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朋友群 啼哭の死婴，作者自建群：217818765 埃尔法大铁棚人物梳理 艾尔：主人公，心智聪颖，但是处事略显不成熟的男孩儿。长着黑色的卷发，白皮肤和蓝色的眼睛。在埃尔法大铁棚时，与褐色皮肤男孩儿特里帕蒂同室。艾尔的觉醒能力为“忆往之梦”，可以通过触摸任意人留下的与之某段记忆相关的物件，来进入到那个人的那段记忆中去，身着彩色觉醒衣。从外貌特征上，该男孩儿属于前纪元德亚混血血脉。 米歇尔：皮肤苍白，身材佝偻，一头凌乱金发的古怪男孩儿。在所有孩子中智商最高，但情商较低。艾尔曾认为其死于生日考验，但后来却又几次与之相见。再见之时，他为西界英灵洛丽塔效力，拥有诡异的力量。从血脉特征上，他是前纪元德国血统。 李雨嘉：羞怯胆小，拥有黑发黑眼的美丽女孩儿，在大铁棚时与千叶因果同寝。最早觉醒了水之能力，但该能力让她身旁总是伴有雨天，因此而受到其他孩子冷遇排挤，导致性格孤僻怯懦。从外貌特征上，该女孩儿属于前纪元韩国血统。 王昭倩：善解人意，拥有领导气质，长着黑发黑眼黄皮肤的美丽女孩儿，在众多孩子中第一个觉醒了能力。她的能力是时间之轮，可以改变时间的流速。从血脉特征上，她是前纪元中国血统。 多莉丝：生性高傲，拥有金发碧眼和白皮肤美丽女孩儿，在大铁棚时与银发女孩儿琳同寝。作为大铁棚常年的第一名，多莉丝的能力出众，但性格过于傲气，自尊心强。当其他孩子的觉醒能力逐渐显露，而以往样样争先的她却迟迟没有觉醒力量。最终她选择离开队伍独自修行，艾尔曾在信源界听说过她的信息。从血脉特征上，她是前纪元美国血统。 西泽：长着棕黑发和白皮肤的强壮男孩儿，是所有孩子中身材最为高大魁梧的一位。为了为死去的好友胡尼报仇，他练就了一身好体格，但最终知道是自己误解了埃尔法老师。他的觉醒能力是泰坦之力，拥有控制矿物强化自身的能力。从血脉特征上，他是前纪元西班牙血统。 琳：美丽的银发女孩儿，是金发多莉丝的室友，与多莉丝形影不离。从性格上而言，琳是较为普通，平时不温不火的一位女孩儿。但是她与多莉丝深深的感情，却常常让她做出正常做法以外的事。她的觉醒能力是灵动之风，善于控制气流。从血脉特征上，她是前纪元英国血统。 千叶因果：留着落肩黑半长直发，拥有黑眼睛和黄皮肤的矮个子女孩儿。性格乖僻，七情六欲较为旺盛。其体内附着血族的另一个灵魂——吸血鬼第三代，十三氏族中神秘的死亡氏族的族长——卡帕多西亚。从血脉特征上，她是前纪元日本血统。 特里帕蒂：艾尔在大铁棚时的室友，善于逢迎。拥有褐色的皮肤，曾因出卖艾尔令艾尔讨厌，在大铁棚崩裂之时，死于丧魂兽之手。从血脉特征上，他是前纪元印度血统。 胡尼：曾经死在生日考验的黑皮肤男孩儿，是西泽的室友，与西泽关系尤其亲密。为了报胡尼的仇，西泽曾刺杀埃尔法但最终失败。从血脉特征上，他是前纪元南非血统。 卡洛儿：棕色头发白皮肤的美丽女孩儿，死于生日考验，是王昭倩的室友和最好的朋友。从血脉特征上，她是前纪元意大利血统。 信源界的九层 信源界的九层： 第一层——幽游——在物源界丧失的信息，和遗落的信息所停留的一层，也是人类婴灵最初到达的层次。 第二层——混元——在遗落层吞噬信息到一定量后，会进入整合层。整合层的信息已经初步具备信息灵体，成为独立的个体，也就是灵系统的基本单位——元灵，所聚集的地方。 第三层——识命——在混元层具备了个体意识后，逐渐建立自己的信仰，并通过信仰获得了相应能力之后，进入识命层，成为有组织的集体一员，也是灵系统第二级单位——兵灵，所聚集的地方。 第四层——天数——兵灵经过继续融合和强大后，进入天数层，成为——士灵，具备更强的能力，和智慧管理兵灵的地位。 第五层——奈落——王灵的聚集地。 第六层——归墟——信源本三层和信源外三层的隔离带，空无一物。 第七层——映念——由物源界生物或信源界的灵，通过思维而产生的信息体聚集的地方，也是一些如“洛丽塔”这种产生于其他个体的思维中的英灵的诞生地。 第八层——偶生——万物万灵的巧合，而从无之中产生的本源信息体。 第九层——本初——饱和信息体和信息本源才可能到达的层面，创世层的信息体，有书写世界规则的能力。 星女艾斯特莱雅的预言歌 艾斯特莱雅的预言歌 泣落的天雨 吟音抚地殇国 不觉的剑戟 在原罪里嘲笑你我 林立的灰墟 玩弄循规蹈矩 无知的红尘 已不足十二个日月 千年的宿命 回归混元的本初 从梦境中远眺 寻觅前世的今生 时间的箭头 指向纯白的愿景 蔚蓝的泪水 浸没绝园的永恒 风铃声 是山峦的震怒 血菩提 书暗古的扉棂 归去来 触燃烬的火种 西甸园 跃人鬼的天壑 凡语逆天阙 幽都悲歌几许 冬风末北国 礼赞雪域空吹 轮回命已定 却盼来世前缘 随一袭墨尾 但令苍茫妄瞑 换连理羡鸳 落以天荒情斋 几星起星落 慈母恸然朝暮 绝情剑染血 可怜几番痴然 换 不是昨天 乱 终是错骗 本故事的科学初衷 科学背景： 一：关于“神” 何为神？ 从诸多历史资料中可以看出，神在古代的确有存在的可能性。从古记载和诸多描述看来，神多半是有着特殊外貌，并能熟练操控一些自然元素或自然现象的生命体。笔者认为，从科学理论上而言，纯虚幻意义的神是不存在的。所谓神，也是一种生命，或者说，是一种生物。 日本科学家江本胜曾经发表过著作《水知道答案》，在这本著作中，江本胜利用大量的水结晶试验图片，像人们证明水是能够感知到情绪与情感的。本书的理论体系，便是以此为基础作推论——世间万物皆有生命，且都能感受到情感。其中自然包括我们常规意义上认为的无机物。 那么，无机物既然有生命且能感受到情感，那就不排除有生命可以和这些无机物沟通，并令自己的情感去影响这些无机物的可能性。拥有这种特质的生命体，便是书中笔者认为的“神”。因为从外在视觉上看，他们就仿佛是具备着操控元素的能力一般。实际上，这并非操控，而是基于生物学的交流。 二：关于“鬼” 鬼是否真的存在？ 这个问题让人有着无限遐想，也始终未能为科学所证实。不过笔者认为，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来思考问题。 用守恒定律来看，活人与死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从外在上，可能是活人可以动，死人不能动。但是究其根本，活人有着大脑中的无数信息在支配着他的身躯动作，而死人完全没有这些信息，也无法依靠这些信息去支配身体动作。每一个人在世时，脑海和身体中都储存有大量的信息，但是死亡后这些信息将完全消失。 可是根据世界本质性的守恒原理，这些信息是不可能消失的，而是转化为另一种形式存在于另一个地方。故而笔者大胆推测，这些信息我们可以将其认为成“鬼”，也就是人类的额灵魂本体。故事塑造了一个虚拟的信源世界，作为这些信息具象化表现的空间。从某种意义上，信源界理论是用涵盖一定科学原理的方式，塑造了一个类似于冥界的世界。故事中的许多设置，都是以此为根本理论出发的。 明天会把今天的量一起奉上 今天有点意外，明天会把今天的量一起奉上 序章 “路德维希先生！”警务员推门而入，血迹挂满了他的半个脸庞，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路德维希·死婴的办公室而没有敲门。 “请您迅速撤离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警务员慌忙地叫道。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在他身后响起，伴随着一声声绝望的惨叫。爆炸的冲击力甚至波及了路德维希的办公室，热浪从房门处喷涌而入。 此时的路德维希·死婴，正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前书写着什么。当警务员进来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抬头，似乎他正在书写的东西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路德维希先生！”警务员再次大喊道：“请您迅速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一次，路德维希·死婴才缓缓抬起头，挂着从容的笑容对警务员缓缓道： “安全的地方……这个世界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警务员被问得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路德维希·死婴笑了笑，从自己的座位上坐起，把一本笔记本放到了警务员的手里。 “该来的总会来。”死婴微笑着拍了拍警务员的肩膀，随即对警务员厉声道：“听好！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项命令！” “是！”警务员郑重地接过笔记本，弯腰致敬，洗耳恭听。 “用我的小型航艇，把这个本子送到ARK计划第一执行部，他们知道该怎么处理。”死婴指了指放在门口的小型生物学航艇，对警务员下令道。 “是！”警务员行礼致敬，将本子抱到自己的心脏处，那意味着对所保护之物绝对的忠诚。 “可是……路德维希先生您？……”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死婴释然地笑了笑：“我要做的最后一件事，都在这个本子上了……” “路德维希先生……” “没时间了！现在就去！”死婴一把将警务员拽进了那个小型航艇：“我相信你的驾驶技术比我好得多！所以无论如何，保证将本子送到！拜托了……” “是！”警务员含着泪抱紧本子，关上了航艇的舱门，以最快速度驾驶着小型航艇向着ARK计划第一执行部飞奔而去。 看着航艇的背影，路德维希·死婴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他走出办公室的门，抬头望着已经破碎的天空。 “我只能做到这里了……”死婴对着天空默默道：“希望你……原谅我的擅作主张……艾斯特莱雅……” 话音未落，一个高约三米、手持宽刀、全身覆盖在重甲下的武士从高空中跃下，站到了死婴的面前。他落地的一刻，将整个地面都击成了破碎的裂痕。 武士举起刀，直直地逼向了死婴的喉咙，然而他第一次遇到，竟然有人面对着他的刀而如此平静地站着。 “你很特别。”武士没有立刻砍下死婴的脑袋，而是用低沉的声音对死婴道：“吾王仁慈，他允许特别的人，在临死前留下一句话。” 听了武士的话，死婴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你！”武士发现自己刚刚的感觉似乎错了，面前的人只是已经被恐惧逼疯了罢了。他不再等待死婴的遗言，挥起了长刀冲死婴的脖颈斩去。 然而，当他的刀刃即将落下的时刻。路德维希·死婴突然停止了大笑，他用冷冷地眼神瞪着武士，用低吼般的声音厉声道： “你们终将被驱逐！” …… 第一章 生日考验 明天就是生日了，是大铁棚里所有孩子共同的生日。 但是没有人喜欢生日。 至少住在大铁棚里的大伙儿都是这样。 艾尔也是，因为每到生日，都会有一个必须要参加的生日考验，而每一次生日考验的经历，都让艾尔以及所有的孩子觉得后怕。所有孩子都不止一次亲眼见过，平时和大伙都很亲密的伙伴，就那样死在了生日的考验中。 因此，所有的孩子，只要提到生日考验，都会像犯了忌讳似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恐惧。当然也包括艾尔。 大铁棚里的孩子们，从出生就知道什么是死亡。 每到生日考验的前一天，埃尔法老师总会给大伙儿放一天假。这一天不用学习也不用训练，完全自由活动。但是这一天没有孩子有心情玩，整个大铁棚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多数孩子一脸严肃，默默作着各式各样的准备，还有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像要永别了似的抱头痛哭。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有个叫多莉丝的金发女孩儿，她从不拿这种考验当回事儿，因为这个考验哭哭啼啼的人，都会被她报以鄙夷的眼神。 艾尔也是一个例外，他正坐在平时训练的小丛林里，皱着眉头使劲儿想着什么。 到了明天，所有人就都十五岁了。面对明天的生日考验，艾尔不知为何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这种想法从来也没人会这么想过，不过艾尔却突然觉得，这个想法也许真的是对的。 小丛林里并不是只有艾尔一个人，艾尔能清晰的听到不远处有女孩子的哭声。不用去看，艾尔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从树叶间落下的淅淅沥沥的雨点就能判断，必是那个叫李雨嘉的黑发女孩儿。 从六岁，所有孩子必须参加生日考验起，每到生日考验的前一天，雨嘉都会躲在小树林里哭个不停。本来这没什么奇怪的，从前每到这时，小树林里也有些其他孩子发泄各式各样的情绪。但从有一年起，发生了奇怪的事。 大概就是从四年前的那次生日考验的前一天，雨嘉在树林里哭的时候，树林飘起局部淅淅沥沥的小雨。而自从那次起，雨嘉只要是哭，她周围一定范围就会下起小雨，闹得大伙儿逐渐都不喜欢带着她玩儿了。谁都怕她一不高兴哭起来，就会闹的所有人被淋成落汤鸡。 不过艾尔清晰记得，反倒是埃尔法老师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得很，当时还特地给李雨嘉发了一件特别好的新衣服，闹得其他所有孩子很不高兴。艾尔记得，当时数金发女孩儿多莉丝闹得最凶，一个劲儿大吵着：“凭什么她弄脏了我们大伙儿的衣服，反倒给她做新衣服！” 多莉丝的这个抱怨得到了很多孩子的认同。因为所有孩子每年都只有两件衣服，两件衣服倒着穿。直到每年生日考验的后一天，埃尔法老师会把所有人的衣服都收上去，然后几个小时后再给所有人发两件样式不变，但型号更合身的衣服。所以，对所有孩子来说，如果前一件衣服洗了没干，第二件又脏了，就不得不穿着湿漉漉的脏衣服过上一天。于是，自此，多数人见了雨嘉总是躲得远远的，雨嘉几乎成了被嫌弃的代名词。 艾尔也并不是不怕被雨淋，和其他所有孩子一样，艾尔也只有两套衣服。不过艾尔实在是想找个人说说他奇怪的想法，不过艾尔知道，多数人对他这个想法只会嗤之以鼻，甚至会觉得他有毛病。 也不知道为什么，艾尔总觉得这个被人嫌弃的雨嘉也许会理解他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艾尔这个古怪的想法和雨嘉的处境一样，都是不被人认同的吧。 总之，鬼使神差的，艾尔就来到了这片小树林，等着如期而至的局部阵雨。 大概想清楚了该怎么和雨嘉解释自己的想法，艾尔拍拍屁股站起身，冒着雨往哭声的来源走去。 在一棵大树的背后，艾尔看到了那个抱着膝盖哭泣的瘦弱身影。当看到雨嘉背影的那一刻，艾尔心头突然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情绪，但是这种情绪并没有停留，很快就逃逸掉了，艾尔只觉得纳闷儿，也并没有当回事儿。他现在心里想的只是赶紧在雨里和雨嘉说说他的想法，然后好回去换衣服。 “雨嘉，你还好么？”艾尔轻轻叫到。 雨，竟突然停了，李雨嘉转过头来，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艾尔，表情有点惊讶，甚至有点惊喜的感觉。这表情弄得艾尔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明白，也许是太久没有哪个孩子主动来找雨嘉说过话了，尤其是这种关心的话，更何况还是在她哭泣的雨里。 “什……什么……什么事？”望了艾尔一会儿，雨嘉终于开口小心的询问到，她声音弱弱的有点颤抖，大大的眼睛里隐隐含着泪花，眼神怯怯的似乎有点害怕。天上又开始落下点点的小雨。 艾尔一愣，突然从那眼神里明白了什么。并不是没有人和雨嘉说话，只是所有孩子和雨嘉说话的内容除了恐吓就是讥讽，责怪雨嘉哭哭啼啼的样子。雨嘉是被吓怕了，她一定是看到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害怕自己是为了责怪她的哭泣才去和她说话的。所以声音才这样怯弱，想哭却又憋着不敢哭。 艾尔赶紧报以一个亲切的笑容，可劲儿摇着手道：“别别别，别误会，我不是来责怪你的，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想找你来聊聊。” 看着艾尔确实没有责怪的意思，雨嘉似乎放心了很多，她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艾尔，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愿意听艾尔说。 “雨嘉，你说埃尔法老师为什么非得逼我们参加生日考验呢，他明明时常会和我们说‘你们一定要珍惜自己，你们每个人都是十分珍贵的’那为什么还要逼着我们去参加这么危险的生日考验呢？” 听到“生日考验”四个字，雨嘉脸色又是一白，把头扭过去，抿着嘴咬着下嘴唇，颤抖着摇着头。 艾尔立马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直接了，因为生日考验对李雨嘉来说是一个格外可怕的事。因为在大铁棚全部的60个孩子中，雨嘉虽然文化课成绩优异，但由于身体过于瘦弱，训练课成绩却始终是倒数第一名。 而生日考验对于训练课成绩低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之前在生日考验里死去的5个伙伴，一大半都是训练课能力靠后的人，因为生日考验对身体机动性和灵活程度的要求很高，虽然所有孩子都经历过同样的训练，但有一项有疏漏可能就会在生日考验中要了你的命。 所谓生日考验，是每到生日那天，所有孩子都会被带到一个奇怪的大房间里，房间里有60个外形像是大鸡蛋的容器。埃尔法老师管这个叫“小型生物学航艇”，不过这个名字太麻烦，大伙儿一般都管它叫大鸡蛋。其实孩子们也没见过真正的鸡蛋有多大，不过在埃尔法老师的课上放的视频中看来，鸡蛋应该是比我们的小拳头还要更小一些。因此艾尔和所有孩子一样，都叫这个容器为大鸡蛋。因为孩子们见过，一种叫小鸡的动物从鸡蛋中破壳而出，这让所有孩子一度公认他们也是从这个形状像鸡蛋的大鸡蛋中产生的。不过埃尔法老师说不是，至于是怎么产生的，以后就会教给他们。 总之，在生日考验那天，60个孩子会分别进入60个大鸡蛋。不过，现在只有55个孩子了，但大鸡蛋仍然有60个，所以每当艾尔还有其他孩子看见那5个空着的大鸡蛋时，都会暗自害怕下一个空着的大鸡蛋会不会就是自己的。 进入大鸡蛋后，眼前会变成一片漆黑，等到黑暗消失，孩子们会被送到一片诡异的大丛林里。虽然是同一片诡异的大丛林，但是所有人都会被分散开放，也就是说，每个人眼前恢复光明后，就都变成孤身一人了。而生日考验的内容，就是要在这诡异的大丛林里生存上一整天。不过因为是在同一片树林，大家往往都会先互相寻找，因为经验告诉大伙儿，抱团合作要安全得多。 说它是丛林，只是因为那里也有很多树样子的东西，其实，那里和平时见到的丛林差别特别大，那里的土是血红色的，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儿。那里的树都特别的粗，大概要6到10个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树上基本都没有树叶，只有缠绕着树枝的类似藤蔓的东西。 可怕的是，这种树并非都像其他树那样是静止不动的，极个别时候，会有树突然用树枝和藤蔓攻击你。可怜的黑皮肤男孩儿胡尼就是死在一棵树的手下，他本是训练课十分不错的人，但是因为文化课不好，没有注意过埃尔法老师讲过提防树木的事儿，在一次考验中疏于防范，结果丧了命。 很多孩子都亲眼目睹了胡尼死时的惨状，藤蔓紧紧缠着他的脖子，他两个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被挤出来，扭曲的脸上透着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恐惧。那之后，埃尔法老师总是用胡尼的例子来告诫我们，要同样重视文化课的学习。 不过树木的威胁只是九牛一毛，真正可怕的是那些古怪的生物。在诡异大丛林里的生物和孩子们平时在大铁棚里见过的动物完全不同。那简直不能称之为生物，简直就是魔鬼。那是几乎所有孩子都不愿意去想起的东西。 在那样的环境下，对于雨嘉这种身体瘦弱、训练课成绩差的女孩儿简直就是噩梦。 “哦，不好意思……”意识到言语有误，艾尔赶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也许埃尔法老师逼着我们去生日考验也许是为了我们好。” 雨嘉终于又慢慢转过头，脸上的神情就和艾尔预想到的那样，写满了纳闷儿。脸色依然煞白得很，生日考验给雨嘉带来得恐惧感似乎比艾尔想象得还要厉害得多，那种苍白的颜色在雨嘉黑色得头发和乌黑得眼睛映托下显得格外冰冷。 “为什么……这么说？”过了片刻，雨嘉用弱弱的声音开口问到。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句，但却让艾尔暗暗有些激动，心理像是有个小拳头兴奋得握起，暗暗喊了一个“耶”字。因为听到艾尔的这种说法所有孩子的反应几乎都是一样的。比如褐色皮肤的男孩儿特里帕蒂。 特里帕蒂和艾尔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可是当艾尔向特里帕蒂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特里帕蒂的表情别提有多诡异了。艾尔深深记得，特里帕蒂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用比平时尖得多得语调问艾尔：“你疯了么？你听说过谁为了你好所以弄死你？你觉得米歇尔那个心理畸形是为了小老鼠好所以把那些老鼠剥了皮做成玩具的？” 米歇尔也是现在55个孩子中的一个，是孩子们一直认定的心理变态。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大铁棚里抓小动物，然后把那些小动物折磨死然后解剖来玩。他一直声称这叫生物学研究，据说还是埃尔法老师告诉他的这个说法。不过没有孩子认可这个说法，孩子们是知道生物学这个学科的，虽然没有学过，但怎么也不会是向他那种变态做法的吧。不过米歇尔倒是无所谓，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也不喜欢和大伙儿玩，他只喜欢那些血淋淋的皮肉和内脏。 不论如何，在当时特里帕蒂的这个比喻让艾尔无言以对，不过，那时艾尔还是硬找出了一个论调来反驳特里帕蒂：“别这么说埃尔法老师，没有他我们谁也活不了，你不觉的埃尔法老师就像是‘妈妈’么！” 大铁棚里的孩子都知道“妈妈”这个词，在埃尔法老师的描述和课上一些音视频资料的介绍下，所有孩子都对“妈妈”这个概念产生了深深地向往。有一个人从小每天宠着你，悉心的呵护你，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你，这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儿。然而孩子们没有“妈妈”，孩子们只有每天无处不在得埃尔法老师。 从资料片上得知，“妈妈”会照顾孩子的生活和起居，这让艾尔一度认为大伙的妈妈很可能就是埃尔法老师。艾尔还曾特地为了这事儿去问过埃尔法老师，但是埃尔法老师说不是，还说孩子们都有不同的妈妈，只不过妈妈们并不在这里。 虽然如此，埃尔法老师依然是孩子们生活下去所必须的人。从一出生起，孩子们的记忆里就只有埃尔法老师一个大人，埃尔法老师每天会给孩子们制作一种白色的圆球，孩子们管它叫“福特”，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出那个东西的，只知道吃了那个圆球就不会觉得饿。还有就是给所有人制作衣服，清理房间等等一系列的事儿都是由埃尔法老师一个人完成的。从这个角度上看，埃尔法老师还是很照顾大伙儿的。 不过埃尔法老师严肃可怕的一面更多，比如逼孩子们学习训练的时候。谁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埃尔法老师会用他的眼睛怒怒得瞪着你，埃尔法老师的眼睛和我们的都不一样，他生气的时候眼睛会射出一道光，被这道光射中的人会浑身被针扎了似的疼，重的时候会疼倒在地，好几天都浑身一动就疼。所以没有人敢反抗埃尔法老师，反抗埃尔法老师的都没好果子吃。 不管怎样，艾尔记得特里帕蒂听到他的这个反驳时有点怒不可遏：“‘妈妈’？你真是彻底疯了艾尔！‘妈妈’才不会是他那种恶魔！”随后特里帕蒂就怒怒地甩了下手，从艾尔的视线中消失了，把艾尔撇在一脸无辜中。 其他孩子的反应也大抵如此，没有人对埃尔法老师有什么好感，但是也没有任何人敢反抗埃尔法老师。无论如何，孩子们也不觉得埃尔法老师是在对他们好。 所以，当艾尔听到李雨嘉愿意听听他的理由时，别提有多激动了。 “你想啊，雨嘉，如果埃尔法老师是想害我们，那他有太多种方式可以做了，就比如不给我们做“福特”了，虽然我们也可以抓小老鼠吃，但是那些老鼠也不知道一共才有多少，而且机灵的很，过一阵子我们就都饿死了。而且你不觉得埃尔法老师教给我们东西，让我们训练，甚至是逼我们去参加生日考验，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好的活下去也说不定。我觉得也许有一天，我们可能每天都要呆在生日考验时的大丛林里，那时候如果我们不具备这些技能和能力就都会死。” 雨嘉被艾尔的这个想法彻底给惊到了，她瞪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僵硬地望着艾尔，嘴巴微微长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艾尔知道雨嘉在想什么：每天都呆在那要命的诡异大丛林里，天啊，那简直是不可想象得事儿。 “好过分！”过了片刻，雨嘉的眼神突然变得又悲又愤，用颤抖的声音冲着艾尔叫道：“开这样的玩笑有意思么！” 这句气冲冲的话把艾尔弄得一愣，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是雨嘉误会了。好像是金发女孩儿多莉丝曾经不止一次用生日考验的玩笑讥讽雨嘉，雨嘉一定是认为艾尔是在看她笑话才说出“每天都呆在生日考验这样的诡异大丛林里”这种话来。 “不不，雨嘉，你听我说……”艾尔赶忙解释道。 “走开！走开！”雨嘉并没有继续听艾尔说下去，她双手捂住耳朵摇着头叫着跑开，天上的雨顿时下得更大了。弄得艾尔无论是身上还是心理，都被重重的泼了一盆冷水，百般无奈。 看来这些话，对谁说都不容易被理解。本来，艾尔觉得雨嘉应该是这里唯一对埃尔法老师有好感的孩子。因为在雨嘉被所有孩子远离的时候，只有埃尔法老师对她一如既往，还给她做了一件很特别的新衣服，那件衣服十分轻柔舒适，而且神奇的是不怕雨淋。 那之后，雨嘉对埃尔法老师的看法改变了很多，应该是整个大铁棚唯一不讨厌埃尔法老师的人了。艾尔本以为这些话一定能对雨嘉说通并得到理解的，可没想到雨嘉对生日考验竟然惧怕到这种程度。这让艾尔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雨嘉跑远。 几分钟后，由于雨嘉的跑远，雨水也从小树林消失了，只留下被淋成落汤鸡的艾尔丧气的杵在大树旁，长长地叹着气。这种时候难免让他觉得惋惜，因为他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理解他的人，也成为了泡影。 等一下，或许还不是唯一一个！ 艾尔突然又想到一个人——米歇尔。 第二章 艾尔的想法 艾尔也不知怎么会想起这个不合群儿的怪胎，也许是因为刚刚回想起特里帕蒂的话时提到过这个家伙。 米歇尔就是特里帕蒂口中的那个心理畸形男，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把小老鼠弄死、解剖开然后做成标本。准确地说，其实不光是老鼠，米歇尔喜欢解剖一切动物，只不过大铁棚里的动物并不很多，而且被埃尔法老师下了令不许伤害。说起来也只有老鼠数量多一些，听说还是米歇尔专程去了埃尔法老师的办公室一趟，才获得同意，大伙一致认为米歇尔不一定怎么哭着求了埃尔法老师呢。 后来，米歇尔好像获得了埃尔法老师的某些特许，在大铁棚中自然死亡的一些动物尸体埃尔法老师也会允许米歇尔拿走。说起来大抵也就是些土狗，麻雀，蛇和一些昆虫。每次获得这些尸体的时候，米歇尔都会两眼放光似的，脸上露出贪婪的表情。 话说起来，大铁棚其实是很大的一片地方，有丛林，有山，有河流，有沼泽等等。用埃尔法老师的话说，大铁棚是一个小型城市大小规模的一个独立生态循环系统。孩子们主要生活在大铁棚的一个平面陆地上，只有这片陆地上有房子供大家居住。之所以叫它大铁棚，是因为这整个空间都是被一个巨大的半球形金属墙壁罩在里面。 自由活动的时候，大伙儿曾一起去探过险。从孩子们平时训练的小丛林往后走，不出一小时的路程，就能看见大铁棚一侧的边界。在边界那里，银白色金属墙壁拔地而起、高耸入云。墙体感觉上十分坚硬，上面布满着奇怪的电路图似的纹路。对孩子们来说，那里就是界墙，是世界的边界。没有人知道大铁棚外面到底有什么。 虽然是自由活动时间，但是想找米歇尔并不难，所有人都知道米歇尔会在哪里，因为米歇尔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空就会出现在恶心的生物实验室，做他的所谓实验。生物实验室后来都被大伙儿直接称为“米歇尔的恶心小屋”。所以，即使是在生日考验前一天，艾尔也相信能顺利的在生物实验室找到那个家伙。 没有顾得上换衣服，艾尔就直奔“米歇尔的恶心小屋”而来。很快，艾尔就带着湿漉漉的衣服来到推开了生物实验室的门。 刚一开门，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就如期而至，这种腥味很容易让人想起生日考验的大丛林，弄得艾尔忍不住一阵反胃。不过艾尔还是如愿以偿的看到了米歇尔。米歇尔正一如既往的坐在一个解剖台前，他本应很好看的金色头发永远又脏又乱，而他的身体似乎始终是佝偻着的，看上去就像埃尔法老师描述过的老人。孩子们没有在身边见过老人是什么样子，孩子们的生活里只有他们自己和埃尔法老师这一个成年人而已。 听到门开的声音，米歇尔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站在门口的艾尔不存在一样。他继续摆弄着试验台上的一只老鼠，正拿着某种奇怪的液体往老鼠身上倒着。那只可怜的老鼠现在还活着，不过艾尔知道它的下场会是怎样，不由得心理暗暗为它祷告。 “米歇尔！”看到米歇尔无动于衷，艾尔只得大声地叫道。 米歇尔这才终于转过头看向艾尔，他的一双碧色的眼睛遮在又乱又脏的金发下，眼睛周围带着深深的黑眼圈。艾尔仿佛感到两股诡异的目光射出来，从上到下把自己整个扫描了一遍。那目光看得艾尔不寒而栗，似乎米歇尔看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被雨淋后隐隐从衣服后映出的肉色，那眼神像极了米歇尔望着一个新动物尸体时的样子。 “哦，抱歉，忘了你叫什么了，找我有事？”把艾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米歇尔终于咧开一个诡异的嘴角，用又低又哑的声音问到。 “哦，没关系，我叫艾尔。”对于米歇尔不认得他，艾尔丝毫不觉得意外，如果这家伙认得你，那才真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儿。“我有些想法，我是想来听听你怎么看。” “想法？”米歇尔似乎有了点兴趣，挪了挪屁股面向艾尔问到：“说来听听。” “是生日考验的事儿，我是觉得也许生日考验对我们是一件好事，也许埃尔法老师是为了我们好才让我们学习、训练，包括参加生日考验。”对米歇尔，艾尔觉得没有必要在乎什么表达方式，米歇尔这种怪人，鬼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才是正常的。 谁知米歇尔的回答让艾尔当场定在了那里，他甚至无限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或者是在做梦。不过事实证明，米歇尔就是那样说的没错。 “本来就是好事。”米歇尔这样答道。 “本来……”这个词让艾尔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他想了无数种米歇尔的反应，却死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难道他始终没法让人理解的这个想法居然早就被米歇尔认可了？一时间艾尔有点不敢相信。 “本来就是？为什么这么说？”缓了一阵，艾尔终于从发愣中回过神来，他急切的问向米歇尔。 “为什么？这还用问？生日考验就会有人死，死了人如果尸体保存完整就可以拿来解剖了呀，我一直想解剖一个人看看。”米歇尔发着一阵低低的诡笑答道，说完，还用舌尖扫过两片嘴唇，像是在说着什么好吃的食物。 这个答案让艾尔刚刚闪过的惊喜顿时破碎一地。他那表情别提有多复杂了，那一刻他连冲过来掐死米歇尔的心都有。本以为米歇尔和他的想法居然一致，谁想这家伙竟然在想些这种变态的事儿。 看着艾尔精彩的表情，米歇尔突然得手了似的哈哈狂笑起来，不过这诡异的家伙连大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让艾尔倍感恶心。难怪所有孩子没人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艾尔已经没法在这个恶心的屋子里继续呆下去了，他怒怒地“哼”了一声，转身要夺门而去。 “等等，那个谁……那个……哦，对，艾尔！”在艾尔即将摔门出去得时候，米歇尔突然停止了笑声，一本正经的叫住了艾尔。 艾尔回过头，米歇尔此时的神情让他对“等等”两个字无法反抗。那神情很严肃，很正经，这对米歇尔来说是极其少见的。大家印象中的米歇尔都是狰狞诡异，除了正常的课程和训练就只知道躲在“恶心小屋”里的心理畸形男。孩子们能想起的，米歇尔的神情多半是贪婪或是狰狞的诡笑，甚至在生日考验的时候也是一样。除了样样拔尖的金发女孩儿多莉丝，米歇尔几乎是最不惧怕生日考验的人之一，尽管米歇尔的训练课成绩十分糟糕。不论如何，极少有人见过米歇尔一本正经的样子。 “取笑人很好玩么？”虽然已经打算留下听米歇尔说，但是艾尔还是觉得必须先挽回面子，对米歇尔刚刚取笑他的表现质问一番，虽然他并没指望这个怪物会给他任何解释。他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雨嘉认为被他取笑了的时候是那么生气。 “哦，别生气，伙计。你知道，有时候一个人呆久了也会有点闷。”米歇尔竟出乎意料的真的解释了一番。只是理由有点离谱，艾尔可不相信这家伙也会有觉得闷的时候。不过，话是这么说，艾尔还是从这个解释里找到了小小的心理平衡。 “好吧，你想说什么？”艾尔问到。 “跟我来吧，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米歇尔又咧开半边的嘴角，露出他那个标志性的诡笑。说着，竟然从他的实验凳子上站了起来，用眼神示意艾尔跟他到外面去。 和米歇尔去实验室以外的地方，还是米歇尔带着他去！这是艾尔从没想过的一个画面。不过它就这样发生了。只见米歇尔一路朝着他们居住地后面的小丛林走去，那片丛林的土面还是湿的，印证着雨嘉刚刚在这儿哭过的事实。 但是米歇尔的目的地似乎并不是丛林，从米歇尔一路朝着的方向，艾尔越来越摸不到头脑了，因为朝着这个方向再往前走可就是边界了，那里是一片非常荒凉的土地，除了硬硬的土面和个别的残枝断树什么都没有。 “你要去哪儿啊到底？前面可就是界墙了。”艾尔终于忍不住问到。 “还用问？就是界墙啊伙计，难道你心理想的想法和界墙没有半点关系么？”米歇尔回过头，用标志性的诡笑望着艾尔反问道。 这反问让艾尔一惊，但同时也让艾尔一喜，因为艾尔隐隐意识到，或许这个古怪的米歇尔和他的想法真的是一样的。至少不可否认的是，艾尔正在想的事中，的确和界墙是有着某种关系的。 一路走了大概50分钟，小丛林到了尽头，界墙周围荒凉的土地出现在了眼前。艾尔的心情正渐渐变得兴奋，谁知这时，一个不速之客的身影出现在了艾尔和米歇尔的面前。不是别人，正是整个大铁棚唯一的一位成年人，艾尔一直想不通的埃尔法老师。 “埃尔法老师！”艾尔一惊，虽然所有孩子都知道，埃尔法老师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但埃尔法老师突然出现在界墙这里挡在两人身前，还是让艾尔吃了一惊。