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一切到底都是因为什么 这人啊有的时候很幸运,有的时候呢就很不幸。比如喝凉水塞牙缝?比如打哈欠掉下巴,比如放屁油裤裆! 比如张文仲一觉睡醒睁眼发现自己的房间格局改变了,“招贼了?但是为什么感觉事物的比例不对啊,这不是我的卧室吧?”。 “哎呀我去!嘴里的这只小手是谁的?拿走不拿走信不信我咬你了?啊......疼” 经过半天的观察张文仲强迫自己拿开了充满诱惑力的粉嫩小手。 一瞬间思绪万千,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加身,意淫了片刻抬头四望,我的天我这是穿越了吗?还是尼玛魂穿! 房间不对,家具不对,床也不对,嗯?这你丫就不是床,怎么这么像榻榻米,衣服怎么大袖飘飘的,尼玛镜子也不对居然是铜镜,嗯,这个值钱。 额,关注的方向点不对发生了什么?我这是还在做梦,刚才咬了自己一下很疼啊,这特么是在哪呀? 前一刻还在睡梦中,下一刻就变换了身份,连身体都改变了,虽然对以前自己的外貌不满意,可那也是父母给的绝对原装的啊! 老天爷你个王八蛋还我那一头乌黑亮丽的自来卷,我那一双充满喜感的外八字。 想着自己现在的这幅身体,这算什么?不满意就无理由退货吗?这种模式马老板什么时候搞的,昨天才拍下的一双安踏还在路上吧。 张文仲欲哭无泪,老父母若是发现自己突然失踪了会不会伤心,报警了没有,自己失踪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自己可是重来都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呀,二老心脏不好!不知道自己的突然离去会对二老有多大的打击!好心塞……女朋友也一定很伤心吧,额,应该会伤心吧。 张文仲彻底的崩溃了,别了我的雾霾,别了我的汽车尾气,别了我的重工业污染,还有那漫天飞舞的白色垃圾和每天都要使用的一次性筷子。 我的家人,我的爱人,不要抛弃我。 不要只留下我一个人! 死狗一样躺在“床”上,不觉泪流满面。 只是一梦间,沧海变桑田。 “老天爷啊!这一切到底都是因为什么啊?”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失去的放在心里。不论发生了什么现在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才好,就当是一次生活的体验,且活着吧,毕竟肚子饿了。”张文仲经过了长时间的迷惘也只能这样的安慰自己。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心大的人,决定要睁大眼睛看这个贼老天还会怎么坑自己。 悲催的是人的身体有的时候是不受大脑控制的,明明想着不要,心里却很诚实的“要了”,从我要和最老天抗争到底变成了我饿了我要吃饭,可眼皮就是止不住的要合上。 “天啊,这样的日子太让人受不了了,都是睡觉惹的祸我不想睡觉了,我饿啊......” 几天来心底最后的希望也完全的破灭了,感受不到任何的希望,曙光在哪里?生命的意义何在? 难道就是给自己一个重新活一次的机会吗?可是自己又不是范伟,自己没有中三百万啊! 张文仲是个傻子,不是天生痴傻而是自己作的,好死不死的爬到假山上想着自己的站在高处挥斥方遒,激动的浑身直打摆子,之后便失足坠地。 理论上应该是死掉的,结果就是不幸的‘张文仲’接管了同样不幸的‘张文仲’的身体。 几天的躺尸,让父母家人以为自己变成了傻子,经过几波‘医学专家’的研究,确定他‘白痴’的名号,几乎天天都能听到母亲的哭泣声和父亲的叹息声,傻子也好,当作自己的保护伞吧。 屋外旱雷阵阵,你丫倒是下雨啊,头顶一声炸雷响起吓的他不觉间感到胯下一阵温热,水流潺潺,王八蛋太尴尬、太可怜了! “小郎君”,耳边传来了丫鬟小翠温柔的呼唤声,多少缓解了自己的尴尬,主要是胯下太难受了,然后张文仲的眼泪儿就流下来了。 无他,小翠辱人而已“夫人,小郎君又尿了!” 为什么要说‘又’啊! 哦,原来摔下假山的时候就尿过了。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再怎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日子也要随着固有的节奏过下去。 时间证明了一个人的习惯是有多么的强大,经过了一年的折磨,张文仲已经可以在被强迫下慢慢的走路。 正常的语言交流那是不可能的,张文仲没有和这群土著交流的欲望,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毕竟随便揪出来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都要比自己大了1363岁。 张文仲的家庭成分让他很鄙视自己的同时还有几分庆幸,地主啊,够臭屁的了吧,怎么说呢,至少这一辈子应该是不用担心会有饿肚子的时候了,上辈子就非常的嫉妒富二代,花式炫富,搞的自己红眼病都要犯了。 这辈子终于能体会富二代的感觉了......爽! 他慢慢的喜欢上了这种没有烦恼的日子,不喜欢也没办法。当然除了每天的进食时间,作为一个傻子肯定是不知道怎么吃饭的,每天被一个理论上是自己未来媳妇的小搓衣板一勺一勺的喂汤饼是何等的让人无法言表...... 每天都要装傻子,时间久了就会真的变成傻子,张文仲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傻子,总想着为自己找点事做,谁承想封建的思维灌输到每一位大唐百姓的骨子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一天天的无所事实,吃喝睡是自己每天的功课......美滴很! 因为无所事事搞的时常要低头看看自己的小雀雀,直到确认还有发展的空间才长舒了一口气。 没有智能设备让自己很是头疼,只能用意淫来打发时间,想着如今父母的相貌就对自己的未来有很大的信心,上辈子自己长得有些报复社会,女朋友都是工作后才找到的,这辈子应该不用愁了吧,铜镜看起来就是不舒服,要是有一小块玻璃镜子该多好啊,玻璃镜子怎么做的来着,这要好好想想。 “小翠就很不错嘛,乖巧懂事,主要长得还漂亮,十岁了。虽然大自己三岁,无所谓啦,女大三抱金砖更何况老子的心理年龄要比她大近二十岁,更何况还是老子的童养媳,莫得选择。”张文仲美美滴想着,只是流口水的样子让人觉得甚是猥琐。 “唉,怎么就成傻子了呢。”丫鬟小翠看着发呆配合着说不上来什么表情的张文仲是既伤心又难过。 哪一个女孩没有对自己夫君的幻想呢,丫鬟也不例外。 ————————————————————————————————————— 母亲王芸花,一个朴实的地主婆,有着地主婆的身份却拥有着和身份不符合的慈悲心肠,二十一岁得子让她本已是黑暗的人生又充满了活力,如今儿子变成了这个样子让她的心都碎了,每日吃斋念佛,周边的寺庙布施了好几遍只求儿子能够好转。 “佛祖保佑,保佑我可怜的儿啊。” “夫人,您来了。”小翠看到王芸花走了过来,遂起身问安。 “嗯,小翠啊,仲哥儿睡过了吗?” “睡过了,醒来有一会了呢!”小翠说完便退下了。 每天这个时间就是两人的亲子时间。 坐在台阶上发呆的张文仲听到对话声无奈的仰天叹了口气“唉,何必呢,又来了!” 第二章 吾心安处是故乡 唐王朝对于张文仲的到来没有任何的改变。 一个不知名的路人甲而已,还没有太液池里的王八个大。 当张文仲痛并快乐着度过自己来到大唐的第一年,历史上的大唐沿着正确的轨迹走进的贞观二年。 曾经的秦王,当今的皇帝陛下李世民,贞观元年分别平灭燕郡王李艺;长乐郡王李幼良;利州都督李孝常、右武卫将军刘德裕的三次叛乱,岭南耿国公冯盎 ( ang ) 的遣子入京颁布各项政令,彰显赫赫天威! 就是不知道何时会和山东的豪阀迸出爱的火花。 李二是骄傲的,当然整个大唐都是他家的后院还不够他臭屁的! 骄傲到连自己杀兄杀弟,把大嫂、弟媳收入后宫这事都没有隐瞒,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李家毕竟有胡人的血统,所有这事对李二来说可能没什么,做好事嘛,一定要记下来。但是对修史的官员来说应该比吃屎还要难受,比如谏议大夫褚遂良。 大唐只要按正常的剧本走下去张文仲就没有什么担心的,这场富贵饭还是有的吃的,毕竟大唐是强大的嘛!李二的爪牙还没有伸出来,未来的‘天可汗’啊,多牛掰! 张文仲也是骄傲的,经过一系列的抵抗被镇压,再抵抗的过程终于摆脱了由小翠喂食窘境。 当连续六天看着眼前的‘汤饼’,眼泪都快下来了,明明就是面条,好吧,你说是汤饼那就是汤饼喽,谁叫傻小子没人权呢,但是你不能顿顿都是汤饼吧,知道关中人喜面食,可老子上辈子是土生土长东北人啊,给老子吃顿米好吧! 唐中后期因为‘两税法’的有效实行,预示着关中麦、粟的产量相当。从此,小麦才发展为关中夏粮和粮食的主要构成部分,但是老子现在就想吃,不给绝食…… 子曾经曰过:“五百年必有圣人出!” “老子来大唐之前的五百年间没有圣人出吧?你们何苦要这么为难我一个未来的圣人”张文仲内心深处的怒号没有人能够听见,悲愤之情溢于言表?绝食是不可能的,饿肚子太难受了。 为了化解悲愤之情,惟有泪千行……当然汤饼还是要消灭掉的。 母亲王芸花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消灭掉了面前的饭食,欣慰的对着夫君张祯说到:“看看我那可怜的孩儿,吃碗汤饼都要流泪,以后天天吃。” 听到一席感人肺腑屁话,张文仲的表情犹如便秘了一般,肝好疼。 “臭小子,吃好了?哈哈,想当初老子少年时饭斗米肉十斤,你可要多吃才行啊!”父亲张祯的一席话吹的张文仲直翻白眼。 被父亲轻轻拍了下额头也不恼,看着父亲慈爱的脸庞张文仲傻傻的笑了“也许这样傻傻的过一辈子,感觉应该也会不错吧,毕竟有人关心还是好的啊!” 饭后,被父亲牵着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是张文仲来到大唐第一次走出院落心情平静祥和,看着路过的乡民对父子二人点头问好,留着哈喇子的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大唐对自己的敞开了怀抱,大唐的土著认同了自己。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到休息的时间张文仲便觉得困倦不堪,幼小的身体无法支持他长时间的胡思乱想。 “儿啊,为父年幼时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做官,做大官,到底有多大也说不上来,只要是能做官就行,读了几年的书发现不是这块料,你曾是为父的希望啊!”闭着听到父亲低声的呢喃嘴角不由得泛起了苦笑! 当官哪有那么容易,自己就是后事一个流水线出来的劣质产品,在这个妖魔鬼怪遍地的大唐能有什么优势? 张文仲从不敢小瞧古人,贞观年间可以用妖孽多如狗来形容,就自己这半吊子哪敢到官场去混?不说能不能做成官,就只是听听朝堂上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号就足够自己喝好几壶的了! “老爹,庙堂太危险儿子还是种田吧!”张文仲心里想着。 “小郎君,醒醒该起来了,晚了婢子又要挨骂了。”丫鬟小翠带着哭腔摇晃着张文仲。 说起来好听,要不是张文仲是少爷,小翠早就拽起就走了,只知道流口水的小傻子懂什么叫人权?当然在小翠淳朴的思维方式中还学不来那些腌臜 ( a . za ) 念头!丫鬟嘛,要有做丫鬟的自觉,虽然面前这位小傻子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 当然为了不至于让自己未来的老婆难做,被强制性的洗漱了一番,洗的张文仲呲牙咧嘴的怒气冲冲的看着丫鬟小翠。 该死的,小翠就不会伺候人,对以后的幸福生活不抱一丝的幻想了,什么“阿郎,由奴家为您净面”是没机会享受了,看着小翠泪眼吧嚓的样子瞬间就不气了,女人嘛生来就是被人宠爱的吗,大爷就是这么多豪气! 被小翠连拖带拽的弄到了前厅向父母问安后才能吃饭,为了感谢父母家人的关心与照顾才不情不愿的说出的‘爹’‘娘’‘小翠’等一些基本的词汇,毕竟以后肚子饿了总不能要等到小翠那个傻丫头发现才行吧。 万恶的封建社会,就不能让人正常的过日子吗?搞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连傻小子都不放过,什么玩意儿! 觉决定今天少吃一口作为对封建社会的报复,盯着屏风上的‘促织图’感觉看到了自己,命运是何其的不公,老天就好似看戏的无赖子,而自己就似那用于取悦老天的蛐蛐。 没有人搭理自怨自艾的张文仲,傻小子嘛,表情丰富最正常不过了。 “夫君,管家刘通刚才来报,有佃户说今年的年景不好,又有干旱灾发生,刘通觉得今年粮食的收成应该不会太好,您看若佃户的收成不好这租子能不能少交两成?”王芸花皱着眉头对张祯说道。 张祯为妻子抹开皱着的眉头笑道:“全家上下不少衣食,少交就少交吧,冬天雪下的不大,佃户们怎么也不会饿到肚子,作为主家多帮衬一下吧。” 张文仲听到父亲安慰母亲的话,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倒不是因为那些什么劳什子的租子,什么原因确是想不起来了,搞的一顿饭吃的如同嚼蜡。 到底是什么愿因?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想到父亲的那句冬雪不大,结合刚才看到的‘促织图’瞬间如遭雷击。 张祯发现了自己的傻儿子的反常,今日这是为何? 遂问道:“怎么?今日饭食不合我儿胃口?” 在父母的叹息中唯有傻乐而已。 张文仲不知如何作答,让我如何回答呢?告诉父亲还未发生的灾难?一个傻子的话谁会信? “老子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是一个想要混吃等死的傻子,这不是坑爹吗?……对啊,不能坑爹啊!面前这位可是自己名义上的亲爹啊!可是该怎么说呢?说几个月后会有蝗虫,遮天蔽日的蝗虫?”想到这张文仲紧握着手中的汤勺,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王芸花看到儿子的样子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惹得张祯一脸愁容的看着儿子一边安慰着妻子。 看着母亲的样子张文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可怜,知道的多了能不可怜吗。 不管怎么说有人关心也是好的嘛,为了家人,为了自己以后不会成为破落户,该想想办法了,这个世道指着土地活着要是最后颗粒无收,想想就不寒而栗。 “人不能被饿死!”张文仲对自己说。 “虽然恨自己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作为一个‘伪’白痴,先知的苦恼自己终于体会到了,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就该做点什么,这个让自己灵魂寄居的地方,吾心安处是故乡啊!” 第三章 被古人鄙视了 张文仲深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着父亲一字一酌的说道:“老爹,数月后会有旱蝗降世,遮天蔽日甚是恐怖,所过之处大片大片丰收在即的嘉禾变成了蝗虫的饕餮盛宴。’ 厅内落针可闻,王芸花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力的抓着丈夫的手艰难的道:“夫君,这是我们的儿子?我儿会说话了?” 张文仲闻言被噎得直翻白眼,而且这话好有歧义啊。好吧,这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张祯亦是瞪圆了双眼,看了一眼妻子艰难的转过头直视着儿子的眼睛,久久不能言语,可见也是被惊的不轻。 坐在张文仲边上的小翠更是被汤水呛得只顾着咳嗽,害的他一个劲的拍着小翠的后背。 张祯深呼一口气颤抖的问到:“文仲,你 ...... 你,再说一遍。” “啊嘞!剧本不对啊,父母没有问蝗灾的事情,关注的确是自己能够正常交流的问题。想想也对,就一个宝贝儿子突然间变成了傻子又突然间开口能言,而且条理清晰明了,就连长安城内的名医都说过看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一边走一边嘀咕‘不应该不应该呀’。妈波,当然不应该了,按照丫鬟仆役的描述,自己现在应该在地下长眠而不是在纠结自己现在正不正常的问题。” 张文仲心中哀叹“理由啊,该怎么说呢?肚子里墨水少是自己最大的败笔!” 没办法张文仲只能硬着头皮胡说八道“父亲、母亲,事情是这样的昨夜,一位白胡子的老神仙入我梦中,老神仙说再过数月后便会有蝗灾降世!老神仙还说,为了我能更好的把话带到,特意给我开了窍,但是嘱咐我蝗虫这事可以说,开窍的事不能外传!否则会有奇货加身!” 说完张文仲的脸都绿了,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不光是侮辱的父母的智商,顺便连自己的智商也给侮辱了。 事实证明还是有不问夫子问鬼神纯在的,张文仲说真话没人信,添加上鬼神元素的假话偏偏母亲就信了,还一个劲的说:“佛祖保佑,不敢胡说,可不敢胡说。”鬼啊神啊的看来在小门小户还是很有市场的嘛,不过母亲感谢错了吧,明明说的是白胡子老神仙啊,难道不应该感谢三清?这怎么智商二百五? 父亲张祯就没那么好骗了,看了儿子一眼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低着头强自吃完了碗里的饭食。 张文仲却在心中哀叹“有文化真可怕啊,唉!” 饭后,张祯牵着一向痴傻的儿子往田地方向走去,几次想要开口问问儿子什么愿因?上一刻还在对着屏风流口水,惹得小翠又是一阵伤心,怎会突然间病情好转,虽说夫妻二人一直希望儿子能够康复,那也不该是这样啊,说不通啊。 张文仲看到父亲的样子心中苦涩至极,“安安心心的做个傻子不好吗,就是想混吃等死过完一生的啊,非要做那出头的楔子干嘛,何必那。可是作为一个成长在红旗下的正常人,道义上又不允许自己坐视不理。想象着蝗虫过境的画面,那就不是吃农作物那是在吃人啊。《贞观政要》中只是说李二吃了蝗虫后,‘自是蝗不复成灾’,没有说蝗灾是怎么结束的也没有提死了多少人,春秋笔法直接带过,这种车轱辘话怎么能够让人放心啊!” 父子二人走进田地边上的为了避雨搭建的棚子,坐在茅草上看着近处的农田久久不语。 张文仲率先打破了沉默“老爹,知道您对儿子今天的表现非常的吃惊,但是请您放心,儿子的病情确实好转了,具体是什么原因儿子也不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真的是母亲诚心拜佛的原因也有可能啊。?” “况且,老爹您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是蝗灾而不是儿子对吧!” 现在他决口不提什么狗屁老神仙,圆一个谎言需要用另一个谎言来解释,一家人还是不要出现欺骗的好,哪怕是善意的。 张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蝗灾 ....... 儿子说会有蝗灾,说出去如何会让人相信呢?在外人的眼中他是个傻子啊,无稽之谈啊。 张祯明显的感觉到今天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有太多的疑问想要知道,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蝗虫这件事事实上是有一丝的动摇的,但是什么梦中的画面,什么白胡子老神仙的屁话他是一个子都不信的。 虽然他一直以读书人自居,但是也改变不了他是地主的事实,基本上的农桑知识还是要知道的。毕竟逝去的父亲富贵之前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弥留之际还不忘叮嘱自己切莫忘本,不要忘记自己是农民的儿子。 去年的冬天并不寒冷降雪也不大,地下的蝗虫卵杀不死便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怎么会有儿子所说的遮天蔽日般的蝗虫呢?他为什么会说的这么肯定,如果是真的发生蝗灾那么必然会伴随着旱灾,两灾一同到来那将会是何等恐怖的场景。 不寒而栗啊! 思考了许久,张祯好像想通了一般恢复了正常,到底是不是会有蝗灾,自己亲自下地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吗,更何况还有数月的缓冲时间,不论儿子是什么原因好转,到底也是一件知道高兴的事情。 遂笑着问道“儿啊,你应该知道你说的话只是一种猜测,仅此而已,怎么能让人信服?” “老爹,这并不是我的猜测,而且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虽然感觉不可思议,但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并不会因为不可思议就不会发生,您说对吧。”张文仲低头看着屁股下面的草席回答。 “嗯,算你说的有道理,然而蝗虫真如你所说一般,你梦中的老神仙没有告诉你解决的良策?”张祯边笑问看着坐在席子上摆弄茅草的儿子。 对于父亲的问话张文仲顿时头大如斗,忍不住腹诽,“这就不要脸了啊,告诉你们会有蝗灾就说明自己上辈子不只是在玩仅此而已啊,良策?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搞生物学的,这不是问道于盲嘛,真是不之知所谓!” “文仲,为父问话为何不答?什么老爹老爹的要叫‘大人’不知所谓,怎能如此无礼。生病之前尊老爱幼的道理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快说,说的对了还则罢了,不对,家法伺候 . ” 张文仲被这话气的是不要不要的,“王八蛋啊,家法?我吐你一脸啊,都说‘富贵过三代,方知穿衣吃饭’从爷爷辈算起才一代半而已,至今饭食最多还是汤饼。还跟我说家法弄明白什么叫家法吧先。” 心里怎么想是心里的事,问题还是要回答的。 “老爹,农事实非我所长,不知如何作答,而且我将来是要做学问的。” 从一个黄口小儿嘴里说出的车轱辘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而且很多词汇都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这就怒了认为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儿子的践踏:“不知所谓、不知所谓,逆子,说了要叫大人,况且怎么说你也是个农家的儿子,事关农事你怎能不知?怎敢不学,真是气煞老夫!” 话说‘匹夫一怒,血溅十步,天子一怒,血流飘杵’,张老爹一怒却有插标卖首之嫌。 张文仲仰天长叹“唉,完了,被古人鄙视了!” 第四章 蝗不同皇 灵感都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张文仲一直都是这么认为。本以为老爹会有什么相当高明的解决难题的办法,谁知天不遂人愿。 当张文仲问父亲何解谁知得到的回答差点没让他一喷出一口老血。无他,唯食而已 ...... “我的天,古人的智慧呢?都说了是遮天蔽日了,那肯定是以亿为单位的。怎么吃,吃的完吗?” 据说愚蠢是会传染的,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不是一句空话,为了不被传染还是往边上坐坐吧。 张祯看到儿子的动作哪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儿子怒喝一声“瓜怂”。 “老爹,您只是说了吃,怎么吃?谁去吃?”张文仲无奈的说道。 张祯大笑一声:“哈哈,我的儿啊,鸟可食之,鸡鸭也可食之,最不济还有人嘛。” “讲道理,您说的轻松做起来就太难为人了吧,钱从哪来?” “儿啊,先顾好自家再说其他吧,为父在乡里想来还有些名望,明日与里正商议,你就无需再谈此事了。”一一注释。 “自家扫取门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张文仲奇怪的问父亲,很不理解啊,自己想象中的大唐百姓不都是思想最朴实的人吗?怎会如此自私? “这个两句话哪学的,没听过。人小鬼大!”张祯轻点了儿子额头一下,并没有回答儿子的疑问便大步离开。 张文仲看着老父的背影会心一笑,紧紧衣襟随着父亲离去。 越是聪明的人想的就越多,想的多解决事情来就会搞得复杂化,越是思维简单解决起事情来越是干净利落,反而省时省力。 张文仲明白父亲话中的含义,也许父亲真有了解决事情的办法,谁知道呢。 躺在床榻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翘着嘴角,既然父亲不想让自己多事,那就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少爷吧,为了不被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装了一年的‘白痴’,自言自语的生活差点把自己逼疯,如今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 没过多久,小翠便走了进来,习惯性的擦了擦张文仲的嘴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闪电般的收回双手,绞着衣角,模样甚是可爱,本来有一肚子话要对她说,这下就没有了说话的欲望。 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 谈话过去了半月有余,张文仲没有问过父亲,父亲也没有再谈这件事,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连续庆祝了四天,大摆宴席,管家刘通站在门外迎接街坊四邻的到来,哪怕是路过的乞丐也会被拉到门房外送上吃食,还不住的劝‘慢点吃慢点吃,别噎到,管饱’听到乞丐的祝福刘通了的小舌头一阵摇摆,临了还打包了一只肥鸡让乞丐带走,小少爷害病之前就是个知书达理的,没有一般富贵人家的跋扈性子,从未打骂过丫鬟仆役。 如今好了,小郎君正常了,至少跟着主家富贵两代没有问题了。 这些天家中来了很多人,以前都是不上门的这回好似商量好一样,一波又一波,临走还要摸摸自己的脑袋说一声‘好俊俏的小郎君’。 张文仲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前一世做了二十七年的小人物,被智能产品毒害了的人对大唐物质匮乏的生活能有什么追求。人活一世无非吃饭睡觉,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所以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知足方能常乐嘛! ‘天怒人愿’,老天知道了你的狗屁倒灶的愿望,非常愤怒,后果就是张文仲要倒霉了,他混吃等死的理想即将破灭了。 贞观二年六月(628年),京畿旱蝗。 蝗灾到底如约而来,但是并不像张文仲说的铺天盖地。 平常还算热闹的张府今日变得冷冷清清形同鬼蜮。少许蝗虫落在院落的各处,好在有了这些活物也显得略微有了点生气。 长乐乡变成了捕食的海洋,上到耄耋老者下到黄口孺子,手持各式各样的器具捕捉落地的蝗虫,地上跑的鸡鸭,天上飞的禽鸟,整个长安地区全民皆兵。 看来张文仲是想当然了,关中的百姓经历过多次的旱灾,蝗灾也有过经历,唐朝的官员们并非尸位素餐之辈,都有着套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及时的开仓放粮赈灾,竭尽全力减少百姓受到的灾害损失。 这让他对贞观年间官员处事的方式、百姓与官府的相处方式有了一次直观的体验。大唐官老爷并没有如后世‘上位者’挺着腐败的肚子坐在办公室内指点江山。 比如万年县的县令辛处俭,身穿浅绯官袍腰佩银鱼袋,亲自指挥常平仓开仓赈灾,想想就感到后怕啊,要不是长乐乡里正高义禀告,后果不堪设想啊。 当时看到翻出来的蝗虫卵,脑袋像是受到重击一般,有着三年地方官经验的他知道要迅速把这事禀告皇帝,同时严令随从诸人不许外传。 好在辛处俭是京县县令有权利向陛下直接递交奏折,看到陛下阴鸷的眼神冷汗瞬间就流量下来,为官多年哪里不知道陛下眼中的含义,遂抢先回答道:“陛下,微臣已经确认的确会有蝗灾,同时也下过禁令不许外传,以免造成百姓恐慌。” 李二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爱卿,这件事汝做的很好,没有破坏来之不易的平和局面,此事朕已知晓,汝且回去秘密囤粮,待灾后做好后续安抚工作。” 想到这辛处俭微眯着两只小眼睛,五官向内收缩犹如盛开的菊花一般,自己是功臣啊,这次过后多年未动的座位该挪挪了吧,一个上洲别驾应该是能够收入囊中了吧。 ———————————————————— 皇城东宫,李二手中握着“影卫司”递上来的密信感叹着自己的幸运。 对站在身后的长孙皇后说道:“还好提前得知消息,虽然赈灾及时还是有被迫卖儿卖女的存在,蝗虫不能捕杀?蝗灾过境,一片白地,不能捕杀蝗虫如何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不光百姓捕杀朕也要杀。” “陛下,幸好辛处俭提前禀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捕杀蝗虫一事上,百姓愚昧认为蝗同皇当然不敢捕杀,对皇家有敬畏之心这是对的,但是您这样做真的没有问题吗?” “皇后多虑了,这事朕自有计较,朕不相信区区蝗灾我大唐会度不过去。陇右十八州已有八州将存粮上缴长安,眼下赈灾才是要务,其它暂且不谈。来呀,传房玄龄,杜如晦进宫议事!命杜淹巡检各地,赎回贩卖儿童还其父母。” 见小黄门的身影出了殿门,长孙皇后便缓步走回帷帐。 第五章 一国储君李承乾 李承乾,大唐帝国的太子。 自从父皇登基,他便觉得自己注定像父亲一样,成为大唐的皇帝。 他一直认为皇爷爷为其赐名‘承乾’是有,‘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 这些天长安多地奔波没有说过一声苦,没有讲过一声累。 “这都是我未来的子民,”李承乾如是想。 万年县,是此行最后一处受灾地,因为万年距离长安城较近,所以放到了最后,李承乾没有带自己的属官,只有一百太子左右卫率相随。 ────────────────────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多日奔波与灾区心系百姓,是万民之福,大唐之幸,谨为陛下贺!”辛处俭躬身说道。 “明府快快平身,汝能及时禀报灾情减少了百姓的损失,又亲自指挥赈灾事宜,汝的功劳孤看在眼里,这次赈灾汝应记首功。” 两人边走边聊,一位不卑不亢一脸如沐春风,一位和蔼可亲亲密无间的恶心模样,看的不远处的傻小子一个劲的反胃。 看到不远处的张祯父子随即高声问道:“哎呀呀,怀渝贤弟数日不见可还安好?”。 “草民参见明府,最近尚可”张祯奇怪的看了辛处俭一眼回答道,又看向李承乾,“不知这位是?” “怀渝贤弟,这位是当今太子殿下!”辛处俭笑着说道。 “殿下,您之前说下官示警蝗灾是首功,下官愧不敢当啊,如若不是怀渝告知,下官恐是罪人矣!” “明府可是说错了,汝的功劳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无需多言。”随即看向张祯说道“郎君大才,孤代关中百姓先行谢过郎君。” 太子的一番话就搞的张祯手足无措,看的张文仲一阵的摇头。 丢人啊,几句话而已您至于嘛,好家伙还激动的直打摆子。 看到李承乾语气、礼仪、表情都做到的尽善尽美,长得还要比自己帅那就过分了啊,你是太子也说不过去呀,张文仲心中忿忿不平。 张祯躬身作揖道:“草民惶恐,草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已!” 辛处俭看到二人聊的还算可以便对着李承乾说道:“太子殿下,下官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他的本意是今日约见张祯,是准备举荐他做官的,没想到太子很巧合的遇到。 他便将约见说成是巧遇,做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没有张祯张怀渝,哪来的他泼天的功劳。 李承乾笑着应了一声,明白了辛处俭的小心思,看着他离去后转身对张祯说道“郎君可有为官之意?” 张祯摇了摇头诚恳的说道:“太子殿下容禀,起先草民确实有为官的念头,只是这几年来心思慢慢的就淡了。” 李承乾也没有在意只是说了句“那倒是可惜了”,看到不远处的张文仲,见他蹲在地上低头好似用石子排列着什么,想了想便走了过去,俯身看着张文仲的动作。 明白了这是类似于围棋的堵截游戏,只是简单粗暴而已,兴趣大增,很有试一试的念头。 用眼神制止了张祯要提醒儿子的动作,急的张祯赶忙拂去额头的汗水。 李承乾学着张文仲蹲下身子问道:“小郎君,这是什么游戏?” 张文仲早就注意到了李承乾,只是没有放在心上而已,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 “你丫哪来那么多好奇心,看不出小爷根本就不想搭理你?”张文仲心中骂娘。 李承乾看到张文仲的眼神里没有敬畏,有的只是好奇,也不恼怒感到很有意思。 此前遇到的不是长辈就是属官,或者是百姓,要么是关爱的眼神,要么是敬畏的眼神,要么是劝谏时坚毅的眼神就是没有好奇,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 “李承乾?” “噌”横刀出窍的声音……… 吓得张祯噗通一声跪伏在地,“求太子殿下恕罪,犬子文仲一年前受过头疾……” 李承乾呵呵一笑打断张祯说道:“无妨,郎君快快平身。” 