹汹的金人时,是岳银瓶挺身而出,用娇弱的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从那一刻起这个可怜的女子身影就彻底刻在了他的心中。 还是在淮阴,因为陈规的事情,导致前来质问的岳银瓶与自己在房中的床榻上纠缠,结果弄出了极为暧昧的姿势,这种感觉让他终身难忘。 回到临安,在不久前,岳银瓶本想杀他,但因心中有情,随即将身子交给了他,并打算在事后杀了他并且陪他共死,结果最终被他说服,而他却得到了女儿家最宝贵的东西。 这所有生的一切,所有令得他和岳银瓶之间关系一步步展的事情,似乎每一次都是因为误会而起,回想这些因为误会而带来的甜蜜感觉,秦天德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可是如今岳银瓶却选择了背叛,至少在他中,岳银瓶与赵构勾结就是对他的背叛,因为岳银瓶知道自己的计划是要将赵构也一并除去的! 岳银瓶是否将此事告诉了赵构,每当想到着个问题,他就感觉到脊背凉不寒而栗,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离开的一个重要原因! “其他的,将来若是有机会。。。恐怕没有什么机会了,就当是我秦天德对不起你,你要恨便恨吧。” 秦天德说完话,等了片刻,觉岳银瓶没有再说话,心中轻叹一声,拔腿就要迈出门槛。可是这时候他才现,岳震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再次抱住了自己的大腿,仰着小脸泪水连连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自己。 “狗官,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把我扔下,好不好?” 这个小妖孽什么时候喜欢上抱大腿了?秦天德用力的分开岳震双手,蹲下身子,抓着岳震的肩膀,说道:“震儿,你不是很恨我的么,一直想要帮助你们全家从我的魔抓中逃出来,如今怎么又舍不得我走了?” “谁说我舍不得你走。”岳震愣了一下,眼珠一转,忍着泪水快说道,“小爷,小爷,是你曾经答应过小爷,说是给小爷一个机会打败你。如今小爷越来越厉害了,你是不是怕了,怕将来被小爷打败,所以才要逃走!你放心将来小爷即便用计谋打败了你,也不会要你性命,最多吓吓你,打你脑袋几下就是了。” “震儿,你应经打败我了,今晚我不就败在你的手中了么?” 看到秦天德说完话就要起身离去,岳震终于觉问题所在。就在刚才,虽然他一直在哭泣,但却也在留心秦天德的每一句话。 秦天德的许多话说的都很奇怪,让他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想不明白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可是现在,当他听见秦天德说今晚败在了他的手上,他终于知道哪里出现误会了。 “狗官!”岳震一把扯住秦天德的衣袖,“今晚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啊,怎么能算是我打败你呢?真的,我只是在你中午回来之前从三哥口中得知他今晚以侍卫的身份带你前往大牢,他还说打算趁机杀掉万俟卨替我们父兄报仇,其他的事情我根本一无所知啊!” 正想将衣袖冲岳震手中抽回的秦天德闻听此言,身形再度颤了一下,忽然觉自己可能想岔了什么,这里面或许另有玄机! 想到这里,他重新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岳震问道:“震儿,此话当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个清楚。” 第三三三章 变天前奏之赵构的手段 想到这里,秦天德重新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岳震问道:“震儿,此话当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个清楚。 ” “狗官你别走啊!”看到秦天德的误会果然是针对此事,岳震只觉得有了希望,嘴里叫嚷着,自己确实跑到了岳霖身边,拽着岳霖的手朝着秦天德方向走去,嘴里快的说着,“三哥,你快把所有的事情跟狗官说一说,赶快啊!” 岳霖被岳震拉着来到秦天德面前,看着一脸严肃的秦天德,心中的滋味难以形容。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如今秦天德不是要死,但情形有相似之处。在这种情况下秦天德也依旧如此关心他们岳家,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娘亲和岳雷为什么让他听从秦天德吩咐,岳银瓶和岳震又为何对秦天德如此依恋。 “狗官,我。。。” 秦天德一摆手打断了岳霖的话,问道:“岳霖,我问你,今晚你为侍卫随我同去大理寺天牢,可是岳震的主意?” “当然不是了!”岳霖翻了个白眼。 “行了。”秦天德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气势,“三儿,你先回去歇着,让二娃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接近书房,违者严惩不贷!” 说完这些,他大步走回书案后,坐了下来,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岳霖,而岳震也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跟着秦天德的脚步,跑了过去。等到秦天德做好,他轻车熟路的跳到了秦天德腿上,像以往那般坐着,而这一回秦天德并没有阻拦。 岳霖挠了挠头,不明白秦天德抽的哪门子风,说变就变,不过他还是跟了过去,在距离书案较近的地方找了张椅子坐下,详详细细的将他成为随同侍卫的经过讲述出来。 上午就在秦天德觐见过赵构回到右春坊后,赵构突然派人将普安王赵眘召至选德殿,言明秦天德今晚将带人夜探被关押在大理寺牢房内的万俟卨,命赵眘从府内侍卫中选出一人相陪,并且全程监视秦天德与万俟卨的所有谈话,并且暗示赵眘,最好找一个秦天德不认得的生面孔的侍卫。 对于赵构的旨意,赵眘是一头雾水,可又不敢出现相询,他现在学乖了,不仅在秦天德面前格外的老实,在赵构和韦太后面前就更老实了。不论赵构和韦太后对他是什么态度,每日三次去给这二人请安是雷打不动的,俨然一副孝悌的乖宝宝模样。 他在赵构身边太监中也使了钱银,因此赵构这段日子心情不佳的事情已有人暗中通报于他,在这种情况下,赵眘又不傻,怎么会去问赵构? 回到普安王府后,赵眘对赵构的使命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他知道赵构都秦天德极为宠信,指望着秦天德来制衡秦桧,可为什么还要派人监视秦天德,而且还让他从府中选一侍卫? 自己解决不了这个疑惑,于是他将周必大唤来,并将赵构的旨意合盘托出,询问周必大的看法。虽然周必大是秦天德推荐到他身旁的,可是经过一段时间观察,赵眘现周必大与秦天德不同,不但通晓经史子集,更是对时事有着独到的分析,对他助益极大。 可怜周必大这个未来的南宋名相,虽然在日后对协助君王经世治国极为擅长,但他如今才弱冠之年,而且阴谋诡计什么的又不擅长,因此帮不上赵眘的忙,只是能够确定,这其中牵扯到如今朝廷的纷争——赵构、秦桧、秦天德三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当然涉及到赵构,周必大的原话肯定是不会说的这么不谨慎的。 虽然他帮不上赵眘,但是他像赵眘推荐了一个人——岳震。对于岳震如今的变化,周必大心中对秦天德佩服不已。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如今的心思竟然堪比成人,甚至更甚之,这不能不说是秦天德教导有方,若是他知道秦天德将岳震唤作小妖孽,也会颌赞同的。 赵眘对岳震也很看重,他如今早不把岳震看做普通的孩童了。自打他从秦天德口中听闻岳震,又在秦天德府中见到骑在墙头咒骂自己和秦天德的岳震后,就让岳霖将岳震领进府中,经过一番交谈,觉若是比起算计来,他府中的所有人都不如一个十岁的孩童。 就连周必大也不如岳震。这倒不是说周必大无用,周必大擅长的是政事,平日里助他处理一些公事,分析古人言行,伴他研读经史集册往往能够起到醍醐灌顶的效果,而岳震则是善于算计,虽然这些日子来只是帮他一同算计秦天德,但其中的不少布局都让赵眘刮目相看,确信假以时日,岳震必定能过秦天德。 只是这些日子来,岳震同他商量过,为了让秦天德能够全心对付秦桧,减少了进府的次数,并且建议赵眘安下心来,以师生之礼对待秦天德。 眼下遇到事情,赵眘忽然觉自己身边还真不能缺少了岳震,更是忽然觉,自己身边最信得过,最能帮上自己忙的人,既然全是秦天德推荐的。 不过赵眘却不在乎这些,不怕将来被秦天德架空,因为他看得出周必大以及岳家兄弟都是忠义之辈,绝不会为虎作伥,更不会帮着秦天德对付自己。 他又唤来岳霖,让岳霖出宫去将岳震接来,当岳霖听说此事后,当即表示此事根本用不着岳震,并且主动请缨,夜间陪同秦天德一同夜探大理寺。 赵眘本不想这么草草下决定,可又不愿伤了岳霖的积极性,再加上岳霖说出当日张俊下狱后,秦天德同样带他们姐弟前去探访,自己差一点就能够杀了张俊,结果被秦天德所阻后,赵眘便想都不想答应下来。 如此才有了岳霖化妆陪同之行,也才有了岳霖大理寺内刺杀万俟卨,使得秦天德误会的事情。 听完了岳霖的讲述,秦天德眯起双眼,微皱着眉头细细思索起来。岳震抬头看了眼秦天德,也有样学样的眯起了双眼,眉头微皱,装模作样的思索起来。 良久,秦天德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岳震,问道:“震儿,你怎么看?” “小爷想不出来。”岳震摇了摇头。 “小滑头,也学会藏拙了!”秦天德抬手在岳震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说说你的看法,让我听一听。” 岳震被秦天德这么一打,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道:“是你让小爷说的,小爷要是说的不对,你不许笑话小爷!” 先给秦天德开好了条件,岳震这才说道:“小爷觉得,官家可能早就知道我三哥在普安王殿下身边当差,所以才会让殿下选派侍卫,为的就是让殿下派我三哥前往,并且趁机杀了万俟卨,至于为什么小爷想不明白。” “不可能!”对于岳震的看法,岳霖当场否定道,“殿下原本没有想派我前去的,是我主动请缨前往,官家又怎会知道?” 听到岳霖的话,秦天德和岳震用同样的表情对视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三哥,你太傻了,官家那么聪明,必定已经知道上一次你的冲动之举,又怎会算不到你得知此事后会主动请缨呢?”岳震叹了口气,“狗官,你给我三哥说说明白吧,小爷实在是不想多费唇舌了。对了狗官,官家为何要这么算计你,还有你当初到底误会了什么?” 秦天德没有给岳霖解释什么,有的人对于某些事情是很难理解的,特别是这件事中,如果对岳霖解释的太明白了,会伤到岳霖的,因为在整件事中,岳霖不仅被赵构当成了枪,同样被赵眘当成了枪,可怜的孩子被赵家父子同时当做枪来使用对付自己,若是让他知道,他能接受的了么? 不过对于岳震的分析,他很欣慰。岳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明白整件事的根源在于赵构的策划,已经很了不起,绝对是个妖孽了。至于岳震是否能够想明白赵眘从中推波助澜,秦天德就不知道了,不过若是岳震能够想到,但却不说出口,那真是妖孽中的妖孽——极品妖孽。 岳震想不明白赵构的意图很正常,因为他手中掌握的消息面远逊于秦天德,而对于秦天德来说,赵构的目的再明白不过了,这就是给他下的一个套,让他转进去,然后绳子紧紧的勒在脖子上,而绳子的另一头在赵构手中。 赵构的这个圈套舍得很浅,很容易就被看破,但是过程却极为隐蔽,等到岳霖刺杀成功,设好的圈套就完全展现在秦天德面前,等到秦天德的就只有一个选择——乖乖的钻进去。 他没法不这么做,除非他能够忍心看着岳霖去死,看着岳家再一次遭受灭顶之灾,甚至可能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毕竟原本应当被流放至涔南的犯官家属不但留在了京城,更是有人杀了朝廷钦犯,绝对够得上满门抄斩的重罪了。 赵构啊赵构,你倒真是好算计,不过我秦天德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想到这里,秦天德嘴角微微上翘,知道左相之位已经唾手可得,他的计划就要成功了。 “狗官,小爷问你话呢,官家为何要算计你,你今晚到底误会了什么,以至于要辞官离去?” 第三三四章 变天前奏之闹宫门 “狗官,小爷问你话呢,官家为何要算计你,你今晚到底误会了什么,以至于要辞官离去?” 岳震的话使得已经恢复如初的秦天德猛然记起了岳银瓶,慌忙转头看去,只看见岳银瓶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睨视着他,令他想要开口解释,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震儿,还有什么好问的,人家不相信咱们,咱们又何必待在这里连累了人家!还不过来,咱们收拾收拾,离开这个地方!”岳银瓶显然是想到了秦天德误会的是什么,语气极为冷淡。 “啊!”岳震应了一声,抬头又看了眼秦天德,一脸不情愿的磨磨蹭蹭从秦天德腿上下来,嘴里小声的说道,“狗官,你最好赶快去哄哄我姐,不然我姐真的会走的。” 秦天德心中叫苦,知道此番将岳银瓶的心伤透了,可是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实在是没有时间哄岳银瓶。不过他从岳震的话中听出岳震对自己和岳银瓶之间感情的支持,随即小声说道:“震儿,帮我一个忙,劝住你姐,至少等我从宫中回来之前,你们先不要离开,好不好?” 岳震坚定的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你还要进宫做什么,不是不辞官了么?” “万俟卨的死,总要有人挨板子的,我去挨,打得会轻一些。” 看着岳银瓶领着岳震和岳霖快步离去,秦天德也没有耽搁,他急匆匆的走出书房,顾不得梳洗,唤过牛二娃,带着苏子牧和几个下人匆匆走出了府外。 赶到宫门口的时候,早朝已经开始了,而他原本停放官轿的地方,已经停放了他人的轿子。前文交代过,官轿的停放也是有讲究的,自从他跟带人打上相府后,他就当仁不让的占了与秦桧平奇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官轿敢跟秦桧平奇的人。 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进宫,更是不上早朝,今日前来却现这块象征着朝臣第二人的官轿停放地居然被人占了,不由得心中好奇。等到他看清那官轿上印着的字样后,心中的好奇顿时变为了欣喜,因为那官轿上写着大大的“秦”字,不用说,必定是秦熺的! “子牧,带人去将地方腾出来,若是他们不让,就将他们打走,将官轿掀翻!” 苏子牧应声而去,带着四五个人前去交涉,可是相府的下人岂是那么好相与的,有认得苏子牧曾经是相府的护卫的,当即开始出言讽刺其背主求荣,挖苦之言甚为难听。 苏子牧当初在相府做护卫时,遇事喜欢躲让,是因为他要考虑自己的弟弟妹妹。可是自打他跟了秦天德后,他的弟妹都住在了府中,更是有李清照这样的才女教授课业,再加上他也从府中其他下人口中了解到秦天德的为人,自然不再担心自己弟弟妹妹的将来。 双方一言不合眼看就要开打,这时候秦桧官轿附近的相府护卫和轿夫也纷纷赶了过来,总共四十余人当下就将苏子牧几人围在了中间。 看到这种情形,秦天德自然不会让苏子牧几人受伤,立刻暴喝一声,带着牛二娃分开了相府的护卫下人,来到了当中:“怎么,你们想在皇宫门前聚众作乱么!” 秦天德声音一响起,众多七嘴八舌的相府护卫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毕竟他们的身份跟秦天德没法比,而且秦天德还有官位在身,更重要的是如今秦天德跟秦桧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在临安城中已经成了一个谜团。 有那胆大的赌徒,居然以二秦之间的关系开了盘口,分为“敌”“友”两个选择,共赌客下注,只是如今哭得最惨的却是庄家,因为双方下注基本持平。 自然也有为了能够入得秦桧法眼的护卫,不买秦天德的账,开口说道:“秦大人,我家公子的官轿就停在这里,你的人怎可如此无礼,如今我家相爷和公子都在宫中,你若是不满大可等散朝后当面跟相爷和公子说个清楚!” “你算那颗葱!”秦天德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那开口的护卫眼冒金光,右手直接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牛二娃自然看到了对方的动作,***在秦天德身前,将自家少爷护在身后,严防对方行凶。 秦天德却是不在乎,伸手拨开了牛二娃走到对方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怎么,想拔刀,有胆你就拔啊。本官倒要看看,公然在皇宫重地门口拔刀,秦相会不会包庇你。” 说到这里,他又转向宫门台阶上的守卫,大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看不见本官在皇宫门前被人围攻,更有人意欲行刺本官!” 把守皇宫的侍卫自然听过秦天德的“恶名”,其中一人立刻掉头跑进宫中,另有人开口说道:“秦大人勿怪,属下责任重大不能擅离职守,不过已经遣人去通知殿帅了,大人若是担心,大可来属下这边,属下就不相信有人胆敢冲击皇宫。” 侍卫的这番话说的极为乖巧,两边都没有得罪,而且也看出来相府的护卫根本没有胆量敢伤害秦天德,只不过是秦天德故弄玄虚罢了。 秦天德本也没指望那些侍卫会过来帮他,毕竟皇宫禁地,侍卫的职责极为重要,纵然只有几步之遥,也不敢越雷霆半步,否则就是擅离职守,杀头的大罪! 他要的就是将此事宣扬开来,而有侍卫前去通知新任的“副都指挥使”,这就足够了,接下来他还要将局面弄得更大更混乱一些。 “你倒是有种,本官最欣赏有种的人。”秦天德再度将目光转到了相府护卫中开口之人,“来,告诉本官你的名字,看来一个只死一个张瑞还不够啊!” 秦天德的语气极为平和,可是话中的杀气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感觉到了。张瑞是什么人,那是前任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当初在秦天德带人打上相府的时候,曾经出演呵斥,更是命手下军士缉拿秦天德的下人,那时候当真是威风凛凛。 可结果呢,没过多久,张瑞就被秦天德门下的三个御使参劾,落了个砍头的下场。张瑞用血换来的教训历历在目,这些相府的护卫下人哪里还敢在说什么? 看到相府的护卫们心生惧意,秦天德嘴角微翘,伸手朝前一指,然后转头冲着不远处的轿夫喊道:“将少爷我的官轿抬来,就放到这儿,我看谁敢阻止!” 他手指的方向却不是秦熺官轿所停止地,而是秦桧秦熺两父子官轿的中央,准确的说是挡在了皇宫大门的门口。 见此情形,相府的护卫下人自不会在阻拦,纷纷退回原处,让开了空地,看着秦天德府中的轿夫将秦天德的官轿抬了过来,挡住了皇宫的门口。 让你狂,看一会散朝你怎么收场!这是相府护卫们共同的心声。 然而当轿子刚刚落地的时候,皇宫内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秦大人使不得!” 声音落下,一年约四十,器宇轩昂满脸正气身穿紫色袍服的中年人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队甲胄在身的侍卫。 秦天德认得来人,正是不久前因为他的缘故才升任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的吴罡。 “怎么,吴大人要跟本官过不去,还是说吴大人觉得本官官职低微,不配将官轿停在这里?莫非吴大人忘了自己如今的官位是如何来的?” 吴罡心里骂了声娘,但脸上却洋溢着一副极为灿烂的笑容,来到秦天德身边拱手施礼,然后说道:“秦大人误会了,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即将散朝,大人将官轿停放在这里会阻碍出行,若是传到官家耳中,恐怕会对大人的仕途不利。” 没办法,作为赵构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吴罡太清楚他这个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是怎么来的了。可以说没有秦天德,他这辈子都很难爬到这个位置上来。 虽然如今他爬上来了,但他也算得上是秦天德抬起来的,对于被秦天德抬到高位的人,不能不小心秦天德的反噬,曾经贵为左相的万俟卨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对于秦天德反参万俟卨一事,朝中不少官员都在私下里暗叹,秦天德不愧是秦桧的侄儿,跟秦桧一样,都有将那些被自己捧起来的官员再狠狠踩踏的习惯,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面对比自己品秩高出好几等的吴罡冲着自己拱手施礼,并且口称“下官”,秦天德听着胸脯接下了。听完了吴罡的解释,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伸手拍着对方的肩膀说道:“吴大人果然不是那忘恩负义之人,本官甚是满意。 既然吴大人开口了,本官也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这样吧,你带人将那个轿子掀翻,腾开地方,让本官的轿子有地可放,本官就命人将轿子移开。” 啊?吴罡当即傻眼了。他是绝对不会参和到二秦之间斗争中去的,虽然如今的朝堂局势看起来秦天德极不占优,但秦天德从白身道五品朝请大夫更是兼任太子谕德只用了两年时间,来到临安后更是掀起了数股风波,又有谁敢说他就一定斗不过秦桧? 第三三五章 变天前奏之变数再起 对于秦天德提出的要求,吴罡自然为难,可令他更为难的是,相府的护卫们听到秦天德的要求后,纷纷围了上来,围在了秦天德官轿周围。 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居然开口替秦天德说起了话。 “吴大人,秦大人如今贵为天子近臣,官轿愿意停放何处就停放何处,你怎敢随意质疑?” “就是,秦大人也是你能招惹的?” “别以为秦大人只是五品的散官,如今秦大人的权势仅在相爷之下,你若是不识趣,难保不会踏上万俟卨的覆辙!” “怎么,吴大人,莫非你真打算跟我们相爷作对,要将公子的官轿抬走?” 吴罡是赵构的心腹,这一点相府的护卫中,那些秦桧的贴身护卫都知道,因此对待他的态度自然用不着客气,将来若是让秦桧知道了,他们说不定还能混到些奖励。 吴罡心中大恨,如今他是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那个也得罪不起,就连相府的那些护卫,他除了喝骂对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不过这种起不到什么实际效果的喝骂,他不愿为之,免得因此恶了秦桧。 反倒是秦天德出言替吴罡说话,只不过说出的话让吴罡恨得牙根痒痒:“看来吴大人很为难啊,那本官就不让大人难做了,本官的官轿还停放在这里,本官也不离去,若是官家怪罪下来,自有本官一力承担!” 作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皇宫门口的秩序井然是其中的一个职责,若是等到散朝,文武百官觉道路被阻,传到赵构耳朵里,赵构如何惩处秦天德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赵构必然对他的能力产生不满。 因此他只能在进行最后的尝试:“秦大人,您这是何必呢?不管怎么说您与相爷也是一家人,何必让外人看了笑话?” “什么一家人!”秦天德突然翻脸,“若是一家人,本官才几日未来,地方就被人占去了,这是一家人应当做的么!吴大人,既然你不肯替本官做主,那本官就请官家来做主,看看究竟谁对谁错。至于你么,少管闲事,免得将来头顶乌纱不保!” 被秦天德这么当中数落一番,吴罡的脸色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也不敢在做停留,生怕一会又会生什么事情,只是留下了一队侍卫看守这里,自己带着另一队侍卫快步返回了皇宫。 他现在只希望在自己将此事禀报给赵构之前,双方不会打起来,这是他心中最后的希望了。 朝会终于散了,率先走出宫门的自然是右相秦桧,看到门前被一顶官轿所阻,秦桧的脸上露出了不满,可是当他看清官轿旁边站着趾高气昂鼻孔冲天的秦天德后,脸上的不满旋即消失,只是在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然后绕过秦天德的官轿,走向自己的轿子。 秦熺是第二个出来的,他第一眼就认出了秦天德,觉秦天德竟然敢用官轿阻路,当即就想怒,可是看到前面的秦桧并未言语,他也只好作罢,只是在经过秦天德身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秦天德一眼。 秦天德自然也不会吃亏,秦熺那怨恨眼神投来的时候,他抬起脚示意了一个踹的动作,让秦熺回忆起去年他大闹相府时曾经对秦熺施加的“恶行”。 秦桧父子既然不作言语绕行离去,随后出来的官员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向秦天德的眼神皆为怪异,私下里也在不停的嘀咕。 等到百官散去,没过一会就有小黄门前来传话,赵构有旨,宣秦天德御书房觐见。 来到御书房门口,秦天德站在门外等候着,可这一等就是个把时辰,期间有些官员前来受召觐见,从御书房走出后总会怪异的瞥一眼秦天德。 若是赵构有正事,让秦天德等上这么久倒也无妨,可让秦天德受不了的是居然还有太监宫女捧着差点进入,摆明了是赵构饥渴,开始吃东西了。 日头渐渐高升,御书房外的秦天德已经站的腿脚有些软了,毕竟他一夜未眠,从昨晚到现在又是水米未进,眼下再站了这么长时间,身子有些支持不住了。 好在这时候赵构终于宣他觐见了。 “微臣参见官家,祝官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秦天德新换的祝词让赵构一愣,一时间没有琢磨过来其中的意思,不过却听到了秦天德肚子里的叫声,失笑道:“你可是饿了?” 看着赵构面前摆放着的精美茶点,秦天德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赵构一挥手,示意旁边的太监将糕点送去,摆在了秦天德面前的地上。 秦天德也不推辞,当即盘腿坐了下来,抓起盘中的糕点一口要掉半个,嘴里含糊的说道:“官家,可有茶水?” 对于秦天德的放肆,赵构也不以为意,又让身边的太监送去了一壶茶水,然后示意御书房内的所有太监宫女全部退了出去。 长侍奉在赵构身边的太监都明白,这是赵构又要跟秦天德密议什么了,赵构对秦天德的宠信并没有因为万俟卨的倒台而又半分衰减,眼下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消息很快就从部分太监口中流传了出去。 秦天德此刻根本不在乎自己在赵构面前是否失仪,他只知道自己腹中饥渴难耐,更重要的是今天他就是来像赵构效忠的,而自认为手中已经握住了他脖子上绳套的赵构自然不会因此过多责怪他。 果然,正当秦天德吃得尽兴的时候,赵构开口了:“秦天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更是以官轿阻路,挡在皇宫门口,你可知罪!” “微臣之罪,不过此事实在不能愿微臣,求官家明鉴!”秦天德慌忙丢下手中的糕点,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残渣,快站起身来。 赵构斜了他一眼,说道:“就你借口多!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么?我就不信吴罡没有给你禀报,也不信你看不出这其中的含义! 秦天德抬头看了眼赵构,有快低下头,委屈的说道:“回禀官家,微臣的官轿一向停放在那里,可是秦熺此人仗着秦相撑腰,目空一切,居然趁着臣这两日身体不适,占了微臣官轿停放之地。微臣看不惯他小人得志藐视官家的行为,因此上前理论,哪知道相府的下人实在是太没规矩,居然想要拔刀威胁微臣,足见秦相不仅御下无方,更是教子无方。。。” 接下来秦天德就开始不停的数落起秦桧的缺点,将一切可能想到的贬义之词,也不敢适不适用全都套到了秦桧的头上,而赵构似乎很感兴趣一般,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未出言打断。 赵构,差不多了,你该提昨晚的事情了,再说下去我就没词了! 终于在秦天德言辞用尽,开始用同样的词义数落秦桧的时候,赵构开口了:“你也莫要说的旁人,朕且问你,万俟元忠是怎么回事?” “啊?官家,什么怎么回事?”秦天德装傻充愣的答道。 “今日早朝,大理寺卿上书,说是万俟元忠昨晚被人刺死在牢房之中,而在此之前就只有你一人去过,你会不知?” “官家,微臣冤枉,微臣真的不知,此事跟微臣无关啊!” “住嘴!”赵构猛地一拍龙案,大声呵斥道,“有人亲耳听见,你等进入牢房后不久,万俟元忠就出了惨叫之声,等你离去后,他们就现万俟元忠已死,你还敢说跟你无关!” 秦天德心说正戏开始了,然后脸上露出惶恐神色,慌忙哀求道:“管家赎罪,实在是那万俟卨太狠微臣,见到微臣后与图不轨。微臣为求自保,只能错手杀了他,这应当算是正当防卫,不能怪罪微臣啊!” 正当防卫?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赵构细细品味了一下,差点笑出声来:“你说你是迫于无奈,可谁能为你作证?朕派去的侍卫何在,为何不见他来向朕禀报此事始末,是否被你杀了灭口?” “微臣不敢,微臣之罪,求官家恕罪!”秦天德脸上的惶恐之色大盛,慌忙跪倒在地。 赵构此刻却显出了帝王的宽仁守信:“起来答话,朕曾许你见君不跪,莫非你要陷朕食言?” “微臣不敢!”秦天德站起身来,继续哀求道,“官家,微臣自知身犯死罪,只求官家能看在微臣对官家向来忠心的份上,给微臣一个机会,微臣愿戴罪立功,以后官家指哪儿,微臣就打哪儿,绝不敢再犯。” 指哪儿打哪儿?赵构错愕了一下,说道:“朕何时说你有罪?如今万俟元忠死因未明,朕岂会轻下断言?朕且问你,朕派去的侍卫如今何在?” 秦天德心中只想骂娘,赵构是在逼迫太甚,自己都已经按照赵构的剧本倾情演出了,怎么赵构就是不肯按照剧本收尾呢? 无奈之下,他只好说道:“微臣有罪,将犯官岳鹏举之子留在身边,使得其擅自谋害人命,辜负了官家的信任,求官家开恩!” 赵构终于从秦天德口中逼出了他想要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说道:“既然如此,你虽有罪过,但却不重,朕看在你替朕忠心办事的份上放你一马,不过依大宋律例,杀人者死,凶手你却包庇不得!” 秦天德愕然抬起头来,诧异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赵构,心中大骂:尼玛,这是又生了什么事情?你原先的剧本应当不是这样的啊! 第三三六章 变天前奏之赵构的如意算盘 虽然不知道赵构又遇到了什么新问题,不过秦天德是绝对不会看着岳霖被问罪的。 “官家,微臣斗胆,替岳霖求情,他年轻不懂事,希望官家能够看在微臣的份上,饶他一命。” “为何你要替一个犯官之子求情呢?”赵构一脸惊讶的问道,“你可知你本又有大好前程,若是替他求情,会误了自身?” 没完了是吧?秦天德心中不停腹诽,嘴上继续替岳霖求情道:“微臣有罪,贪恋犯官岳鹏举之女容颜,故斗胆向官家求情。恳请官家看在岳鹏举曾经的功劳以及微臣对官家的赤胆忠诚上,饶他无知小儿一命吧!” “怎么又牵扯出一个犯官之女来?”赵构的神情越的惊讶,“秦天德,朕且问你,岳鹏举家眷,究竟有几人被你私藏?” 这就是秦天德曾经最担心的问题。岳飞被害后,家眷被往涔南,如今却堂而皇之的留在临安,岳霖更是成为普安王府侍卫,这种事情若是不严加追究,也就没事,可一旦严查,都是大罪。 就像现在,赵构早就知道岳银瓶在他手中,可却装出了一幅一无所知的模样,偏偏他还不能直接跟赵构说,这些事你早就知道了,你以前不还提醒我,让我带岳银瓶去见太后么? 眼下最关键的是要答复赵构的问题,岳家究竟有几个人落在自己手中。以前他对外一向是坚称岳家有四人落在他手中,岳飞最小的两个儿子都不知去向。 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曾经被府中下人误认为是他私生子的岳震岳霆,恐怕早已经落入有心人眼中,其真实身份绝对隐瞒不了,赵构自然会知晓。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明白赵构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自己了。 “回禀官家,岳鹏举家眷六人皆在微臣手中,其妻岳李氏现在微臣钱塘家中,次子岳雷如今是淮阴县尉,其余四人皆在微臣京城的宅子里。” “你倒当真是个情种。”赵构评点了秦天德一句,眼中却是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显然是早已知道一切了,“你可知,若非是你,但凡换成其他任何人,人头掉三次都不够!” “微臣之罪,求官家开恩,微臣必定做牛做马以报官家大恩!”秦天德脑中已经渐渐猜出了赵构的意图,应当是为求稳妥,再一次抓住他的把柄,好让他能够全心全意的卖命,跟秦桧在朝中形成二秦并立的局面。 可是赵构的一句话却让秦天德逐渐清晰的头脑再度糊涂起来:“你以为一句开恩,就能抵得了你所犯的所有罪孽么?” 那你还想让我怎样,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呗! 对赵构这样不停的卖关子,秦天德有些不耐烦了,毕竟他府中还有一个岳银瓶需要安慰,若是回去的晚了,万一岳银瓶真的一时冲动,带着岳家兄弟离开,他要到哪里去找? 本来他以为进宫之行会很简单,尤其是他在宫门外又跟秦熺杠上了,等到赵构召见,装模作样的责问一番,恫吓一番,展现皇帝威严,他在表现的唯唯诺诺祈求宽恕,赵构就应当顺坡下驴,并且将他擢升为左相,让他跟秦桧在朝中继续斗下去。 可是事情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赵构居然有追问起了岳家后人这件几乎在临安城中众所周知的秘密,而且事情似乎向着更复杂的方向展,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呢? “回禀官家,微臣只有烂命一条,若是官家认为微臣对官家再无任何作用,大可砍了微臣的脑袋,就算连累亲朋,微臣也绝无怨言。”秦天德实在是受不了赵构不停的恩威并用,直接顶了一句,不过为了防止把赵构顶得太狠,在最后又加了一句,“微臣即便一死,到了地府,也会日夜替官家祈祷,祈祷官家福体安康万寿无疆。” “你。。。”赵构的确是被秦天德起先的话顶得有些恼火了,可是听到最后一句,也明白秦天德的性格如此,不能逼得太过分了,因此他迟疑了片刻,说道:“看在你对朕忠心不二的份上,这些罪过朕暂时先给你记着,不过你却要先替朕办好一件差事。” 终于说道正题了。 秦天德已经明白,之所以简单的事情被弄得这么复杂,多半就是因为此事,只是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 “你听好了,朕命你主审御史汪勃、余尧弼二人参劾四川宣抚副使郑亨仲贪污一案,大理寺辅之,若是你能将此事办好,朕不但不追究你以往的罪过,还将你擢升为左相,可听明白了?” 秦天德愣了片刻,抬起头诧异的看向赵构,失声道:“秦相对郑大人下手了?” “你不知此事?”赵构略作狐疑,旋即想明白这些日子秦天德躲在家中的事情,不过他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此事?” 遭了,秦天德暗叫不好,明白自己失言失态,连忙补救道:“微臣这几日在家养病,对于朝中的事情的确不知,只不过郑大人经略四川,政绩显著,微臣对他也有所耳闻。” 郑亨仲,姓郑命刚中,字亨仲,婺州金华人,绍兴二年以第三名进士及第,也就是常说的探花。 他任职不久后,因为政绩显著,得到了秦桧的赏识,经秦桧之荐举,任刺令所删定官,其时政要务见解受高宗赏识,不久即升任宣义郎,不过一年,又兼授太常博士。 由于他是文官出身,所以有统兵的资格,后入蜀为官,主理一方。期间行屯田,免杂征;严教训,重积聚;整军旅,强武备,金兵不敢犯。时有“宗泽猛虎在北,刚中伏熊在西”之称。 在宋金签订绍兴和议后,升任四川宣抚副使,经略四川。由于早年是被秦桧举荐,因此曾被视作秦桧的党羽。 不过在秦桧对胡铨等人忠直大臣进行迫害的时候,他曾极力营救,得罪了秦桧。然而真正让秦桧不能容忍的却是郑刚中拒绝了他针对川蜀富饶,而令郑刚中献金三万两并加派赋税一事,使得秦桧掌控的御史台对其大肆参劾。 秦桧已经打定主意要将郑刚中这个相当于背叛了他的人,多次指使御使参劾,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虽然赵构怜惜郑刚中之才,想要判的轻一点,可秦桧却不依不饶,结果使得郑刚中被贬往封州。 被贬封州后,秦桧又指使封州太守赵成之一步步将他窘辱,最终折磨致死。 这是历史上先关的记载,秦天德也略知一二,到此刻他终于明白赵构为何今日会弄出这么多事,不禁佩服赵构的帝王手段。 赵构的手段如今已经很清晰了,先是利用岳霖刺杀万俟卨一事使得自己不得不受制于他,然后感觉还不够,又点出他收留犯官岳飞家眷一事,使得自己明白小命就在他的手中,不能生有二心。 这还不够,对于自己和秦桧之间到底是何种关系,赵构依旧不放心,以前他与秦桧之间的所有纷争,都随着万俟卨的倒台而化为乌有,因此赵构为了让他彻底跟秦桧决裂,不可能再在其中浑水摸鱼,命他主审郑刚中一案。 虽然赵构并没有直言让他如何审理,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可言语间已经暗示的清楚,要他放郑刚中一马,之后他就可被赵构放心大胆的擢升为左相,替赵构在朝中牵制秦桧! 秦桧对郑刚中的怨恨秦天德很清楚,不说从史书上看到的,就从秦桧对付那些叛投万俟卨的党羽手段上就能明白,秦桧对那些背叛了的党羽有多么的痛恨,自己若是真替赵构保下了郑刚中,那么就绝无可能再跟秦桧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了! 高啊,当真是高啊!想通了赵构所有的手段后,秦天德在心中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又不禁感慨,以赵构的聪明才智,若是将这些心思用在振兴国力,对抗金人方面,那该多好。 他心中在琢磨着赵构,龙案之后的赵构同样在琢磨着秦天德。 就像当日秦天德在韩世忠面前提及刘琦、吴璘等人时韩世忠的反应一样,赵构也对秦天德表现出来的不但早就知道秦桧要对郑刚中下毒手,更是知道郑刚中的为人一事震惊不已。 还是那句话,古代的信息传递极为闭塞,秦天德中举时,郑刚中已经外放四川,而且秦天德为官后,即便调回临安,也很朝中的大臣之间有来往,如何能够知道这么多事情? 想到这里,赵构再度想到了那边的迷信以及召见周必大时,从周必大口中得到的消息,心中不仅对自己的猜想有确认了几分。 为了能够进一步确认他的猜测,他又试探的问道:“你可知郑良嗣此人?” 秦天德此刻心中正在感慨,猛地听到赵构询问,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微臣知道,此人乃是郑刚中之子。” 你就是了!赵构嘴角划出一道向上弯曲的弧度:“果然你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么你一定也知道如今郑亨仲被关押在大理寺内,而其子郑良嗣及其将佐宾客都被关押在江州大牢,剩下的事该怎么办,不需要朕再教你了吧?” 第三三七章 变天开端之主审郑刚中 当然不用赵构教了,秦天德心里跟明镜一样。 郑刚中之子郑良嗣及其将佐宾客被关押在江州大牢,是秦桧为了将郑刚中置于死地的手段之一。 如今秦桧必定派了大理寺丞汤允恭、太府寺丞宋仲堪等亲信前往审理,严刑拷打,硬要坐实郑刚中的贪污之罪! 而这也是他的机会,是他保住郑刚中性命的唯一机会!若是让那二人从江州返回,拿到了所谓的真凭实据,就算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休想就得了郑刚中! 离开御书房后,领了圣旨的秦天德没有着急前往大理寺,而是急匆匆的赶回了府中。 刚回到府中,屁股还没坐热,齐妍锦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官人,你究竟是如何得罪了岳家姐姐,为何她要离开,你快去劝劝她吧,莫要伤了她的心。” 看到秦天德愣,齐妍锦继续说道:“官人,你和岳家姐姐的事情奴家都知道了。岳家姐姐是个好女子,你既然已经和她。。。那就不能辜负了人家,而且你也不是这样的人,是么?” “锦儿,你都知道了?”秦天德脸上的肌肉跳动了几下,转而看向了门口的秦三,一脸的愤怒,“三儿!” 秦三一缩脖子,叫了声少爷,然后就转向齐妍锦,可怜巴巴的说道:“少夫人。。。” 齐妍锦轻笑了一下,说道:“官人你莫要责怪秦三,那日他也想阻拦奴家靠近书房,只不过他心中对奴家敬重,不敢阻拦,这才让奴家知道了官人与岳家姐姐之间的事情。其实这件事官人没有必要瞒着奴家,官人又不是不知道,奴家早就劝过官人将岳家姐姐娶过门的。” 听着齐妍锦善解人意的言辞,秦天德不禁一阵感动。他拉过齐妍锦的柔荑在嘴上吻了一下,说道:“锦儿,你真是。。。” “好了,你快去吧,免得去迟了岳家姐姐真的就走了!”被秦天德当着下人的面如此轻薄,齐妍锦一张俏脸羞得通红,低下头将手从秦天德的手中抽回,打断了秦天德后面的柔情密语。 秦天德也不耽误,只是又在齐妍锦的粉颊上吻了一下,拔腿便冲向了后院。 “瓶儿,你莫要走,听我解释!”快步冲进了岳银瓶的房间看,秦天德只担心岳震劝不住岳银瓶,哪知道房中的岳银瓶似乎很平静,只是坐在桌旁,翻看着手中的出自他口的《桃花扇》,而岳震则是陪坐一旁,吃着桌上的糕点,不时的望向秦天德偷笑。 “谁说我要走了?莫非你想赶我离开?” 咦,怎么会这样? 秦天德一愣,旋即看向岳震,问道:“震儿,到底怎么回事?” “切,狗官,小爷为何要告诉你?”岳震纵身从圆凳上跳了下来,手中抓着糕点径直跑向门外,口里喊道,“姐,狗官就交给你收拾了,别让他好过!” “瓶儿,你不生我的气了?”秦天德坐到了岳震刚才做的地方,伸手拉过了岳银瓶的小手,轻轻的摩挲着。 “狗官休得无礼!”岳银瓶脸色一红,低着头瞟了眼门外。 秦天德心领神会,当即冲着门外喊道:“二娃,把门关上,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看到牛二娃关好了房门,岳银瓶这才将手中的书册放到桌上,转头看向秦天德,说道:“狗官,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对我很过分?” “我知道,是我不好,误会了你,对不起。”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多隐情,若不是震儿后来跟我说了,我都不知道官家和普安王居然会联手算计小霖和你。真没想到普安王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居心,亏得小霖还对他忠心耿耿。” “这个小妖孽,居然真的猜到了!”秦天德所指的是赵眘算计岳霖一事。 “你骂谁是妖孽!”听到秦天德骂自己的弟弟,岳银瓶不乐意了。 秦天德却是没有改口,反问道:“震儿是不是还跟你说了,让你不能将此事告诉你三弟,更是不能再他面前表现出任何对赵眘的不满,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秦天德一笑,说道:“震儿小小年纪,居然能想到这么多,连你和岳霖都想不到的事情,他不但能够想到,更是还能考虑到岳霖的反应以及你岳家的长久,这还不是妖孽是什么?” “我岳家的长久?”岳银瓶皱了皱眉头,思忖了片刻,斜了秦天德一眼,“那还不都是你害的?若说震儿是小妖孽,那你秦天德就是大宋最大的妖孽!” “妖孽就妖孽吧,反正咱不会害好人。”秦天德乐呵呵的应下了这个绰号,旋即又担忧的问道,“瓶儿,你真的不怪我了?那为何你还要走呢?” “我打算带着震儿回趟钱塘,看看娘亲,震儿说老贼的死期不远了,是么?” 这个小妖孽!秦天德拍了拍脑门。岳震只凭着昨夜赵构对自己施展的手段,就能猜出自己将要对秦桧下手,若是等岳震长大,恐怕面对被自己改动的面目全非的历史,他还真难对付了。 秦天德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你们姐弟也有很久没有和咱娘见面了,咱娘肯定想念你们的紧。” “什么咱娘,那是我娘!”岳银瓶没好气的瞪了秦天德一眼。 秦天德哈哈一笑,说道:“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等到将来我将你娶过门,你娘不就是我娘了么?” “那你也不能喊娘啊!” “那我应当喊什么?” “你应当称岳母。。。狗官,你又诓骗我!”看到秦天德眼中的笑意,岳银瓶顿时反应过来,气急之下一双秀拳打向了秦天德胸口。 秦天德并不躲避,一把抓住岳银瓶那双没有用上多大气力的双手,轻轻一带,岳银瓶的整个身子就倒在了他的怀中。 “瓶儿,你带着震儿和霆儿回去吧,你放心,等你们回来,一切就都会变了。” 岳银瓶斜靠在秦天德的怀里,幽幽的说道:“是要变天了么?” 秦天德愕然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岳银瓶紧接着问道。 感受到岳银瓶的关切之情,甜在心头的秦天德摇了摇头,在岳银瓶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什么时候少过危险?可我不照样好好的么?” “那倒是,我忘了你不是人。”岳银瓶窃笑了一番,又说道,“狗官,你可知为何我要带着震儿和霆儿回钱塘探望娘亲?” “是想跟咱娘说一说咱俩的婚事么?”秦天德调笑着说道,说完话又在岳银瓶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狗官贫嘴!”岳银瓶用力的在秦天德胸口打了一下,突然有些伤感的说道,“我知道你的计划就要到最关键的时刻,各方面的阴谋诡计也会越来越多,我不想你再被人算计,误会我,你明白么?” 闻听此言,秦天德不由得心生愧意,将怀里的岳银瓶搂的更紧了:“瓶儿,是我不好,不该怀疑你,当时我真的很绝望。” “我后来想明白了。若非你对我用情深,也不会那般失落,虽然我恨你不相信我,但细细想想,这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让我看到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不过,狗官,你以前总是会对我说,让我信你,可你也要信我啊,毕竟我将什么都交给你了。” 说到最后,岳银瓶的声音已经变得蚊子哼哼一般,几不可闻。 安排好岳银瓶姐弟返回钱塘,秦天德又唤出了时顺,命他带几个拳脚功夫厉害的人,暗中保护岳银瓶姐弟的安全,这才开始考虑如何解决赵构交代的事情,以及如何解决随后将要面对的秦桧的反应。 郑刚中一案的卷宗很快就有人递到了他的手中,御史汪勃、余尧弼等人的参劾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参劾的罪名多如牛毛,例如什么“妄用官钱”、“奢僭”、“贪婪”、“天资凶险”、“网罗死党”、“为臣不忠”、“贿赂溢于私帑”、“暴敛困民”、“密遣爪牙”、“窥伺朝政”等等等等,无不展现了秦桧对郑刚中欲除之而后快的本意。 面对这么多罪名,虽然秦天德明知道都是子虚乌有秦桧指使党羽编造出来的,但他却不能也不敢全部推翻,将郑刚中完好无损的从此案中救出来。 他现在还不能将秦桧得罪的狠了,因为在他的计划中,秦桧扮演着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而且还要让秦桧在他的建议下主动入瓮,因此他决不能将秦桧得罪的太狠,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只考虑保郑刚中一命的原因! 郑刚中的罪是一定要判的,反正将来有着一大堆被秦桧迫害的人需要平凡,不差郑刚中一个。不过判罪的结果却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无论如何不能将他贬到类似于封州这种由秦桧党羽主管的地方。难不成又要弄到淮阴去? 想到这里,秦天德不由得一阵苦笑,这段时间来朝中已经好好几个人被配淮阴编管了,按照上回秦二返回后带给他的消息,这些人如今在淮阴生活的极为滋润,比起在朝中的时候性情似乎好了许多。就拿最先被配淮阴的赵鼎来说,竟然像是年轻了十岁! 这些名义上是被配实则是他保护起来的家伙,如今不甘寂寞,居然在暗中帮着胡铨治理淮阴,就连6游这个知县,都因为年纪过小而不被放在眼中,这迟早会引起秦桧的怀疑。 就算秦桧现在忙于收拾被万俟卨弄得有些混乱的朝堂,可若是再将郑刚中配淮阴编管的话,会不会使得秦桧开始怀疑,从而派人暗中调查呢? 第三三八章 变天开端之痛打狗大人 郑刚中贪污一案,由秦天德主审,大理寺辅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上下,朝中的耿直之士以及民间一些有见识的名流士绅不禁对郑刚中的命运捏了一把冷汗,这件事也成为了临安城中不少人茶余饭后最多的谈资。≥ 而万俟卨被关大牢后,见到秦天德意欲不轨,结果反被秦天德正当防卫,错手杀死一事反倒没有太多人提及,毕竟万俟卨的名声不怎么样,而且又是一死的失势之人,没有太多人关心。 不过正当防卫这个说法,如今被交到了大理寺讨论,看看能否列入律法之中,这倒引起了一部分有学之士的关注。 大理寺大堂,两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威风凛凛的分列两侧,大堂上方的桌案后坐着一少二老三个衣冠楚楚的人,中间一人正是赵构钦点的主审之人秦天德。 他左边坐的是大理寺最高官员大理寺卿,毕竟大理寺辅之,大理寺卿不能不露面。而他右边做的则是御史台的主官御史中丞勾龙如渊,是秦桧得知赵构命秦天德主审此案后派来协助秦天德的。 对此赵构并没有任何意义,很痛快的答应了。秦天德心中清楚,这同样是赵构有意纵容,要让自己跟秦桧之间再无半点缓和的余地。 勾龙如渊,字行父,永康军导江人,依附秦桧,得其推荐,任职御史中丞,成为秦桧手下掌管御史台这门重炮的炮手,绝对称得上是秦桧的心腹之一。 郑刚中如今正身着囚服披头散的跪在堂下,虽是文官出身,但多年的统军生涯使得其练就了一身的戎马气息,只有在不经意间,身上才会流露出书生般得的神态。 看着年逾花甲的郑刚中居然满身是伤,秦天德不由得心中愤懑,转头看向大理寺卿,冷声问道:“他有官职在身,如今尚未革除,是何人胆敢刑讯逼供?” 已过耳顺之年的大理寺卿并非秦桧的死党,只不过畏惧秦桧权威,对于秦桧所交代的事情不敢怠慢,更是因为其胆小,大理寺中的大权已经落在了身为秦桧党羽的大理寺少卿手中。 如今因为此案交由秦天德主审,大理寺少卿已赶往江州,督促大理寺丞汤允恭、太府寺丞宋仲堪加审理郑刚中之子及其将佐宾客,务必在三日内得到从这些人的口中得到郑刚中的“罪证”。 而勾龙如渊的作用,除了监视秦天德外,还要想办法将此案拖过三日,等到大理寺少卿一干人等那道江州的供词,再将此案定夺。 “这。。。”大理寺卿这了半天也没有这出个所以然,他不敢得罪秦桧,同样不敢得罪秦天德,只能苦着脸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勾龙如渊。 勾龙如渊说道:“秦大人,这郑亨仲甚是嘴硬,纵然我御史台已经掌握了其充分的罪证,但其就是不肯认罪,因此本官以为,大理寺此举并无不妥,毕竟大家都是替官家办事,一心想要将此案秉公处理。” 秉你娘个头! 秦天德心中骂了一句,转向勾龙如渊,说道:“狗大人。。。” 秦天德只开了个头,勾龙如渊脸色大变,沉声道:“本官复姓勾龙,秦大人莫要叫错了。” “嘿嘿,下官才识浅薄,不知勾龙乃是复姓,还一直奇怪为何会有人姓狗,如今听到了狗大人。。。哦不,是勾龙大人才对,如今听到勾龙大人这么一说,本官才知晓,多谢勾龙大人替本官解惑。”秦天德一脸真诚的说道。 勾龙如渊哼了一声,说道:“不知秦大人要如何审理此案?” 秦天德眉头轻皱一下,说道:“本官已经看了此案相关卷宗,郑刚中此人人面兽心,罔顾法纪,道貌岸然,男盗女娼,无法无天。。。” 听到秦天德口中无稽之词,勾龙如渊心中鄙夷,不论他们是否靠着依附秦桧才能升至高位,至少他们都是些熟读四书五经之人,自然在内心看不起胸无点墨的草包秦天德。 “秦大人,照这么看,你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定夺?”勾龙如渊打断了秦天德的话头。 “那是自然。狗大人。。。” “本官复姓勾龙!” “哦,是本官口误,勾龙大人,本官蒙官家钦点,有的秦相信任,特派你来辅助本官,本官岂能敷衍了事?”秦天德转头看向跪在堂下的郑刚中,猛地一拍惊堂木,起身呵斥道:“大胆郑刚中,你可知你不但辜负了官家恩典,更是对不起秦相当年对你的知遇之恩? 你不但不思报恩,居然还敢贪赃枉法,还敢,还敢犯下这卷宗中的条条大罪,可是不想要脑袋了不成!” 看到秦天德手中扬起的卷宗,郑刚中冷笑了一声,并不言语,只是轻视的瞪了秦天德一眼。 在他心中,只知道秦天德是秦桧之侄,靠着秦桧权势弄虚作假中了状元,至于秦天德回到临安后生的一切,由于时间较短,远在四川的他并不怎么知情。 所以当他得知主审的官员是秦天德后,就对自己的命运不抱任何期望了。 看到郑刚中不说话,秦天德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看来你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所犯的罪行,默认就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郑刚中自身不会承认,当下恨声说道。 “哎呀,果然是嘴硬的很,难怪大理寺会如此对待你了。”说着话秦天德又转向了勾龙如渊,“狗大人。。。” 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勾龙如渊气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正声说道:“本官复姓勾龙!” “勾龙大人,依你之见,此案该如何定夺?” 勾龙如渊道:“兹事体大,秦大人乃是官家钦点的主审官员,理应由秦大人的定夺,只不过本官有必要提醒一下秦大人,此案相关人证皆关押在江州大牢,相爷已派专人前往审理,不日即可审结,大人最好等到拿到了那边的证词再做定夺。” 老子就是要赶在他们回来之前结案! 秦天德眼珠一转,说道:“哎呀,狗大人。。。” “老夫复姓勾龙!”勾龙如渊瞪大了双眼。 “呵呵,瞧本官这记性。”秦天德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勾龙大人,你也知道,这是本官第一次替官家办差,而且又是官家钦点,所以本官打算给官家留下一个好印象,尽快审结此案。何况这卷宗上证据确凿,还有何必要再等下去? 来呀,堂下听判。。。” “秦大人!”勾龙如渊心中暗道,果然不出相爷所料,这秦天德要尽快审结此案,因此立刻打断了秦天德的话头,“以本官愚见,此案还是等一等再审结的好。” 秦天德太清楚秦桧为什么要拿到江州的供词了。原本此事若是没有他的参与,郑刚中只会被罢黜编管,但由于赵构让他主审,秦桧已经对郑刚中生了杀心,江州供词到来之时,就是郑刚中丧命之刻! 至于说江州那边会不会有供词到来,三木之下求何不得? 秦桧必定要将郑刚中一案办成铁案,用郑刚中的人头来想旁人表明其权威之强,从而打压自己的声望,顺带也警告赵构,并且让朝中众臣看得明白,他的权威不容挑战! “狗大人。。。” “老夫复姓勾龙!”勾龙如渊握紧了双拳。 “勾龙大人,本官就不明白了,此案已经罪证确凿,还有何必要等下去,若是让官家以为本官办事不利,影响了本官的前程,该如何是好?” 勾龙如渊斜了眼秦天德,轻声说道:“大人若是就此草草结案,就不怕伤了与相爷间的叔侄之情么?” “狗大人。。。” “本官复姓勾龙!”这一回,勾龙如渊的双眼已经冒出火来。 秦天德完全不在乎勾龙如渊的反应,开口说道:“本官主意已决,勾龙大人勿须多言。堂下犯官郑刚中听判,你罪大恶极,依律本当问斩。但念在你年纪老迈,又曾对朝廷有功,本着官家一向宽仁之故,特免死、免禁锢,移淮阴安置;子郑良嗣免死,移淮阴安置;僚佐赵士祃、张汉之、张仲应等人一律杖责五十,贬为庶民,配军中戴罪立功!” 听完了秦天德的判词,原本已经没有任何幻想的郑刚中惊愕的睁圆了双眼,不解的看向秦天德,刚才从秦天德和勾龙如渊的对话中他就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可真当他听到秦天德的判词后,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让他不敢相信自己双眼的事情还在后面,而且马上就要到来。 “秦大人!”勾龙如渊心中大急,他的任务就是要将此案拖过三天,那想到这还不到一天,第一次升堂的秦天德居然就定案了,“本官以为此案如今尚不可审结,大人的判词也太过孟浪,希望大人三思。” “狗大人。。。” “老夫复姓勾龙!”勾龙如渊的满头白几乎要倒立起来。 “勾龙大人,此案其中缘由一目了然,犯官郑刚中之罪行昭然若揭,你凭什么认为此案不可审结?” “就凭本官那是此案副审,本官就有权认为此案如今不可审结!” “狗大人。。。” “老夫复姓勾龙!”这句话勾龙如渊几乎是喊出来的,骤然站起身子,被秦天德有意数次辱骂,让旁人看了笑话,这叫他如何能够容忍? 然而,让他更难以容忍的事情生了。 他刚站起身子,只见秦天德猛地一甩手臂,顿时就觉得脸上一片火辣,如此同时一声脆亮的耳光声响起,在偌大的大理寺大堂上方不断飘响,大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势。。。。。 第三三九章 变天开端之见秦桧 老迈的大理寺卿愕然的转头看着趾高气昂的秦天德,心中的震惊难以形容。他此次本来就是走走过场的,在大理寺这个自家的地盘上被别人抢了风头也无所谓,只要不要将他牵扯进二秦之间的争斗就可以了。 事态的的开端让他很满意,秦天德和代表秦桧前来的勾龙如渊之间看上去关系还算不错,可是秦天德的这一巴掌让他彻底明白,今天的事情恐怕要不好收场了! 堂下的衙役们一个个张着嘴巴将目光全都投到了大堂上方,秦天德的种种他们多有耳闻,可如今是真人表演啊,公然掌掴御史中丞,而且还是代表着秦桧而来的御史中丞,这种场面可不是天天能有的,等到退堂又有了向别人炫耀的话题。 跪在堂下的郑刚中眼中却是闪过了一道光芒,就算他再傻,再不了解二秦之间的关系,听了秦天德和勾龙如渊的话,再加上那记脆亮的耳光声,也让他明白这件事中似乎有着什么隐情。 好像是秦桧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而秦桧的侄儿秦天德却像将自己配,留自己一命,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勾龙如渊捂着脸眼中喷火的看向秦天德。虽然他早已听过秦天德的恶名,也知道秦天德张狂跋扈,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天德居然敢在大理寺大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抛开他御史中丞的官职不说,就说他代表着秦桧,秦天德这记耳光虽是打在他的脸上,但无异于抽在秦桧的脸上! 正想开口质问,秦天德却早他一步开口:“你还知道你是个副审啊?本官身为官家钦点主审此案之人,该如何判案需要你三番两次的指手画脚么,你算个什么东西!狗大人,莫非是你眼中没有官家,所以才敢屡次出言阻挠本官的定案么,咹? 还什么复姓勾龙,本官喊你一句狗大人已经算是客气,算是救你一命了!在你的名字中竟敢将‘狗’排在‘龙’之前,你可知龙代表什么?那是代表着当今的官家乃是真龙天子,你竟敢叫做狗龙,这不是在侮辱官家么! 若非官家宽仁,本官又看在秦相的份上,早就上书奏你一本,参劾你侮辱官家,藐视官家,到时候就算你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那个“勾”不是那个“狗”!勾龙如渊正想争辩一句,可是话刚要出口,他突然想明白秦天德本就是不学无术之辈,解释了也是无用,更重要的是他察觉了秦天德想要扯开话题分散他注意力的用意! “秦天德,今日这笔账老夫给你记着!”丢下一句狠话,勾龙如渊却是不再理会秦天德,转向了一直在打酱油的大理寺卿,“你是大理寺卿,也是副审之一,你说说看,此案是否要像秦相吩咐的那般,等到你大理寺的人从江州拿了口供之后再做定夺?” “秦相”二子勾龙如渊咬的极重,就是在警告大理寺卿。他们两个副审如是同时反对,即便秦天德身为主审,也没法草率定案! “这,这,这。。。”可怜的大理寺卿一连“这”了七八回,也“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桧他是肯定惹不起的,可是秦天德他同样惹不起,看看勾龙如渊,刚刚挨了一记耳光也只能丢下一句威胁之言,而不敢有任何的实际动作就能明白秦天德是什么样的人了。 就在可怜的大理寺卿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的时候,秦天德忽然转过身,背着勾龙如渊冲他挤了一下眼,然后疑惑的说道:“本官记得你不是有心脏病么,一激动就容易昏过去,怎么今日这么久还没昏?” 啊?心脏病?这是什么病?大理寺卿愕然了一下,不过秦天德的意思他却是明白了,当即捂着头一脸痛苦的说道:“哎呀,老夫忘了,忘了自己有头疾,头好晕。二位大人,本官如今身子实在是撑不住了,有负官家所托,还望二位大人见谅。来人,扶本官到后堂休息!” “你。。。”勾龙如渊伸着手只想被人搀扶着快步转入后堂的大理寺卿,再说不出话来。 秦天德正面面对堂下,眼角扫了眼勾龙如渊,阴阳怪气的说道:“狗大人,此番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官被官家钦点主审此案,在这里本官最大,本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若不想受辱,最好给本官管住自己的狗嘴!” 说完这番话,他又冲着堂下的两班差役吼道:“本官已经定案,郑刚中父子配淮阴编管,立刻启程!”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完结,他又亲眼看着几个差役押解着郑刚中上路,又命吕子雄派遣两人暗中保护,这才返回皇宫,去找赵构复命。 赵构对于秦天德的判决本是不满,因为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可是想到郑刚中是被配淮阴编管,这份不满也就消失了,心中只是暗笑,如今的淮阴倒是变得格外精彩。 心中考虑到淮阴的不只是赵构,同样还有秦桧。此刻在秦桧的书房内,秦天德破天荒的站在里面,面向着目无表情坐在书案后的秦桧。 就在不久前,秦桧派人前来通传,召他相见,他匆匆赶至相府,再一次踏入了足有半年多没有进入过的秦桧书房。 秦桧书房内依旧如故,硕大的山水屏风立于左侧,秦天德却不担忧后面会藏有什么刀斧手。虽然秦桧曾命曹平奇使人刺杀自己,但也绝不会蠢的在府中谋害自己,而他如今已经能够坦然面对秦桧,因此立刻随着来人来到了相府。 “听闻你打了御史中丞勾龙大人?”这是秦桧见到他后丢出的第一句话。 秦天德慌忙拱手施礼,说道:“叔父有所不知,那狗大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侄儿得官家钦点,主审郑刚中一案,他却打着叔父的旗号横加指责,侄儿的脾气有些暴躁,因此一时控制不住,轻轻打了他一下。” 轻轻打了一下?勾龙如渊口中的后槽牙都松动了!秦桧抬起眼皮扫了秦天德一眼,没有说话。 见到这种架势,秦天德就知道自己还的说下去:“还有,他的名字中,居然敢把狗放在龙之前,实在是罪不可赦,是在侮辱官家。叔父,要不要参劾他一本,参他的大不敬之罪?” 这件事情秦桧自然知晓,只不过不是从勾龙如渊口中得知,因为勾龙如渊羞于出口。 “你有空会去多看些书,他的勾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狗。”说到这里,秦桧觉得自己对秦天德的解释有些多余了,旋即换了话题:“听闻你又将郑亨仲配至淮阴了?” 闻听此言,秦天德身子轻颤了一下。他在得知秦桧有请的时候,就猜到整件事的重点不在他不停勾龙如渊建议早早结案,而在于配淮阴这一点,终于淮阴的事情还是使得秦桧怀疑到不能不开口询问的地步! 没等他说话,秦桧继续看似随意的说道:“淮阴真是个好地方,如今倒是真当得起人杰地灵的名头。先有胡邦衡,赵元镇、王贵、吕居仁等人在中,如今又去了一个郑亨仲,哼哼。。。” 哼哼完,秦桧并没有继续开口,而是抬头玩味的打量着秦天德,显然是没有说完的话应当是“秦天德,你不觉得应当给老夫解释些什么”。 秦天德自然听出了秦桧的潜台词,而且在他决定将郑刚中配淮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又要生改动,而这种改动他乐见其成,因为有可能要提前了! “侄儿不敢隐瞒叔父。”秦天德恭恭敬敬的说道,“不过淮阴一事如今只是小事,眼下却有一件关乎咱秦家前途的大事需要叔父定夺,若是一着不慎,将来咱们秦家恐怕会就此没落。” 听着秦天德一口一个咱们秦家,秦桧心中冷笑,对于秦天的所谓的“大事”更是不以为意,随口说道:“有何大事,居然有如此严重?” “叔父大人,不知堂兄如今可在府中,此事最好堂兄在场,如此咱们才能够细细商量。” 秦桧这回却是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瞪了秦天德一眼,显然是对秦天德竟敢在他面前卖关子表示不满。 吃秦桧一瞪,秦天德不敢在坚持秦熺到场,连忙说道:“叔父大人明鉴,侄儿如今能达到如此境地,全赖叔父大人照拂,若没有叔父大人,就没有侄儿的今日。” 秦桧并没有因为秦天德的这番话就以为秦天德是在表忠心,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眯起了双眼。 “你少在这儿拍马屁了!家父才不会被你这几句话说动,你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就在秦天德的话音才落,屏风后传来了秦熺愤怒的声音,紧接着秦熺臃肿的身躯就从屏风后闪出,来到秦天德面前,吃人般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 秦桧眉头一皱,对秦熺擅做主张从屏风后走出大为不满,而秦天德则是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一把抓住秦熺肥嘟嘟的手掌,激动的说道:“堂兄,你在这儿就太好了,眼下正有一件关乎到咱们秦家将来生死存亡的大事需要商量。咦,屏风后不会还有人吧?” 第三四零章 变天开端之秦达表忠心 秦熺一把甩掉了秦天德的手,厌恶的说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本公子从来就不相信你的话!父亲,他这忘恩负义之人,如今以为靠上了官家,完全忘记了当日您对他的知遇之恩。≧ 如今见识到您的权威,又来摇尾乞怜,恳求父亲谅解,像他这样的小人,您还有什么可跟他说的?” “伯阳住口!”秦桧本是想让秦熺通过自己和秦天德之间的对话长进一些,可没想到秦熺居然忍不住冲了出来。对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心中不满,喝止了他,又转向屏风方向:“平奇,你也出来吧。” 随着秦桧的声音响起,屏风后又缓缓踱出一人,正是眼角上长着一颗痦子的曹凡曹平奇。 “相爷,学生一时没有拉住公子,还请相爷恕罪。” 秦桧摆了摆手,接着看向秦天德,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秦天德此刻却不在开口了,只是不停的用眼角瞥向多出的这个曹凡。 曹凡是眼明之人,当下朝着秦桧一拱手,说道:“相爷既又要是相商,学生告退。” “无妨!”秦桧淡淡的说道,“老夫早就将你视为自己人,秦天德,你说吧,老夫究竟有什么大麻烦?” 秦天德再次看了眼曹凡,然后恭敬的对秦桧说道:“叔父大人,这麻烦跟你无关,如今你如日中天,你怎么可能会有麻烦?这麻烦实则是堂兄和侄儿的。” “我的麻烦?”秦熺愕然,脸上随即露出不屑的神情,“秦天德,本公子再说一遍,你莫要危言耸听,你以为本公子会相信么?” “堂兄如今可是想要夺得左相一职?” “你问这作甚?”秦熺一脸戒备的看着秦天德,他太知道秦天德坏事的能力了。 秦天德轻叹了一口气,叹息的说道:“叔父与堂兄不知,官家已然将左相之职许给了在下,不日即将宣布。” “你说什么!”秦熺身形剧颤,大声的喝问道。 曹凡同样身形一颤,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的神情,而秦桧则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眯着眼睛耷拉着眼皮。 “叔父大人明鉴,侄儿能金榜夺魁踏入仕途多亏叔父照拂,如今调回临安,一路高升任职太子谕德这一关键职位,在朝中拥有极大的权势,也得益于叔父。” “秦天德,你这是在讽刺我父亲么!”秦熺一把抓住了秦天德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 秦天德却不挣扎,也不理会秦熺,只是看着依旧耷拉着眼皮的秦桧说道:“叔父大人明鉴,官家的手段和目的必然瞒不过叔父法眼。侄儿无知,一度被官家的恩典所惑,以为官家当真是对侄儿信赖有加,然则后来才现,侄儿不过是官家手中的一颗棋子,用来对叔父大人起到掣肘作用的。” 秦桧依旧没有反应,不过秦熺却是松开了手,转头看了看秦桧,又看了看秦天德,显然是理解不了秦天德的这番话。 “淮阴那些人都是跟叔父作对的,侄儿承认,起初的确是想过拉拢他们,里用他们的影响力来跟叔父对抗,可侄儿后来也明白了,不论侄儿为他们做什么,哪怕是救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不会改变对侄儿的看法,因为侄儿姓秦,乃是叔父的侄儿。 可是纵观叔父对侄儿的态度,不论侄儿如何跟叔父作对,叔父都从没有怪过侄儿,侄儿打心底惭愧,愧对叔父的恩情。 侄儿已经看明白了,不论什么时候,侄儿的身上都流着秦家的血脉,而侄儿能有今日也全因为官家想让侄儿在朝中对抗叔父。若是没有了叔父,对于官家来说侄儿也就没用了,就像那句老话说的,嘴唇不在了,牙齿就该感到冷了一样。” 听到这里,秦熺不屑的打断了秦天德话:“那叫唇亡齿寒,什么嘴唇不在了牙齿会冷,无知!” “是是,堂兄教训的是,小弟的确是无知。”秦天德丝毫不以为意,讪笑着陪着笑脸,“近日朝中百官联名上书,恳请官家将堂兄擢为左相,但是官家却让侄儿主审郑刚中一案,并且事先言明,若是办得好了,将会擢升侄儿为左相。 侄儿心中清楚,官家只是想利用侄儿对付叔父,可不论侄儿是否按照官家旨意去做,官家都不会将堂兄擢升至左相,为了咱们秦家百年利益计,侄儿只能应了下来。可是侄儿怕叔父误会,因此将其判罪,但又不能让官家不满,因此只能将其配淮阴,求叔父谅解。” 秦桧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秦熺频频开口:“秦天德,你别在这里耍嘴皮子,你说了这么半天,无非是惧怕家父,想来巴结罢了!我问你,你所说的大麻烦究竟是什么,你说了这么半天为何还没有说到?” 秦天德突然变得一脸严肃,朝着秦桧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说到:“侄儿知道侄儿以前做了太多冒犯叔父的事情,在侄儿知道了官家的真实用意后,就在想办法弥补侄儿的过错。当初万俟卨这老狗来到侄儿府中,说手中有了叔父私通金人的罪证,让侄儿跟他一起对付叔父。 哼,他这老贼又怎会知道侄儿早已明白一切,岂会受他利用?更可恨的是这老贼诬告叔父不成,居然还想拖侄儿下水,当真是可恶!”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桧的眼皮抖了一下,悠然开口问道:“你手中可像他说的那般,有所谓老夫与金人来往的书信么?” “当然没有!”秦天德毫不迟疑的否认道,看到秦桧下耷的眼皮下闪过一道精芒,慌忙接着说道,“侄儿不知万俟老贼手中是否有叔父与金人之间来往的书信,不过就算他有,以他的心思,又怎可能会交给侄儿一部分?因此侄儿猜测这必定是官家的诡计,让万俟老贼诬告叔父,并将侄儿拖进来,使得侄儿跟叔父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 对秦天德的这番话,秦桧不置可否,说道:“若是老夫告诉你,老夫的确和金人之间有书信来往,你又待如何?” 秦天德心中清楚,秦桧的试探开始了,当下立刻表明态度:“这又如何?做臣子的谁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今这里都是叔父信得过的人,侄儿也不怕明说,侄儿当初能够从淮阴调回京城,就是靠金人世子完颜亮的推荐。 只不过可惜的是,侄儿曾经用了重金打点,完颜世子也许诺在官家面前替侄儿讨个户部侍郎的头衔,哪知道居然生了变故,侄儿居然只得到了一个起居郎的头衔,也不知究竟是完颜世子欺骗侄儿还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说到最后,秦天德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秦桧脸上终于浮现起一丝笑意,淡然说道:“此事老夫亦知,当日完颜世子在官家面前替你说话时,的确是提议官家将你擢升为户部侍郎,只不过官家似乎对此有所不满,但又不敢得罪完颜世子,因此将你擢升为起居郎。” 是赵构干的?可万俟卨说是你秦桧干的!对于这前后不符的说法,秦天德不能说信谁不信谁,这件事情可能是赵构干的,也可能是秦桧干的,也可能是这对君臣联手干的,至于其中的真相如何,秦天德已经不关心了。反正峰回路转,一切又都回到他计划中的轨道上来,而且依然接近尾声,这就足够了! “果然是官家所为!”秦天德恨声道,“微臣早先就怀疑,是官家不想看到侄儿入朝使得叔父权势更大,后来觉侄儿有野心,于是利用侄儿的野心反过来牵制叔父。 叔父恕罪,侄儿承认自己的确是想过能够达到叔父今时今日的权势,叔父可能不知,您一直都是侄儿的榜样。如今侄儿已经知道错了,被官家利用,冒犯了叔父,侄儿不敢求得叔父完全谅解,只希望叔父能够了解侄儿曾为此后悔,更是有心弥补就行了。” 眼前说话的人真的是秦天德么?秦熺有些傻。秦天德是个什么德行,深受其害的秦熺最有言权了,可是秦天德今日居然毫不掩饰的全部说了出来,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回头看了眼秦桧,觉秦桧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这是秦桧让他表现,于是说道:“你做了那么多得罪本公。。。得罪家父的事情,以为只凭你一番话就能化解么!” “当然不能!”秦天德立刻接道,“小弟知道,自己不但得罪了叔父,更是屡次三番的得罪了堂兄,因此为表歉意,侄儿愿赔罪这个数。” 说着话他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切,十万两,你以为家父和本公子没见过银子么!” “是一百万两。”秦天德语出惊人。 一百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如今赵构刚刚立朝不久,在秦桧的上下其手中,每年的税收也不过是几个一百万两。秦熺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你有这么多银钱么?” 秦天德坚定的点了点头:“小弟家中船队收入,再加上钱塘的这些年的收入以及官家不久前刚刚赏赐给我的临安成为近千良田,应当差不多。” 秦熺还想追问,猛地听到身后秦桧轻咳了一声,立刻改口问道:“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本公子问你,你所说的大麻烦究竟所指何事?” 第三四一章 变天开端之真真假假局中人 秦天德顿了一下,看向秦桧问道:“不知叔父可曾想过,叔父百年之后咱秦家将会如何?” “大胆秦天德,居然敢诅咒家父!”秦熺脸色大变,厉声痛斥道。 秦天德没有理会一旁满脸愤怒的秦熺,只是看向秦桧,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秦桧,等待对方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秦桧终于抬了一下眼皮,反问道:“为何你会有此一问?” “因为侄儿口中的大麻烦指的就是叔父百年之后,咱们秦家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秦天德,本公子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在这里口出狂言危言耸听,你若再敢胡说,休怪本公子。。。” “伯约,住嘴。”秦桧再次喝止住秦熺,睁开了双眼平静的看向秦天德,“说下去。” 秦天德知道好戏就要开场,能否引得秦桧入瓮就看他后面的话了,当即轻咳一声,侃侃说道:“侄儿已经明白,如今叔父正在为百年之后考虑,准备培养堂兄继承叔父权位,可是官家能够容忍么? 侄儿回京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明显感觉到官家对叔父的忌惮,若非如此也不会宠信侄儿,利用侄儿的野心从中挑拨,使得侄儿跟叔父反目。 索性叔父大量,而侄儿有有些头脑,及时觉了官家的诡计,侄儿和叔父之间还没有闹到不可缓和的余地。 可前几日官家意图让侄儿通过审理郑刚中一案,使得侄儿跟叔父彻底反目,然后再将侄儿擢升至左相,与叔父对垒,显见官家对叔父忌惮尤甚,不会让堂兄登上左相之位。等到叔父百年后,都说人死茶凉,官家又岂会放任堂兄继承叔父的权位呢?” 说到这里,秦天德再度停了下来,环顾了秦桧、秦熺以及曹凡一眼后,接着说道:“侄儿知道,今日侄儿将此事说出太过冒昧,很难然叔父相信侄儿的心意。可是只要叔父明白侄儿对官家的作用,叔父就应当能够明白侄儿这番话当真是自肺腑了。 对于官家来说,侄儿的作用就是牵制叔父,若是有朝一日叔父不在了,侄儿对官家还能有什么作用?正如堂兄所说的唇亡齿寒,到那时,堂兄无法继承叔父权位,侄儿对官家又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那些曾经因得罪了叔父而被贬官的奸臣,该会如何对待咱们秦家?这难道不是天大的麻烦么?这才是侄儿最担忧的问题!” 秦天德一番话下来,书房内寂静一片。曹凡默然站立,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外人有资格插口的,秦熺则是一脸茫然的转头看向秦桧,他虽有心继承秦桧的权位,但却没有秦桧的那种能力。秦桧再次眯起了眼睛,显然是开始思考其秦天德的话来。 而秦天德则是看向秦桧,他知道秦桧有着足够的智慧,能够想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他要是说的太多,反倒会有画蛇添足之嫌。 许久之后,秦桧开口说道:“我秦家的权势来自于官家,如果官家要收回,做臣子的自然不能有所异议。” 呸,少他娘的装出一副忠臣义士的模样! 秦天德心中暗骂一句,开口说道:“叔父大人之忠心,可昭日月,可叔父有没有替堂兄的将来想过?等到叔父百年之后,朝中的政敌掌权,即便秦家想要全身而退也变成了一件遥不可及之事。 侄儿承认,侄儿这番话也包藏着私心,也是在替侄儿自己着想。权势这东西当真是好,到手之后谁也不愿轻易舍弃,侄儿自不例外,若是将来秦家覆灭,侄儿这同样姓秦的,又如何能够幸免?那个,那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父亲!”秦天德话音落下,秦熺也开口劝说道。 “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秦桧缓声问道。 秦天德张了张嘴,却没有开口,而是再度看向了曹凡。 秦桧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平奇是老夫的心腹,这许多年来帮助老夫甚多,你但说便是。” 秦天德收回了目光,沉声说道:“保我秦家不世基业的法子侄儿有,但是现在却不能说。请叔父恕罪,在叔父未能完全相信侄儿的时候,侄儿还不能合盘托出。” “秦天德,你竟敢在家父面前卖关子!” “堂兄息怒。”说的口干舌燥的秦天德咽了口唾液,“官家一直想要利用侄儿对抗叔父,因此侄儿对官家的心态极为了解。所谓当局者迷,反倒是叔父未必能够看清官家的心意,侄儿愿献上一策,使得叔父能够试探出官家心意,等到清楚官家是否会让堂兄继承叔父权位后,再做决定!” “你有什么计策?”秦熺有些紧张的问道。 “叔父,侄儿的注意是。。。。。。” 献上良策的秦天德随即离开了相府,书房内的三人却是都没有离去,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的思考着,思考着秦天德的计策。 许久后,秦桧睁开双眼看向曹凡,问道:“平奇,你以为如何?” “学生不好说,此子一向喜好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之前得罪相爷甚多,如今却突然前来示好,值得怀疑。”曹凡冷静的分析道,“不过他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若是相爷有何不测,他对官家的确再无半分作用,兔死狗烹之事,历朝历代都不曾缺乏。” “父亲,你还犹豫什么,秦天德应当说的没错,若是官家真肯让孩儿继承您的权位,也不会再百官联名上书这么久都不下决定了!” “胡闹,你懂个什么!”秦桧双眼一瞪扫向秦熺,骇得秦熺顿时噤若寒蝉,“百官联名之事本就蹊跷,为父也从没有想过让你登上左相之位,只不过是碍于时势,不得已而为之。你以为那秦天德当真是一片好心,为你着想么?” 秦熺有些委屈的说道:“孩儿不敢,孩儿也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 “你知道就好。此子狼子野心,绝对不足与谋,想想万俟卨的下场,伯约,若是你跟他合谋一事,你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秦熺虽然不服,但也不敢否认,毕竟他在秦天德手中吃的亏太多了,或者说秦天德在他那颗脆弱的心灵中造成的不可磨灭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父亲,那您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他故意而为,其目的还是为了对付您?” 秦桧摇了摇头,颇是不爽的说道:“为父不知啊!此人成长太快,短短几年间竟然从一个乡间恶霸变成了官场中令为父都头疼的奸险小人,这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指点呢?” 说着话他看向了曹凡,自从他不得不自断肱骨葬送了王次翁的性命后,对秦天德身后之人的调查就落到了曹凡的身上。 “回禀相爷,那齐妍锦并非此子身后的高人,她的身世恐怕连她自己都还不知道。而且此子来到京城后,并没有跟太多的人接触,除了偶尔回去拜访咸安郡王基本上就没有跟太多的朝臣接触过。而且其府中的下人也无任何可疑之处,相爷,会不会是此子一直在隐藏心机呢?” 秦桧迟疑了一下,说道:“你认为一个人能够将心机隐藏二十年么?若真是如此,那当真是太可怕了,究竟是什么使得他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 若非他在京城极少接触朝中官员,老夫早就留他不得了,纵然他有金人撑腰,老夫若是想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平奇,老夫命你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如今怎么样了,若是老夫现在要取他性命,可成否?” “回禀相爷,一切依旧按照相爷计划行事,只要相爷一声令下,就能要了此子的性命。不知相爷是否现今想要动手?” 秦桧摇了摇头,说道:“还不到时候,如今他对老夫还有利用的价值。哼,官家以为利用他来牵制老夫老夫就没办法了么,老夫同样是在利用他!只有他在,才可以使得伯约不被旁人注意,可以慢慢继承老夫的权位。。。” 说到这里,秦桧脸色突变,看向曹凡:“平奇,老夫命你去查究竟是何人使得百官联名一事,如今可有眉目?” 曹凡面带愧色的回答道:“相爷恕罪,此事学生还没有头绪。” 对于秦桧和曹凡之间的谈话,秦熺没有半点兴趣,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将来是否能够继承秦桧权位,能够像秦桧这般在朝中只手遮天:“父亲,那秦天德所说的话,咱们是否有必要按照他的计策试一试官家呢?” 秦桧盯着秦熺看了好半天,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试探是必须的,但伯约你却要明白,秦天德今日前来所说的一切,看似在替你考虑,实则却是在替他自己的将来着想。不过他说的的确没错,官家很可能不想让你继承为父的权位,就如他所说的那样,等到为父百年之后,若是现在不做出一些变动,秦家处境堪忧。” 秦熺点了点头,表明自己记住了秦桧的话,随即抱怨道:“那该死的钱塘子,明明有了解决之策,偏要卖什么关子,当真是可恶至极!父亲,您不能放过他啊!” 秦桧轻哼了一身,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他以为他不说老夫就不知道了么?此子果然是胆大心黑,喜好剑走偏锋,伯约你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你也不用担忧,为父离去前必定取其性命,为你将来扫清一切障碍,至于现在,老夫还需要借他之口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来!” 第三四二章 变天开端之点岳霖秦武求见 桧病了,在秦天德专门跑到府中与其大吵一顿后被气病了,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临安朝堂,这让所有听说此事的官员吃惊不小。 虽然秦天德在赵构的宠信下势头很猛,俨然成了临安城中屈一指的新兴权贵,但对于秦桧这样的执掌朝权多年的老牌权贵会被气的吐血,这着实让听说此事的官员难以接受。 别的不说,只说秦桧的毒辣手段他们太了解了,他们很难相信秦桧会放任秦天德如此猖獗,即便秦天德是他的侄儿,秦桧也不应当会变得这么好说话。 然而此事是从相府的下人口中漏出来的,几个当日伺候在秦桧书房门外的下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绝没有听错当日书房内秦天德对秦桧的破口大骂,更是在秦天德气呼呼的离开后,他们现书房内的秦桧脸色苍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而书房的地上这有一片血渍,不是秦桧被气得吐血还能是什么? 随后宫中又流传出一个消息,说是赵构打算擢升秦天德为左相,这一下不少临安官员猛然间现,临安城中的天似乎要变了。 纵然如此,也没有人敢贸然前往秦天德府邸,去表忠心。不说秦天德一贯只收礼不见客这种无赖习惯,只是秦天德对待万俟卨的下场他们就不敢贸然投靠。 何况秦桧真的会看着秦天德分薄他的权利,对秦天德的异军突起束手无策么?想到当日万俟卨与秦天德刚联手的时候,秦桧一再的退让,可到最后突然反戈一击,让所有人见识到了秦桧谋定而后动的手段——不动则已,动则比杀人——谁还敢在没有彻底看清局势走向之前妄下决定? 这几日秦天德一直待在府中,等候明日的早朝,赵构已经承诺,明日早朝时,会宣布他的任命,而他现在只是希望不要在生什么变故,使得赵构食言,毕竟赵构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 如今他在临安城中的风头越来越盛,就连恩平王赵琢都曾派人前来请他过府赴宴,被他婉言拒绝了,他可不想让秦桧误会什么。 “狗官,你当真把秦桧老贼骂的口吐鲜血?”书房内,岳霖看着坐在书案后的秦天德,神色复杂的问道。 岳银瓶带着岳震岳霆返回钱塘了,临行之前专门交待他,如今临安城中,除了闲居的咸安郡王韩世忠可以信任外,剩下的就是秦天德了。若是遇到什么不解或者疑惑,让他去找韩世忠问个清楚,千万不要再针对秦天德。 对此岳霖只是点头,心中却是猜测不已。虽然一直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被赵家父子二人利用,但这几日来,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赵眘对他散出来的善意,似乎是那种因内疚而生出的善意。 赵眘曾经许诺过他,等到登基后会为岳飞平凡,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一直认为赵眘将来会是一个明事理的好皇帝,可是被自己信任的人利用,这种感觉却让他内心极不舒服。 “没错,我是将他骂的吐血,你来找我就是问这个问题么?”秦天德盯着站在对面的岳霖,怎么都感觉岳霖身上这几日似乎生了什么,有些变化。 岳霖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再次问道:“可是老贼城府那么深,怎么可能轻易被你骂的吐血呢?” 秦天德轻笑了一下,带着些傲气的说道:“本官的口才如何你是见过的,将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骂的吐血,很难么?” 看到岳霖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他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要辞去普安王府侍卫一职?” 岳霖身形一颤,目瞪口呆的看向秦天德,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看来这小子还不是傻得不可救药,真的猜出了什么。秦天德心中暗道,快起身走到岳霖身旁,语重心长的说道:“悦祥,你可知令堂为何会这么早就给你起了表字?” 岳霖有些迷茫的看向秦天德,摇了摇头。一般人家都是在二十岁过了冠礼之后才起表字的,虽然也有例外,例如岳雷差一点二十的时候就有了表字,但他的年纪是在是太小了,距离弱冠之年还有好几年。 秦天德踱起步子,背对着岳霖,沉声说道:“那是因为令堂认为你身为岳元帅之后,这份年纪应当已经成人,想想你大哥应祥,自幼习武,十二岁随父从军,十六岁随父出征,身经百战,立下功勋无数,更是在军中赢得了‘赢官人’的尊称,你如今却还这般孩子气,连震儿都比不上,如何对得起你岳家的列祖列宗?” 看着秦天德的背影,岳霖心中百感交集。如果说父亲岳飞是他的偶像,那么大兄岳云就是他的榜样,包括岳雷都是以岳云为榜样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秦天德背对着岳霖继续说道,“事情展的度过了我的想象,我没有时间想对待祥和震儿那般教导你,只能希望你伸出临安这最为复杂的地方,自我成长,可惜你光长了气力,却不长心眼。那道你从普安王和子充身上就没有学到什么?” “谁用你教导!”心中一直不服秦天德的岳霖终于开口反驳,“我岳家儿郎本就应当征战沙场,要那多心眼作甚?” “你说什么!”秦天德突然转过身形,严厉的看向岳霖。 岳霖吃他这一眼,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旋即又向前半步,梗着脖子死撑道:“我有说错么!如今我姐不在府中,没人护你了,若是你敢再像大理寺那晚折辱于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岳霖色厉内荏的模样,秦天德眼中闪烁了几下,低下头,带着些愧意的说道:“对不起。” “你说什么!”岳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天德当然明白岳霖为什么会反问,自嘲的笑了笑,重复道:“我说,对不起,那晚是我太过激动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个孩子,我不该那般对待你。” “狗官你。。。你想耍什么花套,我告诉你,我可不想我姐和小四那般好骗!”岳霖戒备的退后了两步。 秦天德苦笑了一下,迈前两步轻拍着岳霖的肩头,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岳家没有任何恶意,而且是真心希望你们几个能够重现岳元帅当年的风采。 你岳家经历了这许多风雨,你应当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遇事冲动,就说你想要辞去侍卫一职,你可知道我为何当日要将你安排去做普安王的侍卫?” “为何?”岳霖抬头看向秦天德,总觉得今日的秦天德有些反常,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让他极不适应。 “普安王是未来的帝皇,你说为何?” 岳霖身形剧颤,半张着嘴巴抬头凝望着秦天德,迟迟说不出话来。 秦天德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接着说道:“我知道,到了你这般年纪,性格很难轻易改变,因此我也不要你去改变什么,将来你们岳家有了震儿在,自当不怕在被人冤害,而祥和你自当可以征战沙场如愿以偿,但你却不能辞去侍卫一职,明白了么?” 岳霖瞪大了双眼,心中盘旋不停,好半天后才喃喃的问道:“狗官,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秦天德收回了搭在岳霖肩头的手掌,转过身背对着他,说道:“好人如何,坏人又如何?秦桧在你眼中是坏人,可是在其党羽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好人,这好人和坏人该当如何区分? 另外普安王是将来的帝皇,如今已经懂得一些帝王手段,所以他做的有些事情你可能会难接受,但是你身为臣子却不能有任何的不满,不论是替你自己着想也好,还是替你岳家的将来着想也好,都要向以前那般。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几日他必定对你特别的亲近,对么?” “你怎么知道!”岳霖心中再次一惊,茫然的看向秦天德,好一会低声说道,“是普安王命我来打探你和老贼之间的争吵,想知道老贼的病情如何。” 听到岳霖这句话,秦天德就知道岳霖如今对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敌意,至少不会在傻乎乎的被人当成对付自己的枪而不知了。 他转过身,认真的看像岳霖,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更不能辞去侍卫一职。普安王虽然懂得一些帝王手段,但毕竟心性尚未完全成熟,因那件事归你心怀愧疚,这是你巩固将来君臣情谊最好的时机,你也不想将来会像令尊那般被奸人从中挑拨,失了圣心吧?” 岳霖满含深意的看了秦天德一眼,低头不语,思考良久之后,蓦然抬起头,冲着秦天德深作一揖,说道:“狗官,虽然还不知道你到底是好是坏,不过你对我岳家的好心我领了,我不会辞去侍卫一职,告辞了!” 看到岳霖离去,秦天德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知道自己今日的这番话岳霖已经听懂,没有白费自己的一番苦心。 这时候秦三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少爷,秦武在后门外求见。” 第三四三章 变天开端之秦达秦武谋行刺 秦武算得上是秦天德的老熟人了,当日他知县淮阴时,秦武就是被秦桧派去在明面上监视他的,只不过被自己几番利用后,险些丧命,最终被秦桧召回了临安。 秦天德回到临安后,数次前往相府,都没有见过秦武,在他将苏子牧招至麾下后,也曾在闲谈中询问过秦武如今的下落,可是进入相府当护卫时间不长的苏子牧竟然没有听说过秦武此人! 秦武当日是跟在秦熺身边的护卫头领,看其言谈举止应当是深得秦桧信任的,而且也向来嚣张,绝不会低调到连府中的护卫都没有听过其名的地步,唯一的可能就是秦武死了。 对于秦武的生死,秦天德并不特别放在心上,之所以会问起,是因为秦武对其那帮手下的情意让秦天德有些欣赏罢了。 如今听到秦三的禀报,秦天德一愣。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刻,秦武这个消失了这么久的家伙突兀的出现,难道是巧合么? “三儿,他是一个人么?” 秦三进入书房,来到秦天德身边,恭敬的回答道:“回少爷的话,是一个人,在后门等候,好像是使了不少钱银才买通了门子见到了小的,然后又给了小的五十两,求小的带他向您禀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求见您。小的之前见了他一面,的确是他,只是他现在可惨了,” 秦天德看着秦三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三儿,你这两日是怎么了,往日你可从来没有跟少爷我说过这么多,尤其是你私下里收了别人的银两。” 秦三脸色大变,好容易勉强恢复了正常,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小的,少爷,那啥,是小的被秦武的模样给吓得,他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秦天德狐疑的扫了秦三一眼,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打趣道:“三儿,你的胆量那么大,居然会被秦武的模样吓到,究竟是秦武如今的模样太瘆人还是你的胆量变小了?” “少爷没有,小的的胆量没有变小,真的是那秦武的样子太吓人了,你要是不信,小的这就将他带进府来。” 说着话秦三就朝书房门口走去,秦天德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开口叫住了他:“三儿,少爷我何时说过要见他了?怎么如今你开始替少爷我做主了?” “小的不敢!”秦三的身形仿佛被秦天德的话定住了一般,背对着秦天德好一会才转过身来,“小的错了,那小的现在就去将秦武打走。” “少爷我说赶他走了么?”秦天德盯着秦三的双眼,缓缓的说道,“将他带到书房,少爷我被你的话勾起了兴趣,倒要看看如今的秦武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居然能将府中胆子最大的人吓成了这般模样。” 秦三没有说错,秦武的模样果然甚是吓人。脸上被剜去了右眼,鼻子也被削去了,还少了一只耳朵,一道极长的犹如蜈蚣般的刀疤从右眼划过原本鼻子的地方,直至左嘴角下方,伤疤两侧的皮肉外翻,犹如裂开了一般,看得秦天德都不禁站了起来。 “秦大人,属下求您替属下报仇啊!”秦武一踏入书房内,看到书案之后的秦天德,立刻跪倒在地,一路跪行来到书案另一侧,伏在地上低声痛哭着。 秦天德愣了一下,旋即冲着居然还站在书房内的秦三挥手示意了三次,心不在焉的秦三这才转身走出了书房,关上了房门。 “三儿,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偷听!” 秦天德先是冲着门外喊了一句,这才看向跪伏在地的秦武,诧异的问道:“秦武,你怎么落到如今的模样?你是相府护卫,又有军籍在身,是何人胆敢如此待你?” “就是秦桧那个狗贼!”秦武抬起了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仅剩的左眼中流露出仇恨的光芒。 “住口!”秦天德猛地一拍书案,大声呵斥道,“大胆秦武,居然敢以下犯上出言不讳,侮辱本官叔父,你可是嫌命长了么!” 秦武毫不畏惧的看着秦天德,可怕的脸上露出了凄然的神情:“大人,你可知属下是因何落得如今的模样?” 秦天德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秦武额头,避开了秦武脸上可怕的模样,等待秦武继续说下去。 “大人可知,当日相爷派属下带人陪同大人前往淮阴上任,名为保护大人,实则却是监视大人言行,哦,大人聪慧过人,想必当时定然是知道了。 属下原本对那狗贼忠心耿耿,更是因为替大人押送给那狗贼的贺礼害死了手下的兄弟,就连属下,若非当时大人请人医治,属下也难逃一死,属下在这里叩谢大人了!” 说着话,秦武再次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属下本相杀了那些该死的金狗替兄弟们报仇,可是狗贼却不让,若非大人仗义,施展法术,属下的大仇这辈子恐怕都报不了了,死后也没脸去见地下的那些兄弟。 可正因为如此,那狗贼认为属下不遵从他的命令,命人将属下召回临安,一番责打,拷问属下大人在淮阴时是否有对狗贼不敬之处。 属下岂是那不忠不义之人,大人言谈中向来对那狗贼尊敬有加,更是主持公道使得属下报了大仇,属下怎可能随意攀诬大人,结果,结果就落得这般惨地。” 听到这里,秦天德平静的问道:“这么说来,倒是本官把你害成如今的模样了?” “属下绝无此意!”秦武连忙再次跪伏在地,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大人对属下的恩情属下没齿难忘,又怎会埋怨大人?” “那你今日前来找本官究竟何事?” 秦武慢慢抬起了头,小心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将心一横,说道:“属下知道大人对那狗贼恨之入骨,属下愿助大人一臂之力,杀掉秦桧老狗!” “你是不是疯了!”秦天德双眼一眯,立刻说道,“你若是想要寻死,本官也不阻拦,但你不要连累本官。你对本官叔父出言不敬,如今又口出狂言,妄想行刺,本官看在你曾经在淮阴替本官效力的情分上,权且当做没有听到,你走吧!” “大人!” “滚!” 秦武绝望的看了秦天德一眼,缓缓站起身来,可是又突然跪倒在地,说道:“大人忠义属下知道,可大人是否知道,秦桧老狗已经对大人起了杀心,若是大人不抢先出手,将来必会被老狗所害!” 秦天德闭上眼睛坐了下来,再不看秦武一眼,也不再执意将其赶走,而是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秦武继续说道:“属下虽然是个下人,但也是有尊严的,秦桧老狗不但不让属下替生死兄弟报仇,更是折磨属下,根本不念及属下多年替其做牛做马,这笔仇属下一定要报! 可是老狗权势熏天,等闲之人根本没有机会与其作对,就算想要行刺他也过不了他身边的高手。这一年来,属下一直在寻找机会,直至前几日,大人到府中与老狗大吵一番,更是气得他吐血,属下知道这就是属下要的机会! 大人鸿鹄之志,绝不会让老狗压着一头,而属下替他办事多年,对老狗的习性也算了解,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大人,大人为何不先下手为强,难道非要等到将来老狗对大人下手么?” 秦天德悠然的睁开双眼,慢条斯理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让本官陪你行刺本官的叔父?” “大人,您还当他是叔父,可他早已不当您是他的侄儿了。”秦武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以他的性格,他对大人绝对是欲除之而后快的。大人若不早一步下手,将来必定被其害死!” “就算本官相信你所说的,他对本官已起了杀心,可你又如何能叫本官相信,你不是他派来试探本官的?” 秦武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骤然从裤腿上拔出一把匕,猛地扎进自己的肩膀上,咬牙忍着伤口的疼痛,说道:“属下愿以鲜血誓,绝没有欺骗大人之言,大人如今能相信么?” “快快起来!”秦天德脸色一变,似乎为之动容,快步绕过书案来到秦武身旁,小心的将其搀扶起来,“不要怪本官多心,实在是本官难以理解你为何早先不来找寻本官,要知道本官跟秦相的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早已尽人皆知了。” 秦武右手臂蹭去了脑门上的汗珠,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属下在受尽酷刑后一直被关在府中的地牢,不久前才因有人求情,被了出来,却也被赶出了相府,因此今日才来求见大人。” “好了,本官信你便是,你有何行刺计划细细道来。” 秦武简单的止住了血,又包扎了一番,详详细细的将其心中的行此计划讲述出来,秦天德又进行了些许改动,最终二人敲定了整个行刺的过程。 等到计划好了一切,秦天德提出让秦武住在府内,可是秦武借口不让他人起疑而告辞,秦天德便命秦三将其送出府去,有赏了秦武百两银票。 看着秦武跟在秦三身后渐行渐远,站在书房门口的秦天德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咻的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大人,刚才秦三一直在门口偷听。” 第三四四章 变天开端之掳翠儿秦三背叛 “大人,刚才秦三一直在门口偷听大人谈话。”说话的正是几日前被秦天德派去护送岳银瓶姐弟返回钱塘的时顺。 “进来说话。”秦天德瞥了眼时顺,再度看了眼秦三秦武消失的方向,转身走进了书房,脸上的神情完全没有因为时顺的禀报而生任何变化。 时顺跟在秦天德身后走进书房,随手关上了房门,等到秦天德已经坐在书案后,这才快步走了过去。 “时顺,你也坐,不用太过拘谨。”秦天德指了指一侧的座椅,等到时顺依言坐下后,开口说道,“翠儿那边的安全情况怎么样?” 时顺滕然起身双手抱拳回答道:“大人,子雄带人在暗中监视,他们如今将翠儿姑娘关押在临安城外十里的一个村子里,有三个人看守,子雄已经按照大人吩咐带人在那儿监视,只要大人吩咐,随时可以讲翠儿姑娘救出。” 秦天德点了点头:“做得好。时顺,你转告子雄,先不要打草惊蛇,严密监视,若是翠儿遇到什么危险的话,立刻出手救人,并将看守之人灭口,一个不留,明白了么?” 时顺原本是被他派去保护岳银瓶的,可是却意外现翠儿在赶来临安的途中遭人绑架,赶车的车夫被害,这让秦天德大出意外。 他知道眼线已经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刻,一直以为秦桧会在岳银瓶身上做什么手脚,利用自己对岳银瓶的感情来对付自己,哪知道秦桧出其不意,竟然派人绑架了翠儿,以此要挟秦三,来暗中监视自己。 还好时顺现的及时,遣人回报后,他当机立断将时顺等人撤了回来,又命吕子雄带人在暗中监视,以保护翠儿的安全,自己则是决定将计就计,引秦桧入瓮! 秦三的表现他并不意外,他早就通过与秦三的闲谈知道秦三对翠儿的感情,虽说这两人之间的婚姻起源于一场误会,而他则是那场误会的幕后黑手,不过秦三和翠儿如今的感情却是恩爱的很。 秦三虽然不得已答应替秦桧在暗中监视自己,但是表现的明显不是特别愿意,甚至秦天德都怀疑秦三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么反常,有可能都是秦三故意做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他起疑,因为秦三对他的依旧忠心。 “是,属下明白。”时顺顿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大人,既然已经查明了那些贼人的落脚点,子雄他们也有把握毫无损的救出翠儿姑娘并且将贼人斩草除根,大人为何不让子雄下手,令翠儿姑娘身陷狼窝?大人,属下绝不敢质疑大人的决定,只是有些不解罢了。” 看着时顺有些紧张的样子,秦天德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时顺,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我之间不用那么见外,你是我的心腹,我的事情可以说你知道的最多,难道你还怀疑我不信任你?还是说你到现在也不信任我?” “属下不敢!”时顺慌忙跪倒在地。对于时顺来说,父亲在世时没少跟他讲一些当日作乱时军中头领的勾心斗角,加上随后行走江湖的时间长了,他很清楚有些时候知道的事情越多就代表着越危险。 若非秦天德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且给了他从未得到过的尊重,他早就逃之夭夭了。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有些担心,替秦天德办事小心翼翼,生怕出错惹来秦天德的不满。 看到时顺胆战心惊的样子,回想起这段时间来时顺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惧怕,秦天德忽然联想到第一次见到杜疤拉时的情景。那时候杜疤拉第一次看到秦天德弄出的用于航海的针碗和海图,立刻跪倒表忠心,似乎眼下时顺的心态有些像杜疤拉当时的心态了。 秦天德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时顺,我知道你担忧的是什么,可是要我如何做你才能够相信我呢?你若是对本少爷不放心,大可等此间事了一走了之,本少爷会送你丰厚的报酬。” “属下不敢不相信大人,只是属下在江湖上待得时间长了,小心惯了,求大人见谅。” 秦天德暗自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展到如今的地步,可眼下他的确离不开时顺的帮助,心向等到一切事了,时顺就应当不用再担心什么,随即将此事抛到脑后,解释道:“翠儿的事情对我有利,若是我命你带人救出翠儿,难保他不会又对府中之人下手。 与其总是小心防备,倒不如搏上一搏,来个将计就计,不过翠儿的安全却是最重要的。告诉子雄一旦觉翠儿有任何的危险,立刻出手救人,不得有误,时顺,你现在明白了么?” “是,属下这就派人前去传话,属下告退。” 几日后的大朝会,大庆殿内又生了一件举世震动之事,踏足官场不过几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秦天德,居然从五品的朝请大夫一举擢升至宰相这一二品大员,让殿内的文武百官震惊不已。 虽然临安城内早就有风声流出,可是今日听到赵构亲口宣布,将秦天德擢升为左相,并且兼任太子谕德,这仍旧让在场的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大殿右侧第一人的秦桧。 众所周知,左相之位是得到了秦桧肯的秦熺志在必得的,要不然也不会弄出百官联名上书这么大的举动,可如今官家居然将左相一职授予了秦天德。 虽说秦天德也是秦桧的侄子,而且二秦之间的关系未必像以前他们看到的那样不和,可秦桧真能咽下这口气么? 想到这里,有不少自作聪明的官员很快就联想到了前些日子临安城内的又一件传闻,秦天德登门在书房内将秦桧骂的吐血,这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呢?秦桧会看着到手的左相白白便宜了秦天德么? 其实不用他们想到太多,因为秦桧已经出言劝阻了。 秦桧的理由很简单但也很有力,他认为秦天德资历太浅,而且没有协助君王统御朝臣的经验,更是胸无点墨,根本不能胜任左相这一重要职位。 对此赵构一改常态,以强硬的态度予以驳回,并且下旨宣秦天德上殿听封,于是大庆殿内又上演了一出恍如诸葛亮三气周瑜的闹剧。 显然此事是赵构和秦天德早已商量好的,秦天德早就在殿外候着了。听到赵构的宣旨,不一会秦天德就步入大殿,走到与秦桧平齐的地方才停下脚步,朝着龙座上的赵构拱手一拜。 等到赵构将任命当着秦天德的面重新宣布,而秦桧再度以同样的借口出面阻拦时,秦天德恼了。 “秦相,本官听闻甘罗十二岁拜相,周瑜十三岁官拜水军大都督,霍去病十七岁受封冠军侯,本官如今以年过廿四,受封官任左相,难道秦相认为本官还太过年轻么?还是谁秦相认为我大宋之人不及古人,瞧不起啊?” “黄口小儿一派胡言,本相何时有此意!你胸无点墨平日里词不达意,如何能胜任左相一直!”秦桧气的浑身哆嗦,指着秦天德骂道。 秦天德看着秦桧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继续反驳道:“那秦熺就能胜任了?秦熺只是中了进士,本官则是官家钦点的状元,若是本官胸无点墨,秦熺这小小的进士又该如何!” “秦天德你莫要太张狂,你是如何中了状元的,你以为满朝文武不知么!”这时候大殿一角的起居郎秦熺大声叫骂道。 秦天德脸色一变,根本不看秦熺方向,只是盯着秦桧说道:“秦相果然好家教,大殿之上,一个小小的起居郎,不经官家准许,竟敢擅自搭话。莫要欺本官年轻,起居郎一职本官也曾干过,其权责本官一清二楚,何时起这大殿之上,有了从六品起居郎言的权利!” “秦天德你。。。”秦熺早就习惯了,虽然他如今还只是从六品的起居郎,但是没少在朝会上胡乱开口,而赵构也从未职责,跟不要说那些大都成为秦桧党羽的朝臣了。 “起居郎住口!”秦桧猛地呵斥了一声,阻止了秦熺的话头,恶毒的目光看向秦天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秦天德,本相身为右相,有责任协助官家任选贤能,总之你为左相,本相认为不妥!” 这是二秦第一次在大朝会上,当着赵构和文武百官的面生剧烈的争吵,弄得赵构和文武百官都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二秦之间的口角,就算秦桧的党羽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轻易开口涉足其中,一面将来白白给自己惹来祸事。 不过总有那对秦桧死忠不怕死的,御史中丞勾龙如渊就是其中之一。 “官家,微臣亦认同秦相所言,秦天德是在不适合担任左相一职,请官家三思!” 听到勾龙如渊的声音,秦天德嘴角一挑,转身看了过去:“狗大人,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本官正准备等到升任左相后参你一本,哪知道你竟然不知死活的自己跳出来了!” 狗大人?这三个字入得满朝文武耳中,不由得让他们忍俊不禁。虽说秦天德在大理寺内折辱勾龙如渊的事情早已传开,可是朝中文武除了托病的大理寺卿外,谁也没有亲耳听过秦天德如此辱骂勾龙如渊。 “无知小儿,本官早已说过,本官复姓勾龙!”勾龙如渊脸上一热,双眼露出仇恨的目光,“官家,五品朝请大夫连复姓一说都分不清楚,又如何能够胜任左相一职?” 第三四五章 变天开端之皇宫门前遇刺客 “无知小儿,本官早已说过,本官复姓勾龙!”勾龙如渊脸上一热,双眼露出仇恨的目光,“官家,五品朝请大夫连复姓一说都分不清楚,又如何能够胜任左相一职?” 勾龙如渊话音未落,秦天德已经翻脸,转身面向赵构,说道:“官家,微臣要参这个狗大人,竟然敢在‘龙’前加上狗字,显然是对官家的不敬,恳请官家下旨治他大不敬之罪!” 赵构的心中有些苦,虽然他早就知道秦天德是山间芦笋腹中空,可也没有想到秦天德居然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犯下如此错误,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神情迥异的盯着秦天德,想笑不敢笑的表情,赵构不禁心中大骂,你无知朕不怪你,可你不能拿着无知当荣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朝堂上耍宝现眼吧! 一时间赵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反倒是秦桧擅自开口,虽然有些不敬,不过倒是替他解了尴尬。≧ ≧ “无知!”秦桧重哼一声,“秦天德,本相劝你还是回府多读读圣贤书,弄清楚字该如何写再出来丢人现眼吧!” “本官无知?”秦天德不满的看向秦桧,“秦相,你有知,可你为何连自己的独子都教不好,让他在朝堂上大呼小叫,不经官家准许变擅自开口,难道他忘了自己身为起居郎了么?还是说,他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左相? 哼,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出言相阻,为的不过是想让秦熺升任左相,到时候你父子二人分人左右相位,这官家的天下岂不成了你秦家的?本官说你大逆不道才对!” “你说什么!”秦桧勃然大怒,这么多年来,文武百官都很少见到秦桧会在朝堂上当场怒了,当即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看着秦桧。 “本官说你想架空官家,令官家的天下成为你秦家掌中的玩物!”秦天德毫不惧让的迎着秦桧的怒视看了过去。 “秦家小儿,本相对官家忠心耿耿,你焉敢如此污蔑本相,咳咳咳!”秦桧大怒之下,忽然单手捂住了胸口,剧烈的咳凑,脸色也变得苍白。 文武百官诧异的看了看秦桧,又看了看秦天德,心道秦天德果然牙尖嘴利胆大妄为,这种话也敢说出口,难怪当日能将秦桧气的吐血,只看今日当着赵构的面就说出这番话的情形,便可略知一二。 令人想不到的是,第一个出面附言秦桧的勾龙如渊望了秦桧一眼,却是出人意料的退回了朝臣行列中,再不开口,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样。 “本官有污蔑么?若非如此,官家既然已经下旨,任命本官为左相,你为何胆敢出言阻拦?”说到这里秦天德转头看向勾龙如渊,现勾龙如渊竟然退了回去,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但嘴上却不肯轻易放过对方,“当日本官奉旨主审郑亨仲一案,你立刻举荐狗大人为副。 而狗大人当真是不辱秦相所托,居然在大理寺大堂上公然以秦相名义对抗本官,更是逼得大理寺卿重病至今,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么! 要本官说,古有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今有你秦相你挟虏势以要君,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徒,将来要评论起我大宋的十大奸相,你秦相名列其,当之无愧!” “秦天德,你竟敢对我父如此不敬!”听着秦天德一句比一句狠的指责,秦熺快从大殿的角落跑到秦桧身边,根本不在意赵构的反应,伸手搀扶住身形有些摇晃的秦桧,怒视着秦天德。 满朝文武愕然,任谁也想不到秦天德居然敢当着赵构的面说出这番话来。这番话的力度,比之当年胡铨的“斩桧书”也不遑多让,这货怎么就有胆子这般指责秦桧呢?秦桧会咽下这口气么? 缓过神来的官员立刻将目光投向秦桧,至于赵构实在是没几个人太在意了。如今赵构虽然仍旧是大宋的帝皇,但是朝中大权早已落在了秦桧之手,得罪赵构未必会死,但得罪了秦桧恐怕就难逃一死了! 想象王次翁,当年眼中只有一个秦桧,而拒绝替南归的韦太后偿还像金使借的钱银,以至于太后受辱,在边境逗留三日。 赵构虽恼王次翁,但在秦桧的庇护下,王次翁只是被罢官,若非后来横空杀出个秦天德,迫使秦桧不得不舍了王次翁,赵构要想报这个仇,恐怕还真难说了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此刻的秦桧喘气更加剧烈,胸口不停的起伏,额头的青筋不住的跳动,脸色难看的瞪着秦天德,苍白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红晕,紧接着呕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不已,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赵构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的如此严重的地步,当即说道:“今日秦爱卿身体不舍,左相一事就这么定了。不过秦天德言语对秦爱卿不敬,朕命你像秦爱卿道歉,并且今后不得再口出狂言顶撞秦爱卿,退朝!” “多谢官家恩典,微臣遵旨!” 秦天德冲着赵构拱手一拜,大模大样的走到秦桧面前,脚下踩着秦桧呕出的鲜血,阴阳怪气的说道:“秦相身体如何?刚刚本相言语多有冒犯,还望秦相莫要见怪。今后官家还指望着你我联手替官家治理江山,秦相可千万莫要驾鹤西游了。” “秦天德你说什么!”搀扶着秦桧的秦熺怒道。 秦天德满不在乎的扫了眼秦熺,轻蔑的说道:“起居郎,你敢对本相不敬?算了,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本相今日放你一马,若是日后再敢冒犯本相,定不轻饶!” 说着话秦天德一把扛开了秦熺,伸手搀扶住秦桧的手臂,得意洋洋的说道:“秦相,不论如何您都是本相的叔父,本相服你出宫如何?” 说完这些,也不管秦桧是否同意,身后的秦熺如何叫嚷,半馋半托的扶着秦桧走出了大庆殿,朝着宫门口走去,而百官不敢距离太近,只能远远的坠在后面。 “叔父莫怪,身体是否不适,要不要请个大夫?”看到没什么人能够偷听到二人的谈话,秦天德一脸笑意的小声问道,言语中带着关切。 秦桧铁青着脸看似无意的摇了一下头,同样小声的说道:“不妨事。天德,今日勾龙如渊一事并非本相指示。” 若是有人听到秦桧会像秦天德解释,绝对会惊掉了下巴。作威作福多年的秦桧何事曾为一件小事而专门向他人解释?这不能不说他对秦天德的看重和信任。 不过秦桧越是这样的态度,秦天德才越是怀疑。他同样轻晃了一下脑袋:“侄儿怎敢劳烦叔父解释,还是那句话,没有叔父也就没有了侄儿,侄儿怎敢忘怀?” 坠在后面的文武百官谁都想象不到,刚刚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秦家叔侄如今居然是在说着这些,他们只以为二秦又在暗中角力。 等到秦天德扶着秦桧走出宫门的时候,秦天德和秦桧同时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那里是秦桧官轿停放的地方,二十几个护卫就站在官轿旁边,看到秦天德居然扶着秦桧走出,都不由得出现了片刻的惊愕,就连秦天德官轿旁边的人也同样如此。 扶着秦桧走向官轿的过程中,秦天德可以放慢了脚步,而秦桧也同样配合的放慢了脚步,二人行至半途,猛然间一个独眼、独耳、无鼻、脸上一道刀疤相貌极为丑陋的汉子冲相府护卫中杀出,手中握着一把泛着蓝光明显是淬了毒的匕,高叫一声“狗贼纳命来”,朝着二秦方向冲了过去。 事太过突然,而且相府护卫本就被二秦这般出现所震惊,在加上这里又是皇宫门口,谁都想不都有人敢在这里行刺秦桧,更是想不到行刺之人居然会躲在相府的护卫中! 秦桧愣了一下,猛地停下脚步,惊愕的看着此刻,似乎是被吓住了一般连躲闪都忘了。而秦天德这是抢到秦桧身前,在刺客袭来的时候,趁着刺客出现的片刻错愕,一脚踹在了此刻的胸口,将其踹到一旁。 “来人,将刺客拿下!”秦桧终于从惊愕中醒转过来,当即高声喊道。 “三儿,带人保护相爷,子牧,给本相杀了刺客!”秦天德同样高声喊道,只是在他喊出“杀了”二字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抓着的秦桧手臂轻颤了一下。 “父亲,您怎么样,有没有受到惊吓?”秦熺一脸担忧的跑了过来,待查明秦桧没有受伤后,又怒视秦天德,“秦天德,你竟敢安排刺客在皇宫门前行刺家父,当真是罪大恶极!” 秦天德却是不理会秦熺的指责,他放开了秦桧,随手从秦三手中拿过一根用来抬轿子的木棍,抽了个空当骤然冲入战团,趁着此刻苦于抵挡面前的刀剑时,狠狠一棍子打在了此刻的头部。 手腕处的木棍当即断成了两截,此刻只来及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秦天德,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赶在相府护卫上前缉拿刺客之前,秦天德高声喊道:“大家小心,刺客狡猾,莫要让他骗了!子牧,给本相杀了他!” 苏子牧没有丝毫的手软,当即手起刀落,一刀插入了刺客的胸膛,大股的鲜血汩汩冒出,很快在皇宫外的空地上聚成了一滩。。。 第三四六章 变天开端之桧病危赵构探望 秦桧病倒了,而且病的不轻,在经过了秦天德两番骂的吐血又经历了刺客行刺一事,又怒又惊的秦桧终于再也撑不下去,病倒了。 对于秦桧的病倒临安城内议论纷纷,不过百姓们的议论对朝堂没有半点影响,反倒是临安的大小官员们开始思考他们的将来。 秦桧是否能够挺过这一关,秦天德是否具备跟秦桧对抗的能力,值不值得投靠,这两个问题成为不少官员心中反复思考的心头大事。 虽然依旧没有人前去拜会秦天德,但是脑门上被刻上了“秦天德”标签的三个御使门前却是人来人往。 王庶为人正直,自不屑这种蝇营狗苟,府门紧闭,拒不会客;何铸虚与委蛇,对来客的礼物来之不拒,但对于来客则是云里雾里,始终没有任何明确态度;只有曾经在秦桧的提拔下出任过参政知事,现今投靠秦天德,成为监察御史的范同表明了态度,想要替秦天德广收党羽,来者不拒。 只可惜如今前来的官员都只是想套个交情,万俟卨的血淋淋的先例还犹在耳侧,谁敢忘记,谁敢在这种局势未明之前投靠秦天德? 此刻的秦天德则是坐在书房内,再一次面对岳霖的询问。 “是普安王让我来打探消息的。”这是岳霖见到秦天德后的第一句话。 秦天德笑了笑,明白岳霖如今的变化,并不多说只是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秦桧的病情。”岳霖回答的极为言简意赅。 “病重将死。” “真的?”岳霖眼中露出了狐疑。 秦天德点了点头,说道:“你只用这般回答就可以了,就说是我告诉你的,秦桧病重,很有可能是病危,连气带惊的,他这个年岁是很正常的事情。” 岳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可是却也不愿离去,就那样站在秦天德面前。 秦天德歪了歪头,问道:“还有事?” 岳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件事是我自己想知道的,我曾问过咸安郡王,他说你一定有你的想法,让我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你。” “不用绕那么多圈子,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你为什么要帮秦桧?当时在宫门外有人行刺老贼,你为何不但保护他,更是命人杀了刺客?” 秦天德抬头望了眼窗外,慢悠悠的反问道:“是否你认为,凡是行刺秦桧的人都必定是你口中的好人?还有什么想知道一并问出来吧。” 岳霖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日刺客在断气之前,你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当日秦桧也曾问过,他等的就是岳霖问出这个问题。面对秦桧当日的询问,他的回答自然不会是真的,他只是告诉秦桧,说是感觉这个刺客很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只不过刺客被毁了面容,所以他想问问那个刺客是否是他认识的人。 对此,不论秦桧是否相信也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了,因为秦桧在从秦天德口中得知这个答案后晕倒了。 现在岳霖再度问起这个问题,他思忖了一下,认为以岳霖如今的状态,可以透露一些实情,于是说道:“那个刺客叫做秦武,本是秦熺身边的护卫头领,在军中也有功名,当年我知县淮阴时他被秦桧派道我身边,名为护卫实则是监视。” “他是秦桧的人?那怎会出手行刺秦桧?”岳霖挠了挠头,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他要行刺的是你,对不对狗官?” 秦天德无奈的笑了笑,虽然岳霖猜测的与真相相距甚远,但只是少表明岳霖开始思考了,再不是以前那般莽撞。 “我告诉你我当日在他耳边说的是什么。当时我揪住的衣领,在他耳边小声说,‘秦武,你都被他害成了如今的模样,为何还要替他卖命来算计我呢?在淮阴时你侥幸逃过一死,可是如今你竟然敢再次来算计我,我当真是留你不得了。’现在你明白了么?” 岳霖眼前一脸,隐约间感觉把握到了什么:“你是说,秦武是被老贼派来试探你的,并非真心想要行刺老贼?” 秦天德笑着点了点头,打从秦武来府中找他开始,他就不相信秦武会真心想要帮他刺杀秦桧。而且秦武居然能够混进秦桧外出时所带的护卫中间,这不能不令秦天德起疑。 若是秦武真的还能够得到秦桧的信任,护卫秦桧出行,那么想要行刺秦桧的话,他有太多的机会了,怎么会专门跑来找自己商谈呢? 很明显这是秦桧对自己的试探,这一点秦天德深信不疑。他确信秦桧已经猜到一部分他所谓保住秦家百年荣耀的计策,兹事体大以秦桧的小心谨慎必定会试探自己,秦武的出现,除了试探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个作用,那就是试探秦三是否真的因翠儿被掳的关系背叛了自己。 秦三必定不知道秦武前来献上刺杀之计是秦桧的试探,所以才会偷听自己与秦武的对话,然后偷偷禀报了秦桧,这样才能让秦桧放心,也才能让秦桧放心大胆的钻进自己早已设好的圈套之中。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秦武不是真心的?若是你猜错了,岂不白白浪费了一个除掉老贼的大好机会?” “你很想知道么?”秦天德看着岳霖,想起了岳霖矫健的身手,脑中闪过了一道光芒,或许可以这样安排岳霖的出路。 “悦祥,你的轻身功夫如何,可喜欢窥探他人**?” 岳霖愣住了。。。 秦桧并重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临安城,可是秦桧病危的消息却是被掩藏的密不透风,若不普安王赵眘遣人他听出了真相,禀告了赵构,恐怕赵构都要被瞒在鼓里。 得知此事的赵构停了次日的朝会,专程带上了皇宫的席太医前往相府探望秦桧,同时让太医替秦桧诊治。 得知此事的临安大小官员无不瞠目结舌,没想到赵构对秦桧居然如此厚爱,不但亲自前来探望,更是命御医诊治,这让不少心中有所松动的官员收了侥幸,一门心思的投靠秦桧。 然而秦天德却知道秦桧终于相信了自己,为秦家的将来对赵构进行了试探,而试探的结果绝对会让秦天德满意。 这倒不是他太过轻狂,而是因为这个剧本并非他所原创,他只不过是在原本的历史上改动了一些,让其提早生了而已。 在原本的历史上,秦桧的确是再一次遇刺后,由于身体老迈,经不起惊吓重病不起。当秦桧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便加紧策划让其子秦熺继丞相位,同时隐瞒了病情。 不过秦桧重病的消息最终落在了普安王赵眘的耳中,密报了赵构,同时也打破了秦桧欲使其子继承相位的计划。 赵构得知后也的确去看望过秦桧,只不过赵构是想去确认秦桧是否真的是病的要死了。在赵构探望期间,就在秦桧的病榻前,秦熺迫不及待地问赵构,将由何人代任宰相之职,结果却被赵构冷冷的回答道,这件事不是你应该问的。这等于明确拒绝了秦熺继承相位的要求,使得秦桧父子的如意算盘落空。 当然如今的历史已经生了变化,可是剧本中的人物,不论从主角到配角都没有变,以这些人物的心里状态,秦天德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被他改编过的剧本结果必定与原剧本的结果相同,赵构绝对会拒绝了秦熺的要求。 试想一下,在秦桧死后,曾说出过朕以后再不用在膝裤中藏匕这句话的赵构,岂能放任秦熺成为继秦桧之后的第二个权臣? 不但如此,秦天德甚至可以断定,秦桧死后,自己的日子同样不会好过,因为他对赵构的作用就是制衡秦桧。秦桧既死,秦熺无权,他这仅剩的唯一一个向着权臣展的家伙,赵构会如何对他?他这刚刚到手的左相也必定会随着秦桧的病逝而烟消云散。 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他确信秦桧即便再怀疑他的本意,也会按照他的计策去试探赵构的心意,毕竟在秦桧的眼中他秦天德的荣辱权贵都跟秦桧密不可分。 对于秦天德来说,秦桧有没有反意并不重要,他也不在乎秦桧想不想谋反,他要的并非是秦桧谋反谋朝篡位,而是。。。 不出他的所料,就在赵构前往相府探望秦桧之后的第二天,秦桧就派人秘密来请,请他过府一叙。 他知道兹事体大,如今要将赵构瞒在鼓里,因此换上了一身便装,漏夜从后门出府,上了一辆没有人任何标记的马车,偷偷的前往秦桧府邸的后巷,从后门进入了相府,在曹凡的带领下,七拐八扭的来到了相府的地牢,在其中一间房间内,见到了融贯焕却眉头紧蹙的秦桧以及一脸兴奋的秦熺。 “叔父,侄儿来了,官家心意可曾试探出来?”一见到秦桧,秦天德立刻问道。 没等秦桧开口,秦熺便亲热的拉着他的手臂,急切的说道:“不出堂弟所料,官家果然对咱秦家不怀好意,亏得咱秦家还一直对他忠心耿耿! 堂弟,今晚邀你前来,就是为了听听你的计划,咱秦家该如何才能够保住荣耀,百年不倒,甚至千年不倒?” 第三四七章 变天中之地牢内三秦密议 秦熺这般的热情让秦天德有些意外,不过旋即心中明悟,同样施以笑脸,热情的说道:“堂兄莫要如此客气,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再怎么说咱们之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关系。 ” 对于秦天德的这番废话,秦桧笑而不语,曹凡不做任何表态,秦熺却是心中鄙夷,只不过如今只有依靠秦天德了,脸上并未出任何的轻蔑,伸手拦住了秦天德的话头,说道:“堂弟,咱们长话短说吧,你所谓的妙策究竟如何?” 看到秦桧不作声,秦天德将目光凝聚到秦熺的脸上,说道:“堂兄,容小弟多嘴一问,官家前来探望叔父,究竟作何态度?” 秦熺略作迟疑,回头看了眼秦桧,得到后者的示意,转向秦天德说道:“正如堂弟所料,为兄在家父病榻之前询问官家何人可继家父相位,可是官家竟然呵斥为兄,还说什么此事不是为兄所能考虑的。就像堂弟之前所说的那样,官家认为家父病危,想要卸磨杀驴了!” 卸磨杀驴?这货的用词水平跟我差不多么!秦天德心中好笑,脸上却是留露出担忧的神情:“堂兄,小弟有一事不明,当日官家前来探望,小弟听闻官家从宫中带了御医专门给叔父诊治,为何御医的诊治结果也认为叔父病入膏肓?莫非叔父的身子真的。。。” 秦熺再次回头看了眼秦桧,看到后者微一颌,转头诡秘的笑着说道:“堂弟莫要过于担忧,家父的身子硬朗的很,御医院中的太医早就被家父买通,那随行的太医亦是家父的人。” “原来如此,害的侄儿担心了两回!”恍然大悟的秦天德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朝着秦桧拱手说道,“侄儿恭祝叔父福体安康,长命百岁。” “好了好了,闲话莫要再扯,你到底有何妙计?”秦熺有些不耐烦了。 “这个。。。”秦天德张了张嘴,脸上去露出迟疑之色,看向了一旁的曹凡。那意思在明显不过,后面将要说出来的话极为重要,曹凡这个外人在此不合适。 秦桧终于开口了:“莫要担忧,平奇此人老夫信得过,你有话但说无妨。” 秦天德似乎极其的不信任曹凡,盯着对方看了许久,几经深思这才开口说道:“如今局势很明朗,纵然咱们秦家对官家忠心耿耿,可是官家对咱们只是利用而已,当利用的价值消失,便是鸟尽弓藏之刻。 而咱们秦家之所以之前能够如此风光,全赖叔父这颗参天大树遮挡风雨,即便过两日叔父痊愈,也只能保得咱们秦家一事荣耀。。。” “堂弟,你就不要扯这些无关的事情了,你说的这些家父和为兄都明白,要不然也不会今晚特意将你请来,你还是快说说你究竟有何妙计吧!” 我那所谓的妙计你们不知道么?即便你不知道,你老子肯定猜出来了!秦天德心中冷笑,知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题出自何人之口差别极大,秦桧必定已经知会秦熺,务必要让自己亲口说出,要不然秦熺今晚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了。 不过想归这么想,这话还真得由他说出来,不然整件事情中,他的作用就实在是太小了。 再度扫了眼默不作声的曹凡,秦天德沉声说道:“叔父、堂兄,侄儿的主意有些大胆,不过却是保住咱们秦家荣耀不失的唯一办法。 如今恩平王对咱们秦家信任有加,加上他又年轻,心性不如官家那般,何不助其一臂之力,早日使其登上大宝?” 随着秦天德的话音落下,地牢内旋即陷入了一片死寂,秦家夫子似乎听到了什么世上最震惊的事情一般,诧异的看着秦天德,就连曹凡都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德。 许久之后只见秦桧怒然起身,伸手指向秦天德,怒道:“大胆竖子,竟敢心生反意,意图谋害官家,你可知这是要株连九族的么!” 你丫的别跟老子装了,以你的智商会猜不出我那所谓的妙计么? 秦天德有些惊慌的看向秦桧:“叔父,侄儿一心替咱们秦家着想,若是不这般做,即便叔父将来能够寿终正寝,可是堂兄跟侄儿呢?官家和那些人将来能轻易放过堂兄跟侄儿么?再者说了,侄儿从未心生反意,更是从未想过要谋害官家!” “一派胡言!若非如此,如何助得恩平王登上大宝!”秦桧的话看似像是斥责秦天德,但又像是在询问秦天德具体办法。 “侄儿只是想效仿当年苗傅和刘正彦两位大人那般,兵谏官家,令其退位让贤,禅位于普安王,何时说过要坏官家性命?” 秦天德口中的“苗傅和刘正彦”就是赵构称帝不久后生的苗刘之变中的两位主角,而且这二人也的确取得了短暂的成功,迫使赵构退位,将皇位传给了年仅三岁的皇太子赵旉。 赵旉是赵构唯一的儿子,因苗刘之变坐了二十六天的皇帝,等到苗刘之变被平息后,从扬州返回临安的途中了高烧,更是因为宫女绊倒了地上的铜炉出的巨响而吓得夭折,年仅三岁,后被赵构追封为“元懿太子”。 “秦天德你疯了么!”秦熺此刻再无之前的半点客气,“你可知苗刘之变以失败告终,莫非你是想还家父不成!” “堂兄勿要动怒,且听小弟细细道来。” 当日苗刘而人的政变能够成功,是因为当时身居临安的赵构身边只有苗傅的军队护卫,而其他统兵大将都住手各个要害低于金人,为政变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再加上当时赵构的宠信的枢密使王渊,勾结深得帝眷的内侍省押班康履等宦官,大肆聚敛钱财,搜刮民脂民膏,强占民宅,更是擅杀军中将领,引起了军民之怨,也为政变创造了借口。 再加上当时政局不稳等因素,苗刘之变最终成功,并且逼迫赵构退位。 而如今,苗刘之变能够成功的许多条件秦桧斗能满足,例如如今临安守军等大多都在秦桧的掌控之中,三衙驻军秦桧掌控两只,只有殿前司落在赵构的手中,真要厮杀起来,只要能够占据宫门,殿前司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 只是这里面缺少一个不利因素,那就是如今缺少像当初的苗刘之变时的一个借口,来逼迫赵构退位。 当时王渊独大,闹得军民怨声沸腾,苗刘二人正是以此蛊惑军心,使得军士甘愿跟随共行兵谏之举。如今独大的是秦桧,总不能让秦熺带兵以秦桧独大败坏朝纲为由,逼迫赵构禅位吧? 至于苗刘之变之所以会失败,除了因为苗刘二人见识短浅外,更重要的是苗傅手中仅有赤心一军,而驻守各地的韩世忠、张浚、张俊、杨沂中、刘光世等一干领兵将领对赵构忠心耿耿,得知此事后立刻起兵勤王。 但如今的情形与当年大不相同,秦桧是那种见识短浅的人么?更何况苗刘之变后,赵构对武将领兵愈加的不放心,在跟金人数次议和后,给了秦桧染指军权的机会,如今各地的驻军不少都被秦桧党羽掌控,一旦临安起事,能有多少勤王军? “因此咱们现在只有一个半的不利条件,一是缺乏一个合理的借口,另外半个则是如何能够安排人手抢先占据宫门。只要能够解决了这些,兵谏必成!” 占据宫门的确极为重要,当日苗刘之变能够成功,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守宫门的中军统制吴湛和叛军私通。 秦天德的这番话给秦桧的震动极大。秦桧是建炎四年“逃回”南宋的,而苗刘之变生在建炎三年,也就是说秦桧并没有赶上这场使得赵构丧子的政变。但他回来后的确也曾听人提及过此事,尤其是在场的曹凡就是那场政变中幸存下来的十五个宦官之一,所以他对苗刘之变了解的也算多一些。 可是秦天德年不过二十出头,仕官不足五年,不但能够将苗刘之变的成功失败分析的这么透彻,更是能够将自己如今的势力详细的跟当年苗刘二人进行对比,提出了成功所缺失的条件,这份心性,真的只是一个二十年不学无术的纨绔想出来的么? 这一刻他再度想到了曾经的怀疑,秦天德身后是否有高人指点,如今身在何处,目的何在? 然而他还停留对秦天德的震惊中时,秦熺这个缺心少肺的家伙开口了:“堂弟,既然像你所说,只要能够解决那一个半的问题,兵谏必成,为何干脆不让官家将皇位产让给家父,到那时你也能落得个皇亲之名。” “堂兄慎言!”秦天德做梦也想不到秦熺这个草包居然会这么大的胆子,口中高叫,同时扫了眼一旁的曹凡,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秦桧的脸上,紧张的等待秦桧的表态。 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怕经自己这么一撺掇,秦桧真的心生反意,打算篡位称帝。那样的话,虽然秦桧不可能成功,但是事情却出了他的掌控,而大宋必定陷入战火之中! 即使他确信以秦桧的智慧,绝对能够明白另立新君与谋朝篡位之间的差别,明白后者必定会以失败而告终,但他此刻真的惧怕秦桧心中的贪婪占据上风,冒险一搏,到那时他可就真成了人人唾弃的千古罪人了! 第三四八章 变天中之最后的借口 事实证明,秦桧能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确有其自身独到之处。 就像此刻,纵然他口若悬河,分析的头头是道,秦桧依旧极为冷静,丝毫没有因为心中的贪婪而丧失了理性。 “伯约住口!”秦熺一声怒喝伴随着冷冷的一眼,顿时使得秦熺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半点声响。 “苗刘之变之事,你是从何得知的如此详尽?”这句话是秦桧问秦天德的,脸上已经再无任何表情,只是森然的双眼让秦天德明白秦桧此刻心中的疑虑。 秦天德根本不敢耽搁,立刻回答道:“早在侄儿看清楚官家对侄儿的利用后,就在苦思对策。可惜要想使得咱们秦家在相爷百年之后仍能屹立不倒,只有另立新君,因此自那时侄儿就开始琢磨起前朝可以借鉴的法子,后来侄儿无意中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苗刘之变,为了咱们秦家的将来,当然也是为了侄儿自己的将来,可是苦心研究。” 秦天德的解释勉强还能说得过去,而且他没有任何的迟疑,显然不是暂时找的借口,关键是秦桧想不明白,撺掇自己兵谏,秦天德能够落到什么好处,这让他心中对秦天德的怀疑减轻了几分。 就像秦天德说的那样,秦桧很清楚秦天德对赵构的作用,也清楚秦天德是个聪明人,若是他失势,赵构手中的刀口,下一个瞄准的就是秦天德。这一点秦天德已经提到过了,也是使得秦桧能够接受秦天德建议,试探赵构并且在得知赵构心意后找来秦天德商议对策的原因。 而秦三秦武一事,也让他放心。秦武的确是他派去试探秦天德的,同时还在试探秦三,虽然秦天德命人杀了秦武,但结果他很满意。 对于秦天德没有将与秦武商议行刺自己的事情禀告自己,但随着秦天德对秦武的痛下杀手,让秦桧有理由相信秦天德是想以此向自己表忠心,获得自己的信任,为的是秦天德自己的将来。 而此事秦三冒险偷听,并且将消息传给了自己,这也让他相信秦三的确是舍不得那个叫做翠儿的妇人,背叛了秦天德,成为了他的眼线。只要秦天德稍有轻举妄动,心忧叛意,必定难逃自己的耳目! 想到这里,秦桧侧头看向一旁的曹凡,询问其秦天德所言是否可行,毕竟曹凡是唯一经过了那场政变并且活了下来的人。 看向曹凡的不只是秦桧,还有秦天德,眼中的光芒甚是锐利,这一刻很可能一切就决定在曹凡的手中了,或许秦桧会因为曹凡的一言而做出最终的决定,这关乎着秦天德最新制定的计划! 曹凡看了看秦桧,又看了看秦天德,心中的震惊自当别论,眼中闪烁不停,好半天才轻轻的一点头,沉声说道:“相爷,秦大人对当年政变一事分析极为透彻,所言不无道理。但正如秦大人所言的,如今尚缺两个条件,一是合理的借口,当日苗傅兵变,口中高喊‘苗傅不负国,只为天下除害’这类的话语,的确迷惑了不少人;二是兵谏一事非同小可,占据宫门极为重要,只可惜殿前司在官家手中。” 听到曹凡认同了自己的提议,秦天德长出一口气。虽说曹凡有把柄落在自己的手中,可是如今兵谏这么大的事情,他并不能完全肯定曹凡会听从自己。若是这货突然反水,跟秦桧说明真相,一旦秦桧得知自己已经知道其派人行刺自己事败,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如今会这么好心替秦家考虑。 “唉,都怪侄儿,当年鲁莽无知,害的殿前司这一重要衙门落入了官家手中,否则事情就会好办多了!” “无妨,”秦桧淡淡的一笑,“谁说殿前司不在本相手中?” 此话一出,秦天德、秦熺和曹凡同时瞪大了双眼看向秦桧。 秦桧环顾了一番,风轻云淡的说道:“吴罡是本相的人。” 我靠,这是无间道啊!赵构的帝王之术,怎么可能没有看出吴罡是秦桧的人呢?怎么就这么容易被吴罡所骗,竟然使得殿前司重新落入秦桧之手,更糟糕的是还没人知晓! 秦天德原本是真的有些懊悔,他从没有想过事情会展的这么快,原本是想让赵构、秦桧、万俟卨三人相互制衡,在朝中达到一个短暂的平衡,因此故意使得三衙兵权各落一家,哪想到事态的展快的几乎让他跟不上脚步,以至于到了计划将成之际,骤然现自己曾经做下的事情反而成了绊脚石。 可是听到秦桧这么一说,他心中的懊悔全然不见,也知道秦桧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只是他想不到秦桧居然会有此等手段,被赵构钦点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吴罡居然会是秦桧的人,而且看秦桧的样子,还是其核心党羽! “恭祝相爷大事可期!”曹凡一拱手恭敬的说道。 秦天德却是脸色大变,同样拱手,但却是一副哀求的口吻:“叔父恕罪,侄儿以往多有得罪,求叔父见谅!” 怕了么?秦桧摇了摇头,问道:“你何出此言?如今正是在咱们秦家最关键的一步,如你所说,将来的荣耀在此一举,为何你会开口求饶?” “侄儿错了,只求叔父能够放侄儿一条活路,等到此事完结,求叔父放侄儿离去,从此之后侄儿只愿经商,所赚钱银半数孝敬叔父,在不踏足临安半步!” 秦熺有些疑惑的看向秦天德,眼中的疑惑已经掩盖不住杀机;曹凡面无表情的看向秦天德,眼中除了震惊还有透露出一丝玩味。 秦桧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你去意已决,老夫就不在勉强。但此事既出你口,你就必须协助老夫完成,到那时老夫赏你一个闲散爵位,你就踏踏实实经商好了。” “谢叔父大恩,侄儿必定尽心竭力替叔父完成此事!” “父亲,你真的要放过那小子么?”等到秦天德离开,秦熺立刻不满的问道。 秦桧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的秦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哼,见识到老夫的手段,现在知道怕了?不过也好,若非如此,老夫还不敢相信此子回是真心替老夫着想。” 听到秦桧这般说法,秦熺脸上露出喜色,兴奋的问道:“父亲,这么说你刚才是骗他的,不会真的放过他?” “为父一言九鼎,怎会骗他?”看到秦熺脸上的欣喜转变成不解,秦桧接着说道,“不过他出了临安,若是遇到什么意外,那就怪不得老夫了。平奇,那人可还在秦天德身边,可曾引起此子的怀疑?” 曹凡显然是太了解秦桧了,脸上没有任何震惊的神色,回答道:“相爷放心,一切按照相爷吩咐,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哈哈哈哈!” 秦桧笑了,秦熺笑了,曹凡也陪着笑了,只是秦家父子二人都没有看出曹凡此刻的笑容中隐含的深意。。。 秦桧病危,朝中的大事就落到了新任左相秦天德的手中。可是秦天德实在是不堪重用,根本不懂得如何当一个宰相,遇到各地上书的奏折,完全拿不出主意,只能去问赵构。 而赵构对他的态度明显生了转变,对他的不学无术屡屡前来询问奏折该当如何处理大为不满,接连斥责,更甚至又一次当着众多太监宫女的面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随后秦天德就聪明了许多,但凡有官员递上奏折,他一概不管,直接让其呈交赵构,自己则是以太子谕德的名义频频接触赵眘赵琢,躲开了令他挠头的大事小情。 回到府中后他也很老实,依旧不见任何官员,只是在府中陪着齐妍锦,逗弄儿子秦朗,几乎很少出门,异常的低调。与众多官员猜测的不同,他并没有趁着秦桧病危不能早朝期间大肆收拢党羽,就连脑门上刻着他名字的三个御使他都从不接见。 右相秦桧病危无法早朝,左相秦天德年幼力所不及只知躲避,朝中的大权再次落到了赵构的手中,在这段时间,赵构着实施展了一些手段,剪除了秦桧部分党羽,换成了忠于他的臣子,而且这样的手段还在继续。 如今谁都看出来赵构是因秦桧病危一事开始消除秦桧在朝中的影响力,随着相府传出的秦桧病情日益加重,赵构的手段也越来越狠,但也依旧是一点一点进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赵构再等待秦桧的死讯。 只要秦桧一死,赵构必定展开拳脚,将掌控朝权多年的秦桧党羽拔起,而朝堂将会变成一番新的格局,一时间仍旧占据了朝堂大部分的秦桧党羽人人自危。 只是秦桧会不会好,赵构将来会不会对秦天德下手等问题摆在他们面前,弄得他们虽然心中担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自保,既不敢得罪赵构又不敢明着跟秦桧划清界限。 这段时间来,秦天德过得倒是悠闲自得,与那些不明真相的临安官员不同,他知道秦桧再等带时机,等待一个用作兵谏逼赵构禅位的最好借口,而这个借口在不久后,随着两件事情的生,一个传言的流传,出现了。。。 第三四九章 变天中之惊吓不安的赵构 四月,戊寅夜,彗出东方,视为不祥。 癸未,天降怒雷,击损福宁殿一角。 彗星在现代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至于说什么天雷也很正常,因此这两件事刚生的时候,秦天德并不怎么太在意,他还在等到秦桧寻找合理的借口。 可是当一个传言在临安城内大街小巷开始流传后,他就知道他错了,秦桧已经找好了借口,而且这个借口很好很强大。 彗星在古代由于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被视为不祥之物,“天显不祥,国有妖孽”是流言中的一句。 而天雷机会建筑这种事情对于现代人来说和平常,要不然干嘛那些高耸的建筑物上都耸立着避雷针呢?可问题是眼下是南宋,而被击中的福宁殿是赵构的寝宫,又是紧接着在“慧出东方”之后生,这就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了。 由于涉及到了赵构,因此流言极为隐晦,但也隐隐指出,赵构作为一个皇帝,已经引起了上天的不满,先是天相示警,又是天雷指引,这一切都将那个所谓的妖孽指向了身为帝皇的赵构。 流言是如何开始的无人知晓,虽然临安府尹加派人手在城中各处巡逻,又下告示警告百姓不得流传,可却像是欲盖弥彰一般,流言反而愈传愈猛烈了。 又开始称病躲在房中的秦天德却是心如明镜,流言什么的必定是秦桧搞出来的,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紧要时候,刚好出现彗星! 好吧,就算彗星有着独特的运行规律,事隔若干年就会出现一次,这只是一个巧合,那么那所谓的天雷呢?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在彗星出现后落下,又偏偏击中了赵构的寝宫福宁殿? 一件事情是巧合,那么两件呢,还能是巧合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魂穿,早就对自己受过的多年教育产生疑问的秦天德不能不怀疑这一切死后真的有这某种关联,好像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老天爷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存在。 这不是他托病告假的全部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随着两件应当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生,赵构犯病了。 多次将他召至御书房,关起门来与他单独相处,不停追问一个问题——朕是不是那里做的不好,上天不满,惹来了上天的震怒,非要逼朕退位? 你是做的不好,是要逼你退位,可这不是上天的旨意,是我的主意啊,你问我让我怎么回答? 没办法,在经过赵构两次长达四个时辰之久的骚扰后,秦天德不得不病了,并且以生病为由,数次推去了赵构的宣见,对他来说,长达四个时辰听赵构的同一句话,那是赵构对他的折磨,是变相的虐待! 可是赵构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屡次召见不至后,赵构居然御驾亲临秦府,说是来看望国之重臣的秦天德病情。 “秦爱卿,朕到底那里做的不是,惹来上天的震怒呢?” 听着赵构问出的不只是第几千遍的问题,坐在椅子上的秦天德痛苦的抱住了头,简直就要疯了一般。 赵构说是来探望他的病情,可是眼下的情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府中的正厅内,只有他和赵构两人,二人座椅旁边的几案上摆放着茶水糕点,门外三十步之外,是大批的侍卫严密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就连善于飞檐走壁的时顺等人想要上到房顶都变成了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而赵构只是开始随口问了他一句病情如何,就开始长达一个时辰的狂轰乱砸,只用一句话。 “秦爱卿,你怎么了,为何抱头,是否病情作?”赵构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一脸关切的问道。 在这一刻,秦天德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赵构,不论赵构是如何想要利用自己,可自己能有今日少不了赵构的宠信,特别是赵构如今竟然走到自己身边,如此关切,虽然是想让自己替他回答那个自己已经回答了不知几千遍的问题,但却显示了赵构对自己的信任,这让秦天德心中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愧意。 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狠狠的抛诸脑后,他慌忙站起身,说道:“不敢劳烦官家关切,微臣没什么大碍。至于官家的问题,微臣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巧合,官家毋需多虑,与官家无关。” “可为什么那道天雷会击中朕的寝宫,是否是上天对朕不满,因此遣下天雷,警告于朕。。。不对,会否那道天雷本就是冲着朕来的,只不过误中屋宇?” 看着赵构满脸的惊慌,秦天德心中苦笑连连,这一刻他才深深体会到古人对这种难以解释的天文想象是何等的惧怕,也明白了赵构为何会如此担忧,因为他怕挨雷劈。 “天雷一事纯属偶然,若是官家担忧,微臣有一计策,可保今后宫中再不受天雷影响。” “是何计策,爱卿快快道来!”赵构抓住了秦天德手臂,急切的说道。 秦天德的计策其实很简单,就是在每座宫宇上加上一根避雷针。其实避雷针这种东西在中国很早就有了,根据唐代《炙毂子》一书的记载,汉朝时柏梁殿遭到火灾,一位巫师建议,将一块鱼尾形状的铜瓦放在层顶上,就可以防止雷电所引起的天火。可以算的上是避雷针的雏形。 自此以后,宫中的建筑就都有了类似的避雷针。不过与现代的避雷针不同,古代的避雷针不是高高耸立在房顶,而是屋脊两头,都有一个仰起的龙头,龙口吐出曲折的金属舌头,伸向天空,舌根连结一根细的铁丝,直通地下。 如今的宫中同样也有此物,但为何福宁殿还会被雷击中,秦天德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也是他为什么怀疑真的有老天爷这种不可思议之物存在的原因。 他提出在房顶竖立避雷针,其实为的就是让赵构安心,不让赵构再因为此事来烦自己,折磨自己。 “这管用么?”赵构听到秦天德说的如此容易,想到曾经似乎听过,宫内的屋宇都有类似的金属线从屋顶连通地下,与秦天德的方法有些相似,不由得有些怀疑秦天德在敷衍自己。 “官家尽管放心,只要按照微臣之策,保证今后宫中再不会引来天雷。”秦天德自信满满的说道。 看着秦天德如此自信,赵构终于相信了他的话,不再追问天雷一事,而是回到了原先的问题:“爱卿,你说上天真的没有对朕不满么?” 那是我对你不满,跟上天有毛的关系!秦天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官家放心,真的没有,您是天命之子,上天岂会对你不满?” “那为何会慧出东方?那代表着国有妖孽啊!” “没错,大宋如今的确有妖孽,但那个妖孽不是您,而是另有其人!天相示警是真的,天雷也的确不是冲着官家您来的,而是警示官家而已。”秦天德决定改变方式,顺着赵构的话去解释,要不然今天还不知道赵构什么时候回宫呢! “妖孽另有其人!”赵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很快脸上又变成了一副担忧之色,“那为何城中会有针对朕的流言传出?而且朕曾派人追查,并无人可以造谣,源头乃是出自鱼腹。” 草,秦桧的手段还真低劣,居然玩鱼腹藏书这一套! 秦天德心中笑骂,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官家,微臣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大宋如今内有妖孽,这流言必定是经过了妖孽的篡改,若是微臣没有猜错,最初的流言必定不是暗指官家。” 好说歹说,总算在天色擦黑的时候,赵构起驾回宫了,让秦天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赵构前来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等到府中恢复了正常,秦天德正坐在椅子上痛苦的揉着额头,秦三进来了:“少爷,那个,官家来找您干什么啊?” 这么着急就来套话了,可你好歹要走个过门啊,哪有上来就直截了当这么问的,难道就不怕我怀疑么? 秦天德揉着太阳穴抬起头来,看了秦三一眼,沉声的说道:“官家是为了这段日子里城中的那个流言来的。” “哦,就是那个流言啊!” “没错,官家怀疑,是有人在暗中故意这么做的,准备彻查此事。三儿,看在你跟随本少爷多年的份上,少爷我猜跟你说的,你千万不可外传,听到了么!” “少爷放心,小的知道轻重,绝对不敢外传!”说话的时候,秦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愧意。 “那就好。”秦天德点了点头,随口又问道,“本少爷记得翠儿早就从钱塘动身了,怎么这么多日子还没有到,是不是路途上出现什么意外了?” “没有,没有,少爷没有!”秦三有些惊慌的说道,“那个,翠儿,少爷,小的听说,好像是翠儿娘家出了什么事情,她半道回了娘家。” “哦,生什么事情,要不要本少爷派人过去,又或者是给你几天假,让你去看看?”秦天德心中暗笑,撒谎对于秦三这种愣头愣脑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不用不用,翠儿前些日子托人给小的带回,说是她娘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只要摆出少爷的名头,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多谢少爷关心,若是少爷没事的话,小的告退了。” 看着秦三匆忙离去的背影,秦天德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 第三五零章 变天中之戊午日秦桧逼宫 五月,戊午。≧ 这一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然而临安城中突然全城戒备,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集市上的店铺大门紧闭,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也不见了踪影,城中到处都是甲胄全身的兵士,牢牢把控着临安城中的主要街道,还有不少手持长戈的兵士在城中到处巡逻,遇到敢外出的百姓,当即抓走。 皇宫门口,全副武装的兵士手握腰刀密切的注视着四周的情形,神情紧张,大有任何人胆敢靠近立刻斩杀的架势。 皇宫内倒是显得寂静如常,只是各处突然增多的全副甲胄的兵士显示出与平日的不同。没错增多的是兵士不是而不是侍卫!这些兵士严密看守着各座宫宇供人进出的门口,宫宇内不论是身份低微的太监宫女还是曾经贵气逼人的皇后嫔妃,都不能随意出入半步。 除此之外,皇宫内还有一队队的兵士加紧巡逻,连一些他们平日不能触及的地方,例如冷宫等地方都不曾放过。 很显然,宫内今日是生了大事,尤其是皇宫内随着清风不时飘来的阵阵血腥气息,更是寓意着今日的不同,让每一个人都明白今日必定有大事生。 唯一例外的是普安王府。坐落于皇宫内的普安王府此时一片寂静,府内的侍卫都集中到了门口,横刀在手,与围在门前数百的殿前司兵士拔刀相向,一个个脸上冷汗直冒,身上早已被淋漓大汗浸透,紧张的看着殿前司那帮兵士为之人。 “吴大人,你本是官家钦点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竟敢公然带兵包围普安王府,可是要谋反不成!”已经成为普安王府侍卫头领的岳霖手中横着一杆亮银枪,厉声质问道。 此刻的普安王府已经被大群的殿前司兵士团团包围,殿前司最高指挥,副都指挥使吴罡带了上百兵士汇聚在门口,看样子是想冲入府中。 “岳家小儿,你乃是犯官之子,本应配涔南。是秦相心怀仁善,放了你一马,怎敢以怨报德,囚禁了秦相,更是将太后软禁在此!”吴罡手中横刀遥指,大声质问道,“你快快放出秦相,请出太后,否则休怪本指挥使手下无情了!” “你血口喷人!”岳霖断然拒绝,“太后避难于此,狗相与老贼合谋,欲以谋反,普安王大智,提前救出太后,并将狗相骗来,你若是胆敢擅闯,狗相必定人头落地!” “一派胡言!两位秦相何时有过谋反之意,乃是当今官家操守德行有亏,引来上天不满。天降警示,两位秦相也只是顺天而为,让他禅位,另立有德新君,何来谋反一说!” 这二人口中的“秦相”“狗相”自然就是秦天德了,如今的秦天德正泰然坐在普安王府的正厅内,厅内上坐着嘴中不停祈祷着什么的一身道袍的韦太后和横眉冷对的普安王赵眘。 “秦天德,你这是何意,可知奸相作乱,父皇危及,你为何却要阻拦本王带兵营救!” “是啊秦相,下官知你能掐会算,不是凡人。可如今情形危急,稍有差池官家很可能会遭了奸人毒手!”说话的是站在秦天德面前的周必大,一脸的焦急和不满,不时的看向大厅门口。 在大厅门口,赫然站立着四五十人,一个个兵器在手堵住了门口,正是秦天德府中的护卫下人,以秦三和苏子牧为,却是没有见到时顺吕子雄等人。他们脚下横七竖八的横着二三十个被五花大绑的侍卫。 秦天德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说道:“普安王殿下,如今宫中的情形你可清楚?且不说你府中的侍卫是否全是真心,只说这不足百人的侍卫,你以为能够对抗得了秦桧手下的兵士?要知道,如今三衙数万兵士可全在秦桧手中,你若是敢带人杀出,必定难逃一死,本官这是在保护你。” “本王用不着你保护!”赵眘滕然起身,怒视秦天德,“如今奸贼谋反,父皇危在旦夕,纵然外面有千般危险,身为皇子也当奋不顾身前往救驾,岂会在乎什么危险!况且本王侍卫各个忠心,不牢你费心!” 说着话赵眘快步冲向门口,就要解开地上那些侍卫身上的绳索,却被秦三带人推到了一旁,不由得气急败坏的看向秦天德:“狗官,你到底想怎样!口口声声说要对付老贼,可如今竟然跟他一同谋反,更是加害父皇,本王跟你拼了!” 赵眘并没有冲到秦天德身边,因为他被周必大拼尽全力拦住了。周必大再其耳边小声说了一番话后,看向秦天德,问道:“大人可是早已安排好了一些事情么?” 看到赵眘愤怒的神情以及这番动作,秦天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有理会周必大的疑问,而是起身冲着仍旧紧闭双目口中念着道家真言的韦太后,恭敬的说道:“太后,如今恩平王经受不起秦桧的诱惑,妄图通过兵变,逼使官家禅位,而普安王却仁孝有加,明知出去就是一死,却仍旧义无反顾,太后可看清二位皇子的不同了?” 秦桧今日兵谏逼宫自然是知会了他的,只不过很可能是出于对他的防范,因此并没有让他相随,而是派他前去安抚普安王府,以免赵眘弄出什么麻烦来。 秦天德到达普安王府是在秦桧兵变之前,到达之后,早已被他面授机宜的岳霖立刻将他擒下,并以他为要挟,强行将韦太后从慈宁宫中救至普安王府,而吴罡则是一方面派人通报秦桧,另一方面带人紧紧相随,将普安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因为担心害了秦天德,以至于不敢擅自闯入,与岳霖在门口僵持。 秦天德将韦太后找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韦太后明白赵眘的仁孝,使得韦太后将来能够支持赵眘。 不论韦太后再怎么喜欢赵琢,赵构始终都是她的亲生儿子。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逼得退位,迫不得已传为给赵琢,这种事情韦太后怎么可能接受? 赵眘的反应并非秦天德教授的,事实上赵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自内心。 秦天德很清楚赵眘的仁孝之心,按照记载,赵构退位后,依然对朝政有着极大的影响,而赵眘仁孝有加,即便明知不对,但也不会违背赵构的意思。 所以他敢确定,赵眘得知赵构危急,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必定能够让韦太后改观,从而使得韦太后在赵眘和赵琢中支持前者。 韦太后的支持,对赵眘的将来继承赵构皇位,眼下看似不是特别重要,可若是赵构死了呢? 赵构由于没有了生育能力,因此对后宫不是过于看重,即便这一年来几乎夜夜都致力于造人运动,但皇后嫔妃依旧没有形成什么太大的权势,对将来的局面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可韦太后就不同了!赵构若是今日死了,没有立储,那么所有皇子都有可能继承皇位。而秦桧一死,秦桧手下党羽必定四分五裂,到时候朝中的臣子出于各自的利益,必定会从中择一支持,到时候赵眘是否能够脱颖而出,顺利继承皇位,韦太后的支持就至关重要了! 而他,虽然有着左相的名分,但根基实在太浅,而且之前为了防止遭到赵构、秦桧猜忌,一直不敢在朝中展党羽,更何况今日他的两大靠山赵构和秦桧同时玩完,他的作用就会大大减弱,甚至还会陷入因为姓秦的麻烦中,哪有力量支持赵眘? 因此他必须将韦太后争取过来,让韦太后支持赵眘,这是赵眘能够登上皇位的保证,也是他将来能够继续呼风唤雨,实现后面计划的保证! 听到他的询问,韦太后睁开了双眼:“以前是本宫看错人了。秦大人,你真能保证官家安全?真能保证秦桧此举难以得逞?” 周必大和赵眘对视一眼,这两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终于觉事情似乎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韦太后从慈宁宫来到普安王府之前,看样子跟秦天德有过密议,似乎秦天德还有什么保证。 “太后放心,秦桧大逆不道,妄图兵变逼宫,将赵琢立为傀儡皇帝,在幕后操纵,试图掌控朝堂,他的野心微臣早已知晓,又怎会不加以防范?” 秦天德的这番话都是不假,秦桧生出此心,并付诸实施,完全是因为他的挑唆,他自然早已知晓。不过后面他就开始蒙骗韦太后了,或者说是蒙骗在场的所有人。 “至于官家安危,微臣自然更加紧张,微臣能够从一介白身升至朝中重臣左相,多亏官家恩宠,微臣怎敢忘记? 秦桧虽然手握三衙兵力,但微臣相信,殿前司的兵士中绝对会有一部分对官家忠心,绝不会轻易被秦桧蛊惑,不然秦桧奸计早就得逞了。况且微臣早已派了身边的高手前去保护官家,即便挡不住秦桧,也能够安全的将官家救出,太后大可放心。” 周必大神情一动,再次开始扫视秦天德带来的人,觉游少堡、时顺等人皆不在内。这些人他在淮阴时见过,也知道这几人的本事,当下便以为是秦天德口中派去保护赵构的高手,心中稍稍放松一些。 正准备将这件事情小声告诉赵眘的时候,房上突然落下一人,看清这人的面貌后,周必大顿时一愣,心中旋即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因为这人他人的,正是他以为前去保护赵构的时顺。 第三五一章 变天中之普安王府之变 时顺不是被秦天德派去保护官家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莫不是官家遇害了?不祥的感觉浮现在心中再度紧揪的周必大脑海中,紧张的盯着时顺,看着时顺走到秦天德身边耳语了一番。 由于他过于紧张,抓着赵眘手臂的手也不由得加大了气力,使得赵眘吃痛之下转头,觉了他脸上的紧张神色。 “子充,生何事,那是何人?” 周必大无意识中做出这一生中最大胆的举动,面对着身为皇子,将要继承皇位的赵眘提问,他摇了摇头,拒绝回答。 古人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上下尊卑分得极为清楚,特别是饱读诗书踏入仕途的周子充,更是如此。平日里虽然赵眘将其引为心腹,多次明言让他不要过于见外,可周必大对赵眘依旧礼数不变,这也是赵眘欣赏周必大的原因之一。 眼见周必大如此失态,赵眘立刻觉有异,同样盯住了走到秦天德身边的时顺。 只见时顺在秦天德耳边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就走了出去,一个纵身上了房顶,消失了踪影。 而秦天德脸上再次浮现出笑意,躬身冲着韦太后说道:“太后,好消息。如今官家在宫中忠心侍卫的护卫下,已然退进了选德殿内,安然无恙。那些侍卫正同叛军相斗,紧紧护卫选德殿,不让秦桧直流踏入半步。 不知选德殿内可有密道通往殿外?若是有的话,微臣这就带人前去接应,将官家救出,然后在号召各地将领勤王,秦桧之流必定难逃一死。” 韦太后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哀家回宫日短,并未听说选德殿内有否密道,眘儿可知密道一事?” 这是韦太后第一次主动开口对赵眘说话,纵然往日赵眘每日三去慈宁宫请安,韦太后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 赵眘当即心中一喜,可是旋即就被赵构危急的事情弄得再度陷入担忧之中:“回禀太后,选德殿内并无地道。” “这当如何是好?”惶然无助的韦太后再度将目光投向秦天德,她层听赵构对她说过一些秦天德身上的种种神秘之处,加上之前秦天德将她带至普安王府前的那番保证,以及如今厅中秦天德是唯一一脸轻松的人,韦太后只以为秦天德有着什么力转乾坤的大手段。 秦天德还没来及开口,周必大猛地一拍脑门,冲向秦天德,激动的说道:“秦相,下官明白了!您一定是早已洞悉秦桧反贼的阴谋,将太后接来此处保护起来,并且将叛军脑引往选德殿聚集,一定是想施展类似于天雷的大手段来一举将其歼灭,子充可猜对否?” 天雷?你开玩笑吧,在宫中布置那么多火药,要是真要炸了,不说皇宫被炸去一半,恐怕就连赵构都难以幸免!此种手法虽好,可以一箭双雕,只不过过于危险,更重要的是那么多火药很难掩人耳目。。。不对,这厮不会到现在还认为那次诛杀金兵的是我请来的天雷吧! 忽然觉这一点,秦天德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兴奋瞅向自己的周必大,迟迟说不出话来。 他真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周必大居然仍旧对自己有着这种想法,看来他在第一次碰到周必大的时候,对其影响实在是太深了。 “天雷?就上不久前宫中遇到的那次么?”韦太后也来了精神,期盼般的看向秦天德,显然平日里赵构对她所说的有关秦天德的话题,绝大部分都是那些难以让人理解的事情。 “秦相,下官猜的可对?”周必大的兴奋劲上来了,抓着秦天德手臂不住的摇晃。 “当然不是了,天雷那是上天的手段,我怎么会?”秦天德简直是哭笑不得,他还没直说,只能将天雷归于上天惩戒世人的一种手段。 事实上,刚才时顺的回报,除了告诉他赵构退守选德殿外,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出,也是他脸上浮现出笑容的原因——游少堡趁人不备,也进入选德殿内了。 “那该如何是好?”韦太后脸上明显浮现出失望之色,“叛军势大,如今必然控制了京城,纵然将来有将领率军勤王,可皇上恐怕已经被秦桧贼子害死了!” 周必大仿佛已经认准了一般,对于秦天德的否认根本不放在心上,依旧拉着秦天德的手臂,说道:“秦相,你必定有平叛的手段。再说了,那天雷虽是上天手段,可当日你不照样借用过么?” 很显然,周必大指的是秦天德知县淮阴时,弄出的那一幕所谓的欲请天雷诛金兵一事。 当时为了迷惑秦武等秦桧派来的监视之人,以及防止被更多的人注意到秦天德改良后的火药威力,觉事情有意的胡铨并没有将他的现告诉任何人。可是秦天德想不到,过了这么长时间,胡铨居然还是没有告诉周必大当日的真相,要知道胡铨见过陈规后,必定已经推敲出了一切! “好了好了,子充,你莫要着急,本官自有扭转局势的手段,你只管精心旁观便是。”无法解释的秦天德只能随口应付道。 可是赵眘却等不下去了:“怎么能不着急,父皇如今被贼子带兵围困,如今京城已经落入其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扭转局势?难不成你是在等着他害死父皇不成!” “当然不是了!”这种问题秦天德怎么可能承认。 “那好,本王就相信你,你现在立刻让你的人给本王的侍卫松绑,跟本王一起前往选德殿救驾,否则你就是跟老贼串通的!” 秦天德不能不暗赞赵眘如今的成长,居然会用这种二选一的问题来逼迫自己,可是自己如今已经获得了韦太后的信任,而普安王府也落入了自己的掌控,赵眘这种小儿科的手段怎会要挟的了他? “殿下,本相说过,自有手段平息秦桧叛乱,殿下不用担心便是。” “那你为何现在还不动身,莫不是想看着父皇遭了贼人毒手!” “本相在等时机!眼下时机还不成熟,贸然动手只会于事无补,不但无法平了秦桧叛乱,还白白害了他人性命!”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太后,你说句话啊,再等下去,父皇恐怕会遭了秦桧贼子的毒手了!” 韦太后看了看急切的赵眘,不由得心中暗叹赵眘忠孝,又看了看一脸轻松的秦天德,心中想到赵构平日曾对她提起过的秦天德往事,说道:“眘儿过来,莫要急躁,秦相既然能够保证,那就信他便是,如今哀家与你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这段时间,周必大已经冷静了不少,看到韦太后对赵眘态度的改变,不由得明白了些什么,当即看向秦天德,眼中露出了异样的光芒。 这时候房上再次落下一人,这个人周必大并不认识,正想偷听此人要对秦天德耳语些什么,却看见这人快走到秦天德面前,单膝跪地,大声说道:“大人,幸不辱使命,属下已然将人救出。” “子雄,快快起身,去换身衣裳,你们也一同前去!”秦天德后面的话是对守在门口的秦三、苏子牧等人说的。 “秦天德,你又想干什么!”站在韦太后身边的赵眘大声问道。 “时机已到,本官准备前去平叛,营救官家诛杀乱臣贼子!” 赵眘大喜,旋即就要和周必大一同解开地上的被绑着的侍卫,可是却再度被秦天德拦住了。 “秦天德,你这是何意!” “秦相,你为何阻拦?” 这时候已经换好了一身殿前司兵士服装的秦三、苏子牧还有吕子雄等人已经返回了门口,秦天德退后两步,一指赵眘和周必大,冷声说道:“将此二人绑了!” 苏子牧和吕子雄当即带人从秦天德身后蹿出,冲到二人身前,不顾二人的反抗,强行将二人反绑起来。 “秦天德,你竟然敢绑殿下,你当真跟老贼同流,想要谋反,亏得我还一直深信你!是我周子充有眼无珠,错信奸人,殿下,是我害了你,子充去矣!” 眼见周必大就要咬舌自尽,秦天德慌忙喊道:“堵住他的嘴,快!” 赵眘双眼通红,吃人一般的目光直刺秦天德,恨声说道:“狗官,卑鄙无耻,尔等犯上作乱,助纣为孽,如何对得起父皇对尔的恩宠,来日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把他的嘴也堵上!” “太后快走,秦天德根本就是和老贼沆瀣一气,想要谋反,太后快退至帘后。。。唔!”这是赵眘最后说出的话,说道一般,嘴也被人堵住了。 韦太后此刻却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生的一切,做梦也想不到之前刚刚跟她许诺了种种保证的秦天德居然会做出如此等同谋反之事。 退至帘后?秦天德挑了挑眉毛,扫了眼距离韦太后不远的门帘,那后面是内堂,可是他来到之后就已经让人将整个房屋搜查了一遍,里面根本没有什么人啊? 故弄玄虚!秦天德心中暗骂一句,快步来到韦太后身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来安慰韦太后,突然珠帘之后传来一声苍老的怒斥:“钱塘小儿,老夫就知你们姓秦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帘后传出,由近及远眼看就要冲出。 秦天德眉头一皱,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第三五二章 变天中之意外出现的韩世忠 “钱塘小儿,老夫就知你们姓秦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秦天德不由一愣,抬起头看向珠帘,片刻后一个精神矍铄一脸怒容的的英武老者阔步而出,二三十手握朴刀的精壮汉子紧随其后冲入堂中,呈扇形将秦天德围在了中央,更有一脸带刀疤的汉子带着几人试图将赵眘和周必大从秦三等人手中救出。 ≦ 秦三跟在秦天德身边长了,见惯了类似的情形,当即和苏子牧一人一个将刀架在了赵眘和周必大的脖颈上,其余人则是拔刀在手,逼退了意欲靠近的几个汉子。 身后生的事情秦天德没有在意,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老者,失声道:“老韩头,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咸安郡王韩世忠,而那试图带人救出赵眘和周必大的刀疤汉子则是韩忠。 韩世忠双眉紧皱,眼中喷火,高声质问道:“秦家小儿,想不到老夫会及时出现在此吧!老夫劝你最好乖乖放了普安王殿下,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秦天德根本不理会韩世忠的威胁,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一拍脑门,懊恼的说道:“我明白了,里面一定有密室,你早就带人藏在里面,难怪赵眘刚刚让太后退会内堂了。” 皇宫之内不少屋宇都有密室地道一类的存在,他刚才询问韦太后选德殿内是否有地道,就是担心他的计划会功亏一篑,索性答案还算满意,选德殿内貌似没有地道。不过他却没有想到,普安王府的大厅内堂,居然会有密道,难怪他之前派人搜查的时候没有现韩世忠。 “你竟敢直呼殿下名讳,看来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普安王恐怕就会因你而丧命。”秦天德瞥了眼韩世忠,毫不顾忌的转过头,“子牧,打昏他们两个!” “竖子大胆!”韩世忠暴喝一声,可是赵眘在秦三手上,他的确不敢伤害秦天德,在他眼中十个秦天德的性命也不及一个赵眘,更何况他直觉秦天德今日的举动有反常。 看到赵眘和周必大被打昏过去,秦天德这才转头看向韩世忠,嘴角挂起一丝玩味的笑容,说道:“老韩头,你倒真是无所不在啊。不过也好,你来了倒也算能帮得上忙,跟我去内堂,我有话对你说。” 说完这句话,秦天德不理会韩世忠的反应,迈步走向内堂,在经过韩世忠带来的手下身边时,丝毫不惧对方手中的利刃,直接分开众人,走了进去。 “义父小心啊,此子诡计多端,不如拿了他用他交换殿下!”韩忠看到韩世忠要转身进入内堂,连忙高声叫道。 韩世忠不满的哼了一声:“为父会怕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你等再次守候,没有老夫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一进入内堂,韩世忠就开口问道:“秦天德,你又在耍什么把戏?秦桧今日兵变逼宫,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早一步进入内堂的秦天德已经挑了一把椅子坐下:“你怎么知道是我搞出来的呢?你今日又是怎么会出现在此呢?” 这个韩世忠实在是太诡异了,似乎什么事情都能插上一脚,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知道不少事情,跟历史上的记载,韩世忠被夺了兵权之后就闭门谢客不问世事相差太大了,这让秦天德有些好奇。 “哼,你自以为行事隐秘,熟不知老夫早就察觉到这段日子来临安城中的反常,更是派人暗中监视,现你数次深夜秘密前往老贼府邸,而且走的还是后门,如何猜不出来!今日城门晚开了半个时辰,而且还只开了一半,老夫就已经起疑!” “你猜出来又怎样,你能帮上什么忙么?有本事杀了我啊!”面对韩世忠的时候,秦天德总觉的占不到什么便宜。 “你以为老夫没想过么!刚才若非老夫出来时,你没有挟持太后,老夫当场就将你格杀!”韩世忠的话中充满了狠厉,显示出了他多年纵横沙场的气势,不过后面却话锋一转,语气也缓和下来,“说吧,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逼反了秦桧,你能平息这场叛乱么?”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我既然能够捣鼓出这件事,自然就有把握平息,不过老韩头,你知道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有办法平息么?” 韩世忠自然不愿被秦天德问住,硬挺着说道:“老夫当然有办法!” “行了行了,”秦天德不屑的摆了摆手,“老韩头,你的办法就是将普安王救出临安,然后找到肯支持普安王的将领,率兵攻打临安,夺回皇位,对不对?” “不这么做还能如何?秦家小儿,你不要以为老贼好对付,你这是在玩火**!” 秦天德看向韩世忠,诡秘的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不想让人觉得你老了,这样吧,你突然出现倒是能帮上我的忙。若是之前我有七成把握平息叛乱,有了你的帮助,我就有九成了。” “七成?”韩世忠瞪大了双眼,显然是对秦天德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敢玩的这么大表示不满。 “你懂什么,秦桧此次叛乱最多也只有七成的把握,原本他也没有想过这么早动手的!”秦天德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如今秦桧的确是提前行动了,准备并不充分,至少距离临安最近的驻军还没来及知会。 而秦桧如此匆忙行事,的确是秦天德的手段,因为秦三将秦天德与赵构的密谈转告了秦桧,说是赵构认为流言中的“妖孽”,指的是秦桧。 韩世忠确认了秦天德并无伤害赵眘之心,又开始担忧起赵构的安全了:“秦天德,你有什么计划道来,老夫有什么能够帮的上你的,可知你我在此处浪费时间,会害了官家!” 秦天德其实就是在拖延时间,自然不急:“好,我现在告诉你我的计划,再告诉你该如何配合我。。。” 秦天德和韩世忠二人进入内堂后,厅堂内的就陷入了平静中。韩忠等人和秦三等人的站位就开始生了变化。双方各自聚在一起,手中紧握兵刃,分处珠帘两侧。韩忠等人护着韦太后,秦三等人则是挟持着昏迷的赵眘和周必大,留意着内堂的动静,生怕各自的主人生什么意外。 一炷香的功夫,珠帘忽然被挑起,只见秦天德露出了脑袋,冲着秦三一群人喊道:“子牧子雄你二人进来!” 又过了片刻,等到四人出来时,情形已经生了极大的变化,因为披头散的韩世忠被绑住了,在苏子牧和吕子雄二人的看压下走出了内堂。 “义父!” “元帅!” 韩忠等人顿时焦急的大喊,同时又开始怒骂秦天德的卑鄙无耻。对此秦天德根本不以为意,反以韩世忠的性命为要挟,命人将韩忠等二三十个汉子全部绑了起来,堵住嘴巴,关到了内堂的密室中。 “太后莫惊,这只是微臣的手段,微臣必定能够平息叛乱,请太后放心。” 韦太后此刻也不知该不该相信秦天德,不过除了秦天德她也没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只能顺着秦天德意思,走到了内堂。 等到将大堂内的一切事情摆平,秦天德命人假传赵眘口令,将岳霖等一干守在门口王府侍卫唤了进来,同时吴罡也借着这个机会带人冲进王府。 利用赵眘被擒,秦天德很轻易将岳霖等忠心耿耿的王府侍卫一一捆了,然后有命秦三等人到府中各个角落搜寻,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看到秦天德不但能够逃出,更是将赵眘等反制,吴罡离开大拍马屁:“秦相厉害,相爷之前还担忧秦相安危,若是得知秦相本事,必定大加赞赏。” “这个等会再说,吴大人,立刻命你的兵士连同本相的手下在府中严密搜索,本相担心府中恐怕还藏有其他人。” “是!”吴罡依言而为,将手下兵士散了开去,只留下两个亲兵待在厅内,秦天德同样也只留下了两个人立于身后,只是这二人却是他手下功夫最高的苏子牧和吕子雄。 “不过秦相是否虑了?普安王如今已在手中,本官在命人严密看守府门,还有何必要担忧其他人是否藏匿?” 秦天德轻笑一下,说道:“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你跟本相进来。” 吴罡跟着秦天德步入内堂,一眼就看见坐在一角正闭眼默念着什么的韦太后,紧接着他就看到,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的韩世忠,顿时失声道:“韩良臣!他怎么会在府中?” 趁着吴罡失神的片刻,秦天德突然退后两步,同时口中急喝:“动手!”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苏子牧和吕子雄突然暴起,眨眼之间冲到了吴罡身侧,不等吴罡的两个亲兵反应过来,只见寒光一闪两颗大好人头就已落地。 吴罡也算有些本事,就在苏子牧和吕子雄刚刚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立刻横移几步,避开二人,拔出佩剑,刚要开口质问,忽然间身后伸出一只手来,这只手握着一把匕,上面泛着蓝光,架在了他的喉头,正是时顺! 紧接着,秦天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吴大人莫要乱动,否则难逃一死!” 第三五三章 变天中之选德殿之变 选德殿外已经是一片混乱,上千的兵士厮杀在一起,喝骂声、兵器的撞击声、惨叫声、**声不绝于耳,地上横七竖八的倒伏着无数的尸体,有些还没有断气,趴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出凄惨的声音,却无法引来任何同伴的关注,甚至还会被人踩踏至断气。 大片大片的鲜红使得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选德殿外的花草树木早已破败不堪,与血渍混在一起,是的地面都变得有些泥泞了。 不远处有一座四角凉亭,凉亭周围五十多个精壮兵士紧紧围护着凉亭中的人。凉亭中有三个人,一老二少,其中一个竟然身穿金色九爪龙袍,但令人震惊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站在左侧,与右侧的年轻人分立于瘦弱老者的两侧。正是秦桧父子以及恩平王赵琢! “父亲,殿前司的侍卫怎会如此英勇?”秦熺看着混乱的场面,有些疑惑的问道。 “相爷,这些好像不是普通的侍卫,会否我们的计划泄露,父皇早已有了准备,不然怎么可能抵挡这么长时间?”虽说只要事成,他就能够登上皇位,可如今在最后关头前的这一耽搁,让赵琢心中没底,虚了起来。 秦桧站在当中,只是密切关注着场中的情景,看着双方的厮杀,又看了看紧闭的选德殿大门,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父亲,要不然孩儿再去调些兵士过来,孩儿就不信他们还能顶得住!” “站住!”就在秦熺拔腿要走的时候,秦桧开口了,“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那些侍卫支撑不了多久了。” “可是父亲,那些都是咱家的护卫精英,就这么白白死了,岂不可惜,难道您不心疼么?” 秦桧当然心疼了。眼前围攻选德殿除了少部分恩平王赵琢府中的侍卫外,绝大多数都是他府中的侍卫以及暗中蓄养的私兵,对他极为忠心。这些兵士培养不易,眼下死伤不少,他怎可能不心疼? 可是没有办法,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鉴于自己的登基方式,为了避免后人效仿,一直重文轻武,以文治武,武将根本没有兵权,即便战时统军的元帅也是文臣,武官只能为将,等到战事平息,武官交还兵权,绝对没有造反的可能。 文臣统军,由于大多不懂军事,加上文臣多半自傲,看不起被他们认为粗鄙的武人,所以很难跟兵士打成一片,断绝了文臣谋反的可能。 而武官虽有统军之才,但无兵权,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所以也不可能收买人心,很难造反,因此不论是北宋还是南宋,都极少生军中哗变叛乱。 就算是苗刘之变,也是占了金人南侵的便宜。为了保住自己的帝位,赵构不得已重用宗泽、岳飞、韩世忠、张俊、刘琦等一干武将,终于使得武将能够掌握兵权,这也给了苗刘二人兵变的机会。 由于苗刘之变的影响,随后赵构开始对武将统兵产生担忧,随后的对金求和,剥夺军权一举,多少都有苗刘之变的原因。 即使如今秦桧势大,手中掌握了临安城中三衙的兵权,可三衙虽然有兵,但却无调兵之权,全靠他手中还握有枢密院这一大宋拥有调兵职权的重要机构,将两者结合,才能够使得今日三衙兵士封闭城门,肃清街道,把手皇宫。 正是这个缘故,像吴罡这样的三衙副都指挥使根本不能保证手下的兵士有多少是真心替其卖命,凡事最关键的地方,派出的都是自己的亲兵。就像眼下,这些拼死阻挡自己进入选德殿内的侍卫,本应是听命与殿前司,可看到他率兵逼宫,依旧选择了阻挡。 因此秦桧不敢调集重兵攻打,真正依靠的就只有这些私兵亲兵,绝对不敢将其余兵士调入宫中,因为宫外的大部分兵士根本不知道今日生了什么,他们只是按照命令执行罢了。为了避免生不必要的意外,他是绝不会同意秦熺的建议的。 “殿下,请稍等片刻,等吴大人带着亲兵到来,局面就能生改变了。本相今日定保你荣登大宝。” 步军司和马军司的副都指挥使如今正带着各自的亲兵把守着重要地段,秦桧可以指望的就只有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吴罡的亲兵了。 原本秦桧根本没有想过这么早动手的,兵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筹划很久,考虑到诸多方面的因素,然后再逐一选择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从而逐步增加人手。 奈何秦三从秦天德岸边打听得来的消息,说是赵构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不得已他只能仓促行事,除了三衙的副都指挥使和枢密院事这几个人知道自己此次的兵变外,其余党羽知者甚少。 一想到秦天德,秦桧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不安,因为秦天德没有将赵构探望时所说的话禀报给他,显然是心中另有打算。若非他控制了秦三,说不定这件事又会生什么变故,因此今日兵变,他拒绝了秦天德提出的贡献出自身护卫,并且相随的建议,将其打到普安王府看住赵眘。 不过刚刚吴罡遣人来报,说是秦天德落入赵眘之手,并且将赵眘府中的侍卫头领岳霖竟然以秦天德为要挟,将韦太后也接到了普安王府,这让秦桧心中浮起了一丝疑惑。 除此之外,他总觉得今日之身似乎有些问题,尤其是眼前正守护选德殿大门的那些侍卫,实在是太骁勇了,殿前司所统的那些侍卫究竟是个什么水平他岂会不知?那些人虽然身穿殿前司侍卫的服饰,可明显不像,这却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究竟又是如何混进宫中的? 正在疑惑之时,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人,杂乱的脚步声立刻引起了秦桧三人的注意,而厅外的护卫也同样戒备的看了过去。 “叔父,是侄儿,侄儿和吴大人一同前来助叔父一臂之力!”来的人居然是秦天德和吴罡。 秦桧微皱了一些眉头,看清了来人大约有近百人,从衣着上看,一部分是秦天德府中的护卫下人,而另一部分则是吴罡手下的亲兵。 “你不是被赵眘小儿擒了么?如何脱身的?”秦桧身形不动,淡淡的问道,而凉亭外的五十多个护卫则分出了大部分戒备的盯着秦天德吴罡等人,甚至阻止了想要进入凉亭的秦天德。 秦天德瞥了眼身旁的吴罡,后者连忙说道:“回禀相爷,秦大人计谋高深,不但逃了出来,更是与下官配合,擒拿了普安王殿下。” 说着话,就有吴罡的亲兵将被五花大绑还在昏迷中的赵眘和周必大架了出来,丢在地上。 秦桧双眼一眯,看清了地上昏迷之人当真是赵眘,眼珠转了一圈,随即挥了挥手,凉亭外的护卫就分出一条通道,放任秦天德和吴罡走入了凉亭。 “你是如何从赵眘小儿手中逃脱,那侍卫头领岳霖如今又何在?”秦桧盯着秦天德问道。 “逃脱一事对于侄儿来说轻而易举,岳霖此子如今已经身死,太后也被吴大人手中兵士看管之下,普安王府如今已经不足多虑。”秦天德随口说道,接着究竟目光投向了眼前正厮杀在一团的混乱场面,紧皱着眉头,“叔父,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拿下选德殿,小心迟则生变啊!” 说着话,他就看见拼死守卫选德殿的一个侍卫脚下一个踉跄,被地上的尸体绊倒,顿时引来了三把钢刀加身,而他不顾身中数刀流血不止,拼死将手中的利剑插入了正面那人的胸腹之中,竟然是同归于尽! “不对,那些侍卫怎可能如此骁勇,这些恐怕不是殿前司的侍卫!” 秦桧听到岳霖的死讯,眼中顿时露出狐疑之色,将目光投向吴罡,得到肯定的示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秦天德身后的秦三。 进入凉亭内的除了秦天德和吴罡外,还有秦三。面对秦桧的眼神询问,秦三点了点头。 秦桧眼中的狐疑之色这才遁去,看到秦天德因为见到那些侍卫的骁勇而流露出的差异神色,他打量片刻,没有觉有任何做作之情,这才皱着眉点了点头:“不错,老夫也现了,或许此事早就被官家觉,不然不可能瞒过老夫,调来这些骁勇之士。” 他看的没错,此刻秦天德看着场中那些骁勇异常的侍卫,真的是大吃了一惊。他刚来到选德殿外的时候,就心中惊异,以秦桧的本事,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攻破选德殿,这不能不令人吃惊。 可是如今看到那些侍卫的奋不顾身的骁勇之举,秦天德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拖延了这么长时间,选德殿居然还没有被攻破,心中不禁惊诧,是否真如秦桧所说的那般,赵构早就预料到此事,有了防备。 可是如果说赵构当真预料到此事,怎会只有如此简单防范,让秦桧一举占领了整个皇宫,乃至临安城如今都在秦桧的掌控之下。而且此事极为机密,除了他们极少数的几个人外,根本就没有太多人知道,就算是吴罡这几个三衙的副都指挥使,也是前两日刚刚从秦桧口中得知此事,断不可能被赵构得了消息! 到底这些侍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事情在哪里出了变故? 一层蒙蒙的阴影悄然笼罩在秦天德的心头。 第三五四章 变天中之口出祸良臣遇险 “吴大人,令你的亲兵也杀过去,天德,将你手下的护卫也投进去,老夫要一举拿下选德殿,否则就如你所说的迟则生变了!”就在秦天德陷入深思的时候看,秦桧突然开口说道,这时候将要登基称帝,继承赵构皇位的赵琢却已经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外人一般,凉亭中的众人谁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不过这位自认为将要继承皇位的早早穿上了龙袍的赵琢却不肯让人看轻,秦桧话音刚落,他也开口,也表明自己的存在:“秦大人吴大人,你二人当听从相爷之命,立刻派遣手下之人冲入选德殿内,只要能够拿住官家,这些不要命的侍卫自当不敢动弹。等到朕登基继位,必不忘诸位的功绩,定有重赏!” 听到秦桧和赵琢的命令,吴罡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眼角的余光快扫向秦天德,却是没敢一口应承下来。 秦天德此刻也从沉思中醒转,当即冲着赵琢厉声喝道:“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老老实实待着!” 他不怕得罪赵琢,因为他已经求过秦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等到此事结束就离开临安,离开朝堂,安安心心做一个富家翁,所以他对赵琢的不敬,反而能够增加秦桧的信任,虽然这信任增加不了多少,也不会改变秦桧心中对他的杀念。 “秦天德,你竟敢。。。” 赵琢勃然大怒,正要火,秦桧却打断了他的话头:“天德,怎可对殿下不敬,要知道殿下即将登上大宝,成为皇帝,以后不许再如此不敬了!” 赵琢张了张嘴,将到了嘴边的剩下半句话生生吞回了腹中。且不说他见识到了秦桧的手段,不是秦桧的对手,不敢跟秦桧作对,就算敢,他也要考虑如今他已经陷入了秦桧的计划中,只有秦桧兵谏成功,他才能够登上大宝,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除此之外,皇位现在对于他来说也不是十拿九稳的,眼下秦桧明显没有因为秦天德对他的不敬有太多的不满,若是他在坚持,保不齐秦桧会弃了他,另立新君。 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 心中暗笑的秦天德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叔父,此事恐怕其中有什么变数,侄儿和吴大人在普安王府现了韩世忠这老头记起几十个手下,似乎出现了什么意外。” “什么!”秦桧骤然转头看向秦天德,“他现在何处!” “已被侄儿和吴大人拿下,押解至此。”说着话秦天德冲着外面一招手,苏子牧和吕子雄二人就将口中被堵,身上被绑的披头散满脸怒容的韩世忠推了出来。 秦天德绝不会按照秦桧和赵琢的吩咐,让自己的手下跟吴罡的亲兵冲入选德殿。且不说要冲进去会面对那些不要命的侍卫损伤多少,就算冲进去,他也不想面对一个已死的赵构。 没错,在他心中,赵构如今已经死了,用古代的说法叫做驾崩。他在普安王府对韦太后和赵眘说的什么派人潜入选德殿保护赵构的的安全并非全部属实。 他的确是派人潜了进去,但不是去保护赵构,而是去刺杀赵构。他要利用选德殿被攻破,乱兵冲入的混乱,使得世人认为赵构是死在秦桧的乱兵之下,因此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护卫率先冲进去,而吴罡如今已经是他的认了,自然也不能将杀害当朝皇帝的屎盆子扣在吴罡的头上。 这屎盆子是一定要扣在秦桧脑袋上的,将秦桧彻底逼入思路! 他在普安王府内,命人以赵眘性命相要挟,绑了岳霖一干侍卫,赢得了吴罡的信任,使得吴罡身边的亲兵分散,更是将吴罡引入了内堂。 之后他又利用韩世忠的突然出现,使得吴罡错愕,利用吴罡的分神,由苏子牧和吕子雄出其不意的斩杀了吴罡身边的最后两个亲兵,再利用早已埋伏在内堂的时顺一举擒获了吴罡。 要想让吴罡背叛秦桧投靠自己,秦天德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百般威逼利诱之下,最后用吴罡最宠爱的幼子性命相要挟,声称吴罡一家人都落入了他的手中,若是不肯屈服,不但灭他满门,更是株连九族。 除此之外,他又开出条件,说是自己想要取代秦桧的地位,只要吴罡肯配合,将来保证吴罡一家平安,并且将来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面对这样的条件,吴罡只能就范,特别是以为自己一家人的性命都落到了秦天德手中,他只能听出秦天德的吩咐。而且想到秦天德的种种手段,未必就不能取代秦桧,因此答应了下来。 其实吴罡的家人并没有落在秦天德的手中,身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府中人口不少,以秦天德的人手,即便想要擒拿吴罡所有家眷而不漏出风声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时顺等善于飞檐走壁几人暗中监视吴罡府中多日,了解了吴罡妻妾子女的诸多习性罢了。 也正是因为对吴罡妻妾子女的了解,秦天德一连说出了不少相关的秘事,才使得吴罡相信自己的家人真的落在了秦天德之手。 不过即便将来吴罡觉受骗,秦天德也不在乎,到那时吴罡自己身份抄家灭族的死罪,只能倚仗自己的庇佑,才有可能逃过一死,又怎会纠缠今日被骗一事? 至于秦天德许诺的保证吴罡一门安全,并非他信口雌黄,而是的确已经有了打算,放过吴罡一马。这事情对于他来说并不难,等到今日事了,利用城中慌乱之际,将吴罡一家老小秘密送至泉州,乘船出海,在海外找一小国安置下来即可,而且还可以替他经营海外生意。 “韩良臣!”秦桧双眼一眯,这一刻,由于韩世忠的突然出现,使得他觉今日之事果然出了变数,但却想不出变数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能再度将这未知的变数归咎到了秦天德的头上。 虽然秦天德是他的侄儿,按说不算外人,但与被怕派到赵构身边做卧底的吴罡想必,他更愿意相信吴罡。 心中再度加重了对秦天德的怀疑,秦桧放弃了让秦天德和吴罡带来兵士冲入选德殿内的打算,而是走到凉亭边缘,看着于自己怒目而视的韩世忠,冷声说道:“拿下他口中的布团!” “狗贼,你们秦家一门老小,罔顾君恩,居然想效仿苗傅,逼迫官家禅位,你们绝对不会得逞,必将重蹈苗傅覆辙!” 看着有些怒冲冠意味的韩世忠,秦桧眉头轻皱了几下。他感觉自己掌权着十几年来邹眉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么多。 “韩良臣,本相问你,你是如何潜入宫中,又是何人指使?可有同党?” “呸!狗贼,你残害忠良在先,逼宫谋反在后,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只要是心存忠义之辈,都不会让你得逞!” 秦桧再度皱了皱眉,不再理会韩世忠,而是指着昏倒在地的赵眘和周必大,对自己的护卫说道:“将此二人弄醒。” 自有护卫找来凉水泼醒了赵眘和周必大,而二人醒后觉身边的一切,不由得对秦天德破口大骂起来。 跟万俟卨临死前一样,他们此刻最恨的不是秦桧,而是秦天德这个不忠不义,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卑鄙小人! 尤其是周必大,完全已经没有文人的斯文风骨,骂的尤为狠戾。秦天德给了他极大的希望,但又是秦天德一手打破了这个曾经让他憧憬良久的希望,他怎能不恨秦天德? 反倒是赵眘,骂了几句后忽然冲着选德殿方向高喊父皇,可是选德殿内没有任何回应,就连被鲜血浸透了的大门也纹丝不动。 周必大的来历秦桧心知肚明,听着赵眘和周必大对秦天德破口大骂,看着周必大脸上恨不得扒皮吃肉的仇恨表情,秦桧心中对秦天德怀疑减轻了几分,尤其是通过二人咒骂中的只言片语,他推测出了秦天德脱身的方法。 可这个时候,不像让两个年轻人遮盖了自己的韩世忠也开始破口大骂了,而他这一开骂,再度使得秦桧将怀疑的矛头转向了秦天德。 “狗贼,老夫恨不得生食尔肉,痛饮尔血,早知你是如此数典忘祖之辈,老夫当年就应当杀了你,为我大宋今日杜绝后患! 秦家小儿,你这无耻宵小,罔顾官家对你恩宠不断,你竟敢背叛官家,更是与狗贼同流合污沆瀣一气,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你可还有良心!” 骂我是狗贼,骂他只是一句秦家小儿?秦桧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眼角瞟向了身旁的秦天德。 吃秦桧这一瞟,秦天德顿时就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心上升,心中不由的暗骂韩世忠多事,你要骂秦桧就骂好了,干嘛扯上我?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可你要骂我也骂的狠一点啊,这么不痛不痒的,岂不令秦桧生疑?你这老汉,究竟是想帮我还是想害我? 果然,就在秦天德心中正腹诽不已呃时候,秦桧冷冷的声音飘入了他的耳中:“天德,此人与老夫有宿怨,当年若非官家,老夫早就将其除掉。正好今日你将其擒获,立下大功,替老夫杀了这个老匹夫,老夫保你一世平安!” 第三五五章 变天中之良臣身死秦达手 “天德,此人与老夫有宿怨,当年若非官家,老夫早就将其除掉。 正好今日你将其擒获,立下大功,替老夫杀了这个老匹夫,老夫保你一世平安!” 秦桧的这句话说的虽然像是轻描淡写,但是重重的压在秦天德的心头。看着秦桧后退一步,身形没入护卫之中,冷冷的盯着自己,犹如毒蛇吐信般认准了自己,秦天德知道自己无法决绝,否则等到自己的就是死路一条。 他不是不想提早下手,可是秦桧从他出现后,秦桧始终对他心怀戒备,纵然他用被五花大绑的赵眘换来了进入凉亭的机会,可秦桧始终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根本不给他机会欺身靠近。 要想不费周章的平息这场叛乱,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秦桧的身上,除了秦桧,秦熺不行,就连将要通过这场兵变登上皇位的赵琢都不行。 秦熺不是秦桧的亲生儿子,是秦桧舅兄过继到他名下的,虽然秦桧对秦熺百般疼爱视若己出,可若是涉及到家族存亡的关键时刻,秦熺的分量太轻了,秦桧大可以在过继一个。 而赵琢就差得更远了。虽然赵琢和赵眘皆是赵构钦定的太子人选,可是赵构并未确定太子,而且眼下是逼赵构禅位,秦桧大可以在关键时刻抛弃赵琢,从皇室中再选一人。 要想获得秦桧的充分信任,至少是在今日的充分信任,他就只有一条路,听从秦桧之命,杀了韩世忠韩良臣! 这些事情他秦天德想的清楚,秦桧又怎会想不明白?若是自己敢稍有妄动,违背了秦桧,近在咫尺的两个相府护卫就会杀了自己。看着身边一左一右将自己夹在其中的两个护卫,秦天德只能伸手接过了其中一人手中的钢刀。 “秦天德你敢!” “狗官,你若是敢害了咸安郡王的性命,我周子充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眘和周必大看着秦天德结果钢刀,顿时高声斥责起来,因为他们在秦天德眼神中看到了杀机,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秦天德眼中的杀机真正目标乃是秦桧。 就在秦天德刚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凉亭内的秦熺又开口了:“堂弟,那周子充为兄看着极不顺眼,一事不烦二主,你也替为兄杀了他好了。” “秦熺你休想!”秦天德猛地转过身形怒视秦熺,手中钢刀轻颤,晃出了偏偏白光,使得凉亭周围的相府护卫纷纷紧握兵刃,警惕的看向他。 “你说什么!你竟敢直呼本公子名讳!”此刻的秦熺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将来的左相,与岂会一同把持朝政,怎会容忍秦天德的放肆? 他早就跟秦桧合计过了,等到赵琢登上皇位,第一个要杀的就是秦天德,如今只不过是秦天德还有利用价值,尤其是秦天德太子谕德的这个身份,将来赵构禅位给赵琢时有用得着的地方,否则已经横下心来的秦家父子,哪会放任秦天德活到今日? “叔父,侄儿与周子充算是故交,当日在淮阴只是他曾多次帮过侄儿,侄儿不是那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人,侄儿可以替您杀了韩良臣,但请叔父放过周子充一马!” “狗官,我周子充顶天立地,岂会受你恩惠!你要害韩元帅,那就先杀了我好了!”周子充却是丝毫不领秦天德的情。 秦桧眼中闪烁了几下,沉声说道:“好,老夫应你便是。等你杀了韩良臣,官家将皇位禅让给恩平王殿下,老夫放你二人一条生路!” “多谢叔父!”秦天德猛一咬牙,转过身来,将手中钢刀朝着地上一扔,从怀中摸出一把三寸长的短剑,丢掉剑鞘,猛地冲向韩世忠,口中高喝,“今日乃是叔父大事,侄儿未免污了叔父法眼,就送郡王一个痛快好了!” 就在秦天德扑到韩世忠身上的时候,二人身体之间的缝隙中隐约可见一把白晃晃的利刃插向了韩世忠的胸口。等到二人身体分开,秦天德手中依旧握着短剑,只是剑身沾满了鲜血,而韩世忠胸口大片殷红,伤口处还在汩汩的涌着鲜血。 “竖子。。。老夫。。。好恨。。。”韩世忠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德,口中断断续续的艰难吐出几个字,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随着胸口大股血液的用处,身子在不停的抽动,气息眼看越来越弱。 “郡王!” “韩元帅!” 赵眘和周必大此刻已经泪流满面,无暇再去痛骂秦天德,只是不停挣扎着想要凑到韩世忠的身边,却被相府护卫牢牢抓着。 看到这一幕,尤其是韩世忠胸口的鲜血染红了衣衫,染红了地面,秦桧此刻才对秦天德放下了心来:“天德,跟老夫到凉亭中来,咱们商议一下该如何尽快攻破选德殿!” “将他拖下去,免得弄脏了地面,把他们两个的嘴堵上,莫要再让他们聒噪!” 秦天德扭头看了眼地上双目渐渐闭合的韩世忠,冲着牛二娃等人吩咐道,然后带着秦三和目瞪口呆心有余悸的吴罡一同走入了凉亭。 “天德,你可曾问出韩良臣是如何得知今日之事,提前匿于普安王府的?” “叔父,他说是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叔父府邸,觉侄儿之前几次深夜从后门入府,产生怀疑。而今日则是因为城门开的晚了,并且只开了一半,特意早早潜入了普安王府。” “父亲,看样子真的是有人走漏了消息!秦天德,是不是你!”秦熺脸色一变,怒视着秦天德。 赵琢此刻也添油加醋的说道:“相爷,兹事体大,不能不防。如今消息泄露,官家明显已有防备,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生变。不过眼下耽误之急却是要将那泄密之人揪出,千刀万剐才是。” 说着话瞄了眼秦天德,大有确认秦天德就是奸细的意思。 秦桧却是摆手否定了秦熺和赵琢的提议:“此事绝非这般简单,若是官家当真有了防备,绝不会任由老夫控制了整个临安,但若说官家毫不知情,这数百骁勇侍卫又是从何处冒出?天德,你一向机智过人,注意甚多,你可想到什么,又或者有何良策?” “叔父为何不命人用弓箭将他们射杀,反而跟他们白刃相搏,白白浪费了时间。” “弓箭?若是乱箭齐场面混乱,万一不小心射入选德殿内,伤到了官家怎么办?”秦桧冷冷的乜了秦天德一眼。 “叔父,您可以弓箭手换个方向啊,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会有乱箭射入殿内,伤到官家,而且也可以尽快解决眼前的战事。” “莫要再提弓箭一事,”秦桧断然拒绝道,“如今此事起了变数,场面不能再有任何混乱,万一伤到了官家,害了官家的性命,老夫到时候可就百口莫辩了!” 说着话秦桧别有用意的扫了秦天德一眼,同时朝着一侧迈出一步,不漏声色的避开了刚刚朝着自己迈出一步的秦天德。 这老滑头,当真是狡猾!秦天德已经看出,秦桧根本早就开始怀疑自己,若非兵变一事是由他自己提出的,秦桧的疑心会更重,只怕自己绝对难以进入凉亭半步! 就像现在,虽然他绑了赵眘和周必大,又声称杀了岳霖,更是当着秦桧的面将短剑刺入了韩世忠的胸口,可秦桧依旧在防着自己,不容自己靠近,更是一直怀疑自己想要趁乱杀死赵构,栽赃嫁祸到秦桧的头上。 想到这里秦天德收回了脚步,拉开了与秦桧之间的距离,心中轻笑,任凭秦桧再如何狡猾,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早已派了人手潜入选德殿内,此刻赵构恐怕早已丧命,否则刚才赵眘那般凄惨的喊叫,选德殿内也不会没有任何动静了。 “那依叔父之意,眼下该当如何?”秦天德说着话回头打量了凉亭外的相府护卫一番,这些护卫明显因为自己等人的到来收拢了圈子,几乎贴在凉亭周围。 而他和吴罡带来的人都被隔在了外围,根本无法靠近,不过还好,赵眘和周必大再他府中护卫的手里,若是他突然难,倒不用担心秦桧会用这二人的性命来要挟。 同时他再次打量了一下自己与秦桧之间的几步距离,盘算起动手成功的可能性。虽然看似只有几步,可是秦天德心中却升起了一种咫尺天涯的感叹。要快平息兵变,唯一的有效的办法就是擒下秦桧,可这看似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让秦天德不敢轻举妄动。 秦桧明显小心提防着自己,自己刚才那一步才迈出,秦桧就移开了一步,若是他一着不慎轻易行事,让秦桧躲了过去,那么莫要说他的计划,恐怕就连他都难逃一死,更不要说赵眘周必大之流了。 该怎么办才好,该怎样才能够靠近秦桧呢? 正当他苦思的时候,秦桧突然冲着选德殿内高声喊道:“官家,事到如今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老臣并非谋反,只是顺应天意。官家德行有损,使得上天示警,更引来天雷劈身,老臣为大宋千秋基业计,不得已出此下策,请官家看在大宋国运,禅位给恩平王吧!” 秦桧话音落下,赵琢也心领神会的开口喊道:“父皇,儿臣对您绝无二心,您禅位与儿臣,儿臣登上皇位,您贵为太上皇,儿臣将来必定恪守孝道,绝不敢忤逆太上皇心意!” 选德殿内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第三五六章 变天中之秦天德出手 明白秦桧谨慎,不敢伤害赵构,背负上天大的罪名,到了这个时候还试图通过言语来劝说赵构主动禅位,秦天德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他站在原地不动,口中说道:“叔父,如今拖延的时间太久了,侄儿担心误了叔父大事。不如让侄儿带着自家府中的护卫,闯一闯,说不准能够有机会冲进选德殿。” 虽说他现在有八成把握确定赵构已经死了,可总觉的事情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韩世忠的突然出现已经是次要的了,最大的问题出在这些明显已经精疲力竭,却还拼死守在选德殿门口,不肯退让半步的骁勇侍卫身上。 倒不是说他们的来历,而是他们再选德殿门口阻拦了这么久,却迟迟没有攻向凉亭方向。要知道凉亭内的秦桧三人,正是此次兵变的策划者,尤其是秦桧,只要秦桧被杀,此次兵变必定平息,秦熺根本达不到秦桧那样的威严。 秦天德总觉得事情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他仔细的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却没有半点现,不由得有些担忧选德殿内的情形。他当初在普安王府耽搁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待选德殿这边大局已定,然后在按照他的计划,借机擒下秦桧等人,以赵眘平乱之名,加上吴罡的殿前司兵士配合,扭转乾坤,保住皇宫。 只要皇宫能够得保,又除掉秦桧,负责把守临安街道以及城门的马军司和步军司兵士就没有了任何作用,这场兵变最多不过三日,就能平息。 可是眼下的事态再度出乎了他的预料,使得许多事情不得不临时调整,大大增加了难度。好在韩世忠的突然出现为他增加了筹码,即便事态的展脱离了他原本设下轨道,但他还有办法解决,因为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拿下秦桧! 听到秦天德的毛遂自荐,秦桧不由得愣了一下,就连赵琢和秦熺这两个对秦天德有着极大怨恨情绪的人,都吃了一惊。 眼前的局势很明朗,那些还剩下三百多人的侍卫明显只是护卫着选德殿,禁止任何人进去,并不向外击杀,似乎是在等待这什么。若是秦天德当真要带人强行闯入选德殿,必定遭受到猛烈的狙杀,很有可能还没有到达选德殿门口就已经丧命。 他会那么好心么? 这个疑问在秦家父子和赵琢的心中同时浮起。 趁着这个机会,秦天德很自然的向前一步,拉近了与秦桧的距离,同时双手抱拳,深作一揖,再度使得自己与秦桧之间的距离缩短:“叔父,难道到现在您还不肯相信侄儿么?若是侄儿身死,叔父自当再无怀疑,若是侄儿侥幸冲入选德殿,即便官家有个什么闪失,将来追究下来,也是侄儿的罪孽,与叔父无关。” 听到秦天德的解释,秦桧心中一动,显然是考虑到如此一来他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而事情有可能得到解决,毕竟以他的眼里,如今也看出来那些侍卫的蹊跷之处,只是这一回他忘记移步,忘记拉开与秦天德之间的距离了。 “如此也好。。。” “多谢叔父信任,若是侄儿丧命,恳求叔父放过侄儿一家老小,若是侄儿侥幸不辱使命,恳求叔父能够让侄儿携带家眷平安离开临安。” 秦桧的话只说了一半,却看到秦天德说着话又向他迈出了一步,正要开口假意应允,突然觉到一丝异样,正想横步再度拉开与秦天德之间的距离时,秦天德动了! 之间秦天德躬着身子向他一窜,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他扑倒在地,然后刚才那柄插入韩世忠胸口的三寸小剑再度出现在秦天德手中,并且顶住了秦桧的咽喉。 “吴大人动手!” 就在秦天的动作之时,口中高呼一句,吴罡也窜上两步,腰间佩剑亮出,一把抓过还在愣的赵琢,剑刃便架在了赵琢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苏子牧、吕子雄等秦府护卫下人突然暴起,手中兵刃大闪,冲着一心防备凉亭的相府护卫开了杀戒。反倒是吴罡的亲兵愣在当场不知所措,不过在吴罡的高喝下,将赵眘和周必大护了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赵眘和周必大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怎么也想象不到秦天德会有如此举动,本已陷入绝望的心顿时燃起了浓浓的希望,他们同时想到秦天德之前在普安王内说过的话。 二人眼中虽有惊喜之情,但看向秦天德的眼神中依然参杂着浓浓的恨意,就因为刚才韩世忠死在了秦天德的剑下。 这种恨意,赵眘心中倒不是太重,毕竟他知道只要秦天德成功,他必定会被立为皇储,要不然秦天德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来。除此之外,作为皇储的候选人之一,他的内心绝非普通年轻人那般,历代皇帝登基时,难免会有死伤,这种事情他耳濡目染的多了。 反倒是周必大,心中始终无法释怀,虽然秦天德能够平息叛乱,但他也不愿看到是利用忠臣良将的鲜血性命换来,他只恨秦天德为何不早些出手,白白坏了一代名将韩世忠的性命,这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更加难以接受了,因为一身甲胄,双刀在手,威风凛凛的从旁边的月形拱门内冲出,胸口依然还在渗着鲜血。 而韩世忠的左边,是身披白袍银甲的岳霖,手中一杆亮银枪,端的是英姿飒爽紧随其后;右边是韩忠,一脸狠厉,单刀在手不落其后。 三人率先冲进了相府护卫中,砍瓜切菜般,手下难有三合之将。 他们身后还跟着数十个韩世忠带来的家将,皆是曾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虎狼之辈,秦桧留在厅外保护自己的护卫虽说也算勇猛,但怎比得上这些久经战阵生死考验的猛汉。 “子充,本王是不是看到鬼了?”已经被吴罡的亲兵松开绳子取下口中布团的赵眘愣愣的问道,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韩世忠虽已老迈但却依旧威猛的身影。 “殿下,应当不是,刚刚必定是秦相使得手段,微臣早就说过,秦相不是常人,有着过人的手段!”周必大却是将目光投向了凉亭内的秦天德,眼中闪烁不停,兴奋而又激动的说道。 这一切生的极快,从秦天德将秦桧扑倒在地到韩世忠带人杀入,几乎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而秦天德此时已经将秦桧从地上拎了起来,左臂从后面紧勒着秦桧的脖子,右手的短剑剑尖顶着秦桧的脖颈,已经冒出了血滴。 “秦天德,你疯了么!”好容易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秦熺想要逃出凉亭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却现凉亭外更不安全。秦天德带来的护卫还有韩世忠的家将与守在凉亭周围的相府护卫,以及觉凉亭有变撤回来的一部分原本围攻选德殿的相府护卫厮杀在一起,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反倒是凉亭内暂时安全一些。 与秦熺的惊慌失措不同,被秦天德挟持的秦桧却是临危不乱,沉声说道:“秦天德,老夫就知你不安好心,你想干什么!” 秦天德抬手就用剑柄底端在秦桧的脑袋上重敲了一下,然后冲着厮杀在一起混乱一片的众人高声喊道:“秦桧大逆不道,妄图聚众谋反,普安王殿下慧眼识奸,特率忠勇之士与本相一同前来救驾! 如今贼秦桧已然被擒,难逃一死,普安王秉承官家仁厚之心,只诛恶从犯不究,尔等还不束手投降,难道是想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么!” 他虽然在临安城一向跋扈,但是此刻他的话却不怎么好使,场中的混乱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过赵眘到底是未来的宋孝宗,听到秦天德的这番话,立刻明白了秦天德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在吴罡众多亲兵的护卫下,配合的喊道:“普安王赵眘在此,官家一向以仁厚治国,本王在此承诺,只要尔等放下刀柄,本王一律不予追究!” 赵眘的声音响起,围攻选德殿的相府护卫渐渐的都停了下来,而守卫选德殿的侍卫迅退到选德殿门口,紧紧围了起来,没有丝毫的松懈。 不过守护在凉亭周围的相府护卫都是秦桧的死忠,手中根本米有本分停顿,更有甚者试图冲入凉亭,意图救出秦桧。不过此刻韩世忠等人已经杀到了内侧,根本不给这些人进入凉亭的机会,尤其是苏子牧吕子雄等秦府的护卫,更是几乎要将凉亭围住,防止有人闯入,保护秦天德安全。 “秦熺,你还想杀我么?”秦天德看到大局已定,转头看向一旁有些吓摊迹象的秦熺,戏谑的问道。 “秦天德,你这卑鄙小人无耻之尤!”秦熺口中虽然强硬,但两股之间却是不停颤抖,全靠背靠着凉亭内的石柱才能站稳了身形。 “三儿,看着这老东西,少爷我去跟堂兄好好亲热亲热!”说着话秦天德将秦桧交给了秦三,并且将那三寸短剑也交给了秦三,自己这是活动者双手走向了秦熺。 就在这时,秦桧突然开口说道:“秦三,放了本相,拿下秦天德!” 闻听此言,秦天德顿时停住脚步,而秦三突然丢掉手中短剑,身形暴起抡起双拳。。。 第三五七章 变天中之秦桧出招天德骑虎 “三儿,看着这老东西,少爷我去跟堂兄好好亲热亲热!”说着话秦天德将秦桧交给了秦三,并且将那三寸短剑也交给了秦三,自己这是活动者双手走向了秦熺。 ≧ 就在这时,秦桧突然开口说道:“秦三,放了本相,拿下秦天德!” 说完这句话,秦桧就感觉到秦三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松开了,而那柄三寸短剑也丢到了地上,不由得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秦天德,你太幼。。。”一个“稚”字还未出口,突然间秦桧感觉到脑袋上传来两处剧痛,紧接着臀部有挨了一脚,顿时站立不稳,摔趴在了地上。 “打死你个贼老匹夫!” 秦三的确是出手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向秦桧预料的那般攻向秦天德,而是卯足了气力,两拳一脚全都打在了秦桧的身上。 “让你抓我婆娘,让你要挟我,让你逼我背叛少爷,让你。。。”秦三不停的咒骂着,每咒骂一句,必定是两拳或者两脚又或者是一拳一脚施加在秦桧的身上。 秦三可不像秦天德,力大如牛,拳拳到肉,脚脚到肉,只打的秦桧这把老骨头快要散了架一般。 “秦三,哎呦,你不想,不想要你妻子,妻子的性命了么!”可怜养尊处优多年的老秦桧,面对力大如牛下手完全没有分寸的秦三只能本能的蜷起身子护住头部。 “贼老匹夫,你还敢提!”一提起这件事秦三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只感觉身上更有力气了,下手也更重了,“我家少爷已经将我婆娘安全救出,还不责怪我出卖他,你他娘的!” 赵琢已经吓懵了,他太清楚此事失败后他的下场会是什么,而且从秦天德刚才的话中他听得已经很清楚了,秦天德摆明了车马支持赵眘。 他也是皇家子弟,脑子不傻,看得出来之前赵眘眼中对秦天德的憎恨全部都是自内心,而不是装出来的,很明显赵眘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秦天德的计划,但这更说明了秦天德打一开始就决定支持赵眘。 而他由于认为秦桧势大,必定能够助他登上皇位,同时秦天德由于秦桧交恶,他则是断了与秦天德之间的来往,如今想要开口求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凡夺嫡,失败者的下场往往都是极其悲惨的,尤其是他还跟着秦桧一同弄出了这等乱哄哄的兵变,哪里还有活路? 想到这里,赵琢就彻底没了求生的**,身子软软的靠在身后的吴罡身上。与其说是吴罡挟持着他,倒不如说是吴罡扶着他了。 “三儿,少爷我教你这招解气吧,过瘾吧?”秦天德蹲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壮秦三饱揍老秦桧这一幕,开口说道,而他脚下却是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的秦熺,如今他正蹲在秦熺的身上。 “解气,少爷,还是你的法子好,小的太解气了!少爷,能不能让小的把他活活打死?” 秦天德原本正在看戏,秦三被秦桧以翠儿为要挟,不得已背叛他,他早已知道,只不过暂时不轻举妄动,只让人在暗中守护罢了。 如今他要动手,自然要先将翠儿救出来,还秦三一个自由之身,而他在普安王府内,第二个从房上下来的人,就是告诉他翠儿已经平安脱险,也是他口中等待的时机。 当秦三从秦天德口中得知翠儿已被救出,瞬间就明白自己的一切早就被秦天德识破,当即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认错。 秦天德其实一直就没有怪过秦三,他如此重用秦三,并且一直将其带在身边,其实为的就是类似于这样的一个机会。 他就想过,来到临安后必定会有人想要通过秦三来监视自己,套取消息,只不过没想到会适逢其会,正好赶上这么重要的场合。而且秦三明显心中有愧,早先就表现出来,再加上又是迫不得已,他倒是没有半点责怪秦三的意思。 不过他却不想这么放过秦桧父子。面对口口声声说要将功赎罪出口恶气的秦三,他制止了秦三的冲动,并且与秦三定下了此计,为的就是狠狠羞辱秦桧,同时也震慑其他人,在将来绝对不会再有人敢打秦三的主意。 听到秦三的询问,他连忙从秦熺身上站了起来,由于用力过猛,秦熺口中出一声惨叫。 “三儿,快停手,他不能死!”秦天德一把拉开了秦三顺手拎起了看上去奄奄一息的秦桧,觉对方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秦桧什么时候死,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因为秦桧身上牵扯着一件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秦桧装的,秦三一停手,秦桧居然睁开了双眼,戏谑的看着秦天德,说道:“你以为老夫是这么容易算计的?传令!” 最后两个字秦桧喊得声音明显高过了前面的话,显然是用尽了全力,而正在与韩世忠等人厮杀的越来越少的相府护卫中,忽然有一满身是血,被砍断一条手臂的汉子猛地将手中钢刀一丢,任由对手的利剑插入自己腹中,咬着牙从腰间摸出一竹筒装之物,不知做了些什么手脚,竹筒中出一声暴响,一道烟火冲上高空。 就在烟火冲起的时候,选德殿四周逇月形拱门后突然涌入了大量的兵马,井然有序,似乎早就埋伏好了一样。 这些兵马冲进来后并不展开厮杀而是将两听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前面三排皆是弓箭手,一排单膝跪地,一排半蹲,一排站立,闪着寒光的箭簇瞄准了凉亭周围众人。而这三排弓箭手身后则是四五排长戈兵,将凉亭四面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足有两千人之众。 从这些兵士的服饰上看,正是步军司和马军司的兵士,而这两司的副都指挥使则是站立于东西两侧的兵阵之中。 见此情景,凉亭外厮杀的双方旋即分开,吴罡的亲兵拥着赵眘和周必大进入了凉亭,韩世忠和岳霖也收了兵器进入凉亭,其余人则分布四周,与两司兵士对垒。 “郡王,果然是你么?”年轻心性的赵眘见到韩世忠,暂时忘记了眼下的不利局面,对韩世忠的死而复生大感兴趣,甚至伸手摸了摸韩世忠的胸口。 “多谢殿下关心,老臣无恙。” “可是本王明明看见秦天德将短剑刺入你的胸口,你也流了大量的鲜血,怎会无事?难不成当真是想子充说的那般,他懂得什么法术么?” 韩世忠瞥了眼秦天德,说道:“秦大人懂不懂法术老臣不知,不过老臣却知他的诡计甚多,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个装满血的皮袋,塞在老臣胸口。。。” 就在韩世忠和赵眘说话的时候,秦天德一把拎起了秦桧,再度将短剑尖端顶在了秦桧的喉头,厉声道:“你果真是老谋深算,竟然让我误以为你不敢调用步军司和马军司的兵士,原来是不好了陷阱等我跳啊!” 秦桧此刻虽然浑身伤痛,但却没有表现出半分,下颌微抬,满不在乎的说道:“秦天德,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老夫的手段就那些么?你以为你想浑水摸鱼的心思老夫看不出来么?” 这一刻秦天德终于明白秦桧为什么能够执掌朝权那么多年,不仅仅凭借金人的支持,其自身的心思手段同样缜密,古人绝不是傻子,尤其是能够登上高位者,哪一个都不是轻与之辈。 突然间秦天德的眼角扫向了选德殿,心中莫名的浮现出一个念头:秦桧都有如此手段,赵构会那么容易被我派人杀掉么? “王友良、李存义,你二人可知秦桧犯上作乱,大逆不道难逃一死,一杯普安王识破,并被本相所擒,你等难道还要助纣为孽么!” 王友良,步军司副都指挥使,秦桧的心腹之一;李存义,马军司副都指挥使,同样是秦桧的心腹。 “秦天德,快快放开相爷,否则本指挥使让你人头落地!” “秦天德,你若是敢伤害相爷半分,本指挥使让你全家陪葬!” 听到二人的叫嚣,秦天德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候秦桧却开口了:“秦天德,你也算心机颇重,奈何太过年轻浮躁,在朝中没有半分根基,若是你五年后再算计老夫,或许有五成胜算,如今你必死无疑!” “哼,你可别忘了你还在我手中,你最好让他们放下兵器,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还有你儿子!”如今已经是骑虎之势,他绝对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在赵构和秦桧之间左右逢源,对秦桧的态度自然不会客气。 对于他的威胁,秦桧完全不在意,嘴角上翘,一丝嘲讽挂在上面:“你不会的,你绝对不会杀老夫的!” 闻听此言,秦天德不由得心中一动,只以为秦桧知道了什么,正准备用秦桧的性命要挟王友良和李存义的时候,突然看到对面的步军司副都指挥使王友良身旁被人推出一抱着孩子的年轻的妇人。 “秦天德,你看清楚了,这是你的妻儿,你若是不放了相爷,本指挥使先从中选出一人杀之,你说让本指挥使先杀哪一个!” “官人!”这年轻妇人正是秦天德疼爱的妾室齐妍锦,而齐妍锦怀中的孩子自然是他的儿子秦朗了。 “王友良,你若是敢动她们母子分毫,老子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第三五八章 变天中之变数中的变数 “秦天德,都说你好色不要命,看来果不其然,连这等女子都娶回家中!”李存义也不甘示弱,高喝一声,脸上长有大块红斑的赵茜也被推到了一旁,低着头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李存义,你若敢动她分毫,老子要你填命!” “秦天德,看样子你着急了,至少你好色这一点没有欺骗老夫。”秦桧此刻也火上浇油的说道,一脸的得意,“你乖乖放了老夫,再给老夫磕头认错,或许老夫念在叔侄一场的份上,会放你全家一马。” “闭嘴,你个老杂毛!”秦天德一把捂住秦桧嘴唇,手中短剑猛地插入秦桧大腿,再用力一拧,指疼的秦桧口中呜呜之声不停,身子也在剧烈的颤抖,额头上冷汗直冒。 不过由于凉亭内人人数众多,外面又被人团团守护,王友良和李存义倒是看不见。 秦天德已经出离的愤怒了,他想不到秦桧居然准备如此周全,对他防范的如此严密。他能趁着秦桧不备,派人救出翠儿,并且将府中的好手悉数带进宫来对付秦桧,而秦桧也能趁着他府中空虚,派人掳了他的妻儿,更是作为要挟,利用他对自己妻儿情深这一点反制于他,不能不说是好手段。 此刻赵眘也觉了事态严重,更是认出了赵茜,不由得靠向秦天德,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是皇子,大宋将来最有能力的皇帝,不要遇到事就来问我怎么办,你能不能多用用脑子!” 此刻的秦天德真的是陷入了两难之中,面对秦桧的凌厉反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了,他对秦桧的认识大多都是停留于史料记载,而等到他入的临安后,秦桧一直躲避锋芒,极少出手,使得他内心对秦桧产生了一种轻视,以至于自以为是的酿成了今日的局面。 到眼下他才明白,什么叫做谋定而后动,什么叫做不动则已,一动必是雷霆一击,攻人软肋! 若是他能够早些防范,将齐妍锦母子和赵茜送回钱塘,那么眼下秦桧就绝对没有办法要挟到自己,局面也不会变成进退两难的地步。 赵眘被他这么一吼,愣了一下,心中本有不满,却被秦天德口中那句“大宋将来最有能力的皇帝”所惊,诧异的转头看向周必大。 凉亭内不少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心中的诧异自不用说,不过眼下形势危急,根本无暇过多考虑,自然也不会多问。 “秦天德,本指挥使数十声,你若是不放了相爷,本指挥使立刻杀了这女子!”副都指挥使王友良的声音再度高高响起。 该怎么办! 秦天德仰天长叹,心中拿不定主意。放了秦桧,不要说凉亭内的众人难逃一死,他的计划功亏一篑,大宋完全落入秦桧父子之手,就连齐妍锦母子和赵茜都难逃一死。可是不放秦桧,齐妍锦当真会立刻送命,王友良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你若是敢碰她,我现在就杀了秦熺!” 现在的双方手中的人质是三比三,他抓了秦桧父子和赵琢,而王友良和李存义手中则是有齐妍锦母子和赵茜,他只能先用秦熺的性命相要挟,不行的话再用秦桧的。 至于赵琢,虽然贵为皇子,但如今没有任何人会关心他的生死,因为秦天德不敢杀他,毕竟他是皇子身份,而秦桧也不会在乎赵琢的生死,大不了换一个皇家子弟扶持便是。 “那好,那你就动手啊!”对于秦天德的要挟,王友良完全不在乎,“本指挥使只听相爷吩咐,眼中也只有相爷,一。。。” “王友良,你这个大混账!”骂人的是秦熺,听到王友良对自己的安全漠不关心,秦熺怎可能不骂,特别是秦天德凶狠的眼神看向了他。 “三儿,给我好好折磨他,让他惨叫,我就不信了!” 可惜王友良似乎真的是对秦熺的生死毫不关心,即便秦熺将受到的疼痛以夸张十倍的方式嚎叫出去,王友良依旧在不停的数着。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等一下!”终于,在王友良数出“十”之前,秦天德再次开口了,“你若是敢伤害锦儿,老子立刻杀了秦桧,大不了一拍两散,看到最后谁的下场更惨!” 这是他破釜沉舟之计,对于解决眼前的局面没有任何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有可能暂时保住齐妍锦的性命,替他赢来一些时间,让他想办法扭转眼见的困局。 他不怕王友良不答应,毕竟若真是一拍两散,他最多和自己的两个妻子一个儿子命丧黄泉,而秦桧一死,兵变必定失败,因为秦桧的党羽将会变成一盘散沙,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个道理,到时候王友良谋反,满门真株连九族,死的更惨。 果然王友良的声音停了下来,片刻后说道:“你莫要伤了相爷。” 看到此招管用,他正准备以秦桧性命为砝码换取更多的利益,这时秦桧却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高声呼喊道:“有良,莫要在乎本相生死,秦天德不敢伤害本相,杀了那妇人!” 你娘!秦天德心中大恨,再次仍旧插在秦桧大腿中的短剑来回搅合了一番,却是没有捂住秦桧嘴巴,只疼的秦桧出阵阵惨嚎之声,令人麻。 “你敢伤害相爷,本指挥使这就杀了你的妻子!” “住手,我放人!”情急之下秦天德只能答应对方的要求。 “秦大人不可!” “秦相不可!” “秦家小儿不可!” “少爷不可!” 一时间凉亭内的众人纷纷出言阻止,就连吴罡也开口劝阻。他先是跟随秦桧兵变,而后又叛了秦桧转头秦天德,若是秦天德失败,他绝对没有了活路。 “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我看着自己的妻儿惨死在对方的手中!”秦天德说着话已经松开了秦桧。 可是韩世忠却一个跨步走了过去,抬手就是一拳,带着呼啸的风声正中秦桧胸口,当即将秦桧打得犹如虾米一般弯曲身子倒在了地上。 “老夫早就想这么干了!”打了这一拳,韩世忠似乎极为痛快。 秦天德如今对韩世忠当真是没有半分好感,若非韩世忠的突然出现搅局以及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数百骁勇侍卫,眼下的局面绝非如此。 在他计划中,是要等到一切都以成为定局,秦桧攻破选德殿,见到赵构已死,准备擅自将赵琢立为新君的时候,他将赵眘献出以做迷惑,趁机擒下秦桧,从而借助赵眘的身份、吴罡手中的兵士平息兵变。 而那时,秦桧将会考虑如何处理赵构死讯一事,加上大局已定,绝对不会对他防备过多,即便抓了齐妍锦母子,也会派人暗中放回,不会为难,因为到那时他这太子谕德的身份,对于赵琢登基极为重要。 可韩世忠的出现使得事情生了意外,而且他直觉上判断,韩世忠跟那数百骁勇侍卫之间必定有所联系,因为就在刚才的打斗中,他现韩世忠带来的那些人所展露出来的功夫,与那数百凭空冒出的骁勇侍卫有几分相似。 想到赵构对韩世忠的信任,以及韩世忠多年征战沙场,他不能不怀疑这些人是韩世忠秘密替赵构训练出来的。虽然史料中从来没有过相关记载,可问题是如今的历史变了! 他怀疑,赵构早就察觉了一切,因此布下了今日之局,引得秦桧入瓮,同样也引得自己入瓮。既然赵构能够布下此局,那么对于眼下的形式必定有应对之策,只看韩世忠此刻脸上没有半分担忧之色,他就有七成把握肯定,解决之道韩世忠已经掌握,他要逼使韩世忠说出来! 果然韩世忠打完了秦桧,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秦大人为何不试一试用大义来说服他们,说不定有人深明大理,临阵倒戈,从而替秦大人救出家眷,平息叛乱?” “用大义?”秦天德疑惑的看着韩世忠,看到后者点了点头,一脸的玩味,忽然间想到了一些,当下一脚踩住地上的秦桧,高声喊道: “秦桧丧心病狂罔顾君恩,不思回报居然谋逆作乱。尔等食君之禄,自当担君之忧,如今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助纣为孽十恶不赦,罪不容诛,但凡有将其诛杀者,本想必禀明官家,论功行赏!” “秦天德你找死!” “到这个时候你还想挑拨离间!” 王友良和李存义听到秦天德的话当即破口大骂,他们今日带进宫来的兵士除了自己的亲兵,就是一些心腹,绝对不会因为秦天德区区的几句话就临阵倒戈。 正当王友良打算杀了齐妍锦给秦天德一个教训的时候,突然间异变突起,他身后的一个都虞侯拔出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同时口中高呼:“我等知错,自当迷途知返,恳求秦相带我等在官家面前求情!” 动手的并非他一人,他身边的数十人同时出手,将王友良的心腹亲兵同时斩杀,并且将齐妍锦母子保护起来。其余的兵士见到这种情景,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都虞候仅在副都指挥使之下,权利不小,副都指挥使丧命,他就是步军司的最高指挥。 就在同一时刻,马军司那边也同样如此,同样是一个都虞候,喊着几乎同样的话语,带领手下将副都指挥使李存义及其亲信斩杀,并将赵茜保护起来。 就在秦天德心中暗道这其中果然大有门道的时候,一直紧闭的选德殿大门突然打开,一个太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官家有旨,宣左相秦天德觐见!” 第三五九章 变天中之意外——赵构没死 听到选德殿内传来太监公鸭嗓子般的声音,秦天德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赵构已经死了。≥ 那个声音他认得,那是曹凡的。游少堡之所以能够趁乱潜入选德殿,就是凭借曹凡得到秦桧的信任,同时有了解宫中的地形,所以才能够成功。 赵构早已察觉到秦桧欲图兵变逼宫,这一点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了。要不然韩世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普安王府?紧守选德殿前的数百骁勇侍卫又从何冒出?尤其是那两个斩杀了王友良和李存义的都虞候,秦天德才不相信韩世忠能够有洞悉先机的本事,更不相信只凭自己的那番空话套话,就会有人真的如同韩世忠预料的那般临阵倒戈。 不用说,这绝对都是赵构提前安排好的,只是秦天德不明白,既然赵构已经知道一切,为何不提早动手,以及赵构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要知道马步军两司的埋伏,以及挟持自己妻儿之事,他完全被蒙在鼓里。赵构是如何得知此事,并且提前安排好一切的?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经历种种变数,事情最终要画上圆满的句号,而且结局完全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秦天德左右看了看,然后有低头看了眼面如死灰躺在地上的秦桧,踩着他的胸口跳出了凉亭。此时所有追随秦桧叛乱的护卫皆以被擒,而原本紧密守护在选德殿门前的数百骁勇侍卫也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让秦天德同行。 “锦儿,茜儿,你们没受伤吧?” “官人奴家无恙,奴家给官人添麻烦了。”这是齐妍锦的回答。 而赵茜的回答则是:“官人,茜儿无恙,不劳官人费心。” 秦天德只觉得心中一阵轻快,脚步又轻快了几分,只是在经过宣德殿前白玉广场的时候,大股的刺鼻血腥味直扑脑门,使得秦天德心中升起了一丝愧意,但也使得他鬼使神差的从地上捡了一把染满鲜血的朴刀,拎在手中走向了选德殿。 带刀觐见! 秦天德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开口之意,相反大多数人都默默注视着秦天德,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羡慕之色。 叛乱刚平,赵构就召见秦天德,这是何等的荣耀?咦,怎么秦天德还带刀觐见,为何不见那些侍卫阻拦呢? 选德殿内一切如故,绫罗轻纱随风摇摆,檀木之香充盈各处,白玉金石布满大殿,龙榻之上赵构端坐。。。 赵构端坐! 秦天德猛地惊醒过来,怎么赵构会没死? “秦天德,看到朕安然无恙,你很诧异吧?”赵构悠然的品着茶水,慢条斯理的说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秦天德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刀柄,连忙四下大量,却没有现什么人,只有曹凡曹平奇这个曾经红极一时的大太监闭合上了选德殿大门,正朝着龙榻走去。 赵构问完这句话也不再开口,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秦天德。而秦天德的目光则是落在了曹凡的身上,看着曹凡径直走到赵构身边,端起紫砂茶壶,给赵构的茶杯中蓄满了茶水:“秦大人现在还不明白么?” “你他娘的是谍中谍!”看着曹凡如此熟稔的动作以及脸上对赵构的尊敬之意,秦天德脑中不断闪烁的各种疑惑片段随着曹凡身影的融入而连接成了一幅幅连贯的图案。 为什么曹凡奉秦桧之命指使游少堡刺杀自己时,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在自己府门之前晃悠,看似不小心的落入秦二眼中,那就是故意为了让自己察觉! 为什么游少堡雨夜行刺,曹凡会大胆包天的在后门等候消息,那是为了让自己抓获。 为什么曹凡那么容易就被自己所胁迫,那一早就是曹凡打定的主意,成为自己安插在秦桧身边的眼线! 而这一切都是出自赵构这一南宋开国皇帝的手笔! 秦桧根本就没有派人刺杀自己,这一切都是赵构的主意,而赵构并非真的想要害死自己,只是想让自己加身对秦桧的憎恨,再无和秦桧缓和的余地,因为那时候自己正在和秦熺争夺左相之位! 赵构先使得自己误以为秦桧派人刺杀,然后又通过岳霖杀害万俟卨一事相要挟,逼迫自己得罪秦桧保下了郑刚中一命,再将自己擢升至左相,这一切环环相扣,步步相连,一点一点将自己彻底推倒与秦桧势不两立的局面上。 当自己因为郑刚中被贬往淮阴,从而引起秦桧怀疑并被盘问的时候,自己用秦家千年基业这一话题转移秦桧注意力,并且成功使得秦桧相信赵构对秦桧不满,使得秦桧心生反意。 可是这一切却被曹凡得知,密告了赵构。以秦桧对曹凡的信任程度,关于步军司马军司等相关事情必定知道的清清楚楚,从而早早作了安排,就连韩世忠恐怕也是奉赵构旨意藏身于普安王府,保护赵眘,而那数百守卫选德殿的骁勇侍卫,也是赵构一早就安排好的! 赵构早就对秦桧心生忌惮,防备之心从未懈怠,只不过没有合适的借口将秦桧除去,同时因为金人的关系,只能放任秦桧做大,要不然也不会在秦桧病危未死之前,就罢免了秦桧亲戚子嗣的官职! 如今却借助自己之手,将秦桧引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就算处置了秦桧,面对金人的责问,也可以从容应对,果然是好手段,不愧是帝王,他娘的,是哪个混蛋在史书中说赵构昏庸来着! 这一刻秦天德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足以致命的错误! 再次握紧了手中的刀柄,秦天德几近于咆哮的吼道:“曹平奇,我草你大爷,游少堡呢,是不是被你害了!” 曹凡却不开口,只是站在赵构身侧,低着头,双手垂于身前,一动不动。 赵构轻笑了一下,指着身旁案几上的茶水糕点说道:“秦天德,你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了,想必是又渴又饿,这里有些食物,你先吃上一些。” 秦天德并没有动,也没有看向赵构,他算计赵构失败,认了,不会憎恨赵构,但对于曹凡却是心中大恨,这一刻他有些体会到万俟卨被关入大理寺大牢后憎恨他的那种情绪了。 曹凡该杀,赵构么,似乎选德殿内并没有外人,也不知道曹凡的这正身份有几人知晓,若是我杀了这二人,将赵构之死推到曹凡身上,就说曹凡是秦桧派来行刺赵构的,不知道是否行得通? 秦天德不想坐以待毙,脑中快转动着,手中不由自主的再度握紧了刀柄。 “秦天德,莫非此时此刻你还想要置朕于死地么?”赵构敏锐的觉了秦天德手中的动作,带着些叹息的说道,“难道朕对你的恩宠你都忘了不成,这么绞尽脑汁想要置朕于死地?” “官家,是微臣对不起你,总之微臣只能说这一句了。”秦天德已经铁了心思,赵构年轻时虽也习得弓马,但早已荒废,南渡之时受尽惊吓身子骨已经不如年轻时那般,而曹凡更是无力,虽然他不懂武艺,气力也不如秦三,但凭着自己的年轻,应当能够在二人出喊叫之前一举杀了二人。 他的回答已经将他的心意表达的淋漓尽致,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到赵构轻声说了一句:“出来吧。” 紧接着游少堡的身影就从龙榻另一侧折拢的幔帐中走出,走到了赵构的另一侧:“大人,请您莫要妄动,莫要使属下为难。” “少堡你没死!”猛地看见游少堡,秦天德喜出望外,可是游少堡的言行却使得他现似乎他又犯了一个错误。 “游少堡,你竟然。。。” 秦天德说不下去了,游少堡的身份显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可他还想确认一下:“少堡,为何你会如此,莫非还是因为曹凡以你兄长的性命要挟?” 游少堡没有回答秦天德的话,反而说道:“大人,属下不该欺瞒大人,其实属下原本姓王。” “姓王?”秦天德瞬间想到曹凡的原名王富贵,不由得再度将目光转了过去。 王富贵看到赵构眼神示意,当即抬起头说道:“秦大人,我从未要挟过少堡,他原本就是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你是个太监,又怎会有儿子?” “秦桧也有儿子,虽然是过继,但也算是儿子。”曹凡,哦不,应当是王富贵的话有些绕口。 我被这太监父子俩玩死了!之前我在普安王府蒙骗众人,说是派人潜入选德殿保护赵构,看样子说中了,被蒙骗的是我自己! 秦天德只觉得脑中闪过一道雷电,瞬间又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那晚捉回王富贵后,为什么王富贵听到游少堡的死讯会有那般表情,随后看到游少堡安然无恙的出现,脸上又露出欣喜,这一刻秦天德连杀死游少堡的心思的都有了。不过很可惜,他知道自己不是游少堡的对手。 现在又该怎么办?秦天德心中大乱,手中的朴刀也掉落在地,出清脆的响声。他不想在这最后的关头放弃,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正当他脑中逐渐浮起“放弃”二字的时候,赵构突然再次开口了:“富贵,你二人退出殿外吧,朕有话单独跟秦爱卿谈。” 第三六零章 变天中之选德殿内赵构示恩 “富贵,你二人退出殿外吧,朕有话单独跟秦爱卿谈。” 赵构的这句话说得很随意,可是王富贵却没有顺从,而是先看了秦天德一眼,又看了秦天德脚下的横刀一眼,这才低着头有些为难的说道:“官家,这。。。”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的表露出来了,秦天德想杀你而且是拎刀觐见,若非刚刚游少堡出现,那货恐怕就已经动手了。现在若是我们出去,万一那伙起狠来,什么都不顾,即便将来他落得个满门抄斩,也救不回你的性命来。 王富贵算是对秦天德较为了解的,他跟在秦桧身边时,没少打探秦天德的小心,秦桧也时不时的跟他讨论秦天德,虽说秦天德平日做事看似鲁莽,但很有章法,不过抽丝剥茧的细细一分析,连秦桧斗看清秦天德闹出了那么多风波,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了,更不要说是他。 世人所重者,无非名利二字,绝无例外,就算是那些所谓的高风亮节不为帝皇所召者,也是得到了清流美名,可是秦天德闹腾了那么多,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这是秦桧一直看不出来的,也是秦桧迟迟没有对秦天德下手的原因,他想找出那藏于暗中指点秦天德的幕后高手的真正意图。 王富贵就更看不出秦天德的本意了。虽然他奉秦桧之命在暗中没少调查秦天德的往事,可是他所得到的往往都是细枝末节,而这些末节的东西只能让他越来越迷糊。 以淮阴为例,如今可谓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不但县内人口越来越多,财政越来越好,而且作为一个边境县郡,如今竟然不再遭受金人涂炭,这不能不归功于秦天德那一年的治理。 可是秦天德落下了什么? 清官的美名?没错,在秦天德知县淮阴的一年,的确是有了清官的名声,可是百姓是最健忘的,尤其是持续的处于安定之中,这才过了一年多,淮阴的百姓口中已经很少提及秦天德了,除非淮阴遭逢大难,那些沉浸在安逸中的百姓才有可能响起秦天德,或者会说,若是秦大人在会如何如何。 得不到名,难道得到利了么?秦天德在淮阴时的确是得到了一些,但这些利绝对比不上其他的县郡,因为秦天德从来没有从百姓身上克扣任何财物,大多就是借着各种生日的名头,搜刮了县内部分富户的钱银,而且也用作修筑河堤了。 这难道能说秦天德是清流一类的官员么?开玩笑,且不说秦天德对那些名臣之类施展的各种卑劣手段,只说他不读诗书这一点,就不会被那些所谓了清流之类所接受。 因此,就连秦桧这样狡猾之极的人都看不懂秦天德的目的,秦桧只能将此归咎于秦天德背后高人的指点,而王富贵则不认为有什么高人的存在,怀疑秦天德脑子不好使,就像秦三一样,做事只凭喜好,没有根本的目的。 所以他现在很不放心,生怕秦天德为了谋害赵构,完全不顾钱塘秦家数百口的性命。 “退下吧,秦爱卿不会像那粗人一般,双手沾满鲜血的。”赵构明白王富贵担忧的是什么,再次吩咐道。 王富贵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赵构另一侧的游少堡,这对父子倒退着走向房门,不过再经过秦天德身边的时候,还是将地上的朴刀捡了起来,这才退出了选德殿。 “你们做好准备,若是觉殿内有任何异常,立刻冲入殿中保户官家!”这是王富贵退出选德殿后对那些侍卫的吩咐,而他则是毫无顾忌的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 “官家,我输了,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皇帝是轻与之辈,何况是在我大宋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更是泥马渡江的官家,要杀要刮您随意吧。” 此刻秦天德隐约看到了一丝希望,对于赵构将王富贵游少堡二人遣出殿外颇感惊讶,要知道虽说那把朴刀被收走了,他的靴子中还有一把匕呢! 可是如今他却不想这么干了,因为即便他干了,也绝对没有任何出路,王富贵已经出去了,赵构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他绝对难逃干系,更何况谁知道这选德殿内还有没有别的高手侍卫隐藏? 因此他将靴中的匕拔了出来,远远地丢到一旁,看着赵构。 “来,做到那边,先吃些东西。你折腾了这么久,想必是又渴又饿了。”赵构指了指龙榻上案几的另一侧,竟然让秦天德跟他对面而坐。 此刻的秦天德也不推辞了,如今可以说他为鱼肉人为刀俎,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赵构似乎另有用意,不然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被砍一百遍都不够。 盘腿做到了龙榻上,抓起案几上的糕点茶水就是一通吃喝,而赵构却是细细的盯着他的坐姿以及他现在的神态,眼中闪烁不停。 好一会,等到桌上的糕点所剩无几,茶壶也空空如也,秦天德抹着嘴巴开始打嗝的时候,赵构才说道:“你如此年纪就能有此种心思,当属难得,不过你可知道你输在何处?” 秦天德一愣,想不到赵构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问这个,不由得心中好奇,思索了片刻,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 他现在最恨的就是史书上的一切,所谓什么赵构后期昏庸,贪生怕死重用奸臣,更是被秦桧所挟,只能心中提防秦桧,却不敢有任何举动。 妈的,赵构早就下手了,就看这王富贵,就知道赵构的手段如何了。 王富贵被赶出皇宫的时候,正是赵构身边最红的太监,而且那时候秦桧的权势也远不如今,朝中的对手极多,可那时候赵构居然就能提前一步安排王富贵潜伏到秦桧身边,这种手段谁能知道? 若非秦桧受自己所惑,不得已而兵变,王富贵这个赵构最大的棋子恐怕永远不会浮出水面,史书中又如何能够得到记载? 虽然他这一年来已经了解到赵构并非史书中所说的那般昏庸,可是他也想不到赵构能够那么早就在秦桧身边布下王富贵这种棋子,帝王手段可见一斑。 “尽信书不如无书?”赵构口中嘀咕了一遍,轻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是不理解,“朕不知你为何会有此说,不过朕告诉你,你的谋划绝对没错,完全抓住了各人心思,可以说步步为营,就连秦桧这种老谋深算之辈都被你引入瓮中,不过你自身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妇人之仁。若非如此,如今朕恐怕就不能坐在这里了。” 妇人之仁?秦天德愣了一下,他记得韩世忠也这么说过自己,不过却不明白赵构的意思。 赵构看出了他的疑惑,继续说道:“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更不能轻易放过。游少堡本就带有目的接近你,刺杀不遂;主使者王富贵更是不能轻易放过,可是你呢,你竟然让此二人承担你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你如何能够不输?说到底,你还是不了解人性啊。”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是说我呢么?秦天德心中暗道。不过赵构的确没有说错,若他不是安排游少堡趁乱行刺赵构,纵然赵构有千般厉害,如今也是一具死尸,如今的结局也完全能够按照他的剧本那般完美。 不过赵构干嘛要跟自己说这些,难道是想培养自己?还是说他以为我是他的私生子,想让我继承皇位?秦天德有些懵,有一种想法显然是荒诞不羁的,他的相貌跟秦非和秦李氏都要相似的地方,绝对是二人亲生。 “秦天德,你如何能够在科举中高中状元?”赵构的问题跳跃性极大,不等秦天德琢磨过劲,又问了一句。 “是官家恩典。” “你又是如何调回京城,升任起居郎?” “也是官家恩典。” “你本是从六品的起居郎,你可记得,你又是如何升任五品朝请大夫,更是兼任负责考核皇子品行的太子谕德?” “是官家对微臣的信任。” “看来你都记得。”赵构点了点头,“你要杀清河郡王,朕可有阻拦?” “没有。”秦天德已经有些明白赵构说这些的用意了,是在示恩,可他不明白这个时候赵构为什么要将这些一一列出,示恩有什么用,要杀自己也用不着这般啊? 赵构将目光投向一旁,像是若有所思:“你调回京城这一年多来,多少官员因你而被治罪配下狱甚至身死,多少官员因你而获得升迁,朕可曾亏待过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天德心中的确有些愧疚。不论赵构出于什么目的,毕竟待他不薄,他能有今日也离不开赵构的恩典,而他在计划谋害赵构时,心中从来没有过半点愧疚。 “是臣该死,是臣对不起官家,恳请官家治臣之罪。”秦天德从龙榻上跳下,跪在赵构的面前。 “起来,朕曾说过,许你见君不跪,莫非你是想朕食言?”看到秦天德依旧跪在自己面前,赵构没有再坚持,而是语重心长的问道,“既然你记得朕对你的恩典,你自当知道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尤其是秦桧因你撺使,行下着大逆之举,难逃一死。而你身为左相,今后自当可以在朝中独享权柄,为何还要置朕于死地呢?” 秦天德猛一抬头,说道:“因为微臣想要的官家给不了。” “朕给不了?” “没错,官家给不了。” “你想要什么!” 第三六一章 变天中之你果然不是人 “你想要什么,有什么是朕给不了你的!” 若说刚才赵构将王富贵父子二人打出去,秦天德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此刻的他心中已经完全绝望了。 赵构刚才说的一大堆都是在展示以往对自己的恩情,按照常规,这是要将自己治罪了。这很正常,自己这样的谋反大罪,如何能够逃过一死?更何况整件事情中,唯一想要将赵构置于死地的只有他,不要说赵构是皇帝,就算是普通人,知道有人想要谋害,会放过对方么? 因此他此刻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也不会求情,更不会痛哭流涕,因为这一切都没有用,谋反必死,这是铁律,而他作为灵魂穿越已经是多活了一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唯一就是他希望赵构不会因此迁怒于钱塘秦家,不过这似乎很难。谋反大罪,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他在淮阴之时,这句话经常挂在他的口头。 既然无论如何难逃一死,秦天德也不在乎什么了。当即站起身平静的看向赵构,言语坚定的说道:“我想要大宋收复故土,北上伐金,灭了西夏,一统天下!这些,你能给我么?” 他的话对自己没有称“微臣”,对赵构没有称“官家”,而是以你我代替,可谓大大不敬。可是赵构却丝毫不以为意,一拍案几,脸上带着几分喜色,说道:“好,朕没有看错,你果然不是人!” 我操,赵构,你好歹是个皇帝,不带这样骂人的啊!什么叫我不是人?我的确算是忘恩负义,但你也不能骂我不是人啊,你得注意自己身份! 秦天德愣住了,没想到赵构居然不顾身份开口骂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茬了。 “看你的安排,应当是想让眘儿继承皇位,是么?” 秦天德点了点头。 “为何?难道朕今后就再不可能诞下子嗣?你之前不是说过,朕有功于社稷,蒙上苍垂眷,可以留下血脉么!” 你不会真认为我是神仙吧,那是我骗你的,你怎么可能真么相信呢?秦天德还真不好开口,只能摇了摇头。 赵构脸上明显流露出失望之色,略一沉思,说道:“你为何如此看重眘儿,甘冒砍头之险辅之?据朕所知,眘儿对你并无好感,而且数次与你作对,即便今日你能事成,眘儿如愿登基,纵然他念你功绩,放你一马,也不会像朕这般重用你。你为何不能像辅助眘儿那般对朕忠心耿耿呢?” 秦天德越听越觉得诧异,似乎赵构并不是很想杀他,还想劝他回头,正想着能不能想个办法迷惑赵构逃出一丝,却听到赵构又说道:“唉,朕知你是因为感觉朕无法完成你所要的。不过朕很好奇,为何你能够肯定眘儿就能实现呢?” 若是放在后世,秦天德一定立刻打12o,让医生把赵构拉到精神病院去,可是现在他只能回答道:“他有这个心。” “他才多大,你跟他才接触多久,你怎么就知道他有这个心呢?”说到这里,赵构眼中闪烁了一下,“有这个心,你的意思是说眘儿没有这个力了?” 事到如今秦天德也不在乎什么了,就算让赵构知道自己来自后世又怎么样,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死,说不定还能借此有所转机:“没错,他有心无力。” 赵构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盯紧了秦天德,追问道:“那我大宋将来可能像你所说那般,灭金吞夏,收复故土,重扬国威?” 听到赵构问出这句话的语气,秦天德也惊诧的看向赵构。因为他听得出来,赵构并非那种真的对金人贪生怕死,只想苟安一方的,似乎也有雄心,只不过前些年被吓怕了而已。 仔细思索了一番,他说道:“若是没有我,大宋永无吞进灭夏重扬国威之日,纵然普安王有心,也只能落得个折戟沉沙,令得数万将士魂归故里。” 赵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又问道:“不知我大宋国祚几何?” “不足两百年。”秦天德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南宋的国祚其实还不到一百六十年,而且自宋孝宗晚年之后,就一路沉沦下去,到最后被蒙元所灭,说不足两百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才不足两百年?”赵构眼中露出了诧异,因为自从公元九百六十年赵匡胤建国之后到现在已经快要两百年了。对于古人来说,只有大宋之说,没有什么北宋南宋的概念,那只不过是后世人为了区分而这么叫的,就像东西周和东西汉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秦天德指的应当是他建立的这个定都临安的大宋,而不是赵匡胤建立的那个定都汴梁的大宋。 纵然他想明白了,可是听到还不足两百年,脸上依旧有些失望,那个开国皇帝不希望自己建立的国家能够拥有千年甚至万年的基业? “有了你也才不足两百年么?” 秦天德猛地一惊,他没想到赵构会这么问,只以为赵构明白些什么,当下说道:“不知道,不过怎么着也应当过两百年吧。” “你确定眘儿登基,你在一旁辅助,我大宋能够收复故土,重现昔日辉煌?” 大宋就从来没有辉煌过!这是秦天德心中的话。由于赵匡胤担心武将像他那般黄袍加身而称帝,威胁到自己的统治,因此来了一招杯酒释兵权,使得武将失去了兵权,从此开始重文轻武,使得文官凌驾于武将之上。 这虽然使得南北宋加起来三百年左右的时间内,极少能有武将拥兵自重谋反叛乱,但也使得军队的战斗力日益下降,建国之初,御驾亲征数十万精锐儿郎身死辽国,到最后被甚至连濒临灭国的辽国残兵都打不过,何曾有过辉煌?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让赵构能够感觉舒服一些罢了。 秦天德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金国必灭,说不定还能顺势灭了西夏。。。不过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犯下如此大罪,自知难逃一死,只希望官家能够放过我钱塘秦家一门。他们是无辜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是我连累了他们。” “朕当然知道你跟他们之间没有半点关系!”赵构的话让秦天德吃了一惊,“朕曾派人调查,当日你强抢齐家兄妹进府,新婚之夜齐家女用不堪为你所辱,用银台猛击你后脑,城中诸多名医皆回天乏术,断言你必死无疑,可你居然不服汤药就那么醒了,而且没有半分受伤,这不能不让人称奇。 更让人称奇的是,你醒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再无以前劣迹,更是奇思妙计广出,先是建船队,纵横大海,到达诸多常人所不知的地域,更是建立了所谓的钱塘娱乐城,以世人所不知的享乐手段聚敛钱财,这同样让人称奇。 除此之外,你似乎知道岳家母子配时间和路线,居然不惧生死在龙泉山救下岳家母子,更是似乎完全掌握了他人心态,在科举中胆大包天以那种手段迫使众人将你推为省元,更是使得朕钦点你为状元,此等本事,怎能不令人称奇? 前往淮阴路上,你以各种手段先后强迫6宰之子6务观、周建利之子周子充相随,更是对初次见面的周子充甚是了如指掌。而这二人的才学本事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可你却是在二人尚未崭露头角之前,就似乎知道了一切,除了道一声奇哉,还能作何解释? 都到你不读诗书,不通文墨,可你居然能够改良火药配方,令陈元则在暗中研制,更是施法停雨,使得淮阴大堤不失,救下无数百姓。。。” “你怎么都知道?”秦天德心中大骇,自己的种种事情居然被赵构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帝王了,纵使自己行事再小心,也难逃皇帝之眼。 就像秦桧,虽然在朝中只手遮天权势熏熏,甚至派人在暗中监视他调查他,可依旧有很多事情查不出来,否则秦桧早就对他下手了。 “听朕说完!”赵构抬手打断了秦天德,“都说你不读诗书,这倒不假,在你受伤之前,的确是一介草包,可你醒来之后,除了故意为之,言谈之间丝毫没有失态之处,更是弄出什么所谓炭笔,而你用着炭笔所写字迹明显不同,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工联系,这难道不奇怪么? 你在同文馆内威吓西夏使臣,却是对西夏境内地形了若指掌,句句直至其国内关键之处。朕已得知,你从未到过西夏,甚至二十岁前没有离开过钱塘,你是如何得知?不但如此,你居然对刘琦刘信叔、吴璘吴唐卿、陈规陈元则、胡铨胡邦衡等人过往知之甚详,这些你又是从何得知? 除此之外,你在临安期间,面对朕对你的恩宠,恃宠而不骄,纵横捭阖,利用朕对你的恩宠,在朕与秦会之之间左右逢源,接连铲除不少朝中大臣,就连万俟元忠这样究竟官场的老人也摆在你手下,更是能够撺使秦会之谋反,此等手段城府,岂是一个初涉官场只有几年的草包之辈可以拥有的? 秦天德,你到底是何。。。!” 第三六二章 变天中之精神病患者赵构 选德殿外,日头已经开始偏西,距离秦天德进入选德殿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时辰,殿外的一切早已生了巨大的改变。 叛乱的兵士已经全部被擒拿,尸体被移走掩埋,秦桧父子也不见了踪影,自然是被收押起来,而恩平王赵琢则是冲着选德殿方向跪在凉亭中。他是皇子,赵构未话之前,任何人不能动他,不过他要想离开却也不可能。 赵眘此刻正在岳霖的保护下,意气风的指挥着许多太监宫女和兵士,清扫着选德殿前的凌乱以及血迹,齐妍锦母子、赵茜则是在秦三苏子牧等人的护送下返回了秦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一的例外就是选德殿前的那谨慎二百左右的骁勇侍卫依旧守在门前,而王富贵和韩世忠同样站立在门前,二人身后各自站立着游少堡和韩忠。 “真没想到,王大人竟然是官家早年派去老贼身边的,害的老夫还以为你当日真的。。。呵呵。”韩世忠也是刚刚得知王富贵的真实身份,不由得暗叹赵构的心计和手段。 王富贵倒是没什么,他的心思全放在殿内,对于韩世忠的感叹,只是说道:“官家智计无双,但此番若非韩大人替官家暗中训练这些侍卫,如今恐怕就被老贼得逞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做臣子应尽的本分而已。”韩世忠说道,“王大人似乎格外关心殿内的情形啊?” “说得好,好一句臣子应尽的本分,我就怕有人忘记了这一点。韩大人,刚刚秦天德此子带刀入殿,为何大人不做阻止?” 韩世忠愣了一下,显然是想明白王富贵担心的是什么,旋即笑道:“王大人多虑了,是官家之前吩咐,秦天德入殿时不得有任何阻拦,而且此子心性不坏,当不会做出那等大逆之事,想必应当是出于担心罢了。再说这刀不是也被王大人带出来了么?” 你懂什么!王富贵看了眼好不担忧的韩世忠,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秦天德暗派游少堡行刺赵构、事败之后带刀觐见,更是打算在殿内行凶,可以说整个叛乱过程中,唯一想要谋害赵构性命的就只有秦天德一人,王富贵怎么可能不担忧? 可这番话他又不能说出口,只能自己一人心中焦急,有几次都按耐不住,想要冲进选德殿内,生怕赵构被秦天德所害。 “父亲,大人不是那种人,想必大人那般安排必定有某种深意。而且看样子官家也并不打算怪罪大人。”这时候游少堡在王富贵耳边小声说道。 “你懂什么!”王富贵没好气的呵斥了游少堡一句,压低了声音说道,“他若无事你就死定了!” 王富贵不明白赵构对秦天德为何那般看重,而且看情形赵构很有可能不追究秦天德的大逆之举,如果那样的话,赵构绝对不会让此事被人传扬出去,作为知情者就危险了。他是赵构的心腹,而且伴在赵构身边,自当不用担心,可是游少堡这个被秦天德派来行刺赵构的知情者,就难逃一死了! “你们几个仔细听着,若是殿内有任何异常响动,立刻冲入保护官家!”这已经不知道是王富贵第几次对那些侍卫吩咐了。 与殿外剑拔弩张不同,殿内依旧是一片祥和,赵构眯着眼睛看着秦天德,等待着秦天德的回答。 “你究竟是何。。。”这句话赵构并没有说完,虽然问的含糊,但他认为秦天德应当已经知道自己想要问什么了。 其实秦天德不太明白。虽然赵构对他的过往的反差以及奇异之处了解极为详细,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赵构就这么容易知道了自己是个穿越者的事情,因为这件事太诡异了,赵构不可能知道了还能这般镇定,因此他也模棱两可的回答道:“官家不是都知道了么,为何还要问我?” “呵呵,果然,想要从你口中听到真相,是不可能的。知道朕当初为何许你见君不跪么?”赵构笑着说道。 “当初不知,现在知道了。” 其实秦天德一点都不清楚,当初以为是赵构利用自己显示君恩罢了,可现在看来明显不是,至于背后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不敢问,只能如此回答。 赵构也不再追问,继续说道:“朕问你一事,若是朕事先已经决定将皇位禅让给眘儿,朕退居太上皇,你还会想要杀朕,置朕于死地么?朕要听实话。” “会。”秦天德点了点头,第一次没有欺骗赵构。 “为何!” 赵构此刻的表情不是愤怒也不是害怕,而是惊愕。正是这惊愕,使得秦天德越的感觉赵构的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官家纵然禅位,退居太上皇,但依旧会干涉朝政,新皇仁孝,受制于官家,诸多举措必定难以推行。” 秦天德说的是实话,历史上赵构退位后,的确数次干涉朝政,朝中的不少大臣还是极力逢迎赵构,从而在赵眘面前得到好处。就算是赵眘想要北伐,也是过了好多年,等到赵构的影响没那么大才进行的。 “这样啊。”赵构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秦天德的说法。 这一刻秦天德几乎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赵构精神不正常了,因为赵构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有任何的不满,而是问道:“既然你如此想要为眘儿登基扫清障碍,又想将朕置于死地,为何不与他直言处好关系,反而以顺福宗姬相要挟?” 顺福宗姬?秦天德皱了皱眉头。 “就是你的平妻,被你以平妻之礼娶进门来,但却一直不曾圆房的赵茜。” 这你都知道?秦天德越来越看不懂赵构了,也越来越感觉到赵构的可怕。作为一个后来者,他对这种所谓的君权不是太在意,而且史书上也记载了赵构中后期时昏庸,虽然他跟赵构接触的一年来,也觉赵构的心思细腻,可是他总能看出赵构的手段,也就不太在意了。 可是今日生的一切不能不让他重新对赵构作出评价,这货精明的沾上毛就是猴子了! “因为普安王看不起微臣,而且若是微臣与普安王交好,恐怕会遭到秦桧算计。” 赵构点了点头,连上了露出些欣慰神色:“你倒是对眘儿忠心耿耿,莫非上天就是派你来辅助眘儿的?嗯,看来果真如此,难怪司天监监正曾经奏报于朕,说是新帝星虽然势弱,但旁边有名星辅之,看来就是你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秦天德是越听越糊涂了,但偏偏又不敢问,因为他感觉到由于赵构的精神不正常,事情似乎在朝着对他有利的一方面展,他生怕自己一时多嘴,弄出什么变故。 他正想搞清楚赵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是不是因为前不久的彗星以及天雷的缘故,受惊过度,毕竟在古代对这种东西看的极重,要不然秦桧也不会借此动兵变,而赵构前不久去他府中的时候,的确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不过他并没有来及仔细思考,赵构又开口了:“既然你早就知道顺福宗姬的身份,为何不让她恢复名分,你也可以以此增加权势,更有利你今日之举?” 秦天德虽然不能完全确定赵茜为何不愿回到宫中,不过他能够隐约猜出一些原因。 北宋徽宗政和三年,因蔡京建议,宋廷仿照周代的“王姬”称谓,宣布一律称皇帝女“公主”为“帝姬”,郡主为“宗姬”,县主为“族姬”。这个制度维持了十几年,知道南宋初期才恢复旧制。 据史料记载,建炎四年,也就是113o年,宋军剿匪,从匪穴中现一女,自称福柔帝姬,后经过一番查验,确认其身份。 但韦太后扶椁南归后,声称福柔帝姬已经病死金国,如今的福柔帝姬是假,结果被处死,当初一干声称此女为真的的宫中旧人也没有好下场。 对于这个福柔帝姬到底是真是假,秦天德不好说也不关心,但因这个福柔帝姬引起的纷争却让他明白赵茜不肯恢复身份回到宫中的原因。 有不少人都认为被杀的福柔帝姬为真,而韦太后之所以坚持说是假,是因为担心柔福帝姬说出她在北方被**被糟蹋的各种丑事,于是威胁宋高宗将柔福帝姬杀死灭口。宋高宗对柔福帝姬并无什么感情,奉了母亲严命,便牺牲了柔福帝姬。 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已经没人知道了,不过若是赵茜认祖,不排除会被韦太后所忌,下场会不会像难以确定真假的福柔帝姬那般,就不好说了。 只是赵构为什么要说这个呢?心中狐疑着,秦天德说道:“她不是什么郡主,只是我的妻子,做多就是普安完殿下的姐姐。” “很好,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赵构点了点头,又换了话题,“若是你今日事成,眘儿登上皇位,你认为你能够得到眘儿的支持,实现你的计划么?” “虽然有难度,但应当没问题。”秦天德回答的很是肯定。 赵构轻笑了一下,说道:“就凭你用顺福宗姬能够要挟的了眘儿?帝王的手段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看到秦天德嘴角动了几下,像是有些不服气,赵构又说道:“又或者是你以为淮阴的那些人将来能够毫不反抗的辅助你?你也不想想你善用的手段,跟他们的行事风格能相容么?” 第三六三章 变天完结之天德兴奋至魔怔 “这都过了两个时辰了,眼看着日头都要降下来了,怎么官家和秦天德还没有出来,不行了,我等不下去了,尔等跟我进去一看究竟!” 选德殿外王富贵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偏西,纵然是无限好的黄昏景象,他心中却也一团乱麻。 “王大人不可!”韩世忠一把拉住了他,“未经官家召唤,我等不可进入!” “那秦天德要是一时蒙了心思,谋害官家该如何,你付得起这个责任么!”王富贵一把甩掉了韩世忠的手,额头上青筋暴起,“若是官家怪罪下来,就由我一力承担便是!” 此事赵眘也在岳霖的陪同下来到选德殿门口,同样制止了王富贵:“王大人不可如此冲动,想那秦天德当无此胆量谋害圣驾。” “你知道什么!”王富贵看到无法摆脱韩世忠,又将矛头对准了赵眘,“秦天德一向想要辅佐你登上皇位,不然又怎会搞出今日之局面!” “你说什么!”韩世忠和赵眘同时一愣,盯紧了王富贵。 他们都不知道秦桧纵兵逼宫一事是秦天德撺掇秦桧的,就连恩平王赵琢都不知道,因为秦桧想要让赵琢以为一切都是他的主意,独吞从龙之功。 如今听到王富贵这般说法,二人这才有了些许头绪,可仍旧猜不出秦天德才是此次兵变的祸头,只以为秦天德在其中出了不少气力。 赵眘不由得对秦天德产生了少许改观,他想不到秦天德做这么多事情竟然是为了自己,尤其是王富贵说的那句“一向想要辅佐你登上皇位”,更是使得他内心对秦天德的厌恶产生了少许松动。 不过他还是不能原谅秦天德,因为在他看来,是秦天德抓了他的姐姐,以此要挟,虽说极力相邀辅佐自己登基,但也有可能是认为自己比较容易被要挟,从而让秦天德一家独大,就像秦桧那般独掌朝权。 韩世忠不像赵眘那般见识不多,几十年来他见惯了官场上的各种尔虞我诈,身子自己也经历过一些,想到前些日子秦天德频频从后门夜访相府,不由得猜到了一些,一把抓住王富贵的胸口,大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老夫说清楚!” 王富贵自知失言,这些事情赵构严禁他对任何人提起,当即不再开口,只是坚持要进入选德殿,确保赵构无恙。 韩世忠看到从王富贵口中问不出什么,松开手对着身后已经换过一些气力的侍卫吼道:“跟老夫进殿,一切罪责老夫承担!” 就在他要推开选德殿大门的时候,大门开了,从里面打开了,之间秦天德好似受了天大的打击,仿佛魔怔了一般,口中嘀咕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脸上一副半哭半笑的表情,从大殿内走了出来,视若无人一般,朝着韩世忠就撞了过去。 韩世忠眉头一皱,让开身子,带头冲进了选德殿,王富贵紧随其后,口中喊着“官家”,同样冲了进去。 看到秦天德朝着自己走来,赵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现秦天德双眼根本没有看向自己,而是两眼无神,似乎只是要离开,而他挡住了去路,只能先避让开,果然看到秦天德又朝着台阶下的那群侍卫走了过去。 岳霖紧皱着眉头,不知道秦天德到底生了什么事。秦天德的详细计划并没有全部告诉他,他只是知道了他该知道的那部分。看到秦天德恍如木偶一般穿过了侍卫们让出的通道,他跟赵眘请示了一句,就快步追了过去。 赶上秦天德,岳霖不停的追问秦天德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相信秦天德会谋害赵构,因为韩世忠和王富贵进入后并没有大叫又或者派人缉拿秦天德,他更是听见了赵构的声音,因此现在他认为是赵构对秦天德做了什么。 如今他已经不恨秦天德了,经历了被赵家父子同时当枪的一幕,他反而认为打了他耳光的秦天德才是真心为他好,为他岳家好,要不然他的母亲、姐姐、还有兄长甚至是两个弟弟也不会同时替秦天德说话。 扶着秦天德走过了选德殿外的宫门,他这才敢大声的问道:“大人,到底生什么事情了,官家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要将你治罪?” 这句话他之前怕被人听到,因此一直都是小声的问,而秦天德似乎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可是当他大声问出后,秦天德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一把抓着的他的手臂,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悦祥,你说什么,你说官家将我治罪?不是,官家根本没有将我治罪,相反官家给了我天大的赏赐,这赏赐大得我都想不到,你肯定也想象不到,所有人都想象不到!” 画面回放,半个时辰前的选德殿内。 “又或者是你以为淮阴的那些人将来能够毫不反抗的辅助你?你也不想想你善用的手段,跟他们的行事风格能相容么?” 在赵构之前的话中,秦天德已经知道自己在淮阴的一切都被人密告给了赵构,不然赵构不可能会知道陈规没死,还在用自己提供的火药配方研制火器。 “我会另想办法,让他们屈服。”秦天德很清楚,所谓灭金吞夏富国强兵大计,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实现的,离不开那些忠臣良将。 赵构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你若是有秦会之的狠辣,你倒是有可能成功,不过你太妇人之仁了。朕问你,若是你此次事成,打算如何安置王富贵和那个游少堡?” “如何安置?”秦天德不明白赵构所谓的妇人之仁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看看,朕就知道,你心中从未有过杀人灭口的想法。你也不想想,今日你若是成功,他二人知晓了你大逆不道的秘密,一旦透露,不但你难逃一死,就连你钱塘满门也要陪葬。说到底,你还是太不了解人性了。” 他为什么总是提到“人”呢?难道是说我忘恩负义,因此骂我不是人么?秦天德有些抓狂了,对于他认为的精神病患者赵构,他真猜不出赵构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看到秦天德沉默不语,赵构也不过多说这个话题,而是再度转换了话题:“朕知道你对死不在乎,你进入殿内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句讨饶的话语,从你开始计划的时候,似乎就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生死。不过你应当在乎我大宋的将来吧?” 秦天德不是不怕死,而是之前他以为凭借他对历史的了解,凭借那些史料上对各人性格以及相互关系之间的记载,他的计划绝对不会失败,而且在之前的过程中,一切的展都完全按照他所熟知的那样,因此他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失败。 如果不是赵构不像史书中记载的那般昏庸不堪,早早有了防范秦桧的手段,他今日的计划必定成功,不但秦桧难逃一死,赵构也必死无疑。 如今他还是不怕死,因为谋反大罪必死无疑,怕死哀求除了让人看了笑话外,没有任何的作用。 “朕如今也想明白了,既然上天认为朕不适合再做这个皇位,那朕退位便是。只不过朕有一个疑惑想要你来解答。为何你不用其他的手段来对付朕,而是派人趁乱行刺呢?” 其他的手段?下毒么? “那个行不通。” “哦,也对,毕竟这边不比那里,想必你应当是受到重重限制,否则你要灭金吞夏也只需要挥挥手便是。” 挥挥手灭金吞夏,你病得不轻啊!秦天德越来越糊涂了,此刻他真的想打12o,问问医生,精神病会不会传染。 然而赵构后面的话,则是让他糊涂的大脑变得不会转动了。 “好了,朕和你在此处耽搁了这么久,难免外面的人不会误会什么。朕已经有了决定,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就是。。。。。。” 赵构的这番话说了足足一刻钟,说的秦天德就像一个傻子站在那里,不但眼睛睁到了极限,就连嘴巴也越**大。 赵构说完,觉秦天德的呆傻模样,不由得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那意思就是,怎么样,你也有算不到的事情? 然后又叫了两声秦天德,这才将几乎石化的秦天德从震惊中唤醒。 秦天德揉着有些酸疼的下巴,不停的眨着眼睛,没办法时间太长受不了了。其实他最想干的事情是摸一摸赵构的脑门,看看赵构是不是烧烧糊涂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那番话来? 不过他不敢,但还是想要试探一下是不是赵构为了报复戏耍自己,因此问道:“官家,我忘恩负义,更是想要谋害与你,你为何还要对我如此优厚?” “呵呵。。。你肯再叫朕‘官家’,朕很满意。只要能够使得大宋长盛不衰,得到上天眷顾,朕又岂会在乎区区皇位呢?” “那不怕我将来谋朝篡位么?” “呵呵,你懂得如何谋朝篡位么?他们会让你谋朝篡位么?” “那。。。” “呵呵。。。” 秦天德一连问出了许多对自己不利的问题,而赵构总是笑着回答,答案中总带着些玄乎其神。 等到最后秦天德确认赵构真的不是在戏耍自己,他将拥有史上任何臣子都不曾拥有的权势,他终于魔怔了,兴奋的魔怔了。 顺带提一下这二人问出的问题。 “官家,你既然早已知道秦桧不可靠,为何会要冤杀岳元帅?” 这自然是秦天德问出的问题,而赵构的问题则是:“秦天德,朕如此深明大义,顺从天意做出禅位之举,将来能否登上仙界呢?” 第三六四章 三党现秦达独领朝权 变天了,皇宫内变天了,临安城变天了,整个大宋变天了。 ≥≦ 虽然秦桧兵变逼宫,试图迫使赵构退位,将皇位禅让给恩平王赵琢的大逆之举失败了,但是赵构依旧退位了,只不过将皇位禅让给了普安王赵眘。 秦桧的叛乱使得朝中秦桧党羽人人自危,自是无人敢在这种要命的关头出什么异议,后宫中最有话语权的韦太后也没有出言反对,禅让之事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禅让、登基大典过后,一个月的时间内,朝中生了较大的变化,之所以说这种变化是较大的而不是翻天覆地的,因为此次的秦桧叛乱并没有在朝野内外引太多的抄家灭族之事。 除了参与了秦桧叛乱过程的那些秦桧党羽,例如三衙的三个副都指挥使吴罡、王友良、李存义被下旨抄家,株连三族;原枢密使因为配合秦桧调动三衙兵士被打入天牢;还有宫中一些等级较高的太监因与秦桧勾结方便行事被处死等,并没有导致更多的人被株连。 与历史上任何一次叛乱被平后的影响比起来,此次的影响小了许多,仅仅从被处斩的人数上就能看的出来。 不过王友良和李存义叛乱当日就被格杀,而吴罡在叛乱之后居然消失不见,连同家眷几十口人同时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使得吴罡成为了朝廷颁下的号通缉要犯。 一朝天子一朝臣,赵眘登基后,接连布了一连串的旨意,将不少以前受到秦桧迫害的官员再度启用,那些被秦桧制造出来的冤假错案也得到了平反,不过并非全部,至少万俟卨、张俊等人的案情就没有被平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秦天德的意思。 其中,岳飞官复原职,以礼改葬,赐岳飞谥曰武穆,追封鄂王。 淮阴县内陡然间出现了不少大人物,大多都是去年被配去的。赵鼎赵元镇复相,重新升任左相;张浚张德元升任参政知事;陈规任工部尚书;胡铨升任枢密使;韩世忠、王贵为枢密副使,其中王贵兼任兵部尚书;6游调回京城与周必大一同出任监察御史,而空出来的淮阴县令一职则由秦二接任;6游之父6宰升任临安府尹等等,还有不少人皆获擢升。 可以说淮阴众人在此次事件中得益良多。没有办法,到这个时候,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是秦天德早就准备好的,应当算是秦天德班底,只不过真的如此么?朝中不少明眼人对此嗤之以鼻,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等着看秦天德的笑话。 除了淮阴众人,因得罪秦桧,而被贬至琼州的李光李泰出任参政知事;原户部郎中李瑜升任户部尚书;刘琦刘信叔、郑刚中、吴璘等回京候命等候差遣。 随即赵眘又下圣旨,刘琦出知襄阳府,兼任宣抚处置使,节制京西南路、湖北路;吴璘出知成都府,兼任宣抚处置使,节制利州西路、成都府路、潼川府路;郑刚中出知兴元府,兼任宣抚处置使,节制利州东路、夔州路;韩世忠以枢密副使之职兼任宣抚处置使,节制淮南西路、淮南东路、江南东路。 这条旨意一出,不由得大宋举国震惊。这些地方可以说是大宋与金国边境所有府路都有了猛将坐镇,而且一改秦桧为相时,前线御前诸军退于二线的畏缩之举,反而重新将军队压倒了边境,这使得不少人都认为,秦天德打算是要跟金国开站了! 没错,就是秦天德,虽然所有的圣旨皆是出自新皇赵眘之口,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秦天德的意思,因为秦天德如今的权柄是在是太大了,大的过了当年威风不可一世的秦桧,因为秦天德是此次兵变中最大的获益者,甚至过了登上帝位的赵眘。 在赵构退位禅让的圣旨中,清清楚楚的写了这么一条,秦天德为大宋国师。 何为国师?国师一词最早出自于尚佛的北齐文宣帝之时,指的是有道高僧,在宋朝还从未有过国师的称号,秦天德何德何能竟能得此殊荣? 要只是这样也摆了,毕竟没有什么实权,可秦天德的这个国师并非如此,其职能又被赵构改变了——下领百官,上代赵眘处置国事。 在赵构的退位禅让圣旨中说的明白,说是赵眘年幼,还不足以主政,因此国家大事交由秦天德代为处理,一人独领朝政,等到时机成熟,再将朝政交换于赵眘。 在百官看来,赵眘的确年纪小一些,可再怎么说也年满十八了,如果说这还过于稚嫩,那么只比赵眘大了不到七岁,如今还不到二十五的秦天德难道就成熟了么? 要只是这些,也还能忍受,毕竟赵眘尚未加冠,等上两年加冠,秦天德就应当将朝政归还,最多再忍上两年就是。 可是赵构的旨意中还有一句话让文武百官甚至赵眘自己都难以接受,说是赵眘何事有能力处置朝政由国师秦天德说了算,也就是说,即便赵眘加冠,年满二十,如果秦天德认为赵眘还不足以处置朝政,照样可以不把朝权交还。 换句话说,只要秦天德不开这个口,哪怕等到赵眘七老八十也只是一个傀儡皇帝,真正的大权始终都在秦天德的手上! 当然也不能完全这么说,等到赵构老死,赵眘要是把心一横,硬顶着不孝的名头,违背赵构旨意,硬是将朝权从秦天德手中抢回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赵构如今的身子骨极为硬朗,看样子在活个一二十年也不成问题,而这一二十年足够秦天德将朝堂经营的密不透风,到那时即便赵眘想要收权,又谈何容易? 为此以赵鼎为的不少官员,甚至包括胡铨陈规等得益于秦天德的官员全都去求过赵构,恳求赵构将圣旨收回,收回对秦天德的封赏,因为这份封赏实在是太严重了,要不然秦天德也不会再戊五当日选德殿内听到后兴奋的魔怔了。 令他们失望的是,也不知赵构受到了秦天德什么样的蛊惑,下定了心思授予秦天德通天的权柄,弄得百官长跪宫门外三日三夜最终也以失败而告终。 他们不同意秦天德在朝中一人独大的原因很多,说起来也头头是道。例如如此放纵秦天德容易使其成为第二个秦桧,时日一长会威胁道赵眘的帝位,动摇大宋近两百年的根基。 他们不放心秦天德也是有道理的,不说秦天德是秦桧的侄儿,血液中留着秦家的血脉,只说兵变脑秦桧到现在都不曾被处斩,秦桧众多党羽也没有收到任何处置,再加上朝中另外的官员变动,就足以让他们对秦天德起疑了。 秦天德门下三御使之一的何铸升任吏部尚书,曾出任过兵部侍郎的王庶为刑部尚书,而依附过秦桧的范同则摇身一变成为了与赵鼎齐平的右相,着实让所有人跌破了眼睛。 这范同升任右相后,不知是否得到了秦天德的示意,开始打死拉拢那些树倒猢狲散的秦桧党羽,这些人失了秦桧这棵大树,又因为担心被卷入到秦桧叛乱一事中,得知范同乃是秦天德心腹之一,又曾经依附过秦桧,当下在很短的时间内,纷纷投入了范同门下,使得右相范同在较短的时间内在朝中形成了一股极大的势力,被人称之为新秦党。 面对范同的强势崛起,赵鼎、张浚、李光、韩世忠等人担心秦天德一家独大,迅抱团拉拢交好官员,围绕在赵眘身边,在朝中也形成了一派势力,被称之为保皇派。由于他们大多身居高位,虽然人数略逊于新秦党,但其势力并不弱于对方。 除了新秦党和保皇派这两大是例外,还有一派不能不让人注意,那就是淮阴党。此时的淮阴党人数并不多,公认的只有周必大、6游、岳雷、王贵、秦二几人而已,当然胡铨、陈规、6宰等人因为种种关联也被视作淮阴党,只不过不是那么纯粹罢了,算是半个淮阴党半个保皇派。 淮阴党虽然人少官职大多不高,但是确实深得秦天德看重,加上淮阴三杰年轻有才学,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因此没人敢轻视他们。 对于淮阴党,以范同为的新秦党不敢招惹,而熟知淮阴三杰人品的赵鼎等保皇党人则利用胡铨陈规几人大力拉拢,尤其是陈规如今已经成为岳雷的岳父,更是有着极为有利的优势。 由于这三党的出现,使得本应当会随着叛乱被平息而在朝中出现的短暂混乱在几天的时间内就被平息了,也是的大宋整体上并没有受到秦桧兵变的影响。 对于朝中拉帮结党之事,秦天德并没有理会,因为这早就在他的计划之内。当初他拒绝朝中任何官员的投靠,可是偏偏接受了范同还有何铸,甚至强行逼迫王庶顺从自己,这都是有目的的。 如今他正坐在新盖成的国师府内,面对岳家四子一女,逐一解释着众人最大的疑惑——为何还不处死秦桧! 第三六五章 未来的隐患 “狗国师,你现在是威风的很,得意的很,连小官家都得看你脸色行事,小爷以后想要收拾你恐怕就很难了。 ”说话的是岳震,惬意的坐在秦天德的腿上,耷拉着一双小腿,手中拿着糕点,边吃边说道。 秦天德淡淡一笑,知道岳家四子一女今日登门所谓何事,也不说破,只是抬手在岳震脑袋上轻敲了一下,笑骂道:“震儿,我如今已经将秦桧弄到大牢,为何你还要骂我为狗国师呢?” 岳震咧了咧嘴,装出疼痛的模样,看了对面的岳银瓶一眼,觉后者没有反应,眼珠一转说道:“秦桧老贼已经被打入天牢快两个月了,为何还不处斩?你别蒙骗小爷说你做不了主,小爷已经知道了,是你从中作梗,保下了他的狗命!” “那是不是如果处斩了秦桧,你就不再骂我?” “嗯,这个让小爷在考虑考虑,小爷是觉得这般喊你比较亲切。” 秦天德哑然,旋即摸着岳震的脑袋说道:“小妖孽!” “你骂谁是妖孽!”岳震不干了,将手中的糕点朝着桌上的盘子里一扔,瞪大了黑溜溜的大眼睛,气鼓鼓的等着秦天德。 “我觉得喊你小妖孽也很亲切啊。”秦天德笑道,“小妖孽!” 岳震气结,偏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赌气的将油乎乎的双手再次抹在了秦天德的胸口。 “四哥,秦大人如今贵为国师,又帮咱们岳家报了大仇,你的确不能再想以前那般辱骂国师大人了。”说话的是岳霆,他比岳震乖巧了许多,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若非手中抓着糕点吃的露出了孩童的模样,倒是真有点学究的风范。 岳雷岳霖也同时开口说道:“小四,小五说的对,以后你不许再对国师大人不敬了,听到没有!” 被人这般呵斥,岳震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当下就要将怨气泄到距离自己最近的岳霆身上,肉呼呼的小拳头已经举起。 就在他准备朝着岳霆脑袋上打去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皮上翻偷眼看去,就看见那熟悉的拳头果然出现在自己脑袋上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缩回了自己的拳头。 “好了,别闹了。”岳银瓶终于开口了,“秦大人,如今秦桧谋反证据确凿,刑部、大理寺都以定其死罪,只等官家御笔朱批,就能问斩,你为何迟迟不肯同意?” 这个问题不仅是岳家人想要知道的,众多增遭受过秦桧迫害的官员都想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朝中的三派官员出奇的一致,都曾多次追问过秦天德,就连朝中的一些酱油众都有些好奇。 “他必死,只不过时机不到。”对于岳银瓶的询问,秦天德没法随意敷衍了,“瓶儿你放心,最多再有一个月。” 听到秦天德在这个问题上第一次明确表态,岳雷岳霖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此番的任务算是达到了。 岳雷是淮阴一派,不过跟保皇一派中的胡铨有着师徒之情,而且对保皇一派中大多数人都充满敬意,由于胡铨、陈规等人的存在,使得淮阴党和保皇派存在着极大的关联,因此他们此次前来不仅仅是代表他们岳家,更是代表着更多的人来询问,就连岳银瓶来之前也曾受过韩世忠的托付。 “悦祥,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秦天德突然对岳霖问道。 岳雷、岳震同时眼前一亮,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秦天德与岳霖之间有什么秘密,而岳霖也从未说过,不由得诧异的看了过去,而岳霆则是对此毫不关心,专心致志的吃着手中的糕点,至于岳银瓶则是眼中闪烁不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岳霖看了看自家兄弟,没有作声,然后看向秦天德,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考虑好了,明日就去向官家辞去侍卫统领一职。” 看到岳雷和岳震眼中流露出的浓浓疑惑,岳震甚至就要开口询问,秦天德连忙转移了话题:“怎么,你们这么多人今日大老远的到我府中就是为了询问秦桧处斩一事么?” “国师大人,咱们两家离得不远啊,就只有一墙之隔,何来大老远一说?而且四哥这两天正琢磨着开个门来,方便进出。”对事情向来比较认真执着的岳霆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如今秦天德的国师府和鄂王府紧邻,中间只隔着一堵院墙,两座府邸都在起初的秦桧相府旧址。 秦桧被打入大牢后,其府邸因有望气之人称“有王气”,被收归宫有,改筑新宫,命名德寿宫,为赵构居所。 不过赵构对秦天德恩眷太盛,在重筑新宫之时,居然将秦桧的府邸一分为二,其中一半赐给秦天德,改建国师府。 秦天德不敢跟赵构平分,遂建议将自己得到的一半再分出一半,筑造鄂王府,也就是岳家的府邸,得到了赵构的肯,也免去了不少官员的参奏,所以说如今的国师府和鄂王府其实只有一墙之隔,而两座府邸相邻的就是皇宫中赵构所居的德寿宫,这一点既能够看出当初秦桧府邸何其之大,更能显示出赵构对秦天德的宠信。 由于岳飞冤案平反,岳李氏自然不用再“屈居”于钱塘秦府,受了诰命夫人称号,居住与新盖成的鄂王府,就连李清照也搬了过去,平日里教导岳霆岳震等孩童课业,闲暇时还能和岳李氏聊天作伴。 只是岳家子女长期跟在秦天德身边,早已习惯了,因此无事时经常喜欢跑到国师府来,不是岳震去撩拨秦天德,就是去找苏子牧的弟弟妹妹嬉戏玩耍,国师府的门子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早已不在过问随意出入的岳家兄弟。 秦天德正要开口,岳银瓶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道:“狗官,你是不是再等金国的消息?” 秦天德一愣,想不到岳银瓶如此聪慧,竟然想到了自己将秦桧留到如今是因为金人的关系,不过他知道,岳银瓶知道的太少,只能想到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却不知道其中真正的缘由。 “国师大人,是否要对金狗开战了!”岳雷和岳霖一下子从椅子上跃了起来,脸上的兴奋难以遮掩。 这兄弟二人都已经亲手杀过金兵,尤其是岳雷,见识过秦天德对金人的手段,尤其是秦天德弄出的四大宣抚使,那四人皆是举世名将,早年与金兵交手多次,朝中不少人都认为秦天德打算对金开战,只不过没人敢轻易问出口罢了。 “二哥三哥,你们太天真了!”说话的是岳震,小妖孽已经再度抓起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你们也不想想,以狗国师的性格,他要对付别人,肯定不愿自身受到太多损失的,所以他肯定不会现在对金开战。” 还真是个小妖孽啊!秦天德不由得奖赏般摸了摸岳震的脑瓜,看着一脸希冀的岳雷岳霖摇了摇头:“此事你二人毋需过问。祥,你本应是在韩大人手下效力,怎得此刻还未动身,莫非是因为此事耽搁?你需谨记,虽然你勇武过人,但战争是千军万马中智与勇的交锋,你缺乏大阵仗磨练,即便开展你也很难担以重任,即便是先锋官也不可能。 悦祥,你的性格,我保证,你会现有些事情比亲自上阵杀敌还要过瘾,明日一更来我府中,我有一些人介绍给你。” 秦天德的话让岳雷岳霖不敢反驳,只看他之前顶着种种误会,一人对付秦桧,二人就知道秦桧胸中丘壑不是他们所能理解,只能找了机会询问自家兄弟,被秦天德称为小妖孽的岳震了。 “狗官,你知不知道如今你权势太大,对你极为不利,你应当主动交出一部分权利,否则将来很可能会演变成为你与官家还有朝中所有官员为敌的局面。” 说话的是岳银瓶,秦天德听得出来岳银瓶对自己的关心,虽然岳银瓶始终称呼自己“狗官”,但他知道这两个字在岳银瓶口中已经不是骂人的话,而是一种亲昵的称呼,他记得二人当日冲上**巅峰之时,岳银瓶八爪鱼般将自己死死缠住的时候,口中呢喃的还是这两个字。 岳银瓶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权柄,迟早有一天会衍变成那种局面,不论他做的是好是坏,都会出现那一天,因为他的出现导致了侵害了太多人的权益。 宋朝是个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朝代,赵眘作为皇帝想要掌权自不用说,而朝中的那些士大夫同样如此。曾经就有士大夫认为皇帝权利过重而专门上书指责,皇帝也没有任何责罚。 他的出现,使得包括赵鼎、胡铨等在内的所有士大夫都会感到不满,就连奸猾的范同看似如今对他俯帖耳,等到那一日,也必定会反目。 这种现象如今就有了苗头,不少士大夫对他的评价就有些不满,因为赵眘登基后,武将的权势明显增加了。王贵一个武人成了兵部尚书,更是和韩世忠一同成为了枢密副使;四大手握重权的宣抚使,除了郑刚中是进士出身,其余三人皆是武将出身,这在平常年代是很少有的。 若非他铲除秦桧,加上这些举动显示出想要北上伐金之心,朝中早就有人公开反对了,毕竟重文轻武是宋朝一贯的制度! 第三六六章 秦三一般的户部尚书 打走了岳家五人,秦天德站在门口,心中起伏不停。 倒不是因为岳银瓶刚才的那番话,而是因为在岳银瓶离去的时刻,他从岳银瓶闪烁的眼神中读懂了岳银瓶没有问出口的话——你何时上门提亲,娶我过门? 他和岳银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且二人之间经历那许多波折,感情早已深重,如今秦桧已除,新皇登基,迎娶一事自当提上日程。 只不过他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安排,而且秦非和秦李氏并没有迁来临安,而是依旧留在钱塘,因为朱淑真似乎还在埋怨他,而眼下朱淑真临盆在即,秦非夫妇都留在了钱塘等待朱淑真的生产。 他打算等到朱淑真生产,气消了之后,然后将秦非夫妇都接到临安,然后将诸多布局一一安排妥当,在隆重其事的上门提亲。 心中正琢磨着,秦三跑了过来:“少爷,户部尚书李瑜求见。” 秦三经历了背叛之后,被得知此事的翠儿连打带骂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夫妻二人一大早就跪在秦天德门外,请求秦天德的原谅。 大清早的一开门,秦天德就看见泪眼婆娑的翠儿还有鼻青脸肿,身上多处都有瘀伤以及抓挠痕迹的秦三跪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 等到得知秦三夫妇的来意,秦天德不由的好笑,其实秦三早就是他安排的一颗没有目标的棋子,就是要利用秦三憨傻来引得一些想要对付他的人上钩,结果谁先到会掉到了秦桧这条大鱼。 他自然不会怪罪秦三,因为他看得出,那些日子秦三内心明显是备受煎熬,身子也消瘦了许多,知道是其内疚,自然不会怪罪,只是告诫秦三,今后若是再有类似事情,一定要实言相告,他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听到秦天德不怪罪,秦三的憨性又上来了,当着秦天德的面就开始跟翠儿吹嘘,说什么早就知道少爷不会怪罪之类,就如同几年前他酒后乱性毁了翠儿贞洁一般,只不过翠儿可不像秦洪秦二那般好说话,当即连抓带挠将秦三吓得噤若寒蝉抱头鼠窜。 如今秦天德的身份不同了,府邸比里仁坊那里大出了数倍,府中的下人也是倍增,秦三如今虽然还是他的席跟班长随,但是翠儿却成了府中丫鬟们头目,而国师府的管家则变成了牛二娃。 牛二娃人虽然老实,但也是有心眼的,想当初就是试图钻空子占秦天德的便宜被秦天德现的。 至于里仁坊府邸的老管家秦福,则依旧留在那里打理一切,毕竟那里也是秦家的产业,而且秦天德如今正在那里搞一个大工程,需要有人看着。 “下官户部尚书李瑜见过国师大人,谢过大人提拔之恩!”人到中年的李瑜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能够从户部郎中连升几级成为户部尚书,他在朝中是典型的十三不靠,只不过他除了搭理自己手头的那一摊,从来不多事,加上祖上的荫德,户部郎中做的也算稳当。 如今朝中的变动,不少人得到了擢升,都可谓是秦天德提拔的,上门拜谢也算情理之中。这些日子秦天德已经接待过不少官员上门拜谢了。 如今他身为百官之,在朝中又没有什么仇敌,再加上那个很可能精神不正常的赵构在背后大力支持,他自然不怕结交官员了。 不过上门拜谢的那些官员大多都是在秦桧兵变后得到晋升的,人品基本上还都能说得过去,因此拜谢很有可能只是个形式,并非真正投靠他。 而他也不希望有人投靠自己,省的使得自己变成了秦桧第二,到时候他将朝权归还赵眘,想要功成身退的时候,恐怕赵眘都不会放过他了。要不是如此,秦桧曾经的众多党羽早就投到他的门下,而他也用不着推出一个范同了。 “免礼,李大人请坐。来人,上茶!”对于李瑜这个人,他有过一定的了解,尤其是几次跟李瑜的接触中,他现此人属于官员中的另类,虽无争强斗胜好名好利之心,但做事恪尽职守,作为掌管朝廷钱袋子的户部尚书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茶就免了!”李瑜的确是个另类,声音相当的强硬,“下官此来一是为了感谢,而是为了给大人提前打个招呼,免得将来大人跟下官只见闹得不愉快。” 秦天德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的问道:“是何招呼?” “大人对下官有提拔之恩不假,但是大人若是想要以此来使得下官对大人俯帖耳,想秦桧老贼那般将朝廷户部作为自家钱袋,那就最好罢免了下官。下官既为户部尚书,绝不会放任任何人中饱私囊的,贪污朝廷银两的!” 这是何等的二啊,简直比秦三还要秦三! 秦天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愣愣的看着梗着脖子的李瑜,做梦也想不到对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要知道之前就连吴璘、刘琦这样久经沙场的宿将前来府中拜望自己的时候,虽然言语间也透露出不会因为自己的提拔而投靠之类的意思,但也没有像眼前的李瑜这般强硬。不过这样说明自己的确没有看错人,李瑜担任这个户部尚书非常的合适。 “那若是有其他人想要贪污户部银两又当如何?” “下官一视同仁,不论是任何人,哪怕是官家,只要有我李瑜担任户部尚书一日,就休想从户部贪墨半两银钱!” “这是你自己说的!”秦天德绷着脸站了起来,“若是让本国师知道你敢言而无信又或者是自己中饱私囊,到时候休怪本国师不客气了!” “国师大人放心便是!若是无事,下官告退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能够在秦桧掌控的朝堂上存活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你站住!”看到李瑜转身欲走,秦天德叫住了他,“若是有人胆敢胁迫你,又或者在你户部拨出的银两中上下其手,你就告诉本国师,明白了么?” 李瑜身形晃了一下,脚步也慢了片刻:“国师大人放心,下官明白。不过国师大人若是以为如此就能够收买下官,那就大错特错了!” 丢下这句话,李瑜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就连守在门口的秦三听到了二人的全部对话,都对李瑜怒目而视。 “少爷,这货也太憨了吧,比小的都憨。” 做户部尚书憨一点有好处,不过他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憨傻,否则秦桧和万俟卨怎么可能都没有动过此人呢? 日子就这样过着,早朝时,由于官员变动较多,所以各种琐碎事情也多,暂时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秦天德很少表自己的意见,往往都是有赵鼎和范同决定好,他点个头表个态就行了。 提到上朝,秦天德就又想起精神不正常的赵构了。 按照赵构当日的安排,他当上国师后,大殿内会增加一把座椅,就在龙椅下方,位于高台半中,如此一来,百官朝拜赵眘时,连带他也一起朝拜了。 这种事情虽然荣耀不世,但秦天德却是万万不敢接受的,这是再往死路上因自己。他不知道这究竟是犯病了的赵构无意提出的,还是赵构的试探,如今他对赵构已经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 帝王之术帝王手段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尤其是开国皇帝,那绝没有泛泛之辈。赵构虽说中后期惧怕金人任用秦桧,但在早年也是有不少应用之举的。身为康王之时,只身进入金营为人质,不屈不挠的气质使得金国太子都怀疑赵构不是皇子,因为那是宋朝的皇子实在是比阿斗还要阿斗几分。 随后在应天称帝,连年征战辗转迁徙,面对金人的铁骑也曾有过抵抗之举,只不过后来担心武将做大,加上金人开始施展计谋,最终倒在了金人的糖衣炮弹之中。 至于岳飞之死,也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后世的史书中所有记载的可能原因,皆与他从赵构口中听来的不同,其中辛秘难以形容,只能让其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如今他在朝中的位置位于百官最前列,时而在左时而在右,赵鼎范同皆不敢有所不满,均位于他之后,他的官轿也停放在距离宫门最近的地方,其余人等的官轿则是停放在他后面,根本没有人敢与其靠的太近的。 如今的朝堂经过他刻意安排,新秦党和保皇党之间已经开始有了小摩擦,有时也会在朝堂上争辩的不可开交,最终都是由他来最终拍板,而龙椅上的赵眘,只是一个看客,每当他有所决定后,就会走形式的问上一句:“官家,此事微臣之意已定,官家可有补充?” 就这一句话,让赵眘将秦天德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没有办法。为了能够让秦天德尽早将朝权还给自己,他只能故作镇定的随上一句“国师此意甚善,甚合朕意。” 但是散朝后,他总会前往德寿宫,去给赵构请安,同时将秦天德在朝中的一举一动详细描述,但并不做任何评价,希望赵构能够有朝一日收回旨意。 除此之外,他也会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同样在将这些话学上一遍,仍旧不做任何评价。 不能不说,这个提前登基的宋孝宗,在秦天德的强势威逼下,逐渐开始学会施展手段,一步步的成长了。 第三六七章 孝宗时代的中流砥柱 这些日子来,朝中百官忽然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成为国师统率百官的秦天德似乎变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嚣张跋扈了。≥ 除了每次早朝时对赵眘说出那句带有浓重挑衅之意的话,平日里很少再有任何辱骂、欺压甚至殴打官员的事情,不由得开始暗暗怀疑秦天德时候有些过于形骸放浪得意忘形了。 出于这个猜测,以范同为的新秦党和以赵鼎为的保皇党心领神会般,开始增加了朝堂上的争议,这些争议最终都交由秦天德决断,从而换来秦天德的那一句挑衅赵眘的话,而秦天德似乎茫然不知一般。 这件事被周必大和6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二人算是最早被秦天德以另类手段收在身边的,曾经也对秦天德的种种举动有所不满和误会。 不过这些不满和误会随着秦桧兵变被擒,身陷大狱而都烟消云散,也明白了秦天德为何之前会有那么多让人难以理解的言行。 他们如今也不过二十上下,正是一腔热血之时,对于秦天德这种单身匹马将秦桧拉下马的秦天德充满了敬佩,相信秦天德所作的一切必定隐含深意,之不过他们目前看不懂罢了。 除此之外,周必大被秦天德展现出来的种种出常人的手段所折服,而6游则是因为父亲6宰对秦天德的推崇,以及唐婉从岳银瓶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对秦天德敬服。 6宰也曾见识过秦天德的嚣张,想当初秦天德为了得到6游,居然带人打上6府,甚至设计威逼,6宰起初也对秦天德恨之入骨。 不顾随着自己独自一步步踏入仕途,展现出重重才华,6宰不由得大感安慰,甚至庆幸当日秦天德以6府满门性命胁迫6游相随,很明显秦天德对6游是相当的青睐。 做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出人头地,弱冠之年的6游虽然未能经过科举,但却已经升任品低权重的监察御史,尤其是在知县淮阴一年,6宰已经看出秦天德的心意,要将6游培养为宰执之才。 还是那句话,没有地方上执政经验,不得为相。仅此一点6宰就对秦天德刮目相看,更何况他还重新成为了临安府尹。 他不像6周二人那般年轻识浅,也不想胡铨等人那般跟秦天德没有什么利益瓜葛,因此他对秦天德的举动进行了细致彻底的研究,甚至隐约间能够明白赵构为何对秦天德那般宠信。 因此他平日里没少教导6游,让其多跟秦天德学一学,学学秦天德的心思手段,言谈间对秦天德也算推崇备至。 出于担心秦天德将来的安危,6周二人商谈一番后,决定拜访秦天德,只是秦天德的府中似乎还有贵客。 “子充、务观,你二人来的正好,本国师正想命人去将二位请来!”一看到6游和周必大联袂而至,一脸兴奋的秦天德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抓着二人的手臂走到了一侧一个中年人面前。 “这位是虞允文虞彬父,潼川路转运判官虞祺之子,与你等相同,皆是有大才学之人,加以琢磨都是我大宋未来的栋梁之材。你三人多多熟悉,将来方便共同为大宋尽职。” 6游看着身高六尺四寸身材胸围的虞允文,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就转向了秦天德:“秦大人,我二人此次前来有要事相商。” “彬父兄不日将要跟随郑大人前往兴元府,务观有何事改日再谈,你三人先多熟悉熟悉。” “大人。。。” 6游还要开口,却是被周必大拉了一下。此刻的周必大正认真的打量着对面的虞允文,打量着这个虽然身上散着文人风骨,但却夹在着铁马气息的人。虽说这样看一个人实在是不太礼貌,但周必大就是忍不住。 他刚才看到秦天德像他二人介绍虞允文的时候,觉秦天德的表情甚是兴奋,尤其是眼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这种光芒他曾经见过,秦天德在淮阴官道第一次见到自己,得知自己姓名时也曾出现过。 “国师大人谬赞,彬父何德何能敢当大人如此夸赞,不知这二位是?”虞允文在秦天德拉着6周二人走过来时就已经站了起来。 他如今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一直不曾考取功名,只是帮着父亲处理一些公事,也算是磨练。秦桧兵变之事他也曾听闻,不过从来不认为跟自己会有什么关系。 可是新皇登基后不久,其父就接到了朝廷公文,说是命他前往京城候命,等候差遣,另有任命。 虞祺为官多年,也算会有些根底之人,对于此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是福是祸,不由得托人打听,得知此事完全是当今国师秦天德一手为之。 对于秦天德,虞祺并不怎么了解,但也不便得罪的太狠,因此在拖延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让自己的儿子虞允文前往临安,专门叮嘱先去拜会秦天德,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哪知道虞允文见到秦天德时,秦天德的热情几乎将其融化,似乎对自己早就认识,而且对自己的评价极高,更是当着6周二人的面给出了如此高的赞誉,着实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秦天德的兴奋并非没有理由。虞允文,字彬父,隆州仁寿人。绍兴二十四年(1154年)进士,历任通判、知州等四川地方官。 绍兴三十年(116o年)使金,见其大举运粮造船,归请加强防御。次年,以参谋军事犒师采石,适主将罢职,三军无主,而金完颜亮正拟渡江,遂毅然督战,大破金军。 采石矶一战所取得的采石大捷,彻底奠定了他在南宋朝野上下的极高声誉。 当时金主完颜亮悍然撕毁宋金和平协议,率大军南侵,两淮前线宋军溃败,兵败如山退守采石矶。李显忠临危受命成为主帅赶往采石,统领宋军抵抗金军,而时任督视江淮军马府参谋军事的虞允文被派去犒赏三军。 虞允文到时,李显忠尚未到达,而他现由于宋金军力对比过于悬殊,宋军早已泄了士气,金军则是正准备渡江,形式一触即。 于是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鼓舞起军中士气,同时将分散在沿江各处无所统辖的军队迅统合起来,以一万八千的兵力与十五万金军决战于采石矶,结果大败金军,取得了震惊朝野的采石大捷。 随后,在宋孝宗数次北伐时,更是成为孝宗唯一依靠的北伐主帅,以至于虞允文病逝后,宋孝宗也失去了北伐的雄心,虞允文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孝宗时代的中流砥柱。 这样的英雄人物,秦天德见到后怎会不兴奋呢? “哦,是本国师兴奋过头了。这位是。。。” 听到了秦天德的介绍,虞允文恭恭敬敬的冲着6周二人一拱手,说道:“在下虞彬父,见过两位大人。” 周必大此刻已经肯定,眼前这个中年人的才华本事必定不在自己和6游之下,只看秦天德表情就能知道,这一刻周必大甚至怀疑秦天德是否有什么癖好,似乎见到那些暗投的明珠就会异常的兴奋。 他的感觉没错,秦天德的确如此。试想一下,千百年后,后人一提起南宋时的一些知名人物,就会说某某某是秦天德慧眼识珠现的,某某某是秦天德擢于草莽之间,这种成就感怎么会不令历史专业的秦天德兴奋? “来人,上茶,上好茶!”秦天德这才现,自己一直没有命人上茶,当即扯着嗓门对门外喊道。 “大人,我二人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告。”6游和虞允文见礼后,再次提起了来意。 他实在是不想看着秦天德将来遭逢不测,毕竟他不认为秦天德会成为第二个秦桧。听听秦天德刚才的话,一口一个“大宋将来的栋梁之材”,一口一个“将来共同为大宋效命”,这样的人会是狼子野心的秦桧之流么? 可是秦天德似乎对他要说的不是太过在意,打断了他的话头:“务观,你二人来得正好,看到彬父到来,本国师刚好想到一事,你二人也还没有通过省试吧?” “没有。” “嗯,明年春闱,你三人都必须参加,一甲之类的不用想了,进士及第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彬父兄,你随郑大人前往兴元府,好好磨练,明年定要参加春闱。” “大人,我二人已是官身,如何再去参加春闱?” “无妨,到时候本国师免了你二人的官职便是。” 虞允文睁大了双眼。 “可是如此一来似乎有作弊之嫌啊?” “什么作弊!你二人皆有真才实学,尤其是务观,当初若非秦桧从中作梗,你早就考取了功名。再者说了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时,怎可过于拘泥?你们也不想想当初在淮阴时,若非我不要脸面以各种理由大摆筵席,我们如何能够筹到足够钱银修缮河堤,使得数万百姓避过水患之险,有如何能有足够钱银应付当时足以逼得民不聊生的苛捐杂税?” 听到这里,虞允文睁大的双眼闪过了一道光芒。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秦三的声音:“少爷,郑大人求见!” 第三六八章 何时还政 这个郑大人自然就是郑刚中了,他本应当早早动身前往兴元府,不过却被秦天德暂时留在了京城,说是有一个重要的人介绍给他。 ≥ 不用说,秦天德口中所谓的重要之人自然就是虞允文了,只不过虞允文迟迟未到,所以郑刚中也无法离开京城。 对于郑刚中来说,他对秦天德的态度并不差,比起同样曾被配淮阴的赵鼎张浚等人要好许多了,毕竟秦天德对他算是有救命之恩。 起初他一直猜不到究竟是什么样重要的人物,需要身为国师的秦天德郑重其事的介绍给自己,直至今日秦天德派人将他请来,并且一脸兴奋的介绍,他才知道原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虞允文。 说实话,若非秦天德如此隆重的向他推介此人,而只是接到朝廷调令,将虞允文调至麾下,他恐怕真的对虞允文没有半点兴趣。因为虞允文如今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居然还没有考取功名,而且看外表也不像是纯书生那般,对于进士出身的他来说,很难相信对方将来会有什么成就。 不过今日看到秦天德如此推崇此人,而且通过交谈,他的确现虞允文有一些独到之处,当即改变了看法,也使得虞允文将来的成长减少了诸多弯路。 虞允文到了京城,郑刚中自然就可以动身赶往兴元府了,而6周二人虽然将心中的担忧告诫了秦天德,但秦天德却似乎毫不在意一般,只是强调说自己心中有数,让二人开始准备来年的春闱,便将二人打走了,似乎是不愿意与二人扯上太多的关系,与之前将虞允文介绍给二人时的亲热态度比起来,相差甚远。 这段日子来,国师府可谓是客似云来,一波又一波的官员前往拜见,其中以秦桧曾经党羽为主,不过这一日秦天德却见到了不敢想象的四人联袂而至:胡铨、陈规、韩世忠还有那个二乎的跟秦三有一拼的户部尚书李瑜。 “你们四人怎么会一起来的?”客气的让座上茶后,秦天德瞅着四人,尤其是瞅着李瑜问道。 “秦大人,你不要误会,下官并非跟三位大人商量好的,只是碰巧在门口遇到而已。”李瑜根本不多考虑,直接回答道。 这还像话。秦天德点了点头,以他对李瑜的了解,此人跟朝中诸多重臣并无过多的来往,算得上是酱油众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胡铨似乎对李瑜的性格有所了解,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李大人有什么事可以先说,我三人恐怕会叨扰甚久。” 李瑜倒也不客气,直接站起身来说道:“秦大人,下官在整理户部账册期间,觉以往每个月户部都会拨出大批银两购买战马,不过有一笔账目似乎不对劲,按照购入战马数量,每匹价值二百两,远远过了市价。” 李瑜并非真正的憨傻,当着胡铨等人的面,他说的较为笼统,似乎是怕胡铨等人知晓,不过胡铨陈规在淮阴多年,又岂会不知此事? “行行行,本国师知道此事了,你打算如何?”秦天德很清楚李瑜口中所指的是他和完颜宏达之间的战马走私生意,原本市价一百两的价格被秦桧生生加到了二百两,也难怪李瑜会有意见。 “从即日起,按照市价,每匹一百两。” “看你新官上任的份上,本国师特别照顾你,每匹八十两好了。”八十两是秦天德从完颜宏达手中的进价,不赚不赔,反正他也不在乎买卖战马中的那些蝇头小利了,如今船队、莺莺楼还有钱塘娱乐城的带给他的收入都不少,尤其是现在不用分给秦桧。 李瑜明显错愕了片刻,随即觉秦天德不像是开玩笑,而且胡铨陈规韩世忠三人也都瞅着他笑而不语,似乎早就知道此事。 “嗯,做事不能做得太绝。国师大人能够以低于市价两成替我大宋购入战马,下官佩服。不过下官也不是那不识抬举之人,这样吧,每匹按照八十二两计算,多出的钱银就当是辛苦费好了。” 你他娘的能不能更小气一些! 秦天德被其的哭笑不得,当即将李瑜骂了出去:“八十两就是八十两,本国师会在乎那些蝇头小利么?出去!” 面对秦天德的怒火,李瑜也不在意,嘴角甚至暗暗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连茶水也不喝径直离去了。 “秦大人,我等此番前来,是有些问题想要询问。”看到大厅内没什么外人,胡铨挑起了话头。 “你先别问我。”在私下场合面对这三人,秦天德实在是不好自称“本国师”,“胡师爷,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何会将我在淮阴的一切都密报给了太上皇?” “这个。。。”胡铨和陈规对视了一眼,面露苦笑,终于将“泄密”一事详详细细的说了清楚。 胡铨倒是的确遵守誓言,秦天德在淮阴的举动并非他密报赵构,而是赵鼎。 当日赵鼎被配淮阴,见到胡铨就吃了一惊,等到他见到以为已经被秦桧害死的陈规后,想起秦天德送行之前的话,立刻就猜出了一些端倪。 胡铨和赵鼎早有交情,当下也不隐瞒,和陈规一同将秦天德在淮阴的前前后后都详细的告诉了赵鼎,希望赵鼎能够宽心,保重身体,同时与他们一同治理淮阴,并且在秦桧倒台之前,严守秘密。 赵鼎当时答应的很是痛快,而且在淮阴期间也是展现出了身为宰相的治理手段,6游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过赵鼎也没少从6游口中套的更多有关秦天德的事情。 6游算是最早跟随秦天德的,因此对秦天德的种种事情知道的最为详尽。 谁都想不到,赵鼎会将打探得来的小心以密信的形式奏报赵构,在胡铨知道后曾经试图劝阻,然而赵鼎却拿出了赵构的口谕,早在赵鼎被配之前,赵构就曾委以重任,调查秦天德在淮阴的种种举动。 想胡铨这样忠君耿直的臣子,面对赵构口谕,自然是不会在阻止了,甚至将他所知道的更多有关秦天德的隐秘都告诉了赵鼎,这也使得赵构对秦天德几乎了若指掌。 “这个老家伙,原来是他搞的鬼,难怪如今在朝中总是想要算计我。” “秦大人莫要误会,元镇其实对大人也是敬佩,不说别的,就只治理水患一条,元镇在淮阴时就对大人赞不绝口。”胡铨担心秦天德记恨赵鼎,连忙解释道,“之所以如今元镇在朝中会对大人有所顶撞,实际上是为了大人好。” “为我好?” “不错。”陈规也接着补充道,“大人可知如今你看似在朝中一人独大,然则已埋下祸根,大人想来智谋高远,为何如今屡屡藐视官家,可知此举殊为不智?” 秦天德笑道:“陈大人是过来人,你认为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最容易成长锻炼?是唉一帆风顺下,还是在具有较大压力的逆境中?” “你。。。”都是人精,陈规立刻就明白了秦天德的良苦用心,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替秦天德多考虑考虑,“大人用意深长,元则佩服,不过大人可曾想过将来?如此开罪官家,有朝一日官家重掌朝权后,岂会放过大人,大人岂不是会变成第二个秦桧?” 陈规的这番话就已经隐隐表明了三人今日前来的主要意图,不过言语中却流露出关切之意,这让秦天德心中产生一道暖流。 “多谢各位大人关心,我已经有了准备,将来还政与官家后,自然有手段安然离去。”看到胡铨张嘴有话要说,他又接着说道,“陈大人,如今你可研制出配合改良后火药的火器用具?” 陈规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大人改良之火药威力实在无穷,下官暂时 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作为器身。” “你可以试试陶瓷罐又或者铁管之类,以工部之便利,说不定能够研制出新型火器。” “陶瓷罐?铁管?”陈规眼睛一亮,旋即陷入了沉思中。 “秦家小儿,你可是打算跟金人开战了?”这么称呼秦天德的也只有军旅出身的韩世忠了。 秦天德不答反问道:“老韩头,你认为现在合适开战么?” 他跟韩世忠之间关系算得上不错,不过就是有些那啥,二人相互称呼极为随便。 “若是此时开战,对我大宋不利。”韩世忠很是认真的说道。作为究竟阵战的老帅,他自然知道开启战争所需要的财力物力,如今的大宋在秦桧的折腾下,钱粮根本就足以支持,可是四大宣抚使的任命,怎么看都像是秦天德打算北伐了。 “放心好了,亏本的生意我自然不会做。不过韩大人胡大人,你们枢密院却要安排一下,下一阶段的重心放在剿匪上,以抚为主,抚剿并用。新皇登基,怎么着也得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剿匪?胡铨还不是太明白,不过韩世忠却完全明白了,当下大笑道:“秦家小儿,以你的年纪和见识,这都能想得到,果真是不世妖孽。” 胡铨虽然一时想不通,不过却现众人的话题被秦天德带偏了,他们此行的最根本目的一直没有提及。 “秦大人,胡某想问一句,你究竟打算何时还政与官家?” 第三六九章 金国来人 “何时还政?”秦天德思忖了一下,知道这就是三人今日前来的最根本目的,慎重的回答道,“少则五年,最多十年。 ” 他的回答完全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来的,他会将金国二十年内将要生的几场较大的变动,用尽一切手段使其在十年内生,最好是在五年内,如此一来他绝对有把握以相对较小的损失,灭了金国。 若是失败,使得韩世忠、刘琦等一干名将像历史中那般一一老死,而金国国主变成了有小尧舜之称的完颜雍,到那时金国境内的汉人开始支持金国,想要再灭了金国那就难上加难了。 “十年?”胡铨三人顿时将目光投向了秦天德,“还有两年官家即可加冠,难道你不打算在官家加冠之日还政与官家么?” “两年时间太短,而且官家如今还是太年轻了。官家虽然仁孝,胸中又有抱负,然则性格太过犹豫,做事摇摆不定,识人不明,尚需磨练。” 这番话说的胡铨三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怎么也想不到秦天德居然敢当着他们的面公然评价当今皇帝,都知道秦天德猖狂,可也不能狂倒这种地步吧!纵然秦天德深得赵构重新,猖狂的没边,敢当着他们的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们也不敢听啊! 三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甚至已经忘记了秦天德口中的五年又或者十年,只得不在谈及这个话题,省的有刺激的秦天德,听到对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同时心中分出一道心思,算是替秦天德祈祷,祈祷将来秦天德真的平安的离开临安。 “秦家小儿,老夫问你,那秦桧如今关押在天牢已经有两个月了,除了他们父子,其余人等已经伏诛,秦桧父子的罪行刑部和大理寺都已经定案,申请问斩的折子却被你数次退回,你到底想干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处死那二人?”韩世忠为了打破眼下的尴尬,转移了话题。 秦桧?这个问题秦天德还真不好回答。秦桧必死无疑,这是肯定的了,只不过秦桧究竟何时问斩,却不是他能够做主了。 送走了三人,秦天德沉思了片刻,带着秦三苏子牧,动身前往大理寺,他要去看看自己名义上的堂叔秦桧。 纵然如今还是白天,可大理寺的地牢内确实漆黑无比,若非墙壁上悬挂着的油灯出的昏暗光芒,这里将会陷入永久的黑暗中。 秦桧父子是死刑犯,又因为这对父子的身份特殊,因此关押的地方也与一般犯人不同。这种不同并非是指好的方面特殊照顾,而是坏的方面。他们是因为谋反失败而被关进来的,谁敢给他们好待遇?都生怕自己会被牵扯进秦桧的兵变叛乱中去。 尤其是秦桧曾经的党羽,由于秦桧迟迟没有问斩,此案就一直没有定案,结果弄得这些人终日人心惶惶,不知道秦天德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即便他们大都已经投靠了范同,而且经常会去拜会秦天德,并且送上厚礼,可是秦天德是出了名的翻脸快,喜欢背后下手的主,谁敢保证不是秦天德想要利用秦桧来铲除异己? “堂弟,堂弟,哦不,秦大人,秦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吧,只要你肯放过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哪怕是却给你当最低贱的奴仆,我也愿意,只求你绕我一命,我不想死啊!” 秦熺和秦桧被关在相邻的两件囚房里,待遇比起万俟卨当日差得远了,三面是墙,靠近过道的一面是一排粗重的木桩,里面生任何事情外面都能看得到,反之亦然。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头蓬乱不堪,身形瘦了数圈,脸色蜡黄面如枯槁的秦熺看到了秦天德,当即大声哀求起来,到了最后甚至开始哭泣。 “没用的东西,莫要求他,莫要给为父丢脸!”相邻牢房的秦桧怒了。 “你闭嘴,都是你要兵变叛乱,要不然我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堂弟,秦大人,我愿跟秦桧断绝父子关系,替大人指证秦桧老贼,只求大人放我一命!” 这秦熺,果然是。。。唉!秦天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进入了秦桧的牢房。 “侄儿见过叔父大人!” 秦桧坐在角落的干草上,牢房内异味熏天,另一个角落放着大一些的木桶,显然是供秦桧拉撒之用。 “小畜生,你终于来了!”秦桧虽然被关在着暗无天日的地牢已有两个月,而且也受了不少酷刑,囚服上血迹斑斑,脸上也有伤疤,不过精神却很好,一言一行仍旧显示出宰相的风范。 秦天德随手将一处地上的干草拢了拢,自己也坐下去靠在上面:“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一定会来?” “哼,那是自然。不过老夫不明白,兵变乃是你最先提出,为何你会安然无恙?那没用的东西在被审讯时,多次指认兵变乃是你的提议,为何你却毫无伤?” “那是因为大理寺卿胆小怕事,看我如今声威显赫,不敢相信也不敢将此事上报而已。若是我没有猜错,他每提及此事,就会被痛打一番?”秦天德笑着说道。 大理寺的官员他并没有动,还是原班人马,就连秦桧的心腹,大理寺内原本权利最大的大理寺少卿都没有遭到贬官。大理寺卿胆小怕事,再加上大理寺少卿投靠了范同,这些人如今只想着保住自己的乌纱,怎么可能赶去招惹他? “还有,叔父,你永远也想象不到,那曹凡曹平奇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又改回原名,叫做王富贵了。” 秦桧是聪明人,所以秦天德不用说的太直白,只这一句话,秦桧立刻就明白过来:“这老匹夫!” “事到如今你也莫要在怨天尤人,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吧,看在叔侄一场的份上,如不是太过分的,我会尽量帮你,还有我会命人今后不得在对你严刑逼供了。” “未了心愿?哼!难不成你敢杀老夫?”秦桧不屑的说道,“小畜生,你不用在老夫面前假惺惺,是不是知道老夫不日就要出狱官复原职,害怕老夫报复,所以现在前来示好? 晚了!一切都晚了,老夫告诉你,谁也救不了你,等老夫出狱,你绝对难逃一死,你钱塘秦家一门也要给你陪葬!” 秦桧的言行完全不像是一个命不久矣的死刑犯表现出来的,仿佛他还是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宰相一般。 秦天德心中一动,他终于从秦桧的口中得到了他此行所想要的东西,轻笑着说道:“这么说金国马上就要来人替你出头了?呵呵,我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 秦桧愣了一下,想不道秦天德反应如此之快,眼中闪烁,似乎想要弄清楚秦天德这句话的含义。 “叔父,你某要再想那么多了,你真以为金人能够救你一命么?如今金国国内的情形你也应当多少了解一些,你以为还能依靠他们?实话告诉你吧,金人到来之时,就是你丧命之刻!” 除了秦天德,没人能够想得到秦桧的生死会关乎着金国的国运,秦天德迟迟不杀秦桧,等的就是金国使节到来。 秦桧毕竟是老谋深算之辈,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思忖了一阵,旋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惶恐:“你就不怕老夫现在在狱中自杀!” “随你的便吧。看样子金人使节马上就要到来,你早死一天晚死一天都无所谓,无非是对我和他们之间的商定好的计划有一定影响罢了。” 此刻秦桧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死灰一般的面向,眼看秦天德就要离开牢房,他大声问道:“秦天德,老夫既然不久于人世,你能不能替老夫解答一个疑惑!” “你说吧。”秦天德停住了脚步。 “到底是何人在暗中指使你,你背后的高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一直都是秦桧最想知道的。 秦天德转过了身子,看向秦桧,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背后没有高人,不过我体内隐藏着一个高人,哈哈!” 说罢,也不理会秦桧是否听得明白,大笑着离开了大理寺。 回到府中,秦天德正准备回房换一身衣裳,路过花园时突然听见一旁的院前外传来撞击敲打之声,仿佛是有人在拆墙。 “二娃,怎么回事?”秦天德叫来了管家牛二娃。 牛二娃也是一头雾水,正想过去看一看的时候,之间那边墙头冒出了一个人,骑在墙头,嬉笑着说道:“狗国师,不用那么紧张,小爷只不过是感觉每日去你府中太过麻烦,因此找人打出一道门来,方便小爷还有苏家兄妹进出罢了。” “小妖孽,爬的那么高小心摔着。” “不许骂小爷是妖孽,你这狗国师!” “那你也不许骂本国师!”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的秦天德居然有心情跟岳震开玩笑。 岳震却是换了话题:“小爷问你,你对我姐做了什么?为何这两日娘亲和我姐经常会提到你,每次提到你时脸色都不好看,我还看见我姐偷偷哭了两次!” 难道是岳李氏不同意瓶儿嫁给我?秦天德身形一颤:“震儿,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你自己做的好事小爷哪会知道!哎呀,娘亲喊我了,我的下去了。狗国师,你听好了,若是让小爷知道你对我姐做了什么,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鄂王府内到底上了什么秦天德没时间去细查,因为金国使节来了,正使是上一次前来的乌延乌延蒲斜也,而副使则是完颜亮的心腹萧裕。。。 第三七零章 赵眘发飙 赵眘的登基大典,不少国家都派来使臣携带礼物观礼恭贺,但是金国并没有派遣使臣。 ≧ 可以说这是金国在秦桧兵变后第一次派遣使臣出使宋朝,显然针对该如何对待赵眘登基一事,金国内部也存在分歧,而如今随着金使的到来,这种分歧显然消失了,至少在表面上。 乌延蒲斜也是金国老臣,早年就曾跟随在粘罕身边,如今在金主身边也有一定的地位。秦桧第一次对万俟卨党羽展开清洗的时候,逼迫的赵构不敢出声,就是他率领使团到来之后,显见他对秦桧的支持,而这次也不例外。 “你们宋国皇帝何在,上国使臣到来,为何不见他的身影!”大庆殿内,乌延蒲斜也扫视了一圈,狂妄之极的说道,眼中根本没有刚刚登基的赵眘,气的赵眘浑身哆嗦。 “乌延大人,我大宋官家如今正坐在龙椅之上,难道大人看不见么!”赵鼎先开口抵抗,言语间也带着浓浓的敌意。 乌延蒲斜也斜了眼赵鼎,重重的哼了一声,大声说道:“他是你宋国皇帝,我大金天朝可曾同意?我大金天子可曾册封!” 听到金使的狂妄,赵鼎的脾气也上来了,跨前一步,逼视着对方说道:“我大宋的皇帝,何时需要你金国皇帝册封,乌延大人未免太狂妄了!” 乌延蒲斜也冷笑一声,说道:“你恐怕是忘了和议之中的内容了吧。你宋国向我大金称臣,皇帝也必须得到我大金天子册封方可作数。你老眼昏花耳目不灵,本使不与你废话,宋国宰相秦桧之何在,为何你宋国大朝会上,不见宰相身影,唤他前来!” “乌延大人,秦会之犯上作乱,如今已被打入死牢,不日将要问斩”这一回范同接口了,毕竟他是右相,在这种场合不能不开口。不过与赵鼎的强硬不同,他还是尽可能以一种恭敬的态度说出这番话来。 “犯上作乱?不日问斩?一派胡言!两国和议中写的明白,秦会之为相,不得罢免,尔等说他作乱就作乱了?本使说他没有!立刻放出秦会之,恢复他的相位,否则尔等就等待我大金铁骑的怒火吧!” 宋金之间签订绍兴和议以来,两国处在和平之中,不但百姓渐渐习惯了和平的氛围,就连朝中不少官员也都习惯了。而像是韩世忠、胡铨这样有见识的主战官员,知道如今军队军纪散乱,士气起落,朝中钱粮紧张,不宜开战,因此乌延蒲斜也话音落下,一时间居然没有人开口接话。 乌延蒲斜也像是早就算到宋朝臣子的反应一般,得意洋洋的环顾一周,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不想面对我大金铁骑也可以,立刻放了秦会之,恢复他的相位!若是如此,本使还可以考虑奏请我大金天子册封你这小娃儿为宋国皇帝。” 后一句话明显是对赵眘说的,言语中的轻蔑鄙夷无以言表,只气的的年轻气盛的赵眘紧握双拳脸色苍白。 他还是太过年轻,又缺乏对付类似场面的经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希望有人能够在此时替他挽回颜面,眼角瞟向了殿内对他最近的秦天德。 可是秦天德如今居然变得有点像秦桧平日那般,像是老佛入定一般眯着双眼一动不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不过大宋文武百官中还是有人开口,此人是右相范同。 “乌延大人,两国交兵多有损伤,纵然大金可胜,但损失也会不小。为了一个区区的秦会之有必要闹到这种地步么?依下官之意,不如我宋国赔偿大金一些钱帛,此事就此罢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范同是不得不开口的。如今他是右相,若是秦桧真的复出,他这屁股尚未坐热的相位立刻就要双手奉上。尝试过权利带来的甜头,任何人都绝不愿意这么轻易将到手的权利交出。 虽然范同是唯一一个在这种关头挺身而出,看似对抗金使的,不过大多数人对其都并无好感,因为范同言语中充满了卑躬屈膝之意,一个大宋的右相居然一口一个“下官”,让人难以接受。 “你是何人,有何资格在此开口!”金国副使萧裕开口了。 “下官无德无能,忝列宋国右相一职。”范同的姿态越来越低。 猛安出身的萧裕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上前几步抬腿一脚就朝着范同狠狠踹去。范同惨叫一声被踹倒在地,向后滚去,但却没有任何的怨言,更是连喊叫都没有,这是默默站起身来。 萧裕此举无异于狠狠的抽打了大宋君臣一记耳光,自己国家的宰相就这样被人踹到,连开口叫疼都不敢,这是何等的折辱? “胆大!”这种情形下,韩世忠站了出来,“竟敢在我大宋朝堂殴打我大宋官员,莫非是欺我大宋无人!” 他倒不是为了帮范同出头,而是为了替大宋出头,当下昂挺胸,一副老骥伏枥的架势,大有萧裕不给个说法,就跟萧裕在朝堂上一见高下的气势。 乌延蒲斜也对萧裕的举动眼中闪过了赞许,当即看向韩世忠,说道:“你又是何人,胆敢如此对我大金使节不敬!” “好说,老夫韩良臣,若是你不曾听过,那就回去问问兀术小儿,黄天荡内你口中所谓的大金勇士,有多少命丧老夫手中!” “你是韩世忠!”乌延蒲斜也心中一惊,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当年率领大军从海口进攻镇江,,结果被韩世忠以弱势兵力所败,甚至自身险些被擒。 来年双方激战与黄天荡,韩世忠同样以弱势兵力与完颜宗弼率领的大军周旋四十八天,完颜宗弼几乎被围困致死,若非随军宋人献策,根本破不了韩世忠的水军。 “正是老夫!” “你,你不是被罢官了么!”乌延蒲斜也知道韩世忠的凶名,不敢与其对视,当即看向赵眘,“小娃儿,本使现在令你罢黜韩世忠官职,恢复秦会之相位,我大金就可册封你为皇帝,否则你就等着我大金铁骑踏平你此处!”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了。