艾尔不知道为啥，一时间有种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 说埃尔法老师是成年人，其实只是孩子们约定俗成的一种叫法。因为埃尔法老师的身型比所有孩子都高大的多，而且多少年来一直没有变化。从埃尔法老师的课堂上，孩子们得知：人是会不断长大的，长到一定年龄就变成了成年人，成年人比小孩儿要高大很多，而且变成成年人后就不会再继续长大了。所以埃尔法老师被自然而然的被认作是成年人了，虽然埃尔法老师自己一直没承认过，只是说“你们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其实，埃尔法老师和大伙儿的模样还是有很多区别的。比如他的肤色是银白色的，在最早的全部60个孩子中，有黑皮肤、白皮肤、黄皮肤、褐色皮肤等好多种，但就是没有银白色皮肤的人。他身上始终披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把银白色的皮肤覆盖在底下。此外还有埃尔法老师奇奇怪怪的各种能力，他能漂在半空中好长时间不落下来，还能从手臂里长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总之是个很奇怪的大人。 “艾尔，明天就是生日考验了，难道你不去准备准备么？”埃尔法老师浑厚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像是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让所有人听了都会莫名的想要服从。 “我……只是和米歇尔出来散散心。”艾尔支支唔唔的答道，从埃尔法老师的态度里，艾尔敏锐的感觉到老师似乎并不想让他们靠近界墙。 “散心可以，不过回到你们的正常活动区域里去。”果不其然，埃尔法老师举起胳膊指向艾尔身后的树林，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睛中含着一股怒怒的光亮。这让艾尔立刻想起了埃尔法老师教训孩子们时射出的电光，不由得身上一颤。 谁知米歇尔却依然咧开半边嘴角，一如既往地露着那种诡笑，一脸无所谓似的看着艾尔。这让艾尔分外来气，明明就是米歇尔要带他来这里，结果却是自己被埃尔法老师怒目而视。艾尔委屈的皱起眉头，生气地瞪了米歇尔一眼。 米歇尔好像看透了艾尔在想什么，轻轻转过头来贴近艾尔低声说道：“别担心，我有办法，埃尔法这老家伙不是不可抗拒的。” 这是短短几个小时间，艾尔第三次被米歇尔搞得一惊。反抗埃尔法老师！他疯了吧！艾尔顿时分外后悔去找这个家伙，和这家伙同流合污简直就是找死。想反抗埃尔法老师的人有过很多，到最后哪个不是被收拾得老老实实的。埃尔法老师教训人的本事让样样拔尖的金发多莉丝都敬畏有佳，而这个怪人米歇尔居然说要反抗埃尔法，还称呼埃尔法为“老家伙”！ “瞧好儿吧！”看着艾尔一脸复杂的表情，米歇尔也没有多加解释。他打算用行动证明他刚刚说过的话。只见他用最快速度向埃尔法老师冲了过去，拔出了一把冒着黑色光芒的刀。 “黑光刀？”艾尔认得那个东西，应该说所有孩子都认得。那是生日考验时必备的一种武器。对于生日考验那个诡异大丛林里的生物，黑光刀有很好的攻击效果，经常能救命。只不过平时孩子们是接触不到黑光刀的，孩子们训练时使用的都是塑料刀，黑光刀只有上了“大鸡蛋”后才会拿到。每个孩子的黑光刀刀柄上都刻着这个孩子的名字。 黑光刀并不重，其实它的重量只有那个黑色刀柄的重量。平时，黑光刀只是一个刀柄而已，需要用的时候，按刀柄上的一个键，冒着黑光的刀刃就会突然出现。刀刃似乎没有任何重量，就像是一个光柱一样，所以大伙儿都称之为黑光刀。埃尔法老师曾经多次强调，黑光刀是很危险的东西，千万不能让它的光柱碰到自己或者同伴。可能是因为这个危险的关系，只有生日考验的时候，孩子们才能拿到黑光刀。 艾尔愣愣的看着米歇尔飞奔而去，手里握着那把平时应该见不到的黑光刀，快速地冲着埃尔法老师刺去。没等埃尔法作出任何反应，就重重地插进了埃尔法老师胸口的正中央。 天啊！他是要杀了埃尔法老师么！艾尔简直不敢相信。不过艾尔马上想起，好像之前也有人用黑光刀冲着埃尔法砍过，但是没有任何用处。艾尔记得，胡尼被大树杀死的那年，当埃尔法老师去丛林接他们的时候丝毫没关心胡尼的死活，只是不断的询问搜索着胡尼那把黑光刀的下落。这让胡尼的一个好伙伴西泽无比愤怒，那个叫西泽的男孩儿怒吼着“黑光刀！黑光刀！你只知道黑光刀！你怎么不问问我们的死活！”然后还重重把自己的黑光刀砍进了埃尔法老师的头颅。但是埃尔法老师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用眼睛的电光击晕了西泽。不过那之后，埃尔法老师再也没有询问胡尼的黑光刀的下落。 没用的，艾尔暗暗想。艾尔当时亲眼见证的黑光刀砍入埃尔法头颅的一幕，他清晰记得那没有任何用处。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直接推翻了艾尔的想象。 只见黑光刀刺入埃尔法胸口后，埃尔法眼中怒怒的电光竟然顿时消失了，高举起的手臂一下子垂下来，身体整个失去了力量般松懈下来。对这个形态的意义艾尔再清楚不过了。他知道那意味着——死亡。 埃尔法老师死了？ 艾尔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知为何，艾尔突然觉得他对埃尔法老师有着深深的依赖感，好像那个平日里对他们无比严厉的埃尔法老师变得更加重要了。 “你在干什么！你做了些什么！”艾尔发疯了似的冲米歇尔大吼道。 米歇尔却依然挂着那种诡笑，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放心，接着跟我来吧。”米歇尔摆了摆手，示意艾尔别担心：“埃尔法可没这么容易死，准确的说他基本死不了，他可不像我们的身体这么脆弱。放宽心，我只是让他暂时睡着了。” 米歇尔这番话让艾尔一下子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就又愁起来，因为如果埃尔法只是睡着了，那他醒来以后不定怎么收拾自己呢。艾尔从没发现，米歇尔这家伙有这么大的惹祸潜质。随即，艾尔突然想起那把黑光刀，按理说他们平时是拿不到黑光刀的啊。 “米歇尔。”艾尔指着黑光刀叫住米歇尔：“你这把刀是哪来的？” 米歇尔依然挂着那种诡笑，瞥了瞥眼神看向刀柄。艾尔想起刀柄上一般都有持有者的名字。于是马上凑过去看向刀柄，只见刀柄上清晰的刻着一个男孩儿的名字——胡尼。 正是胡尼死后，失踪的那把刀，原来一直在米歇尔手里。艾尔突然觉得米歇尔身上藏了太多秘密，让他不由得对这个古怪的家伙有种又敬又畏的感觉。 “快点来吧，埃尔法老师过不了多久就要醒了。”看着艾尔一脸复杂的表情杵在刀柄前，米歇尔不耐烦的招了招手，招呼艾尔快点跟上。 艾尔随即回过神，快几步赶上米歇尔，他下意识的走在了米歇尔后方一点，他感觉这样自己更加安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着艾尔的小动作，米歇尔咧开更大的嘴角诡笑着：“你之所以说埃尔法对咱们的训练和考验是为了咱们好，一定是觉得这是有目的的培养。至于培养的目的，我想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我们去到……” “外面！”艾尔和米歇尔异口同声道。 第三章 球形界墙 界墙，是孩子们对大铁棚棚壁的简称。这个巨大的金属“锅盖”是孩子们眼中世界的边缘。没有人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每次提到关于外面的问题，埃尔法老师总是和孩子们说“我资料库里这方面的资料已被锁定，无法读取”。 早些时候，还有些孩子对外面充满好奇。但是久而久之，随着学习和训练压力的不断加大以及生日考验带来的噩梦，渐渐地就没有人再提起外面的事儿了。 又走了有十分多钟，高耸入云的金属界墙在视线中清晰起来。白天，巨大的太阳灯把界墙照得十分明亮，艾尔和米歇尔能清晰看到界墙上布满着的细细的纹路。到了界墙底下，已经看不到半点树林的影子，地面只剩下干燥到开裂的沙土地，凹凸不平的形成一些丘陵。 “到了。”米歇尔拉着艾尔翻过一个小土包，来到了可以摸到界墙墙壁的地方。一个大大的坑出现在了眼前。 那是一个长方体的坑，坑和埃尔法老师的身体大小差不多，感觉如果埃尔法老师在这里可以正好躺进去。坑的一侧紧贴着界墙墙壁，界墙金属的墙体组成了坑的一个面。坑里放着三个一模一样的笼子，笼子里各有一个动物在攒动着。站在这里，艾尔能明显地闻到一股腥臭的气味，那种腥臭的感觉让他想起生日考验的红土地，但又不完全相同。 “这是什么？”艾尔问。 “一个实验。”米歇尔指了指坑里的三个笼子：“看那三个老鼠。” “老鼠？”起先，艾尔还没注意那些攒动的动物是什么，听米歇尔这么一说才发现，居然是老鼠。说是老鼠，其实并不准确，它们和平时的老鼠差别很大，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那三个攒动的家伙居然是老鼠。 那些老鼠现在的样子十分恶心，如果不是因为它们还在攒动，那简直就是一堆老鼠尸体的腐皮烂肉。森森白骨从那些老鼠腐烂的身体里暴露出来，那样子看得人直想吐。再有的不同就是，这些老鼠似乎比普通的老鼠要大一圈，虽然已经看不清皮肉，但仅仅是骨架就感觉比普通的老鼠大些。 “你在弄些什么？”看了片刻，艾尔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些老鼠恶心的样子能让普通人呕出三天的饭。不过大铁棚里的孩子都见过血腥和死亡，对这样的场景还算接受得了。 “实验，关于界墙外面的实验。”米歇尔说着跳到了大坑里，把三个笼子挪到了一边，用手指向坑里界墙组成的那一面“看这里，能看见什么。” 起初，艾尔没看出那里的界墙有什么异样。直到顺着米歇尔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艾尔才发现了一点不同。界墙上的纹路都是电路图似的方方正正的细密纹路。而米歇尔手指的地方，一道斜着的纹路划在上面，和其他方方正正的纹路极不协调，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淘气地划了一笔。 “斜线？”艾尔试探着问到。 “是裂纹。”米歇尔答：“是界墙的裂纹！” 说道“界墙的裂纹”几个字时，米歇尔的神情十分严肃，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沙哑了，听上去就像是在诵读古老的咒语。 “界墙的裂纹？”艾尔突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这个笼罩着整个世界的金属界墙在孩子们眼里简直是坚不可摧的绝对领域，没有人知道这个界墙有多厚，但那种无比厚重的质感让人觉得那就是世界绝对的边界。而现在，它居然有了裂纹。 “没错。”米歇尔一本正经道，他收起了平时标志性的诡笑，凌乱的金发后，一双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艾尔。“这就是你和我想到一起的地方，埃尔法老师训练我们的目的所在，我们也许有一天，将不得不到外面去，界墙存在不了多久了。” 没有界墙？艾尔有点不敢相信米歇尔的话，虽然他确实认为，埃尔法老师这样训练他们是因为来自界墙外面的某种威胁。但是他没想过界墙会不复存在，他只是以为，有一天他们会需要去界墙外面做什么事。 “可那只是一个小小的裂缝罢了，我觉得那个小小的裂缝影响不了界墙。”艾尔突然觉得米歇尔有点故弄玄虚了，因为那个裂缝真的很小，感觉也就一个手指那么长。要说界墙会因为这个小小的裂缝而不复存在，艾尔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 “小小的裂缝？”米歇尔轻蔑地笑了笑哼了一声儿道：“我们谁都不知道这个界墙到底有多厚，它的厚度根本是我们的能力所无法估量的。而让界墙开裂的压力明显是来自外面的，试想一下，这么厚的界墙从里面看到了裂缝那意味着什么？” 被米歇尔这么一说，艾尔恍然大悟。这就是像是用重重的铁锤击打一面墙壁，如果墙壁里面出现了裂缝，那么这墙体内部绝对已经伤痕累累，越是厚的墙壁越是这样。 “当然，界墙整体还是坚挺的。”看着艾尔愣住的样子，米歇尔继续解释道：“我们一直以为界墙是个半球形，其实不是的。界墙应该是球形，准确的说，我们是生活在一个空心金属球的心儿里。”说着，米歇尔用手摸了摸了坑里的界墙，继续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空心金属球？艾尔不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过却让艾尔莫名其妙的想起一些东西，球状的太阳灯，球状的月亮灯，球状的沙粒等等好像这个世界和球这个形状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比起这些，更让艾尔在意的是那些老鼠。按照艾尔的经验，变成了那样的动物应该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艾尔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又看了一眼那些笼子里的老鼠，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扑面而来，压得艾尔喘不过气来。 “这些老鼠是怎么回事？”艾尔紧捂着鼻子，企图阻止那种令人恶心的腥味儿，但似乎没什么效果，那种恶心的感觉似乎能穿透任何屏障似的，直往脑子里钻。 “这些啊。”米歇尔提起其中一个笼子，眼睛从脏乱的金发下紧盯向手中的笼子，嘴角恢复了那种咧开的诡笑：“是些有趣的小家伙儿，我也没弄明白它们是怎么回事。几周前我就把它们放到这里了，然后就没喂过任何东西。所以，理论上说，它们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死了？”艾尔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死了就会失去一切力气，是绝对不可能动的。可是现在他眼前的这些老鼠的确在动，而看这些老鼠腐烂的皮肉和露出来的森森白骨，真的就像死了一样。 “也可能是还没死。”米歇尔摇了摇头，诡笑着的脸上带着一副贪婪而兴奋的表情，“不论如何，这些老鼠不需要任何食物就可以保持活动，极可能是因为这个裂缝。” 裂缝？艾尔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这个大坑除了紧临界墙以外没什么特别的，而这块界墙唯一的异样就是这个裂缝。这让人很容易产生联想，是不是从裂缝中溢进来的某种东西让这些老鼠变成了这个样子。艾尔的直觉让他联想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那股莫名的腥臭味儿好像并不光来自老鼠，而是传自界墙裂缝的另一端似的。这与他之前的那种猜想产生了惊人的契合点，他一直在猜想的就是——生日考验时的大丛林是不是就是外面的世界。这种想法并不是凭空乱想，当艾尔看到这些老鼠的时候，那种腥臭味和生日考验时候有点相似。这让艾尔下意识地觉得这两者间有着某种关系。如果生日考验的那片红土地真的是外面的话，那么埃尔法老师这么训练他们的目的也就说得通了。 “你想到了什么？”米歇尔突然打断了艾尔的遐想，用那种一贯沙哑的声音问到。 “你说，生日考验的那片地方会不会是界墙外面？”艾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虽然有点大胆，但这绝对不是毫无根据的。 “说的好，哈哈哈哈……”听到艾尔的话，米歇尔突然狂笑了起来，那种哑哑的声调发出的笑声显得格外渗人，弄得艾尔浑身打了个哆嗦。虽然想法上有共识，但是艾尔始终还是接受不了米歇尔这种神经病似的行为方式。 “没事儿吧你！”艾尔有点受不了这种笑声了，用力冲米歇尔摆着手叫道。 “哈哈哈……哦，别介意。”米歇尔这才勉强着打住，歪着个脑袋，带着一如既往的诡笑和渗人的眼神儿盯着艾尔道：“伙计，正好明儿就是生日考验，要不要来玩个游戏？” 在生日考验上玩游戏？艾尔当时没晕过去，生日考验每个人都会为了生存精疲力尽，哪儿还可能有心思玩游戏。不过对于这个疯子的行为，艾尔已经不打算用常理去理解了。于是试探性地问到：“什么游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谁知米歇尔买上了关子，扭过头去看着冲天的界墙。 “到时候，等下了大鸡蛋，你就在原地别动，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米歇尔道。那语气就像是两个小孩子，约着放了学一起去玩一样。 “可是……”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没等艾尔反驳，米歇尔便自顾自的决定到，随即一下跳出大坑，径直往树林的方向走去。 “嘿！等等！”艾尔还没寻思过味儿来，米歇尔已经从他身边经过往回走去。 “我们明天难道不是和大部队会和么？”艾尔冲着米歇尔的背影大叫到，但米歇尔头也不回，只是举起右手摆了摆，示意艾尔“不”。他步伐越发地加快了，转眼快到了树林的边缘。 “你先回去吧，我去处理一下埃尔法那家伙的问题。”米歇尔最后撂下一句话，快速地消失在了树林的掩映中。 “嘿！”艾尔愣在原地，还想在反驳什么，但是米歇尔明显已经用行动剥夺了这个权力。只撂下艾尔一个人一脸纠结的杵在那里。 直到米歇尔的身影消失。艾尔回过头，抬头仰望着高大的界墙。界墙金属的身躯无比宽厚，让艾尔每次仰望时都充满着崇敬。那些细密的电路图似的纹路好像某种图腾和咒文，隐藏着无限的力量。 然而它出现了裂痕！艾尔随即想到，心理泛着一股莫名的感觉。如果艾尔知道宗教这种东西，他一定会理解，这是一种崇拜的神出现污点时的心情…… □□□□□□□□□□□□□□□□□□□□□□□□□□□□□□□□□□□□□□□□□□□□□□□□□□□□□□□□□□□□□□□□□□□□□□□□□□□□ 一个多小时后，艾尔回到了平时居住的地方。一进楼门，就见几个女孩子甚至包括男孩子正围在多莉丝身边说着什么。每次生日考验前都会有这样的景象，艾尔不用去听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无非就是和多莉丝拉关系，求多莉丝能多多帮助她们一点。 金发多莉丝，大铁棚的60个孩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可以说她的优秀是方方面面的。无论是训练课还是文化课的成绩，多莉丝都是遥遥领先。虽然，大铁棚里的孩子还不太理解“美丽”是什么含义。但是只要看到多莉丝，就会觉得对她用“美丽”一词来形容十分恰当。虽然还没到15岁，多莉丝金色的波浪长发和精致的脸庞已经透露着一股迷人的气质。 金发多莉丝对于生日考验总是有着百分之百的自信，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多莉丝这样能力的人都无法通过生日考验，那想必所有孩子中没几个能在考验中活下来了。正因为如此，很多孩子都希望能在考验的时候碰见多莉丝，因为和多莉丝一起行动，自己的危险会小得多。 另一个受欢迎的人就是西泽了，西泽是一个长着棕黑色卷发的白皮肤男孩儿。身体素质极好，十五岁的身体上就有着清晰轮廓的肌肉。他训练课成绩十分优异，是每次都紧挨着多莉丝得到第二名的家伙。其实，无论是训练的努力程度，身体素质还是训练的意志上，多莉丝都比不过西泽。但是，只要是到了考试的时候，多莉丝总是能超长发挥而拔得头筹。没人能解释这是为什么，也许只能用天赋来解释这个问题，但是千年老二西泽似乎并不以为意。 走向走廊深一点的地方，就能看见西泽。西泽周围也围了一小撮人，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应该也是在求西泽照顾他们。这一撮人大都是男生，里面包括和艾尔很熟的褐色皮肤男孩儿特里帕蒂。也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子们容易下意识地觉得求女孩儿是很丢人的事儿。不过，艾尔隐约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但他也感觉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每次到了生日考验前，西泽的神情都严肃得很，这和蛮不在乎似的多莉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这种严肃不是因为西泽惧怕这考验，而是出于憎恨。艾尔知道，这种憎恨是因为胡尼。大铁棚里的孩子都记得，以前西泽是个很开朗的孩子，他曾经和黑皮肤男孩儿胡尼是最好的朋友。然而，胡尼的死对西泽打击很大，艾尔清晰记得当天，用黑光刀怒砍埃尔法头颅的人就是西泽。自那之后，西泽整个人都变得寡言少语了，他变得对训练课情有独钟，几乎是用一种疯狂的方式训练自己。 谁知看见艾尔，西泽竟推开了周围的人，径直冲艾尔走了过来。 “嘿，伙计。”西泽叫道。 “嗯？叫我么？”艾尔一怔，四下看了看。 “没错，就是你。”西泽走近艾尔，伸出一只手把艾尔的头转了回来。西泽的个头比其他孩子都要高大一些，他几乎可以平举着手就够到艾尔的头发。 艾尔晃了晃头，从西泽力气很大的手掌中挣脱出来，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转他的头，感觉就像是在命令。 “有事么？”艾尔没好气的问。 西泽报以一个抱歉似的笑，不过那笑容看起来十分僵硬。 “当然，一件能帮助我们大家所有人的事。”西泽道：“米歇尔呢？那家伙去哪儿了？” 艾尔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刚刚和米歇尔在一起？而且按常理来说，米歇尔这种怪人始终就是在大家的视线之外，极少有人会问起米歇尔的下落。艾尔没有立刻回答，他很快意识到西泽这么问一定是有目的的。 “不知道。谁会知道米歇尔这种怪人在哪儿。”艾尔答。 “别装蒜！”西泽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听上去像是在咆哮。这让整个长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直直地望向西泽和艾尔。就连一旁被围在中央的金发多莉丝也看向了这边。艾尔被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西泽会突然这么激动，在艾尔的印象里，西泽始终是个少言寡语的沉默者。 “艾尔！你就告诉西泽吧。”人群里的特里帕蒂走了出来，褐色皮肤的特里帕蒂算是艾尔比较熟的朋友，因为宿舍都是两人一间的一个个小屋，而特里帕蒂和艾尔十多年一直住在一个屋子里，可以说相熟得很。艾尔记得，特里帕蒂刚才也围在西泽身边。冲特里帕蒂劝他的这句话，艾尔明白，在这次他和西泽的小冲突里，特里帕蒂选择了站在西泽一边。只是艾尔并没有权利和地位的概念，如果他知道这些，他一定会发现，这就是人类一种肮脏的行径——谄媚。 不过艾尔可不愿意屈于这些。 “你找米歇尔做什么？”艾尔毫不退让地提大嗓门问到。 “别装了！”西泽继续大声吼着：“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你们有方法弄死埃尔法那家伙！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吗！为什么要藏着！” 这句话让长廊顿时更加安静，随即又猛地嘈杂起来，各式各样的唏嘘讨论声此起彼伏。的确，没有埃尔法老师，这对大铁棚里的所有孩子都有着莫大的诱惑。想想看吧，以后每天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玩，不用学习，也不用训练，更不用去那片可怕的大丛林参加什么生日考验，这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 艾尔也终于弄清了西泽的用意。不出意外的话，西泽一定是在树林里看见了米歇尔攻击埃尔法老师的一幕。这也难怪西泽如此激动，大铁棚里数西泽对埃尔法老师的仇恨最是强烈。很多孩子都清楚，这些年来西泽如此训练自己，很大程度就是想打倒埃尔法，报胡尼的仇，也让所有人可以从学习、训练和可怕的生日考验中解脱出来。 艾尔可以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那些目光里充满着渴望、惊喜、兴奋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感情，让艾尔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艾尔意识到，这句话已经让西泽博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的确，如果是放到几个月前，艾尔也会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吧。 第四章 反叛 还好艾尔并没有被唬住，他立刻发现西泽说的话有漏洞。如果说西泽就在树林里亲眼看见了米歇尔攻击埃尔法老师，那么他现在应该继续跟着米歇尔才对，为什么他会这么早的回到宿舍的长廊？如果他是亲眼看到了黑光刀刺进埃尔法老师的全过程，那么他有什么必要来问自己？而且按照西泽的性格和胆量，如果他发现了这样能伤到埃尔法，想必当时就该冲过去质问米歇尔了吧。 这些疑问让艾尔很快得出一个结论——西泽并没有亲眼看见全过程。不出意外的话，是有其他人在远处看见了这些，跑回来告诉西泽的。 “你根本什么都没有亲眼看见！”想明白这些，艾尔立刻大声反驳道：“你有胆量发誓说如果你不是亲眼看见就让埃尔法老师电晕你100次么？” 西泽一下子哑口无言，半张着嘴，眼神四下低看着。冲这个反应，艾尔确定了自己的判断，继续乘胜追击： “我知道你也只是一时被蒙蔽了，一定有哪个混蛋造谣了这些。说吧！是哪个混蛋造的谣！”艾尔努力提大自己的嗓门，让声音显得有气势。 西泽并没有开口，艾尔也知道，按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推卸给别人。但是西泽游离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了一个方向，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让那个人暴露了。 是特里帕蒂，艾尔发现西泽望向的方向正是特里帕蒂的位置。此时特里帕蒂褐色的脸上有点微红，眼神游离着抿着嘴，既不正眼看着艾尔，也不正眼看着西泽。看来确实是这家伙没错。这让艾尔格外的生气，他没想到和自己住了这么久的特里帕蒂会做这种事，居然为了讨好西泽，出卖自己的情报还不和自己打声招呼。不过艾尔也明白，这也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自然而然地趋附强大的人，自己没有得到重视也只能怪自己不够优秀。比如金发多莉丝的室友琳，琳就从来不会做对不起多莉丝的任何事，因为金发多莉丝足以让琳给予充分的信任。 知道是自己的室友特里帕蒂，艾尔也不打算追问了，他一时间觉得这是件更让自己丢脸的事。随即大声道：“算了，我也不多问了。以后少造点谣，谁要是想害大伙儿一起被埃尔法老师惩罚就直说。而且你们也不好好想想，你们总想着怎么反抗埃尔法老师，有没有想过没有了埃尔法老师我们根本活不到今天，我们还什么都不会的时候是谁教会了我们这么多东西，还用‘福特’把我们养大的！如果没有埃尔法老师，我们现在谁也活不下来！” 艾尔的这番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只是艾尔并没学过心理学，他不知道有“叛逆期”这么一个说法。如果他知道这个就会了解，15岁正是大多数孩子叛逆心理增值的年纪。这个时期，无论你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孩子们反抗的心态。不过，这番话还是扭转了刚才的态势。让自己不至于被千夫所指。 “可是，艾尔……”说话的是千叶因果，一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女孩儿。她是李雨嘉同寝的室友，外貌上和李雨嘉有些像，也是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和小小的口鼻。但千叶因果个头矮些，而且总是理着一头刚刚齐肩的半长直发。和李雨嘉很相似的一点是，千叶因果的训练课成绩也不太理想。艾尔发现，这几乎是大铁棚中黑发黑眼黄皮肤孩子们的共性，包括李雨嘉，包括千叶因果，还有和其他孩子不在一起上课的王昭倩等等，她们训练课成绩大抵相对差些。 “如果你真的能摆平埃尔法老师，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至少我们明天的考验就不用参加了。”千叶因果道。 这让人群再次骚动起来，千叶因果这句话可谓抓住了孩子们的心理。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所有孩子的心头大事都是明天的生日考验，每个人都希望能逃掉它。在面临危险和恐惧的时候，人最本能的反应就是逃避，这也是人最不堪一击的一面。但是逃掉生日考验是不可能的，即使你病了、伤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埃尔法老师都会逼你去生日考验。艾尔记得，胡尼死后第二年，西泽就曾经带头“罢考”，要不参加生日考验。结果被埃尔法老师弄了个半死，以儆效尤。 而如今，逃避似乎又成了一件可能的事，这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充满渴望，即使艾尔说的再怎么在理，对现在的这些孩子来说都不重要，对于那些长远的考虑，他们更在乎能否逃掉明天的生日考验。不成熟的人总是这样，在任何时候都只懂得看着眼前的得失。更何况是这样一帮生活在大铁棚里，不知道“社会”是什么概念的孩子。 “行行好吧艾尔，如果你帮这个忙，那你可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是大铁棚的英雄。”千叶因果乘胜追击道。千叶因果总是很擅长抓着别人的心理说话，她这两句话可谓说得十分讲究，第一句话先把所有人的心声点了出来，让自己的立场获得绝大多数孩子的心理支持。第二句话则乘胜追击，直接把自己和所有孩子拉成同一战线，然后利用每个男生都暗含着的个人英雄主义心理，给艾尔套上一个英雄的光圈。一方面能让艾尔看到其中的好处而同意自己的建议，另一方面即使艾尔不同意也没法推脱掉这么大的责任，如果艾尔执意推脱，就会直接变成大众公敌。 艾尔也意识到了这两句话的犀利之处，如果说面对直肠子的西泽，艾尔还有把握用言语站住脚跟，那么再加上一个千叶因果，艾尔无论如何也很难处于上风了。就现在这种情况，除了矢口否认别无他法。 “我当然也想帮助大家。”艾尔道：“可我不知道是谁会造出这么荒谬的谣言来。打倒埃尔法老师这种事儿，连西泽都做不到，甚至多莉丝都做不到，我怎么可能做得到呢？难道不是么特里帕蒂？你应该最了解我了，我有那种凶残能力么？” 艾尔特地问向了特里帕蒂，他是多么希望这么多年的室友特里帕蒂能改过自新，帮自己说一句话。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是特里帕蒂散出的这些言论，那么“辟谣”就得从特里帕蒂做起。 但是特里帕蒂的做法却让艾尔彻底寒了心。 “我可是亲眼看到的！”特里帕蒂慌忙大叫道：“就在树林偏近界墙那一边，你和米歇尔碰到了埃尔法老师，你们往埃尔法身上插了个什么东西，埃尔法就不动了！” 特里帕蒂这番慌乱的回应直接暴露了自己“造谣者”的身份，这也印证了艾尔的猜想。同时，艾尔也了解了特里帕蒂和西泽知道的有多少。从这番话里艾尔得到了两个信息：一个是特里帕蒂的确是看到了米歇尔攻击埃尔法的过程；二是他并没有看清这个过程，他甚至不知道那个插进去的东西就是黑光刀，这说明他当时离得很远，应该无法听到自己和米歇尔还有埃尔法的对话，而且他似乎到最后也没有靠近过埃尔法，否则不应该不知道那东西就是黑光刀。至于特里帕蒂没有靠近埃尔法的原因，艾尔猜测是出于对埃尔法习惯性的畏惧。 “好吧，然后呢？我们为什么要攻击埃尔法？还有，我们如果真的杀掉了埃尔法，那就是说他已经死了，那你们还找我干嘛？”艾尔咄咄逼人地反问道。破除“谣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当众让“造谣者”自己跟自己的话产生矛盾。而艾尔现在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利用特里帕蒂没看清的那些细节。 “我……我看到你们让埃尔法不动了，但是埃尔法后来又动了，就在你们走后不久！”特里帕蒂继续慌张地反驳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有办法让他不动就是了，如果让他一直不动，那我们就不用再听他的了不是吗！” “问题是我压根就没有办法止住埃尔法。”艾尔毫不松口：“更何况我为什么要找米歇尔这个怪人？我的确去了树林，但我去找的是李雨嘉。看雨嘉总是哭的那么难过，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她。你们不觉得总是那么欺负雨嘉很过分么？” 艾尔这番话达到了三个目的，一是把自己和米歇尔在一起的事否认掉，把一切推给特里帕蒂，让大伙认为这是特里帕蒂的“造谣”，因为自己身上残留的雨水能清晰证明找过雨嘉这一点；二是用雨嘉的事反击千叶因果，让千叶因果在态势上变得理亏，从而尽可能让这能说会道的人闭嘴；三是转移话题，把话题巧妙的转移向李雨嘉的事上。 然而艾尔显然低估了千叶因果。 “雨嘉的事，我想多莉丝和琳会处理好的。”千叶因果说道：“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弄清你和米歇尔的事，雨嘉半小时前就回屋子里了，你这段时间去了哪？” 千叶因果这一开口，先是把人气最旺的金发多莉丝和多莉丝的室友琳拉进了讨论，把艾尔刚才反击自己的话转向了多莉丝和琳。的确，要说欺负雨嘉，千叶因果只是嫌弃雨嘉罢了，真正欺负雨嘉的主要还是以多莉丝为首的那搓人。千叶因果这么一说，把所有支持多莉丝的人都拉了进来，并且站到了千叶因果一边，同时艾尔转移话题的目的也瞬间泡汤。更重要的是，艾尔忽略了雨嘉可能早就回来了这一点。 “是啊，艾尔，如果你们真的有一些好方法，可别藏着掖着。”银发的琳突然开口了，她就像是金发多莉丝的代言人，她开口直指艾尔，证明千叶因果的目的成功了。 这让艾尔无比被动，本身与西泽冲突就让自己很难站稳，而如今又不小心惹到了多莉丝那拨人。在大铁棚的这55个孩子里，如果你同时惹到了西泽和多莉丝，那你和惹到了所有人没什么区别。 “好吧好吧，我只能说如果我有什么办法的话一定会帮大家的。但是目前我的确没有办法。如果你们实在不信就去找找米歇尔，也许他真的知道些什么。反正我是没找过什么米歇尔，你们爱信不信。”艾尔已经没有争论的余地了，只能咬紧了口风耍赖皮。不过，艾尔还是觉得，一般人是不会去找米歇尔麻烦的。 已经摆明了一幅咬紧牙关耍赖皮的模样，这让千叶因果和琳也无可奈何。艾尔心中暗喜，真是好嘴皮比不过耍赖皮，我就是不承认你们你们能拿我怎么样？可是正当艾尔心中窃喜的时候，宿舍楼的楼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嘿，艾尔，我找不见那老家伙了。这东西没刺牢，貌似掉下来了。”那是一个十分沙哑的声音，那种低沉的语气艾尔再清楚不过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被吸引了过去，看着那个一头凌乱脏发，佝偻着身体，带着两个重重黑眼圈的家伙出现在大门口。 艾尔几乎是机器人般僵硬地拧过头，挂着一幅极其尴尬的表情，看着米歇尔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在最不合时宜的地方，说了一句最不合时宜的话。艾尔真不知道这心理畸形的家伙到底算是聪明还是傻。此时此刻，他真是百口莫辩了，他连冲上去掐死米歇尔的心都有了。 看到艾尔脸上僵硬的表情，米歇尔竟是一副呆萌的样子，转着手中的黑光刀刀柄，完全搞不清状况地问道：“呃……我打扰到你们了？” 艾尔能清晰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又同时从米歇尔身上转向了自己，他仿佛能听到千叶因果的眼神在和他说：哼，你再装个看看？还有多莉丝，还有特里帕蒂，还有琳，还有西泽，还有几乎大铁棚的所有人…… 据不完整统计，整个长廊的空气凝固了有19秒零50微秒。