转头对张文仲说道:“孤且问你,你是如何认出孤的?” “如果你不会孤,我怎么会知道?” 李承乾还没有反应过来,亲卫就跳了出来怒吼一声:“兀那贼子,胆敢以下犯上!” 李承乾看到张文仲斜眼看向亲卫的眼神就像是之前看自己一样,赶忙说道:“退下,当孤不存在吗,若是等汝来救,孤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费力不讨好说的就是这种路人甲了。 张祯对两人的对话已经麻木了,一个目无尊上,一个心怀若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肚子直抽筋。 看的张文仲一阵的心疼扶着父亲的手臂说道:“老爹,淡定,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一惊一咋的成何体统!” 张祯怒吼一声:“逆子!” 儿子自从头疾好转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曾经温文尔雅,不嗔不怒,仪容仪表方面没有任何瑕疵。 如今,衣不会穿,饭不会食,每天要妻子或者小翠帮着才能穿上,牙齿不会清理,头发也是乱糟糟。 倒是车轱辘话说的贼溜,调戏丫鬟,戏弄仆役,今天敢爬树掏鸟窝,明天就敢下池子凫水。 想到这张祯颤抖着指着儿子大吼:“逆子,逆子。” 李承乾看着眼前的父子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觉得好生有趣同时也很是嫉妒。 他重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父亲大人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作为长子要表现的坚强不能出现软弱,照顾弟妹,自己被立为太子后,更要要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 李承乾仅仅是迷失了一瞬便调整好了心态,多年的锻炼让他明白这样的小儿女的姿态是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这些只会是弟、妹的专属。 笑到:“哈哈,郎君何须动怒,观小郎君言行,可谓真性情,既然郎君无意为官,孤不便打扰,择日会亲自到府上拜访。” 遂回头对亲卫说道:“回宫!” 张祯目送太子离去,许久后对着张文仲兜头就是一巴掌。 “逆子!” 张文仲并未在意,只是眯着眼看着李承乾离去的方向,他对大唐并没有多少的敬畏感,也行是后世人的骄傲,也许是大唐上的人物还只是书本上的文字,没有具象化。 先前与李承乾的对话现在想来还是有些悔意的,自己只是后世的交流方式没有转变过来而已,但是因为无心之失使家人遭受无妄之灾就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了。 在他的心理对李承乾有几分好奇又觉得有几分可惜。 今天的接触并没有察觉出李承乾的性格为人,毕竟自己不精通心理学,玩不转人心。 想着想着把自己逗乐了,想这些干嘛,他的过往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两条平行的直线而已,也行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回过头冲父亲调皮的办了个鬼脸,便随着父亲回家了,“母亲在家等着急了吧?” 李承乾骑在马背上也在回想刚才与张家小子的对话,他的眼神很奇怪,有好奇,有可惜吗?还有一种是什么?对了,就是平时自己看带宫内那些宫女、太监,哦,还有等待父皇的那些女人的眼神。 该死,那就是看傻子的眼神。 李承乾恨恨的甩了一下手中的马鞭。 “嗬,全速前进。” ───────────────────── 睡梦中的张文仲不知道,这只是他第一次与大唐的上层人物接触,并不是最后一次,他与李承乾也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第六章 一场政治秀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每一个官员必须要有的想法,哪怕你是一个贪官,不论后世还是今生。 出发点不同那么做事的手段也会有所区别,有一种官员喜欢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而且不论是大事还是小事,该自己做的不该自己做的也都去做。 这种官谁也敢说不是好官?但是真的好吗,也不尽然吧。你把别人的事情都做了让别人做什么?时间久了不就是会养出一位或者数位庸官。 “不贪不占,啥也不干”比如司马衷还是太子的时候,在晋武帝身边听得州县发生饥荒,他张嘴一声:“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平心而论,富贵出身的司马衷眼里,粟米和肉糜都只是常见食物而已,既然没有粟米,用肉糜代替有什么不可以呢?话说的没有错吧,无非就是没有实际的了解民情,事情都让别人做了,自己无事可做。一拍脑袋说出来的这样的话很可笑吗?不见得吧。 司马衷作为太子说出“何不食肉糜”这句话只是遭到了嘲笑。若是皇帝说出来又会如何? 李二在这点上做的很好,自己不懂得会问,臣子说的话不管对错与否至少能够听进去,态度摆在那呢,这便是千古一帝的胸襟,才会在十多年后说出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史诗级的名言警句! 他的对臣子的忠奸其实并不在乎,哪怕他说过“唯贤是举”,只要看看朝堂里的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就不难发现其中缘由。 他在乎的是一个人的能力,是否会牧民,是否会造福一方,庸官徒费国帑还不能教化万民。 为此在已有御史台的情况下又设立的另一个部门‘影卫司’,负责监察百官,监察天下。 蝗灾肆虐到今日已经如强弩之末,李二携长孙皇后、儿女与众大臣、妃子来到城外农庄视察灾情,看到百姓捕杀蝗虫遂遣宦官告知无需注意礼节,见凋零的嘉禾落有蝗虫抓起一只对众人说道:“你们看就是这些个小小的东西害我大唐百姓于危难啊!” 语音中带着颤抖、愤怒与悲痛,张开双臂大声祈求上苍的原谅,此刻的李二是真诚的,泪水潺潺,长孙陪侍在侧亦是以袖遮面伤心不已,百官更是潸然泪下,其中万年县县令令辛处俭尤为最甚嚎啕大哭,惹得身侧官员纷纷侧目,以为死了老子娘。 李二看着手中的蝗虫大声说道:“百姓以庄稼活命,而你们却吃朕大唐庄稼毁朕百姓之命,朕愿替代百姓受苦,宁食朕之肺肠莫伤朕的百姓。” 说罢踏出半步又抓起几只蝗虫没有给百官反映的机会生吞入腹。 在百官沉默中长孙捡起几只蝗虫冷眼看着众儿女率先吞下,自此由太子带头百官无不敬从,场面恶心至极。 大唐的百姓是善良的看到陛下都吃了何况自己,争先恐后的抢夺蝗虫生怕落于人后。 一场别开生面的政治秀,平灭的对自己不利于统治的谣言也达到了蛊惑百姓的目的。 李二的政治目的达到了,辛处俭的目的也达到了,终于不用小心翼翼的过活了。 唐高祖李渊在刚平定京城,取得辛处俭的妻子,颇加宠幸。辛处俭当时做太子舍人,武德九年(公元626年),李渊知道了事情原委非常的不高兴,就命令他离开东宫到万年县做县令,一做便是三年。 三年来自己无功无过,屁股下的椅子就没有动过,不敢做事不敢贪赃,都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自己的俸禄够活了。 如今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这次的功劳不算大可也不算小啊。治下有如张祯张怀渝这般的百姓,何愁自己不升官发财啊。 ———————————————————— 万年县长乐乡张府后宅,丫鬟仆役一个个低头快走,宁可多走两步也不肯从少爷门前经过,少爷的起床气太重,这个时候凑上去完全是嫌不够命长。 “啊......” 屋内传来了张文仲傻猪般的哀号声,先是小翠在耳边絮絮叨叨,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些什么,小翠撇着嘴走后紧接着母亲王芸花梗着个脖子就走了进来,经过了一系列的镇压反抗再镇压的流程。 少爷张文仲顶着如同鸟窝般的头发,松散的衣袍光着脚丫子,面朝房门站在门内呆呆的望着屋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王芸花恶作剧般的揉了揉儿子乱糟糟的脑袋说了句“心疼的紧”,喊过小翠伺候便领着爪牙梗着脖子离开了。 “造孽啊!”张文仲欲哭无泪。 问过了才知道原来母亲昨夜睡觉姿势不对落枕了而已。 小翠是一个好姑娘,严格执行着夫人的命令。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说的就是小翠现在的样子。在她简单的思维里老爷、夫人的话是不会错了,少爷的话是不正常的,听不听的要看心情。 夫人说过今天是辛县令拜访的日子,两天前就下了拜帖的。这可不敢耽搁了,慢了的话老爷会怪罪的。 看着坐在镜子面前的少爷心中叹了口气,一副怒其不争,哀己不幸的感觉充斥的心间。 连推带攘的把少爷弄到前厅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惹得张文仲老大的不愿,跟谁学的臭毛病,没有汗水擦什么。 又被父亲大骂了一顿‘逆子’,古人语言的匮乏啊。 管家老刘通报辛县令距府上还有两里距离,张祯连忙带着全家在府外恭候,只有张文仲是不清不愿的,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我恨你不死啊。 “阿郎到了,张家已经在府外迎接了。”管家丁谓轻声说道。 “唔,知道了。” 马车中的辛处俭掀开车帘远远的看到张祯一家,整理了衣袍下了马车快步走到张祯面前,拱手说道:“哎呀呀,贤弟多有叨扰,见谅则个。” 张祯拱手回道:“明府,安好。”随后看向妻子和儿子一一介绍“陋妻张王氏,犬子文仲。” “张王氏见过明府。” 场面寂静无声......辛处俭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只是看到张家小儿微笑着向自己点了一下脑袋,随后又低头半倚着旁边的小丫鬟打起了瞌睡,这是什么情况,虽然面色无常心中不免有些气愤,奇怪的看向张祯,心想怎么也算是大户人家为何独子会如此顽劣,不免对张家看轻了几分。 张祯干咳一声,小翠在张文仲身后不动声色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茫然的抬头看到了父亲的怒容和母亲责怪的眼神,知道了是自己后世习惯性打招呼的方式没有被面前的土著理解,赶忙站直身体躬身拱手道:“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这一句话把辛处俭噎得够呛,这说的是什么玩应?叫谁爸爸呢?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心想你张祯不是要耕读传家吗,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看到辛处俭的表情张文仲知道自己又搞乌龙了,为了避免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只能闭口不严,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父亲。 “犬子头部受到过重创,失礼之处请明府见谅,还请进屋叙话。” “哈哈,无妨,小郎君容貌清秀日后定是头角峥嵘之辈。” “明府,请。” “请。”————注:① 张文仲打着哈欠看着两人,你妹啊这就是古人?累不累? 一个捧哏一个逗哏,相得益彰,嗯......可以去说相声去了。 第七章 不学无术 张文仲认为唐朝的跪坐是严重阻碍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美好生活的向往,更何况月牙杌子、荃蹄、凳子这些可以坐着的工具也已经出现了为什么就不用呢? 跪坐还分两种,要是‘安坐’还则罢了,若是‘危坐’......老天爷呀,张文仲觉得此生生无所恋。 长辈来到家中至少都要跪坐小半个时辰,结束时腰酸背痛,非常的不舒服。每次都需要小翠为自己按揉后腰缓解疼痛。 平时极为宠溺自己的母亲这时候也不会安慰自己,已经十一岁的小翠越来越不好骗了,女人是善变的......包括搓衣板。 堂屋内,辛处俭危坐与上席,待众人坐定后说道;“贤弟,为兄不日就要远赴澧州上任,此去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归来,恐怕只有告老的那一天,家中幼子将随我同去,只是家中老母......”说罢泣不成声。 张祯听罢也是潸然泪下安慰道:“明府且宽心,老夫人体态康健定可吉祥安康。” 平复情绪后辛处俭认真的问道:“贤第真的没有为官的心思吗,高义因功擢升县尉,你......唉。” 张祯也只是摇头并没有言说什么,二人看着面前的茶汤各有各的心思。 “贤侄,汝之课业学到几何了?”辛处俭端起茶碗抬头看向张文仲拂须问道。 “......?”老东西说的是什么玩应,怎么听不懂,表情那么严肃干嘛? 不管了只能闭眼睛胡诌道:“不知”。 “噗......” 至于吗,一个人喷就算了没怎么还两个人一起喷,素质低下。 “那《孝经》,《论语》汝知道多少?” 孝经?那是什么玩意没听过,论语吗,略懂。 “略懂、略懂” “喔!那就先背一段《孝经》‘纪孝行’。” 张文仲茫然的摇摇头,王八蛋老子就知道论语,结果你丫问老子孝经,那是个什么玩意? “嗯?汝不是略懂吗?” 辛处俭声音颤抖,胡子差点没拽下来,如果不是多年的宦海生涯早就的沉稳性格,早就拂袖离去,黄口孺子焉敢欺我。 张祯也是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儿子这是怎么了? 看出来面前两个老家伙都处在爆发的边缘,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啊,就连论语也才记得几句大众话。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了,老子不知为不知。 “真的不知,孝经不懂,论语略懂皮毛,小子不敢欺瞒。” “《尔雅》《离骚》《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新集文词九经抄》《文词教林》《勤读书抄》《励忠节抄》《初学记》《语对》《类林》《事林》《何论体类书甲》《千字文》《劝学》这些启蒙读物可曾读过?” 辛处俭没敢说‘学过’,就怕他说没学过,自己会被气死,问他是否读过就没问题了,怎么也该读过的。 看到张文仲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暗道一声“不好”,这小子不会一本都没读过吧? “哈,当然读过,小子这就背给您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背完便眼观鼻鼻观心,做老僧入定状。 ‘呼’张文仲松了一口气,你妹啊,还好有个千字文垫底要不然自己脸皮堪比城墙的人都会觉得丢脸。要不是觉得千字文开篇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读起来感觉甚屌,谁会去看那玩意儿去,就这还是只会前六段。 辛处俭本想问他是不是只会背这几句,不然为何自己听着正舒坦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了,翻过头想了一下愣是没敢问,这小子太不靠谱了。 “嗯,甚好甚好。”咬着牙夸奖了一番起身对张祯拱手说道:“贤弟啊,为兄多有叨扰,今兴致已至就此告辞。” 张祯将其送出门外作揖道:“招待不周请明府见谅,此去澧州路途遥远,还请明府保重身体。” “贤弟请回!” “恕不远送!” 张文仲看着远去的马车摸摸光洁的下吧,“老子难道要学学那些启蒙的文章?这个经那个经的听着就头大。乖乖,古文看不懂啊,这是个问题。” “哼!”张祯看着儿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张文仲撇撇嘴,看向顶着‘双丫髻’发型的小翠,哦......还是小翠好,求安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咯吱咯吱......”离开了张府的马车行驶在返程的路上。 “不学无术,不学无术!”辛处俭咬牙切齿的说道,回想张文仲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一坨屎,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郎君说的可是那张家的小子?那老爷可是冤枉他了,幼时勤奋好学,聪明伶俐只是在七岁那年头部受了重创变成的傻子,才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不过奇怪的是,按理说那么严重的创伤也只是变成了一个傻子,能吃、能喝、能睡,如今虽然礼仪方面不尽如人意,但是也不妨碍交流,真是怪哉。”管家丁谓拂须说道。 辛处俭‘哦’了一声开口说道:“张祯命苦啊,家中就一独子居然还是个痴儿。哼,张家破败不远矣!” “郎君不是打算提携一下张祯吗?” “你啊你啊,跟了某家这么些年怎么想法还是那么天真。提携,哼!不能为我所用最后只会成为某家的绊脚石,食古不化的无用书生而已。”辛处俭并没有把小小张家放在眼里。 大唐毕竟是一个人情的社会,张家给出了蝗灾的警示,那么就是有功,有功者赏这是普世的道理,没有人会觉得哪里不对。相信不久朝廷的赏赐就会送到张家,这次张家之行也只是一次示好仅此而已。监察御史闻风而奏、影卫司监察天下,搞的自己不敢引功不报,走了狗屎运居然遇到太子。想着想着居然把自己气到了怒“哼”一声,闭目养神。 ———————————————————— 张文仲心理受到了安慰准备回去睡一个美美滴回笼觉,小翠亦是步步紧随,回头看看小翠觉得很是奇怪,一双小脚捯饬(dáochì)的这么快居然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想要掀开她的下摆看看又怕会被认为自己耍流氓。摇了摇头,哼着淫词滥调快步的走进了屋内。 “啊嘞!”张文仲看着面前的画面大吼一声:“这特么谁干的!” 第八章 wuli张文仲 张文仲看着床榻上堆满的书籍怒不可遏,老子还只是想想要不要读一读这个经那个经的,现在好了乱七八糟全都仍了过来,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什么‘充栋’。管他呢,爱谁动谁动,老子偏偏不动,就是这么倔。 “小郎君,婢子这就是帮您收拾好。”小翠说罢便低着头走向床榻。 张文仲连忙拉住她扯了扯嘴角说道:“跟你说了几遍了?啊?” “第一,以后不许称呼我小郎君,多难听;第二,不许自称婢子,再乱说我哔了你,第三......”还没等他说完就看见小翠眼珠子乱转就知道这妮子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这不行啊!总是这样的跟人交流会逼疯自己的。想到这里,张文仲一拍大腿说道:“对啊,老子是傻子啊!” “小郎君才不是傻子!” 听到张文仲说自己是傻子,急的小翠眼泪都下来了,言语中带着哭腔,一抽一抽的我见犹怜的样子,他要是成了傻子,自己怎么办?好怕! 张文仲走上前拂去小翠脸颊上的泪水笑呵呵的说:“呐,是你说的我不是傻子,那么打今儿起我说什么是什么,知道了吗?” 看到小翠抿着嘴‘嗯’了一声,满意的继续说道:“以后叫我的时候称呼全名,或者称呼少爷再或者喊我文仲,剩下的跟之前的两条一样,暂时就这么多,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现在去把那些个破烂都给我仍地上......额,码好?” “......?” “摆放好,摆放整齐点。”张文仲叹了口气,说话真费劲。 ———————————————————— 数日后皇城东宫,李二负手而立遥望万年县方向怔怔出神,案几上放着一张影卫司递上的密信,只见上面写道‘万年县长乐乡张祯之子张文仲坠地未死后痴傻,二月有人见其父子二人行于田地间,翌日,长乐乡里正高义携张祯寻辛处俭禀明蝗灾之事。’ 李二半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手中另一张密信‘已经确认,必死。’ 低声呢喃着:“本应死掉的人变成了傻子,只是傻了一年便莫名其妙的好转了,小子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不少啊。” “二郎,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长孙端着一碗温度适宜的蔗汁来到李二身侧偏头低声问道。 李二一口喝光蔗汁扬了扬手中的密信说道:“观音婢,你来看看这两张密信的内容。” 长孙将瓷碗与密信一并接过,放下瓷碗顺手拿起案几上的密信一一观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二郎,这张家小儿真有这么神奇?” “哼,影卫司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妄下断言的!”说完便向殿门外说道:“刑路,着常服随朕出宫!” 听到回复后长孙掩着嘴低声笑问道:“陛下这是要白龙鱼服,效仿先贤古之旧事.” “一黄口孺子而已,天下之大能为朕所用之人甚多,朕只是好奇一必死之人因何不死而已。” 巳时,鸟语花香草长莺飞,“噗零零”惊得百鸟离巢,树林中人影绰绰。 “官家,影卫密报张家小子携丫鬟嬉戏于浐水边。”扮作车夫的邢璐小声说道。 李二闭眼假寐没有说话,只是想着遇到张文仲时该如何交谈,那小子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与高明谈话没有上下尊卑,更可笑的是向辛处俭见礼时居然称其为‘大人’。 一想到影卫向他诉说辛处俭当时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 张文仲并不知道李二的到来更不知道是为他而来,他所知道的是今天晚饭要吃啥,看着小翠对着江水扮花痴,真是无语望天。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任由水流冲刷自己的双脚,‘凉凉的贼舒服’。 熟话说‘饱暖思yin欲,饥寒起盗心’,没来由的想到了这个问题,我是该广开后宫还是做个社会主义好少年呢?这是个问题,要好好想想。 就在张文仲思想极其不健康的时候,李二缓步走了过来,远远的看到他一副猥琐下流的表情不禁愣了一下,心里嘀咕“莫非还真是个傻子?病还没有好利索?” 小翠看到站在远处的二人慌慌张张的穿好鞋袜,看到自家小郎君的模样知道是又在发癔症,赶紧提醒了一下:“文仲,您背后有人。” 张文仲听到小翠的话茫然的说道:“什么人?我就一屌丝背后要是有人至于那时候过的那么苦逼吗。” 小翠早已经习惯他说话的混乱性随手擦掉他流下的口水,焦急的说道:“不是啦,是您现在背后有人。” 回头望去还真有两个人站在自己背后,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面的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落后一步那个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这俩人是干嘛的。 两个人就是这么的看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小翠看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无可奈何,自己是丫鬟,少爷没发话自己没有资格先开口的,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折了少爷的面子。 有些困倦的张文仲因为打了个‘哈欠’,结束了这场无聊的瞪眼运动,主要是瞪的眼睛酸痛,再不赶紧结束眼泪就会流下来了。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低声说,“翠啊,走回家。” 走了几步转头看向对面那人大声道:“朋友别走哈,我呐现在内急,你在这别动。”看着那人指了指自己脚下满意的继续说道“对就是那,我这就回家去上个厕所,等我去去就来。” 李二的脸色登时就黑了下来,你当我是无知孩提吗? 邢璐看到自家主子受到羞辱一时怒极,很有那小子再敢说胡说一句就大打出手的架势,怒喝一声“竖子无理!” “wuli你个头啊,你当我是明星啊,你咋不说爱豆呢!有事没事,没事走了啊。”张文仲翻着白眼一副你打我呀的样子。 邢璐双手成爪一张一合,被气的着实不轻。 “小郎君,观你言行与众不同,定是头角峥嵘之辈,来来来你我臧否古今一番如何?”李二压下怒火,昧着良心夸讲了两句,好留下他与自己交谈一番。 “没空,交浅不可言深的道理不知道啊!”张文仲不耐烦的说道。 李二思索了片刻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更是觉得与他说话很有风趣,遂问道:“小郎君,家住何处?” 第九章 夭寿啦 张文仲一甩乌黑亮丽的马尾辫只留给李二一个潇洒的背影,远远的传来一段稍显豪迈的歌声“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家’这个字,一直是他心中最深的痛,有‘家’难回,让他一度崩溃,伤心欲绝。 微风拂面吹散了脸庞的泪水,伸手牵住身边人儿的小手现出了微笑。 ‘家,我还有一个!’ 李二听着渐渐远去的歌声心有所感,对着胸口还在剧烈浮动的邢璐说道:“哼哼,好好的一首曲子词填的不够文雅,唱歌的人声音还是不够豪迈,这次回宫就命吕才、李百药、虞世南、储亮、魏徵等人将朕的‘破阵乐’重新编制一番” 邢璐低声问道:“官家,现在就回去吗?” “先去张家看看再说。”李二拂须看向张文仲离去的方向说道。 小翠不懂少爷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少爷每天都要去浐水边坐着,一坐就是一天。她只是知道自己是少爷的丫鬟,陪着少爷就好了,她能感觉出少爷心中的不痛快。 “少爷,今天那两个人是谁啊?” 张文仲呵呵一笑说道:“不是普通人,具体怎么个不普通暂时还说不上来,管他呢。” 在张文仲与小翠谈话的时候,管家刘通快步走进厅堂对张祯禀告门外有客人求见自家小郎君,张祯很是诧异,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每天除了带着小翠出门胡闹就是躲在屋内睡觉,怎么会有人来拜访他? “什么人要见我儿文仲?”张祯皱着眉问道。 刘通思索的半天不确定的说“此人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后面还跟着一位管家模样的黑衣老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相貌。” 张祯随管家来到门口,看到等候在门外的二人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儿子会与此人相识?’,只好试探性的拱手问道:‘某家张祯见过郎君,敢问郎君贵姓,缘何认识某家犬子?’ 李二朗声说道:“某家姓黄行二,之前某家与小郎君在浐水边相谈甚欢,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与小郎君继续之前的谈话。” 张祯被这一番话惊得是掉了一地下巴,心想‘我这个做老子的都与自己儿子无法交流,就凭你?莫非此人的脑子也不正常?’不动声色的一拱手开口说道:“郎君真乃大才”,又遣管家去通知儿子到厅堂等候。 听到管家刘通的禀告,张文仲诧异的说道:“什么?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还撵家来了呢。”发完牢骚想了想继续说::“刘叔,您去知会一声我这就过去。” 张文仲走进厅堂看到之前的二人正站在“客厅”等候自己,便对着二人嘲讽道:“哎呦,怎么个意思?二位,坐呀。屁股后边就是“椅子”退后一步坐下就是了。”不等对方回答自己走到他们对面的“椅子”坐下后继续说道:“真是搞不懂你们了,都知道跪坐不舒服怎么就不知道改一改?如今大唐经济,实力都要远超过去,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猪是怎么死的知道吗?”看到没有人配合自己,咬着牙说道:“笨死的!” 李二接过小翠递过来的茶汤道了声“谢”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文仲说道:“某家原本很好奇你何为说话如此的与众不同,有很多词汇还是闻所未闻,现在某家终于明白了,你是真的没有文化啊! 小子,你觉得就你屁股下面的椅子真的就没有人会制做?随便找个匠人就没问题吧?这说明什么你懂了吗?” 张文仲喝了一口小翠送来的凉白开撇着嘴说道:“当然懂啊,这说明大唐人民的发展观念普遍落后,这是不对的。为什么眼睛要长在前面而不是长在脑后?想过没有,都没想过吧!人是要前看的,怎么?效仿先贤吗?你们所谓的先贤那个时代一个国家的面积有多大?如今的大唐国土之辽阔是“先贤”能比得? 我是真的看不懂你们唉!说个话就不能正常说吗?累不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跟你们交流的原因,懂吗?” 张文仲就一席反人类的说的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张祯看着儿子口水四溅,挥舞着手臂的样子感觉非常的意外,这是怎么了? “客厅”内一时气氛凝重,邢璐一直看不惯这小子的猖狂开口道:“黄口……” 邢璐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张文仲打断,打着手势看着邢璐乐呵呵的说道:“请无关紧要的人士,以一个好看形状,在一个外力的引导下,快速或者缓慢的离开这里好吗?” 没有人知道张文仲在说些什么,但是羞辱或者嘲讽的意思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邢璐怒极,胆敢这么对自己说话的人不会超过一手之数,张家小子是在求死吗?但是看到自家主子没有吩咐自己也是不敢乱动,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那么的让人无力。 “小子,继续,我听着呢。”李二一改常态,用了一个“我”字。 感觉这个小子接下来的话可能会给自己惊喜。 结果张文仲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头对小翠很严肃的说道:“翠啊,我饿了!” 听到张文仲的话,小翠没有多想低头对他说道:“少爷,我这就去安排,您稍候。” 看着小翠离去的背影张文仲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老父说道:“父亲,我与客人有些话要说,您还有事没?” 张祯冷哼一声指了指张文仲,朝着李二随便的一拱手便起身挥袖离去,李二等到屋内只剩三人,遂开口说道:“既然你把家人都支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那么就快说吧!” 张文仲奇怪的开着他道:“黄先生,你说反了吧,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你们过来拜访我的吧?” 李二一时语塞,看着张文仲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对你很好奇而已,说话、做事特立独行,而且从你对家人的称呼和你家郎君、丫鬟的反应上,不难看出已经受了你的影响。你家大人也是读书人,应该知道这样的没有‘规矩’是没有办法传家的。” 张文仲看着李二严肃的说道:“自从小子大病,那还有什么传家的一说。一家人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很好了,何必想那么多劳心劳力的事情。这个家最后还是要交到我的手里的,那么我便有绝对的话语权,我很喜欢如今的生活方式和现在的谈话方式,不想为任何人改变。” 自此辛处俭拜访过自家之后,张文仲便安排家中匠人改造了桌椅板凳,强制性的改变了家人的说话方式,因为自己是一个异类,为了以后与人对话时不会因为一时口误而被对方打死,那么就从自己的家开始,慢慢的引导让全家都变成异类,然后再慢慢的影响其他人,这就是他一个不大的愿望!只是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死的心都有了! 第十章 大忽悠 “如果是皇帝陛下命你改变呢,你是否还是这般的特立独行?要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很危险啊,‘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这句话你不会不知吧?”李二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些话,心里面对张文仲其实是失望透顶,最初的密报让他对张文仲有了想要了解的兴趣,初见的言谈虽有几分恼怒可也不免有几分雅趣。毕竟自己并没有表明身份不是,不知者不怪吗。 但是深入的交谈让他改变了想法,这小子如今的言行已经把‘礼’抛弃,与狄夷何异。 张文仲并不知道“黄先生”心中所想,他是被他的话吓到了,皇帝?