赵眘本就年轻气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次被乌延蒲斜也以开战威胁,更是数度喊做“小娃儿”,当下再也忍不下去,站起身怒声道:“战便战,你以为我大宋会怕么!” 赵眘话音落下,大殿内陷入了片刻的沉寂,任何人都想不到赵眘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得诧异的看向赵眘。 “好好好,果然是初生牛犊,有胆量。既然想要与我大金开战,那我们走!” “乌延大人留步!” “萧大人留步!” “二位大人消气!” “官家不可啊!” “官家,绍兴协议乃是太上皇当年所定,官家不可轻易撕毁啊!” “官家三思,一旦开战太上皇当年煞费苦心才得来的和平局势就被破坏,官家如何对得起太上皇?” 一时间不少官员纷纷开口,有的留住金国正副使节,有的则是开口请赵眘收回成命,朝堂上几乎乱作一团。 然而赵鼎、胡铨、韩世忠包括范同在内的一干重臣却是不开口了,而是将目光同时转向了一个人——秦天德。 他们终于现不对劲的地方,性格向来嚣张的秦天德居然在今日不言不语,任由金人在大殿上张狂,这太反常了! 就连仍旧是礼部尚书的杜洪都将目光转向了秦天德,他记得第一次对秦天德留下深刻印象之时,就是面对张狂的金使完颜宏达,秦天德在大庆殿内大展拳脚,不但将完颜宏达打得不成人形,就连自己都挨了两拳,这秦天德必定有古怪! 大庆殿内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乱哄哄的犹如菜市场一般。 终于秦天德开口了。 在众多老臣重臣的注视下,只见秦天德骤然睁开双眼,冲着那些纷纷劝谏赵眘不要轻启战端的官员大吼道:“都给本国师住嘴!乱哄哄的成何体统,平白让外人看了热闹!” 他这一开口,所有人都闭嘴了,他如今的权势可谓是最大的,甚至过了赵眘。虽说这段时间秦天德几乎没有辱骂殴打官员,也没有用什么手段罢黜迫害官员,可谁都不敢轻视,毕竟在秦天德还没有成为国师之前,就有不少大臣深受其害,其中受害颇深的礼部尚书杜洪还立于朝堂之上,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然而凡事总有例外,一个文士官员看到秦天德开口,当下跨出一步,拱手说道:“国师大人明鉴,莫要同意官家所说,我宋国与大金一衣带水,两国之间好容易才有了今日之和平局面,千万莫要轻启战端啊!” “你是何人,上得前来!”秦天德淡淡的说道。 “下官礼部郎中张麒,见过国师大人。”张麒快步走到秦天德面前,身子躬得接近九十度。 “真看不出来,你倒是一个不惧官家威严之人,直起身来!” 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张麒只以为入了秦天德法眼,因为满朝文武都看得出秦天德一直对赵眘缺乏尊重,自己投其所好能够得到秦天德另眼相看。 哪知道他刚按照秦天德的吩咐直起身来,就感觉脸颊一痛,紧接着脸上灼热,而一声清亮的脆响响彻在大庆殿上空,盘旋着,似乎久久不曾消失。 第三七一章 秦达狠辣手段再现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是响彻在偌大的大庆殿内,更是响彻在大庆殿中每一个官员的心中。 这,这,这,这秦天德太无耻了! 刚刚张麒躬身不便下手,就让他直起身子,然后就是一记耳光,这人怎么能够这么无耻呢! “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居然敢质疑官家的口谕,还想阻拦,莫非是欺负官家年幼,不把官家放在眼中么!” 秦天德的声音异常的冰冷,没有丝毫的情感,说着话的同时转头扫视着那些刚刚跳出来纷纷劝谏赵眘的官员。这些官员本就都是一些没什么权利的,而且以新秦党居多,被秦天德一扫顿时噤若寒蝉低下头来。 挨打的张麒此刻白净的脸颊上已经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不过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愤恨的表情,而是满脸的惶恐。他本属酱油众之列,自以为琢磨到了秦天德的心思,与众不同的跳出来接茬,以为可以得到秦天德的青睐,收为心腹,哪知道弄巧成拙惹怒了秦天德。想到秦天德的手段,如何能够不害怕? “今日之事本国师不想被外人看了笑话,你对官家的不敬本国师就不追究了,不过若有下次,定不轻饶。不过你敢于直言,倒也算有些优点,本国师知人善任,就将你贬为七品监察御史,不知官家对微臣的决定有什么要补充的?” 这番话落下,众人再度愕然,这是在贬官么?也不知张麒祖上烧了什么高香,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秦天德收做了心腹,不由得使新秦党中不少人开始转动起心思,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像张麒那般一步登天。 这些人都是依附范同的,而众所周知范同是秦天德一手提拔的,要不然右相这么重要的位置,如何能够落到一个七品监察御史的头上?因此直接投靠秦天德才是王道,成为其心腹才是一步登天之途! 看看秦天德最为心腹的淮阴三杰,6游、周必大皆是监察御史,而岳雷在韩世忠军中效命,虽然品秩同样不高,不过任何人都不敢小觑。谁都看得出来,这三人是因为年纪较轻,秦天德要这三人多加磨练,将来只要秦天德不倒,必定能够登上高位。 就算秦天德倒了,周必大曾经做过赵眘的侍读,照样能够扶摇直上,从而保住淮阴三杰的地位!这三人祖坟冒了哪门子青烟,居然能够得到秦天德如此算计,将这三人未来的官路铺的如此平坦? 因此张麒虽然是从四品的礼部郎中被贬职七品的监察御史,但所有人都不认为这家伙有任何损失,且不说入了秦天德法眼,只说监察御史的权柄就不是四品礼部郎中能够比拟的。礼部?能有多大的油水? 这些官员脑中千奇百怪的想法暂且不提,像是韩世忠、胡铨、陈规、赵鼎、范同包括仍旧是御史中丞的勾龙如渊这样了解秦天德,或者是见识过秦天德身段,又或者是亲身遭受过秦天德厉害的朝中重臣同时心中一动,当即就现,那个消失了两个月之久的秦天德又回来了。 不过这小子为什么要当着外人的面对自己人下手,为何不像乌延蒲斜也和萧裕这两个金人动手呢?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止一个,就连赵鼎这样对秦天德曾经在大庆殿内暴打撒泼的完颜宏达有些不满的老臣,如今都可是希望秦天德能够将那两个口出狂言目空一切的金国使节狠狠教训一顿,因为那乌延蒲斜也实在是太猖狂了! “你就是秦会之的侄儿么,怎么又成为什么国师,你们宋国何时有了国师这种官职?”秦天德没有招惹乌延蒲斜也,不过乌延蒲斜也却先来招惹他了。 见此情景,不少见识过秦天德嚣张霸道手段的官员心中暗笑,更有甚者擦亮了眼睛,等着看一场好戏。 秦天德一挥手让张麒退下,一脸诧异的看向乌延蒲斜也:“老狗,你不是要滚回金国了么,怎么又爬回来了?本国师这里没有什么骨头给你吃,想吃的话本国师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地方,本国师府邸后巷那里应当有些昨晚吃剩的骨头。” 乌延蒲斜也原本是打算和萧裕离去的,不过看到秦天德如此嚣张就想讥讽两句,然后就打算回国将此行详细禀告金国皇帝,准备兵强行逼迫宋国恢复秦桧相位,同时再勒索大量的赔偿。 可是秦天德一句“老狗”就让他不能轻易离开了,更何况后面的话更难听了。 “竖子狂妄!你竟敢如此辱骂本使,就不怕将来面对我大金铁骑的疯狂报复。。。啊,你敢打我?” “废话多!”秦天德根本不等他说话,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比张麒那记还想响亮,虽然失之清脆,但却格外的厚重,朝中众多官员都听见沉重的一声,只见乌延蒲斜也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作为使节出使过不少国家,仗着身后强大的金国,从来没有受过任何侮辱,更何况是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大的羞辱? “要战便战,我大宋官家初登大宝,虽然年轻,但胸怀大志。既然开口表态,那我等大宋臣子自当上下一心团结一致,与你金人一决生死,岂会怕你等胡虏蛮夷!” 这秦天德疯了么?居然真的是要跟金人一战?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虽然早有人怀疑秦天德弄出的四大宣抚使是为了准备与金人开战,可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居然会这般毫不遮掩的当着金人使节之面说了出来。 就连韩世忠、胡铨还有陈规这三个不久前刚刚从秦天德口中得知两三年内不会与金国开战的人,都皱起了眉头。 “好好好,宋国果然有不怕死的,本使这就回去禀明我国皇帝,铁骑过处,定让你宋国鸡犬不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还敢逞口舌之利!”秦天德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乌延蒲斜也这辈子也没有受过如此大的羞辱,不过也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不是秦天德的对手,更何况两国即将开展,再留在临安也没有什么意义,当即恶狠狠的瞪了秦天德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想走?侮辱了我大宋皇帝,挑衅了我大宋威严,你以为你今日离开的了么?殿前武士何在,还不将此人拿下!” 当下就冲进来八个侍卫,二话不说直接扑了过去,三两下就将乌延蒲斜也摁在了地上,而金国副使萧裕似乎是被吓住了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不敢出半点响动。 “我乃大金使节,竖子想要做甚!” “尔等听令,此人对官家出言不敬,数度言语冒犯,本国师主意已定,打落他口中八颗牙齿,以儆效尤!” 前文说过,乌延蒲斜也是早年跟着粘罕的老臣,如今的年纪也七十多岁,只不过早年弓马驰骋现今身体还算健朗一些罢了,但要想反抗八个如狼似虎的殿前侍卫,那是做梦。 当下几个侍卫就要下手,秦天德又开口了:“你们干什么,用手打不疼么?而且你能保证不多不少刚好打落八颗牙齿么?去,找来工匠用的锤凿,凿下八颗来!” 此话一出,不仅即将遭罪的乌延蒲斜也心中大骇,就连朝中的官员眼中都露出了惊慌,先是用一种难以言表的眼神看了秦天德一眼,然后就将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年过七旬的乌延蒲斜也身上。 这么大年岁,生生被人从口中凿下八颗牙齿,这种疼痛,还不得把他活活疼死? “秦大人且慢!”这时候有人出头了。 秦天德冷眼扫去,只看见年近五十的礼部侍郎走了出来:“大人忠君爱国之心乃是下官的楷范,不过此举是在太过残忍,再说那乌延蒲斜也乃是金国使臣,若是果然如大人那般惩治,恐怕会使大人声明受损。” 秦天德没有理会礼部侍郎,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位置较为靠前的礼部尚书杜洪,面无表情的问道:“是你指使他的?” “没有,绝非老夫指使!”那还不是因为你刚才对待张麒的态度,让他以为有机可乘! 越是这种时刻,杜洪越是惧怕,惧怕秦天德撒呀。当年只不过一个小小的淮阴知县就敢当着赵构和文武百官之面打了他好几拳,而且事后没有收到任何惩戒,如今已经贵为国师,杜洪怎能不怕? 怕归怕,不过杜洪对秦天德却是恨得牙痒痒,只不过如今秦天德手中握着新秦党,跟保皇党中人关系也算不错,作为势单力孤的酱油派脑之一的杜洪是绝对不敢招惹他的。 礼部侍郎两步走到秦天德身边,躬身说道:“国师误会杜大人了,下官此举绝非任何人授意,而是出于下官真心,替大人考虑罢了。” 接下来的事情谁都猜到了,秦天德抬手就是一记耳光,而礼部侍郎脸上更是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让不少人看得心中嫉恨,暗怪自己错失良机,被礼部侍郎夺去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现,一步登天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登不上去,会摔得粉身碎骨,而秦天德此人喜怒无常,一着不慎就会。。。 第三七二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来人,将礼部侍郎顾长明拿下,交由大理寺与临安府同审!” “大人,下官所犯何罪?”顾长明慌了,没想到自己这记马屁拍错了地方。 “所犯何罪?亏你还有脸问!”秦天德从袖中抽搐一沓纸来,在里面翻了几下抽出一张,狠狠的摔在顾长明脸上。 顾长明颤巍巍的从地上捡起那张纸,只看了两眼,扑通一下跪在了秦天德面前,连声哀求:“大人,下官知错了,下官以后定不敢再犯,求大人放下官一马。” 秦天德此刻却说出了一句让众人难以置信的,但又令众人深思的一句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捉。现在后悔,晚了!” 这到底生了什么事情?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还有那一沓纸到底是什么东西?一连串的疑问和不安浮现在众多官员心头。 等到几个侍卫将连连求饶不止的顾长明拖出了大殿,秦天德又转身走向礼部尚书顾长明,将袖中的那一沓纸狠狠的砸在杜洪的脸上:“杜大人,你是礼部尚书,一部之,若是你没有能力治理一部,那就不要尸位素餐! 如今官家初登大宝,本国师给你一个面子,这些事情就不再追究,若是将来让本官在知道你礼部众人借着各种祭祀、科举又或者接待外国使节时,侵吞户部拨银,本国师不在意将整个礼部血洗,本国师的狠辣,你早就应当见过的!” 杜洪做梦也想不到这团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老迈的身躯颤巍巍的捡起了地上的那沓纸,匆匆翻看了几页,顿时脸色大变:“国师放心,下官今后必定整顿,让他们将侵吞的银两归还户部。”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明白生什么了,这是秦天德在针对礼部众人贪污一事,而那张麒能够得到秦天德的看重,想必是为数不多没有贪污的官员之一。 明白归明白,可有一个疑惑浮现在了众人心头,秦天德是如何得知这些的?难不成秦天德派人在暗中调查?若真是如此,此子那就太可怕了! “李大人,此次你做得好,以后就当如此,任何人敢侵吞户部拨银,你调查清楚后立刻禀报本国师,一切由本国师替你做主。不论官职几品,只要是敢贪污的,本国师一律不放过!” 终于最大的疑惑被解开了,众多官员都将目光看向了新任的户部尚书李瑜,那眼神中的含义自不用说。 原本听到杜洪承诺尽快将贪墨的银两归还,李瑜心中正在偷笑,可是听到秦天德这番话后,看到那些不善的目光,当即苦了脸,向后退了几步,将身形藏在旁边几人之后。 这是他上任后调查出来的,户部每年的拨银无数,每笔拨银都会经过一些人之手,被其从中手脚,真正用到正地方的可能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就这都算是好的。秦桧简直将户部当成了自己的钱袋子,经常会用种种借口直接从户部划走大笔的银两,户部也不敢过问,以至于如今户部亏空,账目凌乱。 他虽看似憨傻,但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虽然对此不满,但也知道如今满朝文武大半都贪墨过户部的拨银,哪敢随意说出,到时候如何在朝中做人? 他一直看礼部不顺眼,因此先将礼部近五年内贪墨的银两做出了一个初步统计,然后交给了秦天德,让秦天德做主。在他看来秦天德既不怕得罪人,又号名声,权当是他手中的枪了。 哪知道事情按照他预计的展到最后,秦天德居然将他推了出来,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此事是由他搞出来的,以后他在朝中算是步步艰难了。 不过这倒也有好处,随后的日子里,不少官员都将曾经贪墨的一部分银两偷偷归还,还拜托李瑜不要再追查,这极大的补充了户部银两短缺的尴尬局面。 “你等为何还不动手,傻站在那里作甚!”解决了礼部的事情,秦天德又将注意力放到了乌延蒲斜也身上。 “竖子等着,老夫将来必定将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啊,啊,啊。。。” 随着叮咣乱响以及声声惨叫,年过七十的乌延蒲斜也口中被凿下了八颗带着血肉的牙齿,而且这些侍卫也恨透了此人的嚣张,专门捡他口中靠里的牙齿凿,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等到八颗牙齿凿下,乌延蒲斜也脸都变形了,趴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双手捂着嘴,鼻孔极力的呼吸着。他不敢用口呼吸,因为一吸气满嘴都是疼痛的感觉。 秦天德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死狗一般的乌延蒲斜也,甚至用脚尖踢了踢他,好现实看他死了没死,而作为金国副使的萧裕则依旧傻傻的站站一旁,仿佛完全被吓傻了一般。 “噗!”好一会乌延蒲斜也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张嘴就朝着秦天德吐出一口血水,被后者躲了过去后,用杀人的目光看着秦天德:“竖子等着,此仇不保,老夫愧姓乌延!遥折,咱么走!” 萧裕,本名摇折。 “走?你走的了么?这个仇你这辈子没指望报了!”躲过了乌延蒲斜也口中血水的秦天德再度翻脸,“殿前侍卫,将这老狗拿下,午时三刻闹事问斩,让我大宋百姓见识见识我大宋对抗金国的决心!” “大人不可!” “国师三思!” “大人莫要意气用事!” “国师此举不妥!” 。。。。。。 这一下包括赵鼎、韩世忠、范同、胡铨等原本在看戏的朝中重臣都开口了。折辱乌延蒲斜也无所谓,可是杀了他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乌延蒲斜也是以使节身份出使,就算两国即将开战,也不能随意处死一国使节,否则就是跟金国彻底决裂,再无半点缓和余地。如今被秦桧祸害多年的宋军,对抗起金兵,早已不是当年那般勇猛了。 “有何不可有何不妥,本国师主意已定何人胆敢阻拦!” 韩世忠快步来到秦天德面前:“大人三思。此人虽然罪大恶极,冒犯官家,不过此人乃是使节,代表着金国皇帝,万万杀不得!” 韩世忠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眼神示意秦天德,希望秦天德能够明白,即便两国交战,宋军能够抵挡住金兵的攻势,也会损失惨重。若是彻底激怒了金国皇帝,恐怕以目前的战力,难以抵挡。 “有何杀不得!别说是他一个老狗使节,若是金人胆敢攻宋,本国师保证完颜合剌也命丧黄泉!” 完颜合剌,汉名亶,正是金国如今的皇帝金熙宗。 嘶! 秦天德此话一出,就连韩世忠都倒吸一口凉气,万万想不到秦天德居然狂妄至斯,竟敢说出这种话来。满朝文武愕然,就连一心想要对金开战的赵眘都有些懵。 唯一例外的是周必大,听到秦天德的话,眼中不停的闪烁,面对身旁开口询问秦天德是否疯的6游,小声说道:“务观勿忧,既然大人能够说出这种话来,想必那金国皇帝大限已到。” 听到周必大的说法,6游将诧异的目光从秦天德身上转移到周必大的身上,希望周必大能够解释清楚,可周必大却是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老狗,你不是一直很想见秦会之么,本国师给你一个机会,今日午时三刻,本官就让你们相见,让你们在黄泉路也有有个伴!” “大人万万不可!”赵鼎也急了。 他是主战派不假,但也知道如今对金开战败多胜少,贸然开战已经对大宋不利,但如今赵眘已经开口,并且得到了秦天德的支持,就明白此仗不可避免。但若是再杀了金国使节,会使得金人不顾一切猛攻,这一仗很可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得不偿失! “有何不可?” 赵鼎也知道秦天德有时候脾气上来就从狐狸变成牛了,不好直接否定,只得绕了个圈子:“大人,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大宋怎能擅杀使臣呢?”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那我问你,两国交兵还有优待俘虏呢,还有不伤平民呢,他们金人何曾遵从过!你可知靖康之变,我大宋多少被俘将士受尽屈辱而死,有多少无辜百姓被残害致死?拖下去,午时三刻,跟秦桧父子闹市问斩,现在就派人在临安城中粘贴告示宣布此事,让城中所有百姓前去围观,让所有人知道敢跟我大宋为敌的下场!” 什么优待俘虏?什么不伤平民?赵鼎知道这是秦天德的狡辩之词,还要再劝,却看到几个侍卫已经将满嘴咒骂不已的乌延蒲斜也拖出了大殿。 然而秦天德的飙还没有结束。 “萧裕,你是金人副使,本国师原本打算将你一同处死,只不过担心没人将此事带给你们那个金主,特饶你一命。 不过你听清楚了,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将此话带给完颜合剌,告诉他,若是胆敢挥军南侵,犯我大宋,比较他有来无回,早些准备寿棺,否则连尸都没地方埋! 滚!” 好一个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这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之流能够说出的话么?这秦天德当真是胸无点墨纨绔么? 朝野震惊! 第三七三章 这仗打不起来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端诚殿内,赵鼎坐在一侧还在不停的反复思量着这句话,想要从中现秦天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根本没有留意一旁聚在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的几个人。 端诚殿,本是皇宫内的一所多功能殿宇,结果被赵构改为国师秦天德办公的官署,也就是说秦天德是留在宫内处理公务,足见赵构对秦天德的宠信。 散朝之后,秦桧父子今日午时三刻伏诛,还有金国使节一同处斩,这消息一出,临安城中一片哗然。 对于秦桧父子被处斩的消息,临安百姓自是拍手称快,对于处斩金国使节一事,城中百姓大多只是瞧个热闹,顺带出口恶气,并没有细想太多。 不过部分有见识的人则是看出来宋金之间将要展开一场大战,这部分人以读书人居多,而读书人大多一腔热血,加上临安处于后方,极少遭受战火涂炭,不知战争之苦,一个个摩拳擦掌,甚至极个别的几人打算投笔从戎,征战沙场。 与之一同扩散出来的还有今日大朝会时秦天德大显神威,羞辱金使,痛打金使,以及那句朗朗上口让人心中热血沸腾的“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这两句话通俗易懂,不要说是读书人,就连普通的百姓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细细品来,的确让人振奋。 茶楼酒肆勾栏等人群汇集之地,大多都在纷纷议论此事,更多的是在谈论这句话。 “封兄,这句话当真是出自他口?不是传闻他目不识丁么?” “谷兄,你我恐怕都错了,他恐怕不是世人想象的那般,当时有大智慧之人。你没有觉自从他来到临安后,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不可一世的秦桧老贼就倒台了,如今马上就要落得个身异处的下场。” “何止如此,我听闻他年前中秋还是淮阴县令之时,就曾在大庆殿痛打金国使节,着实替我大宋儿郎出了一口恶气。” “切,这算什么!我舅父是户部郎中,今日散朝后我从他口中得知。国师大人不禁惩治了礼部一个贪墨银两巨大的侍郎,更是下令礼部官员将以往贪墨银两全部归还。” “这秦天德不是秦桧的侄儿么,怎么看样子不是奸臣?” “闭嘴!不许你侮辱国师大人!否则何某跟你割席绝交!我大宋太缺少这样的官员了,你们都不知道,我舅父还说,国师大人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叫着金国皇帝的名字,说他若是胆敢犯我大宋,必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种英雄人物怎会是奸臣!” “照这么看来,国师大人倒真的是个忠臣了,跟秦桧老贼不同。” “是啊是啊。” “不过秦桧老贼谋反大罪,按理应当是株连九族的,国师大人会不会受到牵连?那样的话对我大宋来说岂不是一大损失?” “刘兄说的有道理,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我决定了,若是朝廷真的因此而惩治国师大人,我就去上书请愿。” “切,你一个人上书请愿有什么用,恐怕都不会传到官家手里。” “那你想怎么样!” “你别动怒,我也不希望国师大人受到老贼牵连,我的意思是一个人力量有限,不过我们可以动更多的人,到时候来个公车上书。” “好主意,我这就去联络人。” “我们也去!” 这是酒楼里五六个书生之见的对话,相似的一幕还生在不少地方,谈论的人大多都是各大书院的书生士子,以及饱读诗书有所见识之人。可以说在这一刻,秦天德声望第一次在民间达到了巅峰,只不过很快就毁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此刻的秦天德正懒洋洋的坐在端诚殿内,看着面前忧心忡忡的右相范同、枢密使胡铨、参政知事张浚、李光、枢密副使韩世忠、王贵,问道:“你们一大群人看着我这么久了,究竟想说什么?” 这群人在加上坐在一旁反复思量的赵鼎,构成了大宋最高的权利机构。 秦天德本来打算在散朝后,给自己新弄出来的门下三御使——周必大、6游还有张麒——交待一些事情,结果这群人居然都跟着进来了,不但如此,就连赵眘都来了。 其实这些人的来意他很清楚,不过还有一个他想不到的人也硬是掺乎了进来,户部尚书李瑜。 端诚殿内一片寂静,除了秦天德问出那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不过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来看,心中都押着一块巨石。 赵眘坐在一旁,在太监宫女的侍奉下品着茶水糕点,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今日是他登基后第一次对秦天德产生好感,因为秦天德第一次公开支持他的话。 秦天德一心辅助他登基的情,早就因为秦天德的跋扈磨没了。他是个皇帝,可是他在朝会上每有决议都会被秦天德驳回,这让他极没有面子,但今日例外。 李瑜东张西望了一番,觉无人开口,轻咳了一声,率先开口说道:“大人,下官先跟你打个招呼,户部如今所余的钱粮不足以支持大规模的战争,除非你想增加赋税。” “你脑子被门挤了吧!”秦天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官家登基,大赦天下,刚刚减免了百姓赋税,你竟敢提议再增加赋税?有病回家吃药去!” 秦天德如今算是彻底了解了李瑜的性格,跟他说话根本没有太多的在意,极为习惯,因为对方就是这种人,而且时不时的还想小小的利用自己一下,不过出点却是好的。 李瑜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了笑容:“那行,大人你可要记得自己的话,千万不要食言而肥。嗯,诸位大人不好说出口,下官就代劳了吧。 大人今日为何要对金使如此强硬,而且一定要开战。要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钱粮不足何以开战?” 李瑜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向秦天德,显然他问出了众人心中最大的疑惑。不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都不认为此时是开战的大好时机。 秦天德环顾了一圈,轻笑了一声,说道:“这真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本国师既然遵从官家旨意,决定对金开战,那就有必胜的把握,诸位担忧什么呢? 胡大人,你枢密院出指令,令刘信叔、郑亨仲、吴唐卿三位大人立刻加紧操练兵士,同时严加防守,提防金人进犯。韩大人,你即刻赶往建康府,操练淮南东西两路以及江南东路诸军,随时准备与金人开战!” 听着秦天德对待行军打仗如同儿戏一般的态度,平时不怎么开口的枢密副使、兵部尚书王贵都有些受不了了:“秦大人,恕下官直言,打仗不是儿戏,绝非大人想象那般轻松,与大人在淮阴之时不同。 如今我大宋军队久疏战阵,军纪散乱,士气低落,根本不适宜开战,更何况李大人刚才也说了,粮草不足,根本不足以支持此仗,即便加紧操练恐怕也很难有太大的效果。” 对待王贵,秦天德的态度就好上了许多:“王大人,你听我说完。我们准备不足,金人准备就足了么?别看金人叫的凶猛,他们也没想过真正开战,大半都是恫吓之言,他们也需要准备。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操练军队,同时剿灭贼匪,一方面锻炼将士,另一方面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至于说此仗么,嗯,诸位大人放心就是,全在本国师掌握之中。” “秦家小儿,军国大事其实一句掌握之中就能匆匆决定的!”韩世忠忍不住了,“你既然知道金人所谓开战是恫吓之言,为何要斩杀金使,挑起战火,你可知道你是痛快了,我大宋数十万军民却要遭殃!” “老韩头,难道就放任那侮辱了官家的老贼一走了之么?还是说要向他说的那样,放了秦会之,将他官复原职!” “这自然不行!”范同最害怕的就是秦桧付出,他可不想放弃自己好容易才得到的右相之位。 这时候赵眘听得兴起,也开口说道:“朕支持国师此举,金人目中无人,国师料敌如神,此仗必胜!” “你不要插口!”谁也想不到,刚刚在朝堂上如此维护赵眘威信的秦天德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官家,你如今年纪还小,不要随意开口,多看少说就行了。” “秦天德,你怎能如此顶撞官家!”胡铨最看不惯秦天德的就是秦天德缺乏对官家的最近本的敬重之意。 眼看着端诚殿内的气氛越来越火爆,站在秦天德身后的周必大小声说道:“大人,下官知道你必定是有什么我等不知的手段。如今诸位大人忧国忧民,大人不妨将那手段说出,也好安了诸位大人之心。” 秦天德回头诧异的看着眼中闪烁着光芒的周必大,打量了半天,这才转过头,说道:“好吧,我就再给诸位透露一件事,这场仗打不起来,诸位不用担心。本国师的本意就是让边境诸军恢复以往的警惕之心,同时通过剿匪来进行锻炼。” 打不起来?胡铨和陈规当即就紧紧盯着秦天德,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对于秦天德以往展现出来的种种神秘,他们和周必大的看法不同,他们一致认为秦天德手中有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力量,在替秦天德打听各种消息。 这时候坐在一旁一直沉思的赵鼎像是醍醐灌顶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分开众人冲到秦天德面前,大声质问道:“秦天德,老夫想明白了,那句诗绝非出自你口。说,你究竟是从何处剽窃而来!” 第三七四章 秦氏沙盘 赵鼎的打岔很快就被张浚李光等人给平息了,如今重要的问题不是那句诗是否是秦天德剽窃而来,而是这一仗为什么秦天德能够言之灼灼的肯定打不起来! 等到张浚和李光给赵鼎解释清楚刚才的言谈,赵鼎当即将疑惑的目光看了过去:“秦大人,你为何敢如此肯定此仗打不起来?” 秦天德耸了耸肩,说道:“诸位大人不要问那么多,总之本国师可以肯定便是。 再者说了,金人南侵,主因必定是记恨于我,若是我判断失误,那我就用自己这颗人头,加上我秦家的全部积蓄作为赔偿,从而平息这场战祸,这总可以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秦天德这番话说的还是太想当然了,若是战事一起,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平息?不过看到秦天德说的如此认真,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了。尤其是胡铨等几个对秦天德了解的稍微多一些的人,想到秦天德做事虽然狂妄,但极少不分轻重,尤其是每次看似狂妄之举,秦天德却极少会吃亏,甚至每次都能得到不少便宜。 “诸位大人,如今大宋刚刚恢复生气,可谓百废待兴,你等在本国师这里耽误这么长时间,难道没有公务要处理么?” 这就是秦天德在**裸的赶人了。众人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就像离去,可是秦天德又开口了:“陈大人、胡大人、王大人还请稍留片刻,那个张大人。。。赵大人。。。算了,诸位大人都请稍留片刻,本国师有事要说。” 他本来只是想将枢密院的几人留下,因为他要说的一件与军事相关的事情,不过宋人重文轻武,往往都是文官统兵,赵鼎、张浚等人都曾经领兵作战,因此就将众人都留了下来。 这里稍微提一下,这个张浚与被秦天德害死的张俊不是一人。 张浚,字德远,唐朝开元时期名相张九龄之弟张九皋后人。徽宗政和年间进士,曾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为抗金派领袖。平定苗刘之变,鏖战陕西,大战江淮,被秦桧迫害。 “诸位可听过沙盘一说?”秦天德挑起了话题。 沙盘?这种东西出现在汉朝,早就有了,只不过用处不大,众人不太明白秦天德为何无端端的会提及此物。 秦天德也知道沙盘早就有了,这段日子他见识过眼下的沙盘,可谓是处于极其原始的状态,根本不像如今那般精细。 “子牧,将本国师制作的沙盘呈上来!” 跟随秦天德的人如今都可以算是摇身一变了,苏子牧如今也有了军籍,是从六品的飞骑尉,如今担任秦天德的侍卫头领,跟随秦天德在宫中行走。 当下苏子牧和另外一个侍卫,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长宽皆三尺左右的木盘走了过来,放在了秦天德面前的桌案上。众人抬眼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沙盘么! 这个时代的沙盘,上面大多是用沙子简单的堆拢一下,然后就说这是哪哪哪,那里是哪哪哪,由于过于模糊,很少用在行军作战之中。 而他们如今看到的沙盘上面,除了沙子还有细小的树叶、木棍、石子等,分布在沙堆组建的各种形状之上。看到众人的表情,赵眘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这是。。。” “这里是钱塘门外九曲丛祠附近的地形,这里代表的是九曲丛祠。”秦天德指着沙盘上一块稍大一些的方形小石块说道。 九曲丛祠?韩世忠眼前一亮,弯下腰来,细细打探了一番,指着方形石块旁边的沙沟以及上面搭起的两根木棍,说道:“这儿是九曲丛祠东边的九曲河,这里是河上的九曲桥!” 韩世忠不愧是征战杀场多年的宿将,瞬间就明白了秦氏沙盘的作用,不由得惊讶的看向秦天德。 “韩大人,你如何知道这些的?”王贵开口问道,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韩世忠。 这倒是不能代表着韩世忠比王贵高明多少,其实王贵也明白了秦氏沙盘的作用,不过对九曲丛祠一带的地形不像韩世忠那么了解而已。 韩世忠能够对九曲丛祠如此的了解,归根结底还是在秦天德的身上。 几年前秦天德深夜带着岳银瓶前往九曲丛祠拜祭岳飞的时候,他就在暗中跟踪,当时虽然对秦天德显露出来的种种难以解释的举动有所怀疑,不过却从岳银瓶的反应上确定岳飞遗骸果然埋藏在此处。 因此在随后的日子里,他一直都派人在此暗中守护,自己无事时也会道这里转悠转悠,因此对九曲丛祠一带的地形极为了解。 而在赵眘登基后,岳飞的尸骨从此处起出时,他同样在场,而风波亭之夜冒死将岳飞遗体背出城外,埋在这里的狱卒隗顺也得到了极大的赏赐,如今连升几级,在鄂王府担任护卫。 等到韩世忠和王贵你一句我一句将此沙盘的对于行军打仗的具体作用一一讲述出来后,众人看向秦天德的眼神与韩王二人之前一模一样。 “好了,这沙盘推广一事就交由枢密院与兵部共同负责,各位不送了!”秦天德看看日头渐渐高升,再次下了逐客令。对于沙盘在军事上能够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他不想操心。对于行军作战他是外行,而且他相信古人的智慧,更重要的是他一看见这个沙盘,就想起自己在府中做沙盘时,被岳震骑在墙头笑话不停,说他这么大了还玩小孩子玩的泥巴。 离开了端诚殿,韩世忠跟胡铨走在一处,有些感叹的说道:“胡大人,此子在淮阴是也经常展现此等惊艳决绝的手段么?此子是人么?” 胡铨思考了片刻,想到了秦天德在淮阴时的种种出人意料的举动,无奈的笑了笑:“韩大人,本官也不知道啊。或许真的像周子充说的那般,秦大人不是凡人,有着各种神秘手段,就连脑子里装的东西都与常人不同。” 李光也凑了过来,感慨的说道:“本官听闻他在淮阴时还弄出什么摇椅,原本以为他还爱好奇淫技巧,没想到这奇淫技巧也有大用,本官倒真是小瞧了他。” 李光字泰,也是南宋初期有名的人物,和已故的李刚、赵鼎、胡铨并称南宋四名臣。 “陈大人,你那火药配方当真是此子亲手交给你的么?”胡铨叫住了陈规。 陈规可以算是淮阴众人中收益最小的。胡铨、赵鼎、张俊、王贵等人不是宰相就是副宰相,要么就是掌管全国兵力的枢密院正副枢密使,而他只得到了一个工部尚书。 虽然尚书的品秩也不算低,不过六部尚书的权利却也不同。其中以吏部、户部、刑部、兵部四部尚书权利最大,礼部和工部只能算是末流。 不过陈规却不在乎这些,他是第一个知道秦天德心中打算的,也知道秦天德让他主管工部的原因,只要等他将秦天德配置的火药与他研制的火器结合起来,不要说工部的地位一日千里,对大宋将来伐金大业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没错,的确是秦大人亲手交与下官的。秦大人的确称得上是奇人,诸位大人莫要再如此议论,我大宋能有秦大人,可谓大宋之福。”秦天德对陈规父女都有救命之恩,而且所作的一切让陈规佩服。 尤其是大牢内秦天德居然能够将他以往的种种事情都说出来,然他对秦天德也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总感觉秦天德与常人不同。若是他像周必大那般年纪,说不定跟周必大对秦天德看法一致。 从这些人的话中,他明显听得出这些人对秦天德的轻视,纵然是胡铨这种跟秦天德在淮阴相处将近一年的人,言语中对秦天德也充满了轻视。 虽然他知道根结所在,除了秦天德年轻权柄太大,还有就是士大夫的自持排外以及清高。因此他说完这句,就加快了脚步,跟王贵先行离去了。而范同这个与保皇党不合的右相则是一出端诚殿就率先离去了。 他的身影还未消失,赵鼎又开始纠结秦天德的那句诗了:“诸位大人,你们认为那句‘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果真是此子所作么?” 除了韩世忠外,所有人都齐齐摇头,不相信这句这么提升士气展现胸怀的诗回是出自秦天德之口,毕竟秦天德的种种传闻他们都清楚,即便是如今已经升任国师,秦天德的毛笔字还是丑的一塌糊涂。 字是一个人的脸面,读书必练字,字不好就说明根本没怎么读过书。他们的判断倒也不算错,那句话的确是秦天德剽窃来的,不过剽窃的源头却不是南宋。 韩世忠没有掺乎这些人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他知道只是士大夫的毛病,而他作为一个武人,若非当年立下大功,也不会这么容易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像是王贵,跟这些人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听着这些人对秦天德的评论,韩世忠不由得想到了九曲丛祠那晚,秦天德所吟的那诗,那绝对是有感而不是剽窃,不由得心中冷笑:秦天德的才学未必在你们这些人之下! 这就是人,哪怕都是能够千古流芳的忠臣名将,也不会是铁板一块,其中也会有着各种亲疏远近都心斗角,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此刻,秦天德在端诚殿内却开始训斥6游和周必大二人了。 “务观子充,你二人说说,本国师这些日子又事要办,无暇理会朝政,你二人这监察御史是怎么当的!” 第三七五章 设计赵眘 “务观子充,你二人说说,本国师这些日子又事要办,无暇理会朝政,你二人这监察御史是怎么当的!” 秦天德的确是火了,这两个月来,身为监察御史的6游和周必大居然连一个官员都没有参劾,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如今秦桧曾今的党羽依旧充斥着朝野上下,他是不能利用秦桧叛乱一事将其中占据高位之人全部罢黜,不然会引起极大的震动,也会使得秦桧党羽产生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万一使得军中那些秦桧的党羽产生不安,极有可能引起更大的变乱,那时候即便变乱能够平息,也会使得大宋元气大伤。 因此他只诛了恶以及几个参与了兵变的脑,并没有动其他人,就像勾龙如渊,如今依旧稳坐御史中丞一职,只不过改投了范同而已。 他将6周二人提升至监察御史,弥补范同三人的离开,位的就是要用6周二人的年轻血性,开始弹劾那些官员,而他会根据这些被弹劾官员的罪状,以及所处的位置,做出决定,从而使得新秦党和保皇党能够处于平衡状态。 如今的朝堂中,虽然保皇党占据了大部分高位,不过新秦党依旧势力庞大,秦桧多年的经营岂会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的? 可是6周二人也不知是不适应监察御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么长时间来在朝中极少出自己的声音,这让秦天德大为不满。 听到秦天德火,6周二人对视了一眼,周必大眼中闪过一丝只有6游才能看得懂的笑意,二人这才回答道:“是,下官知道错了,下官今后必定恪尽职守。” 等到二人离开,周必大看到四下无人,笑着说道:“务观,怎么样,我的判断没错吧,大人还是想对付那些人的。” 6游点了点头,有些唏嘘的说道:“还是你了解大人啊,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要动手了。说实话我早就看几个人不顺眼了,在城中欺压良善巧取豪夺,过两日就参他们一本!” “嗯,此事不急。明日祥就要赶赴建康府,中午你我二人给他送行,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一面,真怀念当年你我三人在淮阴时的光景啊,可惜我先离开了!” “那是大人替你考虑,推荐你为官家的侍读,得到官家的青睐。子充,我听说官家登基后曾提议升任你为吏部员外郎,不过被大人拒绝了,你可不要误会大人。” “我明白,务观你放心好了,大人每行一步必有深意,他是实实在在在替你我考虑。再说了,你虽没有得到大人推荐,但收获也不小啊,主政淮阴一年多,不要说你不明白这个的重要性。还有令尊如今也升任临安府尹,都多亏了大人啊!” 都是人精,这二人虽然年纪小,比不上赵鼎胡铨等人,不过也都是聪明人物,到这个时候哪里还会看不出秦天德是想将他们培养成为成为宰执之臣? 6游、周必大、岳雷着未来的淮阴三杰,在淮阴时形成的友谊,使得他们在朝中形成了一个小圈子,都是年轻人,志向相同,兴趣相投,很容易就融在了一起,成为大宋将来的肱骨之臣。不过这个小圈子随着秦天德的权柄逐渐扩大,以后还会扩大。。。 “张大人,本国师为今日在朝中对你的粗鲁之举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怪罪本国师。”6周二人走后,秦天德又对一直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的张麒说道。 “不敢,今日之事的确是下官的过错,下官怎敢责怪国师大人。”张麒连忙站起身来。 “坐吧。本国师那般对你也是为你好。知道你重名轻利,爱惜自身羽毛,不甘于人同流合污,因此备受排挤,以至于落到礼部郎中一职。 不过这也好,若非你不贪黄白之物,今日被本国师在朝会上用来儆猴的就不是顾长明而是你了。如今本国师给你一个机会,将你贬为监察御史,你日后监察百官,但凡有官员违法乱纪,不论品秩高低,尽可开口,完事有本国师给你做主,成全你美名流芳之心。” 秦天德从李瑜手中的拿到关于礼部官员贪污的账目后,就对礼部官员进行了细致的调查,结果现了张麒这么一个另类。 张麒是进士出身,喜好钻营,但却最爱名声,不喜黄白之物,不与他人同流合污,因此反遭他人排挤。 这种喜好名声的人,用的好了往往能有奇效,因为他为了自身的名声不怕得罪任何人,尤其是不好黄白之物,使得秦天德敢用此人参劾朝中官员,有了他的照顾,就算被人忌恨,也绝对不敢对张麒明目张胆的报复。 他要逐步的消减秦桧留下的党羽,要空出一些关键的职位,留给有能力的官员。当然他也不会将新秦党一棍子打死,那些以士大夫为主的保皇派需要有人制衡。跟赵构当年的手段一样,就是要在朝中形成一个平衡的局面。 “谢国师大人,下官定不辜负国师的期望!”张麒只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沸腾了,他最想要的东西马上就可以到手了,有了秦天德的支持,作为监察御史的他,在朝中还不是相参劾谁就能参劾谁? 当然秦天德也不怕张麒会为了名声无中生有中伤他人,反正最后把关的是他,朝廷中需要这样的人随时给那些想要心怀鬼胎的官员敲响警钟。 不过有些话他还是要点明的:“有一点你要记住,大宋是官家的大宋,本国师只是在官家没有能力治理朝政时代为管理,将来的一切还是要交还官家,所以你日后绝对不可对官家不敬,不可再出现今日之举,明白否?” 打走了心情激动的张麒,秦天德着实感觉到有些累了。如今他是国师,与以前不同,不能按照自己的性子随意而为,很多事情都要他来决定,当然有些他也不懂,不过还好有懂的人,而且军政两方面的重臣,除了范同外都是可以信任的。 他现在最头痛的就是尽快削减新秦党的势力,使得其与保皇党旗鼓相当,甚至可以稍弱一些,这样一来他才可以放心大胆的将权力下放,只把握大方向,如此能够轻省一些,当然还有一个重任就是教导赵眘。 历史上的赵眘年幼时就进入了宫中,接受系统的培养,而且登上帝位时也是人到中年。在宫中成长了那么多年,见惯了各种尔虞我诈,所以登基后帝王之术已有了一定的火候。不像现在,进宫不到一年,入宫前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有机会问鼎大宝,跟赵构比起来差得远了。 就像今天面对金使乌延蒲斜也的无理挑衅,赵眘处理的就不好,轻易就让金人知道新登基的皇帝对金人的态度,也平白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将来还得想办法打消完颜亮可能因此事而产生的提防之心。 “官家,您瞧热闹也瞧了大半天,可有什么收获?” 赵眘心中对秦天德的一丝好感已经随着刚才秦天德对他的无礼言行而烟消云散了,听到问你自己,开口说道:“收获,朕不明白秦卿家的意思。” “好吧,那臣就从头开始问。”秦天德说着话走到了赵眘身边,也不在乎君臣之分,很是随意的坐在了赵眘旁边的椅子上,更是信手捏起了宫中给赵眘准备的糕点,边吃边说道,“今日早朝时,那金使面对官家敢于出言不敬,可是面对微臣时只能落得个身异处的下场,官家可曾想过这是为什么么?” 那还不是因为你蛮横无理! 赵眘察觉到秦天德似乎另有用意,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秦天德也不多想,直接说道:“那是他认为官家软弱可欺,而官家也的确没有强硬的手段。既然官家想要开战就不应当在有所顾忌,当他冒犯官家之时,就应当直接命殿前侍卫将其处斩,而不是面对众臣的劝谏,甚至想要收回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犹豫不定不是一个好习惯,还有金使敢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出言不敬冒犯官家,那是因为金国国力强大,这说明弱者没有尊严,落后就要挨打,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敬。” 弱者没有尊严,落后就要挨打,强者得到尊敬?赵眘细细品味了一番,提出了不同的见解:“一派胡言。尊严与强弱无关,强者不也会被打?圣人有云,唯有有德仁者才会得到尊敬。” “仁德没错,不过仁德也要在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的基础上,才能够得到尊敬。” “荒谬!秦天德,你居然还想对朕指指点点,你今日处斩金使,就非君子所为,朕岂会信你?” 秦天德算是看明白了,秦桧之变时,自己在赵眘心中积累起的那些好感早已磨没了,如今因为自己掌权而是的赵眘再度像之前那般排斥自己,因此想要通过说教来改变赵眘的看法根本行不通。 “官家,若是臣没有猜错,你一定很想将朝政归还吧?” “哼,朕就知道你跟秦桧老贼一样,都是狼子野心,也不知如何蛊惑了太上皇,使得太上皇居然如此信任与你!” “打住打住,官家,臣就跟你挑明了吧。你想要臣将朝权归还,不是不可能,臣这就给你一个机会。” 赵眘太想收回朝权了,以至于没有在意秦天德话中的不敬,睁大了双眼问道:“你如何才能将朝权还给朕?” 第三七六章 少年朱熹 “你如何才能将朝权还给朕?” 这是赵眘最想要回来的东西。这两个多月来,他没少去德寿宫找赵构,虽然没有明说,但种种暗示足够让赵构听明白话中的含义。赵家的皇权怎么能交到一个外姓人的手中,更何况对方还是姓秦的? 对此赵构总是故意装作听不出来,也从来不解释什么,还让赵眘多学一学秦天德的手段。 秦天德知道挑起了赵眘的兴趣,但却不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扯开了话题:“官家,为何自从岳霖辞去宫中侍卫统领一职后,官家就再不宣岳震入宫见驾了?” 赵眘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敷衍道:“朕最近比较忙,而且岳震年纪太小,朕不愿意耽误他的课业。” “官家是觉得内心有愧,觉得对不住岳家,认为岳家已经知道了官家曾经对岳霖施展的手段,不好面对岳家吧!” “我哪。。。朕没有!”赵眘脸色大变。 秦天德轻轻一笑,说道:“官家其实不用有任何愧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作为皇子,官家的做法没错。官家莫要忘记您是皇帝,对臣子施展各种手段都是在正常不过的,所以用不着感觉愧对岳家。” “秦天德,你越来越大胆了,如今竟敢对朕说教起来!”赵眘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看着脸上毫无惧意的秦天德。 秦天德是绝对不敢对赵眘说教的,毕竟赵眘是皇帝。虽说赵眘帝王之术尚缺,而他看了那么多帝王传记好歹也明白些帝王之术,不过他却不敢明明白白的告诉赵眘,毕竟帝王之术这种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官家莫要动怒,臣不是那个意思,臣只是希望官家能够成为我大宋最有抱负最有胸襟最有成就的官家。” 这是他第二次对赵眘说出类似的话了,也正是这些话使得赵眘对秦天德始终琢磨不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秦天德也站了起来,转身朝着自己办公桌案后的太师椅走去,同时随意的说道:“官家,只要你能够打败臣,让臣在你手上吃亏,那臣就可以将朝权完全归还给官家,而且还会使得官家到手的皇权高度集中。不过以官家目前的心性恐怕不行,加上鄂王四子岳震,才能有几分机会,他也一直叫嚷着要打败臣的。” 赵眘有点懵,不太明白秦天德究竟想要干什么。虽然从秦天德的话中听出了一些善意,尤其是那句高度集中的皇权,使得心中天平稍稍偏向了秦天德。 宋朝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朝代,士大夫的权利极大,甚至在某些时候可以约束皇权。历史上的赵眘曾经通过努力,使得君权集中,不过没少受到朝中那些士大夫的劝谏。 如今他还不满二十,加上如今大权落在秦天德的手上,所以他心中那颗君权集中的种子还没有芽。 不过赵眘还是很难对秦天德有好感,其中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秦天德对他的态度。虽然秦天德一口一个“官家”的叫着,可是任谁都能感觉的出秦天德对皇帝的威严没有半分敬意,完全是一副平起平坐的口吻。 “秦天德,你某要太张狂,要知道朕才是皇帝。。。” “官家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皇帝,要说狠话那就等到臣将皇权归还之后再说吧。官家若是无事,还请回宫,臣还有公务需要处理。” “秦天德你。。。”赵眘彻底被秦天德的态度激怒,端诚殿内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会被赵眘迁怒,更怕被赵眘灭口。 “哼!”赵眘一摆衣袖,知道秦天德如今有赵构的撑腰,他奈何不得,只能转身离去。 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过身来,说道:“秦天德,朕想将史浩召回京城任职,希望你不要从中阻拦。” 史浩么?秦天德揉了揉脑袋。 他掌握朝中大权后,提升了不少官员,也替不少官员平反,赵鼎胡铨李光张浚等等等等不但官复原职,有的甚至还升了几级,可是史浩始终还是钱塘县丞,没有半分调动。 史浩有能力,有才华,有本事,在钱塘期间的确将钱塘治理的井井有条,连钱塘县令都被挤得快没了位置。不过秦天德实在不是很想将史浩调回来,因为按照历史记载,史浩及其儿孙史弥远、史嵩之,祖孙三人三代为相,其中史弥远两朝擅权二十六年。 史弥远在其爪牙“四木”“三凶”的帮助下,对金一贯采取屈服妥协的政策,对南宋百姓则疯狂掠夺。他招权纳贿,货赂公行,使得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完全可以跟秦桧有一拼。 秦天德不想将史浩调回临安,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史弥远生于公元1164年,而到那时候,按照他的计划,他早就离开了临安,根本没有机会改变,只能想着贬斥史浩,将这个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然而近日赵眘突然提起史浩,不由得是他有改变了想法。赵眘对史浩极为尊重和信任,而史浩也的确能够帮上赵眘不少忙,岳震虽是妖孽,不过年纪太小,若是再加上一个史浩,说不定赵眘能够很快成长起来。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说道:“官家既然开口,臣自当遵从,将其升任国子博士,不过臣又一个条件,史浩之后,四代不得为官,不知官家能否准许。” “四代不得为官?秦天德,你竟敢跟朕提条件!” “臣不敢,但为了我大宋百年基业计,只能如此,不知官家以为如何?” 赵眘想要史浩回京帮助自己,也只能咬牙忍了,不过这却使得史浩对秦天德恨之入骨,因为秦天德绝了史家的将来。 赵眘走了之后,秦天德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如今他与完颜亮商量的计划已经步入正轨,需要等待的就是金熙宗身死完颜亮登基的一刻,因此赵眘走了没一会,他也带着苏子牧离开了皇宫,返回了国师府。 刚回到国师府,他就从牛二娃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母秦非秦李氏来了,朱淑真也如愿诞下一子,一同来到了临安。 拜见了秦非和秦李氏,聊了许久,在二老的催促下,他来到了朱淑真的卧室。不论他是否对自己的妻妾都是同样的疼爱,在名义上,朱淑真是他的正妻,何况有生下一子,在秦非夫妇的眼中地位是最高的。 然而朱淑真的房间内却不只是朱淑真一人。除了两个奶娘其中一人抱着秦香莲站在朱淑真身边,丫鬟春兰则是立于朱淑真身后,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在朱淑真旁边,正逗弄着朱淑真怀中的幼儿,秦天德的二子秦琼。 对于自己的几个子女被秦非起的这些名字,秦天德实在是无语了,不管怎么说,秦琼总比秦香莲好听一些吧。 “真儿,你终于回来了。” 进入房中,秦天德跟朱淑真打了个招呼,便将奶娘怀里的秦香莲抱在怀中,逗弄起来,逗得秦香莲咯咯直笑。 “真儿,你还在生为夫的气么?” “妾身哪敢啊。如今官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何等的威风,谁敢生官人的气?” 一听这话,秦天德就知道朱淑真还没有完全消气,想要用温存来化解,可是房中闲杂人等太多,尤其是朱淑真旁边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样子跟朱淑真甚是熟稔。 轻咳一声,秦天德向着朱淑真靠了靠,伸手去逗弄自己的二子秦琼,借着这个机会,手背却在朱淑真身上蹭来蹭去,更是彷如无人的在朱淑真耳边小声说道:“真儿,这些人你不在我身边,可是想煞为夫了。” 被秦天德的鼻息一喷,在加上肌肤透过衣衫传来秦天德手背的感觉,朱淑真当下脸色一红,横了一眼,低声娇嗔道:“官人,这里还有人呢!” “哪有人,你们都退下吧。!”秦天德自是不在乎,开口吩咐道,并将怀中的秦香莲交到了奶娘手中。 “等一下!”朱淑真将怀中的秦琼小心的交给了另一个奶娘,却是拦下了身旁的少年,“春兰,你们几个出去吧。” 秦天德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个少年恐怕大有来历,估计是朱家的什么人。 “官人,妾身有一事相求。”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若是替岳父大人求官,真儿还是不要说了。” 对于朱愈,秦天德真没什么好印象,身为自己的岳父,却跟秦桧勾结算计自己,若非看在朱淑真的面子上,他早就将朱愈把罢官了。 “官人放心,妾身已经知道家父对官人所做的一切,不敢有此奢想,也明白当日官人为何会那般对待家父。” 说到这里,她一指身旁的少年说道:“他是妾身的远房堂弟,少有才名,乡中无人不晓,如今得知官人威名,特来钱塘寻亲,想要跟随在官人身边长长见识。” “朱熹见过姐夫。”少年立刻起身,恭敬的冲着秦天德作了一揖。 谁,朱熹?朱熹跟你是亲戚? 这一个看着眼前唇红齿白面容白净的倜傥少年,秦天德愣住了。 第三七七章 憨秦三痛殴狂朱熹 “令尊可是朱松朱乔年,号韦斋先生?你可是出生于南剑州尤溪,后随母迁居建阳崇安五夫里,,师从刘子翚的朱熹朱元晦么?” 秦天德被惊住了。≥ 部分史料中曾有传闻,说是朱淑真和朱熹有亲戚关系。有的说朱淑真是朱熹的侄女,有的说朱熹是朱淑真的堂弟,等等等等,各种说法不同,也无从考证,不过如今看来,难道说朱熹真的是朱淑真的堂弟了。 “官人你听过堂弟?你怎会对他的身世这般了解?”朱淑真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她是官宦人家出身,自幼饱读诗书,嫁给秦天德之后觉了秦天德身上的一点神秘。 当秦天德能够猛地说出一个陌生人的来历时,往往代表着这个人有大才,而且会得到秦天德的看重,委以重任,施展抱负,成就功名,看看周必大如今就知道了。 朱熹也是一愣,旋即说道:“姐夫从何人口中得知我的来历?不过我尚未加冠,因此家中长辈还没有刺字,不过我曾听闻,家中长者打算赐我元晦二字,不知姐夫如何得知?” 震惊,绝对的震惊。秦天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娶了朱淑真之后,竟真的会跟一带理学宗师朱熹扯上关系。 “咳,那个,是我失言了,快,坐,坐。” 震惊的不只是他,朱熹同样极为震惊,想不到秦天德居然会对自己的家世如此了解,就像认识自己似的。可是看秦天德脸上的惊愕,明显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情? 秦天德此时在大宋的口碑极佳,不但因为扳倒了秦桧,更是因为重用名臣,等到秦天德今日在大庆殿内对金人的那般狠厉传扬开去,名声会达到一个高峰。 秦天德慧眼识珠,不拘一格提拔年轻俊才之事也早已传开了。想那周必大和6游升任县丞主簿时,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绝对是让众多读书人眼红的事情。 如今随着秦天德的强势崛起,6周二人更是摇身一变成为七品监察御史,这是多少人读书人奋斗一辈子都很难得到的位置。 虽然秦天德是秦桧的侄子,不过能够做到大义灭亲,不与秦桧之流同流合污,更是得到赵构的器重,这使得朱家愿意跟秦天德拉上关系,也想让朱熹能够跟在秦天德身边多磨练磨练,将来光耀门楣。 朱家的心思秦天德很清楚,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些日子来,秦非夫妇虽然一直留在钱塘,可是秦家的不少亲戚都派人前来拉扯关系,得些好处,有的甚至更希望能够凭借他的照顾,踏入仕途。 这些人基本上都被秦天德打走了,如今的秦天德并非秦家的那个秦天德,所以绝对不会有任人唯亲的心思,此举虽然使得不少亲戚心怀不满,不过倒也替他博得了一些美名。 “朱熹,本官问你,你可愿前往淮阴任职,暂代主簿一职,积累些为官经验,等待明年春闱一举成名?” “淮阴县?”朱熹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怎么,你不愿意?是担心被即将到来的战火波及么?” “当然不是。”朱熹来到临安后,已经知道了今日早朝上生的事情,“只是淮阴县令乃是秦二。。。”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秦天德却明白了,最根本原因是秦二出身低微,朱熹这样的读书人看不起他。 这种现象在秦二在淮阴任职主簿、县丞时一直都存在。不要说赵鼎这些被配过去的,就连6游、胡铨对秦二都有些轻慢,若不是看在秦天德的面子上,秦二当真是举步维艰。 这是古代读书人对普通劳动人民骨子里的一种轻视,是长期存在很难消失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莫说秦二这种出身于秦府奴仆的人,就连一些有钱的商人都会被穷的叮咣乱响,但却是饱读诗书的读书人看不起。 “堂弟!”朱淑真了解秦天德,也知道秦天德对待府中下人的态度,更是清楚秦二秦三在秦天德心中的分量,当即就要拦住朱熹的话头。 “无妨,真儿,让他说下去。”出奇的是,秦天德却没有阻拦,反而将守在门外的秦三也叫了进来,“三儿,你也来听一听,长长学问。” 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如今秦天德独掌大权,朱熹也存了显露才能的心思。若非秦天德扳倒秦桧,重整被秦桧等奸臣弄得乌烟瘴气的朝纲,朱家绝对不会让朱熹前来,甚至对秦天德都心存鄙视。 “姐夫,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朱熹直起了身板,在秦天德和朱淑真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姐夫如今深受太上皇恩宠,能够独揽大权,但却不依仗权势恃宠而骄,反而任用贤臣,此乃幸事。 不过姐夫有几点却需要注意。先姐夫需要谨记太祖立国之后重文轻武之道,如今朝中武将权柄过重,不是好事;其次姐夫需要向士大夫靠拢,最好能够恶补学识,因为大宋的天下乃是官家与士大夫共掌;第三,姐夫你需要与谨记身份,秦二虽是府中下人出身,不过姐夫并不该过于倚仗,免得落人口实,说姐夫任人唯亲。” “你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是认为本国师让你去淮阴暂代主簿一职,配合县令秦二委屈了你么?” 朱淑真一听秦天德口中自称“本国师”,就知道要遭,连忙不停的冲着朱熹使眼色,可是朱熹年轻气盛,又有才华,怎么可能会畏惧? “没错,秦二那种粗鄙之人,怎配让在下辅助。在下希望能够留在姐夫身边,辅助姐夫治理国家大事。” 辅助我治理国家大事?秦天德挑了挑眉头,转头看向秦三:“三儿,你没听见有人骂你兄长粗鄙,要是有人敢这么骂本少爷兄弟,本少爷绝不会像你这般傻站着,只会瞪眼握拳喘粗气。” 秦三原本就对朱熹如此侮辱秦二心中愤恨,只不过朱熹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不敢动手。现在听到秦天德这么说法,那里还能忍得住,当即就跳了起来,口中大叫一声,沙包大的石头就朝着朱熹身上抡了过去。 可怜朱熹本就文弱,有才十五六岁,还没长成,哪里会是秦三这等凶人的对手,没两下就被秦三打倒在地,口中大呼“君子动口”、“有辱斯文”、“翻脸无情”、“不识好歹”之类的话语质问秦天德。 “秦三住手!”齐妍锦急了,毕竟朱熹是她堂弟,远道来投,却被秦三一个下人如此殴打,她怎能放任? 齐妍锦的呵斥使得秦三迟疑了片刻,毕竟齐妍锦是正牌儿少夫人,不过看到秦天德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当下把心一横,在不顾虑齐妍锦,对着缩在地上的朱熹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打过打,秦三却是不敢像平常那样破口大骂,毕竟朱熹是少夫人朱淑真的堂弟,一个骂不好就会将朱淑真也牵扯进去,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眼看着朱熹已经不再质问,只能惨叫连连,齐妍锦紧张的抓着秦天德衣袖,哀求道:“官人,你放过他吧,他还没有成人,你何必跟一个孩子置气?” “锦儿,他虽然是个孩子,但却不能随意侮辱秦二。他算个什么东西,为夫从一介白丁混到如今权倾朝野,秦二秦三兄弟来从中帮了我多少忙,他也敢侮辱? 他寸功未立,居然想凭着小舅子的身份辅助我治理朝政,他何德何能?他说这话时还是个孩子么?” 看到齐妍锦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秦天德强行将朱淑真揽到怀里,再其耳边小声说道:“真儿,若仅是如此,我也不会计较,此事恐怕另有蹊跷,你又被人利用了,等下你便可知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这个堂弟有大才,有大本事,我绝对会重用,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过在重用之前,我却先要将其身上的浮夸抹掉。还有,真儿,你既然嫁给了我,出嫁从夫,你今后切莫再轻易应承朱家人什么,省的被他们算计,坏了你我夫妻感情。” 听完了秦天德的话,齐妍锦娇躯猛地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被打倒在地的朱熹,脑中却是回想起之前朱愈利用她来监视秦天德的事情,慢慢靠在了秦天德的怀里。 “好了三儿,打了这许久,你的气也该出了,停手吧。” “谢少爷维护!小的今后必定忠心耿耿,也会托人告诉家兄一声,让他知道少爷的恩德。”秦三停手之后,跪在了秦天德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不用你表忠心,你兄弟二人的忠心,少爷我知道,去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给他治伤。” “秦天德,不用你假好心!”鼻青脸肿的朱熹却是忍着浑身的疼痛,艰难的站了起来,显出了文人的风骨,“枉我将你视作姐夫,好心为你着想,你竟然恩将仇报,纵容手下恶奴行凶,我这就去临安府呀告你!” “想走?门都没有!”秦天德脸色大变,“为我着想,本国师用不着!说吧,究竟是何人指使你接近本国师的!” 第三七八章 左相府三人谋秦 就在秦三痛殴朱熹的同时,左相府内,左相赵鼎、参政知事张浚、李光三人聚集在赵鼎书房内。 “元镇兄,我等是否要将邦衡请来,才好共同商议?”张浚看着上的赵鼎说道。 赵鼎要不迟疑的摇了摇头:“不好。邦衡在淮阴时日过久,与秦天德此子也有交情。上次他与元则良臣三人前往国师府,质问秦天德究竟何时将朝权归还官家,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们居然也没有再行追问。如今我等商讨的是如何迫使秦天德将朝权归还官家,还是瞒着点他好。” “不错,元镇兄所言甚是。”李光捻了捻胡须,“此事事关重大,而秦天德此子明显不愿归还朝权,并且心狠手辣。若是消息外传,恐怕我等会糟他毒手。” 这三个大宋的正副宰相,算的上是保皇一派的核心人物了,即便曾经跟他们交好的胡铨,因为在淮阴待得时日太长,与秦天德有一定的交情,因此根本进不了这个核心。至于陈规,那就距离更远了。 “泰,不用那么顾虑。我与德元在淮阴带过一段日子,也了解一些秦天德的事迹。此子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我二人虽然被他贬至淮阴,但也相当于是被他庇护,逃过了秦桧老贼的毒手。若非他恃宠而骄,迟迟不肯将朝权交出,我也不愿意这般算计于他。”对于当初秦天德的出手相救,赵鼎还是记在心中的。 看到张浚也略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李光语带不满的说道:“二位大人莫要被此子的手段迷惑了。依我看,他根本就是沽名钓誉之心太重,为了铲除秦桧,同时也知道一旦秦桧倒台,他一人难以服众,因此才拉拢诸位大人。 这些可以暂且揭过,不过他使得朝中武将势力抬头,不但韩良臣和王贵升任枢密副使,王贵还兼任兵部侍郎,更重要的是四大宣抚使中,除了郑亨仲一人乃是进士出身,其余三人皆是武将,武将掌权,易出祸端啊! 他违背太祖重文轻武之策,更是违背了太祖曾说过的与士大夫共天下之语,如今他掌握皇权,我等士大夫完全受制于他,他一个目不识丁的粗鄙之人,只不过仗着太上皇的宠信,居然敢独揽大权,根本不懂治理国事。若不及早制止,不但朝中会一片混乱,他也迟早会变成第二个秦桧!” 这才是赵鼎三人今日聚在相府的最根本的原因——秦天德的出现,严重损害了士大夫阶层的利益! “泰所言甚是,老夫也有同感。因此将二位请来,共商对策。”赵鼎皱着眉头,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可是此子的嚣张手段,连秦桧着老贼斗比不上他,行事不按常理,我等该如何对付他?” 张浚和李光都知道赵鼎说的一点没错。秦桧若要对付谁,一般手段都是先罗织罪名,不管是真是假,然后动御使弹劾,逼迫赵构不得不同意。接着就将其配至偏远之地,再令心腹迫害,有的甚至会被迫害致死。 可是秦天德不同,他要对付什么人,很少会绕这么大圈子,往往都是直接上手,当着众人之面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读书人是要脸面的,肯定不会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往往就吃了大亏。只看今日在大庆殿上,秦天德竟敢掌掴朝廷命官,就可知此人的性格。 除此之外,秦天德的性格也着实令人琢磨不透。同样的事情,有的人做了秦天德就会赏赐,而有的人做了,反而会遭到灭顶之灾,这种毫无定式的手段,让人很难把捉,增加了对付他的难度,这也是赵鼎困扰的问题。 看到赵鼎和张浚皱眉不语,李光轻笑了一下,说道:“元镇兄勿忧,我已有了对付此子的办法。刘子翚刘彦冲与我有故,前些日子我以与他取得联系,讲明了如今朝中的严峻形势,他说服了弟子朱熹,准备对付秦天德。” “朱熹?” “不错。朱家与秦天德妻室朱淑真本属同宗,朱熹乃是朱淑真堂弟,通过朱淑真的引介,朱熹投靠秦天德,此事必定可成。到时候秦天德要是有什么妄动,朱熹都会提前通知咱们。” 看着有些志得意满的李光,张浚泼了一盆冷水:“可是听闻秦天德此子根本不念亲情,这些日子来多少秦家亲友想要通过他的门路鱼跃龙门,可都被他推辞了。泰兄的安排恐怕难以奏效。” “无妨。我已打探清楚,秦天德此子对年轻才俊有一种癖好,似乎想要将天下年轻才俊皆揽入帐下,周子充和6务观就是最好的例子。朱熹少有才名,才学过人,秦天德定会另眼相看,此事必成!” “嗯,没错。那周子充和6务观的确是读书人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不知秦天德是如何得知,居然用卑劣手段逼迫二人跟随。若是朱熹真如泰所言,秦天德自会接纳。 不过如今却不是动他秦天德的时机。眼下金人南侵之势已定,我等还需团结一致对抗金兵,莫要做那阋墙之举,让金人得了便宜。” 对于秦天德所说的什么“根本打不起来”之类的话,赵鼎只当是耳旁之风,根本没有往心里去过。对于他们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对付即将南侵的金人。 三人又在书房中商谈了一阵如何对付金人的事情,不一会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相爷,吏部尚书王大人求见。” 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不解之色。 吏部尚书王庶原本跟他们也算打过交道,都是受到秦桧迫害的耿直之士。不过后来由于妻儿落入秦天德之手,不得已成为秦天德门下的监察御史,与范同、何铸这两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卑鄙小人同流,在秦天德的指示下参劾朝臣。 如今朝中局势大变,王庶似乎格外的不合群。这段时间来既不跟以往相熟的官员来往,也不跟秦天德再有任何交道,只是一门心思的处理吏部事物。 “下官吏部尚书王子尚见过三位大人。不知三位大人在此是否在商量如何对付国师大人一事?”王庶口出惊人,一语道破了三人的密议。 赵鼎不露声色,淡淡的问道:“王大人求见本相有何要事?” 王庶并不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下官劝三位大人莫要行那以卵击石之事,三位大人绝非国师大人之手,只看国师对付秦桧老贼的手段,就应当知道国师并非易于之辈。三位大人皆是朝中栋梁,如今大宋当兴,切莫将我大宋的希望毁在了自己人手中。” 王庶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三人当年一个个被秦桧几乎逼迫的走投无路,若非秦天德出手,赵鼎都有可能被秦桧迫害致死。可秦桧最终却栽在了秦天德的手中,而这三人如今竟想要合谋算计秦天德,哪有成功的可能? 可惜三人却不领情,王庶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张浚李光的驳斥。 “王子尚,你这是何意!” “王子尚,你也是读书人出身,可知读书人的傲骨为何,怎能投靠了秦天德此子!” 赵鼎却是知道的多了一点:“王大人,可是妻儿仍旧落在秦天德手中,遭他威胁,迫不得已替他说话?” “威胁?呵呵。”王庶轻笑了一声,“多谢相爷关心,拙荆及犬子皆以回府,并无被人胁迫。不过若是可以选择,下官情愿犬子再度落入国师之手,那样就有易安居士的教导,何乐不为?” “秦天德请易安居士教导令公子?”李光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此子果然心机狡诈,威逼利诱齐下,难怪王大人会替他说话,投靠于他。王大人可还知道何为威武不能屈么!” 王庶看了眼李光,说道:“李大人误会了。下官并未投靠任何人,只知道忠于官家,替朝廷办事,下官规劝三位大人,也是替三位大人着想,若是三位大人不满,下官不说便是。 下官此来是想请教赵相,国师适才派人来我吏部,说要推荐年仅十六的建阳朱熹暂代淮阴主簿一职,不知相爷以为如何?”说完这些,王庶有状若无意的加了一句,“下官国师府中下人传言,那朱熹因为出言对淮阴县令秦二不敬,因此遭到其弟秦三殴打。” “什么!” 赵鼎三人当即倒吸一两口冷气,赵鼎与张浚的目光齐齐聚集到了李光的身上。 李光以前根本没有接触过秦天德,本以为此次算计秦天德必定是十拿九稳,哪知道这么快就被秦天德看破,当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赵鼎对秦天德的细致心思有一定了解,略一错愕就恢复过来:“王大人,此事就按国师吩咐便是,你还有何事?” 等到王庶走后,张浚看着年近七旬的李光劝慰道:“泰兄莫要如此,秦天德此子智计如妖,正如王子尚所说,极难对付。如今他看破你的设计也属正常,毕竟连秦桧这种老奸巨猾之辈都栽倒了他的手里。” 虽说有了张浚的劝慰,不过李光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的苦心设计会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透。 反倒是赵鼎脸上露出了笑容:“泰兄,莫要懊恼,朱熹任职淮阴也算你的成功。淮阴乃是此子的根基之一,朱熹任职主簿说明你的对他的判断没错,此子明知朱熹是我等派来还接纳了他。 更重要的是,我与邦衡一直怀疑,淮阴境内那秦府下人出身的秦二,在替此子秘密经营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正好可以让朱熹一探究竟。” 第三七九章 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 朱熹已经被人搀到了厢房,请大夫治伤去了,朱淑真的闺房内只剩下了秦天德夫妻二人。 “官人,妾身真的不知道他来找妾身竟然怀有针对官人的用意,妾身。。。” 十五六岁的朱熹怎么可能是秦天德的对手,虽然他不愿说出背后指使之人,可是在秦天德连哄带骗出其不意的蒙诓惊吓的手段中,不自觉的就将李光这个背后的主脑人物泄露了出来。 得知真相的朱淑真有些慌了,不论是她父亲朱愈还是堂弟朱熹,都是通过他来算计秦天德的,而她恍若不觉的险些再次使得秦天德陷入被动。 她担心秦天德会迁怒于自己,刚想解释,半张的樱唇就被秦天德大嘴堵住了,紧接着秦天德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将她抱到腿上,再其背臀上下游走,舌头也探了过去,不一会朱淑真就传出娇喘之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朱淑真感觉自己快要全身软化下来的时候,秦天德放开了她。 “真儿,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岂会怪你?你是我的女人,我自当会好好宠爱你,不会因为你的家人迁怒于你,更不会因此而对你的家人下手。” “官人,是真儿不好,真儿以后不会再任性了。”朱淑真乖巧的趴在了秦天德的胸口,听到秦天德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当即脸上羞得通红,恨不得转进秦天德怀里似的。 朱熹引起的风波,对于秦天德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可以说是波澜不惊。 作为历史专业的毕业生,他太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对士大夫阶层带去的威胁,士大夫阶层为了自身利益绝不会罢休,朱熹的出现只是第一步,随后还会有更多更严厉的手段,不过他不在乎。 对于这些可以称得上是国家精英的士大夫,他不能杀,不论对方采取什么手段,只要不算计自己的父母妻儿,他就不会杀死对方。 至于那些士大夫们最终的命运,他早已规划好了,他们的手段越是激烈,距离他为他们安置好的最终结局就越近。 散沙一盘的朝政,毕竟随着他的强势崛起而变得凝固,至少在大势初定之前,会稳固如磐石一般。当然,这些士大夫与范同那一伙不同。 随后的一个月里,军情似乎越来越紧急,川陕一带的边境处,金兵集结,粮草军械纷纷运至各个紧要城镇关口,源源不断的金兵赶至,使得吴璘、郑刚中两位宣抚使节制的各路情形立马紧张起来,口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距离边境较近的县郡中,不少豪门大户纷纷举家南迁,一些百姓也加入了南迁的队伍中,就好像是逃亡一般。 刘琦韩世忠所节制的淮河沿岸各路,反倒是相对安稳一些。这倒不是说两岸百姓对宋军抱有希望,而是因为淮河北岸的金兵动静没有那么大,除了粮秣军马器械等极重一些,兵力并没有大肆集结,好像金人是想避免水战,而选择川陕一带突入宋境。 枢密院内已经吵成一团,不少官员纷纷探讨着金人的战略,是真的像表面上那般打算以川陕为突破口,还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那里的兵力只是起到牵制作用,真正的突破口则是淮河? 除了枢密院,兵部也忙成一团,然而最为混乱的却是户部。户部尚书李瑜几乎每天都要面对枢密院和兵部官员的质问,一旦开战,粮草究竟能够支持多久! 这个时候军饷什么的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可以先开口头支票,只要能够挡得住金人铁骑,哪怕许诺三倍军饷都可以。 粮草? 对于李瑜来说,户部可以调拨的粮草究竟有多少,这是一个秘密,打死都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不要说军心会乱,恐怕连朝中大臣都会终日惶恐! 这一仗怎么打,能不能打赢,万一打输了金国会否趁势灭宋,面对强势而来的金人自己该做出如何选择等等问题困扰在不同官员的心头,甚至已有那胆小怕事的官员与金人暗通书信。 反倒是远离边境的地方,一片和平。那里的百姓距离边境太远了,宋金之间的战火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与其考虑宋金交战谁胜谁负,倒不如祈求官府将城外聚众作乱的山贼土匪剿灭。 当然还有一个地方处于平静之中,那就是宋金交战这股风暴的忠心临安,临安城中的国师府。 此刻秦天德坐在书房内,下方坐着四人,解释风尘仆仆,周身散着戎马倥偬气息,正是几个月前刚刚册封的四大宣抚使。 谁都想不到,在这种机会人人自危的紧要关头,秦天德居然将此四人秘密召回。 “秦家小儿,你究竟懂不懂军情紧急,居然在这种关头将老夫四人召回,莫非你是金人派来的奸细不成!” 开口的是韩世忠,也只有他敢跟秦天德当面这般说辞,不过那奸细只说,只是他的气话罢了。 “老韩头,你一把年纪了不要动不动就火。气大伤身,学会控制,否则你恐怕没机会看到我曾对你许诺过的局面了。” 吴璘、郑刚中、刘琦这三人面面相觑的看着韩世忠和秦天德,想不到这二人之间的对话居然会如此。。。如此熟稔,毫无忌惮。 吴璘和刘琦对秦天德的态度属于中立,暂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因此只是坐在那里品着茶水默不开口。而郑刚中则是真心感激秦天德,若非当日秦天德在大理寺内掌掴御史中丞勾龙如渊,不但使他,就连他的儿子恐怕都难逃秦桧毒手。 “不知国师大人在此危机之刻,为何将我等秘密召回?”郑刚中问出的这句话,这是四人心中最大的疑惑。 “郑大人坐,诸位不用过于拘谨,大家自在一些便是,就像老韩头那般称呼我为钱塘小儿也无妨。” “哼,钱塘小儿,你有话快说,老夫那边还有军务要安排!”虽然秦天德开口,不过另外三人也不敢真的称呼钱塘小儿,能这般称呼秦天德只有韩世忠。 “吴大人、郑大人,不知二位大人那边金人动态如何?” 郑刚中和吴璘对视了一眼,郑刚中起身答道:“金人囤积粮草军械,兵力也在不停的增加,如今已有十万之众,听闻西夏也秘密兵十万,准备配合金人南侵。” “西夏小国,迟早灭他!刘大人韩大人,不知淮河北岸金兵动静如何?” “哼!”韩世忠白了秦天德一眼,不予回答。 刘琦看到这种情形,只能开口说道:“虽然北岸金人没有太大的动作,不过下官以为,川陕一带必定是烟幕,起到牵制作用,而真正的突破口则是淮河沿岸,毕竟金人多次淮河一带南侵,那里的地形他们较为熟悉,不能不防。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秦天德知道这是刘琦对自己的一种考校,他说出了令四人嗔目结舌的话语:“不论金人选择何处攻入都无所谓。在本国师面前,一切敌人,再强大的敌人都是纸老虎!” 寂静,死寂一般的寂静,韩世忠甚至把眼睛瞪得露出了老大一圈白眼仁,就像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秦天德。 “秦家小儿,你先前说此仗打不起来,如今看来金人已经铁了心开战。如今在如此军情危急之刻,居然将我四人召回京城,难道就是要听你那句什么‘再强大的敌人都是纸老虎’么!” “当然不是,是本国师有事要拜托四位大人。”秦天德收起了脸上的轻笑,“诸位大人,本国师授予你们随意任命将领之权,诸位所节制的诸军,不论品秩高低,皆由诸位大人自行定夺,将选定人员名单上报本国师即可,不过仅限四位大人。” “大人此话当真?” 四人全都站了起来,眼中的惊诧更重了。 随意定夺人选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授予了四人最大的权限,完全可以随意安插亲信心腹,假以时日甚至可以使得军队完全听从自己调遣,就相当于唐朝中后期的节度使那般。 唐朝为什么会灭亡,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各方节度使拥兵自重,不受朝廷调遣,唐朝一灭,各方节度使立刻开始相互征伐,企图自立为王。 赵匡胤看到了唐朝灭亡的原因,也知道自己的皇位是如何得来,因此立国之后就消减了武将兵权,就连节度使也变成了虚衔,没有任何实质权利。 重文轻武,武将受压抑排斥这么多年,秦天德居然给与武将如此大的权柄,这不能不让四人震惊。武将得到重用虽然有可能导致拥兵自重甚至叛乱造反,但对军队战斗力的提升绝对有极大的作用,可以说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双刃剑。 难道是他想拉拢我等,图谋什么? 这种念头浮现在吴璘和刘琦的脑海中。 然而秦天德接下来的一句话,就然二人将这个念头扯掉打消了。 “另外,四位大人今后的公务,重点不是如何防范金人南侵方面,而是尽快肃清所辖各路内聚众的山贼盗匪,提升御前诸军战力和士气,我大宋将来的不朽基业就拜托了四位大人了!” 说完话,秦天德从书案后方走了出来,对着四人深深作了一揖。 第三八零章 神秘的小册子 不出刘琦所料,半个月后,淮河北岸金军大营数目陡增,从南岸望去,一座座军营绵延数十里,每座军营内都充满了龙精虎猛的金国兵士。≧ 粮草、军械、渡河船只等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经会聚,眼看金人就要南渡淮河对宋开战,淮河南岸,宋国境内诸多县郡内百姓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不仅百姓有人逃走,就连一少部分县郡的官员都逃了。 看到对岸金人的骁勇,听到每日对岸金人操练时震天的吼声,没人认为这仗能够打赢。 临安城内已经乱作一团,原本还打算跟金人拼死一战的不少官员都退缩畏惧了,朝中也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官家,如今金国举国南侵,兵马无数,此仗我军必败,还请官家明鉴,派遣使臣前去求和才是上策,若是等放到金人大举南下,我大宋两百多年的根基恐怕不保啊!” 这一日又是大朝会,一上来,一个老态龙钟的翰林学士变跨出一步,言之恳切的劝谏赵眘道。 翰林学士这种官职起源于南北朝时期,唐玄宗时,翰林学士成为皇帝心腹,常常能升为宰相。到了宋朝,朝中设有翰林学士院,能入翰林学士院任职的,都是一些文学之士。 学士中资格最老的称翰林学士承旨,其下称翰林学士、知制诰。承旨不常设,其他学士也无定员。学士院的职权是负责起草朝廷的制诰、赦敕、国书以及宫廷所用文书,还侍皇帝出巡,充顾问。实际是皇帝的秘书处和参谋官员,可谓显贵。 不过这一切随着秦天德这个异类的出现而烟消云散,赵眘登基后,翰林学士院已经的权柄已经大多落到了秦天德的手中,他们几乎变成了一个转述机构,秦天德有任何决定就由他们撰写,昭告宣布。 秦桧在位时,着实对这群翰林学士清洗了一番,弄得剩余之人根本轻易与秦桧作对。不过秦桧倒台后,秦天德将不少受贬罢官的翰林学士复职起用,翰林学士院的诸多翰林学士大多与保皇一派有关联,如今借助金人南侵这个机会,正好可以试探秦天德的底线。毕竟他们也不愿意秦天德分薄了他们的权柄。 此人话音落下,当即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前排位的秦天德,等着看秦天德的反应。 若是秦天德处理不好,又或者露出什么破绽,让朝中这些士大夫们现了其弱点所在,随后必定顺势反击,力争分得秦天德手中的大权。 他们可以容忍秦天德摄政,甚至摄政的时间长一些,但不能容忍秦天德剥夺了那部分原本属于他们的权柄! 赵眘虽对秦天德不满,不过对金开战是他提出的,而秦天德又是支持他的,若是眼下又派人前去求和,他这皇帝的面子岂不丢了? 有心反驳,可他也清楚了如今金人势大,这一仗很可能负多胜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将目光转向了重新返回朝堂的史浩。 赵眘最终答应了秦天德的要求,下旨史家自史浩之后,四代不得为官。不过作为补偿,他将史浩擢升为从四品的国子祭酒,有权参与朝会。 史浩看到了赵眘询问的目光。不光是他看到了,朝中大部分官员都看到了。宋金之间即将展开的战火由赵眘而起,秦天德推波助澜,可如今赵眘却看向史浩,令得百官心知,赵眘的最为信任的臣子就是史浩。 这是史浩第一次在大朝会上出自己的声音,因此百官格外的留心,想看看史浩究竟是怎样一个态度,这或许代表着赵眘的态度。 “回禀官家,微臣以为宋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我国国弱兵疲,御前诸军被秦桧老贼昔日党羽弄得军纪涣散,毫无战力可言。若是此刻与金开战,恐怕得不偿失。” 赵眘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想不到史浩居然会不支持自己。虽然心知自己如今是骑虎难下,不过他的内心还是想与金人一战。 然而史浩的话还没有说完:“当日金使无礼,官家一时激愤,愤然宣战,此乃官家之威严,彰显我大宋雄风。官家有此雄心,臣等甚幸。 不过却有小人借此机会,推波助澜,更是重用武人,甚至任其在军中安插亲信。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百官哗然,谁也想不到史浩居然会将矛头直指秦天德。右相范同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史浩。秦天德的能耐他太清楚了,以史浩这几句话就想扳倒秦天德,那是妄想。 史浩不是他的人,而他也不愿意一直倚仗秦天德鼻息,因此乐得看到二人纷争。 赵鼎张浚等人则是邹起了眉头。在面对金人即将以举国之兵南侵之际,他们不愿意看到朝中内斗,可是史浩似乎并不像放过秦天德。 “官家,臣有本启奏,参劾国师秦天德!” 史浩的这一本,参劾秦天德的理由也很有根据。 秦桧谋反,理应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而钱塘秦家与秦桧之间乃是宗亲,众所周知秦天德是秦桧的侄儿,这层血缘关系摆在这儿,即便因为秦天德平乱有功,但也难逃株连,最多免死便是,绝不可能再身居高位。 史浩的一番话说得极为强势,似乎认定了秦天德必死无疑。不过赵鼎却是皱起了眉头,心中感叹,就连范同都微微摇了摇头。 “史直翁,你说完了么?”秦天德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认为本国师乃是秦桧侄儿,加上如今金人举国南侵是因为本国师斩杀金使,辱骂金主引起,所以打算让官家处置了本官,给金人一个交代,以便化解眼前的战事?” 史浩没有应声,即便他所想的被秦天德说中,但他也不敢承认,尤其是后半段话,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本国师与秦会之之间的关系,已经奏明太上皇,就连左相恐怕都知道,我钱塘秦家跟秦桧老贼之间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是家父当年迫于秦桧威逼,不得不认了这么亲戚。而秦桧也是想借此实现其所谓的南人归南北人归北。对么赵大人?” 赵鼎看了看秦天德,又转头看了眼史浩,迟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实际上当初那莫名顶替认祖归宗的人就是他派去的。 “史浩不明是非,颠倒黑白,公然污蔑本国师,罚俸三月,不知官家还有什么补充?” 又是这句话!补充,补充,你都决定好了,还问朕作甚!赵眘对秦天德的这句话深恶痛绝,但却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应允。 两句话解决了跳出来咋呼的史浩,秦天德又转向最先开口的宋姓翰林学士:“宋文连,你可知罪!” “老夫何罪?” 秦天德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冲着殿外吼道:“来人,将宋文连扒去朝服,打入大牢,交由大理寺审定罪行,明正典刑!” 谁都没想到秦天德会如此不讲道理,宋文连只不过因为一句话,秦天德居然想要将其打入大牢,甚至连罪名都没有定。 “且慢!”赵鼎终于开口,“国师,不知宋大人身犯何罪,竟要扒去朝服,交由大理石审理?” “何罪?”秦天德轻笑了一声,“如今大战在即,此人却在朝堂上公然散播消极言论,声称此战必败,如此动摇军心,岂能轻饶?至于其他罪过,本国师相信大理寺自然有能力查出,又或者有其他人会检举揭。” 百官骇然,秦天德当真是跟秦桧一般,居然连罪名都没有就将宋文连定罪,简直就相当于秦桧当年的“莫须有”了。 当下又有多人出面阻止,可是秦天德根本不予理会,自顾自的从衣袖中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在上面翻看了一番,然后径直走到宋文连身边,也不知在其耳边小声说了什么,使得宋文连脸色大变,竟然奏乞骸骨,请辞回乡。 赵眘还没有反应过来,秦天德已经代表他答应了,而宋文连当下就脱去了朝服,冲着秦天德深深一拜,转身离开了大庆殿。 这一幕使得百官惊愕,不明白个中缘由,更让他们好奇的是秦天德袖中的小册子,这上面究竟是什么,居然看了一眼后,就能让宋文连服软? 想到之前秦天德对待礼部官员的那一幕,不少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户部尚书李瑜,怀疑是他提供了宋文连侵吞户部银两的证据。 李瑜也察觉到了数十道异样的目光,心中叫苦连天,那本小册子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等到散朝后,秦天德还没有回到端诚殿,就别李瑜半道截住了:“秦大人,你可知把下官害惨了!” 秦天德知晓李瑜说的是什么,微微一笑说道:“李大人也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么?这样不是更好,再无人敢随意侵吞户部银两,李大人的心愿不就能够实现了么?” “不知国师大人袖中的册子可否让下官一阅?”他怀疑户部有官员投靠了秦天德,暗中提供消息给秦天德,因为宋文连的确曾经借助皇帝出巡的借口,从户部调拨了五千两纹银,不过前些日子已经暗中还上了。 “不可。这是本国师私人之物,岂可随意让人观阅?” 李瑜看着一脸神秘的秦天德,后槽牙咬的咯咯直响,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替他背了黑锅,眼珠一转凑到近前低声问道:“大人,这些日子,枢密院、兵部屡次三番询问下官户部粮草一事,不知大人以为下官该如何回答?” 然而秦天德同样小声的回答却让他愣在了当场,看着秦天德大笑而去。 “守财奴,好好看住咱们大宋的钱粮便是,其他的你尽可直言相告,本国师倒要看看有多少怕死鬼,未战先降。哈哈哈!” 第三八一章 你怎么将小人塞到我姐肚子里的 “舅兄、疤拉,你们终于回来了!” 回到府中后,秦天德从下人口中得知,齐正方和杜疤拉已经从泉州返回,如今正在偏厅等候,他换下了朝服后,就快步赶了过去。 “草民参见国师大人!”齐正方和杜疤拉一见到秦天德,立刻齐齐跪拜道。 秦天德慌忙将二人搀扶起来,说道:“这二人这是干什么?你是我舅兄,为何如此多礼,喊我天德便是。疤拉,你也不是外人,以后就称呼少爷便是,不用多礼,记住了么?” 这番话使得齐正方和杜疤拉心中一暖,尤其是齐正方,他回来后已经去见过了齐妍锦,也知道自家妹子没有因为秦天德的高升而受到冷落,不过还是想试一试秦天德是否会像以前那般。 “天德果然高义,为了铲除秦桧恶贼,居然肯背负恶名,难怪当年曾告诫正方,让正方在海外安置基业,正方佩服。不过如今老贼伏诛,那些基业就没什么作用了吧?” 秦天德摇了摇头:“舅兄,那些基业还要留住,而且要想以往那般打理。对了,吴罡一家可曾安顿好了?” “已经安置在波斯国了,替你经营那里的生意。不过吴罡乃是朝廷侵犯,天德为何如此帮他?” “若无他,我当日也很难对付得了秦桧。再说了我既答应保他全家性命,自当不会食言。” 吴罡的失踪完全是他一手操办的。由于吴罡是被秦桧派道赵构身边做卧底的,因此平日的行事也没有什么大恶,所以秦天德愿意保他一命。 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杜疤拉却是吓了一跳,他知道齐正方曾经秘密安排了一批人随船出海到达了波斯,不过却没想过会是朝廷钦犯。 如今猛地知道,心中忐忑,有些哆嗦的说道:“国。。少爷,小人有一女儿,双十年华,希望少爷不嫌弃,能够收做填房。” 齐正方愕然,秦天德却是笑着拍着杜疤拉的肩膀:“疤拉,你怎么老是这么害怕呢?当年你我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就因为看到了少爷我弄出的海图还有针碗吓得不轻,如今这胆量怎么一点都没长啊? 放心好了,既然让你听见,就说明少爷我对你的信任,用不着那般委屈自家女儿,再说了,正方是我舅兄,若是我再纳妾,他岂不是要担心锦儿的地位?呵呵。” 打消了杜疤拉心中的惊恐,三人又闲聊了片刻,秦天德得知如今的船队不但在杜疤拉的带领下探索到了更多以前不曾得知的地域,更是在齐正方的经营下,在海外不少国家都设立了秦家商号,经营着大宋的物产生意,与诸多海外小国皇室之间都有着密切的来往。 得知这一变化,秦天德不由得暗叹自己当初的慧眼。虽说周必大6游少年仕官,如今取得了不俗的功绩,使得不少人都对他的眼光信服,不过他知道,那是他凭借历史的记载“骗”来的,真正是历史上从未有人提及的齐正方和杜疤拉,才最能证明自己的眼光。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让秦天德有些吃惊,那就是齐正方和杜疤拉二人在海上那么长时间,居然没有听过皇家船队。要知道他早就将海图以及司南针碗什么的献给了赵构,以皇室的能力,绝对可以经营起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进行海外贸易。 可是他返回京城后从来没有听人提过此事,而齐正方和杜疤拉更是很少在海上见过皇室船队。 “天德,不知你将我二人召回京城有何要事?”也许是出海的时间长了,齐正方有些不习惯长时间坐着,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问道。 “舅兄,如今泉州那边各家船队的情形如何?对咱家的船队可曾有过觊觎?” 齐正方看了杜疤拉一眼:“疤拉,这事情你最清楚,还是你来说吧。” 秦家船队工钱高、福利好,并且收获了巨大的利润,这一点使得不少船队幕后老板眼红。曾经有些人仗着自己在朝中也有后台,也勉强能够跟秦桧拉上关系,因此开始用各种手段进行挖角,秦家船队不少水手都曾被挖走。 不过最核心的机密却是掌握在齐正方和杜疤拉手中,确切的说是在杜疤拉手中,因此这些熟练水手的流失,虽然能够使得别家的船队得到一些新航路,不过由于距离过远,这些船队没有针碗技术,航行太远很容易迷失在茫茫大海上,因此虽有收获,但却不大。 随着秦天德受封国师,摄政辅国,这些人分分慌了,生怕遭到秦天德的报复,纷纷送上赔礼,希望秦天德能够放过他们一马,更是再没人敢挖角了。 说到最后,杜疤拉显然是对自己如今在众多船主面前的显赫地位极为满意,脸上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暗叹自己当年没有跟错人。 听完了杜疤拉的讲述,秦天德没有做出任何评论,而是看向齐正方,问道:“正方,有兴趣做官么?” “做官?” “不错,我希望你提举泉州市舶司。从建炎二年到绍兴四年,泉州所缴纳的税金占了全国收缴税赋总和的一成,可如今却越来越少,不过泉州当地的官员,尤其是市舶司的官员却是腰缠万贯。 我希望你能够掌管泉州市舶司,使得泉州税金能够达到全国税赋的两成,并且将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绳之以法。” “两成?”齐正方有些头大,这两成可不是普通商家经营商号那般容易,而是全国税赋的两成,其实轻易能够达到?再者说了,虽然秦天德如今位高权重,可是泉州那地方也算是山高皇帝远的,他一个外人,经商还行,要想当官,还有将惩治贪官,这其中的难度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达到的。 “舅兄不用过于担心,我已有了定计。宇洛,进来吧!” 话音落下,一个肤色黝黑精明能干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舅兄,你先看看这些,另外我会命林宇洛带人随你同赴泉州,组建泉州水军。宇洛,如今本国师给你一个机会,就看看你是否能够重振太湖水军当年雄风了!” “谢大人!”林宇洛单膝跪地,感激的说道。 盘踞在洪泽湖内的曾经的太湖水军并没有重建,因为秦天德不想引起金人的怀疑,但若是白白辜负了这群忠勇善战的将士,实在是太可惜了。 因此他决定将泉州市舶司彻底受到自己手中,并且在那里重建水师,就当是替船队护航,同时还能通过与海上盗匪的作战,增加经验提升战力,为将来的大计做准备。 “另外,我还会派遣侍卫吕子雄带人秘密前往,暗中配合与你,一旦查明那些国之蠹虫,一个不留,也不怕他们兴风作浪。 另外,也不要感觉两成会太高,我已经决定将针碗还有海图全部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能知道,如此一来会吸引更多的人出海经商,到时候各种相关税赋必定大增,不要说是两成,就算三成都有可能!” “大人不可啊!”杜疤拉和齐正方听到这里,齐齐出声劝阻,“少爷,您可知道那海图,还有司南针碗价值几何?那是万金不换的宝贝,若是没有了这些,咱们的船队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知道二人是为自己着想,秦天德大感欣慰:“正方,你今后就不再是船队主事的身份,看事情要抬高眼见。不是有句古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的决定一同此理。 另外,疤拉,你这些年也替少爷我赚了无数钱银,如今船队中可有你信任,能够将船队交付之人?” “回少爷的话,小人有一堂弟性格稳重可以接任。。。难道少爷是嫌弃小的,不愿小的再替少爷效劳了么?” 杜疤拉纯草根出身,对秦天德这种权贵自是充满了惧怕,秦天德也很清楚:“疤拉,不用这么担忧,少爷我赏你白银万两以作安家,另外我有一个足以让你流传千古的大机遇,但也是充满了极大风险的事情,不知你敢不敢接下来。” 流传千古?偏厅内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秦天德,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人流传千古。 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牛二娃风风火火的声音:“少爷,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出什么事了? 看着火急火燎的牛二娃,秦天德心中好奇。让三人在偏厅稍作,齐正方和林宇洛相互熟悉,他则在牛二娃的引领下来到了后院一处院墙处。 只看见一道新修葺而成的月形拱门突兀的出现在墙上,而小妖孽岳震正叉着腰站在下方,冲着挡在面前的几个国师府下人大声的喝骂: “你们几个不想活了么,竟然敢阻拦小爷,莫非以为小爷收拾不了你们?快叫狗国师出来见小爷,小爷今天不让他知道小爷的厉害,小爷就不姓岳!” “呦呵,震儿,你好大的口气啊,你们让开道路,少爷我倒要见识见识,这小妖孽究竟有什么能耐!”秦天德邪笑着,分开了身前用身体挡住岳震去路的下人。 “狗官!”岳震一见秦天德,顿时握紧了双拳,冲着秦天德就冲了过来,却被秦天德一把举在空中晃了一圈,抱在怀里。 “震儿,你今日的哪门子疯?” 岳震并没有跟秦天德开玩笑,他瞪大了眼睛指着秦天德的鼻子,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吼道:“狗官你说,你究竟是怎么将小人塞到我姐肚子里的!” 第三八二章 小妖孽的算计 “二娃,这门是何时出现的?”秦天德远远的停下了脚步,看着墙上突然出现的月形拱门问道。 国师府和鄂王府原本是一墙之隔,可是这道月形拱门的出现,使得两座府邸彻底链接到了一起,两府中人可以随意从此处通过,从而进入对方的府邸。 “少爷,小的也不知道。前不久此处突然被人用绸布围了起来,岳家四公子严令不让小的靠近,直至今日绸布撤去,小的才现这里被打出了一道月形拱门。” 虽然随着岳飞冤案的平反,国师府的下人们都知道岳震并非什么小少爷,但秦天德对岳震的溺爱,以及与岳银瓶之间的关系,使得他们依旧不敢得罪岳震,当成小少爷一般对待。 “你们几个不想活了么,竟然敢阻拦小爷,莫非以为小爷收拾不了你们?快叫狗国师出来见小爷,小爷今天不让他知道小爷的厉害,小爷就不姓岳!” “呦呵,震儿,你好大的口气啊,你们让开道路,少爷我倒要见识见识,这小妖孽究竟有什么能耐!”秦天德邪笑着,走上前去,分开了身前用身体挡住岳震去路的下人。 岳震想要在两府之间的院墙上打出一道拱门的事情他清楚,而且以前也听见过院墙另一侧传来叮咣乱响的声音,不过岳震今日这般激动,却让他有些疑惑。 “狗官!”岳震一见秦天德,顿时握紧了双拳,冲着秦天德就冲了过来,却被秦天德一把举在空中晃了一圈,抱在怀里。 “震儿,你今日的哪门子疯?” 岳震并没有跟秦天德开玩笑,他瞪大了眼睛指着秦天德的鼻子,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吼道:“狗官你说,你究竟是怎么将小人塞到我姐肚子里的!” 小人?塞到你姐的肚子里?秦天德略一错愕就明白过来,立刻屏退了身边所有的下人,将岳震放在地上,自己则是蹲在岳震面前,认真的问道:“震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今日我听见娘亲在骂姐姐,说什么好像姐姐肚子里有了你的娃娃,骂姐姐不知廉耻。我从来都没有听过娘亲这么严厉的责骂姐姐,姐姐都被骂哭了。狗官,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把小人塞到我姐姐肚子里的!” 秦天德再次惊愕。他和岳银瓶生关系已经好几个月了,若是那一次之后岳银瓶就怀了自己的骨肉,这么长时间来应该显怀了吧? 可是一个月前他见到岳银瓶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岳银瓶的肚子是否大了起来,而这一个月来他也没有见到过岳银瓶,这一下让他有些懵了。 古代对于男女之事看得极为严格,未婚先孕这种在当今已经较为普遍的事情,放到古代那就是大罪恶,根本不能为世人所容! “震儿,你姐呢,带我去见她!”这一刻,秦天德有些慌了,担心岳银瓶会受到委屈,更后悔自己没能早一些去鄂王府提亲。 说完话秦天德疾步朝着拱门走去,而身后的岳震眼珠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了一个秦天德招牌式的笑容,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又变回之前那般气鼓鼓的样子,撒开腿追了过去。 鄂王府的规模和国师府基本相同,在岳震的带领下,秦天德穿过两道长廊,一片花园,两栋楼阁,这才来到了岳银瓶的闺房外。 由于怕被人觉,秦天德小声在门外叫了几声,可是开门的却是齐妍锦。 “锦儿,你怎么在这儿?” 齐妍锦将秦天德拉了进来:“官人,你和瓶儿姐姐之间的事情应当有个了结了。如今她也恢复了身份,不再是戴罪之身,你该将她娶进门了,莫要辜负了瓶儿姐姐对你的一番心意。” 进入外堂,秦天德居然看见了朱淑真,反而不见岳银瓶的身影,不由得更加诧异了:“真儿,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也知道了?” 朱淑真走到秦天德面前,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官人,你和瓶儿姐姐之间的事情,锦儿妹妹都告诉妾身了。妾身也不是妒妇,在淮阴时就看出来你二人之间的爱慕之情,如今米已成炊,你该给瓶儿姐姐一个交代了。” 说着话,她和齐妍锦一起,将秦天德推进了岳银瓶的闺房内,二女却是领着岳震退了出去,脸上均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岳银瓶的闺房内没有一般女儿家闺房的那种脂粉气息,一边的墙壁上悬挂着弓箭和一把宝剑,另一边的墙壁上则挂的是两幅字画。 一幅是岳飞的《满江红》,而另一幅竟然是秦天德当年带她深夜在九曲丛祠祭拜岳飞时,有感而的那无名诗。 看到那诗,秦天德再度愣住了,脑中回想起自己与岳银瓶相识之后,一系列的变化,不由得大为唏嘘。 “瓶儿,你在么?”调整好心态,秦天德站在窗前轻声问道。 闺房内没有看见岳银瓶的身影,而床边粉红色锦缎床帏完全散落开来,将整个床榻遮了个严实,看样子岳银瓶就应当在里面。 “狗官?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到我的闺房?”床帏内传来了岳银瓶的有气无力的声音。 听着岳银瓶带着些哀怨的语气,秦天德心中一酸,伸手轻抚着面前的床帏,隐约看见里面岳银瓶的身形,说道:“瓶儿,是我不好,我早就应当上门提亲,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床帏内岳银瓶的身形颤抖了一下:“自从你升任国师一来,若非我去找你,你从未踏足过我家半步,为何今日大驾光临?” 岳银瓶的话有些生分了,秦天德听着有些心痛:“瓶儿,是我错了,我这就让家父去向令堂提亲,立刻迎娶你过门,风风光光的过门。” “你是因为听说我怀了你的骨肉才想要迎娶我么?不用了,秦天德,其实我并没有怀孕,只不过是身子有些不适罢了。” 听到岳银瓶叫出自己的名字,秦天德没有半分的喜悦,他更希望岳银瓶喊他“狗官”,因为这是她对他的亲昵称呼。 “瓶儿,我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你,喜欢的紧!” “喜欢的紧?若真是如此,为何你迟迟不来提亲,反倒是听说我有了身孕才来?若非因为这个缘故,你为何会这么着急的要迎娶我过门?难道你不知道眼下局势紧张,大战一触即,你竟然要现在应娶我过门,还不是因为听说我怀有身孕? 秦天德你听好了,我岳银瓶没有怀孕,也不需要你的可怜,用不着你惺惺作态!” “瓶儿,这个没有关系的,是真的!之前是因为我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操办婚礼,而现在大势已定,我可以完全不在乎。” “大势已定?秦天德,什么叫大势已定,眼下军情紧急,你竟然说大势已定,还有心思要迎娶我过门?” 秦天德潜意识里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不过此刻他没有多想,只是消除岳银瓶心中的误会,头脑一热:“什么军情紧急,这一仗根本打不起来,这是我跟完颜亮之间的计划,接着宋金交战一事,为他提供便利,使得他能够成功弑君篡位!” “你说什么!”岳银瓶猛地将床帏掀开,露出了衣衫完整的模样,一双美目紧盯着秦天德,“弑君篡位?你和完颜亮商量好的?你跟金人有勾结!” “你想到哪去了,这只不过是利用而已。。。瓶儿,你。。。” 秦天德终于觉不对劲的地方了。床榻上的岳银瓶衣衫齐整,身形也如以前一样,根本没有半点怀孕的迹象。 “你没有怀孕?” “狗官,我何时说过我怀了你的骨肉?” “那震儿说你被令堂责骂,又是怎么一回事?” “娘亲早就看出我破了身子,追问于我,我不敢隐瞒,只好将实情说出。” “那令堂怎么说?”秦天德一把抓住岳银瓶的柔荑,紧张的问道。 若是没有生那件事,凭借着他对岳家的照顾以及替岳飞平反,上门提亲,岳李氏肯定会答应下来。可是如今不同了,他和岳银瓶私下生关系,若是岳李氏古板拘泥于礼数,肯定会对他恨之入骨,到那时想要迎娶岳银瓶恐怕会费上很多周折。 岳银瓶粉颊微红,低下头来,喃喃的说道:“娘亲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说这是我岳家的命数。” “那就是令堂不反对了!”秦天德兴奋的一把将岳银瓶紧搂在怀中,“其实我本想等我把心中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然后就让家父上门提亲。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什么事都不如你对我重要,我一会就回去让家父上门提亲。” 说着话秦天德就想亲吻岳银瓶,却被岳银瓶推开了:“狗官,你好不知羞,也不怕被人撞见。你说你心中的事情,都是什么事要安排?” 秦天德眼珠一转,没有回答岳银瓶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说道:“瓶儿,你说的倒也没错,我若此刻对你不规矩,的确会有人看到。震儿出来吧,你个小妖孽!” 他最后的一句话是冲着门口说出的,可是片刻后房内没有半点动静。秦天德接着又加了一句:“小妖孽,爬的那么高,也不怕掉下来摔着!” 这句话一说完,房顶传来一声孩童的轻笑声,不一会岳震的身影就出现在秦天德面前,怒气冲冲的斥责道:“狗官,小爷说了几百次了,不许叫小爷小妖孽!” 第三八三章 天书 “狗官,小爷说了几百次了,不许叫小爷小妖孽!”岳震本是气鼓鼓的出现在秦天德面前,可是下一刻他脸上怒容就完全变成了笑容,“姐夫,你怎么知道我在房顶趴着偷听?还有你怎么跟那完颜亮勾结到一起的,居然还帮他弑君篡位?还有你刚才没有告诉我姐的,你要安排的事情是什么?” “很想知道么?”秦天德嘴角翘了翘,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 岳震有样学样,同样嘴角翘了翘:“想。姐夫,你就告诉我吧,你不是说要教导我的么?” “震儿,不许学他!你怎么如今变得跟他一模一样了,连变脸的度都这么快!”岳银瓶在岳震进来的刹那,就已经从秦天德怀里挣脱出来,眼下看到岳震几乎成了缩小版的秦天德,呵斥道。 “瓶儿,变得跟我一模一样有什么不好的?”秦天德说着话将岳震抱到了自己腿上,“瓶儿,你还记得我在淮阴对你说过的么?如果震儿真能够变得跟我一样,那恐怕就是大宋的福气了。” “呸,狗官,小爷才不要跟你一模一样,迟早有一天小爷要打败你!”岳震白了秦天德一眼,“姐,你不要打岔,狗官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天德转头看着岳震,似笑非笑的问到:“震儿,你叫我什么?” “姐夫。”岳震改口极快,脸上也没有半点羞愧的神色。 岳银瓶已经死心了,她知道自己四弟将来恐怕真的会变得跟秦天德一模一样,她已经无力去改变,不过她对秦天德还是有一丝疑惑:“狗官,你什么时候跟完颜亮勾结到一起了,还要帮他弑君篡位?是想利用将来金国的动乱,趁机北伐么?” 岳震也仰起脑袋认真的看着秦天德,这也是他很关心的。 金国动乱?金熙宗后期由于独子早夭,心性大变,大肆屠戮宗亲朝臣,根本就不得人心。而完颜亮胸怀大志,智计非常,手段过人,必定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金国根本就不会因为弑君篡位引太大的骚动。 秦天德很清楚这一点,史书上也是这般记载的,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岳震,意味深长的问道:“震儿,是官家让你想办法从我口中探听消息的吧?” 岳震倒也直接,知道这瞒不过秦天德,当下点了点头。 “瓶儿,那你又为何要帮助震儿合伙诓骗我?更是说动了锦儿和真儿?” 一听秦天德问起这个,岳银瓶有些紧张了。万俟卨下狱之时,秦天德就因为误会她们跟赵眘勾结,险些黯然离去。眼下的局面,的确是她们姐弟俩再次算计了秦天德,只不过各人所图的不一样,她所图的,作为一个女儿家,实在是难以启齿。 还好秦天德很快就想明白了:“瓶儿,我明白了,是我不好,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说完话,他的手就在身后抓住了岳银瓶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摩挲着。 岳震倒是仔细,似乎看出了什么,有些奇怪的问道:“姐,你怎么这样看着他?狗。。。姐夫,你的手在下面干什么呢?” “震儿,你若是再敢骂我,我以后就喊你作小妖孽,而且今日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秦天德连忙引开了岳震的注意力。 “那好,反正你将来娶了我姐,我都要喊你姐夫的,不骂你便是,不过你要记得,不许叫我小妖孽!你快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天德很清楚岳震需要给赵眘带回去一个交代,不论是武将势力的提升、四大宣抚使的设立还是他开罪金人,放言与之一战,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震儿,先你要答应我一点,就是不许将我刚才说的话告诉官家。” “是那个什么完颜亮打算弑君篡位么?”岳震不愧妖孽之名,立刻就想到了原因。 秦天德点了点头:“没错。瓶儿,刚才你问我是否打算借助金人此次内乱北上伐金,我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这个想法,如果不出意外,完颜亮此番弑君篡位的计划必成,而且在金国境内也不会引起什么太大的风波。” “那就让他的计划失败,这样一来金国境内必定会陷入内乱之中,不是正好可以北伐,收复失地么?”岳银瓶有些不明白。 一直专心致志听着秦天德讲述的岳震不乐意了:“姐,你不要打岔,听狗。。。听姐夫说完,姐夫必定有他的全盘计划。” 秦天德抬手在岳震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以作惩罚,这才说道:“瓶儿,你的想法我不是没有考虑过,可是你知道如今御前诸军变成什么样了么?他们已经不是当年威震金人的岳家军、韩家军、吴家军了,而且秦桧掌权这么久来,国疲兵弱,根本不足以主动主机,即便是被动防守,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休养生息静观其变。完颜亮称帝后必定会花费一定的心思,来稳固他的地位,这能够给与大宋充足的休养时间。不动则已,一动必以雷霆之势,一举将其击溃,令其永无翻身之日,这才是我要的。” “不动则已,一动必以雷霆之势。”岳震口中重复了即便,眼中闪过了一道光芒,显然是又领悟了什么。 “震儿,你只要告诉官家,就说金人此番北伐,对我大宋来说是最好的练兵机会,相信有史直翁在,必定能够明白我话中的含义,记住了么?你千万不可多说其他的,否则我必不饶你!” “小爷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么!”岳震听着小胸脯说道,随即缩了缩脖子,“你那么大的人,却要吓唬我这样的小孩子,好没羞!” “你是小孩子?你是小。。。” “你还敢说!” 就在秦天德和岳震斗嘴的时候,一旁的岳银瓶却在不停的思索着,片刻后说道:“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错过了。” “放心好了,瓶儿,令尊的遗愿必定能够实现,金人内部必定还会生变故,到那时,我大宋已经是国盛军强,那就不是北上伐金,而是灭金了” 秦天德心中很清楚,完颜亮登基后,重重暴行令人指,终于引起了金国宗室的不满。在完颜亮撕毁绍兴和议,南下侵宋的时候,有“小尧舜”之称的完颜雍会用相似的手段夺取皇位,而完颜亮也会死于乱军之中。 虽然这件事本应当生在十几年后,不过秦天德确信,他既然能够有本事使得秦桧兵变,赵构提前禅让,完颜亮提前弑君篡位,那么他同样也有能力使得此事提前生。 至于提前生多少年,那就要看他筹划的手段了。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动了几下,低头一看,不由得愣住了:“震儿,你干什么!” 原来却是岳震趁着秦天德和岳银瓶说话的空当,居然开始小心翼翼的翻看秦天德的袖子,似乎是在寻找什么,而且翻看的同时,还不是抬起头留意秦天德的反应,就像是做贼怕被人觉一般,甚是谨慎。 岳震被抓了现行,也不在意,嘿嘿一笑,说道:“姐夫,我听说你袖中有本神秘的小册子,上面记载了好多东西。我还听说今日在朝会上,你只是匆匆翻看了几眼,就用几句话,使得翰林学士宋大人主动辞官,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那个小册子又是什么?” 秦天德听得好笑。他知道今日朝会时,自己当着百官之面从袖中摸出那本小册子翻看了几页,然后一番耳语使得宋文连辞官,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好奇。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越神秘越好,自然不会告诉岳震。 “你很想知道么?无妨,我告诉你也好。我上知三年前,下知一千年,乃是半仙之体,那本小册子就是天书,里面记载着各种秘密,所以你永远也不可能打败我。 不过你要是跟官家联手,如果他能够像你这般妖孽,说不定还有机会打败我,到时候我就将这本天书交给官家和你,怎么样?” “吹牛,还天书,真当小爷是三岁孩童么!”岳震不屑的瞪了一眼,不过心中却翻腾不已。天书不天书的,岳震不信,不过那本小册子上一定有着什么机密的东西。处于孩童好奇的天性,他很想立刻弄明白,而且秦天德将那个小册子看得如此严密,上面记载的肯定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他很想弄到手。 不止是她,一旁的岳银瓶也是心绪纷飞。 秦天德的这番话,她听过。就在秦天德在赶赴淮阴的路途上,碰巧从山贼手中救下了周必大时,她就听见过,只不过那时她以为秦天德是在诓骗周必大相随,可是随着她待在秦天德身边的时日越来越长,见识到了秦天德身上越来越多难以解释的神秘,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此刻的秦天德,做梦都想不到,他用来忽悠岳震的这句话,将来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会给他带去多少烦恼。随着他在百官面前显现出越来越多的神秘,终于使得不少人真的相信了所谓天书的存在,想尽办法要从他手中窃取这所谓的天书。 第三八四章 秦达大婚与金国政变 国师秦天德将要大婚,朝野震动,临安城中百姓闻听皆是大吃一惊。≧ 这件事的影响力极大,瞬间成为百姓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此事正以瘟疫扩散的度从临安城向着周围扩散开去,不几日便在宋境传的沸沸扬扬。 按理来说,大婚一说只能用在天子和诸侯的婚娶,不过秦天德如今身份殊荣,用大婚一次倒也无妨。 岳银瓶乃是鄂王之女,身份也是高贵,秦天德以平妻之礼迎娶岳银瓶,秦岳两家皆为秦晋之好,这就算放在平时也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不过如今上至赵眘、下至黎民百姓,之所以对此事如此关注,是因为眼下是一个极为敏感的时刻——宋金交战在即。 朝中文武百官,没人能够琢磨透秦天德的心思,为什么在此危急关头,竟然还有心情完婚,难道真的对眼前的战局一点都不担忧么?心中不由得暗骂秦天德不知轻重。 而在百姓心中,由于此时的秦天德在民间还享有极高的声誉,所以百姓对此到没有什么抱怨,更有甚至认为秦天德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就在举国上下关注之中,秦天德终于将岳银瓶娶进了府中。大婚当日,国师府和鄂王府可谓人山人海,喜气洋洋。几乎所有官员都送来了贺礼,甚至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官员都专门回京,登门祝贺,不但皇帝赵眘亲自前来恭贺,就连德寿宫中的太上皇赵构都派人赏赐了价值连城的礼物。 虽然赵构没有亲至,但通过他赏赐的各种贺礼,所有到场恭贺的官员都看得出,赵构对秦天德的恩宠。也明白若非官家赵眘亲临,他不方便亲至,赵构是肯定要来的。 这秦天德祖上到底冒了什么青烟,居然能够得到太上皇如此的青睐? 虽然赵构如今退位,不过朝中的绝大部分臣子都是赵构在位时任命的,而且赵眘如今还不到二十,在朝中除了一个史浩可以算的上是心腹,并没有太大的实力。同时赵眘仁孝,即便他现在已经继位称帝,在大宋权势最大的依旧是那个退隐德寿宫很少露面的太上皇赵构,这也是秦天德最大的倚仗。 秦天德大婚之后的第二日,赵构便派人将其宣入德寿宫,使得知晓的官员心中感慨。 前来国师府宣旨的人秦天德认得,是玩了好几出无间道的王富贵,就连陪同的侍卫他也认得,是他曾经的下属游少堡。 秦桧兵变之后,赵构并没有杀掉游少堡,而是将王富贵和游少堡都带到了德寿宫,游少堡成为了赵构的近身侍卫。 秦天德也想明白了,这是赵眘为他着想,避免秦桧兵变的真相外泄。 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秦桧之所以会行那大逆不道之举,乃是出自他的撺掇,知情者的秦桧父子已经伏诛,虽然秦熺曾经指天誓指证秦天德,可是有谁会相信,有谁敢相信? 反倒是王富贵和游少堡这对父子,若是他们将此事说出,并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和追查。不过秦天德还是做不到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至高境界——连自己人都可以毫无顾忌的牺牲,因此赵构将王富贵父子带到了德寿宫中。 秦天德如今虽然权势熏天,在朝中毫无忌惮,即便对上赵眘也毫不在意,可他怕赵构,赵构实在是太精了,帝王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他自认不是对手。 尤其是在他看来,赵构的精神有些不正常,而在后世,已经有研究表明,相当一部分精神不正常的人,智慧往往高人一等,赵构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微臣参见太上皇,恭祝太上皇福体安康万寿无疆。”进入德寿宫,见到赵构后,秦天德躬身一拜。 他不太愿意去见赵构,因此虽然明知跟赵构打好关系对他在朝中有百利而无一害,不过他就是做不到,这是他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赵构。 “免了,赐座,你们都退下。”赵构的声音很平和,仿佛就像一个心无旁骛的中年人,对任何外物都不是很在意。 “谢太上皇。”秦天德规规矩矩的坐到了一旁,心中却在盘算着赵构的用意,毕竟他来到南宋后,凭着种种优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智计无双算计无数,可依旧栽在了赵构的手上。 见识到了帝王手段的秦天德,面对赵构时,会有一种本能的防范。 “秦爱卿,如今你得偿所愿,终于抱得美人归,实在是可喜可贺啊。”赵构对秦天德的态度就像是长者对晚辈一般,没有丝毫帝王的架子。 “臣能有今日全靠太上皇恩宠,臣不敢忘记太上皇恩情。不知太上皇此番召臣前来,有何事?” “秦爱卿可知你选择此刻完婚,引起朝中诸多官员非议,这几日来不少官员更是在本皇面前参你,你有何辩解?” “辩解?臣娶妻一事与他们有何干系,臣有何需要辩解的?” 赵构微微一笑,忽然压下声音,神秘的说道:“此番金人南侵之事,可是会生什么变故么?金帝完颜檀是否必死无疑?” 精神有问题的智商果然高啊,就像后世的变态杀手一般。 面对赵构,秦天德也不会隐瞒过多,毕竟秦桧兵变之日,他在选德殿内跟赵构说了好多,而且他怀疑赵构多少猜到了一点他来自于后世,并且被这个令人难以理解的现象刺激的有些精神失常:“太上皇英明,此番金兵意欲南侵,实则是其内乱的大好时机,金主完颜亶必死。” “可是那完颜迪古乃将要谋朝篡位?”赵构语出惊人,一语直指核心。 秦天德也清楚,自己能够调回临安,全靠完颜亮在赵构面前举荐,因此赵构早就知道自己跟完颜亮之间有来往,因此才会有此一问,心中虽然震惊,倒还属可以接受的范围。 “太上皇英明,正如太上皇所料,的确如此。” 赵构思忖了许久,眼中精芒闪烁,最终有些黯然的说道:“金人内乱,原本是我大宋北伐的最好时机,只可惜。。。唉!” “太上皇,完颜亮有大才,早已筹划多时,安排妥当,是十拿九稳之事。加之金主完颜亶残暴不仁失了民心,此番完颜亮篡位,在金国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 “哦,你居然如此推崇完颜亮,那你将来可有把握对付他?”赵构眼中再度闪烁了几下,“也不知本皇有生之年,是否能够看到我大宋收复失地重复雄风之日。” “太上皇放心便是,臣的许诺不是空穴来风。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太上皇必定能够看到那一幕,只是这其中会有许多波折,希望太上皇不要对微臣的忠心产生怀疑便是。” 秦天德这是在给赵构打预防针,毕竟完颜亮上台之后,他又诸多手段需要部署,那时候必须跟完颜亮虚与委蛇,必定会引起很多人的误解,而他最大的倚仗就是赵构,若是失去了赵构的支持,他就彻底毁在了自己的算计中。 赵构盯着秦天德看了许久,轻笑了一下:“爱卿放心,你乃上天赐给我大宋的福将,本皇又岂会怀疑你?有甚手段大可施展,本皇必定支持于你,只希望真能如你所言,本皇有生之年看到我大**定九州收复山河。将来九泉之下,本皇也不会愧对列祖列宗。” 从德寿宫出来后,秦天德总觉的自己还是有些身处云里雾里的感觉,虽然他跟赵构谈的还算投契,不过在最核心的地方似乎总是风马牛不相及,而这最核心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仿佛当真是老天为了应承赵构的那句“福将”,就在秦天德大婚的第三日,也是入宫面见赵构的第二日,金国完颜亮主导的政变爆了! 金熙宗在位后期因为酗酒造成酒精中毒,胡乱杀人,引起了朝中众臣的不满。金熙宗继父之子完颜亮利用这个机会,联合亲信秉德、唐括辩、乌带、徒单贞、李老僧、大兴国亲手将金熙宗杀死,自立为帝。 由于金帝完颜亶被萧裕带回的秦天德那番狂妄之言彻底激怒,意欲举全国之兵,一举灭宋,拿下秦天德,将其折磨致死。因此金国京都的兵力较为空虚,给了完颜亮可趁之机。 完颜亮弑君掌握皇宫之后,趁夜派人假称熙宗想要商议灭宋,召众大臣入宫,杀曹国王完颜宗敏、左丞相完颜宗贤。除此之外,先后诛杀女真宗室贵族以及金太宗子孙七十余人,完颜宗翰子孙三十余人。 不但如此,驻扎在宋金边境的多支金军,在完颜亮心腹的策划下,均生了哗变,诸多忠心与完颜亶的将领被杀,就连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这个跟宋军多番交战被称为“四太子”的功勋卓著的宗王也死于乱军中。 一夜之间,金国变天。 正如秦天德所说的那般,以完颜亮的心智手段,弑君篡位之事筹划的极为细致,除了一批金国官员被杀,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变乱,而驻扎在宋金交界的金军在经过重新编制后,逐一拔营北归,一场可能导致大宋损失惨重的战火,胎死腹中。 然而得知了这一消息的宋朝,朝中却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众多官员联名上书,请求赵眘趁金人内乱之际,北上伐金,从而彻底揭开了国师秦天德一人独斗满朝文武的序幕。 第三八五章 宋金新和议 由于新秦党和保皇党以及淮阴党的出现,朝中主战派与主和派划分的已经不甚明了。 但随着金国政变的生,主战、主和两派又有了新的区分。 只不过主战派与主和派并非以保皇党和新秦党来划分,而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迹象。以胡铨为例,他算得上是半个淮阴党半个保皇党,但又是主战派,而新秦党的何铸同样是主战派。当主战主和两派人在朝堂上,当着赵眘的面吵得不可开交时,胡铨与何铸就是同气连枝,主和派中同样如此。 一句话,这些日子来朝堂上吵得是不可开交。 而秦天德在得知金国生政变后,就立刻托病告假,躲在国师府中享清闲了。 朝中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若非宋军现在是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北伐,他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毕竟完颜亮虽有心弑君篡位,但整个政变的思路却是出自秦天德之手,若是他像撺掇秦桧那般,在其中布下一些隐患,倒是有可能使得金国大乱。 赵眘这几日可谓是头脑胀,他想开战,借机北伐收复失地,可主和派的意见的确有可取之道。如今的主和派并不是南宋初建时的投降派,其中大部分人是考虑到如今宋金实力的对比,担心草率出兵失败事小,若是使得可能出现的金国内乱因此而快平息,惹得刚刚称帝的完颜亮再度准备南侵,那就真的麻烦了。 像是户部尚书李瑜,酱油派中有一代表人物,就态度坚定的反对对金开战。 主战主和两派可谓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弄得本就性格有些犹豫不决的赵眘更加举棋不定,就连史浩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建议赵眘,做出决断了。 无可奈何之下,赵眘只好前往德寿宫,请太上皇赵构给与建议。 可是赵构的建议极为玄妙,根本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建议,只是告诫赵眘,如今摄政辅国的乃是国师秦天德。 赵眘是真的不想让秦天德参乎进来。他最想的是趁秦天德告病期间,一点一点收回朝权,这件事就是开端,他想自己做主,想赵构证明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处理朝政。 可惜他的计划失败了,赵构对秦天德的信任显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只能返回宫中跟自己的心腹史浩抱怨。不过史浩也算有才能,虽然无法帮助赵眘化解两派之间的争吵,但却提出了祸水东引之计,在一日小朝会上,两派再度展开争吵之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如今太上皇任命国师辅政,更是将朝权交给国师,诸位大人如此争吵不休,国师告病不出,又能有何结果?况且本官听闻,国师手中掌握有一本天书,就是诸位曾经见过的他袖中常备的那本小册子,诸位何不前往国师府,请国师做出决断?” 他这句话使得两派人恢复了冷静。其实朝中的官员,心思与赵眘的如出一辙,就是想借着秦天德告病的机会,夺回一些原本就属于士大夫的权利,可是很显然眼下不可能了,双方谁都不肯退让。 尤其是赵鼎、范同、胡铨、张浚、李光、韩世忠这几个之前就听秦天德断言此仗打不起来的重臣,心思顿时活络起来,难道世间真的有所谓天书不成?还落在了秦天德的手里? 若真是如此,倒是能够解释的清赵构为何对秦天德圣眷不断,秦天德又为何能够未卜先知断言此仗打不起来,以及秦天德以往的种种令人难以解释的举动。 这些日子,虽然朝中吵得不可开交,不过淮阴党人却一言不,只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各自的职责。 如今的淮阴党经过重新定位,已经不是赵眘刚刚登基时的那般羸弱了,6游、周必大加上不久前才被贬为监察御史的张麒,这三人在最近一段时间来,频频参劾官员,在秦天德的支持下,迫使有一批贪渎官员或贬或黜,更甚至有几人被大理寺定了死罪。 除了这三人外,新秦党和保皇党经过这段时间现,枢密副使兵部尚书王贵、工部尚书陈规也都同样可以划作纯粹的淮阴党,就连原本被认为属于新秦党的刑部尚书王庶,在赵鼎张浚等人眼中也能算得上是半个淮阴党。 真正投靠秦天德,对秦天德擅权没有任何反对意见的人,就属于淮阴党,这就是朝臣对淮阴党的重新定位。 终于秦天德不得不出面了。然而他的表态却是使得不少人吃了一惊。 谨守绍兴和议,派遣右相范同为使节,出使金国,恭贺金帝完颜亮登基,随行带去大量的金银珠宝,以作贺礼。 范同是什么样的人,早已人所周知。绍兴八年,金使入境,他北向而拜,问金帝起居,被人所不耻,军民痛恨,如今竟然成为使节出使金国,这其中的含义还不是昭然若揭么? 秦天德主和? 在秦天德升任国师后,边境处四大宣抚使的任命,朝堂上对金使的残忍,对金帝完颜亶的咒骂,无不表明其对金人的强硬态度,可是如今怎么突然变了? 然而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随着范同从金国返回,不仅带回了金国派往宋国打算常驻的使节萧裕,更是带回来一份新的宋金协议! 这份协议中,绝大部分内容都跟之前的绍兴和议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宋国每年向金国缴纳的钱银和绢帛,从每年二十五万两变成了五十万两! 这一下,朝野上下顿时响起了对范同卖国之举的指责声和咒骂声,而范同却抛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绍兴和议的改动,是出自秦天德的肯定。 在有心人的操纵下,这件事情很快便传扬开去,使得在百姓心中原本有着极高声誉的秦天德,从顶峰摔倒了谷底,更是使得不少人将秦天德与秦桧画上了等号,认为秦天德就是第二个秦桧! 对此秦天德并不在乎,他正在国师府,面对着韩世忠的怒吼。 “秦家小儿,把你手中所谓的天书拿来,让老夫看看,是否此时北伐我大宋必败!咦,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韩世忠是得知此消息后专程从建康府赶回临安的,一回到临安就直闯国师府,根本不等门口下人禀报,直接冲到了秦天德的书房。 在韩世忠破门而入的之前,秦天德正坐在书房内,手中握着他自己捣鼓出来的炭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韩世忠冲进来是在是太突然了,而且口中那“所谓的天书”几个字也着实让秦天德震惊了一把。原本他只不过是忽悠岳震,因此才弄出什么天书,可这怎么会传到韩世忠的耳朵里?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韩世忠已经一把从他面前将书案上的纸张夺了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眼,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这是一幅地图,确切的说应当是一副海图,虽然还没有画完,但是上面所画的较为详细,他一眼便认出了其中一部分,是他负责镇守的淮南东路以及对面金国的山东东路的沿海地形轮廓。 这个时代的地图远没有后世那般完整,各路在一些关键地方或许有稍微详细一些的地图标示,就像他认出的那一部分,也是因为他镇守淮南东路,同时防范金国的山东东路,因此才有所了解。 可是眼下秦天德根本没有去过这两处,居然能够画出这两处的沿海地形轮廓,虽然跟他曾经看到的地图有一定的出入,不过大体上来说还是较为接近的,这怎能不让他震惊? “这里是淮南东路?”韩世忠一脸认真的指着纸上的一处问道。 “是。”秦天德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被韩世忠这个老不修现了,他也没必要不承认,反正这张图他还没有画完,韩世忠肯定看不懂他的用意。 “这里是金国山东东路?” “嗯。” “这里是高丽?” “嗯。” “这里是扶桑?” “嗯。” “这里是琉球?” “嗯!” “这是你从天书中弄出来的?” “嗯!嗯?老韩头你说什么天书!” 韩世忠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将手中的半成品的地图朝着秦天德面前一拍:“秦家小儿,传闻你手中握有天书,看样子果不其然!” 秦天德无语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天书”的说法是怎么得来的,想要解释,可韩世忠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秦家小儿,你不用否认了。若是你手中没有天书,你当日在大庆典上,从袖中取出翻看的是何物?为何你看完之后,在宋大人耳边耳语一番,他就主动辞官,事后却对此事闭口不言? 还有,之前我等对金人南侵一事忧心忡忡,唯有你一人好不担忧,胸有成竹的断言此仗打不起来,而且还在此期间大婚,迎娶岳家丫头,更是在你大婚之后不到两日,金国就遭逢骤变,你敢说这不是你从天书中得来的?” “老韩头,你今日来到底想干什么?我根本没有什么狗屁天书,若是你想看那本册子,我给你看便是,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肯让老夫观看天书?老夫倒要看看,是否因为天书中记载此番我大宋趁势北伐必败,你才会做出如此卖国之举!” 秦天德叹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了那本被众人所关注的小册子,随手丢了过去:“你随便看,里面的内容你也可以随意宣扬。不过我告诉你,我做事向来都有分寸,绝不会为图一时意气,白白牺牲无数儿郎!” “哼!”韩世忠冷哼一声,快拿过了那本外表极为普通的小册子,只翻看了几眼,脸色大变。。。 第三八六章 都是天书惹的祸 “老韩头,我这本所谓的‘天书’,你看的如何啊?”看到韩世忠脸色大变,秦天德斜靠在椅背上,轻笑着,淡淡的问道。 韩世忠“唰”的一下,就像是抓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慌忙将手中的那本册子丢回了桌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秦天德,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今日只是来问你,问你为何要跟金国签订新的和议,赔偿更多的钱帛!” 韩世忠脸上虽然很是镇定,不过心中的犹如翻滚的油锅一般再难平静。 他原本并不是太相信传言中的什么天书,只不过就他所了解的秦天德,除了有一些未卜先知的本领外,身上也的确透露着一些神秘的东西,而且行事风格诡异,许多直接表现出来的东西往往与最终的结局背道而驰。 在他看来,无外乎有两种可能。一是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秦天德手上的确握有所谓的天书,使得秦天德往往能够先人一步洞悉先机,从而布下各种手段;另一种可能则是秦天德手中还握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力量,确切的说是一个类似于间谍的组织,在暗中替他搜集情报,使得秦天德汇总各方面信息,从而做出相应的决断。 他此行的目的实际上就是想要得到确切的答案,而如今他得到了。 至于说秦天德白白放弃眼下大好时机,以及将每年向金国缴纳的岁贡翻倍,他破门而入当面质问其实只是一个幌子,他才不相信秦天德会屈服于金人。 要知道他是最早开始留意秦天德的人,别的不说,只说秦天德在淮阴时诛杀一队金人百人队,他就确定秦天德不会像秦桧那般成为金国的走狗。 再说了,秦天德虽然年轻,但是心思手段却是老练,若是仅凭他对几件事的态度而轻下判断,绝对是个错误,秦桧这个前车之鉴,还不够说明么? 听到韩世忠自相矛盾的话,秦天德脸上的笑意更盛。 他敢让韩世忠看这本册子,就不怕对方会将里面的内容宣扬出去。韩世忠毕竟是武将出身,明白宋朝重文轻武的国策,而且这里面涉及的事情极为严重,韩世忠绝对不会愿意牵扯在内的。 “老韩头,回建康府吧,短期之内不要回京,好好教导岳雷,他是大宋下一代的希望之一,或许在后世会有良臣倾囊注心血,鹏举后人定中原的美誉。” 大宋下一代?你的意思是说你跟老夫等人是一代人? 韩世忠嘴角抽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而是试探的问道:“你打算在京城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秦天德没有直接回答,拿起了桌面上的小册子,晃了几下,然后塞回袖中:“若是我想,只凭这个,就能让朝中大换血,这其中恐怕还会有不少官员人头落地。” 韩世忠此刻脸上已经变得严肃起来:“秦天德,老夫知道你非同常人,这就返回建康府,不过你需谨记,切莫被利欲熏心利欲,被权力蒙蔽了心思,步了秦会之的后尘。” 这是韩世忠丢下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不等秦天德开口,转身离开。 对于韩世忠的最后一句话,秦天德还是较为感激的,毕竟韩世忠还是在替自己考虑,说明韩世忠至少在目前来说还是信任自己的。 在秦桧倒台前,他通过种种手段弄到淮阴的人,除了6游周必大陈规一如既往的信任他,王贵在朝中虽不言语,私下里跟自己的走动下少,不过许多行动还是能够表明对自己的支持,至于岳雷那更是不用说,那是他的小舅子,能不信任他么? 不过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像是赵鼎张浚这些因他而被贬往淮阴的家伙,并没有因为看到淮阴的变化而对自己产生太多的信任,如今已经跟李光联合到一起,开始算计他,想要夺回他手中的权利,确切的说是本该属于士大夫阶层的那部分权利。 这倒也正常,他早就有这个心里准备,只不过让他较难接受的是胡铨这个家伙回京后,居然也开始慢慢疏远自己,这让秦天德心中有些难过。在淮阴时胡铨与他之间的配合也算默契,做事也经常会替他着想,可这些日子来,胡铨已经很少来他的国师府,很显然是不想让赵鼎那帮老家伙误会。 至于范同,秦天德根本不放在眼里。范同的那点心思他知道的清清楚楚,而且也早就有了相应的制约手段。若非范同对他来说还有一定的价值,例如此番出使金国恭贺完颜亮登基,他早就下手罢黜此人了。 韩世忠离开的很是时候,因为小半个时辰后,金国使节萧裕来到了国师府。 同样是在书房内,秦天德对待萧裕的态度就跟对待韩世忠的态度大不相同。 “萧大人,恭喜恭喜,如今世子登上皇位,萧大人居功至伟,想必封赏一定不少。不知陛下派萧大人前来,有何吩咐?”秦天德将萧裕客气的让座,又命人奉上香茗,陪着笑脸问道。 萧裕对秦天德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轻视了,不过骨子里依旧对宋人充满了蔑视。金人有这个资格,以最初一个部族的力量,一步步展到今天,不但灭了曾经不可一世的辽国,更是攻破汴梁,将宋国的两个皇帝掳走,打下了偌大的江山,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事情。 “秦大人不用客气,此次世子能够成功,秦大人功劳不小,不过此后我等不能再以‘世子’称呼,切记了。陛下派我前来,是担心秦大人年轻,初次手握大权,难以服众,因此特地派我前来相助大人。” 萧裕的这番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可是秦天德怎么可能相信? 这很有可能是萧裕对完颜亮说了什么,引起了完颜亮对自己的防范,因此才派萧裕来监视自己。这些人都他妈的是人精,不好对付! “多谢陛下的关心,下官的确是有些难以应对如今的局面,有了萧大人相助,相信下官必定能够在短期内彻底掌控朝权,为将来一统天下做出贡献。” “秦大人的忠心,陛下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专门派我常驻贵国助你。不过我听闻你手中有一卷天书,记载了许多天下大事,可有此事?” 又是为了那鸟毛天书来的?秦天德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大人既然感兴趣,下官自当奉上。大人看过之后,就明白那所谓的天书到底是什么了。” 萧裕接过秦天德递来的册子,立刻翻看起来,越看越是震惊,脸上的表情就如刚才韩世忠看到后那般。 而秦天德也不打扰,坐在一旁,慢品着香茗,心中却震惊不已。 天书什么的,很显然是最近几日才流传出来的,而且也是局限在朝中部分官员内,根本没有外传,要不然他断不会没有收到半点消息,今日韩世忠专程从建康府赶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是萧裕这个金人才没来多久,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朝中还有人暗中投靠了金人,而且品秩不低,一方面替金人打听消息,另一方面应当还是监视自己。 妈的,这怎么跟我刚升任淮阴县令时一模一样啊! 朝中投靠金人的,多半应当是范同,秦天德倒是不太在乎,可萧裕这个人心思缜密,眼光毒辣,着实不好对付,得想个办法把他弄回金国。 他不敢安排人手暗中刺杀萧裕,不说萧裕此番前来会带了多少高手保护,就算刺杀成功,而“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的完颜亮,绝对会有所怀疑。 还得像在淮阴时对付秦武那般,最好是完颜亮能够主动将萧裕召回金国才好,可是有什么好办法呢? 秦天德正思索着,萧裕开口了:“看来流言始终不能轻信。不过秦大人也是好手段,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想必手中一定还掌握着一只秘密力量,在替大人打探消息吧?” 果然,试探开始了。 秦天德既然敢让萧裕看,就不怕他会起疑,当即苦笑着说道:“萧大人太抬举下官了,下官哪有那份本事和心思?这些东西其实来的都很容易。 下官升任宋国国师后,可谓手握生杀大权,不少官员暗中前来投靠。不过下官对官场中人一直有着极深的戒备,他们想要投靠我,从我手中获得利益,我也必须握有他们的把柄,之要他们胆敢背叛,必定难逃一死。” “难道这些都是那些官员自爆其短?” “当然不是了。不过他们可以相互揭短啊,如此一来,他们为了获得我的信任,必定会尽可能多的揭露他人的罪责,而越多的官员投靠于我,我就能够掌握的越多,控制更多的官员。萧大人,不知你何时回国?” “怎么,秦大人很想让老夫离开么?”萧裕眼中闪过了一道光芒。 “当然不是了。”秦天德连上了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萧大人应当还记得允诺过下官的事情吧?萧大人居功至伟,必定会受到陛下的重用,但也会遭到一些无耻小人的嫉恨,其实大人将来回国也可以采用下官的方法,毕竟萧大人的地位越稳固,下官将来做起生意来,才能越有保障,对么?” 第三八七章 唯一的保证 总算是将萧裕打走了,秦天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忽然觉自己如今的形式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知县淮阴时那般,萧裕就相当于秦武,范同就相当于秦二,而完颜亮就相当于秦桧,历史似乎又要重头开始。 不过眼下的情形明显要危急于以前,除了这几个人的实力谨慎了一大步外,他还需要面对朝中那些士大夫,至于赵眘,直接被他忽视了。 除此之外,完颜亮远在千里之外,他很难掌握完颜亮的心态变化,这更增加了难度。 麻烦啊! 想到这里,秦天德突然感觉事情似乎比自己原先设想的要难了许多,不由得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头,然而让他更头疼的事情生了——户部尚书李瑜来了。 一提起李瑜,秦天德头就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李瑜似乎认为他很好欺负,面对他时完全不像在朝中那般缄默不言,而是想什么说什么,似乎根本不怕自己,简直就是个怪胎。 “秦大人,你为何要将每年向金国缴纳的岁贡翻倍!”李瑜一进入书房,就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秦天德无语,他听得出来,虽然李瑜喊着“秦大人”看似尊敬,但语气上没有半分尊敬可言,仿佛那三个字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称呼一般。 不行,今天怎么也得弄清楚这货为什么面对我时,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才行! 想到这里,秦天德把脸一绷,厉声呵斥道:“大胆李瑜,你竟敢用此等口吻跟本国师说话,眼中可还有本国师!” 哪知道李瑜根本不在话,极为随意的摆了摆手:“大人,您别跟下官来这套,下官此来只是想知道那多出的二十五万两银两以及二十五万匹绢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李瑜眨了眨眼睛,说道:“大人一心为国,下官敬佩万分,想必此番将岁贡翻倍,必定也是为我大宋将来考虑。 大人的苦心下官晓得,可是旁人不晓得,只会误会大人,认为大人与秦会之一般,都是卖国求荣之辈,如此岂不玷污了大人的名声?” 秦天德冷笑了几声,看着眼中透露出一丝狡黠的李瑜,沉声问道:“这么看来李大人对本国师极为忠心,一心替本国师着想了?那不知李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不过下官知道大人家大业大,吃穿不愁钱银无数,一定不在乎区区几十万两钱银,要不然当初大人知县淮阴时,也不会动用县中乡绅孝敬的钱银修筑河堤了。因此下官斗胆,希望大人能够支付这多出的二十五万两白银以及二十五万匹绢,如此一来大人可保声明不损。” 让我出?秦天德愣了一下,不由得开始仔细打量起李瑜。这李瑜倒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也不是不可。”说道这里,秦天德顿了一下,“不过本国师有几个问题需要李大人解答,若是能让本国师满意,区区每年二十五万两白银,二十五万匹绢自当不在话下。” 李瑜脸色一动,当即说道:“大人有何问题,下官定当知无不言。” “本国师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国师面前如此放肆!你也见识过本国师的手段,难道你就不怕本国师罢免了你户部尚书的官职,更是寻个由头将你交由大理寺定罪么!” 秦天德这番话说的极为凶狠,可是李瑜似乎根本不害怕,嘴角甚至挂着笑容:“下官胆小,国师莫要恫吓下官。国师一心为国,自当知道下官同样是一心为国,怎会为难下官。。。” 看到秦天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停胡诌的李瑜终于换了一种说法:“下官的脾性自己清楚得很,在朝中也没有任何倚仗,只是凭着祖上庇荫当上了户部员郎中,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户部尚书。 既然大人能够慧眼识珠,将下官擢升为户部尚书,显然是知道下官的脾性,能够胜任户部尚书一职,又怎会轻易舍弃下官?大人还是莫要吓唬下官了。 下官言尽于此,就不耽误大人时间了,不过大人去要记得承诺之事,每年岁贡的半数有大人负担。” 看到李瑜这就要离开,秦天德开口叫住了他:“你站住!” 面对李瑜这种滚刀肉一般的家伙,秦天德着实没了脾气。李瑜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将李瑜擢升至户部上书,就是看中了李瑜敢于直言,而且对户部钱银看得极紧。 想当初他在同文馆打杀四方使节的时候,将西夏、高丽以及扶桑的回礼改成一钱不值的炭笔后,李瑜就曾经暗中找过自己,提及了礼部中人每年花费在各国使节身上的钱银多不胜数。 虽然他看得出来,李瑜当时是想利用他,不过却也感觉到了李瑜的忠心,更确切的说是尽职尽责,对大宋的尽职尽责。 李瑜停住脚步,转过身,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怎么,大人莫非是要反悔了?” 秦天德懒得跟这个令自己头疼的家伙斗嘴,直接说道:“每年半数岁贡都有本国师承担,不过此事你不可宣扬出去。等到缴纳岁贡之日,你派人只会,本国师会秘密将银绢送至户部,就当是从户部支付一般。你听清了么!” 秦天德的这番话使得李瑜身形颤了一下。 李瑜对秦天德的为人充满了好奇,他很难判断秦天德是奸是忠。若是奸臣,为何致力于帮助岳家,同时铲除了秦桧父子,在淮阴时居然重用贤明,更是动用自己的钱银修筑河堤,将淮阴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更是看似被自己所激,答应了承担半数岁贡,但却要将此事保密? 但若是忠臣,又为何要独揽大权,大肆任用亲信,更是对金国屈膝媚颜,甚至主动增加了每年的岁贡? 这着实是一件让李瑜难以理解的事情。 李瑜带着满头的雾水离开了国师府,秦天德却还不能消停,杜疤拉已经从泉州返回了,这两日一直住在西侧的厢房。 一个多月前,秦天德将齐正方和杜疤拉从泉州召回,不几日吏部下公函,齐正方提举泉州市舶司,前往泉州赴任,而杜疤拉亦返回了泉州,将船队的事情完全交给了自己的堂弟。 齐正方到任后,将秦天德绘制的海图以及秦家船队新开辟出来的航线全部公之于众,并且将用于在海上确定航向方位的针碗司南,还有秦家船队远航多年的海上经验一一公布,使得泉州所有商户震惊。 这些东西,即便不是经营海上贸易的商贾都为之动心,甚至这些东西的价值,当即就有不少人动了出海经商的心思,毕竟秦家船队这些年来的巨额收益他们都看在眼中,谁能不动心? 齐正方此举为他在众多船队中赢得了不少敬意,也为他初至泉州提举市舶司提供了较大的便利,使得他在泉州市舶司站稳了脚跟。一个月的时间内,新成立了多家船队,老船队则是扩大了规模,皆是准备出海淘金大赚一笔。泉州依然呈现出更加繁华的苗头。 这些事情跟杜疤拉没有关系,他将船队彻底交给自家堂弟后,又陪同了一些日子,确定自家堂弟不会搞砸秦天德的船队后,返回了临安,他心中还惦记着秦天德口中那个能够青史留名的机会。 “疤拉,本少爷口中的这个机会虽然可以青史留名,但是危险同样很大,你要做好准备。少爷我也不强迫你,等我说完整件事情,你再给少爷我一个准确的答复。疤拉,你过来。” 秦天德说着话抽出了韩世忠刚刚看过的那张半成品地图:“这里,有一片大6,上面有没有国家,而是一些部落。。。” “少爷,什么叫大6?” 秦天德顿了一下,觉自己解释不清,只能随口说道:“就是一片土地,上面物产丰饶,有着各种各样的作物,其中几种易种高产顶饥,你需要将这些作物给本少爷弄回来。 不过这片土地隔着茫茫大海,距离太过遥远,大约相当于从泉州到达波斯,而中间没有任何补给的地方,可能在海上会有些小岛提可以供人歇息,但具体位置少爷我不知道。 大海深处气候险恶,随时可能会出现大的海浪和暴风雨,一着不慎就可能船翻人亡,危险重重。所以,疤拉,此行比起你以往的海上跑船不知要艰险多少倍,你不但要将那些作物弄回,还要绘制出一条航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需要考虑清楚。” 杜疤拉没有思考太久,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情:“少爷,小的失了一条手臂,原本以为此生再无机会出海。可少爷给了小的希望,如今少爷既然如此看重疤拉,疤拉又怎会畏惧?纵然死在海上,也是小的这样跑船之人的宿命,若是能够侥幸生还,也算报答了少爷的恩情。” 秦天德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以现在的航海技术,在大海深处航行那么远,真的是凶险无数,可他的确需要北美洲的土豆和马铃薯,作为快增加粮草只用,同时还能够保证百姓遇到灾年时,能够充饥,避免饿殍遍野的惨象。 思忖再三后,秦天德慢慢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杜疤拉,说道:“疤拉,将你家眷接到我府中,不论你是否能够生还,你的家人从此就是我秦天德的亲人,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他们饿着,这是我唯一能够向你保证的。” 第三八八章 内患 杜疤拉仍旧选择了接受,作为天上就应当在海上讨生活的他,对于现什么新土地,流芳后世之类的不感兴趣,他之所以接受,是因为他听出秦天德对那些作物的渴求。 自从跟随秦天德一来,他目睹了秦天德是如何指示齐正方将原本价值低廉的劣质货物运出海外,转手就是成百上千倍的暴利,不过这些暴力随着海图以及司南针碗的公布,众多船队的参与而已经锐减。 他知道自己少爷是如何的贪财,可现在居然没有提及半分银钱,而是着重点出那些从未听闻过的作物,这让他明白这些作物对秦天德的重要性。 秦天德让他去账房支取了二十万两银票,用作组建一支可以远航万里的船队,同时重新招募一些水手,并且支付足够的薪水和安家费用。这件事情,完全交给了杜疤拉自己来安排。 银两现在对于秦天德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原本钱塘秦家就是大户人家,在钱塘良田无数,还经营者米粮生意,这五年来新增的船队、钱塘娱乐城都给秦家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尤其是秦桧一死,秦天德登上国师之位,秦家的生意更好,而且不用再将其中近半的收入交给秦桧,这足以弥补了船队收益的下降。 除此之外,淮阴经过这两年的治理,如今已经不需要在投入过多,相反鲍信成为了以淮阴为中心,规模遍布淮阴南岸各县郡的斗武中心老板。 所谓斗武,实际上就是秦天德知县淮阴时搞出的擂台比武,只不过为了好听,改名为斗武,分成各个阶段,最优异者能够获得减免一年税赋的奖赏,这个奖赏对于如今掌控整个朝堂的秦天德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斗武本身并不能给秦天德带来什么收益,相反还要倒贴出去一部分银钱,若不是已经被淮阴南岸诸多县郡接受的广告产生的收益,斗武恐怕还是要赔钱的。 真正赚钱的是围绕斗武产生的外围赌博,鲍信这个代表着秦天德的最大外围庄家,绝对没有人何人敢于挑战的,除此之外就是鲍信的赌坊随之扩展,这使得鲍信可谓名利双收,身家翻了几番不说,就连名气都能跟不少县郡的县令平起平坐。 当然,最赚钱的还是每个月跟淮河对岸金人之间的比斗,这个外围收入才是秦天德的最大收入。在鲍信和完颜宏达手下人的安排下,着实让秦天德和完颜宏达赚了个盆满钵满。 随着秦天德受封国师,他和金人之间的诸多生意都扩大了规模,这是他事先没有想象到的。 走私战马生意扩大规模是完颜宏达提出来的。尝到了甜头的完颜宏达实在是看不上一个月六十匹,总价不过五千两的这种小数目,强烈要求秦天德以权谋私,扩大生意规模,每月最少以百匹计算。 秦天德推辞再三,终于推辞不过,“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完颜宏达的要求,每月战马交易不做限定,金人有多少,淮阴县令就得要多少,价钱也变提高了一百两。 对于价格的突然改变,李瑜很快就又质问秦天德,不过得知每月交易量最少能够翻一倍,他立刻同意了,毕竟金人那边交易过来的战马,虽然有些劣马老马之类不能用作战场厮杀的,但大多数都要比其他途径得来的战马要好的多,百两一匹也值得。 对于金人居然可能交易这么大数量的优质战马,李瑜着实有些吃惊,缠了秦天德几天,最终得到了一条线索,这些优质战马全都来自西夏,而期间参杂的劣马则是金人的私货。 李瑜再次震惊了。好一招驱虎吞狼之计!虽然他看上去表现的过于憨直,不过在官场打熬这么多年,就算是一块木头也会生出心眼,当下就琢磨出些端倪。 他猜得的确没错,秦天德的确是生了这个心思,挑拨夏金之间的关系。 随着完颜亮的称帝,作为心腹之一的完颜宏达又是宗室出身,自然水涨船高,如今基本上不用偷偷摸摸,直接指示投靠他的驻扎在夏金边境的猛安,大肆掠到下人马匹,而曾经欠下了他和秦天德巨额银两的西夏使节也已经完全被他拉下了水,不断提供情报,方便金人乔装劫掠。 这么一来,对于金人来说,马匹走私生意已经完全成了无本买卖,他们还能够将军中淘汰的劣马一并卖出,自然乐于促成。 秦天德现之后,心中暗笑,表面上装作推辞不过,心中却是乐开了花,夏金之间的一根导火线就此埋下! 而他跟金人的另一项生意——莺莺楼,则是受到了完颜亮的背后支持。莺莺楼已经在金国拓展了十八家分号,而且全部开建在金国的大城重镇,就连金国都城都开了一间金国国内规模最大的莺莺楼分号。 这完全出了秦天德的计划。从秦二和灵儿口中,秦天德得知这是完颜亮带有强迫性的授意,而且完颜亮也派了一些人手与秦二灵儿派出的人手共同经营。 完颜亮登基后,诛杀了不少大臣,其中还有宗室。这些人家中男丁全部被杀,女眷则是被打入洗衣院,不过其中一些身份曾经极为高贵的女眷,则是被卖到了莺莺楼,说白了就是用万千平民百姓来尽情的羞辱,震慑那些敢于跟完颜亮作对的臣子。 不过秦天德却是从中嗅出了完颜亮的用意,丫是想通过自己的莺莺楼来掌握朝中官员以及各种信息。只是他秦天德当初将各种出当下的合欢之术交给灵儿,培养莺莺楼,目的何尝不是这个?他同样需要即使掌握金国各种情报,他脑中的历史知识,大多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虽然莺莺楼生意的收入需要分给完颜亮一大部分,不过落到秦天德腰包的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莺莺楼的分号还在扩建中,未来还会有跟多的银两从金国流入秦天德的腰包。 可以说,莺莺楼的收入和船队的收入,已经成为秦天德最大的收入来源,至于说如今他到底有多少钱银,他都不知道。 赵眘登基后,秦天德摄政辅国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周围各国,金国自不用说,在完颜亮眼中,秦天德早就投靠了他,不但提出了绝妙的注意,范同的来使以及翻倍的岁贡都让完颜亮对秦天德减少了怀疑,只是厉兵秣马,积蓄力量,从而一举定天下。 原本金人曾提出,改动的绍兴和议将秦桧终身为相改为秦天德终身为国师,吓得秦天德死活拒绝,好容易才推掉了。 对此秦天德并不相信这是完颜亮对自己的信任,若真是信任自己,就不会把萧裕这个家伙派到临安常驻了。不过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引起金人的任何怀疑。 而西夏、吐蕃、大理等国自然是知道秦天德凶名的,当初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起居郎,就敢在同文馆痛殴西夏使臣,侮辱吐蕃扶桑使臣,更是砍了高丽使臣的脑袋。如今贵为国师,摄政辅国,会凶狂到那种地步谁都不敢想象。 因此赵眘登基后几个月,与宋国周边还算太平,没有生什么战乱,也给了宋国休养生息的时间。 可以说外忧算是暂时平息了,然而让秦天德最为头疼的内患却时刻存在着。 “官家,臣有本启奏。参劾国师昨日在太平坊纵容府中下人行凶,殴打户部员外郎!” 大庆殿内,站出来的是监察御史中的一员。 如今的御史台已经不像秦桧擅权时那般,完全变成秦桧私物,除了6周以及张麒三人外,赵鼎一派也将人手安插在内,而御史中丞勾龙如渊则是带着残余的心腹投靠了范同。 眼前这参劾秦天德的就是范同一派的人。 今日的朝会,秦天德是站在范同身前的。当他听到有人参劾自己,转头看去,只扫了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了身后的范同身上。 朝堂上的参劾,很少会是随意上奏的,往往都是代有某些目的,代表着某些人的利益,就算是监察御史,也是代表着背后之人。 像是6周二人和张麒,这三个参劾官员成功率最高的监察御史,不也是出于秦天德的指令么? 这范同是想造反么? 范同原本没有任何根基,能有今日,全靠秦天德的支持,不过大半年以来,他已经完全接纳了秦桧余党,虽然有一些人被人参劾罢官,不过如今的势力依旧不小,可以说是在朝中站稳了脚跟,有了根基。 难道范同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秦天德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了,因为范同同样看向自己,脸色苍白,眼中惶恐万分,嘴唇蠕动了几下。 看样子要是眼下只有他跟秦天德,他会立刻开口辩解。 赵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快的扫了眼秦天德,淡淡的问道:“哦?竟有此事?国师向来勤于政事,处事公道,怎会无辜殴打朝廷命官?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回禀官家,此事微臣已经调查清楚,户部员外郎陈大人就在宫外候旨。另外微臣亦参临安府尹6符钧包庇之罪。” 第三八九章 又是秦三惹的祸 出面参劾秦天德的监察御史叫做梁昆,秦桧擅权时,他是勾龙如渊的人,如今跟着勾龙如渊一同投靠了范同。≥ 早朝刚开始,他往外一跨步的时候,勾龙如渊的眼皮就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这事儿不对! 如果没有勾龙如渊的示意,梁昆是绝对不应该开口参劾官员的,这算是潜规则。可梁昆上奏了,而且参劾的居然还是秦天德! 看到右前方范同头来愤怒的眼神,勾龙如渊心中连连叫冤,却跟范同面对秦天德时一样的无奈,没法开口解释。 正考虑着如何化解眼前的局面,勾龙如渊又听到自己的手下居然连临安府尹6宰都一并参劾了,你他娘的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么! 6宰脑门上清楚的刻着一个“秦”字,就算不能称得上纯粹的淮阴党,也是大半个,任谁都知道被罢了官的6宰是如何复职临安府尹的,更知道6宰的儿子是秦天德的心腹。 秦天德是否护短如今百官看得还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断定,秦天德绝不会看着6宰受到牵连。从秦天德踏上仕途到现在,即便是秦桧擅权时,跟随秦天德的人也没有吃过半点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背叛,这是**裸的背叛,是想将我闭上绝路!勾龙如渊如是想到,究竟是谁想要害我呢? 这时候听到自己父亲被人参劾的6游忍不住了:“梁大人,家父向来执法如山,何曾有过包庇,又包庇何人了!你这般空口白牙,污蔑朝廷命官,可有证据!” 梁昆乜了眼6游,高声说道:“国师府中恶奴行凶离开之后,陈大人曾经前往临安府告状,临安府尹6符钧将行凶者缉拿后,紧紧审问了几句,就将行凶者放走,令陈大人有冤无处申诉,这不是包庇是什么!” 眼看事态越来越眼中,而秦天德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笑容,勾龙如渊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立刻开口斥责梁昆,但也只能是斥责,他无权当着赵眘以及文武百官的面,让梁昆将奏折撤回,因为奏折已经被太监传呈给赵眘了。 赵眘慢条斯理的看完奏本,也不表态,只是看着秦天德,淡淡的问道:“国师,梁大人所参可有此事?” 秦天德点了点头:“没错,昨日臣府中下人秦三,的确是将一个户部员外郎教训了一番。那户部员外郎随后告上临安府,6大人将秦三传去,询问清楚之后便将秦三放了。” “秦大人,无论如何陈大人都是朝廷命官,你岂能以上欺下,纵然府中恶奴行凶,将其殴打?若是此事不严加惩处,将来朝廷的威严何在!”这回开口的是史浩。 秦天德没有开口,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这件事究竟是谁搞出来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史浩会突然跳出来,难道幕后之人以为这件事就能动摇自己的地位么? 他不开口,自然有人开口,范同和勾龙如渊为了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立刻开始维护秦天德,替秦天德辩解,史浩和梁昆则是据理力争,赵鼎张浚等人则是冷眼旁观,而范同的同党则是纷纷出言维护秦天德,大庆殿内又变成了乱哄哄的局面。 这帮人啊,办点事也真是够难的! 看着眼前的局势越来越乱,秦天德不由得有些痛疼,要不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么,不就是想参劾我,何必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浪费口水呢? “诸位大人,这里是大庆殿,不是菜市场,尔等乱哄哄的成何体统!”秦天德高喝一声,压住了众人的声音,“既然梁大人说本国师纵容下人殴打户部官员,那何不让陈大人上殿,说个清楚?” 不一会户部员外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上来了,那样子,当真是惨到了极点。 鼻青脸肿几乎睁不开眼什么的就不说了,颌下的胡须掉了一半,一条手臂悬在胸前,被一对木板夹着,拄着一只拐棍,最难得的是每走一步都咧一下嘴,仿佛每一步都触痛到了自己身上的伤势,疼的难以忍受,更夸张的是朝服破破烂烂,居然还染着血渍。 “官家,您要给老臣做主啊!”一见到赵眘,户部员外郎就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手中的拐杖随手丢到了一旁。 “陈卿家焉何如此?”赵眘知道秦天德跋扈,可也没想到居然下手这么狠,要知道这位户部员外郎已经年过花甲,这般打法岂不是要出了人命? “就是他,纵容府中下人,几乎将老臣活活打死,太平坊吉祥客栈掌柜可以作证。”陈大人一指秦天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国师,陈大人所言可属实?”赵眘铁青着脸看向秦天德。 秦天德再一次藐视了赵眘,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陈大人,问道:“陈大人,本国师府中下人秦三为何打你?” “不就是因为老夫碰巧遇到他去敲诈吉祥客栈老板,老夫看不过去,指责了两句,他就对老臣拳打脚踢!官家,老臣已经了解清楚了,国师府中下人秦三,狗仗人势,在太平坊勒索百姓敲诈商贾,无恶不作。被老夫撞见指责,居然殴打老臣,就连临安府尹都不敢过问,只是将那秦三传去问话,之后就放了!” “还有此事?想我大宋京城,朗朗乾坤之下居然还有如此大胆妄为为非作歹的恶奴,官家绝对不能轻饶,国师大人想必应当是被蒙在鼓里,老臣请求官家不要责怪国师。”赵鼎终于开口了,冲着赵眘拱手说道,似乎是在替秦天德开脱,“不过,国师,府中有此恶奴当真留不得,否则将来不定还会如何损害国师名声。” 秦天德轻笑一声,不理会赵鼎,瞅着跪在大殿上的户部员外郎说道:“陈大人,你怎么不说那吉祥客栈的老板是你妻弟呢?你怎么不说秦三先动手打得是你妻弟,你辱骂与他,并令下人殴打,结果反被他占了上风,将你也痛打了一顿? 还有,你为什么不说秦三为何痛打那吉祥客栈的老板?那个喜新厌旧,抛弃糟糠之妻,令得孤儿寡母无所依,靠乞讨为生?这些难道你都忘了么?” 整件事情的经过并不复杂,昨日是秦三去太平坊收取下月保护费的日子。到了吉祥客栈后,却看到吉祥客栈的老板命客栈的伙计痛打门口的一对乞讨母子。 秦三原本是想替吉祥客栈的老板将这对乞讨的母子赶走,毕竟收了对方的保护费,要保证太平坊所有商家的正常经营,可是乞讨母子的话却让他恼怒不已。 这对母子本事吉祥客栈老板的妻儿,然而在一年多钱吉祥客栈老板的姐姐成为了户部员外郎的小妾,他也跟着沾光,在户部员外郎的支持下,在太平坊开了一间客栈,生意还算不错。 饱暖思淫欲,腰包里一有钱,他又娶了一房年轻貌美的妾室。他原本一穷二白,住在临安郊外的村子,平日里好吃懒做,靠着家里早先定下的娃娃亲娶了一房妻室。 只不过这方妻室长的实在是不怎么能够上的台面,但人品好,贤惠持家,又有了儿子,他也不好休妻。 可是自从他的堂姐成为户部员外郎的小妾,他绞尽脑汁大拍马屁跟陈大人拉上了关系,经营期一家客栈,赚了些钱银,自认眼界高了,身份不同以往,便从临安一间青楼替一个姑娘赎身,纳为妾室。 只不过青楼女子颇有心机,长得貌美又讨他喜欢,枕边风吹了没多久,就使得他将自己的正妻休了,将妾室扶正。 要说古代时男人休妻也算正常,即便不符合七出之条,但只要没有人追究,倒也不会引起太多的闲话。 可是由于那刚被扶正的妾室连他的儿子也不喜欢,因此他将自己的儿子也赶出了家门。 糟糠之妻不忍心儿子生活无依,因此决定带着幼子返回娘家,奈何娘家人嫌幼子累赘,影响她将来改嫁,让她将幼子送回。可是她知道如果她不管幼子,那么幼子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得罪了娘家人,被赶了出来。 这一下母子俩彻底失去了生活来源,只能靠着乞讨为生。原本糟糠之妻也不愿意却祈求那吉祥客栈掌柜,奈何幼子染了重病,没有钱银抓药看病,这才不得已前去借银。 哪知道吉祥客栈老板不但不借,也不认自己的幼子,更是让人拳打脚踢,要将她母子二人打走。 得知了这一切的秦三当即忍不住了,将刚刚收上来的保护费全部塞给了那可怜的糟糠之妻,自己则是去教训吉祥客栈老板。 正在拳打脚踢之时,户部员外陈大人正好带着下人到来,一看见自己妻弟被人欺负,二话不说就让下人动手。 吉祥客栈的伙计都知道秦三的来历,而吉祥客栈的老板已经被秦三打的昏死过去,因此这陈大人并不认得秦三,不小的秦三乃是秦天德的心腹之人,一直引起了殴斗。 秦三身强力壮又是打架出身,他一直认为自己对秦天德最有用的就是自己打架的本事,因此一直都是苦练气力,甚至还找苏子牧学了些拳脚功夫,因此以一敌重,最终获胜。 等到秦天德将整件事情的原委全部说完后,大庆典上出现了暂时的沉静。 卡文了,木易写了一年多的网络小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卡文了,这两章写的极其痛苦,基本上每章都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写完,估计各位读者大大看得也不爽,木易很抱歉,木易会尽快把思路理清,争取接近完本的时候不至于太索然无味,还请各位看官多多见谅。 第三九零章 诛 就在大庆殿上出现短暂沉默的时候,秦天德爆了。 ≥ 他顺手从地上拾起了户部员外郎陈大人用过的拐棍,大吼一声劈头盖脸的就朝年过花甲的老头打了过去。 “老不死的,昨日打你打得还轻,竟敢混淆黑白在大殿上撒泼!” 这一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陈大人的脑袋就抡了过去,殿内的百官心中大惊,想要开口相劝已经来不及了。以陈大人的身体,这一棍若是打上,估计必定是惨死当场。 然而“奇迹”出现了,只见年过花甲的老头以极不符合其年龄以及重伤在身的动作,一下子从地上窜了起来,而且向着一旁连跳两步,完全躲过了秦天德手中的拐棍。 秦天德并没有追打,而是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怎么,这时候你的腿不瘸了?” 老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噗通一下再次跪在地上,浑身瑟瑟抖,却是不敢再吭一声。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所谓的伤是装出来的。 一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居然敢装伤算计国师秦天德,这其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意味呢? 刹那间,不少官员心中都开始思索起来。 梁昆脸色变得也是格外的难看,他抬头看了眼赵眘,一咬牙说道:“官家,户部员外郎装伤诬告国师,此乃大罪,不可轻饶。不过国师指示府中恶奴,在太平坊敲诈百姓勒索商贾一事,却是事实,理应严惩,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否则将来他人效仿,我大宋百姓如何得以安居?” 秦天德根本不给赵眘开口的机会,径直走到梁昆面前,拐棍不停的敲击着手掌:“梁大人,本国师问你,那老匹夫诈伤一事你事前可曾知晓?” “秦大人慎言!官家未下圣断之前,陈大人仍是朝廷命官,你怎可随意侮辱?下官身为监察御史,身负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之责,国师大人指示府中恶奴,败坏朝廷纲纪,下官怎能不上奏官家!” “好好好,梁大人你说的倒是正气凌然啊,哼哼。。。” 秦天德这一“哼哼”,赵鼎就知道要出事了。虽然他对梁昆平日的言行不太看得起,不过如今既然能够当众指责秦天德,而且说的又是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这让他改观不少。 他现在有些弄不清今日针对秦天德之事究竟是谁弄出来的,不过这个局面他很喜欢,尤其是秦天德指示下人秦三在太平坊收保护费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那么他就需要考虑能否通过这件事替他们士大夫阶层从秦天德手上夺得些什么。 如今秦天德看似心腹党羽不多,但兵部尚书王贵、刑部尚书王庶、工部尚书陈规明显都偏向秦天德,而吏部尚书何铸虽是范同手下,但范同依旧在表面上依附秦天德,因此吏部也相当于落在秦天德手中,再加上一个出人意料升任户部尚书的李瑜,显然也是秦天德一手提拔。 除了礼部之外,六部中的五部都算是落到秦天德的手上。虽然六部之上还有宰相、参政知事以及枢密使节制,可是六部却是直接连着各地的官员。有了秦天德的撑腰,时日一长,六部完全可以摆脱他们的节制,因此,必须想办法将六部逐一收回,削减秦天德的权柄! 前些日子他、张浚以及李光已经有了对付秦天德的主意,即便秦天德如今独掌大权,但经验太浅,对于朝堂上的权斗,远不如秦桧那般老奸巨猾,三人已经商量出一个釜底抽薪的计划,而且他们确信,一旦此计开始实行,范同毕竟能够看出端倪,不过范同绝不会告诉秦天德,而是跟他们一道对付秦天德! 想到这里,赵鼎脑中快转动了一圈,开口打断了秦天德的“哼哼”声:“国师,如今梁大人所奏之事还可稍缓,眼下当务之急则是该如何处置恶意诬告朝中重臣的户部员外郎。此人必须予以严惩,以儆效尤,否则将来他人效仿,朝中官员岂不人人自危?” 秦天德一愣,原本他以为今日之事是赵鼎这帮人搞出来的,因为赵鼎一直没有开过口,可是眼下赵鼎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此事跟赵鼎无关,如今赵鼎是想借着此事对付户部尚书李瑜了,并非想要直接针对自己。 那这件事究竟是谁在幕后指使? 范同还是史浩?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啊! “赵大人认为该如何处置?”秦天德暂时放过了梁昆,淡淡的问道。 “此人之罪原不可轻判,不过念在他年纪老迈,又是替朝廷出力甚久,忠心耿耿,因此本相建议将其贬官为民,罚银千两。另外户部尚书治下不严,已至户部官员攀诬朝廷重臣,亦应给与惩戒。” 赵鼎话音一落,李瑜就将目光转向了秦天德。 早在这陈大人进入大庆殿时,李瑜就知道自己恐怕会被殃及,不过却没想到针对自己的居然是左相赵鼎。 刚要开口自辩,秦天德已经摇头说道:“赵相此言差矣。本国师认为,此人当诛!” 一个“诛”字出口,跪伏在地上瑟瑟抖的户部员外郎当即身形剧颤一下,心中恐惧从蔓延到了全身,哆哆嗦嗦的抬起头看了眼龙椅上的赵眘,再次伏下了身子。 “国师言重了!陈大人虽犯重罪,但罪不至死,秦大人怎能因为自身好恶就妄断朝中官员生死!”这时候梁昆插话道。他不能看着户部员外郎被诛杀,否则自己估计也难逃一死。 果然秦天德慢悠悠转过身子,轻声说道:“你也该死。” “谏官无罪,这是太祖皇帝亲口谕旨,即便下官被陈大人所蛊,听信谣言参劾国师虽错,但秦大人指示恶奴勒索百姓一事却是事实,国师怎可因下官恪尽职守就轻断下官生死!” “你为什么要死,一会本国师会跟你说个清楚,现在本国师就告诉诸位,所谓的勒索百姓商贾一事的由来!” 秦天德说着话走到了大殿上方,站在朝臣最前列的当中,开口说道:“太平坊百姓每月交纳给本国师一定数目的银两此事不假,除了太平坊外,还有相邻的中瓦子、保佑坊和后市街,这四处的商贾每月都会像本国师交纳一定数目的银两。 不过诸位大人可知道这四处街市如今的经营如何?李大人,你来告诉诸位大人,这四处街市这些日子来,每月的税金与之前相比变化如何!” 李瑜愣了一下,他是户部尚书,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他直接经手,不过他身为户部郎中时,倒是知道太平坊已然成为临安城内最繁华的街市,不仅新增了许多商贩,每月交纳的税金翻长了一倍还多。 等他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合盘托出后,朝中文武百官一片哗然,就连赵眘都瞪大了眼睛,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被人勒索,商贩数量不减反增,而且还变得越来越繁华,连税金都翻长了一倍,这种怪事就连跟在秦天德身边时日较长的6游和周必大都一时难以接受。 “诸位大人很诧异么?”秦天德得意的笑了,“诸位大人可知,大瓦子、积善坊等皆是商贾多次联名派出代表,恳求本国师收缴他们的保护费,诸位大人可知这其中的玄妙?” 百官哑然。 “很简单,这一切都拜诸位大人所赐!若非诸位大人治家无方,使得临安城内纨绔无数,恶奴遍地,地痞无赖纷纷投效,弄得城中商贾人人自危,有怎会甘心接受甚至主动希望本国师盘剥呢! 赵相,你也莫要开口叫冤,本国师你说一事。绍兴十三年腊月初七巳时,你府中下人赵全曾在八字桥旁,强行夺走临安城外孤山镇村民李大宝进城售卖的柴禾两捆,并且将李大宝痛打一顿,起因只是因为李大宝摆摊叫卖时,一口浓痰吐在了他的脚边,此事你可知道!” 愣了,傻了,懵了。 赵鼎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这种琐碎小事他这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如何得知?可是秦天德却知道的这么详细,居然连时间都说的如此准确,这会是诬陷么?以秦天德的身份,有必要诬陷自己府中的一个下人么? 这一刻,赵鼎脑中再度浮现起“天书”二字,因为在秦天德说出这些事情之前,从袖中又翻出了那本神秘的小册子,翻看了几页。 不只是他,朝中百官心中皆浮现出这个念头,而唯一知道上面所记载内容的韩世忠,如今正远在建康府。 “诸位大人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你等羡慕城中商贾每月主动接受本国师的盘剥,也可以效仿,不过有一点却需谨记,那就是要使得这些商贾生意兴盛,街市繁华,若是做不到,那就不要妄想了!” 他们只知道秦天德盘剥百姓,却不知道秦天德盘剥的力度。对于大多数沿街摆摊叫卖的百姓,秦天德每月只收一文铜钱,而沿街的店铺,根据门面的大小,所收缴的费用最多也不过是一两银子,比起每月被城中无赖地痞敲诈去的损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他们怎会不愿意,不主动? “好了,现在本国师就告诉诸位大人,户部员外郎陈文革和监察御史梁昆的取死之道!”说着话,秦天德再次从袖中摸出了那本,在百官眼中神秘异常的小册子。。。 第三九一章 倒秦第一步 南宋,临安城,大庆殿内。 朝会还在继续,满朝文武都已经彻底石化了。不论是忠厚耿直的赵鼎还是老奸巨猾的范同,所有人都都被秦天德的举动惊呆了。 秦天德站在赵眘龙台之下,面朝朝中文武百官,不停的宣布着户部员外郎陈大人和监察御史梁昆进三年来的种种罪行,就连其家人、府中下人的恶行也一一揭露,每一件事都说的时间、地点、人物俱全,有鼻子有眼,让人难以怀疑。 然而让他们震惊的不是这个,还是秦天德手中的那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 起初的时候,秦天德还是翻看一眼然后将册子塞回衣袖,然而说上几句,可是说了一会,估计是嫌麻烦了,干脆将册子捧在手里,照本宣科般,一条一条的念了出来,很显然他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那本小册子上的。 监察御史梁昆的脸已经跟户部员外郎陈大人的脸变得一样惨白,跪伏在大殿上,随着秦天德的每一句话,而不停的颤抖,任谁都看得出来,秦天德所说句句属实。 二人不时没想过抵赖,毕竟有些事情,例如府中下人打着他们的旗号在外胡作非为很多都是他们不知道的,可是他们自己做过什么却是再清楚不过了,绝大部分都被秦天德当庭念了出来。 不要说百官心中震惊,想要弄清楚那本神秘莫测的小册子,就连秦天德身后,高坐在龙椅上的赵眘,都生出从龙椅上跳下来,来到秦天德身后看个明白的心思。 等到秦天德念完,快将那本小册子塞回衣袖中后,陈梁二人几乎已经吓摊在地上了,可出奇的是,二人并未开口求饶,虽然他们犯得的确是死罪。 不过赵眘却开口替这二人开罪了:“国师,陈梁两位大人过往虽有种种罪行,但那大多也都是在秦会之擅权期间,如今他们细心革命痛改前非,朕以为应当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绝对不可能!”秦天德毫不客气的驳回了赵眘的面子,“若是如官家说的这般,如何对得起被他们所害之人!再说了,他们两个今日竟敢串通一气,诬告朝中重臣,此风绝不可助长! 不但此二人当诛,就连其家人也难逃干系,臣建议应当将此二人满门抄斩,以儆效尤。臣就不信了,杀了这两只跳出来的鸡还不能震慑住他们被后的猴子!” 秦天德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是背对着赵眘,狂妄之意不言而喻,赵眘也不只是因为秦天德对自己的藐视还是因为那番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官家饶命,求官家恕罪!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苟活,只求官家放过下官一门老小,罪臣肯求官家了!”陈梁二人终于开口了,他们敢在今日朝会上算计秦天德,就料到了事败将会导致身死,可却想不到秦天德居然会如此残忍,竟要将他们满门抄斩。 “秦天德,朕若是不许呢!”赵眘按耐不住了,“即便他二人有罪,又要经由查证后才能定罪,怎可凭你一番空口白话,就决定两位朝廷命官的生死!” 赵眘对秦天德的恨意,此刻毫不掩饰的展现在文武百官面前,居然直呼其名,脸色涨红,额头也蹦出了青筋。 秦天德依旧背对着赵眘,淡淡的说道:“官家英明,此事就交由临安府查证,刑部复核即是。王大人,这二人所犯罪行,其中不少罪证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了,不过本国师却是知道几个幸存的受害者如今所在。” 说着话,他又将那本夺人眼球的小册子从袖中冒出,翻了几页,照本宣科的念了出来,这一回念得是一些受害者如今的居所。 知道陈梁二人彻底保不住了,赵眘心中大恨,一咬牙喝道:“秦天德,即便他二人有罪,但怎可随意株连,朕绝对不准!” 这一刻秦天德才转过身来,风轻云淡的说道:“既然官家开口,那臣自然遵从,只将这二人交由临安府,置于他们的家人,除了犯事者,其余人等一改免死,不知官家可满意?” 没想到秦天德居然变得这么好说话,赵眘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秦天德抬起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赵眘终于放弃,挥了挥手有些失落的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到这一刻,朝中那些人老精猾的家伙哪还会看不出整件事背后的指示,不少人顿时将目光转向了史浩,却现史浩眼中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看来此事连史浩都不知道啊!不少官员如是想到。 范同心中松了一口气,以秦天德的智商,绝对能够将整件事看个通透,他就不用再担心秦天德怀疑自己了,也只有赵眘出面,才有可能使得陈梁二人冒死算计秦天德,他的位置算是暂时保住了。 没错,就是暂时保住了,即便他如今已经贵为右相,收拢了秦桧不少党羽,可他依然清楚自己的实力远远不如秦天德,完全受制于秦天德,别看秦天德在朝中没几个心腹。 他跟赵鼎等人不同,作为最早为数不多能够在秦桧掌权时,就成功投靠秦天德的官员,他对秦天德琢磨的较为透彻。与其他人不同,他真正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官位,至于名利之说,有了官位,会缺么? 为了保证自己能够在右相这个位置安安稳稳的,他必须对秦天德进行细致的分析,投其所好,如此右相之位才能久远。 因此在对秦天德的分析方面,他比赵鼎张浚李光等人看得要透彻的多。 秦天德有“洁癖”,这是他对秦天德的定位。 这个洁癖不是指其秦天德平时过分注重卫生,而是指秦天德虽然自己行事无耻,不顾朝廷法纪,可以说是贪赃枉法,不过对朝中的官员要求确实极其严格,根本容不得其他官员向他那般。 若是有官员敢于贪墨渎职,秦天德绝不会放过,只不过行事较为隐忍,不那么急进,徐徐图之罢了。 张俊、万俟卨这两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作为曾经一同依附秦桧的范同是太了解了,而这二人都倒在了秦天德的手里。 他和何铸、王庶投靠秦天德,成为监察御史那段时间,没少参劾朝中官员,而那些官员也的确都是贪赃枉法之辈。直至如今秦天德贵为国师,新诞生的三御使同样在不停的参劾朝中以及各地的贪官污吏,就连四大宣抚使所节制的御前诸军,也有不少将领遭到罢免,而那些将领大多曾经都是依附于秦桧的无能之辈。 范同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安危,因此对于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事情格外的敏感,他现在已经有七成把握肯定,秦天德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过秦桧当年的党羽。当初秦桧兵变后之所以没有大清洗,是因为秦桧党羽太多,一旦大规模清洗,难免会引起一场动乱。 秦天德心机和城府他自认了解不少,可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荣耀加身,掌握重权,成为朝中第一人后,心态依旧没有变化,完全没有骄奢,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范同曾经想过,有生之年绝对不要得罪秦天德,他怀疑秦天德如今表现出来的一切蛮横傲慢,无法无天都是装出来的,只不过其目的无人知晓罢了。 不过他却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秦天德所要剪除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依附于他的官员,他这个相位是否还能保得住? 如今赵眘已经当着百官之面表露出对秦天德擅权的不满,对他来说是否是个契机?毕竟这大宋还是赵家的天下! 自认为今日之事是一个契机的不止是他,赵鼎等人同样是如此考虑。赵鼎没想到赵眘居然会出手针对秦天德,而且连史浩都被蒙在鼓里,不过这给了他一个信号,倒秦或许就从今日开始,而且对面的范同,恐怕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倒秦第一步要从哪里下手呢? 赵鼎略一寻思,就有了主意:“官家明断是非,我大宋能够有如此英明君王,实乃大宋之福,不知国师以为如何?” 老家伙,你又跳出来了?还想收拾李瑜?不过赵鼎说的确实没错,赵眘的确是南宋唯一一个有作为的皇帝,这是历史书上早已标明的,不过若是赵构能有子嗣,又或者没有经历苗刘之变,说不定也算不错。见识到了赵构手段后,秦天德对赵构的评价也高了不少。 “官家的确是我大宋难得一见的圣主明君。”秦天德淡淡的应付道。 这个答案是赵鼎早就料到的,他这么问只不过是一个开头,随后抛出了真正的目的:“既然国师也这么认为,不知国师是否肯将朝权交还给官家?” “如今还不行!”秦天德毫不迟疑,完全不顾及赵眘的感受,“官家毕竟年幼,对于处置两个犯官都心慈手软,缺乏应有的帝王杀伐之气,若是本国师将朝权交还,用不了太久,岂不落得个君弱臣强的局面?” 难道现在就不是君弱臣强了么! 几乎满朝文武和赵眘心中同时浮现了这个念头,赵眘更是气得直打嗝。 赵鼎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过多,听到秦天德的回答,话锋一转,抛出了倒秦的第一步:“既然如此,本相就不再强求。不过本相还是那句话,户部员外郎居然诈伤诬告,显见户部尚书李大人治下不严。而且李大人主政经验尚浅,老夫以为他不适合担任户部尚书一职。” 第三九二章 睚眦必报与君子报仇 经过了朱熹事件后,赵鼎更加确定了一件事,绝不能因为秦天德年轻而轻视,想要对付秦天德,不是李光想象的那般容易。 秦天德回到临安任职起居郎的时候,李光早就被贬出京城了,而且李光没有去过淮阴,本根不知道秦天德的厉害手段,只是单纯的将秦天德视作花言巧语迷惑赵构的中山狼。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如今的秦天德的确是得知,也很猖狂,但到底是不是一个小人,说句老实话赵鼎不敢肯定。 他被秦桧跟秦天德贬至淮阴编管,在离开临安秦天德相送之时,他就察觉到了一些端倪。等到了淮阴,遇到了本应楚州编管的胡铨,尤其是认为已经被害死了的陈规后,他就基本上可以断定,秦天德实际上是想保护他,使得他逃过秦桧的毒手。 随着他在淮阴见到的一切,张浚、王贵、郑刚中等人接连被贬至淮阴,以及秦桧倒台后他们这些遭贬的官员不但官复原职,还有一些人得以擢升,他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尤其是他得知秦天德曾经带人全歼了一个金国百人队后,他就对秦天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淮阴生的一切他都以密信的形式上报给了赵构,而在秦天德斩杀了耀武扬威的金使乌延蒲斜也之后,他对秦天德的印象已经生了极大的改观。 可惜完颜亮的弑君篡位与范同的出使以及岁贡翻倍几件事情,使得他刚转变不久的好印象立刻全部消失,尤其是秦天德如今在朝中独掌大权直逼当年的秦桧,甚至对赵眘毫无敬意,这让他极为不满。 不过他却现了一点,那就是秦天德对自己这一派人与范同那一派人虽然都有打压,但力度却不同,这些日子来,自己一派的官员极少会被贬官,更不要说是处斩了,这让他更加看不懂秦天德了。 秦天德到底想干什么,赵鼎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秦天德独掌朝权不利于江山社稷!他们这些士大夫可不认为秦天德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在他们看来,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大宋的长治久安。 为什么会有靖康之变这种耻辱?不就是因为宋徽宗没有很好的贯彻太祖皇帝的这条谕旨么,使得朝中大权落入了六贼手中。而秦桧擅权的后果更是世人皆知。 他想不通赵构为什么没有吸取教训,居然赐予了秦天德如此大的权柄,难道就不怕出现第二个秦桧么?要知道连秦桧这种老奸巨猾之辈都栽在了秦天德手里,何况秦天德今年才二十多岁。 为此他曾多次求见过赵构,恳请赵构收回秦天德的权柄,结果都被赵构拒绝了,还弄出了一大堆玄乎其神的东西,如今看来应当是赵构知道秦天德手中握有天书一事。 提及天书,赵鼎就一脑门的疑问,他不信这世上会有什么狗屁天书,可是今日生的一切使得他很难再去怀疑,那本勾起了满朝文武好奇心的小册子究竟是什么呢? 不论是什么,哪怕真的是天书,我也不能看着大宋的江山社稷葬于幸臣之手!这是赵鼎唯一的念头。 若说他和李光对秦天德态度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他考虑的是将秦天德手中的权柄夺回后放秦天德一条生路,而李光是想将秦天德置于死地。 赵眘对秦天德专权的不满,百官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今日却是赵眘头一次当着百官之面,将心中的不满彻底表达出来,这使得百官知道,二人之间再无缓和的余地,他们可以通过赵眘,彻底将秦天德从国师之位上拉下来。 虽然秦天德有赵构的支持,不过他们只要得到赵眘的支持,在加上范同一党的相助,若是能够再使得依然忠心与赵眘的淮阴党与秦天德反目,打到秦天德就不是一句空话。 赵鼎定下的第一步计划就是逐步将六部从秦天德的手中抢过来,而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则是户部。 兵部尚书王贵是秦天德的心腹,目前不能动,以免引起秦天德的防备;吏部尚书何铸是范同的人,将来只要范同跟他们一同对秦天德下手,吏部就能立刻脱离秦天德的掌控,短期内也用不着动;工部尚书陈规和刑部尚书王庶的人品赵鼎都清楚,虽然这二人如今都支持秦天德,不过只要赵眘下旨,二人绝对会遵照赵眘的旨意。 唯独户部尚书李瑜,本是户部郎中,随着秦天德的上台连升几级,赵鼎对此人没有太深的印象,不过这些日子来也看出李瑜跟秦天德之间的来往并非特别密切,是最适合的人选! 因此他决定先将李瑜参倒,倒不是说要将李瑜怎么样,只要空出户部尚书的位置即可。毕竟秦天德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他就不信秦天德敢让6游周必大这几个二十左右的黄毛小儿担此重任! 赵鼎多年为相,为相期间跟秦桧斗法多时,这个念头他在转瞬之间就有了定夺。 等他再一次将矛头对准了李瑜后,张浚李光立刻就明白过来,当下出言附议,保皇党人也同样纷纷附议。 范同只是冷眼旁观,秦天德和李瑜之间的关系他到现在都没有琢磨清楚。秦天德将李瑜擢升为户部尚书一事,让他吃惊不小。他从来不知道秦天德跟李瑜之间有什么私交,即便是李瑜升任户部尚书,除了借秦天德之手讨回了不少户部被侵吞的银两,可平日里李瑜对秦天德的态度也没见有多尊重,比其自己装出的那份敬意差的远了。 这趟浑水他已经打定主意不搀和,不过若是李瑜真的被谪,空出的户部尚书他肯定还要争一争的。 面对朝中近半官员纷纷参劾自己,李瑜此刻却是不怕了,不想之前刚听到赵鼎参奏自己是那般激动,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天德。他知道秦天德会出面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些日子来他已经试探出秦天德对他的维护。 果然,秦天德开口了:“治下无方,用人不明?哼哼,赵相,这说的恐怕是你吧!李大人刚刚升任户部尚书,户部官员大多都是赵相罢相之前任命,即便是那户部员外郎,也是赵相罢相之前升任的吧?这怎能怪罪于李大人? 官家登基以来,本国师一直担心朝政不稳,引来外敌觊觎,因此朝中不少官员本国师都没有迁谪,既然如此,不如让李大人清理户部,将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贬黜,不知赵相意下如何?” “这。。。” 赵鼎想不到秦天德会用釜底抽薪来维护李瑜,更想不到秦天德会不按常理出牌。他之前先提出让秦天德将朝政交还赵眘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夺得户部尚书之位。 按照朝中正常的利益均沾,他在朝政交还方面做出让步,那么秦天德就应当在户部尚书方面做出让步,如此一来双方各有所得,这才是正规套路。 可惜他碰上的是秦天德。 秦天德的这一招太狠了,居然用上了“清理”这么低俗的词语,明摆着是让李瑜借此机会在户部安插亲信排除异己,这是赵鼎决不能容许的。 “既然国师这么说,李大人倒真是冤枉,此事本相也有过错,就不在追究好了。” “既然如此,李大人,户部空出的户部员外郎,就由你择选合适人选补之,不过你却要记清楚了,对户部加强管理,莫要再出现今日之事,否则诸位大人若是再以治下无方为由,本国师就保你不得了!” 总算是将朝中的这场风波打过去了,散朝后秦天德没有前往端诚殿,而是离开了皇宫,径直回到了府中。 “三儿,多带几个人,去鄂王府,将岳震那小子跟少爷我抓过来!” 秦天德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背后的策划之人,完全是赵眘和岳震两个家伙一手策划,就连史浩都被蒙在鼓里。 整件事情不论成败,都对自己不会产生任何直接影响。即便陈梁二人参劾自己成功,自己最多就是要牺牲秦三,虽然秦三的性命无忧,不过一顿板子却是免不了。 赵眘对秦三绝对不会有任何印象,因此也绝对不会想通过秦三来打击自己,唯一可能的人选就是岳震。 之所以说史浩对此事毫不知情,并非因为史浩在朝中表现出来的惊愕神情,而是因为秦天德知道,若是史浩实现知道此事,绝对不会赞同,因为此事对自己的影响微乎及微。整件事情就像是小孩子为了泄,故意针对秦三设计的,顺带敲打自己。 而在回来的路上,他坐在轿中询问了秦三最近是否得罪岳震,秦三琢磨了好久,才回忆起他和岳银瓶在书房内**之日,岳震曾想闯入,结果被秦三毫不客气的拦了下来,惹恼了岳震。 这件事秦三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孩童气氛之言有必要认真么?因此知道此时秦天德才得知,不过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若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岳震这小妖孽当真是睚眦必报,而且还深谙君子报仇之道,要是随着年龄成为大妖孽,会变成什么样呢? 第三九三章 你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情分么 回到府中的秦天德没有等秦三带人去抓岳震,而是换下朝服后,径直奔向后院一处僻静的院子,这座院子装饰的极为普通,但却干净异常,青砖绿瓦见透露着一股清水出芙蓉的气息,这里就是赵茜所居的院落。≥≧ “你来了,你终于还记得由我这个妻子么?”对于秦天德的突然到来,赵茜并不慌乱,而是挥手屏退了房中的丫鬟,自己动手给坐在对面的秦天德倒上了一杯茶水。 赵茜的气色明显比以往好了许多,秦天德看得出来,赵眘的登基给赵茜带去了极大的欣喜,只不过自从搬到国师府后,他就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而赵茜也从不离开小院半步,只是精心打理着小院,几个月来二人没有见过一面。 “你还打算待在这里么?”顿了一下,秦天德说道。 对于赵茜,他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疼惜,有可怜,有敬佩,有警惕,独独没有男女之情,倒不是因为赵茜已非处子之身,也不是因为赵茜脸上那块巨大的红斑回去了原本倾国倾城的容貌,而是因为赵茜的身份。 他知道赵茜为什么不会宫,为什么不恢复身份。随着赵眘的等级,赵茜已经不是郡主了,而是公主。当然秦桧兵变那日,他从赵构的话中也明白了一些,所以他并不打算现在就让赵茜回宫恢复公主身份,但以赵眘和赵茜之间的浓浓亲情,得到妥善的安置总是很容易的。 原本他是想用赵茜来要挟赵眘的,可是赵构这个与历史记载截然不同的精神不正常的帝王,使得赵茜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了。 他倒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小人,对于赵茜的遭遇也深感同情,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赵茜为何还要留在自己府中,即便自己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她。 关键是他现在跟赵眘这个皇帝之间闹得极为不愉快,当然他这么做是有目的的,所以他没法接受赵茜的公主身份。否则将来等到时机成熟,他要逃离临安城的时候,赵茜要不要带走? 赵茜轻笑了一下,脸上的红斑却使得她的笑容变得可怕:“官人,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平妻,不和你待在一起又能去哪儿?难不成你想休了我么?以什么名义?七出中的无子么?” 对于赵茜,秦天德着实有些头疼。此女最初为什么会死缠烂打的嫁给自己,他已经知道了,在随后的日子里,也算是配合,不过他总觉的对方并没有完全跟自己说实话,身上应当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茜儿,你是聪明人,咱们之间用不着藏着掖着,我不是不知道他经常在那小妖孽的引领下,从鄂王府偷偷溜到这儿见你,只不过我不愿意提及罢了。 我希望你自己想通,能够跟他回宫,即便碍于太皇太后的面子,他也可以将你妥善安置于你,总好过你在这里,就像坐牢一般。” 岳震命人将鄂王府与国师府之间的院墙打出一道拱门这件事,起初秦天德倒还真没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岳震对自己的依恋。 可是随着时顺将岳震趁人不备,偷偷领着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偷偷摸摸从拱门进入府内,遇到府中下人居然以小少爷的架势将下人恫吓下走,然后带着那个少年来到赵茜所居的院子后,秦天德就明白了一切,这岳震不愧是个小妖孽。 “他?小妖孽?碍于太皇太后的面子?”赵茜愣了一下,旋即嫣然一笑,“想不到你跟他的想法一样,都是希望我回宫。不过我不明白什么叫做碍于太皇太后的面子,另外,你口中的小妖孽应当是指鄂王四子岳震吧,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么称呼他,我才现他的确是个妖孽,向他这般年纪的孩童,很少会像他一样有如此心机的。 真没想到,鄂王一世精忠报国,忠诚耿直,居然会有一个狡猾如斯的幼子,若是他能够早生几年,或许鄂王就不会遭了秦桧拉贼的毒手了。” 二人口中都用了一个“他”,都没有指明“他”是何人,不过对于二人来说,却是心知肚明。 说道这里,赵茜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那倒也不一定。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岳震以前应当不是这般吧?似乎是有人有意教导,将他引上了这条道路。 鄂王的不幸令人痛惜,不过有了你他也应当能够瞑目九泉了吧。此子岳雷子承父业,得到名帅指点,效命军中;三子岳霖担任过他身边侍卫统领,也算结了善缘,只不过不知道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不过有你在,想必已经安排好了将来的出路; 四子岳震更不用说,经你悉心教导,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思,更是被他视为心腹,将来的成就必定会是最高的;至于五子岳霆,终日有名师易安居士教导,你更是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汇编成册加以传授,这些东西估计放眼天下也无人懂得。 官家,何为密度?莫非也是出自天书?” 秦天德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跳动了几下。赵茜看似终日不出院门,但对自己身边生的许多是请都了如执掌,尤其是自己对岳家人的安排,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说她最早的目的已经达成,赵眘已经登记,她的心愿已了,为何还要不停的打听自己的事情? 密度一说,是几个月前岳霆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大晚上的跑来找自己,询问自己当初在同文馆内的事情,尤其是追问自己解决西夏等国提出难题时的办法。 实际上当时他根本是用无赖的手段解决的,根本没有任何技术含量,除了跟高丽使节赌头还勉强跟技术沾点边。 对于岳霆,他很清楚,这孩子对只是有一种难以理解的渴望,因此他以那几个难题的正规解答之法为根本,结合了后世的一些东西,编出了一本名为《格物》的册子,里面详细记载了如何通过体积密度解决金冠是否掺铜,为何木头丢入水中根本一端会沉等等众多古代人难以理解的东西。 看样子《格物》这东西一定是被岳震献宝一般献给了赵眘,加上自己经常在朝中翻看袖中的小册子,结果被赵眘认为自己掌握天书,并且传播开来。 只是这事情居然都传到了赵茜的耳朵里,这一点让他难以想象。莫非赵茜是再打天书的注意? 想到这里,他将袖中的册子取出,放在了赵茜的面前,说道:“你看看吧,这就是所谓的天书。” “官人肯让我看?”赵茜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喜色,这本册子据她所知除了秦天德,还没有第二人看过。韩世忠虽然看过,但里面的记载是在牵连太过广泛,根本不敢外泄。 秦天德点了点头:“你不是很感兴趣么?那就看看吧,反正这东西迟早要大白于天下的,不过。。。算了,你看吧。” 他原本想要强调一句,让赵茜看完后现在不要告诉赵眘,不过想到赵茜的精明,绝对不用自己提醒。 赵茜心中的激动是秦天德绝对看不出来的。秦天德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这个男人虽然平日做事毫无章法,有时有极为嚣张霸道,不过她还能隐约猜出一些其中的含义,可是有些事情,她想破头脑也想不明白。 例如秦天德对金国洗衣院的了解,例如秦天德对她身份猜测,例如秦天德多次声称他是南宋最有作为的皇帝。 虽然“南宋”二字在秦天德口中只出现过一次,大部分人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想法,不过出于女子的细密心思,她立刻觉这二字之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周分东西周;汉份东西汉,这只不过是后人为了区分的称呼罢了,在当时绝对不会这么称呼,可是秦天德口中居然冒出一个“南宋”,这就不能不让皇室出身的赵茜多想了。 轻轻拿起了那本巴掌大小的册子,赵茜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几下。等到她好容易鼓起勇气翻开第一页后,她的眼睛立刻睁圆了,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与韩世忠看到这本小册子里面内容时的反应不同,她没有随意翻看两下就丢掉,而是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尤其是这本册子后半本还是空白,她脸上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官人,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手笔,难怪府中有不少护卫不见了,想必岳霖辞去侍卫统领一职,也与此事有关吧?” 这女人,还是人么? 看着赵茜脸上浮动着的笑意,秦天德有些看不透了。平日的一举一动,无不彰显着高贵仪态,可是心思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民间女子,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变成了今日的样子? 秦天德没有回答赵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如今已经看完了这本册子,知道所谓的天书是什么了吧?如今可以离开了么?” 听到秦天德屡次三番想将自己赶走,赵茜脸上露出了些许落寞,只不过被红斑所阻,外人看不出来罢了:“官人,你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情分么?” 秦天德默默的摇了摇头。 “你骗我,我能感觉得到,那晚你夜宿在我房中时,虽然没有严守礼仪,但我却能感受得到!”赵茜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第三九四章 赵茜的幽怨 赵茜的激动来的快去得也快,在秦天德一愣神的刹那,她就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你是害怕他吧?” 这一句话无疑在秦天德心中引起了剧烈的震颤,这段时间来被深埋在心底,有意选择遗忘的问题完全被赵茜翻了出来。 赵茜说的没错,秦天德的潜意识里的确是对赵眘产生了一丝惧怕。 原本他从来不在乎也不畏惧,可是本应当昏庸的赵构显露出来的手段令他惊愕,如果不是因为赵构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他恐怕在秦桧兵变之日就死了。 赵眘虽然年轻,不过确实历史记载中,南宋最有作为的皇帝。自己把他得罪的那么狠,等到将来即便随着赵眘的成长,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可是会因此而放过自己么?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尤其他还经常敲打这只小老虎。 若是只有他一人,倒也不在乎什么,可如今他是家大业大,光是女人,不算赵茜的话,也有三个了,还有三个子女。以目前的造人度,将来恐怕会更多,到那时无处不在的牵挂,他舍弃的了么? 正是因为赵构,他的心中对帝王产生了一丝惧意,要不然也不会早就将安置后路付诸实施了,只不过他不愿意直面这个问题罢了,直到今天,被赵茜一口道破。 “我怕他?开玩笑吧,我秦天德是什么人!”秦天德死撑道。 “呵呵,你怕了,我听得出来。”赵茜脸上露出了的笑容,“你手中隐藏的力量,是为了将来的自保么?” 隐藏的力量?将来自保?秦天德心中一松,知道自己面前的赵茜即便再是心思玲珑,也是一个普通人,不能完全看透自己的举动,这一下他感觉轻松不少。 看到秦天德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赵茜娥眉轻蹙:“难道不是?既然你担心之的将来,为何手中还要握有这样的暗中力量,难道不知道越是如此,将来越是容易引起他对你的猜忌么?” 知道赵茜如今已经想偏了,秦天德也就不再担心,而是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茜儿,我知道他经常会来看你,你们姐弟情深。我希望你能转告他一句话,只凭他一个人,就算再加上一个小妖孽,也不可能将我手中的朝权夺回,除非。。。你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起身,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等一下!”看到秦天德丢下一句话就要离开,赵茜连忙叫住了他,“官人,若说之前我心中还只有六分猜测,如今却有十成的把握,你是将他看做了岳震那般,想要教导他,是也不是!” 秦天德身形一颤,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而是站在门边。 赵茜快步绕道秦天德面前,一双秀目紧盯着秦天德双眼,朱唇中轻吐着如兰麝般的清香:“官人,既然你一心替他着想,那为何不直言,反而要用此种手段,让人误会,甚至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地步?” “有些话只局限于你我,切莫让第三人知道,可以么?”即便秦天德早就知道赵茜聪慧,可他依然没有想到,对方能够看出他的用意。 他的确是在培养赵眘,就像是培养岳震那般。虽说他可以凭借一力辅佐赵眘登基的大功改善自己与赵眘的关系,以常规手段培养,可是常规手段度太慢。 就像岳震的成长,若非自己巧用岳震当初对自己的恨意加以引导,不用常规手段,纵然岳震再怎么妖孽,也不可能成长到如今的地步。 而赵眘,他更不可能了。帝王之术他本就不懂,掌握的皮毛只不过来自于史书,他需要给赵眘施加压力,逼迫赵眘自己领悟。 逆境对于一个人来说会产生巨大的压力,但只要能够挺过来,成长往往是巨大的。而赵眘绝对可以从容面对逆境,所以此种方式对于赵眘带来的好处必定难以想象。 看到秦天德一脸认真的样子,赵茜嫣然一笑:“我替他谢谢官人了。” 说完话她退后一步,盈盈做了一个万福。 “官人苦心,妾身如今才体会到。官人放心,今日妾身所知道的一切都不会告诉他。妾身经历过民间的疾苦,知道这样的压力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动力,妾身终于明白太上皇为何这般信任官人了。” 在秦天德眼中,赵茜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女人,身上的体香也异常的特殊。这么近距离的相处,即便赵茜脸上那块毁了其面容的红斑,秦天德还是被那沁人心脾的体香弄得有些反应。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转过身,背对着赵茜说道:“你还是离去吧。离去的越早,将来带给你的麻烦越少。” 赵茜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她上前两步贴在了秦天德身后,前胸紧紧贴在秦天德的后背,踮起脚尖在秦天德耳边轻声说道:“官人既然担心将来他会记恨,为何不要了妾身的身子,反而一再要将妾身赶走? 若是妾身真正属于了官人,将来凭着这层关系,加上妾身的相劝,官人将朝权归还后,他也会放过官人一马。” 背后传来的柔软感觉以及耳边感受到的异样,使得秦天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舒服,就算是冷颤也很舒服。 只是他没心情去享受这份舒服,因为如今的赵茜在自己眼中仍旧是一个谜。 自己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大部分事情都已经挑明,为何对方还这般死缠着自己?他不相信什么嫁鸡随鸡,因为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而且自己从未碰过她的身子,难道是她对自己产生了感情? 秦天德不大相信。他倒不是嫌弃赵茜的面容,而是因为他跟赵茜在一起时总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这个女人太精明了,难怪古人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谁要是有这样一个精明的妻子,的确是一种折磨。 身形一闪,向着斜前方跨了一步,秦天德舍弃了那份舒服的享受,认真的看着对面的赵茜:“你,到底想干什么?” “妾身已经嫁给官人,这辈子都是官人的人,自然是为官人着想了。莫非官人嫌弃妾身的容貌丑陋和惨败之身?” 看着赵茜脸上瞬间出现的伤感之色,秦天德无语,这个女人连山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跟自己有的一拼。 明知道对方是装出来的,可他还是心中一痛,想到赵茜流落金国的日子,遭受的各种非人对待,心中一软,抬手将其揽入了怀里:“茜儿,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么?勾心斗角这种东西是我们男人的是,你一个女儿家如今应当好好享受一番,不要再这般自己折磨自己了。” 贴在秦天德胸膛上的赵茜并没有动,心思细腻的她感受得到秦天德话语中的真诚和关心,眼圈渐渐变得红了。 沉默了片刻,她轻声说了一句:“要我。” 秦天德猛然间没有听懂这两个字的含义,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搂在赵茜后背上的那双手更加紧了。他知道自己怀里的这个女子是一个苦命的女子,自靖康之变到嫁给自己这十几年来,在金国孤苦无依饱受**,需要安全和庇护,可是这个人不能是他。 “回去吧,只要你耐心等待,等到太皇太后驾崩,你就能恢复身份,到那时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我的事,跟太皇太后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何官人你一再提及?”赵茜诧异的抬头看向秦天德。 看着赵茜疑惑的神情不似作伪,秦天德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赵茜幼年被掳,虽然能够明白民间的勾心斗角,养出了如此心思,但对皇室中的倾轧以及忌讳却是一窍不通。 “不明白就算了,总之我是为你好,跟着我,你将来会很痛苦。” 如果赵茜跟赵眘之间没有那么深的姐弟情,他或许真的会将赵茜留在身边,可是如今他却不能这么做。将来赵眘对自己下手的可能性极大,他必定是要逃走的,若是赵茜在中间,不论如何选择,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赵茜眼中的疑惑更浓了:“官人既然担心,为何不要了我,将来凭着这层关系,他绝对不会伤害官人的。” 秦天德苦笑一下,这一刻他隐约感觉到一丝赵茜的关怀,虽然不知道这份关怀是真是假。 “帝王的威严不容冒犯,你以为你可以真正改变么?即便你与他姐弟情深,但谁能保证他一定会因此而放过我?茜儿,你太天真了。你好好想想,自古以来有过多少驸马被杀公主回宫的事情。” “那我该怎么做?”赵茜有些紧张了。 “你只要点拨他几句,让他明白单凭他和小妖孽二人是不可能将朝权从我手中夺回的,让他凭借自己帝王的身份,将朝臣拢在身边,凝聚成一股力量,如此才有可能真正迫使我交出朝权。” 凝聚成一股力量?你还是再为他考虑,难道你就不替自己考虑考虑么?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看着秦天德远去的身影,一滴眼泪从赵茜眼眶中滑落,幽怨之色浮现在脸上,浮现在那张一半白净一半暗红的面容上。 我是想问,我该如何做才能帮的了你! 第三九五章 妖孽被骗 离开赵茜居住的小院,秦天德从秦三口中得知,他们扑了个空,岳震不在鄂王府,而是早就在自己府中,就在岳银瓶的房中。 难道这小妖孽是专门等我呢? 秦天德眼珠转了一圈。 如今的岳震的确是小看不得,换做旁人,对上这小妖孽,若是轻视必定吃亏。 秦天德沉吟了好一会,这才带着秦三来到了岳银瓶的房中。 “小妖孽,这个时辰你不在府中接受李夫子授课,跑到这儿干什么!”一进门,秦天德就劈头盖脸的喝问道。 话刚说完,他就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岳银瓶的房中,齐妍锦和朱淑真带着丫鬟奶娘,和岳银瓶围坐在桌旁,正说说笑笑,而岳震就躲在岳银瓶身后,贪嘴吃着糕点。 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爱吃呢? “官人,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官人,出什么事情了,为何你要迁怒震儿?” “狗官,你对我四弟干嘛大呼小叫的!” 看样子岳震不止是讨得了自己父母的欢心,连自己的几个妻子,同样对他爱护有加。 岳震也从岳银瓶身后站了出来,叉着腰毫不畏惧的看着秦天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狗官,这个时辰你不在朝中处理公务,回府作甚!” 岳震的口吻像极了秦天德,岳银瓶皱了皱眉头,转身说道:“震儿,不许学他!” 岳震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跐溜一下窜到秦天德身边,讨好的看着秦天德:“姐夫,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秦天德本是想教训岳震一顿的,可是看到眼前的情形,知道难以得手,因此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己有东西落在府中,特地返回。也不管别人信不信,说完之后拉着岳震快步离开了岳银瓶的房间。 岳震也没放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乖巧的跟着秦天德来到了书房。秦天德安排秦三带了几个下人守在门口,拉着岳震进入了书房。 “说吧。” 看到秦天德绷着脸坐在椅子上,岳震眼珠一转,露出一副天真的模样,来到秦天德身边,也不管秦天德是否同意,跳到了秦天德的腿上:“狗官,你让小爷说什么?” “啪”的一身,秦天德又给了岳震一记爆栗:“你叫我什么?” 岳震痛苦的揉着脑袋,撅着小嘴,一脸怨恨的看着秦天德:“那你又叫小爷什么!” 看着惫懒的岳震,秦天德也是无奈,只得说道:“好吧,震儿。” 岳震这才露出了笑容:“姐夫,咱们说好的,你不骂小爷妖孽,小爷不骂你狗官,不过姐姐还是骂你作狗官的,为何你不打她?” 你姐那不是骂我! 秦天德蠕动了几下嘴唇,最终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我打不过她。” “嘻嘻,果然如此。”岳震讥笑道,只不过依旧在揉着脑袋,“那你就打小爷么!你已经打了小爷一千五百六十八下了,你就不怕小爷将来有能力收拾你了,连本带利的找回来!” “别扯这么多废话,说,为什么要那么做!” 岳震也不装傻,直接说道:“秦三那家伙曾经欺负过小爷,小爷自然要报仇了。姐夫,你回来这么早,就是为了那件事么?” 秦天德今天的确是有些恼了,不恼别人,恼的正是岳震,因此刚才的那一下,他下手稍微重了一些。不过岳震早就习惯了,倒是不太在意。 早朝时的那件事,其实对他没有实质上的影响,不过若非他强硬,纰漏了那二人往日的罪行,秦三恐怕会有些麻烦。 秦天德不在乎岳震和赵眘联手算计自己,但他不能看着这两人对付他身边的人。他是在培养这二人,对方出招他拆招,但却不能容忍对方那他身边的人动手,更何况岳震这么一闹,朝中的形式必定改变。 赵鼎范同之流绝对会有所动作,开始靠近赵眘,联手对付自己。虽然这是他想看到的,但却不是现在就想要的结果,因为他担心以赵眘目前的能力,无法驾驭的了这帮久经宦海沉浮的老家伙! 好在还有一个史浩。史浩对赵眘的忠心他很清楚,当初他以史家四代不得入朝为官的条件,同意了赵眘对史浩的任命,除了防止将来其子史弥远的做大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史浩能够帮助赵眘驾驭朝中的老臣。 可是岳震和赵眘搞出的这场闹剧,并没有知会史浩,这让他有所担忧,甚至怀疑是岳震故意为之,为的就是更史浩在赵眘面前争宠。 虽然以岳震的年纪,不太可能有如此城府,不过秦天德却不能肯定,小妖孽行事绝对不能以常人的目光审视。 “为什么事先你们不通知史直翁?” “史直翁是谁,为什么要通知他?”岳震抬起头诧异的看着秦天德,揉着脑袋的小手也不知不觉的放了下来。 还好,小妖孽还没有那么深的城府。 看到岳震神色不似作假,秦天德松了口气:“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想要达到什么效果?” 岳震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半响后说道:“姐夫,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为何你会如此看重?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 “小事?” “对啊,这只是我为了收拾秦三布的局,当然顺带也是想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免得你小瞧了我。” 收拾秦三? 秦天德轻皱了一下眉头,他不希望看到一个对自己人睚眦必报的岳震:“收拾三儿?为什么?他怎么得罪你了?” “当日他不让小爷进你的书房,而且言语还非常的嚣张。。。” 秦天德终于确定了,就是那件事使得岳震记恨秦三,可是那就是芝麻大点的小事,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这小妖孽居然还耿耿于怀! 略一思忖,秦天德板起了面孔:“你成功了,三儿这回有了大麻烦。” “什么麻烦?”岳震双眼一亮,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他很可能性命不保,最轻也是流刑三千里。我这么早回来,为的就是让他跟翠儿见面道别,然后做些准备,午时之前要将他押往临安府。” “怎么可能!”岳震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小爷只是想吓吓他,最多就是让他挨上一顿板子,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在城中打着我的名号,敲诈勒索百姓商贾,并且殴打朝廷命官,户部员外郎陈大人被他打断了一条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脱身?” “不是还有姐夫你么,有你在,谁敢动秦三?”岳震的眼睛越睁越大,眼中流露出懊悔的目光。 对月岳震的反应,秦天德很开心,他并不想让岳震变得那般冷血,因此出言试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自然开心。 抬手开始轻轻揉着岳震脑袋被打的地方,秦天德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唉,有我又怎么样?大宋的律例任何人都不能违背,皇帝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一个三儿。” “姐夫,你真的没有办法?”岳震越来越慌了。 秦天德摇了摇头:“没有。” “不可能,姐夫你一向最有办法了,你一定能够保住秦三对不对!” “保住他,我的名声会受损,何况他只是一个下人,我犯不着这么做。” “狗官!”岳震猛地从秦天德腿上跳下,单手指着他,“亏得小爷那么崇拜你,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秦三对你忠心耿耿,你竟然为了你所谓的名声就舍弃他,你太让小爷失望了! “秦三,你进来,小爷替你想办法。有小爷在,你就不会有麻烦,小爷保证你安然无恙,那户部员外郎根本就是装伤,与你无关!” 门外的秦三听到岳震高声喊自己,犹豫了片刻推门进去了。听完了岳震的话,他迷迷糊糊的问道:“小少爷,您在说什么,小的不懂,什么叫小的有麻烦?” 看着秦三一头雾水的样子,岳震愣住了,他搞不清生了什么事情,呆呆的看着秦三,怎么看秦三也不像是回府道别的。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秦天德小声的笑声,断断续续,似乎是怕他听见一般。 猛然转头,岳震一眼就看见秦天德此刻脸憋得通红,一副想笑不敢笑,苦苦忍着的模样。 “狗官,你又诓骗小爷!” 一瞬间岳震就明白过来,脸色涨得通红,一个箭步窜过去,双腿力重重的坐在秦天德的腿上,肉呼呼的一双拳头泄般的打在秦天德的身上:“气死小爷了,小爷居然又被你骗了!” “哈哈哈哈,三儿,你退下吧,哈哈哈哈!” 打走了秦三,秦天德肆无忌惮的笑出声了,一时间书房外的下人都听到了他那爽朗的笑声,只不过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岳银瓶却咬着银牙暗骂道:“狗官,就会欺负孩童!” “狗官,你还笑!”有些恼羞成怒的岳震看到秦天德本根不在乎自己的拳头,当下改变招数,双手抓住秦天德的嘴唇,想要强行将秦天德的嘴唇捂上。 “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了。”秦天德打掉了岳震的双手,轻轻摸着岳震的脑袋说道,“震儿,我对你很满意,对你刚才的反应很满意。” “切,小爷用得着你满意么!”话是这么说,不过岳震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得意的模样,刚才百秦天德耻笑的事情早就抛到了脑后,“等等,那你是说你对小爷这次的手段不满意了?” 第三九六章 影卫 感受到岳震孩童般不服输的天性,秦天德没有回到,继续揉着岳震的脑袋:“你跟官家这次为什么不通知史直翁?” “史直翁?是什么人?”岳震乖巧的靠在秦天德的身上,眼珠却是落到了秦天德的一只手上,确切的说是衣袖上。那只手搭在他的腿上,防止他掉下去,而衣袖距离他很近,更重要的是秦天德似乎没有察觉。 “就是国子祭酒史浩史直翁,应当是官家很信任的人,为何你们这次没有通知他?” “哦,是他啊。”岳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抬头看了眼秦天德,觉秦天德没有注意,肉呼呼的小手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近在咫尺的衣袖,“这次只是小爷想要教训秦三,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敲打你。若是通知了他,恐怕事情会闹大。” 怕事情闹大?秦天德苦笑了一下,那二人都将被问斩,事情还不算闹大么? “震儿,你要记住,如今你颇受官家信任,你的一言一行很可能决定许多人的生死,所以你每做一件事都要慎重,尤其是不能意气用事。你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毕竟年纪太小眼界不够,以后再有事记得算上史直翁,你能够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他也能够给官家和你很大的帮助。 还有,你作为官家的智囊,要替官家考虑,当然这是在保证你岳家安全的前提下。你在策划每件事情前,先要考虑想要通过这件事达到什么目的,官家和你能够有什么收获,害人不利己的事情要考虑清楚在做决定,明白了么?” 岳震双眼放光,小脸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两只小手却是轻轻的,轻轻的在秦天德衣袖上触碰了几下,然后慢慢的掀起了袖口。 为了分散秦天德的注意力,不被察觉,他又问道:“姐夫,你不是对那个史直翁很不满么?为何还要让小爷跟他学习?” 我不是对他不满,而是担心他儿子将来会收拾你们。 虽然岳震如今已经展现出惊人的妖孽天赋,又跟赵眘关系极佳,但他不敢肯定,若是将来史弥远做大,岳震是否能够对付得了,还是早早将可能的祸端扼杀在摇篮中的好。 “他是个能臣,只可惜家教不好,将来。。。小妖孽,你要作死!” 秦天德终于觉了异常,他看到岳震的一双小手从他衣袖中一点一点的抽出了那本小册子,而岳震的脸上也露出了狡黠而得意的笑容。 “哈哈!”岳震开心的笑了两声,作势就要从秦天德的腿上跳下来。 那么多人都想弄清楚的东西,如今终于落得他的手上,这怎能不令他开心? 然而就在他刚刚从秦天德腿上跳下来的刹那,猛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他看到了秦天德高举的拳头。 一千多次被打的经验已经让他形成了条件反射,习惯性的双手抱头,而那本小册子也被举过了头顶。 这回惨了,狗官怒了。 岳震太清楚秦天德对这本小册子的看重,这次自己趁着他分心,好容易偷出来,恐怕这一拳不会轻。不过岳震也清楚秦天德对自己的宠爱,纵然在愤怒下手也不会太狠,只要挨了这一下,就可以溜掉,神秘的小册子到手了! 不对。。。电光火石间岳震察觉到了异样,他想到了那本小册子如今随着自己的抱头的双手被举了起来,而秦天德拳头也也迟迟没有落在他的脑袋上。 “狗官!”岳震勃然大怒,又一次被秦天德戏耍了。 看着失而复得的小册子,秦天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由于回来的匆忙,他带着这本册子去见了赵茜后又去找岳震,因此册子一直放在衣袖中,险些被岳震得手。 这本巴掌大小的小册子极为重要,绝对不容有失,里面的内容更不能扩散出去。 他敢让韩世忠和赵茜看,是因为他可以断定这二人看完之后不会外传,而岳震这种目前还不是太能够分清轻重的家伙,绝对会使得这本小册子上的内容外传。 里面的内容其实没有那么神秘,只不过是朝中不少官员平日里的罪行罢了,这是时顺带着被他命名为影卫的一群原武林人士这大半年来在临安城中收集所得,里面的内容目前还在不断的丰富中。 自打他被封为摄政辅国的国师后,影卫的人手已经不仅是原先时顺及其找来的吕子雄一帮人了,而是增加了几倍之多,都是时顺和吕子雄等找来的所谓江湖朋友。 这些江湖朋友跟时顺吕子雄等人一样,身上都背着官司,绝大部分人都被官府通缉。这些人犯的倒不是什么天理难容的十恶不赦大罪,而是劫富济贫抱打不平之类的,因此得罪了当地的官服和豪门大户,使得他们不得不悲伤通缉犯的罪名躲避官府的追捕。 这些人中虽然有一些属于桀骜不驯的,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痛恨各地官员的贪污**,痛恨各地豪门恣意欺压百姓。 一层套一层的,这些人渐渐汇聚到了秦天德手下,他们身上的官司也被秦天德以强硬的手段撤销,家人也得到了善待,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查探临安官员的不法之举,自然没有二话。 不过他们对秦天德的印象很是一般,若非时顺和吕子雄大力推崇,并且秦天德扳倒了秦桧,这些人很难会甘心替秦天德效命。 不过随着岳霖的加入,这些人终于服气了。他们都是些江湖上的热血汉子,对于南宋的软弱,任由金人欺压一向看不过眼,一部分人甚至有过落草的前科。 他们对打得金兵闻风丧胆的宋将大多甚是崇敬,而岳飞最后被奸人所害,更是得到了众人的最高推崇。得知了岳霖的身份后,这群人的不安分渐渐消除,开始以岳霖为核心,慢慢的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 这一点是秦天德始料不及的,他原本只是为了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掌控朝政,才弄出了影卫这种有些类似于明朝时东厂之类的东西,从来没有想过将来延续下去,可是岳霖的加入,使得这群人渐渐有了明确的分工,不但效率大增,而且制度也变得愈加完善。 想要轻易打散已经变得很难了。 凭良心说,秦天德不愿意见到这种事情的生。虽然目前的影卫对朝廷来说利大于弊,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卫是否会蜕变成东厂那种国之大蠹,谁也说不好。 他现在虽然有赵构的支持,摄政辅国,可是他很清楚,只凭借这一点要想完全掌控朝中的话语权,很难。 总不能朝中只要有人反对他就把对方杀了吧? 这本小册子之所以被他弄得这么神秘,目的就是为了震慑朝臣,使得那些想要算计他或者出言对他的官员惧怕。 朝中百官,绝大部分都有前科,说得直白些,很少有人的屁股是干净的,而这些把柄落到了他的手里,再配合上他手中的权利,才可能真正的掌握大权。 一旦里面的东西外泄,这份震慑的威力就会大减,而且会在朝中引起异常动荡,弄得人人自危,而秦天德也难以幸免,毕竟他手中控制着一股可以威胁到朝廷的力量,而这股力量连赵眘都不清楚,到那时众口铄金,说不定赵构都不会在力挺他了。 韩世忠之所以看到里面的内容后变色,就是知道这些内容泄露之后的危害,作为一个武将,他更愿意征战沙场,而不是卷入纷乱的权斗中。 今天这本至关重要的小册子居然差点落到岳震之手,这让秦天德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妖孽!”秦天德轻骂一声,抬手在岳震的脑门弹了一下。 “哎呦!”岳震没想到秦天德会变化手法,他抱在头上的双手没来及反应,只能在事后捂住了自己的脑门。 “记得我说的话,有朝一日你和官家打败了我,这本小册子我自然会交给你们。在这之前,你最好不要再动任何歪脑筋,否则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成四瓣。” 岳震才不会怕秦天德的威胁,不过还是朝着远处移了几步,不甘示弱的说道:“小爷会怕你?你等着,小爷这就去告诉姐姐,说你骂她终日只知道舞枪弄棒,不像个女人,看到时候我姐怎么收拾你!” 这个小流氓!秦天德知道,岳银瓶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切,你以为我会怕你姐。。。瓶儿,你怎么来了?”一句硬话没说完,秦天德傻眼了,因为岳银瓶出现在了门口。 “姐!”岳震一看见岳银瓶,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飞快的跑了过去,“姐,姐夫说你不像个女人,还说他不怕你。” “瓶儿,我没有。”秦天德连忙站了起来,看着岳震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牙齿磨得咯咯直响。 “姐,他说了,他刚刚收了,你得好好收拾他一顿,要不然他将来在欺负我,就没人能替我做主了。”岳震抓着岳银瓶的手臂,不停的摇晃。 岳银瓶先是狠狠剜了秦天德一眼,然后笑着看向岳震,抬手在岳震脑门上弹了一记:“小四,以后你不许学他!若是你再敢撒谎骗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去,把《三字经》抄上十遍,不然今天没有饭吃!” 岳震皱着小脸撅着嘴悻悻的离开了,秦天德也没跑得了。 “狗官,你看你把他教成什么样子了!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童,如今满嘴谎话,被戳破后面无愧色,不知悔改,我真后悔当初让你教导他!” 其实脸皮厚一些是有好处的。。。 第三九七章 缺钱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秦天德每天过的还算悠闲,除了不时要面对朝中突如其来的暗箭,以及偶尔时顺等人在深夜从府中抓住的贼人,其他倒还算正常。≥ 朝中的局势表面上看来算是稳定下来了,赵鼎一伙人明显开始加大力度向着赵眘靠拢,这对于秦天德来说是好事,这是他想要看到的效果。 他要将朝中所有官员都逼迫到赵眘身边,让那些人紧紧围绕着赵眘身边,以赵眘为核心来对抗自己,从而使得赵眘增加影响力,掌控这些大臣。 虽然赵眘目前的能力尚有不足,但有史浩和岳震这一整一奇相助,想必赵眘能够占据主导地位。 士大夫与皇帝共天下?我呸!想想这个秦天德就感到好笑。 若是像赵眘这样的明君,共天下分薄了明君的权利,有很多事情都不能按照赵眘的想法去办,一向利民的政令要几经周折,说不定还会被士大夫们拨回去。 若是遇到昏君,能够得到昏君信赖的必定是奸臣,因为只有他们才会费尽心机讨好昏君,那些自恃清高的家伙绝对不屑为之,到最后必定又像“六贼”或者秦桧时那般,奸相弄权。 如此一来,这士大夫与皇帝共天下到底能有什么好处?除了武将无法叛乱外,秦天德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处。 在这个时代,推行民主是不可能的,为有集权才有可能被人接受,而对于封建社会来说,集权的利弊秦天德很清楚,但在眼下的情形,集权弊大于利,因为赵眘不是昏君。 这一年过得很快,转眼间冬去春来,到了第二年的早春,然而本应是万物复苏的早春,南宋国内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灾情——春汛。 南方的春天来的比较早,气温也比北方要高上不少,导致了春汛的爆也比北方提前了不少。 以往每年都会有一些地方爆春汛,这并不为奇,可令人震惊的是,今年的春汛爆的格外早,规模要格外的大,淮河中下游、长江中下游等地奏请朝廷拨款赈灾的折子雪花般纷纷递了上来。 除了汛情外,其他地方也爆了不同的天灾,除去川蜀一带,全国上下几乎诸路都有县郡遭遇灾情,一时间朝中忙乱一团。 秦天德如今很头疼,站在户部官署的一间屋子里,看着眼前双眼通红的户部尚书李瑜,秦天德同样双眼喷火。 不同于往年的灾情,使得临安城中又有宵小作祟,去年的流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再度传开了,说是朝中的那个妖孽可能不是秦桧,而是另有其人,要不然老天为何会降罪呢? 这么大的灾情,不是降罪还能是什么? 秦天德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必定是有人又动了心思,想要算计自己。他眼下已经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了,正经事眼前的灾情需要朝廷拨下大笔的赈灾银子,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因此死去。 朝会时他点名了户部立刻调拨钱粮,准备赈济受灾县郡,李瑜虽然应下了,可当时看向他的眼神明显是有些诡异,因此他打算散朝后去户部看看,李瑜那里又出现了什么问题! 户部一向是高危区域,守着大把的钱粮,想要监守自盗实在是太容易了。他不知道李瑜能否镇得住户部那些官员,因为李瑜最近很少来找自己。 刚散朝,没等他去户部,李瑜就找到了他,领着他去了户部,一路上愁眉不展,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 等来到户部,等他刚张口询问赈灾的钱粮何时能够筹措到位,没想到李瑜开口就是一句户部没钱,秦天德脸瞬即黑了。 “户部没钱?拿钱都去什么地方了?不要跟我说都被你私吞了!” 秦天德实在是气急了,诺大的户部居然调拨不出赈灾的银子,打死他都不信。 “大人,此次灾情之严重,绝非几十万两就能平息的,户部如今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银钱,不过粮食还可以先拨下去一部分,百姓不至于被活活饿死。” “你的意思是说,户部现在就只有几十万辆银子!”秦天德一脚踹到了身旁的椅子,砰砰之声还不足以将他心中的愤怒彻底表达出来。 他只所以出人意料的擢升李瑜为户部尚书,是因为李瑜恪尽职守,不贪不惧,能够很好的守住朝廷的钱袋子,可是李瑜现在告诉他,户部居然只有几十万两,如何能不让他失望? “那倒不是。” 李瑜的回答让秦天德终于明白了,南宋初期一向缺钱,尤其是此次赈灾,最少要几百万两才能平息,户部短时间内绝对难以凑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如果能够给户部一两个月的时间,这几百万两倒也能够凑齐,但灾情严重,时间不等人,一两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 现在户部的帐面上并不只有几十万两,数目还很巨大,不过绝大部分都有了用处,例如官员的俸禄,德寿宫的翻修,金人年前遣使前来的勒索,泉州市舶司的改建,四大宣抚使所节制诸路,御前诸军不断剿匪平乱的饷钱等等等等,大部分都出了秦天德的想象。 宋朝是一个高薪养廉的朝代,官员你的俸禄很高,不过很可惜,人的贪欲是很难满足的,高昂的俸禄并没有堵住官员的贪婪,无底洞岂能填满? 这笔钱是不能动的,不论有多少贪官,这些官员有多贪,他们是大宋的根基,牵一而动全身,动了他们的俸禄,等同于动摇了大宋的根基。 至于德寿宫的翻修,秦天德实在是无语了。赵构倒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去年才改建的德寿宫,今年开出就要翻修,而且所需的银两数目还那么大,这让秦天德难以接受。 可他也不能动这笔银子,毕竟赵构不仅大力支持他,而且成为太上皇的赵构也信守承诺,果然不再干政,如今只是需要银钱,秦天德怎敢不给? 金人遣使勒索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自从签订和平协议,南宋称臣后,金人就时不时的派人前来勒索,而秦天德掌权后,金人前来勒索的频率和额度越来越大,明显还带有试探性质。为了保证将来的计划,他也不敢拒绝金人,尤其是临安城中还有一个监视他的萧裕。 至于泉州市舶司那边,更是不能动了。市舶司的改建是他的提议。没有投入哪有产出,他还指望着齐正方能够使得泉州的税金占据全国的两成,怎能不加大力度投入? 军队平乱所额外消耗的钱银那就更不能动了,他本来就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来锻炼队伍,怎么可能缩减这方面的开支? 户部绝大部分银两今年每一笔用度都很合理,秦天德没法改变,看来李瑜这个户部尚书还是很称职的,没有出现秦桧掌权时那种修建一座祠堂需要花费五十万两的“奇迹”。 “李大人,是本国师心急了,咱们坐下说话。”秦天德摆了摆手,看向李瑜的目光也缓和了不少。 李瑜并没有坐下,双眼依旧通红,他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为的就是想办法尽快凑齐赈灾所需的几百万两银子。如今他的确有一个办法,可是这个办法他不敢轻易开口。 “大人心系天下黎民,这是我大宋的福分,可眼前这笔银子,数目巨大,短时间内户部实在是难以凑齐。大人一向神机妙算,不知大人有什么好办法?我们等得起,可是百姓等不起啊!” 对于李瑜的反应,秦天德很满意,他没有看错人。 “李大人,本国师有个问题。总账刚才也看了,怎么户部的银钱这么少?” 李瑜一脸古怪:“这已经不少了,下官刚接受户部时,都是寅吃卯粮,得蒙大人相助,如今户部每年已经可以收支平衡了。” “怎么可能?”秦天德一脸的不解,“秦桧家财万贯,抄家之后得来的银钱呢?” 李瑜苦笑了一下:“那些银钱,大半入了宫中,户部所得之大部也用作德寿宫的修建上了。” 他还有话没说,国师府和鄂王府修建的费用,也是从户部支出的。这两座府邸的规模虽然远逊于秦桧当年的相府,不过装潢之类的绝对不差,都消耗了户部大量的银两,更不要说是赵构居住的的德寿宫了。 就是随便从德寿宫里抓起一把土,也足够寻常百姓一年的开销。 看到秦天德轻皱了一下眉头,李瑜把心一横,一咬牙说道:“大人,下官有一个提议,户部虽然没钱,不过官家却可以拿得出这笔银子。” 秦天德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户部掌管的是朝廷的钱粮,但每个皇帝都会有自己的小金库,与户部区分,相当于是皇帝自己的私房钱,要不然李瑜刚才也不会说秦桧家中抄来的大半钱银都进了宫中,实际上最终进入了赵眘的腰包。 赵眘绝对是如今大宋最有钱的人,不仅是因为赵眘的节俭,更是因为赵眘得到了秦桧大半家产。李瑜的建议不错,以前也有过户部缺钱时,皇帝从自己的小金库拨转银钱的先例,不过事后户部都得还清罢了。 秦天德知道赵眘的性格,不用他开口,只要李瑜上奏,赵眘绝对会同意,只是真的要这么做么? 第三九八章 一触即发 看着李瑜询问的眼神,秦天德没有答复,而是问道:“李大人,即便如此,户部怎么可能只剩下几十万两的流动资金呢?” 流动资金?这种耳目一新的说法让李瑜错愕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从字面上理解了这种说法的意思:“大人有所不知,秦桧老贼家底甚丰,但除却修建德寿宫的花费外,官家登基亦花费了不少钱银,而且官家登基时,各国使节前来祝贺,礼部那边回馈甚巨,再加上突然增加的军费,如今户部现在还能拿出的几十万两,都多亏了大人,使得那些曾今在户部拨银方面,动过手脚的官员暗中归还。” 又是礼部,这帮老不死的! 秦天德顿了顿,再次问道:“怎么本国师没有听你提及朝廷的船队?本国师当初将海图和司南针碗献给太上皇,这么多年来以朝廷的财力,船队规模怎么也不会小,为朝廷赚来的钱银也不会少,难道说这些钱银都落到了官家手里?” 李瑜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大人,船队。。。船队这些年一直都在亏钱,都是户部出钱贴补,而且船队如今是由礼部掌控。” “亏钱?怎么会到了礼部手里?”秦天德一直都对朝廷船队的事情比较好奇,因为他自己的船队后来在海面上很少会遇到朝廷船队,前些日子他忙着对付朝中的冷箭,没有时间关注,如今李瑜提及,他自然要问个清楚了。 船队刚刚组建的时候,的确是由赵构控制,而且规模不小,刚开始的一两次出海也的确赚了不少。 不过随着船队到达的海外诸国越来越多,礼部为了争权,上奏赵构,说应当像这些番邦蛮夷展现大宋的雄风,彰显大宋礼仪之邦,因此建议船队在经商的同时,馈赠诸国君主,说白了就是花钱买面子。 由于不停的馈赠,户部承担了极重的花销,而且也使得到了宋朝优质货物的国家提高了眼界,劣质的货物根本买不上高价。 礼部的可恨之处不止这么一点,他们为了显示国之兄长的风范,不仅兜售优质货物,而且价钱也按照宋朝境内的市价,意思是大宋为兄,诸国为弟,当哥哥的不能赚弟弟的钱。结果每趟出海,不要说赚钱,除却大量的馈赠不算,就连人工成本都收不回来,可以说出海一趟必定赔钱,时间越长赔的越多。 花了那么多钱,只不过买到了对方的几句赞叹之言,而且海外诸国似乎摸清了宋朝官员的脾性,有事没事就会遣使来朝,献上当地特产,但却带回了大量的钱银。 赵眘登基时,海外诸国几乎都遣使来朝恭贺,大有万国来朝的架势,使得礼部志得意满,似乎这都要归功于他们的功劳,但户部却支付了巨额的赏银。 这礼部,当真是不能放过了!秦天德如是想到。 “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能够将船队收到大人手上,有大人经营,要不然就撤销好了,否则这个无底洞,户部无论如何也填不满。” “如果本国师将船队交由户部,交到你的手上,你敢接受么?” 李瑜大吃一惊,他听说过秦家船队每趟出海所得,而秦家船队的规模连朝廷船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自然明白如果朝廷船队落到秦天德手上能够产生何等收益。若不是他急于使得礼部交出朝廷船队,也不会提出让秦天德控制朝廷船队。 而秦天德居然对朝廷船队没有任何觊觎,更是提出了他最想要的结果,这让他如何不吃惊? “李大人,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本国师再从自家船队中抽调一部分人,听你调用,无论如何要使得朝廷船队开始盈利,总之一句话,本国师要赚钱,要让户部有钱!” 最后的话秦天德已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了。他做梦都想不到当初献给赵构的这支船队,竟然成了朝廷的负担,一想到礼部尚书杜洪口口声声之乎者也礼仪之邦之类的废话,他就像狠狠的揍那老货一顿。 李瑜再次看了秦天德一眼,忍着纷飞的思绪,开口问道:“大人,远水解不了近渴,朝廷船队之事可以暂且搁置,如今赈灾所需的银两,该如何是好?” 秦天德沉吟了良久,缓声问道:“李大人,据你估计,自此赈灾需要花费多少银两?” “最少八百万两。” “那么多!”秦天德吓了一跳。 李瑜一脸苦笑,说道:“其实下官估算,只要有五百万两就足够了,但是其中必定有官员从中贪墨,若是只有三百万两,那最终落到百姓身上的恐怕就所剩无几了。” 该死! 秦天德牙齿咬得咯咯响,他知道李瑜说的是实情。秦桧掌权那么多年,各地官员大多**不堪,而赵眘登基后,为了避免朝廷出现动乱,他也没有对各地的贪官动手,事实上是他没有那份精力动手。 宋朝重文轻武,以文制物,形成了强大无比的文官体系之余,也造就了尾大不掉的冗官无数。这庞大冗杂的文官体系,每年都要消耗朝廷大量的俸禄,偏偏还轻易裁撤不得。 别看秦天德在临安耀武扬威只手遮天,可是面对无数官员,他照样的不够看。他可以杀其中几个贪官,但他不可能将所有贪官都杀了。 而且上有对策下有政策,不论朝廷推行任何制度,最终的实行者都是各县郡的地方官员,秦天德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一人之力监管上万官员。 “李大人,你不需考虑其他,本国师只问你,五百万两足够么?”面对此次全国性的灾情,究竟该耗费多少银两赈灾,秦天德并不清楚,专业的事情还需要专业的人员来处理。 看着秦天德锐利的眼神,李瑜心中一颤,他知道这一回估计会有不少官员要遭殃,思忖半响后,一咬牙说道:“大人可还记得当年大人提及过的以工代赈?若是大人能够将此策一并推行,下官以为,只要有三百万两就绰绰有余了。” 以工代赈?这是当初他和秦桧参劾赵鼎时提出的,只不过当时他人微言轻,而且此事并没有得到太多士大夫的认可,最后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现在推行以工代赈,以他如今的权威倒是够了,可问题是他当时提出此策,只不过是随口而来,并没有一套完整的制度,眼下时间紧迫,一套完整制度的建立,绝非一时半刻就能制定出来的。 这时候李瑜给了他一个惊喜。当初李瑜听到他提出的以工代赈,就对此伤了心,这么多年来已经制定出了一套方案,虽然其中还有不少瑕疵,不过眼下却能够推行下去。 得知此事的秦天德,盯着李瑜看了半天,越看越满意,满意自己的眼光,要知道这个李瑜在历史上可没有半点记载,完全是他凭着一双慧眼认出来的。 “好,就按你说的办,赈灾方面,本国师不太擅长,不过杀人方面却是本国师的长处,是该让地方上的官员知道本国师的手段了,否则时间长了,他们还以为本国师是没牙的老虎呢! 呵呵,正好马上春闱就要到了,到那时又能选拔出一批进士,这时间,刚刚好,刚刚好啊!” 看着秦天德满脸笑容轻松随意的说出这番话,李瑜只感觉不寒而栗,他知道自己又给秦天德提供了一个机会,就像上次那般,只不过这次恐怕不像上次那般轻松,地方官吏恐怕不会像上次礼部官员那么容易过关了。 可是这关他什么事呢?他只是踏踏实实治理户部就足够了,反正他也没想过要结交谁。不过他还是有话要问的:“大人,眼下赈灾的银两还没有着落,你看是否由大人又或者是下官向官家进言,由官家调拨一些呢?” 秦天德离开快半个时辰了,李瑜依旧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秦天德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迷茫。他怎么也想不到秦天德会。。。 第二天,临安城内生了一件举世震惊的事情,国师府与户部之间被隔离出了一条道路,十几辆大车,每辆大车上都有三个大木箱子,在两个壮汉合力之下,从国师府后门驶向户部,在道路上留下了较深的车轮印记。 不多时,这些大车又从户部出来,驶向国师府,同样留下了极深的车轮印记。 一连三天皆是如此,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不论是谁,只要靠近,就会被突然出现的几个壮汉打翻在地,然后拖到一旁,如此严密的看守,引起了城中百姓的好奇。 百姓的好奇,只能是好奇,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不过临安城中大小官员无数,这些官员中不乏聪明之辈。 三日后,闻知此事的参政知事李光专门带人反复对比了车轮印记,得出了一个结论——从户部到国师府的车痕比从国师府到户部的车痕印记要深,那也就是说,是秦天德在将户部的官银明目张胆的运至国师府! 这家伙也太胆大了吧,就算是秦桧当年,也不敢如此贪污户部官银! 瞬间秦天德贪污户部官银一事传遍了官场,以范同为的新秦党还不以为意,毕竟他们以前也没少干这种事,只不过手段较为隐秘罢了。 不过以赵鼎为的保皇党却是看不下去了,赵鼎连夜进宫禀明赵构赵眘,同时张浚、李光连结百官,准备在下次的朝会上,狠狠参秦天德一本,彻底将秦天德掀翻在地。 众矢之的的李瑜这几日则是龟缩在户部,面对前来质问的同僚,只字不提,只是心中冷笑,秦桧病变之后,临安城中最剧烈的暴风雨即将开始了! 第三九九章 赈灾第一步之夺船队 “本国师决定,朝廷组建的船队,自今日起交由户部掌管,希望官家准许!” 朝会刚刚开始,秦天德横跨一步开口说道。 他这么一开口,着实让百官吃了一惊。 以往的朝会,秦天德很少会先开口,往往都是其他官员先上奏折,不论是是公事还是针对他的设计,他都是到最后才表态的。 因此赵鼎等人已经商量好了,打算一上朝就联合参奏秦天德,哪想到秦天德居然一反常态,率先开口,这打破了他们之前的计划。 “为什么!”涉及到权利之争,礼部尚书杜洪自然不肯轻易放弃,“官家,自从太上皇将船队交由礼部,微臣与礼部诸多同僚自问尽职尽责,将我大宋的威名遍布海外诸国。相官家登基大典时,万国来朝,声势何等壮观,诸国为官家声威所震,其中也有礼部诸多同僚的努力,官家怎么因为国师的一句话,就改变了太上皇当年定下的规矩?” 要说赵眘现在也算很是可怜,由于秦天德过于强势,虽然每次朝会朝臣开口都是向他上奏,但他实际上就像一个傀儡一般,没有什么权利,只能看着秦天德与其他大臣相互争辩,以至于连户部尚书杜洪这样的酱油派都不太将他放在眼里。 赵眘对秦天德算是恨到了骨子里,不过他知道自己目前抗衡不了秦天德,不论是史浩还是岳震,包括赵茜在内,都劝他韬光养晦,放任秦天德做大,等到天怒人怨时,只要轻轻一推,必定轰然倒塌。 几乎被秦天德完全架空的他已经从岳震身上学到了一点,那就是秦天德曾经告诉过岳震的,不动则已,一动必以雷霆之势,一举功成。 这一次秦天德公然贪污户部官银,他就认为是一个机会。他清楚的记得赵鼎密奏时的那番话,其实就是为了得到他的支持,不过从赵构那里得来的消息却让他有些懊恼。 他是和赵鼎一起去求见赵构的,当赵构听完了赵鼎的话,根本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再没有多说什么。 赵构如今虽然退位成为太上皇,但是朝中百官大多都是赵构在位时所提拔的,而赵眘又是孝字当先,可以说如今大宋的权利实际上还是落在赵构的手中。 以往的皇帝在退位之前,大多都会给太子安排好可用之人,先是将这些人贬斥,等到太子登基,再将这些人擢升,使得这些人对新皇忠心耿耿,这是皇家惯用的手法之一。 赵眘不是赵构亲生,也没有当过太子,赵构根本没有给他铺过道路,尤其是他被秦天德架空,这使得朝中许多官员对他都有些轻视,甚至有官员曾经跑到德寿宫,恳请赵构重登皇位。 赵构在朝中的威信自不用说,只要赵构支持,秦天德绝对难以幸免,不过赵构似乎并不在乎秦天德贪污,即便是赵鼎多次强调运进国师府中的那些木箱,所装银两有数百万,赵构也只是轻轻一笑,随意丢了句“秦爱卿不会那般”,就练字去了。 赵构退位之后,可谓修心养性,终日里练字作画,怡然自得,从不干涉朝政,但对秦天德的宠信,让朝中官员包括赵眘在内都感觉“令人指”。 秦桧兵变当日,秦天德奉诏进入选德殿,究竟和赵构商谈了什么,成为一个谜,一个让所有官员挖空心思绞尽脑汁都想能明白的谜。 而时下的德寿宫太监总管王富贵和德寿宫侍卫统领游少堡,则成为了众多官员打探这个秘密的对象,只可惜这二人都是守口如瓶之辈,但凡有人言语中涉及到兵变,立刻沉默不语。 赵眘看得出赵鼎似乎对利用这个机会铲除秦天德抱有极大的信心,可是当他把赵构的反应告诉沈浩,让沈浩替他拿个主意后,沈浩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里面有古怪,建议赵眘不要轻动。 而岳震也提出了他的见解。他虽然年纪不大,对朝中的斗争不太明白,不过却从自己的角度给赵眘提出了参考意见——秦天德绝对不是那种会轻易吃亏的人,更不会轻易留下把柄,而且秦天德不缺钱,犯不着大张旗鼓的侵吞户部官银。 秦天德如今的家产有多少,岳震不知道,不过他却从岳银瓶的口中听到过一句话,是岳银瓶的感慨,说秦天德如今的家产恐怕能比得上当年的秦桧。若非她知道府中每个月都会从泉州、淮阴还有钱塘受到大笔的银钱,她都会怀疑秦天德贪污**。 秦家在那三处的生意她都清楚,秦天德也没有瞒她。 得到了沈浩和岳震的建议,赵眘已经打定主意置身事外,放任秦天德跟赵鼎一伙争斗,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隐忍。 “咳咳,”轻咳了两声,赵眘说道,“杜卿家莫急,既然国师有此提议,想必定有道理。” 咦,这小子有长进了? 秦天德转头看了眼赵眘,旋即看向杜洪:“杜大人你年纪老迈了,如今各个商家船队出海经商,无不赚的盆满钵满,可我大宋皇室船队,每次出海居然都是赔钱,难道不怕被人笑话么!” “笑话,有甚可笑话的!”杜洪脸色一变,刚要教训秦天德,忽然想到了对方的身份,语气立刻软了下来,“国师有所不知,那些商家船队怎能跟朝廷船队相提并论? 圣人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朝廷船队代表的乃是我大宋的脸面,岂能与小民争利?自当将我大宋的光辉遍布天下每个角落,让天下万国皆知我大宋威名!” 杜洪的一席话也算是掷地有声,顿时引起了朝中不少官员的支持,其实大部分还是想看秦天德的笑话,因为秦天德在他们眼中是典型的小人,只知道重利轻义。 朝中官员的议论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秦天德的目光冷冷的扫了一圈,而他的手则伸进了衣袖。 这个动作对于朝中大多数官员来说是很致命的,谁家没有点见不得人的事? 看到百官老实下来,秦天德轻笑一声,问道:“不知杜大人府上,家产几何?” 杜洪一愣,随口说道:“下官不知,下官平日在府中只是研读圣人之学,那些粗陋之物,下官一向不放在心上,都是由府中的下人打理。” “你不知道么?那好,本国师告诉你!”说着话秦天德从袖中摸出了那本小册子,翻了几页,边看边念道,“杜大人,你府中的银钱以及你名下的良田,本国师就不说了。只说说临安城内属于你的产业。 酒楼三座,客栈两间,当铺一间,珍宝坊三家,其中珍宝大多来自海外,杜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这些还用从天书中翻看么? 不少官员有些疑惑,杜洪担任礼部尚书多年,又是三朝元老,临安城中的这些产业不少官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秦天德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杜洪的老脸刷的一下就全白了,别人听不明白不代表他听不明白,他甚至听出了秦天德话中的杀机。 他的珍宝坊三年前只有一家,在他从赵构手中将船队索要到礼部后,立刻增开了两家,所销售的珍宝,大都是他以权谋私利用朝廷的船队从海外贪墨得来的。 这些事情他做的不算是太隐秘,毕竟倚老卖老惯了,就算是秦桧当年曾经想要让他手下的礼部侍郎取代他尚书的位置,都最终被赵构拦住了。但如今掌权的是秦天德,一个完全不讲规矩的恶霸,每当和秦天德对视,他都会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疼痛。 疼痛还是小事,如今他要是再敢坚持,秦天德肯定会严查那些海外珍宝的来源,到那时,恐怕最好的结果也是引咎辞职了。 想到这里,杜洪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颤声说道:“国师一心为国,此举必有深意。下官老迈难以理解国师之举,适才冒犯之举还请国师见谅,下官代表礼部上下官员,听从国师吩咐,船队应当交由户部掌管。” 这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连秦桧的面子都不买的三朝元老,居然会对秦天德服软,而且服的这么软? 难道真的是天书逇威力么? 赵眘再一次强行忍下了偷偷留到秦天德身后,观瞧那本小册子里面记载内容的冲动,只是暗自埋怨岳震无能,无法利用郎舅关系,不要说将那本小册子偷来,就算是偷看一眼都没有成功。 如今赵眘和朝中百官都坚信秦天德手中的那本小册子是天书,因为不少人都曾派出了人手夜探国师府,想要偷出那本小册子,结果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命丧国师府,尸体则是在次日被国师府中下人交给了临安府示众。 有官员曾经见过,那些示众的尸中,有大内的侍卫,也就是说连赵眘都派人去了,可所有人都死在了国师府。 对于这些人被杀,他们并不怨恨秦天德,其实那些人死了是最好的结果,要不然追查下来,很容易将自己牵扯进去。 不过他们却愈加的确定,那本小册子就是天书,不然秦天德至于看守的那么严密么,连大内侍卫都折了? 第四零零章 赈灾第二步之义利之辩 秦天德点了点头,他现在不想动杜洪,毕竟杜洪当年能够抗住秦桧,说明赵构对其的眷顾,再说了礼部在他眼里不比其他五部,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李大人,本国师就代表官家将朝廷船队交由你户部掌管,若是在你手中依旧无法盈利,那就别怪本国师到时候不客气了!” 李瑜心中一喜,他早就眼馋那只规模庞大的船队了,深知船队经营的好,能够给户部带来多大的好处,绝对能够大大缓解眼前国库空虚的局面:“下官定不辱命!” “李大人,你记好了,本国师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赚钱赚钱再赚钱,有任何人胆敢从中作梗,你只管告诉本国师,本国师定叫他生不如死!” 秦天德铁青着脸说完这番话,冷冷的扫视了距离他最近的,也是官职较高的一些官员,眼中的杀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眼看船队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赵鼎、张浚、李光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就打算上奏参劾秦天德侵吞户部官银一事,哪知道被翰林学士院斜插了一杠子。 “国师大人此言未免有失体统!”站出来开口的是翰林学士院的官员。 秦天德眉头一皱,转头看去,他认得此人,翰林学士院的正三品翰林侍读学士王君晓。 千万说过,翰林学士院在宋朝时原本权利不小,是皇帝的心腹机构之一,可伴随着秦天德的独权,严重侵害了属于士大夫阶层的权利,更不要说属于这一阶层的翰林学士院了。 前不久翰林学士宋文连被秦天德逼迫奏乞骸骨,辞官返乡,使得翰林学士院一众官员对秦天德恨之入骨。 事后与宋文连关系较好的官员在送别送宋文连时,曾经多次言语试探,想知道秦天德当日在大殿上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可宋文连只是一脸苦笑连连摇头,只字不提,反而劝诫同僚千万莫要招惹秦天德。 宋文连在翰林学士院供职多年,威望颇高,他的话使得翰林学士院的官员谨记在心,在没有弄清那本小册子之前,他们的确一直忍着。 不过随着小册子频频出现在朝堂,而没出现一次,基本上都会官员被贬、被斥、被罚甚至被杀,慢慢的大伙弄清楚了那本“天书”中所记载的内容——应当是记载了朝中官员以往的罪行。 王君晓如今四十出头,建炎三年被赵构钦点探花,因年少有才,得到赵构欣赏。随后一直供职于翰林学士院,从从七品的崇政殿说书一步步做起,如今升至正三品的翰林侍读学士。 秦桧掌权时,面对秦桧的强势,他不卑不吭,据理力争,只不过他手中没有什么实权,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得到赵构庇护,因此秦桧没有对他下手罢了。 他自认为为官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没有半点恶行,不用怕秦天德手中的“天书”,因此听到秦天德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面,一口一口“赚钱”,当下就生出了羞辱对方之心,要为翰林学士院争一口气。 他这么突然一开口,不仅让赵鼎等人错愕,就连秦天德也吃了一惊。 秦天德知道今日赵鼎一伙必定会针对前几日的大车运银一事大做文章,他也有了对策。在将船队从礼部手中夺回后,他已经做好准备面对赵鼎等人的参劾,哪知道王君晓先跳出来了。 “王大人?”秦天德的目光落在了王君晓身上。 王君晓却是不看他,而是冲着赵眘一拱手,说道:“官家,我大宋立国以来,太祖皇帝有言,愿与士大夫共天下。如今秦天德擅权于朝,擅杀大臣,败坏朝纲,私吞户部官银,架空官家,其心可诛!若是长此以往,难免会生出谋朝篡位之心,忘官家早做定夺!” 话音一落,朝中又是一片哗然。王君晓开头的一句话没什么杀伤力,可是这一席话却是彻底和秦天德撕破了脸皮,句句直至秦天德要害,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这是翰林学士院要对秦天德展开报复么? 范同看了眼何铸,二人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赵鼎张浚李光三人再次对视一眼,齐齐摇头。王君晓前面说的可以站住脚跟,但指着秦天德可能谋朝篡位这一点,纵然三人想要对付秦天德,也不认为秦天德会如此。 原因很简单,秦天德根本没有在朝中广收党羽,也没有染指兵权,包括临安城内唯一的驻军——三衙,三个副都指挥使都没有秦天德的心腹! 若是秦天德真的有心谋反,在赵眘登基之时,他完全可以收拢秦桧余党,而且将三衙控制在自己手中,如此一来,才有可能谋反。 虽然枢密院的正副枢密使胡铨、韩世忠、王贵等人跟秦天德都有交情,但胡铨和韩世忠的人品他们太清楚了,若是秦天德胆敢谋反,这几人必定会铲除秦天德,而不会相随。 四大宣抚使虽然是秦天德任命,但那四人都是精忠报国之士,同样不会跟随秦天德谋反,至于说其余的御前诸军,跟秦天德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怀疑过秦天德有谋逆之心,他们与秦天德之间最大的矛盾就在于士大夫阶层受损的权利。 王君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啊! 三人也知道王君晓平日的品性,虽然跟他们关系不近,但也不愿意看着这样的官员惨遭秦天德毒手。 该怎么保下王君晓呢?这个问题在赵鼎三人脑中不停的盘旋。 秦天德也是恼了,不等赵眘开口,自己抢先呵斥道:“一派胡言!王君晓你如此污蔑本国师,可有任何证据!” 本以为会据理力争的王君晓却出乎众人意料的话锋一转:“若是下官有真凭实据,国师大人以为如今还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大殿中么?不过下官并不认为这是在污蔑国师,而是提醒国师,防范于未然,下官何罪之有?” 嘶,这读书人耍起流氓来,倒真是厉害。 秦天德叹了一句,正准备反唇相讥,王君晓却又开口了:“但是国师大人在朝会这种隆重场合,适才张口闭口皆是阿堵这种铜臭之物,难道不觉得有失体统么! 杜大人刚才说的好,圣人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太祖皇帝当年正是因为看到我等读书人君子重义,因此才有比肩圣人之语,愿与士大夫共天下。 而秦天德满身铜臭,只知利而不知义,如何能够与官家共天下?下官斗胆,建议国师大人将朝权交还,好生替朝廷经营船队,将来增丰国库,说不定还有机会青史留名!” 这一回王君晓话音落下,朝中没有像之前那般哗然,而是都将目光集中到了王君晓的身上,对王君晓的手段大感佩服,就连赵鼎都不由自主的轻轻颌。 王君晓这一招的确出乎众人预料,就连秦天德都没想到对方的真正目的居然会是这个,而且说的还义正言辞。 在旁人眼中,王君晓的话说的很有水平,圈子绕的也很巧妙,借助秦天德口口声声的“赚钱”,将秦天德划作了重利的小人,不属于太祖所说的愿共天下的士大夫阶层。 其实从来没有人将秦天德视作士大夫,只不过秦天德毕竟是通过了科举,赵构钦点的状元,表面上还属于士大夫阶层,他们没法用太祖的这番话来攻击罢了。 今日被王君晓抓住了机会,除非秦天德耍无赖,否则就是违背太祖皇帝之言,到那时,就算赵构再是有心相互,都要反复思量了。 看着百官眼中闪动着的那种叫做蠢蠢欲动的光芒,秦天德回头看了眼高高在上的赵眘,觉赵眘的眼中同样闪烁着那种光芒,轻声一笑,说道:“太祖之言,本国师自当不敢违背。不过本国师乃是绍兴十一年太上皇钦点状元,如今官家年少,摄政辅国,有何不可! 尔等认为本国师重利,满身铜臭,说的没错,本国师眼中就只要银子! 你们如今一个个高坐庙堂之上,可知民间疾苦?我大宋官员俸禄之高,文官冗杂之重,历代少有,尔等可知,如今灾情严重,尔等一年的俸禄,足以平息这场灾情! 尔等重义,好啊,那就将尔等的俸禄捐出,用于赈灾之需,使得受灾百姓免于衣食无安之苦,成全尔等重义之举,尔等可愿否?尔等可愿否?尔等可愿否!” 连着说了三遍“尔等可愿否”,秦天德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百官的脸上顿时变化各异,但却没有一人敢于开口应承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秦天德轻蔑的扫视了一圈,“你们这群酸儒不是说要重义轻利,彰显大宋礼仪之道么? 如今百姓受苦,缺衣少粮,好在严冬已过,天气回暖,只要粮食足够,绝大多数人都能够安然无恙。你们之中,有几个只靠俸禄过活,又有几个家境清寒?你们可知每年冬天,有多少百姓死于贫寒,而你们却能够安然无恙,为什么!让你们捐出一年的俸禄都不肯,你们的重义之举何在! 重利?重义?我呸! 本国师就是重利,眼中只有钱银,那又如何!若是能够因为本国师的重利,使得天下百姓免于贫寒之死,本国师重利又怎样! 太祖皇帝宅心仁厚,心系天下黎民百姓,就算知道本国师重利,也不会怪罪,尔等有什么资格大呼小叫! 王君晓,你可知罪!” 第四零一章 恐怖的天书 “翰林侍读学士王君晓,你可知罪!” 听到秦天德暴喝一声,百官就知道王君晓凶多吉少了,因为秦天德再次翻开了那本小册子,只不过这一次翻看的时间似乎长了一些。 赵鼎三人再一次的对视了一眼,震惊于秦天德的那番话。李光对秦天德看似义正言辞句句心系百姓的话有所淮阴,可是赵鼎和张浚都是在淮阴待过一段时间的,见到过淮阴的变化,知道这不是秦天德的虚伪之谈。 今日不适合参劾秦天德私吞户部官银。这是三人交换眼神后得出的结论。 赵鼎眼中不停的闪烁着狐疑,他到达淮阴的时间比张浚要早,和胡铨的关系也比较好,从胡铨和陈规口中听过不少秦天德知县淮阴时的事迹,所以他虽然不满秦天德擅权,损害士大夫阶层权利,但却并不想将秦天德置于死地。 在他看来,秦天德可以摄政辅国,但却应当将原属士大夫的权利交换,至于赵眘,他有些失望。在他看来赵眘的确是太年轻了,面对秦天德的强势,竟然无计可施,完全没有展现出身为皇帝的手段。 赵构在位时,即便秦桧再是权倾朝野,赵构也有相应的部署,他被贬往淮阴编管,同时身负赵构密令,就是最好的证明。哪像赵眘这般,几乎就成了一个傀儡皇帝? 胡铨现在对秦天德是什么看法呢? 赵鼎想到这里,看了过去,只看见胡铨眯着双眼,一副似笑未笑的模样,似乎刚才生的事情都与其无关似的。 回想到昨日他将秦天德私吞户部官银之事告诉胡铨,希望胡铨今日能够共同参劾秦天德,却遭到胡铨的拒绝,赵鼎眼中的狐疑更重了。 “元镇兄,此事或许另有隐情。虽然邦衡亦不满秦天德擅权,但却可以肯定,此子绝非贪污之辈。淮阴如今的面貌你是见过的,淮阴能有今日之繁华,百姓安居乐业,不忧水患,此子自己倒贴了不少银两。 再说了此子心计过人,若是真有心贪污户部官银,又岂会弄得世人皆知?” 这是昨日胡铨给他的答复,赵鼎起初还有些怀疑,可是现在仔细想想,的确极有道理,秦天德应当不会侵吞户部官银,可是那些大车上究竟是什么呢? 抬头看了眼站在百官最前列,还在不停的翻查着手中小册子的秦天德,赵鼎轻笑了一下,决定给秦天德一个机会。 等到赈灾事毕,他与秦天德单独见上一见,看看能否说服秦天德将士大夫阶层的权利交还,否则的话,就只能将秦天德那神秘举动视作贪污了! 秦天德如今有些头疼,他将手中的小册子翻查了一遍,没有找到有关王君晓的记载。里面的内容虽然是时顺岳霖等人暗中收集回来,由他书写,但是内容太多了,他那会记得住,只能一页一页翻看。 难道是影卫还没有查到王君晓?不可能啊,我吩咐他们按照官员品秩从高往低查的,王君晓身为正三品,肯定已经查过了,难道这货真的一点劣迹都没有么? 朝中的官员鸦雀无声,都静静的看着站在最前方当中的秦天德不停的翻查着那本“天书”,眼中流露出古怪神色,似乎秦天德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麻烦,往常都是随意翻看几页就能够找到。 王君晓悠然自得的看着有些乱了方寸的秦天德,傲然问道:“国师大人,不知下官何罪之有?天书上可曾记载只言片语!” 嚣张,太嚣张了! 秦天德按下性子,在正三品官员那几页仔仔细细的又翻看了一遍,眼中突然露出喜色:“找到了!” “不知国师大人找到了什么,天书上可是记载下官何时贪污受贿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之事么?” 秦天德眼中的喜色已经消失:“王大人,你可还记得你有一个年过六旬生活孤苦无依的老娘!” 什么!王君晓身形剧颤,气焰以肉眼可见的度迅衰减,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你自幼丧父,令堂孤身一人含辛茹苦将你拉扯成人,起早贪黑供你读书,可你中了探花之后,居然嫌弃令堂丢了你王探花颜面,不认亲娘,不加侍奉,害的令堂哭瞎双眼,如今靠着村民接济为生,你还算是人么!”秦天德将小册子塞回衣袖,一步步走向王君晓。 “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王君晓的人品,朝中不少官员都是清楚地,原本对于秦天德的指认他们还心存怀疑,可是看到王君晓几近狂的表现,再无人怀疑。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王君晓,你如此对待含辛茹苦忍辱负重供你读书生你养你,将你抚养成人的亲娘,你还是人么,你就是个畜生! 哦,不对,羊羔跪乳乌鸦反哺,禽兽尚且知道,你连禽兽都不如!” “你根本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我没有!”一向稳重的王君晓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几乎疯狂,这让殿内的官员不少人都充满了好奇,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你没有什么!”秦天德寸步不离紧逼着王君晓,“令堂只不过是在你六岁那年,到别人地里偷了一些作物,你就因此不满,看不起她,你还是人么!” 连连后退的王君晓终于停住了脚步,被秦天德一语道破缘由的他,脸上羞得通红。不敢看同僚目光,扯着脖子冲秦天德大吼道:“我等读书人自当洁身自好,怎可与盗贼为伍!她虽是我亲娘,但我亦不耻她的偷窃行径,不屑与她相认!” “读你娘的书!” “啪”的一声,秦天德狠狠一巴掌抽在了王君晓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五根鲜红的指头印,“你可知你六岁那年,你大病一场,令堂将你家中所有值钱之物全部变卖为你看病。病好之后你家中根本没有半点存粮,你饿得直哭,令堂迫不得已才去村民地中偷了些尚未成熟的作物,为的是让你能够活下去!” “啪”的又是一声:“令堂一心为你,你竟然因此而瞧不起令堂,甚至不认她,你还是人么!” 古人对名节的看重乎了一般人的想象,尤其是读书人,有一部分洁身自好几乎成了怪癖,尤其看不起偷盗等行径,哪怕是普通人都对偷盗之类的人百般鄙视。 还是之前说过的,就连所谓的梁山好汉,都瞧不起自己兄弟时迁,更何况是爱惜名节的读书人?这也是时顺对秦天德忠心耿耿的原因。 王君晓当时才六岁,根本记不得太多事情,对于自己重病,快要饿死之类的根本不记得,只记得自己娘亲偷窃,被人抓住,从那时起他就对自己的娘亲产生了隔阂。 他苦读诗书,不到二十就金榜题名,高中探花,除了他天赋过人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看不起自己的娘亲,想要及早划清关系。 如今听到秦天德说出整件事情真相,得知自己娘亲是为了自己才做出那令人不齿之事,当即愣住了,只是不停的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告诉我。。。” 秦天德没有再逼迫,只是站在王君晓面前看着他。而百官则是肃然,无不惊讶于天书所记载的相近,连三十多年前的事情都记载的这么清楚,这天书也太恐怖了吧!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时顺带人废了老大气力才打探出来的。 自从秦天德将这件事交给他们影卫,时顺就隐约明白了一些,为了使得朝中所有官员都有把柄能够落到秦天德手中,帮助秦天德掌控朝权,报答知遇之恩,时顺立志将朝中每一个官员的劣迹都查出一部分。 用百姓的话说,王君晓的确是个好官,为官多年来没有半点劣迹,洁身自好,当时顺查到此人时,也是心中敬佩。不过他肩负着秦天德的委托,几经辗转总算是查出了这么一桩陈年旧事,在今日挥出了极大的作用。 “秦天德,你莫要骗我!”王君晓红着双眼看向秦天德,妖兽一般的低吼道。 秦天德点着王君晓的脑门说道:“你自己想想,令堂拉扯你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啊!娘亲,孩儿错了!”王君晓通红的双眼泛起泪光,仰天大叫一声,朝着不远处的玉雕石柱一头撞了过去,“孩儿错怪娘亲这么多年,孩儿不孝,唯有以死谢罪!” “王大人不可!” “快拦住王大人!” “王大人三思!” 不少于王君晓交好的官员纷纷开口,可是挡在王君晓面前的那些官员却是怕伤及到自己,纷纷躲开。 眼看王君晓就要一头撞在石柱上,血溅当场的时候,秦天德的怒吼声在大殿内突兀的响起:“想死,你做梦去吧,在本国师面前岂能让你轻易死去!” “想死”二字才一出口,秦天德身形暴起,几乎是腾空跃起,赶在王君晓一头撞在石柱之前,飞起一脚狠狠的将王君晓踹飞到了一旁,摔在了几个刚刚避开的官员身上,顿时大庆殿内一片混乱。 第四零二章 赵眘出手 “让我死,让我死,我枉读圣贤书,愧为人子,不配做人!”**晓挣扎着站了起来,再度朝着殿柱撞去。≥ ≦ 秦天德此刻已经可以从容的面对,先是活动了一下脚踝,然后又是一脚踹在了**晓身上,将其踹翻在地,而后一脚踏在了对方的胸口。 “秦天德!难道你如今羞辱我还羞辱的不够么!你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么,如今我不用你动手,你还不满足!”强挣了几下,看到无法从地上站起,**晓大声的吼道。 “懦夫!”秦天德大骂一句,猛地弯腰抓住**晓的髻,用力向上一提,“你想死是不是,本国师今日就成全你,让你血溅大庆殿!” 说着话秦天德身形在动,拉着**晓的头,朝着距离最近的殿柱冲了过去,看样子是要将**晓的头撞在石柱之上。 “国师不可!” “快快住手!” “大胆秦天德,还不住手!” 诸多大臣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呆,想不到秦天德用心居然如此狠毒,纷纷出口斥责,可是却没人真正上前阻拦。 “砰”的一声闷响,**晓的头狠狠的撞到了石柱之上,百官纷纷衣袖遮面,不忍看到这血腥的场面,就连赵眘都转过头去。 闷响过后,一声惨嚎从石柱旁边传到了众人耳中。 “哎——呀!疼死我了!” 声音是秦天德的! 心中惊讶的百官纷纷凝神观望,只看见秦天德左手抓着右手,在石柱周边不住的跳脚,还不停的甩着右手,而**晓则是披头散直挺挺的躺在石柱旁边,睁大了双眼眨都不眨的看着秦天德,身上却没有半点血渍。 若非他的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死不瞑目。 这是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秦桧入狱,秦天德掌权后,朝会上已经很少看到秦天德作怪了。大半年来秦天德虽然蛮横专断,但至少在表面上还算守得规矩,从未像今日这般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大庆殿上连蹦带跳。 一脸狐疑的赵鼎将目光投向了胡铨,想要从较为了解秦天德的胡铨那里得到些许真相,可是胡铨除了眼中闪过一丝古怪,脸上也是一幅惊愕的表情,显然也是对刚才的事情一无所知。 要说朝堂上最了解秦天德的,非周必大莫属。赵鼎也想从周必大的脸上找出真相,奈何朝臣队列太长,站在最前列的赵鼎根本看不清位于队尾的周必大的表情。 然而此刻,周必大正跟身旁的6游在窃窃私语。 “务观,怎么样,我说大人不是擅杀之人吧?王大人一生清廉,声名颇佳,大人绝对不会要他性命。” 6游微微踮起脚尖,费力的看了眼地上的**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子充,看来还是你对大人最了解,只是刚才是怎么回事?那声闷响你也听到了,为何王大人无恙,而大人却似乎伤到了右手?我记得他是用左手抓着王大人髻的啊!” “我也不知,不过大人行事向来神秘莫测,你看着吧,此事必定还有下文。” 6游和周必大小声嘀咕的时候,秦天德已经镇定下来,他吹着右手手掌,大喇喇的蹲在**晓的面前:“**晓,如今你也算死过一回的人了,可明悟了?” 看到**晓一言不,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他又接着骂道:“腐儒!酸儒!愚儒!你之前误会令堂,令堂年事已高,你却不赡养,如今得知真相,又想一死了之,从头到尾你只考虑你自己的面子,有没有替令堂想过! 你高中探花后,不认亲娘,将令堂赶出门外,令堂可曾怪罪过你?她为了不给你丢人,一路乞讨返回乡里,在乡里闭口不提你那禽兽行径,终日以泪洗面,以致哭瞎双眼,可在她心目中依旧以你为傲,你是她能够活到如今的支持! 如今你的丑事被本国师道破,而你也明白你对令堂的误会,居然为了面子,只想一死了之,你可想过,若是你死,令堂闻讯后,还能苟活于世么! 你他娘的个混蛋,从头到尾就知道什么狗屁圣贤之书,满口之乎者也,总是考虑你的面子,有没有想过为了那一文不值的破面子,害苦了多少人!” 秦天德一边骂着**晓,手也没时闲,一拳接着一拳的打在**晓的身上,可**晓依旧动也不动,丝毫不反抗,任由秦天德大骂,眼中的泪水毫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秦天德骂**晓的这番话,可以说将所有读书人都骂了,尤其是“腐儒酸儒愚儒”这一句,顿时引起了一些文官的不满。 “秦大人慎言,怎可因**晓一人之过,就将天下读书人一概而论!礼义廉耻之事怎可小觑,自圣人提出礼义廉耻之道,提出以德服人,历朝历代莫不遵从。但凡朝代更替,鄙视因为末代皇帝德行有亏,难道国师认为我大宋应当如此么?” “你是什么东西!”听到有人竟敢开口,秦天德猛然起身,吃人般的目光狠狠盯了过去。 “下官司农寺卿顾正!” 司农寺卿隶属九卿之一,官至正四品。 遭了!赵鼎和张浚对视一眼,心中齐齐叫遭。 司农寺掌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及京朝官之禄米供应等事务。宋神宗时,为推行新法的重要机构,常平新法(即青苗法)、农田水利法、免役法、保甲法等都由它制订或执行。 司农寺卿顾正饱读诗书,为人有些迂腐,但却忠心为国,也是保皇党中一员。 赵鼎等人皆知道秦天德眼下已经狂,任何有违礼数的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尤其是他手中还掌握着“天书”,就连**晓这种清廉一生的官员都有劣迹记载,天知道里面会不会记录顾正的一些事情。 尤其是看到范同眼中一闪即逝的笑意,赵鼎心下大急。 如今的新秦党经过了秦天德门下新的三御使连番参劾,势力减弱不少,基本上跟保皇党旗鼓相当。司农寺卿位属九卿之一,绝对不能受损,否则很可能白白便宜了新秦党。 看到秦天德并没有从袖中摸出那本“天书”,赵鼎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代表着秦天德并没有东动杀心。 “顾正?说得好,以德服人,说的太好了!”秦天德轻拍着巴掌,晃悠悠的走到对方面前,脸上带着笑容,全然不知他在其他官员眼中就像个精神病患者。 “好一句以德服人,以德平天下。不知顾大人认为金人如何?金人本是诸位眼中的荒蛮之辈,教化未开,根本不知何谓德,何谓礼仪。然而就是他们,以弹丸部落起兵,灭了我大宋屡攻不克的辽国,更是攻下汴京,掳走二帝,宫嫔数千,百姓上万,成为囚奴,就连我们脚下的临安城,也险遭攻破。 敢问顾大人,金人如今地域比我大宋还广,四周国家无不臣服,一向跟我大宋为敌的西夏都北向称臣,这所谓的‘德’有他娘的狗屁作用!” “金人无德,如今看似强盛,将来必亡,国师岂可因一时‘德’衰,就轻‘德’?” “好好好,本官信你便是,相信你所说的唯有‘德’才能平天下。”说到这里,秦天德突然话锋一转,面向赵眘,“官家,臣有本启奏,恳请官家派遣顾大人出使金国,以德服人,令金国将侵占我大宋领土归还,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出使金国,令其归回所占领土? 朝中百官无不瞠目,这种可笑的话秦天德也能说得出口,这不明摆着是要让顾正去送死么? 赵眘脑子一转,就听出了秦天德话中的名堂,这一回秦天德问的是“意下如何”,而不是“有什么补充”。这就说明秦天德并非真的想让顾正出使,只不过是故意刁难罢了。 轻咳一声,赵眘淡淡问道:“顾卿家可有把握?” 他问的也算巧妙,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只是让顾正知难而退,这种事能有把握么?等到他话一出口,却看见秦天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这一下赵眘心中的火气又被勾出来了。 他身为皇帝,需要擅权的秦天德表露满意的神色么! 看出顾正为难,赵眘再次开口道:“秦大人,既然你推举顾大人出使讨还领土,应当不是空穴来风,莫非国师有何妙策?” 这小子! 秦天德暗骂一声,正色说道:“金国如今拳头大,无人能敌,若是派人出使讨还被占领土,只会贻笑大方。” 粗鄙!鄙夫!这是不少官员听完这句话后,对秦天德的一致评价。 “既然国师知道不可,为何要提名顾大人出使,莫非因为顾大人出言顶撞国师,国师就故意想要陷害顾大人么!”赵眘虎躯一震,第一次在百官面前展现出成熟的一面。 这小子还真的是涨了不少本事,知道拐弯挖坑了。秦天德心中暗暗评价。 赵鼎骤然睁大了双眼,仿佛第一次认识赵眘一般,之前心中对赵眘无能的评价顿时消失,下一刻他就看向对面的史浩,想看看赵眘这一招是否出自史浩之手。 然而史浩此刻眼露激动,显然也是没想到赵眘会有如此表现,不动声色间不但化解了秦天德对顾正的刁难,使得顾正心存感激,更是将秦天德推到了实现挖好的坑里。 大宋中兴有望,大宋中兴有望,有如此帝王,大宋何愁不兴? 看到史浩的反应,赵鼎不由得老怀安慰,脑中开始重新调整期针对秦天德的部署。 第四零三章 赈灾第三步以工代赈 赵眘这次展现出来的手段,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对于秦天德来说也只能用轻描淡写来形容,并不能从根本上对秦天德起到任何作用。≧ 以秦天德的恶霸习性,大不了坦然承认便是,最多本就不是太好的名声再损失一些,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这样的手段,能够在被秦天德长期架空之际,面对今日朝中一片混乱之时,赵眘信手拈来,责难秦天德,也的确展现出了帝王的成熟。 面对赵眘第一次以较为成熟的方式出招,秦天德自然不会像个无赖般坦然承认:“回禀官家,臣并非如官家所想那般,因为顾大人言语顶撞,便想将其置于死地。” 从秦天德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改变的赵眘心中大喜,就像是一个孩子做了一件让大人夸奖的事情般,兴奋难耐。 他压制住心中的激动,淡然问道:“那是为何?国师大人想来秉公办事,从未因一己之私陷害同僚,今日为何会有此举?” 挤兑,你小子继续挤兑,这就对路了! “臣只不过是想让诸位同僚明白一件事,以德服人没错,以德平天下也没错,但这有一个前提,只需要建立在拥有绝对强大的武力之下。 没有强大武力的保证,所谓以德服人只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没有半点作用。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诸位大人不要不服,之前金人意欲南侵,不少同僚心中惶惶,为何那时没有人提出以德平息金人的南侵之行?反而是如今,宋金和平,却有那空谈之辈口出妄言,想要什么以德服人。今后若是再有官员敢在本国师面前说什么以德服人又或者礼仪之邦的废话,先去用‘德’服了淮河北岸的金人,让其将侵占我大宋的领土归还,然后再跟本国师谈什么狗屁的‘德’,否则就别怪本国师不客气了!” “国师,照你所说,立国之本在于力量了?”赵眘眼中闪烁着光芒,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如今正当年少,思想还没有定型,较为容易接受新事物,显然是被秦天德的话触动了。 “并非如此。官家可以想想太祖皇帝,若是手中没有军权,没有绝对强大的力量,如何能够登基称帝?但是太祖皇帝立国之后并没有完全依靠武力,而是将所有有利于国家的东西糅合在一起,这才有了我大宋两百年来的基业。 说的粗俗一些,马上打天下,马下治天下,马上马下共守天下!” 最后的话说的极为直白,若非是担心引起士大夫们的反弹,秦天德几乎都要换成“靠武将打天下,靠文官治天下,靠武将文官合力共守天下”了。 大宋的军队战力想来薄弱,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太过排斥武将,这是不争的事实。 朝中百官,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至于每个人想些什么,自己的这番话是否会触动对方,秦天德根本就不考虑,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赵眘明显动心了。只要能够引得赵眘深思就足够了。 这样引起赵眘的思考,远胜于他苦口婆心的去劝谏赵眘。 顾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回队列中了,秦天德再度走向了还躺在地上的王君晓:“王大人,还没有想明白么?” 王君晓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秦天德深作一揖,然后走到大殿中央,跪在了赵眘面前:“官家,微臣有愧,枉活了几十年,微臣请辞,愿归故里照顾娘亲,弥补这几十年的不孝之举,请官家恩准。” 又一个被秦天德说的要辞官的翰林学士院官员! 赵眘打心眼里不希望王君晓辞官,总不能得罪秦天德官员不是被杀就是主动辞官吧?这太助长秦天德气焰了! 可是看到王君晓绝决的神情,赵眘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挽留,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史浩,而这时秦天德快步走了过来,一口否决了王君晓的辞官之请:“本国师不许!” 秦天德的举动,尤其是这一句话,再度将赵眘气得半死。 “王大人你糊涂!如今你能迷途知返,知道孝奉令堂,本国师甚慰。然而王大人你又犯了迷糊,你可知令堂含辛茹苦节衣缩食供你读书为的是什么? 你终于不负令堂期望,金榜题名,太上皇当年钦点探花,能够为大宋效力,令堂足以欣慰。而如今又能够明晓令堂苦心,甘心侍奉弥补过错,这更会让令堂喜上加喜,怎能轻易辞官!” 王君晓呆呆的看着秦天德,始终没有弄明白秦天德的真正用意。他得罪秦天德在先,以秦天德的性格,掌握了他的把柄,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就在刚才,他羞愤当胸,想要自戕,却被秦天德所阻;紧接着秦天德确实想要杀他一般,抓着他的头,将他的头狠狠的撞向石柱;但偏偏在他的头部撞向石柱的刹那,他感觉得到秦天德的右手挡在了他的头和石柱之间,从而救了他一命。 那声闷响,那声带着拐弯的惨叫,足以证明秦天德的右手产生的巨大疼痛,可秦天德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王君晓不是傻子,秦天德对他的良苦用心随着那声带着拐弯的惨叫,随着秦天德随后的大骂,他已经全部感受到了,可是秦天德为什么要帮自己? 他可以肯定,秦天德用右手挡在他的头部与石柱之间的那一幕没有人看见,一是因为当时的情形被秦天德身形阻挡,二是因为其他官员在那一刻纷纷侧目,不敢观看,以至于现在看向他的眼神还带有浓浓的不解。 秦天德难道总喜欢用这种手段来帮助别人么? “国师大人,‘喜上加喜’不是那样用的。” 王君晓的回答让秦天德错愕了片刻,但赵鼎范同这种究竟官场沉浮的老家伙立刻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王君晓居然向秦天德服软了! 很快秦天德也明白过来,脸上露出喜色,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王君晓:“王大人,眼下各地灾情严重,朝廷正是用人之时,本国师决定推行以工代赈之策,需要你带领翰林学士院与户部同策同力,至于令堂,我会派人接至临安,你不用操心。” 以工代赈! 这秦天德难道是又打算跟赵鼎开掐了么? 难道他打算借着灾情,在朝堂中展开一番清洗? 难道说他跟王君晓闹得这一出是演戏么? 为什么秦天德居然会放过王君晓,而且还放权给翰林学士院? 王君晓难道从此要成为翰林学士院的魁?要不然为何秦天德会说让他带领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朝中百官思绪万千,想法不一,但目光却是齐齐的转向了左侧位的左相赵鼎。 赵鼎当年被秦桧和秦天德共同参劾,迫使赵构将其罢官配淮阴编管,可以说以工代赈就是引子! 没人不知道当时是秦天德提出以工代赈之策后,遭到赵鼎大力反对,并且以此上奏,参劾秦天德,结果引来了秦家叔侄的反扑,以至于落得罢官编管的下场。 如今秦桧已死,秦天德权势更盛当年的秦桧,再度提出此策,是想报复赵鼎么? 赵鼎也感觉到了同僚们的火辣目光,他轻咳一声,站了出来:“官家,老臣附议国师提出的以工代赈之策!” 此话一出,朝中顿时一片哗然,看向赵鼎的目光中立刻参杂了许多异样的东西,其中比较直接的是鄙视和冷笑。 李光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赵鼎居然会晚节不保,向秦天德低头,然而让他将眉头皱的更紧的是,参政知事张浚同样站了出来:“老臣亦赞同此策。” 这一下李光懵了。他不想赵鼎张浚,这二人在淮阴待了好久,亲身经历了淮阴的那种以工代赈。 由于淮阴治理有方,其安定繁荣远周边各县,因此一直都有大量的流民迁徙。这些流民,大多都是身无长物衣食无着落的贫苦百姓,他们迁入淮阴后,并没有给淮阴带去任何的麻烦,靠的就是淮阴推行的以工代赈。 流民新至,需要食物糊口,需要房屋遮风挡雨,而淮阴县衙提供米粮,组织流民修改房舍,铺筑道路,开垦荒地,所付出的就是每日的三餐以及极少量的工钱。 而百姓有了盼头,有了生活来源,分外珍惜这难得的机会,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偷鸡摸狗,异常的老实安分,因此淮阴从不足千户的中下县一举变成了三千户以上的紧县,而且还是异常的繁荣安定。 劳力中除了流民,还有囚犯,那些罪行不重的犯人以工代罪,不用监工用皮鞭抽打,各个异常的卖力,谁也不敢偷奸耍滑。 这一幕震撼了赵鼎,也让赵鼎真正体会到了以工代赈的好处。此刻灾情严重,灾民无数,若是朝廷只靠拨款赈赈济,代价太大,远不如以工代赈。 所以赵鼎第一时间出言赞成。 张浚话音落下,枢密使胡铨、工部尚书陈规等从淮阴返京的官员纷纷出言附议,他们都是亲身体会过以工代赈好处的。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朝中“附议”之声一片,秦天德听着这片附议声,嘴角向上翘起了弯。 看来当年在淮阴种下的种子终于开花了,以工代赈在无任何阻挡。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极不和谐的刺耳之声响起:“官家,老臣有异议!” 说话的是范同。 第四零四章 赈灾第四步浮筷落人头 以工代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身为皇帝的赵眘一时还不是太清楚,毕竟当初秦天德第一次提出这个概念的时候,他还不是皇子。 而等到他曾为储君候选人之后,秦天德也再没提过这个概念,以至于今日秦天德老话重提,朝中文武百官纷纷附议,赵眘不明所以,只是不想看着秦天德太过得势。 因此他将目光看向了史浩,希望史浩能够提出反对意见,虽然明知道史浩的反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但他还是希望有人出言反对,因为他不想看到秦天德一呼百应的局面。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史浩显然是明白以工代赈具体的含义,明明看到了他授意的眼神,但还是附议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正当赵眘极度失落的时候,范同出了与众多官员截然相反的声音:“官家,老臣有异议!” 看到秦天德脸上露出不予之色,赵眘心中暗喜,装模作样的问道:“范爱卿,诸位卿家都赞同国师提出的以工代赈之策,为何独你一人反对?” 他的话说的还是很有水平的,对范同称“爱卿”,对其他官员以“卿家”代之,其中的门道不言自喻,朝堂上没有傻子,谁都听得出来。 他很希望范同能够整出一番长篇大论来,来驳斥秦天德提出的什么以工代赈,然而他再次失望了。 他对范同和其他官员截然不同的称呼使得反动脸色瞬间变得尴尬起来,范同瞄了眼不远处盯着自己的秦天德,连忙说道:“官家误会了,老臣不是要反对国师大人提出的以工代赈,老臣认为国师大人提出此策极为英明。 只不过老臣认为如今灾情严重,户部又新得了朝廷船队需要管理,老臣担心户部无暇分身,以至于在以工代赈方面有负国师所托,因此老臣希望能够与翰林学士院共同分担这一重责。” 原来是想争权啊! 范同这一解释,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赵眘就感觉一颗冰疙瘩掉进了自己火热火热的胸膛内,怎么弄都感觉不舒服。 其实范同原本不想这么直接的,本打算绕些弯子,可是赵眘那种带有明显区分的称呼,使得他不敢再绕弯子,生怕秦天德会有所误会。 他是想要摆脱秦天德,但是他知道秦天德的手段,他不想跟秦天德硬拼。 “右相放心,我户部早已有了以工代赈的全盘计划,绝对不会有负国师大人信任,必定能够和翰林学士院诸位同僚,一同将以工代赈推广开去。”李瑜虽不争权夺利,但到手的权利他也不会轻易吐口,不然很容易造成户部官员人心涣散。 再说了,范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由他来办此事,绝对比范同要强得多。 对于李瑜,范同根本不屑一顾。 没错,你李瑜是秦天德的心腹,可我范同同样是心腹,而且比你投靠秦天德要早得多! 范同没有理会李瑜,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秦天德,等候秦天德的决断。可是他现秦天德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只是微笑的看着他,这种微笑看似很温柔,可是他却感觉到了一丝冰冷的气息,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坏了,看来李瑜这个心腹要胜过我这个心腹! 想到这里,范同慌忙转向李瑜,脸上堆起笑容:“李大人既然如此有把握,那是本相多心了。都是为朝廷办事,如果李大人将来人手不够,尽管开口便是,本相一定大力相助。” 看到秦天德收回了目光,范同长出了一口气,打定主意绝对不再秦天德面前争权,而且如果有机会,一定落井下石,尽快将秦天德这个套在他头上的紧箍儿丢掉。 “下官定不有负国师信任,必定将以工代赈之策推而广之。”面貌一新的王君晓拱了拱手,退回了队列之中。 当年被赵鼎大力拒绝,以至于胎死腹中的以工代赈,如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通过了,但是秦天德对于赈灾的安排还没有完。 “李大人,户部即日起开始向受灾各地拨赈灾钱粮,不得有误,务必使得百姓在春耕之前安顿下来。” 开始拨钱粮了,那就是有机会捞钱了!朝中部分官员心中暗想。 秦天德的强势,只不过强在临安,强在朝堂,但放到地方,秦天德还真没什么好办法。朝中赈灾银两粮食一旦拨出,绝对可以层层扒皮,过手的官员都有机会捞上一笔,而且地方上的官员还得有所孝敬,这种财的机会岂能错过? 然而这一次他们想错了,秦天德又岂会不防备? “本国师知道,有不少官员都盯着此次赈灾的钱粮,等着灾难财,不过本国师有言在先,此次赈灾所用钱粮,若是有人胆敢上下其手,可就别怪本国师心狠,没有提前打招呼!” 秦天德说的狠厉,可是那些个中老手尤其这么容易就被吓住? 银两这种数目齐全的东西自不用说,就算看的再紧,照样有机会扒皮,更何况是粮食这种快消耗品? 随便贪污一些粮食,就说是用于赈灾了,难道他秦天德还能够从老百姓的嘴里一粒一粒的数清楚不成? 想到这里,这些官员就不由得心中暗笑,只要等到钱粮拨下,那就不是他秦天德说了算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不要以为本国师不知道你们心中打的什么算盘,本国师再次立下一条规矩,不仅是此次赈灾,以后皆同,刑部尚书王庶听令,将此规矩记入大宋律例!” “不知国师大人要立何种法例?”王庶站了出来。 他其实对秦天德这半年多来的表现很满意,除了秦天德授意范同新签署的对金国的翻倍岁贡,其他的事情他个人认为都是对大宋有利的。 “浮筷落人头。”秦天德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浮筷落人头?这是何意? 不少官员心中都打了个问号。虽然他们隐约能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们不相信秦天德敢这么狠。事实上秦天德掌权着大半年来,虽然也杀了一些官员,但相较于秦桧掌权时大肆排除迫害异己来说,手段仁慈的多的多了。 秦天德淡淡的笑着,扫视了百官一番,轻声说道:“开粮仓,煮粥赈济灾民,若是将筷子插在盛粥的大木桶里,筷子要是站不住浮不起来,那么当地的官员也就没有活得必要了。 不要以为本国师是在空言恫吓,本国师把话放在这里,有一个杀一个,要是一县官员皆有贪污之举,本国师不介意将整个县郡的官员屠戮一空,反正今年的春闱马上就要到了。” 嘶,百官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不论心中有没有生出贪污念想的官员都一样,就连赵眘也不例外。 这也太狠了,尤其是最后那句话。 只不过想到秦天德这大半年来所作所为,还是有一部分官员认为秦天德不敢这么做。但是秦天德后面的话,就彻底将他们心中的侥幸心理打得粉碎。 “本国师眼中从来没有什么法不责众,你们若是不给百姓活路,视百姓性命如草芥,那本国师也就不给你们活路,而且贪污官员家中,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你们或许不知道本国师的手段,认为本国师不敢如此狠厉,不过你们可以去淮阴打听打听,当初本国师知县淮阴,是如何在短短几日将县内横行的匪患平息。 二百多人头高悬于淮阴城门之上,血淋淋的前例虽然干了,诸位大人运气不好,很少有人看过见过实景,不过本国师不介意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头挂满淮阴城!” 话音落下,朝堂内一片死寂,死一样的寂静。 在淮阴带过的官员基本都听说过此事,但只有极少数官员亲眼见过那种震慑的场面。像是胡铨、陈规、6游、周必大等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血淋淋的一幕。他们清楚的记得,在二百多人头挂满淮阴城门的那段时间,不要说县内的盗匪,就算是县城里的宵小之徒都老实了许多,生怕触了秦天德这个杀人狂魔的霉头。 看到朝中无人开口,枢密使胡铨轻咳了一声:“诸位大人切莫以为那是国师大人的虚言,本官当时身在淮阴,亲眼目睹了那一幕,至今还记得当时城中有个落魄秀才,为此赋诗一。 山贼为乱祸四方,恶人自有恶人磨。杀鸡儆猴平祸乱,人头挂满淮阴城。 本官不希望百姓受苦,亦不希望看到同僚身死,所以希望诸位同僚谨记,切莫因贪丧命,因小失大,切记切记。” 胡铨的声音也很轻,但在说出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时候,却格外加重了语气,明显是对朝中官员的警告。 秦天德满意的看了眼胡铨,唯一颌,这是最近几个月来胡铨次支持他。 李光好容易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了眼对面的张浚,看到张浚微微点头,不由得再度开始打量起秦天德来。 他一直以为秦天德年轻识浅,虽然有些计谋手段,但心性却不像秦桧那般狠辣,但知道了“人头挂满淮阴城”的典故后,不能不重新打量起秦天德来。 他还会有别的手段么? 第四零五章 赈灾第五步之尚方宝剑 对于贪官,尤其是视百姓生死于无物,侵吞赈灾钱粮的官员,李光同样深恶痛疾。 但秦天德的这番话杀气腾腾的话,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不止是他,赵鼎张浚等人同样心中赫然,考虑着要不要出面劝谏,劝谏秦天德不要这么心狠。 此刻最适合出言劝说的人选推赵眘,可是眼下赵眘正在琢磨“浮筷落人头”这种说法,这种新奇的东西,秦天德是怎么想出来的?难道也是出自天书?这天书里到底还记载了什么东西? 赵眘心中好奇之心越来越重,要不是赵构对秦天德太过宠信,授予摄政辅国大权,他绝对会仗着皇帝的身份,强行将秦天德手中的天书收缴。 因为天书一事,他曾禀告赵构,可赵构第一次听到天书这种高级货后,只是出现了片刻的惊异,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仿佛秦天德拥有天书早在他预料之中,是理所当然一般。 随后他又指使史浩等人,在赵构面前谏言,说天书这种重要的东西,不应当落在臣子手中,只能由皇帝掌管,可却被赵构狠狠驳斥一番,差点将史浩贬官罢职。 我该怎么弄到天书呢?岳震几次都失手了,难道要靠姐姐了?遭了,他还是我姐夫,这可恶的家伙居然是我姐夫。。。 察觉赵眘心不在焉,赵鼎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按说胡铨是第二合适人选,可是胡铨刚才的话,明显是赞同秦天德的狠辣手段,而陈规看样子也不以为然,至于周必大6游职位实在太低,而且似乎也不在乎,怎么跟秦天德有些交情的官员都是这般铁石心肠呢? 赵鼎寻思了一圈,觉只有自己开口劝阻了。他对贪官的痛恶,毋庸置疑,但他担心被秦天德这么一弄,会造成什么动乱,若是地方官员大批被杀,绝对不利于朝廷的长治久安。 “国师所说的‘浮筷落人头’之举,的确是别有新意,只不过本相有一事不明,还望国师赐教。” “哦,赵相有何不明,尽管道来,赐教不敢当,咱们可以商量着来哈。”赵鼎之前毕竟带头支持了自己提出的以工代赈,秦天德不好不给面子。 “国师此举的确是利国利民,但此策过于歹毒,若是有人从中作梗,攀诬官员,国师一人如何明辨,岂不是会使得人人自危?” 赵鼎的出点还是能够站得住脚的,秦天德既然打算大开杀戒,但若是制度不完善,很容易让一些人利用,诬告官员贪污,一次两次或许还能够查明,可若是多了,秦天德哪有精力全部查清,以秦天德的性格,说不定一股脑就全杀了。 惩治贪官这种事情,不是判定一枚铜钱正反面这么容易,需要仔细查证,可秦天德明显不是有耐心的人,说不定就会造成冤假错案。 秦天德听出了赵鼎话中的含义,笑着摇了摇头:“赵相不用担心,本国师自然还有下文。官家,官家,官家!” “哦?姐。。。国师何事?”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看到赵眘在这种时候走神,秦天德有些感慨,不过赵眘开口的那个“姐”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在想什么?难道是想喊我“姐夫”么? “官家,臣希望官家将张麒、6游、周必大三人封为钦差,赐尚方宝剑,令三人微服察访各地赈灾情况,若是察觉地方官员贪墨,利用尚方宝剑之权,先斩后奏,以儆效尤。不知官家还有何补充?” 封为钦差? 赐尚方宝剑? 微服察访? 先斩后奏? 一连串的疑惑浮现在诸多官员脑中,想不到秦天德居然如此提携其心腹,这种钦差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完全可以说是看谁不顺眼谁就难逃一死。只不过。。。 赵鼎愣愣的看着信心十足的秦天德,觉自己似乎捅了马蜂窝,惹出了更多的麻烦。虽然能够理解秦天德此举是为了弥补“浮筷落人头”可能出现的弊端,但是。。。 张麒、6游、周必大一个个眼睛亮,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执掌官员生死的钦差,这明显是秦天德对他们的信任,自然决心不负秦天德信任,可是他们心中同样有一个疑惑。。。 赵眘此刻已经无暇计较那句最令他生厌的“不知官家何有何补充”,好容易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问出了大庆殿内所有人共同关心的话题:“国师,你口中的尚方剑,可是尚方斩马剑?不知此剑何时拥有了先斩后奏的权利?” 诶?听到赵眘的问话,秦天德愣住了。 尚方剑是指中国古代皇帝收藏在“尚方”的剑,在汉代称“尚方斩马剑”,至明代称尚方剑,即皇帝御用的宝剑。 虽然在宋代以前,也有官员手持尚方剑代表皇帝诛杀奸臣,但那只是偶尔为之,直至明朝,尚方宝剑真正拥有了有先斩后奏等代表皇权的权力。 秦天德历史专业出身,但对此事却知之不详,只不过穿越前经常听到尚方宝剑的威力,因此提了出来。 看到赵眘以及朝中官员惊愕的表情,秦天德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不过不要紧,他既然能够让针碗司南提前问世,为什么就不能让尚方宝剑提前问世呢? 当下侃侃而谈,将尚方宝剑代表皇权,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一事细细说了一遍,说的百官各个心肝直颤,但不少人眼中均露出了贪婪之色。 “这权利,是否太大了一些?”赵眘有些犹豫。 “官家莫要担心,尚方宝剑虽然权大,有先斩后奏之权,但只要官家谨慎授予,事后收回,便无大碍,有何不可?” “国师既知此剑之权,亦知谨慎授予,择人而授,但为何要授予监察御史张麒、6务观周必大三为大人?张大人好名,对官员过于苛责,而6大人与周大人年纪太浅,猛然得到此物,恐怕驾驭不了啊。”赵鼎是有些怕了,秦天德弄出这么多新玩意,几乎每一个都威胁到了地方官员你的姓名,他不想看到各地官员人人自危,局势不稳。 “赵相过滤了。6周二位大人虽然年轻,但胜在有一颗赤子之心,尚未被官场中的不良习气所污,一心报效朝廷,必能做到公正廉明。 而张大人虽重名声,但不贪不惧,眼中容不得官员半点贪污之行,可以震慑各地官吏。本官不要求他们最差个点官吏以往是否有过贪污枉法之举,只是针对此次赈灾。面对随时可能死于饥寒的百姓,若是还有人敢从中作梗,这样的不分轻重,不思报效国家,替官家解忧之人,留他何用,还是死了的好!” 范同眼珠转了转,也忍不住了:“国师心系社稷,一心为了天下苍生,下官敬服。但下官只担心天下人不知国师苦心,被那小人从中挑唆,让天下百姓误会国师是那种嗜杀成性的酷吏般的官员,有损国师清名。” 秦天德转头看向范同,咧嘴一笑:“嘿嘿,本国师多谢范相了。不过范相有一点说错了,本国师就是那种嗜杀成性之人,范相可能有所不知,自本官踏入仕途以来,直接间接死在本国师手上之人,没有三千也有五千之众了!” 什么叫没有三千也有五千,话是这么说的么? 看着秦天德那种笑容,老范同下意识的吞下了一口唾液,确实不敢再多说什么,善于钻研人心的他,太清楚秦天德的狠辣手段了。 不过其他官员依旧在继续反对。左相右相既然都开口劝阻了,他们自然也不怕,总之不能让尚方宝剑这种可怕的东西出现,更不能落在秦天德门下三御使的手中! 户部尚书李瑜却是默不作声,只是冷眼旁观心中暗笑。 敢打秦天德自家银两主意的官员,秦天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不株连九族就算是好的了! 看着朝堂上此起彼伏的劝阻之声,李瑜的思绪却是慢慢飘回了前几日在户部时的情景。 “李大人,赈灾银两的事情,不用向官家禀告了。本国师给你四百万两,其中三百万用于赈灾,剩下的一百万两放在户部,以作应急之用。” “大人你能拿出四百万两?四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啊!” “挤一挤总是能挤出来的。” “那下官代受灾百姓多谢大人了。大人银两运至户部后,下官必定将此事张榜公布传遍天下,让世人知道大人忧国忧民之心。” “滚!你再敢跟本国师玩心眼,试探本国师,小心本国师收拾你!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户部其他官员,你必须小心处理!” 接下来就有了那一幕奇景,国师府和户部之间形成了一条特殊的通道,连着三天,每天都有大车运载三个大木箱子来往于国师府和户部之间,户部三日间多了四百万两白银,而国师府则多了一大堆泥土石块。 李瑜到现在也弄不清秦天德此举的用意。他的试探是想弄清楚秦天德是否想借助灾情之时收买人心,可是秦天德不但不让他将此事宣扬出去,更是还弄得让旁人误认为他侵吞户部官银,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还记得四百万两运至之后,他曾问过秦天德为何要这么做,可是秦天德的回答却让他更加琢磨不透了。 “李大人,你现在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将来你迟早会有明白的一日。” 第四零六章 露馅 纵然朝中无数大臣纷纷出言反对秦天德弄出的有关尚方宝剑的新权力,但面对坚定不移的秦天德,尤其是当秦天德再一次从袖中摸出了“所谓”天书,开始盯住那几个反对声最强的官员,这件事就这么轻易的通过了。 监察御史张麒、6游、周必大封为钦差,代天子出巡,暗中监察各地官员赈灾情况。若是遇到贪官,拥有先斩后奏之权,若是有人胆敢暗中行刺,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一连串的杀杀杀从秦天德口中冒出,朝堂上的官员无不噤若寒蝉,他们感觉得到,地方上将会产生一片血雨腥风,秦天德这是打算清理地方官吏了! 今日的朝会时间格外的常,秦天德完全成为了独角,没有任何官员敢上奏他事,忙着消化秦天德弄出的赈灾五步曲,等到散朝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 午时过后,左相府,偏厅内。 张浚李光回府吃过午饭后,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左相府,而赵鼎也似乎早就料到二人来访,没有午睡,而是一直坐在偏厅内,品着香茗等待二人的到来。 三人围桌而坐,一声不吭,神情严肃,左相府的下人们很有眼色的守在厅外,没有命令轻易不敢靠近。 看着一直在默默品着香茗的赵鼎和张浚,李光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份寂静:“二位大人,难道就让秦天德此子如此祸害朝纲么?” 赵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知泰兄何出此言?” “元镇兄,此子今日推行的什么以工代赈,包括浮筷落人头之类的,到都还可以理解,可是这尚方宝剑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此物一出,恐怕今后朝中再无安定之日。 监察御史张麒好名手狠,只看他平日在朝中参劾官员就可窥探一二。6游周必大年轻冲动,唯恐会急功近利,这三人成为钦差,恐怕各地官吏会有不少人掉了脑袋。 若是弄得人人自危,动摇了我大宋的根基,这该当如何是好?” “泰兄过忧了。老夫倒是认为此子之举大有深意,可以起到敲山震虎之效。”看到李光眼中露出的不解,赵鼎继续解释道,“如今各地官吏,大部分都是秦桧擅权时所提拔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人皆是贪污**之辈。 官家登基后,为了防止出现动乱,对于秦桧谋逆,只诛恶,使得朝政能够快平息。如今秦天德借助此次灾情,准备在地方上大开杀戒,其用意恐怕不仅仅是为防止有人贪污。” “此子心思焉至如此?他不只是仗着手握天书么?”李光一直不是很了解秦天德,虽然赵鼎和张浚对秦天德都很重视,但在他眼中,秦天德以前是凭借秦桧狐假虎威,如今则是因为仗着赵构宠信,加上天书之威,才能够在朝中呼风唤雨。 赵鼎摇了摇头:“泰兄,你太小瞧此子了。不信你问德远兄,淮阴这种地方,在此子的治理下变成了何等模样,此子若是放在地方,到也真能当得起清官之名。只不过他如今年纪太轻,又醉心名利,独揽大权,根本不知道天下要想大治根本不是靠某一个人能够完成的。 老夫有时都在想,若是秦天德肯踏踏实实从地方做起,等到十年后,老夫保他一个相位,让他能够放手治理,可是如今,唉。。。” 李光没想到赵鼎对秦天德的评价如此之高,不由得诧异的看向了张浚。 张浚自打进来后就一直闷头喝茶,根本不开口,看到李光询问的目光,苦笑了一下:“泰兄,元镇兄所说的没错,有时候老夫也在想,秦天德到底想干什么。 他如今独掌大权,却不拉帮结派,看架势不但要架空官家,更是想跟满朝文武为敌,难道他以为可以一辈子独揽朝权么?他就不怕有朝一日官家收权,他的下场会比秦桧还要惨么?” “照你们所说,这秦天德对江山社稷还是利大于弊了?那咱们何必还要费尽心机的对付他,干脆辞官算了,任由他在朝中专横跋扈,明目张胆侵吞户部官银!”李光有些不满了。 “泰兄勿怒。”赵鼎了解自己这个老朋友的脾性,“其实今日之事老夫都在怀疑,是否此子真的侵吞了户部官银,你没有见识过他的手段,也应当知道秦会之是如何倒台的。 以秦会之的老辣,他都能够风生水起,左右逢源,最后取而代之,何况只是户部的官银,他要是想贪,有着无数隐秘手段,为何要弄得天下皆知一般? 况且老夫怀疑,当日秦会之头脑热,带兵逼宫,逼迫太上皇禅位,都是处于此子的挑唆,不然他哪有机会轻易擒住秦会之?而且据说大理寺审讯秦熺之时,秦熺一口咬定是秦天德撺使。” 李光脸色骤变:“可有确凿证据?” 赵鼎苦笑着摇了摇头,秦桧兵变逼宫一事甚是诡秘,而且赵构事后闭口不谈当日选德殿内生的事情,而赵眘又是确定了秦天德平乱之功,像赵鼎这样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老臣,也只能心中暗自猜测。 “看来老夫还真的是小瞧了秦天德此子。”李光捋了捋胡须,“希望朱熹在淮阴能够多了解一些秦天德的事情,以作参考只用。” “泰兄还是不要想得太好。”这回换成张浚给李光泼冷水了,“如今的淮阴县令秦二,虽说原本只是秦天德府中的下人,但此人却不是庸碌之辈,历任主簿、县丞,处事看似平和,然则也颇有心思。 朱熹虽少有才名,但以他如今的年纪,恐怕不是秦二的对手,而秦天德明知朱熹是我等派去试探他的,却还敢让朱熹前往淮阴赴任,想必必有所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说此子就是我等士大夫的克星不成?” 提到淮阴,赵鼎会想到了许多在淮阴时的往事,忽然开口问道:“两位可知户部所余官银究竟几何?” 张浚和李光对视一眼,齐齐摇头:“这件事情恐怕只有秦天德和户部尚书李瑜二人知晓,就算是户部侍郎都不清楚,李瑜不许任何人打探此事。” 赵鼎皱了皱眉头:“老夫也听说,当日秦天德府中大车运至户部之后,一切痕迹都不许户部任何人靠近,而那些运送以及护卫之人,也全是秦天德所派,可是这些人再此事过后就销声匿迹了,似乎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元镇兄你究竟想说什么?”李光被赵鼎勾起了好奇心。 张浚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盯着赵鼎压低了声音:“莫非元镇兄认为那箱子里。。。” “没错,德远兄,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怀疑秦天德并非是侵吞户部官银,而是将自家银两替补户部,而且陈元则恐怕已有此怀疑。” “你们两个疯了么!”李光就像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一般,大笑起来,“秦天德贪财之事天下皆知,当年身为起居郎时,门前竖立的那块木板还不能证明么?他会将自家银两捐给户部?” 张浚却是没笑,等到李光笑声落下,郑重的说道:“泰兄不信情有可原,泰兄不知道秦天德初至淮阴时,就曾自掏腰包治理河堤,此事元则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子调回京城后,其在淮阴的产业每月依旧都会拨出部分银两用于淮阴建设,不然你以为淮阴为何会在短短几年就焕然一新? 他岁贪财,但却更注重民生疾苦,从来不吝惜钱银。只不过据元则所说,当初他是为了防止引起秦桧怀疑,因此一直采取另类手段,从来不让外人知道他为淮阴付出了什么。 嘶,难道说此次这么诡异的事情,也是他为了防范被外人知道么?如今他手握大权,还用防范什么人?”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张浚说给自己听的,说完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我等就不参劾秦天德侵吞户部官银了?”看到赵鼎和张浚皆这么说,李光终于冷静下来,仔细回想起今日朝堂上秦天德的一言一行,也有些感想,尤其是秦天德关于名利的说法,他怎么看都不像秦天德装出来的。 “不!不论他秦天德是否贪污了户部官银,我们都要参他,这是最好的机会,错过此次机会,恐怕很难再觅得良机了。”赵鼎毫不迟疑的说道,“不过泰兄,老夫希望将来参倒此子后,能够给此子一条活路,让他交出天书,然后贬往地方便是,毕竟他的确有些才能。” “二位既然这么说了,老夫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那秦天德的确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似乎当真是心系天下百姓,那就亦元镇兄所言,将来只将他贬官便是。”李光点了点头,“不过老夫还是不相信此子会自掏腰包补贴户部!” 不要说李光,就连秦天德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居然能够高尚无私视金钱如粪土到一掷四百万两白银的地步。 独自坐在国师府的书房内,秦天德大感肉疼。可是没有办法,这笔钱他必须花,一是为了将来能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二是不能让金人知道户部缺钱,免得一直想要灭宋的完颜亮提早行动;第三则是他要利用此事让赵鼎等人参劾自己,这是他的计划之一。。。 “天啊,四百万两,心疼死我了!” 尽量控制着声音,秦天德低嚎了一声,然而声音刚落,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曼妙身材的女子走了进来:“官人,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不但没有侵吞户部官银,反而将自家银两贴补户部,而且竟是四百万两这么大一笔!” 第四零七章 两个姐姐的联手 “你怎么出来了!” 看清了来人,秦天德吃了一惊,赵茜居然从小院中走出,而且门外的下人没有阻拦,径直进入了他的书房。 “狗官,你为什么总是要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门外人影一闪,岳银瓶也跟在赵茜身后走了进来。 看到岳银瓶,秦天德总算知道赵茜为何能够在不惊动门外下人的情况下进入书房了,府中的下人对岳银瓶的惧怕远过自己。 “官人,你为什么自掏腰包补贴国库,却又故布疑阵,使得天下人误会你侵吞户部官银呢?” “就是!狗官,你做事为何总是神秘莫测,为何总是让人匪夷所思?” 看着岳银瓶和赵茜缓缓走了过来,一左一右站到自己身边后,秦天德只觉得头大无比。 岳银瓶本就冰雪聪明,而且知道自己许多事情;赵茜想来心思细密,善于见微知著,这两个女人居然联起手来,尤其是这两个女人的弟弟也被他有意逼迫的联手,一想起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秦天德就感觉头皮麻。 “瓶儿,你怎么会跟她一同到来,你们在说什么,为夫听不懂。”秦天德抬手就想抓岳银瓶的小手,可是却被岳银瓶巧妙的躲开了。 赵茜双肘支在桌案上,双手托着下巴,近距离看着秦天德,似笑非笑的说道:“官人,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们姐妹么?是不信任我们么? 且不说我们姐妹二人刚刚在门外已经听到,就是我之前听闻你侵吞户部官银一事时,就曾怀疑。以你的手段,若是真想贪污,绝对会有一百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户部官银转移至你的腰包,又怎会弄出那么大的阵仗?” 胡扯,有李瑜那个家伙执掌户部,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从户部弄来半两银子! 岳银瓶纵身一跃,坐在了书案上,盯着秦天德补充道:“再说了,官人赚钱的本事谁人不知,至于稀罕户部那些银钱么?如今官人家大业大,家中钱银恐怕比户部还要多,何况在淮阴时,官人就层以另类的手段自掏腰包救济民生,官人,你为何要这么做?” 反复打量了神情古怪的赵茜和岳银瓶半天,秦天德心中愤愤,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这两个女人一个满意的交待。 “小妖孽,我知道你在外面偷听,进来吧!”出乎二女意料的是,秦天德并没有理会她们,而是扯起嗓子大声喊了起来,“小妖孽!” 对于秦天德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赵茜有些傻,不过岳银瓶却是明白了。 想到第一次跟随秦天德来带临安,被秦天德带着深夜前往就去此祭拜时,秦天德就曾来过这招,岳银瓶忍俊不禁“扑哧”一笑:“狗官不用诈唬了,午饭后没多久,小四就被官家接近宫中,不知道要商谈什么去了。” “真的?” “狗官,我有必要骗你么!” “你下来,一个女儿家,坐在书案上,像什么样子!”听闻岳震进宫,秦天德心中轻松,却是板起脸斥责起岳银瓶。 等到岳银瓶从书案上跳下来,他一把揽住岳银瓶柳腰,使得岳银瓶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并且紧紧抱住,不让其挣脱。 “狗官!”岳银瓶脸色一红,低骂一声,却是不敢强行挣脱,生怕伤到了秦天德。 见此情景,赵茜脸色一红,半张脸上的红斑更加鲜艳,目光也闪到了一旁。 秦天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绝对不能让赵茜太过冷静,看到效果达到,这才开口说道:“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从家中拿出了四百万两贴补了户部,户部现在没有余钱赈灾,不过这件事你二人千万不能说给其他人,包括你们的弟弟。” “官人尽管放心便是,只不过你为何要这么做?” “唉。”秦天德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茜儿,你知道的,我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能够留条后路。” “留条后路?”岳银瓶脸色一变,紧张的看向秦天德,“狗官,什么叫留条后路,你担心什么?谁要对付你?” “是官家,官人担心将来交换朝权后,官家会对官人动手。”回答岳银瓶的是赵茜。 “为什么?狗官为了帮官家登基,费尽心机,而且狗官又不是什么贪官污吏,你弟。。。官家为何要针对狗官?”岳银瓶再聪明,也看不懂政治方面的斗争。 “因为官人如今将他完全架空,而且对他根本没有半点敬意。官家贵为九五之尊,怎会容忍有人冒犯?现在他是没办法对官人下手,可将来就不一定了。”赵茜的神情有些黯然。 “狗官,是不是这样,你为何要架空官家,还让小四去帮助官家对付你,你为什么总是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岳银瓶心中担忧,语也加快了不少,“那现在还有什么解决办法么?总不能看着狗官将来。。。对了,他不是官家的姐夫么?官家怎么可能还会要害他?” “唉,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官人曾经对我说过,皇宫内的斗争向来血腥,绝没有亲情可言,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不对!官人,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已经有了脱身之策,为何现在又说要留条后路?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姐妹!” 被赵茜这么一说,岳银瓶也反映过来了,她以前没少在秦天德身上吃这样的亏:“狗官,你竟敢骗我们?你老实说,到底为什么,不然,不然,我今晚不让你进房!” 秦天德本是一脸的沉重,默不作声,任由二女自由挥互问互答,自己则是乐得自在。可是赵茜明显脑筋转得快,不过他也早已有了对策。 “茜儿,我以前的确说过已有脱身之策,可那是有前提的。原本我想劝说爹娘还有真儿和锦儿,带着孩子们尽早离开临安,定居海外。可是爹娘不同意,这么一大家人,怎么可能顺利逃出?因此我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希望官家将来看在这四百万两银子的份上,能够放过我们一马。” 赵茜想了想,认可了秦天德的说法。原本她就对秦天德所说的安排好了脱身之策有所怀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秦天德就算又在大的本事,想要带着一大家子人悄无声息的到达泉州,简直难如登天。 但要是只有他和岳银瓶二人,想要偷偷溜到泉州,乘船出海,倒是机会很大。 想到这里,赵茜心中一痛,她知道秦天德始终都没有将自己视为妻子,也从未想过将来把自己一同带走,不然现在就应当自己和岳银瓶分坐在秦天德的腿上。 心中有些酸,赵茜深吸一口气,说道:“官人放心,将来我会找机会将官人苦心告知官家,相信官家必定能够明白官人苦心。” “千万不要,到合适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他,你莫要开口,难道你不觉得他最近越来越成熟了么?” 如今的岳银瓶父兄之仇以报,心中已经没有报复,唯一牵挂的就是秦天德的安全:“狗官,干脆咱们现在就离开吧。我听真儿妹妹说过,你在海外已经有了不少基业,何必还要担惊受怕的待在临安?” “不要!”听到岳银瓶提议现在离开,赵茜想也不想的立刻开口阻拦,话一开口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岳银瓶将目光投向自己,目光中夹在着一些惊讶的味道,这些惊讶很快就变成了其他的味道。 女人的心思大多细腻,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有着得天独厚的直觉。 赵茜只觉得脸部烫,生怕秦天德听出什么来。 好在秦天德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摇了摇头:“瓶儿,我现在不能走。你忘了我曾告诉过你的么,我要灭金,重建大宋雄风,令得四海臣服,不然我委曲求全低声下气来迷惑完颜亮,岂不全白费了?再说了,令尊必胜的愿望不也是王师北定,光复全境么?” 灭金?虽然赵茜早就怀疑秦天德有此心思,但却是第一次亲耳从秦天德口中听到。 “可是,我担心你的安全啊!”岳银瓶也犹豫了,“我情愿你什么都不做,只要你平平安安。狗官,你知道的,我们费了多大气力才能够在一起的。” 感受到岳银瓶话中对自己的浓浓情意,秦天德下意识的抱紧了她,完全不在乎赵茜就在一旁,抬头在岳银瓶耳垂上轻啜了一下:“瓶儿,放心好了,我会没事的,我们将来会幸福的在一起,你还要替我生好多好多孩子呢。 况且我答应过太上皇,要在他有生之年灭金吞夏,让太上皇见到中兴的大宋,我欠他好大一个人情。” 他口中的人情,指的是赵构知道自己撺掇秦桧谋反却不怪罪,反而赐予了他极大的权力。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看着秦天德和岳银瓶郎情妾意,赵茜心中越的泛酸了:“瓶儿妹妹,你放心,我一定能够保护官人的平安,而且将来我会想办法劝说公公婆婆带着真儿锦儿两位妹妹先行离开临安,让官人将来能够顺利到达泉州。” 第四零八章 新秦党的倒秦计划 就在左相府、国师府包括皇宫内都有几个人在商量着什么的时候,右相府同样聚集了三个人,正紧锣密鼓的商量着。 与其他地方不同,右相范同在午饭后,特地派人将吏部尚书何铸、御史中丞勾龙如渊请到了府中。 “不知范相将下官唤至府内有何吩咐?” 勾龙如渊如今可谓是度日如年。早先他和范同何铸皆依附于秦桧,后因种种变化,范同何铸遭到了秦桧排挤,混的远远不如他。 可是范同这东西眼光极准,又有魄力,知道在秦桧阴影笼罩下难有翻身之日,孤注一掷投靠了秦天德,而且成功的说动了何铸,成为了秦桧时代秦天德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 如今秦桧已经随着风吹雨打变得连昨日黄花都不如,简直就是一团牛粪,谁沾上谁倒霉,而秦天德却是如日中天,不仅取代了秦桧,势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范同借着这股东风,一跃成为了位极人臣的右相,而何铸也成为了手握官员升迁调动的吏部尚书。 看着这两个以前远不如自己的家伙都爬到了自己头上,勾龙如渊若说心中没有半点嫉羡,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勾龙如渊却不敢将心中的嫉羡表露出来,甚至像当年侍奉秦桧一般侍奉范同,若是范同放了一个臭屁,如果需要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说成香的。 没办法,他不但在这场权力角逐的斗争中跟错了人站错了队,更是曾经得罪过秦天德,以秦天德的心狠手辣,能够在上台之后放他一马,当真可以烧香拜佛了。 如今他紧紧依附于范同身边,为的就是能够保住老命,至于说将来有没有几乎在升迁,到时候再说吧。 虽然这大半年来经常能够看到勾龙如渊一脸阿谀奉承的模样,不过范同眼下还是感觉到一股自骨子里的舒畅,令自己舒服不已。 “行父莫要如此见外,想当年咱们三人也算旧识,如今同朝为官自当相互支持,行父且不必如此。” 勾龙如渊字行父。 勾龙如渊怎么可能因为范同这两句客套话就敢真敢认为自己能够跟范同平起平坐,他现在连何铸都不如。这二人背后皆有秦天德支持,而他依靠的是范同。 “范相位高而不骄,权重而不专,不愧为我等之楷模,行父自愧不如,敬佩有加,怎敢跟范相相提并论?” “呵呵。”对勾龙如渊如今能够很好的摆正位置,范同很是满意,“好了,言归正传,本相今日将二位唤来,实有要事相商。 今日国师在朝堂上奏请官家封张麒、6游、周必大三人为钦差,赐予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代天子微服查访,此举大半是冲着咱们来的。” “范相多虑了吧!”