在“众星捧月”般的目光注视下，艾尔终于冲向大家转回头，带着极不自然的苦笑，努力地挤出了一句话： “我想……我们可以再……好好商量商量……” □□□□□□□□□□□□□□□□□□□□□□□□□□□□□□□□□□□□□□□□□□□□□□□□□□□□□□□□□□□□□□□□□□□□□□□□□□□□□□ “我说，为什么我们要帮忙做这种事？”一个多小时后，天色渐渐暗了。在宿舍楼背后的小丛林里，米歇尔正用沙哑的语气极不情愿地向艾尔抱怨着。 “你还有脸问！”艾尔真想一个闷炮闷倒这家伙，他发现自己过高估测了米歇尔的智商。或者说，米歇尔的智商仅存在于某些特别的方面。“要不是你哪有这么多事！”艾尔几乎咆哮着道。 “可我实在不想自己去找埃尔法。”米歇尔抓着脏乱的头发企图解释：“你知道那是很麻烦的事不是么，至少现在有人帮我们找到埃尔法了……”他那标志性的诡笑现在看上去更像是在苦笑。 “好的，真棒！不仅有人帮我们找到了埃尔法，而且我们还可以马上去见埃尔法，去当吸引埃尔法的诱饵！这是多么棒的一件事不是么？”艾尔没好气儿的讽刺道。 在米歇尔不合时宜的出现后，艾尔和米歇尔就正式成为了西泽等人的俘虏。在所有人的一致逼问下，米歇尔毫不犹豫地全盘招了。本以为会是西泽安排之后的计划，可是多莉丝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整个“作战计划”的“指挥官”，也许是因为大多数人并不相信西泽的智商吧。 总而言之，最后由银发女孩儿琳负责带几个身体轻盈的女孩儿去寻找埃尔法老师的位置。找到后，由米歇尔和艾尔前去吸引埃尔法老师的注意力，尽可能让埃尔法老师使用一次电眼，因为据某些人观察的消息称：埃尔法老师每次使用完电眼会有一个短暂的间歇。然后，趁埃尔法老师电眼的间歇，由西泽持黑光刀刺入埃尔法的胸口位置，将埃尔法制住。 计划一定，银发女孩儿琳很快就在树林上空望见了埃尔法的所在，因为埃尔法正在从树林的一个角落向着孩子们的宿舍楼走来。接下来就是吸引埃尔法老师释放电眼的任务了，没人愿意负责这个部分的任务，因为谁也不想尝尝埃尔法电眼的味道。于是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使命就落到两位俘虏——艾尔和米歇尔的身上。 “嘘，听，应该是埃尔法老师来了。”重重的脚步声突然从树林深处传来，艾尔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往树林深处看去。 “哦，见鬼，是的。”米歇尔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他比艾尔更能清晰判断埃尔法的脚步声。他确定那就是埃尔法老师的声音。 想起埃尔法老师可怕的刑罚，艾尔真想撒腿开溜。但是艾尔知道西泽等人就藏在附近监视着，他们别无选择，如果他们敢轻举妄动恐怕会被西泽捏成肉酱。艾尔也曾想过向埃尔法老师告密，告诉埃尔法老师西泽等人的不良企图。不过那就相当于和整个大铁棚为敌，以后他和米歇尔就再也别想在大铁棚生活下去了。 “走吧，干活。”艾尔咬咬牙，硬着头皮从灌木丛中探出身子，迎面冲着埃尔法老师走去。米歇尔也满是无奈，尾随着艾尔前去“受死”。很快，他们就和埃尔法老师只有十几步之遥。 “艾尔！米歇尔！”看到艾尔和米歇尔，埃尔法老师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狠狠地盯着艾尔和米歇尔大声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在找你们！” 艾尔和米歇尔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不用问艾尔也知道是什么事情。米歇尔用黑光刀攻击埃尔法老师，自己也算是帮凶，埃尔法老师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和米歇尔。 “呃……老师……我们……那个……”艾尔一时间变得手足无措，当真正面对埃尔法老师的时候，艾尔才切身意识到，比起埃尔法老师的恐怖，西泽的那点肌肉块根本不值一提。死定了……艾尔默默想道，他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埃尔法老师用电眼刺穿他的景象。 然而埃尔法老师并没有那么做，他突然举起了手中的一件东西，这让艾尔和米歇尔同时大吃一惊。 “这是你的杰作吧米歇尔？”埃尔法老师问到。定睛看去，埃尔法老师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米歇尔放在界墙边上的老鼠笼子。一只皮肉腐烂开来，森森白骨从皮肉中露出的大型老鼠在笼子里攒动着。 “呃……是的。”米歇尔歪着个嘴角承认道，比起艾尔，米歇尔似乎始终不太惧怕埃尔法老师，也许是因为他有过制服埃尔法的经历。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实验！”埃尔法老师厉声回应道，那声音听上去就是一种命令，让人有种不得不服从的感觉。不过，这句话虽然声调严厉，但埃尔法老师的语气中却似乎并没有责怪米歇尔的意思。 随即，埃尔法老师猛地将放着光的眼睛直直盯向手中的笼子，一股强大的电流从埃尔法的眼睛中直射出去，其火力之猛，远远超过埃尔法惩罚孩子们时的电流。只见笼子被高温和高压的电光流融化出一个大大的窟窿，里面的老鼠顿时被击成了灰烬，一根毛都不剩。一股散着恶臭的烧焦味瞬间弥漫开来，呛得艾尔和米歇尔直咳嗽。 然而，顾不得捂着嘴咳嗽，艾尔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冲埃尔法老师喊道：“埃尔法老师小心！”因为艾尔想起，按照计划，当埃尔法老师放过电眼之后，西泽就会用黑光刀突袭埃尔法老师。 然而，艾尔的提醒为时已晚。当电光刚落，多数人还没从散着恶臭的烟气中缓过神来时，西泽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从隐蔽处腾跃而出，手持黑光刀，直直地刺进了埃尔法老师的胸口。 第五章 埃尔法之死 埃尔法老师的眼睛顿时失去了光芒，整个身体一下子瘫倒下来，双臂无力的垂着，一如米歇尔这么做时的景象。 “他死了么？”“太神奇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隐藏在不远处的琳、千叶因果还有特里帕蒂等人快步赶了过来，以倒下的埃尔法老师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圈，刚刚还一片安静的树林顿时嘈杂了很多。 而金发多莉丝，作为本次“作战”的“最高指挥官”。即使是看个热闹也要摆出一副不落世俗似的优雅姿态。看着一大圈人兴奋地围了过去，她则挂着一副得胜了的高傲表情，向事发现场迈着猫步。 艾尔则一脸复杂的呆在了那里。刚刚发生的整个过程太快了，从埃尔法老师用超强度的电眼销毁大老鼠，到西泽突然冲出刺倒埃尔法。整个过程几乎就在几秒之间，让艾尔此时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这样应该还杀不死他。”特里帕蒂突然说道，这让周围围观的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包括西泽和琳在内，一圈人一齐看向了特里帕蒂。 “刚才在树林，米歇尔就是这么做的，但是埃尔法明显没有死，只是这么做应该还不够。”特里帕蒂继续解释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西泽急切地问。 “别急……我想米歇尔一定知道。”特里帕蒂被西泽直冲冲的语气弄得一毛愣，赶忙把问题推给了一旁的米歇尔。 西泽立刻把眼神瞪向了米歇尔，轻歪着脑袋紧紧盯着米歇尔，扬了扬眉头，示意米歇尔回答这个问题。 “呃……我怎么会知道。”米歇尔赶紧把头转向一边，用沙哑的声音极不熟练地撒了个谎。从不和大家打交道的米歇尔也许从没撒过谎，以至于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出他在撒谎。 西泽毫不客气地直冲了过来，一把揪起了米歇尔的领子，把米歇尔提到了半空中。以西泽的体格和力气，一只手提起一个米歇尔这种佝偻瘦小的人简直易如反掌。 “说！”西泽把米歇尔拎到了自己脸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冲米歇尔大吼道，艾尔几乎能看到西泽的口水喷到米歇尔的脸上。 米歇尔还是拧过头，缄口不答。看得艾尔真想冲着米歇尔大喊：你丫早有这种觉悟不就好了么！艾尔现在算是彻底搞清楚了米歇尔这个人，之前米歇尔给他的那种运筹帷幄、足智多谋似的感觉，完全是因为那是在米歇尔钻研的领域里。而对于人和人间这些突发的情况，米歇尔压根就是个白痴。 这时，千叶因果突然走向米歇尔脸冲着的方向，眼睛咕噜噜地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随即，突然盯着米歇尔的眼睛说道：“我猜，用黑光刀把埃尔法全身斩一遍，就会彻底摆平埃尔法，对么？” 艾尔立刻明白了千叶因果的企图，她是想通过看米歇尔的反应，来猜测出正确的方法。然而，在这种反应上，米歇尔显然没有艾尔那么敏感。他表情的瞬间变化，一下子就暴露了真实的信息。 只见被千叶因果这么一说，米歇尔眼睛突然惊讶地睁大了一下，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呵呵……”看到米歇尔的反应，千叶因果虚掩着嘴发出一个尖细得意的笑声道：“看来果然是这样，西泽，就按我说的那么去做就是了。” “你确定？”西泽可没有艾尔和千叶因果那么快的反应，他还没反应过来千叶因果为什么这么说。 “确定。”千叶因果挂着一个狡黠的笑容，冲西泽道。 西泽也不多想，立马转过身去拔起黑光刀，像发疯了似的冲着埃尔法一顿狂砍，边砍还边大吼着。那种声嘶力竭的狂举，简直就是在发泄内心积压多年的愤怒。起初，埃尔法老师身上并没有起什么变化，因为黑光刀是种的很特殊的刀，它不会对任何东西造成物理性伤害。黑光刀更像是一个光柱，如果用它砍石头，石头不会有任何损伤。但是在生日考验时，用它砍那个大丛林里的古怪生物，却能起到奇效。 所以，尽管西泽砍了很多刀，但是埃尔法身上并不能看出什么伤痕。然而，随着砍得刀数增加，埃尔法银白色的皮肤越变越暗，慢慢滴失去光泽。最后完全变成了灰黑色，看上去更像是一块黑铁。 西泽就这样疯狂地砍了有五分多钟，几乎把他那一身肌肉里的所有力气都使尽了，才终于停下来。最后一股劲儿把黑光刀插回埃尔法老师的胸口，喘着粗气坐到了地上。 “这样……应该行了……吧？”精疲力尽的西泽瘫坐在地上，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问到。 “嗯……应该是……”千叶因果也被西泽这突然发疯似的行为给惊呆了，她没有想到，也很难理解为什么西泽会突然这般癫狂。艾尔则明白得多，因为同住在宿舍楼的男生半区，艾尔知道西泽和胡尼曾经是多么要好的朋友，用形影不离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埃尔法死了！” “再也没有生日考验了！” “不用学习了！” “没有训练了！” “哦，天啊！” “啊哈哈哈！” “……” 人群突然沸腾了，胆小点躲在较远地方的一些孩子也欢呼雀跃地跑过来，大声欢叫着手舞足蹈。 艾尔和米歇尔则呆立在一旁，不管怎样，他们也成了杀死埃尔法老师的帮凶。尽管他们本意并非如此。 “你做得很出色，艾尔。”千叶因果带着一抹狡黠的笑容走向艾尔，用有点嘲讽的语气道：“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能让埃尔法用掉那么强的电眼。” “谢谢夸奖！”艾尔强忍着脸上的抽动，挤出一个勉强地歪笑，冲千叶因果道。 而此时此刻，米歇尔则在抓着脏乱的头发，一副发愁的样子。 “真糟糕。”米歇尔道。 “你指的是什么？”艾尔问。 “这下游戏泡汤了。”米歇尔自顾自地道。 艾尔差点没喷出血来，到这个时候，米歇尔脑子里纠结的居然是那个游戏。就是在米歇尔带着艾尔去过界墙之后，米歇尔曾经和艾尔说要在生日考验上玩一个游戏。艾尔本来想拒绝，但是米歇尔当时没给艾尔拒绝的机会。 埃尔法老师死了，可是这面临的问题将会很多，比如“福特”。没有埃尔法老师，以后谁每天给他们带“福特”吃呢。 而此时，金发多莉丝也走到了埃尔法的尸体身边，带着一股傲慢厌恶地表情轻捂着鼻子，斜眼看着埃尔法的尸体。 “好了，你们满意了！”看到多莉丝的动作，艾尔气不打一处来。不管怎么说，都是多莉丝指挥了这场阴谋。于是艾尔没好气儿地冲多莉丝叫道：“可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们以后每天吃什么？做什么呢？” “这有什么难。”谁知金发多莉丝用她一贯傲慢地语气轻哼着道：“埃尔法做‘福特’无非就是在他住所旁的那个小屋里，我之前就进去看过，很简单的，就是几个按键，我会教大伙儿做它的。” 听到多莉丝的话，四周的欢呼雀跃声更大了，解决了“福特”的问题，那孩子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太棒了多莉丝！” “多莉丝你是最棒的！” “……” 一大批孩子越发崇拜起多莉丝，在他们眼里多莉丝就是万能的。 多莉丝昂着脑袋，露出一个得意地笑，音调格外傲慢道：“还有衣服，也是那个小屋弄出来的，简单得很。我宣布，以后大伙儿想要多少‘福特’就有多少‘福特’，至于衣服，需要一些材料，你们谁去树林里弄够材料就可以做一件，只要材料够，要多少有多少。” 孩子们的欢呼声更大了，有一大批孩子开始异口同声地呼喊着多莉丝的名字： “多莉丝！多莉丝！多莉丝！……”那样子就像是一帮虔诚的信徒，在为自己崇拜的偶像或神明呐喊。 艾尔隐隐发现，多莉丝正在有意塑造自己的权威。 “不想去找材料的，把现在的衣服拿出来，就可以做出新的。”多莉丝继续道，随即转过身冲着埃尔法老师平日的住所走去。 “还在等什么？还不快跟上！”银发的琳帮腔道，大摆着手招呼所有孩子跟在多莉丝后面。 “做新衣服咯！” “走咯！” “不愧是多莉丝。” “……” 听了多莉丝和琳的号召，一大帮孩子就这样叽叽喳喳地追随上了多莉丝，包括特里帕蒂，包括千叶因果等等，他们一路呼喊着多莉丝的名字，一路冲着埃尔法老师平时的住所走去。 几分钟后，树林里就空留下艾尔、米歇尔还有一直坐在地上的肌肉男西泽。西泽正呆呆地望着埃尔法的尸体还有尸体上的黑光刀，脸上戴着一副解脱似的表情。 “唉，心愿了了？”看着地上的呆呆的西泽，艾尔长嘘一口气问到。 “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西泽答，他轻轻抚摸着插在埃尔法身上的黑光刀柄，那是属于黑皮肤男孩儿胡尼的刀，刀柄上还清晰刻着胡尼的名字。艾尔再清楚不过了，对于西泽，胡尼的死是他永远无法释怀的打击。而对于将他们送去生日考验的埃尔法老师，西泽始终报着深深地恨。 “好吧。”艾尔无奈地摇摇头：“也许你觉得是埃尔法老师害死了胡尼，可是真正杀死的胡尼的是那些怪树啊。” “如果不是埃尔法这混蛋，我们何必去面对那些怪物！”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不杀死那些怪物，胡尼是不会瞑目的！”艾尔提大嗓门道：“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你说是要报胡尼的仇，却根本不敢回生日考验的丛林里去报！只敢拿埃尔法老师撒气！算什么本事！” 西泽被艾尔吼得一愣，他一时间有种被说穿了的感觉。的确，从胡尼死后这么长时间以来，西泽竟从没想过去丛林里报仇。即使他的身体能力已经今非昔比，但是诡异大丛林带给他的恐惧让他始终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不愿意想起，那些可怕的生物，那些狰狞的眼睛，甚至是一个树都能置他们于死地的可怕丛林。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像你这么做！”艾尔继续吼道，他并不是想说服西泽什么，只是想发泄着心理一股压抑的感觉：“如果我是你！我会把伤害我们伙伴的怪物全部消灭掉！而不是把力气冲向我们的老师！” 被艾尔这么一吼，一贯强势的西泽竟沉默了。大概过了有一分钟，才用低弱的声音和艾尔说道：“我只能做到这儿了，我只能用埃尔法来祭奠胡尼。我也想能像王昭倩为卡洛儿做的那样，杀死那个树林的怪物们以血还血。可是我没办法做到，我到现在也不知道王昭倩是怎么做到的。我没办法……” “没有什么没办法，昭倩那样的女孩子尚且能，你有什么不能的！除非你承认你自己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窝囊废！”艾尔一把揪过西泽的领子，让西泽正视着自己。 西泽拧过头去，躲避着艾尔狠狠的目光，不做声。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艾尔其实心中也清楚，没有人能做到王昭倩那样。或者说没有人知道王昭倩是如何做到的。记忆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叫王昭倩的女孩儿，那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可爱到大铁棚所有的孩子都喜欢她无邪的笑容。然而，在去年的生日考验里，王昭倩的室友卡洛儿永远地离开了孩子们，也离开了她最好的姐妹王昭倩。自那之后，艾尔已经有尽一年没见过王昭倩了。 王昭倩也是大铁棚的60个孩子之一，她外貌特征和李雨嘉、千叶因果很相似，也是淡黄色的皮肤，黑头发和黑眼睛。王昭倩原本和一个叫卡洛儿的棕发白皮肤女孩儿同一个宿舍。和多数分到同寝的两人一样，王昭倩和卡洛儿也是十分要好的姐妹。但是就在去年的生日考验上，因为一些突发的情况，王昭倩和卡洛儿两人与大部队走散了。后来，卡洛儿被树林里的巨大甲虫袭击而死，但是王昭倩活了下了。 令人惊异的是，当埃尔法老师找到王昭倩的时候，王昭倩正握着两把黑光刀，面无表情地站在血泊中。她周围围了七个巨大甲虫的尸体。而卡洛儿的尸体也倒在不远处，她的脖子处有一个大大的切痕，那个又粗又深的切痕几乎将卡洛儿的整个头切下来，但是并没有完全切下来，她的头和身体还因为后颈的骨骼而连在一起。她冰冷身体上睁大的眼睛似乎告诉着人们她临死时的恐惧。 就现场的情况看，应该是王昭倩和卡洛儿遭到了这七只巨大甲虫的围攻，王昭倩和卡洛儿两人杀死了这七只巨大甲虫，而代价则是卡洛儿被怪物切喉而死。但理论上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是金发多莉丝这样的佼佼者，想单独对抗一个巨大甲虫都很艰难。更何况是王昭倩和卡洛儿这种平时默默无闻的女孩儿，而且对手还是七只巨大甲虫。还有就是，在诡异大丛林，同时出现七只巨大甲虫已经是很少见的事了。 后来，听埃尔法老师做的分析显示，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王昭倩和卡洛儿遭到一只巨大甲虫的攻击，卡洛儿被巨大甲虫杀死。随后王昭倩杀死了那只巨大甲虫，然而巨大甲虫一死就会招引其他的甲虫，一般做法应该是逃离原地。但是王昭倩当时似乎并没有那么做，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并先后杀死了招引来的另外六只甲虫。 得出这个现场分析结论的当天，王昭倩就被埃尔法老师带走了。听埃尔法老师说，王昭倩已经进入第二课程阶段了，今后她将不同我们一起上课。于是从那天起，王昭倩就再也没和大家一起上过课，也不和大家共住在宿舍楼里了。自那之后她几乎很少露面，偶尔会有人看见她跟在埃尔法老师后面形色匆匆地走过。 很多孩子问过埃尔法老师：昭倩是如何做到一个人杀死七只巨大甲虫的？而埃尔法老师的回答一直是：你们只有通过更刻苦的学习和训练以及一次次的生日考验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于是，在王昭倩不和大伙儿一起上课的这一年里，每当有人提起王昭倩都会唏嘘不已，她几乎成了一个传说。只有金发多莉丝并不以为意，她时常会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遇到了一些弱小的甲虫，换做是我能消灭更多。”很多孩子很相信多莉丝的这种说法，但是艾尔并不这么认为。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无论怎样，埃尔法老师都已经死了，继续责备西泽也没有任何意义。艾尔也明白这一点，于是放开西泽的衣领，拖着蹒跚的步伐，一个人消失在入夜的小树林中。留下一个手足无措的米歇尔，尴尬地看着沉默的西泽。 第六章 消失了一年的女孩儿 在生日考验的前一天，第一次有这样的夜晚。几十个孩子聚在埃尔法老师住所旁的小屋外，一边嘻嘻哈哈的谈天说地着，一边等待着屋子里的多莉丝和琳。多莉丝和琳正在小屋里摆弄着制作衣服的机器。 “可以了。”琳从小屋里探出头来。 “哇哦！”“哈哈！”“……”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纷纷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和手里的衣服一起交给到琳的手里。大铁棚里的孩子并不明白什么是羞耻心，埃尔法老师也没有教过他们，对孩子们来说，还没有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样的概念。在孩子们眼里，男孩儿和女孩儿除了长得有些区别，其他没什么分别的。如果硬要说区别，男孩子的体格往往更好一些，训练课名列前茅的多半是男孩子，这让身为男孩子的普遍比较自豪。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金发多莉丝。 艾尔也从树林中走出，远远望着那一大群欢快的孩子。他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了某种距离，他以前从没感觉到过这种距离感，而这时却分外清晰。四下环望去，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艾尔视线里，那是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黄皮肤女孩儿，正一个人穿着件淡蓝色的衣服坐在树林边缘。不是别人，正是李雨嘉。 “不去做新衣服么？”艾尔走到雨嘉身后，轻声问道。 雨嘉回过头看了艾尔一眼，随即转回头，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 “我这件衣服不太一样，不需要换的。”雨嘉轻声道。 艾尔知道，那是埃尔法老师单独为雨嘉做的一件衣服。就在四年前，雨嘉的哭泣会引起小雨之后，埃尔法老师就给雨嘉做了这件淡蓝色的衣服。这是一件特别好的衣服，衣服上绘着类似水波纹的图案。无论是衣服的质地还是外貌，这件淡蓝色的衣服都比其他人的衣服要华丽漂亮得多。不仅如此，这件衣服还不怕水，无论雨怎么淋都不会湿。多莉丝曾经故意找茬，去撕雨嘉的这件衣服，但废了很大劲儿都没把这衣服弄坏半分。 艾尔知道，对雨嘉来说，得到这件衣服是这些年最开心的回忆。可是如今，送给她这件衣服的埃尔法老师却…… 沉默了片刻，雨嘉轻轻转过头，问向艾尔： “埃尔法老师……他死了对么？” 艾尔怔了一下，随即无奈的点点头。 “嗯……是我害的。”艾尔低声道。 雨嘉没有说话，但艾尔能感觉到，雨嘉正在用一种满是怨和不解的眼神盯着他。艾尔不敢转过去面对着雨嘉的眼睛。他感觉那眼神像是黑光刀一般，能刺穿他的心口。 天上开始落下几滴零散的雨点，但并没有形成小雨落下。艾尔知道，那是雨嘉在强忍着眼泪。艾尔隐隐感到，这个柔弱的小女孩儿正独自承受着不该她承受的东西。 在那一瞬间，一种奇怪的冲动涌上艾尔心头。这种感觉在艾尔上一次看见雨嘉时也曾有过，只是这一次要更加强烈。艾尔鬼使神差地走到雨嘉面前，弯下腰，将雨嘉整个人抱在了怀里，让雨嘉的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艾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似乎完全是种下意识的冲动，好像有一种本能在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零散的雨点顿时变成了瓢泼大雨。雨云的面积比平日大了一倍，倾泻的大雨把树林、宿舍楼还有埃尔法老师的住所整个覆盖了起来。站在外面等着新衣服的孩子们都被莫名其妙的淋了个通透，不过他们并不太在乎了，因为新衣服马上就要做出来了。 然而外面的人没说什么，小房子里听到雨声的多莉丝却很是来气，她最见不得李雨嘉这丧气的哭泣。反正现在也不再怕衣服被淋湿了，多莉丝绕过门口的琳，冲出小房子冲着雨嘉和艾尔的方向走来。 很快，多莉丝就冲到了雨嘉身前不远处。 “哭什么哭！就知道哭！烦不烦！”多莉丝带着一脸厌恶的表情，尖声冲雨嘉大吼到。 “你给我适可而止！”艾尔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猛地站起来转过身，将李雨嘉挡在身后，对多莉丝针锋相对道。 就在这时，雨嘉从艾尔背后发出了一个低低而纤长的声音，那声音一如雨嘉一贯的纤柔，但却字字有力： “是-你-杀-了-埃-尔-法-老-师-么？”那声音虽然轻弱，但却充满了质问的语气。 多莉丝被问得一愣，她第一次被雨嘉这样的弱女孩儿给质问了，她没想到李雨嘉居然也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谁知，见多莉丝没说话，雨嘉又用同样的声音问了一遍： “是-你-杀-了-埃-尔-法-老-师-么？”那声音字字沉重，好像不容任何人反驳一般，听得艾尔心头都禁不住一颤。 但多莉丝可不甘被一个小小的李雨嘉给唬到，她随即昂高了头，用下巴尖对着李雨嘉尖声道：“是又怎么样？那老家伙早就该死了！” 谁也没有想到，当多莉丝的这句话话音刚落，一件艾尔甚至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情景发生了，那情景完全超出了所有人能理解的范围。 只见伴着多莉丝的话音落下，天空中的雨云突然猛发出一声响雷。随即一个树干般粗细的大水柱从天而降，直直地冲着多莉丝站着的位置砸去。 多莉丝大吃一惊，但是她矫健的身手让她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她用最快的速度腾身向后跳去，一下蹦出了有两米远，这才躲过了这个大水柱的正面砸击，但她还是被水柱落地的冲击力掀倒在地。 艾尔猛地蹲下身子，用双手抓紧地上的草，这才没被水柱落下时溅射的冲击力冲倒。但他完全被惊到了，他无法理解这个水柱是如何出现的。就好像天上突然漏了个洞，有人把一大桶水从云彩里倒下来似的。艾尔的直觉告诉艾尔，这水柱的出现和李雨嘉有着极大的联系。 待水柱完全落下，地上的景象把多莉丝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多莉丝原来站着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半径一米多、深几十厘米的坑。很明显这个坑就是被刚刚的水柱砸出来的，多莉丝简直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快速的蹦开会怎么样。就地上的坑看来，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快，这个水柱简直可以把自己砸成肉酱。 李雨嘉也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在刚刚那一瞬间，她的确在心底里狠狠地想着： 真想让雨水砸死这个可恶的多莉丝！为埃尔法老师报仇。 而就在她产生这个想法的同时，雨云里就响起了那声响雷，随即那个莫名其妙的水柱就从天而降了，正正好好地砸向了多莉丝站着的位置。这让她自己都禁不住怀疑，这水柱是在自己的指挥下出现的。而此时，也许是因为李雨嘉的惊讶，天上的雨水也戛然而止了。 其他孩子们的目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吸引了过来，他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嘴惊得两眼直勾勾的。没有人能解释这个水柱为什么会出现。 但并非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只有一个人对这突发的奇景不感到惊讶。 这个人此时正身着一袭白衣，站在埃尔法老师住所的门口，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所有的孩子都没意识到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她好像是刚刚站在那里，又好像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 这个人是王昭倩，她已经有一年没和大伙儿一起上过课了。 在去年的生日考验上，王昭倩的室友卡洛儿被一只巨大甲虫杀害，而那之后，王昭倩竟然神奇的杀死了那只巨大甲虫并先后将前来支援的六只甲虫消灭。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埃尔法老师说，那的确是她做的，自那之后这一年，王昭倩就被埃尔法带去进行所谓的“第二阶段学习”，于是再没有和其他孩子一起行动过。 而此时，王昭倩正站在埃尔法老师住所的门口，神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艾尔并没有见过她穿的那一袭白衣，那白衣的质地和外观与李雨嘉身上的淡蓝色衣服很相似，但区别是这件是纯白色的，没有一丝花纹。 “看来，有人要和我一起上课了。”昭倩轻轻的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由于刚刚水柱的奇景，全场正处于鸦雀无声的状态，此时昭倩的声音则成为了唯一的声音。因为大部分人正聚在埃尔法住所旁的小屋外，距离昭倩的位置并不远。她的这句话，把正目瞪口呆的孩子们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当大家发现说话的人是昭倩时，人群又渐渐嘈杂了起来。 “看，是王昭倩……” “真的诶，她好久没出现过了……” “好像是去什么特训了……” “那白衣服真漂亮……” “她刚才说什么？上课？” “记得么，她去年杀死了七只甲虫……” “难道那水柱是她弄得么？” “谁知道呢，未准儿呢……” “……” 一群孩子陷入叽叽喳喳。而此时，银发女孩儿琳也从小房子中走了出来，把做好的新衣服发了下去。随即，琳也看到了被掀到在地的多莉丝，赶忙冲着多莉丝跑了过去。 “昭倩！”换好衣服，千叶因果带着几个女孩儿跑到了昭倩旁边，以前王昭倩、卡洛儿和千叶因果她们也是常在一起玩的伙伴。自去年卡洛儿死后，昭倩被埃尔法老师带走进行所谓的“第二阶段课程”，于是昭倩和这些女孩儿们就没在一起玩过。 “好久不见，因果。”昭倩报以一个甜美的笑容。 千叶因果突然觉得，只隔了一年，昭倩却似乎变了很多。她过去的长发理成了短发，看着比过去精明强干了许多。虽然昭倩的笑容依然那么甜美，甜美的让每个孩子都觉得喜欢。但如今她的笑容里却少了以前那种天真无邪的感觉。不论怎样，重新见到昭倩还是让因果开心得很，毕竟之前一直是一起玩儿的伙伴。 “这么长时间你被埃尔法关到哪里去了？”千叶因果拉起昭倩的手问到。 “训练。”昭倩短短地吐出两个字道。 “哼，埃尔法那个可恶的家伙，竟然这么逼着你训练，连玩都不让你玩！”千叶因果愤愤地道：“不过你放心，埃尔法已经被我们打倒了，以后再也不用训练了！也再也没有生日考验了！” 谁知，昭倩竟顿了顿，然后不紧不慢的答道：“生日考验必须要继续。” 起初，千叶因果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昭倩。 昭倩又一字一字的重复了一边：“生-日-考-验-必-须-要-继-续。”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下千叶因果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了，任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昭倩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按理说，生日考验害死了昭倩最亲密的伙伴——卡洛儿，昭倩应该和西泽一样憎恨生日考验，憎恨埃尔法的才对。但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昭倩竟说出这样的话。 “埃尔法都训练了你些什么？他给你洗脑了么？”千叶因果极少有想不明白的时候。 “我不知道你们把埃尔法怎么了，但是生日考验一定要继续。”王昭倩语气坚定得道。 这时，受了惊吓的多莉丝正被银发女孩儿琳从树林边搀回，她和琳并肩路过千叶因果身后，也听到了昭倩的这句话。如果是在平时，按多莉丝的性格早就该冲王昭倩理论了。但此时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着琳的衣服，装作没听见似的走了过去。 经历了刚刚天降水柱的事儿，多莉丝猛然感觉到了害怕。在大铁棚的这一群孩子中，多莉丝第一次感到了害怕。虽然她的自尊心让她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她的的确确感觉到，这个大铁棚的孩子里，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东西。而这个消失了一年的王昭倩，就突然给了她这样的感觉。 但琳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她没有亲眼看见刚才的一幕。听见王昭倩的这句话，琳几欲走过去理论，却都被多莉丝用力揪了揪衣服止住了。她很奇怪多莉丝这是怎么了，她第一次见多莉丝有意躲避什么人。 “有些事，一言难尽。”王昭倩轻轻道：“你刚才说埃尔法老师怎么了？” “他……被我们……哦不……被西泽他们杀死了。”千叶因果小声道，她本以为王昭倩该和她们一样高兴，但听了刚刚昭倩的话，因果突然有点心虚的感觉。 只见昭倩浅浅笑了下道：“他不会死的。准确说，他死不了，他和我们都不同。” 千叶因果被昭倩这句话说得愣住了。难道埃尔法还没有死？和我们不同，是什么意思？虽然千叶因果也感觉到，埃尔法老师和大伙有很多区别，但她从未想过埃尔法会是不死的。她明明亲眼见到，埃尔法皮肤的光泽暗淡下去，眼睛也失去了光芒，整个人完全瘫倒下来，完全就是死了的样子。 “还有。”王昭倩继续道：“不论埃尔法老师怎样了，生日考验必须要继续。” 听到昭倩第三次说这句话，千叶就像听到了什么恶魔的话语一样，在耳边嗡嗡地像要炸开。 “你到底在说什么？埃尔法到底把你怎么了！”终于，银发女孩儿琳听不下去了，她把金发多莉丝扶到一旁坐下，随即冲着王昭倩走来，指着王昭倩的鼻子大声叫道。 “有些事，还不能让你们知道。”王昭倩缓缓道。 “少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不就是杀了几个甲虫么，牛什么啊。”琳不安好气儿地道。 王昭倩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琳的话让周围的孩子都想起了去年的事。去年的生日考验中，王昭倩的室友卡洛儿惨死，而王昭倩一个人杀死了七只巨大甲虫。这件事一度被奉为传说。这件事后，王昭倩就被埃尔法带走了，据说是进行什么“第二阶段课程”。没人知道这一年里，埃尔法倒地教了王昭倩些什么。 看王昭倩对自己的挑衅不予理睬，琳格外恼怒。在琳眼里，王昭倩的浅笑就像是一种蔑视的意思，尽管王昭倩并没有这层意思，她只是不想惹争端。 “哼，我倒想看看你有多牛！”琳按耐不住，她用训练中攻击性的步伐快速接近王昭倩，抬腿便冲着王昭倩踢去。在现有的55个孩子中，琳的训练课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她以速度和身体的轻盈见长，凡是速度类或是轻盈度类的科目，琳常常能拔得头筹。 然而就当琳的腿要踢到王昭倩身上时，王昭倩瞬间从原地消失了，让琳踢了个空。琳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由于踢得太快，她被自己身体的惯性带得踉跄了好几步。 