这货到底是谁呀,话说的这么大气!居然想要隐喻老子不是中国人,夭寿。只好抬手指天小心翼翼的说道:“黄先生,您不会与皇家有关系吧?” 李二呵呵一笑问道:“小子,为何前倨后恭?我虽与皇家没有关系,但是你这般反复又与小人何异?” 张文仲顿时松了一口气,吓老子一跳,与皇家没有关心就好,这要是跟皇家扯上关系,事后如果报复自己,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啊。感觉还是小心翼翼做人踏踏实实种田比较好,自己有些时候的确过于太‘跳’了,这里并不是后世,而是一个由礼法统治世人思想的封建王朝。 起身弯腰拱手向对方说道:“黄先生,之前的言行是小子失礼了,这便向您赔罪。”看到对方示意自己坐下说,知道对方并没有放在心上,落座后继续说道:“先生,您话中的含义小子明白,小子也不是一个不懂得变通的人,只是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小子之前头部受过重创,痴傻了一年。如今虽然有所好转但是此前的记忆大部分已经消散,比如与人交流,所以现在是您看到的就是最贴近真实的‘我’了!” 李二看着张文仲严肃认真的模样不似作伪,便好奇的问道:“你此前的长篇大论是你的心里的实际想法还是胡说八道?” 张文仲喝了口凉白开润了润喉咙,说道:“一半是因为很多记忆的丢失使自己确实不知道自己话中的错误,另一半则确实是自己的有感而发! 时代在进步相应的思想也应该进步,先人的思想不一定都是正确的或者不一定都适用与当下。如今的大唐就很好啊,兼容并蓄的发展才是硬道理,从这方面来看皇帝陛下不愧为一代雄主。事实上一个国家的强大不仅仅体现在武力上,思想上的升华同样是不可或缺的。 我曾经听到过一句话,当然您也不需要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这句话的内容是‘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恶劣的环境,剽捍的民风,出现一批战斗力极强的军队并不是不可能,至少小子曾经并没有质疑过,如今想来才发现是自己太想当然了。”张文仲组织了下语言继续说道:“恶劣的环境和剽捍的民风造成了这个民族注定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思考,这才造就了一个无畏的民族,无知代表着无畏。苦寒之地生存的种族与另一个拥有高度精神文明的国度碰撞,注定会导致这个种族的消亡,不说过程只论结果。” 张文仲的这一番理论虽说是自己胡诌的,但是女真最后的结局是注定无法改变的,那么把一套狗屁不同的理论安上去也并没有什么错误。 李二很意外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论对错与否对自己都是很有帮助的,当下放低姿态对张文仲拱手请教道:“那么你对你所说的精神文明、思想上的升华有什么见解吗?” 张文仲思考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小子认为精神文明是便是一种‘文化’,是一个王朝所拥有的普世的思想观念与伦理道德的重要体现,应该是以‘德’‘智’‘体’‘美’‘劳’为根本,作为一个文明的准则。” 李二貌似对精神和思想方面的问题特别的感兴趣,看着张文仲喝了口‘白开水’后,赶紧追问道:“那么所谓的思想上的升华作何解释?” 张文仲看着李二的表情突然笑了,很开心的说道:“这个问题就很好解释了,在侧重一个人内心生活修养的同时还要注重物质生活的体验。比如吃喝玩乐。” 李二的脸黑的如同锅底一般,这个小王八蛋说了一大堆云深雾罩的理论,只是为了最后的那四个字,吃喝玩乐。李二知道能说出这些话,就说明这个人至少是一个聪明人,虽说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在这听了张文仲许久的狗屁理论,但是仔细想想还是有几分合理性的,而且总觉得这小子好像有所保留。 当然李二也知道话语中的意思能够明白并不代表能够实际用到,这小子也说到了‘普世’这一个概念,这边说明他对大唐还是不够了解,大唐的百姓何止百万户,怎么可能都做到?无非是一句很有想法的空话,仅此而已。 谈话结束后李二便有了离开的意思,没有打算通知其他人,张文仲也觉得少了很多的麻烦就送其出了家门。 虽然离别的时候张文仲与邢璐还是一路的唇枪舌战,但那无非是如饭后甜点一般的点缀。 ————————————————————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张文仲破口大骂,什么‘风可进雨可进,唯独黄老二不能进。’还有什么‘人活一世,唯脸面而已,脸都不要的人耻与之为伍’......,直到骂道喘不上气造成了缺氧为止。 小翠看着激动莫名的少爷觉得很奇怪,少爷不是一向认为,‘人活一世,唯吃饭睡觉’的吗?赶紧扶住少爷怕他摔倒,温柔的帮其轻抚后背,握紧了小拳头帮着腔说道:“少爷是的对!” 其实张文仲的心里是开心的,因为终于有一个人真正意义上的认同了自己,虽然不是完全的认同,但是足够了,他还记得黄老二临走之前说的话‘小友,某家他日定会再次拜访的’,这句话中的‘小友’给了自己一份希望,如今并不只是小翠觉得自己说的对了。 开心之余不禁仰天大笑,看见从他头上飞过的雀鸟被自己的笑声惊得拔高了些许,更是张开了双臂想要拥抱这一片天空。不料乐极生悲,屎从天降落在了嘴角。 张文仲唯有颜面狂奔,身后传来了小翠银铃般的笑声...... 第十一章 无尽的烦恼 在生命的旅途上,烦恼就像是一个个过客。走马观花一般从身边经过,狰狞也好,凶恶也罢,它只会侵入你,却不会占有你,只会影响你的心情,却不左右你的人生轨迹。也许,会让你迷惘一阵子,纠结一阵子,甚至恶心一阵子,然后,像雾,像雨又像风。随时间,随空间,四散了去。 最终,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话说‘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今的张祯将这句话奉为至理名言。自从儿子降世到如今,自己经历过大喜、大优再到大喜,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喜还是优了。 儿子偶尔的突发灵感会让他惊喜莫名,更多的则是无奈,深深的无奈..... 一面希望儿子能够光耀门楣,一面希望儿子平安喜乐。每每告诫自己应该制止儿子出格的行为,可是每当看到儿子希翼的目光便是下不去那狠心,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今的张府已经成为外人眼中的瘟疫,没有人胆敢从咱家门前经过。想要去辛府拜见辛家的老大人居然吃了闭门羹,带着礼品落魄往来路走去,回想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唯有苦笑二字而已。 王芸花与夫君相伴这么多年,如何会不明白夫君为何事愁眉不展,想着儿子越来越‘叛逆’的行为,心想‘儿啊,你父亲说不出口的话,看来只能由为娘来说了。’ “红缨,去叫少爷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对他说。”王芸花对丫鬟红缨说道。 “是,夫人。” 看着红缨离去的方向,王芸花感觉怎么突然就看不懂这个家了,红缨以前只会称呼自己‘娘子’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丫鬟、仆役之间的交流方式,行走坐卧,很多事情都变得太过于陌生。儿子的一言一行,潜移默化间便影响了所有人,包括自己。看着屋内的摆设还有自己身下的‘火炕’,想起了儿子当时说的话“娘亲,您看这才真正的活法,人啊如果不会享受那么活该受穷一辈子......”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好像只是宠溺的点了点儿子的额头,并没有反对什么,没有反对就是纵容啊! 就这王芸花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文仲走了进来,看到母亲在想事情,便提醒了红缨和小翠不要打扰,拎起匠人制作的水壶给母亲添了半碗温水,随后自顾自的脱掉鞋子坐到了炕沿上,摸了摸火炕的温度,点了点头,晃着一双脚丫子,扫视着屋内看看还少点什么,以后再让家里的匠人制作。 过了些许的时间,听到母亲一声深呼吸,赶紧将水递过去,想事情想了这久赶紧喝口水补补。 看到儿子关怀的小举动王芸花微微一笑,接过儿子递过来的温水抿了一小口放下水碗后,问道:“儿啊,来了多久了?” 张文仲笑嘻嘻的说道:“娘亲,我也是刚进来,没多久!” “臭小子!” 王芸花听到回答怎么不知道是儿子的宽心之语,抬起手臂揉了揉儿子故意伸过来的脑袋,说道:“儿啊,娘亲有很多心里话想要对你说。” 张文仲抬起头看着母亲奇怪的说道:“娘亲,咱娘俩之间说两句心里话怎么还客套起来了,有什么话您就说,儿子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儿啊,你应该知道你父亲最大的心愿就能够耕读传家,如今门可罗雀,往日与你父亲相交紧密的友人已经很少来往,就连自己的亲戚也再没有过走动,你可明白你父亲的心情吗? 做男人的在外面受再大的苦,再大的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回到家中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往日挺拔的脊梁如今也佝偻了......”王芸花放缓语速慢慢的说道,生怕会伤到儿子的心。 张文仲感到非常的诧异,直视着母亲说道:“娘亲,耕读传家跟是否有人登门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因为一些狗屁不同的事情便断绝往来的人,早早的断了联系我不认为是一件坏事。 其实啊,您二位这是想当然了。耕读传家,固然耕读在前但是您有没有想过传家才是最重要的啊,难道是那些因为闲言碎语就不走动的‘亲戚’?因为种种琐事不合心意便不再登门的‘友人’?不对吧,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就不能传家了吗? 传家是什么,就是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喜乐。” 听到儿子的话,王芸花赶紧反驳道:“儿啊,可不敢胡说,这是个礼法大于王法的世道,这种话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说就是了。” 知道母亲小门小户出身说不出什么高深的大道理,无非就是人情往来那一套而已。 张文仲双手枕在脑后躺在火炕上闭上双眼,向母亲解释道:“娘亲,不是这样的。皇家奉行的都是‘家天下’的观念,更何况我们这小门小户。我们只需要考虑好自家的生活过的好不好,舒不舒心就可以了,其它的真的没有必要多想。 儿子一直认为‘人’作为万物之灵长,生来就是为了享福的,每天笑呵呵的过完一生比什么都重要。” “胡说八道,牛家的二傻子才每天都笑呵呵的,咱可不敢学他。” “娘亲,人分两种‘正常人’和‘疯子’就是没有傻子,您真的以为牛壮是傻子吗? 壮哥儿聪明着呢!开始以胡家那两个小王八蛋为首的那一群熊孩子每天都要欺负他,用石子丢他,壮哥儿呢总是哭,这就极大的满足的他们的恶趣味,欺负的次数就更多了。 后来啊壮哥儿居然知道换套路了,每天就是傻乐,被打的鼻青脸肿,鼻子流血也不擦就是傻乐。时间长了那些小王八蛋也没兴趣欺负他了,谁会跟傻子一般见识。”说完便坐直了身体,看到母亲眼中的蚊香圈,呵呵一笑继续说道:“现在您还认为壮哥儿是傻子吗?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聪明人。” 听着儿子话王芸花叹了口气说道:“儿啊,你长大了,娘亲是看着你父亲的样子感到心疼而已,娘亲说不过你,既然你这么能说会道的,自己去跟你父亲说说吧。你父亲心里苦啊!”说完又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眼中的慈爱怎么都掩饰不住。 “娘亲,其实我一直在等父亲与我谈话,只是没想到是您先对我说而已,既然这样,我就找个时间去开解下父亲好了。”张文仲安慰着母亲说道。 ‘去吧!忙你的事去吧,也不知道每天都忙些什麽总是看不到人影。’ “哎,知道了,忙正事、忙正事。那娘亲我先走了。” 带着小翠离开房门后,张文仲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叹了口气,还有一个需要开导的......话说自己这段时间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样不好。 —————————————————— “翠啊,明天去长安!” 第十二章 长安行 人的一生最终的目的或者说追求是什么? 答案是幸福。 但是在追求与获得幸福的道路上总是会或多或少的遇到坎坷与障碍。使我们并不容易或者不能获得幸福,从而让我们想要得到的权利和幸福的心愿常常会受到制约。 同样,在追求幸福的道路上所需要的前提是什么? 答案是自由。自由就是人们想摆脱制约地获得权利和幸福的意识上的升华和推翻制约的行为! 贞观二年九月,大唐的主宰,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听取了中书舍人李百药的意见挑选宫人发放原籍。李二陛下命尚书左丞戴胄和给事中杜正伦在掖庭西门简选宫人,先后放出宫女多达三千余人。此事成为一时佳话,是封建统治阶级第一次释放给底层人民的一丝‘幸福’,一丝‘自由’。 牛车缓缓驶过,拉车的牛只有一匹,体形健壮,蹄子‘嘚嘚’的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尘土。马车中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赶车的少年慢慢的翘起了嘴角,车棚上挂着的铃铛不时传来悦耳的声响! “少爷,还有多久才能到长安城啊?”小翠刚刚将小脑袋伸出车门就被再一次的按了回去,只好气鼓鼓的问道。 “翠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还问!马上就到了。总共就七里左右的路程,你问了足足五遍,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少爷......” “闭嘴!” “哦......” ————————————————————— 长安城以朱雀大街为中轴线,衔接宫城的承天门、皇城的朱雀门和外城的明德门,把长安城分成了东西对称的两部分,西部是长安县,东部是万年县,而靠近长乐乡的便是通化门。 远远的看到长安城的城墙,张文仲的心是不淡定的,影视中和想像中的画面与现实的碰撞给了他极大的感慨。 走下马车感受着微风拂面,张开双臂一股浩然之气油然而生,不禁大喊出声道:“气吞山河万里,我中华雄风依旧!” “少爷,您在干嘛?”小翠看着张文仲发癔症非常的不解,刚才还好好的呢。 张文仲干咳一声四下瞅瞅见没人关注他,看着小翠呆萌模样,灰溜溜的爬上牛车继续赶车。 长安城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着百万人口的国际化大都市,每天都会有如张文仲这般的‘土包子’,骄傲的长安百姓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乡下人嘛没见过市面,可以理解。 在哄笑声中张文仲捂着裤裆驾驶着马车通过了通化门,经永嘉坊、安兴坊慢慢的向东市驶去。 漫步在东市,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摊贩的叫卖声,酒肆内文人墨客的交谈声,看到杂耍兴奋的鼓掌声,张文仲会心一笑牵着小翠的手挤进了人群。 “少爷这个真好看!” “买” “少爷这个真好吃!” “买” “少爷这个真有趣!” “赏” “少爷这个真可怜!” “额......”怀疑的看着小翠所说的可怜的小乞儿,张文仲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长安城里怎么会有乞丐?回想曾经的经验,点着下巴吩咐小翠送给他一些糕点潇洒的转身便走,要钱没有。 身后传来感谢的话全当放屁,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会关城门了,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乞儿身上。 “翠啊,累不累?要不找地方歇息一会?看这一头汗。”张文仲一边给小翠擦汗一边说道。 经过最初的感慨和新鲜的劲头后,张文仲不淡定了,这不就是变相的陪妹子逛街吗……! “少爷我不累,长安城真有趣,以后每天都来好不?” 看着小翠捧在怀里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张文仲死的心都有了,逛街购物难道是女人的天性? 与双眼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张文仲不同,李二与长孙皇后显得就是那么的和谐。 “观音婢,你来看看这句话‘气吞山河万里,我中华雄风依旧’,说的倒是豪迈可是一想到是出自这小子的嘴里,怎么就感到了一丝的猥琐。”李二看着手中的密信回头对长孙说道。 长孙柔媚一笑说道:“二郎,您呐这是先入为主了,您也不想想他今年才多大,八岁而已。” “唔,也是,你要是不说我倒是忘记了,这还是个孩子。”说完一拍案几怒声道:“说话老气横秋的恶心模样,你看看就连逛街都是一副目中无人的臭德行,不为人子!” “二郎,之前听您说的有趣,这副性子您是怎么忍受的?”看着夫君的表情长孙莞尔一笑说道。 “哼,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只能用大白话交流,要越白越好!”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大笑不止。 “二郎这是有意收为己用?” “此子身上的秘密太多,再看看......再看看。”李二看着案几上的密信缓缓的说道。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小翠游玩的还没有尽兴,但是张文仲却不得不阻止她想要继续疯玩的念头,虽然宵禁的时间不清楚,可是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东市就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强拖着小翠回到马车上安慰道:“翠啊,乖乖听话,有时间再带你出来,机会有的是何必拘泥于一天呢,你说对不?” 张文仲没有听到回应回头一看,好嘛,这丫头自顾自的摆弄起了那些在张文仲眼中只能算作是破烂儿的玩应儿。无奈只好慢悠悠的赶着牛车朝通化门行去。 暮鼓的响声传来,每响一次就像是敲打在张文仲的心里一样,牛车就不是能跑起来的,急的的呆萌的小翠只能大喊着为自家少爷助威。 通化门下,一人与城门郎洪舒文低声交谈,看到张文仲出现后转身出城消失不见。 “慢点!再慢点!”城门郎一边回头盯着驶来的牛车一边小声嘱咐着关门的守卫。看到牛车十步距离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刚要转身离开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这怎么还减速了呢...... 张文仲跳下牛车检查了车况,起身后挠着头对不远处的官员说道:“那啥,车抛锚了。” “哈?” “嘿嘿,出了点小事故,这就走。” “小王八蛋,能走就快滚!” 张文仲爬上牛车对着城门郎嘿嘿一笑,道了一声歉,便驾车离开了城门,远远驶去...... 通化门关闭后,洪淑文对着守卫问了一句“抛锚是什么?”摇摇头转身走开。 城外,张文仲跳下牛车淡然的说道:“小子,怎么着还要我请你出来?!” 第十三章 魏忠......贤? “咦?”没有听到回应,张文仲低头看了看车底,没发现有人,跑哪去了? “少爷,在你后面。”小翠指了指张文仲背后提醒道。 张文仲回过头,一个十岁上下邋里邋遢的小男孩出现在眼前,可不就是白天出现的那个小乞儿吗。 张文仲盯着小乞儿问道:“喂,别以为我不知道,跟踪了我们一下午,居然还敢钻到车底下混出城,你到底是谁啊?朝廷的通缉犯?” “我叫魏忠,我承认的确是跟着你们,那不是跟踪。我肚子饿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吃饱饭,这才钻车底的。 而且,我不是通缉犯,我只是为了能够赶上城门关闭前赶出去。”小乞儿涨红了脸吱吱唔唔的解释道。 张文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呦,还是我错怪你了,也成,你叫什么来着?刚才没有听清楚,魏忠‘贤’对吧。” “我说我叫魏忠,什么时候说过魏忠贤三个字了?” “嗯,知道了魏忠‘贤’,你跟着我只是为了吃饭,还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说话别吞吞吐吐的,想要吃饭很简单啊。”回头对小翠说道:“小翠,给她拿着吃食。” “我不受嗟来之食.......” 张文仲‘哦’了一声,打断了魏忠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有志气,再见!”说完便爬上了牛车准备离去。 “我能帮你欺负人”身后传来了魏忠的吼声。 张文仲靠着车壁说道:“我从来不认为我是个好人,但是我也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所以你说的话不够能打动我。 而且从你的话里我能感觉的出来你不是一个聪明人,当然我并不喜欢比我聪明的人。如果你还是没有能够打动我的地方,那么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听话,这算不算!”好像是要为了这句话做注脚一般,再次说道:“非常听话!” 张文仲将头探过车厢,对着魏忠喊到:“嘿,魏忠你过来?” 看到魏忠快步的向自己走过来,张文仲童心大起对着他的额头连拍了三下问道:“魏忠,你悟了吗?” “……” 看着魏忠愤怒的模样,张文仲赶忙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你为何打我?” “我这是在考验你呢,笨蛋!” “考验我会不会还手?那我通过考验了没?” “我要是说你没通过,你会不会动手打我?” “会!”魏忠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张文仲摸了摸下巴,对魏忠说道:“你现在是车夫,赶车去!”说罢转身钻入车厢,同时嘀咕着魏忠听不懂的话,什么不科学啊之类的。 一路上的问与答,让张文仲对这个小乞儿有了一定的了解,虽然不是全部。 但谁还没有点秘密了,自己底子就不干净嘛。 枕在小翠的腿上调整好姿势,听着小翠不知道是哪学来的儿歌缓缓的进去了梦乡! “少爷,到家了。”小翠轻轻的呼唤道。 “唔,”张文仲揉着眼睛对小翠说道“你去给厨房知会一声,做顿好吃的。”伸了个懒腰继续道:“顺便安排烧些开水,给这小子洗一洗,洗完了再吃,臭死了。”说完便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少爷,我要做什么?” 听到问话,张文仲停下脚步说道:“先洗干净,然后吃饱喝足了再来见我。”说罢,便向父母的卧室的方向走去。 进了屋看到父亲又在研究他那狗屁不通的诗词,张家有没有出诗人的命,自己那两把刷子还不如老爹呢。母亲做事的目的就比较简单了,不让自己闲着就行。 与丫鬟红缨研究图样研究的热火朝天,偶尔还能听到红缨反驳一两句,母亲也不生气。看来包括父母在内的张府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种生活。 走到父亲身旁看着父亲写句子,嘴角一阵的抽抽,太辣眼睛了,就连自己这个文盲都能看出是残次品来,父亲怎么还能写的下去。 就在自己忍不住腹诽的时候,头上挨了一记爆栗,只听到父亲怒吼道:“不喜欢看就滚去你母亲那,没有人逼着你看。” 见母亲看都没有看这里,张文仲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父亲,您看您可是冤枉我了,我没有说过您写的不好吧,是您自己不自信而已。” “臭小子,少在这里拍老夫马屁。说吧,刚才外面是怎么回事?” “父亲,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儿子只是想做个试验,如果成功了当然最好,不成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损失以前钱财而已。”张文仲略微思索便对父亲说道。 “嗯,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和你母亲都不会反对,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你说的对,这个家注定是要传到你手里的。好了,现在该说的都说完了。还有什么要对你母亲说的没有?没有别的事就滚出去,别妨碍老夫作诗。” 张文仲听到父亲的话摇了摇头,对着看过来的母亲咧了一下嘴,便转身离开了。 王芸花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皱着眉对丈夫说道:“夫君,您的话是不是有也重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哼,你小看你的儿子了,你信不信,我刚才说的话你的宝贝儿子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自己心里有数,刚才过来就是为了让你我知道,他要用家里的银钱做事情了。” 门外的张文仲听到父母的谈话勾起了嘴角,看来上次的谈话到底是起作用的了。转身快步的向自己房间走去,那个小乞丐应该要吃饱喝足了吧。 盘腿坐在火炕上,接过小翠递过来的温水,想了想说道:“小翠,一会你去通知厨房,就说本少爷要喝炒制的茶叶,让他们去弄,具体怎么炒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让他们自己研究,本少爷满意了大大的有赏!” 正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点着头示意小翠去开门,自己起身走到椅子上坐下,等着接下来与小乞丐的交谈。 “魏忠,见过少爷!” 第十四章 灵感只在一瞬间 看着魏忠一身下人的打扮,张文仲感到非常的别扭,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一丝下等人的气质。 “魏忠,我要说明一点,我不是你的少爷,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也没有做下人的自觉。 那么就不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卑微的恶心模样。你有你的秘密,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 我也只是给你提供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张文仲把早已准备好的话对着他说道。 魏忠深吸一口气说道:“如你所愿,那么我都需要做些什么?” 张文仲呵呵一笑说道:“很简单,我出钱你出力,赚到的钱平分就好。至于具体做什么暂时还没有想好,想好了我会通知你。 当然,这些日子多多的跑去长安城了解什么生意是最赚钱的,记住盐铁不能碰,这是两样是朝廷的命脉,谁碰谁死。 青楼的买卖我们也不做,剩下的你自己想想,有什么主意都可以对我讲。” 张文仲其实明白,有很多赚钱的行当,可惜的是自己知道却不明白原理和程序。比如烈酒、香水,玻璃、香皂等等,好多好多的暴利产业要么是自己不懂,要么是自己不敢去做,书到用时方恨少。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赌场,你觉得怎么样?”魏忠略微的思索过后说道。 “想都不要想,赌场需要的条件太多,不是你我这种小人物可以染指的。绝了这个心思吧,不过你倒是可以去培养一些信得过的属下,为你我收集有用的情报。” 魏忠不解的问道:“情报?我们收集情报做什么?” 张文仲深深的看了魏忠一眼说道:“魏忠,眼光要放的长远些,做任何事都离不开情报的,情报不论大小,有时一个不起眼的情报就可以救自己一命。”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去做,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张文仲想了想说道:“你进来之前我命人去试验了一种新的饮茶方法,不知道怎么样了,等到有结果了你先去开一个茶馆,能否赚到钱不知道,暂时现有一门营生再说其它。现在你去找管家刘叔,让刘叔安排你住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谈。” 魏忠走后,张文仲陷入了沉思。自己知道的知识太少了,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做还没有一丝的眉目,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唐人喜欢饮酒,对茶的需求大不大自己也不清楚,可是说到酿酒的流程就有些难为自己了。家具、炉子的打制太过于简单,没有办法形成一股产业,看来自己还需要好好的想想,急不得一时啊! 本想着好好的思索一夜的张文仲慢慢的进入了梦乡,睡梦中各种黑科技在眼前飘过,可惜没有一样是自己所能理解的,做个梦也不让自己消停。 “少爷,不早了该起了。”小翠端着饭食走了进来,看到少爷还在睡懒觉无奈的说道。 见少爷还是没有反映,走过去轻轻的推了几次才把他叫醒。 迷糊中穿好衣物的张文仲下床后,将头杵在小翠准备好的凉水盆里,打了一个冷颤当下精神了很多,看到又是一成不变的饭食,内心的苦闷无法言说。突然间灵光一闪,拍了一下额头,心道“活该啊,炒菜怎么就能忘记了呢,虽然自己会的不多,不是还有厨子嘛。” 当即吩咐道:“小翠,你去把家中的铁匠和厨房的封四娘喊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 看着呆头呆脑的小翠离去后,张文仲感慨道:“都说民以食为天,希望大唐的百姓不会让我失望啊!” 找来纸笔,自己画了几张铁锅的图样,大小不一。自己对炒菜理解不多,稍后让封四娘自己去研究就可以了,自己又不是专业厨子。 一连串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看到来人,张文仲没有给对方问安的机会,自己的时间这么宝贵,怎么能浪费到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上面,直接对铁匠说道:“老孙,这几张图样你拿走,现在就去打制,怎么打制我不懂,你自己去研究,研究好了,本少爷重重有赏。” 看到孙铁匠转身走后又对封四娘说道:“四娘,之前让你试验炒茶,结果如何?” “少爷,炒是炒好了,可是按照您说的方法冲泡后,味道很怪。” 张文仲好奇的问道:“怎么个怪法,拿来我看看。哦,顺便拎一壶开水过来。” “少爷,您稍等,这就来。”封四娘说完转身离去。 没过多久,封四娘便拎着水壶和炒制好的茶叶走了进来,张文仲接过茶叶后闻了闻后问道:“这些茶叶你喝过没有?” “少爷,奴家喝过,就是问道不好。” 张文仲想了想,本着喝不好也喝不坏的原则自己冲泡了一杯,等到茶叶展开小小的喝了一口后,皱着眉说道:“你炒茶的方法我不知道是对是错,不过味道肯定是不对的,茶水入口后先苦涩后甘甜才对,你回去后再好好的琢磨琢磨。 好了,茶叶这事先不谈,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说说做菜的事情。” 听到张文仲的话,封四娘眼泪儿都快下来了,带着哭腔的说道:“少爷,可是饭菜不和您胃口?奴家这就改正,奴家孤儿寡母就指着府上做工养家......” 张文仲被烦的头大如斗,一翻白眼大声说道:“咋呼什么,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过撵你出府的话了,这次让你来是有事情吩咐你。听着就是了,哪来的这些废话。” 封四娘一听不是撵自己走顿时心安了不少,想想也是,少爷平时对自家小子就不错,开口问道:“少爷您吩咐,奴家听着就是了。” “嗯,本少爷突发灵感,觉得饭菜应该不只有蒸、煮和烤这三种,所以喊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炒菜这种方法觉得可行吗?”张文仲满含期待的看向封四娘,毕竟一种新的饮食方式不一定会被大众所接受,所以想听听专业人士的意见。 “少爷,孙铁匠拿走的图样就是为了炒菜而画的?”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就问你炒菜可行不可行。”张文仲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 第十五章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数日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炒茶、炒菜的成功给了张文仲极大的信心,大唐人民的智慧还是可以肯定的。 