勾龙如渊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国师大人对范相的信任百官皆知,有怎会冲着范相来呢?” 他们这些人也都是进士出身,早年都有些真才实学,不过在官场浸淫的久了,精力早就转移到了玩弄权术方面。 为什么清官屡屡败在奸官手上,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奸官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权术斗争上,加上有够无耻,以有心算无心,怎会不胜? 所以范同很清楚,勾龙如渊朝会是就明白了,眼下只不过装傻充愣罢了。 “勾龙大人,国师针对的是咱们,而非本相一人!” 听到范同改变了称呼,勾龙如渊就知道范同有些不满了,不过他依旧装模作样的说道:“既然相爷如此肯定,那必定如此。只是下官愚钝,希望相爷解惑。” 范同没好气的瞪了勾龙如渊一眼,有看向一直不吭声的何铸,而何铸只是笑了笑,示意他对勾龙如渊解释清楚。 虽说何铸的吏部尚书不如他的右相,不过范同却不敢因此轻视何铸。他善于琢磨人,在秦天德根本结党时,能够成为秦天德第一个党羽,可见其功力。 正是因为他对秦天德研究的够透彻,因此他很早就知道秦天德贪恋岳银瓶美貌,而何铸在审理岳飞莫须有罪名时,曾经替岳飞辩解过,因此触怒了秦桧,但却能够赢得秦天德的善意。 “行父,既然你声称自己不清楚,那么本相就给你解释清楚!你认为各地官员可能贪污赈灾银两的会是哪些人?是赵鼎张浚等人的门生,还是你我的门生?” 话说到这个份上,勾龙如渊就不能继续装傻了。他一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范相所言甚是,听相爷一席话,胜过行父苦读十年之书。只是不知相爷有何对策,下官必定全力支持,毕竟下官如今全靠相爷支持,若没了相爷,下官恐怕也难逃国师之手。” “你知道就好!试想官家登基之初,本相势力遍布朝野内外,赵鼎等人根本无法抗衡,但如今呢?这都是那三个御使不停参劾所致,勾龙大人,你身为御史中丞,统领御史台,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那是你的势力么?那都是秦桧当年的党羽!是秦天德有意让你收纳的! 勾龙如渊心中鄙夷,但形式不如人,只能低声下气的说道:“这是下官治下无方,不过那三人皆是国师心腹,下官实在是不敢轻易招惹。” “呵呵,看来行父也看出来了,这根本是国师故意指使,为的就是使得本相与赵鼎旗鼓相当,他好从中周旋,此子心思险恶之极,手段也高明,连消带打的使得他在朝中一人独大!” 听到范同将秦天德称呼为“此子”,勾龙如渊就知道自己必须要表态了。他可不认为自己将这番话密告秦天德就能使得自己得到秦天德信任。 他很清楚秦天德的手段,之所以将范同擢升至右相,并且让范同广收党羽,为的就是要使范同与赵鼎对立,朝中大臣不能像铁板一块,否则秦天德绝对难以在朝中只手遮天。 可这不应当是官家才应有的手段么?难道是秦天德有谋反之心?这不可能。 秦天德无意谋反,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不论是保皇党还是新秦党,这一点都已经达成了共识,因为秦天德不碰兵权! 那他为何要这么做呢?对他有何好处?勾龙如渊脑中闪过了一丝明悟,可偏偏无法抓住,始终弄不清真相。 “相爷所言甚是。既然相爷如此信任下官,坦诚相告,下官自当不在藏私。此子手段狠辣,城府极深,所做一切只是为了稳固他的地位,对相爷根本没有半分情意,对下官更不用说,下官前年就曾开罪于他。 如今此子再次将矛头指向了相爷,相爷若是有什么闪失,下官的项上人头恐怕也不保。相爷有何吩咐只管道来,下官必定以相爷马是瞻。” 范同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何铸,问道:“伯寿对此事如何看法?” 何铸,字伯寿。 何铸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说道:“范相不必太过小心下官,如今我等命运皆系于范相一人身上,范相荣,我等皆容,范相若是出事,我等恐都难逃秦天德毒手。 范相应当能够看出来,此子对当年曾经依附过秦桧的官员都没有任何好感,当初之所以放过,是为了今日立威。” “说得好!”范同最怕的就是何铸心向秦天德,听到何铸表态,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既然如此,咱们就得好好商量一番,本相不愿仰人鼻息。更何况秦天德虽然手握天书,又有太上皇宠信,但年少轻狂,在朝中树敌太多,就连官家也对他不满,咱们仔细筹划一番,顶有机会将其铲除! 到那时,官家年幼,咱们与赵鼎分庭抗礼,若是再使些手段,想要将赵鼎一党打压,亦不是难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愿听从相爷差遣!”何铸勾龙如渊齐声道。 范相忽然感觉自己具备了成为第二个秦桧的潜质,一时间义气蓬:“好,得二位大人相助,本相定不相忘! 眼下当务之急是约束各自门生,此次赈灾过程中,切莫伸手,免得给秦天德抓了把柄,白白丢了性命。” 勾龙如渊苦笑了一下,说道:“范相一心为了他们,可是下官担心他们并不领情。诱惑之下,有几人能够忍受得住?恐怕到时候还会有一些人命丧利剑之下。” 范同哪会不了解自己的党羽,当下点了点头,对勾龙如渊敢于直言露出了嘉许的神色:“行父,本相又岂会不知?只有等到一批人人头落地后,其余的人才会知道秦天德的厉害之处。 不瞒二位大人,本相昔日在其门下担任监察御史一职时,无一日不是胆颤心惊,生怕触怒了此子,早来杀身之祸。” 看到范同言辞消极,勾龙如渊连忙开口说道:“范相今时不同往日,此子纵然想要对范相动手,也要顾全大局,更何况范相深得百官之心,此子总是再蛮横专断,也动不了范相分毫。不知范相打算如何对付此子?” “哼,行父,你认为需要本相动手么?赵鼎等人绝对已经等不及了,他们近日没有在朝会上参劾秦天德侵吞户部官银,只不过是被秦天德先声夺人,又考虑到赈灾才是当务之急而已。 本相相信,等到时机成熟,他们必定力,参劾秦天德贪渎之罪,到那时咱们只要顺水推舟,官家必定借此机会罢免此子,夺回朝权,此子必定难以逃脱!” “高,范相果然高明!” “哈哈哈哈!” 看着勾龙如渊和范同一个拍马一个大笑,何铸心中不由得暗暗感慨:国师果真是料事如神啊! 第四零九章 春闱 赵眘登基,国号隆兴。为表达对赵构的崇敬,去年依旧采用绍兴为年号,因此今年为隆兴元年。 隆兴元年成为了南宋各地不少官员的一场噩梦,随着早春大量灾情的生,户部66续续将赈灾银两分批下拨,官仓也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刚开始时,不少地方官吏对秦天德提出的什么“浮筷落人头”以及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三位钦差微服查访嗤之以鼻。 正儿八经是上有对策下有政策,而且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捞钱手段,得利者也不是一个两个,法不责众是他们心中最大的保证。 然而随着几个地方一大批官吏人头落地,妄图困兽犹斗甚至想谋害钦差者更是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其他官吏终于醒悟了,秦天德是来真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官吏们纷纷将贪墨钱粮补回,老老实实的推行以工代赈之策,将钱粮完全用在了救济百姓身上,不敢私吞半分,更是全身心投入到救灾过程中。因为他们怕死,因为他们因为最大保证的保护伞、法不责众在秦天德眼中狗屁不是。 据吏部、刑部统计,赈灾过程中,共有三千多名大小官吏被斩,上至州府府台,下至皂角小吏,凡事敢贪污的,哪怕只是半斗米,一经查出,立刻斩。 有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家伙做了更加细致的统计,死在张麒手上的官吏数目占了半数,相当于6周二人的总和。 因此张杀神的绰号不胫而走,而始作俑者秦天德则是落得了个秦剥皮的名头,意为哪怕官吏贪污了一粒米,而且咽下了肚,秦天德也会剥了他的皮,将那粒米找出来。 秦天德一心为了灾民百姓,但却没有落得半分好处。相反在有心人的有意挑唆散播之下,百姓只以为秦天德嗜杀成性残忍无道,加上去年秦天德授意范同双倍向金缴纳岁贡,秦天德的名声彻底滑落到了谷底。 没有办法,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加上百姓本就容易被愚弄,而秦天德所处庙堂之高远离平民百姓,在一部分有心人的可以挑唆下,百姓有此误解倒也算正常。 不过对于读书人来说,这件事情暂时被抛到了脑后,因为春闱马上到了,而且得益于赈灾过程中大量官吏被处斩,今年春闱录取进士的数量将会增加,这令苦读诗书的读书人大为兴奋。 秦天德如今优哉游哉的待在临安,临安城的百姓与其余地方百姓不同,他们这将近一年来,明显感觉到了城中治安转好,更加繁荣,而且秦天德从不欺压百姓,府中下人更是谨守规矩,不犯百姓秋毫,因此他们对秦天德的不满只局限于对金岁贡加倍而已,而且也只是一部分人。 大部分人还是比较感激秦天德的。秦桧掌权与秦天德掌权给临安百姓造成何种影响,让绝大多数只求温饱平安的百姓,感受到了秦天德带给他们的不同。 入春之后,临安城中人流明显增多,进京赶考的书生,家境富裕的书生往往都有不少下人跟着伺候,甚至还有望子成龙心切的父母特地陪同,一时间临安城中的酒楼客栈人满为患,每日里街市上、湖畔中,都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秦天德如今的地盘又多了不少,除了太平坊、中瓦子、保佑坊和后市街这四处外,大瓦子和积善坊也成功的具备了像秦天德缴纳保护费的荣幸,因为秦天德收的保护费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商贾们岂是不会算账之人? 这几处街市,以最早向秦天德缴纳保护费的太平坊最为繁华,也是最为吸引外地游客书生的街市,没有之一。 而且不少曾经来国临安的游客现了一桩怪事,若是他们的钱袋在街市上被人扒去,只要去临安府报官,不用过夜就能接到通知,前往临安府专设的领物处领回,钱袋内的银钱分文不少。这放在以前是绝对难以想象的。 于是乎,一些失而复得的失主纷纷给临安府送来了特地定制的匾额,赞叹临安府尹6宰治理有方,乐得6宰几乎合不拢嘴。 “父亲,您就别笑了,您都笑了一个上午了!”临安府后衙内,6游看着一直笑呵呵的6宰劝说道,“你不是教导过孩儿,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么。” 被自己儿子这么说,6宰感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觉自己的爱子自从跟随秦天德后,生了极大的改变,处事老到不少,而且想法还有眼界都得到了提升。 “混账,你竟敢对为父说教?你以为为父笑是为了那虚名么?为父是高兴你能跟随国师大人,如今临安城中如此繁华,与以前大不相同,这都多亏了国师大人。 就像那领物处的设立,都是国师大人授意,果然别有妙处,平白让为父赚的了清名。你跟随国师大人多年,像这样新颖的事物,国师大人是否经常会设立?” 这算什么?你要是知道了他能够施法停雨,估计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6游咂了咂嘴,最终选择了沉默。 看到爱子不开口,6宰继续问道:“务观,你说天书一事究竟是真是假,国师手中真有天书么?” “父亲,天书一说太过虚无缥缈。孩儿以为,国师大人绝对不需要什么天书,而且您不觉得这本天书的出现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么?”6游不相信什么天书,不过他却知道秦天德装神弄鬼的本事,又或者说秦天德本身就是神秘莫测。 看到6宰眉头微皱,6游赶忙又说道:“父亲,与其考虑天书真假,您到不如想想那些失物为何会去而复返,为何会出现在领物处。” 6宰觉6游对此感兴趣,立刻制止道:“务观你记住,此事不许过多考虑,更不得与他人商谈,记住了么! 对了,你前番代天子微服察访各地官员赈灾一事。。。” 6宰成功的将6游的注意力转移开了,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以他多年为官的经验,怎能看不出那些事是秦天德派人所为,怎能没有觉秦天德手中掌握着一支不为人知的秘密力量? 这秘密力量究竟是因何而设,所设的目的又何在,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多说,因为他太清楚这件事可能产生的后果,而他也相信秦天德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如今6家在旁人眼中,已经彻底刻上了“秦”字。 他们在这里谈论着秦天德,而秦天德此刻正携美同游,三位娇妻以及丫鬟,还有秦三苏子牧一众护卫,漫步在太平坊的街市上。 “官人,奴家记得以前这里没有这般繁华,怎么如今变化这么大?”齐妍锦商贾出身,自然很容易觉街市之巨大变化。 秦天德笑而不语,但是秦三时刻不忘记替秦天德吹擂:“少夫人,这都是少爷的功劳,若没有少爷。。。” 他的嗓门极大,立刻引来不少人的目光,路旁一个摆摊卖水果的老婆婆看见了秦三,立刻揣起了两个果子,迈着碎步朝秦三快步走了过来:“三爷,三爷!这是自家的果子,您拿两个尝尝鲜。” 这“三爷”一出口,顿时又引来了附近不少摊贩的注意,纷纷拿了自家所售之物,孝敬秦三。往日里都是秦三来收保护费,因此摊贩们大都只认得秦三,而且如今街市上人头攒动,摊贩们要忙着做生意,因此都是将货物匆匆塞到秦三手中,根本没有时间多看。 “呦,您都成三爷了?快叫三爷!”苏子牧当下凑到秦三身边打趣,而其他的护卫下人纷纷嬉笑着口称“三爷”。 如今的秦三脑子好歹能转动一些了,立刻明白自己喧宾夺主的罪行,当下捧着一大堆货物,苦着脸看向秦天德:“少爷。。。” 这好事倒是全便宜了这个憨货! 秦天德故意绷起了面孔,说道:“叫本少爷作甚!人家给你的,你就收着,但却要记得付钱!” “可是小的并不想要这些东西啊,是他们硬塞给小的的,少爷您别走啊!” “子牧,看着这货将货款付清。少夫人们走了这么久想必累了,少爷我跟她们去前面的太平楼稍作休息,一会你带着三儿去那里寻我。” “狗官,我听说你让秦三在此处收什么保护费,为何那些摊贩还要主动送给秦三货物,而且我看的出他们都是甘心情愿的!”岳银瓶有些不解,在秦天德身旁低声问道。 秦天德微微一笑,手腕一抖,打开扇面,折扇轻摇,摇头晃脑的说道:“想知道?” “你说不说!” “今晚,大被同眠,四人同床。”秦天德小声的开出了条件。 岳银瓶粉颊微红,狠狠的在秦天德脚面上踩了一脚:“你做梦!你若是不说,一个月内休要踏入我房门一步!” 岳银瓶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由于朱淑真和齐妍锦都诞下子嗣,因此二女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非要让他使得岳银瓶也怀上身孕,十天里有八晚要他待在岳银瓶的卧房内。 秦天德担心长此以往,会引起三个妻子之间的醋味,因此像岳银瓶提出大被同眠之道,可惜岳银瓶脸皮薄,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好吧好吧,瓶儿我说就是了。你可知这些沿街叫卖的摊贩,我每月收多少保护费么?” “多少?” “一文。” “才一文!你没有骗我?” “我有必要骗你么,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若是他们多交了,看我不把三儿的腿打折。” 二人正说着,朱淑真凑了过来:“官人,你和瓶儿姐姐有何私房话大可晚上再聊,太平楼到了。” 秦天德此刻怎么都想象不到,在太平楼内,他的眼睛又会闪亮一次。。。 第四一零章 秦三发威 太平楼是太平坊最大的酒楼,临街三层,装修的豪华大气,是太平坊的标志之一。 由于太平坊治安良好,街市上也越来越繁华,因此太平楼的名气已经直逼坐落于西湖湖畔旁边的那些老牌酒楼了。 正是由于太平楼的名气越来越大,因此眼下虽然还不到晚饭时分,但太平楼内已有不少客人,尤其是省试已过,贡院已经放榜,楼内有不少中榜的士子相聚聊天,只等着几日后的殿试了。 秦天德一行十几人来到太平楼的时候,作为最为昂贵的三楼已经几乎满座了,反倒是一楼大堂和二楼还有些空位。没办法,太平楼三楼由于够高,能够观赏到远处西湖美景。 “客观,您这么多位,三楼恐怕容不下了。若是不介意的话,二楼还有一些空位。”小二不认识秦天德,但看秦天德一行人的架势以及衣饰,也知道是非富即贵的主,绝不敢得罪。 当然他也不怕这些人敢炸刺,如今的太平坊讲究的和气买卖,任何人敢在太平坊找麻烦,都等同于挑衅大宋国师秦天德。嫌命长么? 秦天德倒是不在乎什么,他只想让自己的三个妻子歇歇脚,随即点了点头:“那就二楼吧。” “好嘞,二楼雅间。。。”小二正想高唱,哪知道柜台后的掌柜看清了秦天德的模样,连忙打断他的声音,快步跑了过来。 “小人参见国师大人,参见三位夫人,国师大人和三位如花似玉的夫亲临小店,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说着话掌柜的就要跪下去。 太平楼也是有背景的,东家跟朝中的某个四品大员有故,因此一般不怕有人敢来滋扰生事。这四品大员放在地方倒是不小,可放在京城临安,还真有些不太够看,因此太平楼以前也没少被人敲诈勒索。 举个简单的例子,跟着秦熺混的纨绔,要是想在太平楼吃一顿霸王餐,那也就吃了,太平楼还得陪着笑脸认了,不敢有任何不满。 但自从每月缴纳保护费给秦天德后,秦三带人在太平楼殴打过几个不长眼的纨绔后,再无人敢在太平楼生事,就连那个四品大员都想借着太平楼这层关系跟秦天德拉上关系,只不过秦天德根本不理会罢了。 当然有得也有失,太平楼固然是无人敢来生事,但要想利用自家势大来欺压太平坊其他商贾摊贩也不可能了,因为那些人都向秦天德缴纳了保护费,虽然不少人缴纳的没有他多,但秦天德要的是稳定繁荣和公平。 太平楼的东家也是有眼力的人,当即勒令楼里的下人在太平坊不得胡作非为,以免得罪了秦天德。虽说太平楼如今在太平坊没有了以前那种不可一世的威风,但名气却在临安城中越来越响,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对于生意人来说,这还不够么? 小二不认得秦天德很正常,不过作为东家的心腹,掌柜的自然熟知临安城中英雄谱,英雄谱排名第一位的秦天德,他自然是见过画像,将此人的样貌牢牢的记了下来。 看到秦天德竟然携美莅临,而小二的竟然要将其安排在二楼,生怕开罪了秦天德,到那时不要说东家能不能保得住他,东家还能不能留在临安做生意都成了问题。 秦天德的凶名,如今不是一般的响,数千官吏都等于死在了他的手里,而且根本不容的别人求情。 “不许跪!”秦天德一把提溜住了掌柜,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好在如今大堂的人不是很多,而掌柜的声音不是特别大,因此没有几个人听见。 “是是,”掌柜的陪着笑脸点头应诺,“小人这就让人将三楼最后的位置给国师大人腾出来,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不用了,就去二楼好了。”秦天德摇了摇头,看到掌柜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不得不开口解释,“本国师既然要报太平坊平安,自当以身作则,绝不会骚扰你太平楼正常生意。” 说着话用手中折扇一指小二:“你,带我们上二楼。” “嘻嘻,官人好大的威风啊。”二楼的雅间内,坐在秦天德身边的朱淑真看着一桌精致的佳肴,开口笑道。 他们被安排到了二楼的一个雅间,不用开口,太平楼最好的菜肴就如同流水般纷纷端至,偌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太平楼的东家也专门前来拜会,还恳求秦天德留下墨宝。 面对东家的这个请求,秦天德脸色有些难看,毫不犹豫的推辞,并且将一头雾水的面有惧色的东家打出去。 旁人还道是东家这份痴心妄想惹恼了秦天德,不过见识过秦天德字迹的朱淑真却是再明白不过,秦天德是怕丢人。 “真儿你不乖哦!”秦天德说着话在朱淑真的翘臀上轻拍了一记,拍完之后手却没有离开,而是落放在朱淑真的腰臀之间,轻轻的摸索着。 反正丫鬟下人所在的角度看不到他此刻手上的动作。 朱淑真被秦天德弄得满脸嫣红,羞臊不已,又不敢乱动,生怕被丫鬟小人瞧见,只能如坐针毡般连连讨饶。 “官人,你放过真儿姐姐吧,这儿这么多人。”坐在朱淑真身旁的齐妍锦开口解围。 如今秦天德总计妻妾四人,朱淑真为正妻,岳银瓶和赵茜是平妻,唯独齐妍锦一人为妾。虽说秦天德对妻妾皆一视同仁,一样的疼爱,但妾毕竟是妾,许多地方上都会体现出来。 就拿眼下入座一事,秦天德自当坐在位,朱淑真和岳银瓶则是分作两旁,而齐妍锦由于是妾室的身份,只能坐在朱淑真下方。 对于温婉可人的齐妍锦,秦天德有些内疚。不说他对齐妍锦的疼爱,就说他曾答应过齐正方,只要齐正方给他赚来白银五百万两,他就将齐妍锦扶为正室。 这五百万两,齐正方早就替他赚够了,但一平二正三个妻室都慢了,他没法给齐妍锦一个妻室的名分,而齐正方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这让他有些内疚。 他破格让商贾出身的齐正方执掌泉州市舶司,除了希望齐正方能够使得泉州更加繁荣,也有弥补的意思。而他一再劝说赵茜离开,其中同样有着将齐妍锦扶为正室的心思。 因此他对齐妍锦格外的疼爱,对她的要求也是千依百顺。 感觉到秦天德松开了魔爪,朱淑真长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眼齐妍锦。如今的朱淑真,经过接连被人利用对付秦天德之后,应经变化了不少,以往心中的那份小醋意早就消失不见,更是再没有替朱家亲朋向秦天德求过什么。 “狗官你注意点分寸,你那般对待真儿妹妹,也不怕被外人看见。你没羞没臊,却也要顾及道真儿妹妹的脸面。”岳银瓶同样是替朱淑真说话,不过看到秦天德手掌伸出,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狗官,你若敢那般对我,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对于岳银瓶,秦天德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无他,岳银瓶的武力值高过自己,而且绝对能够说到做到,他在岳银瓶手里吃亏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下有些悻悻的缩回了手,说道:“哪里有什么外人,都是自己人。春兰、蝶儿、芳儿、秦禄还有你们,都过来吃,这么多东西,少爷我和少夫人吃不完,到时候就浪费了。” 春兰是朱淑真的贴身丫鬟,蝶儿是齐妍锦的贴身丫鬟,芳儿则是岳银瓶的贴身丫鬟,秦禄则是从下人中新挑选出来的,大抵就相当于牛二娃当年的作用。 看到秦天德吃瘪,朱齐二女吃吃偷笑不已,弄得秦天德只得装作没好气的瞪了岳银瓶一眼,却换来了岳银瓶的嗔目,更引起了朱齐二女的笑声,心中的郁闷只能泄到这些下人丫鬟身上。 “少爷我让你们吃了,你们尽管吃,这个,还有这个,你们都端到一旁自己吃吧。” 他倒是真不在乎,锦衣玉食惯了,而且现在也不饿,当真是没有什么胃口,不过府中的丫鬟下人却不一样,这样丰盛的饭菜,他们是绝对很难吃到的。 虽然想吃,而且秦天德也开了口,但碍于身份,他们还是没人敢动。 秦天德不由得暗叹,若是秦三在的话,绝对会第一个动手,那厮是绝对不会考虑太多,而且也有过跟自己同桌吃饭的经历,还上来就抢了一个鸡腿。 回想起初至南宋,在钱塘的种种,秦天德不由得有些感慨。白驹过隙岁月流逝,一切的变化真大啊! 看到秦天德有些感慨的模样,朱淑真有些好奇的问道:“官人,您在想什么呢?” “想三儿。”秦天德下意识的回答道,不过很快就觉自己的回答有些问题,连忙补充,“若是三儿在此,他们就不会这般拘束不敢吃了。” 刚说到这里,雅间外忽然传来秦三那独特的大嗓门声:“狗东西,竟敢骂我家少爷,看三爷怎么收拾你。要不把你打得连你娘都不认得,三爷也就不配姓秦了!” 第四一一章 南宋四大家之尤袤 听到秦三在雅间外叫骂,秦天德让三女待在雅间内,又令秦正带人保护,自己孤身一人走了出去。 太平楼的雅间,就是在二楼大厅靠近边缘的地方隔离出来的隔间,出入的门口用竹帘挡住,因此秦天德一出来,就看到二楼内的情景。 二楼大厅中心区域一片混乱,桌椅翻到四处,地上碎盘酒渍饭菜无数,原本还有一些人的二楼如今几乎半空,大部分都跑了,生怕惹上麻烦,不过还有一些人坐在靠边的桌子旁,看着热闹。 一脸愤怒的秦三正抓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的衣领,这个年轻人身形瘦弱,书生打扮,就像小鸡般被秦三提在手里。 这个年轻的书生满身酒气,头散乱,衣服上沾染了不少污渍,脸上也有淤青,昏迷不醒,必定是挨了秦三的毒打。 而苏子牧则是带着几个人站在一旁,与几个书生对峙,那些书生各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想要救下昏迷不醒的酒醉书生。 “三儿,怎么回事?你把人打昏了?” “少爷,小的没有!”秦三一见到秦天德,立刻快走几步来到秦天德身边,将手中的年轻书生丢到秦天德脚边,“小的刚刚上来,听到他在骂少爷,小的本想教训他一番,结果刚打了两下,他就醉倒了,跟小的无关。” 这时候跟苏子牧几人对峙的四五个书生中为一人走了过来开口说道:“这位兄台,此人并未骂你,而且他乃读书人,你怎可纵然府中恶奴将其殴打。。。” “闭嘴!”秦天德冷眼一瞟,散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他跟你们是一伙的么?” “不是。在下尤延之,与几位好友在此叙旧,与此人并不认识。”尤延之感受到了秦天德身上散出来的上位者威严,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官身,躬身作了一揖说道。 看到对方明显不认得自己,秦天德看向苏子牧吩咐道:“子牧,带人守住楼梯,不许任何人通行!” “是,大人!”苏子牧领命而去,带着几个下人把守住了楼梯通道。 秦天德让苏子牧这么做是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泄露,二楼出了这么大乱子,太平楼掌柜肯定要上来,到时候必定泄露自己的身份。 而眼前的这个叫做尤延之的书生明显是外地的书生,不认识自己,而且为了一个不认识的读书人,面对秦三苏子牧几人还能够据理力争,这份热血和仗义让秦天德欣赏。不像那些坐在角落看热闹的家伙,也有书生打扮的,但却没有人站出来,只是在看热闹。 “不知阁下这是何意,可知大宋有律法!”尤延之看到秦天德命人守住楼梯通道,脸色一变,那几个书生也赶到了他的身后。 在他们眼中,秦天德应当是临安城中的纨绔子弟,仗着父辈在朝中混了官职,因此刚才才有护卫称呼其为“大人”,不过这种人在他们这些书生眼中,更多的还是鄙夷。 而眼前的纨绔命人把守楼梯通道,保不齐会想干什么。 可是秦天德只是吩咐苏子牧带人守住楼梯后,却不再吭声,只是脸上阴晴不定,迟迟不说话,搁在外人眼中,就像是在考虑是否要杀人一般。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只有以尤延之为的四五个书生,其他在一旁瞧热闹的人却没有半分担心,甚至切切私语起来。 “不知道这个公子是什么来头,看他前呼后应的架子,估计挺有来头的。” “切,有来头又怎样?这里是国师大人的地头,哪有人敢在这里撒野,这小子好日子到头了,估计他老子也逃不掉。” “就是,等着看吧,估计过不了多久国师府就该来人了。” “几位,在下是今年前来京城赶考的,不知诸位为何说这里是国师大人的地头?” “你连这都不知道?那我告诉你好了,临安城中治安最好的地方当属太平坊,当年国师大人还不是国师的时候,就在太平坊打过秦熺。。。” 躲在一旁的人小声议论着,尤延之几人却听不到,只是看着秦天德脸色不停的变化,有了几分担忧。 尤延之将酒醉的书生搀扶起来,看着秦天德说道:“这位公子,如今省试大榜已经公布,在下及极为好友有幸忝为贡士,不日就要参加殿试。” 他这番话实际上是个警告,警告秦天德最好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参加省试的考生,只要能够通过成为贡士,那么基本上就算是进士了,也算有功名在身,因为殿试基本上不会淘汰考生。 秦天德根本没有理会尤延之,他只是在想着“尤延之”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尤延之,你叫什么?” 他需要弄清楚眼前这个书生的姓名,因为“延之”显然是字,而后人对古人的记忆,大多都是姓名,像是韩世忠,就是有姓有名耳熟能详,但若是提及韩良臣,放到后世又有几人听过? 尤延之脸色一变,问道:“在下姓尤名袤,表字延之,不知兄台有何高见?” 站在秦天德身后的秦三早就看不下去了,这几个书生刚才不但出言阻止他殴打那个辱骂秦天德的醉酒书生,如今竟敢对秦天德不敬,当下爆了:“混账,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这么跟我家少。。。” “三儿,住口!”秦天德突然高喊一声,一把抓住了尤袤的手,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眼中也是精光闪烁,“你就是尤袤尤延之!哈哈,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尤袤与杨万里、范成大、6游并称为“南宋四大诗人”,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小受家学熏陶,五岁能为诗句,十岁有神童之称,十五岁以词赋闻名于毗陵郡,有状元之才。 他参加春闱那年,本应被钦点状元,然而得罪了秦桧,被改成了三甲三十七名。当然这是在原本的历史上罢了,如今秦桧已死,掌权的是秦天德。 他除了才华横溢,政治方面也颇有手段,在孝宗时期颇受重任。 “这位公子,你认得在下?”看到远处瞧热闹的人火辣辣的目光,尤袤有些尴尬,费了好大气力才将手掌从秦天德手中抽了回来。 “不认得。”此刻的秦天德却是冷静下来。 南宋四大诗人也称南宋四大家,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但与其他三人不同的是,尤袤绝大多数诗词都没能够流传下来,而流传下来的那几都很平常,用的词藻往往滥俗,实在赶不上杨、6、范的作品,因此对于后世人来说,尤袤的名气并不大。 若非秦天德是历史专业,又对宋史比较感兴趣,崇敬岳飞,他也不可能知道尤袤这个人。由于他对尤袤的资料知道的很少,所以无法确定眼前的尤袤是否就是将来的南宋四大家之一。 “你说你中了贡士,嗯,很好,继续努力,好好参加殿试,若是能够高中状元,本。。。我给你个好处。”秦天德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只能这般,若是尤袤能够高中状元,那么就可以确定了。这样的人自当重用。 尤袤愣了一下,感觉秦天德说话的口气太大,只以为是替其家里长辈笼络自己,也不答话,转身就要扶着酒醉的年轻书生一同离去。 “等等,将那人放下!” 尤袤脸色一变:“公子,他并未得罪公子,只不过是骂了几句当朝丧心病狂的奸臣国师秦天德,却被你家中恶奴殴打,如今昏死过去,难道你还不肯放过他?” 当朝丧心病狂的奸臣。。。 秦天德一脑门黑线,自己怎么在这些读书人的口中落下了这种名声?这简直比秦桧还要糟! “大胆,你竟敢辱骂我家官人!我家官人一心为国为民,不辞辛苦,你一个读书人怎可不分黑白,随意辱骂!”雅间内的岳银瓶听到了尤袤的话,一条竹帘冲了出来。 别看她对秦天德一口一个“狗官”,但在她心中,秦天德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官,只不过手段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罢了! 刚才秦天德走出去后,她就和朱齐二女站在竹帘后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尤袤口出污秽之言,当即忍不住了。 尤袤脸色再变,后退几步:“你,你,你是。。。” “嘿嘿,”秦天德笑了几声,“我就是你口中那个丧心病狂的奸臣国师秦天德,不知尤兄有何指教?” 秦天德? 尤袤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比他只大了几岁的年轻人就是权倾朝野杀人无数的国师秦天德! 他身后的几个书生也傻眼了,因为就在刚才他们几个还在谈论秦天德的种种暴行,立志进入官场后,一定要不屈服于奸臣的淫威,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替那个酒醉后大骂秦天德的书生出头。 “少夫人,不但他们几个骂少爷了,那个酒醉的家伙也骂了,而且骂的特别凶。”看到岳银瓶暴怒,秦三开始火上添油。秦天德不让他动手,不过要是岳银瓶开口了,秦天德也拦不住。 “你说,我家官人怎么丧心病狂了,怎么就是个奸臣了!”岳银瓶并没有动手,而是几步走到尤袤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呵斥道,“我家官人智诛秦桧老贼,推荐贤能,严惩贪官污吏,前段日子各地灾情不断,他更是。。。” 第四一二章 混账书生 “瓶儿!”眼看岳银瓶就要说破自己的秘密,秦天德连忙喝止。 这件事是绝对不能扩散出去的,要不然让完颜亮知道,自己之前的努力岂不全都白费了? “官人!” 岳银瓶能够理解秦天德苦心孤诣,为了大宋的复兴甘愿背负骂名,但不代表她支持秦天德这么做。在她看来,既然做了好事,不求扬名但也不能让人误会啊? 尤袤深吸了一口气,将头转向一边:“好男不跟女斗!这位夫人,你恐怕不知道这两个月来天下间有多少官员死在他手里吧!他就是一个嗜杀成性的魔鬼!不少地方的妇人都是用他的凶名来止住小儿夜啼的!” 眼看岳银瓶又要火,秦天德连忙开口说道:“瓶儿,你先回去,此事你不要过问。” 看着岳银瓶一脸愤愤的走回了眼见,秦天德晃着手中的折扇走到了尤袤面前,手中的折扇往尤袤肩头一搭,说道:“尤延之,你说本官嗜杀成性,有何根据?” “赈灾期间,全国各地上万官吏死于你手,你还敢说你不是嗜杀成性!” 上万官吏?明明只有三千多人,这以讹传讹当真是可怕啊。 秦天德心中感叹,嘴上说道:“你可知今年灾情,有多少百姓丧命?” 尤袤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没人议论,议论最多的是上万官吏因为贪污被秦天德派出的三大钦差砍了脑袋。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凭着以讹传讹的不实之言辱骂本国师?” “不实之言?家父好友知县一方,死在钦差剑下,在下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会不实?”尤袤强辩道。 秦天德想都不想就回了一句:“他贪污了。” 张麒、6游、周必大三人所斩的每一个官员,都有详细的记录,不仅记录了这些官员在此次赈灾过程中的贪污详细,甚至还有以往贪污舞弊鱼肉乡里草菅人命的记录,这些都是当地百姓在事后禀明的。 这三人暗中查访,秦天德从影卫中抽调了一部分,专门保护三人,那些想要行刺钦差的官员也是死在了影卫手中。由于担心三人滥用手中尚方宝剑,秦天德专门从影卫中挑了三个性格稳重的人,让他们留意三人,若是遇到被冤枉的官员,立刻救下。 可三人回来后禀明,三位钦差并未滥杀,手中利剑也未滥用,即便是张麒这样极好名声的人,起先虽然苛责甚严,但死的官吏多了,到最后他都开始放水了。 只要不是贪污太严重没有弄出人命,又能够及时补上赈灾钱粮的,他大多都是警告一番,放过了对方,更不要说是6游和周必大了。 所以秦天德绝对不相信赈灾过程中丧命的官员会出现冤案,眼前的尤袤如此怨恨自己,大半是出于亲朋被杀罢了。 果然尤袤又开始辩解了:“他是贪污不假,可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春秋百家争鸣,为何惟有儒家流传千年,成为主导?就是因为儒家将球教化世人,而不是用法家那套苛制!大人部分青红皂白,只要有人贪污,立刻斩,若是贪污之人已知悔改,岂不草菅人命!” “我呸!”秦天德一口呸在了尤袤脸上,“赈灾之前,本国师就当着满朝文武之面下令,‘浮筷落人头’,又请官家赐予三位钦差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就是为了警告那些官吏,不要心存侥幸,让他们知道本官的决心。 可还是有官吏不以为然,以为法不责众,对于事关百姓生死的赈灾钱粮上下其手,这种人会真心改过么? 小小酸儒,只知道替亲朋叫屈,可想过直接间接死在那些贪官污吏手中的饥民百姓!谁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这一刻,秦天德对眼前的尤袤彻底失望了,不论此人是否是将来的南宋四大家之一。 尤袤却是脸色羞得通红,吭哧了半天突然说道:“大人既然如此痛恨贪官污吏,何不将天下的贪官污吏全部斩杀?” “你是想问本国师是否有过贪污吧?”秦天德才不会中了尤袤这么明显的圈套,一口道破了尤袤的心思,“本国师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句,本国师有过收受贿赂,但却没有一人因为本国师受贿而受害,更没有人因此而丧命!” 他从来没有拒绝过别人给他送礼,甚至在淮阴时还变着法的收礼,只不过他是出了名的只收礼不办事的主,因此后来就没人给他送礼了。 直到他成为国师,才有一部分人为了跟他拉关系,又开始送礼,但却从未有人求他办事,因为都直到,求了也没用。 “大人之意,只要能够有利于百姓生计,贪污受贿也无妨了?” 这句话问的让秦天德很满意,对尤袤的失望减轻了不少。看到一旁还有不少人在瞧热闹,他懒得回答,而是用折扇戳着尤袤的胸口说道:“这个问题你将来为官之后自己去考虑。 不过既然你知道本国师嗜杀成性,又敢当着本国师的面大肆辱骂,本国师若是就这么放过你,颜面何存?别说本国师不给你机会,若是此次殿试你不能高中状元,哼哼,后果你知道的。” 尤袤怡然不惧:“只要你不因此忌恨从中作梗,在下必定能够折桂而还!” “行了,将此人放下,你们离去。三儿,把那人接过来。”说着话看到角落里瞧热闹的人想要离去,秦天德不由得脸色一变,“诸位既然想看热闹,那就瞧个全场好了,谁敢想走,休怪本国师翻脸无情了!” 尤袤还想替酒醉书生仗义执言,可是看到凶神恶煞的秦三,还有同伴的相劝,只得将酒醉的书生交给了秦三,而后与同伴一同离开了太平楼。 “尔等看归看,哪个敢多嘴,可就别怪本国师杀人不眨眼了!三儿,把他弄醒。”说着话秦天德坐到了秦正递过来的椅子上。 秦三将酒醉的书生丢到秦天德脚边,从一楼寻了一盆冷水,哗的一下交在了酒醉的书生身上。 阿嚏!酒醉的书生瞬即惊醒,张口就骂道:“败坏朝纲的狗贼,卖国求荣的狗官,丧心病狂的狗国师!” 秦天德有些挠头了。他知道自己的名声不会太好,可怎么也想不到能够糟糕到这种地步。眼前这个书生骂的话明显是刚被泼醒后的自然反应,自己能让对方恨到这种地步,也算罕见了。 “狗东西,还敢骂我家少爷!”秦三手中的盛水的木盆狠狠的砸了过去,然后就是拳脚相加。 秦正是岳银瓶吩咐出来保护秦天德,听到有人辱骂自家少爷,当即学着秦三抬脚便踹,二人将这个书生打得惨叫连连,但却没有出半点讨饶之声。 “都住手,谁让你们打人了!”秦天德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略一思忖,秦三秦正二人就开打了。 “少爷,他骂您!”秦三委屈的小声回了句,但却跟秦正同时收手,站到了秦天德身后。 秦天德将袖中手帕丢给了书生:“先擦一擦,我就是你口中的痛骂不已的秦达秦天德,说说看,为何这般恨我?可是因为省试?” 书生接过了手帕,正擦拭着脸上的污渍,猛地听到秦天德自报家门,恨恨的将手帕一丢:“呸,狗官用不着你在那里假惺惺,是我瞎了双眼,看错了人!” 秦天德是何等的聪明,当即就听出话中另有隐情:“看错了人?莫非本国师做了什么让你不耻之事?” 书生扶着长条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莫要假惺惺了。我本以为你是那种正直无私一心为民的好官,哪知道却跟秦桧老贼一般,都是只手遮天不容异己不折不扣的奸贼!” “到底生了什么事情,让你有如此大的改变?”秦天德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刚才的尤袤将自己以前所作的一切都痛骂了一番,眼下居然有人说自己是正直无私一心为民,这让秦天德也有些飘飘然,他更加想知道为何对方会突然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了。 “哼!”书生怒哼一声,转身背对,负手而站,一股书生的傲骨油然而生。 秦三急了:“狗东西,竟敢背对我家少爷!” “三儿,你住口。没少爷我的吩咐,你不许开口!”秦天德喝止住了秦三,站起身走到书生身后,“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就让本国师猜猜如何?” “哼!”书生依旧背对着秦天德,傲然而立。 秦天德对这个书生越来越感兴趣了,看书生的神情不似作伪,故意接近自己,但那眼神的确有浓浓的失望。 对方为何先是对自己推崇备至,而后又变成这样了呢?秦天德好久没有这么好奇了。 “你家中今年可是遭灾?” 秦天德只以为书生家处灾区,而当地官吏又贪污了朝廷拨下的赈灾钱粮,碰巧被某个钦差遇到,斩杀了贪官污吏,救了当地百姓,因此得到书生的推崇。 不过很可惜,从书生的反应上看,他猜错了。 “哼,大人不用乱猜了,在下告诉你便是,希望你能够引以为鉴,莫要学那秦桧老贼,将来误了自家性命!”书生转过身,看向秦天德。 看到书生主动,秦天德神色一动,他听得出来眼前的书生,语气中并无恨意,反而流落出浓浓的失望:“哦,那本国师洗耳恭听了。” “今日省试大榜张布,在下名落孙山,若非你在春闱中徇私舞弊,以在下的才华,怎可能落榜呢?” 秦天德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落榜所以憎恨本国师了?” “不是憎恨,是失望!” “书生混账!”秦天德大骂一句,手中的折扇狠狠的打向了书生的脑袋。 第四一三章 南宋四大家之杨万里 秦天德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落榜所以憎恨本国师了?” “不是憎恨,是失望!” “书生混账!”秦天德大骂一句,手中的折扇狠狠的打向了书生的脑袋。 ≦ 他感觉自己被眼前着个年轻的书生戏弄了,麻痹的原因居然是落榜,还他娘的是失望,老子用得着你失望么! 秦天德这一出手,秦三和秦正自然不会旁观,当下撸起袖子,抄手便要开打。 正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了周必大的声音:“大人手下留情啊!” 听到周必大的声音,秦天德拦住了秦三和秦正,冲着拦住周必大的苏子牧说道:“子牧,让子充过来。” “多谢大人手下留情!”周子充跑进二楼大厅内后,径直来到年轻书生身边,小心的扶起了他,关心的问道,“廷秀,你伤势如何,怎会得罪国师大人了?” 被喊做廷秀的年轻书生揉了揉脑袋,斜了秦天德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子充,这就是你推崇备至的国师,一个虚伪十足的卑鄙小人,你最好认清此人的真正嘴脸莫要再被他欺骗了!” 廷秀?听到年轻书生的字,秦天德又产生了熟悉的感觉,而且比尤延之更加熟悉。 这小子也是历史名人? 嗯,很有可能。子充青少年时生活漂泊不定,跟随其伯父辗转各地,游历各地拜师学艺,倒是可能认识不少人。物以类聚,能够跟子充交好的,多半也应当是饱读诗书之辈。 想到这里,秦天德立刻问道:“子充,你怎会来此,他又是何人?” “大人,他是下官好友。姓杨名万里,字廷秀,吉州吉水人。此番赴京赶考,奈何名落孙山。下官甚至廷秀之才不在下官之下,因此下官怀疑。。。 今日下官在太平楼陪同廷秀饮酒解闷,后来赶往大人府中,想拜会大人,可是却得知大人外出,遍寻不得。哪知道大人竟来了此处,廷秀还冒犯了大人,希望大人原谅廷秀冒犯之举。。。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周必大说了一堆,除了开头的那句,秦天德根本没有听到耳朵里。如今的秦天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运气啊,大运气,先是一个可能是南宋四大家之一的尤袤,接着又是杨万里,而且杨万里的可能性远高于尤袤,因为是周必大的好友。 “你是杨万里杨廷秀?”秦天德拉住了杨万里的手,眼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小池》可是你所作?” 杨万里,字廷秀,号诚斋。吉州吉水(今江西省吉水县)人。南宋杰出的诗人,汉族人。一生力主抗金,与范成大、6游、尤袤合称南宋“中兴四大诗人”,更是开创了“诚斋体”诗,对诗坛风气的转变,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除了才华横溢之外,他还学识渊博关心民生,曾献《千虑策》,深刻总结了靖康之难以来的历史教训,直率批评了朝廷的**无能,提出了一整套振兴国家的方针策略,充分显示其政治才能。 众目睽睽之下,被秦天德一个大男人抓着手掌,而这个大男人眼中又闪烁着热情洋溢的目光,杨万里心中就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他此时的心态,那就是——膈应。 这秦天德莫非是好男风?可没有听子充说过啊,那他为什么会是这般反应?杨万里很努力的想将手掌抽回,可是他算得上标准的弱不禁风,哪有成功的可能? “那个,大人,这《小池》的确是学生两年前所作,还请大人放手。” “哦。”秦天德应了一声,这才现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了手,但却想要去拍杨万里的肩膀,结果被杨万里一扭身躲过了,杨万里更是躲到了周必大的身后,闪避着秦天德炙热的目光。 秦天德今日之所以连续失态,是因为他不比往日,成为国师后,他太感觉自己手头缺乏人手了,缺乏可以培养,能够安邦治国的人才了。 赵鼎张浚之流的确是治国安邦的良才,可那些老家伙实在是太顽固了,他不得不去设计,来改变那些人对待自己的态度。计策是否能够成功,不得而知,而且还需要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老家伙才会掉进他的圈套。 但尤袤杨万里不同,这样的年轻才俊,初出茅庐满腔热情,一心想要报国,容易接受新事物,他可以将这些人培养成6周这样的人物。 他的时间看似还有好几年,可是准备功夫还有很多,他需要大量的人手,若是在金国内讧之际还不能够准备好一切,那可就真麻烦了。 若是让金国有“小尧舜”之称的完颜雍登基,在想要北上伐金,恐怕就不可能了。因为史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完颜雍是个开明的帝王,经过经过他的治理,可谓万民归心,金国统治区下的汉人由于生活稳定也都心服,再不将自己视为宋人。 “瓶儿姐姐,官人怎么了?”雅间内,躲在竹帘后偷看的齐妍锦也是好奇。 “狗官是看到宝贝了!”岳银瓶回了一句,掀开珠帘走到了秦天德身边,“杨公子莫要惊慌,我家官人这般反应是欣赏你的才华。周大人,你还不跟你的朋友解释一下。” 岳银瓶见过秦天德初识周必大时的反应,对此并不奇怪,只不过她很好奇,那《小池》秦天德是如何知道的? 秦天德平日在府中从不碰诗书,这清新悦耳的《小池》连朱淑真都没有听过,秦天德怎么会随口吟出呢? 对于岳银瓶的解释,杨万里根本不信,不过那《小池》却让他有些诧异,这词是他前两年夏日在家中一时兴起有感而,连周必大他都没有告诉,秦天德怎么会听过?而且,听说国师是个胸无点墨的白丁啊。 “子充。” 周必大正在愣,因为他再一次看到了秦天德眼中闪烁的熟悉光芒,这光芒他见过三次,第一次是自己,第二次是虞允文,第三次就是自己的好友杨万里了。 那名为《小池》的诗,的确是清新脱俗,可自己跟杨万里相交多年都没有听过,秦天德怎么可能第一次见到杨万里就脱口而出呢? 他不相信这是《天书》上的记载,要不然秦天德为何从来没有吟唱过自己所作的诗词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正琢磨着,猛地听到杨万里叫自己,这才醒转过来:“廷秀,怎么了?” 杨万里这回是真的怕了。他不怕被打,不怕强权,但他怕被逼**,成为娈童,若是秦天德胡来,以他一个落地考生,绝对难逃秦天德魔抓。 心中戚戚,杨万里小声问道:“子充,国师大人可好男风?” 他的声音虽小,但岳银瓶乃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清楚地听到了杨万里的问话,气急道:“书生混账,我家官人岂会像你说的那般不堪!两位妹妹你们出来,他说官人喜好男风!” 喜好男风这个问题,在宋代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于秦天德妻妾来说,这就是大事了,当即朱淑真和齐妍锦就带着丫鬟在下人护卫的环伺下走了出来,来到秦天德身边。 朱淑真、岳银瓶、齐妍锦三女解释貌美如花,或美艳动人,或清秀脱俗,或英姿飒爽,都是世间难得的极品美人,看到三女站在秦天德身边,杨万里吊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去。 可是目光已触及此刻秦天德的表情,杨万里的心又悬了起来。不动声色的轻轻捣了捣周必大,杨万里喊了句:“子充。” 周必大当真是哭笑不得。他跟随秦天德这么就来,头一次有人怀疑秦天德喜好男风,而且还是自己的好友,当下就说到:“廷秀放心,大人不是那种人。” “可是你看他的表情,他为何一直盯着我?” 这一下,所有人都觉秦天德的表情不对了。 这么长时间来,秦天德一直不言不语,只是盯着杨万里,眉头微皱,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官人。” “官人。” “官人。” “大人。” 众人齐呼,秦天德这才清醒过来,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子充,此次春闱,可曾听闻有人徇私舞弊?” 周必大微一错愕,答道:“大人何来此问?” “你这监察御史做的不合格,此番春闱必定有人徇私,你却没有查明,若非本国师得知杨廷秀落榜,还不知有人敢在本国师的眼皮子底下弄虚作假。还有,廷秀落榜一事你可知情?为何不及早禀告?以廷秀之才,何须科举选拔,为何不急躁引荐?难道你不知朝廷急需人才么?” 秦天德的一席话,令众人惊叹愕然,就算了解杨万里的周必大都想不到秦天德对杨万里的评价竟会如此之高,只凭杨万里落榜就断定春闱中有人舞弊。 周必大愕然的转头看了眼杨万里,只看见杨万里一脸激动,眼中闪烁着一种叫做“知己”的目光,只不过面色似乎带着些羞愧,不知道是羞愧什么。 秦天德并没有追问,而是吩咐道:“秦正,带人护送三位少夫人回府。子充、廷秀、三儿、子牧,随本国师赶赴贡院,今日刚刚放榜,应当来得及!” 正当秦天德要前往贡院的时候,杨万里忽然从周必大身后走出,跪在了秦天德面前:“国师大人,是学生无知,误会了大人。学生落榜未必是因为有官员徇私舞弊,而是因为学生在考卷上辱骂了大人。” 第四一四章 撕皇榜 正当秦天德要前往贡院的时候,杨万里忽然从周必大身后走出,跪在了秦天德面前:“国师大人,是学生无知,误会了大人。 学生落榜未必是因为有官员徇私舞弊,而是因为学生在考卷上辱骂了大人。” 杨万里是个聪明人,而且心思也细致。他跟周必大少年好友,平日里经常书信来往,在书信中周必大对秦天德大加赞赏,极为崇敬。 而杨万里不是那种人云亦云之辈,虽然周必大总是替秦天德说好话,不过他在民间也听说了不少关于秦天德的恶行。 对金媚颜屈膝岁贡加倍是秦天德的一大罪过;朝中擅权架空官家是秦天德的第二大罪过;第三大罪过就是赈灾过程中斩杀上万官吏了,这基本上是各地公认的秦天德之三大罪。 不过针对这三大罪状,周必大都在信中做了解释。 说秦天德对金屈膝媚颜,但秦天德怒斩金国使节乌延蒲斜也,支持官家对金开战,重用抗金名将,在宋金边境设立四大宣抚使,能算是屈膝媚颜么? 说秦天德擅权,架空官家,这一点倒是没错。可秦天德擅权并没有给自身带去任何的好处,相反提拔了不少良臣猛将,这让人有些看不透。 至于赈灾过程中到底斩杀了多少官吏,周必大很清楚,只有三千多人而已,其中一部分人还是经他手的,那些官吏是否该杀他最有言权。正是由于斩杀了这许多官吏,此次全国性的灾情中,受灾百姓大多能够安然度过,并且很快重建了家园,绝大多数地方都没有耽误春耕。 因此周必大在心中对秦天德的评价是:不世高人,手段神秘莫测,一心为了天下百姓,甘愿背负骂名。 杨万里跟周必大脾性相投,交情颇佳,对于周必大如此推崇一个有争议的人,也是好奇。不过秦天德当年冒着得罪秦桧的风险,收留岳家孤儿寡母,最终扳倒秦桧,替岳飞昭雪平冤,这让杨万里心中的天平倒向了秦天德。 杨万里是吉水县湴塘村人士,而湴塘杨氏在当地颇有名望,岳飞手下大将、战死于河南小商河的杨再兴就出自湴塘杨氏。 古人多以乡人为亲,出门在外同乡之间的情意甚是浓重,因此杨万里——杨再兴——岳飞——秦天德这种绕了不知多少圈的关系,隐约间在杨万里心中形成,成为杨万里偏向秦天德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杨万里还是想试一试秦天德,看看秦天德是否真的像周必大说的那般,不拘小节,为人开明,心胸广阔,不为名利所累。因此他在此次省试中直言秦天德种种劣迹,大骂秦天德是败坏朝纲丧心病狂的奸臣。 结果不言而喻,他落榜了。 听完了杨万里的解释,众人不禁莞尔,秦天德也颇是无语,照这么看来未必是礼部官员在省试中弄虚作假,像杨万里这样敢言辞犀利咒骂自己的考生,礼部官员肯定是不敢让他上榜的。 “你啊。”秦天德叹了口气,扶起了杨万里,“你可知此次负责春闱的是礼部官员,本国师前些日子将礼部官员收拾的惨了,纵然你又再大的才华,他们又怎敢将你取为进士?” “大人融禀,此次春闱主考官员的确有徇私舞弊之嫌,大人可知您有不少亲戚都中了贡士?”杨万里站起来后,又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不少亲戚中了贡士?秦天德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周必大:“子充,此事你可知情?” 秦天德觉得这中间有问题。他刚刚被封为国师后,各种见过没见过的,拐弯不拐弯的亲朋好友犹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要么直接上门求官,要么求到自己父母门上,让自己父母代为求官,不过这些人都被他毫不迟疑的拒绝了,应当已经死心,怎么会在春闱中又冒出一批? 周必大苦着脸看向秦天德,又看了看还躲在一旁角落里瞧热闹的闲人,没有开口。 这里面果然有说法! “秦正,带人护送三位少夫人回府,子充廷秀,随本国师到雅间内详谈,三儿子牧,守在雅间门外,任何人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进入雅间后,秦天德这才弄明白了其中原委,也明白了周必大刚才为何会欲言又止。 感情这些所谓亲戚大都难辨真伪,之所以说是他秦天德的亲戚中了贡士,是因为这些人的考卷跟他当年参加春闱时几乎如出一辙。 几场考试的试卷上,那些人什么都不写,只写了一句诸如“当朝秦国师是我xx”又或者是“我是当朝秦国师xx”之类的话。 这让阅卷的考官大感头疼,明知道其中必定有人作假,但偏偏不敢细查,万一有一个是真的呢?因此这些人皆榜上有名。 按说这些事极为隐秘,考生的考卷是不允许外泄的,可不知为什么,有几个通过此种方式中榜的考生看到大榜公布后,洋洋自得的吹嘘起来,耻笑其他考生,说他们读书没有任何作用,读百年书不如自己的一句话。 来参加省试的考生,无不是苦读诗书之辈,眼看自己落榜,而投机取巧之辈却能高中,还洋洋自得,顿时心中不平,散播起来,以至于今日上午大榜刚刚公布,就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秦天德默不作声的听完了周必大和杨万里的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骤然起身道:“走,你二人随我一同前往贡院!” 今日是大榜公布之日,虽然已是下午,但贡院门外张贴皇榜的石壁前,仍旧围了不少参加此次春闱的考生,将石壁围得水泄不通,看着大榜上的名单,寻找着自己的名字。一个个或喜形于色神情激动呼朋唤友高声喧哗,或唉声叹气神色黯然懊恼丧气垂头而去。 “三儿,子牧,分开一条道路!” 秦天德一声吩咐,秦三苏子牧立刻上前驱散看榜的考生,不顾旁人的斥责,弄出了一条通道。 秦天德也不多说,径直走到皇榜面前,伸手便撕,只听得哗啦一声,便将皇榜撕扯下来。 这一下原本喧嚣的考生顿时沉寂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石壁前的那个年轻人,那个竟敢当众撕毁皇榜的年轻人,心中惊讶万分。 这是要杀头的大罪啊,这货是不是落榜打击太大,失心疯啊! 石壁旁边是有几个兵士守卫的,只不过秦天德下手太快,他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只看见皇榜已经被扯坏,那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居然还敢站在石壁前,将手里的皇榜丢在地上。 “大胆狂徒!”几个兵士立刻拔出腰刀冲着秦天德扑了过去。 秦三护住心切,当即冲到秦天德身边保护,而苏子牧同样拔出佩刀,将秦天德护在身后。 眼看一场恶斗将其,围观的考生如鸟兽散,眨眼间就消失了个干净,不过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远处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瞧着热闹,结果石壁前站立不动的周必大和杨万里就变得格外显眼起来。 周必大担心秦天德安危,正想开口,却得了秦天德眼色示意,当下和杨万里退后了几步,冷眼旁观。 “你是何人,竟敢在贡院门前撒野,撕毁皇榜,可知是砍头的大罪!”领头的兵士多少有些眼力,他觉那个撕毁皇榜的年轻人有些来头,而护在他身前的那个提刀侍卫,手中握的是官刀,这个年轻人撕毁皇榜却没有半点惧怕,必定是官宦人家出身。 他只是个把守的兵士,犯不着得罪人,因此没有轻举妄动,只是让手下兵士将秦天德等人围住,防止对方逃跑,自己已经命人前往贡院报信。 秦天德轻笑一声傲然说道:“皇榜不公,不撕何用!诸位考生听好,立刻通知其他考生,此次省试判卷不公,皇榜无效,不日将要重判,让所有落地考生莫要急于离去!”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口出妄言,藐视官家,你们还不将他拿下!”贡院外闹出这么大乱子,贡院内的官员也收到了消息,很快就有官员带人走了出来,刚好听见秦天德的这番话。 秦天德转过身看向领头的官员,皱了皱眉头,这人不认识自己,而自己也不认识对方,应当是品秩较低:“去,立刻将杜洪叫来,两刻钟内,若是杜洪未至,让礼部以及贡院内大小官吏人头落地!” “你。。。您是国师大人!”领头的官员终于认出了秦天德。他官位低微,很少能够见到秦天德,因此对秦天德的长相印象不深。 之所以会怀疑眼前这个嚣张的年轻人就是国师秦天德,这得益于秦天德的凶名。自打“浮筷落人头”之举推出后,“人头落地”就成了秦天德的代名词。 “既然知道是本国师,那还不快去,将此次所有考官全部叫来!” 秦天德的铁石心肠和冷酷手段贡院官员早有耳闻,当下立刻散去,纷纷去通知各位考官,而围观的考生们也得知了秦天德身份,知道此番热闹大了,立刻分散通知自己的亲朋好友。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贡院外已经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围观的不仅有参加春闱的考生,还有临安城的百姓以及前来临安游玩的游客。 杜洪等人也早早的赶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站在秦天德面前,满头是汗。 第四一五章 大人,我真是你二大爷 “你们认得我么?” 贡院外面的广场上,已经是围得人山人海了,秦天德端坐在张贴皇榜的巨大石壁下方,秦三苏子牧一左一右护在身侧,杜洪一应主考官员站在左侧,右侧则是周必大与杨万里。≥≧ 在秦天德面前,跪着二十多个年龄不一书生打扮的人,正是在春闱中冒出来的秦天德所谓的亲戚。 秦天德将杜洪唤来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杜洪立刻差人去将这些“亲戚”传来,他就在这里等候,要见一见这些所谓的亲戚。 杜洪今天算是吓得不轻,春日阳光明媚,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可他却觉得犹如骄阳在头,大汗淋漓,又不敢拭去脸上的汗水。 他得罪秦天德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被敲打的次数也太多了,真的是有点怕秦天德了。在他眼中,秦天德比秦桧还可怕,至少秦天德不会公然撸起袖子打人,而秦天德会,打人之前连袖子都不撸。 看到自己面前跪成两排的所谓亲戚不敢做声,秦天德右手一抬,杜洪就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试卷恭敬的递到了秦天德手中。 “嗯,不错,我的表弟,我的堂哥,我的侄儿,我的外甥,我外甥的结拜兄弟,我的侄女婿。。。”秦天德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试卷,一边随意的念着,突然间翻到一份试卷,眼睛一瞪,“我的二大爷?” 操,占我便宜不算,还敢骂人! 秦天德真的是被气得哭笑不得了:“既然你们都是我的亲戚,如今我就坐在你们面前,为何不来认亲,难道不认得本国师这个亲戚了么!” “大人,在下知错了。” “大人,小人是一时迷了心窍。” “大人,小的再不敢了,求大人高抬贵手。” 一时间这些跪在秦天德面前的书生纷纷开口求饶,生怕秦天德一时恼怒要了他们的性命,求饶认错声一片,但却有一个声音格外的刺耳。 “大人,我真的是你二大爷啊!” 说话的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书生,一身华丽装扮,不论是头顶幞头上镶嵌的璀璨明珠还是腰间悬挂的晶莹玉佩,以及身上的锦缎华服,无不彰显着逼人的富贵。 看到这个年轻人说着话居然站了起来,秦三当即就要窜出去好好将其教训一顿,却被秦天德拦住了。 “你是本国师的。。。”秦天德将目光转移到了这个富贵书生身上,眯起了眼睛,沉思半晌,“三儿,把他绑了!” “大人,我真是你二大爷,啊!” 得了秦天德吩咐,秦三再不犹豫,径直窜到富贵书生面前,一脚将其踹翻,他在对方身上,等到有兵士送来绳索,麻利捆绑起来,末了还不忘记将麻绳从书生胯下穿过,猛地向上一提,顿时书生口中就出刺耳的喊叫声,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哼唧,不停的磨蹭着双股。 “这货还真是不想活了啊。” “是啊,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居然还敢占大人的便宜。” “大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估计这个书生死定了。” “不死才怪,要是有人当着众人的面口口声声说是你二大爷,你恼不恼?”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脸上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尤其是落榜的书生,更是咬牙切齿,这些假冒秦天德亲戚的卑鄙家伙,不但有辱斯文更重要的是挤占了有可能属于他们的名额! “来人,给本国师打,今日本国师就要在这里警告那些心存歪念的家伙,朝廷科举取士,乃是关系社稷国运的大事,容不得半点虚假,今后再有人敢投机取巧,妄图凭着歪门邪道蒙混过关,要付出血的代价!” 当下便从一旁冲过来一众手持木棍的兵士,三人一组,其中两人用木棍夹住跪在地上的书生,猛地向上一翻,书生就被掀到空中,转了一圈,重重的摔趴在地上。 然后这两人再用木棍摁住书生,第三人抡开手中木棍朝着书生的臀部就恨恨的打了下去。 砰砰砰砰!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响声,而是多个书生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没一会臀部位置就出现了血渍,让人不人观看,可秦天德却端着下巴,看得兴致勃勃,令看到秦天德此时表情的人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太狠了,要不然说是杀人不眨眼呢。 这些书生都被打的惨叫连连,可那个声称自己是秦天德二大爷的富贵书生或许是因为被捆了起来,因此逃过了一劫,但却因为这血腥的场面,不敢再出半点声音,只能蜷缩在地上,紧夹着双腿,不停的抖动。 不一会这些弱不禁风的书生已经连惨叫的气力都没有了,可秦天德依旧没有喊停的意思,兴致勃勃的观赏着,就好像眼前是一副美轮美奂的景色一般。 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杨万里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大冷颤了,终于忍不住碰了碰身边的周必大,示意周必大出言相劝。 周必大这么长时间没有吭声,并不是他变得冷血,而是因为他正在考虑秦天德此举的用意。在他看来,秦天德绝非这种冷血无情的人,这些书生虽然可恨,但也罪不至死,可秦天德看样子是要将这些人活活打死,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呢? 被杨万里这么一碰,他也没办法在思考了,眼下在场的官员虽多,可敢开口,能够开口劝说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大人,莫要再打了,下官相信他们已经知错了,再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了。” “你,替他们求情?”秦天德眯起双眼,冷冷的打量着周必大,“你身为监察御史,明知此次省试中有人投机取巧,却不禀明,如今还敢替这些家伙求情,本国师罚你一月俸禄,你可服气?” 狗脸啊,比狗脸变得都快啊! 礼部以及贡院的官员听到秦天德的话,不由得心中暗叹。 周必大跟秦天德关系,在朝中百官的心中,一直都存在着疑问。虽然周必大完全是秦天德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是秦天德对周必大的态度一直摇摆不定。 有时候对周必大的支持让百官都羡慕,可有时候对周必大的态度,却又冷的要命,眼下就是最好的证明之一。 不知什么时候起,朝堂中流传开了这么一种说法,说是秦天德原本很欣赏周必大的,但是周必大抢了秦天德的女人,就是那个叫做绿儿的丫鬟,惹恼了秦天德,因此秦天德记恨周必大,周必大将绿儿纳为妾室时,根本没有前去道喜,也没有派人去送礼,反是朱淑真私下里送去了一些饰。 想到秦天德好色,为了美色不惜跟如日中天的秦桧作对,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这一说法。只不过周必大可能心中对秦天德有愧,又加上秦天德对他有知遇之恩,因此周必大一直对秦天德毕恭毕敬。 周必大的回答让那些官员心中更加肯定了这种猜测:“大人做事必有道理,下官不敢有怨言。” “退到一边。”秦天德喝退了周必大,看向那些被打的书生,“给本国师往死里打,今日本国师就要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杖毙,让天下人都知道,科举一事关乎着朝廷命脉,容不得半点徇私舞弊!”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之声响起。虽说此前不少人都猜测秦天德动了杀心,可真的听到秦天德的这句话,依旧震撼不已。 他们眼中的秦天德,完全就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荠的刽子手,就是那些落榜书生也认为秦天德的惩罚太重了。 果然这些书生听到难逃一死,立刻分做了两个极端,一部分人用尽气力开口讨饶,但另一部分人却开始大声咒骂其秦天德来。 “奸贼!你丧心病狂败坏朝纲不得好死!” “狗官!你当年不也是用此法高中状元么,为何你做的我们就做不得!” “贼子尔敢,你草菅人命,眼中可还有大宋律法!” “哼,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奸贼你将来必定自食恶果!” 听到终于有人开始骂自己了,秦天德不怒反笑:“先住手!将他们放了。” 秦天德口中要放之人,皆是那些开口讨饶的书生,在这些书生感恩戴德的磕头声中,秦天德淡淡的说道:“杜大人,请大夫给他们治伤,命人记录他们的姓名籍贯,绘制样貌,革除秀才身份,今后朝廷永不录用!” 看着杜洪带人将这些书生架走,秦天德又看向了那些出言咒骂自己的书生,轻蔑的一笑:“继续打,只打臀部,本国师要让他们活活疼死!” 嘶!围观的百信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平日里他们只是听说过秦天德的狠辣手段,如今却是亲耳听到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秦天德若是真想要了这些书生的性命,只需一刀便是,但现在却说要让这些书生活活疼死,疼死?这要受多大的折磨啊! 杨万里听到秦天德的话,当下再也忍不住了就要开口,却被周必大拉了一下,示意不要多事,因为周必大已经看出来了,这件事里面另有蹊跷! “廷秀莫要开口,大人不是嗜杀之辈,此举必有深意,你且慢慢旁观。” 不出周必大所料,第二轮杖刑还没有打几下,李光带人出现在了贡院门口:“秦天德住手!” 第四一六章 李光的转变 贡院内,一间不大,但却极尽奢华的偏厅内,李光正在秦天德面前龙行虎步的来回踱着步子,嘴里唾沫星子乱飞,一张老脸气得通红,颌下的长须随着嘴唇的张合而不停的飘动着。≧ 而秦天德则是似笑非笑的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茗,不时让人进来换茶,似乎对李光的滔滔不绝充耳不闻一般。 这件偏厅内眼下只有秦天德和李光二人,礼部尚书杜洪都没有资格进入。 “秦天德,你也太跋扈了,你眼中可还有大宋律法!” “那些书生只不过效仿你当年的手段,你竟然就痛下杀手!” “若说他们该死,那你呢?比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连中省元状元的!” “他们只是出于文人傲骨,不愿向你低头,你就要将他们打得活活疼死,你心中可还存有半点仁善!” “若是老夫不来,今日还不让你。。。” 李光已经说了小半个时辰了,期间没有停过片刻,似乎再将心中对秦天德怨恨淋漓尽致的表露出来。 秦天德喝下了第五杯茶水,打了个水嗝:“老李头,别那么激动,喝口茶再慢慢骂,小心你的身体,气出个好歹的便宜的可就是本国师了。” 老李头? 李光骤然收声,眼眉挑动了几下,再次咆哮道:“钱塘小儿,不读诗书不识礼仪不学无术。。。” 听着李光喋喋不休的咒骂自己,秦天德猛地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砸,打断了李光的话头:“行了,不就是本国师打了几个小的么?不把小的打疼,你这躲在幕后的老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快现身?” 呃。。。 李光哑然,停下脚步,惊诧的看着秦天德,犹豫半响才说道:“你,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切,你这种小手段,还好意思拿出来卖弄!”秦天德嗤之以鼻,“也不想想,你们当年多少人,被秦桧杀的杀贬得贬,连个屁都放不出。连秦桧你们都对付不了,如今竟然还想对付我?不要忘了秦桧是栽在谁的手里的!” 秦天德这话说得倒真的是有些无耻了。 秦桧真正应当算是栽在了赵构的手上,一个王富贵就注定了秦桧难逃赵构的手心,而他只不过适逢其会,做了导火索罢了。 当然,若是没有赵构,凭着他的算计,他有把握一举铲除秦桧,只不过赵构棋高一着罢了。 李光被秦天德说的语塞,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秦天德却有话说:“老李头,喝些茶水消消火气吧。这一次你这点小动作,老赵头和老张头不知道吧,是你自己偷着弄得,对不对?” 老赵头?老张头? 李光眼眉再次挑动的几下。赵鼎、张浚还有他,那个不是受天下万千读书人敬仰的人物,可到了秦天德口中,居然就是个老头? “你不承认无所谓,当我看到你跳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我跟你有那么大的仇么?” “哼!”李光一摆衣袖怒哼一声坐在了一旁,“你擅权欺君,目无官家,一言不合擅杀官员草菅人命,杀人如麻,是天下人忠臣义士之共敌!” “那你就公器私用,狭私报复么!”秦天德拍案而起指着李光骂道,“春闱之重要,你这老家伙会不比本国师清楚么?你为了对付我,居然视关乎国家命脉的科举如儿戏,遣人暗中手脚,心中可曾想过此事的后果!” 面对秦天德飙,李光也不示弱,骤然起身双眼鼓得像铜铃一般:“只要能够除掉你,天下才有可能大治,我大宋才有中兴的机会,区区一届春闱,只有二三十人而已,代价并不高!” 秦天德没法给李光解释太多,他就不明白眼前的老头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脾气还跟炮仗一般,赵鼎和张浚的年龄都比李光小一些,可这两个人虽然同样想要夺回自己手中的权利,但却知道顾全大局,不像李光这般死死咬住自己。 略一寻思,他决定要让李光明白一些事情:“好好好,想不到在你眼中,我居然跟秦桧一般。你口口声声说我败坏朝纲,专横跋扈,擅杀官员,小动作不停,处处针对我,我可曾因此杀了你又或者将你贬官? 以你口中的我,像你这样处处跟我过不去的老东西,我早把你弄死了,还能让你身处庙堂有事没事就跟我作对?” 李光哑然,这个问题他也曾思考过,不过迟迟没有一个答案。赵鼎和张浚也曾经以此来劝说过他,他们针对秦天德只是为了不让秦天德擅权于朝,夺回本属于士大夫阶层的权利罢了,并不像真的将秦天德置于死地。 可是李光不同,他对秦天德蛮横跋扈目无官家是相当的反感,尤其是秦天德重用武将,严重损害了士大夫的利益,再加上秦天德年纪太轻,这让他从根本上无法接受秦天德。 这倒是不能完全乖他,历朝历代,有几个二十多岁就能位极人臣,还摄政辅国的官员? 这一次就是他,故意安排人选以此种方式应考,同时还让这些人暗中散播效仿秦天德当年应试的方式,为的就是将水搅浑,让别人看不出来。 同时他也在考官中安排好了人选,要不然这二三十个冒充秦天德亲戚的家伙,绝对不可能全都这么顺利的通过省试,而秦天德迟迟没有收到风声。 在他的计划中,只要等这批人顺利取得进士功名,将来等到他和赵鼎张浚参劾秦天德侵吞户部官银时,再将此事告,这两件事绝对会将秦天德置于极其不利的地步。 到那时赵眘必定顺势力,范同同样会落井下石,一直人数不多忠于朝廷的淮阴党也不会替秦天德辩解,整个朝堂上必定会一面倒的出倒秦之声。 其实第一件事就足够秦天德疲于应付了,而他专门安排的第二件事则是为了防范赵构对秦天德的支持。 到时候只要将此次春闱,有考生效仿秦天德当年之举,投机取巧考取功名之事宣扬开去,赵构也必定不好开口替秦天德说话,否则如果秦天德能够脱身,将来必定还会有更多的人会争相效仿,到那时春闱就变成了一场闹剧。 唯一的损失,恐怕就是他安排的这些饱读诗书满腹才华一腔正义的考生了,秦天德倒台,这些人也绝对难以幸免。 李光的算盘不可谓不精,可惜秦天德提前一步碰到了杨万里,知道了此事,更是察觉了此事幕后的阴谋。 “那你想怎么样?”独自面对秦天德,李光忽然有了一种挫败感,这种挫败感在他当年面对秦桧时都没有产生过。 当年秦桧对他是忌惮,将他罢官贬职,可秦天德却对他不理不睬,任由他频频出招,自己只是接招,而且是轻松的接招。 这一刻他想到了赵鼎和张浚两位好友多次劝诫过他的话,秦天德不是表面上那般遇事只靠拳头,心计也非常可怕,绝非他一人能够应对。 看到李光的神色终于变得符合其自身年龄的老迈,秦天德心中有些不忍,轻叹一声:“哎。李大人不用灰心,人要在磨砺中才能够加快成长,我还年轻,需要更多的磨砺,所以今后你尽可继续,只不过切记不可像此次这般,公器私用,损害朝廷利益。” 要是李光懂得什么叫做精神病的话,此刻他恐怕就该这么认为秦天德了,就像秦天德一致认为赵构精神不正常一样。 可是秦天德的这番话说的又是堂堂正正,这让他回忆起以往秦天德在朝中的言谈,不由得有些恍惚,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比自己孙子还要小的年轻人。 “李大人,李大人。” 秦天德呼唤声使得他从恍惚中醒来:“事已至此,你还想怎么样?” “李大人毋需紧张,本国师只是认为如今礼部尚书杜洪年纪老迈,不太适合在担任春闱主考一职,希望今后由李大人担任,负责今后的科举之事,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你说什么!”李光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天德,作为主考,其中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太祖太宗在科举中增加了殿试,使得天下中榜者皆成为天子门生,但作为主考,依旧可以跟中榜的考生拉上关系,这也是杜洪能够在秦桧掌权期间屹立不倒的一个原因。 “听本国师说完。之所以说杜大人不适合,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因为本国师今日恰好碰到了一个落榜的考生,而落榜的原因只是因为在考卷中斥责了本国师。 本国师不希望考生因为对本国师的好恶成为其是否能够高中的原因,所以希望你能够主持春闱,再将所有落地考卷阅览一遍,从而选出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 当然若是有推崇本官的考生,你也不能因此判他落地,一定要做到公正,李大人可愿否?” “你。。。”李光只说出了一个字,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转身就走。 等到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秦天德声音:“李大人,贡院门外的那些考生,本国师既然已经打了,就不作其余的惩处了。他们的才学想必你很清楚,你妥善安排吧。” 李光身形一颤,停住了脚步,迟疑片刻后,在离开偏厅之前,丢下了一句话:“秦大人,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太祖皇帝的遗训,希望秦大人好自为之,莫要重蹈秦会之覆辙。” 第四一七章 众书生天街大骂秦天德 李光走了,命人将那些还趴在贡院门外的考生抬起,跟着他一同走了。≧ 还是那间偏厅,秦天德依旧坐在里面,有小厮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拾干净,并且用重新给秦天德端上来一杯茶水,现在秦天德要见杜洪。 杜洪的年纪比李光还要打上两岁,七十多岁的老头战战兢兢的杵在秦天德面前,弄的秦天德心中都产生了罪恶感。 他清楚杜洪在怕什么。自从他成为国师以来,没少那礼部说事,也没少敲打杜洪,其实没一次都能够将杜洪治罪,但他却最终放过了杜洪。 “杜大人,坐。”秦天德的语气很是平和。 “下官不敢,此次却是下官疏忽,希望国师大人海量汪涵,给下官一个机会。”老杜洪的语气却极为恭敬,面对秦桧时也不曾有过。 秦天德罢了摆手,说道:“杜大人无需多虑,此事本国师不再追究,只是主持春闱一事,今后就暂时交由李大人负责,你年纪大了,该好好歇歇了。” “国师大人。。。” “放心,本国师不是要你辞官,只是你今后做事要多考虑考虑。就像今日之事,若是本国师没有察觉,将来陷入被动,你这个主考能托得了干系么?” 杜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老迈的身躯也摇晃了几下,久经官场的他立刻想明白了秦天德话中所指。 就像他知道那个自称秦天德二大爷的富贵书生的确货真价实,就是秦天德的长辈一样,此次春闱生的不少事情,他并非一无所知,只不过不愿多事罢了。 他此番作为春闱的主考官,由于之前接连犯错得罪秦天德,就想着此次能够好好的将功赎罪,化解秦天德对自己的仇恨。 结果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模仿秦天德当年春闱之举,这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作为几朝元老,他也知道摸到了一些秦天德的脾性,春闱中不敢徇私舞弊,只不过是将那些在考卷中斥责秦天德的全部判为落地,而面对这些效仿秦天德当年之举的,并没有立刻判定,而是命人暗中进行了调查。 调查的第一个人选,就是这个胆大妄为,二十岁年纪竟敢妄称是秦天德二大爷的富贵书生,结果现对方年龄虽小辈分却高,虽是秦家支脉,但支脉的辈分却和秦天德祖父平辈。 同时他也现副主考还有几个主考官员似乎有意偏袒这些考生,在确定富贵书生的真实身份后,立刻阻止继续调查,而是煽动其他考官,以不得罪秦天德为理由,放这些考生一马。 他是老江湖了,第一时间就察觉这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过他也不想过问,反正这事情是冲着秦天德去的,他虽然怕秦天德,但却不代表他不恨秦天德。 既然有人要针对秦天德,他乐见其成,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他忘记了自己作为主考可能染上的麻烦,知道秦天德将他点醒。 “杜大人,你是跟随太上皇的老人,太上皇登基之初你的功劳甚巨,本国师不想太上皇伤心,你明白么?” “下官明白,多谢国师大人手下留情。” “不用谢本国师,要谢还是去谢太上皇吧。你到今日还能够担任礼部尚书,都是太上皇的支持,不过以后你需约束你的儿孙,莫要让他们再在临安城中惹是生非,知道了么?” 身上汗渍未干的杜洪再度冒出一身冷汗,如今临安陪在他身边的只有他最疼爱的小孙子,如今却也二十有八,虽已完婚却劣性难改,没少在城中惹是生非。 听出来秦天德话中的警告意味,杜洪不敢再多说什么,当下深作一揖:“下官定当严加约束,请国师大人放心。” 在苏子牧的跟随下,秦天德走出贡院,现贡院门前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只有周必大和杨万里还守在门外,另外就是秦三看着那自称是他二大爷的富贵书生。 “廷秀,你的才华,得一个进士及第肯定没问题,我现在问你,你可愿意前往淮阴任主簿一职?” 杨万里有些懵,可是周必大却听明白了,这是秦天德要将杨万里收为己用!如今淮阴县令是秦二,将淮阴治理的井井有条,而县丞朱熹虽是带有目的,可听说态度如今已经开始转变,淮阴太容易改变一个人对秦天德的看法了。 淮阴县虽然算不上是大宋最富裕的县郡,但却是大宋治安最好,百姓最为安定的县郡,没有之一。尤其是淮阴地处宋金边境,但却再没有受过金兵侵袭骚扰,盗匪也不敢再淮阴作乱,反倒成为一片净土。 只看赵鼎张浚和李光对待的秦天德的看法就可见一斑。前者二人皆在淮阴待过一段时间,因此虽对秦天德擅权不满,但却不像李光那般厌恶秦天德。 “子充,你的好友中若是再有想廷秀这般的人才,随时可以像我推荐,廷秀你也一样,不拘一格降人才是本国师的宗旨。” 秦天德太缺乏人才了,除去作为一个后世历史专业毕业生的身份,对这些历史名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敬佩外,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的担心。 金人的下一次内乱本应当还有十几年,可他不愿意等那么长时间,他要加这场内乱的爆,要不然他擅权十几年,当真是会把赵眘得罪的死死的,到那时纵然他肯主动交出手中的权利,赵眘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他需要人才,大量的人才,能够接受新事物的人才。 一场战争不是只看将领有多威武,兵士有多勇猛,兵器有多锋利,更多的还是要看粮草是否充足,国库是否充实国家的经济是否强硬。 打仗就是烧钱烧粮,没有强大的经济作为支撑,纵然有着最为威猛的军队,也难最终取得成功。 金国占据了中原腹地,幅员之辽阔过了眼下的宋朝,要想毕其功于一役,一举灭金,没有强大的经济作为后盾,是很难实现的,尤其是他还想顺势灭了西夏,这场仗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绝非三五个月就能打得完的。 强大经济是战争的基础,而百姓生活安定,衣食无忧则是经济强大的保证,所以他需要大批有才华有正义感的才人治理一方。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是百姓连自身糊口生存都存在问题,难道还能指望他们支持朝廷对金开战么? 周必大虽然不明白秦天德为何会突然变得求才若渴,居然说出“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样的话来,不过他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秦天德对人才的渴求,当下应道:“下官遵命,今后必当用心为朝廷举荐人才。” 士为知己者死。杨万里本就因为种种缘由对秦天德心存好感,如今秦天德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又加以重用,立刻感激的应诺,必当忠心报国,治理地方。 杨万里因酒醉大骂秦天德,反而获得秦天德青睐,更是被任命为淮阴主簿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临安城。 虽说淮阴主簿品秩较低,不过谁都知道淮阴是秦天德的家之地,也是淮阴党的起源,秦天德对淮阴的重视绝对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可以说杨万里如今也成为了淮阴党内光荣的一员,前途不可限量。 “子充廷秀,你二人听说过范成大此人?没有啊,那可曾听说过邝愈平?也没有啊,那可曾听过。。。” 秦天德一口气问出了七八个人名,可惜周必大和杨万里都不曾听说过,弄得秦天德长叹一声。 “大人既然想知道那些人的下落,为何不查阅天书呢?”周必大目光闪烁,试探的问道。 天书?秦天德眼睛一眯,手中折扇在周必大的脑袋上轻敲一下:“子充,你竟敢跟我耍心眼了?” 让周必大去替杨万里安排,秦天德这才将目光落到了那蜷缩在地上的富贵书生身上:“三儿,把他扛上,随本少爷回府!” 从城北的贡院到位于临安城南望仙桥的国师府距离不近,秦天德手持折扇走在天街上慢步而行,苏子牧手握腰刀护卫在侧,而秦三抗着富贵书生落在后面,不时的将拳头往书生身上招呼,口中还小声的咒骂着。 对于这个竟敢占自家少爷便宜的家伙,秦三恨他恨到了骨子里。 走了大半路程后,苏子牧就觉了异常,一直有人坠在身后,而且人数也越来越多。 “大人,似乎有些不对劲。”苏子牧握紧了手中的刀柄,有些紧张的四处打量起来,他担心有人想要行刺秦天德。 得到苏子牧的提醒,秦天德这才觉有异,回头看去只看见十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跟在自己身后。当他目光扫去之后,那些书生立刻纷纷躲避,目光也闪烁不定。 不过秦天德却不担心,明面上他身边只有苏子牧和秦三,可若是真有人敢对自己不利,隐匿也暗中保护自己的影卫必定会出现,而且那些人只是文弱书生罢了。 “过来,你们为何要跟踪于我?” 秦天德一话,这些书生相互对视几眼,似乎知道藏不住了,立刻疾步走了过来。 “秦天德,你祸国殃民!” “秦天德你滥杀无辜!” “秦天德你败坏朝纲!” 。。。。。。 这十几个书生仿佛商量好了一般,为着秦天德一人一句绝无重复,句句都在骂他,几乎是将杨万里之前在太平楼骂他的那些话全都重新骂了一遍。 第四一八章 无耻叔爷秦延寿 这帮家伙疯了么?这是秦天德的第一反应。 秦天德有些懵,如今的书生胆子还真是够大的啊!可是很快就觉不对劲的地方,这些书生再骂自己的时候,畏畏缩缩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侥幸,而且这些话正是杨万里在太平楼骂过自己的,这一下秦天德彻底明白过来了。 你们以为一个个都是杨万里啊! 秦天德恼了,大庭广众之下他看向秦三,觉秦三同样傻乎乎的看向自己,不由得怒道:“憨货,没听见有人骂本少爷么,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被秦天德这么大声呵斥,秦三心里倍感冤屈。他看到这些书生当街辱骂秦天德,本是想出手的,可是想到在太平楼里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结果秦天德呵斥了。 “你们这群不要命的家伙,今天三爷就让你们知道知道厉害!”秦三大叫一声,将肩膀上抗着的富贵书生往地上一扔,面目狰狞的拎起一双拳头大的沙包冲了过去。 回到府中后,秦天德的麻烦还在继续。一直被秦三扛在肩头不吭不响老老实实地富贵书生突然炸刺了。 “秦唯是,你出来,看看你生的好儿子,连长辈都不认了!秦唯是,你出来!” 秦三错愕了片刻,就要开打。他不知道谁是秦唯是,不过秦天德再清楚不过了。他的父亲,秦非,字唯是,这个富贵书生能够一口叫出秦非的字,必定是秦家亲戚无疑,何况秦天德早就认出了此人,要不然在贡院门外时也不会将其他人都打了,偏偏放过了这家伙。 “三儿,不得无礼,把他放下来。”秦天德有些头疼,“你这家伙再敢大呼小叫,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哦,你早就认出我了,那你之前还敢那般对我?可知我是你的长辈!”被秦三丢到地上的富贵书生倒也聪明,立刻明白过来。 “闭嘴!”秦天德蹲下身子,拎着对方的衣领,“你早就应当知道,我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要不然去年那么多亲戚上门也不会都怏怏而去了!” 看到秦天德眼中闪过的一抹厉色,富贵书生吞咽了一口唾液,乖乖的关注了嘴巴。 可是他这么一喊,却惊动了秦非,没一会秦非夫妇就在下人的陪同下赶到了前院。 一看到秦非,富贵书生的脾气又上来了,在地上不停的挣扎,口中叫嚣道:“秦唯是,你可还认得我么!你生的儿子就这么对待长辈,你是怎么管教的!” 由于角度的问题,秦非一时间没有认出富贵书生,不由得皱了皱眉:“你是。。。” “我爹秦大方,秦唯是你记起来了么!” 富贵书生这么一说,秦非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快步赶了过来,让下人将蜷缩在地上的富贵书生松绑,然后一脸怒容的呵斥起秦天德:“孽障,你怎可对长辈无礼!” 秦天德撇了撇嘴,没有开口。 这个富贵书生他的确认得,想当初他还在钱塘时,与朱淑真成亲当日,秦家各地亲戚都有人前来参加,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富贵书生。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富贵书生虽然年轻,可是辈分却高的吓人,比秦非还要高一辈,当时跟一群老头一起坐在主桌上,秦天德还给他敬过酒。 说的直白一些,秦天德见到这个富贵书生,还得叫一声“叔爷”,因此这家伙在考卷上写自己是秦天德的二大爷,倒也符合辈分,只不过有些奇怪罢了。 终于逃出捆绑磨难的富贵书生从地上站起来后不是大声斥责,而是双手不停的揉搓着双股内侧,姿势甚是不雅,神情也相当诡异,弄得一旁的丫鬟纷纷转头,不敢观看。 好一会他舒服了一些,这才开始继续飙:“秦唯是,见到长辈为何不开口叫人?还有你生的好儿子,将我百般羞辱折磨,这就是秦家的家风么!” 秦非一脸尴尬,狠狠瞪了秦天德一眼,就要开口,看不过去的秦李氏却抢了话头:“你算什么东西!如今天德贵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竟敢在国师府撒野,眼中可还有尊卑!” 秦李氏对秦家的这些亲戚的确不怎么甘冒,她眼中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丈夫秦非,另一个就是儿子秦天德。 眼前的富贵书生辈分岁高,但出自秦家支脉,而且很少来往,在她看来这些人无外乎是想通过秦天德捞些好处罢了,岂会放在眼里? 如今富贵书生竟然敢为难自己最亲的两个人,她怎能忍气吞声? 到底是我娘啊! 秦天德也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家伙叔爷,总感觉有些丢人,只是担心秦非。可如今有了秦李氏做主,他自然什么都不在乎了。 富贵书生脸色变了几变,秦李氏的态度让他有些意外,秦天德眼中的笑容让他有些害怕。他快判断了一下眼前的局势,迅疾走到了秦非身边:“侄儿,你说句话,秦天德是不是你儿子,钱塘秦家是不是你做主!” “你再敢叫一声试试!信不信我让你跟贡院前那些人落的一样的下场!”秦天德恼了,这家伙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自己老爹侄儿,这不是诚心给自己难堪么! 不过对方懂得借势,有知道害怕自己,没敢叫自己侄孙,倒也算有些自知之明。 听到秦天德的威胁,富贵书生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臀部,一想到贡院前那些书生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情景,他就感到不寒而栗。 秦李氏对秦天德的反应相当满意,认为自己的儿子深得自己真传,当下搀着秦非的手臂,转身就朝后堂走去:“老爷,咱们回去歇着吧。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好了。” 秦非不是一般的惧内,他无奈的看了眼富贵书生,转头就走,没一会就消失在长廊转角,只是传来了夫妻二人的对话声。 “夫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家亲戚,而且也是长辈,这样恐怕不好吧,如今亲戚们都在戳咱们的脊梁骨了。” “老爷,管那些人作甚。如今天德争气,前途无限,他们没能够沾光,只不过是眼气罢了。再说了,咱们能有今日,他们出过什么力?如今天德达了,就一个个跑来占便宜了,凭什么!” 听到这番话,富贵书生有些傻眼了,看到秦天德眼中不停闪烁,脸上笑意渐浓,慌忙说道:“你想干什么?你可知道我帮了你大忙,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秦天德听得一愣,狐疑的问道:“你帮了我的忙?” “嗯!”富贵书生连连点头。 “跟我来。”秦天德淡淡的说了一声,转身就走,苏子牧紧随其后,秦三则是走到富贵书生身后,推推搡搡。 来到书房,令秦三和苏子牧守在门外,秦天德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轻声问道:“你帮了我什么忙?” 看到书房内只有自己和秦天德,富贵书生当下老实许多,也不回答,而是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岭南秦家秦延寿秦遐龄见过国师大人。” 延寿是名,遐龄是字。 看到富贵书生如此做派,秦天德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子倒是有些无耻,能够快认清眼前局势,不做无谓反抗,倒也算有些小聪明。 只不过他口中所说的帮忙究竟指的是什么?若是那件事的话,倒也是个人才了。 “不用这么见外,到底咱们也是亲戚,随便坐吧。” “遐龄不敢,适才遐龄多有冒犯,还望国师大人恕罪。” 这脸变得也够快够彻底的啊。 秦天德咂了咂嘴,笑道:“行了,不用跟我来那一套。说说看,你帮了我什么忙?” “遐龄今年赴京赶考,在临安城中无意听闻有些考生密谋,说要效仿国师当年之举。遐龄感觉有异,苦思一晚,终于觉对方另有企图。。。” 秦延寿所说的帮忙跟秦天德所想的的确一样,这让秦天德很是满意,自家亲戚中能够出一个可造之材倒是值得开心的。 不过最令秦天德满意的却是秦延寿的口才,就那么一点事,愣是说了小半个时辰,描绘的绘声绘色。 虽然没有半点彰显自己的话语,但句句却都暗指他为了能够揭穿这个圈套,特地将计就计,在考卷上写下了自己是秦天德二大爷这样半是骂人半是认亲的话语,希望能够引起秦天德的注意,从而觉那些人针对秦天德设下的诡计。 “遐龄一片苦心皆是为了国师大人,还望大人抬爱,毕竟亲戚要比外人可信任的多。” 秦天德的确是考虑到对方是自己的亲戚,而且辈分也高,因此他从来没有以“本国师”自称:“行了吧,对我来说,没有亲戚外人之分。秦桧当年也那我当做亲戚,可结果呢? 还有,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忠心,你还不是存了卖弄的心思?若是你觉异样后,直接来府中告诉我,岂不是更好?” 被秦天德一语道破小心思后,秦延寿脸上没有半分羞赧:“国师大人果然聪明睿智,一眼就看出遐龄的卖弄,遐龄佩服。” “好了,不管怎么说,你有心帮我,而且又是亲戚,我给你一个财扬名的机会,你要不要?” 第四一九章 风雨欲来 隆兴元年注定成为大宋历史上令人难以忘记的一年,不但因为秦天德因为赈灾推出的“以工代赈”、“浮筷落人头”和有权“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更是因为这一年的春闱中,出现了大批优秀人才,最终成为了大宋的肱骨之臣。 6游、周必大、虞允文、杨万里、尤袤、朱熹等等一大批年轻才俊在秦桧死后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从科举中脱颖而出,这些人在宋朝中兴的过程中,起到了基石般中流砥柱的作用。 秦天德已经确定了,自己在太平楼内见到的尤袤就是南宋四大家之一,因为隆兴元年的状元,就是此人。 李光主持的春闱,秉持了唯才是举和公平公正的原则,没有了秦桧的作梗,尤袤终于夺得了本就属于他的状元之名。 而秦天德也没有食言,在集英殿上,当赵眘阅读完所有的殿试考卷后,对尤袤的考卷大加赞赏,钦点尤袤为状元,言语间无不表露出想要重用的意思。 一旁的秦天德毫不迟疑,当下上奏赵眘,请求赵眘将尤袤封为泰兴知县,此举着实让不少人长大了嘴巴,就连尤袤自己都想不到。 春闱刚刚结束,就能以状元之名执掌一方县郡的,尤袤是第二人,第一人就是秦天德。 泰兴和淮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两个县郡都位于宋金交界边境,都属于极弱多年的县郡。只不过淮阴经过了秦天德的治理,随后的几任知县都是秦天德推荐,秉承了秦天德的治理方针,已经与以前变得大不一样了。 难道说秦天德认为尤袤也有这份本事? 除开尤袤,6游、周必大、虞允文还有朱熹这样已经为官却参加科举取得进士功名的几人,都被授予二甲进士及第,杨万里同样是二甲进士及第,李光并没有从中作梗。 反之,李光授意的那些在省试考卷中效仿秦天德当年之举的考生,除了三人被授予二甲进士及第,其余人则被授予三甲进士出身。 此番春闱共计录取新科进士八百八十七人,创下了历年历年录取人数之最,紧接着最忙的就是吏部了,要将这些新科进士妥善分配安排。 此番春闱中出现的问题,例如官员参加科举以及效仿秦天德当年之举取得进士之名的部分考生,百姓们并不知情,而朝中虽有官员之情,但却不敢开口过问。 因为谁都看出来了,这似乎就是秦天德和李光之间的一种利益交换,当秦天德和保皇党联手的时候,纵然是右相范同,也不敢轻挫锋芒,更何况是其他人? 不过这件事也是的范同更加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要尽快扳倒压在自己头上的秦天德,甚至不惜主动机会,他的危机感越来越强了。 至于说此番春闱,他没有捞到什么好处,他并不在乎。别看此次录取进士人数众多,他相信随着这些人步入官场,慢慢慢慢就会开始有人投靠自己了,毕竟他也是从那一步过来的。 官场上不是只有一腔热情一股正气就能站住脚的,不是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就能得到重用擢升的,就算是赵鼎李光这样的人,也会有喜好偏向,所以要想升官,最便捷的途径就是投靠他。 当然若是能有幸进入秦天德法眼,就更变节了。不过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次科举中,尤袤和杨万里这两个年轻考生真正进入了百官的视野。前者在秦天德的推荐下以弱冠之年知县泰兴,而后者则是成为淮阴主簿,这不能不令人重视。 不过有意思的是,尤袤知县泰兴虽然是出自秦天德的提议,不过却对秦天德并无好感,只是叩谢了赵眘天恩,对秦天德只字未提,似乎与杨万里不同,算不得是秦天德的人。 不管尤袤是否是秦天德的人,他知县泰兴后,绝对没人敢刁难他,因为这是秦天德推荐的,秦天德的残酷手段,随着三千多官吏人头落地后,已经深深刻在了每个官员心中。 隆兴元年五月,地处川蜀一带的嘉定府爆了一场大规模的斗殴事件,又跟秦天德扯上了关系。 钱塘秦家早先曾是大族,支脉几多,其中嘉定府就有一支。由于秦天德被封国师,纵然“六亲不认”不为秦家亲戚谋求福利,但这些秦家亲戚也得到了不少无形中的好处,例如各地官员不敢轻易刁难,只不过由于秦天德对亲戚的漠视态度,这些人才不敢过于张狂。 然而秦天德叔爷秦延寿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局面。 当日秦天德明确告诉秦延寿,考取功名踏上仕途是不可能的了,只要有他在,秦延寿就别想当官,因为秦延寿当官的目的就是他曾经说过的,千里当官只为财。 不过他也给了秦延寿财的机会,告诉对方返乡后组建船队,跟随他的船队一同出海经商。同时还告诉秦延寿,让他联络秦家各地支脉,各自组建船队,一起赚钱。他秦天德虽然不能保证秦家亲戚权贵,却能保证亲戚富贵。 秦家历史悠久,支脉众多,每一支都坚称自家是主脉,可自从秦桧与钱塘秦家认亲后,钱塘秦家就成为了所有支脉中的主脉,等到秦天德掌权后,这一点就更加稳固了。 不过经商讲究的是不熟不做,贸然进入一个陌生的领域,要冒极大的风险,各地的秦家支脉从没有过出海经商的,包括钱塘秦家以前同样如此,直至秦天德后脑被袭后,突然转了性子,搞出了秦家船队。 然而即便如此,各地的秦家支脉也没有人敢于效仿。富贵的不愿冒险,落魄的没有足够财力组建船队。 但是秦天德让秦延寿联络各地支脉,并且直言泉州市舶司是有其舅兄齐正方负责,同时钱塘秦家船队在他们出海经商初期可以从旁协助,这让各地秦家支脉蠢蠢欲动。 不论有钱没钱,谁都不会嫌钱多。而且产业多了不但可以使得家族稳固,还可以缓解一些家族内部的纷争。 富贵的支脉可以独立组建船队,落魄的支脉可以合伙组建船队,总之官场有靠山,入行有行家提携,又能够赚取巨额利润,这样的机会谁会放弃? 秦天德的本意是想增加泉州市舶司下辖的商家船队数量,繁荣海外贸易,增加泉州税金,可是他想象不到,正是因为此举,使得各地秦家支脉认为他还是顾念亲情,终于有人开始仗其权势为非作歹起来。 嘉定秦家就是如此。以为秦天德顾念亲情,他们便开始采用各种手段,欺行霸市,横行乡里,采用各种手段大肆兼并土地,压榨租种土地的农民,弄得民不聊生。 终于有百姓不甘忍受其苦,带头反抗,响应者甚众,与嘉定秦家家丁爆了大规模冲突,而嘉定知府碍于嘉定秦家与秦天德的关系,不敢秉公执法,反而将一些带头的百姓抓入了大牢,这使得民怨沸腾,不少看不过眼的文人士子纷纷上书,恳请嘉定知府严惩嘉定秦家。 除了嘉定秦家之外,还有一些秦家支脉同样如此。他们早就在当地是大户望族,如今有了秦天德的关系,更是目空一切,甚至连当地的官员都不放在眼里,只不过嘉定秦家弄的太过头罢了。 朝中一直就有人看不惯秦天德擅权,而且不是一个两个,借着这个机会,利用各地官吏对秦天德的怨恨,纷纷暗中挑唆,短短十几天内,就有上百封奏折从各地送至临安,无一不是状告当地秦家累累罪行的。 一时间临安城内再度出现了山雨欲来的架势,朝中不少官员都明白,参倒秦天德的机会到了,这一次不但是保皇党,恐怕新秦党也不会放过机会,就连岳震被赵眘召入宫中的频率都高了许多,显然也是要利用此次机会对付秦天德。 秦天德倒是不在乎,对于各地秦家可能出现的状况,可能给他带来的麻烦,他早就预料到了,因此在他被封为国师后,才会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各地秦家支脉的攀附意图,并且表现出“六亲不认”的样子。 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这次本为加快泉州市舶司的展之举,会带来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亲戚们,难道真以为可以仗着自己纵横无忧么? 这件事他不是很放在心上,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赵眘和岳震这两个年龄相差好几岁的小家伙,关系居然如此密切! 他一直很好奇,赵眘为什么那么信任岳震,难道赵眘不知道岳震是他小舅子么?还是这两个家伙因为同是自己的小舅子,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而岳震为了帮助赵眘对付自己,似乎不遗余力,这段时间来,除了进宫的频率增加,往国师府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虽然打的是来看岳银瓶的旗号,但没少在他身边打探口风,新手段不断,老手段也日臻完善。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每次大小朝会上,各地官员上奏的折子越来越多,秦天德知道,明日的大朝会将会是那些人力的日子,他决定将周必大和6游请到国师府,他有话要跟二人说。 然而在他准备派人去请的时候,忽然有下人来报,左相赵鼎、参政知事张浚、李光三人在府外求见。 第四二零章 赵眘心中的杀机 次日,大庆殿,大朝会,百官上朝。 ≥ 今日的赵眘精神格外焕,昂挺胸阔步走上龙台,刚等百官参拜之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众位卿家,可有事奏?” 他的这句话似乎是个导火索,是个信号,声音刚落,只见右相范同已经站了出来:“启禀官家,老臣有本启奏。” “准!” “近日各地频有官员参奏国师亲属,在当地纵横跋扈欺行霸市欺压乡里巧取豪夺,无数百姓深受其害,今日官家应当有所定夺,迟则唯恐引民变。” 赵眘眼前一亮,看向秦天德:“国师,你可知此事?” 秦天德也没想到跳出来打头阵的居然会是范同,随意应付道:“臣略知一二,只是不知此事是否如同右相所说那般严重。” “启禀官家,微臣有事启奏。”御史中丞勾龙如渊也开口了。 “准!”赵眘的眼眉带上了一丝喜色。 “官家,微臣在收到各地参劾国师亲属的折子后,曾派御史台内监察御史参访,已经查明,确有此事,尤其是嘉定府内,国师亲属与百姓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只靠嘉定知府苦苦弹压。若是再不及时处理,恐怕激起民变。” 各地秦家支脉最近这段时间来的种种恶迹,范同和勾龙如渊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因为他们暗中派出了人手,去加以挑唆,力争使得事态更为严重。 “哦,果真如此严重?”赵眘脸上显现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秦天德,“国师一向勤政,一心为民,怎会纵容亲属欺压百姓呢?” 这是赵眘释放出来的有一个信号,只有范同和勾龙如渊一同参劾此事,力度不够。 身为赵眘的心腹,国子监祭酒史浩轻咳一声也站了出来:“官家,微臣有事启奏。”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官员站了出来,除了新秦党一派,保皇党中除了赵鼎、张浚还有李光外,也有不少官员参奏此事。 秦天德轻叹一声,想不到自己盼了多日的事情,居然会以这种情形开始。面对众多官员指桑骂槐的参奏,他开口说道:“此事本国师知之不详,不过既然诸位大人皆是如此言之凿凿,想必应当真有其事了。不知诸位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范同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不过看到跟随的人多了,保皇党中也有不少人附和,却是话锋一转:“老臣甚至国师大人报国之心,大人亲属种种恶行,自当与国师大人无关,大人想必也被蒙在鼓里。 如今此事影响恶劣,老臣等将此事参奏,并非想要为难国师,只是希望国师能够知晓此事的眼中,妥善处理,以免污了国师的清名。” 老混蛋! 不少官员对范同心中大骂。 他们原本以为范同会领头利用此事参劾秦天德,哪知道大家都开口后,范同居然话锋一转,有冲秦天德摇尾乞怜了,反倒把他们都坑了,就连赵眘眼中都露出了惊愕的目光。 秦天德微微一笑,冲着范同微微颌,示意自己收到对方的好意:“此事之责虽不在本国师,不过起因却跟本国师有一定关联。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国师奉太上皇之命摄政辅国,自然难逃干系,愿罚俸一年,以作惩戒。至于各地作奸犯科的亲属,自当以大宋律法严惩。 官家,由于嘉定秦家胡作非为导致民怨沸腾,当地学堂书生纷纷上书,臣希望官家能够赐予国子监祭酒史大人尚方宝剑一柄,令他前往嘉定府,彻查此事,一人违法则斩一人,百人违法则斩百人,全族违法则灭全族,希望官家准许。” 嘶,朝中官员你倒吸一口冷气,这才觉感情秦天德不是只对外人心狠,对自家人同样不例外。史浩跟秦天德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而嘉定秦家又在嘉定府欺压百姓,气焰熏天,连嘉定知府都不敢轻易招惹,如今照秦天德所说,居然想借刀杀人,灭了嘉定秦家全族! 赵眘对这个结果也有些震惊,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应该答应:“国师此举是否过于苛责了?” “官家有所不知,治病能够救人,杀人同样能够救人。若不能采取雷霆手段加以震慑,很难除去其他人心中存有的侥幸,到那时反而会更糟。 另外臣恳请官家莫要责难嘉定知府,他不能秉公执法,是因为惧怕臣,因此臣愿意罚俸三年,以偿臣之罪责。” “罚俸三年对国师来说是否太轻了!”李光终于开口了。 “哦,不知李大人此话何意?”秦天德心中冷笑,知道今日的正戏开始了。 李光坚定的迈出两步,冲着赵眘参拜道:“官家,老臣一参国师秦天德纵容亲属横行乡里,二参国师秦天德胆大妄为,在朝廷最需要银两赈济灾民之时,光天化日之下恣意侵吞户部数百万辆白银!” 终于等到了! 有关秦天德侵吞户部官银之事,早就有人报告给了赵眘,当日规模那么大的车队来来往往与国师府和户部之间,任谁都能看见。 只是赵眘很奇怪,为什么朝中官员对秦天德极为不满,却迟迟没人参劾,而他也不愿意轻易打草惊蛇,所以一直在等待。 “李爱卿,侵吞数百万两户部官银一事,兹事体大,你可有确凿证据,莫要冤枉了国师,国师可是受太上皇之命,摄政辅国,乃是国之重臣啊!” 一声“李爱卿”,就将赵眘自己的心意表的的淋漓尽致,当下赵鼎心中轻叹,与张浚一同出言,参劾秦天德贪污一事。 秦天德是否真的贪污了户部官银,他们并不能确定,不过那三日来往于国师府和户部之间的大车队,实在是太显眼了。 昨日他们去见秦天德,其实就是给秦天德最后一个机会。希望秦天德能够交出手中的权利,这样他们便不会参劾秦天德,让秦天德继续当这个宋朝最为特殊的国师。 可惜秦天德不肯,舍不得将手中的权利交还,他们只能出此下策,在今日大朝会上,以秦家亲属为非作歹为引,参劾秦天德贪污。 除了这三人外,朝中还有不少人纷纷出言指正,声称自己当日亲眼所见,言之凿凿,甚至有官员声称,曾见过车上大木箱子里掉落的银锭。 赵眘心中狂喜,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难看:“国师,可有此事!” “回禀官家,绝无此事,臣之忠心,可昭日月!”秦天德并不做太多的辩解。 见到秦天德嘴硬,而上奏众多官员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赵眘看向了户部尚书李瑜:“李爱卿,你掌管户部,可知国库如今钱银几何?国师是否侵吞?你户部可有账册?” 李瑜脸色一变,觉自己身上几乎聚集了满朝文武的目光,只得看了秦天德一眼,轻咳两声,说道:“回禀官家,微臣掌管户部一来,一向恪尽职守,尽职尽责,国师大人并未侵吞户部半两银钱。” “大胆李瑜,你竟敢不辨是非颠倒黑白,你可知欺君乃是死罪!”赵鼎冲着李瑜斥责道。 “赵爱卿勿要恼怒。”赵眘轻声说道,“李爱卿,朕知你向来忠心,可是被人所迫,迫于无奈才犯下如此罪行?若是如此,你尽管详细道来,朕恕你无罪!” 秦天德是否贪污了户部官银,众人没有任何凭证,唯一可以查出线索的就只有户部了,毕竟每年国库收入的银两都是要登记造册的。只要派人从户部账册中仔细严查,必定能够查出秦天德贪污之事,只是太过麻烦太费周折罢了。 赵眘已经认定秦天德贪污,他不想太浪费时间,这是他第一次距离摆脱被架空的状态如此之近,他希望能够战决,最好今日就能够定下秦天德贪污罪名,这样一来他就能夺回本属于他的皇权了。 而且事情拖得太久,他担心德寿宫赵构那边会出现什么变故,若是赵构铁了心思维护秦天德,别说秦天德贪污百万两,就算贪污千万两,都无所谓。 他此刻升起了杀心,只要能够确定秦天德贪污的罪名,立刻将其处斩,不给秦天德半点翻身的机会,至于说处斩了秦天德是否会引起金人的不满,从而招致两国开战,他并不担心。 且不说他一心想要对金开战,就是金国国内的情形,如今也无法轻启战端,因为金国刚刚经过一场动乱,登基的金帝完颜亮最需要的是稳固自身皇权。 赵眘太过年轻,他心中的杀机才一动,就落入了赵鼎范同等陪在皇帝身边多年的老臣眼中。范同心中暗喜,而赵鼎的眼中则是闪过了一丝忧虑。 秦天德不想这些老臣,陪在皇帝身边时间长了,多多少少都能够摸出皇帝的心思,不过他也从赵眘的话中听出了不妥,赵眘居然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的下,就认定自己贪污,还在诱导李瑜。 他相信,只要李瑜开口承认他贪污户部官银,那么赵眘绝对不会派人去户部仔细查核,而是会当场定下他的罪名! 这是又成长了啊! 秦天德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李瑜这个人他一向看的不是太透,不知道对方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别人都认为李瑜是他的人,可他清楚,李瑜的性格根本注定了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党羽,所忠心的就只有朝廷。 莫非我这次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天德脑中快转动,开始思考相应的对策。 第四二一章 倒秦之战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李瑜身上,等待李瑜那一句可能主宰秦天德命运的话。 朝堂上陷入死寂,死一般的寂静,只等出自户部尚书李瑜口中的,那最为关键的一句话。 “回禀官家,关于诸位大人参劾国师贪污一事,臣的确不知,而且国师大人也的确没有侵吞户部半分银两。官家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清算户部卷宗。 臣以一家老小性命作保,自臣被官家擢升为户部尚书后,一直兢兢业业,朝中任何官员都无法从臣手中贪墨户部一文铜钱,而且户部所有收支账目皆有明细,国师是否侵吞,官家一查便知。” 李瑜的话让不少人震惊,谁也想不到平日里跟秦天德走的并不近的李瑜居然会为秦天德说话,拒绝了官家赵眘。 赵眘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对于秦天德是否贪墨了户部官银,不是他最在乎的,他最在乎的是要借助此次机会,将秦天德彻底掀翻,从而夺回本应属于他的皇权。 在这一点上,他跟以赵鼎为的保皇党有着惊人的相似,唯一的区别就在于赵鼎等人并不像斩尽杀绝,而赵眘有了这个念头。 对于赵眘来说,秦天德以卑鄙手段,用赵茜来要挟自己就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更何况他作为帝王的尊严严重的被秦天德践踏了,为了帝王的威严,秦天德决不能放过! 所以在他对李瑜说的那番话中,已经点明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不论秦天德是否贪污,李瑜倒要肯定,而赵眘将来也不会追究李瑜的过失,在他看来,凭借自己帝王的身份,勒令与秦天德关心并不和睦的户部尚书做出这样的证明,应当是不存在他大问题的。 然而令他想象不到的,李瑜拒绝了,而且拒绝的是那么彻底。 户部账册之多,一般人绝对难以想象,不要说从账册中调查清楚所需要的时间,就算是时间不长,朝中也必定会有相当一部分官员劝阻,因为不少官员都曾经从户部刮过油水,这一查指不定会牵扯出谁,就连右相范同恐怕都不会同意。 “李大人,你可能确定?”赵眘再一次变换了称呼。 李瑜扫了眼秦天德,一咬牙说道:“回禀官家,微臣敢以性命担保!” 李瑜这一句话,算是彻底得罪了赵眘,不过他却不后悔。虽说他跟这个年纪而不过二十多岁就手握重权的国师没有太亲近的关系,不过讲求实际,注重国库充盈的他来说,秦天德掌权的这段时间来,所做的事情,无不在充实着空虚到不能在空虚的国库。 他的这番回答,让秦天德也大出意外。在秦天德想来,以李瑜的性格,应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既不会帮助赵眘指证自己,也不会替自己说话。 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对于这个意外,他有些担心,担心李瑜的户部尚书之位。今日的这个局他已经布了好久,从决定自掏腰包贴补国库四百万两用于赈灾的时候,他就在等这个机会,该如何收场他早已有了打算,只是他不想连累李瑜,毕竟对于户部尚书这一掌管国库的敏感职位,不买任何人面子的李瑜绝对是个异类。 若是李瑜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被贬斥,绝对是一大损失。 正当他在思考自己该如何帮助李瑜的时候,范同帮了他一个大忙。 “官家,老臣亦不相信国师大人会是赵相等人口中所说的那般,敢于明目张胆侵吞户部官银。不过无风不起浪,此事已经引起了绝大多数官员的误会。 为了还国师一个清白,免得我大宋白白损失国之栋梁,老臣恳求官家下旨,彻查国师家产以及来源,而国师那是忠志之士,必定能够理解官家苦心,应当不会拒绝。” 好毒的计策啊! 范同的一席话,就连出面参劾秦天德的赵鼎等人都不能不暗暗佩服,奸诈之徒的手段果然不是我辈能够想象。 别看范同说的是替秦天德考虑,可意图去直至秦天德要害。 秦天德有多少钱,朝中无人知晓,只是从国师府普通下人每月将近五两的工钱就能猜测一二。 钱多了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容易出现混乱,很有可能有些银两根本没有确凿的来源,这部分银两只要能够有个几十万两,就可以证明秦天德贪污户部官银了。 纵然退一万步来说,国师府中每笔钱银都来历清楚,那么赵眘命人彻查秦天德家产来源一事,也是极大的扫了秦天德颜面,对于极为注重颜面的古人来说,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接着这个机会,赵眘力,满朝文武一同以秦天德纵容亲属作恶一事大做文章,同样有可能将秦天德从国师这个位置上掀下去。 国师,特别是能够摄政辅国独揽大权的国师,就不应该出现! 秦天德自然也明白范同的诡计,他府中的确有数目不菲的银两来历不明。他跟完颜宏达暗中操控的,宋金两国每月举办的擂台比武所赚取的大笔银两,就没法明明白白的写清楚。 虽然这回还没有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这个说法,但对方摆明了就是要查出百八十万两来历不清楚的钱银,从而确定他贪污的罪行。 “范大人,你可是要折辱本国师!”秦天德双眼一米,眼中射出两道冷光直刺范同,“你不要忘了你是如何从小小的工部员外郎摇身一变成为右相的,难道说你今日打算恩将仇报么!” 看到秦天德将矛头对准了范同,赵鼎等人也不再开口,乐得看到这二人相互攻讦。 范同今日算是孤注一掷了,他要借助这个机会将自己脑袋上悬着的利剑彻底除去,否则秦天德迟早要拿他开刀,这一点他已经百分之百肯定了。 他对赵鼎等人参劾秦天德的手段极为看不起,来来回回这帮家伙就这么一套。秦桧掌权时也是这一套,如今换成了秦天德,居然没有半点长进,难道他们认为连秦桧斗对付不了的手段能够扳倒秦天德么? 难道你们就不会用点特殊手段,例如栽赃嫁祸之类的么!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加上他觉赵眘对秦天德产生了杀机,这才一改初衷,从原本打算煽风点火的角色一举转变成为倒秦的急先锋。 一扫以往面对秦天德时唯唯诺诺的模样,范同挺直了腰板:“国师此话差矣。本相能够被擢升为右相,那是官家恩典,与你何干,何来恩将仇报一说!国师未免太自大,太不把官家放在眼里了!” “臣参国师秦天德欺君罔上藐视官家之罪!”吏部尚书何铸在范同声音落下后,跨出一步朗声说道。 御史中丞勾龙如渊紧随其后:“官家,此届春闱,省试张榜之后,国师秦天德撕毁皇榜,命人杖责考生,更是当着围观百姓之面,口出狂言,要将那些书生活活打死,若非李大人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臣参劾国师秦天德欺君罔上,罔顾国法,草菅人命三条大罪!” 这是开始翻旧账了么? 朝中众多官员略一寻思,纷纷进言参劾起秦天德来。不是他们喜欢落井下石,而是因为秦天德的存在,不仅威胁到了他们的乌纱,严重的更是威胁到了他们的性命! “老臣参。。。” “臣参。。。” “微臣参。。。” 一时间众多官员纷纷开口,以各种理由参劾秦天德,仿佛今日大朝会,就是为了揭露秦天德各条大罪的批斗大会。 朝臣队列最前方的秦天德仿佛没有想到今日的事情居然会变得如此严重,有些傻,愣愣的转过身,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官员站出来,开口,参劾他,然后恳请赵眘将他治罪,而他却似乎被震惊了一般,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辩解。 他不知道,此刻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赵眘已经眯起了双眼,玩味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冷笑连连。 秦天德,你不是喜欢雷霆之势么,今日朕就还你一个雷霆之势好了,不知道这份礼物你可喜欢? 眼看情形越来越不利于秦天德,作为秦天德门下三御使之一的张麒也加入了讨伐的大军:“官家,微臣参劾秦天德当年勾结秦桧,意图谋害太上皇,逼迫太上皇禅位。事败之后为求自保,才转而力保官家登基。” 张麒的话音落下,有些纷乱的朝堂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位于队列末端的被秦天德贬为监察御史不足一年的张麒。 张麒这是明参暗保。越来越多的官员已经从赵眘脸上的变化揣摩出赵眘对秦天德的杀意,而张麒这番话明面上是参劾秦天德,甚至是在诬陷秦天德,可实际上却是提醒赵眘,在秦桧带兵逼宫当日,秦天德立下了大功。 而赵眘事后之所以能够登基,秦天德也居功至伟。虽然距离秦桧兵变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然而兵变之日依旧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 例如赵构跟秦天德君臣二人在选德殿内究竟密议了些什么,为何赵构会突然同意禅位与赵眘等等,这些至关重要的问题,直至今日也无人得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秦天德在当日力保赵眘,并且在平息秦桧兵变的过程中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张麒旧事重提,甚至冒着极大的风险构陷秦天德,实际上就是为了让赵眘念在秦天德的功劳上,能够放秦天德一马。 他如今也也不看好秦天德了,只不过不希望赵眘赶尽杀绝罢了。 第四二二章 老子不干了 张麒的话,触动了触动了赵眘心中杀机下掩藏的那一丝少年天性。 如今的赵眘还做不到成熟帝王所具备的冷血与无情,不论臣子有再大的功绩,该狠心是绝不手软。 在这一刻,他回忆起了自己身为普安王时,秦天德第一次问他的那句“你想不想继承大宝”;想起了秦天德带他去看赵茜时,将岳震介绍给他,而岳震如今也成为了他的智囊之一;记起了兵变当日秦天德替他在韦太后面前说话,使得韦太后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还有在平息秦桧兵变时,秦天德替他彰显威名。 还有一句话他再度重脑海深处翻出——“你是大宋未来最有作为的皇帝”。这句话一度让他对秦天德另眼相看,但却随着秦天德的擅权,架空自己,使得他产生困扰,将这句话丢到了记忆最深处,不愿忆起。 那就饶秦天德一命好了。 赵眘最终改变了注意。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对秦天德杀意在朝中不少官员眼中有着何等的分量,若非他之前将这份杀意完全展现出来,不少官员也不敢纷纷开口参劾秦天德,毕竟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例子太多了。 赵眘毕竟还是年轻,他这心意以转变,脸上立刻有了些许流露,那些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油条哪会看不出来,当即就开始后悔,而其他还没来及落井下石的官员则是心中暗叫侥幸。 只有朝中三品大员,手握重权的官员还在继续参劾着秦天德的种种罪行,但场面确实开始趋于冷清了。 就在这时,秦天德门下三御使的另外两人却齐齐开口:“官家,臣参劾当朝国师秦天德!” “微臣参劾国师秦天德勾结金人,暗中来往,叛国之罪!”这是6游。 “微臣参劾国师秦天德知县淮阴期间,为一己私怨,擅杀前任知县吕信等朝廷命官,无视大宋法纪!”这是周必大。 这二人本事职微言轻之辈,纵然身为监察御史,有着特有的监察大权,然而若是没有秦天德的撑腰,他们很难能够成功的参倒朝中官员,因为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有组织的。 这二人和张麒一同继范同、何铸、王庶之后,成为秦天德门下新的三御使,在秦天德撑腰下,这大半年来着实参倒了不少官员。 虽然三人都算得上是秦天德的人,但6周二人与张麒不同,在朝中官员眼中,6周二人是秦天心腹中的心腹。 但出人意料的是,投靠秦天德时日不久的张麒是在李瑜之后唯一一个替秦天德开脱的人,而6周二人居然开口参劾秦天德,这是淮阴党也对秦天德不满意了么? 秦天德似乎也接受不了6周二人的反戈一击,失望、悲愤、落寞、绝望等神情糅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莫名的表情出现在他的那张渐渐有些呆傻的脸上。 “务观、子充,连你们也背叛我?”秦天德仿佛再不是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国师,而是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可怜虫,声音中居然出现了颤抖。 “秦大人,我二人一向效忠的只有朝廷,对你何来背叛一说!”6游怒目而视,显然是对秦天德的指责大为不满。 周必大也不甘落后,开口斥责道:“秦大人你落得如今下场,应当考虑自身到底存在何种问题。诸位大人所参之事,皆有事实根据,这是你咎由自取!” 6游周必大的不客气态度,不要说朝中官员震惊,赵眘惊愕,就连张麒都有些接受不了。只不过张麒不敢直接提秦天德摇旗呐喊,只能侧身狠狠的剜了那二人一眼,以示对二人无耻行径的不满。 并非所有人都参与倒秦这一大规模的行动。 刑部尚书王庶听着朝中众多同僚纷纷参劾秦天德,而秦天德却不曾开口辩解,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以前饱受秦桧迫害,在被迫成为秦天德手下的监察御史后,他已经觉了一些异样,就像范同一般,他真正察觉到秦天德一心为了朝廷。 礼部尚书杜洪同样没有参与进来,虽然他对秦天德是又恨又怕,但秦天德神出鬼没的手段以及坚硬的拳头还有之前在贡院对他说的那番话,让他选择了三缄其口。 枢密副使兼兵部尚书的王贵同样没有开口,他对朝中这样的攻讦早就视若无睹了。作为武将,他甚至朝廷对武将的排挤,这种时候即便他以死明鉴,也没有半点作用,倒不如保住兵部侍郎这个位置,准备将来对金的开战。作为久经沙场的宿将,他感觉得出秦天德对金国的战意。 工部尚书陈规就像平常一般,只是站在队列中,对于与工部无关的事情极少参与。如今他的精力已经全部投入到火器研究方面去了,根本不在乎其他,而且他相信,以秦天德的本事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失败,没看见秦天德的杀手锏——天书——还没有出现么? 枢密使胡铨算是朝中百官中,对秦天德了解最全面的人了,不像6游和周必大由于年轻职微,完全是秦天德所提拔,见惯了秦天德重重神秘莫测的手段,心中对秦天德只有敬佩。 他对秦天德的了解,远常人,当年正是他的不懈努力,最终将秦天德身上披着的恶霸外套扒开,使得淮阴众人认清了秦天德的真实面目。 眼下看似百官在赵眘的引领下,齐心倒秦,可是他却察觉出了一丝怪异,以秦天德的惯用手段还有心思,绝对不应该这么容易陷入被动的。 而且今日之事的导火索,秦家各地支脉为非作歹一事,似乎也是秦天德最近故意弄出来的。是不是秦天德又想刷什么花招呢? 他没有吭声,尽管赵鼎等人数次给他使眼色,他也装作没有看见,只是在思考秦天德的真实目的。 秦天德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当初不愿接受旁人帮助,孤身一人算计秦桧时,就已经将这种性格表现的淋漓尽致,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不知道秦天德当时是连赵构都算计在内,才不敢让他们知道的。 眼下秦天德明明手握大权,在朝中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上风,怎么这才不到一年,就生了这么大的转变,陷入了百官口诛笔伐之中? 仔细回忆了这几个月来围绕秦天德生的一切,胡铨突然觉今日朝会上的一切完全是秦天德一手制造出来的,就连被参劾的罪名,都是秦天德自己提供的。 这小子又想干什么? 胡铨越的看不透了,或者说他就从来没有看透过秦天德。之所以他能够察觉这些,而赵鼎范同等人没有觉,是因为范同害怕,而赵鼎急于夺权,不肯错失眼前良机。 有了赵构的支持,手中又握有天书,摄政辅国的秦天德究竟有多难对付,大家都很清楚。 胡铨努力回忆着自己跟秦天德在淮阴时,秦天德做事所采取的种种特立独行手段,忽然听到6游和周必大齐齐参劾秦天德,又看到秦天德脸上露出的那种复杂的神情,眼前一亮,心中却是有些失落。 要不是见惯了你骗人时的嘴脸,倒还真的被你骗了。唉,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关系竟然疏远了这么多。也罢,我也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既然周子充和6务观都参劾你了,我也帮你一把好了,看看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想到这里,胡铨横跨一步,站了出来,双手参拜,口中说道:“官家,臣枢密使胡铨参劾秦天德身为国师,不知自爱,以旁门左道,利用跟逆贼秦会之的关系,在春闱中蒙混过关,骗得状元之名!臣恳求官家罢免其国师之职,并削去功名!” 胡铨这一开口,影响甚大,陈规王庶同时瞥了他一眼,立刻出言符合,参劾秦天德,而杜洪一咬牙也参了秦天德一个不大不小的罪状。 看到胡铨出面,赵鼎终于松了一口气,胡铨绝对是能够压垮秦天德的最后一根稻草。别人不知道,赵鼎三人却是心知肚明,胡铨一直致力于协调秦天德与保皇党之间的关系,希望双方能够相安无事,足见胡铨对秦天德的重视。 “胡邦衡,陈元则,你们,你们,你们难道忘了,当初是谁从秦桧手中救下了你们的性命!你二人居然跟6务观和周子充一般,居然参劾于我,难道你们也认为我是那种败坏朝纲的第二个秦桧么!” 赵鼎感觉时机已到,当下再次出面,老迈的身躯出宏朗的声音:“秦大人,如今你众叛亲离还不知悔改么?虽然当日你平乱有功,但却居功自傲,目空一切,贪恋权柄,连官家都不放在眼中,终招致如此地步。 若是你肯将朝权交还官家,本相愿与诸位同僚一同在官家面前求情,恳求官家念在你昔日的功劳份上,留意你一命,只将你贬出京城。” 参劾了秦天德那么多,其实最关键的就是要让秦天德主动将手中权利交出,这样赵构也无话可说。 可是范同并不想这么放过秦天德,奈何他现赵眘眼中的杀意已经全然消失,就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铲除秦天德,不由得心中大骂起来。 你们以为秦天德会那么容易就范么?只要他能够拖延过今日,散朝后寻得赵构出面帮助,任谁都别想动摇秦天德的地位! 然而令他,也令所有官员还有高高在上的赵眘最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赵鼎话音落下,秦天德口中凄惨的笑了几声,突然大骂道:“麻辣隔壁,这鸟破国师,老子还不稀罕干了!” 第四二三章 一怒辞官二人相随 “麻辣隔壁的,老子劳心劳力为朝廷排忧解难,你们这帮家伙居然还百般刁难,连老子最信任的人都背叛了老子,这鸟破国师,老子还不稀罕干了!” “麻辣隔壁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没人知道,不过后面的话旁人都听懂了,尤其是秦天德一边说着话,一边脱掉了朝服,狠狠的砸在大庆殿的玉石地面上,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秦天德竟然会主动辞官,看样子是受不了胡铨陈规还有6游周必大四人的参劾,心灰意冷怒而辞官了。 不知为什么,赵鼎张浚几人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秦天德曾经说过的那句“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没想到事情居然进行的这么容易。 他们昨日前往国师府,就是为了劝说秦天德将手中朝权交还赵眘,重新恢复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局面,从而实现大宋中兴。 他们并不想将秦天德逼得太难看了,甚至都做好准备,若是秦天德接受他们的劝说,他们可以给秦天德三个选择,一是继续担任国师,尊享荣耀;二是出知一方,提举一路;三是辞官回乡,青史留名。 可是不论他们如何苦口婆心,分析利弊,始终都无法使得秦天德产生半点动摇,无论如何都要死死握住手中的大权。 失望之余,赵鼎等三人只好下定决心,在大朝会上参劾秦天德,展开一场满朝文武共同参与的倒秦运动。 不过他们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要考虑到秦天德在赵构出寻得支持后,该如何应对,为此他们商量到很晚,才制定出几个方案,如今却一个也用不上了。 要说赵构能够将秦天德封为国师,并且授命其摄政辅国,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秦桧事败之后,朝中大多都是秦桧党羽,人人自危,生怕卷入这场风波中,对于赵构的圣旨无人敢反对。而他们这些人都处于被贬被编管之中,有心无力,这才使得秦天德做大。 若是赵构现在禅位,下旨秦天德摄政辅国,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赵鼎的思绪有些恍惚,似乎自己一帮人筹划已久打出的致命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感觉使不上半分气力,不过好歹最终的目的达到了。 范同嘴唇蠕动了几下,说实在的他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秦天德,至少眼下就可以再参秦天德一条藐视君王的大罪,竟敢在朝堂上,当着赵眘和满朝文武之面脱掉官服还狠狠摔在地上,放在别人身上那就是死罪! 可惜他看到赵眘眼中露出的喜色,以及老对头赵鼎等人眼中露出的轻松,最终放弃了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想法。若是他在此时再参秦天德一本,欲置秦天德于死地,得不到赵眘的支持,赵鼎等人也会反对,并且再一次的得罪秦天德,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胡铨看到事态展道眼下的地步,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在淮阴时亲眼见到了本以为一死的陈规。他一直怀疑秦天德又在布局,可若真是布局,这结果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布局不到最后,居然把布局者自己陷了进去,这是秦天德想要的结果么? 百思不得其解下,他转头看向了队列末端的6游和周必大,想从这两个人脸上找到答案,然而他却现这两人脸上的震惊不比他少。 “国师大人且慢辞官!”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秦天德辞官之举已成定局的时候,朝臣中突然有人高呼一声。 秦天德看也不看是何人阻拦,坐在地上的朝服上,直接将刚刚脱下的官靴随意的丢到大庆殿中:“我意已决,难不成我辞官还不能让你们满意,非要将我置于死地不可么!” “大人误会了,下官是想恳请大人在辞去国师一职之前,先准许下官请辞。” 嗯? 秦天德愣住了,慢慢转头看去,却现说话的是户部尚书李瑜。 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解之色,秦天德缓缓从地上站起:“李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担心官家因为大人不愿污蔑我而得罪官家么?放心好了,官家英明神武,绝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下官谢过大人好意,只不过下官以为大人这般忠心为国之人,都因为不肯党同,而落得了被逼辞官的下场,下官这种十三不靠的官员留在朝中也没有半点作用了。”李瑜很是坚定的说道。 “说的好!”李瑜话音落下,又有一人开口说道,“下官亦请国师准许,辞去翰林侍读学士一职,回乡照顾高堂。” 看清了第二个开口的官员,大庆殿内顿时一片哗然,连赵眘的脸色都开始变了。 出言附和李瑜的,正是秦天德在宣布赈灾之策时,曾在朝中殴打羞辱过的翰林侍读学士**晓。 “如今秦桧老贼辈出,大宋中兴在即,奈何朝中官家年幼,朝中官员为了手中权力结党营私,排挤肱骨之臣。秦大人一去,我大宋再无中兴希望,下官何必在留在朝中,看着太上皇好容易建立起的基业就这么毁去?” **晓的话比李瑜的更狠,更严重,说的不仅让朝中其他官员面露不满,就连赵眘都握住了手中的拳头。 秦天德怎么也没想到李瑜和**晓二人居然会跟随自己一起辞官,尤其是**晓,毕竟自己不久前刚刚打过对方。 **晓似乎猜到了秦天德心中所想,走到秦天德面前,神色凝重的说道:“旁人不懂大人,只以为大人擅权,危害江山社稷,然而下官却能体会大人为我大宋的非常手段。 想当日若非大人那般当头棒喝,下官也不会明白自己一错三十年的过错,是国师大人打醒了下官,也给予了下官新生。若是有可能,下官更希望大人能够将朝中所有人都打上一遍,让他们能够明白大人苦心。” 听到李瑜和**晓二人越说越过分,而赵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朝中其他官员看向这二人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友善,秦天德实在是害怕这二人会有所损失,连忙说道:“好了好了,本国师准许你二人辞官,不知官家还有何补充?” “还有何补充!”赵眘心中讲这句该死的话咒骂了无数遍,眼中的喜色渐渐褪去,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秦天德见状,接着说道:“官家已经默许了,你二人还不退下,交出官服官印,然后去里仁坊我秦家府邸等我。” 看到李瑜和**晓二人并肩走出大庆殿,秦天德这次转向赵眘:“官家,臣决定辞去国师一职,明日就返回钱塘老家,还请官家不要拒绝。” 考虑到秦天德以前的功绩,以及眼下秦天德就要辞官,赵眘终于决定将秦天德辞官前的狂妄不敬忘掉,忍着心中的脾气说道:“国师劳苦功高,就如此离去,朕心有不忍。特赐黄金。。。” “官家,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安安全全的回到钱塘安度余生,跟庙堂之人再无半点瓜葛。不过官家不因我辞官就喜形于色,相反故作大方,还要赏赐,这的确是帝王应有的本色,官家继续努力。” 狂妄,太狂妄,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这么狂妄! 不过不少官员也能够理解秦天德此刻的反应,毕竟曾经在朝中呼风唤雨,即使在秦桧时代也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就这么黯然辞官离去,心中有所不平衡泄出来倒也正常,也符合秦天德一贯的性格。 只是,这件事进行的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一部分心思较为剔透的官员如是想到。 “秦天德,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么?将你手中的天书献给官家!”在秦天德将官帽、官服、官靴全部丢到一旁,头也不回的就要走出大庆殿的时候,史浩的声音响了起来。 秦天德眼角瞥了眼史浩,冷哼一声,转过身看向赵眘:“官家,不知此人所说,可是官家心中所想?” 赵眘皱了皱眉,史浩所说的确是他心中所想的,他对天书的惦记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岳震找机会偷出来。 不过话却不能说的这么直白,要不然就显得他这个皇帝太没有水平了:“秦天德,如今朕准你辞去国师一职,而你亦打算返回钱塘安享晚年,天书在你手中也没有半点作用,何不献给朕,也好让朕利用天书来治理天下,从而实现大宋长治久安,后世史书之中,也能留下的汝之清名。” 秦天德似笑非笑刚要开口,一旁却有官员突然开口道:“大胆秦天德,如今你一介草民,面见官家竟敢不跪,可知已犯死罪!” “我呸!”秦天德一口唾液啐在了对方的脸上,“当年太上皇准我见君不跪,你竟敢让我跪拜官家,难道是想陷官家于不忠不孝么!” 此话一出,朝中一片寂静,有些将秦天德视作落水狗想要痛打的官员,想到了秦天德牙尖嘴利以及种种旁门左道,顿时收了心思,那被秦天德啐了一脸的官员也不敢怒,只是跪在地上请求赵眘原谅。 而赵眘和另外一些官员则是听出了浓浓警告之意,想到赵构还不知道此事,不由得有些担心,担心秦天德会去德寿宫告状,也就熄了夺取天书的心思。 不过秦天德是主动辞官,即便赵构心中再是不满,想必也不能怪罪别人。 秦天德终于昂阔步,傲视一切的走出了大庆殿,在走出大庆殿的一瞬间,谁也看不到他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脸上露出其招牌式的笑容。。。 第四二四章 虎死威犹在,何况我没死 秦天德主动辞去国师一职的消息,犹如插了翅膀一般,在散朝之后快传遍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并且像瘟疫一般,以临安为中心,以让人难以想象的度,向着周边扩散开去。 临安城中的一些地方,甚至响起了炮仗震天的欢呼声,似乎在泄着,在宣告着乌云散去后的骄阳即将光芒万丈。 早一步离开皇宫的秦天德并没有返回国师府,而是赤着脚漫步于临安城中的天街之上,散乱的头随风飘舞,一身白色的内衣格外的突兀,但更引人注意的却是佝偻的身子以及不到三十岁就流露出来的衰老神色。 此刻还不到午时,正在徐徐高升的日头却在他这幅身影的映衬下,生生给人一种夕阳西下,日暮独步的感觉。 秦三、苏子牧带着府中的下人侍卫,抬着官轿远远的跟在秦天德身后,看着以前意气风的秦天德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成为天街两旁的百姓驻足抬头观看的热闹,心中隐隐作痛。 “老子去打散了这群不长眼的东西!” “三哥!”苏子牧拉住了秦三,“你忘了大人之前交代的了么!” “难道咱们就这么跟着,什么都不做么!”秦三虽然不满,但还是放弃了心中的念头,只是看着二十步开外的秦天德,连上了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少爷的头被打过,今日必定是上朝时受了什么刺激。” 秦三的怀疑有一定道理,秦天德离开皇宫后,没有乘坐轿子,也没有返回距离皇宫不愿的国师府,而是让他们远远的跟着,然后就沿着天街北端以这种姿态慢步而行,在经过国师府的时候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一个穿着白色内衣未老先衰身上披着夕阳西下味道的年轻人,身后不远处跟着一群眉头紧皱的壮汉,成为今日临安城中天街之上独特的风景,也是唯一的风景。 这道风景从皇宫门口出现,从天街南端出现,向着天街北端行进,然后又折回。越来越多收到风声,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份的百姓涌现在天街两侧,却无人敢踏足天街半步。 太平坊、后市街、中瓦子、保佑坊等街市是连在一起的,距离国师府所在的望仙桥也不愿,秦天德第一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这些街市上的百姓还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人认出了缀在后面的一群人中的秦三。 然而当秦天德折回来的时候,这几处街市的百姓却已经知道了今日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了今日天街上这道独特风景形成的原因! “大人,这是小老儿家自制的鞋袜,请您换上。”一个七旬老翁忽然跪在了天街一旁,捧上了崭新的布鞋,布鞋上整齐的叠放着一双白袜。 老翁的这一句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越来越多的百姓跪在了天街两侧,纷纷献上了自家所产的东西。 “大人,这是老妇家中母鸡今早新产下的鸡蛋。。。” “大人,这是俺尽早从树上摘下来的果子。。。” “大人,这是民妇刚烙好的薄饼。。。” “大人,这是。。。” 对于外地大多数百姓而言,在当地官吏以及与官场中人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豪门大户刻意描绘下,秦天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杀人狂;但在临安城中,尤其是按月向秦天德缴纳从一文道十文不等保护费的街市上那些百信心中,秦天德是一个大好人,大青天。 绝大多数底层百姓判断一个官员的好坏,理由很简单,那就是那个官员是否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好,并且从不欺负他们,显然秦天德是这样一个人。 秦天德显然是没想要到会出现眼前的一幕,看着密密麻麻跪在天街两侧衣着简朴的百姓,看着这些百姓手中所捧的,布鞋、鸡蛋、水果、薄饼、包子、茶水等等无一不是低贱不值钱的东西,就像这些东西的主人在高高在上的官员眼中不值一文一样,他的双眼变得模糊了。 越是不值钱的东西,在此时反而越显示出一种心意,这种心意在这些低贱之物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格外珍重。 “我。。。”秦天德的声音有些哽咽了,他在天街上这么失落的走上一个来回,所为的并不是这些昂贵的心意,但他长久以来以另类手段付出的一切还是被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感觉到了,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付出总有回报。 跟在秦天德身后的秦府护卫看着眼前的情形也为之动容,秦三憨傻的面容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苏子牧则是眼中闪烁着光芒,其他人也无不挺起了胸膛,只是很快他们的神情就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忧心忡忡,显然他们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和谐一幕:“呦,这不是威风不可一世的国师大人秦天德么!怎么现在穷的连衣食都要靠这些贱民接济了?” 秦天德抬起头,天街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个人,为的是一个锦缎华服身上挂满玉石珠宝的俊朗公子哥,只是脸上洋溢着戏谑的神色,眼中闪烁着厉邪的目光。 秦天德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对方,没有半点印象。 “公子,您忘了,他已经不是国师了,被官家和朝中所有大人一同逼迫的不得不辞官保命。”一个獐头鼠目家丁打扮的家伙媚笑着在俊朗公子哥身边大声说道。 被自己的下人纠正了错误,俊朗公子哥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满,反而赞许的笑着,拍了拍下人的肩膀:“秦天德,想不到你也会有今日!咱们之间的账该好好算算了!不过你放心,本公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今日教训你也会让你明白。 当日本公子只不过是看一个小寡妇模样可人,可怜她为了养育幼子辛辞劳苦,所以打算帮她一把,你却部分青红皂白将本公子折辱一番,想必是看上了那个小寡妇,想占人家便宜,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你胡说!”跪着的百姓中忽然站起了一个年轻妇人,脸色涨得通红,目光中流露着惶恐,但表情却异常的坚定,“那次是你调戏在先,想将民妇强抢进府,幸亏国师大人路过,救下了民妇,如今你竟然污蔑国师大人!” “哎呀,小美人,你不开口本公子都没有现,原来你躲到太平坊了,难怪本公子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你。”看着颇有姿色的年轻妇人,俊朗公子哥眼中闪过了浓浓的贪婪之色,“小美人,你这么维护他,看来你已经是他的人了啊? 哈哈,不过没关系,本公子不嫌弃你,只要你乖乖的听本公子的话,本公子一定让你衣食无忧,而且还欲死欲仙的,而他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没牙的老虎,连狗都不如,你何必还要跟着他?” 听到俊朗公子哥说的如此不堪,年轻妇人脸色羞得更加红艳,低下头紧咬嘴唇,眼中泛起了泪光。 秦天德却一声不吭,只是皱着眉头,一会低头看看跪在天街两侧的百姓,一会抬头看看天街两侧耸立的酒楼茶社,但却始终没有看俊朗公子哥一眼。 俊朗公子哥显然是现秦天德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以前他不敢招惹秦天德,就连他老子都不敢招惹,可现在不一样了,秦天德居然还敢这般轻视自己:“钱塘子,今日本公子就教训教训你着乡下来的土包子,让你明白这临安城不是你这种货色。。。” 俊朗公子哥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觉秦天德的如刀的目光骤然刺了过来。虽然他眼中的秦天德还是佝偻着身子,脸上尽是失落之色,但他却感觉的到如刀的目光中显露出来的浓浓杀意,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的改口说道:“家父乃是吏部。。。” 他的话注定是说不完的,因为秦天德开口了:“三儿,你们是聋子么,听不到有人侮辱你家少爷么!” “直娘贼,侮辱我家少爷,找死!” 秦三早就想出手,只不过秦天德一直没有开口,所以他一直在忍。如今秦天德话,那自然无需再忍,当下拎着已经被捏的有些白的拳头一马当先冲了出来。 苏子牧以及其他人紧跟其后,二十多人直奔俊朗公子哥那群人。 “秦天德你敢。。。”俊朗公子哥想不到秦天德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像以往那般嚣张猖狂,刚要色厉内荏的说两句话,只觉得腮帮一痛,一股巨力传来,自己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秦三的拳头到了。 “所有的牙齿,还有两条腿。”秦天德淡淡的一句话,让俊朗公子哥眼前一黑。 一炷香的功夫,足够生许多事情了,例如刚才还在挑衅的俊朗公子哥和下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不停的**,之前出了无数声的惨嚎,然而这么大的动静不论是三衙还是临安府都没有派人前来。 “我是没牙的老虎?我不如狗?”踩在俊朗公子哥变了形的脸上,秦天德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虎死威犹在,何况我还没死!” 第四二五章 本性使然与复国大业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中,秦天德光着大脚丫在用力的碾在俊朗公子哥满是血迹变了形的脸上,忍受着着另一只脚下几颗带着血肉的断牙传来的疼痛,冷笑着说道:“我是没老的卧虎,我不如狗?那你是什么?今天就让你明白一点,虎死威犹在,何况我还没死!” “虎死威犹在?他怎么现在还怎么嚣张!” 旁边的一家酒楼三层,一间临街的雅间内,一个眉宇之间透着成熟,但不显得苍老,沉稳中带着狂傲,深沉的双眼好似两条无底深渊,浑身上下散着一种压迫感的年轻人紧握着手中的酒盅,厉声说道。 这家酒楼的三层,除了这间雅间外,没有一个客人,却布满了神色冷酷充满警惕的精壮汉子,把守在各处,当真是连一只苍蝇也难飞进来。 雅间内除了这个年轻人外,还有一个中年人,都是一身便装:“官家,秦天德心思玲珑,恐怕已经知道官家还有其他人在暗中观瞧了。” 这个年轻人正是登基不满一年的赵眘,而中年人则是史浩。 秦天德一怒辞官,摔衣砸鞋离开皇宫后,没有多久就散朝了。虽然他以这种举动表明了内心的愤慨,辞官而去,并且声称明日就要返回钱塘,但在赵眘和众多大臣心中,这件事还不算真正完结,毕竟德寿宫的那位没有表态。 虽然一年德寿宫的那位不知道在选德殿内和秦天德究竟谈了什么,事后居然禅位与赵眘,并且将秦天德封为国师,还摄政辅国,同时从不干预朝政,但是朝中不少官员还是心向德寿宫的,毕竟赵眘连太子都没做过,而且在宫中的时日太短。 赵构对于偏安一隅的宋朝来说,不啻于开国皇帝,而朝中还有不少是当年跟随他一起的开国臣子,开国君臣之间的情意,往往要比后世君臣之间的情意浓的多。 加上赵眘成为储君候选人的时间太短,根本没有什么根基,而且孝顺,因此赵构虽然退居太上皇,但他的态度对朝中的影响甚巨。 秦天德是辞官了,可若是赵构知道了,会同意么?这让赵眘和百官心中惴惴。没人想过要有意瞒着赵构,因为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们确定一旦散朝,此事必定会原原本本的落入赵构耳中,即便君臣齐心缄默不言,但那些太监呢?还有门外的侍卫?谁能保证这些人中没有赵构安插的耳目?想想被秦桧信任多年的王富贵就能明白赵构的手段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赵构似乎迟迟没有表态,即便有人看到一个太监在散朝不久就进入了德寿宫,可没一会这个太监就出来了,德寿宫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赵构可能是也对秦天德失望了,这是唯一可能的理由,不过没人敢赌,万一秦天德去找赵构哭诉,那朝会上生的一切就都成了泡影。 一旦秦天德重新掌权,以他的狠辣手段还有手中的天书,赵眘和一部分官员心中冰凉,而另一部分官员则是后颈寒。 庆幸的是秦天德似乎真的受到了打击,变得异常低沉失落,只不顾他衣冠不整的在天街上闲逛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包括赵眘在内,这也有了赵眘带着史浩微服出宫,来到酒楼雅间的一幕。 “心思玲珑?”赵眘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解的看向史浩,“为何不说他心思狡诈呢?” 史浩苦笑了一下:“官家,若是臣没有看到百姓得知他辞官的这一幕,臣为用这个词,可是。。。” 史浩没有说下去,不过赵眘却是明白了:“难道就不会是他通过小恩小惠来蛊惑百姓么?要知道百姓的要求很低,很容易受到蛊惑。” “官家,若是他有心谋逆,那么为了获得百姓支持而不惜得罪了近半朝中官员,这还能说得过去,可他连兵权碰都不碰,手中没有半点力量,臣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即便赵相这样耿直的人,也做不到。” “史爱卿,你觉得是为什么?” “臣不知道,恐怕朝中文武没有一人明白。就像他为什么要同时开罪于官家和朝中所有官员,甚至连他亲手提拔的6游和周必大都出言参劾一样,他的布局不到结束一刻往往让人看不明白,而最关键的是没人知道他每次布局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结束。 微臣没想到城中百姓对他会如此尊敬,有时候臣甚至会认为他是一个特立独行不拘于行的另类忠臣。若非他逼迫官家下旨,令臣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臣倒是真想跟他好好谈一谈。如今的钱塘比临安城的治安都要好,臣不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史浩的话,赵眘之听到了前面一段,因为他想到一些事情,从而引起了深思。秦天德之前为了助他登基铲除秦桧所作的一切,不少人认为是秦天德回到临安后,被权利迷了心思,想要取代秦桧,因此才会布局算计秦桧。 可由于周必大担任过他的侍读,因此他知道,秦天德在去淮阴上任之时,就已经开始铲除秦桧的计划了,或许那个计划在秦天德赴京赶考时就已经展开了。 每当想到这件事,赵眘又不由得有些震惊,他不明白一个只比自己大几岁,前二十年还是一个草包纨绔的家伙,为何城府会如此之深?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希望自己身边会有一个这样可怕的大臣存在,尤其是这个大臣还架空了自己。 准确的说,秦天德给赵眘带去了极大的压力,这迫使他不得不加快成长。这里的成长,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包括心里以及各个方面的,一个帝王应当具备的。 赵眘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了,为了抛掉秦天德留在他内心的阴影,他换了一个话题:“史爱卿,你刚刚说除了朕与你,此处还有其他人?” “回禀官家,的确如此,因为那些人不是臣派去的。。。” 就在这家酒楼对面的一间临街二层当铺内,二层一间临街的房间内,一身常服的何铸和勾龙如渊正死死的拦着一个双眼冒火额头青筋蹦起的中年文士,不停的劝慰着。 这个中年文士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转身从窗边走到坐在角落里的范同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范相,下官求您替犬子做主,那秦天德下手委实太狠毒了。” 范同阴沉着脸,手中端着茶杯轻捋了两下,慢条斯理的说道:“本相知道你的委屈,不过事关重大,不要以为秦天德辞官就是好对付的,只要太上皇在一日,他就随时可能官复原职。他说的没错,虎死威犹在,何况他还没死。”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儿子去试探那个疯子! 不敢多问的中年文士忍住了心中的怒火,默默的站了起来,来到窗边,借着半掩的窗户偷偷向下看去,眼中忍不住的担忧。 旁边的一座三层高的茶舍里,赵鼎李光张俊三人站在窗边,透过半掩的窗缝,看着天街上生的一幕,不由得相视苦笑。 “应该是范相的人,被打的是吏部侍郎陈伯齐的幼子。” “此子为何还是如此猖狂?” “本性使然,也属正常,只不过他为何不去寻求太上皇支持,反而要在天街上走这一遭?” 类似的对话,不仅生在这三处,天街两旁还有不少店铺的二三层窗户都是半掩着的,几乎每扇窗户后,都生着相似的一幕。 突然间,天街上秦天德的声音又高了起来:“明日我就返回钱塘了,不过各位放心,你们该交的保护费照旧交到我里仁坊的府邸,任何人胆敢破坏我当初定下来的规矩,我一定从钱塘杀回来给你们做主! 不论是不入流的皂角小吏还是官至一品的当朝大员,只要有人敢欺侮你们,在街市上横行霸道,破坏你们的正常营生,危害你们的性命,我就会让他们十倍乃至百倍来补偿!我不介意让‘人头挂满淮阴城’中的‘淮阴城’改成临安城! 你们知道,我这不是恫吓之言,我有能力做到,而且若是有人敢阻拦,我不介意去德寿宫走上一趟,到时候我让你们哭都来不及,一个个洗净脖子等着挨宰吧!” 这句话说完之后,天街两侧店铺的二三层窗户,仿佛商量好了一般,忽然间齐刷刷的闭合上了,就像从来没有打开一般。 “官家,看样子秦天德真的是心灰意冷,打算返回钱塘了,户部这一重要部门,一定要落在官家手中。”史浩有些兴奋的说道。 “伯齐,今日你有功,户部尚书这一空缺,本相会替你像官家争取的。”范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元镇兄泰兄,如今我等终于大功告成,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户部不能落到范相一党手中,二位心中可有合适人选?”张浚轻叹一口气,似乎是为一个权臣的摔落,一个新格局的即将展开而叹息。 “此子怎会真的辞去国师一职?他若是真的辞官,那我等好容易得到的消息,付出的那么多努力,岂不白费了?好容易找到的这条捷径就这么毁了?我们的复国大业何时才能够实现!”一间房间内,五六个年龄不一,身着宋服,但一看就是番邦异族的家伙,一个个眉头紧锁。 。。。。。。 第四二六章 最了解秦天德的人 就在天街上明面处秦天德脚踩俊朗公子哥,大声咆哮暗中无数领悟了秦天德话中含意闭合窗扇开始密议的时候,枢密院使胡铨已经来到了临安府衙门外。 他没有跑去参与皇帝赵眘以朝中不少重臣不约而同的对秦天德的试探,他现在很不解,确切的说他的脑子懵了,被今日朝会的结局,被秦天德主动辞官一事打懵了。 他自问对秦天德有一定的了解,在淮阴一年多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秦天德,从对方的行事举止等各个方面进行判断,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秦天德为什么会辞去国师一职,即使他与赵鼎等人一样,同样不喜欢看到秦天德独掌大权。 难道这次是他自己把自己玩儿死了? 散朝之后他第一时间去找了周必大和6游,他深信这两个年轻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可是6周二人散朝后并没有返回官署,实际上不少大臣都没有返回各自办公的官署。 终于他打听出来6游被6宰派人叫到了临安府衙,周必大则是陪同6游一道去了,因此他才赶往临安府衙,想要将心中糊成一团的线团彻底解开。 亮出了自己枢密使的身份,他没有让临安府衙的差役通禀,而是问清了6宰如今所在,绕过大堂,径直朝着后堂走了过去。 刚来到后堂的长廊口,他就听见后堂内传来了6宰的咆哮声:“你这个不孝子,竟然参劾国师!国师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么!” “父亲,孩儿。。。” 6游想要开口解释,声音中带着委屈,可是却被6宰粗暴的打断了:“住嘴,滚,到国师府门前跪着,什么时候国师大人原谅了你,你才能回来!” “伯父,这件事。。。” 听声音这次开口的应当是周必大,可是同样被6宰打断了:“周子充,老夫教训自家不孝子你有什么资格开口!你要不要再叫我伯父,老夫当不起,省的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你在背后捅上一刀!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跟务观来往,也不知国师怎么就瞎了眼,那么看重你!” 堂外偷听的胡铨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样子6宰将6周二人参劾秦天德的事情,大部分都怪罪到周必大的身上,认为是周必大带坏了6游。 “符钧兄,何事如此动怒呢?”胡铨掀开帘幕,走进了后堂。 “胡邦衡?”6宰认清了来人,双眼一眯,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出去,谁给你的权利不加通报就能擅闯临安府衙?何况本府不欢迎你这种是非不分的小人!孽障,为父的话你没有听到么,还不去国师府门前跪着!” 胡铨笑着拦下了满脸委屈欲低头离去的6游和周必大,看着6宰问道:“符钧兄,当年你也曾执掌临安府,对权倾朝野的秦会之恨之入骨,从不委曲求全,这才落得个罢官免职的下场。如今秦天德之擅权尤过于秦会之当年,你怎会完全变了态度?” “哼,胡邦衡,你不用来这套。以你的见识,难道看不见如今的变化么?”年近六旬的老6宰气的身体剧烈颤抖,忍不住咳凑起来。 6游连忙跑了过去,扶着6宰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又从桌上端来一杯热茶,才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6宰推到了一边:“胡邦衡,你太让老夫失望了。国师大人当年冒着天大的危险将你从楚州府要到淮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怕你终日喝酒骂贼,蹉跎岁月么? 等到他摄政辅国手握大权后,他可曾像以前的权臣那般广收党羽遍布朝堂?他没有,相反还把你,陈元则,赵元镇一般家伙从淮阴调回京城,出任要职。可你们呢?你们居然联手逼迫他辞官归隐,你的良心何在! 不要说骂你,等会老夫就要去左相府,将赵元镇那个老糊涂骂一通。当年若非国师,他很肯能就死在秦会之手中,可如今呢,他不但不思报恩,反而恩将仇报,连老夫的不孝子也深陷其中,老夫愧对国师信任啊!” “父亲,不是这样的。。。”6游还想解释。 “住嘴!为父不是让你去国师府门前跪着么,怎么还不去!咳咳咳。” 看到6宰被气的咳凑连连,6游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插不上口,就想去国师府找秦天德,让秦天德来解释,他可不想自己尊敬的父亲因为这件事被气出什么好歹。 胡铨再一次拦住了想要离去的6游,看着6宰轻声问道:“符钧兄,你凭什么这般肯定秦天德?要知道他不但架空官家,而且独掌大权,在朝中说一不二,长此以往带来的危害会比秦会之还要严重。” “你懂个屁!”6宰难得的骂出了一句脏话,“老夫两任临安府尹,对临安城中百姓治安、税金缴纳、诉讼断案各个方面再清楚不过了。秦天德擅权不假,可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家伙,有哪个知道如今临安城的变化? 若是秦天德擅权能够使得天下各个县郡皆如临安一般,老夫到希望他擅权的时间更久一些!” 对于6宰的回答,胡铨失望之余又有些欣喜。欣喜的是自己果然没有看错秦天德,失望的则是6宰看样子也不知道秦天德搞得这一出到底目的何在。 看到6宰咳得脸色有些白,他不忍在瞒着对方,走到6宰身边,再其背部轻拍了两下:“符钧兄,你恐怕错了。秦天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要清楚一些。从他跟秦桧斗法开始,他几时吃过亏,还是这么大的亏? 只是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他真心为了我大宋,对金岁贡翻倍来讨好金国一事,又当如何解释?” 6宰深吸了几口气,愤怒的脾气平复了一些,像看傻子一般看着胡铨,讥讽道:“亏你跟他在淮阴相处一年,自诩对他了解。难道你就没有现,当年他对付秦会之的时候,给与秦会之的钱银更多么?” 胡铨身形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6宰:“符钧兄是说。。。” “老夫也不敢肯定,但老夫现,秦天德若是对谁尊敬有加,不惜献上大笔钱银想法讨好,那往往代表着他在算计对方。 就像赵鼎那帮人,这一年来那帮人没少针对他,他可曾随意将那班人治罪?范择善都能看出这一点,因此不惜今日早朝率先参劾他,可你们却痴迷于他手中的权利,到这时候都没有觉!” 胡铨错愕良久,好容易将这一年来所生的不少事情细细捋顺,忽然间现自己跟赵鼎那帮人一样,为了夺回属于皇帝和士大夫阶层的权利,而忽略了许多事情,这恐怕就是当局者迷的缘故了。 看着6宰坐在一旁冷笑连连,胡铨脸上有些热,不过却不服气的说道:“符钧兄,看来你对他了解颇深,不过你还是错了。这件事从开始就是他布下的局,我在最后参劾他,也是顺势而为,只不过今日的结果不知道是否是他想要的。” 说完这些,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坐立不安的6游和周必大。 6宰虽老,而且现在又有些激动,但绝对不傻,当即就明白过来,看向6游:“逆子,说,到底怎么回事!” 6游和周必大对视一眼,终于将他们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昨日秦天德派人将他二人请到府中,多的没说只说了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在今日看到百官参劾的情景时,选一个关键的时刻参他一本。也就是说,6周二人今日参劾秦天德,是出自秦天德授意。 “小畜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一直不告诉为父!”6宰虽然骂的严厉,但另外三人都看得出其脸上先露出来的满意。 “父亲,其实孩儿和子充刚才一直都想告诉你,是你不让孩儿开口。”6游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胡铨笑着看向6宰,而6宰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一般。 “你二人可知他为何要这么做?”胡铨问出了心中最关心的问题,“辞官一事是否他早已计划好的?” “这个,国师大人没有说过,我二人也不知道。我二人也很担心,大人一旦辞去国师之职,恐怕将来很难回到朝中了。” 这回换成了胡铨和6宰对视了一眼,眼中皆露出了迷茫的神情:“难道他打算去求太上皇?” “他绝对不会来!”德寿宫内,赵构放下了手中的炭笔,看着面前的王富贵,摇了摇头。 自从赵构退居德寿宫后,就一直有心养性,每日练字绘画,尤其是他开始用秦天德捣鼓出来的炭笔练字,而字帖则是秦天德身为起居郎时的那本记录册子。 “嗯,富贵,你来看看,这种硬笔书写出来的字迹倒也有几分骨架,而且度也快,还是有些价值的。” 王富贵凑上前来看了看作案上赵构刚刚练完的成果,拍了几句马屁,又问道:“可他难道不知都,他这么辞去国师一职后,如果没有太上皇支持,是绝对不可能再重返庙堂么?他真的是想辞官归隐么?” 赵构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富贵啊,你根本不了解他。他的每一部必有深意,当年若非你父子二人机缘巧合撞破了他的计划,今日恐怕就会是另一副模样了。 他这是以退为进,虽然不知道将来他为何如此有信心,但本皇知道,他一定有办法再次被封为国师,耐心等着看吧,本皇也很好奇他的手段。” 第四二七章 再赶赵茜 秦天德辞去国师一职给大宋朝野上下都带来了极大的影响,除了官场中人以不同的方式试探讨论外,国师府内则是显得有些乱哄哄的。 大宋是一个对公务员极为优待的朝代,除了高薪养廉外,也提供住房,当然提供的只是使用权,而且一般只对在职官员。 因此他一怒辞官,户部尚书李瑜和翰林侍读学士王君晓跟随辞官后,他们三人就必须尽快搬出如今的府邸。 好在秦家在临安城还有一套府邸,因此不用过于忙乱,可以有条不紊的将行李收拾好,运至里仁坊,反正明天他们全家回钱塘老家用不着带太多的行李。 痛苦的揉了揉额头,秦天德疲惫的坐在书房内,苦笑了一下。 刚才秦非夫妇得知他返回府中,立刻前来询问。秦非倒还好,确认之后没有太多震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能够功成身退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而秦李氏实在是。。。。。。 好容易打走了自己父母,身心俱疲的秦天德呆呆的坐在书案之后的太师椅上,回忆着今日生的那些预料中以及出预料的事情。 李瑜和王君晓的辞官,对于他来说绝对不是预料内的,他也没有想到这二人竟然会如此冲动,跟随他一同辞官,不过每当想起这件事,还有太平坊外百姓跪送的情形,他心中就有些自得。 辞官已经按照计划进行了,可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那就是让赵茜离开自己,他不能带着赵茜返回钱塘。可是该怎么开口呢? “狗官,你又想什么坏主意呢!”书房门再一次在秦三没有通报的情况下打开了,岳银瓶和他脑中正在思考的赵茜联袂而至。 “瓶儿,茜儿,你们怎么来了?”秦天德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堂堂国师,被百官参劾,被心腹背弃,一怒辞官,这么大的事情,满城皆知,我二人虽是女流,又怎会不知?”岳银瓶讥笑着,身形一扭躲过了秦天德伸向她腰间的魔爪。 赵茜瞥了眼秦天德手上的动作,径直走到一旁坐下:“官人,你又想干什么,?” 很显然这两个当姐姐的已经因为赵眘和岳震的联手走到了一起,而且已经对他一怒辞官的事情商量过了。 有些头疼的秦天德走回书案后坐下,风轻云淡的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没有什么坏主意,只是累了,心累了。” “我不信。狗官你若是用别的借口我还可能相信,可你所说你是由于心累,哼哼,你可别忘了我见过你失落的样子。”在某些方面,岳银瓶不一定有赵茜聪明,但却胜在见过态度秦天德的往事。 秦天德也暗叫一声糟糕。他都忘了那次的事情跟今日用的借口一样,却别就是那次因为误会是真心流露,而这次是装的,还装的不太像。 “官人,你若是真的累了,想要辞官修养,又为何要在天街上步行一个来回?”赵茜从另一个方面戳破了秦天德的谎言,“虎死威犹在,何况你没死。官人,城中百姓交口相传,你到底有什么后手?” 秦天德身心一口气,长长的呼出,利用这拖延出来的时间想到了应对之策:“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真的是累了。就像我在朝中说的那样,我劳心劳力不惜背负骂名做了那么多事,可得到了什么? 官家想方设法对付我,恨我入骨,你们没有看见,今日在朝堂上,他甚至动了杀心,若非张麒,我恐怕都走不出皇宫;而赵鼎那帮自恃清高的家伙明明见识过淮阴的变化,可仍旧处心积虑的算计我;范同那帮人就更不用说了;最令我心寒的是胡铨6游周必大还有陈规他们。 我如今在朝中可谓众叛亲离,不走干嘛?难道非要等到有朝一日赵眘在宫内埋伏八百刀斧手,然后找我入宫觐见么?” “不会用词就不要乱用,你那能叫众叛亲离么!”岳银瓶不满的驳斥了一句,却是看向了一旁的赵茜。 赵茜明白岳银瓶目光中的含义:“我不信,他绝对不会想杀你的。” “你怎么知道?”秦天德凄惨一笑,“你没有坐过那个位置,但你应该从史书的记载中知道,做到那个位置的人,时间一长都会生改变,心思想法再不是旁人能够明白的了。” “狗官,若真是如此,辞官也就辞官吧,反正你该做的也都做了,也该歇歇了。”岳银瓶心中记挂秦天德的安危,她知道皇帝想来是喜怒无常的,她的父亲岳飞曾经也被赵构大为赞赏,可最终呢? 岳银瓶说着话走到了秦天德身后,轻轻的给他揉着头部。感受到头部传来的关爱,秦天德就知道岳银瓶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岳银瓶了,因为现在的岳银瓶确切的的说应当叫做秦岳银瓶,遇到事情更关心自己的安危,而关心则乱。 只是赵茜明显不相信秦天德的话,盯着秦天德脸上有意装出的失落与无奈,半响后试探的问道:“那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呢?你就这么走了,把这么大的江山丢给他,他能抗的起来么?” “那是他的江山,本就该他抗!” “可他现在还不到二十岁,更重要的是从来就没人教过他该如何当一个皇帝!”这一点是赵茜说的没错,秦天德完全认可。 绝大多是皇位继承人,大多都是干过太子这个风险极高的职业,心性方面大多较为成熟,最重要的是凡是皇帝的子嗣,都会接受皇家系统的教导,特别是那些有心争夺皇位的,更是早早开始学习帝王之术。 可是赵眘与这些人不同,他不是赵构亲生,又不想历史记载那般很小年纪就被定为太子人选入宫接受教导。入宫不到一年,赵构又因为秦天德变得神神叨叨,一心致力于造人运动,所以赵眘的身上缺乏很多重要的东西,而这也是朝中不少官员看轻他的根本原因。 说句不好听的话,当年赵构为康王,面对包围汴梁的金军,入营为质子所表现出来的惊艳决绝,若是换成现在的赵眘,绝对做不出来。 这一点秦天德很确定。不过他不愿意跟赵茜说的太明白。 “公主,他现在的年龄已经不算小了,再者说了,我将岳震培养长了小妖孽,有这个小妖孽暗中辅佐,加上史浩,一奇一正。若是你还不放心,你也可以回宫,暗中帮他。以你的聪明才智,绝对可以使得他成为合格的帝王。” 赵茜根本没有听清秦天德后面说了些什么,事实上,当她听到秦天德口中冒出“公主”二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懵了,不知不觉站了起来,死死盯着秦天德,雾气朦胧的双眼中流露出莫名的神色。 “你又想赶我走?” 秦天德推开岳银瓶的手,慢慢走到赵茜面前,沉声说道:“公主,其实你不应当委屈在我这里。当初你的权宜之计我会守口如瓶,也不会让任何人说出口,你应当得到本应属于你的一切。” “你还是想赶我走?”赵茜似乎听不见秦天德说什么,只是哽咽着重复着同一句话。 看着赵茜眼中的泪水,尤其是占据了半张脸的难看红斑越的通红,秦天德忽然觉自己有些残忍了。 他默默抬起手,掌心贴在了那块被红斑覆盖的脸颊上,拇指轻轻的拭去了由于太多导致滑落的晶莹,久久没有开口。 “你是不是想赶我走!”感受到秦天德掌心传来的温暖,赵茜的身体距离颤抖着,呼吸也开始加,偏是眼中饱含的晶莹迟迟没有入泉水般涌出,只是一颗一颗的跌落。 “对,我是想赶你走,我不想你待在我身边,我害怕!”秦天德猛地收回手,迅疾转身,狠心说出了这么一句,只是双眼却紧紧的闭上了。 “你骗我,你不是怕我,你是不敢承认你喜欢我!” “我没有,我再说一遍,我是怕你不怀好心,将来害了我全家!” “秦天德,你虚伪,明明就是你嫌弃我,不肯承认,偏偏找出这种荒唐的借口。好,我走,我走,我再也不再你面前出现便是!” 赵茜就这么离开了,没有哭泣声,没有脚步声,只是在空中洒下了两行泪水,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闪闪光。 “狗官,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你明明喜欢茜儿姐姐。”不知过了多久,岳银瓶走到了秦天德面前,很认真的看着秦天德。 “我不喜欢她。” “那你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为什么要闭眼?茜儿姐姐看不见,但我看见了!” “那是我的习惯。” “习惯?那你现在为什么眼中有些湿润?怎么没有借口了?你明明就是喜欢茜儿姐姐,为什么不敢承认!” 秦天德猛地用手背在眼前蹭了一下:“岳银瓶,我告诉你,我只是可怜她,并不是喜欢她。而且你知不知道,她是有目的的,以前是想让我帮助她弟弟赵眘登基,但现在我都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听到秦天德这番理由,岳银瓶倒退了两步,眼中露出戏谑之色:“你可怜她?我觉得你才让人可怜?你总是觉得她带有目的,早在你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这么认为,虽然你经常都是对的,但你这次迟早会后悔!” 第四二八章 岳震的苦肉计 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国师府内各处的灯火亮了起来,与天空中如盘如玉的玉盘散出来的幽幽冷光,一热一冷交相呼应,在国师府内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府中的下人还在忙碌着,毕竟如今的国师府家大业大,需要收拾的行囊很多,而他们的时间并不多,明日晌午就要离开了。 对于秦天德辞官返回钱塘,下人们虽然受到影响,但却不大。秦非下话来,钱塘秦家出来的下人自然是跟着一同回去,而在临安城雇佣的下人,若是不愿离开临安,可以去里仁坊秦家宅院,工钱不变。 对于下人们来说,高达五两的月钱,还能有什么不满足?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后者,但有些心中存有出人头地心思的则是选择跟随秦天德返回钱塘。 下人们的心思秦天德自不用担心,此刻的他正独自坐在书房内,苦苦思考着自己和赵茜之间的关系,一动不动,从岳银瓶离开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状态。 他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他绝对不爱赵茜,他对赵茜的感情,完全是怜惜,或者说是怜爱,这算是爱情么? 不过他的确是有些怕赵茜,因为赵茜实在是太聪明了,自己的不少心思能够瞒过岳银瓶,但却瞒不住赵茜,他就不明白赵茜在金国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智商变得如此之高。 赵茜离去是的那两行晶莹,仿佛还在他眼前,如此伤害一个本就苦命的女子,他的心中隐隐作痛,但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因为他现在要考虑的是钱塘秦家所有人的姓名。今日在朝堂上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赵昚身上散出来的杀意,对他的杀意。 “姐夫,你在想什么呢?难道你不觉得饿么?”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的童声。 岳震的突然出现,给秦天德困苦的内心带来了一抹亮光,他淡淡一笑,说道:“进来吧,小妖孽。” “小爷没有骂你狗官,你竟敢不守诺言,骂小爷妖孽!亏小爷担心你饿着,好心背着我姐给你送吃的。”气鼓鼓的岳震皱着眉头用后背顶开了房门,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饭菜。 “是啊,怎么晚饭没人叫我?三儿,三儿,你这个憨货死哪儿去了!” 岳震将饭菜摆放到秦天德面前,纵身一跳坐在秦天德腿上,在秦天德面前摆了摆小手:“你不要再叫了,我姐说你是非不分,不许给你吃晚饭,秦三被她叫走了。” 听到岳震的解释,秦天德不由得苦笑一下,岳银瓶如今在家里的地位是越来越高,不但跟朱齐二女关系好,还凭着岳震讨得了秦非夫妇的欢心,加上身手又好,脾气一上来当真是没人敢惹。 将岳震往怀里抱了抱,让小家伙做的更稳一些,秦天德开口问道:“你怎么又跑来了?” “姐夫,你晚上没吃饭,先吃些东西吧。”此刻的岳震像个小大人一般,极为懂事,将筷子塞到了秦天德的手中。 秦天德狐疑的瞟了眼岳震,也不多说,一手端起饭碗,另一只手夹起一筷子菜,大口的吃了起来。 “好吃吧姐夫?这是小爷特地让厨房给你偷偷溜的。要不是小爷,你今晚别想吃到东西,小爷今晚都没吃上鸡腿。” 饭菜虽然少,但是还不错,半只烧鸡,还有一荤一素以及一碗汤羹。 “呃?你今晚又在我府中骗吃骗喝?”秦天德也的确饿了,随口问了一句,嘴里却是不识闲,继续大口的咀嚼着。 岳震盯着盘中唯一一只鸡腿,毫不掩饰的吞了口唾沫,出的**甚至过了秦天德的狼吞虎咽之声:“姐夫,这些东西太沉了,尤其是那半只鸡,我差点都端不动了。” “既然如此,那我帮你报仇,我现在就把这半只鸡吃了。”秦天德仿若什么也没听明白似的,上手私下那只肥大的鸡腿,张嘴就咬。 岳震脸色有些难看,心中倍感委屈。他记得以前这种情况,秦天德都会将鸡腿让给自己,哪怕有两个鸡腿,也会全都给自己的,可今日自己把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秦天德居然。。。 纵然秦天德将他评价为妖孽,但他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孩童的天性难以褪去,看着鸡腿要落入秦天德的口中,委屈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小妖孽,你是不是想吃鸡腿?”秦天德突然问了一句,手中完好无损的鸡腿也从他嘴边移动到了岳震的面前。 岳震眼睛一亮,旋即抬起头狠狠的瞪了秦天德一眼:“狗官,小爷不是小孩子,你休想用哄小孩子那套哄小爷!” 看到岳震的目光很快有移动到自己手中的鸡腿上,秦天德心中暗笑,不露声色的说道:“这只鸡腿太油腻,我不想吃,如果你也不想吃,那你就去把三儿找来,我赏给他吃好了。” “凭什么让他吃!”岳震话没说完,右手已经飞快的将鸡腿从秦天德的手中抢了过来,张嘴就是一大口。 秦天德摇了摇头,一边喝着汤羹,一边不解的问道:“震儿,你为何如此喜欢吃鸡腿?如今你贵为鄂王四子,官家心腹,有什么好吃的吃不到?” 岳震似乎被秦天德话勾起了心中的回忆,明显放慢了消灭鸡腿的战斗:“当年我和小五逃亡大河镇的路上,为了不被人现,经常吃不饱,期间吃的最香的一次就是东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只鸡,两只鸡腿分给了我们,我绝对鸡腿是天下间最好吃的东西。” “东叔?”秦天德略一寻思就明白了此人的身份,“他现在人在哪儿?” “死了,为了救我和小五,中了六箭。” 秦天德放下了手中的汤碗,轻轻的抚摸着岳震的脑袋,轻声问道:“是秦桧派人干的?” “不是,是山贼,不过那伙山贼前不久被二哥带兵剿灭了。” 岳震的声音越来越低沉,眼圈也开始变红,单薄的小身板瑟瑟的抖,最后一下子扑到了秦天德怀里,呜咽着:“姐夫,我想东叔,你能不能让我看看天书,看看东叔这辈子投胎到哪儿。” “震儿,我也不知道,那本小册子上没有这方面的记载。”秦天德轻轻拍打着岳震的后背,摇晃着身体,柔声说道。 “我不信!既然是天书,肯定所有事情都有记载,你就是不想让我看罢了!”伏在秦天德怀里的岳震哭声越来越大,几乎达到了闻者伤心的地步。 “震儿,我真的没有骗你,好吧,我让你看,你看过之后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得到秦天德同意的岳震连忙做好,抓着坑坑洼洼的鸡腿的小手手背随意蹭去了脸上的泪水,悲伤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只是欣喜中却带着淡淡的忧伤,看着秦天德从袖中某出了那本几乎让所有人知情者动心的小册子。 “拿去看吧。”将这本小册子递给岳震,秦天德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打量着嘴里咬着鸡腿,双手迅翻看小册子的岳震。 “为什么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天书么,自然与一般的书籍不同,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看得懂的。” 岳震眼中闪过了错愕的神色,抓着鸡腿的小手再次翻看起天书,浑不在意洁白的天书染上了油污,可以就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灰心之余,他的余光突然扫到秦天德嘴角泛起的一丝笑意,现秦天德并没有因为这本天书染上油污而有任何的不满,瞬间明白过来:“狗官,你又诓骗小爷!” 手中的天书被用力的扔到了地上,手中的鸡腿狠狠的砸在了天书上,岳震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看着秦天德,一双大眼睛溜溜转个不停。若非脸上的泪水尚未完全干涸,谁也难以想象他之前刚刚哭过。 “狗官,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总是诓骗小孩子,难道不觉得可耻么!” 秦天德笑着伸出右手食指,在岳震面前摇了几下:“先,你说过你不是小孩子,其次,我不觉得我可耻,相反我觉的你很无耻,这么小的年纪就会用苦肉计骗人。 根本没有什么东叔,你和霆儿逃亡黄梅大河镇的时候,是家中忠仆护送,一路照顾妥当,怎会挨饿,又怎会遇到山贼?” 看到自己利用秦天德的心理,好容易设计出来的全套就这么被秦天德戳破,岳震心中没有任何内疚和不甘,面不改色的换了一个话题:“那你为什么要辞官,你到底有什么计划,你不是说过要让小爷和官家联手打败你么?你这么一跑,小爷和官家还怎么打败你?” “你们已经打败我了,不然我干嘛辞官呢?不要想得太多了,你有没有现霆儿的个头都快赶上你了,要知道他比你小两岁。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光长心眼不长个了。” 身高的问题是岳震心中的一个痛,在被抓回钱塘秦府的时候,他比小他两岁的岳霆高出大半头,可如今兄弟俩几乎一般高了。 “你别打岔!”岳震恼羞的将油乎乎的手掌抹在了秦天德的胸口,“官家以为他赢了你,是他把你逼得辞官,可小爷很清楚,这绝对是你设计好的圈套,你辞官绝对另有意图!” “哦,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哼,你以前说过,若是小爷和官家联手打败了你,你就讲天书交给小爷,可逆今日居然那这种假货诓骗小爷!” 第四三零章 赵茜的初夜和美貌 秦天德这一觉睡得很香很甜,就好像困扰他心头好长时间的问题忽然解开了一般,异常的轻松。想到昨晚的疯狂,刚刚醒来的他笑了。 他必须承认自己很虚伪,总是找着种种借口和理由想要将赵茜从身边赶走,但若是赵茜没有遭受过那种痛苦折磨,脸上也没有那破坏了娇美容貌的红斑,自己还会这么做么? 想这些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毕竟一切已成定局,不论是怜是爱,终究多能落到一个“爱”字上面。 躺在床榻上,透过掀开的床帏,看着背对着自己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的赵茜,脑中忽然觉了些异常,昨晚那历史突破的一刻,似乎遇到了小小的阻碍。 她不是。。。那怎么会。。。 “官人,你什么时候觉的?”背对着秦天德的赵茜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到秦天德醒来,放下了手中的木梳。 “有必要弄的这么清楚么?”秦天德笑道。 昨晚在他将舌头探入伊人樱唇中后,感受到隐藏在贝齿坚硬后的柔滑不停的躲闪逃避以及生涩,还有攀上伊人胸前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高峰时,他就知道自己怀里的伊人不是岳银瓶。 赵茜的身形轻颤了一下,好半天又问道:“官人,你不嫌弃我么?我是残花败柳,样貌丑陋,当初你屡次想把我赶走,不就是这个原因么?” 感受到赵茜声音中的惶恐与不安,秦天德破天荒的没有欺骗她,而是实话实说道:“我不是圣人,自然也喜欢美女。我不否认以前的确有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你的真实身份,还有就是,你是在太聪明了,我害怕。” “咯咯。”赵茜轻笑两声,声音却变得哽咽起来,“官人,你总是喜欢骗人,为什么这次不骗我呢?哪怕让我高兴高兴也好啊?” “你是我的平妻,将来要跟真儿、锦儿还有瓶儿一同陪我度过一生,我为什么还要骗你?” “你不嫌弃我身子已非完璧,面容也丑陋不堪么?” 哎,虽然贵为公主,但到底还是一个敏感的可怜女子。 秦天德心中暗叹,知道自己需要让对方相信自己毫无嫌弃之心,当下说道:“你那么多废话!你是我以平妻之礼娶进门的妻子,又跟我圆了房,怎么还想反悔不成!还不过来,给为夫更衣!” 他这番话说的极不客气,甚至有些粗鲁了,赵茜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剧烈,肩头不停的抖动,低低的抽泣之声不绝于耳。 难道女人一那啥就变傻了么?以她的聪慧怎么可能只停留在我的语气和这番话的表面,而听不懂深处的含义呢? 秦天德正思考着该如何在不触及到赵茜那可敏感极易受伤的内心的前提下,宽慰赵茜,却听到赵茜哭中带笑的声音:“官人,替切身梳头好么?” “唔。”秦天德应了一声,随意披上一件衣裳,从床上下来,刚准备拔腿,目光忽然触及到了被他掀开的锦缎丝被下的情形,当即就愣住了,仿佛被天雷击中了脑袋,余波在心中震荡,双眼睁到最大,嘴巴也渐渐张开。 一小片鲜红出现在了床褥上面,绣着白色牡丹的床面上被这一小片鲜红映的格外醒目鲜艳,那白色牡丹仿佛有了生命,活过来一般。 他终于明白昨晚感觉到的那片刻的阻碍是什么了:“茜儿,你。。。” “官人,替切身梳头好么?”赵茜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身形也不再颤抖,只是右手后搭在肩头,露出了名贵的紫檀木梳。 压抑着心中的惊讶,秦天德缓步来到赵茜身后,接过了紫檀木梳,生涩的在赵茜散落背后乌黑亮丽的秀上刚刚梳了一下,他又愣住了。 因为他从铜镜中看到了一张女子的脸,那张脸是他没有见过的。那张脸娇艳动人,如白玉无瑕般,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刚刚因为伤感而凝结出的晶莹,更是给这张完美的面容增加了几分妩媚。 画皮?不知为什么秦天德脑海中冒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 感受到他手上的动作僵滞,铜镜中的娇美面容露出了盈盈笑意,问道:“官人,莫非不认得切身了?” 声音是,说话的口气是,可秦天德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你,茜儿,这,生了什么事?” 赵茜站起身来,转过身子看向秦天德,眼中波光流转的笑意洋溢在幸福的脸上,将秦天德手中的紫檀木梳顺手拿过放在桌上:“官人,切身想坐在你的怀里,就像平日里瓶儿妹妹那般。” 此刻的秦天德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转了,眼前的震惊不亚于他第一次现自己魂穿时产生的震撼,机械的在赵茜双手推动下坐在了圆凳之上,任由赵茜坐在自己腿上,扶着自己的手揽在她的腰上,然后被赵茜的白嫩柔荑圈住了自己的脖子,女子独特的体香以及口中如麝如兰的清香扑鼻而入。 “官人,你是妾身见过的最聪明最神秘最奇异的男人,但你对妾身的经历猜的并不完全正确。。。”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日头一点一点的升高,听着赵茜口中的细声私语,秦天德终于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对于赵茜在金国的经历,他猜中了开头,当并没有猜中结尾。赵茜的确是是在幼年随着汴梁城破被金人掳回了洗衣院。只不过那时她还年幼,金人倒也不至于禽兽到那种地步,因此刚开始的几年虽然生活的困苦饱经辱骂痛打,但好歹比洗衣院中成年女子日夜遭受**要强得多。 在洗衣院中的女子,不论以前是什么身份,哪怕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宋皇后皇妃公主郡主,还是宫女平民,在金人的口中都像窑子里的窑姐一般,任人泄。 随着年龄一点一点长大,曾经的花骨朵终于要变成了含苞待放,诱人的身姿和脸蛋吸引了越来越多金人的贪婪目光,赵茜的内心终于开始惧怕起来。 她可以忍受每日不停的挨打受骂,日夜劳作不息,但她却不想像自己的亲戚又或者臣民那般,成为一个可以被金国最下贱的兵勇肆意蹂躏的对象,因此她早早的就开始琢磨逃跑。 她知道这很难,更知道洗衣院看守严密,她一个弱质女流想要逃出根本不可能,即便能够逃出也迟早会被抓回来,但那时她的下场就更惨了。 好在老天垂怜,她曾经的奶娘,跟她一同被关到洗衣院的,三十出头风韵犹存饱受金人蹂躏的奶娘迷住了一个立了大功的金国兵勇,这个兵勇凭借功勋要将奶娘赎出洗衣院,成为他私有的女人。 奶娘对她一向疼爱有加,不想看着她将来遭受蹂躏之苦,几经唇舌,终于劝说这个金国兵勇将十岁左右的她一同买了下来。 这个金国兵勇并非良心大,而是他觉赵茜模样可人,只要等上两三年就能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女,这才凭着自己刚刚立下的功勋,连打带下一同买了下来。 后面的事情就比较俗套了,为了帮助她逃出金人魔爪,奶娘使出浑身解数魅惑兵勇,终于找了个最合适的机会,合力杀了兵勇逃了出来。 为了防止金人抓捕,奶娘自会容颜,同时用秘方使得赵茜洁白的脸蛋上生出了大块红斑,这才逃过了金人的一次次追捕。 二人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渡过淮河回到大宋,可是早先太多的宋人偷渡南归,使得金人对淮河沿岸看守严密,两个弱质女流想要泅过淮河难上加难。 为了等待合适的机会,奶娘带着她在淮河附近的村子找了户人家嫁了,而她由于面貌丑陋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但却被同龄人疏远。 这一等就是十余年,她也成长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傲人的身材引得了不少目光,但那张被红斑盖了一半的面容,使得无人愿意上门提亲,更是成为了那些羡慕她身材的女子口中恶言的目标。 出身高贵的她并不愿意嫁给贩夫走卒,但这么多年遭受的痛苦使得她变化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虽然没有经历过皇亲国戚之间的尔虞我诈,但平民百姓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为了自保讨回宋境的坚定意念,使得她练就了缜密的心思。 终于随着韦太后扶柩南归,奶娘和她等到了一丝希望,然而她不敢确定这个机会是带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奶娘不愿等了,独自前去找寻韦太后,结果再也没有回来,而回道宋境的韦太后身边也并没有出现奶娘的身影。 她知道奶娘去了什么地方,想到奶娘为了她这些年甘受的种种痛苦,她只能心中默默流泪。 奶娘这么突然消失,终于引起了那个男人的怀疑与不满,尤其是这么多年奶娘还没有诞下一男半女,那个男人便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一个暴雨夜,那个酒醉的男人闯进了她的房中,意图不轨,但却被早已查知的她巧言迷惑,趁其不备一剪刀戳进了那个禽兽的胸膛,不知死活。 她再也不愿意等待下去,决定自己想办法偷偷泅过淮河,只要能够回到宋境就好,找到她的弟弟,哪怕不能恢复郡主身份,但至少能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上天在这时又帮了她一个大忙,她潜入了金人官船,而金人官船被秦天德带着洞庭水贼所灭,她和他就这么见面了。 第四三一章 归程遇袭 “少爷,前面又出现强盗的踪影。≧ ≧ ”从临安驶向钱塘的官道上,由八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停在路当中,周围有不少人手持棍棒刀枪护卫,最前方的一辆马车前,骑马跨刀的苏子牧沉声对马车内说道。 这个规模较大的车队就是从临安返回钱塘的前大宋国师秦天德家的车队。八辆马车内秦非夫妇乘一辆,秦天德的四房妻妾带着各自的丫鬟奶娘还有幼童各自乘坐一辆,另外两辆马车内则是前任户部尚书李瑜以及前任翰林侍读学士**晓的家眷,最前方的那辆自然是秦天德乘坐,只是李瑜和**晓也在其中。 自从今早听完了坐在自己怀中的赵茜所说的一切,秦天德就已经明白赵茜为什么会搞出那么多事情,唯一的原因就是报仇,向金人报仇。 不论是得知自己是秦桧侄儿的身份而死活要嫁给自己,还是逼迫自己帮助赵昚登基,以及赵昚登基后默默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希望宋军挥师北上扫平金国,以报她这十几年来所遭受的种种痛苦与磨难。 赵茜的目的对秦天德没有半点影响,因为这也是秦天德想要做的,因此他郑重许下了承诺,而赵茜也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他的妻子。 他要返回钱塘,又担心李瑜和**晓的处境,因此将这二人连同家眷一同接上,邀请他们道秦家的钱塘做客。 没错,在大宋境内,钱塘和淮阴虽然地处宋境,但却可以算作秦家之地,只要赵构不死,只要赵构依旧宠信秦天德,只要秦天德还活的好好的,那么这两处县郡就是秦家的。 只是显然有人不愿意他好好的活着,仅有大半天路途的规程,秦天德却已经遇到了三次山贼劫掠,而且是极其业余的山贼。 每一伙山贼看似人数众多,看似来势汹汹,可明显是虚有其表,只要刚刚辞去侍卫一职的苏子牧等人冲杀过去,立刻如鸟兽散,跑的比兔子还快,连给苏子牧试刀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留下几具尸体了,惹得秦三直哼哼,咒骂着这些杀贼无胆,不给他施展拳脚的机会。 秦天德眯着眼睛略一思忖,吩咐道:“子牧,带些人从林子里绕过去,这一回一定要见血,少爷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苏子牧听懂了秦天德的意思,领命而去,秦三则是带着剩下的人围护在八辆马车周围,小心的戒备着。 “钱塘子,你说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出了临安城都消停不得?”马车内的李瑜品了口香茗,摇着脑袋挤兑着秦天德。 秦天德毫不客气,立刻反唇相讥:“怎么,你个垫脚石也会害怕?那你昨日朝会上干嘛跟着我一起辞官?” “谁跟着你了!只不过是因为你弄得满朝文武连同官家都认为我是你的人,你辞官了,我若不走,必定被他们贬斥,我可不愿受辱于人!”李瑜瞪了秦天德一眼,又看向了**晓,“君晓兄,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也要跟着这个浑人一同辞官,他可是当庭打过你啊!” “垫脚石,你若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打你!” 看着二人喋喋不休争斗不已的样子,**晓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路上这二人都在不停的斗嘴,秦天德更是给李瑜起了“垫脚石”的绰号,说是垫脚石跟茅坑的石头一样,都属于那种又臭又硬的东西,以此来讥讽李瑜的性格。 李瑜倒不在意,只是以钱塘子羞辱秦天德,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一回居然将自己也牵扯进来了。 轻咳了两声,**晓正色说道:“在下辞官的原因,昨日在朝堂上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如今大宋失了大人,是大宋的损失。中兴或许尚有可能,但北伐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听到**晓的话,正在大眼瞪小眼的秦天德和李瑜同时闭嘴,扭过头来差异的看着**晓,眼中的神色将内心的想法表达的淋漓尽致。 李瑜的想法是**晓怎么会这么看得起秦天德,将秦天德这个二十多岁的纨绔恶霸捧得如此之高,难道他忘了这家伙曾经殴打过他么? 秦天德则是心想,莫非**晓是否吃了什么药,要不然怎么知道历史的南宋,在赵昚的治理下,的确有了中兴的气象,但北伐却是接连失败,损失惨重。 好半天李瑜才问道:“君晓兄,莫非你被这钱塘子打傻了?” 秦天德破天荒的没有跟李瑜争辩,而是看着**晓,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非也。确切的说,是在下被秦大人打醒了。”**晓摇了摇头,郑重的看向秦天德,“秦大人行事不拘于形,往往出人意料,但最终目的却都是为了教化世人,中兴大宋,君晓撞柱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 虽然不明白大人为何总是习惯于此种手段,但君晓坚信大人必有深意,只不过太过高深,我被俗人一时看不明白罢了。” 听到**晓这么夸赞自己,饶是秦天德脸皮再厚,也有点吃不消了,旋即扯开话头:“那个,我已经辞官了,所谓无官一身轻,王大人莫要在称呼我大人了,哪怕跟这个垫脚石一样,成我作钱塘子也无妨。” **晓微微一笑:“那为何秦大人还要称我为王大人呢?下官深信,国师大人不久必定重新受封国师,重返庙堂,而下官和李大人也必定官复原职。” 话音落下,马车内一片寂然。 秦天德只觉得头脑大,看不透**晓,尤其是对方的那微微一笑,在他眼中是那般的高深莫测。 这货是赵构派来的么?还是说这货跟赵构一样,精神都有些问题?总不会是我改变的这个历史中穿越而来的后来者吧,在我拉着他的头撞向殿柱的那一刻魂穿,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肯定我的计划呢? 秦天德实在是解释不清,又看向李瑜,希望李瑜能够觉什么,可是觉李瑜正看向自己,古怪的眼神居然显得有些暧昧。 “垫脚石,你这么看着本少爷作甚!” 李瑜同样一笑,如同**晓那般高深莫测,轻声说道:“钱塘子,到这个时候,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二人一些解释么?” “解释什么?” “以你睚眦必报的性格,断然不会心甘情愿的吃了这么大的亏。太上皇对你太过宠信爱护,以至不少官员都猜测你是太上皇的私生子,若是你不想放弃,只要去求太上皇,这件事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 可你偏偏辞官归隐,不去德寿宫求情,临行前也不去德寿宫辞行,钱塘子,你究竟意欲何为?” 都你妈是聪明人啊,要不然那些家伙居然会在天街试探自己?李瑜和**晓能够想到这些,庙堂之上的那些人又怎么会想不到? 只不过他们被权力迷了双眼,故意不去想得太多又或者有信心凭借各自势力,让自己没有翻身的余地罢了。 看着李瑜和**晓炙热的眼神,秦天德无声的笑了,笑得更加高深莫测,但却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凭着茶水,等到苏子牧的返回。 这一路上遇到这么多次完全不职业的强盗,明显有问题,李瑜之前的那句话看似是在阴损自己,实则是提醒自己。 不用李瑜提醒,秦天德也明白这件事透露着古怪。从钱塘到临安他走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么近的距离,有事天子脚下,哪来的强盗?哪儿来的这么多强盗?哪儿来的这么多完全不职业的强盗? “大人,拿获强人已被赶跑,我等杀了七人,还擒获了两人。”又过了两柱香的功夫,苏子牧带着人回来了。 秦天德心中赞叹,苏子牧果然是个妙人,居然觉此事有异,还抓了活口,这当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掀开门帘,秦天德弯腰从马车内走出,跳了下来,看着被护卫用刀夹着的两个所谓的强盗,皱了皱眉头。 两个强盗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看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钢刀脸色苍白双腿颤抖,口中出牙齿“咯咯”碰撞之声,显然是怕得要死,若非被人架住了双臂,极有可能瘫在地上。 而另一个人截然相反。身强体壮,光头大脸,只是低着头似乎怕看到秦天德一般,但异常冷静的神色以及没有半点波动的情绪,使得旁人都能看的出此人没有半分惧怕。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乔装强盗,拦我去路,却有一触即溃?”秦天德不愿啰嗦,开门见山道。 “英雄饶命啊,小人是收了被人钱财,只是要在路上吓唬吓唬大人,绝对不敢有谋财害命的心思,求大人饶命!”五短身材的汉子当即颤声恳求道。 英雄饶命?大人?秦天德心中好笑,不露声色的板起面孔,厉声问道:“你认得本少爷?” “小人有眼无珠,不认得大人。” “那你为何叫我大人,凭什么判定我是朝廷命官!” 五短身材的汉子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的侧头看了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钢刀:“这是官刀,小人以前被捕快追捕时见过。” 秦天德点头了点头,认可了这个解释。苏子牧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在他受封国师后成为了侍卫,自然有权佩戴官刀,而他辞官后,苏子牧几人也辞去了侍卫一职,但是随身的官刀却没有上交,也没人敢于追要。 歪了歪脑袋,秦天德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低头不语没有半点恐惧的汉子身上:“他是何人?” 第四三二章 死士刺杀 歪了歪脑袋,秦天德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低头不语没有半点恐惧的汉子身上:“他是何人?” 五短身材的汉子连忙回答道:“大人饶命,小人并不认识他,只是此次和他一同来向大人告密。 小的们是收了别人的银子,因此在官道上吓唬大人,但绝对不敢有谋害大人的心思。” “受雇于人?吓唬本少爷?”秦天德咧了咧嘴,基本上认可了这个说法,因为遇到的几波盗匪实在是乌合的不能再乌合的乌合之众,从埋伏在密林中然后跳出来拦路抢劫再到一触即溃,基本上就是走个过程。 然而当他想到刚才苏子牧向他禀报的,关于这两个盗匪的被擒获,不由皱了下眉头:“为什么?” 苏子牧向他禀报过,这两个家伙与其说是被擒获,倒不如说是自投罗网,有意被抓,因为这二人根本就没跑,站在原地丢下了手中的兵刃,等待苏子牧等人的到来。 五短汉子显然没有听明白秦天德的问题,一脸茫然的看着秦天德,反倒是之前一直沉默不严的魁梧壮汉抬起了光头:“大人,在下知道些许隐情,愿全部告诉大人,只是希望大人能将在下收在麾下。” 类似的场面秦天德穿越前在电视剧和小说中见过,因此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收回了架在两个盗匪身上的刀剑,轻声问道:“你知道本少爷是谁?” “宋朝国师秦天德秦大人。若非知道大人身份高贵,小人也不会想要跟随大人,求个前程,希望大人开恩。” “你是秦天德?”五短身材的汉子显然是吓住了,要知道在不少县郡秦天德的凶名都是止住小儿啼哭的良方。 “大胆,竟敢直呼我家少爷名讳!”秦天德身后的秦三怒目而视。 五短身材的汉子显然是吓懵了,颤抖的更加厉害,然而在身体颤抖到最高峰的时候,却突然听了下来,通红的双眼猛地朝着左边的护卫扑了过去:“既然怎么都是一死,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着一动手,立刻将那些护卫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当即就有几个人拔出刀剑迎了上去,就连秦天德身后的秦三都暴喝一声,冲了过去。 魁梧汉子似乎像是担心自己受到池鱼之灾,向着秦天德走了两步,拉开了与五短身材汉子之间的距离,依旧看着秦天德说道:“大人,在下愿将幕后主使之人告诉大人,只求大人允许在下追随,给在下一个前程。” “混账,你敢出卖主人!”五短身材的汉子急了,拼命抵挡着,努力向着魁梧汉子方向移去,虽然以一敌多,但竟能够暂时不落下风,显然是个高手。 魁梧汉子还是面无表情,受到五短身材汉子的逼迫,又朝着秦天德移了几步,快说道:“大人,此人是幕后主使的心腹,武艺高强,大人应多派人手将其拿下。” 秦天德点了点头,扫了眼魁梧汉子,然后看向被众人围困的五短身材汉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再度快移到了魁梧汉子身上,身形后退,指着对方,口中急喝:“拿下此人!” 一众护卫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因为眼前最危险的是五短身材的汉子,魁梧汉子似乎是要投诚。就在他们失神的这一瞬间,魁梧汉子眼中暴起一道精芒。这倒精芒中有少许惊异,但更多的却是志在必得! 只见他双脚猛然力,身形如猎豹般骤然窜出,右手在腰带上掠过,一把软剑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就朝着秦天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了过去,似乎要一剑取了秦天德的性命。 这时候秦家的家丁和护卫才反应过来,看到秦天德遇刺,怒骂着抽出腰间刀剑朝着魁梧汉子身上砍了过去,而护在秦天德身后的苏子牧也拔出腰刀,挡在秦天德身前,迎向了魁梧汉子。 一步慢,步步慢,尤其是面对魁梧汉子这样的高手,秦府的下人和护卫手中的刀剑到多数都砍了个空,唯有的几把刀剑或砍或刺道魁梧汉子身上后,也由于他度太快,没有击中要害,只是在掀起了几道血花,而魁梧汉子的身形却是在血花中通行无阻般,剑尖距离秦天德也越来越近。 苏子牧是挡在汉子与秦天德之间的最后一人,也是最后一道屏障,更是随行家丁护卫中身手最好的。看到魁梧汉子眨眼金就冲了过来,手中的钢刀毫不犹豫兜头便砍。 但魁梧汉子似乎铁了心思要刺杀秦天德,根本无视迎面而来的刀锋,只是身形微偏,任由刀锋看在自己的左肩,深深下了进去,但却借势用身子撞开了挡在面前的苏子牧,瞬间与秦天德面前就再无任何阻挡,剑尖依旧指向秦天德的咽喉。 秦天德这回真是吓住了,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没有遇到过类似威胁到生命的危险,除了身形快后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少爷小心!” “少爷快躲!” “贼子竟敢伤害我家少爷!” 已经被魁梧汉子甩开了的秦家家丁和护卫快步追了过去,口中纷纷呵斥着,表达着心中的愤怒和焦急。 似乎上天对秦天德的偏爱在这一刻消失了,他刚刚后退几步,却被脚下不知何物绊了一下,身子当即向后倒去,而那指向了他咽喉的闪亮剑尖也调整了方向,依旧瞄着他的咽喉。 难道就要这么死了么?向后倒下的秦天德此刻再也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对方实在是太厉害了,度也太快了,他看得出在自己倒下之前,那把软剑的剑尖会刺破自己的咽喉。 若是他没有摔倒,或许还可凭着受伤搏上一搏,可眼下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亮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若不死,必定折返临安,让那些想害死我的人用鲜血付出代价,让人头挂满临安! 秦天德终于愤怒了,他想不到自己辞官离京,居然给了那些藏于暗处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家伙这么好一个机会,也后悔自己太过大意,被这两年的横行无忌托大了心思。 魁梧的汉子终于冲了过来,但似乎是身上的伤势扯动了他的手臂,身形不稳,那把直刺向秦天德咽喉的软剑居然偏了,而且偏得很多,只是挑破了秦天德右肩的皮肉,而他却是倒了下去,身上的鲜血顿时将开始在地面上蔓延。 看到魁梧汉子行刺失败,已经抢下了一把钢刀的汉子不甘的暴喝一声,然后在身遭挽出一片刀花,逼开了围攻他的秦府护卫,然后将刀刃横在自己颈前,猛一用力,溅起一捧血雾,身子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这一切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从五短身材汉子突然暴起,到五短身材汉子自杀,似乎只有十几个呼吸,但秦天德却遭遇到了这几年来最大的危险。 “少爷!”秦三当即跑到秦天德身边,将秦天德服了起来,同时冲着苏子牧怒喝道,“你们之前难道就没有搜过他二人的身么!” 苏子牧等人脸色大变,纷纷跪在了秦天德面前。他们的确没怎么搜身,因为这一路上遇到的盗匪都很弱,弱到根本不敢跟他们接触,尤其是这一次他们出奇不意的杀出,在斩杀了七个盗匪后,其余的人早就大叫着逃进了密林,失去了踪影,只有这两个家伙丢下手中兵刃似乎被吓傻了一般任由他们捆绑。 “跟你们无关,都起来吧。”脸色苍白的秦天德忍着肩头传来的疼痛,轻声说道,“还有,看看他还有没有救,尽可能救活他。” 秦天德所指的是那个魁梧汉子,这给苏子牧等人带去了极大的不解,然而让他们吃惊的是,魁梧汉子也死了。当他们将趴在血泊中的魁梧汉子翻过来后,赫然现此人胸口插着一把短刀,刀把上是魁梧汉子的左手。 死士,这是两个死士!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用四伙盗匪作为烟幕迷惑,掩盖真正的意图,妄图将秦天德刺杀,派来了两名死士? 马车上的李瑜和**晓清楚的看到了整个过程,这个过程进行的太快,快到他们这些文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对视一眼后,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震惊,也明白对方的恐惧不是因为有人居然派出死士刺杀秦天德,而是恐惧秦天德暴怒之后,必定重返临安城,在赵构的支持下,即便无法夺回国师之位,但却绝对有可能在临安城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后面几辆马车内的家眷,秦天德的父母以及四房妻妾听到秦天德受伤,心中担忧,纷纷前来看望,脸上的忧色一览无余。 “狗官,知不知道是谁干的!”岳银瓶替秦天德包扎着伤口,冷声问道。她的“冷”不是对秦天德,而是对那些幕后要刺杀秦天德得人。 赵茜也走了过来,低声道:“官人,回临安,妾身去见官家,到要问问清楚,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论是秦非夫妇的担忧,还是朱齐二女的关心,亦或是岳赵二女的想要报仇,都没有一起秦天德的反应,他好容易将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劝回了马车,自己则是在秦三的搀扶下也钻进了马车。 “少爷,咱么现在是回临安报仇么?”驾车的秦三大声吆喝道,而李瑜和**晓也一脸紧张的盯着秦天德,等待他的回答。 “少爷我说过要回临安么?回钱塘!” 第四三三章 局中局——刺杀的背后 秦家车队依旧在通向钱塘的官道上行驶,只是度慢了许多,散布在车队周围的护卫和家丁一个个神色凝重,警惕的看着周围,前方不远出探路的五六骑不时会有一骑折回,通报前方的情形,整个车队显现出了一股肃杀的氛围。 官道往往都是较为安全的,尤其是临安城外不远处的官道,更是极少会有盗匪作乱,沿途的商旅行人看到这古怪的车队不免窃窃私语,但却没人敢大声嘲笑,生怕惹来麻烦,只是看上一眼,微微摇头或心中暗笑或与同伴低语。 马车内,秦天德斜靠在车内的软垫上闭目养神,肩膀上缠着洁白的布条,当中点点血渍渗透,脸色却是红润许多。 李瑜和**晓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只是不停的对视,然后看向皱着眉头的秦天德。他们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没有折返临安报仇,此次归途,遇到的四伙盗匪都是为了掩盖那最后的刺杀,让秦天德、让车队放松警惕,并且收到了明显的效果。若非那魁梧汉子最后因为伤势较重,身子不稳,那柄软剑绝对不会刺中秦天德的肩头。 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光天化日在临安城附近的官道上埋伏四伙盗匪,为最后的刺杀作掩护,并且是两名死士前来行刺的幕后主使,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最有可能的,或许说肯定是朝中重臣,说不定还可能是皇帝赵昚。 他二人已经做好了劝说秦天德不要折返临安报复的打算,因为以秦天德的性子,绝对会大开杀戒,血流成河的临安城,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至于说秦天德手中的天书,他们早就抛诸脑后了。连自己要被刺杀都不知道,这天书。。。不提也罢。 “你们两个的脖子这么扭来扭去,不酸么?”秦天德睁开了眼睛,笑着看向二人。 李瑜再度和**晓对视一样,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钱塘子,你为何不折返临安报仇,而要继续返回钱塘?难道就不怕在被人刺杀么?” “垫脚石,你用不着试探我,若真是朝中某些人想要设计杀我,我也会返回临安,请太上皇出面,就算主事者是官家,也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 秦天德的话没有说完,但李瑜和**晓皆从这未说完的话中听出了他对赵昚的毫无畏惧之意,心中骇然之下,自动忽略掉了。 “钱塘子,难道你认为此次刺杀你的人,不是朝中官员所为?”这是李瑜和**晓又一次对视后问出的问题。 秦天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一笑。他现在已经有十成把握,确定此次暗杀不是出自临安方面授意,否则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就在那魁梧汉子手中软件就要此种他咽喉的时候,忽然身形一偏,刺中了他的肩头,别人看到的好像是魁梧汉子伤势过重流血过多所致,可距离最近的秦天德却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更本就是那个汉子故意为之,压根就没想过真的要取了他的性命! 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找来了四伙不似盗匪的盗匪,趁他不备爆的刺杀,这么周密的安排,却并非想要取他性命,这说明什么?明显是有人不希望他离开临安,或者说不希望他放弃国师一职! 若真是临安城中官员所为,那为什么明明有机会却不杀了自己,而只是在付出了两名死士的巨大代价,换来了他肩头的皮肉之伤? 所以秦天德敢断定这只是一个局,四伙不堪一击的盗匪是为了最后两名死士的刺杀做局,两名死士对自己的刺杀则是为了令自己一怒之下返回临安做局,只是这做局之人究竟是谁,出自哪方面之手呢? 秦天德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临安城中不希望自己离开,不希望自己辞去国师一职的,应该就只有德寿宫的赵构和代表金人作为驻宋使节住在都廷驿站的萧欲,可这两人绝对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留下自己。若是他们不愿自己辞官离去,打开直言相告便是。 “临安城中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大势力,不在庙堂之上?”秦天德开口问道。 李瑜和**晓对视一眼,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钱塘子,此话何意,何谓不在庙堂的隐藏大势力?” 秦天德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难跟二人解释清楚,但他必须知道究竟有什么人隐藏在暗中。这些人既然可以以假乱真险些成功刺杀自己,那么他就不能不防,可他的影卫却在临安城中事先没有觉对方半点踪迹,这就不能不说是很可怕的了。 他决定将真相告诉二人:“那个刺客,其实是可以杀了我的,只不过却故意装作伤重,刺偏了而已。” “此话当真!”李瑜和**晓一脸惊愕。他们都不是傻子,立刻明白秦天德这句话的含义,这是有人想要激起秦天德的怒火,挑起临安城中的风雨! “他骗得了比人骗不了我,那么近的距离,我看的清楚,当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手中的软剑就偏向一边。虽然看似是因为伤势过重,可我却能肯定,他是有意为之。” 李瑜和**晓张大了嘴巴,紧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会是什么人布下这个局中局。 “会不会是右相范择善?”**晓猜测道,语气极其的不肯定。 “有可能是金人,”相较于**晓的迟疑,李瑜的语气就肯定多了,“只有金人才会希望大宋朝中动乱不稳,而且那个金人使节居然常驻下来,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听到这二人的猜测,秦天德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二人也没有半点头绪。 范同那种人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且不说他又没有胆量派人刺杀自己,就算真的是他干的,也绝对不会明明有机会却放过了自己。**晓这么说,只是担心自己怀疑赵鼎那帮人而已。 而李瑜的猜测,若是换成一般人或许会有几分相信,可问题是他秦天德不是一般人,他很清楚萧欲留在临安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自己,调查自己,绝不会愚蠢到做出这种事情。何况昨日晚间他刚刚以迷信的形式拜托萧欲配合他辞官,萧欲又怎会派人行刺? **晓也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被秦天德看破,略显尴尬,又开口问道:“大人是否一早就觉有一股无人知晓的巨大势力潜伏与临安城中,所以才有意辞官,为的就是引出这伙人?国师大人果然高义,甘为大宋以自身为饵,君晓敬佩!” 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对于**晓的称赞,秦天德颇是无语。 李瑜还在思考着秦天德的话,因为这件事很严重,严重到足以威胁到大宋根基的地步。试想,有一个巨大的势力藏于暗中,试图挑唆秦天德对朝中官员痛下杀手,以图制造混乱动摇大宋根基,而且还隐藏在大宋京城临安,这伙人究竟想干什么? “钱塘子,你不认为是金人所为么?” “垫脚石,绝对不会是金人干的,你忘了金人曾在新的宋金协议中注明,我必须终身为大宋国师,就如同当年秦桧必须为相一般,好似我就是继秦桧之后金人的第二条狗。若是他们真想动摇大宋根基,在临安城中制造混乱,只要下个命令就足够了,何必派人刺杀我?” 对于秦天德的说法,李瑜根本不以为意:“钱塘子,不要把你说的如此不堪。你不是那种人,也绝对不会对金人摇尾乞怜,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自污声明,但我知道你不少事情,绝对能够肯定你的人品,断定你不会成为第二个秦桧。” 一个肯从自己腰包逃出四百万两替补国库,还将此事隐瞒的严严实实,甚至不惜背上了贪污之名的人,怎么可能会跟秦桧一样,成为金人的狗呢? 秦天德知道李瑜说的是什么,心中一暖,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骂我钱塘子?” “我愿意,就像你骂我是又臭又硬的垫脚石一样。”李瑜高高的扬了扬下巴,颌下的胡须得意的抖动。 眼看这两人有开始抬杠,忧心忡忡的**晓说道:“二位,如此紧张的时刻,你们居然还有心思斗嘴?” “君晓兄,你还是不了解你口中的大人啊!”李瑜拍了拍**晓的肩头:“你入朝为官多年,可曾见过像钱塘子这样的另类,靠着秦桧之中了状元知县淮阴,却最后将秦桧之踩到脚下?你想想这几年来,即便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起居郎,又有谁能够欺负到他的头上?有多少人因为小瞧了他而掉了脑袋?” **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秦天德,还是希望秦天德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秦天德了解**晓的性子,瞪了李瑜一眼,然后笑着说道:“那块破石头说的倒也没错。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受过伤,那些家伙居然敢行刺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虽然他们隐藏的极深,但此次刺杀却暴露他们最大的弱点,那就是本少爷。不论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甘冒被现的危险,也要逼迫我怒返临安,显然我对他们很重要。 因此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按照原计划返回钱塘,静静的等着,我就不信他们有耐心等下去,只要他们敢再有行动,定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四三四章 内忧外患的宋 秦天德返乡途中,接连遇到盗匪,更甚至遇到死士刺杀,险些死于非命一事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回了临安城,一时间临安城中百官震动,连赵昚听到这个消息后都震惊的掉下了手中的毛笔而不自知。 这场刺杀,不论是否成功,都是极为恶劣的,而刺杀没有成功则是最为恶劣的结果。 若是刺杀成功了,倒还好说,虽然可能要面对赵构的雷霆震怒,但只要查出真相,砍掉一批脑袋,然后对秦天德追封厚葬,也就罢了。 可问题是秦天德没死,这就严重多了。若是秦天德一怒之下返回临安,从赵构处寻得支持,说不定就有可能重新夺回国师一职,到那时指不定有多少人头落地。 不过秦家车队没有调头,而是继续驶向钱塘的这个消息紧接着也传回了临安,让临安城中不少大人物松了一口气。虽然弄不明白睚眦必报的秦天德为何会生生忍下了这口气,不过只要他不回来就好。 虽然赵构对秦天德有着令人怀疑的信任,但所有人都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要将秦天德在临安城中的影响力渐渐淡化,时日一长,即便秦天德反悔,想要重返宋朝权力中心,也基本变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新秦党、保皇派以及赵昚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将户部尚书揽到手中,如果可能的话,翰林侍读学士一职最好也由自己人担任,扩大势力是夺取朝中话语权的最大保证,像秦天德这种独自一人就能够占有朝中所有话语权的另类,基本没有人能够做到。 不过究竟是谁想要对秦天德痛下杀手,这也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必须彻查,至少也平息退居在德寿宫中的赵构心中怒火。 最有可能派人刺杀秦天德的,不外乎皇帝赵昚、新秦党和保皇派这些人,他们都具备刺杀秦天德的动机,尤其是皇帝赵昚,秦天德辞官之日,在朝堂上所有人都看出了赵昚眼中毫无掩饰的杀机。 但在范同眼中,赵鼎那帮所谓的清高保皇派也有可能为之。新秦党好权,同时也爱财,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但保皇派不同。那帮满口仁义道德的家伙过于清高,而且秦天德不久前刚刚当着李光的面痛打那些考生,相当于狠狠的给了李光一记耳光,而且秦天德的言行在这些人眼中就像是棱角分明的沙块儿,那些人怎会容他? 但在赵鼎看来,范同这样的卑鄙小人才是最有可能做出这种无耻行径,而他和张浚李光等人早就达成一致,并不像置秦天德于死地,甚至都不希望他辞官,又怎可能派人刺杀? 总之随着户部尚书以及三品翰林侍读学士两个重要官位的空出,以及秦天德返乡途中险些遇刺,暗流涌动的朝堂终于在下一次朝会上爆除了最猛烈的争斗,新秦党与保皇派之间的斗争正式从幕后走上台前,而身为皇帝,却势孤力单的赵昚的处境比之秦天德擅权时更加不堪,紧靠着以国子祭酒史浩为的一小撮官员努力的争取着更多的皇权。 这场争斗,最直接的结果是导致户部尚书和翰林侍读学士两个官职空缺良久,即便新秦党暗示要跟保皇党瓜分这两个职位,也遭到了赵昚坚决否定,因为赵昚想要将户部尚书争取到自己的手中! 可以说这就是狼多肉少在政治方面带来的直接体现,如果说还有一个可以和户部尚书、翰林侍读学士同级的官职,那么朝中或许不会斗争的这么厉害。政治斗争中从来不缺少妥协的戏码,三个官职分落三家是最好的结果,可问题是没有。 当然还有一个国师,只不过不论是赵昚还是保皇派新秦党,没有人希望这个本不应存在,但却因为赵构对秦天德莫名的宠信而诞生出来的畸形产物再度出现在朝堂上。 除了两个官帽的争夺,朝中又有人提出裁撤四大宣抚使,因为这四人中有三人都是武将,这一点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除了枢密使胡铨的反对以及枢密副使兼兵部侍郎的王贵沉默,这件事已经提上了朝会议程,即便远在建康府的枢密副使韩世忠言辞激烈的上奏也改变不了这一即将的事实。 然而意外出现了。夏秋之交,北面的金人突然开始集结兵马,在淮河北岸驻扎营地,同时频繁侵扰淮河南岸的宋境。随着金人兵力的不停集结、粮秣器械的不停运至,所有人都现,宋金之间这一回或许真的要开战了! 这时候本就纷乱的朝堂变得更加不堪,主和派和主战派再度冒了出来,每次朝会都会争吵不已,面对金人的企图,宋朝究竟是战是和变成了一个无法统一的问题,即便是皇帝,赵昚的意见也起不到半点作用,不过四大宣抚使的裁撤却无限期的延迟了,至少在金人退兵之前,没人会再敢提这个问题。 除此之外,隆兴元年的汛情再度爆了,虽然不似春汛那般严重,但还是有不少地方受灾,需要朝廷赈济,而暂时主持户部日常工作的户部侍郎却在朝会上上本,说国库根本没有足够的钱银立刻拨下,必须等二十天左右,等到将各地今年所收缴的税赋运至临安。 赵昚不是那种不顾百姓死活的无良皇帝,保皇派大多人也都是关心民生的忠直之臣,很清楚二十多天的时间对受灾的百姓意味着什么,会有多少百姓饿死病死。 最终赵昚从皇室银库拨下了足够的钱银用于赈灾,虽然还是采取以工代赈之策,但却没有在地方官吏眼中极为残酷的“浮筷落人头”,也没有派下钦差监察各地赈灾情况。 秦天德辞去国师已经三个多月了,大宋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境地,不论是赵昚还是以赵鼎为的保皇派都想不到逼走秦天德后局面会变得如此不堪,而以范同为的新秦党,则忙于贪污受贿,在他们眼中,赈灾的钱粮不仅是一块肉,还是巴结上官,官场晋升的关键。 又一次朝会上,监察御史张麒上本参奏,参劾了一大批官员,宣称这些官员大肆贪污,用于赈灾的钱粮大部分都没有落实到位,朝野震惊。 新秦党等人立刻纷纷指责章张麒无中生有造谣污蔑,将他羞辱的一无是处,几乎要联合上奏,恳请赵昚罢免张麒监察御史之职。 但由于时间才过去了三个多月,秦天德的影响力还没有消去,最终张麒保住了监察御史一职,但所参奏之事却被驳回。 赵昚这三个多月来过的极其不好,本以为逼走了秦天德他可以慢慢将皇权集中,励精图治,中心大宋然后北上伐金,可他却懊恼的现,事先与想象差距太大,作为皇帝,他的处境比秦天德擅权时还要不堪。 秦天德擅权时,虽说秦天德对他不敬,但却不允许朝中其他官员对他不敬,也就等于满朝文武只有一个人敢对身为皇帝的他不敬。 可这唯一一个对他不敬的人离开临安后,朝中忽然冒出不少敢于对他不敬的人,他所下的旨意,经常会被众多大臣联合,以他年纪太轻,处理国事经验不足为由,被请求收回。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作为一个皇帝居然会这么被动,接二连三的受制于朝臣,忍无可忍之下,这一日怒火中烧的他将岳震和史浩宣进了御书房。 面对自己的心腹,赵昚没有太多的寒暄,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朝中局面为何变成这般?” 史浩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赵昚问的是什么,也知道根源所在,但却不敢说。不是谁都有胆量想秦天德那般口无遮拦的。 “史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史浩看了眼旁边正盯着赵昚身前桌案上摆放着的糕点目不转睛的岳震,小心的回答道:“官家,此种原有臣不甚明了,不敢妄言,不过官家何不求助于太上皇?” 赵昚轻叹了一口气,皱眉说道:“朕曾多次前往德寿宫去向太上皇请安,可每次谈及国事,太上皇都以‘禅位与朕,不涉朝政’为由推脱了,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个中缘由涉及到皇室,清楚为何皇权式微的史浩却不敢将真相告诉赵昚,只能沉默不言,将目光转向了岳震。 岳震年纪虽然不大,但史浩也不能不承认他主意甚多。虽然大多数时候这个孩童的主意太过阴损,但很多时候不能解开的局面往往都能因他的主意轻易化解。 赵昚也看懂了史浩的目光,笑着看向岳震:“又想吃了?” “嗯。”岳震本就年纪小,又在秦天德的另类培养下对所谓的帝王威严不太惧怕。 “老规矩。”赵昚笑了一下。他口中的老规矩是岳震要想吃皇宫内的食物,必须帮他想个主意,解决一个难题。作为皇帝,面对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岳震眼珠转了转,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迈着老成的步伐走到龙案旁边身手拿起了一块精致糕点,咬了一口,含糊着说道:“官家,朝中那些人实在是太弱了。亏他们一把年纪,居然看不出来我姐夫舍得圈套,一个个傻乎乎的全跳了进去。我敢说我姐夫如今肯定正躲在钱塘偷笑呢。” 第四三五章 是忠是奸秦天德 “这肯定是我姐夫布下的圈套。” 岳震话音落后,赵昚和史浩都差异的看着他,全让忘记了手中的动作,僵在半空,眼中露出茫然之色,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秦天德离去前就布置好的后手。 看到二人的震惊反应,岳震也觉自己说的有些过头,轻咳一声补充道:“那些生水灾的地方不一定跟我姐夫有关,但金兵在淮河对岸集结,并且不停侵扰,必定跟他有关! 难道你们就没有现金人虽然频频过境扰民,可淮阴县始终都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么?” “秦天德该死!” 赵昚和史浩倒吸一口凉气,同时狠狠的骂了一句。 为了可以淡化秦天德在朝中的影响力,所以朝中根本没有人会提及秦天德,也可以不去考虑与秦天德有关系的人和地。 金人频频饶边,作为淮河南岸设防的两大宣抚使韩世忠和刘琦,虽然竭尽可能指挥手下兵士布防,坚决抵抗过境抢掠的金兵,但碍于淮河太长,可供小股规模金兵渡河的地方太多,以至于根本防不胜防。 淮河南岸沿线的县郡村庄频遭洗劫,驻守当地的弓士和土兵也曾跟金兵交过手,但战力相差太大,根本挡不住金人铁骑。 而御前诸军在一年多的时间内通过整饬以及接连剿匪作战,虽然站立提升不少,但宋军中无奈骑兵太少,只能被动防守,大军击败小股金兵后无法追击,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扬长而去。 淮河南岸沿线的县郡陷入了风声鹤唳之中,百姓胆战心惊,生怕什么时候又会有小股金兵来袭,忧心忡忡。可淮阴却是个例外,仿佛桃源圣地与世无争一般,从来没有金兵敢于前往侵扰,哪怕是被金兵追击的百姓,只要逃进淮阴地界,金兵立刻掉头,就好像淮阴县藏着恐怖的怪物一般,绝不靠近。 这种怪异朝中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了,曾经议论纷纷,即便有人怀疑这件事情有古怪,也没人敢随意提出来,因为若提及怀疑,必涉及秦天德,而秦天德对于庙堂是一个禁忌。 赵昚以及赵鼎胡铨等国之重臣都知道这些事情,只以为是淮阴还肩负着与金国之间的战马走私生意,金人不愿破坏,而事实上即便金军大兵压境,规模已经扩大数倍的战马走私生意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月的宋金之间的擂台比武同样在淮阴进行。 知道此刻,赵昚和史浩被岳震一语点醒,才想到另一种可能。金人既然能够在合约里注明秦天德必须为国师,说明秦天德跟金人关系密切,那么如今宋金之间的局面很有可能就是金人的报复,更甚至是秦天德请金人相助! 一想到这种可能,赵昚和史浩对秦天德心中那存在的零星好感顿时消失殆尽,若秦天德真的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使得无数百姓遭受金人铁骑涂炭,那就真的该死了! “朕问你,你能确定否!” 岳震挠了挠脑袋,之前的坚定之色产生了动摇:“我觉得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心甘情愿的辞官,必定布有后手,金人在南岸集结之事,很有可能是他搞出来的。不过金兵犯境,侵扰百姓似乎不是他做出来的,这里面恐怕有问题。” 岳震对秦天德的事情知道的多一些,他见过秦天德跟金使的密探,知道双方关系密切,也知道秦天德想要迷惑金人,以便将来以雷霆之势灭金,所以他怀疑金人南侵是为了给秦天德重返朝堂造势,但金人大肆抢掠屠杀百姓不像是秦天德能做出来的。 一时间他也陷入了困惑,生怕自己猜错了什么,害的秦天德性命不保。 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秦天德搞出来的?赵昚陷入了深思。秦天德明显对金国屈膝媚颜,这一点他很清楚,宋金和议新补充的内容足以证明这一点,可秦天德面对金人使节时曾豪迈放言,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这让赵昚又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 在岳震开口之后,史浩忽然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秦桧兵变逼宫当日,赵构和秦天德在选徳殿内究竟说了什么,为什么赵构会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强行将皇位禅让给赵昚,并且让钦点秦天德为国师,摄政辅国。 在史浩眼中,赵构是个有大能耐大手段的帝王,不说当年身为康王,面对金兵围困汴京只身入营为质子坦然面对,也不说汴梁城破后为由他一人策马逃过长江,登基称帝延续赵家江山,只说赵构能够在数年前将当时宫中红极一时的大太监王富贵安插在秦桧身边,多年没有使得老奸巨猾的秦桧觉异样,就足见赵构的高明之处。 而眼前的赵昚虽然继承了皇位,但由于出身的问题,以及在宫中经受的那种皇子间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场面太少,所以作为一个帝王,如今驾驭群臣的手段太少了。 而且赵昚在宫中时日也就一年,连太子都没有当过,根本没有培养出什么心腹势力,所以成为皇帝后却被朝中大臣制衡。 还有一件事让史浩起疑,赵构为什么要退位?兵变平息,秦桧被诛,天下太平,赵构应当能够重整山河振兴社稷,可却出人意料的退位,这跟秦天德之间又没有关系? 更重要的一点是,不论各朝各代,正常的新皇登基前,老皇帝都会提前布置好一切,为新皇留下可用之人。例如将一些新皇可以倚仗的名臣干将贬官斥责,等到新皇登基将这些人官复原职,使得这些人对新皇誓死效忠,这在各个朝代都是屡见不鲜的。 虽然有些大臣能够看明白这一点,但那些被新皇官复原职的大臣依旧对新皇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这是为了保证皇权的延续,保证新皇能够控制朝政,防止皇权旁落的必要手段,可身体健康的赵构居然没有替赵昚布好后路,就那么禅位了,这使得赵昚身为皇帝,在朝中变得如此孤立。。。 不对!太上皇给官家留下了辅政之人,那人是秦天德! 史浩今日终于想通了这一点,不是他聪明,也不是其他人笨,而是因为秦天德对赵昚的态度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秦天德是赵构留给赵昚的辅臣! 若不是今日因为岳震的话,使得他对秦天德心中大恨,动摇了他曾经对秦天德判断,从而从头到尾仔细将这一年多的事情捋了一遍,他也不可能现这一点! 虽然秦天德逼迫赵昚下旨,令他三代子孙不能涉足仕途,使得史浩对秦天德恨之入骨,但他毕竟是史浩,不是范同那种卑鄙小人,在他眼中社稷远重于一切,因此他需要弄清楚秦天德是否真的是赵构留给赵昚的辅臣! 仔细的回忆起秦天德被封为国师之后的种种举动,不广收党羽,却以一人之力力抗官家和满朝文武,这是为了什么?对他秦天德有什么好处? 这是一个最大的疑问,他想不明白,不过他却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数虽少,但却大都是年轻才俊的淮阴党。 淮阴党在朝中的代表不是胡铨也不是陈规,而是官职只有七品,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两个监察御史,6游和周必大! 而这两人在倒秦日全都站在了秦天德的对立面,这是为何?秦天德辞官后,淮阴当中的其他人又或者跟淮阴党有关系的官员都没有表露任何异议,哪怕是远在淮阴,秦府下人出身的淮阴知县秦二都没有异常,只是在县丞朱熹以及主簿杨万里的辅助下,兢兢业业的治理着淮阴,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会受到秦天德倒台的牵连么? 淮阴县最大的三个官员是真心在治理淮阴,这一点史浩完全可以肯定,因为由于淮阴不受金人骚扰的然地位,使得越来越多惧怕金人的百姓翻翻涌入。 流民的增加必然会给原本安定的淮阴带去动乱,而秦二完全秉承了秦天德的狠辣手段,最初三日连斩了八十七名闹事的流民,其中不乏周边富贵人家的子弟,终于震住了所有人。 然后就是朱熹和杨万里出面安抚,妥善安置,居然很快使得流民安顿下来,这不能不让人称奇,更让人惊叹于秦天德在淮阴留下的治理的手段。 秦二不经刑部许可,擅自斩杀众多百姓一事,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这使得这些富贵人家动用钱银疏通关系,想要令楚州府将其治罪。 傻乎乎的楚州知府居然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只以为秦天德辞官,便想对付秦二,上书朝廷请求将秦二以滥杀无辜治罪,但却被范同狠狠的回了一记耳光。这名范同的党羽被范同上书请奏,罢免了官职。 突然间史浩想到了一个关键,连忙开口问道:“官家,那常驻的金人使节萧欲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动静?” 正在专心致志消灭着盘中糕点的岳震忽然间眼前一亮,接口道:“我好像听我三哥说过,那家伙如今待在都廷驿站内一步不曾离开。” 赵昚有些不解,他恨不得斩杀了萧欲,反正秦天德也杀过金人使节,可却被朝中大臣劝阻下来:“史爱卿,你问此人作甚?” 他竟然没有离去?史浩面露笑容,显然是想通了什么:“官家,臣以为您应当前往德寿宫,太上皇必定能够给您关键的指引。” 第四三六章 钱塘乱 秋季是蕴含着希望的季节,田间百姓忙碌一年的收获就取决于此。 ≥ 南方土地大多肥沃,粮食产量较高,加上钱塘出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没有了苛捐杂税的钱塘百姓在收获的季节总是喜笑颜开。 虽说那个大人物离开钱塘时不少百姓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仪式欢送,虽然有人怀疑是因为那个大人物的离开才使得钱塘这些年风调雨顺,然而百姓们都不能不承认,若没有那个大人物,钱塘还是现在的钱塘,但他们绝对不是现在的他们。 如今那个大人物回来了,听说是因为贪污被罢免了官职,也有人说是主动辞官,总之那个曾经祸害乡里为害一方的秦天德回来了! 伴随着不少百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踏入钱塘秦家大门,百姓心中忧心忡忡。虽说秦天德这些年来没怎么祸害过他们,相反还因为钱塘娱乐城的建立,为钱塘百姓带来了不少新的活计,可问题是钱塘百姓毕竟被他祸害了近十年,这份阴影不是一时半刻就能从心中抹去的。 这几个月来,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有些战战兢兢,这几年间家中有女长成的人家,将闺女藏得严严实实,等闲不让出门,生怕被秦天德瞧见,害了自己闺女的名节。 秦天德也知道自己在绝大多数父老乡亲心目中的印象,因此这几个月来他很少出门,只是偶尔陪同自己的娇妻美妾把臂同游,欣赏钱塘美景。 他可以不出门,但是钱塘的乡绅士族以及钱塘父母官朱愈却不能不登门拜访,礼物、宴请什么的不少,不过秦天德还是秉承了在朝为官时的那套,只收礼,别的都不管。 钱塘秦府的后花园内,有一处池塘,池塘内的水面上荷花盛开,水下鱼儿游动,旁边绿柳成荫,随着习习秋风轻曼摇曳,给人一种宁谧而舒心的感觉。 池塘边的凉亭内,秦天德躺在摇椅上,轻轻的摇晃着,闭目养神,全然不顾一旁吹胡子瞪眼的李瑜和劝阻李瑜的王君晓。 “钱塘子,说,你是不是跟金人有勾结,是不是你让金人南侵,是不是你让金人屠戮我大宋百姓!” 这个问题李瑜已经逼问秦天德好多日了,每次秦天德都置之不理,弄得李瑜连着好多天都气的睡不着觉。 虽然他们离开了临安,不在庙堂之上,不过宋金如今的紧张局势,以及金国在淮河北岸集结军队,不停派兵侵扰南岸宋境百姓,这些事情李瑜和王君晓都听说了。 秦天德刚刚辞官,金人就集结军队准备南侵,加上宋金和议中新补充的内容,不能不让人怀疑秦天德跟金人之间的关系。 可也只能是怀疑。若说有人认为金人此举是因为宋人违背了宋金和议,秦天德不再担任国师一职,可在金人刚有动作之时,宋朝曾派使臣出使金国,提出秦天德复任国师,希望金人遵守和议退兵进行试探,可是金人拒绝了,似乎秦天德是否担任宋朝国师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因此没有人能够确定此次金兵集结意欲南侵是否跟秦天德有关联,不过李瑜还是怀疑,想要从秦天德口中得到准确的答复。 躺在摇椅上,秦天德心中烦乱不已。金人在淮河北岸集结的确是出自他的请求,可他没想到完颜亮居然借着这个机会摆了他一道。 他的本意只是希望借助金人给宋朝施压,从而重新恢复国师一职,狠狠的震慑朝中官员,为将来配合完颜亮一统天下奠定基础。 显然完颜亮对他不是很信任,居然借着这个机会派兵频频侵扰犯境抢掠烧杀,偏生对淮阴秋毫不犯,这摆明了是将他彻底逼到大宋满朝文武的对立面! 哎,还是轻视了完颜亮的本事,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做了,否则真不知道还会连累多少人。 “钱塘子,我问你话呢,说是不是你!” 秦天德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这几日仿佛骤然衰老的李瑜,轻叹了一声:“我被完颜亮坑了。” “完颜亮?”李瑜愣了一下,明白了此人的身份,通红的眼中露出了惊异之色,“你跟完颜亮之间有来往?” 王君晓也是第一次听到秦天德提及金国皇帝完颜亮,失声问道:“难道传言是真的,真的是你勾结金人?” 秦天德坐直了身子,面露苦色,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问道:“你们信不信我?” 李瑜和王君晓能够跟他一同辞官,显然是对他信任有加,所以他不想令这两个信任自己的人误会,可又不敢将心中的计划随意告诉他们,心中矛盾不已。 信任不是永远的,遇到难以理解的事情都会使得这份信任大打折扣,因此李瑜和王君晓并没有直接答复,只是盯着秦天德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在思考秦天德刚刚问出的问题。 凉亭内陷入了暂时的宁静。 “少爷,钱塘娱乐城派人来府,说是那边出了麻烦。”这时候秦三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的道,“看样子是有人想要挑事,少爷,让小的带人去好好教训一顿那些家伙吧!” 来了么?看来我不当国师,各方跳梁小丑都开始登场了? 秦天德骤然起身,也不理会陷入深思的李瑜和王君晓,大步走了过去:“子牧,带齐人手跟本少爷一同前往娱乐城,我倒要看看是谁又想挑战少爷我的耐心!” “少爷,带兵器么?”苏子牧一直守在凉亭外,自从秦天德遇刺之后就加紧了对秦天德保护。 秦天德皱了下眉头,明白了苏子牧话中的含义:“带上刀,今日的事情恐怕要见血。” 钱塘娱乐城自从营业以来,从来没有遇到麻烦后前来秦府求助,娱乐城内那些由钱塘泼皮无赖组成的护院队伍足以扫平一切,可今日居然会派人前来求助,显然是出了问题。 要么是钱塘娱乐城内部出了问题,故意引他前去,要么就是闹事之人背景深厚,钱塘娱乐城不敢做主。 会不会是那些人呢?秦天德皱了皱眉头。 自从他在返回钱塘的官道上遇到刺杀后,派出死士以刺杀来试图迫使他返回临安的那个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在没有任何动静。在临安暗中调查的影卫也没有任何现,临安府尹6宰也没有查出头绪,这让秦天德心中隐隐担忧。 娱乐城有人闹事,生在赌场。几个衣着华丽出手大方的富家公子因为赌输了大笔钱银,怀疑赌场出千,因此不依不饶大声斥责,甚至大打出手,几乎将赌场大厅都砸了。 原本娱乐城遇到类似的事情,要么打出秦天德的名号,要么让娱乐城的护院出手,足以让对方磕头道歉双倍赔偿一切损失。 可秦天德如今辞官,而绝大多数护院昨日不知是何缘故,被放假三日,这也使得娱乐城不得不派人赶往秦府求助。 当秦天德带人赶到的时候,钱塘县令朱愈已经带着衙役赶到了,已经将赌场大厅围了起来,几个闹事的富家公子带着家丁站在当中不停咒骂,四周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外地赌客。 不能不说钱塘娱乐城在大宋屈一指的地位,即便失去了秦天德这颗大树庇荫,这几个月来依旧是客似云来,前来玩耍的有钱客人不减反增。 “岳父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天德带着秦三和苏子牧大步来到了朱愈面前。 “你是什么东西,这个赌场出千骗钱,本公子被骗了五千多两,是不是由你负责!”几个富贵公子哥中一人看到秦天德后,眼前一亮,大声叫嚣着。 朱愈如今跟秦天德关系改善了不少,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还能抱住钱塘县令这个肥差,靠的就是秦天德的威名,而且二人之间的翁婿关系,也使得他在秦桧被秦天德扳倒后,明白了自己这个女婿的可怕之处。 “天德,听口音他们应当是来自临安,应当是试探你,估计是朝中有官员想要动跟你相厚的那些官员了。” 朱愈虽然这么多年来一直只是个七品县令,但他看的多,经历的也多,所以很容易就察觉这件事背后的意味儿,有人想要对淮阴党动手,若是让对方成功,那么他这个钱塘县令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秦天德双眼一眯,心中凛然。若非朱愈提醒,他还想不到这些。他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离开临安前的言行,没人敢落井下石,如今看来显然是他想错了。 三个多月的时间,足以减弱他的影响,尤其是他辞官后德寿宫那边一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这也会刺激了一些人的野心,认为赵构对他的重新开始减退,只要能够确定这一点,朝中就该重新洗牌,而势单力孤人数极少的淮阴一派就成为了这场洗牌过程中的牺牲者。 只要空出来的官位够多,不论是赵昚还是新秦党以及保皇派,都足以通过此次洗牌得到足够的好处,那么绝对不会有人替他说话,即便是赵鼎张浚之流,也会如此。 “本公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不成!” “你是什么东西,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莫非是被我们戳破了你们出千,想要灭口?” “他敢么,一个贱民,了不起就是有些钱银,本公子就不信他敢对咱们动手!” “他有钱?切,若是咱们几家的钱银加起来,砸不死他!” 几个富家公子纷纷叫嚷起来。 “天德,你看。。。”朱愈有些犹豫,他不是那种有担当的人,也担当不起来什么。 “岳父莫忧,一切有小婿,您只要配合小婿即可。”秦天德小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当中的那几个富贵公子,冷声说道:“三儿,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带人将这些闹事的刁民痛打一顿!” 第四三七章 愈演愈烈 “岳父莫忧,一切有小婿,您只要配合小婿即可。≧ ”秦天德小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当中的那几个富贵公子,冷声说道:“三儿,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带人将这些闹事的刁民痛打一顿!” 秦天德最让人头疼的有两处,一是他年纪不大却智计无双,就连老奸巨猾如秦桧这样的人物都不是对手,而第二点则是让许多有身份的人物最为头疼的,那就是这厮不是个讲究人。 不论是中状元之前横行乡里时,还是踏入仕途步步高升后,这厮与人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完全不像一般的讲究人那般在乎颜面。 当然,这里所说的不在乎颜面并不是指可以让人随意羞辱,任何敢对他不敬的人最轻也是被暴打一顿,只是他对脸面的在乎完全不符合自身的身份。 有谁见过贵为朝中重臣,与人一言不合,就不分场合大打出手的? 秦天德回到钱塘三个多月来,当真是没有弄出一点风波,这使得临安城中不少官员心中惴惴。有的人认为秦天德可能真是熄了心思,但像范同这种最善于琢磨人心的家伙,绝对不相信这一点。 在范同看来,秦天德若是在钱塘依旧横行跋扈耀武扬威,那还不算可怕,可三个月来没有弄出半点风波,这就不能不让范同担心了。 因此他决定试探一下秦天德的底线,看看秦天德到底在搞什么鬼,从而判断是否可以开始对朝中的淮阴党动手。若是可以,他第一个目标就是临安府尹6宰,这个职位品秩虽低于户部尚书,但重要性不在其下。 这些富家公子都让心腹之人安排的,专门从临安城中一些大商家找来,故意去钱塘娱乐城生事,从而试探秦天德的反应。 秦天德的反应很明确,只有一个字,打! 秦三听到自家少爷吩咐,当即高喝一声,招呼着带来的秦家家丁挥舞手中棍棒冲向了那几个瞠目结舌的富家公子,噼啪之声先起,紧接着就是叫骂,然后又是劈啪之声,再然后就是惨叫之声,到最后就只剩下劈啪之声和**之声了。 “天德,让他们住手吧,在这么打下去恐怕会出人命的。”钱塘县令朱愈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担忧,生怕闹出人命。 秦天德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岳父大人,如今有人在钱塘作乱,很有可能涉及到一个隐藏于暗中的巨大势力,而这股势力的意图恐怕是要谋反。若是今日除了人命,你就以此理由上书朝廷,同时直接写明这些人是死在小婿手中,保证无人敢动岳父半分。” 这就是强势的好处。朝中官员甚至皇帝赵昚到现在对他都有所顾忌,只敢继续试探,绝不敢在明面上动他分毫,除非派人行刺他。 他在返回钱塘的官道上已经遇刺,而派出死士的人绝对与朝中绝大部分官员所想的不同,而是另有目的,想要让他重返临安。 这是朝中许多官员包括赵昚在内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怀疑有一股隐于暗中的势力想要通过自己谋取什么。 当然这股势力绝对不会是想造反,这一点他可以肯定,赵昚也能肯定,朝中不少官员都能肯定,但这有什么关系?他就说那股势力想要谋反,又能有什么问题?他是秦天德! 更何况别人不能确定,但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只要自己开口,退居德寿宫的赵构绝对会出面支持自己,若真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大不了计划提前结束,他主动返回临安。 反正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虽然完颜亮故意坑害他,是的计划生了一些变故,不过却意外的钓出了一条大鱼,已经算是比较成功的了。 苏子牧并没有动手,自从秦天德遇刺后,他就一直贴身保护秦天德,防止再次有人刺杀。他一个人或许不够,但如今暗中隐藏着十几个江湖高手都在保护秦天德,这是一群被称为影卫的家伙,秦天德已经告诉他了,都是秦天德手中的势力,从临安城中调来,为的就是引刺客出现,生擒拷问。 随着秦三带人继续痛打那些富家公子,大厅内已经渐渐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道,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但都没有开口。外地人眼中满眼惊讶,似乎想不到有人敢这么狠,不过钱塘当地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过天下之大,始终还是有仗义执言者,眼看这几个富家公子连同下人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身是血的时候,人群中终于响起了声音。 “这也太狠了吧!” “就是,人家不过是怀疑赌场出千,至于要人命么!” “那个县令居然不管,难道大宋没有律法了么?” “钱塘一霸果然名不虚传,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害人性命!” “也不知他害了多少人,难道官府就不管么?” 人都有从众心理,当一个质疑声音响起后,紧跟着就又有几个质疑声从人群中响起。听到这些声音,朱愈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而秦天德却笑得更加开心了。 “哦?有人对本少爷不满?若真有不满,那就站出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何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躲在别人身后?”秦天德转过身,笑意盎然的看向围观的人群,“怎么,现在不敢说了?” 片刻的沉默后,人群中走出一人,三十岁左右,径直朝着秦天德走了过去:“有什么不敢的!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我就是看不惯你你年纪轻轻就心狠手辣!” 看到有人朝着秦天德走来,苏子牧连忙挡了过去,阻止了对方的靠近。 秦天德双眼微眯,扫了这个仗义执言者一眼,又看向人群:“呵呵,就他一个人么?刚才本少爷可是听见有不少人都对本少爷不满的!” 一眼扫过,人群忽然乱了,顿时大部分人纷纷后退,这些人大多都是钱塘本地人又或者是经常光顾钱塘娱乐城的外地人,他们都知道秦天德的狠辣,不过还是有二十几个人站着不动,有些莫名奇妙的看向纷纷后退的众人。 “哟呵,这年头不怕死得人还真多啊!” 一听秦天德这般说法,后退的人群再度后退了几步,拉开的距离更大了,而那二十几个人中,也有一部分明白要生什么事,连忙转身退到了人群中,但还是有六七个人一动不动,一脸的愤怒,仿佛对秦天德的横行无忌看不过眼。 “你们几个都是对本少爷不满的么?”秦天德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呸,还少爷,不就是有些钱,仗势欺人的恶霸么!” “哼,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人的嘴脸!” “就是,大宋还有律法在,则能让这样一个恶霸逍遥法外!” “乡亲们,这家伙仗着县令撑腰,在县里横行霸道,欺压无辜,甚至害人性命,咱们应当据理力争。若是此地县令不能为民做主,咱们就去京城告状,我就不信大宋法律不能制裁他了!” 这几个人开始煽动起后退的百姓,可是却现那些人眼中的神色极为古怪,反复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像是看到天下间最大的傻子一般。 觉众人眼神不对劲,这几个仗义执言者脸上闪过一抹异样,踌躇着想要后退。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天德在县里作恶多端,可钱塘百姓居然没有任何怨言,眼神中也没有任何愤怒,反而用那种带着一丝怜悯的古怪目光看向自己。 直觉告诉他们,今日的事情恐怕要遭。 他们哪里知道,以前秦桧掌权,古代版秦天德在仗势欺人,在县里说一不二,百姓根本不敢与其对抗,而秦天德头部被打险死还生后,虽然秦天德还是那个骄横霸道动辄对人大打出手的恶霸,但却使得钱塘百姓生活大为改善。 这几年来,秦天德踏入仕途,根本就很少返回钱塘,也没怎么欺负过钱塘百姓,他所欺负的都是外地的纨绔恶霸以及贪官污吏。随着秦天德在朝中的权力越来越大,钱塘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钱塘县令也没有在县里横征暴敛,对于他们来说,秦天德虽然可怕,但绝对是不能缺少的保护神。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走么?钱塘境内,还从来没有人辱骂了本少爷能够全身而退的!三儿,那边可以停手了,这里还有几个结实的家伙,给本少爷打,若敢还手直接打死! 岳父大人,麻烦你下令,让衙役们戒备,这些家伙很是凶悍,很可能是想要挑动百姓聚众谋反,所不定身上藏有兵器。若是他们动手,就让衙役动手,直接砍翻了他们,然后报到朝中也是大功一件,小婿也给咱么钱塘的英雄摆酒庆贺。” 亲三早就听见那些人的话了,他很奇怪居然有人敢在钱塘这么指责自家少爷,只不过秦天德没有开口,他不敢轻易动手,如今听到秦天德下令,当即招呼着秦府家丁气势汹汹的扑了过去,而那几个闹事的富家子弟,皆已经被打的昏死过去了。 而朱愈带来的十几个差役听到秦天德的话,不等朱愈下令就围了过去,看样子恨不得代替秦三等人出手,心中甚至希望那几个人身上真的藏有兵器。 秦天德虽然恶名在外,但谁都不能否认秦天德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尤其是赏,凡是替他办事的,事后都能够得到高额的赏赐,若非今日战力凶悍,曾经打进过秦桧府邸的钱塘娱乐城护卫队莫名其妙的全体放假,他们哪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瞬间,三四十人就将那“卓尔不群”的几个仗义执言者围在了当中。 第四三八章 再遇死士刺杀 站在最前面的,也就是最先站出来抱打不平的汉子最先察觉到了危险。当秦三的沙包大的拳头打像他脸部的时候,他双拳挡在脸前,却是趁人不注意偷着回头向身后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看去。 这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同样是仗义执言者,注意到前方汉子的目光,头部不为人知的轻摇了一下,然后狠狠的瞪了对方一样。 最先被打的汉子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随即转过脸,顺势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双手捂住了头部,任由秦三随意拳打脚踢。 其余几个人也同样如此几乎是一个姿势蜷缩在地上,任由秦府家丁殴打,钱塘的差役则是围在周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着那几个挨打的人。 “这些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居然敢得罪秦少爷。” “是啊,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替那几个闹事的家伙出头。” “哎,娱乐城的护卫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日居然全都放假,要不然这些家伙更惨。” “还想挑拨我们跟秦少爷作对,当真是不知死活。” 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他们并没有控制自己的声音,这些话完全传到了那些被打的人耳中,令他们难以理解。一个在县城无恶不作的恶霸,居然得到了百姓的拥护,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人费解了。 他们哪里会明白,对于钱塘百姓来说,不论秦天德几年前是多么的横行霸道,这几年在朝为官是多么的嚣张跋扈,他们只知道这些年钱塘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而且秦天德也再没有为害县里。他们即便外出,在别的地方遇到了麻烦闹上了公堂,只要说是钱塘人,跟秦天德相识,就没有官员敢冤枉他们,因此在他们心中,都不希望秦天德出麻烦。 这些人显然要比之前那些富家公子耐打的多,秦三等人手中棍棒齐下,打了许久,这些人也没有怎么吭声,更是没有开口大声求饶,只是默默地忍着。 秦天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炫丽,仿佛吃了蜜糖一般,心中的喜悦完全绽放出来。他轻轻的碰了下身前的苏子牧,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苏子牧顿时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双眼紧紧盯着地上那些正在被打的家伙。 “先不着急。”秦天德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大声说道,“你们倒也算有几分骨气,本少爷最欣赏的就是有骨气的人。来人,点上香,只要你们能够撑得过三炷香,本少爷就放你们离开钱塘,保证没有人阻拦。” 钱塘县令朱愈听到秦天德的话,脸上显出几分古怪神色,略一思忖,眼中闪过精芒,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当下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几乎半躲在秦天德身后。 “三儿,你们听好了,若是三炷香的功夫后,他们还能够站起来,走着离开这里,你们今晚就不要指望吃饭了!” 好狠,秦家少爷果然还是以前那般心狠手辣,不过也好,这样一来那些大人物才不敢招惹钱塘,我们的好日子才能够继续,只要秦家少爷不要想几年前那样就行。这是不少钱塘百姓心**同的心声。只是他们没有现,就在他们中间,有十几个人慢慢的挤到了人群最前方。 三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到后秦天德果然遵守承诺将秦三等家丁招了回来,并且还好心的吩咐人手带他们去找大夫看伤:“不错,你们这几个人果然是有骨气的,这么长时间居然都没有吭过一声,值得尊敬。劳烦众位乡亲带这些人去找大夫,医药费由本少爷承担便是。” 围观的人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在他们愣神的刹那,那十几个刚刚挤到最前排的人就快步走了过来,两人架起一个,很快就将着七个人都抬了起来。 “多谢大人好心,我们自己能走!”文士打扮的中年汉子挣扎了几下,忽然觉架着自己双臂的两个人不似一般百姓,手中气力不小,当下大喝一声:“动手!” 此人一声大喝后,身形骤然暴起,摆脱了架着自己的两个人,顺势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软剑,直接刺向不远处的秦天德。看其神行灵动,步伐有力,眼神如铁显然是个高手! 其余六人也身形大动,想要摆脱架着自己的两个人,可惜身手不及中年文士,只有四人摆脱出来,其中三人有机会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与中年文士一同,从不同方向刺向了秦天德。 苏子牧双眼圆睁,他认出了对方出剑方式,跟三个多月前官道上的那场刺杀类似,顿时大叫一声,钢刀在手,直接迎向了为的中年文士。 秦三虽憨,一时看不出来对方来路,但也知道这是又有人要刺杀秦天德了,当即心中火起,怒向胆生,狂嚎一声,手中抡起木棍,狠狠的打向了其中一人。 其余的家丁也反应过来,手中棍棒齐下,纷纷迎上几个刺客。 那十几个从围观百姓中走出来的汉子,同时暴起,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出现了钢刀,挥霍着泛着白光的刀身,分出六七人提起脚步追了过去。而其余几人这是手起刀落,将另外三人直接砍死。 终于来了,老子等你们好久了!看到有人再次刺杀自己,秦天德不惊不怒,反而大笑起来,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娘的,记得留个活口!” 事情本来是按照他的计划进行,那十几个好心的百姓其实就是他的影卫,在他遇刺后专门从临安调来了十几人暗中保护自己,可却再没有人暗中想要行刺,知道今日。 出乎他意料的是朱愈带来的十几个衙差,这十几人一直期盼着这些人会有激烈反抗,一看到有人暴起刺杀秦天德,早就全力戒备的他们以最开的度抽出了腰刀,从不同的方位朝着那四个冲向秦天德刺客砍了过去。对于他们来说,出刀就代表着赏银,砍中一刀赏银翻倍,砍死一人上赏银更多,那些刺客在他们眼中就是财神爷! 这四个刺客跟秦天德在官道上遇到的一样,面对砍来的刀光以及打来的棍影根本不全力躲避,只是躲开要害部位,想要在死前冲出人群。 不过他们被打了那么长时间,而且秦三和秦府家丁下手极重,因此他们虽然凭借练武人的底子还能够站起来,但无一不是身上带伤,那里能像官道上那个刺客那般,冲到秦天德面前,刺伤秦天德? 到了这个时候,站在秦天德身后的朱愈心中终于大定,只是他不明白秦天德是怎么看出来这几个人会是刺客。 好在秦天德开口及时,七名刺客瞬间被斩杀了六名,只有中年文士侥幸逃过一死,但却也身中数刀流血不止。 “你是怎么现的?”被摁到了秦天德面前的中年文士彻底放弃了反抗,他只想知道自己这些人是如何暴露的。 秦天德蹲下身子,一边拍打着对方的脸颊,一边说道:“你大爷的,老子淫威无边,居然能有七个抱打不平的家伙同时跳出来,这能是巧合么? 还有,夏日虽过,但天气并没有转凉,你居然还带着帽子,将脑袋遮的严严实实,而且七个人居然不是戴斗笠就是带幞头,个个都把脑袋遮住,你们傻不傻? 最后,老子给你们一个建议,下回再想刺杀别人的时候,记得把剑柄隐藏好。上回老子就是掘那家伙腰间的饰物与其穿着不符,有所怀疑,躲过了刺杀。这一次你们居然还是用同样的软剑,这剑柄老子早就记住了!” “这么说一开始你就认出我们了?那当时你为何不出手!”中年文士恶毒的目光紧盯着秦天德,显然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嘿嘿,没错,本少爷的确是早就认出了你们,自然知道你们不好对付,若不是实现先将你们痛打一顿,让你们每人身上带伤,能这么容易收拾了你们么?白痴!” “卑鄙!”中年文士几乎将后槽牙咬碎了。 “老子卑鄙?”秦天德一巴掌打在了文士脑袋上,将其头上的幞头打掉,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你们屡次行刺于我,还敢骂我卑鄙?嘶,你果然是个秃子,若是本少爷没有猜错,那几个人也是秃子吧,要不然你们刚才被打时,不会死死护着帽子。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行刺本少爷?若是有半句假话,本少爷让你后悔当人!” 中年文士脸露峥嵘,咬牙说道:“你为官几年,杀人无数,多少人因为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天下间想杀你的人数不胜数。” “妈的,让你嘴硬!”秦天德一巴掌抽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中年文士艰难的抬起头,恨声说道:“秦天德,你不要猖狂,今日我等杀不了你,将来迟早有人将你这个杀人无数的家伙杀掉。只要你没有官职在身,你就难逃一死!” 说道这里,双臂被人扭住的中年文士突然猛地将头撞向地面,只听得两声“咔嚓”响,中年文士的手臂已经断了,然后又是“碰”的一声,他的头部已经狠狠的撞在了地面上,鲜血瞬即涌了出来。 “又是死士。。。” 第四三九章 最擅长的手段之一 看着以极其诡异姿势趴在自己面前的中年文士,两条完全变形的手臂还被影卫扭着,但却已经以头戕地,鲜血然后脚下没有半点气息,秦天德有些懵了。 死士,居然又是死士,根本不畏生死,又怎会在乎疼痛,居然以高难度的方式一头撞死在自己面前,断绝了自己想要从其口中打探的念头。 秦天德又看向其余六个被砍的血肉模糊的家伙,心中一寒,恐怕这些家伙都是死士,也就是说自己离开临安后已经遇到了九个死士,而从这些人所用的兵器和招式来看,是属于同一伙势力。 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培养出了这么多死士?就算是秦桧当年权倾朝野时,秦天德都没有见过秦桧豢养的死士! “天德。”朱愈也看出了这些人的身份,联想到了秦天德返回钱塘途中的遭遇,心中不禁担忧起来,“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恨你?你在钱塘恐怕不安全啊。” 朱愈是想劝秦天德返回临安,因为那个自杀的中年文士最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要秦天德无官在身,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迟早有一日都会使得秦天德丧命。 秦天德没有答复,脸上阴晴不定,半响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在外人眼中仿佛就是气极而笑。 “岳父大人,立刻上书朝廷,就说钱塘遇到了反贼作乱,被你擒杀。另外那几个闹事的家伙一并关入大牢,任何人不准探望,就说小婿怀疑他们与反贼是同谋,让他们的家人拿银子来赎。 还有,在场的众人立刻登记姓名住址,日后每人赏银十两,等到衙门张榜公布后,他们可以道衙门领赏。今日出手击杀反贼的有功者,每人赏银百两,过几日一并下。” “这赏银由县衙出?”朱愈吭哧了半点没有答应。 现在围观的百姓至少将近百人,每人十两就是近千两,这还是小数目。而秦天德口中的,击杀这七个死士的有功者,衙役十余人,秦府家丁二十余人,还有后来从围观百姓中冒出来的十几个一眼就能看出是秦天德事先安排好的,以围观百姓身份出现的十几个人,这就过五十个人了,每人百两就是五千两。 按照秦天德的话,钱塘县衙将要拿出六千两当做赏银,朱愈根本答应不下来。即便钱塘县这些年税赋收入颇高,但那时朝廷的前,他一个钱塘县令根本没法随意动用,更不要指望他自掏腰包了。 “岳父大人忘了么?”秦天德转头冲着那些还在昏迷中的几个富家公子扬了扬下巴,“不是还有这些家伙么?只要这些死士的来历一日搞不清楚,他们就一日不能洗脱同谋的罪名。不过岳父大人宅心仁厚,不忍心他们受苦,苦苦劝说小婿,使得小婿同意他们的家人用银子将他们从牢房内保出来,您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朱愈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秦天德口中钱银的出处,心中安然。 “不过毕竟小婿受到了惊吓,他们家人的保银小婿要占一半。” 一半?朱愈心中快估算起来。除去六千两赏银,他自己最少也得落上一千两,再加上秦天德要的一半,不由得失声问道:“这岂不是要一万多两银子?” “岳父大人不愧是宅心仁厚,不过您这么说却是侮辱了他们的身份。他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祖上必定腰缠万贯,难道在您眼中他们每个人就只值两三千两么?” “贤婿,那以你之意呢?”朱愈吞咽了一口口水。 “底线五千,剩下的交给岳父大人做主。”秦天德压低了声音。 嘶,朱愈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却是变得越来越炽热起来。不算几个下人,光是那些富家公子就有五人,这得是多大一笔银子啊。而且秦天德摆明了让他利用此事狠捞一笔,若是有人不满意,秦天德必定会出面干预,谁也不能怪罪道他的头上来! 不是每个人都像秦天德那般有钱,一般出手都是以千两为单位,要知道在钱塘这种小地方,物价不是很高,一般人家十两银子能够过上一年,就算是他以前贪污过不少钱银,也要向上孝敬,如今因为的罪过秦天德,他在钱塘县先是被史浩夺权,然后又得到女儿朱淑真传信,言明秦天德最恨贪官,他已经尽可能的不主动贪污索贿了。 如今秦天德送来了大好的财机会,他只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落得上万辆银子,怎能不激动? 看来还是跟着我这个女婿有钱途啊,不用担风险,骂名他替我背了,到头来我还能落上不少银子,普天之下也就他一人能够做到吧?我以前怎么就那么不开眼呢?若是早早认识到这一点,如今不但身价翻倍,恐怕官帽也能换几顶了吧? 朱愈有些后悔,不过生性求稳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那就是秦天德是否能够稳稳地吃住这些富家公子的家族,以及可能出现的朝中大臣干预 不说这些富家公子是否是受人指使特地迁来捣乱,就算将这几个人收监,怀疑他们与刺客是同谋,只要刑部一纸批文,值几个人就得被押送至刑部,到时候谁会给他送钱? 若是秦天德还是国师,权倾朝野那自然没问题,可如今秦天德已经辞官,又过了这么久,影响力还有那么大么? 秦天德似乎察觉到了朱愈逇担忧,让秦三指挥着衙役对在场百姓的登基的同时,对着几个匆匆赶来的钱塘娱乐城股东冷声问道:“今日有人闹事,为何不见护卫出现!” 钱塘娱乐城护卫的战力在钱塘一带绝对是屈一指。不说别的,当初在秦桧掌权时,从钱塘杀到临安,直闯秦桧府邸大打出手,平安返回,就足以让他们引以为傲了。若是今日他们在场,那几个闹事的富家公子早就被痛打一顿丢出门外,怎会惹得秦天德亲至,更是引来了一场刺杀? 早年被秦天德空手套白狼组建起了声名鹊起的钱塘娱乐城的三个股东如今都是身份显赫之辈,生意比之当年不知扩大了多少倍,可是面对秦天德,即便是一个辞了官的秦天德,他们也不敢有任何不满,小声的赔罪,同时喝令下人前去查明。 都是聪明人,谁都看得出来这场刺杀的源头就源自于所有护院突然莫名其妙的放假,这中间绝对不会是巧合,一场针对秦天德的阴谋昭然若揭,若是他们处置不当,很可能遭致秦天德的迁怒。 事情很快就弄明白了,是钱塘娱乐城的二掌柜做主,这才导致今日钱塘娱乐城内居然没有护院。 “是你让他们全体休假的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抖满头大汗的二掌柜,秦天德的声音越来越冷。 “秦少爷饶命,小人真是不知,小人只是看护院们太过辛苦,小人真的跟那些刺客无关啊。” “本少爷知你不知,也知你跟刺客无关,否则你现在早就跑了,又怎会出现在本少爷面前?” “秦少爷英明,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秦少爷放过小人!”二掌柜听出了自己的一线生机,连忙磕头不止,讨饶连连。 “没有以后了。”秦天德风情云淡的说了一句,“与刺客勾结,意图谋反。今日是个好日子,现在也是个好时辰,岳父大人,莫要牵连无辜。” 他的话几乎句句都不想连,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秦天德话中的含义,二掌柜难逃一死,大限就在今时今日! “少爷饶命啊,小人真的跟刺客无关啊,你不是都知道了么!”二掌柜慌了,不顾的丢人,跪着爬到秦天德身边,保住了他的大腿,哭嚎道。 秦天德没有将其踢开,只是忍着的低头看着二掌柜老泪纵横的脸,说道:“你的去死知道就在于已经被本少爷识破,居然还敢隐瞒,蒙骗本少爷。本少爷最擅长的一个手段就是杀鸡儆猴,很不幸,你就是那只鸡了!” “秦少爷,小人愿意说,小人什么都说,是。。。” “拉出去,砍了!”秦天德厌恶的挥了挥手,当下就有两个衙役上前拉开了二掌柜,拖了出去,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在场的不少人都不明白秦天德为什么不审问二掌柜,不弄清刺杀真相,不找出幕后的主使者,但却没人敢质疑秦天德杀伐决断,因为在他们心中秦天德本就是那样的人,凡是敢招惹他的,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贤婿,处决要犯需要我出面,先告辞了。”只有朱愈因为久经官场,隐约间明白了什么,目光复杂的看了眼秦天德,离开了钱塘娱乐城。 他知道,他心中的担忧彻底化解了,朝中绝对不会有人敢让他将那几个富家公子押至临安,因为今日生的一切绝对会流传出去,包括秦天德所说的每一句话,那句杀鸡儆猴中隐含的杀意足以震慑该震慑的人,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一封奏折以及准备即将到来的谈判。 第四四零章 刺客的来历 秦天德并不在乎二掌柜所口中的东西,因为他已经大体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唯一可惜的就是那个中年文士的自杀,使得他失去了一个弄清古怪刺客来源的的好机会。 原本在遇到刺客刺杀的时候,他真的被欺骗了,只以为那七个死士刺客跟五个富家公子是一路人,实现买通了二掌柜,然后让五个富家公子闹事,引他出门到达娱乐城,刺客们寻机刺杀。 而刺客们觉没有合适刺杀的机会,就想煽动百姓逼迫自己碍于众怒放了五个富家公子,结果却被自己识破了刺客的身份,以至于那几个人破釜沉舟在极其不利的局面下强行刺杀自己。 这些事情是完全可以说通的,可以看做环环相套,应当是出自同一阴谋,只不过他有些奇怪为什么官道上的刺客故意只刺伤自己,这有些解释不通。 不过中年文士自杀前的那一句话让他觉了真相,这根本是两伙来路不同的人,为了不同目标但却涉及到同一个人而在机缘巧合中临时布下的迷局。 “只要你没有官职在身,你就难逃一死!” 中年文士的这句话实在是太露骨了,若非秦天德早就怀疑有一伙人想要通过假装刺杀来颇是自己返回临安重登庙堂,他就会跟朱愈一样,都认为那是中年文士临死前表达出来的出离愤怒。 其实五个来自于临安的富家公子摆明是了试探自己,试探自己是否还像以往那般嚣张跋扈,包括那个被买通的二掌柜,是朝中有人处于某种目的进行的试探。 而七个刺客应当是恰逢其会,又或者早就来到了钱塘寻找合适机会,再次假装刺杀自己,让自己惊吓愤怒,从而返回临安,为了保命大开杀戒。 这是有人先要挑拨我跟朝中大臣的关系啊?若是我一怒之下返回临安,利用手中天书展开一番大清洗,朝中必定动乱一片,难道真的是萧欲这个混蛋搞的鬼? 秦天德有些吃不准,完颜亮的智计绝对不是他可以小觑的,萧欲也不是庸庸之辈,而君臣二人皆有灭宋之心,就跟金人不停过境扰民,偏偏对淮阴秋毫不犯一样,应当是对自己起了怀疑,所以才施展种种手段,逼迫自己跟大宋群臣决裂,同时更希望自己大开杀戒弄得朝中不稳。 虽然他不能肯定,但他只能这么解释。根据最简单的原则,谁是最大受益者谁就是最可能的幕后主使,除了金人,他实在是想不出他利用赵构的支持跟大宋君臣对掐,还能够便宜谁? 秦天德不是草率的人,所以他不能完全肯定这一点,不过也不在乎。那些人既然已经刺杀自己两次,想要迫使自己返回临安,日后必定会有动作。 若真是出自完颜亮授意,萧欲手笔,那么等到将来自己返回临安后,萧欲必定会来找自己,提出条件;若不是出自金人,而真的是有一股隐藏势力,那么这股势力必定有所图谋,等到自己返回临安,他们也必定会以某种方式跟自己怜惜。 可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返回临安呢?那家伙应当支持不了太久了吧?坐在书房内,秦天德思绪连连。 “钱塘子!听说你又遇到刺杀了!”李瑜和王君晓联袂而至,不经通传推门而入。 “垫脚石,你就不能懂点礼数,这里是我家!” “切,跟你谈礼数,岂不是对牛弹琴?”李瑜满不在乎的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很是随意的冲着门外吆喝了一声,“上茶!” 秦天德对李瑜这种惫懒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可多说了,只能冲着站在门外怒视着李瑜的秦三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安排。 王君晓也坐到了一旁,有些紧张的看着秦天德说道:“国师不会准备返回临安吧?” 秦天德知道王君晓担心自己一怒之下杀回临安,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王君晓不用担心,李瑜有插口道:“君晓兄,钱塘子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的说道:“是一伙人么?” 秦天德点了点头。 “都是死士?” “嗯。” “查出什么头绪了么?” 秦天德摇了摇头。现在影卫都在暗中调查那七个人是合适来到钱塘,都做了些什么,跟什么人有联系,试图查出有价值的线索。 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认准了秦天德,有何目的,为何死了九个死士,却只是为了通过刺杀来吓唬秦天德,激怒秦天德,迫使秦天德返回临安,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三人陷入了深思,任凭下人奉上的香茗逐渐变冷,也没有碰一下。 “这件事很头疼,先放一边。”李瑜突然打破了暂时的沉静,“钱塘子,我和君晓兄思来想去,还是绝对有问题,金兵集结意图南侵,是不是你一手弄出来的?”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问过不下数十遍,将秦天德逼得急了,才换来秦天德一句“你们信不信我”。 秦天德丢下这句话就去钱塘娱乐城了了,紧接着就遇到了刺杀,而李瑜和王君晓商量了半天也商量不出个明确的结果。 从本质上他们是愿意相信秦天德,要不然也不会在秦天德辞官当日,一同愤而辞官,可金人意图南侵是铁一般的事实,而淮河南岸诸多县郡都曾遭到金兵抢掠,偏是淮阴安然无恙,仿佛在金人眼中淮阴是圣地一般不可侵犯,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这该怎么解释? “垫脚石,莫非你不信我?” “老子要不信你能跟你一同辞官么!”李瑜跳了起来,大声嚷道,“但你总需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啊,天下人谁不知淮阴跟钱塘一样,圣旨都不如你一句话好使!” 这个问题秦天德还真没法回答。他是请求完颜亮配合,在他辞官后在淮河北岸集结兵力,做出南侵的态势,可他同样言明金兵不能犯边,要保持高压姿态恐吓宋境。 所以如今金人所做的一切,有一半跟他有关系,他又不想欺骗李瑜和王君晓,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到他的迟疑,李瑜甚至做出了更大胆的假设:“钱塘子,这两次刺杀,该不会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你疯了!” 看到李瑜和秦天德又要争吵起来,王君晓连忙在一旁劝说李瑜:“怎么会是国师安排的?你多心了。” 李瑜完全不领情:“君晓兄,是你想的太简单了。钱塘子诡计多端,很有可能是想利用这种方式,为他将来返回临安提供借口,这要他继续遇到这种毫无威胁的刺杀,他随时可以有理由返回临安大闹一场。” 秦天德却是愣住了,李瑜说的这些也的确能够站得住脚,一次遇刺不会让人往这方面想,若是他遇到数次刺杀,每次刺客都失败身死,那么迟早会引起别人这种误会。 “少爷,他们回来了!”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秦三的声音。 “快进来,查出什么线索了么?” 在钱塘暗中负责保护秦天德的影卫头领是吕子雄,他带着一个影卫走了进来,刚要开口却看到了一旁的李瑜和王君晓,顿时闭上了嘴。 “怎么,有什么话不敢让我们听么?”看到吕子雄的表情,李瑜又叫嚣起来。 “行了,我知道你是在激我,用不作这么做作。”秦天德没好气的瞥了眼李瑜,“子雄,他们不是外人,查出什么线索了么?” 影卫这么快就回来复命是因为没有查出任何线索。那七个人一直就住在钱塘娱乐城的客栈内,从秦天德已经两个多月了,每日不是在娱乐城内消磨时光,就是在县城内晃荡,没有跟任何人联系。 从这些方面,秦天德只能得出一个简单的判断,那就是这股势力很有钱,要知道钱塘娱乐城住宿一宿的花费不菲,那七个人居然连住了两个多月。另外就是这股势力很有耐心,似乎并不着急,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看样子所图甚远。 然而跟随吕子雄一同进来的影卫却带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那七个人是蛮人,之所以剃光头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然比人从他们的型看出他们的来历。 这个影卫年过四十,早年在山东当过义军,后来被金人剿灭后偷偷度过了淮河,回到了宋境。因此他认出了那些人光头上的痕,从而判定不是纯正的宋人,准确的说,应当是处于异族统治下被同化了的汉人。 “这么说这些刺客是金人派来的了!”李瑜脱口而出。 秦天德没有回答,而是让吕子雄二人离去,这才说道:“我不确定。” 王君晓思考了半天,忽然一拍桌案:“很有可能。金人犯境,故意避开淮阴,又派死士刺杀,为的就是是国师与朝廷反目,相互猜忌,然后利用国师的权力使得朝廷动荡,一定是这样!看来真的是我二人误会国师大人了。” 秦天德苦笑了一下,这个王君晓的想法到真是简单。对于他来说,即便能够确定了刺客不是宋人,但也不能完全肯定是金人所为。还是他之前的判断,两种可能皆有,只不过如今偏向金人的可能大了不少而已。 “不用想那么多了。钱塘子,我知你有后手,来日必定重返朝堂。只是如今形势紧迫,金人随时可能南侵,你还是尽早安排,早些返回,也好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搞鬼!”李瑜说道。 “我现在不会回去,我也没有后手。” “那你什么时候才回去?难道你不知道朝中如今已经乱成一团了么!” “什么时候官家亲至请我回朝,我才会回去!” 第四四一章 临安来人 “我现在不会回去,我也没有后手。 ”秦天德摇了摇头。 对于李瑜的担心,他很清楚。不过他等得起,金人绝对不会南侵,因为完颜亮很清楚如今灭不了宋朝,更重要的是他这次大费周折的安排,目的还没有达到。 “那你什么时候才回去?难道你不知道朝中如今已经乱成一团了么!”李瑜有些急了。 “什么时候官家亲至请我回朝,我才会回去!” “你说什么?让官家亲自来请你?钱塘子莫非你疯了么?”李瑜和**晓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天德,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一般。 他们二人都记得很清楚,在秦天德辞官当日,赵昚当着满朝文武,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机,若非当时的监察御史张麒巧妙进言,领得赵昚忆起秦天德在赵昚登基过程中的功劳,秦天德能否安然离开皇宫都是问题,毕竟当时是满朝文武都在参劾他。 看着二人差异的目光,秦天德用力的点了点头,很是坚定的说道:“我没疯,我就是要让官家亲自来请我回朝,不客气的说一句,没有我,大宋挡不住金人的铁骑。” 他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如今朝中极为混乱。皇权不振,士大夫掌权,新秦党与保皇党相互攻伐,将皇帝丝毫不放在眼中,这是最大的问题。 历朝历代,当皇权不振的时候,若是朝中没有一个权臣,那么朝廷必然混乱一片,众多大臣拉帮结派相互攻讦,官员不论是忠是奸,皆会如此。 在忠臣眼中,他们一心为国,帝王暂无能力主政,那么他们就会为了社稷振兴,从而努力展现自己的抱负,以求社稷安定之余,他们也能够青史留名。 而贪官们则为了自身的功名利禄,自然不肯妥协,否则他们很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因此他们绝对会不惜余力的抱团抗衡。 如此一来,朝中必定一片混乱,政令不通,任何一方的提议,都会遭致另外一方甚至几方的质疑,从而导致一件小事也可能推诿很久。 历史上每个朝代出现的盛世局面,除了有一个英明的君主外,还会伴随着皇权的高度集中,从而使得明君变得强力明君,完全掌控朝政,能够将所有大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宋朝一向因为积弱被后世诟病,而事实上虽然宋朝的经济极为达,很多时候都出现过藏富于民的说法,即便在南宋末年面对横扫八荒吞并**甚至打到欧洲的蒙元铁骑也能以一隅之地支撑许久,离不开巨额财富的支持。 但宋朝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盛世,史书中也从未有过相关记载,反而总是被外族欺凌,不论战胜战败,都要缴纳岁贡,只不过说法不同而已。 就以北宋时期宋朝与西夏的交战来说,虽然曾经取得胜利,西夏向宋称臣,但宋朝却每年要赏赐西夏白银绸缎数十万两。 除了因为宋朝重文轻武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皇帝与士大夫公天下,导致士大夫权力过大。 士大夫权力过大的直接表现就在于朝中许多政令不停改变,随着朝中一方势力的崛起,另一方施展的安邦之略基本就会被废除,可谓朝令夕改,皇帝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大臣。 纵观南北宋数百年来,能够大有作为的皇帝,除了开国初期的一两个外,其余大多无甚功绩,甚至昏庸无道。 此外,贪官往往能够功名利禄走到一起,从而抱成一团,但相对的清流名臣则会因为相互政见的不同以及自身的好恶分裂。王安石、苏东坡、刘禹锡等等后世耳熟能详的忠臣名臣能臣干臣,那个没有被贬谪过? 秦天德强势崛起,不讲道理的在朝堂上对任何官员都敢挥拳相向,使得不少耻于与新秦党为伍的官员不得不团结起来,甚至迫不得已与新秦党共同对抗秦天德,这才使得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朝中政令通顺。 然而随着秦天德的辞官,保皇党已经开始出现分裂的苗头,主战派和主和派的出现就打乱了新秦党和保皇党之间原有的划分,加上酱油派有心从中偷鸡,朝中已经混乱不堪。 不论什么时候,朝廷必须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才能避免这种现象,才有可能导致盛世的出现,当然也很可能导致昏暗甚至面临国破。 赵昚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也曾经试图将皇权集中,并且取得一定的成果,然而那只是秦天德穿越前的那段历史。 如今的历史已经被改变,入宫太晚的赵昚缺乏底蕴,也缺少人脉积累,登基之后心腹大臣太少,而且赵构的禅位太过突然,导致赵昚从来没有过监国的经历,也没有赵构的教导,缺乏治国驭人的经验,这是他得不到大臣拥护的原因。 就像康熙,登基是虽然年幼,身后也有太皇太后——清初杰出女政治家的教导和辅佐,才能够逐渐成长,最终搬到了鳌拜。 而幼年登基的溥仪就悲惨多了,面对内忧外患的局面,变成了傀儡。在清朝灭亡之前,有那个大臣会真正将他当做皇帝,自真心的拥护? 说白了就是主弱臣强,主强臣弱的道理。 秦天德兜了这么大一圈,不惜装出被逼辞官的模样,更是恳求金人出兵,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让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夺回皇权的赵昚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返回临安的条件就是赵昚亲自来请。 当然他还有别的期待,至于是否能够通过此次设计达到目的,那就不是由他来控制的了。 这些事情他肯定是不会告诉李瑜和**晓的。 李瑜大笑而去看,笑秦天德的狂妄和幼稚,**晓虽然没有笑,但眼中的神色也将他心中的想法表达的淋漓尽致。 秦天德不在乎,因为他坚信赵昚必定会亲自来请自己,因为他在赵昚身边留了一个岳震。 两日后,临安的确来人了,只不过来的不是赵昚,而是小妖孽岳震。 “姐夫,娘亲带着三哥还有我和小五来看你了!” 两日后黄昏,两辆马车停在了钱塘秦府门口,一股小旋风从马车内涌出,在门子目瞪口呆之下欢快的刮进了秦府。 “震儿见过祖父祖母,见过几位姐姐。”岳震的小嘴很甜,很受秦非夫妇的以及秦天德妻妾的喜欢,小旋风很快就刮遍了钱塘秦家的没一个角落,最终停了下来,满脸的沮丧。 “姐夫呢,他怎么不来见我?他是不是在躲我?那他也应当来拜见娘亲啊,毕竟是他岳母!”岳震很是不爽的坐在一边,逗弄其秦天德的子女,引着他们叫自己舅舅。 “震儿,过来坐好!”开口的是岳李氏和岳银瓶。 说也奇怪,自从朱淑真和齐妍锦替秦天德诞下两男一女后,四房妻妾再也没有替秦天德生下一男半女,即便秦天德十天中有六天都住在岳银瓶和赵茜的房中,二女也没有怀孕的迹象。 一心想要秦天德开枝散叶的秦李氏已经开始张罗着替秦天德纳妾了。 秦岳两家人坐在大厅内闲话家常,府中忙碌一片,替岳家人安置厢房,安排晚宴,还有就是派人去将秦天德找回来。 如今的秦天德几乎每天都会和李瑜**晓带着秦三苏子牧前往钱塘娱乐城,为的就是想撞到刺客,希望有刺客第三次刺杀自己。 只是这两日钱塘境内很是平和,随着二掌柜一颗人头当众落下后,钱塘境内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触秦天德的霉头,甚至有些习惯于小偷小摸的家伙也老实许多,即便在街上见到了一个铜板,都有人专门跑到县衙上缴,弄得朱愈和得知此事的秦天德哭笑不得。 朱愈现在挺忙的,即便他已经重新评估了辞官归乡的秦天德,但他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这个女婿。 在那五个富家公子以疑似谋反的罪名被收监,秦天德再次遇刺的事情传开后,第二日中午就有人从临安赶至钱塘,希望朱愈能够高抬贵手明察秋毫,放过那个五个可怜的家伙。 官场上,私下里收受贿赂这种事情朱愈要比秦天德熟稔多了,所以没怎么浪费时间花费唇舌,朱愈就跟来人进入到了实质阶段——谈价。 秦天德的底线是每人五千两,不过朱愈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张口就是每人一万两,然后可以取保候审。 取保候审这个说法是秦天德提出来的,大意是这几个富家公子无法完全洗清与刺客之间的关系,为了防止他们释放后逃走,需要有人担保。 来人根本不怕担保,因为他们太清楚这些人跟刺客之间没有半分关系,根本就没有想过刺杀秦天德,因此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一万两对他们来说似乎根本就是一个小数目。 虽然明知对方心中滴血,但是看到来人答应的这么爽快,朱愈还是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开价太低了,但又不能改口,因此他又提出了一个新条件。 那五个富家公子的长随每个人也价值一万两,而且必须跟富家公子一同赎回,这虽然听上去很过分,但,这是秦天德的意思。 来人起初还有些不满,当听到秦天德三字,顿时草鸡,再不多说,先交了三万两让五个富家公子在牢中能够过得舒坦一些,然后立刻命人去筹备银子去了。十几万两银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凑齐的,不过好在是五家均摊,又能够以此跟朝中相爷拉上关系,这五个大户人家也就认了。 第四四二章 怨恨委屈的小旋风 秦天德此刻正在钱塘娱乐城的青楼内与李瑜**晓欣赏着曼妙的舞蹈,这些舞蹈艳而不俗,隐而不漏,本是以皮肉为生的青楼女子在整个表演过程中却给人一种端庄的感觉,只是这种端庄又因为她们偶尔流露出来的勾魂夺魄般眼神弄得台下客人心中痒痒。 “钱塘子,听闻此处是你一手操持的,这些舞蹈都是你编排的?”李瑜好容易将目光从台上一个少女外露的洁白小腹上收回来。 看到李瑜和**晓都有些失神,被那些女子迷住,秦天德不由得有几分得意:“我只是简单点拨了几句,还是她们的悟性好。” “真想不到你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稀奇古怪的东西层出不穷,钱塘子,你究竟是从哪学会的,把天书拿出来让我二人一观。”这两日李瑜已经见识到了钱塘娱乐城内种种与众不同的奇妙玩意儿,不由的好奇,再度想到了秦天德手中的天书。 秦天德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世上会有天书这种东西么?” 言罢,饶有意味的看了看李瑜和**晓,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李瑜和**晓对视了一眼,显然是听出了秦天德话中所指,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若是秦天德手中没有天书,那为何。。。 正当二人想要问个明白的时候,秦府小厮寻来,将岳家人到访只是禀报秦天德,说老爷和夫人着他尽快回去。 小妖孽来了? 虽说来的是岳家四口,但秦天德很容易就想到最关键的人物。岳李氏、岳霖还有岳霆的到来虽然意外,但很正常,而岳震恐怕是关键人物,身上担负着什么任务。 回到府中,见过了岳母岳李氏,然后又跟岳霖简单聊了两句,果然如同他所猜想的那般,岳家此行完全是岳震的主意,说是想念岳银瓶了,撺掇着岳李氏前来。 “姐夫!”见到秦天德回来,岳震立刻从岳银瓶身边跳起,亲热的喊了一声,作势就要跑到秦天德身边。 秦天德却是不理会他,看向坐在岳李氏身旁,小大人一般正襟危坐的岳霆:“霆儿,到姐夫这儿来,姐夫有话问你。” “是,姐夫。” 岳霆规规矩矩的从椅子上下来,走到秦天德身边,被秦天德抱到腿上。 “饿不饿,想吃什么好东西跟姐夫说,姐夫让人给你做。”秦天德摸了摸岳霆的小脑袋,“不用这么呆板,你才多大?还记得当年想吃糖葫芦的事么?” 岳霆脸上这才露出属于孩童般的笑容,点了点头,在秦天德耳边说了好几样小吃,秦天德叫来下人吩咐其通知厨房,然后又问起了岳霆最近的学业。 岳震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秦天德的那条腿以往都是他坐的,可今日却让岳霆坐在上面了,而且秦天德对他不理不睬,对岳霆却是询长问短甚是关爱,这让他心理有些不舒服。 “震儿,来姐姐这儿。”岳银瓶看出了岳震的异样,将岳震叫到自己身边闲话家常,却觉岳震虽然一句一句的回答,但双眼始终都盯着秦天德,眼珠转个不停。 “震儿,你是不是有事要找你姐夫?”岳银瓶心思细密,很清楚秦天德对岳震的宠爱,但今日的反常让她察觉其中恐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因此询问岳震。 岳震盯着秦天德,恨恨的说道:“我找那个狗官干什么,哼!” 岳银瓶嫣然一笑,也不多问,已经从岳震赌气的回答中得到了答案,转头看向抱着岳霆的秦天德,心中不停的猜测着。 可她猜不出自己的夫君跟自己的幼弟之间究竟生了什么,要知道秦天德回到钱塘这三个月来根本没有见过岳震,就算是她也只是每月书信来往。 从岳震口中问不出什么,不过她肯定自己能够从秦天德口中问明缘由。可是当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忽然看到秦天德起身,冲着秦非夫妇以及岳李氏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拉着岳霆的小手走向了后堂,而她的三弟岳霖也跟了进去,唯独没有理会她身边的岳震。 坏了! 岳银瓶很清楚岳震对秦天德的依恋,岳震看到这一幕必定会心中难受,刚要开口,岳震已经抢先叫道:“姐夫,你们去哪儿,为什么不带我去!” 秦天德却不理会岳震的喊叫,转身离去了,而岳震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小拳头也攥得紧紧的。 岳银瓶苦笑着瞪了眼秦天德的背影,想不明白秦天德为什么要想个小孩子一般跟岳震怄气,而且岳震此次也没有招惹秦天德,只能找个话题希望引开岳震的注意力。 可惜岳震根本听不进去,秦天德离去没一会,只感觉到一股夹杂着怨气的小旋风从自己身边涌起,瞬间刮出了大厅,消失不见。 秦非夫妇以及岳李氏三个长辈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看到秦天德把小岳震气成这般模样,秦非先向岳李氏赔罪,然后就开始训斥起秦天德,而秦李氏则是不停地夸着岳震的可爱聪明。 作为当年曾经跟随岳飞一同经历战场的岳李氏,心性和见识自然与一般的夫人不同。早在他们一家被秦天德掳至秦府,第一次与秦天德交谈后,她就察觉到了秦天德的真实意图。可以说她是第一个知道秦天德想要替岳飞平反,除掉秦桧的人。 事实也正如她判断的那样,如今岳飞能够沉冤昭雪,岳家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绝对离不开秦天德相助,只是她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嫁给了秦天德。 淡淡的摇了摇头,岳李氏只是说孩子们的事情就交给孩子们自己处理好了,他们这些长辈没必要太过关注。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个夹杂着怨气的小旋风又刮回来了,只是这股小旋风中除了怨气外,又多了委屈,停在了岳银瓶身边。 “姐,你带我去找狗官好不好,我在府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们也不肯告诉我。”仰着小脸,岳震可怜巴巴的看着岳银瓶,乌黑亮的大眼睛中已经噙着委屈的泪水。 看着岳震委屈可怜的模样,秦李氏都忍不住了。一把将岳震揽到怀里,然后冲着门外喊道:“去把秦三找来!” 秦三是秦天德的绝对心腹,虽然没有人能够明白秦天德为何对脑子不是太灵光的秦三那般信任,但秦天德不论去哪儿都习惯带上秦三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也让许多下人羡慕。 老管家秦洪可以说是秦府下人中最幸福的人,也是最受下人羡慕的人。秦洪本就是秦府的管家,权力不小,但他的两个儿子如今的出路对于同样身为秦府下人的诸人来说,实在是太逆天了。 秦二当了县令老爷,深得少爷秦天德的信任,将来必定还能高升;秦三虽然还是下人身份,但只要看到钱塘县衙中,除了县令朱愈外,那个不是对秦三毕恭毕敬,开口就是是三哥三爷,谁还敢将他看做一个下人? 秦洪如今还是秦府的老管家,虽然秦天德曾经劝过秦洪,让他去淮阴跟着秦二享福,但秦洪还是留了下来,以实际行动表明了他对秦府的忠诚。 没一会憨头憨脑的秦三就来到了大厅。 “说,少爷去哪儿了?” 听到夫人开口询问,秦三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半天没有开口。 秦李氏不是善男信女,当即种种一拍桌子,怒喝道:“反了你了,居然敢不回答!” 守在门外的老秦洪连忙进来,在秦三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喝道:“憨货,夫人问你,你怎敢不答?还不跪下!” 秦三一个踉跄,很是委屈的转头看了眼自己的老妇,跪了下来:“老妇人息怒,不是小的不答,而是少爷交代小的的话实在是太绕口了,小的愚笨,需要想一想才能回答。” “狗官交代你什么!”不用说,开口的自然是岳震。 “震儿,怎能如此无礼,骂你姐夫!”岳李氏瞪了岳震一眼,就连秦非夫妇都对岳震如此称呼秦天德有些不满了。 岳震讪讪的挠了挠头,扮出可爱像在秦李氏身边撒娇,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 “少爷说,如果小少爷只是因为想念他,想要叙旧,那么就让小的带小少爷去寻他;但若是有别的事,就让小的转告小少爷,那个,转告小少爷,白日做梦。” 在座的诸人都看得出,秦三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说出最后四个字的,虽然有些难听,但对于秦非夫妇来说,最介意的却是“小少爷”的称呼。 秦天德迎娶了岳银瓶,和岳震是平辈,但“小少爷”却是将岳震生生喊低了一辈。虽然不能确定这就是是秦天德原意还是秦三的习惯称呼,可岳李氏就坐在一旁,这让秦非夫妇有些尴尬。 秦非干咳了两声,秦李氏心领神会的低声冲岳李氏说了几句,两个妇人带着丫鬟转身离去,不再管晚辈间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而秦非也叫上秦洪,要去清点一下府中今年的租粮。 等到他们离开大厅,岳震猛地冲到秦三身边,原形毕露道:“告诉小爷,狗官究竟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岳银瓶和赵茜对视了一眼,这两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显然猜到了一些事情,也走到了秦三身边:“带路!” 第四四三章 岳震一请秦天德 秦三不敢违背秦天德的话,但更怕岳银瓶,因为他很清楚自家那个无所不能的少爷被这个少夫人吃的死死的。 吭吭哧哧了半天也不敢说什么,秦三总算是站了起来,朝着厅外走去,只是度简直就像蜗牛一般,每迈出一步似乎都很困难似的。 “你放心好了,狗官那么狡猾,他肯定知道我姐会逼迫你带路,不用担心他责怪你,他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为了让你带小爷去寻他!” “震儿不得无礼!”岳银瓶在岳震脑袋上揉了几下,显然是对岳震骂秦天德狗官不满。 秦天德并没有刻意躲了起来,他带着岳霖和岳霆只是去找李瑜和**晓了,将岳霖介绍给二人,同时也希望岳霆能够拜**晓为师。 作为建炎三年探花出身的**晓,学识才能自不用说,人品也是经过秦天德手中“天书”检验过的,虽然岳霆现在由李清照教导,足以羡煞旁人,但对于将来要步入仕途的岳霆来说,这依然存在短板,而**晓足以弥补。 看着一本正经小大人一般却不乏灵气的岳霆,**晓也很喜欢,尤其是岳霆为岳飞幼子,这让**晓很满意自己收的这个徒弟,当即答应了下来。 李瑜却注意到了不远处正窃窃私语的秦天德和岳霖,他想听听这二人说些什么,可每次稍有动作就被二人觉,以目光相阻。二人越是这般警觉,反而越是让李瑜好奇,总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 秦天德正在询问这段时间影卫对那股隐藏势力的调查,以及临安城中最近的变化。朝中的局势他一直都在关注,虽然他不在临安,但影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临安城中的形势密告于他。即便事情的展有些过了他的想象,但还属于可控的局面。 不过他很吃惊一件事,那就是以影卫的本事,居然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有查到半点与那股派遣死士刺杀他的势力相关的线索,而萧欲这些日子很是老实,待在都廷驿站一步不出,也没有人跟他暗中联系,这让他有些迷惑。 “去吧,去看看子雄他们,毕竟他们将来都是你的属下。” 如今的岳霖已经成为秦天德的影卫之一,不过却不是影卫头领,头领是时顺,他跟吕子雄还有几个人只不过是小头目罢了,但秦天德已经打定主意,日后将影卫交给岳霖,而且也不准备在他离开临安后,解散影卫。 他已经想清楚了。影卫如今的性质,有些类似与明朝时的锦衣卫东西厂,随着时间的推移,若是影卫不解散,交到皇帝手中后,迟早有一日会变成那样的庞然大物。 将来影卫是否会像臭名昭著的东厂那般,秦天德已经不在乎了。没有长盛不衰的朝代,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就算赵昚将来再怎么有所作为,大宋也迟早会有灭亡的一天,这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他不在乎影卫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即便他将其解散,说不定不用太久皇帝就会重新组建类似的组织,毕竟天书上的内容迟早有一日会曝光,那么影卫的存在就很难不被人觉。 他能做的就是提前将这种机构可能产生的为害落实成文字,将来交给赵昚,至于该如何利用这种组织,就交给赵昚去头疼好了。 影卫最终必然要落到赵昚的手里,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而影卫的头领也必须是赵昚能够信任的,那就只有曾经担任过赵昚侍卫,又出身忠臣之家的岳霖来担当。 “狗官!”岳霖刚刚离去没一会,秦天德正应付着李瑜的旁打侧敲,一声大喝出现在小院的门口。 钱塘秦府的规模不小,秦天德当年在里面也隔出了不少院落,像是**晓和李瑜两家人如今住的院落,就是当年岳震岳霖住的院落。 “小妖孽!” 听到郎舅二人相互间的称呼,李瑜和**晓不由得惊诧万分,就连岳银瓶和赵茜都不禁莞尔。 “小爷说过,不许你叫小爷妖孽!”岳震口中喊着,脚下不慢,快冲到了秦天德身边,纵身一跳坐在了秦天德腿上,又用力压了压,然后瞪了眼**晓身边的岳霆,仿佛在宣告这是他的地方一般。 岳震的到来在秦天德意料之内,不过他没想到岳银瓶和赵茜也一同找到了这里,知道有些事情今日恐怕要说出来了,但又不想八卦的老男人李瑜猜出什么,当下就拉着岳震同岳银瓶和赵茜一同离去,只将岳霆留了下来。 **晓要考核岳霆的才学,这也是秦天德替岳霆铺好的道路。虽然决定一个孩童将来的道路是秦天德穿越前很反对的,但穿越到古代后,他觉在这种年代,这是一件很正常也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岳霆也很适合走上这条道路。 回到了书房,秦天德坐在书案后,岳震轻车熟路的跳到他的腿上,岳银瓶和赵茜坐在两旁一声不吭,二女知道岳震和赵昚之间的关系,已经猜出岳震此次来到钱塘,必定是带来了赵昚的某个决定。 “姐夫,你怎么那么聪明啊?”岳震吃着糕点,一脸讨好的说道。 “少跟我来这套,这都是我教给你的,你对我用能有效么?” “嘿嘿,”马屁穿了,岳震丝毫没有感到尴尬,笑着说道,“姐夫果然厉害,居然猜到是官家让我来的。那你一定能够猜到官家的意思吧?” 秦天德没有理会岳震的话,抬手是拭去了岳震嘴边的糕点残渣,将手边的茶水递给岳震:“吃慢点,吃得满脸都是。还有少吃点,等到晚上会有很多好吃的,你小心吃不下去了。不许忘我身上抹!” “姐夫,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回去吧。” “知道什么?回哪儿?我听不懂。” “姐夫,小爷亲自来请你,难道还请不动你么?” “你以为妖孽的面子就很大么?回去吧,我意已决。” “狗官!说好不许骂小爷妖孽了,你还骂!” 听着秦天德和岳震这中毫无头绪的对话,岳银瓶和赵茜心中大惊。虽然岳震说的不清不楚,但她们还是听明白了,这是赵昚派岳震来请秦天德返回临安! 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赵昚要请秦天德返回?赵昚对秦天德一向不满,究竟生了什么使得赵昚对秦天德的态度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秦天德还在和岳震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若是让一般人听到,绝对难以理解,两个人的对话完全没有头绪,仿佛都是毫不相干的,可赵茜和岳银瓶却听明白了,始终都在围绕一件事——岳震代表赵昚请秦天德返回临安,而秦天德不愿意。 赵茜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跟赵昚联系过,她知道秦天德的辞官必然是一个局,也对秦天德布下这个局的目的感到好奇,如今却更好奇朝中究竟生了什么事情,赵昚居然派岳震来请秦天德,这是秦天德此次的目的么? 岳银瓶则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的四弟越来越像秦天德了,两个人虽然差了十几岁,可是说法的方式,还有语调甚至思路都变得越来越像。 秦天德不停的装傻充愣并且毫不留情的拒绝,终于引得岳震恼怒了。他从秦天德腿上跳下,指着秦天德喝道:“狗官,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就是想让官家向你服软,请你回朝么? 如今官家已经派小爷来请你,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何还要摆架子!难道你就不怕官家么!” 秦天德抬手就给了岳震一记爆栗:“你个小妖孽,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看着岳震疼的眼泪汪汪,秦天德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收住力,一把将岳震拉到怀里,轻轻揉着岳震的头顶,语重心长的说道:“震儿,你如今的成长我很欣慰,不过你太过自以为是了,这是大忌。 你能一早就看出这是我有意为之,我很开心,这说明你没有辜负我的培养,不过我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你却猜错了。 你记住,不论你再聪明,手段再高明,遇到事情也要大胆猜测小心求证。要明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你绝对不能凭借自己的猜测就随意妄断结论,否则后果难料。” 岳震起初还在老老实实的听着,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等到秦天德说完,就猛的推开秦天德,说道:“呸,什么叫小爷没有辜负你的培养,大言不惭!” “狗官,别教坏我弟弟!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你也不想想自己,你哪次不是用拳头来解决问题的?”岳银瓶插口道。 秦天德心中苦笑,不知道该怎么跟岳银瓶解释,在外人看来,他解决事情的途径的确都是靠武力,从来没有求证过什么。 不过一旁的岳震却替他说话了:“姐,你根本不了解姐夫,那只是姐夫故意表现出来的。每次姐夫动手打人的时候,往往都是已经断定了某件事情,而且对后果也有充分的准备。 你想想,如果他只是靠拳头解决一切,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吃过半点亏?就像是当年他打秦桧老贼的儿子,秦桧都拿他没有办法。” 岳银瓶和赵茜齐齐愕然,想不到岳震对秦天德如此推崇,不许旁人贬低秦天德,而他对秦天德贬低,想必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战胜秦天德而已。 “姐夫,小爷就问你一句,你如何才肯返回临安?” 秦天德微微一笑:“这个你不用操心,官家心中很清楚。” 第四四四章 赵鼎二请秦天德 岳震来请秦天德回朝,虽然他年纪太小,看似有些不伦不类,但他却代表着赵昚,跟秦天德又有郎舅关系,多少也代表着赵昚的诚意,可秦天德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岳震气哼哼的走后,赵茜和岳银瓶却没有离去,而是追问了秦天德半天,究竟如何秦天德才肯回朝。 她们都很清楚秦天德辞官只不过是故意为之,虽然还猜不透秦天德究竟打得什么主意,想从这里面落得什么好处,但秦天德最终绝对会返回临安,毕竟二女都已经知道秦天德在跟金人下一盘很大的棋,不会半途而废。 不过秦天德任由二女软磨硬泡使尽浑身解数,也不轻易开口他如何才肯返回临安,惹得岳银瓶一怒之下狠狠踩了他一脚,与赵茜袅袅离去。 随后的几天里,岳震再没有去找秦天德,反而时不时的跑到李瑜和**晓那里,说是要跟着岳霆一同接受**晓的教导,实际上则是想通过李瑜和**晓打探秦天德的用意。 对此秦天德并不在意,不要说李瑜和**晓二人对他的心思知之不多,只说李瑜这种习惯用装傻充愣来掩盖心思的家伙,就不是岳震能够轻易应付过来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岳震没有从李瑜口中打探出什么,反被李瑜三言两语套出了他的意图,以至于李瑜惊讶于秦天德的手段同时,暗中和**晓来找秦天德,询问秦天德是否真的想要让赵昚亲至钱塘来请他回朝。 在他们看来,虽然岳震这么小的年纪来请秦天德有些儿戏,但岳震毕竟代表着赵昚而且又跟秦天德关系亲近,这倒也能说得过去。 若是真要让赵昚亲自来请,恐怕会使得秦天德与赵昚之间再没有缓和的余地。将皇帝逼到这种份上,纵然秦天德能够大出风头,但杀身之祸也会就此埋下,这是他二人不愿看到的。 秦天德能够领会二人的好意,可他依旧坚持要让赵昚这么做。他知道如此一来会彻底激怒赵昚,等到赵昚成长起来收回朝权后,很有可能对他下杀手,不过他有信心从容离去。 很快又有人从临安来到了钱塘,不是赵昚,而是左相赵鼎,这绝对出了秦天德的想象。 赵鼎并没有直奔秦家,而是住在了钱塘驿站,派人去将秦天德请到了驿站。 “见过左相。”进入房间,秦天德随意拱了拱手,然后找了张椅子随意坐下。 年过花甲的赵鼎这几个月来老了不少,朝中无休止的争斗,保皇派中出现的裂痕,金兵压境的压力,赈灾不力民怨沸腾的声音,都让他这个耿直的老臣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一看到吊儿郎当的秦天德进来,脸色红润更胜以前,赵鼎不由得心中火起。想到自己此行的重任,赵鼎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冷冷的说道:“秦大人精神似乎更胜从前啊!” “左相错了,我已经辞官,何来‘大人’一说?至于精神好,那倒没错。远离庙堂劳心劳力之苦,自然过得舒坦。过得舒坦了,心情就好了,心情好了精神自然更胜从前。” “你。。。”赵鼎知道秦天德的牙尖嘴利,没有在绕什么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当知晓本相的来意吧!” “噗,这也叫茶么!”秦天德品了口茶水,一口喷出,赶在赵鼎怒之前,他放下茶杯又补了一句,“我没想到你这老头会来。” 赵鼎气的眉毛胡子乱颤,但还是控制住了心中的怒火:“何时回京?” “等等看吧,我正考虑着把临安的宅院卖了,然后前往泉州,随船出海,游览海外的人文景色。” “混账!”赵鼎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指着秦天德大声喝骂,“钱塘小儿可知如今朝廷所面临的内忧外患?你不思报国,居然还想着四处游玩不务正业!” 秦天德斜靠在椅背上,抬头扫了赵鼎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老头,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忘了我如今的身份!” “那好,朝中有意擢升你为楚州知府,你准备一下,动身前往楚州上任吧。”赵鼎叹了一口气,忽然转变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秦天德,你虽然不读诗书,但的确有才,本相希望你执掌楚州后能够造福一方,本相不希望朝廷错失你这样的人才。。。” “我不干。” 赵鼎的一番苦口婆心却换来了秦天德简洁有力的三个字,气得他浑身开始哆嗦起来。 秦天德也怕气坏了赵鼎,连忙说道:“老头,你不要动不动就怒,一把年纪了,若是气出个好歹,将来还有谁能够跟我斗?” 这番话有些耳熟。赵鼎想到了他被配淮阴之前秦天德也说过类似的话,脸上的怒容旋即消失。平静下来后的他轻声道:“钱塘小儿,看来你还是惦记着国师一位啊?” “老头,你要搞清楚,不是我惦记,而是朝中没有了我这个国师,后果之严重你也已经看到了。” “狂妄!”赵鼎虽然再次喝骂秦天德,但却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如今的局面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么! 金人在边境集结,却迟迟不南侵,只是派兵不断过境滋扰,你敢说跟你无关?朝中争斗不休,政令不通,还不是你一手提拔的范择善所为?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百姓痛苦不堪,你却一走了之躲在钱塘,心中可有愧意!” 秦天德猛地站起身,指着赵鼎怒道:“这是我造成的么!我是一走了之么?那不是你们逼得么!你们这群酸儒总觉得自己手中权力太小,总觉得我独揽大权,总觉得我心狠手辣,总觉得武将权力太大,如今怎么又怪到我头上了! 朝中争斗不休不要怪到我头上,也不要怪到范相头上,就算没有范相,朝中就没有争斗了么? 如今赈灾不力,民怨沸腾,这也怪我么?同是赈灾,为何春季时的灾情比如今严重,造成的后果却没有此次恶劣! 至于金人过境饶边,哼,这笔账我记着了,迟早要让他们还回来!” 秦天德怒,赵鼎却是笑了:“呵呵,钱塘小儿,你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不论是否高居庙堂,都忧国忧民啊。此次老夫前来,是希望你能够出任楚州知府,以你的本事,必定能够给饶边的金人沉痛的教训,也必定能够护得楚州百姓周全。” “老头,你故意激怒我?”秦天德也察觉了赵鼎的意图,缓缓坐下,开始装傻起来,“左相,有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虽说如今屡屡有金兵犯境侵扰,可淮河沿岸有韩大人和刘大人在,以他二人与金兵多年的作战经验,怎可能没有良策抑制对方?” 赵鼎老脸一变,没有开口。他知道这是秦天德在挤兑他,在挤兑整个文官集团。士大夫阶层一直觉得如今武官权力过大,在秦天德辞官后就着手准备削减武官手中权力,若非金人突然在边境集结,不要说四大宣抚使的撤销,就连王贵这个兵部尚书都恐怕保不住了。 如今金人主要侵扰的是淮河南岸沿线,但朝廷依旧派遣文官前往,钳制韩世忠和刘琦的兵权,两员武将根本无法完全指挥军队,可以说这是造成金人肆意饶边的最根本原因之一。 “老头,怎么不说话?你还是回去吧,楚州知府我没兴趣。” “那老夫若是请你回朝,重任国师一职,你肯答应否?”赵鼎思忖良久,终于开口说道。他不希望秦天德独掌大权,但眼下看来要想缓解朝中的局面,也只有秦天德一人能够胜任。再说了,既然能够逼得秦天德辞官一次,将来也能够有第二次。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又是为何,对于朝廷来说,秦天德变得这么重要了。 听到赵鼎的话,秦天德突然站了起来,轻掸了几下衣袖,冲着赵鼎深作一揖:“赵大人能够为江山社稷放下个人恩怨,亲自来请在下回朝,如此高风亮节在下敬佩万分。只不过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实在是不想再受庙堂樊笼之苦。” “莫非你是担心本相诓你又或者是不能代表朝廷之意?你放心,老夫此来是受官家所托,请你回朝,重新担任国师一职。” “受官家所托?你们眼中有官家么?”秦天德摇了摇头,“你们根本不明白,朝中之所以会如此混乱,就是因为你们眼中都没有官家。若非如此,为何户部尚书与翰林侍读学士两职会空缺三月有余?” 赵鼎有些诧异的看着秦天德。他知道秦天德说的没错,由于赵昚从成为皇子到登基过于仓促,缺乏作为皇帝的手段和魄力,缺乏治国经验,所以朝中不少大臣对赵昚的敬畏远不如以前对赵构的敬畏。 可是这话从秦天德口中说出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理解,毕竟在所有人看来,秦天德是最轻慢赵昚的人,不说别的,直冲那一句“官家还有何补充”就足以证明了。 “官家让你来请我回朝担任国师,你却自作主张,用楚州知府一职来忽悠我,赵相,你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难道你忘了,不论他经验如何,年龄如何,他都是一国之君,是大宋的帝王,你等莫要忘了人臣本份。” 第四四五章 史浩三请秦天德 “难道你忘了,不论他经验如何,年龄如何,他都是一国之君,是大宋的帝王,你等莫要忘了为人臣子的本份。” 为人臣子的本份? 赵鼎愣住了,虽然这句话由秦天德口中说出来显得是那么的滑稽可笑不伦不类,可他内心深处依然被触动到了。 回想到赵昚登基之后,秦天德在朝中的言行举止,虽然他常出言不逊对赵昚不敬,但却从不允许其他官员敢于对赵昚不敬。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赵鼎越看不透秦天德了,不过却觉自己这一年多来许多地方做的的确是有违人臣本份。遇到朝中的大事,他会前往德寿宫,而不是前往御书房,可以说他往德寿宫跑的次数远过了御书房。 不只是他,朝中不少官员心中始终敬畏的还是退位了的赵构,要不然秦天德也不可能凭借赵构的宠信在朝中横行无忌了。 “你。。。”赵鼎想要问个清楚,秦天德自己是否懂得什么叫做臣子本份,可刚张口却不知为何问不下去。 秦天德挥了挥手,说道:“赵相,你回去吧,我是不会回临安的。” “难道你想让官家亲自来请你?”赵鼎瞬间想明白了秦天德意图,“可你不要忘了,你刚刚才劝过老夫不要忘了为人臣子的本份,你就不怕让官家记恨么?” 不少人都问过秦天德这个问题了,他不在乎,只是摇了摇头:“老头,你能放下架子,专程来临安看我,我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回。 如今赈灾不利,百姓怨声载道,若是想要解决,就让李瑜和**晓官复原职,由他们操持,然后按照我年初时的赈灾之策进行,相信绝对能够轻易解决,只是不知道究竟会有谁愿意背上杀人成性的恶名。” 丢下这句话,秦天德头也不回的里去了,消失的背影在赵鼎眼中变得愈模糊不清,仿佛身处云深雾里一般,但赵鼎却体会到了一股凄然落寞的感觉,在他内心深深的震颤着。 在这一刻赵鼎似乎才稍微看透了一点,隐约间明白了什么。望着门口秦天德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茫然的目光逐渐变得透亮,老迈的神态也开始变得精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走到门口,在守卫目瞪口呆之下,冲着秦天德离去的方向深深作了一揖,迟迟没有起身。 “国师敬请放心,老夫必定保荐李大人跟王大人官复原职,那骂名,老夫背了又当如何?” 赵鼎来得快,走得也快,只是他返回临安时,身边多了两个人,李瑜和**晓。这二人惊异与秦天德居然能够使得他们官复原职的本事,也没有推辞,他们知道秦天德要出山了,而他们重新登上庙堂就已经吐露出这一信息。 再说秦天德,当秦天德离开驿站,乘坐马车返回府中后,忽然得知有钱塘临安故人来访,如今正在书房等候。 秦天德有些诧异,什么叫“钱塘临安故人”?这人会是谁呢? 等到他来到书房,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钱塘临安故人”是史浩史直翁。 “见过史大人。”秦天德依旧是随意的拱了拱手,迈步走到了书案之后坐了下来,品尝着下人端来的香茗,喝的嘶溜嘶溜的。 看着秦天德惫懒无赖的样子,史浩哭笑不得。等到秦府下人退去,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后,他才站起身拱手说道:“下官不知国师大人乃是太上皇留给官家的辅臣,以前多有冒犯,还望大人见谅。” “噗!”秦天德口中的茶水一口喷出,睁大了眼睛看着史浩,即惊异于史浩突然转变的态度,更惊异于与史浩口中的“辅臣”一说。 “史大人的话,在下听不懂。不过史大人错了,在下已辞官多日,早不是什么国师了。” 史浩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国师乃是太上皇禅位前钦封,太上皇不话谁有权利罢免国师?即便国师自己辞官,没有太上皇恩准,恐怕也做不得数。” “你这家伙不是耍无赖么!”秦天德皱了皱眉头,有些弄不懂史浩的突然改变。他可以说是将史浩得罪的惨了,史浩恨他实属正常,可如今态度变得这么友善,反倒有问题了。 “大人不一直在以无赖的方式辅助官家么?”史浩上前两步,隔着书案看向秦天德。 “你离我远点。”史浩脸上的笑容让秦天德有些受不了,他身子向后倾了倾,“史大人是跟随赵相一同来的么?” “不全是。” 嘶,什么叫不全是?秦天德有些挠头。他那么问其实是在问史浩的来意是否跟赵鼎一样,是来请他返回临安的,可史浩的回答让他有些听不懂了。 史浩看出秦天德的不解,轻声说道:“国师大人不用怀疑下官来意,下官知道官家若不亲至,国师大人必定不肯返回。所以下官此来是特意看一看太上皇留给官家的辅政之臣的。” “你等等,我当国师时,太上皇的确是命我摄政辅国,可我如今已经辞官,那还来的什么辅政之臣一说?” “国师大人的辞官,太上皇并没有准许。至于辅臣一说,大人必定心中清楚,不然为何会以那种无赖的方式来辅佐官家呢?” 秦天德皱了皱眉,依旧不解的看向史浩。 史浩说的是没错,他的确是在以一种另类的方式辅佐赵昚,帮助赵昚的成长,使其成为合格的君王,可是跟什么辅臣之类的毫不相干,这中间恐怕出现了什么偏差,让史浩将其弄拧了。 “史大人你从临安来此究竟何事?” “不知国师大人对当今朝廷局势有何看法?” 秦天德以前面对朝中官员能够如鱼得水恣意妄为,最大的一个愿意就是他懂得一个道理,小人诱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 史浩应当是个君子,可如今行事完全没有了君子之方,而且变得有些神神叨叨,这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你最近常见太上皇?”秦天德想搞清楚,是不是赵构的神经不正常传染给了史浩。 “国师恐怕有所不知,国师辞官后,太上皇就极少召见臣子了,下官几次前往德寿宫,恳请太上皇召见,都被拒之门外。太上皇恐怕是在等国师回朝。” 估计赵构这精神不正常的家伙已经知道了。秦天德心中暗叹,赵构好歹也算开国之君,果然厉害,尤其是精神不正常之后,越的厉害了。 “史大人,你不要兜圈子了。直说吧,你究竟来找我干什么?” 史浩后退两步,冲着秦天德一拱手:“下官恳请国师大人回朝,辅助官家。” 绕了一大圈不还是这事儿么! 秦天德有些气急:“我刚刚已经告诉了赵相,我闲云野鹤惯了,不愿再受庙堂樊笼之苦。” “大人难道非要官家亲自来请才肯答应么?” 秦天德并不否认,只是他不明白史浩怎么突然变得聪明起来:“史大人,你最近是否生了什么事情?” 史浩答非所问的说道:“国师大人,下官已经明白太上皇为何封你为国师,并且授你摄政辅国之权,国师大人不用怀疑下官。” 我都不是很明白,你居然敢说明白了? 秦天德很想问个清楚,但却知道这种话没法问出口,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国师大人难道就不怕被官家所恨,将来难以善终么?不如趁此机会,下台回朝。朝廷三请国师,国师即便应允下来,也不会有碍颜面,之前被逼辞官之事也可以彻底化解。” 面对史浩极具跳跃性散性的思维,秦天德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了。以往面对这种人,他可以直接饱以老拳,可如今面对史浩他没法老拳相向,眼珠一转,说道:“史大人你回临安吧。替我将这本东西献给官家,你也不算白来一趟。” 说着话秦天德站起身,从一旁的书架上翻出一本册子,上书《美芹十论》,递给了史浩。 “这可是天书?”史浩有些惊奇,接了过来,看到封面上写的四个字,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可是当他随意翻开一页,匆匆浏览之后,整个人就深深的陷了进去,从头到尾开始细细阅读起来。 秦天德也不打扰,只是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水,看着史浩时而苦思冥想,时而眉头舒展的不停翻阅那本书册,嘴角露出了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史浩啪的一声合上书册,脸上震惊之色迟迟不退:“这可是国师大人所作?难怪太上皇命大人辅佐官家。” “这个,嗯嗯,算是我写的吧。”占了后来者便宜的秦天德有些尴尬的应了两声,“不过史大人,我知道你对官家敬畏有加,这个东西我希望你能够重新摘抄一份献给官家。” 史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的确是需要重新抄录,这十论虽好,但字迹实在是丑陋,难以辨认,若此意献给官家,着实显得不敬。” “你看得懂就行了,说什么字迹丑陋!”秦天德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的毛笔字的确是奇臭无比,用秦桧的话说,连初学写字的孩童都不如,“史大人,你记住了,就说十论出自你手,献给官家。不过我希望不要让此事外传,最好就是将来能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些东西乃是出自官家手笔。” 第四四六章 门前惊变 《美芹十论》为南宋爱国词人辛弃疾所作,该书从第一论以至於第十论,无一不是精辟之论,是一部很好军事论著,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其内容陈述抗金救国、收复失地、统一中国的大计,表达了辛弃疾希望南宋小朝廷不要偏安江南一隅,而要立志收复失地,充分显示出辛弃疾“男儿到死心如铁”的豪情壮志。 审势第一;察情第二;观衅第三;自治第四;守淮第五;屯田第六;致勇第七;防微第八;久任第九;详战第十。一册十论,分析宋金敌我形势,提出强兵复国的具体规划,在当时具有极高的军事意义和政治意义。 只可惜辛弃疾将《美芹十论》献给皇帝后,并不为当时的朝廷所重视,而辛弃疾本人更是由于在各地上任期间认真革除积弊,积极整军备战,累遭投降派掣肘,乃至受到革职处分。 辛弃疾本人可谓文武兼备,文有《稼轩长短句》传于后世,更是因其独特的词作风格开创了“稼轩体”,与苏轼齐名,号称“苏辛”,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武有参加义军,率领五十多人袭击袭击几万人的敌营,将出卖义军的叛徒擒拿带回建康,交给南宋朝廷处决的经历。 他被称作为中国历史上伟大的豪放派词人、爱国者、军事家和政治家,这一连串的头衔,足见其文武过人之处。 只可惜辛弃疾出生于公元114o年,而且还是金人占领的历城(今山东济南),知道二十多岁后才返回南宋,因此此刻的秦天德虽然爱才,但却不可能将其重用,只能先将辛弃疾的《美芹十论》剽窃出来,加以改动,让史浩献给赵昚。 史浩是识货之人,赵昚如今年轻气盛,一心想要中兴大宋收复中原,《美芹十论》中的内容绝对符合赵昚的心意。 当史浩从头到尾粗中有细的浏览一遍后,心中的惊讶难以言表。他很难相信纨绔之名背了二十多年的秦天德能够写出这种掷地有声的文章。 去年大庆殿面对咄咄逼人的金使时,秦天德丢出了一句“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的豪言壮语,让不少人怀疑这是秦天德剽窃得来。 可如今史浩看着手头上那名曰《美芹十论》一册中东倒西歪犹如狗爬一般的字迹,他很难相信这又是秦天德从别处剽窃得来。 尤其是听到秦天德让他从新誊录一遍献给赵昚,并且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想将这十论归到皇帝赵昚的头上,这就更让他坚信出自秦天德之手。 史浩走的也很快,《美芹十论》在他眼中犹如无价宝一般,他急切的想将此论就献给赵昚,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秦天德猜到了史浩的心思,略作思忖便说道:“史大人,其实在下请官家下旨,令你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并非有意针对你,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史浩如今对秦天德的看法已经大为改观,他相信秦天德的解释,于是试探着问道:“可是因为天书所记载的内容?是下官的子嗣中,有人会为害江山社稷?” 秦天德惊讶于史浩的脑子灵光,更惊讶于自己故意制造出来的“天书”一事还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史浩很是坦然,他没有在追问什么,而是告辞离去,只是希望秦天德能够早日重返临安,因为如今的朝廷的确是太乱了。没有了秦天德的震慑,皇帝赵昚的帝威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岳震这段时间再没有主动出现在秦天德面前,而是经常跟岳银瓶凑到一起,也不知又想搞什么坏主意,只是岳银瓶却经常来询问秦天德,为何总是见不到岳霖。 要说岳霖的确很适合担任影卫,他来到淮阴后没有几日就和吕子雄等人查到了一处可疑之地,位于钱塘县城东门外的一处村落,有五六个形迹可疑的人租住了一处田舍。 