人呢？琳发蒙地瞪大了双眼，四下找着昭倩。只见王昭倩此时正站在大概五米以外的地方，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几乎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琳的腿快要踢到昭倩了，但昭倩确确实实在那一瞬间变到了五米外的地方，这根本是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是王昭倩太快了么？不应该呀，按理说琳的身体速度在所有孩子中是数一数二的，搏击训练里很少有人能闪开琳的攻击。而且，在视觉无法察觉的一瞬间移动出五米的距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连埃尔法老师这种怪物都不可能做到。然而王昭倩确实做到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同时，以速度为傲的琳像个小丑似的站在众人眼下，她突袭昭倩却被昭倩毫发无损地闪出五米远，这对银发女孩儿琳来说简直是一种羞辱。她几乎恼羞成怒，狠狠地跺了下脚后，又企图向王昭倩冲去。 然而，一直手拦住了琳，琳转身看去，不是别人，正是金发多莉丝。只见多莉丝神情严肃地看着琳，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琳别再继续了。琳知道，这是多莉丝在给自己台阶下。因为琳能感觉到，从刚才的那一脚看来，自己现在的实力和王昭倩有着质的差距，即使自己再怎么攻过去也是于事无补。 一旁的千叶因果也已经看傻了眼，她训练课成绩并不太好，更是看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王昭倩在一瞬间移动出了五米远。她大睁着眼屏着呼吸，和四周的所有孩子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但她第一时间深深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昭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和她们嬉闹的昭倩了。刚刚的一幕让她相信，王昭倩杀死七只巨大甲虫的传说很可能是真的。 “听我说。”王昭倩开口了。看到所有人鸦雀无声的看着自己，王昭倩知道是最好的说话机会了： “大家听我说，我不知道你们把埃尔法老师怎么了，不过我敢肯定的是他没有死。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弄坏了他行动用的身体吧。” 孩子们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昭倩，不知为什么，大家对昭倩的话很信服，没有人觉得昭倩在骗自己。 “如果说，他的身体确实坏了。”昭倩继续道：“那的确没有人能再强迫你们去学习，去训练还有去生日考验了。但是我唯一能透露给大家的是，如果停止这些，大家将来会面对无法抵抗的危险。” 人群嘈杂了起来，无法抵抗的危险？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有概念。但是孩子们都是从小经历着生日考验长大的，深知什么叫危险，什么叫可怕。所以听到昭倩的话时，并没有人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昭倩。”千叶因果弱弱地开口道：“你指的，到底是什么？” 昭倩摇了摇头：“我不能透露太多，埃尔法老师说，如果在大家具备足够的能力之前透露，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总之，只有通过学习训练和生日考验的磨砺，大家才能具备抵抗的能力。” 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所有孩子不安地睁着眼看着眼前的王昭倩。 不必要的恐慌？那是什么？ 第七章 继续的生日考验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分钟，王昭倩终于开口道： “埃尔法老师不在，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大家继续生日考验。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深刻地知道那里的可怕……” 昭倩的话让孩子们不由得想起卡洛儿，那个棕发白皮肤的美丽女孩儿。她曾经是王昭倩的室友，也是王昭倩最亲密的伙伴。而去年的生日考验上，卡洛儿在昭倩面前被巨大甲虫杀死。甲虫的巨钳几乎将卡洛儿的头整个切下，只留下后颈的骨头连着。那恐怖的景象让见过的人都难以忘记。更何况是亲眼目睹的昭倩。 昭倩：“但是，只有不断地在那种环境中磨练，我们才可能活下去。因为面对那些恐惧是我们无法逃避的。如果用我们学过的一个不常用的词来说，应该叫‘命运’吧。” 命运。这个词孩子们很陌生，学过，但不常用。孩子们的世界很小，一整年的时间都是在千篇一律的学习训练中度过。如果说命运的大起大落就只有在生日考验的时候，而这时的命运只有两种：生或者死。 所以孩子们还并不能理解“命运”的意义。 昭倩：“我不会强求大家去参加生日考验，因为我也不能预见到会发生什么。我只想在这里问一下，明天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去参加生日考验？” 昭倩高高地举起右手，以身作则。 但孩子们一片沉默。的确，好不容易才能逃脱的生日考验，谁又会因为几句话就被动摇呢。有些人开始发出“切”的声音，表示对这种无谓的号召嗤之以鼻。这时，又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我！” 举手的人是艾尔，边举手边大大地喊出了声。艾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积极地响应。昭倩的话，艾尔也并没有完全想明白。他只觉得应该这么做，直觉告诉艾尔，参加生日考验一定是对的。 四周投来了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有的人很惊讶，有的人很不屑，还有的人冷嘲热讽，认为艾尔在逞能。他们相信艾尔这样的傻子不会有第二个了，然而很快第二只手举了起来。 举手的人是米歇尔，脸上挂着永远那么阴森森的诡笑。他斜眼瞥了艾尔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轻声对艾尔说道：“别忘了我们的游戏。” 艾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米歇尔的行为实在是让人理解不了，看样子他响应的理由也并不是什么积极的缘由。这家伙只是依然想着他的游戏而已。 米歇尔举手，大伙儿到并没觉得多么惊讶。这家伙本来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怪胎，没有人能摸清楚这个消瘦佝偻的变态男每天在想些什么。 “还有吗？”王昭倩四下环顾着问道。 不会有别人了，艾尔默默想道。除了王昭倩外，想必只有自己和米歇尔能猜到生日考验真正的目的。那些整日为了逃避生日考验想尽办法的人，才不会在这种时候举手呢。然而，一个出乎预料的声音在人群背后响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我。”那个声音浑厚有力，伴随着喊声，一只粗壮地胳膊高高举起。所有孩子无一例外地转头看去，随即下巴齐刷刷地惊落到地上，因为举手的人，是西泽。 “西泽？” “他疯了么？” “怎么可能？” “他是不是听错了。” “……” 在孩子们关注着昭倩的时候，西泽已经从树林中回来，默默地站在了人群之后。他的加入，让艾尔都很惊讶。不过艾尔大概能想道，也许和自己在树林中对他说的话有些许关系。但艾尔并不觉得，那样一番粗制劣造的说教能起到这种效果。 孩子们就更难理解了。去年带头罢考的人是西泽，今年带头杀死埃尔法的人也是西泽。这个对生日考验带着无限怨念的人居然会举手？谁都理解不了，也许包括西泽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无论如何，西泽的确是举手了，按西泽的作风，举了手就一定会参加，反悔他就不叫西泽了。 “还有吗？”王昭倩继续问道。西泽的加入，让昭倩也很是吃惊。按理说，西泽是她认为最不可能加入的人之一。昭倩四下环顾了十几秒，人群再次沉默了。看来也就是这些人了，昭倩默默想到。 而此时，竟又有一只颤巍巍的小手弱弱地举了起来。这让艾尔、王昭倩、甚至是莫名加入的西泽都看呆了。因为举手的人，是全大铁棚最害怕生日考验的女孩儿——李雨嘉。只见雨嘉颤颤地半举着小手，微低着头，目光怯怯地在草地上游离着，苍白的面庞透着微微的绯红。她此时正站在艾尔身后，另一只惨白色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艾尔的衣角。 “都疯了！”艾尔的室友、褐色皮肤男孩儿特里帕蒂惊叫道。 的确，如果说西泽的加入，艾尔姑且能理解的话。那么李雨嘉的加入就完全不可理会了。艾尔甚至以为，李雨嘉是不是听错了昭倩的问题，以为昭倩问的是“有谁不去？”但随即艾尔便否认了这种可能性，因为雨嘉怯涩的表情告诉了他她并没有听错。 之后便再没有人举手了。 “好。”确认再没有加入者了，王昭倩开口道： “明早6点，我们在大鸡蛋那儿集合。向加入的各位致敬！” 话音刚落，昭倩“唰”地将右手举起，做遮挡阳光状。艾尔认得，那是埃尔法曾经讲过的一种历史悠久的军队军礼——举手礼。 随即，包括艾尔在内的另外四个加入者竟不约而同地做了同样的举手礼，回应王昭倩。到了这时，按理说已经没有其他孩子什么事了。但出奇的是，孩子们竟没有一个走开。都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这五个人。直到王昭倩轻声吐出三个字：“散了吧。”孩子们才如梦初醒般，哄闹着散开去。 □□□□□□□□□□□□□□□□□□□□□□□□□□□□□□□□□□□□□□□□□□□□□□□□□□□□□□□□□□□□□□□□□□□□□□□□□□□□□□ 这是难眠的一夜。艾尔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过，直到清晨，大铁棚的棚顶开始慢慢发光。艾尔起身收拾好行装，前往约定的地点——放着60个大鸡蛋的房间。 那是每次孩子们前往生日考验大丛林的出发点，孩子们每人坐进一个大鸡蛋里，全部就位后，大鸡蛋就会自动发动，将孩子们送到那个可怕的大丛林。曾经，进入大鸡蛋的有60个孩子，后来慢慢变成55个。而今天，来到这里的只有5个人。艾尔，王昭倩，李雨嘉，米歇尔，西泽。 真是人越来越少了呢，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其他50个孩子还活着，并没有像那5个孩子那样永远离开他们。艾尔莫名地这样想道。 想着想着，走廊已到尽头，摆放着60个大鸡蛋的宽阔房间出现在眼前。一进门，艾尔就看见了西泽高大的身影。他还真的来了，艾尔这样想道。西泽的目光和艾尔短暂交接了一下，从西泽的眼神里，艾尔并没有看出什么。 “哟。”打招呼的是米歇尔。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脸上挂着不变的诡笑。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艾尔竟觉得这声音和诡笑让他觉得很亲切。王昭倩也已早早等在了里面，她还是穿着那身分外美丽的纯白色衣服，脸上挂着永远甜甜的笑脸。可艾尔知道这笑容很勉强，自从卡洛儿死后，艾尔再也没有见过昭倩露出曾经那种真正甜美的笑容。 只有雨嘉还没有来。 也许她改变主意，不会来了吧。艾尔想到，这倒是情理之中的事，本来李雨嘉莫名举手就很奇怪。想到这儿，艾尔竟觉得安心了些，他发现自己内心里很不希望雨嘉参与进来。至于为什么，艾尔也说不清楚。 然而，李雨嘉真的来了。 2分钟后，李雨嘉纤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穿着埃尔法老师送她的淡蓝色衣服，长长的黑发直落腰间，大大的黑色眼睛始终带着一抹空洞的忧怨，皮肤惨白没有血色。一进门，雨嘉的目光就四下望去，然后停在了艾尔身上。看见艾尔，雨嘉似乎安心了些，静静迈步走到了几人中间。艾尔刚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他着实不希望体弱的雨嘉参与进来。 人齐了。昭倩转身面向60个大鸡蛋道：“那我们出发吧。” “等一下。”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这声音大家都很熟悉，五人转身望去，正是金发女孩儿多莉丝。只有多莉丝一个人，银发女孩儿琳并没有在旁边。这是艾尔印象中第一次看见琳没有跟在多莉丝身后。不过话说多莉丝来是要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艾尔警惕地问道，他有点担心多莉丝是来捣乱的。不过看样子并不像，如果是捣乱的话，多莉丝绝对会带着很多人来，至少会带着琳一起。 “没什么，只是想去生日考验的丛林玩玩。”多莉丝摆出一贯傲慢的姿态尖声说道。 她也要一起去？艾尔一惊，不过如果多莉丝一起去的话，到是个好事，多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人在，危险就少了几分。可艾尔想不明白为何多莉丝会参与进来，按理说她没有任何参与的理由，而且就琳没在这一点来看，多莉丝很可能是瞒着琳来的。 “看什么看！怕某些废物死得太惨而已。”多莉丝避开几人的目光，仰着下巴道。 艾尔一阵苦笑，这金发的女孩儿的想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总之，多莉丝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加了进来。 这样队伍就有6人了，虽然只有6人，但仔细想想看，艾尔还是蛮放心的。多莉丝和西泽的实力众所周知，王昭倩昨天的表现更是难以捉摸的强大。雨嘉虽然体弱，但昨天从云层中唤出水柱的能力也是相当可怕。米歇尔始终是个怪胎，体格虽不好，但对生日考验似乎游刃有余，从来都轻松度过。说到底，最没底的还是自己啊……训练课成绩平平，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力。不过更让人担心的，其实是米歇尔口中的“游戏”。鬼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馊主意。 就这样，六个孩子登上了各自的大鸡蛋。当所有鸡蛋壳关闭完毕，系统自动运行起来。开始对坐有人的六个鸡蛋进行空间传送。 坐在大鸡蛋舱内，艾尔开始穿戴那些熟悉的装备。那是存放在大鸡蛋内固有的装备，每次孩子们参加考验时都会事先穿戴上这些装备。 首先是绳索臂环。那是一个类似套袖的装备，套在左臂上使用。臂环中暗藏着很长很结实的钢丝线，线的一段露在外面与一个带尖儿的铁钩连在一起。臂环可通过左手的动作操控。将左手手掌用力张开，可以将带尖儿的铁钩带着钢丝线一起喷射出去，可用来勾住高的树枝或者山岩使用。左手用力握紧拳头，臂环会自动收线，随着线的收短将人拉向铁钩固定的位置。两个动作连续使用，可以起到类似蜘蛛人的效果。在长满高大怪树的诡异丛林，这个装备可以大大加强人的机动性，增加生存能力。 然后是翔靴。是穿在脚上的靴子，靴子内部有很多精密的设计，穿上翔靴可以大大增强人的脚力，强化人的弹跳力、移动速度和踢东西的劲道。平时能跳半米高的人，穿上靴子可以跳到两米左右。 还有信号枪。一把很小的小手枪，可以向天空发射七种颜色的信号弹。每把信号枪可发射总计10枚信号弹。颜色可以自由选择，全部用完后需要在枪梭子里灌满水，这样就又可以发射10枚信号弹。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装备，就是黑光刀。黑光刀没有开启的时候，是一个黑色晶石做成的刀柄。刀柄上有一个按键，按那个按键，就会有一束黑光从刀柄前端射出。那束黑光砍一般石头一类的物质都没有任何效果，就像是用手电筒照在上面一样，不会产生任何触碰。但是用来砍诡异丛林的怪物却十分有效，黑光刀对怪物的身体同样不会产生伤害，但是只要砍过怪物身体的中轴线，怪物就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效果奇佳。黑光刀是孩子们在诡异丛林的主要武器，因为通常那些怪物用黑光刀以外的东西都很难杀死。其他两样装备孩子们平时经常使用，而黑光刀只有在孩子们生日考验时才能使用，埃尔法老师曾千叮万嘱，不能用黑光刀触碰同伴。 在平时的训练里，有一个重要部分就是机动性生存训练。这种训练课上，孩子们要练习左手用绳索臂环，右手持木剑砍杀，同时配合翔靴弹跳奔跑。所以，孩子们对绳索臂环和翔靴的使用都十分熟练。至于信号弹，埃尔法老师只是教过如何发射，但从没教过不同颜色的意义。现在信号弹被赋予的意义都是孩子们约定俗成的。 艾尔娴熟地穿戴好装备，握紧黑光刀。大鸡蛋的传送也正式开始，随即眼前一片漆黑。大约几分钟左右，眼前恢复光明，大鸡蛋的蛋壳重新打开，外面就是生日考验的丛林了。鸡蛋内的弹射座椅将艾尔弹射了出去，然后大鸡蛋重新关闭，自动飞离。 又回到这里了，艾尔默默想道。 深红色的土地散发着腥味儿，像是被血浸染过一般。参天巨树没有叶子，只有无数的藤蔓缠绕。由于每个大鸡蛋传送的位置是随机的，每次传送过后，大伙儿都会被分散开来。通常来了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互相寻找。寻找的主要方式就是通过信号弹。 艾尔记得，米歇尔曾经说过，要让他在原地等着，等他来找自己。 于是艾尔举起信号枪，向天空连续发射了两枚蓝色信号弹。在孩子们约定俗成的方案中，蓝色信号弹代表：“来找我”。通常情况下，会由多莉丝发射一枚，然后所有孩子赶向多莉丝所在的位置。而连续发射多枚蓝色信号弹，通常是个别人之间的特殊约定时使用。 然而，信号弹刚刚发出，到来的却并不是米歇尔，而是一只巨大的螳螂。 巨大螳螂是诡异丛林很棘手的一种怪物，高约两米，行动敏捷。两个刀臂十分锋利，单个对抗很困难。 “抱歉了米歇尔，没法原地等你了。”艾尔暗自嘟哝道，随即用翔靴向后蹦出很远，同时喷射出左手的绳索，钉住一颗巨大树木的高枝，然后握紧左拳，发动绳索的牵引功能，借着收缩绳索的牵引力向高处飞去。这是最基本的逃命手段，整个过程只要做到连贯顺利，一般的怪物都很难反应过来。 值得庆幸的是，巨大螳螂并不具备飞行能力，它的翅膀只能支持它作很短距离的滑翔。所以只要逃到高高的树枝上，巨大螳螂就很难伤到你。但是巨大螳螂的麻烦在于，它十分热衷于猎捕，通常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猎物。 只见那只巨大螳螂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两只刀臂钉入树干里，开始向树顶攀爬。一旦被巨大螳螂盯上，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移动出它的感知半径，否则会被穷追不舍。 艾尔自然懂得这一点，他没有在这个树枝上作过多的停留，立即用绳索臂环向另一棵树荡去。虽然艾尔并不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但是这些基本功还算扎实。很快，巨大螳螂被抛在了身后很远的地方。此时，艾尔正站在一个高点的树枝上，视野很好，对单个人来说，这样的位置是很理想的。 还是最好找到同伴比较安全，艾尔再次举起信号枪，向天空发射了一枚蓝色信号弹。从这个位置发射，比在地面上发射更容易让队友看到。然而信号枪的最大缺点就是，它发出的信号同样容易被某些怪物注意到，有些怪物感知很敏锐，而且习惯向着有动静的地方发动攻击。 这次还好，信号弹并没有引来什么。这时，艾尔看到了不远处连续两枚信号弹升空。 先是红色信号弹然后是绿色信号弹！ 艾尔心头一慌。红色信号弹代表着“极度危险”的意思，而绿色信号弹代表着“请求救援”。看到这两枚信号弹，就意味着有人陷入了很危险的困境，请求救援。艾尔的直觉，请求救援的人很可能是李雨嘉。因为这些人里，也就只有李雨嘉的自保能力较差。 不知为何，艾尔觉得自己对雨嘉负着某种责任。尽管信号弹已经发出了“极度危险”的信号，但是艾尔还是决定火速赶往。随即，全速使用翔靴和绳索臂环，向信号弹处飞去。同时拔出黑光刀的刀柄，开启了黑光刀紧握手中。如果是“极度危险”的话，交火在所难免。 一分多钟后，艾尔终于赶到了信号弹发射处附近。虽然提前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艾尔惊呆了。 果真是雨嘉。 只见李雨嘉正抱着一颗巨树顶端的枝丫瑟瑟发抖，巨树下面，五只大独角虫正用脑袋上的巨大独角猛烈地撞击着树干。艾尔看到，其中一只大独角虫的角上缠着断开的钢丝线和铁钩，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李雨嘉企图从树上逃离时，被大独角虫的腾跃破坏了装备。 大独角虫是诡异森林的一种群居怪物。头前端有长长的独角，角的前端向刀子一样锋利。独角虫平时背上附有甲克，行动缓慢。但是它有一个特殊的攻击方式——腾跃。大独角虫可以瞬间倾尽全身之力，猛地从地面上腾跃而起，用巨大锋利的独角冲击敌人。虽然在一天里，每只大独角虫几乎只能腾跃一次，但这种突入奇来的袭击非常恐怖。但同样，大独角虫的弱点也很明显。就是一旦用过腾跃后，这一天内就会一直行动很缓慢。 从现场判断，应该在雨嘉企图用绳索臂环脱离的时候，有一只大独角虫使用了腾跃，把正喷射出去的线斩断了。诡异丛林的树非常大，间距也相应的较宽。单凭翔靴的弹跳增强，是不可能从一颗树跳到另一颗树的。也就是说，李雨嘉现在完全被困在了树上。 大独角虫的另一个能力，是呼唤。一旦有一只大独角虫困住了猎物，就会将附近的大独角虫呼唤过来，共同抓捕猎物。这也就是雨嘉所在的树下会聚集五只大独角虫的原因。 从艾尔的位置，想营救雨嘉很困难。营救雨嘉首选的方法，就是用绳索臂环飞过去，然后抱着她一起再飞出来。但是，因为雨嘉所在的巨树已经被大独角虫包围，而使用绳索臂环向那颗树移动的话，会因为重力经过一个较低的低点，那个低点很容易被大独角虫攻击到。而且，艾尔目前只能确定，那只角上缠着钢丝线的大独角虫暂时没有腾跃能力，其他独角虫很可能还没有腾跃过。在用绳索臂环飞行的过程中，如果遭到高爆发的腾跃攻击非常危险。 其实，还有一种营救方式，但这种方式基本无法做到。那就是直接降落到地面，用黑光刀和大独角虫正面作战。杀死这些大独角虫再把雨嘉救下来。相比来讲，地面作战能避免大独角虫的腾跃袭击，但是大独角虫的长角锋利异常，虽然大独角虫动作缓慢，但数量多的时候也很难避开。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有时候把各种方法的各种可能性想得太明白，反而容易让自己陷于纠结。理论上，艾尔的实力不可能打败五只大独角虫的，所以有一线希望的方法只有飞过去，然后把雨嘉带出来。 只能这样了。没时间给艾尔继续犹豫，因为雨嘉所在的树随时有可能被大独角虫撞倒。只能赌一把了。艾尔瞄准雨嘉所在的树顶枝，喷射出绳索，然后立即收缩绳索，向那颗树顶荡去。 然而，最不希望看到的事儿发生了，一只大独角虫意识到了正在飞来的艾尔，憋足了劲儿发起了腾跃攻击，尖锐的长角直冲着艾尔刺来。大独角虫会根据物体的移动来预判位置，也就是说，它刺向的位置是艾尔身前不远处。 完蛋了！艾尔心头一凉。当艾尔意识到的时候，距离刺来的尖角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第八章 水的女孩儿 水幕？ 就当艾尔已闭上双眼，等着被尖角刺穿的时候。耳边顿时响起了隆隆的轰鸣声，如百万巨兽奔腾一般。张开眼，视线能及处尽是接天连地的巨大水幕。只见那只刚刚冲过来的大独角虫，已被从天而降的瀑布斩断在水幕之下。 虽然水是柔润的物质，但在极大的速度下，也会像刀子一样锋利。水幕直直的延伸向天空，似乎是从云层中落下的。从距离上来看，在一瞬间落到地上，那么加速度绝对远超过重力加速度。连接着树顶的绳索也已经被水幕冲断，但艾尔依然浮在半空中，因为有一个不断从地下涌出的泉水正托着他。 是雨嘉的能力。艾尔意识到，这从天而降的水幕和泉水，绝对不是胡乱出现的，而是被灌输了某种意识而形成的水流。而操控着这些水的人，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李雨嘉了。艾尔想起昨天因为埃尔法老师的原因，也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雨嘉！你在那里吗？雨嘉！”艾尔大声叫道。因为水幕的原因，艾尔无法看见水幕外的情况。雨嘉对自己的这个能力似乎并不太会操控，艾尔非常担心水幕会不会伤到雨嘉自己。 水幕似乎听见了艾尔的喊声一般，几十秒种后。水幕渐渐变淡消失，托着艾尔的泉水也逐渐变弱，快到地上时，艾尔用翔靴一跃，落到了地面。而泉水随即完全消失，泉水涌出的位置变成了一个天然的井。 只见其他大独角虫已经无影无踪，估计是受了惊吓跑掉了。高高的树枝上，雨嘉依然瑟瑟发抖地抱着大树的枝丫。不过这次，她似乎是被自己的能力吓到了。艾尔无奈地摇摇头，真不敢相信，这柔弱的女孩儿就是刚刚那奇景的创造者。 “已经没事了，雨嘉！”艾尔冲雨嘉大声喊道。随即从地上拾起雨嘉那个绳索臂环的铁钩，把它和自己臂环断开的线头相连。这是应对绳索断开的简单方法。连好后，艾尔赶忙把自己牵引到树上，然后从树顶拿下刚才断在树上的铁钩给李雨嘉的臂环系上。这样，两个绳索臂环就都算修好了，虽然绳索长度变短了，但也可以继续使用。 “没事了。”艾尔站在雨嘉旁，轻声道。 雨嘉终于停止了颤抖，蓦地扑到艾尔怀中，把整个脸埋在艾尔胸膛，大声哭了起来。天空霎时乌云密布，落下倾盆大雨，把艾尔淋了个通透。但艾尔此时，突然觉得这雨水是如此亲切。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女孩儿，他轻轻抚了抚雨嘉的长发，默默想道。如果不是雨嘉，也许自己已经被大独角虫穿了个窟窿。 雨嘉紧紧地揪着艾尔的衣服，揪得艾尔肉疼。过了好一阵儿，才终于松开。雨也渐渐停了下来，想必雨嘉的情绪终于平静了。 是时候，和雨嘉好好研究下她的能力了。艾尔默默想道，如果雨嘉能够自由操纵这种能力的话，生日考验简直如儿戏一样，也许即使是更可怕的怪物，也能轻松解决吧。 “雨嘉。”艾尔试探着问道。 雨嘉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询问的看着艾尔。 “刚才在那些水出现之前，你做了些什么？”艾尔问道。 雨嘉蹙起眉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做什么呀……”又想了片刻，慢慢道：“要说的话，我当时只是特别怕你死了。” 怕？换句话说，应该就是思想。也就是说，在水出现前，雨嘉曾经用力地想让我受到保护。艾尔静静思考道。是雨嘉的意识操控了水的行为么？ “那么，昨天在埃尔法老师的小屋外，那个水柱出现时，你有没有想过要用攻击多莉丝？”想到这儿，艾尔赶忙问道。 犹豫了片刻，雨嘉撅起小嘴儿，低着头点了点头。 看来果然是这样！艾尔惊讶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 “那么这小丫头就应该能自由操纵水。”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艾尔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只见米歇尔正挂着不变的诡笑坐在树枝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艾尔一愣，他刚刚光顾着想事情，并没有注意有个人荡了上来。而且，从米歇尔说的话看来，刚刚雨嘉发动水幕的时候，米歇尔就已经在附近了。 “我刚到。”米歇尔沙哑着道：“那水柱子真棒，比信号弹好用多了。” “刚到？刚到怎么知道我们在聊什么？”艾尔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米歇尔。 “聪明人耳朵都比较好，主要我对这个有点儿感兴趣。”米歇尔诡笑的嘴咧成一个月牙，露出森森白牙。舌尖扫过上牙，像是看到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那眼神看得李雨嘉不寒而栗，艾尔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把雨嘉挡在身后。 “嘿，你不是说要来这里玩什么游戏么？”艾尔转移话题道。 “是的，话说我去找你时，发现你变成了一只螳螂。”米歇尔沙哑地抱怨着。的确，艾尔因为一直大螳螂的攻击，离开了落地点。 “没错，那就是我，你怎么没和它去玩？”艾尔没好气儿地反驳道。 “好吧，让你在原地等着确实不容易。”米歇尔妥协了：“嘿，伙计，听我说，你不是也好奇这里是不是外面么，你觉得能有什么方法证明这件事？” 证明？艾尔努力想了下，大铁棚最大的特点就是有界墙，那么如果是外面的话…… “没有边界。”艾尔答道。 “bingo！”米歇尔打了个响指。 的确，找界墙是最直接的证明方法，不过目前为止并没有孩子见过界墙。一方面原因，是因为孩子们多次生日考验形成了固定的战术，就是所有人聚到一起，然后在一个圆形范围内绕圈。这样能最大程度减少与怪物的遭遇量，因为很多怪物大都有固定的势力区域。除非遭遇了能引来同伴的怪物，或者被杀后能靠尸体引来同伴的怪物，否则不轻易离开这个范围。这种战术就使得大伙儿活动过的范围都很小。而且，经过大鸡蛋的传送后，大伙儿虽然是被分散放置，但相隔距离大抵不会很远，最远的时候也就5公里的样子。 “证明方法很简单，就是冲着一个方向，前进超过100公里的距离，如果这个过程中没有发现界墙，那么这里一定是外面无疑。”米歇尔沙哑着道：“我计算过，咱们居住的大铁棚，是一个半径50公里的空心球体，也就是说，大铁棚内任意两点间的直线距离无法超过100公里，如果这个地方在铁棚内部，那么直线前进100公里中途一定会看到界墙。” 确实，米歇尔说的方法很在理。艾尔并不怀疑米歇尔对大铁棚大小的计算，艾尔相信在这种问题上米歇尔不会搞错。但问题就是…… “可我们要在怎么才能走到边界？”艾尔问道：“难道靠两只小腿儿么？” “当然不是，带你去看个好东西。”米歇尔诡异地扬了扬眉，转身喷射出绳索，对艾尔招了招手，示意艾尔跟上。 “一起吧。”艾尔对李雨嘉道。雨嘉的能力现在还是个谜，但这个谜不是很容易自己想通的。艾尔突然想起了王昭倩，他隐约感觉，昭倩似乎对这个能力知道些什么，问王昭倩应该是最快的方法。 雨嘉点了点头，虽然她对米歇尔没什么好感，但有艾尔在，让雨嘉安心了很多。随着米歇尔，艾尔和雨嘉也将绳索喷射了出去。 话说，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多莉丝、王昭倩和西泽三人啊。艾尔默默想道，按理说，有李雨嘉之前的信号弹，加上刚刚接天的水柱，三人应该早已赶到才对。但是在那个树枝上呆了那么久，都丝毫没见到三人的身影。 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不太可能，这么长时间艾尔并未看到他们三个发出的任何信号弹，况且三个人的实力都是大铁棚的佼佼者，不可能有什么困难让他们连信号弹都发不出。这么说来，可能是收到了一些怪物阻碍，忙于处理吧…… “到了。”米歇尔的喊声打断了艾尔的思索。艾尔定睛看去，只见前方的位置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放着大伙儿都很熟悉的一个东西。 “大鸡蛋？”艾尔惊叫道。大鸡蛋是送孩子们来到这里的交通工具，按理说，送到之后大鸡蛋便会将孩子弹出座舱，然后关闭座舱向远方飞去。对于大鸡蛋这个铁一样的固定流程，孩子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当看到大鸡蛋这样停留在丛林里，难免让艾尔吃了一惊。 很快，艾尔和雨嘉随着米歇尔落到了大鸡蛋旁。的确是大鸡蛋没有错。 “你是怎么把这玩意儿留下的？”艾尔问道。大鸡蛋把人弹出然后飞走是没法抵抗的固定流程，常有人试图在弹出的时候抓住大鸡蛋，但是的大鸡蛋的内部十分精妙，这种动作是根本做不到的。后来孩子们也渐渐明白，抓住大鸡蛋是不可能的事儿。 “嗯……怎么说呢，能不能让你听明白取决于你的智商高低。”米歇尔沙哑着道。 “为什么不是取决于你欠揍的表达能力？”艾尔嘟哝着反驳道：“好了，快说说。” “咳咳。”米歇尔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 “这说起来要从黑光刀说起，大家还记得胡尼吧，那个黑皮肤的伙计曾在一次生日考验中挂掉。而胡尼的铁哥们就是西泽，由于埃尔法老师只关心黑光刀的下落，而不关心胡尼的死活，这让西泽非常愤怒，曾经用黑光刀砍过埃尔法老师。就当时的情况看来，埃尔法老师并没有收到伤害。但这其实只是一个表象，埃尔法老师其实当时受伤了，只不过伤的不是身体，而是他脑子里的信息。最明显的证据，就是被砍之后，埃尔法老师再也没有询问关于黑光刀的事儿。可能大伙儿都认为，是西泽的话让埃尔法不再询问黑光刀。但实际上不是，而是黑光刀的攻击伤害了埃尔法老师头脑中的信息，让他把这个事忘记了而已。那把黑光刀当时被我捡到了，我曾经用它做过实验，故意惹毛埃尔法，然后按照西泽的方法马上砍埃尔法脑袋一刀。实验结果和我想的一样，埃尔法会忘记我刚刚惹他的事儿。后来我又做过多次试验，发现把黑光刀砍向埃尔法不同的部位可能起到不同的效果，比如刺入胸口，他就会暂时睡着。而据我分析，构成埃尔法老师的东西和构成我们的东西不一样，准确的说，埃尔法老师是金属构成的，而我们是血肉构成的。也就是说，埃尔法老师理论上是一个机器。” 机器？艾尔长大了眼，但随即想想，这种说法可以解释很多问题。比如埃尔法银白的肤色，比如埃尔法特殊的能力和刀枪不入的躯体，再比如埃尔法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观察力，如果说他是一个机器的话，那么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而同样。”米歇尔继续道：“大鸡蛋也是机器，埃尔法和大鸡蛋和给我们做衣服的机器没有区别，都是金属构架的机器。所以我就尝试在鸡蛋内部时，用黑光刀攻击它。很快我就找到了让它不自动起飞的方法。而且，我还发现了很有意思的巧合！”米歇尔盯着艾尔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你们来看这个。” 说着，米歇尔打开了大鸡蛋的舱壳，把手指向鸡蛋内部的舱壁：“你们看这个花纹像什么？” 顺着米歇尔的手指望去，艾尔注意到那是很多电路图似的方方正正又密密麻麻的纹路。电路图？艾尔恍然大悟： “界墙！和界墙的纹路一样！” “bingo！就是界墙。这里的纹路和界墙的纹路一模一样，那么，这说明什么？”米歇尔继续卖关子地问道。 说明什么？艾尔一时间没想到米歇尔想要什么答案，而李雨嘉突然弱弱地发出声来：“是说明蛋壳的功能和界墙一样么？” “bingo！这就是我的又一步试验。我把大鸡蛋留下后，就尝试一整天坐在鸡蛋里，关闭蛋壳。你猜怎么着？只要是我这么做，一整天都不会有任何怪物打扰我，甚至从大鸡蛋外走过都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这意味着……” “界墙的功能是保护我们不受墙外怪物的攻击！”艾尔恍然大悟道。 “没错，虽然这只是一种假设，但可能性非常大。”米歇尔沙哑着道。 同时，艾尔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米歇尔这么一个佝偻瘦弱的人，每次都可以不和大家汇合，却又能那么从容的对待生日考验。如果有这个大鸡蛋的庇护那就太说得通了。不过想想看，米歇尔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是自己，有这么好的方法，可能早就推广给大家了吧。 “所以说，这里果然是外面么？”艾尔转身四下望去，茫茫的巨树丛林，腥红色散着腥味的土地，扭曲诡异的藤蔓，还有暗藏在阴影中的各种怪物。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么，不知为何，艾尔顿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还不能这么断定。”