既然炒茶、炒菜都能够成功并且被接受,那么香水、酒精、肥皂应该也不算是难事吧,以后的日子且让他们研究去吧! 这人啊,是种奇怪的生物。总是想把喜悦与他人分享。 如今的张府俨然成为了欢乐的海洋,上上下下都被少爷的奇思妙想所折服,包括魏忠,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么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脑子是怎么长的,难道真的诚如他所说的灵感只在一瞬间吗? 张文仲的本意是想要全家人包括丫鬟、仆役、还有厨子一同出去郊游几天,结果很不好。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认为郊游不是一种作为欢庆的方式,大唐的欢庆方式就是大吃一顿,所以张文仲被迫妥协了,但是吃也要吃的有情趣,要有气氛。怎么算是有情趣有气氛呢,张文仲苦思冥想后,一拍桌子大声宣布道:“篝火晚会。” 象征意义的准备了邀请函,保证人手一份,强迫性的让所以人都收下。虽然碍于少爷的淫威不得不收,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收到邀请这么有面子的事情,还是一件倍有面子的事情。 张祯夫妇看着手中的请柬只能摇头苦笑,王芸花经不住儿子的死缠烂打,只好勉为其难收下。既然放手任儿子胡闹,那么只能做到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就是了。 夜幕降临,所有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汇聚到院中,期待着篝火点燃的那一刻。 天公作美,夜色出奇的好,皎洁的月光,漫天的繁星。 看着星空张文仲很想高歌赋诗一首,可惜对诗词这方面的造诣,他实在是没有天赋,打油诗都编不好的人还能指望赋诗,这么有艺术性的工作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虽然憋了半天的诗词也没有憋出一个字来,那也不妨碍他给今晚的晚会定个调子,名曰‘亲民晚会’。 为了这次的晚会,张文仲准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几乎达到亲力亲为的地步。亲民嘛,样子一定要做足。 当张祯一声‘点火’喊出时,预示着篝火晚会或者说亲民晚会正式开始,瓜果鲜蔬、美酒佳肴依次摆放到规定好的桌子上。没有官方式的开场白,只有一句开吃,彻底点燃了大家封建主义阴云压抑下的心,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魏忠看着院子内的欢声笑语,只觉得也许这才算是生活吧,看到眯着眼倚着梁柱张文仲笑了笑走了过去。 “怎么,这就是你想要的?” 听到来话,张文仲愣了一下呵呵一笑说道:“你看,这样的画面美吗?人呐,内心深处都有一个魔鬼,名叫‘压迫’,而想要解决掉这个魔鬼,就需要几次稍稍的放纵即可。你要知道,压迫的力道越大反抗的就残酷。” “这些狗屁不通的道理先不讲,你杯中的冰块是哪来的?”魏忠好奇的问道。 “额,那在那边的水盆里,你没有看到?” 顺着张文仲手指的方向,魏忠的确是看到了一个木盆,只是因为之前光线的原因并没有发现而已。 跟随张文仲走到木盆边上用木勺捞起两块冰放入酒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问道:“长安买的?” 张文仲闻言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子好歹是学土木的,硝石的作用在不知道不等于白学了吗。当然大明湖畔为什么是皇帝喜欢去的地方,我会告诉你吗? “少见多怪,下人做的,硝石而已激动个什么。” 魏忠被这句话噎得够呛,只好举杯示意自己不与其计较。 张文仲拒绝了小翠要拉他去跳舞的举动,示意她自己疯玩就好,转头看着魏忠问道:“怎么,有心事?” 魏忠直视着他说道:“你很特别,从第一次相遇到现在不过几天的时间,难道你就不怕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呵呵,你有吗?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且活着吧!” “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子哪来那么多的大道理?” “貌似你并不比我大多少啊!”张文仲无所谓的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两个人看着天上的繁星沉默不语。 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天的张文仲问道:“魏忠,你的梦想是什么?” 魏忠看了看他说道:“梦想,为什么这么问?曾经家境殷实的时候有过仗剑游历天下的想法。后来家道中落就绝了这个念想,每天只是想着能吃上一顿饱饭,不再饿肚子就可以了,哪还敢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梦想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魏忠看着正在对饮的张祯夫妇和跳着舞蹈的下人们,思索了片刻问道:“你的梦想不会就是这些吧?” “为什么不呢,人的一生有很多次不现实的梦,明知道是梦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下去呢?”张文仲看着他继续说道:“因为啊不想吃天鹅的青蛙不是个好癞蛤蟆。” “你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就是知识的重要性,学着吧。我们两个就是互相利用而已,都有自己的目的就不要搞的这么假惺惺的了,听着恶心。” 魏忠看着他苦笑的说道:“需要这么直白吗?” “直白点好,免得大家互相猜忌,关键时刻在坏了事。” 院子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包括张祯夫妇在内所有人都看着晚会的发起人,想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新的花样。 看着大家期待的样子,张文仲站起身呵呵一笑说道:“今天的机会很难得,我不敢保证以后还会不会有这么一次机会,原本的计划是大家放纵了一次就各自回去好好的休息一番,现在看来大家伙还是没有尽兴啊。” 小翠快步走到张文仲的身边央求道:“少爷,您以前总是给小翠说故事,如今大家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次机会,您就给大家再说一个故事呗,说小翠没有听过的!” 魏忠听到小翠的话不确定的问道:“你还会说故事?” 张文仲哈哈一笑,转头对魏忠说道说道:“你之前不是说有一个仗剑走江湖的梦吗?” 魏忠看着张文仲问道:“你真会说故事?” 张文仲指着魏忠豪迈的说道:“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第十六章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下) 听到张文仲的豪言,魏忠大笑一声说道:“酒不过小事尔,让我先来听听你那仗剑江湖的故事!” 院中诸人闻听有故事凑趣,纷纷坐好安静的等着,张祯夫妇也很好奇儿子会说些什么样故事,就在大家注视着张文仲的时候,只听一段低沉的话语缓缓的传来。 “要说仗剑天下,不得不说一说那离阳百年的快意江湖,说一说那一声长啸巍峨千百剑来的青衫剑仙,说一说那北凉世子徐凤年......” 张文仲完全沉浸到自己所讲的故事中,每一个人物,每一段感情都深深的打动着在场的诸人。 故事没有说完,说了一半左右张文仲就停了下看,看到大家还沉浸其中不禁莞尔一笑。 “少爷,世间真有这样的感情吗?那句‘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徐凤年的尸体在哪里,我就现在哪里!’真的好美”最先反应过来的小翠泪眼朦胧的看着张文仲说道。 “还有啊,那个‘只愿为天地正道再修三百年’也很感人的。”封四娘的儿子没心没肺的笑着说出这段话,惹得封四娘爱怜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听到下人们七嘴八舌的说出故事中感人肺腑的话语,张祯只是说了一句‘我辈读书人当如曹青衣’便携妻子转身离去。 下人们见家主离开也相继回房,只是这段没有说完的故事可能将会成为诸人辗转反侧时消磨时间的又一话题。 “小翠,你就别多想了,一个故事而已,快些回房睡去吧!”张文仲看着还在暗自神伤的小翠无奈的说道。 “文仲,你说这世间是否真有那天上剑仙和那青衫仗剑的江湖侠士?”魏忠茫然的看着张文仲说道。 “到底有没有不好说,不过我认为是不会有的。” “那这个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文仲一边揉着酸痛的脖子一边说道:“你也说了,这是个故事嘛!你哪这么多问题,还有事没事,我要回房睡觉了,忙活了一天好累!” 魏忠没有理会张文仲而是低着头小声的呢喃着:“天不生我李淳刚,剑道万古如长夜!” 张文仲看着魏忠的样子嘿嘿一笑说道:“怎么,入戏了?你就不要乱想了,至于激动到打摆子吗? 告诉你个乖,我要是朝廷,不要说没有这些飞来飞去的武林高手,就算是有也是见一个杀一个!” “为什么?” 张文仲冷冷的回答道:“为什么,侠以武乱禁不知道吗?大汉王朝的那些自命不凡的侠士、杀手当街行凶,以暴制暴造成官员百姓的人人自危,完全就是社会的毒瘤,该杀!” “你怎么不是说儒以文乱法呢?” “不同,大不同!”张文仲满含深意的说道。 魏忠咬牙切齿反驳道:“哪里不同?说来我听听。” “王八蛋,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告诉你不同就完了呗,想要知道哪里不同,半夜躺被窝里自己想,最烦你这种问来问去的人,耽误老子休息,不知所谓。”说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魏忠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变脸,想了很久后对着张文仲消失的方向大骂了两声“无耻”,仰头看了一会夜空,心中感叹“是啊!不过一个故事而已,不过我欠你一壶酒,你还少我一个完整的故事”,摇了摇头离开了这块让自己伤心的地方。 与魏忠的彻夜无眠不同,张文仲没心没肺的睡了一个安稳的觉,在太阳刚刚升起后没多久便自己醒了过来。 坐在软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想着今天都需要做什么,这是每天起床都想思考的问题,提前将事情安排好免得之后手忙脚乱的让人心烦,他向来对自己丢三落四的毛病很是头疼。 洗漱过后带着小翠出了房门准备去和父母一起用餐,一路上下人们的举动几乎惊掉了他的下巴,丫鬟们嘴中时常会说出‘大凰城上竖降旗,唯有佳人立墙头。十八万人齐解甲,举国无一是男儿!’这样凄婉的话语,而仆役则比较简洁,有事没事就两指朝天大喊‘剑来’二字。 张文仲觉得还是眼不见为净比较好,这些人都疯魔了,想来还是太过缺少娱乐节目,还需自己大力引导啊! 走进厅堂看到父亲正站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东西,难道又是辣眼睛的诗词不成。走近一看,好嘛,只见纸上写到‘唯我大楚,宁在雨中高歌死,不去寄人篱下活’,看来娱乐节目要抓紧提上日程了...... 张文仲贱兮兮的对着老父说道:“父亲,差不多得了,饭菜已经端上来了,洗洗手先吃饭吧!” “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起的怪早的啊!” 王芸花看着父子二人笑骂道:“好啦,你们父子俩个就别斗嘴了,赶紧过来吃饭,有什么话饭后再说。” 一桌不算丰盛的吃食符合张文仲对早餐的看法,一碗小米粥一个馒头一叠小葱拌豆腐,很不错就是葱花放的多了些。 看着儿子喝完了一碗小米粥,王芸花咽下口中食物问道:“儿啊,昨晚的故事怎么不说完?后来如何了?” “母亲,故事而已无非就是结局的不同罢了,美好或者凄婉。既然您喜欢,有时间给您说点其它的故事让您听听。”张文仲笑着回答了母亲的问话,想了想继续说道:“事情分两面性,越是希望如何结果往往事与愿违。所以啊平常心很重要,这就跟我们看待人这种动物一样,每个人都有优缺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缺点就全盘否定了这个人,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张祯听到儿子的话敲了敲桌子,头也没有抬的说道:“闭嘴,吃饭!” 张文仲仿佛没有听见父亲说的话一般转头看向正在埋头吃饭的小翠,问道:“小翠,看到魏忠了没有?” “看到了,大清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嗯,等他回来告诉他一声让他到我房间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情吩咐。” “嗯,知道了。” 张祯看了儿子一眼,想要问问儿子到底再忙些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儿子是个聪明人应该还不至于做傻事,且由他去吧! 第十七章 计划破产 理想是丰满的,显示是骨感的。对于这句话张文仲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长安城的房价会高的那么离谱,听到魏忠说出的数目,他的心都在滴血。 这么一大笔的银钱支出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了的,如今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碎裂的声音…… 还是自己想当然了,现如今自己走进了死胡同,要怎么才能走出去? 张文仲看着同样一脸灰败的魏忠,只能苦笑一声说道:“怎么,一点小小的打击就受不了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长安的房价过高,这对我们前期的发展很不利,我们换个地方就是了。” 听到张文仲的话,魏忠无奈的说道:“说的轻巧,长安、万年两县同时隶属于京畿。你打算换哪,洛阳吗?” 张文仲呵呵一笑说道:“我们在长乐乡选一块地,建一家大型的商场不就好了,将投入降到最低这样才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商场?那是什么?”魏忠疑惑的问道。 “只要是我们有的就卖,先想办法买地,然后在不违制的前提下起一座高楼,再想其他。” 魏忠恨声说道:“你懂不懂,朝廷不允许百姓私下买卖土地,你不要命了。” “谁说要买田地了,我们买的是宅基地,你这两天去好好打听下谁家的房产打算卖掉。” “恩,知道了,我这就去打听。” 看着离去的魏忠,张文仲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自己的准备还是不够充足啊! 都说知识改变命运,道理谁都懂,可惜自己知识匮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酒精、香水、玻璃大致的做法已经告知家中匠人,谁知一丝的进展也没有,用已知的结果反推未知的过程,不得不说是一件过于艰难的事情。 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心急了,总想着哪怕是自己这个半吊子水准,也能在这个时代活动风生水起。总想着要在历史上留下足迹,哪怕一丝也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几天的时间过去了,魏忠并没有带来一丝有用的消息,人家不卖房,自己也不能强买不是。 王芸花不知道儿子的苦恼,只是看到儿子的样子觉得非常的心疼,命红缨喊来了儿子,打算好好的安慰下自己的心肝儿,当儿子坐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略带埋怨的看向张祯说道:“您也不知道关心一下儿子!” 张祯冷哼一声说道:“慈母多败儿,看看你给惯成什么样子了,让他经历点教训也好,免得不知天高地厚!” “娘亲,儿子本事您还不知道吗,我已经......”张文仲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快步走进来的管家打断。 “老爷,太子殿下在府外等候。” 张文仲激动的说道:“怎敢让太子殿下等候,还不赶紧请进府内!”说完便快步走出房门。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久等了。”张祯拱手说道。 李承乾呵呵一笑说道:“孤此次乃是便服前来,郎君无须多礼!” 张祯将请向厅堂,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这让跟在后面的张文仲看的直撇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落座后,张祯与太子详谈了片刻,明白了太子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自己,在太子殿下充分表达了朝廷勉励的意思后起身告罪一声便欣然离去,只留小翠在旁伺候,第一次见面是太子就表现出了对儿子极大的好奇心,如今又是特意前来相见,本应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只是儿子的秉性......‘哎’。 张祯走后,李承乾并没未与张文仲交谈,而是起身看了一眼厅内的摆设,想着此行不虚,张家显得处处与众不同,厅堂的摆设,还有‘案几’上的‘清茶’虽然自己没有动过,但是那种茶香却让人觉得不是凡品,这些一定是他的杰作吧。 面前不足十岁的小子。见到自己并未有任何的紧张,语气和态度虽然没有初见时的轻佻,但是那种看傻子的眼神还是那么的明显,让他有几分气恼,还有几分探知的欲望,凭什么一个乡下小子会有这种目空一切的态度。 张文仲打着哈欠看着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李承乾,正感到极度无趣的时候只听李承乾说道:“贤弟,这些家具摆设和这杯清茶可是出自你手?” “太子殿下言重了,小子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些破烂都是家中不成气的工匠和厨娘制作。” “呵呵,贤弟休要哄骗与我,没有你的想法,你家中的工匠应该做不出这些精明的家具和这杯清香的清茶。” “太子殿下貌似没有喝过面前的清茶吧。” 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文仲说道:“这茶......” 张文仲看着李承乾‘哦’了一声问道:“需要我试毒不?” 李承乾被这句太过直白的话噎得够呛,心道‘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转头一想的确是自己太过与小心了,撵走了上前阻拦自己的侍卫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清‘咦’了一声,很喜欢这种苦中带着甘甜的味道。 “贤弟,这什么茶?” “炒茶而已,你走的时候可以打包带走一些。”张文仲不耐烦的说道。 “贤弟,可是有烦心之事?说来听听,也许孤可以帮你解决。” 张文仲眼前一亮,乖乖啊!天无绝人之路啊,如果有对面这凯子的帮忙,事情就好办太多了。 “哎呀,不愧是我大唐太子殿下,话说的就是豪气,小弟的确是有一些烦心事,有您这句话小弟就放心了,对我等**说来是大事,对您来说那肯定都不是事!” 李承乾被张文仲恭维的有些头晕,赶紧问道:“贤弟,你先告诉孤你需要孤做些什么?如果孤能够做到,定会尽力帮你,但是超出孤的能力范围,那么孤也无能为力了。” 张文仲看着李承乾认真的说道:“长安城里的豪宅送我几套可以不!” 第十八章 无耻之人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树若是没有了皮那么必死无疑,人若是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大唐帝国的男人们,上到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皆靠着一张脸皮活着。 尊严、面子、是他们最为看重的,在外面遇到再大的烦心事,回到家后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在内无论是有多么的惧怕婆娘,出门后对他人还是会鼓吹自己一家之主的威风是如何的了得! 可惜的是在张文仲的观念里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既不能当钱花也不能当饭吃,要来何用!脸面?尊严?这么稀罕的玩意还是留给别人吧! 李承乾现在就很是不解,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没有一丝的君子之风。 两人非亲非故怎么能提出这么不可理喻的请求呢,他以为他是谁? “呵呵,贤弟休要顽皮,到底是何事需要孤的帮助?”李承乾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太子殿下,我可没跟您说笑,我是认真的。我需要长安城内的房产做点小生意,也不需要您送,只要您能够帮小子牵线搭桥就好。” 看到张文仲的样子不似作伪,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孤说了不算,其他地方的房产还好说,长安城内的我可没有权利!” 张文仲听到李承乾的话心中一喜,要的就是这句话,其他地方的房产好说就行,原本对长安城就没什么希望,而且也买不起,现在差不多了…… “太子殿下的难处小子明白,小子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小子也不需要长安的房产,长乐乡的就可以。” 李承乾打着哈哈说道:“贤弟言重了,孤回去后便会安排属官去处理这件事,贤弟静候佳音即可。”说罢起身告辞离去。 府门外,张文仲看着打马离去的李承乾心中哀叹,出师未捷身先死啊!事情还没办还成,先给太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虽说太子对自己的看法自己不会太过在乎,可是如果事情也没有办好,那可真是鸡飞蛋打喽…… 与张文仲的黯然神伤不同,皇宫内李二看完手中密信的笑容就显得有些玩味。 太子去了长乐乡张家,结果没多久便面带阴郁的纵马离开。 想来应该是被那小子的说话方式给气到了吧,虽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能把一向温良的高明气到含怒离去,一定是说话过于难听了,那小子明知对方是太子还敢那么说话,是真的有几分胆魄还是真的无知呢? 不过小子啊,一个人到底是不能活成独夫的,你的处事方式要转变啊,要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放下密信的李二起身走到窗前看向窗外怔怔出神,自己何尝不是独夫呢,普天之下谁敢与寡人并肩而立?与朕争夺天下的人今安在? 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烟尘哪一位不是顶天立地的人物,到最后不都成为了一堆枯骨。 而如今只有魏刀儿的遗孤流落街头做了几年的乞儿,虽说现今被张文仲所收留也是一件不足道的小事耳。 李世民背着双手低声呢喃道:“颉利,你可还记得给朕留下的耻辱吗,朕会还回去的,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此时的张文仲趴在书桌上暗自神伤,一股无力感始终徘徊不散。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正在正在绣着两只肥鸭子的小翠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少爷,然后低头自顾自的继续手中的活计,相比处于莫名其妙中的少爷,对付手中这两只难以下手的“鸳鸯”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翠儿啊,你说少爷我是不是聪明人?” 小翠停下与手中两只肥鸭子继续较劲,努力的想了想随后认真的说道:“少爷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了呢!” 张文仲深深的看着小翠,给她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 看的小翠全身的不自在,双手绞着女红娇羞的轻唤了一声“少爷”。 张文仲轻“咳”了一声,随后对小翠吩咐道:“翠儿,稍后吩咐下去,告诉魏忠那小子事情能办就办,办不了就算了。” “嗯,小翠儿记下了。” 张文仲拿出了自己设计好的酒楼图纸,深深的看了一眼便扔进了腿边纸篓,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时东宫太子府轩榭内,两名样貌相似的少年郎隔着棋盘相对而坐。 外表俊朗的少年捻子、落子自有一股贵态,一股大家风范,而外表有些憨厚富态的少年则与之不同,举手投足皆有一股痞意。 憨憨的小胖子捻着手中的棋子半眯着眼睛盯着棋盘,随口问道:“我说高明啊,在哪儿惹一肚子气啊?” 李承乾恼怒的瞪了一眼小胖子说道:“李青雀,孤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孤是你兄长。” “我也不止一次的与你说过,在我面前就不要孤来孤去的,太生分了不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整个大唐除了寥寥几人还有谁这么大胆敢惹你生气?”李泰感到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是谁呀,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李承乾咬着牙说道:“哼,一个跟你差不多的货色,不懂得上下尊卑的‘东西’。” “唉,告诉你啊,别指桑骂槐,我也只是在你面前才这么放的开,在外人面前包括父皇和母后,我可都是乖乖宝的模样,所以这事你可说不到我身上。” “青雀,我越来越觉得你俩真的好像,谈话、出事几乎一模一样,有些奇怪啊!” 李泰握着棋子陷入了沉思,李承乾的话让他感到很是意外,‘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那会是个什么‘东西’呢? “李承乾你个王八蛋,你敢骂我不是人!”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道:”我派人暗中调查过他,他是跌落假山后痴傻很久,然后莫名奇妙的又重新开了窍,之后性情大变。 这与你是何其的相似,你也是生了一场重病才变成这幅模样的吗,所以我才会说你二人几乎一模一样。“ 看着李泰皱着眉思索的样子,李承乾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对那小子产生浓厚的兴趣。”随后扬了扬手中的宣纸继续说道:“这是那小子的底细,可能不太全面,不过也能让你知道个大概了。” “他叫什么,今年多大年龄了“ ”你自己看喽,上面都写着呢。“ 李泰接过宣纸看着纸上的文字低声读道:“长乐乡有一子,姓张名文仲。 张文仲,这名字真难听。” “阿嚏!”正在给母亲捶背的张文仲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在背后低估我。” 王芸花关切的问道:“儿啊,是不是受了风寒?” “怎么会,这么热的天怎么会受风寒,打个喷嚏嘛,不碍事的。” 王芸花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就这一话题继续说下去,儿子已经懂事了,自己就不用过于操心了。 “儿啊,可还记得你表妹怜儿?“ 第十九章 光环在哪里 听到母亲的话,张文仲愣了一下,‘怜儿’表妹完全没有印象啊,或者说是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略微思索后说道:”母亲,您是知道我的,我目前对自家的族亲长辈没有一丝印象,所以您说的表妹现在还真不记得了。“ 王芸花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笑着说道:”在你出事之前你俩可是很好的玩伴,而且你俩还定过娃娃亲呢。“ 听到这里张文仲长长的“哦”了一声,他明白了自己变成白痴的时候什么狗屁的娃娃亲,躲还来不及呢,现在自己稍微正常点感情就变成了可以商谈的存在,自家亲戚这样的的做法说不的错,毕竟是个人就私心,人之常情嘛。 倒不是说张文仲真的就无所谓这些,而是见过也经历过太多的世态炎凉,太多的人情冷暖,早已习以为常。 更何况像娃娃亲这种口头约定,本身就没有什么时效性,况且对方并没有明确说这门亲事算不得数,真正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娃娃亲的对象居然是自己表妹这么操蛋的事情,虽说不是嫡亲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妹子啊。 张文仲觉得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免得是自己想多了在闹出乌龙就尴尬了,遂开口问道:“母亲怎么会突然提到怜儿表妹呢?“ “是你姨娘前些日子托人捎来口信,说是许久未见打算过来相聚几日。” 一时间张文仲觉得脑袋有些没有转过弯,姨娘的女儿怎么会与母亲同姓,难道姨夫是入赘? 喜欢胡思乱想的他自动脑补了一副悲情的的画面,一名有理想有抱负的六尺男儿,为了生存不得不向万恶的现实低头,最后过着浑浑噩噩的赘婿生涯,悲哀且无助。 ”儿啊,在想什么呢?”看着儿子一副苦大愁深的呆头鹅模样王芸花只好小声的问道。 张文仲也没有办法和母亲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知道表妹会随母姓,只好含糊的说道:“没想什么,只是有些时日没有见过姨娘一家感觉有些陌生了。”想了想还是不要一直谈这个话题便继续说道:“今日一直没有看到父亲,不知去哪里了?” “哼,还能做什么,肯定又是去同他那些友人吟诗作赋去了。”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眼中却有着不加掩饰的温柔。 张文仲撇了撇嘴说道:“就父亲肚子里那二两墨水......” “讨打!” 说说笑笑中时间过得飞快,换句话说便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天色慢慢的暗了下去,丫鬟们有条不紊的为主家布置晚膳,全家上下经过少爷的大力整改后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规矩,每个人各司其职悠闲且自得,待众人将菜肴基本布置完毕后,渐渐有些横向发展趋势的封四娘端着新捣鼓出来的菜品轻放到餐桌上,之后退后两步束手站定。 等着开饭的张文仲随便的扫视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菜品了,‘葱爆羊肉’嘛,不过这里的葱是胡葱而不是洋葱罢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孜然,少了这道菜应有的味道。 ”四娘这是你新研究出来的炒菜?不错,闻起来就很有食欲,回头就去账房领赏吧!“ 封四娘听到少爷的话略微有些失望,倒不是觉得赏赐的少了,少爷只要打赏就没有让人不满意的时候,她只是希望少爷能够听她是如何想出这道菜的做法,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很有成就感,看到少爷没有再搭理她,只好转身离开这个伤心地。 ”四娘,做得不错!“ 封四娘停下脚步施了一个万福说道:”谢少爷,奴家会继续努力的!“ 封四娘走后,张文仲殷勤的为母亲一边布菜一边讲解这道新菜。 “母亲您可能不知,这道菜还缺少一样最为主要的材料,不然会更加的好吃,想想就让人流口水啊!” “你呀就是一个小吃货,说吧,确少什么材料安排下人去采买便是了。” “母亲您这话说得在理,可是呦,这种材料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先不说整个大唐有没有,就算是有也只会在皇宫大内,王公大臣府内都不一定会有,儿子想吃到正宗的‘葱爆羊肉’委实是太难喽。” 王芸花奇怪的看了儿子一眼说道:“快说,让为娘好知道是什么材料会是我大唐没有的?” 张文仲咽下口中食物随意说道:“茴香”。 “我当是什么难得一见的材料,原来是茴香啊,咱家中便有啊。” “您说的茴香是大茴香俗称八角,咱家中的确是有,但是儿子说的是安息茴香,这就不是咱大唐的东西了,是舶来品也就是外来物种。”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张文仲一时语塞只好含糊其辞的嘀咕道:“都是书上看来的,正所谓知识改变命运。”随后正视着母亲继续道:“母亲您着相了。” 