得知此事的秦天德毫不犹豫,立刻带上家丁以出城游玩为由,在影卫的引路下直奔拿出村落,结果却晚到一步,让那伙人逃走了。 负责监视那伙人的几个影卫自责不已,正是他们一时的疏忽才导致这伙人消失的踪迹全无。不过秦天德却没有怪罪他们,因为他知道这伙人必定跟行刺自己的死士是一路人,而且肯定在县城内布下了眼线,在他带人出城之际,就已经被那伙人察觉了目的。 虽然又错过了一个机会,不过他却能够确定这伙人图谋的就是自己,而且所图甚大,因此他相信只要自己回到临安后,那伙人必定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敢在县城城门关闭前,秦天德带着数十秦府家丁返回了县城。然而在他来到钱塘秦府门外的时候,一直保护他的苏子牧突然低声说道:“少爷,有些不对劲,有人在府外四周监视。” 秦天德闻言停下了脚步,四处打量一番,觉府门周围居然有了摆摊做小生意的商贩。而且面生的很。 由于秦家的强势势大,府门外根本不容许有人在此摆摊做生意。眼下突然冒出了这么多,怎能不让人怀疑? 秦天德环顾了一圈,觉这些商贩明着是在摆摊做生意,可却在不停的留意着自己这一大群人,当下轻轻一笑,吩咐道:“三儿,去用合理的手段把那个卖水果的摊子砸了。” 秦三大为挠头,他不明白什么叫合理的手段砸摊子。若只是让他去将那个水果摊砸了,他到不在乎,因为这种事情在秦天德脑袋受伤前他没少干过,可偏生有个“合理的手段”这个条件,这让他有些吃不准了。 不过秦天德的话他不敢不听,当下带着两个人朝着卖水果的小贩走了过去。 这个水果摊子极其简陋,就留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篓筐,框里面装了大半的水果,一根扁担横架在两个篓筐之上。 “果子怎么卖的?” “一文钱一个。” 秦天德看的分外清楚,当秦三呆着了两个人走向卖水果的小贩时,距离最近的几个商贩都将目光转移过去,而那个卖水果的小贩也很是机警,一看到秦三等人靠近,立刻站了起来,右脚平移了一步,身子有意无意的靠近了一个篓筐。 这更让秦天德怀疑。除此之外,这个小贩的身形之魁梧也同样引起了秦天德怀疑。虽然小贩穿着稍显破烂,可是往那里一站顿时先露出一个气势,虽然秦天德说不出这个气势到底是什么,但却可以肯定不是寻常商贩能够拥有的。 “一文钱一个?”说话间秦三已经走到了篓筐边上,弯腰拾起了一个果子,在手里垫了两下,“这么便宜?说,你是不是想打什么坏主意!” 这就是秦三所能思考到的合理手段。果子的确太便宜了,随着外地客商越来越多,人流的增加街市的繁荣,钱塘那里还能找得到一文钱的果子? 因此他决定学着秦天德的方式,吓唬吓唬对方。只要对方露出些许破绽,哪怕是他认为的破绽,他也可以将这个摊子砸了,完全符合秦天德所说的“合理手段”。 他这么一诈唬,果然受到了奇效。也不知这个小贩是怎么想的,突然抬脚将篓筐上的扁担踢向秦三等人,紧接着左右脚接连弹起,两筐果子顿时砸向了秦三三人。 敢在秦三三人反应过来之际,小贩身形暴退,眨眼间退到了街口,瞬间沿着巷道跑了。 “上!”秦天德那还会犹豫。他找这帮家伙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今日居然自动送上门来,而且还那么多,他怎能让这些家伙跑掉? 他就不信这些人全是死士,只要抓到一个,就可以迫使他们开口,从而找出一些头绪。 秦天德一出口,门口的那些商贩如鸟兽散,纷纷丢下自己的摊子,快朝着不同的方向退去,引得一哄而上的秦府家丁分散开来,进行追捕。 “子牧,你也上,一定要抓几个活口!”秦天德知道苏子牧担心自己安危,因此丢下这句话后就快步返回了府中。 回到府中,他径直走向书房,他要在书房等候苏子牧还有岳震吕子雄的好消息。今日出城是去拿人的,虽然扑了个空,但十几个影卫都在暗处跟随着他,所以他确定此次必定能够抓几个活口。 来到书房门口,心情大好的他伸手推开了房门,丝毫没有察觉房门是半掩着的。不过当他进入书房后,却猛然间愣住了。 书房内一片狼藉,原本摆放有序的书籍纸张散落一地,瓶瓶罐罐什么的也被移动了地方,显然是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快从旁边抓过两个银质长烛台,秦天德背靠门边大声喝道:“什么人,给老子出来!” 就在此时,秦府门外不远处的两条巷道内,上演着惊人的一幕。 苏子牧带着秦府的家丁围住了一人,而岳霖和吕子雄也带着影卫拦住了两人,只是他们都没有动手,而且苏子牧和岳霖的脸色有些怪异。 “怎么是你?”同一时间内,二人在不同的地方对着不同的人同时问道。 同一时间内,不同地方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岳统领。” “苏统领。” 第四四七章 三声姐夫乱书房 秦府的书房是秦非和秦天德共用的,虽然秦天德很少利用书房读书习字,但跟人商谈重要事情时,大多都在书房。 而秦非则不同,他喜好书画字帖,平日里收集了不少,闲着无事时也会再书房内练字,因此书房内书册画卷纸张无数,可如今这些东西已经完全散落了一地,随着习来的缕缕清风在地上曼舞,出悉索之声。 秦天德一手抓着一个银质长烛台,背靠房门冷眼打量着书房内的情形。 秦府的书房不小,中间的大厅左右还有两个偏厅。中间的大厅没有什么遮拦物,基本上算是一览无余,除了对面的书案以及书案旁边的盛放画卷的瓷瓮,基本上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左侧是个开阔的偏厅,原本几排整齐的深红色书架上摆放着的书册纸张已经散落下来,书架的位置也移动了少许,书架上摆放着的瓷器玉器等装饰品也移位了,但却没有摔破。 左侧唯一可以隐藏的地方就是几排书架构成的一个死角,地方不大,藏个把人到足够了。 秦天德扫了一眼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右侧的偏厅。 右侧的偏厅跟大厅之间隔着一道水墨屏风,里面有一张床榻,是秦非或者秦天德累时小憩用的,也是最用可能藏人的地方,而且还可以藏不少人。 秦天德双眼盯着屏风开了许久,仿佛要透过屏风看到后面的景象一般。书房内静的吓人,秦天德突然抬手将手中的银质长烛台丢了过去,咣当一声砸在地面上,出清脆的响声。 “出来吧,我知道屏风后面藏得有人,而且最少有两个人!” 半响,书房内没有任何动静,银质长烛台在也慢慢的停在了地上,不在转动。 看到没有人出现,秦天德嘴角微翘,抬手将另一只手中的银质长烛台丢了过去,再次出一声脆响:“还不肯出来么?难道非要为夫踹倒屏风又或者亲自走过去么!” “官人。” “狗官。” 听到秦天德自称“为夫”,躲在屏风后的岳银瓶和赵茜不得不绕过屏风走了出来,怯怯的走向秦天德,小声的叫道。 “你们,这是想在为夫的书房内翻找什么?”秦天德扫了眼二女,似笑非笑的说道。 二女来到秦天德身侧,各自挽住秦天德的手臂,这是以往她们经常的动作,低着头略带羞涩的笑着,并不回答秦天德的话。 “狗官,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躲在屏风后面的,又是怎么知道有两个人?”岳银瓶轻声问道,“你为何不离去,难道就不怕有歹人潜了进来?你一个人待在书房内,很可能会有危险的。” 秦天德抽出手臂,在岳银瓶的翘臀上拍了一记,惊得岳银瓶“呀”的叫了一声,这才笑着说道:“歹人?若是真有歹人,为何敢将书房翻得如此凌乱,偏生小心对待那些玉器瓷器,仿佛生怕被打破受损一般?” “嘻嘻,官人果然英明。官人,妾身知道错了,您先回房歇着吧,这里就交给妾身姐妹好了,一定将书房收拾的干干净净。”赵茜轻声恭维着秦天德,双手却是紧攥着秦天德手臂,生怕秦天德像对待岳银瓶那般对待她。 “不急。若是我没有猜错,书房内还有人。小妖孽,你还不肯出来么!” “狗官,你又叫小爷妖孽!” 秦天德话音落下,大厅内插放画卷的大号瓷瓮内传出了岳震的咒骂声,紧接着岳震的小脑袋从里面冒了出来,怒气冲冲的等着秦天德。 “哼,小妖孽,你以为躲在那里就能躲得过去了么?说,你撺掇着她们来我书房想要找什么东西!” “嘿嘿,姐夫,你怎么知道小爷躲在里面的?哎呀,姐夫你先帮我出来好不好,小爷卡住了。” “来偷我的东西,被卡住了还想让我帮你出来?这些日子来你天天的缠着你姐,你姐在这儿,你又怎可能落下?说,你们到底想找什么?” 秦天德刚看到书房内被人翻得一塌糊涂时,第一反应是怀疑有人潜入想偷他的天书,可是看到赵茜后,这个念头就基本打消了,因为赵茜看过天书上面的东西,绝对不会再来偷天书。 岳震如今长大了不少,想要从被卡住的瓷瓮中出来着实不容易,还是岳银瓶走过去帮了他一把,这才跳了出来。 “姐夫,我知道错了,我现在饿了,你带我去吃点东西吧,等我吃饱你要打要罚都随你。” “饿了?恐怕是想替什么人打掩护吧?”秦天德眼珠一转,骤然高喝道,“出来,我看见你了!若是你主动出来,我还可以原谅你,否则要我把你抓出来的话,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话,秦天德甩开了赵茜和岳银瓶的双手,大步走到了书案之后,扶起了倒地的太师椅坐了下来。 岳银瓶和赵茜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岳银瓶更是在岳震身后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岳震去将秦天德支走。 岳震眼珠一转,快步跑到了秦天德身边,跳到了秦天德的腿上,嬉笑着说道:“姐夫,真没有什么人了,你不用使诈。咱们出去吧,这里乱哄哄的,好不好。” 岳银瓶和赵茜也快不走了过来,站在秦天德两侧不停劝说,让秦天德离去。 秦天德心中暗笑。原本他的确是诈唬,可是看到岳家姐弟和赵茜的反应,就知道书房内必定还有人:“还不出来么?莫非是想让本少爷喊人来,执行家法不成!” “姐夫,我错了。”左侧偏厅内几排书架构成的死角处,传来岳霆懦懦的声音。 对于岳霆这个近乎于小书呆子的孩童,秦天德心中很难不去疼爱:“过来吧,来姐夫这儿,姐夫知道你是被人逼迫,不怪你便是。” “狗官,你这话是指小爷逼迫小五了?”岳震不乐意了。 岳霆低着头,慢慢走到秦天德身边,仿佛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蚊子哼哼般说道:“姐夫,不是四哥逼迫我的,是我主动跟他一起来的。” “哼!”岳震仰着头转向一边,哼了一声。 秦天德单手将岳霆抱到自己另一只腿上,轻摸着岳霆的脑袋,柔声说道:“霆儿不用怕,姐夫不怪你,你不用自责。你告诉姐夫,你为何跟他们一起来我书房,又想找些什么?” “你敢说!”岳震怒视着对面的岳霆,扬了扬小拳头,却被秦天德在脑门上弹了一下。 岳霆看了看岳震又抬头看了看身侧的岳银瓶,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将头埋得深深的,一句话也不说。 秦天德了解岳霆的性格,知道自己不能把他逼得太狠,随即说道:“好了好了,姐夫不逼迫你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你饿不饿,姐夫带你去吃好吃的?” “是啊官人,你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去吧,妾身姐妹俩将书房整理一下,一会天就黑了,要是让公公知道,恐怕会被怪罪的。” “瓶儿,你捂着霆儿的耳朵。”秦天德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岳银瓶有些不解,不过还是依言而做,同时问道:“狗官,你有要搞什么鬼?” 秦天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双手捂住了岳震的双耳,这才轻声对二女说道:“想将此事揭过也行,你们得答应我今晚四凤同飞。” 与自己的四房妻妾大被同眠鱼水同欢是秦天德心中的一个梦想。原本在岳银瓶过门之前,他还可以使得朱齐二女有时与自己来一次游龙戏双凤,可是岳银瓶过门后,当他提出来一次大被同眠三女共侍一夫被岳银瓶毫不客气的拒绝后,朱齐二女连之前的游龙戏双凤都拒绝了。 他每晚的休息的时间被完整的划分成了四份,归属于四女,作为一个男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呸!”岳银瓶和赵茜粉颊羞得通红,两双杏目娇嗔着瞪了眼秦天德,同时转过了身子。 秦天德笑着放下捂在岳震耳朵上的双手,将岳震岳霆两个小家伙放下来,拉着他们的手,迈步走向书房门口:“今晚,你们俩得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为何要将书房翻得这么乱,究竟在找什么!” “好了,你怎么变得这般啰嗦,你再不走我们就来不及在公公现前将书房收拾干净了!”岳银瓶嘴里嘟囔着,和赵茜一同将书案上散落的纸张落了堆,开始收拾起来。 秦天德一直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即便他已经从书房内找出了四个人,他还是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脚步,再次高喝道:“本少爷都要走了,你还不肯出来么?不要以为是本少爷诈你,事实上本少爷刚才看见的是你,而不是霆儿!” 赵茜手中刚刚拾起的书册骤然落地,岳霆身形一颤惊愕的抬头看向秦天德,岳银瓶连忙起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岳震睁大了双眼看向秦天德,也张开了嘴巴。 狗官又在诈唬人!这是岳银瓶和岳震想要说出口的话,可是在他们开口之前,右侧屏风后,传来了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姐夫。” 第四四八章 赵昚微服至钱塘 毫无疑问,秦天德站在书房门口说出的那番话的确是诈唬人的。 ≥≦岳震知道,因为他可以说是秦天德身体力行一手教导出来的,岳银瓶也知道,因为岳银瓶早在第一次跟着秦天德去临安时就见识过秦天德这招。 可问题是屏风后面的第五个人不知道,听到秦天德进入书房没一会的工夫接连现了四个人,只以为自己也被现了,因此开了口:“姐夫。” 一声“姐夫”叫的秦天德心中毛骨悚然。 有资格叫他“姐夫”的,就只有寥寥几人。齐妍锦没有弟弟;朱淑真的堂弟朱熹远在淮阴;岳银瓶的四个弟弟中,岳雷身在韩世忠帐下效命,等闲不能离开,岳霖刚才去追那些人了,岳震岳霆就在自己身边;赵茜倒是有一个弟弟,可那是当今天子,能叫他“姐夫”么? 这屏风后到底是谁呢? 秦天德扫了眼书房内的四个人,松开岳震岳霆的小手,迈步绕过屏风走了过去。 “官家!草民见过官家。。。官家刚刚叫我什么?” 屏风后正是秦天德一直在等的赵昚,只不过他做梦也想不到赵昚会来的这么鸟无声息,突兀的出现在自家府中的书房内,更想不到赵昚居然叫他姐夫! “姐夫。”一身常服的赵昚站在书房后,看着满脸愕然的秦天德,眼中露出玩味之意,又叫了一声。 这是世界变化太快了么? 秦天德身体轻颤了一下,然后朝着脑门拍了一下,生疼的感觉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官家,你为何那般称呼我?” “你去了朕的姐姐,朕喊你一声姐夫又有何不可?”赵昚嘴角向上弯曲,轻笑着说道,“不过只局限于此地,除了门口朕依旧是君,而你始终是臣,莫要忘了身份!” 这小子又有长进啊,看样子这几个月的苦没有白受! 赵昚话中若有若无的威胁对秦天德没有任何作用,他快走两步,来到赵昚面前,抬手就在赵昚脑袋上来了一记爆栗。 “秦天德,你敢打朕!” “啪”的一声,秦天德又给赵昚来了一记爆栗:“屁话,既然你叫我姐夫,那你就是我小舅子,姐夫管教小舅子有什么问题么?你小小年纪,居然偷偷留到姐夫的书房内,可知不问自取是为贼,我打你是为了给你提个醒,莫要污了你皇帝的身份。” 二人的表情屏风外面的人自然是看不见的,只不过两记爆栗出的声响,还有二人的对话声,一字不落的落到了屏风外四人的耳中。 赵茜与岳银瓶对视一眼满脸苦笑,岳霆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斥责秦天德却最终没有说出口,而岳震则是小声嘟囔道:“狗官好大的胆子,这回小爷的仇恐怕报不了了。。。不对,应当是小爷这回报仇有望了!” 书房的凌乱自然是要交由府中下人收拾,秦天德等六人则是来到了一处厢房,门外有岳霖和苏子牧把守,暗中还有影卫和大内侍卫守护,连秦三都不能靠近靠近半步。 秦天德总算知道了一些事情始末。 赵昚不愿暴露身份,是微服出宫,专程赶往钱塘来请秦天德返回临安的,秦府门外出现的商贩皆是护卫他的大内侍卫,暗中也有不少人,苏子牧和岳霖都曾经担任过侍卫统领,在宫中值守,因此与那两个被擒获的侍卫都认得。 有了赵茜和岳震的领路,赵昚进入秦府自然很是便利,而且没有惊动任何秦府任何一人。他和赵茜的身份,岳银瓶早就从赵茜口中听说了,因此赵茜也将岳银瓶找来了。 当他们得知秦天德带着大批的家丁出城游玩,岳震就提出了去秦天德书房内翻查一番的主意。 因为赵昚来后,将史浩带回去重抄了一遍的《美芹十论》拿了出来,言明是秦天德亲笔所作,询问赵茜等人是否知晓。 《美芹十论》手稿上面的字迹那么潦草,明显是秦天德亲笔所书,没有假手他人,也就说明秦天德不愿让任何人知道,即便岳银瓶和赵茜这两个身边亲近之人,也没有吐露过半个字。 不出秦天德的判断,赵昚的确对辛弃疾的《美芹十论》大为推崇,岳震眼见如此,就提出到秦天德书房内搜寻一番,看看能否找出天书以及别的什么东西,因为秦天德总是神神秘秘的弄出一些好东西,想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赵茜自然之道那天书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秦天德既然能够不声不响的能出《美芹十论》,说不定真能在秦天德的书房内查出别的东西。 在她眼中,秦天德身上有许多事情都太过神秘,难以解释了,她甚至怀疑,秦天德手中有一本真正的天书,她看到的那本只不过是秦天德故意用来迷惑她的,当即也答应下来。 岳银瓶自然也不会拒绝,她对秦天德的好奇不比赵茜少,尤其是她还没有看过那本天书上的内容。 这时候碰巧岳霆来了,岳震为了防止岳霆泄密,就蛊惑岳霆一起去。岳霆虽小,但受圣贤书影响太大,一开始拒绝了。 可是在岳银瓶和岳震的连哄带骗下,岳霆说出了秦天德给他特意编写的那本关于格物之类的书册,里面的内容对于众人来说闻所未闻,当下所有人都下定决心到秦天德的书房内好好翻查一番,就连岳霆也想看看秦天德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岳银瓶和赵茜都是秦天德的妻子,自然不舍得书房内的瓷器玉器受损,因此虽然将书房内的书籍画卷翻得乱七八糟,但对这些值钱的易碎易损物品却是格外小心,只是移动了地方,却引起了秦天德的怀疑。 听完了五人的解释,秦天德哭笑不得,想不到那篇《美芹十论》居然给他的书房带去了一场浩劫,被这帮家伙翻成了那副模样,害的他还得跟秦非解释一番。 “姐夫,你为什么偏心!”这时候岳震跳了起来,“小爷请你回朝,你一口拒绝;可是赵大人来请你,你让李大人和王大人跟他一起回去;史大人来,你又交给他了一本《美芹十论》,他们俩都不算空手而回。 你是小爷的姐夫,可你却什么没有给小爷任何好东西,你对得起我姐么!废话少说,赶紧给小爷弄出一本不差于《美芹十论》的好东西,不然小爷跟你没完!” 秦天德哑然失笑,岳震这小妖孽鬼点子还真多。明面上是指责自己,实际上则是想从自己这里套出一些别的东西。 “天书我不是给你了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岳震的脸上。岳震当即急了:“狗官,你什么时候给过小爷天书,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妖孽,我回临安之前,你不是从我袖中偷走了天书,你也看过的。” “呸,狗官,那本什么字都没有,根本就是你用来诓骗小爷的!” “说了是天书,自然有别于一般的书籍,你看不见上面的字也很正常。”打了岳震,秦天德又转向赵昚,略作犹豫后,说道,“官家,你为何来我府中行那不光彩之事?” 要说岳银瓶赵茜二女以及岳震岳霆两个小家伙偷偷跑到书房,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跟秦天德的关系非同寻常,可赵昚此举就不合适了。 虽然从关系上讲,赵昚也算是秦天德的小舅子,可赵昚最根本的身份则是大宋皇帝,他潜入秦府,来到书房随意翻找,纵然跟秦天德有亲戚关系也说不过去。 谁见过当朝皇帝跑到臣子家翻得乱七八糟的事情? 赵昚的脸色略显尴尬,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做的过分了。只是他以为秦天德不可能这么快回来,而且门外有侍卫,以为那些侍卫看到秦天德回来后会立刻通传,那想过被秦府的家丁追的如鸟兽散。 所以当秦天德回来后岳银瓶赵茜四人也都在替赵昚打掩护,一直想要引开秦天德,让赵昚有机会离开。 “官人,官家那么做是没有把你当外人。”还是赵茜出言替赵昚解围,“妾身已经将官人的好意都告诉官家了。” “你都说了?你都说了什么?”秦天德心中一颤,有些事情现在根本不适合告诉赵昚。 赵茜轻笑着微微摇头,示意自己识得大体,不该说的还是没有说,秦天德这才放下心来。 “瓶儿茜儿,你们带着这两个小家伙出去吧,我有话要同官家单独谈谈。” 秦天德这话说的对于赵昚来说没有半点恭敬,虽然他口中一口一个“官家”,但从语气上判断,很显然那两个字对于秦天德来说只是赵昚的代号而已。 赵茜有些犹豫可是看到秦天德一本正经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回头望了眼赵昚,与岳银瓶带着岳震岳霆走出了房间,不过很快就将耳朵贴在了门外,岳震也不例外。 为由岳霆张口想要劝说三人这样做不符合圣人教导,可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苏子牧和岳震自然不敢开口阻止,二人对视一眼后,干脆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依旧把守在门外。 厢房内,秦天德站起身,慢步走到赵昚身边坐了下来,替赵昚倒上一杯茶水,淡淡的问道:“官家,你在朝中可是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再书房那般称呼?不要说是茜儿的话使得你产生了改变,我要听实话。” 赵昚实在是弄不懂秦天德凭仗什么敢对自己如此的不恭,即便已经辞官,可语气依旧是那般的毫无敬畏,仿佛自己真的就只是他的内弟一般。 “是太上皇前些日子告诉了朕许多朕一直都不知道的事情。” 赵昚品了口茶水,思绪回到了那晚在德寿宫内赵构对他的那番长谈。。。 第四四九章 秦天德的道理拳头论 “太上皇跟你说了什么?”秦天德闻言一愣。 他断定赵昚必定回来临安,只是想不到赵昚的态度居然会生这么大的转变,尤其是居然叫了自己一声“姐夫”。 听到赵昚的解释,他这才明白,估计是赵构跟赵昚说了些什么,这才导致赵昚对待自己的巨大变化。 他很想知道赵构到底跟赵昚都说了些什么,因为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赵构,不但因为他在赵构手里吃过大亏,更重要的是他有致命的罪证握在赵构的手里。 秦桧兵变当日,他让王富贵配合游少堡刺杀赵构,结果这两人居然都是赵构的眼线,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纵然赵构不怪罪他,他都在劫难逃。 看着秦天德略显紧张的神情,赵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秦天德,太上皇和朕之间究竟说了什么,恐怕与你无关吧。你先说说你究竟有何事要单独密报于朕?” 秦天德撇了撇嘴,觉赵昚的确是比他辞官前要长进了不少,隐约间竟然想要控制谈话的方向和气氛,以势压他,当即开口说道:“官家,你可知道今日你错在那里了么?” “呃。。。”赵昚略一迟疑,没想到秦天德居然会揪着那件事情不依不饶,当即羞中带气的说道,“朕不就是进入你的书房么?” “错!官家,你的错误不在于潜入书房。你之过错,一在于你潜入书房居然被我抓了个现行;二在于你在潜入书房之前考虑不周详,没有想过被我现后该如何应对;三在于被我两句话就轻易诈唬出来;四在于被我抓了现行后居然老老实实地认了;五在于到现在你居然还因为此事心中有愧!” 赵昚有些懵了,秦天德的这番话中每个字他都能听明白,但他却听不懂话中的意思不过以皇帝的威严,岂容秦天德这样一二三四五的指责他? “大胆秦天德,你这是在对朕说教不成!” “大胆你个头!” “啪”的一声,秦天德抬手又给了赵昚一一记爆栗:“是你自己说的,我是你姐夫,姐夫教训小舅子,有何不可?” “你居然又敢打朕?”赵昚捂住了脑袋,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他为皇子时,秦天德就曾经打过他,如今他已经贵为皇帝,秦天德今日居然还敢打他,而且打得还是他的头,还打了三下! 秦天德敢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赵昚之前叫他的那声“姐夫”。他虽然不知道赵构对赵昚说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赵昚对他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了,那声“姐夫”就是最好的证明。 “官家,你还记不记得万俟卨死的那件事?还记不记得那件事后,我对你说过什么?” 万俟卨的死,可以说是赵构赵昚父子二人同时利用岳霖对秦天德下的套,只不过赵昚的手段较为幼稚,反而成为了赵构布局中的棋子。 事后岳霖辞去侍卫统领一职,赵昚一直对岳霖心中有愧,可是秦天德却告诉他不用为此有任何的自责。 回想起了往事,又想到了秦天德刚刚指责他的错误,赵昚心中一动,试探的问道:“秦天德,你到底何意?” “你还没有想明白么?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皇帝,不论你对臣子做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不是谋害有功之臣,只要你所做的对江山社稷有功,就不需要心怀愧意。你是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颠倒黑白是你的特权!” 。。。 秦天德的这番话,不仅赵昚懵了,就连门外偷听的两大一小都懵了。 岳银瓶轻声骂道:“狗官不教好的,已经把小四教坏了,现在居然还想把官家也教坏。茜儿姐姐,你还不进去制止他?” “姐,姐夫没把我教坏!”岳震小声的嘟囔着反驳了一句。 赵茜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动,海拦住了想要冲进去的岳银瓶:“瓶儿妹妹,莫要冲动,听听官人还要说些什么。” 厢房内赵昚思索了很久,忽然想到了他那晚前往德寿宫,刚见到赵构的时候,赵构没等他开口,反而先让他欣赏一幅字帖。那幅字帖上的字挺拔刚劲、苍劲有力,绝对是上上之作,但却并非毛笔书成,让他有几分惊奇。 他一问才知,那幅字乃是赵构亲笔所书,而用的正是秦天德当年捣鼓出来的炭笔。 “官家,你想不到这样的字体会是由那中粗陋不堪难登大雅的炭笔所写的吧?你看如今的炭笔,比他制作出来的精良了不少,可若是非本皇特意命人精制,你又怎会想象的到? 但不论这根炭笔的外观是否粗陋,都不可否认此笔的确能够书写出好字,而且书写度快上了许多,绝对不是凡物。 就像他一样,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给人的印象,是否真的如同他骨子里那般?你可曾真正看懂了他?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赵构以炭笔来形容秦天德,让赵昚颇为震动,他一直以为秦天德凭借花言巧语以及一些奇淫技巧来迷惑赵构,等听到赵构以笔喻人,他才开始深思这个问题。 但在史浩将那本《美芹十论》献给自己,又听到了秦天德刚才的那番话,他终于渐渐有些明白赵构对秦天德信任究竟源自何处。 “官家,官家,你想什么呢!”看到赵昚一直在呆,秦天德等不下去了。 “朕是在想。。。朕想什么用得着告诉你么!秦天德,照你所说,朕为皇帝,就可为所欲为不分黑白了么?啊!你又打朕,还这么疼!” 秦天德揉了揉有些疼的拳头,不满的说道:“疼么?那是为了让你印象深刻!不要总是将事情往极端方面理解!我是想让你明白。。。” 说道这里,他不敢说下去了,有些话他不能说的太明白,他总不能明言赵昚该如何当好一个皇帝,该如何驾驭朝臣之类,那样可就是取死之道了。 思索了片刻,他换了种方式:“官家,我辞官后,听闻户部尚书与翰林侍读学士两职一直空缺,定不下人选?” 赵昚脸色不虞,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身为皇帝想要任命官员都任命不成,总是遭致群臣的反对。不过他肯定不愿意承认:“嗯,是有此事,这是因为朕考虑到朕将来重新将你封为国师,李瑜和**晓二人还要官复原职而已。” “哈哈哈哈!”听到赵昚的借口,秦天德放声大笑起来,“不错,官家,你终于开始变得有些无耻了。” “秦天德,你越来越放肆了,竟敢骂朕无耻!” “没有没有。官家,臣是在夸你呢。”秦天德说的是心里话,可是看到赵昚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扯开了话题,“官家,若是我还在朝中,你认为这两个官职的人选还会迟迟难以定下来么?” 赵昚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他很清楚,若是秦天德依旧为国师,不要说户部尚书,就算宰相之位,秦天德要想换人也是轻而易举。 “官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秦天德顿了一下,把心一横,“朝中官员为何不怕官家,反而惧怕我呢?” 那还不是你狐假虎威,仗着太上皇蛮不讲理么!还有你手中的天书,朝中官员人人自危,那个敢招惹你?赵昚心中腹诽,但却不敢说出口。 秦天德猜到了赵昚心中的想法,轻叹一声:“不要觉得是太上皇赐予我摄政辅国的大权,也不要以为我是凭借手中的天书,这些都是表面上的。” 赵昚点了点头,认可了秦天德的说法。如今秦天德辞官归故里,手中无权;远离庙堂,天书也没有半点作用,可是朝中官员依旧谈秦色变,那句“虎死威犹在,何况我没死”不仅保住了人数不多的淮阴当,就连城中太平坊等街市都没人敢去生事。 “那为什么?”赵昚很想弄清楚这个原因,朝中的官员居然不怕他这个皇帝,反而会怕秦天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笑话,可偏生他笑不出来,他很想知道秦天德是如何做到的。 只有他能够像秦天德那般令朝臣忌惮,他就可以将他心中的抱负施展出来。 “因为他们不了解我,因为不了解而害怕。我的手段他们见过不少,但却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后续的手段,当然这离不开太上皇的支持。 小人诱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只要利用这些人的弱点,加以制衡,朝中没人敢轻易触犯我。当然还有一点事最重要的,官家你一定要记清楚,那就是我虽然蛮横,虽然不讲道理,但从不滥用手中的权力蛮横行事。 我做任何事,哪怕是罢黜官员,都是先讲道理的。当然这个世界仅靠道理是没有用的,所以我在跟他们讲道理的同时,也会用拳头,在拳头的保护之下,道理方能讲得通。 不过有些人是没法跟他讲道理的,只能先用拳头让他们怕了,才能够慢慢跟他们讲道理。虽然先后顺序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赵昚起初还在嘲笑秦天德自我标榜,在他看来,秦天德的拳头一般都在道理之前,有时候甚至只有拳头不见道理。 不过听着听着,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目光也在闪烁不定。等到秦天德说话,他沉思半响后目无表情的说道:“你是在教朕为君之道么?” 第四五零章 什么叫瞎逼逼 “你是在教朕为君之道么?” 赵昚简单的一句话,让秦天德心中颤然:“官家是否想错了,我只是在阐述与我有关的事情,何来什么为君之道?” “看来真如太上皇所说的那般,秦天德你不是不明大体之人,到了关键时刻还是知道自己的本份,知道什么事情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赵昚的声音越来越冷,厢房内的温度似乎也因此降低了。 “太上皇说什么了?” “太上皇与朕之间的对话,朕会告诉你么?不过朕可以告诉你一句,太上皇说你不是人。” 妈的,赵构还在记恨那件事呢?要不然为什么总是骂我?秦天德皱了皱眉头:“官家,那你如何认为呢?” “你的确不是个人!”赵昚语出惊人,“你若是人,历朝历代哪有你这般年纪就奸猾至斯之辈?你若是人,为何总能弄出那么多稀奇古怪之物以及神秘莫测的手段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你若是人,为何明知朕为皇帝,却敢不讲朕放在眼中,多次冒犯,甚至还敢动手打朕,难道你就不怕朕将来诛杀了你么?” “杀我?”秦天德斜了赵昚一眼,“官家,难道那个小妖孽没有告诉过你,若是想要对付我,必须不动声色,暗中蓄力,然后以雷霆之势一举而成么?你就不怕我为了自保,先下手为强?要知道这里就只有你我两人,而你那些大内侍卫也绝对来不及救你,到时候我只要说有人行刺我,误伤了官家,我就不信有人敢怀疑!” 听到房间内的秦天德和赵昚之间语气越来强硬,空气中仿佛摩擦出了火花,门外的岳银瓶不由得心中担忧:“茜儿姐姐,官家不会是真要对狗官。。。你不是说把官人的好意告诉官家后,官家就不会误会狗官,也不会对狗官产生杀心了么?” “官家不会想要伤害官人的,他刚来的时候你应该能够感觉得到啊。只是我不明白,官人和官家之间怎么闹到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赵茜也有些担心。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弟弟,两个人因为身份以及性格的问题,很容易产生矛盾,她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事实上,她不信秦天德会伤害赵昚,而是担心将来赵昚会对秦天德下手,因此才将秦天德的部分心意告诉了赵昚,希望赵昚能够明白。 与二女心中惴惴不同,耳朵紧贴着门边的岳震脸上没有半点担忧之色,反而狠狠的小声骂道:“狗官,又叫小爷妖孽!姐,你们不同担心,狗官才不会伤害官家呢,也不用担心官家对付他,狗官的本事你们还不晓得么?官家一个人怎么会是狗官的对手?” 两大一小嘀咕的片刻,房间内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赵昚脸色不虞的瞪着秦天德,而秦天德则是优哉游哉的品着茶水,似乎根本不在乎赵昚的愤怒。 半响后,赵昚脸色一变,突然说道:“姐夫,我知道你不会加害于我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噗!”秦天德一口茶水喷出,睁大了眼睛看着赵昚,“官家,究竟太上皇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不信赵昚现在想要对付自己,因为经过自己的辞官,赵昚绝对已经明白现在没有他的话,他这个皇帝举步维艰,所以他断定赵昚是在恫吓他。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赵昚居然又喊了他一句“姐夫”,而且还用恳求的口吻对自己说话,言语中没有用“朕”而是用了“我”。 赵昚的性情他算是较为了解,能在三四个月内使得赵昚对待自己的态度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只能是赵构。 赵构究竟对赵昚说了些什么? 赵昚略一犹豫,开口说道:“太上皇告诉朕,说你为了朕能够登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和心血,而且你也不是那种想要效仿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辈,是真心为朕的大宋着想,为朕着想。 还说有你在朕身边,真很可能成为千古一帝。虽然你的种种手法让朕目前很难接受,不过等到朕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后,就一定能够明白你的苦心。 太上皇最后还说,你辞官一事根本就是你一早设好的圈套,其实你从来都没想过真正离开,只要朕来请你,将你重新封为国师,你必定返回临安。” 听着赵昚不停叙述着赵构那晚的话,秦天德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液,然而赵昚的下一句话让他险些跳了起来。 “姐夫,你到底还做了什么事情是朕不知道的,为何太上皇对朕提起你辅佐朕登基是的表情那么怪异?” “那个,没什么,我不就是当初辅佐官家和秦桧打对台,后来在兵变之日协助官家平息了秦桧的叛乱么?” 秦天德表面上说的风轻云淡,可心中却是波澜起伏。赵构显然是无法对他派人行刺一事彻底释怀,这很正常,这种事情谁能够轻易忘怀? 赵昚狐疑的扫量了秦天德一眼,心中依然怀疑,却没有再追问此事,而是问道:“姐夫,你还没有告诉朕,朕该如何才能够使得群臣慑服,就像他们对你那般。” 秦天德断定,赵构除了对赵昚说了那些之外,绝对还有别的,不然赵昚的态度绝对不会转变的这么大。不过赵昚不说,他也没法去问赵构,只能装作不知,认下了自己这个身份特殊的小舅子。 “官家,你与我不同。朝中官员最怕的是我的拳头跟道理,但我和他们在本质上还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官家你的臣子。我掌权,最多落得个擅权弄朝的骂名,我要想对付哪个官员,虽然拳头必不可少,但总归还是需要找个借口来讲讲道理的。 但若是官家掌权,情形则大大不同。官家若是想让一个人死,可以不用任何借口,一言可决臣子生死,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道理。” 你还知道是朕的臣子?还伴君如伴虎,朕怎么就从来没感觉过你怕朕呢? 赵昚低头把玩了一番手中的茶杯,说道:“我姐说,你一直都想帮我使得皇权集中,可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 对于赵昚话语中“朕”“我”的不停变化,秦天德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态,他伸手想要去摸一摸赵昚的脑袋,可是突然想到赵昚的身份,最终还是把手撤了回来。 “官家,你是一个有抱负,有大志的皇帝,本应当让百官敬畏。可你明白什么叫敬畏么?你登基之后,可曾做过什么值得百官尊敬的事情?又做过什么让百官畏惧的事情?你总是在想尽办法针对我,但却总是失败,这让百官如何去敬畏你?” “那是因为你独揽大权,若你不倒,朕如何能够掌权?” “呵呵,这几个月我不在朝中,官家掌握了大权么?朝中一盘散沙,官家有否想过因何会造成这种局面?” 赵昚默然。 “官家,你提出户部尚书人选被官员劝谏后,为何不再坚持,为何不动用手中的权力,为何轻易就屈服?” 这是赵昚的缺点,遇事太过犹豫,缺乏快刀斩乱麻的魄力,历史上也是如此。 “你的意思是说,要朕手起刀落处斩部分官员?你可知无缘无故处决官员,朕嗯暴君有何分别?” “什么叫无缘无故?朝中大臣相互攻讦,官家即便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可当年秦桧的党羽有不少投靠了范同,这些人即便罢黜处斩,百姓们也只会拍手称快,而朝中那些家伙,最多就会说‘官家三思’‘官家不能有违祖制’之类的废话,还能说什么? 官家就是脸皮太薄了,别忘了你是皇帝,一言可决生死。杀的人多了,看谁还敢瞎逼逼?” 赵昚想到了直接或者间接死在了秦天德手上的大批官员,虽然秦天德落得个嗜杀成性残暴不仁的骂名,可那些人从根本上确实都有取死知道,而且也的确起到了想打巨大的震慑作用。 不过他还是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什么叫瞎逼逼?” “呃,这个,大意上就是说没人敢乱嚼舌根的意思。”秦天德随意解释遮盖了自己的一时顺嘴,接着又说道,“官家,若是你直接将范同下狱,即便当时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不用过夜,赵鼎那帮人必定能够呈上范同犯罪的证据,若是范同被罢黜或者处斩,你觉得朝中官员还有人敢轻易反对你的意见么? 眼珠别乱转,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呢!杀伐只是一个手段,你杀范同这样的家伙,基本上没人会说你是暴君,若是你敢随意处决赵鼎这样忠心耿耿的大臣,必然回落的暴君的骂名,而且朝中的秩序也会打乱!” “秦天德,既然你认为范同罪已至死,为何当初还要将其擢升为右相?” “官家,你还是太嫩了,平衡你懂么?若是朝中全是赵鼎这样的家伙,不是会对你的旨意提出质疑,可你偏生杀不得,罢贬不得,这该当如何是好? 所以朝中需要有一个与赵鼎格格不入的人与赵鼎制衡,而且太上皇当年宠信微臣,不惜破格提拔,除了惜才之外,也是想让臣在朝中挟制秦桧之。 作为皇帝,尤其是你,拥有成为明君的潜质,那就必须将朝臣掌握在股掌之中,如此才可能真正实现你心中的抱负。” 秦天德已经决定改变对赵昚的培养方式了,逆境成长法显然已经难以实现,只能换种方法,因此他今日对赵昚说了许多,说的口干舌燥。 然而赵昚听到这里,居然反问了一句:“姐夫,我将来能够将你掌握在股掌之中么?” 第四五一章 秦天德附体? 临安,皇宫,大庆殿大朝会上。 ≧ ≦ 百官上朝,参拜皇帝,然后纷纷启奏,如今所议的话题主要只有两个,一是如何应对大军压境的金兵,一是如何平息因赈灾不利而造成的沸腾民怨。 对于淮河北岸集结的金兵,不少官员已经现了蹊跷之处。据细作回报,金兵集结过十万,粮秣器械已经备齐,却迟迟不见动静,既不见金人兵南侵,也不见金兵退去,只是每日派遣散兵游勇过河抢掠,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少人心中都有所猜测,可没人敢将心中的猜测宣诸于口,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旦说出口,很有可能给自身带去无妄之灾。 赈灾一事进行的也极不顺利。大量的灾民流离失所,即便赵昚拨下了大批的赈灾银两,希望各地官吏能够可怜民生,尽心赈灾,但仍旧有许多灾民死于饥寒交迫之中,大批的灾民不得不背井离乡以求生存,就连临安城内也有了不少乞讨的灾民。 “官家,如今赈灾一事刻不容缓,老臣斗胆,恳求官家准许已辞官的原户部尚书李瑜、翰林侍读学士**晓官复原职,全权负责赈灾一事。”赵鼎率先上奏。 李瑜和**晓官复原职一事所代表的含义满朝文武都明白,范同顿时跨步而出,力阻道:“官家,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李瑜**晓二人当日在秦天德辞去国师一职后,出言不逊,更是罔顾君恩,目无官家一同辞官。不知赵相为何要保荐此二人,难道赵相以为朝中百官还不及此二人么!” “范相此言差矣,本相何曾说过此话?只是本相希望能够仿效春初之时,国师赈灾之策,以赈济灾民,而李王二人对国师赈灾之策一清二楚,由他二人督办,自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什么国师!大宋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国师!”范同心中一惊,他知道赵鼎曾经去过钱塘求见秦天德,但赵鼎和秦天德之间究竟说过什么他却不清楚。 如今朝会上,赵鼎居然开口替跟随秦天德一同返回钱塘的李瑜和**晓求情,这不能不让他担心,怀疑秦天德和赵鼎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很清楚秦天德心中对自己一派和赵鼎一派的看法,秦天德为了官复原职和赵鼎达成协议,合力针对自己,这绝对是有可能的。而如今很可能就是赵鼎在向秦天德表达善意,为秦天德的复出铺平道路,替李瑜和**晓求情官复原职。 秦天德难道真的要回来了么?这是范同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官家,秦天德当日贪赃枉法,侵吞户部官银,纵容亲族为非作歹横行乡里,更是为一己私名擅杀各地官吏。当日官家看不惯其擅权弄朝,朝中文武共同参劾,本应将其治罪。 奈何此人心思狡诈,以退为进,装作愤而辞官,谋求官家谅解。而官家千古仁心,念在此人昔日的功绩,准许他回归故里,没有追究其罪责。 但李瑜此人当时身为户部尚书,在秦天德贪墨户部官银一事中罪责难逃,官家没有将其治罪已是格外开恩,怎能令其官复原职? **晓更是大逆不道,居然敢当着官家之面,称赞秦天德为‘肱骨之臣’,并且口出狂言,声称‘大宋中兴无望’,更是指责官家会毁去太上皇所建基业。此等逆臣,官家饶他一命就已经算是他的造化,怎能在令其官复原职?” 范同的话顿时引起了朝中其党羽的出言附议,御史中丞勾龙如渊亦出言相附道:“官家明鉴,此二人辞官当日对官家之不敬百官有目共睹,若是让此二人官复原职,引得他人争相效仿,藐视官家,赵相付得起这个责任么!” 赵鼎和秦天德之间的谈话,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连赵昚都不清楚,更不要说是张浚李光之流。赵鼎从钱塘返回当日,只是回禀赵昚,说是秦天德不肯回朝,其余的并没有多说。就连今日想要举荐李瑜**晓二人官复原职赵昚都是刚刚知晓的。 所以当赵鼎举荐李王二人后,面对范同及其党羽的大力阻拦,张浚李光等人并没有支持赵鼎,只是默不作声。 赵昚也没有表态,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赵鼎与范同等人据理力争,脑中回想起身在钱塘时秦天德对他说及的一切。 赵鼎举荐李王二人官复原职深合他的心思,但面对范同的质疑,居然没有请示他,而是擅自做主强行与范同等人争辩,眼中显然还是忽略了他这个皇帝。 范同虽然口口声声是在替他考虑,可是赵昚听的很明白,那只不过是范同的借口,范同最根本的就是想阻拦秦天德的复职。 而张浚李光等人也没有开口支持赵鼎,明显也不希望秦天德再度独揽大权。虽然明知道秦天德回朝才能够解决如今朝廷面临的困境,可这二人依旧由于出于对秦天德的担忧,而保持了缄默。 这些人为何这般惧怕秦天德呢?赵昚至今还是没有完全弄明白。不够看着朝中纷乱不已的局面,不经意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面对范同、勾龙如渊等人的严加质问,赵鼎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往日他有张浚李光等人从旁相助,可是今日却只有他一人对抗,怎能辩得过对方数十张嘴? 无奈之下他看向胡铨,希望胡铨能够开口支持自己。枢密使胡铨与秦天德关系人所皆知,那么他举荐李瑜和**晓,胡铨没有道理不支持他。 可是不止是胡铨,就连兵部尚书王贵、工部尚书陈规都没有开口,就连秦天德辞官前的门下三御使张麒、6游周必大都三缄其口。 他知道这三个御史在秦天德辞官后的处境艰难,在朝中已经极少进言,即便进言也只会遭致诸人的斥责。造成这个原因的除了范同等人,还有他和保皇派众人。 可以说寥寥无几的淮阴党人,如今很少在朝中开口,大多数时间都选择了沉默,但眼神中却从来都没有流露出失望的情绪。 起初赵鼎还觉得奇怪,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淮阴党众人恐怕早就知道秦天德辞官根本就是一个局,他们的沉默不过是为了保存力量,等待秦天德的返回。 可眼下李瑜和**晓是否能够官复原职对于秦天德最终能否顺利返回朝中有着重大的意义,他们为何不出言相助呢? 赵鼎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泥沼之中,凭他一人的力量,很难扭转局面。若说天下间有谁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扭转局面,除了秦天德,也就只有德寿宫的那位了。 这时候吏部尚书何铸也开口驳斥道:“赵相,你口口声声要举荐跟随秦天德一同辞官的李瑜**晓二人,到如今面对满朝文武的质疑依旧不肯改变,你可曾问过官家的意见?” 嗯?困苦万分的赵鼎犹如久旱逢甘霖一般,只觉得眼前一亮,想到了在钱塘时秦天德曾说过他眼中从未有过赵昚。 他曾任这是自己忘记了人臣的本份,也曾想过改变,可一遇到事情,总是习惯性的忽视了那个成为皇子不过一年,连太子都没有做过,就因为秦桧兵变,莫名其位接受了禅位,成为皇帝的赵昚。 深深的看了眼让自己感觉古怪的何铸,赵鼎不再理会范同等人的驳斥,而是朝着端坐在龙台之上的赵昚深深一拜,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官家,老臣恳求官家恩准李瑜**晓二人官复原职,恳求官家明鉴!” 这种现象有些怪异,往日朝堂上的争吵,很少会有大臣在没有争吵出一个定论之前就请求赵昚的圣意,赵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朝堂上刹那间鸦雀无声,不少人都在暗中猜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蹊跷存在。 唯有国子祭酒史浩脸上闪过一抹笑意,他明白赵鼎这句话背后所蕴含的深意,只是引起赵鼎改变的居然是新秦党中仅次于范同的何铸,这让他心中疑惑。 赵昚也对赵鼎突然征询自己的意见感到震惊,不过他并没有耽搁,淡淡的说道:“朕准了。” 赵昚的答复很简短,语气也很轻柔,但却引得朝中哗然一片。赵昚微服出宫一事朝中有人知晓,不过除了史浩外,再没人知晓赵昚去过钱塘,而赵昚到达钱塘后第二日就又秘密返回了临安。 “官家三思!”范同连忙劝谏道。 勾龙如渊也开口说道:“官家,此二人罪大恶极,官家莫要因为一时的心仁,反而纵容了此二人的气焰,将来此二人必定更不把官家放在眼里。” “朕为一国之君,自当心系天下黎民。如今灾情严重,各地赈灾不力,若是李大人和王大人能够妥善办好赈灾一事,朕大可不去计较他们曾经对朕的不恭! 监察御史张麒、6游、周必大听封,朕封你三人为巡视钦差,赐予尚方宝剑,巡游受灾各地,监察当地官吏赈灾一事。若是有人胆敢贪墨赈灾钱银,朕准许你等。。。” 这是秦天德附身了么? 听着赵昚慢条斯理的旨意,朝中百官无不面有悸色心中惊忧。赵昚摆明了是要向秦天德那般进行赈灾,到时候天下间还不知道又要死去多少官吏! 第四五二章 强势归来 “监察御史张麒、6游、周必大听封,朕封你三人为巡视钦差,赐予尚方宝剑,巡游受灾各地,监察当地官吏赈灾一事。﹤若是有人胆敢贪墨赈灾钱银,朕准许你等。。。” “官家三思啊!” 赵昚的话只说了一半,范同就高呼一声,跪倒在了赵昚面前。朝中大半官员呼啦一下全都出列跪倒在地,齐齐恳求赵昚收回旨意。 赵昚眉头一皱,盯着最前面的范同冷声说道:“范相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连朕的话都敢打断,你眼中可还有朕?你是以为朕不敢杀你么!” “臣不敢,臣只是担心官家被人蒙骗。若是官家要杀臣,臣绝无怨言,愿以臣之老命,换取官家一世英名,臣纵是一死,也死得其所。” “官家,范相只是一心替官家着想,绝对不敢藐视官家,还望官家开恩!”跪在范同身后的众多官员齐齐开口说道。 “替朕着想?”赵昚轻蔑的笑了一声,“哼,范卿家,你打断朕的话,可是如诸位卿家所言,是在替朕着想么?” “这。。。”范同却是不敢回答了。他刚才是太过冲动,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这才打断了赵昚的话,要知道这是大不敬,足以砍头治罪。 虽然他仗着舌粲莲花的本事,将自己说成不畏生死,但有谁真的会完全不在乎生死?赵昚今日极为反常,这不能不令范同疑心,他怀疑赵昚前几日微服出宫,很可能见过秦天德一面,甚至说过些什么,就像赵鼎跟秦天德那般,说不定也达成了什么协议。 宦海沉浮多年的经验,倚仗秦桧鼻息小心逢迎以及被秦桧弃之如履后的谨慎保全,还有辉煌时伴在赵构身边的经历,使得范同直觉告诉自己,赵昚对自己起了杀心,若是自己敢回答,恐怕今日难逃一死。 “臣之罪,请官家责罚,臣只希望官家能够谨记太祖遗训,信任臣等士大夫,莫要让秦天德当年一手导致的惨案再度生。” 范同的回答很巧妙,虽然承认自己打断赵昚的话头是大罪,但却提出了太祖遗训,善待士大夫。历史上的大宋,皇帝很少会直接处斩士大夫,大多被杀的官员都是死在士大夫集团的内斗之中。 他这么一说,等于是将满朝文官都绑到自己身上了,即便赵鼎张浚李光这样对他不耻的人,也同样希望赵昚能够信任士大夫阶层。 初出茅庐的赵昚只是想凭借秦天德前两日对他说的那番话,杀人立威,就向秦天德管用的杀鸡儆猴手段,他这次则是打算杀虎慑猴,只可惜范同这只老虎不是那么好杀的。 奈何范同老奸巨猾,虽然在算计谋害别人方面比不上秦桧,但说到自保的手段,倒是比秦桧强上不少,这就是他自身长期所处的环境造成的。 “请官家秉承太祖遗训!” 这一下跪下来劝谏的大臣更多了。 赵昚心中大恨,知道今日没法杀掉范同,反倒被范同将了一军,弄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不过他还算镇定,虽然心中对范同更加的憎恨,但表面看上去尚算冷静,只是盯着跪在下方的范同,脑中思考着,若是秦天德面对这种局面,该如何化解。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无形之手举起的刀已经落不下去了,可若是让他就此收回之前的话,他这个皇帝的颜面又何存? 赵鼎看出了赵昚的尴尬处境,心中暗叹,赵昚还是太过年轻,之前根本就不该问范同那句话。若是换成赵构,绝对会直接无视范同等大臣的劝谏,直接将赈灾之策宣布出来。 他现在是朝中最合适开口支持赵昚旨意的,不过他没有开口,而是想看看赵昚这个年轻的君王到底会如何处置眼前的局面。 史浩也微微的摇了摇头,很奇怪赵昚为何今日突然一反常态,变得强硬起来,但却不能强硬到底。 胡铨却是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不为人知的与一旁的陈规对视了一眼,看到陈规心有神会的冲着他微一颌,他就知道二人猜到一块了。 尴尬的人除了赵昚外,还有张麒、6游、周必大这三个监察御史。原本赵昚点到他三人时,他们已经出列,听到赵昚钦点他们为钦差,无不欣喜若狂,这几个月来他们受得气实在是太多了。 可赵昚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范同打断了,结果弄得赵昚下不来台,他们三个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那里。 就在朝中陷入片刻的寂静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嚣张的声音:“哎呦喂,谁这么狂,居然动不动就拿太祖遗训来压官家,难道眼中只有太祖没有官家了么?那官家还不如顺了他们的心愿,让他们去侍奉太祖好了。” 朝中百官脸上同时露出惊愕神色,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猖狂了,摆明了就是让赵昚将朝中过半的官员赐死,因为太祖已死,要想侍奉太祖,除了一死别无他途。 不过真正让他们吃惊的不是这番歹毒至斯的话语,而是这个声音太过熟悉了,对于朝中不少官员来说,这个声音就像阎王爷的催命鼓一般。 曾几何时,满朝文武费尽气力好容易才把这个瘟神一般的家伙逼得辞官离去,哪知道这才四个月而已,这个声音居然又想起了,而且还是在大庆殿这种**肃穆的地方响起! 一身常服的秦天德风轻云淡的走进了大殿,先是随意的拍了拍站在队列最末端的张麒等三人,然后冲着两侧回头看向自己的官员挥了挥衣袖,带走了他们眼神中的惊愕,一步步走向前去。 赵鼎、史浩、胡铨、陈规等人脸上皆露出笑容,而范同、勾龙如渊以及张浚李光则同时皱起了眉头,礼部尚书杜洪更是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无他,完全是条件反射而已。 “大胆秦天德,你一介草民,怎能出现在大殿之中?今日宫门是何人值守,怎可随意让人进。。。”当秦天德来到跪在地上的勾龙如渊身边的时候,勾龙如渊突然起身开口指责。 只可惜他的指责并没有说完,因为秦天德出手了。 只见秦天德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响彻在空旷的大庆殿上。这一记耳光出手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果断,那么的流畅,那么的不假思索,那么的让人眼熟。。。 勾龙如渊捂着脸颊倒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天德,没有叫喊,没有叫骂,甚至眼中也没有怨恨,只是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秦天德太狂了,可正是因为他的狂,他着毫不在意的一记耳光,让所有人不得不怀疑秦天德是有恃无恐,否则一个辞官的秦天德,只是一介草民,纵然再猖狂也不敢这般当庭掌掴朝中重臣,除非。。。 “臣秦天德,参见官家。”越过了所有的大臣,秦天德来到了以往他经常站的地方,拱手冲着赵昚一拜,轻声说道。 “秦爱卿免礼。” 看到秦天德这一突兀的出现,就将那些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官员弄得如此失态,赵昚心中大为畅快。可同时也在抱怨,自己身为皇帝,哪怕是想要以大不敬之罪诛杀范同,都无法使得百官畏惧,反而秦天德这一出现,立刻震慑到了满朝文武,特别是秦天德出现的那一瞬间,杜洪惊吓之余后撤的半步被他瞧了个一清二楚。 “官家,秦天德已经辞官,如今乃是一介草民。纵然官家惜才,准许他上殿,也不能让他随意殴打朝中重臣。勾龙大人乃是三品重臣,代表着朝廷的颜面。” 掌掴勾龙如渊就是掌掴朝廷颜面,也就等于打在了官家的脸上。 这是范同没有说出的话,不过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范同在向赵昚施压,让赵昚将秦天德治罪,而与此同时,范同还是巧妙的拍了秦天德马屁,说是秦天德有大才,赵昚惜才,只需小惩大诫。 这是不少官员心中对范同那番话的判断,只有赵鼎、史浩、胡铨等几个知道的多一点的人,才真正猜测除了范同的用意。 范同其实是在试探,试探赵昚是否和秦天德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秦天德是否要官复原职了。毕竟赵昚微服出宫这种大事虽然做的保密,但皇宫内人员众多,不少朝中重臣都在宫中存有耳目,所以范同必定知道赵昚微服出宫两日一夜之事。 赵昚微服出宫,紧接着秦天德就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且还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大庆殿外,怎能不让人怀疑? 赵昚没有说话,甚至看都没有看范同,只是看着秦天德。他相信秦天德一定会解决此事,而且还会让他颜面无损。就在史浩和赵鼎从钱塘返回临安后,史浩在献上《美芹十论》的同时,也曾替秦天德开脱,说秦天德虽然平日里看似对他不恭,但却不容许朝中官员对他不恭。 赵昚仔细思索了一下他登基后的往事,觉的确如史浩所言,只要有秦天德在朝中,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触犯他,但凡有人对他不敬,秦天德轻则斥骂殴打,重则痛下杀手。 果然如同他所猜测的那般,秦天德转身乜了眼范同,径直走到勾龙如渊身边,淡淡的问道:“狗大人,我打你了么?” 第四五三章 来自范同的威胁 “狗大人,我打你了么?” 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别人一巴掌,如今竟然还要反问一句,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么! 勾龙如渊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畏畏缩缩的看着秦天德。 如今的他面对秦天德时,早已没有了什么羞耻之心,有的只是惊恐惧怕。 秦天德实在是太狂妄了,但正因为这种毫无道理的狂妄,才更让勾龙如渊害怕。若是秦天德没有什么倚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进入皇宫,进入大庆殿内,而且出现的时机还那么的巧合,面对他的责难不辩不答,抬手就打。 “狗大人,我再问你,范大人说我打你了,你说我打你了么?” 勾龙如渊退后了两步,再次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扭头看了眼范同,却觉范同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看都不看自己,只能将头转会,看着又靠近了自己的那张魔鬼面容,磕磕绊绊的说道:“没,没有。” “嘶,那刚才我从你身边走过之时,怎么会出清脆的声音?” “是,是,是下官,下官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所以自己打了一巴掌。”勾龙如渊的话越说越流畅,仿佛刚刚那一下真的是他自己打的一般。 勾龙如渊知道自己早就应该死了,作为秦桧的核心心腹之一,在秦桧兵变事败之后,受到株连在正常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从那场风波中侥幸活了下来,因此紧紧“团结”在范同的身边,当他觉范同跟秦天德之间的关系不像想象中那般融洽,相反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就更死心塌地的追随。 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最大危险来自于秦天德,而范同是他唯一的指望,也是唯一有可能庇护自己,与秦天德相抗争的人。 秦桧倒台前他就将秦天德得罪的狠了,倒秦之日他又冲锋在前,如今秦天德的回归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举,要不然范同也不会跪在那里默不作声,他现在哪还敢轻易得罪秦天德? 他们这样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面对强势的敌人,可以先行地下高贵的头颅,忍而不,待到时机成熟时才谋定后动,一举除之。 因此说完那句他都开始相信的话后,脸上还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啪”的又是一声,他挤出的笑容却又换来了一记耳光,难看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肌肉僵硬的脸上。 “这才是我打的!狗大人,刚刚你在跪拜官家,没有经过官家准许,居然敢自行起身,可知已经冒犯了官家天威,死不足惜,这一巴掌是我替代官家打你的,你可服气!” “服!”勾龙如渊快丢下以一个“服”字,噗通一下再度跪了下来,犹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磕头,口中不停的乞求着赵昚的宽恕。 秦天德的如此强势,终于遭来了看不过眼的人,李光皱了皱眉头,开口指责道:“秦天德,你如今还没有复职,纵然勾龙大人有所过错,你也没资格替代官家指责于他。” 李光并非是要替勾龙如渊说话,纯粹只是看不惯秦天德猖狂。他知道秦天德此次回来,必定能够官复原职,老友赵鼎必然已经知道这件事,因此才会不遗余力举荐李瑜和王君晓,但秦天德的所作所为跟儒家所讲求的礼仪之道等差距太远,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有资格么!”破天荒的头一遭,秦天德冲着七旬高龄的李光咆哮起来,“李泰,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问你,你身为参政知事,可曾知道此次灾情中,有多少百姓因为得不到应有的救济饥寒而死? 面对已经死去的灾民和即将死去的灾民,你在干什么!除了他娘的在朝中不停的指责,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么! 麻辣隔壁的,老子辞官都四个月了,户部尚书和翰林侍读学士两职到现在还是空缺,你们他娘的在干什么?不知道户部尚书一职极为重要么! 都给老子听好了,按照官家旨意,李瑜王君晓官复原职,即刻上任;监察御史张麒、6游、周必大代天巡游,监察各地官员赈灾一事,手持尚方宝剑,若有官吏从中贪墨,贪污枉法,不顾百姓死活,直接砍了! 年初杀了三千看样子还不足以起到震慑作用,居然还有人敢谣传说本国师杀人过万。那好,此次就凑足万人,省的别人认为本国师名不符实了!” 本国师? 秦天德愤慨之下陡然转变了身份,以“本国师”自居,这三个字听在朝中百官耳中格外的刺耳,不啻于秦天德这番包含了七千条性命在内的血淋淋话语。 “官家还没有宣布你复职呢。”也不知道是谁失言,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但对于被秦天德杀气腾腾话语所震慑的寂静局面,再小的声音也传遍了每个官员的耳朵中。 赵昚自然也听到了。他很满意秦天德今日的做法,借助训斥勾龙如渊失态之举打压了文武百官,维护了他作为皇帝的尊严,如今该到他出场的时候了。 正当他想要开口宣布恢复秦天德国师之位,重新摄政辅国的时候,德寿宫太监总管王富贵忽然从偏殿走入,带来了太上皇赵构的旨意。 百官连忙下跪,就连赵昚也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和秦天德成为大庆殿内仅有的两个站立的人。 赵构的旨意很简单,先是对秦天德擅自辞去国师一职严加指责,言明秦天德的国师一职乃是赵构亲封,不敬他允许,任何人无权罢黜,秦天德也无权自行辞官。 如今秦天德迷途知返,无辜离朝四个月后终于返回朝中,赵构欣慰,但仍要对秦天德加以惩戒,以儆效尤。最终的结果是秦天德国师一职从来就没有失去过,而对秦天德之前不敬之举,则是罚俸一年。 王富贵宣读完赵构的旨意后,别有意味的看了秦天德一眼,施施然而去,只留下满朝文武无声心碎之声。 赵构的旨意绝对是新老两代帝王之间的碰撞,摆明了告诉所有人包括赵昚在内,任何人都不能动秦天德,甚至连秦天德的国师之位都不能罢黜。 这不是玩笑,也不是无稽之谈。以和珅为例,嘉庆即位前就对和珅恨之入骨,可乾隆不死依旧不敢动和珅半分,直至乾隆寿终正寝,才以一条白绫结果了和珅的性命。 所以赵构的旨意无疑对赵昚的冲击最大,但赵昚并不以为意,他已经得到了赵构的面授机宜,也从赵茜那里清楚了秦天德对自己的忠心——那个勉强能算得上是忠心吧——所以他很乐意看到秦天德重新成为蛮横霸道的国师。 秦天德极尽嚣张的再次来到大庆殿,出现的时机是那么的巧合,打勾龙如渊,骂李光,可是当王富贵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带来了赵构的旨意后,心中还是有些毛。 赵构太厉害了,早就料到今日会有人针对自己的身份进行责难,虽然他有一百种方法使得百官不得不认可他国师的身份,虽然赵昚也可以重新封他为国师,但都不如赵构的这道旨意有力。 他的国师身份已经算是彻底恢复了,任何人都无法再以此来横加指责,即便几个月前百官参劾秦天德的侵吞户部官银之罪,以及金兵集结不攻之惑,眼下都没人敢提起,谁敢在秦天德风头最盛的时候提及此事?而且赵昚摆明了是和秦天德达成了某种协议,现在在支持秦天德,更重要的是不少官员眼下面临着极为重要的问题,他们的性命岌岌可危! 官员贪墨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以七品县令为例,他若是贪墨了十万两,最少要想顶头上司缴纳五万两,这就是所谓行贿受贿,也是七品县令的保护伞。 这并不是简单的层级关系,这其中涉及的层级可谓密密麻麻,要不然自古至今每次贪污事犯一挖都是一大串,朝中不少官员都是一些地方官员的保护伞,地方官员所贪都有不少流入他们的腰包,而范同则是最大的保护伞,也是贪污的最大源头。 “咳,下官恭喜国师回朝,下官之前多要冒犯,还望国师见谅。”范同决定要做些什么了,若是此次真要七千官吏人头落地,很有可能他就在那七千人之内。 秦天德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可是他的笑容看在范同的眼里,那就是催命的符咒。 “大人,咱们都是替陛下效命的,还望大人海涵。相信国师回朝后,金人必定畏于国师威名,不战自退。”不着痕迹很是自然的走到秦天德面前,范同深作一揖,同时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秦天德顿时身形轻颤,双眼一凝。 范同的话他明白了。宋朝臣子对皇帝的称呼一般都是“官家”,这是自太祖登基之后的惯例,而“陛下”这种称呼一般则是在金国,面对金国臣子对金国皇帝才会用这种称呼。 而且范同还用金兵将要退兵一事来作为佐证,证明他不但投靠了金国,还知道了秦天德跟完颜亮之间的关系,更是知道此番金兵作势南侵,乃是出自秦天德的请求! 你这老东西什么时候投靠了金国?你是想威胁老子么?老不死的,看来你是真的嫌命长了! 第四五四章 秦天德的污蔑 “范相所言不虚,金兵十有**会退,本国师去年刚能够斩杀了金国使节乌延蒲斜也,如今也不怕再多少几个,你说是不是。 ”秦天德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范同的肩膀。 感受到肩头传来的力度,范同心中颤了一下。在他看来秦天德是属于那种多智而近妖的人,但与古往今来的大智慧者不同,秦天德的智计多属于小聪明,可偏是这种小聪明加上狠辣无双的手段,趋近于疯狂,可谓近妖。 他不认为自己是在威胁秦天德,而是想要跟秦天德来好关系,希望能够以此来使得秦天德放过他一马,可很明显秦天德误会他是在威胁,因此毫不犹豫的放出了狠话。 他很怀疑即便他将秦天德与金国之间的勾结合盘托出也起不到鱼死网破的效果,只会使得自己死在秦天德手中。 退后了一步,范同脸上陪着讪讪的笑容,再次说道:“那时自然,朝廷有国师做主,自然不惧蛮夷宵小。不过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国师大人再次举起屠刀,使得各地官员人人自危,朝廷恐怕会经受不起这番动荡。” “范相错了。”秦天德向前迈了一步,继续用力拍打着范同的肩膀,“朝廷从来都是官家做主,何时轮到过我们这些臣子做主?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范相今后需慎言才是。” “是是,下官知错了。” “至于你说的各地官吏人人自危,可能会引起动荡,本国师不以为然,大不了明年增加一届春闱,反正我大宋读书人众多,才俊比比皆是,你说是么?” 秦天德和范同的对话,没有人打扰。赵昚是在默默关注着秦天德如何敲打范同,他需要从里面观摩出一些适合他这个皇帝施展的手段;赵鼎张浚等人则是乐得看见秦天德与范同死掐;胡铨陈规则是在不停的用目光交换着什么信息;而为数不多的淮阴党则是因为秦天德的强势回归而心中畅快。 不过所有人听到秦天德说出要在明年加开一届春闱,无不出了一身冷汗,秦天德摆明了要用大批官吏的鲜血来昭示他的强势复出! 最害怕的自然是以范同为的新秦党,原本新秦党这个名字的含义是指原本附庸在秦桧身边的官员通过范同间接转投到秦天德身边,可如今这些人却现秦天德压根就没有将他们视为党羽,甚至屡屡冲着他们举起屠刀。 新秦党中大部分官员以前都是秦桧的党羽,深知秦桧的厉害手段,见过秦桧如何算计朝敌,也见过秦桧如何对付自己人,所以他们不遗余力的巴结秦桧同时,心中也暗暗惧怕。 可秦桧如今倒台了,权倾朝野十余年的权相居然成为了秦天德上位的踏脚石,而且这快踏脚石还落得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这使得他们心中对秦天德惧怕更甚于当年对秦桧的惧怕。尤其是秦天德不但继承了秦桧当年对自己人毫不手软的风格,更是将其扬光大,勾龙如渊屡次受辱就是最好的证明。 保皇派也有些担忧,他们虽然瞧不起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可不少官员心中也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不愿见到秦天德这般屠戮朝中官员。 只是秦天德的强势复出,以及太上皇赵构刚刚派遣大太监王富贵宣布的旨意,还有此次灾情中死伤无数的百姓,让任何官员都无法提出异议。 这个时候赵昚突然轻咳了一声,将百官的注意力从秦天德的身上拉了回来:“国师,朕以为此事有待商榷。” 秦天德愕然转身看向龙台之上的赵昚,平淡的问道:“不知官家有何高见,对臣的建议有何补充?” 放在秦天德辞官前,当秦天德问赵昚“有何补充”的时候,往往都代表着秦天德主意已定,不容任何改变,而赵昚也从来没有真正“补充”过什么。这不但彰显着他的无上权威,更是严重的挑衅着赵昚的帝威。 但这一次赵昚却没有像以往那般不作言语,而是直接开口说道:“国师,如今外患未除,朝廷再经不起任何动荡。纵然是明年增开科举,但也要有几个月的时间。” 赵昚不是不想支持秦天德铲除贪官污吏,关键问题是按照秦天德的说法,一下子要杀掉七千余名官吏,这对朝廷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创,而且对他这个皇帝来说,也是既没有光彩的事情。法不责众就有这方面的原因。 秦天德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昚居然会第一次在朝堂上面对自己时露出强硬之姿,虽然这份强硬很含蓄,但任谁都感觉到了赵昚的改变。 身为赵昚心腹的史浩微微颌,面带笑意,对赵昚此举倍感欣慰。 赵鼎张浚李光等人则是略带诧异的看向赵昚,回想起往日对赵昚的不敬,心中百般滋味难以述说,赵鼎更是回想起了秦天德曾告诫过他的人臣本份。 范同等人则是睁大了眼睛看向赵昚,同时眼角余光不停的瞟向秦天德,很想弄清楚秦天德跟赵昚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胡铨陈规二人今日不知多少次的相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出莫名笑容,在他们看来,赵昚公然反对秦天德的意见必定是秦天德刻意安排的。 赵昚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一举“有待商榷”就已经表明了作为帝王的他的意见,他不同意秦天德大开杀戒,只不过措辞较为含蓄罢了。 秦天德心中感慨,赵昚不愧是南宋最有作为的皇帝,当这小子不在将精力放在与自己争斗上面后,果然长进不少,居然知道掌握时机来收拢人心了。 就像李瑜和**晓,赵鼎的举荐受到范同一众官员的大力反对,但赵昚能够力排众议,更是明言二人有才,可以不计较二人曾经对他的不敬,这虽然不能使得二人从此对他真心效忠,但却足以使得二人感恩戴德。 这就是皇帝的好处,只要不是傀儡皇帝,想要收拢人心,远远要容易得多,而且即便手段再是普通,也能起到效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昚的尊严他肯定是要维护的,更何况他又不是真的杀人成性,只不过是为了以此来逼迫范同等人罢了。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迫使范同、勾龙如渊等不得不去做。 “既然官家开口,臣自当遵从。这样吧,官家既然已经拨下赈灾钱粮,足以赈济灾民,那就从今日起,让张麒三人代天巡游,以浮筷落人头为准绳,监察各地,不知官家还有何补充?” “朕准了。” 秦天德可以说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虽然张麒三人依旧是钦差,怀揣尚方宝剑,拥有先斩后奏之权,但受灾各地贪污了钱粮的官吏也不是没了活路。 秦天德说的很明白,“从今日起”也就是说他们之前贪污的事情就可以暂时揭过,不过却要将侵吞的赈灾钱粮全部吐出来,用以救济百姓,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够逃过一死。 这已经是很大的活路了,若是还有官吏不怕死的心存侥幸,即便被杀也不会有人替他叫冤抱屈。官场上最看不起的就是不长眼的人。而且范同必定会约束党羽,令其将赈灾钱银归还,免得惹火烧身,最后从地方烧到了朝中。 本以为赈灾一事到此就算告一段落,朝中官员刚要松一口气,秦天德又开口了,还是冲着范同说的:“范相,本国师返乡省亲途中遭遇刺杀,在钱塘修养时同样遇到了刺杀,可是你派人干的?” 话一出口,朝中一片哗然。 秦天德遇刺一事朝中不少官员都有所耳闻,之所以他们会知道,是因为他们担心秦天德一怒之下重返临安展开报复。对于秦天德没有掉头回京,他们心中也是存有疑惑。 更有人暗中猜测会不会是秦天德暗中捣鬼,不过这种猜测显然站不住脚。秦天德是个护短的人,绝对不会随意牺牲手下人性命,尤其是听闻那些刺客乃是死士,死士的培养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以秦天德的年纪和经历,还不足以培养出死士。 “国师言重了,下官怎敢有此心思,就算再借下官一百个胆下官也不敢派人行刺国师大人!”范同如今是真的害怕了,秦天德摆明了不肯放过他。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将自己知晓秦天德与金人之间关系一事暴露。 “不是你指使人干的么?真的不是你么!” “下官冤枉啊,真的不是下官指使的,此事跟下官完全没有关系,希望国师大人明察!”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秦天德一把就住了范同朝服的领子,逼视着对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那为什么有刺客死前说‘范相会替他们报仇’?” 血口喷人,这是赤、裸、裸的血口喷人!赵鼎和史浩同时古怪的看着秦天德。作为曾经去过钱塘的他们,对于秦天德在钱塘娱乐城赌坊遇刺一事的经过都很清楚,那些刺客都是死士,而死士之所以称为死士,就是因为他们绝不会被俘虏,也不会开口说出任何事情。 秦天德为什么要污蔑范同呢?难道他真想将范同置于死地? 范同脸色苍白,两只手在秦天德面前不停摆动:“国师大人明察,那必定是有人陷害下官,下官怎会派人行刺大人,一定是有人故意在国师面前陷害下官,国师大人明察啊!” 第四五五章 出露峥嵘赵昚惊百官 指使死士刺杀秦天德的人绝对不是范同,这一点范同心里很清楚,秦天德也很清楚,因为死士刺杀的目的不在于取秦天德的性命,而是为了吓唬秦天德,逼迫他或怒或怕,总之就是要使得他返回临安,重入庙堂。 范同显然不会希望秦天德返回,若真是范同指使,那就会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刺杀,而不是吓唬了。 至于说刺客是否说过“范相会替我们报仇”之类的话语,这个本身起不到半点作用,真正起到作用的是,这句话是由强势苦主秦天德口中说出,这个味道就不一样了。 自古以来的道理律法什么的,都是当权者和既得利益者的意思表达,对于秦天德这种可以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的家伙,律法对于他没有半点作用,否则凭借他往日的种种恶行,岂能活到现在? 所以当他言之凿凿的声称是范同指使死士自杀他的时候,除了赵构,或许还有赵昚之外,再没有一人能够改变这一事实。 赵构和赵昚会为了范同而阻拦秦天德么?答案显而易见,因此范同当真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这就是秦天德此刻强势的最强烈表现,哪怕是右相范同,也没法幸免,谁让秦天德被人刺杀了呢? “国师大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下官,希望大人能够给下官机会,让下官查明真相,给大人一个交代,也为下官自己还一个清白。”范同知道自己再怎么求情讨饶都没有作用了,秦天德要么是真的想出掉自己,要么是想利用此事要挟自己。 对于范同来说,他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他知道了秦天德最为关键的秘密,那时他不应该知道,至少不应该说出来的秘密。 “你查?你能查清楚么?万一真的是你的话,岂不是贼喊捉贼监守自盗?” 范同没心思去想秦天德的用词是否妥当,因为他从秦天德的这句话中听到了转机,连忙说道:“下官不求大人完全相信下官,只求大人能够给下官一个机会,让下官查清究竟是何人陷害下官,还妄图刺杀大人,将那贼人绳之以法。” “这样啊。”秦天德终于松开了抓着范同衣领的那只手,略作思忖,淡淡的说道,“范相也是朝中的老人,若是本国师只凭刺客的那句话就定了你的罪名,想必你也不会服气。可若就这么放过你,岂不让旁人认为本国师好欺负了么?” “大人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只要能给下官自辩的机会就行。” 秦天德环顾了一圈,觉朝中所有官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他的做法实在太过霸道,有些官员因惧怕而不敢言,有些官员因愤怒而不敢言,有些官员则是因为疑惑而不敢言。 “好吧,本国师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不能这么便宜了你。如今临安城内外聚集了不少食不果腹的灾民,你带个头,作为表率,在临安城外开设粥厂,每日接济灾民,并且给他们弄些遮风挡雨的地方,有没有问题?” 啊?范同傻眼了。他隐约间猜到,秦天德连吓带骗的逼问他那么多,最终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此事,这是除了颇是自己不得不用心找出那些死士刺客背后主使者之外,最有可能的目的。 还有不少对秦天德有一定了解的朝中重臣也隐约间猜测到了一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多姿多彩”。 秦天德想让范同跟那个想要刺杀他的势力较劲,这是许多人都看明白的事情,但秦天德想让范同赈济临安城内外的涌来的外地灾民,只有一小部分官员看明白了,这部分官员大多都是出自淮阴,因为他们见过秦天德用类似的较为另类的手段“劫富济贫”。 “没问题,没问题,下官身为宰相,自当替朝廷着想,安置好这些流民,才能够保证京城的治安稳定,下官今日回去就让府中家丁在城外开设粥厂,增盖大棚,提供被褥,好深安置百姓。” “嗯,你能有此心再好不过,不过粥一定要稠。” “下官知晓,就以国师大人所定的‘浮筷落人头’为标准。” 秦天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如今灾民不少,而且京城一旦开设粥厂,必定会引来附近的灾民,范相一己之力可能够应付的过来?” “下官。。。”范同正想一口应下,以他的财力,只是施粥,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他对秦天德是做过认真研究的,知道秦天德绝对不会随意询问,其中必有深意,当下踟蹰不定的看着秦天德,试探着问道:“下官若是咬咬牙,或许能够应付得来。” “呵呵,范相能有此心就足以对得起官家的信任了。不过本国师以为此事不能全让范相一人承担,不知道朝中是否还有官员愿意行此善举?” 当下就有几个官员出面应了下来,事实上最近这段日子,朝中也有一小部分官员在城外开设粥厂,救济百姓,只不过力量有限杯水车薪而已。 勾龙如渊现秦天德一直盯着自己,顿时明白了秦天德的用意,当下连忙表态道:“下官不才,也愿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还望国师大人准许。” “勾龙大人能有此心,甚佳,但应询问官家,由官家定夺。不过只有你二人恐怕仍旧不足以维系,这样吧,今日朝会本国师耽误的时间已经不少了,干脆就由本国师点名好了,若是有谁不愿意,大可提出,本国师不会勉强。” 说着话秦天德一连点了数十名官员,这些官员没有一人敢推辞,纷纷点头应允下来。谁都没把秦天德的那句“本国师不会勉强”放在心里。 “既然你们答应了,那就要说到做到,本国师最恨言而无信之人,尤其是欺骗本国师的人。你们由范相带领,以官家和朝廷的名义开设粥厂赈济百姓,另外从城中请来大夫,替百姓看病煎药,可有异议?” 到了这个时候,朝中的不少有心人才觉,被秦天德点名的那些官员,全都是刚开始极力劝谏赵昚旨意的。 而秦天德的这番话,摆明了就是让这些官员自掏腰包赈济百姓,却要打着皇帝的旗号,将施粥善举所产生的名声,全都归到赵昚的头上,既提高了赵昚在民间的威信,又变相的惩戒了这些官员对赵昚的不敬。 恶人秦天德做了,钱是范同等官员出的,所有好处则都落到了皇帝赵昚的头上。到了这个时候,朝中官员才终于明白秦天德那般逼迫范同的真正用意! 可是秦天德不是跟官家不合的么?不少官员心中疑惑。 果然是太上皇留给官家的辅臣啊!史浩欣慰的看着秦天德。 难道这就是秦天德自己的人臣本份么?赵鼎不解的看着秦天德,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秦天德还是老样子,安排好了一切后,转身面向赵昚,一拱手说道:“不知官家对臣的决定还有何补充?” “还有何补充”,赵昚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满意秦天德的这句话,他沉思片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国师忠君爱民,一心记挂江山社稷,乃是我大宋天下臣民之楷模!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文正公的这句话,可谓道尽了国师之忠心,朕甚感欣慰。 国师之言朕准了,不过朕决定明日亲临粥厂,亲自施粥,众卿家随朕同往,一同了解民间疾苦!” 赵昚言毕,满朝愕然,寂静之深,就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朝中百官,无不惊诧,就连秦天德都茫然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赵昚,仿佛第一次任何这个年仅二十左右,没有当过一日太子,不是太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的大宋第十一位皇帝。 官家终于长大了!史浩心中激动万分,赵昚的那番话绝对显现出了一个帝王应有的手段与气魄。 虽然百官都看出来秦天德是在替赵昚造势,可赵昚并不满足与秦天德的辅佐,不但提出亲自施粥,更能使的百姓敬仰,还巧妙的化解了秦天德的强硬,又对秦天德大加赞赏,可谓不软不硬的成功与秦天德的强硬碰撞了一下。 妈的,不愧是南宋最有作为的皇帝,心思用到正地方,果然不同凡响,居然学会借势了,不软不硬的驳了我,借的还是我的势?秦天德心中此刻的心情难以描述。 赵鼎胡铨范同等朝中重臣则是心中震撼,想不明白短短的几日赵昚居然会生这么大的转变,与前几个月面对朝臣劝谏时的束手无策截然相反,终于学会了利用皇帝的威严来震慑朝臣,而且第一个被震慑的还是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秦天德。 赵昚很满意此刻朝中百官脸上的表情,尤其是看到秦天德都吃了一惊,心中的畅快就更加难以形容。强忍着心中的狂喜,淡淡的吩咐了一句退朝,转身走入偏殿。 散朝后的官员们各自离去,在得知在秦天德返回临安之前,赵昚曾经秘密出宫两日一夜后,无不怀疑赵昚今日的表现,是因为和秦天德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别人如何猜测秦天德并不在意,如今他正坐在御书房内,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品茶,而赵昚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惴惴不安的站在秦天德身边。 幸亏御书房内只有他二人在,若是让太监宫女看到此景,还不得惊掉大牙? “官家,说吧,是谁教你的?” 第四五六章 姐夫和两个小舅子之间的暗战 秦天德今日在朝会上出现的时机,是他事先预设好的。 赵昚下旨,准备宣李瑜**晓官复原职,并且钦点张麒、6游、周必大为钦差一事也是赵昚跟秦天德昨日就商量好的。 朝中会有官员大力反对,这是必然的事情,因此他一直在大庆殿门外偷听,有意等到那个时机出现,然后施施然走入了大殿,顺带猖狂一把。至于门外的侍卫,基本上都认得他,没人敢多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的这招突然出现能够收到奇效,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他想不到赵构似乎也有与他相同的恶趣味,而且比他算计的还要高上一筹,居然在朝中官员质疑他身份,想再次难之际,王富贵带着赵构的旨意出现了。 对于赵构的手段,他没什么好说,事实上当昨晚他在赵昚的安排下,秘密进入皇宫,前往德寿宫参见赵构的时候,他就现赵构不是一般人儿,他所布下的局,局中可以环绕的种种疑云,在赵构的眼中就像不存在一般。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今可以安心辅佐官家了。”这是赵构的第一句话。 “你请来的金人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他们似乎不甘心被你利用,想要陷害你,你应当有应对之策,小心对付就是了。”这是赵构的第二句话。 “李瑜和**晓不错,可以重用,你看人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的准确。”这是赵构的第三句话。 “若是史直翁的子孙中,只有个别人会为害大宋基业,那你就只要向他说明便是,以史直翁的忠诚,明白该如何做,你让他子孙三代不得入朝为官,对他来说太过严重了。”这是赵构的第四句话。 “刺杀你的人你要小心,应当不是金人派来,恐怕另有目的。不过以你的本事,难道还不知道他们是谁么?”这是赵构的第五句话。 赵构看见秦天德后一共就说了这五句话,而且其中根本不容秦天德回答,直接说完后,就挥手示意秦天德离去了,似乎担心秦天德会打扰他休息一般。 离开德寿宫的秦天德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赵构的表现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前四句还好说,可以当做是赵构虽然久居德寿宫,从不干涉朝政,但朝中仍旧有大批的官员对其忠心耿耿,朝廷内外生的事情都会通过不同的渠道汇入德寿宫,让赵构能够从中做出判断。 可第五句话该怎么解释?若果说前半句表达出的意思让他疑惑,那么后半句表达出来的意思则让他费解了。 赵构为什么会突然提及刺客与金人的关系?赵构是否已经知道了那些刺客的本意并非要刺杀他,要不然为何会会说那些人另有意图?如果赵构真的知道,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了大半个晚上,秦天德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这个人以哪种性格居然能在朝中安然不倒,终于渐渐明白了赵构前半句话的意思。 不过后半句话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赵构会认为自己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呢?难不成赵构也以为自己手中有一本无所不能的天书么? 对于秦天德来说,与正常人精神有异的赵构是个无解的问题,所以赵构即便使出什么令他吃惊的手段也都属于正常,可赵昚就不同了。 散朝之前,赵昚软硬兼施连消带打的化去了不少他的强势,而且还借他的事势狠狠震慑了朝中官员。虽然这一幕他看到之后很是欣慰,可是仔细一想就觉这不是赵昚应有的水平,确切的说,以赵昚目前的本事,还做不到这个地步,至少做不到这么完美无缺。 一个人的改变不可能是瞬间即成的,若是赵昚早就有这份能耐,那还至于在他辞官后面对满朝文武时那么的被动?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教他。 “官家,说吧,是谁教你的?” 赵昚此刻已经没有了平日里帝王的威严,完全就像一个普通人那般,有些得意的轻笑两声:“嘿嘿,没人教我,是我自己临时想到的。怎么样姐夫,我没令你失望吧。” “不许叫我姐夫。官家,臣和你的郎舅之情仅限于钱塘,仅限于那一日,如今天下间只有官家和臣子秦天德,没有什么姐夫小舅子之类的。”秦天德很严肃的说道。 “那朕站在这里,你居然敢坐着?” “嘶——”秦天德倒吸一口凉气,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官家,到底是谁教你的?” “姐夫,你不用这么严肃,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两个,不用那么认真。 太上皇告诉过我,说你第一次在御花园内见到我时,就想要辅佐我登基。那时因为我时政的见解不符太上皇心意,差点就直接被太上皇赶出皇宫了,是姐夫开口替我解围,后来还故作要跟秦桧作对,来辅佐我,只可惜当时我都不知道,误会了姐夫。 我姐也跟我说了,姐夫其实想帮我做一个合格的君王,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不能说明。虽然平日里经常对我不敬,但实际上却一直再为我着想。 史大人也层说过,说姐夫是太上皇留给我的辅臣,只是不知因为某种原因在朝中表现的对我不敬,但实际上却不容许任何官员对我不敬,是我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秦天德再度倒吸一口凉气。他原本辞官只是想让赵昚认清朝中局势,让赵昚不得不倚仗自己,同时为了扳倒自己,想方设法收拢朝臣不遗余力暗中进行着倒秦大业,以便磨练赵昚的心性,使得这个偏向于愣头的青年能够尽早变得腹黑一些。 可是眼下的成果实在是太出乎秦天德意料了,赵昚不但认清了朝中局势,似乎也认清了自己,知道自己对他是一片好心,这其中有赵构方面的原因,赵茜在其中也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他能够理解赵茜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担心将来有朝一日赵昚会跟自己反目,想要对付自己。 看到秦天德良久不作声,赵昚又开口说道:“怎么样姐夫,见到我的本事了吧。以前是我不知道你的心意,一直认为你是我最大的敌人,所以全部精力都放在如何防止你谋朝篡位并且中寻机扳倒你这方面了。 如今再不用顾虑你了,朝中又有你来辅佐我,满朝文武有谁能使咱们的对手?不过姐夫我不明白,你为何今日不接机铲除范择善?你可知此次赈灾不力,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与此人?” “对于很来说,今日还不是铲除范择善的良机,对于官家来说,今日本有一个铲除他的良机,只可惜被官家的犹豫耽搁了。若是官家现在在想铲除范择善,不但有可能背上一个暴君的名声,还会伤了朝中官员之心。” “为什么?” 秦天德所谓的赵昚下旨铲除范同的良机,指的是范同无礼打断赵昚话头,极力劝阻赵昚收回旨意之时。那时候若是赵昚强行借着这个由头,并且装作一时怒火冲昏头脑之故,勒令殿前武士将范同推出午门斩,倒也面前能够说得过去。 帝王一怒,血流万里。赵昚因为一时的愤怒,不管不顾强行处斩了范同,倒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更何况范同公然打断他的话头,本就是取死之道。 可赵昚当时犹豫了,就因为这么一犹豫,这个机会就错失了,反而让范同以退为进,搬出了所谓的太祖遗训,装作不惜性命劝谏,使得赵昚再有没有合理的借口动手。 不过秦天德却没有将各种缘由告诉赵昚,而是说道:“官家,这个就需要你自己想明白了,不然您的印象不深刻。” 印象不深刻?赵昚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缠着秦天德说道:“姐夫,你就告诉我吧,你也知道我身为皇帝,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想那么多?” 秦天德怎么也没有想过放下了对自己的成见之后的赵昚会是这样一幅样貌,居然会缠着自己,还变得有些像岳震了:“官家,臣在朝中时,何时需要你日理万机了?臣现臣离开临安的四个月中,官家越来越像岳震那个小妖孽那般无耻了。莫非今日朝会之事,就是那个小妖孽给你出的主意不成?” “狗官,你竟敢在小爷背后骂小爷妖孽!”秦天德的话音刚落下,御书房内西南角的帐幕后冒出了愤怒的声音,紧接着岳震从里面冲了出来,刮起一股小旋风气鼓鼓的冲到了秦天德的面前。 “震儿,你喊我什么?” “姐夫。谁让你刚才骂我妖孽来着!” 秦天德抬手在岳震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小妖孽,果然是你给官家出的主意,我就说茜儿虽然聪慧,但远离庙堂,绝对想不到这种手段。” 这一回岳震没有还口,而是跑到赵昚身后,叉着腰得意洋洋的看着秦天德:“姐夫,怎么样,官家跟我联手,你是不是感到压力了?若是你不想将来晚节不保,尽早将你手中的天书交出来,省的将来败在了官家跟我手上,到时候你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晚节不保?秦天德哭笑不得看着眼中露出坚毅之色的赵昚和洋洋自得的岳震,轻声说道:“官家,你今日做的非常漂亮,以后还要再接再厉。另外,记得臣曾经说过的话,只有你们打败我后,我才会将朝权还给你,将天书传给小妖孽。” 第四五七章 密谋 秦天德就这样离开了御书房,虽然他此刻还穿着常服,但宫中不论是侍卫还是太监亦或是宫女,每一个人都认得他的模样,他的脸比那身国师服还要有地位,是他在宫中随意行走的凭借。 岳震几步蹦到门边,探出头去,看着秦天德的背影消失在月形拱门之后,这才关上房门,回到赵昚面前:“官家,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狗官就是那种嘴硬心软的家伙,你对他越是亲昵越是信任越是依赖,他就越是难以自处,越是不会对你不恭。 不过我觉得你装的很想,我在那边偷听,有时候我差点以为你不是装的呢。” 此刻赵昚的脸上哪还有秦天德在时的嬉笑之色,轻叹了一口气,抬手亲昵的摸了摸岳震的脑袋:“天下人皆羡慕朕能够登上皇位,其实朕很羡慕你,能有一个疼你教你的姐夫。” “官家,你的话我听不懂,论起来,他不也是你的姐夫么?” 赵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回到了书案之后,坐了下来,在那一刻身形显得是那么孤寂。 他是大宋第十一位皇帝,但却不是第十位皇帝赵构亲生,原本这个皇位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但却因为两场兵变和一个人导致他连太子都没有当过,入宫才一年就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亲生父亲赵子偁已经故去,他现在的父亲是赵昚,是那个将皇位传给他的太上皇,但他很清楚,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父子情深,他甚至在上次与赵构的对话中感觉到了一丝不甘,似乎赵构去年将皇位禅让给他时,并非完全心甘情愿,而秦天德在其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这不是他胡乱猜疑的,而是因为赵构如今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德寿宫太监总管王富贵和德寿宫侍卫统领游少堡对他一直都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怨恨。 兵变当日赵构和秦天德究竟在选徳殿内谈了什么,已经成为一个永远的谜题,也是一个禁忌的话题,虽然有不少人好奇,但却没有人胆敢打探。 曾有大太监拐弯抹角的想要从王富贵口中套得什么,结果被王富贵命令游少堡擒下交给赵构,最后这名大太监被活活杖毙。 不过有一点赵昚可以肯定,赵构之所以在不是完全心甘情愿的条件下,禅让皇位,秦天德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秦天德完全是在替他争夺皇位。 他本来有机会可以使自己跟秦天德的关系就像岳震跟秦天德之间的那般亲密,然而由于种种缘故错过了。如今他贵为一国之君,绝对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不论是他自己还是秦天德都不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出现。 他很孤独,也很寂寞。由于他的特殊身份,他的喜怒哀乐不能轻易显于色,他心中的话不能随意告诉别人,唯一能够让他信任,听他述说心事,陪他一同分享喜怒哀乐的只有他的姐姐赵茜,只可惜他不能经常出宫。 除了赵茜外,如今的秦天德面前也能算上一个,只是秦天德明显不愿将他当成小舅子,而他也无法像信任赵茜那般完全信任秦天德。在他眼中秦天德始终是一个外姓人,让他有所顾忌。 说来也可笑,秦天德以莫名的手段颇是赵构禅位,而赵昚也正是因为秦天德这个莫名的手段,对秦天德产生了一种新的顾忌,虽然他知道秦天德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为他好。 这是皇帝的悲哀,历史上早就有教训表明,作为一个皇帝,绝对不能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可以只手遮天的权臣。 不过目前他好歹还不算完全的孤单,他还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等到这个人完全成长起来后,他也就已经能够习惯于高处不胜寒的云端了。 看着面前一脸困惑的岳震,赵昚轻轻招了招手,将岳震唤到他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岳震的小脑瓜,说道:“还想不想吃上回你在朕这里吃过的那种五彩颜色的糕点了?” “想!”感受到赵昚的情绪波动,一道明亮之色在岳震眼中一闪即逝,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露出了欢快的神色。 与此同时,皇宫宫门外已经没有什么人出入了,散朝之后的官员们各奔去处,唯独枢密使胡铨和工部侍郎陈规站在宫门外不远处的柳树下,窃窃私语着什么,不时瞟一眼宫门,似乎在等什么人。 “元则兄,那小子怎么还不出来?” 陈规没好气的瞟了眼胡铨,说道:“邦衡,到现在你还是对国师那么不客气?” “呵呵,习惯了,这小子是再是太奸猾了。”胡铨说着话又瞟了眼宫门,“我承认我之前的确怀疑过他,谁让他要一直隐瞒咱们?都是一起在淮阴经历过风雨的,为何他就是不肯信任咱们?事事都要隐瞒,而且还做出那种嚣张惹人厌的模样?” 陈规没有答话,只是看向了宫门方向。 “元则兄不用焦急,估计他肯定是去见官家了,也不知道官家前两日去钱塘跟他究竟商议了什么。不过我一直有个疑惑,元则兄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么?” “怀疑?自从他将我救出来后,我就再没有怀疑过国师对我大宋的忠心。他提供的火药配方配置出来的火药,又怎样的威力你是见过的,再加上他教给我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旦两国开战,只凭这些就能给敌人以重创。 只可惜目前我还不能完全研制成功,否则国师很可能就不用跟金人虚与委蛇,劝说官家兵北伐了。” 胡铨一直都对陈规研制的东西极为好奇。如今工部与以往大为不同,尤其是将作监,可谓把守严密,将作监内哪怕是最普通的工匠,都要经过层层审查,而且家眷都被接到了指定地方居住。 “元则兄,工部到底在研制何物?将作监为何会变得守卫森严?” 将作监本是掌管宫室建筑、金玉珠翠犀象宝贝器皿的制作和纱罗缎匹的刺绣以及各种异样器用打造的官署,与工部没有直接统属关系。 但自从秦天德掌权,任命陈规为工部尚书后,不顾群臣反对,将将作监划归到了工部治下。而更令人称奇的是,龙图阁学士出身的陈规居然没有异议,甘心担任了六部中权责最小工部尚书,并且将主要经历都投入到了将作监内。 将作监门外,以及将作监内诸多官员工匠都进行了一番清洗,在众人眼中变得神秘起来。曾经有人想要探查将作监究竟在搞什么鬼,结果一去不返,从此杳无音信生死不知。 哪怕是秦天德辞官的这几个月中,一部分有心人派人前往探查,结果仍旧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再没有人敢轻易打探将作监。 陈规笑着摇了摇头,他很清楚如今将作监的变化,变成了内院和外院之分,外院还是秉承着将作监以往的职责,而内院则是。。。 “邦衡,你莫要在试探了,此事事关重大,在国师同意之前,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可是在研制你当年守德安城时明的那种长竹竿火枪?可我记得此物威慑作用虽大,但杀伤力并不强,莫非国师让你改进此物?” 陈规看了眼胡铨,心知胡铨才智,通过秦天德提供的威力绝大的火药配方,已经对将作监研制之物产生了怀疑,不过他还是不能告诉对方:“邦衡,你就莫要在猜测了,还是想想一会怎么跟国师说那件事。他既然之前做的那般隐秘,而且不惜被人误解,背负骂名,纵然你问他,他也会矢口否认的。” “看看,元则兄,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那小子行事又太过诡秘。若非我与户部侍郎那时故交,他根本不可能让我查看户部账册,你我怎会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除了这件事还有你在将作监的秘密研制外,这小子身上的有太多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方了。 前两个月我曾经进入过国师府,觉府内后院被开出了两亩田地,上面什么都没种。你说那小子没事弄出两亩田地做什么?难道他想要自己种地? 还有我听闻他手中有一股秘密力量,这股力量不可小觑。且不说将作监外暗中守护之人是否就是这股力量,只说官家去钱塘见他之日,门外大内侍卫中的高手居然会被人生擒,这就足以证明这股力量之强。 元则兄,这些还都只是被小弟察觉出来的,没有察觉出来的不知还有多少,你说这小子弄出这么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秘而不宣,无人知晓,我能不怀疑他么?” 陈规皱了皱眉,他知道胡铨在朝中的人脉还有影响力都很大,这些事情若非胡铨亲口说出,他还都被蒙在鼓里,不由得心中也有些埋怨秦天德不信任自己。 沉思片刻后,他开口说道:“邦衡,咱们走吧。国师的性格咱们都很清楚,若是他有心隐瞒,就算你挑明他也不会承认。 还记得在淮阴时你是如何戳破他的么?我想他秘密做了那么多事情,必定有人知晓,这一次恐怕又要你来将他的真实意图还原出来了。” “元则兄是说。。。” 第四五八章 被绑架 秦天德知县淮阴时,为了对付秦桧和赵构,装疯卖傻扮演着贪官恶霸的角色就是被胡铨挑头,在陈规、岳雷、6游、周必大等人的极力配合下被戳破的。 如今胡铨又现了秦天德身上存在的种种诡秘之事,当下又准备再次将秦天德扮演的这个令人厌憎的权臣嘴脸戳破。 他们这一回是否能够成功,暂且不提,就在他们刚刚上轿,一同离开的时候,秦天德恰好一只脚迈出了宫门。 他离开御书房后,又去拜见了太皇太后,也就是赵构的生母,赵昚能够坐上皇位,除了赵构的禅让之外,太皇太后默许支持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不过太皇太后始终和她名义上的孙子,也就是当今皇帝赵昚之间并没有太多亲情可言,如今基本上深居不出,只是赵昚每日前去请安。 秦天德在秦桧兵变之日的举动得到了太皇太后的欣赏,而且由他设计,将作监制作出来的精致小巧的保健捶以及其他起到保健作用的小玩意都让她很喜欢,因此她对秦天德的印象还算不错。 经历了许多坎坷的她,到了这般年纪,最在乎的只有自己和儿子赵构的健康,其他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秦天德捣鼓出来的敲打身上穴位的保健捶,刺激手上穴位的保健球等都很合她的心意。 秦天德去参见太皇太后也没有什么特殊用意,纯粹只是去问安而已。所以当他离开皇宫的时候,胡铨和陈规刚刚离去。 他此次返回临安很隐秘,没有带任何家眷,今日进宫为了保密,也是等到朝会开始后,步行来的,并没有乘轿。 如今的国师府也没有清理,空了三四个月一片狼藉,不适宜居住,因此昨晚他是住在里仁坊的府邸里。 走出皇宫,步行返回府中,沿途他还可以看看如今临安城的变化。昨晚他听府中下人说了,如今的临安城治安大不如前,纨绔恶霸流氓无赖在他离开后犹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结果太平坊等四个依旧在像秦府缴纳保护费的街市,虽然也受到了一定波及,但治安大体上还是有保证的,恍如圣地一般,吸引了不少流动摊贩。 以太平坊为例,一座酒楼铺面的转让价格,能够比的上同样规模但却位于西湖岸畔的酒楼,就是因为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勒索吃霸王餐。 他想看一看临安城到底能有多乱,结果刚走到望仙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两个人一左一右夹住了自己,而且腰部也被硬物顶住了。 “国师大人无需惊慌,我家主人想请你见上一面。”左侧一人小声说了一句,然后秦天德就感觉到后颈一疼,眼前黑,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之后,觉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眼蒙着黑布,斜靠在椅子上。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秦天德挣扎了两下,坐了起来,平静的问道。 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他对面不远处响起:“老朽先恭喜国师大人官复原职。国师大人果然名不虚传,被老朽命人擒至此处,居然毫无慌乱,反而质问老朽待客之道?” “嗤!”秦天德不屑的哼了一声,“凭你们也能抓得住本国师?若非本国师有意想见你们,你们连本国师的衣角都碰触不到!” 他说的半真半假。他独自先行回到临安,身边不带任何下人,目的就是想试一试能否引出那股隐藏于暗处的庞大势力。 能够随意让辛苦培养出来的九个死士死在自己手中,并且能够找来那么多假扮的盗匪,出没于临安城外的官道上,事后不论是朝廷还是他的影卫都无法查出线索,这样的势力能小的了么? 而且他是昨日返回的临安,今日在朝堂上才算真正恢复了国师一职,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而且还知道自己官复原职,这种势力还不大不可怕么? 这样的势力隐于暗处,对自己还有所图谋,秦天德哪能安生的了? 所以他需要见一见这个势力,多少了解一下这股势力的意图,才会独自缓步而行。 不过这股势力究竟有多大有多恐怖,他现在还不清楚,他手中的影卫人数并不算多,是否能够应付得了这股势力中的死士以及其他人手,还属于无法确定之事,至少他没有信心面对对方拼死刺杀下,影卫能够守护他安全。 即便调动三衙兵力也没用,因为这股势力在朝中有人。 “呵呵呵,国师大人恐怕有所不知,那些暗中保护你的人都被老朽的人甩掉了,若是老朽今日在这里杀掉你,也不会有人知道。”古怪的声音没有跟他过多争执,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你不会杀我,因为你有求于我,否则在我返回钱塘的路上,那个刺客就不会只是刺破我的肩膀这么简单了。”秦天德将口中的“本国师”换成了“我”,代表着他愿意跟对方平等的谈一谈。 对方的来历实在是太令他好奇了,尤其是那个古怪的声音。除了苍老之外,还有一股沧桑的感觉,让他很想知道对方的来历,究竟想要同他商量什么。 对方显然也从他自称的变化中听出了含义,轻笑着说道:“呵呵,国师大人不愧是大宋屈一指的聪明人,老朽的确有事相求,其实这件事对国师大人也有好处。” 屈一指的聪明人?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秦天德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过对方的声音,包括对方的这种夸人的说法,他也是次听说。 “既然你们有事求我,那为何要派人行刺于我?” “国师大人何必还要试探老朽,你明明已经知道,那些刺客根本就没有想过真的要刺杀你,否则你如何能够有命坐在这里?” “哼,别把你们的死士刺客吹的那么厉害。若非我一时不查,被你们钻了空子,纵然再来十个刺客,也伤不到我半分。钱塘县内那七个死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的声音落下,耳边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应当是在对方在他面前来回踱着步子,果然不一会那个古怪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国师大人太狠心了。你明明知道老朽派人只是为了吓唬大人,大人却毫不留情的痛下杀手,这太让老朽失望了。” “老不死的,你听好了,敢拿刀来吓唬我的,那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任何敢威胁我又或者吓唬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秦天德,你以为你什么人,竟然敢辱骂我家主人,信不信老子现在一刀结果了你的性命!”较远的一侧传来了听着像中年人的怒骂声。 “呸,杀我?你们舍得么?你信不信你家主人为了让我答应他的条件,只要我一句话,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斩杀,连你的家人都不放过!” “你。。。” “住嘴!”古怪的声音响起,训斥了那个中年人,“秦大人,你果然厉害,落到老朽手中居然还想要挑拨离间,难怪以秦桧之能也会死在你的手里。” “他不是我杀的啊,他兵变逼宫,自取死路与我何干?你请我前来,有事相求,手下的狗却敢对我乱吠,难道不该杀么?” “住口!他们乃是我大。。。最忠心的勇士,不许你侮辱他们!”古怪声音的主人暴怒了,“难道你就不怕惹怒我杀了你么!” 忠心的勇士?这种说法似乎不是宋人用的,看样子这群人果然是番邦蛮夷!秦天德肯定了在钱塘时的判断。 “杀我?你舍得么?虽然我不知道你有合适想要相求于我,不过我很清楚,你宁肯牺牲了九名死士,为的只是想让我返回临安官复原职,所求必定极大,所以就算我要自杀,你也会阻止我的,对不对?” “哈哈哈哈,秦天德不愧是秦天德,和聪明人说话果然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错老朽的确有事相求,而且此事极为重要,关乎天下大势,没有你的话,此事难成,老朽的确不会看你死去,也不会看起失去权柄。” 秦天德隐约间感觉把握到了什么,对方的话他听着有些耳熟,可却想不出以前什么时候听过类似的话语。 “这么说,你是将我当做棋子了?” “秦大人误会了,老朽怎敢将秦大人当做棋子?事实上大人与老朽是合作者,都是这盘棋的主人,此事若成,老朽保证大人之名能够标榜史册,流传千古,为后人所传唱!咳咳!”古怪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到了最后似乎气力不够,干咳了几声。 “这么好的事情,像我这等既贪财又好名的人自然不会错过,若是你没有骗我,我自然会答应。” “这么说来秦大人是答应了?”古怪的声音有些激动了。 “不急。”秦天德摇了摇头,“听你的声音,显然此事已经筹划了多年,想必也不在乎多等上一段日子。你先把我松开,既然是合作者,我总不能连你的样貌都没见过吧?” “很抱歉,不是老朽信不过秦大人,而是秦大人太过聪明,老朽不能不防。在秦大人没有做出足够让老朽信任的事情之前,老朽不会让大人见到老朽真实面目的。” “那你把我的手松开,这总行吧?我身娇肉嫩的,被绑了这么长时间,太受罪了。” 秦天德的话说完没一会,就感觉有人来到他身后,替他解开了手上的绳索。 慢慢站起身,装模作样的活动活动手脚,秦天德猛地拉下了蒙在眼上的黑布,强忍着不适,努力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啊!你们这帮混蛋,居然。。。” 第四五九章 老哈与名为老哈的河 “啊!你们这帮混蛋,居然。 。。” 秦天德对这帮人极为好奇,而且对方的话让他很是诧异,所以他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眼睛处于黑暗中时间长了,猛地接触的亮光会有很大的不适应,他顾不上那么多,当他把蒙在眼上的黑布扯掉后,立刻朝着古怪声音最后响起的方向看去,结果令他失望了。 这是一个完全用石块砌成的房间,空间不小,但却没有一扇窗户,就连门在他匆匆一瞥间也没有找到。 石室里的家什却很简单,除了他做过的那把椅子还有他对面的一把椅子,剩下的就是旁边的一张木桌,桌子上点着油灯,墙壁四周也镶嵌着油灯,这些本不是很明亮的光芒因为数量的关系,照亮了整间石室。 这里应当是一处密室,这是秦天德脑中快闪过的念头。 让他狂的却是因为他看到的那个人,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黑头套,连头带脸遮盖的严严实实,仅是在眼睛的部位掏出了两个窟窿。 难怪他们那么轻易就同意松开我的双手,我还以为他们一时不察被我轻易骗了,原来这帮家伙早有准备! 石室内有不少人,头上都带着黑布套,站在石壁四周。从身形上看一个个高大魁梧,不像是南方人应有的身形,甚至都不像是汉人应有的身形。 在他面前十步远的地方,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黑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黑布套上的两个窟窿后露出的双眼,闪烁着一丝戏谑的味道看着秦天德,这个黑衣人身后则是矗立着两个魁梧壮汉,显然是为了防止秦天德暴起伤人,而专门保护那个身形佝偻黑衣人的。 “看来你们对我很了解啊,放心好了,你们这儿这么多人,何况我还想听一听你口中的大事。”秦天德扫了两眼身形佝偻黑衣人两侧的壮汉,坐了下来。 他想过自己可能深陷重围,根据擒贼先擒王的原则,他的最佳手段就是突然暴起,擒下那个身形佝偻的黑衣人,可惜对方显然已经有了防范。 身形佝偻的黑衣人缓步走到了秦天德对面的椅子旁边,坐了下来,而他身边的两个保镖如影随形一般仍旧站在他的身后,小心的戒备着秦天德。 “还请秦大人见谅。秦大人的通天手段,老朽一向大为敬佩,不过正是因为知道大人的手段不凡,因此才不能不防,让秦大人见笑了。” “行了,别废话了,既然你不肯以真面目见人,那总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秦天德已经放弃今日查出对方来历的念头了。 原本他是以自己为饵,引出这帮家伙,然后让暗中的时顺带人树藤摸瓜找到这伙家伙的巢穴,那么等到他离去后,时顺就可以派人只会临安府,带人将这群家伙一网成擒。 可惜他的对手显然不是庸碌之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摆脱了时迁之子时顺,而且谨慎的连面容都不让他看见。 “老朽的名字嘛,不提也罢,对老朽与秦大人的大业没有任何影响。” “那在交谈过程中,我总要称呼你吧?何况只是一个名字,你至于这么小心的防着我么?” 身形佝偻的黑衣人笑了:“呵呵,秦大人,从你踏足临安城参加科举,到高中状元知县淮阴,再到返回临安一步步登上高位,到最后一手平息了秦会之的兵变,老朽都研究过了。 虽然有很多地方老朽至今想不明白,但却很清楚秦大人的厉害之处,要不然也不会选中秦大人,共商大业。 不过秦大人说的也没有错,老朽的确需要有一个名字,这样吧,秦大人就称呼老朽老哈便是。” “老哈?这是个什么称呼?有什么含义么?”秦天德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有从穿越前的历史知识中想到过老哈这个人,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个记不清楚的印象,似乎有条河流叫做老哈河。 老哈的双眼眯成了弯月:“秦大人不用想太多了,老哈只是个称呼,就像佛家所说的身外之物,包括老朽的这身臭皮囊,若是将来大事功成,秦大人名留青史之际还想泄愤,老朽这身臭皮囊任由大人处置。” “行了行了,不用跟我来这套,搞的你好像佛家高僧似的。”秦天德摆了摆手,站了起来,“老哈,今日咱们就算认识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省的府中下人担心,要是报官的话,临安城恐怕就要乱了。 对了,你把你们在朝中安插的人手告诉我,你知道我很喜欢杀人立威,弄不好不小心将你的人杀了,伤了和气那就不好了。” “你不能走,你还没有听主人的大计,还没有答应我们呢!”老哈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开口说道。 秦天德扫了对方一眼,懒洋洋的说道:“本国师不习惯跟藏头露尾的人合作,因为那样代表着相互提防,本国师很有可能吃亏,本国师喜欢合作双方坦诚布公。等到你们肯以真面目见我的时候,再说出你们的大计好了。 本国师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过若是真能让本国师名留青史标榜史册,后世传诵的话,本国师还是很乐意的。” 言罢,他又看向老哈,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老哈抬起一只枯树皮一般的左手,示意身后的黑衣人不要再开口,这才说道:“秦大人的提议很合理,只是老朽实在是惧怕秦大人,等到老朽看到秦大人的诚意后,老朽再跟秦大人开诚布公的把酒言欢。来人,送秦大人安全离去!” “喂,你们干什么。。。” 悲催的秦天德又被人打昏了,出手的人还担心秦天德装昏,将其打昏后还在他身上有打了几下,确认他真的昏倒后,这才在他眼睛上蒙上黑布反绑双手架了出去。 转眼间石室内就只剩下老哈等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来到老哈面前,恭敬的问道:“教主,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秦天德咱们的计划呢?咱们的计划对他没有半点坏处,相反还能够成全其不世功名,他知道后一定会答应的。” 老哈摇了摇头:“你还是不了解秦天德,不用说你们,就连老夫都不敢说了解次子。他的心思谁也把握不住,谁能肯定他知道计划后就一定会同意,万一他倒打一耙,将我们出卖了,那这个最大的机会岂不白白错过了?” “那怎么办?教主,咱们已经失败好多回了,秦天德恐怕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如今在宋国的权势比宋人皇帝还要大,只要他开口,咱们的计划就能够成功一半啊!”又一个黑衣人开口说道。 “是啊教主,这次将他绑来,咱们的人好不容易才将他暗中的那些人摆脱,他回去后必定会提高警惕,下一次要是再想绑他恐怕就难了。” 老哈身边的黑衣人纷纷开口说道。 老哈站起身,慢慢走到秦天德坐过的那张椅子旁边,摘掉了头上的黑布套,露出了一张跟汉人迥然不同的面孔,眼中露出深邃的目光: “儿郎们,老夫知道尔等的忠心。尔等尽可放心,老夫时日不多,这是老夫最后的机会。先辈们苦苦努力了这么多年,失败了无数次,付出了那么多鲜血和代价,如今终于让老夫遇到了最好的时机,老夫绝不会错过这天大的良机。 秦天德太过奸猾,必须小心试探,一定要确定他真心愿意帮助我们,我们再经不起失败了,老夫也在不能容忍失败了。 过段时间,那边会有人来临安试探秦天德,他们可以作为我们的探路者,就算秦天德不安好心,死的也会是他们,而我们则可以根据秦天德的态度来调整对待秦天德的策略。 我们已经无辜死去九名勇士了,这九名勇士的鲜血绝对不能白流。秦天德答应还好,若是不答应,老夫会用宋人的鲜血来为我族的勇士陪葬,逼他答应。 总之一句话,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秦天德再次醒来的时候,觉自己居然躺在九曲丛祠外的牌楼下,这让他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 环顾一圈没有觉周围有什么异常情况后,他不仅有些吃惊。那伙人为什么要将自己放在九曲丛祠附近?他们究竟对自己的事情知道多少?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想鼓动自己造反么?就算自己傻到听信他们的蛊惑谋朝篡位,就算老天瞎了眼睛让他造反成功,那伙人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想的自己脑子都大了秦天德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只能晦气的吐了口唾沫,拍拍身上的尘土迈步朝着最近的钱塘门走去。 老哈这伙人不好对付,自己装成鱼饵想要钓鱼,结果却被鱼从鱼钩上拽了下来,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秦天德已经能够肯定,老哈目前对自己还没有任何恶意,而且极为看重自己这个大宋国师的身份和在大宋说一不二的权力。 “时顺!”秦天德突然抬头冲天大喊了一声,然后四周看了看,觉时顺果然被对方甩掉了,根本没有跟在自己身边,不由得轻叹一声,怏怏的朝着钱塘门方向走去。 在临近钱塘门的时候,秦天德忽然听见路旁的树林里传来了三长两短的奇怪鸟叫声,心中一松,知道是时顺总算寻到了自己,不由得嘴角上翘,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老哈,好名字,估计你怎么也想不到,老子会知道那条名为老哈的河吧。。。” 第四六零章 揍他 秦天德重新被封为国师的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临安,临安城中的百姓们反应不一,有的眉开眼笑高声欢呼,有的咬牙切齿暗中咒骂,有的战战兢兢连夜离开。不过前者还是占据了绝大部分。 整个大宋境内有三个地方的百姓对秦天德是最为支持的,一是钱塘,一是淮阴,还有一个就是京城临安。这三个地方的百姓直接或者间接的得到过秦天德的好处,知道秦天德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何等的变化。 空置了将近四个月的国师府很快就被宫中派来的人手清理干净,将作监更是派来工匠重新粉饰一新,简直就跟秦天德去年刚刚入住是那般崭新。 秦天德的家人也回到了临安,回到了国师府,一时间国师府和鄂王府内欢声连连嬉笑一片。不过秦非夫妇并没有返回,经过了秦天德被逼辞官这场风波后,就连秦天德的母亲,见钱眼开的秦李氏都感觉到了官场中的残酷,尤其是秦天德辞官回乡途中遇刺受伤,更是让她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 秦非就更不用说了。早在秦李氏极力坚持钱塘秦家依附于秦桧之时,秦非就曾提出过秦桧很可能不能善终,如今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独子步了秦桧后尘。 “天德,这官能当就当,不能当就算了。你即便不做官,咱家的家底也能够让你衣食无忧,享受不尽。”这是秦李氏的话,听的秦天德很是感动,不过后面的一句话就让他有些讪讪了,“前段日子在钱塘,娘现府里少了一大笔银子,你手中的生意进项也没有交到府里,估计得有上百万两,这么多银子你弄到哪里去了?” 秦非并没有计较银钱的问题,只是在秦天德离去前在书房内单独告诫了一番:“天德,伴君如伴虎。如今官家年纪尚轻还好说,可若是等过了几年,你就越来越危险了。你记住,早日将朝政交还官家,实在不行咱们一家出海定居,为父已经知道你让人在海外购置了好几处宅院。” 除了秦非夫妇外,朱淑真也没有回到临安,带着女儿秦香莲和儿子秦琼留在了钱塘。她是正妻,也叫做大妇,秦天德不在父母身边,自然要由她来代替秦天德侍奉公婆。 这是秦非提出来的,秦天德很清楚秦非的用意,朱淑真能够留在钱塘,还能够多见一见朱愈,尽尽孝道。等到秦家满门出海定居后,朱淑真恐怕再没有机会见到朱愈了。 对此秦天德深以为然,好容易劝服了不想离开他的朱淑真同意留在钱塘,并且许诺没事之时就会返回钱塘,与她小聚。 秦非的考虑不是无的放矢,虽然秦非不知道如今赵昚已经对秦天德大为改观,也不知道赵构近乎奇迹的宠信秦天德,更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儿媳妇是赵昚的亲姐,但秦天德认为秦非担心的并不是不可能生的事情。 数千年来,功高盖主而主不疑的除了平息安史之乱的郭子仪外还有几人?赵昚如今不到二十,登时五六年,赵昚愈的成熟,是否还能想今日这般扯着自己衣袖喊自己姐夫? 秦天德完全没有信心,实际上他一直再为将来可能到来的那一日做准备,在他返回临安当日,住进了里仁坊的府邸后,就检查了一番后路。 一连十几天,临安城内大街小巷都能见到身穿蓝灰色短褐,手提风火棍的国师府家丁,或在秦三的带领下,或在牛二娃的带领下,或在苏子牧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清算后账。 任何胆敢在秦天德离开的这四个月里冒犯过太平坊、后市街等四处街市的泼皮无赖,朝廷命官府中下人哪怕是皇亲国戚的子孙,都一个不少的被揪了出来,当街暴打一顿,然后被丢到了临安府衙。 当然也有一些人并没有招惹过那四处向秦天德缴纳保护费的街市,不过这些人在临安城中的恶行已经彻底触犯了大宋律法,在城中引起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所以秦天德故意将错就错,全都暴打一顿,丢到了临安府衙。 这些人的名单是临安府尹6宰提供的。临安府尹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当的,6宰虽然曾经担任过临安府尹,但在秦天德离开的那几个月里,几乎老了十岁。 临安城中皇亲国戚无数,官员遍地,一旦生纷争,很可能牵扯出不少朝中官员,让6宰很难应付。尤其是一些官员不是6宰能够惹得起的,他就算秉公执法,也会受到多方面的干扰,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还受到了不少侮辱。 若非秦天德余威犹在,他这个临安府尹恐怕都坐不安稳。 如今秦天德强势归来,他自然是能够挺胸抬头。不过秦天德不愿让他得罪太多官员以及皇亲国戚,因此让6宰提供了一份名单,恶人自然就由他来当了。 一方面6宰能够不遭人记恨,另一方面他需要继续立威,让所有人都知道敢于得罪他秦天德,都要面临暴风骤雨般的报复。 与此同时,李瑜**晓官复原职,立刻投入赈灾工作中,查核往各地的赈灾钱粮以及以工代赈施行的情况如何;张麒、6游、周必大再次被钦点钦差微服密巡,手持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 不过这一次他们三人基本上算是白跑一趟,因为受灾各地的官吏都已经接到了朝中的密信,知道秦天德这一回是本着七千颗人头去的。 没人认为这是秦天德的玩笑之谈,那个还敢以法不责众和朝中有人庇护为由顶风作案?赈灾之事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就在秦天德返回临安五天后,集结在淮河北岸的金兵退兵了,退得是那么突然,却又在不少朝中官员的预料之内。 金人的集结犯边究竟跟秦天德之间有什么关联,金人是在替秦天德撑腰么?这个问题暂时只是在临安官场内小范围流传,秦天德也收到了风声,事实上赵鼎和史浩都曾经针对这个问题询问过他。 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将派往四大宣抚使身边掣肘的文官全部罢官免职,并且责令韩世忠和刘琦立刻调派兵马,但凡宋境之内见到金兵,一律诛杀。 次月,常驻临安的金国使节萧裕带来了金主完颜亮的旨意,于大朝会上当场宣读,顿时引起了宋朝官员一片哗然之声,就连赵昚都气的脸色白双拳紧攥。 金国要求岁贡再次翻倍,从金帛各五十万两上涨到一百万两,并且宋国皇帝每年在金主大寿之日必须亲自前往恭贺,另外每年还需献给金国十二名美女。 岁贡翻倍本就让不少官员不满,每年还要曾献十二名美女这种屈辱更是让人难以接受,但最让人接受不了的,可谓是最严重的侮辱则是那条金国皇帝每年大寿之时,宋国皇帝需要亲自前往恭贺,这简直是把宋国完全看成了金国的附属国,说句不好听的,赵昚很有可能步上徽钦二帝的后尘。 虽然最早的绍兴和议中有“宋向金称臣,金册宋康王赵构为皇帝”这一条,而且宋朝每一任新皇需要金国的册封认可,但不论是宋人还是金人都明白,这只不过是当年宋国为了给金国罢兵的台阶,事实上当今金国主战派意欲一举灭宋失败后,不得不罢兵和谈。 而当时的赵构为了尽快达成宋金和议,令秦桧全权处理宋金议和一事,签下了这份绍兴和议。 但现在金国皇帝完颜亮居然变本加厉,这让不少官员都无法忍受。当即赵鼎、张浚、李光、史浩、胡铨等朝中重臣纷纷出言指责,言语间极不客气,可萧裕却对他们的指责视而不见,而是大步走到了朝臣最前列,来到了国师秦天德身边。 “本使听闻如今宋人做主的乃是当朝国师秦天德,即便你们宋人皇帝也要受制于你,不知秦大人对我大金的条件有何看法?” 秦天德最初听到完颜亮的要求后,对岁贡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哪怕是让赵昚每年亲自前往金国祝贺完颜亮寿辰也对他没有半点影响,因为他绝对不会答应。 他所好奇的是第三个要求,要求宋朝每年献给金国十二名美女,这个才是真的有点意思。 看样子完颜亮再也忍不住,要开始他那疯狂的禽兽行为了? 作为后来者的秦天德很清楚历史上关于完颜亮的记载是如何的,那是一个荒淫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步的禽兽。手下大臣的妻女,但凡被他看上,绝对难逃他的魔爪,就连跟他有亲戚关系的宗室女眷,他也不会放过。 在完颜亮统治时期,有的大臣被杀被族灭,原因就在于完颜亮看上了他们的妻子又或者女儿。 当完颜亮显现他禽兽暴行之时,就是其自掘坟墓的开端,秦天德正在考虑如何能够加快金国内乱,哪知道萧裕居然走到了他的面前,还语带挑拨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滚远点,离本国师那么近干什么!”秦天德想到没想就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萧裕骂道。 “你说什么?你竟敢辱骂本使?可知等同于辱骂我大金君王!”萧裕双眼怒睁,大声质问道。 “找死不是?”秦天德完全没有了国师风范,恍如街市上的泼皮一般,开始活动起双手,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打人。 揍他! 这两个字瞬时间在大殿上不少官员脑中涌起,就连赵昚都看向了秦天德,他知道秦天德绝对不会让他的皇帝威严受损,他很希望看到秦天德当场暴打萧裕这个目中无他的金国使节。 第四六一章 夜会萧裕 揍他! 这两个字瞬时间在大殿上不少官员脑中涌起,似乎是在默默的替秦天德大气,这一刻他们是真的希望看到秦天德在大殿内撒野。 就连赵昚都看向了秦天德,他知道秦天德绝对不会让他的皇帝威严受损,他很希望看到秦天德当场暴打萧裕这个目中无他的金国使节。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右相范同居然开口了:“国师大人,金使身份高贵,代表着金国皇帝。如今金兵刚退,您千万不能因为一时愤怒而再度挑起两国交兵,否则遭殃的只能是黎民百姓了。” 范同这句话说得很有水平,其中夹杂的祸心只有秦天德才能够听懂。 看似范同是为了大宋百姓着想,怕秦天德打了金使萧裕导致两国开战,一心为公,迫他不敢动手;但实则却是提醒萧裕小心防范,并且暗示萧裕秦天德根本已经不是真心投靠金国。 因为范同知道秦天德和金人之间的关系,作为同样投靠了金人的他,很清楚秦天德迟早会对付自己,因此巴不得金人先对秦天德出手。 秦天德似笑非笑的扫了范同一眼,厉声说道:“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范相莫不是认为官家应当接受金人条件,每年亲往金国,恭贺金国皇帝寿诞?” 范同顿时失声,这件事情对于赵昚来说的确是一个侮辱,而且很可能像春秋时楚怀王那般客死异乡,宋徽宗死后才能返回,宋钦宗如今还一直被扣留在北方,谁敢同意赵昚亲自前往金国? 萧裕看都没看范同,只是盯着秦天德:“这么说你不同意接受我大金的条件了?” “此事太过重大,岂能草率决定?待今晚本国师思考之后,五日后朝会再给你一个答复。” 此言一出,朝中不少官员心中一沉,赵昚同样面色不虞。他们都很清楚秦天德的性格,若是秦天德不愿同意的话,早就直接拒绝,说不好还会大打出手。 可如今居然说要考虑几日,难道说真的是想答应金人这个条件? 赵昚脸色不虞,不顾朝中还有奏折需要处理,当即一甩衣袖怒喝一声“退朝”,气冲冲的离去了。 萧裕得意洋洋的扫了眼秦天德,迈步离去,秦天德则是看着朝中不少官员的异样目光,耸了耸肩,踱着步子缓缓走向端诚殿。 端诚殿还是他办公的场所,处理朝中大小事务,当他来到端诚殿的时候,率先离去的赵昚已经坐在里面喝茶了。 “秦天德,难道你要朕答应金人的提议么!”不顾端诚殿内还有随驾的太监宫女侍卫,赵昚猛地将茶杯往几案上一磕,杯盖震落,水花四溅。 秦天德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做好后,慢条斯理的反问道:“官家莫非不信任臣么?” “朕。。。” “官家就算不信任臣,但也要明白,臣受命摄政辅国,如今朝中大小事情还是由臣来决断。若是官家不满,大可去寻太上皇,请太上皇出面。”说着话秦天德扫了眼赵昚身后的一干闲杂人等。 刚听道秦天德这番话的时候,赵昚几乎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了,可是看到秦天德目光在自己身后扫过,立刻明白过来,猛然站起,厉声说道:“好,朕就等着看你如何处理此事!” 言罢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带的几案上茶杯跌落,摔在地上,分裂数片,出“乒乓”之声。 这个上午秦天德过得并不消停,赵鼎、张浚、李光、胡铨、陈规、王庶就连很少在朝堂上表意见的王贵都一个接一个的来到端诚殿,或是询问,或是斥责,都是为了朝会上他没有直接拒绝金人提议一事。 好容易挨到午时,秦天德立刻在苏子牧等人的护卫下返回了国师府。吃罢了午饭,下午根本没有前往端诚殿,而是在书房美美睡了一觉,直至日近黄昏之时才醒来。 他在等人,他要等萧裕来访,今日朝会时他就已经暗示过了,让萧裕晚上来国师府,他要问问清楚,完颜亮到底想干什么,想让他干什么。以萧裕的聪明,绝对能够听得出来。 打牛二娃到门口等候,他自己坐在书房内,书房外秦三和苏子牧把守,不许任何人靠近,哪怕就算岳银瓶和岳震想要靠近书房,秦三和苏子牧阻拦不住也得高声示警,今晚他和萧裕所谈的话题,很可能非常重要。 朝会时萧裕提出的三个条件,岁贡翻倍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要求,他请完颜亮派兵集结在两国边境,这么多天人吃马嚼的消耗也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萧裕没有直接跟他讨要,而是折算成岁贡,就算是相当给他面子了。 至于说让赵昚每年北上,亲自恭贺完颜亮寿诞,显然就是一个还价的条件。以“智足以拒谏”的完颜亮来说,肯定明白这个条件无论如何大宋君臣都不肯答应。 另外就是每年呈献十二个美女一事,这件事在秦天德看来很是可笑,他搞不清楚这是不是用来谈判可以否掉的条件,不过根据秦二收集回来的一些信息来看,完颜亮很可能是真的想要美女。 这个条件肯定是不能答应的,不过秦天德总觉得这个条件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古怪,他需要找萧裕问个清楚。 天刚擦黑的时候,萧裕果然来了,而来来的还很是张扬。十余骑快马从都廷驿站一路疾驰而来,沿途不知惊吓了多少孩童,撞翻了多少商摊,甚至还招惹到了城中巡逻的临安府衙役。 牛二娃见过萧裕,也知道自家少爷让他在门口等的就是此人,当下走上前去要将其迎入府内,但去阻止了随行的金人护卫。 这些金人护卫都是萧裕的亲兵,平日里趾高气扬惯了,在金国就仗着萧裕的名头嚣张惯了,来到临安自然更不把宋人放在眼里。 看到有人想要阻拦,二话不说直接撞开了牛二娃,迈步就朝着国师府大门闯去,而萧裕则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阻止。 国师府的管家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牛二娃担任这个角色已经有一年多了,早已习惯这个没有官职却令不少官员敬畏的角色,当下后退几步高喝一声,国师府内瞬间冲出几十个家丁护卫,手持棍棒拦在了萧裕亲兵面前。 “我家少爷说了,今日只请萧大人一人进入,其他人等一律在门外等候。若敢撒野,国师府不是人人可欺之地!”牛二娃退到了家丁之中,一脸憨厚的看向萧裕。 “有意思,秦天德这国师当的越来越狂妄了!”萧裕知道硬闯是不可能的了,对方显然有所防备,而且人数众多,当下示意自己亲兵在门外等候,自己则是跟随牛二娃走了进去。 秦天德早已受到了消息。自打萧裕带着十几骑在城中横冲直撞的驰向国师府的时候,就有影卫前来汇报,并且将这十几骑一路上的恶行一并报告给他。 等到牛二娃带着萧裕进入书房,不等萧裕难,秦天德直接吩咐道:“二娃,带人将门外那群家伙擒下,若是有人胆敢反抗,诱惑持械行凶,直接杀了,让子牧带人帮你。” “秦天德你想干什么!”萧裕闻言大怒,这是在削他的面子! 秦天德示意牛二娃离去,这才看向萧裕不阴不阳的反问道:“萧兄,这话应当我问你才对吧?你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莫非想要将我逼上死路不成?” “将你逼上死路?秦天德,如今你位高权重,在宋国一言九鼎,权势比当初的秦桧还要大。不过你不要忘了,是谁赐予了你如此大的权势,若是没有陛下,你能有今日么!” 秦天德乜了萧裕一眼:“我自然不会忘了陛下的大恩,更是记得陛下托付给我的大任,而我也在极力配合,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大军南下,我就在临安恭迎陛下亲临。 但为何你们要坑害与我?我不是说过兵力集结之后,不要犯边。可你们呢?不但频频过境侵扰,而且对淮阴秋毫无犯,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么!难道陛下认为有了范同,我这个国师就没用,可以随意牺牲掉了么?” 对于秦天德特意点出的范同,萧裕并没有否认,而是轻笑一声,戏谑着说道:“秦大人,莫非你认为我大金勇士对淮阴秋毫无犯反而错误了么?陛下的用意,显然是希望秦大人牢记你今时今日得到的一切,都是陛下赏赐。 当年若没有陛下相助,你能够从淮阴返回临安,能够有机会铲除秦桧取而代之,手握大权掌控宋朝朝堂么?” “可你们又没有想过,你们的做法会让别人怀疑我,怀疑我跟你们有勾结,到时候等到陛下挥师南下,我如何在暗中配合?”秦天德恨得牙根痒痒,淮阴一事弄得他焦头烂额。 这件事金人做的实在是太明显了,连李瑜和**晓曾经都提出了质疑。如今他他刚返回临安,没有人敢问而已,但他很清楚,朝中有许多人怀疑自己与金人之间的关系,迟早有一日此事会爆出来。 “秦天德,老夫觉得你犯了个错误。你们宋人是否怀疑你其实并不打紧,秦桧当年不也被人怀疑投靠了我们大金?事实上你应当惧怕的是陛下对你的怀疑!你自己想想,自从你当上国师以来,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第四六二章 索要岳银瓶 萧裕对秦天德指责一点都没错,秦天德封为国师后,做的许多事情都不能不令金人怀疑。 在宋金边境沿线设立四大宣抚使,整肃军纪,提升军队士气战力;惩治处罚贪官污吏,提拔任用贤能之士,使得朝堂之上风气大为转变;遇到灾情,加大赈灾力度,严防官员贪污,推行一整套制度保证受灾百姓能够尽快安顿下来;大力展经济,尤其是海外贸易,在不加赋税不给百姓增加额外负担的前提下增加国库收入,居然消除了秦桧掌权时寅吃卯粮的现象等等。 这许多事情,宋人大多身在局中,被秦天德跋扈心狠的假象所迷惑,很难有人整整通盘看出,但作为局外人的金人却隐约觉了大宋这两年的变化,这种变化不是金人想要看到的。 何况金主完颜亮不是那种昏庸无能之辈,又有像萧裕这般的人才辅佐,自然觉了异样,对秦天德产生了怀疑。 面对萧裕的指责,秦天德装出一副蒙受天大冤枉的委屈表情,长叹一声:“唉,亏得萧大人被誉为金国仅次于陛下的聪明人,居然连我做的这些都没有看懂。 我承认我做的很多事情是有利于宋朝的,不过萧大人可曾想过,当年金国兵强将猛,挟大胜之势大军挥师南下,而那时宋朝尚未稳定,国疲民弱,却凭借临时组建起来的老弱残兵,接连挫败大金铁骑锋芒,有多少英勇不凡的狼主折戟沉沙? 但在辽国将倾之际,宋朝国库充盈,兵多将广,更有令西夏人闻风丧胆的百战西军,却最终落得个汴梁城破,大半江山沦落。 萧大人,你以为是一个富裕的宋朝好对付还是一个贫困的宋朝好对付?” 秦天德这番话绝对是胡编乱造,硬拉因果关系。宋金联合攻辽时,宋国百姓疲敝,民不聊生,各地百姓起义无数,后来宋朝唯一一只最有战斗力的西军更是被打散,导致面对吞辽势大的金人时,接连溃败。 不过汴梁城破后,金人的确从皇宫内收获了巨额的财富,这些财富不仅仅是徽钦二宗在位时所得,而是宋朝立国之后百余年来总计所得,自然不是赵构在临安建都之后所能比的。 但对于萧裕来说,秦天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赵构泥马渡江,在应天登基,以半壁江山力抗气势凶猛的金国铁骑,更是数度反攻中原腹地,险些收复汴梁。 所以萧裕不得不承认,汉人有一个习惯,越是到了国破家亡之际,表现出来的斗志越是高昂,越是难以战胜,这一点他很难理解。 只是他对秦天德的怀疑怎么可能因为秦天德的去去几句话就完全打消,思忖片刻后又问道:“秦天德,莫要将老夫当成完颜宏达那样的草包。老夫知你巧舌善辩,别的老夫先不计较,老夫只问你一句,你为何要启用韩世忠刘琦等人,你可知这些人乃是我大金的死敌? 而且你还重用他们,在边境设立四大宣抚使,让他们全权执掌兵权,整肃军纪,提升战力,更是将军队布防在边境一线,对此你有什么解释?你可知此次有多少我大金勇士命丧淮河南岸!” “萧大人莫非认为在下有心助宋朝苟延残喘?”秦天德嘴角向上翘了翘。 “难道不是么?” “哈哈!连萧大人这样的聪明人都被在下骗了,更不要说宋朝的文武官员了。”秦天德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萧裕身边,“萧大人,你恐怕还不知道,在下不但重用韩世忠刘琦这样的老将,还让他们在军中安插亲信,力求能够完全掌控军队。 不过在下想问萧大人一句,你认为陛下何时才能够挥师南下,一举灭宋?” “我大金兵强马壮,岂是你等南人能够抵抗?若非陛下如今忙于平息内乱,随时可以马踏天下一统山河!” “萧大人,咱们都是替陛下效力的,你有必有蒙骗我么?我敢说,没有十年的积累休养,陛下绝对不会对宋开战,因为以陛下的才智,必定看的出如今无法一举灭宋!” 秦天德这句话说得极有自信,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历史记载中,从完颜亮登基到撕毁宋金和议,挥师南下,过去了十几年的时间。 萧裕皱了皱眉头,觉秦天德对天下大势看的极为清楚,或者说对金国的国内的情形说得很准。金国境内并非国泰民安,各地起义的义军如星火燎原必须剿灭;降金的契丹人蠢蠢欲动不能不防;完颜亮弑父篡位人心不稳,需要加大力度稳固帝位;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牵制了金人南下的兵力。 看到萧裕没有开口,秦天德接着说道:“既然萧大人知道陛下南下最少要过十年之久,那大人可知韩世忠刘琦等人如今的年龄?十年后不要说他们是否还能想如今这般龙精虎猛,能否仍然存活于世都未可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萧大人还是不明白,那就让在下解释的再清楚一些。 宋朝重文轻武,对武将一向不信任,这些老将对军队的控制力越强,就越受到朝廷以及官家的猜忌。假若陛下挥师南下之前,他们还能幸而不死,凭借在下这些年中对宋朝的贡献,伸手朝廷信任。 到时候在陛下准备南下之前,在下以他们老迈为由,临阵换将,那些终于这些老将的将领能服气么?能甘心情愿的看着这些老将告老还乡么? 这时候若是陛下突然挥军南下,萧大人以为胜算几何?” 听完了秦天德的这番话,萧裕疑惑的看着秦天德。他必须承认秦天德说的有一定道理,以秦天德的权势,宋人越是信任秦天德,那么将来秦天德对宋朝产生的危害就可能越大。 而且古代的军队与现代不同,主帅对军队的控制极强,若是猛然间另派人选代替,必定会引起军队反抗,严重的甚至会引起哗变。 对于熟知汉人历史的萧裕来说,他很清楚唐朝从强盛走向衰败的转折点,正是割据一方的节度使尾大不掉,本应替朝廷镇守一方的军队反而成了节度使对抗朝廷不听任命的资本。 秦天德不知道萧裕对他的这番话能够信任多少,他只要对方能够不完全怀疑他就足够了。以完颜亮的性格,对他有所怀疑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若是想赵构那般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反而不正常了。 不等萧裕仔细思索,秦天德又将自己的遭遇抛了出来:“萧大人,在下辞官返回钱塘后,你可曾派人刺杀我?” “什么?你当真遇到了刺杀?”萧裕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天德,“那不是你有意弄出来,为了将来重返临安的借口么?” 看萧裕的表情不似作假,秦天德摇了摇头:“我疯了,我用得着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藉口,就弄伤自己么?而且刺杀我的都是死士,整整九名,你以为我有那能耐豢养死士么?” 萧裕终于转移了注意力,皱着眉头思考许久,才问道:“会不会是你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有人想要趁你失势之际取你性命?” “我在钱塘杀掉的七个刺客,有人认出来了,都不是宋人。” “不可能!”萧裕只是略一思忖就明白了秦天德话中的含义,“范同虽然投靠了我大金,但陛下最信任的依旧是你,向他那种只知道拍马屁弄权的蠢货,根本不可能获得陛下的青睐,陛下更没有派人前来助他。 会不会是西夏人?老夫听闻当年在同文馆内,你对西夏使臣大肆侮辱。” 弄清楚了范同在完颜亮和萧裕眼中的地位,秦天德心中偷笑,不过还是异常严肃的提醒道:“西夏人吃饱了撑的啊?千里迢迢派人来到临安,就为了刺杀我?而且他们怎么可能对我离开临安的时间掐的那么准? 萧大人,你仔细想一想,会不会是我大金朝廷内部,一些对陛下不满的家伙,知道了我跟陛下之间的关系,故意假借某人之手,想要将我除去?” 这个倒是有些可能,萧裕心中深以为然。完颜亮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了,不要说宗室,就是其他部落都有一些人对完颜亮弑君篡位不满,只不过碍于完颜亮已经控制了大局而且心狠手辣不敢表现出来。 不自然间萧裕微微颌,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猛然间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扯开了话题:“此事老夫会禀明陛下,让陛下查个清楚,不过秦大人需要谨记陛下对你的恩情。此次陛下的三个条件,就交给你了。” “萧大人开玩笑了,那三个条件除了岁贡翻倍还能商量,其他的绝对没有商谈的余地!” “秦天德,你以为老夫是来跟你讨价还价的么?” “萧大人,在下清楚此番陛下为我出面,耗费了不少粮草,岁贡之事自然可以商谈,以表在下对陛下的感激之情。若是不成,在下愿将淮河以北的所有生意都献给陛下,只要陛下能够留给在下一成的利润即可。” 如今的莺莺楼在宋境的分号远不如在金国的分号多,二十多家莺莺楼的利润绝对是一笔数目可观的收入,而且还是持久的吸金窝。 萧裕看着秦天德,忽然轻笑了一声:“既然秦大人真心替陛下效命,那老夫也就不再过于逼迫了,但有一个条件秦大人必须答应。 陛下有命,命你将岳鹏举之女献给陛下,此番提出的十二个美女,实际上已经指定了此女!” 第四六三章 翻脸 “陛下有命,命你将岳鹏举之女献给陛下,此番提出的十二个美女,实际上已经指定了此女!” 萧裕的话让秦天德当场石化,他没想到完颜亮居然敢打岳银瓶的主意,居然还想让自己将岳银瓶献给他,这他娘的究竟是完颜亮的试探还是色胆包天疯了? 看着秦天德的反应,萧裕讥诮的笑着问道:“秦大人,秦大人,你可听清楚了?” 秦天德回过神来,脸上同样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却不是他往常那般招牌式的笑容:“萧大人,你可知岳鹏举之女与本国师之间的关系?” “老夫自然知道了,若非她已经委身与你,陛下还不好将她弄到身边呢。≧”萧裕心情愉快,朗声说道,“秦大人好福气啊,三妻一妾,无一不是貌美如花的美娇娘;秦大人好运气啊,只要将岳鹏举之女岳银瓶献给陛下,不但能够打消陛下对你的怀疑,待到来日陛下一统天下后,秦大人的荣华富贵不可估量。” “既然你知道她乃本国师妻室,那你可知本国师向来好色,为了女人可以连命都不要,哪怕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拔了他的皮!”秦天德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眯成弯月的双眼中寒星点点。 萧裕自然不惧:“秦天德,莫非你要违抗陛下的旨意?” 秦天德是真的想暴打萧裕一顿,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但却生生忍住了。不是因为他打不过猛安出身的萧裕,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你立刻回去告诉完颜亮,岳银瓶和天下他想要哪个。若是想要老子的女人,让他放马来抢,看老子不将他削成肉泥,老子跟你的姓!” 秦天德怒了,大声咆哮着,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通红的双眼仿佛要吃人一般,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也紧攥成拳,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了萧裕的脸上。 “还有你,立刻给本国师滚出去,滚回金国!此番的三个条件本国师一个也不答应,本国师在淮河以北的青楼的生意只留一成,其余的都交给完颜亮,算作此番军费。 别再瞎逼逼了,记住老子的话,带给完颜亮,若是再敢提及此事招惹老子,小心你看不到明日的日落,滚!” 萧裕没有丢下任何狠话,快步离去了,只是当他离去后,秦天德愕然现,门口出现了岳银瓶岳震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你们,怎么你们又在门外偷听?三儿,给本少爷滚进来!” 岳银瓶拉着岳震的手走进了书房:“别喊了,秦三已经被我打昏了。” “那苏子牧呢?子牧,给本少也滚进来,老子就不信你能毫无动静的把他打昏!” “苏子牧陪同牛二娃去擒拿金人后,被我命人支开了。狗官,你不觉得你应当给我一个交代么?你到底跟金狗之间是什么关系,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岳银瓶走到了秦天德面前。 岳震抬头看了眼用怒来掩饰尴尬的秦天德,又看了眼冷若冰霜的岳银瓶,恨声说道:“小爷去找三哥,让三哥把那个老混蛋杀了!” “不许去!”出奇的,岳银瓶拉住了岳震的小手,“若是要杀他,你姐夫刚才就会让人将他击杀了。既然放他离去,想必你姐夫有什么打算,不方便现在动手。 狗官,我没说错吧,我认识的秦天德,绝对不会看着我被人当成货物侮辱而无动于衷。” 秦天德苦笑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抓岳银瓶的柔荑,却被岳银瓶躲开了。 “瓶儿,我永远都是你认识的那个秦天德,我不会让任何侮辱你的人活下来,你还信我么?” 岳银瓶拉着岳震转身走到了椅子旁边,坐了下来:“我自然是信你的,我也知道你绝不会看自己的妻子受辱而坐视不理。我听真儿妹妹和锦儿妹妹说过,当年秦熺曾经调戏过她们,最终死在了你的手上。 所以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但我很想知道,你心中究竟打得什么主意,想要干什么。不仅是我,就连茜儿姐姐都知道,你还藏了不少秘密没有告诉我们。 官人,你总是让我信你,那我反问你一句,你信我们么?” 秦天德哑然,默默走到书房门口,再关上房门的刹那,看到了门外长廊下躺在地上的秦三。 可怜的秦三,只是第几次被岳银瓶打昏了? 秦天德心中轻笑,实际上他的内心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愤怒。他的愤怒实际上只是在刚听到萧裕提出那个条件后刹那间出现,然后就被藏在了心底。 他很清楚这是完颜亮的一个试探,当然完颜亮也很可能真的想要得到岳银瓶,不过这给了他翻脸的机会,合理的翻脸。 他好色之名早就传开了,而且只好美色,绝品美色,他的四房妻妾无一不是万众挑一的绝世佳人。 为了绝世佳人,他可以不在乎性命,跟任何人作对,不卖任何人面子,哪怕是当朝帝王。 在他还只是个钱塘纨绔子的时候,就干冒着得罪秦桧的风险,将岳银瓶一家从秦桧眼皮子底下救出,这一点只要稍微花点心思的人就能打探出来。 以完颜亮的大才,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这必定是一个试探,所以他的翻脸也很合理,甚至可以削弱完颜亮对他的怀疑。 完颜亮是个有抱负的皇帝,历史上对他的评价毁誉参半。他是个暴君,杀人如麻;他是个荒淫君主,为了夺**女不惜灭人全族,甚至连亲戚都不放过;但他也是著名的政治家,在位期间严肃吏治,完善中央集权,巩固和奠定金王朝的统治,颇有政绩。 因此在面对美人和天下二选一这个问题,他的选择是什么不言而喻。何况他若是得到天下后,大可再将岳银瓶抢到手中。 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秦天德不怕丢出狠话,这才是他最应该有的表现。若他真的答应,将岳银瓶献给完颜亮,反而还会引起完颜亮的怀疑。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恨完颜亮,只不过完颜亮在他眼中已经是个死人,只要找到那个人,完颜亮的生死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但是萧裕他绝对不会放过,只是有些话他需要萧裕带给完颜亮,所以现在不能杀他。就像岳银瓶说的那样,现在不方便动手。 至于他心中的计划,实在是不方便告诉岳银瓶和赵茜。不是他不相信二女,而是因为二女都有一个弟弟,姐弟情深,难免会一时不查说出什么。 最关键的是他的计划随时都在变化着,知道的人太多,很容易会因为计划的临时改变而引起误会,就像那个自称老哈的家伙,就已经使得他的计划不得不生改变,他如今正考虑着如何利用老哈一伙,来完善他心中的计划。 “狗官,我问你话呢,你想什么呢!”看到秦天德迟迟不吭声,岳银瓶的俏脸绷得更紧了。 岳震也很好奇秦天德的计划。他和岳银瓶多少都了解了一些,只是知之不全。可正因为一知半解,才最是勾人心思,想要迫切弄明白个中缘由,尤其秦天德手段实在是太出神入化了。 作为一心想要将秦天德打败的他,跟在秦天德身边多年,也从秦天德身上学会了不少东西,被秦天德戏称为小妖孽,可是他很清楚,一旦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秦天德施展出来的手段,不到最后关头他根本看不明白,也没人能够看明白,因为在旁人眼中,秦天德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姐夫,你到底打算怎么收拾那些金狗?姐姐都生气了,你要是再不说,估计姐姐就该收拾你了。” 小妖孽!秦天德心中暗骂了一句,看先岳银瓶,露出了讨好的笑容:“瓶儿你不要生气,我保证完颜亮必死,而且他的死活最后还会落在我的手里,我让他活他才能活,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那个萧裕,我保证他也活不了多久,这口气一定要出。天下间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敢欺负我秦天德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岳银瓶站起身,走到秦天德身边,看着秦天德的双眼柔声说道:“狗官,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而且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那句‘哪怕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老子也要拔了他的皮’,让我很感动。 可你明不明白,我伤心的是你有事总是瞒着我,在淮阴时就是如此,如今我已经嫁给你了,你还是如此,你究竟有没有信过我?” “瓶儿,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因为。。。”说道这里,秦天德朝着岳银瓶身后努了一下嘴。 岳震一直盯着秦天德的动作,看到秦天德话说一半朝着自己努嘴,当即从椅子跳了起来:“狗官,你的意识是说你信不过小爷了!” 岳银瓶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伸手拉住挥舞着拳头冲到了秦天德身边的岳震,转身朝着门口走去:“狗官,今晚你别想去我房间,让你总是瞒着我。” “瓶儿,按日子排,今晚我应当去茜儿那里吧?” “哼,想都别想,我这就去跟茜儿姐姐说一声,也跟锦儿妹妹说一声,今晚你就住在书房吧。” 第四六四章 血洗都亭驿馆 岳银瓶拉着岳震离去了,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 ≧ 之所以说是短暂的,是因为没过多长时间,一道身影诡异的出现在了书房内,而此刻书房的门窗都是紧闭的,就连坐上的烛火都没有抖动。 “时顺,你的轻身功夫愈的高深了。” 时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大人,属下愿替大人将那萧裕刺杀。” “先起来,跟你说了多少遍,叫少爷,不要叫大人,还有不要一见面就跪。”秦天德笑着摇了摇头,“你的忠心,少爷我知道了,还是算了吧。猛安出身的他岂是那么好杀的?少爷我不想让你涉险,也不想让你们过早曝露,少爷已经想到怎么取他性命了。 话说回来,这天下间,你是最了解本少爷的,少爷我的秘密数你知道的最多。” 刚刚站起来的时顺噗通一下又跪下了:“属下誓死效忠大人,大人对属下的知遇之恩,属下没齿难忘。若非大人器重,属下如今还在江湖混迹,被人不耻,被官府通缉。只要大人一句话,属下随时愿现出性命。” “起来起来,那只是少爷我一时感慨,若不信任你,又怎会让你留在身边?那件事查的如何了?” 秦天德问的是老哈一伙藏匿地点的事情。他上次被老哈的人绑走,时顺却被甩掉,没能够找到对方的巢穴,这让他很不爽。 他倒不是责怪时顺办事不利,他已经知道老哈一伙的来历,隐匿的手段绝对高明,否则也不可能存在这么久都安然无恙。 同时他也能确定对方在短期之内绝对不会对他不利,只是他不习惯于自己处于被动,尤其是有时候想要联系这伙人却找不到方式。 虽然他不怪罪时顺,但时顺却极为自责。在时顺看来,秦天德是因为对他的信任才以身为饵,可他却跟丢了,若是对方有心谋害,秦天德当日恐怕就死在对方手里了。 因此这些日子他一直加紧调查那伙人的藏匿地点,可那伙人就像销声匿迹了一般,没有半点踪迹可寻,直至今日。 “回大人的话,属下已经查出了对方的一个落脚点。” “哦,快说说!你办事果然让少爷我放心。”秦天德来了兴趣。 听着秦天德的称赞,时顺有些汗颜。他之所以能够现对方的落脚点,完全是因为对方主动送上门来。 他是影卫的头领,主要负责秦天德的安全以及防止有人暗中跟踪秦天德,还有就是保证国师府不被人监视。 今日秦天德回府后,他觉国师府门外居然有人监视,这让他提高了警惕,当即就打算将监视之人擒下,交给秦天德落。 可是对方显然也是精通此道的高手,就在他让人暗中接近,准备生擒对方的时候,对方察觉了异样,快的撤离了。 不过他是时迁的儿子,深得时迁身穿,飞檐走壁一身轻身功夫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因此虽不能擒下对方,但去能够跟踪对方而不被对方察觉。 终于让他跟着对方查到了对方的落脚点,而且也现对方的同伙中有一人正是当日在天街上绑走秦天德之人。 “你是说,他们的落脚点在太平坊?”这个事实让秦天德哭笑不得。 太平坊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能够兴盛起来,可以说是他的地盘。哪知道老哈一伙人居然来了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高价盘下了太平坊的一家酒楼作为落脚点。 若不是被时顺查出来,有谁会去、有谁敢去太平坊查探? “此事你办得好。”秦天德心中大为满意,只要找到对方的落脚点,能够主动联系上对方就行了,“时顺,等到少爷我了了心愿,你若是想做官,少爷我保你高官厚禄;若是不想做官,少爷我保你三世荣华富贵。” 时顺听出了秦天德话中的含义,又跪下说道:“时顺本是受人鄙视之辈,若非大人提携,如今还在江湖上行那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大人知遇之恩,属下不敢忘记。 属下不求什么高官富贵,只愿跟随在大人身边鞍前马后。若是大人有朝一日退隐辞官,请大人带属下同往,望大人成全。” 这一夜秦天德住在了书房,睡得很早,也很踏实,因为他明日清晨有要事要办。 次日清晨,秦天德洗漱完毕,命人唤来了牛二娃,吩咐他立刻前往临安府衙,转告临安府尹6宰派捕快立刻前往都亭驿馆,并且携带弓箭,将驿馆包围,等候他的指令。 打走了牛二娃,秦天德又看向一旁揉着脖颈一脸悻悻的秦三,叹了一口气却转向了苏子牧:“子牧,召集所有护院,跟少爷我一同前往都亭驿馆。” 苏子牧应声而去,秦三小心翼翼的凑到秦天德身后,嘟囔道:“少爷,那小的做些什么?” “你还能做些什么?”秦天德回头瞟了他一眼。 秦三知道秦天德为什么生气,苦着脸抱屈道:“少爷,不能怪小的啊,少夫人的厉害您又不是不知道,连您都不是少夫人的对手,更何况是小的。” “那你被打昏后,难道就不能出些声响么?每日让你守门,少爷我总是被人偷听,你自己扳着指头数一数,多少回了!嘶,你个憨货,你还真扳着指头数啊!还不滚到一边去取趁手的家伙?” “多谢少爷宽宏大量,小的知道错了,小的这就去取趁手的家伙。”秦三乐呵呵的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没听少爷我刚才说么,去都亭驿馆。” “都亭驿馆,咱们去哪儿干什么?难道还要给人家送银子?”秦天德最先跟完颜宏达“勾结”的时候,就是秦三驾着马车带着一箱银两去的都亭驿馆,虽然时隔多年,秦三仍旧记忆犹新,因为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秦天德给外人送钱。 “送银子?是去送刀子,今日少爷我要大开杀戒!” 带着府里最精悍的护卫,秦天德乘坐马车来到了都亭驿馆门口,临安府衙的捕快倾巢而出,在临安府尹6宰的带领下已经将都亭驿馆的几个门围住了,弄得都亭驿馆内的宋朝官吏缩在驿馆战战兢兢。 “国师大人,不知命下官带人前来有何要事?”看到秦天德到来,6宰连忙迎了上去。 “6大人你怎么来了?二娃,谁让你把6大人叫来了!” “是下官主动前来,与牛管家无关。”6宰解释道,“大人,难道你是要。。。” 6宰是个聪明人,而且非常信任秦天德,对于朝中流传的有关秦天德跟金人之间的关系从来不信。但是没人能解释的请金人的诡异举动,就算他相信是金人故意陷害秦天德,也没有人任何证据。 今日听到牛二娃传话,他第一时间就猜到秦天德要杀人了。 昨日朝会上金使萧裕的张狂以及苛刻的条件,还有傍晚时分牛二娃和苏子牧押解来的十余名彪悍金兵侍卫,都让他隐约间意识到秦天德要对都亭驿馆内的金人下手了。 秦天德微微笑了笑,说道:“6大人所料不查,今日本国师就是要将金人使节诛杀,让他再敢挑衅我大宋,侮辱我大宋官家!” 秦天德的出现很快传到了都亭驿馆内,不一会驿馆内就跑出来了一名官员,颤声问道:“下官不知国师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行了,你不用害怕,本国师不是冲你来的。我来问你,金人使节萧裕可在馆内?” “他已经离去了。今日城门刚开之时,他就带着几个人快马离去了。” “什么,他跑了!难道他不想重新签订和议了么!”秦天德瞪大了双眼,“那驿馆内还有多少金人?” “回国师大人问话,还有二十几人。” 秦天德一皱眉,看向6宰:“6大人,看来今日没机会杀他了。这样吧,你带人在这里等候,若是有金人逃出,一律擒下,若是胆敢反抗,就地射杀,出了什么事情,由本国师承担。 子牧,三儿,带人冲进去,将所有金人拿下,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国师大人,驿馆内还有些兵士,下官可以让他们协助国师大人擒拿金人。”驿馆的官员说道。 “好,本国师还是那句话,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都亭驿馆内一片鸡飞狗跳,喊杀声此起彼伏,叫骂声惨叫声间或响起,不一会窜出来五六个衣裳染血身上带伤的金人,根本没有张口的机会,直接就被捕快们用箭射杀了。 宋金两国之间的仇恨,已经深深的种在了心底。 一番算不上激斗的激斗,宋人一人未折,三人轻伤,二十六名金人,二十一人被杀,只有五人被擒,而且还满身是血,重伤被抬了出来。 此刻时间尚早,都亭驿馆所处的位置又不在闹市,因此并没有太多百姓围观。 秦天德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6宰:“6大人,这几个金人就交给你了,连同昨日傍晚本国师交给你的十三名金人,今日巳时,一同在闹市公审,号召百姓围观,指出其在城中所犯恶行,已经确认,严加惩处。 若是有人胆敢从中阻挠又或者劝阻,不论是何官职,直接拿下投入大牢,先关上三天,然后在报给本国师。若有人敢问责与你,就说是本国师下的命令,让他们有种就来找我!” 第四六五章 再见老哈与老哈的价值 都亭驿馆的血战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进行的很快,也没有惊起半点方波,对秦天德来说仿佛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根本没有考虑过金人得知此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此事并非想表面上那般微不足道,事实上很严重。一国使节的随从居然被全部诛杀,而且还是官方所为,这不啻于开战的讯号。 此事很快就在百姓们的议论纷纷中传遍开去,传到了临安城中大小官员的耳中,就连皇宫内的赵昚也知道了。 据皇宫内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赵昚听到此事后大雷霆,怒的原因不是秦天德擅杀金人,而是嫌秦天德动手晚了,居然让金使萧裕跑了! 巳时转瞬既至,临安府于闹市公开审理金人一案,而且还是先擒拿,后让百姓举证告状,这种方式已经表明了临安府的态度。 十三名金人五花大绑的跪在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四周围满了围观的百姓,纷纷叫骂着,前些日子金人在淮河南岸各县郡的暴行早就传开了,而且临安的百姓有不少人都有亲人战死在沙场,死在金人的铁骑之下。 而且自从金国使节萧裕常驻临安后,这些金人仗着使节身份,在临安城中没少作恶,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如今看到朝廷要将金人正法,一时间群情激动。 这十三名金人是秦天德昨日晚间让苏子牧和牛二娃交给6宰的,今日清晨从都亭驿馆内擒拿的那五名金人已经都死了。 那五人究竟是因为伤势过重流血过多而死还是衙门中有人按下杀手,偷着补了几刀无人知晓,也没有人想过要去追查。 事实上当着那五人被交给6宰后,根本没人去请大夫替他们疗伤之血,就算请了,估计也不会有几个大夫肯出诊。 这个时候,秦天德已经独自一人来到了太平坊,走进了一家名为“千里香”的酒楼。 这家酒楼是前几个月刚刚以高价转租出去的,新的东家入主后大肆装修了一番,停业整整半个月,每日里土石木料不停向外运出,可等到重新开张后,人们却愕然现,酒楼内部并没有太大的改动。 格局还是老样子,前面是三层的酒楼,后院是两层的客房,只是后院中多了一个池塘。 酒楼弄池塘做什么,这个疑惑曾经有那么两三个人问过酒楼的伙计,在得不到答复后也就不再多问,总之太平坊的人都认为,没有人敢在太平坊捣乱。 秦天德是独自前来的,苏子牧秦三牛二娃等人都被赶回了府中,就连暗中保护他的也只有时顺一人。 上到“千里香”三楼,找了一间包间,随便点了两个招牌菜和一壶名为醉千里的酒水,秦天德让小二去将老板找来。 秦天德不经常来太平坊,小二似乎也是个新来的伙计并不认得秦天德,只以为秦天德有什么不满,当即去将掌柜的找来了。 掌柜的也是初来乍到,不认得权倾大宋的国师秦天德,只是看秦天德衣着华丽,器宇轩昂,应当是大户人家出身,不敢得罪,客客气气的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秦天德扫了眼这个年过四十体态福的一塌糊涂的掌柜,问道:“你是东家?” “东家不在,在下是千里香的掌柜,客官有话但说无妨,若是对小店有何不满,尽管道来。”掌柜的显然知道太平坊的规矩,所以不怕眼前这个看着挺有来头的年轻人会闹事,态度不卑不吭。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你跟你们东家熟么?我要找你们东家,你能替你们东家做主么?” “不知客官为何坚持要找我们东家。若是客官想要喝酒吃饭,小店欢迎之至,若是客官想要闹事,小店也不害怕。小店每月都向当朝国师秦大人缴纳保护费的。” 不怪掌柜的怀疑秦天德来闹事。眼下巳时刚过,也就是九点多钟,谁见过有人九点多钟跑到酒楼吃饭的?还口口声声要见酒楼的东家? 秦天德有些挠头,太平坊的规矩是他定的,掌柜的也没店大欺客招惹他,而且他也不想跟对方闹翻,一时间竟然有些束手无策。 掌柜的离开后,秦天德也没动筷子,思索一阵后,突然起身,往自己身上洒了一些酒水后,一手拎着酒壶,酒气熏熏东倒西歪的走出了包厢。 随后他在酒楼里到处逛游起来,酒楼里上至掌故下至杂役他都没有放过,跌跌撞撞的走到对方面前,直接就说到:“我叫西拉木伦,你认得我么?” 小二杂役对他面露不满,几次想要将他赶出楼外,却都被掌柜的用眼神阻止了,任由秦天德在酒楼内逛荡。 酒楼里并没有什么客人,这个时辰还不是饭点,只有偶尔的几个前来投宿的客人,登基之后被小二带到了后院的客房。 “我叫西拉木伦,嗝,你认得我么?”当秦天德在掌柜的面前念叨过这句话后,觉对方没有反应,他就打算跟着刚刚进去投宿的客人到后院看看。 正当他刚走出了两步,猛然间听到身后正低头算账的胖掌柜冒出了一句:“我不认得什么西拉木伦,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条名为西拉木伦的河。” 就是你了! 秦天德闻言转身,走回了柜台:“嗝,那你又没有见过一条名为老哈的河,相传这两条河是一对恋人。” 胖掌柜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是不是恋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头牛,是青牛。” “嗯,没错,还有一匹马,是白马。” 胖掌柜皱了皱眉头,忽然冒出了一句叽里咕噜的的话语,看到秦天德皱眉不解显然是没有听懂,顿时小眯缝眼放出精光:“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秦天德绕过柜台,一只手搭在胖掌柜肩膀上支撑着身体,就像喝醉酒一般,小声说道:“不要紧张,我姓秦,名达,字天德,就是你刚才口中提及的大宋国师秦天德,我找老哈。” 秦天德又来到了一间密室,密室的入口就在酒楼胖掌柜的房间内,是胖掌柜将他请进来的。 “秦大人请稍后,小人已经派人去请教主,主人了,主人稍后就到。”胖掌柜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这间密室显然不是秦天德前些日子被绑去的那件石室,里面的装潢很是粗糙,一看就是刚刚建成没有多久的。 不过里面的布置跟石室内几乎一模一样,密室中间摆放着一张陈旧的木桌,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桌子两旁摆放着两章太师椅,四周的墙壁上嵌着烛火。 不多时密室入口处传来了声响,紧接着三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布套的黑衣人走了进来,最前面那个身形佝偻,不时咳凑两声,身后两人则是紧紧护着他。 “老哈?你这地方选的可真是太好了,竟然用我的名头来掩护你们。”秦天德坐在太师椅上,抬头看了过去。 身形佝偻的黑衣人径直来到秦天德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另外两人分立左右,两双眼睛戒备的盯着秦天德。 “国师大人果然厉害,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老朽佩服。老朽承认,此处的确是个好地方,一般人不敢骚扰,还得多谢秦大人庇护。就像老朽想求秦大人应允,一同合作的事情那样,都是老朽要靠大人庇护。” “庇护?你是需要我来庇护。几百年的基业就那么毁了,靠着一个可能是叛国贼有可能是英雄的家伙在西边苟延残喘,你们这些家伙想要成功,若没有本国师的庇护,将来只有不停的付出鲜血,也难成功半步。” 老哈静静的听着,不曾言语,昏花的老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而身后两个黑衣人则瞳孔收紧,明显大吃一惊。 秦天德旁若无人般继续说着:“你们也说了,想要跟我合作,又想求我庇护。不过我这人不轻易跟人合作,想要跟我合作,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让我看到你们有价值的地方。。。” 老哈突然打断了秦天德的话头:“如果老朽派人杀了萧裕,而且是等他返回,在金国进内将其刺杀,国师大人认为老朽是否有价值呢?” 这回换成秦天德吃惊了。他的确是想借助老哈之手,让其派人刺杀萧裕。 萧裕必死,这是在萧裕将那句话说出后,秦天德就已经下了的决定。只不过萧裕目前还不能死,尤其是不能死在宋境,他要萧裕返回燕京面见完颜亮,将自己昨晚的那番话以及疯狂表现转述后,才能死。 影卫显然不具备这个在金国刺杀萧裕的能力,能够胜任的就只有老哈的人了。他所谓的要看看老哈等人有没有合作的价值,为的就是想要提出这个条件。 可是他还没有提出,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老哈就将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这怎能不让他吃惊,对方究竟是怎么知道他内心所想的? 老哈看出了秦天德的惊愕,轻咳了两声,说道:“老朽能够解释国师大人心中疑惑,不过老朽希望国师大人也能够替老朽解疑,不知可行否?”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如何猜出你们的身份的么?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先说。” 第四六六章 一语成谶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如何猜出你们的身份的么?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先说。” 老哈头上的黑布套轻轻颤动了两下,代表着他点了点头。似乎他对秦天德非常信任,确定秦天德不是那种会耍赖的人,也没有在意秦天德的小心计较。 “萧裕此人昨日在贵国朝会上的跋扈已经引起了老朽的注意,以国师大人的性格,当年能够不惜与金狗一战,生生砸掉了乌延蒲斜也的八颗牙齿后,更是将其处斩。 所以国师大人必定不会容忍萧裕,但却没有当场诛杀,这让老朽有几分疑惑,故派人暗中监视国师大人府邸,想看看国师大人究竟意欲何为。若是老朽没有猜错,国师大人能够现此处,应当是老朽派去的人漏了马脚,对否?” 看到秦天德没有会带,老哈继续说道:“老朽不但派人暗中监视国师大人府邸,同样派人监视都亭驿馆内的萧裕,得知他昨晚去拜会了大人后,今早城门刚开就摔领十几骑飞驰离去,想必是昨晚跟大人之间生了什么冲突,引来了杀身之祸。 而大人尽早带人突至都亭驿馆,大开杀戒,想必就是冲着萧裕去的。不过以大人如今的权力,若想留住一个小小的萧裕,乃是轻而易举之事,怎会给他机会逃出临安城?就算逃出,也大可勒令各地官员将其劫杀。 所以老朽若是没有猜错,大人一定是有什么话语需要此人带给金狗皇帝,所以暂时杀他不得,老朽猜测可对? 老朽不知道大人如何猜出了我等身份,但大人既然知道我等身份,那么必定知道我等与金狗之间的血海深仇。以我等的身份,倒是很容易在萧裕此贼讨回金国后暗中下手诛杀此贼,所以大人特意寻来,必定是想拜托老朽替大人诛杀此寮。” “是考核,考核你等是否有足够的价值,值得与我合作。”秦天德特意强调道。 “呵呵,拜托也罢,考核也罢,总之老朽答应便是,等到他见过金狗皇帝后,就是他丧命之时,倒是老朽命人将他的人头送给大人,权当大人与老朽之间合作的订金如何?” 听着老哈一副平静的口吻,秦天德轻笑道:“都是人老精鬼老滑,不知老哈今年高寿?” 他的话引得老哈身后二人皆怒目相视,老哈却是轻摇着头,笑道:“年过古稀,黄土已经埋到了颈部的将死之人,国师大人何须如此忌惮?” 老哈的话没错,秦天德的确是有些忌惮眼前的老哈,无他,老哈太聪明了。 在他确认老哈的身份后,就已经知道老哈所谓的合作指的是什么,也知道老哈想要的是什么,可这是金国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很清楚如今金国的强盛。“女真不过万,过万则不敌”,这是出自老哈一族口中,可面对处于上升期的金国,老哈这伙人居然能够在金国潜伏数十年而且没有被剿灭,足见老哈一伙人的本事。 更重要的是老哈一直隐匿于暗中,秦天德不清楚对方到底对自己有多少了解,知道自己多少事情,是否清楚自己跟金人之间曾经达成过的协议。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泄露的,在目前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泄露,否则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局面。 完颜亮对他还抱有幻想,并没有彻底不信任他,所以绝对不会现在将那些事情主动泄露出来。他能够以愤怒为由斩杀金使随员,但却不能够真正斩杀萧裕,连投靠金人时间不长,再金人眼中没有任何地位的范同都不能轻易斩杀。 昨晚萧裕的话中已经吐露出这个意思了,范同不能杀,而秦天德也向萧裕吐露过自己今日要杀他,逼他匆忙离去,但并不真正派人袭杀。 秦天德这么做除了让萧裕将他昨晚的话以及反应带给完颜亮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找个台阶下台,这个台阶是要用金人的血来铸就,他相信完颜亮和萧裕都能够理解。 金人犯边对淮阴秋毫无犯的事实已经使得不少人心中对他产生了怀疑,这个怀疑必须扼杀在摇篮状态,而今日血洗都亭驿馆就是最好的扼杀手段。 有了昨晚对萧裕所讲的那番话,秦天德有信心能够继续迷惑完颜亮,但萧裕却是非死不可,因此他今日来找老哈。 到目前为止,他跟老哈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相反二人因为一个共同目的,倒是很可能成为合作伙伴,只是能够合作多久就不得而知了。 “我对智者一向都是心有忌惮的,老哈你能活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我怎能不忌惮?” 看到老哈不言不语的看着自己,秦天德知道该是自己向他们解惑了:“我之所以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是因为我恰好听过一个美丽的传说。。。” 作为历史专业的毕业生,曾经对一些历史上传说有过涉猎,恰好看过有关契丹人起源的传说。 在茫茫的北方草原上流淌着两条河流,一条叫西拉木伦河,意思是“黄水”。人们把它看作是黄河在远方的女儿,所以文献上写作“潢河”;另一条河叫“老哈河”,也叫“土河”,两河流域孕育了草原上的文明。 传说中,一位驾着青牛车从潢河而来的仙女,与一位从土河骑着白马来的仙人,在两河的交汇处相遇,两人相恋,并结为夫妻,他们便是契丹族的始祖。 当日秦天德被绑到石室,屡次想要试探对方身份失败后,问及对方姓名,被那个身形佝偻的黑衣人以“老哈”搪塞,当时他就觉得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后来他想起了老哈河,也想到了这个传说,当下就怀疑对方是契丹人,是被金人所灭的辽国余孽,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清楚对方为什么想要跟他合作,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那些死士刺客都不是汉人。 但这只是他的猜测,虽然有着七成的把握,但他依旧不能肯定,直至今日他来到千里香,胖掌柜因为他自称西拉木伦以及提及的青牛白马做出的反应,让他能够确定对方真的如同他所猜测的那般,就是契丹人,是辽人的余孽。 辽国灭于金人之手,一部远走西域建立西辽;宋国因为金人丧失了大半领土,偏安南方;双方有着共同的仇敌,也有复仇的资本,这才有老哈所谓的合作一说,也是为什么老哈说大事若成,他可以名流千古标榜史册后世敬仰。 在老哈那双昏暗的双眼变得愈明亮之后,秦天德终于解释清楚,然而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往事,不由得失声问道:“你们该不会是什么祈丹教吧?西夏、金国境内多次叛乱,不会都是出自你们之后吧?” 祈丹教这个名字,秦天德第一次听闻的时候,是出自已死的秦桧之口。当时秦桧派人掳去了齐妍锦,他带人直闯相府,事后二人被赵构问责,秦桧说出了这个名字,以及这个教派的来历。 当时秦天德只以为秦桧信口胡诌,为的是想算计自己,使得赵构不再宠信自己,哪知道他现在才现,天下间竟然真的有这么一股势力! 他更是想到几年前,他在同文馆内大杀四方威震各国使节时,也曾污蔑西夏使臣是契丹余孽,想要挑拨宋、金、西夏之间的战火。当时他的确是胡诌的,哪知道居然会一语成谶,今时今日他居然真的见到了这样的势力! “没想到国师大人居然也听过祈丹教之名,国师大人说的没错,老朽正是祈丹教教主,只是老朽教派一直都在金国以及西夏境内活动,从来没有涉足过贵国。 就连金国和西夏国都不知道我祈丹教的真正用意,只以为我等是为了祈求长生丹药,不知秦大人如何听说,又为何能够才将老朽和祈丹教联系道一起?” 秦天德着实有些震惊,若非此刻身处密室,他真想抬头看天,问问老天,为嘛自己胡乱的一句话,居然就真的引出了这种势力,难道说自己真的是半仙不成? “秦大人,老朽在等候大人的解惑。” “呃,那个,既然你们在暗中对我进行过了解,又在朝中安排的有耳目,那么应当知道我有一本天书。”秦天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哈,只能用天书来搪塞,这时候他才觉,自己弄出的天书一说,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作用,任何难以启齿的事情,都可以归于天书。 老哈摇了摇头,似乎对天书一说不是很相信:“既然大人说是天书,那老朽就当是大人从天书上看来的好了。大人,老朽还在等候大人的解惑。” 还要解惑?我不都说完了么?秦天德一愣,疑惑的问道:“我不是都解释清楚了么,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传说,所以才根据你的自称,猜测出了你们的身份来历以及目的。” “大人今年贵庚?” “二十五岁。” “大人以前可曾接触过我契丹族人?” “没有。” “大人可曾到访过草原?” “没有。” “呵呵,大人,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契丹传说?这才是老朽最大的疑惑。莫要用天书这种玄玄之说来搪塞老朽,老朽年过古稀,还从未听闻过天书一说,而大人处事不依正途,善于旁门左道,所以老朽根本不信所谓的天书。。。” 说到这里,老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莫非你是从她口中听闻?不,不可能,她不可能知晓这个传说。。。” 第四六七章 秦桧也会说实话 说到这里,老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莫非你是从她口中听闻?不,不可能,她不可能知晓这个传说。。。” 听到老哈这混乱之说,秦天德也像是想到了什么,骤然起身,一把抓向老哈的手腕,紧张的问道:“你说的她是谁?”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秦桧当年的话,或许秦桧虽然是想让赵构对自己起疑,可那借口未必是空穴来风! 他的动作引起了老哈身后两个黑衣人的动作,这二人并没有对他出手,而是一左一右架起老哈迅闪到一旁。 老哈挥了挥手,小声说了一句什么,两个黑衣人同时看了秦天德一眼,这才松开了手,任由老哈走到了秦天德面前:“秦大人,老朽在等你解惑。” “你先告诉我你口中的‘她’是谁!” “‘她’是谁对老朽来说并不重要,将来大人或许会知道,但在老朽看来,她对于老朽与大人之间的合作不会产生任何效果,大人也无须过于关心‘她’究竟是何人。” 秦天德低头不语,老哈虽然对自己暗中调查了许多,但显然仍旧有很多事情都不知情,就像现在,还以为自己不知道那个“她”是谁。 不过秦天德第一次对老哈产生了好感,因为从老哈的话中,他听得出对方并不想去打扰“她”的正常生活,也没有想过利用“她”来迫使自己就范。 虽然秦天德很清楚老哈的表态未必可信,但至少此刻他对对方有所好感,因此开口问道:“你想怎么合作?” 这句话代表着秦天德的表态,表明他愿与对方一同对付金人,可是老哈似乎不愿这么草草就决定双方的合作:“大人,此事不急。老朽等了几十年,不差这么几天,等到老朽证明了自身的价值之后,再跟大人商谈合作一事,如何?” 对于老哈的反应,秦天德有几分惊讶,略作思忖后,他慎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展现价值,不过在此之前,你不得再有任何动作,祈丹教也不许出现在我大宋境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在秦天德看来,老哈的这个以复国为目的的祈丹教就相当于后世的邪教恐怖组织等,而明面上的祈求长生丹药这一宗旨对古代人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绝对不能让他们在宋朝境内展。 西夏和金国的契丹人叛乱他在历史书上见过,虽然史书上语焉不详寥寥数笔一带而过,但他却清楚每次叛乱会有多少人为之而死,对国家的为害有多大。 只看老哈能够策划了这么多起叛乱,叛乱被平而他不死,就能想象得到老哈的祈丹教会拥有怎样的暗中势力。他可以拿出部分真诚来与对方虚与委蛇,一同对付金人,但却不想这样的势力在大宋生根芽。 老哈似乎能够明白秦天德的担心:“秦大人放心,老朽志在复国,何况宋辽曾经和睦多年,若非贵国先皇被金人蒙蔽挑唆,与金人一同攻我大辽,也不会落得个身死异乡之苦。” 他的话点到即止,并没有说的太透,不过秦天德还是感受到对方的语气中的淡淡不屑。他承认辽国的确是有看轻宋朝的资本,虽然面对金人的侵略,辽灭宋存,但宋金攻辽之时,面对辽国溃兵,宋军都无法战胜,这一事实不容回避。 “那就好,本国师敬候佳音。本国师一向对感天皇后萧塔不烟敬佩有加,能与之结盟共商灭金大业,甚幸。” 听到秦天德提及感天皇后萧塔不烟,老哈微一错愕,很快恢复了正常:“大人慢走,老朽就不送了。若是来日大人有事相托,尽可直接来此,相信大人也不会对老朽赶尽杀绝,老朽没必要撤除此地吧?” 送走了秦天德,老哈并没有着急离去,面对两个忠心护住的侍卫,恳求他立刻离去,避免秦天德派兵包围,他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尔等放心便是,在此子眼中,老朽还有利用的价值,只要我等目前不主动触怒于他,他就不会对我等下手。” “可是主人,那您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明一切,他刚才应当是已经同意合作了啊!”一个黑衣人说道。 “主人,他似乎误会了我等,认为我等属于大石林牙那个叛徒,您为何不跟他们说明白呢?万一他真的跟那边取得了联系,主人您就危险了!” 老哈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桌上昏暗不明的烛火,眼中也变得闪烁不停:“因为我还不信任他。尔等以为心在老夫就不危险么? 虽然今日之事,他已经展现出对金人的憎恨,但谁能肯定他心中的想法?谁能肯定他是否故意做戏给我等看? 不要忘了秦桧的前车之鉴,轻易相信他不啻于与虎谋皮,到头来反倒会被他倒打一耙。你们派人立刻联系我们在燕京的人,等到萧裕返回,见过金狗皇帝后,立刻将其刺杀,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主人,传闻中他跟金狗关系密切,宋金新拟的和议中明确注明,他必须为国师。不久前他被逼辞官,金狗立刻兵,虽并未大举南下,但却不停侵扰,唯独淮阴一地秋毫无损,足见他跟金狗之间的关系啊!” “是啊主人,他一返回临安,金狗就立刻退兵,您怎能吧复国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呢?小心他将您出卖给金狗。” 两个黑衣人对老哈极为忠诚,言语中无一不是在替老哈的安危考虑。 老哈摆了摆手,说道:“虽然有许多传闻,说他跟金狗关系密切,也有很多事情无法证实,但老夫能够感觉的到,他有灭金兴宋之心,老夫不会错的。 这几十年来,老夫一直致力于复国之事,经历了无数失败,还不得已接受了那个叛徒的加入。如今好容易看到复国的希望,老夫岂能错失? 你等记住,秦天德是我等复国的希望,绝对不能收到伤害,更不能得罪。就算他不想跟我们合作,老夫也有办法逼他就范!” “主人,宋军孱弱,昔年连我大辽弱兵都抵挡不住,我等想要复国何须与宋人结盟?” 老哈瞪了开口的黑衣人一眼,不满的说道:“孱弱?若是果真孱弱,为何如今却能迫的金狗和谈?此话休要再提,先将萧裕的人头送来,让秦天德知道我们的厉害之处才是关键。” “主人,属下还是之前的担忧。他误认为我等从属于大石林牙那个叛徒,主人何不跟他挑明?听闻那边已经派人出使,不日将要抵达宋朝,万一秦天德真的跟他们取得联系,达成盟约,主人所做的一切恐怕徒做嫁衣。” 老哈站起身,慢慢走向门口:“老夫说过,老夫目前还不信任此子,那边来人必定想在她的身上大作文章,以此胁迫秦天德就范。不过他们根自持过高,又不了解秦天德的性格,恐怕会遭到秦天德的反击。他们想要结盟,绝对是不可能的。 以你们的头脑,有些事情根本就想不明白。老夫的身子越来越差,若是此次不能成功,等老夫死后,你们无人是此子对手,恐怕就连祈丹教也要落入那个贱人之手,大辽再无复国之望。 所以老夫需要让秦天德为了利益选择结盟,同时又惧于我等的力量不敢生出歹心,只要将来灭了金国,重新恢复以往宋辽国土划分,老夫就满足了,相信秦天德也无话可说。 至于那个叛徒所建的国家,根本就不配称作辽国!” 老哈说出这番不清不楚的言论时,秦天德已经离开了太平坊,朝着望仙桥的国师府走去。 此行他的收获很大,除了确定了老哈等人的身份外,还使得老哈答应派人刺杀萧裕,同时也多少查到了些许祈丹教的秘密。 这个教派是由辽国后裔所组建,目的就是为了重建大辽,所以需要天下大乱,如此才能够使得契丹人能够趁乱而起。 辽国被灭后,不少契丹将领都投降了金国或者西夏,虽然距离辽国被灭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但金与西夏国内都有契丹将领,这些人中有一部分与这个祈丹教有着密切的联系,只等时机成熟就打出辽国大旗,攻打金国重建辽国。 可是契丹人数度作乱都被镇压,使得老哈现,若是只凭着内部的混乱想要夺权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于是想与他结盟。 他是大宋国师,摄政辅国,手握大权,只要他肯同意,大宋就能北上伐金,然后辽国余孽和那些金国的契丹将领一同反叛,再加上耶律大石所建立的西辽出兵,到时候完颜亮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对此乱局恐怕也难以抵挡。 到时候两家分金,重新以宋辽边界划分地域,那么作为大宋主导这一战事,使得大宋收复故土的他,青史留名是必然的! 有意思啊。秦天德心中暗想若是换一个人,必定无法抵挡老哈抛出来的诱惑,毫不犹豫的答应,只是他这个秦天德却是独一无二世间仅有的! 政治是无耻的,这一点不论是他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明白。此事有西辽介入,事情的结果就绝对不可能像事前商量的那般!不论是他还是西辽,有机会的话都会毫不犹豫的翻脸,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西夏? 不知不觉间,秦天德已经走到了国师府门口,门子看到他来,慌忙跑出来迎接,而当他刚迈过大门门槛的时候,忽然想到了老哈口中的那个“她”。。。 第四六八章 强硬国书 秦天德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当年胡乱的一番编排居然在若干年后会成真,也想不到当年误以为秦桧针对自己编造出来的理由居然会是真的,老哈出现了。≧ 他更想不到,古代版的秦天德抢进府中的苦命女子齐妍锦,那个在洞房之夜使得现代版秦天德诞生的温婉女子齐妍锦,居然是辽国末代皇帝天祚帝的孙女。 老哈虽然口中以“她”代替,又不肯明言,但知晓了一堆只言片语的秦天德,很容易就将那个看似神秘的“她”猜出来了。 尼玛,这是什么事儿啊,古代版的秦天德当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居然抢了个公主当小妾! 秦天德不怕事,尤其是他现在大权在握,更不会怕是,但他害怕齐妍锦会因为这个身份而受到伤害,他不想自己心爱的女子陷入危险之中。 虽然老哈已经明确表态不会利用齐妍锦的身份,也不会接触齐妍锦,让齐妍锦这辈子就当做一个普通人平平淡淡的度过,但是秦天德不信。 他肯定不会跟老哈真心合作,老哈目前看上去很是真诚,可秦天德太清楚涉及到这种事情后,承诺和誓如同放屁,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国与国之间亦然。 老哈显然在某方面对他很了解,知道他的逆鳞是什么,因此今日才会表态的这么痛快,没有利用齐妍锦来逼迫他就范,否则他绝对要将老哈一伙连根拔起,老哈能否安然离开宋境,都不好说。 要不要将锦儿送出海呢?可若是只将她一人送出海外,会不会引起锦儿的误会,从而伤害到她呢? 该如何安全的安置齐妍锦,不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受到无耻政治的伤害,困扰了秦天德整整一天。 期间赵鼎派人相邀,被他推辞了;胡铨登门拜访,被他拒绝了;他知道这些人找他干什么,可他没心情搭理,就连岳震跑到书房找他都被他赶了出去。 直到赵昚派人召他入宫面圣,他才不得不派人将岳震揪了过来。 今日他动用临安府尹手下兵丁,连同自家家丁护卫包围都亭驿馆,斩杀所有金人一事引起的轰动远当日他下令将金国使节乌延蒲斜也砍头一事。 自古以来,纵然是两国交兵,一般也不斩来使,更何况是外国使节的随员?秦天德此番虽然放过了萧裕,但所表现出来的强势,连杀三四十名金人,一个不放,这在旁人看来,将宋金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两国之间的战争必定爆。 没人知道秦天德为何要做的这么绝,若非赵昚及时得到了消息,在赵鼎的配合下,强行将此事压了下去,秦天德很可能就已经派人通知沿路州府,劫杀萧裕了。 不过此刻再没人怀疑秦天德与金人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勾连,就连勾龙如渊这样的重臣都不怀疑了,唯有知晓内情的范同不为所惑,但却很诧异秦天德的狠辣,更诧异于金人对此的反应。 在昨夜,也就是萧裕逃出临安城的前一晚,他接到了萧裕的密函,萧裕指示他莫要招惹秦天德,同时暗中监视秦天德,将秦天德在朝中的举动密呈燕京。 范同当晚就将密函烧了,这封密函上虽然只有寥寥数行,但他很清楚其中的含义。萧裕已经跟秦天德谈清楚了,秦天德绝对不会动他,可是秦天德居然带人去杀萧裕了,这让范同怎么也读不懂其中的意味儿。 金人怎么对秦天德这般的容忍? 就在范同苦苦思索着秦天德和金人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以及他今后该如何自保又该如何在金人心目中取代秦天德的位置的同时,岳震气鼓鼓的来到了秦天德的书房。 “你不是赶小爷走么,干嘛又派人把小爷请来?”走到秦天德面前,岳震仰着头质问道。 秦天德此刻没有心情跟岳震逗趣,直接说道:“官家派人宣我入宫,可我现在不想去,震儿你跑一趟吧,反正刚才你来找我,不也是官家派你来的么?” “姐夫,你竟然要拒绝官家召见?你不要以为官家跟我一样,被你欺负了,睡一觉就能忘,你这么做会触怒官家的。” 感受到岳震话语中的善意,秦天德伸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两下,说道:“我的事不用你担心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莫要让官家对你起了不满之心。” “哼,小爷哪有担心你,只不过是担心我姐罢了。姐夫,你真的不进宫?” “我都将宫里来人赶回去了。好了,不说废话,一会你进宫一趟,告诉官家,让他命翰林院出一份书函,指责金国使节萧裕的狂妄之举,以及使节团内所有金人在我大宋的为非作歹之举,若是萧裕再敢踏足我大宋领土,定斩他狗头。 还有,在书函中告诉完颜亮,他的三个条件我大宋一条都不会答应,再将那些被处斩的金人头颅一并送回,声明我大宋不惧金人,他们要战便战,我大宋儿郎岂惧番邦蛮夷? 另外让官家此次派右相范同出使金国,同时让他转告完颜亮,辽国使节团不日将要抵达临安,与大宋商议结盟一事。” “辽国?辽国不是被灭了么?”岳震挠了挠头问道。 “确切的说应当是西辽,那是辽国大将耶律大石带领辽国残兵,在西域一带建立的国家,是一个强国。” 岳震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姐夫,那个西辽和金国接壤么?” 看到岳震这么快就能明白过来,秦天德赞赏的将其抱起,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震儿,他们并不接壤,之间隔着沙漠,不过十几年前他们曾经相互出兵征伐,只不过由于战线过长,补给艰难都失败了。如今的西辽,国势强盛,绝对不容小觑。” “姐夫,十几年前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天书上连这个都记载么?可当初在淮阴时,为何小爷从来没有见你拿出过天书?” “别问那么多,记得我曾经的许诺,只要你跟官家联手能够打败我,天书归你,朝权归还官家。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说。 你让官家下旨,令四大宣抚使大力整兵,做好随时准备开战的架势,同时令四大宣抚使督查各自防区,只要有金人胆敢犯边扰民,一律格杀勿论!” 岳震本已经从秦天德的腿上跳下,朝着门口方向跑去,听到秦天德的话,猛然间停住了身形:“姐夫,让官家下旨?这件事不是应当由你来做的么?” “别问那么多了,去吧,记住此事只有你、我还有官家三人知晓,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姐姐,明白了么?” 岳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姐夫,你是想要讨好官家么?” “去吧,我的想法岂是你那么容易就能猜到的?”秦天德挥了挥手,示意岳震尽快入宫。 他这次就是要将完颜亮往死里得罪,让对方知道自己的逆鳞所在。他不怕完颜亮跟他翻脸,有时候一味的示弱反而不如偶尔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再加上西辽使节即将出使大宋,这其中的意味足够完颜亮细细品味了。如今宋金之间的实力对比,金国虽强,但要想一举灭宋,绝对离不开他秦天德的暗中支持,只要完颜亮还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就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翻脸,最多就是打算等到天下大势既定之时,再将他铲除。 当然,若非西辽已派人递交了国书,说是派遣使节团出使,他也不敢将完颜亮得罪的这么狠。 前些日子当他得知西辽将要派遣使臣出使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可等他跟老哈见过面之后,就断定这二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既然西辽有心,那么金国对宋辽之间的关系必定紧张。虽然西辽与金之间隔着沙漠,但西辽若想对金开战,未必要直接派兵,要知道金国招降了不少契丹将领,而这些契丹将领中绝对有一部分暗中跟老哈或者西辽有联系。 他记得很清楚,史书上有过西辽与金国之间相互征伐的记载。 耶律大石建国之初,决定先向西展,扩大领域,建立更为雄厚的物质基础,然后再来消灭金朝,光复辽国。 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过几次率兵东征,七万骑兵以青牛白马祭天,东征金国,结果落得个“行程万里,无所得,牛马多死,勒兵而还”的下场。 金国也曾多次派兵西征西辽。粘罕曾奉命西征,进入沙漠后,被西辽伏兵多次伏击,粮草不济,死伤无数。麾下更是有契丹将领率兵反叛,与西辽兵一同夹击粘罕中军,粘罕大败而回。 金与西辽交战过几次,每次都因为路途太过遥远难行之故,攻方惨败而归,最后趋于平静。 不过若是宋金战火燃起,西辽会否置身事外,金国绝对无法肯定。宋金有靖康之耻,辽金也有灭国之恨,金国绝对不敢轻视宋与西辽的联合,这是秦天德敢于硬抗完颜亮的最大根本。 当然他很清楚,这一次后,他在淮河北岸的生意,会落到完颜亮之手,莺莺楼这个巨大财富来源将会有九成归于完颜亮,他只剩一成。 这是他对萧裕的许诺,完颜亮也不会赶尽杀绝,毕竟没有了他不定时弄出的新鲜刺激玩意儿,莺莺楼也就是普通的青楼,不可能吸引那么多金国的权贵,也不可能攫取巨额的利润。 第四七零章 韩世忠归来 四大宣抚使,韩世忠、刘琦、吴璘还有郑刚中,这四人对宋朝的忠心在史书上都是有记载的,秦天德对他们的信任绝非一时兴起,而是有着可靠的根据。 在别人眼中,他是重武轻文,眼中过于重视武将,但秦天德自己很清楚,赵匡胤当初为何会制定下重文轻武的国策。 对于武将的信任,他并非盲目,所信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除了名留青史史书称赞的几人外,再多的他也不敢那般信任了,万一弄出个安禄山怎么办? 赵昚的支持并没有打消李光的担忧,眼看李光又要开口,担心二人争吵起来,左相赵鼎连忙抢先开口道:“国师大人心系百姓令人称赞,但韩大人刘大人还有吴大人乃是武将出身,统军作战自不在话下,但若是说道治理一方,恐怕力有不逮。 纵然是郑大人,既要整顿军纪随时面对金人的攻伐,又要分心治理地方,恐怕亦会无暇分身有心无力。 不若由朝中选派文臣,加以辅助,可以使得四位大人能够专于即将到来的战事,又可以使得治下政通人和。 赵鼎不是在和稀泥,实际上还是在不触怒秦天德的前提下,支持了李光的说法。朝中派遣文臣前往加以治理地方民生,使得军政分离同时,又能够暗中监察四位宣抚使。 秦天德也听出了赵鼎话中的含义,略作思考后没有拒绝,只是强调一点,派遣的文臣必须恪守本份,不得随意干涉军事,更不得搞小动作,掣肘于后。 派遣文官这件事自然就有赵鼎和张浚负责了。这二人都曾有过统兵经验,知晓兵事,必定会通盘考虑,而不是像李光那样只担心武将权重乱国。 朝会散后,秦天德来到了端诚殿,正思考着今日朝会上的一些怪异地方。 今日朝会极其诡异,整个过程中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颁布命令,其他官员除了李光无人开口反对,就连赵鼎也只不过是因为担心他会和李光争吵起来才开口相劝。 范同不敢开口他明白其中缘由,范同的沉默导致了新秦党不敢开口,可是赵鼎为什么也不开口?还有李瑜这个家伙,明显有几次想要开口,却生生忍住了。 回想了一下李瑜的反应,秦天德想到了胡铨和陈规今日在朝会上的表现。这两人的反应很奇怪,似乎一直用一种古怪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李瑜想要开口的那几次,就是被胡铨用目光劝阻的。 李瑜的性格是那种认准死理后不卖任何人账的,当年就连赵构都被他气着过,怎么会听胡铨的话? 胡铨这个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极力回忆着朝会时的情景。朝会时他由于一直在宣布各种命令,所以没有过多留意胡铨的反应,可如今细细想来,似乎从一开始今日的情形就有些不对劲。 赵昚看过胡铨好几眼,赵鼎看过胡铨好几眼,史浩看过胡铨好几眼,李瑜**晓也看过胡铨好几眼,就连参政知事张浚似乎都看过胡铨好几眼,而胡铨整个朝会脸上都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这种表情他曾几何时见过。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正考虑着,端诚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吵杂声,紧接着他就看见韩世忠不顾侍卫阻拦径直闯入,直奔他大步走了过来。 “老韩头,你怎么突然从健康回来了?是官家宣你回来的么?”秦天德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侍卫出去。 “钱塘小儿,跟老夫走!”说着话韩世忠那蒲扇般的手掌就朝着秦天德的手腕抓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秦天德慌忙起身躲避,同时质问道,“如今情形危急,金人随时可能开战。淮南两路位置重要,你岂能擅自离开?” 韩世忠嘿嘿一笑,身形再度逼向秦天德,蒲扇般的手掌再度抓向秦天德:“钱塘小儿,你不用危言耸听吓唬老夫,老夫知道此仗打不起来。” “你疯了吧,谁告诉你说此仗打不起来?” 秦天德心中大惊,这一仗是否能够打得起来,自从国书内容泄露后,就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若是在范同使金之前,完颜亮先行兵,两三万先锋绝对可以在短短几日见集结开始南侵,然后中军集结在淮河北岸,粮秣器械随之齐至,到那时必有一场恶战。 他的表情虽然很是认真严肃,可惜韩世忠似乎根本不信,轻蔑的笑着,手中动作却是不停:“钱塘小儿,但凡你主动挑衅金人,甚至以两国交战为要挟,从来都是你可以安排,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此仗多半跟以前一样,打不起来。 你倒是本事,小小年纪不但将金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居然连老夫也被你耍的团团转,朝中那些老家伙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你总是说岳震是个小妖孽,依老夫看来,你才是个妖孽,天大的妖孽!” “老头,放开我,你抓我干什么,想把我带到何处去!” 秦天德虽说年轻力壮,又有多年打人的底子,但面对戎马倥偬大半辈子的韩世忠来说,别说他一个,就算再来十个八个也不是对手,躲避了没几下,手腕就被韩世忠抓住了。 “跟老夫走,老夫有话要问你!”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问么?” “少那么多废话,跟老夫走!咦,你们这样看着老夫作甚?老夫有要事跟国师商谈,你等让开!” 韩世忠后面的话是对涌进来的侍卫说的。苏子牧统领的这般侍卫是负责保护秦天德安全的,原本守在端诚殿外,韩世忠横闯进来的时候就引起了他的警惕。 虽然没有听到秦天德让他们进来,但听到殿内韩世忠和秦天德的对话后,苏子牧就带人涌了进来。虽然韩世忠忠勇之名在外,但对于苏子牧来说,不论什么人都不能伤害秦天德,他绝不容许秦天德遇刺负伤一事再度生。 “韩大人,国师一心为国,你能官职枢密副使兼宣抚使,多亏国师大人,你怎能对国师大人不敬?”苏子牧没有退让,挡在门口质问韩世忠。 韩世忠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几声:“哈哈,钱塘小儿,想不到你手下居然有如此忠心之事。你,叫什么名字,身居何职?” “下官苏子牧,六品飞骑将,如今担任侍卫统领一职,奉命保护国师大人安全。”苏子牧眨了眨眼睛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韩世忠愈的欣赏苏子牧了:“你可愿意到老夫帐下效命?男儿大丈夫就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何况钱塘小儿生性奸猾,他不去害人就算他人运气,哪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保护?” 秦天德也没想到苏子牧居然会入了韩世忠的法眼,不由得心中高兴。苏子牧是他从秦桧府护卫中要来的,对其信任有加。韩世忠的欣赏证明了他识人的眼光。 “韩大人见谅,下官能有今日全靠国师大人一手提拔,请恕下官冒犯。” 自己的好意被拒,韩世忠并不气恼:“罢了。钱塘小儿你果真有独到之处,不说6务观、周子充这样的年轻才俊,还有前次科举时你钦点的杨万里和尤袤,无一不是当世英才,就连出自你府中现任淮阴知县秦二以及这个小侍卫,都不简单啊。 钱塘小儿,你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事情是老夫不知道的?” “老韩头,你究竟因何回京,找我又有何事?”秦天德没有理会韩世忠的一番长篇大论。 “老夫不是说过有要事问你么。”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你要将我带到何处?”秦天德眉头紧蹙,眼皮跳个不停。 都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可要是两只眼皮都在跳,那是怎么个回事? 韩世忠紧紧抓着秦天德的手腕,挡在门口的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韩世忠的名声是靠着保家卫国用金人的鲜血来铸就,这些侍卫哪敢对韩世忠不敬? 看到情形有些僵持,秦天德挥了挥手,示意苏子牧带人退下,让开了门口,任由韩世忠抓着他的手腕走出了端诚殿,更实在皇宫内诸多侍卫惊诧的目光中走出了宫门。 回头看了眼坠在后面的苏子牧,秦天德看向韩世忠,认真的说道:“老韩头,将我的手放开,我跟你去便是,你不用担心我半途逃跑。” “哼,谅你小子也不敢跟老夫耍花样,不过你那个侍卫老夫是越看越喜欢唉,可惜了。” 韩世忠的话听得秦天德莫名其妙:“什么叫可惜了?我都跟你出宫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塘小儿,你老实跟老夫说,你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为何总是喜欢隐瞒,哪怕被人误会背上骂名都不肯说出?” 秦天德心中一凛,想到了胡铨在淮阴的旧事,又想到今日胡铨的反应,加上韩世忠此刻的问题,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被韩世忠带到了咸安郡王府,也就是韩世忠的府邸,苏子牧被韩忠挡在了门外。 见到了韩忠,秦天德这才意识到一点,韩世忠此番回京,恐怕不止带回了韩忠,很有可能。。。 一路小心留意,秦天德觉咸安郡王府内的情形不大对劲,里面太安静了,从进门到偏厅门口,除了韩忠,他居然没有看到过一个人影。府内的下人都去了哪里? “进去吧!” 秦天德看了眼韩世忠,迈步走进了偏厅,只看了一眼,险些惊得他叫出声来逃出偏厅。。。 第四七一章 胡铨设局秦达入瓮 咸安郡王府的这间偏厅很大,里面是正常偏厅摆放的家什,正面两张太师椅,左右两列座椅,之间隔着小茶几等等,这些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偏厅内还摆放着三面屏风,分列座椅后方,而且这三面屏风都很大,大的几乎将整个偏厅的中央区域隔离出来。 最关键的是在前方上位的两张太师椅与巨大屏风之间,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慢条斯理的轻捋颌下短髯,笑眯眯的看着他,这让秦天德吓了一跳。 这个人他太认识了,正是如今的枢密使胡铨! 回想到淮阴的往事,看着胡铨眼下的神情,秦天德终于明白了什么。 “胡大人,你怎么也在这里?”秦天德很好奇胡铨究竟又现了什么,更好奇的是居然在此处竖起了三个硕大的屏风,这不是欲盖弥彰么,难道以为自己猜不到屏风后藏的有人么? “钱塘子,老夫在这里是专程等你的。”胡铨脸上的笑容随着韩世忠跨入偏厅,挡住了秦天德的退路而逐渐灿烂起来。 “等我?”秦天德回头看了眼,觉韩世忠脸上的表情几乎变得跟胡铨一模一样,“你们想干什么?” 胡铨轻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厉声质问道:“大胆秦天德,虽然太上皇信任你,将朝中大权托付与你,可你也不能中饱私囊,明目张胆的侵吞户部官银!说,那四百万两是怎么回事?” 秦天德下意识的感觉这件事恐怕被胡铨识破了,不然胡铨不可能一口说出四百万两这个数目,只是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李瑜说漏嘴了? 秦天德不想跟胡铨韩世忠浪费口水,他很清楚这二人耍起流氓来,他不是对方的对手。论武他打不过韩世忠,论文,就算他能辩过胡铨,韩世忠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也不知道是正是还是野史有过记载,说韩世忠早年就是一个兵痞。 “哼,不知所谓!你二人胆敢对本国师不敬,可知罪否?本国师念在你等有功于社稷,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告辞!” 说着话他转身就走,奈何绷着脸的韩世忠硬朗的身躯死死挡在他的面前,寸步不让,他还没法出手,因为他打不过韩世忠。 “你二人到底想做什么!” 胡铨向前迈了两步:“钱塘子,今日你不将那四百万两一事交代清楚,休想离开此地半步!” “胡邦衡,你若再敢骂我钱塘子,看我不把你扒光吊在城门上,让天下人都见识你光腚的模样!”秦天德也恼了。 他最近本来就比较烦,老哈的出现,西辽使臣的即将到来,齐妍锦的身世,意外泄漏的国书内容,可能提前到来的宋金之战等等等等,他都需要一一理顺,将这些接踵而至的变故纳入他的计划轨道之中。 胡铨显然是知道什么。在秦天德看来,这家伙从来都是属于被好奇心害死的猫,而且他的好奇心绝大部分都是针对自己的,总是时刻想要打探自己的秘密。 那些秘密他其实可以告诉胡铨等人,胡铨等人若是知道了,反而会对他更加尊重,可还是那句话,人多嘴杂,尤其是范同已经明显投靠了金国,国书内容的泄露绝对是范同搞的鬼,可秦天德暂时还不能动范同。 他需要范同出使金国,尤其是在眼下的情形中,若是换了别人,保不齐完颜亮也来一个斩杀来使的戏码,只有范同才能成功见到完颜亮,也能够将有关西辽的事情带给完颜亮。 一个范同就已经让他有几分头疼,谁知道朝中还有没有官员暗中与金国私通消息?这种事情不能不防。 以范同的老辣,若是赵鼎胡铨等人对他的态度生改变,很容易猜出一些各种奥妙,到那时他苦心布置这么久的局势就会付诸流水,完颜亮绝对会将他视作眼中钉,欲除之后快,同时也会加强戒备,为将来的灭金之路增加无尽的阻碍。 “扑哧”一声,秦天德身后的韩世忠脸上的严肃再也绷不住了,听着那番对胡铨的威胁,失声笑了出来。 胡铨脸色微红,略作尴尬,气恼道:“秦天德,老夫是为你好,别忘了当年在淮阴时老夫是如何帮你的。你还是将那四百万两的实情说出,并且将你身上其他的秘密说出。 你以为满朝文武就只有你一人忠心为国么,老夫等人当年与金人作战之时,你还躲在钱塘玩泥巴呢!” 韩世忠也走到秦天德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秦家小娃,这么重的担子不应当由你一人承担,你才多大,若是你这么做,让我等这群老臣情何以堪?” “你等这群老臣?”秦天德嘀咕了一句,一把打掉韩世忠时的手,迈步走向左侧将竖立在那里的硕大屏风用力掀倒,“我倒要看看,都有谁在!” 为了防止屏风突然倒下会伤着躲藏其后的人,秦天德是将屏风向内侧掀翻,可却惊奇的现,硕大的屏风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 感觉不可思议的秦天德有快步走向右侧,再次以相同的动作掀翻了屏风,后面也同样没有一个人。 看着胡铨和韩世忠嗤嗤偷笑的模样,秦天德怒道:“老韩头,你吃多了撑的啊,偏厅里干嘛摆放这么多屏风!” 被他这么一骂,韩世忠正想还口,只见秦天德突然窜向胡铨方向,眨眼间越过胡铨,来到其身后的屏风旁边,用力向内一掀,胡铨和韩世忠同时脸色大变。 屏风轰然而倒,砸在了前面的座椅上,慢慢停了下来,看清了屏风后景象的秦天德张大了嘴巴,当场石化。 屏风倒下后,露出了两个人,一个是当今皇帝赵昚,还有一个是小妖孽岳震。 秦天德没想到这块屏风后藏的居然会是赵昚,幸亏他掀翻屏风时担心伤到躲藏在后面的人,因此没有将屏风向后掀倒,要不然就会伤到赵昚了。 赵昚也愣住了,他是被屏风突然倒下以及巨大的声响震住的,同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种场合面对秦天德。 看到赵昚没有受伤,胡铨和韩世忠长吐一口气,他们以为秦天德掀翻两块屏风后就不会去动那最后一块屏风,不是有句老话叫做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么? 而且二人也做好了准备,若是秦天德想要去掀翻那块屏风的话,他二人必定极力阻拦,有韩世忠在,绝对能够拦得住秦天德。 可他二人没想到,秦天德似乎看破了他们的心思,想用话语激怒韩世忠,趁着韩世忠分心,掠过了胡铨。 偏厅内的几人都默然无声,唯有岳震不满的嘟囔了一句,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官家,你看我没说错吧,我就说姐夫不是一般人,绝对不能用常理度之。而且他极不识礼数,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你要是早听我的躲在别处就不会被他现了。” 岳震这么一打岔,秦天德率先反应过来:“官家,你怎么在这里?小妖孽,又是你搞的鬼?” “你别冤枉小爷,此事是胡师爷干的,与小爷无关!”岳震叫嚷着,身子却是躲到了赵昚身后,之露出半个脑袋。 在淮阴时,岳震一直称呼胡铨为胡师爷,因此眼下也习惯性的这么称呼。 赵昚侧身摸了摸岳震的脑袋,看着秦天德说道:“国师,朕也很想知道那四百万两的实情。” 胡铨和韩世忠此刻也来到赵昚身旁,看向秦天德:“国师大人,年初灾情,户部缺少赈灾银两,是你自掏腰包,拿出四百万两贴补国库,却故意做出一副侵吞户部官银之事,你为何要这般自泼污水?” “你当我是傻子啊,我会那么做么?” 胡铨见识过秦天德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格,沉声说道:“户部尚书李瑜辞官后,暂时主持户部正常事务的户部侍郎与我乃是故交,他终于同意和我一同查阅户部账目,这才现那几日户部居然突然多了四百万两白银。秦大人,你何苦敢做不敢当呢?” 赵昚也在一旁说道:“国师,你不是很想知道太上皇曾经跟朕说过什么么?在岳震动身前往钱塘的前一晚,朕去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告诉朕一件事,你自掏腰包四百万两贴补国库,用于赈济灾民,还说你对我大宋是绝对的忠心不二。太上皇还告诉朕,你是上天怜我大宋,特地派来助我大宋中兴之人,从你救下鄂王家人起,就一直在默默的为我大宋呕心沥血,付出了许多,但却从不言明,更是不惜自泼污水让朕以及百官误解。 秦爱卿,朕很想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是上天派来的人?秦天德眨了眨眼睛,有些听不明白,不过他却肯定了一件事。 “太上皇果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该死的垫脚石,这个可恶的叛徒,果然是他出卖了我!白让这家伙在我钱塘秦府白吃白喝了数月之久,这个白眼狼!”他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李瑜是赵构的人,就像潜伏在秦桧身边的王富贵那样。 若没有赵构的支持,以李瑜十三不靠的性格,怎么可能在秦桧掌权期间,稳坐户部郎中? 他的话音刚落,偏厅一侧的通道内传来了李瑜不满的声音:“国师大人可知背后骂人不是君子所为?” 第四七二章 四公子 “国师大人可知背后骂人不是君子所为?” 李瑜人未至,带有浓浓不满之意的声音先传了过来,紧接着从偏厅两侧的通道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 “本国师从来就没有自我标榜过君子,何况我也没有在背后骂你,你不是在这儿么!” 秦天德脑子有些懵,他现今天的阵势比淮阴那次对他的揭底大会大了许多,规格也提升了不少。 不少眼前的赵昚韩世忠,只看此番从通道内走出的那些人,都是朝中的重臣。 左侧走出来的以左相赵鼎为,身后还有参政知事张浚、刑部尚书王庶、兵部尚书王贵、工部尚书陈规、翰林学士**晓、国子祭酒史浩、临安府尹6宰等一干老臣;右侧率先冲出来的是被他骂了的户部尚书李瑜,后面还有岳银瓶岳雷岳霖姐弟三人。 “瓶儿,你怎么也在这儿?”秦天德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看向了岳银瓶,脸色不虞。 岳银瓶见到秦天德看向自己,神色有些尴尬,张了张嘴却没有解释,韩世忠已经抢先来到她的身旁,对秦天德吼道:“秦家小娃,少对银瓶瞪眼,老夫已经将他收作干闺女了,你休想在欺负她!” 赵鼎等人走进偏厅后,齐齐来到赵昚面前参见,然后按照品秩高低自动分列赵昚两侧,反倒是岳震还站在赵昚身边。 岳家姐弟三人站在偏厅右侧,韩世忠将三人护在身后;李瑜迈步走向秦天德,看样子是要为刚才被秦天德的辱骂讨个说法。 “国师大人适才因何要骂下官?” “你说呢?我早就该想到你这种性格去能在秦桧掌权期间活下来,应当是太上皇的人。” 李瑜摇了摇头,认真的解释道:“国师此言差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上皇在位时,下官自然是太上皇的人,如今新皇登基,下官自然是皇帝的人。 归根结底下官只是个宋人,如同国师大人规劝左相那般,下官不过是谨记人臣本份而已。何况国师大人一心为国,忠于大宋,为何不敢明言,反而自损英明徒遭人误? 国师大人年纪虽轻,然则报国之心,莫测手段皆让下官叹服不已。下官对国师大人没有半点恶意,只是想还国师大人大人一个公道,换大白于天下。” 李瑜说的很是动情,赵昚以及身旁的赵鼎等人也是频频点头,显然这些家伙早就凑到一块商议过了,知道了不少事情。 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秦天德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次的被揭底大会与在淮阴时不同。在淮阴时他敢将参与揭他老底的胡铨陈规等人一一骂上一遍,可今天不行,直冲着赵昚在场,他就不能一骂走之。 “你跟胡邦衡是亲戚?”谁也想不到秦天德的回应居然是这样一句话。 李瑜眉头微皱,有些不能理解,不过胡铨却是明白了,当即请示了赵昚,迈步走上前来:“国师大人慎言,老夫与李大人只不过是泛泛之交,而今却因为大人之事才共同商议。” “原来你也看不上这个没正行的家伙。”秦天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胡铨李瑜都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哪会被秦天德这么明显的挑拨之语离间。二人相视一笑,胡铨开口说道:“国师大人,如今你该告诉我等事情的真相了吧?” “什么事情真相?不错,国库多出的四百万两的确是我的,不过那是我借给户部的,我只恨当初没有让李瑜立下字据。如今他不想归还,就编造出谎话,这种事情你们也信? 我秦天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千里当官只为财,从来只有我占别人便宜,哪有过被别人占了便宜的事?更何况我会傻到自掏腰包贴补国库么!” 秦天德的胡搅蛮缠也有一定道理,自古以来还从未有过大臣将自家银两无偿贴补国库一说,何况还是四百万两的巨资。 不过胡铨并不这么认为:“秦大人,若是换成别人,下官或许不信,但对于秦大人来说,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正如当年你借助秦桧之势,知县淮阴,当时有几人能够想到你是为了扳倒秦桧,替我大宋诛此恶贼? 秦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吐露实情么?难道你对我等忠心有所怀疑?不论如何,今日你都必须将实情说出,官家和我等已经知晓了你太多的隐秘。 你可知此处为何会竖立三扇屏风?原本赵相等人的确准备隐匿其后,但四公子对其知之甚详,他断言你必定会再我开口之前,掀翻屏风,因此赵相等人才会退至偏厅通道入口。 有四公子的帮忙,秦大人,你以为你身上还能有多少秘密瞒得住?” “四公子?那是什么东西?” “狗官,四公子就是小爷,不许你骂小爷!”岳震从赵昚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冲着秦天德挥舞了几下拳头。 岳震是已故鄂王四子,倒也当得起四公子的称呼。 胡铨继续说道:“秦大人,下官知道你行事向来神秘,喜欢一人单打独斗。可如今事关大宋国运,你是否应将你的计划合盘托出呢?” “是啊,我等虽然不及你万分之一的狡诈,但总归是能帮上忙的。灭金吞夏这等关乎大宋国运,足可流芳万世的壮举,怎能不让我等参与? 更何况官家如今亲临,难道你还想欺瞒官家不成?”李瑜也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劝说道。 灭金吞夏?秦天德身形轻颤,先瞪了眼躲在赵昚身后的岳震,瞪得岳震将露出的脑袋缩回赵昚身后;然后又转头看向岳银瓶,却换来了韩世忠的重重一咳。 “你们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问我?既然你们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那可曾想过人多嘴杂,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泄露?若是将来让金人起了防范之心,你等可会后悔!” 秦天德是真的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些事情。若非不得已,他连赵茜岳银瓶等人都不想告诉。有许多事情,不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哪怕这些人都愿意,和能够为了这件事情提供巨大的帮助,可相对于随时可能的泄露,秦天德还是宁愿他们不知情。 别的不说,只说赵鼎张浚二人。他们知道自己的心意后,秦天德敢断定,以后在朝会上,二人必定不会再轻易与他生争吵,相反还会助他推行政令。 可他不愿这样,范同不是那么容易蒙骗的,一定会从中现什么端倪,说不定通过什么手段,有意无意间就会知晓部分内情,从而推断出个大概。到时候他在金国辛苦这么多年,通过秦二的布局岂不全部付诸流水? 事实上,就在今日,当他看到赵鼎张浚二人出现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需要大幅度调整了。 金国的国势如今还处于上升期,想要灭金绝非轻而易举之事。哪怕陈规能够以他提供的火药配方制造出一些原始火器,但要想没掉金国,恐怕也是一件难事。纵然成功,宋朝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可想象的。 真到了那个地步,西夏会作何反应?吐蕃会作何反应?西辽又会作何反应?这还用的着去想么? 所以他的计划是要加金国境内的第二场政变生,利用金人的内乱,顺势北上,同时国内留下足够的力量防范吐蕃西夏,如此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将金人赶出中原! 要想加金国第二场政变的生,他就必须接触到一个极为关键的人物,那就是在后世历史上有“小尧舜”之称的金世宗完颜雍! 完颜亮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范同又极善于察言观色,万一让这二人现什么,若是他已经跟完颜雍有所接触,那么完颜亮必定会有所防备,甚至可能先行诛杀完颜雍。 若是没有接触,完颜亮只是对他有所防备,同时将他在金国境内的所有莺莺楼查封,他还如何去接触完颜雍? 想到这里秦天德就心中大恨。这些人的确都是为他好,可问题是这些人无形之中为他的计划增加无穷的变数,使得他的计划变得越来越难以实现! 以宋朝目前的国势,即便经过几年的励精图治,也最多能够支撑起一场大规模的北伐战争,而最好的时机就是完颜亮荒淫无道残暴不仁激起群臣不满,完颜雍率兵反叛,金国内讧之时,秦天德不想错过这唯一最有可能成功的机会。 可惜这详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没法解释自己是如何知道的,更不能肯定别人会相信。 他的话引起了赵鼎的不满:“秦大人,照你这么说,你是真的不相信我等了?” 赵鼎是真心想帮秦天德,确切的说是真心想看到大宋的崛起。大宋之弱,自太宗皇帝起,一弱近两百年。不论是面对当年占据了燕云十六州的辽国,还是面对趁着大宋刚刚立国不稳独立称帝的西夏,最终的结果都是向对方缴纳岁贡。 等到女真崛起,灭辽攻宋,掳走徽钦二宗,靖康之耻令得宋人大为蒙羞。 作为饱读诗书的有识之士,赵鼎自然对此深恶痛绝。只可惜早先有秦桧把持朝政,如今总算等到了一个另类的秦天德,眼看大宋有了中兴的希望,他如何能不想在归逝之前尽一把力? 秦天德能够理解赵鼎的心情,他思索了片刻,沉声说道:“赵相,我并非不信任,而是朝中已有官员暗中投靠了金人。” “是何人?” “范同范择善。” 第四七三章 众人的信任 “范择善果然投靠了金人!” “老夫早就怀疑此人与秦桧一般!” “没错,绍兴八年,金使入境,他北向而拜,问金帝起居时,老夫就开始怀疑他了!” 秦天德的一句话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对范同大加指责,赵昚面露怒色,但却没有一人怀疑过秦天德所言是否当真。 “秦爱卿,既然你已知晓此人叛国投金,为何还不将其诛杀?”赵昚冰冷的话语使得正在斥责范同的众人静了下来。 秦天德苦着脸摇了摇头:“他现在还不能死。而且他跟秦桧不同,可以说他比秦桧背叛的更为彻底,甚至希望有朝一日金人南侵,灭了我大宋。” “他敢!”韩世忠双眼一瞪,大声喝道,“秦天德,都是你造的孽,若非是你他也不可能登上右相之位!” “没错,这或许是我造的孽,不过我的意思是,他之所以背叛的这么彻底,归根结底是他害怕有朝一日死在我的手里,是我把他吓得太狠了。” “国师大人,此话怎讲?” 看了眼问话的赵鼎,秦天德轻笑了一声,说道:“他比你们要聪明多了,至少在揣摩人心方面,他比你们要强强出千倍百辈。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说,你们自己想一想就能明白。 至于现在,任何人不能杀他,因为他是替金人监视我的,而且我跟金人有过协议,不能随意诛杀他。若是官家想要下旨对付他,臣恐怕还要为了保他而与官家争执。” “国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替金人监视你?什么叫你跟金人有过协议,朕怎么不知?朕问你,你可是朕的大宋臣子?若是的话,为何要听从金人之命,还擅自与金人私下达成协议?” 这时候在场的诸人看向秦天德的目光都开始转变了,唯有岳银瓶眼中露出了担忧之色。 秦天德扫了眼众人,转身走到一旁,捡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将他如何借助金人完颜亮之势铲除秦桧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说道最后,他自嘲的一笑:“呵呵,官家,诸位大人,现在你们该知道我跟金人之间是何关系了吧?确切的说,我是完颜亮安插在大宋取代秦桧的人,与秦桧乃是一丘之貉。” 震撼,绝对的震撼。 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人知道,哪怕是岳银瓶,知道一些秦天德与金人之间的关系,也从来没有听秦天德说过这么详尽。 咸安郡王府内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数十道目光射向秦天德,仔细品味着秦天德刚才讲述的那番令人难以置信的话语,久久无人做声。 在他们的心中,对秦天德的印象可谓一波三折反复变化。从最初的秦桧之侄为虎作伥横行霸道;到二秦并起朝中对峙争权夺利;再到勇救赵构智擒秦桧计平叛乱;然后是权倾朝野只手遮天擅权横行;眼下当他们对秦天德的印象变成了忍辱负重为国为民大公无私的时候,却猛地从秦天德口中听到了秦天德崛起过程中的真相,让他们一时间难以接受。 偏厅外的凉风带来的寒气越来越重,隐约间有了呼啸的味道,有了肃杀的气息,可偏厅外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仿佛整个咸安郡王府就只有偏厅内的那些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临安府尹6宰轻咳一声,上前一步说道:“官家,诸位大人,臣以为这应当是秦大人的玩笑之言,他一向都喜欢自泼污水,官家与诸位大人切莫误会。” 他是好意,想要替秦天德辩解。只可惜偏厅内的人无不是大宋翘楚之辈,自然听得出秦天德那番话不是戏言,因此并没有人理会6宰。 反倒是秦天德冲着6宰风轻云淡的笑了一下:“6大人好意我心领了,事实上这一次我说的的确是实话。相信诸位还记得我辞官后金人就大军压境陈兵淮河,其实就是我请求金人那么做的。 到了必要的时候,金人肯定会将我与他们之间来往的书信展现于世人面前,我如今只不过是提前告诉你们罢了。” 6宰讪讪的一下,不解的看了眼秦天德,又尴尬的向着身旁几人看了一眼,轻叹一声退了回去。 他很不理解秦天德为什么要将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再翻出来。对于他来说,并不介意秦天德曾经与金人的密议,因为他从淮阴生的变化以及秦天德在淮阴的举动,还有6游告诉他的有关秦天德的各种事故等方面综合评价过秦天德。 在他看来,与金人勾结只是秦天德不得已而为之的。作为每日里需要关注民生治安的临安府尹,他习惯于从百姓生活的变化来判断一个官员。 就像秦天德,出自钱塘,知县淮阴,飞黄腾达于临安,而这三地百姓生活安居乐业,不用担心恶霸欺凌,不用顾虑官府欺压。 淮阴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光景,6宰再清楚不过了,可秦天德只是前往担任知县一年,淮阴就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临安,对于两度任职临安府尹的6宰来说,这一任实在是在轻松不过了。这些都是秦天德的功劳。 秦天德如今基本上已经得到了赵昚的认可,得到了朝中诸多大臣的拥护,完全不必将那件事情说出,等到将来大局将定之时,再说出那件事情,众人绝对容易理解。 “还有事么,没事本国师就走了。瓶儿,跟我回府。”看到众人久久不语,秦天德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招呼岳银瓶,就准备离去。 “国师大人且慢!”这时候户部尚书李瑜突然开口拦住了秦天德,“下官相信秦大人,相信即便是太上皇知道此事,也同样会相信秦大人。 官家,诸位大人,下官虽没有亲眼看到秦大人当年是如何与金人密议,但下官深信秦大人绝非真心与金人勾结,而是为了诛除奸贼秦桧不得已而为之。 诸位大人试想,当年秦会之掌权,仗着金人支持,挟虏势以要君,横行朝野,哪位大人没有受过他的排挤?权势之盛,居然妄想兵变逼宫,幸得秦大人智勇双全顷刻间平息祸乱。 秦大人担任国师以来,所做的一切无不是在替大宋考虑,多的下官不敢讲,只说今年两次赈灾,秦大人若真是有心投靠金人,大可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何必要自出四百万两白银用于赈灾? 听了秦大人刚才的那番话,下官已经明白为何大人当日严令下官不得将事情泄露,更是为了将四百万两白银无人知晓的运至户部,不惜背上侵吞户部官银的骂名。大人高义,下官敬佩!” 李瑜率先表达出来对秦天德的信任和支持,而通过秦天德之前痛骂李瑜的话,众人也明白李瑜的态度能够代表太上皇赵昚。 第二个表态的是国子祭酒史浩:“官家,臣亦信任国师大人。臣一直有话未曾对官家与诸位大人明言,国师大人乃是太上皇留给官家的辅臣。诸位大人仔细想想,秦大人这一年多来所作的一切,是否皆是在替官家着想?臣以为赵相应当最为明白。” 人臣本份?赵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不久前在钱塘时秦天德对他说的那番话,没有迟疑,当下站了出来,冲着赵昚深深一拜,说道:“官家,老臣为以前对官家的不敬之举请罪,请官家看在老臣年纪老迈时日无多的份上能够宽恕老臣,让老臣能有机会弥补罪过,为官家尽忠,替大宋尽力。 另外,老臣恳请官家信任秦大人,国师却是太上皇留给官家的辅国之臣,相信秦大人当年之举必有缘故。” 赵鼎身边的张浚听到赵鼎的这番话语,眼中露出惊愕之色,回想起几日前赵鼎曾对他说过的那番话,跨步而出,略后于赵鼎,同样冲着赵昚深深一拜:“官家,臣亦为之前对官家的不敬之举赔罪,也请官家宽恕老臣,让老臣有恕罪的机会。 同时臣亦恳请官家信任秦大人。臣与左相被编管淮阴之时,淮阴的变化老臣至今仍历历在目。国师与金人密议虽有过失,但却出自对我大宋的拳拳忠心。如今淮阴风调雨顺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幸福安康,秦大人居功至伟。” 陈规、胡铨、**晓等人也同样开口替秦天德求情,而韩世忠则是大步走到赵昚面前,一拱手说道:“官家大可放心,若是秦天德胆敢背叛大宋,老臣纵是九死,也会替官家将此子诛杀,决不让他奸计得逞。” 刑部尚书王庶同样上得前来开口说道:“官家,臣曾被国师以犬子性命为要挟,不得不充其爪牙,与范同何铸之流为伍,在朝中与担任监察御史一职。 国师大人以此卑劣手段逼迫臣就范,臣起初对其的确恨之入骨。然而时日一长,臣却现一点,国师大人心系百姓疾苦,对那些欺压百姓的贪官从不手软,经常指使下官进行参劾。 另外下官的几个犬子被国师扣留,国师却选名师教导,下官曾以为这是秦大人的拉拢下官的手段,然则鄂王冤情平反后,臣才得知岳王的几个公子同样是被国师以此种手段保护在府中,请名师教导,所以臣相信国师大人的人品。” 看着似笑非笑的秦天德,又看了看围在自己面前的诸多重臣,赵昚轻叹了一口气,问道:“这么说,诸位卿家都信任国师了?那好,诸位卿家请先到厅外等候,朕有话要单独同国师讲。” 第四七四章 因何称南宋 秦天德没有想到赵鼎胡铨韩世忠李瑜那帮人居然会都这么相信自己,这种信任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压力,虽然这是他自找的。 ≧ ≦ 古人的两种东西看的非常重要,一是女子的贞洁,一是男子的气节。 秦天德不论是出于何种原因,与金人勾结私下达成协议就是变节,不论日后他做出怎样的努力,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如今的人们大多都很难理解古人对气节的看重。只要试想一下,从古至今,有哪个朝代的名臣猛将为了自己家国的利益,装做投降事后而不被追究呢? 不说变节,只是被敌人生擒活捉讨回都可能受到牵连。 汉朝时期声威赫赫的“不教胡马度阴山”的飞将军李广曾经因寡不敌众而受伤被俘,九死一生逃回之后,却被朝廷认定其损伤人马太多以及自身被俘一事,被判死刑。后用钱赎罪,被贬为了平民。 李广之孙李陵,率五千弓箭手遭遇匈奴数万主力骑兵,且战且退,杀敌过万但最后却因无人援救最终兵败被擒,降了匈奴。 汉武帝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群臣皆言李陵有罪,为有太史令司马迁替其开脱,列举李陵平日功绩以及对朝廷的忠心,说李陵之所以投降不死,一定是想寻找适当的机会再报答汉室。 结果司马迁落得个腐刑下狱,李陵一家人后来更是被汉武帝满门诛杀,足见古人对气节的看重。 秦天德身在淮阴是与完颜亮的勾结,虽说是为了除掉秦桧,但也的确属于变节之举。虽然没有做出任何有损大宋之事,但李陵投降匈奴之后也同样如此,所以他没有想到在他眼中的那些穷酸腐儒居然全都选择了信任。 偏厅内如今只剩下了三个人,除了他和赵昚外,还有岳震。岳震是被赵昚留下来的,这让秦天德有几分诧异,反观刚刚出去的赵鼎胡铨等人,对此倒是一脸平静。 “姐夫,你说朕该相信你么?” 赵昚走了过来,坐在了秦天德身边,岳震很是乖巧的站在了赵昚身边,靠着身后的案几。 “官家,你对臣的称呼已经表明了你的态度。只是臣不知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赵昚轻笑了两声,抬手摸了摸岳震的脑袋,说道:“姐夫,谢谢你。虽然自从家姐告诉朕你为朕苦心经营的一切后,朕已经对你再无怀疑,但若非今日史祭酒说出,朕还一直不知道你就是太上皇留给朕的辅国之臣。 眼下朕终于明白一些之前你为何在朝中处处树敌,更是让所有人都认为你对朕不敬,原来你的一片苦心都是为了朕。 朕当日微服出宫抵达钱塘后,家姐已经将你为朕安排的一切都告诉朕了。你不要怪她,朕知道她是不想让朕误会你,担心将来朕会下旨将你处死。 你放心好了,朕今日亲口许下诺言,只要你不负朕,朕保你一世平安,永远都是朕的国师,是大宋的国师。” 只要你不负朕。。。赵昚真的是越来越成熟了。 欣慰之余秦天德心底不知为何浮现丝丝凉意,他很想让赵昚给他弄一块免死金牌又或者丹书铁劵之类的保命东西,不过仔细一想,若是真有那么一日,这些东西也起不到什么大用。 政治从来都属于黑暗,秦天德穿越之前就明白这条千古至理,穿越之后他更是身体力行鉴证着这条至理。 官场中人的话不能轻易信任,皇帝的话尤其不能尽信!从古至今有过太多的前例,哪怕是在负有盛名的君王也有过鸟尽弓藏之举,虽然在史书上的记载,大都是那些前例恃宠而骄自取灭亡等,但史书却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真正的事实究竟如何早已湮灭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中了。 虽然赵昚如今年纪不大,经历太少,还没有完全融入黑暗之中,不过秦天德确信,迟早会有那么一天,赵昚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王,到那时候赵昚会如何对待自己谁也说不清楚。 没听见赵昚之前的那个先决条件么? “只要你不负朕。。。” 什么叫负?这个概念可大可小,尤其是贵为一国之君的君王,他的话就是真理,他若是认为你负了,那么不论你再怎么解释也毫无用处。 就像秦天德刚从钱塘返回临安,在大庆殿中故意将行刺一事强行要栽赃给范同那般,只要掌握了绝对的权势,那就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秦天德很自然的将赵昚的这句话过滤到了脑后,要想真正的安全,还得靠自己。 “姐夫,你在想什么?难道是担心朕会骗你么?” “臣不敢,臣只是在想,官家是否真的明白了臣的本意。” “哦?”赵昚来了兴趣,他知道秦天德暗中为他做了许多,有不少事情甚至容易引起他的误会,“姐夫,你不妨说一说,看朕是否已经明了。” 秦天德扫了眼岳震,觉赵昚似乎没用明白他的意思,只能直接开口道:“官家,事关重大,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场的好。” “什么叫外人!”一直装老实卖乖的岳震犹如被踩到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狗官,你是想说小爷是外人么!告诉你,小爷跟官家的关系要比你近的多,至少我从来不会触怒官家欺负官家刁难官家,哪像你!” 赵昚闻言轻笑道:“姐夫不用担心,岳震是你内弟,亦是你的徒弟,你对他悉心栽培,不就是为了让他将来辅佐朕的么?” “官家,我才不是他徒弟呢,我跟他是仇人,官家莫非忘了咱们说好的,一起联手打败他么!”岳震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大为变化,再没有之前气鼓鼓的模样,而是一副受尽委屈的天真孩童一般,偏生一双又黑又大的明亮眼睛忽闪忽闪的不停眨着,仿佛要让他最亲近的人替他做主一般。 看到岳震此刻卖萌的表情,秦天德险些骂出一声“小妖孽”,或许要将那个“小”字去掉才最为合适。 秦天德要告诉赵昚的事情极为重要,按理只能由赵昚一人知道。不过看到岳震已经完全讨得了赵昚的信任,秦天德也就没有强求,轻咳一声,缓缓道来。 他要告诉赵昚的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必然要是君权高度集中,只要达到这个条件,明君就可创盛世。 虽然他来自后世,听惯了所谓的民主,不过他更相信另一种说法,所谓民主不过是将一个人的权力分散到几个人的手上,从一个人的独裁变成了几个人的独裁,世间的权力始终都掌握在有权人和有钱人的手中。 不论独裁还是民主,只要能够使得百姓安康国家富强,就是最合适的制度。 不过在古代,在封建社会,民主一词没有半点根基。不要说统治阶层不能接受,就算是被统治阶层也会接受不了,因为不习惯。 听完了秦天德的讲述,岳震已经傻眼了,以他的年纪,目前还很难理解秦天德话中的深意,不过赵昚却是明白了秦天德之前为什么要让岳震出去。 “姐夫,你的意思是说,之前你在朝中欺压百官,实际上是为了让他们依附于朕与你对抗,而本质上是为了让朕能够收拢人心,等到将来你将朝权归还于朕后,朕能够在朝中说一不二,皇权集中?” “大体上是这么个理。不过官家你说错了一点,不是你说一不二,有些意见你还是需要参考的,否则你就变成了独断专行。 像是今日这些大臣,他们对大宋忠心耿耿,将来官家亲政,所下旨意必定会有人提出异议,你需要抽丝剥茧取长补短。。。” “好了姐夫,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了。难怪太上皇说你不学无术,经常用词不当词不达意的,朕以前还以为是你故意装出来的,如今看来却是真的,呵呵。” “官家,你还没有见过姐夫的字呢,他的字可丑了!”岳震也开始配合赵昚揭露秦天德的短处。 秦天德一脸苦笑,摇了摇头,想要伸手去弹岳震的脑门,可是岳震在说完那句话后立刻躲到了赵昚身后。 赵昚很是羡慕的看了眼秦天德和岳震之间的举动,开口说道:“姐夫,真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朕做一个唐太宗那般的英明君主,朕记住了。 不过如今赵相等人都知道了你的心意,今后不会在对抗于你,朕该如何做呢?” “官家,这就不是臣所能操心的了。原本臣以为花上几年功夫,绝对能够成功,可惜。。。现在也只有靠你自己的手段了,臣观官家你这段时日的变化,臣有信心官家将来必定能够收拢朝权,否则你也不会是。。。” “不会是南宋最有作为的皇帝了,是么?”没等秦天德说完,赵昚接上了秦天德的话头,“不过姐夫,朕不明白,何来南宋一说?” “这个,如今大宋不是偏安南方么,如何能够称得起大宋?这是臣一直在对自己的鞭策,等到何时能够驱除女真,光复故土,何时才称大宋。”秦天德随口糊弄道。 他的敷衍之词听在赵昚耳中就完全变了味道,赵昚完全被打动了:“国师,朕能有,大宋能有你这样的忠贞之臣,何愁不兴!太上皇必定早已看出了你的忠贞,难怪会对你信任有加。 不过朕很想知道,秦会之叛乱那日,太上皇和你究竟在选徳殿内说了什么,为什么太上皇出来后就将皇位禅让给朕? 太上皇曾经说过,国师为了让朕能够即位,付出了世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朕很好奇,你究竟做了何事,让太上皇那般称赞与你?” 第四七五章 影卫暴露 “太上皇曾经说过,国师为了让朕能够即位,付出了世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朕很好奇,你究竟做了何事,让太上皇那般称赞与你?” 称赞?他称赞我的努力?赵昚的问题让秦天德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默然以对。≥他总不能跟赵昚说,当初我为了让你能够早些即位,趁着混乱派人前去行刺赵构吧?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我的努力? 秦桧兵变中的那段谜团只能长久的埋没在浩瀚历史的长河中,秦天德打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可是看着赵昚一脸希冀的模样,他只能轻咳了两声,扯开了话题:“官家,你又没有想过臣当年为何要推举范同为右相?” 果然这个话题有足够的吸引力将赵昚的注意力扯开:“国师,朕的确很想知道。你说过范同是由于害怕将来受到你的迫害,所以不得不彻底投靠金人,那你当初为何要将其擢升为右相?” “为了朝中的平衡。官家你也知道,臣之前曾经被百官联手相逼,不得不辞去国师一职,那你就应当见识过当满朝文武同声敌忾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股力量。 臣那么做,其实就像太上皇当年宠信微臣,希望微臣与秦桧抗衡,从而使得朝中不是铁板一块,完全落到秦桧手中,如此一来,太上皇手中的权力就会大上不少。” 赵昚思索了一阵,脸上露出了恍悟神情,看向秦天德说道:“朕明白了。可是范同这种叛国求荣之辈必死,他若死了,右相一职该由何人担任?若是落到赵相等人手中,恐怕。。。” “官家不必担忧,不是还有臣在朝中么?右相的接替人选臣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请恕臣卖个关子,到时候官家自会知晓。”听到赵昚提及赵鼎,秦天德就知道赵昚已经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官家也无须担忧赵相,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权夺利,官家以为赵相等人之间会是铁板一块么? 那是因为臣的强势蛮横,他们不得不抱团对抗臣,而臣亦不想让他们的精力都消耗在内斗之中。将来只要官家手段高明,很容易就能够分而化之,关于这一方面,臣斗胆建议官家学一学太上皇当年是如何那个臣与秦桧之间的关系。” “那个?哪个?”赵昚有些糊涂。 岳震却是听明白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提醒道:“官家,就是离间。” “小妖孽住口,不得口不择言!” “明明是你自己先说的!”岳震委屈的撇了撇嘴,小声的抱怨了一句,却没有强辩,只是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昚。 赵昚轻轻拍了拍岳震的头顶:“无妨,童言无忌,国师毋需如此紧张,不过这种话以后切莫再说,听到了么,小妖孽?” 听到赵昚也叫自己小妖孽,岳震当下委屈的快要落泪:“官家,不管怎么说咱们也能扯得上亲戚关系,而且咱们共同的敌人就在眼前,你怎能跟敌人一起骂我是小妖孽呢!” “朕是夸你聪明。。。好好好,朕以后再不唤你作小妖孽了,不要哭,不许哭,男儿大丈夫岂能哭哭啼啼!” 看着岳震和赵昚之间表情,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秦天德有些傻了。赵昚对岳震的喜爱和信任他能够理解,这是他一心想要见到的。可是岳震的无耻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半大小子心思居然成熟到了如斯地步。 妖孽,绝对的妖孽,绝对不是小妖孽!不过这妖孽给我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 赵昚与秦天德的密议就这么结束了,岳震匆匆跑出偏厅将候在外面的一干大臣喊了进来,看到赵昚和秦天德并排而坐相谈甚欢的样子,众人就明白赵昚对秦天德选择了信任。 心中放松的众人正想让秦天德将其灭金吞夏的计划以及其他的秘密合盘托出,秦天德却抢先开口说出了几年之后金国还会有一场内乱,完颜亮甚至会死在将来的那场内乱之中的事情。 他之前将自己与金人之间达成过协议一事告诉众人,为的就是试探众人的反应,从而来判定自己是否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众人。 现在他认为这些人值得信任,就像他们信任自己那般,他也需要信任对方。不过他说的很是笼统,众人也只听得了一个大概。 “国师,你是说金人将来的那场内乱比之去年还要严重?”听完秦天德模糊的讲述,赵昚有些激动了。 对于历朝历代的皇帝,对扩土开疆都有着难以想象的兴趣,尤其是被金人占据了大半江山的宋,若是在赵昚手中能够收复失地就已经是丰功伟业,更何况灭了金人之后还能够将太祖太宗一直想要夺回的燕云十六州划入版图,再加上吞并死敌西夏,大宋绝对能够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 虽然这件事很可能是通过秦天德的操作得以实现,按理来说秦天德当记功,可赵昚是皇帝。此事若成,外人眼中只会看到赵昚重用贤臣秦天德,创下不朽伟业,等到千百年后,后人提及此事,也只会对赵昚这个大宋明君推崇备至,至于秦天德,最多就会说一句千古一帝之下的贤臣而已。 所以赵昚很是激动。他很想看到这种盛世的来临,青史留名流芳千古这种事情,皇帝是最感兴趣的。虽然他之前就从赵茜口中得知了秦天德的计划,可由于知之不详,所以很难想象秦天德到底会有何种手段来达成。 但现在不同了,秦天德的话虽然笼统,但最为关键的地方已经说出来了,这时候他才明白去年完颜亮弑君篡位,朝中不少大臣建议趁此良机北伐中原,为何会被秦天德拒绝了。 “官家,原本未必会有那么严重,不过若是经过推波助澜,火上加薪,这场变乱对于金国来说绝对会是难以想象的!” 历史上的金国此次变乱,其实影响并不是很大,因为完颜亮当时已经因为其暴行引起众怒,趁着他率大军南下侵宋之际,完颜雍趁机在东京拥兵自立,完颜亮更是死在了乱军之中,完颜雍也顺利的成为了实现金国“大定盛世”繁荣鼎盛局面的金世宗。 不过若是历史生一个小小的变动,完颜亮若是没死呢?那么完颜雍还能够顺利称帝么?完颜亮与完颜雍这对兄弟之间的战争,究竟会以哪方的胜利而告终? 但若是再加上北上的宋军呢?金国的局面又会生何种改变? 赵鼎胡铨等人无一不是听得兴起,韩世忠更是不停的拍着大腿。对他这样的武将来说,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沙场上,这才是武将的最终归途。 史浩尚算冷静,开口问道:“国师大人,数年之后的事情,你如何得知?” 这种类似的问题秦天德早已有了应付手段,想都不想当下答道:“史大人莫非忘了,我手中有本天书,天书上有记载。” “就是那本你经常在朝会中翻阅的天书么?”张浚开口问道。 “没错。。。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秦天德这才现,众人脸上的表情都生了变化,目光复杂的看向他,这种复杂的眼神他很难读懂里面的意味,当下也有些疑惑。 躲在赵昚身后的岳震替他解开了疑惑:“姐夫,你就不要再骗人了,那有什么天书,难道你没有看到今日我三哥也来了么?我说从淮阴来到临安后,时顺师傅为何几乎见不到人影,原来变成了你的影卫。” “悦祥!”秦天德刹那间就明白过来,转头怒视岳霖。 岳霖羞愧的低下头,讪讪的说道:“姐夫,是二哥逼我说出来的。” “祥!”秦天德又看向岳雷。 岳雷倒是不太害怕,嘿嘿一笑说道:“姐夫,是韩大人令我查清此事的。” “老韩头!”秦天德继续怒视韩世忠。 韩世忠的双眼瞪的比秦天德还要大:“秦家小娃,你居然派人监视朝中百官,可知已经犯了众怒么!还编造出天书一说妖言惑众,欺瞒官家,如今被人戳穿,竟然不知悔改,还想恫吓老夫!” “国师大人,纸包不住火,你那影卫虽然隐藏极深,但依旧露出了马脚。将作监外暗中保护之人是你的影卫吧?你那所谓天书上记载的详尽内容,也都是影卫在暗中调查得来的吧? 下官听闻,官家前往钱塘之时,连大内侍卫都有一人被你的影卫擒获,看来你一手创办的影卫果然厉害,不过你手中握有这样一股力量是否不太合适,应当交由官家呢?”胡铨终于点破了事情的根源。 “胡邦衡,又是你,你似乎很喜欢戳破我的秘密!” 胡铨轻摇着脑袋,笑着说道:“不知国师大人以为如何?” 秦天德明白胡铨实际上是在替自己着想,影卫越早浮出水面,赵昚将来的顾虑就会越少。若是等到几年后,赵昚忽然觉秦天德不仅权倾朝野,而且手中还握有一只神秘力量,而这股力量的战力有不容小觑,对秦天德怎会不起猜忌之心? 若是秦天德能够尽早主动将这股力量交到赵昚手中,赵昚不但不会怪罪,而且还会认可秦天德的忠心。 赵鼎史浩等人也明白个中缘由,当下也开口劝说道:“国师大人,你一手创办的影卫的确非同凡响,老夫不计较你派人暗中监视,但这股力量却不能落入个人之手,希望秦大人明鉴。” ps:本周恢复正常两更,上周的三更实在是扛不住了,耽误了好多工作,老板的脸色都变了,还望诸位读者大大见谅。 若是有加更,会在正文中的提及,今晚诸位读者大大就不用等晚上九点的更新了。 第四七六章 裂痕 赵昚一直没有表态,只是默默的看着众人劝说秦天德交出影卫。 ≧ 秦天德知道众人都是一番好意,若是没有遇到老哈一伙,他或许也就交出去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将影卫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当日他对岳震许诺,只要岳震和赵昚能够打败他,天书就交给岳震,实际上指的就是影卫。 赵昚对岳震很是喜爱信任,他相信几年之后,以岳震的头脑,得到了影卫的控制权后,一定会主动交给赵昚,而赵昚亦会任命岳震执掌影卫,岳霖将会成为影卫的大统领。 可他现在不能交,因为老哈一伙的存在。老哈一伙比影卫还要隐秘,当日能够在时顺面前将他绑走,并且成功甩掉时顺,足以证明这伙人习惯游走于暗处,而且极为擅长。 他让老哈派人杀掉萧裕,体现老哈一伙的价值,除了他恨透了萧裕外,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想看一看老哈一伙人在金国的实力。 若是老哈真的能够成功,而且把萧裕的人头带到他的面前,那就说明老哈一伙人在金国树大根深,如此一来他需要影卫与之对抗,小心防范。 隐藏在暗中的敌人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出来咬你一口,金国与西夏这么多年来屡次叛乱的契丹将领大部分真的都是出自老哈一伙人的策划,秦天德怎敢不小心警惕? 他返回钱塘的途中遇到刺杀,这件事在临安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刑部、大理寺、临安府三方联合破案,朝中大臣也纷纷表态关注,恨不能将临安城翻过来找出幕后黑手,可最终依旧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只是知道哪些收人钱财扮作盗匪的家伙都是临安附近县郡的泼皮闲汉,受雇于人,再无任何收获。 虽然秦天德明白除了临安府6宰等少数几个人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大部分人实际上都是担心他怒而返京,迁怒他人,所以才不遗余力,但却更是证明了老哈等人的行事手段隐秘莫测,不能不防。 倒不是说大宋的官差办事能力太差,而是因为一方可以隐匿,始终藏在暗中,而另一方在明面上大张旗鼓的毫无头绪的搜寻,其难度显而易见。 以神秘对神秘,以隐匿对隐匿,这是秦天德的原则。在他看来,除非老哈等人公然曝露于世人眼中,否则就只能由出身江湖的影卫来与之对抗。 因此他现在绝对不能将影卫交出,也不能将老哈一伙的事情告诉众人。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才能越保险。 “抱歉,影卫我暂时不会交出,诸位大人也毋需再劝我了。官家,记得您曾经跟臣打的赌,什么时候你和那个四公子联手能够打败我,什么时候我就将朝权归还,同时也会将影卫交给您。 不过在这之前,臣不会交出影卫,因为影卫牵连甚广,官家若无足够的能力来掌控,臣宁愿将来散掉影卫。” “国师你怎可对官家如此不敬!” “国师你难道忘了你曾劝说老夫的‘人臣本份’了么?” “国师你莫要一意孤行啊,到头来反误了。。。” “国师。。。” 众人都在规劝秦天德。如今他们已经肯定了秦天德的忠心和人品,因此才更是想劝说秦天德交出影卫。秦天德是权臣,这不是好兆头,而且手中有组织起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能够轻易探查许多消息,甚至监视朝中大臣,这种力量必须要被朝廷掌握。 岳银瓶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神情,她和赵茜曾经针对赵昚和秦天德将来可能的关系商讨过多次,最后得出结论:若是秦天德长此以往,等到赵昚将来成熟后,很有可能会对秦天德痛下杀手。 作为皇帝,作为一个有作为的强势皇帝,势必要完全掌控手下的官员,绝对不容许出现不可控之人。而秦天德身上有着太多神秘、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天书骗局虽然被戳破,然而有冒出了一个更可怕的影卫。 影卫总共有多少人岳霖并不知晓,作为影卫中的一个头领,岳霖手下有三十多人,而与他一样的头领有十几人之多,除了秦天德知道影卫的确切数目以及分布情况,恐怕也就只有时顺这个影卫大头领知道影卫的一切。 但时顺出身草莽,身上江湖气息太重,认为秦天德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一心报恩只忠于秦天德,岳霖虽是秦天德内定的下一任大头领人选,但时顺仍旧没有将影卫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他也无法从时顺口中套出一星半点。 影卫的能力毋庸置疑,身为影卫头领的岳霖能够证明这一点。完全有江湖草莽组建起来的影卫有着严格的组织,各个头领只分管自己手下的影卫,执行时顺交代下来的任务,不能相互打听,不能随意泄露自己的任务。 如此严密且神秘的组织,对于任何一个皇帝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除非这样的组织落在他的手中。 秦天德作为权臣,手中有掌握着这样一股可怕的力量,作为皇帝的赵昚怎能不忌惮?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秦天德不满赵昚,甚至有可能派遣影卫刺杀赵昚,然后另立新君,继续以摄政辅国的国师自居。 这种可能性极小,小到微乎其微,但足以引起皇帝的警惕。 所以岳银瓶希望秦天德能够将影卫交还给赵昚,因为影卫将会成为秦天德与赵昚之间的裂痕。秦天德在赵昚登基过程中居功至伟,加上赵茜和岳震在赵昚身边替秦天德说好话,足以暂时使得赵昚对秦天德放心。 可是人是会变得,随着时间的流逝,赵昚越来越成熟,是否还能像如今这般信任秦天德呢? 岳银瓶和赵茜都很担心秦天德的将来,鸟尽弓藏对于皇帝来说实在是在平常不过了,她们很害怕万一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胡铨看到事情陷入了僵局,出面化解道:“国师,影卫太过神秘,不但暗中监视朝中百官,甚至连官员过往的陈年旧事都能够翻查出来,而且面对大内侍卫也不处下风,这种力量必须归属朝廷。 下官知道大人本事,成立影卫想必定有深意,大人大可将影卫交给官家,以官家的英明睿智,想必也会命秦大人执掌影卫,不知大人为何会拒绝呢?” 胡铨的说法看似可笑,秦天德先将影卫交给赵昚,然后赵昚在任命秦天德执掌影卫,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但实际上却生了极大地改变。 最关键的改变就是名分,影卫成为朝廷下属机构之一,对皇帝尽忠;秦天德可以光明正大的掌管影卫;赵昚可以不时了解影卫动向,从而打消心头可能产生的戒心,一举数得,不能不说这是胡铨在缓和赵昚与秦天德之间的关系。 “影卫不能曝光,臣恳求官家以及诸位大人莫要将影卫之事传扬出去,此事关乎到将来我大宋能够一举灭金吞夏。”秦天德拒绝了胡铨的好意。 看到还有人想要开口,赵昚轻咳一声,阻止了其他人,开口说道:“太上皇既然能够信任国师,朕又怎会不信任国师?诸位卿家莫要再说,影卫一事就按照国师所说那样,知情者仅局限于今日此间诸位,决不许外传!” 没有人明白赵昚的心思,不过赵昚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也不会再有人开口劝说秦天德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岳震突然开口说道:“姐夫,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金人将来还有一场内乱呢!” 秦天德思忖了一阵,说道:“好吧,告诉你们实情好了。你们看到的影卫只是一部分,在金国境内也有影卫,替我打探消息,我根据传回来的消息综合判断,并非所有金国贵族都支持完颜亮的弑君篡位,而且完颜亮性格暴虐荒淫无道,必定会引起大祸,因此我断定将来金国必定会有内乱生!” 这个理由很是牵强,不过勉强也能说得过去。而众人却是被影卫对金国的渗透所震惊,所以没有想得太多,对于他们来说,今日能够将秦天德逼得说出了这么多事情,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随后秦天德有嘱咐赵鼎张浚二人,让二人切莫将今日之事告知李光,用他的话来说,他希望李光能够继续在朝中于他作对,以此迷惑范同,至于赵鼎张浚二人,秦天德很清楚,让他们中日撒谎骗人,对于这两个耿直的老臣来说,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众人又商量了一阵,秦天德一一告知今后需要他们配合的地方,并且提醒众人尽可能在朝中保持原有对待自己的态度,一面别人瞧出端倪。 赵昚先行起驾回宫,众人也依次离去。他们不能同时离开,这么多朝之重臣齐聚咸安郡王府,万一传扬出去,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议论。 秦天德也带着岳家姐弟四人告辞离开,路上岳震小声对秦天德说道:“姐夫,官家其实对影卫很感兴趣,之前他曾经跟我说过,今日一定要你交出影卫。小爷估计,他下午肯定会召我入宫,商量如何打败你,你得小心了。” 岳震的话让秦天德心中产生了一丝暖意,他摸了摸了岳震的脑袋,说道:“放心好了,凭你们两个,目前还不是我的对手。” “官人,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金人将来会有内乱的?不要用刚才的那番话搪塞我,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并非得自于影卫的情报。”岳银瓶算是比较了解的秦天德,亲眼目睹过秦天德的诸多诡异之事。 秦天德哈哈一笑:“瓶儿,你忘了我曾经说过,我是半仙,前知三千年后知一千年,区区金国内乱我怎会不知道?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将来,不论将来我和官家之间的关系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有事,以后不许再‘出卖’我了,听到没有!” 第四七七章 杜疤拉返航 出使金国的范同终于回来了,于他一同返回的还有新人金国使节完颜宏达,代替萧裕常驻大宋,对此大宋国师秦天德表现出了热情的欢迎,出城十里迎接金使,策马并驰,将完颜宏达送到了都亭驿馆。 萧裕死了,就在入宫见过完颜亮之后,刚刚离开皇宫就被人杀了,连人头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具无头尸体。 对此本就因秦天德的不听话而龙颜大怒的完颜亮彻底暴怒了,责令严查。由于萧裕死于皇宫门口,很容易就查出其死因以及凶手,是一个与萧裕相熟的契丹将领趁其不备下的手。 通过这个契丹将领,完颜亮顺藤摸瓜,一下子又查出了参与其中的十几人,全都是契丹的将领,官职高低不一。这十几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刺杀,但却为刺杀者提供了诸多便利条件,包括最后将萧裕的人头运出燕京城,都是他们所为。 事后这十几人只有三人被抓住,其他人早就逃得不知所踪,连带至亲家人都消失了,而这三人落到金人手中时,已经变成了三具尸体,自杀而亡。 完颜亮愤怒的现,这三人契丹将领之所以会被现,被围困,是为了给其他人逃脱争取时间,事实上他们成功了。 作为心比天高的金国皇帝,完颜亮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生,心腹萧裕的被杀本就不可宽恕,更重要的是萧裕就死在他的皇宫门口,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裸的挑衅。 契丹人与女真人之间本就有着灭国之仇,虽然完颜亮登基以来,在国内逐步推行汉化,大批起用渤海、契丹、汉人人才,以扩大政权的基础,巩固统治,但是他的荒淫无道和暴虐行径使得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自从金国灭辽攻宋,打下诺打江山以来,金国境内的契丹人和汉人大大小小的起义就没有断绝过,而此番萧裕被杀,终究使得完颜亮下令,在契丹将领中严加排查,凡有异者必杀之,凡举报者必赏之。 此令一下,金国境内顿时又生了几起契丹将领的叛乱,更有甚者打出了光复大辽的旗号。 完颜亮之前出兵意欲侵宋却无疾而终,这引起了部分金国贵族的不满,而完颜亮也痛恨自己被秦天德欺骗,白白消耗了粮草,结果为他人徒做嫁衣,白白便宜了秦天德。 不过随着契丹将领的叛乱,不论是完颜亮还是国内的女真贵族,都将这件事情暂时抛诸脑后,开始了对契丹人的镇压。 完颜宏达到达临安后,礼部制定好明日完颜宏达入朝觐见赵昚的流程后,秦天德就将完颜宏达请到了位于太平坊的“千里香”,大吃大喝了一顿,席间还送上了万两银票。 这些事情就是完颜宏达在半醉半醒之间说出来的,虽然没有提及西辽半句,不过秦天德还是从完颜宏达使宋一事上明白了完颜亮的意思——完颜亮想要安抚自己。 秦天德已经将自己对完颜亮的忠心以及自身的逆鳞通过萧裕转述给了完颜亮,也让完颜亮明白自己为何会做的那么狠。 面对国内的契丹人反叛,以及随时可能抵宋的西辽使节,完颜亮只能选择了退让。 不过完颜亮是极其自负和自恋的,曾对手下大臣说过他的志向,“吾有三志,国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帅师伐远,执其君长问罪于前,二也;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正是因为他的这种性格,决定了他的退让必定是隐晦的,只是派遣了秦天德的“至交好友”完颜宏达使宋,向秦天德吐露出这么一个意思,而他也相信以秦天德的头脑,一定能够读懂其中的含义,从而做出正确的选择。 西辽虽然可为盟友,但毕竟西辽与金国并不接壤,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这个意思。 秦天德自然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西辽的身上,国与国之间本就充满了尔虞我诈,何况当年灭辽时,是宋金联合出兵,虽然宋军总是溃败。 命人将醉了的完颜宏达送回都亭驿馆后,千里香的胖掌柜立刻走进了包厢内:“秦大人,我家主人有请。” 当秦天德在千里香宴请完颜宏达时,胖掌柜就已经派人通知老哈了。完颜宏达酒醉后所说出的一切,都落到了胖掌柜耳中,也自然落入了老哈的耳中。 密室内只有老哈一人,似乎他们不再担心秦天德会做出对老哈不利的举动,而胖掌柜将秦天德带到密室后,向老哈行了一个契丹礼节后,也退了出去。 “你要的人头。” 黄的木桌上除了摆放着一盏油灯,还放着一个四方檀木匣子。当秦天德坐下后,老哈身处干枯的手指指了一下。 秦天德并没有打开那个大小刚好可以放下一颗人头的檀木匣子,而是淡淡的说道:“你们办事我放心。” “你可知道此番为了刺杀他,我们损失了多少人么?有多少二女暴露了么?原本那些儿郎并不需要这么早起事,但却不得不仓促起兵,我们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但你们展现出了足以打动我的价值,获得了我的信任,我想,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事宜了。”通过完颜宏达的话,秦天德能够想象的到祈丹教所付出的巨大代价,因此他决定跟西辽合作了。 灭金并不用西辽的参与,但吞夏之后,宋朝疆域则会和西辽接壤,所以现在有必要跟西辽联盟。 出奇的是老哈仿佛不愿意与秦天德合作一般,摇了摇头说道:“秦大人,老朽的心情不佳,现在不想谈合作。” “莫非是要等到贵国使节来到后,再谈合作事宜?”秦天德很是奇怪,老哈自从出现之后就表达出了合作的意向,可如今自己同意了,对方居然不着急了。 “秦大人今日只需记住我等付出的代价就足够了,至于合作一事,坦白说来,大人如今展现出来的诚意还远远不够。” “我的诚意不够?你指的是什么?” “大人毋需多问,老朽还是很希望跟大人合作的,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等到时机成熟时,老朽自然会与大人长谈,大人请吧。还有老朽将会离去一段时间,大人若是无事就请不要再来千里香了。” 对于老哈的神秘的态度,秦天德越的感觉摸不着头脑,隐约间判断自己将来或许会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要跟老哈斗智斗力,不能有半点疏忽。 好在如今他已经获得了赵昚赵鼎张浚胡铨等人的彻底信任,朝中的事情基本上不需要他花费太多精力。 赵昚在按照《美芹十论》上面的内容逐一推展治国方针,展现出皇帝逐渐成熟的一面。赵鼎等人从旁协助,整体推行效果较为显著,比起当年他以一己之力强加推行以工代赈之策时容易了许多。 而他如今在朝中也很少开口,除非朝中因为某件事情大肆争吵,难以定论时,他才会出面干预,将两边各打五十大板,最终敲定。 平静的生活白水一样流逝着,秦天德只等待着西辽使节的到来,但根据边境传来的消息,西辽使节在途中似乎遇到了麻烦。 西辽使节使宋选择的路线是先入西夏,然后取道吐蕃,再入宋境。西夏对金称臣,金国并不希望看到宋辽之间来往过密,但西辽使节在西夏境内并未遇到任何麻烦,反而是进入吐蕃,快要抵达宋境时,遭遇到了歹人劫杀。 好在西辽使节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此行将会面对的险恶,因此八百多人的使节团防卫力量不弱,在经历了六场劫杀,损失了过百名护卫后,终于快要抵达宋境。 而就在这时候,秦天德得到了一个令他欣喜的消息,杜疤拉带领船队回来了! 杜疤拉出海前,船队**有十八条大船,都是泉州一带船厂制造出来的新船,可返回的时候只剩下了五条船,而且每一条都破烂不堪,出海的水手更是十去六七。 秦天德命人重赏了所有出海的水手,更是将死在海上的水手家人接至临安城外,不但放了高额的抚恤,更是将他名下的两天分成若干份,租给他们,头三年免租,往后每年收取一成地租。 对于这些只懂得跑船和种地的百姓来说,土地比银两更具有吸引力,因为银两花完就没有了,而土地却可以使得他们长久生存下去。 杜疤拉带回来的收获是巨大的,除了带回来秦天德要求的土豆和红薯的种子外,还带回来了不少其他的种子。 秦天德并不怎么认得这些种子,不过通过杜疤拉描述这些种子成熟后结出果实的模样,他现了一个额外的收获——玉米。 玉米是重要的粮食作物和重要的饲料来源,与土豆一样都是高产作物,而且可种植地域很广,尤其是西南一带,非常适合玉米的种植。 秦天德原本脑子里只有土豆和红薯,忘记了玉米这种高产作物,可杜疤拉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在知道他对种子很感兴趣后,此行带回了大量农作物的种子。 “少爷,大海的尽头果然还有一大片土地,那里的人比之蛮夷尚且不如,衣不蔽体,刀耕火种的,相信我大宋只需派遣一军就可以轻易占领那里。”杜疤拉如是说道。 第四七八章 种子 秦天德没有理会杜疤拉那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隐晦建议,他正在思考该如何种植土豆、红薯还有玉米这些易种的高产作物。 东南一带并不适合大力推广这些高产作物,因为如今江南百姓已经开始普及种植占城稻,也就是一年两熟的稻种,反倒是西南地区多山丘,有些地方又有些干旱,土地不如南方那般肥沃,很是适合种植这几种作物。 如同书到用时方恨少一般,当秦天德看着眼前桌子上摆放着的,这些付出了极大代价才从大海另一方运过来的各种作物种子,有些傻眼了。 该怎么种植这些作物,又该怎么普及推广呢? 土豆、红薯还有玉米这三种作物的产量他自然很清楚,可问题是如今没有人见过这些作物,贸然就让百姓推广种植这些作物,恐怕会引起民怨。 再者说了,他穿越前虽然不是五谷不分,但也算的上是四体不勤,对于农活一类的事情一窍不通。种植这种事不是将种子丢到土地里,随便洒洒水施施肥,将来就能够丰收的,这中间的门道实在是太多了。 试种植是必须的,而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国师府内特意开出的两亩地,就是为了种植土豆和红薯的。 派秦三出城,从租种自己良田的农民中找出几个上些年纪经验丰富的老农,秦天德起身给杜疤拉斟上茶水,在杜疤拉受宠若惊之下,退后两步,深深作了一揖。 “疤拉,少爷我带大宋百姓多谢你了,也请你将我的谢意转告那些水手,不论是平安返回的还是消失在大海上的。” 杜疤拉一行人付出的代价令人难以想象,十八条大船最终只回来了五条,其余十三条都葬身与大海深处。 此行与杜疤拉平日里跑船不同,往日大多都是在沿着海岸线行进,就算要远离海岸线,也有明确的航线又或者距离不是特别遥远,很容易就能够按照秦天德绘制的海图找到相对应的6地,从而进行各种补给。 可是此次不同,从泉州出,路经琉球,然后就是长时间的航行在大海之上,面临随时可能出现的海啸、飓风、暴雨,这些都会夺取人们的性命。 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毫无目的的飘荡在大海上,有时候可能连续一个月都找不到6地,见不到可以停靠休息的岛屿。时间一长,不少人都对此次出行成功与否产生了质疑,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恐怕连回去的道路都会找不到。 绝望最容易产生在这种条件下,当人绝望的时候往往就离死不远了。 虽然杜疤拉一再强调,他们一直在记录着航线,可有时候风雨太大,船只甚至被刮散冲走,失去的十三条大船,其中有四条就是消失在了迷茫的大海之上。 除了这些,大海上还时不时出没着各种庞然大物和凶猛之物,例如鲸鱼鲨鱼之类的,这些可怕的东西船员们根本没有见过,每当遇上,尤其是有船只有人因为这些恐怖的东西而沉没丧命时,人们往往都怀疑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好在秦天德让杜疤拉出航之前带上了充足的淡水和黄豆,早先捣鼓出来确定方向的针碗杜疤拉已经操作的游刃有余,这才保证船队最终到达了北美洲,也才使得船员们不再恐惧。 从北美洲返航的途中,由于杜疤拉已经绘制出较为详尽的航线,所以遇到的危险小了许多,也只有一条船沉没,一条船失踪,最终还有五条大船成功返回大宋。 可以说这条航向是用人命铺就而成,秦天德必须要感谢这些人,不论是逝去的还是活下来的,他们都是大宋的英雄。 杜疤拉被秦天德如此郑重的道谢弄得有些战战兢兢,对于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来说,秦天德身为东家,开出的优厚待遇,以及提前明言的危险还有返航后对所有船员及其家人的妥善安置已经足够了。 他常年以出海为生,见惯了船队东家对船员生死的冷漠,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东家与其他人不一样,但也没有想到秦天德会对他作揖。 “疤拉,航线图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 “回少爷的话,小人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因此小人格外留心,除了小人,其他人皆知之不详。” 对于杜疤拉的小心谨慎,秦天德很是满意。他将航线图收回,同时让杜疤拉将亲人也接到临安,杜疤拉付出了那么多,也该享享清福了。 杜疤拉无心为官,也不希望自己的后人涉足官场,要不然秦天德一定会替杜疤拉又或者其后人在官场安排一个职位。 秦三的效率很快,秦府在临安城外的良田,除了牛二娃负责之外,秦三时不时的也会去看看那些租户,因此他知道那些人是种田的能手。 他一共找回来了六个人,都是五十岁左右的老农,秦天德将这六人分成三组,两人一组负责一种作物的种植,专门研究种植这三种作物,摸清三种作物的生长习性,以便将来大规模的推广种植。 如今已经是寒冬腊月,等到开春就该种植作物了,因此这六个老农等到开春就必须来到国师府常住。 秦天德开出的条件很高,六个老农每人二百两赏钱,而且现在就放到手中,让他们能够过个好年。 他不怕这些人携款潜逃,中国真正的农民,虽然有着农民独特的狡猾,但骨子里仍旧是老实人。 安排好这些事情又花去了几天时间,而西辽使节团也终于抵达了临安。当西辽使节团入朝觐见皇帝赵昚的时候,秦天德正待在都亭驿馆,跟完颜宏达饮酒作乐。 “贤弟,听闻今日有别国使节到来,你身为国师,怎么不上朝,反而来陪哥哥我呢?”完颜宏达喝了一口酒,似醉非醉的看向秦天德,随意的问了一句。 秦天德又给他添满酒,满不在乎的说道:“什么别国,就是当年被你我两国灭了的辽国。一支残部好容易逃走,又建立的辽国,这种手下败将,见他何用?更何况还是咱们的死敌。” “不是听闻你们宋国要与他们结盟么?” “哥哥开玩笑吧,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荒诞言论?与他们结盟,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了小弟我已经投靠了陛下,能有今日的风光,全靠陛下提携,怎会做出那种忘恩负义之事?哥哥莫非不信任小弟了?”秦天德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完颜宏达,佯怒道。 看到秦天德怒,完颜宏达反倒开怀大笑起来,他将手中的酒盅用力的磕了一下秦天德手中的酒盅,一饮而尽后说道:“哥哥我早就说贤弟是那种有情有义之人,也不知萧裕那老匹夫为何怀疑贤弟,在陛下面前多次挑拨,弄的陛下都开始怀疑贤弟的忠心了。 好在那老匹夫被契丹人杀了,他生前没有做什么好事,这一死反倒帮了贤弟一个大忙。贤弟可知那老匹夫无功而返后,弄得朝中大臣对陛下有所不满,认为陛下无故兵,不战而退,白白浪费粮草。 也正是此次契丹人叛乱,陛下利用此次良机,在朝中好好的清洗了一番,那些对陛下心怀不满的家伙都被铲除了,也没人再敢提及不战而退之事。 不过贤弟,此次你做的实在是错大了。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你就触怒陛下,更是杀了我大金勇士,还拒绝了陛下的提议,你可知道若非哥哥我从旁劝说,陛下就再不会相信你了。” “多谢哥哥美言,来日小弟必有重谢。不过哥哥知道小弟的性子,自幼家中钱财无数,因此并不怎么在乎钱银,唯一所好就是美女。陛下让小弟献妻,这种事情小弟岂会答应?否则还怎配做一个男人?” 完颜宏达错愕了片刻,长叹一声:“唉,贤弟你怎么跟陛下一个嗜好呢?你可知陛下一个宏志就是将天下绝色尽纳入宫中?你因为一个女人而触怒了陛下,将来等到陛下一统天下后,贤弟你该怎么办? 哥哥我就不明白了,只不过是一个女子,至于看的这么重要么?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手中有钱有权,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秦天德必须承认,完颜宏达这一年多来的确有所长进,虽然是完颜亮派来试探自己的,但始终没有直言,而是在不停的旁敲侧击,与其以前的草包性格比较起来,进步了不少。 不过这种进步对于秦天德来说依然是小儿科,他不但不会说破,反而打算继续装傻充愣,并且将完颜宏达变成迷惑完颜亮的棋子,变成将来金国灭亡的种子! “哥哥毋需再劝了。小弟只是个小人物,这辈子只好美女,非绝色之辈根本看不上眼。陛下不一样,他志向高远,宏图大志,是要一统天下的。若是他为了一个女人而要放弃整个天下,那么小弟虽然没什么本事,也要跟他斗上一斗! 小弟敢保证,他若不肯放过我的女人,我保证他灭宋之时,会遇到难以想象的抵抗,说不定还会使得西辽西夏有机所趁,最终铩羽而归!” “你。。。”听到秦天德决绝之言的完颜宏达立刻失去了醉意,“贤弟啊,你的意思是说,只要陛下放过你的妻子,你就还像以前那样,配合我大金将来灭宋么?” 第四七九章 西辽皇子 “你。 。。”听到秦天德决绝之言的完颜宏达立刻失去了醉意,“贤弟啊,你的意思是说,只要陛下放过你的妻子,你就还像以前那样,配合我大金将来灭宋么?” 秦天德知道,这是完颜亮交给完颜宏达的两个任务之一,确定他是否还能像之前那般听话效忠。 完颜亮虽然暴虐,虽然荒淫无道,但却无法掩盖其大才以及远大抱负。至始至终完颜亮都希望一统天下,成为金国有史以来最富盛名的君王。 所以他心中从来没有打消过灭宋的念头,更希望自己能够继续暗中配合,为将来的金兵南下创造便利条件。 显然是他借助萧裕之口的那番话起到了效果,完颜亮虽然依旧对他有所怀疑,但始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至少现在是想相信他的,因为将来还有的是时间和方法来试探他。 苦笑了一下,秦天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哥哥,小弟还有别的选择么?陛下待小弟恩重如山不说,只说陛下手中还有上次小弟被逼辞官后,请求陛下派兵助小弟复职的亲笔书函,小弟就别无选择。 否则陛下若是将那封书函公之于众,小弟还能在宋朝待的下去么?哥哥多虑了,小弟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若非陛下想要霸占小弟妻子,小弟也不会做的那么绝。” 看着秦天德认真的模样,完颜宏达嘴角抽搐了几下,好半响才说道:“贤弟,既然你不肯将妻子献给陛下,那就听哥哥我一句话。将来陛下兵南下,等到大局将定之时,你带着家人最好出海。 反正你也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以你的本事即便从商也能赚到盆满钵满,到了海外好好经营你的生意,足可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 秦天德身形轻颤,他没想到完颜宏达居然会善意的提醒自己。完颜亮不会放过自己,这一点他早就确认了,只不过完颜宏达这番话,显然是真的将他当做了兄弟。 完颜宏达也想不到,因为今日的一时好心之言,居然在将来救了他的性命,更是使得他成为了大宋的逍遥富家翁。 “哥哥好意,小弟谨记在心,只是小弟不明白,哥哥为何会提及宋辽结盟一事?”秦天德主动问出了完颜宏达此次使宋的第二个任务。 “还不是萧裕那个该死的老匹夫!你们宋国有个叫范同的宰相,不久前出使我们大金,提及西辽将要使宋。陛下派人调查之后,现西辽使节团中居然隐藏着耶律大石的次子耶律崇,因此怀疑是想跟你们宋人结盟。” “耶律大石的次子耶律崇?”秦天德大吃一惊。西辽使节团出使一事他早已知晓,事先西辽也派人送来了国书,使节团中的正使只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驸马,若非他早先见过老哈,根本想不到西辽会有意与宋结盟。 看到秦天德吃惊的表情不似作假,完颜宏达更加确信秦天德无心跟西辽结盟,像耶律崇这样关键的人物,作为宋朝权柄最大的国师居然都不知情,显然不符结盟一事的程序。 “没错,就是他。而且使节团中高手如云,显然是为了防止意外,保证这小子能够平安抵达你们宋朝。”完颜宏达并不知道完颜亮命人安排了多少次对西辽使节团的劫杀,但却知道完颜亮必会下令阻止西辽使节团抵宋,可显然失败了。 金与西辽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除了耶律大石在位时两国之间相互的东西征,在前两年耶律大石病故之后,金朝曾派武义将军粘割韩奴出使西辽,但由于太过无礼,结果被杀了。 “若是有机会的话,贤弟最后能够杀了此子,让陛下彻底相信你的忠心。” 秦天德心中盘亘片刻,答道:“看有没有机会,尽力而为吧。否则若是无故斩杀西辽使节,我就算是国师也承担不起。对了,哥哥你为何说此事要怪萧裕呢?” 完颜宏达轻笑一声,问道:“贤弟可知道你们宋朝宰相范同是如何投靠了我大金?” “莫非是萧裕从中穿针引线?”秦天德失声道。 “没错,就是那个老匹夫。是他像陛下谏言,说你不可靠,而且范同那家伙向他禀告,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致力于大宋的中兴,根本不会配合陛下将来灭宋,想让范同取代你的位置。 其实哥哥我一直信任你,而且也一直认为只要宋国有你在,根本用不着别人,而且那姓范的老货,除了会拍马溜须,一点本事都没有,哪里像贤弟这般这么有本事?” 这一刻秦天德总算明白了范同对于金国的作用,也明白了萧裕离开前为何会警告他不许动范同了。他就好比是金人安插在宋朝内部的内奸,而范同是后备,若是金人觉他背叛了,那么就会让范同替代他。 今日他没有参加朝会,也没有去见西辽使节团,而他跟完颜宏达所获的一切以及以往他跟完颜宏达的交情,使得完颜宏达对他选择了信任,也才透露出这么多隐秘。 秦天德心中不免感慨,难道要杀范同已经变得如此难了么?虽然萧裕已经伏诛,但范同却代替了萧裕,继续监视他在朝中的一举一动,要杀范同,先要用一件事来换取完颜亮的信任,可是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获得完颜亮的信任呢?总不能让他将岳银瓶献给完颜亮,又或者是答应完颜亮重新修改绍兴和议吧? 离开了都亭驿馆,秦天德坐在返回国师府的马车里,苦苦思索着诛杀范同的方法。到了这个时候,他忽然现事情变得有些不可控了,范同投靠金国成了最大的意外,变得尾大不掉。 偏生他还不能轻易动范同,甚至若是赵昚想要拿范同开刀,他还必须保的范同不死,甚至连范同的相位都要保住。 唉,若是范同能够公然得罪我那该多好,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其诛杀。秦天德如是想到,可惜他也明白,以范同小心谨慎的性格,绝对不会给自己出手的理由。 马车停在了国师府门前,驾车的秦三跳下马车,掀开车帘让秦天德走了出来。 国师府的管家牛二娃平日里应当是比较忙碌的,多半也出没于府内,然而此刻却正站在府门口,看到马车到来,连忙跑了下来。 “二娃,你怎得再次?是府中出了什么事么?”秦天德有几分好奇。 “少爷,那个,好像,应当,可能。。。”牛二娃突然变得结巴起来,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看的秦三直着急,当下踹了牛二娃一脚。 牛二娃被这么一踹,反倒口齿伶俐起来,小声说道:“少爷,半个时辰前有人求见少爷,后来听说少爷不在府中,有求见少夫人,现在正在府中。” 原来就是这件事,害的我还以为生了什么大事了!秦天德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迈步走上台阶,朝着府门走去。 秦三紧随其后,又踹了牛二娃一脚,埋怨牛二娃大惊小怪。 牛二娃苦着脸快步跟了上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秦天德看不见而已。 在秦天德一只脚跨过门槛,就要进入府中的时候,牛二娃咬着牙再次说道:“少爷,那个人似乎不对劲,小的看见,他把少夫人弄哭了。” “哦?那人现在何处?”秦天德皱起了眉头,任何胆敢欺负他的女人的人,他都绝对不会放过。 “在后花园,跟少夫人在一起。” “二娃你个蠢货!”秦三气的又是一脚踹了过去,“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对少夫人不敬,你还不带人将他暴打一顿,怎能让他在府内逍遥,还跟少夫人在一起!” 牛二娃委屈的说道:“不是我不想啊,是少夫人不让我这么做,而且还不许任何人靠近。我安排了人手,在远处监视着,若是那人敢对少夫人动手动脚,我肯定让人剁了他!” 秦天德无心秦三和牛二娃两人争吵,脚步放缓,略作沉思后问道:“二娃,那人求见的是哪位少夫人?” “是四少夫人。” 是锦儿!秦天德脑中立刻联想到了西辽使节抵达临安一事。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齐妍锦的真正身份,虽然老哈不肯明言,但他却已经从秦桧以及老哈的话中能够确定齐妍锦就是辽天祚帝的孙女! “带路!”秦天德不明白西辽人为何要联系齐妍锦。若是想要通过齐妍锦来使得他同意结盟一事,那他之前就已经向老哈表达了合作的意向,是老哈说时机未到从而拒绝了,怎么西辽人一到临安,就来找齐妍锦了呢? 他不相信对方是想让齐妍锦认祖归宗。虽然耶律大石是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但天祚帝如今被囚在金国,耶律大石率领哀兵打破宋军十万,西走西域,重建大辽,根本没有必要恢复齐妍锦的身份。 看到秦天德气势冲冲疾步如飞,沿途的下人都以为生了什么大事,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伙计紧跟其后,想看看究竟是谁那么不长眼,居然敢在国师府内得罪秦天德。 等秦天德来到后花园一角的凉亭外,看到齐妍锦正坐在凉亭内低头垂泪,而身旁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站在一旁,一只手居然伸向齐妍锦的脸颊。 “放开你那臭手!” 第四八零章 怒打耶律崇 当秦天德在牛二娃的引领下,来到后花园一角凉亭外的时候,他看到齐妍锦正坐在凉亭内低头垂泪,而身旁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站在一旁,一只手居然伸向齐妍锦的脸颊,似乎是想替齐妍锦拭去脸上的泪水。 “放开你那臭手!”暴喝一声秦天德几个箭步窜入了凉亭内,抬腿就是一脚揣想那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显然也是练过,身形轻闪,就避开了秦天德凶猛的一脚。皱起眉头,刚要说些什么,秦三牛二娃已经带着下人叫喊着冲了过来。 “把他拿下,若敢反抗往死里打!” 年轻人火气也大,看到秦天德带着这么多人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大打出手,当下也来了脾气。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虽然他的功夫远高于秦三等人,奈何寡不敌众,最终被七八个人摁在地上。 “官人,不要啊,你误会了。”看着眼前的混乱局面,以及脸色铁青的秦天德,齐妍锦只以为秦天德误会了什么,连忙开口解释。 可是秦天德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当下一摆手,说道:“锦儿,有话待会儿再说,为夫先收拾了这小子!” 年轻人好几个壮汉摁在地上,苦苦挣扎脱身不得,又听到齐妍锦对那最先对自己动手之人口称官人,立刻停止了反抗,高喊道:“妹夫,别误会啊!” “我呸!老子就一个舅兄,远在泉州,你他娘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秦天德朝着年轻人脸上拔腿就是一脚,“把他捆起来,堵住嘴,若是让少爷我在听到他一声聒噪,要你们的好看!三儿,你来捆,捆好了丢到柴房!” 秦三跟随秦天德已经好几年了,很清楚当秦天德让他捆人的时候意味着什么。当下朝着年轻人的软肋狠踹了几脚,踹的对方气力不接,然后结果下人递过来的麻绳,熟练地将对方捆了起来。 等到牛二娃带人将这个被秦三捆好的年轻人拖到柴房的时候,凉亭内已经只剩下了秦天德和齐妍锦,而秦三则是带人站在凉亭外的远处戒备,防止任何人靠近。 “官人,你真的误会了,他因当时奴家的堂兄,并非官人想象的那般。”脸上泪水未干的齐妍锦解释道。 秦天德伸手轻轻的替齐妍锦抹去了脸上的泪痕,说道:“锦儿,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不用解释的。” “那官人为何那般对待他?” 秦天德沉默了片刻,感觉那个混蛋应当已经将齐妍锦的身世合盘托出,否则齐妍锦不会落泪。 “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事情。” “官人你。。。”齐妍锦一声惊呼,白皙的小手掩着樱唇,“你早就知道了奴家的身世?哦,奴家明白了,怪不得那晚官人留宿,还说出了那么古怪的话语。官人既然早就知晓,为何还要欺瞒锦儿?” 流水虽柔,也有其刚的一面,齐妍锦虽然性格温婉,但此刻却展现出与温婉截然相反的一面看向秦天德。 “三儿,命人将那家伙扒光,用麻绳沾了盐水抽其背部,老子不要看到他背上有一块好肉!” 秦天德怒了,他舍不得齐妍锦,不想看到齐妍锦生任何的变化,而且老哈也曾经说过与他的合作不会牵扯到齐妍锦,可为何西辽人来到后第一时间就找上了齐妍锦? 原本齐妍锦能够幸福平安的度过一生,由他的照顾不会被任何事情困扰,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是那个西辽人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眼前的齐妍锦显然失去了之前的温婉性格。 “锦儿,你,都知道了?”秦天德有些艰难的问出了这句废话。 “嗯。”齐妍锦应了一声。 “你没有想过他在骗你?” 秦天德不想让齐妍锦知道其身世,除了担心齐妍锦会因此受到伤害伤心难过之外,还担心齐妍锦会被牵扯到与西辽结盟一事中。 他和西辽的私下结盟,若是像老哈说的那般,不将齐妍锦牵扯进来,则是一种纯粹的合作,双方在表面上是平等的合作,这是他能够接受的。 然而对方居然将齐妍锦的身世泄露,如果说辽帝还是天祚帝,又或者是天祚帝一脉,那么还可能真的是天祚帝想要认回孙女,是真心顾念亲情,对齐妍锦好。 而耶律大石虽然也是耶律阿保机的子孙,但是跟辽天祚帝并非一脉,西辽人将实情告知齐妍锦必不是出自好心,而是想利用齐妍锦罢了。 所以他试图劝服齐妍锦不要相信对方的话。 “官人,我也曾经怀疑过,不过他拿出了一枚玉佩,那枚玉佩跟奴家自幼就带在身边的玉佩一模一样,他说这是契丹皇族的凭证。后来官人的反应,更是让奴家确信他没有说谎。” 秦天德的确见过齐妍锦带在身边的那枚玉佩,古色古香而且大气磅礴,不似俗物,只不过他从未想过那么多罢了。 “那你是想跟他们离去,认祖归宗做一个契丹人么?” 听到秦天德问出这句话,齐妍锦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官人,莫非你是担心奴家离开你,因此才故意隐瞒?奴家听到你这么说好开心,看来是奴家错怪你了。” 说着话齐妍锦四下看了看,觉没有什么人,款步走到秦天德身边,坐在了秦天德的腿上,玉臂勾住了秦天德的脖子,樱唇大胆的在秦天德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官人,奴家其实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至于其他的,奴家都不在乎,只要官人不会嫌弃奴家,奴家就很满足了。 至于说契丹人,奴家早已将自己看做宋人了,又怎会随他们离去?何况奴家也舍不得官人。” 说道这里,齐妍锦的粉颊浮现起两抹红晕,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奴家今日听闻自己的身世,得知亲生爹娘另有其人,因此才忍不住落泪。。。。。。” 齐妍锦坐在秦天德的怀里,细细的诉说着,而秦天德也明白了齐妍锦的心意。生在淮阴长在淮阴,齐妍锦早把自己当成了宋人。 虽然对方说她是契丹公主,只要肯返回西辽,就能够恢复公主身份,也不用再做秦天德的小妾,而是可以成为正妻,不过被齐妍锦拒绝了。 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这是人之常情,然而得知亲生父母后,选择继续跟着养父母生活还是跟着亲生父母生活,这就不一而论了。 齐妍锦落泪是为自己的坎坷身世,也是为自己那已经故去的亲生父母,然而她并不打算改名换姓认祖归宗,对秦天德之前的不满,也是因为被秦天德隐瞒了真相,心中伤心的缘故。 如今雨过天晴,知道秦天德是在乎她紧张她的,哪里还会有什么怨言?虽然秦天德平日里对她疼爱有加,甜言蜜语无数,不过她还是喜欢看到秦天德紧张自己。 “官人,奴家打算替爹娘立一座衣冠冢,以便将来的拜祭,可以么?” “没问题。”看到齐妍锦并未因为这件事情引起太多的困若,秦天德松了一口气,“不过你有他们的衣帽么?如何立衣冠冢?” 齐妍锦从腰间取下了那枚自幼就佩戴在身上的玉佩,说道:“这枚玉佩应当是爹爹留给我的,就用它来立衣冠冢好了。” 将齐妍锦送回房中,又命厨房炖些补品给齐妍锦补身,秦天德独自一人来到了后院的柴房。远远地还没走到柴房门口,就听见秦三那大嗓门的怒骂声。 “兔崽子,让你调戏我家少夫人!” “让你占我家少爷便宜,还敢喊我家少爷妹夫!” “让你刚才踹了我一脚!” “让你打了我一拳!” 等走道柴房门口,里面传来了“啪啪”之声,显然是秦三正在抽打那个年轻人。 “三儿,够了,把他放下来,你退下吧。” 秦天德推开柴房门,只见到年轻人被吊在房梁上,身上依旧被麻绳捆着,两条腿紧紧夹着,身上的一副被撕扯的粉碎,露出了占有水渍的通红后背,浑身不住的颤抖。 秦三显然还没有出够气,但又不能不听秦天德的吩咐,于是猛地解开系在一旁柱子上的绳索,被吊的一米多高的年轻人当即掉了下来,出一声闷哼声。 等到秦三退下后,秦天德走到年轻人身边,拔出了其口中的破布,冷冷的看着对方。 年轻人也不甘示弱,喷火的双眼怒视着秦天德,苍白的脸色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打的,嘴唇不住的哆嗦。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天德的问话换来了年轻人的一声怒哼。 “耶律崇,难道你不知道老哈曾经许诺过我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耶律崇眼中露出惊愕之色,想不通秦天德如何得知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在使节团中一向是保密的,递交给宋人的国书中,也根本没有提到过他。 不过很快他就无心在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诧异的问道:“你见过老哈?他也来到临安了?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他跟你说过什么!” 这回换成秦天德懵了。 第四八一章 怎一个乱字了得 秦天德一直认为,老哈是替西辽来打前站的,是替西辽与自己结盟进行试探,为西辽使节团探路的。 可眼下耶律大石的这个儿子耶律崇的反问,虽然表明他们认得老哈,但却并不知道老哈的到来,尤其是从其语气中听起来,似乎并不希望老哈出现在宋境,跟自己见面。 这中间有问题!秦天德第一时间判定,老哈西辽人,至少适合耶律崇之间存在他不知道的问题! “老哈是什么人?在你们西辽是什么身份?”秦天德试探的问道。 “什么西辽,是大辽!家父耶律大石乃是圣祖八世孙,为何没有资格重建大辽称帝!”耶律崇的反应很是激动,牵动了背上的伤势,“嘶,是不是,是不是老哈,跟你,跟你说了什么!” 看来老哈和西辽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秦天德心中略作盘亘,否认道:“我跟老哈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派人两次行刺于我,若非我命大,早就死在他手中了。事后他虽然派人跟我和解,但我并未原谅他。你若是知道老哈的下落,不妨告诉我,我要杀他!” 耶律崇在地上蜷动了几下,忍着背上的疼痛轻蔑的笑道:“嗤,那老鬼还是老样子,只知道卑鄙下作的刺杀手段,难成大器!妹夫你既然知我姓名,那必然知道我乃西辽皇子,你焉敢如此待我,还不与我松绑赔罪!” 显然耶律崇对老哈很是了解,熟悉老哈的行事手段,并没有对秦天德这番说辞过多怀疑,反而摆起了皇子的架子。 “闭嘴!再敢跟我认亲,小心我让你再也走不出这国师府!”秦天德双眼一瞪,恩狠狠的说道。 “看样子老哈对你的赔罪之礼,就是告诉你了那件事。”耶律崇也算相当聪明,很快便知道秦天德已经知晓齐妍锦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他却误以为是老哈泄露的,“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何不愿承认? 你以为不承认就可以抹煞耶律妍锦在我大辽的公主身份了么?亏你枉为宋国国师,却行那掩耳盗铃之举,可笑之至!” 耶律妍锦?我草! 看着耶律崇猖狂的模样,秦天德没有还嘴,只是从一旁抓过来一把泥土,走到对方面前,直接撒在了耶律崇袒露的后背上。 “哇!啊——”耶律崇顿时出杀猪般的惨嚎,想要在地上翻滚蹭去背上伤口处的泥土,却有担心触及背上的伤势,只能不停的惨叫同时强力控制住自己的身子,小范围的抖动着身体,以此来减轻身上的剧痛。 “记住,她叫齐妍锦,现在是是我秦天德的妻子,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耶律妍锦。”看着蜷缩在地上不住颤抖的耶律崇,秦天德风轻云淡的说道。 “秦天德!你敢如此待我,等我出去后,定不饶你!让你宋国皇帝重重责罚于你!” 秦天德听得好笑,看样子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今在大宋的身份地位,这也曾明了老哈与对方之间并没有互通消息。 按照完颜宏达告诉他的,耶律崇隐匿身份藏于使节团中,秘密抵宋,必然是身负不可轻言的重任,在完颜亮看来就应当是西辽要与宋结盟,而他也基本上断定对方是为了结盟一事而来。 老哈没有说过要跟他结盟,但却提过合作一事,同为契丹人,显然二者之间的目的应当是相同的,光复辽国。 可老哈对他的了解显然较为深刻,第一时间就提出不会利用齐妍锦,更是两度派人刺杀,为的却是想让他重掌大权。 而耶律崇居然说出让皇帝责罚他的话来,显然对自己了解不多,为什么老哈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对方? 难道说老哈和西辽之间有着什么故事,并非同路人么? 想到这里,秦天德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从耶律崇口中套出一些话来:“耶律崇,你听好了,如今我在大宋的地位,就跟你们辽国的感天皇后一般,摄政辅国,你想到皇帝面前告我,省省吧!” 感天皇后萧塔不烟乃是西辽开国皇帝耶律大石之妻。耶律大石死后,由于继承人耶律夷列缺乏治国经验,萧塔不烟依辽制权国,称制改元“咸清”,号“感天皇太后”,在位七年,斩杀金国使节粘割韩奴,后交权于其子耶律夷列。 所以说大宋国师秦天德和西辽感天皇后萧塔不烟很是相似,都是摄政辅国,只不过萧塔不烟已经称制罢了。 耶律崇对秦天德在大宋的权力地位还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他很难想象宋人居然有不怕皇帝的,即便秦天德摄政辅国,可赵昚毕竟登基称帝,不想他们西辽,耶律夷列还没有称帝。 “你不怕你们皇帝?” 听到耶律崇问出的这种白痴问题,秦天德笑了。他没有回答,因为这种问题太敏感了,只是笑着说道:“说吧,你来我大宋目的何在,因何偷偷接触锦儿,为何要告诉锦儿她的身世?” 耶律崇不傻,秦天德虽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过却从秦天德的反应得到了他要的结果,当下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喜道:“既然如此,那真是天佑我大辽。妹夫,我此次前来,为的就是跟你相认,促成宋辽结盟一事。” “结盟?”秦天德皱了皱眉头,“怎么个结盟?是大张旗鼓的结盟么?” “当然要大张旗鼓的结盟了,要不然这结盟还有何意义!” 果然如此,看来老哈跟西辽并非一路人。老哈跟他谈的是合作,而且还是那种秘而不宣的,可耶律崇上来就是想要宋辽两国大张旗鼓的结盟,二者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对宋国带来的后果也不可同日而语。 秦天德心中大恨,若是真如耶律崇所言那般,宋辽大张旗鼓的结盟,恐怕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金国。但西辽与金国并不接壤,所以无需担心金国的报复,可宋国就不一样了,随时都要面对金人的怒火。 他们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跟他们结盟呢? 秦天德心中狐疑,松开了耶律崇身上的绳索,说道:“我在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许那么喊我。宋辽结盟我是支持的,不过你说的方式我大宋君臣恐怕不会答应,因为一旦让金人知晓,金人很可能开战,我大宋打不过金人。” 将身上的绳索丢到一旁,耶律崇没有再追究秦天德对他的无礼,长出了一口气,活动活动身子手脚,劝说道:“国师大人不用担心,若是金人胆敢南侵,对宋开战,作为盟友,我大辽自当不会坐视不理。何况金国境内还有我契丹勇士无数,到时候我大辽亦会兵东征,咱们两面围攻,内外夹击,一举灭金,重新按照以前宋辽疆界划分国土。” “你们打得好算盘啊!”秦天德盘腿坐在了地上,“要不要我命人送来一些药膏,你背上的伤势如何?”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国师大人毋庸挂怀,这是在下咎由自取罢了。之前在下不知国师大人已经见过老哈,知晓了那件事,所以冒昧来访,给国师大人带来了麻烦,还请国师大人见谅。”耶律崇也盘腿坐在秦天德对面,只是由于后背坦露在空气中,过于寒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只是不知国师大人先前所说,老哈究竟对你许诺了什么。” 秦天德见状,起身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耶律崇的肩头,然后坐下说道:“老哈许诺过我,绝不打扰我的家人,因此我才放他一马。可恨他居然敢骗我,锦儿最终还是得知了她的身世,所以我要斩杀老哈,希望你们辽人不要阻拦。“ 耶律崇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转瞬不见,紧了紧披在肩头的衣裳,苦着脸说道:“此事,此事恐怕不易。毕竟老哈乃是我们辽人,跟家父关系匪浅。” 看到秦天德脸色不虞,他又急忙解释道:“你可知道他为何叫做老哈?” “这个还有什么说法么?”秦天德越的确定老哈与西辽人之间不对路,否则耶律崇没有道理不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了老哈这个名字的来历。 果然耶律崇开始耐心解释起来,将他们契丹人的起源详细简述了一遍,像什么老哈河与西拉木伦河之类的典故。 到最后说道:“老哈只是他的代号,并非他的本名,而且也不是专指一人。就像先父道宗皇帝被称作西拉木伦一般,如今先父驾崩,西拉木伦这个称呼就变成了家母感天皇后,将来家兄即位,西拉木伦就是家兄的另一个称呼。 国师大人如今应当明白老哈与我大辽之间的关系了吧?老哈能够称之为老哈,与我大辽皇帝并称,手中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而且深受我契丹人尊敬。所以你要想斩杀老哈,不要说老哈手中的力量会誓死保护他,就算我大辽亦不会坐视不理。” 秦天德心中却是一惊,没有想到那个身形佝偻不住干咳的自称老哈的家伙身份居然如此显贵,看样子早先与耶律大石一样,都被封为大辽兴复的英雄式人物。为何自己在历史资料中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呢? 怎么契丹人的事情这么乱呢! 看到秦天德面色凝重,耶律崇眼中露出喜色,轻声说道:“不过他敢行刺国师大人,的确死有余辜,在下倒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只不过小王人轻言微比不上家兄,帮不上大忙,否则定可勒令全国,在你追杀老哈一事上不做声响。。。” 第四八二章 香饽饽 “只不过小王人轻言微比不上家兄,帮不上大忙,否则定可勒令全国,在你追杀老哈一事上不做声响。≧ 。。” 听着耶律崇眉飞色舞的说个不停,秦天德心中犹如吞了半只苍蝇一般恶心的不行。 这都是他娘的身么狗屁倒灶的破事儿,怎么就都找到我头上来了!先是鬼鬼祟祟的老哈,然后又冒出契丹同源但却不合的西辽人,再然后老哈虽然承诺不骚扰齐妍锦,可西辽人耶律崇却寻上门来,被自己打了一顿后,现在居然有心暗示自己,让自己助他登上皇位。 秦天德很是奇怪为何耶律崇会想获得自己的帮助,他是个宋人,而对方是辽人,就算他答应了,两国相隔那么遥远,又能有什么用? “啊,那个,耶律皇子,你先打住,本国师不大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希望本国师助你登上大宝么?” 耶律崇毫不掩饰,又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秦天德的外套,点了点头:“既然国师大人想要杀老哈报仇,不妨先助小王登上皇位,然后小王再助你一臂之力,诛杀老哈,如何?” 秦天德听得出来,耶律崇将自身的姿态放得很低,一口一个小王的自称,对他却是一口一个“国师”,似乎对他寄予了极大的期望。 “可是耶律皇子,你又没有想过,我是宋人,而你西辽远在万里之外,又不与大宋接壤,即便获得我的支持,对你的大业又能有何帮助?” “是大辽,不是西辽!”耶律崇再次强调了一遍,“小王自然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不然也不会费尽气力争取到了结盟这个重任。 只要贵国能够与我大辽公开结盟,使得天下人皆知,金人自然也会知晓。到那时以金人的性格,绝对不会容许此事达成。但我大辽与之相距甚远,也不惧他们,所以金人对我大辽也只能加以防范,但却极可能对他们宋国开战,妄图迫使他们放弃与我大辽结盟。 虽然宋国弱于金人,但当年抵挡金人南侵时的猛将犹在,金人虽能获胜,但却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耗时良久。 当然我大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会指使埋伏在金国境内的契丹勇士起义,搅乱金人内部,等到时机成熟,一方面派遣大军陈兵西夏边境,令其不敢救援金国;另一方面则派遣大军西征金国,一句将其灭之,不知国师大人以为此计如何?可能灭金否?” 秦天德不由得心中暗叹,辽人当真是恶毒之极。西辽如今比起辽国末年是的国力不知强上了多少,在西域多年征战,兵精将猛,而且骑兵无数,所以此计倒是很有可能成功。 可问题是宋人要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起先必须能够抗住金人的猛攻,然后将金兵拖入战争泥潭,为金国境内的契丹将领以及西辽西征大军创造机会争取时间。 纵然将来宋辽合力能够灭了金国,可到那时候大宋兵将必定损失惨重,不要说能否顺势灭了西夏,就连要面对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西辽军队都不一定能够顶得住,和谈收复故土一说? 很认真的打量了耶律崇许久,秦天德不认为对方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皇子,能够有胆惦记皇位的皇子,大都极为精明。 而耶律崇下面的一番话让他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当年我大辽西征金国时,就是先皇亲自领兵,所以此次西征,必定是小王皇兄领兵,只要到那时候他战死沙场,那么皇位自然就落在了小王手中。到那时,不用国师动手,小王自有办法抓到老哈,献给国师,不知国师以为如何?” 这是个流氓,很有想法的流氓,不过这个流氓为何一副认为我一定会接受他的提议的架势呢?难道他就不怕我不答应么? 这个问题秦天德终于问了出来:“耶律皇子,你的计划的确很是诱人,成功的可能性也极大,只不过我不明白纵然此计能够成功,你凭什么认为我大宋能够接受?要知道此计会使得我大宋损失惨重的!” 耶律崇很是有信心的说道:“国师此言差矣。他们宋人损失惨重与否与你何干?你何必替他们考虑?本王记得几个月前那些宋人官员还联合起来排挤于你,你何苦替他们着想?” “耶律皇子,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什么叫‘他们宋人’?别忘了我也是宋人。刚才我就听到你说‘他们宋国’,当时我还以为是你口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有本事的人往往都很自信,行事作风中也往往能够体现出其强大的自信心,耶律崇就是如此。只不过秦天德想不通对方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仿佛认定了自己必定会帮助他似的。 耶律崇笑着摇了摇头:“秦大人,你当年或许算是宋人,但自从你迎娶了我大辽公主耶律妍锦后,你就不再是一个宋人,而是我大辽的驸马,自然当属辽人了。你说对么,妹夫?” “看样子你的记性很不好,记吃不记打是不是!”秦天德当下就要翻脸,因为他已经明白对方为何会有如此信心了。 “秦大人毋恼,等小王说完。你如今虽然高居国师,摄政辅国,可你又没有想过将来宋人皇帝掌权后会如何对待你这个曾经的权臣? 小王大胆直言,将来宋人皇帝定不会放过你,说不定还会诛你满门,以震慑你们宋人臣子。可我大辽不同,耶律妍锦毕竟身份高贵,贵为公主,而你则是驸马,只要小王登基,而你有肯归顺大辽,小王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岂不比当一个看似风光却朝不保夕的宋人国师要好上许多? 纵然你不肯承认是小王妹夫,但你去不能否认耶律妍锦大辽公主的身份,此事如今只有你我知道,若是将来传扬出去,你说宋人皇帝还会信任你么?” “这个等等再说,还是先说说你的计划吧。你的计划虽好,但却先需要宋辽结盟。我只不过是国师,不是皇帝,此等大事即便我同意,官家若是不同意,也无法实现。”秦天德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继续试探道。 “呵呵,秦大人不用试探小王,你刚才不都承认了你在朝中地位显赫,连宋人皇帝都不用忌惮。相信只要你肯点头,辽宋结盟一事必定水到渠成。” “你就不怕我将你有心抢夺皇位一事泄露出去?” “秦大人不会那么做,那么做对你有何好处?再说了,即便你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小王忘了告诉你,此次使节团中的不少人都是本王的心腹,何况你还是本王的妹夫。” 秦天德总算是明白老哈和耶律崇为何会选取自己作为合作又或者结盟的最佳人选了。除了自己如今身份显贵权倾朝野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自己疼爱的女子齐妍锦,真实身份乃是辽天祚帝孙女,成为了自己的软肋,这也是他成为契丹人眼中香饽饽的原因。 “那我要是不同意结盟一事呢?”秦天德的笑着问道。 “你会同意的,本王相信你一定会同意。”耶律崇同样笑着回答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用锦儿一事能够要挟本国师?”秦天德的目光渐渐转向冰冷,他已经明白对方将齐妍锦视作了要挟自己的筹码,现在是打亲情牌,若是自己不肯就范,将来恐怕就该打武力牌了。 他很想先下手为强,先杀了耶律崇,但却由于不清楚耶律崇和老哈之间的真实关系,故而有所迟疑。 如今他的许多事情已经暴露,被赵昚赵鼎胡铨等人知晓,他很担心这些人在朝中对待自己的态度不经意间生改变,从而引起范同的察觉,进而被范同添油加醋的告知完颜亮。 他不敢自己派人去联系完颜雍,生怕这颗能够压垮骆驼的稻草被完颜亮现,从而提前铲除。因此他需要老哈,需要老哈凭借其在金国境内的隐藏实力接触完颜雍,使得一切重新纳入他设定好的轨道上来。 虽然在刚才的谈话中,耶律崇对老哈也没有什么好感,可他在不完全了解老哈和西辽人之间确切关系之前,不能明着杀了耶律崇,尤其是通过此人,他说不定能够多掌握一些老哈的底细。 “赶快滚,趁着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立刻滚,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你说什么!”耶律崇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秦天德披在他身上的外衣也滑落下来,“秦天德,你比忘了我乃大辽使节,又是大辽皇子!” “啪”的一声,秦天德起身就是一记耳光:“看来你的功课没有做到家,你们难道不知道当初我刚刚受封国师后,就曾斩杀过金人使节么?杀使节这种事对本国师来说,无异于家常便饭。还不滚!” “你等着!”耶律崇没想到刚才看起来还跟自己有说有笑,甚至流露出善意的秦天德居然说翻脸就翻脸,看着秦天德冰冷的眼神有些怕了。 有道是瓷器不与瓦片斗,况玉器呼?当下快步朝着房门走去,临出门之前不甘示弱的丢下一句狠话:“秦天德,你会答应的,你一定会答应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就在完颜亮消失在门外后,时顺的身影出现在了秦天德的面前:“少爷,要不要小人暗中结果了此人?” 第四八三章 组建海军 就在完颜亮消失在门外后,时顺的身影出现在了秦天德的面前:“少爷,要不要小人暗中结果了此人?” 不能不说时顺对秦天德很是忠心,作为几乎时刻隐匿在暗中保护秦天德的他,了解了秦天德太多的秘密。虽然也有不少时候他无法靠近秦天德,例如当秦天德进入皇宫时,不过他所知道的足够让他明白秦天德,在感激秦天德的知遇之恩同时,亦佩服秦天德的为人。 耶律崇太过嚣张,他看不过眼,尤其是对方居然以秦天德心疼的女人齐妍锦来要挟。他知道秦天德对四房妻妾的疼爱,因此他决定替秦天德铲除后患。 秦天德没有回答,只是让时顺等候,然后他带着秦三和苏子牧直奔千里香,想找老哈问清楚对方与西辽人之间的关系。 可是千里香关门停业了,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大大的“东主有事,暂停营业”的字样,看在秦天德眼中是那么的刺眼。 他忽然记起几日前,也就是在西辽使节到来之前,老哈曾经对他说过,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禁怀疑老哈所谓的离开是否是跟西辽使节有关。 离开太平坊,返回府中后,在书房内秦天德招来了时顺,让时顺派遣人手暗中监视跟踪耶律崇,详细记录耶律崇的一言一行,同时派人暗中保护齐妍锦,不许任何外人接近。 西辽王朝建立后,由于深受汉文化和中原政权典章制度的影响,虽然僻处西域,耶律大石依然仿照辽国旧制,上尊号为“天佑皇帝”,并改元为“延庆”,册立皇妃萧氏为“昭德皇后”;同时规定王朝官方语言为汉语。 所以说对于在西域推行汉文化的扩展,西辽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此次派遣驸马使宋,是打着与宋人一道重新打通丝绸之路这个旗号来的。 虽然金人占据了中原腹地,然而只有汉人才能够制造出来的茶叶丝绸等丝绸之路上最受欢迎的物品却不是金人能够生产出来的,而金人统治下的汉人由于生活朝不保夕,因此产量不高,而且大多满足于金人贵族自身的需要,很难向外流通。 因此西辽人特地去道吐蕃来到宋朝,所为的就是跟宋人达成协议,让宋人重新走上古老的丝绸之路。 为此西辽人已经和吐蕃人商量一致,商谈好了利润划分,这才来道宋境,希望三方能够达成一致。 当朝会上对此事展开讨论的时候,秦天德并不上心,只是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范同自然大力反对与西辽吐蕃达成协议,再开丝绸之路,理由也很是冠冕堂皇,什么辽人不可靠,吐蕃太野蛮,收取的过境费用太高,长此以往只会替西辽和吐蕃两国增加国力,对大宋没有什么好处。 “如今在国师的英明领导下,我大宋已经成功开辟了海上丝绸之路,而且不止一条。 诸位大人应当知道,如今泉州、明州、广州等地贸易繁盛,来往客商无数。特别是国师大人自家船队将海图和能够在海上指明方向的司南针碗无条件公布之后,申请出海经商的商人船队与日俱增,恐怕朝中诸位同僚中,自己又或者家人亲族都有经营吧! 辽人当年被我大宋与金人联手灭之,一部残余逃亡西域,如今站稳了脚跟,却突然想要与我大宋重开丝绸之路,这显然是想挑拨我大宋与金人之间的关系,难道诸位大人想要看到太上皇当年好容易才争取来的和平局面化为乌有么!” 范同的反对不是没有道理,丝绸之路一向利润极高,但经过吐蕃和西辽的克扣后,宋人能够到手的利润大打折扣,而且平白便宜了辽人与吐蕃。 尤其是吐蕃,与宋接壤,吐蕃的强大对宋来说绝不是好事情。 范同这么一说,尤其是搬出了秦天德这面大旗,当即就在朝中引起了共鸣,不但何铸、勾龙如渊等新秦党纷纷表态支持,就连部分酱油党也出面附议。 赵鼎张浚等人知道范同实际上是不希望看到宋与西辽之间展开合作,因为金人必定不希望看到宋辽来往过于密切,因此他们都提议接受西辽的提议,展开合作。 西辽和吐蕃会从中获益不假,不过大宋同样也会获利,而且丝绸之路一旦重开,还具有政治意义,表明宋辽之间的关系生改变,令金人不敢再轻易生出灭宋之心。 朝堂上平息了快一个月的争吵再度重现,一时间各自阐述着自己的道理,争吵不停。赵鼎、范同、胡铨等人上奏,希望赵昚能够作出圣断,可赵昚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段时间来,秦天德已经减少了在朝中的开口次数,给了赵昚展现帝王手段的机会。而赵昚也没有令他失望,按照《美芹十论》中的内容,逐一展开推行,而且言谈举止之间也彰显出帝王的风范,看似一帆风顺。 然而在这顺分顺水的背后,则是因为范同碍于秦天德无形中的威吓,赵鼎等人则是因为记起了“人臣本份”,因此他们很少对赵昚的提议提出异议,使得赵昚推行的政策往往能够得到顺利的执行,而秦天德也只是点头称是而已。 曾几何时,赵昚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拥有足够的能力掌控朝堂,可到了今日他才现,自己依旧有些稚嫩,面对范同赵鼎等人的争辩,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很厌恶范同不假,但范同此次反对重开丝绸之路的理由也不是不能站住脚,他犹豫不决的老毛病又犯了,面对双方恳求他来做出裁断,迟迟拿不定主意。 看到此景,胡铨心中暗叹一声,迈步而出,开口说道:“官家,兹事体大,何不询问国师大人的意见?” 胡铨的声音并不大,至少与朝中的争吵声比起来小了不少,可当他的声音落下后,朝堂上顿时寂静一片,只剩下轻不可闻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秦天德身上。 秦天德复职以来,除了刚复职那几天展现出来的一如既往的强势,随后的日子里过于的平静,往往只有朝中遇到大事,朝臣争吵,赵昚迟迟无法决断,他才会开口表态,而他的表态往往代表着最终的定论。 有人怀疑秦天德与赵昚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因此才能复职,其中一条恐怕就是要逐步将朝权归还,因此才会逐渐减少在朝中的开口次数。 但所有人都在暗中达成了一个共识,减少了开口次数的秦天德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没人知道秦天德现在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无法揣摩他的心思。 就相信在,朝中争吵不休,秦天德眉头紧皱显然有所思,可偏偏不曾开口,这让不少人心中惴惴。朝中平寂了太久,太长时间没有官员被贬被杀,这让不少官员很不适应。 赵昚知道这段时间是秦天德再给他证明自身的机会,之前他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可到了此刻他才现,即便他背后有岳震替他出谋划策,可依旧还有诸多不足。就像现在,面对左右相的争吵,他就拿不定主意。 而秦天德虽然可以淡化在朝中的影响,可在朝中官员心中依旧如巍峨大山一般,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轻咳了一声,快调整好心绪,赵昚说道:“国师,此事左相与右相看法有异,朕感觉二人所言皆有道理,不知你有何看法?” “官家,你说何事争吵?”秦天德似乎心思根本不在朝堂上,根本没有听到之前的争吵。 百官错愕,赵昚无语,胡铨强忍心中不满,将西辽提议宋辽吐蕃三国重开丝绸之路一事复述了一遍后,问道:“下官观大人似有所思,不知大人在思考何事?” “重开丝绸之路一事啊?”秦天德刚刚舒展的眉头有皱了起来。 赵鼎见状连忙说道:“国师大人,本相以为此事可行。不仅能够较好西辽吐蕃两国,也能够丰我大宋国库,富我百姓腰包。” 范同并没有开口,只是冷眼旁观的看着秦天德,嘴角轻轻上翘了一下。 秦天德其实早就听到这件事了,朝中官员争吵的那么凶,他怎么可能听不见?只不过这件事牵扯的范围太广了,背后隐含的意思太多。范同因为身份原因误打误撞蒙中了少许,而赵鼎等人根本就不知道西辽人的真正意图是想跟大宋结盟! 所以秦天德不想让这件事情太早得出定论,也亏得赵昚犹豫不定的毛病一直没有改,才弄得朝中争吵不休,他才不用出面。 可胡铨不愿见到朝中争吵一片,将他推了出来,他只能表态了:“兹事体大,岂能轻下判断?以本国师只见,朝中选派人手,派出官商,按照西辽吐蕃提议走上一遭,看看利润如何,再做定论,不知官家以为如何?” “官商?” “不错,以朝廷的名义组成的商队。”秦天德随意的解释了一下他捣鼓出来的这个新名词的含义。 范同沉默、赵鼎沉默、赵昚亦沉默。 秦天德的提议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天德的提议表明了什么样的态度!很显然,秦天德这番话看似很是公允,不偏不倚,但却没有表达出任何态度,不禁让人费解。 胡铨略作思忖,再次问道:“不知国师大人之前因何事失神?” 秦天德笑着看向胡铨,这是他第一次满意胡铨的好奇心:“本国师打算组建两支海军。” 第四八四章 公心?私心? 组建海军?还两支? 朝中官员再度惊愕,脑中有些过不来弯,所谓海军是指水军么?若是的话为何要组建?若不是那何为海军? 赵昚对这种事情很是感兴趣,既然为“军”,又是秦天德所要组建,那必定是为了将来灭金吞夏做准备。 “国师,何谓海军,可是水军?因何要组建两支?” 大宋是有水军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很多人不解秦天德为何要组建,还是两支。尤其是户部尚书李瑜,组建一支军队就意味着户部又要负担粮饷,如今刚刚得到改善的国库难道又要入不敷出了么? “回禀官家,所谓海军,大体上与水军相似,只不过他们所要征战战场是大海,而大海中的凶险远过江河湖泊,故臣称之为海军。” 赵昚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与水军相似,朝廷有多支水军,为何还要再组建两支?” “朝廷各支水军各负其职,臣要组建的这两支海军另有重任,故必须新建。” “敢问国师大人,你要组建的两支海军人数几何,规模几何,建之何用!”李瑜忍不住了跨步而出先冲着赵昚躬身一拜,然后对着秦天德质问道。 秦天德斜了李瑜一眼,知道对方担心的是什么:“李大人,此事不需你多虑,你只要谨守户部尚书之责即可,做好组建前期所需要的军饷粮草即可!” 猛然间秦天德提出要组建两支所谓的海军,不少官员心中都开始蠢蠢欲动,因为这里面会涉及到许多利益,虽然宋朝武将地位不如文官,可毕竟也是官,品秩从高到低也有不少空缺,谁没有几个亲戚朋友不肖子孙的? “这两只军队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替大宋海上商船保驾护航,保得我宋人在海上行商平安无事,不让宵小之徒敢起觊觎之心!” 秦天德紧接着的这句话,就断绝了不少官员推举自己亲朋之心,因为很明显,这两只海军不是用来充门面的,而是真的要打仗的! 而且海上各种已知未知的危险太多,虽然如今出海经商的船队越来越多,可几乎每只船队都会有人手折损于海外。 海啸暗礁风暴之类的因素还在其次,光是大大小小的海盗就多不胜数,而且随着出海经商船队数量的增加,海盗也越来越多。 看样子秦天德是冲着海盗去的。这是众多官员的第一反应。 赵昚有些失望,不过赵鼎史浩却是暗中点头。大宋海上贸易较为繁荣,但能有今日之鼎盛,多半要归功于秦天德的因素,但同时也滋养了数目不菲的海盗。 这些海盗有的还算得上是盗亦有道,每次劫掠只抢钱银不伤性命,可有几股海盗却极为狠辣,杀人越货抢船抢货不留活口,规模较小的船队很难幸免,就连朝廷的船队都曾经被海盗骚扰过。 秦天德能够决定成立海军,剿灭海盗,不失为良策,能够为出海经商的商人增加一份保障。 李光皱了皱眉头,显然想起了什么,不露声色的问道:“不知国师打算以何处为中心成立海军?” “建康和泉州!”秦天德毫不迟疑的答道。 落草洪泽湖的原太湖水军已经被他派往泉州了,原本打算组建泉州水师,奈何条件一直不成熟,因此这件事被一拖再拖。 林宇洛的老父如今退居幕后,年轻的林宇洛成为了头领,如今带人在齐正方手下效力,但却一直惦记着秦天德曾经许诺过得重建水师一事。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秦天德自然不会错过,他不但要以洞庭湖那帮水贼为中心组建泉州水师,同时还打算在韩世忠治下组建一支水师,当然这两只水师被他称作海军,因为在他的计划中,这两只水军将来的战场不是在6地上,就是在大海上。 “若是本官没有料错,这两只水师恐怕一只北上高丽扶桑,另一只则是南下,剿灭沿途海盗,替我大宋商船护航,对否?”李光阴阳怪气的说道,“国师大人果然是忧国忧民啊!” 李光的语气格外的刺耳,任谁都听出话中有话,只不过一时间没人能够猜中个中缘由罢了。 “李大人有何高见?”秦天德皱了皱眉头。 “哼!国师大人既然忧国忧民,体恤百姓,那为何不一早设立水军,剿灭海中盗匪,而偏偏要选择了今日提出?” 李光继续不阴不阳的说道,赵鼎张浚对视了一样,感觉对李光的语气又是在针对秦天德,想要开口劝阻,可是想到秦天德曾经告诫他们的话,最终选择了沉默。 而范同此刻已经打起了精神。新建两军非同小可,哪怕是水军,这背后同样隐含着其他的意味儿。他已经察觉如今赵昚赵鼎史浩等人如今对待秦天德的态度生了改变,只是暂时怀疑这是秦天德复职前与赵昚达成的某种协议,然而近日秦天德突然不容置喙的提出组建新军一事,让他隐约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擅长揣摩他人心思,赵昚刚才听到秦天德提及要组建两只新军时的反应,已经落在了他的眼中,眼下李光的态度更是让他生疑。 秦天德转身看向李光,转身过程中特意扫了范同一眼,觉范同果然用上了心思,心中偷笑:“李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官家明察,国师意欲组建水师,只是因为他秦家船队在海上遇到了海盗,受到损失,想要报仇,因此才特意提出此事,而绝非出于公心!” “你胡说!休得污蔑本国师!”秦天德勃然大怒,不过心中却是窃笑连连。这是他要的效果,这种质疑借助李光之口说出,才能够最大程度上迷惑范同。 “本官污蔑你?”李光冷笑一声,迈步走上前来,冲着赵昚深深一拜,说道,“官家有所不知,三日前臣收到泉州方面密奏,言及海盗作乱,抢掠海上大宋商船,其中就有国师府中商船。另外不久之前,曾有商船从扶桑一带返航,听闻在扶桑遇到了海盗袭击,而那队商船亦属于国师府中!” 赵昚微一错愕,问道:“国师,可有此事?” 秦天德眼角偷偷瞟到范同脸上闪过的了然之色,心中轻松,同时努力做出脸色大变的样子,强撑着说道:“官家,确有此事。臣也毋需冠冕堂皇之词以作修饰,臣想成立这两只海军,为的就是要告诫那些宵小之徒,胆敢跟臣作对,只有死路一条!” 看到“故态萌生”的秦天德,赵昚心中诧异,他隐约间感觉到秦天德是有意为之,但因不知秦天德目的何在,故不知该如何配合。 因此只能问道:“李大人,依你之意该当如何?可是不赞同朝廷耗费钱粮组建水师?” “臣并非此意。”李光答道,“泉州兴建水师的确刻不容缓,南洋一带海上盗匪盛行,多次劫掠我大宋商船,若是朝廷不对商船加以保护,而只是征收商人税赋,恐会令百姓心寒。 不过国师并非出于公心,因此水师兴建一事不能由国师负责,而且淮东淮西两路皆有水师,建康水师根本没有成立的必要,国师此举也只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 请官家明察!” 不等赵昚表态,秦天德突然大步走到李光面前,一把揪住李光的衣领,厉声道:“李泰,不要忘了本国师奉太上皇之命摄政辅国,本国师说要兴建两只海军,那就要兴建两支海军,而且还要由本国师负责,你若不服,大可辞官便是!” 说完这些,他一把丢开李光,转而看向赵昚,浅浅的一抱拳,说道:“不知官家还有何补充?” 这才是秦天德,那个秦天德又回来了。范同听到秦天德最后那句不将赵昚放在眼中的话,长吐一口气。 赵昚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虽然明知道秦天德应当是做戏,而并非是对自己不敬,可他还是心中愤怒:“既然国师已经这般说了,那朕还能有何补充?退朝!” 赵昚一怒之下拂袖离朝,众多官员面面相觑,就连赵鼎史浩等已经知晓内情的人都不明白秦天德今日为何会一反常态。 胡铨与陈规对视了一眼,心中抱怨。对于秦天德前些日子在朝中不管不问,放任朝中官员为了琐碎小事争吵不休他已是不满,如今秦天德有突然变化原先那般,目无君上,他更是不解。 想要在散朝之后跟秦天德好好说道说道,哪知道他还没动,就听到秦天德在大庆殿上高声喝道:“枢密使胡铨、兵部尚书王贵、工部尚书陈规随本国师前往端诚殿议事,商议组建海军具体事宜!” 秦天德回到端诚殿后,先进内堂取出了一沓纸张,卷成一卷握在手中,然后走了出来。等他来到端诚殿大殿内的时候,觉不仅是胡铨、王贵还有陈规已经到了,还有几个不之客。 左相赵鼎、右相范同、参政知事张浚、李光、国子祭酒史浩全都来了,还有他最不想见的户部尚书李瑜。 一看到他走进来,李瑜抢先开口质问道:“钱塘子,你可知道组建两支水师需要耗费朝中多少钱银么!” 第四八五章 组建海军的目的——抢钱 身为户部尚书的李瑜最关心的就是组建新军所需消耗的开支,以及组建后作为日常维护的庞大开销。虽然秦天德没有明说这两只新军的规模人数,但每只最少也要万人,两万人每个月的粮草军饷,不是一笔小数目。 除此之外,这两只新军是水军,那么就额外需要大量的战船,战船的订制和平日的海上演练以及日常保养维护都要花钱。 宋朝的国库空虚到了何种地步李瑜是再清楚不过了。早在秦桧掌权时就已经开始寅吃卯粮,等到秦天德掌权,国库收支才略有好转,尤其是秦天德自己贴补了四百万两白银、大力推广海外贸易,鼓励商人出海经商,这才使得国库收支朝着好的方向展,将来可以预期。 可若是现在组建两支新军,还是水军,那么情况恐怕就会大不一样了。所以若无特殊必要,李瑜坚决不赞成现在组建新军。 “钱塘子,你可知道组建两支水师需要耗费朝中多少钱银么!” 秦天德没有理会李瑜的质疑,而是看向赵鼎范同等人:“你等怎会到来,本国师没有召你等前来,你等有事么?” 赵鼎张浚是想来问问秦天德组建两支水军的目的,他们和赵昚一样,都怀疑秦天德此举是为了北上伐金,只不过当时在朝会上人多嘴在不方便问出口罢了。 可没想到范同看到他们前往端诚殿,居然也跟到了端诚殿,这让二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还有一直被蒙在鼓里视秦天德如虎狼的李光:“国师,新军成立一事兹事体大,你年轻识浅,更是不懂兵事,左相与张大人都曾统兵为将。如今你要组建新军,二位大人岂能不来?” 这个说法到也能站得住脚,秦天德没有在追问,而是转向史浩:“史大人因何到此?” “下官乃是奉了官家之命,国师组建新军一事,下官需要随时禀报官家。”史浩的语气很是平和,让人听上去似乎是赵昚不放心秦天德,担心秦天德趁机掌握兵权,因此派心腹史浩前来监视。 “那范相又因何来此啊?”秦天德看向了范同。 范同是看到赵鼎前往端诚殿,所以他才跟了过来想看个究竟。