米歇尔诡笑着摆了摆手：“不过我们可以用这个鸡蛋来帮我们证明。我后来研究了一套用黑光刀影响这个大鸡蛋行为的方法。在座舱里冲头顶插入黑光刀，那么大鸡蛋就不会自动将人弹出或飞走，如果我们在舱内再拔出黑光刀，那么大鸡蛋就会正常把我们弹出来，然后自动飞走，像平常一样。但是，如果这时我们手动打开座舱自己走出来。然后把手伸进去握住黑光刀柄，保证黑光刀不离开鸡蛋的情况下把刀柄转到舱外来，然后在舱外用刀贴着边蹭过一些固定的位置，大鸡蛋就会朝着一个随机的方向直线加速前进，如果拔出刀，它就又会按正常流程飞走。所以说，我们只要用它的这项功能，就可以乘坐大鸡蛋去寻找这个丛林的边界。大鸡蛋时速大约200公里，绝对够快，很快我们就能有答案。” “你自己没乘坐试过么？”艾尔问道。 “没有，没法自己坐，因为黑光刀的操作必须在外面才能完成。我曾经让大鸡蛋自己直线冲出去，结果那次，不到半小时后，埃尔法带着我的大鸡蛋出现在我面前……”说到这儿，米歇尔一脸无奈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艾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一名乘客。”米歇尔挂着渗人的诡笑，眯起眼睛盯着艾尔道。 想让我当乘客？才不呢！200公里时速，如果撞到了什么东西上，绝对会当场身亡，艾尔可不想当米歇尔这种不靠谱游戏的牺牲品。 “给你出个主意。”艾尔道：“把绳索臂环的绳索缠住大鸡蛋，然后做你的操作，你就可以让大鸡蛋拽着你飞奔了。” “可是……那样貌似会挂掉的。”米歇尔边抓着头发，边扯出绳索，想了想。 “你也知道会挂掉啊！”艾尔没好气儿地冲米歇尔叫道：“我坐在200公里时速的舱里，撞到东西同样会挂掉好嘛！” “不会的。”谁知米歇尔很镇定的答道：“大鸡蛋是个十分智能的机器，它在直线运动时，会保证方向不变的前提下避开所有障碍物，至于时速并不是直线时速，而是一个平均速度，它会为了躲避障碍物时常调整速度。” 这么说来，倒是还算靠谱，不过艾尔还是不敢轻信米歇尔这个怪胎的话。 “所以说，坐在舱内很安全，但是如果是用绳索把自己拴在后面就不太现实了。”米歇尔沙哑着道。 思考了片刻，艾尔还是觉得，比起自己好奇心，还是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我不要当你的实验品。”艾尔断言拒绝道：“你这游戏简直……” 话说到一半，艾尔突然僵住了。米歇尔和李雨嘉也僵住了。因为空地上方的天空突然被遮蔽，周围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短短几秒钟时间，超过十只巨大甲虫出现在了他们周围，从天上到地上，密密麻麻地把他们包围了起来。 这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巨大甲虫也是大丛林常见的一种怪物。在去年的生日考验上，杀死王昭倩亲密伙伴卡洛儿的就是巨大甲虫。这种怪物有两个特点，一个特点在于飞行能力，它是一种可以做中短距离飞行的怪物，头的前方带有巨大的钳子，通常依靠飞行冲刺配合钳子攻击。第二个特点，是它们的尸体能够唤来同伴。如果有一只甲虫死亡，就会陆陆续续引来周围的甲虫。但普通情况下，巨大甲虫都是单个行动的。 很明显，这片空地并没有巨大甲虫的尸体，为什么单个行动的巨大甲虫会突然聚成群出现在这里？艾尔惊恐地看着周围伸出的巨钳和利爪，百思不得其解。 死定了。艾尔太清楚这种巨大甲虫的厉害之处，由于能够飞行，即使是像多莉丝和西泽这样实力强劲的人也很难单独打倒一只。而这突然出现的超过十只巨大甲虫，简直如噩梦一般把他们紧紧包围在其中。 对了！雨嘉！ 突然，艾尔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李雨嘉能够用出对付大独角虫的那种能力，那么还是有可能打赢的。 “雨嘉！”艾尔叫道。 雨嘉此时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两眼瞪得极大，瞳孔缩小，惊恐的说不出话。 “别慌！雨嘉！”艾尔大声叫道，企图把雨嘉从惊恐中拉出来：“快！用心想象，想象有很多水柱坠落下来，击倒甲虫，保护自己！” 被艾尔这么一喊，雨嘉也一下子醒悟过来。是啊，如果能重现刚才的能力，这么多甲虫也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于是雨嘉赶忙闭上眼，努力地按照艾尔的原话去想象。 但是过了好几秒，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周围的巨大甲虫越逼越近了。 “不……行……没……反应。”雨嘉重新睁开眼，眼里噙着泪花，带着哭腔颤颤地说道。 这可糟了！艾尔慌了，如果没有雨嘉的特殊能力，对付十多只巨大甲虫简直是天方夜谈。 这时，米歇尔突然大声喊道： “快！你们两个！进到大鸡蛋里去！” 对了！大鸡蛋！艾尔猛地意识到还有这个好东西。只见米歇尔已经掀开了大鸡蛋的舱壳，把里面插着的黑光刀刀柄转到了舱外。艾尔突然想起，米歇尔刚刚说过，刀柄转到舱外好像是什么操作的方法。不过慌乱的情形下，艾尔来不及多想，抱起李雨嘉就跳进了舱内。大鸡蛋的舱内有一定的空间，使劲儿挤挤的话，装下三个人也是可能的。 “快进来啊，米歇尔！”进舱后，艾尔冲着外面的米歇尔招手道。 谁知米歇尔突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诡笑，沙哑着轻声道：“大鸡蛋超重就无法启动了，记得告诉我答案，艾尔。”艾尔发现，这是米歇尔第一次这么流畅清淡地喊出自己的名字。 艾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个刀柄转出舱外的操作，是从外面让大鸡蛋直线冲刺的操作，而且米歇尔刚刚喊得是“你们两个快进舱里去。”也就是说，米歇尔打算自己留在外面。这个疯子！这简直是送死的行为！ “米歇尔！”艾尔猛地大喊道，然而为时已晚。米歇尔已经从外面把舱门强制关闭，艾尔的声音根本没有传到舱外。过了大约一秒，大鸡蛋突然开始加速，冲着正前方开始高速前进。 米歇尔……艾尔空洞地睁着双眼，抱着李雨嘉呆坐在飞速前进的舱内。背后是巨大甲虫冲击地面，斩断巨树时造成的轰隆振动。 第九章 米歇尔的游戏 “艾尔……”在飞速前进的大鸡蛋中过了一会儿，雨嘉把手心贴在了艾尔的脸庞：“米歇尔他……不会有事的……”雨嘉弱弱地安慰道。 被雨嘉这么一碰，艾尔的眼神终于恢复了点生气，渐渐地缓过神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李雨嘉安慰了。在大铁棚里，李雨嘉似乎永远是最需要被安慰的可怜存在，然而现在…… “米歇尔那个混蛋……”艾尔咬紧着牙，泪花忍不住地从眼角渗出来。虽然大伙儿在大铁棚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但和米歇尔有交流，还仅仅是昨天的事儿。这个疯狂于研究但是人事上完全白痴的家伙，曾让艾尔觉得难以交流。然而艾尔万万没想到，面对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刻，米歇尔竟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真是个怪胎，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和笨蛋！”艾尔狠狠地咬着牙，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就在刚刚，自己还为了一点小小的担心拒绝米歇尔实验的请求。而事实证明，大鸡蛋的确非常智能，能完完全全的避开全部障碍，即使是巨大甲虫的包围圈，也能冲将出来。艾尔能看出，对米歇尔而言，研究的渴求超过一切。很难想象，当自己拒绝米歇尔的实验请求时，米歇尔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李雨嘉也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艾尔。这样的时候，什么样的安慰恐怕都是多余的。雨嘉心里也十分自责，如果自己能顺利用出刚刚的能力，也许米歇尔就不会……整个大鸡蛋陷入寂静，只有在树林间穿越时，不间断的摩擦声。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鸡蛋突然减速并停止了运动。信号区出现了红色的字幕提示“不可逾越障碍”的字样。艾尔手动打开舱门，红色土地带着的血腥气立刻扑鼻而来，艾尔探出头去四下望了望，确认没有怪物在周围，于是带着雨嘉跳出了大鸡蛋。大鸡蛋外壁上，用奇怪的角度插着黑光刀，黑光刀的刀柄上，刻着米歇尔的名字。 米歇尔的黑光刀。艾尔默默想道，他想起胡尼的那把刀被西泽拿去对付埃尔法用了，所以米歇尔这次操作机器使用的是自己的刀，也就是说，在刚刚那样的情况下，米歇尔甚至连武器也没有。 随即，艾尔想起刚才的红字提示“不可逾越的障碍”，指的是什么？艾尔向着大鸡蛋的正前方看去，毫无差别的茫茫树林无限向前延伸着，土地依旧腥红，泛着令人厌恶的血腥气，并没有什么称得上是“不可逾越障碍”的东西。艾尔回过头去摸了摸大鸡蛋的外壳，寻思着这东西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墙……”这时，雨嘉突然轻声地吐出了一个字。 艾尔一愣，不知所云地看了眼雨嘉，又看了看前方的丛林。 “是墙。”雨嘉对着艾尔说道，随即把手伸向前去，往前走了几步。只见，突然间雨嘉的手好像被什么挡住了。 难道说！艾尔赶忙也往前去，伸直了手向前摸。很快，手在半空中被一种坚硬而微凉的触感挡住了。这种触感艾尔曾经感觉过，他知道这是什么的触感。 是界墙？为了进一步确认，艾尔大张开双臂向前摸索着。看不见的巨大墙壁遮挡在艾尔面前，带着冰凉而坚硬的触感，像虚空中平生的巨幕。真的是界墙么？经过反复观察，艾尔终于弄清，前面的树林和土地只是这面墙上显示的影像，并非真实的存在。这么巨大而无边的墙壁，艾尔能想到的只有界墙了。 雨嘉是怎么一下就看出来这里有道墙的？艾尔突然觉得很纳闷。 “你怎么知道这是墙？”艾尔问道。 “感觉……我也说不清……对身边有一种模糊的感觉……感觉前面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平面……”雨嘉弱弱地答道。 可怕的直觉。艾尔不得不承认，这个被几乎被大家遗忘的女孩儿，身上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不过，说它是界墙，又和平时看到的界墙有些不同点。首先，平时的界墙上并不会放映着这样仿真的影像，平时界墙的金属身影是能够被看到的，而这里的墙简直就是在故意的隐藏起来。其次，界墙周围往往会出现草木枯萎的荒凉情况，而这里完全没有，诡异的大树似乎长得格外健壮。也正是因为这里没有正常的荒凉带，所以和墙上投映的影响几乎完美地衔接在了一起，很难被看出来。 但这的确是一堵巨大的墙没错，除了界墙，艾尔还想不到其他的解释。看来，我们果然还是在大铁棚内部。 等一下。艾尔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也许这的确是界墙，但可能是界墙的外部，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也许正正站在界墙外看着界墙。不过艾尔深切记着，米歇尔和他说过，如果看到界墙就意味着是在大铁棚内。会是米歇尔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么？艾尔觉得不太可能，按照米歇尔对研究的思考程度，绝不可能想不到这么简单的可能性，他和自己这么说就一定有这么说的道理。 仔细想想，米歇尔还说过什么，也许答案就在米歇尔说过的话里。思考了片刻，艾尔想起，米歇尔还说过，我们住在一个巨大的空心金属球内，界墙就是金属球的壳。此外，米歇尔还说过，这个大鸡蛋十分智能，能够绕过一切障碍朝着规定的方向前进。把这两条放到一起来想的话，如果我们现在在界墙外，那么界墙构成的金属球就是一个球体的障碍物，如果大鸡蛋真的能绕过一切障碍，那么它应该不会停下，而会绕过一个很大的弧继续前进。 没错，就是这样。也就是说，能让大鸡蛋停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我们在球型内碰到了界墙，因为界墙把我们整个包在里面，所以这才称得上“不可逾越障碍”，因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绕过的障碍。 “米歇尔，你的游戏已经得出答案了。”艾尔看着眼前的界墙自言自语道：“我们还是在界墙内，这里并不是外面。” 李雨嘉怔怔地望着艾尔，她不知道艾尔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雨嘉不知道这个游戏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是在界墙内”算不算是一个好的答案呢？是不是他和米歇尔所希望的答案呢？只是无论如何，恐怕米歇尔很难知道这个答案了吧。 这里是大丛林的边界，从这里回到刚才的位置不太现实，只有在这里等待今天结束。通常，一天结束后，埃尔法老师的飞艇会从天空出现，到处去接孩子们。 埃尔法老师虽然不在，但是艾尔记得昭倩后来和他们说过，飞艇是会照常前来的。所以说现在艾尔和李雨嘉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为了防止遭遇丛林中的怪物，艾尔和李雨嘉蜷缩回了大鸡蛋里，关闭舱门。 这是明智的选择，虽然这里同样是大铁棚内壁的边界，但与平时艾尔看过的那个边界很不相同。在平时生活的地方，边界土地干涸，寸草不生，自然也没有什么动物喜欢去那里。而这里的边界巨树显得格外茂盛紧密，土地愈发腥红刺鼻，地面坑坑洼洼满是各种巨兽踩过的脚印，显然怪物们并不讨厌这里。 “你在……想什么？”雨嘉望着一言不发的艾尔，弱弱地问道。 艾尔一怔，勉强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在想什么？艾尔也说不清，只是隐隐觉得好像遗漏了些什么。 大鸡蛋里的昏暗让时间停滞一般，很容易把人拽进记忆中的画面： 艾尔想起，米歇尔带他到大铁棚边界，给他看那三只腐烂而巨大的恶心老鼠。 艾尔想起，米歇尔指着大铁棚的裂缝，猜测那就是老鼠不死的原因。 艾尔想起，埃尔法怒气冲冲地举着装着老鼠的笼子，用高压的电眼把老鼠电为灰烬。 艾尔想起，米歇尔说过，大鸡蛋就是迷你的大铁棚，所以能防御这片森林的怪物…… 到底遗漏了什么？艾尔隐隐觉得这一切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而那种隐隐的关联似乎就是艾尔和米歇尔想要探求的东西。 这时，艾尔想起了米歇尔的笑容。说实话，艾尔很不喜欢米歇尔那张苍白枯瘦的脸。然而，每当米歇尔斜弯开嘴角，露出他那标志性的诡笑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感。艾尔不知道，这种魅力感是源自笑容中的神秘，还是笑容背后的从容感。 艾尔清晰记得，米歇尔将他们撵进大鸡蛋中，关上大鸡蛋舱门的一刻。即使在那一刻，米歇尔的笑容依然没有改变过，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米歇尔一定有他自己的方式可以逃生！这是艾尔心中莫名燃气的一种想法，虽然对于当时的情况可能性极低，但艾尔依然这么认为。他不相信那个怪人就会这么轻易的死去，如果自己都会死去，那他又如何能以一种游戏的态度去面对这次生日考验。 米歇尔不会死！艾尔暗自确信到。他相信那个让人摸不透的怪人脑袋里一定充满了鬼点子，事到如今，艾尔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米歇尔脑中的鬼点子里。 突然，艾尔的脑海里浮现出诡异的画面，死去黑皮肤男孩儿胡尼，死去的棕发女孩儿卡洛儿还有所有那些死在生日考验里的孩子们，一个个拖着腐朽的身躯从猩红色的土地里爬起身，而所有的这些人背后，是米歇尔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露出狰狞的笑容。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人？艾尔使劲晃了晃脑袋，赶走这种奇怪的画面感，他不认为，在这时把米歇尔和那些死去的人想到一起是什么好的预兆。诡异的画面感散去，眼前变回舱内昏暗的光线和李雨嘉蜷缩的身影。米歇尔…… “艾尔，艾尔？”艾尔回过神来，发现李雨嘉正在叫他。 “怎么了？”艾尔赶忙回应到。 “你……是在想米歇尔吧？”李雨嘉弱弱地问到。 艾尔皱了皱眉头，低声道：“算是吧。” “我们……要不要回原地去看看？”雨嘉突然道。 回原地？艾尔的确这么想过，但实际情况并不现实。这里距离坐上大鸡蛋的位置至少有几十公里，半路上说不准有多少怪物，如果用绳索臂环前进完全不现实。而大鸡蛋，除了米歇尔以外，没人会操作这种东西。 “想倒是想，可我们没法回去啊。”艾尔摇了摇头。 “其实，可以的……”李雨嘉轻声答道。 “什么？”艾尔一愣。 只见李雨嘉突然举起一张纸板，纸板上写着一排字： “伙计，如果你想回到原地，可使用回原地指令。大鸡蛋回到原地简单得多，请把手伸出舱门，将黑光刀刀柄转回舱内，轻轻外拔些许，鸡蛋自然会启动。” 艾尔几乎是颤抖着接过了这张纸板，眼睛和嘴巴愕然地大张着，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很明显，这是米歇尔留下的纸板。也就是说，早在刚刚的一切发生之前，米歇尔就早已预见到了现在的这种情况，并且写下操作纸板，放在了大鸡蛋中。艾尔忽然觉得，暝暝之中，米歇尔正在默默注视着他得一举一动，并且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米……歇……尔……”艾尔带着一种说不清得感觉，用手指拂过纸板上的字。 而就在这时，毫无征兆，一种强烈的眩晕感顿时袭来。艾尔感到眼前的事物瞬间模糊起来，渐渐……渐渐……黑暗吞噬视线，眼前的一切只剩下那张纸板恍惚的影子。 □□□□□□□□□□□□□□□□□□□□□□□□□□□□□□□□□□□□□□□□□□□□□□□□□□□□□□□□□□□□□□□□□□□□□□□□□□□□□□ 意识重新恢复时，艾尔眼前出现一个人。那个人正坐在大鸡蛋里，拿出一张纸板写着什么。 “米歇尔！”艾尔大声叫道。没错，面前的人正是米歇尔，佝偻的身躯，脏乱的金色卷发，还有那张苍白的脸上永远不变的诡笑。 然而，米歇尔似乎并没有听到艾尔的叫声。 “米歇尔！米歇尔！”艾尔使出扯破嗓子的力气想叫住米歇尔，然而却无济于事。 准确说，连艾尔自己也没有听到自己的叫声。艾尔这才发现，他连自己的手脚也看不到，仿佛面前的一切是一部正在播放的电影，而自己只是这电影世界之外的一个旁观者。 只见，米歇尔在纸板上写下一段话，然后将那张纸板塞进了大鸡蛋之中。 “真是顺利，今天赶巧埃尔法不在。”米歇尔轻声嘟哝道。 虽然米歇尔声音很小，但艾尔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仿佛米歇尔的声音是直接传递到了艾尔的脑海中一般。 来不及多想，地面的阳光突然出现明显的变暗。 抬头望去，只见天色聚变，浓浓的黑云瞬时笼罩天空。紧接着，远处一声巨响，一股接天连地的水柱出现在艾尔的视野远端。 这是？艾尔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说不清。 而不远处的米歇尔看到那股水柱后，迅速发射出了绳索臂环，钩上高处的树枝，快速向事发地飞跃而去。 艾尔试图叫住米歇尔，但却无济于事，艾尔无法发出声音，也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突然，又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的一切渐渐褪色，米歇尔的身影也快速消失在了树林之中。无尽的黑暗再次淹没了艾尔的视野。 □□□□□□□□□□□□□□□□□□□□□□□□□□□□□□□□□□□□□□□□□□□□□□□□□□□□□□□□□□□□□□□□□□□□□□□□□□□□□□ “艾尔！艾尔？”黑暗之中，李雨嘉的声音传入脑海。 再次睁开眼，是李雨嘉焦切的脸庞。雨嘉身后，大鸡蛋舱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雨嘉长长的直发和瘦弱的轮廓。 “你醒了？”看见艾尔睁开眼，雨嘉放心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艾尔这才注意到，自己整个人正倒在大鸡蛋里，雨嘉正用手托着他的后背。 “我……刚才怎么了？”艾尔开口问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艾尔松了口气，他特别担心像刚才那样，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拿着那个纸板，突然就昏了过去。”李雨嘉道。 艾尔举起左手，只见两指之间依旧捏着刚才的纸板，上面是米歇尔用世界语写的歪歪扭扭的字。 刚才那是什么？艾尔不知道。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梦境，就那么直愣愣地冲进了艾尔的脑海，毫无先兆。 艾尔回想起梦境里看到了米歇尔，他正在纸板上写着什么，那个纸板和现在手里的这张很像。然后是乌云笼罩天空，远处巨大的水柱接天连地。 水柱？雨嘉？ 水柱能让艾尔联想到的只有面前的雨嘉，难道她也在刚才的梦境里么？ “雨嘉。”想到这儿，艾尔突然问向雨嘉：“你刚才一直清醒着么？” 雨嘉被艾尔问得一愣，茫然地点了点头。 雨嘉始终是清醒的，说明雨嘉没有在那个梦境里，那么那个梦到底是什么？ 艾尔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板，先不管那么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纸板上的提示进行操作。 艾尔打开舱门，还好，在大鸡蛋的屏蔽作用下，周围并没有引来什么怪物。艾尔握紧黑光刀的刀柄，把它转回到大鸡蛋舱内。然后关闭舱门，轻轻把黑光刀向外抽出。 如纸板所言，黑光刀刚拔出一点点，大鸡蛋就再次启动了，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始加速。艾尔这才仔细地看了看黑光刀和大鸡蛋的接口处。 黑光刀的刀刃本是一个从刀柄射出的光束，理论上是没有实体的刀刃。但是当它插在大鸡蛋时，却仿佛有实体的刀刃一般固定在大鸡蛋上。仔细观察，艾尔才发现，大鸡蛋和黑光刀的刀柄，实际是因为某种磁力联系在一起，而这种磁力似乎恰恰是沿着黑光刀的光束刀刃传递的。因此，黑光刀砍入大鸡蛋的时候，会像是有了实体刀刃一般，能插在鸡蛋的舱壳之上。 “真是精巧的结构。”艾尔不禁感叹道。不得不承认，在大铁蓬中，有无数神奇而精巧的东西让艾尔惊叹它的巧夺天工。艾尔相信，即使是像米歇尔这样的狂人，怕是也搞不明白很多大铁蓬之中的神奇设备。 大鸡蛋大约行进了几分钟，艾尔依旧反复思考着界墙和巨兽之间的关系。这时，雨嘉的声音打断了艾尔的思路。 “艾尔！”李雨嘉突然大声叫道。 “怎么了？雨嘉？”艾尔赶忙问道。 “能让大鸡蛋暂停一下么？”雨嘉转过头问道。 “不太清楚，纸板上没写怎么暂停。为什么这么问？”艾尔拿起纸板，翻过来覆过去看了一遍，的确没有写停止的方法。 “前面……马上就要到的位置，好像有人在打斗！”李雨嘉缓缓道。 第十章 黑魔的空间 有人？是米歇尔吗？ 艾尔的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让大鸡蛋暂停。 艾尔迅速看向黑光刀的刀柄，皱紧了眉头，冥思苦想到。 “我知道了！” 刚看了几秒钟，艾尔突然兴奋地叫出声。 没错，一定是这样！艾尔突然想到，米歇尔其实并非没有写下停止的方法，因为停止方法再简单不过了，就是这个纸板上写着的内容。 没有多想，艾尔两手握住黑光刀的刀柄，将黑光刀向着大鸡蛋缓缓刺进去。 刚刚刺入一点，大鸡蛋便开始急剧减速，差点把艾尔和李雨嘉甩到舱壁上去。没过几秒钟，整个大鸡蛋彻底停止了下来。 “呦吼！”艾尔兴奋地挥了挥拳。 李雨嘉在一旁看呆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雨嘉愣愣地张着两个大眼望着艾尔，感觉艾尔完全就是盯着黑光刀刀柄就找到了方法。 “很简单。”艾尔举起手中的纸板，指了指道： “无非就是将米歇尔纸板上写的内容反向操作就好了。” 艾尔突然想起刚才的梦境，梦境里米歇尔在纸板上简简单单写了几笔，就把纸板丢进了大鸡蛋中。艾尔突然明白，这家伙并不是没时间把操作方法写完整，只是他觉得这么简单的逻辑根本不值得写在纸板上罢了。 “你想想看，我们刚才进行的操作，是把黑光刀刀柄转入舱内，然后轻轻拔出一点。直到我们开始拔黑光刀之前为止，大鸡蛋都还是静止不动的。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让黑光刀的位置回到刚才那个状态，大鸡蛋就会停下来。”艾尔伸出一个手指，得意地解释道。 雨嘉这才恍然大悟，会意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说前面，是这里么？”解释完，艾尔立刻想起雨嘉刚刚的话，赶忙问道。刚刚雨嘉说，她感觉到前面有人在打斗，所以艾尔才要将大鸡蛋停下来。 艾尔很相信雨嘉的判断。大概是因为刚刚在界墙前，李雨嘉用直觉发现了墙的存在，所以现在，艾尔对李雨嘉的这种直觉格外相信。 “嗯，差不多，我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雨嘉轻声道。 “出去看看吧。”艾尔用手指了指外面，紧接着开始启动大鸡蛋的舱门。 泛红的阳光顿时从舱门的缝隙透射进来，让习惯了大鸡蛋里昏暗的艾尔和雨嘉，一时间眼睛有些不适应。 随着舱门打开，诡异丛林独有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无论多少次，艾尔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都会觉得恶心。 然而，随着双眼逐渐适应外面的光线，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切，艾尔和李雨嘉瞬间呆愣在了那里。 难以置信！ 这是艾尔和李雨嘉，在这一刻唯一想表达的感受。 只见大鸡蛋的舱外，是丛林中的一片较大的空地。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头各种巨大虫兽的尸体。而在这些尸体中间，三个熟悉的身影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不是别人，正是黑发女孩儿王昭倩、金发女孩儿多莉丝和高大强壮的棕黑发男孩儿西泽。 此时，三个人正背靠背站着，构成一个三角形。虽然地上已经堆积了大量死去巨兽的尸体，但三个人的神情却并不轻松，不远处，正又有一批以巨大甲虫为主的巨兽正在包围他们。 为什么不赶紧离开那里！艾尔焦急地想到。巨大甲虫的尸体会招引同伴，同时，还有一些怪物嗅到大量死亡气息时会被吸引过来。即使三个人能力很强，站在原地进行无休无止的拉锯战也不是上策，毕竟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正确的做法，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原地啊！难道王昭倩、多莉丝和西泽三人仗着有实力对抗，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去想么？ 仔细看去，似乎也并不是那样。三个人虽然目前都没有受伤，但是明显都在喘着粗气，尤其是王昭倩，正用一只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面容苍白，带着强烈的疲劳感。 要告诉他们赶紧快点离开那里！ “嘿！昭倩！西泽！多莉丝！”艾尔焦急地跳出舱外，冲三人大声喊道。可是三人似乎并没有听到艾尔的喊声，没有任何一个人向艾尔的方向看过来。 “等等！艾尔！”正当艾尔想向三人冲过去时，雨嘉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艾尔纳闷道。 “别再往前了！”雨嘉急忙叫道，同时也跳出大鸡蛋，赶过来拽住艾尔的衣服。 艾尔一阵不解，但经验和直觉告诉艾尔，雨嘉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 “你看这个。”拽住艾尔，雨嘉松了口气。随即，只见她蹲下身，捡起了一块小石子，然后用力把石子扔向了艾尔的前方。 艾尔注视着那个石子，顺着石子运动的弧线看去。只见石子飞到艾尔面前三米处的时候，突然像是扔进了一片垂直的水面一般，在空气间荡起了一阵涟漪，然后减了一些速度，继续向前飞去。 这是！ 艾尔立刻反映了过来，这是埃尔法老师曾经在课堂上讲过的一种怪物的特质。 埃尔法曾不止一次给孩子们强调过：诡异丛林里有几种怪物，一定要尽可能的避开。它们虽然数量很少，但是十分可怕。其中有一种怪物叫黑魔蛛，在整个丛林中不超过三只。黑魔蛛的特性，是能在一片巨大的空间里织下无色透明的诡异蛛网。这片蛛网将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这个封闭空间是属于黑魔蛛的领域，只有黑魔蛛能决定让什么进入或让什么出去。艾尔的声音无法被三人听到，正是因为黑魔蛛阻止了艾尔声音的传入。同时在这个空间中，黑魔蛛能轻松隐藏自己的位置。蛛网空间里特有的物质，会让身处其中的生物无法用肉眼找到黑魔蛛。而黑魔蛛的捕食方式，就是在猎物不注意的时候，将猎物困入蛛网空间之中，然后慢慢地将猎物困死并消化掉。 同时，埃尔法老师讲过，如果在丛林中行走时，体表突然有接触水面的感觉，一定要快速向反方向跳跃，因为那种感觉就是接触到黑魔蛛的蛛网外壁的触感。 这么说来…… 艾尔蓦地皱紧了眉头，严肃地向王昭倩三人看去。艾尔突然明白，之所以这一上午一直没有看到他们三个，是因为他们被困在了黑魔蛛的蛛网之中。在黑魔蛛蛛网中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逃出这个蛛网，除非织网的黑魔蛛死掉。 然而，任凭蛛网里的三个人有多么强大的实力，在黑魔蛛的蛛网里，他们是无法找到黑魔蛛的，更无法在蛛网内部杀死黑魔蛛。 蛛网里的战事还在继续。 一小队巨大甲虫从树林中呼啸而来，大约有五只的样子。仔细观察，艾尔发现，当巨大甲虫靠近王昭倩三人时，四周也微微荡起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涟漪。也就是说，这些巨大甲虫在不经意间也闯入了黑魔蛛织下的蛛网空间之中。 只见一只巨大甲虫挥舞着头前方的巨大钳子，向着西泽猛地刺去。西泽迅速反应，一个巧妙地侧身闪过了致命地一刺。巨大甲虫刺了个空，钳子顺势栽入了地面中嵌进很深，无法拔出来。借此机会，西泽猛地挥舞拳头，用力地向甲虫的钳子砸去。 “啪”的一声。那只巨大甲虫的钳子应声被砸断。随即西泽挥动黑光刀，劈过了大甲虫的身躯。 可怕的力度！在不远处的艾尔完全看呆了，艾尔根本没有想到西泽竟有如此的力气。在平时的训练课考试中，西泽测试拳力绝对没有这么凶残。如果按照刚才那一拳的力量，西泽完全有可能把测试拳力的拳击计砸坏。然而实际上，西泽每次考试拳力，都只有微微低于多莉丝的拳力，屈居第二。这么说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西泽在考试时一直在放水。 几乎是同时，另一只巨大甲虫正张开巨钳飞冲过来，它的目标是金发女孩儿多莉丝。只见多莉丝并没有立刻躲闪，而是在左臂上缠着什么。定睛看去，能看到，多莉丝正把黑光刀的刀柄缠在绳索臂环的尖钩后端。紧接着，多莉丝突然瞄准那只巨大甲虫身后的一颗巨树，将缠着黑光刀的绳索弹射了出去。带着黑光刀的绳索从巨大甲虫上空掠了过去，而垂在绳索下的黑光刀恰巧随着绳索的运动斩过了整个甲虫的身体。还没等碰到多莉丝，那只甲虫的翅膀就停止了舞动，从半空中直落下去。直到甲虫死去，多莉丝都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挪动。 完美的技巧、精确度和时机把握！看着金发多莉丝华丽的动作，艾尔觉得这完全是一种欣赏。难怪多莉丝能受到那么多孩子的追捧，不得不承认，多莉丝对抗怪物的能力高过大部分孩子不止一点。而且，多莉丝的进步速度之快，让艾尔格外惊讶。艾尔清晰记得，上一次看到多莉丝战斗时，是她独自消灭了一只大螳螂，但是过程很吃力。而就现在看来，她一个人连杀几只怪物都并不困难。 王昭倩同样遭到了攻击，两只巨大甲虫一上一下冲着王昭倩撕咬过来。然而这一次，艾尔并没有看到王昭倩击败甲虫的过程。艾尔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当两只甲虫冲到之时，王昭倩瞬间消失了，随即她出现在了两只甲虫的身后，背对着两只甲虫，双手各握着一柄黑光刀从半空中落到地上站定。没有任何征兆和过程，两只甲虫顿然倒地，已然死去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艾尔清晰记得，昨天在埃尔法老师的小屋外，银发女孩儿琳曾企图攻击王昭倩。而就当琳快要踢到昭倩的时候，昭倩就像刚刚一样瞬间消失掉了，然后出现在了四五米远的地方。据艾尔所知，银发女孩儿琳的身手速度，是整个大铁硼最快的几个人之一，而且昭倩的这两下子，已经远远不能用速度快来解释了，一定某种其他的原因。 “艾尔……”突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艾尔这才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刚刚观看蛛网里的战事看得出神，竟忘了他们三个还处在棘手的黑魔蛛网之中。 艾尔抽出自己的黑光刀，用力斩向看不见的蛛网。随着刀起刀落，面前空气仿佛垂直的水面，把黑光刀的光柱拦截在半空之中，形成一个光斑。连斩了数刀之后，蛛网依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可恶！”艾尔咬紧牙，攥紧了手中的黑光刀。黑光刀的刀刃因为艾尔的力度和愤怒，变得格外明亮而修长。这是黑光刀的特性所致，黑光刀的刀刃是从刀柄放出的一刀黑色光柱，当使用者握刀的力度和情绪发生变化时，黑光刀刃也会产生细微的变化。 “只有杀死黑魔蛛……才能破除蛛网……”李雨嘉弱弱地道。 的确是这样没错，艾尔也记得埃尔法老师曾这么讲过。除此之外，埃尔法老师没讲过任何其他的方法。可是，话虽如此，艾尔和雨嘉现在连黑魔蛛的位置都找不到，更别提杀死这个家伙。 而且，通常情况下，黑魔蛛的本体都是隐藏在蛛网内部，因为蛛网内特有的物质会阻碍其他生物的视觉，让他们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黑魔蛛的位置。但是，相比起其他巨大虫兽，黑魔蛛也有自己薄弱的一面。黑魔蛛的个头大约只有一只小狗的大小，自身很脆弱，没有什么攻击力。此外，黑魔蛛网里的物质无法影响蛛网外生物的视线。所以黑魔蛛往往会选择躲在蛛网里隐蔽的位置。 必须找到它！ 艾尔用黑光刀指向蛛网，这么做可以帮艾尔确定蛛网的位置——光刃被截断的位置就是黑魔蛛的蛛网面所在。随即，艾尔把翔靴的扭力调到最高值，边举着黑光刀，边用最快的速度绕着蛛网的外表面奔跑起来。 黑魔蛛的本体通体黑色，形似蜘蛛，体表的绒毛像一层影子般的黑色雾气笼罩着黑魔蛛。利用这种特质，黑魔蛛通常会隐藏在巨树和石头的阴影之中。 在哪里？ 艾尔焦急地绕着蛛网的外表面奔跑，目光以最快的速度四下寻觅着。虽然蛛网中，三人的实力强得惊人，但随着被吸引来的怪物越来越多，三人明显渐渐体力不支。再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死在黑魔蛛的封闭空间之中。 在哪里？ 艾尔跑得愈发焦急，然而黑魔蛛十分善于隐藏，即使艾尔身在蛛网之外，也很难找到黑魔蛛的位置。转眼，艾尔已经绕着蛛网外围跑了小半圈。 等等！ 突然，艾尔眼角的余光处有一丝细微的骚动。艾尔定睛看去，那是一颗巨树后，一堆乱石的阴影之中。刚刚的骚动极不易被察觉，但是艾尔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一定程度。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蛛网内所有的阴影之上，以至于即使是如此轻微的骚动，也没有逃过艾尔的眼睛。 