王芸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 ...... 躺在床榻上的张文仲闭着眼睛无心睡眠,回想着这段时间自己正在做或者打算做的事似乎没有一件成功的,虽说这点挫折不至于打击到自己的自信心,但是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饭桌上说给母亲的话其实就是说给自己听的,知识面的窄小是自己最大的短板,明明自己知道的很多真到实际应用时却感觉到知道的太少,术业有专攻真不是一句空话啊! 明知道香水将会是一种赚钱的利器,但是怎么制作成了一个大问题,只知道需要花和酒精还需要什么便不得而知了,说到酒精也是一件大为头疼的事情,自己只知道是需要蒸馏,但是怎么蒸馏,确切的说蒸馏到底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很多很多,知道名字知道大概做法,但是具体要怎么做对自己来说是一件最大的难题。 思来想去唯有在内心感叹一句,自己缺少一根金手指,缺少应有的主角光环!在不断的思索中渐渐渐入了梦乡。 初升的朝阳没有唤醒沉思中的张文仲,喊醒他的是那几只万恶的大公鸡。 ”王八蛋,早晚我要掐死你们这群扁毛畜生。“ 在一连串的诅咒中穿戴好衣物,随便的吃了些早餐便拉起了早已等候多时且一脸不情愿的小翠继续雷打不动晨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自己底子太薄,身子骨太弱,这是不对的。 所以每天清晨半个时辰的长跑是很有必要的,留下小翠在大石上休息等候,自己顺着浐水慢慢的跑着,不敢快跑,因为怕累。 回跑的路上远远的看到小翠站立在大石旁,手足无措的样子让人心疼,而本应该小翠休息的地方居然被一个小胖子霸占,看着那个小胖子手舞足蹈的模样就来气,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泡妞泡到老子头上,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文仲停下脚步大吼一声道:“兀那贼子焉敢欺我马子!” 第二十章 李泰,李家雀 正在滔滔不绝唾液飞溅的李泰闻听吼声,先是一愣,看向来人随即嘴角上翘,心道果然如此。 自己是皇族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站立起身扶了扶身上的尘土对着狂奔而至的张文仲朗声说道:”在下李泰,字惠褒,见过张兄。“ 正打算破口大骂的张文仲听到‘李泰’这个名字后赶忙咽下即将脱口的浑话,“李泰”这个名字太过如雷贯耳,这是一个敢于太子争夺皇位,失败后还能够富贵到死的人物,当即伸出一根手中朝上指了指试探性的问道:”李泰?“ 看到对方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张文仲心中颇为不解,李泰不是字青雀吗,为何说是‘惠褒’呢?更何况太子离开没几日这最受皇帝宠爱的小王爷又来,这兄弟俩到底要做什么,按目前的时间线算来他们兄弟二人应该还是兄友弟恭还没发展到相互残杀的地步吧。 虽然心有疑问也不好说出口,以免显得自己没有文化那就尴尬了。 见对方在看着自己赶忙开口说道:“见过越王殿下。” “哎呀,张兄你我平辈论交即可,这等繁文缛节大可免去。” 张文仲赶紧借坡下驴开口道:“谢殿下,既然殿下有这等心思小弟便却之不恭了。” 李泰面带笑容点头说着“理应如此”心中却是不断腹诽,高人啊,居然比老子还要不要脸几分,不怪高明说他与我是一类人。 腹诽的同时伸出双手紧握着张文仲说道:“前几日与皇兄手谈之时闻听皇兄说起张兄,讲到张兄为人四海谈吐风趣幽默令我心生向往,今日一见方知实乃真性情也!” 张文仲努力的想要抽回双手,奈何李泰的手劲儿太大,又不好太过用力,委实是太过尴尬,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紧握双手,这一幕让张文仲实在是难以承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心道“好家伙,他不要脸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老子当年的风采,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他就是这种性格还是表里不一的笑面虎,如果是后者委实是有些太过做作,他拿什么与他哥哥争斗?还能活到三十余岁,委实是个奇迹。” “李兄此次所谓何来,不如我们坐下详谈如何。”张文仲说着话趁势抽出双手放到背后擦了擦,这王八蛋手心出汗,搞得自己一手的油腻。 李泰看到张文仲的小动作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呵呵”一笑便坐在大石之上,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张文仲笑眯眯的说道:“我此次前来并无要事,只是对张兄有些许好奇罢了。”想了想继续道:“听闻张兄曾有过一次意外,患过头疾,现如今观之体态康健,真是可喜可贺,只是不知张兄食得何等灵丹妙药,真是让我心生向往。” 张文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呵呵,真是让李兄费心了,世上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即便是有也是那说书之人杜撰罢了,小弟能够康复也是运气使然,现今想来也是万幸之事。” “嗯,张兄说的在理,我观张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如胆悬,目若朗星,口似涂朱,牙排碎玉,真是三山得配,五岳相均,日后定是头角峥嵘之辈。”李泰闻言点头认真的说道。 李泰一番胡说八道将张文仲说的说晕头转向,他扪心自问,自己偶尔确实是有些自恋,但是被人当面这么夸奖还是从未有过,更何况是一位王爷,再者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分明是那些江湖骗子才会说的讲口吧,他不会真的是个傻子吧,难道写史书的是为了拍李世民马屁才将最受宠的李泰写的那么完美,或者这家伙不会是个冒牌货吧,但是谁敢假冒一个大唐的正牌王爷,不想活了吗,真是怪哉。 小翠听着二人的谈话着实是摸不着头脑,但是此时少爷的不自在自己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虽说少爷总是说自己“智商不过及格线”,但是并不代表自己是真的傻。 起来想去只好悄悄挪步道张文仲身旁低声说道:”少爷,夫人说过今日会有要客来访,让少爷早些回去呢。“ 正在胡思乱想中的张文仲听到小翠的话眼前一亮,刚想开口说话,却听李泰的声音传来。 ”张兄既然家中有要客临门,我便不再叨扰,张兄请便,日后抽出时间到府上拜望家中长辈。“ ”真是失礼了,家中有事不得不尽早回去,他日李兄亲临定当扫榻相迎。“ ”张兄请便。“ 回去的路上小翠低着头紧随着张文仲,犹豫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少爷,我说谎了。” 张文仲回身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后拉起她的小手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不碍事的”便继续走向回家的方向。 此时的李泰看着张文仲离去的背影咧嘴一笑。 以后的日子不孤单喽。 李泰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对所有人心中高高在上的皇位没有半分兴趣。 在他的理解中,皇帝是一种人为的禁锢,是一道枷锁,自己需要的是自由,需要的是无拘无束。 自己需要做的便是混吃等死,曾经对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非常的愧疚,总觉得不论是曾经的身份还是如今的身份有这种想法都是一用罪孽。 但是今日与张文仲一见后自己心中的负担终于可以放下了,这种不在孤独的,默默承受压力却无法对他人诉说的感觉是何其的美妙。 李泰转过头看了一眼张文仲离去的方向接过侍卫统领递过来的缰绳,在侍卫统领的帮助下爬上自己的爱马,在一通狂笑中纵马离去。 即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也是激动不已,短短一刻钟的相处时间让他对张文仲有了一个大概的感觉,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他能感觉到张文仲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也行他将会给自己一个非常的惊喜。 虽说有一点点小的瑕疵,这都是正常的表现而已,是可以慢慢纠正的,也许他还没有适应大唐的生活方式,给人一种处处透露着急躁的感觉,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而已。 思来想去后李泰决定既然不打算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那就对谁也不要讲,包括“他”,相信“他”应该也是这种想法。 毕竟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回到家中的张文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走走停停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他将尽脑汁也想不到李泰为何会找上他,按理说他俩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条绝对没有交叉可能的平行线,本不该有任何交集才对,但是今天两人的相遇显得是如此的刻意。 而且他所知的李泰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圆滚滚的身体没有一丝毛病,这样才符合他被李世民溺爱是条件,毕竟胖子才是潜力股。 但是性格吗,大有问题,要么是他刻意如此,要么就是写史书的是一个不择不扣的马屁精,比如陈承祚便是狂拍司马家的马屁。 想着想着张文仲感觉到一丝不正常,倒不是李泰或者其他的事物,而是自己从见到李泰的那一刻便有些不太正常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心态,不应该啊! …………… 趴在桌子上的小翠看着皱着眉头的少爷很是心疼,午饭早已做好,夫人也遣红缨问过多次,但是每当少爷陷入沉思的时候便会忘记时间,饭菜已经让四娘热过两次了,看来一会还要倒掉重新再做一份了,只是可惜了这些饭菜。 “唉”,趴在桌子上的小翠暗暗叹了口气,闭上双眼渐渐的陷入了美梦之中。 第二十一章 望月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现在是何时辰,透过窗子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该死,怎么就睡了一整天,睡的腰酸背痛的。”张文仲伸了个懒腰,只觉满嘴的酸涩,看到趴在桌子是休息模样萌萌的小翠儿,走到她的身前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有所感应的小翠抬起头揉了揉双眼,看着眼前的少爷,她笑了,笑得有些醉人。 “少爷您起来了,我去给你准备吃食。” 张文仲拉住了想要出门的她,摇了摇头说道:“翠儿啊,少爷我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 “那我去给少爷打盆水。” 张文仲笑了笑,点了点头。 重新洗涑一番后,嘴中的酸涩消失了,人也感到神清气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父亲和母亲在做什么呢?”张文仲很随意的问了小翠一嘴。 小翠儿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之前老爷在写字,夫人在礼佛,现在就不知了。” 张文仲只是“嗯”了一声,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能够做到心中有数便可以了。 拉起小翠柔嫩的小手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张文仲会心一笑道:“走着,陪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睡了一天了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小翠儿红着脸轻轻的“嗯”了一声,便随张文仲走出了房门。 惨白的月色,繁星点点配上寂静的宅院,很符合恐怖片的各种条件,翻出一架宽大的梯子,没有让小翠儿搭手,就自己扛着一步一步的挪着。 梯子压着肩膀很疼,非常疼,张文仲也只是咬着牙没有出声,他不是自虐狂,他只是突然的想要感受种疼痛,疼痛是真实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便够了。 二人爬上屋顶坐在屋脊上望向远远的月亮,肩并着肩,张文仲没有说话的欲望,小翠儿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文仲暗暗的叹了口气,自己来到大唐已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以来自己刻意的不去想以前的事情,但是每次入睡后总是会梦到曾经的过往,或人或事。 梦醒时分一切又变得模糊不清,时而虚幻,时而清晰。 所以才有了这次带着小翠儿赏月的念头,主要是为了几点他逝去的光阴。 “少爷您看今晚的月亮好圆。”耐不住性子的小翠没话找话的说了一句,想要打破这过于尴尬的气氛。 张文仲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痴痴的望向圆月,一首古诗映在脑海,不禁低声念了出来。 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 张文仲有着被自己感动的趋势,泛红的眼睛即将滴落泪水,就在泪水悬在眼角欲落未落时,一道破坏气氛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破了此刻悲情的氛围。 “真是让人意外至极,没想到你还会作诗?” 张文仲和小翠儿同时恼怒的盯着声音的来源。 “魏忠你个王八蛋,你还懂诗?”张文仲咬牙切齿的说道。 魏忠的脑袋出现在了梯子的方向,手中拎着一壶酒,向张文仲又来。 边走边说道:“哼,怎么说我的家境曾经也殷实过,诗词也有学过。” “最后学成了乞丐?” “你......“坐在张文仲身旁的魏忠伸出手,指着他一时语塞。 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晌午回来后刘叔说你在睡觉,便没有打扰你休息,刚才听到响动看到你扛着梯子不知作甚,你什么时候有这雅致会爬上屋顶赏月,居然还会吟诗。“ ”哼,你高看我了。吟诗本少爷不会,但是剽窃很在行,这首五言诗不是本少爷所作。“ 魏忠“哦”了一声,拱手问道:“那敢问这首诗有何出处,缘何我没有听过,还请赐教。” “哼,我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文人骚客更是不知凡几,你没有听说过有何奇怪,只会显得你的无知罢了,”张文仲怒火中烧,连带着看魏忠的眼神也有着不加掩饰的怒意,老子好不容易才有如此心境,带着妹子赏月的同时以告慰自己逝去的青春,结果你小子不知从哪蹦出来阴阳怪气,问东问西的让人心生厌恶。 魏忠看到张文仲的目光有着不善之意,心中好生奇怪,只是问了一些很正常的问题,他为何会心生恼怒,思索一番后含怒说道:“我低身与你请教学问,本是一件雅事,你却心生怨愤之情,是何道理,哪有一丝君子之风。”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还跟我提君子之风,你打算卖我几斤仁义道德。” “无耻之尤,耻于你为伍。”魏忠恨声怒道。 “我一直都很无耻,这是事实,所以不需要你再多嘴,本少爷只要活着写意,活得快活,管它无耻与否,有诗云: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这也是你剽窃的?“ ”废话,你觉得我会作出这等佳作?即便是剽窃,本少爷剽窃的也有底气。” 两人没有再唇枪舌战下去,天地间恢复了寂静,三人一同看向夜空一时无语,许久许久...... 魏忠转过头盯着这个不足十岁的少年,感觉他的心思好生奇怪,猜不透,摸不着。 “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正在赏月的张文仲打断了魏忠的话,说道:“别说的这么酸,哪个人没有故事,谁又不是故事中的主角,人生在世就像是那一页页的篇章,再多的不快总有翻过去的时候,且活着吧。” “既然这么说,那你之前为何还会诵读那首极尽悲凉的五言诗,当时还以为是你心有所感,本不想上来的,是听到你念的五言诗心有感触才觉定上来与你一叙。” “怎么,听你话中的意思是怀念你的家乡了,还不知你家乡何处?” “听老仆说起过,我本河北涿州人士,家中长辈受奸人迫害随老仆流落至此。” 张文仲知道魏忠说的话是实话,但还是有所隐瞒,因为他在魏忠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怒火,他一定是知道那个迫害他家中长辈的‘奸人’是谁。 张文仲看着魏忠,魏忠回望张文仲。 伤心眼观伤心眼,悲情人望悲情人。 第二十二章 生活 一个人的一生会经历过很多次的规划,从幼年的年少无知到成年后的面对现实,不断的规划着自己未来的发展道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总会说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总觉得鱼这种生物是健忘的。 事实上恰恰相反。 人这种处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才是最容易健忘的。 明明刚做下决定,没过多久便会因为各种理由、各种借口选择性忘记,或者直接不要脸的放弃,对此小翠儿有着深刻的切身体会。 少爷说过每天清晨便要早起与自己到浐水边晨跑,而自己可以坐在大石上悠闲地看着少爷,少爷还会贴心的为自己铺好坐垫,每天的这个时候便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当然只要与少爷独处的时间都很开心。 没想到今日怎么也叫不醒懒病发作的少爷了,最后可能觉得自己吵到了他的休息,居然跑下床榻将房门拴上,说是要睡一场轰轰烈烈的回笼觉。 小翠儿气恼的跺了跺脚,只好转身离去。 将脑袋蒙在被窝中的张文仲,听到小翠儿离去的脚步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也许是上天注定张文仲的这场回笼觉睡的不会安稳。 刚刚有些睡着的张文仲便听到了有史以来他觉得最让人恶心的声音。 “文仲,起来了没?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张文仲怒掀床被,坐直了身子,对着房门大声吼道:“魏忠你个王八蛋,我商量你大爷,再敢扰我清梦,定与你势不两立。” 吼完便继续蒙头大睡,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魏忠当即愣在那里,好端端为何如泼妇骂街一般,真是不可理喻。 在他的思想中,人生来便要为了自己的目标去拼搏去奋斗,好吃懒做难道不是二流子才会去做的事情吗。 大唐人是勤劳的,他们恪守着自己的本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似他们的本能,这几乎成为了普世的道理,然而这种正能量的精神面貌独独不适合张文仲。 在饱受精神,经济等各类压力下的他,早已养成了不符合大唐整体风水的坏习惯。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偷奸耍滑,好吃懒做才是他信奉的真理。 虽说之前有过改正,也努力的改正过,他发过誓一定要将自己的一块腹肌锻炼成六块,结果好景不长。 他败给了现实,好吃懒做的现实。 但是在他的理解中这才是生活,生容易,活也容易,但生活不容易。 既然如今的家庭条件足够他优哉游哉的过完一生,他便不想将有限的生命浪费在劳心劳力之上,这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所以才有了今日睡懒觉的想法。 当然,睡懒觉也是属于体验生活的一种嘛! 还在做着春秋大梦的张文仲不知道自己几近达到公愤的地步,小翠儿为之愤恼,魏忠为之愤恨。 尤其是当张祯听说儿子还在睡懒觉之后,心中怒火雄起,他觉得是自己的过错,自己不该太过于放纵儿子,但是当他打算推门而入失败之后更是愤怒的不能自抑,拎起立在墙根上的扫帚,扶着窗框便跳进了屋内。 “老子打死你个瓜怂。” 片刻后,屋内传来了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各种粗俗的怒骂声。 光着脚丫子的张文仲刚刚躲过老父亲的一记杀招,便与怒发冲冠的老爹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还处在发懵状态中的张文仲,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他听明白老父亲骂的是什么的时候,顿时觉得悲从心来。 天啊!老子无非是打算睡个回笼觉而已,这是招谁惹谁了...... “爹啊,您这是为何啊,我可是家中独子,您怎舍得动手打我呢,哦,不对您手中拿着凶器,您这是不对的。”张文仲试图用亲情感化暴戾中的父亲。 可惜效果甚微,或者说根本没有一丝效果。 “我呸,老夫今日便要替天行道,匡扶正义。” 张文仲内心的苦闷不足外人道。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自己既没有欺负傻子也没有偷看寡妇洗澡,怎么就上升到替天行道的层面了呢。 屋内的吵闹并没有影响宅院内的正常运作,丫鬟仆役对此充耳不闻,并不是他们不好奇发生了什么,而是管家刘通早已知会过,让大家守好自己的本分,谁胆敢乱嚼舌根便要撕烂其嘴巴。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小翠儿和魏忠,魏忠依着正对着窗户的廊柱,手中拿着一张大饼看热闹,而小翠儿则焦急得来回走着,时不时的偷瞄屋内两眼。 “小翠儿妹子,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晃来晃去的,脑袋都被你晃晕了。”看着面前的小翠儿,魏忠无奈的叹了口气。 小翠儿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些什么,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中一喜。 “菩萨保佑,夫人可算来了。” 王芸花快步走来,经过窗前还未文明情况,刚好看到丈夫手持扫帚作势要打儿子的举动,心头一紧大喝一声道:“好你个张祯,敢打我儿子,与你定不干休!”说着扶住窗框便要爬上去。 红缨和小翠儿见夫人的动作,当下大急,怎敢让夫人做这等危险举动,遂赶忙拉住夫人好言劝慰。 张祯听到妻子的话吓得赶忙丢掉手中利器,看到妻子的举动更是奔走两步拦下妻子,略有些郁闷的说道:“你这婆娘,这是作甚,疯癫了不成。” 王芸花看着夫君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抽噎着说道:“我儿苦命,今又有恶父毒打……”说着便哭出声来。 张祯头大如斗,只好好言相劝,回过头瞪了一眼偷乐的儿子,叹了口气,打开房门拥着妻子慢慢离开。 张文仲理都没理幸灾乐祸的魏忠,走到小翠儿面前拂掉了悬在眼角的泪水,冷说了句“心疼的紧”,低声安抚了一阵后便让其回房休息,转头对着魏忠冷哼一声,便要回房继续休息。 王八蛋,敢看老子笑话,这回没有人再打扰自己休息了吧。 魏忠见没有热闹可看,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刚刚躺下的张文仲盖好被子舒服的呻吟出声。 “生活如此夫复何求,美滴很!” 第二十三章 家 寒露将至,气温骤降。 关中地区已成深秋景象,白云红叶,偶见早霜,早晚时间温度变化很大,不论公侯王孙还是平民百姓都已还穿厚衣。 谚云:“白露身不露,寒露脚不露。” 如果说白露表示着炎热向凉爽的转变,是为秋高气爽。 那么寒露则标志着天气由凉爽转向寒冷,是为岁暮天寒。 虽说此时离冬季的到来有些时日,但是对于想要早睡完事的张文仲来说,这是自己最好的偷懒借口。 “受不得严寒,提前猫冬。” 王芸花最看不得儿子受苦,早早的命家中匠人为儿子搭建好火坑,看着睡在被窝中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儿子,回想儿子孩提时的模样,眼神温柔。 王芸花很清楚的知道,过分的的对儿子溺爱不是一个合格良母的作风,毕竟相夫教子四字里还有那教子二字,但是她无法说服自己,毕竟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张祯对儿子懒惰的令人发指的行为表示出了极大的愤怒,男娃子嘛不摔打不成器,如今天天一副懒汉的模样可怎么得了呦。 可惜的是如今说不得碰不得,家中婆娘护犊子太过严重,自己也是没得办法,要说真正动手打孩子,自己也下不去那个手啊! 思来想去唯有一声叹息,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出门访友便是。 王芸花时不时的要为儿子整理下被子,因为儿子总是喜欢蒙头睡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习惯,这种习惯可不好。 沉睡中的张文仲知道自己再次进入了阔别已久的梦境,这也是他为什么总要睡觉的原因。 因为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自己想见却又不可见之人。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自己的面前有着两个同样朦胧的身影,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是谁,他想要喊出声,但是仿佛有着什么禁制一般,声音在梦境中根本无法传播。 此时的他早已泪流满面,他想要伸手去触碰,但人影却悄然远去。 他努力的向前奔跑,不知疲倦的奔跑,不知道奔行了多久,停下脚步时,却发现自己是在原地踏步。 明明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两鬓白的他们可还安好,可曾记得远在千年的游子。 躺在雾气弥漫的冰凉地面,蜷曲着身子无声的抽噎。 王芸花轻轻的拂落儿子流下的两行清泪,为他紧了紧被子,她不知儿子梦到了什么,只是看着儿子紧皱着眉头的可怜模样,有些心疼……。 也许是母亲的动作给了张文仲一丝安慰,舒展了紧皱的眉头。 屋内渐渐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王芸花转头看着坐在书桌后面绣鸳鸯的小翠儿微微一笑,起身朝书桌走去,低头看着丝绢上的肥鸳鸯只是笑了笑,并未出声打扰。 小翠儿抬起头看到夫人,想要起身却被夫人摇头制止,只好局促不安的坐在那,红着脸低着头。 “翠儿啊,我能感觉出文仲有心事,这些时日一直闷闷不乐,儿子大了有些心事不好对我这个做母亲的说,我也不好过问,你呢自幼与文仲一同长大,又年长于他,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日后要多多关心他才是,你可记住!” 小翠儿低头应道:“小翠儿记住了!” 王芸花制止了想要送她出门的小翠儿,看着沉睡中的儿子,心中微叹,站立片刻便踱步而去。 …… “翠儿,陪我出去走走吧!”张文仲坐在火炕之上,佝偻着身子说道。 小翠儿看着不知何时醒来的少爷,心中一喜“嗯”了一声道:“这就准备。” 张文仲摆了摆手声音沙哑的说道:“没什么可准备的,去吧衣服给我拿来就好。” 天色有着些许灰暗,正如张文仲此刻的心境。 感受着秋风拂面,张文仲紧了紧衣襟,双手拢袖与小翠儿并肩无言的走在浐水边,多日的长时间睡眠导致全身酸软无力,只是片刻的漫步便有了些许的乏力。 随手擦了擦小翠儿额头的汗水,拉着他走向平时二人休息的地方。 小翠儿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少爷,低声问道:“少爷有心事?” 许久没有听到答复的小翠儿也不恼,只是肩并着肩安静的坐着。 她心中想着,只是这样陪着少爷也是好的。 “翠儿,冷吗?” “少爷,小翠儿不冷。” 张文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人诉说,可又不知该与谁说。 自己就如那无根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孤独且无助。 自己的原意是想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一生,但是又想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自己的名字,让后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是知识的匮乏导致自己如今一事无成,简单的想法难登大雅之堂,而稍微好些的点子对自己来说又难度颇大。 作为后世人的骄傲与自信被打击的支离破碎。 这一刻他才明白先人的头脑是何其的聪明,创造太过艰难。 “少爷,咱家的家的牛车!” 被打断思绪的张文仲随着小翠儿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缓缓驶来的牛车。 原来是王芸花不放心儿子,托魏忠前去接儿子回家。 魏忠早已发现张文仲的不对劲,自从那夜屋顶开始,张文仲就变得沉默寡言,自己多次想要与其交谈一次,可惜其每日吃完便睡,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自己跟着张文仲是不是为了蹭吃蹭喝,如今无所事事自己也是良心难安。 不知稍后能否与他好好交谈一番……。 待牛车停在自己面前,张文仲起身问向魏忠道:“你怎么来了?” “伯母不大放心你,托我来接你回家。” “我与小翠儿两个大活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魏忠摇了摇头说道:“这就与我无关了,我只负责将你接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魏忠想了想继续说道:“另外,我想……” 张文仲摆了摆手打断了魏忠的话随意的说道:“你想个屁,小翠儿上车,咱回家。” 小翠儿开心的笑了,笑容灿烂。 “嗯,咱回家。” 魏忠挠了挠头有些诧异,回家而已至于这么开心吗? 牛车内的张文仲紧握着小翠儿的柔嫩小手,心态平和,魏忠的话让他有些愧疚,有些自责。 不论过去还是未来,“家”这个字都会伴随着他的一生。 “家”装在心里就好,不论曾经还是现在,你们若安好,我心便是晴天。 第二十四章 失踪(上) 翌日,朝阳初升,天色还不算大亮,平日里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熟睡中的张文仲早早的醒了过来,懈怠了这么久他觉得是对自己生命的不负责,他再次发誓,这次的晨练觉得不会中断,对此他很有信心。 穿好衣物,简单的洗漱一番,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精神了许多,面相朝阳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没有打扰小翠儿的休息,独自走向了院门,一路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 “少爷这是要出门?”正在打盹的徐阿四听到脚步声赶忙起身,看见是张文仲后,略带诧异的问道。 张文仲“嗯”了一声笑着说道“出去跑几圈,几日没有运动很是不舒服。 这不,今日起了个大早,好好锻炼一番。” “少爷自己出门恐怕不会安全,要不让老头子陪您出去,您看如何?” “好了四叔,您啊,就不要乌鸦嘴喽,我年岁也不小了,心中有数,这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不安全之说,您将房门帮打开,就去休息一会吧,年岁大了多休息会对身体好,以后家中指望你们的地方多着嘞!” 徐阿四听着少爷的话眯着眼睛说些一些“岁数大了,不中用了”之类的话。 张文仲只是笑了笑没有搭话,摆了摆手便大步离去。 徐阿四坐在门槛上看着张文仲的背影,紧了紧衣袍说了句“多好的娃呦!”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回了门房继续休息。 出了府门的张文仲一路小跑,约么一盏茶的时间便跑到的浐水河畔,稍微休息片刻用以恢复体力,毕竟多日没有锻炼,多少会有些体力不支。 