他不能像李光那样硬顶秦天德,也不能像史浩那般借助赵昚的旗号,不过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国师大人容禀,下官以为组建新军一事事关江山社稷,绝非一蹴可成之事,其中琐碎小事必定繁多。因此下官不才,愿毛遂自荐,替国师大人分忧,国师大人但有吩咐,下官必定全力完成,不辜负国师大人所托。” 听到范同这般说法,秦天德就知道现在想要将范同赶走是不可能的了。贵为右相,范同却能够将姿态放的这么低,以宰相之身去做那琐碎杂事,让秦天德还能说什么? 既然都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些东西好了。 想到这里,秦天德反背双手,将手中握着的那卷纸张藏于背后,看向李瑜:“李大人,你记住,不是水师,是海军!本国师要组建这两只海军,你户部必须配合,不许有半点拖沓!” “户部没钱!”李瑜黑着脸说道。 “放屁!你敢说户部没钱?你这个守财奴!懂不懂小财不出大财不入的道理!”秦天德叫嚷了起来。 看到秦天德和李瑜又要吵闹起来,史浩连忙调节道:“国师大人息怒,你先说说这两只水师。。。哦,海军如何配置,每只海军人数几何?” “满编最少两万,不许出现吃空饷的状态!” “那就是要增加四万人了,你知道这四万人每月所要消耗的钱粮有多少么!”李瑜急了。 “急什么,本国师说的是满编最少两万,没说现在立刻就要征满四万兵马!前期五千人,共计一万人,这总没问题吧!” “可是还有战船呢!户部目前勉强还能再负担万人的军饷粮食,可是两支海军的战船户部绝对无力负担!”李瑜继续讨价还价。 “这就足够了。”秦天德懒得跟李瑜吵闹,“户部只要负担万人的军饷粮食即可,其他的不需操心!” “国师大人,如今你身份尊贵,可不能言而无信学那小人行径。诸位大人都听到了,国师大人亲口允诺,准许户部只负担万人的军饷粮草,其余一概不用负担的。” “行了行了,本国师一言九鼎,你出去吧守财奴,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李瑜心中轻松了不少,不过好奇心却升了起来:“国师大人,不用户部拨款建造战船,那这两只海军如何组建?” 这个问题在场众人都很好奇,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秦天德。 秦天德微微一笑,说道:“如今泉州、明州、广州等地商船无数,他们是海盗的最直接受害者。如今朝廷组建海军清剿海盗,为他们保驾护航,他们不该捐些银两表达心意么?” 虽然如今宋朝国势衰弱,府库空虚,但南方由于没怎么受到战火波及,较为安定,因此东南沿海一带的富商还有不少。而国库空虚不代表各地官吏囊中羞涩,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官吏更是繁多,这些官吏看到了出海经商的利润后,有不少人的家族都组建了船队,还是那句话,没人嫌钱多。 除了宋人之外,任何与来宋贸易的外国船队,同样需要捐献钱银,否则禁止对方船队靠岸,禁止来宋经商。 让有钱人捐钱为新组建的两只海军购建战船,不论是宋人还是外国人都不放过,这是秦天德早就想好的,而且他手中大权在握,有在民间流传着凶狠暴戾斩杀官吏过万的煞名,这件事并不会很难。 除此之外两只海军组建完成后,除了清剿海盗之外,两只海军还需要在海外震慑诸国。 由于出海经商的海上丝绸之路的日益兴盛,导致了海盗的增加。这些海盗不仅仅是宋人,还有许多外国人。 以南洋一带为例,那里的海盗基本上都是当地人,他们上船为盗匪,下船变百姓,专门劫掠海上商船,秦天德的船队就曾经被这样的海盗袭击过,只不过秦家船队规模大,人手多,海盗没有得逞罢了。 泉州海军除了清剿大宋海域之内的大小海盗,还要下南洋,攻打南洋海岛诸国,而建康海军则是北上,负责清剿北上航线的海盗,以及以武力震慑琉球、扶桑、高丽等国。 “国师大人,就算战船由商人捐款购建,可一旦与贼开战,船只补给的补充、战死士兵的抚恤,都需要大量的钱银,而且两只海军还需要不断的补编,这所消耗的钱银不可估量,户部绝对负担不起,难道还指望商人们捐助么?” 李瑜已经听明白了,秦天德要组建的这两只海军不像其他诸军,多半是起到震慑防守作用,很少经历阵仗。这两支海军从组建之后,就要在海上四处征战,不仅要剿灭海盗,同时还很可能要攻打海外诸国,那么五千人的初期编制,绝对不可能维持太久,说不定打上几仗后,就会迅满编。 每只海军两万人平日里所需耗费的钱银就是一大笔数目,如果还要不停的征战,所耗军费绝对不在户部如今能够承担的正常范围,除非加税,只是恐怕又要苦了天下百姓,不过这似乎与秦天德平日的主张不太符合。 秦天德轻蔑的瞥了眼李瑜,手中握成一卷的纸卷狠狠的朝着李瑜脑袋打了过去:“你他娘的动不动开源节流!别总像个守财奴,要记住,想财,节流永远不如开源! 那些海盗的老窝里最少不也得有几千两,但凡剿灭一伙海盗,缴获所得全部用于两支海军自身建设,另外若是我大宋商船途经他国,他国必须保障我大宋商船的平安,否则就要面临我大宋海军的怒火! 到那时,大宋海军过处,诸国震颤,不仅需要赔偿商船的损失,同样还要支付我大宋海军的一应消耗,以及对我大宋的赔款!长此以往,李大人,等到两只海军满编,你就只等着在户部数那些赔偿的钱银吧!” 话音落下,端诚殿内寂静一片,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德,心中汗然。 秦天德的话说的再清楚不过了,这两支海军组建的目的就是为了去侵略那些海外诸国,在打败对方之后还要让对方向宋告罪赔款,说白了就是去抢钱。 这事情听起来很是不符合儒家所讲究的孔孟之道,可为什么听在耳朵里,心中有种怪怪的冲动甚至是快感呢? 半晌后,史浩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国师大人,此事是否太过,太过霸道?” “史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本国师此举有违圣人之道?” 史浩尴尬的点了点头。 “切!史大人,你只是国子祭酒,何时有担任了礼部尚书又或者翰林学士一职?” 看到史浩默然,李光猛地一拍书案,指着秦天德的鼻子骂道:“钱塘子,你除了知道横行霸道外,可还懂得礼义廉耻!只因一点小事,无故侵略他国,如何能够让海外诸国臣服?岂不是让他国耻笑我大宋不仁不义么!” “你给老子闭嘴!”秦天德也跳了起来,“李泰,你懂个屁!你可知道海外那些小国艳羡我宋人富有,默许甚至在暗中支持该国之人上船为匪,有多少宋人因此惨死在他们手中? 你跟我讲礼义廉耻,说我不仁不义,那谁跟那些被害死的同胞讲仁义道德!” 第四八六章 谁敢惹我我就打谁 海外不少由部分岛屿组成的小国很是贫穷,人口也不是很多,但毕竟是人,对于来往与海上的宋人商船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因此有些人开始暗中策划,利用宋人登6交易又或者补给的空当,杀人抢钱。而宋人大多语言不通,又身处异国他乡,根本难以追查真凶。 一次两次如此,时间一长这些人的心思就野了,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同时认为宋人软弱可欺,于是开始拉帮结伙,出海抢劫,成为了真正的海盗。 虽然也有失败,被宋人商船追击,不过这些人逃回岛屿,下得船来摇身一变,立刻得到了该国的庇护撑腰,而宋人处于考虑长远商贸来往,大多数最终选择了不在追究,因此这些人的行为越来越恶劣,甚至一些小国养兵为匪。 杜疤拉返航时,路径扶桑诸岛,就有扶桑人假扮盗匪在海上追击,妄图抢夺财物,还好最后杜疤拉航海经验丰富,一早现了对方,及时逃脱了。 繁华的背后隐藏着血泪,经过宋人不懈努力而日渐繁荣的海上丝绸之路背后,同样飘荡着无数宋人的鲜血。 秦天德不是那种满口仁义道德之辈,事实上在穿越前他就很讨厌那种所谓的外交抗议和指责。在他看来,既然有力量,有占着道理,那就没必要耍嘴皮子。面对处于弱势还敢叫嚣挑衅的家伙,强硬的拳头才是最好的回击手段。 人之初性本贱,国家是由人组成的,因此也秉承了一个“贱”字。往往你越是苦口婆心好好跟他理论道理,他往往越是认为你软弱可欺,越是不停叫嚣。 面对这种家伙,在秦天德看来,最有效的手段就是一个巴掌。一记耳光不够那就再来十记耳光,把对方打得疼了,打得怕了,对方反而会服软认输。 这种道理究竟对不对,他不知道,在穿越前他也没有机会去证明自己的想法,不过穿越后成为国师,他可以随意的验证了。 面对李光瞻前顾后,既担心太过暴力会引不必要的难以预料的冲突,又担心有损大宋礼仪之邦的盛名,伤及无辜等,秦天德嗤之以鼻。 不过与李光想法相似的可以说占了绝大多数,事实上除了王贵这个兵部尚书微微点头,守财奴一般的户部尚书李瑜莫不表态只是目光闪闪外,其余人全都以不同方式表达出各自的顾虑。 “顾虑、担忧、还有那些所谓难以预料但可能出现的冲突?诸位大人,你们顾虑这么多有什么用!为何没有人考虑将来还会有多少宋人死在那些亦兵亦匪、亦民亦匪的家伙手里? 你们生是大宋人,端的是大宋饭碗,拿的是大宋的俸禄,不考虑宋人安危,反而担心什么伤及他国无辜,你们心中可曾为我大宋子民考虑过! 那些出海经商的宋人,不论是船夫水手还是商贾富商,他们在赚取利润的同时,同样向朝廷缴纳着税收,而这些税收中的一部分,就被用来给你们当做俸禄,可以说是他们在养着你等! 你等不担心养你们的恩人,反而大言不惭的担忧与你等毫无干系,甚至随时可能杀害养着你等的恩人的盗匪?” “说的好听,若非你自身利益受损,又怎会想到组建海军?”李光不满意的顶了一句。 “李泰,给老子滚出去!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敢在瞎逼逼,就给老子出海经商,带领朝廷船队,用自家亲人为船夫,给朝廷赚来五百万两银子,否则就别那么多废话! 李泰,你敢去么?看你年纪老迈,若是怕死,让你儿孙去,你家若是能够给朝廷赚取二百万两白银,老子从国师府一步一叩到你府中赔罪!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因为那帮家伙惹到老子了,老子就要收拾他们,怎么着吧!” “泼皮,无赖,恶霸,哪里有那点国师的样子!”李光气的气血上头口唇哆嗦,若非一旁的赵鼎眼见不对,一把伏诛他,恐怕就已经摔倒在地了。 胡铨也没想到事情闹到了眼下的境地,连忙开口劝说道:“国师,李大人也是一番好意,纵然你有所不满,也不能像无赖骂街那般,一口一个‘老子’,有失仪态。” “仪态?我呸!老子就没读过书,根本不懂什么叫仪态!老子活了这么大,只知道一点,那就是谁敢惹我我就打谁,再敢惹我往死里打! 李泰说的没错,此番老子决定组建海军,还就是因为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打老子船队的主意,若不让他们见识见识厉害,还当老子好欺负,还当大宋好欺负了! 都给本国师出去! 等一下,胡大人王大人陈大人你们留一下,本国师还要跟你等商量组建海军一事。” 秦天德的这番喝骂,将所有人都包括进去了,不过范同心中颇有怨言。他的抱怨并非无辜被秦天德喝骂,而是因为他感觉秦天德组建这两只海军的目的真的只是想要出气,而并非对抗金人。 一天不能掌握秦天德对金国生出二心的确凿证据,范同就一天不能安生,生怕自己有一天会栽在秦天德的手里。 听到秦天德再一次下逐客令,赵鼎看了眼自己搀扶着的李光,又瞥了眼低头不语的范同,略作迟疑,最终搀扶着李光走出了端诚殿,张浚也跟了出去。 看到赵鼎离去,范同也起身告辞,史浩看了眼秦天德,微微摇头,转身而去,至于李瑜在赵鼎离开前就已经走出了端诚殿,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不用户部为两只即将成立的新军耗费太多钱银就行。 “秦大人,你刚才的话是否太过分了?”看到端诚殿内没有几个人了,胡铨开口说道。 秦天德摆了摆手,示意胡铨莫要开口,然后冲着身后的苏子牧吩咐道:“子牧,带人到殿外把守,任何人不许靠近,否则能杀就杀,不能杀就直接给抓起来,完事有少爷我承担。” 能杀就杀,不能杀就直接抓起来?苏子牧很快就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 所谓能杀的,就是指宫中那些普通的太监宫女,若是不听劝告又或者偷摸靠近端诚殿,想要偷听,那就是当杀之列。 不能杀的自然就是朝中的官员又或者身份特殊的太监宫女,这些人若是敢自持硬闯,就只能抓起来了。 苏子牧领命而去,胡铨陈规王贵三人却是从秦天德对苏子牧的吩咐听出了蹊跷之处。 “秦大人是否有要事告知我等?”胡铨问道。 这不废话么,这么郑重的架势,摆明了是有紧要之事告诉你们,干嘛还要问这么多?秦天德有些奇怪胡铨的反应,点了点头。 胡铨说道:“既是要事,想必消耗时间较多,希望秦大人能够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有话要说。” “嘿?胡师爷何时变得这么客套了?”秦天德开玩笑道,“我记得胡师爷对我向来是随意的很啊。” 胡铨却似没有在意他的玩笑,一脸严肃的说道:“秦大人可还记得太上皇封你为国师,是让你摄政辅国的么?” 陈规王贵同时诧异的看向胡铨,就连秦天德都搞不清楚胡铨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当然记得。” “既然秦大人记得,那为何这些时日在朝中很少开口,放任赵相与奸贼范择善争吵?你可知官家如今颁布的各项旨意有利于社稷,可却因为范同从中作梗,导致推行不利,你为何不出面干预!难道是因为记恨胡某在郡王府的举动么!”胡铨终于将这段时间来对秦天德的不满宣泄了出来。 秦天德终于明白胡铨不满的地方在哪儿了,他轻笑一声说道:“胡大人,官家即位多久了?” “不到两年。” “可曾杀过下旨杀过一个官员?” “没有。。。你什么意思?” “为人臣子者,当对官家心怀敬畏。官家英明举措,值得尊敬,但若没有狠辣手段,又如何让臣子敬畏? 监察御史张麒参劾衢州知府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证据确凿,却因为范同勾龙如渊等人的狡辩之词,官家迟迟难以决断,即便赵相支持张麒,请求官家严惩衢州知府,可官家呢? 张麒这个人的毛病很明显,过于喜好清名,但这一年来已经改了许多,绝不会捕风捉影,所参奏者无不罪证确凿,被诸多官员恨之入骨。 如今是有本国师在朝中替他撑腰,可若是本国师不在呢?官家这种态度,迟早会害死张麒,而且还会使得言路不通,御史不敢谏言。 举棋不定心慈手软是官家的老毛病,原本我想用自己对他的挑衅激起他的愤怒,可惜被你破坏了,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他自己明悟,你如何能够怪我? 如今我很少开口,是因为需要给官家创造成长的机会,让他明白举棋不定优柔寡断的害处,所以才会放任朝中不停地争吵推诿。” 秦天德正跟胡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忽然端诚殿外传来一阵吵闹之声,而且愈演愈烈。 苏子牧听到秦天德的召唤,推门而入:“大人,参政知事张大人和国子祭酒史大人刚刚要硬闯端诚殿,下官苦劝无果,只能将他们拿下了。” 第四八七章 北伐规划 “秦大人,你的架子好大啊,手下的侍卫也果然如你一般,就然连老夫都敢绑!” “是啊,秦大人,莫非你真将皇宫内的端诚殿当做了你的国师府么!” 端诚殿内,衣冠不整,气的七窍生烟的张浚史浩坐在一旁,秦天德则是站在二人身旁,不停的陪着笑脸解释。 二人刚才显然是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心中气恼难平,面对秦天德的赔罪之言毫不理会。秦天德也颇是无奈,他没想到这二位居然去而复返,原本他是担心有官员前来端诚殿寻他奏事,所以让苏子牧守在门外,令其稍后再来。 可是张浚和史浩的身份不同,而且都是朝中重臣,特意来找秦天德,怎会将苏子牧这样的侍卫放在眼中?结果就杯具了。 以二人的年纪以及身份,却受到苏子牧那般对待,心中自然对秦天德多有怨恨,岂会因为秦天德简单的一两句赔罪就谅解? 最终还是胡铨的话令二人暂时原谅了秦天德:“二位大人莫要再生闷气,可否想过此子为何要命人严加把守,连两位大人要进入殿内,小小的侍卫头领都敢毫不犹豫的强行阻拦?” 此话一出,背对着秦天德的张浚史浩立刻转身。 “秦大人,今日你若不给老夫一个满意的解释,休怪老夫到官家面前奏你一本!” “秦大人,本官乃是代表官家前来询问你关于组建新军一事,你不但不予解释,反而命人捆绑本官,若不能让本官带给官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官也如同张大人那般,在官家面前狠狠奏你一本!” 秦天德知道这是二人的玩笑之言,实际上只是想知道自己极力组建新军的目的。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灭金吞夏,自然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二位大人刚刚离去,不知又为何去而复返?”秦天德问道。 张浚起身说道:“老夫刚才离去是迫不得已。赵相断言,你组建新军必定跟灭金之事有所关联,但范同那奸贼认准了赵相,只要赵相不走,他就不会离去。所以赵相只好送李大人回府,以打消范同戒心,而老夫则是前来问个究竟。” 史浩说道:“说来惭愧,下官起初是真的相信了国师所言,只以为是。。。不过离去后见过官家,蒙官家点醒,这才知道国师大人组建新军之举必有深意。” 说道这里,史浩有抬头看了眼秦天德,心中叹然。 他此次折回并非是赵昚点醒,而是赵昚身边的岳震。当他将端诚殿内秦天德的言行一一学出后,岳震当即指出这必定是秦天德的掩饰之词。断言以他对秦天德了解,秦天德组建新军一事必定跟灭金有关,这才有他奉赵昚之命再度前来打探。 他这么打一个人都被秦天德所骗,反而不如岳震一个孩童少年,这让他心中惭愧,因此面对劝阻的苏子牧也极不客气,结果。。。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隐瞒了。我要成立的这两只海军,的确是要以武力震慑海外诸国,而且两万人并非上限。五千人能够对付一些海外小国,可若是面对一些大国,不但需要战船过百,人数过万,也需要工部的配合。” 秦天德说着话将手中那卷已经被抓的变了形的纸卷摊开在了桌子上,此举顿时吸引了端诚殿内其余五人,纷纷走上前来,目光落在了那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那张写满了字迹的纸上。 不可否认秦天德的毛笔字还是很丑,但却彻底吸引住了五人的目光,自打眼神接触到纸上第一列话语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张纸上的内容,是秦天德所谓的分析金人实力布防,以及宋军该如何应对之事,同时在篇末大幅的叙述了两支即将成立的海军所要起到的作用。 金朝的三个重点防御方向是关中、洛阳、开封,而针对这三个方向,宋军也是以重兵分别布防在川陕、荆襄、两淮,正与他之前任命的四大宣抚使所吻合。 同时秦天德第一次明确提出了北伐方案:在川陕、荆襄、两淮三个方向上明面上屯积重兵、虚张声势,声称要从这三个方向上挥师北伐。但实际上,集结起一只五万人左右的精兵,走海路从山东半岛登6。 山东是金人防御的空虚地带,宋军可迅拿下山东,并直接威胁金人在中原地区的统治中心燕京地区,如此,金人必然要从川陕、荆襄、两淮抽调兵力回防,这时,宋军再全线北上,便可光复失地,重整河山。 后面便是对两支即将成立的海军进行详尽的规划,不仅要能够善于海战,登6之后还要能够善于攻城略地,站稳山东一地,等地荆襄两地援兵的救援。 可以说在这张纸上,关于两只海军的作用,与之前秦天德口中所说的没有半点关系,秦天德让这两只海军在海上四处征战,目的就是为了锻炼海军,为将来合兵一处,自海路出,成功攻下山东奠定基础。 张浚、王贵以及陈规都是知晓兵事之人,看完之后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惊愕之色。胡铨和史浩对兵事知之不详,只是看向三人,希望从三人口中得出评论,以确定秦天德此举是否能够收到奇效。 秦天德让众人看这张纸上的内容,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这个策略其实并非他想出来的,而是几十年后南归的辛弃疾提出的,只不过辛弃疾所处的时代正好是宋朝经历了符离之败,赵昚不得已与金人签订了隆兴和议。 虽然和议中约定,宋人向金人缴纳的“岁币”由二十五万减少到二十万,但宋对金国不再称“臣”,而是称“叔”,可谓丧权辱国颜面尽毁。 辛弃疾之后上书赵昚,除了北伐规划外,还有《美芹十论》以及宰相《九议》,进一步阐《美芹十论》的思想,但当时赵昚已经对北伐失去了信心,朝中主和派掌权,他的所有建议都没有得到重视。 如今秦天德已经提早将《美芹十论》交给了一心主张抗金收复失地的赵昚,并且得到了赵昚的重视,简直如获重宝一般,现在他又将这套北伐规划明确的拿了出来,想让王贵张浚等人评价一番。 辛弃疾的这套北伐规划究竟是否能够成功并没有定论,虽然后世有人断言此规划可行,而且秦天德也认为十有**能够成功,但毕竟没有实施,所以不能轻下定论,还需要多听从一些有益建议进行调整。 秦天德其实早就有了成立海军的念头。宋朝如今的水军不能轻易调动,否则容易引起金人警惕,而成立两只海军也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让金人看起来并非是针对他们,因此秦天德一直在等待。 终于到了今日他有了充足的借口和理由,自己的船队在海外遭到了袭击,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组建两只海军扫平海外替他报仇绝对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张大人,你以为此策如何,可能十拿九稳?”胡铨终于忍不住看着张浚问道。 张浚略作犹豫没有答复,而是转向王贵:“王尚书,你与金人交战多年,有何看法?” 王贵当年跟随岳飞出师北伐,先后取得郾城、颍昌、朱仙镇等大捷,一路打到汴梁城外,对金人的不妨以及金国的情况了解较多,因此他是最有资格评价秦天德提出的北伐规划之人。 “诸位大人,国师大人此策可行。但凡两国交战,没有必胜之局,赢面只要能有十之五六即可。况且下官不解,国师大人如何对金国境况直至甚详,从而做出如此布局。 此策虽有危险,但只要北伐大军指挥得当,各位达人团结一致,此战可胜,亦可收复中原。” 听到王贵如此评价,胡铨当即联想到了秦天德曾经说过的金国境内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一场内乱,若是趁着金国内乱之际,一支奇兵沿海路夺取山东,两淮、川陕、荆襄等地宋军大举北上,成功的可能性必定会大为提高!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秦天德身上还有着许多隐秘,即便他两次挑头戳穿秦天德的意图,但仍旧看不清秦天德的胸中丘壑,在他的眼中,秦天德一如既往的那般神秘。 不光是他,史浩、张浚、陈规三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疑惑的看向秦天德,想找出秦天德身上神秘所在,不过他们的眼中却都显出了激动的神色。 “秦大人,李大人不知大人苦心,之前在朝会上对大人多有不敬,还望秦大人见谅。”张浚说道。 秦天德摇了摇头,笑道:“无妨,其实我现在最感谢的就是李大人对我的指责,若非是他,恐怕此次也没有那么容易瞒过范同这个家伙。 陈大人,泉州海军成立后,需要远下南洋,可能会遇到强敌,需要将作监提供火药,从而能够震慑诸国,你让将作监多制作一些,用瓦罐装好封口,上面留出引线,配合战船上投石机使用。 胡大人,你出面将老韩头召回临安,将这些事情告诉他,让他在建康成立建康海军,反正他对水军很是熟悉。 王大人,泉州海军筹建一事劳烦你费心,不过泉州海军的班底有现成的,就是当年岳家军中的太湖水军,应当容易一些。 史大人请你将此事详情转告官家,张大人也请你将此事详情转告赵相,请他们不要再操心此事,以免引起他人怀疑。” 第四八八章 还债 建康海军以及泉州海军成立事宜秦天德全都交代下去了,交由专人负责,在组建起来之前他基本不再过问。≧ 不是他想做甩手掌柜,而是他对这种具体的操作基本上是一窍不通,除了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外,还可能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两支海军的组建,还真少不了秦天德。除了秦天德力排众议决定组建外,为了购买战船修建专用水寨而向商人以及家中有亲戚参与出海经商的官员摊派捐款,还得靠秦天德的名头,这事儿换一个人都不好使,只有秦天德,毕竟那斩杀上万官吏的传言还让许多人记忆犹新。 韩世忠从建康府赶回来后,得知了秦天德的那套北伐规划,当即表态此事可行,还专门深夜秘密到访,跟秦天德在书房内谈了几乎一宿。 言谈之间欣然之意毫不掩饰,不知道拍了秦天德的肩头多少次,几乎都将秦天德的半边膀子拍肿。同时言语中对岳飞极为羡慕,只恨没有未出阁的女儿嫁给秦天德为妻。 韩世忠当年就曾指挥水军,在黄天荡围困金兀术主力数十日,若非降金宋人出谋划策,金兀术都有可能在黄天荡折戟沉沙。 所以他组建建康海军可谓驾轻就熟,不需要秦天德担心什么;而泉州海军乃是以曾经的太湖水军为班底,继承了洞庭水寨大当家之位的林宇洛一直就在等待这一日,如今终于盼到,很快就拉起了泉州海军雏形。 陈规掌管下的将作监也连日制作罐装火药,依照秦天德吩咐,将罐口封牢,只露出较长的引线,将来提供给这两只海军,配合战船上的抛石机,用以杀敌。 这种对火药的用法可谓极为简陋,根本没有太大的改进,只不过是靠着新式火药的威力以及火药爆炸后,四散的瓦罐碎片伤敌,同时烧毁敌方战船罢了。 不是秦天德无知,不知道尽可能挥火药的威力,例如研究火炮什么的,而是因为如今的冶铁技术是否能够研制出火炮还不好说,而且秦天德也不懂这些。 至于他教给陈规研制的一些较为简单但已经具备一定杀伤力的火器,他如今还不想拿出来,不能让外人知道。 这是将来北伐时的杀手锏。 大举北伐,收复故土灭金吞夏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失败,等到完颜雍坐上金国帝位,这种机会恐怕就再也不存在了。 完颜雍对待金国境内的汉人政策态度与以往的金国皇帝不同,以安抚为主;而隆兴年间宋军的几次北伐均以失败而告终,终于使得金国境内的汉人不再反抗,慢慢接受了金人的统治。 宋太祖宋太宗兄弟俩曾经北伐辽国,想要夺回燕云十六州,结果却现辽国治下的汉人早已心归辽国,代表正统汉人江山的宋朝得不到半点支持。 而如今秦天德计划北伐金国,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那么将来同样要面对这种问题,当宋军再度北上,金国境内的汉人会将他们视作侵略者,从而奋起抗争。 虽说他对将来利用金人内乱,北伐中原有着详尽的计划,而且只要能够保得完颜亮不死于乱军之中,那么就有较大的把握一举灭金,但是凡事都有万一,为求保险,这两支海军就成了北伐的重要保障。 总之,周密准备,尽可能部署完善,只等将来雷霆一击,一举灭金,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然而意外的事情还是生了,辽人使节团居然留在了临安迟迟不肯离去,似乎一定要等到宋庭答应西辽和吐蕃两国的建议,重启丝绸之路,所以他们在等,等待宋庭派出的几支户部组建的商队归来。 辽人使节不肯离去,而宋庭并不像与西辽闹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礼部只是以礼相待,并没有强行将其赶走。 辽人使节团人数过千,并没有全部住在临安城内,只有百余人住在了临安城内的使馆,其余人等则是在礼部的安排下,住在了临安城外的驿馆。 金人使节完颜宏达常驻临安都亭驿馆,终日出没于临安城中的青楼瓦肆,勾栏酒肆。可能是因为他跟秦天德的交情不错,又或者是因为不久前秦天德曾经亲自带人屠戮了上一批使节团的侍卫,因此如今的金人在临安城倒也规矩,没有欺压百姓,吃喝玩乐一应付钱,从不拖欠。 秦天德又曾经到访过太平坊的千里香,现千里香依旧是大门紧闭,只是门前那块原本竖立的“东主有事”字样的木牌不知道被什么人摘去了。 老哈到底干什么去了?西辽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天德一直很头疼这个问题,西辽使节滞留临安的理由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目的应当是耶律崇那日来找他商谈的结盟一事。 而他当日直言不讳的拒绝,耶律崇应当不会善罢甘休,可问题是这个耶律大石的次子,如今居然老老实实的待在驿馆内,并没有任何不轨举动,也没有跟老哈联系,难道说是时顺派去监视他们的人被现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正月,新春佳节,举国欢腾,临安城内是如何欢庆情景秦天德没有看到,他早早的告假,带着妻子儿女,又邀请了完颜宏达赶回了老家钱塘,与父母一同渡过。 钱塘的庆祝可谓极为繁盛,这几年来钱塘已经大为变样,百姓生活安康,钱塘境内治安稳固,不少百姓涌入钱塘,也有不少周围县郡的百姓将自己的女儿想方设法嫁到了钱塘,就连秦天德当年在府中宴请的那二十来个钱塘泼皮也都娶上了媳妇,更不要说那些本份的钱塘百姓。 外地百姓将自己闺女嫁给钱塘人,除了因为钱塘人有钱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钱塘有个恶霸秦天德,已经多少年没有欺负过乡亲的恶霸。 别的不少,当他们有了一个钱塘人当女婿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他们,他们直接来上一句“我女婿是钱塘谁谁谁,当年跟国师大人如何如何”之类的话,就算是官府也要考虑考虑。 完颜宏达对秦天德的邀请很是开心,他一直都惦记着钱塘娱乐城的姑娘和技术,虽然金国也有不逊于钱塘娱乐城的莺莺楼,可家花始终不如野花,对于完颜宏达来说,金国境内的莺莺楼他可以常去,但钱塘娱乐城他去的机会和次数就比较少了。 秦天德出资,完颜宏达带着四个侍卫几乎天天住在钱塘娱乐城内,白天在赌场赌钱,晚上夜宿青楼,出手大方,几乎成为了钱塘娱乐城最受欢迎的人。 因为完颜宏达的大手大脚,秦天德没少花钱,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因为完颜宏达对美色的迷恋,白日里居然带着两个姑娘出现在赌场,左拥右抱的坐在赌桌前,那副一掷千金的气势和派头以及两位美女的吹捧赞叹,使得钱塘娱乐城的不少客人大为眼馋。 如今的钱塘娱乐城已经不是紧紧靠着秦天德的名气,吸引那些想要巴结秦天德的官员富商前来,事实上秦天德属于那种收钱不办事的主。 但是钱塘娱乐城依旧客似云来,各地但凡有些身份有些钱财的官员富商,官宦子弟富家公子无不趋之若鹜,因为经过这几年的展,钱塘娱乐城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标志,一种身份高贵的标志。 对于富商,你就算再有钱,若是没有去过钱塘娱乐城,在哪里没有几个相好的,那就是乡下的土财主;而对于官员,不知从何时起,钱塘娱乐城成为了一个权钱交易的圣地,外地官员富商邀请朝中大员往往都在钱塘娱乐城设宴,花红柳绿中达成了一桩桩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正是钱塘娱乐城所针对的这些非富即贵的客人,导致了这些家伙看到完颜宏达左拥右抱一掷千金的拉风之举后,争相效仿。 因此钱塘娱乐城内青楼的姑娘们从此之后,再不像以前那般都只是从下午或者晚间才开始接客,而是从白天就开始营业,并且变得炙手可热身价倍增。 最开心的自然是钱塘娱乐城的那几个出了钱的股东,早先投入早已收回,而且还跟秦天德拉上了关系,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而钱塘娱乐城的收入增加,空手套白狼占据了六成股份的秦天德自然是最大的赢家,只不过钱塘娱乐城早就不属于秦天德了,而是其母秦李氏打理。 钱塘县的繁荣,百姓的丰衣足食使得秦天德心中感慨,这好歹算是他替古代版的秦天德将在钱塘欠下的债还清了,然而他还需要还另一个债。 他不会忘记那个叫做秦强的人,冒名顶替借助认祖归宗之名想要拿到秦家族谱,从而扳倒秦桧结果却被自己设计陷害,恐怕早已死在秦桧手中的那个秦强。 他受封国师后,不论是赵鼎还是韩世忠亦或是其他什么人,始终都无人跟他提及此事,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秦强究竟是受何人指派。 虽说他不认为秦强得到秦家族谱就能够扳倒秦桧,救出岳飞父子,不过他的内心还是有意思内疚,毕竟在那时敢于跟密谋算计秦桧的人,应当值得尊敬。 金国必灭,大宋必兴,对于秦天德来说,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够偿还这个债的方式了。 第四**章 希望 春播夏耘秋收冬藏,春季是一年的开始,也是以土地为生的农民们寄予一年希望的开始。各处土地上纷纷是辛勤劳作的农民,种下春只希望,为的是秋之收获。不仅仅是为了交租交税,更是为了自家人一年的生计。 国师府内,秦天德正很没风度的蹲在专门开出来的两亩地旁,看着自己高薪请来的城外三个经验相当丰富的老农,在地里忙碌着。 三个老农虽然心中好奇,不明白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为何会对种地这种粗重活计这么感兴趣,也不明白自己种下的究竟是什么种子,不过他们很清楚自家租种的是国师府的良田,他们来长住国师府专门负责这被分成了三块的两亩田地,带给自家人的好处有多少。 且不说拿到手的惊人工钱,只是秦天德许诺的他们三家租种的土地五年之内不用交任何地租就足够了,足够他们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替秦天德打理区区两亩地。 在他们眼中,国师府内专门开出来的这两亩地不是什么好地,他们不明白秦天德为什么不去城外的良田来种植这三种作物,不过身份有别,他们什么也不敢问。 秦天德这几日来没事时经常会在旁边看着,三个老农种下的是作物的种子,但在秦天德眼中则是希望的种子。 灭金、吞夏都是恶战,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耗费时日,因此一定会死人,死很多人。而且战争对钱粮的消耗巨大,对国内百姓的生活影响巨大。 他不希望死那么多人,想要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获,因此他提供了火药配方以及一些简单的用法,让陈规研制。 他也不希望因为战争抽掉大量的民壮导致国内田地无人耕种,粮食减产饿殍遍野,因此这三种高产作物在将来将会被广为推广,既为战争提供军粮,也为百姓提供口粮。 至于钱银,泉州、明州等港口的繁荣带来的高额税收,以及两支海军将来带来的各种国外赔款,应当能够将战争带给国家的影响减少,实在不行他还有一招——卖地,朝廷提前出售金国的土地。 “姐夫,你干什么呢?是不是肚子疼?茅房在那边!”正当秦天德失神的时候,岳震故意捣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小妖孽,怎么跑姐夫这儿了?是不是又有人去府中给你说亲?”秦天德头也不回的骂了一句。 岳震如今混的可谓风生水起,不仅得到了赵昚的喜爱和信任,就连史浩、赵鼎胡铨这些朝中老臣都对他喜爱有加,称之为四公子。 不是因为他乃鄂王岳飞四子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在朝中君臣与秦天德斗智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头脑和心思,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可,更有人认为将来有他辅助皇帝赵昚,大宋将会进入最为辉煌的时代。 秦天德可定是要离去的,这一点不论是胡铨陈规还是史浩赵鼎都已经看出来了。 在他们眼中,秦天德粘上毛就比猴子精,趴到地上比狐狸还狡猾,因此绝对明白一般权臣的下场。功成身退是秦天德最终命运,否则。。。除非秦天德有心谋朝篡位,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这一点,这群加起来年龄都过一千岁的老家伙们虽然口中不说,但心中对秦天德甚为敬佩,年纪轻轻能够明晓是非,看透时局,不为权欲迷惑,实在难得。 尤其是岳震的表现,他们都知道岳震是秦天德一手教导出来的,更是明白了秦天德的心思。 如今的岳震,背后背负着岳飞的忠君报国,身后站着秦天德这样的智计无双的老师,头上还有赵昚这位大宋皇帝的宠幸,将来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因此赵鼎率先上门提亲,要将自己的年仅八岁的孙女许配给岳震,岳赵两家结为百年之好。对此事岳李氏有些吃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岳震却很明确的表达了拒绝之意。 秦天德曾经让岳银瓶问过岳震为什么要拒绝,岳震的话很是直白,他说自己很难想象现在就跟一个八岁的女童订婚,要知道他如今也才十二三岁的年纪。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让秦天德咬牙切齿的话:“我又不是姐夫那种十二岁就坏了人家姑娘身子的人。” 赵鼎上门提亲被拒感觉有些没面子,不过很快他就顾不得这么多了,继他之后,张浚、胡铨等人相继上门提亲,就连赵昚都对此事表态关注这一下引了朝中诸多官员的重视。 有人认为这是赵鼎等人对秦天德的手段,不过赵昚对岳震婚事的关注,使得诸多官员觉了岳震身上的潜力,纷纷登门提亲,就连范同都委托何铸上门提亲。 岳震虽然每次都已自己年龄小的缘故而拒绝,但却挡不住官员们的热情。年纪小不要紧,现在先定亲,将来在完婚,这是唯一的解释。 逍遥自在的日子自此一去不返,每当有人上门提亲,岳震就会跑到隔壁的国师府躲避风头,今日他刚跑过来,却看见秦天德蹲在田地旁边看着三个老农在地里忙碌,忍不住出言讥讽。 不过当他听到秦天德又骂他“小妖孽”,而且提及了他最头疼的事情,当即飙了:“狗国师,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叫小爷小妖孽的!” “皮痒了不是?信不信明天我就命人将那道门封了,然后放出话去,但凡有人跟你定亲,立刻连升三级?” “嘿嘿,姐夫,我错了。”岳震如今的无耻已经让秦天德无话可说了,紧绷的小脸旋即露出讨好的笑容,来到秦天德身边蹲了下去,“不过咱们不是说好的么,你不骂小爷,小爷就不骂你,这次是你先骂小爷的。 不过姐夫,你是国师,应当忙于朝中大事,为何要蹲在这里关注种地这种粗鄙之事?” 岳震的话让秦天德皱了皱眉头,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震儿,你是不是还觉得他们都是低贱之人?是不是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因此瞧不起他们?” “小爷没有说过瞧不起他们啊!”岳震从秦天德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味道,连忙否认道,“只不过小爷认为姐夫你不应当关注这种小事。” “小事?难道你以为朝中那些事才是大事么?你记住了,你、我包括官家在内,能够活到现在,离不开他们这些人。 都说官员是百姓的父母,而他们这些终年忙碌于田地之间的人,才是所有人的父母,衣食父母。若是没有他们,我们吃什么?没有吃的又怎么能够活下去? 你记住,他们种地为我们提供吃喝,而我们则应当回报给他们一个舒适的生存环境,让他们能够继续安心耕种,决不可因为他们年年北朝黄土面朝天就看不起他们,欺负他们,明白么? 这是一个循环,主政者给他们活路,他们就能够为主政者提供吃喝,但若是主政者将他们逼得走投无路,那么。。。” “姐夫,你的意思是说,以往的朝代更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岳震眨了眨眼睛,脸上再没有嬉笑之色。 “有这个原因,但并不完全。你记住,将来要善待他们,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秦天德在一边点拨着岳震,丝毫没有留意到三个忙碌于田间的老农身形轻颤,那些话已经飘进了他们的耳中,因此也没有留意到三个老农佝偻的腰背似乎直了少许,手中的锄头挥舞的度也快了一些。 “震儿,今日你嘲笑我,等到来日这两亩地丰收了,你休想吃到一点东西。” “切,小爷会稀罕么?小爷若是想吃,大可用钱去买,若是买不到,官家也会替小爷寻到,小爷岂会被你吓到?” 秦天德拉着岳震离开了,三个老农默然转身,冲着秦天德离去的方向跪了下来,悄无声息的磕了三个头,接着又开始忙碌起来,仿佛一切都没有生过一般。 暗中保护秦天德的时顺隐匿于高处,听到了秦天德教导岳震的那番话,也看到了三个老农在秦天德离去后的举动,眼中浮现出片刻的迷茫,旋即为笑意所取代,提起身形,就要追随过去,然而这时候院外传来了一短一长的鸟叫之声。 出事了! “震儿你很好奇为何现在会有这么多人跟你提亲,其实这很简单,因为你是我的小舅子,更因为官家如今对你极为宠爱。若是我没有猜错,肯定还有人想要向你三哥提亲,只不过他们不怎么能够找得着你三哥罢了。” 书房内,秦天德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看向坐在一旁吃着糕点的岳震说道。 “姐夫,小爷明白了。”岳震咽下了口中的糕点,“不过话说回来,姐夫你到底让我三哥干什么去了,为何最近这段时日总是见不着他人影,就连过年时他也只在家中待了几天。” 这时候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时顺和二人正在谈论的岳霖同时出现在房中。 “大人,不好了,属下无能,少夫人不见了!” 第四九零章 来自西辽正使的求救 “大人,不好了,属下无能,少夫人不见了!”时顺一进入书房就跪在了秦天德面前。≧ “三哥?师傅?”岳震没想到刚说道岳霖,就见到了自己三哥,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师傅,你说谁不见了?我姐怎么会不见,她到哪儿去了?三哥,你说话啊!” 当人遇到危险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最亲最在意的人,因此当岳震听到时顺说“少夫人不见了”的时候,只以为指的是岳银瓶。 可是秦天德却明白,岳霖一直带人暗中保护齐妍锦,今日却与时顺一同进入书房,而且走的还是寻常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不见了的少夫人,指的是齐妍锦! 西辽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么? “大人,是属下之错,与时统领无关,请大人责罚!”脸色铁青的岳霖没有理会岳震,略作迟疑跪在了时顺身边,跪在了秦天德面前。 “三哥,你干嘛给他下跪?还叫他大人?”岳震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到岳霖身边,想要将岳霖搀扶起来,同时不满的冲着秦天德吼道,“姐夫,你干嘛叫我三哥给你跪下啊!” “子牧,进来送四公子回府,你二人先起来吧,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夫,小爷不走,你将我姐弄丢了,还不敢让我知晓么!”岳震极力的挣扎着,而苏子牧也不敢气力太大,生怕弄疼弄伤了岳震。 秦天德心中绝不像脸上那般平静,加重了语气说道:“震儿回去,你姐没事!” 等到苏子牧拉着岳震离开书房,时顺立刻关上房门,而岳霖则是将整个事情讲述了一遍。 齐妍锦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岳银瓶和赵茜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不过还是从秦天德这些日子来对齐妍锦的疼爱以及齐妍锦的反应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二女进门都比齐妍锦晚,但齐妍锦的温柔善良让二女都将她视作亲姐妹,想要陪她散心,于是今日一同前往禅符寺进香,而事情也就生在禅符寺。 禅符寺位于临安城内西北,与大理寺、贡院、常平仓相邻,香火鼎盛,进香游客甚多。岳霖带人一直暗中保护,奈何禅符寺内外游客太多,不便暗中跟随,只能是岳霖带了两人进入,其余人则在寺院门口暗中守候。 然而进入寺内后,岳霖觉有人暗中欲对岳银瓶不轨,并且身怀利器。处于骨肉亲情,他立即带人将那人拿下,但那人眼见自己暴露,顿时逃遁,引得岳霖一路追去,在无路可逃时选择了自杀。 等到岳霖在带人返回禅符寺后,却得知齐妍锦失踪不见,终于明白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悔之晚矣。 “禅符寺有人跟贼人勾结?”秦天德眉头皱的更紧了。 “应当没有。”岳霖继续讲述道。 在现齐妍锦失踪后,岳霖带人闯入了禅符寺中,严加盘问调查后,终于从几个沙弥口中得知,齐妍锦应当是自己特意与岳银瓶和赵茜等人分离,然后独自从寺庙后门离去,而岳霖在寺庙后门也的确现了马车的车辙印迹。 “大人,是属下过错,事先没有想到禅符寺还有后门,只是留意了正门,又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才使得对方有机可乘,请大人责罚!”说着话岳霖又要跪下。 “悦祥你犯了错,就只会这般没出息的下跪么!”秦天德大喝一声,阻止了岳霖的举动,“此事你姐她们可知道?” “我姐与二少夫人只以为与四少夫人走散,后来见到属下之后,让属下前往寺内寻找,属下没有告诉她们太多,她们只以为四少夫人寻不见她们后先行回府了。” “那就好,从今日起,不论任何人问及,你们只需说四少夫人身体不适,已经被少爷我送回钱塘老家修养即可,不得多说。好了,你们下去吧,此事毋需太过自责,即便今日那些贼子不能得手,来日他们还会下手。 这是他们自寻死路,你二人养精蓄锐,只等将来将这些该死的西辽人斩杀个干净!” “大人,难道您不派人去寻找四少夫人么?”时顺惊异的问道。 秦天德摇了摇头:“没有必要,锦儿如今很安全,那些西辽人的目标是我,如今他们绝对不敢杀害锦儿。 悦祥,你带上你的人前往城外驿站,监视那些驻扎在城外驿站的西辽使节团护卫,不得轻举妄动。” 打二人离去后,秦天德斜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很是冷静,而且信誓旦旦的宣称齐妍锦如今很是安全,但他也就不能不担心齐妍锦,不能不担心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 可他现在不能有任何举动,只能被动的等待。耶律崇抓走了齐妍锦后,必定会来见他,应当是用齐妍锦来胁迫他就范,答应宋辽结盟一事。他若是慌乱了,反倒落在了下风,他越的冷静,齐妍锦就越安全。 只是这件事中间有几个蹊跷的地方他还没有弄明白。齐妍锦为什么要有意与岳银瓶和赵茜分开?又为何独自一人从禅符寺后门离开?她是否知道禅符寺后门外有马车在等她?还有那个被岳霖追得不得不自杀的家伙是否是死士?跟老哈有没有什么关系? 平心而论,秦天德对老哈的印象很好。一个为了复国而不停努力的人值得肯定,尤其是这个人所采取的手段还算守规矩,没有利用他所爱的女人,也没有想过要利用宋人的鲜血。 到目前看来,老哈似乎真的只是想要双方共同努力,一起灭掉金国,按照宋辽原先的边界重新划定疆域。 老哈,你真的回到了金国么?若是你敢骗我,让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中亦曾出力,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心中正盘算着,门外忽然出传来了秦三的声音:“少爷,二娃派人前来通禀,说是有人求见少爷,好像是什么辽国驸马。” 这么快就来了! 秦天德骤然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道精芒。辽国驸马就是此次西辽使节团的正使,但根据完颜宏达和耶律崇所说,应当只是一个傀儡,表面上是来跟宋庭商议重启丝绸之路一事,真正做主的则是耶律崇这个皇子,而目的则是宋辽结盟,并以此引起金人对宋的愤怒从而开战,为西辽西征创造条件,也为他除掉耶律夷列登上皇位创造条件。 “三儿,命人将他带到书房,少爷我要在书房见客。” 西辽驸马叫做萧朵鲁不,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只不过还略显稚嫩。进入书房后,看到坐在书案之后动也不动的秦天德,当即躬身拜道:“大辽使节萧朵鲁不见过大宋国师大人。” “你就是萧朵鲁不?你所迎娶的公主可是耶律普完?你父可是六院司大王萧斡里刺?”秦天德吃得一惊,盯着对方仔细打量。 秦天德穿越前曾经对古代历朝历代那些公主出轨给驸马带绿帽子的逸闻有过研究,例如唐朝时期高阳公主与辨机和尚给房遗爱戴绿帽,还有就是西辽时期的耶律普完跟萧朵鲁不之弟萧朴古只沙里通奸,并且害死了驸马萧朵鲁不。 因此听到西辽使节的名字后,才会有此一问,当然也有别的用意。 萧朵鲁不闻言一惊,倒退两步如同见鬼一般看向秦天德:“国师大人如何得知这么详尽?” 秦天德不予回答,而是继续问道:“贵国感天皇后萧塔不烟摄政辅国,斩杀金国使节粘割韩奴,难道你是想让我这个同样摄政辅国的国师,斩杀你这个西辽使节么!” “国师大人,我乃大辽使节,不是什么西辽!”萧朵鲁不身形轻颤,明显有些害怕,但关于“大辽”和“西辽”还是据理力争道,“在下不知何事得罪国师大人,为何国师大人一见在下,就出言恫吓,想要斩杀在下?” “你不知道原因么?” 萧朵鲁不调整好情绪后,沉声说道:“在下临来之前,也曾听闻过秦大人的往事,知道大人权倾大宋。使宋后一直没有登门拜访,是在下冒犯,只是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跟你说的是一回事么?秦天德有些挠头。 “哦,你听过本国师的往事?在你们西辽那边是如何传诵本国师的?” 传诵?这家伙的脸皮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 想到自己的使命,萧朵鲁不没有再考虑秦天德的脸皮薄厚程度,开门见山的说道:“国师大人,在下此次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希望国师大人开口,支持贵国重启丝绸之路一事,也好让在下能够圆满完成使命,重返大辽。” “你来求见,真的只是为了此事么?若是如此,为何不早来求见,而要等到现在?” 萧朵鲁不眼中露出犹豫神色,片刻后把心一横,咬牙说道:“国师大人果然如同传闻之中英明睿智,智慧无双。在下此来实则是请求大人出手,救在下一命的。” 你让我救你的命?秦天德愈的看不懂萧朵鲁不来求见自己的目的了。观对方神色,不似作伪,似乎真的遇到了性命攸关的大事,可作为西辽正使,除了他秦天德之外,还有谁能够取得了对方的性命? 突然间秦天德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难道是老哈? 第四九一章 扑朔迷离 “国师大人果然如同传闻之中英明睿智,智慧无双。≧ 在下此来实则是请求大人出手,救在下一命的。” 西辽使节,驸马萧朵鲁不不似作伪的求救似的整件事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秦天德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到,威胁对方性命的危机来自于老哈。 因为想要在大宋京城临安行刺西辽正使的人,最有可能的是金人,不过以金人使节完颜宏达的本事,还不可能威胁到西辽使节的性命,这一点秦天德很了解。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老哈这个神秘的老头了。西辽使节团到来之前就隐然而去不知所踪,禅符寺内岳霖带人追捕的刺客很可能也是死士,是否是老哈的人还不能确定。 能够安排人手,调动大批宋人在临安城外官道冒充强盗,为的只是替两个真正此刻掩护从而用刺杀的方式吓唬、激怒自己,老哈的手段和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坦白的说,他对老哈心有忌惮,因为对方太过神秘无踪。想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当日在咸安郡王府中,当自己直接拒绝了交出影卫的时候,赵昚眼中闪过的那抹异彩,应当也是因为影卫的神秘和强力而忌惮吧。 他在这儿胡乱琢磨着,可是对面的萧朵鲁不可就不明白了。在萧朵鲁不眼中,秦天德阴晴不定的神色应当是在考虑是否接受自己的求救。 想到自己性命生死攸关,萧朵鲁不再顾不上许多,继续说道:“国师大人,在下乃是大辽使节,代表的是我大辽皇帝陛下,若是在下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贵国京城,恐怕会引起我国皇帝陛下的不满,从而导致贵我两国关系破裂,若是兵戎相向,恐怕。。。”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有些时候话不说完的效果会好上许多。从这一点上看,他做的没错,只不过他碰上的是秦天德。 “你是在威胁本国师么?”秦天德双眼放冷,漠视的看向对方。 “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提醒大人,因为在下并不想死。” 萧朵鲁不从见到秦天德后就一直以“在下”自称,将自身的姿态放得很低,似乎真的是特意前来求救,就连威胁也是为了自保。 秦天德不屑的轻哼一声:“嗤!萧朵鲁不,你未免将你的性命看的过于重要了,也未免将你们西辽看的太重要了。 在本国师眼中,哪怕就是耶律夷列亲至,若是让本国师觉得不爽,本国师也敢亲手宰杀了他,你西辽又能如何?对我大宋兵么?嗯?” “秦大人,是大辽,而非西辽!还有请大人对我大辽太子殿下尊重一些!” 听到萧朵鲁不这么说,秦天德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若有所思的瞟了对方一眼,脸上露出了笑容:“你说的没错,不过本国师不知道何时对耶律夷列不尊重了?” “你。。。” 你直呼太子殿下名讳就是最大的不尊重!这句话萧朵鲁不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听到了秦天德后面的问话。 “说吧,谁想杀你?” 秦天德这么一问,就代表了要关注他的安全,萧朵鲁不很清楚,因此立刻详细解释起来:“国师大人可能有所不知,在下虽为正使,但整个使节团中做主的人并非在下,而是二皇子。他秘密跟随使节团前来,使节团中大部分都是二皇子的人。 在下初至临安后,曾想过立刻拜访大人,只不过在下的一举一动都被二皇子掌控,没有他的许可,在下根本无法出得驿馆半步,何谈前来拜会大人?” “这么说你今日前来是得到了耶律崇的授意了?” 萧朵鲁不本就惊异于秦天德听到二皇子的平静,眼下听到对方一**出耶律崇的名字,心中更是惊愕:“大人知道二皇子随使节团前来?他一直隐匿身份,根本没有对外公开过,大人怎会知晓?” 擦,你丫的还跟我装?金人都知道耶律崇那小子,你还以为这件事很隐秘么? “听说你们一行在吐蕃境内遇到了数次劫杀,不要跟本国师说,你不知道那些人是冲耶律崇去的。” “大人连这些事都知道?”萧朵鲁不有些傻眼,想到刚进入书房报出姓名后,秦天德一口将他的妻子以及父亲姓名一一点出,不由得懵了。 秦天德嘴角微翘,轻笑着说道:“既然本国师大名在你西辽广为传诵,那你应当知道本国师手中握有天书,可以从天书中知晓天下大事,这点事情又如何能够瞒得过本国师?” “天书?国师大人言笑了。”萧朵鲁不的确听说过秦天德手中握有天书一说,只不过却是在来到临安后听说的,但他却并不相信。 “怎么,你不相信本国师握有天书?” 萧朵鲁不摇了摇头:“在下不信。在下虽远在西域,但自幼学习汉人文化,国师大人毕竟只是国师,若是世上真存在天书,又怎会落在大人手中?” 他的意思很浅显,天书这种逆天存在的东西,就算真的存于世间,那也应由皇帝掌管,怎会会落在大臣手中? 你若是知道我在朝中的权势已经过了以往任何一个权臣,甚至能够决定皇帝何时能够亲政的话,或许你就会相信我手中真握有天书了。 秦天德没有解释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本国师的问题。” 萧朵鲁不略作思考,当下接着说道:“在下今日前来拜会大人,并非是二皇子授意。事实上在下是不得不冒险溜出驿馆前来求救,否则就要死在二皇子手中了。” “耶律崇要杀你?为何?” “因为在下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你他娘的不怕死了是不?还敢在本国师面前卖关子?” “在下不敢,只是有些事情在下实在无法告诉国师大人,因为在下即便说了,国师大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秦天德原本还以为萧朵鲁不前来是与齐妍锦被掳走有关,可是听到这里他似乎觉得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你不说出来,如何能够断定本国师相信与否?” 萧朵鲁不脸上神情闪烁不定,犹豫再三后,终于一咬牙说道:“在下无意中在驿馆内见到二皇子私会老哈,他们还密议。。。” 为了让秦天德明白老哈是谁,相信自己的性命真的受到了耶律崇的威胁,他这番话讲述了小半个时辰,着重讲述了老哈一伙的来历以及与西辽之间的关系。 秦天德听得也是一愣一愣的,他第一次从契丹人口中听到了老哈的详细情况,也第一次清楚了所谓的祈丹教拥有怎样的秘密力量。 宋金联合攻辽,耶律大石带领一支残军打破十万宋军突围而去,几经周折逃往了西域,一番征伐后,最终建立了西辽。 而辽国京城被金人攻破后,辽天祚帝逃往北方,几经辗转最终落到了金人手中,成为了俘虏。但是当年跟随天祚帝一同逃往北方的辽国贵族还有一些人侥幸逃了出来,这些人矢志复国,最终以契丹的谐音组建了祈丹教,暗中展壮大,同时联络归顺金夏的契丹将领,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在金夏境内展成了一股势力庞大的秘密组织。 由于祈丹教总是暗中挑动契丹将领造反,试图以此来光复故国,但却屡遭失败,可即便如此,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始终不愿与西辽联手,甚至曾经派人暗中行刺过西辽的开国君主耶律大石。 老哈这个称呼只是一个代号,当第一代老哈愤懑而终后,第二代老哈,也就是这一代的老哈改变了对待西辽的态度。亲赴西域与耶律大石密议,一同为了重建大辽而努力。 为此耶律大石在祈丹教中得到了西拉木伦的称呼,成为了祈丹教内与老哈并列的教主,同时双方约定,在收复故土之前,西辽的每一代皇帝都已西拉木伦为代称,与老哈这个称呼一样,代代流传,而且双方之间也只能由老哈与西拉木伦联系,显然双方都不太信任对方。 可是耶律崇不知如何竟然与老哈取得联系,而且二人还在使馆内密谈,碰巧被萧朵鲁不碰见。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萧朵鲁不并不敢久留没有听得太过详细,但却清楚的听见了“秦天德”、“国师”、“驸马”、“公主”等几个词。 耶律崇胆敢违反耶律大石定下来的制度,私见老哈,显然心有不轨;而老哈居然违背当年跟耶律大石定下来的规矩,明显也是不安好心,这已经让萧朵鲁不心惊,只想早日回国,将此事禀告感天皇后萧塔不烟,但“驸马”“公主”只说,却让他怀疑对方已经起了杀心,想要谋害自己。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求救于秦天德,因为耶律崇和老哈的谈话中也涉及到了秦天德,而秦天德如今在大宋权势熏天,也是唯一能够护得他周全之人,这才有了他冒险溜出驿馆,前来求见之举。 听完了萧朵鲁不的诉说,秦天德心中震惊。既惊诧于老哈的祈丹教力量庞大,又惊诧于契丹人内部的矛盾关系,更惊诧于萧朵鲁不的杞人忧天。 因为他确定萧朵鲁不听到的“驸马”指的应当是他秦天德,而“公主”指的则是齐妍锦,并非萧朵鲁不以为的那样! 难道真的是老哈想要与耶律崇联手对付我? 第四九二章 都不是好东西 祈丹教这一庞大隐藏势力秦天德之前就曾经设想过,老哈策划的针对他的第一起刺杀事件足以证明,然而听到祈丹教还曾经刺杀过耶律大石,就更证明了这个教派的可怕之处。 耶律大石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其军事才能历来为人称道。他坚持“养兵待时”,虽然屡遭失败,但均能善于把握时机,随败随起。先率一城哀兵破十万宋军于燕京,后领数百铁骑开万里国土于中亚,创下领土不亚于南宋的强国西辽,才能可见一斑。 可就是这样一位雄主,居然也遭到了祈丹教的刺杀,而且按照萧朵鲁不的描述,秦天德听得出来那次刺杀险些成功。 可这么庞大的实力,为何不愿意与同为契丹人的西辽联手复国呢?对于这一点,秦天德只能想到一个可能,类似于《鹿鼎记》中天地会与云南沐王府之间的嫡争关系,为了将来复国之后何人成为大辽皇帝而争辩不休。 耶律大石乃是耶律阿保机八世孙,虽然血缘关系已经很远,几乎跟三国里的刘备刘皇叔同汉献帝之间的亲戚关系那般,但不可否认他的皇室血脉。 而且被尊称为大石林牙的耶律大石乃是一代雄主,绝不可能放弃帝位,而祈丹教既然是当年最后仍追随天祚帝的契丹人创立,必定忠心与天祚帝,说不定手中还握有天祚帝血脉。 想到这里,秦天德忽然想到了齐妍锦,齐妍锦的身体里就流淌着天祚帝的血液! 莫非老哈跟耶律崇联手掳走了锦儿,是想让锦儿像辽国当年叱咤风云的萧太后那般作为国主?妈的,真有可能,锦儿还给我生下一子! “立刻派人给我保护小少爷,除了几位少夫人和奶年,不许其他任何人接近!”想到这里,秦天德忽然抬头冲着房顶大声喊道。 他不确定老哈手中是否握有天祚帝其他子嗣,万一没有,那些疯狂的家伙说不定会将他和齐妍锦的儿子秦朗视作将来辽国复国之后的君主! 这看上去很可笑,可是辽国历代以来从不缺少女子主政的局面,就像现在的西辽,亲政的就是感天皇后萧塔不烟,而且还依辽制权国,称制改元“咸清”,号“感天皇太后”。 老哈,你最好别打这个算盘,这个玩笑实在是开的有些大了! 秦天德猛地这么嚎了一嗓子,尤其还是对着房梁大喊,令得萧朵鲁不心神不安:“大人,您在对何人吩咐?” “早就告诉过你,本国师手中握有天书,岂能是凡人?”秦天德随意敷衍了对方一句,接着说道,“按照你这么说,他们很可能是要加害与你。其实你的生死本国师并不在意,哪怕你们西辽使节全团覆灭在我大宋京城之中,也对我大宋没有半点影响,因为宋辽并不接壤,对么?” 秦天德说的虽然无情,但萧朵鲁不却听出了其中的生机,当即深深拜道:“求大人救命,大人若有吩咐,在下定当听从。” 这货也是个聪明人,不过都是些小聪明罢了,根本不知道刚才有一句话已经将他自己出卖了! 秦天德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严肃认真:“你们契丹人自相残杀与我大宋无关,不过耶律崇跟那个什么老哈居然想要算计本国师,还是在我大宋境内,这就不能容忍了! 萧朵鲁不,本国师问你,你此番出使我大宋,究竟目的何在?你的机会只有一个,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萧朵鲁不露出了挣扎之色,好一会才说道:“其实在下只不过是仗着家父的威赫,有幸娶得公主成为驸马,原本在朝中并不太受重用。 此番感天皇太后陛下命在下担任使节出使贵国,只是奉命商谈重启丝绸之路一事,而真正的目的只有二皇子知晓。 只是原本随行的应当是太子殿下,却不知为何临行前换成了二皇子,所以在下并不知晓陛下之意。” “那你对老哈还有祈丹教知道多少?” “这个,在下所知之前都已告诉了大人,其余的在下并不知晓。事实上祈丹教在我大辽是个忌讳,从先皇时就不许国人提起,即便在皇室中也是一个禁忌话题,所以在下只知道那么一些。” “你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凭什么让本国师救你?你拿什么来跟本国师换取你的性命!” 萧朵鲁不傻眼了,他没想到秦天德居然说得如此露骨,简直就是**、裸的交换。略作思考之后,他又说道:“在下临行之前,陛下曾密宣在下,说贵国若是不同意重启丝绸之路,在下就不能返国,并且还说若是在下在贵国遇到危险,可直接求助于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定可救在下一命。” “这是萧塔不烟说的么?” 听到秦天德再一次直呼感天皇后的名讳,萧朵鲁不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出言指责,然而当他听到秦天德随后的一句话后,忍不住了。 “还是说,这根本就是耶律夷列说的?” “秦大人,还请尊重我大辽太子,尊重我大辽未来皇帝陛下,莫要直呼太子名讳!” “呵呵,看样子你对耶律夷列的尊重远过了萧塔不烟啊?”轻笑着,秦天德轻蔑的看向萧朵鲁不。 耶律崇觊觎太子之位,身为皇储的耶律夷列不是傻子,又怎么可能眼看着耶律崇冲着自己的皇位蠢蠢欲动而无动于衷呢? 萧朵鲁不是耶律夷列的人,这一点在他第一次开口指责秦天德不敬时,秦天德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到了现在他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一点,萧朵鲁不来访并非真的是怕死求救,而是为了引他出手对付耶律崇,替耶律夷列铲除耶律崇这个眼中钉! 赵昚登基之初就缺少这样的历练。秦天德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他的缘故,赵昚的登基之路才显得格外平坦。 “国师大人此话何意,在下听不明白。在在下心中,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是同样的敬重。” “行了,难道本国师在你们西辽人口中传诵中,没有提及本国师智计无双,生就一双精金火眼,手握天书,蒙上天眷顾,可洞悉人间一切魑魅魍魉的奸险诡计么!” 听到秦天德这番自吹自擂,萧朵鲁不无语。 见过自恋的,没有见过这么自恋的,莫非你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么! 萧朵鲁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过他对秦天德的确有几分好奇,除却事先听闻的秦天德重重往事,只说他进入书房之后秦天德说出的一切,就让他心中惊愕。 “萧朵鲁不,你最后一个机会,若再敢心存侥幸,不要说耶律崇不放过你,你今日恐怕都走不出国师府!”秦天德的目光渐渐转冷,“你来到临安这么久了,应当听说过去年本国师带人屠了整个金人使节团。你以为,你西辽能比金国强么?” “秦大人,是大辽,而非西辽!”萧朵鲁不再次重申道,不过轻颤的身形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 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六亲不认,只好女色。这是有关秦天德在西辽皇室中的传言。早在西辽决定派人出使大宋之前,就对宋庭进行了较为细致的了解,尤其是对这个手握大权权倾朝野的国师秦天德,再加上某种特殊的原因,更是进行了详尽的打探。 不过西辽距离宋国实在太过遥远,而且两国并不接壤,因此只能搞以讹传讹,以至于传到西辽国内的时候,秦天德就得到了那十六个字的评价。 “国师大人恕罪,在下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萧朵鲁不终于服软了,“正如大人所说,的确是太子殿下告诉在下,若遇危险可求助于国师大人。而在下此行,的确是希望能够借助大人之手除掉二皇子,因为二皇子不但想要夺取属于太子殿下的皇位,还想对公主和驸马不利。” 公主和驸马?秦天德险些喷出一口血来。他可不认为这个“公主和驸马”指的是耶律普完和萧朵鲁不。 不过仔细想想,既然耶律崇都已经知道齐妍锦的真正身世,作为西辽女皇的萧塔不烟和太子的耶律夷列又怎会不知道呢? “萧朵鲁不,我告诉你,这里只有大宋国师秦天德和国师夫人,没有什么西辽驸马和公主,你记清楚了!说,锦儿是不是落到了耶律崇的手里!” “不是西辽,是大辽,驸马。”萧朵鲁不继续重申道,“不过公主殿下的确落到了二皇子手中。在下前来也的确是为驸马通风报信,助驸马救出公主殿下。” “你当真是不怕死啊!”秦天德勃然大怒,“本国师的警告你没有听见么?还是你以为本国师不敢杀你!” 萧朵鲁不丝毫不惧,笑着说道:“秦大人,用你们汉人的说法,在下与你应当是连襟,你又怎会对我下手?何况你还需要在下助你救出公主殿下。 对了,驸马可能不知道,半年前感天皇太后陛下就下旨册封了耶律妍锦的公主身份,而秦大人也成为我大辽的驸马,只不过这道密旨一直没有颁布而已。”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书房内,秦天德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对萧朵鲁不的杀机。 第四九三章 秦天德出招 萧朵鲁不的威胁是不言而喻的,对秦天德来说的确是一个耻辱。 堂堂的大宋国师,敢行刺赵构,敢揍赵昚,敢引诱秦桧兵变,敢诛杀金使,但却被千里之外的西辽使节威胁,最终忍了下来,没有当场爆。 萧朵鲁不潇洒的走了,没有挥衣袖,但却也没有带走秦天德的不算太好的心情,因为秦天德是故意放他走的。 秦天德心情不好与萧朵鲁不无关,那是自己心爱女子被人掳走造成的。事实上萧朵鲁不此番前来,让他对老哈的祈丹教与西辽之间的关系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虽然还不知道了解的对与不对。 西辽内部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老哈与西辽人之间的貌合神离等等,对于秦天德来说需要一段时间来理出一个清楚的头绪,因为他又用得着老哈的地方。 不过眼下看来这件事倒是一个最好的案例,用来让大宋皇帝赵昚参考,多少能够补上一些因为秦天德的出现,而导致赵昚落下的“功课”。 至于萧朵鲁不表达出来的来自于西辽的威胁,秦天德嗤之以鼻不屑一顾。齐妍锦是辽国落魄公主,是西辽处于政治目的册封的公主,但赵茜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是赵昚的亲姐姐! 如果是他秦天德是契丹人的驸马,那他同样是大宋的驸马,赵昚岂会因此而怀疑他? 不过这件事的确不宜继续隐瞒下去,如今的赵昚已经变得成熟起来,其中的一个特征就是愈的敏感,这不仅是他平日里观察所得,岳震也在有意无意间透露过这个信息。 萧朵鲁不离去后没一会,岳银瓶和赵茜就联袂而来。事实上她们早就到了,只不过被秦三苏子牧阻拦,而她们听闻秦天德在书房内与西辽使节商谈,也就没有像以往那般强行偷听。 她们来寻秦天德是为了打听齐妍锦一事的。以岳银瓶和赵茜的聪慧,根本就不会相信秦天德编出的那所谓“齐妍锦身体不适,被送回钱塘老家休养”这种借口,更何况还有岳震专程跑到岳银瓶那里问了个究竟。 “三儿,去将岳家四公子请来。”面对二女的追问,秦天德没有回答,而是冲着门外的秦三吩咐道。 “姐夫,小爷来了!”只是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闪出了岳震的身形。 “你。。。个小妖孽,原本打算躲在门外偷听?”秦天德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恨恨的瞪了秦三和苏子牧一眼。 秦三惧怕岳银瓶这一点秦天德早就知道了,可他想不到如今连苏子牧都像秦三那般惧怕岳银瓶,明知道岳震就躲在门外,居然也不敢禀告。 不过秦三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彻底无语。 “少爷,您别怪小的们害怕三少夫人,您难道不怕么?何况还有二少夫人在。” 按照妻妾名分以及进门的早晚,二少夫人指的是赵茜,虽然她跟其秦天德圆房的时间最晚,但入门确早;三少夫人指的是岳银瓶,虽然她进门比齐妍锦晚,但齐妍锦的名分却是妾室。 不过府中上下谁都知道秦天德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妻妾之分,哪怕齐妍锦是妾室,按说应当没有太高的地位,但谁敢对齐妍锦不敬,那就是自己找死了。 府中敢偷听能偷听的都在书房内了,因此现在秦三和苏子牧把手的书房相对来说算是很安全的了,等到前去安排人手保护小少爷秦朗的时顺回到暗中,变再没有人能够偷听书房内谈话的了。 “姐夫,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啊,你居然会派人去请小爷,白白浪费了小爷准备偷听的打算。。。啊,姐,你干嘛打我!” 看到年纪不大的岳震愈的像秦天德那般不正经,一旁的岳银瓶终于看不下去,抬手就朝着岳震脑袋上打了一记:“震儿,你再敢学他,看我不让娘亲用家法收拾你!” 岳震唯一惧怕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娘亲岳李氏,一个是二哥岳雷,还有一个就是岳银瓶了。至于说秦天德,那是他的对手,而且他很清楚秦天德对他的疼爱。 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岳震委屈的跑到秦天德身边,撅着嘴挑拨道:“姐夫,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不好好管管你的妻子?连你都不敢再打小爷的头了,她还敢。。。啊!” 话没说完,秦天德抬手就是一记爆栗,对于岳震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不过这次岳震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的揉着头上两处被打的地方,他现秦天德的脸色不太对劲。 “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秦天德沉声说道,“是关于锦儿的,其实她不是什么商贾之女,而是辽国末代皇帝天祚帝的孙女。。。” 秦天德讲的很慢,给足了三人消化的时间,不但将齐妍锦的身世讲的清清楚楚,就连西辽人围绕齐妍锦展开的一系列手段都说了出来,唯一没有说的就只有老哈以及祈丹教了。 西辽使节团代表着西辽国内的两股势力,分别以正使驸马萧朵鲁不和二皇子耶律崇为主,目前看来应当是耶律崇占据了上风,牢牢掌控了使节团的动向,不过千八百人对与秦天德来说算不得什么,要知道这里是大宋京城临安,三衙的兵力足以轻易碾碎这千八百人。 所以他需要考虑的是,这两股人是都杀掉呢,还是只留下萧朵鲁不。至于老哈,他现在还有很多问题搞不清楚,并且他希望老哈派人去接触完颜雍,加剧完颜雍对完颜亮的仇恨,加完颜雍的起兵,毕竟老哈算得上是金国的地头蛇,行事比他方便了许多。 但正如一句老话说的那样,知道的越多反而会越糊涂,秦天德眼下就是如此。萧朵鲁不带来的信息,又增加了他心中的疑惑。 老哈为什么要与耶律崇秘密联系?为什么当初自己明明已经同意了,老哈却不愿意立刻达成合作协议?耶律崇隐匿与使节团中,秘密促使宋国,这个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齐妍锦乃是辽天祚帝的孙女,这个消息契丹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一条更为重要,那就是老哈是否跟耶律夷列有联系?萧朵鲁不是否跟老哈也有接触?为何萧朵鲁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齐妍锦刚被抓后,就来拜访呢? 若是老哈不但与耶律崇有联系,也与耶律夷列有接触,那么这个老哈究竟想干什么? 老哈和老哈的祈丹教牵扯的事情太广,他需要仔细思索对策,不能告诉二女和岳震,因为自己今日告诉她们的这些事情必定会传到赵昚的耳中,当然这也是他希望她们做的。 岳银瓶和赵茜听完了秦天德的讲述,樱唇久久难以闭合。她们怎么也想象不到,与她们朝夕相处姐妹情深的温柔可人的齐妍锦,居然会有这样的一个身世。 反倒是岳震率先反应过来:“姐夫,你的意思是说,你又牵扯进了西辽国内的夺嫡之争?姐夫,小爷太佩服你了,你怎么就能这么厉害呢? 当年官家登基就是你一手辅佐,难道西辽人知道你的厉害,因此特意来拉拢你不成?真想不到你不但是大宋的国师,居然还成为了西辽的驸马,若是在能够娶得吐蕃、金国、西夏的公主,那天下之大,岂不任你横行?” 秦天德没好气的瞪了岳震一眼,直接冲着门外的秦三吼道:“三儿,让二娃替少爷传出话去,不论是谁能够让岳家四公子成为乘龙快婿,少爷我保他官运亨通,秦家船队一成股份作为贺礼!” 这句话对于岳震的杀伤力极大,岳震现在最头疼的就是面对络绎不绝上门做媒的众人,秦天德的这句话若是传出去,保证连琼州的官吏都会派人上门说媒。 “姐夫,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认错还不行?” 看到岳震变脸之快,犹如当年在淮阴时的秦天德,岳银瓶心中愤怒,当即就要开口指责,哪知道却让秦天德抢了先:“震儿,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实在是太无耻了!” “没错,他的确很是无耻,颇有你的风范!”被抢了话头的岳银瓶不满的补了一句。 赵茜作为秦天德的妻子和赵昚的姐姐,心中只替这两个男人考虑。她没有理会秦天德三人的斗嘴,而是娥眉轻蹙:“官人,你想让妾身做什么?” 她很清楚西辽人的恶毒之处。若非她这个大宋公主,皇帝赵昚的姐姐是秦天德的妻室,一旦齐妍锦身世曝光,西辽人宣称秦天德为驸马,秦天德在宋朝将会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说不定德寿宫那位还会出面,免了秦天德国师的称号,收回秦天德摄政辅国的职权。 手握大宋命脉之人居然是西辽的驸马,这种事情谁能容忍?即便赵昚、赵鼎、胡铨等朝中重臣知道秦天德对宋的忠心,但又怎能不介怀呢? 索性还有一个她,她的身份只有赵昚、秦天德知道,不过岳银瓶和岳震也应当已经猜了出来,正是由于她的存在,才能够保证赵昚对秦天德继续的信任,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秦天德必须主动将齐妍锦的真实身份告诉赵昚。 “茜儿,你将锦儿的身世告诉官家,不用有任何隐瞒;震儿,你进宫求见官家,告知官家我卷入了西辽夺嫡一事,然后每日里伴我左右;瓶儿,你整合府中家将,保护朗儿,锦儿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多照顾照顾朗儿。。。” 第四九四章 调兵杀人 秦天德有条不紊的交代着岳银瓶、赵茜以及岳震各自的任务,这是他面对契丹人步步紧逼的应对招数,严格说起来,用四个字就能够完全概括——以静制动。≧ 他并不想用这招,因为他担心齐妍锦受苦,但他又不得不用这招,因为目前为止他没有别的好招数,而且对方的用意所在是针对他来的,齐妍锦绝对是安全的,甚至会得到礼遇,因为她不但是天祚帝的孙女,更是对方要挟他至关重用的筹码。 他只有等待,等待对方主动找上门来,从而救出齐妍锦,在保证齐妍锦平安的前提下,决定要杀什么人,杀多少人,以及老哈究竟在此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否有必要连他也除去。 萧朵鲁不除了送来威胁之外,也表达了善意的一面,在临走前专门告诉他,一旦有了齐妍锦的下落,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而他所要做的就是救出齐妍锦,以及杀死耶律崇。 当晚秦天德破天荒的没有留宿在自己某一个妻子的房中,而是抱着已经会喊“父亲”的小秦朗进入了梦乡。 齐妍锦的真实身世以及秦天德莫名其妙的卷入了西辽夺嫡之争中这两件事在第二天就传到了赵昚的耳中,对此赵昚惊讶万分。 秦天德当年在钱塘为害一方,随便抢了个年轻女子入府收作妾室,居然都能抢到西辽天祚帝的孙女,这让赵昚怎么也想象不到。 而就是因为这个女子,秦天德居然有卷入了西辽皇子夺嫡之争,这种强大的因果关系,让赵昚几乎对佛教学说产生了兴趣。 在那一刻,赵昚似乎有些明白了赵构为何会对秦天德不合常理的信任,只是这种感觉难以言表,甚至很难归纳成一句完整的话语。 他很清楚自己姐姐赵茜最担心的是什么,不过他没法给赵茜任何保证,因为他是皇帝,而秦天德是臣子,还是一个没有敬畏之心,皇帝无法掌控的臣子。 秦天德将来会做什么谁都不能肯定,所以将来秦天德的命运究竟如何,赵昚不能断定。在他心中只有在咸安郡王府告诉过秦天德的那句话——只要你不负朕,朕保你一世平安,永远都是朕的国师,是大宋的国师。 这“不负”二字含义很多,只要他高兴就可以随意解释,只不过赵昚目前心中还是倾向于将这二字定义为秦天德没有生出谋反之心,所以他对秦天德能够主动让赵茜和岳震将这两件事情转告他,很是满意。 虽然秦天德手中没有任何兵权,即便泉州海军与建康海军建立,最终也是要落到韩世忠的手中,但赵昚不敢肯定秦天德若有心谋反,没有兵权就不会成功。 影卫的实力他见识过,谁知道秦天德手中还有没有类似的秘密力量?而且秦天德一贯喜好剑走偏锋,说不定就会以一种以往从未有过的,世人无法想象的手段来谋朝篡位。 这种可能不能不防,但也不是急于一时之事,正儿八经引起赵昚浓厚兴趣的是代表西辽太子的西辽使节萧朵鲁不和觊觎太子之位的耶律崇究竟会以何种方式碰撞,以及秦天德又会采取何种方式对付这两方人马。 前者可以弥补赵昚登记之前的欠缺,后者则可以让赵昚从中找出秦天德行事的手段和作风,从而暗中提防,对赵昚来说都是大有裨益的。 因此赵昚毫不迟疑的同意了这段时间岳震终日陪在秦天德身边,不过每日岳震确需进宫将秦天德采取的手段禀告于他。 秦天德命人将国师府内严密布防,尤其是保护好长子秦朗后,带着秦三苏子牧再一次来到了太平坊的千里香。 千里香还是老样子,大门紧闭窗户紧锁,不像有人进出的样子。不过秦天德还是这一回并没有就此折返,而是令苏子牧前往临安府衙搬兵,在临安府二十余衙役捕快的冲击下,砸开了千里香紧闭的大门。 可惜千里香里面的确没有一个人,就连密室都被捕快找到了入口,翻查了个仔细,依旧没有现任何人。 这个结果是秦天德早已料到的,他直接以千里香内设有密室为由,令临安府强行收回了千里香的所有权,并且在城中张榜宣告,三日后在临安府衙拍卖千里香的归属权。 至于拍卖所得,一半上缴朝廷,另外一半则留在临安府,由临安府尹自行支配。 这算是他不大不小的一个反击,他相信老哈必定会知道自己派人查封了千里香,也会明白自己的愤怒,从而让耶律崇明白齐妍锦对自己的重要性。 此举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也没有人会为此而责问秦天德,即便一直在朝中跟秦天德作对的参政知事李光,都没有关注此事。 不过拍卖这种独特的手段,以及带来的明显好处,倒是使得临安城中不少达官贵人富商大户眼前一亮,并且很快以临安为中心,想周边传播开来。 齐妍锦失踪的第三天,耶律崇终于派人跟秦天德联系了。 “玉皇山顶,福星观中,明日正午,言定天下。” 这玩意怎么这么像那句“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之类的呢? 秦天德看着手上皱皱巴巴的纸条,转头看向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抓着拳头大小的石块的秦三:“三儿,这张纸,你从哪儿得来的?” “少爷,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贼人从后院墙外丢进来的,还包了石头,正好打住小的的头。若非小的机警,恐怕这辈子就没法替少爷效力了。。。” 秦三很是愤怒,原本他是偷空去后院看自家娘子翠儿的,结果院外飞石直接命中了他的脑袋,肿起了好大一块。 秦天德很清楚秦三的啰嗦,当即打断道:“三儿,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扔进来的?” “少爷,小的差点没被打晕过去,等清醒之后从后门冲出去,早就没有人影了。后来小的现这张纸上有字,就拿来让您过目。少爷,您得给小的做主啊,这真是反了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朝府里丢石块,幸亏小的身子骨强壮,要是砸到少爷少夫人或者小少爷的话,那可就危险了。” “行了,少爷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这个仇一定给你报,你先退下吧,找大夫给你看看,莫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秦三听不懂什么叫“后遗症”,不过却听懂了秦天德让他找大夫,当即匆匆离开了书房,而秦天德握着手中的纸条,坐在书案之后,合上了双眼。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门外忽然掠起一阵轻风,紧接着时顺出现在了秦天德面前:“大人,属下失职,把人跟丢了,请大人责罚。” “说了多少次,不用叫我大人,也不用对我下跪,起来。”听到时顺的声音,秦天德睁开了双眼,“又不是你亲自跟踪,用不着替别人遮掩,难道你以为少爷我是那种苛责的人么?你先退下,准备好人手,明日随少爷我前往大慈山大开杀戒。” 屏退了时顺,秦天德派人换来牛二娃,让他拿上自己的名帖,派人去将枢密使胡铨以及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的副都指挥使全部请来府中,同时又让苏子牧去将岳震带到书房。 岳震这两天一直都待在国师府内,所以很快就跟着苏子牧来到了书房,一见到秦天德就兴冲冲的问道:“姐夫,是不是你要动手了?” 秦天德亲昵的在岳震脑袋上揉搓了两下,点头道:“没错,一会你在我身后看着,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还有明日你随我一同前往玉皇山,要紧跟着我,千万不能乱跑,知道了么?” 侍卫亲军马军司和步军司的两个副都指挥使,前者属于保皇党人,后者则属于新秦党人,而负责保卫皇宫大内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自然是赵昚的人,这也是秦天德当初有意为之,如同赵构在位是那般,在朝中形成一个平衡的局面。 宋朝由于为了防止武将叛乱,因此在对军队有着严格的控制。以枢密院和三衙为例,枢密院有调兵之权,而无统兵之重;三衙有统兵之重,却无调兵之权,引起秦天德要想动用三衙兵力,按照基本程序必须同时将胡铨和两个副都指挥使找来。 他又摄政辅国之权,所以可以不经过赵昚而调动兵马。 两个副都指挥使接到秦天德的邀请后,自然不会立刻动身,而是下派亲信之人通知了赵鼎和范同,等左右宰相知道此事并且没有表示反对后,这才带着几个亲兵赶往国师府。 因此最先到的是胡铨。 “钱塘子,你派人将胡某请来何事?”他与秦天德惯熟,又一次戳穿了秦天德的计划后,对秦天德再无什么戒心,因此私下里基本上都像在淮阴时那般称呼,很是随意。 “胡大人,我要杀人,需你枢密院调兵,三衙兵,配合我。” 胡铨旋即一愣,知道秦天德恐怕又要有什么大举动了。以秦天德如今的权柄,在临安城若是真想杀什么人根本用不着动用三衙兵力。 以国师府的护卫家将以及暗中影卫,还有对秦天德大为推崇的临安府尹6宰手下的捕快衙役,足以横行临安城。 “大人想要对付何人?”胡铨的神情开始凝重起来。 “西辽使节团!” 第四九五章 阴谋的主角——老哈 次日清晨,秦天德起了个大早,嘱咐岳银瓶小心吩咐府中家将护院守护国师府,尤其是看护好小秦朗,因为今日将会是国师府防御最薄弱的一刻。﹤ 就在他准备好一切,打算带着岳震以及苏子牧和秦三出门的时候,门子突然来报,说是西辽使节萧朵鲁不在府门外求见。 秦天德哑然失笑,这个将来注定要带绿帽子的驸马,每次来的都这么巧。 这一次秦天德没有在书房召见对方,而是选择了大厅。 秦天德端坐上,岳银瓶赵茜坐在左侧,岳震坐在右侧,秦三苏子牧守在厅外,牛二娃带人藏在内堂,只等萧朵鲁不进入。 萧朵鲁不进入大厅的时候,脚下明显停顿了一下,眉头微皱,目光中也露出了疑惑之色。他想不明白秦天德为何要大张旗鼓的召见自己。 “见过国师大人。”来到大厅中央,萧朵鲁不依旧客气的说道。 “你这么早来求见本国师,究竟所谓何事?”秦天德却是没有半点客气之意。 “这个,在下有事要告知国师大人,只是。。。”说着话萧朵鲁不扫了眼两旁的岳银瓶赵茜以及岳震,其意不言而喻。 岳震对萧朵鲁不没有任何好印象,吃了对方一扫,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契丹狗,你是觉得小爷是闲杂人等了!” 被岳震这个少年骂做“契丹狗”,萧朵鲁不脸色微变,不过依旧克制住了,表现出驸马应有的大家风范:“秦大人,莫非忘了在下替您打探之事么?” “你知道锦儿妹妹的下落了?”岳银瓶与齐妍锦的关系最好,当初她被秦天德掳为人质被迫相随的时候,齐妍锦没少劝说她,而且还大力的促成她与秦天德的婚事。 因此当她听说萧朵鲁不知道了齐妍锦的下落,当即忍不住了。 萧朵鲁不却是身形剧颤,不解的看向秦天德。 秦天德嘴角微翘,满不在意的说道:“本国师与自家亲人之间没有任何不可言之事,你有何消息尽管道来。” 萧朵鲁不的直觉告诉他,今日的事情恐怕不像自己想先般那么容易,他权衡片刻后,还是按照计划中那般,开口说道:“在下幸不辱命,已经打探到公主殿下的下落了。” 他故意将齐妍锦称作“公主”,一方面是提醒秦天德来自己方的威胁;另一方面则是想试探大厅内的两个女子以及一个少年的反应。 看到两个女子和那个骂他做“契丹狗”的少年都没有任何反应,就明白秦天德真的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了,心中不由得莫名产生了些许惶恐。 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六亲不认。。。难道他为了抱住自己的国师之位,打算无视耶律妍锦的性命么?萧朵鲁不额头冒出了冷汗。 在古代,男人为了权势地位金钱等,牺牲个把女子有如家常便饭,哪怕是正妻都不例外,何况听闻齐妍锦只是秦天德的妾室? 萧朵鲁不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只要秦天德能够保住国师之位,凭借这份权柄,再纳入门中十个百个绝色美女都不在话下,自己用齐妍锦来要挟秦天德就范,是否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呢? 难道老哈骗我? 眨眼之间,萧朵鲁不脑中浮现了诸多念头,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国师府,无论如何他都要再试上一试:“国师大人,公主殿下如今就在在下下榻的驿馆之内,二皇子派了重兵看守,在下势单力孤,无法将公主救出,因此特意前来禀告国师大人。” “你将此事告诉我,用意何在?”秦天德脸上露出了一副不解的神情。 萧朵鲁不有些想骂娘,这个秦天德实在是太无耻了,有必要问的这么彻底么?自己的用意难道他猜不出来? “本国师问你话,因何不答,莫非是瞧不起本国师么!” 秦天德的声音开始变冷,萧朵鲁不脑门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心中已经不在咒骂秦天德,而是开始咒骂起老哈。 老哈曾经告诉过他,说秦天德爱妻心切,齐妍锦虽然为妾,但身份地位在国师府不低于妻,为了齐妍锦的安全,秦天德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按照他的意思一步步走下去。 可眼下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左侧那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应当是秦天德的妻子,之所以秦天德让她们坐在那里,就是为了告诉我他身边绝色女子无数,可以不在乎齐妍锦,所以不会被我胁迫! 萧朵鲁不越想越害怕,既然秦天德是那种六亲不认的主,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子丢掉大好的前程?该死的老哈,一定是跟耶律崇商量好的,想要让我得罪秦天德,借助秦天德之手把我除掉,同时怨恨太子殿下! 在这一刻,他几乎想要将老哈卖给秦天德,然而身为驸马,自然不是寻常角色,他决定再试探一下。 “在下绝不敢轻视国师大人,在下只是在思考如何表达在下的想法。” “你不用思考了,本国师的徒弟会替你说出来的。震儿!” “谁说小爷是你徒弟了!”岳震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然后从椅子上跳下,走到萧朵鲁不身边,一副老学究的口吻说道,“你这个笨蛋,不就是想要挟小爷的姐夫,让他出手杀了你们西辽的二皇子,替那个什么耶律夷列扫清道路么? 啧啧啧,只是你们想要算计小爷姐夫之前,难道就对他没有一点了解么?他是什么样的人?连小爷这种可比妖孽存在的智者,都屡屡败在他的手中,就凭你们几个还未开化的蛮子,就像算计他? 可怜啊,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之前竟然不动脑子,你随便到临安城打听打听,看看小爷的姐夫是么时候被人要挟过?那些要挟他的人有几个能有好下场? 要是换做小爷,就绝对不会像你们那样,笨到去威胁他,而是要利用亲情去打动他,因为他这个人心很软,这是他最大的弱点,将来他也会因为这个缘故败在小爷手中! 坏了,说漏嘴了。。。姐夫,我是随口说说的,你别当真啊。” 岳震懊悔到了极点。秦天德给他一个在外国使节面前卖弄的机会,他很是兴奋,因此越说越忘形,以至于说道最后,将自己内心隐藏的那点东西都说了出来。 如同赵构曾经评价秦天德妇人之仁那般,岳震也觉了秦天德这个弱点,只不过他认为的是秦天德心软。不论是妇人之仁还是心软,对于官场来说都是大忌,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官员,往往会因此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觉这一点后,本着秦天德告诫过他对敌务求雷霆一击,一举击败的原则,一直没有开口说出,也没有利用此事算计秦天德,但今日太过忘形,以至于不小心说了出来。 看着可怜巴巴看向自己的岳震,秦天德哭笑不得。他让岳震开口,位的就是给岳震一个卖弄的机会。少年大都有卖弄的心性,也会因卖弄成功而大为兴奋,从而继续努力。 可是他没想到岳震居然得意忘形到了这种地步,这让他现了岳震的一个弱点。 岳银瓶感觉脸上火烧一般,只觉得岳震闲着猴子耍宝现眼却不自知,当下重重的哼了一声,顿时使得秦天德和岳震的注意力都转回到萧朵鲁不身上。 萧朵鲁不可没有觉得岳震在耍宝,也没有觉得岳震说秦天德心软而感到可笑,他现在有些想哭,他认为自己被老哈骗了。老哈绝对是一早就已经跟耶律崇达成了协议,想要让自己得罪秦天德,从而使得秦天德迁怒于太子。 虽然他不知道老哈和耶律崇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双方得到秦天德相助后又会有怎样的收获,但看样子他回不到故国了,恐怕今日连国师府的大门都走不出去了。 生与死的面前,许多人都会表现出与平时不同的一面,萧朵鲁不也不例外。他不想死,他的妻子是西辽公主,他的父亲是西辽手握大权的六院司大王,他有着美好的前程,他不能死! 因此他打算将老哈卖给秦天德,以换取自己的活命。当然若是秦天德因此对老哈和耶律崇都一并恨上了,那则是最好的结果了。 “萧朵鲁不,本国师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谁让你骗本国师说锦儿身在你们西辽人入住的驿馆的?” “国师大人,在下错了,在下不该误听人言欺骗大人。。。” 萧朵鲁不临行之前,对秦天德以往杀害国外使节之事有所了解,所以他不敢以西辽使节的身份自持,只能求饶。 “大胆!居然敢欺瞒本国师!子牧,将其拿下;三儿,你来捆他;二娃,带人将他押往地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秦天德原本并不能确定萧朵鲁不是在蒙骗自己,只是习惯性的诈唬一下,哪想到真的诈出了真相。 萧朵鲁不的话他不用听完,能够被西辽驸马在临安城中“误信”之人,只有那个神秘的老哈,也只能是那个他一直看不透的老哈。 这个老哈,先是对他表达善意,声称不会将齐妍锦卷入其中,可西辽使节一到,就和耶律崇密谋绑架了齐妍锦,接着反过头来又撺掇代表耶律夷列的萧朵鲁不触怒自己,这其中究竟有何阴谋? 老哈,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要搞什么鬼! 第四九六章 玉皇山之约 玉皇山位于临安城外西南方,从钱湖门出城后,路经方家峪即可直抵玉皇山脚。≥ 玉皇山高237米,地处西湖与钱塘江之间,原名龙山。 远望如巨龙横卧,雄姿俊法,风起云涌时,但见湖山空阔,江天浩瀚,境界壮伟高远,史称“万山之祖”。又由于与凤凰山尾相连,故有“龙飞凤舞”的美称。 福星观建于玉皇山顶,相传始建于唐代开元年间,初名玉龙道院。 秦天德前往玉皇山并没有带太多人,除了岳震,就只有秦三和苏子牧两人。原本秦天德是想骑马出行,但苏子牧考虑到秦天德骑术不精,以及此行会有危险,因此强行要求秦天德乘坐马车前往玉皇山。 秦天德与岳震坐在马车内,苏子牧骑马坠后戒备马车两侧,而秦三则是驾驶马车,只不过三人谁都没有注意到,秦三手中还握着昨日那块砸中了他头部的拳头大小的石块。 临安城外风景秀美景色怡人,早春的气息已经由道路两旁的绿树百花竞相绽放出来,文人骚客富家公子纷纷呼朋唤友携美而至,出没其中,吟诗作赋不亦乐乎。 秦天德没有心情欣赏这种景色,他只是考虑约他今日前往福星观的除了耶律崇外是否还有老哈,尤其是清晨突然而至的萧朵鲁不带来的消息,更是增加了他心中的忧虑。 不论是耶律崇还是耶律夷列,他都不怎放在心上,明刀明枪的对手他一般不惧,因为他可以来阴的。 但老哈不同于那兄弟俩,老哈也是玩阴的,这就让他有些头疼,尤其是老哈手中的力量,绝对要比他的影卫强上许多,只不过这里是大宋京城临安,祈丹教的人不敢出现太多,他还能有胜算,要是换成身处金国,他恐怕会被老哈吃得死死的。 秦天德到达玉皇山顶的时候,比约定提前了小半个时辰,面对苏子牧提出的在福星观内的暗中搜查一番的建议,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没有必要,完全没有必要,老哈最善隐匿,就算暗中搜查也很难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且只凭苏子牧一人,想要将福星观翻得底朝天根本不可能。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有人去做了,只是苏子牧不知道罢了。 将马车找了一处地方停下,秦天德拉着岳震,带着秦三苏子牧迈步走入了福星观。如今的福星观还不像明朝时期那般鼎盛,因此游客并不算太多。 很快转了一圈后,秦天德没有接到时顺的任何提示,便明白福星观里很正常。 走出了福星观观门,秦天德找到了一处凉亭,让秦三将马车赶来这里,自己则是坐在凉亭中,闭目养神。 秦三和苏子牧将马车内的糕点食盒捧了出来,摆放在凉亭内的石桌上,在秦天德的要求下,二人各自吃了一些,然后把守在凉亭外,岳震则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午时很快就到了,可是凉亭四周仍旧没有出现耶律崇等人的身影,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看到秦天德主仆在凉亭内的架势,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姐夫,他们会不会骗你?”岳震吃的差不多了,拍了拍手掌问道。 秦天德没有回答,甚至连眼都没睁,没有一点反应。 “姐夫,你怎么没有一点反应啊?难道你不担心锦儿姐姐么?锦儿姐姐已经被西辽人抓去三天了,你就不担心她会遇到危险么?” 秦天德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手中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摇着折扇。 “姐夫,他们到了约定时间还没有出现,你就不担心是因为锦儿姐姐出现了什么意外,所以他们不敢来了?” 听着岳震不停的问话,秦天德终于睁开了眼睛:“震儿,你心急了?” “切,小爷心急什么?小爷只不过是觉得你太冷血,锦儿姐姐失踪到现在都三天了,小爷都没见过你担忧!难道你真的不在乎锦儿姐姐的安危?” “锦儿若是生什么意外,我会让所有契丹人陪葬!” 秦天德的话说的很是缓慢,语气中没有一点波动,但听在岳震耳朵里,使得岳震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岳震第一次见到秦天德现在的模样,虽然一脸平静,但他知道秦天德是真的愤怒了。以往他也见过不少次秦天德暴怒的样子,不过他知道大部分都是秦天德故意装出来骗人的。 这次不同,此刻的秦天德给他的感觉,就像两年前他们赵构父子算计,岳霖在天牢内刺杀了万俟卨,导致秦天德误会他们时那样,给岳震一种压抑、心悸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岳震很不舒服,或者说让他有些害怕。 秦天德可能是觉了岳震心中的害怕,他站起身,眺目远望,轻声说道:“震儿,你记住,担忧和心急起不到任何作用。遇到事情,要去寻找解决的途径和方法,尤其是当你遇到强大的敌人后,更要冷静。 就像高手过招,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所以要保证心境的平稳,不给对手可趁之机,更不能让对手从你的表情上猜出你的心思。” 说是这么说,可秦天德心中的焦急没有人能够体会。齐妍锦是他穿越后的第一个女人,即便算上他穿越前的那将近三十年的光阴,齐妍锦也是他第一个女人。 齐妍锦的处子之身给了他,他的处男也是交给了齐妍锦。他在生活方面,算得上是一个保守的人,要不然穿越前将近三十年中,也不会还是一个处男。 所以他对齐妍锦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是他对其他三女所不曾有过的。 他在教导岳震,其实也是在告诫自己,让自己不能慌乱。他知道齐妍锦柔中带刚的一面,他很担心齐妍锦知道耶律崇那些人想要利用她来要挟自己后,选择了。。。要不然时辰已过,对方为何还没有出现? 天气还凉,可秦天德的额头不知不觉间已经冒出了汗珠,手中攥着的折扇也越来越近,出了“咯吱”之声。 这些,岳震是无法察觉的,他在思考秦天德的话,半响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着秦天德背影说道:“姐夫,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什么耶律崇是个高手了?逼得你不得不小心对付?” “不是他,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应当不会是什么耶律夷列又或者是萧朵鲁不,姐夫,那个人是谁?让你这般谨慎,难道比秦桧这个奸贼还要厉害?” “他们不是一种类型的人,但都不好对付。若我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面对秦桧。” 隐藏于暗中的对手最是可怕,尤其是这个对手还拥有强大的力量,就更让人头疼了。老哈两次派人刺杀他,以及他从萧朵鲁不口中得知的,老哈亦曾派人刺杀过耶律大石,就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转眼间日头开始偏西,若是此刻再不下山,恐怕在临安城关城门之前就赶不回去了。 秦天德再次环顾四周一圈,带着岳震上了马车,离开了玉皇山。 “姐夫,这个笼子里是什么,为什么还要用黑布遮住啊?”马车内,岳震感受到了秦天德的心情,指着一角的一个黑布套住的笼子,想要分散秦天德的注意力。 秦天德本没有理会岳震,可是看到岳震想要掀开黑布的时候,出言阻止道:“那是杀人的东西,你还是不要看了。” 岳震年纪毕竟不大,很是不习惯杀人见血之类的血腥之事,当即收回了抓住黑布的手,眼珠一转又问道:“姐夫,难道小爷的三哥还查不出锦儿姐姐的下落么?” 秦天德摇了摇头,斜靠在车厢上,没有开口,不过刹那之后,他的眼前却是一亮。 他原本很累,心里很累,早上出门前的满满自信随着对方没有如约出现而变得消磨殆尽。他一直试图将自己设想成老哈,来琢磨老哈的用意,为何今日午时会没有出现,然而却始终得不到结果,唯一的可能就是像岳震说的,齐妍锦生了意外,对方不敢出现了。 但是岳震的这句话,忽然让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今日看似他只带了两三个人赴玉皇山之约,然则暗中,影卫几乎倾巢而出,早在昨晚,吕子雄就带了将近一半的影卫秘密赶往玉皇山。 他今日休息的凉亭也不是随意选择的,在凉亭远处的某个隐秘处,隐匿着吕子雄等人,只等对方的出现。 担心则乱,这是他在玉皇山顶教导岳震的,然而他心中同样担忧,因此他的心也乱了,若非岳震此刻无意之言,他都没想到另一种可能——同样善于暗中游走的老哈,现了暗中潜伏的吕子雄等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呵呵,震儿,你当真是个妖孽,太聪明了!”秦天德开心的笑了,摸着岳震的脑袋,大加赞许。 岳震被秦天德的突然变化弄得有些懵了,诧异的看向秦天德,没有因为秦天德喊他做“妖孽”而还嘴。 老哈,看样子你果然参与其中。现在子雄他们没法暗中跟随我,你恐怕该出来相见了吧! 刚想到这里,秦天德忽然听到秦三一声暴喝,然后马车便骤然停了下来,紧接着苏子牧所骑马匹赶到了马车旁边,一个苍老古怪但却很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秦大人,老朽在此处恭候多时了。” 第四九七章 羊入虎口 方家峪是一处地名,其地形从“峪”字表面就能理解,是一出山谷,一条官道从中穿过,两旁是山势较缓的陡坡,而秦天德的马车此刻就停在了方家峪的山谷中。 ≥ 与一脸警惕戒备神色的秦三和苏子牧不同,秦天德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拉着岳震的手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马车前方是一个浑身黑衣,头戴黑布套的身形佝偻之人,正是秦天德一直在寻找的老哈,只是这一回老哈手中还住着一根拐杖。 马车已经被人全部包围了,四面全是跟老哈穿着相同的黑衣人,也全都头戴黑布套,露出了两只眼睛,只是他们手中握的是泛着寒光的钢刀。 “至于这么大阵仗么?你不就是想约我一见?耶律崇呢?”秦天德从秦三苏子牧二人身后走出,眼中透出笑意。 老哈也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波澜不惊的秦天德,笑道:“秦大人果然非同凡人,荒郊野外,被老朽这么多人围住,居然没有半点惧怕之色,还能这么镇定,老朽果然没有看错人。” “荒郊野外?此乃我大宋京城近郊,你等手持利刃围困朝廷命官,莫非是不想北还了?”感觉到岳震的手中传来了丝丝抖动,秦天德用了的抓紧了岳震的小手。 老哈看了看四周,依旧笑着说道:“若非再次围困秦大人,二皇子殿下和老朽想要与大人一晤,恐怕就只有身处贵国大牢之中,亦或者被刀兵加身。秦大人,老朽说的可对否?” 果然吕子雄被现了。 秦天德心中大定,虽然吕子雄现在跟不上来,但时顺始终在他身边的某个角落,所以他需要拖延时间,让时顺有机会搬兵:“那只不过是我自保的手段罢了,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暗中谋害我?” “秦大人,若是老朽想要取你性命,你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这一点你很清楚。可你却强行查封了老朽的千里香,又派人在玉皇山顶设伏,莫非你对老朽动了杀心?” “不要这么说。你之前是如何承诺我的,可你如今又是如何做的?嗯?”秦天德四周看了看,没有见到齐妍锦,“锦儿呢?她人在哪里?如今我已经落到你们手中,该让我见着她了吧!” “秦大人放心,公主殿下一切安好,她乃是我大辽复国的希望,总是老朽拼着一死,也会保得她周全,秦大人毋庸担忧。 来人,替驸马驾车,恭送驸马去见公主!” 秦天德、岳震、苏子牧还有秦三都上了马车,任由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前行,期间岳震想要掀开车帘看看马车行驶方向,也被秦天德阻止了。 日近黄昏之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帘被人掀起,秦天德走下马车才现,他们居然来到了山谷中一处小村落。 称之为村落有些不太合适,因为这里只是错落着七八间茅草屋,规模很小,也容纳不了多少村民,可能是个别流民定居此地而建。 “驸马,你终于来了,小王盼望已久了。”耶律崇从最大的一处茅草屋中钻了出来,热情的走向秦天德,“还记得小王上回与驸马一别时说过的话么,驸马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 秦天德没有回应耶律崇,而是看向老哈,他觉老哈站到了耶律崇身后,默不作声,仿佛变成了耶律崇的手下一般。 秦三和苏子牧被人捆好押了下去,岳震由于年少,而且被秦天德牵着手,因此躲过了一劫,跟着秦天德一同被迎进了最大的那间茅草屋。 茅草屋内的陈设很简陋,但却是百姓居家的布置,显然不是老哈耶律崇等人临时搭建起来的,可是秦天德却没有见到一个村民,入目的不是老哈手下的黑衣人,就是耶律崇手下的西辽侍卫,让秦天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此间的主人呢?”秦天德用力的嗅了嗅,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血腥气息,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之气。 “主人?小王目前就是此间的主人。”耶律崇浑不在意的应了一句,随手端起了手下人奉上的茶水。 “你把他们都杀了!”秦天德已经猜出了答案,看向耶律崇的目光中露出了愤怒,随后又瞥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老哈。 耶律崇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蔑的看了眼老哈,然后面向秦天德说道:“不用再看他了,他已经答应辅佐本王,如今他是本王手下第一助力,而驸马你将会成为本王的又一助力。 驸马你需要记住,你是我大辽驸马,区区几个宋人性命,你何必挂在心上?等将来本王登上皇位,收复故土一统天下,不论是你们宋人还是女真人,包括党项人在内,都将是本王的子民,他们几个能死在本王手中,是他们的荣幸。” 秦天德终于听明白耶律崇的意图了,这家伙不但想除掉耶律夷列,登基称帝,还想灭金、灭夏、灭宋,一统江山! “哼,你有这份本事么?你又凭什么断定我会听命于你?” “原本本王的确没有这份本事,不过得到老哈相助,本王就拥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本,如今又有了驸马你,本王定可成为天下共主! 至于你会不会答应,驸马,难道你不担心公主性命了么?再者说了,等到本王将来问鼎天下之后,你与老哈便是最大的功臣,到时候荣华富贵娇妻美眷足可让你享之不尽!” “哈哈哈哈!”听到耶律崇说得好像一切手到擒来一般容易,秦天德忍不住大笑起来,“耶律崇,你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啊?你连西辽太子都不是,将来说不定就死在耶律夷列手中了,还妄谈天下大事?” 身为推崇汉文化的西辽皇子,耶律崇的风度是值得肯定的。他没有因为秦天德没有阶下囚应有的觉悟而愤怒,轻笑了一声说道:“驸马,你以为萧朵鲁不这个蠢货投靠本王皇兄,本王不知道么? 既然你今日将他关在了你的国师府,那他一定告诉过你,他那般要挟你是受谁的蛊惑,从他使宋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本王的监视之中! 呃,这个少年是谁,跟你什么关系?看你这么紧张他的样子,莫非是你的娈童不成?嗯,模样倒是眉清目秀的,只是本王想不到,驸马你居然会好这口。” “你他娘的才是娈童!一个白日做梦的疯子,居然敢口出狂言,不但想逼迫小爷姐夫,还敢辱骂小爷,可知死字怎么写么!” 岳震本来见到这种阵势还有几分惴惴,可是听到耶律崇居然说他是秦天德的娈童,当下恼了,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姐夫,快点动手,小爷知道你早有准备,将这个可恶的家伙擒下,小爷要好好折磨他一番再将他杀了,已报他羞辱小爷之仇!” 秦天德却是没动,只是拉住岳震的手,防止岳震冲向耶律崇。虽说岳震自幼习练岳家枪法,也曾拜师时顺,但年纪尚小,学艺不精,而且最近这一年多来更是因为经常进宫面圣而有所倦怠,根本不是耶律崇的对手,契丹人、女真人作为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不论男女大都精于弓马,像完颜宏达那样不习弓马的另类是很少见的。 耶律崇倒是没有跟岳震一般见识,不过岳震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当即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将那个憨头憨脑的家伙绑了,记得绳索要从他的裆下穿过,本王一会要好好鞭挞他一番!” 他想起了自己当日在国师府内受到的遭遇,不论是秦三的捆绑手法带给他的异样痛苦,还是被秦三这种下人鞭打,都让他牢记在心难以磨灭。 秦天德想要开口替秦三求情,可是刚张开嘴就被耶律崇给堵了回去。 “驸马,本王知道你想替那个下人求情,不过你需要记住,他只是你的替罪羊。若非是你对本王有大用,你的下场绝对不会比他好!” “可你不敢杀我,甚至连动都不敢动我,对么?否则即便我现在答应你,将来也有可能算计你于无形,你怕我,对不对?” 秦天德的话没有说错,不论是契丹人还是女真人这些草原上长大的民族,对于汉人都有一个直观的理解,那就是汉人太过狡猾,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与他们草原汉子所崇尚的直来直去大不相同。 草原民族崛起初期,往往会因此而大吃苦头,但随着他们对汉人计谋的适应研究,以及一些汉人的投靠,他们慢慢就能够适应所谓的汉人“狡诈”。 当然对耶律崇来说,秦天德是个例外。不论是老哈告诉他的有关秦天德的事情,还是他那日在国师府与秦天德的对话,让他感觉到秦天德的可怕之处。 一个城府极深,智计无双的人本就可怕,但若是这样的人还像个流氓无赖一般不知廉耻不讲规矩,这样的人就不能只用可怕来形容了。 看到耶律崇语塞,老哈开口道:“驸马,不要忘了,公主还在二皇子手中,你对二皇子说话最好客气一些,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公主考虑。” 听到老哈的话,耶律崇也有了底气,坐直了腰板:“驸马,本王问你,你可愿意听本王号令,为本王征服天下贡献自己的力量?” 秦天德并没有迟疑,耶律崇话音刚刚落下,就开口回答道:“我愿意。” 第四九八章 逃不出去与为什么要逃 夜色渐深,方家峪的山谷深处,闪烁着点点火光。 几间茅草屋围成的小的不能再小的村落外,几堆篝火将村落的出路找的大亮。 身着西辽服饰的侍卫有的守在茅草屋外,有的在篝火附近四处游弋,还有的投身与夜色中,只露出浅浅的身影。 “姐夫,他们怎么会这么大胆,弄出这么大的亮光难道他们就不怕被人现么?还有,他们就这样在明处把手,难道就不怕三哥带着影卫潜进来么?” 一间较小的茅草屋内,岳震站在窗边,扒开了一条缝隙,仔细的打量着外面的情形。 今日的一幕对于他来说太过震撼,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今日这种阵仗。当年岳飞冤死风波亭,他和岳霆在家人的护送下,连夜逃亡黄梅大河镇,再然后就落在了秦天德的手里。 虽然秦天德表面上将他软禁,但他的生活却再不用直面任何危险,这么多年来,他从秦天德身上学来的本事,以及秦天德对他的宠爱,再加上在秦天德的刻意安排下,赵昚对他的宠信,使得他逐渐向着温室花朵方面展。 今日则不同,契丹人不会因为他的年纪小就善待他,如果不是秦天德强力要求,他恐怕跟苏子牧一样都被捆了起来,不知丢到那个角落里了,秦三如今的情形更糟,因为他要面对耶律崇的怒火。 “震儿,你是不是害怕了?”秦天德坐在床榻上,背靠着墙壁,轻笑道。 说是床榻,其实不过就是用土垒成的石台,上面铺着一层茅草,茅草上则是油污肮脏的褥子,黑黄亮的褥子上,还点缀着片片鲜红。 秦天德右手轻轻从那鲜红出掠过,心中却是怒火中少。他已经看出来了,这里的村民都死在了耶律崇的手里了,而且从他被关押的这间茅草屋里看,这家应当有一个孩童,因为他在地上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木头雕刻成的孩童玩具。 耶律崇必死,这是秦天德的决定,不论是为了齐妍锦还是为了这里被杀的村民,耶律崇都绝对不能活下来,而且还要为其所作的恶行付出惨重的代价,然后才能在痛苦中,慢慢的死去! “小爷才没有害怕呢!”岳震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但秦天德却听得出那声“小爷”比之以往要弱上了许多。 “那吃晚饭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吃东西?不要告诉我说你不饿,平日里你不饿的时候,又好吃的也不会放过,西辽人的烤肉味道还不错。”秦天德咂了咂嘴,似乎是在回忆西辽人送来的美味烤肉。 岳震继续通过窗户缝隙打量着外面的情形,片刻后问道:“姐夫,你说咱们能逃出去么?我三哥能带着你的影卫把咱们救出去么?小爷觉得,他们居然敢点火,弄出亮光,师傅和三哥肯定能够找到这里。” 秦天德轻笑着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草垫子:“震儿,过来,不要再看了,没人能够找到这儿,即便这里距离临安很近,但三天之内恐怕很难有人能够找到这里。 你所看到的那些人并非全部,实际上他们还有人藏于暗中,比影卫还适应黑暗。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早就清理了所有痕迹,即便你师父带人赶到了方家峪,也很难寻到这里。 而且他们必定有人负责在外围监视,若是看到有人接近,肯定会现身,将接近之人引开,所以他们敢点起篝火,因为他们相信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够接近可以看到篝火亮光的地方。 震儿,不要小瞧任何人,你要记住。” 秦天德很确定,回去搬兵的时顺绝对找不到自己,不仅因为耶律崇的有恃无恐,更是因为老哈这个善于在黑暗中生存的家伙。 岳震有些失望的回过头看向秦天德,在他心中秦天德是无所不能的,即便面临再打的危险,也能够从容应对,可秦天德的话让他从失望开始转向绝望。 慢慢走了过去,爬上床,坐到秦天德身边,仰着小脸问道:“姐夫,你的意思是说,不可能有人来救我们,我们也逃不出去,对么?” 岳震虽然被秦天德誉之为“妖孽”,那也只是因为岳震的头脑远同龄人,面对成年人也不遑多让,但有一个事实无法改变,那就是岳震只有十来岁,太小了,阅历浅,经历少,在危难时刻很自然的产生惶恐和忧虑。 秦天德知道岳震心中恐惧,抬手搂住岳震稚嫩的肩膀,用力摁了几下,让他靠近靠在自己身上,小声的说道:“我们为什么要逃呢?会有人把我们恭恭敬敬送出去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害怕,有姐夫在,你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看,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小爷才没有害怕!”岳震梗着脖子说道,只是口不对心,可是当他无意中看到秦天德嘴角泛起的那招牌式笑容后,心中突然有了底气,“小爷是谁,小爷可是将来能够打败你的人,怎么可能会害怕?” 不过下一句话就暴露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姐夫,你跟我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收拾他们?” “静观其变,处之泰然。。。什么声音?你是不是饿了?” “嗯。。。那个,小爷之前不饿,但是,现在饿了。” 秦天德在岳震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从床下下来,直奔木门:“去,再给本国师送些烤肉过来,要大块的!” 就在秦天德安慰岳震的时候,最大的那间茅草屋里,也是议论纷纷。 西辽二皇子耶律崇当然不然的坐在正中,左手是一身黑衣的老哈,右手边是一胖一瘦两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此刻除了老哈因为头上戴着黑布套看不清面容为,其余三人皆是眉头紧皱。 “你们说,今日那秦天德答应的那般爽快,其中可曾有诈?” 这是他们头疼的问题。 耶律崇软禁了齐妍锦,目的就是为了逼迫秦天德就范,迫使秦天德代表宋国与西辽公开结盟,最好还能够诛杀金使,与金国决裂。 如此一来,金国皇帝完颜亮必定龙颜大怒,宋金之间一场恶战不可避免,等到宋金陷入纠缠互有损伤后,耶律崇建议感天皇后,下令耶律夷列领军东征,援宋伐金,同时老哈的那些在金国未将的契丹将领同时响应,一举灭金。 到时候金国面临内外夹攻,必定被灭,而宋军也会因为最早与金开战而损失惨重,到时候西辽趁势收复故土后,还可以看情况决定对宋是战是和,但至少中原会落在西辽人的手中,而宋依旧守着淮河以南的土地,灭金之战中,除了付出大量的鲜血人命外,得不到任何好处。 这是耶律崇此次秘密使宋的任务,但这个计划并非出自于他,乃是感天皇后萧塔不烟以及朝中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共同商议得来的,他只不过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 不过他不甘心仅是如此,不论他是否才疏,但志大却是可以肯定,尤其是有了老哈的效忠,让他的野心更大了。 他决定利用老哈手中的隐秘力量刺杀率军东征的耶律夷列,总之要让自己的太子皇兄死在东征的路上。如此一来,东征大军回落到他的手中,而他在灭金一战中也会立下不世之功。加上他乃耶律大石次子身份,足以问鼎皇位。 到那时,他迁都燕京,以西辽原有土地,加上占据的金人土地,在老哈的辅佐以及秦天德的内应下,一举而平宋,建立大辽皇朝。 至于西夏,他从未放在眼中。西夏人在他看来,面对他们这些草原民族,只有俯称臣一条路可选,不论是面对女真还是面对契丹,党项人最终的选择都是称臣纳贡,也只有面对宋人的时候,党项人才能够展现出血性的一面。 他的大计不可谓不疯狂,但得到了老哈的支持,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而整个大计最关键的地方,却在秦天德身上。 宋人虽弱,但却不傻,绝对不可能答应与西辽公开结盟以面对金人的怒火,更不可能“舍己为辽,甘做嫁衣”,所以需要秦天德这个宋朝权臣来实现他的计划,使得宋辽公开结盟,这也是他抓齐妍锦的目的。 秦天德看上去果然如同老哈说的那般,身世疼惜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女人甘愿付出一切,今日刚一见面什么都不问,直接答应了。 不过秦天德答应的他爽快了,爽快到令耶律崇不能不产生怀疑。他才问了一句,秦天德立马表态,愿意听他号令,这是那个不久前在国师府将他痛打的秦天德么? 跟自己的两个心腹幕僚商议了整晚,但始终没有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秦天德狡诈,这一点不论是老哈明确提出,还是耶律崇的自身感受,都确凿无疑,耶律崇很担心自己会被秦天德算计。 他的计划太疯狂了,容不得半点失败,一旦失败,不论是宋、金、西辽都没有他容身之地,可以说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老哈,你一晚上没有吭声,你以为秦天德是真心听本王号令么?” 老哈悠悠起身,住着拐杖冲着耶律崇行了契丹礼节,然后说道:“殿下,不论驸马是否真心,他对公主的情意却做不得半点虚假。殿下只要妥善照顾公主,驸马就不敢跟殿下虚与委蛇。若是殿下还不放心的话,老朽愿去与驸马一谈,为殿下打探他的心意。” 第四九九章 不用逃的原因 秦天德失踪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赵昚的耳中。 ≧ 时顺在秦天德遇伏之后,就施展出轻身功夫,以最快的度朝着玉皇山方形疾驰,因为吕子雄带领的影卫正朝着方家峪方向移动。 一来一回花费了一些时间,时顺以为秦天德能够拖延到他们赶回,哪知道等他们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万幸的是没有血迹。 方家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山势虽缓但山路却崎岖,最关键的是,谁也不能保证那群黑衣人劫持了秦天德后,还会滞留在方家峪某处。 让吕子雄带一部分人在方家峪搜索,时顺片刻不停的赶回了临安城国师府,当岳银瓶和赵茜听闻秦天德在方家峪被人埋伏,如今音信全无,当下慌了。 二女毕竟不是一般的妇人,慌乱之后,岳银瓶赶往顺天府,提出顺天府派衙役出城寻找秦天德后,然后又去求见胡铨,希望枢密院能够准备调动三衙兵力,搜寻秦天德的下落。 可是胡铨却不在府中,倒是顺天府尹6宰得知此事后,立刻调派人手,除了加大城门排查力度外,又派人跟随国师府家丁出城寻找。 赵茜也没闲着,进宫去找赵昚,希望赵昚能够下令在临安城外严查,找到秦天德。 秦天德今日出城去干什么,赵昚是知道的,当他听说秦天德被人劫持失踪后,顿时大怒,几乎要下令将西辽使节团一众人等全部擒拿。 可是赵茜却告诉他,现在不能动西辽使节团中的任何一人,因为秦天德离去前有专门的交代。 陷入两难中的赵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秦天德是否料到自己会遭人掳劫,所以才会特意交代赵茜,让她劝说赵昚不能动西辽使节团诸人? 在赵茜赵昚眼中,秦天德身上的确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地方,而且手段往往出人意料,所以他们更情愿相信,事态展到如今,还在秦天德的掌握之中。 就在姐弟俩正商量的时候,忽然有太监来报,说是国师府遣人报信,就在一刻钟前,有贼人闯入国师府,虽然留下了十几具尸体,但却成功劫走了秦天德长子秦朗。 闻知此事的岳银瓶当场昏了过去,而赵茜却想到了秦天德曾经交代他们的那些事情,其中一件就是让岳银瓶调派人手,严加保护秦朗! 齐妍锦被掳,秦天德失踪,秦朗被劫,岳银瓶昏倒,国师府内乱成一团,赵茜不得不立刻从宫中赶回做主。 赵昚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当即下令全城戒严,责令顺天府在城中搜捕贼人后,起身前往德寿宫,求见太上皇赵构。 在这个时候,他能相信的,能够求得对策的只有赵构了。 然而当赵构听完他详详细细的讲述后,居然笑了:“有意思啊。秦天德果然不是人,连远在千里之外的西辽夺嫡之事都能卷入其中,呵呵,有意思。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秦天德的通天手段你根本想不到,谁敢保证这一切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呢?你是我大宋的帝王,要稳重,遇事不能慌乱,此事你处理不当,令顺天府莫要追查贼人,城门处也不用严查,说不定明日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是内紧外松么?” “不,是内外皆松,明白么?” 老实说赵昚不太明白,不明白赵构为何对秦天德的信任会如此之深,即便表面上看起来秦天德绝对是遇到了凶险,可赵构依旧认为所有事情都在秦天德的掌握之中,难道说赵构也认为秦天德手中握有天书,能够趋吉避凶么? 对秦天德有信心的不止是赵构,胡铨、6游、周必大皆是如此。 从自己父亲口中得知秦天德失踪的6游,正在临安府衙中反劝着父亲6宰莫要着急,也不用担心秦天德的安危;而胡铨依旧在等待秦天德传来的信息;至于周必大则是面临着赵鼎、范同、张浚李光等一干朝中重臣的询问。 一国权倾朝野的国师居然会在京城外失踪,这不能不说是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虽然这个消息还没有扩散出去,可是以赵鼎等人的能力,早已知道了,更何况有贼人明火执仗的闯入国师府,劫走秦天德长子秦朗,这不能不让他们担心临安城内要生什么变乱。 周必大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原本正在书房写着明日朝会的奏折,但左右宰相以及两位参政知事不期而至,使得他明白了今日临安生的变动。 不过对于秦天德失踪一说,他根本不相信,在他看来,秦天德虽不能说是个半仙,但至少也能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因此面对四人的询问,他只能不停的强调一点,秦天德现在很安全。 这些人对秦天德毫无理由的信任,若是让秦天德知道后肯定会骂娘,因为他此刻正面对一身黑衣头戴黑布套,全身笼罩着黑暗的老哈。 “驸马,老朽很好奇,难道你就不担心公主安危么?为何你来此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提出过要见公主一面?” 老哈是奉命前来试探秦天德的,当然也有逼迫秦天德就范之意,秦天德下午的答复是在太过直接,太过痛快,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岳震从未听秦天德提及过老哈,也是第二次见到这个一身皆黑的老哈,不过却从秦天德对老哈的态度上,隐约感觉到了老哈的不同寻常。 想到了秦天德刚才曾告诉他的那些话,不由得打起了精神,仔细听着秦天德和老哈之间的谈话。 “老哈,就算我想见锦儿,耶律崇会同意么?不过我能够确定一点,你们不敢伤害她,对么?” 老哈向前走了两步,找了一张长条凳坐了下来:“驸马,你错了,公主已经不在人世了。” “哈哈哈,老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么?闲话少说,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老哈声音愈的沉重:“驸马,老朽没有骗你,公主昨日得知她被耶律崇用来胁迫你之后,为了你不受耶律崇威胁,她选择了上吊。若非如此,今日在方家峪等候你的也不会是老朽,而是耶律崇了。” “不可能,你们绝对会好好照看锦儿姐姐的,她若不在了,你们就再难要挟我姐夫,而且你们都会死在我姐夫手里!”岳震身形轻颤,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老哈的,倒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老哈没有理会岳震,浑浊的双眼看着一言不的秦天德,慢条斯理的说道:“公主的确是为了驸马你选择了上吊,但老朽手中有了另一个人,足以让驸马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驸马,耶律崇让老朽转告你,即便公主不幸离世,但驸马永远都是我大辽的驸马,等到将来天下大定之后,驸马依旧能够享有不世荣耀,希望驸马你能够。。。” 老哈的话越来越长,岳震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可是秦天德却慢慢闭合上了双眼,背靠土坯墙,仿佛睡着了一般。 “驸马,驸马,难道你就不一点也不担心么?”老哈终于停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得出秦天德根本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莫非事到如今你还对老朽的话有所怀疑么?” “你叫耶律崇为耶律崇。”秦天德眼皮都没抬一下的丢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看似绕嘴,可岳震仔细品味一番后立马琢磨过来,而老哈也笑了,虽然没有笑出声,但轻耸的肩膀却让岳震看出他在无声的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不过老哈,我劝你别侮辱我的智商,也不要让我小瞧你。说吧,把你真正的来意说出来吧。” 老哈轻耸的双肩渐渐停了下来,看了眼门外,忽然连咳了四声。 片刻之外,屋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又响起了四声轻轻的敲门声,老哈这才开口说道:“国师大人,如今你可愿意与老朽合作么?” “朗儿被你们抓了?”秦天德不答反问道。 “国师大人对西辽人的印象如何?” “锦儿选择了上吊,但却被你的人救下了?” “国师大人可曾想过今日会死在这里?” “耶律延禧的后人,只剩下了锦儿母子?” 。。。。。。 就这样,秦天德和老哈各自问着自己的问题,谁也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仿佛是在打哑谜一般。而岳震绞尽脑汁不停的想要从这些没有直接关联的话题上找出谜底,可怎么也想不明白,眉头越拧越紧。 不知道二人这样僵持了多久,老哈突然再次问道:“国师大人,如今可愿意与老朽合作?” 听到老哈第二次问起这个问题,秦天德终于睁开了双眼,轻声吐出了两个字:“理由。” 老哈大笑着站起身,不在问,而是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走向破烂漏风的木门,在来到门边的时候,才回过头说道:“明日清晨。” 老哈就这么走了,岳震一脸不解的看向秦天德,问道:“姐夫,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震儿,你听懂了多少?” “没听懂多少,不过小爷有些明白为什么你说‘不用逃’了,姐夫,你干什么,干嘛撕扯小爷的新衣裳!你住手!” 第五零零章 形势突变 鸡犬寂无声,曙光射寒色。≥ 这句诗词用来形容方家峪某处偏僻小村落在合适不过了。 清晨的曙光透过高矮参差不齐的树林灌木撒到村落里的时候,只有六七间茅草屋构成的村落寂静无声。 没有鸡鸣犬吠,没有人声嘈杂,也没有袅袅炊烟,更没有半点动静,从外面看起来,整个村落仿佛是一个死村一般,没有一点生机,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吹之不散的。。。 秦天德这一夜睡得很香甜,和衣靠在他怀里的岳震睡得也很甜美。当清晨的阳光打入茅草屋内后,秦天德睁开了眼睛,晃醒了岳震,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顺手从耳朵里拿出了两小团柔软的布条。 岳震迷迷糊糊的醒来,对秦天德这么早晃醒自己很是不满,特别是当他看到秦天德从耳朵里拿出的那两小团布条后,这股不满达到了顶点。 “姐夫,你为什么要撕小爷的衣裳!知不知道小爷的衣裳是刚做好的,是新的!”咒骂着,岳震也从自己耳朵里取出了更小的两团布条,狠狠的丢在地上。 “你不都知道原因了么?”秦天德浑不在意的打了个哈欠,“我没告诉过你说,昨晚很可能会很吵,若是不堵住耳朵,根本睡不着觉。” 说到这里,他走到窗户边,用力的嗅了几下,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自言自语道:“看来半夜他们果然动手了。” 岳震从硬邦邦的床上跳了下来,来到秦天德身边:“小爷说的不是这个!小爷是问,既然你怕吵得睡不着,为何不撕扯自己的衣裳,而要撕扯小爷的衣裳!” 岳震的衣裳是裁缝铺刚做好的,布料柔软剪裁合身,岳震很是喜欢,当然最终的是这身衣裳他才传了两天。孩童对新衣裳的喜爱,是天性。 秦天德低下头,看着岳震身上被撕出了好几条口子但仍旧崭新的衣裳,轻笑了一下:“震儿,不能不说,你的衣裳所用布料很是柔软,不会磨损耳朵;另外,今日姐夫有重要事情要谈,不能衣冠不整,所以只能用你的衣服来堵住耳朵了。” 说吧,再不理会岳震的抱怨,抬手在他的脑袋上不拉了一下,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吱呀”一声,破败的木门被打开了,秦天德双脚逐一迈过门槛,看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旭日,眯起了眼睛。 岳震也跟着走了出来,他没有像秦天德那般看向朝阳,而是眼珠四转,机警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现村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外,似乎再没有一个人了。 “姐夫,好像没有人了,那些西辽人都不见了,咱们快走吧。”岳震拉了拉秦天德的衣角,小声说道。 秦天德摸了摸岳震的脑袋,笑着说道:“震儿,有些时候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相较于自己的头脑来说,眼睛看到的,有时候或许是假的。” 他的话音刚落,对面的茅草屋木门吱呀一声大开,老哈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出来,手中却没有了昨日的拐杖。 “国师大人高见,虽然总是以嬉笑怒骂又或者蛮横无礼的一面展现于世人面前,但老朽知道,国师大人是有大智慧者。四公子,你要多跟国师大人学习学习。” “你听说过我?”岳震身子向着秦天德靠了靠,盯着对面走过来的那个全身都被黑色笼盖的家伙,眨着眼睛问道。 老哈来到秦天德面前才站定了身形:“四公子的大名,老朽早有耳闻。贵国皇帝最信任的不是贵国的有大智慧的国师大人,反而是国师大人的徒弟,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还冠以四公子之称,这不能不令人叹扼腕惜。” 岳震从昨晚秦天德和对方的谈话中,已经知道对面的黑衣人是个厉害的角色,刚听到对方称呼自己“四公子”,心中多少有些自得,可是听到对方后面的话,一张小脸当即沉了下来。 “姐夫,他骂小爷,你得替小爷出气。” 秦天德没有理会岳震,看着老哈问道:“办完了?” 老哈点了点头:“昨晚已经都办好了。” “理由。”秦天德再次吐出了这两个字。 “国师大人放心,老朽会给大人一个解释的。不过在那之前,老朽很想知道,国师大人是怎么猜出老朽意图的?难道昨日老朽在何处露出破绽了不成?” 秦天德摸了摸岳震的脑袋,算是提醒岳震注意听自己下面所要说的话,这才开口说道:“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因为我了解人性。 当一个人手握大权后,很难会愿意交出去,更不会轻易俯称臣,为他人效命,更何况还是耶律崇那个志大才疏的草包货。 你手中的握有的力量,足以称霸一方,但你却没有,你们祈丹教一直都致力于复国,但耶律大石建立在西域重建辽国,可你却一直坚称要复国,显然那个辽国并非你所承认的辽国。 你们那么多人,为了复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如今遇到了我,应当是你们复国最好的时机,你怎么可能会听命于耶律崇,将唾手可得的权柄拱手让人? 尤其是你昨日白天在耶律崇根我交谈时默不作声,夜间前来见我时,一口一个‘耶律崇’的叫着,我若再猜不出来,那我在你眼中那还会有值得合作的价值?” 老哈点了点头,忽然冲着不远处做了个手势,然后说道:“驸马请移步,先吃些东西,等与公主相聚后,老朽会给驸马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老哈说着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所请的只有秦天德一人,并没有包括岳震。 秦天德没有说话,伸手拉住了岳震的小手,看向老哈。 老哈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色,迟疑的点了点头:“驸马,事关重大,希望四公子会是真心向着驸马的。” 秦天德又被请到了最大的那间茅草屋中,只不过于昨日不同的是,他被请到了上座,也就是昨日耶律崇做的地方。 很快有人送来了早饭,秦天德也不多说,和岳震吃了起来。 没一会齐妍锦也来到了这间茅草屋中,一见到秦天德,立刻扑了过去,泪水簌簌而落,泣不成声。 轻揽着怀中的娇妻,秦天德终于弄清楚了齐妍锦这几日的经历以及当日在禅符寺为何会故意甩开岳银瓶和赵茜二女,独自从禅符寺后门离开。 当日在禅符寺内,齐妍锦收到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是耶律崇写的,说秦天德对他生出了谋害之心,因此想要约齐妍锦单独一见,一方面可以告知齐妍锦亲生父母以及祖父的详情,另一方面希望齐妍锦能够替他在秦天德面前求情,看着亲戚关系上放他一马。 善良的齐妍锦的确很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详情,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堂兄兵戎相向,虽然这个堂兄很是陌生,但是在古代,亲戚血缘关系是构成整个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会因为时间地域而变得淡化。 结果不言而喻,天真的齐妍锦最终落到了耶律崇的手中,虽然从耶律崇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她亲生父母的信息,但她也明白自己成为了耶律崇要挟秦天德的砝码。 因此她选择了自杀,不过却被一直暗中保护她的老哈手下救下,再然后就一直被耶律崇软禁在这个村落中。 这几日来她倒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衣食住行都有人伺候,昨日之前,这个村落里的几个妇女一直都是专门伺候她的,只是到了昨日,那几个妇女都不见了踪影。 过了许久,老哈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冲着齐妍锦行了一个契丹礼节,然后恭敬地说道:“臣耶律多哥参见公主殿下。” 齐妍锦往秦天德怀里紧了紧,不愿意去看一身黑衣的老哈,她不在乎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她只希望做一个普通人,做秦天德的妻子,得到秦天德的疼爱,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在被软禁的这几天里,她已经将这个意思完全表达出来了,只不过身处弱势,她的意思表达并不会得到认可。 老哈也很清楚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因此很快起身转向秦天德:“老朽见过国师大人,这几日来让国师大人受惊,老朽罪莫大焉。” 秦天德根本不为老哈的尊敬所动,直接一摆手说道:“别废话,理由!” “国师大人莫要着急,老朽一定给国师大人一个解释,到那时老朽与国师大人诚心合作,之间再无任何猜忌,将来灭金后,按照宋辽就有边界重新划定两国疆土,国师大人不但能够在贵国风光无限,即便对我大辽,也是恩同再造,享有我大辽子民的敬仰。” 岳震惊愕的将目光从老哈身上转到了秦天德身上。老哈这个名字,秦天德之前从未向他提起过,老哈所说的要跟秦天德的合作他更是不知,这分明是秦天德故意隐瞒,不想让赵昚知道。 想到这里,他的眼珠开始转动起来。 “我的两个手下如今何在,他们可曾受到伤害?” “国师大人放心,那二人如今无碍,只不过老朽动手晚了,其中一人被耶律崇打伤,不过性命无忧。” “耶律崇可死在你的刀下?” 老哈沉默了片刻,自惭道:“老朽失职,动手前让他觉了异样,结果趁着混乱,让他跑了。不过大人尽可放心,老朽已派人追杀,只是老朽担心,他与西辽使节团汇合,到那时老朽就不好下手杀他了。” 第五零一章 秦家长子显威风 “老朽失职,动手前让他觉了异样,结果趁着混乱,让他跑了。不过大人尽可放心,老朽已派人追杀,只是老朽担心,他与西辽使节团汇合,到那时老朽就不好下手杀他了。” 听到老哈说耶律崇跑了,秦天德当即皱起了眉头,旋即说道:“老哈,我的马车可还在这儿?” 老哈点头。 “震儿,你跟着他的人前往马车处,将马车内用黑布罩住的笼子打开。” 岳震没有多问,按照秦天德的吩咐离去,不一会又回来了,同时进入屋内的还有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在老哈耳边耳语了一番,老哈惊道:“国师大人命人放飞那只鸟儿,有何用意?” “放心,我不是让人来围剿你,而是西辽使节团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也断了耶律崇的归路!此人,我不会让他好死! 老哈,你还在等谁,理由什么时候能够告诉我?” 岳震如今乖巧的坐在一旁,他没有坐在秦天德身边,只是疑惑的看着秦天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天德落在了那个叫做老哈的人的手里,可言谈举止之间完全没有俘虏的觉悟,反而一番颐指气使的模样,而那个被秦天德认为很不好对付的老哈居然对此无动于衷。 想到秦天德昨晚告诉他的话,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留心秦天德和老哈的言行举止,他知道这种学习的机会千载难逢。 辰时过半,屋外突然又进来一个黑衣人,在老哈耳边收了一番。只见老哈双眼放光,快步走出屋子,不一会,秦天德和齐妍锦便见到了他们的爱情结晶——已经三岁的小秦朗。 生的煞是可爱的小秦朗不是走进来的,而是坐在特质的抬轿中,被两个黑衣人抬进来的,老哈亦步亦趋的跟在轿子后面,眼神甚是崇敬。 “朗儿!” 齐妍锦一看到自己的爱子,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秦朗看到齐妍锦,也大叫一声“娘亲”,作势就要从轿子中站起来。 老哈眼明手快,生怕秦朗摔着一般,快走两步,一把抱住秦朗,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起,放在地上。 母子团聚,齐妍锦泣不成声,秦朗反倒没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反倒在安慰着齐妍锦,肉呼呼的小手替齐妍锦抹去了脸上的泪珠。 “朗儿,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打你?”齐妍锦很是担心自己的儿子。 “娘亲,你为什么要哭啊?那些黑乎乎的叔叔说带朗儿来找娘亲和爹爹,对朗儿很好,没有打朗儿。” 面对突然而至的儿子秦朗,秦天德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模样。 他在昨晚就从老哈的话中得知,老哈抓走了自己的儿子,从而猜测出了一个不敢想象的事实,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虽落在老哈手中,但却没有丝毫的担忧。 现在见到秦朗,他并不吃惊,甚至他联想到了老哈为何一直不给他解释,因为老哈在等手下人将秦朗送来。 不过三岁大的秦朗昨晚被人掳走,居然没有任何哭闹害怕,完全不符合有一个孩童应有的反应,这让他有些吃惊。 让他更吃惊的还在后面。 被齐妍锦抱着的小秦朗转头看向他,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爹爹”,然后就,现了岳震。 “小哥哥!”欢快的叫了一声,小秦朗挣脱出了齐妍锦的怀抱,跑到了岳震的面前。 同样都算是孩子,相互之间比较容易亲近,而且岳震没事时也喜欢逗弄秦朗。 岳震一脑门黑线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恶声恶气道:“告诉你多少遍了,叫舅舅,不许叫哥哥!” “小哥哥!”秦朗又叫了一声,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叫舅舅!”岳震佯怒道,顺势抬起了握成拳头的右手。 小秦朗条件反射般的保住了小脑瓜,委屈的叫道:“小舅舅,不要打朗儿。” “不许带那个小字!”岳震很是满意的挥舞了几下拳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慌乱的看向秦天德,将右手藏到了背后。 可惜已经晚了,不但秦天德看到了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曾几何时,那个在上方挥舞拳头的是他,而可怜巴巴捂着脑袋的是岳震,只是如今稍微变化了一下。 秦天德哭笑不得看着岳震,岳震尴尬的看向秦天德,齐妍锦正在抹着泪珠,老哈则站在一旁沉默不言,谁都没有注意到,抱着脑袋的小秦朗嘴角微微上翘,一个很是熟悉的笑容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爹爹救救朗儿,小舅舅总是趁你和娘亲不在的时候,打朗儿的头,这回爹爹你看到了!”秦朗忽然“哇”的大叫一声,直接扑向秦天德,抱着秦天德的大腿,不停地摇晃着。 岳震当即脸色大变,气急败坏的叫道:“小爷没有!小爷一共就打过他两次,还被他咬过一口,那里有经常打他!” 齐妍锦和岳银瓶姐妹情深,对岳震也很是喜欢,但岳震居然打自己才三岁的儿子,这让爱子心切的她心中愤怒。 快步走到秦天德身边,一把将仍旧死死抓着秦天德大腿的秦朗抱在怀里,轻轻的揉着秦朗的脑袋,柔声道:“朗儿不怕,有娘亲在,没人敢打你,咱们以后不跟他玩儿了。” 委屈到了极点的岳震脸色涨得通红,眼眶中泪水盈动,恨恨的瞪了眼躲在齐妍锦怀里冲他扮鬼脸的秦朗,扑到了秦天德身边,抱着秦天德的手臂,哀怨道:“姐夫,你相信小爷,小爷真的没有打过他。 那个,只有两次,就两次,他不听话,不叫小爷舅舅,小爷再他脑袋轻轻打了两下,结果还被他咬了一口,绝对不像他说的那样,说小爷老打他!” 秦天德第一次看到岳震吃瘪的模样,而且还是在自己三岁的长子手中吃瘪,这让他心中有些惊愕。 听到岳震不停的解释,眼泪都要落下来的样子,秦天德抬手摸了摸岳震的脑袋,就像往常那般亲昵:“震儿,你笑一个给姐夫我看看。” 呃? 秦天德话一出口,不但岳震错愕,老哈和齐妍锦也都诧异的看向秦天德,就连躲在齐妍锦怀里的秦朗都露出半个脑袋,黑亮的大眼睛不停的忽闪着。 “嘿,嘿嘿。”岳震不明所以的挤出了一个小脸,很是难看。 “不是这个,重笑一个。”秦天德摇了摇头。 “嘿。” “不对,重新来。” “嘿嘿。” “也不对,你就不能认真点么!” “姐夫,是你让我笑得,我刚才不是都笑了好机会了么!”岳震心中的委屈情绪已经消散了。 秦天德略作思忖,知道问题纠结在什么地方又说道:“震儿,你想象一下,你以前以为算计我成功的时候,露出的那种笑容。” “切,不就是想让小爷学你笑么,看吧!”岳震嘴角上翘,眼中闪过一抹异样,露出了秦天德招牌式的笑容。 “天,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看到岳震的笑容,秦天德一拍脑门无奈的感叹道。 刚才秦朗在冤枉岳震时,偷偷露出的那个笑容他瞥见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心中震撼,因为这个笑容有些熟悉,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秦朗刚刚将岳震逼得苦不堪言的那个笑容跟岳震很像,虽然因为年纪的缘故,形不似,但神似!而岳银瓶曾经说过,岳震的那个笑容是跟他学的,也就是说,自己的长子秦朗。。。。。。 秦天德从来没有教过秦朗耍心眼搞阴谋诡计,至少现在没有,因为秦朗现在很小,应当接受正统的启蒙教育。 “小妖孽,你平日里到底都偷着教了朗儿什么!”秦天德一把抓住了岳震的手臂。 岳震起初还有些惊慌,可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委屈的说道:“姐夫,小爷没有教他啊,只不过小爷得意的时候,有时会在他面前吹嘘一番,他才多大啊,怎么可能听得懂。。。 姐夫,你还骂小爷是妖孽,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妖孽,生个儿子才三岁,就能把小爷坑害到这种地步,他才是小妖孽,你就是大妖孽!” 秦天德默然转过头,看向躲在齐妍锦怀里的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的秦朗,伸出了手臂:“过来。” 齐妍锦也从岳震刚才的话语中听出了个大概,只是秦朗刚刚说岳震总是偷偷打他是在撒谎,嗔怪的瞪了眼秦朗,将其交到了秦天德手中。 “爹爹!”被秦天德抱在怀中的秦朗怯怯的叫了一声,乌黑透亮的眼珠盈动着狡黠的光芒。 “为什么要冤枉你的小舅舅?”秦天德板着脸问道。 “是舅舅,不是小舅舅!”岳震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坐在秦天德腿上的秦朗“咯咯”笑了两声,仰着小脸奶声奶气的认真说道:“爹爹,朗儿是在帮你啊。小舅舅总是在朗儿面前吹嘘他很了不起,还说迟早有一天会打败爹爹。朗儿想替爹爹教训教训他。” “姐夫,你听到了吧,以后你再敢叫小爷小妖孽,小爷跟你急!” “小舅舅,你不要想着欺负我爹爹,否则等我长大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秦朗冲着岳震挥舞了两下肉呼呼的小拳头。 这难道就是遗传么?想着自己的这个才三岁的长子露出的种种不同寻常的表现,秦天德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这时候一直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的老哈突然走到秦天德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倒头便拜:“臣耶律多哥参见皇帝陛下!” 第五零二章 内幕 “臣耶律多哥参见皇帝陛下!” 老哈今日的话不多,尤其是在手下人将秦天德长子秦朗抬入茅屋,秦天德、岳震、秦朗三个拥有某种相似笑容的家伙说个不停的时候,老哈除了偶尔眼中闪过的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引起一点注意。 仿佛秦天德等人都已经忘了,他们还落在老哈手里,忘了此地已经换了主人,忘了耶律崇手下被诛,自身逃难,忘了老哈掌握着生杀大权。 然而这一切一直维系到老哈开口的那一刹那。 “皇帝陛下”四字明显引起了秦天德等人的注意。齐妍锦不明所以的看向老哈;秦天德皱起了眉头;岳震的表情最为丰富,快扫了眼老哈后,目光就落在了秦天德和秦朗父子身上不停逡巡。 反倒是坐在秦天德怀里的,三岁的秦朗嘻哈着拍着肉呼呼的小巴掌,得意的瞟了眼岳震:“小哥哥,怕了吧,朗儿会是皇帝,到时候你再打我,又或者欺负我爹爹,我让他们打你屁股。” “叫舅舅!”岳震黑着脸强调道,不过眼珠很快转动起来,片刻后一边咂着嘴,一边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有个当皇帝的外甥好像挺不错的,那小爷岂不是皇帝他舅舅了?” 在昨晚见到老哈,从老哈口中得知朗儿落入对方手中后,秦天德就隐约猜到了老哈最在意的人应当是秦朗。 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万年颠沛流离,被金人撵的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最终落在了金人手中,据说还曾经跟宋钦宗被关在一起。 所以耶律延禧的后人可能大多凋敝,即便有几个漏网之鱼估计也杳无音信,但齐妍锦例外,因为自己的缘故,进入了契丹人视野中。 契丹人一向有女人权国的旧制,太后、公主都曾经权国称制,所以作为耶律延禧的孙女,齐妍锦具备这个条件,然而更重要的是齐妍锦嫁给了自己,还诞下了一子。 他曾经怀疑过老哈想要拥立自己的儿子秦朗,但这个疯狂可笑滑稽的念头在产生之初就被他排除了,直到昨晚,直至现在,直到老哈下跪,口称“皇帝陛下”。 事情越来越麻烦了啊! 秦天德第一想到的就是赵昚若是知晓此事后,会做出何种反应。 不论是按照正常的历史,还是按照他改变了的历史,赵昚都终将会成为一带雄主。雄主与权臣之间必定水火难容不死不休,这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历史铁律,很难有人能够改变,尤其是权臣有个有资格当皇帝的儿子。 看到秦朗在气岳震,秦天德在秦朗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将其交给了齐妍锦,然后看着老哈说道:“我觉得,有些事情,咱们两个最好私下里谈一谈。” 老哈依旧跪在地上:“秦大人,老朽以为,你我二人的商谈,不用瞒着皇帝陛下。事实上昨晚陛下知道此事后,很是开心。” 秦天德心中暗骂老哈卑鄙。一个三岁的孩童能够懂什么?他知道什么是皇帝,皇帝代表着什么意思么? 老哈的手下只要用一些孩童喜欢的东西来诱哄,秦朗怎么可能会不上当?在这一刻,秦天德忽然有种感觉,面前的老哈不再是什么祈丹教主,不再是什么矢志复国的契丹人,不再是什么手握神秘力量的老者,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类似于后世拐卖孩童的该死的骗子! “你不要忘了,不论朗儿在你眼中是什么身份,他都是我的儿子。” 秦天德的坚持换来了老哈的退让,不过却不是将齐妍锦和秦朗清楚茅屋,而是老哈带着他离开最大的茅草屋,来到了旁边一间较小的茅屋内。 在离开茅屋的一瞬间,秦天德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岳震笑着凑向齐妍锦,而秦朗同样笑着朝岳震伸出了一双小手,一大一小两个孩童脸上都挂着那较为眼熟的笑容。 小村落里布满了黑衣人,把守四方,每间茅草屋外都有人把守,其中秦朗所在的那间最大的茅草屋外守卫最为严密,这些黑衣人俨如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分坐在破烂不平的灰黄色瘸腿木桌两侧,秦天德看着老哈,心中不停的盘算着。事情展到眼下的地步出了他的预料,他做梦也想不到老哈真正的意图居然是在秦朗身上。他在思考,思考着老哈的用意,思考着解决之道。 老哈绝对不是真心想要拥立秦朗为帝,只不过他们需要一个人,或者说类似于精神象征的存在,以此凝聚散落各处的契丹人。 就像古往今来不论是谋朝篡位还是起兵造反,当事人总会找个光面堂皇的理由安在自己身上,让自己能够占据大义。 秦末百姓造反,项羽作为一支义军的领袖,推出了民间牧羊为生的楚怀王之孙熊心;三国时期董卓兵洛阳后,废少帝刘辩,而立年幼的刘协为献帝等,类似的事情在历史中了屡见不鲜。虽然熊心刘协之流被尊为皇帝,但哪个不是傀儡?哪个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想着想着,秦天德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说不定老哈原先手中的确握有耶律延禧的某个后人,只不过这个人的年纪比较大了。当老哈看到才三岁的秦朗后,立刻改变了注意,从而决定拥立秦朗。 “秦大人既然提议与老朽私谈,为何一言不?”看到秦天德久久没有反应,老哈开口问道。 秦天德收回心神,凝视着老哈,沉声说道:“我在等你的解释,你欠我的,不止一个。” 清晨时秦天德要求老哈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何先后帮助萧朵鲁不和耶律崇来对付自己,但现在又多了一个,为何老哈要拥立秦朗。 “秦大人以为耶律大石一脉如何?”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敢算计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天不收他我收他,老哈,我希望你最好明白这一点。” 如今的秦天德早已不是刚穿越来时的稚嫩,只凭着脑中出宋人近千年的历史知识,靠着投机取巧剑走偏锋来应对各方。 虽然他为官只不过五六年的光景,但所接触的层面都是秦桧万俟卨完颜亮赵构之流的决绝之辈,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可他凭着自己对历史的熟知,把握住了这些人的心里,巧妙周旋,加上运气的因素,最终踩着一干名动历史的君王臣子登上了权利的巅峰,成为了大宋国师。 他本就是历史专业出身,有经过这五六年在官场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就如同掌握着某种武功秘籍心法的他,来到南宋后又掌握了这门武功的招数套路,日臻完美。因此面对如今已经被他改变了的历史,完全可以从容应对了。 所以他一家三口连带岳震都落到了老哈手中,面对老哈时,他也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开始威胁起老哈。 “老朽明白,老朽承认的确算计了驸马,不够老朽对驸马绝无半点恶意,只是希望驸马能够认清耶律大石一脉的丑恶嘴脸。。。” 辽国末年,风雨飘摇,金人崛起,耶律大石作为当时辽国的柱石之臣,统军对抗宋金联军,虽然常被金军所败,但却显示出了其卓尔不群的军事才能,成为了辽国的英雄,被誉为“大石林牙”。 然而对于终于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的辽国贵族来说,耶律大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辽保大二年,也就是公元1122年,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为金所败,逃往夹山,耶律大石于燕京,竟然支持李处温,奚王萧干等拥戴耶律淳为帝,史称北辽,耶律大石任西南路都统,总管军事。 后燕京被金军所破,耶律淳忧郁而死,耶律大石处斩驸马萧勃迭,率领残部逃往夹山,投靠天祚帝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没有因为耶律大石拥立耶律淳为帝而加以处罚,反而给与重用,任职都统,奉命袭击金军。 但遭遇围困,最终被金人所擒,麾下将士降金。被俘之后他更是为金军带路,袭击辽天祚帝所在阴山一带的大营,一举破之并俘获耶律延禧之子等宗室多人,得车万余乘。 幸得当时耶律延禧身在应州,得以幸免,但却不知耶律大石带路一事。 后耶律大石寻找时机,率领七千兵士逃出金营,回到天祚帝的行营。后来由于其才华横溢又桀骜不驯,最终与耶律延禧闹翻,双方矛盾激化,杀耶律延禧亲信萧乞薛和坡里括,率铁骑二百,乘夜离开天祚帝行营。 背叛、背叛再背叛,这是作为忠于耶律延禧的契丹贵族的老哈所不能容忍的,因此在从金人口中得知耶律大石被俘之后为金人带路攻破阴山大营后,毫不犹豫的策划了对耶律大石的刺杀,西辽一度成为祈丹教第二仇恨之敌,而西辽也对祈丹教忌之如虎。 直到上一代老哈病故,耶律多哥继承了老哈的称号,才与西辽关系日渐缓和,更是共同商议复国,并且双方约定西辽皇帝继承西拉木伦的称号。 但这一切只是耶律多哥从长计议罢了,祈丹教从来没有忘记过对耶律大石一脉的仇恨。为了防止秦天德与西辽扯上关系,能够完全的与祈丹教合作,耶律多哥苦心策划了如今的一幕。 第五零三章 峥嵘渐露的老哈 听完了老哈的讲述,秦天德哑然无语。≥ ≦他想不到辽国末年被誉之位“大石林牙”的柱石之臣,居然在忠于耶律延禧的祈丹教中会是如此的评价。 历史上的许多事情都已经不可考证,虽然他身处南宋,但对于辽国末年生的种种事情,同样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老哈绝非想自身所说的那样那般忠于辽天祚帝耶律延禧,因为耶律延禧如今还没有死,只是被金人所囚,若是老哈当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忠心,为何不想法设法救出耶律延禧,反而急着想要拥立自己的长子秦朗为帝? 老哈也是有远大抱负的人,能够一改上一代老哈与西辽之间水火不容的关系,将西拉木伦的称号赠与耶律大石,但有时刻不忘记铲除耶律大石一脉,说明这一代的老哈不但城府深,而且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秦大人,老朽的解释你可满意?” 老哈浑浊双眼望着秦天德,可秦天德却透过浑浊的表面看到了掩盖的精明透彻与睿智。 “你们契丹人的事情,与我无关。还有呢?” 老哈也明白秦天德所问为何,但却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秦大人,老朽不知道大人是喜欢老朽称呼大人为驸马,还是称呼大人为国师?” “有什么区别么?” “若是前者,将来我大辽复国之后,驸马将会享有‘国父’美誉,在陛下成人之前,无尽的荣耀与权势都将归属于驸马,后世史书中,驸马也必将占据极为重要的地位。 驸马莫要忘了,陛下乃是你的血脉,虽然需要改姓耶律,而驸马也只是一个宋人,但谁也无法磨灭驸马为我大辽所作的一切。 但若是后者,秦大人的荣光虽不及我大辽驸马,但作为一手促成宋人收复失地,与我大辽联手灭金的宋朝国师,也必定能够名垂青史,令汉人敬仰。 不论秦大人将来在宋国如何,在我大辽境内都将永远流传着一支高贵血脉,令千千万万大辽子民膜拜,哪怕有朝一日秦大人被宋国皇帝所迫,我大辽也能给秦大人一个容身之所。” 不能不说老哈的话极具诱惑力,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的长子秦朗都将作为辽国复国后的第一任皇帝,从此以后辽国皇室将会成为他秦天德子嗣血脉诞生之地。 想想看,对于一个穿越者,你的儿子将会成为一国之君,这会带给你怎样的震撼与希望? 不过秦天德毕竟不是雏儿,老哈的口蜜他听到了,老哈的腹剑他同样现了,他绝对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当一个傀儡,连生命都得不到保障的傀儡,但眼下的问题是,哪怕他不在乎自己落在老哈手中,他也需要老哈,需要老哈在他的计划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不得不承认,你的口才很好,也是一个很合格的说客,我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不过你也应当明白,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仔细考虑。 尤其是朗儿,若是被官家知晓,不要说你我合作一事,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恐怕都要交代了。而且现在最紧要的一件事,是西辽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能将我和锦儿的身份公之于众,到那时要是传到官家耳中,后果你应当很清楚。” 老哈似乎早就知道此事,轻描淡写的说道:“国师大人无需担忧此事,只要诛杀了耶律崇,耶律夷列就会替大人劝说萧塔不烟,将国师大人的身份暂时隐瞒,老朽与耶律夷列之间一直都有联系。 可惜啊,耶律大石也算不世之才,生出的几个儿子都不争气,没有半点像他,想必这就是上天对他背叛的惩罚了。” 不论是西辽的太子耶律夷列还是权国皇后萧塔不烟,乃至已故的耶律大石,老哈都是直呼其名,没有半分的敬意,显见其对耶律大石一脉的深恶痛绝。 “国师大人实乃信人,没有想要欺瞒老朽。若是国师大人即刻答应老朽,老朽反而要怀疑国师大人的诚意了。” 对于老哈这番像是赞美实则是威胁的话语,秦天德嗤之以鼻。他沉思片刻后问道:“也就是说,若是我同意合作,那么朗儿就要被奉为你们契丹人的皇帝了?我很想知道,假若我们合作,你有如何计划来灭金。” 老哈眼中闪烁了两下,再度恢复了一片浑浊:“国师大人错了,不论你是否同意合作,陛下身具我大辽皇室正统血脉,都将会是大辽皇帝,这不以大人的态度而改变。 至于计划,其实耶律崇已经都告诉大人了,只不过老朽还不知道国师大人对宋人情意如何。若是大人选择了后者,甘心只当一个随时可能面对宋人皇帝屠刀的国师,那么这个计划需要进行一定的调整。 老朽不会像耶律崇那般只想着让宋人送死去消耗金人国力,而国师大人经过几年的整顿军务,趁着韩良臣等忠勇老将未死,兵北伐,绝对能够有能力与金人一战。 而老朽也会同时在金国境内下令部分契丹将领起兵,内外夹击。 除此之外,老朽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在西辽皇室也还有几分地位,耶律夷列同样会率军东征,同时萧塔不烟会陈兵辽夏边境,令西夏不敢妄动,到那时金国必灭。” 老哈的修订计划只是将由契丹人构成的两股力量动时间提到了与宋军北伐同时,以此来表明心意,证明他们不像耶律崇那般丧心病狂,只想着让宋人去做炮灰。 不过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究竟有多高,秦天德不太肯定。反正以这种方式伐金,宋军必定遭受重创,而整个计划能否成功,金国是否会被灭,更主要取决于老哈在金国境内掌握的契丹将领,手中究竟又多少兵力。 白痴,比我的计划差远了! 虽然以老哈这个当世人制定的这个计划已经算是比较完美了,但在秦天德眼中还是一文不值,因为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牵扯的时间也太长了,以宋军目前的粮草很难维持,除非宋军像辽人那般就地抢粮。 “将来宋辽重新按照旧有边界划分疆域,西辽那边怎么办?他们毕竟也兵了,怎么可能容忍得不到任何好处?” “国师大人似乎太过杞人忧天了。”老哈浑浊的双眼露出了轻视的目光,“已国师大人的睿智,怎么会看不出老朽不仅是要灭金呢?况且你作为陛下的生父,也不可能坐视陛下的皇位受到耶律大石一脉的威胁吧?” “这么说来,你是不会放了朗儿了?” “不仅是陛下,老朽希望国师大人能够同意,让老朽将公主和陛下一统送往北方。若是国师大人不肯为驸马,那么陛下成年前,就需要公主权国称制,我大辽勇士都很渴望见到陛下。” 这就是老哈的直接威胁了。他可以走,但是齐妍锦和秦朗却不能离开,仍旧要落在老哈手中。不但是老哈威胁秦天德的人质,还是老哈的护身符,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秦天德轻笑一声:“呵,也就是说,我根本没得选择。所能考虑的就只有你给我定好的两种身份,二选其一,是么?” 老哈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冲着秦天德作了一揖:“老朽希望驸马明白,老朽对驸马的为我大辽做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心怀感激,对驸马大人也敬佩万分。所以老朽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替驸马着想,请驸马不要误会。” “是啊,我为你们契丹人做了那么大的贡献。若非是我成为宋朝国师,摄政辅国权倾朝野,对于你灭金大计有着重要的作用,你也不会那么在意锦儿母子。 也正因为我太招摇了,因此才让你们察觉到了锦儿母子的存在,才令得她们母子落入了你的手中,朗儿更是成为你们契丹人复国的希望。 只不过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觉锦儿的身份的?” 这对于秦天德来说是一个迷,二十多年来都契丹人都不知道齐妍锦的真实身份,可偏偏等到他被封为摄政辅国的宋朝国师后,契丹人如铲不尽的野草般在天下这个大草原上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对此,老哈给与了解释:“老朽能够知道公主的身世,其实多亏了宋国前任宰相秦会之的帮助。。。” 秦桧当年怀疑齐妍锦是幕后指点秦天德的高人,因此派遣心腹王次翁带人查探齐妍锦身世来历。有些时候由头腿尾的正推未必能够得到结果,但由尾推头的逆推却能够成功。 正是因为秦天德的变化,导致秦桧的怀疑,使得王次翁觉了齐妍锦并非齐博亲生,更是一直查到了幽云之地,得到答案的同时,也惊动了幽云一带的契丹人。 随着秦天德在宋朝的崛起,逐渐进入了老哈和西辽人的视野,他们又从头到尾的正推了一遍,百分之百的确认了齐妍锦的真实身份,因此才有了老哈带人密入宋境,西辽千人使节团使宋之事。 听完了老哈的讲述,秦天德哑口无言,心中大骂秦桧死了也给自己找事。 “老哈,此地必然不可久留,那你如今安居在何处?” 第五零四章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老哈,我知道你不可能放走锦儿母子,不过我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很清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住在国师府内,这样一来,我也能够经常见到锦儿母子,他们也不会害怕,如何?” 秦天德说出的这番话,语气中带着恳求,显露出了他对老哈服软的态度,但背后却也隐藏阴谋,只不过被善于在暗中游走的老哈一眼看破了。 最终老哈带走了齐妍锦母子,屁大点的小村庄中,只剩下秦天德主仆三人和岳家四公子岳震,以及村庄外孤零零的马车还有一匹马。 矗立在早春的寒风中,秦天德望着老哈离去的方向,紧握着双拳,久久沉默不语。 憋屈,这是他穿越后第二次感到一股令他愤怒的憋屈感觉。第一次是他参加科举之前,秦熺在钱塘秦府调戏朱淑真和齐妍锦;第二次,也就是这一次,老哈在他面前,令人强行带走了齐妍锦母子,带走了他的女人和儿子。 他根本来不及说太多,只是告诉齐妍锦好好活下去,不要再有轻生的念头,同时照顾好秦朗,并且告诉秦朗什么都不用害怕。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家伙实在太可恶了!”站立在秦天德身边的岳震同样看着老哈一伙人离去的方向,恨声说道,“草原上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和岳霆刚刚落到秦天德手中的时候,齐妍锦和朱淑真都很是疼爱他们;虽然秦朗刚刚“坑害”过他,但一大一小两个孩童之间有着成人难以想象的情谊。他在心里很是疼爱秦朗,如同秦天德疼爱他那般。 可这两个人在他面前就这么被老哈一伙来自于北方大草原的黑衣人强行带走了,饶是被称作“小妖孽”,他也想不出半点办法。 秦天德听出了岳震语气中的愤怒,松开紧握的双拳,轻轻摸了摸岳震的脑瓜,沉声说道:“震儿,看着吧,看姐夫怎么收拾他们,他们要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大人,村子里没有人了,属下在林子里现一处深坑,里面都是尸体,看衣着有这里的百姓也有那些西辽人!” “少爷,您要替小的报仇啊,哦,替平白死去的百姓报仇啊!” 苏子牧和秦三跑到了秦天德身边。秦天德让他们在村子里以及村子附近搜寻一番,看能不能找都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结果他们现了一个藏尸坑,上面只是随意的用一些茅草遮盖,有些尸体已经开始散出恶臭气味。 站在藏尸坑前,脸色煞白的岳震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跑到一旁,扶着树干大口的呕吐起来。 秦天德默然的站在藏尸坑前,看着那些衣着朴素年龄各异的已死村民,看着全身染满干涸暗红鲜血的男人;看着浑身被扒得精光,身上沾染污秽的女人;看着四肢扭曲身体变形的孩童,身体内运行的血液逐渐开始变化起来。 先是变得冰凉无比,令他感觉到毛骨悚然,很快有变得火热无比,愤怒与愤怒顺着沸腾的血液在身体内流淌,融入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此等恶举,连妇孺都不放过,与禽兽何异!不,应当说禽兽不如! “少爷,他们死的太惨了,您绝不能放过那些家伙!”浑身是伤,身上血迹斑斑的秦三咬着牙说道,“小的已经查看了,西辽人的尸体里,没有那个殴打小人的畜生。” 苏子牧低着头,不停的眨着通红的双眼,站在秦天德身后,脸上露出了惭愧之色。 他本是为了养活自己的弟弟妹妹,不得已混到了秦桧府中,为秦桧看家护院。当年秦天德带人打上相府,最后将他要了过去,不但没有处罚他,而且还将他收作家将,更是给他钱银照顾他的弟弟妹妹,而他也随着秦天德的一步步高声,成为了侍卫统领,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秦天德的安全。 可是他这个侍卫很不称职,秦天德先是遇刺受伤,如今更是被人绑架,最后还被贼人掳去了妻儿,而他,若非因为秦天德的缘故,他恐怕就已经死在贼人手中了。 他没有保护成秦天德,反而让秦天德保护了他,这让心中对秦天德一直怀有感激的苏子牧心中羞愧万分,只觉得没脸见人。 “姐夫,你不能放过他们!”岳震终于吐了个干净,几乎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这才强行忍着回到了秦天德身边,双眼注视着藏尸坑中的那些尸体。 或许是我错了,秦天德闭上了双眼。 “震儿,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我虽不是大汉主义者,但看到眼下的情形,却不得不承认我心中的怒火。 以前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不过从今日起,你需牢记西汉大将陈汤上疏汉帝的那句话——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岳震没有说话,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了坚毅之色,眼前看到的惨状在少年的岳震心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迹,也留下了永难消除的仇恨。 秦天德永远也想不到,就因为他带着岳震在这个无名村庄中的经历,以及眼前这个让他血液沸腾的藏尸坑,还有他对岳震的那番话,对岳震带来了何种影响,也使得将来的历史,因为岳震生了何种改变。 利诱分化、暗杀嫁祸、巧舌挑拨、怀柔与强硬并用。岳震成年之后,追随着秦天德的足迹踏足朝堂之后,再赵昚的信任与支持下,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展开了一系列政治手段,使得草原上在十余年中一直处于混乱厮杀的局面,没有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在老一代文臣武将,如赵鼎、张浚、胡铨、韩世忠、刘琦等先后故去,新一代朝中重臣如周必大、6游、杨万里、朱熹、岳雷、虞允文等大多出自秦天德之手这种局面下,岳震凭借自己的智慧和赵昚的信任与支持,登上了位极人臣的宰辅之位。 然后借着草原上游牧民族屡屡犯边这个理由,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动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这场战争的规模,宋军动的兵力远不及秦天德当年进行的灭金吞夏之战,只不过是持续的时间远远过了被称为改变大宋命运的那场战争,但这场战争的影响,对草原上游牧民族的影响,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马蹄过处,寸草不留,宋军过处,尸骸满地,宋旗所在,不留活口,这是对草原灭绝之战的最客观形容。 没有人能够清楚的知道那持续了五年之久的草原灭绝之战,有多少游牧民族被屠杀,但与宋毗邻的草原地域长达二十年没有游牧民族的身影。草原上面积过十万平方公里的真空地带就此形成,足以证明了那场用鲜血洗刷的战争是何等的残酷,对游牧民族的残酷。 拿出真空地带,在岳震的觐见下,赵昚并没有将其纳入大宋版图,而是依照岳震之言,将其指定为练兵之所,每年都会派遣一军进入此地进行搜寻,然后寻机攻打偏远的游牧民族。 这些事情使得岳震在草原上留下了一个恶魔的称号,只要他还活着一天,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就不敢轻易靠近,更是谈宋色变。 当然这些事情,此刻的秦天德根本想象不到,他现在坐在回城的马车上,满脑子都是在思考如何救出齐妍锦母子以及报复老哈还有捉拿耶律崇的事情。 “姐夫,我该怎么跟官家说这两天的事情?”渐渐缓过神来的岳震问道。 “实话实说吧。” “那,朗儿给契丹人拥立为帝的事情也告诉官家?”这才是岳震询问的关键。 秦天德思忖了片刻,点头说道:“都告诉官家。毕竟姐夫我将来迟早会离开,而你将会成为大宋第二个我。” “呸,小爷就是小爷,干嘛要成为第二个你!”岳震毕竟还是少年心性,不经意间被秦天德的话语带出了之前的心境,“姐夫,谢谢你,不过小爷还是要打败你,你休想用这种方式讨好小爷,让小爷心软。” 秦天德摸着岳震的头说道:“我期待这一天。” “可是,姐夫你就不能不走么?你要是走了,小爷会很无聊的,你知道的,高手一般都会很寂寞。” “我若不走,官家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官家,你也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成长起来,而且官家也不会容我。。。不要问为什么,你迟早会明白的或者说你已经明白了。 天下之大,能人辈出,就算姐夫我走了,你将来也绝对不会缺乏对手,记住,一定要让官家永远的信任你,就像太上皇当年信任姐夫我那般,否则你绝对没有机会成长起来。” 虽然岳震一直在帮助赵昚对抗他,但秦天德很清楚岳震的心意,就如同岳银瓶和赵茜二女一般,其实都是在替他着想。 说完这些,看到岳震还是有些悻悻的模样,秦天德笑道:“你若是实在担心没有对手,那姐夫我把朗儿留下如何,这样一来你就有了对手,也不怕寂寞了。” 岳震顿时一脑门黑心,头摇得想布郎鼓一般:“你要走就走,那朗儿也带走,小爷可不想面对那个小妖孽!” 说到这里,岳震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道:“姐夫,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皇帝么?又或者说让朗儿成为皇帝么?” 第五零五章 反击的开始 钱湖门是距离玉皇山最近的城门,秦天德返回的道路选择的也是这座城门。 当车身烙着大大的“秦”字马车抵达钱湖门的时候,这座城门早已不知戒严多久了。 步军司的兵马与顺天府的衙役严加把守,城门外的百姓早已换了其他城门入城,反正临安城的城门众多,临安府尹6宰一身官服候在那里,等候秦天德返回。 秦天德让岳震放飞的那只信鸽,是他与胡铨之间的联络方式,也是他让胡铨动手的信号。 当胡铨接到了信鸽后,立刻按照计划,步军司、马军司兵马分别直扑城内、城外西辽使节的驻扎的驿馆,一场屠杀就在实力极不对等的条件下生了。 三衙出动兵马,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捕杀西辽使节团,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临安城内外,负责全城治安的6宰接到了胡铨派人送来的书信,立刻带人赶往钱湖门迎接秦天德,保护秦天德。 秦天德的安全不容有失,他失踪的这一夜临安城中已经生了一些变故,还有一些变故蠢蠢欲动。若不是胡铨必须前往皇宫复命,在钱湖门迎接秦天德那就不是6宰了。 “国师大人可还安好?”6宰快步走到马车旁问道,如今的他很是庆幸当年秦天德打上家门,胁迫自己爱子6游跟随。 虽说他对秦天德没有任何忠心可言,那是因为他所忠心的只有宋朝皇帝,但却对秦天德人品操行推崇备至。 “有劳6大人挂怀了,我没事,只是很累,想要回府歇息。”马车内飘出来秦天德淡淡的声音。 “可是,官家有命,命大人即可进宫面圣。” “6大人,帮我转告官家,今日本国师身体不适,明日再入宫面圣好了。三儿,启程。” “国师。。。” 看着马车缓缓启动,6宰的话语戛然而止,连忙命人从旁保护,护送秦天德回府,但眼中却露出了担忧之色。 秦天德是权臣,赵昚将会是明主,权臣和明主之间绝对很难相容,这一点为官多年见多识广的6宰心知肚明。 作为雍正当年的心腹,军事才能出众的年羹尧为雍正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可谓战功赫赫,可最终被雍正帝削官夺爵,列大罪九十二条,最后赐死。即便年羹尧的妹妹嫁给了雍正,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至于说史书记载的年羹尧后期自大狂傲,交涉蛮横,“无人臣之礼”,乃是自取死路,这只不过是胜利者的意思表示,史书历来如此,真正的原因早已不可考证。 6宰不知道什么年羹尧和雍正,但历史从来都是一面镜子,前朝有着太多的样例可供后人参考,说不定将来赵昚下旨处死秦天德时,也会列出秦天德若干条大罪,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 平心而论,6宰不希望秦天德会踏上秦桧的覆辙,虽然在他心中秦天德为宋朝的贡献远非奸臣秦桧所能比拟,但不容置疑的是,他们二人都是不折不扣的权臣。 这些日子来,他能感受到秦天德的变化,逐渐将一部分权力交还赵昚,减少了在朝中开口的次数;也感受到了赵昚的变化,对秦天德的态度明显不像以往那般不满,但今日秦天德在钱湖门公然抗旨,这不能不让他心忧。 他甚至后悔刚才的声音应当小一些,那样的话至少不会有那么多兵士衙役听到秦天德抗旨不尊的话语,赵昚的脸面也会好过一些。 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来不及了,安排好军士护送秦天德回府后,他立刻乘坐官轿赶往皇宫。 出乎他的意料,赵昚并没有因为秦天德的无礼而表露出任何恼怒,就连一旁陪驾的史浩、胡铨还有赵鼎都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府中的秦天德见到了以泪洗面的岳银瓶和愁容不展的赵茜,二女一见到秦天德回府,立刻扑到了他的怀中,丝毫不顾及周围下人丫鬟众多,嘤嘤哭泣起来。 秦天德没有带回齐妍锦,秦朗又被人趁夜掳走,这让岳银瓶心中自责不已;而赵茜则是感觉到了此事的变化,恐怕过了秦天德的预料,不仅为齐妍锦母子担忧。 这一夜,秦天德没有去岳银瓶又或者赵茜房中留宿,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内,书房外没有任何人把守,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因为秦天德下了严令,靠近书房者死。 国师府中的下人很清楚秦天德的话什么时候是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所以书房周围没有一个国师府下人,只有书房门外几个苍天大树的茂密枝叶在夜风中瑟瑟抖,宛如几尊死神一般守在那里。 书房内密密麻麻的跪着十几个人汉子,他们都是影卫的大小头领,最前方的是时顺,岳霖吕子雄分跪两侧,只是岳霖的身形略前于吕子雄,这也预示着影卫的将来。 “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十余人异口同声道。 “起来,都起来,我说过多少次了,见到我后不用下跪!”书案后的秦天德无力的坐在那里,“这件事不能怪你们无能,而是契丹人太狡猾。怎么还不起来,难道你们以为我是那种随意迁怒他人的人么!” 这些人,除了岳霖之外,其余人原本都是被官府通缉的犯人,又或者是已经被官府关入大牢的犯人。 他们都是江湖草莽出身,都被官府通缉过,但他们都有一颗良心,他们之所以被官府通缉的原因,无外乎擅自劫富济贫,私自除暴安良等。 在时顺的劝说下,通过淮阴县内百姓生活的变化,这些人慢慢的聚到了秦天德身边,成为了秦天德最为信任的影卫,担负着秦天德所交付的重任,并且得到了秦天德给与的光明未来。 秦天德对他们的信任,每一个影卫都知道,他们的家人不再需要为生计担忧,也不需要当心官府对他们的追捕,有朝一日他们还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官府中人,直接听命于皇帝赵昚,这些对他们来说,是一辈子也不敢想象的。 但正是因为秦天德对他们的信任,反而使得秦天德陷入了危险之中。他们的自责不仅仅如此,还因为他们曾经在方家峪一带暗中搜寻,曾经不止有一队人靠近过那处小到不能再小的村落,但都被几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转移了注意力,为了追捕那些黑衣人,以至于他们错过了多次错过了那处村落。 最近的一队人,距离那处村落不到五里。 若是他们能够早先现那处村落,以他们这些人的人数和能力,绝对能够救出齐妍锦母子,灭掉老哈一伙人。 这才是他们最自责的地方,不但辜负了秦天德的信任,还在自己最擅长地方输给了对方。 听完了时顺岳霖的讲述,秦天德笑了:“呵呵,起来吧,你们能有这份心思,我就很满足了。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不能怪你们无能,而是对方太狡猾。 他们游走于黑暗中的时间比你们长,而且是以有心算无心,你们被他们打败这很正常。记住你们是大宋最精锐的力量,将来也会是官家手中最值得称道的秘密力量,你们的荣耀要靠你们自己去夺回,而不是靠下跪来祈求!” 一番话说完,十几个影卫大小头领纷纷起身,却没有人再开口,静等着秦天德的吩咐,因为他们知道秦天德必定会有对策。 “时顺,你安排一批人审讯萧朵鲁不,从他口中弄到老哈一伙人的藏匿地点和耶律崇可能的落脚地点。 这些契丹人来到临安的时间不长,不可能有太多的藏身之处,萧朵鲁不身为西辽使节,又跟老哈有交情,说不定会知道。 子雄,你安排一些人,在临安城内外搜寻耶律崇的下落,记住,只许寻找耶律崇等西辽人,不许打探任何跟老哈有关的事情,当然若是无意中现了老哈等人的藏身处,不要轻举妄动,立刻禀告,我自有主张。 悦祥,你带领一批人,在府内严密防范,保护两位少夫人的安全,我不想在看到有人能够在国师府内来去自如,当做客栈一般! 剩下的人,你们各自带领自己的人,除了严加防护将作监外,对赵鼎、胡铨、张浚等朝中三品以上官员严加保护,严防耶律崇狗急跳墙刺杀又或者以朝中重臣性命为要挟,逃离临安!” 秦天德可以肯定,耶律崇必定会潜回临安城,因为临安城外的官道都已被层层设卡,而耶律崇作为西辽人,即便改穿宋人服饰,但样貌特征还是能够将其异族人的身份完全暴露,所以耶律崇绝对不可能逃出宋境,唯一的可能就是逃回临安城,伺机而动。 他不知道耶律崇究竟是真的自己逃走了还是老哈故意放了耶律崇一马,他如今只担心耶律崇会狗急跳墙,企图在临安城中制照混乱胁迫人质逼迫他不得不放对方离开宋境。 一众影卫头领应声而去,秦天德命人唤来了管家牛二娃:“二娃,你明日正午,带上少爷我的拜帖,亲自去都亭驿馆,给金国使节完颜宏达带去口讯。就说是少爷我下令诛杀整个西辽使节团,如今西辽二皇子耶律崇逃脱,希望他能够帮忙,调派人手一同在城中搜寻。” 当书房内重新陷入寂静后,秦天德看着桌案上摇曳挑动的烛火,脸上终于露出了以往招牌式的笑容。 反击,就从牛二娃求见完颜宏达开始! 第五零六章 闹市再遇刺 次日清晨,秦天德得到了从赵茜口中得到了一个不能算好也不能算坏的消息——赵昚昨日黄昏时分,亲临鄂王府,随行的还有赵鼎、胡铨和史浩三位朝中重臣。 ≦ 这个消息是岳震当晚就透露给岳银瓶的,而岳银瓶又告诉了赵茜。 赵昚亲自前往鄂王府询问岳震秦天德这两天的行踪还算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他在从岳震口中得知了方家峪无名村落中生的一切事情后,就直接摆驾回宫,而没有前来看望只有一门之隔的姐姐赵茜。 赵昚与赵茜姐弟情深,平日里都会抽出时间,在岳震的带领下,专门从鄂王府进入国师府看望赵茜,可昨日却没有,这表达出了赵昚的态度。 秦天德很清楚这是赵昚故意做给自己看的,也是赵昚的考验。他事先对所有人隐瞒了老哈的存在,而无名村落之事证明了老哈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这已经足以让赵昚起疑。 尤为关键的是老哈居然要用力秦天德之子秦朗为帝复国,这不能不让赵昚心中对秦天德产生后果严重的怀疑,他没有顺道看望赵茜,就是一个明确的态度表达。 赵昚这是再等秦天德解释,当然不是用嘴来解释,而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来解释他秦天德的忠心。 知道这件事情后,秦天德放弃了入宫面圣的想法,也阻止了赵茜亲自进宫向赵昚解释的提议。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血缘亲情也变得一文不值,为有用老哈的人头才能够消除赵昚的怀疑,才能够证明秦天德不会生出二心。 毕竟,登基称帝这种事情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可问题是秦天德眼下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等待他安排好的一切产生效果,等待耶律崇和老哈主动现身。 临安城中步军司兵法西辽使节团下榻驿馆,围困、诛杀西辽使节团成员的消息早就在临安城中传遍了,等到第二日牛二娃带着秦天德的拜帖来到都亭驿馆门外求见完颜宏达的时候,完颜宏达早就知晓了此事。 对于宋与西辽之间关系的破裂,完颜宏达还是很乐意看到的,尤其是能做出这种不讲规矩毫无道理之事的,在宋朝只有秦天德一人,这让他对自己的这个兄弟很是满意。 这表明了秦天德的立场,对于萧裕生前对完颜亮提出的秦天德对大金并非忠心是一个有力的反驳,但完颜宏达还是对此事表达了些许遗憾,或者说是惋惜。 这份遗憾和惋惜他没有让牛二娃带给秦天德,而是亲自到访国师府,埋怨秦天德不事先通知他一声,这一件大功劳白白错过了。 “完颜兄,现在也不晚啊,耶律崇这条最大的鱼漏网了,只要能够找到他,哪怕是个死人,哥哥也在陛下面前立下了大功。” 秦天德的这一句话,立刻使得还想跟秦天德拉扯的完颜宏达起身告辞。回到都亭驿馆后,他立刻动一切人手,在城中搜寻耶律崇的下落。 金人从来不将宋人放在眼里,因此他们的搜寻是粗暴的,与临安府的衙役有条不紊的查访以及影卫的暗中调查截然不同,很快就在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次日小朝会,秦天德在朝中一言不,等到散朝之后公然翘班,没有前往端诚殿,而是径直离开了皇宫。 没有人敢有什么异议,因为秦天德长子被人掳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虽然是小道消息,但联想到前晚国师府被贼人闯入之事,以及秦天德铁青的脸色,不少人都选择了相信这个传闻。 出宫,上轿,起轿,回府。 轿夫抬着轿子沿着天街朝位于望仙桥的国师府行进,苏子牧带着两个侍卫左右护佑,满身是伤的秦三对秦天德忠心耿耿,并没有因为身上伤势没有好利索就在府中修养,而是走在官轿前方。 “求国师大人给小民做主啊!” 突然间,天街两侧的人群中冲出一个年轻汉子,衣裳破烂不堪,身上血迹斑斑,脸上污秽不堪,头上裹着白色布条,布条中渗出片片殷红。 这个汉子猛地冲出人群,径直拦在了秦天德的轿前,跪倒在地,双手举着一卷皱巴巴的纸卷,高举过头,口中不停喊着冤枉,喊着求国师大人做主之类的话语。 “作死啊!竟敢拦住我家少爷的轿子!”心情不佳的秦三顿时冲了过去,抬脚就将年轻汉子踹翻在地。 年轻汉子颤巍巍的重新爬起,继续跪好,再次将皱巴巴的纸卷高举过头,口中重复喊着冤枉以及求秦天德做主之类的话语。 天街本就是临安城中最大最繁华最热闹的长街,而宋人又喜好瞧个热闹,当下就又不少人围在了周围。 “三儿,住手!” 秦天德一声高喝,拦住打算继续殴打年轻汉子的秦三,掀开轿帘走了出来。苏子牧带人紧跟其后,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年轻汉子后,就开始关注着围观的越来越多的人群,小心的戒备着。 作为秦天德的贴身侍卫,他不能再让秦天德生任何意外。 年轻汉子看到秦天德从轿子中走出,跪行想要靠近秦天德,却被两个侍卫拦住,只好停了下来:“求国师大人替小民做主,小民的妻子被当朝宰相之子抢入府中,如今已经过去半月有余,至今生死未卜!求大人替小民伸冤啊!” 秦天德眉头微蹙,将这个年轻汉子从头到脚的大量了一遍,平静的问道:“你为何不去报官?临安府尹6大人不畏权贵,定当替你做主,为何你要在闹市阻拦本国师官轿?” “大人那,小民不是故意拦截大人官轿,实在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年轻汉子声泪俱下,“拙荆被贼人抢走后,小民立刻就前往临安府报官,府尹大人也接下了小民的状子,可是过去好几天也没有音信。 小民也曾拦过御史大人的官轿,可是被毒打一顿后依旧无人肯替小民做主。拙荆音信全无已经半月有余,小民只有拦轿喊冤,恳求国师大人替小民做主,否则小民真不知道还有哪位大人能够替小民伸冤!” 秦天德略作思考后,说道:“将你手中状纸呈上。” 秦三立刻将年轻汉子手中高举过头的纸卷接了过来,交给了秦天德。 打开纸卷,看着上面扭曲的字迹以及纸上沾染的斑斑血渍,秦天德越看越心惊。 状纸是用血书写而成,看血液的颜色绝非最近几日所书,应当是较早之前就已经写好,将这个叫做冯健的年轻汉子极其遭遇记录的很是详细。 冯健夫妻并非临安人士,出身书香门第的他,在早春带着妻子前来临安游玩,结果在临安城外西湖湖畔遇到了范同之子。 范同之子看上了他的妻子,出言调戏,冯健指责对方,结果他与书童反被痛打,妻子丫鬟被人强行掳走,若非有好心人救他一命,他恐怕已经死在了西湖湖畔,但那个书童由于身骨较弱,已经死在了西湖岸边。 秦天德想不到临安还会生这种事情,更想不到有他在,范同之子居然不知收敛,范同也不严加管教,不但强抢民女,还弄出了人命! 此事不是生在临安城内,而且半月前他正面对西辽使节和老哈这群契丹人,影卫的大部分精力都耗费在这个上面,因此到现在若非冯健拦轿喊冤,他还不知道临安居然生了这种事情。 尤其是冯健所说,临安府尹6宰虽然接了状纸,但却迟迟不见行动,这让他费解之余有些愤怒。以6宰的性格,有自己在幕后撑腰,绝对不会畏惧权贵。不要说抢人的是右相范同的儿子,就算是皇亲国戚,6宰也敢上门拿人,大不了让自己出头罢了。 半柱香的功夫后,秦天德猛地一合手上状纸,朗声道:“冯健,你且起来,此案本国师接了,待本国师查明缘由,若果真如你状纸上所说,本国师定当还你一个公道!” 声泪俱下的冯健闻言大喜,口中青天不断,不住的磕头以表达他的感激之心。额头与青石地板撞击出的砰砰之声令得秦天德不忍,当下向前迈出两步就要将冯健搀扶起来。 百姓出哄然叫好股掌之声,秦天德在临安的这几年,临安城生的变化,临安百姓的感受是最深的,早已得到了百姓的拥戴和支持。 百姓的叫好鼓掌声让秦天德心中感动,这两日困扰在心头的阴霾有了一丝松动,然而就在他身子前倾,打算伸出一只手扶起冯健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苏子牧的大叫之声:“大人小心!” 只见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冯健看到秦天德靠近,嘴角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当秦天德来到他的面前,身子前倾之际,再次磕头拜谢,但是左手却缩进袖中,不知捣鼓了什么。 当他伏在地上后,背上突然射出三支泛着幽幽蓝光的利箭,穿破了他身上的破烂衣衫,直射秦天德面门。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突如其来,秦天德根本没有防范,也根本多不那三支利箭,而秦三和另外两名侍卫则是反应不及,只能看着利箭直射秦天德面门,连张嘴的时间都来不及! 第五零七章 苏子牧之死 自从秦天德被逼辞去国师开始,苏子牧就经常陷于自责之中。 返回钱塘途中秦天德遇刺,身为贴身侍卫,居然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刺客将软剑刺中了秦天德肩头,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丢脸。 虽然秦天德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责怪过他,但却更让他感觉愧对秦天德的信任。 生在方家峪无名村落的事情,刚让他内心备受煎熬,他忽然现他这个秦天德的贴身侍卫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起到过侍卫的职责,在他的保护下,秦天德接二连三的受伤遇袭。 今日秦天德官轿被那名自称冯健的年轻汉子拦下后,他曾打量过冯健,没有从对方身上现可疑之处,于是将目光转移到了周围围观的百姓身上,他怕有人趁机行刺秦天德。 而当秦天德走进冯健的时候,他连忙跟了上去,下意识的将注意力极重到了冯健的身上,因为冯健变成了距离秦天德最近的人。 正是因为注意到了冯健,因此他现冯健低头的刹那,嘴角流露出来的得意笑容,更是注意到了冯健那只缩进袖中的左手。 刺客! 这是苏子牧的第一反应,不过他的心中并不憎恨这个刺客,甚至有着淡淡的欣喜,因为这个刺客给了他恕罪的机会。 “大人小心!” 高喊一声后,他抽出佩刀,直奔冯健而去,他认为冯健的袖中藏有利刃,想要趁机行刺秦天德。 可惜他判断错误,左手似乎只是起到开关的作用,真正的杀机来自于冯健背上绑缚着的小型机关,射出的三支利箭! 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没有人能够打掉这三支利箭,以秦天德的伸手也不可能躲过着三支泛着蓝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淬毒的利箭。 秦天德唯一的反应就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星点向着自己急射来,唯一的念头就是难道我要死了么? 忽然间他感觉到一股巨力从他左侧袭来,一股力量将他撞飞开去,重重的摔倒在地,诧异回头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只短箭擦着他的左袖飞过,与另外两支短箭射中了苏子牧的右胸。 苏子牧在最后关头,用自己的身体撞开了秦天德,替秦天德挡下了这夺命的三支淬毒短箭。 “子牧!”秦天德目眦欲裂,在倒地的刹那愤然大呼。 刚一落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秦天德一跃而起冲到苏子牧身边,一把抱住了摇摇欲坠的苏子牧,小心的将他放在地上,口中大声喊道:“快去叫大夫,快去请大夫!子牧,你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 “大人,属下没有失职,属下没有让大人受伤,属下总算能做一个合格的侍卫了。”苏子牧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毒液顺着伤口融入他的血液之中,侵入他的身体之内,摧毁着他体内的神经。 好容易坚持说完一句流畅完整的话后,苏子牧的眼皮渐渐耷拉下去,眼看着就要闭上双眼。 “子牧,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不是合格的侍卫,你一直都是我身边最合格的侍卫,你不能睡,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你还有弟弟妹妹需要抚养,你死了,谁照顾他们?我可不会替你照顾,你要自己照顾!” 对弟弟妹妹的挂怀,使得苏子牧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大,大人,属下,属下求你,求你替,替,替。。。” 苏子牧的话最终没有说完,一个“替”字重复了多遍,最终闭上了双眼,头耷拉到一旁,整个身体软软的沉了下去,完全压在了秦天德撑着他身体的手臂上。 “子牧!”秦天德肝胆欲裂,他的不慎,他的一时好心使得自己陷入了陷阱,最终连累了苏子牧替他挡下了这一劫,带他而死,甚至连后世都来不及交代。 另一边,就在苏子牧替秦天德挡下三支夺命毒箭后,两名侍卫和秦三早就冲了过去,一马当先的秦三一脚踏在冯健的头上。冯健磕头许久都没有染红的地面瞬间沾染上了红色,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名侍卫已经将他用刀将他架住,从他背后卸下了那射出三支毒箭的机关。 一切的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围观的百姓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在临安城天街上,明目张胆的刺杀国师秦天德,更想不到那个看上去满身是伤,求秦天德做主的年轻人居然会如此恶毒。 “啊,杀人了!” “来人啊,有人要刺杀国师大人!” “快报官啊!” “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想要刺杀国师大人!” 惊叫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围观的人群变得骚动起来,有些有眼界的百姓不停的高声叫喊,试图维持着现场,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冯健还有同党的话,人群越乱,就越有利于那些人行事! 可是能想到这一步的百姓只是很小一部分,大部分百姓都被突如其来的死亡与鲜血所惊,叫嚷纷乱,眼看情形就要有失控的可能。 就在这时,忽然间二十余条身影从各处落在了场中,精壮的汉子手持兵刃面向人群围成了一圈,将秦天德护在了当中,当然也看住了被侍卫擒拿的冯健。 这些人都是影卫,是时顺安排专门在暗中保护秦天德的,只不过冯健的伪装是在太过巧妙,而且也摸透了秦天德的脾性,以至于刺杀来的太过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出手。 原本他们并不想这么早显身,想要等到隐藏在暗处的其余刺客显身后将其一网打尽,可是时顺看到秦天德完全沉浸在苏子牧之死的伤心中后,不得已下令影卫立刻显身保护秦天德。 “大人,大人,此处危险,属下护送您回府,子牧已经死了。”一个影卫头领来到秦天德身边急促的说道。 影卫都是在江湖上饱经风霜之辈,见惯了生死,因此对于苏子牧救主而死虽然心中敬佩,但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在他们眼中,只有秦天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不!你们胡说,子牧没有死,他只不过是昏过去罢了,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子牧还有救!”此刻的秦天德已经完全迷失了心志,这些日子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彻底爆,自他穿越至今从未经历过如今的挫败,脑中已经乱成了一片浆糊。 “哼,鹤顶红,见血封喉,他死定了!狗官,算你命大,今日算你走运,将来再敢胡作非为官官相护,照样难逃一死!”说话的是正被秦三痛打的冯健。 秦三是秦天德的“席”跟班,苏子牧是秦天德的贴身侍卫,都是伴随秦天德出入,因此二人的感情甚是融洽。如今看到苏子牧替秦天德挡箭而死,秦三心中这两天压抑着的怒火终于爆出来。 被两个侍卫反扭双臂摁跪在地上的冯健遭遇到了秦三无情的殴打,但听到秦天德疯迷的那番话,还是忍着剧痛出言讥讽。 “让你小子嘴贱!让你小子行刺我家少爷!老子不把你小子打得你爹娘都不认得,老子跟你的姓!” 秦三不停地咒骂着,拳头,脚丫子如雨点一般落在冯健身上、头上,尽情的泄着心中的怒火,越大越疯狂,泪水却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三儿,住手!” 忽然间秦三听到了秦天德有些哽咽的声音,诧异的抬起头看了过去,不过手脚却没有停。 “三儿,少爷我让你住手听见了没有!” 秦三做出了这一生第一次违逆秦天德的事情,他从地上捡起冯健身上卸下的木制机关,狠狠的劈在了冯健的头上,然后冲着秦天德吼道:“少爷,你脑子是不是又坏了,他想杀你,而且还害死了子牧!” “我让你住手,你听不见么!”秦天德的声音也变成了怒吼。 “少爷,我,你,子牧,为什么!” 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秦三吭哧了好半天,最终才冒出了一句质问,然后一口咬在了冯健的耳朵上,猛地一撕,在冯健的惨叫声中,转身离去,顺口吐出了半截血肉模糊的东西。 “少爷,三儿不懂,三儿不明白!少爷你为什么变了!” 大声怒吼着,粗壮的秦三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不在理会秦天德,大步撞向围观的人群,冲了出去。 看着愤而离去的秦三,秦天德心中叹了一口气,来到惨叫连连的冯健身边问道:“说,为什么要行刺本国师,是何人指使你的?” “呸!天下间有良心的仁人志士皆恨不得将你这个奸贼千刀万剐!”强忍着耳边传来的剧痛,冯健大声怒骂道,“你们官官相卫,草菅人命,视百姓性命如草芥,我妻子被抢十余天,我跑遍了临安城大小衙门,都无人敢替我做主,就是因为范同是宰相,而这个宰相是你这个奸臣任命的! 不要以为你做事天衣无缝,天下人谁不知道范同是你的走狗,替你贪赃枉法,抢掠民女,你还装模作样的要替我做主,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么?若是如此,我恐怕早就死在你的党羽手中了!” 听着冯健血泪般的控诉,秦天德的脸越来越阴沉,当他看到逐渐稳定下来的围观百姓将目光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艰难的说道:“放他走。” 第五零八章 秦三大骂秦天德 “大人您说什么?”两名扭着冯健手臂的侍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国师说,放他离开,不许伤害他。”秦天德依旧紧闭着双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大人,他刚刚行刺您,苏统领是带您而死的!”两名侍卫难以置信的看着秦天德。 影卫们分出了四人护在了秦天德身边,其余十几人依旧在外围形成了一个圈子,紧张的戒备着。 秦天德睁开双眼,扫了这些影卫一圈,忽然对那两名扭着冯健手臂的侍卫高声喊道:“你二人也聋了不成,竟敢违背本国师之命?本国师说,放他走,放他走,放他走!” 一脸喊了三遍“放他走”,喊出最后一遍时,仰着头颅,冲着蔚蓝的天空放声大喊,撞死疯狂,只是一滴泪水挂在了朦胧的眼角。 秦三敢不听秦天德的,敢顶撞秦天德,但这两名侍卫却是不敢。 听到秦天德如此坚持,两名侍卫只能强忍心中的委屈,暗中替苏子牧抱屈,放开了冯健的双臂。 “呵,呵呵,秦天德,你沽名钓誉,以为你放了我就会让我感恩戴德,就可以遮蔽天下人的双眼么!”冯健似乎并不领情,摇晃着站了起来,再次出言讥讽。 “滚!念在你是因为仇恨蒙蔽了心思,本国师饶你一命。你所告之事,等本国师查清,还你一个公道便是。 现在,你立刻给本国师滚,趁本国师还没有改变心意之前,立刻滚!” 冯健被秦天德的怒喝震得踉跄退了两步,又环视了周围百姓一圈,脸上露出悲怆之情,不在吭声,跌跌撞撞的朝着人群中走去,不断加快的步伐昭示着他急于离开此地的迫切心情。 可是不少百姓并不像就这么放他离开,秦天德能够原谅他,不代表这些百姓能够原谅他。他刚才对秦天德的污蔑,反而增加了临安百姓心中的憎恨,当即就有几个身强力壮的百姓神色不善的朝他移了过去。 在临安百信心中,秦天德就是不折不扣的好官,因为秦天德的缘故,临安城不论是治安还是生活,百姓们都得到了改善。百姓的要求真的很低,只要能够让他们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没有人欺负,不用担心饿肚子,他们就会表达感激。 显然如今的临安能够实现百姓的这个心愿,而这全赖于秦天德的因素,因此他们不容许有人伤害秦天德,使得他们失去这难得的安定生活。 “放他离开,不要碰他。”秦天德看出了百姓心中的愤怒,带着些许恳求口吻说道,看到百姓依言而为,他又冲着冲进人群中的冯健狂喊道:“赶快滚,趁着临安府的差役到来之前,有多远滚多远,要是被他们抓到,总是本国师能够理解你,不予追究,你也难逃大宋律法的严惩!” 围观的百信心情复杂的看了眼脸色苍白,眼中泪光盈动的秦天德,第一次他们现,即便秦天德在怎么高高在上,也只是一个年轻人,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个有感情的普通年轻人,一个就像他们邻家小伙子的年轻人。 “我们护送国师大人回府,绝不再让大人受到任何伤害!”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围观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幼,纷纷涌向秦天德,将自己背部留给秦天德,以秦天德为中心,二十几个影卫为第一层,数不清的百姓为第二层围成了一个环形,保护着秦天德返回国师府。 秦天德眼中更加湿润了,他没有拒绝百姓的好意,只是命人找来一块门板,将苏子牧的尸身平置在门板上,他亲自在头前抬着,两个侍卫抬着后面,轿夫抬着空轿随行,在影卫和众多百姓的护卫下,朝着望仙桥的国师府一步一步的走去。 一路上听闻秦天德为了替百姓做主,险些遇刺身亡,贴身侍卫救主而亡,秦天德义放刺客,朝着天街涌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自的围在人群外面。 年轻力壮的恶语咒骂,年老又或者心软的妇道人家抽泣不停,自护送秦天德的百姓越来越多,以至于临安城内最宽阔最大最繁华最热闹的天街被堵得水泄不通,以极为缓慢的度朝着不远的国师府前行。 听闻秦天德差点被刺客刺杀,临安府尹6宰立刻带领了大批捕快衙役赶了过来,可是当他们看到天街上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后,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他们根本挤不进去,百姓也会让他们靠近秦天德。 “大人,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属下带人将这些闹事的百姓驱散?”一个捕头凑在6宰耳边小声说道。 6宰摇了摇头,严厉斥责道:“什么叫闹事的百姓!你难道看不出这些百姓是自保护国师大人的么!” 喝退了捕头,带领手下捕快衙役让开了道路,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从面前缓缓而行,6宰不由得感慨道:“老夫为官数十载,这是第一次看到有朝中官员如此得到百姓拥戴,恐怕就是官。。。” 6宰的话戛然而止,他知道自己失言了,忙向左右看去,同时心中暗叫不好。 秦天德权势太大,对赵昚屡次不敬,本就被赵昚所忌惮,只不过因为他不碰兵权,现在又有太上皇赵构支持,没有将手中大权交还赵昚,因此君臣之间才能够融洽和睦。 可今日民心所向,虽然是百姓自表达对秦天德的敬重爱戴,但却不知会将秦天德再次朝着远离赵昚的方向推了一把。 将来该怎么办呢?6宰眼中露出了忧虑之色。 国师府内,一间偏厅被该做了灵堂。白纱飘渺,白帐轻摇,白烛幽明,上等紫檀棺木内盛放着换好了一身崭新寿衣的苏子牧,摆放在灵堂中央。 朝中不少官员,不论是跟秦天德相熟的,还是跟秦天德不熟的,哪怕是被秦天德整饬过的,无不前来拜祭,呈上帛金,不但朝堂上屡屡跟秦天德作对的李光都亲自前来,就连深居皇宫的赵昚和退居德寿宫的赵构都派人前来吊唁。 秦天德很清楚,绝大多数人并非真的是来吊唁苏子牧的,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前来看望自己,看自己是否受伤。 赵构派来的是德寿宫侍卫统领游少堡。游少堡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但跟苏子牧也算相识,因此真正悼念了一番,最后才将赵构的旨意表达出来。 赵构听闻秦天德接连遇刺,而且还曾被人软禁,长子被贼人深夜从府内掳走,妾室齐妍锦更是至今下落不知,而且今日贴身侍卫苏子牧替秦天德身死,这让赵构不仅开始担心起秦天德的安危来。 虽然他对秦天德有着无比强大的信心,但他不知道秦天德中毒挨刀后会不会死,因此打算派游少堡前来贴身保护秦天德。 对此秦天德万言拒绝了,而游少堡也是所有前来吊唁的宾客中,唯一一个与秦天德有交流的人,其他人,不论说些什么,秦天德都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坐在苏子牧灵前的地上,阴霾从心中升腾到了脸上。 掌灯时分,灵堂内终于恢复了平静,临安城内大部分官员都已经前来吊唁过了,岳银瓶和赵茜二女走进灵堂,分别围到秦天德身边,想用女子特有的温柔来化解秦天德心中的悲愤。 “官人,为何不通知子牧的亲人?” 岳银瓶算是跟在秦天德身边时间较长的女人了,见惯了秦天德面对金人、面对皇帝、面对秦桧时的嬉笑怒骂,应对手段轻而易举游刃有余,却从来没有见过秦天德今日这般模样,不仅心疼不已。 “子牧的亲人只有他的弟弟和妹妹,其他人算不得亲人。只是他的弟弟妹妹年幼,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子牧过世一事,瓶儿,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官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从今以后,子牧的弟弟妹妹就是官人的弟弟妹妹,我会替官人照顾好他们,将他们抚养长大培养成才,让子牧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说着话,岳银瓶的手搭在了秦天德的肩头。 秦天德握住岳银瓶的柔荑,转过头去,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瓶儿,你果然了解我。这件事你替我办好,我暂时不想面对子牧的弟妹,我,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听出秦天德语气中的哽咽之声,另一侧的赵茜握住了秦天德的另一只手,说道:“官人,既然你对子牧如此有情有义,为何要引而不,在天街上更是放走那个刺客,让秦三这对你忠心耿耿从不二心的下人都生出了不满?” 秦三有些憨,是个直脾气,心中基本上从不藏着掖着,因此当他回到国师府后,很快就有人觉了异样。 满脸泪水的秦三骂骂咧咧的回到国师府,面对询问他为何独自返回的牛二娃,他骂了秦天德;面对询问秦天德安危的岳银瓶,他再次骂了秦天德;面对询问整件事情详细始末的赵茜,他还是骂了秦天德。 以至于众多下人苦劝未果,不得不动粗强迫他闭口,但他就算被摁在地上,也仍旧在破口大骂秦天德。 最后还是翠儿得知了消息,跟着丫鬟跑了过来,以河东狮吼之力,这才使得秦三没了声音。但眼尖的人却看得清楚,虽然秦三没了声音,但嘴却在不停的蠕动,似乎是在无声的咒骂秦天德。 第五零九章 否极泰来 对于秦三,与其说秦天德将将其看做下人不如说将他看做朋友更多一些。 ≥ 当年秦天德魂穿南宋后,身边最信任的就是秦二秦三兄弟俩了。 虽然秦二曾经误入歧途,但最终迷途知返,只不过因为秦二不甘心一辈子都做下人,所以秦天德送了他一场富贵,一场功名,因此与秦天德之间的距离反倒比秦三远了许多。 秦三没脑子,秦三憨傻,但秦三不论做什么事情的出点,基本上都是在替他秦天德考虑,而且一片忠心。 秦天德都敢肯定,假若有一天他跟赵昚打架,秦三绝对二话不说,什么也不考虑,直接上来帮他殴打赵昚,绝对不会顾及赵昚是皇帝,打了会被砍头。 所以秦天德对秦三的感觉很奇怪,在他内心中,秦三算得上是他在南宋的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听到赵茜提及秦三,秦天德多少猜想到了一些秦三返回府内时的情形,微微摇了摇头,刚想让守在灵堂外面的牛二娃去将秦三唤来,忽然有门子来报,说是有一个自称老哈的人求见。 “少爷,这个人很可疑,据门子说,此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而且斗笠下垂黑纱,根本看不清脸面,要不要小的带人将他擒下?”牛二娃如今也开始担心起秦天德的安危。 除却什么尊敬爱戴之类的感情不说,只说秦天德的存在,对很多普通的百姓的生活就是一个保障,这些百姓就不会允许有人对秦天德不利。 而国师府内的下人更是如此。高额的工钱,时不时的奖赏,从不无辜殴打下人,从不调戏丫鬟,出门能够高人一头,这样的主人那里找去? 当你的存在,能够带给许多人利益的时候,也只有你能够给这些人带来利益的时候,那么这些人会自的尊敬你,保护你,因为你为他们付出了许多。秦天德如今对于临安城的百姓来说,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不用秦天德反复强调“我是国师”,“我为江山社稷做了多少好事”,“我的功劳有多大”,那些切身感受到因为秦天德的努力而生活得到改善的百姓,会自的将秦天德敬若神明,感恩戴德。 “二娃,你去将他请到这里,不得无礼。”秦天德命牛二娃前去迎接,又让岳银瓶和赵茜二女退避,默然坐在灵堂中,闭上双眼。 过了一会,身后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秦天德知道,牛二娃带着老哈来了。 老哈进入灵堂后,并没有对秦天德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灵前,点燃了三炷香,祭拜了一番,这才来到秦天德对面,同样做到了地上。 “我带子牧谢谢你。”秦天德平静的说道,“现在我的心情很乱,没法给你一个答复。” 老哈摘下了斗笠,露出了头上黑布套后面的双眼:“国师大人,老朽此来并非是向你索要答复的。老朽很敬佩你的侍卫,有是我契丹人的忠勇,老朽很后悔当日在方家峪没有跟他把酒言欢。今日趁夜前来,敬上三炷香,聊表心意。” 秦天德从老哈浑浊的双眼中看出了一分真诚,知道老哈这番话自肺腑,不过他没心情跟对方说这些,直接问道:“你找到耶律崇的落脚点了么?” “国师大人为何不询问公主和陛下,反而先问西辽二皇子?” “你找到耶律崇的落脚点了么?”秦天德置若罔闻般,再次问道。 老哈浑浊的双眼骤然闪过一道精光:“国师大人果然精明,看来你也觉今日刺杀你的那个人,应当是耶律崇的手下了。” “你找到耶律崇的落脚点了么?”秦天德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哈停顿了片刻,说道:“老朽无能,还没有查出。” “那你来干什么?”秦天德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中却带上了凛冽的寒意。 老哈低下头,似乎是不敢面对秦天德通红的双眼,有些懊恼的说道:“是老朽糊涂,当日打蛇不死,反而连累的国师大人。老朽没有想到耶律崇居然如此疯狂,他的计划失败了,竟然想毁掉所有人的希望!” “你来干什么。”秦天德的语气中没有一点感情波动。 “国师大人可曾找到二皇子的落脚点?”老哈反问道。 秦天德默然,没有回答。 老哈轻笑一声,说道:“国师大人不用隐瞒。今日大人闹市遇刺,老朽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也从旁人口中听了大概。以国师大人的心思,断不会沽名钓誉而平白放过那意图刺杀大人,又害死了大人亲信侍卫的贼人。 想必大人放他安然离去,应当是想顺藤摸瓜,找到耶律崇的藏身地点吧。” 听着老哈笃定的语气,秦天德不得不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老哈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因为现了对方很有可能是耶律崇的手下,这才放对方离去。 画面回放,就在秦三殴打冯健,冯健强忍疼痛出言讥讽秦天德,秦天德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猛地听到冯健说出“鹤顶红见血封喉”之类的话语后,他骤然惊醒。 若冯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那么容易搞到这种极品毒药?还有冯健背后射箭弩的机关,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当他想到这些后,立刻在脑海中回想到了冯健的模样。 头上裹着的白布和脸上的污秽,根本就是为了遮盖他契丹人的独有样貌!这个冯健根本就不是真名,他的真正身份必定是耶律崇的手下,也只有耶律崇才会在这种时候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想明白这些后,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悲愤,装出一副沽名钓誉的样子制止了秦三对冯健的狂殴,放走了冯健。 而他仰天大喊声“放他走”,实际上是在提醒时顺,因为他看到跳出来的影卫中没有时顺的身影,就知道时顺依旧隐匿于暗中。 暗中的敌人是最难对付的,因为你不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不知道他何时会突然对你动手,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害你的亲人,因此秦天德当机立断,利用这个假冯健,找到耶律崇的藏匿处,从而将其一举铲除! 老哈的狡诈,秦天德不能忽视,因此他没有否认:“我已经派人跟踪,不过耶律崇也是小心谨慎之人,必定不会轻易露面,那假冯健很可能见不到他,我派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报。” 对于秦天德的坦率,老哈很是满意,也变相的表达了善意:“国师大人,你的安危关系着将来宋辽两国的命运,因此老朽绝对不会对二皇子对你的刺杀坐视不理。 不论你是否同意,老朽会带人入住国师府,希望国师大人能够妥善安排。在二皇子授之前,有老朽的手下保护国师大人的安全,大人出行,老朽会派人保护。” 秦天德愕然,想不到老哈居然敢冒这么大的险:“锦儿和朗儿是否也跟着你一同?” 老哈笑着摇了摇头:“国师大人言笑了。老朽知道国师大人心中最想杀掉的是二皇子,第二想要杀掉的很可能就是老朽。 可老朽为了国师大人的安危,不得不行此险招,又怎会不留后手防范?老朽怎会让公主和陛下返回国师府内? 不过国师大人不用担心,公主和陛下老朽已经安排专人伺候,衣食无忧安全更是有保障,耶律崇绝对找不到她们。” 秦天德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领你这个情。我府内原本是秦桧府邸,其中有一处地牢,你若是想要带人住入,只能委屈在地牢之中,如何?” “没问题,相信国师大人眼中,老朽的性命加上我所有契丹儿郎的性命,都抵不上公主和陛下的一根手指头,所以老朽相信国师大人一定会善待我们之间的友谊,以及老朽的一片好心。” 与秦天德商定好一切相关事宜,老哈起身离去,回去安排人手,准备明日凌晨潜入国师府内。秦天德始终没有回头,不过脑海中却浮现出老哈离去的情形。 不知为何,当老哈的身形彻底融入黑暗中后,秦天德脑中突然蹦出了四个大字——否极泰来。 自从遇到老哈后,他几乎处处受制于老哈,西辽使节撒野、妻儿被掳、自己被软禁、苏子牧身死、老哈的威胁等等等等,可以说这一切都是老哈一手设计的,逼得自己不得不就范,这是自他穿越之后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他斗秦桧,除万俟卨,忽悠赵构,诓骗完颜亮,这些人与老哈比起来,都不弱,但只有他面对老哈时才会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因为老哈始终都隐于暗中,犹如黑夜中的毒蛇一般,吐着芯子,亮着毒牙,虎视眈眈的窥视着自己。 如今老哈居然因为自己遇到耶律崇派人刺杀,而要入住国师府,来到他的身边,这不就代表着老哈从此之后将会有一段时间进入他的视野,再也不可能想从前那般敌暗我明了! 这或许是铲除老哈最好的机会,但前提是他需要无视齐妍锦母子的性命,又或者能够再动手前,先找到齐妍锦母子的下落! 老哈,不论是你太过狂妄,还是因为你太过重视你的计划,你这都是在玩火**! 第五一零章 好心办好事 “姐夫,要不要我派人暗中跟着他?”岳霖忽然从灵堂一侧闪了出来。﹤ 白日冯健刺杀秦天德,苏子牧挡箭而死,秦天德“沽名钓誉”“义释”冯健,时顺就在暗中跟着冯健离去了。 时顺平日里一直在暗中替秦天德效命,统领整个影卫,基本不离秦天德左右,因此很清楚苏子牧对秦天德的忠心,以及秦天德对手下人的情意。 因此他在得到秦天德的暗示后,追随着逃也似的跑掉的冯健离开了,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通过冯健,找到耶律崇的藏身地点。 以耶律崇的小心,一时半会肯定不会与冯健相见,但一个契丹人想要藏身在几乎没有什么游牧民族存在的临安城,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用不了几天,耶律崇必定露面。 时顺离开了秦天德的身边,因此岳霖替代了时顺的角色,暗中藏于秦天德的左右,看到也听到了秦天德与老哈的会面以及交谈。 “不用了,他既然敢来,就必定不怕我会派人跟踪,而且他明日就会住入府中,瓮中之鳖跟他作甚?”秦天德摇了摇头。 重新戴上斗笠的老哈,不慌不忙的走出了国师府,一路上没有回头看过,也没有改变过步,只是顺着墙根七扭八怪的不知道走到哪处的宅院后巷,躲在了高墙的阴影下。 “主人,秦天德没有派人跟踪,所以我们没法动手。”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夜色中冒出了两个黑衣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老哈点了点头:“看来这秦天德也算知道分寸,还好他没有派人跟踪,否则明日他还得替手下设置灵堂。” “主人,属下好像看见一顶官轿停在了国师府门前,看上面的字迹,应当是临安府尹,不知道他这么晚去见秦天德,会不会是现了什么?” 老哈眉头微皱。 他很清楚,6宰执掌的临安府最近几天一直在四处搜查耶律崇的下落,除此之外,也在暗中打听他们一伙的踪迹,而且他曾派手下跟6宰有过光明正大的接触,只不过6宰应当认不出他们罢了。 难道真的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不可能! 想到这里,老哈眉头舒展,轻声戏谑道:“不用担心宋人官府,一帮酒囊饭袋罢了,秦天德指望他们找出咱们的落脚点,不如指望耶律崇能够当上皇帝了。 唯一可虑的是秦天德手中的那股秘密力量,似乎不弱,假以时日说不定会造成威胁。不过老夫观瞧,那股力量应当不属于宋庭,也不知宋人皇帝怎能容许。 你等记住了,若是在遇到有人暗中跟踪,一律斩杀,哪怕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老夫担心那股力量将来会破坏我大辽复国大计。还有,你等送信北方,调集人手前来临安,同时尽量查出耶律崇藏身之地,绝对不能容许他再度刺杀秦天德!” “是!” 老哈话音落下,回应之声很小,但却来自他周围那大片的黑暗中,很显然此处藏匿了不少人,只不过月色本就朦胧,而高墙有阻隔了洒向大地的银光,所以根本没法看清这后巷之内究竟藏了多少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巷子口传来了老迈更夫的吆喝声和报时的铜锣声,不太利索的脚步拖着年老的身子穿过了这条黑暗的巷子,但却没有看到一个人。。。 6宰今日很忙,秦天德遇刺一事在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与之前秦天德在城外遇刺的那次不同,这一回无数百姓亲眼看到了有人行刺秦天德,看到有人想要毁掉他们好容易才得来的平静生活。 虽然秦天德放过了冯健,但百姓们却自的以自己的方式在城中寻找起想要刺杀秦天德的刺客,于是,临安城乱了。 6宰好容易才安抚了百姓,之后又进宫面圣,将今日之事原原本本的禀告,想要观察赵昚对百姓自护卫秦天德回府的反应。 结果令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因为赵昚听完之后没有任何反应。 赵昚终究是皇帝,人终究还是要长大的,如今的赵昚已经比刚即位时要成熟多了,与秦天德之间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破裂。这是6宰的嗅觉。 离开皇宫后,6宰心中惴惴,思前想后,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赵昚乃是大宋皇帝,身为大宋臣民,自当终于皇帝,可若是因此要让他跟秦天德对立,他似乎下不了这个决定。 他自认算是最了解秦天德的人之一,通过6游之口,从秦天德前往连赴考,在酒楼内初见,因为有人想要买他的妾室齐妍锦而大打出手闹上公堂,到如今秦天德一心整顿朝纲、恢复国力、重整军力北上伐金等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包括去年年末韩世忠从建康回京,胡铨设局,赵昚带着一干朝中重臣在咸安郡王府内逼迫秦天德袒露心意之事,他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就因为他有一个可以说被秦天德一手提拔起来的儿子6游。 虽然6游和周必达如今跟秦天德来往不是很密切,而且咸安郡王府一事二人因为官职太低无权参与,但岳雷出现在了咸安郡王府。 淮阴三杰的交情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他们三个当年是在秦天德的“压迫”下,从同病相怜道惺惺相惜,再到志向相投团结一致,因此三人之间的友谊很深。 岳雷没有隐瞒咸安郡王府内生的事情,因此6游和周必达都知道了此事,6宰也听完了整个经过。 6宰毕竟久经官场,见惯了各种官场之事,所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秦天德从钱塘返回临安后,为什么要刻意疏远周必达和自己的儿子6游,联想到秦天德曾经将周必达推荐到赵昚身边担任皇子侍读。 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一件事情。6游曾经顺嘴提过一事,周必达当初在淮阴时与秦天德府内的丫鬟绿儿相好,本相迎娶为妻,却遭到秦天德反对,不得已纳为妾室,而且纳妾行礼之日,秦天德居然没有到场,这让6宰琢磨出了一个问题——秦天德早就料到赵昚会有一日忍不住要对他下手,而秦天德早有了准备,不但打算将来功成身退,而且也不想连累其他人! 6宰身为临安府尹,官至四品,放在一般人眼中已经是很大的官了,可是身处京城,四品官员当真算不上什么,因此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够帮得上秦天德忙,至少在将来赵昚动手之际,能够保证秦天德悄然逃出。 他有心偏向秦天德,可又担心将来会被赵昚迁怒,因此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如今究竟该如何选择。 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决定前往国师府,暗中提醒几句,毕竟今日城中百姓自护卫秦天德回府一事,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皇帝不怕官员贪污,因为这些官员他可以随时有借口斩杀;但怕官员手握重兵,更怕官员深得民心被百姓疯狂拥护,尤其是权臣,尤其是京城的百姓,因为这威胁到了皇帝的根基! “临安府尹6宰见过秦大人。” 6宰在牛二娃的引领下来到了灵堂,见到了坐在棺椁对面地上的秦天德。他没有像之前的吊唁的宾客那般敬香,而是直接来到了秦天德身边。 秦天德察觉到了6宰的反常,这么晚前来拜见,入灵堂而不上香,必定是为了其他事情。 “6大人深夜到访,不知因何事而来?”秦天德缓缓站了起身,活动了几下有些酸麻的双腿。 6宰眼角朝着两旁瞟了几下,把心一横说道:“国师大人,下官本想早来探望,不过之前进宫面圣,因此耽误了时辰。 今日大人为民做主反被贼人刺杀,此事在城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虽然大人有言不追究刺客所犯罪行,但城中百姓不但自反护卫大人,更是在城中盘问外地人,似乎是想替大人找出凶手,险些在城中引起了骚乱。 下官指责所在,制止了百姓所为,两次进宫,将今日生的一切详尽禀报给了官家,不过官家两次听完之后都没有任何反应。” 秦天德身形一颤,他听出了6宰字里词间的关心提醒之意,也想明白了今日百姓之举进一步加剧了赵昚对自己的忌惮。 “多谢6大人顺道前来告知。不过本国师需要提醒大人一句,大人身为大宋臣子,自当忠心于官家,不论何时都必须心向官家,否则不但会给自己带去灾难,恐怕还会祸及家人。 6大人,今日本国师跟你在这里说个明白。当初我蒙太上皇钦点,知县淮阴,因为才能有限,不得已以卑鄙之举强迫令郎相随,成为幕僚。 然则我也实现了诺言,送了令郎异常功名,也算两清了,因此我和你6家再无任何瓜噶,你可要记清楚了。” 6宰听出了秦天德话外之音,也明白这番话看似无情,实则却是验证了他的判断,秦天德不但早已做好了离去的打算,而且还不想连累他人,特意提醒他。 “秦大人所言,下官牢记在心。大人将来若有何差遣,下官摔临安府翘以待。”6宰的回答也很隐晦,但却表达出了将来秦天德离去时,愿意配合之意。 秦天德心中感激,不过他很清楚6宰父子的人品,并不想将来牵累他们:“6大人,你今日前来,就只为了告诉本国师这些事情么?” “哦,并非如此。下官只是想告诉大人一声,昨日千里香已经拍卖出去了,买走之人继续用了千里香这个店名。” 第五一一章 把石头的棱角打磨锋利 千里香拍卖出去了,还用的是原名? 6宰离去后,秦天德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句经典话语: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难道说。。。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判断究竟是对是错,不过也算是一个突破口,万一真如自己所料,那么从今晚起,自己在面对老哈时,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想到这里,秦天德心中的阴霾渐渐开始松动,本想吩咐岳霖安排人手前去打探,不过又担心一旦为真,会打草惊蛇错失良机。 思考了片刻,秦天德嘴角挂起了一抹笑容,迈步走出了灵堂。 秦三在国师府的待遇很是高人一等,他与秦天德以前的丫鬟翠儿成亲,又是秦天德的心腹,得到秦天德的重视,因此在后院一个偏僻角落专门得到了一个独立小院。 小院里一共三间房,当然秦三两口子只有一间。不要小看只有一间房,对于大户人家的下人们来说,基本是住的都是集体宿舍,能够享受独立宿舍的,很显然是受到主家的重视。 另外两间房,一间住的是牛二娃娘俩,另一件住的就是苏子牧兄妹三人了,这都是秦天德亲信中拖家带口的主。 夜色已深,但是秦三夫妻俩还没有入睡,甚至还很精神,因为两个人在吵架。或许准确一点,应当说是翠儿在飙,秦三在静坐——非不非暴力都不合作。 “你就是个憨子,竟敢当着少夫人的面骂少爷?你是不是失心疯了?丢下少爷不管自己先回府,然后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都骂少爷,难道你忘了少爷对咱家的恩情了么!”翠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秦三破口大骂道。 秦三默不作声,坐在长条凳上,一只脚踩在上面,背对着翠儿。 “你说话啊!别以为你不说话老娘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娘太了解你了,你两张嘴皮子一张一合的,肯定还是再骂少爷,对不对!你不想活老娘还想活呢,就算你不顾老娘,你也得考虑考虑老娘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你想让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父亲么!” 听到翠儿这么一说,秦三这才有了反应。 他转身站起,神情古怪的打量着翠儿,瓮声瓮气的说道:“你怀了俺的娃?俺脑子不好,你可不要骗俺。” 看着秦三一脸怀疑的模样,翠儿气的用粗糙但却依旧尖细的手指戳着秦三的脑门骂道:“你这个办事不用脑子的憨货,老娘前几天顺道让二娃请来给他娘瞧病的大夫诊了脉,大夫说老娘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这能作假么!” “那可是城里最有本事的大夫啊!应该是真的,应该是真的!”激动秦三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小心翼翼的看着翠儿,一只手想要去摸翠儿的肚子,但又有些害怕,结果僵在半空。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当下脸色变了:“你说你让给二娃他娘瞧病的大夫给你诊的脉?那岂不是占了少爷的便宜,你没花银子?” 牛二娃的老娘早就烙下了病根,无法治本。念及牛二娃孝顺,秦天德专门以自己的名义请来临安城中最出名的大夫,定期给牛二娃的老娘诊治,不菲的费用自然从府里的账房出了,因此牛二娃对秦天德完全的死心塌地。 “那又怎么了?你跟随少爷的时间比二娃要长得多,少爷对你比对二娃还要看重,我就是让大夫顺道给我把把脉,剩下了几个银子,有什么大不了的?”翠儿满不在乎的嗔怪道。 “你个败家娘们!”秦三突然恼了,“少爷平日里对咱家就格外关照,赏钱不停,你差那几个钱,竟敢占少爷的便宜?立马去给少爷承认错误去,还有把该给的诊钱交到账房去,否则,否则,否则。。。” “否则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敢休了我不成!”第一次被秦三大声指骂,翠儿的脸色也很难看,“看不出你对少爷这么忠心,那为何你今日一直都在咒骂少爷!” “我一向都对少爷忠心,我骂他不是因为。。。是因为。。。哎呀,我说不听白,总之你懂个屁,妇道家家的!” 秦三的脑子不好使,因此有些话他虽然心里能够明白,但却说不出口。就像现在,他对秦天德愤怒咒骂不是因为对秦天德不再忠心,而是因为白日里秦天德不替苏子牧报仇而感到失望。 他对秦天德的感情很复杂,不是一般人家的下人对主人的或尊敬或畏惧或敬仰或惧怕,而是所有的感觉参杂在一起,而且还有一种他不敢说出口不敢承认的感觉,他觉得秦天德就跟的父兄一般,像是一家人似的。 “哎呀,反了天了,你个憨货不但敢骂少爷,还敢骂老娘,今日你是想造反了不成!”翠儿气的顾不得小心身子,指着秦三破口大骂道,“当初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假装借着酒醉,玷污了老娘如花似玉的清白身躯,害的少爷不能将老娘收作妾室,只能委身下嫁与你。 你占了多大的便宜,居然不知感恩,老娘如今有了你的骨肉,你竟敢呵斥老娘,还敢想要休了老娘。。。” 翠儿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尖锐,但眼圈却渐渐红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听着翠儿喋喋不休的唠叨声,秦三的内心经历的愤怒,暴怒,愤怒,自责,惧怕,最终不得不开口讨饶:“娘子,你别说了,俺错了,俺错了还不行?你别生气了,你坏了孩子,小心别伤了身子。” “哦,你现在只担心孩子不再担心老娘了是吧!”翠儿更委屈了。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个,我也担心孩子,不是,不是并不担心你,是,哎呀,我算是说不清了!” 笨嘴拙舌的秦三连说带比划的想要解释清楚,但却觉自己怎么也解释不清,最后急得蹲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秦天德的声音:“翠儿,三儿是想告诉你,他担心孩子,也担心你,是不是啊,三儿?” “对,就是那个意思!”秦三眼前一亮,连忙起身看着翠儿接了一句。 可是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跟翠儿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惊道:“少爷?” “是少爷我,开门!” 翠儿连忙跑去开门,然后低着头躲到一边,似乎担心秦天德听到她占府里便宜的事情,秦三看了眼走进来的秦天德,有背过身子,开始生气闷气来。 “三儿,你还在生少爷我的气么?”敢在翠儿出声斥责秦三前,秦天德问道。 “哼!”秦三怒哼一声,嘴皮子又开始一张一合,只是没有出声音。 翠儿担心秦三脑子一热,会当着秦天德的面骂出声来,连忙说道:“当家的,少爷对子牧的感情不比你少,你没现隔壁子牧的弟弟妹妹都不在了么,肯定是少爷派人妥善安置了。 少爷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少爷对咱们这些下人的恩德难道你都忘了么? 当初因为我被人囚禁,你不得不出卖少爷,可少爷派人把我救出,而且也没有怪罪你,你怎能不知感恩,如今还误会少爷呢!” 翠儿的嘴皮子很是麻利,一番话如机关枪一般突突出来,但秦三却半分不为打动。 翠儿有些尴尬,又转向秦天德:“少爷,您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你是觉得少爷我不能来这儿么?” “不是不是,奴婢是想问,少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秦天德玩味的看了眼翠儿,说道:“放心好了,该听到的少爷我都听到了,至于其他的少爷我都没有听到。对了,翠儿,聪明日起,子牧那间屋子就没有人住了,你既然有了身孕,那间屋子就留给你们,将来你们生下孩子后,两间房子也该够住了。” “谢少爷!”翠儿心中大喜,可是很快就开始泛起苦水来,很显然,秦天德在门外不是一时半会了,刚才她和秦三的那些话肯定都听到了。 秦天德的便宜是绝对不能占得,也没人能占得了,如果有人占了秦天德的便宜,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要倒大霉了,因为是秦天德故意为之。 如今她借着机会,让城中最有名的大夫给她把脉。要知道那个大夫平日里只给名门望族朝中大员瞧病,一般人家,哪怕是再有钱都请不来,更何况还是她这样的下人? 想到这里,翠儿有些害怕了:“少爷,奴婢。。。” 秦天德一摆手打断了翠儿的话头:“翠儿,你先去那间房子中看看,有哪些东西是要留下来的,少爷我有话要跟三儿谈。” 翠儿明白这是秦天德故意只开自己,不放心的看了眼秦三,心中惴惴的走出了屋子,关门时留了个心眼,留了一条缝隙。 没办法,她怕秦三一时头脑热,殴打秦天德。 “三儿,咱们去玉皇山时,你带去的那块石头还在么?” “在,怎么了?你问这做什么?”莫名其妙的秦三扭头瞪了眼秦天德。 “收好它,把它的棱角弄得更锋利一些。”秦天德拍了拍秦三的肩膀,“子牧的血不会白流,你的头不会白白被打,这笔账少爷我都记着你,不用几天咱们新帐老账一块跟他们算!” “真的!”秦三霍然站起来,转过身,双眼放光的看着秦天德。 三日后,时顺回府,给秦天德带来了好消息。 第五一二章 要死就死外族人 “大人,属下找到他们落脚的巢穴了!” 时顺没有详细讲述这三日里都生了什么,以及他如何跟踪对方找到了耶律崇的藏身之处,只是简单的说出了一个地名,以及他曾涉险秘密潜入,见到了耶律崇本人。 “耶律崇带人藏在南土门附近的一处民房内,该处民房的一家三口已经被他们杀了。那里没有密道地道之类的东西,而且如今属下已经派人在暗中监视。另外,冯健不在哪儿,依旧在竹车门旁的一间民房养伤。 得知这个消息后,秦天德没有让时顺召集影卫,而是吩咐道:“此事记你大功一件,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时顺离去后,秦天德离开书房,来到了府内地牢入口处。 国师府的地牢并非他造的,而是秦桧当年营建相府时特地建造的,只不过相府被一分为三后,地牢的入口位于国师府内。 在秦天德遇刺的第二天,老哈果然“守信”的带着三十多人趁夜从后门进入国师府,住进了地牢之内,吃喝住用等一应所需皆有牛二娃提供。 地牢内昏暗的灯火不停闪烁,虽然地牢外艳阳高照,不过地牢内却寒气逼人,阴森无比。 “让你们这些契丹勇士住这种地方,真的是委屈你们了。”进入地牢,见到老哈后,秦天德打着哈哈说道。 “无妨,这种地方最适合老朽以及老朽的勇士居住,国师大人不需自责。”拉哈却是浑不在意,事实上他很喜欢这种地方,越是阴暗,越能够带给他安全感。 “锦儿母子如今可还安好?”秦天德问道。 老哈耸了耸肩:“国师大人不是不知,老朽自从住进这里后,除了部分勇士在大人出门时暗中跟踪,再没有与外界联系,老朽如何能够得知陛下和太后的境况? 不过大人毋需担心,我大辽勇士皆是精忠报国之辈,断不会让我大辽陛下和太后受半点苦楚。” 自从住进地牢后,老哈就改变了对齐妍锦的称呼,已经从公主改成了太后,而对秦天德也再没有称呼过驸马,这显然意味着什么。 秦天德能够明白老哈的这些改变,虽然他还没有做主选择,不过老哈已经帮他做出了决定。 “大人来找老朽,应当不是要出门,不然就会让贵府管家通传,难道说是大人找到了二皇子的落脚点?”老哈的确很聪明。 “没错,我已经查到了耶律崇的藏身之处,共有二十一个人,如今就需要你帮们了。” 黑色的头套后,老哈露出了狐疑的目光:“只有二十一个人?区区这点人,以秦大人的权势,随时可以调兵全歼,哪怕是大人自己的人手也足以将其铲除,何须老朽出手?” “耶律崇是从你手里逃出去的,而且还害死了我的侍卫,我想你需要弥补这个过失。”秦天德坚持的说道。 二人对视了半响,老哈退后一步,点了点头:“好吧,老朽答应你便是,什么时候动手?” 老哈很清楚,这算是秦天德对自己的一个小小报复。 别看耶律崇近千侍卫只剩下了二十人,但能够逃出大宋官兵围剿逃出他手下那些人的追杀的,无一不是精悍之辈。 狭小的民房不适于大规模厮杀,因此人数的优势与劣势在刚开始时不会得到体现,只有付出一定代价杀到最后,才能够显现出来。 也就是说,围剿耶律崇那二十一个人,一定会付出一定的代价。面对困兽般的反抗,付出的代价说不定会较为惨重。 所以秦天德没有让影卫出手,而是选择了老哈的祈丹教。 要死就死外族人吧! “今晚三更。” 老哈一皱眉:“这么晚?兵贵神,为何不现在立刻动手,难道你就不怕他跑了么?” “我已经加派人手严加监视,他跑不掉,而且现在动手会惊动城中百姓,所以三更是最好的动手时分,你们准备一下吧。” 交代完这些,秦天德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将临安府尹6宰、枢密使胡铨、以及国子祭酒史浩请到了府中。 虽说老哈如今住在他的府中,但他并不担心老哈的人会在暗中监视自己,毕竟他的影卫不是吃素的。事实上,地牢入口处日夜都有影卫监视,严防老哈的人私自离开。 而老哈也很守规矩,除了秦天德出府时,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外,其他时间从来不私自走出地牢。 “钱塘子,你这几日究竟在干什么!昨日大朝会你不上朝,官家召你又不入宫,你是想逼得官家下旨惩治你么!”一见到秦天德,胡铨就大声指责道。 他是与史浩一同来到国师府的,临来之前,他正跟史浩在一起品茶,目的却是在拐弯抹角的从史浩口中打探赵昚最近的态度,对秦天德的态度。 他很担心秦天德最近的举动会彻底触怒赵昚,他也清楚如果秦天德不作出什么改变的话,那么难免要走上权臣最终的道路,像秦桧那般。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史浩也是如此,所以他的拐弯抹角在史浩眼中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是作为皇帝赵昚最信任的大臣,他这几日除了上朝,基本上也见不到赵昚的面。 当他捧着奏折,想用公务作为借口求见的时候,赵昚总是以“此事由国师全权处理吧”来搪塞。 所以他不清楚最近赵昚的态度,只不过他很清楚,这几日来宫外之人,赵昚只见过岳震,而且岳震进宫的次数还不少。 “秦大人,下官听闻你曾经以‘人臣本份’之说规劝过赵相,如今下官也想以此来规劝大人你。不论大人再是才高八斗卓尔不群,但毕竟这天下是宋家的天下,是官家的天下,大人莫要忘了。” 听到胡铨史浩二人一硬一软的劝说,秦天德心中一暖,笑着说道:“二位大人好意,在下心领了。二位不用担心,过了今晚,或许一切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从某方面来说,胡铨太了解秦天德了。听到秦天德这么说,顿时眼睛一亮:“钱塘子,你是又要有大动作了?” 秦天德微一摇头道:“胡师爷果然了解我。二位大人请先品茶,稍等片刻,等到6府尹到来之后,我有事相告。” 过了一会,姗姗来迟的6宰也来到了。 秦天德第一次将老哈和祈丹教以及这伙人所谓的宏图大志都告诉了三人。 听到已经覆灭的辽国贵族后裔老哈带着又契丹人组成的祈丹教一直致力于光复辽国,三人不禁睁大了双眼。 尤其是联想到赵构在位时,身为起居郎的秦天德在同文馆内,就是用这种,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都很可笑的事情大杀四方使节,而如今这一切居然变成了现实,天下间竟然真的有这么一股势力,这不能不让人震惊。 当然秦天德没有将齐妍锦的真实身份告诉三人,他请三人前来也不仅仅是告诉他们这些事情的。 今晚临安城要施行宵禁,需要枢密院签调令,调动三衙兵马,同时临安府派人配合,这是秦天德将胡铨和6宰请来的原因。 至于史浩,秦天德需要将今晚的事情让赵昚知道。 史浩有些愁:“大人有所不知,这几日来官家一直都不肯召见下官,即便下官以各种理由求见,都被官家回绝了。大人不如让四公子转告官家,这几日四公子倒是经常奉诏入宫。” 秦天德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这些话从岳震口中传到赵昚耳中最是方便,因为今晚行事,岳震是必须跟在他身边的,而且是作为赵昚的眼线。 不过有些事情顺序不同,产生的效果会天差地别。他需要这番话从史浩之口传入赵昚之耳,然后赵昚在让岳震跟在他身边。 “史大人放心,你只用在奏折中提起老哈二字,官家一定会召见你的。” 时顺这一回回来的很快,在三人刚刚离去后不久,就将消息带回给了秦天德——秦天德所料不差! 得知此事后的秦天德心中狂喜,立刻在时顺耳边耳语一番,然后又派牛二娃带着自己的名帖赶往都亭驿馆,邀请金国使节完颜宏达赴宴,只不过宴会的时间是今夜四更。 “少爷,您找小的前来,是不是打算报仇了?”秦三是最后被秦天德唤来的,对苏子牧之死一直念念不忘的他,一开口就说中的秦天德的目的。 秦天德点了点头:“石头打磨的可还锋利?” “少爷您等等。”秦三第一次听懂了秦天德较为模糊的话语,兴奋的嚷嚷着毫无规矩的跑出了书房。 “崔蒙,今晚你带着你那队人,跟秦三一同前往竹车门。两件事,第一要保证你们和秦三的安全,第二要将那人活着带回来,记住,是活着带回来。” 崔蒙是秦天德让时顺从影卫中特意挑出来的。年纪不到三十,为人机灵,逢人便笑,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仿佛就是普通的农家后生一般。 对这个人秦天德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他让时顺挑来单独执行任务的影卫,而且还是影卫中的一个小头领,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办到。”崔蒙拱了拱手,笑着答道。 不一会,秦三举着一块石头回来了。 “少爷您看!” 石头并没有打磨,上面的棱角也不分明,但是很大。。。 秦天德一愣:“是这块么?我记得那日的那块没有这么大啊?” 秦三的脸上生平第一次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少爷,除了小的,还有子牧的那份!” 第五一三章 临安流血夜 夜半更深,临安城内静悄悄的被黑暗笼罩于鸦雀无声之中,往日繁华夜市的灯红酒绿莺莺燕燕都随着临安城突如其来的宵禁而杳然无踪。 城中大街小巷,各个紧要地段都守卫着甲胄全身的军士,临安府的差役也配合着三衙的军士不停的在四处巡逻。 明月似乎知道了今晚的不平常,早早躲进了黑压压的乌云之中,收敛起自身洁白如玉的光芒,只有乌云压城带给人的沉闷感,这份沉闷不止巡逻把手的军士有些不适应,就连城中的狗儿都似乎被压迫的加紧了尾巴,没有弄出半点声响。 今晚注定是临安城中的流血之夜。 竹车门附近的一处民巷内,双眼如同狼眼般泛着幽幽绿色光芒的秦三大步走向一处木门破败的房舍,手中紧抓着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 在他的身旁,影卫最低一级头领崔蒙带着紧紧跟着,当就快来到木门旁边的时候,他冲着身后的黑暗中出了一声类似与老鸹的叫声,顿时两道黑影腾空窜起,越过了低矮的围墙,落入了拿出民宅中。 “吱呀”一声,就在秦三走到门前的时候,门开了。 秦三侧头看了眼崔蒙,仿效秦天德以往的动作,赞赏的拍了拍崔蒙的肩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被少爷找来的,不过你很不错。 今晚我要是能够替子牧报仇,一定向少爷推荐你,从此以后你就由我罩着了,保证在临安城没人敢欺负你!” 黑暗中,崔蒙撇了撇嘴,没有做声。 冯健这几日休息的都很不好,他被秦天德莫名其妙的放了回来,但百姓却在自的寻找他和他的同党,而且他也不能跟耶律崇的大部队,也就是南土门城那里的二十一个人汇合,这让他每夜都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就似乎看到秦天德的可怕模样。 今夜同样如此。 正因为他还没有睡着,因此他听到了院门出的“吱呀”声,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顺手摸出了枕头下的横刀。 他的动作基本上到此就算结束了,因为这处民宅太破败,太简陋,太小了。 最先翻墙进入的两个影卫不用几步就窜到了屋子门前,抬腿一脚,闭合不严的两扇门板就倒了一扇。 “砰”地一声闷响,溅起了地上的尘土,飞扬的尘土尚未落地,两个影卫已经一前一后窜入房中,然后分成左右,双手成爪,直扑冯健。 这两个影卫是兄弟俩,行走江湖期间练得功夫叫做鹰爪功,最适合擒人,而且配合的相当默契。 冯健不能死,至少在秦天德见到他之前还不能死,因此秦天德特意选择了这兄弟俩前来。 当秦三走进屋中,崔蒙点燃桌上的灯火时,冯健已经被卸掉了双肩,跪在了地上,横刀早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民舍,难道就不怕律法么!”冯健强撑道。 “让你娘的律法!”秦三大骂一声,上前两步,手中足球大小的石块朝着他的脑袋就狠狠的砸了过去。 不过这一下秦三并没有砸着冯健,因为崔蒙挡住了他的手臂。 “你小子想干什么!”秦三恼羞成怒的瞪着崔蒙吼道。 “卸掉他的下巴。”崔蒙先是对先前进屋的兄弟俩影卫吩咐了一句,这才对秦三解释道,“临来之前大人交代过,他不能死。” 秦三显然这才反应过来,抬手准备用石头砸向冯健的身体,看到一个影卫抓着冯健的嘴巴动了一下,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他在干什么?” 崔蒙平静的回答道:“大人交代的,卸掉他的下巴,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咬舌自尽了。” “还是少爷想的周密!”秦三乐了,他知道自己可以痛快的折磨对方了,当下一脚踹到冯健,手中的石块朝着对方身体上不停的砸下。 冯健手臂被卸,无法抵挡;下巴被卸,不能求饶,不能骂人不能自禁,只能利用双腿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同时不住的凄惨哼哼。 站在一旁的崔蒙看着秦三对冯健的殴打,皱了皱眉,提醒道:“其实,你可以试一试用石头砸他的手指,他的膝盖,他的肘部,还有,如果你愿意用刀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割掉他的鼻子、耳朵,又或者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去,不过这样的话,我建议你从他的屁股开始割,那样的话他不会很快流血致死。” 崔蒙的话很是平静,一如之前那般,可是听在屋内的两个影卫,以及屋外分守四周的八个影卫耳中,令得这些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就连秦三都默然的停了下来,古怪的看了眼崔蒙,突然露出笑脸,同时冲他伸出大拇指,然后狠狠一石头砸在了冯健的左膝上。 “啊!” 一声惨叫似乎想要划破死寂的夜空,但却戛然而止,因为秦三第二下砸向了冯健的嘴巴。。。 就在秦三开始以自己能够想到秦天德曾经对敌人使用的残酷手段以及崔蒙一脸平静提出的方式来折磨冯健,泄着心中的悲愤时,临安城中的另一处的战事已经进入了尾声。 临安城南土门附近的一处深巷外面,大批的宋军严加把守,用火把将这里照的有如白昼。两排弓箭手一蹲一站张弓搭箭瞄准了巷口,两侧刀斧手、长枪兵分列,枕戈以待。 深巷尽头的一处宅门内,死尸遍地,大股刺鼻的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中,宅院周围的墙头上分布着一些黑衣人,这些黑衣人手中高举火把,将宅院照的透亮。 秦天德一脸阴沉的踩着地上的死尸朝着宅院深处走去,身旁是身形佝偻的老哈,在二人周围是十六个黑衣人,一手持火把,一手提着单刀,随着秦天德与老哈的脚步,寸步不离。 “秦大人,老朽这次为了弥补方家峪的过失,已经将孩儿们全召集过来了,而且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希望大人能够念在这些惨死的孩儿面上,与老朽竭诚合作。” 看着地上的黑衣死尸,老哈心情很是沉重。 正如他和秦天德所预料的那般,耶律崇的反抗异常的激烈。 显然耶律崇一直在防范着老哈和他的祈丹教,不大的宅院内设立了不少机关,让第一波想要秘密潜入的黑衣人损失惨重。 潜入不成,反而打草惊蛇,老哈只好下令手下强攻。 虽然这里的敌人算上耶律崇也只有二十一个人,不过失去了活路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猛兽一般,不惜性命的拼力厮杀,纵使一死也要拉上垫背之人。 在总共付出了三十多条人命后,老哈的手下终于将耶律崇及其最后三个侍卫困在了一角,秦天德如今就是要前往那里。 全部人手么?秦天德心中冷笑,抬头看了眼太平坊的方向,心中慨然道:希望那里能够解决的容易一些。 浑身是血的耶律崇如今的情况很是不好,虽然他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自己没有没有受一点伤,但作为尊贵的西辽二皇子,如今沦落为丧家狗一般,而且随时可能被人像再杀牲畜那般再杀掉,他心中的落差足以想象。 “秦天德!耶律多哥!”看到秦天德和一身黑衣的老哈走到近前,他恨声喊道。 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两个将他几乎捧上了天,又将他重重摔落在地上的家伙全部咬死,但现实告诉他,如今只能想办法苟全性命。 三个满身是血浑身是伤的侍卫呈三角形将他护在中间,剑拔弩张的与十几个同样满身是血的黑衣人对峙,不敢有任何分心。 “秦天德,我乃大辽二皇子,你想干什么!” 秦天德侧头和老哈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你派人刺杀我,你说现在我想干什么?” “你敢杀我?我乃大辽二皇子,身份尊贵,你若杀我,必将导致宋辽两国开战,你以为你们皇帝会让你这么做么!” “我想,你的性命最多只值一声道歉又或者一个声明,贵国太子殿下想必很乐意听到二皇子在我大宋境内不幸身亡的消息。”秦天德之一句话就堵住了耶律崇的口。 耶律崇不想认输,又转向老哈:“耶律多哥,你我同时契丹人,你怎能相助宋人对同胞大开杀戒!” 老哈的语气可不像秦天德那般吻合:“呸!在耶律大石这个叛徒一而再再而三背叛先皇时,你们这些人就是已不配在享有契丹雄鹰的名号,也不配再做契丹人!今日老朽就替先皇诛杀了你这个无耻叛徒的野种,将来再将你们满门抄斩,就连耶律大石,老夫也要将他挖出来,挫骨扬灰!” 耶律崇身形剧颤,在判断出自己今晚无论如何都没有活路后,把心一横,拿出了契丹人的勇气。 他下令仅存的三个侍卫以三角形向着前方冲锋,目标直指众多黑衣人守护的秦天德和老哈,就算一死也要拉上二人来垫背。 似乎他的勇气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奇迹眼看就生了。紧靠着三个满身伤痕的侍卫,他竟然冲过了重重围困,在三个侍卫接连应声而倒后,他一个人手提血刀冲到了秦天德和老哈面前。 当他举刀砍向秦天德的时候,忽然手腕一痛,手中单刀落地,紧接着就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刺向了他的胸口,而匕的主人是老哈。 这是老哈故意放他过来,想要亲手杀他的! 在临死的一瞬间,耶律崇终于想明白了这看似奇迹的东西,实际上是老哈为了亲手杀他而故意为之的! 但是奇迹最终还是生了,因为秦天德突然撞向了老哈。。。。。。 第五一四章 酷刑与酷吏 在临死的一瞬间,耶律崇终于想明白了这看似奇迹的东西,实际上是老哈为了亲手杀他而故意为之的! 但是奇迹最终还是生了,因为秦天德突然撞向了老哈。≥≧年迈的老哈被精壮的秦天德用力这么一撞,身形顿时跌跌撞撞朝着一旁倒去,若非旁边的黑衣人眼见,一把扶住,老哈的老胳膊老腿估计就得被摔出个毛病。 当所有黑衣人的注意力从耶律崇的身上转移到老哈身上,同时也将愤怒的目光投向秦天德,甚至有几个脾气不好的要拔刀相向的时候,耶律崇又犯了一个让他后悔终身的错误——他愣住了。 他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对秦天德下手,因为他不想死,而且秦天德的举动也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他知道秦天德对于老哈的重要性,虽然他不清楚老哈实际上是想拥立秦天德之子为辽帝,但他知道,老哈复国最大的希望就寄托在秦天德的身上,因为秦天德能够左右宋朝的态度,甚至对金国开战! 秦天德的重要性,使得老哈不敢对秦天德太过苛责,甚至不得不在某些方面顺从秦天德的意思,秦天德若是开口保他,他就能逃过老哈的毒手! 说来也是可笑,他前几日作出刺杀秦天德的决定,也正是出于秦天德对于老哈的重要性——我得不到的,那么谁也得不到! 秦天德一死,老哈的所谓复国大计,恐怕永远就只能存留在脑海中,除了不停的流血付出人命外,绝对没有成功的那一天。 “都住手!”果然不出耶律崇所料,被手下人搀扶起来的老哈厉声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秦大人,你这是何意?” 秦天德抬脚踢走了距离耶律崇较劲的那柄单刀,然后回答道:“我现在还不想杀他。” 话音刚落,他身形猛地向前,右手握拳狠狠一拳打在了愣神的耶律崇下巴上。 “啊!”耶律崇惨叫一声,被秦天德满腔愤怒化作的一拳打飞出去,摔倒在地上时眼中还流露着迷惑的目光,“秦大人,是我之前错了,被手下人撺掇,迷了心窍,竟然指使人去暗害于你。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若是你打我一顿能够出气,你尽管下手,我只求你能够留我一条性命!” 身为西辽二皇子的耶律崇不是傻子,相反还是很精明的人,只不过当濒死之际看到了一丝生还的曙光,他的心智被彻底蒙蔽了。 听到耶律崇开口,秦天德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老哈:“我不想听他聒噪,让你的人将他的下巴打脱臼。” 脱臼。。。这个词,在这会儿还没有出现。 “那个,就是把他的下巴卸掉。” 这一下老哈听明白了,耶律崇也听明白了,只不过对于他来说,想要再做什么反抗都已经晚了。 被卸掉了下巴的耶律崇被人捆成了粽子,拖回了国师府,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血痕。 最终在这处宅院中丢下了五十多具契丹人的尸体,还有十余名名宋人尸体。这写宋人宋人是这座宅院原本的主人,被耶律崇杀后鸠占鹊巢。 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耶律崇在地牢内见到被秦三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冯健后,彻底绝望了,因为他看得出来,冯健同样是被卸掉了下巴。 二人被绑在地牢的柱子上,不远处是皮鞭棍棒烧红的烙铁等各种刑具,秦天德站在当中,身后是口中絮絮叨叨的秦三和面露微笑的崔蒙,老哈带着剩下的手下站在较远处,看着当中的秦天德。 老哈在秦天德让他派人卸掉耶律崇的下巴时,就猜测出秦天德的打算了。当他回到地牢,看到那个刺杀秦天德此刻不成人形的被绑在柱子上,一个粗莽的汉子正用钝刀割着对方的耳朵,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秦天德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手段毒辣,幸好他还有弱点,而我抓住了他的弱点。老哈心中不免感慨。 “三儿,他是怎么回事?”秦天德眯着眼打量了冯健半天,有以目光询问了身后的崔蒙,最终才能够确定,被绑在耶律崇身边的是刺杀自己未果却害的苏子牧丧命的冯健。 这冯健,简直太没有人样了! 两支耳朵残缺不全,鼻子看不出来了,只有两个大洞,浑身上下全是被刀子拉出的伤口,鲜血淋漓,血呼啦差的,四肢软绵绵的下垂,完全是靠绑在身上的绳子使得他固定在柱子上。 如果不是身子随着呼吸轻微的起伏着,很难看出这还是一个活人。 秦三一脸的兴奋,搓着手说道:“少爷,这都是他教我的法子。他挺不错的,小的很喜欢他,做事很有眼力价,而且折磨人的手段不必少爷少,少爷,不如以后就然他跟着你吧?” 听到秦三这么说,崔蒙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大人,是属下没有解释清楚。秦三,我告诉你的那些法子,都是大人教我的,只不过当时我没来及告诉你。” 老哈愕然。 冯健的身上所受的创伤他看的不甚明了,但他手下人中有精于用刑并且目光锐利的,早就将冯健的伤情告知了他,所以他多少知道了一部分冯健之前遭到的折磨。 秦三反倒是崇拜的看着秦天德:“少爷,你太厉害了,连这么解气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小的觉得,嗯,好像自从几年前你的头被少夫人打了之后,就突然变得聪明了。。。呃,不是,小的不是说少爷以前不聪明,是说。。。” 秦天德哑然,挥了挥手制止了秦三无休无尽的解释:“三儿,少爷我以前怎么就没有现你有酷吏刽子手的潜力呢? 好吧,今日我再教你一个法子,去将那个假冯健唤醒。。。三儿,谁让你过去了?不是让你叫醒他又或者打醒他,去,弄桶水来,里面在撒上些盐巴和泥土。” 趁着秦三离去的空当,秦天德让崔蒙将关在后院柴房里的西辽使节、西辽驸马萧朵鲁不带到了地牢内。 萧朵鲁不在国师府的待遇还算不错,被关了这么多天,基本没受什么罪,只不过身上被绳子勒出了多条血痕,而且躺在满是荆棘的柴火上面。 一见到秦天德,还没开口,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老哈等一群黑衣人,以及对面被绑在柱子上的耶律崇。 “坐这儿别动,老老实实的看着,有好戏让你欣赏,敢乱动乱开口,就让你享受!”秦天德朝着不远处的地上一指,满头雾水心中惴惴的萧朵鲁不只好坐了下来。 秦三挠着脑袋离开了地牢,不一会拎着桶浑浊不堪的水走了回来,水上面还扶着一个瓢。 “用瓢舀水,泼他身上,他保证醒。” 秦三走到冯健面前,半信半疑的舀了一瓢水,猛地泼到冯健身上,片刻后,原本昏迷不醒的冯健顿时出杀猪般的惨嚎,身体不住的抖动着,眼中混着鲜血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叫的难听,可在秦三耳中,这仿佛是天下间最动听的音乐一般,转着圈的将木桶中的水一瓢一瓢的泼到冯健身上,同时嘴里念叨个不停。 不远处的秦天德听着冯健不住的惨嚎声,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可是当他听到秦三的碎碎念叨后,心中骤然升起了替苏子牧报仇的快感。 “子牧,我以前偷吃过你给你娘卖的和记肉包子,这一下算是还你的。” “我还偷偷骂过你笨,这一下是还你的。” “我还讥笑过你眼睛像娘们,总是眨呀眨的,可现在我想看却再也看不到了,这三下是还你的。” “呜,呜,子牧,我还欠你两吊钱,一文钱还你一下,我脑子不好使,也不知道两吊钱有多少,该换你多少文,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我一下一下的还你。。。” 。。。。。。 “怎么不叫了?嗯?来人,把我刚才的那柄钝刀子拿来!” 。。。。。。 老哈及其手下已经完全石化了,他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冯健的身上。虽然不了解为什么这桶水能够给满身伤口的冯健带去那么大的痛苦,但冯健的反应证明了一桶加了盐巴和泥土的水,对审讯犯人能够提供相当大的帮助。 老哈手下那几个精于用刑的家伙已经开始默默记住了这桶水中添加的东西,如果有可能,他们还想去问问那个一边抽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谁泼到冯健身上,一边在冯健身上用钝刀子将凝固的伤口重新割开,一边狞笑着的疯狂家伙。 耶律崇如今很想昏过去,他终于明白秦天德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要让人把他的下巴卸掉,因为秦天德不想让他好死! 有时候死是一种优待,一种享受,对于现在的耶律崇来说,就是如此。 至于萧朵鲁不已经完全吓傻了,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作出了多么英明的决定,若是让他代替冯健,这。。。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三儿,你先停一停。去找两根铁钩来,从他琵琶骨穿过。。。什么?你不知道琵琶骨在哪?崔蒙,你去帮他。 还有,顺道再去找几根铁钉来,要三寸长的,别忘了拿锤子。。。要干什么?从他的指甲中钉进去!十指连心,不论是手指甲还是脚趾甲,你自己算要多少铁钉才够用。 另外,你再去。。。。。。” 第五一五章 老哈的末日 地牢内,老哈及其手下已经完全麻木了,看着不远处柱子上全身被自己鲜血染红,不哼不哈只是不住抽搐的冯健,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瞟向那个假仁假义假慈悲的魔鬼。≥ 他们心中的魔鬼就是秦天德。 以往他们对敌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自认为自己已经是铁石心肠手段歹毒,可如今跟秦天德一比,简直是云壤之别。 他们可以理解秦天德对冯健的憎恨,也可以理解秦三将冯健折磨的不成人形,但他们无法理解秦天德居然装模作样的背过身去,好像不忍心看那副血腥的场面。 要知道这些手段全是出自这个魔鬼的口中! 耶律崇吓得脸色绿,那个冯健距离他只有两步之遥,起初刺耳的惨嚎声声声入耳,震慑心扉;随后的浓浓血腥味扑面而来,沁入心脾;最后的抽搐让他浑身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颤抖,哆嗦的两股间,裤子已经全湿了。 冯健刺杀秦天德是受他的指示,他的下场能好过冯健么?如果能开口说话,他现在一定请老哈直接杀了自己。 坐在地上的萧朵鲁不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虽然冯健是耶律崇的人,但看到对方如今的惨状,不由得生出怜悲之心,但更多的是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他是自由自身,不想耶律崇那般被固定住,除了闭眼,没法不面对遭受了惨无人道酷刑的冯健,可是他偏生不敢动,连眼都不敢闭,只因为他害怕自己也会落到冯健的下场。 整个地牢内唯一例外的就只有崔蒙,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随着秦三对冯健施展的各种动作,不时皱眉,不时点头,似乎在品评一般。 秦天德在秦三将第一根铁钩刺入冯健琵琶骨内的时候,就转过了身子,而且还捂住了耳朵,直至后来冯健已经不出任何声响后,这才放下了捂在耳朵上的双手。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不忍心听。 “少爷,这家伙弄得差不多了,看样子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要不要小的弄那个?”秦三瓮声瓮气的问道,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 “不要啊,秦大人,我求求你了,赏我一个痛快吧!”一看到秦三的目光转向自己,耶律崇心中大骇,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瘆人的寒意从心中涌起,游荡在全身每一个毛孔。 秦天德这才转过身来,目光有选择性的将秦三身后的血人过滤,摇了摇头:“今夜还不用这么对付他,因为这样太便宜他了。” 他这句话的开头,顿时引起了老哈的注意,不过听完了整句,老哈心中才安定一些。不过对于他来说耶律崇是个大祸害,有必要尽早铲除。 “秦大人,不知能否给老朽一个薄面,他毕竟身份高贵,老朽希望大人能够放他一马,不要再折磨他了,给他一个痛快好了。” “凭什么!子牧因我而死,死在他派来的刺杀我的刺客手中,给他个痛快,我如何对得起子牧的弟弟和妹妹!他们会因为自己兄长之死伤心难过一辈子! 老哈,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他的下场要比那家伙惨上百倍! 我请了和尚给子牧念经渡,七七四十九日,他也要受七七四十九日的痛苦,每日要经受比那家伙还要可怕的酷刑,然后我再从皇宫请来御医替他疗伤,保证他不会早死一天!” 耶律崇很直接的昏了过去,萧朵鲁不也想昏,不过他不知道秦天德打算怎么对付自己,而且他也没有想过要刺杀秦天德,所以他选择了再坚持片刻,实在不行要么一头撞死,要么咬舌自尽。 “少爷,今晚不收拾他太便宜他了。”秦三走到秦天德面前怂恿道。 秦天德眉毛一挑:“谁说今晚不收拾他?先割下他的两支耳朵,然后悬在他的眼前,等到以后,在剜眼、割鼻、钩舌,打碎四肢做成人棍!” 这时候地牢入口处传来了声响,把手地牢入口的老哈手下打开了地牢入口,时顺一个纵身跃了进来。 “什么人!”老哈的手下立刻戒备起来,不善的目光如虎狼般盯住了时顺。 时顺根本不予理会,径直走到秦天德身边,小声说道:“大人,属下不辱使命,事情已经办妥了。” 秦天德自从回到地牢后,就一直在等时顺的消息,如今听到时顺这么说,心中顿时大喜,双眼放光,一挥手说道:“好,今夜诸位辛苦了。三儿,你出去让人抬些酒水来,你们陪我一醉方休!” 秦三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昏迷的耶律崇,走出了地牢,时顺也被秦天德打出去帮秦三去弄酒水。 老哈有些狐疑:“秦大人,刚刚进来的是何人?你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老朽?为何突然要喝酒?” “那是我的侍卫之一,之前我交代他去办事情了。不用多想,你以为今夜杀了那么多人不需要清理现场么?否则明日附近的百姓看到满院的死人该怎么办?至于喝酒,我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喝酒!” 很快秦三和时顺二人搬来了两缸酒,牛二娃还送进来一叠瓷碗,地牢的门立刻被老哈的手下关上了。 “三儿,你们几个来倒酒!” 听到秦天德的吩咐,秦三、时顺还有崔蒙立刻将瓷碗一字摆开,将里面倒满酒水,当秦天德端起一碗酒的时候,老哈却一动不动,他的手下自然也没有动。 “怎么,你不是怕了吧?怕我在酒里下药?”秦天德轻蔑的讥讽道。 老哈皱了皱眉,同时脑中思索着。 齐妍锦母子都在我手里,秦天德断不敢生出歹心算计,而且就算我们这二十多人都加起来,在秦天德眼中也比不上齐妍锦母子的一根手指头,因此秦天德应当不会想要对我下手,不过。。。 想到这里,老哈使了个眼色,手下的黑衣人立刻分出了四人守住了地牢入口,然后老哈才端起了一碗酒,而其余的黑衣人也有样学样端起了地上盛满了酒水的碗。 “秦大人,今夜你我能够大获成功,你的这几个手下也功不可没。如今喝酒庆贺,怎可少了他们?” 秦天德轻笑一声,侧头说道:“三儿,你们三个也一人一碗酒。老哈,今夜你做的不错,这算是为你我合作开了个好头,希望将来你我的合作能够大获成功。 来,干!” 说完这些话,秦天德一仰脖,一碗酒一饮而尽,秦三、时顺还有崔蒙紧随其后,整碗酒水落入肚中。 看到秦天德先饮,而且地牢内秦天德的手下也都喝了酒,而自己还有四个把守地牢的手下没有喝酒,老哈也再无戒心,当下咳凑两声,端起碗一饮而尽。 当所用人都喝完一碗酒后,秦天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老哈,你的确是我遇到过的最难对付的家伙,不但隐藏在暗中,而且对我经过了详尽的调查,对我的弱点可谓知之甚详。 不过你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最错误的就是自以为是,不但住进了我的府中,而且还自作聪明的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呵呵,你永远也想不到,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你,死定了! 任何胆敢要挟我,伤害我亲人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耶律崇如此,你也如此!” 说完话,秦天德手中的瓷碗“咣当”一声摔落在地,四分五裂,紧接着,秦天德的身形也向着一旁倒了下去。 当秦天德刚说这番话的时候,老哈心中忽然生出戒备,隐约明白秦天德今晚要对自己下手,可一时间还想不明白对方为何不顾忌自己手中掌握着齐妍锦母子。 可是当他听到秦天德说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后,立刻想到那个刚进入地牢内的瘦弱年轻人,顿时明白自己对秦天德最大的要挟已经不在了! 可他并不担心,因为地牢内已经被他完全控制住了。 若是酒里下药,不论酒中下了毒药还是蒙汗药,他都有四个手下没有喝,而且还控制了地牢大门,外面的人很难进来,秦天德绝对逃不出去。 若是酒里没有下药,自己这方三十多人很轻松就能够擒住秦天德,杀掉另外三人,秦天德究竟能有什么胜算,竟敢口出狂言? 因此老哈没有作,让秦天德大笑着将那番狂妄之言说完,然而当他听到瓷碗落地之声时,还以为是秦天德出动手的暗号,结果却看到秦天德先摔倒在地,不由得一愣,一股眩晕感直冲脑门。 “生擒秦天德,杀了其他三人!”这是老哈昏倒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昏迷前,老哈在心中暗想,等到醒来时,秦天德就应当已经落在自己的手里了,到那时以秦天德的性命为要挟,不论是自己离开临安,还是再次将齐妍锦母子控制在手中,都变得易如反掌了。 然而就在他眼前的模糊变成黑暗时,他看到地牢内不知从何处冒出了无数的人影,然后四声惨叫从地牢入口处传到了耳中。。。。。。 第五一六章 在他身上刻上记号 补上周请假的那一章,明日还是三更,加倍补偿。 ≥ 完颜宏达的心情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糟糕很恼火。 不论是谁,被人三更时分请来赴宴就是一件不开心的事情,如果来了之后不但没有见到主人,而且还等了大半个时辰,心情怎么可能好? 他在秦天德府内的一间厢房内,想要离开却被门口的两个粗壮汉子所拦,等于是被秦天德软禁了,这让他怎么能不恼火? 秦天德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等我见到你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他不停咒骂的时候,厢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完颜大人,我家少爷有请。”牛二娃站在门外恭敬的说道。 这时候完颜宏达反倒不着急见秦天德了,他找了张椅子坐下,傲慢的问道:“本使的侍卫如今何在?见不到他们,本使就不出去!” “大人请放下,大人的属下都被妥善安置了,等到大人将来离开的时候,就能见到他们了。”身为国师府的大管家,牛二娃见多了各种高官大员,因此面对完颜宏达的傲慢,依旧是不亢不卑的回答道。 “那,你让他来请!他称呼本使为兄长,弟弟请哥哥分属应当!” 牛二娃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家少爷说了,他如今应当还在昏迷中,因此无法来请大人,所以只能请大人去见我家少爷了。” “他说他昏迷了?”对于这个逻辑,完颜宏达嗤之以鼻,“那好,你先告诉本使,他这么晚请我来做什么!如果你不知道,去问问你家那个昏迷的少爷,然后转告本使!” “这个,少爷倒是提前告诉了小的,少爷说,他有天大的功劳要送给大人。” 天大的功劳! 完颜宏达脸上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想到他的人生轨迹自从认识了秦天德之后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也变成了金国数得着的重臣,不但得到皇帝完颜亮的信任,而且屡立大功,这都多亏了秦天德。 “你怎么不早说,快快带我前去!” 牛二娃心中暗笑,心说少爷说的真准,带着完颜宏达朝着府中地牢方向走去。 一路上完颜宏达不住的打量着,他觉今晚的国师府似乎变得有些不寻常。他以前倒是没有在三更半夜来过国师府,不过大晚上的府中灯火通明,不少厢房内都还亮着火光,隐约还传来女子嘤嘤之声,这能正常么? “这是。。。”来到地牢入口处,完颜宏达停住了脚步。 牛二娃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这是府中的地牢,是秦桧以前当宰相的时候修建的。” “你是说你家少爷在地牢里?”完颜宏达半信半疑的问道。 牛二娃点了点头,没有再理会心中怯的完颜宏达,走到地牢门口两长一短一长的敲了敲门。 “牛管家么?”地牢内传来了小声的问话声。 “是我,里面怎么样了,能开门了么?少爷请的贵客到了。” 石门幽幽的开了,没有出半点声响,黑洞洞的入口犹如野兽的血盆大口般,让完颜宏达有些悚然。 片刻后两只火把出现在入口处,照亮了同往地下的石阶。 “大人请吧。”牛二娃闪开道路。 “怎么,你不下去么?”完颜宏达谨慎的退后一步。 “少爷说,里面的情形太过血腥,不适宜小的看,因此不让小的进入地牢内。大人尽管放心,我家少爷说了,大人是少爷的兄长,少爷绝不会害大人的。” 富贵险中求! 吞咽了一口唾液,完颜宏达把心一横,迈开步子昂阔步的走进了地牢:“咦,你是何人,为何本使看你有些眼熟?” 拄着火把的人是岳霖,完颜宏达通过淮阴县走私战马的时候,曾经见过岳雷几面,只是不知道岳雷的身份罢了。 岳霖冷着脸没有回答,带头想里面走去:“看着点路,要是被绊倒了,很可能丢了小命!” 对于岳霖的态度,完颜宏达自是不满,不过很快他就明白岳霖为什么这么说了——路上横七八扭的躺着若干具尸体,尸体旁边还有兵器,若是摔倒,闹不好真就被地上的兵刃夺去了性命。 当他跟着岳霖走进地牢内一处开阔地后,他脸上的谨慎和小心彻底变成了惊呼和欣喜! “怎么这么多死人!他们是什么人!啊!那个是耶律崇?西辽二皇子!” 这处开阔地被众多插在墙壁上的火把照的透亮,数十个黑衣人或躺或趴的伏在地上,身上都有数出被鲜血染红的伤口,十几个精壮汉子围成一圈,不知守护着什么,甚是诡异。 不过完颜宏达已经没心情考虑太多了,他一眼认出了被绑着柱子上的耶律崇,当即奔了过去,伸出手指试探对方的鼻息。 “娘的,还没死!给老子醒过来!”完颜宏达一脚踹在了耶律崇的裆部。 “啊!哇——”耶律崇出了震天的嚎叫声,从昏迷中醒来。 完颜宏达却是不再理会耶律崇,他已经隐约明白了秦天德所说的送自己的那份功劳指的是什么,当即看向那个领他进来的年轻人:“你家少爷呢?” “我家少爷?”岳霖愣了一下,显然很不习惯这种说法,“大人他喝了掺了蒙汗药的酒水,如今还没有醒来。” “弄点凉水泼他脸上就能立刻醒过来了!”完颜宏达心急的说道。 一句话引得那群围成一团的精壮汉子朝他投来了凶恶的目光。 岳霖歪着脑袋了寻思了一下,转身说道:“吕大哥,他说的没错,我想大人也想早点醒来,要不然也不会让牛管家在这个时候将他请来了。” 岳霖口中的“吕大哥”喊得是吕子雄。 今日就在秦天德和老哈前往南土门城剿灭耶律崇的时候,他和吕子雄带着八个身手最好的影卫先一步潜入了地牢,找了隐秘的地方躲了起来。 秦天德让秦三和时顺搬来的酒,的确下了蒙汗药,只是秦三不知道,只有时顺清楚。他敢先喝,是因为他有信心,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而且他在淮阴时也用过类似的计策。 当他引老哈众人喝酒庆祝后,早已埋伏在暗中的岳霖、吕子雄带着八名影卫立刻杀出,先行以弓弩射杀了那四个没有喝酒的黑衣人,然后再将昏倒的所有黑衣人一一宰杀,就像宰杀牲口一般。 “哎呀!” 秦天德终于醒来了,坐起身子,一只手抹去了脸上的冷水,另一只手揉着身上摔疼的地方。 “贤弟啊,你总算醒了,可把哥哥我给急坏了!”见到秦天德醒转,完颜宏达立刻分开人群,快步走到秦天德身边,激动的扶起了秦天德。 秦天德请完颜宏达前来,说是要送给他一件天大的功劳,正如完颜宏达所想的那般,就是要将耶律崇交给他,让他押回金国,献给完颜亮。 前文提过,金与西辽之间曾有战事爆,只不过隔着茫茫荒漠,兵者最终都以惨败而告终,因此两国之间在相互进行过一次“东征”和“西征”后,就保持了暂时的和平。 直到耶律大石病逝,皇后萧塔不烟权国,金国曾经派遣使臣出使西辽,结果因为触怒了萧塔不烟,金国使节被杀。 出使一国的使节代表着出使国的君主,此举不啻于对金宣战,这是金国不能容忍的,只不过碍于前车之鉴,没法兵罢了。 完颜亮志比天高,对此的愤怒可想而知,因此对西辽人恨之入骨。若是完颜宏达能够将西辽二皇子献给完颜亮,必定是大功一件! 除此之外,西辽使节团出使宋朝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与送交好,甚至有可能想要结盟抗金,这是金国不能容忍的。要不然金国也不会在吐蕃境内策划拦截袭杀西辽使节团了。 秦天德斩杀了整个西辽使节团,再将西辽二皇子献给金国,不但绝了宋与西辽之间结盟的可能性,而且也显示了自身对完颜亮的效忠。 完颜宏达认识耶律崇,作为金国使节,他必须对西辽皇室有了解,而且去年在临安城内,他还曾经跟耶律崇在青楼内为了个姑娘而争风吃醋,险些大打出手。 “贤弟,你真的要将他让哥哥我转献给陛下。。。皇帝陛下?” 秦天德点了点头:“不止如此。哥哥应当知道,贵国境内经常有契丹将领叛乱,这是有人在暗中挑唆,哥哥可听过祈丹教?” “契丹教?”完颜宏达摇了摇头。 “等上几日,小弟将这伙由辽国余孽组成,想要复国的家伙全部告诉哥哥,再把耶律崇也交给哥哥,让哥哥一并送回贵国,立下天大的功劳。” 秦天德需要用契丹人的鲜血来表明自己对完颜亮的忠心,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今年秋收时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生,他必须扫清障碍! 完颜宏达有些莫名其妙,他没有太在意祈丹教的事情,而是指着耶律崇问道:“贤弟,你的意思是说,今日还不能将他交给我?” 秦天德点了点头:“没错,过几日再交给你。不过你今晚最好在他身上刻上记号,最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为什么?” “因为几日后你再见到此人时,我担心你认不出来他的样貌,怀疑他不是耶律崇了。。。” 第五一七章 你要杀范同? 完颜宏达在耶律崇身上究竟刻下了什么标记,秦天德不知道,他和所有的影卫都转过了身去,只听见了耶律崇不停出的咒骂声和惨嚎声,不绝于耳。 ≥ ≤ 如同他猜测的那般,当七日后,他将耶律崇交给完颜宏达后,完颜宏达眼中露出了惊愕的目光。让侍卫拔掉了耶律崇的裤子,在其下身大量了片刻,才肯定这个头上没有眼睛、鼻子、耳朵,全是窟窿被打断了四肢的家伙就是七日前他在国师府地牢内见过的耶律崇。 今夜秦天德注定无眠。 送走了心花怒放的完颜宏达,秦天德没有让人清理地牢内的尸体,而是又让人请来了国子祭酒史浩和枢密使胡铨。 这二人今晚一直都在国师府内。 原本秦天德没想将胡铨请来,可是敏感的屡次戳穿秦天德假面目的胡铨,预感到了今晚的不寻常,强烈要求和史浩同来。 对此秦天德只是略作思考就答应了。 “呕!” “呕!” 史浩与胡铨进入地牢,一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那根柱子上血肉模糊的冯健,顿时跑到墙角,扶着墙壁呕吐起来。 “胡师爷,我之前没有请你来,可你非要来,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看着脸色苍白差点没讲苦胆呕吐出来的胡铨,秦天德调笑道。 其实他也吐了,在他送走完颜宏达,让影卫重新归于暗中,自己带着岳霖进入地牢内后,他就吐了,如今只不过是腹中空空,没什么可吐的罢了。 胡铨毕竟是见过死人的,当初跟着秦天德在淮阴用火药炸了一队金人百人队的时候,就曾经见过类似的场面,所以他适应的快一些。 不过他还是将头转向一边,闭着双眼质问道:“秦天德你搞什么鬼!我问你,今夜那些攻打南土门城的黑衣人是何来路?看身形不太像是汉人!” 秦天德朝着地上的黑衣热一努嘴:“喏,他们如今都在这里,你将他的头套摘了就知道他们是不是汉人了。” “钱塘子,你告诉老夫不行么!”胡铨知道秦天德是故意作弄自己。 秦天德没有理会胡铨,看向依旧在呕吐的史浩。 史浩是纯粹的文官,没有经历过杀戮,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死尸,尤其是柱子上那个血肉模糊,还在轻微颤动的人,更让他没勇气看第二眼。 “史大人,你都吐苦水了,再吐是不是要将苦胆吐出来了?” “秦,秦,秦大人,呕——”史浩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胡铨对于秦天德的幸灾乐祸颇是不满:“钱塘子,你明知道史大人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有什么话不能再外面说么?非要让我二人来这里!” “这些死掉的都是契丹人。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真名我不知道,但化名你们应当听过,叫做冯健,就是几日前在天街上刺杀我的人。 这些黑衣人属于一个叫做祈丹教的组织,领叫做老哈,是辽国贵族后裔,一心想要复国。来到临安后试图通过我说服官家,与其合作,然后灭掉金国,按照当年宋辽边界重新划分疆域。 不过他不该招惹我,抓了我的妻子和儿子来要挟我,因此我将他们也都杀了。 老哈也命丧于此,只是尸体太过凌乱,而且他们都是一身黑衣,头裹黑布套,老哈的真正样貌我也没有见过,所以我不知道那个才是老哈,只能够肯定他死在了这里。” “你是想让史大人将此事转告给官家?为什么?”胡铨立刻现了秦天德的用意所在,只不过信息掌握过少的他,如今无法弄明白秦天德和赵昚之间究竟有着什么交易,只是评价这几日赵昚和秦天德反常,大约推测出来,老哈或许是整件事情中的一个关键。 “胡师爷果然聪明。史大人,你要不要每个布套都摘下来,然后仔细看看这些契丹人的模样?” 史浩好容易才停止了呕吐,猛地听到秦天德的话,顿时有大呕起来。 “呵呵,史大人,有些话我必须要说。今日你看到的还只是小场面,这里的尸体不过几十具,若是一场大战,死去的将士将会以千计以万计! 你们文人饱读诗书懂得治国之策,可若是外抗强敌,内震宵小,还是要靠不畏生死的武将。 胡师爷,你不要介意,我不是说你们文人就怕死,就不能指望,而是想告诉你们,文治国武安邦,文武结合相辅相成才是国家强盛之道。 太祖皇帝的顾虑没有错,武将势大后,的确有可能割据一方称王称霸,但朝廷不能因噎废食,因此而排斥武将贬低武将。 就像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你不能因为你吃饭时习惯用右手拿筷子就忽视你的左手。。。” “钱塘子你说够了没有!我二人还需要你这个不知诗书的小辈教训!”胡铨猛地打断了秦天德的话语。 秦天德也不恼怒,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当下便要与二人一同离开地牢,然后命人将这些尸体一把火烧了。 就在这时,胡铨突然睁开双眼,伸手指向冯健身旁的那个柱子:“这里看情形,之前也应当绑过人,可是西辽二皇子耶律崇? 老夫知道,今夜你将此人擒了回来,如今此人何在?” “你倒是聪明的紧。”秦天德赞了一句,“耶律崇我已经决定交给金国使节完颜宏达,然后让他押回金国,由金国皇帝完颜亮处置,与你我无关。” “这,这,这怎么行!”史浩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气也顺了,“西辽使节团全部被杀已经开罪了西辽,耶律崇身为西辽二皇子,怎么可以交给金国?” “西辽二皇子又怎么样?史大人,难道你害怕西辽会兵攻打大宋么?你说吐蕃会让他借道么?他会愿意那么大老远,为了一个觊觎太子之位的皇子而大动干戈么?”秦天德反问道。 秦天德正跟史浩掰扯着,沉默的胡铨突然开口问道:“秦天德,你是不是要动范同了!” 史浩猛然一惊,诧异的看了眼胡铨,又将目光转向了秦天德。 秦天德脸上露出了苦笑:“胡师爷,你真的太聪明了。你能活到现在,当真是个奇迹。除了老天给你的运气外,我的心怀大度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钱塘子,少跟老夫来这套!老夫早就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大宋着想的,要不然老夫当年为何要随你前往淮阴?” 那是你被我逼的不能不去! 秦天德心中腹诽,不过却知道读书人格外要面子,因此没有说破。 “范同之事,你不用多想,最迟一月就可见分晓。” 他虽然没有承认,不过史浩和胡铨都听出了话中的含义,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对于叛国求荣的范同,他们都没有好印象,不过范同屁股底下的相位,倒是值得人思索。 离开地牢,秦天德安排了两间厢房安置胡铨和史浩,自己则是直奔齐妍锦的卧室。 重新开张营业的千里香果然是被老哈买下的,齐妍锦母子也的确被软禁在那里。 当时顺带回了耶律崇藏匿地点后,秦天德又交待时顺前往千里香查探,这件事只能交给时顺去做,因为别人的轻身功夫以及溜门撬锁之类的功夫都不如时顺。 轻车熟路的时顺很容易就查明了千里香的情形,在那里,有八个老哈的手下处在明处,暗中还不知有多少人在一旁守卫,齐妍锦母子就被软禁在密室里。 他让老哈去擒杀耶律崇,实际上就是为了老哈从千里香那边多调些人手,以削弱千里香的防御;他将时间定为三更,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惊吓城中百姓,还是为了用三衙兵马隔绝老哈与千里香之间的联系;他不愿动用影卫对付耶律崇,除了不想影卫白白损伤外,还因为他调集了大部分的影卫,在时顺的带领下直奔千里香! 就在南土门城、竹车门两处动手的时候,太平坊千里香也同时动手了。 当时顺返回地牢,告诉他齐妍锦母子已经平安救出后,他就知道可以动手铲除老哈一伙了,他绝对不能容许自己的妻儿处于危险之中! 齐妍锦的房间外,隐藏着不少影卫,都是秦天德特意安排保护她的。 赵茜和岳银瓶如今都在房中,一边安慰着齐妍锦,一边逗弄着秦朗。 几日不见,二女都对齐妍锦母子甚是担忧,她们现,齐妍锦明显憔悴了许多,不过秦朗似乎反倒吃胖了一些。 “锦儿!”秦天德进入房中,见到这几日朝思暮想的齐妍锦,快步走了过去,将岳银瓶和赵茜二女围着的齐妍锦揽入了怀中,“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害的你吃苦了。” “官人,奴家一直都相信官人肯定回来救奴家和朗儿的。”伏在秦天德怀里的齐妍锦潸然泪下,哽咽着说道。 “爹爹好偏心,只担心娘亲,根本不理会孩儿!”坐在赵茜怀里的秦朗不满的嘟囔道,皱起了鼻头。 秦天德哑然一笑,单手将秦朗抱起,与齐妍锦三人抱在一起:“爹爹怎么会不担心你呢?不过爹爹知道,你很有本事,一定不会有事,而且还会照顾好娘亲,对不对?” “那当然!朗儿是爹爹的儿子,是最聪明的,连小舅舅都不是朗儿的对手!”秦朗仰着脑袋说道,不过很快又垂下了脑袋,一脸的懊恼,“爹爹,是不是朗儿当不成皇帝了?” 第五一八章 君臣情谊 这段日子在朝中呼风唤雨的秦天德似乎遭遇到了从未有过的挫折,不但自身遇到了不少艰险,更是累及妻儿,这些事情的具体情况虽然保密,只有有限的几人知道,但风声却传遍了临安官场。 官场中左相赵鼎、参政知事张浚、各部尚书李瑜、陈规、王贵、王庶以及翰林学士王君晓等在心中替秦天德担忧,他们都不是知情者,不过都担心秦天德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就连在朝中总是跟秦天德唱反调的参政知事李光也为此事询问过赵鼎张浚,言谈之中带着些关心和担忧。 当然幸灾乐祸等着看戏的官员还是占据了绝大多数,而且是以范同为主。 监察御史勾龙如渊曾经与其密谈,想弄清楚秦天德究竟遭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更想知道是否有机会顺势踩上一脚,落井下石,将秦天德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范同的谨慎使得其拒绝了勾龙如渊的诱惑。 作为一心用在揣摩人心以稳固自身地位的他,对秦天德的了解,在临安城中算得上是前几名了。别看秦天德好似被人钳制,处处吃瘪,妻儿失踪也默不作声,不过他很清楚秦天德的性格。当年面对秦桧强势时,当秦天德表现出最为顺从的一面时,实际上却是敲响了秦桧的丧钟。 能够对付秦天德的只有皇帝赵昚,而且还需要时间等待赵昚的成长,这是范同可以肯定的事情。所以不论究竟是谁在对付秦天德,只要不是赵昚出手,他绝对不会参与。 秦天德这些日子频繁调动三衙兵马以及临安府的衙役,这让范同明白出手的绝对不是赵昚,而且赵昚不但知道秦天德在做什么,更是放手支持秦天德。 所以他拒绝了勾龙如渊的提议。 临安城宵禁之夜,虽说城中兵士把守,衙役巡逻,城中百姓全部待在家中,但竹车门、南土城门两处民房内出的惨叫声、厮杀声还有打斗声早就惊动了附近的居民。 等到天亮,这些一夜未眠的百姓纷纷出门前去看个究竟,可是什么也没有现。每有尸体、没有血迹,就连墙壁上也没有刀剑的划痕,那两处民宅内干干净净,仿佛像是刚清扫过一般,只是里面也没有一个人。 联想到当晚的宵禁,不少人开始揣摩其其中真相,很快就有各种小道消息流传开来。由于信息的眼中缺乏以及联想力的丰富,导致流传出来的消息五花八门奇形怪状,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像是范同这样的人就跟寻常百姓不一样了。虽然他曾派人前往三衙打探消息未果,不过他还是做出了判断——秦天德赢了,就在宵禁之夜赢了那个不知名的对手。 得到这个判断后,他立刻决定在朝会上要向秦天德展现出自己的善意。虽然他认为自己和秦天德都投靠了金人,而且他最大的靠山萧裕曾经留言保他不会死在秦天德手里,不过萧裕如今已经死了,听说连人头都没有找到,他不得不想办法交好秦天德。 可惜秦天德不吃他的这套,朝会伊始,秦天德就杀气腾腾的亮出了手中的钢刀。 “启禀官家,臣有本启奏,臣参劾右相范同范择善!” 秦天德参劾范同的理由很是具体。就是范同之子在西湖湖畔强抢冯健之妻,殴打冯健主仆,将冯健仆人当场殴打致死。 这个冯健真有其人,只不过死于几日前,秦天德见到的那个冯健是契丹人假冒的,不过那份血书以及上面的所列之事却是真有其事。 冯健在妻子被抢后,没等身上伤势好转,立刻上告临安府。 临安府尹6宰受理此案,派人严加调查,当查明一切后,却现告状之人冯健失去了踪影,几经搜寻,终于得知冯健在上告临安府后第二日晚,酒后失足落水,溺毙而亡,尸体被所谓的路人现,打捞上岸送回老家,结果半路上又遭遇山贼,尸体消失无踪。 原告失踪,此案便无法在进行下去,因此6宰虽然心中怀疑,但也只能不了了之。 这件事情里面疑点太多。先冯健身上有伤,妻子又被人抢走,一心想要依靠官府救回妻子,怎么可能喝的酩酊大醉还落入水中? 第二,就算冯健真的是酒醉落水而亡,那尸身也要经由临安府仵作勘验之后,定名死因,然后才能送往义庄,通知其家人前来认领,怎么可能被所谓的路人从水中打捞出来?还好心的送往冯健老家? 第三,就算真有这样好心的路人,可是这“路人”怎么知道冯健老家的?而且为何会出城之后偏巧遇到山贼?而山贼居然不抢金银专抢尸体?路人也随之消失不见,仿佛人间蒸一般,在无人知道这路人的下落,连这些事情,也都是得自于冯健落水附近的居民之口的,这些居民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多年的宦海沉浮,6宰太清楚这其中的猫腻了。有很多事情明明看似不合理,经不起逻辑的推敲,就连孩童都能瞧出其中的端倪,但从某些人口中说出后,那就是定论,再可笑的事情都变得再正常不过。 就像那句话,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而我信了,这件事就不会错了! 6宰很想将此事告知秦天德,让秦天德来主持公道。他不是不敢直面范同,关键是冯健已死,他那什么来质问范同? 也只有秦天德能够依仗国师之权,不用任何人证物证,只凭公心而断定讼案惩治恶人,还公道于天下。 他6宰倒是想仗着秦天德的支持,来一回老夫聊少年狂,不过对方是右相范同,他“狂”不起来,而圣贤之书的教导也不容许他“狂”。 不过那时候秦天德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他只能将此事延后,等待秦天德处理完手边棘手的问题后,在将此事告知。 哪知道秦天德却因为此事遇到了刺杀,累的贴身侍卫苏子牧身亡,秦天德主动问起6宰冯健一事,从而知道了整件事情的起因经过。 还有些弄不明白的就是真冯健的血书如何会落到耶律崇的手中?真冯健究竟死在范同手中还是死在耶律崇手中?那封血书究竟是真冯健自愿书写还是在耶律崇的淫威下,死前被迫所写? 这些问题秦天德已经不想弄清楚了,反正耶律崇和范同一个都跑不了! “官家圣明,老臣绝不知此事,想小儿一向乖巧懂事,心地善良,又怎会做出那种强抢民女之事?老臣更是添为宰相,怎会知法犯法,杀害原告?”范同脸色大变,连忙向赵昚辩解道,他想不明白秦天德为何一上来就对自己难。 早就得到了史浩密报的赵昚脸上不露声色,看了看傲然挺胸的秦天德又看了看一脸委屈的范同,轻声问道:“范卿家,这么说是国师构陷于你了?” 赵昚一句话问的不轻不重,不过却在范同心中惊奇了轩然大波,令得他骇然无比。 这是官家也要对我下手么?不然为何要从中挑拨?范同心中慌乱,连忙解释道:“臣不敢,臣只是怀疑国师被人蒙骗,误会了微臣。官家您也知道,国师大人在临安城中颇有盛名,当日天街遇刺后,百姓自护卫,组建国师大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而且国师大人心系黎民,说不定有那鄙陋粗贱之辈故意在国师面前搬弄是非,令得国师大人误会微臣,求官家主持公道,求国师大人明察!” 范同其言可诛! 这是赵鼎、胡铨、史浩等人此刻的第一反应。 秦天德如今最让赵昚忌讳的就是范同所说的这件事,大臣在百姓间的声望太高,对大臣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京城百姓,若是百姓只知其臣而不知其君,君王该有如何作想? 范同搬出此事,为的就是让赵昚忌惮秦天德,驳了秦天德参劾他的奏本,当着满朝文武之面拂了秦天德的面子,从而让他逃过一劫! 果然赵昚迟疑了,目光变得闪烁起来,看得赵鼎张浚等人心中担忧。 他们早就想除掉范同这个叛国求荣的家伙了,只不过他们也都知道范同对于秦天德的作用,秦天德暂时不能动他,今日秦天德上来就参奏范同,这让他们心中惊喜。 胡铨与他们不同,他很清楚秦天德为何敢对范同下手,就在昨晚,当他得知秦天德要将西辽二皇子耶律崇交给金人后,就明白了。 范同的作用是监视秦天德对金人是否忠心,那么秦天德斩杀西辽使节团,将西辽二皇子交给金人,这足以在目前打消完颜亮对秦天德的怀疑,从而使得秦天德可以对付范同,而且秦天德的理由看似牵强,但也能够在完颜亮那里站得住脚——范同惹着他了! 若是没有范同之子强抢民女,没有范同杀害冯健,那么耶律崇也不可能利用冯健之事接近秦天德,进行刺杀。如今主谋和刺客皆以伏诛,以秦天德性格,迁怒范同倒也不是不合理的。 现在就看赵昚的态度了。 当所有大臣都翘以待的等待赵昚的旨意时,脸上阴晴不定的赵昚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范择善,你是在挑拨朕与国师之间的君臣情谊么!” 第五一九章 君臣交锋 “哈哈哈哈,范择善,你是在挑拨朕与国师之间的君臣情谊么!” 赵昚的话让赵鼎胡铨等人暂时放下了悬着的心,让勾龙如渊以及范同的党羽将心悬到了嗓子眼,赵昚这话说的,杀意实在是的太赤 裸,太不加掩饰了! 满朝文武中也就只有史浩一直保持着沉默。 流血夜当晚,他看到了国师府地牢内的惨状,也听到了秦天德的那番话,而且事后还请教了胡铨,关于秦天德要对范同下手是怎么个说法。 胡铨的聪明才智的确让人佩服,两次戳破秦天德假面目,这次更是只凭着秦天德要将耶律崇送给金人就判断出秦天德的意图,足见一斑。 第二日起来后,史浩顾不得吃早点,匆匆赶往宫中,求见赵昚,觉赵昚顶着两个黑眼圈,不住的打哈欠,才知道昨夜赵昚一夜未眠,一直等待他的消息。 当他将自己在国师府内的所见、所闻全部转述,尤其是秦天德打算出手对付范同一事,使得赵昚困顿的面容露出了笑容。在将他夸奖勉励一番后,这才会寝宫休息。 所以他很清楚赵昚的心里,纵然赵昚对秦天德在临安民心所向一事心有介怀,但在对待范同的态度上,君臣二人还是能够达成共识的! “臣不敢,臣惶恐!”范同当然听出了赵昚话语中浓烈的杀意,当即跪伏在地,浑身瑟瑟抖。 赵昚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俯视着跪伏在大殿之中的范同,冷冷的说道:“范择善,你当真以为朕是无知小儿,听不出你话语中的挑拨之意,朝堂之上,百官面前,任由你在朕与国师之间煽风点火,朕的颜面何存! 今日不论国师参你之事是真是假,朕都容不得你!来人,摘去他的官帽,拔掉他的官服,将范同打入大牢,交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查明其所犯其余罪状,以及国师所参奏之事是否属实,一并定夺!” 赵昚一语,百官震撼,所有官员眼中都露出了异样的眼神,或思索,或担忧,或诧异,或。。。。。。 朝会伊始,秦天德参劾范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秦天德要拿范同开刀了,而秦天德参劾范同的理由也符合绝大多数官员对秦天德的认知——霸道,不讲道理。 只因为范同之子强抢民妇,无意中为刺客行刺秦天德提供了刺杀的机会,秦天德盛怒之下迁怒范同,这个很正常,说不定还有可能是为了报去年之仇,以泄恨。 当初秦天德被逼辞去国师时,范同在其中上蹿下跳,出力也是不小。 可结果真正开刀的居然是赵昚,是被秦天德夺取了朝权的皇帝,一反常态的强硬,这是令所有人的想象不到的! “官家饶命,官家饶命,老臣真无此意啊!”范同如小鸡啄米般磕头不已,哀求连连。 令他绝望的是,赵昚根本不为所动,仿佛早就下定决心今日要将他打入大牢,而他的党羽,例如吏部尚书何铸、御史中丞勾龙如渊等无一人敢出面替他在赵昚面前求情,仿佛生怕连累了自身。 不是他们惧怕赵昚,而是因为率先上本参奏范同的是秦天德,更是因为赵昚的理由是范同挑拨他和秦天德之间的关系,这让谁敢冒着得罪皇帝与权臣的风险,替范同求情? 被殿前武士粗暴的摘掉官帽,扒去朝服,范同慌了,心中第一次赶到了害怕。他不认为这是赵昚有意针对自己,而认为是赵昚和秦天德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赵昚替秦天德出面对付自己,而秦天德则是不知道应承了赵昚什么条件。 在他心中,一致认为秦天德不敢这么直接的冲着自己磨刀霍霍,毕竟大家都是选择投靠金国的宋臣,若是自己有个好歹,临死前反咬一口,秦天德不死也要脱层皮! “秦大人,秦大人,还请你念在你我同时为陛下效命的份上,替下官说句话吧!”当范同被两个殿前武士拖着,从秦天德身边经过的时候,范同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下官知道自己教子无妨,连累大人遇刺,下官愿意交出犬子,但是下官真的没有挑拨官家和国师大人之间的关系! 秦大人,秦大人啊! 秦大人,难道你就这么看着下官身陷囹圄么?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念及下官与大人之间的情意么? 秦大人,你要三思啊,下官年纪老迈,这条命丢了不打紧,不过大人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千万要洁身自好啊!” 秦天德没心思理会范同疯狂叫喊中的哀求与威胁,他的眼中只有赵昚,心中起伏不停。 赵昚真的是长大了! 当日他将胡铨史浩6宰三人请入府中,让胡铨6宰调派兵马,让史浩给赵昚带话,等着听从赵昚吩咐的岳震以某种借口陪在他身边,鉴证老哈的灭亡。 可是岳震没有来,这已经让他有些吃惊,因为这不符合他对赵昚的认知。 今日在朝堂上,他知道赵昚已经从史浩口中得知自己要对付范同,可却没有想到面对范同的挑拨,赵昚居然来了这么一招下马威,而且还是借他秦天德的“势”! 还是那句话,此事若非牵扯到了他,赵昚休想这么轻而易举的拿下范同,到时候何铸、勾龙如渊等人必定会带领范同党羽力谏,阻拦他夺取范同相位的旨意。 最让他震撼的是,赵昚借着他的“势”在朝堂上展现出帝王的霸气,震慑满朝文武,震慑那些因为种种由于,心中缺乏对他足够敬畏的臣子,而最主要的却是在震慑他秦天德,因为他是对赵昚最缺乏敬畏之心的人。 隐约间,他在赵昚眼中看到了一丝得意,似乎看到赵昚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快扫过,那份得意变得更重了。 “慢!”秦天德突然想明白了这件事情背后的意味儿,就在范同被拖到大殿门口的时候,突然高喝一声。 “秦爱卿,不是你要参奏范同么?朕如你所愿,为何你此刻又从中阻拦,莫非你要变卦不成?”赵昚冷眼扫向秦天德。 朝中文武也诧异的看向秦天德,显然他们心中的疑惑跟赵昚的一样。 范同却是心中暗叫庆幸,他从赵昚那看向秦天德的冰冷目光中,自认为明白了如今的变化——他己成为了这对君臣斗法中的棋子。 赵昚要杀他,而且抢在秦天德之前以强硬姿态下旨杀他,无异于给了秦天德当头一棒。虽说秦天德也上疏参他,想要置他于死地,但究竟谁占主导地位,却是秦天德和赵昚之间必须要争的事情,这关乎着赵昚的皇帝尊严,同样也关乎着秦天德维护自身的权臣地位! 再加上他知晓秦天德的秘密,如此一来,秦天德很有肯能会保他不死,甚至只要他愿意将自己那个惹是生非的儿子交出去,秦天德还可能替他保住相位! 儿子肯定没有相位以及自己的性命重要,因为儿子可以再生,何况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这是范同的人生准则。 此刻他心中对那个给他惹来无妄之灾的儿子可谓恨之入骨。 他很清楚秦天德的习性,也知道秦天德早不是钱塘时那个欺男霸女的恶霸少爷,更是听过秦天德早期那番“我的地盘我做主”、“只有我才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之类的话语,因此他特意约束自己的子嗣,不准他们在临安城内惹是生非。 因此冯健的妻子是在城外西湖湖畔被抢的,但却仍旧惊动了秦天德,而且还让秦天德因为此时受到了刺杀惊吓,这是范同没有想到的。 “官家,臣真的没有挑拨官家与国师之意;国师大人,臣愿亲自将小儿押赴临安府,交由6府尹查出,若是小儿当真有为非作歹,下官定不包庇!” “住嘴!”秦天德头也不回的一声大喝拦住了范同的话头后,然后平静的对着赵昚说道,“官家,此举恐怕不妥。” 赵昚眉头微蹙:“有何不妥?” “官家似乎忘了应有的规矩。” 史浩一听秦天德的话就急了:“大胆秦天德,竟敢以下犯上,还不赶快向官家赔罪!” 秦天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官家莫非忘了,太上皇禅位之时曾颁下旨意,命臣摄政辅国,在官家有足够能力处理朝政之前,由臣决断朝中大小事务。 范同身为右相,将其罢免非同小可,更何况是要将其打入天牢。官家擅自做主,臣知道是因为气恼于范同离间官家与臣的君臣情意,情有可原,但还是违背了太上皇的旨意。” 赵昚眼角抽动了几下,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铁青着脸看着秦天德一言不。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下来,破天荒的笑着说道:“看来是朕过于年轻气盛,一时间忘了太上皇的旨意了。秦爱卿,不知你对朕的圣旨有何不满?” 且不说心理调整比以前快了许多,只说这番话说得,就让秦天德暗暗竖起了大拇哥。 对圣旨有何不满?敢有不满么? 赵昚啊,继续成长吧,你将来所要面对的问题将会比如今增加无数倍,因为将来你治下的国土将会过宋朝历代皇帝! 秦天德脸上扮出惊恐状:“臣岂敢对官家的圣旨不满,只不过臣还要参劾其他人,因此臣希望官家能够等到臣参劾完毕后,在颁下旨意。” 说道这里,秦天德骤然转身看向一侧的御史中丞勾龙如渊:“狗大人,事到如今,你是自己出来主动认罪呢,还是让本国师将你揪出来!” ps:6.28少更得一章,本周补上两章完毕,明日恢复正常更新,每日两更 第五二零章 秦天德暴行所掩盖的用意 秦天德骤然转身看向一侧的御史中丞勾龙如渊:“狗大人,事到如今,你是自己出来主动认罪呢,还是让本国师将你揪出来!” 秦天德飙的朝会,永远不会是无聊的,“热闹”、“惊喜”总是会接踵而至。 就像现在,当所有人都认为今日秦天德是要对付范同,结果被赵昚抢了主导地位因而恼怒,等着看在朝中只手遮天的秦天德和日渐成熟打算夺回朝权的赵昚围绕范同展开一番角力好戏的时候,哪知道秦天德手腕一抖,手中那把无形的钢刀又指向了御史中丞勾龙如渊。 一声“狗大人”,让勾龙如渊面皮微微热,他如今早就习惯了秦天德对他的这般侮辱,事实上在秦桧死后,他一直都知道睚眦必报的秦天德,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因为自己曾经得罪过对方。 为此他一直在坐着各种准备和防范。当他觉秦天德虽然对他送去的礼金从不推辞,但却始终不肯私下里面见自己,也不肯放过自己,他只能投靠了范同,希望能够依靠范同的力量来抗衡秦天德。 他的决定没有错,果然范同后来跟秦天德闹得事成水火,而且秦天德也一直没有将范同如何,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弃自己御史中丞的位子,放手一搏是官场中人常有的心态。 不过今日当他看到赵昚和秦天德君臣二人同时将手中的屠刀指向范同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个靠山完了,可是他却从赵昚的旨意中觅得了一丝生机,赵昚提出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审判制度。“三司”是中国古代三个主要的中央司法机关,源于战国时期的太尉、司空、司徒三法官,后世也称三法司。 在宋朝时期,以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大理寺卿为三司使,也就是说他有份参与审判范同。 赵昚对范同的杀意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所以他打定主意,在审理范同时,一定要让赵昚满意,争取靠上赵昚,如此一来他还有可能逃过秦天德的“毒手”。 赵昚虽然手中没有什么权力,但毕竟皇帝的身份在哪儿摆着呢,若是出面保一个人,除非秦天德冒着激怒皇帝,引起皇帝心中杀意的风险,否则绝对动不了那个人。 而且以赵昚今日展现出来的强势,迟早会将朝权收回,到那时恐怕秦天德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这不但是他活命保住官位的机会,而且也是为他提供了一条通天之路。 哪知道秦天德这么快就将看向范同的屠刀转向了自己。 “秦大人,下官复姓勾龙,还望秦大人莫要再记错了!”勾龙如渊上前一步走了出来,不卑不亢的说道。 他的态度引起了不少人的惊异。同朝为官多年,谁不知道勾龙如渊的性格,居然敢在秦天德面前做出如此模样,难道他没有听见秦天德想要对他下手么?还是说今日出门时脑子被门撞到了? 其实勾龙如渊很清楚秦天德对他欲除之而后快的心理,他最大的靠山范同也算是倒了,可以说他没有任何的自持,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以不屈的姿态面对秦天德。 秦天德和赵昚之间的矛盾他看出来了,他希望自己以这种不畏惧秦天德的姿态让赵昚有所改观,让赵昚明白自己与秦天德之间的不可调和,从而保住自己,让他跟秦天德在朝中的争斗。 说白了就是赵构在位时,秦天德扮演的那个在朝中抗衡秦桧的角色。 对于皇帝来说,臣子究竟是贪是廉其实并不太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个臣子对皇帝有价值有作用,这才是臣子的生存之道,也是勾龙如渊的理念。 “让你跟本国师装逼!”看到勾龙如渊面无惧色的走到自己面前,秦天德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不够勾龙如渊既然已经打了那种念头,自然早有防备,不会让秦天德再羞辱自己,连忙闪了过去,同时口中斥责道:“秦大人,请你自重,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此处是朝会之所,官家在上,本官乃是三品御史中丞,朝中重臣,你竟敢殴打朝中大员,莫非不把官家放在眼中!” “我让你三品御史中丞!”秦天德怒吼一声,踹空的左脚落地后,身形跟上,右手握拳挥出,直奔勾龙如渊面颊。 勾龙如渊到底是文官出身,虽然只是中年,但身骨薄弱,单挑的话怎么可能会是秦天德对手,当即就像闪躲开,可惜他才跑了几步,就被人绊倒在地,而秦天德也追了上来。 终于就在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秦天德将其打倒在地,不停的踩踏,引得勾龙如渊惨叫连连,却还不忘记指责秦天德目无君上。 勾龙如渊的人品为很多人所不耻,不过秦天德的行径,更让人看不下去! 秦天德已经很久没有在大庆殿上动手打人了,除了礼部尚书老杜洪这种受害者还心有余悸不敢多言,不少大臣纷纷开口劝阻,就连赵鼎、胡铨、张浚等人亦是开口阻拦。 在他们看来,秦天德如今权势熏天,又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粗鲁的方式来解决事情。 秦天德看出了群臣的蠢蠢欲动,他先是赞赏的看了眼监察御史张麒,因为就是张麒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绊倒了勾龙如渊,然后一边踩踏着勾龙如渊,一边喝骂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御史中丞,那你知不知道御史中丞的责任! 老子问你,真冯健当初自己险被打死,妻子被抢,他有没有去御史台告状,让你替他做主,而你又是怎么做的! 妈了巴子的,就是因为你的不作为,导致假冯健有机可趁,刺杀了老子,老子的近身侍卫苏子牧为救老子而死。老子要不弄死你,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子牧!如何能让那些跟着老子讨饭吃的手下不心寒!” 真冯健曾经将状子递到了御史台,更是曾经拦住过勾龙如渊的官轿,请求勾龙如渊做主,这是许多官员你所不知道的。不过秦天德遇刺后,张麒得知此刻名叫冯健,立刻以密函的方式,将此事告知了秦天德。 当这些话进入赵昚以及朝中诸多官员之耳后,再没有人劝阻秦天德。虽然他们依旧看不敢秦天德的行径,不过也的确不好开口,要是开口就只能让秦天德住手,同时建议追究勾龙如渊的失职还有其他的罪责。 这等于是将秦天德和勾龙如渊都得罪了,谁吃饱了撑得管这种两头不落好的闲事? 不过赵鼎胡铨等人却皱起了眉头,以他们的见识,感觉秦天德今日的做法有些反常,不符合秦天德的作风。 没错,秦天德以前的确给人一种粗暴粗鲁的印象,身为朝廷命官,却动不动就喜欢老拳相向,不过今日秦天德参劾范同时并未如此,反倒是在赵昚出招后,突然恢复了常态,没有再向参劾范同那般参劾勾龙如渊,而是直接动起手来,这里面必定有什么玄机! 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鼎胡铨等人在思考,赵昚也在思考,他知道秦天德在朝堂上的每一个看似无礼的举动,背后必定隐藏着深意,只不过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秦天德现在的举动。 此刻他有些想念岳震,在他看来,若是岳震能够在他身边,应当能够看出秦天德的意图,只是岳震如今的年纪,还无法踏足朝堂,只能躲在他身后,替他出谋划策,分析秦天德每一步的深意。 他知道秦天德是为了他好,也知道秦天德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他的江山社稷好,但作为皇帝,别的不说,只说自己无法驾驭手下的臣子,手下的臣子对自己缺乏敬畏之心,这就让他这个有雄心抱负的皇帝接受不了。 终于秦天德停了下来,而地上的勾龙如渊已经摊了,在百官眼中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可秦天德似乎还没有解气,开始跟勾龙如渊讲起道理来。 “别怪本国师下手狠,也别怪本国师不给你面子,当着满朝文武,在官家面前殴打与你,你看看好好一个御史台让你弄成什么模样了! 冯健之妻被右相之子所抢,你身为御史中丞知而不举,反倒轰赶原告,替被告隐瞒,本国师都怀疑你在冯健之死一案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大人冤枉啊,下官绝没有杀他,只是将此事告知了右。。。哦,告诉了范同,应当是他想隐瞒此事,所以杀人灭口,下官真的不知情啊!”刚才还是有进气没有出气奄奄一息的勾龙如渊像是立刻活了一般,口齿清楚的解释道。 “你休要血口喷人,本相何时做过这种杀人灭口之事!”一直被两个殿前侍卫架着的范同完整的看到了朝堂上的整出闹剧,他没心情理会,他只在思考着如今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投靠金人的前提下,让秦天德保下自己,哪知道却听到了勾龙如渊的这番话。 “把他嘴堵上,再让本国师听见他说一句话,你二人也陪他一同关入大牢!”秦天德瞪了眼架着范同的两个殿前武士,然后突然说道,“监察御史张麒,你若为监察御史,可有信心整顿御史台,让整个御史台的风貌哗然一新!” 当他这句话出口后,赵昚、赵鼎、胡铨等人几乎同时明白了秦天德这番举动背后的真正含义! 第五二一章 右相之争 “监察御史张麒,你若为御史中丞,可有信心整顿御史台,让整个御史台的风貌哗然一新!” 原本朝中百官的注意力都被秦天德殴打勾龙如渊所吸引,不过当这句看似询问实则等同于封官的话语从秦天德口中冒出来后,赵昚、赵鼎、胡铨三人最先反应过来,紧接着其他人也明白过劲了。≥ 范同、勾龙如渊的命运其实在秦天德参奏范同时就已经注定,唯一还存在变数的就是这两人屁股底下的官位究竟花落谁家! 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官员被罢黜自然就会空出官位,而且此番空出一个官至极品的宰相之位还有一个掌管言官谏言的三品御史中丞,这么重要的两个位子可都是让人眼热,令不少人心动的! 不过绝大部分官员都明白,这两个官职落不到自己头上,自己也没资格惦记这两个官位,有资格说话的,如今在朝中就只有三人——皇帝赵昚、左相赵鼎还有就是国师秦天德。 有那头脑灵活的,更是联想到了之前赵昚的强势,当秦天德刚刚谏言参劾范同后,赵昚就以范同离间君臣之谊为由将其下狱,明摆着就是在争夺罢免范同的主动权,进而争夺右相之属! 秦天德受命摄政辅国,决定何时将朝政归还赵昚,而且太上皇赵构如今身子骨还挺硬朗,所以秦天德绝对应当占据上风,平日里对赵昚的不敬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自从秦天德打钱塘返回后,百官明显感觉到秦天德再将手中的权力一点一点的,逐渐交还给赵昚,赵昚再不是以往那个在朝上的应声虫,只会在秦天德做出决断、问出一句“官家还有和补充?”后,点头无语的傀儡皇帝! 像是今日,居然想要将右相掌握在自己手中,摆明了是在跟秦天德硬碰! 这一下谁都明白了,朝堂上,皇帝跟权臣的斗争,自今日起正式进入众人视野之中! 这场争斗究竟谁会是最后的赢家?究竟是秦天德最终走上秦桧的不归路,还是赵昚被废、秦天德另立新君,没有人能够说得准。 噤声,禁言,冷眼旁观绝不参与是众多官员的态度,秦天德与赵昚之间的权力斗争不是鹬蚌之争,贸然参与进去,绝不可能成为最后得利的渔翁,反是很可能落得个万劫不复。 众人走神的刹那,张琪已经从兴奋中醒转过来,这是秦天德再给自己机会,算是对自己的奖赏! “下官定不会辜负国师大人厚望,定当整顿御史台,使得御史台恢复太祖太宗时期的风貌!” 秦天德满意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看向赵昚,躬身拜道:“官家,臣拟推举监察御史张琪接任御史中丞一职,不知官家有何补充?” 又是有何补充! 赵昚脸色一变,秦天德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了,不过他现在已经能够较为容易的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当即面色恢复正常,点了点头说道:“张卿家任职监察御史这一年多来,功绩有目共睹,朕准了。” 赵昚如此轻易的就同意了秦天德对张琪的举荐,令得不少官员侧目。既然君臣之间的争斗已经开始,那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对张琪接任御史中丞一职做出决定呢? 有这种想法的官员只是一小部分,他们还是想凭借自己的眼光和头脑,看看有没有机会从群臣之间的斗争中获利,不过绝大部分人根本不敢这么想,他们现在只是在羡慕张麒。 一年多以前,这个爱惜自身羽毛洁身自好到了变态的家伙还是一个被人排挤的礼部侍郎,可自从搭上秦天德后,不到两年时间,两次代天巡游,监察各地官吏赈灾,如今更是青云直上,升任三品御史中丞,这是何等的运气啊! 张麒显然也是聪明人,看出了赵昚和秦天德的之间的角力,当赵昚恩准之后,立刻走上前来,跪倒在地:“臣张麒多谢官家提拔之恩,臣定当尽忠报国,报效官家恩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的话在听在朝中官员耳中,再度引起了群臣惊讶的目光——张麒这是刚吃完,嘴还没抹干净就不认账了么? 谁都看得明白,真正将张麒提升为御史中丞的是秦天德,而不是赵昚;可是张麒对秦天德只是一句“不辜负厚望”,对赵昚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不明白这么? “起来吧,朕相信卿家的忠心。”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赵昚嘴角一闪即逝。 张麒倒退着回到队列之中,当他从秦天德身边经过的时候,神色复杂的看向秦天德,不过却看到秦天德的双眼中并未有一丝愤怒,相反却是欣赏之色。 秦天德很清楚张麒的为人,他当初被逼辞去国师一职时,张麒虽然没有像李瑜、**晓那般一同辞官,而且还附言参劾,不过却在话里词间隐晦的替他求情。 所以秦天德知道,张麒不是一个忘旧的人,只不过古人固有的忠君思想以及自身的抱负注定了张麒必定会在表面上站在皇帝一方。 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在他将来离开临安后,张麒不会因为他的缘故而受到赵昚的迁怒,事实上,秦天德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后路,这后路不仅仅是他一人的,还有那些被他一手提拔起来来的年轻才俊,也是大宋未来的国之栋梁! “官家,现在您明白臣为何之前劝阻您了吧?原御史中丞勾龙如渊其身不正,如何能够带领御史台与刑部、大理寺三司联合审理范同?如今张麒新任御史中丞,臣以为可以按照官家之前所定,将范同交由三司,审定其罪责!” “此事就交由国师做主了。”赵昚在此一次选择了退让。 “谢官家信任!”秦天德转身看向张麒,“张大人,三司会审,由你为主。范同贪污舞弊,坏事做绝,惹得民怨沸腾,本国师要求你以最快的度结案,还百姓一个公道,令那些被其所害惨死的百姓能够瞑目,你明白了么?” “是,下官明白,定不会辜负国师大人期待!” 秦天德和张麒的这两句对话,就决定了范同的命运。秦天德的要求已经很明了了,对于范同的审理,那就是结案,尽快处斩,哪怕等到范同死后,在慢慢罗列其罪状都可以。这并不符合正常的三司会审流程,但却是秦天德对张麒的一个考量,考量张麒是否真的完全背叛了他。 张麒自然不是那种背叛之人,所以不带犹豫的就答应了。范同的罪状其实御史台那边积压了不少,只不过都被勾龙如渊压下来了而已。 “呜呜呜!”还在大殿之上的范同这回彻底慌了,他听懂了秦天德的用意,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口中被人用布堵着,根本张不开口,只能用一种怨恨歹毒的目光瞪着秦天德。 他已经决定了,既然自己难逃一死,那就鱼死网破,即便自己死了,也要拉上秦天德垫背,等到三司会审时,就将秦天德投靠金人的事情和盘托出。 只可惜他想不到的是,张麒为了表明自己对秦天德的心意,在三司会审时,根本不带审问,上来就命人将其一通棒打,打得范同昏死过去。 然后当着刑部尚书王庶、大理寺卿的面,直接让人抓着范同的手在早已准备好的罪状上画了押,接着就将范同押回大牢,定下了午时斩。 所以至始至终范同都没有机会实现他最后的心愿,他那个所谓的秘密最终陪着他一同下了黄泉。 书归正传,当范同和勾龙如渊被押出大殿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正戏来了,该是定下右相人选的最后时刻了! “官家,右相之职位高权重,尤为重要不能空置,老臣添为左相,平日里诸多政事需要同右相商议,联手辅助官家配合国师。 如今我大宋百废待兴,政务繁忙,老臣建议应提拔长于政事又有宰辅经验者继任,不知官家以为如何?” 赵鼎的话说的算是比较直白了,就是希望两位参政知事张浚、李光二人中择一人继任。他虽然是对赵昚说的,不过余光却不停的瞟向旁边的秦天德,显然也是再告诉秦天德他属意的人选。 赵昚和秦天德同时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他二人心中的人选并非两位参政知事中的任一人。 不过秦天德城府够深,没有立刻开口,而赵昚毕竟年纪较浅,最先忍不住开口道:“赵爱卿所言甚是,张李两位大人老成稳重,的确是继任右相的最佳人选。 不过张李两位大人年事已高,如今赵大人就已经到了古稀之年,朕希望将来赵大人归隐之后,朝中不至于后继无人,所以右相之人,朕以为当选择年轻一些,能够在赵爱卿以及张李两位爱卿归隐之后,继续辅佐于朕。” 赵昚的这番话从某方面讲,说得也算有道理。赵鼎、张浚、李光算是同一辈的人物,年纪也都不小了,将来很可能同时乞骸骨,都是后朝中左右相位同时空缺,反倒会使得朝中出现短暂的动乱。 因此他决定选择一位较为年轻的官员继任,如此一来,当三位老臣乞骸骨之后,可以继续辅佐他。 “朕以为国子祭酒史直翁才华横溢贯通经史处事多思,是最合适继任右相之人。” “官家,臣以为不妥!”赵昚话音刚落,秦天德开口了。 第五二二章 朝会重头戏 赵昚属意的右相人选是史浩,许多人都能猜的出来,所以当赵昚委婉的拒绝了赵鼎提议的从两位参政知事中选择一位的提议后,推出国子祭酒史浩,众人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惊讶于赵昚自身的变化。 眼前的场景在大半年前有过类似的一幕,当时秦天德被逼辞官,户部尚书李瑜、翰林侍读学士**晓二人相随辞官,当时朝中以左相赵鼎、右相范同为代表,对这两个空出来的官位展开了激烈的你整我夺,以至于等到几个月后秦天德回到临安时,这两个职位的人选都还没有敲定。 但是的赵昚也很想插手两个职位人选的选择,但是不少官员都记忆犹新,当时的赵昚稚嫩的完全像是个孩子,被赵鼎范同弄的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可如今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居然开始算计起右相之位,而且是想从秦天德手里算计,这不能不让众人惊讶,而且看赵昚拒绝左相赵鼎时的从容自如,哪里还有大半年前的青涩生疏之感? 如今的赵鼎已经搏不过赵昚了,只因为赵昚的一句话,就退了回去,而两位参政知事张浚和李光也没有任何意义,仿佛保皇派的三位魁真的是以皇帝位中心了。 没有人意识到这里面突显出来的一个问题——赵昚的威信在提高,皇权在不经意间一点点的集中,因为朝臣中还有一个不可一世的国师秦天德的存在,所以没有人想到那种他们都不愿看到的皇权集中。 “官家,臣以为史浩暂不适合接任右相一职。”秦天德的话并不长,但却很有力,态度很强硬。 “为何?” “史大人的确如官家所言那般才华横溢贯通经史,但他宰辅经验尚浅,而且年纪太轻,正如赵相所言,如今我大宋百废待兴,中兴在即,右相如此重要一职必须选择经验丰富之人,继任之后能够立刻投入国事之中,而不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所以臣以为,可再增设一参政知事,由史大人接任。” “那你的意思是赞同赵相所言了?” 赵昚目光中流露出差异之色,赵鼎也同样露出不解的神情,张浚和李光对视一眼,仿佛不敢相信秦天德居然会要提议他们二人中一人升任右相! 难道只是秦天德在挑拨皇帝和左相之间的关系?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官员一头雾水的猜测到。 然而很快他们就明白秦天德的用意所在了:“官家,臣并非完全赞同赵相所言,就右相人选来说,臣赞同官家所言,赵大人年事已高,因此右相应当选择年纪稍轻之人。” 无耻啊,先用赵鼎的话堵住了赵昚,然后又用赵昚的话堵住了赵鼎,说到底还不就是你秦天德想要提拔心腹之人出任右相?可会提拔谁呢? 不少人立刻将目光扫向那些跟秦天德走的较近,官职有比较高的官员。 这样的官员并不多,胡铨已经是枢密使了,所以必定不会是他;周必达和6游年纪实在太轻,根本难当大任,秦天德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任命这两个毛头小子中一人升任右相;兵部尚书王贵武将出身,直接排除;刑部尚书王庶参与三司会审,审理范同一案,显然不是秦天德属意人选;户部尚书李瑜一直在户部为官,历任经验不够;那剩下的也就只有工部尚书陈规和翰林学士**晓了! “不知国师大人举荐何人?”赵鼎皱着眉头问道。 “吏部尚书何铸何伯寿!” 这秦天德还真是狂妄啊! 不说别的,只从这些人的年纪看,否定张浚李光的原因是这二人年纪太大了,不错这二人都是古稀之年,的确是比较大了;否定史浩的原因,也有年纪一项,可是史浩已经年过四十,正是年富力强之年;而何铸如今已经年近花甲,也就是说七十岁太老,四十岁太小,只有六十岁才合适。 难道你秦天德就不怕何铸身体不好,到时候与赵鼎等人同时乞骸骨,导致朝中左相右相两个相位同时空缺么! “朕不准!”终于赵昚脸上露出了怒容,而且不想之前几回那样,迟迟没有平复下来。 因为他很委屈。 在他看来,自己同意了秦天德对张麒升任御史中丞的任命,那么作为交换,秦天德就应当支持他提出的,史浩升任右相一事,官场中类似的利益交换实在是太多了,也是在正常不过了,更何况秦天德应当是真心辅佐他的! 史浩是他最信任的官员之一,而且史浩的确有才能,能够胜任宰相之位。以前是秦天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可以打压史浩,不过如今二人关系已经好转,所以赵昚认为对于史浩接任右相,秦天德不会有任何异议。 可秦天德还是开始耍无赖了。 不但御史中丞的人选由他推荐之人接任,而且自己还没有从中进行任何阻挠,如今按照利益交换,右相的人选自当由他这个皇帝来任命,可是秦天德居然得陇望蜀,还想掌握右相的任命! 这是真不把我当做皇帝看么! 愤怒的赵昚心中委屈到了极点,他感觉到自己这次又被秦天德骗了。 他的愤怒对于秦天德来说没有半点作用,秦天德神色如常的说道:“官家,臣举荐吏部尚书何铸何伯寿接任右相人选,同时临安府尹6宰6符钧功绩显著,应加以擢升,臣举荐其接任吏部尚书一职。” 连吏部尚书你都想染指?看来这些早都是你琢磨好的了! 其实就6宰接任吏部尚书一职本身,赵昚是没有任何异议的,6宰担任临安府尹这将近两年的时间内,临安城内的治安、民情等的确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虽然这里面有秦天德对6宰的无条件支持,不过6宰个人的功绩同样不容抹煞。 不过由秦天德提出来那就不能容忍了,尤其是今日所有官员的升迁变动,全是秦天德一人而为,这把他这个大宋的皇帝放到什么地方了! 虽说赵昚明白秦天德对官员的调动大部分并非出自私心,而且调动的大部分官员也的确能够胜任,可这连绵牵扯到帝王尊严的问题! 还有一点就是何铸乃是范同党羽,他不愿意看到朝中出现第二个范同! “哼,国师有话单说无妨,朕相信,你绝不会只推举这两人,临安府尹这一空缺不是还需要人来填补么?”赵昚缓缓坐了下来,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丝丝讥讽之意。 赵鼎胡铨等人同时紧张的看向秦天德,他们不明白秦天德干嘛要无故顶撞赵昚,明明知道赵昚已经在心中生出来额忌惮,君臣之间已经有了裂痕,秦天德却不知弥补,反而要逐步扩大这个裂痕,这让他们很是不解,同时心中替秦天德暗暗担忧。 就连被秦天德挡了上进之路的史浩都面露忧色。 他们这些人很清楚秦天德做事绝对不会只凭个人喜好,但凡任何看似不合理的举动,背后往往隐含着深意,而且是对江山社稷有利,只是采取的手段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你好好跟官家说话会死啊!这是李瑜心中无声的咒骂,早在秦天德自掏腰包,将四百万银两贴补国库,同时严禁此事泄露的时候,作为赵构安插在朝中的眼线,他就已经对秦天德彻底信服了,当然他更信服的是赵构的看人眼光。 “务观,我猜临安府尹的继任人选咱们一定认识。”大殿上,队列末端周必达小声对6游说道。 6游略一思忖,疑惑问道:“莫非会轮到你我二人?” 周必达翻了个白眼:“你我若不经过外放为官,绝对很难在朝中有所升迁。” “那你说会是谁?”6游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他二人认识的人中,有谁能够接任临安府尹这么重要的职位。” “若是我没有感觉错,大人好像是在安置后路。”周必达偷着从前面之人背后看了眼赵昚,皱着眉头说道。 “安置后路?安置什么后路?子充,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难道说。。。”6游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说到后面,他一时没有控制住声音,导致一些官员转过头来瞪了他们一眼,就连队列最前方的秦天德都回头看了过来。 6游连忙低下头,不敢动弹,片刻后就在秦天德声音响起的同时,周必达那如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若是大人举荐的是秦二,那么就一定是在安置后路,为他的将来安置后路。而且你我也必定另有任命。” 与此同时,秦天德已经朗声开口道:“官家英明。淮阴县令秦二知县有方,令得淮阴县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臣拟推举秦二接任临安府尹之职;另淮阴县丞朱熹辅助有功,可接任淮阴县令一职,淮阴主簿杨万里可接任淮阴县丞一职。 另外,泰兴知县尤袤尤延之庸碌无为,治理无方,导致治下百姓流离失所,臣认为应当贬为淮阴主簿。 监察御史周子充与6务观二人,任职期间恪尽职守,两次代天巡视皆兢兢业业。。。。。。” 谁都想不到,秦天德今日居然不仅仅是要罢黜范同和勾龙如渊,而且还要借此在朝中进行一番官员调整,这完全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随着秦天德的滔滔不绝,赵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而周必达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五二三章 不拘一格降人材 此次官员的调整规模并不打算大,除了右相、吏部尚书、御史中丞的调整,还有就是增设参政知事,最多也就只有临安府尹这几个职位能够进入众人眼中,其余的什么知县之类的在朝中众人看来都是不入流的小官,更不要说什么县丞、主簿之类的,这些根本没有必要在朝会上提及。≥ 然而所有涉及到此次官员调整中的官员,却不能不让人打足了精神,因为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跟秦天德有关系的! 何铸是秦天德当年门下三御史之一;6宰是6游之父,向来以秦天德马是瞻;秦二更不要说了,那是秦天德以前的下人;朱熹是秦天德的小舅子;杨万里是周必达的好友,对秦天德甚是崇拜;尤袤是被贬官,可当初也是秦天德推荐其为泰兴县令。 除此之外,周必达外放泰兴,接任尤袤成为知县,可以说这是秦天德再给周必达创造升迁的机会。只要周必达政绩突出,擢升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6游外放建康府,在韩世忠军中效力,虽然大部分人不明白秦天德此举的意图,不过赵鼎胡铨张浚史浩那些知道秦天德北伐规划,打算将来从建康府兵五万,沿海上直奔金国山东境内的这些官员,都很清楚建康府的重要性,6游外放那里,在韩世忠帐下效命,其原因需要多想么? 除了何铸、6宰二人,其他人可以说都是不折不扣的淮阴党,至于尤袤,很有可能见识道淮阴的治理后,转变成为淮阴党,这是秦天德打算重用淮阴党的先兆么? 6游很是兴奋,作为历史上曾经有过投笔从戎经历的他来说,能够身处宋金交界沿线,在名帅韩世忠帐下效力,将来有可能直接参与到北伐大业中去,这比让他待在临安更有吸引力。 而周必达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他与6游不同,他曾经担任过赵昚的皇子侍读,也曾经得到过赵昚的青睐。 可是当秦天德在朝中的权势越来越盛后,他现不但赵昚开始有意的疏远他,就连秦天德也开始逐渐的疏远他。 联想到秦天德好几年前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还有他纳绿儿为妾时秦天德的反应,这不能不让他担忧,替秦天德的将来担忧。 