黑魔蛛！这是艾尔直觉的判断。准确说，以艾尔这个距离，他无法看清那一大片阴影中的细节，如果不是黑魔蛛主动移动，那么艾尔即使知道它就在那片阴影里，也无法确认黑魔蛛的位置。 等待吗？艾尔悄声蹲下站定，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刚刚有骚动的那片阴影。不出意外的话，刚刚阴影中那不易察觉的骚动，就是黑魔蛛的本体所引起的。如果死死盯住那一片不溜神，就有机会再看到黑魔蛛的动作。只要黑魔蛛再一动，艾尔就能立刻确定它的位置。 等！ 这是艾尔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为了保证视线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艾尔甚至连眨眼都是两只眼睛轮着眨，因为这样做的话，可以保证黑魔蛛不会趁着他眨眼的时间溜掉。 三分钟…… 五分钟…… 八分钟…… 黑魔蛛是种十分敏感的怪物，它仿佛已经感受到了艾尔的存在，自从艾尔盯紧那片阴影，黑魔蛛就再也一动未动过。 可恶！艾尔的情绪越发急躁起来，因为现在的时间，每一刻都很宝贵。 蛛网里的战事依然在继续，不断地有怪物被吸引过来，冲进黑魔蛛的蛛网。王昭倩三人则毫不停歇地迎战着。艾尔很想知道蛛网里的战斗情况，然而无论网内的战事如何，艾尔都不能溜神。一旦溜神，以黑魔蛛的机敏，很可能会立刻趁机逃离那片被锁定的阴影。 十分钟…… 十五分钟…… 时间继续流逝，然而艾尔盯紧的那片阴影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啊！” 这时，一声惨叫声闯入了艾尔的耳膜。 是西泽！ 艾尔无法分神去观看战斗的情形，但是从声音来说，西泽一定是负伤了。也难怪，即使西泽有惊人的力气，长时间的拉锯战也是吃不消的。可隐藏在那片阴影中的黑魔蛛，仿佛咬定了和艾尔比耐力，再也没有挪动一下。 这让艾尔原本想好的作战计划寸步难行。 由于黑魔蛛捕食的特性，黑魔蛛织出蛛网后，往往会允许生物进入，而不允许其他物体或者声音进入。本来，艾尔打算找到黑魔蛛的位置，然后立刻冲进蛛网里喊给王昭倩三人。以王昭倩三人的身手，应该能迅速反应，将黑魔蛛盲砍致死。虽然也有失手的可能性，但这是艾尔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黑魔蛛的敏感远远超出艾尔的想象，当它发觉艾尔在盯着它的时候，它就再也没有挪动一丁点。它体表的黑色绒毛形成如同影子般的保护层，和碎石块的阴影在一起，无法让人分清哪个是石头的影子，哪个是黑魔蛛。 这时，艾尔想到了另外一种兴许可行的办法，但这种办法比前一种还要赌。万一和预想有些许偏差，将直接导致作战失败。一旦失败，不但救不出王昭倩三人，连他自己也会陷在黑魔蛛的蛛网之中。 只能赌一把了！ 艾尔终于咬定。虽然很没底，但是三人中的西泽已经受伤，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快！ 艾尔借助翔靴的力量，猛地向面前冲去，直直地冲进了黑魔蛛的蛛网之中。皮肤上一种浸入水面般的触感瞬间袭来，正如埃尔法老师所讲，这绝对就是黑魔蛛的蛛网不会错。 就在艾尔的身体从蛛网外浸入蛛网内的瞬间，艾尔集中全部注意力盯紧了那片阴影，因为能否确定黑魔蛛的位置，就决定在这一瞬间了。 有了！ 正如艾尔所料，当艾尔的身体从蛛网外闯入蛛网内的瞬间，视线中的那一大片阴影突然缺失了一块。 就是那一块！这正是艾尔所预想的。因为按照埃尔法老师课上所讲过的，黑魔蛛的蛛网内弥漫着一种特殊的物质，会让网内的所有生物无法用肉眼看到黑魔蛛。也就是说，如果艾尔突然从网外冲进网内，那么黑魔蛛就会从视野里突然消失掉。蛛网外的艾尔无法确定黑魔蛛在那片阴影中的位置，但是当他冲进网内的一刻，那片阴影里突然消失掉的部分一定就是黑魔蛛的本体不会错。 然而，让艾尔感到糟糕的是，当他冲进网内的一瞬间，黑魔蛛明显感觉到了，而且似乎开始挪动。不过艾尔还是决定马上把看到的黑魔蛛方位喊给三个人听。 “五！十三！石头背面！”冲进蛛网的瞬间，艾尔立刻冲着三人喊道。这是平日训练时，孩子们通用的一种提醒位置的定位方法。喊话的人是艾尔，那么就是以艾尔本人站着的位置作为坐标原点，以艾尔正面面向的方向为Y轴正方向，以艾尔右臂平举的方向为X轴正方向，每一米作为一个刻度的定位方法。所谓“五，十三”的意思，就是在这一坐标下，坐标为（5,13）的那个点。经过长期的训练，孩子们大都能快速反映出坐标所对应的位置。 虽然顺利地喊出了位置，但艾尔还是心头一凉。因为昭倩等三人距离（5,13）那个点都有一定的距离，如果等他们跑到（5,13）那个点，再挥刀去砍，黑魔蛛早已逃出很远。 然而，艾尔的担心似乎多余了。当艾尔话音刚落，王昭倩就在第一时间明白了艾尔的意思。又是在无法察觉的瞬间，王昭倩从她所站的原地消失了，并几乎在同时，出现在了艾尔所喊的（5,13）那个点上。 只用了一瞬，王昭倩的刀下便多了一球黑色的东西。 而同时，艾尔听到了本应在蛛网外的李雨嘉的喊声。 艾尔几乎要兴奋得跳起来，因为这一切都表明着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 黑魔蛛死了！ 第十一章 觉醒者 “干得漂亮！”艾尔不由得赞了一声，不过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由于这堆积着大量死去的巨虫，对其他巨虫的吸引力在成倍地增长，必须迅速离开。 “该开路了，伙计们。”西泽收起黑光刀，蹲下身将翔靴的扭力调整到最大值。王昭倩和金发多莉丝如法炮制，至于艾尔，刚才绕着蛛网奔跑的时候就已经是最大值了。 翔靴这种工具可以调整很多扭力档，越大的扭力档对弹跳力和奔跑速度的附加值越大。但相应的，大扭力下，会让人难以控制身体的动作，损失一定的灵活度和应急反应能力。所以只有在需要全速奔跑或跳跃时，孩子们才会把翔靴的扭力跳到最大。而在迎战状态下，根据不同人的习惯，扭力适度为最佳。 “这边来！”艾尔用手指了指李雨嘉和大鸡蛋所在的方向，同时向着李雨嘉挥了挥手。四个人开满最大翔靴马力向同一个方向冲去，很快，那片堆满了巨虫尸体的大块空地就被抛在了身后。 “到树上去。”经验丰富的金发多莉丝指挥到。包括李雨嘉在内的五个孩子一同放出绳索臂环，用绳索的牵引力把自己拉到的巨木粗壮的枝干之上。巨树投下的阴影成了孩子们最好的保护伞。 看到多莉丝，雨嘉下意识地躲到了艾尔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怯怯地张望着。 “你怎么样，西泽？” 脱离危险，艾尔想起刚刚听到的惨叫声，转头看去，西泽的右臂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不断地从伤口中涌出。然而，西泽仿佛没事儿人一般，只是冷静地撕下一块衣服，在伤口上包扎着。听到艾尔的询问，西泽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摇了摇头。 艾尔放心下来，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点伤就会让西泽叫疼，那就不是西泽了。 这时，艾尔想起了一直缠绕在他心头的一个疑问。 “昭倩，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艾尔道。 昭倩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貌似已经知道了艾尔想问什么。 “你是如何做到那么快速的移动的？”艾尔继续问道。 “是能力，我独有的一种能力，在去年的生日考验上觉醒了。”昭倩轻轻说道。 “独有？是说，我们学也学不来么？”西泽似乎也十分关心这件事，还没等艾尔开口，就抢着问道。 “恩，根据埃尔法老师所说，应该是学不来的。”昭倩走到大伙儿的中间，把手抚到了心脏的位置，娓娓道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我们在大铁棚中的课程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课程面向的是能力觉醒之前的所有人，主要是教给我们知识，并训练我们的身体机能，让我们具备在诡异丛林中生存的基本能力。第二个阶段，针对的是能力觉醒的人。目前为止，我是第一个，从雨嘉昨天的表现看来，她应该是第二个了。” “雨嘉？”艾尔一惊。 “恩，其实，雨嘉有觉醒的前兆比我要早得多，四年前起，雨嘉的哭泣能引来局部阵雨，就是能力觉醒的前兆。只不过在去年的考验中，我直接完成了能力的觉醒，而雨嘉直到昨天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觉醒而已。” “雨嘉也已经觉醒了？你确定？”艾尔一时间有点疑惑，从艾尔的理解，觉醒应该是能掌握某种能力的意思，然而李雨嘉完全控制不了她的能力。 “确定，当我们能使一些常理之外的事情发生时，就是觉醒的标志。”昭倩解释道：“比如雨嘉来说，她的哭泣会引起阵雨，但阵雨也还算是常理之内。而当她能使水按照自己的意志形成水柱从天而降时，那么这就是常理之外的事了，也就是觉醒的标志。雨嘉的能力应该和水有关。” 水柱吗……艾尔想起了昨天的水柱和今天的水幕，那水的加速度绝对超过了正常重力能达到的程度。这也印证了艾尔的猜想，是雨嘉的意志影响了水的行为。 “不过……”王昭倩继续道：“从能力觉醒，到能够熟练使用能力，还需要一个探索和练习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我们在第二阶段课程所要做的事。所谓第二阶段课程，就是埃尔法老师带着能力觉醒的我们，探求能力的使用方式，最终达到熟练使用能力的目的。” 熟练运用能力？艾尔突然有些兴奋，因为如果说，李雨嘉能够熟练运用她的能力，那将成为多么可怕的力量。即使遇到类似刚才那种巨虫成群结队的情况，雨嘉的水幕也能在顷刻之间将其消灭殆尽。 “真狡猾，居然是这样。”听到王昭倩的解释，金发多莉丝不满地尖声嘟哝道。 艾尔很理解为什么多莉丝会这般不满，因为多莉丝超众的实力虽然有天赋的成分，但更多的也是付出辛勤努力得来的结果。然而，现在多莉丝引以为傲的出众能力，在王昭倩和李雨嘉这样的觉醒者面前，显得薄弱了很多，这难免让金发多莉丝心理不平衡。 “那么，昭倩。”艾尔问道：“你的能力是什么？” “改变时间的流速。”王昭倩一字一顿道。 “改变时间的流速！厄……具体是指什么？”艾尔不太明白，不过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是我的心脏特有的一种能力。”昭倩轻轻展平纤细的手掌，将其抚在自己的心口处：“我的能力，是选择某一次心脏跳动的瞬间，改变时间流动的速度。最早的时候，我只能让时间的流速变慢，从外界的角度看，就表现为我的动作速度异常提高。后来经过一年的训练，我现在可以做到让时间完全静止，每当我这么做后，我的身体可以游离于时间之外进行活动。比如击杀甲虫的时候，我就是让时间静止，然后跑到甲虫面前将其斩死，然后再让时间继续。这样从外界看来，就好像是我在做瞬间移动一般。不过在异常的时间流速下，我的心脏会异常快速的跳动，这会让我的心脏和身体受到很重的负荷，所以我无法维持这种改变太长时间，现在每次只能维持不到十秒钟。每次使用过后，我必须在正常的时间流速下，让心脏正常跳动四次，在第五次心跳的时候才可能再次使用这个能力。” “这么说，刚刚在蛛网里，看你好像心口很难受的样子，是因为能力使用过于频繁吧？”艾尔想起刚才看见的情景，现在已经完全说得通了。 “恩。”昭倩点点头：“埃尔法老师告诉我，没有必要的时候，要尽量少使用这种能力。因为使用这种能力时，心脏会超负荷极速跳动，而每个生物的寿命是和它心脏跳动的总次数相关联的。所以每次使用能力时我获得的额外时间，都会以成倍的代价克扣在我的寿命上。” “就像克洛诺斯的命运……”听到昭倩的描述，艾尔不禁感慨道。 “克洛诺斯？”金发多莉丝没听过这个名字。 “哦……”艾尔赶忙解释道：“他是远古神话里的时间之神，打败了他的父亲而获得神王的位置，而后最终同样被自己的儿子篡了位。” 艾尔耸了耸肩，摊开双手做尴尬状。 “你……在用自由学习的时间学些什么？”听到艾尔的话，西泽的表情别提多奇怪了，他无法理解，居然有人会用自由学习的时间学些这种无聊的东西。 所谓“自由学习时间”是孩子们课程时间表里的一个固有部分，在每周固定的时间，埃尔法老师会把孩子们送去一个叫虚拟图书馆的地方。在那里孩子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兴趣随意选择读物，大多数孩子会用这个时间学一些有助于学习与训练课成绩的东西，不过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艾尔，他最喜欢读的，是虚拟图书馆里的神话传说。 “总之，大概就是觉得，能力这东西是一时的偏得，也许长远来看，也未见得是好事。”艾尔解释道。 昭倩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赞应地点了点头。 听到艾尔的话，金发多莉丝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这也是艾尔说这番话的目的之一，虽然多莉丝性格很差劲，但是她为增强实力而付出的努力始终也是为艾尔所敬的。 “其实……”昭倩正要继续说些什么，然而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开始猛烈地晃动。不远处聚集在空地上的巨大虫兽们顿时惊慌失措地四散跑去。遮天蔽日的巨大树木发去崩裂的声音，孩子的脚下的地底，在剧烈的震动下发出隆隆地吼声。 这剧烈的震动来得过于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回事！”多莉丝抓紧一颗巨树的树皮，尖声叫道。 没有人知道答案，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弹射出绳索，勾住身下的巨木枝干固定位置。 “是地震！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啊！”艾尔赶忙在自己的记忆力搜索着，埃尔法老师讲过很多诡异丛林的怪物可能引发的现象，然而从未提到过地震这种情况。虽然孩子们都知道这种现象就叫做地震，但是埃尔法从没说过，地震会在生日考验的诡异丛林里发生。 隆隆地轰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震动的不仅仅是生日考验这片丛林，而是整个大铁棚一般。无数能够飞行的怪物从隐蔽的巨木林中飞向天空，一时间遮天蔽日，似乎象征着某种无以言喻的灾难。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地震，吓得李雨嘉顿时哭出声来，她同样用绳索钩钩住脚下巨木的枝干，身体瑟瑟发抖。伴着雨嘉的哭声，乌云快速聚集到了孩子们头顶的天空，闷声的雷鸣回荡在整个丛林，带着血腥气的倾盆大雨从天而落，让本来就混乱的局面愈发糟糕。 “冷静！雨嘉！会冲掉绳索的！”艾尔突然有些慌了。因为瓢泼的大雨让巨木表面变得越来越滑，雨水的冲击力正渐渐把孩子们用来固定位置的绳索钩冲离树干。 听见艾尔的喊声，雨嘉意识到自己惹麻烦了，试图尽力忍住泪水。但越是想忍却越发忍不住，急切之下，暴雨反倒格外大了。 “停下！”李雨嘉焦急得大声叫道。 随着雨嘉的话音落下，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大雨虽然并没有停止，依然伴着隆隆的地震声倾盆而下。然而，几个孩子却没有被继续淋到。只见每个孩子的头顶，仿佛撑起了一把看不见的雨伞一般，雨水落到他们头顶处就会自动避开，向侧面落去。 幸好！艾尔看着差点被雨水冲掉的绳索，松了口气。 “做得漂亮！雨嘉。”艾尔知道这是雨嘉的功劳，转过头去冲雨嘉赞道。 然而，这一看，却让艾尔呆愣在了那里。 雨嘉的命令并没有对所有人生效，艾尔、昭倩、西泽、多莉丝四人的头顶都不再有雨水落下，然而李雨嘉自己却没有摆脱雨水的冲刷。就当艾尔看向雨嘉的时候，雨嘉绑住巨木的绳索钩被雨水冲下了树干。随着绳索钩脱离，雨嘉整个人在剧烈的晃动下失去了重心，重重向地面跌去。 “雨嘉！”艾尔惊叫道。 好在，就当雨嘉就要摔到地面的时候，艾尔的视线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影。转瞬间，李雨嘉从半空中消失了。艾尔抬头看去，只见王昭倩正扶正李雨嘉站在巨木的枝干之上。 真是实用的能力。艾尔不禁感叹道，即使这种能力有很多副作用，但对于在诡异丛林里求生存的他们而言，有总比没有好。 总算是有惊无险。艾尔揪紧的心脏终于放了下来。 □□□□□□□□□□□□□□□□□□□□□□□□□□□□□□□□□□□□□□□□□□□□□□□□□□□□□□□□□□□□□□□□□□□□□□□□□□□□□□ 过了几分钟，大地的震动停止了。李雨嘉也终于止住了哭声，天空中乌云散去。 这一次地震，把整个诡异丛林震得乌七八糟。甚至有几颗遮天蔽日的巨大树木在地震中倒下。地震打乱了整个丛林的怪物分布，巨兽相互撕咬的鸣叫声响彻整个丛林。 “这到底是怎么了？”艾尔一头雾水，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现象。还好地震发生时，孩子们恰巧在巨木的枝干之上，没有因为地面上乱冲的巨兽和从巨木上坠落的重物而受伤。 “鬼晓得！”金发多莉丝尖叫地擦着身上的衣服，比起地震的奇怪现象，更让多莉丝难以忍受的是那夹着血腥气的暴雨。雨水粘进孩子们的衣服里，让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腥臭的红泥味道。 “不应该啊。”王昭倩轻眉紧蹙：“按理说，大铁棚里不会有这样的自然现象才对。” “会不会是……”艾尔正要做猜想，突然雨嘉的声音打断了他。 “那是……什么？”只见雨嘉指着远处天空中的一排小点，弱弱地问道。 所有孩子冲着雨嘉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天空中飞来五个小点，那五个小点飞行的速度极快，而且明显是冲着孩子们所站着的树尖端而来。 西泽迅速拔出了黑光刀，提防飞来的不明物体。多莉丝和王昭倩也抽出武器，严阵以待。然而随着那个五个小点渐渐逼近，孩子们却放松了戒备。 因为正在飞来的物体不是别的，而是孩子们所熟知的大鸡蛋。 艾尔突然想起了米歇尔的那个大鸡蛋，低头寻觅，发现那个大鸡蛋因为刚才地震的缘故已经滚出好远，卡在一颗巨木和石头的夹缝里。 转回头，五个大鸡蛋已经飞到了孩子们面前。 “快！进到航艇里去！”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同时从五个大鸡蛋中发出。让西泽和多莉丝吓得差点丢掉武器。因为那个浑厚的声音孩子们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死”在孩子们手下的埃尔法老师。 “埃……埃尔法……”艾尔也惊得长大了双眼。虽然听过米歇尔的话，艾尔知道埃尔法老师是一个机器，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去。但是眼前，五个大鸡蛋中传出埃尔法的声音，还是让艾尔不由得一惊。 “速度！进到大鸡蛋里去！快！”埃尔法老师的声音十分严厉，带着重重的命令口气，好像不容孩子们多问什么。 也许是趋于对埃尔法言听计从的习惯，孩子们包括多莉丝和西泽，也老老实实地坐进了各自的大鸡蛋里。 待五个孩子全部进入，大鸡蛋的舱门统一关闭了，五个大鸡蛋突然开满全部马力，以最快的速度飞行起来。这次坐在大鸡蛋中，大鸡蛋内部没有变成全黑，而是像艾尔和李雨嘉在米歇尔的大鸡蛋中一样，亮起了昏暗的灯光。大鸡蛋中的艾尔，隐约感觉到，大鸡蛋行进的方向是将孩子们送出诡异丛林。 这是十分反常的现象，从前的生日考验，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埃尔法老师也不会用任何方式提前送孩子们离开诡异丛林。而且，生日考验时间到后，往往是由埃尔法老师的飞艇前来载孩子们一同离开，而这次出现的，居然是孩子们各自的大鸡蛋。直觉告诉艾尔，这和刚才发生的地震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猛地，艾尔想起了米歇尔，来接他们五个的是他们各自的大鸡蛋，而米歇尔的大鸡蛋就在刚刚的乱石之间，如果米歇尔还活着，他该怎么办？ “埃尔法老师！听得到吗？埃尔法老师！”艾尔在大鸡蛋里大声喊着，虽然没有见到埃尔法老师本人，但是刚刚从大鸡蛋中传出了埃尔法的声音，让艾尔隐约觉得埃尔法是能够听到他的呼喊的。 果然，埃尔法老师浑厚的声音从大鸡蛋的内壁响起： “有什么事么？艾尔？” “米歇尔呢？您知不知道米歇尔他怎么样了？”听到埃尔法老师的回应，艾尔心中一喜。在艾尔的心目中，埃尔法老师始终是一个无比强大，又全知全能的存在。 然而，听到艾尔的问题，埃尔法老师竟沉默了。 “埃尔法……老师？”随着埃尔法的沉默，艾尔心中的寒意越发扩散。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浸满艾尔的身体。 直到过了一两分钟，埃尔法老师才用那浑厚的声音缓缓吐出答案： “米歇尔……他死了。” 第十二章 人间地狱 死了…… 听到这两个字，艾尔大睁的双眼顿时空洞无光，整个人瘫倒在大鸡蛋中。 这之前，艾尔想象过无数种可能性，想象过米歇尔如何用奇特的方式死里逃生，想象过米歇尔如何挂着诡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想象过满是鬼点子的米歇尔得意洋洋的猛地现身，然后向他炫耀着自己的新发现。然而，一时之间，所有的幻想都化为泡沫。艾尔知道，埃尔法老师是不会错的，埃尔法老师永远知道最真实的答案。 米歇尔死了。 这是艾尔最不愿意相信，却又无法改变的事实。 大鸡蛋飞行的速度出奇的快，似乎一直在加速，这是孩子们从未体验过的，这种加速度甚至让体格最壮的西泽都感觉有点窒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孩子们共有的直觉，让他们隐约感觉到，大鸡蛋突然的到来，和刚刚诡异从林的剧烈地震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待大鸡蛋飞行了一段时间，以孩子们的经验，这个速度足够载他们飞回平时生活的地方，然而大鸡蛋飞行的速度依然没有减慢。终于，金发多莉丝忍不住问出了声： “埃尔法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面对“死而复生”的埃尔法老师，多莉丝多少有些心虚，不过她还是特地拔高了声调，用一贯傲慢的语气尖声问道。 “你们都听好了。”埃尔法老师浑厚的声音同时在五个大鸡蛋中响起。其他四个孩子虽然没有听到金发多莉丝的问题，不过大抵也猜得到是有人问出了他们心**同的疑问。所有孩子的耳朵都数了起来，尤其是艾尔。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着艾尔的大脑。 “我已经无法继续保护你们，今后你们要用我教给你们的一切，努力的活下去。记住！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听着埃尔法老师的话，孩子们顿时一阵心颤。 “什么……意思？”金发多莉丝的声音也一时变得虚软了，她突然意识到事情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艾尔也意识到了，大铁棚里一定是发生了一些连埃尔法老师也无法掌控的事。艾尔突然觉得，也许这是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向埃尔法老师问清楚的最佳机会，或者说，也许这是最后的机会。 “埃尔法老师！告诉我！我们到底从哪来？是谁把我们放到这个大铁硼里的？为什么要生活在这个大铁棚里？你又是谁？生日考验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疑问埋藏在艾尔心中太久，以至于艾尔已经迫不及待的把它们全盘托出。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是谁把你们送到这里来。我只知道你们口中的大铁棚是一个全封闭的生态循环系统。而我，就是这个生态系统的超级电脑，也就是说，我就是你们所说的大铁棚本身。制造我的人给我输入了一个名字，叫做‘埃尔法’。我几乎和你们同时醒来，我的系统里只有我应该做的事，而没有你们问题的答案。我的程序中输入了十分复杂的指令，是这些指令让我们指导你们学习、训练包括参与生日考验。关于生日考验，我只知道是为了让你们的潜在能力觉醒，我仅有的资料告诉我，你们终将面对比生日考验里的怪物可怕无数倍的敌人，而那时如果你们还没能熟练使用能力，那么面临的终究是死亡。” “敌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埃尔法老师的话印证了艾尔的某些猜想。但是埃尔法老师的描述比艾尔想象的情况要糟糕得多。 “我不知道。”埃尔法老师浑厚的声音无奈地响起：“但是，艾尔，你可以知道。” “我？”艾尔突然愣住了，他没想到埃尔法老师会突然提起自己的名字。 “没错，在我的小屋里，有一个金属盒子。我的资料告诉我，那个箱子里装着所有谜团的答案。我的命令里禁止我打开那个盒子，命令让我等到有孩子问出这些问题为止，将这个盒子交给问问题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我么？”艾尔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 然而，埃尔法老师的声音突然断断续续起来，强烈的电流干扰声，让孩子们无法听清埃尔法说的内容。 “没……没……嗞嗞……嗞嗞……没错尔……嗞嗞……你要……去……” 电流干扰声愈发猛烈，之后埃尔法说得所有话，孩子们一句也没能听清。就这样过了一分多钟，埃尔法老师的声音和电流的“嗞嗞”声一并消失。同时，所有的大鸡蛋一并黑了下来，仿佛失去了动力般开始减速。 什么情况？艾尔心头一慌，因为从大鸡蛋刚才的行进看来，应该早已经回到了他们平时生活的地方。然而大鸡蛋刚才一直在继续加速行进，所以艾尔无法确定他们现在正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上减速，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目前正在一个平面上，向着正前方前进。 由于之前的加速过快，减速过程大约持续了五分钟，终于五个人的大鸡蛋都约在同一时间静止了下来。 五个孩子迫不及待地手动打开了大鸡蛋的舱门。尤其是艾尔，他迫不及待地想冲到埃尔法的小屋，去打开那个金属箱子，去解开这一切的谜题。 可是，当舱门打开…… 本以为，打开舱门，会看到大铁棚熟悉的阳光。 本以为，打开舱门，可以闻到大铁棚清新的空气。 本以为，打开舱门，会看到其他孩子们嬉闹的身影。 本以为，打开舱门，会看到大铁棚的树林、草地、湖泊或是其他某处熟悉的景致。 然而…… 大鸡蛋的舱门一开，一股灼热的空气就涌进舱内，空气里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那种血腥味没有生日考验的丛林那般腥臭，但却格外新鲜而浓烈，在灼烧般的热浪中让人胸口一阵恶心。 大鸡蛋外，的确是那个熟悉的大铁棚内部。但此时，本该是白天的大铁棚棚顶却是漆黑一片。往日升起在棚顶的人工太阳早已熄火，而照亮大铁棚的是熊熊火海。肆无忌惮的火舌正吞没着树林、草地和孩子们居住的楼房。大地在颤抖，但这一次不是地震，而是若干只高达十几米的巨兽在地面上踏过引起的颤动。孩子们无法看清那些巨兽的全貌，只知道它们披着漆黑的皮毛，长着巨大的獠牙、利爪和细长的尾巴。 哭声、喊声、惨叫声、呼救声在大铁棚的四处响起。艾尔、多莉丝、西泽、李雨嘉、王昭倩，五个从大鸡蛋中走出的孩子全都僵立在原地，双腿如同被上了枷锁一般无法挪动。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大地上一片腥红，却不是诡异丛林的那种腥红。 是血，是大铁棚孩子们的血染红了大地。 就在孩子们面前的不远处，一座他们时常玩耍的小山坡上，两个其他孩子的尸体赫然横在地上。模糊的血肉已经让他们无法辨认那两个孩子的名字，只有两双从眼眶中挤出的眼球惊恐地望着天空。 这里已然不是那个孩子们熟悉的大铁棚。 这里是人间地狱。 “怎……怎么会……这样……”金发多莉丝踉跄着后退着，双腿发软跌倒在大鸡蛋前。 李雨嘉浑身都在颤抖，这一次，她没有哭，但并不是因为不再害怕而没有哭泣，而是因为她已经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了。 甚至是西泽，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强壮男孩儿，竟也在这地狱般的景象前浑身僵硬。惊恐的汗水从西泽的额头直落向全身，划过他那孔武的身体上一条条颤抖着的青筋。 我们在哪？这是艾尔几乎要撕裂的大脑现在唯一能想起的问题。他低头看去，只见他们五人正站在一条长长的轨道前面。轨道上，是他们五个人的大鸡蛋。艾尔以前来这边玩的时候，从未见过这个轨道，这轨道如同突然间从地面下升起一般突兀。 “救命！救命！”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 那是一个男孩儿的声音，艾尔再熟悉不过了。 特里帕蒂！ 是特里帕蒂的声音，是和艾尔同住一间宿舍十几年的室友，褐色皮肤的男孩儿——特里帕蒂。 艾尔闻声望去，在他左前方几百米处的一个山坡顶，特里帕蒂正托着一条残缺的腿，翻过山坡，狼狈地向艾尔等五人的方向跑来。现在，他那身昨天刚刚换上的新衣，已经被泥土和血迹染尽。他身上挂着无数撕裂的口子，浓稠的血混着泥土从全身的伤口涌出，在地上留下一排长长的印记。 “特里帕蒂！”艾尔冲着特里帕蒂的方向大喊道：“坚持住！” “别怕，我马上就过去！”西泽也看到了特里帕蒂，冲着特里帕蒂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西泽和艾尔双双把翔靴调制最大扭力，向着特里帕蒂的方向抬腿奔去。看到西泽的身影，远处的特例帕蒂神情中服气一丝希望。 然而，当艾尔和西泽刚奔跑出几步，面前的一切让他们瞬间腿软，僵在那里。 只见特里帕蒂的身后，一只尖牙利爪的巨兽冲翻山顶的树林，嘶叫着冲着特里帕蒂追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看到那种巨兽，那十几米高的巨兽形似老鼠，浑身披满黑色而锋利的如刀的皮毛，尖尖的头颅上长着细长的胡须，血盆大口里，两排森白的猎牙染满血迹和泥土。尖锐的长爪抓地时，能挖地几尺，细长的尾巴扫过树林，成批粗壮的大树应声而到。 怪物！真真正正的怪物！ 比起这些狰狞的巨兽，那些诡异丛林中的虫子简直可爱得像邻居家的小狗。 这是西泽第一次完全没有勇气面对一个怪物，在这样怪物面前，西泽颤抖了。 “西泽！艾尔！救我啊！” 远处，看到僵住的西泽和艾尔，特里帕蒂绝望的呼救声越发声嘶力竭。可是西泽和艾尔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向前迈一步。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两人的心窝。然而这惨叫声也只响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几百米处的山坡上，特里帕蒂已然被巨兽的利爪踏成了一坨模糊的血肉。 地狱，这里是地狱。 绝望和无助感侵袭着艾尔的整个身体。此时的艾尔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能怎么做，他想不到任何一种办法是能对抗这样的怪物的。埃尔法老师讲过许多种诡异丛林的大型虫兽，然而，此时站在艾尔面前的这只怪物，比埃尔法老师讲过的任何一种虫兽都要恐怖上数倍。不，准确说，它们根本不在一个次元上。 “你们愣着干嘛！快回大鸡蛋里去！” 这时，王昭倩的呼声从背后传来。艾尔和西泽这才微微缓过神来，抬头望去，杀死特里帕蒂的巨鼠怪物俨然已经发现了他们，正向着他们的方向嘶叫着奔来。 跑！要跑！艾尔努力地命令着自己，但是发软的双腿已经完全用不上力量，冰冷的汗，掠过几乎要裂开的眼睛，浸湿了艾尔整件上衣。 不！根本抬不动腿！死定了！这是艾尔此刻绝望的直觉。 突然，艾尔发现自己的位置改变了，不是在刚刚的地面上，而是整个人坐在了大鸡蛋中。转头望去，巨鼠离自己远了几分，但依旧在冲着这个方向奔来。而此时，西泽、多莉丝和李雨嘉也已经坐在了各自的大鸡蛋舱内，王昭倩正向自己的舱中钻去。 艾尔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是王昭倩。刚刚看到自己和西泽僵住在那里，王昭倩用静止时间的能力把他们从地面上拽了回来。然后一个个把大伙儿送回了大鸡蛋里。躲在大鸡蛋的屏障里，艾尔的恐惧削弱了几分，总算能正常活动手脚了。 “快！各位！盖上舱门！然后把座椅掀开！按那个红色的按钮！”王昭倩大声地呼喊着。在这样的绝境时刻，即使是高傲的多莉丝也不再有半句废话，所有人下意识地服从着王昭倩的指挥。 盖上舱门！掀开座椅！按红色的按钮！ 一套操作下来，舱内昏暗的灯光再次亮起，处在轨道上的五个大鸡蛋重新开始加速行进，虽然巨鼠的移动速度非常快，但全力加速的大鸡蛋还是把那只怪物甩在了身后。 在大鸡蛋昏暗的庇护下，艾尔的情绪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大脑渐渐重新恢复了思考能力。到底发生了什么？艾尔无从得知。但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鼠型巨兽，艾尔确认从未见过这种巨兽，准确说，在大铁硼这有限的空间中，根本藏不住这样的巨兽。唯一能解释这一切的答案只有一个…… 大铁棚……被破坏了！ □□□□□□□□□□□□□□□□□□□□□□□□□□□□□□□□□□□□□□□□□□□□□□□□□□□□□□□□□□□□□□□□□□□□□□□□□□□□□□ 大鸡蛋行进了些许时间后，重新开始减速，但这一次是正常的减速，并非像刚才一般熄火。 “下来，我们到了。”王昭倩的声音从舱外响起。 艾尔谨慎地把舱门打开一条缝，确认外面还算安全才敢跳出大鸡蛋来。金发多莉丝，西泽和李雨嘉也先后从各自的大鸡蛋中钻了出来。 目前艾尔等人站着的位置，是埃尔法老师的小屋。就是昨天多莉丝和琳在里面制作新衣服和“福特”的地方。因为整个大铁棚的照明系统似乎都损坏了，艾尔等五人只能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火光看清彼此。 “居然是这里。”艾尔四下看了看，冲昭倩问道：“昭倩，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大鸡蛋座椅下的按钮，还有它会开到这里的呢？” “是埃尔法老师从前告诉过我的。”王昭倩一边摆弄着什么机器，一边答道：“这是第二阶段课程的内容——绝境应急方案。” “绝境应急方案？”艾尔一愣。 “没错。”王昭倩继续道：“制作了大铁棚还有埃尔法老师的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所以他在这个大铁棚里设下了一套应急方案。带有应急电池的大鸡蛋可以把幸存者送到这个‘埃尔法的小屋’，这里是这个方案的最后一环，是最后的逃生舱” 艾尔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刚刚的情境下，唯有王昭倩还能冷静地带他们逃生。看来王昭倩和埃尔法老师学习的一年，埃尔法老师讲了很多他们从未听过的东西。 “好了！”边说着，王昭倩变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小屋的地面突然开始颤动起来，从小屋的窗户能看到，烟雾正从小屋的地下向四周冲将出来，向上空蒸腾着。 紧接着，整个小屋开始上升，艾尔等五人踩着的地板下想起火箭筒喷射的声音。伴随着窗外的地面离孩子们越来越远，小屋向上升的速度逐渐加快。半分钟后，这个埃尔法的小屋俨然已经变成一艘加速的火箭。 “等一下！”艾尔突然急道：“你就这么发射了？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办！” 王昭倩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 “已经太迟了，我们救不了他们。