天色逐渐大亮,张文仲便不打算继续休息下去,顺着浐水一路向北跑去,即便是累的犹如一条死狗,他也不打算停下,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很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身后的村落渐渐远去,天地一片寂静,张文仲只能听见自己犹如风箱一般的声音。 一只手紧紧的按住腹部,咬着牙死命坚持,倒不是体力不支的原因,而是他岔气了。 这便尴尬了。 为了缓解腹部的不适,张文仲放缓脚步,调整呼吸,结果屁用没有。 索性也就不管它疼与不疼,仰着头,张着嘴加速前奔。 也不知过去多久,跑了多远,腹部的疼痛已经消失,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身上的零件,迈步的动作像是身体的本能在驱动一般。 张文仲感觉这应该是所谓的瓶颈,突破过去便应该能获得新生。 如果没记错,初中体育课上老师应该是这么说的。 可干舌燥的感觉很不好,张文仲尽量不去看旁边的河水,很怕自己会忍不住,主要是这水有些不大干净。 清澈归清澈,但是不干净是一定的,这一点张文仲很清楚的明白。 因为他在里边洗过脚,还撒过尿,想着想着,把自己恶心到了,这是自己的过错,以后一定不要在自家附近的河水撒尿或者洗脚,这样不好,不文明。 小跑中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回来了,兴奋的仰天长啸,加速狂奔,只是啸声沙哑,犹如破锣一般,惊得林中鸟猛然飞起,久久不敢归巢。 “这是哪个狗日的乱喊乱叫的,吓老子一跳。” 林中小道之上,有八九人坐于马上,腰佩横刀。 一名体态雄健满脸横肉的汉子笑骂道:“六子,那你他娘的但是跳啊,怎么还坐得稳稳当当的!”随后正色厉声道:“现在不是惹麻烦的时候,闲事莫理,赶快回去才是最主要的。” “二哥您说的很对,但是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六子看着满脸横肉的汉子说道。 “你他娘的还有心思跟老子说笑。” “二哥,六子说的是咱们不找麻烦,可是麻烦自己送上门了。”声音有些阴柔的白面儒生模样的青年人抬手指了指“二哥”的身后。 “二哥”顺着儒生手指的方向回头一撇,心中大恨。 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 此时哼着小曲的张文仲并不知道危机将近,他只是感觉内急打算到小树林方便一下,看到前方的数位壮汉也没有太过在意,礼节性的朝对方点了点头,便换了个方向去方便,毕竟当着这么多大汉面前脱裤子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他还是很要面子的。 什么是恶人,恶人便是不论心情好坏,不论亲疏远近随时会行那罪恶之事,这便是张文仲的理解。 然后……。 “小子,看到爷爷没有什么表示吗?”二哥擦拭着手中的横刀低声说道。 张文仲叹息一声,转身拱手说道:“小子姓史名尼业,见过各位好汉,不知各位好汉有何指教,只要尼业能够做到,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哥,跟这小子说这些作甚。。”六子说要这句话后转头看向张文仲继续说道:“那个谁,再敢废话一句,老子一刀捅死你。” 张文仲赶忙提醒道:“史尼业。” “老子管你叫什么呢,别跟老子废话,你他娘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受死!”说罢六子跳下马,面带冷笑提刀向张文仲快步走来。 二哥拨转马头出声道:“六子,别玩了,快快解决,咱们好赶紧上路。” “二哥放心,这就来。” 张文仲看着快步走来的强人,心道“吾命休矣,难道是因为亲民晚会那夜与魏忠说的杀尽天下游侠儿的,现如今招了报应吗?这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唉,罢了罢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活该老子有这一着,老子死则死矣,只是可怜家中父母体验丧子之苦楚,还有那可怜的小翠儿,最悲催的是老子至今还是个童子鸡。 哼,管不了那么许多,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壮烈,死的豪迈。” 说时迟,那时快,张文仲深吸一口气恶向胆边生,迈着大步朝着对方走去。 六子看着大步走来的张文仲心中一愣,这小子疯魔了不成。 六子随即抬手作势要砍,只见张文仲一个纵身前扑,顺势抱住六子的大腿,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六子又是一愣,不明所以。 就在六子愣神的瞬间,只听张文仲凄厉的声音萦绕耳边,久久不散……。 第二十五章 失踪(中) “英雄!” “想我史尼业上有耄耋瞎眼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襁褓之婴,还有那刚刚过门的娇妻美妾,全家重担唯有小子一肩承担,可怜我那全家老小,恐有饥寒而亡之祸,史尼业死不足惜,可家中老人何辜,还在襁褓中的孩儿何辜,娇妻美妾何辜啊! 看在史尼业一家老小的份儿上,给小子一次活命的机会吧!英雄!” 六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小子好可怜,有些下不去刀子了,拿刀的手缓缓落下,另一只手挠着头回身看向二哥说道:“二哥,你看这……。” “二哥”跳下马来,挠着下巴说道:“小子,这一套说口是跟谁学的,有两下子,把小六子顾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你他娘的今天才多大,当爷爷是傻子吗!” 儒生模样的男子轻抚了下垂在脸侧的发丝轻声笑道:“二哥,这小子不简单啊,能够临危不惧的说出这一套讲口,尿水说流便流下,在机智这方面肯定是小六子不能比的,能唬住小六子,也是正常不过了。”儒生说完这些话后,趴在马背上对着张文仲继续说道:“不过小子啊,就你那点道行想要蒙骗我们可还不够。 说吧,给爷爷个不杀你的理由,先说好,你的名字肯定是假的,是在占爷爷们的便宜,你要知道,爷爷们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六子听到二哥与儒生的话后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转头对着张文仲怒喝一声:“狗日的,焉敢戏耍于我,看我不取你项上狗头。” “二哥”并没有说些什么,一个无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杀了也就杀了,毕竟小六子是自己的兄弟,虽说对这小子的机变有几分欣赏,但是兄弟的脸面还是要照顾到的。 儒生看到六子面露杀机摇了摇头,这群杀材满脑袋的人命官司,不过他也打算看看,这个机灵的小子还能不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不介意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玩弄人心这一套他熟的很。 张文仲摸了一把泪水,对着儒生咧嘴笑了笑,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中,所谓的“二哥”肯定是最大的,然后这个儒生应该是个狗头军师类型的人物,而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六子就是个不长脑子的夯货,其他的几人很明显就是一群路人甲,无关紧要的角色。 看到儒生的注意力成功被自己吸引后,张文仲盘腿坐在地上,摊开手无奈的说道:“各位好汉,我没什么本事,之前为了活命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让各位好汉见笑了,我只求各位好汉留我一命,日后若有需要我伸手的地方,定当全力以赴,如果众位觉得我非死不可,那么我也没有任何怨言,要杀要剐全凭各位好汉的意愿。” “呦,你们瞧瞧,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物,居然知道以退为进,也是不简单。 怎么,你就不怕我们真杀了你?”儒生有些意外这小子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看先生的衣着定是读书之人,所以称您为先生也不为过。 死,谁都怕,没有人不怕死,能活着谁会想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如今小子的生杀大权掌握在各位手中,要杀要剐还是要看各位好汉的意思,不过如果能放小子一条活路那是最好不过了。” 儒生一边听着一边把玩着脸侧发丝,能够被后辈称为先生,他还是很开心的,“呵呵”一声说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臭小子。”随即对着六子厉声说道“六子,杀了他。” 张文仲听到这话心道“那还得了”,趁六子没有作出动作时赶忙向后滚了两圈,站直身体后看到六子一动未动的站在原地,知道自己被耍了,随即对着儒生凄厉的喊到:“干哈玩意啊,你这人咋这样呢,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咋还要杀我呢,我是招你惹你了,咋还没完没了了呢?” “小子你这口音很是怪异,你不是关中娃子?” 妈蛋,把老子家乡话都给吓出来了,也不大好解释自己口音的问题,本身自己当地话说的就不溜......。 张文仲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脚尖捻着地上的落叶深情的说道:”先生,这是一段悲伤的故事......。“ ”没时间听你讲古,有屁快放。“ ”额,既然先生这么说了,那小子便长话短说,可是又说来话长......。“ 儒生被张文仲气乐了,半真半假的说道:”你是真的在找死啊!“ ”二哥“没有理会诸人而是看看了天色,随即翻身上马对着众人开口道:”不要在这小子身上浪费时间了,上马。“ 张文仲的心是七上八下的,他们这是打算临走时捅自己一刀,还是放自己一马啊。 本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原则,张文仲抢先开口说道:”各位好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张文仲说完这句自我感觉很有气势的话后看到众人皆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刚刚消下去的冷汗又流了一身。 乖乖,这是几个意思。 马背上的小六子犹如看傻子一般的盯着张文仲,看的张文仲心里一阵发毛。 “狗日的,哪来这么多废话。”说罢,小六子便拦腰托起张文仲,将其放在马背上,随手扬起马鞭急速向东方奔去。 ...... 时间接近正午,张府前厅内老父张祯红着眼睛对着管家老刘发出一道道指令,而母亲王芸花则跪在佛堂祈求佛祖保佑,而小翠儿早已顺着浐水来回奔走了多次,沙哑的声音不断在浐水边回荡。 起先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张文仲的失踪,毕竟这些时日其醒来的很晚,而且起床气很是严重,没有人愿意去做那倒霉蛋儿。 当小翠打算叫少爷起床时,发现房门并没有锁死,想来应该是少爷醒来后去给老爷和夫人问安去了,虽说有些稀奇,她也没有多想,等到看见老爷和夫人一脸的莫名奇妙后才发现,少爷是不见了。 顿时,整个张府鸡飞狗跳,丫环仆役皆是乱做一团。 门房徐阿四得知发生了什么后,愣了一会后赶忙跑进前厅向张祯说明了情况,一边扇着自己的耳光一边老泪纵横的埋怨自己的乌鸦嘴,此时的张祯也是没有心情管他徐阿四的自残行为,只是对着管家摆了摆手,瘫坐在座椅上。 心如刀绞……。 第二十六章 失踪(下) 魏忠站在佛堂外思绪万千,虽说张文仲总是提醒他两人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他拿张文仲确是当朋友对待。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张文仲伸出了双手,这是恩,每日无所事事,吃张家用张家,而张家上下也没有人说三道四,这是情,对他来说,恩情的分量太重了。 老师教导过他,知恩便要图报。 王芸花红着眼睛走出佛堂,对着沉默的魏忠柔声说道:“文仲虽没有明说,但是我看的出来,他一直当你是兄长,而我张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求你能尽力将文仲寻回,张家上下定感激不尽。” 魏忠赶忙开口说道:”伯母严重了,请伯母放心,晚辈这就出去寻找文仲,而且此事已经告知过万年县杜司户,想必官府定会全力搜寻,还请伯母宽心。“ 魏忠不想张家丢完儿子再丢丫鬟,便骑着马儿奔行到浐水边将小翠儿强行擒上马背送回家中,向小翠儿问清了张文仲平日的跑步方向,与张文仲父母辞行后便翻身上马急速离去。 就在张家报官之后没多久,皇宫大内的李世民便已知晓此事,李世民一手紧握密信,一手五爪成钩不断开合,胸口起伏不定,龙颜震怒异常。 倒不是因为张文仲的失踪而愤怒,他张文仲还没有达到让李世民时刻关心的地步,李世民愤怒的是自己治下还有人口失踪的事件发生,而且还是在京畿要地,数月前为受灾家庭赎回被卖子女,今日就出现人口失踪之事,可恨之极,想他张家在长乐乡里也算的上有头有脸,此事如若不处置得当怎叫百姓安心。 东宫太子府,又是相同的地点只是多了一位垂髫少女,李承乾手握一卷古籍不时看一眼正在对弈中的李泰和豫章,一向好读的他放下手中古籍对着呲牙坏笑的李泰说道:”你就不能让着豫章,哪有一点做兄长的样子。“说罢,看着嘟着嘴的豫章摇头说道:”豫章,你也是明知你青雀哥哥一心欺你,还要与他对弈,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才没有呢,青雀哥哥最疼小妹了。“ 李泰听到豫章的话”哈哈“一笑,对着李承乾说道:”怎么样高明,听到我妹子的话扎心不,嫉妒不。“ 李承乾的眼神多少有些幽怨,豫章本是下嫔所出,被母后收到身边亲自抚养,视若己出,而众多公主之青雀独独疼爱豫章,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比对他这个亲哥哥还要好,这让他很是难以理解。 ”哼,豫章也是孤的皇妹,她有敬爱兄长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嫉妒之心。“ 李泰一把拨乱已成定局的棋子有些恼火的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人前怎么注重礼法都无可厚非,但是私下里就不要孤来孤去的。 我们是兄弟是兄妹,哥哥就是哥哥,妹妹就是妹妹,皇兄皇妹的称呼着不觉得累吗?与你们说话总是不爽利,相对来讲我还是喜欢与长乐乡的张家小子交谈,很是自在。“ 李承乾有些气恼的同时也有些无奈,也就是青雀这么说他才不会多想,因为他自认还是比较了解青雀的,换作其他皇子他就要想想这么说的目的何在了。 ”哼,就你多事,上下尊卑自古皆然,到你这里却变成了一种负担,真是不知所谓。“李承乾偶然想起一事看向李泰继续道:“说道长乐乡张家,我可是听说就在不久前张家上报万年县家中独子失踪,想那张家可是为今年蝗灾出过大力的,希望那张文仲不要出现意外。” 李泰闻言一惊开口问道:“万年县是怎么处理此事的,有眉目了吗?” “万年县已命人搜寻十里范围,如果没有结果,想来会加大搜寻范围的,不过我对此的想法不是很乐观。” 豫章听着两位哥哥的话有些好奇,对着李泰糯糯的问道:“青雀哥哥,你们说的这个人是谁呀,值得您二位关注。” 李泰盯着面前的黑白棋子淡淡的说道:“他呀,是哥哥的朋友,朋友有难我怎能不关心啊!” 李承乾闻言惊讶的看着李泰,青雀的性格非常奇怪,对其他皇子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给人一副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是李承乾知道这只是一副假象。 现在青雀居然很认真的说出“朋友”二字,这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了,随即起身说道:“我这便命左右卫率全力搜寻!” 李泰看了一眼李承乾,他明白高明这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说出这番话,东宫六卫率各司其职,左右卫率的职责上护卫太子安全,能够将六卫率中最重要的两个部门放出,张文仲这个人情债太大了。 ..................................... 此时被裹挟中的张文仲身心疲惫,两条大腿内侧疼的他欲仙欲死,以前一直怕骑马会出现罗圈腿,所以从来没有去尝试,如今初次体验便要了他的小命,委实是痛入骨髓。 之前是趴伏在马背上被颠簸的痛不欲生,如果喉咙够肥大他认为内脏都能从口中吐出,经过苦苦哀求终于让小六子这夯货帮自己换了个姿势,虽说还是差强人意,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太阳西斜,天空出现了日月同辉的自然景象,张文仲认为这是昊天对自己归家无望的警示,而小六子则认为这是一种将要发生血事的征兆。 张文仲对小六子的这种迷信说法在心里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批判和深深的鄙视,胡思乱想过后看了看左右有些不确定的对六子问道:“六子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们不找个地方休息吗?” 小六子紧盯着前方的道路以躲避坑洼的地方绊到马脚,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这人废话忒多,前方不远有一座破庙,今夜就在那休息,小子想要活命就要管好你的嘴,别死到临头怪老子没告诉你,老子看的很准,每次日月同时出现在天上的时候都会出现血事,你真的要小心些了你只要不惹到柳三哥,你的活命机会就很大。” 张文仲有些意外他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经过这一段路途的奔波,两人多是会说上一两句话,慢慢的他对这群人多少知道了一些,比如小六子口中的‘柳三哥’便是那位儒生,此人喜怒无常,被张文仲列为不可不防之人,而其他人包括小六子皆是魏姓,乃是河北道涿州人士,也就是现在的范阳县,这倒是与魏忠的家乡相同了,只是不知魏忠与他们是否有关,看来自己想要脱身要在这个外表夯傻魏小六的身上下手了。 大约行进了五六里,魏二哥驱马向左方奔去,众人打马相随,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后,一座泛着微弱光亮的破旧废庙出现在视众人视野前方。 第二十七章 血夜 众人驱马行到破庙前停下了脚步,魏小六内心挣扎了很久才低声对张文仲发出警告:“看来警示要灵验了,小子,稍后不要多嘴,尽量躲在我的身后。” 张文仲不明就里想要出声询问,却见以魏二哥为首的诸人翻身下马,只好打消了想要发问的念头。 看到魏二哥对左右打了一个自己不懂的眼神后,张文仲顿时感觉到心神不宁起来,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却不知是好是坏。 还未走进破庙,众人便听见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走在后边的张文仲没有发现柳三哥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阴冷的笑容,但是他看到了魏小六紧握的双手,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一路的风平浪静让他快要忘记了自己深处的环境,此刻他才想起来,这是一群刀头舔血的杀材,他第一次对魏小六的先知先觉感到由衷的敬佩。 他明白这将会是一个不太安稳的夜晚。 古人云:月黑风高杀人夜。 ……………… 付贵长安人士,人如其名,生的富态并且贵气逼人,放在草寇的眼里绝对是上好的肥猪,家中做的是珠宝买卖,因妻子王氏乃是“五姓七望”中的王氏,所以家中生意还算兴隆。 这次携妻女拜访岳父大人,得到岳父大人的随手指点,顿感此行不虚。 泰山大人为了他们保证归行的安全,特意点了三名伸手不错的护院。 本想连夜回到长安,可是女儿年幼,不堪劳苦,幸好寻得破庙一座,用作临时休息,想着有护院陪同,定能护得家人周全。 付贵接过女儿递过来鸡汤,轻琢一口,满足的呼出一口气,看着妻子熬粥时恬静的侧脸,看着女儿略带婴儿肥的脸庞,开心的笑了。 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只希望自己与妻子平安喜乐,只希望女儿健康的长大,找个疼爱她的夫君即可。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生活,享受着含饴弄孙的悠闲日子。 此时,正在嘲笑父亲流口水的付春香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瞅见门外走进八九名凶神恶煞的壮汉,如受惊小鹿般的赶忙躲在父亲的背后,偷瞄着张文仲一行人。 张文仲在跨进庙门的一瞬间便瞥见了庙内六人,只见三名一看便知是护卫模样的大汉手持横刀迅速起身,表面拱手示意实则小心提防。 张文仲明显能感觉到此时庙内的紧张气氛,双方像是在比拼定力一般,气氛一度尴尬至极。 付贵经商多年虽说也见过些大人物,大场面,可像如今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却也没有经历过,他擦了擦额头渗出汗水,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道:“某家携妻女途径此地略做休息,各位壮士还请自便即是。” 魏二哥“哈哈”一笑,指了指靠近门口的角落说道:“这位老哥哥莫要客气,某家今夜在这暂住一宿,明早便走,如有叨扰之处,还请老哥哥见谅则个。” “不碍事,不碍事,某家此行所带颇丰,各位壮士如有所需尽管开口,这里还有些御寒之物,不知各位壮士可有需要?” 此话说完庙内气氛为之一窒,护卫王权友不可置信的看着付贵,这么不过脑袋的话怎敢脱口而出,难道出门在外交浅言深和财不露白的禁忌也不知道吗? 张文仲亦是不断摇头,他该不会是个傻子吧,观其三人举止与衣着不说是钟鸣鼎食之家,怎么也算是小富级别的存在,世面总该是见过不少的,怎么还会说出这种智商不过及格线的话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老子人傻钱多莫要错过吗! 王权友紧盯着面前诸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的架势,知道看见站在首位的壮汉摊开双手缓缓后退,表示其并无恶意后,才缓缓松开紧握刀柄的右手。 付贵刚刚紧张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也知道自己之前说错了话,如今只好沉默不语,他反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不需要继续躲藏了,赶快吃完早些休息,他不打算在这过夜,饭后便连夜赶回长安,虽然女儿会辛苦些,那也要好过在这儿提心吊胆。 少女端着一碗鸡汤微张着嘴吹着汤水上的油花,慢饮一小口后,幸福的眯起了双眼,一时间她感觉浑身的不自在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小心翼翼的回头轻轻的一瞥,发现真的有一双眼睛,不过不是看她的人,而是看着她手中的鸡汤。 少女对着那人甜甜的笑着,露出了一对深深的酒窝,煞是好看。 想了想便又装满一碗在用人惊讶的注视下缓缓地走向了那人。 “小哥哥,给你。” 少女声音婉转动听,在说话的同时总是面带笑容,长大后定是一名倾城佳人。 张文仲赶忙接过少女双手递来的瓷碗,微笑着说道:“多谢小妹妹,敢问小妹妹姓什么呀?” 问完这句话张文仲便想抽自己一嘴巴,人家好心送碗鸡汤,自己却冒昧的问她这种冒失的问题,自己刚刚鄙视过她父亲的智商,现在自己居然也能犯这种错误,实属不该,赶忙开口道:“请姑娘恕在下冒犯之过。” 少女并未将此事放于心上“嘻嘻”笑道:“小哥哥严重了,奴家姓付名香芸。”说罢便转身蹦跳着回到父母的身边。 王全友内心大恨,老的无知,小的也无知,这趟护送的任务真是让人揪心不已。 付贵与王氏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女儿一向心善能够行此事,二人并无意外。 张文仲喝下半碗鸡汤后,略微思索便将余下的半碗鸡汤递给身旁的魏小六。 魏小六接过瓷碗一口饮净,摸了摸嘴随手扯倒张文仲,在张文仲不解的盯着他时,只听魏小六轻吐二字:“睡觉。” 就在付香芸转身走向父母之时,庙内诸人皆是没有注意到柳老三的目光一直隐晦的定在她的身上。 柳老三缓缓坐直身体,缓缓起身,轻拂衣袖,缓缓向付家三人走去,动作轻柔,一丝不苟。 庙内众人皆注意到他的举动,有不解,有紧张,也有愤怒。 “老三回来,快些休息明日天明还要赶路。” 柳老三只是定了的身形便继续前行。 “柳传志,莫要惹事。”魏二哥对其无视自己的行为,很是恼火。 王权友三人手握刀柄怒视着柳老三厉声喝道:“这位壮士莫要自误。” 柳老三呵呵一笑,看着躲在父亲背后的付香芸柔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感到一丝冷意,想要讨碗鸡汤暖暖身体而已。”随即看向付香云邪邪一笑,“怎么,小娘子不愿意?” 看到小姑娘瑟瑟发抖的样子张文仲心有不忍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魏小六扯了一下衣袖,同时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事。 王全友三人几乎同时拔出横刀奔到付家三人身前。 “哎,本想吃碗鸡汤暖暖身子,付小娘子你这是不给柳某人情面啊!” “柳传志,你连二哥的话也不听了嘛?” “唉!二哥此言差矣,您看此时良辰美景正是我与小娘子把臂言欢的大好时机,莫要辜负了此情此景。” “你……。”魏二哥知道其嗜好女色,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是个发难。 付王氏一只手紧紧攥着夫君的衣袖,一只手护住女儿的身体颤抖着说道:“这位壮士,奴家娘家乃是太原王氏,只要这位壮士让开道路,容我等离去,日后定有厚报。” 闻听此言王权友暗道一声“不好。” 张文仲也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而魏二哥等人更是直接起身沉默的抽出横刀。 如果付王氏没有报出自己的底细,魏二哥有把握拦住柳传志,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说出这番话。 太原王氏的实力之强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日放其离开,恐怕等来的不是‘厚报’而是‘后报’吧! 王权友明白此时搏命已成定局,王家家主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不可不报,今日哪怕身死也要护得付家上下周全。 王权友深吸一口气抢先出手,拖刀斜跨一步,腰力带动右臂,以反手持刀之势横扫向柳传志的咽喉,角度刁钻异常。 柳传志身作铁板桥,躲过一记杀招,就势一滚退到魏老二身旁,冷笑一声:“找死!”言罢,接过兄弟递来的横刀,双手持刀扑将上去,与王权友三人力战片刻,怎奈寡不敌众渐落下风,魏二哥与兄弟几人对视一眼同时提刀冲入战团。 一时间血肉横飞,吓得付家三人拥做一团,瑟瑟发抖。 半炷香过后,护卫三人只余王权友一人,他惨笑一声,不再顾及己身要害,以搏命之武勇力敌魏家兄弟八人,直至力竭。 魏家兄弟以一人身死的代价换得王权友三人性命。 破庙内血流成河。 张文仲见到此情此景,扶于地面之上吐的是昏天黑地。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等惨烈之事,哪怕曾经在电视里看到宰杀鸡鸭的时候也是用手遮住双眼,此时直观的感受血液飞溅,可想而知他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柳传志咧着嘴在衣袍下摆扯下一截布条,腋下夹着横刀,一边束紧布条一边走向付家三人。 张文仲只来得及说出“不要”二字,只见付王氏鲜血从喉咙喷撒而出,足有两步之远。 付贵扑倒在亡妻身上低声呢喃着亡妻的乳名,而付香芸亦是呆坐当场口中只是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张文仲此时瘫软在地,他不知道怎么突然会这样,这都是为什么啊!人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啊! 魏二哥等人只是沉默着,他的弟兄也死了一人,但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刀头舔血的他们早已将生死的很淡,他知道杀人这事儿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手尾干净。 斩草定要除根。 柳传志张着嘴无声的笑着,笑容阴冷,模样吓人。 付贵抬起头看着缓步走近的柳传志低声问道:“想我付某与尔等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杀我娘子,杀我护卫所谓何来啊!”随后仰天惨笑一声对着柳传志继续说道:“付某人死则死耳,只求能扰小女一命!” “呵呵,成全你!” “爹……!” 只见付贵背后透出刀尖,气绝身亡。 付香芸看着血珀之中的父母,悲痛欲绝。 一日内痛失双亲,对一个只有七八岁年纪的少女的打击是巨大的。 付香芸已经忘记了哭泣,呆坐在父母身旁,面如死灰,眼神尽是死寂。 而她视线的正前方便是泪流满面的张文仲。 她对着他笑了。 她的两个深深的小酒窝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懦弱。 张文仲的嘴角流下了殷红的血水,那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咬破了嘴唇所造成的。 张文仲看着她的眼神,内心酸楚异常,曾经多么漂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文仲不断的呢喃着。 她的双眼像是拥有魔力一般,摄制着张文仲内心深处深藏着的未泯灭的良知,良心。 张文仲扪心自问,自己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悲伤变作哀伤。 张文仲没来有的想起了一段话,“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他麻木的站起身,拖着身体一步步挪向柳传志,经过魏二哥身边时,一把夺过其杵在手掌之下的横刀,而后张文仲抡起横刀斜劈向柳传志。 正对着付香芸冷笑着的柳传志感受到背后的劲风,擦身躲过刀芒,反身一脚踢在张文仲的小腹之上。 张文仲佝偻着身子,被踢的飞出两步远双膝贵在地面上,痛苦的按着地面。 “狗日的,你他娘找死。”柳传志一时怒极,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先前怂的犹如一条夹着尾巴的狗一样的人,居然敢对他动刀。 魏二哥等人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小子是疯了不成。 张文仲吐出一丝鲜血,惨笑一声看向付香芸,又看向血泊之中早已没有气息的五条人命。 “柳传志!你他娘的不是人啊!你个畜生,五条人命啊,五条鲜活的人命啊!你他娘的怎么下的入手啊,你就不怕遭天谴吗,你凭什么呀,他们只是路过啊,他们招谁惹谁了,你凭什么杀他们呐,你他妈王八蛋啊,你他妈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柳传志对着张文仲当头劈下,只听得“锵”的一声。 两柄横刀相交,火星四溅。 原来是魏小六听闻张文仲说出这番诛心之言,明白柳传志定不会善罢甘休,遂欺身上前,刚好在刀锋即将割裂张文仲头颅之前险之又险的拦下。 “魏小六!”柳传志怒视着自己的兄弟。 今天有着太多的让他震惊的意外,先是这个臭小子不知死活的胆敢偷袭自己,然后便是自己的兄弟居然会为了一个外人与自己拔刀相向。 柳传志盯着张文仲猖狂大笑:“你说老子不得好死?说老子全家不得好死?没错啊,老子全家都死了,死的一个不剩,都是不得好死。 怎么样,你满意了吗?你不是说地上五条人命吗,老子现在就让你见到第六条。” 张文仲想要冲上前去却被魏小六拦下,便双膝跪地对着柳传志哀声说道:“求求你饶她一命,不要伤害她,她还是个孩子!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柳传志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求我啊!好啊,老子先饶她一命,等老子玩够了再杀了。” 张文仲红着眼睛怒吼道:“我他妈要杀了你!” “好,别说老子不给你机会。”说罢,柳传志挑起地上的一柄横刀扔向张文仲。 张文仲弯腰捡起地上横刀用力推开魏小六,缓缓走向呆坐在地上的付香芸,跪坐在她的面前。 魏小六想要上前拦下他,确被魏二哥喊住。 张文仲轻轻的抚摸着付香芸略带婴儿肥的柔嫩脸庞,看到了她对着自己绽放的笑容。 “小妹妹,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她流下两行清泪,却被他用手拂去。 她脸上笑容不减,他却又满面泪流。 霎那间,一朵红花绽放。 他在哭,她在笑,花儿为谁俏。 第二十八章 上山 翌日,正午时分。 魏家兄弟七人纵马于乡野小路之上,一则是怕为了避免与行人或者官差遭遇,多生事端;再则乡野小路人迹罕至,飞禽走兽相对较多,饥饿是可以以此果腹。 行在最后的魏小六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张文仲,一时间思绪万千。 他一直以为张文仲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结果昨夜张文仲的举动让他太过意外。 而他又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柳传志,眼神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之情。 他从来都没有瞧得起过柳传志,其人阴险,自私,狠辣,而且淫邪至极,所有他能想到的恶毒的词语放到其身上也不为过。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深受老祖的信任,而且信任程度还在二哥之上。 魏小六清楚的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是怎么受柳传志欺辱的,直到受到老祖恩赐肩头刺字后,才真正摆脱了被不断欺辱的命运。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才敢将自己的心思表达出来,柳传志的喜表示他的恶,他喜欢这种感觉,之所以他敢明目张胆的与柳传志对着干除了自己得以肩头刺字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因为柳传志不姓“魏”。 这也是为什么魏小六会死保张文仲,这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的原因。 “你要他死,我便偏要他活!” 感受的目光的柳传志疑惑的回过头看向了目光来源,挑衅似的舔了舔嘴唇,张着嘴无声的笑了笑,便没有再去管这个一向不正常的兄弟。 “你既然与他作对,能够救下我,却为何不能保下付家老小。” 张文仲其实在小半个时辰便已经清醒了过来,只是他背对着魏小六,其没有注意到罢了。 张文仲只记得昨夜亲手结束了付香芸的生命后,被怒极的柳传志一脚侧踢,结果踢中了头部,便昏死了过去。 清醒后的他,一直半眯着眼睛,他不敢闭眼,他怕他一闭眼,满身血淋淋的付香芸便会过来找他。 “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自言自语之前便醒了。” 魏小六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付家人非死不可,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危。” “你太看的起太原王氏了,它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可一世,我敢说他们没有几年好活了。” “并不是我看得起太原王氏,而是它无需别人看的起,如果昨夜破庙内六人不死,不说咱们能不能回到寨子,便是能不能走出京畿道都是两说。” “你有想过时间吗?我们全力赶路,他们就算是想报复也来不及啊。”张文仲实在是不明白他们的思考方式,明明就是因为想杀人而杀人,找这些借口作甚。 随后他自嘲一笑,自己还深处囚笼生死难料,还有闲心去管这些与己不相干的事情。 魏小六没有回答张文仲的问题,因为没有必要,他觉得张文仲并不明白门阀世家是如何的恐怖,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提醒他,自己又不是他爹。 “前方不远处有处村落,到了那里后我们需要换马,然后休息一番便要继续走,二哥说了今夜要连夜赶路,争取明日回到寨子。” 张文仲沉默以对。 他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了哪里?而魏小六口中的寨子又是哪里,是不是其之前说过的涿州呢……。 ……… 张文仲随着魏小六一起翻身下马,看着魏小六口中的村落,内心毫无波澜……嗯,是个不错的村落,足足五户人家。 一行人走到村口后,分出两人牵着七匹马走进村落的第一户人家,其余人便蹲坐在村口的槐树之下。 张文仲没有与他们蹲坐在一起而是据他们五步远的距离盘腿而坐,现在是深秋时节,落叶纷飞,坐在树下一会便落得一脑袋干树叶,跟个傻子一样,他可不想上去凑热闹。 虽说被几人一直盯着,盯得浑身不自在,张文仲也是不想与他们凑在一起,一则是认为他们是杀人犯,对他们极度的厌恶,再则是不想离柳传志太近,他觉得柳传志总想着怎么弄死自己。 魏小六看着不远处与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张文仲深吸一口气,他感觉到此刻他也想要弄死这个一直再找死的小子了。 “你走那么远干什么?”魏小六沉声喝到。 “晒太阳。” 魏小六刚想开口说话,注意到两位兄弟牵着重新换来的七匹马儿走了过来,便没有在理会一脸陶醉象的张文仲。 就在几人翻身上马后,魏小六对着身后的张文仲吼道:“你还在等什么,在等死吗?” 众人皆是回过头盯着站立在不远处的张文仲。 “我也要骑马走。” 闻听此言,魏小六对着张文仲淡淡的说道:”可以......等你死了以后。“ 张文仲没有再说话,在魏小六的帮助下翻身上了马后,回望了一眼长安方向,在心中暗暗的谈了口气,回不去喽。 ...... ”小子,再坚持一会儿便到了,你这幅样子在寨子里是生存不下去的,“魏小六看着耸啦着肩膀,佝偻着身体的张文仲皱着眉头说道。 ”六子哥,咱们这是到哪了?“连夜的奔行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再加上夜晚的低温和饥饿使他此时说的话也是绵软无力。 ”前方岔路上山就到了。“ ”前方没有岔路啊,明明就这一条路啊!“ ”你个狗日的,咋这么多问题,老子说有便有,再敢多嘴我非抽你不可。“ 半个时辰后,张文仲觉得自己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实在是太累,太饿,太疼了,他也是体会了一次生无可恋是什么感觉了。 ”六子哥......。“ 魏小六咬着牙恨声说道:“有屁快放。” “我就是想知道还有多远啊?” “到了!”说罢,魏小六一手揪住张文仲的衣襟一手撑住马背,纵身跃下。 “哇哦!好壮观。” “你在说什么?” “哦,我是说这座山好高啊,好像爬上去体会一把会当凌绝顶的感觉。”张文仲扶着魏小六的肩膀,太够看着前方的高山闭目说道。 “哦,是这样啊,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事很简单,你马上就会体验到的。”魏小六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会当凌绝顶’是什么意思,但是根据前面的话也就不难理解了。 张文仲“呵呵”一笑,摆着手漫不经心的说道:“六子哥说笑了,我就是这么一说,我故而说之,你故而听之即可,这么认真干什么。” 魏小六稍微低头看着张文仲笑眯眯的说道:”没说笑,寨子在上面。“ 第二十九章 落草 张文仲努力的抬头看着上方,直到看到眼前发黑,头晕目眩才停了下来。 张文仲觉得自己绝对没有能力也没有一丝可能会爬到山顶,最大的几率是他会累死在半山腰,然后滚落山涧摔的是血肉模糊。 魏小六拍了拍张文仲的肩膀提醒道:“嘿,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赶紧走。” 经过魏小六的提醒张文仲才发现其他人已经开始登山了,而来时骑乘的马匹也是消失不见,可是他们并没有牵马登山啊! 况且,凭这座山的陡峭程度,那几匹马也上不去,它们又不是白龙马。 “六子哥,咱们的马呢?” “你他娘的费什么话,赶紧走。”魏小六有些不耐烦的推了张文仲肩膀一把,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问题。 “六子哥,这座山是什么山呀?”张文仲累的说起话来都是气喘吁吁的。 “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要问,我没有告诉你那就说明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懂了吗?”魏小六脸不红气不喘的对张文仲继续道:“你小子到底姓什么叫什么,说实话,你眼珠子乱转什么?之前胡说八道就饶你一次,这次你要是在敢胡说八道,占老子便宜,老子一脚给你踹下去。” 张文仲也明白自己不能一而再的胡邹八扯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微妙,多说一句真话自己的活命几率便会大一分,不过还是要控制好分寸,真话说的太多了的话死的更快。 “六子哥,小子大名张文仲。” “大名?怎么你还有小名?” 张文仲一时语塞,唯有在心中感叹,我朝语言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不负众望,张文仲没有意外的卡在了半山腰,不论魏小六如何的连推带打,连说带骂都是无济于事,张文仲仿佛是铁了心得不打算再向上爬一步。 实在是太好了,张文仲连仰头观察头上还有多远距离的想法都不敢有,主要是山坡太过于陡峭了,危险系数啊实在是太高,他很害怕仰头幅度稍微大了点自己便会一头栽下山涧。 魏小六倚靠着一方巨石看着双臂紧紧抱着石柱的张文仲眉头紧皱:“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自己先走了。” 张文仲不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居然不盯着自己,就不怕自己跑了吗? 向上走了几步的魏小六转过身对着眼神复杂的张文仲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也不要想着你会逃掉,如果你不紧紧跟随着我,你最后只会成为一具尸体。”他没有再多做理会,独自向上走去。 张文仲抽了抽鼻子,一边嘴里嘀嘀咕咕一边赶忙起身向上跟去,他看了看手掌靠近指根的地方磨起了五个透明的水泡,手指也有些隐隐作痛,估计早晚也会出现水泡,他只能咬牙坚持,小命掌握在对方的手中,由不得自己。 走在前面不远的魏小六转过头看着艰难向自己走来的张文仲,猛然想起他只是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这些时日的相处,他的言行举止让魏小六选择性的忘记了他的年龄。 一张大手出现在了张文仲的眼前,张文仲艰难的抬了抬头,发现来人后无奈的说道:“你又想做什么啊。” 魏小六不由分说的抓起了张文仲的小手,默默的拖着他一同向上走去。 ...... 看到了山寨,张文仲才发现自己想法错的多么的离谱,寨子并没有立在山峰顶上,而是立在半山腰向上没多远。 这里是一片天然形成的平台,一道没有书写寨子名号的寨门立在自己的面前。 经过魏小六的一番交涉,回到张文仲身边后的他对着张文仲低声叮嘱了一番,随后张文仲亦步亦趋的紧跟着魏小六,不敢落下一步。 寨子正中有一方百步左右的高台,高台上立着一道杏黄大旗,书有四字“替天行道”。 四周屋舍林立,远处有亭台小榭,典雅且对称,相信这将会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张文仲无法想象山寨的设计者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有一个很清楚的认知,这个设计者一定是一个见过世面,且是一个极度附庸风雅之人,整个山寨变成一个字直扑张文仲的面门,一个大写的“俗”字。 这是哪个脑残设计的,你们是强盗,是土匪,是草寇,你们的山寨要有陈年老血,要脏乱差相互,俗话说,做一行爱一行,可是现在这种建筑风格是对你们这个这么有前途的职业是最大的侮辱,是草寇届的另类,是强盗中的叛徒。 张文仲对着整个山寨中心中吐槽,他极度的鄙视这种设计理念。 “想什么呢,跟我来,别再傻愣愣的了。”魏小六推了一把还在撞到他后背的张文仲,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走着走着便会走神,这太奇怪了。 张文仲略微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看到魏小六的眼神顿时感觉怒火上涌,对着魏小六说道:“你瞅啥。” 魏小六有些莫名奇妙,这小子发什么疯。 “别再发疯了,一会你要随我你看见老祖,要是说错一个字,那就没有任何人可以保住你的小命了。” 张文仲收敛了自己的嫉妒之心,看到魏小六说的郑重,他也不敢太过轻浮,天大地大还是自己小命最大,其他的全都靠边站。 ....... 站在大厅门外已经等候了一炷香的时间,天色渐暗,想对的空气也是越来越寒冷,张文仲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魏小六,身形笔直的站立没有一丝的松懈,也只好向他看齐了,即便是腰酸背痛,也只能咬牙坚持。 “小六子,老祖命你进去。”柳传志对着魏小六说道,经过张文仲身边时停下了脚步,“呵呵”一笑,拍了怕张文仲的肩膀眯着一双丹凤眸子淡淡的说道:“小子,希望你能适应寨子里的生活,快点跟着小六子进去吧,不知道你小子能不能入了老祖的法眼,真相知道你能走到哪一步。”说罢,柳传志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咧嘴一笑便扬长而去。 张文仲看着柳传志的背影呲了呲牙,鹿死谁手还真是不一定呢。 第三十章 历山飞 日起日落,时光荏苒。 转眼间张文仲来到魏家寨以半月有余,当日经魏家老祖召见后,与魏家老祖相谈甚欢,凭借不同于他人严肃,拘谨,张文仲从头到尾的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说的魏老祖是头晕目眩,欣喜异常。 临了还夸了张文仲一句“多么灵醒的哇呦!” 从此张文仲总算是送了半口气,虽说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强烈鄙视,当然还有几个二五仔背后破口大骂,但是张文仲不在乎,他觉得只要是能保住小命,面子什么的都是个屁。 屁嘛,该放就要放掉,要是小命没了,只留下一股屁有什么用,想崩人都没得人可崩了。 魏老祖虽年过七旬,但是外表完全看不出已是年过半百之人,魏老祖自称历山飞,当然下一代的寨主也会叫做历山飞,他真正的名字除少数人外再无人知晓。 半月以来寨子人大小琐事皆是放权魏老二全权处置,自己落得清闲自在,与张文仲把臂同游,不时点评那山,那水。 一老一少,一问一答,一人嘴中不断涌出让人膛目结舌的马屁文章,一人含笑拂须满面荣光,一唱一和之下倒是显得相得益彰。 “文仲啊,这半月以来你生活的可还舒心,如有需求尽可与老夫道来。” 虽然这些屁话张文仲已经回答过很多次了,每次回答都觉得自己与傻子一般无二,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能够更好的活下去还是要继续做这个傻子。 “拜谢老祖关爱之心,晚辈于此间生活无碍,朝暮可登高观日升日落,闲时可赏青山绿水,此等生活当得是妙不可言。”张文仲毕恭毕敬的对魏老祖拱手说道。 “嗯,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性,日后成就不可估量啊。” “老祖真是折煞小子了,古人云: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您也不怕宠坏了晚辈。” 魏老祖“哈哈”一笑,指着张文仲笑着说道:“你这小猴子倒是有些自知之明,再这一点上倒是要强过老夫,老夫年幼时,天下纷乱不堪,百姓流离失所,好不容易等到前朝文帝建国统一北方,平灭乱局后,本以为可以过几年安生日子,起初汤帝文治武功不输于文帝,谁知其在广征民夫开凿大运河的同时,又急于消耗门阀势力且多次对外族用兵,两次兵发高句丽势力后,不顾民怨沸腾,执意三征高句丽,换来的是群雄并起,天下再次诸侯邻里,民不聊生”。 张文仲有些猜不准魏老祖的心思,试探性的开口说道:“昏君杨广刚愎自用,横征暴敛可与商纣王比肩。” 魏老祖有些意外的看着张文仲奇怪的说道:“小子你这都是听何人所诉,无知至极,帝辛一代明君怎么会让你说的如此不堪,再者汤帝虽说却有刚愎自用之过,但是说其说昏君多少也有些难过其实了。” 张文仲觉得自己学了假的历史,不过转头一想也有些明悟,史书便是一块由统治者肆意涂抹的画布,为了方便自己的统治当然要将前朝统治者描绘的昏庸无道,好将自己放在大义之上,以证自己有道伐无道之功绩。 “谨受教。”不论魏老祖此人的人品如何,性情如何,能够纠正自己错误的历史观那么久受的自己一礼。 而魏老祖看着张文仲的真诚一拜心下大慰,孺子可教也。 ...... 长乐乡富户之家独子丢失一事可谓是人尽皆知,搜寻了至今亦是没有结果,所有人对张文仲能够平安归来皆是不大看好,唯有掬一把同情泪聊表心意,同情过后回头就是一巴掌拍在自己子女头上,好让小辈知道这便是在外疯玩的下场,可不敢不放在心里。 老父张文仲双鬓已有斑斑银丝,正是“须臾白发变垂髫”,可是想着家中老妻终日以泪洗面,而今更是无泪可流,心如刀绞一般,他不知是自己做过何等恶事,让年幼的独子接连灾祸加身。 自儿子文仲失去音讯以来,家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犹如死水一片,小翠儿这么一个无肉不欢的小丫头现如今也只知道与老妻一起每日跪坐佛堂祈求菩萨保佑。 张祯看到的很明白,官府已经指望不上了,多日的搜寻已经是官府的能力极限,不可能将有限的人力放在搜寻一个不被看好是否还有活命希望的小娃子身上。 李承乾看着揪着头发的弟弟有些无语,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对自己封地都不甚关心的弟弟怎么会这么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青雀,他张文仲命中由此劫难,你又何必如此呢?” 李泰抬起头看向李承乾说道:“高明,你我算的上是最接近天的人,你真的相信天命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吗,愚民可以,还是不要对我说了,我的只觉告诉我,张文仲那小子肯定没有性命之忧,找到他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李承乾有些无奈的说道:“青雀,这种对昊天大不敬的话还是不要再说的好,我李家天命所归,想要让世人相信,那么我们自己便要对此深信不疑,愚人先要愚己才是。” 李承乾想了想继续对着李泰说道:“况且你我命亲卫出城搜寻之事,朝中已有非议,为此父皇已经告诫过我,你就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哼,我李家人做事还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你来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再乱嚼舌根,看我不撕烂他的狗嘴。”李泰心有不悦的说道。 “哦,我觉得青雀此言甚合吾意,此人列数你我之过失,于大殿之上慷慨陈词,其心可诛,为兄对此人深恶痛绝,青雀此去定可了却为兄心头之恨,为兄甚感欣慰。” 李泰有些吃不准李承乾的用意,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大哥,这人是谁啊?” “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老匹夫魏徵魏玄成。” 李泰斜眼看向李承乾不阴不阳的说道:“大哥所言极是,可惜小弟势单力薄恐无法解决大哥之恶,不如你我兄弟二人一同去训他魏徽如何。” “为兄此时头痛欲裂,不宜动怒,此时容日后再议。” 李泰叹了口气说道:“泰有一言送与兄长,不知可讲否?” “虽然知道你没有好话,可是不让你说,你也不会听话,想说你便说好了。” “唯女子与高明难养也。” ...... 此时山寨内,张文仲讲魏老祖送至木楼门外,正要转身离去,只听魏老祖低声说道:“小猴子,山下强人甚多,为了你的性命着想,老夫觉得你还是不要下山为好,不知你可有甚想法?” 张文仲内心一颤,强颜欢笑:“全凭老祖做主。” “嗯,甚合吾心!” 第三十一章 一波未平 “家”这个词是每个人心中最温馨之所在,张文仲在被绑前时常遥望东北,以寄托思乡之苦,现如今又多了一个西南,每逢夜深人静辗转反侧之时,张文仲便会独自登楼远眺,看一眼东北方再回头看向西北方,周而复始。 “老夫观你许久,缘何夜夜登楼远望是为何意?”魏老祖拾阶而上对着趴伏在栏杆上的张文仲笑道。 连续数日,魏老祖都会发现张文仲独自一人悄悄登楼远望,只是并没有理睬,今夜心有所感便尾随而至。 “晚辈打扰到老祖休息,还请老祖恕罪。”张文仲拱手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你个小猴子就是规矩太多。”魏老祖也摆了摆手走到张文仲身侧说道。 张文仲偷瞄了魏老祖一眼,犹豫许久才开口说道:“晚辈离家多日,恐家中老母伤心过度,害了身体,还请老祖容晚辈归去告慰老母思念之苦。” 魏老祖“呵呵”一笑对着张文仲语气平淡的说道:“寨子里并未短你吃用,也无人限制你的自游,你若欲离去,大可不必向老夫禀告,自行离去就是。” 张文仲苦笑一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老祖对晚辈的关爱之意,晚辈自是心怀感激,只是请老祖家母思念幼子之心,若晚辈贪恋此地锦衣玉食之生活,非人哉。” “老夫自幼喜好读,跟在首领身边时更是有高人指点,自老夫上山立寨至今收留灵醒的娃子不知凡几,而最终能够活下去的不足一手之数,小猴子你来告诉老夫,是不是很可惜。”魏老祖抬头望月,一脸戚戚然的说道。 张文中看着魏老祖的侧脸,冷汗直流,这是要自己死吗? 留下可活,不留下便是死,多么简单的道理,但是张文仲不愿意,也不敢留下,这些时日他通过旁敲侧击知道这座山寨的守卫不可谓不严密,上山难,下山则更难。 怪不得魏小六每每看到自己与魏老祖相谈甚欢之时,总是用那种另类的目光看着自己。 怪不得柳传志这些时日没来找自己的麻烦,想来他是觉得没有必要了,自己在他的眼中可能与死人无异了吧。 此时张文仲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小翠,想起了被自己捉弄的丫鬟仆役,想起了一张乌鸦嘴的门房徐阿四,也想起了那个有着游侠梦的魏忠。 张文仲在心中感慨着,魏忠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这是老子最后的机会了。 “老祖,晚辈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魏老祖没有言语,只是转头盯着张文仲,杀机毕现。 张文仲咽了口唾沫,避开魏老祖的眼睛说道:“老祖可有一位晚辈遗落在外。” 魏老祖不再看着张文仲,而是盯着不远处摇曳的灯火,幽幽的说道:“整个寨子有大半皆是老夫后辈,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后辈。” “老祖有没有听过魏忠这个名字。” “不说这些了,你口中的名字老夫没有听过,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说罢,魏老祖便转身向下走去。 张文仲不确认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有幸看到,便赶忙说道:“魏忠曾对晚辈说过,他本是涿州人士,后来家中长辈受奸人迫害,便随着老仆一路流浪。” 魏老祖只是“嗯”了一声,便继续向下走去,慢慢的隐入黑暗之中。 张文仲也是苦笑一声,是自己想的太过美好了,世上魏姓之人多的数不过来,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被自己遇上,虽说本就没有报什么太大的期望,心中多少还是会有些难以承受。 一步错,步步错,今夜自己脑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怎么就会想到与这个老不死的摊牌呢? 张文仲回想自己这些年的过往,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处处在找死啊,看来自己还是没有真的融入大唐的环境里,总觉得自己的行为方式很是正常不过,哪怕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换来的最多不过是一顿臭揍,但是自己忘记了,这里是大唐,是几乎全民皆兵的时代,是一个作死便真的会死的时代。 张文仲注意到了魏老祖当时满含杀意的眼神,夜虽深可是全无睡意,拾阶而下坐在山池边上,慢慢陷入了沉思。 山池是人工开凿的一处风景,因为此地毗邻瀑布,又地处山崖边,所以喜好风雅的魏老祖便特意命人花数月时间开凿,再引瀑布水流向此处。 池水冰凉刺骨,张文仲认为没有哪个正常人敢跳下去,毕竟深不见底的冰凉池水真的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 天气越来越冷,张文仲紧了紧衣襟,想要起身回房,不论明日是死是活怎么也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享受,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如今已是十月末,虽说水面不至于结冰但是水池边已有冰霜凝结,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水中,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张文仲头脑发蒙,本来水性非常好的张文仲居然只会胡乱的挥手乱抓,也许是命不该绝,还真的被他游荡到了水池边,张文仲就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死命的扣住水池边上的棱角,双臂用力哆哆嗦嗦的撑起了整个身体,抬起一条腿打算翻上水池边。 但是悲催的是,他没有确认好方向,一条腿翻了上去紧跟着身子跟跟着翻了过去,然后在一连串的喊声中,张文仲笔直的坠落了下去,张文仲的喊声渐渐的被瀑布敲击水面的声音掩盖。 一队挤在廊道内的守卫隐约听到了几声喊叫,相互对视了一眼,发现并没有听错后一队人赶忙提起灯笼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狂奔去,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已经趋于平静的水面,和山崖下方传来的轰隆隆的水声。 为首一人眯着眼睛盯着水池看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发现后,咒骂了一句便带人原路返回,经过这事儿一闹,他也不再敢带着弟兄偷懒,要是被老祖发现,可能会小命不保,毕竟老祖可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会下令处死的可怕存在。 只是这一对巡夜的守卫没有发现,在不远处的房屋阴影下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当守卫的眼神将要扫过那里时,人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山寨的某一间屋子亮起来一丝微弱的光亮,一名壮实的少年在一面墙壁上画了一道短短的横线,而这样的横线在墙壁上足足有着四十三道,少年想了想又再这道横线上竖着画下了一笔,随后挂上了一张霸气逼人的猛虎上山图......。 第三十二章 一波又起 正所谓:“挂流三百丈,喷壑数十里;欻如飞电来,隐若白虹起。” 瀑布远观给人的感觉时雄浑,震憾,但是当临近或者说是身临其境时,给人的感觉就不是那么的美妙,说它是震耳欲聋也不为过。 天色渐亮,趴在水潭边的张文仲悠然转醒,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四周,身体呈大字平躺在鹅卵石上,接受日光的照射,主要是潭水冰凉刺骨,又经过一夜的低温侵袭,没有被冻死已经可以说说自己福缘深厚。 回想昨夜跌落山崖的那一刻,张文仲至今心有余悸,还好山壁长有伸出的树枝,挡住的自己下坠的势头,不然近百米的距离,自己落在水面上估计会血肉模糊,前胸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脑袋左侧也是疼的让自己难以忍受,他不敢用手去触碰,估计头发在落下时卷在了树枝上,被齐根扯掉了。 张文仲有些委屈的想要哭出声,但是被他强自忍住,现在还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上方便是牢笼,自己必须要利用好每一分的时间,不然被那群杀才寻到,必定会第一时间结束自己的小命。 辨别了方位后,张文仲拖着身体一步步向林中走去,不敢走大路,也不敢走小路,没有人走过的路相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相比遇到生人他更愿意遇到野兽,毕竟他无法接受人吃人。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张文仲到底是走上了大路,但是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往长安方向走而是转身向北走去,他决定找个小村庄借宿十天半月,自己腰间还挂有一方古玉,足够换一匹良马让自己骑着回去了。 ...... 此时,山寨大堂内寂静无声,魏老祖端坐椅上慢饮着手中的茶汤,肩头刺字的寥寥数人站立左右皆是盯着跪在地上满脸冷汗的一队守卫。 把玩脸侧发丝的柳传志对着跪在地上的护卫轻声笑道:“真是让柳某人开了眼界,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子在一群巡夜守卫的眼皮子底下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真是好大的本事,想我卧龙寨最是防守严密,今日算是让你们这群废物堕了威名,他日说不得官兵何时便摸上山来,真是让人寝食难安啊!” 本已胆战心惊的守卫们都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也觉得自己很是冤枉,谁能想到那个小王八蛋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好死不死的谁在他们巡夜的时候消失,此事虽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小命,但是皮肉之苦想来是跑不掉了。 魏老祖皱着眉头听完了柳传志的话略微有些不悦,对着柳传志开口说道:“够了,既然没有守卫发现那小猴子的踪迹,就说明他不是走的山路,这事不能全怪到他们身上。”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守卫头领沉声问道:“昨夜难道没有一丝发现?” 守卫们相互对视一眼后,面容青涩的少年糯糯的开口道:“似乎听到一声喊叫,等孙儿们寻过去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魏二哥赶忙接口说道:“老祖,是在蓄龙池附近。” 魏老祖“哦”了一声问道:“有派人去寻找过吗?” “命了一队人马去崖下搜寻了,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 “嗯,知会下去全力搜寻,寻到后就地格杀。”说完看向跪地的一干守卫不咸不淡的说道:“尔等自去领罚,此事要引以为戒,好了都下去吧。” 众人皆是拱手称“是”,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柳传志停下脚步想要对魏老祖再说些什么时,只听魏老祖沉声说道:“滚。” ...... 一路北行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张文仲远远的看到了一处小村子,顿感欣慰,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看到人家了。 陈虎头牵着一只羊远远的看见了向自己跑来的张文仲,有些不明所以,这是哪来的小子,小小年纪便四处乱跑,家中大人也不管管,不怕被强人掠了去吗。 “喂,你是哪里人啊,你家大人呢?” 张文仲听到喊声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少年便跑了过去,喘着粗气说道:“小弟张文仲与家人回乡祭祖,结果一时贪玩迷了路,寻到此地,想在此休整几日,还请小哥哥给个方便可否。” “说话文邹邹的,我家便在前方不远,你跟我来吧,这事还要家母说了才算。” 张文仲呼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的修养几日了。 一个不大的农家小院,此时炊烟淼淼,院落内三两只散养的笨鸡在悠闲的梳理着红褐色的羽翼,一条黄色土狗懒散的趴在房檐下打盹儿,突然黄狗坐起了身子,甩了一只长舌头朝着院门跑去,惊得几只笨鸡喔喔的对着黄狗叫着,表达着它们的不满。 