秦二,秦府下人出身,从淮阴县令连蹦数级升任临安府尹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周必达看来,秦天德是想彻底掌控临安城,才会将秦二调回淮阴,破天荒的让一个七品的县令直接升至四品府尹。 秦天德为什么想要掌控临安城?肯定不会是想谋反,因为他没有染指三衙,没有染指枢密院,区区一个临安府想要对抗三衙近十万的兵马,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秦天德将来想要安然离开,或者说是逃离临安城,需要临安府提供的便利条件! 有这种想法的,只有周必大一人。 秦天德在许多人眼中都是很神秘的,他真正所要做的事情往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需要去猜测,不过每个人对秦天德了解的不同,那么得出的结论自然不同,这也是为何只有周必达这么想的原因。 在赵鼎胡铨等人眼中,即便临安府衙从上到下都是秦天德的心腹,若是赵昚铁了心的要收拾秦天德,他也不可能凭借临安府衙逃出生天。 不过周必大不同,他对秦天德有着难以形容的信心。他相信既然秦天德这么做,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要不然是在是没有合适的借口和理由,来解释秦二为何调回临安城升任临安府尹。 四品和七品之间的鸿沟,绝不是那么好跨过的! 当秦天德的这番有关官员调动的话语落地后,顿时引起了朝中诸多大臣的哗然之声,包括赵鼎胡铨这样在暗中对秦天德持有支持态度的朝中大员,都纷纷摇头,表达出自身的不满。 症结所在,正如周必大所想的那般,秦二从一个秦府下人摇身一变不经科举成为七品淮阴县令已经算是鱼跃龙门了,如今居然还要升任四品府尹,还是临安府尹,这简直就是秦天德在挑战所有人的底线! “秦大人,请你三思,淮阴县令秦二的出身。。。嗯,为官时浅,由他担任临安府尹一直,是否太过孟浪了?” “秦大人,临安府尹一职关系京城安危,如此重要之职,有一个初涉官场之人接任,恐怕不妥。” “秦大人,下官以为临安府尹一职需老成持重之人接任,否则恐怕会使得前任府尹6大人为京城治安付出的心血付诸东流。” 由于秦天德举荐吏部尚书何铸接任右相一职,朝中新秦党众人纷纷开口表达了对此的支持,毕竟何铸是仅次于范同存在的新秦党魁,何铸能够升任右相,对他们来说就是一颗足以庇护自身的大树,而最关键的是通过此事秦天德表达出来的态度。 显然秦天德并不愿意看到新秦党的溃散。 所以他们抓住秦二升任临安府尹一职大做文章,看似是在阻挠秦天德,实则却是以此转移他人注意,变相的承认了秦天德对何铸的推荐。 反倒是保皇党人,由于赵鼎张浚皆不开口,李光也不知为何皱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秦天德不知在思考什么,以至于其他人处于谨慎,都没有开口。 “我大宋中兴在即,去年春闱之时,本国师曾经私下里对人说过要不拘一格降人材,今日就当着诸位之面明确表态,只要是人才,能够为江山社稷做出贡献之辈,不论出身,不论身份,一律得以重用! 本国师知道,你们认为秦二乃是下人出身,心中瞧他不起。可是淮阴县在他的治理下,政务有条不紊,百姓安居乐业,军民一心建设淮阴,县境内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再看同为宋金交界的泰兴县,在上届科举状元尤袤的治理下,如今是何等景象,诸位本国师不用详说你们也应当明白吧?” 他的话没有说透,不过旁人都听明白了话中的含义。状元之才尚且治理不好一县之地,秦二却能,凭什么还反对秦二接任临安府尹? 虽然没人再开口劝阻,不过众人心中却是口服心不服。 秦二有没有治理地方的才能?朝中除了6游和周必大这两个曾经跟秦二共事的官员,以及赵鼎、胡铨、张浚这些曾经在淮阴带过一段时间的官员心中都清楚,的确有。但淮阴能够成为宋金边境桃花源一般的存在是否完全归功于秦二,毋庸置疑,答案是否定的! 事实上,淮阴能够有今日之景象,大部分功劳都要归功于秦天德。 秦天德知县怀疑时打下了好底子,调回京城中后,由于他始终能够进入权力的核心,因此没有人敢轻易打淮阴的主意,可以说,只要秦天德还手握大权,那么不论谁做淮阴县令,只要不是完全的庸碌之辈,淮阴都能够继续繁荣下去。 要不然,不说别人,只说楚州知府,只要加大淮阴的税赋,又或者巧立名目向淮阴县令索贿,又或者克扣朝廷下拨给淮阴用于建设的官银,淮阴就别想展起来! 不过秦天德如今在朝中可谓一手遮天,新秦党众人也只不过想用秦二一事刺激秦天德,从而使得何铸接任右相一事不在生变故,所以没有人去驳斥秦天德的这番谬论。 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皇帝赵昚身上。 以往当秦天德决定某件事后,只要最后问赵昚一句“官家还有何补充”,这件事基本上就算定了,其实赵昚根本左右不了局势的展。 不过这段时间来,尤其是今日朝会上赵昚的表现,让所有官员都意识到这位曾经被他们习惯性忽视的皇帝,不再像以前那般稚嫩青涩,相反还试图在朝中出那本应属于他的声音,一步步从秦天德手中夺回属于他的权力! 在秦天德侃侃而谈的时候,赵昚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开口,因为他早就想清楚了。既然秦天德耍无赖,那么他就要给秦天德一个好看,让朝臣们都记住,他是大宋的皇帝,他才是那个在朝中能够一言九鼎之人! 不论你说什么,朕就是不答应,看你能如何!这是赵昚打定的主意。 果然,秦天德习惯性的问了句:“不知官家还有何补充?” “朕不准!”赵昚等的就是秦天德的这句话。 赵鼎胡铨等人顿时面面相觑,知道秦天德今日的做派惹怒了赵昚,这对君臣之间的关系恐怕永远无法缓和了,不免心中担忧。 既担忧秦天德将来的命运,又担忧大宋的将来。若是赵昚有雄主之才,秦天德又是难得的的忠臣,只不过有些另类,但若这二人能够联手,大宋必定中兴,灭金吞夏四方臣服,将大宋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绝对是有可能的!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秦天德非要把君臣之间的关系弄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就在赵鼎张浚史浩等人忧心忡忡的时候,胡铨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光芒,他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看向秦天德的目光也生了转变,同时心中暗骂一句:该死的狡猾钱塘子,居然又把我骗了! 而这时,秦天德眼中露出玩味之色,语气中带着些轻佻,问道:“官家,臣最近失眠上火耳鸣,耳朵不太好使,您刚才说什么?” 第五二四章 后世酷吏之祖 “官家,臣最近失眠上火耳鸣,耳朵不太好使,您刚才说什么?” 秦天德的这番话,加上他说出这番话时的语气和神色,无不彰显着自身的张狂,令得赵昚脸上微热,心中恼怒,愤恨不已。 可当他刚要开口斥责秦天德的狂妄时,又听到秦天德接着说道:“官家可能忘了,太上皇禅位之时,曾颁下旨意,封臣为国师,命臣摄政辅国,而官家将来何时能够亲政,要由臣来决定。” 威胁,这是赤 裸 裸的威胁,天底下敢如此直接威胁皇帝的臣子,除了秦天德再难找出一人,即便是当年的仗着金人撑腰权倾朝野的秦桧,都不敢这么跟赵构说话。 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确实是秦天德最大的凭仗。只要赵构还在世一天,他就能决定着赵昚亲政的时间,否则的话,只要赵构还继续信任他,他就依旧可以在朝中呼风唤雨,面对赵昚也不用客气。 不少官员都认为秦天德是利欲熏心,被权欲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这天下依旧是赵家的天下,迟早有一日需要将朝政归还,到那时他秦天德的下场能好的了么?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会去“好心”的提醒秦天德,因为秦天德的存在妨碍了很多人的利益,例如钱银还有权力。 赵鼎张浚等熟知秦天德心意的官员虽然不这么想,但他们也弄不清秦天德的真正目的何在,为何要公然挑衅赵昚的威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赵昚下不来台,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唯有胡铨自认为明白了秦天德的心意,偷着看了眼脸色铁青的赵昚,又看了眼趾高气昂的秦天德,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一声,大宋由此忠良之臣,国之甚幸,指望将来好人能有好报。 “官家,您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否朝会时间太久,身子不适?既然如此不若就此散朝,刚才臣之建议就不用过多考虑了,官家以为如何?” “哼!”赵昚怒哼一声,拂袖而去,气鼓鼓的快步离开了大庆殿,而这时才传来了太监高喊出来的“散朝”声。 这么多官员的调动就这么戏剧性的定下来了,结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而秦天德在散朝后也没有多待,直接来到了端诚殿,他的办公场所。 “崔蒙,你写的那本《审讯辑录》弄得怎么样了?”端诚殿内,秦天德慢悠悠的品着香茗,看向一旁的崔蒙。 影卫崔蒙漂白了。 得知了秦三擒拿假冯健的详细经过后,秦天德对崔蒙很是欣赏,而苏子牧的空缺需要有人弥补,崔蒙手上功夫也算不错,在征询了时顺的意见后,崔蒙摇身一变,从影卫成为了秦天德谨慎侍卫,自然也得到了侍卫的官职。 为此秦三没少在崔蒙面前白活,自吹自擂,说崔蒙之所以能够跟在秦天德身边,得到近侍这么重要的职位,完全是因为他的推荐。 对此崔蒙一笑了之,他没有戳破秦三的谎话,反而是对秦三表达了谢意,还在西湖边上找了间酒楼,宴请了秦三。 得知此事的秦天德对崔蒙更感兴趣了,毕竟崔蒙身为影卫,肯定知道其成为近侍的缘故与秦三无关,可面对秦三的自吹,不但给了秦三面子,还宴请了一番,这让秦天德不得不高看一眼。 当他问起崔蒙为何要这么做时,崔蒙的解释也很让他满意。 “属下和三哥都是替大人效命的,自当处好关系,否则被旁人瞧了笑话是小,若是让贼人有机可趁,威胁到了大人的性命,那属下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加上时顺给他的建议,说是崔蒙为人机灵,有眼力,平日里虽是笑脸迎人,但却不失傲气,尤其是该狠心是能够狠的下心,是接替苏子牧的合适人选。 虽然崔蒙到秦天德身边的时间很短,只不过才几天,不过秦天德很快就现时顺说的没错,至少崔蒙心狠这点绝对没错。 崔蒙对刑讯之类的很感兴趣,曾经问过秦天德,说是想将秦天德对假冯健用刑的手法记录成册,并加以传播扬光大,这让秦天德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那般折磨假冯健,是因为假冯健害死了苏子牧,心中的愤怒让他详尽办法折磨对方,但他本身并非那种喜好酷刑之人。 况且他并不提倡酷刑,倒不是出于什么人道的考虑,而是因为他知道酷吏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武周时期的那么出名的酷吏都成为了成语的出处,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的拒绝并未使得崔蒙死心,不知他怎么撺掇了秦三,结果秦三也偷着劝说,说是自己脑子不好,若是那些东西不记录成册,将来忘记了的话,再要对人用刑时,又得秦天德亲自教导一遍。 秦天德对秦三算是偏爱的,最终答应了崔蒙,不过却要求崔蒙将来不得随意对人动用酷刑,尤其是将来整理成册之后,上面不能出现他秦天德的名字,就当是崔蒙自己琢磨出来的。 随后他又努力的去回想自己听过又或者见过的各种酷刑,最后将满清十大酷刑都回想起来。 满清十大酷刑包括: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刷洗,弹琵琶,抽肠,骑木驴。 其中各种酷刑的描述极为详尽,他说着说着就感觉到毛骨悚然,可负责记录的崔蒙却是双眼放光,就连一旁的秦三都跃跃欲试,因为府内的地牢内还关着一个耶律崇。 秦天德看出了秦三的想法,他没有阻拦,让崔蒙秦三二人前去刑讯耶律崇,只说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将耶律崇折腾死。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试探崔蒙的心性,若是崔蒙真的敢将他说出的那些酷刑一一在耶律崇身上试验一遍,将来他离开临安远洋出海时,绝对会将崔蒙也带走,不会让这样一个家伙留在大宋,成为祸害。 崔蒙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只是按照他早先的要求,让秦三对耶律崇施行了剜眼、割鼻、削耳、拔舌之刑,其他的并没有在耶律崇身上试验,而是在耶律崇耳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每一种酷刑的详细步骤,以及带给受刑人的万般痛苦。 他的讲述很有感染力,描述的也极为详尽,据现场第二个听众——秦三——的回报,秦三完全沉浸在崔蒙的讲述之中,脑粗心粗的汉子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跟不要说耶律崇了。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秦天德没有离去之时,将崔蒙留了下来,从而也造就了大宋历史上第一个酷吏,被誉为古代酷吏之,后世酷吏之祖的崔蒙。 酷吏崔蒙一脉的传人手中握有天下间最残酷的酷刑记载,不过却很少对犯人实施,而是通过卓越的语言描述能力,在心理上给犯人以摧残。 拒不完全统计,赵昚正是亲政后,崔蒙亲自曾审讯过人犯一千四百八十七人,其中一千一百二十一人全部招供,其余人则是全都被吓疯了,凶名在外。 以至于崔蒙年老之后,官府审讯人犯时,不论多么嘴硬的人犯,只要搬出崔蒙之名,明言若不坦白,则让崔蒙审讯,人犯无不惊惧,再不抗拒。 “大人,属下还没有整理完毕,因为属下现大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高深,属下需要慢慢理解,然后再详加记录,以免浪费了大人的高深手段。” “别,你记住,那些东西出自本国师之口后,就与本国师无关,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将来你记录成册后,上面不能有任何与本国师有关的记载!” 二人正说着,殿外传来了侍卫的高声禀告,说是枢密使胡铨、国子祭酒史浩求见。 打崔蒙到殿外值守,秦天德请的二人入座,这才说道:“史大人,今日朝会上,我力阻官家任命你为右相,并非是针对你,还望你不要怪罪。” 史浩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站起身一拱手说道:“秦大人毋需解释,下官岂是那种小肚鸡肠之辈?而且下官明白国师大人此举用意,而且国师大人不是专门为下官在朝中增设了参政知事一人么?” 胡铨一愣:“史大人知道钱塘子的用意?” “胡大人慎言,此处乃端诚殿,本国师乃是太上皇钦封的大宋国师!” “少跟胡某摆架子!想当初胡某被编管之时就敢直呼你为钱塘子,如今纵然你贵为国师,你在胡某口中也依旧是以前的那个钱塘子! 史大人,你有何事要见他,你先说吧,老夫的事情比较麻烦,而且耽误的时间会比较长。” 史浩听不出胡铨话中的含义,不过秦天德却是明白了胡铨的那句“你依旧是以前的那个钱塘子”的含义。 不过史浩却听明白了胡铨话中的另一层含义。 胡铨有话要对秦天德说,但却不想让他听到,所以让他先说先走,可问题是他也有话想单独对秦天德的说,也不想让胡铨听到,想让胡铨先说先走,只不过让胡铨抢先开口罢了。 “胡大人,还是你先说吧。” “不不不,史大人,你先说。” 二人这一番推辞,秦天德却是瞧出了门道,心中诧异之余,好奇心萌:“二位大人,你们究竟有何不可告人之言,要单独对我说?” 第五二五章 官家的磨刀石 “二位大人,你们究竟有何不可告人之言,要单独对我说?” 胡铨和史浩相互对视了许久,二人不停的在用目光进行着交流,既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之事,又有心思打听对方之言,最终似乎是达成了一致,相互间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并没有开口,仿佛又为谁先开口产生了争执,不停的用目光进行着交流,迟迟难以达成共识。 秦天德看得有趣,也不多说,只是品着茶水,看着二人之间不停的眼神交流,等到两杯茶水下肚,他有些尿急了。 “二位,你们继续商量,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你不能走!”胡铨和史浩一人拉住了秦天德的一只衣袖。 “那你们倒是说啊,我就不明白了,谁先谁后有区别么?难道说你们还相互怀疑对方会欺骗自己么?” 这话让胡铨和史浩同时脸上热。秦天德虽没有完全说中的他们的心思,但也沾了个边,以他们二人的地位和人品,都绝对不会做出那种言而无信的事情,只不过二人所要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重要,他们不得不谨慎。 “好吧,老夫先说就是。”胡铨整了整衣襟,正色道,“钱塘子,老夫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算是很了解你了,几次道出了你的心意,不过老夫仍旧没有现你的另一层心意,哪怕你就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蹦跶,老夫居然都没有看出你的用心。” 什么叫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蹦跶,难道你胡邦衡今日是专门来找事,踢场子的? 秦天德心中的疑惑尚未解开,却看到胡铨突然退后两步,整理官帽,然后朝着自己深深作了一揖。 “下官胡铨胡邦衡,替我大宋谢过国师大人,感谢国师大人默默为我大宋君主圣明、国家富强所作出的一切。” 这家伙又搞什么幺蛾子呢!秦天德这一回是真的吓了一跳。 他对胡铨是有些害怕了,两次“坑害”自己,胡铨都是主谋,将他的不少巧妙伪装的心思都剥离的干净,完完全全的展现出来。 难道这家伙又现了什么? 秦天德心中惴惴,因为除了他魂穿这一近似于奇迹的天大秘密之外,他的确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秘密中,有一些目前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甚至会影响到他命运的! 一旁的史浩没有留意到秦天德脸上快闪过的表情,他被胡铨的话所吸引:“胡大人,莫非你要瞧出了国师大人的心思?” “老胡头,你有看出什么了?”秦天德的语气中带着些轻颤。他最近刚刚捯饬出来的一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那件事除了几个影卫外,就连岳银瓶、赵茜还有岳震都不知晓,事关重大! 胡铨没有回答秦天德的问话,而是直起身看向史浩,疑惑的问道:“史大人今日也瞧出来了?” “看来你我二人猜测的一样。”史浩失笑道,“国师大人,虽然下官对此有所不解,也对国师大人所为有所不满,但却能够明白国师大人这么做,完全是处于对官家的忠心,都是为了官家着想。” “没错。”胡铨点着头附言道,“钱塘子你太小瞧我等了,难道说你以为朝中就只有你一个忠臣么?你对我等是否太不信任了?” 史浩已经确定胡铨所想与自己应当所差不大,接着说道:“国师大人,胡大人所言正是下官所想,需知你一人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但终究只是**凡胎,想要以一人之力辅佐官家,恐怕力有不逮。 李大人不知你心,故在朝中多有冒犯,他可以不用考虑,可是赵相、张大人、还有胡大人以及下官等这么多人,都已经知晓你的心意,为何你还不肯对我等明言呢?” “等一下等一下!”被二人这么一番抢白,秦天德彻底迷糊了,他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事情被二人瞧出了破绽,“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事情,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们能否说个明白?还有尽量简短直接一些,行么?” 史浩胡铨二人对视一眼,由于刚才是胡铨起的头,因此此刻轮到史浩来说了。 他同样退后两步,将并不凌乱的衣帽重新整理一番,同样深作一揖,恭声说道:“国师大人,下官多谢大人替官家所作的一切。 下官已经明白大人为何要推举吏部尚书何铸升任右相一职,只是大人如此在朝中纵容党派,虽然有利于将来官家的统御,但你难道不怕将来形成党争党锢,从而损害我大宋数百年的基业么! 况且太祖曾有言,愿与士大夫共天下,可秦大人这般做法,只会使得将来皇权集中,所以下官适才无礼,替官家谢过大人,但下官此刻却要质问大人一句,若是因为皇权集中而导致大宋的衰败,国师可能负起这份责任!” 原来是这件事被看穿了啊,秦天德高悬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史大人所言差异。 想前朝唐太宗李世民,同样是皇权集中,但能够任人廉能,知人善用,广开言路,虚心纳谏,重用贤臣,并采取了一些以农为本,厉行节约,休养生息,文教复兴,完善科举制度等政策,使得社会出现了安定的局面,同时大力平定外患,稳固边疆,史有‘贞观之治’,更是为之后的‘开元盛世’奠定了基础。 反观我大宋历代,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可百余年来,何时曾有过盛世之举?北方现有契丹,后有女真,无一不将我泱泱大宋压的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岁贡称臣换的和平。 而你们,也就是你口中那些与官家共天下的士大夫,除了相互倾轧,大力排除异己,推行自己的国策,可曾真心替天下黎民着想过! 神宗在位期间,支持王文公(即王安石)主持变法。文公变法之心,出自“民不加赋而国用足”的良苦用心,进行变法,可最终结果呢? 我承认文公当年变法中的确有所欠缺,而且在用人方面出现了很大的弊病,导致变法的结果与其所想南辕北辙,不但没有为百姓带去改善,反而使得不少百姓被迫像官府借贷,沦为佃农。 文公是你口中的士大夫吧,当年反对他反对的最激烈的那些人也都是你们士大夫吧? 韩琦(曾任宰相)、富弼(知延州,抵御西夏,守护西北疆土的能臣,前宰相),司马光(伟大的史学家,个人品行无可挑剔者),文彦博(枢密使、一代诤臣),范纯仁(范仲淹子,得乃父真传),还有苏轼苏辙两兄弟,他们都是当时的名臣干臣,都有一颗为国之心,不论才干学识还是人品功绩,都是后人效仿之楷模,可他们做了什么? 面对变法产生的恶果,他们没有与文公坦诚不公的促膝长谈,从中找出其中的根源所在,而是一棒子打死,全盘否定了文公变法所为。 而文公同样没有与他们长谈的心思,党同伐异,并且不惜矫枉过正地推行他所以为的新法,以至于用人不察,让那些投机者,也属于你们这些士大夫转了空子。 史直翁,本国师问你,神宗年间,贤臣名相辈出,为何国家依旧疲弱,最终却靠文公失败的变法,现的名将王韶王子纯大败西夏,收复故土? 说到底,除了因为牵扯到其中的利益外,就一句话,文人相轻! 有句话不知你是否听过,叫做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本国师也不怕告诉你一句话,官家与士大夫公天下,一辈子也休想让国家富强! 说的得罪一些,将来若是外族南侵,大宋兵临灭亡之际,官家难逃一死,可你们这些争着吵着与官家公天下的士大夫,除了极少的一部分能够忠贞不二,与大宋与官家共存亡外,绝大部分都会摇身一变,曾为对方的臣子,你说,你们士大夫凭什么跟官家共天下!” (ps:这番话仅代表历史专业毕业的,魂穿之后的秦天德一人观点,与本书作者木易言无关,不满者勿喷。) 秦天德的这一席话,可谓掷地有声,不说他说的正确与否,就只说他对王安石变法过程中的的问题以及当时的情形做出的分析,就让史浩和胡铨惊愕。 这真的是目不识丁胸无点墨的草包么?是谁说秦天德从未读过诗书的? 惊愕之余,史浩瞥了眼胡铨,觉胡铨居然还处于惊愕中难以自拔,指的说道:“国师大人这般说法,未免太言过其实了吧?” 他想反驳,可不知为什么他心中没有底气,或许在他心中也属于那种支持皇权集中的人吧,他的反驳似乎更像是一种习惯性的条件反射。 秦天德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史浩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史大人,你想想,去年本国师辞官的那三个月中,赵相那伙所谓的保皇党,是否有变得分裂趋势? 若非本国师在朝中的强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本国师身上,令得朝中大臣不得不抱团取暖,你以为朝堂上能有如今的局面么!” “所以你就想为官家将来能够集中皇权而扫清一切障碍,并且你不惜以身犯险,甘愿充当官家的磨刀石,让官家踩着你的鲜血,成为将来带领我大宋崛起的雄主!”这时候,一直若有所思的胡铨突然开口,石破惊天的说道。 第五二六章 秦天德最好的下场? “若非本国师在朝中的强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本国师身上,令得朝中大臣不得不抱团取暖,你以为朝堂上能有如今的局面么!” 史浩不得不承认秦天德的这番话很有道理。≥正是因为有秦天德这么一个最大的威胁存在,才使得不少大臣抛弃前嫌团结一致共同对抗。 若是没有了秦天德,皇帝赵昚又不能强势,朝中恐怕又要乱成一团,一旦有什么国策推出,牵扯到各方利益,朝堂上必定混乱一片,相互争夺,那有可能像现在这般,秦天德令一出口,各部门相互配合,那个也不敢在其中推诿扯皮,更不要说做什么手脚了,这都是因为朝中官员对秦天德的畏惧! 一时间他想不出自己该如何辩解秦天德那番对整个士大夫阶层没有任何好感的话语,虽然对皇权集中并不反对,但他却想反驳秦天德对整个士大夫阶层的评价。 他想到了同样算是士大夫阶层的胡铨,刚转过头去,却听到胡铨那句石破惊天的话来:“所以你就想为官家将来能够集中皇权而扫清一切障碍,并且你不惜以身犯险,甘愿充当官家的磨刀石,让官家踩着你的鲜血,成为将来带领我大宋崛起的雄主!” 皇帝成长道路上的磨刀石? 这不能不令史浩心惊。 他对赵昚抱有很大的期望,而年轻的赵昚自身也的确具备了成为一代明君的条件,唯一的短板就在于没有经历过即位前,宫中各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更是没有一套完整的班底! 所以赵昚对他很是信任,事实上,除了他之外,赵昚很难再去像信任他那般信任朝中臣子,只能从每届科举中选拔年轻的进士,慢慢培养,从而形成一套将来能够挑起大梁也值得信任的班底。 但这需要时间! 更严重的问题是,由于缺乏登基之前必要的争斗,在面对朝中老臣尤其是两朝、甚至三朝元老的时候,新皇往往会产生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奈感,而这种反应在朝中官员眼中,就变成了稚嫩和青涩。 秦天德存在却恰好完美的弥补了赵昚如今存在的这两大不足。 在朝中的强势,动辄罢黜官员,又或者拳脚相加甚至大开杀戒,逼得朝中官员不得不抱团自保,更是没工夫跟皇帝勾心斗角,这一点在秦天德辞官的那几个月中,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对皇帝的不敬,甚至在朝堂上,当着百官之面公然抵触,这也逼得赵昚不得不加快成长,不说为了夺回朝权,只说为了争一口气,赵昚也不会容许秦天德一如既往的这般放肆下去。 难怪,难怪太上皇禅位之时,会选择秦天德当做辅臣,难怪太上皇会毫无保留的支持秦天德! 心中暗自佩服赵构之余,史浩不仅又替秦天德将来的安危担心起来。 什么叫磨刀石?那是用来磨刀的,随着刀越磨越锋利,磨刀石会日渐受损,将来甚至可能会被反噬! 难道秦天德真的是那种毫无私心杂念,为了大宋将来的崛起,连自身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么?他真的是那种道德、品德、情操都高尚的不能再高尚的大贤人,大圣人么? 回想秦天德以往的种种举动,史浩怎么也不相信秦天德会是这种人,也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异类出现。 事实上秦天德的确不是这样的人。 “胡师爷,你不要跟我说,你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这句话吧?”对于胡铨提出的“磨刀石”一说,秦天德不置可否。 胡铨此刻一脸的严肃,对于秦天德之前对士大夫阶层的指责似乎早就抛诸脑后:“不错,老夫来此的确就是为了此事,不过有幸听到了史大人对你的评价,相信史大人如今也知道我二人的想法并不相同了。 不过钱塘子,难道你真的就不担心自己的将来么?你如此急于使得官家变得更成熟,以至于经常顶撞官家,难道你真的就不怕死么?” 听到这里,史浩也开口劝说道:“国师大人一片苦心,下官叹服之至。可秦大人,难道你就不能事先跟官家说明一切么?你如今的做法的确会让官家误会的,对你来说恐怕不利啊!” “不是误会,而是让官家生厌。”感受到了二人对自己的担心,秦天德笑着说道,“不过虽然对我不利,可是对官家有利,对大宋有利!史大人,胡大人,二位认为这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官家的变化如何?” 胡铨史浩同时哑然。赵昚这两年的变化绝对是巨大的,成长是令仍称道的,可这一切却是秦天德冒着危险换来的,确切的说,是秦天德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不行,下官要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官家,否则大人将来性命堪忧!”史浩思索片刻,坚定的说道。 “不可!史大人,今日你我在此间的谈话,切莫流传出去,更不能告诉官家。人在逆境中才会挥出百分之百甚至百分之二百的潜能。你若将实情告诉官家,恐怕官家。。。” 秦天德的话没有说完,不过胡铨史浩二人全都听明白了。 想到秦天德的一片苦心,史浩默默的点了点头,看向秦天德双眼,露出了凝重之色,在这份凝重中,包含敬意。 “钱塘子,为何老夫总感觉你有些操之过急呢!以前老夫曾经怀疑过你贪恋到手的权势,不愿将朝权交还官家,可如今老夫已经明白你的为人,大宋有你在中兴有望,你何必急于磨炼官家? 细水长流,你完全可以徐徐展开,官家也不会对你生出。。。生出杀意。你可知道,你这般做法,无疑是在自掘坟墓,将来有朝一日,你将朝权归还官家,又或者是太上皇仙逝,你的下场可曾想过?” 还好赵构长寿!这是秦天德的第一反应。 历史上,赵构活了七八十岁,而如今才四十多岁,随意赵昚若是想亲政,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秦天德主动将朝权归还,这也算是秦天德暂时的一个保障。 “二位大人放心好了,我贪生怕死是出了名的。更何况我如今家财万贯,又怎会不爱惜小命?其实你们应当已经知道了,我将来必定遁世隐匿,而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至于说我心急,这一点我承认。一是因为金国内乱很可能就在三五年内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因为我实在对劳什子国师不感兴趣,确切的时候对从政没什么兴趣。 做一个逍遥的富家翁,不比伴君如伴虎要强?” “逍遥富家翁?” 史浩和胡铨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逍遥富家翁是你秦天德说做得就做得的么? 突然间胡铨想到了如火如荼的秦家船队,目光中流露出惊异之色:“钱塘子,莫非你将来想要离开大宋,远遁海外?” 史浩对于秦天德打算离开宋境深感惋惜,劝说道:“国师大人,如今你在朝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你真的舍得丢弃国师一职么?此事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大不了到时候下官联合诸位大人,联名上奏保全大人就是!” 国师值得留恋么?我还有过一个机会,成为皇帝的老子,我都没有动心! 秦天德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不过脑中却是想到了府内地牢内还关押着的一人,心中暗道,是时候跟他见上一面了。 看到秦天德注意已定的神态,史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胡铨拉了一下。 凭良心说,当确定秦天德属于那种对大宋无害的主后,不知胡铨史浩,就连赵鼎张浚一些人都不希望秦天德将来离开宋境,更不希望秦天德这个大宋一百多年来难得一遇的忠良之臣将来落个惨淡收场。 可这似乎是如今秦天德最好的结局了。 当史浩不解的看向胡铨的时候,胡铨已经想明白个中利弊,恭敬的开口说道:“国师大人,既然你有了决定,下官祝你将来心想事成,将来国师大人若有差遣,但请吩咐,下官必定尽力配合。” 这胡铨当真是聪明啊! 细细想来,靖康之变后,赵构泥马渡江,逃到南方几经辗转,定都临安,重新建立宋朝,面临随时可能被金人灭国的威胁,手下能臣猛将却是无数,比之徽钦二宗在位时不知强出多少,可谓时穷节乃现。 只可惜赵构后来不思进取,一心只想求和,白白错过了大好机会。虽然南宋四名臣之的李纲已然病逝,马踏中原几乎收复汴梁的岳飞含冤而死,诸多忠义之臣被秦桧迫害致死,不过他还是赶上了最后的机会。 如今的南宋还保留了大部分希望,而且新一代的希望火种也已经点亮,再不会出现后世史书中,对孝宗朝那“有光复之君而无光复之臣”的评价。 史浩也想明白了其中因果,知道秦天德将来最好的下场也只能如此,以秦天德的城府心性,既然敢当赵昚的磨刀石,恐怕早已布置好了出路,否则连临安城都出不去! “国师大人,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再多劝。下官与胡大人一样,国师大人将来离去时,若有任何吩咐,但请差遣,下官定不推搪,哪怕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助大人一臂之力!” 第五二七章 秦天德的仨徒弟 上 胡铨史浩离去后没多久,心中感动的秦天德也离开了端诚殿,离开了皇宫,返回了望仙桥的国师府。 迎接他的是满脸泪水的秦朗的哭诉:“爹爹,您要替朗儿做主啊,小舅舅又欺负朗儿了!” 面对自己生出的这个小,小妖孽,秦天德不由得有些挠头,他是在不愿意将自己的儿子比作妖孽,可岳震说的一点没错,如今这“小妖孽”的称呼,三岁多的秦朗才最合适。 秦天德一把将抱着自己大腿的秦朗抱了起来:“朗儿怪,岳震那家伙又怎么欺负你了?居然让你委屈的哭成这幅模样?来,跟爹爹说说,让爹爹替你报仇!” 秦朗眼中快闪过了一道狡黠的目光,委屈的说道:“刚才小舅舅又跑到府中了,他要带朗儿的头,说是爹爹以前打过他,他要把这笔账记在朗儿头上,而且还要打够好几百下才算完。”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三岁大的秦朗那点小心思哪里逃得过他的法眼,肯定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又跟岳震闹别扭了,故意来告状,想看自己收拾岳震。 想到这里,他也不点破,一边哄着秦朗,一边朝着国师府和鄂王府之间的那道月形拱门走去,嘴里不经意的问道:“太客气了,你还这么小,他居然又敢打你的头!朗儿,你没有告诉娘亲么?你娘亲肯定会替你做主的!” 秦朗神色慌乱了一下,明显没有想到秦天德会这么问,不过很快就答道:“小舅舅有三娘撑腰,娘亲没法惩罚他,最多就是让朗儿以后不跟小舅舅玩,可是朗儿喜欢跟小舅舅玩,只要他不打我就行。” 秦天德嘴角微微一翘,停住了脚步:“他打了你的头几下?” 秦朗大眼珠一转,身处肉呼呼的小手,先是身处一个指头,后来两只手的指头都伸出来了:“一,不,五下,也不对,七八下,也不是,哎呀,爹爹,总之小舅舅打了我好多下,朗儿都记不清了。” “打了你这么多下啊?”秦天德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右手食指却是在秦朗湿漉漉的脸上刮了一下,然后将带着泪水的指尖放入了口中,皱起了眉头,“朗儿,爹爹告诉你一件是,泪水是咸的,下回你若是在装哭,往脸上洒水冒充眼泪,记得在水中洒下咸盐。” 秦朗身形轻颤,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这么容易就被秦天德识破,脸上露出羞赧之色,不过这羞赧之色在他脸上也只停留了半刻。 “爹爹,小舅舅的确是打我来着,只不过朗儿比较机灵,他没有打着我,可他的确是想打我来着!” 看到秦天德没有做声,只是盯着自己,秦朗犹豫了片刻,磕巴的说道:“爹爹,朗儿,朗儿错了,不该骗爹爹。 小舅舅是想打朗儿来着,不过朗儿告状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他本来陪朗儿玩的好好地,可鄂王府的下人来了,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他就匆匆跑回去了,朗儿叫他他都不搭理朗儿。” “那你就不要跟他玩吗!他多大了?你才多大?你们两个能玩到一起么?你应当跟那些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孩童玩耍。”秦天德很不明白,秦朗和岳震的年龄相差几乎十岁,用现代人的话说这就存在代沟了,两个小屁孩为什么总是凑到一起玩? 府中的确有几个孩童,跟秦朗年纪相仿,基本上都是府中下人的子女,秦天德对此也没有异议。将来这些孩童长大之后,按照规矩,多半还是要进入秦府当家丁丫鬟什么的,秦朗作为小少爷,将来也需要伙伴,忠心的伙伴。 秦朗不屑的撇了撇嘴:“切,朗儿是大孩子了,怎么可能跟他们那些小屁孩一起玩耍?而且他们太笨了,赢了他们没有挑战感,跟他们在一起玩没意思。爹爹你又不陪我玩,只有小舅舅还算聪明,能够陪我玩。爹爹,你去教训小舅舅一顿,让他每日陪朗儿玩耍,好不好么!” 秦朗开始抱着秦天德脖子撒起娇来。 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别人让着你! 秦天德正想在劝说几句,忽然想到了秦朗刚才提到岳震匆匆返回鄂王府,眼前忽然一亮:“好,朗儿,爹爹这就带你去找你的小舅舅!” 岳银瓶是秦天德的平妻,岳家蒙难是秦天德冒着天大的风险收留岳家一门,而且在替岳飞父子报仇平反一事上居功至伟等等秦岳两家的关系,早已使得国师府和鄂王府两家如同一家一般。 尤其是岳震当年在两家院墙上砸出的拱门,更使得秦岳两家来往自如,也没有人在那道拱门前看守,所以秦天德很容易的就悄无声响的来到了鄂王府。 鄂王府的下人丫鬟对此也习以为常,将四公子岳震如今就在房中的事情告诉了秦天德。 “震儿,姐夫来看你了!”远远地,还没到岳震房门前,秦天德就高声喊道,弄得秦朗狐疑的看向秦天德,不明白他为何隔得这么远还叫的这么大声。 来到门前的时候,房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天德微微一笑,也不推门,而是继续喊道:“震儿,你在房里么?你若是不在,姐夫我就进去了!” “姐夫,你太欺负人了吧,什么叫小爷不在你就进来了!”房内传来了岳震的抗议声。 秦天德推门而入,就看见岳震坐在西侧的桌旁,正装出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翻看着一本书册,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头也没有抬一下。 “看什么书呢,这么认真?”秦天德走了过去,将怀中的秦朗放在桌子上。 “去去去,别妨碍小爷看书!”岳震不耐烦的推了推挡住光线的秦朗。 秦朗张口就朝岳震的手上咬去,而岳震则是及其熟练的缩回了手,躲过了这一口。 “小舅舅,你准备好了么,我爹爹来替我报仇了!你晌午不陪小爷玩的时候,小爷就告诉过你,你会后悔的,怎么样,见识到小爷的厉害了吧!”秦朗伸手就要去抢岳震的书。 “姐夫,你赶紧把这个小妖孽弄走,小爷受不了他了!”岳震连忙抓着书躲到一旁,冲着秦天德抱怨道。 “爹爹,小舅舅骂朗儿是小妖孽!” 秦天德却是没理会一大一小两个孩童之间的口角,而是瞪了岳震一眼,然后在秦朗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朗儿,不许你学他,你再敢自称什么‘小爷’,看我不让你娘亲罚你抄写一百遍三字经!” 岳震自称小爷,秦天德勉强还能接受,因为他第一次听到岳震这么称呼的时候,岳震已经八岁多了,如今都十几岁了。可秦朗不一样,他才三岁,一个三岁的孩童,开口闭口的自称小爷,这让人听了去成什么样? 秦朗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中立时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小嘴也撅了起来。 “该,让你学小爷!” 岳震话音刚楼,就听见秦天德对他的数落声:“震儿,你还好意思说,我非得跟你姐说道说道,看你把朗儿教成什么样了!” 岳震一仰脖:“那你怎么不想想是谁把小爷教成这样子的?怎么,你能这么教小爷,小爷就不能这么教他这个小毛孩了?” 说着话,岳震单手指向秦朗,不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了回来,因为他看到秦朗张开嘴,露出了一口的小奶牙。 秦天德顿时语塞。他事务繁忙,上得了台面的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一大堆,很少有时间教导秦朗,可岳震居然代替了他的指责,按照他教岳震的方式教导起秦朗,对此他除了说一句“报应”外,还真没法责怪岳震。 “怎么样,没话可说了吧!”岳震得意洋洋的仰着头看向秦天德,身体在不停的得瑟。 “小舅舅,你在欺负我爹爹,小心我又咬你!” 岳震顿时皱紧了眉头,恶狠狠的看着秦朗:“我警告你多少遍了,叫我舅舅,不许带那个小字,你小舅舅如今正在府里读书,你要想找他,我让人带你去!” 岳震行四,最小的是岳霆,因此岳霆才应当是秦朗的小舅舅,可是秦朗就喜欢这么叫他。 “我不去,小舅舅太闷了,没意思,张口闭口都是什么之乎者也的,不如你这个小舅舅有意思!” 秦朗对岳霆的评价,很是得到岳震的支持:“嗯,看不出你年纪小小,眼光还不错,他的确是太闷了。。。不对,我警告过你,不许再带那个‘小’字,你是又想让我收拾你了?” “谁怕谁,有本事你伸手过来,然我看看你手上的牙印消了没有!” 岳震脸上突然露出秦天德招牌式的笑容,看得秦朗心中一惊,想要说什么也晚了,因为他看到岳震跑到秦天德身边,撸起了袖子,指着手臂上两排清晰可见的牙印:“姐夫,这回你自己亲耳听到了吧,你家的小妖孽自己招了!你看看,他把我咬得,这还是三天前要出的牙印呢,到现在都没褪去。” “小舅舅你撒谎!爹爹,这是朗儿今日晌午才咬得。。。啊!”秦朗知道又一次中了岳震的诡计,立刻捂住了嘴唇。 可是秦天德此刻的心思却不在这两个孩童身上,他正盯着岳震房中东侧的一扇屏风,若有所思的说道:“怎么又见到屏风了呢?” 第五二八章 秦天德的仨徒弟 下 觉秦天德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屏风上,岳震脸上露出了慌乱之色,不过很快就遮过去了。 “姐夫,你来找小爷作甚,若是没事赶紧带着这个小妖孽走,小爷还要看书呢!” 秦天德这才将目光落在身前的岳震身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出其不意,一把拿过了岳震手上的书册,觉居然是自己口述,李清照执笔的《桃花扇》,不由得问道:“这本书你看得懂么?看了多久了?” “小爷怎会看不懂?最近半月小爷一直在看此书,小爷越来越怀疑此书并非出自易安居士之手,而是姐夫你写出来的,只不过易安居士从来不肯正面回答小爷的这个问题!” 秦天德垫着这本书侧翻弄了两下,随手丢到了桌上:“最近半月都在看?那这本书册为何如此干净整洁?就好像是刚开始看得一样?” “你管那么多呢!”岳震有些不耐烦了,“姐夫,你来府中,可曾拜会过娘亲?该不会是听了那小妖孽之言,直奔小爷房中寻仇来了吧!” “再叫小。。。我小妖孽,当心我咬你!” “哎呀,若非你提醒,姐夫我还真忘了!”秦天德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岳李氏是他的岳母,不论两家平日里关系多么亲近,走动多么密切,既然入府,作为女婿,那就必须先拜会岳李氏。 见此情景,岳震眼角瞟了眼一旁的屏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可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震儿,你先替我照顾朗儿,我去去就回。你别走,我有话要告诉你。” 秦天德离开后,岳震再次看了眼屏风,然后将目光转向坐在桌子乐呵呵的秦朗,一拍脑门:“该死的小妖孽,你把小爷害惨了!” 秦朗此刻却没有对这个称呼表现出任何不满,依旧乐呵呵的坐在桌子上,向着岳震伸出一双肉呼呼的小手:“小舅舅,抱抱!” “休想,你休想再咬小爷!” “谁让你打我头呢?爹爹说过,男人的头不能打!” “那他当初干嘛总打小爷的头!”说到这里,岳震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再一次一拍脑门,愤恨的说道,“小爷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招?要不然也不会被他打了那么多下!” 这时候房间内似乎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咳,岳震猛然惊醒过来:“朗儿乖,舅舅抱你,抱你到床上去玩好不好?” 秦朗却是缩回了伸向岳震的双手,有些疑惑的看向屏风方向:“小舅舅,刚才那里是不是有人咳凑?” “没有!绝对没有!你一定是听错了!” “真的没有么?可是我听得很清楚啊!”秦朗疑惑的挠了挠头,狡黠的目光看向岳震,“小舅舅,你是不是在房里藏了什么人? 嗯,肯定是,要不然爹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屏风的! 哦,我知道了,那里肯定藏了人!哈哈,小舅舅,这回你惨了,我听二娘和三娘说过,说你提亲什么的,等爹爹回来我就告诉他,说你屋什么藏什么!” “笨!那叫金屋藏娇!”岳震抬手习惯性的就在秦朗脑袋上打了一记。 打完这一下他就后悔了,连忙想要开口补救,可是秦朗已经捂着脸哭咧起来:“爹爹,你快来啊,小舅舅又打朗儿了,他还金屋藏娇!” 屏风当即就开始晃动起来,后面也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憋笑声,岳震心中大急,连忙捂住秦朗的嘴,语带哀求地说道:“算是小爷怕了你了,你个小妖孽别叫了,小爷再让你咬一口行了吧,不过你得答应小爷,不许将那件事说出去。” 眼见岳震服软,秦朗放下了双手,脸上没有半点泪珠:“嘻嘻,看来小舅舅真的很害怕啊!嗯,不过我不想咬你。” “那你想干什么?” 秦朗歪着头略一思考,说道:“小舅舅,你接着上回给朗儿讲爹爹的往事吧。” “干嘛总要让我讲?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么!” 秦朗脸上露出了沮丧的神情:“爹爹平日太忙,没时间亲自给我讲,二娘、三娘还有娘亲也都不让我去问,她们好像不愿意朗儿将来像爹爹那样,做一个大英雄。” 你爹那是英雄么,就会欺负孩童!岳震眼珠一转,再次偷着瞟了眼屏风方向,点头应允道:“好,我答应接着讲,不过你也得答应一会不许乱说!” “好!”秦朗拍着小手从桌上蹦了起来。 他口中的二娘,指的是赵茜,赵茜不愿让他将来像秦天德那般,是因为秦天德和赵昚之间的关系,担心秦朗将来若是成为第二个秦天德,恐怕会带来杀身之祸。 岳银瓶不愿意,是因为她不想让秦朗学的像秦天德那般无赖,谎话连篇,岳震如今的变化已经让她在私下里抱怨过秦天德好几回了。 至于说齐妍锦,她不想让秦朗变得想秦天德那般,则主要是担心自己儿子若是变成二十岁之前的秦天德,强抢民女无恶不作,那可就是家门不幸了。 可是对于孩童来说,他们一生中第一个敬佩的人,往往都是自己的父亲,秦朗也不例外,尤其是秦天德如今的成就,以及岳震时不时在他面前誓将来要打败秦天德,这让他对自己的父亲更加崇拜。 岳震将秦朗抱到了床上,自己则是站在秦朗的面前,想要挡住秦朗的视线,可是秦朗似乎猜到了他的用意,在床上不停地爬着,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房内的那扇屏风。 眼见无计可施,岳震指的心中暗骂一句,开口说道:“上回小爷给你讲到哪里了?” 秦朗一咬手指头:“嗯,讲到爹爹知县淮阴,带着你跟小小舅舅出门,然后你偷爹爹的钱。” 小爷才没有偷他的钱! 岳震正想辩驳,突然间意识到房中之人,心思大变,暗道:姐夫,目前我也只能这么帮你了。 清了清嗓子,岳震开始继续讲了起来。 所谓他“偷”秦天德的钱,其实就是秦天德当初在醉香楼前帮助卖果子的瞎眼老妪,教训泼皮的事情。当时岳震对秦天德还是怀有敌意的,因此当秦天德让他从钱袋中拿钱的时候,他选择了最大的一锭。 当时不明所以,事后还暗自庆幸,不过随着他的成长,他已经明白当初是秦天德在利用他。 当他把醉香楼门前生的一切绘声绘色的讲述完毕,讲到秦天德带着他送瞎眼老妪回家的时候,秦朗突然插嘴问道:“小舅舅,你真笨,明明是爹爹好心,想要帮人,才故意装作被你所骗,让你偷了他的银锭。 不过,娘亲说过,助人是件好事,为何爹爹却不愿张扬,而且还做得偷偷摸摸?” “这还不算偷摸,这只算是他利用了小爷的天真善良,后面还有他偷摸的事儿呢!你府中的牛管家你知道吧。。。” 接着岳震又将秦天德蹲下,假装掉落银子,留给牛二娃老娘之事讲了出来,尤其是被人家现后的尴尬描述的格外详尽。 房间内,屏风后已经没有一点响动了,似乎房间内的所有,都被岳震所讲述的秦天德生平往事所吸引。 讲完这些,他突然话锋一转,不在讲述秦天德的往事,而是开始评价起秦天德来。 “小妖孽,小爷虽然平日里总是说要打败你爹,不过小爷不得不承认,你爹的确很厉害,尤其是他的行事风格,不仅小爷,好多人都看不懂。 有时候看他行事,明明是对你不好,可实际上他确实想要帮助你,而你却一直不明白,还以为他要害你似的。除非有人说破,又或者是他自己告诉你,否则只有等很久之后你才会现他其实都是出于一片好心。 小爷记得胡师爷曾经说过,你爹对谁不好的时候,未必代表着你爹想对付人家,但当你爹对谁特别好的时候,那往往预示着他要倒大霉了。” 说完话,岳震饶有意味的看了眼屏风,等他转过头来,却现秦朗那双原本狡黠的双眼变得混沌不清。 “小舅舅,朗儿觉得爹爹对朗儿很好,照你这么说,岂不是爹爹准备收拾朗儿了?” “笨!”岳震抬手又是一下,“你是他儿子,他怎么可能收拾你?他收拾的都是大坏人!” 秦朗心情立刻转好,不过头上传来的疼痛却是让他的小脸绷了起来:“你又打我!” “切,小爷小的时候,没少被你爹打,如今你就算是父债子还了!” 秦朗没有反驳,反而威胁道:“小舅舅你等着,等你生了娃娃,看朗儿怎么让他父债子还!” “小爷不生娃娃!” “不生?嗯,这道麻烦了,那朗儿就等你老了,走不动道了,朗儿在报仇。你不是说,爹爹说过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你现在打我一下,过一年多加一下,到时候朗儿全还给你,看不把你打得哇哇乱叫!” 岳震一脑门黑线,当即还嘴道:“好啊,那小爷就等你爹老了,先把他打得哇哇乱叫!” 话音刚落,之间秦天德推门而进,笑着问道:“震儿,你要把谁打得哇哇乱叫啊?” 第五二九章 布置多年的暗棋 秦天德早早的就给岳母岳李氏请完了安,回到了岳震门前,将岳震和自己儿子秦朗之间的对话听了一部分,更是听到了岳震再给秦朗讲述自己在淮阴的过往,以及岳震对他的评价。≧ 对此他会心一笑。 一方面是因为岳震跟秦朗这一大一小两个孩童之间的友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听明白了岳震对他的那番评价背后想要表达的含义。 “爹爹!” “姐夫。” 看到秦天德推门而进,秦朗和岳震反应各异。秦朗满脸的开心,不时的还偷着瞟向岳震,而岳震则是有些尴尬的看着秦天德,眼角却是不时的扫过房间内的屏风。 “朗儿,来爹这儿!”秦天德大步来到桌旁,大马金刀的坐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秦朗过来。 在岳震的扶持下,秦朗从床上下来,晃晃悠悠的跑到了秦天德身边,踩着凳子坐到了秦天德的腿上。 看着秦朗费尽力气才爬到秦天德的腿上,岳震脸上闪过一抹异样。在秦天德拍大腿的时候,他差点条件反射般的从床上站起来,以往那个位置是他的专座,连岳霆都不敢抢,只不过如今这两年他长大了不少,不合适再坐在秦天德的腿上了。 “笨死了,想当年小爷哪有这么麻烦过!”小声的,岳震嘟囔了一句。 “震儿,你说什么?”秦天德保住了秦朗,抬头问道。 “没,没什么,小爷是问你,你跑来找小爷作甚?小爷记得以往你很少来小爷房中。” 秦天德从桌上的瓷盘中拿过来一个茶杯,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水,很是随意的说道:“哦,今日早朝时,官家又被我气得不轻,估计辰时左右,官家会召你入宫,正好你帮我带些话给他。” 什么!岳震愕然,不自然的再次朝着屏风方向扫了一眼:“姐夫,你干嘛总要故意气官家呢!” 秦天德摸了摸秦朗的头,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长子秦朗的将来恐怕会按像岳震那般,学自己如今的模样,所以故意放缓了说话的度:“其实官家今日的手段实在是太拙劣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轻易的同意了我举荐张麒为御史中丞,是想跟我达成一个交易,让我不要阻拦史浩接任右相一职。 不过他做错了,他把我想的太善良了。涉及到政治的交易,其中没有人任何良心可言,只有利益,相互交换的利益,这句话你一定替我转告他。” 都不用小爷转告,你现在就等于直接告诉他了!岳震心中腹诽,嘴上开口问道:“姐夫,你的意思是说,官家应当刁难你对张麒的举荐,以此为条件来跟你达成你所谓的政治交易,用御史中丞和右相两个职位来进行交换,使得史大人能够出任右相一职?” 微笑着,秦天德点了点头,品了口杯中的茶水。岳震反应的这么快,让他很是心中满意。 “爹爹,如果官家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不是你就会让那个史大人当什么右宰相了?”出人意料的是秦天德怀里的秦朗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能听得懂爹爹刚才的话?”秦天德心中诧异,端着茶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秦朗认真的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朗儿被那伙黑衣人称呼为皇帝的时候,有个老是咳凑的老头曾经跟朗儿说过很多莫名其妙的话,跟爹爹刚才所说的有些相似。他还说,若是朗儿将来当了皇帝,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没人敢管了。” 秦天德心中暗骂,老哈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不仅抓了齐妍锦母子胁迫自己,还诱惑秦朗,想让自己儿子痴迷于当皇帝,从而逼迫自己不得不就范。 “朗儿,你想当皇帝么?”秦天德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看着秦朗认真的问道。 “想!”秦朗同样认真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朗儿,你为何想要当那个受罪的皇帝呢?” 岳震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儿,秦天德实在是太狂妄,太口不择言了! 如今的年纪,岳震已经明白那些话可以说,那些话不能说了,涉及到当皇帝之类的绝对不能乱说,一旦传出去,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可秦天德似乎根本不在意,“皇帝”二字在他口中仿佛也就是一个称呼罢了,不但直接问秦朗想不想当,还用“受罪”二字加以相容。而秦朗年纪小,不分轻重,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这让他怎能不担心,怎能不心惊? 吞咽了口唾液,岳震又偷着瞟了眼屏风防线,觉屏风似乎抖动起来,就好像有风刮过,刮在了上面,可是现在门窗紧闭,哪来的风? 这时候秦朗稚嫩的童声传到了他的耳中:“朗儿当了皇帝,爹爹也不用怕小舅舅将来会欺负爹爹了,朗儿还可以让小舅舅天天陪朗儿玩,朗儿不高兴的时候,还可以打小舅舅的头。不过那些想让朗儿当皇帝的黑衣人好像都死了,朗儿恐怕再也不可能当皇帝了,爹爹将来得小心小舅舅。” 秦朗刚开始那番天真的希望,让岳震心中安定不少,可是听到后面,岳震的心又揪了起来:“姐夫,正好小爷还忘了问你一件事。那个老哈一伙,如今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都死了?” “史大人不是都禀告官家了么。震儿,我还奇怪呢看,当晚官家为何没有派你前来?” “那么晚了,小爷要休息。娘亲家教很严,你又总是喜欢半夜行事,小爷那可能去找你?对了姐夫,其实朗儿将来若是能够当皇帝也还不错,而且老哈那伙人看样子实力也不若,你为何不同意呢?”说着话,岳震冲着秦天德特意的挤了挤眼,又不听的用目光示意屏风方向。 “小舅舅你干嘛总是。。。唔。” 秦朗到底年纪太小,好多事情不明白,若非秦天德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他就把岳震卖掉了。 秦天德心中开心,嘴上解释道:“震儿,朗儿,你们三个听好了,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还是一个好皇帝,那简直太累人了。” 秦朗费了好大劲才把秦天德的手拔掉,仰着小脑袋疑惑的问道:“爹爹,不是说皇帝是天下间权力最大的人么?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打谁就打谁,所有人都得听他的,怎么会不好当?怎么还会累?” “呵呵,你只看到了表面的风光。记住,不要只看到贼吃肉,还要记住贼会挨打的。皇帝乃是一国之君,看似权力最大,可很多时候还要受制于朝中大臣,尤其是可能出现的权臣。就像如今的官家,如今想要做什么,就经常会被爹爹这个权臣欺负。” 岳震已经呆住了,敢把皇帝和贼相提并论的,古往今来恐怕也就只有秦天德了。 秦朗随时一知半解,不过对秦天德崇拜,还是让他开口替秦天德辩解道:“爹爹是个好人,爹爹从来没有欺负过官家,朗儿知道,爹爹其实一直都在帮官家。上个月朗儿装睡,听二娘和三娘说过,说爹爹的一片苦心,不知道官家什么时候才能理解。 当时朗儿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到二娘和三娘都很担忧。” “朗儿乖,这些话以后不许乱说,你以后也不许再装睡偷听大人说话,不然罚你抄写《三字经》。”秦天德溺爱的摸了摸秦朗的头,“就算没有权臣,朝中的许多大臣也会对皇帝的言行进行劝谏,而且又时候也的确是出于好意。 举个例子吧,假若我当了皇帝,对你姐还有你娘亲肯定特别宠爱,到时候肯定会有大臣上述指责,说什么贪恋美色,拿夏桀商纣之类的作比,让我勤于政事,那多累啊! 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有时无忧的优哉游哉过每一天,不用担心杂七杂八的琐事,若非是因为岳元帅,我恐怕当初根本不会参加科举。” 虽然秦天德经常满口谎话,不过他说他的改变是因为岳飞,这一点岳震深信不疑。因为秦天德当初冒着天大的风险救下了他们一家。 秦天德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不停的诉说着:“至于说老哈那伙人让朗儿当皇帝,哼,他们的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若是他们口中的皇帝真的是那么好当的,为何权力最大的老哈不当?多半还是针对我采用的软硬兼施之计。 且不说将来成功之后朗儿是否能够真的当上皇帝,就算能够当上,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被他们操纵,朗儿根本失去了自由,我岂能让他们如愿?” 岳震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秦天德说出的这番话足以打消掉那人心中对他的怨恨,虽然可能只是一部分,只能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不过有效果总比没有好。 想到自己最后被托付的最后一个任务,他跑到秦天德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姐夫,你不是很痛恨秦桧老贼以及那些贪官污吏么?像范同勾龙如渊,他们即便不得罪你你也不放过他们。 而赵大人李大人他们,为官清正,一心为国,即便他们对你屡有不敬,你也从不针对他们,可你为何要让何铸当右相?史大人难道不是好官么?” 小鬼头!秦天德笑着不拉了一下岳震的脑袋,开口说道:“你懂什么,那是我布置了好几年的一步暗棋!” 第五三零章 秦天德所写的天书 小鬼头! 秦天德明白岳震的好心,他笑着不拉了一下岳震的脑袋,开口说道:“你懂什么,那是我布置了好几年的一步暗棋!” “一步暗棋?什么暗棋?难道说何铸与范同不一样,一直都是你的人?”岳震睁大了双眼,即便好奇作怪的秦朗抻着身子将手伸到他眼前不停的摇晃,他也没有反应。≧ “你了解何铸么?”秦天德将秦朗搞怪的小手抓了回来。 “小爷怎么不知道他!当年他为秦桧老贼走狗,冤枉先父时,就有他!”岳震对何铸的恨从来没有往过,事实上这一年来,他一直撺掇着赵昚收拾了不少当年秦桧手下的小虾米,而那些小虾米毫无例外的,都是曾经参与过构陷岳飞一案的官员。 对于何铸,他也撺掇着赵昚动过手,只不过得不到秦天德的支持,而且范同带着新秦党力保,所以何铸一直安然无恙。 秦天德那想过岳震对何铸的怨恨会这般深,不由得惊道:“你真的了解何大人么?那你可知道他是因何得罪了秦桧?” “哼,还能有什么,无外乎对秦桧不恭敬,又或者秦桧老贼认为他威胁到了自身而已!若非范同那伙人保他,你又不支持,官家早就替小爷把他收拾了!” “你懂个屁!”秦天德气的抬手就是一记爆栗,“怪不得,怪不得这一年里官家总是寻由头想要收拾何大人,原来都是你小子搞的鬼! 你知不知道,何大人并非你想象的那种人,而且他之所以得罪了秦桧,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当初审理令尊时,被令尊背上‘精忠报国’四字所惊,既而察明冤情,转为替令尊伸冤,从而才得罪了秦桧! 你小子恩将仇报,居然想要算计他,难道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么!” 岳震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不由得有几分疑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投靠秦桧的哪有什么好人?姐夫你休要诓我!” “诓你?”秦天德再次抬起了手,看到岳震不躲不闪的模样,终于轻轻落下,在岳震头上抚摸着,“震儿,这件事你不知情不能怪你,不过你却需要记住一句话,不是所有投靠秦桧的人都是坏人。 且不说姐夫当年能够涉足官场一路扶摇直上就是依靠的秦桧,朝中有许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 以郑刚中郑大人为例,他当年就是因为政绩卓著,得到了秦桧的赏识,从而被秦桧举荐,以时要政务得到太上皇欣赏,从而得到提拔,在当时也被人视作秦桧的党羽。 可是秦桧独揽朝政,恣意陷害忠良,卖国求荣,对金力主和议,郑大人力陈和议之弊,不因秦桧荐举而附和,最终触怒了秦桧,以至于后来面临囹圄之灾,你说,郑大人是好是坏?” 岳震愣住了,思虑了许久,才点了点头:“那是我做得差了,不过我之前并不知道。回头找个机会,我上门给他赔罪,而且今后我不在主动招惹他就是了。。。姐夫,你是说何大人是你布置的暗棋,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天德又掀开一个茶杯,推到岳震面前,然后给自己和他倒上茶水,语重心长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如今在官家和你眼中,以赵相为的那伙人是对江山社稷有利的,而以右相为的那伙人则是对江山社稷有害的,对么?” “难道不是么?” “差不多,从你的角度来看,的确没错,不过若换成官家的角度,这个看法是不全面的。 官家将会成为一代明君,他绝不能让朝中臣子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平衡的局面不论何时对于朝中都是重要的,如此一来才能够使得官家始终牢牢掌握大权。 朋党对朝廷的为害甚大,但三人之中必有朋党,所以屡禁不止。即便表面上没有显露,但暗中却依旧存在。 所以堵不如疏。只要防止一家独大,增加朝中各派数量,让他们相互钳制,相互参劾,而官家就可以始终手握大权,拉几派打几派,始终使得朝中诸势力保持平衡,而官家自身的旨意就能够得到妥善的执行,这才是其中的关键。 这里面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官家并需是英明之君,若是换成昏庸无道的昏君,朝中将会一片大乱。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当官家真的是昏庸无道,那么必定会有奸险小人趁势而起,成为权臣,朝中的混乱局面还是能够得到抑制。 所幸如今的官家是明君,赵相等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对他心服,而他只要能够在收了右相何铸何大人,将来朝中两大势力无论如何相互斗争,官家都能够从中轻易调节,永远占据主动。 你明白了么?” 岳震这一回思考的时间更长了,眼瞅着就要到了开午饭了,岳震双眼猛地闪过一道亮光:“姐夫,这些话是否也要我带给官家?” 秦天德点了点头,又说道:“震儿,将来姐夫肯定是要离开的,到时候就要靠你来辅佐官家了,倒是大宋将会由你们君臣开创一个从未有过的宏大局面,开创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从而流芳千古,为万世敬仰,所以你要尽快成长啊。” 听到秦天德第一次明确提出要离开,岳震眼中露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姐夫,你真的要离开么?能不能不走?其实只要小爷知道你对官家都是一片好心好意,只是你的善意总是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来表达,所以才使得官家误会。 你不如跟官家解释清楚。官家那么英明,肯定能够明白,到那时你将来就不用害怕,也不用走了。” “爹爹才不会害怕谁呢!”秦朗突然又插口道,“爹爹是天下间最有本事的人,没有谁能够是爹爹的对手!” “你住口!” 这是岳震第一次对秦朗怒吼。在他看来,只要秦天德当面给赵昚解释清楚,赵昚绝对不会再对秦天德心怀杀意,而秦天德将来也用不着“逃亡”了。 “小舅舅,你吼我?爹爹,小舅舅他吼我!” 秦天德安慰着不依不饶的秦朗,又看向岳震:“震儿,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好。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官家和你一日不打败我,官家就一日无法亲政,而你也始终得不到天书,继续努力吧。” 说着话秦天德抱着秦朗站起了身子,就要像门口走去。 “姐夫,真的有天书么?”岳震追上去问道。 秦天德转身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当然有了,就算没有,姐夫我也可以给你写一本。” 丢下目瞪口呆的岳震,秦天德抱着秦朗离开了鄂王府,穿过两府之间的月形拱门,回到了自己府中。 这时候秦朗才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爹爹,你不知道,小舅舅今日在房中藏娇了。” “藏,什么了?” “藏娇啊,就是金屋藏娇,这还是小舅舅自己告诉朗儿的呢,他特别怕朗儿告诉你,不过朗儿答应,一会你回到他房中的时候不告诉你,如今咱们已经回府了,朗儿告诉你也不算违背诺言了,嘻嘻。” 秦天德一脸的无奈,他无法想象屏风后躲避的那人听到两个孩童说出“金屋藏娇”时脸上的表情。 同一时刻,岳震的房间内,赵昚正坐在秦天德刚才做过的那张椅子上,一脸的狐疑看向对面的岳震:“刚才,他是不是现朕在这里,所以故意跟你说了那番话?” “没有吧,官家您藏的很是隐蔽,他应当现不了。”岳震装出一副苦思的模样,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 “没有?可真记得他出去前提到了‘屏风’二字啊。” “嗐,官家,你忘了,姐夫他以前被人算计的多了,而且都是屏风,因此他对屏风很是敏感。像是上次在咸安郡王府,他一进来就将所有的屏风掀翻了。” 赵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想起一件事:“那,他之前有句话说的很是蹊跷。他说,‘震儿,朗儿,你们三个听好了’,若是他没有现朕,不是特意对朕说的,为何会说‘三个’?” 岳震倒是没有过于留意秦天德刚才的这句话,如今赵昚提及他也没想起来,只能含糊其辞道:“估计只是口误罢了。” “口误么?”赵昚有些挠头,他对秦天德的狡猾精明的影响太深刻了,“算了,那个是秦天德的长子?就是那伙痴心妄想想要复国的契丹人一心拥立的皇帝?” 岳震知道赵昚在顾忌什么,当下开口解释道:“他就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不点,官家不用太在意他,而且姐夫不是也说了么?” 赵昚饶有意味的大量了岳震一番,看得岳震心中直毛,这才说道:“呵呵,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朕知道你担心朕将来会杀了你姐夫,不过你也听到他刚才说的,朕将来若是不能打败他,他就不会将朝政还给朕。” 他也是你姐夫!岳震心中嘀咕了一句。 赵昚抬手拍了拍岳震的肩膀:“你也不用过于担忧,秦天德是忠是奸朕心知肚明。不过你当年曾经立誓要打败他,而且如今他也把你算在内,难道你忘了他说只有你打败他,他才会将天书交给你么?” “可是,官家,你真的相信他手里有什么天书么?” 赵昚悠然起身,脸上露出冷笑:“哼,就算他没有,他不是也说过到时候会给你写一本么?朕倒是想看看,他写出的天书会是什么样!” 第五三一章 最后的布置·老哈篇 一 坐落于国师府后院,较为偏僻的一间小院内,有两间房,房前屋后栽种着茂密的竹林,随着清风的袭来,出瑟瑟之声,甚是悦耳。 这间小院在国师府内有些另类,相较于别处的人来人往,这里可谓是门可罗雀,院子附近等闲没有人靠近,院内的石路上,石路两侧的土地上,三三两两的落着些各色鸟雀,扑拉着翅膀,连蹦带跳的找寻着吃食。 岳霖如今就住在靠近院门的一间房舍内,里面有简单的家什,白日有专人给他送来吃喝。他是昨日住到此地的。 他很清楚那间大屋里住着的人的重要性,而他昨日住到此间,就是为了看住那人,那人也是昨日入住次院,在昨日之前,那人一直都被关在地牢内,国师府的地牢内。 此处院落看似方位薄弱,只有他一人,可是他很清楚,暗中有八人藏在各处,既防止大屋内之人逃走,也防止有人潜入与大屋内之人私会。 清早起来,迎着初升的旭日,岳霖练了两趟岳家枪法,这时候院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大人,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是秦天德,岳霖赶忙走了过去。 看着额头微微冒汗的岳霖,秦天德露出了笑容。令崔蒙和秦三在院外等候,他抱歉的笑了笑,仰头对着周围喊道:“诸位,辛苦了。” “大人,这都是属下应当做的。”岳霖笑着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周围。如今他对秦天德可谓是佩服之至。从扳倒秦桧,替他岳家报了杀父杀兄之仇;再到替岳飞平反,追封鄂王,谥号武穆,让他们岳家能够光耀天下;再到妥善安排他们几兄弟的出路,等等等等,无不是体现了秦天德为他们岳家的周详考虑。 作为秦天德影卫的一个头领,他知道许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秦天德默默的付出,虽然时顺从来没有说过,不过岳霖依旧都看到了眼里。 别的不说,只说因为影卫的存在,使得原本治安最麻烦的京城变得井然有序,泼皮无赖不敢撒野,官宦子弟皇亲国戚也不敢作恶,这就不能不说是秦天德的功劳。 更何况,秦天德还娶了他姐姐,成为了他的小舅子。 “悦祥,委屈你了。看你满头汗,天凉,相信别着凉,要不然你姐姐非吃了我不可。”说笑着,秦天德从袖中拿出手帕,替岳霖擦去了脸上的汗珠,“不过你知道,这件事上,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们几人,而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昨夜只能让你留宿在此,害的你有家不能回。” 岳霖感激的笑了笑,他已经从岳震口中知道秦天德一手组建的这个命名为影卫的组织进入了皇帝赵昚的法眼,而且曾经由大臣出面,像秦天德讨要过这个机构,只不过被秦天德拒绝了。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几年之后,影卫毕竟成为皇帝赵昚直接掌控的机构,而他将会从时顺手中接过影卫大头领的职位,这应当是秦天德对他的将来的安排,对此他并不反感。 岳雷进入军方,他替皇帝掌管影卫,岳震是皇帝的信任的参谋,岳霆将来肯定是做学问的,四兄弟将来都必定踏入仕途,而且成为皇帝赵昚身边的左膀右臂,岳家的将来绝对是稳固的,而这一切都是秦天德一手策划,让岳霖怎能不感激? “姐夫,我。。。” “行了,多余的话就别说了,那人现在如何?”秦天德一摆手,拦住了岳霖的话头。 这座种满竹子的小院内,最大的那间屋子里,一个须洁白的老者正坐在秦天德捯饬出来的摇椅上,轻轻的前后摇摆着,不是从一旁的桌上捏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又或者品上一口香茗,神态甚是悠闲。 这个老者年过花甲,面容干枯消瘦,双眼无神的看向窗外,静静的听着屋外秦天德与岳霖之间的对话。 整间房内很是寂静,从老者身上散出来的气息与房间内的寂静融为一体,简单的家什摆设透露着简约,使得老者犹如身在一副宁谧画卷之中,只是见或偶尔的咳凑声让他与这幅宁谧的画卷有些格格不入。 当秦天德推门而入的时候,老者将目光收了回来,闭上双眼很是随意的问道:“国师大人,是老朽的时辰到了,你来送老朽上路么?” “你个老不死的!”秦天德笑骂一声,迈步来到老者身旁,从手边拉过一把椅子,“都是聪明人,少跟我装傻充愣。你应当很清楚,当初我没有杀你,事后又没有虐待你,现在又怎会杀你?” “装傻充愣?那不是国师大人最擅长的么?”老者依旧阖着双眼,语调平静,“看来在国师大人眼中,老朽还有利用的价值了?” 秦天德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老者的样貌,他很清楚那副慈祥之下,掩盖的是怎样一颗心灵。 老者等了半响,觉秦天德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睁开了双眼:“秦大人是担心老朽手下的那些勇士悍不畏死的报复吧?” “我乃堂堂大宋国师,你以为他们有机会报复我么?” “大人是很厉害,老朽纵横金夏两国数十年,策划了无数起叛乱,都能够安然身退,可最终却栽在了你的手里,老朽输得不冤。 不过秦大人也见识过老朽手下那些儿郎的勇猛,纵然你防范的再是严密,然而百密一疏,只要有一个漏洞,他们就会抓住那个机会,哪怕死去百人千人,最终也会有一人成功的将你刺杀。” “你太高估自己了,也太小瞧我了。”秦天德轻哼了两声,“你不要逼我下达杀胡令,只杀契丹人,但凡宋境现契丹人入内,男女老少皆可以各种手段杀之,然后凭借其人头,到当地官府领取赏银,每颗人头价值十两,却都由我出,你觉得你手下那些所谓悍不畏死的儿郎,最终有几人能够安然到达临安城?” “你不敢这么做!”老者突然坐直了身子,双眼怒视秦天德,“你若敢颁下杀胡令,第一个不能容你的就是金人!” “换做以前,我的确是需要考虑金人的反应,不过当我把西辽二皇子耶律崇交给金人使节押回金国后,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想?忘了告诉你,昨日我将朝中那投靠金人,替金人监视我的官员都杀了,知道我为什么敢杀他么?” “秦天德,你果然心思狡诈,看样子你留老朽一条性命,也是想从老朽口中套的祈丹教秘密,然后献给金人,换取他们的信任,可对否?” 秦天德轻笑着点了点头:“和聪明人说话果然容易。” “你做梦,你认为老朽会告诉你么?会让千千万万忠于大辽的子民变成你取信与金人的棋子么?” “为什么不行呢?”秦天德眯起了双眼,叫出了老者的名字,“耶律多哥,你在暗中对我进行了多番调查,应当清楚我也是一心想要北上伐金,可以说你我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又怎么会拒绝我这么好的提议呢?” 这个老者正是祈丹教教主,那个曾经将西辽二皇子与驸马玩弄于鼓掌之中,劫持齐妍锦母子要挟秦天德,提出拥立秦朗为帝来引诱秦天德的耶律多哥,而他的代称就叫做老哈! 临安流血夜当晚,秦天德故意率先喝下下了**的酒水,引得老哈记起手下失去警觉,纷纷中招,然后藏身与地牢内的岳霖吕子雄等十名影卫趁势杀出,将这些契丹人纷纷宰杀。 然后又请来胡铨史浩,借助史浩之眼之口,像赵昚表明他与这些想要复国的契丹人之间的水火不容,更是将对方斩杀了个干净,从而打消是赵昚的怀疑。 可事实上,老哈并没有死,被岳霖吕子雄等十名影卫早早转移了地方,之后一直关押在地牢内,直至昨晚秦天德才命人将老哈移至此处,今日一早就前来见他。 秦天德选择今日前来见老哈是在计划之中,因为他很清楚以张麒的性格,三日之内必定将范同勾龙如渊二人处斩,而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金人耳中,事实上昨日傍晚时分,完颜宏达就曾派人前来宴请他,实际上就是想询问范同一事。 所以他必须尽早将耶律崇交给完颜宏达,让对方献给金帝完颜亮。但只凭借一个耶律崇恐怕不能完全打消完颜亮的疑心,他还需要从老哈口中套的一些与祈丹教有勾连的契丹将领,让完颜宏达将这些消息一并献给完颜亮。 到时候完颜亮知道了这些年契丹将领叛乱的真相,知道了祈丹教的存在,不说对自己还能剩下多少怀疑,只说尽快铲除祈丹教这个毒瘤,拔除祈丹教安插在军队中的契丹将领,就够完颜亮忙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只是,这种重要的隐秘之事,老哈怎会如此轻易的告诉秦天德? “说出你的打算吧,你很清楚老朽的志向,你应当知道,你这些话是无法打动老朽的。” 秦天德站起身,在房间内走了一圈,然后回到老哈身旁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其实,朗儿能当上皇帝,对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说,的确有着很大的诱惑。 说的直白一些,我希望朗儿能够当上皇帝!” 第五三二章 最后的布置·老哈篇 二 秦天德站起身,在房间内走了一圈,然后回到老哈身旁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其实,朗儿能当上皇帝,对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说,的确有着很大的诱惑。≧ 说的直白一些,我希望朗儿能够当上皇帝!” 看着秦天德谨慎小心的作态,听着秦天德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老哈骤然一楞,双眼紧紧锁住秦天德,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他无法完全否认秦天德这句话的真实性,望子成龙是做父亲的本能,若是自己儿子有朝一日能够当上皇帝,绝对会产生前所未有的诱惑力。 这也是当初他针对秦天德计策之一,可惜秦天德似乎与常人不同,居然无动于衷,并将跟他抵达宋境的手下全部斩杀。但今日却突然又提及此事,并且表达出浓浓的兴趣,这不能不让他怀疑。 秦天德明白老哈在思考什么,因此他并不着急,靠着椅背,打开手中折扇,轻慢的摇着,静静的等待着老哈的决定。 半响后,老哈脸色恢复了正常,但双眼却依旧紧盯着秦天德:“那你为何。。。” 秦天德很清楚老哈要问的是什么,他慢条斯理的身处左手,竖起了两根手指头:“两个原因。 第一,我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明白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你更不要想欺负我的妻儿。你为什么要拥立朗儿,你心里清楚,我同样也心知肚明。 我秦天德的儿子,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真正的皇帝,绝对不会成为什么人傀儡。可是你自持太高,又以为可以要挟我,将我一家几口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若是不让你付出血的代价,你如何能够长记性? 你是聪明人,你们一直暗中进行的复国之事之所以到如今还能安然无恙,除了因为你的精密部署外,更重要的一点事你们一直藏于暗中。 可当一切浮出水面的时候,宋、金、西辽都将会视你们为敌人,以西夏人吐蕃人的性格,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等到有机会的时候,绝对会狠狠的咬上一口,你想让我儿子吸引整个天下的注意力,当你的替死鬼,休想!” 秦天德摆出的第一点原因,令得老哈枯老的眼皮不停的挑动,嘴角也抽搐了几下。 他之所以要拥立秦朗,正如秦天德说的那样,就是因为秦朗年幼,容易控制,将来若是复国成功,他就像如今宋朝的秦天德一样,大权在握,包括已经成为皇帝的秦朗,生死都在他的手中。 假若事有不成,那么如同秦天德所说的那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秦朗的身上,只要将秦朗丢出去,他就能带着他的人重新回归暗中。 还有一点就是秦朗乃是秦天德的爱子,而复国大业离不开秦天德控制着的宋朝,需要秦天德的大力帮助,甚至不惜损耗宋朝国力来替他们创造机会。 正是基于以上三点,才使得抛弃了以前所拥立的天祚帝后人,转而选择了年仅三岁的秦朗。 至于说秦朗体内流淌着的天祚帝血脉,那根本是可有可无的原因,甚至他还需要为此来编造一个合理的借口和理由,因为秦朗是齐妍锦的儿子,他姓秦,并非姓耶律! 然而当秦天德说出第二点原因后,他彻底无法怀疑秦天德了,甚至整个人都有些激动,目光中的混沌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精光闪烁。 “第二点原因,你的计划实在是。。。实在是太垃圾了! 我承认,若是没有我的计划,你的计划对于复国算是不错的了,不过跟我的计划比起来,那简直是太幼稚了! 你想让宋人当先锋,以北伐为由,主动挑起宋金战事,然后你再寻找机会趁机拥兵自立,让宋人白白为你们流血牺牲,呵呵,你是不是太瞧得起我了? 你以为我能找到合理的理由来主导这一切么?就算现在的宋人皇帝和大臣碍于我手中的大权,不得不同意,做了那送死鬼,可你有没有想过,宋人的太上皇赵构还在世,如今才四十多岁,还健壮的很,而且我在宋朝能有今日的权势地位,完全是凭借他的信任。 我强迫宋军北伐,面临金人屠戮,然后为你契丹创造机会,你以为宋臣都是傻子看不出来么? 到那时只要赵构出旨意,又或者暗中授意,我到时候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还谈何让宋军通过送死来替你契丹人创造良机? 你说你幼稚不幼稚! 我告诉你我的计划。 要想复国,正如你的想的那样,金国必须出现混乱的局面,而且越是混乱、混乱的时间越长越好。到那时不论宋还是西辽都有可能趁乱出兵,西夏吐蕃若是见到有机会,保不齐也会出兵金国,大捞油水,到那时才是辽国复国的最好良机!” 对于秦天德说出的什么“大捞油水”之类的话语老哈已经没心情理会了,他现在只想知道秦天德的全盘计划。 他很清楚秦天德,这是一个有野心的聪明人。当初依附秦桧踏入仕途,然后取悦赵构从而成为在朝中能够跟秦桧分庭抗礼的唯一一人,待到时机成熟,更是将秦桧铲除,逼的赵构禅位给赵昚,并且受封为国师,摄政辅国,成为了宋朝第一人。 赵构因何禅位,他不知道,不过他却用银钱打探到了兵变的整个过程。秦桧兵变之日,赵构明显已经早就那排好了一切,秦桧的兵变在赵构眼中**高一场孩童闹剧,没有半点成功的可能——秦桧信任的心腹居然是赵构早年故意派到秦桧身边的,那还能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在兵变被平息之际,秦天德进入端诚殿,不知跟赵构说了什么,出来后赵构居然会宣布退位,这不仅对赵昚以及宋朝老臣是一个谜,对他这个一直琢磨秦天德的人来说,同样是一个不解之谜!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秦天德野心表露无遗,秦天德的狡诈也完全显露出来,整件事情到如今看来,受益最大的就是秦天德,而且老哈还从大理寺打探出了一个消息,秦熺生前口口声声只认兵变之举,最早出自秦天德之口,乃是秦天德撺掇的。 不过秦天德在兵变过程中,保护韦太后,保护普安王,设计智擒秦桧等一系列举动,让秦熺的指责不攻自破,不过在老哈看来,秦熺所言未必是假的,这很有可能是秦天德为了自己上位而一手经营出来的! 这就是秦天德的野心。 如今秦天德在宋庭内的处境他也很清楚,宋人皇帝对秦天德不喜——没有几个皇帝会喜欢不可一世的权臣,秦天德面临着皇帝亲政后产生的危机,而自己不但替他创造了一条活路,更是给了他一个满足野心的机会。 这个时候,老哈已经有六成相信秦天德的心意了。 “不知驸马的计策如何?”老哈坐直了身子,向前稍倾,有些迫不及待的等待着秦天德后面的话语。 听到老哈称呼自己“驸马”,秦天德就知道老哈已经相信了自己几分,他得意的轻摇着手中折扇,依旧压低着声音:“若要灭金,金国先要出现动荡的混乱的局面,而这个局面要由金人自己创造,也就是说需要金人内乱!” “金人内乱?谈何容易!”老哈的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老朽也知道金人内乱是最好的机会。两年前完颜亮弑君篡位,本应是最好的机会。奈何完颜亮此子手段过人,筹划精密,以迅雷之势铲除了异己,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机会,否则老朽当时就会动手了。 而如今他皇位已稳,展现出雄才大略,虽然为人残暴,但不失为一方雄主,百官敬畏,无不敢不臣服,驸马以为金国还会有内乱么?” “当然会有了!”秦天德猛地一合手中折扇,“你也说了他为人残暴,所谓的臣服也是不敢不为之,所以内乱的种子早就种下了。 更重要的是他荒淫无道,淫**女,连宗室皇亲都不放过,那些敢于反抗的,无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以至于其他人摄于他的淫威,不得不从。 可是,老哈,你以为以宗室皇亲子弟的心性,真的没人敢反抗么?只不过是时机不到,他们一直在隐忍,等待机会罢了!” “驸马是说。。。” “没错,我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要让那些不满完颜亮的皇室子弟挑头,而你的任务则是。。。” “秦大人你等一下。”老哈突然打断了秦天德的话头,而且也改回了对秦天德的称呼,“老朽若是没有记错,你跟金人之间的关系尚算融洽,当日你能从淮阴县令调回临安,也靠的是完颜亮举荐。 虽然你让老朽派人斩杀了金国重臣萧裕,可是据老朽所知,你与新任金国使节完颜宏达关系密切,称兄道弟,你又怎会。。。。。。” 这老家伙知道的还真多,若非我早有应对之策,说不定还被他瞧出了破绽。 秦天德收了心性,脸上露出悲愤之色,狠狠说道:“完颜亮与我之仇,不共戴天。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让你斩杀萧裕?因为他替完颜亮传话,想要让我将我夫人岳银瓶想给完颜亮!” 第五三三章 最后的布置·老哈篇 完 秦天德收了心性,脸上露出悲愤之色,狠狠说道:“完颜亮与我之仇,不共戴天。≧ ≧ 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让你斩杀萧裕?因为他替完颜亮传话,想要让我将我夫人岳银瓶献给完颜亮! 虽然我一口拒绝了,不过完颜亮好色到无耻之极,他绝对不会放弃这个念头。所以我必须要他死,而且任何敢打我女人念头的人,都难逃一死,这一点,老哈,你应当深有体会吧!” 对于秦天德的解释,老哈虽然认为很是幼稚可笑,不过他心中却是认可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女人什么的从来都是权力的衍生物,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炙热权势,但问题是秦天德是个另类。 他就是因为招惹了齐妍锦,因为可以抓住秦天德的软肋,结果招致了灭顶之灾,自己险些没有死在对方手里,所以秦天德因为岳银瓶而跟金帝完颜亮彻底撕破脸皮,他相信。 看到老哈点头认可,秦天德笑了。他心中对老哈的憎恨不亚于耶律崇,苏子牧虽然死在耶律崇派来的刺客手中,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老哈也是凶手之一。 若是没有老哈故意玩弄耶律崇,想让自己憎恨西辽人,将耶律崇捧到云端,然后又重重摔下,耶律崇或许还不会那么疯狂,而且方家峪无名小村路内,也是老哈收尾不干净,放跑了耶律崇。 不过他现在不能动老哈,甚至还要劝说老哈帮助自己。 因为他目标确定但过程却在不断进行调整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在这种关键时刻,有两个最为关键的棋子,分别对应着他整个计划最后的两个目标,老哈就是其一,而另一个则是。。。 “这么看来,你不杀老朽,是因为老朽还有利用的价值,对么?”老哈在选择了对秦天德的信任后,缓缓开出了条件,“老朽能有什么好处?” “我保你不会死在宋境。” 秦天德的这句话换来了老哈的嗤鼻之声,不过下面的话就将老哈完全吸引住了。 “你先听完我的全部计划,让你明白你的计划是多么的幼稚,也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确定朗儿将来可以成为辽国皇帝。金国将来的内乱源自。。。。。。” 随着秦天德抑扬顿挫的声音,老哈的浑浊的双眼变得越来越明亮,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身子前倾的角度越来越大。 当秦天德话音落下后,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整个人摊在躺椅上,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这些事情连老朽都不知道!” 秦天德没有打扰老哈,他只是在等待老哈的清醒。他已经给老哈描绘出了一幅契丹人将来的美好前景,不愁老哈不入彀,只要老哈一只脚迈进自己挖下的巨坑,那么他在画出大饼,足以将老哈整个人吸引进去,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这个坑,之所以被称之为巨坑,是因为秦天德所要算计的不止金国,还有西夏和西辽,甚至包括了老哈为的这帮想要复国的契丹人,只是老哈目前还不知道罢了。 “你在金国也有眼线!”这是老哈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 秦天德讲述了太多金国的隐秘,向上以宋金之间私下的战马交易为源头,向下从完颜亮荒淫残暴的性格为出点,二者相辅相成,互为辩证进行推敲,然后点出了几个人名,从而断定了将来金国内部将会生的内乱源头以及起因。 这些事情的逻辑性很强,以老哈的聪明,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环环相连紧密相扣,甚至可以断定,秦天德早就在图谋宋人北伐灭金一事,不然布局不会从他知县淮阴时就开始了。 这让他大为惊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展现出来的心机和城府完全乎了自身的年龄,足以让他感到后怕。 不过他却没有提及这个,而是问出了流于表面的问题——秦天德对金国境内一些重要人事的了解,让他明白秦天德在金国境内布置的眼线,这些眼线恐怕比各国之间的细作还要高明不少。 其实这倒是他高估了秦天德。秦天德最早做的事情,其实算不到那么远,只是单纯为了当时的自身情况考虑。 金人内乱的源头在于完颜雍,借助当时契丹人谋反正握了部分兵权,趁着完颜亮率兵南下侵宋之际,占据燕京城,将那些终于完颜亮的势力铲除干净。而完颜亮更是死在乱军之中,使得他能够较为顺利的登基称帝。 秦天德现在要让老哈配合,那么他就不能让历史还原,让老哈挑动契丹人的叛乱,这样一来等于说是将契丹人视作了替死鬼,容易引起老哈的怀疑。 庆幸的是,他又后备人选,也就是他知道给让什么事情生,从而使得完颜雍掌握部分兵权,而这正归功于当年的无心插柳带来的后续效应。 至于说眼线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秦二暗中住主持的,遍布经过诸多大城的莺莺楼,其实就是秦天德在经过境内的整个眼线。 只是这些眼线所打探得来的情报,与其说是用来分析金国的动向,不如说来是秦天德用来参考历史走向的。 秦桧兵变失败被杀,赵构提前退位,赵昚进宫时间延迟十年而登记时间却早了十余年,这都让秦天德明白,历史应经生了改变,有些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而有些则不是。 所以他需要来确定金国境内生的一切是否还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展,也就是说完颜亮贪图美色,逼死了完颜雍的妻子,彻底激怒了完颜雍,自掘坟墓这件事。 而当完颜亮几乎将整个莺莺楼全都抢入囊中后,这些眼线基本上就挥不出太大作用了。风险太大,传回国内一条信息,有可能要以数条人命为代价,对于已经把握到如今历史变化的秦天德来说,不值得。 更重要的是,金国境内莺莺楼的丢失,使得他撺掇完颜雍早日兵变的计划彻底胎死腹中,因此他将秦二从淮阴调回临安,同时留下了老哈的性命,让老哈去完成他计划中的倒数第二个目标。 “你知道的,我身边一直都有一股势力,不论是保护我还是铲除你们的时候,你都见识过,所以你也不用考虑我在金国境内布置眼线一事。”秦天德轻摇着折扇,缓缓的说道,“老哈,你认为我的计划如何?” 看得出秦天德的得意,老哈故意避而不答,而是问道:“老朽能有什么好处!” 这时候就是秦天德给老哈画饼画大饼的时间了。 齐妍锦、秦朗母子改姓耶律,齐妍锦以公主身份权国,等到秦朗成年后,将朝权归还,由秦朗登基称帝,秦天德必须隐瞒与齐妍锦母子的身份。 另外,将来灭金之后,宋辽两国以以往的边界重新划定疆域,秦天德归辽,与老哈同殿称臣,尊享荣耀。秦天德掌管汉人军政,老哈掌管契丹人军政,二人之间不得相互倾轧,需共同配合,保证大辽的兴盛长存。 秦天德给老哈画出的大饼,老哈又添加了许多,两个人一直商量了一个多时辰,而上述则是其中的关键所在,最终二人对将来的利益划分,达成了一致。 其实秦天德心中清楚,自己给老哈画饼,老哈何尝不是对自己虚以委蛇?只不过老哈的确有复国之心,而此次也是他复国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在老哈信任了自己后,便暂时抛开了一切,确定与自己合作,共谋大计。 不过,假如真有辽国复国的那一日,老哈是否还会谨守诺言,秦天德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老哈在北方的势力之大,他到现在还难以完整的想象出来,而老哈眼下答应的这么痛快,必定是对将来除掉自己胸有成竹,否则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 “驸马,大辽能有得你之相助,大辽幸甚啊!”心中巨石落地的老哈恭维着秦天德,他虽不能完全相信秦天德的野望,不过还是已经相信了大半。 毕竟契丹人再度崛起,重建大辽需要的就是天下大乱,不论秦天德究竟是否真心,到时候只要金国内乱爆,他们契丹人就有机会。 至于说秦天德的真心假意,都不干大局,只不过影响到辽国复国的难易程度,却无法阻止契丹的再度崛起! 至于说秦天德将来的命运,老哈心中早已有了定论。此番在宋境吃了这么大的亏,于他同来的心腹尽遭屠戮,这个仇岂能不报? “那个,有些话我需要先跟你说明白。你记住一点,老哈已经死了,早就死在了当日的国师府地牢内。” “驸马放心,老朽明白,自当不会给驸马增添麻烦。不过,驸马既然放了老朽一命,又许诺了老朽种种,想必定当还有所求,不知驸马想让老朽做什么?” 秦天德微微一笑,收拢手中的折扇,再次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 第五三四章 最后的棋子·秦二篇 秦天德不仅放走了老哈,也放走了西辽驸马萧朵鲁不。≥ 临安流血夜当晚,国师府的地牢内,萧朵鲁不并没有喝那被下了**的酒水,不过他被人打晕了,醒来后就一直关在地牢内,只不过与老哈相隔甚远,二人互不知道罢了。 秦天德没有杀他,是因为萧朵鲁不是西辽下任皇帝耶律夷列的人,而且萧朵鲁不的父亲在西辽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因此他决定将这个注定要被自己弟弟带上绿帽子,死在自己女人手里的可怜人放走,以此来交好西辽。 同时他也托萧朵鲁不带话给萧塔不烟,让他们不要再以齐妍锦的身世来要挟自己,否则将会遭到自己疯狂的报复,耶律崇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且宋人皇帝赵昚已经知道了一切,而他秦天德为了表明心意,斩杀了老哈。 事实也如同他所料想的那般,萧塔不烟知道使节团被全灭,皇子耶律崇被秦天德折磨的不成人形,献给金国后,勃然大怒,想要报复秦天德,可是却被耶律夷列劝阻了。 耶律夷列肯定不会直接替秦天德说好话,只是阐述了一些事实。西辽与宋并不接壤,而且西辽还希望宋能够重开丝绸之路,秦天德在宋庭位高权重等,最终使得萧塔不烟放弃了兵报复的念头,转而向金人要求归还耶律崇。 不顾她曾经斩杀过出使西辽的金人使节,所以金国岂会那么轻易的就将耶律崇归还?两国之间开始了较长时间的扯皮。 放走老哈后,秦天德就立刻将耶律崇交给了完颜宏达,看着面目全非的耶律崇,完颜宏达不得不命人扒掉了耶律崇的裤子,看到了他事先做好的标记后,才最终肯定了眼前之人就是耶律崇。 秦天德交给完颜宏达的功劳不止耶律崇这一件,还有老哈做出的牺牲。 他不能确定开罪西辽,将耶律崇交给金人是否能够抵消他一手导致的范同之死,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转移金人注意,避免金人现今年夏秋时临安城内的某些变化,他诱导老哈,做出了一些牺牲——将少量支持祈丹教,支持辽国复国的契丹将领出卖了。 有了这些消息,足以暂时打消完颜亮对他的疑心,而且还能分散完颜亮的经历,而且死的还是契丹人,又获得了完颜宏达的友谊,这对秦天德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完颜宏达感激涕零的暂时返回了金国。原本押解耶律崇返金并不需要他亲自返回,不过秦天德告诉他的那些关于祈丹教的信息,以及参与其中的部分契丹人将领,却让他不得亲自返回。既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也是为了能够当面领赏。 朝中部分官员的调动很快就完成了,秦二也从淮阴返回了临安。一个下人,成为了知县,又成为了京城的府尹,对于整个官场来说,秦二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一个被秦天德一手创造出来的传奇,只说“秦二”这两个字,这种下人才会有的名字,就足以让官场中人侧目。 “小的参见少爷!”身为临安府尹,秦二有自己的栖身之所,不过他一回到临安,还是直奔国师府,依旧像一个下人一般,来拜见秦天德。 秦天德接待秦二的地方是书房,眼见秦二以下人身份请安,他连忙站了起来,绕过书案来到秦二身边,将其扶了起来:“二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早就不是我秦府的下人,如今你是大宋的的朝廷命官,以后不许这么说,万一传扬出去,你将来如何面对官场众多同僚?” “小的能有今日,全靠少爷大恩,若非少爷宽宏大量,小的恐怕早就。。。总之不论小的以后变成何种模样,都是少爷的下人。” 一番话说得秦天德心中暖烘烘的。他看的出秦二这番话自肺腑,而这番话让他放心也安心,暗叹自己没有看错人,将自己将来的安危托付到秦二手上,应当没有问题。 “灵儿可跟你回来了?”秦天德没有在矫情二人之间的称呼。 “贱内暂时还在淮阴,毕竟莺莺楼的生意需要安排一下,她可能推迟半个月返回。”说道这里,秦二顿了一下,“少爷,您为何要将小的调回临安?小的知道自己的身份,能够当上县令已经是不敢奢求之事,如今还升任临安府尹,恐怕此事给少爷添了不少麻烦吧? 而且少爷不是吩咐小的暗中打理莺莺楼,小的这一返回临安,以后大理莺莺楼的事情,恐怕很难了。” “那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了。”秦天德明白秦二口中所说的“打理莺莺楼”真正含义是什么,秦二主持淮阴政务期间,除了继续保证宋金以往的生意来往,例如走私战马、两国擂台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通过遍布金国境内各大城市的莺莺楼,收集有关金国的情报。 收集情报的任务,自从完颜亮强行占有了莺莺楼绝大部分股份后,秦天德就让秦二停下来了,并且还将人手撤回了宋境。 秦二一直以为秦天德会有什么后招,耐心等待这秦天德的吩咐,哪知道最后等来了他的升迁,调回临安升至临安府尹。 对于秦天德来说,老哈和秦二都是他最重要的棋子,老哈等于重新担负起秦二以前的重任,而秦二,则成为了他将来能否顺利逃出临安城的关键。 “对了,元晦怎么样,你认为他能接手淮阴么?”秦天德又问道。 元晦是朱熹的字,虽然朱熹还不到弱冠之年,但当他步入仕途,成为淮阴县丞后,家中便提早给他赐了字。 “元晦非常不错。起初刚到淮阴时,显得有些心高气傲,不过经过一番打磨,而且亲眼看到了淮阴的变化,听到了县中百姓对大人的交口称赞,如今已经完全转变了,他接任淮阴县令一职,少爷尽可放心。” 从这番话中,秦天德听出了秦二的变化。朱熹是朱淑真的堂弟,算起来也是自己的小舅子,可秦二提到朱熹时,直接平辈论交,称呼其字,而且眼眉之间闪过一丝异样。 秦天德想象的出,朱熹刚到淮阴的那段时间,秦二是怎么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秦二如今也成长了,当他与外人在一起时,身上都会流露出为官的架势,只有和秦天德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回钱塘时的秦府下人秦二。 秦天德没想过让秦二一辈子都当自己的下人,他需要秦二帮他脱身,将来他离开之后,并没有想过要将秦二带走,所以他需要送秦二一场功名富贵。 “二子,你觉得廷秀如何?”秦天德又问起秦二对杨万里的看法。杨万里如今已经从淮阴主簿升为县丞了。 秦二对杨万里的印象明显好于朱熹:“少爷,恕小的冒昧,小的认为,杨大人其实比元晦更适合担任淮阴县令,甚至淮阴县令都有些埋没杨大人的才能了。 如果可以的话,小的倒是想替杨大人开口求情,求少爷将杨大人调回京城,就像周大人先前那般,担任监察御史,也能在朝中帮上少爷的忙。” “二子,少爷我何尝不知道廷秀之才,不过眼下却不适合将他调回临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适合。”秦天德无奈的摇了摇头,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二子,你跟少爷我说实话,你回来之前,廷秀是否跟你说过什么?” 秦二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面对秦天德询问的目光,终是一咬牙,开口说道:“少爷勿恼,小的回京之前,杨大人曾经跟小的密议。他说,他说,他说官家将来可能要对少爷不利,说少爷将来恐会有大难。 他还托小的找机会跟少爷说一声,让少爷尽快将朝政归还官家,迟则恐生变数,会危急到少爷的性命。 还请少爷不要责怪杨大人,小的看得出,杨大人言辞之间,是一心替大人着想的,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呵呵。”秦天德笑着拍了拍秦二的肩膀,“二子,廷秀说的没错,少爷我的确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将来恐怕会有一场劫数,任何跟我关系亲密的人,恐怕都难以避免。 可我还是在这个时候将你调回了经常,虽说将你升做四品府尹,不过却令得你身处危险之中,你害怕么?” “少爷毋需试探小的,小的已经错过一次,今生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对少爷的忠心绝不会改变!”秦二慌忙跪在了地上。 秦天德再次将他扶起,二人携手走到一旁落座:“二子,如今已经贵为朝中四品,你的名字的确是难登大雅之堂,你可曾想过改名?” “请少爷赐名!”秦二欠着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秦天德摆了摆手:“我可不想替你改名,也没有资格这么做。将来会有人赐你姓名,那人也会给你一场天大的造化,能否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秦二一愣神,思索了片刻立刻有些迟疑的说道:“少爷是说。。。官家?” 看到秦天德点头不语,秦二再次站了起来:“少爷但请放心,小的晋升绝不会背叛少爷,哪怕是官家,小的也愿意陪少爷一同面对,万死莫辞!” 秦天德一把拦住了又要下跪表忠心的秦二:“二子,我相信你,否则就不会把我的性命交付到你的手中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将你擢升为临安府尹,其实就是为了保证我将来能够顺利离开临安。” “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少爷尽管吩咐,小的绝无二话。纵使让小的献上这条小命,小的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端端的说什么死活!不过我的确有件事要你去做。。。” “少爷请讲。” “我需要你,再背叛我一次。。。” 第五三五章 秦天德的懈怠 朝廷一连串的官员调动,很快就进入了尾声,每个调动的官员也进入到了各自新的角色。 朝中奸佞范同、勾龙如渊被诛,新任右相何铸很快就将新秦党归拢理顺,朝堂上再次呈现出左右相分庭抗礼的局面。 只不过秦天德上朝的次数明显减少,国事基本不过问,终日里嬉戏玩耍,陪着妻儿四处游玩。 对此朝中官员无人敢于过问,就连赵昚都没有询问,因为赵昚是最大的受益者。 秦天德不上朝,朝中大事就有赵昚来主持。与以往不同,如今的赵昚不再像冷落范同那般冷落何铸,相反对何铸与对赵鼎的态度基本一致。 有那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的宫人,做了粗略的统计,皇帝赵昚召赵鼎入宫的次数和召何铸入宫的次数基本等同,当然受诏入宫次数最多的,还是鄂王府的四公子。 鄂王府将来的强势崛起,在诸多官员心中已经成为了定数。 朝廷中,由于秦天德多番削弱新秦党势力,导致保皇党势力已经过了新秦党,不过随着秦天德长久不上朝,这些士大夫缺乏了共同敌人的压力,终于出现了秦天德曾经告诉过史浩和胡铨的那番话,保皇党中出现了分裂。 这也导致了朝中的格局生了新的改变,保皇党和新秦党并驾齐驱,其他的小团体各自抱团争取利益,而赵昚则开始了拉几派打几派的策略,几个月间,尽显帝王手段! 当然也有例外,淮阴党在朝中的地位就很特殊。 淮阴党的划分界限很是模糊,除了周必大、6游、岳雷这淮阴三杰外,还有秦二、朱熹、杨万里被真正贴上了淮阴党的标签,其余的人,包括胡铨、陈规、张麒、**晓、李瑜、6宰,都不能算是完整的淮阴党人,只能说这些人跟淮阴党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 所有人都知道,淮阴党是国师秦天德核心班底,虽然这些人都很年轻,官职普遍较低,但却没有人敢轻易招惹。 不说淮阴党与朝中众多位高权重的官员关系密切,就连右相何铸都对淮阴党表达出了善意,这就让其他官员不敢轻易欺负这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 更重要的是,这些年轻人的身后还站在秦天德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欺负了小的或许不打紧,要是将秦天德的这个怪物招惹出来,不用秦天德亲自出手,就会被其他官员用唾沫淹死。 秦天德的身影渐渐从朝中淡出的这几个月来,朝中不少官员,明显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人明说,但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上朝时的心情与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天德的喜怒无常,秦天德心狠手辣,秦天德的野蛮无理,秦天德的不按常理出牌,令得众多官员人人自危,不知道哪日早朝自己就成为了秦天德的刀口下的猎物。 当然秦天德虽然就不上朝,这并不是说秦天德就对朝中大事置之不理,实际上朝中每有决议,又或者有纷争难以定论时,都需要秦天德来做最终的决断,因此没有人敢小瞧秦天德的存在,临安城也依旧保持着以往的繁荣稳定。 不过身为摄政辅国之臣的秦天德,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终于引起了一部分官员的猜想,事情的起因还是秦天德一手造成的。 六月中旬,赵鼎和何铸因为赈灾钦差一事再次在朝中闹得不可开交。由于去年的三个钦差中,周必大外放,张麒高升,导致空出了两个名额,这使得双方开始相互争夺钦差名额。 虽然秦天德长期不参加朝会,不过赈灾的流程还是秉承了秦天德的那一套,赈灾钱粮拨下后,朝廷派出钦差微服出巡,手握赵昚钦赐的尚方宝剑,执掌生杀大权。 赵鼎的意思很直接,他不相信何铸举荐之人的人品,认为会假公谋私;而何铸担心赵鼎会公报私仇接机铲除异己,就连赵昚都没法做出一个合适的结论。 就因为二人争得不可开交,朝会一直延续到午时,弄得赵昚和满朝文武各个肚子咕咕直叫,最终还是胡铨提议,交由秦天德决断,才算让朝会散了。 然而当赵鼎和何铸赶到国师府的时候,却被国师府的管家牛二娃告知,秦天德不在府中,甚至不在临安城——秦天德回钱塘老家去了! 前文交代过,朱淑真被秦天德特意留在了钱塘,一方面替他孝敬父母,另一方面也能够经常见到其父朱愈,但朱淑真还是很想念秦天德的。 因此秦天德闲着没事时,就跑回钱塘,化解二人的相思之苦。 从牛二娃的口中,赵鼎与何铸得知,秦天德已经返回钱塘已经三天了,而且带上了所有的家眷。三天并不算长,上个月秦天德曾经在钱塘滞留了整整一旬。 生性耿直的赵鼎,终于爆出了对秦天德不负责任的强烈不满,亲自带人赶往钱塘,将躲在钱塘秦府逍遥窝内的秦天德揪回了临安城。 返回途中,在马车内,老赵鼎逮着秦天德骂了一路,可秦天德始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怪赵鼎破坏了自己的幸福生活。 等回到了临安,面对赵鼎和何铸的纷争,秦天德只说了一句话,二人便哑口无言,钦差人选之争就结束了。 “这么大的事情,二位大人为何不交由官家决断?本国师的意思是,钦差出巡,代表的是官家,人选自当由官家定夺,二位大人何必争得你死我活,还耽误了本国师的享乐?” 终于钦差人选的最终选择权,凭着秦天德的这一句话,落到了赵昚手里,而赵鼎和何铸居然都没有任何异议,而这也更增加了群臣对年轻帝王赵昚的敬畏。 因为他们怀疑,赵昚已经跟秦天德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秦天德在慢慢的将朝政交还,而所要换取的就是将来赵昚亲政后的一条活路。 群臣有这种想法不能算错,先年初秦天德屠戮辽国使节团的时候,明显遭遇了一些麻烦,就连妻子儿子都被人强行从府中掳走。 虽然这个说法到如今还只局限于传闻,但不少官员已经相信了这个传闻。 在那段时间,秦天德频繁调动三衙兵士以及临安府衙役,赵昚从来都没有提出过质疑,而最终也是以范同勾龙如渊的问斩而告终。 虽说随后带来的官场变动,秦天德占尽了所有便宜,几乎所有官员的升迁变动全是他一手策划,只有史浩升至参政知事,令得赵昚颜面大失,但说不定这是因为这个缘故,面对赵昚,秦天德彻底选择了妥协。 如今长期不上朝,基本不过问朝中事物,令得赵昚尽显帝王本色,旨意颁下,少有大臣敢提出疑义,皇权从表面上得到了高度的集中。 之所以说是表面上,是因为朝中真正的掌权人目前还是秦天德,但秦天德试试不过问的态度,不能不让人怀疑他跟赵昚在暗中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秦天德在讨好赵昚安排退路! 御书房内,赵昚坐在龙椅之上,四周摆放着不少盛放冰块的器皿。 杭州的夏日格外炎热,宋人消暑的办法也分成了两种。 有钱有权的人,都会在自家府邸设置冰窖,夏日时以冰块解暑降温,例如皇帝赵昚如今的法子;而普通市民,家中不算拮据的,往往会选择澡堂子泡澡,来躲避夏日的酷暑。 至于说那些苦哈哈们,最关心的是全家是否能够温饱,哪有心情考虑如何解暑降温?最多就是城外的一些百姓,在村落附近的河流中嘻嘻罢了。 由于大批冰块的存在,御书房内的温度明显与外面相差很大一截,此刻赵昚紧皱着眉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他为何要劝说赵卿和何卿,将钦差人选一事交由朕来定夺呢?” 御书房内并没有太监宫女,只有两个人,除了赵昚外,另一个自然是岳震了。 在赵昚身边待得时间长了,心思越来越像秦天德的岳震知道赵昚的话,什么时候是在问自己,什么时候是在问他。 将一颗丢到嘴里绝谷一阵,然后吐出籽粒后,岳震大喇喇的回答道:“官家,您不用想那么多。姐夫他狡诈无比,说不定看穿了咱们的计划,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您千万不能小瞧他,有时候我都在怀疑,他这几个月来不上朝,是不是一个阴谋。” 赵鼎和何铸的争执,其实是赵昚有意纵容的。身为帝王,对待臣子不能只是单纯的打几派拉几派,还需要有一批完全忠心的臣子。 赵昚现在最信任的大臣就是史浩,而史浩也成为了参政知事,等到赵鼎将来乞骸骨后,左相之职十有**会落在他的头上,这是不少朝臣公认的。 但一个史浩并不够,赵昚还需要更多的完全忠于自己的臣子。朝堂上倒是有一些官员看出了一些端倪,想要效仿史浩,可是赵昚对那些人大多不是很信任,因此决定从上届新晋进士中选拔有才干之人,加以培养。 不过官位有限,而宋朝的文官系统本就冗赘不堪,这两年来秦天德借助各种由头,已经裁撤了不少官员,赵昚想要无缘无故提拔官员,增设官职,恐怕会遭到秦天德的阻挠。 第五三六章 君臣二人逛青楼 这时候岳震给他出了一个注意,利用朝中几派势力的争斗,加以引导,最终形成相互参劾。到了这个时候,赵昚出面各大五十大板,然后罢黜一些官员,空出的官职用意提拔赵昚看中的新晋进士,例如尤袤等,因此赵昚才会纵容赵鼎与何铸之间的争执。 哪知道他的这个计划开头进行的好好地,一切都按照他预设的剧本展,结果半途杀出了一个秦天德,一脚将皮球踢回了他的脚下,让他的计划彻底落空。 这让他如何不恼火? 喝了口冰糖燕窝粥,赵昚嗔怪的看了眼继续往嘴里丢葡萄的岳震:“你说的倒是轻巧!你也说你怀疑他有什么阴谋,为何毫不担心?难道你忘了你儿时下的誓言了么?” “当然没有了!”岳震连忙说道,“官家你放心,我一定和官家联手,一起打败他,让他见识到咱们的厉害,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我刚才那么说,主要是因为他曾经告诫过我一句话。” “什么话?” “姐夫曾经说过,如果你的对手比你强大又或者你暂时摸不透局势的时候,那么不妨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官家,我想现在咱们就适合用这招。 不论姐夫他究竟有什么阴谋,官家你都继续加大对朝中的控制。姐夫既然让您来定夺剩余的两个钦差名额,那您就可以先提拔两个您看重的人。 即便这两个人是外放官员,将来完成钦差使命后,也可以留在朝中任职,大不了就像姐夫以前那样,安插在御史台中担任监察御史,我想姐夫他也不能有什么异议。 如今我已经按照计划传出风声了,说是姐夫为了将来保命,选择了妥协,在逐步将权力交换给您,相信朝中大部分官员都相信了。 不管他现在究竟想搞什么鬼,等到将来朝中所有官员都心向官家的时候,他就算有太上皇的旨意,也休想再改变局面,说不定到时候官家还可以统率文武百官,请求太上皇收回旨意,撤去他摄政辅国的国师一职。” 听完了岳震的这番话,赵昚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承认岳震所说不无道理。不过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朕知你说的没错,可毕竟朕是皇帝,他只是个臣子,他竟敢屡次算计于朕,而朕始终无法掌握自己的臣子,这让朕心中很不舒服!” “咳咳!”正在吃着葡萄的岳震剧烈咳凑起来,好容易将卡在嗓子眼的籽粒吐出,“官家,您不会真的想将来不给姐夫留一条活路吧?” 赵昚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岳震的眼中露出一抹笑意:“看来你还是很关心他的么?朕倒是忘了,他对你们岳家有大恩,而且对你也是亦师亦父一般的存在。” “没有没有,小爷。。。我才没有关心他呢!我只不过是担心将来万一他死了,我姐姐会伤心的。”岳震的小脸瞬间大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姐很是喜欢他,而我也舍不得姐姐伤心罢了。” 我也有个姐姐嫁给他当了妻子,我姐姐也很喜欢他,我也舍不得姐姐伤心! 一想到这个问题,赵昚心中起就不打一处来。 他如今已经为帝,作为皇帝的姐姐,赵茜就是公主,谁见过公主嫁人居然只是一个平妻,连正妻都当不上?弄得赵茜连公主身份都不愿意恢复。 这是赵昚心中的一个隐痛。在他看来,赵茜之所以选择不回复尊荣华贵的公主身份,就是因为成为了秦天德的平妻! 一国公主嫁人之后成为平妻,这要是传扬出去,那就是奇耻大辱! 好在听说秦天德对待他的四个妻妾都是一样的疼爱,从来没有分过名分,连唯一的妾室齐妍锦都待之如至宝,甚至打算将着力培养庶出的长子秦朗,这让他心中还好过一些。 想到这里,赵昚再次皱了皱眉头:“他的那个儿子如今年纪小小,不过却不能小觑啊,性格跟他很是相似,似乎你都拿他没有办法。” “才没有呢!”岳震连忙叫了起来,脸上却是露出尴尬之色。 赵昚不知道,但他却清楚,秦朗之所以能够变成现在的样子,除了身体里流淌着秦天德的血脉外,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是他一手导致了秦朗的变化。 “这父子俩都是个麻烦,若朕没有有效的对策,将来等到他长大之后,到时候他父子俩联手,朕与你还能有胜算么?” 岳震听不太懂的赵昚的话,试探着问道:“官家,你不会是想连朗儿也不放过吧?” “朕知道你是他舅舅,你不用再试探朕了!别忘了朕也算是他舅舅,你以为朕会对那么小的无辜孩童下毒手么! 总之你要记得,一定要打败秦天德,不能让秦天德太猖狂了,更不能让他顺利离开临安城!要不然朕这个皇帝颜面何存? 如今秦天德打算逃离临安已经很明显了,若是让他就这么从容的离开,朕如何有脸面对朝中群臣,如何面对天下万民! 朕不要后世史书上一提及朕,就说朕这一生都是在秦天德阴影下度过,直至秦天德离开,朕才能够挺起腰杆,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对,不能让他逃出临安。”说道这里,岳震小眼珠咕噜噜一转,“官家,你可曾想过姐夫他逃离临安的法子?我觉得他将秦二调回临安担任府尹,恐怕就是为了将来预留的退路。 我记得家姐曾经提过,姐夫他在淮阴当知县的时候,就曾让人在海外置办了不少产业,显然从那时候起他就在计划着将来。 而秦二此人似乎曾经背叛过姐夫,只不过姐夫没有追究罢了,而且还将他提拔为淮阴县令。” “秦二?”赵昚握住了手边盛放冰糖燕窝的瓷碗,舒适的冰凉感从手心传遍全身,“你且详细说说,秦二如何背叛过秦天德?” 岳震挠了挠头,凭着记忆慢慢的说道:“那件事也是我听家姐说的,她说秦二当初为了功名,投靠过秦桧,奉命暗中监视秦天德。。。。。。” 这件事情岳银瓶只知道个大概,当初说给岳震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让岳震知道秦天德的为人有多好,希望岳震不要再跟秦天德作对,所以言之不详。 不过岳震如今越来越聪明,跟在秦天德、赵昚身边见多了各色各样的人和事,慢慢的居然推出了一个大概。 而这种手段,赵昚曾经在赵构安排的王富贵身上见过,所以很容易就能想清楚整个原委。 “果如如太上皇所言那般,秦天德有妇人之仁!”这是赵昚听完岳震整番话,思考一阵后给与的评价,“估计他十有**将秦二调回京城担任府尹就是出于那个目的,不过此人对功名的追逐,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岳震听到这里,当头泼下了一盆冷水:“官家,您别忘了,姐夫他很狡猾的。他肯定能够算到咱们会想到这些,但还是将秦二调回了临安,说不定已经有了什么对策。咱们得小心应对。” 赵昚一脸的不在乎,轻笑着摇了摇头:“虽说如今你也长大了不少,跟在朕的身边也见识了不少,不过你还是不了解天下绝大部分读书人对功名的热衷。 跟朕比起来,秦天德能够给与秦二的,朕都能给,秦天德不能给的,朕也能给。 秦二。。。秦二。。。秦二。。。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粗俗呢!” “官家,他原本就是姐夫府中的下人,名字自然粗俗,他还有一个叫秦三的兄弟呢,虽然人有些憨傻,脑子不太好使,不过对姐夫很是忠心,而姐夫对他也特别的信任。” 赵昚双眼突然一亮:“这样的话,秦二就在合适不过了,就是他了!朕与你商量一下,看看朕何时,以何种方式重赏秦二。” “重赏?赏他什么?官家,我听说姐夫不仅送他了功名,也送他了一场天大的富贵,淮河南岸沿线,近二十间的莺莺楼都是姐夫送给他的,而且听说生意非常好,他肯定不缺钱。” 赵昚嘴角微微上翘,笑道:“你不懂,朕赏赐给他的,是任何人都给与不了的。朕要赐他姓赵,赐他姓名,让他脱离世人眼中秦府下人的名分!” 所谓赐姓,对大臣来说是一种荣耀,多指以国姓赐与功臣,以示褒宠,从很早就有了。 耳熟能详的如唐初名将徐世绩,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后被封为英国公,出将入相,深得朝廷信任和重任,被朝廷倚之为长城。 他就被唐高祖李渊赐予“李”姓,后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名为李绩。 注意已经有了,赵昚需要的就是一个合理的方式来赏赐这名“功臣”,秦天德为了保命布置下来的棋子。 这件事要做的合情合理,不能引起秦天德的过多注意,因此不能操之过急,对于赵昚来说,他等得起,实际上,他还指望着在秦天德策划下,宋军灭金吞夏呢。 “对了,你说什么莺莺楼?这是青楼么?” “嗯,是青楼,听人说是为一家能够跟钱塘娱乐城相媲美的青楼。” “钱塘娱乐城?朕似乎听人说过,也是秦天德的产业,他怎么这么喜欢倒腾青楼生意呢?” 岳震年纪小,如今十三四的年纪,因为家教严格,一直还没有去过青楼,当下建议道:“官家,我听说一个月前临安城也开了间莺莺楼,不如我们去见识见识,看看姐夫他为什么对青楼那么大的兴趣?” 第五三七章 青楼变故 “大人,出大事了!” 深夜,跟岳银瓶巫山**一番后的秦天德正抱着岳银瓶陷入了甜蜜的梦乡,门外去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叫喊声。﹤ 迷迷糊糊的,秦天德披上衣服翻身下床,原本的不满随着他听出那焦急的声音属于时顺一扫而空,他很清楚时顺的不急不躁的性子,能让时顺急成这幅模样,生的事一定不小,而且很可能后果很严重。 “吱呀”一声,秦天德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小心的关好门后,看着一脸忧色的时顺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时顺却犹豫了,“大人,去您的书房再说吧。” 听到这话,秦天德的心顿时就咯噔一下,事情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等来到书房,点燃房中灯火,秦天德刚刚坐下,听到了时顺的第一句话,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大人,官家和四公子被人打了。。。” “谁干的!”秦天德顿时睁大了眼睛。 皇帝居然被人打了,他想破头夜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连岳震都被打了,这是想同时挑战皇帝和他这个国师么?这会是什么人? “是莺莺楼的人。” 时顺的下一句话却让秦天德冷静了下来。 重新坐到椅子上,端起下人刚刚捧来的一杯凉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你不用着急,坐下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昚和岳震二人对秦天德总是致力于青楼业的展有些好奇,而且听人说莺莺楼有许多特别的地方,两个年轻人最终决定去莺莺楼探访一番,结果却惹来了一场麻烦。 他们是一更之后去的莺莺楼,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在临安城新开张的莺莺楼的确吸引了不少达官贵人,赵昚未免被人认出,和岳震二人好生装扮了一番,装扮成两个年轻的富家公子,然后在一更之后,天气渐凉,夜幕开始降临后,才带着八个侍卫高手来到了莺莺楼。 不过莺莺楼的火爆出了他们的想象,一楼大堂内尺度极大的歌舞表演让二人脸红,下意识的想要用手遮眼,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赵昚乃是皇帝,自然不能像一般人似的坐在大堂,因此特意选择了二楼的一间包房,就这还是岳震丢下了两倍的银票的结果,因为刚开张的莺莺楼生意实在是太好了。 虽然有了包房,但有一个问题却不容回避,那就是挑选姑娘。 赵昚一开口就要莺莺楼的老板灵儿前来见他,引起了老鸨的不满,不过这些就在服务行业厮混的人,都是机灵之辈。从赵昚岳震二人身上的衣饰做派上,很容易判定对方出自大富大贵之家,因此依旧笑脸相迎,只是告诉赵昚,老板灵儿现如今已经不怎么管事,而且也从来不陪客。 可是老鸨越这么说,赵昚越感觉自己的面子受损,岳震也是唯恐天下不乱,坚持要让灵儿来见。迫不得已,老鸨终于说出,灵儿乃是秦二的妻子,而秦二如今乃是临安府尹,背后之人则是如日中天的大宋国师秦天德。 她不说还好,一说灵儿乃是秦二的妻子,赵昚立马让岳震拍出了一沓银票,要求很简单,就是要让灵儿来,敬他一杯酒,陪他说说话。 赵昚其实也没有什么轻薄之意,只是因为他想要拉拢秦二,因此想要借助灵儿之口,多了解一些秦二和秦天德之间的关系。 看到这两个年轻的公子哥连秦天德都不放在眼里,口口声声要让老板灵儿前来敬酒,而且出手极其大方,老鸨有些犹豫。 临安城的莺莺楼是刚刚开业的,开业之初灵儿就曾叮嘱过她,临安城不必别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多如牛毛,虽然她们背靠秦天德,但能不多生是非就不要多生是非,以免使秦二被动,更是给秦天德增添麻烦。 因此老鸨犹豫了,她决定先稳住这两个趾高气昂的公子哥,派人知会灵儿之后,然后由灵儿来决定,毕竟她只是个老鸨,有些得罪人的事情,不是她能够做的。 假装同意了赵昚的要求,老鸨派人暗中送信,为了稳住对方顺带摸一摸对方的底细,她又提出让楼里的姑娘先来陪酒唱曲,消磨时光。 还是那句话,赵昚是皇帝,他要的自然必须是最好的,因此也不客气,直接点了莺莺楼最红的姑娘,也就是莺莺楼的三大头牌。 这三大头牌不仅姿色出众,身段妙曼,而且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乃是当初为了在金国境内开设莺莺楼,灵儿特意从别的青楼高薪挖角过来后,又培训了秦天德教导的那些技术,在金国时就曾经迷倒了不少金国贵族。 如今金国的莺莺楼基本上已经完全落到了完颜亮的手中,秦天德自然就让人将这些最好最红的姑娘都撤回了宋境。 如今临安城的莺莺楼开张,里面的姑娘自然都是最好的,当然身价也是最贵的。 身价虽然比起一般的青楼姑娘高出几倍,不过临安城有钱之人实在太多,每晚依旧客似云来,不仅是三大头牌,就连其他一些当红的姑娘,都要提前几天预订,现去的话,这些姑娘肯定都被别人包下了。 所以赵昚现在想要点莺莺楼的三大头牌,那是肯定没戏的,她们早就有了客人,而且古代还没有串台一说,不会像现在的某些地方,有些小姐足够伶俐的话,可以同时陪几拨客人坐台。 听到老鸨为难的解释,岳震当下又拍出了一沓更厚的银票,叫嚣着必须让三大头牌过来陪酒唱曲,否则这莺莺楼以后就不用开下去了。 严格来说,赵昚和岳震前往莺莺楼,除了年轻人猎艳好奇的心性外,还有就是想要了解秦天德、秦二之间的关系,当然还有一点是二人没有挑明的,那就是莺莺楼乃是秦天德的产业,他们顺带是来闹事的,给莺莺楼弄点麻烦出来。 不过老鸨看岳震年纪不大,而且也看出那个衣着华丽二十出头的公子哥才是正主,因此没有在意岳震的恫吓之言,依旧陪着积粉的笑脸不停的解释着。 赵昚身为皇帝,平日里没少受秦天德的气,如今还被一个青楼的老鸨屡屡拒绝,虽然对方一直陪着笑脸,不过他越看这笑脸也恶心,最终忍不住爆了。 “滚,立刻去将那什么三大头牌叫来,否则别怪朕。。。我不客气了!” 老鸨看到赵昚是动了真怒,连忙有解释说,三大头牌早就被三个年轻公子预定了,而且如今正在陪酒,无法抽身。而且那三个公子也都大有来头,家中长辈都是当朝三品大员,同时劝说赵昚莫要一事动怒,给家中长辈增添麻烦云云。 “三品大员,好大的官啊!”岳震讥笑着瞧了眼老鸨。 赵昚则是冷笑着:“别说他们三个,就算那三个三品大员来了,在朕。。。在我面前都不敢抬头!” 这么大的口气,不能不令老鸨疑惑,巧妙地打探着对方的来头,结果被赵昚觉了她的心思。 赵昚自是不可能让旁人知道自己这个皇帝居然跑到青楼,而且还要仗势欺人,因此一指旁边正在玩着茶杯的岳震,说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他乃是秦天德的小舅子,平日里连秦天德都因为他姐姐的关系,对他的要求从不拒绝,今日你竟敢百般阻挠,而且还敢打探他的身份,当真是不怕死活啊!” 老鸨不是临安人士,也是灵儿从其他莺莺楼分店特意挑选来的机灵人,所以他没有见过岳震,也不是很清楚秦天德的家事,对此不是太过相信。 正当他们在纠缠的时候,老鸨派去给灵儿送口讯的人回来了,而且带回了灵儿的话。灵儿不见这两个人,而且明言,若是这二人再敢闹事,直接打了然后交由临安府定罪。 有了这份底气,老鸨自然不会在对赵昚岳震客气,不过也没有去戳破她以为的赵昚的谎话,只是明言临安城有临安城的规矩,青楼也有青楼的规矩。 不论客人来头有多大,哪怕是天王老子亲自来了,想要点姑娘,也要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这是秦天德定下的,所以如果岳震真的是秦天德的小舅子,那就更应当遵守这个规矩了。 本来老鸨一直陪着笑脸,赵昚还没直接翻脸,可如今老鸨如今冷着脸,而且言语极不客气,终于再也安纳不住心中的愤怒,高呼来人,准备动手砸了莺莺楼。 可惜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自己此次出宫只带了八个侍卫,而且还分出了四人守在莺莺楼大门外,结果被蜂拥而来的龟公、大手等团团围住。 由于青楼方面出动的人手太多,就连那四个侍卫高手都没能坚持太长时间,甚至连刀都没时间拔出来,更不要说赵昚和岳震的下场了。 好在老鸨为人谨慎,看出这两个年轻人也是有来头的,因此勒令手下对二人下手不要太狠,饶是如此,等到赵昚和岳震被押到临安府大堂的时候,也是衣衫破烂,鼻青眼肿了。 秦二没有见过赵昚,不过却见过岳震。听闻有人在莺莺楼闹事,正准备先打一顿杀威棒,然后在审案,可是却认出了岳震。 第五三八章 先打侍卫 赵昚和岳震在青楼内挑事,并且还想要侮辱自己妻子灵儿的事,秦二已经知道了,因此当他听说两个闹事的以及跟随的保镖被人押到了临安府衙,秦二决定好好教训对方一番。≧ 可是刚刚升堂,他才坐定,却瞧见了岳震,并且一眼认了出来。 来到临安这几个月来,他已经知道岳震如今很受官家赵昚的青睐和信任,因此立刻猜到了与岳震一同被押来的年轻人的身份,那里还敢升堂审案,立刻让人将几人放了。 他倒是不怕赵昚在大堂之上公然喝骂他,毕竟这件事让赵昚颜面大失,为了保全颜面,赵昚必定不敢乱脾气。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在临安府衙大堂上,赵昚始终一声不吭,而且低着头,很难有人能够看清他的容貌,至始至终也只是岳震一人在说话,而且还改变了声调。 放走了赵昚和岳震,秦二半点不敢耽误,立刻动身赶往国师府,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严重,他不知道是否会影响到秦天德的计划。 他并没有进入国师府内,只是让人将崔蒙叫了出来,将此事告诉了崔蒙,让崔蒙转告秦天德。 这是秦天德早先安排好的,让秦二逐步与他疏远,而且轻易不能见面,有事就由崔蒙转达。 崔蒙乃是影卫出身,得知此事后知道非同小可,立刻将此事禀告了时顺。更在秦天德身边久了,时顺行事也有章法,不是那种听风是雨之人。 所以时顺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此事禀告秦天德,而是唤上了岳霖,亲自带人前往莺莺楼询问真假。通过莺莺楼老鸨的形容,岳霖可以肯定,那个半大小子就是自己兄弟岳震,而那个衣着华丽习惯颐指气使的年轻人,就是当今皇帝赵昚! 当一切都得到肯定之后,时顺这才慌里慌张的喊醒了秦天德,将事情合盘托出。 听完了整个过程,秦天德愈的平静了。 背靠着椅背,挥手示意时顺退下,秦天德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随着夜越来越深,书房内的烛火愈的明亮,秦天德脸上的表情愈来愈阴沉,不过不知何时起,他的嘴角居然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让人不解的微笑。 慢慢睁开眼睛,嘴角的一抹笑容还未褪去,他正打算回房就寝,突然门子来报,说是宫中来人,召秦天德入宫觐见! 见到宫中来人,秦天德顿时就懵了。这深更半夜的,赵昚居然召他入宫,这算哪门子事儿? “官家因何深夜召本国师入宫?” 宫中来人是个年轻的小太监,看上去年龄也不过十二三岁,稚嫩的很,像他这样的年纪,一般应当都在杂事房工作,很难入得皇帝之眼,更不可能成为传旨太监,这不能不让秦天德有所疑惑。 小太监显然是听过秦天德的大名,而且对秦天德的印象极为“深刻”,听到秦天德的询问,当下双腿轻颤,老老实实的说出了实情。 他在宫中就是一个干杂活的小太监,地位低下,安排给他的活从来都是晚上的,足以证明这一点。不够今日他时来运转,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赵昚看上了,唤到御书房后,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然后就听赵昚让他传旨,召秦天德入宫见驾。 秦天德听完基本上就琢磨过味儿了,多半是就是因为这个小太监在值夜,而且胆子小地位低,进入御书房后又不敢抬头,所以赵昚才会让他传旨。 跟着小太监进入皇宫,来到御书房内,秦天德现御书房内的摆设似乎与以往不同。 虽然他最近这段时间很少进宫,不过想当初他没少往御书房跑,因此一眼就看到御书房内多了屏风,竖立在一侧,与御书房内的其他摆设格格不入。 “国师,见到朕为何不。。。” 坐在龙案后的赵昚面前对着厚厚一沓书卷,遮住了他的脸孔,只能透过书卷间的缝隙,依稀瞧见一些。 看到秦天德进入皇宫后,居然无视自己,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屏风,今晚遇到的痛苦遭遇所累积的愤怒,顿时被秦天德的无礼点燃了。 可惜秦天德根本不听他多说什么,而是快步朝着屏风冲去,然后抬起一脚,重重的将屏风踹到在地。 “姐夫,你想砸死小爷啊!”就在屏风向后倒去的刹那,岳震瘦弱的身形从屏风后跳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屏风居然以诡异的角度停在了半空中,没有最终倒下去。 秦天德根本没有理会岳震,而是冲着屏风后怒喊道:“还不给本国师滚出来!” 屏风慢慢又被竖立起来,八个侍卫打扮的汉子尴尬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先是朝着躲在高高书卷后的赵昚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站在秦天德面前一声不吭。 “你们八个长能耐啊,居然敢带刀藏在屏风后面?怎么着,是不是打算今夜让本国师血溅御书房啊!” 秦天德的声音让赵昚将身子完全埋在了书卷之后,岳震也露出了惊慌的神色,八名脸上带着少许擦伤的侍卫将头深埋,屏住呼吸,连丁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只是身子不住的颤抖。 赵昚绝对不敢安排人手在皇宫内暗杀秦天德的。如果换成赵鼎胡铨那一帮朝中老臣还不知道秦天德灭金吞夏的真实意图,他这么做了,或许不会有人说些什么,可问题是秦天德并非那种无恶不作欺横霸道祸国殃民的奸臣,朝中不少重臣实际上已经开始支持秦天德的一些做法,因此赵昚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更何况赵构还没死,在朝中影响力还很大。 不过这八个侍卫既然敢埋伏在御书房内屏风之后,还带着佩刀,若说不是赵昚授意,打死秦天德都不相信。 所以秦天德能够断定一点,赵昚这么晚让一个地位卑微的小太监传旨,召自己进宫,必定存了报仇的心思。虽然未必会要他的性命,不过将他毒打一顿,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这帮废物!”摸清了赵昚的那点小心思,秦天德心中冷笑,当下暴喝一声,飞身而起朝着领头的侍卫踹了过去,“亏你们还是官家的近身侍卫,还他娘的是什么高手,连青楼的护院都打不过,弄得官家受伤。。。说,你们是不是废物!” 口中骂着,手脚动作不停,八个侍卫轮流被秦天德一番拳打脚踢,没一人敢还口,敢躲闪。不过每个人心里却是委屈到了极点。 以他们的身手,若要动了真格的,莺莺楼的那些看家护院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虽然不能保证赵昚不被打,但绝对能够护得赵昚安然离开,不会被人擒下,送交临安府,丢了那么大的人。 可关键是他们都知道莺莺楼其实是秦天德的产业,所以他们不敢动刀,更不敢闹出人命,只凭双拳硬抗十几倍的敌人,最终败在了对方的人海战术中。 “还有,官家年轻不懂事,你们这些侍卫也不知轻重么,那青楼场所是官家能够前去的么!” 自古青楼之地就被认为是下贱的地方,有些朝代甚至规定为官期间官员不得前往青楼,更不要说是一国之君了。 就连宋徽宗这样的皇帝,迷恋李师师的时候,也要化名赵乙微服出宫,到后来为了方便,更是在宫中挖了一条地道直通,直通李师师所在的镇安坊。 可是当汴京城中传出宋徽宗私会李师师的消息后,依旧将收养李师师的倡籍李姥吓得不轻,直担心宋徽宗会杀了她们。 所以皇帝去青楼绝对是一件不雅之事,对于皇帝本身来说是一个污点,对于朝中诸多大臣,除了奸佞小人之外,都无法接受,甚至会上述指责皇帝的失礼之举。 八个侍卫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面对秦天德对他们的这种指责,他们也不敢说这是赵昚一意孤行,非要去莺莺楼,他们只是侍卫,不敢谏言。 “亏得莺莺楼是本国师产业,里面的护院打手懂的规矩,不敢下狠手,最终将人送交衙门,不然官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想过自己一家老小的下场么!” 八个侍卫心中更委屈了,不过秦天德说的一点都没错,青楼就是那种龙蛇混杂之地,也就是因为秦天德的声威,外人不敢在内胡作非为,青楼之人也不敢仗势欺人,要不然遇见捣乱不长眼的人,背景深厚的青楼有可能会闹出人命。 打人也是体力活,尤其是一个人打八个。一刻钟的功夫,这些筋骨强硬的侍卫还没有怎么着,秦天德却是累的气喘吁吁了。 “今日本国师打你们也不算白打,让你们长个记性,今夜之事,谁敢传出去,若是让本国师知道了,就别怪本国师心狠了,到时候但凡跟你们沾亲带故的,一个也别想跑的了! 还有,明日去本国师府里,找管家牛二娃,一人领三千两的医药费,算是本国师今夜打你们的补偿,不许不要! 好了,给本国师出去!” 八个侍卫又抬头看了眼依旧躲在书卷后的赵昚,觉赵昚没有开口的迹象,然后对视一眼,冲着秦天德齐齐跪拜,然后心怀感激的离开了御书房。 他们不是傻子,秦天德打了他们又威胁他们,然后又给他们每人三千两的巨款,这都是在帮他们,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赵昚依旧不吭不哈,站在一旁完整看完了秦天德对待八个侍卫的岳震,心中愈的佩服起秦天德来。。。 第五三九章 再打皇帝 在岳震心中,秦天德一直都是他的榜样,高山一般的存在,亦师亦父的感情。所以他总是喜欢模仿秦天德的举动,即便他一直想要打败秦天德,但也无法改变他对秦天德的感情。 今晚是赵昚和他商量好的,要好好教训秦天德一顿,因为赵昚今晚可谓是颜面尽失。若非临安府尹秦二认出了岳震,若非秦二机敏,最大的皇帝丑闻可能就出现在赵昚身上了。 皇帝深夜微服驾临青楼,寻衅未果惨遭痛打,扭送至衙门,关入大牢,这些事情对于有心当一个明君的赵昚来说,绝对不啻于晴天霹雳。 莺莺楼是秦天德的,秦二是秦天德的手下,因此赵昚将一腔怒气全部算到了秦天德的头上,头脑热的打算让八个侍卫好好教训秦天德一顿。 而岳震也没有反对,一方面他想让赵昚能够出口气,另一方面他也想见识见识秦天德的应对手段。 秦天德的应对手段依旧是那么粗鲁,不过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成功。 一语道破了赵昚的心思,并且来了找恶人先告状,质疑赵昚想要私自暗杀国之肱骨,然后轮番殴打八名侍卫,并且指出八名侍卫的失职之处。 到了最后,话锋陡然一转,居然又变成了保护八名侍卫。不但赏赐了他们每人三千两的巨款,还变相的保下了他们,得到了八名侍卫的感激。 打人都能获得对方的感激,这手段,我什么时候能学会呢?岳震眨着眼睛看着秦天德,心中羡慕不已。 八名侍卫离开御书房后,埋身于高高书卷之后赵昚终于开口了:“秦大人不愧是朕的国师啊,居然敢当着朕的面,恣意打骂朕的侍卫,你眼中可还有朕么!” 秦天德先是扫了眼一旁的岳震,然后语气冰冷的答道:“官家,你认为臣眼中应当有一个深夜微服逛青楼的帝王么?” “你敢这么跟朕说话!”书卷后露出了赵昚的半个脑袋,不过很快有沉了下去,只传出愤怒的声音,“朕若是不去那莺莺楼,如何知晓你秦天德在临安城居然敢私立规矩,甚至凌驾于大宋律法之上,你可还是朕的臣子么!” “臣私立了什么规矩?” “岳震,你告诉他!” 听到赵昚的话,岳震吐了吐舌头,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那个老鸨说,临安城有临安城的规矩,青楼有青楼的规矩,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不论身份,这个规矩是当朝国师大人定的,任何人不得违背,否则交由官府严办。” “哼!”秦天德冷笑一声,“他们就没有告诉你们,我还定下过一条规矩,若是碰上那寻衅滋事的不良之辈,不许往死里打么?” “秦天德你敢威胁朕。。。你干什么。。。大胆!” 赵昚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原来却是秦天德一个健步窜到了书案旁,伸手将书案上高高堆放的几沓书卷全部掀倒地上,露出了赵昚的真容。 可怜的赵昚,身为皇帝,一只眼晴乌青,嘴角破裂,脑门有瘀伤,下巴上有抓痕,手背上缠着纱布,完全没有了帝王的仪态。 由于岳震年龄小,而且老鸨也看出来做出的不是他,因此青楼内那些动手的人主要教训的是颐指气使口气狂妄的年轻公子哥,也就是赵昚,以及挎着腰刀的八个侍卫,岳震基本上没受什么罪,这也是秦二在临安府大堂上,能够一眼认出岳震的原因。 “哈哈哈哈!”看到赵昚这幅惨像,秦天德放声大笑起来。 赵昚额头青筋不住挑动,片刻后霍然而起,怒喝道:“够了!秦天德,你是在嘲笑朕么!” “官家,臣一人嘲笑你是小,莫要忘了,明日正逢大朝会,若是你这幅模样让群臣看到,你说他们会怎么想?”秦天德停住了小声,戏谑的看着怒气冲冲的赵昚。 赵昚哑然。他知道今夜的事情若想做到完全密不漏风是绝对不可能的,明日必定会有他微服驾临青楼被打的消息传开,若是让朝中百官看到他这幅模样,难免会联想到什么。 该怎么办呢? 然而他还没有想出对策的时候,却听到秦天德突然冒出了一句胆大至极的话语—— “不长进的东西!” “你说什。。。” 赵昚的话再次被秦天德粗暴的打断了,是真正的“粗暴”,一旁的岳震已经傻眼了。 之间秦天德单手撑着书案边缘,纵身一跃跳到了赵昚身边,在赵昚反应过来之前,左手抓住赵昚的脖子,一把将其摁倒在书案上,右手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根二尺长的竹篾,没头没脑的朝着赵昚的臀部打了下去。。。 “让你不长进!” “让你逛青楼!” “让你自以为是!” “让你错不知改!” “让你居安不思危!” “让你狂妄,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以为就你一个聪明人!” “让你。。。。。。” 秦天德这回是真的对赵昚愤怒了,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最大的担忧。为了防止担忧之事最终变成现实,他这几个月来故意不上朝,故意让赵昚在他已经营造好的朝中局面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培养亲信,可是结果却令他太失望了。 赵昚的言行他都很清楚,也的确按照他所希望的开始培养帝党,可是赵昚太过急于求成,之前弄得左相赵鼎与右相范同争吵的不可开交的钦差人选,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赵鼎怒气冲冲的亲至钱塘,将秦天德从安乐窝里揪回临安,一路上的抱怨,就让他明白了赵昚做事太过急于求成了,因为赵鼎和何铸的争吵,完全就是做给赵昚看得,目的就在于将秦天德引出来! 赵昚想要挑拨保皇派与新秦党之间大肆相互参劾,以达到罢黜一批官员,提拔自己亲信的目的,早就被赵鼎和何铸看穿了。 这两人都是老谋深算之辈,根本不用商量,自然而然心领神会的就开始在朝堂上做戏,毕竟皇权集中不是士大夫愿意看到的,皇帝只要表露出这种念头,就会有大臣上述指责。 以前没人注意,是因为朝中大权都落在秦天德手中,如今秦天德不理朝政,赵昚在朝中展露帝王手段,赵鼎和何铸都还能够接受,但当他们觉赵昚亮出手中的利刃时,他们就不能容忍了。 且不说太祖有言,与士大夫公天下,就说赵昚如今的年纪以及拙劣的手段,就不能让他们坐视不理。 不过赵鼎与何铸都算是忠心与朝廷的臣子,他们不敢也不愿直接触怒赵昚,所以把秦天德搬了出来。 “你以为人家活了六七十岁,太上皇在位时,他们就是朝中重臣,你那点小花招人家会看不出来么?班门弄斧的小手段也敢亮出来丢人?” “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知道你想培养自己的亲信,可是赵大人胡大人他们这些朝中的中流砥柱,对朝廷社稷忠心耿耿,难道你就不知道运用手段加以笼络么?” 秦天德边骂边打,赵昚起初还挣扎几下,怒骂几句,不过随着秦天德喝骂之声,身子渐渐不在挣扎,似乎认命一般,只是眼中却在不住的闪烁着。 岳震好容易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连忙劝说道:“姐夫,你快住手,那,那是官家啊!” 秦天德以前不是没有揍过赵昚,当初赵昚还是普安王的时候,听从史浩建议算计秦天德事败,就曾被秦天德走过一顿。 不过今日赵昚的身份不一样了,他是一国之君,身份尊贵,秦天德这样揍他,欺君之罪板上钉钉,那是死罪! “你闭嘴,一会我在收拾你!”秦天德看都不看岳震,“我是你姐夫,也是他姐夫!他姐曾托付我这个当姐夫将他教导成材,如今他做错了,我这个当姐夫的难道打不得他这个小舅子么?何况他也叫过我姐夫,也代表着他认可了我这姐夫的身份!” “啪啪啪”,秦天德手上一直没停,竹篾不停打在赵昚臀部:“还有何大人,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何大人是我特意安排的,特意安排辅助你的! 你不懂得知人善用,只想着一竿子打翻整船人,你知不知道如今太上皇在百官心中还有这巨大的影响力!太上皇如今春秋鼎盛,当初禅位给你的时候,就有不少大臣心存疑惑,若是你行差踏错,将来我离开之时,你还不能得到群臣拥护,你就不怕自己重新变成太子么!” 秦天德这番话落下后,手中的动作也停下了,可是赵昚依旧保持着趴在书案上的姿势,脸上却是阴晴不定。 累的气喘吁吁的秦天德一屁股坐到了满是狼藉的地上,喘着粗气,忽然觉岳震不见了踪影,连忙站起身来放眼看去,只看见岳震已经鬼鬼祟祟的溜到了门边,背朝着自己,蹑手蹑脚的正准备打开房门。 “小妖孽,你还敢跑!给老子回来,否则你信不信老子打断的你的双腿!” 瘦弱的岳震浑身一颤,苦着脸转过身来:“姐夫,小爷没想跑,就是想去,想去茅房。。。” “少说废话!”秦天德一弯腰又从地上拾起了竹篾,指着一旁的椅子,“去,脱了裤子,趴到上面!” 第五四零章 赵构复位 “少说废话!”秦天德一弯腰又从地上拾起了竹篾,指着一旁的椅子,“去,脱了裤子,趴到上面!” 岳震闻言身体再次一颤,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颤声道:“姐夫,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么?” 秦天德理都不理,铁青着脸,再次指了指椅子。 “姐夫,你平日最疼我了是不是?我今日在莺莺楼刚被人打了,身上的伤还没好。。。” “趴那儿!” “狗官,你敢打小爷,小心小爷告诉姐姐,让姐姐收拾你!” “你趴还是不趴?” “不趴!娘亲都舍不得打我,你敢打小爷!”岳震梗着脖子大声嚷道,“你敢动小爷一下,倒是小爷的姐姐还有两个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嗤!”秦天德不屑的冷哼一声,指着岳震说道,“你三哥已经知道了,而且也知道是你撺掇着官家去青楼的。若非官家没有相召,你三哥就跟我一起来了,你以为你还跑的了?” “有本事你当着我姐的面打小爷!” 这让秦天德还真有些挠头。 这件事情若是让岳银瓶知道了,岳震这顿打还是跑不了,不过事后秦天德必将面对岳银瓶的数落,说岳震变成如今的样子,都是他秦天德的缘故。 “震儿,你想清楚了。今日你绝对跑不了。乖乖的自己派下,我只打十下,若是让我强行摁住你,那就是五十下了!” 岳震眼珠转了半天,衡量许久,终于懊恼的走到椅子前,褪下了裤子,趴在了上面。 秦天德迈步走过去,抡圆了膀子,狠狠一下打在了岳震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脆响,岳震的屁股上立刻浮现出一道血印,可是岳震却没有叫喊,只是紧咬牙关,额头上冒出淋漓汗水。 “知不知道你哪里错了?” “哼!” “还挺倔啊!”秦天德嘴角上翘,又是一下,“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你小小年纪,被官家青睐信任,却撺掇官家夜访青楼,还敢在青楼内寻衅闹事,令得官家受伤,更是险让官家失仪于天下,这是罪一。 官家对你信任,让你出谋划策,你却出此下策,令得朝中众臣对官家不满,此乃罪二。 罪三,官家受辱,怒火中烧,深夜传我进宫,并安排人手藏于屏风之后,想要殴打大臣泄,你竟然不加劝阻,难道就没有想过此事若是传扬开来,会令天下臣民如何看待官家!” 不多不少,正好十下,但这十下打完,岳震的屁股上已经是又红又肿了,不过岳震的脸上却只有汗水没有丁点泪水,只是牙根被咬肿了。 揍完岳震,秦天德又帮岳震提起裤子,看了眼依旧趴在书案上皱着眉头的赵昚,丢下了一句话:“官家,明日的朝会就算了吧,就说臣胆大妄为,深夜入宫大闹,令你无法休息,所以不召开朝会。小妖孽,你也别觉得被我打得冤枉,这件事我会告诉你三哥,让他不告诉你娘亲和姐姐,而且让他不在惩罚你。” 说完话,秦天德整了整衣衫,大步就要朝着书房门口走去。 他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的传来了赵昚的声音:“秦天德,你说朕重新变成太子是怎么回事?” 在秦天德揍岳震的这段时间,赵昚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虽然听上去有些可笑,可是。。。 秦天德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却看见赵昚已经站了起来,站在书案之后,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 “官家,以你的聪慧,需要臣说的这么明白么?或者说,难道臣说的还不够明白么?” 秦天德最大的担心就在于此。赵构复位不是无稽之谈,后世明英宗就有过这么一出,只不过那时兄弟之间罢了。 没办法,秦天德最痛疼的就是赵构,与赵构的接触,已经让他推翻了后世对于赵构昏庸无能翻得评价。 赵构或许胆小,或许惧怕金人,或许。。。不过赵构的手段和城府令秦天德不能不害怕,他甚至都怀疑赵构禅位给赵昚,又封他为摄政辅国的国师,是不是赵构的手段之一。 到时候在他的辅助之下,有心收复故土的赵昚兵北伐,若是战败,面对金人的怒火,赵构大可以复位,然后将所有过错都推到赵昚和他的身上,然后用利益来平息金人的怒火,换取两国的和平,以及稳固皇位。 若是战胜,说不定赵构也会复位。赵昚作为皇帝,根基过浅,而且没有当过太子,身边根本没有几个忠心的大臣。而且赵昚极为期间,他秦天德受封国师摄政辅国,更是赵昚无法在朝中展现帝王之威,无法使得朝臣敬畏。 而且赵构手段太过惊人乃至逆天,安插在秦桧身边的王富贵,莫名其妙平息兵变躲过刺杀却又禅位,还有一个一度被秦天德引为知己的户部尚书李瑜,若非机缘巧合,他都不知道李瑜居然也是赵构安插的人手。 朝中诸多大臣中,有多少心向赵构已经不是秦天德关注的问题,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朝中的那些大臣,还有多少是类似于王富贵、李瑜之类的存在。 想想秦桧兵变当日,三衙副都指挥使身边的那些临阵倒戈的亲卫将领,不都是赵构提前就安排好的么? 对于秦天德来说,在他心中,赵构是一块抹不掉的阴霾,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赵构复位也成为了他心中最大的担忧。 赵构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在秦天德看来,对自己恨之入骨的赵昚和对自己信任有加的赵构,他更愿意面对赵昚,因为他有把握将来在赵昚的眼皮子底下功成身退,离开临安;但若换成了赵构,他恐怕根本走不脱。 对于赵昚来说,以前就从来没想过赵构会复位这种可能。可是经过秦天德这么一说,他不能不去考虑这种可能性。 皇位这种东西,对人的诱惑可谓天下之最,自古至今有多少人明知不可为,明知是送死,也会为了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冒险一搏,即便父子之间的亲情都抵不过皇位的诱惑,何况赵构和赵昚之间还不是真正的父子? 换一个说出这种可能,赵昚或许都会有所怀疑其目的,可这是由秦天德亲口说出的,赵昚根本没法怀疑,因为他之所以能够即位,完全归功于秦天德。 虽然他不知道当日在选徳殿内,秦天德究竟跟赵构说了什么,秦天德又做过什么,但他即位后,赵构曾几次隐约表露出他能登基完全得益于秦天德的信息。 “那若是真像你所说的,到了将来那一天,你会帮谁?”赵昚的神色愈的凝重了。 “臣谁都不帮!臣只是要中兴大宋,换一个强大的大宋给天下人,至于说谁当皇帝,对于臣来说都无所谓。” 秦天德冷漠的声音以及平静的表情令得赵昚心中激动难耐:“那你以前还说,说朕将会是大宋最有作为的皇帝!” “可官家如今的做法,实在是太令臣失望了!”秦天德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朕令你失望?呵呵,朕令你失望?”赵昚身子轻颤,向后退了一步,一指秦天德,咆哮道,“那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藐视朕,不将朕放在眼中,多次公然顶撞朕,朕只想尽快打败你,让你知道,让天下人知道,朕是不可冒犯的!” 难道是我把他逼得太狠了? 看到赵昚失态的模样,秦天德脸上闪过了犹豫之色。他总想着逆境下人最容易成长,却忘了“逆”的太狠,也可能将人压弯。 思考良久,秦天德缓缓说道:“官家,以前震儿说要打败臣的时候,臣曾今教过他方法。今日恕臣斗胆,也教你一些方法。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而不是令其炉灶,这才是打败臣唯一的方法,因为臣的脸皮厚,比秦桧还要厉害,所以只有你将朝臣都收拢到身边后,才有可能打败臣,夺回朝权。 就像何铸何大人,他虽然是臣一手安排的,可他对官家的忠心却不会因为臣而改变。若是有朝一日官家与臣决裂,你认为何大人会帮谁?” 这是秦天德的最后一句话,说完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了离开了御书房。 赵昚揉了揉屁股,忽然想到了默不作声的岳震。其实秦天德打他并不怎么用力,而且他还穿着裤子,可是岳震不一样了,不但褪下了长裤,而且屁股上的红肿清晰可见。 “他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揍你?”来到岳震身边,赵昚摸了摸岳震的脑袋,轻声问道。 岳震咬着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双眼死死盯着秦天德离去的方向。 突然间赵昚说出了一句令岳震摸不着头脑的话来:“真羡慕你啊。。。” 没等岳震反应过来,赵昚又问道:“还疼么?” “疼!火辣辣的疼!”岳震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如涌泉般夺眶而出,扑到了赵昚怀里,不停的哭泣着,“官家,咱们一定不能放过他,一定要给他好看,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看他以后还敢打咱们不敢!” 赵昚拍了拍岳震的肩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带了些秦天德招牌式笑容的味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再哭了,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今日虽然让朕颜面大失,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秦天德,你将来想要离开?朕岂会让你轻易逃出临安城?不,朕绝对不会让你逃离临安!” 第五四一章 第一种作物收获 次日的朝会,赵昚没有上朝,正如他所担忧秦天德所预料的那般,他夜逛青楼的风声第二日就在临安城中传扬开了,只不过传的人没有确凿证据,而莺莺楼内的有份参与打架的人以及临安府尹都三缄其口,让人难以判定。 不过这个小心很快就被另一则消息所掩盖了,相比来说,第二则消息的可信性更高传的也更有鼻子有眼。 宫里有人透露出消息,赵昚之所以没有上朝,不是因为秦天德深夜大闹皇宫,打扰了赵昚的就寝,而是以秦天德在宫内大打出手,似乎伤到了赵昚。 这则消息一出,临安城内顿时议论纷纷,对秦天德的为人,城中百姓立刻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团体。 支持秦天德的,大多都是不相信秦天德会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居然敢夜闯皇宫,殴打皇帝,这跟找死没有两样。他们不相信这个传闻,也是因为事后赵昚并没有惩治秦天德,而且消息的出处令人深思,据说是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之口,可这个小太监随后就失踪了。 这不能不让人怀疑,有人想要算计秦天德。 另一群人则是相信这则消息。在他们看来,秦天德权倾朝野,本就无法无天,根本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而且他还是摄政辅国的国师身份,深夜闯宫,殴打皇帝符合他的张狂本性。 至于说赵昚事后没有惩治秦天德,那是因为皇帝摄于秦天德的淫威之下,而那个传出消息的小太监,恐怕已经遭了秦天德的毒手。 一时间,青楼酒肆、勾栏瓦市等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议论纷纷,这件事完全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有人因为意见相左而大打出手。 对此,朝中的官员没有人敢议论的,毕竟这则消息涉及到了皇帝赵昚还有国师秦天德,没有官员愿意同时招惹这两个人。 当然也有一些心思细密的官员,将两则传闻联系了起来,渐渐现了背后隐藏的真相,不过仍旧没人敢提。 秦天德不惜自泼污水来替皇帝遮羞,谁敢掀起这块遮羞布,同时面对赵昚和秦天德两个人的怒火? 赵昚也没有表态,连着半月没有上朝,而秦天德同样深居国师府,从不露面,令的这则消息更加扑朔迷离。 赵昚虽然连这半个月没有上朝,不过赈灾一事刻不容缓,两名钦差很快就定下了人选,而这人选令秦天德错愕不已。 尤袤和范成大,就是赵构亲自指定的钦差,与6游一道,成为了暗中巡查受灾各地赈灾情况的钦差大臣。 尤袤被赵昚从淮阴钦定回了京城临安,已经出乎秦天德的意料,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另一个钦差,居然是他一直找寻不到的范成大! 范成大,字政能,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诗词风格从江西派入手,后学习中、晚唐诗,继承了白居易、王建、张籍等诗人新乐府的现实主义精神,终于自成一家。 风格平易浅显、清新妩媚。诗题材广泛,以反映农村社会生活内容的作品成就最高,对农村百姓的疾苦生活尤为关注。 入仕之后,曾以资政殿大学士出使金朝,为改变接纳金国诏书礼仪和索取河南“陵寝”地事,慷慨抗节,不畏**,几近被杀,不辱使命而归,最终迁至参政知事。 对于范成大成为钦差,秦天德打心眼里满意,又有些可惜,范成大肯定是赵昚的人了,连他想要收为己用的尤袤,也被赵昚从淮阴调回了京城。 就在城中纷纷议论那则由宫中十二三岁的小太监传出来的消息时,临安城外一处僻静的密林内,秦天德看着眼前有些育不良的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将一个鼓囊囊的包袱塞到了他的手中。 “我命人送你去泉州,然后让人安排你出海避避风头,等将来风声过了,若是你还愿意回来,我再派人将你送回来,不过你肯定不能再进宫了。 你大可放心,不论你是否想回来,我答应给你的三万两银票都不会少,这里有一万两银票,其余的两万两,从明年起,我每个月派人给你送去一千两,连送两年,你明白我的意思?” 身形瘦弱的小太监慌不迭的点点头,抓紧了手中的包袱,然后冲着秦天德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立刻起身钻进旁边停放的马车内。 “疤拉,你送他去泉州,安排船送他出海。悦祥,你带两个人一路保护他,莫要让他遭了歹人毒手,你们几个早去早回,少爷我让人种的的好东西马上就要成熟了!” 年初秦天德在府中的两亩地上肿了三种作物,如今玉米眼看就要成熟了。由于只种了六分,三个精于农事的老汉也是头一回摆弄这种作物,因此此次的收获究竟能有多少,是否能够像百姓证明这种作物可以大面积推广种植,还需要再议。 岳震自从被秦天德揍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去过国师府,即便秦朗跑到鄂王府找他,他也一步不踏入国师府内。 可是今日不同了,快四岁的秦朗又屁颠屁颠穿过了两府之间的月形拱门,跑到了鄂王府,不带敲门的闯进了岳震的房中。 见到岳震后,秦朗也不言语,只是双手捧着一物,用刚刚长出来的两颗门牙不停的啃着,弄得满脸都是,然后傻兮兮的冲着岳震笑。 岳震先是皱了皱眉头,想要喝骂秦朗,可是很快他有嗅了几下,盯住了秦朗手中之物,慢慢的靠近,边走边问道:“朗儿,告诉舅舅,你吃的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年初笑我爹爹种的东西!”秦朗边吃边说道,不过一双大眼睛却是时刻留意着岳震的动作,“这东西不太好吃,要不是爹爹逼我,我才不会吃呢。小舅舅,朗儿真羡慕你,你生爹爹的气,不理爹爹,他没法逼你吃这那吃的东西了。” 秦朗嘴里说着难吃,但却麻溜的在那黄的短棒状东西上啃出了几排长溜,然后熟练的一番转,朝着另一边啃了下去。 闻着一股从来没有问过的淡淡清香之味儿,看着自己外甥吃的如此馋相,岳震吞咽了一口唾液,眼角瞄着秦朗手中之物,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切,既然你不爱吃,那就不要吃了,反正你在我这儿,你把这东西丢了,你爹也不知道。” “爹爹教过朗儿,粒粒盘中餐,不能浪费粮食!” “那最多我替你吃了就是,免得你为难。”岳震再次吞咽了一口口水。 秦朗却是侧过身去不理岳震,捧着玉米吃的啧啧有声,眼看上面就剩下最后几排了,岳震急了。 “你看你弄得地上都是,到时候还得小爷自己打扫!”怒喝一声,岳震身形猛地向前扑去,与此同时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直抓秦朗手中的玉米。 秦朗虽然年纪小,但也一直小心防备着岳震,觉岳震要抢,连忙一个猫腰,然后想着门口方向跳去,蹦出一阵咯咯笑声,在门外边跑边嚷道:“小舅舅好没羞,竟然抢朗儿的吃的,朗儿要去告诉爹爹和三娘去!” “小妖孽你站住!”岳震知道自己被秦朗戏弄了,大感没有面子,略作犹豫后,拔腿就追了过去。 此刻的国师府内,后花园的荷塘旁边的凉亭内,秦天德、赵茜、岳银瓶、齐妍锦围坐在凉亭内的石台上,周围用铜盆摆放了不少冰块,几个丫鬟和下人则站在冰块后面,不停地扇着扇子,将凉风扇向石台周围四人。 石台上摆放着后世经常用做烧烤的炭炉,这是秦天德让城中铁匠特意打得,炭炉上架着好几串被铁棍穿着的玉米。 “三儿,用点力气扇,没看见少爷我全身冒汗么!”汗流浃背满头是汗的秦天德一边翻转着铁棍,一边重身后的秦三吼道。 齐妍锦心疼汗流浃背的秦天德,用手中的绣帕拭去了秦天德额头上的汗水,劝说道:“官人,虽然两位姐姐和妾身以前没有见过此物,也不知道此物的做法,但你大可以将此物的做法告诉厨上,让他们按照你的方法来做,就像之前你弄出的煮玉米一样,何必自己受罪呢?” “锦儿你有所不知,这个烤玉米比起煮玉米来说难度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煮玉米还好说,可这烤玉米,若是让秦三来烤,保证全都烤糊了。” 秦天德身后的秦三撇了撇嘴,然后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秦天德说的没错,他绝对做不来这种麻烦事儿。而起最重要的是,刚才那煮玉米吃起来就挺香的,完全没必要再用火烤啊! 想到这里,他又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唇齿间留下的清香。 “锦儿妹妹,官人想自己动手就让他自己动手吧,姐姐我倒是想尝尝官人所说的烤玉米究竟适合美味,适才的煮玉米的确很像,姐姐我还是头一次吃到。”赵茜笑着也替秦天德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茜儿你放心好了,这玉米的吃法还有很多,等回头我让人把它磨成面,然后和上白面,做出来的饼子也很好吃呢。这串烤好了,你们谁先吃。。。瓶儿,给你先吃吧。” 岳银瓶的脸色一直很难看,这也是秦天德将烤好的第一串递给岳银瓶的原因。不过岳银瓶虽然接过了烤玉米,但是脸色依旧不好看:“官家,你都多大的人了,为何非要跟震儿一般见识,还让朗儿去逗他?” 第五四二章 舅甥情深 “官家,你都多大的人了,为何非要跟震儿一般见识,还让朗儿去逗他?”岳银瓶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 岳霖已经将那晚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就连岳李氏都知道了。没办法,岳震屁股被打的又红又肿,根本瞒不过去,只能实话实说。 得知岳震撺掇赵昚逛青楼,而且为了出气,还跟赵昚商量着深夜将秦天德召入宫中,打算痛打一顿,岳李氏和岳银瓶当即气就不打一处来。 岳银瓶到底疼爱自己的几个弟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但是岳李氏不同,差点没动家法教训岳震。 好在秦天德开口劝说,说是自己已经惩罚过岳震了,这才让岳李氏消气,放过了岳震一马,但也扣掉了岳震三个月的零用钱。 不过岳震好像因为这件事对秦天德恨上了,此后再不迈入国师府半步,哪怕是岳李氏以种种借口让他去国师府传话或者送吃的,岳震都是站在两府之间的月形拱门下,大声喊叫,然后传话或者把吃的递过去。 对此岳银瓶也没有办法解决,她也不明白自己这个一直崇拜秦天德的弟弟,为何会变成这样。 但是今日秦天德居然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言之凿凿的说能够把岳震引到府内,而且只用秦朗出马即可。 这样虽然可能化解岳震心中的怨恨,可是用这种方法,对于岳震来说,未免是一种侮辱了。 秦天德嘿嘿一笑,说道:“瓶儿,没有办法啊。我过府他避而不见,而且他唯一的弱点就在于嘴馋了,我也只能利用这一点了。” 正说道这里,远处突然传来了秦朗和岳震的喊叫声。随着众人的转头,一大一小两团旋风进入了众人的视野。 “爹爹,二娘、三娘、娘亲,救救朗儿啊,小舅舅他疯了,他要抢朗儿的玉米,他还想打朗儿!” “小妖孽,你站住!你竟敢戏弄小爷,看小爷不好好收拾你一顿,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秦三对岳震这个在秦天德面前一贯没大没小的家伙向来没有好感,只不过是因为惧怕岳银瓶,所以平日里不敢表露出来。 不过今日不同,岳震居然敢当着秦天德的面追打小少爷秦朗,秦三就不用在藏着掖着了。 丢掉手中的扇子,也不等秦天德吩咐,秦三几步跳出凉亭,径直跑了过去,一把抱起了秦朗,转身快步回到了凉亭内。 “姐!”委屈的岳震也跑进了凉亭,直接扑到了岳银瓶的怀里,两只眼睛犹如兔子眼睛一般,红红的。 “爹爹,孩儿成功把小舅舅引来了,不过小舅舅想要打孩儿,您得替孩儿做主啊!”从秦三怀里跳下后,秦朗趴在秦天德的腿上,开始撒娇。 秦天德抬手在秦朗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一直岳银瓶:“跟你二娘说。反正爹爹是不相信你小舅舅会使得打你,也不相信你这个小滑头会被你小舅舅打!” “爹爹偏心!”秦朗嘟囔了一句,也知道自己的“诡计”被秦天德瞧破,当即扑到了齐妍锦怀里。 还没怎么撒娇,忽然又看到了岳银瓶手中举着的那串烤玉米,不由得吧嗒了两下嘴,咬着指头可怜兮兮的看想岳银瓶:“二娘——” 看到秦朗小馋猫的模样,岳银瓶不由得莞尔一笑,伸手将烤玉米递了过去。 “谢谢二娘!”秦朗当即身处一双小手去抓,可是岳震明显也看到了那串烤玉米,而且距离非常近,问到了烤玉米散出来的独特香味,也伸出了手。 “小舅舅你竟然跟小孩子抢吃的。。。爹爹,你干什么!” 将烤玉米抓到手里的秦天德歪着头瞧了眼秦朗,略一沉思,当即将烤玉米伸到了岳震的面前:“震儿,这串是姐夫给你的,你是不是还在生姐夫的气?” “哼!”岳震根本不理会秦天德,只是怒哼一声,但是手上动作飞快,没等秦天德反应过来,那串烤玉米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小舅舅!”秦朗一双大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岳震。 岳震瞥了眼装出可怜相的秦朗,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烤玉米,最终把手一伸:“喏,拿去吧!回头你再敢戏弄小爷,看小爷以后还带不带你玩!” “谢谢小舅舅!”秦朗却没有接岳震递过来的烤玉米,而是绕到了岳震身边,缠着岳震,“还是小舅舅最好,朗儿知道错了,那都是爹爹让朗儿这么干的。小舅舅对朗儿好,朗儿也对小舅舅好,咱们两个一起吃。 看到舅甥两个孩童喜笑颜开的凑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着那串烤玉米,秦天德和三女都会心的笑了,连带一旁的丫鬟下人也都偷偷的笑。 很快秦天德就考好了十几串,除了分给自己的夫人,连带旁边的下人丫鬟也人手一串,美美的吃了起来。 “官人,我去给娘亲送一些。”岳银瓶起身带着丫鬟和两个下人离开了。 “官人,妾身准备一些给宫里送去。”赵茜起身带着丫鬟和两个下人离去了。 “官人,奴家命人准备一些玉米,给公公婆婆还有真儿姐姐送过去还得写出一份制作方法,免得钱塘那边没人会做。”齐妍锦也站了起来,拉着秦朗的小手,带着丫鬟和两个下人离开了。 看到凉亭内的人越来越少,秦天德知道这是她们给自己和岳震和解的机会,可是秦三这个没眼力价的憨货居然还戳在那里,手中的烤玉米早已啃得溜净,两只眼睛铜铃一般盯着秦天德手上那串多出来的。 “三儿,这串给你,你。。。” 秦天德还没把打秦三的话说完,秦三一把抢了过去,疯一般的跑出了凉亭:“少爷,小的去给翠儿那个婆娘送去,让她尝尝,她肯定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笑着看了眼秦三越来越远的背影,秦天德冲着岳震一招手:“震儿,过来,姐夫这儿还有煮好的玉米,就是刚才你见到朗儿吃的那种。” “哼!”岳震再次冷哼一声,不过脚步却是移了过去,从秦天德身边拿起了已经放凉的煮玉米,吃了起来。 “好吃么?”看到岳震吃的正香,秦天德不由得回忆起当初在钱塘时,他刚讲岳震岳霆兄弟俩从黄梅大河镇掳到府中后,给岳霆送糖葫芦的场景。 当时岳震也是这般好吃,一转眼已经过去五六年了,岳震也长大了,只不过依旧没有改掉那贪嘴的习惯。 想到这里,秦天德像平常那般,伸出手抹去了岳震脸上因为吃烤玉米而弄伤的乌黑。 “好吃。”岳震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打掉了秦天德的手,“谁让你跟小爷说话的,小爷跟你和好了么!” 秦天德哑然失笑,他一直不明白岳震为何会生他的气。他了解岳震的性格,所以他知道岳震不会因为他揍了他而生气,这中间恐怕另有缘故。 “震儿,是不是因为姐夫打你屁股,所以你生姐夫的气了?” 岳震用力的嚼了几口口中的玉米,瞪了秦天德许久,才说道:“小爷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么!何况你以前也不是没有打过小爷,只要是小爷错了,小爷被打就任了,何时会因此而有怨言!” 岳震的话令秦天德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不过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岳震为何这么生气,居然一脸这么多天都不来国师府,而且对自己也是不理不睬? “震儿,那你是不是生姐夫的气了?” “你说呢?”岳震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着手中的玉米。 “那你告诉姐夫,你为什么生姐夫的气?” 岳震抬起头,看向秦天德, 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姐夫,莫非你忘了,你曾经对小爷说过,一个人犯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误还不自知,因为这样的错误他今后还可能继续犯下去!” 被岳震这么一噎,秦天德没法再问下去了,因此话锋一转,又说道:“这样吧,姐夫我告诉你一个你身上的弱点,很严重的弱点。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因何生气,怎么样?” “小爷身上的弱点?小爷身上有弱点么?”岳震琢磨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 “那你听好了。你身上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贪嘴。如今你年纪小,这还不算什么,在你娘亲、你姐甚至官家的眼中,可能这只是孩童的天性。 不过你将来若还是有贪嘴的毛病,等到你接替了姐夫的位置,辅佐官家威震天下的时候,这或许就会变成别人攻击、陷害你的一个突破点。” “谁敢攻击陷害小爷?咦,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小爷接替你的位置?”岳震瞪大了眼睛。 “没错。”秦天德很是严肃的说道,“震儿,你将来即便不是国师,也会是宰执之臣。。。” “你闭嘴!”岳震突然疯似的从石凳上跳了起来,大声的吼道:“还什么宰执之臣,小爷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你害的小爷被官家瞧见了屁股,你还敢跟没事人似的教训小爷!” 这一下秦天德终于明白岳震为何而生气了。他想不到岳震会这般敏感,再怎么道歉岳震都不接受,哪怕他说用一筐玉米换取岳震的原谅,也被拒绝了。 “哼,小爷是那么好打的么!区区一筐玉米就想让小爷原谅你,做梦!”狠狠的丢下这句话,岳震转身走了,只不过在走出凉亭后,又冒出了一句,“你答应再给小爷一筐玉米的,回头小爷就派人来取!” 秦天德笑了,一筐玉米能够让岳震说出心中愤怒之事,那么再有好吃的,估计就能化解岳震心中的愤怒了。 红薯马上也要成熟了。。。 第五四三章 拒绝的理由——容易放屁 八月上旬的某一日,临安城中生了一件大事,在一定程度上,不仅对宋朝的将来产生了影响,对后世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晌午十分,临安城中大街小巷人声鼎沸,不少衣着普通的百姓纷纷朝着国师府拖家带口的涌了过去,只是以孩童居多,很快就有一些衣着华丽的孩童,在骠强体壮的下人打扮的护卫保护下,也朝着国师府快步赶去。 此刻的左相府内,保皇党三大核心人物——左相赵鼎、参政知事张浚、李光三人齐聚,围坐在偏厅内的圆桌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一个瓷盘里,盛放的八个模样古怪拳头大小的东西,眼中闪烁着疑惑。 “元镇兄,你将我二人请至府中,就是为了邀请我二人品尝此物?这个,这个叫,叫什么来着?”年纪最大的李光捋着胡须,不解的看向赵鼎。 “泰兄,此物叫做红薯,元镇兄,在下所说可对?”张浚同样满心的疑惑。 他们跟赵鼎都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也了解赵鼎的脾气性格,小半个时辰前,接到了赵鼎府中下人送来的请帖,说是有事邀请他们过府一叙,哪知道来了后,赵鼎居然说是要请他们品尝眼前之物。 “这个,国师说,就是叫做红薯。”赵鼎也觉得有些尴尬,冒昧的将李光、张浚请来,就算请客,也没有用这种外表粗鄙之物宴客的道理。 这盘红薯是秦天德派牛二娃专程给他送来的,并且带来了口讯,说是让他将张浚李光请到府中一同品尝。 赵鼎是个实诚人,虽然不知红薯所谓何物,而且外表丑陋,不过闻起来到有一种特别的香味,所以他没有先品尝。 结果三人围在桌旁,盯着一盘煮红薯打量了许久。 这一幕不仅生在左相府,如今胡铨府中,枢密使胡铨、工部尚书陈规、吏部尚书6宰等人也是同样情形;李瑜府中,户部尚书李瑜、翰林学士**晓、礼部尚书杜洪同样如此,宫中自然不用说了,皇帝赵昚、太上皇赵构、太皇太后韦太后面前都摆放着一盘煮红薯。 “国师?元镇兄,此物是秦家小儿给你送来的?”李光皱起了眉头,末了又加了一句,“会不会在其中下毒?” 最后一句话刚说完,没等赵鼎和张浚开口,李光反倒先笑了起来:“呵呵,老夫就是开个玩笑。秦家小儿一向喜好捯饬稀奇玩意,老夫就先来尝尝,看此物到底味道如何。” 说吧,也不顾赵鼎张浚眼中投来的诧异神色,伸手从盘中拿起了一块稍小的红薯。 先是用手捏了捏,然后略作思考,双手并用,将红薯从中间掰成两截,露出了里面黄白色的肉质,顿时一股甜甜的清香外泄出来。 “唔,此物如此甘甜可口,绵润嫩滑,几乎不用费牙,嗯,就是有些粘牙了。。。泰兄、德远兄,你们也尝尝。”李光一边品评着红薯,一边还招呼着赵鼎和张浚。 赵鼎张浚心中好奇,李光一直不知道秦天德的真实意图,因此以前在朝中经常跟秦天德唱反调,可如今知道此物是秦天德送来的之后,居然只说了一句玩笑般的“会不会在其中下毒”,就第一个吃了起来,这不能不让二人起疑。 看到李光吃的香甜,二人各自从盘中挑选了一个较小的一个,学着李光的方法,掰成两截,吃了起来。 人上了年纪,牙齿大都不好,太硬的东西很难嚼的动,而且饭量大多不大,可红薯绵软易嚼,甘甜可口,又是第一次吃,很快三人就不知不觉的就将一盘红薯快要吃完。 其实盘子里也没有几个,不多不好正好八个。三人每人吃了两个,盘中就只剩下了两个。当三人同时下意识的伸手去拿的时候,忽然间现了其中的问题,当即将手停在了半空,场面有些尴尬。 片刻之后,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缩回手去,齐声大笑起来,然后异口同声的咒骂起来。 “狡诈的秦家小儿!” “该死的秦天德!” “卑鄙的钱塘子!” 这三人年龄加起来都过二百岁了,踏入仕途也都有几十年了,如何看不出秦天德打得那点小算盘? 秦天德料定了红薯符合他们的胃口,因此特地送来了八个,就是想让他们争抢一番。而且多出两个和多出一个产生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二桃杀三士?哼!”赵鼎笑着哼了一声,冲着门外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个红薯端下去,分成三份,记得要平均一些。。。乖孙,你怎么跑进来了?” 这时候赵鼎最疼爱的年仅八岁的小孙子一脸欢笑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爷爷,父亲让孙儿来通知您,午膳已经准备好了,请爷爷和两位爷爷一同入席。” “这个。。。老夫似乎不饿啊!”张浚摸了摸肚子,疑惑的向着门外看去,这才觉居然日近午时了。 他的话引起了赵鼎和李光的共鸣。老人的饭量本就不大,而且红薯顶饥,他们三人每人刚吃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红薯,自然不是很饿了。 这是好东西啊!赵鼎立刻反应过来。 “你手中拿的是何物?”同样反映过来的李光忽然间现赵鼎的小孙子手中攥着一团东西,还不时的往嘴里送,似乎吃的很是开心。 “红薯啊!今日国师府门前送红薯,我听说很好吃,就让下人去领了几个。李爷爷,你是不是也想吃,那你可得快点派人去领了,那里好多人,去晚了恐怕就没了。” “送?还好多人?这个败家玩意!”张浚突然一拍桌案,大声骂道。 赵鼎的小孙子原本吃的正香,被张浚突然这么一下子弄得一愣,手上一抖,手中的红薯没有塞到嘴里,反倒戳在了嘴边,弄得脏兮兮的。 “快下去洗洗,还有就说爷爷不饿,午饭就不吃了。” 赵鼎打走自己的小孙子后,看了眼张浚,同样骂了一句:“真是败家!” 李光看着两位老友的表情,一锊胡须,笑道:“秦家小儿向来如此,二位何须如此动怒?再说了,他送的是自家之物,与二位何干?” “泰兄莫要取笑,难道说你还没有看明白此物的巨大作用么?” 李光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元镇兄,看来国师并非老夫想象的那般不堪,你说老夫平日里在朝中于他作对,是否错了?” “泰兄,你的确错了。国师大人虽然平日里言行举止不堪入目,不过他对大宋的忠心,日月可昭,不在你我之下啊。” “元镇兄,你与德远兄究竟知道了什么?”李光突然问道,“老夫虽然年纪老迈,但眼不花耳不聋,早就觉你二人对他的态度生了转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夫!” 张浚与赵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元镇兄,如今范择善一死,应当没有必要再瞒着泰兄了,也没必要再让泰兄误会国师大人了,你说吧。” 赵鼎喝了口茶水,缓缓地说道:“泰兄,其实国师大人一直都心存北伐之心,而且一直都在暗中经营,只不过因为。。。” 等到他把所有事情全部都讲述出来后,李光顿时一拍桌案,恼大了! 他们三人中,数他与秦天德做对事件最长,闹得也最凶,几乎用尽了各种手段来对付秦天德。虽然在去岁春闱之事上,他觉了一丝隐情,可秦天德的擅权与跋扈,仍旧让他难以接受。 直至今日,赵鼎说出了事实真相,他才觉自己这么长时间来居然像个小丑一般,虽说是秦天德希望用他在朝中的针对来迷惑范同,但对于年纪这么大的他来说,这种解释根本是站不住脚的! 你怎么就知道老夫知道了真相后,不会替你隐瞒,继续在朝中与你作对呢!还有赵鼎和张浚二人,与他知交多年,居然也将他瞒得死死的! 眼看李光的脾气越来越大,张浚忽然说道:“泰兄毋恼,你似乎也知道了一些我二人不知道的,对否?” 李光的火气这才小了一些,点头说道:“哼,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了解国师?老夫前几日被官家召进宫中,官家赐下了名为玉米之物,吃起来虽然比红薯硬上一些,不过味道倒也可口。 最重要的是,老夫从官家口中得知,这些作物似乎收获了不少,都是国师用府中开出的两亩地种出来的,而且还有一种作物据说也收获了,听说收成还不少!” “两亩地?三种作物?能有多少收成?” “不知道,官家召我入宫,就是让我去打探此事,似乎这就是国师为了北上伐金做的准备!” “不行,不能再让他这么无休止的送下去了!”赵鼎突然起身,“这种东西作为储粮来说相当重要,究竟亩产能有多高,如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老夫要往国师府一行,不知两位可远通行?” “老夫自当一行,找那秦家小儿问个明白清楚,为何独独信不过老夫!”李光也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去找秦天德算账。 这时候张浚忽然指着盛放红薯的瓷盘说道:“那里似乎有一张纸条。” 说着话,张浚伸手拿过了纸条,展开一瞧,顿时又开始骂起秦天德来。 纸条上赫然写着: 三位大人今日切莫到访,只因红薯顶饥,却易使人放屁。。。。。。 第五四四章 北伐的先兆 “去去去,小妖孽,再不离开,小心小爷揍你!” 鄂王府,岳震的房间内,坐在桌旁正准备吃午饭的岳震厌恶的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秦朗,恶声说道。≥≦ 他被禁足了,就是因为那件事,虽然在秦天德的从旁劝说下,逃过了岳李氏的家法,却被禁足在府中两个月,不能轻易出屋,就连吃饭都是下人给他送到房中。 当然岳李氏也不是哪里都不许他去,至少被打通了的国师府是允许他去的,只不过他记恨秦天德让他在赵昚面前大失颜面,不愿去罢了。 “还不走是么?哼!别再小爷面前显摆,小爷这次不会上你的当了!” “小舅舅,是爹爹让我来找你!”秦朗一副乖巧的模样,稳当当的站在岳震门口,慢悠悠的吃着手中的红薯,“爹爹说了,这个叫红薯,也很好吃,还说如果小舅舅想吃,就让朗儿分给小舅舅一半,反正府里还有很多。” 说着话秦朗花了好大气力,才掰断了一小截,递向了岳震。 岳震狐疑的看了眼秦朗,又看了眼秦朗递出来的一小截所谓的红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好,你放到桌上吧,一会小爷吃过饭自会去吃!” “不行,爹爹说了,千万不能让小舅舅吃饭。”秦朗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否则小舅舅会吃不下去的。” 看了看自己面前吃了不知多少顿的饭菜,又看了看秦朗手中的红薯,回想起前些日子玉米的美味,岳震终于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靠向秦朗。 待到靠近秦朗后,突然一把抓过了秦朗手中的一小截红薯,一下子全都丢到了口中。 “小舅舅,你怎么都吃了?你得把皮剥了啊!” 吃这个还得拨皮?岳震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下了一个结论,这个红薯是挺好吃的,而且秦天德的确时不时的会弄出一些好吃的来,国师府的食物,似乎总比别处的吃得香! “好吧,小爷给你个面子,跟你去见你爹爹,对了,叫上你小舅舅,他肯定也爱吃。”岳震口中的“小舅舅”,指的是岳霆。 “小小舅舅已经让三娘接过去了,爹爹是特意让朗儿来请小舅舅过去的!” “小五已经去了?那咱们可得快点,去晚了说不定就被他吃光了。朗儿你不知道,别看你你小小舅舅总是一副书呆子的模样,遇到好吃的,他比小爷吃的还凶!” 秦天德的确是打算用红薯引诱岳震跟他和解,不过现在他没办法见岳震了,因为朝中许多重臣都齐聚到了他的府中,都是吃过他送去的红薯赶来的。 其中来势最凶猛的当属赵鼎李光张浚三人组,这三人是直接闯进来的。 面对秦天德的质问——你们身为朝中重臣,怎可擅自闯入国师府中,赵鼎的回答很是干脆:“你当日曾经公然打上老夫府邸,今日老夫只不过闯入而已,你哪来那么多怨言!” 秦天德还想再说两句,一旁的李光已经按耐不住了,两步走到秦天德面前,当着秦天德妻妾以及一众下人丫鬟的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秦家小儿,老夫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那么重要的事情,你告诉了那么多人,偏偏不告诉老夫,你是何用意!” 有些胆小的丫鬟被李光的怒气冲冲的模样吓坏了,只以为他们是来找秦天德麻烦的,最为忠心的秦三当即跳了起来,沙包大的拳头直奔李光脑门。 若非秦天德眼明嘴快,叫住了秦三,李光今日恐怕就得横着出去了。 不一会胡铨、陈规、6宰、李瑜、**晓、杜洪等人都赶到了国师府内,就连代表赵昚的史浩都匆匆赶至,原因只为一个。 收获玉米的时候,没有引起这么多人的重视,是因为秦天德只将玉米送进了宫中,而且也没有想送红薯这般,在府门口公然摆出摊子,免费送给城中百姓。 当这些人得知秦天德居然在门口免费送红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秦天德败家,第二个反应就是这红薯的产量一定很高! 秦天德府中开出两亩地的消息,还几个人都知道。 红薯的收获的确比玉米喜人,这是秦天德决定送红薯的原因之一。 红薯根据栽种时间不同,分为春红薯和夏红薯,其中夏红薯是在麦收之后种下去的,利用夏日雨水充足,在秋末冬初时收获。 这其中有不少门道,不过秦天德穿越前对此一窍不通,穿越后,别说他了,就算整个中国,整个亚洲都没有人懂,全凭着三个多年务农的老农,摸索着种出来,为此秦天德还专门安排人手,负责记录三位老农种植三种作物的心得经验以及总结。 就像红薯收获后,三位老农就表了意见,说是可以的等到麦收之后或者一季稻谷成熟后在种植,这样不会浪费田地,也不会耽误收成。 至于土豆,也早就收获了,只不过秦天德没有公开出来罢了。 对于三位老农大半年的辛苦,秦天德特地提出奖赏每人五百两,不过却被三人拒绝了。三人的请求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将一些种子送给他们,让他们可以种在自己的地里。 产量高,易种植,味道好,又是天下独一份,将来不论是自己存着防饿,还是弄到市面贩卖,都是不错的注意。 古时候的农民固然有着独特的农民式狡猾,不过他们对土地的热爱,远远过了当今的绝大部分农民。 守着几亩地,哪怕有人愿用几倍的价钱来换,他们都不会答应。只要有地,有他们勤劳的双手,他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还有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 对此秦天德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本就打算将这三种作物推广种植,只不过种植的地域需要思量。 南宋地处淮河以南,东南大部分土地都较为肥沃,种植稻谷一类的再合适不过,若是因为新奇又或者将来可能卖出的高价,导致大量的农民选择种植这三种作物,那就弄巧成拙了。 因此他打算分出一小部分种子,在江南一带种植,大部分则是选择川蜀地区,尤其是土豆和红薯,更是重点选择了川蜀。 当然对于川蜀农民种植三种作物,官府要加以严格的管制,只能在较为贫瘠的土地上种植,这是第一要素。 三位老农被他继续聘用,继续琢磨三种作物的种植,总结经验。 至于说将来万一大面积推广后,会不会导致粮贱伤农,他早就想好了。 哪怕朝廷没钱,他自己还钱也要按照市价收购这三种作物,然后利用他的船队,贩售道南洋诸国以及更遥远的地方。 可以想象,以他秦家船队的经商人才,前几次的贩售,对于那些从未见过这些作物的国家来说,绝对能够收获巨额的利润! “这么说,郑刚中郑亨仲大人应当在返回临安的途中了?”听完了秦天德的计划后,对秦天德行事手段了解最为透彻的枢密使胡铨率先问道,不过很快就皱起了眉头,鼻子抽动了几下。 “应当将韩元帅也召回京城,让他也高兴高兴。”兵部尚书王贵皱着鼻头,似乎屏住了呼吸,建议到。 韩世忠的身体情况,不仅秦天德担心,王贵同样也很担心。同为武将,王贵很清楚韩世忠早年间受的创伤及隐患,尤其是从军卒做起的韩世忠,上了年岁后,早年的表面上消去的暗疾,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性命。 韩世忠在军中的声望极高,不仅是因为当年战功显赫,也是跟他的爽朗性格有关。 随着秦天德捣鼓出的这三种人所未见的高产作物,让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北伐之日的临近,所以韩世忠的身体,王贵尤为担心。 他很清楚,只要有秦天德在,就基本上不会出现文官统兵,又或者是武将领军,文官随行制衡的现象生,如同赵构建都临安的时候,朝廷破天荒的信任武将,令得宋金交战局面扭转一般。 王贵希望韩世忠能够知道这些消息,三种高产作物的出现,可以视作北伐准备的先兆,令得韩世忠有所盼头。 心情大好的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个不停,就连杜洪因为秦天德请他品尝了红薯,话也多了不少,打探将来再有各国使节抵宋,作为赏赐回礼,就用这三种作物代替金银,颇是得到了不少人的点头。 唯一不和谐的一幕就在于是不是就会有人抽动鼻子,终于赵鼎受不了了,一拍案几站了起来:“诸位大人,好歹各位都是朝中重臣,难道就不能注意一些。。。” 赵鼎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噗”的一声响了起来,而声音来源就在他的身后,令得坐在他旁边的李光张浚连忙捂住了口鼻。 “老夫算是明白秦大人为何会在送去的红薯中夹带一张纸条,让我等今日不要到访,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啊!”礼部尚书杜洪笑道。 杜洪的一句笑言,令得众人纷纷响起了红薯吃到最后现的那张纸条,不由得都大笑了起来。唯有秦天德苦着脸,看着这群为老不尊的家伙,置身与臭气哄哄的书房内。 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真的希望你们不要今日来的! 第五四五章 川蜀重地两名将 正如胡铨所说那般,宣抚处置使郑刚中一路马不停蹄的从兴元府赶回了临安,只不过众人不知道的是,郑刚中随行的亲兵中,有一人乃是乔装打扮,随行而来。 “郑大人一路风尘仆仆,快请坐!”见到郑刚中返回,又看见其身后的八名亲兵中,有一个熟人,秦天德一脸的热情。 “比起国师的为国操劳,郑某算不得什么。”郑刚中客气道,然后令七名亲兵到端诚殿外等候,“不知国师如此着急召郑某会京,有何要事?” 秦天德当下就将红薯和土豆这两种高产作物告知了郑刚中,后者听到两种作物的亩产,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来自后世的秦天德,依稀记得川蜀一带有些地方特比适于种植这两种作物,因此才特地让郑刚中返回京城。 而且川蜀一带靠近吐蕃西夏,与金国接壤较少,而且远离金国中心地带,很适于在一定程度上推广种植两种作物。 将这些事情,以及三位老农大半年来整理成册的种植经验心得交给郑刚中后,秦天德这才转向端诚殿内唯一一个“亲兵”,说道:“虞大人别来无恙啊!让虞大人乔装返回,我实在是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下官不敢有怨言,只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二位大人,本国师又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托付二位,还望二位大人精诚合作,切莫因为本国师交代的事情,而起了争执。” 秦天德所说的重要事情,是让郑刚中将辖治的诸军分作两路,其中一路交由虞允文统率。 郑刚中虽是文臣出身,但统兵多年,不过虞允文乃是去岁的进士,文官出身的他本就进入仕途较晚,而秦天德居然要郑刚中将麾下的诸军分出一半交由虞允文统率,不要说郑刚中了,就连虞允文都不敢相信。 宋金边境四大宣抚使的设立,使得郑刚中和虞允文都怀疑秦天德有北伐的打算,因此虞允文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郑刚中,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国师大人,下官职位卑微,且不说下官从无统兵经验,不敢答应,就算答应,那些将士恐怕也多有不服,岂不误了国师的大事?” “本国师的大事?呵呵,本国师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大事。” 虽然四大宣抚使中,除了韩世忠外,其余三人都怀疑秦天德有北伐的用意,可是秦天德从来没有承认过,当下面对虞允文的试探,自然也不会承认。 “郑大人,你可还记得当初秦桧迫害你时,本国师是如何将你从秦桧手中的利刃下救出来的?哦,我不是表功又或者威胁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件事,我所做的事情必定有道理,之所以现在你们难以理解,是因为时机未到。 彬父兄,你虽是进士出身,从未有过统兵经验,可你是否相信,这世上有天才一说?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不要怀疑我的决断,一切只需要用时间来证明,不过这其中恐怕还需要郑大人多多教导彬父,如此他才能够成为大宋下一代出将入相的柱石之臣!” 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郑刚中知道秦天德特别的看重虞允文,但居然能用“下一代出将入相的柱石之臣”来形容,这实在是太难让人理解了,包括虞允文都不明白,秦天德为何会那么看重自己。 秦天德之所以将虞允文安置在郑刚中身边,是因为那里太过重要,而这两人对于他将来的大计,都起着重要的作用! 看到二人仍旧面露犹豫,他只能透露出了部分口风:“郑大人,你将来的功业将在北方,你将与吴大人一同创下不世功绩;而虞大人,你除了要配合郑、吴两位大人外,你的成名战将会在在西南,到时候天下人都会见识到你惊艳的一幕!” 听到秦天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郑刚中和虞允文也没法拒绝了。对于郑刚中来说,秦天德有救命之恩,对于虞允文来说,秦天德有知遇之恩,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知己之感。 几日后,在秦天德千叮咛万嘱咐此事一定要保密的唠叨中,二人又匆匆赶回了兴元府。 似乎一切都按照秦天德设想的那般展,事情进展的越来越顺利,可是没过一个月,一件事情就彻底让秦天德陷入了愤怒——韩世忠受伤了。 秦天德的愤怒在于韩世忠的为老不尊。 三种高产作物,以及食制方法的出现,传到韩世忠耳中后,韩世忠立刻赶回了临安。他在枢密院挂着枢密副使的官衔,因此不用请示就可自行回京。 就算没有,将秦天德视作子侄的他,也不会在乎手握大权的秦天德,他想回就能回。 在品尝了三种作物制作出来的食物,详细了解了三种作物的产量,并且知道随着种植经验的丰富,来年三种作物的产量还会提高,老头兴奋坏了。 武将出身一生戎马倥偬的韩世忠太清楚两国交战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粮草。秦桧掌权期间,贪污**,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纵然江南有着鱼米之乡的美誉,朝中的粮草也大不充足。 两年前,秦天德曾经说过力争五年内灭金吞夏,韩世忠还有些担心粮草不济之事,生怕秦天德为了成就功业,在国内增加税赋,为了将来那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搜刮百姓的存粮。 不过这三种易种高产作物的出现,让他打消了这个忧虑,若是亩产真能如秦天德所说,不要三年就足以支持朝廷打一场持续三年以上的战争了。 如今宋朝境内,不算后方各路的兵士,但是四大宣抚使所统领的兵力,已经过了五十万,这完全是秦天德有意“纵容”出来的。 募兵、收编山贼土匪、接纳北方归来的义军残部,每个宣抚使麾下的兵力,都过了十万,这还没有算秦天德将来打算从海路攻打山东的五万海军。 可以说,这两年来,宋朝的兵力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增长,而朝廷,由于兵部尚书是王贵,户部尚书是李瑜、吏部尚书先是何铸后世6宰,这些人都算得上是秦天德的心腹,因此赵鼎等文臣根本不知。 把秦天德的肩膀拍的生疼,又将岳震往空中扔了几下,然后用胡子扎的秦朗哇哇直叫后,韩世忠心满意足的返回了建康府。 然而悲剧就在韩世忠返回建康府那一刻生了。 原本是王贵担心韩世忠的身体,希望用这件喜庆的事情让韩世忠心情舒畅,哪知道韩世忠因为心情过于舒畅,回到建康府后宴请众人,酒醉后不过众人劝阻,骑马张弓,结果不小心从疾驰的马匹上摔了下来,摔成了重伤,不能轻易动弹。 这不没事找事么! 得知此事的秦天德气的将手中的官窑所产的茶杯摔得粉碎,原本还想立刻赶往建康府探望韩世忠的伤势。 根据建康府的奏折,韩世忠伤势较重,而且新伤引了旧患,当地名医诊断后,说是不能经受颠簸,必须慢慢调养,最少需要一年半载才能下床行走。 韩世忠对于秦天德已经不是简单的中兴四大将之一了。要说如今朝中武将中,秦天德最熟悉的当属韩世忠,没有之一。 韩世忠流传后世的种种传说,秦天德可谓耳熟能详,而且韩世忠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他这一伤,若是能够痊愈,那还好说,可若是好不了,对于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所以他很关心韩世忠的伤势,不论是奏折还是建康府来人,都无法将韩世忠的确切伤势准确的描述出来,因此秦天德打算动身赶往建康府,反正现在朝中较为统一,而且赵昚也改变策略,秦天德也在一点一点将朝权交还。 不过他最终没有去的了,因为在秋末之时,十余天内,高丽、扶桑、琉球以及南海诸国,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66续续派遣使节来使,到最后竟然有二十多个外国使节齐聚临安。 这些人摆明是商量好的,因为这些使节虽然来得时间较为集中,不过也有先来后到只说,可是先来的那些使节只是呈上国书,表达该国皇帝对大宋皇帝的呃问候,然后就住在了驿馆,说是要领略大宋的风土人情。 而到最后,当最远的一个国家使节抵达临安后,这二十多个使节居然同时递上国书,说是大宋无德,水军在海外之举,与盗匪无异,在各国欺横霸道、打劫商船、杀害当地百姓,要让赵昚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些使节代表的是各自国家的君主,因此他们面对的是宋朝皇帝赵昚。而赵昚似乎也想展示自己的帝王威风,并没有知会基本不理朝政的秦天德,下旨在四方馆下的同文馆内接见各国使节。 秦天德也不在意,悠哉悠哉的窝在国师府内,正跟十岁出头的岳霆下五子棋,而秦朗趴在旁边,一边吃着玉米面做成的糕点,一边看着秦天德被岳霆逼得抓耳挠腮的模样。 “小小舅舅好厉害啊,连爹爹都不是你的对手!” 岳霆闻言露出了羞赧之色,挠了挠头,又摸了摸秦朗的脑袋:“朗儿,其实不是舅舅棋技高明,而是因为你爹的水平实在是太不堪入目,这么多年了,居然都没有半点进步,亏这五子棋还是他最先明出来的。”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牛二娃的高喊声:“少爷,少爷,官家派人请你前往同文馆一行!” 第五四六章 再战同文馆 同文馆还是老样子,满眼的金粉白玉珠光宝气。 ≥ 所有的一切打造,均以黄金玉石为表,沉木檀木为基,翡翠珍珠为饰,内部各式各样赏玩的饰物,无一不是玲珑精致,晃得人眼花缭乱。 厅堂正中,搭建起一个四方水台,白玉金边。台高三尺有余,长却有数丈,内注清水缓缓流动,水中几尾大红鲤鱼正游得欢畅。 水台四角站立着兵士,手持长戟威风凛凛。兵士个个唇红齿白,委实仪表堂堂,也算是给大宋充了门面。 水台前方与高台之间,赵鼎、何铸、胡铨、六部尚书、翰林学士院诸多学士赫然在列,几乎所有有资格参与小朝会的四品以上大员都到了;水台下方则有一群长的怪模怪样,身着奇装异服,总之一眼就能断定并非宋人的家伙,其中一人竟然大马金刀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打量四处的打量着。 高台之上的赵昚脸色很不好看,今日他想展现自己的威风,因此将诸多大员都召来了,同时还将刚刚解除了禁足的岳震也召到了同文馆内。 刚开始岳震的确没有辜负他的希望,在一旁替他出谋划策,面对诸国使节的指责,指责宋军的不义行径,给与了有利的辩驳。 可是后来诸国使节突然一口咬定宋军假扮海盗,在海上兴风作浪,杀人抢劫沉船勒索,无恶不作,而且言之凿凿甚至带来了所谓的死里逃生的证人,悲愤交加的指责,令得赵昚哑口无言。 岳震的脸色也很难看。 秦天德当年身为起居郎,在同文馆内大杀四方的事迹他听过了无数遍,因此当他得知赵昚召他前往同文馆,面对诸国使节时,只以为有了风光的机会。 当赵昚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时,他跳了出来。当那些所谓的死里逃生的“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宋军的种种暴行时,他打算效仿秦天德最擅长的杀鸡儆猴这一招,可是诸国使节根本没有把他放到眼里,对他口中冒出的,要斩杀一国使节的言论嗤之以鼻。 “我等知道,贵国幅员辽阔,兵力强盛,而且又在贵国境内,贵国想要杀我们轻而易举。但是,贵国不要小瞧了我等,既然敢出使,那就抱着一死的信念! 有本事就将我们全部杀了,看你们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而且这天下,抡起国力最强的,也并非贵国,到时候我等自会请人做主,杀人者,人恒杀之!” 高丽使节铿锵有力的话语落下,同文馆内立刻分做了两种反应。水台下方诸国使节义愤填膺,有那粗莽之人,甚至拉开衣襟,亮出了胸口,直叫嚣让宋人杀了自己。 反之,水台上方,宋朝君臣则是面面相觑,一片沉默。 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激起了众怒。虽然他们已经看出来,此次诸国遣使来朝,背后必有阴谋,但他们想不出这个阴谋何在,也想不出这些完全不相连的国家,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又是抱着何种目的! 站在中央水台旁边的岳震皱着小脸,苦思不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同样一招,秦天德当年使用就能够顺风顺水,怎么换他使用后,这效果会截然相反呢? 弄到最后,他只能建议赵昚:“让姐夫来吧,他肯定有办法收拾这些人。” 就在这时候,同文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齐整有力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霎时间,两队长戈兵士鱼贯而入,将三十多外邦使节围在了中央,手中长戈指向当中,一脸的肃穆。 高丽使节对宋朝恨之入骨,当年出使的使节就死在了宋境,死在了诸国使节面前,而且也是唯一死掉的使节。 此番看到这种情形,当下就要开口,可同文馆门外抢先响起了一个声音:“是谁敢对我大宋官家不敬,莫非是嫌命长了么!” 身着官服的秦天德迈着四方步,摇头晃脑的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岳霆,被秦天德牵着小手。 “你是何人!”高丽使节当下怒道,他已经看出来了,刚刚进来的这些长戈军士,都是此人带来的。 秦天德根本不予理会,牵着岳霆绕过水台,路过水台时顺手拉住了岳震的手,走到了高台之下。 “臣秦天德参见官家!” “已故鄂王五子岳霆,拜见官家。”与秦天德站着参拜不同,岳霆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 “平身。”秦天德是赵昚命人传来的,虽然他对秦天德有着诸多的不满,但不可否认,当他看到秦天德迈步走入同文馆内的时候,他的心就踏实了许多,“秦爱卿,朕。。。” “宋人皇帝,这些兵士为何闯入,莫非你真打算将我等屠戮一空?”高丽使节打断了赵昚的话头。 秦天德骤然转身,一指高丽使节,高声喝道:“来人,此人竟敢打断官家开口,对官家大不敬,将其拖出去,直接砍了!” “贤弟手下留情啊!”这时候,台下一侧坐在太师椅上的人站了起来,“贤弟,没有看见哥哥么?” “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恕小弟眼拙,适才进来时,没有看到你。”秦天德脸上闪过错愕之色,连忙一脸笑容的走了过去,那人他很熟悉,正是常驻宋朝的金国使节完颜宏达。 金国势大,接壤诸国大多臣服,因此金人使节出使这些臣服的国家时,往往都是高人一等,甚至不将该国皇帝放在眼中。 这种心态在金国贵族内很是盛行,要不然当初出使西辽的金人使节也不会被触怒了萧塔不烟,被斩杀了,因为他忘了,西辽并没有对金称臣。 不过宋朝对金称臣了,所以完颜宏达的态度很是不敬,而且他跟宋朝掌权国师秦天德称兄道弟,更不会把宋朝皇帝赵昚放在眼中。 “唉,哥哥我也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主持公道,还望贤弟手下留情,莫要命人斩杀了高丽使节。” “这样啊。。。”秦天德露出了为难之色,思忖片刻,“好吧,既然哥哥开口了,小弟自当留情。不过此人公然对官家不敬,若不惩戒,只恐有人效仿,所以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不知贤弟打算如何惩戒他呢?” 秦天德进入同文馆内的时候,就觉了完颜宏达,当时便起了疑心。现在听到完颜宏达如此紧***使节,更加断定此事必定跟金人有关,高丽使节只不过是金人手中的枪,只是完颜亮究竟想干什么? 心中揣测着,秦天德脸上笑容不减:“哥哥无需担忧,哥哥都话了,小弟又怎会不知轻重?他的嘴冒犯了官家,那小弟我就惩戒他的嘴好了。” 完颜宏达刚想点头,忽然想到大半年前耶律崇的下场,当即打了个冷颤:“贤弟,他还有话要说。你是不知道,你们把他们那些国家祸害惨了,你若是让他无法说话,那比杀了他还要严重。” “放心好了,我不让人割他的舌头就是。” 看着秦天德和金使完颜宏达不停地说笑,听着二人“哥哥长”“弟弟短”的称呼,赵鼎、何铸胡铨等人心中暗笑。 虽然秦天德对完颜宏达做出的让步,看似有损赵昚的颜面,不过那些有资格开口人,都知道秦天德的性格,也只都后面还有下文,其他的那些误以为秦天德与金人关系密切的大臣,根本没资格开口斥责,因为颜面受损的赵昚都没有开口。 这时候岳震已经拉着岳霆站到了一旁,目不转定的盯着秦天德,生怕遗漏一星半点,同时嘴里小声问道:“小五,官家召姐夫来此,你怎么跟着来了?” “是姐夫让我跟着来的。姐夫说,今日恐怕需要我来舌战群使。” “你?”岳震闻言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都不行,你能行?” 岳霆耸了耸肩,撇了撇嘴,没有开口。 这时候秦天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哥哥,你也知道我是宋臣,他侮辱了我家君主,我若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很难交代的。” “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着都得杀个人意思意思。” “你想杀谁?” 同文馆内的所有人,听着秦天德和完颜宏达市井一般的言谈,都有些懵,更是惊异与二人轻描淡写的是一条人命! 秦天德转头看向诸国使节,伸手一指那个扯开衣襟露出胸脯的壮汉:“就他吧。看他一副求死的架势,小弟就成全他好了。” “秦大人饶命啊!”那神情体壮肤色黝黑的汉子顿时双腿一软跪了下去,脸色煞白不住的磕头讨饶。 看到完颜宏达微微点头,秦天德冲着旁边的两个兵士一挥手:“拉下去,砍了。” “国师大人饶命!秦大人饶命!宋朝皇帝饶命啊!是他。。。啊!” 被两个兵士拖着朝外走去的使节眼看求饶不管用,单手指向高丽使节,正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手敏捷的高丽使节一拳打在了脸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棒子,这件事又是你们搞出来的?”秦天德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高丽使节,“怪不得,本国师还好奇,他们的汉话怎么说的都这么好。 行了,你也不用害怕,本国师既然答应了上国使节,现在就不会要你死。来人,将他满嘴的牙齿,一颗一颗的凿下来!” 第五四七章 金汁烈焰弹 高丽使节趴在地上,面前时是二三十颗散落的牙齿,不住的抽搐。 完颜宏达看着他单手捂着嘴巴,鲜血顺顺指缝渗出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将目光转向秦天德,与之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口,最终叹了一口气。 秦天德笑着瞄了眼高丽使节,咂了咂嘴,又扫视起其余诸国使节。 虽然他命人杀了一个使节,又将高丽使节满口牙齿一颗一颗带血粘肉的凿了下来,可他依旧不明白这些家伙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眼前的情形很清楚了,这一回高丽又成为了金人手中的枪,他虽然把这支枪的枪尖磨平了,不过仍旧不明白其中的根由所在。 南海诸国与高丽、扶桑等过相距甚远,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金人虽然骑兵战力强大,可水军着实不怎么样,而且地处北方,他们最多能够与高丽扶桑联系紧密,怎么可能联系的上这些南海诸国?南海诸国又怎么会听从金人的安排呢? 完颜亮这一回弄出如此大的阵仗,究竟目的何在呢?难道是为了那两只海军?不应该啊,总共也不过几万人而已,怎么可能引起完颜亮的警惕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秦天德百思不得其解。 “贤弟,你是否对这些家伙凑到一起感到奇怪?”完颜宏达看出了秦天德心中的疑惑,“其实此事刚才他们都说了好几遍了,哥哥我也听见了。如今高丽使节多半说不出话来,不如就由哥哥我转告你好了。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了完颜宏达的讲述,秦天德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些家伙居然敢玩倒打一耙的手段! 感情是这些国家多有百姓上船为匪,下船为民,而且与当地的官府均有勾结,每次出海抢掠之后都会孝敬一部分,有些海盗甚至就是该国君主派出去的,目的就在于抢夺宋人商船。 在他们眼中,宋人极为富有,每次到达当地之后,都是吆五喝六排场宏达。宋人随船贩来的各种货物,大多价格较高,当地一般百姓购买力有限,所以多半都是卖给了当地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 这倒不是宋朝商人奸诈,而是因为随着秦天德将独有海图通过泉州市舶司免费放出去后,绝大部分商人都倾向于将货物贩售道较远的地方。 相隔越远,售价会越高,利润会翻着翻的往上涨。秦家船队几年间的变化,以及对船员开出的高额工钱,让所有出海的商人艳羡不已,如今有了机会,他们那还会过多理会以往常年抵达的南海诸国? 这里解释一下何为南海诸国。 南海是中国对今天西南太平洋及印度洋海域的习惯称呼,散布在这一海域的菲律宾、越南、柬埔寨、泰国、缅甸、马来西亚、新加坡、斯里兰卡、文莱、印度尼西亚以及印度等国因而也就被称为南海诸国。当然在古代的时候,这些大多由岛屿组成的国家的名字,多半是以岛屿命名。 宋朝的海外贸易还是比较达的,大食波斯等地都有人曾经到达过,更不要说近在咫尺的南海诸国了。 多年的通商,宋朝的货物价格在这些国家上涨幅度有限,因为这些国家也有商人抵达宋朝,开展海上商业贸易。 但随着更远、更大的海图出现再后,秦家船队标榜在前,出海的商人们更倾向于将货物销售到更远处。物以稀为贵,销售到南海诸国有限的货物,价格自然高涨起来,这导致越来越多的南海诸国当地百姓变身为海盗,并且受到了当地官府的支持。 刚开始他们的确斩获颇丰。遇到实力较弱的宋人船队,抢劫都是轻的,有的甚至连人带船都抢了回去;遇到实力强的宋人船队,他们现自己抢不了对方,立刻讨回6上,即便有那看不过眼的宋人船队想要追缴,可这些家伙一上岸,立刻就得到了当地官府的庇护。 不知南海诸国如此,扶桑高丽等地亦是如此。 这一现象直到两支宋朝海军的出现,才生了改变,彻底的改变。 各国的海盗现,这两只宋人的海军与他们以往见到的宋人不同,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心慈手软,杀气人来,比他们还狠。 而且对方不在乎当地官府,只要在海上现海盗船只,立刻追杀,不死不休。 有些势力大的海盗联合起来,想要利用自己对当地海域的熟悉对抗宋人海军,可是刚一交手,却现对方有一个极为厉害的武器,让他们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不止如此,以往他们打不过还可以逃,可如今只要被宋人海军现,即便他们逃回6地,也很难保住性命。 南海诸国大多都是小国,人口少,军队少,一万多的人军队,已经是很大的一支部队了。而且宋人的海军追到岛屿附近后,并不着急大军上岸,先是派人出面与当地官府交涉,交涉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因此随后就要开战了。 战争的结果,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 这只是秦天德通过完颜宏达的讲述归纳出来的,因为完颜宏达肯定不会这么说。在他的话中,宋朝海军被形容成了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海盗,南海诸国以及高丽扶桑等过百姓深受其苦,这才不得已出使宋朝,讨回公道。 至于说这么多人同时抵宋,完全是一个巧合了。 看样子完颜亮真的是冲那两只海军来的,难道说有人将那个通过海上攻占山东,威逼燕京,搅乱金人腹地的计划,被泄露了么? 秦天德脑中思索,嘴上却是不停:“巧合?哥哥,这话说得真有水平啊。那要不要小弟也来一个巧合,两次杀掉高丽使节?” 完颜宏达脸上露出了极不自然的笑容:“贤弟说笑了,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放过高丽使节了么?以贤弟如今的身份地位,岂会食言而肥?” “我是答应了,可官家还没有准许呢。”秦天德摇了摇头。对后世,将中国所有伟大明、伟大人物以及伟大传统都说成是属于自己的棒子,秦天德没有半点好感。 如今高丽使节送上门让他杀,他岂会放过? 上一次他只杀了高丽使节一人,此次他打算将整个高丽使节团屠戮一空,就像对待西辽使节团那般。 但是,赵昚的表态,让他心中的这个计划彻底失败了。 “朕准了。”赵昚如今已经是一脸的平静,“秦爱卿,这些番邦使节对我大宋的污蔑,就由你来说服他们了。” 秦天德转身惊讶的看向赵昚,在赵昚眼中察觉到了一丝掩盖极深的异彩。他明白,这是赵昚有意为之,为的就是给他制造难题,看他的应对之策。 不许动武,不许再开杀戒,这是赵昚话语中的潜台词。 “本国师有些好奇,既然你们身为使节出使,在贵国必定都是朝中官员,可为何每个人的汉话都说的如此流利呢?” 这个问题,自然没有人回答他,秦天德轻蔑的一笑,看向了水台下方跪在地上的几个所谓的“证人”,走到了其中一人面前。 “你说你曾经被我大宋兵士追杀,亲人皆被杀死,是么?” “是。” “我大宋兵士施暴之时,你亲眼看到了?” “是。” “你一家老小,就你一个活下来了?” “是。” 问道这里,秦天德皱起了眉头,漫不经心的瞟了眼一侧的一个南海诸国的使节。 他觉这个所谓的“证人”每次回答前,都会先像那边看一眼,当那人点头后,才会回答,而且只会说一个“是”,很清楚的汉话。 “你叫什么名字?”秦天德脑子一转,问道。 这一下这个“证人”的回答明显与前几次不同,回答的很是磕巴,而且用的语言也并非汉语。 “国师大人,贵国语言太难掌握,他还不是太会,如果国师大人想问什么,不如问本使节,有本使节代为传话便是,不知可好?”跟这个“证人”服饰装扮有几分相似的使节走了过来。 秦天德点了点头:“你帮我问他,他以前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务农的?” “他说是,他本是种田打鱼为生,但却遇到贵**队劫杀,一家老少皆被杀死,就他一个因为跑得快,躲了起来,才逃过一死。” “种田打鱼?你让他把双手伸出来。” 当秦天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岳震现秦天德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是秦天德特有的招牌式微笑! 所谓的“证人”依言伸出了双手,目光有些不解,可是很快就变成了惊惧,最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到底惨嚎起来。 他的右手被秦天德用刀砍掉了! 但他伸出双手后,秦天德低头仔细瞧了瞧,然后倒退几步,推到守卫水台的侍卫身边,猛地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向前一蹿,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一刀砍掉了对方的右手! “你是种田打鱼的?手上大拇指、食指、还有虎口那么厚的糨子,其余三指没有,分明就是长年手握兵器造成的,还敢说自己是种田打鱼的!来人,把这些所谓的‘证人’全部拖出去砍了,还有这些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冒充使节的。。。” “贤弟手下留情啊!”完颜宏达了连忙高声叫道,“贤弟的聪明哥哥佩服,只不过贤弟有所不知,他们之所以这般诬陷,是因为被你宋军的金汁烈焰弹害惨了!” 第五四八章 大幕终启 高丽究竟是怎么与南海诸国凑到一块的,完颜宏达也不清楚,他也对完颜亮秘密派人交代给他的任务很是不满,因为他感觉这个计划根本骗不了秦天德。 以往他与秦天德接触的时日并不长,所以对秦天德的了解,大多停留在秦天德给他带去的利益好处以及秦天德当初对他粗蛮无礼的殴打上。 不过当他成为使节,常驻临安后,他渐渐觉,秦天德跟他并不一样,甚至于比他聪明多了,所以当他从密使口中得知完颜亮交代的计划后,他的直觉告诉他,多半会失败。 他很清楚完颜亮的性格,所以他必须清楚自己的任务,因此今日赵昚在同文馆内召见各国使节的时候,他不请自到。 他的任务很直接,就是弄清楚那个“金汁烈焰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按照他的性格,他是打算直接去问秦天德的,不过密使转达完颜亮的话中,千叮万嘱让他依计而行,让这些小国、岛国的使节打头阵,引得宋人自己说出金汁烈焰弹的来历以及制作方式,然后他要想办法送回国内一个,以作官方研究之用。 但是,当他听到秦天德一口叫破那个“证人”的伪装身份,并且有打算大开杀戒的时候,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则秦天德能把同文馆内几十个使节全部诛杀而他也休想弄清楚金汁烈焰弹的来历! “贤弟手下留情啊!”完颜宏达了连忙高声叫道,“贤弟的聪明哥哥佩服,只不过贤弟有所不知,他们之所以这般诬陷,是因为被你宋军的金汁烈焰弹害惨了!” “哥哥,他们本是海上盗匪出身,上船为匪下船为民,在海上打劫我宋人商船,如今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是可忍孰不可忍!哥哥又说不知,小弟的两只船队,当年就曾经被这样的家伙屡次骚扰,若非小弟的船队实力够强,恐怕。。。” 听到完颜宏达又开口阻拦,秦天德心中老大的不满,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因此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可是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金汁。。。烈焰弹?哥哥,什么叫金汁烈焰弹?” “贤弟莫开玩笑,莫非你不知何为金汁么?” 这时候,秦天德觉,同文馆内水台下方的所有异国使节脸上都显露出悲愤之色,而水台上方的大宋君臣却都如他一般,满脸的惊愕。 金汁烈焰弹是什么? 所谓金汁,是一种民间中药,将收集来的粪便,加上最好是上好的井水或地下泉,还有红土。经多道工序后,埋入地下至少一年,一般二十年到三十年后,形成的中药:主治:天行热疾中毒。 这是百度上的解释,此刻的秦天德并不知晓。 不过历史专业毕业的他,很清楚金汁的另一种用途——守城,一种很歹毒很犀利的守城武器。 古代攻城战,守城一方若是坚守不出,面对城下踩着云梯向城头爬来的敌人,使用的一种武器就是金汁。 将城中粪便尿液盛装起来,然后煮沸,浇下城去,不但能够杀伤敌兵,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打击敌人士气。 因为粪便尿液煮沸之后,可以烫伤敌兵,而且由于粪便肮脏,可以使得伤口腐化,难以医治,只能整夜的惨嚎等死,绝对是守城方杀人的必备利器。 可是金汁烈焰弹又是什么玩意儿? 终于,经过诸国使节争先恐后的咒骂,秦天德终于明白了何谓金汁烈焰弹,也不禁暗暗佩服古代人民的聪明智慧。 建康海军和泉州海军组建的时候,秦天德曾经让陈规将将作监研制出来的简易炸药交给他们,并且在购置的战船上安置投石机。 这种简易的炸药,是封存在陶瓷罐中,上面导出较长的引线,当与敌军海战又或者攻打港口6地时,根据距离远近,来决定留出多长的引线。 接着装进投石机内,点燃后迅投出,保证这罐火药在敌人头顶又或者落入人群中时爆炸。除了有可能点燃战船外,还可以利用被炸的四分五裂到处飞射的陶瓷碎片,最大程度的杀伤敌人。 不过这中间有一个难题,那就是距离、风向与引线长短之间的关系。 引线留的太短,爆炸太早,除了吓敌人一跳外,没有任何作用;引线留的太长,罐子摔倒地上或者甲板上时还没有爆炸,那么不是完好无损的罐子引线被拔或者被丢入海中,就是摔破之后,冒出一股绚烂的烟花。 所以秦天德让陈规尽可能充足的给两支海军提供制造好的炸药,让他们在海上找一无人岛屿练习,而两只海军的士兵也没有令他失望,一部分人终于能够判断个七七八八了,这些人也摇身一变,成为了军官。 但是秦天德还是忽视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忽视了古代劳动人民的创造能力。 在多次实验,见识到这种被称之为“炸药”的东西威力后,有一部分人感觉威力或者说效果有些小了,这也引了一场秦天德想象不到但却令海外诸国胆战心惊,即便是金国也闻风丧胆的变革——罐中罐,金汁烈焰弹。 将原本装放火药的罐子变小,然后放进一个较大的陶瓷罐内,高度相同的两个陶瓷管之间用粪便尿液注满,然后上面封口,引线导入内灌之中,就像瓮城一般。 等到对敌,点燃引线,通过投石机抛投出去。火药炸裂后,瞬间产生的高温,能够使得连个罐子之间的粪便尿液滚烫,成为金汁,而且随着陶瓷罐的炸裂,金汁伴随着散碎的陶瓷碎片四溅,不说杀人,光是恶心人都能让人失去战斗能力。 这不像守城战时,人多地方大,海战中,一旦战船被多个金汁烈焰弹集中,船上的人除了痛苦忍受之外,就只有选择跳船了,可一条船,在浩瀚的大海中,面对着夺命阎罗一般的宋朝海军,很难再有活路。 海战威力如此,对6战的威力同样非同小可。 这两只海军但凡对港口6地开战,并不急于攻入,而是将船泊在远处,不停地将金汁烈焰弹抛出。 对于大部分由岛屿组成的国家,有些岛屿面积不大,港口也就那么几个,结果被宋朝海军将所有的港口都用金汁烈焰弹轰炸后,这个岛屿在一定时间就算彻底废了——港口被烧得残破不缺,有谁愿意靠港?最关键的是太臭了! 完颜亮知道此事,完全是从高丽派去的求救使节口中得知的。 金汁的威力,完颜亮很清楚,当年女真人灭辽攻宋时,没少碰到攻城战,可那时候金汁属于死物,无法移动,但如今宋人居然弄出什么金汁烈焰弹,可以自由移动,这还了得? 一想到将来他挥师南下是,纵横天下难逢敌手的无数金国铁骑冲锋之际,忽然头顶冒出无数的金汁烈焰弹,大量的金汁四散溅射,甚至有可能溅到自己的身上,完颜亮心中就一阵的恶心。 因此他将弄清楚宋人金汁烈焰弹的制作方法以及来历,视为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秦天德连听带猜加上自己的推测,终于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不禁暗暗挑起了大母手指头。 “都给老子闭嘴!”秦天德突然撩起官服下角,塞到了腰间,从官员的模样瞬间变成了一副无赖样,“你们这帮要钱不要命的,别在老子面前装可怜!你们自己算算,我大宋有多少出海之人死在了你们手中? 你住嘴,老子就有两只船队,都遭到过你们的打劫,也见识过你们官匪之间的勾结,这就是证据。别说老子有证据,就算没有证据,老子说什么你们就得认什么,否者不但你们今日全都要死在此地,你们的国家也将面对我大宋的怒火! 还敢倒打一耙,诬陷我大宋忠勇兵士,信不信老子在组建七八支海军,每一支都配备上金汁烈焰弹,不分昼夜的攻打你们!” 事情最终的结果是秦天德表态,将会请赵昚下旨,勒令商人增加对这些国家的贸易量,将物价降到原有水平,但这些国家也必须严格约束百姓,清剿走遍盗匪,并且保证宋朝商人的人身安全。 “秦大人,此事就这样吧,只要他们能够严格约束百姓,不要谋害我大宋商人,我们也就不再使用什么金汁烈焰弹了。”左相赵鼎实在听不下去了,看到双方基本达成一致,连忙开口说道。 这时候,金使完颜宏达也开口了:“是啊,贤弟,那金汁烈焰弹还是不要使用的好。再说了,你们宋人不是一向秉承以理服人以德服人么?而且听说贵国国库空虚,两只海军的组建必定会消耗大量的军费,不如撤销算了,你说是么?” 撤销?老子指望这两支海军将来从海上奇袭山东呢! “哥哥所言甚是,多谢哥哥替我国考虑。”秦天德笑着对完颜宏达表示了感谢,但话锋一转,“不过我担心他们贼心不死,太平不了多久就又会心声歹念,因此两支海军绝对不能撤编,只是军费么。。。” 说到这里,秦天德伸手朝着诸国使节一指:“有你们全权承担!” 此刻的秦天德,还想象不到,金汁烈焰弹的出现,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影响,一个月后,以金汁烈焰弹为引,终于正式揭开了他与宋金两国皇帝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 第五四九章 出使金国 秋末,风萧瑟,叶零落。 淮南东路辖下,楚州府境内,北上通往淮阴县的官道上,一支过百人的华丽队伍正缓缓前行。 头前十余骑探路,后面大部队中,三十多骑兵大头,居中是两辆马车,一辆奢侈宽大,而另一辆则显得较为普通。 两辆马车周围是数十位携带兵刃但衣着不同的护卫,将两辆马车保护的严严实实,只是两辆马车周围的护卫明显有所区别。 奢侈宽大的那辆马车周围的护卫一身粗布麻衣,随意的分散在马车周围,走起路来松松垮垮,携带的兵刃也是五花八门,刀、剑、短斧、双钩等样样俱全,只是人数比较多,大约有五十人左右。 较为普通的那辆马车周围的护卫则全部身穿宋朝侍卫铠甲,人数约莫有二十多人,统一配备跨刀,昂挺胸,步伐一致,显示出了良好的训练效果。 车队后方是十余辆大车,每辆大车上面都堆放着深色大木箱子,四五个普通军士打扮的兵士一起推着,车轮过处,留下了深深地两道车辙印迹。 “回禀大人,前方就要进入淮阴地界了。”先头探路的骑兵分出一人,直奔奢侈宽大的马车,来到马车边,一抱拳说道。 “行了,你们将本国师护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带上你的人返回京城吧。”马车内传出来了秦天德声音。 他的话音刚落,另一辆马车内就传出了一个年轻的声音:“秦大人,如此恐怕不妥吧。方统领乃是奉官家之命,护送大人与下官前往宋金边境,出使金国,大人怎可让他们提前离去?” “方统领,听本国师之命,带你的人折回去吧,淮阴乃是本国师的地盘,治安想来良好,定不会有盗匪出没。”秦天德根本不理会另一辆马车内的声音,“崔蒙,去取两百两银票算是本国师对方统领一路护送的感谢。 方统领,你现在调头,加快度,还能赶在楚州城门关闭之前进入,这二百两算本国师款谢你们的。” “秦大人,方统领拿的是朝廷俸禄,你怎可私下授予钱财,若是传扬开去,有那有心人散播秦大人收买军心,恐怕对秦大人不利吧!”年轻的声音继续道。 方统领左右看了看两边的马车,最终从崔蒙手中接过二百两的银票,告了声“谢大人赏”,就命人将先前探路的二十余骑叫回,然后带着所有的骑兵与车队背道而驰,赶往楚州了。 “打探禁军统领,居然敢不听皇命,等本官返回临安后,一定重重参他一本!” 在年轻声音的抱怨中,马车继续缓缓前行,只是秦天德所乘坐的马车周围那些懒散护卫,立刻分出二十人,走到了前面。 “少爷,那家伙到底是谁,怎么敢这么跟您说话,要不要小的去教训他一顿?”驾车的秦三故意大声问道。 “安心驾你的车吧,要是把少爷我摔了,看少爷不让人揍死你。”秦天德笑骂了一句,然后靠在了车厢内壁上,眯起了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成为出使金国的正使。 同文馆打压了高丽扶桑以及南海诸国使节后,秦天德又逼着他们承担泉州海军与建康海军的一应花销,包括以前组建两支海军购买战船的开销,也全都由这些国家赔付。 为了避免那可怕的金汁烈焰弹的威胁,这些异国使节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为的只是保命,以及秦天德作出的加大两国之间的贸易量以及只对海盗使用金汁烈焰弹的承诺。 没有了金人撑腰,面对有过斩杀使节前科的秦天德,高丽使节只能沉默,而其余各国使节本就是被高丽撺掇着聚到了一起,随后就变成了一盘散沙。 秦天德终于弄清楚了南海诸国与高丽扶桑等过是怎么搅和到一块的了,原来是高丽商人从宋朝商人口中打探出来,并且利用宋人好心,在海上假装遇难,以此安插奸细随船同行,打探出了高丽——泉州——南海诸国这条航线,甚至波斯大食都有个别高丽商人前往。 无耻啊! 得知此事的秦天德当场向枢密院以及兵部下令,要求泉州海军封锁泉州西南航线,但凡现高丽商人,当场诛杀。 面对高丽使节的抗议,秦天德根本不予理会,二十跟完颜宏达密谈了起来。 高丽人的死活,金人根本不在意,完颜亮最在意的只有那恶心可怕的金汁烈焰弹,只要秦天德能够将此物的制作方式告知,并且保证宋军中,除了水军一律不得配置此物就行。 秦天德好容易才从陈规处问出了此物的详细制作方式,随后就宴请完颜宏达,将此物的制作方法详详细细的告之,算是让完颜宏达完成了任务。 可是完颜宏达返回金国复命就一去不返,而一个月后,金人又派人使宋传话,说是完颜亮寿诞将至,要求宋人派遣秦天德为使节,出使金国,为完颜亮祝寿。 以往金国皇帝过寿,宋朝都会派使节携带大量贺礼前往,可此番金人指名道姓让秦天德亲自前往,这其中透露着严重的蹊跷。 秦天德想不明白完颜亮为何要见自己,而且派的还不是完颜宏达,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意味? 赵昚同样很是奇怪。 秦天德再战同文馆当日,虽说是秦天德替他解了围,可他却知道了一件严重的事情——两只海军,近四万人的兵力,这么长时间来,一应的开销都是秦天德一人承担的! 话句话说,四万多人的海军,等若是秦天德的私军! 建康海军还好说,毕竟那里有韩世忠看着,可泉州海军就不好说了。不要说秦天德的舅兄齐正方在泉州官高势大,组建泉州海军的班底,还是秦天德在淮阴做县令时收服的水匪! 不论秦天德标榜的有多么忠心,一个臣子,手中完全掌控着四万多兵力,这就是皇帝所不能容许的! 因此赵昚在派遣秦天德为使节出使金国的同时,还指定了副使人选,并且规定了秦天德北上路线,从淮阴出境。这看似是他对秦天德的照顾,让秦天德能够顺路经访淮阴,可实际上却是为了防止秦天德前往建康,因为建康有一只建康海军! 一听到赵昚的这道旨意,秦天德就明白赵昚在顾忌什么了,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只不过他想顺道看望韩世忠的想法彻底破灭了。 提起这个副使,秦天德就觉得有趣,他的这个副手,居然是他曾经找寻过的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的范成大。 他不知道范成大的祖籍何处,因此一直找不到此人,可却不知何时此人被乡间官吏举荐,蒙史浩欣赏,最终推荐到了赵昚的面前。 范成大第一次出现在秦天德的视线中,是朝廷委派赈灾钦差的时候。6游、范成大、尤袤三人成为了今年密访受灾各地的钦差。 当他们回朝复命后,范成大与尤袤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朝中监察御史,留在了临安。 在临安期间,秦天德曾经有心与范成大相识,可年轻气盛的范成大对待他的态度,比当年6游对待他的态度还要恶劣,简直就将他当做了秦桧一般的奸臣。 范成大曾派人传话,说是他秦天德的言行,有利于百姓,值得称赞,但目无君主,把持朝权架空皇帝,十足就是一个想要谋朝篡位的逆贼,从某种角度来说,比之当年的秦桧还要可恶。 因为这个成见,身负赵昚重任的他,一路上对秦天德没有半点好脸色,而且严格按照赵昚所指定的路线前行,绝对不容许秦天德擅自改变行程。 若是换成以前,秦天德说不得就用什么法子去改变范成大对自己的印象、或者想办法收为己用,不过如今他见识过了太多的历史名人,而且有了赵鼎、何铸、胡铨这三个朝中地位仅次于他的忠良干臣相助,他不需要在花费太多时间去玩“养成游戏”了。 何况6游也外放了,朱熹、杨万里最迟一年,他也会将二人外放为官,这些年轻俊杰的成长,知县一方,必定会在当地带动一批年轻的读书人,三年后,整个局面或许就会大为改观了。 实际上他是在用自己的观念,对这几个将来注定会大放异彩成为朝中肱骨之臣的年轻人进行潜移默化,来改变当代读书人的某些观念桎梏,说白了就是一场改革,润物细无声的改革。 淮阴县丞十里外的十里亭,稀稀拉拉的几十个人在县丞杨万里的带领下,在此恭候秦天德。这几十人中,以衣着普通的百姓居多,占了七成左右;衙役约占两成,剩下不到一成的才是淮阴县内的乡绅地主什么的。 掀起车帘秦天德隐约看到了稀冷的场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当年他初任淮阴时,同样是在这里,来恭候的人比此次多了不知多少,而且是以乡绅地主为主,争相给他送礼,场面是何等的热闹。 可如今他身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大权,居然就这么几个人? “哼,还自称治理淮阴有方!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此间的父老乡亲对秦大人真是感恩戴德啊!”旁边的马车内,传来了范成大的讥讽声。 第五五零章 彪悍的民风 “哼,还自称治理淮阴有方!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此间的父老乡亲对秦大人真是感恩戴德啊!” 坐在马车内的范成大,同样看到了眼前的清冷场面,心中讥笑不已。 秦天德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范成大并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通过他人耳中得知的。 虽然秦天德得到临安百姓的拥戴,可他对皇帝赵昚的不敬,尤其是仗着太上皇赵构撑腰,牢牢抓着朝权,迟迟不肯归还皇帝赵昚,这让忠君心切的范成大难以接受。 只有奸臣才会如此,若是忠臣,早就应当将朝权归还皇帝,让皇帝亲政,而且他跟赵昚接触过后,坚定的认为赵昚绝对已经具备了成为明君的能力。 再加上赵昚对秦天德的不满,主忧臣辱的范成大更是无法接受秦天德,如今看到十里亭清冷的迎接场面,当下就怀疑淮阴的繁荣,是否跟秦天德有关,或者说,秦天德当年在淮阴究竟造了多少孽。 “下官淮阴县丞杨廷秀参见国师秦大人!” 杨廷秀听见了另一辆马车内传出来的范成大对秦天德的奚落之声,没有理会,只是恭恭敬敬的参见秦天德。 来到淮阴的这一年多来,他见识到了淮阴与周边县郡的不同,更是对秦二的主政敬佩不已。百姓口中经常称呼的“秦青天”,自然是指秦二,不过每当淮阴百姓在外地遇到不平之事被人欺负,都会将秦天德名字挂在嘴边。 不只是他,就连最早受李光之命,想要算计秦天德的朱熹都不能不承认,淮阴能有如今的繁荣,离不开秦天德。哪怕秦天德已经进京为官,淮阴依旧离不开他。 若是没有秦天德,不要说河对岸的金人会如何,只说楚州府、淮南东路等顶头上司,说不定就会想着法子来剥削淮阴了。 他因为身份问题,没有理会范成大对秦天德的讥讽,不过旁边的百姓却是不干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侮辱秦大人!” “你出来,藏头缩脑的算什么好汉!” “今天老子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老子就白受秦大人的活命之恩了!” “说得好,咱们把他揪出来,我倒要看看,他长几个脑袋!” “哟呵,你敢动我,别以为你们是当官的我就怕你们,这里是淮阴,有秦大人罩着,只要不是我们做错在先,秦大人绝对会支持我们!把你的刀拿开,呀,你还敢拔刀!” “杀人啦!乡亲们抄家伙!” “打他们!” 。。。。。。 此刻的范成大有些懵,若非他看到一身官服的杨万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手持扁担钉耙木棍的家伙会是县内百姓。 这跟盗匪有什么区别? 不,比盗匪还要疯狂,还用凶残,明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周围还有二十多个待到侍卫守护,居然就敢拎着农具朝他冲过来,而且言语间极不客气,这真是普通百姓么? 那个县丞也不想当官的,自己是奉旨出使金国的副使,可却不参拜自己,而且看到这些刁民想要袭击自己,居然不出面阻拦,只是站在一旁瞧热闹,脸上竟然还挂着笑容! “你们这些刁民,竟敢以下犯上,难道不知大宋王法,不怕被杀头。。。啊!” 范成大的愤怒,使得他做了一件错事,他不该掀起车帘走出来,结果不知道被谁扔过来的土坷垃正好砸中了面门。。。 秦天德如今正在瞧热闹。虽然他不明白为何十里亭来恭迎自己的人会这么少,连知县朱熹都没有来,不过他却现了一个变化——淮阴的民风变得凶悍了。 淮阴县城内同样人烟稀少,至少进入城中后,秦天德所看到的是如此。 接上的行人稀少,道路两旁不少店铺闭门停业,开业的店铺里面也没有多少顾客,更不要说沿街摆摊的商贩了,稀稀拉拉的不说,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廷秀,这是,生什么事情了?” 秦天德进城之后没有坐车,是徒步与杨万里一同走入城中的,城中的情境他看的清清楚楚,对此极为诧异。 不说朝中记载的淮阴人口税收什么的,只是秦二调回临安之后,就曾向他讲述过淮阴这几年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如今他再次来到淮阴,觉淮阴城的确是变了。城门城墙修的坚固了,城内房舍街道也经过了休憩,从各家店铺悬出来的幌子以及店铺的外表装潢上,他看得出这些店铺的规模,可是城中的人都到哪去了? 最后从杨万里的口中,他才知道为何今日城内的百姓会这般稀少了——今日是宋金之间的擂台比武日,大部分百姓都奔赴淮河岸边去了。 秦天德知县淮阴时定下的制度规矩基本都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甚至一部分成为了淮阴的传统,例如每月一次的宋金两国勇士之间的比武。 淮阴境内,虽然有不少商贾乡绅,不过风头最大的却是已经改名为至尊赌坊的原吉祥赌坊老板鲍进。 得到淮阴县衙支持的拳赛,就是至尊赌坊独家举办的,拳赛的奖赏令得无数百姓疯狂:每旬比武三场,月底九名获胜者在决出前三名,淮阴人士免除当年所有赋税,非淮阴人士则获得纹银二十两。 这个奖赏是秦天德当年定下的,在他调回京城后,得到了极大的展,如今基本上再没有什么非淮阴人士获得过二十两纹银了,因为身上有功夫的外地人,都被当地的大商贾、大地主聘为了打手。 他们若是胜了,东家的奖赏远过二十两,因为那些东家每年所需缴纳的赋税远过了二十两这个数字。 虽然淮阴当地的商贾地主不停的网罗武林高手,但却没有一家能够独大,因为淮阴城中的武馆实在是太多了。 秦天德调回京城之前,城南就有一些武馆开业,随着擂台比武的推广,尤其是后来加入了每月一次的与河对岸的金人对决,更是吸引了无数的武林人士。 鲍进也得到了秦天德的示意,每月三次擂台比武,必定有一次是普通百姓之间的,因此武馆的生意非常好,也导致了此地彪悍的民风。 6游为知县的时候,打架在淮阴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尤其是武馆,一旦动手都是一群人,不过他们很快就见识到了官府的力量。 时任县尉的岳雷,带着秦天德留给他的大几十原秦天德侍卫,成为了淮阴城中最强的一股力量。再加上当时淮阴城内还藏着一众曾经的朝中大佬,例如胡铨、赵鼎、张浚、郑刚中等人,稍微动动心思,就能将这些好勇斗狠的家伙摆平。 等到宋金两国比武正式开始后,淮阴城内的斗殴事件明显减少了,在官府的提倡下,“有本事夺得这个月的名额,去收拾河对岸的金狗去”,成了淮阴城中百姓最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今日恰逢宋金之间的擂台比武,所以县令朱熹亲自前往,城中的大部分人也都赶到淮河岸边,替宋人助威。 对于如今淮阴民风的变化,虽然在秦天德预料之内,但对于初次接触到这样彪悍民风的秦天德来说,仍旧有些震惊。 从杨万里口中,秦天德也了解到,如今宋金两国之间的擂台比武已经生了变化,每月并非只打一场,而是九场,也就是说,当月在淮阴获胜的九名百姓,都能够参与次月初的宋金之间擂台比武,因此比武的时间也被拉长了许多。 “廷秀,若是咱们现在赶过去,还能不能赶得上看一场比武?”秦天德来了兴致,作为一手操办的创始者,他还从未亲眼目睹过宋金之间的比武。 杨万里看了看天,说道:“回禀大人,九场比武现在应当已经接近尾声了,若是度快一些,或许还能够赶上最后一场。” “备马,我要亲眼去看一看!” 秦天德冲着门外大声吆喝,可是杨万里却是一脸的为难之色:“大人,下官觉得您还是莫要去看了,说不定等您赶过去的时候,比武已经结束了。 若是大人是在好奇,不妨等朱大人返回后,从他口中问出即可。” “从别人口中问出哪有自己亲眼看到来的痛快?”秦天德没有觉杨万里的为难,兴冲冲的走出厅堂,冲着他的那些护卫们喊道,“想不想去看看宋金之间的比武?” 他的这些护卫,表面上看起来一个个吊儿郎当,站没站样做没做样,走路松松垮垮,睡眼惺忪的模样,好似没什么能耐,可这些人却都是影卫中的佼佼者。 秦天德被完颜亮指定为使节,出使金国,作为知道了秦天德不少秘密的时顺,很是担心秦天德的安危,因此从影卫中挑选了五十名高手,亲自带领护卫秦天德使金。 若非条件不允许,他甚至都想将近三百的影卫全部带上,保证秦天德的安全。 这些影卫基本上全是出自武林人士,对此自然大感兴趣,当下纷纷去寻找马匹,正当他们准备妥当,准备陪同秦天德赶往河边的时候,一匹瘦马晃晃悠悠的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马上之人正是脑袋上裹着纱布的范成大:“秦大人,下官也想随大人一同前往河边,瞧一瞧我大宋勇士的风采!” 第五五一章 七死一逃 淮阴县境,淮河两岸人头攒动。 淮河南岸,简陋高台横架,高台上坐着淮阴县的官员以及县内有名望的乡绅富豪商贾,高台两侧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爆出震天的呼喊声, 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有不少汉子都撸起袖子,用力挥舞着拳头。 淮河北岸也搭建着高台,与南岸简陋高台想必,充满了华贵。兽皮编织而成的毯子铺满这个台面,檀木雕制的案几错落有致,案几后衣着华丽的金人官员、贵族等一边吃着水果糕点,一边引着酒水,面带兴奋的看着河水中央。 河中央搭着几道临时搭建的浮桥,相距较近共同托起了上面的四方擂台。擂台上两个壮汉正在互搏,其中一个身形健硕,肤色黝黑,手持利剑,一招一式有模有样,但却额头染血满身是汗的苦苦支撑;而另一个则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手持两柄大斧,腮有虬髯,上身**,胸前坦露着浓密的护胸毛,随着虎虎生风的两把大斧,不停的震颤。 淮阴县令朱熹如今正坐在高台中央,紧皱着眉头看着擂台中央的比武场景,右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已经有些白。 转头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紧张的不停吞咽口水的胖子,朱熹没有言语,又将目光转回了擂台之上。 怎么今日比武会变成这样了呢? 前文说过,秦天德策划的宋金每月一次的比武,是打着共同财的旗号交由吉祥赌坊的老板鲍进负责的,而他的真正目的则是改变百姓心中惧怕金人的心理,同时提高县内百姓的身体素质。 为了防止泄密,完颜亮密访淮阴之时,他不但将府中容貌还说的过去的女眷全部转移,就连当时的师爷胡铨、县丞6游、主簿周必大、县尉岳雷也一并撵到了城南的庄子里。 可是当他调回京城后,淮阴县令虽然是6游,但真正掌权的却变成了真实身份见不得光的胡铨。 胡铨的心机手段,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赌场老板能够应付的了得,就是秦天德,也几度不查,被胡铨钻了空子,所以很快胡铨就从鲍进口中得到了秦天德与完颜亮商定的宋金比武的内幕——打假拳以及财。 胡铨不是那种听风是雨的人,虽然不知道秦天德是如何说服金人的,不过他并不相信秦天德真的只是为了赚钱。 随着淮阴民风的日渐彪悍,随着宋金擂台赛宋人起初连胜后,县内百姓身上生的变化,胡铨渐渐猜到了秦天德的用意,因此决定宋金每月擂台比武的场次从一场变成了九场。 鲍进只是一个生意人,宋金擂台比武的规矩改变,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因此他特意与金国方面负责擂台比武的金人商定,每月比武人选变成九人,胜负以总成绩来断定。 如此一来,不但能够增加时间、添设悬念、增加关注人数,最重要的是可以更为容易的操作比武,从而最大程度的赚钱。 等到赵鼎、张浚等朝中大佬一一被配淮阴编管,6游就更说不上话了,淮阴政务基本上被这些大佬垄断,经过这些人的商定来决断,而他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人不方便出面的言人。 虽然他这个县令变成了空架子,不过他和周必大岳雷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秦二升迁为淮阴知县后,比武的规矩依旧没有改变,按照九场的团体赛延续了下来,可是由于事先鲍进与金国方面的负责人操控比武,所以两国之间的比武虽然精彩,但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伤亡,不像今日这么惨烈! 今日的比武刚开始,朱熹就现了异常,因为鲍进突然跑来转达了金人方面的意思,金人要求此次上擂台的比武双方签下生死状。 宋金比武的意义,朱熹已经来到淮阴不久就知道了。 每月比武,鲍进都能赚到数目可观的银两,除了他应得的那份,其余都交给了县衙,那些原本是属于秦天德的,但秦天德却用这些银两来展淮阴。 正是因为每月县衙都能收到大笔的银两,因此整个淮阴,不论是河堤的修筑还是筑桥铺路,还是灾年从外地购粮无偿救济百姓,亦或是丰年粮贱县衙出资平价购粮,都得到了有利的银两保证。 可以说地处宋金边境的淮阴,能够从残破不堪,百姓纷纷逃往的没落下县,展到今日百姓丰衣足食,周围百信向往,对岸金兵不来骚扰的桃源之地,除了依靠秦天德在朝中给与淮阴的政策外,就是靠着这些银两了。 总之一句话,淮阴县衙从来不缺钱,从来不缺用之于民的银两! 因此凡是在淮阴待得时间较长的官吏,无不对秦天德敬佩有加,就连赵鼎张浚等人,面对秦天德损害士大夫利益、目无君主不得已对付他的时候,也只是想让秦天德交出手中朝权,然后外放为官,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他置于死地。 但是今天,这场擂台比武的味道生了改变。 从第一场开始,朱熹就能够断定了,因为宋人被杀,死在金人的暗器之下。 宋金之间的仇恨如今还没有消散,几年前金人在宋境横行肆虐涂炭生灵的情境,还留在许多宋人的脑海中,因此围观的宋朝百姓除了大声咒骂金人卑鄙,居然使用暗器外,就只有替己方的比武选手加油,希望他能够斩杀金人,报仇雪恨。 从第二场开始,基本上双方的比武人选都携带了趁手的兵器,但是结果却与以往截然不同,出现了一边倒的场面。 前八场比武,宋人全败,阵亡七人,活下来的那一人本应参加第五场比武,但是被金人的狠戾所震慑,放弃了比武,在金人的耻笑声中,在宋人的怒斥声中,落荒而逃,只留下被鲜血染红的擂台。 如今是第九场比武,登上擂台的剑客叫做安寻夜,是淮阴县内较为出名的一家武馆的高徒,在九名参加比武的人选中,属于中上。 由于此次比武按照安排,应当是以宋人的获胜而告终,因此朱熹也没有特意安排出场顺序,只想着到了第九场的时候就应当已经确定胜负了。 哪知道如今场面居然展到一边倒的地步,虽然今日比武肯定是败了,但安寻夜却担负起宋人荣誉的重要使命,总不能一场不胜被金人完胜了,那秦天德当年一力操持的宋金比武,还有什么意义? 脚步已经有些凌乱的安寻夜也知道自己身上突然背负的使命,可对方实在是太强了。他的体力不错,身形也算健壮,可跟对方比较起来就像是小鸡仔似的。 对方不但力大无穷,而且手中又是两把大斧。大斧是重兵器,若是硬碰安寻夜必定吃亏,可他想要通过游走来耗费对方体力,却现对方的体力比他要好的多,而且他的轻身功夫也不是很好,只是凭借手中利剑,以命换命的打勉强与对方周旋。 虽然淮河南岸的百姓疯狂的助威打气,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败局是迟早的,他今日恐怕也要交代在此地了。 秦天德到来的时候,围观百姓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河中的擂台之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而他也没有登上高台,只是让人将他托到树杈上,眯着眼睛关注着河中擂台上的情形。 “廷秀,怎么会变成这样?”秦天德只看了几眼,就觉了异常,冲着树下问道。 杨万里匆匆找了一处高一点的地方,踮着脚尖看了眼,然后快跑回树下,苦着脸摇了摇头:“下官也不知道,大人不如问一问朱大人。” “三儿、崔蒙,头前开路,少爷我要上去看!” 秦天德不敢怠慢,因为他看出来擂台上比武的双方完全是性命相搏,最关键的是那个使剑的宋人处于下风。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利用死亡来刺激百姓,宋人被杀他不愿意看到,金人被杀他同样不愿意看到,因为他怕完颜亮因此而动怒,从而改变了擂台比武的性质。 但是当他在百姓的咒骂声中走上高台后,他才觉,擂台比武的变化,远远过了他的想象,因为他不知听见一个人说及,之前比武的宋人全都被杀了。 “朱熹,生什么事了?” 在古代,直呼一个人的姓名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一般也就只有长辈对晚辈的称呼上,才能够说得过去。 因此当朱熹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本就心情大坏的他当即就腾然而起,可是看清来人后,脸上的愤怒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欢喜的神情:“姐夫,你怎么来了?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今日你抵达淮阴。。。 哎呀不说这个了,姐夫,你快看看,现在该怎么办?” 秦天德带出了6游、周必大、秦二,秦二带出了朱熹、杨万里,在这样的传帮带下,每个人都对秦天德充满了信心,身上环绕着无数不可思议光环的秦天德,在这些人心中,仿佛成了不败的代名词,因此朱熹认定,秦天德一定能够解决眼前的变故! 刚听完了朱熹快将生死状以及参加比武的八个宋人七死一逃,突然间擂台上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高台两侧的百姓齐齐出了大叫之声。。。 第五五二章 金兵精锐——百夫长级 “啊!” 安寻夜的惨叫声,由于河水的水流声显得并不刺耳,对于岸边围观的百姓来说,甚至有些飘渺,可是一蓬鲜血以及脱离身体飞落出去的手臂,却让所有人都看了个仔细。 “砰”地一声,他给对手一脚踹中了胸口,飞出五步之外,跪倒在地上,手中的剑也掉落一旁。 疼痛的感觉随着河水的气息蔓延到全身,但真正让他痛苦的却是这场失败,即便失败早已注定,但他仍旧无法接受,因为他这一败,宋人的尊严就全完了。 九场皆败,八死一套,何等惨烈! 心中的痛苦压过了身体上传来的痛苦,让他暂时忘记了断臂之痛,看到那个坦露护胸毛的家伙两步跃到自己身边,高举的双斧向他砍来,想要将他砍成三段,安寻夜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呼啸的斧声。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斧声,他先感觉到有人拖着他身体跳入了河中,冰凉的河水浸泡着他的伤口,剧烈的疼痛瞬间遍布全身,紧接着他的意识模糊了。。。 “大人,金人那边对大人派手下就走安寻夜表示不满,他们要求把安寻夜送上擂台,让坨坨将其斩杀。哦,坨坨就是那个用两把斧子的金人。”满头是汗的鲍进掂着肚子吃力的跑上高台,跑到了秦天德身边。 就走安寻夜的是时顺,也只有隐藏在暗中,轻身功夫一流的时顺,能够在短时间内踩水到达擂台,并且出其不意的救走安寻夜。 这并不是秦天德的吩咐,完全是时顺自而为,不过秦天德却对时顺的擅自举动表示了赞同。 不过金人对此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因此鲍进乘坐小船与金人在河中心商量后,立刻将金人的意思转告了秦天德。 “那你认为该如何做呢?”秦天德皱着眉头打量着鲍进。 鲍进是越的胖了,不过保养的也是越的好了,满脸红光的,显然这些年他赚了不少。 如果鲍进知道秦天德此时的想法,一定会满腹委屈,因为他那所谓的满脸红光,只是因为跑得太快太急,气血上头,把脸涨红了而已。 “这个,大人,小的以为,既然定下了规矩,那么就不能轻易改变。虽然有些可惜,不过生意就是生意,作为商人,诚信是第一要素。” “啪”! 这一生并非是秦天德掌掴鲍进,而是他拍在了鲍进的大肚腩上:“鲍胖子,本国师问你,你是何人?” “小的?小的是赌坊老板。。。” “啪”,又是一声:“本国师再问你一遍,鲍胖子,你是何人?” 鲍进眼珠转了转了,将头垂的更低了:“回大人的话,小的是大人最忠心的下人。。。” “啪”,再一声,显然是他的回答不是秦天德想要的。 这一下鲍进挠头了,他是在是想不出秦天德究竟想问什么,慢慢抬起头,讪讪的看着秦天德,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大人说小的是什么人,小的就是什么人!” 这一回秦天德没有再他拍他的大肚腩,而是直接拍到了他的脑袋上:“混账,你是宋人!不论你是干什么的,又替谁办事,你都不能忘记你是一个宋人,除非你打算变节叛逃。” “小的不敢,小的绝对不敢,小的绝不会忘记自己是宋人!”看到秦天德笑着说出那番严厉的话语,鲍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起来吧,你记得就好,否则天大地大,本国师也让你五藏身之地!” 鲍进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站了起来,不过接着就凑到了秦天德身边,谄媚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大人,此次虽然金人获胜,有些可惜,不过您可是赚翻了,如今小的所收注码,绝大部分都是压宋人获胜的。。。” “啪!” 这一回秦天德是实实在在扇在了鲍进的脸上。 “混账,你懂什么,贪小利而忘大义,你以为本国师跟你一般,都是那么贪财的么!” 秦天德不贪财,打死鲍进都不信,包括听见这句话的人,没有一个相信。 秦天德的确是经常用自己的银两来贴补百姓,不过秦天德赚钱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了,只凭借着秦家船队每年带来的巨额利益,就足够支持他随意挥霍了,何况在钱塘秦家还有大片的良田。 “大人,那小的该怎么回复对岸的金人?小的担心,若是此次让他们感到不满的话,今后的比武就无法进行了。”脸上火辣辣的鲍进没敢捂脸,但也不觉得被秦天德掌掴是耻辱,只是低声问道。 “加赛,今日的比武不能这么轻易结束。你去告诉金人,这场比武输了,所有的赌注都可以结算。不过本国师现在提出加赛,同样也是九场,本国师一人跟他们所有人赌,每场赌注一百万两,若是他们再次连赢九场,本国师额外赔付一千万两。 你这是什么眼神?放心好了,若是对方不信,就告诉对方,本国师乃是奉命出使金国的大宋国师秦天德,输了绝不会赖账!” 鲍进又匆匆跑下高台,乘船赶往河中心与金人交涉去了,秦天德却是坐在了椅子上,眯着眼睛仔细思索起来。 今日的比武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九场皆败,金人完胜,这对于宋人的士气绝对是巨大的打击,而且通过朱熹和杨万里的讲述,他觉金人是这次比武突然提出的签生死状,而他也恰好是今日抵达淮阴,这不能不让他起疑。 此时的高台“闲杂人等”基本已经被清空了,这里所谓的闲杂人等,都是淮阴城中有名望的士绅富豪,不过秦天德身为使节,自身安危不容有失,因此这些人都被请下了高台,包括县衙的衙役兵勇,也都被敢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秦天德的随行护卫以及范成大的侍卫。 秦天德坐在中央,范成大和朱熹分座左右,与秦天德一样的是,范成大也在紧皱着眉头,在思索着什么。 “大人。”这时候崔蒙来到了秦天德身边,小声在秦天德耳边叫道,“台下有一人自称是大人的亲戚,说要求见大人,这是他的信物。” “我的亲戚?”秦天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在淮阴哪来得什么亲戚? 可是当他看到崔蒙摊开的手掌内出现的一块令牌后,立刻吩咐道:“快请他上来。奇怪,他怎么会来此呢? 崔蒙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上来,年轻人一来到秦天德身边就喊道:“姐夫。” 来人却是在建康府韩世忠麾下效命的小将岳雷! 一声姐夫,顿时吸引了朱熹、范成大、杨万里等人的目光。 “我跟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岳雷岳祥,乃是本国师的妻弟。祥,这是锦儿堂弟朱熹。。。朱熹,你如今可有表字了么?” “有,我来淮阴上任的时候,家母知道后特意请家师赐予了表字元晦。” “哦,祥,这是元晦,淮阴县令;这位是淮阴县丞杨万里,表字廷秀,与当年泰山麾下大将杨再兴乃是同乡;那个是范成大,表字致能,朝中监察御史,如今与姐夫我一同奉命出使金国。” 当下岳雷与三人一一见礼,三人也对岳雷客气还礼。 他们对岳雷的客气,并非完全出自对岳雷之父岳飞的敬佩。 对于朱熹来说,他和岳雷都是秦天德的小舅子,而且同为韩世忠麾下,只是相隔较远从未见面,但却也互有耳闻。 而杨万里则是因为周必大的缘故。周必大是二人共同的好友。周必大在于杨万里互通书信中,将秦天德在淮阴的种种都讲述出来,其中也包括了岳雷,杨万里清楚周必大与岳雷之间的情谊。 范成大对岳雷的态度明显与对秦天德不同,这其中除了对岳飞的敬佩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如今岳家与皇室关系亲近,岳家四子岳震乃是皇帝赵昚最信任的人之一,一直在帮助赵昚对抗秦天德。 “祥,你不是在建康府么,怎会今日来此?对了,老韩头如今身体如何,他的病情好转了么?” “姐夫,我是听说你今日会抵达淮阴,因此特意来此寻你,而且我料定你必然会来观看比武,所以早早来了此地。” 岳雷没有回答秦天德询问的有关韩世忠病情的问题,而秦天德也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岳雷身在建康府,都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行踪,而且还断定自己会来比武现场观看,那么金人会不知道么? 难道说今日比武生的变故是针对我来的?若真是如此,那么目的何在?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秦天德不认为心高志大的完颜亮成为皇帝后过于关注宋金之间的简单比武。他在利用金人赚钱的心理提高宋人士气,改变宋人偏软的作风,完颜亮何尝不想利用此事来观察宋人武力的变化? 如果说完颜亮想要针对他施展什么手段,大可等他到了燕京,成为笼中鸟后随意为之,根本没有必要故意在此地,利用比武来施展手段针对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出使金国一行不会平坦,完颜亮指名道姓的让他前来恭贺大寿,本身就是一个试探,而到达金过后,说不定会有多少变故生! 可是眼下的事情究竟是谁搞出来的呢?又是什么目的? 这些他一无所知,唯一清楚的就只有一点,此事必定得到了完颜亮的肯,金人那边究竟是谁在主持呢? 正思索着,突然听到岳雷说道:“姐夫,我来的比较早,每场比武都看了,我觉对方不是普通的金人,绝对是金兵的精锐,很可能都是百夫长一级的!” 第五五三章 第一战 “姐夫,我来的比较早,每场比武都看了,我觉对方不是普通的金人,绝对是金兵的精锐,很可能都是百夫长一级的!” 正如岳雷所说的,他赶到淮阴的时间比较早,因此完整的看完了九场比武,也见识到了此番参加比武的九名金人的不同,骁勇、凶悍、残暴,来见秦天德除了叙旧外,就是想告诉秦天德。 听到岳雷的话,朱熹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说我今天为何总觉得那些金人不大对劲,现在看来果然如同祥所说的那样!”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忽然笑着对岳震说道:“为何你说的如此肯定?难道你以前跟金兵的精锐交过手?现在是想让我继续跟金人比试,然后派你出场?” “姐夫,”岳雷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看了几眼周围众人,身子前倾,在秦天德耳边说道,“我跟在韩将军麾下时,曾多次带人偷渡淮河,冒充义军袭杀金人,以往与金兵精锐交过手,我认得出他们大开大阖的套路。 还有,姐夫你不在军中,不明白当兵时间长了,身上会自然而然的散出一股味道,我敢肯定对方绝对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这九场比武我都看了,他们的招式很简单,但无一不是一击杀敌之招数,随意绝非一般的金人或者普通的金兵。” 岳雷话语中涉及到了韩世忠,秦天德这才想起,连忙问道:“祥,老韩头身体如何了,有没有好转?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居然酒后骑马,你可知当时情景,是否有人故意灌他酒又或者蛊惑他就后骑马?” 秦天德一直怀疑,有人专门设计韩世忠,韩世忠受伤的背后,极可能隐藏着某项阴谋,所以他一直都想赶到建康府,当面问个清楚。 “姐夫你多心了。”岳雷摇了摇头,“韩大人宴请诸将当日,我也在场,没人敢灌韩大人,是因为韩大人不知道为何高兴,喝得太多以至兴致大,然后不顾诸人阻拦,非要上马驰骋,结果。。。” 岳雷说这番话的时候,秦天德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没有现任何破绽,而且岳雷也不会帮着外人谋害韩世忠,那么韩世忠的受伤,应当真的是个意外。 可不知道为什么,秦天德总觉得岳雷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 没一会,一头大汗的鲍进又跑了上来:“大人,金人同意了,他们说,他们还派刚才参赛的九名金人,说是给国师大人一个报仇的机会,让国师大人尽管派遣麾下的高手上台。” 这中间果然有问题! 现在,秦天德已经完全断定,今日宋金之间的比武,金人那边突下重手,调集精锐,果然是针对他来的!只是,究竟是什么人在主持这件事呢? 金国历史流传下来给后世研究的资料很少,除了南宋初期的多一些以及金末蒙元兴起时的一些,其余的都不多。有名有姓的金国名臣猛将大都只有金国兴起那几十年中较为出名,其余的及时史书有所记载,也都语焉不详。 历史专业毕业的秦天德,很清楚按照正常历史展,金兀术等金国名将应当已经死了,至于说金国有什么后起之秀,亦或是出名的谋臣,他完全都不知道。 他这么一错愕,一直被众人忽视的监察御史、出使金国的副使范成大突然开口说道:“秦大人,既然是金兵精锐,这第一场比武,下官希望有下官的侍卫出场比武,也好叫金人明白我大宋并非没人!” 他的话音刚落,二十余保护范成大的侍卫顿时纷纷请战,个个争先,慷慨激昂。 岳雷扫了眼这些人,面露为难之色,刚要开口,却被清醒过来的秦天德抢先说道:“范大人,你有一百万两么?” “国师大人这是何意,难道说大人认为属下一定会输么?”一个统领打扮的侍卫上前一步,语带不满的说道。 “王统领退下,你怎可对国师大人不敬!”范成大呵斥了一声,然后看向秦天德,“下官现在没有,不过等到这场比武过后,下官就有了。” 话中自信满满,似乎根本不讲对岸的金人放在眼中。 “既然范大人信心如此,本国师自然不会阻拦,请便。” 范成大大喜过望,看向王统领:“此战你们谁上?记住,此战必胜,莫要被秦大人小觑了!” “大人,属下愿与金人一战!”王统领当然不让的上前一步。 “好,本官亲至河边替你助威,等你凯旋而归,莫要弱了我大宋声威!” 看着范成大带着一群激情慢慢侍卫大步朝着河边走去,岳震担心的说道:“姐夫,你真的让他们上?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命丧金人之手么?” 秦天德坐回了椅子上,笑着摇了摇头:“祥,我现你的眼界越来越高了。他们可都是大内的侍卫。此次出使金国,官家特地挑选他们保护范大人,你怎可小瞧了他们?” “姐夫,大内侍卫的身手我见识过,一般的金兵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可对方至少是百夫长一级的猛将,久经沙场,岂会是这些可能连血都没见过的侍卫对付得了的?” “祥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不定王统领能够手刃对方呢。”朱熹笑着说道。 杨万里本就因范成大对秦天德的不敬而心有不满,也开口说道:“岳将军莫要担忧,让他们见识见识厉害也好,而且国师大人既然让他们上,肯定已经有所准备。” 秦天德当然有准备,当下开口吩咐道:“崔蒙,你去告诉时顺,让他准备一下,去救人。” 此战结果很是干脆,与金人硬拼的王统领再三招过后虎口崩裂,十招过后身上染血,二十招过后,因为力气不如对方,被对方的狼牙棒打中后心,当场吐血飞了出去,手中的长枪也飞落到滚滚河水中。 金人根本没有点到即止的意思,迈步上前,高举手中的狼牙棒,朝着王统领的面门直直的砸了下去。 最关键的时刻,早已得到吩咐泅水埋伏在擂台边上的时顺如浪里白条一般从水中翻出,一把抓住王统领,赶在夹着呼啸风声的狼牙棒落下来之前,将王统领拉到了水里,快游回了岸边。 “鲍胖子,你去告诉金人,此战本国师输他们二百万两。” 鲍进一看到时顺又在危急时刻将人从金人手中救走,就知道这回麻烦了,正准备硬着头皮去与金人交涉,猛地听到秦天德的话,顿时有了底气。 在他看来,如今的比武还是一场赌博,双方在乎的也还是金钱,既然秦天德肯赔付双倍赌注,金人想必也没有怨言。 不过他还是没有完全猜对。金人虽然因为第一场比武赢得了两百万两,但还是对宋人再次将人从他们手下救走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并且通过鲍进警告秦天德,若是再有下次,他们将会采取一定的措施,以预防秦天德屡次派人骚扰比武。 金人的威胁很是含糊,秦天德也不以为意,甚至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擂台上突然开始的第二场比武吸引了,同时在破口大骂。 “他娘的,是谁让他上场的!崔蒙,带人去将范成大还有所有的侍卫都给本国师给押上来,但有反抗,给少爷我往死里打,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勿怪他会如此愤怒。与金人再比九场是他提出来的,而且每场的赌注是一百万两。第一场范成大主动请战,他给了范成大机会,结果那个姓王的统领被打成重伤,多亏他提早让时顺准备,才救了下来,可如今又有侍卫擅自出场,第二场比武开始了! “秦大人,你这是何意,你怎敢让人如此待我!”被两个影卫反扭双臂,头散乱的范成大一上高台就大声指责道。 秦天德一指河中心:“那是怎么回事,谁让他上场的!” “哼,大宋勇士,为国而战,还需要你批准么!”范成大的话也是异常的硬气。 王统领的落败,让他心中愤怒,既愤怒于在秦天德面前失了面子,更愤怒与败在了金人手中,因此当时顺救下王统领,听到又有侍卫请战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秦天德乐了,气极而笑:“呵呵,好啊,有骨气。不过范大人你应该知道,这每场比武的彩头是一百万两。你第一场输了,先拿出一百万两来!” 这时候崔蒙已经看出擂台上宋人侍卫的情形很不乐观。虽然这些大内侍卫已经看出金人使用的是重兵器,因此舍弃了佩刀,选着了长兵器,然而他们使用长兵器并不顺手,而且是与金人以硬碰硬,似乎想用金人的优势来战胜金人,岂有不败的道理? “大人,要不要属下去通知时统领,让他准备,随时救人?” 时顺已经两次泅水救人了,崔蒙以为秦天德这一回还会答应,可是秦天德却一指范成大以及范成大身后那些各个脸上带有不忿之色的侍卫,大骂道: “时顺是他们这群饭桶的亲爹还是亲妈啊?凭什么他们每次闯祸,都让时顺去救!既然他们不请示本国师,擅自出战,那就让他们自己承受这个后果好了!” 第五五四章 以巧破力 “时顺是他们这群饭桶的亲爹还是亲妈啊?凭什么他们每次闯祸,都让时顺去救!既然他们不请示本国师,擅自出战,那就让他们自己承受这个后果好了!” 这一回秦天德是真的恼了。≥ ≦ 他并不是心疼一百万两银子,这就长比武不论双方胜负如何,最终他都绝对拿不到半点银两,因为这是一个局,针对他的的局。所以他赢了,对方一定不会按照约定付钱,因为必定还有后招;而他若是输了。。。明知道是个局,输了他还会给钱么? 他所恼怒的是范成大和这二十几个侍卫的擅作主张。 此次出使金国,完颜亮派人亲自指定他,这其中本就暗含猫腻,整个使节团不过百十来号人,若是还不能团结,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些人进入金国后,极可能是九死一生,到时候随便来千百金兵装扮的山贼,他们就很难有活命的希望了。 到时候,完颜亮随便派个人来临安,用官方标准语言表达些歉意什么的就算将此事揭过去了。 当然,他并不认为完颜亮已经打算杀他了,因为不久前他才将西辽二皇子送给了完颜亮,又将在金国境内兴风作浪的祈丹教秘密献给了完颜亮,那些被祈丹教拉拢的契丹将领,都被完颜亮一一铲除了。 所以他敢前往金国,只要小心防范,应对得当,他又把握完颜亮不会杀他。不过这次宋金之间的擂台比武,却让他心中的想法产生了一丝变动,在怀疑完颜亮又想试探自己之余,他开始推测起完颜亮的真正用意了。 他清楚范成大是赵昚的人,对他的不满也能够理解;也清楚这二十几个皇宫侍卫都是赵昚专门收拢的,此行就是为了保护范成大,对自己的态度,也是以范成大为主。 既然他们狂妄到想送死的地步,那自己凭什么还要去救他们? 第二场比武同样没有悬念,唯一的例外是参赛的宋人死的很惨,在被金人用铁锤击中胸口难以支撑后,被金人横背在背上,生生折断了脊柱。 “贺成!” “贺成!” “该死的金狗!” 。。。。。。 袍泽的惨死,让这些年轻气盛的侍卫心中悲愤,痛苦之余大骂金人,同时心中更加咒骂秦天德的冷血。 在他们看来,秦天德既然能够派人救了两个人,那么这次也能够再救一人。 可秦天德不但说话难听,而且真的狠心对贺成的生死置之不理,看着贺成被金人折断了脊柱。 他们不敢指责秦天德,只能破口大骂金人,但范成大却不同。 “秦大人,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有没有良心!是你提出与金人比武的,你明明有能力救下贺成,却眼睁睁的看着他惨死在金人手中,本官都怀疑这是不是你故意布局,想借助金人之手来铲除本官以及这些忠心与官家的侍卫!” “是本国师让他们上的么!自己没本事却想逞威风,败了不知检讨只知道埋怨本国师,你们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么! 范成大,你记住了,这些侍卫是你让他们上的,所以两场比武你输得二百万两要由你来承担!” “本官没有那许多银钱!你以为本官跟你一样贪赃枉法,家财万贯么!” “去你妈的!” 秦天德原本是因为范成大在后世的名头,以及流传下来的诗词,对他一直高看一眼,一路上通行,范成大虽略次冒犯他,他也从不动怒。 不过如今却再也忍不住了,当即两步冲了过去,抬起一脚踹在了范成大的胸口,将其踹倒后,冲着一旁正在撸着袖子的秦三道:“三儿,不用撸袖子了,直接打,只要不打死就行。 崔蒙,带人看着点,那些家伙谁敢阻拦动秦三一下,立刻将他们的手砍掉!” 台下的百姓都看到了台上的情况,后面的人听不见台上之人的声音,不过前面那些距离高台较近的人头听得一清二楚。 范成大是什么人,他们大多都不了解,不过秦天德是什么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秦天德绝不会打好人,这是淮阴百姓的共识,因此就有那彪悍的百姓开始助威,同时高声祈求秦天德派人出战,打败金人,替他们出一口恶气。 “姐夫,这场让我上吧,我好久没有杀金狗了,手都有点痒了。”岳雷瞟了眼正在被秦三殴打的范成大,来到秦天德身边。 秦天德没有理会岳雷,而是把崔蒙叫了过来:“怎么样,你能对付的了那个金人么?” 崔蒙顿时双眼放光,肯定的点了点头:“大人放心,若是属下出战,绝不会给大人丢脸!” 感觉到崔蒙的慢慢自信,秦天德笑道:“别把话说的太慢,我来问你,你打算如何对付他?” 岳雷也将目光转向了崔蒙。看到崔蒙的体格,他不认为这个比他大的年轻人会是金人的对手。他与金国百夫长一级的谋克交过手,知道谋克中的精锐斤两,可是眼前的这个秦天德的护卫,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 崔蒙感觉到了岳雷目光中的怀疑,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淡淡笑容,说道:“大人放心。岳将军说过对方是金国的谋克,身手必定了得。 而且对方身强体壮,使用的又是狼牙棒、大斧、大锤等重兵器,所以若是与之硬碰,属下的胜算百中无一。 不过属下的轻身功夫还算不错,以巧搏力,四两拨千斤,此战必胜。” 秦天德还在犹豫,这时候已经换上一身干净衣裳的时顺走了过来,弯下腰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大人放心,那两人属下以找人妥善安置了,并且命人请来了大夫,性命当无大碍。 另外,崔蒙在所有影卫中,手上功夫或许不是最强的,但轻功却仅次于属下,至于说心机什么的,属下自问不敌。” “那好,崔蒙,少爷我命你出战,将那家伙的人头给少爷我带回来,我要用他来祭拜之前被杀的百姓!” 第三场,出战的金人叫做纥石烈虎风,与坨坨一般,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坦露胸口,牛头镗横在身前,威风凛凛的站在擂台上等待比武的宋人。 此番上台之前,他已经得到授意,一定要将对手杀死,就像第二场那般,绝对不给对方留下活路。 当他看到双手空空的崔蒙乘坐小舟上得擂台后,不由得愣住了。 对方从外表看上去比自己瘦小了不止一圈,这他能够理解,因为宋人大多体型瘦弱,可居然手无兵器,这也太托大了。。。 不是托大,是完全瞧不起自己! “南人,量出你的兵器!否则将来后悔就来不及了!” 崔蒙有条不紊的跳了两下,适应了一下搭建在水面上的擂台,然后笑着说道:“我从来都会后悔。 “你竟敢不用兵器,莫非瞧不起老子么?” “谁说我没有?” 说着话,崔蒙双手交叉,插入衣袖中,等到双手从衣袖中身处后,每只手上的食指、中指、无名指还有小拇指之间都价值一根三寸长的铁钉。 “这就是你的兵器?”纥石烈虎风咧开大嘴乐了,他决定要以最残酷的方式杀死对方,让对方为瞧不起自己付出代价。 “傻大个,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动手吧!水面上风大,我身子骨弱,待不了太久!” “找死!” 纥石烈虎风大吼一声抡起手中的牛头镗,直接砸了过去。只要这一下砸中,对方即便不死也要骨折,他的力量加上牛头镗的重量绝对不是崔蒙能够承受的了得,尤其是对方居然用铁钉当武器。 可是他的牛头镗落地的时候,却现崔蒙不见了,准确的说,在牛头镗快要落地的时候,突然双腿力双手同时力,左手三枚铁钉激射而出,双腿用力蹬地,身形同时向着一旁弹射出去,从他身边绕过,右手的三枚铁钉扎向了的腰间。 铁钉太过细小,牛头镗也不可能收回来,因此纥石烈虎风无法用兵器来打掉暗棋,只能身形闪向一边,同时脚步移动,移动的极为谨慎和有章法。 在他闪过三枚铁钉后,立刻停了下来,同时看也不看的将牛头镗收回手中,用镗尾捣向了靠近自己的崔蒙。 然而崔蒙那一招似乎是虚招,看到他站稳后立刻改变方向,直接从他身边闪过,避过了他手中的镗尾。 在二人交错而过的瞬间,纥石烈虎风隐约听到了一声崔蒙的叹息声,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可惜。 就这样,二人开始在擂台上打斗起来,与之前的几场不同,崔蒙并没有选择与对方硬碰,而是不住的游斗。 游斗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轻功够好,崔蒙具备这个条件。 纥石烈虎风也不是傻子,立刻明白了崔蒙的意图,当下也留了气力,出招只用半力,一方面节省气力,另一方面能够随时应变。 双方这么游斗起来,淮河北岸的金人就开始大声辱骂起来。 说什么崔蒙不像个汉子,只知道一味避走,不敢与纥石烈虎风交手之类的,骂的极为难听。 不过淮河水面宽阔,虽然选择搭建擂台的水面较为狭窄,但水浪声与风声依旧阻隔了两岸的声音,因此秦天德听不到金人的叫骂,不过他却听到了范成大的声音: “无胆匪类,有辱国威!” 第五五五章 一战而扬眉 “无胆匪类,有辱国威!如此畏畏缩缩,东躲西藏,秦天德,你可知道,你们丢的不仅是自己的脸面,还有我大宋的国威! 要比武就堂堂正正的比,纵然一死,死后也能流芳千古,像你这般,即便胜了,也让人不耻!” 范成大虽然在被秦三痛打,不过秦三跟在秦天德身边时间长了,也多少懂点事情,知道范成大的身份,所以并不敢下重手,也不敢往要害处招呼。≧ 而范成大,不论他对秦天德的态度如何,他的忠君报国之心是可以肯定的,因此在被打之余还分出了经历关注水面擂台上的比武情形。 作为饱读圣贤书的他,对于崔蒙不停地躲闪游斗方式大为不满,在他看来,是男儿就应当堂堂正正与对方一决胜负,如此败了也无妨,因为精神可嘉,因为荣誉尚在,还能获得敬重。 可崔蒙这般打,若是败了,丢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脸面,还有国家的尊严。 因此他再也忍不住,大声咆哮起来。 秦天德一早就看出秦三下手留了情,不过因为范成大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所以他没有过问,可是听到范成大居然还敢开口,当即转过身就要开骂。 然而还有一人比他更加无法忍受范成大,那就是杨万里。 早在十里亭迎接秦天德的时候,杨万里就现这个使金副使、监察御史范成大对秦天德不敬,只不过秦天德没有开口,而他又碍于身份,所以不便开口罢了。 如今秦天德已经让下人动手,他自然也就不客气了:“范大人,大宋的国威早就被你们这些人丢光了!你可懂得什么叫做以及之长克敌之短么? 之前的两场比武,你险些害死了两名大内侍卫,大宋的国威,难道还没有被你丢光么!还有,千万不要再国师大人面前提什么大宋国威,国师大人当年扬威同文馆,打杀四方使节,扬我大宋威风之时,你还不知道躲在哪儿抱着书卷死记硬背呢! 什么都不懂,浑身上下一股子的迂腐味道,有本事你怎么不下场?你记住,你已经害死一个人了,你就是杀人凶手! 你口口声声要彰显国威,那怎么去死的不是你,而总是让别人送死呢!” 范成大根本不理会杨万里,继续冲着秦天德吼道:“好啊,下一场让我上,我宁愿堂堂正正的为国而死,也不愿像你这般为了阿堵之物苟且偷生,放开我!” 秦天德一摆手拦住了就要下死手的秦三,看了眼神情激动的范成大,又看了眼那些同样目露鄙夷看着自己的侍卫,轻蔑的笑道:“你想上场?行啊,先拿三百万两银票来!老子是跟金人赌钱的,你他娘的算哪根葱?你死不死的老子鸟都不鸟,但你不能挥霍老子的银两! 你,还有你们,要是当真这么有骨气,不用下场比武,对面全是金人,而且官员贵族还有不少。有本事,有胆量,你们二十几个人等到这九场比武结束,泅水渡过河去,袭杀那些金人。 不是老子瞧不起你们,若是你们能够伤到那些金国大官贵族半根指头,你们死后,老子给你们披麻戴孝,照顾你们一家老小! 怎么样,敢不敢啊?若是不敢,就给老子闭嘴,再敢瞎逼逼,小心老子命人将你们口中牙齿一颗颗凿下来!” 范成大以及那些来自大内的侍卫虽然悍不畏死,但也不是没脑之人,喜欢白白送死。河对岸那些金人大官贵族是有不少,可是防卫森严,他们只要下水,恐怕就会被人现,到时候不要说上岸杀敌,恐怕还在河中时,就会被金人乱箭射死。 正在不知道该如何答复秦天德,只能怒目而视的时候,忽然间耳边传来了岳雷的惊呼声:“姐夫,快看啊,崔蒙要胜了!” 众人连忙将目光投了过去,只看见场中的情形已经生了改变。 秦天德等人争吵的时候,崔蒙依旧在凭借轻身功夫与纥石烈虎风周旋,左手又从袖中摸出了三枚三寸长的铁钉,夹在指缝之间。 趁着已经被他勾得心浮气躁的纥石烈虎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左手三枚铁钉再次激射而出,与此同时身形一提,快从其身边掠过,躲开对方手肘的同时脚下使绊,令得对方踉踉跄跄向后退去。 而他把握时机,提前一步来到对方身后,蹲下身子避开了对方手中牛头镗向后的平扫,将夹着三枚铁钉的右手平身,贴着地面伸到了对方的脚下。 “啊!”纥石烈虎风本就脚步不稳,而且崔蒙多次略到他身后,都只是闪避,因此根本没有防范,一脚踩在了铁钉之上。 “南人卑鄙!”脚下疼痛的纥石烈虎风另一只脚用力,同时借助牛头镗撑地,身形迅向旁边一跃,严加戒备崔蒙之时,单手将扎在脚底板的三根铁钉拔出,狠狠的丢进和水之中,“老子要生撕了你!” 大吼一句,丢下手中的牛头镗,伸张虬龙盘结的双臂,朝着崔蒙扑了过去,踉踉跄跄的扑了过去。 “虎风输了,让下一人准备吧,秦天德手下果然有高手,不过看样子高手不是很多,不然之前也不会两人来送死了。”淮河北岸,一座华丽高台之上,炫丽华盖之下,一个中年文士捻着颌下胡须,轻声说道。 在他身侧,一个衣着华贵的金人贵族不解的问道:“大人,虎风乃是猛将,如今只是不小心被狡猾南人算计,除此之外,一直占据上风,大人为何会说他输了?” “那个南人,既然能够绕道虎风身后,将夹着铁钉的右手塞到虎风脚下,也完全有时间抽搐缚在小腿的匕,可是他没有那么做,所以虎风必输,而那南人只是为了戏耍虎风罢了。” 与此同时,在淮河南岸的高台之上,同样的对话也出自岳雷之口。 “姐夫,崔蒙赢定了。可惜他手中没有利刃,否则的话刚才只要一刀,就能够结局了那个金狗。” 谁说那小子身上没有利刃?那小子滑的很,狠得很,多半只是想戏耍对方一番,出口恶气罢了。 秦天德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影卫问道:“崔蒙以往可擅长使用蒙汗药之类的**?” 众多化妆成秦天德护卫的影卫听到秦天德的问话,相互看了看,脸上皆露出戏谑的神色,其中一人一抱拳说道:“大人,那小子当年行走江湖之时,被同道中人戏称为‘不当采花贼太可惜了’,就是说他身上**无数,手段层出不穷,偏生他不祸害女子。 要是他当了采花贼,天下间不知道会有多少良家女子遇害。” 说话当间,场中情形在变,之前还虎虎生威的纥石烈虎风忽然间就像喝醉了酒一般,脚步虚浮,东倒西歪,不要说出手了,就连抵挡都成问题,不知道让崔蒙将多少铁钉插进了身体,最终轰然倒地。 崔蒙甚是小心,虽然对手已经倒下,但他似乎还是不放心,生怕对手使诈,两只手不停,无数的铁钉插进了纥石烈虎风的身体内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对方身前,用脚试探的提了提对手的脑袋。 觉对手不是使诈,崔蒙二话不说,从小腿摸出了一把匕,左脚踩住纥石烈虎风的后背,左手揪住对手的髻向上提起,右手手起刀落,一颗硕大的人头就被割了下来。 当崔蒙将左手中的人头高举过头时,淮河北岸响起了更多更难听的咒骂声,而淮河南岸,宋人百姓则是爆出震天的呼喊声,这是近日宋金比武十几场来,宋人的第一次获胜! “大人,属下幸不辱命!”拎着纥石烈虎风的人头,崔蒙窜上了高台,来到秦天德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 “你小子。。。”秦天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最终冒出了一句,“你小子一定能长命,因为像你这般小心的家伙,若是还无法长命,那时间在没有什么人能股长命了。 元晦,这颗人头你命人收好,等会将剩余六场比完,你用这七颗人头祭奠今日战死的勇士,让淮阴百姓都知道,不论何时,不论什么人敢伤害他们,都有本国师替他们做主报仇!” 秦天德话音落下,周围百姓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欢呼声更加响彻。除了大喊“秦大人”之外,崔蒙也成为了他们口中的英雄。 这情景让不少影卫眼红,其中有不少人身手都比崔蒙好,当初崔蒙成为了秦天德的亲身侍卫,就令人眼红,如今又得到如此拥戴,当下这些影卫也忍不住了,纷纷请战。 “大人,让属下上吧,属下绝对能够将对方的人头带回,祭奠死去的百姓!” “大人,让属下去吧,属下以往跟崔蒙交过手,崔蒙只能在属下手上撑过三十招,不信你可以问他,对不对崔蒙!” “大人,让属下上吧,属下敢打包票,只要属下上了,其他人都不用上了,剩下的六场都由属下包圆了,必定给大人带回六颗人头!” “大头,你这是什么话,你是瞧不起我么!” “就是,大头,都让你包圆了,你想的美!” “行啊大头,既然你这么狂,那行,先将你欠老子的十八两三钱的银子还了再说!” 不仅是影卫群情激奋,纷纷请命,就连台下的百姓,都有人高声呼喊,请秦天德下场派他出战,到最后,岳雷也忍不住了,旧话重提:“姐夫,下场让我上吧!” 第五五六章 将来会有岳雷扫北么 站在高台后面的范成大已经呆住了,与那些赵昚派来专门保护他的二十余侍卫一起震惊于这场胜利带来的汹汹气势。 诚然,在他眼中,这样的胜利有些可耻,可胜利带给百姓的振奋却是他始料不及的,这也让所有的侍卫深思。 皇宫大内的侍卫,功夫本就较为高强,尤其是赵昚专门挑出,派来保护范成大安全的,身手更是不凡。 他们中也有一部分人完全可以凭借轻身功夫对付纥石烈虎风,就像第一个出场的王统领,若是他采用同样的策略,结局可能就会是截然相反。 只不过武人的风骨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而是以硬碰硬,想要用金人的长处来抑制金人,最大程度的打击金人士气,结果。。。 范成大思考的自然比他们遥远一些,他很快就从这份惊愕中跳了出来,开始思考起秦天德的那番话来。 “让淮阴百姓都知道,不论何时,不论什么人敢伤害他们,都有本国师替他们做主报仇!” 这话是不是属于大逆不道之言?这话只有从官家口中说出才是最合适的,他秦天德怎么能,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说出口呢? 难道他真的有心谋反?可若真是如此,以他的性格,又怎会把话说的这么露骨? 在范成大百思不得其解中,剩下的六场比武在淮河南岸雷霆欢呼声与淮河北岸大声咒骂声中结束了。 秦天德的影卫,通过抓阄,在经过时顺的把关后,派出了六人,面对对手时花招层出不绝,全部获胜,带回了六颗金人的头颅。 这倒并非是金人百夫长战力太弱,而是因为“南人太狡猾”。 秦天德的影卫,本就是江湖出身,跟在秦天德身边时间长了,经过秦天德的言传身教,早已经退化成为求成功不择手段之辈。 他们上场与金人比武,由于让崔蒙拔了头筹,他们要想获得过崔蒙的欢呼声,只能让比武更加精彩。 游斗的方式已经被金人看破了,因此这些人各种诡计层出不绝,其中最明显的例子是最后出场一人。 此人当年在江湖上就有“八臂罗汉”的绰号,一手暗器功夫出神入化。他上场时战胜金人的方式基本上都已经被前人用光了,以至于他没招可想,只能追求胜。 而最后一场出场的金人就是胸口一大团护胸毛的坨坨,他身上背负着重任,而且被人告知了宋人单就武力来说,未必是他的对手,只不过诡计太多,他要小心防范,尽可能不让对方近身,用手中的大斧,拉开双方的距离,从而寻找机会。 结果距离是拉开了,但是他却悲剧了。 八臂罗汉岂是浪得虚名,双手变幻,漫天的暗器铺天盖地向他袭来,只一轮,坨坨就浑身插满暗器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的护胸毛也有一部分孤零零的随风飘落,好不凄惨。 当八臂罗汉拎着坨坨的人头返回淮河南岸高台,向秦天德邀功的时候,秦天德撇着嘴一摆手,快说道:“把你手中的玩意儿赶快丢到一边,别再本国师面前晃悠,看着恶心。” 坨坨已经面目全非了,脸上几乎**满了暗器,根本没法入眼。 金人这一回没有咒骂,而是齐齐陷入了失声的境地。 他们也有是暗器的,可那暗器也都只是一个,例如响箭、飞刀、袖弩、流星锤等,都是两军交战时,趁敌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施展,哪有见过一上来,漫天的暗器,这要是在战场上遇到了,还有的活路么? 比武结束后,秦天德返回了淮阴县衙,前两场他输了三百万两,然后连赢七场,合计应当是赢了四百万两。 不过金人没有付钱,前去交涉的鲍进悻悻的带回了金人赖账这个消息,心中惴惴。 以往与金国合办的擂台比武,从来都是他将在宋境收到的赌注,按照约定分出一部分兑换成银两交给金人,而这次是他头一回去向金人收钱,收的还是秦天德赢得之钱。 狗娘养的金人居然赖账!亏的老子以往每次付款时都那么痛快,这回我该怎么跟秦大人交代呢? 秦天德在鲍进那颗脆弱的心中留下的阴影不是一点半点,鲍进生怕秦天德会因此而迁怒于他,到时候罚他贴补这四百万两。。。虽然这些年,四百万两拢一拢,他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 可令鲍进吃惊的是,秦天德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赖账一般,根本没有太过吃惊,听到了他的带回的消息后,就让他离去了。 朱熹在忙着安葬战死的参赛百姓;杨万里在忙着处理公务以及放抚恤银两;岳雷被影卫拉走了,询问自家情形之余,顺带跟影卫比划比划,相互切磋。 总之淮阴县衙内几乎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就连一直看秦天德不顺眼的范成大都仿佛学乖了一般,没有再出现在秦天德面前,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独自坐在熟悉的花厅内,秦天德慢慢的品着香茗,思索着今日的事情。 银两收不回来在他的预料之内,隐藏在幕后针对自己的那个金人是个高手,脸皮也是不一般的厚,居然让人这么轻易地打了上门讨债的鲍进,还留下了一句话,说是等他到了金国境内自会给他机会收钱。 机会?给什么机会?还给我机会?是你欠我的钱好不好! 幕后之人敢赖他的帐,是算准了他不敢在今后的宋金比武中,从鲍进应交给金人的那份分成中克扣,不过对方居然说将来等他到达金国后,给他机会收钱,这就值得深思了。 看来这趟金国之心,前路艰难啊! 到底会是什么人呢?金国这个时期究竟有什么能人,还能获得完颜亮的器重,奉命来算计自己?秦天德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在他想来,金国境内,玩弄阴谋诡计,能够称得上自己对手的,只有老哈,可是老哈如今已经算是暂时被他“收编”了,还能有什么人呢?之前老哈也没有说过什么啊! “姐夫,你这趟去金国恐怕危险重重。”岳雷走了进来,由于秦天德失神,所以没有察觉。 听到岳雷的声音,秦天德这才反应过来:“祥,你为何这么说?” “姐夫,我以前在淮阴担任县尉时,也见过宋金之间的比武,刚才朱大人也说了,只有今日才生了变化,显然是针对姐夫你来的。 而且我听闻你此次出使金国,是金国皇帝完颜亮亲自指定的,会不会是你的计划失败,被完颜亮察觉,特地想把你骗去,然后谋害你?你不能不防啊。” 秦天德忽然现,岳雷如今真的成熟了不少,再不是以前在淮阴时的那个莽撞少年了。想想也是,先是有胡铨的教导,然后是王贵的倾囊相授,这两年又在韩世忠麾下效力,这三人都是人杰,岳雷又是璞玉,成长也是必然的了。 “不会,祥,你多心了,完颜亮不可能知道,否则他必定要杀我泄恨,那么今日就会搞出这么多事了。” 岳雷还是不放心:“姐夫,其实你现在完全没必要在乎完颜亮了。韩大人说了,不知道你从哪弄来了几种高产作物,再有两三年的时间,粮库就能充盈。如今韩大人、刘大人、吴大人、郑大人四位大人整顿边军,严肃军纪,军粮又有保证,咱们根本不用惧怕金人。 何况我陈大人如今正在研制火药,如今也有了成效,像什么金汁烈焰弹的,威力极大。就算你公然跟完颜亮反目,他敢派兵南侵,定叫他有来无回!” “祥,若是此时与金开战,我承认有胜算,可是你能保证一举灭金么?如今金人的兵锋仍旧强盛,纵然我们能胜,亦是惨胜,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这场战争中。 你以为西夏、吐蕃、还有西辽甚至高丽这些国家,就会坐视我们灭金而袖手旁观么?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是一死一重伤,到时候岂不白白便宜了这些虎视眈眈的家伙? 所以此次金国之行,我必须去,宋金现在不适宜开战,我要等待最合适的机会。虽说每场战争的结果都会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的下场,我无法改变,不过我能想办法让那无定河边的尸骨数量减少,至少我宋人的尸骨减少,就足以了。” “姐夫,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有一个请求,我希望你能让我跟随,到时候万一金人想要谋害你,我还可以带领你的护卫,拼死保护你逃出金国!” 那些影卫的本事秦天德是知道的,一对一或许没问题,但要论两军交战,他们之间没有一人能够比得上岳雷。。。岳雷扫北? 突然间,秦天德不知怎得脑中冒出了这么个说法,这是后世演义《说岳全传》中的一段,难道说真的会有这一段历史出现么? 与此同时,范成大的房间外,诸多大内侍卫严加把守,房门紧闭,房间内,一个中年文士正坐在上,看着自己面前垂而立一脸懊恼的范成大,叹了口气:“致能,你可知错了?” “可那秦天德实在太过张狂了!” 中年文士摇了摇头:“致能,本官知你对官家的忠心,也知道官家对你的信任。老夫不希望你走老夫的老路,所以老夫只能告诫你一句话,对秦天德这个人,你要多用眼看,少用嘴说,不然你永远也看不透他。” 第五五七章 出国邂逅 秦天德一行没有按照原计划,在第二日启程上路,而是在淮阴逗留了三日。对于秦天德不遵守赵昚定下来的行程,范成大自然提出了异议,不过秦天德只用了一句话就将他满腹怨言堵了回去。 “你还欠着老子二百万两赌债呢!搁在乡里,你就是老子的佃户,以后老子不问你,你不许开口,除非你现在立刻还老子二百万两白银,要么你让官家替你还也行!” 他故意将形成拖延了三日,为的是打乱河对岸那不知名的对手的部署。对方对他来淮阴的时间,以及一定会去观看宋金比武的心理都琢磨的这么透彻,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而他怎么也记不起来,历史上有任何关于投靠金国的汉人会有这种本事。 他可以肯定对方是汉人而非女真人,是因为对方的行事手法较为卑鄙,以女真人的性格,是不耻这么做的。 三日内,他的事情还不少。 先是时顺从擂台上救下来的淮阴一家武馆的高徒安寻夜清醒后觉自己失去左臂,心灰意冷决心求死,不论谁劝都没有用,到最后还是秦天德搬出了神雕侠侣中杨过最后变成独臂大侠,并且自创神功的故事来激励安寻夜,这才让安寻夜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 当然,这个有关杨过的故事,他肯定也是要经过一番改动的。 还好,这货断的是左臂,要是右臂断了,我岂不是要将电视剧《寻秦记》中假嫪毐真连晋的故事讲给他听? 然后66续续的,淮阴县内士绅望族纷纷前来求见,他们以往或许被秦天德以各种方式敲诈过,不过如今秦天德富贵到了天下第一人的份上,之前那些早就被他们视作投资了,现在自然要继续跟投资对象拉好关系。 对于这些前来示好的人,秦天德一概不拒,还是老规矩,不收礼物,一应折现,只收银两,而且是收钱不办事,这些银两他带走了一半,剩下的自然留给了县衙,毕竟衙门有钱了,好多事情就更好办了。 范成大在被秦天德当着众人面前喊作“佃户”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秦天德面前了,直至使节团启程时,才乘坐着马车进入了使节团队伍,但却坠在秦天德马车之后,似乎不敢跟秦天德并驾齐驱。 因此他不知道,秦天德的护卫中多了一人,而秦天德也不知道,范成大的马车内同样多了一人。 乘船度过淮河,进入金国境内,与淮阴隔河相对的是金国山东西路,早有金人在河边等候,护送宋人使节团前往宿迁府歇息。 金人对待宋朝使节团的礼仪是相当的隆重,虽然如今宋人使节团刚刚踏入金国地界,但金人已经安排了一支千人队,在猛安胡托尔的带领下,护送使节团平安抵达燕京。 “这护送,当真是太严密了,估计连只鸟都飞不进来。”看着车外两旁人强马壮守卫森严的金兵,秦天德轻笑着叹了一句,知道从现在开始,自己这帮人就算落到了完颜亮手中,生死恐怕很难由自己说了算了。 女真人在入住中原后,从奴隶制度向着封建制度的转变过程中,如同契丹人一般,大力推广汉文化,在其原有官吏制度的基础上,效仿宋朝官制,但与猛安谋克制度并存。例如宿迁府最高行政长官为府尹,但权力最大的还是驻扎宿迁府的猛安。 宿迁距离淮河较远,因此金国猛安胡托尔将秦天德一行人先安置在了谯县。 一行人抵达谯县城外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早已得到消息的谯县县衙官员早就带着县中百姓在县城门口列队相迎。 “来来,秦大人,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当地县令辛赞,也是你们汉人,不过如今在替我们大金效命。”进入县衙内后,胡托尔拉着秦天德,向他介绍起身旁一个年过半百的官员。 辛赞!起初秦天德刚进城时,并没有太在意那个县令,可是听到胡托尔的介绍,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辛弃疾父亲早亡,自幼跟随祖父长大,其祖父在金国为官,却一直希望有机会“投衅而起,以纾君父所不共戴天之愤”。其祖父这种心态,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自幼生长在金国的辛弃疾,而其祖父就叫做辛赞! 此辛赞是彼辛赞么? 胡托尔对秦天德很是热情,使节团被安置在驿馆内后,周围是大批的金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然后就将秦天德请到了县衙内,设宴接风洗尘。 使节团中所有人都不得外出,但秦天德前往县衙,却被允许带上了四个护卫,并且在宴请秦天德时,随行的四个护卫也得到了很好的款待,这让秦天德不由得心中起疑。 胡托尔究竟是谁的人呢? 由于酒宴结束的太晚,因此是夜秦天德住在了县衙内,双手绕到脑后,秦天德躺在床上思索起来。 严格说来,他在金国没有什么朋友,了不起也就是那一个半,其中完颜宏达是一个。由于完颜宏达一直没有返宋,看来是要留下来恭贺完颜亮大寿,胡托尔有可能是完颜宏达的人,因此才会对自己这般客气。 另外的半个应给算是老哈,哦,是耶律多哥,不过耶律多哥如今应当已经打入了那人身边,现在绝不会冒险露面,胡托尔不应当是他的人。 除了这一个半之外,那就说明有问题了! 金人瞧不起宋人,这一点秦天德是清楚的。别看他在宋朝贵为国师,在朝中掌握生杀大权,但在金人眼中,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金兵,都未必会放在眼中,因为宋对金称臣,因为宋朝两代皇帝都落在金人手中,因为金国以十余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部落,一举灭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契丹辽国,更是攻破汴梁,占据了宋朝的大半江山。 国强则民强。 这又是那个家伙使得手段么?他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房中摇曳的烛火突然无声无息的灭了,瞬间房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影如同幽灵一般鬼魅的飘了进来,直接飘向秦天德所在的床榻。 “什么人!”秦天德大喝一声,猛然坐起,只看见一道明晃晃的亮光,朝着自己胸前刺了过来。 妈的,居然会有刺客,在金国县衙,居然会有人想要行刺我! 心中的慌乱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因为他知道时顺还在,他的四个护卫都在一旁。 然而他失望了,至始至终,时顺以及四个护卫都没有出现,直至那道明晃晃的亮光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冰凉的感觉让他全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你是何人,为何要行刺我?” 黑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也没有将利剑抹过他的脖颈,只是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什么。 秦天德很难理解这种事情的出现,他想不通在金国会有谁想刺杀自己。如果说是完颜亮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那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他进入金国境内后,只要完颜亮愿意,有无数的方法取他的级。 是老哈派来的人?想要利用自己的死挑起宋金之间的冲突?那也不可能啊!他跟赵昚之间如今势同水火,赵昚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死在了金国境内而大雷霆,兵与金人一战,这一点,以老哈的情报网络,应当能够了解到的! 总不会是赵昚派的人吧?这个念头很快就被秦天德自己否定了,因为刺客看样子很是熟悉此间地形,很可能就是县衙中人又或者是谯县本地人! 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随着黑影没有进一步伤害自己的动作,秦天德逐渐冷静了下来。既然对方不再动手,看样子就是有事情要询问,一时半会还不会伤到自己。 想到这里,秦天德眼珠在黑暗中一转,笑道:“我不知你是何人,也不知你为何想要杀我,不过你手中的剑太过冰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收回去,我保证不大声喊叫。” 说完这句话,秦天德感觉到架在自己脖间的剑身向着自己的脖子使了些力,疼痛感遮盖住了冰凉的感觉。 “现在,还冰凉么?”黑影传来了没有一丝感情的冰冷言语。 人为刀俎己为鱼肉,秦天德纵然有万般念头,此刻也不敢妄动了。对方绝对是个高手,手中的力量掌握的恰到好处,既划破了自己脖子,又没有伤及自己脖子上的血管,但要是再用些气力,自己现在恐怕就已经死了. “你想要什么?” 秦天德打算拖延时间。他不明白自己的四个护卫去哪了,甚至连时顺都没有出现。除此之外,他更不明白,县衙内应当有不少衙役,猛安胡托尔也应当住在县衙内,还有几十个亲兵,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人现自己这里遇到刺客了呢? 黑影没有回答,依旧是站立不动,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传出来。 “你是在等人?” 这时候秦天德隐约间感觉到把握住什么了。 今晚的宴请、几乎所有人都喝的酩酊大醉,最后唯一清醒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 第五五八章 辛赞之死 这时候,敞开的大门外,一个挺拔的身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可以动手了。≥ ” 这三个字对于秦天德来说,不啻于阎王出的催命符。纵使他有千般计谋,也想不到黑影等待的居然只是一个命令,而对方似乎根本无心跟他多说什么。 “等一下!”秦天德大声喊道。 出奇的是,黑影居然真的等了一下,手中的利剑并没有使力,而站在门边的身影则仍旧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问道:“怎么?国师大人害怕了?” 秦天德不认为黑影没有动手杀自己真的是因为自己的那声大喊,而且通过那声大喊,他也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为什么要杀我?” “你说呢?像你这等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秦天德没有反驳,他已经知道,如今县衙内已经完全被对方控制了,他刚才的那声大喊,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关注,而对方似乎也不在意,很显然,今日酒宴的酒水中,下了蒙汗药! 那人没喝,是因为那人要来杀自己,而自己没喝,是因为对方故意没让自己喝,那么就必定是有话要问自己! 所以刚才的那句“可以动手了”,有两个意思。一是说此刻县衙内的所有人都已经被药倒了,不论折腾出多大的声响,都不会吵醒;二是要吓唬自己,因此当自己喊出“等一下”后,黑影竟然真的没有动手。 电光火石之间,秦天德脑子飞转动,想明白了其中好些关键。没办反,他的脑子若是转的慢了,今夜很可能就命丧这金国谯县县衙了! “那你怎样才可以放过我?”秦天德没有辩驳,而是露出了祈活的意思。 “哼,果真是贪生怕死之辈,与秦会之乃是一丘之貉,为了一己活命,不惜成为千古罪人!”门旁的身影虽然骂的严厉,不过却没有让那黑影动手的意思,“既然你这么怕死,那老夫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说,把你此行使金的目的说出来!” 出使的目的? 秦天德有些懵,他出使金国完全是因为完颜亮指名道姓的缘故,若非如此,打死他也不愿意来。不过对方这么问又是为什么呢? 联想到之前对方口中所说的自己为了一己活路,不惜成为千古罪人,他忽然觉,对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不过也不排除是金人故意派人试探他的。 想到这里,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贵国皇帝陛下寿诞将至,我奉命前来恭贺,而且也是贵国陛下指名让我前来。” “哼,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满口胡言,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动手!” “再等一下!”这一回秦天德的话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之所以说是一点,是因为黑影动手了,只不过没有抹过他的脖子,而是在他脖子上又划出了一道口子。 “现在肯说了么?”门口的身影始终用低沉的声音话,秦天德根本无法辨认出对方的声音。 “既然你要杀我,而且认定我是千古罪人,那你一定知道出使贵国的目的,不妨由你来告诉我好了。我已经被你的手下吓得半死,脖子上也被划破了两处伤口,有很多事都记不清。。。啊,第三道口子了!” “先停手。” 这句话显然是对黑影说的,说完这句话,门口的身影放声大笑起来,笑毕,指着秦天德朗声说道:“秦天德,你以为你不说老夫就不知道了么?如今燕京城中早就传遍,你是借着祝贺之名,前来献上灭宋大计,你以为你能瞒得住老夫么!” 操你大爷的,完颜亮你小子真阴险! 秦天德恨得牙根痒痒,这传言迟早要传到宋境,到时候传到临安城,赵鼎胡铨或许还会有些怀疑,可是赵昚会怎么想? 更重要的是,完颜亮既然让人散播这个谣言,必定会有相关后手来证明这件事,等他到了燕京,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事情! 这些都是后话,耽误之急是度过眼前的难关! 刚才门口的身影大笑之后,说话时没有可以控制声音,因此秦天德已经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辛赞,你这个老糊涂,难道你就没想过这是完颜亮的诡计么! 他陷害我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他想利用我查出那些像你这样心向大宋的官员!你这个老糊涂!” “哼,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休想逃过一死!老夫早已看透了生死,哪怕明早丢了性命,今晚也要替故国诛杀了你这叛国之贼!” 辛赞走进了房中,打着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烛台,露出了苍老但却坚毅的面容。 辛弃疾的祖父辛赞,虽然在金国为官,但却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宋人的身份,一心想要回归大宋,只是没有办法罢了,但他的遗愿却有辛弃疾完成了。 所以秦天德可以确定,这不是金人的试探,而是辛赞对自己的误会,但这个误会却更加麻烦。他很难跟对方解释清楚! “这么说,你已经认定我跟秦桧是一样的人了?”秦天德说着话,打量了眼面前用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黑衣人。 这个黑衣人身形削瘦了,黑巾蒙面,看不见面容,只能看到那双黑巾之上的双眼,没有一丝活气的双眼,就像看待一个死人一般,看着自己。 辛赞缓缓坐到桌边:“说吧,你那所谓的灭宋之计,究竟如何。你若是合盘托出,老夫或许,或许会考虑留你一具全尸。” “秦桧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 辛赞眼露狐疑:“听闻是谋反未遂。秦天德,你莫要在此拖延时间,老夫不妨告诉你,你的护卫都已经大醉不醒了,你那暗中的护卫,也被老夫派人引往了别出,今夜谁也救你不得,你插翅难飞!”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知道我是秦桧的侄儿,而且此行的秘密目的是要将灭宋计划献给完颜亮当做贺礼?”秦天德总算知道时顺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了。 “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了! 秦天德以往曾经利用过古人信息传递不畅这一弊端占了不少便宜,可如今他却是大恨这一弊端。若是辛赞多少知道一些他在临安城的往事,就绝对不会完全相信完颜亮苦心制造出来的留言。 “秦桧是死在我手里的,燕京之所以会流传出那种传言,也是完颜亮想要对付我,顺带铲除那些有异心的人,就像你这样的。 实话告诉你好了,我要做的是灭金,而非灭宋,不论你信与不信,你大可派人秘密泅过淮河,不用去临安,只用到淮阴打探一番,就知道我秦天德是怎样一个人!我可以保证,明日会找借口在谯县逗留三日,给你时间去打探,若是你打探得来的消息说我秦天德真的是卖国求荣之辈,我甘愿死在你的剑下! 若是你现在杀了我,你才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听完这番话,辛赞沉默的打量了秦天德许久,心中也产生了怀疑。如果秦天德所说是真的,那么他可能真的会错杀好人,可若是秦天德骗他,等到明日众人酒醒,他就难逃一死了。 辛赞对死倒是不怕,他就怕秦天德真的与金国里应外合,害了大宋! 正在思考当间,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拎着单刀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县衙被人团团包围了!” 辛赞闻言大惊,连忙问道:“是何人敢如此大胆?” “老爷,是金兵,为的就是今日你宴请的猛安大人胡托尔。” “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醉倒了,而且老夫前不久才去检查过。” “小的也不知道,胆小的看得真切,包围衙门的就是他。” “辛赞,你现在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从始至终,这件事都只是一个阴谋,是完颜亮为了查出你这样的人而一手设计的。你赶快救醒我的护卫,他们中有人能够有办法救你脱身!”秦天德心中大急,他不想看到辛赞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忠直之士死在金人手中。 “夜,看好他。”辛赞根本没有多想,猛然起身,顺手走到了那个跑来报信的小厮身边,伸出手就要接过单刀。 然而异变突起,小厮顺势抓住辛赞的手,一拨一带,原本倒提的单刀忽然快摆了一圈,刀锋就架在了辛赞的脖颈之上。 “辛平,你做什么!”辛赞怎么也先不到自己的下人居然会做出这等背主之事,就连秦天德都被眼前的这般变化给弄懵了。 那个被辛赞称为“夜”的黑衣人,立时身子半侧,怒视着辛平,但手中的利剑仍旧架在秦天德的脖子上。 “老爷,对不起了,放了秦大人!” 有了辛赞为人质,房中的情形立刻大变。在辛平的威逼下,黑衣人放开了秦天德,而感到莫名其妙的秦天德在辛平的指示下,将黑衣人捆了起来。 “好了,多谢壮士相救。那个,你现在把辛大人放了吧,等到明日,我要跟胡托尔好好说道说道,他就是这么保护我的么!” “不牢秦大人费心,我家大人早就怀疑此人,大人离开之前曾嘱咐过我,让我一旦有确凿证据,就直接杀了此人!” 话未说完,辛平突然一脚揣在辛赞后心,然后一道插入了辛赞的后背,贯胸而出:“老爷,我留你一个全尸,也算是报答你对我自幼的养育之恩了。” 第五五九章 忠心殉主刺客夜 “辛平尔敢!” 被捆在地上的黑衣人怒声大喝,然而一切已经晚了,老辛赞已经扑倒在地,鲜血顺着贯胸而出的刀剑淌了出来。 秦天德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他没想到自己刚碰到辛赞,辛赞就这样被杀了。 “你叫辛平是吧,嗯,做得很好。”瞟了眼倒在血泊中轻轻抽搐的辛赞,秦天德走向了辛平,“你刚才说你家大人,不知是指何人,他为何要让你救我呢?” “我家大人说了,等到大人抵达燕京后,自会与大人相见,另外大人托我带话给秦大人,说秦大人手下高手无数,我家大人甚是羡慕。”辛平恭敬的回答道。 秦天德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本国师,本国师都理应谢你,只可惜不能早日与你家大人相见。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哦,本国师忘了,这银票在此间没有用处。 喏,这是本国师去岁高价购置的玉佩,价值千金,就当做是你救本国师的谢礼了,收下吧。” 说着话,秦天德自腰间取下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双鱼玉佩,递给了辛平。 辛平假意推辞两句,从秦天德手中接过玉佩,仔细把玩起来,还不忘提醒道:“大人,那家伙很是可怕,大人趁早杀了他。若是大人担心脏了您的双手,小的愿意代劳。 哦对了,辛赞这老货还有一个孙子就在县衙内,小的这就去斩草除根,免得将来给大人惹麻烦。” “我若是不死,定杀你这忘恩负义背住求荣的狗贼!”被捆住的黑衣人不停的挪动着身体,向着倒在血泊中的辛赞移去,虽然眼中没有泪水,但脸上的忧色和愤怒还是将其内心真情实感表达的淋漓尽致。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秦天德不屑的讥讽了一句,然后蹲下身子从小腿出拔出一把匕,递向辛平,“这里毕竟乃是金国,本国师不好沾染鲜血。一事不劳二主,这辛家满门都由你解决了吧。 等将来我抵达燕京后,必定将向贵国陛下提及你今日对秦某的恩德,请贵国陛下赏赐与你。不过我猜想,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就算没有我的保举,这亳县县令的位置,恐怕也会是你的了吧?” “哪里哪里,小的就是替我家主人效力,能够机缘巧合撞破辛赞谋逆之心,救下大人性命,纯属偶然,这也是大人洪福齐天命不该绝。” 辛平客气的说着,一手将双鱼玉佩塞入怀中,另一只手去结果秦天德递来的匕。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触到匕的时候,匕忽然一转,原本冲着他的刀把部分,瞬间变成了刀尖,然后直接刺入了他的手心之内。 “大人,你这是何故!”辛平大喊一声,慌忙向后跳去,站在门口,捂着鲜血淋淋的手掌,大声质问道。 “别乱动,上面有毒,你若乱动,只会加血液循环,加快毒身亡!”秦天德看都不看辛平,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快步走向辛赞。 “我救了你,你居然恩将仇报!”辛平的言语中满是愤怒之意,可看到自己手掌的伤口处,流出的黑色的血液,就知道秦天德所言不虚,匕上染了毒药。 “呸,你何尝不是恩将仇报!这算是我替辛大人报仇了!”说话的空当,秦天德解开了黑衣人身上的绳索。 “可是,他刚刚想杀你,若非是我,你已经死在他手中了!”辛平感觉到自一股麻肿的感觉,顺着伤口开始想手臂蔓延。 “闭嘴,趁着你还有工夫说话,好好忏悔吧!告诉你,在本国师眼中,一百个你也抵不上辛大人的性命!辛大人,辛大人,你醒醒!” “秦大人,我求你了,把解药给我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辛平慌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的哀求着,这时候,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臂彻底失去了知觉,“秦大人,我求求你了,我若是死了,我家大人也不会放过你。。。啊!” 秦天德原本站在辛赞和黑衣人身旁,看着黑衣人抱着辛赞不住颤抖,突然听到辛平的惨叫,立刻转过身去,只看见辛平的人头已经飞出老远,鲜血溅了一地,无头的身躯缓缓倒下,露出了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的身影。 “祖父!”孩童丢下手中染血的钢刀,凄惨的悲叫一声,快冲进房中,扑到了辛赞身边,泣不成声。 辛赞抹去了孩童脸上的泪水,嗓子里冒出了微弱的声音:“秦,秦,秦。。。” “辛大人,我在这儿,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辛赞一手哆嗦的抬起,指向了秦天德,另一只手却坚定的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臂,吃力的说道:“替,替我,看住他,他,他,若是奸贼,杀,杀了他!” 听到这些,秦天德看了眼辛赞,又看了眼黑衣人,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辛赞的话还没有说完,松开了抓着黑衣人的手,改为抓住孩童的手臂,另一只手依旧指向秦天德:“祖父,祖父,以后,以后不能,不能照顾,你了,以后,以后,你要听,听,听他的话,跟,跟,跟他走。。。” “祖父。。。”泪如泉涌的孩童早已泣不成声,哭的像个泪人似的。 辛赞的这番临终遗言,让秦天德有些摸不着头脑。让黑衣人跟着自己,是要监视自己,说明辛赞还不信任自己,那为什么又要将孙子托付给自己? 这时候辛赞的气息更加弱了,眼看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秦天德连忙说道:“辛大人放心,秦某定将令孙带回临安,妥善照顾培养成才,以了结大人的心愿。 大人,不如你提早给令孙赐个字吧,等到他加冠之时,也好有个表字。” “有,有,有。。。” 油尽灯枯的辛赞此刻已经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词语了,一个“有”字音说了重复了几遍。 秦天德看着不忍,忍不住插口道:“老大人可是想赐令孙表字幼安?” 听到秦天德说出“幼安”二字,辛赞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不住的点头,想要开口在说些什么,但却最终合上了双眼。。。 “祖父!” “主人!” 孩童匐在辛赞的身上,不住的哭嚎,终是昏了过去。黑衣人却是站了起来,拾回了自己的长剑,跪在辛赞的尸身旁边,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这是干什么!”秦天德怎么也没有想到黑衣人与辛赞居然会如此主仆情深,黑衣人此刻竟然要殉主而死! “秦大人,之前在下多有得罪,还请你遵守承诺,照顾好小主人,否则我就算变成鬼也会回来找你算账! 主人,是属下的疏忽,才让辛平这狗贼有机可乘,害了主人的性命,属下这就下去陪您!” “你住手!”秦天德连忙大声喝道,同时飞起一脚,踢掉了黑衣人手中的利剑,“既然你这么忠于辛大人,难道你忘了辛大人临终前的遗命了么! 辛大人让你跟在我身边监视我,万一我真是秦桧之流的奸臣,你这一死,辛大人今日岂不白死了!” “呵呵,”黑衣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自嘲的笑道,“秦大人,你是什么样的人,在你一刀刺向辛平的瞬间,我就已经看明白了,老主人也看明白了。 他那么说,只是担心我心中内疚,在他死后会自刎谢罪,所以才故意说让我监视你之类的话语。 呵呵,可笑啊,老主人一直以为你是秦桧的侄儿,与秦桧乃是一丘之貉,此次出使金国,就是为了出卖大宋江山,看来还是你说得对,燕京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说着话,黑衣人跪倒了秦天德面前:“秦大人,我这一辈子没有求过人,如今临死前只求你一件事,好生照顾我家小主人。” 看到黑衣人又准备去拾起落在地上的长剑,秦天德连忙说道:“既然你对辛大人如此忠心,你可知他这一生最大的两个愿望是什么? 一是能够回归故国,二是大宋能够收复故土。 如今前者他做不到了,我只能完成他的遗愿,将他的孙子送回临安,也算了了他的心愿;但后者他虽看不到,但若是有了你的帮助,或许就能够成功,如此一来,每年扫墓祭拜他时,就可以将此事告知,以为他在天之灵!” “有我的帮助?”黑衣人一愣,口中喃喃,“我只是个刺客,精于刺杀之道,其余什么都不懂,我能有什么用?秦大人莫要欺我了。”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将来我大宋北上伐金,灭金之战是否能够成功,就完全取决在你的身上了!” 说道这里,秦天德倒着退到门边,关上了房门,然后来到黑衣人面前,小声嘀咕了起来。 黑衣人的目光先是从质疑变成了疑惑,然后又转变成了兴奋,到最后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大人所言可都是真的?” 秦天德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我如何能够潜入完颜亮身边?那完颜亮又怎可能信我?” “我自会想办法安排,你只需要相信我,还有保持耐心。” 黑衣人思索了一阵,猛地站了起来,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就相信大人这一回!” 看到黑衣人放弃了求死的念头,秦天德心中一阵轻松:“说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呢?” 黑衣人的神色立时又变得黯淡,好一会才幽幽的说道:“我应该是已死之人,如今还苟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完成老主人遗愿,大人以后就叫我‘夜’吧。” 第五六零章 燕京猖狂行 辛赞之孙辛弃疾被秦天德派人连夜送回了淮阴,陪他赶往县衙赴宴的四个影卫,趁夜被唤醒,然后按照秦天德的吩咐,在崔蒙的带领下,抹黑赶往淮河边,只要能够到达淮阴,就算没有问题了。≧ 除了辛弃疾,秦天德还了解到辛弃疾虽然父亲早亡,但母亲还在老家,说不得又让已经返回县衙的时顺和夜二人一道去将辛母接上,务必保证安全的送往淮阴。 第二日一早,迷迷糊糊的胡托尔就被秦天德扯着嗓门的抱怨声吵醒了。 昨晚的事情,如今除了秦天德,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其中真相了,因此秦天德倒打一耙,说是辛赞的下人辛平见财起意,勾结贼人,想要谋害自己,并且在昨晚宴席的酒水中下药。 若非辛赞现不对,他秦天德昨晚恐怕就已经死在了辛平手中,他的四名侍卫拼死护住,结果殉职而死。 虽说最后辛平伏诛,但辛赞却为了救他而不幸身亡,希望胡托尔能够奏报完颜亮,将其厚葬。 当然,秦天德的话中漏洞也有不少,不过他是受害者,而且嗓门也大,加上胡托尔的脑子不是十分灵光,这件事就这么暂时变成秦天德所说的那样了。 重新上路后,秦天德似乎是受了惊吓,一路上待在马车内,即便到了落脚点,也躲在驿站内,由自己的护卫严密保护,哪怕胡托尔说再有宴请他也不去了。 胡托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不过却并没有因为秦天德在谯县遇险露出过半分愧色,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一般,谯县的事情自然交由金人解决,秦天德也不知他们一行离开后,谯县会经历怎样异常暴风骤雨。 终于,赶在完颜亮大寿前十天,宋人使节团抵达了燕京。 燕京就是如今的北京。以前金国的都城在会宁,也叫做上京,不过自从完颜亮篡位后,为了缓和弑君篡位“同室操戈”的这个矛盾,就以上京会宁府偏于东北一隅、物质运输与公文传递不方便等理由,将京都迁往燕京。 完颜亮的迁都,其意义并非只局限于此。自从迁都,平毁上京宗室宫庙之后,可以说解除了可能要面对的萧墙之祸。 自此之后,他便开始准备全力侵略宋朝的战争,再加上燕京城的大兴土木以及自身的荒淫奢侈,大肆搜刮百姓,使得民不聊生。 在完颜宏达从秦天德那边带回了有关祈丹教以及暗中与祈丹教有勾结的契丹将领等消息后,经过一番查证,完颜亮觉此事居然是真的。 秦天德提供的名单中,的确有相当一部分契丹将领,存有二心。 手段残暴的他自然不会手软,立刻在契丹人中展开了一番大清洗,同时派兵镇压了一些契丹将领的反叛,这大大加剧了民族矛盾,并且给百姓带去了更加严重的负担。 金人对待宋人的态度,并没有因为秦天德是使节而有任何的改变,使节团被安置在了燕京城中一处较为偏僻的驿馆内后,便没有在理会。 除了送来日常所需要的柴米油盐等生活所需的必备品外,没有任何官员前来探望,连出入都受到了严格的管制。 使节团中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这些抱怨的话自然传到了秦天德的耳中。金使在临安城时,可谓风光无限,不仅出入有专人保护,隔三差五礼部还有官员宴请,哪里像他们在燕京这里,简直就是被软禁了。 秦天德没有劝阻手下人的抱怨,但也没有出言支持,他只是在思考完颜亮究竟是想要干些什么,为何连完颜宏达都没有前来探望他呢? 三日后,驿馆门口传来了吵闹之声,很快秦天德就接到了消息,说是有人上门闹事,而来人竟然是高丽使节与扶桑使节! “让范副使出面应付吧,这种阿猫阿狗之类的货色,也想让本国师出面相迎?” 范成大这段时间来,不知道为什么很是老实,但正因为他变得这么老实,才引起了秦天德的怀疑,因此借助高丽扶桑两国使节上门闹事之际,他决定让范成大出面,他好仔细观察观察,看看范成大究竟在搞什么鬼。 使节团下榻的驿馆虽然较为偏僻,不过也是三进三出的大宅院,里面花园楼榭水池凉亭假山什么的一应俱全。 秦天德优哉游哉的坐在池塘边闭目养神的时候,跑到前院瞧热闹的秦三匆匆跑了回来。 “少爷,少爷,不好了,姓范的那小子太怂了,居然被棒子和矬子打了,也不敢还手,你快去看看吧!” 秦三虽然因为范成大对秦天德的不敬而有所不满,但毕竟都是宋人,俗话说的好,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今来到金国,他自然不能坐视范成大被外人欺负,而且还是被高丽人和扶桑人欺负。 秦天德听出了秦三话中的含义,欣慰的点了点头,只是对着秦三说了声“头前引路”,然后拔腿跟在秦三身后,朝着前院走去,而四五十名影卫自然紧随其后。 前院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得知高丽与扶桑使节上门滋事,范成大出来后,本以为凭借自己副使的身份能够令其有所忌惮,然后么,然后跟对方摆事实讲道理,让对方明白其做法的错误,然后问明缘由,最终能够在和平的环境下顺利解决。 可惜高丽使节和扶桑使节根本不给他面子,一看到出来的不是秦天德,当即吵闹起来,范成大才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扶桑使节蹦起来一膝盖顶在了大腿外侧,然后高丽使节的巴掌也过来了。 秦天德赶来的时候,范成大已经衣衫不整,官帽坠地,脸上红肿,被二十余侍卫护在中间,跟高丽扶桑两国的侍卫拔刀相向,而高丽、扶桑两国使节正谈笑说着什么。 唯一皱眉,秦天德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躲在廊柱之后偷眼看去,只一眼就明白了高丽扶桑两国使节所来何意了。 这两国使节秦天德都认得,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高丽使节,正是不久前在临安城同文馆内被他命人凿掉满口牙齿的那个家伙,看样子他们是来寻仇的! 背后是否有金人指使?会是何人指使?是辛平口中的“大人”么? 秦天德正思索之际,高丽使节含糊不清的话了:“让秦天德给本使滚出来!当日在临安城,他仗势欺人,打掉了本使满口牙齿,如今这是再燕京城,本使就不相信他还能仗势欺人! 今日本使就要让他知道知道本使的厉害,若不把他打得。。。。。。” “棒子,你是在找本国师么!” 秦天德没有容高丽使节的厥词放完,朗声一句,迈步走了出来,身后呼啦一下冒出了四五十手持兵刃的护卫。 “秦天德!”高丽使节眼见仇人,却是猛然一惊,向后倒退了半步,不过想到了什么又稳住了身形,“秦天德,你还敢出来!当日羞辱之仇,本使若是不报,枉为人!秦天德,本使对你说话呢!秦天德!” 高丽使节的脸涨红了,因为秦天德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一般,除了出现时对他说的那句话外,之后就没有正眼看他,只是背对着他。 “范副使这是被打了?”秦天德分开了护在范成大身边的侍卫,来到了其面前,“你们这帮废物,在路上时一个个桀骜不驯,面对本国师时都好像不可一世的英雄好汉一般,怎么一遇到外人就草鸡了! 知不知道范副使乃是皇帝钦点,与本国师一样,都代表着朝廷的脸面,你们就看着他受辱被打,什么也不做?废物!饭桶! 范成大,亏你还是个年轻人,你的血性哪里去了!被人打了难道不知道找回来么?你不要脸,朝廷还要脸呢!” 他逮着范成大连同一干出自大内的侍卫一通斥骂,骂的这些人心中委屈。 高丽扶桑两国使节是有备而来,随行的侍卫合起来过百人,可是范成大出来时也只不过带了八名侍卫,加上前院把守的兵士,也只有十几人。 而且两国使节突然出手伤人,范成大根本没有想到,对于饱读诗书、深受书卷气息熏陶的他来说,打架永远比不上讲道理,所以才会吃了大亏。 “怎么,秦天德,你还想逞凶么?别忘了,这里不是临安,乃是燕京城,容不得你一个小小的宋朝国师撒野!哈哈哈哈!” 秦天德的话,高丽使节和扶桑使节都听到了,身材矮小的扶桑使节当即出言讥讽,然后跟扶桑使节一同大笑起来。 “大人,他们的护卫中,有一部分是金人乔装的。” 秦天德狠狠地瞪了范成大一眼,然后转过身来怒视着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刚要开口,耳边传来了岳雷的提醒声。 岳雷如今跟着秦天德一行来到了金国,他现在在使节团的身份是秦天德的护卫,脸上也做了些改变。 听到岳雷的提醒,秦天德反而笑了,看着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对着自己不停的讥讽,笑道:“当日在临安,本国师放了你们一马,你们以为本国师今日不敢杀你们么!” “哈哈,可笑!你们宋朝也不过是大金的属国,你秦天德也就是大金皇帝膝下的一条狗,这里是大金都城,你敢乱来?” “棒子,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了。”秦天德说着话向后退了两步,猛地一挥手,“杀,辱骂本国师者,今日一个也不可放过,全部格杀!” 第五六一章 杀上门去 驿馆的前院内,范成大已经彻底石化了,被眼前的血腥场景所震惊。 且不说对方代表着高丽和扶桑两国,光是此次对方的侍卫就已经过百,而秦天德手下只有五十余人,可秦天德一言不合说动手就动手,仿佛完全不在乎力量的悬殊对比。 那些奉命保护他的大内侍卫最终也参与进去了,根本没有请示过他,拔出腰刀呼喊着,径直冲了进去。 驿馆内那些负责押送完颜亮贺礼的兵士得知消息后也赶了过来,纷纷手持兵器根本不带打招呼,同样投入了厮杀中。 范成大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做法,因为眼前的场景都让他体内的血液沸腾,更何况这些行伍出身的人呢? 秋风萧瑟,北方的秋天比南方的要冷上许多,抛洒而出的热乎乎的血液,很快就冷了下来,甚至变得干涸,驿馆内到处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刺鼻而又令人作呕。 只是还有一幕比这股味道更刺激人心的,那就是前院内无数的尸体。 厮杀已经接近了尾声,结局出了许多人的意料,包括范成大在内。他怎么也想不到,秦天德的那些护卫居然会生猛至斯,以半数之力生生抵挡住了对方一倍之敌。 尤其是一个年轻护卫,手持一杆梨花枪,身手敏捷功夫了得。杀人敌群中后,手中长枪犹如蛟龙出海一般,点、戳、扫、抡,几乎招招见血,枪枪夺命,哪里敌人聚集,他手中的梨花枪就刺向那里。可以说这尽二百人的厮杀中,他一人就占据了半数的功效。 落叶纷纷,偏偏枯黄的树叶萧萧而下,飘零在人的身上、身边,可是没有人去注意那些想要预示冬日即将来临的先兆,因为前院中的厮杀到了尾声。 高丽、扶桑两国过百人的护卫居然被屠戮一空,只剩下了两国使节,躲在角落,看着那手持梨花枪的青年,步步逼近而瑟瑟抖。 “秦天德,你不能让他杀我们!我们若是死了,大金皇帝陛下不会放过你!” 秦天德正在听手下人的战损报告,这一役,影卫折损六人,其余人人带伤;范成大的大内侍卫折损八人,同样人人带伤;最后参与进来的押送贺礼的兵士,折损过半。 不过对方百余人全部覆灭,这场厮杀从战损比上来看,他完全占据了上风。不过秦天德却很清楚,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战果,关键还是在于他手下的那些影卫,然而更关键的则在于岳雷,也就是范成大眼中的那个手持梨花枪的青年。 论单打独斗,草莽出身的影卫可以说完全占据上风,但高丽扶桑两国的护卫都是出自军营,这场厮杀从始至终都是厮杀,没有演变成为一场小规模的两军交战。 个人的力量,在真正的两军交战中,其实起不到太大的作用,秦天德很清楚,他手下的这五十多影卫,若是面对同样数量的金兵,或许会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今日之所以能够胜得如此轻松,最关键就在与岳雷没有给对方结阵的机会。 高丽扶桑两国的护卫以及乔装参与其中的金人,但凡有一些人聚集到一起想要结阵时,岳雷必定杀过去,一杆长枪将其杀散,而后部分影卫追随而至,一通厮杀,杀乱了对方的阵脚。 若是让对方成功结阵,今日纵然能胜,也是惨胜。 听到高丽使节的大喊,秦天德转头看去,只看见岳雷已经将两国使节踹翻在地,手中梨花枪高举,就要朝着对方后心扎去。 “住手!”秦天德高喊一声,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你不能杀他们。” 岳雷心中对这两国使节恨之入骨,猛地听到秦天德的阻止,不由得心中疑惑,但还是听从秦天德的吩咐,停下了距离高丽使节后心仅有三寸的染血枪尖。 “秦天德,算你聪明,没有让他伤害我们,否则不但会挑起两国战争,而且你在金国皇帝陛下面前也不好交代。”高丽使节到了眼下关头依旧嘴上强硬,一拱背部,将岳雷因为分心而踩在他背上的脚拱道一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趴下!”突然间,秦天德猛地踹出一脚,狠狠踹在了高丽使节小腹,痛的高丽使节惨呼一声,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老子是说他不能杀你,可老子能够杀你!”秦天德一只大脚用力的踏在了高丽使节的背部,“你三番两次挑衅本国师,如今又公然带人打上门来,老子若是放了你,岂不让天下人以为老子怕了你! 此次老子手下死伤无数,老子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英魂,你个高丽棒子,你以为你还能活的了么!” 言罢,也不等高丽使节开口求饶,结果秦三递过来的钢刀,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咕噜噜的滚出老远,带出了一路的鲜血。 “秦大人饶命啊,秦大人饶命啊!”扶桑使节彻底被吓住了,他敢跟高丽使节一同来找秦天德的晦气,以报当日在临安所受的羞辱,除了因为他们人多而且背后还有金人的支持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认为秦天德不敢伤害他们。 这里是金国都城燕京,不是宋朝的临安,秦天德在这里也只是个使节身份,没有倚持,而且完颜亮寿诞将至,他们认定了秦天德不敢随意伤人。当然,这里所谓的伤人,指的是他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包括那些粗鄙的护卫。 他们这些使节都是代表着各国的皇帝来恭贺完颜亮寿诞的,若是他们被杀了,不要说是否会挑起国与国之间的交战,只说完颜亮就不会坐视不理,因为这让好面子的完颜亮颜面大失。 可是秦天德居然真的敢杀人,还不是伤人,是真真正正的杀人,而且还是在高丽使节言明利害关系后,手起刀落。 