埃尔法老师曾经和我说过这个应急方案，方案发生时，不只是我们的大鸡蛋，所有人对应的大鸡蛋都会去接各自的主人。大鸡蛋们会将接到的人统一送到这个小屋，只要小屋外还有人活着并且那个人的大鸡蛋还在正常运行，那么这个小屋的火箭发射系统是无法启动的。但是现在它启动了，就证明……” 艾尔突然明白了王昭倩的意思，可是…… “可是刚才整个大铁棚都熄火了，他们不知道那个应急的按键啊！”艾尔急叫道！ “他们知道的，应急方案开始时，埃尔法老师会在大铁棚中整体通知，只是身在丛林里的我们没有听到而已。”王昭倩无奈地摇头道。 难道说……艾尔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除了他们五个，所有的伙伴都已经丧命。 不，一定还有人活着。艾尔仔细想了想王昭倩的话，那个指令是说：“如果还有人活着并且那个人的大鸡蛋还在正常运行”，火箭系统就不会启动。也就是说，如果有活着的人，但是他的大鸡蛋被破坏了，那么系统同样会启动。 “不！让这屋子停下！有人还活着！一定有人还活着！如果他们的大鸡蛋坏了而他们还活着怎么办！”艾尔有些发疯似的冲王昭倩叫道：“你难道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吗！” 被艾尔这么一叫，王昭倩低头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昭倩才终于带着哭腔嘶吼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能怎么办！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都在哪！我们出去找他们也无济于事！结果就是我们全都得死！” 艾尔愣住了，王昭倩说得没错。这突如其来混乱场面，已经把所有孩子冲散到四方，根本无从找起。实际上，他们五人能顺利登上大鸡蛋，是因为诡异丛林离这里相对较远，他们当时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对于那些在这里的孩子，也许危机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恐怖的巨鼠撕成了碎片。 活下来的……只有我们吗…… 艾尔失魂落魄地走到小屋的窗口前，无力地跪倒下来，两眼失神地望着逐渐远离的地面、火海和那些张牙舞爪的巨兽。 而就在这时，艾尔突然惊讶地长大了双眼，只见一股巨大的龙卷风拔地而起。更神奇的是，艾尔在那股龙卷风的尖端，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第十三章 飞离大铁棚 “琳！是琳和千叶因果！”艾尔突然惊呼道。 没错，就是每天跟在金发多莉丝身后的银发女孩儿琳，和那个黑发黑眼、与昭倩雨嘉有些相似的女孩儿千叶因果。此时，银发女孩儿琳正拉着千叶因果的手，站立在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尖端。那龙卷风仿佛是琳脚下的筋斗云，稳稳地托着琳向高空中腾跃起来。而千叶因果，是在琳的拉扯之下，勉强一同飞将上来的。 听到艾尔的惊呼声，金发多莉丝第一个冲了过来，紧接着是王昭倩、西泽和李雨嘉。五个人都惊愕地看着那突如其来的龙卷风，还有立在龙卷风尖端的琳和千叶因果。 此时的琳，双眼放着青色的光，长长的银发在气流下凌乱地狂舞，血渍和泥土沾满她的周身。龙卷风，像是任凭琳摆布的坐骑，在琳的双脚下，送着琳和因果向着“埃尔法小屋”的方向飞来。千叶因果似乎受了伤，纤细的左臂上淌着血流。 “开门！接她们上来！”小屋里的金发多莉丝大声叫道。 王昭倩闪身到小屋的门前，正要开门。 这时，一只巨兽仿佛发现了龙卷风顶端的琳和千叶因果，冲着两人的方向张开血盆大口。不过屋内的孩子们并没有感到担心，因为两人在龙卷风的尖端已经飞出很高，即使是高达十几米的巨兽也无法撕咬到他们。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那只盯准了两人的鼠型巨兽突然大张开血口，熊熊烈火从那血口中喷涌而出，形成一道高温的火柱冲着两人直扑而来。 该死！ 这是孩子们万万没料到的。 就在所有人惊出一身冷汗的瞬间，另一个奇景发生了。天空中骤降下一条宽达数米的瀑布，直撞向巨鼠喷出的火柱，完完整整地横在了火柱和两个女孩儿的龙卷风之间。水火交融引起腾腾的蒸汽，在半空中散成一片白色的烟云。 得救了。 艾尔知道是谁做到了这一切，赞许地看了看李雨嘉。说心里话，艾尔并没想到，雨嘉会为了救这个女孩儿而牵引出并不娴熟的能力。实际上，平日里琳和千叶因果，也是时常欺负李雨嘉的“多莉丝帮”中的主要成员。 李雨嘉默默站在一旁，眼神幽幽地盯着漫天的瀑流，似乎她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不容易注意到其他人的话。 危机解除，王昭倩撑开了埃尔法小屋的门，琳拉着千叶因果，从踏着的龙卷风上腾跃而起，以超乎常人的跳跃距离跳进了上升中的埃尔法小屋。准确说，琳刚刚的那一跃，已经不能用跳跃来形容了，更准确的说法，应该叫飞行。 此时的埃尔法小屋，上升的速度已经趋于匀速，时速适中，大约类似一辆街道上的轿车，并没有加快到太快的速度。这也为琳和因果进入小屋提供了可能。 待两人刚一踏入屋门，王昭倩赶忙将屋门关闭，因为高空中的低气压正把她整个人向外拽着，还好臂力超群的西泽也助了一臂之力，才终于顺利地把两人接入了埃尔法小屋之中。 “琳！”金发多莉丝激动地冲了过去，紧紧地把琳抱在了怀里。 被多莉丝这么一抱，琳眼中的青光渐渐散去，神情终于轻松了些。 “多……莉……丝……”琳像是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直到刚刚的那一刻，她都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多莉丝了。眼泪夺眶而出，顺着琳被灰尘沾满的白皙脸庞，直落而下。多莉丝也再也忍不住傲娇的眼泪，两个女孩儿相拥大哭。 此时，王昭倩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些纱布和创伤药，正在给千叶因果涂药包扎。 过了片刻，大伙儿的情绪才终于平静下来，然后整个小屋陷入了沉默，每个人都有很多想问的事和想说的话，却又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终于，艾尔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到底……发生了什么？”艾尔低声问道。 听到艾尔的问题，琳和千叶因果都没有马上回答。她们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两眼惊恐地张大着，身体禁不住地颤抖。 “没事了琳。”金发多莉丝蹲下身，把颤抖的银发女孩儿女孩儿琳揽入了怀抱。 对琳而言，多莉丝是唯一能给她信心的人。 “怪……怪物……”银发女孩儿琳断断续续道： “大铁棚……大铁棚突然开始震动……剧烈的震动……然后……界墙……界墙突然被冲开了一个……大口子……怪物……成批的怪物冲进来……” “当时，我们四散在各处玩。”千叶因果将琳的话接了过来，她的情绪相对镇静些： “那些怪物是从树林那边冲进来的，他们的口中能喷出火，在树林里玩的那些……一瞬间就……”说到这儿，因果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嘴哽咽起来。 树林那边？ 艾尔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趴到埃尔法小屋的窗口向外望去。现在小屋已经上升到了很高的位置，再过不久就会抵达大铁棚的棚顶，从这个高度，艾尔基本能看到大铁棚的全貌。只见那个巨大的缺口，就在他们居住地后方，那个小树林末端的界墙之上，而那个位置，艾尔再熟悉不过了。 是米歇尔那个实验的地方！ 艾尔清晰记得，米歇尔把他带到了那片树林末端，那里的界墙有一个手指长的裂缝。而米歇尔的小老鼠实验，就是在那个裂缝处进行的。 艾尔怎么也没想到，昨天那个只有手指长的小裂缝，会演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埃尔法的小屋还在继续上升，被火海吞没的地面离小屋越来越远。地面上无数只狰狞的巨兽，也随着距离的拉大变得越来越渺小。从埃尔法小屋的窗口看去，地面上的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大群老鼠在一片焚烧的垃圾堆上肆虐。 “它们，就是铁棚外的敌人么……”看着地面的惨状，艾尔自言自语到。埃尔法老师说得没错，铁棚外的敌人，要比生日考验里的那些虫子可怕得多。 听见琳和千叶因果的描述，整个小屋子再次陷入沉默。艾尔看了看屋子里死里逃生的这些人，一时间觉得有些嘲讽。 就在昨天，为了逃避可怕的生日考验，埃尔法老师的躯体被大伙儿联合弄坏。之后，消失了一年的王昭倩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并坚定不移的告诉大家“生日考验一定要继续”。但是，昭倩没有能力像埃尔法一样威胁所有人参与考验，于是所有畏惧考验的人都没有参与这次考验。 而最后，那些越是想逃离危险的人，却越早的丧命在了危险之中，反而是这些面对危险和考验的人，竟获得了活下来的机会。 不知为何，艾尔此时此刻的主要心情却不是悲伤，而更多的竟然是庆幸。 过了片刻，王昭倩的一句话打破了小屋中死寂的空气。 “琳，刚刚的龙卷风，是你在驾驭吗？” 昭倩的问题引起了所有人关注。的确，刚刚确实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琳拉着千叶因果，站立在一个龙卷风的尖端拔地而起。 琳愣了愣，茫然地点了点头，轻声道： “说实话……我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你们打开小屋的门……我猜刚刚恢复意识。当我回复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拉着千叶因果站立在龙卷风的尖端了。” “觉醒者……”金发多莉丝情不自禁道。经过王昭倩之前的一番话，孩子们都已经知道了觉醒者的事。没猜错的话，在那地狱般的情境下，银发女孩儿琳已经觉醒了自身的能力。 “琳……没想到，你也……成了觉醒者。”金发多莉丝继续道。艾尔能听出，多莉丝的言语间带着浓浓的醋味，她的话里，似乎隐去了“在我之前”四个字。 一直以来，银发女孩儿琳一直是金发多莉丝的跟屁虫，处处给多莉丝做着陪衬。然而，这样一个女孩儿，却也在高傲的多莉丝之前获得了觉醒的能力，这难免让多莉丝有些不平衡。 被多莉丝一说，琳满脑子都是问号。琳很了解多莉丝，她也清晰地听出了多莉丝的言语间透着浓浓的醋意。但她此时是一头雾水，她不明白觉醒者意味着什么。 “‘觉醒者’？是觉醒了一些特别能力的人吗？是不是说，昭倩和雨嘉那些奇怪的能力，就是因为她们是‘觉醒者’？”处理好伤口的千叶因果突然问道。 不愧是鬼精灵的千叶因果，虽然没听过王昭倩的解释，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其他的人话猜测出了很接近事实的答案。 “没错。”王昭倩回应地点了点头：“听埃尔法老师说，咱们全部的60个孩子里，有六分之五的孩子都暗藏着某种潜在的能力，我们的生日考验，就是为了帮大家牵引出这些能力而存在的。只可惜……” 下意识地，王昭倩望向了窗外的大铁棚。屋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被她咽回去的那句话： 只可惜我们无法看到其他人潜在的能力了…… 说到这儿，王昭倩把她说过的那些话又原原本本地给琳和千叶因果说了一遍，包括在大鸡蛋中，埃尔法老师最后留下的话，王昭倩也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来，那那个金属盒子在那儿？”听到最后，千叶因果问道。 艾尔这才也想起金属盒子的事儿。 “我知道在哪儿。”王昭倩应声道，随即从一个金属柜子里取出了那个金属盒子。 那个金属盒子密封的很严，整个盒子没有任何修饰，简单得就像一块刚刚铸好的金属块。 “这东西要怎么打开？”艾尔接过盒子，翻来覆去的看到。 “把两只手的手掌张开，一上一下平放在盒子的两侧，盒子读取你的掌纹后自然会打开。”王昭倩答道。 艾尔一愣，他没想到王昭倩知道得还挺多的，本来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只是抱怨一下，没想着昭倩居然真知道打开的办法。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打开过？”艾尔好奇道。 王昭倩摇了摇头，轻声吐出了一个让艾尔心中一颤的名字： “是米歇尔。” 米歇尔？！ 艾尔一愣，虽然大铁棚的灾难已经让绝大部分的伙伴们丧生，但是米歇尔的死却始终是艾尔最难释怀的一个。 “去年，埃尔法老师在训练我的时候，米歇尔曾经来找过他，并提到过和你的问题类似的许多问题。”王昭倩继续道：“当时埃尔法老师就把这个盒子交给了他，并告诉了他打开的方法。当时我就在旁边，所以听到过。” “你是说！米歇尔已经看过这里面的东西了？”艾尔问道。他突然觉得自已早该想到，他能想到的问题，米歇尔不可能没想到。所以米歇尔应该早已经问到过这些问题才对。 “恩。”王昭倩点了点头道：“不过他好像并没有细看，他那个人很奇怪，我记得他拿走这个铁盒不到半小时，就又拿着铁盒回来了，把铁盒扔还给了埃尔法老师。 扔还？艾尔无法理解米歇尔的这个做法。 “那他当时有没有说什么？”艾尔赶忙问道。 “嗯……有。”王昭倩想了想答： “当时是我问了他一下，问他里面是什么。他当时说了句什么‘一本无聊的日记，愚昧的家伙们没必要知道这些，知道了也没有用。’然后就丢下盒子，自己走掉了。” 日记？ 艾尔想了想，觉得也说得通，一本日记里能记载很多东西，也许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那本日记之中。 于是，艾尔迫不及待地照着王昭倩教他的方法做到。将两只手一上一下平铺开放在盒子两面，待金属盒子读取他的掌纹。 几秒钟后，掌纹读取完毕，盒子里想起一声“咔嚓”的解锁声，盒子接缝处严密的封锁应声解除。 艾尔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然而，盒子中的东西却并不如艾尔所预想的一般。 盒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日记，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堆破碎的纸片，从表面一层的个别纸片上，艾尔还看到了几张类似格式的数字，诸如“2139.9.19”等等。仔细回想下，埃尔法老师似乎讲过，这是一种古老的纪年方式。 是日记的碎片！ 艾尔意识到。 突然，艾尔想起了刚刚王昭倩的话。 艾尔想起，王昭倩告诉他们，米歇尔把盒子扔还回来的时候说了一句“愚昧的家伙们没必要知道这些，知道了也没有用。”米歇尔这家伙一贯不与大铁棚中的大伙儿来往，想必在米歇尔眼里，大铁棚里的其他孩子都不过是“愚昧的家伙们”罢了。 是米歇尔！艾尔明白过来，是米歇尔看过这本日记后，把这本日记撕成碎片的。艾尔永远也摸不透米歇尔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这可真是糟糕，艾尔根本就不知道这本日记到底有多少页，即使是知道，想一页一页的拼起这些日记也会十分困难。而且如果要拼日记，至少也要是懂得这本日记所使用的语言的人才行。 艾尔仔细看了看这些日记碎片上的字，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这些字不是孩子们通用的世界语，但是是艾尔学过的两门语言中的一门——德语。 大铁棚中的孩子，从一出生就会共同学习一门叫做“世界语”的语言。除此之外，每个孩子还要额外学习一至两门语言。额外学习哪门语言是由埃尔法老师直接规定的。 诸如现在在埃尔法小屋里的这些孩子： 艾尔额外学习的是“汉语”和“德语”； 王昭倩额外学习的是“汉语”； 李雨嘉额外学习的叫“韩语”； 西泽额外学习的叫“西班牙语”； 千叶因果额外学习的叫做“日语”； 金发多莉丝和银发女孩儿琳，学习的语言都叫做“英语”，不过据说两人的英语有些许差别，金发多莉丝的那种英语有时也叫做“美语”，不过和琳学习的“英语”大抵相同。 不过这些额外学习的语言，平时孩子们并不常用，因为彼此交流用的都是通用的“世界语”。其他的语言只是作为一门课程存在着。 孩子们曾经听埃尔法老师讲过，远古时代，人类世界分为好多个叫做“国家”的组织，每一个“国家”都有他们各自的语言，而每位孩子所学的额外语言，都与他们曾经对应的那个“国家”有关。 关于“国家”的概念，埃尔法老师没有讲过太多，不过大多数孩子都有着各自的理解。很多孩子认为，在大铁棚中，可能追随多莉丝的一帮人和追随的西泽的一帮人，就可以分别叫做“多莉丝国人”和“西泽国人”吧。 正是因为这种五花八门的语言学习，现在成了艾尔面临的麻烦。如果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懂德语的话，也许可以帮着他一起慢慢拼这些碎片。然而就目前来看，屋子里懂德语的只有艾尔自己而已。 在艾尔犯愁的同时，王昭倩把银发女孩儿琳领到了一台机器的面前，琳认得，那是昨天给孩子们制作衣服用的机器。 王昭倩让琳把沾满了血和泥的衣服脱下，然后把手放在那个机器的一个感应器上。 这一幕，李雨嘉似曾相识，雨嘉记得，四年前，埃尔法老师似乎也带她来这个屋子让她做过同样的动作。 当琳的手和感应器接触的一刻，一阵青色的光芒从机器中散出。紧接着，导出衣服的端口慢慢地吐出了一件青色的衣服，那件衣服的质地和王昭倩的白衣以及李雨嘉的蓝衣都很相似，除了颜色之外，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件青衣后端有两条燕尾状的装饰。 也许是天性，女孩子看到美丽的衣服总是会很喜悦。看到这件青色的衣服，琳煞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她迫不及待地把那件青衣穿在了身上，一股轻盈的气质瞬时投来，让银发女孩儿琳清丽了许多。 看到这个情景，站在一旁的金发多莉丝和千叶因果，也忍不住跑了过来用手猛按机器，但是机器对她们并无反映。 “别急别急。” 王昭倩赶忙解释道：“这是觉醒衣系统，只会对觉醒者起反应，等你们的能力觉醒后，自然可以来这里取衣服。这件觉醒衣，是分析我们各自的能力，给每个人量身定做的、最适合搭配觉醒能力的衣服。比如雨嘉的那一件蓝衣，永远都不会被水浸湿。” 多莉丝和千叶因果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丧气地坐在了一旁。 这些女孩子的关注点一时让艾尔有点无法理解，在这种时候，她们居然还这么关心衣服的问题。 就在这时，小屋好像穿过了什么隧道，整个小屋的窗外突然黑了一阵，又突然亮起。艾尔赶忙跑到小屋的窗口，向着窗外可劲儿望去。 是大铁棚的顶棚！ 大铁棚的顶棚不知何时开了一个大小恰当的通道，刚刚的一黑一亮，正是上升中埃尔法小屋穿过顶棚棚壁时引起的反应。 趴在窗口的艾尔，第一次从大铁棚的外面看到了铁棚棚壁的样子。 然而这一看，让艾尔周身不由得一颤。 正如米歇尔当时所说，在铁棚内壁发现裂缝，证明着这个铁棚早已伤痕累累。如今从棚外看来，无数深深的划痕和重物撞击留下的擦痕布满整个铁棚外壁，那遍体鳞伤的惨状简直让艾尔不忍入目。 埃尔法老师的小屋继续上升，不久后，艾尔能够从窗口看到大铁棚的全貌。只见满是伤痕的大铁棚周围围了无数形形**的巨兽，不光有鼠型的巨兽，还有一些蛇形的巨兽或者形状怪异，张着漆黑皮毛和巨大喙的巨兽等等。 就在艾尔四下观望的同时，一只很特别的巨兽进入了艾尔的视野。那只巨兽高达几十米，用一种奇怪的方式趴在大铁棚之上。让艾尔引起注意的是，那只巨兽张着手和脚，和人类的结构颇为几分相似。 “那是……什么？”艾尔情不自禁地惊愕道。 还没等艾尔去细想，那巨兽突然抬头看向了艾尔的方向。这一次，艾尔完全确定了他的猜测！脑海中的无数个镜头相互撞击着，艾尔曾经隐隐觉得遗漏的东西，在那个巨兽抬头的瞬间碰撞出火花。 因为—— 那是一张人类的脸。 第十四章 卡尔德人的部落 人类的脸。 没错，是人类。 虽然那巨兽通体泛着血红色，狰狞的面孔和血红色的皮肤带着一股子腐烂的感觉。但整体看来，那巨兽的确是一个人类的外形，准确说，是一个披着血红色腐烂皮肤的巨人。 艾尔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退回到了金属盒子的旁边。 “怎么了？”王昭倩纳闷艾尔看到了什么。 然而，当昭倩走到窗前时，埃尔法的小屋已经升入了云层之上，大铁棚和铁棚外面的地面已经被云层完全遮盖住了。 那到底是什么？ 一种的灼烧感渗遍艾尔的周身，不过好在小屋已经远离大铁棚，那个血红色的腐肉巨人也在云层之下化作了一个小点。 平静了些许时间，艾尔总算把那个巨人的影子从心中驱散了些。 就在这时，王昭倩突然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好美……” 艾尔这才回过神，抬头向窗外望去。 这一望，让艾尔也在窗前呆住了，但这次让他呆住的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怪物，而是眼前美丽的景致。 这是第一次，孩子们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天空。 广袤无际的天空，泛着沁人心脾的蔚蓝色。真正的太阳挂在蓝天之上，散发着温暖又刺目的光芒。白云朵朵，幻化着千奇百怪的形状，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片神秘的白色山峦。这一切在孩子们的眼里显得如此神奇，以至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景色的美妙。 其他孩子也看到了窗外的景色，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过来。大铁棚里长大的孩子们，从来没想过，能在这样一片无边无际的蓝天中飞翔。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么？”在天空壮美的景色下，艾尔痴迷了。他看到过埃尔法老师放过的历史视频，但视频终究是视频，作为一个观影者，艾尔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这个大自然真正的魅力。 一时间，艾尔竟萌生一种奇怪的想法：即使是面对再可怕的怪物，能活在如此广袤的世界也是值得的。 这样的想法，让艾尔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但这想法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爬上艾尔的心头，落地生根。 □□□□□□□□□□□□□□□□□□□□□□□□□□□□□□□□□□□□□□□□□□□□□□□□□□□□□□□□□□□□□□□□□□□□□□□□□□□□□□ 不知不觉，小屋已经在蓝天中飞行了许久。逃离地狱的七个孩子，不得不开始面对眼前最现实的问题： 该去哪儿？该怎么生存下去？ “该制定一个方案了。”王昭倩站到所有人中间，神情严肃地道：“这个小屋有一定的储存‘福特’，我们这些人的话，大概只够食用一到两天，两天之后，食物就会告罄，所以两天之内，我们必须找到新的食物原材料，才能用‘福特机’制造出新的‘福特’。” “材料？指的是什么？”艾尔问。 昭倩指向“福特机”侧面的一个贴士道： “有很多种，都列在这里。” 孩子们凑过去看了一下，大概包括肉类、糖类、一些植物和一些果实等等。按照机器上所说，只要有其中一种就可以做出“福特”。只是这样做出的“福特”会和以前的“福特”有所不同，据贴士上显示，以前的“福特”是标准化“福特”，是按照一种固定的材料配比制作的满营养的小丸儿。 “这些东西，都是地面上或者大水坑里才有吧。”千叶因果说着看了看窗外，窗外是无涯的蓝天和白云。 回到地面上吗。 想到这儿，所有的孩子都莫名沉默起来，没有人愿意回到地面上，在孩子们的脑海里，地面意味着地狱。 “昭倩。”艾尔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 “我们正在往哪里飞？” 王昭倩摇了摇头： “只是预设了一个大概方向，至于什么时候降落，在哪儿降落需要我们自己来定。” 艾尔凑到窗口向外望了望。 “把高度降低一些吧，也许能找到合适的降落地点。”艾尔道。 王昭倩对埃尔法小屋的各种操作似乎很熟悉，艾尔一说，立刻就做到了。小屋的高度降低到了云层之下，孩子们能从小屋的窗口清晰地看到地表的形态。 蜿蜒的河流、连绵的山峦，在小屋下的广阔世界中勾勒出一副壮美的画卷。层峦叠嶂间，不时有庞然大物穿越山林的扰动。从小屋的窗口，孩子们看不清那些庞然大物的模样，茂密的巨木林叶掩盖着那些巍峨的身躯，不时有悠长的嘶鸣声直传到天际。 不像是能降落的样子啊…… 艾尔皱着眉坐到了地上。 小屋继续下降了一些高度，视野里能够清晰看到那些长满巨木的山峦。 山峦间的那些巨木，和诡异丛林的巨木颇有几分相似。但这里的巨木要高大许多，很多巨木上长有叶子。不同的巨木，叶子的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有的似一根根锋利的尖锥，有的像一个个巨大的葫芦，还有的叶子上甚至长有牙齿，俨然是无数个张开的血盆大口。 外面的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艾尔不由得感叹。 就这样，埃尔法的小屋在空中继续向前飞行了几十分钟。 在这几十分钟间，王昭倩负责操作小屋系统的，其他孩子都凑到了窗边四下观望着，努力寻找着适合降落的地点。然而地面以山峦和丛林为主，没有人知道那些山林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可怕巨兽。这期间，在千叶因果的提议下，多莉丝、西泽、艾尔和她都把脏了衣服扯下来放进了制衣机器，几分钟时间后，制衣机器就将全新的衣服重新递了出来。虽然没有三位觉醒者的身上，那种永远不会脏也不会破损的华美服饰，但是能有制衣机器不断更新衣服，对艾尔等人也算是一个喜讯。 直到一小时后，在小屋下一个深深的山谷之中，一片大小不依的圆形建筑映入孩子们的眼帘。 蒙古包！ 这是艾尔猛然想起的一个词，艾尔记不得在什么课上，埃尔法老师曾讲过一种叫做蒙古包的建筑形式，这里的这些圆形建筑和那个蒙古包颇有几分相似。 “就这儿吧！降落！”看到这片建筑，金发多莉丝尖声对昭倩使唤道。 王昭倩随即指令小屋在圆形建筑群中间找个地方降落。埃尔法的小屋比大鸡蛋更加智能，它的操作十分简单，操作者可以使用操作杆，也可以用语言描述达成操作的目的。 几分钟后，小屋自动在一片“蒙古包”中间的空地处缓慢降落。 刚一下落，金发多莉丝就率先冲着小屋门走去，银发女孩儿琳紧跟在她身后。 而李雨嘉似乎有些担忧，蜷缩在屋子的一角不出声，直到艾尔跑过来劝她，她才终于肯尝试着向外看去。 打开屋门，艾尔并没有闻到那种腥臭的红土地味道，这里的空气很正常，略微泛着一些烧烤过东西的烟气味道。 这么近的距离，孩子们也终于能看得清那些“蒙古包”的样貌。 那是一个个圆柱状的大型帐篷，构成每个帐篷的主要材料，像是一张张整张的黄毛兽皮。 说那是“皮毛”，只是孩子们一种直观的感觉，实际上，那所谓的“黄毛”是长在那兽皮上的一根根粗如手臂的黄色尖锥。帐篷是用很多巨木的枝干支撑起来的，一种表面光滑、泛着光泽的暗黄色绳子，是固定柱子和兽皮的主要材料。 此时，这个村落里并没有来回行走的居民，好像所有的居民都在帐篷之中。 而小屋降落的引擎声似乎吵到了一些这里的居民。附近的几个帐篷里传出一些骚动声。 很快，离小屋最近的一个帐篷里走出了一个长相怪异的家伙。 整体看来，它与人类还有几分相似，张着头、双臂和双腿，并且是用双腿直立行走的。它的个头与人类的成年人类似，脑袋上同样长有五官，但是它与人类还有许多不同。 它的脑袋又圆又小，绒毛状的须胡挂满面腮，两只尖尖的耳朵立在头的正上方，大大的眼睛几乎占据了脸上一半的面积，小巧的鼻子有些向外突出着，三角形的小嘴紧紧贴在鼻子的正下方。 它的身形十分干瘦，干瘦的像是一副骨架。唯一相对粗壮的地方是它的大腿部分，它的腿一共分为三节，整体成一个Z字型，腿上长满绒毛，看上去倒像是一些四肢行走的动物后腿的模样。 它的手臂也长得很蹊跷，它的手臂很长，直落到膝盖之下，手臂上同样布满着绒毛。相比于人类身体的比例来说，它的手异常的又厚又大，每只手的体积几乎和它的头一样。手上被格外茂密的绒毛包裹着，孩子们看不清那双手真实的样子。相比之下，它的脚小得多，大抵只有正常人类拳头的大小。 正当所有孩子带着一种差异的目光看着这个怪人时，这个怪人突然开口了： “你们是谁？安静一些！” 这句话不是用孩子们通用的世界语说出来的，大部分孩子都没听懂它在说什么，但七个孩子中，却真的有两个孩子听懂了这个怪人的话，她们是金发女孩儿多莉丝和银发女孩儿琳。 “英语！”多莉丝和琳同时反映了过来。不过，虽说是英语，口音和语调还是有很多不同，多莉丝和琳也是反映了一会儿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总体说来，这句话的词汇和语法与英语基本相同。这让多莉丝和琳多少有些兴奋。 “它说什么？”王昭倩在一旁疑惑地问道。 “哼，这都不懂。”金发多莉丝得意地冷哼了声，随即用流利的“美式英语”对着面前的怪人答道： “我们来自一个叫‘埃尔法’的大铁棚，我们的铁棚被怪物破坏了，来到这里，找你们要一些食物。” 金发女孩儿多莉丝的课程成绩绝佳，即使是这种第二语言，多莉丝也掌握的非常娴熟。不过在琳听来，多莉丝虽然语言流利，但是在现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那一贯傲慢的口气有点隐隐不妥。 同时，在其他孩子的追问下，银发女孩儿琳不得不在一旁做着翻译。 听到多莉丝的话，对面的怪人用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多莉丝和其他几个孩子。它那双占据了半个脸的大眼睛，像是两个黄色的大宝石，黑色的瞳孔细成一条竖线，看得孩子们浑身不自在。 看了一会儿，怪人终于再次开口道： “‘埃尔法’是哪个部落？以前没见过长得像你们这么奇怪的。”怪人似乎对孩子们有些怀疑，不过看着几个孩子矮矮的个子和简单的样貌，怪人并不觉得这些孩子会有什么威胁。 “我们奇怪？！”多莉丝尖声反驳道：“你才奇怪吧！怪物！” “多莉丝……”看到多莉丝口出不逊，琳心虚地阻拦到。 “现在在人家的地盘，我看还是……”琳凑到多莉丝耳朵旁，用世界语小声嘀咕了几句。 多莉丝好像很不爱听，不过也没反驳琳，只是白了一眼那个怪人，然后仰着下巴冷哼了一声，转身向侧面。 “是这样的。”琳接过多莉丝的话和怪人交流道： “抱歉打扰你们了，我们来自远处的一个地方，因为家园被毁逃到此处，因为食物短缺，所以不知能不能向你们借一点食物，以解燃眉之急？放心，我们绝对没有恶意。” 琳的话似乎让怪人满意了些，它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孩子们，那意思好像在说：料你们也不敢有恶意。 这时，又一个长相相似的怪人从帐篷中走出，看样子比面前的怪人年纪大一些，两个怪人在一旁轻声嘀咕了一会儿，好像在商量着什么。过了片刻，那个怪人终于转回头来，对孩子们道： “好吧，食物今晚过了才会有，我先带你们去见族长。” 说着，两个怪人转身走去，其中一个怪人摆了摆手，示意孩子们跟上。 琳把怪人的话译给了其他几个孩子听，随即大伙儿决定，先跟着它们去它们口中的“族长”那里看看。 于是王昭倩锁好了埃尔法小屋的门，七个孩子一并跟着两个怪人而去。为防止意外，所有孩子都带上了平时生日考验的装备。 然而，刚走出几步，其中一个怪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提醒道： “脚步都轻点，要是吵醒了勇士们，你们什么食物也别想有！” 孩子们这才发现，那两个带路的怪人走路几乎完全听不见脚步声，那大小如拳头的小脚，落到地面上时就如踏入了棉花中一样安静。 真是怪人…… 艾尔不由得想。 □□□□□□□□□□□□□□□□□□□□□□□□□□□□□□□□□□□□□□□□□□□□□□□□□□□□□□□□□□□□□□□□□□□□□□□□□□□□□□ 大约走了几分钟，一顶比其他“蒙古包”大上几倍的大“蒙古包”出现在孩子们面前，这个大型“蒙古包”使用的皮毛是暗金色的。整个蒙古包泛着暗金色光泽，就连连接着柱子和皮毛的绳子也是暗金色的，透着一股原始而华贵的味道。 “到了”其中一个带路的怪人道。 原来这就是族长的居所，的确与其他的“蒙古包”不同。 听见外面的声响，又有两个怪人从族长的蒙古包中钻了出来，和带路的怪人嘀咕了片刻后，给孩子们打开了门帘，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知为何，艾尔的心理突然有些忐忑，不过还是跟着其他人一并进到了怪人族长的小屋。 一进小屋，孩子们立刻就看出了哪个是族长，简直再好认不过了。 族长是一个比其他怪人都要高出一个头的怪人，它坐在一个大大的宝座上，周身的绒毛有些干枯苍老，圆形的头上，一些深深的皱纹在毛发间若隐若现。它眼睛的比例同样很大，但却半眯半睁着，似乎有点睁不开。 在这个大帐篷的四周，一圈怪人绕着内边缘围成了一个圆。看上去像是护卫的样子。 “族长大人，这些怪人刚才乘着奇怪的船，从天上飞过来，请您看看该如何处置。”一个怪人向族长报告道。 一听怪人的话，多莉丝气不打一处来。 “处置？！什么叫处置！说什么呢！”多莉丝愤怒地反驳道。 多莉丝这一闹，搞得真个大帐篷里的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大帐篷中的一圈护卫都向着孩子们逼近了几步，似乎要给孩子们威慑感。 这让孩子们也瞬间紧张了起来。 几个孩子下意识地抽出黑光刀，背靠背面对着这些护卫，以防万一会交火。 然而，老族长的声音瞬间改变了这种局面。 “呃……啊……” 突然，宝座上的族长大人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用惊愕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孩子们，发出一声声干涸地**。 “呃……啊……” 那干涸有悠长的**声，弄得孩子们和全屋的护卫都向着族长的宝座看去。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族长大人猛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然后“哐当”一声跪在了孩子们面前，用苍老而干涸的声音对着孩子们呼唤道： “神……神啊……” 令孩子们惊讶的是，当族长大人喊出“神”这个字时，竟然用的是世界语，而不是他们本土蹩脚的英语。 神？是指我们吗？ 孩子们顿时被搞得一头雾水。 大帐篷中的所有护卫，看见族长的行为，立马神情恭敬起来，齐刷刷屈膝跪下，把孩子们围在了中间。一时间，那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护卫，一下子变成了无数虔诚的信徒，跪对着孩子们朝拜起来。 什么情况…… “看来这些怪人把我们和什么人搞混了。”千叶因果凑到孩子们中间，幸灾乐祸地悄声说道： “我看，他们是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神。” 目前看来，确实极可能是这样。 听了千叶因果的话，金发多莉丝嘴角泛起一丝轻蔑而得意的笑。紧接着，她仰着下巴冲着跪在地上族长，俯视着族长的身躯，尖声尖气地用英语道： “刚才有人对我不敬，说要‘处置’我们，族长以为，该怎么处置？” 只有琳听懂了多莉丝的话，多莉丝这是在报复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护卫。 听到多莉丝的话，跪在地上的族长突然慌张起来，它赶忙连连磕了几个头表示歉意，然后冲着那个出言不逊的护卫，有些哽咽地扯着干涸嗓子对其他护卫道： “于神不敬！拉他去祭天！” 祭天？多莉丝的文化课是全埃尔法铁棚最好的一个，她多少还是学过些许关于“祭天”的内容。在极其远古的历史里，据说曾经有人将人杀死用来祭天。 实际上，多莉丝也只是想让那个护卫吃点苦头，没想要那个护卫的命，于是摆了摆手，尖声道： “罢了罢了，宽恕他这次，下不为例。” “神主仁慈！”族长感激涕零地喊道，随即冲着那个出言不逊的护卫厉声道： “还不谢过神主！” 