走进院落的陈虎头摸了摸黄土的小脑袋“呵呵”一笑,径直的走向了屋子,而张文仲则有些尴尬的看着对自己呲着牙的黄狗摆了摆手,可能是黄狗觉得这个人形生物对自己没有什么危害,甩了甩尾巴便转身追向了陈虎头。 “母亲,孩儿还回来。” 一名头上裹着一块布的年轻妇人走了出来,矮下身子揉了一把陈虎头的脑袋柔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进屋去洗了手,准备吃饭吧。” 起身后才看到站在院门口没有进来的张文仲,回头对着儿子不悦的问道:“这位小郎君是谁啊?”毕竟孤儿寡母的领一个外人进来,影响不好。 经过儿子的一番讲述后,妇人有些为难的对张文仲说道:“这位小郎君真是对不住,孤儿寡母留你多有不便,这样吧,看你的样子想来是许久没有吃过东西,奴家这便让虎头给你送些食物,你看如何?” 张文仲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妇人,心头苦笑,好不容易寻到一处人家,结果还被拒之门外,赶忙开口说道:“晚辈与家人失散,只求收留晚辈数日即可,日后定有重谢。” 看到陈虎头端着一个破了一角的碗走了出来,张文仲叹了口气一把扯下腰间悬挂的玉佩,对着这对母子说道:“这方古玉是家中长辈特意为晚辈选取的礼物,想来还能值些银钱......。” 张文仲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妇人打断:“小郎君说的是哪里的话,虎头快些邀小郎君进来,客人临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张文仲没有说些什么,陈虎头倒是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母亲,久久没有说话......。 第三十三章 整装待发 七八日的时间转眼而过,张文仲托陈家小子去附近的集市为自己购置一匹良马,当然用的是陈家的银钱,那枚古玉在交给寡妇的时候便叮嘱过,不要急着脱手,也不可太过贪婪要价过高,留到急用的时候拿来救命就最好不过了。 躺在床榻上回想着数日来所发生的事情,同时思索明日归途会遇到的突发事件,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有备无患方为上策嘛。 这些时日张文仲并没有放松警惕,山寨一些比较透明的小秘密自己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他不相信魏老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终日躲在屋内对着屋顶发呆,只是偶尔会走出房门活动活动筋骨,但是院门确是从来都不敢走出一步,哪怕左邻右舍的农妇串门他也是躲在小房间内没敢暴露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他还是奉为真理的。 陈虎头一直记得张文仲说的话,悄悄的进门打枪的不要,虽说打枪是个什么东西不明白,但是稍微想想还是能够理解的,只是一想到出门前张文仲看着自己的目光,就觉得心中有愧,当时自己拍着胸脯保住绝对会买回一匹骏马,可是现在......。 “兄弟,我回来了。” 张文仲听到喊声快步的走了出来,当他看到陈虎头旁边的四蹄坐骑时欲哭无泪,说好的骏马呢?你给我牵回来一头驴子是个什么鬼。 “你是不是对我说的话有什么误解?或者说你长这么大没有见过骏马,就算不是骏马你牵回来一匹劣马也是好的呀,你不会是想让我骑着毛驴回长安吧。”张文仲哭丧着脸说道。 陈虎头低着头红着脸说道:“是兄弟对不住你,不过驴子要比马温顺,我这不是怕你不会骑马嘛!”随即抬头看向张文仲说道:“你是长安人?” “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驴子就驴子吧,总比十一路要好的多。” 听到张文仲的话,毛驴子对着他翻了翻上嘴唇,呲着一口大牙,仿佛是在告诉面前的人形生物,自己牙好,身体倍棒......。 张文仲有些奇怪毛驴子的举动,嘀嘀咕咕的说道:“这孙子成精了吧。” 陈虎头已经习惯了张文仲的胡言乱语也没有在意,凑到张文仲身前好奇的问道:“兄弟你跟我说说长安城是什么样子的,我还没有去过长安呢。” 张文仲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虎头,等我回到长安抽出时间便会派人过来寻你,你征求你娘亲的意见,要是许可的话,你就随人去长安耍几天,之后再派人送你回来,你看如何?” “中,听兄弟的。” ...... 天色刚刚擦黑,张文仲和陈虎头母子一同走出了院门。 “仲哥儿,此去路途遥远,定要万事小心,这些吃食你收好,银钱就不给你了。” “长辈赐不敢辞。” 张文仲斜挎包裹,翻身上驴,挥手离去,潇洒之意尽显,只是胯下坐骑破坏了此时的意境。 “娘亲,您为什么不给我兄弟准备些银钱?路上万一会用到呢。”陈虎头对母亲的小气多少有些埋怨之意。 “送吃食是情意,送银钱就显得生分了......。” 此时村子外,张文仲骑着驴子借着月光慢慢的走着,可是不敢走快,大晚上的出了交通事故可就不好了,更何况,这是驴也不是马,想快也快不了啊。 气温虽说低的令人发指,好歹自己穿的厚实,在加上自己原本就是北方人,已经习惯了严寒,只是这个夜色真的是黑的吓人啊,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越是心头嘀咕“这是幻觉”越是精神紧张,非常害怕真的有人会拍自己的肩膀,现在想来非常的气愤自己当初为何会脑残道要去看那些恐怖片,脑袋中不时的出现各种吓人的镜头,紧随着被自己遗忘到脑海深处的“八荣八耻”与二十四字的“核心价值观”莫名的被自己想起。 张文仲深吸一口气开始大声朗诵了出来,同时不断的暗示自己“真言出现,邪魔退散,野生动物不许成精。” 也不知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果,张文仲确实是感到全身的放松。 可惜好景不长,懒散的毛驴子到底是罢工了,不论张文仲如何的敲打,毛驴子就是一动不动,这让张文仲有些神伤,想想还是算了,不走就不走了吧,自己是万物之灵长,总不至于跟一头畜生置气,牵着这头驴大爷向旁边的树林走去,张文中不敢生火,将毛驴子栓在了一棵看起来还算是正常点的大树,依靠着大树坐下,与正在排放污秽之物的毛驴子对视一眼,同时移开了目光,随后又看向毛驴子叹着气说道:“唉,好气呦,你要是匹马该多好,牵着不走赶着倒退的东西,” 毛驴子像是听懂了张文仲的自言自语,低头叼起张文仲的袖子便往上扯。 “唉,注意素质,住嘴!” 观察了半天张文仲算是看明白了,这畜生上真成精了,这上想走了,既然驴大爷想走,那就走吧。 解开绑缚的缰绳,骑上毛驴子继续顶着朦胧的月光赶路,因为驴子毛病太多,走一会便要停一会,直到天色渐亮也没有走多远,也不知道回到长安要走到何年何月。 张文仲的运气不错,临到中午也没有见到一个过路的,看了眼天色,赶忙撵着毛驴子向旁边的树林走去,虽说应该走出了魏老祖的势力范围了,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躲避一下午,再连夜赶路方为良策。 张文仲无言的吃着手中有些硬邦邦的干粮,突然感到有些委屈,总说小翠的智商没过及格线,现在想来自己的智商也是堪忧啊。 自己为什么不去附近的县城寻求官府的帮助呢,只要说明自己是李承乾的或者是李泰的朋友,不就万事大吉了吗,虽说借用二人的名义多少会有些后遗症,但是总好过承受这天寒地冻的苦吧。 想到这,张文仲便有些按耐不住,既害怕会遭遇那些恨自己不死杀人犯,又怕会遇到其他的剪径蟊贼,左右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现在就动身,富贵险中求。 毛驴子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焦急的情绪,步伐也要比之前快了几分,虽说是快了那也跟正常人跑步差不了多少。 到底是走上了官道,张文仲将脑袋包裹的严密,仅留下两只眼睛,即便是前方有一处驿站,张文仲也是权当没有看见一般,主要是这里距离寨子并不算太远啊。 第三十四章 顺风车 官道又称驿道,以长安为中心,通往全国各地的重要交通要道,张文仲脚下的这一段并不算是主干道,但是修缮的也破为平坦,皆是由块石或卵石铺筑而成,想必毛驴子撒开欢的奔跑,日行五十里应该不是难事,不过此驴非彼驴,自己胯下的毛驴子一日能跑出二十里就算是烧高香了。 此时虽是午时,但是气温还是偏低,来往的过客皆是行色匆匆,偶尔会有人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蒙头盖面的张文仲,这小子是有多怕冷,包裹得也忒严实了。 远离驿馆三里左右,一辆马车缓缓的尾随而至,而马车的一旁跟有两名骑着骏马的护卫,这让张文仲略微有些紧张,还有些嫉妒,骏马啊,他也想拥有一匹。 仔细的检查了下脸上的裹布,直到没有发现瑕疵后才大大的松了口气,随后张文仲驱赶着毛驴子尽量靠路边行驶,避开马车前进的道路,可惜好死不死的是马车内的一名肉乎乎的小丫头探出了脑袋,正巧看到了蒙着面不敢见人的张文仲。 “娘亲,您看这人的装扮好生奇怪,” 被称为娘亲的妇人透过车窗撇了一眼,只是对张文仲点头示意,亲昵的点了点女儿的脑袋佯装训斥道:“不得胡说”随后看向张文仲柔声说道:“小女顽劣让......。”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蒙面人,年龄上应该与自己的女儿差不多,可是男是女还真是吃不准。 张文仲看出了妇人的尴尬之意,瓮里瓮气的说道:“这位姐姐莫要客气,鄙人虽谈不上大度君子,可也并非斗筲小人,不过看在这位姐姐心有请罪之意,那么小生就却之不恭了,金银这种腌臜之物万不可开口,不如载小生一程,您看可否。” 无耻?不,这个词在张文仲的字典里并不存在。 妇人心中如何想法外人不得而知,只是脸色如常柔声笑道:“小郎君有意上来便是。” 张文仲也没有客气,翻身跳下毛驴在小丫头诧异的眼神和护卫满含冷意的目光中堂而皇之的攀上了并没有停步的马车,不过还算他有些羞耻之心或者说没有那个胆量钻入车厢内,只是与马夫问了声好,便与其并肩而坐。 “小郎君还真是不懂得客气为何物。”妇人“呵呵”一笑道。 她并未阻止张文仲的举动,一个小娃娃对她可够不成威胁。 毛驴子发现自己被主人抛弃后,嘶鸣了一声快步追赶了上来,叼住张文仲的衣袖想要将他拖下马车,张文仲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摆脱掉,只好放弃,一把扯过毛驴嘴边的缰绳将其栓在马车之上。 张文仲对妇人的调笑话并未作答,蒙着面也不怕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尴尬,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不知二位欲往何处?” “此前去往涞水访亲,现今访亲归来将往易县而去,却不知小郎君这是要却哪儿啊?”妇人柔声说道。 “长安。” “呦,长安距此可是很远,就凭骑驴的速度要走至少月余的时间,骑驴去长安,得亏你能想的出来,你家大人没有叮嘱过你吗?”妇人有些难以理解张文仲的想法,就算是骑马急行也要八九日的时间,更何况是骑着驴呢。 张文仲闻言为之一窒,要这么久,别说人受不了,就算是驴也受不了啊。 “敢问......。”没等张文仲说问完话,便看到前方有数名庄稼汉模样的人向自己方向走来,赶忙闭上嘴矮身钻入了车厢,随行的护卫刚要抽刀,便看到妇人的手掌伸出车窗对着他们摆手示意不要声张,护卫只好作罢,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车厢,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妇人安抚了受到惊吓的女儿,略带嗔怒的对着张文仲说道:“你这是作甚。” 张文仲摘下裹头布低声说道:“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张文仲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一行庄稼汉模样的人经过后才继续说道:“小生本是长安人士,外出游玩之际不想却被强人掠走,前些时日侥幸脱逃,此前经过的庄稼汉中便有其中一人,恐被认出才冒昧躲进车厢,还请宽恕冒昧之罪。“ 妇人盯着张文仲的表情并未发现不妥,便认可了他的说法:“奴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如此,你便随我等一道去往易城吧。” 张文仲此时才算是彻底的安了心,感激的说道:“如此甚好,活命知恩容小生日后来报。” 就在此时妇人皱起了眉头示意女儿不要乱动,而张文仲则是透过车窗缝隙看到了走远的几人又反身跑了回来,心中诧异,躲得这么严实也会被发现,高人啊。 几名壮汉没有走护卫的一侧,而是在车厢的另一侧奔向马车的前方,拦住了马车的去路,虽说行径有些野蛮的味道,不过至始至终都是一副庄稼汉的憨憨模样。 “好大的狗胆,找死不成。”两名护卫驱马前行瞪着眼睛喝道。 领头的壮汉唯唯诺诺的说道:“俺,俺看着这头驴子像是俺丢的那一头......。”看到护卫有些迟疑的目光后更是心中大定:“没错,就是这头。”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喜这头驴子通人性,便在来路的驿馆以一贯钱所购,你却说这是你丢失之物,适合道理。”一道略带嗔怒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 壮汉听见说女娃娃的声音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掀开车前帷幔,结果不想被马夫一马鞭抽打在手背之上,吃痛之下赶忙抽回手掌,目光阴冷的盯着掏着耳朵马夫。 “我家小娘子说的清楚,你这厮是聋子吗,快滚!”马夫并未在意壮汉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 壮汉刚想上前却被同伴拉住退后两步让开了道人,就这么看着马车从自己面前缓缓的驶过。 “魏沉封你拉我作甚。” “瞎了你狗眼,你没看到马背上的两人腰间悬配的是何物,况且明目张胆的在官道上骑马,你来告诉某家这行人为何身份。” “这......。” 此时的马车内张文仲慢慢的收回了目光,对着面前相对而坐的小丫头调侃道:“多谢女侠为小生解围。” 而小丫头则是“哼”了一声,撇过头看向母亲,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 ...... 第三十五章 易县 马车行驶的不快但也不慢,旅途中张文仲与小丫头不断的斗嘴,互相讥讽,夫人没有管束二人,任他们胡闹,猛然想起还没有问过面前的少年人姓什么叫什么,而自己也没有做过介绍,这太过失礼了。 “小郎君,奴家观天色想必天黑前便能走到易县,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时间还没有想好,我有意先去官府求助,然后再做打算。”张文仲挠了挠头继续说道:“之前一时金子还没有正式谢过您的活命之恩,小生张文仲谢过姐姐活命之恩,您称呼小生文仲即可。” 因为车厢矮小不便起身,妇人也没有刻意还礼,柔声说道:“也好,不过你可不能再占奴家的便宜,可不敢再称我为姐姐,叫我婶婶即可。” 看到张文仲尴尬的表情包,小丫头“哼”了一声翻着眼睛说了一句“登徒子!” 张文仲没有跟小丫头一般见识,而是转头看向妇人说道:“您是易县人想必应该知道此处明府为人如何?” 没有妇人还未搭话,小丫头便抢先说道:“此人英明神武,且明察秋毫,做事从不独断专行,将整个易县治理的是井井有条,正所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说的便是此地的父母官。” 哇哦,这马屁拍的真是响当当,说的张文仲差点就信了:“敢问小娘子与易县明府君是何等关系?” 张文仲心知自己定要大胆设想,小心求证,以免遭了这小丫头的道。 而小丫头则是嬉笑着说道:“明府姓宋名成书,字书成。” “成书”和“书成”这两个词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吗?张文仲其实很不理解古人为何在有名的情况下还要起字呢,不够麻烦的。 只见小丫头继续说道:“而宋明府还有一名聪明伶俐,温良贤淑的掌上明珠,此女单名一个婷字。” 张文仲闻言钦佩的对着面前的小丫头翘起了大拇指,小小年纪无耻的程度便不在自己之下,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不过自己的运气的确不错,有了与宋家母女的这层关系,张文仲对自己的回家之旅又多了一丝把握。 “宋小娘子大才,小生好生佩服。”张文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小丫头一脸得色,妇人一脸慈爱,张文仲则是一脸的无奈。 经过一番交谈张文仲才确认自己的猜想无误,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名妇人居然是范阳卢氏家主的亲侄女,这是他第二次遇到“五姓七望”的亲眷。 ...... 天色擦黑,越王李泰走出了张家大门,婉拒了张祯夫妇欲远送的客套言语,攀上马车带着魏忠向长安而去。 坐在马上的魏忠看着对面神色不明的李泰,犹豫片刻说道:“王爷对文仲归来没有信心?” “文仲与人交谈百无禁忌,相熟之人还可,要是与歹人还是这般,却是取死之道,倒不是对他没有信心,就怕他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胡说一通。” 魏忠对越王泰的话很是认同,幽幽的说道:“文仲这点最是让人恼火,早晚会在嘴上吃亏,说不得这次便是因为他的一张臭嘴惹下的祸端。” 李泰“哈哈”一笑对着魏忠说道:“看来你对他怨念颇深。” 魏忠摇头苦笑着说道:“王爷是没有体会过他的无耻和话语中的恶毒。” 李泰闭上了双眼缓缓的说道:“但愿他会平安回来。” 魏忠也没有再说话的欲望,只是看着李泰的目光有着不同寻常的异样。 马车驶进了长安城,在城门郎等艳羡的目光中魏忠跳下马车让开道路,好让马车先行驶过,却听李泰缓缓的说道:“你在人牙子那收买幼童一事万年县杜司户颇有微词,虽说被我压了下来,不过你还是要好好看管这群孩子,莫要惹出祸端。” 魏忠说道:“多谢王爷好意,我收留的都是一些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况且手中有杜司户开出的证明,为何......。” “这杜司户的政绩主要来源于人口,你买下的幼童又多,若是全都落了奴籍,对他的政绩肯定有很大的影响,好了,你心中有数即可。”说罢,李泰便重新闭上了眼睛,马车继续顺着朱雀大街向宫城驶去。 魏忠看了一眼离去的马车转身对城门郎行了一礼便快步走开,都是老熟人了,没有必要太过客气。 邻近宵禁,路上行人渐渐减少,但是魏忠此行的目的地,人流量还是比较多的,魏忠慢慢的向崇仁坊走去,自己手里的人手几乎全部撒了出去,剩下的就看昊天的意思了,自己能力有限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经过崇仁坊继续向南走去,欢歌笑语不断传入耳中,魏忠咧嘴笑了笑,多么美妙的声音,驾轻熟路的走进了“玉阙阁”,整个平康坊寻遍所有秦楼楚馆,还是玉阙阁合自己心意。 老鸨子老远的便看到了进来的魏忠,娇笑着挤上身来:“哎呀呀,魏公子可是好些时日没来真是想煞奴家了,我说玉竹姑娘怎么不下楼接客,原来是在等候魏公子呀!” 表情真诚,语气诚恳。 魏忠对老鸨子的态度很是满意,但是青楼里的话,听过了忘记就好,当不得真,说不得这些话对其他人又说过了多少次了:“渔娘这是说的哪的话,本少爷是有正事的人,怎可流连此地。”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手还是很不老实的探向了渔娘的汹涌所在。 渔娘腰身轻扭便多过了魏忠的“禄山之爪”,动作熟练,娇笑道:“奴家薄柳之姿怎敢污了公子的手,公子请随奴家到楼上雅间,玉竹姑娘已等候多时了。” 渔娘在前领路,魏忠紧随其后,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渔娘的滚圆翘臀,每次想要摊手去摸,总会被渔娘巧妙避开,周而复始,渔娘也乐得逗客人开心。 ...... 此时睡梦中的张文仲并不知道,自己在外受罪,而魏忠却是在寻欢作乐。 “文仲醒醒,我们到了。”卢氏轻柔的叫着陷入沉睡中的张文仲。 张文仲揉了揉双眼,对着卢氏高了声罪,跳下马车望向面前不算大的一扇门先是一愣,独门独院倒是很气派,可是这门是不是小了点,随后看到走下马车的母女才想到这可能是县衙的后门。 第三十六章 等待 易县县衙遵循居城正穴,座北朝南,左文右武,前堂后宅。 以衙门为始,上建有钟鼓楼,照壁,大门和仪门之间建有莲池,这是大唐县衙中实为少有。 其后依次为戒石铭碑,月台,卷棚,大堂,二堂,三堂,和寓意官员步步高升的大仙楼,最后则是后花园和东西花厅。 张文仲任由宋婷小丫头领路四处闲逛,这让他对衙门有了一次直观的认识。 宋婷看到张文仲的手很是不老实,总是在胡乱的摆弄着笞仗等一些器具,有些恼怒的说道:“你小心些,父亲从来不许我来这里玩耍,要是被父亲知道我又该被父亲训斥了。” 张文仲只是撇撇嘴,边走边四处乱看。 “哎呀......。”张文仲低头看向差一点将自己绊倒的东西,抬起头问向不远处的宋婷:“这两块凸起的石板是干嘛的?” 宋婷凑过去低头一瞧低声说道:“哦,此物便是原告石与被告石。” “那为何会东侧的大,西侧的小呢?”张文仲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便很好理解了嘛,一般被告方都会有同犯,所以相对的就要大一些喽。” 张文仲刚要指出她话语中的主观错误性,便听到一段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未到哭丧的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哎呦,小娘子如何有跑来这里了,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小的又该受罚了。” “你来作甚。”宋婷看向差役。 “明府正要见这位公子呢。” 宋婷“哦”了一声,便踢了张文仲小腿一脚,赶忙随着值夜差役离开。 张文仲揉了揉小腿恨恨的咬了咬牙,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西内书房门外,宋婷抬手挥退了差役,走上台阶,轻轻的叩着房门,听到回话后,便笑嘻嘻的跨进房内,快步跑到了卢氏身边。 跟随进门的张文仲没等宋成书开口说话便抢先说道:“小侄文仲,见过宋叔叔,早闻宋叔叔德操高洁,文仲自是钦佩不已,今日一件更是感觉此言不虚,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名矣” 突如其来的一席马屁拍的宋成书一脑门黑线,这小子还真如妻子所说,很是无耻啊! “父亲,您不要听这无赖子的胡说八道,他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宋婷开说说道,她可不想父亲受人蛊惑。 宋成书听到女儿的话后,整张脸都黑了下来,难自己在女儿的眼里这么不堪吗? 宋成书的心很累,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了......。 卢氏看到夫君的脸色莞尔一笑,对着张文仲说道:“你不是有事要说吗,还不快讲?” “多谢婶婶好意。”张文仲说完,便换了一副悲苦的表情转头对着宋成书说道:“宋叔叔容禀,小侄万年县长乐乡人士,月前被强人掠至此地,历尽千辛才得脱大难,今恳请宋叔叔派人至长安通报太子殿下前来搭救。” 宋成书等人听着张文仲的话本没有什么感想,无非是请求的帮助或者是剿匪的说辞,但是当听到太子殿下四字后,几人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 这让宋成书不的不重视起来,赶忙开口问道:“贤侄你与太子殿下是何等关系?” 张文仲心中了然,扯虎皮拉大旗的套路不论什么时代都是适用的,称呼都变成贤侄了吗。 “小侄与太子殿下,越王殿下皆是至交好友,想必此时定是心急如焚。” 宋成书毕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并不会因为张文仲的一句话便深信不疑,犹豫片刻后问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又如何证明?” “这......。”张文仲有些犹豫,自己确实没有办法证明,宋成书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胡乱攀附皇家可是杀头的大罪,如若冒失上报即便不会被株连也是有着失察之过,张文仲叹息一声说道:“宋叔叔,小侄无法证明,宋叔叔的疑虑小侄心中明白,可是小侄出门匆忙,身无长物,哪怕是这身衣物也是由他人馈赠,还请宋叔叔明鉴。” 场面一度尴尬至极,宋成书不想担责任又不想失去这份功劳,万一这小子真与太子殿下是至交好友呢? 张文仲不想再耽搁时间便率先开口说话:“宋叔叔不妨这样,您赠小侄宝马一匹,小侄自行返回长安如何?” “这如何使得,此去长安快马也需七八日的时间,万一那些歹人若拦在半路,你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卢氏皱着眉头说道。 宋成书咬了咬牙开口说道:“老夫信你一次,这便命人快马前去长安,不过,能否见到太子殿下也是未知,毕竟太子殿下不是谁想见便能得见的,只是希望你莫要诳骗老夫。” 张文仲心中一喜感激的说道:“小侄多谢宋叔叔,宋叔叔且放宽心,小侄此言并无一丝虚假。” “嗯,那好,此去长安来回便要半月,你便在此安心住下即可。” 卢氏掩嘴一笑接口说道:“文仲,三堂有一处厢房空着,你就暂住那里好了。”说完起身对着张文仲招了招手继续道:“你随我来。” “多谢婶婶好意。” 张文仲随宋家母女来到西花厅旁的一进房舍,室内摆放简洁,想来是供亲友拜访时的临时居所。 “文仲,这些时日你便在此休憩,稍后会有下人将吃食送来,吃过后便早些休息吧!”卢氏柔声说道。 “有劳婶婶费心了。” 宋婷冷哼一声对着张文仲说道:“马屁精,手脚放老实些,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说罢,便随着母亲跨出了房门。 “老子信了你的邪!”张文仲挠着脑袋心中暗骂一声,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这个黄毛丫头,隐约着听到了卢氏低声训斥着小丫头的声音,和小丫头反驳的声音。 张文仲躺在床榻上闭上双眼感慨万千,离家已有月余光景,不知家中如何,父亲是个刚强的人先不去说,最担心的还是家中老母,母亲身子骨一向不好,这些时日希望莫要急坏了身子,一道敲门声打断了张文仲的沉思,翻身下榻,只见一名模样清秀的小丫鬟,端着吃食站在门外。 “婢子见过张公子。” 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这个小丫鬟的声音轻柔,悦耳。张文仲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酥掉了,比宋婷那个黄毛丫头的声音不知道好听了多少倍。 张文仲干咳一声,尽量表现出自己风流倜傥的模样,邀请这个声音好听的丫鬟入内。 小丫鬟放下吃食对着张文仲说道:“公子慢用,婢子就住在旁边,有事唤婢子一声即可。” 张文仲乐呵呵的说道:“还不知小姐姐芳名。” 小丫鬟两腮泛红低声说道:“婢子贱名钰棋。”说完便施了一礼,退出门外。 待小丫鬟走后,张文仲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吃食,揉了揉平坦的小肚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没有胃口啊!”随后便回到床榻上继续着之前的苦逼思绪。 而此时易县城外,一骑绝尘而去,奔向长安。 第三十七章 音讯 七日时间转眼便过去。 头两天,宋成书总是唤张文仲促膝长谈,而张文仲也是乐的与这么一个有学问且对自己有帮助的长辈交流,虽然明知道他的目的明确,但是张文仲并未放在心上。 可是长辈,尤其是自认有些学问的长辈总是喜欢考校一下后进的学识,这就让张文仲头疼不已。 起初,张文仲打肿脸充胖子还能与宋成书攀谈上几句,也能虚心的讨教几句,这给了宋成书极大的满足感,随着话题的深入,宋成书的话也是越来越高深,引经据典说的张文仲是云里雾里,完全听不懂说的是些什么,到最后张文仲索性彻底暴露了自己不学无术的本性。 这让宋成书恨的咬牙切齿,大骂张文仲不学无术,朽木不可雕也。 顿时,天地一片清明,宋成书再也没有寻过张文仲,哪怕是偶尔不期而遇也是摆着一副臭脸冷哼一声,甩甩袖子快步离去,如躲避瘟神一般。 张文仲也是松了一口气,虽说宋家父女二人都是看自己不顺眼,那又如何,小丫鬟们看自己顺眼就可以了。 小丫鬟钰棋直接伺候张文仲的起居,当然与他是最相熟的,没多久“思琴”,“知书”,“墨画”三位丫鬟也是时常凑到他的身前。 倒不是张文仲的外表有多英俊,而是他的口中有着源源不断的故事,同时又谈吐幽默,风趣,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邪恶。 为此,宋婷小丫头对着卢氏告过多次的恶状,而卢氏也确实是怕张文仲年幼没有克制,在做出苟且之事,那好得了,结果经过仔细的观察才发现,张文仲每次去丫鬟们说笑的时候都是开着门,任谁从他门前经过都能看见正对着房门的他,对着四个坐在秀墩儿上的小丫鬟口若悬河的讲古。 从那之后,卢氏偶尔也会躲在门外偷听一会,这让宋婷小丫头有些伤心,自己的母亲居然偏向一个外人。 ...... 屋外的空气越发的寒冷,而屋内的火盆却烧的旺盛,有时候张文仲盯着眼前的火盆很怕自己睡过去,便再也醒不过来,门窗关的很严实,炭火烧的很旺盛,这是恨自己不死啊! 张文仲用小丫鬟钰棋早已准备好的温水清洗了有些发黑的鼻孔,叹息一声想到,是不是应该教宋家炉子的制作方法? 屋外传来了宋婷小丫头大呼小叫的声音,打断了张文仲的沉思,扰得的张文仲不胜其烦,什么狗屁炉子的制作方法,还是让他们点火盆去吧。 打开房门后正巧看到钰棋小丫鬟在自己面前匆匆走过,赶忙喊住她问道:“你这慌慌张张的是要做什么去,那个黄毛丫头在喊什么?” 钰棋笑着说道:“今日将去镇国寺进香,所以小娘子心情大好,刚刚已经被娘子训斥过了。” “这样啊,那你快去吧,我随后就到。”张文仲闻言笑着说道。 “哎呀,公子也要随我们一同去吗?”钰棋有些疑惑的问道,公子很少踏出房门,更是不会走出府衙,今日为何会想要随同出城,难道公子也是信佛之人? 刚刚跨进房门的张文仲听到此言停下脚步问道:“宋明府也会去镇国寺吗?” 钰棋柔声说道:“阿郎还有公事在身,不会同去的。” “嗯,知道了,那你先过去吧,我随后就到。”张文仲这便放下心来,宋成书不去最好不过了。 马车缓缓驶出府衙后门,马车内的宋婷还在对着母亲恶形恶状的讲述着张文仲各种不堪的行径,只听马车后方传来了张文仲的一道喊声。 “婶婶等等我先。” 宋婷生气的撇了撇嘴,而卢氏则是叫停了马车,对着攀上马车的张文仲笑着说道:“呦,你也要出城,不过,你能否稍微注意下礼法,怎么可以随便进入女子的车厢。” 宋婷也是赶忙附和道:“登徒子。” 张文仲没有搭理宋婷那个黄毛丫头,呲着牙对着卢氏说道:“婶婶明鉴,后面的骡车都已挤满了下人,我只好与婶婶同坐一车,还望婶婶见谅。” 卢氏也没有在意,疑惑的问道:“你也信佛吗?” 张文仲摇着头说道:“我不信佛道,只信祖宗。” “既然不信佛,缘何还要去镇国寺进香礼佛?” 张文仲笑着回答道:“您去进香,小子去观佛,不碍事。” “你不喜佛门?” “确实不喜,佛道不事生产,不敬祖宗,入了佛门便是无父无母之辈,缘何喜之?” 张文仲这个话题终结者,再次将谈话谈到了死胡同,几人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趣。 这也是为何魏忠不看好张文仲能平安回去的原因,碎嘴,还管不住嘴。 就在今日,魏忠收拢了散出去的下人,打发回了长安的住所,住所是越王泰馈赠的,张文仲还不知道他梦寐以求的长安房产已经有了着落。 此时的魏忠坐在牛车上漫无目的行驶在官道之上,只听到后方传来了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只是回头随便的望了一眼,便驱使着牛车让开了道路。 只见一骑停在车前对着魏忠问道:“敢问小郎君长乐乡在何处?” 魏忠睁开双眼指明方向后却听那人又问道:“小郎君可知长乐乡张家在何处?” 魏忠皱着眉头问道:“哪个张家?” “就是那个丢失家中独子的张家。” 魏忠闻听此言猛然跳下马车拱手问道:“官爷容禀,小子便是张家人,敢问官爷此话怎讲?” 官驿也是松了一口气说道:“张小郎君于我县休整,明府特命我来报信。” ...... “我儿在哪?我儿在哪......。”王芸花拉着魏忠的手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说道。 张祯则是在一旁不断的安慰的老妻,随后问向魏忠:“文仲现在何处?” 馆驿上前一步说道:“某家乃是易县差役,受明府之命特来相告,小郎君此时正在本县,二位莫要惊惶。” 待馆驿说明事情原委,一家人才知道张文仲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皆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后馆驿随便的吃了些吃食便翻身上马继续向长安奔去。 前厅内不断安抚妻子的张祯想起一事,问向站立左右的管家说道:“魏忠何在?” “魏忠已经前去长安的路上了。”刘通低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