世间不怕死的人不多,想死的人更少,扶桑使节就不想死。面对秦天德凶戾,扶桑使节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叨扰,本就矮小的身躯如今已经缩成了一团:“秦大人饶命,在下并非存心冒犯大人虎威,是高丽使节从中挑唆,在下一时迷了心窍才会如此,求秦大人饶命啊!” “这些话,你留着到了地下,跟那些为本官战死的英魂说吧!”秦天德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钢刀。 “秦大人饶命啊!此次在下不仅受到了高丽使节的挑唆,也有金人示意在下前来试探大人,那些护卫中,就有金人军士乔装改扮,求大人。。。” 扶桑使节的话终究没有说完,因为秦天德的刀已经落了下来。 狠狠地将地上两具无头尸体踢到一旁,秦天德一举手中钢刀,高声道:“今日弹丸小国高丽扶桑,居然敢到我大宋驻扎驿馆滋事,这是对我大宋的挑衅,若是此事就这么了了,你们能同意么!” “不能!” “决不能放过他们!” “大人,咱们杀过去!” 不论是秦天德的影卫,还是范成大的大内侍卫以及押送贺礼的军士,此刻都已经完全是群情激奋,高举着手中的兵器,大声的回应着秦天德。 范成大已经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听出来秦天德下一步要做什么,对此他除了有些担忧外,并不反对,但他不愿意看到秦天德利用这件事笼络人心。 虽然笼络的只有几十人,但他此行的任务重大,需要那些大内侍卫的帮助,因此他迈步而出,来到秦天德面前,说道:“秦大人,下官希望你明白一点,高丽扶桑两国使节上门滋事,并非是针对我大宋而来,而完全是针对你来的。 若非你当日在临安城中对他们缺乏应有的礼数,反而几番羞辱,他们今日也不会上门滋事,我大宋的儿郎也不会白白枉死。” 秦天德本根懒得跟范成大辩驳,淡淡的乜了对方一眼,继续高喝道:“好,就算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本国师而起,那现在老子问你们,你们愿不愿为了老子,跟老子一起,杀上高丽、扶桑两国使节驻扎之地!” “属下誓死追随!”这是影卫们的高呼声。 “属下愿与国师一道,替我袍泽报仇!”这是大内侍卫们的回答声。 “属下愿听从国师大人号令!”这是押送贺礼的军士们的回应。 “好!你,去门口抓几个金兵,问清楚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团所在!老子现在把话说道明处,你们是为我秦天德而战的,我秦天德绝不亏待你们。所有将士,战死者,除朝廷放的抚恤银两,本国师额外放三千两抚恤银两,能够活下来的,本国师赠送千两银票!另外,若是因为今日一战,身上落下什么病根,将来生活存在困难的,大可来临安找我秦天德,我秦天德负责你一家老小的生活,居然不让你们现在为我流血,将来为我流泪!” “好!誓死跟随秦大人!” 众人的情绪已经被秦天德撩拨到了最高点,秦天德这样的许诺,从来都没有不作数过,也彻底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这时候岳雷也已经返回,来到秦天德身边说道:“大人,属下已问出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团所在。” “好!听我号令,所有重伤者、腿部受伤行动不便者留下,其余人等,随老子杀上门去,今日要让高丽扶桑两国,听到我秦天德的恶名,就震颤不已!” 第五六二章 表里如一的狂妄霸道 看着转瞬即空的前院,满地的尸体,以及因为受伤无法前往而面露不甘的兵士,范成大心中波澜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秦天德的最后一番话听在他耳中也让他心情激荡,几乎有那么一刻,他差点也喊出来要跟着秦天德前往。然而真正让他心中难以平定的,是秦天德那番话背后的含义。 在金国都城,斩杀两名前来给金国皇帝完颜亮贺寿的他国使节,这样的行为,必定会触怒完颜亮,更何况秦天德还要带人打上门去。 可秦天德不在乎,一如在临安时的张狂背后,却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用的是自身的名义,声称高丽扶桑两国欺他太甚,因此带人上门报仇,若是金国皇帝完颜亮因此而怪罪下来,那么所有的后果将会由他一个人来承担,与宋国无关。 他真的不怕死么? 看着眼前的受伤士卒以及满园的尸体,范成大有些为难。受伤的士卒需要包扎,这还好说,可以让火头军等闲杂随员来做,可是满园过百名的尸体该如何处置? 正在头疼时,秦三走了过来:“范大人,你可是不知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局面么?” 秦三并没有跟随秦天德出门。不是他不想去,而是被秦天德强行留了下来,因为秦三还有重任。 说句实在话,秦三虽然是个下人,但很是瞧不起读书人出身的范成大,因此说话时也极不客气。范成大自然听得出来,可是他不会自降身份去与一个下人怄气,只是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嗤,怪不得少爷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秦三眼中就只有秦天德,连皇帝赵昚都不放在眼中,哪会在乎一个范成大? 当下讥讽一番,冲着门外吼道:“外面的金狗进来,替我们把这些尸体收拾走,赶快!” 一声“金狗”,门外看守驿馆的金兵呼啦一下进来一大群,一个个怒视着秦三,为一人更是拔刀相向,怒喝道:“你说什么!” 这些金兵早就接到了上级指示,因此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带人闹事时,根本没有过问,只是以一如既往的看守着驿馆。 驿馆内具体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不知道,只是从之前的声音中判断,院内生了厮杀。厮杀就厮杀呗,反正双方没有金人,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多事。 可是刚才一个手持梨花枪的年轻人先行闯出,一番交手打翻了他们数人,然后逼问出了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团所在驿馆后,秦天德就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闯了出来。 起初他们还想阻拦,可是秦天德的那句“今日佛挡**神挡杀神”,以及浑身浴血的宋人将士身上散出来的那股气势,让他们不由得退缩了。 派人立刻禀报驿馆内生的事情后,紧接着又听到驿馆内有人直呼“金狗”,这让这群把手驿馆的金人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面对数十个神色不善的金兵,秦三啐了口唾沫,扯着嗓门说道:“你们是吃屎长大的啊!你们皇帝钦点我家少爷前来祝寿,如今却在驿馆,在你们的保护下遇到了过百人的刺客刺杀,若非我家少爷洪福齐天,险些死在这些刺客手中! 若是我家少爷有了任何不测,你们就等着陪葬吧! 现在老子给你们一个机会,这些尸体都是刺客留下的,你们立刻搬走,然后把这里打扫干净,否则看我家少爷将来不再你们皇帝面前狠狠告你们一撞,让你们人头落地!” 一众金兵闻言轻颤,目光立时转向了为之人。为之人略一犹豫,用女真话喊了几句,这些金兵便刀剑入鞘,开始按照秦三的吩咐,搬运起院中的尸体了。 “那几具别动!”但是秦三似乎还没有满足,又开始指点起来。 为的金人双目一瞪,怒声道:“该死的南人,你又想怎样!” 若不是情非得已,他绝对不会听从秦三的吩咐,带人搬运院内的尸体,或者说他若是什么都不知情,也不会放下金人的尊严。 可偏生他知道那么一些事情,也知道秦天德与金国贵族之间有来往。他被派往此处看守驿馆,得了两方人的暗中知会,而这两方知会的事项截然相反,也都是他惹不起的,逼得他不得不畏手畏脚。 “那些是我们的英雄,为了保护我家少爷战死的,由我们来替他们收尸!”秦三回头看了眼那些受伤的士卒,“伤势不重的,出来几个,跟我一起替他们收尸,等少爷回来,将他们好生安置。少爷临走时说了,不能将他们活着带回家去,也要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去!” 感觉到身边士卒冰冷的目光,范成大只感觉自己在这里变得越来越多余,甚至连秦天德的下人都不如。 转身回到房间,走入内堂,看到坐在圆桌旁品着茶水的中年文士,失魂落魄的范成大一屁股坐在旁边,一把拿过了茶壶,对着壶嘴狂饮起来。 中年文士看着范成大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摇了摇头。 “大人,今日是学生做错了么?”范成大耷拉着头,说不清自己心中失落什么,不知道是因为忽然现秦天德的另一面难以接受,还是因为赵昚派来保护他的那些大内侍卫纷纷倒向了秦天德,亦或是因为他觉今日自己竟然没有半点作用。 “致能,今日之事,老夫都看到了,不能说是你错了,只能说,这天下间有些事情秦大人做得,别人做不得而已。 在他国杀害别国使节,这种大罪不论是谁都扛不起,不过秦大人既然敢做,就必然扛得起,而且事后也不会因此事受到半分牵连。 你以往总觉得秦大人太过狂妄霸道,在朝中欺压百官,如今可看到了,秦大人与历代奸臣不同,他的狂妄是表里如一的,不论是对待自家人还是外人,他都会展现出狂妄霸道的一面。 说句大不敬的话,有些事情,哪怕是官家都做不到或者说不能做,但是他可以。” “大人,学生听你之言,似乎对国师的看法与官家有所不同啊?”范成大抬起了耷拉着的脑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既然大人对国师是如此看法,官家有对大人如此信任,那为何还要派学生担任本次使金的副使呢?” “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中年文士缓缓起身,捻着颌下胡须,踱起步子,背对着范成大,“你还年轻,朝中很多事情你都看不明白。 秦大人对官家来说。。。是亲政的踏脚石,官家若想亲政,秦大人难得周全;可秦大人对本官,嗯,应当是对我大宋的江山社稷来说,是绝对的功臣,他之功绩足以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形容。” “大人,学生不明白,请大人赐教。”范成大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中年文士身后。 中年文士转过身,轻拍了范成大肩膀几下,语重心长的说道:“致能,你的才学,老夫很清楚,不然也不会像官家推举你了。 不过你终究太过年轻,这一代的事情,不是你能够接触的。你只管忠心替官家效命便是,将来会有更广阔的舞台让你挥。 周子充、6务观、朱元晦、杨廷秀等人皆是你们这一代人中的翘楚,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出自淮阴,而你和尤延之的才学不在他们之下,我大宋的将来就要靠你们了。 别用这种表情看着老夫,老夫知你心中在想什么。没错,秦天德的年纪也不大,可他却绝非你们这一代人能够对付的了,事实上,他的心机城府比当年的秦会之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然秦会之也不会倒在他的手上。 还好,秦大人几年之后就会离去,否则真不知有谁能够降得住他。。。唉,希望他将来能够顺利离开临安吧。” 秦桧兵变之事,在宋朝已经成为禁忌,不许任何人随意议论,范成大也知之不详。听到中年文士主动提及此事,连忙问道:“大人,当年秦会之兵变事败,到底是怎么回事?坊间有传言说,当今官家之所以能够登基,完全是因为国师的大力支持,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呵呵,此事你莫要多问,你只要记住官家交代给你的使命即可,你若是能够瞒过秦大人,就是天大的功劳了。” “大人,学生还是有一事不明。” “讲。” “大人,官家既然派大人前来,何必还要派学生出使?官家所交代的任务,并不太难,以大人的之才,完全可以轻松胜任,学成此行岂不毫无作用?” 中年文士沉默良久,深邃的目光滞留在范成大略显稚嫩的脸颊上,许久才开口说道:“在对待秦大人的问题上,官家已经不信任老夫了。 但只有你一人前来,官家又担心你不是秦大人的对手,因此才派老夫暗中协助,你明白了么?” 范成大这回是彻底明白了,其实他作为副使,真正的任务并非赵昚交代的那番,那个任务其实是由这中年文士完成的,而他真正的任务,除了在抵达淮阴之前,防止秦天德改道建康府外,就是监视这个中年文士了。 先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中年文士对秦天德的那个评价——踏脚石,为何不说是绊脚石呢? 第五六三章 大闹大兴府 “陛下,那秦天德恐怕不简单,绝非完颜大人想象的那般心向我大金。 ≥≦” 金国皇宫,皇家园林同乐园内,鱼藻池旁,完颜亮坐在华盖幔帐之下,面前的精致圆桌上,摆放着各种糕点以及茶水,身旁垂而立一个四十年许的中年文士。 令人称奇的是,这个中年文士明显是汉人模样,可却站在完颜亮身旁,并且只有他一人。三十步开外的地方,矗立着宫女太监以及金国的部分官吏,凸显出此人在完颜亮身边的地位。 金世宗完颜雍登基以前,汉人在金国的地位极为低下,虽然也能够入朝为官,但绝不可能身居要职,地位更不可能在女真人之上,唯独这个中年文士是个例外。 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完颜亮眯着眼睛,好似漠不关心的说道:“你不是已经开始办事了么?” “回禀陛下,臣已经派了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前去试探,并且安插了一些人手在其中。不过秦天德此人生性狡诈,臣只担心那两个废物不是秦天德的对手,此行难有任何收获。” 秦天德? 完颜亮心中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也生了轻微的变化。 他这一生有三大志向,一是国家大事,皆由他来定夺;二是帅师伐远,踏平宋朝,一统江山;三是将天下绝色女子尽纳入宫中,为他独享。 这三个志向,第一个他已经实现了,后两个则在进行中,只是都遇到了一些麻烦,而秦天德就是麻烦的最大来源! 宋朝新皇赵昚登基后,宋金边境增设四大宣抚使,秦桧掌权时在边界不设驻军的现象也随之改变,这位他将来顺利挥师南下增加了阻碍。 另外韩世忠、刘琦、吴璘等名将的复出,也让他心有忌惮。 刘琦是宋军最早破了金国铁浮屠和拐子马的将领,而韩世忠,曾经几乎将金国有第一猛将之称的金兀术围死在黄天荡。 岳飞虽死,可宋朝这些名将尚在,而且这些武将也渐渐开始掌握了实权,宋朝再不是那种由文弱书生压制武将的时代,这都为他将来南下灭宋增加了变数。 这些变化,都是由那个口口声声说是一心向他效忠的秦天德一手导致的! 除此之外,他的第三个志向,也在秦天德处遇到了抵制,秦天德居然以天下来威胁他,拒绝将岳银瓶献给他! 虽然萧裕带回来的消息,说是秦天德的种种安排,表面上是在替宋朝考虑,实际上则是在替大金着想,可他仍旧怀疑秦天德的忠心。 一个敢威胁他的人,敢拒不将妻子献给自己的人,绝不值得信任。就算在金国境内,但凡他看上的女子,没有一个能逃出他的掌心,也没有任何人敢拒绝,除了秦天德外,就只有那个女人,不识好歹的女人,自家男人都放弃她了,她竟然在进京的路上,选择了自尽! 可关键的是,秦天德也的确做了一些事情,让他不能完全怀疑。 一个完全废掉了的西辽二皇子耶律崇,还有那个一心想要光复辽国的祈丹教,还有提供的一份预谋叛变的契丹将领名单,虽说并非完全准确,但也有将近一半的准确性,这为他将来挥师南下,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内部的隐患。 如果说秦天德真的不是有心效忠自己,为何会提供这些消息?耶律崇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作用,可以视作秦天德在向自己表明态度,表明宋辽绝不会结盟,但祈丹教的存在,对他大金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的隐患。 随着祈丹教付出水面,以往多起的契丹将领叛变作乱的真相也浮出了水面,也让他对契丹人提高了戒心,若秦天德对自己是虚心假意,为何会将这么重要的情报向自己汇报? 完颜亮愈的看不懂秦天德了,但不论秦天德再做什么,都不可能改变自己已下的决心,秦天德一定要死,一个敢拒绝自己,敢威胁自己的人,绝对不能让他活下去,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什么时候让秦天德死。 想到这里,完颜亮又想起了岳银瓶的美貌。他并没有见过岳银瓶,完全是通过萧裕之口了解到岳银瓶的姿色,可是秦天德居然拒绝了! 这时候完颜亮腹中似乎有一团火燃烧起来,他又想到了那个奉旨进京却在半路选择了自尽的女人,腹中的火焰更加旺盛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带来的消息,在他腹中燃烧旺盛的火焰上浇了一盆冷水:“陛下,石将军派人来报,说是宋朝使节秦天德杀了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如今带人正打听高丽扶桑两国使节下榻之处。” 中年文士闻言脸色大变,秦天德此举完全出了他的预料。对于自己的这次安排,他想过了所有的结果,即便秦天德能够拿下高丽扶桑两国使节,秦天德也不敢伤害他们的性命,因为这里是燕京城,是金中都,而非宋朝临安城! 可秦天德真的这么做了,这不能不令他吃惊。 可是完颜亮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居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杀得好!秦天德果然是那种欺下媚上之辈,也是心狠手辣之辈,难怪连秦会之也死在他的手上。爱卿,你要小心了,小心他得了机会,连你一并杀了。” 中年文士周身轻颤一下,连忙媚笑着说道:“多谢陛下提醒,不过臣不担心,有陛下的关照,他必定不敢加害于臣。” “秦天德居然敢在朕寿诞之前,袭杀前来替朕祝贺的外邦使节,完全不将朕放在眼中,胆大妄为!”完颜亮的笑容陡然消失,囧囧的目光看向了中年文士,“不过这样也好,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你知道朕想要的是什么,朕交给你了,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说完这些玩,完颜亮厌恶的冲着远处候着的那些官员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去,然后站起身,朝着三十步外,一个容貌娇俏的宫女走了过去。。。。。。 秦天德最终没有打上高丽扶桑两国使节下榻驿馆的大门,他被金国大兴府的官差带走了,此刻正站在大兴府的大堂下,一脸嚣张的大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审问本使!” 他对燕京城不熟,因此虽然岳雷问出了两国使节团下榻的驿馆,但要想找到这两个确切的地方,还是花了不少气力。等他赶到高丽使节团所在的驿馆时,驿馆外已经是大批的金军严阵以防,将驿馆团团保护了起来。 “麻辣隔壁的!”秦天德大骂了一句,就知道今日难以报仇了,硬冲的话,不要说驿馆前那些装备精良骁勇的金兵了,他们这些人直接就被墙头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全部射杀。 但若要让他就这般离去,那也不可能,否则实在是太丢人了。 当下秦天德下令,让手下人停止不前,自己则是一步步走了过去,走向结成枪阵的金兵,不顾金人的高声呵斥,迎着锋利的枪尖走了过去。 “有胆子,你把老子射成个刺猬,老子担保你和你家人,包括你全族,都要给老子抵命,不信你就试试!” 在金国,以完颜宏达为,有不少金国的官员将领都跟他在经济上有所往来。他若是这么一死,两国之间战马走私必定停止,淮阴那里的两国比武也必定取消,有多少金国贵族的利益会受损,足以想象,这绝非一个小小的金国将领能够承担的。 所以他确定对方不敢轻易伤害自己,因为他身上还背负着宋国使节的名头,虽然宋人在金人眼中没有什么地位。 他把事情搞得这么大,是为了逼出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幕后策划之人,另一个就是完颜宏达。 完颜宏达算的上是他在金国的唯一一个朋友,而且也得了他不少好处,按道理不应该这么长时间都不露面,也只有从完颜宏达的口中,他才能够多少了解一些此次被完颜亮点名出使的缘由。 就在他跟护卫驿馆的金兵纠缠的时候,完颜宏达终于出现了,不过跟完颜宏达一同出现的还有金国大兴府的衙役。 “哥哥,你在临安时,小弟是怎么招呼你的,可曾有半点怠慢?如今小弟作为使节出使贵国,你又是如何对待小弟的!” 一见到完颜宏达,秦天德就将满腔的抱怨泄到了完颜宏达身上,弄得完颜宏达脸色羞红,歉意连连。 然而面对大兴府衙役亮出的枷锁,完颜宏达虽然皱了皱眉头,让这些衙役收回了枷锁,不过还是劝说起秦天德,让秦天德跟随这些衙役前往了大兴府府衙,但却保证了秦天德的安全,并且许诺一并前往。 命岳雷带着所有人先行返回驿馆,秦天德独自在完颜宏达的陪同下,跟随着那些衙役,前往了大兴府。 哪知道到了大兴府后,大兴府府尹上来就要他跪下,然后还要审讯他杀害高丽扶桑两国使节一案,这让他彻底恼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审问本使,还不滚过来,给本使跪下!” 第五六四章 倒打一耙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审问本使,还不滚过来,给本使跪下!” 秦天德的狂妄,完颜宏达是见识过的,也曾亲身领教过,可看到秦天德在大兴府大堂依旧这般狂妄,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走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贤弟,忍耐啊,切莫如此不敬。 你不要这么看着哥哥,你看哥哥到了此处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就应当明白此处不简单了。” 完颜宏达如今在金国的地位高贵,他在完颜亮的登基过程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至少资助了不少银两,而且也替完颜亮在暗中串联了不少猛安谋克。 所以当完颜亮登基称帝后,他的行情一路高升,官位也是扶摇直上。只不过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能耐,完颜亮虽然荒淫,但也不是昏君,给了他一个虚衔,封了爵位和土地,而且时不时的赏赐,让所有人都明白只要忠心效忠于他,不论是否有真才实学,都会得到重用,也算是千金买马骨了。 可纵然以完颜宏达如今的尊崇身份,听到大兴府衙役要捉拿秦天德后,也没敢阻止,而且进入大堂后,居然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在一旁。 秦天德起初并没有现这个问题,他只是看到大兴府尹是个汉人,习惯性的以为此处在金国并非什么重要衙门,否则也不会让汉人担任府尹了。 “完颜大人还请您退至一旁,本府倒要看看,何人敢这么狂妄,辱骂本府,还想让本府跪下!”大兴府尹面带不虞,手中握着惊堂木,厉声说道,言语中完全没有给完颜宏达一点面子。 “贤弟,这大兴府与贵国的临安府不同,并非完全掌管中都治安,哥哥也只能提醒你这么多了。”完颜宏达苦着脸冲着秦天德歉意的点了点头,退到了一旁。 看到完颜宏达居然对一个汉人官员退让,秦天德心中狐疑,不由得抬头打量起高高在上的大兴府尹,却怎么也没有瞧出什么特殊来。 “堂下人犯,本府不管你是何身份,进入大堂就休得猖狂,见到本府还不跪下,莫非是想让本府用刑不成!” 秦天德没有理会大兴府尹,而是扭头看向一旁的完颜宏达,觉对方居然点头示意,让自己跪下,当下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以完颜宏达的身份都不敢多说? 原本秦天德还以为这大兴府就跟临安府一样,是负责京城治安税收的机构,可是当他看到府尹居然不是女真人,就让他产生了怀疑,如今觉完颜宏达都如此惧怕此处,不由得疑心更重。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跪下的。 当年初至南宋,入乡随俗,见到皇帝赵构的时候,他也曾下跪参拜,可后来不知为什么,赵构居然许他见君不跪后,他就在没有给人下跪过了,哪怕是皇帝变成了赵昚,他也没有跪过。 如今来到异国,他要是给人跪下,那可就。。。。。。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将本使拘拿至此,还想让本使下跪?本使的这对膝盖,只跪天子,你受得起本使一跪么!” “巧言善变,今日本府若不让你知道厉害,你还以为我大金无人了!”大兴府尹脸色大变,猛地一拍惊堂木,高喝道,“来呀,重责五十大板,本府要让他明白明白!” “等一下!”完颜宏达连忙喊道,“郑大人,他乃宋国使节,特来恭贺陛下寿辰,因此不知我大金规矩,还望郑大人高抬贵手。” “他不知?难道完颜大人也不知么?”大兴府尹郑大人丝毫不给完颜宏达面子,一句话就将完颜宏达堵了回去。 眼看五六个身形强悍的衙役就朝着自己走来,秦天德眼珠快转动,就在衙役的大手抓住他,开始力,想要将他摁在地上时,他突然喊道:“等一下!” “哦,现在知道怕了?”郑大人戏谑的一笑,挥了挥手,示意那些衙役松手,等待秦天德自己跪下。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却是秦天德更加恶毒的一句话。 “狗,滚一边去,少在本使面前狂吠,还不让你主人出来!” “大胆!”郑大人勃然大怒,一拍桌案愤然起身,正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后堂传来了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郑大人稍安勿躁。既然秦大人已经知道本官在此,那本官自当出来,与秦大人一见了。” 声音落下,一旁的帐幕被人掀起,一个四十多岁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踱着四方步走了出来,走到了堂前。 这个中年人一身文士打扮,脸型削瘦,颧骨高凸,满面红光,颌下三缕胡须在手中折扇身轻摆下,缓缓飘动。 当下就有衙役快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摆放在一旁,然后退了下去,而郑大人也躬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恭敬的喊了句:“大人。” “就是你么?”看到来人,秦天德冒出了一句令人难解的话。 不过中年文士的回答同让人不明所以:“秦大人果然聪明。” 之后二人之间简短的对话,令得大堂上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为什么?” “你懂得。” “为什么?” “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以前踩过你的尾巴?” “呵呵,秦大人说笑了。” “不知如何称呼?” “秦大人还是先了结了今日的官司,在跟本官畅谈吧。” 终于,话题又转了回来。 秦天德盯着中年文士看了半天,只能确定一点,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也记不起任何跟对方有过关联的历史记载。以对方那么高凸的颧骨,史书中若是有所记载,必定会点出此人相貌上的特征,可是却没有。 “什么官司?” “呵呵,秦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中年文士纸扇轻摇,转向了大兴府尹,“秦大人不同于以往人犯,不用下跪,另外准许他坐下答话。” 中年文士的地位显然极高,他这番话出口后,没一会,就有衙役给秦天德搬来了一张。。。长条凳。 秦天德也不计较,一屁股坐在上面一端,单脚踩在另一端,一只手臂架在膝盖上,另一只脚踩着地面不住的摇晃:“你,这条狗,说说看,本使所犯何罪?” “你。。。”郑大人气的咬牙切齿,可是看到中年文士没有话,只能忍下这口气,“你指使手下,杀害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如今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你说什么!”秦天德突然身形一震,高声尖叫,差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高丽扶桑两国使节被杀了?我怎么不知道?我都没有见过他们,你居然敢血口喷人,污蔑是我杀的?” 你。。。见过睁眼说瞎话,但没见过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郑大人压住心中的愤怒,正色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矢口否认,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呀,将证人带上来!” 证人不是别人,正是负责保护宋人使节团下榻驿馆的金兵,一共三人,其中一人正是跟秦三有过冲突的金人将领。 三人进入大堂后,立刻跪下参见郑大人,等听到郑大人命他们说出高丽、扶桑两国使节被杀一事后,金人将领先是看了眼中年文士,又为难的看了眼完颜宏达,最终磕磕巴巴的将他们被秦三喊入驿馆,收拾满院尸体之事说了出来。 “秦天德,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莫非你还想见一见两国使节的尸体不成!”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没错,本使的确在驿馆内杀了不少人,也难怪你这么快就现了,嗅觉很灵敏啊! 不过,本使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高丽扶桑使节,本使只知道,有上百人冲入驿馆之内,想要行刺本使,本使迫于无奈,只得自卫,将所有刺客擒杀,本使的护卫也有死伤,不信你大可前去询问。 另外,本使还有疑问,他们,也就是你所说的证人,本是负责保护本使安全的,为何会让上百穷凶极恶之徒,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刺杀本使? 本使现在严重怀疑他们官贼勾结,本使要面见贵国皇帝陛下,问个明白,是否在这燕京城中,他国使节的安全就没有保障了!” “你竟敢倒打一耙,还敢污蔑我大金勇士?”郑大人一脸怒色,左手下意识的抓住了桌案上的令牌,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将目光投向了中年文士。 以往他办案的时候,遇到秦天德这样强词狡辩的主,根本不用过多废话,签令丢下,一通乱棍,再加上各种刑罚,那个敢不认罪? 可问题是,如今的人犯是秦天德,而且中年文士也在场,他不敢这么草率,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向秦天德,继续轻摆手中折扇,淡淡的问:“秦大人,此事或许有所误会,本官以为可以就此作罢,不过高丽扶桑两国使节的确死在了你入住的驿馆之内,此事恐怕难以善了啊。” “难以善了?本使还没有追究他们擅闯驿馆,意图谋害本使的罪过呢!”面子是相互的,既然中年文士不再追究他杀了两国使节,秦天德自然也不再追究是否存在官贼勾结一事。 “可问题是,他们的确都死了,而如今正凭借你一方的言词,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去行刺你的。” “嘶,我有些好奇,按道理说,高丽扶桑两国使节被杀,着急的应该是这两国的使节团中人,可为何今日不见他们出面,反倒是你们要替他们出头呢?” 第五六五章 秦天德的赔偿 “嘶,我有些好奇,按道理说,高丽扶桑两国使节被杀,着急的应该是这两国的使节团中人,可为何今日不见他们出面,反倒是你们要替他们出头呢?”秦天德优哉游哉的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话题。 古代不同于现代,大多时候都讲究的民不举官不究,当然若是遇到恶性案件,诸如杀人防火之类的,官府也会直接介入调查,只不过较少罢了。 但现在的情形是在金国,高丽扶桑两国使节被杀,这两国使节团的随员还没有跳出来要求金国缉拿凶手,金国居然主动出头,来审讯他这个宋朝使节。 若是颠倒过来,金国使节在高丽又或者扶桑被杀,这两国主动出头缉拿凶手,以此平息金国的怨恨,尚属正常,所以现在的情形,不能不让秦天德“好奇”了。 中年文士似乎早就料到秦天德会有此一问,当下冲着大兴府尹郑大人颌示意,没一会高丽扶桑两国的副使带着一些随员就来到了大堂。 与秦天德不同,这些人进入大堂后,立刻跪了下来,完全没有当初在临安城时那般的嚣张,老老实实的跪拜,然后恳求郑大人替他们做主,缉拿杀害两国使节的凶手。 “秦大人,如今你还有何话说?”中年文士继续轻摇着纸扇,嘴角浮现出一丝讥笑。 “你脑子有病吧,老子刚说过,老子那是自卫,是他们想要行刺老子,老子出于自保,这才杀了他们。换句话说,老子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老子了,还是在贵国的保护下,上百人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从驿馆正门进入,意欲刺杀我宋朝使节!” “你血口喷人!”中年文士没来及接话,扶桑众人中,便有一人开口道,“我国使节大人只是与高丽使节大人一同前去拜会你,而你却因为他们言语上得罪了你,一怒之下就害死了他们!” 秦天德瞥了开口那个矬子一眼:“你们矬子拜会别人的时候,都是带着上百的护卫,兵刃齐全的去拜会啊?还有你怎么知道是因为他们在言语上跟本使生了冲突,本使一怒之下杀了他们?说,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 “呃,这个。。。” 中年文士对扶桑之人突然开口大为不满,瞪了眼扶桑副使后,转向了秦天德:“秦大人,不论你与高丽扶桑两国使节有何恩怨,又是为何杀害了他们,你们都是我大金的客人,是来恭贺我国陛下寿宴的,如今两国使节死在你宋朝使节手中,我大金就得主持公道,替他们讨要个说法!” 这货到底想干什么? 秦天德有些闹不清眼前这个颧骨高凸的家伙,究竟想在此事中得到什么便宜,但却绝不会让对方占据话语上的主动权,因此没有理会中年文士,而是看向高丽扶桑两国副使节:“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说不清了。 本使说他们意欲带人行凶,对本使不利,你们坚称他们是来拜会本使的,争来争去也说不明白。不过归根结底,他们的确是死在本使手上。 如今金国皇帝陛下寿宴将至,你我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会令得金国皇帝陛下颜面受损。这样吧,本使对贵国使节遇害一事深表歉意,为了表达本使的歉意,本使愿意赔偿,至于赔偿的银两数目,有你们商定,不论是以百万两为单位还是以千万两为单位,只要你们报出个数目,本使都认了,只为金国皇帝陛下的寿宴能够顺利进行。” 听到秦天德就这么服软,中年文士心中一惊,可当他听完秦天德的整番话,尤其是表态愿意赔偿数百万辆甚至上千万两的银钱时,心中本能的产生了怀疑。 不过高丽扶桑两国副使却没有想明白,只以为秦天德真的愿意赔偿。让秦天德偿命的事情,他们想都不敢想,而且事前从中年文士口中,他们也听出了对方没有想要将秦天德置于死地的心思,只不过想要利用此事,达到某种目的而已。 两国副使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一旁端坐的中年文士,高丽副使率先开口说道:“既然秦大人诚心赔偿,那我高丽也不能索要的太过分。只是已故使节大人在敝国声威显赫,一生操劳为国为民,若是赔偿少了,也很难对敝国皇帝及民众交代。” “哪那么多废话,老子饿了,直接说数额!” “那好,那就六千万两白银,另外还请秦大人出面,撤销贵国在海路上对敝国商人的禁止,让敝国商人能够自由通商。”高丽副使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个高丽棒子还真敢开口啊,傻鸟!这是秦天德和中年文士共同的心声。 扶桑使节看到秦天德只是微笑,并没有任何异议,因此也有了底气,开口说道:“我们扶桑不要求在通商方面有任何方便,因此希望秦大人能够赔偿我们八千万两,从此我国再不对使节遇害一事进行追究。” 死一个使节,能够换来大几千万两的白银,这种事情,对于高丽扶桑这样的小国来说,绝对是笔划算的交易。 若是真的能够达成一致,这两国皇帝也会对副使的表现赞不绝口,至于死去的人,赏赐个万八千两的就算是不错了,甚至希望类似的事情能够多多生,多死几个使节也无所谓。 当然,前提是秦天德能够答应。 听到这两国使节开出的价码,中年文士就知道这必定是秦天德的诡计,总计一万万四千万两的白银,就算秦天德身家在富有也绝对承担不起,哪怕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因此秦天德绝不会答应,可秦天德话都已经开口了,有怎么收回呢? 中年文士没有提醒那两个正在做白日梦的副使,而是饶有兴致的盯住了秦天德,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秦天德居然一口答应了。 “没问题!不就是一万万四千万两白银么?小意思,老子抬抬手动动嘴,就全有了。” 秦天德的这句话让高丽扶桑两国副使高兴地犹如升到了云端,甚至忘记了去看中年文士的表情,不过秦天德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的兴奋变成了迷惑。 “南洋那边,一个奴隶可以卖到五十两白银,英俊漂亮的百两也没有问题。嗯,非洲那边估计价钱更高,毕竟那里都是黑人,皮肤白净的奴隶,对他们的吸引力想必更高。 嘶,如果在那边开几家青楼,女的全部充做妓 女,一天接客二十次,每次二两,一天每人就能赚得四十两,一个月也就是一千二百两,一年就是。。。” 秦天德的自言自语,引来了高丽扶桑两国使节的疑问:“秦大人,你在算什么呢?” “哦,没什么,没什么。对了,你们两国的人口,有几十万了吧?那这样,本使也不好太过占你们便宜,这样吧,赔偿的数额在你们提出的基础上,上浮一千万两,省的将来你们说本使太黑。” 听到秦天德问两国人口时,中年文士便明白过来,而两国副使到最后才听明白秦天德话中的意思,居然是要掠夺他们的人口,然后卖到南海诸国甚至更远! 再古时候,各国人口数量远没有现代那么爆炸,每一次大规模的战争,人口都是战胜方掠夺的一项重要资源。 尤其是对于高丽扶桑这两个国家,人口的增长基本是只能靠挖掘内部潜力,所以他们对人口格外的看重。 至于说秦天德说的会不会是恫吓之言,不时在他们国家港口晃悠的健康水军,在他们的“资助”下如今的规模又大了不少。 “秦大人!”两国使节异口同声的喊道,脸上皆露出了愤怒之色。 “你们两个金国养的狗闭嘴!”秦天德的话很是恶毒,可偏偏高丽扶桑两国副使不敢开口指责,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的确扮演了金国样的狗这一角色,经常在金国的指示下,冲着宋朝乱吠。 他们不敢辩解,因为他们怕金人认为他们心中不服,可没人愿意被别人骂做狗,而且秦天德骂的还是他们整个国家。 愤怒之余,无可奈何的他们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中年文士,这时候只有金人出面才最为合适。 你们本就是我大金养的两条狗!中年文士对这两个副使的财迷心窍大为不满,本不愿出面,可他知道这是秦天德的挑拨之计,只能轻咳一声,就要开口。 可他刚一张开嘴,秦天德又说话了:“你们这两个狗东西,等到大金皇帝陛下寿宴过后,立刻滚回过去,告诉你们那两个狗皇帝,就说大宋国师秦天德说了,我建康海军如今在海上风餐露宿,为了保护你们两国周围海域的平静,受尽折磨。 从今年年初开始,每月提供的军费粮草翻倍,就说是因为本国师答应了你们提出的赔偿,为了偿还这笔巨款,不得不这么做!若是你们敢少交半文钱,就等着我大宋金汁烈焰弹的厉害吧,本国师要让你们两国沿海区域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金汁烈焰弹!说到这里,秦天德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终于明白金人倒腾出这么多事的真正用意了! 第五六六章 阴人,大阴人 当一个人耍无赖的时候,会令别人很头疼,当一个耍无赖的人实力过对手时,则会令对手很受伤,对于高丽和扶桑两国副使来说,秦天德如今就是这样的无赖。 游弋于家门口的宋朝建康海军,以及其拥有的恶毒无比的金汁烈焰弹,都让两国很是忌惮,因此借着此次出使金国恭贺完颜亮大寿之际,两国都希望金国能够替他们出面,逼迫宋朝将那只可恶的海军撤回。 有求于人必礼下于人,何况高丽扶桑还是金国的臣属国,所以两国使节团对于金国的吩咐可谓言听计从。 只是他们不知道,对于金国来说,宋朝的那只什么建康海军他们并不放在心上,他们真正在意的只是那种炸裂后奇臭无比,不但伤者难以医治,没受伤的兵士士气也会大为降低的金汁烈焰弹。 秦天德骗了他们,按照完颜宏达转述的秦天德提供的配方,金国自行研制的金汁烈焰弹根本无法成功。陶瓷罐无法炸得那么碎裂不说,粪便尿液也无法在火药爆炸瞬间产生的炽热下快沸腾,因此金汁失败了。 所以完颜亮特意指名让秦天德担任使节出使金国,中年文士更是奉命从秦天德手上弄到金汁烈焰弹的配方,并且顺带验证秦天德的忠心。 这些事情,高丽扶桑两国自然是不得而知了,此刻两国的副使正汗流浃背的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中年文士,希望中年文士能够替他们做主。 秦天德实在是太无耻了。 所谓的赔偿,根本就是打算痛过洗劫他们两国来完成,而这个因果关系一旦传回国内,他们的皇帝先就不会放过他们,因为是他们将秦天德这个煞星招惹过来了。 秦天德的无耻,只从一件事就能够完全展现出来。 就在刚才,他宣布从今年年初开始,高丽扶桑两国,每月向建康海军提供的军费粮草翻倍,可问题是,高丽扶桑两国答应承担建康海军一应花销的条约,是在不久前才签订的,也就是今年年中,可秦天德居然让他们从今年年初就开始补交,这不明白着是欺负人么? 打是肯定打不过宋朝的,这一点高丽扶桑两国都是心知肚明,以往他们还能利用宋人的迂腐、利用宋人好面子凡事都喜欢讲究以德服人这一点来做文章,从宋朝占些便宜。 可自打宋朝出了个秦天德后,他们现自己再也无法从宋朝身上占到半点便宜,哪怕他们打着金人的旗号。 因为秦天德这个另类,实在太无耻了,比他们还要巴结金国,而金国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对秦天德格外友善。就像现在,两国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求助的看向中年文士,可中年文士居然视他们如无物,只是冲着秦天德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了。。。 “金国养的两条狗,咱们继续谈赔偿的事情!” 还有什么可谈的?如今四国的实力对比中,金国第一宋朝第二,没有了金国的支持,宋人又除了秦天德这么个“祸害玩意儿”,高丽和扶桑除了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还敢狂吠么? 大兴府之行就这么结束了,秦天德大摇大摆的从大兴府衙内走了出来,全然不顾一身的血渍引来路过百姓的诧异目光,放声大笑了起来。 完颜宏达也跟了出来,站在秦天德身后,等到秦天德笑声停止,他走了过去,在其耳边讪讪的说道:“贤弟,你受委屈了,哥哥我实在是对不住啊。” “没事没事。”秦天德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然后开始自责起来,“是我秦天德瞎了眼,错认了兄弟,居然会认为你是我秦某人最好的兄弟,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话说的完颜宏达脸皮热:“贤弟这话是怎么说的,哥哥我实在是不方便去见你。你一抵达燕京,哥哥就交代了把守驿馆的将领,让他小心保护你的安全。 今日得知你在驿馆内出事,立刻就赶了过来,然后还陪你一同来了这,这大兴府,哥哥做的还不够么?” “够,当然够了!”秦天德一副深恶痛绝的模样,好似恨自己瞎了眼,“哥哥让把守驿馆的将领保护小弟,可是结果呢?结果是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带领上百人公然闯入,若非小弟手下有些本事,今日哥哥恐怕就不是在这里看到我了,而是在灵堂! 哥哥陪我来大兴府,小弟也很感激。看样子这大兴府应当不是简单的地方,可小弟如今能够毫无损的走了出来,哥哥都做了什么?除了站在那里一言不,还帮了小弟什么忙?连一个汉人的府尹都惧让三分! 哥哥,你想想,你在临安城时,小弟是如何对你的?别的不说,只说西辽二皇子耶律崇跟你在青楼内争抢姑娘,让你颜面受损,小弟是如何替哥哥你泄恨的? 哼!” 眼看秦天德拔腿要走,完颜宏达连忙一把拉住了他:“贤弟,哥哥知道做的不如你,可是哥哥我实在是有苦衷的啊。这么说吧,当日我大金遣使抵宋,传达陛下旨意,命你为钦差时,使节并非哥哥我,贤弟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么? 实话告诉你,当日我返回中都后,将贤弟转交的金汁烈焰弹配方呈上后,陛下就将我软禁在城中了,并且下令不许我见你。” 看来真的是那金汁烈焰弹惹的祸啊!秦天德心中暗忖。 他能够理解金人对金汁烈焰弹为何会那么在乎,因为金国认为他们可以不凭借此物就能够打败宋朝,可宋朝拥有此物后,就可以抵挡他们的铁骑,至少在他们南侵的时候,此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威胁到对方,或者说是恶心会更准确。 金国想要弄到金汁烈焰弹的研制方式,倒未必是想将其用在南侵战争中,很可能只是一个威慑,就像后世,由于原子弹核武器这些可怕东西被几个国家掌握后,作为相互之间的制衡,拥有的国家相互达成协议,都不使用,并且尽可能的阻止他国对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的研制。 相较于用于战争方面来说,其更多的重用不如说是一种威慑,还有一种平衡。 咱俩打仗归打仗,这种玩意你别用我也不用,你若是敢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了,谁都没有好处! 嗯,这话虽然粗俗,但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刚才在大兴府,金人替高丽扶桑出头,中年文士屡次提及这两国使节在自己下榻的驿馆内遇害,恐怕就是想以此事来要挟自己,逼迫自己交出金汁烈焰弹的配方。 秦天德基本上想通了自己此次使金之行的根由后,一个新的问题冒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最后,中年文士为何不再继续逼问,若是笑着冲自己点头示意,然后起身离开了呢? 这个该死的颧骨男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这里,秦天德转向一脸委屈的完颜宏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带着些歉意说道:“哥哥,是小弟误会你了,哥哥受到了这么大的压力,却还能义无反顾的来看我,我却误认为哥哥。。。唉,总之还请哥哥多谅解。” “这是什么话,都是兄弟,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哥哥我还指望着贤弟将来又有什么财大计的时候,拉上哥哥一把呢。”完颜宏达是个直肠子,听到秦天德这么说,脸色立刻好转。 “不过,哥哥,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哥哥解惑。” “但说无妨!” “那个脸上只看见颧骨的家伙是什么人?怎么哥哥好似很是惧怕他?而且今日摆明了他是幕后主谋,小弟在宋朝这么多年,还从未吃过这种亏!” “贤弟噤声!”完颜宏达仿佛被踩到了尾巴一般,险些跳了起来,一把捂住了秦天德的嘴,“如今时候不早了,走,到哥哥府中,哥哥给你接风洗尘。” 秦天德自然听得出完颜宏达话中的含义,当下也不推辞,只是让完颜宏达派人前往驿馆,通知驿馆中人说他秦天德如今安好无损,不用担心。 酒席间,秦天德总算弄清了那个颧骨高凸的中年文士的来历,只是这个来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哥哥,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阴人,大阴人!”完颜宏达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中年文士叫做关建仁,只是正五品的翰林待制。金国入主中原后,一直在极力推广汉化,官制也分成了勃极烈制度(猛安谋克制度)和汉地枢密院制度。 金熙宗天眷元年,也就是公元1138年八月,颁布“天眷新制”,颁行新官制,将两种制度合一,从而开始了全面的官制汉化。 因此金国也有三公、六部、枢密院、翰林院的机构,而关建仁就是翰林院内一个正五品的翰林待制,与其他翰林待制分掌词命文字,分判院事。 但这个关建仁与其余汉人官员不同,似乎特别受到完颜亮的信任,虽然仍旧只是个小小的五品翰林待制,但凭借完颜亮对其的信任,在朝中地位越,连完颜宏达这样封爵的金人贵族,当年完颜亮登基时立过大功的官员都要让他三分。 尤其是大兴府,在完颜亮的纵容下,大兴府已经成为了关建仁手下的特有侦察审案机构,哪怕是六部的女真籍官员,被抓到大兴府后,也难善了。 只要关建仁不去触碰武将体系中人,完颜亮就不会过多干涉,在所有金国官员眼中,关建仁完全变成了完颜亮手中的一把利刃。 第五六七章 再见老哈 阴人?难道是个太监?怎么太监这种职业这么快就在金国得到了推广和提升呢? 对于这个叫做关建仁的中年文士,秦天德自然没有任何记忆,但完颜宏达的咬牙切齿吐出的“阴人”二字,还是让他习惯性的认为,此人是个太监。 ≦ “哥哥,一个小小的太监,怎会拥有这么大的权力?” “太监?谁说他是太监了?他要是太监就好了!” 秦天德这才明白阴人的真正含义,不由得愣了一下:如果真的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何历史中没有相关的记载呢?难道是被我一翅膀震出来的? 不管怎样,他总算是弄清了那个颧骨高凸的中年文士的来历,一个极富心机,狡诈卑鄙,阴险恶毒,无耻之极但却不知怎么就得到了完颜亮信任的汉人官员。 酒宴过后,秦天德起身告辞,醉醺醺的完颜宏达坚持要送秦天德返回驿馆,担心他半路遇到危险。秦天德本想推辞,因为在他看来,既然完颜亮想要弄到金汁烈焰弹的制作方法,那就不会伤害自己,至少现在不会。 至于说高丽扶桑两国的人,借给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不说大宋的武力以及游弋在两国海域的建康海军,只说他们的主人金国不允许,他们就不敢动自己。 不过完颜宏达一直心中有愧,因为秦天德来到燕京城后遇到的一系列麻烦他没有帮上任何的忙,因此执意要求,秦天德也不好推辞了。 头前有人开道,身边有人护卫,身后有人跟随,秦天德和完颜宏达二人骑在马上,向着驿馆缓缓前行。 完颜宏达有些醉了,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不过秦天德却是清醒的,一路上燕京城中众生之态尽入眼中。 燕京已经很久没有纳入汉人的统治之下了,北宋时期,其统治者是契丹人建立的辽朝。过年的统治,契丹人的逐渐汉化,幽云一带的汉人基本上都已经认可了契丹人的统治,即便宋军攻伐辽国,想要收服幽云十六州,这里的汉人支持的也是辽国。 女真灭辽,建立金国,刚开始的时候对于汉人的统治很是残暴,哪怕是原辽国统治下的汉人,地位也只是比宋朝统治下的汉人高上一些。 所以一路上,他看到太多女真人、渤海人等金国所谓的“高贵人种”在城中欺压汉人百姓。刚看到的时候,他习惯性的就要开口,可是张嘴前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金国都城,而且这里的汉人百姓,就算心中憎恨金国,他们心向的也会是故国辽国,而非大宋。 这恐怕就是老哈想要复国的基础吧? 不过秦天德很清楚,按照原有历史的展,随着金世宗完颜雍的称帝,采取的一系列政治政策以及改革,还有改变对待治下各族人民的态度,改善这些人的生活,使得金国治下的百姓,哪怕是心向大宋的百姓,也都渐渐归心。 灭金,必在完颜雍登基之前! 心中正感慨着,街道另一端驶来了一大队金兵,当中守护着一个骑着马,年纪与秦天德相仿的金国将领打扮的女真人,朝着完颜宏达和秦天德这一对人走来。 原本醉醺醺的完颜宏达立时就清醒了,盯着对方打量一番后,又恢复了之前醉醺醺的模样。 “哥哥,此人是谁啊?怎么。。。”秦天德的话只说了一半,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混在那群金兵中,就跟在那个骑着马的金国将领模样的人身后。 完颜宏达没有觉他的异样,大咧咧的回答道:“没事,是完颜褒,小小的济南尹罢了。如今刚得罪了陛下,以后的日子恐怕难过了。” 他不是完颜雍么?怎么变成了完颜褒?那家伙跑到完颜褒身边去做什么!难不成计划生了什么改变?不行,我得找个机会跟他见一面! 秦天德正琢磨着,该如何寻个机会,在旁人无法察觉下,通知那个熟人跟他一见的时候,对面忽然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敢问对面可是宋朝国师秦天德秦大人么?” 说话的正是那个骑在马上的金国将领,此人有着金人特有的容貌,周身散着骁勇彪悍的气息,但是眼中却闪烁着睿智的目光。 “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秦天德勒住马说道。 “完颜褒,难道你眼中只有秦大人,没看见本王么?居然敢不开口问候!”这时候完颜宏达似乎又清醒了。 如今的完颜宏达,因为最早跟随完颜亮,又从宋朝带回了有关祈丹教的信息并且提供了一份反叛的契丹将领名单,如今已经以宗室子的身份受封光禄大夫,并且封为了葛王,在宗室挂了个闲差,没有什么实权。 “参见王爷。”完颜褒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半点没有因为完颜宏达的狂妄而恼怒,恭恭敬敬的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完颜宏达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对方一挥手,“赶快走,秦大人乃是陛下的贵客,你也配跟他拉上关系!” 完颜褒的手下皆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不过完颜褒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一抱拳,带着手下人离去了。 “哼,不识抬举的家伙,进京祝贺陛下寿诞,居然来的这么晚!”完颜宏达不满的嘟囔道。 秦天德刚才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完颜宏达和完颜褒的身上时,已经跟那熟人通过眼神取得了联系,本想让对方找个机会跟自己见上一面,哪知道完颜宏达这么快就要赶完颜褒离去,害得他来不及。 不过他却现完颜宏达的语气有异,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哥哥,为何对他如此的不客气?” 完颜宏达犹豫了片刻,才说道:“贤弟有所不知,哥哥如今受封的这个葛王爵位,原本应当是他的,结果他不识抬举,触怒了陛下,陛下才将哥哥我封为了葛王。” 等回到驿馆的时候,驿馆内已经重新清扫好了,秦三正候在门口,一看见秦天德,立刻迎了上去:“少爷,您终于回来了,那帮鸟人没有伤害你吧!” 满意的拍了拍秦三的肩头,秦天德笑道:“你放心吧,少爷我的本事你还没有见过么?” “秦大人,下官有事想要与你一谈。”范成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道。 秦天德如今根本不想理会范成大,他一门心思的在考虑如何能够跟那个熟人见上一面,因为那个熟人竟然没有按照他的安排,混到了什么完颜褒身边,完全影响了他的计划,这不能不让他担忧,担忧生了什么变故。 因此面对范成大的邀请,他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本国师知道你想问什么,现在明确告诉你,高丽、扶桑两国使节被杀之事,没有任何问题了,你也不用担心。 本国师有些乏了,没事别来烦我!” “大人。。。”看着秦天德脚步不停的朝着后院走去,完全不理会自己,范成大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也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 今日可算是把秦天德累的够呛,不过身体上的疲劳远逊于心理上带来的疲劳。虽然弄清了完颜亮和那个关建仁的意图,但那个熟人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让他心中难安,而且他还需要考虑如何将金汁烈焰弹一事糊弄过去。 夜幕渐渐降了下来,北方的秋末是干冷的,坐在房间里思索着对策的秦天德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响动,紧接着秦三的吼声响起:“大胆贼人,竟敢想行刺我家少爷!少爷,您在房中莫要出来,待小的带人将那几个贼人擒下!” 秦三的吼声落下,门外很快就传来了金铁交鸣之声,其中还夹杂着叫骂声,不过这些声响却是越来越远。 雕虫小技!秦天德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心说这小小的调虎离山之计,难道老子会看不出来么? 他并不担心守在门外的护卫被人引开,因为暗中还有两个影卫在保护自己,时顺和夜去接辛弃疾的母亲了,这两个影卫就是弥补时顺的空缺。 果然,当门外的声响停止后,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外,来到了门前。 “驸马,好久不见了。”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在房中烛火的闪烁中,显出了一张苍老的面容。 看清来人,秦天德立刻阻止了就要现身将其擒下的影卫,然后起身走了过去,伸开双臂,借着与对方拥抱的机会,在对方耳边小声说道:“好久不见了,老哈。” 来人正是曾经被秦天德放走的老哈,如今已经恢复了原名,耶律多哥,也是秦天德今日在城中见到的熟人! 关上房门,老哈迈着蹒跚的脚步,捡了把椅子坐下,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天德:“驸马不愧人中之龙,来到燕京也能够翻云覆雨啊!” “别跟老子废话!老子问你,老子让你潜入完颜雍身边,你干嘛跑到什么完颜褒身边,难道你不想跟老子合作了么!” 秦天德突然显出的恶劣态度,让老哈脸上露出不快之色,不过等他完整的听完了秦天德的话后,脸上的不快之色被一股戏谑的表情所取代:“看来驸马也并非知晓万事啊,这才对么,否则老朽就该怀疑你不是人了。” 第五六八章 可怜的完颜雍 “别跟老子废话!老子问你,老子让你潜入完颜雍身边,你干嘛跑到什么完颜褒身边,难道你不想跟老子合作了么!” 秦天德突然显出的恶劣态度,让老哈脸上露出不快之色,不过等他完整的听完了秦天德的话后,脸上的不快之色被一股戏谑的表情所取代:“看来驸马也并非知晓万事啊,这才对么,否则老朽就该怀疑你不是人了。≧ ≧ 驸马恐怕还不知道,你口中的完颜褒,就是完颜雍,也是你口中来日将会反叛完颜亮之人!” 完颜雍,原名完颜褒,女真名乌禄。 这时候秦天德在猛然记起了史书中的相关记载,心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事,完颜宏达刚跟他说过,完颜雍如今得罪了完颜亮! 完颜雍将来要想起兵反叛,最重要的一点事成为辽东留守,并且能够获得完颜亮的信任,当完颜亮挥师南下时,能够奉命剿灭契丹叛乱,从而手中握有一定的兵力。 可如今完颜雍得罪了完颜亮,将来哪还有起兵的机会?若是没有,他等待的金国内乱,岂不是就不存在了? “完颜雍怎么会得罪了完颜亮?”秦天德很是关心的问道。 老哈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独特的苍老之声响起:“无妨。有老朽相助,完颜亮很快就会再度信任他了。” “嘶,看你说的如此自信,莫非此事是有你而起?到底因为何事,完颜雍得罪了完颜亮?”老哈的能耐秦天德是见识过的,若非当初他拥有主场优势,而老哈又有所大意,他跟老哈的那场博弈,孰胜孰负还真不好说。 “驸马可还记得,老朽当日离去时,你曾说过,完颜雍有一娇妻,荒淫的完颜亮必定会对其下手。。。” 完颜雍的妻子乌林答氏不但美貌,而且很有头脑。 据史书记载,完颜雍能文能武,在女真贵族中威望较高,完颜亮对他很不放心,经常调动他的官职。 乌林荅氏劝完颜雍多向完颜亮进献珍异,以打消他的猜疑,免遭诛身之祸。完颜雍照妻子的话,把辽骨睹犀佩马、吐鹘良玉茶器之类的珍宝,送给完颜亮。 如此一来,完颜亮便认为完颜雍怕他,对他又很恭顺,疑忌之心稍解。 后来完颜亮听闻完颜雍之妻乌林答氏美貌,猎艳心起,同时也为了再度试探完颜雍的忠心,于是下旨,召乌林答氏入京面圣。 虽然说的是入京面圣,但完颜亮用这种借口不知霸占了多少**、人女,连带有亲戚关系的姐妹、姑姑又或者和侄女什么的都没有放过,因此完颜雍夫妻俩怎会猜不透这道圣旨背后的意图? 完颜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对自己的妻子很是喜爱,在位的二十九年间,一直没有再立皇后,就是为了怀念乌林答氏。 面对完颜亮露出的獠牙,乌林答氏作为一个女人,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告诉完颜雍说,“我若不去淫贼必然会加害夫君,我自有办法,既不连累夫君,又不辱我清名”。 结果乌林答氏领了圣旨,动身进京,但却在路经良乡的时候,选择了自尽身亡。 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很容易勾人心思,完颜亮就是如此。乌林答氏他永远也得不到了,因此心中总是难以忘怀。 这不能怪罪与完颜雍,因为完颜雍顺从了他的旨意,并未阻止妻子进京,不过他最终没有得到乌林答氏心中依旧对完颜雍有所不满,但不管怎么说,完颜雍保住了性命。 秦天德知道这段历史,因此让老哈想办法潜入完颜雍身边,等待时机,等到乌林答氏自尽,完颜雍心中愤怒时,老哈从旁挑拨,勾起完颜雍复仇之心。 但他没有想到,老哈这种人是不愿等待机会出现的,因此使了手段,使得完颜亮提早听闻了乌林答氏的美貌,也将这场惨剧提前了好几年。 “你他妈真卑鄙啊!”听完了老哈的解释,秦天德破口大骂。 虽然他也希望金国的内乱能够提前,但要让他主动坑害一个无辜女子,以达到这种目的,他做不到。 老哈会否这么狠心,他不清楚,只不过他认为老哈想要潜到完颜雍身边获得信任,会花费较长的时间,哪知道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这么快就混到了完颜雍身边,而且得到了信任,一手酿造了这场惨剧。 面对秦天德的咒骂,老哈浑不在意:“驸马何必如此激动,按照驸马所说,那乌林答氏迟早一死,老朽也不过是替驸马考虑罢了。驸马不是一直希望你的儿子能够问鼎九五么?” “闭嘴!”听到老哈说的如此露骨,秦天德连忙高喝一声。以往时顺隐匿于暗处时,他不怕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词被时顺听到,因为时顺的忠心已经得到了验证。 但今日不同,今日隐匿于暗中的是两个影卫,这两个影卫是否能够像时顺那样忠心,他不确定,尤其是这两个影卫并不了解前因后果,若是断章取义,误认为他秦天德真的有心谋反,从而密告赵昚,那就麻烦大了! 有些人的忠心是有前提的,对于秦天德来说,能够像秦三、时顺这样不论如何都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大部分影卫之所以忠心,是因为他秦天德一心为了大宋。 当有一天这些人现他可能谋反的时候,手否还会选择无条件的忠心,那就值得商榷了,毕竟他们都是宋人,最忠心的乃是大宋朝廷。 “你今日来作甚!” 老哈也对秦天德突然变化的态度产生了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以往他也有过类似的情形,作为上位者,为了自身的安全,暗中总会有些人手保护的,显然此刻秦天德同样如此。 想到秦天德如今还不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手下,老哈心中轻松了不少:“老朽是奉完颜雍之命来结识大人的。” “完颜雍想要结识我?”秦天德有些不敢相信,怎么这段历史上,有名的、没名的关键人物都想以各种方式结识自己呢? “秦大人毋需怀疑。”老哈知道暗中有人后,已经改变了对秦天德的称呼,“完颜雍是真心想要与大人结识的。” 完颜雍并非一个好大喜功,喜好战事的皇帝。在他登基后,立刻停止了对宋的南侵,哪怕是后来宋孝宗时期的隆兴北伐失败后,他都没有派兵攻宋,反而重新签订合约,并且在合约上做出了让步,使得宋金在隆兴和议后,保持了四十多年的和平状态。 在完颜雍看来,金国的心腹大患并非南边的宋朝,反而是北面的蒙古,曾数次派兵前往“减丁”,等到后世,蒙元一统天下,灭尽诸国,足以证明完颜雍的雄才大略以及独到的战略眼光。 如今完颜雍还无暇顾及蒙古什么的,他很清楚如今宋金之间的变化。 金国不再是初期那般,女真贵族处于奴隶社会时代,奴隶主贵族为满足掠夺的贪欲,都积极支持伐宋战争。这时的金国已向封建社会过渡,女真贵族大多已沉溺于富贵享乐的生活之中,不愿再去战场冲锋陷阵。金朝的军队,大部分是从各民族征来的壮丁,自然也不愿打仗。 妻子的仇他肯定要报,与完颜亮之间将来必有一战,而到那时,宋朝经过这么多年的稳定展,国力必定已经恢复,若是趁着金国内乱,趁势北伐,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因此他需要先与宋朝建立友好关系,以防止宋朝将来浑水摸鱼,而权臣国师秦天德,则是最好的对象。 这也是他派遣老哈前来密会秦天德缘由。 当然按照他的交代,他肯定不会让老哈一次性的把所有想法都告诉秦天德,毕竟他知道,秦天德跟完颜宏达关系匪浅,似乎与完颜亮也有关系,因此老哈的今日的任务代表他向秦天德传达善意,然后通过以后的来往,在慢慢增进感情。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信任的老哈跟秦天德之间不但早已相识,而且还有过密议,以至于老哈一来,就将他的所有想法都告诉了秦天德。 可怜的完颜雍。 听完了老哈的一番话语,秦天德在佩服完颜雍之余,更加佩服老哈。这老货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完颜雍如此信任,委实不简单啊! “那个,上回为了让完颜亮信任我,害得你们损失了不少人手。”老哈实在是太出色了,出色到秦天德不能不防。 老哈听出了秦天德拐弯抹角的打探自己实力的话语,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无妨,那些人本就是用来牺牲的,更何况完颜亮这么一番屠杀,军中有不少原本不愿支持的我契丹将领,都已经主动与我们取得了联系。 祈丹教虽然彻底转入了地下,不过实力却比以前膨胀了数倍,这还得多谢秦大人啊,这样的结果,老朽事先都想象不到。” 与其说老哈不加掩盖,倒不如说是老哈对秦天德彰显自身的实力。如今他已经完全相信秦天德想要让秦朗称帝了,所以他要做的就是用自身的实力震慑秦天德。 秦天德的确有些想象不到,以老哈为代表的这部分契丹人,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秦天德的计划,尤其是听到这些契丹人的势力又壮大了。 不过真正令他震惊的是另一个人的出现。 当老哈离去后不久,驿馆内恢复了宁静,一个中年文士出现在了他的房间内。 “秦大人,你刚才在房间内密会之人,可是那原本已死的老哈?” 第五六九章 又想杀人 老哈离去后,秦天德的房间归于了安静,被完颜雍派来的人引走的秦三仍旧没有返回,坐在椅子上的秦天德等待了片刻,冲着屋顶喊道:“你二人下来。” 他打算看看这两个影卫的反应,毕竟刚刚他跟老哈之间的谈话,很容易让人引起歧义。 片刻后,一道黑影从房顶跃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属下见过大人。” “怎么就你一人!”秦天德顿时双眼一凛,心中暗惊。 “属下不知,属下与蒋六分别守在两处,保护大人安全,天色太黑,属下看不见他。” 消失了的影卫姓蒋,在家中排行第六,因此人称蒋六。 蒋六的失踪,让秦天德心中浮现出一种不好的念头。驿馆内的守卫还是比较严密的,而且这些影卫的功夫都不差,又是出身于江湖,断不可能被人摸到身后而一无所查。 说得直白一些,蒋六不可能是被人偷袭遇害又或者被人擒下,失踪的唯一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离去了! 是谁收买了蒋六?这个答案很快就伴随着一个中年文士的到来而揭晓了。 “秦大人,你刚才在房间内密会之人,可是那原本已死的老哈?”门外传来一个秦天德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 “史直翁?你怎么会来此!”秦天德骤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来人,张大了双眼。 来人正是赵昚最为信任的参政知事史浩史直翁! 很快秦天德就反应过来,将房内的影卫打出去后,看着面沉如水一言不的史浩,他轻笑了一声,问道:“这么说,蒋六被官家收买了?” 史浩并没有否认,他阴着脸,再次问道:“秦大人,你刚才在房间内密会之人,可是那原本应死在你国师府地牢内的祈丹教教主老哈?” “你不都知道了,何必还要多此一问呢,史大人?” 蒋六被赵昚收买了,这是毋庸置疑的。史浩能够这么快就知道老哈刚才来密见自己,除了蒋六走漏了消息外,再无其他可能。 细想想也对,影卫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是很希望能够替朝廷效命的,而这个朝廷,实际上指的就是皇帝。 老哈的存在,使得秦天德有可能支持辽国复国,因为他的儿子秦朗将会是复国之后的第一位君主,从此以后,辽国的历代皇帝身体内,都将会流淌着他秦天德的血液。 这种诱惑是巨大的,所以老哈相信秦天德没有骗他,而赵昚则因此怀疑秦天德是否真的杀了老哈,这恐怕是赵昚指定范成大为使节团副使的根本原因! “这么说来,范致能和你一明一暗,都是负责监视我,同时查访老哈是否真的被我所杀,又是否会跟我联系了?” 史浩依旧没有回答秦天德的问题,而是问道:“秦大人,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要欺瞒官家?为何老哈没有死?为何他今晚派人引开大人的护卫,秘密与大人相见?” 看着史浩认真的样子,秦天德再度轻笑了一声,反问道:“史大人最想问的,恐怕是我秦天德是否真的想跟契丹人合作,光复辽国,然后拥立自己的儿子为皇帝吧?” 史浩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的站在秦天德面前,等待着秦天德自己的回答。 “史大人,你认为我会那么做么?” 看到史浩依旧没有回答,秦天德只得继续说道:“我承认,这个诱惑的确很大,绝大部分人都很难拒绝。。。呵呵,史大人,你认为我放了老哈,又欺瞒官家,是为了将来拥立犬子为帝么?” “本官想要听到秦大人的答案!” “我说我不会,你能信么?” “只要大人说不会,下官就相信!” “你说什么?” “下官说的很明白了,只要大人否认,下官就会相信!” 这种问题在秦天德看来,只通过言语,是很难说服一个人的,可他没有想到,史浩居然对他如此信任,所要的居然只是一个他的承诺,否认的承诺! 看到秦天德眼中的狐疑,史浩却像是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般,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下官相信秦大人不是那种痴迷权势的人,否则当年担任谕德一职时,也不会选择官家,而不选择安平王了。” “史大人居然如此信任我?” 史浩点了点头:“秦大人,能否告知下官,你放老哈北逃的原因?可是为了来日的北上伐金?” “史大人,你不用多问了,我知道你想弄清楚我的全盘计划,不过人多嘴杂,有些事情等到将来就会真相大白了。还好蒋六先将此事告诉了你,而没有告诉监视我的范致能。既然官家以你为主,让范致能从旁协助,此事你应当能够瞒得过官家吧?” 老哈没死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赵昚知道,因为不管秦天德出于何种目的,先欺君就是一条死罪。 而且老哈牵连的事情实在太过敏感,对于任何帝王来说,都属于那种防微杜渐,甚至说扼杀在萌芽中才能安心的,所以目前绝对不能让赵昚知道。 既然史浩全权负责此事,那么就说明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想到这里,秦天德心中稍微安定一些,哪知道史浩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秦大人有所不知,官家对下官的确信任有加,但在对待大人的问题上,官家已经不是很信任下官了。就像此次出使金国,致能在明下官在暗,但实际上致能监视的不止是大人你,还包括下官,看下官在监视大人中,是否会尽全力而不徇私。” “官家对我的忌惮,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下官曾仔细观察过,官家对大人不应当说是忌惮,而应当说是官家将大人看做了一个目标,以衡量官家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明君。” 两者有区别么? 秦天德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思考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史大人就实话实说吧,莫要让官家对你起了疏远之心。” 史浩闻言,身形轻颤:“秦大人,你可知道,若是官家知道此事后,哪怕太上皇依旧支持你,官家也可能一意孤行,大人难道就不担心么?” 玩质子这招呗,还能怎么样? 秦天德已经考虑好了,决不能让史浩因此得罪了赵昚,毕竟在赵鼎、李光等一批老家伙辞官回乡后,周必大、杨万里、6游等这一批新生代能够合格的从这些老家伙手中接过权力的接力棒前,史浩将会是过渡期间,辅助赵昚的最好人选。 所以他不能让史浩受到他的连累,他打算将秦朗送到宫里,送到赵昚面前,让赵昚看着他,以打消赵昚的戒心。 反正赵昚也算得上是秦朗的舅舅,他就不相信赵昚敢伤害秦朗。而起这中间还有一个赵茜,对秦朗也极是疼爱,将来可以让赵茜时不时的将秦朗从宫里接回来。 这招的效果如何,秦天德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却是他现在能够想到的最好的解决之策。 “没事,反正官家对我已经这样了,多一事少一事都不会改变他对我的看法,就这么定了吧。” “史某果然没有看错大人!”史浩突然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大人放心,老哈未死一事,绝对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致能如今也不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也没有机会知道这件事。” “你要杀他?不行!他有大才,将来必定能够辅助官家。。。不对,”话说了一半,秦天德忽然反应过来,“你杀了蒋六?” 史浩绝对不会为了他而杀害范成大,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蒋六已死。 “大人果然聪明。下官在临来之前,就已经在蒋六的茶水中下了剧毒,现在想来,应当已经毒身亡了。” 你为何要杀他? 这句话,秦天德始终没有从口中问出。虽然来到南宋已经六七年了,而且见惯了官场中的尔虞我诈,他也曾亲手杀过人,但却依旧无法适应古时候这种人命如草芥的现象。 史浩杀蒋六,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他信任秦天德,所以蒋六不死,赵昚必然会知道老哈未死一事,从而引变故,很可能会对秦天德将来的灭金大计有所影响。 所以说史浩此举不仅是为了秦天德考虑,更多的是为了大宋是否能够顺利北伐灭金,一举收复故土的将来考虑的。 虽然明白史浩的心意,秦天德也能够理解,而且蒋六有背叛了他,但他依旧有些接受不了蒋六就这么死了。 难道我真的是太过妇人之仁了么?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妇人之仁这四个字。陈规曾经用这四个字评价过他,赵构也曾用这四个字评价过他,还有胡铨、韩世忠、连秦桧都好像这么说给他。 他还不知道,赵昚同样用这四个字评价过他,而且还认为这四个字是他最大的弱点。 自己是否是妇人之仁,秦天德无法确定,不过随着两日后金人安排的一场宴请各国使节的酒宴,他知道自己又想杀人了。 第五七零章 秦天德的愤怒——你妈可好? 17k的定时更新功能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27号的两更都没能按时更新,希望今天的这一章能够按时更新吧。 自从秦天德在驿馆内斩杀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又在大兴府大闹一通后,第二日完颜亮突然对宋朝使节团的看管松懈了许多。 这个松懈,并非是指驿馆周围的金兵放松了保护,而是只宋朝使节团自由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般不许随意进出,可以三五成群的在燕京城中游览,而且还有金国官员的宴请。 秦天德得知这个消息,是来自于完颜宏达的口中。第二日晌午,完颜宏达就亲自来到驿馆,说是晚上在燕京城中最红火的青楼——莺莺楼——设宴,宴请秦天德。 对此秦天德有些无奈,那莺莺楼原本就是他的,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心甘情愿的让完颜亮夺去了。 虽说由于许多新的技巧什么的还需要他来提供,因此他还拥有金国境内所有莺莺楼的一成股份,但这么长时间来,他从来没有收到过属于他的那份分红。 莺莺楼的酒宴,完颜宏达给他介绍了不少金国贵族,这些人大都跟完颜宏达相似,对打仗什么的并不太在乎,最在乎的是赚钱,完颜宏达是一个成功的样板,因此这些人对秦天德极为客气,并且约定了明后几日中午以及晚上的酒宴。 这些酒宴只是开胃菜,秦天德也只不过去走个过场,向金人显示他最喜欢经商罢了,然而真正因其他注意的是金国翰林待制关建仁派人送来的请帖,邀请他两日后到府中做客,把酒言欢。 其实那天晚上,秦天德原本已经有了安排,一个金国贵族已经邀请了秦天德,因此当他受到关建仁的请帖后,故意露出了为难之色,所自己那日晚间有事,恐怕不能出席。 令秦天德想象不到的是,关建仁派来送请帖的下人离去不到一刻钟,那个金国贵族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一直向秦天德赔罪,说是后日的晚宴因另有事情而要推迟。 好奇之下,秦天德自不会放过这个金国贵族,扯着他的手臂一番询问下来,总算弄清楚了关建仁在燕京城中的凶名。 他知道金国贵族突然而至改变晚宴时间是因为关建仁的邀请,但他不知道关建仁,作为一个汉人,在女真人心中居然会有如此的地位,嗯,因为恐怖而拥有的地位。 完颜亮弑君篡位后,对宗室以及不少终于金熙宗的官员大肆屠戮,包括随后因为某些官员据不肯满足他的淫欲,献出妻女,大都遭了他的毒手。 这些事情,除了刚登基时的那部分主要是由完颜亮自己动手外,其余的大部分,完颜亮都交给了关建仁。 这个关建仁究竟是什么来历,不要说金国的汉人,就连女真人都很少有知道的。他正式出现在众人眼中,是完颜亮登基一年后。 面对群臣的质疑,智足以拒谏的完颜亮舌战群臣,最终将关建仁封为五品的翰林待制,而成为关建仁开刀的第一个对象的则是有金国第一功臣之称的已故秦王完颜宗翰的子嗣。 一个汉人面对金国宗室子弟毫不留情,对金国宗室子弟的屠戮近乎疯狂,纵使有宗室众人向完颜亮劝谏,参劾关建仁,但关建仁依旧我行我素,除了官职从未得到擢升外,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了,甚至将大兴府纳入了彀中。 很快金国官员就现,关建仁根本就是完颜亮手中的一把屠刀,完全是恪尽职守的完成完颜亮的命令。由于形式风格以及取得的效果都很让完颜亮满意,因此完颜亮对关建仁也格外的呵护,任何人都很难扳倒这个小小的五品翰林待制。 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躲了,因此女真贵族对此人尽可能的不招惹,一面使得此人在完颜亮面前搬弄是非,误了自家性命。 听到了这些,秦天德不能不感慨,感慨汉人的适应性之强,不论那个少数民族入主中原,总有相当一部分汉人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这算不算是汉人的骄傲,替汉人争了光? 五品翰林待制关建仁的府邸距离皇城较劲,而且规模宏大,周边便是三公以及宰相的府邸,足见他在完颜亮心目中的地位。 秦天德乘坐关建仁特意派来接他的马车,提前小半个时辰到达了关府,只不过这一次他还带上了范成大。 “秦大人,下官只是副使,此次金人邀请的是各国使节,下官去恐怕不妥吧!” 一路上范成大没少嘀咕,秦天德都只是说无妨,去长长见识也好。等快来到关府门口的时候,范成大又起了退缩之意,秦天德的语气就比较重了。 “你随是副使,但我大宋幅员辽阔,如果按照面积来算,西夏、高丽、扶桑等国派一个使节前来,我大宋至少需要派五个,多你一个怕什么?莫非你是胆怯了不成?” 范成大正是年轻的性子,哪里吃得了这么一激,当下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了下来:“谁怕了,去就去,哪怕是刀山火海,下官也无所畏惧!” “行,就要这种气势,一会进去后,见到他国使节,若是有敢找事的,不要客气,你若是杀了他们,凡事都由我来扛着。 但你若是吃了亏,丢了官家的颜面,就别怪本国师对你不客气了!” 秦天德说这番话的声音极大,马车为驾车的车夫,听了个仔仔细细。 关府的装饰虽然华丽,但不论从气势还是从装饰上,都远逊于秦天德曾经见识过的秦桧的相府。虽然上等青砖铺底,白玉大理石做柱,其上雕刻各种祥瑞之物,金粉掩饰四处,但秦天德一进入就感觉出此处的华而不实以及整个格局缺乏内涵和底蕴。 与秦桧的相府比起来,关府更像是一个暴户,突然财后,为了显示自己有钱,不停地用各种金银珠宝来装扮自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似的。 这也难怪,秦桧为官多年,两度为相,哪像关建仁这般,冒出来才不过一年半载的。 心中暗自品论着,进入府内,秦天德才现,自己来得早了,今晚宴请的其余客人都还没到。 关建仁既然这么提前派人将他接至府中,很显然是有话要对他说,因此范成大被下人带去了偏厅饮茶,而秦天德则来到了关建仁的书房内。 关建仁的书房,墙壁上挂满了名家字画,书架上也摆满了书籍,房间内飘着淡淡的墨香,至少比起秦天德的书房来,更像是一个书房。 “秦大人别来无恙吧?自从大兴府一别,关某甚是挂念。”一见面,关建仁就显露出极为客气的一面。 秦天德自然不吃他这一套,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这位大人,本使似乎与大人并不相识,大人总应当自我介绍一番吧?” 自我介绍?关建仁眼中的错愕只是一刹那:“秦大人说笑了,那日离开大兴府后,想必葛王已经将关某的事情都告诉了大人,大人何故会有此问呢?来来来,且看看关某房中的字画如何。” 这货是想取笑我么?秦天德连带笑容,心中却不停的嘀咕,他对字画之类一窍不通,让他品评,那不是让他出洋相的么? 然而当他听到关建仁的下一句话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最近关某刚刚得到了一副重昏侯的遗作,还请秦大人品评一番。”说着话关建仁引着秦天德来到了一副画卷前,“可惜昏德公已死,关某向来对他的字画推崇备至。” “哈哈,你们金人的恭候,居然还有以重昏、昏德来加封的,真是令本使想象不到啊。”来到墙上挂着的一副水墨画前,秦天德大笑着说道。 关建仁盯着秦天德看了半天,捻着胡须低声问道:“秦大人不知道昏德公和重昏侯?” “当然不知道了!”秦天德继续笑着说道,“奇怪了,关大人为何认为本使会听过这两人呢?” 靖康之变后,徽钦二宗被金人掳去,自己的妻妾二女成为金人贵族的禁脔或者被金人恣意调戏侮辱,就连这父子俩,两个宋朝的皇帝,也被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封为昏德公和重昏侯,以示侮辱。 这些事情,对于秦天德这个来自后世的历史专业毕业生来说,怎会不知道呢? 没错,他对这两个白痴无能到了极点的皇帝的确没有任何好感,所以来到燕京城中后,明知道宋钦宗赵桓就被软禁在城中,也从来没有说去探望。 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让别人当着他的面侮辱徽钦二宗。好歹都是宋人,就算要辱骂也只能由宋人来辱骂,何况眼前的这个姓关的,不但是个汉人,而且没有半点幽燕口音! 看到关建仁笑而不答,秦天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这灿烂笑容的背后,一股无明业火从秦天德的脚心烧起,直冲脑门。 “听关大人口音,想必以前也是宋人吧?” “莫非秦大人还想劝说关某返回宋朝不成?”关建仁一脸的讥讽之意,“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如今宋国孱弱,朝廷**无能,天佑大金,大金当兴。。。” 秦天德根本不容关建仁的废话说完,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妈可好?” 第五七一章 棒子,滚边去! 秦天德根本不容关建仁的废话说完,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妈可好?哦,应该是你母亲。。。嗯,令堂如今可还健在?” 在这个时候,问候对方母亲的话语,还没有成为骂人的话,因此关建仁并没有什么异样,事实上,秦天德也并没有想用这种方式来骂关建仁。 关建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难过:“家慈早已驾鹤归西了。” “还好,还好。关大人,本使很是好奇,假若令堂当年生下你后,由于身体孱弱,奶水不够喂养你,又因为家贫,雇不起奶娘,不得已找了只刚生下狗崽的母狗奶你,你是否就不认亲娘,而将母狗视作娘亲呢?” “你敢骂本官有奶便是娘!”这时候,关建仁终于听明白了,不由得勃然大怒。 “有奶便是娘”这句话最早起于北宋年间,是名家欧阳修骂冯道的一句话,说他“曾事四姓,相六帝,没节气。” “本使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关大人何须如此动怒?”秦天德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句,伸手却是将墙上悬着的那副赵恒所画的水墨山水画摘了下来,撕成了粉碎。 “你。。。” 将手中的碎纸随意丢在了地上,如同天女散花般洒落一地后,秦天德迈着八字步,缓缓踱到了椅子旁,坐下后,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道:“行了,前戏完了,说吧,你究竟又何事相求?” 关建仁也不是一般的任务,愤怒之余,很快就觉了秦天德的另一层目的——抢夺交谈的主动权。 高手过招,先制人后制于人。他跟秦天德一样,都是出了名的阴险,那么抢夺话语的主动权,则成为了此番交谈的一个重要因素。 惊异于秦天德年纪不大心思缜密,关建仁很快平复了情绪,抖开手中纸扇,轻摆着:“看来秦大人对昏德公和重昏侯还是很忠心的么?” 其实秦天德对宋徽宗宋钦宗这父子俩真没半点好印象,不过还是那句老话,这俩人的无能,宋人可以大骂、吐蕃可以大骂、西夏人可以大骂、大理人可以大骂、金人中的女真人也可以讽刺,但像关建仁这种降金的宋人绝对不能侮辱,这是秦天德的原则。 你背住求荣就算了,居然还敢侮辱故主,搁在临安,老子非打得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先皇之名,岂容你这种有奶便是娘的狗东西能够侮辱的!”秦天德腾然起身,大步向前,来到关建仁面前,一双眼睛如牛眼般瞪着对方,双拳握的咯咯直响。 关建仁后退了半步,这才想到秦天德不但跟他一般的阴险,而且武力值要高于他,就算这里是燕京,又是他的府邸,但秦天德绝对敢大打出手,而他府中的下人恐怕也来不及赶过来。 “嗤!”输人不输阵,关建仁转身背对秦天德,摇着纸扇,“秦大人,莫非你忘了当年你是如何从一个小小的淮阴县令,一跃成为宋朝权倾朝野的国师了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贱人!” 关建仁愣了一下,他总觉得秦天德喊他的名字,听上去有些不对劲,不过没时间细想,也就忽略了:“秦大人,本官只是想问一句,你到底是忠于何人?” 就知道你小子想在这方面做文章! 秦天德没有回答,关建仁也没有让秦天德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今日宴请,本官提前将大人请来,其目的恐怕秦大人早就知道了,在大兴府时,若不是本官觉大人已经知道,大人绝对难以如此轻松的离开。”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天德继续装傻充愣。 “金汁烈焰弹的配方!” 秦天德皱了皱眉头,他觉在与关建仁的交谈中,自己落了下风,不说别的,只说对方背对着他,就让他看着不爽。 关建仁点出关键问题后,等了片刻,没有等到秦天德的回答,反而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朝着门边走去,连忙转头看去,只看见秦天德站在门边,双收报于胸前,背对自己,左腿撑着身体,右脚斜伸,轻点着地面,整个身体不住的抖动。 心中纳闷的他,朝着秦天德走了几步,轻叫道:“秦大人?” “配方我不是已经托完颜大人转呈陛下了么?” “哼,那配方,秦大人应当心知肚明吧?” 金汁烈焰弹的制作方式极为简单,其中最关键的核心技术就在于火药,而如今,除了宋朝因为秦天德提供了一份记忆中的火药配方,使得火药威力大增,其余诸国的火药技术,都要远逊于宋朝,因此根本不可能制作出金汁烈焰弹。 这一点秦天德自然明白,他可不想把这种具备生化武器特性的东西交给金国:“什么心知肚明,本使不清楚。我说,酒宴什么时候开始,本使都饿了,你该不会是小气的连一顿饭都请不起吧?” 对于秦天德插科打诨,关建仁也不恼怒,也不追问,只是语带威胁的说道:“本官看在同为汉人的份上,言至于此,望秦大人好自为之。” 二人在书房内说话的工夫,前来赴宴的各国使节以及部分朝中官员都已经到了,后院内大排筵席,周围早有下人用竹竿高高的挑着精致的气死风灯,将这个后院照的灯火通明。 完颜亮大寿,前来祝寿的不仅是周围诸国的使节,还有其统治下的各个部落的头领以及诸多女真贵族,但如今这些人大部分都出席了关建仁的宴席,足见关建仁的面子之大。 虽说关建仁名义上是说借着此次酒宴,与诸多前来祝寿的人说个明白,省的在几日后在完颜亮大寿宴席上,弄出什么麻烦,不过秦天德还是怀疑,除了这个目的外,关建仁恐怕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针对他,因为他所在这一桌的人,都跟他。。。 高丽扶桑两国就不用说了,两国副使如今替代了被他杀的正使,鼻孔向天,看都不看他;吐蕃西夏两国当年在临安同文馆内,他没少得罪对方,别的不说,只一句“秃子蛮子”,就让这两国将他视作了仇敌。 还有三个人是金人,秦天德起初不认识,但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后,当即眼就直了。一个是年纪老迈的斜卯阿里,一个中年的纥石列志宁,还一个是纥石列部落的头领。 “秦大人,本官听闻你与斜卯大人、纥石列大人有故,而且同纥石列部落颇有渊源,此间你们还要多多亲近啊。” 当初秦天德在淮阴,初次遇到金兵时,就曾用斜卯阿里和纥石列志宁的名头忽悠过对方,最后还杀了金国谋克纥石列大康所率的一个百人队,这摆明了是关建仁故意刁难。 不过还好,关建仁在女真贵族中并不怎么受欢迎,虽然他挑拨了一番,但斜卯阿里三人根本没有理会,只是瞪了秦天德一眼,然后三人就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起天来。 吐蕃西夏两国毗邻,高丽扶桑两国同病相怜,所以这四人两两聊了起来,反倒弄得秦天德无所事事,成为了多余之人。 这种场面秦天德并不怯呼,他站起身四下张望了一番,想要寻找范成大。毕竟范成大是他带来的,以他对范成大的了解,心高面薄的年轻范成大很可能会在这种充满了肮脏与污垢的场合吃亏。 果然他现范成大居然孤零零的站在场中,没有入座任何一桌。虽然想要拉住路过的下人,询问如何安排自己,可那些上菜送酒的下人,根本不理会他,秦天德甚至看到一个下人因为范成大的询问,而对范成大大声呵斥。 这个可怜的孩子。 秦天德眼见如此情景,当即朝着范成大大步走了过去,不过他并没有跟范成大打招呼,而是抬腿一脚,就将那个刚刚呵斥完范成大的下人踹翻在地,一坛酒咣当一声摔破在地,扑鼻的就像四溢了出来。 “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我大宋的使节,你也敢不敬!” 被踹翻得下人刚爬起来,想要破口大骂,秦天德上前又是一脚,在对方还没有站稳之前,再次将其踹到在地,然后痛殴了起来。 由于后院内人声吵杂,起初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生的事情,不过随着秦天德边打边骂,下人不住的翻滚惨嚎,后院中所有人都注意到这里生的一幕了。 “看什么看?打狗没见过么!”秦天德骂咧了一句,又踹了两脚,这才拉着范成大走向了他所在的那一桌。 远处的关建仁脸色铁青,看着秦天德放肆,最终忍下了这口气。他听过秦天德在宋朝时的张狂跋扈,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杀了对方,对方绝对不怕把事情闹到,到时候丢人的就是他关建仁了。 范成大的心情很不爽,他原本就不想来,因为请贴上写明了只邀请正使,可是他被秦天德出言相激,最后来了,结果来到后,秦天德不知被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而他则孤零零的无人过问,甚至连茶水都没人给他送上。 尤其是刚刚自己身为宋朝副使,居然被一个下人呵斥,他已经觉得颜面大损了,只不过碍于身份,他不愿自降身份与对方一般计较。 此刻秦天德虽然替他出气,不过他心中却没有半点感激,正想开口抱怨,却听到秦天德说道:“看到了吧?要记住,只有你够狠,别人就怕你,否则狗娘养的都敢欺负你。” 对此范成大不知该如何回答,正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秦天德一巴掌抽在高丽使节的脑袋上:“棒子,滚边去,没看见老子这有两个人么!” 第五七二章 必杀关建仁 其实高丽一直以来,是不怎么怕汉人的,尤其是自唐末以来,五代十国的混乱,根本没有人有精力顾及统一了朝鲜半岛的高丽人。 等到宋太祖赵匡胤统一了全国,但燕云十六州却落入了辽人手中,高丽对辽称臣,依旧不用惧怕宋朝。 如今辽国虽灭,但取而代之的金人却比辽人更加生猛,将宋人打得丢失了大半江山,更是连都城汴京都丢了。 对金称臣的高丽自然更不会在乎宋朝了,只不过因为经济和物质方面的原因,依旧和宋朝保持了所谓的良好关系,实际上就是因为他们能够从宋朝占得便宜。 别的不说,秦天德掌权之前,每逢过年过节,使节团用高丽的特产,换回价值几十倍的回礼,就足以让高丽保持与宋的良好关系了。 但这一切随着秦天德的出现而生了改变。 在高丽人眼中,秦天德完全没有汉人的儒雅风度,小肚鸡肠心狠手辣,不但杀了他们的使节,而且改变了宋朝的回礼方式,在想通过原先的那种方式来占便宜,已经变得不可能了。 十颗上等高丽参,换取五根所谓的价值连城的炭笔,这种交易谁愿做? 除此之外,秦天德执意组建的建康海军,游弋在高丽门前,金汁烈焰弹的破坏性,令得高丽人苦不堪言。求助金人无果后,不得已答应了秦天德的无理要求,以提供建康海军一应开销这种变相的方式进行赔款。 如今来了金国都城,高丽使节被杀,副使在关建仁的授意下,告上了大兴府,哪知道最后关建仁居然置之不理了,令得他们拿秦天德没有办法不说,还凭空二次受辱。 金国的兵锋之盛,高丽人不敢戳其锋芒,相邻的两国边境,让高丽人明白,金人随时可能像唐朝初期那般,对他们进行灭国一战,因此不敢有任何怨言。 但对于宋朝,高丽并不是过于害怕了。虽然有建康海军的威胁,可宋人想要攻入高丽本土,难上加难,就算是建康海军,若是敢登6上岸,高丽人也有信心让他们有来无回,更何况金人也不会坐视高丽被宋所灭。 因此当高丽副使被秦天德抽了一巴掌,并且让他“滚边去”的时候,高丽副使怒了,他就不信秦天德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他。 正准备亲身厉声斥责的时候,耳边突然又传来“啪”的一声。 “矮子,滚边去,这个位置老子坐了!”一个身材魁梧,英气勃的金国年轻将领正对着握着脑袋的扶桑使节怒喝道。 “秦大人,是矮子,没错吧?”年轻将领骂完之后,看向秦天德,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矬子。”秦天德目瞪口呆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补充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人居然会是完颜雍。 听了秦天德的纠正,完颜雍抬手又给了已经站起身想要让位的扶桑使节一巴掌:“矬子,滚边去!嗯,还是矬子叫着有气势,秦大人不愧是大宋第一智者。” 范成大已经傻了,秦天德对他国使节的猖狂无礼他早已见识过了,可是秦天德怎么会跟这么多女真将领关系交好呢? 高丽扶桑这一对苦命的副使面对宋金的联合威逼,只能选择了退让,面带不甘的站起身,快步朝着一旁走去。 看到四周的目光有转向自己这边,秦天德一脚踹在了高丽副使的臀部:“娘的,刚刚你还想扎刺?” “秦大人,人家既然已经让位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这话让秦天德心里不爽,偏生他又没法泄,因为说话的是范成大。 迂腐! 心中暗骂一句,秦天德瞪了范成大一眼,朗声道:“咄咄逼人又如何?当今天下各国,除了金国是我大宋打不过也惹不起的,放眼看去,还有那个国家敢对我大宋不服?不服就打么,打到服为止,就像金国把我宋朝打到服一样!” “哈哈哈哈!” 这一番话,说的范成大面红耳赤,说的在场的金人放声大笑起来。在金人看来,秦天德依靠宋朝,敢对诸多国家放肆,但却不敢招惹金国,这是他们的骄傲。 金国铁骑,天下无敌! “秦大人说笑了,如今金宋两国早已和平,又怎会轻启战端呢?”完颜雍笑着拍了拍秦天德的肩头,坐了下来,然后跟在座的三位金人将领打起了招呼。 “致能,坐!”秦天德热情的招呼范成大,坐下后又瞪了眼吐蕃和西夏使节。 秦天德惹起的插曲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酒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逐渐热闹了起来。诸国使节相互敬酒结实,有那有心的甚至去巴结一些女真将领,但前来跟秦天德敬酒的屈指可数,仔细数来,也就一个完颜雍,也只是在酒席开始后,出于礼貌敬了秦天德一杯酒。 当一群风绰妖娆身上只着片缕的舞姬入场献舞后,气氛到达了最**。 “大人,你何苦这般霸道,让人人厌憎呢?”席间,范成大端着酒杯,小声的对秦天德说道。 秦天德斜了眼范成大:“依你之意,我就应当看你被一个小小下人侮辱,而无动于衷么?” 看到范成大哑口无言,秦天德将身子倾了过去,小声说道:“致能,你要记住,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还有,你越强,别人对你便越是恭敬有加,哪怕你扇了他的左脸,他也会将有脸伸过来,继续让你扇,想想咱们宋朝和金国之间的关系,你就应当能够明白。” “还有,以理服人、以德服人,如果没有强大的武力作保证,只能是一个笑话,被天下人耻笑的笑话。你想想,我自从掌权以来,得罪了多少国家,可那些国家,那个敢惹咱们?” “知道是因为什么么?就是因为边境上的四大宣抚使,因为边境上数十万的强大军力,有了那些悍不畏死的武人在战场上厮杀,震慑敌人,你们这些文官,才能够在这种场合中谈笑风生,或者像我这般的恶霸,横行霸道,别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他知道这些话,范成大需要时间来消化,因此说完后再不理会,而是坐在那里,默默的喝着酒水,目光转移向了场中那些翩翩起舞的柔美舞姬。 “秦大人可知如今自身以陷入了危险中?”这时候,在场中敬了一圈酒,踉踉跄跄走回来,因为酒醉而伏在八仙桌上的完颜雍突然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秦天德眉头一挑,身形不动,用酒杯半遮着嘴唇,同样小声的说道:“完颜大人何出此言?” “你可知那关建仁是何人?因何会受到陛下的宠信?弄得我们这些正统的女真人也对其有三分的惧怕?” “为何?” “他其实就是陛下手中的利刃,陛下想要取谁的性命时,就会让他出面。如今他多次针对秦大人,秦大人恐怕命不久矣。” 由于老哈已经将完颜雍的心意全部告知,所以秦天德知道完颜雍打得什么算盘,因此也不挑破,继续虚以委蛇的问道:“我乃宋朝使节,他不至于会胆大至此吧?” “嗤,秦大人在驿馆内斩杀高丽扶桑使节时,不也毫无顾忌么?” “那我先杀了他,省的将来亏本!” 这个回答让完颜雍有些意外,不由得在心中再次衡量其秦天德来,片刻后:“秦大人,你是否明白,真正对你起了杀心的是我大金陛下,否则陛下为何会指名道姓,让大人出使金国前来贺寿?” 完颜亮早就对自己起了疑心,这一点秦天德清楚得很。此次使金之行,他需要暂时打消完颜亮的戒心,从而能够保证自己活着返回临安,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关建仁。 “完颜兄,不知那关建仁到底是何来历,陛下为何会对他如此信任呢?” “他么。。。” 关建仁在历史上并非是没有任何记载的,只不过是无名无姓罢了。 天会八年,也就是公元113o年,金兀术率兵南侵,攻破临安,搜山检海的掠夺一番后,班师回朝,行至镇江,遇到韩世忠率军阻截,双方交战四十八日,金兀术难以渡江而回。 后金兀术改道黄天荡,统率十万金兵再次被韩世忠的八千宋军所阻,难以存进。金兀术无奈只能张榜立赏,找人献策,最终有一书生贪赏献策,提出海船无风不动,以火箭射其篷帆,不攻自破。 金兀术采纳后,连夜打造火箭,终以十万金兵,打破韩世忠率领的八千宋军,逃回了北方。 后来岳飞领军北伐,数次打破金兀术所率金兵,一口气几乎将整个中原收复,直逼汴梁城,但却被宋高宗十二面金牌召回,不得不退兵。 然而金兀术并不知道,连夜弃城北逃,但有一个无耻的书生,骑马追上金兀术扣马而谏:“太子毋走,京城可守也,岳少保兵且退矣。” 因此金兀术又整军回到开封,不费吹灰之力,再度占领了中原地区。 两次起到关键作用的这个书生正是就是这个关建仁。他的原名没人知道,只不过从此之后自称关建仁,以示自己多次在最关键的时刻挥了重要作用。 后来关建仁被金兀术赏识,留在了身边,而完颜亮曾经在金兀术帐下效命,与此人相识,欣赏其才能,这才有了今日关建仁一个汉人在金国的“威风”! 这两段历史典故,秦天德都有所耳闻,听完完颜雍的讲述,压低声音骂道:“无耻之尤,我必杀此人!” 然而在盏茶工夫后,秦天德突然拍案而起,咬着牙齿的小声说道:“此行使金,必杀关建仁!” 第五七四章 华福帝姬 “你先等一下。 ”秦天德带着些颤音的说道,然后闭上了双眼,任由妇人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一侧,纤纤玉指在他胸口另一侧轻轻划动,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猛然睁开双眼,一把将怀中妇人横抱而起,放在了软榻之上,然后拉过榻上缎被,改在了妇人身上,然后快步走到桌旁,抹去脸上的汗水,抓起茶壶,顾不得烫嘴,连喝了三大口,这才开始背对软榻喘着粗气。 然而他刚放下茶壶,耳边就传来“咯咯”媚笑,紧接着一个冰凉的身躯就贴在了他的后背,一双玉臂从他两肋穿过,抱在了前胸。 “看样子公子应当是第一次啊,奴家很是好奇,公子究竟是什么人,这天下间居然还有如此守礼之人?” “宋人!” 秦天德感觉到,在自己说出这两字的时候,身后的娇躯轻颤了一下,让他有些纳闷。 “公子可是嫌弃奴家?”妇人说着话,身子犹若柔软无骨一般,也不知怎么一钻,竟从秦天德背后绕到了他的正面,双腿缠住他的双腿,手臂牢牢地抱住他的腰部,脸蛋又贴在了他的胸口,竟是用嘴开始解开秦天德衣襟上的扣子。 秦天德一把将妇人推开,向后退了几步,身上的衣襟却被扯了一个口子:“说,关建仁派你来做什么?若是想用你来坑骗本官,那也太小瞧了本官的能耐!” “哟,公子还是当官的那,不知公子官居几品,奴家很是好奇啊!”妇人如影随形般又黏了上来,直往秦天德的怀里钻。 打又不能打,说有不顶用,秦天德无奈之下只能躲闪,结果脚下拌蒜站立不稳,仰面向后倒去,倒在了软榻之上。 妇人立刻跟了上去,俯卧在秦天德身上,双手并用,继续解开秦天德衣襟上的扣子。 “放开!”秦天德猛地一推妇人,将其推到一旁,可转瞬就想到这个美艳的妇人也只不过是关建仁的棋子,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当下有些心软。 而这时妇人突然脸色大变,疯般的扑到了秦天德的身上,一把抓住秦天德脖颈下的玉佩,仔细打量了片刻,厉声问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吃惊之余,秦天德现妇人抓在手心的居然是那枚玉佩,那枚原本是赵茜贴身佩戴从不离身的玉佩,在他出使金国之前,赵茜将此物送给了他,让他用做睹物思人。 难道她也是。。。 脑中闪过了一个沉痛的念头,秦天德没有动弹,只是轻声问道:“敢问帝姬名号?” 妇人脸色微变,将头埋得低些,依旧盯着手中的玉佩:“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只问你,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秦天德略作犹豫,轻声说道:“一个与你一般苦命的女子。” “这么说她。。。”妇人用力一扯,将玉佩拽下,然后坐起身,看着那枚玉坠,潸然泪下,“她去的可还安详?” 去的?秦天德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没有死,只是嫁人了。” “她没死?太好了!那她嫁与何人?”妇人泪水连连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开心的神情。 “嫁给在下了。” “这么说她回去了?她真的回去了!”妇人脸上的欣喜更将强烈,然而片刻之后,泪水再度汹涌而出,“呜,当初我真该听她的,与她一同逃出去,那样的话,我多半也已经跟她一样,逃回去了。。。” 此刻秦天德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美艳妇人,必定是当年靖康之变时被金人掳去的帝姬之一! 美艳妇人失声痛哭,秦天德坐在她身边不知该如何安慰,不过他忽然现一点,当这个妇人听到赵茜嫁给自己后,就断定赵茜逃回了南宋,那就说明,这个妇人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宋朝使节,可她之前为何会那般作态呢?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美艳妇人终于停止了哭泣,将玉佩还给了秦天德:“她脸上的红斑,你不觉的她丑么?还是说,你因为她的帝姬身份,才娶她为妻?” 我娶她的时候纯属误会。 回想起当初自己将赵茜误认为是秦桧派来的细作,而赵茜误认为自己是与秦桧一般奸佞,二人各怀目的婚配,秦天德就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并没有认祖归宗,如今她只是我秦天德的妻子,并非公主。” “看来,她遇到了一个好人。”美艳妇人转头看向秦天德,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秦天德太想弄清楚眼前妇人的身份了,因此再次问道:“敢问帝姬名讳?” “呵,”妇人惨笑一声,“名讳?如今我只空余这身臭皮囊而已。” 明显妇人不愿意告知其身份,可秦天德依旧想要弄清楚,毕竟眼前之人与赵茜不但相识,而且关系亲近,不然不会知道赵茜的逃亡计划,也不会认得那枚玉佩。 “这,不知帝姬排行第几?” 面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秦天德,妇人轻笑着摇头道:“十九。” “你是华福帝姬赵赛月!”秦天德陡然起身,诧异的看向妇人,怎么也想象不到,诗词俱佳的华福帝姬赵赛月,如今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被一口叫出了姓名以及帝姬名号,赵赛月同样一惊,失声问道:“你认得我?是她告诉你的么?” “锦衣卓尔姿,朱砂曳流华。残夜倚栏凉风度。斜风细雨独枕、叹流光。 戏中芳华尽,梦外寻疏影。伴君七夕对月吟。帘幕昼垂独酌、思故里。” 随着秦天德的这《南歌子·七夕叹》吟毕,赵赛月出现了片刻失神,稍后她轻摇着头,喃喃的说道:“不是她,不是她告诉你的,她没有听过这《七夕叹》,她没有。” 就在赵赛月失神的时候,秦天德突然想起了历史上关于赵赛月的简单记载:宋徽宗赵佶第十九女赛月,逢靖康之变,九岁赵赛月入金,入洗衣院居住,长大后入金宫,侍奉金熙宗。 这么说来,赵赛月就应当是金熙宗的妃子,按辈分来说,完颜亮也得叫一声太妃,怎么回落得酒宴侍寝的落魄下场? “你从哪里听来的?” 看到赵赛月刨根究底的追问来源,秦天德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灵机一动,信口胡诌道:“在梦中。我记得使金之前,曾在梦中梦到过这词。” “那你可梦见我了?” “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女子。” 赵赛月忽然嫣然一笑:“我知道你在撒谎,不过这番谎言很是美丽,我很喜欢。” 被人识破了谎言,秦天德头一次感到尴尬,挠了挠头说道:“帝姬,那个,此番回朝,我带你回去。” 赵赛月摇了摇头,忽然将身子倚在了秦天德的怀里,幽幽的说道:“昔日赵赛月早已死了,如今的赵赛月只剩一个空壳,而且还是残花败柳,回去作甚,难道让人耻笑的还不够么?” 秦天德心中一痛,心中大骂宋徽宗,既然自己无能,就不要生那么多女儿出来受罪,而是一个女儿,除了几个过世的早,其余一个个弄得凄惨悲凉。 “抱抱我好么?”赵赛月突然说道,然后身子缓缓倒在了软榻上。 看到秦天德有些手足无措,她哽咽着轻声说道:“你不要多想,我只是想让一个对我没有任何企图的男子抱一抱,感受一下人世间尚存的温暖。” 秦天德小心的替她盖上缎被,然后自己脱下鞋子,钻了进去,轻轻地将这个比赵茜还要苦命的女子揽在了怀里。 “告诉我,他是怎么逃回去的?你和她又是怎么相识的?为何你二人会成亲?”赵赛月冰凉的身躯往秦天德怀里紧了紧,犹如好奇的小女生般,问了起来有关赵茜的事情。 秦天德也没隐瞒,当下从自己在河中伏击金兵船队、救起赵茜说起,一直说到赵茜将身子给了自己后,卸去了脸上的红斑等。 听完了秦天德的讲述,赵赛月突然对他这个权倾朝野的国师了兴趣,有缠着他问了起来,言语间完全没有了三十许少妇的模样,宛如一个八卦好奇的小女生一般。 秦天德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一些事情,捡着逗笑的、又可以说的注意告诉了听得聚精会神的赵赛月,全然没有注意到房中角落檀木柜子的两扇门动了一下。 “这么说来,你倒是个难得的忠臣了,救下岳鹏举一家,诛杀秦桧,恐怕你的心思远不止这些,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将来你恐怕还想要北伐灭金,收复我大宋故土,对么?” 赵赛月突然这么一问,令得秦天德已经,他已经删减了许多重要部分,可对方却依旧猜了出来,不由得连忙矢口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太上皇当年跟金国签下了和平协议,我能有今天离不开太上皇的恩典,我怎会违背他老人家的志愿呢?” 赵赛月伸出葱葱玉指,在秦天德脑门上亲昵的戳了一下:“你呀,还是太嫩了。就因为我之前的表现完全失了防备,说了这许多告诉我,虽然我很开心你对我的信任,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 没错,你说的是很简单,也掩盖了不少事情,但把你说的种种,前后联系到一起,很容易就会让人对你产生怀疑,难怪他们让我今晚来试探你。” 第五七五章 繁华孤寂咏成殇 “。 。。。。。难怪他们让我今晚来试探你,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是冒充的,又或者我虽然是真的华福帝姬,但却为了苟活,特地前来打探你的口风?”赵赛月仰起头,一双美目注视着秦天德。 秦天德这时候才完全清醒过来,在刚才,的确有过那么一刹那,因心中的同情,使得他对赵赛月失去了防范。 正如赵赛月亲口所说,虽然秦天德能够通过那枚玉坠淡定其真实身份,但却不能保证,对方不会为了活下来,而出卖自己。 “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赵赛月话锋一转,忽然改变了话题,又往秦天德怀里钻了钻,枕着他的手臂,选择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看着比自己大上几岁的曾经高高在上的华福帝姬,感觉着冰凉的酮体渐渐转暖,细腻柔滑的感觉从指尖处传来,不知怎地,秦天德心中莫名松动,点了点头。 如同史书记载的那般,赵赛月被抓回金国的时候还是个孩童,虽然受了不少苦,但身子一直保持着清白。 她与赵茜算是堂姐妹,由于年纪都不打,因此在令她们恐惧的环境中,自然而然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起来。 后来赵茜渐渐长大,知道了等待她们的命运,于是在奶娘的帮助下,在脸上涂了药膏,使得原本花颜月色的容貌变得丑陋不堪,不过那时候,赵赛月的年纪已经大了,早已进入了金人的视线中。 还好赵赛月比起大多女性亲戚来说,幸运的多,因为她被金熙宗看重,安排将来进宫侍候,因此躲过了众多金人的那种摧残。 赵茜是个不甘心任命的女子,不愿意一辈子屈辱的在比妓院还要下等的金国洗衣院生活,因此策划出逃。在逃走前,她曾经问过赵赛月,是否愿意跟她一起逃出,不过赵赛月几经衡量后,拒绝了赵茜的提议。 因为出逃是成功的可能小极小,哪怕真的能够逃出,也很难渡过淮河,回到故国,但若是被金人抓回,那么悲惨的命运可想而知。 而起她的将来已经定下了,是要进宫侍奉金熙宗,只要能够成为妃嫔,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太过清苦。 最终赵茜在她的帮助下,顺利的逃出了洗衣院,几经辗转,好容易回到了宋朝,遇到了秦天德,从此的生活生了彻底的改变。 而赵赛月入宫之后,金熙宗的确对她宠幸有加,很快成为妃子,生活也变得安逸起来。但是,随着完颜亮弑君篡位,她那原本舒适的生活再度生了改变。 完颜亮杀了金熙宗后,没有放过金熙宗的那些美貌妃嫔,赵赛月就是其中的可怜人之一。她是金熙宗的妃子,因此完颜亮不可能将她纳入后宫。当完颜亮对她腻了后,便将她赏赐给了关建仁做妾。 完颜亮的确是有能耐的君主,他对自己手中的这把利刃很是了解。关建仁本是宋人,当他将宋朝原来的公主赏赐给关建仁后,关建仁心中异常的激动满足。 在古代,妾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就如同货物一般,不要说陪客人侍寝,哪怕是被送给客人都是很正常的。 因此赵赛月今晚被安排侍候秦天德,而关建仁让她做的,则是试探秦天德的心意,找出秦天德并非心向大金的确凿证据! 听着赵赛月讲述着自己泪中带血的悲惨遭遇,秦天德无意中将怀里的尤物揽得更紧了,等到赵赛月说完,仰着头看他的反应时,秦天德一咬牙,说道:“公主,随我一同返回临安吧。” 赵赛月的双眼顿时湿润了,她抓住了秦天德胸前的衣襟,哽咽着:“他们是不可能放我走的,而且我也没面目再回去。” “放心好了,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回去,如果暂时救不出你,将来我也必定将你接回去。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多想,只要能够将你救回去,最多你不恢复身份,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了。” “抱我,紧一些。”赵赛月的声音依旧哽咽,只是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二人就这样躺在软榻上,盖着缎被,紧紧相拥,默默无声,只是墙角衣柜的两扇门期间晃动了好几回。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等院外传来更夫的四声更响,赵赛月突然说到:“这么看来,你是真的有心北上伐金了?” 赵赛月是否会出卖自己,秦天德并没有准确的依据来判定,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不会,而且他不怕用自己的直觉赌上一把。 “没错,哪怕只是为了将你救回,我也要灭了金国!” “灭了金国?”赵赛月惊呼一声,“金国如此强大,那是那么容易说灭就灭的?” “我乃大宋国师,如今深得太上皇信赖,执掌朝中大权,早已做了诸多安排,你放心好了,将来我必定挥师北上,将你救回。当然如果这次能够令完颜亮将你送给我,你能够跟我一同返回自是最好,若是不能,我先杀了关建仁,这样你就不用受这么多屈辱了。” “小男人,你想的是否太简单了?”赵赛月的柔荑攀上了秦天德的脸颊,轻轻的摩挲着,“你知不知道他们让我如何来试探你的?” “如何?” “按照他们的计划,我今晚陪你就寝,讨得你的欢心,然后等到清晨,我像你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哀求你待我返回故国,只要你同意,那么你就看不到明日的日落,明白了么?” 还他妈的真卑鄙啊,肯定是关建仁这种狗东西想出来的!在这一刻,秦天德忽然想起了后世有人说过,在日军侵华期间,有些汉奸比鬼子还要可恶,还要不是东西。 如今看来,关建仁就是比金人更拉仇恨,更该杀的宋奸! “你怕了?”赵赛月不知道秦天德在想什么,看到秦天德久久没有开口,轻笑着问道,“其实,我原本真的是想按照他们说的那样,试探与你,不论你如何应对,将来生死如何,都与我没有干系,我还可以继续衣食无忧的生活下去。 不过你居然是她的夫君,而且你也不似以往的大多宋使,见了金人屈膝媚颜,或者性情鲁莽破口大骂,说不定真的有一天,你能够统率大军,将我从这个火坑中救出也不一定。 小男人,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让我心中生出希冀的男人,我真的很想看到那天的到来,替父皇母后还有兄弟姐妹们报仇。 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会嫌弃么?你会愿意娶一个残花败柳的公主为妻么?” 赵赛月越说越激动,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打湿了秦天德衣襟,也打疼了秦天德的心扉。 “我会的!”秦天德毫不迟疑的说道。 “你要想清楚,我与她不同,她自用聪明伶俐,见识长远,早早想了办法保得贞洁不失,我不同,先是金熙宗、后世完颜亮,然后是关建仁,再后来关建仁让我陪寝了不知道多少人,你真的不嫌弃我么?” 秦天德握住了赵赛月那只在他脸上摩挲的玉手,很是坚定的说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哪怕是我第一遇到茜儿的时候,也以为她如同一般,可我依旧将她迎娶进门,从未瞧她不起。” “亲我。”听到秦天德这么说,赵赛月破涕为笑道。 “什么?” “亲我,就当是可怜我,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好么?” 说句老实话,秦天德心中,对赵赛月并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感觉对方的坎坷身世和悲惨命运。此刻看着赵赛月期盼的目光,感受到了怀中美人儿的悲伤,秦天德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吻在了赵赛月的樱唇上。。。 良久,唇分。 “嘻嘻,小男人,记得将来回去见到她后,告诉她,她的夫君曾抱着我躺了一宿,还亲了我。” 看着赵赛月突然变得嬉笑起来,秦天德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然而他还没有来及仔细思考,赵赛月又变得温婉起来。 “屋小朱雀恋雕檐,香莉凌寒哀独绵,芙秀露重笙歌掩,流华彩光觥筹间,倚君惜朱颜。。。 小男人,记住这《繁华孤寂咏成殇》,这是奴家特地为你所作,奴家感谢你今晚让奴家有了被人疼爱的感觉,今后莫要忘了奴家。” 听着温柔的声音,秦天德心中愈的不安,正想说些什么,赵赛月却有俏皮的说道:“小男人,你既然在朝中官至极品,想必一定珍惜自己的性命吧?你身上有没有带着匕之类的短刀?” 赵赛月一连串的变化以及不给他插口机会的话语,让秦天德有些懵,他闹不清对方究竟怎么了,更想不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究竟何在。 为了给自己一段时间仔细思考,让赵赛月不要再打扰自己,秦天德将藏在裤腿的短刀摸了出来,递给了赵赛月。 “小男人,你是个好人,若是我能够早上十几年认识你,那该多好?”赵赛月话刚说完,手上突然用力,将秦天德生生推了下床,自己飞身而起,跑到门边,同时拔出了匕,抵在了自己的胸口。 这一刻秦天德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为何了,连忙喊道:“公主不可啊!” “只有这样,才能打消他们对你的怀疑,而我也的确累了,这一死,也算有价值。假如能有来生,我一定要比她早一步认识你。。。” 第五七六章 寿宴比武 完颜亮的大寿之期终于到了,白日里,各国使节纷纷入宫恭贺,献上此行专程带来的奇珍异宝,甜言蜜语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声此起彼伏。≥≧ 黄昏时分,各国使节、各部落头领以及金国的朝中重臣,齐至皇宫后花园中,参加完颜亮的寿宴。 寿宴的摆设很是奇特,并非完全汉化那般,而是融入了女真人独有的风格,没有用汉人惯用的八仙桌太师椅等等,而是摆放着仅容纳两人入座的低矮几榻,入座之人需席地而坐。 不过这里所说的席地而坐,并非真的坐在地上,因为偌大的花园内,上百兽皮缝制起来的庞大地毯将地面完全遮盖住了。 兽皮制成的地毯北方,搭起一座一米高的高台,台上坐的是金国皇帝完颜亮及其妻妾子女,台下四周是戒备森严的侍卫。 高台左手边,入座的是金国有身份有资格的官员贵族;右手边坐的则是金国境内大小部落的头领,各国使节则是坐在南面,因为他们他都带着四五个护卫。 此刻秦天德正盘腿坐在一张低矮几榻之后,面对几榻上的水果烤肉无动于衷,也没有因为自己与范成大被安排到了最角落的地方而愤愤不平,只是面有忧愁的望向远方逐渐变黑的天空。 华福帝姬最终还是自尽了,用她的死,换来了完颜亮对他的暂时信任。 “秦天德当晚和华福帝姬鱼水之欢后,对其赞不绝口,完全沉迷与帝姬的美色之中。然而帝姬忽然告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哀求秦天德助她逃回宋朝,同时答应事成之后嫁与他为妻。 但秦天德不为所动,对华福帝姬以美色来诱惑自己深恶痛绝,拔出随身携带的匕,一刀插入了帝姬的胸口,致使其当场而亡。” 这是金国传给宋朝使节团,并且命人带给赵昚的原话。 不过对于完颜亮来说,后面那一段则要生了变化。 秦天德得知华福帝姬身份及意图后,为了向完颜亮表明心意,拔刀刺死了以美**惑自己,助其逃离的华福帝姬,并且对此女恨之入骨,杀之也难消心头之恨。 因此他向关建仁提出,要将华福帝姬的尸体烧成灰烬,然后由他带回宋朝,找人布下符阵,要让帝姬死后永不生。 这个要求,在心中肉疼的关建仁转述给完颜亮后,得到了完颜亮的准许,因此秦天德得到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里面装着赵赛月的骨灰,在白日里进宫恭贺完颜亮大寿的时候,完颜亮对他的态度也好转了许多。 “姐夫,你怎么了?”岳雷看出了秦天德的反常,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宋朝使节团的几榻被安排到了南边最后一排,而且还是角落,各国使节带来的护卫都集中在后面,因此岳雷可以很自如的来到秦天德身边。 秦天德虽然对自己的面子不是太过在乎,不过一向讲究大宋的颜面。如今完颜亮寿宴,宋朝使节团的几榻居然被安排在最角落最不起眼的地方,而秦天德也没有开口抗议,这让岳雷感觉道秦天德的反常。 “没事。”秦天德摆了摆手,“那个檀木盒子你可曾派人小心看守了么?” “姐夫,你真的没事么?那件事今日你都问了十几回了,时顺统领已经着谨慎之人小心看护了。” 就在完颜亮寿宴的前一日,护送辛弃疾母亲返回淮阴的时顺和夜来到了燕京,保护辛弃疾抵达淮阴的崔蒙等人也都赶来了。 今晚寿宴,秦天德带来的五个护卫,就是时顺、岳雷、夜、崔蒙、以及另外一个影卫。 其实秦天德并没有想着带最后一个影卫,因为他觉得应该给范成大留一个名额,这个护卫人选应当从范成大身边的那些大内侍卫中挑选。 可是不知道范成大怎么了,居然没有开口提议,而是一切都让秦天德做主。 想到这里,秦天德不由得有些狐疑的看了眼身边盯着烤肉呆的范成大:“致能,关府赴宴那晚,你去哪了?怎么没回驿馆?” “嗯?”有些走神的范成大先是一惊,然后才略显慌乱地答道,“没,没去哪,那晚喝多了,醉倒在路边,睡了一宿。” “喝多了?这点本国师相信,不过你说你在醉倒路边睡了一宿,本国师却是不信!”秦天德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可知第二日那关建仁跟本国师说起,说你特意找他提出想要一个舞姬,又担心回到驿馆被人耻笑,哀求他在府中开一间厢房给你的时候,他脸上是何表情么? 你又可知当本国师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又是何表情么!” 范成大看了眼秦天德,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开口,只是叹了一声,低下了头。 “如今你还年轻,迷恋美色可以理解,犯了错误你还有时间改正,以后记住,不许再干出这种丢我大宋颜面之事,否则纵是官家护着,本国师也能罢了你的官职,甚至要了你的性命!” “下官知错了。” 嗯?这货今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不跟我抬杠了?秦天德再次狐疑的看了范成大一眼,心中暗暗揣测。 整个花园中间是一块空地,周围围坐着参加酒席的宾客,随着完颜亮的出现,众人一一起身敬酒,晚宴的气氛在一段段歌舞表演中慢慢的进入了**。 当一场女真人各部落之间勇士角力结束后,关建仁突然起身,借着祝贺完颜亮寿诞敬酒之机,提议趁此良机,可以让金国勇士与各国随行的猛士之间进行比武切磋,为完颜亮祝寿。 弓马出身的女真人本就崇尚武力,此提议立刻得到了完颜亮以及金国众多官员的支持,一时间叫好声吵闹声一片一片,一场正规的晚宴,宛如变成了草原上游牧民族的篝火晚会。 金人虽然喜欢,不过各国使节却大多摇头不语。诸国实力自问不如金国,而且如今又在金国的地面上,又是替金国皇帝完颜亮祝寿,这样的比武能赢么?敢赢么? 若只是一般的比武也就罢了,可问题是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下杀手,为了彰显其威猛,将对手置之死地? 看到有些冷场,完颜亮的脸上露出了不虞之色,这时候又是关建仁提议,如今天下,若说国土幅员,当以大金为,宋朝次之,因此提议不若先由宋金之间进行比武。 同时他又提议,说是为了让这场比武更加精彩一些,不如添些彩头,就以明年宋朝应当想金国缴纳的岁贡为彩头,五局三胜,若是宋朝胜了,明年岁贡全免,若是宋朝败了,则明年岁贡翻倍。 这个提议再次得到了完颜亮的支持,钦点关建仁负责安排此事。 当这个消息传到秦天德的耳朵里后,秦天德指着前来传话的关建仁破口大骂。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金国从数百万将士中选择出五人,而本使则要从自己带来的那区区百人中选择五人对抗,这他娘的还真公平啊!” 对于秦天德的咆哮,关建仁毫不理会,轻笑一声,说道:“秦大人手下能人辈出,前些日子在淮河岸边时,本官就曾见识过,秦大人有何须自谦呢?难道是心中有鬼,担心被陛下看出什么,所以不敢么?” 一听这话,秦天德就知道,虽然赵赛月用生命再一次的暂时打消了完颜亮对他的怀疑,但是关建仁仍旧不肯放过自己,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因此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最值得怀疑的地方展现在完颜亮的面前。 思索了一阵后,看着面前洋洋自得眼角却带着怨毒目光的关建仁,秦天德嘴角上翘,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好,既然贱人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好了!” 关建仁对秦天德的仇恨,完全在于赵赛月之死。作为曾经的宋人,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从来都是需要用仰视的目光去敬望,可由于他投靠了完颜亮,却得到了曾经的华福帝姬。 虽然不是完璧,毕竟能够将曾经需要仰视的貌美女子骑在身下,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实在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然而为了试探秦天德,在完颜亮的命令下,他不得不让赵赛月去侍寝,结果赵赛月死在秦天德之手,而完颜亮居然因此事对打消了对秦天德的怀疑! 若是过了今晚,秦天德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安全返回,他却不得不吃了哑巴亏,白白失去了那令他食髓知味的可人儿。 因此他故意提出宋金比武,位的就是让完颜亮亲眼瞧一瞧秦天德手下护卫的战力,从而引起完颜亮的怀疑,能够将秦天德永远留在燕京! 等到关建仁离去做安排,秦天德叫来了夜,同时用目光支开了一脸好奇的范成大,然后再夜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期间夜的脸色数度变化,有几次都要拂袖而去,然而最后终于绷着脸点了点头,退到了后面。 “秦大人,你要去哪儿?”看到秦天德在夜的耳边嘀咕完后,端起酒杯就要离开,范成大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呵呵,我去编网,一会打鱼!” 第五七七章 擂鼓瓮金锤与沥泉盘龙枪 “秦大人,你要去哪儿?”看到秦天德在夜的耳边嘀咕完后,端起酒杯就要离开,范成大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对于秦天德知道宋金比武后的反应,范成大很是不解,因为这场比武关系到明年的岁贡。若是赢了还则罢了,可若是输了,那就要从五十万两变成一百万两了! 这场比武能赢么? 范成大不是很看好。虽然他知道秦天德的手下人中,有不少武艺高强,可对方既然在寿宴上提出比武,想必早有准备,以一国兵力,选出五人,能是易与之辈么? 在他想来,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仿效田忌赛马,才有可能赢得三场,但必须选择出最强的五人,还需要秦天德来主持。 可秦天德居然没有任何的准备,似乎已经决定就用此次带入金国皇宫的五人,而且也只是对其中一人交代了一番就要离开,这怎能不让范成大着急? 田忌赛马,最基本的一点就是知己知彼。知彼如今是不可能了,可是知己。。。范成大根本不知道秦天德手下五人的武艺高低。 他喊住秦天德,想要将自己心中想法告知,然后两人商量一番,然而秦天德却根本脚步不停,只是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端着酒杯离开,走向了高台左手边的一排排坐席,而且脸上的神情明显不像该开始那般凝重了。 花园的四角架着火盆,熊熊的烈火将整个花园照的灯火通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即将开始的宋金比武上面。 金国的强大,已经得到了各国的公认,当然西辽除外,事实上,完颜亮寿宴西辽根本没有使节抵达。 宋朝虽然面对金国的铁骑,丢掉了大半的江山,不过在最后关头,面对着随时可能的灭国危机时,被人认为孱弱的汉人挥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不仅打败不可一世的金兵,甚至几乎将金人赶出中原腹地。 只是可惜,随着秦桧的阴险无耻、赵构的求和苟活,名将岳飞冤死狱中,韩世忠、刘琦等力保南宋不灭的肱骨武将兵权被夺,川蜀曾打败金兀术的吴氏兄弟被迫退兵,南宋的雄起犹如昙花一现般,无数汉家儿郎的性命,最终只换来了南宋的苟延残喘。 这些事情,周边诸国都看着眼中,因此对于宋的评价,除了一个弱字,再没有其余的形容了,直到出了个比秦桧更加“阴险无耻”的秦天德。 如今因为秦天德的关系,宋几乎已经成为了诸国的公敌。金国目前亡宋之心为死,西夏、吐蕃、高丽、扶桑、西辽等过皆吃过秦天德的亏,除了一个大理,由于和宋朝一直有战马交易,而且国势较弱,对宋尚算尊进,才没有在秦天德手中吃过亏,但是使宋的使节所带回的赏赐,再不是以往的那般丰富,变成了废物一般的炭笔。 断人财路就是大罪,因此得知宋金比武将要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兴致勃勃的等着看宋人的笑话,确切的说是等着看秦天德的笑话。 如果此次比武,宋朝败了,那么秦天德返回宋朝后,必定要面对君王同僚以及国人的斥责,因为宋朝明年的岁贡翻倍;如果此次比武,老天没开眼,让宋人胜了,呵呵,在完颜亮寿宴上胜了金人,不啻于当众给了金人一记耳光,以完颜亮极好面子的性格,秦天德能否活着返回宋朝,都成了一个未知之数。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翘以待,等着秦天德的好看,完颜雍此刻就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刚才秦天德来到这里敬酒,说是一会刀剑无眼,说不定会有死伤,因此借着敬酒的机会,跟金国群臣提前知会一声,免得将来有人看不过眼,刁难于他。 秦天德几乎将所有人女真官员都敬了就,他完颜雍自然也不例外,但是秦天德来到他这里敬酒的时候,说话的内容全完全变了。 “我欲在寿宴上诛杀关建仁,大人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脑中回响着秦天德刚才那番话的内容,他将耶律多哥招至了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曾见识过秦天德手下的武艺,我问你,若是与我大金最勇猛的将士比斗,可有胜算?” 完颜雍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老哈心中顿时一惊,只以为自己的身份来历被现了。不过看道完颜雍神色并未有异,静下心后,他才明白,完颜雍所说的是指他前几日奉命进入驿馆密会秦天德一事。 当时他看着完颜雍手下的精锐引开了秦天德房间周围的守卫,所以完颜雍才认为他对秦天德手下的本事有所了解。 心中安定下来后,他低声说道:“大人可是想问此次比武的胜算么?以老朽愚见,五场比武,宋人当能胜得一场,最多不过两场,最终必败。” “你去吧。”完颜雍打走了耶律多哥,有思索了一阵,拿起刀从面前的一盆烤肉中割下一块,放到嘴里大口的嚼着,脸上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再没有之前的困惑。。。 经过关建仁紧锣密鼓的布置后,宋金比武可以开始了。金人中率先跳出了一个身高八尺,豹头环眼浑身上下肌肉虬结的汉子,身后四个兵士,两两一组抬着一对大铁锤,费力的来到他身边。 “容我先介绍一下我大金勇士!”关建仁也来到了那个豹头环眼壮汉身边,“此乃我大金宗室有名的猛将完颜康,擅使双锤,有万夫不敌之勇。其父乃是我大金梁王,陛下喜其勇猛,亲口称之为小梁王,在军中有无敌小梁王之称! 宋人可要挑好了人选,莫要找那不济的,经不住完颜大人一锤啊!” 说罢,四周的人们都放声大笑起来,目光纷纷投向了南面的宾客席,只不过秦天德的位置实在太过偏僻,大部分人看不到罢了。 秦天德也没有在乎附近几个几榻后,他国使节幸灾乐祸的目光,他很清楚第一场比武的重要性,事关金国颜面,所以先出来的第一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且他从关建仁对那完颜康的介绍中,现了两点,一是对于此次比武,关建仁也是心中没底,要不然也不会点名完颜康受到完颜亮的重视,还什么无敌小梁王,不就是担心这一场比武会输,担心那什么狗屁的小梁王会死么? 第二点尤为关键,那就是他觉,关建仁对女真族的将领,并非像是对一般的官员那般狂傲,相反却是言语巴结,这对他今晚当众诛杀关建仁,大有裨益! 秦天德正要站起来从身后的五名护卫中挑出一人,输掉第一场比武,给完颜亮一个面子的时候,关建仁又开口了,然而正是此番的话语,激起了秦天德对第一场比武的必胜之心。 “另外,小梁王大人手中的这对金锤,并非一般的锤兵,乃是大有来历!其名为擂鼓瓮金锤,每个重达百斤,本是你们宋朝罪人岳飞长子之物,不过岳家父子谋反赐死后,你们宋朝前任宰相秦会之大人,特意派人将岳家父子所用兵器呈给了我大金陛下。 如今这擂鼓瓮金锤被我大金皇帝陛下赏赐给了小梁王大人,你们败在小梁王大人手中这对擂鼓瓮金锤之下,也不算辱了你等身份!” 岳飞与岳云的兵器竟被秦桧送给了金人!这是秦天德不知道的,不过现在他不用在思考人选了,因为岳雷已经鼓着通红的双眼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用开口,记住我的话,此战必胜,但不许提出胜后索要那对金锤的要求,我会让你将沥泉盘龙枪请回临安!”秦天德丢下一句话,示意岳雷稍安片刻,起身大步走向了场中。 一旁的范成大听到了秦天德的这番话,又看到了那个不知姓名的年轻人激动神情,脑中顿时闪过一道光芒,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这一刻他终于猜到了这个面色黝黑的年轻人身份。 他在淮阴时,是见过岳雷的,只不过当时只是匆匆相见,而岳雷跟着秦天德入金后,又将肤色涂得黝黑,因此他这些天他一直都没有认出来。 “秦大人,怎么你自己出来了?难道是你与小梁王大人比武么?”看到秦天德走了过来,关建仁戏谑的笑道,“你可别一看到小梁王大人的勇猛,就吓得瘫倒在地啊!” 秦天德根本不理会关建仁的讥讽,径直来到北面的高台之下,大声说道:“陛下,在下手下中,刚好有一人擅使长枪,希望陛下能够成全,将那岳飞管用的长枪借他一用,也好让这两件兵器交手一翻,还望陛下准许。” 他不怕完颜亮不同意。岳飞父子乃是宋朝的忠臣良将,这一点金人清楚的很。如今让这对父子的兵器在敌对双方手里交手,这其中的含义以完颜亮的头脑,绝对能够想的明白。 得到完颜亮的准许后,秦天德再次说道:“陛下,既是比武,那就应当有彩头才能更加精彩。在下愿出百万两赌我方胜出,陛下可愿以那柄枪为彩头?” 不能不说,赵赛月的身死,让完颜亮此刻对秦天德的疑心打消了大半。宋人恪守上下尊卑,臣子敢杀公主,这样的臣子哪有忠心可言? 因此他只以为秦天德是为了向自己表忠心,故意再次借机送来百万两银票,欣然准许了,毕竟小梁王的武勇他是见过的,而且他也叮嘱过关建仁,第一战必胜! 第五七八章 岳雷枪挑小梁王 “你说什么?”关建仁一愣。≧ 当秦天德折回,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没听清楚。 “贱人,你听好了,我说,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枪挑小梁王!” 小声的再次重复了一遍,秦天德笑意盈盈的走回了南面的坐席,在经过高丽、扶桑两国使节几榻时,看到这些人一脸的幸灾乐祸神情,抬脚就将两国的几榻踹翻,引来了两国使节的叫嚷与一片抗议声。 秦天德自是不管不顾,回到自己的几榻,对岳雷说道:“听好了,当年岳元帅校场比武,曾有过枪挑小梁王之举,今日,你也要给我把那家伙挑了,记住,是挑了!” “大人放心便是!”岳雷咬着牙应了一声,眼见两个金人兵士抬着一杆丈八长枪进入了场中,他紧握双拳,忍着心中的悲痛,大步走了过去。 当他亲手握住了那杆杀的金人闻风散胆的沥泉盘龙枪时,心中骤然升起荡气回肠之意,仿佛亲眼看到了父亲岳飞当年征战沙场指点江山时的豪情壮志。 末了,淡淡的哀伤从枪身,顺着指尖传到了他的心中,如同秦天德之前那般,这股哀伤,虽淡淡然,却怎么也抹不去了。 “啊!”遽然仰望天,长枪横指,一声长嚎贯彻云霄,岳雷终于将心中那股淡淡的哀伤化作了无穷的力量,“来吧!” 金锤飞舞,气势万千,前后进退,齐胁平腰。按定左顾右盼,盘头护顶防身。落地金光滚地打,漫天闪电盖天灵。搜山势,两轮皓月;煎海法,赶月追星。花一团,祥云瑞彩;锦一簇,纹理纵横。转折俯仰,舞动三十六路小结构;高低上下,使开七十二变大翻身。 看到完颜康如此生猛,寿宴中人无不开口称赞拍手叫好,看得范成大心中担忧,数次扭头看向身旁的气定神闲的秦天德。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终于说道:“秦大人,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他么?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你的护卫啊!” “本国师以前就对他说过,若是他学艺不精,身死敌手,那就只能怪他命歹,怨不得旁人。” “你。。。唉!”一脸担忧的范成大张了张口,终是叹了口气,猛一跺脚,再次揪着心看向了比武场中的岳雷。 面对完颜康一对金锤飞舞,涮、曳、挂、砸、擂、冲、云、盖等招招不同,岳雷不紧不慢,在场中缓缓游走,横行直步,直步横行,里勾外挑,埋头献钻,手中的沥泉盘龙枪上下翻飞,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等,将其招式一一化解。 虽不如完颜康手中金锤那般绚丽多彩,但一招一式无不尽显枪之本色。 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圆精用不滞,又莫贵於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幻莫测,神化无穷。 二人在场中大战上百回合,岳雷诈做体力不支,露出一个破绽,手中长枪险被完颜康双锤震飞,掉头便退。 完颜康杀的兴起,哪会让岳雷这般逃脱,而且比武之前,已经下定心思,必定取了对方的心思,当下高舞双锤,追了过去,就要将岳雷盖于金锤之下。 枪法中有一招最奇妙的招数叫做回马枪。这招枪法早有流传,广为人知,但人就有不少人死于此招之下。 岳雷虽是佯作败退,不过却时刻留心着身后的动静,带到觉对方靠近后,身形骤然一矮,猛然回头,手中沥泉盘龙枪由下向上斜刺而出,贯穿完颜康胸口后,再用力向上一挑,将完颜康挑在了空中,后者当场毙命,手中重达百余斤的擂鼓瓮金锤也掉落在地,传来“乒乓”之声。 “啊!大人,属下幸不辱命!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岳雷的仰天嘶吼,就只有四角硕大火盆中出的噼叭之声,还有无声地心碎。 完颜康居然败了?败在了宋人孱弱黝黑少年之手?而且还,还死了?那少年到底是何人?秦天德何其的大胆,完颜亮能善罢甘休么?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不少人的心中,尤其是关建仁,此刻他的脸上,犹如死了亲爹一般的难看——秦天德太狂妄了,枪挑小梁王已经难容,居然还让那孱弱黝黑少年朗声复命! 该死的臭小子!秦天德暗骂了一句,松开了紧握的双拳,抹去了额头渗出的汗水,不停的抱怨岳雷最后摆了自己一道。 他知道岳雷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不满他只将沥泉盘龙枪夺回,在岳家四子眼中,如果说岳飞是一座撑起宋人计量的大山,那么岳云就是这座大山上的最高峰,是他们这一生第一个要逾越的坎。 何况长兄如父,当年金人杀至汤阴,欲擒拿岳家母子,是岳云杀退了金兵,护送着一家老小退至安全之所。 其后岳云投军,跟随在岳飞帐下,一对擂鼓瓮金锤杀的金人哭鸡鸟嚎,不仅成为了四猛八大锤之,更是在军中博得了赢官人的名头,这一切足以让岳雷、岳霖、岳震还有岳霆四兄弟敬佩与艳羡。 如今父兄兵器尽落金人之手,在岳雷看来,他秦天德既然能够将沥泉盘龙枪索回,必定也有办法将擂鼓瓮金锤夺回,可他没有这么做! 臭小子! 心中再骂一声,秦天德却是不敢再耽搁了,连忙快步走出,语带斥责的说道:“黑小子你说什么呢,还不讲小梁王大人尸身放下,带着这把枪滚回去!” 岳雷瞄了眼秦天德,一抖手中长枪,厌恶的将枪尖上完颜康的尸身抖掉,倒提长枪,步伐有力的走了回去。所过之处,各国使节无不退缩避让,无人敢直视其目。 “哎呀,在陛下寿宴上,居然闹出如此血腥之事,在下万分惶恐。下一场在下自当约束手下,决不让类似的事情的再度生,还望胸中可纳天地万物的大金皇帝陛下海量汪涵。 另外多谢陛下赠枪,若非如此,在下那不堪大用的手下,也绝非贵国小梁王大人对手。关大人,都是你,非要在陛下寿宴之日提出比武之事,若是因此惹得陛下恼怒,甚至迁怒我宋国,在下该如何是好?” 秦天德的一番话,连消带打,得了便宜还卖乖,几乎气的所有金人几欲拍案而起;恼得关建仁恨不得立刻掐死他;骇得各国使节瞠目结舌——只知秦天德在他们面前跋扈,没想到在金国皇帝面前同样跋扈! 当然,寿宴之中,也有几个人例外,在完颜康身死时,表情各不相同。 完颜亮看到完颜康身死,本是心中大怒,手中的酒杯也被砸到了一旁妃子的身上,可是听到秦天德的那番狂妄之言,却是冷静下来,眼中露出了狐疑之色。 完颜雍先是愤怒与自家族人命丧,不过很快醒悟过来,眼中露出坚定之色,看了眼得便宜卖乖的秦天德,又看了眼面红耳赤的关建仁,一挥手又将耶律多哥招了过来。 范成大此刻忽然有了一种腰板挺直的感觉,看着岳雷倒提长枪,看着长枪枪尖滴血,看着血迹一路点滴,看着沿途各国使节纷纷侧目避让,心中有生以来头一次产生了一种难以莫名的舒畅感。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史浩会对秦天德那般态度,为何朝中不少曾经与秦天德敌对的重臣纷纷导向秦天德,为何临安城和淮阴城的百姓会对秦天德是那般爱戴了。 除了这三人外,在高台左手边,金国官员坐席那里,还有一个人与其他人反应不同。这个人叫做纥石列志宁,是秦天德曾经用来忽悠金人的人名之一,此刻他皱着眉头,确切来说,从比武一开始起,他就皱着眉头,而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岳雷的身上,直至岳雷没入人群看不见才罢休。 第一场比武就这么结束了,完颜康的尸以及那对擂鼓瓮金锤自然都被人抬走了,只留下兽皮缝制的毯子上的血渍,犹如绽放的鲜花般,星星点点连成一串美好的图案。 “崔蒙,下场你上。”回到几榻旁后,秦天德又招来了漂白影卫崔蒙。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负大人期望,誓死击杀金人,替大人和。。。将那对擂鼓瓮金锤请回临安。”崔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脸色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范成大心中不禁暗叹,秦天德手下竟是这铮铮男儿,若是大宋举国上下皆是此等男儿,若是秦天德能够早出生几年,凭着他的“阴险卑鄙”,博得了徽宗亲睐,大宋当年怎会一败再败,以精锐之师竟不能胜的辽国溃败之军,以至于金人现宋人羸弱,最终丢失了大半国土不说,还落得了一个靖康之耻。 对于崔蒙慷慨激昂的陈词,秦天德没有任何的动容,反而淡淡的说道:“金人第一场输了,这一场必定会全力以赴,对手未必会比那个什么小梁王弱,你认为你能够赢得了小梁王么?” “属下纵使一死,也绝不给大人丢脸!” “行了,你的志气少爷我感觉到了。”秦天德一抬手,扶起了崔蒙,“不过这一场你要输,上去后不要动手,直接认输!” 第五七九章 输了也要杀人 第二场比武,宋人输了,崔蒙输的很直接,也很干脆,因为根本没有交手。 “我打不过你,我认输。”这是崔蒙出场后的第一句话,说完这句话,然后礼貌性的拱了拱手,转手便走,没有丝毫的犹豫与不舍,仿佛是惧于对手的实力,直接认输了。 “大人,你为何要让崔蒙直接认输?以他的伸手,未必一定会输给对手的,就算真的打不过,也不能这么直接的认输啊!” 见识过金人伸手的岳雷,这些日子来对秦天德身边的这些影卫已经有了了解,崔蒙的身手肯定是比不上他的,面对金人高手,难有胜算。 但他深信,以崔蒙的小心谨慎,即使落败,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且还会重创对手,怎么也不应该这么轻易的就直接认输。 “看来没了胡师爷,你又开始不听我的话了。”秦天德看了眼对自己吩咐一脸不满的岳雷,没有顾虑身边早已竖起耳朵的范成大,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想拿回赢官人的擂鼓瓮金锤,不过我告诉你,现在不是时候,将来你要自己来拿,拿回原本属于你们家的一切。” 听到最后那句“原本属于你们家的一切”,岳雷和一旁的范成大同时身形一颤,对于岳家,对于已故的岳飞岳鹏举,最大的遗憾不在于被奸臣所害,身死风波亭,而在于当年已经势如破竹般打到了汴梁城外,吓走了金元帅兀术,却最终因为十二道金牌,不得不班师回朝,将到手的胜利,眼睁睁的拱手让人。 就在这个当间,比武场中又生了异变,顿时吸引了秦天德等人的注意力。 纥石列桓端那是纥石列部落的翘楚,被誉为纥石列志宁之后,纥石列部落最有希望的年轻人,肩负起了第二场比武必胜的重任。 上场之前,不但自家部落头领给予重任,就连完颜亮也派人专程预祝他获胜,也就是说,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完颜康与肤色黝黑的宋人比武,他看了,虽然对完颜康的落败身死心中大怒,但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换成自己,未必是那个看似羸弱的黝黑小子的对手。 想不到宋人居然会有如此高手,因此他上场后心中也是抱了必死的信念,决定誓死与对手一战,一定要获得胜利。 然而他的一腔热血,却遭到了崔蒙的一盆兜头冷水,他胜了,不战而胜。 起初他还有懵,想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结果,失神之余,四周响起了无尽的嘘声和咒骂声,对宋人的无能软弱大肆侮辱。 可是很快他就认为这些侮辱的叫喊声、咒骂声并非是针对那个个头比他矮上一头的南人小子,而是针对他自己来的,那个南人不战认输,眼中的侮辱了他! “南人休走,纳命来!”高喝一声,手中金翅镗倒转,大步赶向崔蒙,重达百斤的金翅镗朝着崔蒙的兜头砸下。 崔蒙想来小心谨慎,这一场秦天德勒令他直接认输,本就心中有气,只不过不得不听命罢了。因此他匆匆上场,很随意的拱手认输,然后立刻转身返回,但却一直留心着四周的情形。 在江湖上厮混了多年,又被官府通缉多年的他,早就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良好习惯,因此合适烈恒端刚一动的时候,他就觉了身后的异样。 身子猛地向前一串,避开了脑后袭来的金翅镗,然后骤然转身,右手从左袖中摸出了三根长钉,急射而出,直奔纥石列恒端面门。 这还不算完,他本就心中有气,如今金人居然在他认输后还要出手夺他性命,还是背后偷袭,这让他那隐藏在内心的草莽性子彻底爆。 双手不停,交相摆动,无数的铁钉以三为单位,每个呼吸间为频率,化作漫天飞花般射向了合适烈恒端。 可怜的纥石列恒端,若不是现在天黑只靠四角火盆照亮;若不是他心中不忿想要袭杀对手以致于拉近了与崔蒙之间的距离;若不是因为他心中愤怒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若不是他头脑热只想一镗要了对手性命,而失去了防范之心。。。 这四个若不是,只有能满足其一,或许他就能躲过崔蒙急射的漫天铁钉,因为这些铁钉全是奔着他的面门而来。 最终纥石列恒端死了,死的不算太惨,至少比完颜康要好看许多,没有本人挑在半空,但是死的却极为难看,死相难看。 一张锅盔大的脸,插满了铁钉,每根铁钉几乎都是没入了一半,最直接的死因则在于眼眶里插着的三根铁钉,那三根是齐根而入,一张脸变成了刺猬。。。 随着纥石列恒端那伟岸的身躯砰然倒地,周围哗然之声立刻大气,金人官员以及各部落头领破口大骂,各国使节的目光纷纷看向对面高台上的完颜亮,然后又回头转向了角落里的秦天德。 真狠啊,这恐怕都是秦天德设计好的,输了第二场,看似给了今日寿星完颜亮的面子,但最后却利用金人粗暴的性格,仍旧杀了金人的比武选手,这他娘的实在是太,太阴险,太恶毒了! 不光他们这么以为,很多人的脑海中很快就都浮现了这个念头,只不过他们这回实在是冤枉了秦天德,他根本就没想过结局会是这般。 我猜中了过程,却没有猜中结局,秦天德几乎是泪流满面了。 “还不给老子滚回来!” 看到崔蒙射杀了纥石列恒端后,居然还跟没事人一般,甚至走到对方尸体前,正一根根的拔着铁钉,似乎想要全部收回去的样子,秦天德不由得破口大骂。 不知死活的东西! 心中暗骂一声,秦天德几乎跳了起来,几步冲到崔蒙身边,虚张声势的一脚踹了过去:“滚回去,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少爷,小的的兵器得收回去的,那是小的重金托人打制,不是一般的兵器。”崔蒙撇了撇嘴,路过秦天德身边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秦三那憨货的惫懒性子了!秦天德恨不得当场就踹他一脚,不过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平息金人的怒火。 “陛下明鉴,这纯属意外,此场比武我方认输在先,愿赌服输,赌输的百万两我不日就派人给陛下送去。” 他的话看似服软,然则绵里藏针。崔蒙败后杀人,虽然有错,起因却是金人言而无信,胜后偷袭。而这场比武,他并未跟人打赌,也没有赌上百万两银票,这么说只是给完颜亮一个下台的台阶。 “可惜了我那数百两的银子。”崔蒙看着手里收回的五根铁钉,嘴里嘟囔着,走了回来。这五根铁钉,由于插入了纥石列恒端的脑门,因此漏在外面的部分较多,也比较容易拔出来。 “干得漂亮!”岳雷、时顺、另一个影卫看到崔蒙返回,纷纷出言祝贺,岳雷甚至跟崔蒙击掌相庆,为由夜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目无表情。 嬉笑一声,崔蒙忽然变成一副严肃的表情:“这回惨了,还不知道少爷回来后会如何责罚我呢。” “放心好了,你家少爷绝对不会责罚你,他刚才那么说,只是想从金人手里保下你而已。”范成大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咦?岳雷时顺同时扭头看向范成大,他的话,明显是替秦天德解释,这货怎么会变了? “哼!”崔蒙没想那么多,瞪了范成大一眼,没有给他任何好脸,他还记得这一路上范成大总是给秦天德找麻烦的旧事,而且也用不着他提醒,秦天德是什么样的人,他太清楚了,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放弃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去给秦天德当影卫了。 秦天德究竟跟金人如何交涉的,众人不知,只是秦天德再度返回后,不顾形象的对着崔蒙一顿拳打脚踢,嘴里不停地咒骂,说是因为崔蒙,害得他损失了两百万两。不过当他消停后,却递给了崔蒙一个口袋,里面装的都是崔蒙的铁钉。 第二场比武,宋人输了,不过金人却又死了,这使得众人对后面几场比武愈的关注,睡到知道,这场比武,会越来越精彩,死的人会越来越多。 由于前两场比武,都是金人率先派人出场,因此这一场秦天德被要求先派人出场。对于这个要求,秦天德还不迟疑的答应了,因为早在心中有了那个决定后,五个人的上场次序,他就已经决定好了。 “时顺,这场你上。” 时顺是跟随秦天德时间最长的人,也是对秦天德最忠心的人,他的忠心只对秦天德,哪怕将来赵昚想要对付秦天德,时顺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秦天德这边,因为他了解秦天德太多的隐秘了。 “大人,这场该如何打?”自己的功夫如何,时顺心中很清楚,若说跟对方硬碰硬,有十个他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不过秦天德既然派他下场,必有用意。 “不许胜但也不许败,明白了么?”对于时顺,秦天德还是很放心的,不会像崔蒙那般一时头脑热,不过他还是叮嘱了一句,“还有,不许弄出人命,不许把对手杀了!” 第五八零章 最后一场 不许胜也不许败,这个条件换个人恐怕都很难达成,但对于有着特殊功夫的时顺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 上场之后,相互通报姓名,当对手的狼牙棒舞起后,时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对方的眼中,出现在对方身后。只不过似乎是惧怕对手的兵器,因此距离较远而已。 场下自有金人大声提醒,比武的金人立刻转身,同时也明白了时顺的本事所在,因此也加强了防范,严防对手的偷袭。 “大人,为何不让时顺杀了那金人?时顺明显胜于灵巧,就像刚开始的时候,既然能够出奇不意的绕道对方身后,而且还给对方转身的时间,那只要近身,手中再多一把利器,金人的狗命早就丢了!” 这是范成大小声的询问秦天德,他的问题,同时也吸引了岳雷、崔蒙还有另一个影卫的注意力。 或许是因为范成大最近两天对自己的态度改善了许多,他破天荒的没有对范成大的问题置之不理,而是耐心的解释道:“现在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有什么区别么?一场大战下来,死伤成千上万,向他这样身份的金人,也会有不少被杀。” “可如今两国比武,涉及两国颜面,若是能多杀一个也总是好一点吧。”能够开口这么跟秦天德说话的,只有岳雷。 “你懂什么,这种场合,既然要杀人,那就要杀最重要的,杀几个阿猫阿狗的,能有什么用?”秦天德回了一句,似乎现自己失言,“退一边看着,哪那么多问题!” 秦天德究竟想杀人么人呢?范成大不禁皱起了眉头,难道是金国皇帝完颜亮? 在他看来,这里最重要的,当属金国的皇帝完颜亮,一想到这种可能,就觉得身上血液沸腾,连呼吸也不那么平静了。 “别胡乱猜测,不是你想的那样!”秦天德猜到了范成大所想,不免感到荒唐之极。 在金国皇宫,想要刺杀金国皇帝,这不是开玩笑么?你当金国的侍卫都是纸糊的不成?何况在秦天德眼中,活着的完颜亮,作用远大于死去的完颜亮。 第三场比武引来的咒骂声远胜于前两场,因为第三场比武实在是太无聊了。 金人手拎狼牙棒,满场飞奔,追杀时顺,已经追到了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时顺四处游走,就是不让对手近身,而且也很少主动攻击对方,除非对方停下脚步。 “这算什么比武!” “南人都是如此畏缩不前么!” “难怪南人受不住诺大的江山,如今偏居一偶苟延残喘!” 满场的讥笑声,咒骂声不绝于耳,各国使节也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一直气定神闲的秦天德也坐不住了,叫停了这场比武。 而金人也觉得这场比武无甚意思,最终几经唇舌,最终双方达成一致,算作平局。这一下,三场比武,双方各胜一场,一场平局,最后两场则成为了最关键的,谁能连胜两场,谁就能够获胜。 为了避免再度出现平局,双方达成协议,后面的两场比武,不许再出现第三场的情形,否则以失败论处。 “时顺,辛苦你了。”秦天德拍了拍时顺的肩头,又看向另一名影卫,“下场你上,和崔蒙一样,上去就认输,放心对方不敢在偷袭你了。” 第四场比武几乎跟第二场一模一样,宋人选手出场后直接认输,令得精心准备了一番的金人大为扫兴,不过却没有人再咒骂宋人软弱,因为宋人的直接认输,使得金人胜了两场,再胜最后一场,就可以了。 因此有人怀疑,这是秦天德怕得罪完颜亮,因此故意认输,讨好完颜亮罢了。 “大人,只剩下最后一场了,若是你再让人直接认输,那明年我大宋就要双倍缴纳岁贡了!”范成大有些着急了。 这一回秦天德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最后一人,问道:“怎么样,怕么?” “连死都不怕,还会怕别的么?”夜不客气的反问了一句。 “其实,这事件,死并非最可怕的。”秦天德叹了一句,话锋一转,“这一场金人势在必得,也必定会派出最骁勇的猛将,但我同样势在必得,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获胜,而且是不伤及自身根本的惨胜,你能做得到么?” “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一诺九鼎,不过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放心好了,这场只要你能惨胜,胜的越惨烈越好,但却不要伤及根本,是你自己变成废人,那么我保证替你完成你的心愿,因为你知道我还有另一件事拜托于你的。” “我就不明白,你身为宋人,为何要我去保护。。。” “住嘴!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若是可以,我甚至希望天地不知,你明白了么!”秦天德陡然压低了声音,迅的打断了夜的话头。 二人这一番对话,听在范成大、岳雷耳中犹如云里雾里一般,听不明白,但明显看出秦天德的紧张之情,也知道秦天德此人口风太紧,只能在心中暗自猜测。 金人第五场出战的出自乌延蒲部落,叫做乌延蒲沙虎,也是部落里有名的勇士,如今在京都侍卫营,担任侍卫头领一职。 身材虽然不如第一场的完颜康高大,但却更加粗壮,据说曾徒手能够对抗六匹马的力量,号称有撕虎裂豹之猛,若非因为家族在乌延蒲部落地位偏下,如今年近三十的他成就绝对不会只是一个侍卫统领。 “无那南人,你若是认输,趁早开口,莫要耽误老子时间!” 反手倒提着利剑,一身黑衣的夜漫漫走进场中,听到对方的狂妄之言,没有开口驳斥,只是亮出三尺青锋,遥指对方,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哟呵,终于出来了个不怕死的!好,老子喜欢!不过老子先跟你说明白了,是汉人的话,就跟老子堂堂正正一战,别学那猥琐模样,又是偷袭又是逃跑什么的!” “你是来,卖嘴的么?”对于乌延蒲沙虎的咄咄逼人,夜只是轻声反问一句,就令得对方暴跳如雷。 “哇呀呀,气死老子了!” 沉重的开山斧底端猛一砸地,乌延蒲沙虎双手握住斧柄,抡圆了架势,朝着夜的腰部横砍了过去,带出的呼啸风声,足以证明,哪怕是躲开锐利的斧刃,只是被沉重的斧柄扫中,也会身受重伤。 夜不紧不慢,收剑撤步,带到大斧从自己身前扫过,产生的风动带起了自己衣裳的前襟,立刻脚尖点地,身形飘向对方,手中三尺青锋直指对方咽喉。 乌延蒲沙虎不是莽夫,能够获得第五城出场的资格,足以证明他除了武力人之外,头脑也是清醒的。 那一斧看似含怒而,不过他早就知道汉人灵活狡诈,因此看似凶猛的一招只是虚招,见到对手欺向身前,脚下突然力,身体猛地旋转,手中大斧度陡升,没等夜靠近前来的时候,大斧已经扫完一圈,再度扫向了夜的腰间,而他则是借助身体旋转,拉开了与夜之间的距离。 一寸长一寸强,这就是长兵器的优势。 乍一看到大斧再度扫向自己,夜双脚点滴,一个鹞子翻身,身形腾空而起向着乌延蒲沙虎跃去,手中青锋继续指向对手咽喉。 等到乌延蒲沙虎停下脚步,大斧落地的时候,夜已经欺到身侧,利剑距离他的咽喉也只有两步。长兵器的弱点在这一刻就显出来了,这时候乌延蒲沙虎根本没有时间重新舞动大斧,抵挡夜的长剑,不过他以落地的斧刃为支点,手中斧柄上提,挡开了夜的长剑,然后上身后仰,抬脚踹向夜的胸口。 二人交手过程中,四周一片寂静,再没人呐喊助威又或者起哄咒骂,一个个打足了精神,盯着场中交手的二人。 二人交手的精彩程度,比不上第一场的锤枪纷飞,但这一场比武事关重大,而且场中两人也都摆明了性命相搏,誓死拿下对方。 乌延蒲沙虎人如其名,有如下山猛虎,手中一柄大斧有开山裂石之威,有横扫**气吞八荒之势,大开大合间,将金人骁勇凶悍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一身黑衣的夜,身形灵活,腾转挪移避开乌延蒲沙虎手中大斧之余,手中长剑总是指向对手咽喉,宛如毒蛇吐信一般,只要一击,即可致命! 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比武! “能赢么?”范成大的手心已经湿了,他不住的自言自语,双眼紧紧盯着场中一身黑衣的夜。 秦天德手下之人,大多数他都曾经关注过,但这个一身黑衣的夜,他几乎没有见过,甚至在抵达金国之前,他都不记得秦天德身边有过此人! 秦天德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虽不懂武艺,看不出这个乌延蒲沙虎的实力高低,但岳雷的一句话,让他明白夜恐怕不是对方的对手。 “此人不仅功夫了得,心思也是玲珑,若是他第一场出战,我虽能胜,恐怕也要难全身而退。” 夜不会不是他的对手吧! 夜与岳雷不同,是刺客出身,如果说相似之人,打法或许和游少堡有些相近。秦天德担心夜的安危,也担心自己的计划,这一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的! 夜与乌延蒲沙虎恶斗了小半个时辰,两人皆已大汗淋漓,这时候乌延蒲沙虎看到夜体力不支,脚下不稳,露出了一个破绽,手中斧柄虚晃一戳,看似是要将对手绊倒,然则身形猛地扭转,另一侧的斧头朝着夜的肩头斜着劈了下去。。。 寒光闪过,一声闷哼,一抹血光。。。 第五八一章 剑指关建仁 夜与乌延蒲沙虎恶斗了小半个时辰,两人皆已大汗淋漓,这时候乌延蒲沙虎看到夜体力不支,脚下不稳,露出了一个破绽,手中斧柄虚晃一戳,看似是要将对手绊倒,然则身形猛地扭转,另一侧的斧头朝着夜的肩头斜着劈了下去。 。。 寒光闪过,一声闷哼,一抹血光,还有一声惨叫。 闷哼是属于一身黑衣的夜的,而一抹血光和一声惨叫都属于乌延蒲沙虎。 最后的一刹那,夜生生用左臂挡住了乌延蒲沙虎抡来的大斧斧柄,出了一声闷哼。手中的三尺青锋在对手右脚踹至自己胸口之前,先行插入了对方的胸口,也导致对手身子踉跄,右脚最终只踹到了他的肋部,倒飞了出去,同时带出了手中的利剑,扬起了一抹血光。 乌延蒲沙虎的斧柄砸碎了夜的左肩,右脚也踹断了夜的三根肋骨,不过他却没有躲过夜手中的利剑。 “你使诈。。。” 这是乌延蒲沙虎离开世间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之前夜手中的利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咽喉,可是最后一刻,当他身子后仰,右脚踹出的时候,那个可恶的使诈南人,却将剑插入了他的胸口,而且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明显是早就设计好的。 当夜垂着左臂,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后,全场寂然,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五场比武,宋人无一死亡,金人三死,其中不乏小梁王这样的权贵,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双方两声两负一平,打平了! 这个结局,是那个宋人使节秦天德一早就设计好的么?不少人心中暗暗揣测。 完颜亮寿宴,金人输了会令完颜亮大失颜面,可宋人输了,来年岁贡翻倍,秦天德回国也不好交代,唯有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合理的。 可是秦天德真的那么有把握,他手下的出场的第一人和第五人,一定会胜么? “伤势如何?”秦天德快步敢入场中,关心的看着右肩下垂的极其自然,甚至在自由摆动的夜。 夜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同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完颜亮。 秦天德明白夜的眼神表达出来的意思,知道是自己开口的时候了:“恭喜陛下,如今五场比武,金宋双方最终打平,这预示着宋金将来必定会和平相处,世世代代睦邻友好!” “打平了么?朕可不这么看!”完颜亮的脸,几乎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五场比武,朕的大金,失去了三位猛士,可你们宋人居然无一人伤亡,这能算是打平了么!” 完颜亮下面的话,不用说出来秦天德都能猜到,绝对是想继续比下去,什么时候比到他那五名侍卫全部被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弄不好,完颜亮干调集燕京城中的兵马对宋人使节团进行屠杀。 秦天德绝不能让完颜亮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因此连忙说道:“陛下之意,在下明白了,在下愿意赔偿陛下一员猛将!” “赔偿?你们南人孱弱。。。你们南人身份低贱,怎能与我大金子民相提并论!”完颜亮原本是想说宋人孱弱不堪一击,根本比不上金人,可是刚才的比武双方打平了,他还折损了三名勇士,这让他没法再说宋人孱弱。 “他原本就是金人,只不过机缘巧合被再下收到麾下而已,在下原将他献给陛下,护卫陛下安全!” “他在哪儿?”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是说他?”完颜亮一愣,“秦天德,你莫非在戏耍朕么!从头到脚,他哪里像个金人!” 夜忍着肩头传来的剧痛,瞪了眼秦天德,然后单膝跪地,以金人礼节向完颜亮行礼:“陛下,小人的确就是,金人。” “你是金人?不要以为你懂得我们女真族的行礼方式就能冒充金人!”完颜亮心中的怒火已经快要爆了。 “陛下,小民的确不是女真人,但我大金幅员辽阔,治下万里,各族人更是数不胜数。小人虽是汉人,但身在大金治下,怎会不是金人?” 听到夜这么一说,尤其是最后一句,完颜亮顿时来了兴趣,心中的怒火也暂时被压下了。 他对金国统治下的大部分民族一向不信任,而且施以残酷手段统治,不久前浮出水面的祈丹教,更是让他对如何安顿契丹、汉族等赶到头疼。 残暴的本性,并不能掩盖其自身的才能,他也知道一味的采用高压政策来震慑他族人未必是良药,但却是短期内最有效的方式,可眼下有一汉人,居然当着众人之面,公然说出金人治下所有民族都是金人的话,这就不能不令他感兴趣了。 “若你真是金人,那为何会投在宋使手下,还杀我大金勇士!秦天德,你来说个清楚!” 这个问题,范成大也很想弄清楚,他还想弄清楚这个叫做夜的黑衣人,究竟是秦天德从哪儿找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来,着实令大宋蒙羞,给汉家儿郎丢脸! “他本是谯县县令辛赞自幼收养的养子,习得一身武艺保护辛赞及其家人的安全。在下路经谯县,入住县衙,深夜有小厮在酒水中下药,企图谋害臣并且污蔑辛赞与臣勾结,密谋引宋攻伐,结果在下侥幸逃过一死,不过辛赞却死在了小厮手中。 他为了替辛赞报仇,恳求在下带他入京面见陛下,当面申诉血冤,祈求陛下替他主持公道,而臣已要求他有所回报,作为带他面见陛下的回报,这不,回报落到了今日的比武上。” 说完换,看到夜还没有任何反应,秦天德又咳凑了一声,对方这才明白过来。 “陛下,如今大金境内诸多县郡,官员中汉人所占比例不菲,可却无不心中惴惴,担心有人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又或者假传圣旨,说自己密谋反叛。 小人义父对大金忠心耿耿,担任县令一来,无时无刻不恪尽职守,可因为不肯巴结朝中权贵,不肯成为权贵走狗,就遭到权贵陷害。 那权贵买通府中小厮,在宋人使节团路经县城的时候,谋害了小人义父,还想栽赃,说是小人义父私通宋使意欲图谋不轨! 此等最该千刀万剐之贼,若是不除,如何能让金国境内所有汉人心安?如何能让金国境内所有汉人官员归心?如何能让金国境内所有汉人对陛下忠心耿耿? 小人如今不惜折损一臂,也要面见陛下,就是为了揭破此人的歹毒,求陛下为小人义父主持公道!” 夜这一番话,说的字字铿锵,句句带血,自己更是早已泪流满面,仿佛真有天大的委屈一般。 完颜亮是否相信还不好说,不过两旁的金人权贵却有一些已经相信了,等到夜的话音落下,一些人就已经义愤填膺的纷纷开口。 “陛下,那人必须要找寻出来,将其斩杀,否则对我大金必有后患!” “陛下,那人哪怕是女真人,也决不能放过!” “陛下,你要主持公道,咱们女真人最讲究直来直往,最痛恨的就是那种喜好歪门邪道的卑鄙小人,以臣看,那人必定是汉人!” 。。。。。。 一小部分人的开口,终于引了大量金人的愤怒,纷纷咒骂夜口中所说的权贵,因为在他们看来,夜不惜自断一臂,也要替主人伸冤报仇,这不似有假,而且夜的这种性格,他们也比较欣赏。 关建仁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因为辛平幕后的指使者,正是他,更重要的是,他刚才似乎看到秦天德对他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 不论夜的话是真是假,如今对于完颜亮来说都是一个骑虎的局面。他猜得到夜口中的权贵指的是关建仁,因为是他让关建仁在暗中监视那些有可疑的汉人官员的。 在祈丹教浮出水面,一批契丹将领牵扯在内,包括为他登基立下汗马功劳的萧裕都是死在了这些契丹人之手,还是死在了皇宫门外,这让完颜亮心中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 关建仁够卑鄙够无耻,他很清楚,不过关建仁的确是把好刀,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希望,所以他没有把关建仁归纳与狗这一类。 但如今金国官员以及各部落头领纷纷开口,要求严惩那个权贵,这就不能不令他三思了。 “你口中所指的权贵,究竟是何人!” “就是他!”夜用完好的右臂猛地指向关建仁,顿时高台左右两侧的咒骂声变得更加响亮了,甚至过了比武期间的咒骂声。 看来这把刀还真得罪了不少人啊!完颜亮心中暗叹一声,不过依旧不想就这么舍弃这把自己用着极为顺手的刀,于是看向关建仁:“真的是你么?” 关建仁也是心思机敏之人,他彻底投向完颜亮,甘心成为其手中的利刃,不惜开罪所有人,就是因为他看中完颜亮的年轻,看中完颜亮的无上权威,看中完颜亮能够带给他的无边荣耀和财富。 反正他的年纪比完颜亮大出了十好几岁,只要他老实听话,办事牢靠,完颜亮就不会舍弃他,等到完颜亮死的时候,他指不定都已经死多少年了! 听出了完颜亮言语中依旧对自己有所偏袒,关建仁连忙站出来矢口否认:“陛下圣明,绝非是臣,这是他对臣的诬陷!” 第五八二章 秦天德VS关建仁 关建仁的口才也是了得,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根本不承认自己曾做过那些事,同样恳求完颜亮能够替他洗脱冤屈,还他一个清白。 完颜亮为了以示公允,专门命人将护送宋朝使节团抵达燕京的猛安胡托尔传来询问,结果却是双方各执一词,难以判定。 最终完颜亮为了不冤枉朝臣,同时又能令死者安心,下了一道旨意:令辛赞的安葬一切开销皆由关建仁承担,并且风光大葬;夜本是金人,对主忠心,破格提拔召入宫中担任侍卫,以示表彰。 对于这种结论,不少人都看明白了,完颜亮根本就是舍不得关建仁,因此刚才还纷纷起哄的金人也都偃旗息鼓了,心中暗骂关建仁侥幸过关。 不过完颜雍却将目光转移到了秦天德的身上,因为比武之前秦天德曾专门与他密议,说是将会借助这场比武,将关建仁置于死地。 如今秦天德说的比武最终结果会是双方两声两负一平,以和局收尾,以及他会将矛头指向关建仁,这些都一一应验了,他也按照秦天德的计划,在宾客中找了些人在必要时候配合起哄,制造声势,可是关建仁依旧逃脱了! 这就完了么?若真是这样,这秦天德也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事情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 看着夜被金人侍卫搀扶离去,完颜亮有下旨传太医医治,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知道将来的各种布局已经全部妥善,所等待的就只有几年后的一个爆点,如今他可以专心致志的收拾关建仁了。 “恭喜陛下又添猛将,将来必定横扫天下势不可挡!”一串毫无营养的马屁话过后,秦天德露出了獠牙,“不过陛下适才所说,这场比武以平局收场的确有些不尽兴,下官提议不若再加赛一场,一绝胜负,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完颜亮就觉得心中堵着一团火。听到秦天德主动提出加赛,完颜亮嘴角一翘:“秦天德,你手下还有何人在场?莫非是你亲自出场么?”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么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在下有个条件,在下乃是一届文官,不通武艺,因此比武的对手也应当是个文官,如此才算公道,否则在下也只好认输了。” 听到秦天德主动请缨,完颜雍顿时心中明悟,当即站起身向前两步指着秦天德大声呵斥道:“文官比武有甚看头,如同孩童打架,还不如我大金勇士少年时的搏斗!” 不愧是将来有“小尧舜”之称的金世宗啊,脑子转的就是快! 秦天德心中暗赞一句,转向完颜雍:“这位大人所言差矣。武人上阵,就算有天神下凡般勇猛,一刀也只能斩杀一人,可文人一条妙计,就有可能兵不血刃的诛杀上千人,所以文人之间的比武,未必不如武人精彩! 何况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之间的比武,这位大人,文人之间的比武,难道不值得期待么?” “嗤,笑话!难道你要陛下和我等,看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相互挠痒么?” “哈哈哈哈!” 完颜雍的话,引起了一片喧闹声。自古以来比武的只有武人,何时见过两个文人之间比武? 使节席位的范成大,此刻也是哭笑不得。秦天德的话全是歪理,什么文无第一,那是用比武来决出高下的么?更何况,他秦天德,何时算得上文人了? “你家少爷,这是又想干什么?” 范成大问的是崔蒙,不过崔蒙对他印象不好,给他了一对鼻孔,没有理会。岳雷乃是将门之后,如今也是进入仕途,因此回答道:“范大人,我也不知秦大人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根据他的性格,恐怕是要阴人了。” 阴人?阴什么人?难道是他? 想到这里,范成大有想到那晚偷听到的一切,不由得双眼放光,扫了眼秦天德,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脸色变得难看的关建仁身上。 关建仁的脸色之所以变得难看,不仅仅是因为刚才夜对他的指责,还包括现在他现秦天德将矛头对准了自己,似乎打定主意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他都是快五十的人了,而且自幼家贫,食不果腹,营养不良,那里会是二十多岁恶霸出身身强体壮的秦天德的对手? 打蛇不死,打蛇不死啊! 他这里正琢磨着如何能过避开今日秦天德的设计,那边的当事人秦天德又开口了:“莫非金国的文官都是狗娘养的,一点胆子都没有,连跟本使照面都不敢么?还要这么多勇猛的武人出头?” “呸!”完颜雍勃然大怒,纵身一跃,大步向前,来到秦天德身边,指着他的鼻尖,“本官手下有一谋士,身高八尺,腰围五尺,你可敢一战?” “啧啧,这位大人,身份啊!在下乃是大宋正使,身为宋朝国师,岂能与你手下籍籍无名之辈一战?难道说贵国随便找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都能挑战在下么?” 二人虽然没有商量过这些细节,不过都是心思活络之辈,配合倒是天衣无缝,一切仿佛都是话赶话赶出来的一般自然。 秦天德话落,完颜雍的声音响起:“那好,那你说你想与何人比武,我大金上下,岂会怕你一个宋人?手下败将!” 他最后那四个字,指的是宋朝,而秦天德乃是宋人,自然也涵盖在内了。 秦天德心中暗道高明。完颜雍虽然自己跳出来了,但整番话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也不用担心完颜亮会起疑,却给了自己指名关建仁的机会。 “在下在贵国的朋友不多。葛王完颜大人身份尊贵,不容有失,在下不敢与之比武,那就只有一人了,关建仁关大人,你敢与秦某一战否!” 起初金人还对秦天德有所不满,可是当他们听到秦天德意在关建仁,顿时来了兴致,再度起哄起来,指明了让关建仁出战,杀一杀秦天德的锐气。 刚才借助一个汉人官员你的被害,由于完颜亮的偏袒,无法将关建仁治罪,不过眼下是比武,涉及两国颜面,就算完颜亮再舍不得,也不能拒绝秦天德的提议了。 有些人甚至知道秦天德抵达燕京后,曾被关建仁指使抓入了大兴府,只以为秦天德想要寻机报复,起哄的声音就更大了,只希望秦天德能够借助比武,杀了关建仁。 至于说秦天德能否打得过关建仁,那根本不用怀疑,尤其是完颜宏达,他就体会过秦天德的武力值。 完颜亮一皱眉头,也看出了秦天德的真实意图,不过他只以为秦天德是因为屡次受到关建仁算计,心有不甘,想要报仇罢了,因此看了看群情愤慨的群臣,点头吩咐道:“朕准了,不过你二人不得手持兵刃,若是一方张口认输,就必须立即停止,否则休怪朕无情!” 此刻的完颜亮已经无心在意胜负,也无暇考虑败了后,明年就要免除宋朝的岁贡,他根本不在乎那区区五十万两的岁贡。要知道每年隔三差五金人向宋强索的财物就过了岁贡,更何况他不怕宋人敢不给,大不了明年多拍些人手去打秋风罢了。 他现在在考虑的是,关建仁这把刀,到底还有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因为今日他看到绝对多数金人都对此人不满。 再有价值的刀,哼哼,一个汉人能和诸多女真贵族头领相提并论么?如今朝中宗室里的那些反对他的家伙大部分都被他杀光杀净了,也是时候“狡兔死,走狗烹”了。 最后一场比武很快就开始了,二十多岁恶霸出身的秦天德,对年近五十自幼营养不良忍饥挨饿二三十年的关建仁,这是一场好戏,无论对金人来说还是对屈指可数的宋人来说,都是一场好戏。 为此完颜宏达甚至开了盘口,可是很快他就现这庄家没法干了,因为所有人都压秦天德,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好关建仁,甚至有人扬言,若是关建仁死在秦天德手中,他在燕京城的莺莺楼内大摆筵席三日。 “秦大人,都是汉人,相煎何急?还请手下留情啊。”关建仁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错,你是金人,我是宋人,本非同根生,又哪来的相煎何太急?”秦天德脸上露出了几日来最舒畅的笑容,“不过贱人,你放心好了,我下手会有分寸的。” 关建仁听到秦天德第一句话心如死灰,可是听到后面一句,心中又升起了少许希望,但这希望只维持了一个呼吸,因为秦天德动手了。 秦天德的确是卑鄙的,是无耻的,明摆着自己年轻力壮,关建仁不是对手,可依旧选择了偷袭。迷惑关建仁的那句话音刚落,秦天德的拳头就朝着关建仁的面门砸了过去。 年纪一大把又天天不是沉迷在醉酒欢歌中就是沉迷在勾心斗角中的关建仁哪会是秦天德的对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秦天德打倒在地,被秦天德骑在身上,双拳左右开口,专打他的脸。 好容易找了个空当,关建仁张开口,一个“我认输”才要出口,只是刚说出了第一个字,就被秦天德一拳砸在了嘴上,后面两个字被生生的砸了回去。 娘的,欺人太甚,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脸上火辣辣疼痛的关建仁单臂护住面门,另一只手则是朝着腿部摸去。。。 第五八三章 失策 秦天德与关建仁的这场比武,按照完颜亮的要求是不允许携带任何兵器的,倒不是害怕身为宋朝使节的秦天德受伤,而是担心自打秦天德入境之后就一直刁难其的关建仁。≥ 秦天德的心狠手辣完颜亮是见识过的,看看西辽二皇子耶律崇的下场就知道了。人落得那副惨样,就算完颜亮想要收拾耶律崇都找不着下手的地方,也不可能用耶律崇来改善金与西辽之间的关系了。 然而秦天德还是受伤了,因为关建仁随身携带了一把匕。 要说关建仁也是被逼无奈,秦天德那厮实在是欺人太甚。 完颜亮担心出事,因此特意提出此次比武,一方认输的话就立刻停止,可秦天德根本不给关建仁开口认输的机会,每一拳都是打在脸上打在嘴上,关建仁感觉得到,就刚才想要张嘴的那一下,几颗牙齿被的松动,其中一颗被打掉了。 这才真叫牙齿落了也得往肚子里吞。 早年的关建仁生活贫苦,受尽屈辱,不过自打把脸皮丢到地上有踩了几脚后,他的日子陡然变化了,变得风光起来,那里还能受得了秦天德的羞辱? 因此秦天德受伤了,被关建仁手上的匕刺伤,这还是他反应快,早就知道对方无耻的跟自己有一拼,实现有防范,感觉到肋下一痛,立刻倒地一滚躲了过去,要不然匕恐怕就要齐根而入了。 “我。。。”关建仁好容易逼迫秦天德从自己身上下去,连忙站起身,想要开口认输,不过心中的怒火却使得他的身体下意识的朝着秦天德扑了过去,同时扬起了手中的匕。 匕泛起的寒光,射入了四周每一个人的眼中,金人和宋人都破口大骂起来。 金人本就看不贯一个汉人狐假虎威,尤其还杀害了那么多女真贵族,在他们眼中,女真人死在女真人手里是可以的,但死在汉人手中就无法让他们接受! 尤其是关建仁还执掌大兴府,凡是被抓入大兴府的女真人,不脱一层皮根本出不来! 虽然关建仁这么做,大多是出自完颜亮授意,但完颜亮他们惹不起,所以只能将所有的仇恨都爆在了关建仁的身上。 更何况金人勇猛,直爽的性格烙在了大多女真人的骨子里,之前讲好了双方不得使用兵器,关建仁居然带着匕上场,摆明了事先早有准备,没有遵守完颜亮的旨意,弄得完颜亮脸上都有些不好看。 然而下一刻,他们现,不把完颜亮放在眼中的不止关建仁一人,秦天德也是如此,因为秦天德也带了兵刃! “我操你大爷!”捂着受伤的腰眼,秦天德一猫身从小腿处抽出了一把匕,躲过了关建仁含怨的一刺,一记勾拳打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唔!” 关建仁一声惨哼,瘦弱单薄的身形向后飞去,重重的摔落在地。秦天德两步跟上,一脚踩在关建仁握着匕的右手手腕,手中匕狠狠地砍了下去。 秦天德身份显赫,他用来防身的匕自然不是一般的俗物,虽没有销金断铁的锋利,但也足以吹毛断。 匕横使,一刀将关建仁的手腕砍断大半,引来关建仁震天的惨叫! “啊!陛下。。。唔,啊!” 关建仁这时候已经不想着喊出“认输”了,因为他知道秦天德对自己动了杀心,即便他喊出来,秦天德也有足够的时间将他杀害。 因此他想喊出“陛下救命”,一方面让他的主子完颜亮能够救他,另一方面则是想让秦天德有所顾虑,不敢痛下杀手。 然而他的话有没有喊完,因为秦天德将带血的匕伸进了他的口中,然后旋转了一番。。。 “噗。。。” 口中不停冒着血沫子的关建仁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舌头被削断,伴随着血液一口喷了出来。 嘶。。。 所有看清秦天德动作的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太狠了!然而下一刻展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则使得他们齐齐站了起来。 而完颜亮同样站了起来,喝令左右去将秦天德拉开,救下关建仁。 只见秦天德趴在关建仁身上,左手捂着关建仁的不注意出现鲜血的嘴,右手的匕没鼻子没眼的朝着对方身上戳去,同时嘴里不住的小声嘟囔着。 “这几刀是当年你不顾廉耻,为被岳元帅吓得逃离汴梁的金兀术报信,害的中原百姓再度落入鞑子手中的代价!” “这几刀是当年黄天荡,你出谋划策,不仅使得金兀术逃离韩元帅江面封锁,跟害的数千大宋军士殒命的代价!” “这几刀是替你爹娘,生你养你,你却认贼作父!” “这几刀是替天下汉人中的读书人。。。” “这几刀是替辛县令。。。” “这几刀是替。。。” “最后这一刀是替华福帝姬赵赛月的,凭你那低贱如蝼蚁的身份也敢染指她,还敢让她陪人侍寝。。。” 最后一刀,秦天德将匕从关建仁的腋下捅入,直插心脏,齐根没入后在用力一拧,只感觉自己捂在关建仁嘴上的手更加湿腻,一股火热的血液冲破了他的手掌,从指缝以及边沿溢了出来。 等到完颜亮派来的人将秦天德从关建仁身上拉起来后,关建仁已经死透了,一双老鼠眼久久难以闭合,混上上下也不知被秦天德捅了多少个窟窿,全身都被血液染红了。 对于结局,周围的金人并不太在意,他们心中几乎同时涌出了一个念头——汉人对汉人真狠啊,若是他们将这份狠辣用在对抗外敌的战场上,我们当初还能攻破汴梁城么? 从侍卫口中得到禀报的完颜亮脸色铁青,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高台边沿,一指场中浑身染血的秦天德,怒声喝道:“秦天德,你忘了朕颁下的旨意么!” “陛下,是他先违反的!”秦天德一脸的委屈,夸张的握着受伤的腰眼,指着躺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的关建仁。 “那你就可以当着朕的面,杀害朕的臣子么!”完颜亮的眼角挑动了几下,莫名其妙的身处舌头舔了下嘴唇。 秦天德不明白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不过刚想开口替秦天德说话的完颜雍以及完颜宏达等人顿时噤若寒蝉。 完颜亮杀人前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舔嘴唇,既代表着杀人前的兴奋,也代表着对某个人的愤怒,这个时候,谁敢开口劝说,不啻于自找死路。 秦天德还纳闷完颜雍为何没有按照计划替自己开脱,不过看着完颜亮的脸色,他意识到事情可能变得要比自己预想的糟糕,慌忙收了匕,一抱拳说道:“陛下,在下伤势严重,也不知那关建仁是否在匕上抹了剧毒,在下现在头晕眼花,原本想要献给陛下的特殊礼物一时也无法完整说出,请陛下容在下返回歇息。” “头晕眼花?”完颜亮的脸上露出一抹狞笑,“那正好朕的宫中就有御医,朕可以安排他们给你诊治,来呀!” “陛下!在下这点小伤岂敢让陛下挂怀?更不敢惊动御医,求陛下。。。”秦天德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最大的危机,气头上的完颜亮已经容不得自己了,若是自己真的被带入宫中给御医医治,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可惜不论他说什么,完颜亮都没有回应,只是冷笑的看着他,一旁八个粗壮的侍卫神色不善的走了过来。 “陛下,臣那特殊礼物乃是金汁烈焰弹的配方,臣此行就是为了将此配方献给陛下!” 关键时刻,秦天德再也按耐不住了,只能豁出脸面,将无耻进行到底。 一个“臣”字,一个“金汁烈焰弹”配方,令得所有人一惊。 外国使臣从不会对他国皇帝称臣,可秦天德居然这么自称,足以让所有人心中起疑。 “姐夫说的是什么狗屁话!难道就那么怕死么!还是怀疑我们不能将他救出这里!”南面最角落的岳雷看到秦天德危险,原本已经握住了沥泉盘龙枪,准备和时顺等人冲入场中救人,可是听到秦天德居然对金国皇帝称臣,更是要献上金汁烈焰弹配方,不由得大骂起来。 反倒是范成大,饶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你姐夫此人,向来如此。不过难道你不知道,察其言对他是没用的么?只有观其行才能窥探一斑。” 高台上的完颜亮也是一愣,不知心中正思索这什么,这时候高台左手边金国官员将领席走出一人,大步来到完颜亮身边耳语了一番,完颜亮一挥手撤去了围在秦天德周围的八名侍卫,放秦天德离宫疗伤去了。 秦天德不认得那个出面的金国将领,不过完颜宏达和完颜雍都认得,正是完颜亮最为信任也对完颜亮最为忠心的纥石列志宁。 回到驿馆内,找来随行的大夫替自己包扎了伤口,秦天德坐在房中,轻轻摩挲着桌上的那个绛紫色木盒,喃喃的说道:“赛月,我替你先杀了一个仇人,其余的仇人,等我将来再替你一一斩杀,我保证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在他正自言自语的时候,意想不到是,史浩突如其至,一张口便说道:“在金国皇宫斩杀金国臣子,秦大人此举太过失策,你可知自身危矣,不日将有大难么!” 第五八四章 前恭后倨的老者 “在金国皇宫斩杀金国臣子,秦大人此举太过失策,你可知自身危矣,不日将有大难么!” 秦天德原本正在房中捧着赵赛月的骨灰感慨,如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捅死了关建仁,算是告慰赵赛月在天之灵的第一步。≥ 若非关建仁,那么赵赛月就不会死,至少不会这么早就死。 他知道赵赛月是因为没脸见人,早就心存死意,只是一直狠不下心罢了,直至见到自己,知道自己去了赵茜,又知道自己有心北上伐金,这才使得她横下心来自尽而亡,用死亡替自己暂时打消完颜亮的戒心。 不过秦天德不需要一个女人为自己付出生命,所以他要替赵赛月这个苦命的可怜女子将所有的债都讨回来,关建仁是第一个! 可这时史浩居然不顾秦三的阻拦,直接闯入房中,反而开口就说自己大难临头,这让秦天德惊愕之余,心中欣慰。 “三儿,你出去吧。”笑着打了一脸部分瞅着史浩的秦三,秦天德这才转向史浩,“多谢史大人关心,我有把握。 不就是杀了一个该死之人么?我决定用金汁烈焰弹的配方消除完颜亮心中的愤怒,想来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究竟闯了多大的祸,你以为你引起完颜亮猜忌的只有此事么!你以为凭你当众的一声‘臣’,一个金汁烈焰弹的配方,就能够顺利离开燕京么!” 范成大一回到驿馆,究竟今晚在金国皇宫内生的一切详详细细的告知了史浩,包括岳雷枪挑小梁王,迎回了岳飞的沥泉盘龙枪。 他说的很是兴奋,对于秦天德最后称“臣”有要献上金汁烈焰弹的配方也顺带提了一句,言语中夹带了一些不满,但无法掩盖他激动的心情。 不过史浩可就不像他那么兴奋了,听完了整个经过,眉头一皱略作思索,就气冲冲的来找秦天德了。 “史大人,除了此事,还有何事?” 看到秦天德是真的不明白,史浩恨铁不成钢般的猛一跺脚,指着他怒斥道:“秦家小儿,你的生死老夫本不想关心,可你有心伐金,又布置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若是你死,这些就再无人知晓,将来北上伐金也必定受阻! 老夫劝你,以后行事切莫太过自满,你毕竟还是太年轻,有些事考虑不够周详,若是老夫没有猜错,我等一行必定难以按照行程离开燕京!” 史浩的斤两秦天德还是知道的,闻听至此,收起了脸上的不恭:“史大人,我究竟那里露出了破绽,还请明言,我也好准备应对之策。” “哼!”史浩思忖了片刻,冷哼了一声,“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去想吧,谁让你事事都隐瞒,老夫告辞!” 史浩来的突然,去的也匆忙,只留下了一脸糊涂的秦天德,苦思着自己究竟那里出了纰漏。 且不说秦天德,单说史浩。 他回到房中后,立刻却来笔墨纸砚,写好了一封书信,又特意从随行的侍卫中跳出一人,耳语了一番,然后将书信交与此人,让其乔装打扮,趁夜离开驿馆。 “秦天德,原本此事老夫还琢磨着何事施行,可是如今看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呵呵,到时候你可别怪老夫,反正这件事参与的人太多了,谁让你总是隐瞒我们呢?” 看着夜空中的圆月,史浩自言自语了一番,这才转过身准备回房,一扭头却看见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范成大。 “史大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那侍卫为何乔装离开?” “致能,你莫要问了,这件事你不该知道。不过你放心,官家是知道的,而且也同意了,只是一直没有定下来时间而已。 好了,天色不早了,明日有雨,早些歇息去吧,老夫也倦乏了。” 看着史浩神神秘秘的离去,范成大心中难以安定。 天色不早与明日有雨有什么干系?他到底让那个侍卫做什么去了?听他的话,应当是针对秦大人的,而且还有不少人参与,可他们不是对秦大人并无憎恨之意么? 姜是老的辣,是好说的一点也没错,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瓢泼大雨倾天而降,而完颜亮也派人前来传旨,说是雨水突至,导致南下官道阻塞,出行不便,因此勒令宋朝使节团不得离开。 三日后,天色放晴,秦天德请辞,完颜亮避而不见,再次派人传旨,勒令秦天德将寿宴当晚欠下的二百万两白银偿还后,才能离开,而且不要银票。 这一下,秦天德终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反常的事情太多了。 金人一直对金汁烈焰弹的配方垂涎三尺,可他明言要先给完颜亮后,完颜亮居然没有派人来取,这是其一;其二,完颜亮跟他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从他手里也不是第一次接过钱银,怎会不信任他,为了二百万两白银而要把他留在燕京,而且还不一早说明;其三,就是完颜亮要求的二百万两现银了。 宋金的银票无法通用,因此秦天德要赔付完颜亮二百万两白银的最快捷方式,莫过于将二百万两的现银从淮阴运过淮河,进入金国境内,然后通过钱庄换成银票,再由专人将银票送至燕京,又或者完颜亮派专人在淮河北岸验收。 可完颜亮居然要求二百万两现银必须从淮阴运至燕京,且不说路途遥远,金国境内的盗匪横生,这一路上不太平得很,鬼知道这要拖延多长时间! 就算他想杀我,也用不着拖延时间啊?他这么做究竟想干什么? 完颜亮寿宴结束,诸多使节团纷纷辞行,可宋朝使节团无法离开不说,驿馆周围的金兵更多了,他们又变得像被软禁一般,无法出入了。 “姐夫,是不是我暴露了?”同样察觉到反常的岳雷前来询问秦天德。 秦天德眉头一皱,这时才明白过来,史浩那晚说的大祸临头究竟指的是什么了!极有可能是岳雷的身份暴露,让完颜亮知晓,这才引了后续一系列的反常! 岳雷是怎么暴露的?知道他身份的只有影卫,难道说影卫中有人走漏消息? 虽然想不出起因,不过秦天德却需要为这个后果苦思对策了。无论如何他要平安的返回临安,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岳雷生危险! 一晃十余日过去了,他们不但无法离开驿馆,就连金人也不能进入驿馆,更不要说完颜亮了,秦天德曾多次要求面见完颜亮又或者将完颜宏达请至驿馆,都被把守的金将拒绝了。 直到这一日下午,秦天德正在房中跟岳雷商量着凭借手中兵力杀出燕京城的可能,金国皇宫突然派人前来下旨,要秦天德觐见。 完颜亮这是都准备好了? 掰开了岳雷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秦天德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毕竟这里是金国京城,想要凭借百十来号人杀出去,无异于异想天开。 出得驿馆,门口停放着一辆四周包裹着铁皮的马车,当秦天德进入马车后,唯一的一扇铁门也被人从外面关上了,他立刻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完颜亮究竟想搞什么鬼? 此番完颜亮未必是要杀他,因为如果完颜亮真的决定了,那么用不着搞得这么神秘,多半是想让他去什么地方。 马车一路不停的走了小半个时辰,七转八拐的,秦天德早已迷失了方向感,终于停下了。 没有人对他不利,马车的铁门被打开后,秦天德觉自己来到了一条后巷,如今的马车正停在一座宅院的后门。 “进去!” 一个侍卫面无表情的令,另一个侍卫则带着秦天德从后门进入了宅院中,来到了一片花园内。 “陛下令你再次等候,你不许随意走动,否则刀剑无眼!” 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侍卫离开了,将秦天德一人独自留在了花园内。 时值初冬,花园内百花凋零,树木萧瑟,不时刮过的冷风令得秦天德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棉衣。 他不是个老实听话的人,更不会听金人的话。这么冷的天,他一个傻呼呼的站在百花萧杀的花园内,岂不是让人平白瞧了笑话? 不过他还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朝着距离此处最近的一座院子走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院子很是零落不堪,门框上悬着的匾额由于金漆剥落导致上面的字迹无法辨认,还有一地的落叶,铺满了这个院落,踩在上面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出的声音也对房内的人起到了提醒的作用。 “什么人?”房内传来一个有些惶恐的声音。 “陛下让我在此等候,我想在你这里避避风。”秦天德应了一声,向着院内唯一的厢房走了过去。 “陛下来了么?”一个看上去年过花甲的老者脚步蹒跚的冲了出来,险些撞在了秦天德的身上,“陛下在哪儿呢?” “老丈,你小心。”秦天德连忙闪避,躲开了迎面冲过来的老者。 老者在院中踅摸了一番,没有现完颜亮,便转向秦天德疑惑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诓骗我,陛下何在?” 秦天德哭笑不得的解释道:“老丈,我何时说过陛下到了?我只是说,陛下宣我来此相见,让我再次等候罢了。” 老者闻言脸上露出如释重负之色,盯着秦天德打量了一番,试探的问道:“你是,宋人?” “老丈好眼力,在下正是此番出使金国使节,大宋秦天德。” “你是宋朝使节?那为何见了本,本,还不跪下!”老者听到秦天德自报家门,陡然变了态度。。。 第五八五章 殴打宋钦宗 “你是宋朝使节?那为何见了本,本,还不跪下!”老者听到秦天德自报家门,陡然变了态度,与之前的和蔼想必,甚是嚣张。≥≧ “你是何人?” 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秦天德心中奇怪,盯着老者打量了半天。 看老者的衣着,甚是普通,与着豪华的宅院完全不符,倒是蛮符合这破败院落的,秦天德甚至以为此人是看门之类的,可老头的语气太过嚣张,难道是宋人在金国就要低人一等么? 听到秦天德的反问,又看到秦天德的目光不敬,老者勃然大怒:“混账!我乃是宋朝太上皇,如今宋朝的皇帝可是赵构?他乃我的胞弟!” “你是赵桓?” 这一下秦天德终于明白了,明白完颜亮为何命人将自己带到此地——自己与这个被金国掳走的宋钦宗相遇绝非偶然! 心中暗笑,秦天德也对赵恒充满了好奇。 赵桓是个苦命的皇帝,身为宋徽宗长子,与宋宣和七年也就是公元1125年十二月,金人南下大举入侵时,宋徽宗心中惧怕,于是禅位于他,可以说将一个破摊子丢给了他。 而赵恒又是一个优柔寡断,反复无常,对政治问题缺乏判断力的人,靖康之变时被金人俘虏北去,在位一共一年零两个月。 被囚金国后,可谓受尽耻辱,任金人讥讽却还要笑脸相迎,但依旧无法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 可怜归可怜,不过却无法掩盖其昏庸无能,以及因此带给宋朝百姓的巨大伤害。 他在位期间,金军共有两次侵宋,第一次侵宋期间,赵桓一心寄托于对兵临开封的金人割地求和,但遭到李纲的坚决反对,不过由于汴京城军民的愤怒示威,才不得不重新启用李纲,命李纲全权负责开封城的保卫。 终于,在李纲的组织下,在汴梁军民保家卫国的齐心下,终于抵挡住了金人对汴梁城的猛攻,并且取得了胜利,让金人知道北宋并非刻意任人鱼肉。 随着赵桓趁此“良机”,提出割地赔款,金兵北退,第一次汴京保卫战大获成功。 然而外患尚未消除,“天真”的赵桓就将李纲连贬带谪的赶出了边境,赶到了夔州(今重庆白帝城),以至于金人复至,轻而易举的攻下了汴梁外城,将汴梁城为了个水泄不通,他才后悔,他才知道要将李纲调回汴梁。 但李纲得到任命的时候,尚在长沙,而且开封城已经破了。 从此赵桓,曾经的皇帝,过上了猪狗不如的生活,长期的不安与折磨,使得心力憔悴的他这个不到五十的人,看上去老了十几岁,但在秦天德看来,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不过赵桓对他的态度,让他有些诧异。按照史书记载,赵桓对金人宛如哈巴狗一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可怎么一看到自己,知道自己是宋臣后,就变得这般趾高气昂了呢? 回想到穿越前,曾有人戏称在中国一等洋人二等官,再看看眼前的赵桓,秦天德不禁好奇:怎么中国的大部分官员,自古至今都是对外摇尾乞怜,对内横眉冷对,难道都是属老鼠的么? 要不怎么会有这么一句歇后语:老鼠扛枪——窝里横! 穿越前,秦天德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对于看到的不平不满什么的,最多也就抱怨两句,可如今不同了,他才不会惯着赵桓这种臭毛病,更何况暗处还有完颜亮在监视呢! “孙子,你的信息也太闭塞了吧?如今大宋的皇帝是赵昚,赵构已经禅位了。”言语间,秦天德不敬对赵桓恶语相向,就连南宋的前两任皇帝也是直呼其名,没有任何的敬意。 “大胆,你敢骂。。。你说什么?德基禅位了?”显然这个比划对赵桓有一定的打击,他一心想要回到宋朝,在韦太后扶送宋徽宗棺椁返回临安的时候,曾哭着哀求韦太后,让其劝说赵构,念在兄弟情谊份上,将自己从金国赎回去,并且保证不觊觎皇位。 如今赵构退位,新皇他都没有听过,与他之间的感情更加淡了,他那里还会有机会离开金国? “你骗我!”巨大的冲击令得赵桓进退失据,疯般的扑向秦天德,一把揪住秦天德的前襟,几近疯狂的嘶吼道,“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去你妈的!”秦天德抬脚就将赵桓踹退开来,“别以为你上你了年岁我就不敢打你,再敢跟老子撒野,信不信老子现在宰了你!” 在他看来,赵桓比起赵构都差了十万八千里,至少赵构年轻时,入金营为人质,所表现出来的气节,足以令人敬佩。 而赵桓这个丧国的皇帝,一生中只做过一件好事,那就是把被誉为南宋四名称之一的李纲贬谪到了南方,而不是淮河以北,算是在靖康之变及其之后金人大举入侵中原时,保住了李纲的性命,使得李纲有机会辅佐赵构,稳固了刚成立的南宋政权。 “你。。。”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赵桓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愤怒,居然带上了一丝笑容,“你回国之后,帮我劝说官家,让他用银两将我赎回去,如果银两不行,割地也行,只要能把我赎回去就好。 你若办成此事,到时候我保证你加官进爵,光耀门楣,位居极品。” “你是不是吃屎长大的?还银两不行割地也行?老子告诉你,一个村都没门!一个村庄,老子还能从里面榨出些钱银,又或者有那么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你有什么?凭什么让老子拿一个村庄来换你! 至于说加官进爵什么的,嗯,我忘了告诉你了。。。” 说到这里,秦天德停顿了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衫,朗声说道:“老子如今是大宋国师,位极人臣,摄政辅国,你说你还能给我什么好处? 再说了,你废人一个,除了吃什么都不会,要你何用? 别,别这么看着我。我说话难听是吧?那好,我说点不那么难听的。 且不说如今的官家是否会将你赎回去,就算赎回去又能怎样?这天下迟早都是大金的,你纵使回去了,迟早不还得变回这般田地,何苦要去改变呢?” “你,你,你不是宋人么?你怎么会。。。”赵桓的脑子已经不够使了,他想不到一个宋人,面对自己这个曾经的皇帝,居然敢如此狂妄,更是干说出那般大逆不道之言。 这时候秦天德走到他的身边,用手拍打着他的脸庞,说道:“我是不是宋人与你无关,倒是你,你已经不是宋人了,还活在这世上有何意义? 我听闻怀仁皇后被俘后不甘受辱,自尽而亡,你都在这世上偷生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去死了。 这是我当年弄死秦桧后,手下人抄家得来的匕,很是锋利,送给你了,只一刀,只用一刀,你就能实现你的梦想,回到宋朝了。” 取出缚在小腿的匕,秦天德在赵桓的胸口点了点,压低了声音:“临别前送你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怨,自作孽不可活!” 丢下这句话,秦天德再不理会石化般的赵桓,迈着清爽的步伐,飘飘然的走出了小院,没有挥衣袖,也没有带走一片落叶。。。 走出那破败的院落,秦天德嘴角弯出一抹笑容,他太清楚赵桓的秉性了,那家伙是绝对不会自杀的,就算他想死,完颜亮也不会允许,因为还没有羞辱够,羞辱赵桓就等于羞辱宋朝。 如果赵桓稍微有点骨气,如果赵桓稍微像一点男人,如果。。。。。。没有那么多如果了,该死的死不了,不该死的却偏偏死了,这老天,是何等的不公道? “你,我家陛下有请!”站在后花园内失神了片刻,一个金人侍卫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身边,冷冰冰的说道。 收回了又一次回想起那个苦命女子的思绪,秦天德暗暗调整好心绪,朝着面无表情的金人侍卫一扬下巴:“带路。” 仿佛是为了证明完颜亮并没有在后院那里监视他和赵桓的会面,完颜亮见他的地方距离后花园较远。走了足有一刻钟的功夫才算到了一间守卫森严的厅堂门口。 厅堂外面守卫森严,人影绰绰,可是里面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独坐位的金国皇帝完颜亮,另一个一身英武的中年人则坐在下方,目光紧随着秦天德的进入。 这个中年人秦天德见过,正是金国名将纥石列志宁。 “参见大金皇帝陛下,祝陛下国运昌隆,一统天下,万邦臣服,千秋万代!”这种马屁之词秦天德信手就来。 只是这次的马屁似乎没有效果,因为完颜亮没有应声,一副死人脸的样子,而旁边的纥石列志宁则是跳了起来,指着秦天德大喝道:“大胆,见到我大金皇帝陛下,为何不跪!” 娘的,果然又是这一套。 秦天德心中嘟囔了一句,慢慢蹲在了地上,然后双手撑地,身体随着手掌的前移缓缓撑开,最后趴在了地上。。。 第五八六章 韩世忠之死 “你这是在作甚!”看到秦天德的动作,纥石列志宁不由得一愣,若非已经知道秦天德将身上唯一的那把匕送给了宋钦宗赵桓让其自尽,他都怀疑秦天德是不是想行刺完颜亮。 趴在地上的秦天德歪头斜眼的看着人高马大的纥石列志宁:“这位大人,难道你连一点书都不读么?难道你就没有听过什么叫做五体投地么?” 看到秦天德如此耍宝,纥石列志宁哭笑不得,看了眼完颜亮,得其授意后,说道:“先起来吧,陛下与我有话问你。” 秦天德翻了个身,然后坐起来,在从地上站起,整个过程中,始终没有面对完颜亮双膝跪地的动作。 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很是干净,秦天德身上也没有粘上多少灰尘,所以也就不用拍打:“不知陛下有何事询问微臣。” “你一个宋臣,对我大金陛下称臣,成何体统!”又是纥石列志宁找茬。 秦天德眉头一皱,就明白了今日完颜亮和纥石列志宁的分工,当下有些恼怒的瞪了纥石列志宁一眼,然后面向完颜亮,躬身问道:“陛下,此人如此指责微臣,太令微臣伤心了,难道您忘了微臣曾经对您的效忠了么?” 完颜亮还是没有反应,只是绷着脸看着秦天德,开口的依旧是纥石列志宁:“你对陛下效忠!听闻如今宋朝在宋金边界设置四大宣抚使,整顿军纪,无一不是当年与我大金作对之人,而这都是出自你的授意,这就是你对陛下的效忠么?” 这个问题秦天德早有对策,甚至在他见过赵桓之后,今日完颜亮可能问出的所有问题,他都想好了化解之道:“好吧,我承认,这是我故意的,为的就是让他们抵挡陛下的铁骑。” “果然如此,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年若非陛下提携,你能有今日么!如今你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亲口承认,莫非以为陛下不敢杀你么?就算陛下不敢杀你,本将军也要替陛下杀了你!”说着话,纥石列志宁向着秦天德走了两步,看架势是要将其撕成两半。 “纥石列将军稍安勿躁,”完颜亮终于开口了,“秦天德,朕自问带你不薄,你不愿将岳飞之女献给朕,朕知你是个情种,能够理解,可你刚才所说的苦衷,究竟为何?” “陛下,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害怕?” “没错,是害怕。以前我年幼无知,以为投靠了陛下,从此就能够飞黄腾达。可是随着我接触赵构的时间越长,我觉皇帝有很多时候都是说话不算数的,所以我害怕你将来会不遵守诺言,甚至杀了我。” “所以你就设置四大宣抚使,在边境整军,想以此来对抗朕的铁骑,然后稳坐你宋朝国师的位子?” 看到完颜亮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秦天德连忙摇头否认:“没有,臣绝对没有,也不敢有次想法。臣只是想让陛下看到臣在陛下一统天下过程中的作用,留一段香火情,将来能够放过微臣。” “放过你?你可知你设立的四大宣抚使,经过整军后,将来会给我大金铁骑带来多少伤害!”纥石列志宁显然在完颜亮的心中地位很高,否则也不敢突然插口,“不要说将来陛下会杀你,就是本将军,今日就要杀你!” “且慢,我还有话要说!”秦天德连忙高声喝止,脸上露出恐慌的神色,“陛下,难道萧裕萧大人没有将我的话转呈给陛下么? 当时萧大人为此事质问微臣时,微臣就已经说明,那几人大多都是风烛残年,没有几年的活头。臣让他们整军,同时在军中安插亲信,牢牢掌控诸军,可将来若是开战,一旦领军将领换人,尤其是换的还是毫无资历的年轻人或者是不懂军事的文人,到时候军中必定大乱。 那样的话,即便再是精锐之师,也难以抵挡我大金的铁骑,陛下一同江南,指日可待,他们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还有,陛下您应该知道,我是秦桧之侄,又与葛王殿下交好,已经引起了朝中不少人的怀疑,臣必须做些事情打消他们的怀疑。 而且皇帝赵昚小儿更是因为臣一直把持朝权而对臣心存怨念。 若是臣早日就爱那个朝权还给他,他恐怕只会赞我识时务,说不定还会有所赏赐。可我拖延了这么久,他已经过了加冠之年,我依旧不予归还,将来我必定死于他手,我若不忠心陛下,这天下之大,还有我的容身之地么?”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秦天德没有再补充,而是静静的看着若有所思的完颜亮。 其实四大宣抚使的设立,对于完颜亮来说不算什么。对于自负的完颜亮来说,他深信金兵铁骑在他的统帅下天下无敌,深信自己必定能够一统天下,至于说期间会死多少人,又会死多少金人,对于一个擅杀成性的人来说,会在乎别人的性命么? 因此秦天德解释的重点并非在于此,而是在于赵昚对他的态度,这是他消除完颜亮对自己的杀意最有利的因素。 他与赵昚的关系,他在赵昚面前的狂妄,朝野皆知,完颜亮也必定知晓。如今天下非宋即金,得罪了两国皇帝的人,恐怕在没有容身之地。就算逃到西夏吐蕃又或者海外诸国,也必定会被这些国家捉拿送回,作为交好的礼物。 所以这是他最有利的武器,也是他一直与赵昚交恶的根本原因之一。 不但完颜亮陷入了深思,就连纥石列志宁也开始思索起来。 秦天德与赵昚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太紧张了,紧张到将来必定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结。要么秦天德引金兵灭宋,要么秦天德死在赵昚的手里。 这么看来,秦天德在宋金边境设置四大宣抚使这件事也能解释的通了,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在为了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做最后一搏,不要命的一搏。 而且南边传来的消息,也的确与秦天德的解释相符,这让二人对秦天德的怀疑打消了不少。 其实若非南边这两天打探得来的消息,完颜亮根本不会拖延这么长时间,也不会有今日的安排,让秦天德与赵桓一见,再次进行试探。 就像秦天德当年教育宋朝群臣的,什么狗屁的两国交锋不斩来使,更不能擅杀使节,这种东西,只对弱国有效。在强国眼中,衡量杀与不杀的,只有利益二字。 完颜亮真要想杀秦天德,一句话就足够了,宋人绝对不敢出兵讨回公道。否则完颜亮即位这两年,随便杀个宋人使节,然后引得宋军来攻,在国内将宋军主力击溃,击杀宋军有效兵力,顺势就可攻破江淮防线,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许久,完颜亮抬起头,看向秦天德:“你在朕的寿宴上,说要献给朕的特殊礼物呢?” 一听到完颜亮这么问,秦天德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大半:“陛下放心,臣知道陛下召见,特意带来了。” 二人说的是金汁烈焰弹的配方,金人之所以始终无法研制成功,最根本的原因在于火药的威力。 秦天德自然不会将这么核心的技术告诉完颜亮,但也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于是他绞尽脑汁,苦思了几个晚上,终于找到了应付的法子。 金人所谓的不成功,是因为无法通过火药的爆炸,瞬间产生的高温将粪便尿液加热至沸点,是其变成金汁,所以秦天德的解答方法就是,在制作金汁烈焰弹之前,先将粪便尿液煮沸,然后再将火药罐子装入。 这样的制作方法有两个要求,一是要求动作要快,免得慢了让金汁冷却下来;二是装填之人要忍得住,被煮沸了的粪便尿液,那味道实在是太。。。 收了秦天德呈上的配方,完颜亮满意的点了点头,而纥石列志宁看到此举,立刻问道:“陛下寿宴当晚,你手下中,第一个上场比武之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果然,该来的迟早要来,这是秦天德最头疼的,他最担心的就是对方已经认出了岳雷,想要将其杀害。 金人对岳飞的忠勇,敬佩归敬佩,但仇怨依旧很大,那敬佩也只是在岳飞死后表达出来的。就像抗战时期,日本鬼子对诸多抗日英雄围追堵截,誓要将其置于死地,可等到真的将抗日英雄杀害后,却会表达出崇敬之情。 “他是。。。”此刻的秦天德,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绝不能看着岳雷被金人所害,否则不要说岳银瓶那关,就是他自己的良心都交待不了。 可是纥石列志宁既然问了,那就代表对方已经知道了岳雷的身份,他很难再有隐瞒。 “他是何人!”纥石列志宁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陛下,他是微臣的小舅子,姓岳名雷,此行他是奉。。。”秦天德想好的对策,是说岳雷乃是奉了赵昚之名来监视自己的,希望完颜亮为了将来的大计,放岳雷一马,否则自己恐怕很那跟赵昚交代。 可是完颜亮听到他说出岳雷姓名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好,如此一来,朕可以信任你了,你果然没有欺瞒于朕。 秦天德,朕再交给你一个任务,不论你采取何种手段,朕要你保举岳雷接替韩世忠的宣抚使之位,不得有半点闪失!” “那韩世忠怎么办?” “他死了。” 第五八七章 这是计谋么? 离开的时候,秦天德所乘坐的已经不是来时那辆被铁板包围,犹如囚车般的马车,而是换成了一辆豪华宽大平稳,车内地板甚至铺着某种白色动物皮毛的马车。 可他根本无心享受这份奢华,脑袋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完颜亮和纥石列志宁告诉他的那句话——韩世忠死了。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只以为又是完颜亮的阴谋,可是听下去后,却现,这,居然是真的! 那一刻,悲伤填满了整个心灵,可他还偏生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还必须露出开心的神色。 强颜欢笑苦作甘,心中怅然谁人知。 他都不知道自己后来又跟完颜亮说了什么,反正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终于盼到了离开的一刻。 当他一只脚踏上马车,先前还是笑意盎然的脸颊,在扭头的瞬间便变成了愁云密布。钻进马车后,他才敢将内心的真实想法完全的用表情流露出来。 韩世忠死了,那个猥亵的老头死了,他他妈的居然这就死了! 不是说伤势已经得到了医治,不是说只需要一段时间调理,不是说不会危及性命的么?怎么自己来到金国没有多久,老韩头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按照原有历史记载,韩世忠晚年闭门谢客郁郁寡欢,最终病逝于公元1151年。秦天德一直都记得这个时间,所以他生怕韩世忠会辞世,想尽办法提醒韩世忠,想要让韩世忠能够活得更长远一些。 可是这老头太不争气,在形式一片大好之际,居然死的比历史记载还早,而且还是因为心中开心,酒后纵马,坠落而死。。。是因为我的出现才使得他寿命变短了么? “大人,驿馆到了,请大人下车。”马车换了,驾车的车夫对待秦天德的态度同样换了。 秦天德应了一声,走下马车,不顾门前一直等候他的秦三,大步朝内走去,同时纷纷道:“来人,去将岳雷叫来参见本国师!” 放到房间,将秦三、崔蒙等人全部赶出,又对前来询问情形的范成大避而不见,秦天德坐在桌旁握着茶杯一言不,只有仔细看,才能够看见秦天德握着的茶杯的茶水,在不住的荡漾。。。 “姐夫,你找我?你怎么这么大声喊我的名字,难道不怕被金人知道么?”岳雷进入房间,将房门关好,坐到了秦天德的对面。 “谁让你坐的!”秦天德突然大喝一声,“说,你当初为何会突至淮阴,又为何会跟我一同进入金国!” 看着秦天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岳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姐夫,这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么?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我问你,当初老韩头酒后纵马,是不是你撺掇他的!他的伤势后来是不是加重了!” “不是啊,怎么会是我呢?我当时还极力劝阻他呢!而且他的伤势经过医治已经有所好转,大夫说只要细心调理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康复。” “你还敢骗我!”秦天德骤然起身,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茶水四溅,“如果不是你撺掇,你为何会跑到淮阴,还让我带你入金,你根本就是不敢待在建康府对不对!” “当然不是了!”岳雷虽然经过胡铨的教导,这几年又在韩世忠帐下效力,成长了不少,脾气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急躁,不过面对秦天德这般指责,他也忍不住了,“姐夫,你都是听谁说的,我怎会是那种不敢担当之人! 莫说与我无关,就算是我做的,我也绝不会逃离建康!”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完颜亮让我保举你接替老韩头的宣抚使之位!” 岳雷也愣住了,瞪得如同牛铃般大小的双眼慢慢收窄:“金人让姐夫你保举我?那韩大人怎么办?” “老韩头,他。。。死了。” 丢下这句话,秦天德眼中流出了泪水,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按说他跟韩世忠的交情还打不到这个份上,可岳飞、韩世忠这两个被人传唱千古的英雄人物,一直都是秦天德崇敬的对象。 岳飞的死,他根本插不上手,甚至都没有想过改变这件事。苦思一夜后,他决定要做些什么来改变积弱的南宋。 通过一番努力,不惜被人误解痛骂,最终他成功了,接连几步都取得了成功。眼看着最后一步迫在眉睫,或许连五年都不到,可韩世忠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病逝了,而且还是因为岳雷的缘故。 岳雷的身份是被纥石列志宁识破的。 纥石列志宁虽然没有跟岳飞交过手,但是岳家枪却曾经过改编,成为军营常用枪法之一,而纥石列志宁正好见过改编之后的岳家枪法,再加上岳雷当时将沥泉盘龙枪舞得得心应手天衣无缝,这让他心中起了怀疑。 他将此事禀告了完颜亮,因此完颜亮才没有在寿宴上继续为难秦天德,但却在次日派人前往南方打探,打探出了岳雷的样貌,也打探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韩世忠病逝,节制诸军心中悲痛,全军缟素,而罪魁祸竟是岳雷,正是他当初在韩世忠酒醉后劝说韩世忠策马扬鞭,结果使得韩世忠坠马重伤,以至于前些日子不幸身亡。 此事千真万确,有细作潜入建康府,亲眼目睹了建康大街小巷军民人人披麻的情境,更是看到了韩世忠的棺椁被上万人扶送离开,返回临安,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在不停地咒骂岳雷,说岳飞一世英名都毁在了次子岳雷的手上。 正是因为这个消息,完颜亮决定不用诛杀岳雷的方式来试探秦天德,而是选择了曾经的宋钦宗、如今的重昏侯赵桓。 秦天德识破了完颜亮的试探,也因为对赵桓没有半点好感,加上赵赛月之死,将满腔的愤怒泄到了赵桓的身上。若是赵桓能够年轻个十几岁,那就绝对不会是只踹一脚那么简答了。 而完颜亮也是个倒霉之人,他根本想不到秦天德会是一个穿越者,因此不知道秦天德对待什么皇帝之类的从来没有过敬畏之心,连身在帝位的赵构他都有心安排人去刺杀,更何况一个废人一般的被俘皇帝? 总之这一关秦天德过的很轻松,心中也很清楚。古人有几个忠臣敢对昏庸的皇帝向他那般说话?所以在外人看来,只能证明他对大宋根本没有什么忠心可言。 见到完颜亮后,他又将自己和赵昚势如水火的关系合盘托出,直接挑明关键所在,并且表明在完颜亮挥师南下之前,绝不将朝权交还赵昚,并且将来里应外合,祝大金在完颜亮的统帅下轻松灭宋。 作为回报,他恳求完颜亮放过他的一家老小,尤其是他的妻子,并且答应他将来组建皇家商队,由他全权负责皇室经商。 终于,他能够完好无损的从完颜亮面前离去,但是却无法接受岳雷害死韩世忠一事。 岳雷也懵了,双眼通红的在房中走来走去,嘴里不住的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姐夫,你一定是被人骗了,我离开建康时还曾见过大人,大人病情一直都在好转。 姐夫,是不是金人骗你?故意试探你?” “金人骗我?他们若是想试探我,直接用你的性命来试探更加有效,至于会拖延这么多天,兜了这么大一圈,编造韩元帅病逝这个谎话来骗我么!” “那会不会是金人派刺客暗杀了韩大人,然后嫁祸给我?” “那他们干嘛让我务必保举你接任宣抚使一职!” “姐夫,难道你不信任我么!” 岳雷能够想到的可能性,秦天德这一路上早就想遍了,他怎么也无法为完颜亮说的韩世忠已死这件事找到一个合理的破绽,去证明是金人骗自己。 如果金人没有骗自己,那么韩世忠只能是已经死了,否则自己一过淮河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金人骗自己有必要么? 会不会是有人为了帮助自己,特意蒙骗金人?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曾在完颜亮寿宴当晚警告过自己,说自己身陷危险之中,大难临头。 想到这里,秦天德站起身来,擦干眼泪,来到岳雷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用这么伤心了,姐夫相信你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而且此事透露着蹊跷,说不定有什么猫腻。你也莫要伤心,老韩头究竟是死是活,等我们返回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姐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面有什么蹊跷?”岳雷对秦天德的信任不亚于任何人,听到秦天德这么说,慌乱的内心顿时觉得有了希望。 这两年在建康府效命,韩世忠待他视若亲子,他对韩世忠敬之如父,根本不敢也不远相信韩世忠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有人将脏水泼到了他的身上。 秦天德此刻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祥,你不觉得老韩头死的太是时候了么?而且还将坠马重伤一事怪罪到你的头上,而你我这时候都遇到了极大的危险?” “姐夫你是说。。。” 秦天德一摆手,拦住了岳雷的话头,慢慢踱到了门边,脑中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史浩。 第五八八章 史浩口中的真相 从燕京返回宿迁的一路,秦天德命人加快了行程,他心中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韩世忠是否诈死,这是否是史浩为了保护自己和岳雷,策划的计谋。 ≦ 为此他曾追问过史浩,可是史浩始终闭口不言,为了旁敲侧击,他更是将韩世忠病逝的消息告诉了范成大,范成大听完之后大惊失色,立刻去追问史浩。 然而结果是,范成大连续三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显然也没有从史浩空中问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使节团继续由胡托尔带领的金兵保护,一路上到时遇到了几股义军的袭击,不过都没有得逞,丢下几具尸体匆忙败退了。 胡托尔是完颜宏达的人,是完颜宏达特地派来保护他一路上平安之人,这一点秦天德已经从完颜宏达口中得知了,也领了完颜宏达的这个人情。 终于来到了淮河岸边,对面的淮阴县已经依稀可见,秦天德早已遣崔蒙秦三二人先行渡河,从淮阴运来了上万辆白银,算作他对胡托尔这一路上的保护。 然而当整个使节团度过淮河,正朝着淮阴县城行进的时候,变故终于出现了,大股的尘烟从使节团两侧泛起,轰鸣的马蹄声使得大地都在颤抖,片刻之后,数之不尽的打着不同旗号的骑兵从四面八方朝着使节团疾驰而来。 这些骑兵甲胄鲜明旌旗猎猎枪戟如海,很快就将使节团团团围住,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遮天蔽日的旗号显示出这些骑兵来自不同的军营,而这些骑兵到达后,人不言马不嘶,森然而立,彰显出这几年来宋金边境沿线整军的效果。 若只是如此,秦天德可能还心中甚慰,可是这些兵士前排的居然张弓搭箭、后排的居然长戈在手,无一例外的指向了使节团,这就让秦天德心中震撼了。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生了什么变故么?是赵昚要对我下手了么?如果是的话,老韩头的死,是不是也是赵昚一手策划的?就因为韩世忠不同意赵昚诛杀自己的旨意? 一连串的问题使得秦天德无法在沉默下去,不论到底真相如何,他都必须问个清楚,反正现在他想跑也绝对跑不掉了。 走出马车,放眼看去,这些人各个都身穿着宋军的服饰,秦天德不由得怒道:“你们是何人带领,从何而来,可有调令?为何公然包围使节团,可知本官身份?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末将参见国师大人,请国师大人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距离秦天德最近的一个将领一抱拳说道。 听到对方这么说,秦天德先确定了一点,那就是对方不是来杀自己的,那么赵昚对自己下手的可能性就不大。 “你们是何人麾下?为何不在军营?到此可有调令?领军者是何人?” “末将乃是已故韩大人麾下宁远将军谢正。。。” 谢正的话才开口,秦天德身形剧颤,骤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几步冲到宁远将军谢正马旁,一把将坐在马上的谢正揪了下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韩元帅怎么了!” 被秦天德身形大了一圈的谢正没有反抗,只是眼中含泪的看着秦天德:“末将说,末将是已故韩大人麾下。。。” “你骗我!”秦天德大吼一声,抓着谢正的膀子用力的摇晃起来,“他不可能死,他不可能死,他绝对不可能死!你骗我!” 谢正还是没有反抗,任由秦天德摇晃自己的身子,直到秦天德失控的情绪渐渐平缓之后,才说道:“末将曾听韩大人生前说起过国师大人,大人说国师大人是我大宋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是我大宋的忠良之臣,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住嘴,老子用得着你夸么!说,为何要骗我,老韩头躲在哪儿呢,叫他出来见我!” “大人,末将没有骗您。” “没有骗我?那我问你,若是老韩头当真已死,那为何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头带缟素?” 这时候谢正推开了秦天德,站起身,从马鞍一侧的袋子里取下了一条雪白的生绢,却没有缠在额头,而是将生绢高举过头。 这一下,所有的军士都低头从马鞍一侧的袋子里取出了一条雪白的生绢,高举过头。 谢正后退两步,收回手,冲着秦天德一拜,然后直起身一直使节团中的岳雷:“我们不戴缟素,是因为还没有替韩大人报仇,还没有将岳祥擒至韩大人灵前赔罪,得到拿下岳祥,我等披麻戴孝给韩大人送终! 求大人成全!” 谢正的最后一声,引起了全军的轰鸣,密密麻麻的骑兵同时冲着秦天德抱拳行礼,口中高喝:“求大人成全!” 震天的吼声让秦天德出现了短暂的耳鸣,更是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的希望——韩世忠真的病逝了。 然而现在更让他困扰的却是这些兵士摆明了要让岳雷抵命,他怎能坐视不理?可若不让岳雷随着群兵士离去,这群兵士又岂会善罢甘休? “姐夫,你不用多想,我随他们去便是,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故意污蔑我,说我是谋害韩大人的凶手!” 岳雷如今也是悲愤交加,韩世忠的死讯彻底得到了证实,否则这些兵士怎敢擅自离营而出,阻拦使节团归行? 史浩同样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车辕,空洞的双眼四处张望了片刻,问道:“韩大人的遗体何在?” 谢正没有开口,另一位将领模样的人回答了这个问题:“回禀这位大人,已经运回京城。” “噗!”史浩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仰面向后倒了下去。。。 “史大人,史大人,你醒醒,你醒醒。秦大人,史大人醒了!” 当史浩再度醒来的时候,觉自己躺在秦天德的马车内,范成大喊醒了自己后,正招呼一旁的秦天德。 而秦天德则是铁青着脸,看到他醒来后,没有半句慰问之词,直接冷声问道:“史直翁,说,到底怎么回事!” 秦天德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差过。韩世忠到底还是死了,岳雷到底还是随同那些骑兵去了建康,可他依旧不知道这其中到底生了什么事,韩世忠又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且岳雷的安危他甚是担忧。岳雷是主动要跟那些骑兵走的,虽然临行前秦天德曾威胁过这些兵士,不论岳雷对错如何,他都是朝廷命官,就算要治罪也要有朝廷出面,任何人胆敢私下谋害岳雷的,依然让他查出,立刻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秦大人,我对不起你,是我错了。。。”四十多岁的史浩居然像个孩童般痛哭流涕,哽咽着,抽泣着,断断续续的将秦天德不知道的一幕讲述了出来。 寿宴当晚,他从范成大口中得知了岳雷以沥泉盘龙枪勇斗金人小梁王,并且大胜而回,就担心金人通过岳家枪法认出了岳雷的身份。 于是连夜密信一封,派人火送往建康府,嘱咐韩世忠依计而行,保得秦天德与岳雷周全。 史浩的计策很简单,就是让本就有伤在身的韩世忠诈死,然后在命人传播谣言,说是当初韩世忠酒醉纵马就是岳雷撺掇的。 他的计策的确成功的瞒过了金人,使得金人以为韩世忠已死,而且还是间接的被岳雷害死的,这才有了秦天德听到的完颜亮那番话,也才有了完颜亮要求秦天德保举岳雷接替韩世忠的之职。 可是史浩到今日才知道,这条计策出现了问题,韩世忠居然真的死了,这是他万万也想象不到的! “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是史浩说道最后问出的一个句话,也是秦天德和范成大都想知道的。 秦天德没法责怪史浩,如果说要责怪的话,第一个该责怪的就是他自己。若是他当初没有将岳雷带入金国,若是他没有让岳雷出场赢回岳飞曾经的兵器沥泉盘龙枪,那史浩就不用为了保护他和岳雷的性命,授意韩世忠诈死!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韩世忠的死因究竟如何! 一路上秦天德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值得思考的问题不止这一个。例如根本不是岳雷撺掇韩世忠酒醉纵马,而且当时也应当有其他人在场,之所以为说是岳雷,只是史浩为了保护自己和岳雷从而欺骗完颜亮的计策,可为什么最后反倒假戏成真了? 那些兵士的表情不似作假,明显将岳雷视作了谋害韩世忠的主谋,一个个的目光都恨不得活脱脱要死岳雷,为何那些知情的人没有出来解释,眼看着这些兵士将岳雷带走呢? 将所有的问题联系到一起,秦天德很容易就现,这里面恐怕有人在捣鬼,不但害死了韩世忠,又令得史浩自责,更是让岳雷陷入万劫难复之地,还把他也拉下水,使他跟建康府方面因为岳雷可能势同水火。。。 这是又他娘的出了个秦桧么? 第五**章 临安城中的变化 担心临安生了什么变故,在加快使节团进程这个观点上,秦天德和史浩达成了一致。≧ ≧ 当使节团达到临安城的时候,秦天德觉临安城与他离去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没有人来迎接他们返回,这一点就值得推敲了。 至少礼部也应当派人出城迎接啊!老杜洪怎敢如此怠慢他秦天德? 叮嘱范成大带领使节团前往礼部交令并且面见赵昚,秦天德带着自己的一大票人直奔国师府,他又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妻儿,尤其是岳雷的事情,他担心岳家会生什么麻烦。 回到府中后,与自己的妻妾一番长叙,他才知道自己出使金国后,临安城中生了不小的变化。 就在他还没有抵达淮阴的时候,皇帝赵昚以临安府尹秦二治理有方为由,对秦二大加褒赏,更是赐予“赵”姓,赐名伯约,并在城中赐予府邸,让其将家人接至养老。 而当他身在燕京城中后,韩世忠突然病逝,建康府传出传闻,说是岳雷当初撺掇韩世忠酒醉纵马,才导致了韩世忠不治身亡的结果,如今岳雷知道闯下大祸,逃出建康,跟着其姐夫秦天德前往了金国。 这个传言一传到临安,岳李氏就坐不住了,当下就要动身前往建康府,弄个清楚,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这样的人。 岳银瓶苦苦劝说,说是等到秦天德返回,等到见过岳雷之后再做决定,可建康方面突然来人,在与岳李氏私下商谈了一番后,岳李氏毅然否决了岳银瓶的提议,带着岳霆以及府中众多仆人,动身前往了建康府,而岳震则交给岳银瓶照顾。 时至今日,岳李氏身在建康府,只是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给岳银瓶,说是一切安好,她会长留建康,替岳雷犯下的过失赎罪弥补,并且叮嘱岳银瓶不得前来。 这让岳银瓶岳霖姐弟俩心中很是担忧,当岳银瓶说出这些话后,眼圈都红了。 除此以外,韩世忠的灵柩运回临安时,皇帝赵昚亲自出迎,先赠为太师,追封通义郡王,未几日有追封追封蕲王,谥号忠武,配飨高宗庙廷。 韩世忠的灵堂设在原来的咸安郡王府,由于韩世忠生前曾留下遗愿,说是死后愿长眠建康,北望中原,要亲眼看着大宋雄狮北渡淮河,收复故土踏平女真,所以再过几日韩世忠的棺椁就又要运回建康了。 因此这些日子前去咸安郡王府吊唁的宾客数不胜数,除了当朝的官员,还有昔日韩世忠手下的兵勇将领,以及各地自赶来的百姓。 抱着秦朗听完了这些消息,秦天德又看向赵茜,问道:“茜儿,官家这段时间来如何?” 他的问题只有赵茜明白,赵茜摇了摇头:“官家这些日子励精图治,又颁布了不少政令,不过大多都出自于你托赵相呈交给他的那本美芹十论。其他的,就是瓶儿妹妹说的,他将秦二赐予赵姓。。。” “朗儿,你干什么呢!”赵茜的话还没说完,秦天德突然大吼起来,一把将秦朗放到地上,小心的检查起一直抱在怀里的檀木盒子。 秦朗显然是被秦天德的吼声吓住了,咧了咧小嘴,飞快跑到齐妍锦怀里,不过却对着岳银瓶委屈的说道:“三娘,爹爹他吼朗儿。” 齐妍锦生性温婉,但岳银瓶就不同了。知道这一点的秦朗自然是想让岳银瓶替自己出头。 岳银瓶由于一直膝下无子,所以对秦朗甚是疼爱,因此对着秦天德一瞪眼:“官人,你怀中是何物,为何为了区区一个俗物对朗儿脾气!” “就是,孩儿只不过是好奇,想要看看而已,爹爹为何大声吼我?”秦朗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看到檀木盒子完整无损,秦天德让秦三进来将秦朗强行带了出去,等到房间内只剩下他和三女后,认真的说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我要娶妻。” 娶妻? 三女同时脸色大变,最难看的就是岳银瓶和赵茜。 古人三妻,一正二平,这都是有讲究的,不是说你想娶几个妻子就娶几个妻子,当然妾室无所谓。 他说的是娶妻而不是纳妾,这就是说他要先休一妻,然后再迎娶一妻,他要休谁?这自然让岳银瓶和赵茜脸色最为难看。 秦天德觉了岳赵二女的脸色变化,慌忙解释,可又急坏了一旁的齐妍锦:“官人,难道你想休了真儿姐姐么!真儿姐姐在钱塘老家,已经替你诞下一子一女,又没有任何过错,你怎可说休就休!” “我何时说过要休妻!”秦天德哭笑不得,“我在临安无法侍奉双亲,真儿待我行人子之孝道,我对她除了恩爱还有感激,又怎么会休她?” “那你不是说要娶妻么!” 秦天德终于明白症结所在,双手捧着檀木盒子,心中慨然:“茜儿,你可记得你有一个十九姐。。。” 当下秦天德将自己在金国遇到赵赛月的事情,以及赵赛月奉命前来试探自己,最后为了自己的安全自尽而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说到动情处,他的声音都不免有些哽咽,等到说完,三女早已哭得泣不成声,赵茜更是将赵赛月的骨灰接到怀里,轻轻的摩挲。 他说的娶妻,实际上只是要给赵赛月一个名分,让赵赛月能够入土为安,每年都会有人拜祭,这对于死者是最大的事情。 这件事三女自然不会有任何怨言,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到四人从悲伤中恢复过来后,秦天德又问起了辛弃疾母子二人。 辛弃疾母子二人被秦天德派人分两路送至淮阴,然后又有朱熹派人将他们送到了临安国师府。按照秦天德的计划,原本是想让辛家母子住在国师府,可是现在他却改变了注意,他决定让辛弃疾母子住在鄂王府,让辛弃疾跟着岳震混。 辛弃疾可谓文武双全,而且也颇有见识,不过他的一生却是命苦,一直都得不到赵昚的青睐。秦天德不知道在被自己改变后的历史中,辛弃疾的命运会如何,不过若是跟着自己,恐怕 还会走上老路,因此他决定让岳震带着辛弃疾。 先岳震比辛弃疾只大了五岁,算得上有共同语言,而且岳震深得赵昚信任,以辛弃疾的身世及其聪慧,绝对能够让现在想要培养亲信的赵昚重视有加。 简单的将府中的事情交代好,秦天德带着秦三离开了国师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他要去祭奠已故的蕲王韩世忠。 这时候他已经不怀疑韩世忠的生死了,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何人搞鬼,害的诈死的韩世忠真的与世长辞,至于说岳雷的安全,他不担忧,有岳飞的名头庇护,岳雷最多就是吃点苦头,断不会伤及性命。 而岳李氏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当初曾跟在岳飞军中,见多识广想必不会受苦,而且那些将士也不会难为一个妇人,何况还是已故岳飞的遗孀。 咸安郡王府如今已经改名为蕲王府,府门上方高悬的三个蕲王府烫金大字边上,用白色生绢将匾额圈了起来,门口的小厮披着麻布双眼通红垂手而立,任凭秦天德进入也没有吭过一声。 进入府内后,不用旁人带领,秦天德很容易就能找到灵堂所在,因为有太多的人前来吊唁了。这些人中大多都是身在外地的,韩世忠昔日手下退伍将士以及感念韩世忠恩德的百姓,秦天德都不认识,不过他却认出了一人,史浩居然也在其中,只不过史浩是从灵堂方向走过来的,看样子已经祭拜过了。 史浩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然后无声的冲着他拱了拱手,匆匆离去。秦天德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史浩心中自惭,因为他的计策害死了韩世忠,更是使得岳雷背上了骂名。 灵堂布置的很是简单,主事的是韩世忠的义子,披麻戴孝的韩忠。秦天德没有打扰他,令秦三在灵堂外等候,自己则是站在灵堂门口,看着灵堂上高悬的大大的“奠”字,看着下方的棺椁,心中感慨万分。 思绪渐渐的飘远了,从他第一次进京,带着岳银瓶在临安城中游玩遇到韩世忠开始,一直到韩世忠得知他弄出了三种高产作物匆匆回京,几十岁的人跟个小孩是的开心,秦天德眼前越来越模糊。 老韩头,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难道就不想亲手实现你们那一批人为之奋斗的理想么?到底是谁害了你! 不知何时,灵堂内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剩下他和韩忠,韩忠也很自然的看见了他。 “国师大人有心了,刚回到城中就来祭奠,想必义父大人知道后,一定会含笑九泉。” 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韩忠,秦天德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莫要伤心,老韩头虽然走了,但他的心愿,我们还要替他完成。他不是说要亲眼看着王师北望么?相信我,这个日子不会很久了。” “义父一直都很信任大人,他相信大人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韩忠瞟了眼令堂内的棺椁,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对了,韩大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一定知道是谁害死了他?韩忠,告诉我,不论是谁,这个仇我都会替他报的!” 第五九零章 老不死的老韩头与一群老混蛋 “对了,韩大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一定知道是谁害死了他?韩忠,告诉我,不论是谁,这个仇我都会替他报的!” 听到秦天德的问话,韩忠身形一颤,睁大了双眼看着秦天德:“大人的意思是说,只要大人知道害死义父的元凶,就会像当年替岳大人报仇铲除秦桧那般么?” “当然了!”秦天德说的肯定,可是心中却是一动,因为韩忠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突然韩忠后撤两步,伸手一指秦天德:“那我告诉你,就是你害死了义父,你就是真正的凶手!” “是我?怎么会是我?” “就是你,若非义父为了保你周全,也不会,也不会。。。呜,义父!”韩忠突然捂着脸,蹲在了地上,大声的哭嚎起来。 看着韩忠的反应,秦天德完全接受不了对方的说话:“韩忠,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说是我害死了韩大人!你他娘的今日若不给我说个清楚,我饶不了你!” 韩世忠的死没有任何阴谋,当日接到史浩的密函,知道秦天德与岳雷遇到了危险,为了保护二人,他只能诈死。 可是韩世忠思考良久,认为诈死根本不可能长久瞒过金人,这只是权宜之计,金人迟早会现真相,到那时便不会在信任秦天德,唯恐会影响到秦天德将来的灭金大计。 因此他选择了真正的自尽,在他看来,他这个年近花甲的老头子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他的性命远不如秦天德和岳雷这两个年轻人重要。 以他风烛残年的老命换取秦天德和岳雷的性命,并且能够继续迷惑金人,助秦天德的灭金大计,为大宋的将来做出贡献,这是在划算不过的了。 最终他选择了自尽,只不过事情出现了一点纰漏,就是没人能想到,对岳雷的保护性栽赃却因为他这一死而变得影响无法消弭。 韩世忠节制诸军,除了少部分将领知道真相外,大部分人都以为真的是岳雷害死了韩世忠,百姓更是将岳雷痛恨到了极点。 将岳雷劫回建康府,将岳李氏请到建康府,实际上是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为了保护岳家母子的举动,生怕有那想不开的将士百姓,会做出傻事。 看着背对自己,声音悲痛的韩忠一句句将整件事情讲述清楚,秦天德只觉得头皮麻,手脚冰凉。韩世忠的死因,他曾经有过各种怀疑,甚至都曾怀疑过是赵昚在暗中动了手脚,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傻愣愣的站在韩世忠灵前,两行泪水顺着眼角划过脸颊,滴落在地面上,秦天德完全没有注意到韩忠已经离开,走进了后堂,只是那么站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实现自己刚才承诺。 难道要他自杀么? 他不知道,令堂的后堂内,还有不少人,一个个都是上了年纪的,将他和韩忠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清楚,脸上无不带着得意的笑容。 见到韩忠进来,其中一个老者当即小声指责道:“韩忠,你刚才做的太假了,居然没有半点眼泪!” 另一个老者也接口道:“还好算你聪明,知道捂脸背对他,否则以他的狡猾绝对会产生怀疑!” 被数落了一番的韩忠苦着脸一拱手:“诸位大人,属下真不善说谎骗人,不知属下下来该怎么办?” 这些人中一个中年人捻着胡须道:“去洗把脸,往眼睛里弄点水,这样他就看不出来了。” “邦衡,这样能行么?秦天德此子甚是狡诈,能瞒得过他么?” “赵相放心便是,秦天德此刻心中正是悲愤自责,绝对不像往日般冷静,足以骗得过他。” 韩忠依言出去找水洗脸了,又有一个中年人说道:“诸位大人,你们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弄得我那些日子只以为是自己害了良臣兄。” “直翁,此子的狡诈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不将你一同骗过,又如何能骗得过他?” “唉,要说咱们这群人,哪个不比他的年龄大上一倍,如今却要联合起来算计他,唉。。。” “德远,要老夫说就是他活该,谁然他什么事情都瞒着咱们,也算是咱们出一口恶气!如今官家也支持咱们这么做,呵呵,等着看此子的好戏吧!” 这群人秦天德若是见到,就会现,都是他的老相识。 赵鼎、张浚、李光、史浩、胡铨这些朝中宰相、参政知事还有枢密使,一个都没落下,都是朝中位高权重的重臣。 此刻,秦天德还站在灵堂中默然,完全没有现韩忠是从他背后出现的:“秦大人,你也莫要自责了。义父大人过世前曾有言,只要大人将来能够北定中原,他的死就是值得的,他也不用大人偿命。” 秦天德没有转身,只是握紧了双拳:“你放心,我不会让韩大人白死的,他的死,要有所有女真人来偿命!” “秦大人,义父大人死前还有一个遗愿,还望大人能够圆了义父的遗愿。” “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当年您进京赶考时,曾带着贵府三夫人也祭岳大人,在九曲丛祠前您更是吟诗一作为祭奠,当时义父带着我就在一旁,听到了大人所作诗文,甚是羡慕。 因此义父希望您也能为他作诗一,算是告慰他在天之灵。” 秦天德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到这个要求,自不回句话,当下低头沉思,片刻后低声诵道:“人有几多般,富贵荣华总是闲。自古英雄都是梦,为官。宝玉妻儿宿业缠。年事已衰残,须鬓苍苍骨髓乾。不道山林多好处,贪欢。只恐痴迷误了贤。” 这《南乡子》那是韩世忠所作,秦天德此刻好容易回忆起这词,用来悼念韩世忠,想用此来圆了韩世忠的遗愿。 可是他的声音才落,令堂内的棺椁中居然出了一些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在敲击棺椁,是从里面敲击。 对于这种古怪的声音,秦天德并没有在意,人死后因为种种原因尸体放得久了的确会出一些响声,他可不会认为自己的一词就能够令韩世忠死而复生。 可是韩忠却皱着眉头说道:“大人,义父说的是让您作诗词纪念他,就像那晚那样。而不是用他所作的诗词。这南乡子我听过,是义父自己作的。” 我从来就没有自己作过诗词,那也是别人的成果,只不过是我随手拿来而已! 疑惑的转头看了眼韩忠,秦天德再度皱起了眉头,思忖了片刻,又低声诵道:“昔日军伍草莽汉,天下崩塌栋梁臣,一抔黄土埋忠骨,后人永记黄天荡!” 这是秦天德这个魂穿者自己所创作的,没有剽窃任何人的作品,只是有感而。在古代生活了多年,耳濡目染的,见惯了古人的诗词,多少也知道一些诗词的格式,所以不在乎献丑,自己亲自作诗一,来表达自己对韩世忠的悼念。 然而意外又生了,棺椁内居然再次出了与上回相同的声响,这让秦天德不得不抬起头来,仔细端瞧起紫檀楠木制成的棺椁。 “大人,这诗,似乎比起您当日在九曲丛祠前悼念岳大人时那有所不如啊。”韩忠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秦天德的耳边。 咦? 秦天德终于转过身,仔细打量起韩忠了。看着韩忠通红的双眼,眼角还有些泪渍,他思量了好久,忽然伸出手,在其眼角触了一下,然后将指头放进嘴里品味起来。 这个举动将韩忠吓了一跳:“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秦天德没有回答韩忠,而是开始更诡异的举动。他低着头,双手背后,绕着灵堂内韩世忠的棺椁慢慢踱起了步子。 “秦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怎能对义父不敬!”眼看秦天德绕着棺椁走了七八圈,韩忠有些急了。 “我在酝酿,这一回一定要作一好词,用以祭奠韩大人,祭奠这个终于死了的老不死的。”秦天德的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很小,韩忠并没有听清楚。 终于秦天德走回韩忠身边,站直了身子,轻声吟唱道:“乔木生云气。访中兴、英雄陈迹,暗追前事。战舰东风悭借便,梦断神州故里。旋小筑、吴宫闲地。华表月明归夜鹤,叹当时、花竹今如此。枝上露,溅清泪。遨头小簇行春队。步苍苔、寻幽别坞,问梅开未?重唱梅边新度曲,催寒梢冻蕊。此心与、东君同意。后不如今今非昔,两无言、相对沧浪水。怀此恨,寄残醉。” 后世有关歌颂纪念韩世忠的诗词并不多,这《金缕歌》是其一,也是秦天德好容易回想起来的,里面的“战舰东风悭借便,梦断神州故里”一句,写的便是黄天荡之战。 韩世忠以八千兵力,硬是将金兀术的十万大军围困了数十日,也是韩世忠一生战绩中,最显赫之一。 这词吟唱完,棺椁内再没有出任何声响,站在秦天德身后的韩忠不停的偷抹着额头渗出的豆大汗珠,然而当他听见秦天德再次说出的一句话后,整个人僵住了。 “老不死的老韩头,一群老混蛋,你们怎么不一起死啊!到时候老子可以给你们每个人都作一诗词来纪念你们!” 第五九一章 偷听之人 从咸安郡王府走出来的秦天德,只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麻痹的韩世忠根本没有死,这一切根本都是一场阴谋,只针对完颜亮的一场阴谋,而自己只不过是那群老混蛋捎带的目标,故意坑自己一把! 死人还总惦记着死后悼念自己的诗词,听到诗词不满意,居然在棺椁内出响声表达不满,还有韩忠的表情,每次听到棺椁出响动就变得紧张,还有那眼角的泪渍,虽然带着少许咸味,但根本不是眼泪的味道! 再加上韩世忠的遗愿,死后棺椁先运至临安停放,让人祭拜,然后在运回建康,种种种种不对劲的地方,都让秦天德深信,韩世忠的死讯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区别在于刚开始是欺骗金人,欺骗完颜亮,不过到后来就开始欺骗他秦天德了。。。不对,这场骗局还没完,知道宋金开战之前,都在欺骗着金人! 妈的,真高明啊,古人的智商真不是盖的! 秦天德瞬间就想明白韩世忠到现在依旧诈死的用意,为的就是继续欺骗金人,让其放松警惕,等到几年后,宋军北上,韩世忠突然出现,打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整件事情过程中,又是设置令堂,又是追封赠谥,绝非韩世忠与史浩两人能够完成的,赵昚必定牵扯在内,而且赵鼎那帮家伙肯定也牵涉其中,对了还有胡铨这个家伙! 秦天德越想越清楚,越想越明白,这帮家伙绝对是一早就设计好的,只不过正好碰到自己和岳雷遇到危险,所以趁势将这件事情在最合适的时间推了出来! 至于说身在建康的岳家母子,只是担心岳李氏因此事挂怀,担心岳雷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虽然被赚去了不少眼泪,也被耍的够呛,不过秦天德却依旧是满心欣喜,甚至感到了几分温暖。 若是让老韩头诈死的时间拖延的更长一些,将来带领两只海军登6山东,这样的效果会不会更好?到时候搞不好还真会出现岳雷扫北的这出戏! 心情愉悦的秦天德暗暗盘算着,该如何满足那帮老家伙的坑骗自己的念头之余,暗中点出让韩世忠将来水军从海路北上这一点,不经意间却现秦三的神色格外的凝重。 “三儿,出什么事了,为何你的脸色如此难看?” “啊,没有!”被秦天德突然叫住的秦三大为慌乱,“少爷,小的没事,真的没事。” “你骗得了少爷我么?” 秦三无奈的挠了挠头,有些懊恼的说道:“小的回来后,听说兄长被官家赏赐了姓名,如今府里的下人都在说,说他又背叛了少爷。” “又背叛?这话什么意思?” “少爷,小的用性命担保,小的兄长绝对不会再背叛少爷了,求少爷不要责罚他,小的求少爷了!”秦三噗通一声跪在了秦天德的面前,头如蒜捣,不停的恳求。 “你先起来!”秦天德一把拉扯著秦三,“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又背叛!” “府里的下人都在传,说是少爷当年在淮阴的时候,小的兄长就曾经投靠秦桧,背叛过少爷,如今又投靠了官家再一次的背叛了少爷。” 这一下秦天德全明白了,心中不由得暗赞了一声赵昚果然长进不少,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恼怒之色。 “好了,少爷我不但相信你,也相信他。二子不是那种人,你不用担心,起来吧,今天少爷心情好,咱们去莺莺楼坐一坐!” 秦二是他有意安排,让赵昚拉拢的。将来他必定要走,但是很多人是不会跟着他走的,秦二就是其一,那么他就需要给秦二安排一条出路。若是秦二不能搭上赵昚这条线,等他一离开,不要说赵昚了,朝中必定会有人将秦二罢贬,临安府尹这么重要的位置,岂会没人去争? 不过事情到底害死除了一些变故,秦二当初被秦桧以功名诱惑,暗中监视自己举动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可如今却传扬开来,必定是赵昚的手段。 赵昚担心秦二是否会真的背叛他,所以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然后广为传播,弄得秦二不论是否被判,在别人眼中都是彻头彻尾的背叛了他秦天德,从而逼迫秦二就范。 莺莺楼的老板依旧是灵儿,幕后的老板还是秦二,但真正的老板却是他秦天德。他去莺莺楼就是为了秘密见一见秦二,问个清楚,同时也是让秦二放心,他用人不疑。 秦天德回京没有面圣述职,反倒是自行回府并且祭奠韩世忠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赵昚的耳中。此刻的赵昚已经微服来到了国师府,来到了赵茜的房中。 “姐,你可知道他在金国燕京城都干了什么!” 看到赵昚怒气冲冲而来,一见面就如此大声质问,赵茜不免有几分担忧:“他干了什么?” “他玷污了十九姑,面对十九姑求他想办法营救,返回京城,他竟然杀了十九姑!这还不算完,他竟然让金人将十九姑的遗体烧成灰烬,带了回来,还说要让十九姑永不生!”赵昚的拳头已经攥白了,“姐,你以前常劝朕说,说他不是朕想象的那般,可如今呢,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事情!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信直翁的话。。。若不是担心岳雷命丧燕京,我就不。。。到时候你就能够亲眼看到他的真正嘴脸了!” 赵昚后面的话,说的很是含糊不清,赵茜听得有些模糊,不过她却听明白了赵昚因何事恼怒,今日来找她又是为何。 “你怎么知道他玷污了十九姑?你又怎么知道是他杀了十九姑?是金人传来的消息么?难道你就不会怀疑这是金人的离间之计么?” “那十九姑的死,该怎么说!” 赵茜心中暗叹自己的弟弟对自己的夫君误会之深,摇了摇头,拉起赵昚的手腕:“来,你跟我去看样东西。” “你看到了么,那个木盒内,装的就是十九姑的骨灰,是他从金国带回来的。如若不然,十九姑就算一死,也难归故土!” 赵昚被赵茜带到了一间较为偏僻的厢房,厢房内很是昏暗,只点着几盏灯火,房间最尽头摆着一个木龛,上面摆放着一个檀木盒子,盒子下方摆放着瓜果糕点等祭祀物品,还有一个香炉,上面插着几炷燃香。 “这是。。。” “这里还不完善。他今日回到府中后,告诉我们一件事,他要娶妻,而这里只缺一个牌位,上面应写着‘钱塘秦氏天德爱妻赵赛月之灵位’,如今我以找了木匠雕刻,你现在还认为那种说法是真的么?” “这。。。”赵昚语塞,思索片刻后又道,“姐,你知道他一向狡猾无比,说不定他早就预料到会金人会将消息传回,所以故意这么做给你看,总之他不是好人! 你知不知道,他还将一个护卫送给了金主完颜亮,还说什么身在金国的汉人就是金人,那朕的那些大宋之民呢?难道都是金人了不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不过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官家,你平日里的冷静都去了哪里?怎么一涉及到他,你就乱了分寸,做事也不仔细思考了呢?”说到这里,赵茜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紧,“你是不是在考虑将来是否要杀他?” “没有,怎么会呢。姐,不论怎么说,他是你的夫君,他若死了你怎么办?”赵昚摇头否认。 赵茜一把抓住了赵昚的手腕:“你别骗我!我再跟你说一遍,他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宋的事情。 你仔细想想,从你登基到现在,虽然有些事情他做的让你很不满,可是他何时害过你?何事又为了自己的利益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如今你逐渐成熟,朝中大臣对你愈的敬畏,难道这其中没有他的功劳么?他跟我说过,将来等到平定金国、灭了西夏后,就会选择离开,你难道就不能放他一条活路么? 总之一句话,他若死了,我也不独活!” 从国师府回到皇宫后,赵昚接到密报,说是秦天德带着秦三从咸安郡王府出来后,去了莺莺楼,而临安府尹赵伯,也就是以前的秦二得知后,也秘密前往了莺莺楼。 哼,你的一举一动再也逃不脱朕的耳目,你以为你的影卫还是以往那般铁板一块么! “来人,召范致能进宫见驾!” 范成大刚离开皇宫不久,将他们一行前往金国替完颜亮祝寿的详细过程都禀告给了赵昚,再次听到皇帝召他进宫,心中不禁疑惑。 等到他见到赵昚,听闻赵昚是要他像一人说明秦天德在金国内,对金人摇尾乞怜的模样,尤其是谋害华福帝姬赵赛月一事,范成大犹豫了。 “怎么,你不愿意?难道说这段日子来,你也被他收买了!” “臣不敢,臣对官家的忠心可昭日月,绝不敢生出半点二心!只是,只是。。。”范成大慌忙跪倒在地,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毕竟那是牵扯到皇家**的私密事。 “只是什么!”赵昚现在只想让范成大当着赵茜的面揭露秦天德的丑陋嘴脸,哪知道原先对秦天德看不惯的范成大竟然变得支支吾吾。 心中略作思索,范成大将心一横,匐在地上请罪道:“官家,臣有罪,当日秦大人夜宿金人府中,臣借口贪恋美色,也留了下来。 当晚,臣事先一步潜入房中,同听到了秦大人与帝姬之间的对话。。。。。。” 第五九二章 夏金之战——最后的战争开启 三年后,也就是隆兴五年,一场席卷天下的战争,终于揭开了序幕,战争最先爆于西夏与金之间,而且是西夏主动挑起的。 西夏对金的战争,看似偶然,实则早在秦天德知县淮阴时就埋下了引线。 在秦天德促成的宋金之间的战马交易中,宋朝出钱买马,金人负责买马,但是金国一向严谨将战马售给宋朝,因此其中交易的战马绝大部分来自于西夏,只有部分老弱病残的马匹是金**方淘汰下来的。 每个月百十匹的交易量,引不起完颜亮的注意,但对完颜宏达来说,这种细水长流又能让他风光引得军中将领趋之如骛的生意,很值得珍惜,尤其是这还是个无本的生意。 延续了十年的战马交易,对宋朝军队组建大规模的骑兵并不能起到根本性的改变,但对于西夏来说,则不啻于一场灾难了。 这种无本生意,令得金人对西夏境内的战马展开了一定规模的洗劫,展到最后已经不仅仅是洗劫战马了。 骨子里天生的那种抢劫意识,使得金人对西夏也展开了疯狂的打草谷运动,妇女、财物、马匹、甚至男人都成了他们眼中的目标。 由于刚开始劫掠战马的时候,金兵大多都乔装蒙面,事后不留活口,因此西夏一直以为是有马贼作乱,但随着这股马贼越来越猖狂,居然展到抢掠马场又或者劫走运送给西夏朝廷的战马,终于引起了西夏朝廷的注意。 慢慢的,有人已经觉,这所谓的马贼,就是金人乔装的,但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加上西夏对金的依赖,使得西夏人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但随着一个消息的传来,随着西夏军方设伏,打败了一股抢掠的马贼,西夏人终于确定了这股马贼就是金兵乔装! 带着强烈的不满,西夏派遣使臣使金,想要让完颜亮主持公道,然而时间内的宋金战马交易,已经形成了太多的既得利益者,这些人以完颜宏达为,轻松设局,使得西夏使臣根本见不多完颜亮,而且还被羞辱一番,灰头土脸的回国。 党项人也羌人的一支,自古也是马背上的民族,面对女真人的如此无理霸道,终于展开了报复,集结十万大军,从夏州出兵,攻入金国霞州,打了金人一个措手不及,直逼太原府。 或许西夏人只是希望以此来引起完颜亮的注意,使得完颜亮能够重视夏金之间的关系,双方能够面对面的交谈,令得金人以后不要再在西夏境内劫掠。 但他们对完颜亮的认识,哪会有秦天德认识的清楚? 西夏对金用兵,起初一路高歌猛进的消息传到宋朝的时候,朝廷一片惊呼,左相赵鼎、参政知事张浚、史浩、枢密使胡铨等人无不心中惊呼,只以为大宋北伐机会已至,就连已经渐渐掌了大权的赵昚都认为这就是秦天德口中所说的金国变故。 退朝后,赵昚将这些人还有右相何铸、户部尚书李瑜、兵部尚书王贵等人以及顶替李光的新任参政知事蒋芾一同召至选徳殿,共同商议夏金之战一事。 李光于一年半以前乞骸骨,他的年龄是在是太大了,七十多岁的对于故人来说已经绝对的高龄,要不怎么会有古稀的说法? 接替李光的蒋芾字子礼,生于公元1117年,如今三十出头,榜眼出身,曾任建康府推官,正是身富力强之时。 两年前,当赵昚按照秦天德献给他的《美芹十献》中的内容,逐一开始颁布旨意的时候,蒋芾因边境安全与军队建设的奏议引起了赵昚的注意,终于在半年后李光年老多病,不得不乞骸骨后,被赵昚擢升为参政知事。 蒋芾的擢升,被后世研究学者认为是赵昚掌权的一个信号,以自己亲自提拔的大臣逐步取代朝中原有的那些赵构在位时留下的老臣的开端。 经过三年的展,海外贸易带来的国库丰盈,三种高产作物带来的仓禀充实,较低的赋税以及吏治的改善使得国内百姓安居乐业,如今的大宋足以与金一战,至少不会受到了钱粮的掣肘。 从户部尚书李瑜口中得知了后勤无恙的保障后,赵昚的心越来越亢奋了,赵鼎等人都开始变得亢奋。 他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能否在有生之年看到大宋收复故土,北定中原,驱逐女真已经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大的愿望。 而且秦天德曾经说过金国几年之内必定还会有一张动乱,那就是大宋北伐的最佳时机,也是唯一良机! 在赵昚的带领下,一帮人兴奋的议论纷纷,商定着北伐事宜,然而有三个人例外。 一是胡铨,作为枢密院最高长官,对军事较为了解,他不认为凭借西夏区区十万兵力能够给金国带去多大的困扰,哪怕西夏举全国之兵大举征金,恐怕也只会落得个铩羽而归。可是看到赵昚、赵鼎等人一个个神情激动的模样,他现在实在不好开口多说什么。 第二个是蒋芾,他升任参政知事的时间最晚,年纪轻资历浅,只是因为赵昚对他的青睐,因此在重大场合很少会先表自己的意见。 在他看来,金国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虽然如今的金国不如十几年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西夏内部本就问题重重,许多方面都要依靠金人的支持。 说白了,西夏的经济太过依赖金国,因此这一仗绝不可能久远,不论胜负,西夏必定退兵! “官家,现在恐怕不是北伐的好时机,西夏虽然对金用兵,但绝不可能持久,而且他们如今能够获胜,只是因为金人没有防备。一旦金人集结兵力,派大将统领,西夏必败。 若是此时我们对金用兵,恐怕会引来金人怒火,到时候西夏人为了缓和与金国的紧张局势,说不定还会助金人对我大宋开战。 到那时这三年来我大宋的休养生息恐怕会毁于一旦,还请官家三思。” 赵昚对蒋芾的重视,一方面是因为蒋芾的确有真才实学,关于边境安全与军队建设的奏议也的确符合他的心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蒋芾与秦天德之间没有半点关系,不想赵鼎胡铨这帮大臣,与秦天德关系密切。 此刻听到蒋芾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不由得心中不悦:“蒋卿家的意思是,我大宋今后都不能对金开战,都无法收回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么?”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年轻的赵昚如今有了帝王的威严,蒋芾顿时跪倒在地,“臣只是不希望百姓好容易得到的安泰局面就此毁于战火之中。” “官家,蒋大人他绝非畏惧金人,只是北伐之事事关重大,是否应当征询国师大人意见?”胡铨终于按耐不住,也开口了。 他很清楚自己这句话会带给秦天德怎样的麻烦。秦天德与赵昚之间的关系愈的恶劣,最近一年来秦天德以身体不适为由,已经很少上朝,似乎是要避开与赵昚之间的争执,而他这么一说,恐怕又会引起赵昚对秦天德的不快。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他与蒋芾心中想法相似,都认为眼下不是对金用兵的最好时机,夏金之战未必就是秦天德口中所说的金国内乱。 果然他的话音落下,赵昚的脸色更加的难看,眉头紧皱,双眼飘忽,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言不。 选徳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在无人敢开口,就连蒋芾也一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赵昚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转向胡铨:“朕倒是忘了,如今还是国师摄政辅国。像北伐此等大事,若是他不同意,哪怕朕再坚持,恐怕也无法成行,胡大人,是么?” 一声飘渺的“是么”,惊出了胡铨一声冷汗:“官家,臣绝非此意,只是国师大人曾经断定金国将会由内乱爆,显然是对金国内部有所了解。而且国师智计良多谋略无双,必定能替官家出谋划策,所以臣以为此等大事,应当征询国师意见。。。” “你还记得他的话就好!”赵昚怒哼一声,“国师也曾说过,金人比由内乱,我大宋将会有个一个天赐的良机来北伐灭金,如今西夏攻金,难道不是他口中所说的良机么?蒋卿家,你平身吧。” 蒋芾这才站了起来,无暇双膝传来的疼痛,心中却是思绪翻飞。 他对秦天德的认识不太多,他入朝擢升参政知事的时候,秦天德已经开始淡出朝廷,只是在外地任职时,听说过秦天德的一些事迹。 他对秦天德没有好恶之分,因为秦天德所做之事,有些他是支持的,有些是他不支持的,而且他的年纪和资历,也无法对身为国师的秦天德做出任何评价。 入朝为官后,他觉秦天德权柄不是一般的大,一个权臣,不但曾经架空皇帝,更是与朝中重臣关系良好,就像现在,北伐这么大的事情,是否进行居然要取决于秦天德曾经的预言。 随着赵昚的话,选徳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但第三个例外之人,户部尚书李瑜打破了这份沉默:“官家,诸位大人,如今的症结不久在于夏金之战是否是国师当年预言的金国内乱么?既然如此,将他召来问一问不就行了么,何必在此争吵呢?” 第五九三章 居幕后,布乱局 “姐夫,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怕了官家,为何现在不上朝,天天在府中不务正业。 。。朗儿,你少吃点,给小爷留点!” 国师府后花园内,荷塘旁边撑起了一顶类似于后世遮阳伞般的物件,只是大了好几倍。周围摆放着一些大号的冰块,下面摆放着一个木制的圆桌,圆桌上摆放着几个盘子,盛放着各种水果。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和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正围绕着一盘红色的水果进行争夺,从刚开始用筷子夹展到最后用双手抢。 在他们对面摆放着一个躺椅,正轻轻的摇摆,躺椅上的秦天德只穿着一个四角裤衩,乐呵呵的看着为了一盘糖拌西红柿争的不可开交的岳震和秦朗。 一个小猪不吃糠两个小猪吃得香! 心里叨念了一句,端起了身旁的一个杯子,里面的液体呈现红色,下面还放着好些冰块,上面浮着吸管,美滋滋的吸了一口冰镇西红柿汁。 炎火的六月,就该这么享受,上朝?有那个必要么? “朗儿,你娘亲来了!” “哪儿呢?啊,小舅舅,你太卑鄙了,你竟然被最后的都吃了!爹,你要给朗儿做主啊,小舅舅他太坏了,跟小孩子抢吃的!” 这就是秦天德如今的生活,只有两个字来形容,惬意。 一年半前他就现,赵昚已经变得越来越成熟了,而且皇权集中已经基本实现,朝中的士大夫们,不知觉间已经赵昚的帝威所慑,习惯于听命行事。 而赵昚也对本应属于他的朝权愈的重视,多次在朝堂上与他争辩。为了不在群臣面前削弱赵昚好容易才竖立起来的帝王威严,秦天德选择了退让。 不过再决定将实权交还给赵昚之前,秦天德还是决定在试探一番。当李光乞骸骨,蒋芾被钦点为参政知事的时候,他提出了严厉的反对。 不过赵昚的应对手段很是高明,引经据典软硬兼施,最终他选择了妥协,并且逐渐淡出朝野视线,将朝权交还给了赵昚。 当然,这个交还只是实际上的,名义上他依旧没有亲口承认过将朝政归还,只要赵构还没死,只要赵鼎还是那么孝顺,只要赵鼎何铸胡铨等人依旧在朝,这个名义依旧能够挥作用。 “少爷,枢密使胡大人、参政知事史大人与蒋大人在门外求见。”这时候牛二娃来到了荷塘边,在秦天德身后说道。 他们来干什么?秦天德一愣,旋即从一挺身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请他们道偏厅等候,少爷我去换身衣裳,一会就到。” 看着秦天德离去,岳震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随即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跟在秦天德屁股后面走了过去。 “小舅舅,这些东西你不吃了?” “不吃了,小爷都让给你好了!” 流火的夏日,知了在枝头喧闹不已,闹得胡铨三人心中更加的烦躁,尤其是在偏厅内等了两刻钟的功夫,光是秦府的特质凉茶都喝了三碗,却还不见秦天德的身影。 “你家少爷在哪儿呢,居然让本官等这么久!” “胡师爷,稍安勿躁,干嘛从我府中的下人脾气?”就在胡铨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秦天德带着秦三来到了偏厅,“不知三位大人找我有何贵干,莫非忘了我如今已经不理国事了么?” “下官参见国师大人。”史浩和蒋芾连忙起身参加,可胡铨却根本不在乎秦天德的身份,犹如在淮阴时的那般情景。 “钱塘子,别废话,你知道我们来找你是做什么的,说吧,现在是否是你所说的北伐良机?” 正如胡铨所说的那样,秦天德的确已经猜到了三人来找他的目的。虽然他就不上朝,但朝中还是会有官员私下里向他禀报朝中动态,而起夏金开战这么大的事情,他又怎会不知?从某方面来讲,夏金之战就是他挑起来的! 前文交代过,西夏一直怀疑在境内劫掠的马贼是金人假扮,但却苦无证据,但不久前得到一个消息,设伏袭杀了马贼,还抓了活口,从俘虏口中得到了确凿的证据。 这个消息就是老哈派人泄露过去的,也是秦天德当日放走老哈时,让老哈替他办的两件事中的一件。 当夏金战争爆,就代表着最终的乱战即将到来,只是秦天德想不到这一切会生的这么快。在他想来最少还要再等上两年,可如今看来,完颜雍已经准备妥当了。 老哈的本事果然高强! 引起夏金两国之间的战争,最根本的目的并非直接为宋军北伐创造良机,而是为了给契丹人的叛乱一个机会,从而使得完颜雍能够受命领兵,征缴契丹人引领的草原游牧民族叛乱。 王朝的更替又或者篡位等重大政治事件,不论领导者有什么样的才能,手中有兵才是关键中的关键。完颜雍因为妻子的缘故对完颜亮憎恨已久,但因为完颜亮的猜忌,手中一直没有兵权,所以只能选择蛰伏,这是秦天德为他创造的机会。 而他交代给老哈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说服完颜雍尽早拥兵自立! 这两件事,显然老哈已经都完成了。 但他没想到自己设的这个局,居然吸引了赵昚的注意力,搞得赵昚居然想要借助这个机会北上伐金! 以他对完颜亮的了解,西夏根本不是金国的对手,而且完颜亮也不会将西夏放在心上。说句不好听的,金国都不需要从外地调兵,只要将太原府周边的兵力集结,然后将纥石列志宁调去统兵为将,不出二十日,西夏必败。 “麻烦诸位大人转告官家,本国师不同意对金用兵,若是官家执意如此,本国师就只好拖着抱恙的身体,再度上朝主持大局!” 这是秦天德的答复,也是**裸的威胁,同样是他没有将摄政辅国这个大权从名义上去除的好处。 这个答复,对于造访的三人来说,至于胡铨心中安稳了不少。宋朝如今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的局面,来之不易,更不容有失。 但对于史浩来说,他的心中更多的则是担忧,担忧秦天德这番话会再次触怒了赵昚,从而将这一年多来君臣之间暂时的平衡打破。 而蒋芾则是第一次见识到了秦天德的狂妄,见识到了秦天德的目无君上,居然敢威胁赵昚,不禁对秦天德心生不满,同时又好气赵鼎胡铨这样的人为何会对此视而不见。 三人离去后,秦天德坐在偏厅内,大口的喝着凉茶,思考起下一步的对策。他在等一个消息,一个来自北边的消息。 当老哈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会派人给他传来口讯,然后他会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密信劝说完颜亮对宋兵,同时刘琦将会重病不起。 这时候岳震从门口露出了脑袋:“姐夫,你就不怕将来和官家之间没有回旋的余地么?” “小妖孽,你又在门外偷听?” 岳震嘿嘿一笑,迈步走了进来,来到秦天德身边坐下:“姐夫,就算你不怕死,小爷还担心将来你会连累我姐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秦天德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似笑非笑的看着岳震。 岳震拿起茶壶,将茶碗蓄满,一饮而尽,这才说道:“姐夫你别问小爷,这是你和官家之间的恩怨,与小爷无关。 不过小爷却需要提醒你,此事关系官家颜面,你若出面阻拦。。。 还有,以小爷对官家的了解,不论你同意与否,官家都会坚持出兵,你一年多来就不上朝,恐怕还不知道朝中的变化。而且你这一出面,将来不论这一战胜负如何,官家都会恨你入骨,田丰的故事你总听过吧!” 说完这些,岳震再不多说,起身离去了,秦天德望着岳震离去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句:“人小鬼大,莫非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用意?” 又喝了一碗凉茶,秦天德来到了书房,将房门紧闭后,准备好笔墨,写完了两封书信,又召来了时顺:“时顺,这两封书信。。。” 秦天德知道岳震说的没错,赵昚绝地会一意孤行,那怕是为了跟自己置气,也可视作维护他帝王的尊严,宋军都会准备北伐,除非他现在跟赵昚彻底决裂,在朝堂上闹得反目,才有可能阻止。 但最终的结果却要取决于赵构是否还会像以往那般信任他,以及赵昚的翅膀是否硬了,对赵构的父子情谊还剩多少。 能不硬碰就不要硬碰了。 这两封书信,一封是给完颜宏达的,一封是给完颜亮的。 完颜宏达再度作为金国使节常驻临安,但赵昚既然决意对金开战,那么一定会严密监视完颜宏达入住的都亭驿馆,即便完颜宏达收到了风声,也很难将消息传回金国。 所以他书信一封,让时顺带去,就是告诉完颜宏达,宋朝打算对金用兵,同时让完颜宏达书信一封,替时顺作保,好让时顺将消息送给完颜亮。 尽然赵昚忍不下去了,老哈又帮着完颜雍准备好了一切,那么就让暴风雨来临吧,反正我也想尽早离去了,这样也不用让刘琦装病了。 第五九四章 提兵百万西湖上 正如岳震所言,赵昚终究没有理会胡铨和史浩的劝谏,决心趁着西夏攻金的良机,对金用兵。 说来也可笑,原本是胡铨和蒋芾反对,但国师府一行后,秦天德的态度改变了两个人。史浩因为秦天德的反对,而改为反对,但蒋芾却因为秦天德的狂傲,决定支持赵昚的旨意。 至于李瑜这个表面上十三不靠,实际上却是赵构心腹的户部尚书,从来不牵扯在赵昚与秦天德之间的纠葛中,只是牢记赵构的命令。 朝堂上,赵昚第一次当着众多臣子的面,将胡铨和史浩骂了个狗血喷头,就差说出“既然你们那么听秦天德的话,你们干脆去他府中做个下人好了,不要再当我大宋的朝廷命官”,最后还是赵鼎张浚等人出面,才劝住了赵昚,但胡铨和史浩却被勒令回府养病。 而胡铨和史浩一直期待的秦天德,也一直没有出面,秦天德依旧优哉游哉的待在国师府内,每日与妻妾嬉戏又或者逗弄儿子,甚至还回了趟钱塘,拜会双亲看望二女,以及与其正妻朱淑真小聚。 没有秦天德的日子,朝中的局面早已不像他故此辞官时那般,赵昚彷徨无助。渐渐收拢了权柄的赵昚展现出了明君的一面,一年多来各项旨意的颁布,大大改善了大宋的民生,如今战事将起,将士们无不翘企盼。 一连串的旨意再度颁下,被勒令回府修养的胡铨交出了枢密使的大权,赵昚下令张浚暂任枢密使一职,都督江淮军马,征调岳雷、刘琦两大宣抚使下辖共计十万兵马,号称二十万,准备北伐,同时要求岳雷刘琦严守防区,随时准备接应。 另外下令吴璘领兵五万屯守关隘,做出意欲出兵之意,牵制金国西线兵力,同时为攻打金国的西夏分担金兵。 接着又令郑刚中领兵戒备,提防可能偷袭的吐蕃各部落,并且做好后勤准备,一旦吴璘率兵从凤州黄牛堡出兵攻打金国大散关,则需防范吐蕃之余,领兵北上,接应吴璘大军。 除了这些军事上的部署,赵昚又分别派遣使臣出使吐蕃西夏。以在秘书省任职的隆兴元年进士、“博学宏词”第一名汤思退为使节,经由吐蕃出使西夏,商议两国伐金之举;以翰林学士卢仲贤为使节,出使吐蕃,商谈两国友好事宜。 张浚为元帅,定下分兵两路,一路由李显忠率领取灵璧,一路由邵宏渊指挥攻取虹县的伐金大计,一场隆兴北伐即将到来。 “钱塘子,是你说如今并非伐金良机,可官家执意如此,你为何食言,没有上朝劝说官家!” 国师府内,胡铨站在池塘旁边,对着穿着短裤,躺在摇椅上喝着冰镇西红柿汁的秦天德不住的咆哮。 一旁的史浩也忧心忡忡的说道:“国师大人,是你当日说眼下不宜北伐,胡大人与我才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劝说官家收回旨意。 可如今官家旨意已决,北伐在即,你怎可像没事人一样,再次逍遥?若是此次北伐失败,你可想过会有多少将士无辜往死,我大宋这几年来积累的一切都将付诸流水,到将来良机到来,那里还有力量北伐?” “两位大人消消气,这么热的天,先喝一杯本国师亲自酿制的冰镇西红柿汁,解解暑。”秦天德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岳震端着两杯冰镇西红柿汁给胡铨史浩递了过去。 “啪”的一声,胡铨打掉了岳震手中的杯子:“四公子,老夫知道你这些日子在国师身边就是代替官家监视他。官家对你信任有加,而将你培养成才的国师也说过此番并非伐金良机,你为何不劝说官家!” 对胡铨,岳震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当下顾不得收拾湿了的衣袖,一拱手说道:“胡大人勿恼,难道你是希望我姐夫死在官家手中么?” “大丈夫终有一死,死得其所何足惧哉!” “好啦,胡师爷,你也别那么大气。”秦天德终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两位大人请坐,听我慢慢道来。 官家虽然执意北伐,但并非没有做好失败的准备之策,难道二位没有看出来么? 岳祥与刘大人会吸,带甲二十万,可官家只让张大人统兵十万,诈做二十万北伐,还留下了半数兵力防备;另外他并没有下令吴大人进军,只是令其统兵,逼近大散关威慑金兵,一旦北伐失败,我猜想官家一定会下令吴大人猛攻大散关,吸引金兵注意力,好分担金国兵力,同时也让江淮沿岸做好应对准备。” “就算如此,你可想过会有多少将士无辜惨死么!在你所谓的良机到来之前,此番北伐失败,必定会打击军中士气,将来真正良机到来之时,又该当如何!” 秦天德笑而不答,反是看向岳震:“震儿,冰块快用完了,你去找你姐姐,让她带人再弄些冰块过来。” “哦!”岳震明知道秦天德是故意支开自己,指的悻悻的应了一声,转头离去了。 胡铨一皱眉:“钱塘子,看看你自己做人有多失败!不但跟官家势同水火,就连自己的小舅子都不能信任!” “胡大人莫要如此评价国师,这是国师大人为了我大宋的天下,不得已为之。”替秦天德开口解释的,却是史浩,“他是太上皇留给官家的辅臣,更是官家的。。。” “磨刀石”三个字史浩并没有说出口,但却用嘴型比划了出来,以胡铨的睿智,离开明白过来。 “怎么可能?钱塘子你果真不要命了!” 秦天德一抬手制止住了胡铨的话头,然后冲着不远处的花丛内大喊一声:“哎呀,花丛里怎么会有那么长的一条长虫!” “在哪儿呢!” 秦天德话音未落,岳震就大叫着从花丛中跳了出来,一脸的惊慌。不过看到秦天德三人都含笑看着自己,顿时明白过来:“狗官,你又诓骗小爷!” “赶快去,再敢偷听,以后休想在我身边待着!” 看到岳震怏怏而去,胡铨和史浩不由得眼中带着些笑意,秦天德请二人落座后,才说道:“这一仗未必能够打得起来。” 又,又打不起来? 胡铨和史浩对视一眼,不由得想到赵昚刚刚即位时,面对无礼的金使,一怒之下宣布开战,得到了刚刚担任国师的秦天德的大力支持。 那一次秦天德就断言打不起来,这一次又打不起来? “二位不用太过担心,我苦心筹划了这么久,布置了那么多棋子,为的就是灭金灭夏,扫平草原,让将来不会再出现‘崖山之后再无中国’的说话,又怎会让赵昚小儿毁于一旦!” 赵昚小儿?胡铨和史浩心中大骇,再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震撼以及浓浓的担忧之色,他竟是真的从来没有将官家放在眼中,还敢称呼官家名讳,更是唤作小儿? 二人其实很想问什么叫做崖山之后无中国,中国是哪个国家,跟崖山又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一切问题,都随着一声赵昚小儿胎死腹中了。 “钱塘子,你,那个,你还是尽早,尽早辞官归隐吧。”胡铨费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说道。 “是啊,国师大人,等到将来大局已定后,尽早辞官,若是有需要下官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反倒是秦天德,恍如没事人一般乐呵呵的冲着他们拱了拱手:“呵呵,二位大人放心好了,我对这国师的位置不是那么稀罕,只不过是因为我的习惯,做事总要善始善终罢了。” 说道这里,秦天德又抬头看了看天:“二位大人请回吧,如今天色尚早,但恐怕将会有一场极为猛烈的暴风雨,二位大人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脱了。 还有,二位大人回府后,切莫过于担忧前方局势,好好养精蓄锐,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此刻的天空,日头高照,万里无云,哪里有半点风雨来袭的征兆? 然而十日后,暴风雨真的来了,一场威胁到宋朝生死存亡的暴风雨来临了! 奉命出使西夏的使节汤思退还没有进入吐蕃境内,西夏居然就打败在金国名将纥石列志宁手中,同时赔款求和。 这时候,准备北伐的宋军还没有万全准备好一切。 西夏人败得太快了,快的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金人挫败了西夏兵锋之后,并没有罢兵止戈的意思,反而开始集结兵马与淮河沿线,同时各地调集了大量的粮草,昼夜不分的运往淮河北岸的金兵大营,其用意不言而喻,金国要南侵了。 之前攻打金国,并且败于金国的西夏,似乎是为了向金国赔罪,再次征调了十万兵马,准备配合金军,一同攻打宋朝。 公元一一五一年六月,金主完颜亮离开燕京,亲抵边境,题诗一,曰: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自此,金国南侵之意彻底显现,一场关乎到宋朝生死存亡的战争,即将到来,秦天德所说的暴风雨,马上就要达到了。。。 第五九五章 海陵南侵 赵昚第一次的隆兴北伐就这么胎死腹中了,之前对夏金之战局势的严重错误判断,使得朝中不少官员心中产生了动摇。≥ ≦ 当听闻完颜亮号称征调兵马六十万,要横渡淮河攻打宋朝,攻入临安平定江南一统天下后,朝堂上再一次分成了两派——主战派和主和派。 主战派坚称金兵人数不实,而且如今的金兵早不想以前那般勇猛,太多的其他各民族征调而来的签军使得金兵战力大打折扣。另外宋军本土作战,保家卫国,为了防止自己的妻儿遭受靖康年间的那般耻辱,必定会奋勇作战,将金兵抵御在国境之外。 主和派则认为金兵自此南侵,最主要是赵昚的北伐计划被金人知道,金人主要是出于报复心里,为了两国百姓着想,宋朝应当派遣使臣上表请罪,并且赔偿金人银两,以将两国战火消弭与萌芽状态。 而且自古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赵昚曾计划北伐,结果胎死腹中,如今再与金人交战,就属于再鼓而衰了,赢面太小。 为此两派争论不休,主战派自然是以左相赵鼎为,而主和派则是以参政知事蒋芾为主。张浚因为北伐消息泄露的缘故,上表请罪,虽然赵昚没有怪罪,但他在朝中却不敢轻易表态。 胡铨史浩二人依旧被勒令回府养病,右相何铸不知为何态度模棱两可,结果导致主战主和两派旗鼓相当,各执一词,不肯退让。 但双方对一件事都持有相同的观点,那就是在西夏攻打金国之际,趁着金人注意力西移之际,契丹人移剌窝斡在金国领导的牧民大起义会对金军侵宋起到一定的影响。 但对于金国境内的这场由契丹人领导的兵力达到五万人之众的牧民起义,主战派与主和派的视角却又不同。 主战派认为,金国内部不稳,可以派人秘密与移剌窝斡取得联系,许以厚报,共同对抗金人;而主和派则是认为,可以利用金国内部不稳这一点,以财帛打动完颜亮,通过赔款使得金人退兵。 面对主和主战两派的纷争不休,赵昚再一次犯了老毛病——犹豫不决。 对夏金战事的错误判断,严重的影响了他的自信,此刻面对主和主战两派的争执,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他想开战,可又怕输,一旦输了很肯能真的就将大宋最后的基业彻底败光,这样一来死后还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 他想求和,可又担心金人根本不会接受,遣使求和只会徒手羞辱,还不如破釜沉舟与金人一决胜负! 就因为是战是和这一个决定,朝堂上接连争吵了三天,终于赵昚下定决心,做两手准备:遣使渡河,入金求和,只要金人的要求不过分,那就先答应他们,同时下令四大宣抚使整军,一旦金人不肯接受,那就拼死一战。 这好歹也算拖延之计。 很快,赵昚下令,以主和派官员之一的汤思退为正使,携带金银珠宝古董玉器数十大车出使金国,同时有令张浚继续暂行枢密使职务,调配四大宣抚使,准备将金兵抵御在国门之外。 金兵大军压境,意欲一举灭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宋,同时另一个消息也随之传扬开来——国师秦天德勾结金人卖国求荣,将官家意欲北伐的消息提前泄露给了金人,这才使得金人迅打服了西夏,并且调集国内大半兵力,准备南侵。 对此秦天德没有任何解释,而国师府的门前,每日里都会聚集大量的百姓。这些百姓大多数都是来自外地,来到京城,聚集到国师府门前,就是为了大声斥骂秦天德。 但是临安的百姓很少参与其中,因为在他们眼中,秦天德断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他们也没有想以往那样维护秦天德,因为他们心中也有所怀疑。 此刻的秦天德,正在府中招待联袂而至的赵鼎胡铨二人。 “秦天德,是不是你将官家准备北伐的消息泄露给金人的!”老赵鼎几乎怒冲冠,面色赤红,苍老的青筋浮现在额头,“难怪你上回对胡大人和史大人说什么暴风雨就要到了,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卑鄙无耻,勾结金人,欲谋害我大宋!” 赵昚执意主张的隆兴北伐,本是秘密施行,就算夏金战事突然结束,只要金人不知道,宋军还可以毫无声息的偃旗息鼓,总不至于想如今这样,招至了金人的报复。 消息走漏已经确定了,唯一不能确定的就只有走漏者是何人。 不过赵昚、赵鼎、胡铨等人都将怀疑的矛头对准了秦天德,在他们看来,只有秦天德具备这样的能力,也符合秦天德一向的做事风格。 “钱塘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还沉得住气,不肯把原因告诉我等么? 胡某知道你不是赵相口中的那种人,可这么多天,你居然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见你出面解释,难道你真的甘愿被百姓误会么!” 抬头看了眼赵鼎胡铨二人,秦天德淡淡笑道:“二位大人莫要装模作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传言是谁散播出去的,大家心里都有数,不过我也承认,传言是真的,那件事情的确是我派人通知完颜亮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激起了完颜亮愤怒,引来了他的所谓六十万大军。 唉,真没想到,居然会整整提前了十年,呵呵,为何不号称百万大军呢?” 按照史料记载,完颜亮兴兵南侵生在公元1161年,不过赵鼎胡铨二人并不明白秦天德口中所谓的“提前十年”,他们只想知道秦天德这么做的用意! “你们不用多想了,我实在是在临安城待得倦了,所以希望他能够早些领兵南侵。” “你待得倦了?”赵鼎一皱眉头,“那你就要无数大宋军民为此送命么!你可知如今金人可谓举全国之兵南侵,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我大宋北上伐金的良机么! 此仗即便能胜,也是惨胜,我大宋刚刚恢复的元气也会随着消耗一空,五到十年内都休想对金用兵,还谈什么灭金吞夏! 竖子,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胡铨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关窍,可怎么也想不明白,又听到秦天德的话中带有对赵昚的不满,也开口道:“钱塘子,官家如今年轻,有些事情可能看不清楚,可他已经展现出了一个明君的潜质,你难道就不能好好辅佐他,尽你辅臣之职么? 等到将来,你辅佐官家马踏中原,收复故土,驱除金狗,剿灭西夏,那是何等的功绩,胡某保证官家不会对你行那兔死狗烹之举,而且你也必定青史流芳!” “青史留芳放什么的,老实说我不在乎。至于说官家是否展现出明君的潜质。。。哼哼,我看未必!” 提到赵昚做出的决定,秦天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日子里,秦天德几乎天天在国师府里咒骂赵昚,尤其是主和派与主战派在朝中争执的那三天,国师府内几乎没有人敢靠近书房,因为秦天德差点没把赵昚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三天时间,对于即将爆的战事来说,是极为珍贵的,有这三天时间,足以安排许多事情,至于说赵昚派遣使节求和,想要拖延时间。。。完颜亮不是傻子! 完颜亮的吞宋之心从未停止过,以前只不过是时机不到,而且金人贵族中不少都有了厌战情绪,可宋人居然敢偷偷摸摸的准备北伐,这一下让所有的金人贵族都认为该给宋人一点教训了。 按照历史记载,完颜亮率军南侵之时,京都燕京生了叛乱,他都没有回头平乱,而是继续功宋,足以证明他的灭宋之心了。 所以说求和是绝对没用的,而且以完颜亮的睿智,一眼就能看透赵昚的用意,以他的暴躁脾气,使节团恐怕就会出大麻烦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阻止使节团出使,可是最终放弃了,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赵昚是不会听他的任何意见的。 “我高估了官家的能耐,我以为他已经改变了犹豫不定的性格,谁知到了关键时刻,他那犹豫不定会害死人的性格又暴露出来了!” 秦天德再一次以极为不敬的语气评价赵昚,可是这一回赵鼎和胡铨都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反倒是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了喜悦之色。 “秦天德,你如此贬低官家,难道你来主持此事就能比官家好么?” “钱塘子,莫非你终于按耐不住,打算拖着你这‘抱恙’的身躯,重返朝堂么?” 赵鼎胡铨二人对于秦天德的看法,自从秦桧倒台以及秦天德自掏腰包以四百万两白银贴补国库后,就再没有改变过,尤其是这些年大宋的蒸蒸日上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中。 这一仗,即使没有秦天德,由他们来主持,也未必真的就会输给金国,不过整件事情都是秦天德一手策划出来的,那么必定跟秦天德一心想要的“灭金吞夏”有关,尤其是秦天德打算重返朝堂! “等,等到使节团铩羽而归之日,就是我重返朝堂主持大局之时!” 第五九六章 强势回归 蒋芾下狱 赵昚派往金国的使节团求和的使节团回来了。 正如秦天德料想的那样,使节团的出使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淮河北岸出现了金国细作,尤其是建康府一带,金人细作活动尤为频繁,金人的部署根本没有因为赵昚派去的求和使节而受到半点改变。 使节团回来的时候,全都是被抬回来的,根本没有向赵昚述职,反倒是宫中派出了不少御医,前往部分人家中诊治。 完颜亮留下了使节团送去的大批金银财宝,也留下了一心主和的正使汤思退的性命,其余人等皆被施以削面之刑。 削面之刑是金国的新刑法,将人剜眼割鼻削耳挖舌,据说是因为看到了被秦天德整治的不成人形的西辽二皇子后,制定出来的新刑法。 整个使节团上百人,上至副使,下至运送大车的车夫,无一幸免,完颜亮以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根本不需要旁人传话。 对于金人的暴行,主和派集体哑火了,因为金人根本就没想过和谈! 而对于那些受到伤害的同僚,尤其是正使汤思退的惨死,不论是主和派还是主战派,都对金人进行了严厉的斥责。 更有甚者提出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报复金人,将矛头对准了依旧停留在临安城的金国使节完颜宏达一行人。 如今的完颜宏达一直面对着冰火两重天的局面。主战派的官员对他嗤之以鼻不予理睬,主和派的官员却是对他亲和有加,希望他能够将大宋的善意传递给完颜亮。 但此刻,完颜宏达已经成为了万夫所指,随着一个人提出奏议后,众多大臣纷纷上疏赵昚,恳请赵昚下令,斩杀完颜宏达,同时以削面之刑责罚其余金人。 赵昚此刻也是被逼到绝路,在他面前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因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心中激起一阵豪迈之情,拍案而起道:“金人不守礼仪,擅杀朕大宋使节,如今朕当让金人知道,朕之大宋绝非可欺,今日就以金人使节之血祭刀,来日开战,朕要用无数金人的鲜血来祭旗! 来人!将。。。。。。” “官家,你是否糊涂了!” 就在赵昚的一番豪言壮语接近尾声,打算命人前往都亭驿馆,将紧密监视的完颜宏达一行人拿下的时候,大庆殿外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张狂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人走进大殿,一身官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慢慢走到了众臣最前方,一路上不停呃冲着旁边的大臣挥手示意。 “秦,天,德。”赵昚顿时眉头一紧,一个字一个字的叫出了秦天德的名字,“你来此作甚?你不是身体抱恙,告假修养么?” 秦天德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赵昚,轻声说道:“官家莫要忘了,太上皇在禅位时颁下旨意,命臣摄政辅国辅佐官家,而何时将朝权交换官家,则由臣来决定。 话句话说,官家,如今你还不能亲政,不知你是否还遵从太上皇的旨意?” “你。。。”赵昚被秦天德的这番话气的胸口堵,脸色白,狠狠地一甩衣袖,“朕自然要遵从太上皇旨意!” “那好,”秦天德微微一笑,“那从今日起,臣将继续摄政辅国,官家没有异议吧?” “哼!” 满朝文武都惊呆了,秦天德长久不上朝,这一上朝,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张狂,尤其是这份张狂还是对着当今官家的! 当下有一些赵昚这一年多来提拔的官员表示出了对秦天德的不满,不满秦天德对赵昚的不敬。 “秦大人,君臣有别,你对待官家如此不敬,心中开还知道为人臣子的本份!” “秦大人,太上皇当年颁下旨意,封你为国师,令你摄政辅国,是因为官家年轻,可如今官家已过冠礼之年,你也该将朝权归还,莫非你还想架空官家不成!” “秦大人,这一年多来你就不上朝,朝中大小事务一直由官家决断,如今在宋金交战之际,你却突然要回来进行所谓的‘摄政辅国’,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没错,秦大人莫要忘了坊间还流传着你与金人暗中勾结,将我大宋机密要事出卖给金人,你当懂得避嫌!” 。。。。。。 这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以蒋芾为,但赵鼎何铸张浚等人却没有开口,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秦天德,欣喜的眉宇中带着少许的担忧。 秦天德悠然转身,将那些跳出来的大臣扫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蒋芾的身上:“莫非你们心中只有官家,没有太上皇了?还是说你们想使官家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百善孝为先,古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孝”字,只要你的孝顺足够出名,而且有读过书,那么还有可能受到推举进阶官身,要不哪来的举孝廉一说? 只一句话,秦天德就让这些人哑口无言,然而他后面的一句话,则又使得这些人,哦不,是又多了一些人纷纷开口指责了。 “从今日起,朝中大小事由,皆由本国师主持,但凡涉及到与金人交战之事,必须禀明本国师,得到本国师的准许后,方可施行,否则以大不敬治罪!” 大不敬?对你一个臣子,会牵扯到大不敬的罪名么! “国师莫要忘了,你只是一个臣子,纵然你如今摄政辅国,你也只是一个臣子,不是官家!” “国师大人可知‘大不敬’何意?若是不知,还是回府多读读诗书的好,免得贻笑大方!” “秦大人可知你头顶上所坐何人?你目中可还有官家!” 。。。。。。 这一下对的大臣更多了,赵鼎、张浚、何铸三人虽依旧没有开口,可是看向秦天德的眼神却生了变化。 秦大人您太过了!翰林学士**晓皱了也皱紧了眉头。他相信秦天德的人品,可是秦天德适才的那番话,着实让难以接受。 反倒是户部尚书李瑜,眼珠提溜乱转个不停,脸上也露出异样的神色,嘴角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此事太上皇一定想听! 反对的大臣中,以参政知事蒋芾闹得最凶,指着秦天德的鼻子,以文人所能有的最强烈骂人方式不停地指责,唾沫星子四溅,几乎都要减到秦天德的脸上了。 “怎么,你们不服么?”秦天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鹰隼般犀利的目光在这些跳出来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有谁不服的,站出来!” “下官参政知事蒋芾蒋子礼不服!”作为反对秦天德的官员中品秩最高的蒋芾,第一个站了出来。 秦天德轻蔑一笑,一指蒋芾,冲着大殿外喝道:“殿前武士何在!摘去此人官帽,扒去此人官袍,将此人打入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视,否则所有狱卒人头落地!” 这么狠! 秦天德一入朝,就将相当于副宰相的参政知事蒋芾打入大牢,而且是当着赵昚的面,将蒋芾打入大牢。。。 “狗官!奸臣!乱臣贼子。。。” 一路高声叫骂着,蒋芾被殿前武士拖了下去,叫骂的声音一直不停,哪怕蒋芾已经被拖出大庆殿百步之外,大殿内依然可以听见其对秦天德的咒骂声。 “还有谁不服!”秦天德只当蒋芾的咒骂如耳旁风,脸上又泛出了笑容,笑眯眯的看着那些反对他的大臣。 有气节的不止蒋芾一个,又有三四个官员被殿前武士拖出大殿,打入大牢后,满朝文武再没有人开口了。 满意的又环顾了一圈,秦天德背对赵昚,面对群臣,朗声说道:“如今金人大军压境,此仗无法避免。我大宋官员自当团结一心,包围家国。 当年金熙宗完颜亶遣使来朝,想要以武力逼迫官家,恢复秦桧相位,本国师曾说过,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并且明言,让完颜亶准备好棺材,敢犯我大宋者,有死无生! 如今完颜亮登基,又集结大军意欲灭我大宋,本国师还是那句话,我大宋儿郎没有怕死之辈,任何敢犯我大宋者,皆有死无生! 所以,自今日起,任何再敢妄谈与金和谈者,死! 任何敢对本国师颁下指令阳奉阴违者,死! 任何敢与金人私通者,死! 任何敢污蔑中伤在外统兵与金人作战之将领者,死! 任何敢在百姓中煽风点火者,死!” 随着五条死罪的颁布,秦天德做出了对于宋金之战部署的第一条决定:将宣抚使刘琦召回临安,即可执行!五日内,刘琦若是不能按时抵京,以谋反罪论处,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这一下百官顿时哗然一片。 刘琦节制京西南路、湖北路两路,说白了就是统率这两路的诸军,尤其是京西南路,毗邻淮南西路,与岳雷守望相互,镇守淮河一线。 以前韩世忠在世,有这两员老将在,金人要想攻破淮河防线,绝对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可如今韩世忠病故,年仅二十的岳雷岳祥居然接任宣抚使这一要职。 尤其是听闻韩世忠的死,岳雷难脱干系,军中诸将对岳雷无不心存怨念,可以说两淮两路已经成为了淮河沿线大宋最薄弱的环节。 不过有刘琦坐镇京西南路,总是岳雷不支,还有他可救援,可秦天德在这关键时刻,将刘琦调回京城,这就不能不令人琢磨了! 第五九七章 亡女真·亡西夏·亡草原 如果说秦天德刚开始一连颁下的“五条死罪”,像众人展现出其坚决抵抗金人的决心,但是他将刘琦如此强硬的调回京城,就不能不令众人心中揣测了。 不过揣测归揣测,哗然归哗然,却没有一人对秦天德的决议有出言质问,因为他们现,左相、右相还有枢密使、参政知事、以及各部尚书都没有开口,就连皇帝赵昚都没有开口,他们犯得着开口得罪秦天德么? 秦天德也没有继续开口,而是给了百官消化的时间,神情淡定满脸微笑的看着众人,等待着有人跳出来。 他必须将那些心有不满又有胆量的家伙摘出来,例如蒋芾,绝不能让人乱了他的计划。 只是他不知道,身侧的赵鼎张浚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一丝笑意后,又抬头快看了眼高高在上绷着脸的赵昚。 只可惜他们抬头的刹那,赵昚已经现了他们的举动,因此他们没有看见赵昚绷脸之前,嘴角流露出的一抹笑意,一抹得意的笑意。 接下来,秦天德又宣布,将胡铨和史浩官复原职,张浚依旧担任参政知事,有关对金作战的部署,交由胡铨负责,兵部尚书见枢密副使王贵从旁协助,各部配合,在战争期间,一切以物资调用,以战事为主,其他一切必须让道。 同时责令赵鼎何铸二人,在此期间专注治理民生,安抚百姓情绪,以及预防各地可能生的叛乱等,总之为了即将到来的宋金之间的战争,做好一切准备。 最后,当有官员问及该如何对待金国使节完颜宏达的时候,秦天德再次威胁众人,任何人胆敢对金国使节无礼不敬又或者伤害,一律严惩。 将初步的部署布置妥当后,秦天德按照惯例又问了赵昚一句:“不知官家还有何补充?” 结果换来了赵昚的一声冷哼,以及一句简短的“退朝”。 散朝之后,秦天德现了一件蹊跷事,赵鼎张浚居然没有来找自己,哪怕是他来到端诚殿,特地泡好了一壶好茶,准备好了若干茶杯,苦等了一个上午,也没有见到这两个家伙来找自己。 别说是赵鼎和张浚,压根就没有一个人来端诚殿,就连他曾经一手提拔的御史中丞张麒都没有出现。 无所事事的,好容易熬到了午时,秦天德带着崔蒙离开了皇宫,正准备上缴,却看到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快不跑了过来。 秦三眼明手快,立刻将这个小厮拦下,小厮着挥舞着手中的请帖,高声喊道:“秦大人,国师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你家老爷是什么东西,也配邀请我家少爷?还不快滚,莫非是想见识见识三哥的拳头!”这倒不是秦三仗势耍横,而是秦天德遇到过好几次刺杀,令得众人不得不防。 “你家少爷才不是东西呢,我家老爷乃前任参政知事李大人,特派我来请秦大人过府赴宴!” “三儿!”秦天德制止了要对小厮动手的秦三,走到了小厮面前,结果请柬扫了两眼,“你家老爷为何突然要请本国师赴宴?若是你说不知或者欺瞒本国师,本国师不但命人将你毒打一顿,而起还会一走了之。” 小厮犹豫了片刻,眼中露出了伤心的神色:“国师大人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年老体弱,昨日又受了风寒,唯恐时日无多,因此特派小的专程来请大人过府。” 李光不行了! 秦天德心中大惊。细想想,李光如今年近八十,古人能活到这个年龄实属不易,去年就是因为重病缠身,不得不乞骸骨,如今真有可能油尽灯枯! 虽然他刚被封为国师后,李光总是跟他作对,但不可否认,李光是个正人君子,是忠君报国的名臣。。。 难道说这批追随赵构建立南宋的老臣,终于要开始一个个的离去了么? 想到这里,秦天德再不犹豫,一挥手道:“头前带路!” 官轿一路疾行,一刻钟的功夫就到达了李光的府邸。 府邸中门大开,十几个下人分作两列列于两侧,恭候秦天德的到来。李光乞骸骨后,并没有返回家乡含饴弄孙,而是留在了京城。 用他的话说,他要亲眼看见王师北伐,收复故土。 “秦大人,这边请。”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快步来到秦天德身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脸的伤感。 “李大人如何了?可有请城中名医诊治?御医可曾前来瞧过?若是没有我这就让御医前来给李大人诊治!” 老管家甚是感激的看了眼秦天德,摇了摇头:“老爷他不让我等去请大夫,他说他的身体他清楚,用不着去请大夫。。。” “胡闹!你马上跟崔蒙去太医院将太医正请来,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来替李大人诊治!”秦天德有些急了。 “大人,小的不敢违背老爷之命,还望大人见到老爷后,劝说老爷同意去请大夫,小的给您磕头了!” 一把扶住了就要跪下的老管家,秦天德快步来到了李光的卧房。 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道,夹杂在一股股热浪中:“好家伙,这么重的药味,老李头,你是就要归西了么?” “咳咳咳,秦家小儿,老夫已经时日无多,你说话居然还这么难听!”床榻上,老迈龙钟的李光,艰难的坐了起来。 如今的李光,脸上早没有以往的光彩,年纪的老迈、病痛的折磨,只一年多的时间,整个人就大不相同了。 由白开始转黄的头随意的梳拢完成髻,但由于头稀疏,还是有一些散落的垂了下来;枯瘦的面颊,两腮也熬了进去,唯一增多的就是满脸的皱纹。 秦天德快走两步,抓做李光的手,扶着他坐了起来,看着手背上泛出的斑斑点点,心中不是滋味,但嘴上却笑道:“老李头,你这也算是黄鲐背了。” 甩掉秦天德的手,李光又咳凑了两声,这才说道:“秦家小儿,你似乎很盼望着老夫咽气啊?” “不是我盼望,而是我听说你不再留恋尘世,想要寻死,要不病情加重,为何不派人去请大夫?” 秦天德的语气可谓阴阳怪气,可是李光心中却是一暖,脸上也泛出了笑容:“你放心好了,老夫的身子,老夫心中有数。 如今我大宋大业将成,老夫若不亲眼看着我大宋将士将王旗插上汴梁城头,将金人赶出中原,将官家迎回东京,老夫怎会甘心一死?” 将床上的薄被推了推,秦天德擦掉了额头冒出的汗水,坐在床边:“老李头,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怎么,这不是你的计划么!” “切,我苦心布置了这么多年,背负了多少骂名,委曲求全了多少回,难道只是为了收复汴梁,收复中原么?” “那你还想怎样?”李光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与之前空洞无神截然不同。 秦天德站起身,在床边来回的踱着步子,嘴上说道:“故土是一定要收获的,不过那不算完。我还要亡女真、亡草原、亡西夏从此让我汉人的江山再不会受到北边游牧民族的骚扰! 为了让我大宋东边无忧,高丽、扶桑也要灭亡,只不过这些事情就能由我亲自来做了,留给官家和。。。 总之,几年后,大宋会呈现一副前所未有的上升态势,国土成为天下之最,过历朝历代,草原将成为我大宋锻炼将士的场所,成为游牧民族的噩梦,我要千年之内大宋东北疆域无忧。 老李头,想要看到这些,你还需要活好几年,珍惜自己的身骨,莫要讳疾忌医,看不到那历史性的一刻就烟气了,岂不可惜?” “亡女真,亡草原,亡西夏,亡高丽,亡扶桑。。。”李光靠在床头小声重复了一遍,喃喃道,“这将会夺去多少人的性命,其中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如此是否会有违天和?” 秦天德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病床上的李光,认真的说道:“老李头,什么叫无辜?靖康之变中,我大宋死去的成千上万的将士百姓可有人觉得他们无辜?历朝历代,死在草原民族屠刀下的百姓,可有人觉得他们无辜? 你我是宋人,是汉人,不替自家百姓考虑,却要替那些人考虑,考虑其是否无辜,这对我大宋儿郎公平么? 草原人狼子野心,不事生产只知抢掠,他们弱时,便于中原求和通商,换取生活所需;他们强时,便马踏中原,大肆抢掠屠杀。 自秦皇汉武以来,死在草原人手中的汉人,你可能数的过来!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你可曾听过东郭先生的故事?” “东郭先生?此乃何人?” 秦天德这才想起来,《中山狼传》乃是出自明人马中锡之手,现在根本没有人知道,当下又坐在床边,抑扬顿挫的将《中山狼传》的内容详详细细的讲述起来。 从东郭先生以墨家的“兼爱”之心救狼,到狼缓过劲来要吃东郭先生,再到老者设计,与其一同将狼打死,讲述的惟妙惟肖。 可是李光的脸上却越来越难看了,尤其是听到秦天德说出“禽兽负恩如是,而犹不忍杀,子固仁者,然愚亦甚矣。。。”的时候,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钱塘小儿,焉敢暗讽老夫为东郭先生!” 第五九八章 男人对男人的承诺 “老不死的,你小心身子!”看到李光反应如此激烈,秦天德心中大惊,不过很快就觉了不妥,“咦,你不是昨晚受风,病情加重了么,怎么我看着。≥≦。。” “还不是被你气的!”李光脸上一红,又重新躺好,以手抚胸,剧烈的咳凑了几声,咳的须乱颤。 秦天德皱了皱眉,转头在房中打量了一番,心中的疑惑渐渐消去,因为房中没有屏风,也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老李头,东郭先生不知你一人,自古至今,多不胜数,你用不着这般动怒。” “秦家小儿,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真的想你那般,将草原上的民族灭亡,会引起多大的反应?恐怕就连宋人也会骂你,难道非要这么做么?” 李光的担心不是无的放矢,他听得出来秦天德要亲自完成的“三亡”中,是以往草原为最终目的。草原上游牧民族众多,大小部落无数,可按照秦天德话中的意思,这些人都要死,这将会导致多少无辜之人被杀? 且不说那些人会如何咒骂秦天德,仅是宋人恐怕都难以接受,尤其是那些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绝对会以各种方式来指责秦天德的暴行。 “切,从我来到南宋。。。进入官场后,被人骂的还少么!”秦天德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险些说漏嘴,“我若怕被骂,秦桧如何能够倒台?就凭你们这群被贬斥,甚至连性命都难保住的老家伙么?” 李光没有因秦天德言语上对他的不敬而有所不满,凡是皱着眉头,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问道:“你为何非要这么做呢?你为何如此痛恨草原人呢?即便女真人侵我大宋,你要恨也只应当恨女真人啊?” “难道你以为草原上今后就只有女真人会犯我大宋么?”秦天德的神情愈的严肃,“汉朝时的匈奴、晋朝时的五胡、隋唐时的突厥铁勒、太祖时期的契丹、如今的女真,一千多年来,草原上冒出过多少强盛的游牧民族,我汉家儿郎又有多少死在他们手中? 女真灭亡后,你以为就不会有一个新的部落崛起,然后统一草原,再然后灭我大宋么?” 李光第一次见到秦天德的脸上露出如此严肃的神情,心中不禁好奇,忍不住问道:“就是因为你担心大宋将来灭亡,所以才打算对草原施以灭绝政策么?” 秦天德点了点头。 “可,可。。。”李光这回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只是看这秦天德,眼珠转动了数圈,最终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天德知道他想说什么,李光想说的是即便草原被灭绝,大宋将来也依旧可能灭亡,上千年来王朝的交替更新早已证明了这一切。 但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否则将会有大祸。 不过对于秦天德来说,他不在乎大宋最终是否会灭亡,他在乎的只是亡在何人手中,若是亡在汉人手中,下一个朝代依旧是汉人江山,他不会有半点意见,但绝对不能灭亡在蒙元手中! 蒙元之前的中国,一直都是世界上最繁华最先进的国家,不论是经济、科技、文化、教育,可以说全方面领先于其他所有国家。 哪怕是一直被认为孱弱的南宋,其繁华程度也能够轻松笑傲全球。市民文化的告诉展,手工业的细分展,甚至后世有学者提出观点,在南宋时,就已经萌了资本主义萌芽。 虽然这个观点不是主流,更多人倾向于资本主义萌芽诞生在明朝,但却足以证明宋朝时的经济繁荣程度。 然而伴随着蒙元的铁骑踏如中原,随着厓山海战的失败,睡着十余万军民跳海而亡,至宋为止,中华民族璀璨的文明就此而止,中国的一切展都陷入了倒退的步伐中。 成吉思汗的英勇,蒙元铁骑横扫亚欧世界为之震颤,然而在这背后,却无法掩盖草原人不事生产置之破坏的根本。 蒙元的一统天下,是建立在无数的白骨之上,是靠着一次又一次的屠城奠定了其凶狠的一面。宋亡之后,曾经最为繁华的中原地区,千里无人烟,白骨遍地见,就连井里都塞满了死尸,其荒凉凄惨的景象,让没有见过的人难以想象。 中华文明垂世而独立,可以说是除西方基督教文明外最大的原创性文明,在游牧民族的入侵和打击下,在南宋末年,崖山之战后,整体性亡于蒙元,中华文明的展的积累被破坏,因此有人提出——崖山之后,已无中国。 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而造极于赵宋之世,但却亡于蒙元之手。 秦天德之所以会决定踏入仕途,岳飞冤死的消息只是诱因,最根本的动力却是“崖山之后无中国”这句话。 来到南宋的第一个新年,秦天德闭门沉思一整夜,就是在思考自己是否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如今看来,他真的有能力去改变着一切,有能力避免历史重演,百十年后,崖山海边,十余万大宋军民,以死殉国,那凄惨壮烈一跳,那遮天蔽日的一跳,那预示着中华文明整体性灭亡的一条,将不复出现! “钱塘子,钱塘子,你在想什么?” 李光的呼唤,将秦天德从沉思中唤醒,醒来后下意识的就冒出来一句话:“游牧民族必整体性灭亡!” 听着秦天德咬牙切齿的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语,李光老迈的身躯不由得一颤,他不明白秦天德为何会如此憎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 轻咳了一声,李光决定换个话题,毕竟他今日就爱那个秦天德请来,是有重要事情询问的,现在,似乎有些跑题了。 “秦家小儿,完颜亮重兵屯与淮河北岸,蓄势待。今日你突然将刘大人调回京城,究竟所为何因?” “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么?”秦天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你不会也怀疑我跟金人勾结,故意为之吧?” 李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愈精神的问道:“那你密令岳祥强行将江淮一带的百姓迁往长江以南,同时下令当地官员不得声张,又是为何?”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嘶,我忘了。。。” 这件事秦天德一直都在秘密安排,虽然之前他不上朝,但他依旧是国师,依旧定着摄政辅国的名头,他的命令,地方官吏哪敢不从,尤其江淮一带的最高主官岳雷还是他的小舅子。 “你究竟想怎么样?咳咳,老夫时日无多,难道你就不能善心,权当是满足一个暮年老者的最后心愿么?” 看着李光苍老憔悴的模样,听着李光一声声的咳凑,甚至嘴角溢出鲜血,秦天德心中一软,说道:“李大人还记的我曾说过,金人会有一场内乱么?” “果然不是夏金之战!”李光扶着床边完全坐了起来,枯老的双手抓住了秦天德手臂,双眼中闪烁着精芒,他知道,最关键的事情就要到了。 “自然不是。如今内乱苗头已生,只差一条火引,所以我要让金人先胜后败,激金人内部最大的矛盾,到那时,一旦完颜亮罢兵北还,就是我大宋全面北伐之时! 只不过可惜,老韩头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死的太早了,我原本是想让他带领两只海军从海路出攻占山东兵逼燕京,结果他这个没出息的老头居然酒后纵马,给摔死了。” 李光眉头一皱:“秦大人,死者已矣,还望尊敬死者。” “尊敬个屁,他这不明不白的一死,害的我的计划差点失败,你说两只海军各有统属,如果要让他们合兵一处,除了他这个精通水战的老头,还有谁有能力统领?莫非要我这个国师亲自带兵深入敌后?” 李光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咳凑两声:“咳咳,秦大人切莫担忧。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到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助大人一臂之力。” “希望吧!”秦天德的肚子叫了几声,他摸了摸肚子,站起身,“老李头你说请我吃饭,结果居然骗我,我回府了,记得我跟你说的,要想看到那一幕,就得活下去,先要去看大夫!” “秦大人留步!”李光又叫住了他,“秦大人,你今日为何要将参政知事蒋芾等人下狱?莫非是要杀了他们不成?” 秦天德乐了:“你这老头操心的事情还挺多,又是谁让你打听的?”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坐回了床边:“你认为我会杀他们么?连你这个当年一直跟我作对,几番算计我的人,我都放过了你,何况今日只是为了维护官家颜面的蒋芾?” “那你为何要将他下狱?” “我做事自有我的目的,不过蒋芾此人对官家忠心,对朝廷忠心,你们这批老家伙将来离去后,有胡邦衡、史直翁还有他,朝廷也不算后继无人。 行了,你想问的都问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免得晚了没饭吃,呵呵。” “秦大人留步!”李光再一次叫住了他,哆嗦着下了床,来到秦天德身边,浑浊的双目露出了坚毅的目光,抓住了秦天德的手,“大宋一定会赢?” 感受到那双枯老手掌传来的力度,秦天德没有再嬉笑,而是严肃的点了点头:“一定!” “这是你以国师的身份,对我一个将死之人的承诺么?” “不,这是男人对男人的承诺!” 第五九九章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当秦天德离开后,李光脸上憔悴的神色突然消失不见,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到房间左侧一个盛放花瓶瓷碗的架子旁边,转动了一下架子上的一个花瓶,整个架子突然移开,露出了一个通道,四个年龄不一,有中年有老年的人,一头大汗的走了出来。 ≥ ≤ “泰兄,你这密道实在是太过闷热了,在待片刻,老夫恐怕就要气闷昏厥了。” “泰兄果然厉害,还是你这招管用,总算是问出了些眉目。” “只是我们这群人,年龄加起来都还几百岁了,联合算计他,传扬出去是否会太过丢人?” “上回你就这么认为,怎么现在还这么认为呢?刚才他的话你没听见么?若非以泰兄重病难治为由,你以为如何才能让那奸猾小子说出这些?” “不过话说回来,秦家小儿倒还算好心,一直担忧泰兄的病情。” 秦天德曾经在房中环视过,因为没有见到经常被算计的屏风,所以以为无人偷听,何曾想到过会有类似于隔间的密室? 密室里走出来的几人,正是赵鼎、胡铨、张浚、史浩四人,将适才秦天德与李光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为何那般痛恨游牧民族呢?” 这个话题,让这些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不解,然而就在他们议论此事时,枢密使胡铨却邹起了眉头。 “泰兄,你为何没有询问他,金人究竟打算主攻何处,他又打算如何击败金人?” 胡铨的一句话,让几人都安静下来,同时看向了李光。 如今淮河边境可为漏洞百出,京西南路由于刘琦被秦天德急调回京,导致边防诸军群龙无;淮南两路本是韩世忠节制,本当无忧,可秦天德却将江淮之间的百姓强行迁至长江以北,据说还是他自己出钱安置这些百姓,那,金人究竟主攻何处? 李光一拍脑门,一副懊恼的模样:“哎呀,老夫适才忘了问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浚知晓军事,也有过多年领兵经历,他略作思索后,说道:“恐怕完颜亮将会主攻京西南路,淮南两路,守备严密,金人绝对难以攻入。秦天德将刘大人高调调回京城,未必不是做给完颜亮看得。” 但与张浚同样有过统兵经验的赵鼎,却对这个问题持有另一种看法:“德远,你这么想,是因为你知道良臣未死,可秦天德他不知。。。不对,这小子已经知道了!” 想到秦天德之前在与李光的谈话中,对韩世忠的态度,赵鼎忽然明白过来,众人略一思索,想到秦天德提及若是韩世忠不死,是统领两只海军攻入山东境内的最好人选,顿时醒悟过来。 不过此刻却不是讨论秦天德究竟如何知道那是他们设下的计策,判断金人主攻方向则是当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老夫以为,真正地战场不在淮河沿岸,而在于长江天险,你们难道忘了秦天德自掏腰包,令岳祥以及江淮之间的大小官吏,将大部分百姓都强行潜质长江以南了么?” 不论秦天德在官场如何横行无忌,不过他对百姓的态度却始终如一,这一点在场的几人都很清楚,但秦天德狡诈惯了,很多时候只凭着他做出来的一些事情,对他的真正目的很难做出判定。 几人为此又讨论起来,反倒是李光对此似乎不是很上心。 片刻后,只见李光身形一颤,一手抚胸,一手捂头,身子朝着胡铨的方向倒了下去。 “泰兄!” 四人大惊,李光如今身子多病,这是他们都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利用李光来套秦天德的话。如今李光先是和秦天德谈了许久,有跟他们聊了半天,极有可能是精神不济,连忙扶着李光躺到床上,又换来了门外的下人,令其去找大夫。 李光强打精神,说是自己无恙,只是过于操劳精神不济,而且午膳未进,需要进补以及修养即可。 总算在四人的千叮万嘱中,送走了赵鼎四人,李光又精神了。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匆穿上鞋子,对着床下一躬身,恭敬的说道:“令得官家在此污秽之处久候,老臣罪该万死。” 声音落下,床底传来一阵悉索之声,片刻后,两个人从床底冒了出来,一个是赵昚,另一个则是岳震。 “官家您受委屈了。”老李光看到赵昚从床下出来,连忙躬着身子,吃力的拂打起赵昚身上的灰尘,岳震也在一旁帮忙。 “李大人身子不适,需要多休养,切莫如此辛劳,快快坐下。”赵昚赶忙扶起了李光,令其坐在床上,这才叹道,“朕乃是一国之君,今日却要在此坐那苟且之事,还要躲在此等阴暗之处,真是让祖宗蒙羞!” “官家,您千万别这么说。”岳震慌忙劝慰道,“勾践卧薪尝胆,受尽天下之苦,最终大败吴国,争霸春秋。如今官家为了大宋的兴旺,不惜自降身份,此乃大宋之福,乃是大宋中兴之兆啊!” “没错,官家莫要自责,大宋能有官家这样的明君,乃是大宋之福,天下之福,百姓幸甚,老臣幸甚啊!”李光口中宽慰着赵昚,眼角却是扫向岳震,为岳震刚才的话语所惊。 谁家的少年郎,能像岳震这半年纪时,对官家说出这样的话来? 赵昚缓步来到一旁,坐在椅子上后,看着李光说道:“此事李大人劳苦功高,拖着病体,套出秦天德这么多话来,朕自当铭记在心。还望老大人保重身体,就像那秦天德说的一般,朕要让你亲眼看着我大宋扬威四方之日!” “多谢官家关心。”李光连忙起身答话,“只是,老朽不知,官家为何不让老朽询问国师,金人究竟选择何处主攻,他又准备如何应对?” 赵昚轻笑一声,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岳震,后者心领神会,当即开口说道:“李大人毋需担忧,此事官家已经知道了。” “官家已经知道了?” “没错。正如适才赵相所料那般,金人必定主攻淮南两路,而我姐夫他根本就没想过在淮南两路抵御金人,真正的战场在长江。。。嗯,应该是叫做采石矶的地方。 官家,那地方是叫做采石矶吧?” “就是采石矶。”赵昚点了点头,不过眉头却皱了起来,“事关我大宋兴亡,秦天德不但隐瞒天下人,更是连朕这个一国之君都隐瞒,使得朕不得不出此下策,躲在床下偷听,当真可恶!” “采石矶?官家,您为何这般肯定?” 秦天德的计划,一直都很保密,根本无人知晓,可是赵昚如今却说得这般肯定,怎能不令李光好奇呢? 回答他的还是岳震。 只见岳震脸上露出笑容,得意的说道:“我姐夫这是作茧自缚!李大人还不知道吧,他已经密令潼川府路转运判官虞允文虞彬父前往采石矶,并且修书一封给我二哥,让他将来听命于虞允文,将将士集结在采石矶。 哼,他以为此事行的隐秘,却不知他手下影卫中早有人被我收。。。效忠了官家,也亏得时顺师傅这几日不在临安,才能够偷听到他这么重要的事情。 以他的行事作风,与金人的一战必定是在采石矶,而且主帅将会是虞允文。” “虞允文?”李光思索了一番,根本没有听过此人,不由得有些担心,“他是何人,有何本事,为何国师会将这么重要的责任交付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名不见经传?说得好,朕也很是好奇,为何他总是能够对一些名不经传,但却才华横溢之人一早掌握! 先是周子充6务观,然后是尤延之和杨廷秀,现在还有这个虞彬父,除非他手中真的握有天书一卷,详细记录了我大宋散落在各地不为人知的栋梁之才!” 看到李光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岳震又配合的解释道:“李大人有所不知,虞允文秘密抵京后,曾面见过官家,官家也曾对他进行过考校,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在川蜀为官,辅佐郑刚中郑大人,颇有政绩,而且更是因我姐夫的意思,独领一军,可谓文武双全。 而且周子充周大人前几日回京述职,官家曾询问过他有关我姐夫与虞大人的过往,周大人只说,我姐夫对虞大人的评价极高,说是大宋栋梁之才,至于我姐夫如何识得虞大人的,却也不知。。。” 岳震的一番讲述,李光已经渐渐听不进去了,周子充、虞彬父这几个名字在他脑中盘亘,他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 赵昚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轻声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论秦天德对这些人有着如何的知遇之恩,但他们都是我大宋的子民,是朕的臣民! 此等栋梁之才,自当为朕所用,替朕效命,为朕治理天下,岂能听命于一个擅权的国师? 李大人,今日朕对你所说之事,事关重大,切莫外传,朕倒要看看,将来他有什么手段能从朕的天下,逃出朕的掌心!” 第六零零章 采石之战与陈家岛海战 公元1151年九月,几经侦查宋朝动向,确定秦天德真心助自己灭宋后,在粮草兵马准备齐全后,亲率六十万大军,分兵四路攻打宋朝。 完颜亮统率的一路金军主力选取宋朝淮南为进军方向,由于年轻的宣抚使岳雷与手下众将不合,导致军令不通,以至宋军溃败如潮,金兵轻松渡过淮河,进迫长江。 其余三路金军分别兵逼京西南路、淮南西路等地,西夏十万兵马入道金境,与一万金兵汇合,兵出大散关,威逼宋朝川陕一带,为完颜亮所率主力一句攻破临安创造条件。 同时金工部尚书苏保衡为浙东道水军都统制、完颜郑家为副都统制,率水军三万、水手四万、战船6oo余艘,自滨州蒲台沿北清河入海南下,企图乘宋军集兵守江,钱塘江口防卫空虚之机,以水军实施奇袭,攻取临安。 完颜亮的战略意图很明显,不争一城一地,不占寸土寸池,只要一举攻破宋朝都城临安,彻底将宋朝灭亡! 苦心准备数年的淮南就这么轻易被金人攻破,以及金国水军朝着钱塘江口进,这一切使得临安城中的大宋朝廷变得慌乱不已。 朝会每日召开,而且几乎每日都是大朝会。朝会上,各种意见层出不穷,有请求朝廷调派刘琦接任岳雷的宣抚使一职,督帅江淮兵马抵抗完颜亮大军的;有请求赵昚迁都,前往南方的;有要求再派使臣面见完颜亮,请求和谈的;还有请求从后方调兵,严守钱塘江口的。。。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还有部分大臣甚至与金人暗通曲款,表达忠心,希望将来能够继续在朝为官,成为金人的朝廷命官。 朝廷乱了,百姓自然就更乱了。 临安城的百姓中,不少有钱人已经开始琢磨南逃,每日里城中百姓无不面带忧色,更有那书院的书生士子有识之士,纷纷上书请命,愿投笔从戎保卫家国。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质疑秦天德的。戒备多年的淮南为何面对金人一触即溃?节制京西南路与湖北路的宣抚使刘琦为何会在临战之前调回京城,赋闲至今?秦天德又为何将金人使节完颜宏达接入国师府中,派人保护其性命? 总之一切形式都变得对大宋不利,变得对秦天德不利。 然而就在完颜亮率军抵达长江北岸,准备从采石矶渡江的时候,金国内部却爆了一场内乱。 奉命率军剿灭契丹人移剌窝斡领导的牧民大起义的东都留守完颜雍,带兵返回东都,斩杀了完颜雍任命的监视其的副留守高存福,拥兵自立,同时计划攻打燕京。 完颜亮的后院起火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失去了领袖的主和派再度积极起来,认为可以以此事来跟完颜亮和谈,但他们却现,朝中的所有大佬,包括左相赵鼎、枢密使胡铨、参政知事张浚史浩、六部尚书、翰林学士王君晓同时上书请奏,要求大宋北伐! 而赵昚也表态支持,以强硬的姿态向群臣展现出意欲挥师北伐的意向,甚至都提出要御驾亲征。 这个时候,秦天德所预料的金国内乱,已经完全可以肯定了,按照秦天德的说法,这不正是北伐的良机么? 只是如今秦天德以及其强硬的姿态回归朝堂,再度北伐需要有他的同意,但秦天德并未同意,上至皇帝赵昚,下至各部尚书皆无意义,这不能不让其余大臣目瞪口呆。 不过秦天德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他针对金工部尚书苏保衡率领的金国水军,力保绍兴九年南归抗金义士李宝为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率水军三千人,战船12o艘,由江阴入海北上,迎击金军舟师。 当他在朝中说出这番话后,众人哗然,就连高坐龙椅之上的赵昚都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金人来犯水军七万人,战船六百艘,秦天德居然只派李宝领兵三千,战船一百二十艘出海迎敌。。。这李宝以前得罪过秦天德么? 秦天德无视满朝文武以及皇帝赵昚的一样目光,看着奉旨入殿的李宝,轻声问道:“李大人,你可有信心,全歼敌军?” 三千对七万,还要全歼? 满朝文武看向秦天德的目光都开始变了。 李宝本就出身农家,重气节,有胆略。在濮州聚众抗金,失败后,南下投奔岳飞,奉命以河北路统领忠义军马名义,潜回山东联络抗金义军。 听到秦天德的问话,毫不思索的应道:“多谢官家信任,多谢国师信任,末将定不负所托,全歼金狗!” 他的话音落下,满朝文武再度嘶声一片,惊异的目光从秦天德身上移到了李宝身上。 “好!” 秦天德大赞一声,伸手扶起了李宝,借此机会在其耳边小声说道:“退朝后,前往工部,找到陈大人,就说是本国师说的,金汁烈焰弹、火箭、火药等一应火器,你要多少工部拨给你多少。 总之,记住在密州胶西陈家岛,全歼金国水军,本国师等着为你请功!” 站起身,李宝诧异的看了眼秦天德,虽然不甚明了,可是看到秦天德眼中期盼的盛情,猛一点头。 “秦天德,那李宝可曾与你结仇?”散朝后,端诚殿内,胡铨刚一进入,就对秦天德大声质问道。 “胡师爷为何如此说法,与我有仇之人,我会让他这般好过么?” “那你让他率三千水军抵挡金军七万人!”赵鼎也在一旁帮腔。 史浩也来了:“秦大人,如今我大宋水军,早已今非昔比,不说各地水军,你执意建立的两支海军,五万多人的编制,足以对抗金人水师了,为何要让李宝率领三千水师白白送死?” “诸位大人,为何你们会认为本国师是让李大人带兵去送死?自古至今,以少胜多之战例不是没有啊!” 张浚接过了话头:“秦大人,就算李宝真能取胜,但为何你不肯动用那两支总人数高大五万的海军?到了这个时候,难道你不该向我们解释一下么?” “说的好,朕也很想知道,国师为何要派遣李宝带三千水军迎敌,难道不知李宝曾在岳武穆帐下效力么?” “参见官家!” 赵昚的到来,使得有些混乱的端诚殿秩序变得好转,众人再不开口,只是看着秦天德,等待着他回答众人提出的问题。 秦天德环顾了一圈,终于觉了赵昚嘴角隐藏的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然后冲着门外的崔蒙喊道:“崔蒙,带人将端诚殿围起来,任何人胆敢靠近,不听劝告,本国师授予你先斩后奏之权!” 当着赵昚的面,秦天德再一次擅权,不过赵鼎等人都没有质疑,相反脸上还流露出期待之色,包括赵昚都是如此——秦天德终于要吐口了。 “泉州、建康两只海军还不到动用的时刻,而且李宝必胜,与采石矶一样,这两战都将大胜!” 采石矶大捷和陈家岛海战,是宋军面对完颜亮率军南侵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两场战斗。 其实以宋军如今的实力,根本不用这么被动。虞允文不用去淮南,赵昚赵鼎等人与韩世忠联手挖下的坑,足以将完颜亮的大军埋没,而李宝也绝对可以带领建康海军抵御金国水师,但秦天德偏生希望,因这两场战斗而扬名的两个人,以及这两场战斗都能够像史书上那般流传下去,因此才特意营造了这个局面。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完颜亮如今还没死,他不能不小心,越到关键的时刻,就越需要小心,他在极力维系一个与历史上完颜亮被乱军所杀相似的局面,同时也是再一次的迷惑完颜亮,令其放松警惕。 说完这句话好半天,端诚殿内一片寂静,赵昚以及其余四人仍旧看着秦天德,好一会胡铨才疑惑的问道:“就这些么?没了?” 秦天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没了。” “钱塘子,都到了火烧眉毛的关头,官家在此,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多次询问过你,你为何还不肯将实情说出,难道说是怀疑我们中有人暗通金国么!”赵鼎如今是真的恼火了,恼火于秦天德遮遮掩掩,恼火于秦天德对他们的不信任。 眼前的这些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只是秦天德太害怕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局面,最终会毁于一旦,因此格外的小心,同时也有在赵昚面前故弄玄虚之意,以便将来能够顺利逃离临安。 “秦天德,你太让老夫失望了!官家,请恕老臣失礼,老臣先行告退。”赵鼎拂袖而去。 “钱塘子,你何时才能改变你那不肯信任人的毛病?唉!官家,臣告退。”胡铨跺着脚离开了。 “秦大人,希望此战能入你所说的那般,否则死去的人也会跳起来找你算账,你好自为之。官家,臣告退。”张浚也离开了。 史浩看了看秦天德,又看了眼赵昚,没有开口,而是退到了赵昚身后。赵昚轻笑着摇了摇头:“秦天德啊秦天德,赵相等人以前对你是如何的信任,你可知这么做他令他们失望了。朕知道你是故意做给朕看得,只是朕不清楚,这么做,你究竟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第六零一章 两场大捷带动的惊天内幕 公元1151年六月,完颜亮移驻汴梁,七月,大肆屠杀宋、辽宗室一百三十余人,八月,又弑杀反对南侵的太后徒单氏,南进之意已无可动摇。 九月,完颜亮戎服亲征,以六十万的兵力分四路大举入侵:西路自凤翔出大散关,以取宋朝侧翼四川;中路由蔡州攻荆、襄,从正面压迫;其本人亲率东路主力从淮西进攻江南东路;除此之外还派遣一支水军由山东取道海上直袭临安。 完颜亮亲率的东路主力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轻易攻破宋军布防已久的淮河防线,迫近长江。宋军一路溃散,逃过长江,汇聚于采石。 然而在这个时候,任东京留守的曹国公完颜雍动叛变,称帝于辽阳改元大定,宣布废除完颜亮帝位,可完颜亮居然毫不理会后院起火一事,率军赶至采石矶,意欲从此处渡江,却成全了虞允文的一世英名。 历史上的采石大捷,金军兵力十五万,而虞允文手下收拢的溃兵也不过一万五千人,但就是在这种劣势下,时任参谋军事的虞允文以大义情理振奋军心,大败渡江的金军,取得了海陵南侵中,宋军决定性的胜利。 公元1151年十一月的临安城,一直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中。城中的不少达官贵人都已经准备南逃,不少人都将自己的儿孙以各种理由支出临安。 若非皇帝赵昚态度坚定,没有丝毫迁都或者难逃的意思,临安城恐怕早就乱了。 就是如此,临安城中的百姓也都忧心忡忡,虽然赵昚比赵构强,不会一味的逃跑,长江北岸的金军却时刻让百姓们感到性命受到威胁。 然而,伴随着两骑快马从余杭门驰入城中,随着马上军士一路上高喊的“大捷”声,百姓们心中高悬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十月二十七日,浙西路马步军副总管李宝率领水军三千人、战船一百二十艘,由江阴入海,深入敌境,在密州陈家岛将正停舟待风的金军水师一举歼灭。 三千名汉军临阵倒戈,七万金兵大部被歼,仅有数十艘战船北遁,金将苏保衡见势不妙先行逃遁,逃过了一劫。 十一月,虞允文与采石矶率军大败完颜亮,又识破完颜亮率兵还和州,趋扬州,计划从瓜洲渡江之计,赶赴镇江府阻截,将金兵拒于长江之北。 陈家岛大捷与采石矶大捷的消息传至朝中,百官顿时沸腾不已。得知主持采石矶一战的统率虞允文乃是秦天德专门从川蜀调至,再想到李宝临危受命,不少官员开始对国师秦天德大唱赞歌大拍马屁。 对此,赵昚并无异议,与赵鼎、胡铨等这些知晓内情之人同时盯住了秦天德,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李宝以三千敌七万,不但大胜,更是如同秦天德所说将金兵全歼,令得众人振奋之余佩服秦天德的用人眼光,那么虞允文去的的采石大捷,则是让赵昚、赵鼎、胡铨等这些知晓内情的人心中再度产生了怀疑——是否真有天书一说,而且落在了秦天德的手中? 虽说采石矶、虞允文都是秦天德事先准备好的,虽说虞允文手下收拢的军士并非溃兵,但虞允文可用兵将也不过两万人,这是秦天德要求的。 以两万对十五万,取得如此战绩,而事先秦天德又对李宝和虞允文如此信任,这怎能不让赵昚、赵鼎等人怀疑其信心来源? 然而两场大捷的消息打给朝中的震撼,都远不及随后生的一件事情——完颜亮军中生哗变,浙西兵马都统制完颜元宜率叛军攻入完颜亮大营,砍伤完颜亮,完颜亮在亲兵护卫的拼死保护下,终于逃出大营,收拢兵马剿杀了哗变的完颜元宜。 那个在刀下将完颜亮救出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天德“还”给完颜亮的金国汉人猛士夜! “秦大人,你是否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夜在完颜亮身边保护是否也出自你的安排!” 散朝之后,端诚殿内,史浩和范成大是来找秦天德的第一批人。 他们当初等跟着秦天德一同出使金国替完颜亮贺寿,也知道夜的存在,尤其是范成大,亲眼见到秦天德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夜献给完颜亮。 “秦大人,你怎能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亏得下官还。。。”范成大说不下去了,他现在已经完全肯定,秦天德手中握有天书,而那个来历不明的夜就是秦天德为了保完颜亮此番不死而布下的棋子! 面对史浩和范成大,秦天德的压力还不是很大,可是当第二批人,也就是赵鼎、胡铨、张浚等人联袂而至,并且听到了史浩与范成大的话后,他的压力就。。。 “秦大人,史大人与范大人所说可是真的?”赵鼎大步来到秦天德面前,苍老的双眼死死盯着秦天德的眼睛。 看到秦天德没有否认,胡铨爆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愤怒:“钱塘子,你可知道,若是完颜亮身死,大宋安矣!” “秦天德,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为何要派人保护完颜亮!” “秦家小儿,你居心何在!” 。。。。。。 面对众人的愤怒,秦天德默默的品着茶水,笑而不语,可当他听到史浩的一句话后,他就不能不开口解释了。 “秦天德,本官问你,你是否故意要将水搅浑,好在将来宋金之战中牟利!” 史浩是知道老哈没死的,只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史浩没有将此事禀报赵昚,所以现在不敢问的太直接,但若是秦天德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来消除史浩的怀疑,那么以史浩忠君爱国的性格,哪怕背负上欺蒙皇帝的死罪,也会将此事揭露! “诸位大人请坐,你们说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也累了,范大人。。。你也留下来吧。”秦天德放下手中早就空了的茶杯,缓缓站了起来,“诸位大人说的没错,若是完颜亮死了,那么此次金人南侵就此化解,大宋安矣,可若再想北伐灭金,就难上加难了。” 听到秦天德的这句话,端诚殿内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完颜亮这个人的性格有问题,如今完颜雍拥兵自立,可他不马上调兵征伐,反而继续攻我大宋,足见其心中自负以及忘我大宋之心。 他是想着我大宋软弱,能够在短期内灭亡,然后他可以率领大军,挟大胜之威一举踏平完颜雍的反叛。 可如今他在自己大营中被叛军砍伤,而保他不死的却是我这个大宋国师送给他的猛士,再加上几番征战我大宋可用之兵的数量,诸位大人认为,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就在这些朝中重臣逼问秦天德的时候,御书房内,赵昚也将岳震召至,商谈着秦天德的用意。 “官家,不要多行,姐夫根本就不是真的为了救完颜亮,他是又在坑完颜亮呢!”岳震持着宫内特有的糕点,与赵昚隔着案几坐下,得意洋洋的说道,“这回完颜亮,哦不是,是金人,算是被他坑惨了。他那点小算盘,哪能逃得出我的法眼!” 赵昚心中一动,将身子微侧:“哦?你与朕详细道来。” 将手中糕点全部塞入口中,三两口嚼碎咽下,快喝了口茶水,岳震这才说道:“官家你想,不论是采石矶一战还是陈家岛海战,金军的兵力都是李大人和虞大人手下兵力的数倍,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如今并非没有可用之兵,而是将广兵精粮足,可他偏要派出弱旅对抗金人,再加上完颜亮逃过一死是他派人保护的,那么完颜亮那个昏庸的家伙,必定会被他骗的团团转,只以为他的忠心,完全信任了他,同时也认为咱们大宋兵力不足,那两场大捷是侥幸而已。 所以完颜亮必定会立刻派人前来和谈,然后罢兵北还,剿灭什么完颜雍的,这恐怕才是他口中所说的金国内乱,相信和谈之后,姐夫一定会上疏官家,请求北伐,不过这对外的理由么,肯定不会是北伐,而是助金人平定内乱。 嘿嘿,他那点小心思,我早就摸清了。” “你还真不愧他称呼你为‘妖孽’啊。”看着侃侃而谈的岳震,听着其缜密的思路以及按照秦天德的性格推断出来的一切,赵昚颇是感慨,“你判断的不错,朕收到密报,完颜亮的确已经准备派出使者和谈。” “官家,怎么你也骂我是妖孽啊!”岳震先是不满的嘟囔一声,不过很快有陷入了自得之中,“那当然了,如今他见到我也要惧怕三分,很多事情都不敢让我知道,就是因为他怕了我! 官家,不是我夸口,如今我跟他比,相差的只不过是一本天书,若是他手中没有天书,他未必能赢得了我,若是我得到天书,他必定败在我的手中!” 天书? 听到这两个字,赵昚不由得心动。虽说先前他已经知道那所谓的天书是秦天德弄出来的幌子,实际上是让影卫在暗中调查朝中官员的不法罪行,可如今他却不能不怀疑,这是秦天德搞出来的计中计,为的就是掩盖天书真实存在的真相,不然秦天德如何能够信心十足的肯定,虞允文和李宝必定能够率军取得大捷呢? 第六零二章 一发动全身 宋金的和谈,进行的很快,完颜亮没有像以往金人对宋开战后,不论胜败都要求大量的割地赔款,这一回只是草草定下了两国和平相处的协议,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只是眼下不得不丢出来的遮羞布,为了完颜亮能够放心的北还,剿灭拥兵自立的完颜雍。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岂有两君? 先前不理会完颜雍的叛乱,是因为他认为伐宋到了关键时刻,只要攻破长江,那么临安就唾手可得。 可是采石一战败于默默无闻的虞允文之手,苦心训练多日,给予了一定希望的水师,居然败在三千宋军手中,而且还是被宋军逆袭,这都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安稳的感觉。 若非这两次失败,宋军的兵力都远弱于己方,他都该肯定秦天德这个狡诈卑劣的南人一直在欺骗自己了。 然而给他打击最大的一件事却是完颜元宜的叛乱,他还挨了一刀,险些死于乱军之中。 若非秦天德送给他的金国汉人勇士夜的拼死相救,他的尸如今恐怕就已经被高悬在辕门之外,一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愤怒就难以压制。 这件事让他认清两个问题,一是秦天德的忠心,否则那个夜何必拼死保护自己,护送自己冲出乱军包围,但夜却下落不明,极有可能死在乱军之中;第二个则是,完颜雍的叛乱必须尽早剿灭,否则像完颜元宜这种哗变就还有可能生。 两个同是存在的,水火不容的皇帝,杀了一个然后投靠另一个,都将会获得不菲的封赏。可以说完颜雍与完颜亮二人,每个人的性命都是旁人向另一人效忠,作为晋阶的最好礼物! 虽然完颜雍占领辽阳,得到了宗室的支持,如今准备攻打燕京,而且有不少人依附,但他完颜亮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手下大军数十万,重臣猛将无数! 公元1151年十二月,与宋草定了和平协议的完颜亮,挥军北上,自此宋金之间的历史,伴随着完颜亮的死里逃生,彻底生了改变。 现在是否到了要北上伐金的时候? 这个问题萦绕在赵鼎胡铨等人的心头,可是秦天德居然携妻带子一大家子返回了钱塘,准备即将到来的新年,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北伐之事,这让人不由得吃惊。 更令人吃惊的却是赵昚,这段时间来,除了封赏有功将士外,便很少操心北伐之事,也没有趁着秦天德离开临安之后,在朝中谋划北伐之策,仿佛群臣二人商量好了一般,静静的等待着。 隆兴和议签订后,虞允文又调回了四川,岳雷辖制淮南诸路,在参谋军师6游的协助下,与各县郡的县令知州安抚回迁百姓,同时诸军又重新抵达淮河南岸布防,刘琦也返回了襄阳府,曾被下狱的参政知事蒋芾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一切有都恢复到了海陵南侵之前。 公元1152年,自由散漫的国师秦天德在正月十五过了后,终于拖家带口的返回临安了,他刚回到国师府,没一会就有下人禀报,说是赵鼎胡铨史浩三人联袂求见。 这帮家伙,还真着急啊! 秦天德知道这些人着急什么,如今的金国内战已经乱成了一团。 完颜雍的拥兵自立与完颜亮数年前的弑君篡位有所不同。金熙宗完颜亶后期,完颜宗干、完颜宗弼等辅弼大臣逝去后,皇后裴满氏干预朝政。皇太子完颜济安死后,就是由于裴满氏的牵制,皇嗣始终无法确立。 种种烦闷,让金熙宗习惯于酗酒,乘醉杀人。其弟完颜元、完颜查剌、裴满后及妃嫔多人都遭杀戮,群臣震恐。 可以说,当完颜亮弑君篡位的时候,金熙宗完颜亶已经杀光了自己的所有亲兄弟,变得极为孤立,除了少数大臣外,大多对他都没有什么忠心。 所以完颜亮的篡位,才能够得到诸多大臣的拥护,这场变乱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但如今完颜亮也走上了完颜亶的老路。他的荒淫,他的残暴,令得诸多深受其害的宗室大臣对其不满,当完颜雍攻下东京自立为帝,宣布废除完颜亮后,得到了许多人的支持依附。 而完颜亮虽然荒淫残暴,但的确有才能,在位期间严肃吏治听取大臣部分有益意见,也算颇有一番作为。尤其是他现在还没死,因此也导致各地相当一部分官员拥护,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尚书左丞、右领军大都督纥石烈志宁。 完颜雍居东京辽阳府、完颜亮居汴梁,两方势力基本上一南一北相互对峙了一段时间后,就开始在燕京一带展开了征伐。 作为曾经的金国中都燕京城,变成了两方势力相互抢占的重点。 除了完颜雍完颜亮这兄弟俩,金国境内还有无数的盗匪义军,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契丹人移剌窝斡领导的一支。 按照正史记载,移剌窝斡率领的义军很快就被完颜雍派去的平章政事兼右副元帅仆散忠义镇压了,可如今历史生了改变,完颜亮没死。 在身边谋士耶律多哥的建议下,完颜雍不敢过于分散精力对付这些造反的义军,于是在身边谋士耶律多哥的劝谏下,决定先于对方虚与委蛇,以安抚为主,主要兵力用于与完颜亮的对抗上。 同时耶律多哥毛遂自荐,愿前往移剌窝斡率领的义军军中,说服对方接受完颜雍的招安。 此时,移剌窝斡已经攻下临潢府,登基称帝,改元天正,拥兵过十万,金国境内陷入了以三方面为主,各地盗匪义军并起的混乱局面。 公元1152年春二月,一直恪守不出的宋军突然兵三路,出兵北上。其中,岳雷任东路军元帅,统兵十万,进军泗州,意在徐州;刘琦任中路军元帅,统兵十万,进军金国唐州蔡州;吴璘任西路军元帅,统兵十万,进兵凤翔府,郑刚中任西路军副元帅,统兵五万,进兵临洮府。 自此,时隔十余年后,宋军再一次踏入了金国境内,三十五万大军挥师北上,天下震惊。 不过这三路宋军所打出的旗号,并非是北上伐金,也并没有对金人占领的城池上来就是大规模的攻打,相反却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慢慢推进。 由于宋军出其不意的出兵,金国泗州、唐州失陷,凤翔府临洮府南部一带州县丢失,三路宋军驻扎在此,将境内的金人解除武装全部赶出,并未擅杀金兵。 此举不仅让金人大惊,完颜雍与完颜亮同时罢兵,更是使得吐蕃、西夏两国内部出现纷争,也使得一直渴望收回祖宗基业的西辽厉兵秣马,寻找合适的战机。 一场席卷各国的战争,一触即,而关键所系,就在被人认为孱弱的宋军身上。 宋军兵北上,这令的赵鼎、胡铨等朝中众多希望能够收复故土的大臣心中激动,但是秦天德居然下令三路大军在金国境内站稳脚跟后就不在北上,并且释放了所有被俘金人,这让不少人心中不满。 对此,秦天德没有解释,赵昚也没有过问,甚至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生一般,再不与秦天德在朝中争权,也不为难秦天德,仿佛是让秦天德可以无后顾之忧的放手操作。 “姐夫,你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二哥已经率军北上了,娘亲还有姐姐三哥,以及小爷和小五,都很担心他的安危,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在这儿烤红薯!” 国师府,秦天德书房内,年少的岳震冲着围坐在火炉旁边,不停翻弄着里面的红薯的秦天德大声抱怨道。 “爹,不用理小舅舅,他叫的这么凶,一会烤好了咱们不让他吃。”坐在秦天德怀里的秦朗眨着眼睛挑拨道。 秦天德在秦朗脑袋上爱抚的摸了摸,然后抬头看向岳震,阴阳怪气的说道:“四公子,你这官家身边的红人,不在官家身边待着,跑到我这儿国师府来做什么? 如今你翅膀也硬了,我若没有天书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在做什么,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 “你。。。你敢在官家身边安插耳目,偷听小爷跟跟官家之间的对话!还是说你派影卫暗中监视官家!” “小舅舅你少污蔑爹爹!”秦天德还没开口,秦朗先不乐意了,“你前些日子,不止一次在小爷面前夸口,说我爹爹如今就靠着一本天书才能赢你,难道你都忘了么!” 听到秦朗自称“小爷”,秦天德一皱眉,在其脑袋上拍了一下:“不许学你舅舅!” “学小爷有什么不好的!”岳震往秦天德身边凑了凑,“姐夫,小爷是那么说过,不过你还是跟小爷说说吧,看你下一步想干什么,看看小爷的判断对不对。” 秦天德嘴角一翘,笑道:“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算是我看你是否能够出师。” “出师?小爷何事拜你为师了!小爷是抛砖引玉。。。呸呸,小爷是跟你探讨!你是不是想等着完颜亮和完颜雍之间打得两败俱伤,然后。。。” “打住!”秦天德一摆手拦住了岳震的话头,“小妖孽,你真是这么认为的么?” 看着秦天德戏谑的目光,岳震脸上终于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尴尬:“嘿嘿,小爷也绝的不可能,否则你根本不用这么早派兵北上,搞得金人现在都无心内战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还差不多,若是你没有看出这一点,你便不配说是我秦天德的徒弟。你听好了,我在等着金人给我送好处。。。” 第六零三章 两对兄弟的阋墙 秦天德口中的“好处”很快就到来了。 二月,随着三十五万宋军踏入金国境内,驻扎防守,完颜亮与完颜雍不约而同同时停战,将注意力转向了南边孱弱的,刚刚经历过海陵南侵、签订了隆兴协议的宋。 这三十五万宋军的骤然出现,令得诸多国家大吃一惊,尤其是完颜亮。几个月前,他统兵六十万南侵,自己统率的一路十几万人轻易攻破宋人淮河防线,在随后的交战中,根本就没有遇到过兵力过五万的宋军。 攻打襄阳府的中路金军同样没有遇到这种情形,他们所遇到的抵抗,都是宋将各自统兵,最多也就三两万人罢了。 如今宋军三路齐,一下子冒出了三十多万,而且听那些被放回来的金兵讲述,此番的宋军不同于金人印象中的孱弱,而经历过绍兴和议之前宋金大战的老兵则认为此番的宋军战力,恐怕不弱于当年。 到了这个时候,完颜亮若是还不明白秦天德一直在蒙骗他的话,他也不配叫做完颜亮了,可是却也拿秦天德无可奈何,因为北面有虎视眈眈的完颜雍,南面有不怀好意的秦天德,他夹着其中,又占据着宋朝曾经的都城汴梁,他的日子最是难过。 完颜雍同样吃惊于宋朝的战斗力,与海陵南侵时所展现出来的完全不同,立刻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对宋朝的判断。。。应该说是对秦天德的判断有误。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不过这个道理放在完颜雍和完颜亮之间并不合适。虽然同为女真,但二人各自为帝,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双方的战争必定以一方的灭亡而告终。 不过这毕竟是女真人的内斗,若是因此而便宜了南边的宋人,女真人自然是不肯答应的。所以,完颜亮、完颜雍手下大臣中,虽然没有人提出让双方和谈,但却不约而同提出,要提防南人的狡诈。 宋军究竟想干什么? 入侵金国境内的三路宋军并没有大肆攻打各州各路,只是打下一定地盘后,就驻扎下了,而且还释放了所有的女真族俘虏,这使得完颜亮与完颜雍心中产生了不同的判断。 完颜雍对秦天德了解的不多,加上耶律多哥从中作梗,使得他对宋军担忧之余,却是希望能够与宋军南北夹攻,灭掉完颜亮,然后双方再坐下来和谈。 毕竟完颜亮刚刚才率军侵宋,宋人不可能对他有任何的好印象,而且完颜亮还意图染指秦天德的妻子,这也触犯了秦天德的底线。 完颜亮则不同,他与秦天德打交道不是一日两日了,经过这些事情,他已经现秦天德根本就不像秦桧那般身在宋国心在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南人,彻底的南人,骗了他多年的南人。 所以他猜测出了秦天德的部分意图,认为如今宋朝想要收服中原,因此他做出了与完颜雍同样的决定,拉拢宋军,双方联合,至少要保证自己不至于腹背受敌两面作战。 等到大局已定后,他在趁机在宋军背后狠捅一刀,总之宋朝必须要灭,这三十五万宋军绝对不能全数返回宋朝,秦天德也必须要死! 因此,当完颜雍与完颜亮双方暂时停战后,各国之间突然展开了密集的外交策略,各国为了各自的利益派遣使节四处游走。 暂时认可了契丹人移剌窝斡建立的政权,完颜雍立刻派人出使西夏,以金国皇帝的名义,下令西夏派兵协助,征讨金国废帝完颜亮;而完颜亮同样以金国皇帝的名义,派遣使节进入西夏,命西夏调派十万兵力,归于他的统率之下,剿灭谋逆的完颜雍。 西夏如今早不不复当年与北宋征战时期的勇猛了,面对完颜亮与完颜雍的要求,西夏人在尽可能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基础上,开始衡量起双方的胜算。 可是衡量了许久,却现,能够左右战局的,居然是先后败于辽、夏,后被金人赶至南方的宋朝。于是西夏国王一方面拖延完颜兄弟派来的使节,一方面又派遣使节出使宋朝,想要摸清宋人的意向。 西辽没有派遣使节,不过却开始集结兵力,很有可能趁着各方势力混战到最后的时候,突然出兵,谋取利益。 高丽与扶桑倒是想要参乎这场乱战,不过如今却是自顾不暇无暇分身,宋军两支海军分别猛攻两国沿海地区,大量的金汁烈焰弹浇灌在了两国的土地上,弄得两国一方面应对突然开战的宋军,一方面又派遣使节出使宋国,质问宋朝因何无故开战。 公元1152年三月,诸国使节几乎齐聚临安城,天下的中心也再度变成了曾经为世界中心的大宋朝。 这场战乱,宋朝能够决定最终的走向,而宋朝的态度又是秦天德来决定的,这使得秦天德的国师府门前人来人往,求见宴请之人摩肩接踵。 “劳烦,还请小哥通报国师大人,就说西夏使节张文显求见。” “我家少爷说了,最近他身子不适,一律不见客!” 如今的牛二娃,是越来越来越有范了,面对躬身恳求的西夏使节,一甩袖子,掉头就走。 “牛管家留步!”张文显立刻追上牛二娃,手中一闪就多出了一袋散碎银子,不着声色的塞入了牛二娃手中,“牛管家,在下字西夏远来,就是为了求见国师大人。既然国师大人身子不适,那在下改日在来拜访,只是在下今日带来的礼物,却不好在命人抬回去。 还望牛管家高抬贵手,收了在下的礼物,在下回头再来求见,不知可好?” 牛二娃皱了皱眉头,有捏了捏手中的银袋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位大人,看在你这。。。份上,我跟你直说了吧。我家少爷是出了名的只收钱不办事的,所以你那些礼物,还是算了吧。大老远的你来一趟不容易,省的你花冤枉钱。” 这个,管家怎么这么忠厚啊!张文显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一袋散碎银子换来了国师府管家的“苦口婆心”,略一错愕立刻说道:“无妨无妨,在下之所以送上这些礼物,只是处于对秦大人慕名已久,绝非有事想要相求国师大人。 牛管家为人仗义忠厚,张某铭记了,不日还有厚报,只求牛管家将来在合适的时候,能够替在下美言两句,使得国师大人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与在下见上一面。” 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啊,越是告诉他们实话,他们越是要把礼物送给少爷? 牛二娃一如既往的憨厚,挠着脑袋看着府中的下人将西夏使节带来的两车礼物太近了府中,在西夏使节张文显连连道谢声中,疑惑的走回了国师府。 “二娃,怎么样,三哥我说的没错吧?拿来!” 看着从一旁跳出来的秦三,牛二娃毫不犹豫的将张文显塞给他的那袋子银两分出了一半,递给了秦三:“三哥,这都多少人了?我就不懂了,这些人明明听我说了少爷只收钱不办事,可为什么还是硬要将礼物送进府中啊?” “切,这你就不懂了吧!知道三哥我当初为何对这个管家不感兴趣,非要留在少爷身边么?”秦三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手中的散碎银子中摸出一些较小的,丢给了一旁围着他的其他下人,“这是少爷的本事!我家婆娘说了,只要我能够学得少爷一成本事,我这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国师府的一道大门,隔开了两堆人群。 门外是等着求见秦天德的各方使节又或者是被那些使节买通前来替其说话的宋朝官员,门内则是国师府的下人们,没事的都跑到了门后,等着分银子。 “三哥,牛管家,那个,那个谁来了,在门口求见。”这时候,一个门子快从门外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看向秦三的双眼闪烁不定。 “找死呢,连话都说不囫囵了?谁来了?”秦三将剩下的银子塞入自己的钱袋,不满的瞪了一眼。 “管他谁来了,反正都是按照少爷吩咐的说就是了。”牛二娃嘟囔了一句,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迈步走出了国师府。 然而没一会,牛二娃也回来了,只是这一回与以往不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被赵昚赐名赵伯的临安府尹秦二。 “赵大人!”国师府内的下人们顿时低下头,恭敬的冲着秦二叫道,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秦三。 “什么赵大人!他姓秦,叫秦二,是少爷的下人,跟三哥我一样!”看见秦二,秦三脸色大变,“你来干什么,你这个连祖宗都忘了的家伙!你还知道自己姓秦么!” 秦二背叛了秦天德,投靠了皇帝赵昚的消息,早就在国师府内传开了。 “你个憨货,本官来找国师大人,牛管家你还不快去通报?”秦二打起了官腔。 “二娃,谁让你把他领进来的!”因为秦二背叛了秦天德,秦三对其恨之入骨,“秦二,你自称本官,别忘了你这官是怎么得来的,若没有少爷,你能有今天! 你还一口一个国师大人,难道不知道应当称呼少爷么!” “你个憨货!”秦二快走一步,抬腿就在秦三的臀部踹了一脚,“如今官家赐我姓赵,我乃大宋官员,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莫要给少,秦大人惹祸!” 第六零四章 使节纷纭至临安 秦二的身份特殊,所以牛二娃不能用对付其他就见官员那样的方法,只能老老实实的通报秦天德,然后,然后就带着秦二去书房见秦天德了。 秦二究竟来找秦天德做什么,秦三不知道,也没心情弄清楚,只是在秦二进门和出门的时候,在其背后恨恨的啐了两口。 秦二离去后,国师府又来了一个牛二娃不敢阻拦的人——完颜宏达来了。 完颜宏达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人,一个被秦天德利用过名头,并且与秦天德有过数面之缘的人。 见到完颜宏达,牛二娃不敢怠慢,立刻将对方请入偏厅喝茶等候,秦三则是早早的去通报秦天德了。 头一遍茶尚未喝完,秦天德就匆匆赶来了,一进入偏厅就高声道:“哎呀,哥哥来了怎得不提早知会小弟一声,这样小弟也能够在门口恭候。。。咦,这位是,纥石列大人?” 与完颜宏达一同到来的正是忠心于完颜亮的心腹纥石列志宁,此番他作为使节前来出使宋国。 “秦大人府中大门倒是比贵国皇宫大门还要难进啊!本使来到之后,已经进宫两见贵国皇帝,却始终无法进入你国师府一步。若非有完颜大人引荐,老夫恐怕还不知要等上多久,才能够见上秦大人一面啊!”纥石列志宁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没动,冷冷的说道。 秦天德如今再没有在燕京时那般畏缩,冷哼一声,然后拉着完颜宏达开始叙旧,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纥石列志宁刚才的话,甚至眼中都没有此人一般。 完颜宏达是忠于完颜亮的,他没有选择,从完颜亮在完颜宗弼军中效力时起,他就跟完颜亮之间拉扯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完颜亮弑君篡位之前,他不但替完颜亮在军中拉拢猛安谋克,更是通过与秦天德生意来往,为完颜亮提供了大量的钱银支持。 如今宋金之间的情形,他是知道的,也隐约知道一些纥石列志宁此行的目的,因此不明白纥石列志宁为何一见到秦天德就用如此态度说话。 不过看到秦天德与纥石列志宁之间的关系闹得如此恶劣,他也有些尴尬,当下来着秦天德的手臂笑道:“贤弟,这位是纥石列大人,此次奉命出使贵国,刚来到临安城,曾在你府门口碰过软钉子,而且如今我大金内部的情形你也知道,故他心情不佳,还望你多谅解。” 完颜宏达的面子,秦天德还是要给的,因此他终于看向纥石列志宁,率先开口,不过话却说得极为难听:“你心情不佳,凭什么对我使脸色?看在完颜兄的面子上,这一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回,小心这临安城,你来得走不得!” “你说什么!”纥石列志宁何曾受过宋人如此威胁,更何况威胁他的还是曾经在燕京城对他一味示弱的秦天德! 秦天德如今再不用对金人示弱了,当下一挺胸脯:“怎么,听不懂?那我提醒你一句,你们金国的使节,死在我手里的不止一个了! 萧裕的死,你们一直查不出真相,如今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他得罪了我,所以我派人取了他的性命,若非因为当时有话要让他传给迪古乃小儿,莫要说临安城了,就连这国师府他都出不去!” “你竟敢直呼我大金皇帝名讳!”纥石列志宁已经无暇计较萧裕的死因了,秦天德对完颜亮的不敬,让他对自己此行的成功与否心中担忧。 一开始见到秦天德,用那样不客气的语气,是他为了试探秦天德。此行关系重大,完颜雍也必定派人前来劝说,因此完颜亮在这种紧要关头特地派他前来,足以证明完颜亮对此行的重视。 “废话,他敢打我妻子的注意,我凭什么不能直呼他的姓命!” 听到秦天德耿耿于怀与此事,纥石列志宁心中不由得暗叹。他很清楚完颜亮的雄才大略,但也清楚完颜亮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太过荒淫无道,终使得国内大乱。 完颜雍为何会造反?不正是其妻被完颜亮看中奉旨赴京,结果在途中自缢身亡么?完颜雍对妻子的感情他听闻过,如今秦天德同样也因为此事而对完颜亮不满,这不能不让纥石列志宁心中喟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对帝王来说同样有效。 跑掉这些杂乱的感慨,他心中开始担忧此行的目的能否达成。秦天德不是好东西,这一点他跟完颜亮已经达成共识了,可如今看来,秦天德和完颜雍却有同病相怜之处,而他决不能让秦天德与完颜雍达成协议! 顾念至此,纥石列志宁缓缓起身,冲着秦天德一抱拳:“我代陛下向秦大人道歉了,并且保证,陛下今后绝不会再打贵夫人的注意。” “切,他还有命打么?我不是吹的,只要我跟完颜雍联手,南北夹攻,迪古乃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你以为他还能支持多久?” 纥石列志宁很想反驳,很想说秦天德你莫要高看了你们宋军的战力,不过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姑且不论宋军如今战力如何,只说南北夹攻之势一旦形成,完颜亮就承受不了。 事实上,现在他们就很被动。北边的完颜雍要比完颜亮得民心,而且谋反自古死路一条,其麾下将士都没有退路,无不众志成城;南边的宋军战线拉得太广,宋金交界沿线几乎都在那三路宋军的辐射之下,而且汉人不断造反响应,让完颜亮的防守很是拙荆见肘。 不过秦天德绝不会就这么容易决定和完颜雍联手,在临来之前,君臣二人已经商议过了,根据秦天德的无耻性格,他们断定,秦天德如今等的就是双方开出的条件优劣,然后决定跟谁合作! “秦大人,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勾结叛逆,跟陛下开战了?难道你忘了双方刚签订的和议了么?” “和议?那张纸有用么?若是有用,迪古乃小儿为何会不顾绍兴和议的约定,亲率大军南侵,意欲忘我大宋!” 纥石列志宁嘴角抽搐了两下,终于撕去一切伪装,直接问道:“秦天德,你说吧,要怎样的条件,你才肯退兵?” “对么,求人要由求人的样子,来来来,纥石列大人,坐,哥哥你也坐,这事情咱们得好好议一议。”秦天德的态度突然变得热情起来,气氛也不再想之前那般剑拔弩张了。 眼见有了机会,完颜宏达了连忙插道:“贤弟啊,俗话说的好,两国之间贵乎和平,如今我国陛下派纥石列大人为使节,正代表着陛下希望和平的意思。。。纥石列大人,你瞪我作甚?” 看到二人的表情,秦天德不由得失笑道:“哥哥,你恐怕误解了纥石列大人的真正来意。迪古乃并非想我大宋退兵,事实上,他希望能与我大宋联手,共同剿灭完颜雍,纥石列大人,对么?” “秦大人果然聪明。”这时候,纥石列志宁也不掩饰了,“开出你的条件吧。” “好,纥石列大人果然快人快语,秦某若是在吞吞吐吐,倒显得在下小人了。我的条件很简单,一共有五: 第一,将来金国内部叛乱评定后,宋金重新划定疆域,以黄河为线,黄河以南归宋,以北归金。 第二,宋金从此之后和平对等,再不存在所谓的臣属关系。 第三,我大宋要灭西夏,金国不得插手阻挠。 第四,金国需将这些年我大宋缴纳的岁贡全部归还。 第五,宋军征战期间的一应花销,粮草器械必须全都由金国承担!” 嘶—— 听到秦天德提出的五个条件,纥石列志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秦天德有所图,但却没想到秦天德所图之大。这五个条件,他一条都不敢答应,就算完颜亮听到这些条件,恐怕会气的要杀人了。 “贤弟,这些条件。。。” 完颜宏达又要开口,却被秦天德拦住了:“哥哥,这些事情你还是莫要插手了,免得失去了你我兄弟情谊,更是令得迪古乃小儿对你不满。” 纥石列志宁沉思良久,终于开口说道:“秦大人,实不相瞒,你所开出的这些条件,实在是太过苛刻,本使不敢答应。本使今日就派人将大人的条件专程陛下,等陛下做出决断之后,你我在详细商谈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秦天德大度的摆了摆手,似乎能够理解纥石列志宁的为难之处。 这五个条件的苛刻,只第一条金人就很难答应,何况还有后面四条? 不过他并不担心完颜亮会拒绝,因为买家不止一人,还有一个完颜雍。 正如秦天德所料,完颜雍派来的使臣也到达了临安城,在交换了官文,拜见了赵昚后,就直奔国师府而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纥石列志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过当他听说完颜雍派来的使臣如同他之前那般,都被挡了出去后,心中这才安定少许。 然而,当他派人打探,得知完颜雍派来的使臣是平章政事仆散忠义后,一颗心再度悬了起来——看来完颜雍对于争取宋人也是势在必行的! 第六零五章 摆明车马对三方 “本国师对你们双方所开出的条件都是一样的,你们大可派人回去禀报完颜亮和完颜雍,哪方先答应的,本国师就劝说我大宋官家,支持哪一方! 听说西夏如今按兵不动,却派来使节抵宋,数次想要求见本国师都被本国师拒绝了,你们都是聪明人,应当明白西夏人心中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好了,本国师言尽于此,你们如何取舍与本国师无关,本国师今晚还有要事,告辞了。震儿,咱们走!” 莺莺楼今晚承办了一场宴席,宴席的主办者是大宋的国师秦天德,宴请的宾客只有两个,完颜亮派来的使节纥石列志宁与完颜雍派来的使节仆散忠义。 宴席被安置在一楼的大堂内,很是隆重,整个莺莺楼被包下来,楼内的莺莺燕燕在大堂内的舞台上进行歌舞表演,酒菜八凉十六热,外加陈年老酿,花销么。。。莺莺楼是秦天德产业,不论花多少,都等同于荷包里的银两从左手交到右手。 不过宴席进行的很快,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从秦天德到来,随意的接受了纥石列志宁与仆散忠义的敬酒,然后拍着他特意带来的岳震的肩头,将二人详细介绍一番后,秦天德就丢下了这么一番话,然后掉头而去,没有片刻的停留。 “姐夫,照你所说,那两个家伙都是很不简单的人物,如今他们身在临安,你为何不趁机将他们铲除呢?反正你又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返回国师府的路上,坐在马车内的岳震不解的问道。 秦天德看了眼眼珠乱转的岳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不许你打鬼主意,他们两个如今决不能死在咱们手中,你也不许去挑拨他们互相残杀!” 纥石列志宁和仆散忠义都是金国能征善战的猛将,一生征战四方战绩显著声威赫赫,隆兴北伐最终的失败,以及给宋孝宗赵昚带去沉重打击的符离之溃,就是二人联手所致。 这两人并非纯粹的武将,也懂政事,都是城府颇深,秦天德担心岳震故作聪明,在二人面前搬弄是非想要挑拨二人自相残杀,最终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姐夫,那你就这么放过他们么?将来咱们宋军北上,若是遇到他们统兵,岂不平白增加死伤?”岳震还是不甘心,继续说道。 无奈的看了眼不死心的岳震,秦天德心中暗叹,我也想将这两个北伐的大敌直接斩杀啊! 他现在不敢动这二人的根本原因在于,他绝不能让完颜雍和完颜亮双方有半点和解的苗头出现。他的原则很简单,就是尽最大可能挑拨这二人之间的征战,从而减少宋军的死伤。 如果逼得完颜雍和完颜亮秉承兄弟阋墙外御其侮的道理,二人暂时联手征伐宋军,宋军虽然可能会获得胜利,但付出的代价会很难想象。即便陈规如今研制的火器已经有所突破,可以成建制的组建携带较为方便、威力增大不少的火器军,但战争始终是人与人之间的战争,武器只是附属,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 更何况周围还有西辽、西夏、吐蕃、高丽等虎视眈眈,不能不防,所以秦天德务必要使得宋军在灭金过程中损失最小,并以此保证将来的胜利果实不被别人夺走。 还是那句话,能死外族人就不要死宋人了。 最终没有从秦天德那里得到肯定的岳震有些悻悻,思忖了片刻又问道:“姐夫,你为何下令建康海军和泉州海军攻打高丽和扶桑啊?这些日子这两国使节一直烦扰官家,说的可怜兮兮,弄得官家都不好冲他们脾气。” “打他们?呵呵,主要是因为我以后恐怕没有机会在命令海军攻打这两个国家了,而且高丽需要先把他打疼了打怕了,省的将来咱们灭金时,他们趁机占便宜。” 岳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叫停了马车:“姐夫,小爷突然想起来,官家今晚命我入宫,我都忘了!” 秦天德心中好笑,也不说破,只是顺着岳震的话头道:“那好,崔蒙,你带些人手,保护四公子入宫面圣。” 如今临安城随着各国使节纷至沓来,可谓鱼龙混杂,秦天德不得不小心自己以及亲人的安全,因此他如今出行的阵仗已经大了许多。 明面上,二十个护卫前后保护,暗中则是有近五十的影卫分布四周,除了保护他的安全外,还有一点就是现形迹可疑之辈,然后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主使,以免有人认为浑水好摸鱼。 派人崔蒙带着四个护卫以及暗中的是个影卫护送岳震入宫,马车继续向着国师府方向徐徐行进,然而当马车到达望仙桥的时候,突然停了。 “少爷,桥上有人挡路!” 马车外传来了秦三的声音,下一刻十六个护卫中就分出了四人朝着桥上走去,另外十二人则是将秦天德乘坐的马车围了起来,小心的戒备四周。 “三儿,他们有多少人?”秦天德心中好奇,过了望仙桥不用多远就是他的国师府了,就算有人想要行刺他也不可能选择望仙桥这种地方啊! “两个。。。哦,是西夏使节,那个老头小的当初在门口见过,好像叫做张什么的。。。” 秦三的话还没有说完,桥上的人就已经高声的自报起家门:“西夏使节张文显求见大宋国师秦大人!” 西夏使节?这么晚? 秦天德略一沉思,嘴角旋即挂起笑容,掀开车帘,从马车内走了出来:“把他带过来!” 如今想要求见秦天德的人太多了,而秦天德的姿态也随之变得更高,不论对什么人,都给对方一种颐指气使的感觉。 张文显没有计较这么多,他肩负的重任不比纥石列志宁与仆散忠义小。对于西夏来说,如今就相当于站队,究竟是选择完颜雍还是完颜亮,这对于西夏来说异常的重要。 西夏主要以党项人为主,属于游牧民族,日常许多生活用品国内无法生产供给,必须依靠对外贸易。北宋尚在时,由于宋朝的孱弱,不败而败,用岁贡换来了西夏对宋称臣,而西夏每年也会通过两国榷场互市得到许多生活用品满足国内需要。 然而随着汴梁城破,赵构定都临安,中原落入女真人手中,西夏人与宋之间的贸易变得艰难,不得不请求金人在两国之间设置榷场。 女真人同样不善生产,不过其治下汉人百姓众多,因此西夏每年都会从榷场换得大量的日常生活用品以满足国内人民的需要。 所以究竟是支持完颜雍还是支持完颜亮,对于西夏人来说异常的重要,一旦行差踏错,不要说将来面对金国的报复,只说金国将两国之间的榷场关停,对于西夏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而且,趁着天下大乱的机会,西夏完全有可能争取更多的利益,例如人口、物质、土地等,因此弄清宋人的态度,对于西夏人尤为重要。 “拜见大宋国师秦大人。”看着面前一脸傲慢的秦天德,张文显的态度很是恭敬。 秦天德却是将身子闪到一旁,嘴里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敢当,本国师怎当得起你西夏使节的一拜?去年年底时,你西夏还甘为鹰犬,要助金人对我大宋用兵,若非我大宋官家仁厚,你踏入我大宋境内当日就是你丧命之时!” 张文显心中一颤,秦天德的卑鄙,尤其是擅杀他国使节的事情,他早有耳闻,虽然明知道秦天德如今是故意吓唬自己,可他心中依旧有些触动。 “国师大人说笑了,当时敝国也是迫于形势所逼,不得已才派出兵马听命金人,对贵国用兵,还望秦大人海涵。”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要道歉的话,去向我们官家道歉,若是无事,本国师要回府了。眼下夜黑风高,本国师可不想给贼人行刺的机会。” 秦天德一直都没有接见过西夏使节,今晚张文显能够得知秦天德的行踪,在望仙桥等到秦天德,全靠收了他不少好处的牛二娃通风报信,他怎可能让秦天德就这么走了? “秦大人留步,在下还有话说。在下知道,敝国当日之举的确有损于贵我两国之间的情谊,为了弥补敝国之前对贵国的伤害,我家陛下命我转告秦大人。 如今天下大乱,金人内战,敝国请贵国执牛耳。将来大宋兵锋所指,敝国二十万带甲儿郎必定紧随其后,以大宋马是瞻。” 这么客气啊。秦天德心中冷笑连连,西夏人打得什么算盘他完全能够猜到。 “本国师还是那句话,这些事情乃是由我大宋官家做主,你的这些话,应当说与官家听,何故说与本国师?” “这,秦大人说笑了,大人如今在贵国的声威,在下虽远在西夏却也有所耳闻。。。” “打住吧,你听好了,本国师刚见过了完颜亮和完颜雍派来的使节,想必你们西夏也在为此事心烦吧?想知道我大宋的决定,很简单,将当年我大宋赏赐给你们西夏的所有银两连本带利全部归还,本国师就告诉你!” “没问题!在下临来之前,我国陛下曾有言在先,在下可以对国师提出的任何条件先行答应,秦大人无须怀疑。” 秦天德原本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哪知道西夏人准备的如此充分,愣神了片刻,笑道:“你答应的倒是痛快。不过你若是知道,我对完颜雍与完颜亮二人开出的条件中,其中一条是要助我大宋将来灭你西夏,不知你还能否如此痛快?” 第六零六章 密会仆散忠义 今天晚上,对于秦天德来说,所要应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莺莺楼内设宴,将条件当着纥石烈志宁和仆散忠义的面一一开出,任由双方自行考虑;返回国师府的途中,路径望仙桥遇到了专程恭候的西夏使节;等到他回到国师府门口的时候,又遇到了一个人。 “你终于来了!”见到府门外黑影中站立的一人后,秦天德制止了跟随自己的护卫,独自一人走到了对方面前。 “驸马好计策啊,只用了一个夜,就令得金国内部乱成一团,而随着宋军的北上,将天下诸国都卷入其中,我大辽光复有望啊!” “噤声!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竟敢说的如此直白?” “呵,驸马大人放心便是,周围都有老朽的人把持,确保无人偷听,除非是驸马手下那只不为人知的力量,否则没人能够偷听到老朽的话。” “是完颜雍派你来的?” “没错,他以为老朽与驸马曾有一面之缘,也结下了善果,应当较为容易见到驸马,因此命老朽暗中辅佐仆散忠义,与驸马结盟。呵呵,结盟,引狼入室死到临头却不自知,可笑啊!” “那好,你随我入府,我有话要跟你详述。” “且慢,今晚老朽在此等候驸马,实则还有一事,仆散忠义如今就在贵府后门等候,希望能够与驸马一见,等到驸马与他见面之后,老朽在与驸马畅谈一番。” 听完老哈的话,秦天德不再多说,带人返回了府中,命秦三去后门将门外之人引入府中,带至书房等候,而他先回到房中准备换身衣裳,另外再做些准备工作。 “官人,这些日子究竟在忙些什么,祥率军为何会按兵不动?”就在他刚换好一身衣服后,岳银瓶和赵茜听到他回府,连忙一起前来寻他。 这些日子,秦天德又不怎么上朝了,甚至连府门都很少出,朝中的大事基本上都由赵昚负责。赵昚也没有利用这个机会搞风搞雨,而是在赵鼎、何铸等人的协助下,调配物资保障攻入金国境内的三路大军的后勤供应以及百姓的安抚工作。 虽然秦天德长期待在府中,但岳银瓶三女也很难见到他一面,他经常都独自待在书房内,捧着一份宋朝地图,在上面比比划划的,没人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伸手将岳银瓶和赵茜一左一右的揽到自己怀里,秦天德在二女脸上轻吻了一下,说道:“我们可能要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不过我保证,很快我就会去找你们,到时候咱们一家团聚,优哉游哉的欣赏海外风光,其乐融融,再不用理会其他。” 赵茜知道秦天德所要面对的最大危险,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蛾眉几蹙:“官人,你是想要离开了么?” “没错,如今我针对灭金的布局基本都已经生效,不许再考虑太多,现在要考虑的是咱么一家如何才能够安全的离开。你那个弟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那当然,你不也说过他将会是南宋最有作为的皇帝么?要不然你也不会一直暗中辅助他。”对于赵昚,赵茜一直引以为豪,可是很快她就想到了秦天德如今面对的困境,“官人,一定要走么?难道你们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么?” “官家不傻,或许已经看出了我的好意,不过他毕竟是官家,而我以前对他多有不敬,天下皆知。他若就这么放过我,如何能够令得天下百姓信服?如何能够令得朝中大臣敬畏他的帝王之威?” 赵茜身形轻颤,作为出自皇家的她,自然懂得“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句话,何况她还曾经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过。 赵昚要杀秦天德,并不能说是他的错误,只是秦天德以往对赵昚太过不敬,赵昚必须要立威,维护帝王的尊严。 可是秦天德当年那么做,有很多都是出于无奈,或是为了欺瞒金人,或是为了有利于赵昚的成长,其内心真正偏向的依旧是赵昚,这让赵茜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那你想好怎么离去了么?”心中有些感伤,赵茜压低了声音,将头靠在秦天德的胸口。 秦天德的手在其腰间挠了几下,笑道:“茜儿放心好了,为夫的本事你还不知晓么,必定来的容易去得轻松。” 二人轻声的在这耳鬓厮磨,岳银瓶的俏脸绷得却是越来越紧:“狗官,听你刚才的话,你是不是想让茜儿姐姐跟我先离开?” 听出岳银瓶话中的不满,秦天德只以为岳银瓶吃醋,连忙加重了搂在岳银瓶腰间的手掌的力度,转头在其耳边说道:“瓶儿果然聪慧,一听便知。我的确是准备安排你们离去,你,你抽个时间,去趟建康,与岳母还有霆儿聚一聚吧,将来可能很难见面了。” 岳银瓶猛地一下推开秦天德,气鼓鼓的看着他:“狗官,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是不是只是想安排我跟茜儿姐姐离去,将锦儿妹妹留在身边!” 秦天德点了点头。 灭金之战或许会持续几年,他没有必要等到金国彻底灭亡后在离去,因此他打算先将岳银瓶和赵茜以及钱塘老家的父母和朱淑真还有一双儿女送出海外安顿,独留下齐妍锦母子陪在自己身边。 这样一来不会另赵昚太过怀疑,也为他将来顺利逃出临安提供便利——身边的人少,跑路会比较容易。 “不,我要跟你一起走!若是你死在官家手中,我也,也绝不独活!” 岳银瓶的话刺激到了赵茜。赵茜之前一直沉浸于自己弟弟与夫君之间的势同水火的伤感中,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当下离开秦天德的怀抱,来到岳银瓶身边,挽着岳银瓶的手,说道:“官人,妾身与瓶儿妹妹一样,绝不先走,与你同生共死。” 秦天德那会不明白二女的心意,心中感动,可是嘴上却依旧强硬的说道:“你们留下来会拖累我的!如果你们先走,官家必定会起疑,对我严加监视,然而等上一段时间却现我一直没有离开的意向,而且锦儿母子也没有离开的意向,他就会放松,到那时就是我离去的最好时机了。 你们若是留下来,且不说无法替我迷惑官家,将来就算要离开临安,咱们一大家子人,目标太大,很难顺利避开官家耳目的!” “狗官,那你想过没有,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将来就算你逃出了临安城,又能怎样?临安距离泉州路途遥远,你怎能保证自己安然到达? 我自幼习武,至少路上能够保护你的安全,就算要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不行!瓶儿,你可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今后再不会让你挡在我身前替我面对危险?我是男人,是你们的夫君,自然要保护你们的安全!” “我不管,狗官,我说不走就不走,我看拿我能有什么办法!” 岳银瓶的倔强,秦天德见识过,这不是他能改变的了得,不由得语塞。 赵茜看到气氛变得有些僵,练满开口劝说道:“官人,你莫非忘了,奴家与官家乃是一母所生,姐弟情深,就算他要对付你,也不会对奴家下手;而瓶儿妹妹,不但身为鄂王后人,更是岳震亲姐,这两个条件,都足以让官家不会对她动手,我二人留下来,反而没有任何危险,还可以替你遮掩一切,帮你打探官家的动向。 这样吧,官人,我再替你劝说公公婆婆还有真儿姐姐,让他们顺利前往泉州出海,还能不让她们起疑,如何?” “你有办法不让她们起疑?”秦天德一愣。 这几日来,他一直苦苦思索一个借口,能够使得自己父母和朱淑真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前往泉州动身出海,可一直想不到合适的藉口。 “只要你答应我和瓶儿妹妹,我就有办法。” 看着气鼓鼓的岳银瓶和一脸笑意的赵茜,秦天德最终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一硬一软,天生克制我的!” 书房内,灯火幽暗,晚上刚刚和秦天德在莺莺楼见过一面的仆散忠义坐在房内,使用了原名耶律多哥的老哈拄着拐杖立于其后,静静的等待着。 案几上的茶水,仆散忠义已经喝完了,却一直没有人来换茶,似乎国师府的人已经将他们都遗忘了一般。对此仆散忠义只以为这是秦天德故意摆架子而已。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很快伴随着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秦天德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仆散大人,本国师刚刚处理些家事,让你久候了,还望见谅。” 秦天德的态度与之前在莺莺楼内大不相同,这让仆散忠义心中冷笑。 南人狡诈,不似女真人那般爽朗直率,喜好使用阴谋诡计。在他看来,秦天德前恭后倨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为的是在与自己的谈判中占据上风。 “好说好说。”随意的起身拱了拱手,仆散忠义说道。 秦天德并没有在意对方的神情,径直走到书案之后,开口说道:“仆散大人,咱们开门见山,本国师愿意与你方合作,共同剿灭迪古乃小儿,只不过本国师开出的条件,你能答应多少?” 第六零七章 老哈的末日 “仆散大人,咱们开门见山,本国师愿意与你方合作,共同剿灭迪古乃小儿,只不过本国师开出的条件,你能答应多少?” 听着秦天德的话,老成持重的仆散忠义有些惊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比他预料到要容易了这么多,心中不禁产生了怀疑。≧ ≧ 有些东西,得来的太过容易,不能不让人怀疑。 “秦大人,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与我家陛下联手,南北夹攻完颜亮这个乱臣贼子?” “没错,不过这多少还要取决于你们开出的条件,不要让我太难做了。”秦天德笑道。 仆散忠义今晚的来意就是为了跟秦天德商定联合之事。 宋军的实力究竟是否得到了提高,与当年岳飞时期相比高下如何,没有人知道,不过数量摆在这儿呢!就算是三十五万只羊冲起来也能显露出一股浩荡的生事。 不过此刻他却不着急了,而是思忖了片刻,疑惑的看向秦天德:“秦大人为何愿舍逆贼而与我大金陛下联合?” 秦天德微微一笑,故作高深道:“昔年战国七雄,秦人以远交近攻之策,最终一统天下。虽然我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但也知道如今迪古乃小儿占我大宋汴京,与我大宋毗邻,而贵国陛下则身处东北,我若与迪古乃联合,将来如何能够保证我大宋的利益,如何能够保证不被迪古乃反咬一口?” 引经据典的一番话,却现仆散忠义不为所动,秦天德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跟你说实话好了。迪古乃一直存有亡我大宋之心,他若不死,宋金难以和平。 更重要的是,迪古乃此人荒淫无道,曾派萧裕勒令我将妻子献给他,此等奇耻大辱,他若不死,我如何能够一泄心头之恨? 况且我听闻,贵国皇帝陛下原配妻子,等若于死在迪古乃小儿手中,此等切肤之痛,我能够体会,所以我相信双方合作的诚意。 假若迪古乃小儿不死,将来等他夺回皇位,必然再度南侵我大宋,同样觊觎我的妻子,仆散大人,你觉得我有跟他联合的可能么?” 听到秦天德这么说,仆散忠义心中的疑惑这才渐渐消散,一拱手冲着秦天德道:“秦大人,我大金陛下派本使出使之前,曾对本使说过,当年秦大人被迪古乃指名出使我大金,为他祝寿。 寿宴当晚,陛下曾与秦大人携手合作,诛杀了迪古乃身边的狗奴才,秦大人事后也能够平安离去。因此陛下命本使面见秦大人,带来陛下口谕。 陛下希望能够继续与秦大人联手,共同诛除逆贼完颜迪古乃,并且答应将来宋金之间,以和为贵,重新签订协议,互不侵犯。” 说到这里,仆散忠义忽然谨慎的向着门窗方向看了几眼,然后两步来到秦天德对面,压低了声音:“陛下知道秦大人如今在贵国的处境,与贵国皇帝之间势成水火,因此陛下特命本使转告秦大人,将来秦大人若是愿意,大可北上金国,我大金愿为秦大人一家安全作保,陛下也愿以国师之礼待之。” 这条件还真优厚啊! 对于完颜雍提出的宋金和平,秦天德是毫不怀疑的,因为历史上的完颜雍的确是秉持着与宋和平的方针,而将防御的重心放在了北方的草原,提前若干年就预见到了,金国将来最大的威胁来自于草原。 不过其他的,例如那较为隐晦的拉拢接纳直言,秦天德嗤之以鼻。 人离乡贱,离开故国就更贱了。没有国势蒸蒸日上的大宋作为凭仗,他去了金国,也就等同于无根的浮萍一般。 “好说,那我开出的条件,仆散大人能够替贵国陛下答应几条呢?” 一想到秦天德提出的五个条件,仆散忠义就挠头不止。这些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除了宋军攻打西夏,金人不得干预这条勉强还能接受外,其余的不要说他做不了主,即便完颜雍亲至,也不可能答应——金人面对宋人,何时受过这种苛刻的要求? 自己开出的条件如何,秦天德心中一清二楚。看到仆散忠义面色为难欲言又止,他接着说道:“我就不让仆散大人为难了。 这样吧,我有一个折中的提议,贵国只用答应一条,我大宋灭西夏时,贵国不得插手干预即可。至于其他的,可以变通。” “如何变通?” “等到你我双方商定好后,南北夹攻迪古乃小儿,我大宋打下来的地盘,人口土地财物皆归我大宋所有,你们不得有所异议,另外汴梁城必须由我大宋攻下,贵国不得插手,如何?” 条件这么一变,的确是改善了许多。反正宋人能够攻下的州县,都在完颜亮的控制之下,完颜雍想不同意,都很难付诸行动。而且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担心宋与完颜亮之间会有什么勾结,因为双方之间你争我夺的利益都是**而直接的。 至于说将来完颜亮灭亡之后该当如何,那就到时候在商谈了,毕竟如今完颜亮占据的是中原宝地,若是全数归了宋朝,就算完颜雍同意,金国的贵族大臣也不会甘心。假若商谈不拢,大不了再打一仗,反正宋人还想要灭西夏,贪多嚼不烂,必定会分薄前线的兵力。 顾念至此,仆散忠义不再犹豫,坚定的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本使代表我大金陛下先答应贵国条件,不过兹事体大,本使还需遣人禀报陛下后,才能最终决断,而且还需要定下双方同时夹攻迪古乃的时间,不知秦大人以为如何?” “没问题!”秦天德大喜,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仆散忠义面前,张开双臂热情的抱住了一脸尴尬的仆散忠义。 片刻后,松开仆散忠义,秦天德又提出了一个条件,将同在书房内的耶律多哥留在国师府内,直到仆散忠义收到完颜雍的口讯,对他提出的条件作出答复。 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是因为他担心完颜雍会出卖他。因为这个条件,将会使得他与完颜亮之间再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所以在完颜雍做出表态前,他需要一个人质。而耶律多哥作为完颜雍信任大臣之一,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此仆散忠义并未思考太久,甚至都没有询问耶律多哥的意见,就直接答应了。 派人领着仆散忠义从后门出府,书房内就只剩下了秦天德与老哈两人。 老哈缓缓坐在椅子上,搓揉了几下站的有些酸麻的双腿,开口称赞道:“驸马果然智计无双,如此一来,完颜亮被灭后,宋金双方必定会为了中原展开争夺,到那时就是我大辽正式复国之时! 秦大人深谋远虑,只用区区数人,便将天下形势搅得如此混乱,更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便在将来埋下了战端,我大辽能得驸马相助,实属幸事。” “那是自然,我儿子将会成为一国之君,我又岂会不尽心尽力?”秦天德嘴角浮现一抹讥笑,“言归正传,老哈,那个什么移剌窝斡可是你的人?” 老哈微微一笑,点头道:“自然。移剌窝斡乃是我契丹贵族后裔,经过无数人的妥善安排,卧薪尝胆多年,终于等到时机,趁机聚众而起。 如今改元称帝,就是为了试探完颜雍的态度,不过亏得完颜亮幸而不死,完颜雍将全部精力放在对付完颜亮上面,不久前派老朽前往临潢府,安抚移剌窝斡,至少暂时没有打算对移剌窝斡动手的意思。 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养精蓄锐积蓄力量,等到完颜亮被灭,宋金再度开战,双方损失惨重,金人疲惫之时,趁势重竖大辽国号,恢复大辽昔年风采!” 看到老哈有些得意忘形,秦天德神色凝重,提醒道:“你最好不要高兴得太早。完颜雍也是有大才之人,小心被他看出了端倪,使得你我谋划这么久的事情付诸流水。 到时候我照样还能做我的大宋国师,不过你恐怕性命不保,就连契丹族人也将会面临一场大难。” 一把年纪的老哈本是稳重之人,之所以刚才有些得意忘形,是因为他们苦心谋划了数十年,经过了无数失败,付出了无数人性命的大事终于因为秦天德的出现,赢来了希望的曙光,而且是希望最大的一次,因此他才会“老夫聊少年狂”了一回。 “驸马提醒的甚是,老朽是有些太过激动了。不过驸马大可放心,如今老朽已经安排好一切,不少人已经成功踏入朝堂或者领军在外,到时候只等驸马一声令下,大辽旗帜重现天下!” “如此最好,此事事关重大,切莫大意,你莫要忘记你我之间的协议。” “驸马放心便是。只是如今大局将定,北面需要太后与陛下主持大局,还望驸马尽早将太后与陛下交给老朽,让老朽安排人手,妥善护送他们北上。” 听着老哈提出要让齐妍锦母子北上,秦天德缓缓走到书案之后,坐了下来,嘴角上翘,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老哈,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锦儿母子不会北上,永远不会北上。” “驸马你说什么?”老哈双眼一凛,心中一紧,顿时觉察到了秦天德的异样。 “本国师说,锦儿母子永远都只是我秦天德的妻儿,不会当那劳什子的太后皇帝,不会随你北上,而你回不去了。” 听到秦天德这般说法,老哈腾然起身,正待开口,书房的们突然被人踹开了,之间刚刚离去的仆散忠义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第六零八章 杀胡令 “耶律多哥!还是说,老夫应当称呼你为老哈!” 看着去而复返的仆散忠义,看着一脸怒容的仆散忠义,老哈冰凉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因为他看到了秦天德脸上露出的那张欠打的笑容。 “秦家小儿,你卑鄙无耻!” 国师府守卫森严,仆散忠义作为一个金国使节,又怎可能随意出入,自由返回呢?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一切都是秦天德安排好的。 老哈猜测的没错,这的确都是秦天德一手安排的。他再回到府中后,就在房中写好了一张纸条,塞在袖中,当他与仆散忠义拥抱的时候,他已经悄悄的塞到了对方手中。 虽不明白其中用意,不过有着“性深阻若城府”之称的仆散忠义还是忍着心中的好奇,按照纸条上所写,将纸条交给他带出府的秦三,折回了书房,在门外偷听。 金国境内有一个以光复辽国为目的的祈丹教,一直在秘密活动,曾经策划了多次契丹将领的反叛,军中部分契丹将领皆被拉拢入教,这些事情仆散忠义早就知道了,毕竟当年完颜亮在朝野展开的针对契丹人的排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在这件事情上,女真人的态度是完全一致的。 “秦天德,你敢出卖我,你以为我死了,你能活得了么!”看到书房门外人影绰绰,老哈就知道今晚自己逃不掉了,彻底落入了秦天德的圈套中。 这时候门外突然闯入一人,径直来到秦天德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大人,属下已带人将府外暗中隐藏之人全部格杀,共计一十三人!” “子雄,做的好,传本国师的话,每人赏赐纹银十两。”屏退了前来禀报的吕子雄,秦天德迈着八字步,缓缓踱到老哈面前,“老不死的,从你当日算计我妻儿,害死我近身侍卫时,你就应当想到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无耻小儿。。。”听到吕子雄说出十三这个数字,老哈就知道自己这次来到临安带来的人手全部折了,自己也恐怕难逃一死,不过就算万死,他也不会放过秦天德,“你以为杀了老朽以及老朽带来的十三勇士就完了么? 告诉你,我契丹血性男儿千万,祈丹教的力量也远非你能想象,你就等着无休无尽不死不休的刺杀吧。从今以后,你哪怕是睡觉也要睁一只眼,否则难免在梦里死的糊里糊涂!” 以往,作为契丹贵族后裔的老哈,最痛恨的就是灭亡了辽国的女真人,可今夜开始,秦天德这个名字排在了女真人的前面。 因为是秦天德给了他最大的希望,但又是秦天德将这个希望一手毁灭了,而且自此之后,金人有了防范,契丹人再想复国会难上加难。 没有理会浑身气得直打哆嗦的老哈,秦天德转向仆散忠义:“仆散大人,有些事情你不需要弄得太清楚,我的做法应当足以大小你们的怀疑,我们的联合还要继续,不过我需要老哈的人头来祭奠我的侍卫,所以将来你回去的时候,使节团内恐怕会少一个人了。” “一切但由秦大人做主便是,本使代我大金陛下多谢秦大人。本使明日一早就派人返回,将所有事情禀报陛下。秦大人毋需过于担忧,本使铭记大人恩情,必定劝说陛下在国内对祈丹教余孽进行排查,绝不给他们刺杀秦大人的机会,只是秦大人还需小心。” “先谢过仆散大人好意。我自会小心。”说完这些,秦天德才转身看向脸色气得通红的老哈,“老哈,别以为我怕你,实话告诉你,在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就已经想到将会面临你们契丹人的刺杀,因此我也早有了应对之策。 明日我便会上朝,奏明我大宋官家,颁下杀胡令,你契丹人来多少,我大宋百姓便杀多少!” 杀胡令,最早出于五胡乱华时期。晋司马一族的才能尽集中于三国时期的魏司马几人,一直两晋孱弱,胡人纷纷南下,西晋灭亡,中原沦陷胡人之手,长江以北的汉人成为胡人手中的羔羊。 当北方汉人大量被杀,仅余四百余万,而以各种方式南迁的胡人却达到了五六百万,汉人面临着亡族之灾的时候,天雷一声,冉闵横空出世,以计谋使得后赵石虎诸子反目,而他趁势收拢汉家兵马,建立冉魏政权,颁布杀胡令,得到北方所有汉人的相应,从而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杀胡运动。 最终数百万暴虐的胡人面对为了种族延续而红了眼的汉人,面对天神一般的经常以少胜多的冉闵,死伤无数,余者不得不逃回草原,从而保住了汉家血脉,使得汉族没有如同世界四大古国中其他三国人民那般成为历史的配角。 次日早朝,当秦天德在大庆典上,奏明杀胡令一事后,举朝震动,连这段时间心如止水般的赵昚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这一次,朝堂上又变成了群臣与秦天德一人之间的争斗,几乎所有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官员,都提出了反对意见,包括赵鼎胡铨史浩这样的,与秦天德关系较为密切的朝中重臣,都极力反对杀胡令的推行。 这场争吵,一直延续到了午时,最终以秦天德退让而告终,但杀胡令依旧被通过了,交由翰林学士院拟定,三日后颁布天下。 秦天德的退让,只是在杀胡令中的“胡”上面做出了让步,他只将契丹人列为了杀胡令中的“胡”,而契丹人如今早不如往日,唯一建立的政权还是数千里之外的西辽,因此可以被称为“杀契丹令”的杀胡令,对于宋朝,又或者是对于与宋朝接壤的各国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散朝之后,回到国师府,秦天德刚换下了一身官府,准备吃些东西,岳震又跑来了。 秦天德一见到岳震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多说,只说了一句“去书房等我”,就将岳震打了,而岳震也没有任何异议,轻车熟路的去了秦天德书房等候。 等到秦天德草草吃了些东西,补充了因为与舌战群臣而消耗的体力,来到书房的时候,牛二娃又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少爷,宰相赵大人、枢密使胡大人、参政知事张大人、史大人、翰林叙事王大人在门外求见。” 这群家伙,就不能让我安安生生吃一顿午饭么! 心中抱怨,秦天德吩咐牛二娃将这几人请到书房,反正他们和岳震来找自己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何必要浪费两次唇舌? 未几,赵鼎胡铨等人便在牛二娃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房,也不见外,各自挑选了座椅坐下,看着书案后的秦天德,又看了眼坐在秦天德身边正吃着糕点的岳震,默不作声。 “你们既然来找我,为何不开口呢?”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胡铨率先开口说道:“钱塘子,我等来的目的你应当知晓。” “是想问我为何要奏请官家颁布杀胡令一事么?” 当“杀胡令”三字从秦天德口中冒出后,众人身形轻颤,正在吃着糕点的岳震也停顿了片刻。 “秦大人,你可知道杀胡令的由来?”参政知事史浩问道。 我好歹是堂堂历史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又怎可能不知道呢? 秦天德轻笑一声,道:“史大人,你是否认为杀胡令一事太过残忍?诸位大人,我想问诸位一句,你们如何看待五胡乱华时期冉闵所颁布的杀胡令一事?” 五胡乱华,对于汉人来说,是一个心中永远无法抹煞的痛,尤其是这些饱读诗书的读书人,那个年代,汉人所经历的被杀戮,所产生的绝望,所面对的亡族危机,令得在五代中建立了大宋的宋人记忆深刻。 不过儒家文化的思想,以及长久以来汉人以泱泱中华、天朝上国标榜,声称要胸襟坦荡、大气容人,切不可斤斤计较、睚眦必抱,小家子气,以免遭四夷耻笑。 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虽然不少人肯定冉闵的功绩,但却对冉闵颁布的杀胡令,已经随后的死伤无数更偏向于指责。 赵鼎、胡铨等人亦是如此。 虽然有岳飞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为诗,但对于杀胡令中,连老弱妇孺都杀这种规矩,还是难以接受。 听到众人的议论,秦天德慢慢靠在了椅背上,眯起了眼睛:“诸位大人,你们是否太过杞人忧天了?如今本国师所颁布的杀胡令,已经说明只是针对契丹人,如今契丹人皆在北方,就算这杀胡令颁下后,能有多大作用?” “可你不是计划要灭金吞夏么?那么将来必然要面对契丹人,秦大人,到那时,你将如何取舍?难道真要将两国的契丹人灭绝么?”这是赵鼎最担心的。 如今契丹人示弱,这样的政令实在是太过残暴,除了胡铨外,其余诸人皆是这般想法。 “这么长远的事情,想他作甚?你们以为金国与西夏是岳四公子面前的糕点,能一口吞下啊?” “咳咳咳!”听到秦天德这么说,岳震险些被呛住,猛咳了几声,然后抢过秦天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钱塘子,胡某也有一个问题,”这时候,胡铨终于开口了,“你今日在朝中一意孤行,奏请官家颁下的杀胡令,其中的‘胡’之内容,将来还会否增加?” 狗师爷,就你清楚老子的心思! 秦天德暗骂了一句,再次用同样的方式敷衍道:“这么长远的事情,我哪能想那么多,到时候再说吧。。。” 第六零九章 杀胡令的真正用意 秦天德弄出的杀胡令,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其中“胡”字所涵盖的,也绝对不会仅仅涉及契丹一族,只不过现在不宜全部展开而已。 赵鼎胡铨一无所获的离去了,只是胡铨在临走之前那饶有深意的一眼,让秦天德心中触动。岳震也不知因为什么返回了鄂王府,不过敢在午饭开饭前又跟着李清照回到了国师府。 如今岳李氏带着岳霆以及一些下人去了建康府,跟岳雷在一起,还没有返回临安,住在鄂王府的李清照和岳震每日都是到国师府吃饭,两府之间基本上就相当于一家似的。 食不言寝不语,午饭期间自然没有什么事情生,不过当午饭结束后,当秦天德正打算回房休憩的时候,李清照却开口了。 “秦大人,杀胡,女真人比契丹人还要可恨。可恨冉永曾早生数百年,至今再无一人能犹如武悼天王般英雄盖世,直至今日,秦大人的出现,让我汉家百姓看到了希望。” “杀胡?杀胡令?官人,这是怎么回事?”岳银瓶三女还不知道秦天德要颁下杀胡令,听得李清照提及,不由得纷纷开口相询。 等到岳震将事情讲述出来后,三女纷纷开口,竟都是支持秦天德的杀胡令,支持李清照所说的,杀胡应当杀女真。 李清照后半生颠沛流离,自北方而来,见到过太多女真人在中原的暴行,无数的汉家百姓如同牛羊般被女真人屠杀,自然对女真人恨之入骨。 岳银瓶深受其父岳飞影响;而赵茜更是亲身经历了靖康之耻见到了汉人女子的悲惨遭遇;至于齐妍锦,虽然她不在意自己什么契丹公主身份,但早年住在淮阴时,淮阴经历过太多次金人的抢掠屠杀。 因此屋子里的女人态度出奇的一致,都支持秦天德的杀胡令,但却都希望杀胡以女真人为主。 看了眼翘以盼的岳震,秦天德知道,李清照会提及此事,必定是从岳震口中得知,不过现在的杀胡令,是真的暂不合适将女真人涵盖在内。 花费了不少唇舌,总算将四个女人打走了,秦天德一扭头,冲着岳震说道:“跟我去书房!” “小妖孽,你饭前专门跑回去,就是为了将这件事告诉易安居士?”进入书房内,秦天德直接问道。 岳震点了点头,旋即昂挺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姐夫,小爷将来也要做第二个武悼天王!” 他回到府中是想从李清照口中问出冉闵的事迹,然而因为目睹了太多女真人对汉人暴行的李清照,由于对冉闵的推崇,自然在讲述中添加了许多个人感**彩,使得本就容易让人折服的冉闵,形象更加高大起来。 “你对冉闵知道多少?”秦天德失笑道。 “诸胡逆乱中原已数十年,今我诛之。若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今特此讨伐。犯我大汉者死,杀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屠戮胡狗为天下汉人义之所在!冉闵不才受命于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 听着岳震字字铿锵的诵出冉闵的杀胡令,秦天德心中一颤,尤其是看到岳震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中透露出来的神色,心中忽然有些欣慰。 作为后来者的他,对冉闵同样是敬佩不已。 冉闵的记载,在历史上被后世,尤其是满清政府篡改了许多,但在秦天德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冉闵同样是个禁忌,以为民族大融合的政府为了不杀害其他少数民族的感情,因此不能对其大为宣扬。 但事实上,对于汉人来说,对于创造了不朽的中华文化的华夏来说,冉闵有着天大的功绩,若无冉闵,则很有可能再没有汉人,再没有创造了璀璨文明的华夏大地。 五胡乱华期间,随着胡人大量南迁以及汉人百姓纷纷被杀,一直以北方汉人百姓数量仅剩四百余万,而胡人总数已经达到五六百万,而且还在继续增加。 当时龟缩于南方的无能东晋政府,对于北方生的一切无动于衷,如同南宋一般只想着保住自己眼前的荣华富贵,若是让胡人长期这般展下去,汉人在北方是否会灭绝姑且不论,但肯定会成为弱势的一族,不论从人数上还是从实力上,都处于弱势。 假若等上一二十年,等到北方的胡人快繁殖起来,倘若南侵,一举灭了东晋,灭了南方的三百万汉人,灭亡了整个汉族,都是有可能的。 后世还有不少史学界的砖家叫兽痛骂将冉闵痛骂为非人,可若是当时不屠胡,不起“杀胡令”,不号召北方汉人起来反抗,不要求各胡退出中土,中华大地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对此穿越前的秦天德,一直都认为这些所谓的砖家叫兽,就是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想想日军当年侵华制造出来的南京大屠杀,就能知道五胡乱华时期汉人的处境了! 更重要的是,南方的汉人,战力远比不上北方,将来胡人一旦南侵,南方除了用计谋可能获胜外,绝对不可能凭借军事上的力量拥有半点胜算。 在当时,胡人与南方百姓之间的战力对比,有一个最直接的例子——侯景之乱。 五胡乱华时期,最残暴最凶残作恶最深的当属白种羯人,这个民族有用人头祭祀的习俗,大肆斩杀汉人;除了白种羯人,还有匈奴人,匈奴人对汉人的祸害由来已久,不用多说。 是冉闵率军歼灭了三十万白种羯人和匈奴的联军,令得白种羯族精锐尽损。冉闵后来又在邺城对羯族屠杀了二十几万,山西南部的羯人也被报复的汉人杀绝,导致羯族与匈奴基本被杀绝。 这迫使匈奴残余不得不西迁,逃出中原,而一支万余人的羯人则逃亡草原投靠鲜卑。 但白种羯人的凶残,白种羯人的凶猛战力却随之展现出来。 当时鲜卑已经做大,可白种羯人趁着鲜卑人内乱世反叛,以万余人的力量,生生将那些相互征伐的鲜卑部落杀的不得不团结一致,以防被羯人杀的灭族。 终于羯人失败,逃亡了南方,被南梁收留,然而随着侯景之乱的生,身为羯人的侯景带领数千族人,杀死梁武帝,对江南汉人实施血腥的种族灭绝政策,使原本人口众多千里沃土的江南变成赤地千里,尸骨遍地,杂草丛生的不毛之地。 据记载,仅屠建康城就将全城四万户约二十万人杀绝。 那些所谓的砖家叫兽,在后世纷纷叫嚣指责冉闵的残暴,可若是没有冉闵的杀胡令,让白种羯人展起来,后世还能有汉人的存在么? 对此秦天德穿越前曾经有过评论,这就是典型的狗咬人,没人管,人打狗,那些所谓的砖家叫兽就立刻跳出来,以一副动物保护者的面孔出现大加指责人的举动。 后世的他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没有任何的言权,不过今日则不同了,他乃是大宋国师,权倾朝野,如今天下大势的走向尽在他的掌控中,历史,他想怎样规划就怎样规划! 在岳震的脑袋上轻轻摸了两下,秦天德笑道:“你只能做第三个,我会给留一些给你的。” 听到这句话,岳震眼珠一转:“姐夫,你果然是意在女真,不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为何会想到杀胡令一事?” 杀胡令这件事,秦天德早就在心中筹划了,老哈是最合适的借口和理由,但杀胡令绝对不会仅限于针对契丹,即使再加上女真也远远不够。 正如他曾经在李光病床前说过的,他要灭亡整个草原游牧民族,最少也要逼得这些不事生产只知破坏的游牧民族北上西迁,不敢踏入草原半步。 他不是大汉族主义者,也不是他冷血,更不是来到南宋后变得嗜杀成性,而是几经考虑后,做出的决定,为了他所处的这段历史,几百年后不会出现那样的耻辱。 宋朝以前,即便经历了五胡乱华汉家将亡的动乱,但随着隋朝的建立,唐朝的兴旺,到了两宋时,中华文明已经在到了一个崭新的顶峰。 唐宋八大家中六家在宋,四大明中宋占其三,夜市的出现是经济展到一个新阶段的代表,市民文化的出现,则可以视作人文精神的鼎盛。 然而宋朝唯一的不足就在于重文抑武,使得宋朝先被女真赶到南方,最后灭于蒙元之手,自此中华文明一退千年,经济、人文、科技等个方面大幅度的倒退,哪怕经历了明朝几百年的修养,也依旧无法恢复。 所以秦天德明白一个道理,中华大地绝对不能落到游牧民族手中,因为那些人只知道杀戮和抢夺,根本不懂得创造。 蒙元如此,自不必说,即便手后世不少学者推崇的满清,在秦天德眼中也难逃游牧民族的劣根性。 闭关锁国的国策,西洋传来的各种先进技术被视作奇淫技巧,束之高阁,令百姓不得研习,以为的自以为是,最终使得原本处于整个世界最顶端的泱泱华夏,终落得了列强口中的鱼腩,一段屈辱的历史自此展开,延续上百年。。。 天下落到谁家都行,哪怕南宋三世而亡,只要天下依旧在汉人的手中,秦天德就不会有任何的意见,但却绝对不能落入胡人之手,这才是秦天德的杀胡令真正用意所在! 第六一零章 混战爆发 公元1152年春末,在临安城内诸多使节几经周折后,一场即将席卷整个天下的大战,已经蓄势完毕,一触即。 尤其是这场大战中心的完颜亮与完颜雍兄弟俩,都认为得到了南方宋朝的支持,厉兵秣马,屯粮调兵,之间已经又开始了小规模的冲突。 然而谁也想象不到,最先动手不是这兄弟俩,而是南方的宋人! 四月中旬,宋朝三路大军在秦天德的授意下,突然对金开战。 岳雷统率的东路军从泗州出,下海州围徐州,兵逼金国归德府,同时分兵两万沿运河北上,骚扰东平府,对完颜亮所在的汴梁,从东面进行了封锁。 中路军在老帅刘琦的带领下,接连攻克金国蔡州、邓州、颍州等地,陈兵许州城外,从南面阻拦了汴梁城。 人数最多的西路军,元帅吴璘挥师北上,攻占凤翔府,并以凤翔府为中心,分兵两万震慑北方的平凉府,其余八万人马,除了一万留守凤翔府,剩下七万在吴璘的带领下兵金国京兆府,也就是当今的西安。 副元帅郑刚中则是在在吴璘的协助下,攻占了金国整个临洮路,自此大宋与西夏接壤! 一连串的变化,迅而有条不紊,使得天下各方势力都看明白了,宋人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并非临时起意! 而且宋军所展现出来的战力,以及被攻占的金国各地驻军接连溃败,令得各国对宋朝不得不小心提防。 不过随着宋军攻占的地盘增多,各国曾经关注的宋朝颁下的针对契丹人的杀胡令似乎并没有得以执行。 被俘虏的契丹人,不论男女老少,只要肯归降,男子十岁以上,皆被编入岂活营,为各路大军开路先锋,而妇孺则被打入奴籍,送往宋朝国内,分散于各地与宋人混居。 当然那些不肯归降的,宋人绝不手软,一律枭示众,悬于城门之外。 而被俘的金人,居然全部被放走了,除了兵器盔甲不得带走,所有女真人全部被放,赶至汴梁方向,这也使得完颜亮虽然地盘减少,但是兵力并未减弱,相反却变得更加集中起来。 这件事情,使得各国对宋朝颁下的杀胡令的关注大为减弱,而从仆散忠义口中得知老哈与祈丹教真相的完颜雍,则认为秦天德的杀胡令,其实就是为了单纯的自保,以预防契丹人的刺杀。 第二个动手的是西夏,没人知道西夏究竟与宋朝之间生了什么事情,西夏对完颜兄弟之间战争的态度居然跟宋朝截然相反。 宋军攻打完颜亮,摆明了是支持完颜雍,意欲与完颜雍南北夹攻,剿灭完颜亮。至于说将俘虏的女真人全部放走,则被视作是完颜雍的要求,毕竟作为女真人的完颜雍,也不希望内战结束后,自己的族人人口大量减少。 西夏在兰州一带陈兵五万,防范攻下了金国整个临洮路的郑刚中所率领的五万兵马;同时在国内又集结十万兵马,出夏州,抵霞州,驻扎在太原府以北,听命于完颜亮调遣,同时若是西夏国内有变,也能够及时回军。 宋军与西夏的骑哨在兰州一带生过数起小规模冲突,互有伤亡。 然而完颜亮和完颜雍兄弟俩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而完颜亮也没有因为宋军的举动产生任何不满,只是坚壁清野集结兵力,在京北府路、许州、归德府、东平府等汴梁外围布防,重心依旧放在对付完颜雍方面。 这令不少人不解,就连完颜雍也对此起疑,怀疑狡诈的秦天德是否又跟完颜亮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计划再次派遣使臣出使临安。 在这方面,完颜亮的优势就要远胜于完颜雍了,临安城内他有常驻使节完颜宏达,而且还是秦天德的好友。 “贤弟,你如今究竟在干什么,你答应的助我金国陛下平定叛乱的兵马何在?莫非你是想派人打出一条北上的通路?” 几天来,完颜宏达几乎赖在了秦天德的国师府,反复的只是追问这一句话。 完颜雍猜测没错,秦天德的确也跟完颜亮达成了一个协议,宋军派兵助完颜亮平定叛乱,并且劝说西夏听命完颜亮调遣,不过为了迷惑完颜雍,宋军将会攻占金国南部部分城池,从而作为军费粮草的来源。 秦天德说的很是好听,而且之前提出的五个苛刻条件也都不再提起,但以完颜亮和纥石烈志宁的城府,又怎会看不出秦天德的险恶用心? 吃到嘴里的肉谁还会轻易吐出?被宋军占领的城池,将来恐怕不经过一场恶战,是很难要回去了。 不过眼下完颜亮却不得不同意了秦天德的要求,只是提出宋军不得随意杀害被俘的金兵,并且要将俘虏归还。地盘可以减少一些,不过兵力绝对不能减少,这是完颜亮的底线。 如今的宋朝,上至赵昚,下旨各部官员无不忙碌异常,只有秦天德一个人例外。 攻占了那么多的城池土地,调配官员、统计人口、丈量土地、划分管辖等等等等,有着太多的工作要做,忙的百官不可开交,不过心中却都没有任何怨言,反而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所有的宋人都没有考虑过这些地盘将来是否会要还给金国,因为那些地方本就是宋朝的土地! 而秦天德,又开始不上朝了,整日里不是躲在府中与妻儿嬉戏,就是前往德寿宫拜见赵构,对于朝中忙碌之事漠不关心。 赵昚这段时间的心情很好,上朝时看不到秦天德本就开心,在加上大宋如今扬眉吐气,头一回收回了这么多失地,而且未损太多兵马,这令的他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不论这一切是否是秦天德一手策划的,他是皇帝,历史中只会记载,大宋皇帝赵昚重用国师秦天德,下令北伐,取得如何如何的胜绩,收复多少多少的土地云云。 而且他在进行官员调派的时候,终于可以毫不顾忌的将他所看重的那些品秩较低但才华横溢的年轻官员委以擢升,重用,皇权再一次得到了集中。 “哥哥,你怎能这么说话,小弟是那样言而无信的人么?” 国师府内,秦天德终于将完颜宏达请到了书房。 “贤弟,陛下一日三催,命哥哥我问清你所谓的兵马何时出现,何时对完颜雍那个叛贼动手,你何故延迟至此?” 秦天德其实一直在等,他虽然不上朝,基本不理朝政,但却一直跟刘琦、岳雷、吴璘、郑刚中等有着联系,而四位正副元帅也对秦天德对他们的信任,以及给他们创造舒展心中报复的机会而折服,对他恭敬有加。 郑刚中和岳雷自不用说,老帅刘琦是因秦天德而再度得到重用,吴璘则是佩服于秦天德的算计,基本上都能够坚定的执行秦天德的意思。 秦天德基本上对他们不进行干涉,只是在打方向提醒一下,例如说现在,他就拒绝了刘琦、吴璘提出的继续对完颜亮用兵的建议,而是下令屯守地方,稳固打下的城池,确保不会得而复失。 严格说来,秦天德这样避开枢密院和兵部,有隐瞒皇帝赵昚与军中将领私通是很大的罪名,不过秦天德不在乎,他知道赵昚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他,至少现在不会怪罪。 而刘琦岳雷等人,赵昚虽然现在心中会有所芥蒂,但也只会将不满转移到他的身上,等到将来各路大军势如破竹替大宋收复故土之时,这些芥蒂就会不翼而飞。 如今朝廷上下一心,工作忙碌但却有条不紊,政令频而能得到顺利推行,北上各军严阵以待,是时候用那最后一步了! 公元1152年夏,宋朝将建康海军与泉州海军合并,派一不知名老将统率,六万海军自建康府出海,沿海路北上,从海上攻入金国山东东路登州。 占领登州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岳雷的东路军一支相配合,攻下密州,陈兵益都府,自此金国山东东路大部尽落宋人手中,并且六万海军与东路军相互呼应,再无深入孤军之险。 山东境内还是完颜亮的地盘,不过当宋朝海军攻占登州后,完颜亮和完颜雍对此事的态度却与旁人想象的不同。 几乎被宋军三面包围的完颜亮对此心中大喜,而宋军从未招惹过的完颜雍则对此心生警惕,立刻加派兵马入住辽东半岛,同时派遣水军在沿线水域游弋。 宋朝的这只海军大名在外,各国无已不知这两只拥有金汁烈焰弹,令得海外诸国闻风散胆的海军。而且登州距离辽东半岛并不远,万一宋人背弃联盟,从辽东半岛攻入,那么腹背受敌就会是完颜雍了。 山东半岛与辽东半岛的形势陡然紧张,令得扶桑和高丽看到的机会,然而之前这两国被泉州海军和建康海军不停从海上围攻,若是他们想要调派兵马,在海上分得一杯羹,还需要较长的一段时间。 战争的锁链已经绷紧,被这条锁链所缠绕的各国也都高度紧张,只等着这场大混战的开始一刻。 终于夏七月,混战解开了篇章,完颜亮统兵四十万,其中三十万金兵十万西夏兵,分兵四路,以真定府(今石家庄)为中心,攻打燕京城,自此金国完颜兄弟的大战真正爆,而促使这一战爆的,却是吐蕃。。。 第六一一章 吐蕃侵宋,王贵封帅 公元1152年夏,当各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金国境内完颜兄弟以及宋军身上的时候,最先挑起战端的却是吐蕃。 六月末,吐蕃集结各部落兵马共计二十万,分兵两路,从思麻、脱敢两地出兵,对宋不宣而战。趁着宋人将精力都放在金国境内,川蜀一带兵力空虚之际,一路攻入宋朝利州西路,一路攻入宋朝成都府路。 时身处金国临洮路的西路军副元帅郑刚中,急调三万兵马返回利州西路,与当地守军配合,应对吐蕃人的侵伐,勉强拖住了吐蕃兵马的脚步;但成都府路的宋军却是接连溃败,被吐蕃攻克雅州,成都府被围。 西南两路的告急文书如同雪花般飞至临安,宋国朝野震怒,但由于共计三十五万大军的三路大军北上,使得宋军面对突然开战的吐蕃军队防守空虚,应对不足,一时间宋朝似乎陷入了两线作战的困苦中。 看到宋朝后院起火,而吐蕃也绝非高丽扶桑一般的小国,在判断宋与吐蕃之间的战争会持续较长一段时间后,完颜亮和完颜雍同时不约而同的动手了,力争在宋朝平息吐蕃的入侵前,先一步统一金国剿灭对方,然后在将来的宋金之间,不论是战是和,都能够处于有利地位。 完颜兄弟的战争是以一方的死亡为终结的,因此其惨烈自不用说,而此刻的临安城内,宋朝官员却针对吐蕃使节的到来,而分成两派。 一派人是以不久前才被赵昚特赦,官复原职的蒋芾为主,建议与吐蕃议和,但应吐蕃的要求以稳住吐蕃,令其退兵,然后集中精力对付金人,毕竟宋与金国之间的仇恨是最深的。 这个时候,他已经看出来了,不论秦天德如何的跋扈,如何的欺君罔上,但对金人的态度,是毋庸置疑的。 如今是宋收复失地的最好时机,汴梁城除了北面,其余三面基本上都已经被宋军包围,只要一鼓作气,与完颜雍先行联手,汴梁必定能够得以收复! 另一派则是赵鼎、胡铨等人为的,对秦天德的计划知道一些的朝中重臣,他们都主张坚决不能答应吐蕃的要求,吐蕃既然敢挑起战祸,那就必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尤其是胡铨,在朝堂上,当着此次来使的吐蕃王子,更是拿出了秦天德弄出的杀胡令相威胁,警告吐蕃,小心吐蕃成为杀胡令中的第二个“胡”! 除了这两派,还有一排左右摇摆的中间的力量,是由以礼部尚书杜洪为的酱油党以及何铸为的新秦党组成,面对朝中接连数日的争吵举起摇摆,难以决定。由于其人数众多,其中不乏右相何铸以及礼部尚书杜洪这样的重臣,因此成为了另外两派争相拉拢的目标。 “姐夫,你知不知道,如今吐蕃太过嚣张,不但占我土地,杀我百姓,抢我钱物,如今更是公然来到临安示威,还想逼迫官家跟他们签订合约,让咱们大宋对他们岁岁纳贡,赔偿巨款!” 国师府,花园内的荷塘旁,大号的特质遮阳伞下,秦天德穿着一条短裤,躺在摇椅上,优哉游哉的喝着冰镇果汁,秦朗有样学样的躺在秦天德旁边的一张稍小的摇椅上,晃啊晃的,还不时冲着站在一旁脑门冒汗的岳震挤眉弄眼。 而岳震则是气呼呼的站在秦天德面前,指着秦天德破口大骂:“狗国师,小爷跟你说话呢!你身为国师,太上皇命你摄政辅国,如今朝中遇到如此大事,你居然又躲在府中享清福,你,你,你再不开口,小爷,小爷就去找姐姐告状了!” “噗!” 他的话音才落,正在喝着冰镇果汁的秦朗就将口中的果汁喷出,然后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舅舅,朗儿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逼迫爹爹呢,原来竟是去找三娘告状? 莫非你不知道,二娘三娘还有我娘,都回钱塘省亲去了么?如今府内就剩下爹爹和我,你若是要去找三娘告状,那恐怕得赶快去了,否则今晚就进不去钱塘县城了!” “狗官,你故意的!你故意支走我姐,你到底想干什么!”岳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脾气也越来越大,脑门上的汗水已经连接成线,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看到岳震暴跳如雷的模样,秦天德终于动了。 他将手中的果汁递向岳震:“妖孽,这么热的天,你装了这么久,喝口果汁去去暑吧。” 秦朗的小声戛然而止,不解的看了眼秦天德,有疑惑的看向岳震;而岳震则是一把夺过秦天德手中的果汁,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犹自不够的舔了舔嘴唇:“姐夫,还是你府里的东西好,皇宫里面的吃喝小爷没少尝,总觉得不如你这里的好。” “这么说,你承认是替官家来试探我的了?” “嘿嘿,”岳震笑了两声,伸手抹去了脑门上的汗水,然后来到秦朗躺着的那张摇椅旁边,屁股一撅,将秦朗撅道一边,自己躺了上去,“没大没小的,没看见长辈站了这么长时间么,居然也不知道让一让,难道没有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么!” 差点被岳震挤下去的秦朗好容易稳住了身子,当即小嘴一撇,委屈的冲着秦天德喊道:“爹,小舅舅他欺负我!” 秦天德没有理会秦朗和岳震之间的打闹,轻阖双眼,摇椅微摆,悠然道:“官家如今已经不小了,该如何解决吐蕃人的入侵,想必自有他的见解。此事目前我不插手,让他自作主张吧。” “你。。。” 秦天德的话很明白了,这件事暂时就交给赵昚全权处理,若是处理的不好,不能令他满意,那么他就会出面驳回赵昚的决定,自己亲自处理此事。 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到一般人家也还能说的过去,可现在的问题是,接受考验的是赵昚,若是赵昚的决定不能领秦天德满意,那么立刻赵昚的颜面就会大损,而将来,秦天德的命运就更加多舛。 岳震心中轻叹,反手将在他身边咯吱他腰间的秦朗抱到怀里:“姐夫,朗儿将来怎么办,你想过么?” “有劳四公子了,不过我秦家的事,不劳四公子挂怀。对了,辛弃疾如今如何?” 辛弃疾被送回临安后,秦天德没有安排其住在自己的国师府内,而是将其安排住在了鄂王府内,与岳震、秦朗一同师从李清照。 “他跟小爷混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前些日子官家已经见过他了,还即兴命题让他作诗一。听官家的意思,不但对辛赞的忠心大为称赞,也很看重辛弃疾的将来。” 那就好,秦天德心道。 历史上的辛弃疾,归宋之后一直得不到宋孝宗的重视,文武双全的他所著的美芹十献等都难以入得赵昚法眼。 秦天德必须要给赵昚留下足够的班底,能够在他离开后,继续维持大宋的长治久安。 “对了,夜回来了吧?” 金国能有今日混乱的局面,虽然离不开秦天德的暗中谋划,但夜的功劳无人可比。若是完颜亮真如历史记载中那般死于乱军之中,那么完颜雍必定能够轻易的稳定局面,而那样的话,宋军北伐将会遇到极大的阻力。 “姐夫你是说少了一条手臂的那个家伙么?”岳震眼前忽然一亮,“小爷怎么听说当日在金营中,从乱军手下救出完颜亮之人,也少了一条手臂呢?” 大庆殿上,朝会的局面一如既往的混乱,争吵不休。 坐在龙椅上的赵昚看了看争吵的双方,猛地一拍扶手:“都住嘴!亏你们都是国之重臣,我大宋的栋梁之才,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吐蕃终日里争吵不休,可曾忘了淮河以北,还有我大宋近四十万兵力需要粮秣器械! 吐蕃一事如今以耽误不少时日,尔等居然还不能拿出主意,莫非我大宋就只有一个国师秦天德是贤臣,诸位都是碌碌无为的庸才,离开他朝中大事就难以得出结论么!” 一番话连消带打,顺带又将秦天德推到群臣对立面上,听得赵鼎胡铨何铸等人面面相觑。 看着朝中终于平静下来,赵昚缓缓起身,朗声道:“吐蕃无仁,与我大宋和睦依旧,却不顾两国百姓似乎,无端挑起战祸;吐蕃无义,居然不宣而战,卑鄙无耻;吐蕃无礼,屠杀无辜百姓,坑杀降卒;吐蕃无智,明知我大宋如今兵强马壮,却之故眼前蝇头小利,迷惑心智;吐蕃无信,不久前来我大宋,商议两国和睦之事,仅月余,就悍然出兵。 如此仁义礼智信全失之徒,凭什么敢与我大宋谈判,还想威胁朕,让朕的大宋对他们缴纳岁贡! 如此五常皆失之徒,我大宋自当讨之,替惨死百姓报仇,令外夷知晓我大宋勇猛,岂可与豺狼谋皮,若我大宋威风! 兵部尚书王贵听封! 朕命你为平西元帅,从三衙调派步兵五万,骑兵一万,即可驰援成都,剿灭吐蕃,保我大宋西陲平安,让吐蕃贼子知晓我宋军声威!” “官家且慢!兹事体大,还需慢慢商议,不知陛下之意,国师可知否?” 第六一二章 东厂西厂现临安 “兵部尚书王贵听封! 朕命你为平西元帅,从三衙调派步兵五万,骑兵一万,即可驰援成都,剿灭吐蕃,保我大宋西陲平安,让吐蕃贼子知晓我宋军声威!” 赵昚根本不容群臣插嘴,一口气说了一堆,到最后封王贵为平西元帅,统率步骑共计六万兵马,自临安出驰援成都府,对付入侵的吐蕃。 然而当他的旨意刚刚宣布,朝中就有人开口劝谏道:“官家且慢,此时实不宜两线作战,不妨与吐蕃虚以委蛇,待到来日北方安定后,在图攻打吐蕃,一洗今日之耻。” 谁都想不到,开口的居然会是对赵昚最为忠心的,也是赵昚最为器重的,刚刚出狱官复原职的参政知事蒋芾。 “蒋卿家不必再劝,朕意已决!胡卿家,枢密院自当为此次出兵之事谋划好一切事宜,朕要让吐蕃知道犯我大宋的下场!” 可是蒋芾似乎还不死心,继续劝谏道:“官家,兹事体大,不知国师大人可知陛下之意?” 坏了!朝中不少官员心中一颤,暗道蒋芾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提及赵昚的忌讳。 果然赵昚听后脸色大变,双眼一凛,绷着脸道:“蒋大人,你可是在用国师来压朕么!” “臣不敢!”听到赵昚话中的寒意,蒋芾慌忙推倒在地。 “既然不敢,还不给朕滚到一旁!如今还有谁对朕的旨意有异议?又或者说是想要朕去请示国师?” 朝中百官顿时噤若寒蝉,这个时候那个还敢提及秦天德来触赵昚的霉头? 片刻后,右相何铸率先表态支持,紧接着百官争相支持,赵鼎胡铨二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眼曾经赵昚颇为信任的史浩,心惊于赵昚的城府之深的同时,也表态支持赵昚的决定。 史浩此刻心中极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他是赵昚最为信任的臣子,可如今赵昚跟蒋芾合伙在朝堂上演了出双簧,而他却完全不知内情,心中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 当然他也知道事情为何会展的眼下的田地,就是因为秦天德,因为他对秦天德的态度,再不像以前那般强硬,这使得对秦天德不满的赵昚,对他也有所疏远。 散朝后,落在群臣身后的史浩心中怅然的走出了皇宫,刚一出门却看见赵鼎与胡铨站在不远处,正在等他。 “史大人,官家今日之举,你事先可曾知情?” 史浩没有回答,而是扭头有些失落的看了眼皇宫,压低了声音:“国师将来恐怕危矣。” 这三人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透都明白了其中关窍,顿时陷入了寂静中。 片刻后,赵鼎忽然抬起头,对二人说道:“两位大人,老夫如今已经年近古稀,将来能够看到我大宋收复故土,此生已足。 你二人正值壮年,我大宋的将来还要靠两位大人多多出力,将来国师之事,还请二位大人莫要插手,老夫纵是落得一死,得罪官家,也要保得我大宋功臣平安离去,只求两位大人将来能够照顾老夫子嗣,老夫感激不尽。” 对于赵昚在朝堂上,展现出来的面对吐蕃的强硬态度,秦天德很是满意,尤其是命王贵为帅统兵,打破了宋朝文官领兵,武将只能为将的规矩,这让秦天德心中欣慰。 至于说赵昚让蒋芾配合的双簧,秦天德根本就不以为意,能够成为名留青史的一代帝王,心肠就决不能软弱,该狠的时候就要狠,反正他早有了周密计划,肯定能够顺利逃离临安,出海远行。 然而当他从再次跑到府中寻他的岳震口中得知,赵鼎愿一死来保护他平安离开,他不由得愣住了。 “姐夫,你就不能跟官家低头么?你知不知道,赵相昨日在散朝后,与胡大人、史大人密议,说将来哪怕一死,也要护得你周全,还对二位大人托孤,你究竟想连累多少人啊!” 赵鼎的这番话,让秦天德感动不已,更加体会到了古人的重义轻生死一说。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的赵鼎,居然愿意拼了老命保护自己。 老家伙,我用得着你这么做么?难道你们对我就这么没信心么,以为我将来会走不脱? 心中正感慨着,忽然间秦天德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震儿,官家竟然派人暗中监视朝中大臣!” “这不都是跟你学得么!”岳震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得瑟起来,“姐夫,你以为世间还只有你的影卫么?实话告诉你,官家早就在暗中调派人手,安插在朝中大臣身边,就算是你,哼,你的影卫中也有。。。啊,小爷说漏嘴了!” 看着岳震双手捂嘴,一副后悔懊恼的模样,秦天德心中欣慰不已。 “行了震儿,不用如此做作了。”秦天德摸了摸岳震的脑袋,和蔼的说道。 岳震仰起头,眼珠子提溜乱转:“姐夫,你刚刚,都听见了?都听清楚了?” 郎舅二人谁也没有挑破,只是相互看着,片刻后笑了起来。 就在岳震想要离开的时候,秦天德又叫住了他:“震儿,你可知我为何迟迟不肯将影卫交给官家?” “为何?” “因为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将来我走后,影卫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那现在呢?” “过来!”秦天德坐在椅子上,就像岳震小时候那样拍了拍大腿。 “小爷如今都多大了!”岳震抱怨了一句,脚下却是不停,来到了秦天德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蹦了一下,然后坐在了秦天德的腿上,“姐夫,你真的要走么?” 看到岳震有些伤感,秦天德轻笑着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而且老话说得好,教出徒弟饿死师傅,如今你已经尽得我的真传,我还有留下的必要么?” “胡说,小爷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今日我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姐夫,你没烧吧,知不知道小爷如今的时间很是宝贵,哪有时间听你讲什么杨家将的故事!” 秦天德一把摁住了作势欲气的岳震,严肃的说道:“震儿,今日的故事极为重要,关乎到了影卫的将来以及大宋的安危,你必须认认真真的听完。” 秦天德现在已经没心思在思考影卫是否要解散了,因为赵昚已经在暗中成立了一个秘密部门,连左相赵鼎和枢密使胡铨、参政知事史浩的对话都监听的一清二楚,也就是说,本应在明朝“扬光大”的间谍组织,在这时候已经初见雏形了,那么他的影卫解散与否,还有什么关系? “昔日我从出海的船夫口中得知,海外万里之处,曾经有一个国土不亚于我大宋的国家,叫做明,他们的皇帝姓朱。在明朝,有三个组织,叫做锦衣卫、东厂、西厂。。。” 这种间谍组织,对于皇帝维护皇权来说,的确有着积极的意义,可是一旦所遇非人,那么造成的恶果也是难以想象的。 既然间谍组织已经不可避免的出现了,那么秦天德就必须将这种机构可能带来的恶果跟赵昚将清楚,该如何在其中做一个平衡,有效的预防、限制这种机构可能带来的为害,就需要赵昚跟岳震这君臣二人想清楚了。 或许现在大宋明君贤臣,间谍机构还不至于变成明朝中后期时的东西厂,但现在却有一个问题是秦天德不能不考虑的。 明朝东厂的设立,是为了限制锦衣卫的坐大,而西厂的设立,又是为了限制东厂的坐大,所以这些间谍机构之间一直都是相互敌视的。 若是赵昚现在没有成立秘密的间谍机构,秦天德将影卫交给赵昚还不用太过担忧,但现在两支间谍机构并存,会不会变成明朝时期的东西厂呢? 。。。。。。 王贵校场点兵,赵昚率群臣亲自送大军出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吐蕃王子的耳中,此刻仍逗留临安的吐蕃王子在愤怒之余,开始担心起自身的安危。 宋朝是有杀害他国使节的前科的! 顾念至此,吐蕃王子着急幕僚商议后,决定连夜逃出临安城,然而当他们趁夜抵达清波门,拿出圣旨,说是已经得到了宋朝皇帝赵昚同意,守城兵士检查过圣旨,就要打开城门的时候,秦天德赶到了。 “吐蕃王子,因何要趁夜离去,还假造圣旨,妄图诈开我大宋城门!” 随着秦天德声音响起,大批的兵士蜂拥而至,长枪横陈,张弓搭箭,将吐蕃使节团一行百余人围在了当中。 “你,秦天德。。。怎么,你们大宋又要加害他国使节么!”吐蕃王子色厉内荏,颤声问道。 秦天德轻蔑的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王子此言差矣,我大宋从来没有加害过他国使节,真正杀害他国使节的,只有本国师一人。 来人,除了吐蕃王子,其余人等一个不放,全部格杀!” 随着秦天德的一声令下,清波门前展开了一场不对等的屠杀。看着自己的族人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吐蕃王子肝胆欲裂,对秦天德恨之入骨:“秦天德,你等着,我吐蕃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切,你可知本国师因何留你一命,因为本国师要让你看到,你吐蕃将会因为犯我大宋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六一三章 彭山役吐蕃溃败 虞允文再领风 北方,完颜亮与完颜雍这一对永无和解可能的兄弟打得水深火热,而宋朝因为吐蕃的强势入侵,不得不将战略中心从北转移到西南。≧ 郑刚中派兵回援,导致临洮府兵力空虚,布防在兰州一带的西夏军露出了獠牙,与宋军之间冲突加剧,双方死伤兵士数目迅增加,显示出西夏有可能趁着宋军西南不稳,兵力空虚的机会,抢夺临洮府的野望。 正对这一情况,吴璘接到枢密院指令,急调两万步兵赶赴临洮府,以对抗蠢蠢欲动的西夏,这才让西夏人有所收敛,将注意力放在了协助完颜亮对抗完颜雍的,驻扎在太原府一带的十万大军上面。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没有什么公平仁义可言,西夏虽然接受完颜亮调遣,派遣十万兵马入金相助,但对夏金边境的河北东路展开了滋扰,尤其是对京西路,也就是今内蒙呼和浩特一带展开了蚕食,而金国的京西路,因为完颜雍和完颜亮忙于交战无暇分身,只能对西夏人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璘调派兵马赶赴临洮府防范西夏,虽然西夏规矩了许多,但却导致宋军占领的凤翔路兵马出现了不足。为了防止凤翔路出现变故,不得不将陈兵在京兆府也就是今天的西安附近的兵力调回。 中路军元帅刘琦麾下十万兵马也将逼迫许州的兵马调回,除了确保已经占领的唐州、蔡州、邓州、颖州等地不会得而复失外,更是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准备驰援凤翔路一带的宋军,严防西夏的不宣而战。 牵一而动全身,由于吐蕃的入侵,西夏的蠢蠢欲动,原本对汴梁展开三面包围的宋军包围圈漏洞百出,名存实亡。 唯一没有任何变动岳雷统率的宋东路军以及合二为一占领金国山东半岛的海军开始全线龟缩防守,再没有表现出任何进取的意图,似乎打定主意要保证到嘴的肉不会丢失,同时防范西夏,以及要展开一场与吐蕃之间的长久战,而不得不如此。 偏安一偶的宋朝稳定的时间并不长,至今也不过十年而已,之前多年对抗金人铁骑,国库消耗巨甚。 如今虽经过十年的稳定展,但眼下面对此等混战,又动用兵力达五十万众,这对于一国的精力来说,是极为沉重的负担。 而所有人都知道,汉人很少会想游牧民族那般以战养战,通过在占领区的大肆掠夺补充物质,因此在各方面看来,宋朝的军需供应共怕会遇到极大的麻烦,不说钱银,只说粮草,恐怕就不足以使其在较长时间内维持五十万兵马,何况宋朝如今还对占领的金国境内贫困交加的汉人百姓进行救济。 各方打得如火如荼,远在西北的西辽终于也按耐不住,想要来分一杯羹。 就在吐蕃对宋不宣而战不足一月后,西辽忽然调派骑兵八万,以太子耶律夷列为帅,以青牛白马祭天,在哈密力誓师,再次自蒙古草原东征金国,其要目标就是金国的京西路。 此举自然引起了正对金国京西路进行蚕食的西夏方面不满,除了派遣使臣前往西辽,指责西辽悍然对金用兵,宣称自己将会替金国防卫京西路外,西夏又在夏辽边境加派重兵布防,同时加快了对经过京西路的蚕食度。 自此几乎三面用兵的西夏已经完全投入到战争中,国内的经济民生与日剧下。 介于西夏与宋朝各自自顾不暇,完颜雍和完颜亮这两国金国的旷世奇才同时作出决定,加快金国境内的帝位争夺,都希望能够在宋与西夏解决自身忧患之前,平定国内战乱,这导致了双方战争的升级。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当兵部尚书王贵统率六万骑步兵马驰援成都府和利川西路,准备对抗吐蕃,大军行至达州时,成都府忽然传来捷报。 虞允文,这个曾经在采石矶闪耀出耀眼光芒,以弱敌强大败完颜亮的宋朝文官,以轻骑诱敌深入,引来吐蕃主力,三万兵马在彭山设伏,大败吐蕃,斩万余,俘获打五万之众。 彭山大捷后,虞允文趁势追击,接连收复被吐蕃占领的州县,杀敌数千,将吐蕃残兵彻底赶出成都府路。自此虞允文之大名,及其领军才能,彻底进入了各国眼中! 然而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一役,虞允文俘虏吐蕃将士近乎七万余人,皆是青壮之辈,该当如何处置,却成为了困扰临安朝堂的一个问题。 三两个月才上朝一次的秦天德,这一次一反常态,当彭山大捷的消息传回临安,举国振奋的时候,他再次开始上朝,只是这些日子来,随着大宋国势日隆,兵锋日盛,收复了大片被金国所占的领土,赵昚在其中通过委任官员的任命,提拔了大批只忠心于自己的官员,并且在以蒋芾为的这些官员的配合下,尽显帝王之术,朝中百官无不敢不敬服,皇帝集权的大宋已经初现端倪,只是多了一个秦天德而已。 大庆典上,大朝会。 “官家,微臣认为,此次吐蕃悍然攻我大宋,如今南路兵败被俘,北路也陷入郑大人与王大人的合围中,其国内援军又被虞允文大人大败,此乃官家洪福齐天,知人善用所致,这才有我大宋兵精将猛,以少胜多连克吐蕃。 如今吐蕃失败在即,我大宋俘获吐蕃将士数万之众,臣以为决不可轻易放其归还。” 开口的是御史中丞张麒,一番话中除了对赵昚的吹捧,还将本应属于秦天德的功劳,全部都算到了赵昚的头上,尤其是,此刻秦天德正站在大庆殿中。 赵昚得意的瞥了眼了下方面无表情的秦天德,又转向张麒:“张卿家,那你认为该当如何呢?” 张麒偷望了眼秦天德,坚定的说道:“臣以为,吐蕃乃为蛮夷,今趁我大宋北伐之际,妄图偷袭我大宋,事后还想对我大宋进行羞辱,幸官家有上天庇佑,官家任用贤臣,这才有彭山大捷,更是连败吐蕃,让天下再不敢小觑我宋军兵锋。 如今吐蕃和谈使节已在前往临安的路上,虽其有意与我大宋签订百年和睦条约,但我大宋若是就如此轻易的将数万吐蕃青壮放归,未免让人以为我大宋怕了他吐蕃! 所以臣愿毛遂自荐,与吐蕃使节商谈合约,令其赔款纳贡,誓死令官家、令我大宋百姓满意!” 无耻! 张麒好名,这是公开的秘密,朝中百官皆知。如今宋军大破吐蕃,更是俘虏吐蕃数万吐蕃青壮,吐蕃不得不服软求和。此次宋与吐蕃所签和约,必定是宋强吐蕃弱,自宋建国以来,这是第一回能够签订一份扬眉吐气的和约,主持之人必定能够名留青史。 张麒打得这个主意,谁会看不出来? 何况虞允文、郑刚中包括王贵,真的是赵昚启用的么?整个西南的布防,以及针对吐蕃可能的入侵,恐怕早在秦天德的预料之内,这跟赵昚,根本没有太大的联系。 当然这种心思,百官最多也就只敢在心中想想,却绝不敢说出口的。 赵鼎胡铨张浚史浩等人是最能确定这一点的。早在宋军北上之时,他们就曾好奇,为何当日被秦天德秘密从成都调往采石矶,一战成名的虞允文会被留在成都府。 他们曾经询问过秦天德,但秦天德总是笑而不语,直至吐蕃入侵,彭山大捷,他们终于能够肯定,虞允文此人,根本就是秦天德留下来防范吐蕃的! 可如今。。。 想到这里,大部分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最前方的秦天德身上,以秦天德的性格,绝不会这么忍气吞声,坐视自己被人无视,尤其是无视之人还是他一手提拔之人。 如同他们所料,当张麒话音落下后,秦天德爆了。 “大胆张麒,竟敢口出狂言!我大宋如今只是北上,助金国平定内乱,何时有过北伐之说!官家明鉴,宋金和平已久,虽其中有过波澜,但绝不影响宋金两国之间的友谊。何况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正义之师,怎可趁着金国内乱行那卑鄙之事? 御史中丞张麒,本国师今日暂不追究你的口误,若是再有下次,挑拨我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关系,本国师定不轻饶!”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哪怕双方在私底下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但面上的一层薄的一口气就能吹破的薄膜,是否被挑破,依然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因此即便宋朝官员都已经看出了此次对金用兵的意图,而金人知道宋军就是在趁乱收复领土,只要大宋朝廷不挑破,那么双方还可以保持暂时的平静。 对于张麒的“背叛”,秦天德其实早有准备,事实上,张麒若不主动这么做,他也会想办法令张麒这么做的。 说得不好听一点,树倒猢狲散。他把赵昚得罪的那么狠,他将来一走,那些曾经替他办事的人该如何收场?尤其是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 他要为这些人谋划将来的出路,从周必大、6游等人接连出知地方,就已经真正开始了。 秦天德的训斥,令得张麒不敢开口顶撞,而赵昚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着秦天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第六一四章 胡字第二家——吐蕃 其实对于张麒的提议,让吐蕃用银两来赎回俘虏,并且赔款纳贡这些,秦天德心底还是较为满意的,尤其是满朝文武没有像以往那般用什么礼仪之邦、以德服天下之类的废话来阻挠,更让他心中宽慰。 这么多年来,朝廷终于放下了那在国与国之间一钱不值的面子,这不能不算是一大进步。 只不过张麒不了解他的计划,注定了他想要通过此事名留青史的念头难以实现。 “回禀官家,官家不需要再为吐蕃使节抵达临安一事费神了,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到达临安,臣已派人在中途截杀了!” 什么! 秦天德的这一句话,不仅令得百官震惊,就是一直笑容不改的赵昚都脸色大变。 派人截杀他国使节,而且事前不奏明皇帝,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何等的目无君上? 何苦呢,你这是何苦呢?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争这一口气,在朝中树立你国师摄政辅国的形象? 赵鼎胡铨等人心中暗叹之余,不由得大骂秦天德不识好歹,在这种情形下,居然还要挑衅赵昚帝威,稳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片刻惊愕后,赵昚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秦天德,你很好!” 赵昚话语中的冰冷,令得百官噤声,但秦天德却像是听不出来的似的,一抱拳:“谢官家称赞。臣还有一事启奏官家,臣认为杀胡令的范围应当扩大,除了契丹人外,还应包括吐蕃人! 吐蕃犯我边疆,杀我百姓辱我妇女,涂炭生灵,不杀不足以。。。” “等一下!”赵昚突然开口打断了秦天德的话头,“国师的意思是说,那俘虏的数万吐蕃将士,全部都应当被杀么?” 侵宋的两路吐蕃大军,以及随后被虞允文击败的吐蕃援军,除了丢下四五万具尸体外,共计有将近十万的俘虏,按照秦天德的意思,这十万俘虏都要被杀,这怎能让深受儒家理念教导多年的宋人接受? 面对议论纷纷的群臣,赵昚直视着秦天德,等待他的回答。 秦天德也不犹豫,径自开口道:“官家英明,臣的确是这个意思。” “秦大人还请三思!”赵鼎再也忍不下去了,“秦大人可知白人屠否?大人此举恐有伤天和,不可如此鲁莽啊!” “是啊。秦大人,吐蕃侵我大宋,的确有错在先,但若我大宋因此而屠杀其十万降兵,实在恐为万民所指。”胡铨也开口劝说道。 秦天德知道这二人是真心替自己着想,可问题是他的主意不会因此而改变。 “两位大人,你可知那十万降兵乃是何人?可是因为真心悔改才投降大宋?他们手上,可曾沾染过我大宋百姓的鲜血? 吐蕃蛮夷,与游牧民族一般,分部落而居,此次诸多部落青壮集结成军,侵我大宋。吐蕃谋我大宋西陲久已,自唐以来,数次犯边。今次犯边,被斩者近五万人,俘者却有十万之众。 这十万人一旦放回,不啻于放虎归山,假以时日,区区四五万的损失随意即可补充,将来或许不用三年,吐蕃会再次犯边,而今次放回的十万人,亦在其中! 到时候我大宋百姓再次面临战火,遭受其屠杀,敢问诸位大人,你们心中又会作何感想?有什么理由让百姓一次又一次的用他们的性命,来为我大宋的一个虚名埋单! 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国降卒,对于秦国以外六国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可若没有当日白起背负人屠骂名,几十年后,秦灭六国,一统天下又岂会那么容易! 今日我意已决,不论官家同意与否,本国师都甘愿背上这个骂名!降卒,屠!吐蕃,屠!杀胡令,自今日起,涵盖契丹吐蕃两族,本国师要让吐蕃蛮夷,见到我大宋旗帜,就两股颤望风远逃,要让天下诸夷见识我汉家血性!”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得朝中百官在无人敢于质疑,就连赵昚都没有因为秦天德狂妄不敬而有所不满,只是有些愣的看着秦天德。 “官家若是无异议,臣还有一事启奏。待将吐蕃彻底赶出利州西路后,臣恳请官家奏准,命王贵元帅领本部兵马攻入吐蕃境内,不论男女老幼,但凡非我汉人,一律斩杀,我大宋扩土开疆就在今朝!” “不可!”这一下,几乎大半的官员都出言反对了。 杀胡令中包括吐蕃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他们也没话可说,因为秦天德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常年受到蛮夷的侵扰,他们很清楚这十万人放回去后,来日必定又会再度寇边,还会有边境百姓死于对方手中。 不过秦天德提出的令王贵继续率军,西征吐蕃,这让他们无法赞同,因为他们担心,大宋一旦卷入与吐蕃的战争中,便会无礼北伐,收复中原的最好时机就会这么白白丢失。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如今吐蕃青壮损失严重,国内后继乏力,而我大宋挟余威趁势攻入,开疆扩土就在今朝,而且还要让吐蕃损失惨重,百年之内不敢觊觎我大宋西陲!” 整件事随着秦天德再次在朝堂中展现出来的强硬姿态,以及赵昚的沉默中,通过了。等到散朝后,赵鼎胡铨等人匆匆赶至端诚殿的时候,却现端诚殿内,已有两人先到了。 一人正是赵昚身边,虽暂无官职但却以为心腹的鄂王四子岳震,另一人则是工部尚书陈规。 “元则,你怎么会在此地?” 诸人直接忽视了岳震,不是因为瞧不起岳震,事实恰恰相反,这些人都已经看出来了,岳震的将来一片坦途。 身为秦天德的小舅子,如今得到赵昚的信赖,而且又继承了秦天德的一肚子阴谋诡计,不但现在可以说是无人敢轻易招惹,就是将来赵昚跟秦天德反目,秦天德退出临安,岳震也依旧会得到赵昚的信任,进入仕途,最大的可能就是宰相之职,接替如今秦天德的一切。 之所以忽视,是因为他们看不懂岳震在秦天德和赵昚之间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更是不知道秦天德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将一个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放在自己身边,难道只是因为郎舅关系,因为对岳银瓶的喜爱么? 他们来找秦天德,为的是王贵率军征伐吐蕃一事。 吐蕃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族人的骁勇,在唐朝时期就与唐朝之间和战不定,而且胜多负少,曾经一度攻破长安。 如今吐蕃分裂,大小政权众多,但对于侵宋抢掠人口财富方面还是保持着统一的态度。 王贵手下兵将不过六万人,这些兵力攻打吐蕃,根本就是孤军深入,很可能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在他们看来,秦天德的对外重心,绝非是在西方,而是在北方,因此绝对不会耗费太多人力物力在攻打吐蕃的过程中,所以他们不明白秦天德为何要在此刻宣布杀胡令涵盖吐蕃,还要派军西征。 就算要打,也可以等到北方大局已定后再打啊! 然而陈规的出现,以及秦天德的一番话,终于让他们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按照秦天德的意思,王贵领兵攻打吐蕃,绝对不会深入,主要是在周边一带,做出灭绝的姿态,吓唬吐蕃人逃离,同时用吐蕃人来练兵,检验工部以及将作监研制出来的新式火器。 在秦天德的一些被宋人看做奇思妙想的构想下,在陈规这个管形火器鼻祖的大力研制下,宋人终于研制出具备战争功效、威力较强、携带较为便捷、可以量产的火器了。 而秦天德提出的地雷说,也得到了匠作监的展,如今工部和匠作监的火药以及火器储量都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需要实验兵器威力,从而决定是否可以量产了。 明白秦天德整个计划,赵鼎胡铨等人也就无话可说了,匆匆告辞,如今宋军多出征战,朝中大小事务极为繁忙,官至极品如他们也忙的不可开交。 岳震听到了自己要听到的东西,也离去给赵昚报信去了,只有史浩没有离去。 看到史浩还在,秦天德不由得有些疑惑:“史大人莫非还有别的事情?” 史浩脸色异常,犹豫再三,才问道:“不知国师大人准备何日离开临安?” “史大人何出此言,为何突然会对我的去留如此关注了?”秦天德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想来口齿伶俐的史浩居然变得磕巴起来,“秦大人,你,官家,唉!你可知道,如今官家以不同于往日,纵然有太上皇作保,可若不是眼下正值紧要关头,官家恐怕早就对你动手了!你甘为官家磨刀石,下官敬佩,但如今官家已经如你所愿,你若还不离去,等待何时?” 史浩所说,秦天德何尝不知?如今的赵昚已经掌握了朝中大权,除了缺少他秦天德名义上的那一句话外,基本上再无其他,而这都是他秦天德最近两年来,长期不上朝造成的。 现在是大宋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北伐灭金收复失地指日可待,只是因为这其中的许多事情都是他秦天德一手安排的,所以赵昚不方便对他下手。 将来一旦大势将定,他秦天德就会变成飞鸟尽的良弓,下场不言而喻。 在史浩看来,眼下是秦天德离去的最好时机。只要秦天德将后续的计划说出,哪怕只是告诉赵鼎或者胡铨,令其替自己继续整个中兴大宋的计划,他自己就能够出乎赵昚意料之外的安然离去! “多下史大人关心,不过将来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需要我,所以我目前还不能离开!” 第六一五章 天下大乱 宋与吐蕃的关系全面决裂,兵部尚书王贵将入侵的吐蕃军队从利州西路赶出宋境后,在边境休整了一个月,然后继续带兵深入吐蕃,展开了一场宋对吐蕃的袭杀。 这场袭杀,前有宋朝半途斩杀吐蕃使节团,后有宋朝颁布的杀胡令续,将吐蕃人纳入杀胡令范围,这使得西夏、金国、西辽等国震惊之余,却开始渐渐放松对宋朝的警惕了。 尤其是完颜兄弟俩,甚至怀疑过宋朝只是想趁着金国内乱浑水摸鱼。如今以北上助金的名义,打下了不少地盘,而且又遭吐蕃攻打,重心将会放在西面,毕竟他们都记得,秦天德曾经提出过的条件之一,就是宋灭西夏,金人不得干预。 至于说宋朝会否大举北伐,意图收复故土,基本上没有人会这么认为。自两汉以来,经过魏蜀吴三分天下,西晋灭吴;再到五胡乱华,东晋偏安江南;一直到南北朝时期,以隋灭陈而告终,南方永远都不是北方的对手,最终都将灭于北方人的手中。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虽然有人怀疑处于南方的宋朝有心在这场混战中牟取利益,但却没人认为宋朝敢大决北伐,更认为即便宋朝借机北伐,最终也会以失败而告终。 随着宋兵部尚书王贵统率的征西大军在吐蕃打得不可开交,宋朝北上金国境内的将近四十万大军按兵不动,有条不紊的整合占领的各地,并且陈兵边界,其他各方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暂无后顾之忧的大打一场了。 完颜亮与完颜雍之间的正统帝位争夺战已经进入白热化地步,其征战的惨烈自不赘述;而西夏也和西辽因为金国京西路,从哨探之间的摩擦,小规模的交手展到了在金国京西路境内的大规模冲突。 金国京西路位于今内蒙一带,是天然的草场,对于马背上长大的党项人和契丹人来说,这种天然的牧场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因此随着西夏国内全国征兵,打败西辽太子耶律夷列统领的征东大军后,西辽对西夏正式宣战,彼此接壤的两国在西夏瓜州境内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与此同时,受到自身环境物质因素匮乏的扶桑,趁着金国内乱,以及高丽扶桑两国港口被宋海军涂炭的不成样貌之际,悍然兵,攻打高丽。 至此,天下大乱,各国彼此之间都展开了相互的厮杀。 “姐夫,如今天下大乱的局面,是你一手策划的么?” 此刻的岳震看着秦天德,眼中露出一副震撼的神色,站在他身旁的十岁出头的辛弃疾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秦天德。 辛弃疾如今住在鄂王府内,亲人只有母亲以及从金国秘密返回的忠心护卫夜。夜没有隐瞒辛弃疾自己在金国所做的一切,而看到如今天下因为金国内乱,演变至如此混乱的局面,归根到底都是因为自己在军营中救出了完颜亮,不能不对秦天德产生敬佩之意。 因为这本不是他心里想做的,而是被秦天德劝说,不得不做的。 以一人之力,挑动天下七国混战一团,还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所为,这太不可思议了! “咳咳!”无所事事正翻看着民间流行的传奇小说的秦天德,被突然冒出来的岳震和辛弃疾吓了一跳,尤其是岳震问的那句话,以及辛弃疾望向自己的眼神,让他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这怎么能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呢?西夏与西辽、高丽和扶桑之间的战争,根本就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除了因为熟知历史,又忽悠老哈返回金国,并劝说夜在乱军中救出完颜亮,使得金国陷入内战外,只有吐蕃入侵大宋边境在他的预料中,所以事先就让郑刚中分出一军交由虞允文统领,为的就是应对吐蕃趁着宋军西南兵力不足时的偷袭。 “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又跑到我这儿了?震儿,你现在不是应当在皇宫陪伴官家么?还有你,辛弃疾,这个时辰,你不是应当跟朗儿一同接受易安居士的教导么?” 秦天德现在很闲,如今朝中的重点主要是围绕对吐蕃、对金国的战事方面,从兵员调配、物资运送、选拔官吏、安抚百姓等方面到制定战略方针等,都有赵鼎、何铸以及胡铨在赵昚的领导下,带着一帮文武大臣忙碌。 对于战争的具体部署,秦天德是个门外汉,因此他在宏观面的布局达到自己计划后,就不管不问了,反正北上的三路大军若是想要对金开战,朝中自然会有人禀告自己,而如今的赵昚在这方面也并没有夺权的意思,相反还很是配合他。 明君与权臣之间的矛盾,在大宋兴盛面前,暂时被压制住了。 岳震眼珠一转,瞟向了辛弃疾:“去,你去找那个小妖孽玩去,小爷跟姐夫有要是相商。” 这几年来,辛弃疾已经被岳震的。。。智慧所折服,不过对于岳震让他去找那个比他还小的秦朗,却是不满:“凭什么!秦大人博古通今,智计无双,那是从古至今天下第一人,我要听他的教诲!” “你还听他的教诲,小心你被他教坏了,小爷就是。。。呸,呸呸。”看到辛弃疾不肯走,岳震换了一副表情,“稼轩乖,你现在还不够资格听小爷姐夫的教诲,你去找那个小妖孽,什么时候你能在五子棋上赢了他,你才能算是勉强有资格。 你别这样看着我,那小妖孽尽得我姐夫真传,最多这样,今晚回去,小爷给你讲讲小爷当年是怎样智诛奸贼秦桧,替父兄报仇的,好不好?” 眼看着辛弃疾被岳震哄骗,跑出书房去找自己幼子秦朗玩耍去了,秦天德不由得诧异的看着岳震:“震儿,你果真本事,脸皮越来越厚了,秦桧是被你智诛的么?” “嘿嘿,”岳震面不改色的笑了两声,“都一样都一样,姐夫你跟小爷还分彼此么?” 秦天德没有开口,继续等待着岳震的下文。岳震故意将辛弃疾支走,必定有话要说。 果然,岳震看到秦天德不做声响后,径直来到秦天德面前,伸手一指道:“姐夫,你快完了,不是小爷恫吓你,小爷这是在警告你。 如今官家在小爷的辅佐下,已经不是你所能够对抗的了,若非因为眼下涉及到大宋的兴旺,官家早就跟小爷一起动手了。 你可知道官家已经接连下数道旨意,奖赏有功将士,我二哥、刘大人、郑大人都上表谢恩,虞大人更是专程被官家从川蜀召回,当面领赏。 还有,周必答、6游、杨廷秀、朱熹等人前些日子都奉诏回京述职,官家对他们大加赞许,他们也对官家大表忠心。 其他人就不说了,只说你曾经的下人秦二,被你从一个下人一路提拔至四品临安府尹,可如今不还是被官家赐予姓名,如今改为赵伯了么? 怎么样,姐夫,如今你众叛亲离,怕了么?要知道大宋始终是官家的大宋,不是你的,大宋姓赵不姓秦,你的败亡不远矣!” “你是想让我将天书交给你么?”秦天德笑了,看着岳震笑得很开心,他如何听不出来岳震这番表面上充满了威胁的话,其背后隐藏的含义? 岳震用力的点了点头:“你若实相,就早点把天书交出来,别以为你有小爷师傅保护,就能够不被人监视,小爷不怕明着告诉你,你若不主动交出来,将来若是被他人从你身边盗出,献给官家,你的麻烦会更大!” 秦天德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影卫中,已经有不少人投靠了赵昚,在他身为使节,出使金国恭贺完颜亮大寿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岳震的这番作态以及言词,都在告诉他一件事,他的影卫中,最值得信任的只有时顺,但即便如此,他的一言一行,也不免会被他人所监视。 “震儿,当日我跟你讲述的那个有关明朝的故事,你可曾对官家讲过?” “姐夫你大可放心,我大宋绝不会像明朝那般,有小爷在,我看谁敢作乱!” “那好,你去那边,将那卷地图取来。”秦天德点了点头,一指旁边的书架,对岳震说道。 岳震狐疑的看了眼秦天德,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书架上端摆放着一卷极为宽大的卷轴。 站在凳子上,岳震有些吃力的取下卷轴,抱着来到秦天德身边。 等到秦天德拿过卷轴将其摊开后,岳震脸色大变:“这是六国的地图,只是没有西辽的!姐夫,你从哪里弄来如此详尽的地图?可是取自天书之中?” 秦天德没有回答岳震的话,而是手指在地图上接连指了几个地方后,问道:“震儿,你认为,如果将来这些地方尽入我大宋版图,那么我大宋将来的都城应当设在何处?” “姐夫,你是说这些都将纳入我大宋的版图?你的野心这么大?你好歹给小爷留一些啊!”惊愕过后,岳震不解的看向秦天德,“姐夫,将来收复故土后,都城自然是要迁回汴梁东京啊,难道你有什么别的想法么?” 第六一六章 宋金之战全面爆发 赵匡胤陈桥兵变,开创大宋,建都汴梁。靖康之后,徽钦二帝被囚,中原落入金人之手,汴梁如今还被完颜亮改名为南京。 赵构匆忙间在应天称帝,后几经辗转来到杭州改名临安,作为陪都。 按照常理,若是宋朝北伐成功,收复失地,夺回中原的话,那么都城必定是要迁回汴梁的。 可问题是在秦天德看来,汴梁实在是不适合作为都城。 唐末以及五代十国期间,汴梁城因其便利的地理位置,成为了中原地区的商业交通枢纽,从而在赵匡胤建立大宋后,定都与此。 北宋时期的汴梁城,虽然没有以前唐朝长安和阿拉伯帝国的巴格达那么宏伟,人口也没长安时那么多,但其商业往来的繁荣却是当年的长安和巴格达所无法媲美的。 但交通方便的汴梁城也有着致命的缺陷,缺乏所谓的地理天险。汴梁城不想以往历朝历代选择的城长安或者洛阳那样拥有地理优势,唯一的一道天然屏障便是城外北方的黄河,但一到冬季,黄河水一旦结冰,这条天然屏障也就没有了任何作用,金人两次围攻开封,就是趁着黄河结冰,如履平地般轻易过河。 秦天德很清楚,自宋之后,中原大地最大的隐患来自于北方的游牧民族,针对这能够导致中华文明衰亡的隐患,他在尽可能的做出预防。 杀胡令的悄然宣布,看似报复的扩大杀胡对象,过上一两年在迅指向整个草原游牧民族,这些都是他未雨筹募的安排。 但他不能肯定,在他离开后,这条杀胡令还能维持多久,所以未来大宋的都城决不能在汴梁这种居安不思危的地方! 半年的时间,王贵所率领的西征大军在吐蕃十战十捷,无数部落被攻破,解救被吐蕃人抢掠奴役的汉家百姓十余万众。 对于攻破的吐蕃部落,其中青壮男丁皆杀之,妇孺被押送返回宋国境内,变卖为奴为婢,与汉人通婚融合,所得钱银补充国库。 而其中的老弱病残则被向西驱赶,借用他们的口,传播大宋无敌雄狮的残忍和冷血。 西征大军在吐蕃的杀戮,终是在宋朝境内引起了相当一部分人士的不满,认为宋军如此暴行,与蛮夷何异? 对此秦天德根本不予理会。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仁义道德可言。 春秋五霸中的宋襄公仁义吧,结果败亡在楚军之手,就是后世对越南的自卫反击战中,中**队本着缴枪不杀不伤平民的原则,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梭梭无情的子弹。 任何一个破败的村庄,村庄里任何一个看似无害的,哪怕是上至走不动路的七十老妪,下至还穿着开裆裤的鼻涕娃,当他们从中**队手中接过活命的粮食,中**队转身要走的时候,他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枪支,毫不犹豫射向了那些刚刚帮过他们的异国人。 养不熟的白眼狼就不要养了,用棍棒和刀枪打到他们不敢不服,这是秦天德的态度。 因此在面对朝野上下掀起的针对王贵大军太过残暴的反对声时,秦天德选择了以强硬的姿态进行弹压。 他不是不想跟对方讲道理,可是这道理根本讲不通。 面对秦天德提出,吐蕃人曾经如何杀戮边境宋朝百姓,有多少百姓死在吐蕃人手中这些具体事例时,这些反对者竟会说出“彼为蛮夷,行止粗暴,我为上国,焉能学蛮夷哉”这种话来。 当秦天德在国师府外,面对着一群前来请命,要求秦天德禁止西征大军屠杀吐蕃百姓的人群时,终于忍不住了。 跳到带头的一个穿着华丽的文士面前,一拳打掉了对方两颗门牙。 这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儿! 秦天德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来抗议的基本上是以家境富裕的书生学者为主,还有一小部分出身贫寒的读书人,正儿八经用勤劳支撑起大宋王朝的劳苦大众,并没有参与。 事实上,王贵大军的举动,得到了川陕一带所有百姓的支持,因为这些百姓,无论富裕贫穷,都曾遭受过吐蕃人的暴行,对吐蕃人的憎恨,其实那种生活安逸的所谓学者能够理解? 一句话,拼什么要让其他人所遭受的痛苦,来换取你仁慈的名声? 因为这场风波,秦天德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百姓江南填川蜀运动,只是与历史上的相似的百姓迁徙不同,这次迁徙的大多都是家境富裕的富豪之家,也是参与反对秦天德杀胡令的那些人家。 从命迁徙者,朝廷保证一路安全抵达川蜀,江南产业换做银两由官府贴补;胆敢抗命不遵者,一律斩,家产充公,满门流放川陕。 在秦天德的高压姿态下,一连斩杀了十几个江南一带颇有名气的富贵乡绅,同时下令斩杀了一部分对此不满参劾他的官员,江南一带相当一部分富贵人家不得不举家迁往川陕一带,而自此再没有人敢轻易提及此事。 对于秦天德的又一次“暴行”,赵昚保持了沉默,朝中诸多重臣也都三缄其口,似乎一心致力于即将到来的北伐大计,而不愿在这种时候与秦天德争辩,引起宋朝国内形势不稳。 半年的杀戮,足以令本就分裂的吐蕃各族心中忧恐,部落纷纷西迁,昆仑山脉、金沙江以东竟没有吐蕃部落敢于安居,使得格尔木、青海、积石山、大渡河等地都落入宋朝版图,宋朝国土足足扩大了四分之一还要多,秦天德这才上述,请赵昚下旨,令王贵率军东还。 宋朝内外的一系列变故,金人、西夏与西辽都看在眼中。当宋与吐蕃停战之后,三国都快派遣使节入宋庆贺,与宋结交,大肆吹捧,再没有以往那般对宋百般无礼之举。 就连不敢入宋的吐蕃也托大理派遣使节,替其向宋转达求和之意,声称愿世代对宋称臣,年年纳贡,只求宋与吐蕃世代友好,永不侵犯。 这些变化不但令得年轻的赵昚瞠目结舌,就是朝中百官都不敢相信。 宋朝何曾有过如今的地位?哪怕是太祖建国平定各方最为强盛时,也在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与辽国战争中失败,之后就是一连串的赔款纳贡,何曾有别国向宋纳贡? 另外,吐蕃明明不是被宋侵略,按说入侵吐蕃的宋军应不是正义之师,怎么其余各国都无人指责,就连吐蕃都没有表露愤怒,反而请求与大宋关系和睦的大理国,派遣使节前来说和? 胜者为王败为寇,看来到处都能够适用啊! 这一系列的变化,在有形无形中刺激着赵昚以及朝中诸多官员的心灵与思想,大宋积弱已久的风气在慢慢转变,一种谁也想象不到的思想正在无声无息中悄悄滋生。 公元1153年下半年,平地了吐蕃入侵,将国土面积扩到了四分之一的宋朝突然对完颜亮不宣而战,三路大军同时对完颜亮控制的金国地域用兵。除却占据山东半岛的六万宋军没有动作外,其余三路大军,近三十万兵马自南向北开始推进,意欲合围完颜亮所在的汴梁城! 与此同时,秦天德的杀胡令再一次扩大,此次扩大的内容直接揭示了其意欲北伐收复失地灭亡金国之心,因为这一次被纳入杀胡令之中的是女真族! 完颜亮不是庸碌之辈,在于完颜雍的战争中,一直防范着南边的宋军。他派人跟已经称帝的契丹人移剌窝斡取得联系,双方合力夹攻完颜雍,这使得他可以分出部分精兵,把守要塞关隘。 当女真族被列为杀胡令中的一胡时,完颜亮和完颜雍同时肯定了宋朝的意图,双方立刻罢兵止戈,各自统军元帅仆散忠义与纥石列志宁阵前和谈,商定先平宋军,再谈其他。 在女真族面临着生死存亡考验的时候,金人终于团结了起来。纥石列志宁率领大军南下以抵抗北伐的宋军,而完颜雍在分出部分兵力继续剿灭叛乱的移剌窝斡之余,也命仆散忠义统率金兵精锐八万,各族签军十万,号称三十万大军南下,欲助完颜亮一臂之力。 然而这时候他们才现,他们一直仰仗的锐不可当的骑兵再也不能为所欲为了,而处于守势的城池关隘,坚固的城墙再也无法保证他么的安全,每一路宋军中都配置了上万人的火器营,其层出不穷的火器威力,不但令得战马惊慌,骑兵慌乱,就是城门也经不起火器之威! 公元1153年,被后世称为火器史上划时代的一年。 在这一年,宋军将研制了近十年的火器成果完全展现在了世人面前。金属制成喷出火焰的长竿火枪、被投石机抛出的瓷罐装置的天女散花弹、埋于地下,专门用来伏击的敌军的地雷等等等等,逐一展现在世人面前。 面对以火器营为先锋,见关破隘,见城炸门的宋军,完颜亮所部节节败退,无数汉人签军趁机倒戈,斩杀金人将领成建制的投降宋军。 而随仆散忠义率领的号称三十万南下驰援完颜亮的大军准备攻打占据山东半岛的六万宋军时,那六万宋军却乘船出海,趁着金国后方空虚,沿海路北上攻打辽东半岛,并且打出了将旗,旗上只有一个“韩”字。。。 第六一七章 秦天德的最后一件事 韩世忠的出现,或者说是“死”而复生成为了压垮金国的最后一根稻草,尤其是韩世忠直接放弃山东半岛,转而攻打金国的“龙兴之地”东北,在完颜雍后背狠狠的插着一刀,令得仆散忠义所统率的大军不得不分兵回援,至于说完颜亮此刻面临的危机,只能暂时寄希望于完颜亮的龟缩坚守了。≥≦ 针对韩世忠孤军北上,枢密院经过研制,禀报赵昚,责令东路军元帅岳雷挥师快北上,放过已经处于被动防守的完颜亮余部,直接自运河北上,趁着山东一带暂时处于宋金双方真空地带,没有太多抵抗时,以迅疾之势攻打燕京,从而威逼东北,为韩世忠的六万大军牵制敌人兵力。 岳飞次子岳雷,背负着含冤而死的父亲岳飞、兄长岳云之期望,有深得王贵、韩世忠等人的教导,在压抑了许久之后,终于彻底爆了。 一路上势如破竹,对女真人进行了最为彻底的屠杀,坚决不让女真残兵有后退集结的可能,仅用二十日,一举攻下燕京城,不但和已经攻入辽东半岛的韩世忠遥遥相望,更是将完颜亮与完颜雍兄弟来彻底隔离开来。 靖康之变后的十余年里,当宋朝面临着灭亡的危险时,宗泽、岳飞、刘琦、韩世忠、吴玠、吴璘、张俊等一系列名将在国难之际纷纷崭露头角,不仅抵挡住了意图一举灭宋的凶猛金兵,更是迫使金人不得不放弃武力灭宋的打算,转而与宋和谈。 到了现在,众多名将已死,存留至今的不过韩世忠、刘琦、吴璘等几人,然而就这三人足以让金兵胆寒,这三人那个不曾让金人饱受苦头铩羽而归? 现今感觉到压力最大的就是完颜亮,他不但要面对着正面刘琦、吴璘的两路大军,同时还要提防着占据了燕京城的岳雷大军。 最为关键的是,以往两国交战能够起到重要作用的因素,例如骑兵、士气、坚固的关隘城池等,如今随着宋军火器营的出现而彻底改变了。 骑兵虽快,骑兵虽猛,但随着刘琦示敌以弱,引五万女真精骑来袭,在路途中设伏,引燃地火,炸的五万女真精骑死伤无数士气大落后,完颜亮再不敢主动派兵迎战,转而开始以城池关隘之固,妄图抵挡宋军,拖延时间,务求完颜雍能够击溃岳雷韩世忠,前来驰援。 可是这些以往可以作为倚仗的关隘城池却失去了作用,宋人步兵列阵与前,抵挡金人弓箭与偷袭,火器营排雷再后,利用投石机,将一个个能够爆炸的盛满火药的瓷罐抛入城中,炸裂的陶瓷碎片以及造成的火灾严重打击了金人的士气。 然后宋人又趁机将大量炸药布于城门和城墙根部,经过一番撼天动地般的剧鸣后,城门必定被炸得四分五裂,甚至有的城池连城墙都会坍塌,这让金人如何防守? 尤其是金国内部的汉人与宋人暗中勾结,不乏杀将献关、献城者,这使得完颜亮不得不紧缩兵力,苦苦抵挡。 就这样,宋金两国的这场战争,在正是开始后,胜利的天平就偏向了宋朝一方。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正面战场上,宋军节节胜利,但是要想彻底灭亡金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场战争一直持续了长达三年之久,才逐渐接近了尾声。 三年里,生了许多变化。 汴梁城被刘琦统率的中路军收复,完颜亮在汴梁皇宫堆积了大量的金银珠宝,**而亡,据闻点火前曾破口大骂宋朝国师秦天德。 汴梁城的收复,宣布了中原再次回归到宋人手中,完颜亮集团彻底覆灭,剩下的就是将散落在中原各地的无数股金兵剿灭,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刘琦率领的中路军身上。 自从汴梁城被收复后,占据了燕京的岳雷就率领东路军杀入东北,杀向金国上京,与韩世忠共同攻陷金国上京城东部最重要的战略重地辽阳府后,合兵一处,兵锋直指金国上京,灭亡金国只在朝夕! 除了对金国的战争,宋朝在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军事态度,同样是在汴梁被收复后,宋国西路大军,吴璘领兵十万攻入太原府,偷袭盘踞再次的西夏兵成功,从而揭开了宋与西夏之间的战争,而党项则成为了宋朝杀胡令中第四胡。 西夏本正在和西辽作战,原本他们得到了秦天德的承诺,秦天德甚至亲口告诉西夏使节张文显,说是自己对完颜雍和完颜亮开出的条件中,有一条就是宋朝将来灭夏,金人不得干预。 对此秦天德也做了解释,就是要让金人以为宋与西夏不合,然后两国可以在这场席卷天下的混战大捞好处。 西夏自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不过秦天德的坦诚在先,随后宋军火器营所展现出来的威力,连金人都不敢触其锋芒,何况西夏乎? 占领金国太原府所在的河东北路后,吴璘派人给西辽太子耶律夷列送去宋朝国书,令其班师回朝,明言金国西京路本就是大宋土地,只是被金人占领,如今宋朝将要收回,任何干预阻挠着,必杀之! 西辽的铁骑不弱于金人,身为太子的耶律夷列自然不会就这么退兵,在于宋军在大同府一场恶战,丢下八千多尸体后,耶律夷列终于率兵退出了金国境内,沿原路回师西辽。 太原府与西夏毗邻,吴璘偷袭西夏在先,宋朝杀胡令涵盖党项在后,西夏快与西辽和谈,然后调集兵马集与边境,主力防范吞兵与夏州东部的吴璘十万大军。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攻入西夏的第一路宋军不是出自吴璘,而是一直在经营临洮路的郑刚中所率领的五万宋军。 除了郑刚中,虞允文也统率五万兵马紧随郑刚中脚步,一同自西夏南部的兰州一带,攻入西夏境内,连克西宁、西凉等地,自西攻向西夏国都中兴府。 经过多年征战的西夏国内早已不堪重负,随着郑刚中五万兵马攻向中兴府,虞允文统领的五万兵马殿后,为郑刚中扫清一切可能拖延进程的西夏军队,西夏人不得不从夏州一带调回部分兵力保卫中兴府,这使得吴璘这员老将觅得了良机,一举攻破夏州,自东向西攻向中兴府,西夏灭亡在即。 国外的这些变化,基本上都跟秦天德没有关系了,秦天德如今需要面对的,则是令他头疼的国内“混乱”局面。 这三年,宋朝国内也生了许多变化,尤其是临安城,作为皇帝的赵昚,随着宋军彰显国威,声望几乎达到了顶点,这对于宋朝的君权集中大为有利,但对于秦天德来说就不那么轻松了。 “秦天德,你是否要离去了?” 德寿宫内,赵构与秦天德分作棋盘两边,棋盘上黑白分明,二人正在下五子棋,而且已经下了一下午了。 王富贵佝偻着身子立于赵构身后,混沌无光的目光深仇,却闪烁着精明的目光。 秦天德是被赵构召入宫中的,而且赵构居然会考虑到秦天德的围棋技艺低劣不堪,决定与其下五子棋来打磨时光,这就不能不让人起疑。 因为赵构自退位后,几乎从没有主动召秦天德入宫过。尤其是赵构的这句话,令得他本有些浑噩的头脑立马变得清楚起来。 “太上皇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明,臣尚差一件事,就可放心离去了。。。冲四连三,太上皇,这把您输了。” 赵构丢掉手中的棋子,看了眼秦天德,以一种古怪的口吻说道:“自我登基以来,普天之下,敢将主意打到我头上的,更是敢赢我的,秦天德,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秦天德身形一颤,他明白这是赵构在提醒他,也知道如今天下大势即定,自己对于赵昚来说已经没有三年前那么重要,而赵昚如今的声威,真要是想杀他,完全可以不在乎赵构的阻拦,所以现在是他离开的最好时机,也是最后时机! 不过。。。 “多谢太上皇好意,臣心中知晓,只是微臣心中尚有一事难以放下,等到此事了解,微臣定当来与太上皇辞行。” “你所挂念的,可是将来迁都一事?”赵构在清理后的棋盘上,率先掷下一子。 “回禀太上皇,正是此事,太上皇如何得知?” “如今朝堂暗中酝酿风波,为的就是将来迁都之事。你可知此事为何没有闹上朝堂,而是在私下里议论纷纷么?就是因为岳家四子曾公开声称,说是你对将来迁都一事已经有所决定,而你的意思,并不赞同还都汴梁。” 说到这里,赵构抬起眼皮看了眼秦天德,又接着说道:“岳家四子颇有你年轻时的风范,听闻全赖你大力栽培而至,只是如今看来,不知你这一步,究竟是对是错。。。究竟是我当年退位时命你摄政辅国害了你,还是你自掘坟墓。。。 不管怎么说,若没有你,大宋便没有如今的复兴局面,唉,人老了,也变得罗嗦了。 言归正传,秦天德,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否会死呢?还是说你根本不怕死?” 第六一八章 赵昚强势 秦达示弱 秦天德离开德寿宫后,赵构随手将手中的棋子丢入棋盘中后,转头看向一旁的王富贵:“此人对我大宋有功,有大功,你可知道?” 王富贵一愣,旋即一如既往的应道:“太上皇所言甚是。 ” “我问你是否知道。”赵构的语气中夹带着一丝冰冷,这股冰冷,令得王富贵心中有些寒。 “小的知道,不知太上皇有何事要小人去办?” “告诉官家,告诉他,秦天德对我大宋有大功。” 赵构的这一句话,令得王富贵浑身打了个冷颤,连忙走到赵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是小人该死,是小人该死,求太上皇原谅小人。。。” “起来吧,”赵构随意的抬了抬手,“我不怪你,毕竟我只是太上皇。官家如今年轻气盛,大宋又在他手中得意复兴,不但沦落国土得以收复,更是做到了历代祖先都未能做到的扩土开疆。。。 不如他啊,我总算明白秦天德当日为何一定要保他登基了,若换成我,当汴梁收复,完颜雍第三次送来求和国书的时候,我恐怕就已经答应了。 我大宋历代皇帝,从不做那飞鸟尽良弓藏之事,言尽于此,你该如何跟官家禀报,你自己斟酌。” 最后看了眼王富贵,赵构仿佛苍老了许多,站起身,犹如暮年中的白老者,沿着秦天德离去的道路,缓慢的走了出去,只留下跪在地上的王富贵,眼中泪水盈盈。 日入黄昏时,秦天德回到了国师府,如今的国师府内,似乎没有受到临安城中风雨欲来之势的影响,只是府内的下人丫鬟少了许多,这些人都是被秦天德辞退的。 来到书房,秦天德还没坐稳,得知消息的赵茜、岳银瓶还有齐妍锦三女便寻了过来。 “官人你回来了,太上皇跟你说什么了?”赵茜刚一进来就问道。 如今临安的形式生了极大的变化,其中对秦天德影响最大的便是十几日前,御史中丞张麒参劾吏部尚书6宰收受贿赂卖官卖爵之罪。 虽然证据不够充分,但赵昚下旨革除6宰吏部尚书一职,交由刑部、御史中丞、大理寺三司会审,其中以御史中丞张麒为主。 6宰下狱,时外放平江府府尹的6游擅自回京,替欺负伸冤,导致赵昚龙颜大怒,将6游打入大牢,若非赵鼎胡铨等人的苦劝,恐怕性命难保。 秦天德却没有替6家父子开口求情,因为他知道赵昚之意并不在6游父子,而在于他。他若不言不语还好,若是敢开口的话,说不定6家父子真就性命难保。 紧接着主管翰林院大小事务的翰林学士**晓,因在替赵昚起草的诏令中,出现错字别字,而被人参劾对赵昚不恭。 **晓为人耿直,他知道参劾他的人乃是授赵昚指使,当下痛陈赵昚,不应想要诛杀功臣,行那鸟尽弓藏之举,结果触怒了赵昚,也被打入了天牢,听后落。 总之秦天德提拔起来的那些,跟秦天德关系亲密之人,在最近一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受到了朝中同僚的参劾,参劾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例如岳雷被人参劾,说是统兵在外,不思进取,意图挟兵自重割据一方,请赵昚下令将其调回临安,交由大理寺审问。 此举直接惹怒了岳震。如今的岳震已经成为了赵昚的起居郎,如同秦天德在临安迹前的那般脚步,每逢朝会便利于大殿一侧。 当他听到有人竟然参劾岳雷,当即从角落里跳了出来,抡着双拳慢殿追打提出参劾的官员,其架势,颇有秦天德当年的风采。 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赵昚也没有下旨掉岳雷回京,而只是将参劾之人罚俸三月以示警告而已。 作为淮阴三杰之一的周必大同样难以幸免,不过赵昚念在周必大曾为他的皇子侍读,将参劾之人狠狠训斥一番后,又将其升任平江府府尹。 此举一石二鸟,既彰显了他对周必大的皇恩浩荡,又挑拨了周必大和6游之间的关系,自此周必大在没有与秦天德有过半点联系。 被下狱的除了6家父子、**晓外,还有淮阴县令朱熹,空出的淮阴县令一职,被尤袤取代。尤袤一上任就在县中进行大刀阔斧的整治,其中主要整治的对象就是赌场和青楼。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尤袤主要针对的就是与秦天德有关系的鲍进的赌坊以及莺莺楼。 在这个过程中,不敢再像以往那般轻易不上朝的秦天德噤若寒蝉,没有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对赵昚的决定有任何的不满,仿佛是在示弱,对赵昚示弱一般。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冲着他秦天德来的,秦天德很清楚,而作为的他的妻子,消息来源途径较多的赵茜三女自然也一清二楚。 “官人,你替6大人他们向太上皇求情了么?”岳银瓶很担心6游朱熹的安危,“还有,官人,要不要安排锦儿妹妹和朗儿离开临安?” 面对着赵昚的强势,面对着赵昚的步步紧逼,秦天德一步步的退让,不但将府中近半的下人丫鬟辞退,更是让远在钱塘老家的父母以及朱淑真母子动身前往泉州,在齐正方的安排下,乘船出海。 可以说,如今秦天德所需要担心的只有自己和齐妍锦母子了。 6家父子以及**晓朱熹等人的性命绝对没有危险,这一点秦天德能够肯定。赵昚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昏君,这些人虽然跟他关系密切,但对大宋的忠心,以及自身的才干,都不会让赵昚对其下狠手。 之所以如今被打入大牢,只是赵昚为了显示对他的态度而已,将来自己走后,赵昚绝对是会将他们放出,并且官复原职的。 自己的亲人中,钱塘那边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有岳震在,岳银瓶的安全无忧,作为赵昚亲姐的赵茜,自然也不用担心,所以唯一会有危险的就只有辽国末代皇帝天祚帝的孙女齐妍锦,以及已经展现出不凡的儿子秦朗了。 因此岳银瓶和赵茜都一直建议秦天德将齐妍锦母子也送走,只是齐妍锦坚决不同意罢了。 “锦儿。。。” 看到秦天德看向自己,齐妍锦再次坚定的摇了摇头:“官人,你莫要再劝了,妾身不走。总之官人在哪儿,妾身就在哪儿。若是官人有个好歹,妾身也不独活,到了九泉之下,继续为官人铺床叠被!” “锦儿妹妹,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替朗儿着想啊。你若不走,朗儿肯定也不会离去的。”赵茜也开口劝说道。 “两位姐姐的好意,妹妹领了,不过朗儿曾对妹妹说过,他姓秦,就应当跟父亲在一起,就像鄂王父子当年那般,生死不离。 而且朗儿也说了,如今国师府内,只有三个人不能走,一是官人,一是妾身,再就是朗儿自己了。若是三人中有任何一人突然离开,难保官家不会骤然难,从而破坏了官人将来的计划。” 我秦天德倒是后继有人了啊! 秦天德颇为感慨,年仅十岁左右的秦朗能够由此心性,绝对是值得欣喜的,只是他肩上的胆子更重了,他必须保证自己一家人能够顺利离开临安离开大宋,不能出任何一点偏差。 对于齐妍锦的这番话,赵茜和岳银瓶也不好在劝说什么。 岳银瓶低头思索一阵,怒骂道:“震儿这个白眼狼,如今一味讨好官家,还从府中搬出,不要说我,就连娘亲都见他不得。 前日我专程去他府上寻他,结果他竟然连门都没让我进,真是气死我了!官人,都是你,你说你无端端的干嘛让他教导成这般样子,弄得他如今调转枪头来对付你! 他在你身边时日良久,又从你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对你最为了解,如今他肯定在替官家出谋划策,预防你离开临安!” 看着岳银瓶有些恼怒,赵茜劝说道:“瓶儿妹妹莫要这么说,如今我何尝不是如此?之前我数次求见官家,就是想用姐弟之情来打动官家,求官家放过官人一马,可却也见不到官家一面。。。 不过咱们官人是什么样的人妹妹们还不知道么?这么多年来,他以一己之力,诛秦桧,匡社稷,兴江山,更是凭借层出不穷的奇谋妙计,使得金国四分五裂,西夏苦不堪言,难道官人对将来会没有计划么?是吧官人?” 听着自己的三个女人这样一番话,秦天德笑了。古语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不在少数,不过他的运气很好,没有遇到这种不幸。 “放心好了,正如茜儿说的那般,早在我当年辅佐官家登基之时,就料想到了会有今日,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要以为临安城乃是天子脚下,我就一筹莫展,我照样能够轻易离开。 不过如今咱们也要做些准备,等到明日我上朝后,咱们就该准备动身离去了,从此以后为夫领着你们领略海外异国风情,逍遥天下。” 看到秦天德说的信心十足,三女心中就像有了主心骨一般。 “官人,你到底打算怎么离开临安?” “官人,你明日上朝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官人,你刚才的话,妾身能否告诉朗儿呢?” “你们先回房吧,等到明日就什么都清楚了,为夫一会要见一个人,这个人对咱们将来离开临安有着较为重要的作用。 三儿!” 第六一九章 故人逢 金帝做蟊贼 国师府的晚膳如今简单了许多,毕竟除了秦天德外,其余三女在这种忧心忡忡的境况下,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吃饭。 晚饭过后,秦天德回到书房,他需要继续安排自己的退路。 如今已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刻,以一己之力,从皇帝眼皮子底下溜出临安,然后还要顺利逃出海外,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容不得半点错误出现。 “父亲,你可是让秦三去找秦二了?”秦朗突然闯入了书房内,开门见山的问道。 秦天德抬头看了眼性格恍如岳震当年时的秦朗,皱了皱眉头:“没大没小的,秦二秦三是你能叫的么?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秦朗撅起了嘴,悻悻道:“是三叔不让孩儿这么称呼他的。至于秦二那个叛徒,哼,全然忘记了父亲当年对他的恩情,如今都已经改名赵伯,孩儿凭什么尊重他?难道父亲还指望着他能协助父亲,帮助咱们全家顺利离开临安城么?” 秦天德愕然,正要开口,只听见秦朗又继续说道啊:“父亲,您知道你如今为何会在面对官家时陷入被动么?就是因为官家有小舅舅相助,而父亲只是独自一人。 您以前不是说个,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为何如今家中面对如此大事,父亲不让孩儿来助您一臂之力呢?” 看着自己十岁的儿子,秦天德乐了:“你的意思是说,你如今能够对付的了你小舅舅?” “那是,孩儿年幼时,小舅舅就经常在孩儿手中吃亏,如今孩儿已经长大了,小舅舅根本不是孩儿对手。有了孩儿相助,父亲离开临安的计划,必定能够成功。” “这么说,你认为你比你小舅舅要强了?” 秦朗有些不解的看了眼秦天德,不明白秦天德为何总问这种问题:“不是孩儿这么认为,而是孩儿的确要比小舅舅强。可恨爹爹对他那么好,他竟调转枪口对付爹爹,亏孩儿去年还请他吃爹爹研制出来的红豆糕!” “朗儿,你比你小舅舅差远了!不要以为你以前能赢他是凭你的本事,那只是他疼爱你,故意让你罢了。”秦天德摇了摇头,“你小舅舅如今担任起居郎,你知道这以为着什么?” 秦朗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疼爱我?那他为何要帮着官家算计父亲,而且如今连三娘的面都不见?他担任起居郎,孩儿知道官家是想让他将来成为爹爹一样的人物,不过他跟爹爹比起来差得远了。 爹爹当年能够担任起居郎,是在与秦桧、完颜亮以及太上皇的勾心斗角中,自己创造出来的机会,而小舅舅如今只不过是踩着咱们秦家,得到了官家信任而已!” “你呀,你怎么就没有想过,你小舅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呢?官家与为父不合,这是朝野皆知之事,而你小舅舅效忠与官家,先能够保证你三娘娘家平安,其次,哪怕就是将来为父真的败亡在了官家手中,他也能够凭借官家对他的信任,从而保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周全?” “父亲休要这么说,父亲绝对不会败的!” “朗儿毋需着急,为父也只是说说罢了,能决定为父性命的,除了为父自己,就只有老天爷了。” 正说到这里,房顶忽然传来一长两短的叫声,声音甚是急促,而且在三声之后,似乎还有一声响起,但却不知为何戛然而止了。 “朗儿过来!”秦天德立刻起身,同时垂下的左手中已经握住了藏在袖中的一圆形物体。 大半年前,他已经将影卫交给赵昚了,表面上看来是他面对赵昚的强势而不得不做出的让步,实则却是因为他知道,影卫中有不少人已经暗中投靠了赵昚,语气连自己人都要提防,还不让将这些人都交出去的好。 加上府内一部分仆人被遣散,国师府如今的防卫力量大为减弱,隐藏于他身边,保护他安全以及不被他人监视偷听的,就只有时顺以及时顺收的两个徒弟了。 时顺跟他之间的暗号,一长三短视为有人潜入,刚才虽然只是一长两短,但第三声已经开了头,只是突然断掉,这让秦天德心生警惕,只以为时顺被来人现,遭逢不测。 秦朗不明所以,不过看到秦天德紧张的表情不敢怠慢,快不跑到秦天德身后,手中抓起了一个篮球大小的花瓶,紧张的盯着门外。 书房侧窗忽然被人打开,紧接着五个蒙面人翻了进来,来到秦天德面前,手持兵刃,呈扇形将其父子二人围了起来。 看到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秦天德反倒大喝道:“你们是何人,可知擅闯国师府乃是死罪么!” 五个蒙面人当中一人上前一步厉声道:“秦天德,你死到临头,竟还自持自己国师身份?不妨实话告诉你,官家命我等前来,就是要取你的性命,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只不过到那时,恐怕没有什么人会去拜祭你了。” 此人话虽狠戾,但秦天德的轻笑了一下,然后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就连站在他身后的秦朗,也放下了手中的花瓶,讥笑道:“你说你们是官家派来行刺家父的?” “嗯?你是秦天德的儿子?那正好,大的小的今夜一并杀了!” 秦天德没有理会,而是示意秦朗继续,他要看看自己的长子,如今究竟有了几分本事。 得到秦天德的示意,秦朗心中大振,上前一步指着五个蒙面人说道:“藏头露尾的小贼,还想嫁祸我大宋官家,无知可笑。 说吧,你们究竟因何事来求见家父? 不明白?哼,那小爷就给你们解释清楚! 如今官家帝威日盛,虽然与家父不和之事朝野皆知,但他若真要对付家父,绝不会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而且他之所以要对付家父,就是为了在朝中百官以及天下万民面前,证明他比家父强,证明大宋能有今日国运昌隆,靠的不是家父,而是官家自己。” “真想不到,秦天德有子如此,总角之年就能有如此见地,佩服佩服啊。”蒙面人中,一身形魁梧者收起了手中兵刃,赞许道。 听到这个声音,秦天德骤然起身,盯着对方:“你,你是。。。” “呵呵,秦大人,连老朋友都忘记了么?”说着话,对方取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俊朗刚毅的面容。 “完颜雍?真的是你?” 此刻的金国,国土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蒲与路、胡里改路、吉利迷路以及半个上京路,苦守着上京会宁府,苦苦抵挡着韩世忠与岳雷统领的宋军。若非因为东北一带气候寒冷,宋军多有不惯,宋朝正在逐步用由北方汉人组建成的新军慢慢替换自江淮一路北上的东路军,金国恐怕早就灭了。 这事跟秦天德无关,是赵昚下的旨。赵昚的用意很明显,就是不着急灭亡金国,而是在中原一带征兵组建新军,毕竟北方人的战力高于南方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残金的存在,则正好可以用以练兵,通过实战练兵。 如今岳雷、韩世忠麾下,八成的兵士都是有北方新组建的军队构成,原先统率的兵士,基本上都已经撤回南方了,毕竟常年在外作战,对于这些兵士来说,思乡之情太过痛苦。 虽然容光依旧,但明显苍老许多的完颜雍朝着秦天德拱了拱手:“拜秦大人所赐,如今我大金已经朝不保夕。 若是早知会有今日,我想不论是我还是**的迪古乃,在大人前往燕京城贺寿时,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斩杀。” 将秦朗重新拉回自己身后,秦天德笑道:“难道说你现在就不想杀我了么?” 看到自己的四个手下依旧拔刀相向,完颜雍用女真语说了一句,这四人脸上露出不甘,但最终刀剑还鞘,退到了完颜雍身后。 “秦大人,就算我现在将你当场击杀,对我女真一族将要面对的结局来说,又能有何改变呢?” “你也得有击杀我的那份本事才行!”秦天德袖中左手垫了垫那一直握在掌心的圆形物体,最终放到了书案下的暗格里。 这是陈规主持的匠作监根据他的思路,研制出来的新成果。 随着火器营在征伐吐蕃、西夏、金国中展现出来的巨大威力,如今工部和匠作监再也不是以往六部中,跟礼部争夺倒数第二的清淡衙门了。 自赵昚以下,包括朝中百官,都见识到了火器的威力,也知道如今改良后的火药威力巨大,因此工部和匠作监如今已经成为了六部中不可忽视的衙门。 赵昚亲自下旨,不但在工部和匠作监外增加了保护,秦天德交还的影卫,大部分都被派往工部与匠作监,因为他们以前在秦天德手下时,就经常护卫工部和匠作监,更是对于工部尚书大开绿灯。 可谓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甚至赵昚从属于皇帝的内库中专门调拨了一笔银两,用于工部和匠作监研制开新火器。 手雷是秦天德曾经给陈规提出过的一个研思路,而陈规最终也按照这个思路研制出了近似品。虽然性能还不稳定,正在修改之中,而且效果也达不到秦天德的效果,不过炸死炸伤五六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第一枚手雷粗坯被研制成功后,知道秦天德的困境,担心其安危的陈规便动用自己的职权,将 这枚威力不能达到预期效果,将要报废的手雷暗中交给了秦天德。 第六二零章 三叩首 完颜为族求活路 “完颜兄,如今上京形势岌岌可危,你身为一国之君,不待在会宁府,带领你女真的所谓骁勇猛士保家卫国,何故偷至临安,效仿蟊贼行径,也如国师府,还想要恫吓与我?”说着话,秦天德比划了个手势,示意完颜雍入座。 完颜雍也没客气推搪,直接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另外四人立于身后小心戒备:“秦大人,我是否待在会宁城,对于我大金的将来能有改变么? 虽然你们汉人曾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朕不仅是大金皇帝,更是女真帝王,如今我女真面临亡族之祸,我又怎能不做些什么,来保存我女真一族的延续呢?” 完颜雍到底是有大气魄的人! 秦天德心中暗赞一句,不过嘴上却是不咸不淡的说道:“莫非完颜兄以为杀了我,又或者以我的性命为要挟,能够颇是我大宋官家退军,放过你们么?” “秦大人说笑了,如今贵国皇帝与大人之间势同水火的关系,天下无人不知,大人恐怕将要命丧贵国皇帝之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飞鸟都被射光了,良弓也就没什么用了,是这句吧?” “切,鸟尽弓藏,难道以完颜兄的雄才大略,不远千里丢下子民来到临安,夜入我这国师府,是想跟我合作,刺杀我大宋官家么?” 如果完颜雍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能算错,这个时候,吐蕃被宋打得疼了,不敢轻易招惹;西夏与吐蕃都面临着亡国之危;而秦天德自身的性命也受到了宋朝皇帝的威胁,那么秦天德为了自保,选择与金国皇帝完颜雍合作,刺杀赵昚然后另立新帝,对于除了宋朝以外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方案。 赵谌骤死,国内必定大乱,秦天德能够继续他摄政辅国的国师之位,手执权柄,而金国也能够在秦天德的帮助下,与宋和谈,获得喘气的时间。 不过完颜雍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秦大人还是那么喜欢说笑。宜将胜勇追穷寇,大人当年在贵国朝堂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人亡我大金之心,不亚于海陵当年亡宋之心。 大人也不是令堂叔秦桧那样的人,虽然与他一般的狡诈奸险,但骨子里去有着秦桧所有没有的一颗宋人之心,我若看不透大人,为此而来,岂不是让秦大人小觑了?” “你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秦天德挑了挑眉毛,“说说看吧,你究竟来找我想要做什么?” 话刚说到这里,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书房的大门就被人踹开了,独臂夜的身形率先犹如幽灵般飘了进来,崔蒙双手暗含铁钉尽根而入,再然后是牛二娃搀扶着受了伤的时顺,带领着大批的护卫家丁手持兵刃冲了进来。 “少爷,你没事吧!” “少爷,属下失职,迟来救援,请少爷恕罪。” 独臂的夜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飘到了秦天德身侧,佩剑虽未出鞘,但去吸引了完颜雍身后四个侍卫中两人的目光,一人紧盯夜的双眼,另一人则紧盯着夜的独臂。 其余两人则是小心的戒备着将他们包围的秦府家丁护卫,四人的手全都摁在了刀柄之上,书房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时顺,伤势如何?”看到时顺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的被牛二娃搀扶进来,秦天德担忧的问道。 此次跟随完颜雍潜入临安城的侍卫全是女真的高手,而且其中有不乏善于飞檐走壁之辈,时顺在现对方靠近的后,刚出提醒之声,就被对方觉了,结果挨了三拳两脚,被人打下了房顶。 知道对方来势凶猛,不是自己能够单独应对的,因此时顺立刻找到了崔蒙,令其带人保护秦天德,同时又请岳银瓶出面,去鄂王府请来了客居的夜。 “大人放心,三少夫人已经带人将书房外包围了,如今正在追捕那些暗中潜入之辈,属下的伤不碍事,只需修养几日即可,有劳少爷挂怀了。” 秦天德这才放下心来,转向完颜雍:“刚刚是谁动手伤了我的人,让他自己了断,我就不追究了。” 秦天德的话,说的气势十足,全然没有在朝中面对赵昚时的退让,听得完颜雍眉头紧皱,而保护他的四个侍卫则是面露怒容。 书房内再度陷入沉静,完颜雍没有立刻表态,秦天德也没有催促,二人都只是保持原样。 片刻后,完颜雍终于一闭双眼:“咩野,去将他们三个带进来,交由秦大人落。” “陛。。。” “还不快去!”这一声却是秦天德和完颜雍同时吼出来的,打断了那个叫做咩野的金人话头,令得完颜雍诧异的看向秦天德。 咩野恨恨的一跺脚,不顾周围林立的刀剑,传出了书房,然而几个呼吸后,又回来了,是被人打回来的,直接飞回了书房,重重摔落在地。 “狗贼,敢行刺我家官人,还想跑!” 一声娇喝,戎装打扮的岳银瓶一马当先跃进书房,身后再次涌入了大批秦府的护卫,将书房挤得满当当的。 “官人、朗儿,你们没有受伤吧!”几个健步来到秦天德身旁,岳银瓶先是将秦朗拉到怀中打量一番,这才看向秦天德,“官人,潜入府内的那些蟊贼都已正法。。。咦,他们怎么,他们是什么人?” 岳银瓶从时顺口中收到消息后,并没有亲自去请夜,而是派了贴身丫鬟前往,她则是带领部分护卫开始在府中清剿那些潜入的贼人,直到现在才赶来书房。 她不着急去书房,是因为她知道秦天德手中有一枚被命名为手雷的古怪火器,威力凶猛,若是秦天德真有危险,那么书房那边早就应当出震天响声。 而且她跟在秦天德身边时日已久,见惯了秦天德面对各种凶险的从容应对,也对秦天德有着旁人难以理解的信任,她相信秦天德必定能够应付,因此先带人剿杀潜入府中的贼人,毕竟齐妍锦和赵茜都是弱质女流,容易遇到危险。 “没事,又害的瓶儿辛劳了。”秦天德笑了笑,目光再次转移到完颜雍身上。 而咩野也一脸哭腔的回报完颜雍,他们在外面布置的七名暗哨全部被杀,这与岳银瓶所说的斩杀七名蟊贼相符,因此打伤时顺的凶手全部毙命了。 这笔账算是结束了,秦天德先是冲着夜一拱手,感谢对方前来保护自己,然后又吩咐牛二娃去请大夫来给时顺疗伤,接着就让崔蒙将所有人都带出书房。 崔蒙几人担心秦天德安全,可是面对秦天德的严令,最终都退了出去,书房内比之前只是多了一个岳银瓶。 “瓶儿,你。。。” “少来,我不走,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暗中潜入打伤时顺,进入书房后却与秦天德对坐,自然不是要来还秦天德性命的,这一点岳银瓶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只不过看到秦朗立于秦天德身后,岳银瓶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否则秦天德也不会如此小心保护秦朗了。 可是秦天德居然没有让秦朗出去,反而想让自己出去,本就好奇心重的岳银瓶自然不会答应了。 “他是我的一个旧识。。。你不用看了,他是完颜雍。” “完颜雍?金国的狗皇帝?!”岳银瓶再度跳了起来。 完颜雍倒是大度,没有因为岳银瓶将他骂为狗皇帝而有任何不满,而是起身一抱拳:“这位必定是大人的夫人,贵国已故鄂王岳武穆之女吧?看到贤伉俪情深,我也终于能够明白,秦大人为何会为了她,而在当年硬顶了如日中天的废帝海陵,只可惜,我当年没有那个勇气,有时候我情愿自己不是金人。。。” 完颜雍显然又想到了被完颜亮逼死的起,言语中带出了伤感之意。 老实说,秦天德其实对完颜雍并不反感,不论是完颜雍对妻的情深,还是在历史上,即位后提高金国境内汉人百姓的地位,改善生存环境所作的一系列举措,都不愧其“小尧舜”的美名。 若非不得已,他并不想对完颜雍赶尽杀绝,只是这汉人的江山,只能由汉人来继承,决不能落在外夷之手! “完颜兄情深至此,相信令夫人泉下有知,也能含笑瞑目了。咱们废话少说,完颜兄开章明义吧,以身犯险究竟有何要事?” “秦大人果然如同传闻般智多近妖。”说到这里,完颜雍突然向前两步,来到秦天德对面,跪了下来,“求秦大人给我女真一条活路。” “你。。。”被完颜雍这么一跪,伶牙俐齿的秦天德顿时变得磕巴起来,“你,这,你,我。。。” 倒是秦朗与秦天德父子同心,看到秦天德言语磕巴,说出了秦天德想要说的话:“我父如今朝不保夕,如何能够救你女真?何况如今天下大势本就是家父一手布置,更有杀胡令,对你女真赶尽杀绝,你如今却要让家父放你女真一条活路,这岂不是贻笑大方?” 听完秦朗有条不紊的这番话,完颜雍满是羡慕的看了眼站在一起的秦天德一家三口,伏倒在地,接连磕了三记响头:“秦大人何须如此? 我很清楚秦大人如今并非表面上那般弱势,大人能够将天下作为棋盘,翻云覆雨,自己的命运又怎会交到别人手中? 而且大人的杀胡令,明显与冉闵不同。。。” 第六二一章 祸水北引 完颜雍在金国大厦将倾之际,大老远的从会宁秘密来到临安,来见秦天德,不顾尊严,三叩,居然是为了让秦天德给女真族留一条活路,这让书房内的秦天德一家三口瞠目结舌。 不过完颜雍这么做除了别无他途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在他眼中,同样颁布杀胡令的秦天德和冉闵截然不同。 五胡乱华时,胡人可谓全民皆兵,妇女更是主要兵力之一,一旦开战,胡人女子翻身上马,就与男子一样,成为士兵,因此冉闵的杀胡令,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是胡人,一律杀之。 其实死在冉闵手下的胡人最多不过百万,更多的胡人则是在被迫退回草原时,在路上死于自相残杀中。 而秦天德虽然也对吐蕃、党项、契丹还有女真下达了杀胡令,但在妇孺肯投降的前提下,秦天德并不杀害她们,而是押回国内变卖为奴,所得款项用于补充国库,用以连年征战带来的损失。 胡人部落的女子,地位大都很低,一女侍奉全家男人的事情不在少数,虽然被卖入宋朝为奴为婢,不过在宋人的律法下,她们的生活境况反倒得到了改善。 正是因为看到这些,完颜雍认为秦天德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心狠手辣,因此不顾自身危险,千里迢迢昼伏夜行,历尽艰险从会宁来到了临安,求秦天德给女真人留一条活路。 听完了完颜雍的请求,秦天德愕然,快步来到完颜雍身边,将其扶起。历史上的完颜雍颇有贤名,如今不惜对自己下跪叩,只为了自己族人能够留的一条活路,这让秦天德敬佩。 “完颜兄高风亮节,秦某佩服。秦某若真要赶尽杀绝,倒显得秦某无情了。” “官人!” “爹!” 听到秦天德居然一口答应下来,岳银瓶和秦朗不由得心中大急。如今秦天德在临安的形势本就危急,今晚与完颜亮会晤就已经是私通敌军的死罪,若是在答应替完颜雍求情,留女真一条活路。。。赵昚还能容忍下去么? 完颜雍自然了解秦天德如今的情形,也看出来岳银瓶和秦朗二人脸上的焦急所为何事,他起身后冲着岳银瓶一拱手:“秦夫人、秦公子,二位莫要替秦大人担忧。 我见识过秦兄的城府手段,当年在燕京城,连我们女真人恨之入骨却不敢击杀的卑鄙小人,秦兄却在废帝海陵的寿宴上,亲手击杀,还令得海陵无法怒。 有此等周详心思之辈,又岂会考虑不到自己今日会面对的困局?我敢说,秦兄必定是早有谋划,如今之所以在贵国境内陷入如此弱势,也是他有意为之,迷惑贵国皇帝而已。” 你倒还真是知我者啊! 秦天德心中慨然,最了解自己的往往都是自己的敌人,而这敌人越强,对自己就会越加了解,就如同完颜雍一般。 完颜雍今晚的态度,可以说是诚意十足。进入书房后从来没有称孤道寡,现在更是一口一个“秦兄”的叫着,仿佛已经不在乎所谓的皇位了,只是想当一个部落头人,带领自己的部族逃出大宋的围剿。 “朗儿,去将那幅地图取来。” 秦天德让秦朗去取的地图就在书房中,放得也很醒目,曾经他让岳震取过,并且展开与岳震浏览过。 带到大地图展开之后,完颜雍只一眼,就感觉手脚冰凉。 秦天德没有去过上京路一带,事实上宋人都很少会去,可是东北一带的地形,包括州县、山河等都在地图上被标记的清清楚楚。 不只是他们金国,就连西夏、吐蕃、大理以及西辽、蒙古部分疆域都被完全勾勒出来。这样的地图,在这个时代是绝无仅有的,尤其是对他国的疆域以及重要城镇关隘标注的如此清楚,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完颜雍很想问秦天德一句,这幅涵盖了多个国家的地图,秦天德究竟是怎么弄来的,可是话到嘴边最终咽了下去,而且与此同时,秦天德已经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开口了。 “完颜兄,你应当明白,战争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宋金停战是不可能了,而杀胡令也不会更改,毕竟当年你们女真人是如何对待我们宋人,以及靖康之变后的那些事情,是谁也无法掩盖的,也不是用道歉和钱银能够弥补的。 血债必须用血来还。 如今你们女真人已经死了大半,又看在你肯为了族人活路,不惜以身犯险,更是丢弃帝王之尊的份上,我给你指明两条活路。 一条是你们自西北进入蒙古草原,那里有着众多跟你们女真相似的游牧民族,草原广袤,找一处水源,作为栖息之地并不难。 一条是你们径直北上,翻过外兴安岭。” 第二条路,秦天德只是点到即止,因为地图上沿也只是到了外兴安岭,对北面没有太多的描绘。 完颜雍皱着眉头盯紧了地图,思索了许久后,问道:“秦兄以为,我女真人应当选取哪一条道路?” “蒙古草原那边,你们虽然较为熟悉,不过完颜兄也应当知道草原各部落的性格,你们作为曾经统治过他们的人,又是外来者,想要站稳脚跟,势必会经过连番的血战,而最重要的是,未必还能够站得住脚。 此外,你们女真人入住中原时日已久,是否还能适应游牧民族的生活方式,值得思量,所以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建议你们进入草原,因为我大宋必定会对草原进行征伐,绝不会给蒙古人做大的机会,所以政策恐怕会比对你们女真还要严厉。” “秦兄也意识到了蒙古人将来会产生的威胁?”完颜雍心头一禀,在他心中,最为提防的不是宋人北伐,而是蒙人南侵,就如同当年他们女真人侵宋那般。 若非秦天德的出现,宋军也的确难以北伐成功,而完颜雍即位后也停止了主动对宋的战争,将防御重心放到了北方蒙人的身上。 “蒙人做大,将会对整个天下造成一场祸乱!” 秦天德从不推崇“只识弯弓射大雕”的铁木真成吉思汗,虽说蒙元的版图是中国历代版图最大的,但蒙元也是最残暴的,中华文化的一退上千年,也始自于此。 一个人的勇武之名,需要用一个民族的倒退来作为铺垫,那么这个人,还是早早死了的好,这是秦天德一贯的认知。 所以将来平定殿下,等到朝中稍微稳固一些后,攻入蒙古草原,效仿当年卫青霍去病攻打匈奴那般,也要对蒙古进行攻伐。将草原作为宋军的练兵场,用草原民族的鲜血在草原民族心中留下阴霾,使得草原上出现真空地带,无人敢轻易靠近大宋边境! 还是那句话,中原的江山,只能由汉人来继承,哪怕是已经汉化了的夷人也可以,但却对不能落到纯种夷人的手中! 如此华夏才有可能继续保持着世界最繁荣达的中心位置。 所以他对完颜雍的建议,是希望完颜雍能够带领女真残部,远遁北方,翻过外兴安岭,进入沙俄境内。 接着他朝着外兴安岭北面一指:“在这里,有一大片领土,也有国家的存在,不过那里对于你们来说,绝对是天堂一般的存在,因为他们现在的制度,就如同你们当年在草原上的制度。 你们女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你完颜兄,你的雄才大略也可以在此处得以施展。虽然路途遥远坎坷,危险重重,但却是最合适你们女真族繁衍展的地方。” 完颜雍很想问一句,你怎么对这些地方知道的这么清楚,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思考良久,他抬头转向秦天德,认真的点了点头:“相信秦兄不会害我女真,我就依秦兄之言,带领族人北上,将来我女真若是能够在此处站稳脚跟展壮大,必定与贵国签订和平协议,建立友好邦交。” “你们可别想着缓过劲来再侵我大宋啊!”对金人没有半点好感的岳银瓶突然插口道。 完颜雍一笑:“秦夫人放心,有秦兄在大宋一日,我女真就绝不敢冒犯大宋。” “这叫什么话,哪怕家父将来不再了,还有小爷呢!”秦朗也从岳银瓶身后钻了出来,“有小爷在,任何人都要为犯我大宋付出惨重代价!” 完颜雍就这么走了,临走之前专门将地图东北角,也就是外兴安岭一带临摹了下来,作为将来他们北上的地图。 看到秦天德就这么放走完颜雍,岳银瓶心中不免担忧此事被赵昚知道后,会给秦天德带来如何的麻烦,正要劝说两句,秦三回来了。 “少爷,小的把那个东西找来了!”远远地,秦三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啊,你敢踹老子,娘的,你再动老子一下试试,看老子不把你打得连咱爹都认不出来! 你这个卖主求人的卑鄙小人!” 秦三是被秦天德派去请临安府尹,已经改名为赵伯的秦二了。 秦二的来访,立刻惊动了赵茜和齐妍锦,很快书房内的情形就变成了秦天德一家五口审问秦二,秦三拎着木棍在书房门口把风的肃杀局面。。。 第六二二章 谍中谍 “下官临安府尹赵伯,见过国师大人。 ”秦二站在书房中,无视岳银瓶三女的怒视,冲着秦天德一拱手,“不知国师大人深夜命人将下官请来,所为何事?” “赵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我只知道如今的临安府尹,乃是我家官人一手提拔起来的曾经府中下人秦二!”赵茜先恼了。 秦二的言词中,早已没有了往日和秦天德的主仆情分,以官名相称,更是以赵伯之名,表明了其全心效忠赵昚的态度。 岳银瓶也呵斥道:“狗东西,当年在淮阴时,你被秦桧老贼收买,暗中监视官人,是官人宽宏大量,给你悔改的机会,不但不计前嫌,保举你为淮阴县令,更是将你擢为临安府尹,你居然不思官人对你恩德,反而卖主求荣!” 齐妍锦的性格温婉,没有像赵茜、岳银瓶二女那般态度强硬,而是忧心秦天德安危,劝说道:“秦二,官人待你不薄。如今官人有难,你不报恩帮助官人就算了,反而相助官家,算计官人,你于心何忍?” 秦朗的话更是直接:“赵大人,你乃贫贱出身,能担任县令已是不易,但也深受同僚白眼。如今你飞黄腾达,连升数级成为临安府尹,更是得到官家亲睐,你可知其中缘由么? 若无家父替你撑腰,当年你如何能够胜任府尹?如今别以为你靠上了官家,告诉你,官家重用你也只不过是为了算计家父。 若是有朝一日家父遭逢不测,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但官位不保,恐还会有性命之危! 不要以为小爷是在恫吓与你,如今朝中诸多官员,虽然不敢公然表态支持家父,但是不少人都受过家父恩典。将来家父不在,你又对官家失去利用价值,他们必定用你的性命来祭奠家父,以谢家父当年对他们的恩情。。。哎呦,爹,您干嘛打我?” “什么叫‘家父遭遇不测’?什么叫‘祭奠’?你很盼望着我死么?”秦天德不满的瞪了秦朗一眼,然后转向秦二,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二子,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在座的三女以及捂着头的秦朗顿时一楞,然而秦天德后面的一句话则是让他们惊的说不出话来。 “二子,少爷我马上就要离开临安了,我需要你帮我,不知你可愿意否?” 秦二闻言身形一颤,难以置信的看了眼秦天德,然后又抬眼扫向屋顶,片刻后看着面带笑容的秦天德,单膝跪地,抱拳道:“少爷但有吩咐,小的莫敢不从。只要能保护少爷平安,小的万死不辞!” “官人,这。。。” “爹,这是你。。。” 看着自己一脸惊愕的妻儿,秦天德缓缓解释起来。 秦二从来就没有真正背叛过他,这次背叛投向赵昚,根本就是秦天德之前设计好的,利用秦二曾经背叛过自己这一点,引诱赵昚收拢秦二,从而使得秦二坐稳临安府尹之余,还能打消赵昚的戒心,为他将来平安离开临安提供保证。 可以说秦二是秦天德专门布置给赵昚的一枚棋子,一枚暗棋。 “三位少夫人,小少爷,小的以往多有得罪,还望三位少夫人和小少爷见谅。” 秦天德解释后,再加上秦二的认错,反倒让赵茜三女有些尴尬,秦朗倒是跟几年前的岳震一般,面不改色的哈哈一笑:“这个,不能怪我们错怪你,实在是爹太会骗人了,当然秦二叔的扮的也天衣无缝,弄得小爷曾经怀疑过,但最终没敢相信。。。哎呦,谁又打我。。。三娘。。。” “让你再学你小舅舅那般无耻!” 秦朗在府中最怕的就是岳银瓶,而岳银瓶如今最痛恨的就是岳震变成了白眼狼,尤其是今晚现,秦二的背叛只是秦天德一早设下的计策。 “不知少爷有何吩咐,要小的怎么做?” “二子,你先起来。”秦天德抬手示意,看到秦二起身后,在秦二的注视下,双眼向上瞄了一下,“如今你贵为临安府尹,又得官家器重,的确能够为我将来离开临安起到重要作用。 明日早朝后,我会辞去国师一职,三五日后,我就将会离开临安。为了以防不测,此事决不能让官家知道,而且我将来也会在深夜离去,确保无人知晓,等到次日官家知晓,我已经远在千里之外了。 所以我需要你想办法拿下保安水门,届时我会乘船离去,你要保证我离去当晚,保安水门能为我打开,这一点,你能做到么?” “少爷放心,小的已经与城内各门守卫打通了关系,必定能够替少爷打开城门。只是小的不明白,少爷为何不选择竹车门,而要选择保安水门?” 竹车门和保安水门都是距离望仙桥国师府较近的城门,而且竹车门较为偏僻,保安水门则是位于皇宫大内与望仙桥之间,守卫森严,秦天德从保安水门离去,比较容易被人现。 “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官家就算有所防备,也绝对想不到我会打算从保安水门离去,此事切记保密,千万莫要让他人知晓。” “少爷放心,小的知道了。” “二子,到时候你要不要跟我一同离去,我担心将来官家追查下来,会觉你从中手脚,到时候反累了你的性命。” “这。。。回禀少爷,此事小的需要考虑两日,等到少爷将来定下离去之期后,告知小的,到那时小的在给少爷一个准确的答复,不知少爷可否容许?” 秦天德双眼微眯,点了点头:“如此也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如今时辰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一面被人察觉。” 着秦三领着秦二从后门离去,书房内又不安宁了。 齐妍锦较为单纯,只以为是秦天德布置的手段,又有秦二配合,将来一家人平安离开临安十拿九稳。可是赵茜和秦朗却再次对秦二的忠心与否产生了质疑,归根结底就是秦二没有直接答应将来跟秦天德一同离去。 城门每天的开关时间都是有着严格规定的,而且城门关闭后再打开,很容易引起旁人怀疑。假若秦天德真的在秦二协助下,从保安水门离去,那么赵昚绝对能够查出其中是秦二做了手脚,秦二性命堪忧。 但是秦二却没有直接恢复秦天德的问题,没有直接答应跟随秦天德离去,这一点让赵茜和秦朗起了疑心。 说白了,他们怀疑秦二是谍中谍。 古人对踏入仕途的憧憬绝对不亚于今日无数大学毕业生对公务员招考的热情,秦二第一次答应秦桧监视秦天德,就是秦桧许诺将来赏他一官半职,而秦天德时候也替秦二谋了个县令之职。 这种种迹象都说明,秦二是一个醉心仕途之人,而如今能够影响官员仕途的已经不是秦天德而是赵昚了,所以他们很怀疑秦二已经改变了初衷,不再是替秦天德暗中做事,反而利用秦天德派他接近赵昚这个机会,反戈一击,替赵昚打探秦天德的一切。 对于这种可能性,秦天德思索良久,最终坚定地摇了摇头,信心十足的坚称,秦二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甚至都不加以提防,这让赵茜和秦朗气得不轻。 齐妍锦向来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主见,因此赵茜打算拉拢岳银瓶一起说服秦天德,哪怕秦天德依旧不相信秦二可能被判,可能彻底倒向赵昚,只要秦天德能够生出戒心,小心用好秦二这个可能背叛之人就行。 可是他们却现,岳银瓶居然心神不定,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在争论什么,气的赵茜一跺脚,带着秦朗离开了书房,自己思索对策去了。 岳银瓶也心不在焉的离去了,就连秦天德都搞不清楚岳银瓶究竟在想些什么。 目送齐妍锦回房,告诉齐妍锦今晚他会过去后,秦天德又回到了书房内,和衣闭目靠在椅背上,似乎睡着了。 夜渐渐的深了,房内的烛火轻慢摇曳,见或偶尔出噼啪之声,当烛火猛一跳动时,门窗紧闭的书房内陡然冒出了一道人影,来到书案旁,小心的剪下了一小截烛芯,这时候秦天德睁开了双眼。 “时顺,今晚辛苦你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能够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秦天德书房内的人,自然只有时顺。 “多谢少爷挂怀,已经然大夫看了,也服了药,已无大碍了。” “他们,都走了?” “是的少爷,他们都走了。”说到这里,时顺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色,“少爷,他们也太大胆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监视你,期间与小人照面数次,居然都面无愧色! 是小人没用,当日替少爷寻来的帮手,如今大多都背叛了少爷,是小人该死!” “无妨,这不能怪你,他们也没有错,毕竟官家才是大宋的皇帝,我们都是大宋的子民,对大宋忠心,效忠官家,又怎么说错呢?而且,他们若是不监视我,我还会觉得不正常呢。 你考虑清楚了么,当真决定要跟我一同离去么?” “少爷毋需再问了,小人主意已定,今生只听命与少爷,在少爷左右。” “好,既然如此,你听好了。自明日起,你不需要再在暗中保护我,而是专心养伤,尽可能将身子调理到最好,然后多准备一些蒙汗药,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要离开这临安城了。” 第六二三章 君臣彻底反目的导火索——迁都 临安城,天色尚未透亮,皇宫内的大庆殿上,大朝会已经开始了。 如今朝会上,宋朝君臣几乎个个都神清气爽面露笑容,颓废了多年,或许应当说从来就没有振奋过的大宋国威如今已经彻底打了出来。 吐蕃丢失大片领土,还要对宋称臣,纳贡赔款;金国占领的大宋故土不但已经夺回,太祖太宗时一心想要收回的幽云十六州早已纳入了大宋版图,而金国已经无力抵抗宋军的威猛,若非朝廷有意将南军撤回,用残余金人锻炼在北方刚刚招募的新军,金国恐怕早就被灭亡了。 至于西夏,那是由于秦天德的“作梗”,否则不论军事还是经济都大为衰退的西夏早就被灭亡了——秦天德曾经请奏赵昚,要求攻入西夏境内的吴璘、郑刚中、虞允文等将领将西夏参与向西北驱赶,不要将其全部歼灭。 赵昚自然看出秦天德的用意,就是为了使得西辽与想要求得一块谋生土地的党项人开战,从而给宋朝赢得时间,能够消化新打下的原西夏国土,因此也同意了。 现在被摆到众人眼前的一个话题是宋朝将来的迁都。 按道理来说,迁都汴梁是常理,毕竟太祖当年就是定都汴梁,但是历史上不是没有例外,当一个朝代出现动乱,国都沦丧后,皇家血脉重整河山后,会选择另立都城,因此被改名为临安的杭州这个陪都,也成了相当一部分官员所坚持的建都所在。 “启禀官家,臣以为如今汴京已收复多日,中原盗匪与金人残兵基本剿灭,如今官家应当命人重新兴建汴京都城,来日迁都还朝,祭拜太庙,告慰我大宋诸位先皇!” “郑大人此言差矣。启禀官家,微臣以为汴京不适宜在做我大宋都城原因有 :其一,汴梁城曾被金人贡献,徽钦二帝更是被金人所俘,受尽屈辱,龙气早已弥散,反观临安,自从太上皇定都于此后,我大宋国势日渐兴盛,如今更是出现了我大宋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足以证明临安乃是龙兴之所。 其二,中原一带常年经受战火,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哪里比得上如今南方繁盛,钱粮税收充盈,官家自当选择临安,以加强对江南等富裕之地的控制,以利于江南税收能够容易运至京城。 其三,金国废帝完颜亮兵败被围困与汴梁,**而死,汴梁皇宫也被烧毁,如要迁都汴梁,则需大兴土木,重新建造,耗费时日不说,必定会增加朝廷国库负担,这些年来朝廷连年征战,国库本就压力不轻,如今四方即将安定,朝廷需要大批的钱粮用于赈济百姓奖赏有功将士,实不宜在耗费钱粮大兴土木。 还请官家明鉴!” 主张还都汴梁的官员和主张定都临安的官员各持一词,虽有争辩,但并不像以往那般激烈,基本上都是点到即止,将各自的理由摆明,同时指出对方的错误指出,然后就是交由赵昚处理。 赵昚对于这个话题一直不表态,直至今日,听到朝中官员再次说及此事,终于开口,不过却经话头丢给了秦天德。 “国师,太上皇当年禅位之时,曾命你摄政辅国。如今迁都一事事关大宋千年基业,不知国师大人认为该当如何呢?” 秦天德抬头瞄了眼赵昚,随意的拱了拱手:“臣如今已经老迈无能,在担不起摄政辅国之说,正在思考着何时将朝权全部交还官家,迁都一事,还是由官家做主吧。” 此话一出,朝中官员顿时噤声凝神,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秦天德的身上。 近年来,面对赵昚日渐展现出帝王之姿,秦天德不不退让,如今已经很少在朝中出反驳赵昚的声音,更是许久没有说过当年那句猖狂至极的“不知官家还有何补充”。 而刚才他的话,虽然表面上依旧是一副退让服软的口吻,但这话中有话,绵里藏针,绝对与这些日子来秦天德的作风不符。 这是又要弄出什么新花样了么? 赵昚自然听出了秦天德话中的含义,什么临安乃龙兴之地的狗屁话,如果没有秦天德,临安还是临安,宋朝能否取得如今的辉煌战果,还是两说,还谈什么龙兴之地? 如果说真有龙兴一说,那么大宋没有龙兴之地,只有兴龙之人,那就是秦天德! 如今朝中官员以及天下百姓,对于宋朝的中兴,将其根源都算到了赵昚的头上,认为是赵昚这个明君才有了大宋的今日。 这无可厚非,在古代江山的兴衰都系于皇帝一身,朝臣的作用再大,也绝不会是决定性的,像秦天德这样的另类,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这一点朝中百官是知晓的,可是却没人敢这么说,哪怕是跟秦天德关系在密切的诸如赵鼎胡铨等人,也绝不会出这样的言论,因为反会害了秦天德。 赵昚不是昏君,自然也知道大宋兴旺的根本原因所在,对于秦天德今日突然以绵里藏针的方式对自己说话,心中暗笑,开口说道:“国师言笑了,如今国师正值壮年,谈何老迈无能?如今大宋能有如此雄图霸业,朕离不开国师的辅佐。 莫非是因为朕未曾赏赐与你,国师心生怨念,故此不再愿意替朕出谋划策?” 长大了,这小子是真的长大了啊! 秦天德心中暗叹,脸上连忙露出惶恐之色:“微臣不敢。既然官家非要让臣表态,那么臣只好抛砖引玉了。 臣以为,将来六百年内,大宋的威胁依旧来自于北方。众所周知,北方游牧民族不论哪个部落做大,都会觊觎我汉家辛苦创造的繁华基业。 自古以来,匈奴、铁勒、突厥、鲜卑一直到如今的契丹女真,中原无不成为游牧民族眼中鱼肉,予求予取还不算完,还会兴刀兵,寇边扰民更是妄图夺取我汉人基业。 因此臣以为,为了防范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除了需要效仿汉武大帝时,卫青霍去病那般主动攻伐草原,以战养战,还需要定都北方,使得后人随时提防北方草原可能出现的威胁!” “哦,国师的观点似乎很特别啊。你所谓六百年内我大宋威胁来自北方草原,可是源自你手中天书?” “非也。只要通晓古今,认真研读历朝历代时期草原各民族对中原的入侵便不难现这一点,相信以官家的睿智英明,自当也能觉察。” “通晓古今认真研读?”赵昚冷笑了一声,“哼,朕还以为国师是得自于天书又或者是得自于金人之口,原来国师如今也开始阅读史书了?那不知国师属意何处,可以作为我大宋建都之所?” 赵昚和秦天德这样带着机锋的对话,令得朝中官员无人敢于插嘴,只能屏气凝神,仔细听着二人话中的每一个字,琢磨其中的玄机。 秦天德抬头仔细打量赵昚,全然不顾自己的不敬,片刻后嘴角忽得上翘,开口道:“臣以为燕京城可以作为我大宋都城所在!” “大胆秦天德,竟然敢奏请官家迁都燕京,你可知燕京先属契丹,后归女真,乃是四战之地,某非你是想亡我大宋么!”这时候,参政知事蒋芾突然跳了出来,对秦天德大加指责。 看到赵昚之前给蒋芾打了个眼色,秦天德上前两步来到蒋芾对面,一把揪住其衣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直呼本国师名讳!你再叫一声试试,本国师定让你知道老子虽然老了,可是老子的拳头还没老!” 赵昚没有开口阻止,蒋芾的性格本就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当即就要开口,赵鼎担心秦天德在朝堂上大打出手,连忙出面劝说道:“国师大人手下留情,蒋大人也是心系社稷,一时着急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国师大人见谅。” “哼!”秦天德给了赵鼎这个面子,手中用力一推,蒋芾就已经踉踉跄跄的倒退入群臣之中。不过众人还是觉到了秦天德如今的色厉内荏,放在几年之前,秦天德绝对不会跟蒋芾这么多废话,拳头早就上了。 “秦大人认为应迁都燕京,不知除了防范北方的威胁外,可还有其他缘由?大人可知燕京距离南方富庶之地遥远等弊端?” 秦天德自然明白赵鼎的意思,就是为了让自己将主张迁都燕京的理由详尽说出。 自秦始,一直延续到宋朝,各个统一的朝代,国都基本上都以咸阳、长安、洛阳、开封为主,因为这些地方地处中部,方便朝廷对全国的掌控。 如果定都燕京,由于距离遥远,朝廷对南方的掌控力度必然变弱,而南方已经成为大宋的最为繁华的区域,是每年税收钱粮的重要来源,绝对不能放松掌控力度。 因此秦天德提出,重修大运河,开济州河,从山东任城至须城安山;开会通河,从安山西南开渠,由寿张西北至临清,开通惠河,引京西昌平诸水入燕京城,东出至通州入白河。 如此一来,大运河全线通航,漕船可由杭州直达大都,南方每年的钱粮税赋可以轻松运至燕京,朝廷对南方的掌控力度也不会减弱。 除此之外,由于北方处于百废待兴的局面,修筑燕京城以及开凿河段,也起到了以工代赈的效果,可以最大程度的安抚百姓,赈济百姓。 对于秦天德的解释,朝中官员不置可否,不过赵昚在秦天德话音落下后,淡淡的反问道:“看样子国师计划此事久矣,不过若是朕不同意呢?” 第六二四章 辞官换迁都 “看样子,国师计划迁都燕京之事久矣,做了不少准备工作,不过若是朕不同意呢?” 秦天德早就料到了赵昚的反应,他微微躬身,抱拳道:“请官家三思,臣的决定,向来都是以大宋的江山社稷考虑,从未考虑过自身安危,以官家的圣明,自当能够明白其中的缘由,莫要让臣失望。≧” 这些话,虽然依旧显得有些狂妄,不过朝中官员,不论是敌视秦天德的,还是赵鼎胡铨那样跟秦天德有联系的,都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都不是瞎子,大宋能有今日究竟要归根于何人,朝中大部分官员心知肚明。 边境地区四大宣抚使是谁坚持主张设立的;散漫的军纪是谁一力坚持整顿的;直插金人辽东半岛起到奇兵效果的两支海军又是怎么组建的;吐蕃又是怎么被打的赔款割地求和;西夏与金国为何连连败在宋军手下;令天下各国闻风丧胆的宋军火器营的那些火器是怎么研制出来的。。。 虽然秦天德从未自我标榜过什么,不过只要想一想宋朝自从赵构退位后的一系列变化,就不难得之,哪怕是如今英明威武的皇帝赵昚,当年能够即位,也是秦天德一手操办的。 所以虽然不明白秦天德为何坚持要迁都燕京,不过百官没有再开口质疑,即便是参政知事蒋芾,也因为没有得到赵昚的示意,而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赵昚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秦天德刚才的话,不过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朝中官员就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按照秦卿家这么说,你这个国师,比朕这个皇帝更替江山社稷操心了?朕若是执意不准,莫非你还能以死明志?” 秦天德脸上的肌肉,以旁边几人能够看到的度跳动了几下,猛地挺起腰板,昂看向高高在上的赵昚:“官家,若你还心中对太上皇还有孝心,就应当遵循太上皇当年旨意。 虽然如今官家日渐成熟,已经显示出了帝王风范,但臣乃是太上皇当年钦点的摄政辅国大之人,更是有权判断官家是否合适亲政! 臣一直以为官家已经能够继承太上皇开创的大好局面,因此这些年逐步将朝权交还官家,但官家若是令臣失望的话,那么臣不介意再度谨遵太上皇旨意,替官家主持朝政,除非官家已经将太上皇之命抛诸脑后,又或者失去孝道,打算违背太上皇当年的旨意!” “秦天德,你这是在威胁朕么!” “不敢,官家贵为九五之尊,臣怎敢威胁?不过若是官家同意迁都燕京,臣愿意当众宣布交换朝政与官家,臣更是辞去国师一职,从此归隐。” 秦天德依旧是还是那个胆大妄为的秦天德,半点也没有改变。这种交换,跟皇帝之间的交换,当着百官之面跟皇帝的交换,赤 裸裸的交换,也就只有秦天德才能够做得出来! 朝中大部分官员纷纷低下头去,不敢看赵昚此刻的表情,以蒋芾为的那些被赵昚亲自提拔起来的官员愤怒的瞪着秦天德,而赵鼎胡铨等人则是心中长叹,不住的微微摇头——秦天德这是自寻死路! 迁都燕京一事真的有这么重要么,非要以这种方式来逼迫官家接受?难道你不知道,就算官家不得不答应下来,可你今日当着百官如此羞辱官家,来日你失去了摄政辅国国师之名,性命还能久么? 忧心忡忡的史浩看了看一脸坚毅毫无畏惧之色的秦天德,又看了看气的脸色青的赵昚,想要开口从中调解,却被赵昚冷冷的瞪了一眼,只能低下头收了心思。 “哈哈哈,好,秦天德,你很好,大宋能有你这样一个魏征般不畏死的大臣,是我大宋的造化,是朕的福气。”赵昚的涵养功夫长进了不少,很快脸色就恢复了正常,“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朕就答应你好了,迁都燕京,不知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秦天德为了迁都,不惜再次触怒赵昚,更是以还政赵昚作为交换条件,这种时候谁敢有异议提出?就算不怕得罪几乎疯般的秦天德,也要考虑会不会让赵昚记恨——谁都知道,如今赵昚最缺的就是这个亲政的名分了。 赵昚环顾一圈,点了点头:“既然诸位爱卿都无异议,那朕决定就按照国师所奏,迁都燕京。不过秦爱卿,你当真要辞去国师一职么?” 妈的,当了皇帝的果然都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秦天德早就能够确定,赵昚根本也打算迁都燕京,因为岳震绝对已经把当日他对岳震讲述的那些事情转告给了赵昚。 赵昚不是那种墨守成规不思进取的皇帝,所以绝对能够理解迁都燕京的原因,而且也会同意。只不过迁都一事是在太过重大,若是由他提出迁都燕京,不论是主张还都汴梁的官员,还是主张定都临安的官员,都不会支持。 而且还很有可能被官员上述指责背弃祖先基业,丢弃太庙等罪过,迁都燕京之事就算能够确定,也得不到诸多大臣的真心支持。若是在迁都过程中稍有差池,那就都是他赵昚的罪孽了。 不过这件事由秦天德提出则大不相同,尤其是以这种方式提出,在所有人看来,赵昚是迫于无奈不得不答应秦天德的,而且秦天德对赵昚的羞辱,会令得群臣同仇敌忾,不但不会在迁都过程中制造麻烦,更是会对秦天德的狂妄恨之入骨,对赵昚的忍辱负重感到心痛。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就是这么个道理。 若是后世对于秦天德坚持的朝廷迁都燕京评价负面,那么过错都是秦天德,但若是正面评价,功绩自然又算到了赵昚的头上。 这些情况秦天德很清楚,赵昚一直拖延这么久,迟迟不对迁都一事表态,今日又在朝会上询问秦天德,根本就是为了引秦天德挑起迁都燕京的话题,而且还可以令朝中官员都无话可说。 “秦爱卿,朕在问你,你因何不答?莫非是留恋国师之位?” “回禀官家,名利于我如浮云,若非当年奸臣秦桧弄权,江山社稷将倾,臣不得已踏入仕途,后又答应太上皇,臣如今本应是一富家翁,悠闲的过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生活,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般里外不是人的局面? 官家大可放心,臣去意已决,几日前就已奏明太上皇,所以官家不用担心臣将来反悔,去求太上皇官复原职,只是希望官家给臣三日时间,好让臣准备好一切,搬离国师府。” 说到这里,秦天德突然转身背对赵昚,环顾朝中百官一圈后,冷声道:“如今迁都燕京一事那是由本国师提出,得到官家准许。将来若有人敢从中作梗,又或者谗言作祟,不要以为本国师辞官之后就那他没有办法!” “虎死威犹在,何况你没死。秦爱卿当年的豪言壮语,朕还记忆犹新呢。。。” 秦天德再次辞官了,这一次的辞官没有在朝野引起太大的影响。人本来就是健忘的,哪怕是临安城的百姓,亦是如此。 乘坐官轿,在路过太平坊的时候,秦天德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小爷来保护费了,每家一文,赶快准备好!” 掀开轿帘,就看见住在鄂王府的辛弃疾叉腰站在当街,一手拿着糖葫芦吃个不停,身前的长桌上摆放着一个口袋,太平坊的商家小贩纷纷前来放入一文钱。 如今临安城诸多街市的保护费仍在继续,只不过收保护费的已经不是国师府的秦三,出面保护街市安宁也不再是秦天德,而换成了当今朝中新贵,担任赵昚起居郎的鄂王四子,人称四公子的岳震。 而辛弃疾成功被岳震展成为头号心腹,由于年纪小,还不足以进入仕途,因此收保护费的重任,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在朝中官员看来,岳震比秦天德还要可怕。不但继承了秦天德那无耻的性格,狡诈的心思,更是自幼就伴在皇帝身边,得到皇帝的信赖,如今更是沿着昔年秦天德崛起的足迹,先以白身被擢升为起居郎,将来的成就,还需要怀疑么? 可以说,秦天德以往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完整的被人继承了下来,哪怕自此以后再没有秦天德这个人,一切也不会改变什么,因为岳震的诞生,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取代秦天德的。 跟在轿子旁边的秦三自然也看到了接替了他那威风工作的辛弃疾,不满的撇了撇嘴,只不过这是秦天德默许的,因此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有些心有不甘罢了。 等到轿子在国师府门前落下,秦天德走出轿门,回到府中,正准备换下一身朝服的时候,岳银瓶忽然匆匆忙忙的与赵茜一同赶来了。 “官人,你的计划恐怕有所不妥,秦二此人信不过,若是官家不重新安排,将来恐怕悔之晚矣!” 秦天德一愣,不明白岳银瓶为何今日会突然提及此事:“瓶儿,你为何这么说?” “官人你可知道,那秦二昨晚离开府中后,并没有直接返回府衙,而是改道起居郎府,求见小四那个白眼狼了!” 第六二五章 重中之重——是秦二还是赵伯 皇宫,御书房。≥ ≦ 岳震之所以能够被朝中所有官员看好,不靠父荫在这几年混的越来越好,以小小一个六品起居郎的身份,硬生生“霸占”了整个临安城,几乎在各方面努力的去取代秦天德,是源自赵昚对其的深信不疑,当然也有他出自秦天德门下,现在却倒打一耙,而睚眦必报的秦天德居然对此选择了忍气吞声。 比起秦天德,如今的岳震绝对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说别的,只拿在城中街市收保护费一事来说,秦天德掌权时,也不过是几个街市而已,还给城中不少纨绔恶霸嚣张的地方,虽然嚣张过头的基本都没有好下场,但毕竟不还是有一个摆谱的地方? 但岳震不同,他的保护费已经扩张到了整个临安城,所有的街市都要向他缴纳保护费,每家每月一文,但凡敢有人闹事,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中重臣,岳震都绝不会放过,更不要说这些人的子嗣了。 在朝中有赵昚的大力支持,在临安有临安府尹秦二的唯命是从,再加上从秦天德那里学来的各种狡诈手段,临安城已经被那些所谓的富x代、官x代评价为大宋最不适合生存的地方。 如今的刚刚散朝不久,赵昚没有理会有事想要禀报的右相何铸,而是将起居郎岳震一人招至了御书房,还将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屏退了。 “他想跑了。”这是赵昚开口的第一句话。 岳震老老实实的站在赵昚对面,一拱手道:“官家放心,臣一定不会让他那么容易逃出去。” 看着岳震老实本分的模样,赵昚忽然一笑:“行了,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在朕面前装模作样,坐吧,那边有糕点。” “嘿嘿,谢官家。”岳震嘴角一窍,随意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端着案几上的糕点吃了起来,“官家,你放心好了,咱们谋划了这么久,又布置了这么多手段,若是这样也能让他逃了,一旦传扬出去,那还不得被人笑破肚皮?”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为何都这么喜欢吃。”看着吃的兴致勃勃的岳震,赵昚无奈的摇了摇头,“前些日子,太上皇命王富贵传话,说是他对我大宋有大功,那意思应当是希望朕将来放他一马。” “官家,你不会当面答应了吧?” “朕会那么鲁莽么!前些年朕与你没少受他欺负,他更是胆大妄为到在此处责打朕,若让他这么就走了,朕岂会甘心?” “说的没错,那次他还把小爷的裤子拔下来了!”岳震显然也记起来了那次的经历,“这次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水满则盈月满则亏,看他将来还敢不敢小瞧官家和小爷的联手。。。呃,是官家和臣的联手。” 赵昚早就习惯了岳震和他单独在一起时的没大没小,因此也没有在意岳震口中的“小爷”自称,而是皱着眉头道:“你觉不觉得他最近一年多来很不正常。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这么容易退让,可是这一年来,他不但将手中的所有力量都叫了出来,也很少干预朝政,面对朕也极少顶撞。 哪怕是明知道朕派人暗中监视他,他也装作不知,没有任何不满,今日看似故态萌生,又当着百官之面顶撞于朕,不过那应当是他以进为退,为了辞官而做的样子。” “哼,他以为别人都是傻瓜么?他的性格始终都没变,要不然也不敢胆大妄为到暗中密会金狗完颜雍,还给金狗指名一条活路! 官家,你不用担心他,他的手段我再了解不过了。如今他想要逃离临安,其中关键之人就在于临安府尹赵伯,早在他将此人调回京城升任临安府尹时,我就察觉出来了。别看临安城门众多,我保证他出不了临安!” “消息你可放出去了?” “嗯,官家放心,我已借助三哥之口,将赵伯那晚前来找我一事传给我姐了,相信此刻我姐应当已经告诉他了。赵伯到底是他安插在咱们这边的奸细,还是咱们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赵昚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又想到了什么,旋即神色凝重的吩咐道:“还是不够。他诡计多端,绝对不是那么易于之辈,一个赵伯并不稳妥。 今日他故意要求在国师府多逗留三日,想必逃离临安就在这三日内,怎们得多打探打探他的动向,切莫被他骗了,他的狡诈,不能不防。” “打探?”岳震眼珠一转,明白过来,“官家放心,我会找机会跟我姐见上一面,从她口中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嗯,我也会跟我姐见上一面,好久没见了,真的有些想念了。这是赵昚此刻的想法。 就在此时,国师府内,赵茜和岳银瓶正跟秦天德说及秦二昨晚离开后,去了起居郎岳震府邸一事。 “此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是岳银瓶从岳霖口中得知的。 秦天德的影卫,现在已经成为了赵昚的影卫,由于时顺留在了秦天德身边,因此岳霖成为了影卫大头领,直接听命于赵昚。 由于担心岳震的安全,而且岳霖和岳震又是兄弟俩,因此赵昚令岳霖小心保护岳震,这是他心中,大宋未来几十年内的宰相选,绝对不能遇到半点危险。 所以岳霖就住在了岳震的起居郎府,昨晚无意中见到了深夜来访的秦二。 在岳霖心中,对于秦天德和赵昚之间的纷争,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一边是当今皇帝加上自己四弟;一边是对岳家有大恩的姐夫和姐姐,这着实令得他有些痛苦。 虽然难以决断,不过他却不愿意看到秦天德命丧赵昚之手,在他看来,秦天德将来能够离开临安远遁海外,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因此当他听到秦二和岳震的深更半夜的那番话后,在今日见到岳银瓶上门寻找岳震时,就将此事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岳银瓶,希望秦天德知道后,能够提防秦二。 “瓶儿、茜儿,你们放心好了,二子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是你们多心了。”看到二女还要再说什么,秦天德连忙改变了话题,“今日我已辞官,咱们再在国师府内逗留三日,准备细软,然后就搬回里仁坊的老宅子里,等到了老宅子,我在详细告诉你们咱们离开临安的方案。” “回里仁坊的老宅子?”赵茜一愣,“官人,你不是说让秦二买通保安水门守将,咱们从那里乘船。。。你的话到底那句才是真的!” 岳银瓶反应慢了半拍,等到赵茜气鼓鼓的看着秦天德时,才明白过来。 望仙桥的国师府距离保安水门较近,但里仁坊的老宅子距离保安水门就太远了。若是深更半夜从里仁坊动身,赶往保安水门离开,十有**就会被人现! 如今国师府被赵昚派人监视,白日里的话语,很可能会被人偷听,传到赵昚耳中,所以秦天德刚才的那句,可以理解作他早对秦二产生了怀疑,保安水门只是个幌子,实际上是为了试探秦二的忠心;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故意用这番话来迷惑派人暗中监视的赵昚,万一赵昚信以为真,以为他们真的要等到返回里仁坊的老宅子才准备离开,那么他们三日内从国师府动身,经由保安水门离开,将会容易许多。 这两种方案皆有可能,可秦天德居然不跟她们挑明一切,这就不能不让二女气愤了,到了这个时候,事关一家人的生死存亡,秦天德居然还不信任她们! 好吧,即便她们很清楚,即便将来秦天德逃离失败,她们各自的弟弟不会对她们下毒手,但秦天德若是一死,她们能够独活么? 有些头大的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二女,秦天德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时候牛二娃的突然出现,总算是替秦天德化解了眼前的局面。 “少爷,左相赵鼎、参政知事胡铨二位大人在门外求见。” 借着这个机会,秦天德总算摆脱了赵茜岳银瓶二女,命牛二娃将二人请到书房,回到房中换下朝服,匆匆赶往书房。 “我如今已经辞官,一介草民,二位大人若要见我,派人传话便是,何来求见一说。。。咦,赵大人,怎么就你一人,胡大人呢?” 还没进门,秦天德就嚷嚷开了,可是当到他进如书房后,却现书房内只有赵鼎一人,胡铨并不在房中。 “你这个狂妄无礼的秦天德,老夫今日来找你,就是要替官家来骂你!你适合等身份,居然敢在朝中对官家如此不敬,甚至出言要挟,你可还记得你曾对本相说过的人臣本份么!” 年过七旬的老赵鼎一反常态,一见到秦天德进门就大声指责起来,同时越说越气,不顾身子老迈,快走两步来到秦天德面前,一把揪住了秦天德的衣领,将其拉到了面前,突然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够听到声音说道: “快走吧,莫要再在临安城中待下去了。老夫想方设法保得你舅兄齐正方泉州市舶司二十日内权柄无忧,赶快从泉州出海,离开的越远越好!” 第六二六章 人心肉长 “秦天德,你这个逆臣贼子,胡某当初就怎么没有认出你的真面目来!钱塘小儿,赶快离开临安,迟则生变。 若是有用到胡某的地方,只管派人告知。” 赵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似乎和胡铨商量好了一半,他前脚离去,胡铨后脚就来到了书房。与赵鼎一般,都是先义正言辞的大声呵斥了秦天德一番,而后却有都是压低了声音,小声劝说秦天德离开临安城,并且表态,愿意替秦天德平安离开临安提供便利。 自二人走后,这一年来门可罗雀的国师府忽然变得热闹起来,不少朝中官员纷纷求见,见到秦天德后无一不是大声呵斥其对赵昚的无礼和不敬,但又无一不是在斥责完后,小声的在秦天德耳边,劝说其尽快离开临安,并且承诺只要秦天德开口,他们就将会尽可能利用自己手中之权,提供便利。 这些官员也是有趣,虽然打得旗号是来斥责秦天德,不过从来没有结伴而至的,都是独自前来,入府之前先问清国师府内还有何人,然后等人离去再去斥责秦天德,有条不紊,仿佛商量好了一般。 对此秦天德心中颇是感激,虽然他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在暗中,没有公之于众,不过人心长,究竟他做的那些事情对大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是好是坏,众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不过今日前来的也并非全是真心前来,想要帮助自己的,不外乎一些存了巴结赵昚心思的小人,想要打探他的虚实。 前者他能确定大部分,例如赵鼎、胡铨、张浚、李瑜等人包括刑部尚书王庶皆属于前者,但后者就不好判断了,因为有不少以往秦天德很少打交道的官员,让他难以判定。 中国官场有一句老话,谁来了或许不重要,谁不来那就很严重了。 从吃罢午饭一直到日近黄昏,秦天德都疲于应对各路登门官员,不过他还是很清楚的记得,右相何铸没来,参政知事史浩没来,御史中丞张麒也没来。 直到晚饭过后,右相何铸终于来了。 “秦大人果然一如既往的威风啊。虽然辞去国师一职,可依旧得到百官敬重,这一下午大人国师府的门槛恐怕要被踩破了吧?”何铸如今也是年过花甲,老头的气色甚好,说起话来底气也足,只是语气听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相爷谬赞了,秦某如今已是无官一身轻,那些人不过就是登门指责秦某对官家不敬,虎落平阳被犬欺,人之常理。”书房内,秦天德端坐书案之后,没有起身迎接何铸,只是随意的拱了拱手,“不知相爷来此何意,莫非也要欺我这落平阳之虎么?” “你是想骂老夫是狗么?”何铸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了,“秦大人之口舌,依旧锋利啊。老朽能得到官家恩典,擢为右相,的确离不开大人当年推荐,不过大人为何如此冲动,事事都要跟官家作对,否则以大人之才,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可惜啊。” 你这老儿,当初看你在审理岳飞一案上,颇有忠心,不屈服于秦桧淫威,不过你今日大晚上的跑我这儿究竟想说什么? 秦天德心中好奇何铸来意,因为何铸的表现与下午那些官员完全不一样:“相爷深夜到访,究竟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不过秦大人,你如今虽然辞官,但府内也不应当寒酸至连一杯茶水都供应不起吧?” 擦,还要喝茶? 一个下午,那些官员无不是来也匆匆去匆匆,根本就没有人坐下来过,更何谈喝茶了?因此秦天德也就让下人省了上茶的功夫。 既然何铸提出来了,秦天德自然要命下人上茶,可是何铸却不喝,仿佛孩童般,居然用手指玩起茶水来。 非但如此,口中还叨念着:“秦大人啊,想当年秦桧擅权,那是何等的跋扈,可最终的结果呢?在当年,老夫观你颇懂为官之道,深得太上皇宠信,怎么如今你身处高位,就似乎变成了愣头青一般,把官家得罪的这么狠呢? 念在当年的情分上,听老夫一句话,趁着官家还没有降旨怪罪你,感觉自称请罪折,恳求官家谅解。如今官家有上古贤君之风,宽宏大量,只要你肯请罪,相信应当不会怪罪你。 好了,言尽于此,秦大人是否肯听老夫忠告,就由秦大人自行决定了,告辞。” 何铸的话虽然很是啰嗦,可是离去时却很是干脆利落,似乎生怕待的时间长了会染上什么晦气似的,只是在离去前,特意用手指敲击了两下摆放茶水的几案。 等到何铸离去,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的秦天德顿时起身,两步来到何铸之前做过的地方,之间案几上一边用茶水写着“离”两个字,另一边则是写着“赵伯”两个字,只是这两个字是反着写的。 看着案几上这四个用茶水勾画出来的字样,很快消失在自己面前,秦天德不由得心中暗叹,何铸的心思当真是细密啊,对自己的用心,也当真可谓良苦,居然连秦二的消息都打听出来了。 何铸是今日来探访秦天德的最后一人,次日来探访秦天德的第一人是史浩。 “史大人不应忙于公务,怎会这么早来找我呢?”打着哈欠,秦天德睡眼朦胧的问道。 无官一身轻,昨晚为了哄转生气的赵茜和岳银瓶,秦天德昨晚甚是卖力,而二女似乎也知道秦天德面临的危险越来越近,竟同意了他四人同床这一荒唐提议,结果一番三英战秦,到了快五更时分四人才昏昏睡去。 结果一大早史浩就来了,这让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秦天德很是痛苦。 “秦天德,跟我去见官家。”史浩话一出口,就要去拉扯秦天德的手腕。 秦天德一下子清醒了,躲过了史浩的手掌:“史大人,你这是何意?” “今天我就要当着官家的面说清楚,将你秦天德这些年来为我大宋暗中所作的一切都说个明白,我就不信官家真会不念及你的功绩,要对你下手!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昨晚苦思了一夜,或许想办法助你离开临安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是且不说你究竟能否安然离开,就算离开又是否能够逃出大宋,哪怕是你真的能够平安无事的离开大宋,这对我大宋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 我绝不能够眼看着有损大宋江山社稷的事情生!” 秦天德这才现,史浩双眼通红,显然是一宿未睡,不禁心生感激:“史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想当初,官家最信任的就是你,可如今呢?你虽然依旧是参政知事,可是谁看不出来官家是在有意疏远你,你若是再带我去向官家求情,你就不怕官家的恩眷消耗殆尽么?” “我不在乎。史某做事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只要有利于大宋江山社稷,一条贱命何足挂齿!只要能够保下你,让你能够继续为我大宋出力,史某一死何妨!” 史浩明显是有些激动了,秦天德心中感动之余不免开始担忧史浩将来的命运。原本他从来没有替史浩考虑过,因为史浩一直都得到赵昚的信任,可眼下看来,他们之间的君臣之情,很可能就散在自己身上了。 再次躲过了史浩伸过来的手掌,秦天德一整衣衫,恭恭敬敬冲着对方一拜:“史大人,秦某再次谢过了。只是大人以为,如今官家可是昏庸无道?” “自然不是,官家乃是我大宋前所未有的圣贤明君。” “那就是了,既然你这么认为,难道官家不知道秦某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么?你有没有想过官家既然都知道,为何还要对我欲除之而后快呢?” 史浩当即愣住了,片刻后猛一跺脚,指着秦天德大骂道:“你这小儿,你说你为何不做垫脚石,非要坐那磨刀石!现在好了,刀锋已利,就要用你着磨刀石试刀了!” 狠狠地丢下这句话,史浩再不言语,掉头便走。 “史大人,你去哪儿?” “史某这就进宫,求官家开恩,无论如何史某要保你平安,报我大宋忠良平安!” “你回。。。” 秦天德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史浩已经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显然心中很是着急自己的生死。 “唉,官人,有道是人心肉长,从昨日晌午你会府后,有多少官员前来。。。唉,为何官家就一点也体量不到你的苦心呢?” 不知何时,赵茜来到了秦天德身后,明显听到了史浩刚才的那番话,不停的叹气。 朱淑真已经带着一对儿女陪伴着秦非与秦李氏出海定居了,因此对临安城中生的事情并不了解。余下的三女中,心情最为沉重的就是赵茜,因为想要将秦天德置于死地的是她的弟弟赵昚,而且也是她请求秦天德辅佐赵昚登基的。 “官人,你说当年若是妾身没有恳求你辅佐他,或者官人没有遇到妾身,不知官人今日的命运会否不同?” “傻瓜。”秦天德一下子就听出赵茜心中所想,转过身抓着赵茜的肩膀,“茜儿,此事跟你无关,你不要多想,哪怕当年没有我没有遇到你,我也会这么做的,我的命运是早已注定的,当然也可以说是我有意为之,与你无关,你切莫因此自责。” 感受到秦天德言里辞间的关怀,赵茜鼻头一耸,倒在了秦天德怀里,泪水无法控制的涌了出来。。。 第六二七章 一夜的等待 月黑风高,繁嚣的夜市纷纷收摊,百姓和游客也恢复休息,临安城内的灯火逐一灭去,很快便陷入一片寂静与黑暗中。 与城内普通人家熄灯休息不同的是,此刻皇宫大内的御书房,依旧是灯火通明。门外几个小太监趁人不备,偷偷的打着哈欠,侍卫们也利用多年的经验让人无法看出他们偷偷的活动脚腕。 “你说这回朕与你能不能逮住他?”虽然夜色已深,不过龙案之后的赵昚却是神采奕奕精神正佳的看着一旁的岳震。 “官家放心,只要他敢动,必定在保安水门堵住他,到时候要他的好看。”岳震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这一回御书房内还有参政知事蒋芾。听着赵昚和岳震之间的对话,蒋芾心中疑惑重重。 他知道赵昚是要对秦天德下手了,可他不明白如果真要下手,为何不直接派人入府擒拿,反而要花费这许多周折,大半夜的不睡觉派人封堵秦天德呢? 这话他是不敢问,但又不想让自己在御书房内显得多余,因此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官家为何能够肯定,秦天德他会从保安水门偷离京城?” “住嘴,他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的!”原本面带笑容的岳震突然翻脸了,大声指斥对面比他大了二三十岁的蒋芾。 蒋芾本就对岳震看不过眼,听到岳震一个小小起居郎居然敢如此跟自己说话,当即就要开口斥责,可是看到赵昚的脸色,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对岳震看不过眼的不止是他,朝中还有很多官员都对岳震心生鄙夷。 秦天德对岳家有大恩,这一点是所有官员都知道的。除此之外,岳震也是秦天德一手**出来的,可以算的上是秦天德的徒弟,只看岳震平日的手段以及替赵昚出谋划策的注意,像极了秦天德,所以这一点也有不少官员看出来了。 可岳震如今竟然帮助赵昚对付秦天德,这在其他人眼中等同于欺师灭祖,背叛的毫无廉耻之心,让诸多士大夫心中鄙夷。 不错,秦天德是猖狂,对赵昚不敬,可你岳震能有今日全赖秦天德照拂。活命之恩已是天大恩情,更何况一身本事全来自于秦天德,你居然在有成之后倒打一耙,对秦天德下手毫不留情,这种不忠不义之人,即使是在辅佐皇帝,也很难让人放心。 所以岳震在朝中显得很独,若非因为赵昚对其的信赖几乎达到了当年赵构退位时对秦天德的信赖,早就会有官员针对岳震担任起居郎不合规矩一事上述参劾了。 “蒋卿家,你可调派人手在保安水门外布防?”赵昚看到书房内气氛有些尴尬,出面化解道。 蒋芾连忙起身答道:“回禀官家,臣得官家旨意后,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要秦,他从保安水门离去,必定会落入包围。 只是,若他真要从保安水门离去,必定事先要在附近安排舟船接应,臣派人搜索所得,却是没有见到任何可疑船只,这个消息是否有误呢?” “你懂什么!他的手段千变万化层出不穷,而且往往会让人想象不到,岂会是一般人能够觉察的?”岳震对蒋芾的印象很差,因此虽然都是效忠与赵昚,但说话的口气总像是吃了呛药一般。 赵昚对岳震的偏爱,在这时候就尽显无疑了。蒋芾深得他的重用,可是岳震当面对蒋芾咄咄逼人,赵昚也没有出言制止,更是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蒋卿家,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只要按照朕的旨意去办就行了。” “是,微臣遵命。”蒋芾应道,不过思索片刻后,略显犹豫的又问了一句,“官家,臣,恕臣多嘴,臣想问上一句,若是将秦,将他抓回临安,官家打算如何处置?” 赵昚一愣,带着些狐疑的问道:“蒋卿家,为何会有此一问?” 蒋芾沉默片刻,突然跪了下来:“官家容禀,臣以为,以为,秦天德此人虽然狂妄放肆,目无君上,多次对官家出言不敬,又曾经擅权于朝,不过他的确对我大宋有功。。。” 看到蒋芾说不下去了,赵昚嘴角微翘,问道:“有功又怎样?莫非蒋大人是想替其求情,让朕放过他么?” “臣不敢!只是臣以为,若是官家就此杀了他。。。臣曾听闻,官家登基之初,他曾大力辅佐官家,他一死倒不值得可惜,但若是因为他的死,而是天下人误以为官家过河拆桥,认为官家。。。那样会有损官家英明。” “所以呢?”赵昚的声音愈的冰冷。 蒋芾这一回没有沉默,而是一咬牙说道:“臣以为,只需将他流放到崖州等偏远地方严加看管,不但无损于官家英明,还可以令其遭受磨难,明白官家威严不得触犯。” “哈哈哈哈!”这一回岳震对蒋芾的态度改变了一下,没有在出言不逊,不过却也语带讥讽,“蒋大人,你是否老眼昏花了?你可知道他是何等狡诈?当年我岳家被奸贼所害,家母家姐以及二哥三哥被流放岑南,他都能够在龙泉山从奸贼手下救出。 把他流放,还流放崖州,难道你不知道那里四面环海,而他秦家有两只船队在海外经营的风生水起么?” “蒋卿家,朕记得前几日你还劝说过朕,说他不比常人,决不能轻易放过,以防将来会为大宋埋下祸根,不知为何今日突然改口了呢?” “这,这,这是因为,因为微臣早年官位低微,眼界太浅,有许多事情都看不通透,因此才会有所误解。。。” 蒋芾的话说的很是含糊,声音也越来越小,赵昚眉头微皱,回想这两日的情形,猛地开口问道:“史直翁去找你了!” 史浩这两天一直在宫门外求见赵昚,就是要为秦天德求情,请求赵昚能够给秦天德留一条活路,不过知其心思的赵昚根本不见他,迫于无奈史浩只好去找了同为参政知事,而且已经逐渐取代了他在赵昚心中地位的蒋芾。 他将自己对秦天德所知道的一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包括秦天德做的一些看似极不合理的事情背后所隐藏的含义都告诉了蒋芾,更是点出了秦天德乃是赵构留给赵昚的的辅臣,以及为了赵昚秦天德甘做磨刀石这一事实。 蒋芾也不是浑噩之辈,朝中诸多大佬对待秦天德的态度一直让他费解。那些大佬对大宋的忠心,对赵昚的忠心他心知肚明,可偏生对秦天德这样一个藐视据王的家伙一忍再忍,其中缘由曾让他思索了许久。 直至史浩来访后,他才终于弄明白其中的一切,明白了赵昚要对付秦天德的真正用意,非是秦天德奸佞,而是为了维护帝王尊严和威望! 今晚是赵昚对秦天德下手的日子,他反复衡量后,终于还是开口替秦天德求情,按照史浩所说,秦天德的确不应一死。 “蒋大人,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难道你还想干涉官家的旨意么?”岳震讥讽的声音再度响起。 蒋芾从来就看不起岳震,数次暗叹岳飞一世英名,却剩下了如此狼心狗肺的儿子,白白污了身后英明,因此不理会岳震的讥讽,只是看向赵昚,希望赵昚能够听他良言,饶秦天德一命。 赵昚皱了皱眉头,一摆手:“蒋卿家毋需多言,朕自有主张。如今使臣不早了,明日还需早朝,你退下吧!” “官家。。。”蒋芾还想在说什么,可是看到赵昚已经低头翻阅器书案上的卷宗后,只得心中暗叹一声,离开了御书房。 等到他离开后,赵昚合上手中卷宗,看像岳震:“想不到他居然能够得到这么多官员求情。你确定他今晚一定逃不出去?” “官家放心便是,纵然他狡诈多端,纵然临安有二十几座城门,我也能保证他插翅难飞,除非他不是人,真的懂的法术。” “一会把他擒来后的说辞,你想好了么?” “嘿嘿,官家,我等这一天都等了十几年了,早就想好了。只是恐怕会让我姐伤心。。。”岳震有些低沉的说道,“估计事后我姐肯定会生气的。” 我姐多半也会生气。。。 书房内的灯火点了一夜,眼瞅着五更将近,居然还没有人前来回报,让赵昚岳震不由得心中起疑。 “官家,你说他会不会又诓骗咱们?”等了一夜,岳震心中的底气有些不足了。 赵昚揉了揉额头,心中也难判断:“按道理来说,从保安水门乘船逃出,到达河口换船出海是他最好的逃离方式。 要想从保安水门离去,就只剩下今夜最为合适,明日他就要搬回里仁坊的旧宅,再要想从保安水门逃出,难上加难。” “嗯,没错,如今他手下可用之人只剩下了时顺和崔蒙,从里仁坊到保安水门距离不近,想要悄然无声的的从保安水门逃离,绝对不可能了。”岳震也开始分析道,“距离国师府最近的除了保安水门,还有就是竹车门了,莫非。。。” “哎呀,他必定是对秦二有所怀疑,所以故意用秦二蒙骗咱们,然咱们以为他从保安水门出城,引开咱们的注意力,而实际上。。。” 这时候赵昚和岳震心中大惊,以秦天德行事的暗中不合常理手段,越是看似不容易的就越有可能! “哪座城门距离国师府最远!”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来报,临安府尹赵伯在宫外求见。 “宣!” 第六二八章 上门拿人 “这个骗子,可恶的骗子,该死的大骗子!” 御书房内的赵昚暴跳如雷,身前的书案上已经空空如也,原本的笔墨纸砚什么的都已经飞散道四周的地面上,整个御书房一片狼藉。≥ 秦二带回来的消息是,秦天德根本就没有带同家眷前往保安水门,他们在那里苦守了一夜,如今城门都要打开了,自然不存在秦天德偷偷离开的可能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赵昚立刻命岳震派人跟监视秦天德的影卫取得联系,看看秦天德是否还在府中。 然而这回得到的消息,终于使得怒火中烧的赵昚再也忍不住了——秦天德根本就没有昨晚逃离的意图,事实上昨天晚间,国师府内的秦家下人将最后的一些细软家什收拾好后,早早的就就寝了。 可就因为秦天德之前对秦二的那句话,赵昚岳震在御书房苦等了一夜,没有合眼,而现在,马上又该上早朝了! 更重要的是,秦天德先是给了他们极大的希望,可是到头来却现这根本就是秦天德故意为之,捉弄他们,如何能不让他们愤怒? 岳震心中的愤怒自不用说,不过他却很好的控制了下来,不但是因为当着赵昚的面他不能脾气,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赵伯,小爷该叫你赵伯还是叫你秦二呢?”岳震双眼微眯,盯住了秦二,声音变得冰冷,“事到如今你还不老实交代,莫非以为还能骗过官家和小爷么?” “四公子何出此言!”秦二神色一凛,“本府对官家之忠心日月可鉴,这些年来落得个父亲不认,兄弟反目,只是为了忠心于官家,如今却被四公子出言污蔑,官家,求官家为微臣做主!” “秦二,你别跟小爷来这套!当初你被他调回京城,本就是他的一步暗棋,他能想到的,小爷都能想到!你之所以投靠官家,其实就是出自他的吩咐,哪怕官家赐你姓名,可你依旧还是秦二! 如今故意配合他放出风来,令得官家和小爷误以为他当真会在昨夜经由保安水门逃离临安,就是为了耗费官家和小爷的精力,你还敢说不是!” 面对岳震的咄咄逼人,秦二不再理会,而是转身冲着赵昚跪下道:“官家,如今四公子仗着牙尖口利,污蔑微臣,微臣无话可说。 微臣恳请官家罢黜微臣临安府尹一职,省的微臣夹在官家与旧主之间难以做人,恳请官家降旨。” 看着跪伏在自己面前的秦二,赵昚眼睛一瞟看了眼岳震,随即开口说道:“爱卿请起。起居郎不识大体,不知爱卿对阵的忠心,难道爱卿以为朕也不知么? 这几年来,你对朕忠心耿耿,为了助朕不惜与家人反目,如此忠心朕又怎会不知?你也一夜未眠,退下回府休息去吧,来日还需要你继续替朕打探他的口风。 不过他狡诈多端,你需谨慎行事,切莫叫他瞧出破绽。另外昨夜临安内外布防一事必须小心压下,不能让任何人传扬出去,尤其是不能落入他的耳中,你可明白?” “谢官家信任,臣定不辜负官家恩典!”秦二这才算是化解了胸中的恶气,站了起来,“官家,臣有一事不明。既然官家想要铲除他,那您为何不直接派人登门捉拿,反而要大费周折? 还有,四公子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于他,他若要稍有动作,必定会落入四公子眼中,到时候官家自然就会知晓,何苦要苦等一宿,劳累龙体,而且还令得四公子中了离间之计?”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总之你记住朕的话便是,你退下吧。” “是!”秦二一拱手,偷着瞧了眼赵昚,然后退出书房之前,有盯着岳震看了片刻,目光中闪过了一道光芒。 看到秦二离开御书房,赵昚又转向岳震:“有何收获?” 岳震走着眉头叹了口气:“官家,赵伯应当已经不是他的人了。昨夜之事,恐怕是他早有预谋,已经怀疑赵伯背叛,所以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官家对赵伯起疑。” “那赵伯岂不是在无法从秦天德口中套出话来?” 岳震嘴角上翘,微一摇头,露出秦天德招牌式的笑容:“官家,他的狡诈就在于此了。他早就怀疑赵伯背叛,因此才故意以保安水门一事试探,既验证了赵伯背叛之事,有能使得官家与我对赵伯起疑。 然后他的计策就会围绕赵伯而出,必定会告诉赵伯他离京方案,而赵伯出于对官家的忠心,也会将他的话转告官家,可那时咱们却对赵伯的话产生怀疑,难以得出结论。 这么一乱,哪怕只有丁点的乱局出现,他也会把握机会,从而加以利用逃出京城。 所以官家应继续让赵伯去他府中打探口讯。如果说以前他对赵伯所说全是假话,那么这个时候他所告诉赵伯的话,就应当是真假各半了!” 赵昚点了点头,不能不承认岳震的确对秦天德擅长的手段心思琢磨透彻,旋即他又想到一事:“枢密院昨日来报,说是韩大人带领二百亲兵从东北返回,估计今日午时过后就会回京,你说他会不会化装成亲兵,从而混出京城?” “绝对不会!”岳震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了赵昚的猜测,“韩大人或许会有此意,但他绝对不会。他那种人,在这种时候,绝不会连累任何人。 官家,是时候上朝了,该死的骗子,害的咱们一夜未眠,还得早朝,他倒是能够休息的足了。。。不好,官家,您要再次宣秦二进宫,命他立刻去他府中打探。昨夜是他故意设计,使得官家与臣疲惫,他却能够养足精神,而逃离之良机,就在今夜!” 日上三竿才起来的秦天德很是舒坦的伸了伸懒腰,又歪头看了看依旧酣睡的岳银瓶,俯下身子在其樱唇上啄了一下,却是被装睡的岳银瓶一双藕臂露出了脖颈,夫妻二人又来了番鱼水之欢。 “官人,你果然狡猾,原来昨晚离京之事是你故意蒙骗秦二的,看来你果然已经对秦二产生了疑心。我就说么,这天下间再没有人比你骗人厉害了。”脸上红晕尚未完全退去的岳银瓶,躺在秦天德怀里舒展着诱人的身躯,懒洋洋的说道。 昨晚她和赵茜的确担心了好久,生怕秦天德真的信任秦二,带着家人深夜从保安水门离京,中了秦二的圈套,哪知道吃过晚饭秦天德居然对离京之事绝口不提,反而又提出了四人同床的荒唐之举,最后赵茜笑骂,齐妍锦羞臊,将秦天德这个大骗子丢给了她。 嗅着岳银瓶动情之后身体散出来的异样体香,秦天德将其往怀里揽了揽:“瓶儿,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为夫自当小心,绝不会功亏一篑,将来再无法与几位娇妻缠绵,尤其是瓶儿的身体,自幼习武,身骨柔展,这一点锦儿和茜儿都比不上你,我哪里舍得?” “狗官就会耍嘴!”在秦天德额头上亲昵的戳了一下,岳银瓶娇羞道,“官人,你最好想想,该怎么跟茜儿姐姐锦儿妹妹还有我交代吧。你居然一直蒙骗我们,还有没有把我们当做一家人?” “唉,少拿锦儿说事,锦儿比你们两个乖多了,从来就没有过问过太多,还不是你们两个想要弄清楚?” “官人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其实锦儿妹妹也很紧张,只不过她的性子温婉,你不说她不敢轻易过问罢了,私下里可没少问过我和茜儿姐姐,都是在替官人你担心。 呀,都这个时候了,都是你这个好色之徒,大早上的白日宣淫,这个时辰起来,还不得被茜儿姐姐和锦儿妹妹笑死!” 看着岳银瓶起床开始匆忙穿戴起来,依旧感受着被窝内的余温与怀中余香的秦天德却笑了起来:昨夜相比很精彩吧,估计有不少人一夜未眠,今日还需早朝,哼哼,跟我斗,你们差远了。 虽然国师府内的行装大多在前两天都已经运到了里仁坊的老宅,不过今日秦天德依旧很忙。老宅子的规模远逊于国师府,因此有不少仆人丫鬟都需要辞掉,按照秦天德的规矩,要补偿他们一大笔遣散费。 而且到了老宅子里还有好好收拾一番,虽然已经有下人在那边开始收拾了,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动手才好。 另外还有三大车的行礼需要运至老宅,并且尽可能的不惊动城中百姓,一面生不必要的意外。 忙碌了一番后,在国师府吃过最后一顿午饭,就在秦天德准备和赵茜三女准备离开国师府前往里仁坊的老宅子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有序的马蹄声。 马蹄声在国师府门前停止了,紧接着数十个身穿甲胄的兵士鱼贯而入,将正准备离开国师府的秦天德一家人围在了当中。 怎么回事,难道赵昚真要豁出脸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闯府捉人? 古代的法律有些时候比现代的法律要好上许多,例如明君在位时,就绝不会无故捉拿大臣特别是有功大臣,更不会像后世时那般,说你有罪就有罪,没有也有。 赵昚真要对付他,也必定会动员百官,上述参劾他,然后经过定夺交由三司会审,从而定他罪名。不过这样就太耗费时间了,而且若是有官员敢在朝上参劾他,必定会有官员替他辩解,这么一拖延,他早就离开临安了。 正在秦天德心中盘算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秦家小儿,你竟敢在朝上威胁官家,气得老夫星夜疾驰,前来拿你。 来人,将其捆了,绑到老夫府中,老夫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第六二九章 秦天德吃瘪? “秦家小儿,你竟敢在朝上威胁官家,气得老夫星夜疾驰,前来拿你。 来人,将其捆了,绑到老夫府中,老夫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后声响起,一身戎装,脸上略显疲惫的韩世忠虎步熊躯径直走了进来。 “老韩头,你怎么回来了?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看到秦天德被韩世忠的亲兵拿下,又有两人拿着绳索就要上前捆绑,岳银瓶两步来到韩世忠面前:“世伯,你为何如此对待我家官人,快放了他。” “银瓶啊,有些事情你不明白,凡事莫要只看表面,小心被人骗了。”韩世忠一摆手,不再理会岳银瓶,而是来到秦天德面前,一把揪住其衣领,“秦家小儿,你可曾记得老夫当年对说过的话么?老夫曾说,你若敢背叛官家背叛大宋,你会是如何的下场?” 说着话,一把年纪的韩世忠趁人不备的冲着秦天德挤了挤眼睛,秦天德那还会不明白,心中哭笑不得。 正要开口说话,劝说韩世忠不要来趟这滩浑水,可是韩世忠再次把手一挥:“儿郎们,把这个家伙扛回王府,老夫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喏!” 韩世忠的作风向来是雷厉风行,不等秦家人做出什么反应,便已离开国师府,上马疾驰,呼啸着赶往咸安郡王府。 咸安郡王府是韩志忠的府邸,这几年韩世忠在外征战,府中依然留有下人打扫看护。 当秦天德被人抬进咸安郡王府后,韩世忠带回的上百亲兵忽然将整个郡王府围了起来,围得水泄不通,不要说岳震派来监视秦天德的那些人手,就连时顺都难以进入。 “老韩头,你这么快就从东北赶回来,是不是一路上都没怎么休息?”当偏厅内只剩下韩世忠和自己后,秦天德开口问道。 韩世忠根本不予回答,来到秦天德身边,解开了绳索:“那是老夫亲兵的铠甲,你赶快换上,跟随老夫的一同出城。” “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你会有什么下场?” “切,当年老夫被罢黜官职后,本就已经心死。如今大宋能够振奋,老夫再次统兵征战沙场,金国覆灭在即,这都是白赚回来的,就算现在死了,也足够了。 你废话少说,赶快换上铠甲,跟随老夫出城,你再不走,恐怕真就死在这临安城了!老夫绝不会让大宋如此对待大功之臣!” 将身上的绳索丢到一边,秦天德并没有去那桌上的亲兵服饰,而是坐在了椅子上,感激的看着韩世忠:“韩大人,你的好意小子领了,不过秦某却不能走。” 听到秦天德拒绝,韩世忠眉头一皱,旋即想到了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女人!老夫跟人分析过了,官家如今针对的只是你一人而已,只要你离开临安,你的家眷自然无忧,倒是会有人想办法将你的家眷送出临安城,与你汇合。给,穿上!” 捧着韩世忠丢过来的亲兵服饰,秦天德起身,冲着韩世忠深作一揖:“多谢韩大人,也请韩大人替秦某谢过胡大人。” “什么胡大人?谢他作甚?老夫听不明白!” 韩世忠嘴上不承认,不过秦天德已经可以确定,韩世忠想让他混入亲兵中,带他出城,必定是跟胡铨商量过。 韩世忠领兵在外,决不能私自离军返回临安,只有身为枢密使的胡铨,能够提供方便,使得韩世忠在几日之内,就从东北前线返回临安。 不过看样子这件事韩世忠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准备一力承担,不愿拖累胡铨,因此才会矢口否认,可是秦天德又何尝愿意让韩世忠受到自己拖累? “韩大人请听秦某一言。”秦天德将怀中的亲兵服饰放到一旁,“韩大人以为秦某手段如何?诛奸佞,匡社稷,辅新君,平天下,这些事情,那个不比如今要困难,难道大人以为,秦某面对如今难局,会毫无应对之策么?” 看到秦天德不领情,韩世忠原本都打算硬来了,因为他已经大定心思,无论如何要把秦天德救出城外,可是听到秦天德自信满满的说出那番话,迟疑了。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办法离开临安了?” “呵呵,韩大人放心便是,我何时肯吃亏?实不相瞒,退路之策,早在几年前我便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反正都是要走,按照老夫的法子,最是安全而且今日即可成行!” “韩大人,你太小看那四公子了,你以为他看不出您此次回京的目的么?我敢说,只要你带领亲兵想要出城,必定会被排查,到时候除非你带兵冲出临安,可那样您就等同于谋反了。” 韩世忠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认可了秦天德的说法:“都是你自作孽,闲着没事非要将鹏举四子培养成如你一般的狡诈,可惜他只继承了你外表的奸猾,没有继承你内心的忠直。 老夫听说,若非官家有他相助,你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沦落至斯,现在想要离开临安城,还要提防着他!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说你安排好的退路,可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 “没。。。好吧,老韩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有还不成?今日大人命人将我捆来,外人或许不知内情,不过岳震必定能够看出其中端倪。 所以我想请韩大人这几日在府中好好休养,什么都不要做,以此来迷惑岳震和官家,纷扰其心思,有利于我将来顺利离开。” 拒绝了韩世忠派人送自己回府的好意,秦天德独自一人离开咸安郡王府,本想步行返回府中,哪知道刚出咸安郡王府大门,就看到崔蒙秦三带着一众府中护卫下人手持棍棒与韩世忠的亲兵在咸安郡王府门前对峙。 “三儿,不许无礼,少爷我没事,都散了吧!” “少爷,你没事吧!” 在众多下人的关心中,秦天德上了秦三带来的马车。为了避免这么多人引起临安百姓不必要的猜疑,秦天德令其分散返回府中,而他则坐着有秦三架势的马车,在崔蒙、时顺一明一暗的保护下,向着国师府驶去。 虽然秦天德如今已经辞官,是平头百姓,不过秦三依旧大摆架势,马车行驶在天街正中央,不停的吆喝,绝不会给任何人让路。 当马车快要行至望仙桥时,对面忽然行来一顶官轿,同样走在天街正中央,与秦天德的马车相向而来。 “让开!”秦三与对方几乎是同时开口大喝,不过对方明显人多势众,而且又是官身,很快秦天德的马车就被几个护卫手持钢刀包围了。 听着马车外出来秦三的喝骂声,以及钢刀出鞘出的脆响,马车一旁的崔蒙,手中已经出现了几枚铁钉,而躲在暗中的时顺亦打算动手,只不过他的目标是对面拿顶官轿内的人。 这三人如今都已被惹出了真火,这一年来,随着秦天德对赵昚的步步退让,临安城中秦天德的威信日益降低,虽然依旧没有人敢公然挑衅,但不少人看向秦天德的眼神,已经没有以前那般敬畏,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国师府的下人面对其他各府下人时的优势地位受到了动摇。 而近日,韩世忠居然公然带兵闯府,当着众人之面绑走了秦天德,眼下又有那不知死活的官员敢命人对秦天德拔刀相向,这都是的秦三等三人再也难以容忍。 “三儿,住手!” 就在一场厮斗一触即时,秦天德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看到马车周围那些冲着自己拔刀在手的护卫,一皱眉头:“你们是哪家的狗奴才,居然敢对老子拔刀,想死不成!” 虽然他已经辞官,但多年来身居高位执掌朝堂指点江山所养成的那份霸气却依旧还在。吃得他这么一斥,在被他冷眼一扫,那几个护卫浑身一颤,就要后退,更有那受不了的,几乎要将钢刀入鞘。 “你们都是废物么!”这时候,对面的官轿内也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身穿朝服的中年官员走了出来,“被人这么一吓,居然后退,还有人想要收刀,来日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让别人笑话本官养了一群酒囊饭袋么!” “我道是谁,原来是御史中丞张大人啊。”秦天德看清来人,就知道今日恐怕并非巧遇,阴阳怪气的说道,“张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哦,原来是国师大人。。。啊,恕下官愚钝,下官差点忘了,秦大人如今以辞官,不再担任我大宋国师一职了。”张麒仿佛才认出秦天德来,说到这里随意拱了拱手,话锋一转,“不过要说官威,本官拍马也追不上国师当年,擅权朝中,只手遮天,一手可断人生死荣辱!” 秦天德眉头一挑,不再言语,铁青着脸,一步步朝着张麒走去。张麒面带笑容,挥手阻止了那些想要阻止秦天德靠近的手下,静静的站在那里。 只是当秦天德来到他面前,刚张开嘴巴的时候,张麒抢先说道:“国师大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要怨天尤人,要怪,就怪你当年太过张狂了!” 说完话,他拉住秦天德的手腕轻拍了两下,然后一转身回到轿中,吩咐手下让开天街,自行离去了。 正果过程中,秦天德仿佛傻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六三零章 秦二试探与试探秦二 “少爷,您就这么放过那小子?”看到张麒上轿,带着手下人离开,秦三不忿的跑到秦天德身边。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张麒让开道路,看似给了秦天德面子,可是刚才他说的那番话,就连秦三这种头脑不太灵光的人都能听的出来,可秦天德居然无动于衷? 跟随了秦天德多年的秦三,何时曾见过秦天德吃瘪,当下自是看不过眼,看到秦天德没有表态,就打算追过去,好好教训张麒一顿。 “三儿,回府!” 秦天德一口叫住了秦三,不再多说,回到马车中,放下了车前幕帘。秦三气的猛一跺脚,用力跳上马车,使劲一扬马鞭,只听得啪的一声,马儿吃痛,嘶叫起来,撒开四蹄向前飞奔。 马车内的秦天德翻开手掌,露出了一张字条,打开后,只见上面写着简短的一句话:今日朝会后,官家命四公子于三衙调兵,严密把守各个城门,今晚恐生变数,离去之日,莫选今夜。 张麒这小子! 秦天德心中一暖,又想起当初自己设计,第一次被逼辞官时,张麒似贬实褒的那番话,笑着摇了摇头。 张麒传来的这个消息的确很重要,秦天德起初也曾考虑过在今晚利用赵昚岳震困乏的机会,秘密离开临安城,只不过尚未完全定下来而已,因为他在等一个人的消息。 回到国师府,岳银瓶三女已在门口等候,秦天德安慰了三女一番,随即命人收拾好一切,离开国师府,赶往里仁坊的老宅。 里仁坊的老宅是秦家在秦桧掌权时,通过秦桧的关系买下来的,到如今已经有十几年了。由于秦天德先是外放,后又升任国师,入住国师府,因此较长一段时间内,都是由府中的下人看顾打扫,显得较为冷清。 这回举家搬回此处,老宅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气,热闹起来。 吩咐下人安顿一切,秦天德将赵茜三女、长子秦朗以及时顺、崔蒙、秦三、牛二娃唤入了书房。 老宅的面积不是很大,因此书房比起国师府的书房,小了许多,当这些到齐后,书房已经显得有些挤了。 “时顺、崔蒙,少爷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当真愿意跟我离去么?要知道我这一走,将来恐怕再不会返回大宋,将来海外会是如何一方景象,尚属未知。 若是你们不愿离开,以你二人的身手心思,绝对能有个明亮前程,哪怕少爷我现在身无官职,也照样能够为你二人安排好一切。” 时顺崔蒙同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少爷,我二人已经决定了,今生追随少爷,不论富贵贫贱,都唯少爷之命是从,还望少爷莫要再提此事。” “既然如此,你们的心思,我记下了。”秦天德点了点头,又看向牛二娃,“二娃,其实你与本少爷瓜葛并不很大,而且少爷我知县淮阴时还打过你的板子,你不用跟我出去冒险的。” “噗通”一声,牛二娃也跪下了:“少爷,二娃不懂什么大道理,不过少爷对二娃一家有恩,家母过世之前,曾专门叮嘱二娃,说二娃今生生是秦家之人,死是秦家之鬼,伺候少爷左右,以报答少爷大恩,求少爷莫要赶走二娃。” 牛二娃的母亲已于两年前过世了,本就体弱多病的老太太很清楚自己能够活这么久,都是多亏秦天德的恩德,只是这份恩情她没法报答,因此让其子牛二娃代为报答。 “既然你怎么说,少爷我也不再勉强,等到将来咱们到了海外,也该给你寻一房媳妇,延续你牛家香火了。”说到这里,秦天德的目光转向了秦三。 “少爷,您别这么看小的,小的肯定是要跟着您的!” “你这憨货,瞎想什么呢!”秦天德笑骂道,“翠儿母子已经随船出海了,若是少爷我不将你带出去,翠儿还以为你另觅新欢呢! 好了,你四人既然都愿意跟少爷我走,那就回去准备一下吧,少爷我也不瞒你们,这几日咱们就要离开了,嗯,随时都有可能动身。” 秦天德话音刚落,时顺崔蒙立刻给秦天德打起眼色,坐在一旁的赵茜与岳银瓶也不停给秦天德打眼色,齐妍锦有些摸不着头脑,东张西望,而秦朗这是笑着小声劝说着赵茜岳银瓶什么。 嘴角微翘,秦天德抬头看了眼房梁,摇了摇头。 等到秦三时顺四人离开后,岳银瓶犹豫了片刻,来到秦天德身边,铺开纸张取来笔墨,在上面写下了一段话:官人,咱们什么时候走,我想在走之前去看望娘亲和几个弟弟。 抬头看了眼脸色尴尬的岳银瓶,秦天德又看向赵茜,只见赵茜的面色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二女都记挂自己亲人,秦天德笑道:“这是人之常情,我初步打算是今夜离开,如果你们想要去看望,那就要尽早去了。” “父亲,今夜离开?”秦朗大声的重复了一遍,歪着头看了眼房顶,脸上带着讥讽,“那咱们怎么走啊?您打算从哪个门离开?可已买通了守将?” 小兔崽子,就你聪明! 秦天德暗骂一句,不过对于秦朗的反应,还是心中暗赞:“为父想要离开,纵使百万人围困,为父也能轻易脱身,至于如何脱身,动身之前自会告诉你们。” 得知秦天德打算今晚就走,岳银瓶和赵茜对视一眼,再次犹豫了好久,最后由岳银瓶在秦天德耳边小声说道:“官人,既然你今晚就要动身,妾身二人还是不要外出的好,免得让人瞧出了什么。” 一家人正商谈着,忽然牛二娃来报,说是临安府尹赵伯在门外求见,问秦天德是否要见此人。 秦天德尚未表态,岳银瓶已经忍不住了,当下厉声道:“二娃,将此人打出门外,莫要让此等忘恩背主之人,污了秦府的地面!” “瓶儿休怒,二娃,去将赵大人请至书房。” 牛二娃领命离去了,书房内赵茜和岳银瓶则不满起来。 “官人,莫非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信任那背主求荣之人!” “是啊官人,昨夜您并未依约从保安水门离开,若是秦二真对你忠心,早就应当前来探查究竟,怎会这么迟才上门求见?” 连带齐妍锦都对秦二产生了怀疑:“官人,他曾经背叛过你一次,有道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一定要小心啊,尤其是咱们家这么重要的事情,千万莫要再让他知晓。” 对于三女的质疑,秦天德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一旁的秦朗,笑问道:“朗儿,你说。” 秦朗一脸笑容,站起身来,摇头晃脑的说道:“二娘三娘娘亲毋需担忧,父亲早就对秦二起疑,不然昨晚不会改变行程。 秦二今日前来,必定是来打探消息,想从父亲口中套的口风,不过父亲召他相见,同样是为了借助他之口,来迷惑官家和小舅舅,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从而选择最合适的机会,离开这临安城。 父亲,孩儿说的没错吧?” 看到秦天德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到赵茜三女对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秦朗的自信心空前的膨胀:“父亲,孩儿早就说了,让孩儿来帮您,对付小舅舅。想当初孩儿五岁时,就能够欺负的小舅舅欲哭无泪了,何况今日乎。。。哎呀,爹,你干嘛打我!” 在志得意满的秦朗脑袋打了一下,秦天德训斥道:“你如此年龄能有此等细密心思当属难得,但若是不能改变你这种自满心态,迟早会给你惹来祸事。 不要不服,与你小舅舅想必,哪怕他真的不如你,但就凭他从不自满这种心态,你二人斗智,败得人也永远是你,何况当年是你小舅舅疼爱你才故意让着你。。。” 说到这里,秦天德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岳银瓶的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当年秦岳两家之间是何等的亲密,两座府邸打通通道,恍如一家一般,可如今却。。。 这时候秦二被牛二娃领到了书房。 “见过少爷,见过三位少夫人,见过小少爷。”秦二做足了礼数,一一参见。 “二子,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今日前来你有何要事?” 秦二一愣:“少爷,昨夜小的在保安水门等候少爷一夜,却未见少爷身影,不知少爷昨晚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烦?” 秦天德一拍脑门,仿佛恍然大悟的模样:“哎呀,我把这事情给忘了,真不好意思啊。” “不当紧不当紧,”秦二怎么敢责怪秦天德,“只是少爷有所不知,昨夜乃是离京最佳良机,如今官家下旨,各个城门加派人手,严加看管,再要暗中离京,恐怕多有不便了。 哪怕是小的事先已经做了许多功夫,现在也恐怕变得无用了。” “无妨。”秦天德对此浑不在意,也没有在过多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二子,少爷我曾经问过你,是否跟少爷我一同离开,当时你说需要考虑,如今可考虑出结果了?” 第六三一章 秦府密道 “无妨。”秦天德对此浑不在意,也没有在过多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二子,少爷我曾经问过你,是否跟少爷我一同离开,当时你说需要考虑,如今可考虑出结果了?” 秦二闻言一愣,居然当着秦天德和赵茜三女的面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在苦苦思索什么。 见此情景,本就对秦二有所怀疑的赵茜三女更是确定秦二之心已经背叛了秦天德,不由得怒目而视,想要开口,可是看到秦天德的老神在在的神情,终于忍了下来。 秦朗的目光则是在秦天德和秦二身上来回逡巡,眼珠子不停的乱转,眉头皱的比秦二还要紧。 书房内陷入了寂静中,只有淡淡的呼吸声在众人耳边响起,气氛异常的诡异。 终于秦二想好了。 “噗通”一声,之间秦二双膝跪地,神色恭敬的冲着秦天德一拜:“少爷,恕小的不能答应,小的不能跟随少爷离开。” “你说什么!”赵茜拂袖而起,怒视秦二。 岳银瓶下意识的抓起了桌旁的杯碟:“秦二,你敢再说一遍!” 就连温婉的齐妍锦也单手掩口,惊道:“秦二,你莫非有一次背叛了官人?” 此刻的秦朗却是没有言语,反倒将目光转移到了秦天德身上,眼珠继续转个不停。 秦天德缓缓起身,抬手阻止了就要上前将秦二教训一顿的岳银瓶,盯着跪在面前的秦二问道:“二子,你可想清楚了,你当真不愿跟随我离开临安?” 秦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思考了片刻,这才认真的回答道:“少爷,小的可以确定,小的不会跟随少爷离开临安。” “当真确定?” “少爷毋需怀疑,小的虽说跟随少爷多年,但如今身为临安府尹,深得官家器重,被官家倚为心腹,小的不会跟随少爷离开临安的。” “官人,你都听到了!”看到秦二态度坚定,赵茜与岳银瓶二女几乎同时开口道。 秦天德再次一抬手,阻止了二女的话头,沉稳的坐回椅子上:“二子,你起来吧。既然你这么说,这声二子,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从今以后,世间就只有临安府尹赵伯,再无秦二此人。 不过你今日能够如此坦诚的拒绝,倒是让我对你的怀疑打消了不少,不愧你我相识一场。 赵大人,不知你如今还有何事?” 秦二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不敢看赵茜三女鹰隼般犀利的目光,低着头说道:“少爷,小的是想问,不知少爷下一步打算如何,小的毕竟身为临安府尹,若是少爷想要秘密离开临安,小的就算在困难,也会为少爷打通关节,助少爷安然离去!” “赵大人慎言,如今赵大人身为临安府尹,何来‘少爷’‘小的’一说?至于说秦某如何离开临安,也不需要赵大人费心,临安城虽然守卫森严,不过在秦某眼中,却也是可以来去自如! 不过若是赵大人当真还念旧情,想要助秦某一臂之力的话,秦某不妨告诉你,就在秦某的这座府中,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而秦某希望赵大人将来能够在秦某一家离开后,暂时封锁老宅和临安各城门一段时间,以拖延官家派人追捕,不知赵大人能否应允?” 府中由密道直通城外? 秦天德的这句话,令得书房内所有人大吃一惊。就连想要阻止秦天德,不要将离开临安之法告诉秦二的赵茜岳银瓶二女都愣住。 她们在这座秦家老宅中都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可是却从来都不知道府中居然有一条密道,而且还能够直通城外,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临安城,万一被敌军围困,一条密道就可能彻底葬送了京城守卫,所以临安城对城中密道一类的检查很严格,秦天德的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 不过想到秦天德以往种种匪夷所思的手段,赵茜三女最终选择了信任秦天德的话,如此也能解释,为何秦天德一直不担心离开临安城的方法。 秦二应诺了秦天德的要求后,转身离去了,三女叽叽喳喳的围着秦天德问个不停,主要就是问那条密道究竟在什么地方,对此秦天德笑而不答,只是让三女放心。 等到三女悻悻离去,书房内只剩下了秦天德父子二人后,秦朗忽的来到秦天德身旁,伸手取来狼毫,在纸上快写道:“父亲,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 看到秦天德坐着不动,只是面带笑容,秦朗再次写道:“父亲,刚才为何您确定秦二不肯随您离去后,您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笑容?” 这一下秦天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抬手摸了摸秦朗的脑袋,小声道:“朗儿的眼力不错啊,不过为父可不承认刚才露出过笑容。。。” “他府中有密道直通城外!” 皇宫,御书房内,听到了秦二原封不动的禀报后,赵昚的脸上同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躬身站在下方的秦二老老实实一抱拳:“官家,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这是微臣亲耳听到的。” 这个消息让赵昚消化了好久,才挥手令秦二退下,然后看向一旁的岳震,却现岳震正坐在那里,一脸悠闲的把玩着南海诸国不久前才献上的夜光杯。 “你对此消息不吃惊么?”赵昚不解的问道。 听到赵昚问及,岳震这才放下手中夜光杯,答道:“官家,影卫那边不久前刚传来消息,他的确亲口说出府中有密道直通城外。” “你认为这是真的?” 岳震点了点头:“官家,虽然现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密道之事,十有**乃是真的!” “这回麻烦了。”赵昚眉头一皱,“临安城这么大,若真有地道,以他的狡诈,说不定地道出口会设在何处,而且他出逃的时间也不会局限在夜间,难道要让朕派兵将临安城团团围住么!” “官家,地道的出口不难推断。如今齐正方仍旧执掌泉州市舶司,这不是你特意给他留的一条出路么?以他的张狂性格,绝对会选择这条路,毕竟秦家在泉州市舶司经营已久,只要他到达泉州,必定有办法躲过官家追捕,从而逃往海外,还会令得官家颜面尽损。 所以地道的出口选择,绝对不多,必定是最有利于通往泉州的几处,所以地道之事毋需担忧,唯一需要担忧的是,秦二这个人到底能不能信任。” 赵昚不得不承认,与岳震比起来,这种偷奸耍滑歪门邪道勾心斗角之类的事情,他这个皇帝要差上一筹。 因为岳震提及,他才想到秦二的可疑之处。 昨夜保安水门设伏一事,以秦天德在朝中的关系,必定已经知晓,那么又怎会不知秦二已经成为他赵昚安插在秦天德身边的棋子呢? 可是今日,秦天德依旧将密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了秦二,似乎完全没有怀疑过一般,这不能不让人怀疑,究竟是秦天德在故弄玄虚还是。。。 秦二,被秦天德用来当做棋子,让赵昚拉拢,然后假意背叛,替秦天德打探赵昚的动向;赵昚和岳震识破后,将计就计,以高官厚禄以及赐与国姓等方法,使得秦二变成了真心背叛,然后反过来替赵昚打探秦天德的消息。 目前似乎就是这样,可是这会不会根本就是秦天德一早安排的计策,所谓的将计就计,根本就是秦天德有意为之,因他们中计呢?若这是这样的话,那么秦二到现在依旧是加以背叛秦天德,真正中计反倒是他赵昚和岳震了! 看到赵昚已经想明白了,岳震这才继续说道:“官家,以他的手段,不是不可能,但根据影卫的回报,秦二今日当着他的面,公然拒绝来日跟随他一同离开临安的提议,似乎很是舍不得如今的荣华富贵。” 嘶,这是不好判断啊! 赵昚坐回了椅子上,思索良久后,道:“赵伯此人,可以信但不可全信,说不定密道之事,是他故意借助赵伯之口来迷惑朕与你的,总之要小心,他必定要准备逃走了,且不可让他就这么逃出临安。 朕已经安排好人选,如果他还赖在城中,三日后的朝会,就会有人上书参劾他的罪名,到时候朝中必定会有人替他辩解,到时候混乱一起,他就是不想走也必须要走了,所以你一定要让影卫监视好他的动向,以免朕与你再次栽在他的手中!” “官家放心便是,臣知道这是官家与臣最后的机会了,臣一定不会错过!” 看到岳震自信满满的样子,赵昚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一事:“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说他还会选择今夜逃离么?” 岳震之前断定秦天德昨夜令得赵昚和他苦等一夜,天明又要上朝,弄得疲惫不堪,因此会选择今夜趁机离开,不过此刻他却不能完全肯定了。 虽然影卫来报,秦天德今日曾亲口提出,今夜举家逃离临安,应当就是从密道离开,可是他对秦二的那番话,却又使得岳震心中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官家,依我看,今夜还是让影卫对他严加监视好了,说句实在话,我真的很困倦,脑子都不太好使了,想要好生休息一晚,今晚还是让影卫盯住他好了。”说着话,岳震打了一个哈欠。 哈欠这玩意是传染的,赵昚跟着也打了一个哈欠,毕竟从昨晚起,他就一直没有合过眼:“也好,你安排下去,令影卫盯住他,他若是真的选择今晚离开,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的计划,朕也乏了,需要好好休息。” 第六三二章 别赵构 秦达献天书 这一夜赵昚睡的很是香甜,伺候的小太监知道他一宿未眠,因此无人敢去惊扰,以至于赵昚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在宫女的伺候下穿戴完毕,一番洗漱后,与皇后一同前往德寿宫给太上皇请安。 古代帝王的皇后,大部分都是处于政治目的的结合,赵昚的皇后也不外如此。不过皇后年纪虽轻,但很识大体,谨守后宫礼仪,从不干涉朝政,颇得赵昚喜爱,如今已经育有一女一子。 给赵构请安还是老一套的说辞,赵昚表达孝敬之意,赵构表达赞许之情,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不过在赵昚离去之前,赵构突然多说了一句:“官家,这世上有些事情不能办的太死,要留一线。还有,有些人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否则恐会遭致灾祸。”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赵昚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知道赵构是在替秦天德开口求情,只不过他的决心已定,而且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怎可能轻易放弃? 回到宫中,忽得小太监禀报,起居郎岳震已在选徳殿等候良久。 难道是秦府出了什么状况? 念及至此,赵昚匆匆起驾选徳殿,令太监侍卫门外等候,自己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参见官家!”正坐在一边优哉游哉吃喝的岳震看到赵昚进入,连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嘴里的东西也胡乱吞咽下去。 “你都这般年纪了,还是想以往那样跳脱!”看到岳震的动作,赵昚摇了摇头,“你入宫见朕,可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么?” “官家,他着实太可恶了,果然又想骗咱们。今早影卫来报,说是他昨夜早早就休息了,压根就没打算离开!还好咱们没上当,否则岂不又要苦熬一宿。” 赵昚也是恨得牙根痒痒:“这家伙,果然可恶,奸诈似鬼,无耻之极!不行,朕等不下去了, 再多等一天都让朕浑身难受,朕要命人放出风声,两日后朝会上,有官员要参劾他死罪,朕就不信,还不能逼他离开!” “官家,臣以为,既要逼他不能不逃,又要掌握他的动向,臣想向官家请旨,这两日去见一见家姐。” 赵昚点了点头:“也好,此事你自己做主。朕负责逼他逃离,而你需要负责掌握他逃离的准确时间和路线,绝对不能放过他!” 说到这里,赵昚又想到了之前在德寿宫内,赵构对他说的那句话,不由得问道:“按照你对他的了解,你说当年秦会之谋反之时,太上皇跟他在选徳殿内究竟生了什么事情?” 皇帝要惩处秦天德了,如今正命人四处收集秦天德的罪证! 在有心人的散播下,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临安城中传播开来。 对于秦天德,临安百姓还是心存感激,可是对于赵昚这个被誉为大宋最有作为的皇帝,大宋中兴之君的贤明君主,百姓们除了敬畏还有爱戴,如今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对于临安百姓来说,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看待。 里仁坊秦家老宅,秦天德自然也早早得到了这个消息,再次将自己的妻儿都招到一块,认真的说道:“茜儿、瓶儿、锦儿,咱们要走了,五日后咱们就离开临安,到时候天大地大,任咱们遨游。” 话是这么说,不过由于知道自己府中被人监视,因此秦天德身边一直都带着一本小册子以及一支炭笔。 在他说完那些话后,立刻在册子上写下一个“伍”字,然后在上面打了好大一个叉,又在旁边写下一个“2”字,然后展示在三女面前。 三女自然看懂了其中含义,纷纷点头。 “官人,我想去。。。”岳银瓶突然有些犹豫的说了半句话,就直直的看着秦天德,不再言语。 秦天德一笑,道:“瓶儿,去吧,反正还有几日时间,去看看岳母还有几个小舅子,这一次咱们一走,恐怕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们今后也再也见不到了,不过不能让岳震知道,那小子太精了,我担心他见到你后,会猜到我的计划。 茜儿,你。。。你这几日就在府中操劳一下,和锦儿一起准备一下,将来咱们走的时候,莫要落下了什么贵重物件。” 赵茜岳银瓶二女对视一眼,都有些伤感,不过也知道秦天德言之有理,没有再争辩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齐妍锦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除了秦天德父子,唯一的兄长齐正方如今在泉州当官,他们将来从泉州出海时,齐正方必定会一同离去,所以她并不怎么伤感,反而有种脱离苦海的轻松感。 不过她能够体会岳银瓶和赵茜心中伤感来自何处,因此开始劝慰起来,而秦天德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开口说道:“府中地道那是我刚升任国师时,命人挖掘的,当时新皇登基,城中较为混乱,因此挖掘这条密道并未引起朝廷注意。 起初我是以挖掘地牢为借口,不过后来我让杜疤拉带着不少水手从泉州赶来,直接挖通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因此现在临安城中无人知晓。 密道的出口就在保安水门附近,城外杜疤拉已经准备好了船只,只要咱们出了临安城,经由水道出杭州湾,抵达海上,那里有咱们的船队接应,到时候,就算官家派遣水军拦截也拦截不住了。” “官人,咱们不走泉州?那锦儿兄长怎么办?”齐妍锦心系齐正方,忘记了秦天德的这些话只是说给偷听之人。 秦天德微微摇头,笑道:“锦儿不需担忧,舅兄帮我多年,我又怎会忘记他呢?我已经派时顺持我密信赶往泉州了,舅兄接到书信后,就会和时顺一同离开,乘船与咱们在海上汇合。” 秦天德嘴上说着话,手里却是不停,在小册子不停地写着,等了片刻将手中册子展出,只见上面写着:密道,北土门,泉州三个字,其中以箭头连接。 吃过午饭,回房小憩的岳银瓶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估计自己母亲应当已经午休结束,匆匆起身,唤来丫鬟,吩咐其准备一些礼物,要去鄂王府探望岳李氏。 秦天德虽然辞去了官职,不过府中的各种礼物还是很多,很快就有下人套好马车,准备好两担礼品。 当岳银瓶准备出门时,秦天德突然出现了:“瓶儿,我也跟你一起去探望岳母大人。” 岳银瓶面露难色,不过并未拒绝,夫妻二人登上马车,赶往望仙桥的鄂王府。 在府中见过了岳李氏和岳霆后,岳银瓶正思考着如何甩开秦天德的时候,秦天德又先一步说道:“瓶儿,你先回府吧,我要进宫去拜见太上皇。毕竟太上皇对我不薄,如今我要离开了,也当前去辞行。” “那你千万小心了。”岳银瓶嘱咐了一句,匆匆上了马车,向北行去。 看着岳银瓶马车消失在视野中后,秦天德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了其招牌式的笑容,然后大步走向距离鄂王府不是很远的皇宫。 “你可是打算离开了?” 德寿宫内,赵构命人端上茶点款待秦天德,等到旁边小太监退下,身边只剩下伺候他的王富贵后,赵构开门见山的问道。 “太上皇果然英明,草民的确是打算离去了。” 醉心于道术,保养的很好的赵构忽然露出苍老之色:“唉,走吧,早点走也好。如今我久居深宫,影响力早不如当年,已经无法再护你周全了,只是希望你不要怪罪昚儿便罢。” “草民岂敢怪罪官家。”秦天德听得头大如斗,连忙起身,“官家英明神武,继承了太上皇的优良血统,以至于大宋能有今日辉煌中兴。。。” “行了,大宋因何能够中兴,我会不知么?”赵构挥手打断了秦天德的话头,“秦天德,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你可曾后悔过?” “草民不曾后悔。” “当真不曾后悔?若是我不成禅位,不但会重用与你同样也会对你言听计从,使得大宋能够在你匡扶之下如日中兴,最重要的是,今日我不会加害与你。” 这种事情,谁能说好呢?说不定这些年,几次面临金兵南下时,你的态度就会生改变。不说史书有关你的评价是对是错,只说你精神有些不正常,我就不敢赌这一把。 “能看见我大宋复兴,国土收复,开疆扩土四方臣服,这是草民一心想要的。如今草民心愿已足,自当不再后悔。”这不是秦天德假大空,也不是他虚伪装高尚,而是因为面对赵构的话,他只能这么回答。 不过这番话却又换来了赵构的一句点评,是老话了:“你果然不是人。” 这是夸我呢还是又骂我呢? 秦天德有些挠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只能改变了话题:“太上皇,草民这一走,恐怕就很难再敬仰太上皇尊荣,因此有一物献给太上皇,以表达草民对太上皇的敬仰之情。” 说着话,秦天德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小册子,双手捧着恭敬的递给了赵构。 赵构起初并未在意,只是随手接过,但看到上面所写的字样后,当即愣住了,随后身体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王富贵看着好奇,侧身偷眼瞧去,只一眼就目瞪口呆当场石化,那本册子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天书! 第六三三章 密道出口在哪儿 “他要逃了!” 皇宫,御书房内,赵昚与岳震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为何这么肯定?” “官家为何这么肯定?” 二人再次几乎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后,岳震说道:“官家,昨日家姐来找我了,跟我说了许久,虽然她没有明说,不过我感觉的出家姐语气中的那种离别伤感,这一回他绝对是想跑了!” 我姐昨日也来找我了,给我的感觉一样。该死的家伙,难道就不顾念我跟姐姐之间的感情么! 赵昚心中暗恨,不过却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将心中情感表露,而是平淡的问道:“监视他的影卫那边有什么消息?” “影卫偷听到,他昨日于房中亲口说出,五日后从密道逃离京城,密道的出口就在保安水门外,而且这几日保安水门外的船只的确多了一些。” 听到岳震的禀告,赵昚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他如今的话不能全信。他说五日,未必就真是五日,他说保安水门,很可能只是用来转移注意力而已。影卫那边可曾查出他府中的密道入口?” “官家,他太狡猾了,如今不要说他府内的下人,就连整个临安都没有人见过那条密道,更是不知道密道的出口究竟在哪儿。 听说密道的挖掘,他是从泉州方面调来的人手,而且那些都是秦家的水手,如今大都在海上跑船,影卫就算快马加鞭赶到泉州都很难找到知情人。 不过有一点应该可以确定,他必定要路经泉州。影卫昨晚来报,说他派时顺前往泉州知会齐正方,随时准备出海外逃,而监视他的影卫最近两日也的确没有再在府中见过时顺踪影。” 赵昚端起面前的茶杯,品了一口,猛地将茶杯往书案上一放:“朕知道了,他的那些话根本都是为了起到混淆作用,恐怕只有派时顺通知齐正方一事才是真的。 他是个重感情的人,齐正方是他舅兄,他很清楚若是他就这么跑了,朕一定会迁怒齐正方,所以他必定会带上齐正方一同逃离。 对,没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让人很难分清他的话中,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甚至一句话中,都有可能真假掺杂,这是他一贯的手段! 嗯,可以利用他这一点。太上皇以前曾对朕说过,说他这一生最大的弱点就是妇人之仁,若非如此,在此等重要关头,有怎会让你姐去看你,难道不怕引起你的怀疑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你姐才会对他死心塌地。” 好像你姐昨日没去见你,你姐不是对他死心塌地似的! 岳震心中嘀咕了几句,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还夹杂着几分激动:“官家,太好了,这一天终于要到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他欠我的那些帐,连本带利的,我都要讨回来!” “朕何尝不是在等这一日?”赵昚嘴角挂起一抹笑容,“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确定他离京的日期,朕才不信他会真的是在五日后离京。” “官家英明,我已经从我姐口中套出了一些口风,如果没有猜错,他应当是明晚准备逃离京城,现在最关键的就正剩下判断他府中的密道出口,究竟在哪座城门之外!”岳震的眼中开始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赵昚犹豫了片刻,说道:“此事你暂时不需要太过费心了,朕已经知道了,他府中的密道多半是在南土城门外。” “官家如何得知如此隐秘之事?”岳震一愣,秦天德秘密挖掘的密道出口,他用尽了各种办法,都始终无法查出。 赵昚脸色一变:“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总之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密道出口必定是在南土城门外,他故意说出想从保安水门出城,又派人在保安水门外故布疑阵,其目的就是为了想要诱骗朕与你,误以为他真的是想沿水路从杭州湾出海,实则是从6路赶往泉州,他当真狡猾的很!” 岳震盯着面前桌案上的糕点思索了很久,直到赵昚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才抬起头说道:“官家,这个消息的来源我可以不过问,不过官家以为,以他的那种狡诈性格,怎会让这么重要的消息外露? 官家您仔细想想,从他知县淮阴开始,密谋铲除秦桧老贼,一直到升任国师,纵横捭阖,使得天下各国陷入混战,最后由咱们大宋占了天大便宜。 这么多事情,有哪一件事,在结束之前,有人能从他口中得到详细原委?哪怕是一心想要帮他的赵相、胡枢密使等人,绞尽脑汁连蒙带骗才能从他口中得到只言片语,可如今他要逃离京城这件事,居然被咱们抽丝剥茧探查了个详尽,您不觉得这其中又不对劲的地方么?” “你说的倒是有理,不过真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那条密道绝对是通往南土城门外。” 我知道是你姐告诉你的!可是。。。 “官家,他的狡诈之处着实可恨,就连我姐都曾多次骂过他。因为他的计划,在成功之前,连最亲的人都不会告诉。。。” 听到岳震这么说,赵昚身形一颤:“你的意思是说。。。难道是。。。” 岳震知道赵昚怀疑赵茜故意骗他,连忙开口道:“官家切莫激动,我并非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他太狡猾了,在诛除秦桧时,曾经多次利用别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不放过,利用他们之口,向外传播消息,我姐就曾这么被他利用过。” 有了这个解释,赵昚心中才舒坦一些。赵茜可以说是他最亲的人,虽然没有恢复名分,嫁给了秦天德,不过若是赵茜为了帮助秦天德这个官人,而欺骗他这个亲弟弟,他心中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 “那,你认为该当如何?” 岳震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官家,为了稳妥起见,我认为应该派赵伯出马。。。” 命人将赵伯召入皇宫,赵昚如此如此吩咐了一番,赵伯领命而去,赵昚岳震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秦天德逃离京城确凿路线,恐怕就要从赵伯得到的消息中来判断了。 “昨日太上皇命人给朕送来一样东西,你来看看。”赵昚从书案下方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本书册,放在了书案上。 “什么东西?”岳震好奇的走上前来,看清书册上的两个大字后,不由得长大了嘴巴,“这,这,这是天书?真的有天书?” 赵昚面无表情的答道:“你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好了。” 真正的天书自然是不存在的,不过人造的天书,对于秦天德这个穿越者来说,却是要多少有多少。 凭借他的记忆,他将历史中记载的南宋有关名臣名将名士都尽可能详尽的记录了下来。例如有法医学之父美誉,著有《洗冤集录》的宋慈;有宋末三杰之称的文天祥、6秀夫、张世杰;与“岭海千年第一相”之称的张九龄合称“二献”的崔与之等等,足有上百之众。 随着“天书”一页一页的翻动,岳震的动作越来越小心,书房内陷入沉静中,连呼吸都几不可闻,只有纸张翻动时出的声响。 “这太假了!”岳震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吞咽唾液了,当翻阅完正本“天书”后,下意识的得出了这个评价。 对此,赵昚没有表态,只是静静的看着岳震。 好容易使得自己从震惊中将心神收拢,岳震捧着天书说道:“官家,这,这,这天书,您看过了么?” 看到赵昚默然点头,岳震又问道:“官家,那您相信么?” 对此,赵昚无法回答。 秦天德手中握有天书一说,这些年来几经波澜,早已变得平淡了,可是秦天德居然在打算离开之时,居然真的弄出了一本这样的天书,如何能够不让赵昚和岳震二人震惊? 如果是书中记载的只是一些人的姓名那也罢了,可居然连这些人将来可能的成就,已经最适合展的方向都一一标明,部分人甚至连出生年月、籍贯等都记录的清楚,这太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了。 像是什么“宋慈长于司法刑狱,可为提点刑狱,著书立说,经略一方”;“崔与之乃是岭南古佛,西蜀福星,知政知兵,宰相之才,可兼枢密使”等。 如果按照秦天德的这本天书,一二百年内宋朝的宰相、参政知事、枢密使几乎都被包圆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恐怖了。 忽然间,岳震想到一件事情,秦天德曾经说过,当有朝一日岳震能够打败他,他就会将“天书”交给他,而如今秦天德居然主动将天书献给赵构,通过赵构之手转交赵昚,莫非是他认输了?还是说想要求饶,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赵昚放他一马? 想到这里,岳震心中一紧,正要开口说话,书房门外忽然有太监禀报,说是临安府尹赵伯在宫外求见。 赵伯从秦天德府中回来复命了,不负赵昚所托,他的确从秦天德口中打探到了消息,只是这消息,却使得赵昚和岳震更加糊涂了——密道出口在钱塘门外! 第六三四章 岳震定计捉秦达 “赵大人,你说他亲口告诉你,密道的出口在钱塘门外?” 赵伯,也就是秦天德府中曾经的下人秦二,奉了赵昚的皇命,前往秦天德的府中打探消息。 秦天德表面上似乎没有半点防范,对于秦二得来访很是欣喜,等到秦二开口询问有什么地方能够帮上忙的时候,秦天德立刻将其计划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二。 秦天德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直接,密道的出口在钱塘门外,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又布下了迷阵,等到明晚从密道出城,自钱塘门外赶往平江府(今上海),从平江府出海。 秦二要做的就是在后日早朝,当朝中官员参劾秦天德后,一散朝就派遣手下差役包围秦天德在里仁坊的老宅,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尽可能拖延时间,总之能让赵昚知道的多晚就多晚。 秦二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听得赵昚岳震二人其皱眉头。 “赵大人,他就说了这些?你可曾有所遗漏?”岳震问道。 秦二没有理会岳震,而是冲着赵昚作揖道:“官家,臣绝不敢有负官家所托,他的确是这么告诉微臣的。” 岳震眉头越皱越紧:“赵大人,不知你认为他所告诉你的这些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四公子,这,本官就不好说了。本官只知向官家尽忠,完成官家所托,至于其他的,本官不似你那般聪颖,你所问的,本官无法判断。” 秦二对岳震的态度极不客气,这一点赵昚和岳震都能够理解。谁让几日前他们布局,在保安水门外埋伏秦天德事败后,他直指秦二是秦天德派到赵昚身边的奸细呢? “好了,赵卿家,你也辛苦了,退下吧。” 赵昚屏退了秦二后,岳震也立刻离开御书房,不一会又折返回来:“官家,赵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影卫刚刚传来的消息,与他说的一模一样。” “可恶,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这才短短两日,居然闹出了三条路线,而且每条路线都看似可能,你说,他到底会选择哪条路线?” 岳震没有回答赵昚的问题,反而问道:“不知官家如何看待他呈献‘天书’一事?” 天书这东西,不论是真是假,都是不能轻易外泄的,尤其是万一是真的,那就更不能让人随意看到其中内容了,否则各地百姓按照天书记载的内容,改名换姓,变更籍贯,指不定到时候会冒出多少个宋慈、多少个崔与之,多少个宋末三杰等人来。 所以当秦二进入御书房内的时候,赵昚早已将天书收了起来,此刻听到岳震提及,又从书案暗格中取出:“你遗忘经常在他府中出入,由于他亲近,可曾见过真正的天书,又或者能否确定世间真有天书一说?” 岳震没有吭声,而是结果天书,翻开封面,之间页上赫然写着“尽信书不如无书”七个大字。将这几个字在赵昚面前展现后,岳震又将天书翻至最后一页,上面同样写着一段与天书内容无关的话语。 这段话的内容很浅显,就是说世间一切事情都在不停的变化着,天书所记载的内容也未必是真,其中的人物出处等或许有异,而将来没有被天书记载的人物未必就不如天书记载的人物那般优秀。 这是秦天德特意加上去的,因为如今的历史已经被他改动的面目全非了,大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迁都燕京也提上了日程,还有连年的征战,海外贸易的繁荣等,都可能改变后世那些应该出现的人物,他不想宋朝的皇帝将来真的捧着这本由他杜撰的天书到处寻人,反而错过了大好人才。 “你想跟朕说什么?” “官家请看,整本天书内的字迹都是一模一样,显然是出自一人之手。这字体,官家以往可曾见过?” 赵昚想了想,摇了摇头:“此种古怪字体朕到是从未见过,不过朕曾见过太上皇以他所献的炭笔习字,可以认出,上面的字迹,乃是炭笔所书。” 说道这里,赵昚顿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岳震的用意:“你可是怀疑,这并非天书原本,而是他抄录出来的副本?” “官家英明!如果天书是假,他就是罪犯欺君,决不能放过,若是真的,那就更不能放过,无论如何不能使得天书原本流落民间!” “臭小子!”突然间,赵昚一巴掌拍在了岳震的脑袋上,“你竟敢试探朕,莫非你担心朕因为看到他献上天书以示输诚,就会放过他么?” “官家,你怎的学会他那样了!”岳震退后两步捂着脑袋看着赵昚,二人之间哪里还有之前君臣之间的界限,“你把我打的傻了,到时候谁帮你对付他?” 赵昚露出了普通人般轻松笑容,横跨一步来到岳震身前,伸手替其揉着脑袋,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找你议事都选择在此么?” 岳震很是享受赵昚的轻柔,抬起头问道:“不知。” “唉。。。”赵昚轻叹一声,收回左手,双手背于身后,踱起了步子,“我自入宫之后,只被人打过两次,还都是他打的。 第一次我还只是皇子,可以不在乎,但第二次,我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可他居然还敢打我,而且还是在这里,公然打我。这个仇如果不报,这口气,你让我如何咽下!” 听及赵昚提起往事,岳震眼中也露出了愤怒的目光:“你不必说了,那次的事情小爷我都记得!那次是小爷这辈子来最丢脸的事情,他打我也就罢了,反正已经被他打习惯了,可他居然,居然扒下小爷的裤子,这笔账,这笔账小爷迟早要跟他算个清楚!” 回想到当时岳震趴在椅子上,露出白花花的屁股的场景,赵昚不由得笑了起来。岳震见此情景,当即抱怨道:“你说好不笑的,当时你还说没关系,你是皇帝,怎么能出尔反尔!” “好了好了,朕不笑就是。”刹那间赵昚身上的气势忽然变化,随着一个“朕”字出口,房间内的情形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朕之所以选择此处与你商议,就是为了要时刻提醒自己,莫要忘了往事,决不能因为其他事情的影响,而令得朕心软,放过他,你不需怀疑朕的决心,只需辅佐朕报仇便是! 这是你与朕最后的机会,如果真的让他记这么逃出临安,不但颜面不存,更是再无报仇的机会!朕如今问你,你可能够判定他出京路线?” 赵昚的这席话,使得岳震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他就是怕赵昚一时心软,为了不让赵茜担忧,从而放过吕秋实,不过眼下看来,赵昚的决心是不会改变的。 “官家,我已经有了判断。” “哦,说说看,明晚他究竟会从哪里逃出京城?” “官家,他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果没有秦二带回来的消息,老实说,我还很难判断密道的出口究竟是在保安水门外还是在南土城门外。不过现在我已有七成把握肯定,密道的出口就在南土城门外某处,他后日清晨必定会从那里出京!” 看到岳震说的自信满满,赵昚不仅有些疑惑:“为何你能如此肯定?” “官家,他以狡诈无耻而著称,之前告诉赵伯,说是从国师府出保安水门逃离京城,结果害得咱们白等了一宿,这已经说明他对赵伯起了疑心。 昨日我姐偷偷来看我,以前我都让门人挡了或者避而不见,昨日是因为感觉有异,而且他应当就在最近几日离开,所以才见了我姐。 我姐跟我说了许多,虽然没有提及半个走字,不过字里词间却无不叮嘱一直,眉宇间也有一种不舍。。。当然,也有对我的愤怒,所以我装在不知情的样子,巧妙从她口中套得了他们离京的准去日期是明晚。 可是影卫却来报,他们听到的是五日之后,这说明影卫对他的监视他已经知道了,而且一直在小心防范。 那个,官家,您别生气,其实我知道你得到的消息,就是说他将要从南土城门出京来自何人之口,我想您得到这个消息应当也是费了不少周折,绝非轻易得到的。 我姐昨日来见我以及离去时都显得很是小心,似乎他根本不知。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必定是不敢让我姐前来见我,防止我现什么。 不过他错误估计了我们姐弟情深,我姐放不下我,最终偷偷前来见我,将他离去的日期告诉了我。可还是那句话,他是世间最狡诈之人,昨晚必定已经看出我姐已经与我见面,知道事情败露。 官家您应该知道,他是那种喜好剑走偏锋的人,一般人事情败露后多半会选择改变,可他一定不会,反而会再次布局,扰乱视听,但计划不变,仍旧按照原先那般! 所以秦二今日前去打探,正好给他提供了机会,因此他特意又说出了什么密道出口在钱塘门外,他打算从平江府出海之类的烟幕之词,为的就是掩盖他的真正路线,想要从南土城门逃出京城,南下泉州逃往海外!” 赵昚听得兴起,对岳震的缜密分析大为惊叹:“看来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纵横一生,最后会栽在你的手上,而且你还是他精心教导出来的。哈哈,朕都有点迫不及待看他那时候惊愕恐慌的模样了!” 第六三五章 动身与设伏 夜半更深,繁华的临安城逐渐陷入了幽静中,城中的夜市纷纷收摊,游玩的百姓也各自回家,只留下巡逻街道的一对对兵士,以及老迈的更夫。≧ ≧ 天空中的圆月今夜特别的透亮,银白色的光芒犹如水银泻地,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不过对于城中建筑鳞次栉比的临安城来说,却是在光芒之余有留下了许多阴暗的角落。 位于里仁坊的秦家老宅,大门紧闭,门前悬着两盏气死风灯。府内已经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就连平日守夜的护院都没了踪影,只有阵阵虫鸣之声传来。 秦天德的卧室是府中最大的一间,四更时分,一道黑影咻的一下从房顶翻了下来,轻轻在房门上扣了两下。 原本还在床榻上酣睡的秦天德顿时睁开双眼,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借助房中幽暗的灯火,快步走向大门,同时口中问道:“谁?” “少爷,是小的,时顺!” “事情都办好了?”说着话秦天德打开了房门,将时顺迎进了房中。 时顺进入房中后,小心的关好房门,看着正在穿戴的秦天德说道:“少爷放心,小的已经都办妥了。那些潜入府中监视少爷的影卫都以为我去了泉州,因此根本没有防备,被小的全部制住,一共十一人,没有一个漏网。” “办得好!”秦天德大喜道,将腰带一系,有整理好了头上的幞头,“你立刻去叫醒秦三、崔蒙和二娃,让他们带齐细软,在后院的花园等候,咱们是时候离开了!” “是!”时顺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应了一声,快离开了。 已经穿戴完毕的秦天德也不耽搁,从枕头下取出一封书信拿在手中,然后快步离开卧房,他需要去唤醒自己妻儿,准备离开临安。 他早就计划好了,他的离开不会惊动旁人,就连府中的下人都不会知道。因此他特地留下了一封书信,在信中安排好府中其他下人的出路。 “官人,是准备离开了么?” 出乎他的预料,赵茜三女根本就没有入睡,一直在赵茜的房中等待他的消息,就连秦朗都不例外。 秦天德一点头:“嗯,到时候了,咱们走,等到天明时,咱们已经离开临安城,而且官家根本想象不到咱们会在什么地方!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官人。”就在秦天德张罗着一家人准备动身时,岳银瓶却突然露出迟疑之色,“要不换个时间吧,我今晚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 “今晚是最好的时机,监视咱们的影卫都被时顺制住了,错过了今夜,以后恐怕再无这么好的机会。” “时叔?爹,您不是说派时叔前往泉州通知大舅去了么?”秦朗一惊,开口问道。由于时顺对秦天德的忠心,以及对他的爱护,所以秦朗对时顺很是尊敬,完全按照秦天德的吩咐,开口称其为“时叔”。 “为父的行事手段,你才能知道多少?以后有你学的。”秦天德得意的一笑,“赶快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就走。” 岳银瓶再次说道:“官人,那个,我今晚心中总是不安,恐怕会出什么岔子,不如。。。” “瓶儿,你心中的不安,应当源自前日下午见过岳震之后吧?” “官人,你都知道了?” “你的心思,我如何猜不到,而且我也知道他必定从你口中套出不少话来,虽然你没有明确说出咱们离去的时间,不过他却能够推断出咱们动身就在今夜,对么?” 看到岳银瓶面露愧色,秦天德来到其身边,先是伸手将一旁的秦朗脑袋一拨,令其转向另一侧,这才搂住岳银瓶的***,在其耳垂上轻戳一下道:“放心好了,这都在为夫的算计中。他就算在狡猾,也是我教导出来的,有多大能耐,岂能跳出我的掌心?” 岳银瓶脸色这才变得正常,知道自己没有因为一时心软耽误了秦天德大事。 不过下一刻,旁边一直一声不吭的赵茜却石破惊天的冒出了一句:“官人,妾身也以为,今晚不宜动身,其实官人你根本不用逃了。” “茜儿,你去见过了官家?” 赵茜起身来到秦天德身边:“官人,妾身的确前日去见过他,把官人的计划都告诉了他,换来了他的亲口承诺,只要你上朝,当着百官之面向他道歉,他就会不再计较以往之事,饶你不死,你也不用再离开临安离开大宋了。” “二娘,你怎么变得这么糊涂了!”秦天德还没开口,秦朗却是先忍不住了,“官家在没有登基之前,还算是你的弟弟,可他如今已经荣登九五,他是帝王多过是你的弟弟。 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曾见过父亲是如何架空他的,也见过父亲是如何对他不敬,他怎会因为你的一句劝说就改变初衷,从而放过父亲? 你想想看,自古以来,鸟尽弓藏有多少典故可循,尤其是听闻在他还未登基之前,父亲还动手打过他,你觉得官家会这么轻易放过父亲么?” 关心则乱,这句话乃是千古名言。赵茜的心思在三女中是最剔透的,可却因为夹在自己的官人和亲弟弟中,变得糊涂起来。 她舍不得就此再也见不到世间唯一的弟弟,因此想着能够以姐弟亲情来化解赵昚对秦天德的怨恨,结果才前往皇宫,密会赵昚,将秦天德的计划合盘托出。 “朗儿,你说。。。不可能,他不会骗我的,他是我弟弟,不会骗我的!” “二娘,你仔细想想,自古以来,生在帝王之家的尔虞我诈骨肉相残还少么?哎呀,娘,你干嘛打孩儿!” 看到秦朗对赵茜的说话态度和口吻,齐妍锦忍不住了,抬手就在秦朗脑袋上拍了一下:“逆子,你怎可对你二娘如此说话?茜儿姐姐,你也不许太过担心,相信官人必定有应对之策,对吧?” “还是锦儿了解为夫。”秦天德心中大赞,正想伸手去揽齐妍锦,去看到了碍眼的秦朗,“朗儿,到门口守着,没有为父的话,不许进来。” “是,孩儿知道了。” 秦朗嘀咕了一声,撅着小嘴悻悻的离开了,秦天德则是在齐妍锦脸上吻了一下后,然后将赵茜揽到了自己怀中:“茜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其实官家就算骗了你,也没有错,毕竟他是皇帝,而我的存在,的确是破坏了他的尊严,所以。。。不过你难道就不能像锦儿那般信任我么?” “官人,你也料到茜儿姐姐会跟我一样去看望弟弟?”岳银瓶眼睛直了,小拳头也握紧了。 秦天德脸色一变,立刻伸手握住了岳银瓶的秀拳:“瓶儿息怒,我不让你们去见他们,你们会答应么?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再不动身,恐怕就来不及了。总之相信我,我绝对有办法平安离开。 朗儿,你进来,替你三位娘亲收拾细软!” 五更时分,天色还没有放亮,南土城门外的一处密林里,蹲伏着上百全副甲胄的兵士,不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官员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官员负手而立,感受着黑夜带来的凉风。 “四公子,你确定密道的出口会在此处?”中年官员问道。 少年官员点了点头:“赵大人,现在他的宅子外面,应当已经被你手下的衙役重重包围了吧?” 这二人正是六品起居郎岳震和临安府尹秦二,在此处设伏,等待秦天德的出现! 秦二挥了挥手,赶走了面前飞舞的虫蝇:“四公子放心,官家交代之事,本官自不会耽搁,本官离开之前,已命人出,按照他的吩咐,将他的宅子完全包围了。” “好,太好了。哼哼,私掘地道,通往城外,置我大宋京城安危于不顾,用心可疑!到时候抓到他,再找出地道,只这一条大罪到时候看朝中那些老家伙还能说什么!” “四公子对官家到真是忠心耿耿啊。” 岳震身形一颤,借助月光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秦二:“赵大人对官家的忠心也很毋庸置疑,否则又怎会被官家赐予国姓呢?此次立下大功,赵大人将来的官运必定能够再进一步啊。” 秦二微微一笑,看向城门方向:“四公子,为何你坚信密道出口会在南土城门外呢?之前本官已经派人在周围搜索过了,根本没有搜索到出口所在。不知四公子为何不信任本官得来的消息,不相信密道出口是在钱塘门外?” “哼哼。”岳震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有开口,只是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立于黑暗之中不再言语。 秦二见状心中暗骂一句,也不再开口同样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找了棵大树靠下,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他被岳震叫醒,就听到岳震说道:“赵大人,立刻集结人马回城!” “你说什么?”秦二有些迷糊,从地上站了起来,“现在回城?不在此处设伏了?” “哼,赵大人,本公子刚才就说过,此次缉拿他,你乃大功一件,跟我回城!晚了的话,恐怕就真的被他跑了!” 第六三六章 破迷局 岳震带兵围秦达 “时顺,你会等我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后,你将这个出口炸塌,然后赶快赶来,我们在平江府等你。≧ ”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临安城外的一处小树林里,走出了秦天德几人,树林外早已停放了一辆马车与几匹马,只是没有看到人影。 看清了城外的景象,赵茜不由得惊道:“官人,这儿不是南土城门外,是钱塘门外,你居然连我们都骗了!” 岳银瓶觉了,当即恨恨的在秦天德腰间拧了一把:“官人,你之前骗我们说时顺去泉州,如今又骗我们说出口在南土城门外,你说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们姐妹的!” “我那不是不得已为之么!”秦天德揉着腰间疼的地方,小声嘀咕了一句,片刻后忽然感觉两只细滑的小手伸了过来,拨开他的手,替他揉了起来。 原来是赵茜岳银瓶二女听到了他的嘀咕,想到自己之前的举动,心生悔意。 齐妍锦心中暗笑,看到一切都在秦天德的安排下顺利逃出了临安,心中倍感轻松:“官人,既然从钱塘门外出京,难道要绕一大圈赶往泉州么?” “娘亲,父亲肯定不会南下去泉州的。”秦朗回答道,“如果从南土城门离京,前往泉州还好说,可如今是钱塘门,要是再去泉州,等若围着临安城转半圈,到时候觉咱们一家离开的官家肯定会派兵追赶,同时沿途布下关防,决计不会让咱们平安到达泉州的。” 秦天德听着暗自点头,问道:“朗儿,那你觉得为父打算如何离开?” “嘿嘿,自然是去平江府了!您当年保举6叔父为平江府府尹,结果6叔父被官家下狱,不过继任的却是周叔父,他们都是爹的人。而且平江府距离这里只有两日路程,等官家现被骗的时候,咱家恐怕早就从平江府入海,离开宋境了!” 秦朗话音落下,树林内又传出一个声音,接着说道:“没错,除此之外,临安城至平江府沿途县郡的知县郡守都是跟你爹有关系的人,或者受过你爹的恩惠,他从钱塘门出城,赶往平江府出海,这条路线自然是最合适的了!” “谁?是谁?”这一下秦天德一行人脸色大变,他们不到十人,包括时顺在内都在马车旁边,准别上车离去,树林内说出那番话的人会是何人! “围起来!” 随着树林内一声高喝,一众身着大宋军服的兵士手持长戈短刀弓箭从树立内涌出,仿佛早已排练过了一般,熟练的分作四面,将秦天德一行人包围在了当中。 第一排弓箭手半蹲,长枪兵横枪居中,严防有人冲阵,其余兵士手持短刀位于两侧及后方,随时准备冲出去。 “姐夫,你若想走也就罢了,为何要将小爷的姐姐也带走?让小爷自此与姐姐再无相见之日,你于心何忍?”趾高气昂的岳震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下,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低着头的秦二。 “四弟,怎么是你!”岳银瓶愣住了,不仅是她,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过有一个例外,就是秦三。 “秦二,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竟然出卖少爷,你良心何在!”双眼通红的秦三见到秦二,哪里还有半点兄弟之情,完全是一副仇人相见的模样,两个沙包大的拳头高举,朝着秦二就冲了过去。 秦二脸色一变,一指秦三,冲着身旁的侍卫吩咐道:“将他拿下!” 秦三虽然被兵士擒下,不过嘴巴还能说话,当下便破口大骂起来,若非二人乃是亲兄弟,恐怕连秦二的族中十八代都要骂出来了。 对此秦二装聋作哑不在言语,反倒是岳震看不下去,慢步踱道秦三面前:“秦三,你也别怪你兄长,要怪就怪你家少爷,小爷的姐夫秦天德,他太过狂妄,太小看小爷了!” “原本小爷真以为密道出口会在从南土城门,纵然不在也应当在方便直接通往泉州的城门外,那里会想到钱塘门这种地方? 姐夫,你太自大了,你以为你怀疑了赵大人,官家和小爷会不知道么?妄图假借赵大人之口,诱使官家和小爷将钱塘门排除在外,更是不相信周大人执掌的平江府会是你的目标,你故意让赵大人说与官家和小爷。以为将来官家和小爷觉你逃走,拍兵追赶增设路障不会考虑到这个方向,哼哼,你太小看小爷了! 实话告诉你,小爷再从赵大人口中得知你要自平江府出海后,就已经开始怀疑钱塘门了!当日就派快马前往平江府打探消息,果然得知你家船队的老船头杜疤拉如今就在平江府,还有两条小船靠岸,而你家的一支船队,如今就在不远处停泊! 而且你里仁坊距离钱塘门一侧不远,最适合地道出口,总好过你命人挖掘一条几乎贯穿临安城东西的地道通往南土城门外! 小爷知你狡诈,身边能人不少,还有人给你暗通消息,为了不让你觉,小爷大半夜的带人布防南土城门外,受了一夜的冷风,为的就是给你一个惊喜! 你说,你这是不是自作自受?” “四弟,难道你非要置你姐夫于死地才肯罢休么!”看着岳震得意的模样,岳银瓶已经恨得浑身抖了。 “姐,不是我要置他于死地,而是他包藏祸心,居然敢在京城重地挖掘地道,万一城外遇敌,敌人顺着密道攻入京城,这份大罪他可能承担的起!”岳震完全不给岳银瓶的面子,缓缓走到了秦天德面前,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架势。 “姐夫,你平日不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计谋手段层出不穷的么,怎么现在傻了,一声都不吭了?” 秦朗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拦在秦天德身前,一把推开了岳震:“小舅舅,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爹以往是如何对你的! 不说当年我爹冒着天大危险救你一家,替你请名师指点,甚至亲自教导你这些天大恩情,就说前几年府中有什么好吃的,我爹哪次没有想到过你? 我爹对你的偏爱,几乎都过了对我这个儿子。小爷小时候,你几次抢小爷吃的,我爹都没有怪罪,如今你尽得我爹真传,翅膀硬了,居然倒打一耙,算计我爹,你还是人么!” 岳震被推了一个踉跄,当即就有几个侍卫来到他身后,而时顺崔蒙牛二娃三人担心秦朗吃亏,也立刻来到了秦朗身后。 这个变化,使得四周的兵士都集中了精神,握紧了兵器,眼看混战一触即。 “干什么干什么!”岳震却是不满的高喝一声,屏退了那几个想要来保护他的侍卫后,一指秦朗,“小妖孽,小爷警告你,再敢学小爷自称‘小爷’,当心小爷打你屁股,而且拔掉你裤子后再打!” “有本事你动他一下试试!”岳家平反后的这几年,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岳银瓶的心情也好,已经很少火了,可是今日看着自己死地忘恩负义的模样,却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你翅膀硬了是吧!忘记你姐夫当年对你的恩情了是吧! 想杀你姐夫是吧?好啊,如果你不打算认我这个姐姐,也不打算再认娘亲兄弟,尽管下手,我倒要看看,你是否下得去手! 来啊,想杀你姐夫,先杀了我,我倒要看看,我的这个兄弟是否狼心狗肺到了连自己亲姐姐都能下的去手的地步!” 说话间,岳银瓶也走到了秦天德身前,就像当年在淮阴初逢金兵是那般,将秦天德护在了身后。 “姐,你别把什么都怪到我的头上啊!”岳震的脸色变了,“我只是替官家办事。再说了,小时候,他是对我有恩,可是他也没少欺负我,别的不说,光是他打我的脑袋,都打了不下千次,你说,这笔账我怎么跟他算?” “还有,他当年在朝中是何等的跋扈,如何欺官家年幼,不将官家放在眼里,当众顶撞官家,令得官家颜面尽失。 官家加冠之后,他又把持朝政,迟迟不肯讲朝政归还官家,令得官家做了许多年傀儡皇帝,你说,像他这样的臣子,那个皇帝能放过他?” “岳震,我家官人跟官家之间的事情,自有我去解释,此间有你什么事!用得着你瞎操心!你想对我家官人下手,有胆量先杀了我,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官家会否因为你替他立功,而宽恕你!”学着岳银瓶的样子,赵茜也挡在了了秦天德身前。 见此情形,岳震也是无计可施。岳银瓶是他姐,他就算再忘恩负义也不敢伤害。至于赵茜他更不敢伤害了,那是赵昚的姐姐! “收起你们手中的兵器!谁敢妄自动手,小爷第一个要了他的命!” 岳震担心刀剑无眼,这种进展时刻,那个兵士一不小心手一哆嗦,手中箭矢射出,那就麻烦了。 眼见威胁得逞,赵茜和岳银瓶几乎同时侧头,小声对身后的秦天德说道:“官人,之前是我太傻,连累了你。如今岳震不敢伤害我,那些兵士也不敢轻举妄动,咱们快走,只要护送你至平江府,上船出海,你就安全了。” 第六三七章 赵眘亲至 百官随行 眼见威胁得逞,赵茜和岳银瓶几乎同时侧头,小声对身后的秦天德说道:“官人,之前是我太傻,连累了你。如今岳震不敢伤害我,那些兵士也不敢轻举妄动,咱们快走,只要护送你至平江府,上船出海,你就安全了。” 赵茜和岳银瓶二女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岳震,从而换得秦天德平安离去,可是一直没有开口的秦天德却一反常态的说道:“茜儿瓶儿,没有用的。如今为夫逃离临安之计已经被人看透,就算四公子现在不敢阻拦,可从这里至平江府必定已经关防重重,而且平江府那边,疤拉的船多半也被控制起来了。” “父亲,您怎么变得如此消沉!” 说话的是秦朗,因为这时候他们才现,秦天德身上的变化。 以往不论面对何种困境危局都谈笑自如毫不畏惧的秦天德消失了,眼前的这个极为熟悉的人,变得让他们倍感陌生。 心如灰死形如枯槁说话有气无力,双眼再无从前那般异彩的秦天德恍如老了十几岁一般,一番话也说得有气无力,似乎已经认命,面对即将来自赵眘岳震的刀斧加身之祸,好似已经不再试图反抗。 “官人!” “官人!” “官人!” 三个女人的三声惊呼,有懊悔、有心痛、有愤怒、有无奈,从未见过秦天德如此颓废的三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又或者说些什么来劝说自己的男人。 这时候,反倒是带兵围困他们的岳震,开口问道:“姐夫,你不要紧吧?” 分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赵茜岳银瓶二女,秦天德冲着岳震招了招手,示意其上前来。 “姐夫,你这是又想耍什么花招呢?总不会是想挟持小爷吧?”话虽这么说,岳震还是独自一人慢步走到了秦天德面前。 秦天德抬手在岳震脑袋上轻轻抚摸,喃喃道:“震儿,如今你终于长大了,姐夫很开心。从今以后即使没有姐夫,你也能够辅助官家,保我大宋百年无忧。” 听着秦天德有几分伤感的话语,岳震身形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片刻后,他眼珠一抓,一把打掉秦天德的手,疑惑的问道:“姐夫,你这招也太小瞧小爷了吧!居然想装可怜谋取小爷同情,让小爷放你一马? 跟你说没用的!以往你是何等风采,如今突然变成此等模样,小爷岂会看不出来?你无须再装了,不但骗不了小爷,反而会令得关心你的人伤心,何苦呢?” 秦天德像是没有听到岳震的话语,自顾自的说道:“如今是我太过轻敌,栽在官家和你的手中怨不得旁人。不过看到你如今的成长, 姐夫心中甚是欣慰。相信将来姐夫不在了,你也能够替姐夫照顾好锦儿母子,对么?” “姐夫,小爷说了,你这套对小爷没用!” “震儿,姐夫要对你说得话就这么多了,官家何时到来?” 岳震双眼一亮,笑道:“这才对么,这才是小爷那曾经算无遗策的姐夫。不过姐夫为何会以为官家会为了你专程来到此处,而不是小爷将你押回城中呢?” 秦天德惨然一笑,一脸的凄惨:“在此处,荒郊野外,官家想要动手只需一声令下,可若是我回到京城,哪怕是下令官员参劾我私掘地道,欲图不轨,可我的功绩却无法抹杀,朝中官员中必定会有不少人替我求情,到那时就算官家想要取我性命,恐怕也要花费一番周折,对么?” 岳震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姐夫果然心思缜密,想得透彻。不过你死到临头,难道一点都不害怕么?你若是害怕,求求小爷,说不定小爷一时心软,念在你曾经对小爷照拂的份上,像管家求情,放你一马也说不定。” “岳震,你怎可如此跟你姐夫说话!”秦天德的话,让岳银瓶听得心痛心怜,儿岳震的话,则是气得她七窍生烟。正要开口斥责,却被秦天德抬手所阻。 “瓶儿,你莫要开口。”看了眼岳震,秦天德闭上了双眼,“小妖孽,官家既然想要除掉我这个他的心腹大患,又岂会因为你的求情而改变主意?你姐夫我如今是插翅难逃了,不过脑子却不笨。” 说完这些,他睁开双眼,不再理会岳震,迈步朝着站在远处的秦二走了过去。 秦二似乎自知愧对秦天德,眼见秦天德走来,神情有些慌乱,头垂的更低了,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少,少爷。” “赵大人莫要再称呼我少爷了,如今i贵为临安府尹,官家信臣,而我只不过是一将死之人,何德何能敢做赵大人的少爷?” “你这个玩恩负义的狗东西,你听到少爷的话了么!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还记得少爷对你的恩情,你就立刻带人将那个小妖孽拿下,然后护送少爷平安离开,将来你若是身死,老子把儿子过继到你的名下,年年给你祭拜!”秦三通红的双眼几乎滴出血来。 场中这么多人,他是跟随秦天德最久的人了,以往跟在秦天德身边时,见惯了秦天德的意气风,谈笑风生,可如今却亲眼看到秦天德变成此等模样,在他看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就是他的兄长秦二。 “三儿,你也莫要开口了,你要替翠儿母子考虑,莫要得罪官家,害的翠儿年纪轻轻就要守寡。”秦天德喝止住了秦三,又看向秦二,“赵大人,你应当知道我想找你说什么,我的几位夫人,还有儿女,希望赵大人能够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替我好生照顾他们。”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旁边逐渐有进城路过的百姓,不过却被兵士驱散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距离钱塘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队的兵马出现在了树林内,在秦天德等人周围再次布下了一重包围。 “皇上驾到!” 一声尖锐的高喊,重重包围一侧让开了一个口子,龙袍在身神采奕奕的赵眘乘坐玉辇,在朝中文武百官的左右陪伴下出现在了秦天德面前。 “拜见官家!” 场中众人,不论是谁,除了秦天德之外,都跪了下来,等到赵眘一声“平身”,这才又站了起来。 “岳大人,你说城外生大事,请朕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面对似乎毫不知情的赵眘,岳震很是配合的一拱手:“官家容禀,臣于昨日收到风声,说是有人在临安城中私掘地道,意图不轨,今日特地只会府尹赵大人再次设伏,缉拿贼人,哪知道居然现, 私掘地道,危害京城安危之人竟然是前任国师秦天德。 兹事体大,臣不敢私自决断,故只能禀告官家,请官家来此定夺。” 玉辇上的赵眘皱了皱眉头:“岳卿家,密道一事非同小可,若是被贼人利用,京城危矣。不过你说此乃秦天德所为,不知可有凭证,密道出入口可曾查出?” “回禀官家,臣已经查明一切,密道出口就在那片林子里。臣派人给官家报信之前,已经命人自出口进入,查处了密道入口所在,就在里仁坊,秦天德的那所宅子里的后花园!” 赵眘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看向秦天德:“秦天德,你可有话要说?” “没有。” 对于舌灿莲花的秦天德不加辩解,赵眘下意识的感觉不对劲:“哦?秦天德,你可知道私掘密道乃是死罪,你当真没有什么话要说么?” “回禀官家,草民没有,那密道的确是臣当年派人挖掘的。” 这。。。看了眼岳震,赵眘总觉得秦天德今日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不过眼下的一切都按照他和岳震的计划进行,箭在弦上,也由不得他多想:“诸位卿家,你们如今也都听到了,秦天德已经亲口承认他私掘密道,且不说意图何在,只说违反我大宋律例,置京城安危于不顾,就已是大罪! 若非岳卿家察明,即使通知朕,朕简直不敢相信,对我大宋有莫大功劳的秦天德,居然会做出此等恶行,实在是令朕心痛!” 今日本是朝会之期,百官上得朝来,刚刚奏请了一些家国大事,赵眘突然提出,钱塘门外有威胁京城安危的变故生,不但要亲自前往,还要百官随行,而这之前曾有官员觉,是一个太监在远处给赵眘使了个眼色。 如今看到所谓的威胁京城指的乃是秦天德,而上百精兵在岳震和赵伯的带领下,早已将秦天德等人包围的水泄不通,哪里还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哪怕是赵眘来后,又跟岳震二人装模作样的上演了一出君臣双簧,可朝中这些官员的精明,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这是赵眘要对秦天德下杀手了! “大胆秦天德,亏得太上皇和官家都如此信任与你,你竟敢私掘密道!”左相赵鼎横跨一步,指着远处的秦天德大声呵斥,“说,此密道究竟是你何时挖掘,目的又何在,可是真如官家所言,想要意图不轨!” 第六三八章 走投无路 “大胆秦天德,亏得太上皇和官家都如此信任与你,你竟敢私掘密道!”左相赵鼎横跨一步,指着远处的秦天德大声呵斥,“说,此密道究竟是你何时挖掘,目的又何在,可是真如官家所言,想要意图不轨!” 赵鼎斥责的严厉,不过不少人都听得出来,这是赵鼎在为秦天德创造机会,创造开口解释的机会。 秦天德以往行事大多出乎意料,许多看似不合理又或者难以让人理解的事情,其背后往往都掩盖着一颗忠心,对大宋的忠心,因此赵鼎故意这么叱问,就是要让秦天德来解释清楚。 要说秦天德想要图谋不轨,没有太多人会相信。虽然他擅权多年,可那只是凭借赵构的青睐和信任,从来不碰兵权,唯一创建的两只海军也交到了韩世忠手中,想要造反,莫说挖掘一条地道,就算将整个临安城都挖空了,也难以成功。 赵昚眉头一皱,看向赵鼎,正要开口,却听到秦天德的话音响起:“赵相,这条地道的确是我当日命人挖掘,至于目的,只是为了今日能够顺利逃出临安,至于说会否给临安城招至隐患,我的确没有考虑过,这是我的罪过。” “秦天德你。。。” 私掘地道是很重的罪,尤其是在京城私掘地道通往城外,历史上诸多攻城战,都会用到挖掘地道这一方式。 赵鼎担心秦天德安危,在这种关头还想帮他一把,可却想不到,一向才思敏捷的秦天德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居然一口应了下来,没有任何的解释。 赵昚松了一口气,他还生怕秦天德会又想出什么借口来搪塞,使得他今日为难,不过轻松之余,他总觉的今日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官家,莫要重了他的计策!”这时一旁的岳震突然提醒道,“他像来狡猾,之前就对臣示弱,想要博取臣的同情,如今他有这样算计您!大胆秦天德,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你以为官家会被你所欺骗么!” 岳震的话,使得赵昚心中安定了不少,一转头看向蒋芾:“蒋卿家,你说,秦天德所犯罪行,该如何论处?” “官家,臣。。。”看着史浩那双恳切的眼神,蒋芾说不下去了。 谁都知道赵昚为何会问参政知事蒋芾,而不是问别人,可是经过史浩一番长谈的蒋芾,此刻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眼见赵昚脸色开始变化,官员中的史浩忽然几步来到玉辇之前,跪在了赵昚面前:“官家,臣恳求官家,看在秦天德曾经为我大宋所作的功绩上,饶他一命。” “大胆史浩!”勃然大怒的赵昚骤然从玉辇中站起,“私掘地道如此大罪,你竟然还要替他求情,难道说你如今真的变得是非不分了么!你太令朕失望了!” “官家,臣惶恐。臣并非是替秦天德求情,私掘地道本就是大罪。只是如今大宋能有如此兴盛局面,除却功劳最大的官家外,他可谓居功至伟。臣只是担心旁人不知内情,误认为官家行那鸟尽弓藏之举,会有损官家贤君之名。 依臣之见,将其家产罚没,然后配崖州,令其日夜感激官家恩德,后悔今日之举。” “官家,臣以为史大人所言甚是,还望官家三思!” “官家,臣附议。” “官家,秦天德生死是小,若是污了官家贤名,他就是死上百回也不难弥补啊!” “官家。。。” 赵鼎、张浚、胡铨、李瑜、王庶、何铸等官员纷纷出列,附和史浩之言,恳求赵昚饶秦天德一命。这些人一出列,朝中又有不少官员纷纷附和,竟大都是要保秦天德一命。 赵昚脸色愈的难看,史浩的话虽然说得好听,不过他又何尝会听不出来? 罚没家产?秦天德父母、正室以及一对儿女都已经迁居海外,家产也转移了大半,而且秦家的船队在海外经营甚广,罚没区区家产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配崖州?那里的确是荒凉的不毛之地,自古就是配官员囚犯的最佳地点,可那里四面环海远离京师,以秦家船队在南方的影响力,绝对可以轻易的将秦天德救出崖州,到时候配就只剩下了个说辞,反倒真的随了秦天德心思,逃出了宋境。 赵昚不愿答应,可是面前密密麻麻数十官员的联名恳求,他又不能轻易回绝,尤其是朝中重臣几乎全都在替秦天德求情,这让他如何是好? 决不能就这么便宜了秦天德,这是最后的机会! 坚定了心思的赵昚将目光移向岳震,希望岳震能够开口替他解围,可是岳震似乎并无良策,站在那里也显得很是焦急。 令赵昚想不到的是,替他化解眼前局面的人出现了,而且居然会是秦天德。 “诸位大人,以往我多有得罪,想不到今日诸位大人竟然皆开口替我求情,让我不胜感激。不过这件事与诸位大人无关,诸位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还请诸位大人莫要再替我求情。 唉,天作孽犹可怨,自作孽不可活。如今我落得如今田地,是我咎由自取,与人无关,我认了,还请诸位大人莫要牵扯其中,只希望将来能够辅佐官家,抱我大宋基业,扬我大宋国威!” 秦天德这是自寻死路么? 在场的官员以及秦天德妻妾等都傻了一般看着他,唯有秦朗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诸位大人都听到了,你们替他求情,他并不领情,诸位还是都起来吧,莫要再理会此事!”赵昚自认为明白了秦天德的想法,嘴角挂起了笑容。 “官家可否移步,与在下一谈?”秦天德再次开口说道。 赵昚一愣,不明白秦天德用意,看向岳震。岳震眼珠一转,衡量了一番后微一点头,赵昚便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下了玉辇,然后屏退侍卫,昂阔步走向秦天德。 岳震是个特殊,赵昚不许其他人跟随,对岳震却没有约束。当二人来到面如死灰的秦天德身前时,只听得秦天德压低了声音道:“官家,那道一本天书还不能换得草民一家老小的性命么?” “天书?” 赵昚与岳震对视了一眼,二人嘴角同时上翘:“哼,秦天德,你还敢提天书?你献给太上皇的那本天书根本就是拓本,并非原本。我大宋赵氏受命于天,天书一物自当由我赵氏掌管,决不能外传。 你私藏天书多年本就是大罪,如今又只是将拓本献上,莫非你还存有什么心思,想利用手中天书兴风作浪?” “唉——”秦天德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官家,天书一物,本就不当存于世间,草民也只是有幸目睹,匆忙之间记下了只言片语,原本恐怕早就消散了,如今那里还有原本存在?” “可你脑中还有!”岳震突然插口道。 赵昚脸上浮现出冷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天德,天书一事事关重大,关系我大宋基业,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置知情者呢!” “岳震!” “官家!” 一旁的岳银瓶和赵茜听到了三人的对话,其中赵昚与岳震欲将秦天德置于死地之心,昭然若揭,二女再也忍不下去,出言喊道,其中岳银瓶更是动起手来,一把拧住岳震的耳朵。 此刻的百官与兵士最近的也距离秦天德等人三十步外,倒是听不见三人对话,不过看到岳银瓶动手,当下就有忠心侍卫担心赵昚安危,想要出手。 “都退下!秦天德不敢挟持朕!”看着岳银瓶拧着岳震的耳朵走到一旁,赵昚高喝一声,然后扫了眼赵茜,避开了对方犀利的眼神,只是盯着秦天德,“秦天德,你不是一直认为朕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么?不知如今你认为,朕要杀了你,是否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官人。”不等秦天德开口,赵茜拦在了秦天德身前,“官家,你难道忘了前日亲口答应过我什么么?” “这。。。”赵昚略一犹豫,开口说道,“没错,朕是答应过,可是你也看到了,他连你都骗了,若非岳震及时识破他的诡计,他就逃之夭夭了,只会让朕贻笑大方! 既然他骗你在先,也等若骗了朕,那朕之前曾许诺你的,自然也不能作数,秦天德,你说是吧?” “那好,你是皇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管不着。不过我既已嫁作秦家妇,生是秦家人,死为秦家鬼,你若要杀他,那就先杀我好了!反正官人若死,我也绝不独活!” “姐,你这是何苦呢!”赵昚也急了,尽管压低了声音,不过“姐”字却还是脱口而出,“此事跟你无关,难道你都忘了以前他是如何折辱我的么?” 赵茜还要开口,却是被秦天德拦了下来:“茜儿,你莫要说傻话了,你不能死,你若死了,谁来保护锦儿母子?” 秦天德的妻儿,岳银瓶和赵茜都绝对不会受其连累,但齐妍锦母子却不在其中,尤其是秦朗已经展现出的才华,足以让人寄予期望,但也会遭致灾祸。 “官家,既然你这么说,草民也无话可说。草民自治罪孽深重,不敢乞活,只是希望官家能够放过草民妻儿,草民保证她们不会憎恨官家,也会好好珍惜性命。” “秦天德,你终于绝望了么?想当初你是何等的风光,如今终于落得如此地步,你想象不到吧?这真实造化弄人啊!”这时候从岳银瓶手中挣脱出来的岳震跑了过来,一脸的兴奋。 赵昚脸上的笑容也越的灿烂:“秦天德,既然你这么说,朕答应你便是。来人,宣旨!” 第六三九章 再封国师 世袭罔替逍遥侯 “敕钱塘布衣秦天德:朕膺昊天之眷命,承祖先所创基业,荣九五大位,得名臣猛将相辅,始不负太上皇禅让信任,非但收复故国山河,更是扩土开疆。。。。。。” 圣旨是由太监宣读的,这个太监就站在玉辇旁边,明显早就得了赵昚授意,几乎用尽全身气力,将冗长的圣旨喊了出来。 树林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包括秦天德的妻儿以及岳震,密密麻麻的跪了一片,唯有两个人显得格外醒目,一是赵昚,一是秦天德,相向而立,都没有跪下。 随着圣旨的宣读,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忍之色,赵昚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圣旨一下,秦天德在劫难逃,就算再有人想要替其求情,也要考虑会否触怒了赵昚的龙颜。 然而随着圣旨的宣读,朝中那些心忧秦天德命运的官员、秦天德的妻儿手下、包括秦天德自己,脸色都开始生了变化,眼中的疑惑、震惊之色愈浓重,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 “。。。今有钱塘秦家布衣名达字天德,智诛奸佞,安国兴邦,为大宋之中兴用心良苦,不愧太上皇所封摄政辅国国师一职。 然其不思上报君恩,下救民命,为一己之私,擅在京师重地私掘地道,此乃罪大恶极,本应处斩。 姑念其曾经功绩,功过相抵,不予追究,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秦天德有济世救国之才,却不思报效家国,两次辞官,此乃不忠不义之举! 朕今下旨,特封秦天德国师之职,官拜太子太傅,赐逍遥侯,世袭罔替,不得朕允,不得请辞。。。” 朝中官员对赵昚心中敬畏,不敢抬头观瞧,只是低头相互对视,眼中露出浓浓震撼之色,片刻后将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两年来最得赵昚信任的蒋芾身上。 蒋芾此刻的表情极为难看,对于赵昚的这道旨意,他也根本不知情,前几日他还曾试图替秦天德开脱,结果被赵昚训斥了一番,哪知道今日赵昚的旨意,不但没有将秦天德治罪,反而将其官复原职,更是官拜太子太傅。。。 赵茜和岳银瓶对赵昚没有那么多的敬畏之心,听到圣旨中的这段话,同时抬头,各自看向自己的弟弟,同时现赵昚和岳震脸上露出诡诈而得意的笑容,像极了秦天德招牌式的笑容。。。 跪在地上的秦朗没有抬头,不过眼珠却开始快转动起来,转了五六圈后,盯住了站在他身前的秦天德身上。。。 “姐夫,是不是被吓了一跳,一直认为官家和小爷想要取你性命?”跪在赵昚腿边的岳震避开了岳银瓶的目光,转头仰视秦天德,“嘿嘿,你还记不记得,小爷曾经说过迟早有一日会打败你。 怎么样,这回你可服气?被官家和小爷联手玩出的这一招吓坏了吧?嘿嘿!” 赵昚也忍住了脸上的笑意,开口说道:“姐夫,看你的模样,为何会是这幅表情,莫非是被吓傻了?你别着急,后面还有你想不到的呢!” 太监宣读的圣旨还在继续,只不过后面出现的内容却是与秦朗有关了:“。。。秦达子秦朗,自幼聪慧过人,颇得其父风采,朕心甚喜。特此下诏,将长公主许配秦朗,待长公主及笄之年,则令二人完婚。。。” 还有我的事儿?秦朗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按照亲戚关系算是他舅舅的赵昚,目光中满是询问之色。 这时候秦天德的表情再次生了变化。圣旨宣读前的面如死灰,到圣旨宣读过程中的惊异疑惑,再到圣旨结束后的哭笑不得,尽落入赵昚与岳震的眼中。 “姐夫,圣旨已经宣读完了,你难道还不领旨谢恩么?” 听到岳震的话,再看一眼林中的景象,秦天德那还会不明白岳震话中含义?略作迟疑后,后撤半步,双腿一弯,作势就要跪在赵昚的面前。 然而赵昚却一把扶住了他:“国师,太上皇曾亲口允诺你见君不跪,朕又怎可受你一跪?快快起来!” 赵昚的这番话声音很大,足以让三十步外的朝中百官听到,秦天德心中暗叹,赵昚的心性城府,如今是越来越来深了。 一声令下,百官与众多兵士谢恩起身,兵士们收起了手中兵器,官员们眼中则是再无担忧之色,不过看向赵昚的目光,却是更显敬畏了。 赵昚搞出了这么多事,令得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杀秦天德,结果却出现了反转,看似有些儿戏,荒唐可笑,与他君王身份不符。 但是这儿戏的对象是秦天德,却不能让官员们再觉得荒唐了。 秦天德是什么样的人,朝中官员皆知,可即便能够使得天下大乱,强如金国四分五裂,吐蕃割地西夏灭国,几乎凭借一己之力令得大宋再度称霸天下的人,依旧被赵昚这个二十年许的年轻君王玩弄于股掌之中,秦天德刚才几乎要对赵昚下跪,这足以证明赵昚的帝王手段,炉火纯青。 试问朝中官员哪个还敢在今后,在朝中,在赵昚面前耍心眼,耍手段呢? 由此英明强势之君,大宋今日的兴旺,绝不会是昙花一现!这是赵鼎胡铨等一众朝中重臣心中的想法。 不过自导自演了这出戏的赵昚和岳震二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变得有些尴尬了,因为赵茜和岳银瓶二女气鼓鼓的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岳银瓶自幼习武,步伐矫健,因此最先来到了岳震面前,抬手就是一记爆栗,打得岳震眼泪汪汪:“你果真是长大了啊,连我都敢骗了,而且还骗得这么狠,害的我这大半年来一直忧心忡忡。小四,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岳震抱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向秦天德求助:“姐夫,你倒是替小爷说句话啊。你知不知道,小爷为了赢你这一回,几乎被所有人唾骂玩恩负义,如今你妻子还殴打小爷,难道你还不开口么!小爷虽然赢了,可损失太大了!” 赵茜倒是没有像岳银瓶对待岳震那般对待赵昚,不过看向赵昚的眼神,却使得赵昚脸上赔起了笑容:“姐,我。。。姐夫,如今你输了,愿赌服输。虽然我们是骗了你们,不过是你当初说的,只有我赢了你,你才会将朝权交还,所以我才。。。” “茜儿瓶儿,算了。”秦天德虽然已无性命之忧,不过语气依旧没有恢复以往的自信,似乎心中的忌惮阴霾还没有完全退去,“此事不能怪官家,的确是我曾经说过。作为男人言而有信是很重要的,他们也只是想按照约定取回应当属于他们的东西罢了。” “官人,你不要紧吧?”赵昚岳银瓶同时现了秦天德的不同,异口同声的关心问道。 岳震则是大喇喇的一摆手:“姐,你们不用担心,姐夫没事,就是被吓得不轻,还没有完全恢复罢了。。。好好好,我不说还不行么?” “官家,既然臣输了,臣愿赌服输无话可说,不过6家父子还有王大人,您是否应当放了他们?毕竟他们只是你用来布今日之局的棋子而已,他们毕竟都是大宋贤才。” “放心就是,朕岂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朕来此之时,已经命人前往大理石传旨,释放他们并且官复原职。如今我大宋正可谓百废待兴,需要大量的贤能之士,朕怎会忘了他们?” “呼——”秦天德长出了一口气,双手揉了揉脸,“官家,大宋有您在,有四公子辅佐,无忧矣。臣想恳求官家,允许臣做个闲散逍遥侯,朝中之事臣不想多碰,臣实在是太累了,想出海去看望臣的父母妻儿,还望官家恩准。” “姐夫,你明知道官家和小爷根本无心要害你,只是为了赢你一回,你还要走!”岳震不解的问道。 秦天德瞄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赵昚的答复。 赵昚低头思索了片刻,不答反问道:“姐夫,你如此想要出海,可是因为在迁都之时曾说过的,六百年内大宋的威胁来自北方,六百年后大宋的威胁来自海外?” 赵昚不愧是皇帝,最关心的就是赵宋的江山,这句话居然记得这么清楚。秦天德点了点头。 “那好,朕相信你不会弃朕于不顾,朕准了,不过你不可长居海外,将来朝中若是有什么疑难之事,还需要你替朕来参谋。 另外,朕的两个皇儿,还有朕将来的皇儿,你都要像当年教导朕那般,尽心教导他们,此番你出海远行,就先带上朕的大皇儿,让他出海领略一下大宋之外的美好河山!” 。。。。。。 浩瀚无际广袤无垠的海面上,随着雷鸣般的澎湃的海浪声,一轮光芒四射的旭日从烟波浩渺的大海深处,冉冉地升腾起来。立时间沸腾的海面上,到处都洒遍了闪闪耀眼的金光,顶着这耀眼金光的浪花,一个接着一个,一排跟着一排地,跃上半空,扑向两边,奔腾不息地汹涌着。 “官人,想不到海上的风光居然如此怡人?” “简直太美了,比起在山顶看日出,这里仿佛更有一种亲近感。” “是啊,早知道当初奴家就跟真儿姐姐一同陪着公婆出海了。” 海面上,一支由十数条大船组成的船队正徐徐行进,穿上迎风飘展的大旗上,赫然绣着两个大字“宋”“秦”,这就是南海最为有名的秦家船队。 如今秦天德携妻带子的,自泉州乘船出海,打算将迁居海外的父母妻儿接回钱塘,今日一早就与妻儿在船头领略日出的美景。 “小不点,你站住,别乱跑,小心掉到海里去!”一声怒喝从船舱中传出,紧接着一阵银铃般的孩童笑声响起,一个七八岁左右眉清目秀的可爱孩童跑到了秦天德身边,跳到了他的腿上,委屈的抱怨。 “姑丈,表哥欺负我,他还吓唬我!” “怎么一个个本是乖巧的孩童,与官人处得时间长了,都学得他那般没了正形?”看着孩童撒娇耍赖的模样,岳银瓶莞尔笑道。 赵茜一脑门的黑线,当即把脸一板:“愭儿过来!” “是,姑姑。”孩童畏惧的看了眼赵茜,从秦天德腿上跳下,迟疑的走到了赵茜身边。 这个孩童叫做赵愭,正是赵昚长子,秦天德奉命带其出海,领略海外风情,同时尽太子太傅之职,严加教导。 “娘,那小不点太滑头了,刚才骗孩儿说口渴,哪知道趁孩儿没留心,居然跑出来了。爹,你干嘛让孩儿照顾他,做这种费力的事情!”秦朗撅着嘴走了过来。 秦天德捻起一粒黄豆丢入嘴中,懒散的说道:“如今你可知为何当年你小的时候,总是能欺负你小舅舅了吧?” 秦朗悻悻的一撇嘴,眼珠一转,对赵茜说道:“二娘,外面风大,小心这小家伙着凉,你们不如带着他先会船舱去吧。三娘、娘亲,孩儿饿了,今早还没有吃饭。。。” “好好好,娘这就去叫人准备,给你做些吃食!”齐妍锦应了一身,起身就朝船舱走去。 岳银瓶反倒是一脸狐疑的看着秦朗:“朗儿,你如今的本事也不小了,越来越想你小舅舅,居然开始耍心眼了?” “三娘,孩儿不敢,孩儿只是想吃你亲手做的糕点。” “瓶儿,我也想吃了,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吹一会海风就会船舱。”秦天德开口,岳银瓶只好离去,等到三女都返回船舱,船头只剩下秦天德父子后,秦天德闭合双眼,轻声问道:“朗儿,你有什么话想问,尽管问吧。” “父亲,您终于肯让孩儿问了么!”秦朗当下变得激动起来,压低了声音,“父亲,孩儿思索了一路,总觉得当然在钱塘门外,你的反应不对劲。 起初孩儿一直想不明白,不过这几日来孩儿苦思冥想,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你钱塘门外的局面,其实也是你一手布置的。。。啊,父亲您笑了,这么说孩儿猜的一点都没错了! 可是父亲,孩儿还有一个疑问,你如何得知两位舅父只是为了吓您,并非真的要害你呢?” “朗儿,你现在还不明白为父为何要让你称呼秦二为‘二叔’么?” “您是说秦二,哦不,是二叔,二叔他其实一直都是在帮您的,并没有背叛您?” 秦天德这才睁开眼睛:“你的那两个舅父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想要骗的过他们,绝非易事,所以秦二必须要真的想背叛了为父那般,而他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弄清楚你那两个舅父是否真的想要加害为父。 如果说只是官家一人,为父还不会怀疑,可是你小舅舅此人绝非寡情薄义之人,与咱家关系向来亲近,曾经也多次提醒过为父,可后来一反常态处处帮着官家刁难为父,为父就开始怀疑了。 当日为父问秦二,是否愿意跟着咱们离开宋境,其实问的就是你那两个舅父是否真的想要谋害为父,秦二当时的拒绝,实际上就是否认,所以自那时起,为父就不再担心了,更是将密道出口在钱塘门外,以及打算从平江府出海都告诉了他,让他禀报给官家。 至于钱塘门外生的那些事,朗儿,为父今日再教你一个道理,凡事留一线,哪怕你再有本事,也要给别人留一线机会。 如今你那两个舅父信心大增,对于在治理大宋可谓事半功倍,而为父则需要替我大宋将来考虑,经营海外,令我大宋海防不失!” 这席话的开口和中段,秦朗都听懂了,可是对于后面却是一知半解,不过却也没有多问,而是问道:“父亲,你说经营海外,想要怎么做,现在咱们这是要去那里?” “去哪里?”秦天德缓缓起身,凭栏远眺,“去一个叫做马六甲的地方,你祖父祖母还有大娘如今都在那里,咱们这就去与他们汇合。” “父亲,马六甲是什么地方?” “马六甲么,呵呵,那是为父今后的主要战场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