那护卫此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听到多莉丝的话，才总算松了口气，赶忙连连磕头，道谢声声。 其他孩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看来这些怪人是真的把我们当成他们的神了。不过孩子们也确实佩服多莉丝的角色转换速度，人家才刚刚变得尊敬起来，多莉丝就迅速进入了上位者的角色。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怪人把我们认作了神，有这样一层身份罩着，倒是行事方便了许多。 说到“神”这个概念，孩子们还是心中有数的。埃尔法老师的文化课中，就曾经给孩子们讲到过各种宗教，提到过每个宗教信奉的神。当时孩子们还很难理解，不太相信会有那么多人同时对一个人充满无理由的信赖。但是当时，艾尔对“神”这个概念格外感兴趣，以至于后来，艾尔用自由学习时间，在虚拟图书馆看了很多远古时代的神话。 看到这些怪人如此毕恭毕敬，银发女孩儿琳也大胆了许多，用略微粗糙的英语向族长大人问到： “能问个问题吗？你们是什么人？这个部落叫做什么？” “当然，当然。”族长大人殷勤地答道：“以前我们的种族没有名字，直到十年前，神明卡尔德大人来过之后，我们才确立了自己的名字。为了表达对卡尔德神明的敬仰，我们将全种族的人命名为卡尔德人，这里是卡尔德第一部落。” 十年前？这让孩子们颇为意外，本以为所谓神明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没想到竟然是十年前的事。 正当多莉丝和其他孩子们纳闷时，族长大人突然用干涸的声音问出了一个问题： “容老夫冒昧问一句，诸位神明是神明卡尔德大人派来的使者吗？” 第十五章 夜月猎猫 这个问题，问的孩子们一时语塞。 琳用世界语给其他孩子翻译了一下，征求回答的方法。 很快，千叶因果的眼睛滴溜溜鬼转了一圈，凑到王昭倩和多莉丝耳边，分别低语了几句。听了千叶因果的话，王昭倩露出一抹苦笑，随即点了点头。 “咳咳。”王昭倩故意咳嗽了两声，将卡尔德人族长和卡尔德人护卫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 待确认一圈卡尔德人都在看着自己时，王昭倩立刻发动了自己的时间静止能力。 在众目睽睽之下，王昭倩瞬间从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卡尔德人族长身后的宝座上。这一举动，让所有卡尔德人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紧接着，多莉丝用一贯高调的语气尖声道：“神无贵贱。” 听多莉丝此言，族长大人赶忙连连磕拜，不再多言。 这正是千叶因果刚刚出的鬼主意。因为之前亲眼见过会喷火的巨鼠，所以千叶因果不确定雨嘉的能力和琳的能力有没有威慑力。 不过千叶因果觉得，王昭倩的时间能力还是十分特殊的。于是她先让王昭倩用时间能力唬一唬这些长相怪异的卡尔德人，然后让多莉丝吐出一句“神无贵贱”，意在告诉族长：我们和你口中的神明卡尔德同为神，我们不是他手下的使者，我们是不分贵贱的。这样一来，既免除了因为族长的问题而穿帮的可能，又让孩子们的地位更高了一层，令这些卡尔德人格外敬重。 经过这一番，艾尔的心中暗暗做出了一个明确的猜测。这些卡尔德人口中的神明卡尔德，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就是一个人类。也就是说，在大铁棚的六十个孩子之外，这个外面的世界里，也有着同样的人类存在！有着不同于卡尔德人和各种怪兽的真真正正的人类！ 对于这群奇形怪状的卡尔德人，孩子们心中充满了疑惑。于是银发女孩儿琳收集了一下孩子们的问题，翻译成英语，然后对卡尔德人的老族长一一询问起来： “刚才我们听说，不要吵醒勇士们？还听说勇士们和食物密切挂钩？是吗？” “是的……”卡尔德人的族长点了点头： “有月亮的夜晚，就是我们捕猎的时间，前一次捕猎的黄狼兽已经吃完，所以今夜，我们部落的勇士们会大批出动，再次捕猎。现在勇士们都在睡觉，为了晚上的捕猎养精蓄锐。” 听族长一解释，孩子们微微有些欣喜，看来那个带路的卡尔德人没有骗他们，今晚的确是有捕猎的活动，看来食物材料要有着落了。而且，听族长的话，他们的食物应该是某种动物，既然是动物的话，那就是肉类材料，在“福特机”上的贴士显示，肉类是最理想的材料之一。 “记住，你们捕猎过后，要将最好的食物献给我们。”多莉丝用命令地口气冲老族长说道。 “当然……当然……”老族长连连点头，声声赞诺道。 不过一瞬间，艾尔隐约从老族长的表现中感觉到，老族长对神明的尊敬之中，似乎还带有着些许畏惧的感觉。 “晚上之前的这段时间，请诸位神明稍事休息。” 看着老族长毕恭毕敬的样子，金发多莉丝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被雨水弄脏的金发，对着老族长用命令的口气尖声道： “你，安排个沐浴的地方给我们。” “没问题，没问题。”老族长赶忙应道。 □□□□□□□□□□□□□□□□□□□□□□□□□□□□□□□□□□□□□□□□□□□□□□□□□□□□□□□□□□□□□□□□□□□□□□□□□□□□□□ 这是孩子们第一次泡温泉。 以前在大铁棚中的时候，孩子们都是在一个大房间里洗淋浴。孩子们从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这样一种放松舒适的享受。温泉清滑的触感，让孩子们周身的肌肉瞬间松散下来，这是七个人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过去在大铁棚的十五年里，无时无刻的训练、学习、和生日考验，让孩子的精神始终处于紧张状态，浑身绷紧的肌肉，也从未向今天这样放松过。 “这些怪人还挺会享受的嘛。”金发多莉丝脑袋枕着温泉边缘的石头，闭着双眼似乎要睡去一般。波浪状的金发平散在水面中，衬着多莉丝白皙精致的脸庞，平添几分娇艳而华贵的美感。 西泽看着水中的多莉丝，不免有些出神。 “嘿，看什么呢？” 突然，千叶因果从水中滑到多莉丝对面的西泽身旁，用两只胳膊环住西泽的脖子，把脸贴到西泽面前，带着一丝坏笑问道。 被千叶因果这么一搂，西泽脸上莫名地泛起一阵红。虽然平时孩子们嬉笑打闹时，时常也会这样纠缠在一起，但不知为何，西泽一时间觉得有点怪怪的。听到因果的话，西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呆望着多莉丝的方向出神，下意识地把视线挪开，抓着头发把头扭到一旁嘀咕道： “啰嗦……” 千叶因果好像得逞了一样，嘻嘻坏笑了几声才放开了西泽。 此时的艾尔正注意着李雨嘉，浸没在温泉水中的李雨嘉似乎异常的有精神，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四下望着水面。艾尔发觉，雨嘉脸上似乎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感，那种喜悦感不同于其他人放松的舒适感，而是某种透着灵气的感觉。 整个温泉里，唯一一个神情依然严肃的是王昭倩，她正凑在银发女孩琳身旁，似乎在教导着琳什么。而琳正带着一脸不情愿，照着王昭倩的言语做着各种尝试。艾尔看到，琳面前的水里，不时会形成小漩涡，不时会冒出大量的水泡。 看来昭倩是在训练琳的觉醒能力，艾尔暗自猜想到。 在温泉里安逸地享受中，时间不知觉流逝。转眼，蓝天中的大太阳向着山峦间落下。夕阳暖暖的红色洒满天空和大地，染得漫天白云如同灼烧的火焰。 浸没在夕阳下，孩子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富有美感的红色。在孩子们的记忆中，红色始终是个令人厌恶而恐惧的颜色。在大铁棚的日子里，红色对孩子们意味着血，意味着死亡，意味着吞噬一切的火海，还意味着生日考验的诡异丛林中，那片泛着腥臭味的土地。孩子们从没想到，红色也能以这样唯美动人的方式，出现在神奇世界的天际之间，用一种梦幻的情调，给世间万物披上一件美丽的霞衣。 孩子们看着夕阳痴迷，情不自禁地觉得： 卡尔德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群人。 可惜夕阳唱晚，转瞬即逝。 夜幕，用一种悄然无声的方式缓缓降临。 这时，一个干瘦细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温泉旁，那是一个卡尔德人护卫，来到时，它没有一丝脚步声，以至于它突然开口的时候，弄得半睡半醒的孩子们一惊。 “抱歉打扰诸神了。”那个卡尔德人护卫恭敬地通知到： “月夜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请诸神前往参观。” 边说着，它边做出一个“这边请”的手势。 孩子们这才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纷纷爬出温泉，穿着好各自的衣物，跟随着那个卡尔德人护卫走去。一路走来，到达了一片很大的空地，那里聚集着很多卡尔德人。 总的来说，夜晚的卡尔德部落热闹了很多，许多卡尔德人从“蒙古包”中走出，享受着他们最爱的月光。一些负责仪式的卡尔德人，刚刚用木桩搭好了一个临时的台子，老族长站在台子上，似乎正要发表着什么演说。 “第一部落的兄弟姐妹啊！” 看到孩子们来到，老族长向着散乱的群众呼唤道。 所有卡尔德人的注意力立刻看向了老族长，孩子们也是一样。 “今夜，是我们的狩猎之夜，天降喜讯，诸神来到了我们的部落，这是苍天的恩惠，我们这次狩猎之夜，必将满载而归！有请诸神！” 这时，整个广场的卡尔德人都发出“喵喵”的长啸声，那似乎是他们欢呼的方式，类似于人类的鼓掌。 在所有卡尔德人的“喵”声和瞩目中，七位孩子被迎接上了木桩台。 “十年前，伟大的神明卡尔德大人，消灭金狼魔兽，把我们的部族从灭绝的边缘拯救了回来，我们才得以有今天。现在，七位神明再度降临，这意味着我们的部族将走向新的辉煌！” 多莉丝和琳没想到，这位看上去年老体衰的老族长，发表起演讲的时候竟然如此气势磅礴。在老族长振奋人心的呼唤下，广场上的“喵喵”声格外热烈，听得孩子们浑身发痒。 “今夜！”老族长继续道：“将是诸位神明审阅我们力量的月夜，让我们齐心协力，为诸神献上最丰盛的贺礼！” “喵喵”声愈发热烈，很多卡尔德人甚至高举起双臂欢呼。 “下面！”老族长顿时提高声音道：“让我们请出——威武的勇士们！” “喵喵”的欢呼声变得更高了，伴着大批卡尔德人欢动的样子，围在广场周围的的一圈“蒙古包”同时被掀开帘子，一批共几十个卡尔德人从帘子里走出。 只见那些勇士和其他卡尔德人也没有太多区别，身体一样是干瘦干瘦的，看不出有什么力量的感觉。如果硬要说区别，这些勇士的神情都非常威武严肃，从气势上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这就是勇士？” 金发多莉丝有些不屑地看着那些走出的勇士。在她的想象中，睡了一天的这些勇士，应该是一个个孔武有力，高大健壮的卡尔德人才对。但眼前的这些卡尔德人体格比起西泽都显得差远了。 然而，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变化发生了。 只见所有勇士齐刷刷地仰头望天，发出一声类似猫叫的悠长嘶鸣声。皎洁的月光从夜空中洒落下来，被这些勇士那宝石般的大眼睛尽收而入。 紧接着，那些宝石般的大眼睛，开始放射出类似月光的白色光芒。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强，带着勇士们的身体也开始发生着变化。 它们的臂膀和腿像是在充气一般，开始爆炸性地鼓起，岩石般轮廓的健壮肌肉在它们的身上渐渐鼓出形成。 长约半米，锋锐异常的利爪，从它们又大又厚的手前端刺出，在月光的映衬下，像是一把把嗜血的寒刀。 它们的面部渐渐变成一个猫头的轮廓。它们鼻子和嘴开始向前突出，长在头顶的三角形耳朵变得愈发阔大。似同尖钉的牙齿从他们三角形的小嘴中暴突出来，紧紧地咬着下嘴瓣。 它们身上的绒毛开始变化颜色，本来他们的绒毛有很多种杂色，变化开始后，那些绒毛全部变成了齐刷刷的纯黑色，在夜晚的阴影里，几乎看不清身体的轮廓。 一系列变化后，一个个高约三米、双眼冒着白光、周身长满爆炸性肌肉、拥有着倒梯形身材和尖牙利爪的猫头兽人出现在了孩子们眼前。对仅有十五岁的孩子们来说，这样的身材简直“遮天蔽月”。 “这个……才像个……勇士的……样子嘛……” 多莉丝被这一系列的变化看得惊呆了，神情尴尬地苦笑道。 完成变化，几十个高大威武的猫头兽人齐刷刷地看向老族长，等待指令。 “狩猎开始！” 老族长一声令下，几乎所有猫头兽人都以迅雷般的速度消失在巨木林之中。只有一个猫头兽人留了下来，站到了孩子们身边。 “它是我们部族最优秀的勇士。”老族长指着那个猫头兽人，向孩子们介绍道： “它变化成夜月猎猫之后，自己就可以独自狩猎一只黄狼兽。它将负责给你们做狩猎的表演。” 夜月猎猫？原来这就是这些猫头兽人自己的叫法。 紧接着，那位夜月猎猫做了个“请”的手势，屈身恭敬地道： “诸神请跟我来。”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也不知道那黄狼兽是什么怪物，万一有危险呢。”千叶因果在一旁嘀咕道。 “那你留在这里吧，我要去。”艾尔悄声说道，他对这些卡尔德人和变化后的夜月猎猫有太多疑问，很想趁行进的路上打探个清楚。 一番讨论后，最后只有千叶因果一人主张留下。 “真搞不懂你们。”千叶因果唧唧道，但琳的一句话顿时让千叶因果无言以对。 “你忘了大铁棚发生的事了么。” 这一句话，似乎戳中了因果心中的阴影，嘴不饶人的她一时不说话了。艾尔明白琳的意思，因为几乎所有逃避生日考验的孩子，都死在了巨兽的入侵之中，反而面对的人，得来了一条生路。 于是，七个孩子在夜月猎猫的带领下，向着部落边界的巨木林中走去。 □□□□□□□□□□□□□□□□□□□□□□□□□□□□□□□□□□□□□□□□□□□□□□□□□□□□□□□□□□□□□□□□□□□□□□□□□□□□□□ 路上，艾尔禁不住拽过琳，托琳帮着问那个夜月猎猫几个问题。 “猎猫先生，给我们复述一遍‘神明卡尔德大人’的故事吗？”琳用英语代问出艾尔的问题。为了防止被怀疑，琳特地装作是考一考这位猎猫的语气。 “我们也只是听说过。”猫头兽人答道：“神明卡尔德大人出现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出生。” 没有出生？经过琳的翻译，孩子们都是一惊。 这么说来，这些威武雄壮的卡尔德夜月猎猫都还不足十岁？ “我们所知道的‘神明卡尔德大人’的故事，都是从几位长老和老族长的口中听到的，现在，几位长老都已经去世，见过‘神明卡尔德大人’的恐怕只有老族长了吧。”夜月猎猫继续道。 “等一下，你们的寿命是？”琳情不自禁问道。 “哦，是这样。我们的寿命一般不会超过十岁，大抵在**岁的时候，就会老死。我们自然没有诸位神明那样长生的神体。族长大人是我们全族唯一一个超过了十岁的卡尔德人” 十年的寿命……琳一时冒出种奇怪的念头，她觉得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但自己毕竟已经活到了十五岁，而且还可能有几十年的寿命，然而就是这十五岁的年纪，对于这些夜月猎猫而言，却已经是无法想象的长寿。 边走着，夜月猎猫继续道： “我们卡尔德人一直与黄狼兽为敌，自古以来在这片巨木山林里，不断和黄狼兽争斗着。当年，黄狼兽既是我们最主要的食物，也是部族最大的威胁，就这样持续平衡了好多年。然而，十年前，黄狼兽的种群里，出现了一只体格格外巨大，周身披着金色铠甲一般的黄狼兽。那只怪物刀枪不入，凶猛异常，还能操纵山峦间的巨石为它战斗，它被我们称为金狼魔兽。曾经，我们卡尔德人有十个大型部落，而金狼魔兽出现后，人口骤减到只剩一个部落，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卡尔德第一部落。也就在这时，神明卡尔德大人降世，用天神的神力消灭了金狼魔兽。” 夜月猎猫边描述，琳在一旁边翻译着。不过，大抵由于夜月猎猫也是转述，对故事并没有关于细节的任何内容。 “据说，神明卡尔德大人逗留了几个月，就离开了。在这逗留的几个月里，神明卡尔德大人还教给了部族一些格斗技巧，对我们之后的狩猎大有裨益。同时，神明还说，我们部族的语言和一种神明的语言基本类似，于是神明还将更加正确的这种语言教给了我们。神明卡尔德大人离开后，部族的族长用金狼魔兽的皮毛做成了族长的屋子，并将全族人自此命名为卡尔德人。” 原来如此。 听着夜月猎猫的描述，孩子们终于对这个神明的传说，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正当孩子们交头接耳间，夜月猎猫突然站住，神情严肃地示意孩子们安静。猎猫泛着白光的眼睛四下扫视起来，尖尖的猫耳朵在圆圆的猫头上转着圈。 孩子们也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沙沙地骚动声从巨木林四周响起。 有什么东西在树林里！这是孩子们直觉的共识。 李雨嘉下意识地抓紧了艾尔的衣角，躲到了艾尔身后。王昭倩迅速地抽出双刀，努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不过黑夜里的巨木林，对孩子们来说过于黑暗。正常人类的视觉，根本无法在这样的黑夜中看清什么。 “来了！”夜月猎猫突然道。 话音未落，几十米远处的巨木林间，隐约露出一双泛着红光的巨大眼睛。那双红色的眼睛不断逼近，很快，孩子们看到了那个巨兽的样貌： 那是一个高约十几米的巨兽，张着类似黄鼠狼的头，黄色的皮毛批满周身，长长的胡须向四面八方探刺着，血盆大口里长满尖锐的利齿，那凶恶的样子不亚于大铁棚中喷火的巨鼠。看着这巨兽的样子，艾尔有些后悔来着大伙跟来。　本来艾尔以为，有如此强壮的夜月猎猫在，想必一般的野兽不会是它的对手。 可是如今看来，在这高达十几米的巨兽面前，夜月猎猫简直如蝼蚁一般渺小。 第十六章 丧魂 “这，就是黄狼兽。”看到巨兽，夜月猎猫竟转过身，向导游一样镇定地向孩子们介绍到。它把“黄狼兽”这个词咬得格外重，仿佛有些兴奋的样子。 “我说……你真的没问题吗？”琳有些心虚，她完全不认为这个三米高的夜月猎猫，是不远处那只庞然大物的对手。其他孩子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请您放心。”夜月猎猫冲孩子们屈身敬了一个礼，那安然自若的样子，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紧迫感。随即，它转身面向了那头巨大的黄狼兽。 此时，那只黄色的巨兽也已经看到了孩子们，它泛着红光的眼睛变得格外明亮，阵阵低吼声，从黄狼兽的口中发出。 突然，夜月猎猫腾跃起来，而在它腾跃的时候，就像卡尔德人平时走路一样，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因为巨木枝叶的遮挡，月光落在地面上只剩下斑驳的印记，对孩子们来说，这微弱的光线聊胜于无。 当夜月猎猫腾跃入林叶之间后，孩子便再也看不清夜月猎猫的身影了。只剩下两点白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拉出两条不断晃动的光影。 只见那两条白色的光束，直直冲向黄狼兽所在的方向，其速度之快，恍若离弦的箭。 短短几秒后，树林间突然传来一声悲鸣。紧接着，那黄狼巨兽泛着红光的眼睛暗淡下去，巨大的躯体摊倒下来，引起重重的震动声。之后，巨木叶子的沙沙声戛然而止，附近的巨木林回复了之前的平静。 很快，那两道白光重新向孩子们靠近过来，夜月猎猫威武的身姿出现在了巨木之间。整个过程里，所有孩子都没有听到来自夜月猎猫的任何声音。 “狩猎完毕。”看到孩子们，夜月猎猫敬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 几乎所有孩子都没有看清这个过程，都只是以惊愕地眼神看着眼前的夜月猎猫。 这时，王昭倩突然出现在了艾尔身边，带着震撼的神情，轻轻自言自语着： “厉害，厉害到可怕。” “你看清了？”艾尔听到了王昭倩的话，疑惑地问到。 王昭倩点了点头： “刚刚我很好奇，就在它冲过去的时候开了一下能力，跑到了很近的地方观战，然后在它结束后，再次开能力跑了回来。怎么说呢，这家伙刚刚猎杀黄狼兽展现的速度和力量，简直没法形容。它几乎只用了一秒时间，就冲到了那个巨兽的额头上，然后用利爪直接刺入了那只黄狼兽的脑门，黄狼兽当场就死了。整个过程加一起也不过几秒，我用时间静止和满扭力的翔靴，都差点没有跟上它的节奏。” 看来在外面的世界，并非越庞大的生物就越强大。 听完昭倩的描述，这是艾尔最直接的想法。 对于孩子们而言，夜月猎猫是高大健壮的。但对于巨大的黄狼兽而言，猎猫却是小巧而敏捷的。实际上，夜月猎猫真正的实力，是隐蔽性、高爆发力和超凡的敏捷度。在这三点的协同作用下，即使对手的体型再庞大，也难逃被一击毙命的命运。坦白说，即使比这只黄狼兽再大上一倍的巨兽，如果这个猎猫想取它的性命，也完全可以在顷刻之间。 老族长似乎早已事先把表演安排的井井有条，当这个夜月猎猫杀死黄狼兽，很快就有另外两个猎猫飞速靠近过来，替这个猎猫托运战利品。 “不知诸神还是否满意？”看到孩子们惊讶的表情，猎猫勇士似乎有些得意地继续问道。 “满意……满意……”琳干笑着答道。 开玩笑……当然满意……这哪儿敢不满意…… 琳莘莘地想到。 “感谢诸神的肯定。”夜月猎猫再次敬礼，随即伸臂指向相反的方向，道： “那么狩猎表演到此结束，我们通常每人狩猎一只即可，现在可以返回了。” 谢天谢地。艾尔暗自想到。刚刚黄狼兽出现的一刻，着实给艾尔吓了一跳，现在总算是有惊无险。 不过话说回来，这夜月猎猫的实力的确可靠，不但瞬秒了十几米高的巨兽，而且丝毫没有费劲的样子，简直是压倒性的虐杀。 就这样，孩子们跟着夜月猎猫一路向回走去。 “嘿，我说，我们应该拉一只猎猫一直跟着我们，给我们当保镖，这样到哪儿也不怕怪物了！”回去的路上，千叶因果凑到孩子们中间，鬼声鬼气道。 “别开玩笑了。”艾尔反驳道：“这么凶残的家伙，万一哪天发现我们不是他们认为的神明，还不得瞬间取了我们的命。更何况，你没有发现这些卡尔德人变成夜月猎猫，是需要一些条件的么？” “你是说月光？”千叶因果很快就会意道。 “没错。”艾尔点点头。其实这个夜晚，是孩子们第一次看到真正的月亮和月光。和大铁棚棚壁发出的光芒不同，真实的月光似乎孕育着某种魔力的源泉。 “没有月光的白天，这些卡尔德人似乎无法变成夜月猎猫的样子。”艾尔继续道：“而对我们而言，主要的活动时间还是在白天，晚上我们只要呆在小屋里休息就好了。所以说，带着这么一个怪物，只会种下祸根，不会有太多实际作用。” 艾尔的话，似乎也博得了千叶因果的认同，她轻轻地耸了耸肩，不再提及此事。 往回走时，艾尔才发现居然已经走出了这么远。 四周高大的巨木张牙舞爪着，个别巨木还不时发出熟睡的鼾声。这让艾尔确信，大铁棚外的巨木虽然有叶子，但是和生日考验丛林中的巨木一样，很可能能够自主行动。再加上这些巨木高大的形态，与大铁棚中的树截然不同，而和生日考验丛林中的巨木倒是相差无几。 艾尔一时间不由得苦笑，就在几天前，自己还在疑惑，觉得或许生日考验是埃尔法为了训练大伙儿避免外面世界的危机。然而这个疑惑居然在几天之间，就用一种无法挽回的方式得到了答案。 □□□□□□□□□□□□□□□□□□□□□□□□□□□□□□□□□□□□□□□□□□□□□□□□□□□□□□□□□□□□□□□□□□□□□□□□□□□□□□ 回到大广场，孩子们惊愕的发现，大广场四周的巨木枝干上，已经插满被切开的黄狼兽。一些没有变身的卡尔德人正在处理着一只刚运回的黄狼兽。 “那是什么！” 看到眼前的场景，多莉丝不禁犯呕地转过身去，厌恶地尖声叫道。 李雨嘉闭紧双眼，揪着艾尔的衣服，把整个脑袋埋进了艾尔的身后。 琳和千叶因果，也似乎难以接受眼前的场景，纷纷避开视线。 那是一只死去的黄狼兽。它的整个外皮已经被卡尔德人切开剥下。腐朽的黑色骨架和泛着尸气的肌肉渗露出来，暗黄色的血液淌落一地，把整片地面都染得微微发黄。但这些，都还不是让孩子们难以接受的，毕竟在大铁棚的日子里，孩子们也没少见血。 让孩子们难以接受的，是骨架中取出的一个东西。 整个黄狼兽的骨架内部，几乎是空空如也的，完全没有任何内脏，只有一坨足球大小的黑色东西被一个卡尔德人掏了出来。那坨黑色的东西长得十分恶心，从那坨东西上整体上是一坨黑色的肉，但仔细看来，隐约能分辨出一个大大的头部，两个佝偻的前肢，和一条细长细长直连到骨架上的尾巴。如果孩子们有学过系统的生物课就会知道，那坨东西的外形和所有哺乳动物早期胚胎的形状十分相似。 此时，那坨东西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朦朦胧胧地一层黑色雾气环绕在它身旁，像是一层影子的外套。难以言喻的阴冷气从那坨黑色的东西上散发出来，让所有看到它孩子都不由得胸中犯呕。 “那个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艾尔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拉住一个卡尔德人询问道。 卡尔德人一脸茫然地看着艾尔，艾尔这才想起语言不通，只好拽着琳从中翻译。 “您不知道吗？” 听到琳的问题，那个卡尔德人惊讶地反问道，随即它好像意识到言语不妥，赶忙又解释道： “那个东西，就是黄狼兽体内的丧魂。丧魂是它们的核心，只要我们夜月猎猫用黑爪的延长部分破坏这个丧魂，黄狼兽就会死亡。据族长大人说，我们以前也不知道这一点，每次杀黄狼兽都要费好大周折。还是神明卡尔德大人到来之后，我们才知道了这个秘密，‘丧魂’这种叫法，也是神明卡尔德大人告诉我们的。” 原来如此。这也难怪这卡尔德人听到这个问题时，会那么疑惑。艾尔暗自想到，既然它们误以为，我们是和卡尔德一样的神明，那么它们理所应当认为我们知道这件事。 “不过，我看你们是一爪子刺入黄狼兽额头杀死黄狼兽的呀，可是那个丧魂明明在黄狼兽的骨架核心。”王昭倩托琳问到。 “哦，哦，那是极其出色的勇士才能做到的事。”那个卡尔德人解释道： “我们卡尔德人变化成夜月猎猫后，眼睛能放射出一种白色的光，通过那束光，我们能够将敌人的身体内部看得通透。以前，我们只会用这个能力，去看那些黄狼兽的肌肉脉络，通过砍断它们的肌腱最终打败它们。直到神明卡尔德大人为我们指点迷津后，我们才专门用这能力去寻找黄狼兽的丧魂。实际上，我们只要切断黄狼兽的丧魂和骨架链接的那条细长的脉管即可。不过，每个丧魂的脉管，连接的位置千差外别，不同的勇士，那束白光的强度有差别，优秀的勇士能通过那白光十分清晰地看清丧魂的每个细节。所以只有优秀的勇士，才能看清脉管的连接处，一击制胜。想必您们看到的那只黄狼兽，其丧魂的脉管是连在头盖骨上的吧。” 丧魂？脉管？艾尔强忍着反胃感仔细看了看那坨黑色的东西，的确有一条细长细长的脉管拖在它的尾部。 这个新奇的结构解释，让艾尔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不顾那东西渗人的肮脏和阴冷气，向着那坨丧魂走了过去。 随即，艾尔让旁边的卡尔德人闪开，然后拔出黑光刀重重地冲着丧魂砍了下去。 只见手起刀落，那坨冒着黑色气息的丧魂瞬间化作一股破碎的黑烟，在空气之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果然是这样！艾尔心中一震。 这就是艾尔刚刚的猜测。在大铁棚的日子里，孩子们学过很多应对生日考验的课程。其中关于“如何杀死怪物”这一部分，埃尔法老师是这么讲的： 要用黑光刀从怪物的中轴线斩过，怪物才会死亡。 事实上，的确如此。在生日考验丛林里遇到的怪物，无论你怎么击打它的身体，它都几乎没有反应，除非你用黑光刀斩过中轴线，或是离中轴线很近的部分，才可能将怪物杀死。而现在看来，黄狼兽的丧魂恰巧在骨架的中心，也就是处在它的中轴线上。也就是说，黄狼兽和孩子们在诡异丛林见过的巨虫，甚至包括那些会喷火的巨鼠，很可能都是同一类怪物。它们都是在丧魂的支配下，一个个没有内脏的巨型肢体而已。 如此说来，埃尔法老师所讲的方法，很可能就是教孩子们斩过怪物的丧魂。只不过丧魂被黑光刀砍过之后，会立刻化为黑烟消散掉，所以孩子们过去从未见过丧魂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不同怪物的丧魂都在中轴线上，这也许是这些怪物的自我保护措施，因为骨架中心是离外皮最远的地方，所以把丧魂放到那个地方最为安全，因为在外皮和骨架的阻挡下，丧魂很难受到外界的伤害。 艾尔一时间觉得黑光刀的特性有着很多优势。如果说，让孩子们像夜月猎猫一样，用物理手段突破怪物的皮骨，再破坏丧魂，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但黑光刀的独特特性，让它可以透过那些皮骨，直接斩到怪物的丧魂之上，并且只要砍到丧魂，丧魂就会立刻灰飞烟灭。这比起夜月怪猫们的物理学手段，实在是方便得多。 看到艾尔的动作，附近的卡尔德人突然不禁地发出一阵惊呼： “天啊！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艾尔懂得英语，他就会知道这是它们口中的词汇。 看到丧魂消失，压在孩子们胸口那股强烈的呕吐感也随之瞬间消失了。几个孩子这才走过来，凑到了艾尔身边。 “发现了什么？”千叶因果好奇道。 艾尔把他的分析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哟呵，还有这么一说。”千叶因果之前也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仔细琢磨一下，还真是。 “也只有你呀，能去想到这些奇怪的联系。” 王昭倩笑了笑道。意在夸夸艾尔。 可是听到这句话，艾尔心头却莫名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光是我，如果米歇尔在，他怕是会比我更早的发现吧。艾尔暗自想到。 这时，千叶因果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然后凑到琳旁边耳语了几句。 听到千叶因果的鬼点子，琳捂嘴笑了笑，随即用英语和周围的卡尔德人们说道： “无需惊讶，神明的剑，自然可以净化这些邪恶的丧魂。” 此话一出，四周卡尔德人的神情顿时变得格外恭敬，有些卡尔德人甚至屈膝跪拜起来，其中不乏一些尚未变回原样的夜月猎猫。 不愧是满脑子鬼主意的千叶因果，要是把她放在远古纪元里，绝对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巫婆。艾尔苦笑着想到。不过千叶因果的这种做法，搞得艾尔很不方便问问题，一问问题就会让这些崇拜者觉得自己很无知。 思考了片刻，艾尔拿定了注意，凑到琳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随即，琳向着四周的卡尔德人道： “神明想考考你们，看看你们对丧魂了解到什么程度，你们谁来说说还对丧魂知道些什么？” 很快，一个又一个卡尔德人自告奋勇，纷纷站出来说着。 这些卡尔德人的描述里，很多是重复的信息。不过，经过琳的翻译，艾尔也从中掌握了一些新的信息： 实际上，夜月猎猫无法杀死丧魂，它们只能破坏丧魂的外皮和脉管，让丧魂无法驱动巨兽的肢体。而丧魂本身，是一坨似烟似雾，它始终凝成一个团，却怎么也无法用物理学手段驱散。所以刚才艾尔挥刀将丧魂砍散时，卡尔德人们才会如此惊讶。 还有的卡尔德人说：据说有人见过可以用火焰将丧魂的本体烧净，但是它们尝试过之后，发现并不是这样，所以这仅仅是个传说而已。现在它们处理丧魂的方法，大都是将它们填埋到巨木林里去。 另外，也有卡尔德人提到：据族长大人说，曾经来到的神明卡尔德大人，貌似也有着将丧魂消散掉的能力。不过，因为年轻的卡尔德人都不曾见过那个“神明卡尔德大人”，所以，这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除此之外，艾尔就再没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了。这些卡尔德人对丧魂的了解，大抵也仅限于此。 然而，正当艾尔努力地思索着丧魂的问题时，一个卡尔德人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喘着粗气喊着： “不……不好了！有……有个不寻常的……黄狼兽……看样子……看样子好像是……金狼……金狼魔兽！” 第十七章 老族长的记忆 金狼魔兽？！ 多莉丝和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以至于琳几乎是断断续续把这个消息翻译给其他孩子的。 金狼魔兽。对于年青一代的卡尔德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个遥远的传说。据说，曾经一只金狼魔兽，让整个卡尔德人部族的人口骤减到十分之一。而它们敬仰的神明卡尔德，正是因为帮它们杀死了那只金狼魔兽，才获得这些卡尔德人无上的崇拜。 消息一出，整个卡尔德人部落陷入一片慌乱。“喵喵”声此起彼伏，那似乎是它们宣泄一切情绪的主要方式。 “大家镇定！”就当所有卡尔德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老族长突然出现在广场中央，向着所有卡尔德人大声呼喊道： “大家不要慌张！你们难道忘了吗？今天我们可是有神明相助！” 老族长的话，让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卡尔德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七个孩子。 “糟糕了……”千叶因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刚刚还为了装模作样，说什么神明能驱散邪恶的丧魂。这下怕是难逃出手的必要。可是，连那么凶残的夜月猎猫都恐惧的怪物，孩子们怎么可能应对得了。 “神明啊！我就知道！你们的出现是预见到了我们今日的灾难！”老族长突然面向七个孩子，屈膝跪下，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边行礼变大声道： “请神明保佑！” “请神明保佑！” 见状，广场上的所有卡尔德人，包括好几个夜月猎猫在内，都纷纷向着孩子们祈祷跪拜起来，七个孩子俨然已经成为了卡尔德人的希望。 这该如何是好？孩子们瞬间都愣在了那里。 “我们还是跑吧。”千叶因果低声建议到：“食物的事儿可以再找别的办法，可别食物没找到，结果我们成了那个什么‘金狼魔兽’的食物了。” “可是……”正当艾尔想说什么，巨木林中一阵猛烈的撞击声震耳欲聋。随即，两个夜月猎猫从巨木林中被摔将出来，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一双泛着金光的眼睛出现在巨木林间，虽然是在黑夜，但是孩子们依然看到了无比巨大的轮廓。它外形与黄狼兽有些相似，但是体型比普通的黄狼兽大上一倍。高达二十几米的身躯堪比一些巨木的高度，暗金色的皮毛像是一层金属的铠甲，仿佛在张扬着自己的无坚不摧。 “金……真的是金狼魔兽……”老族长也看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用干涸地声音断续着**道。 “全员集合！最高戒备！”突然，那个为孩子们表演的夜月怪猫指挥到。看这样子，他应该是这些夜月猎猫的统领。 随即，有规律的“喵”声长啸响彻山林，似乎是在呼唤着同伴。 很快，在无声无息间，四周的巨木林出现成群的黑影跃动。转眼，散落在巨木林四处的夜月猎猫几乎都集中到了大广场处。 “目标金狼魔兽！包围阵！战斗！” 见全员基本到齐，带头的夜月猎猫一声令下。 瞬间，几十个夜月猎猫，用电光火石般的速度，腾跃向金狼魔兽，在金狼魔兽四周的巨木上停驻，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阵。 “猎杀！”见阵型已成，带头的夜月猎猫一声嘶吼。 随着令声一下，几只夜月猎猫率先行动，用最快的速度飞扑向金狼魔兽，锋利如刀的尖爪猛划向金狼魔兽的外表皮。一阵如刀剑交错般的“噼噼啪啪”声瞬时响彻山林。 然而！一轮攻势后，金狼魔兽的外皮竟然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 带头的夜月猎猫，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同于老族长，它并未亲身经历过上一次金狼魔兽进攻的时代，因而难以想象金狼魔兽的强大。 “再来！猎杀！”带头的夜月猎猫不甘心地指挥到。 指挥之下，又一批夜月猎猫从四面八方冲向金狼魔兽，然而，这一批进攻的猎猫却没那么幸运了。在它们发动进攻之时，金狼魔兽发起了反击。 只见当它们用极快的速度飞扑向金狼魔兽的时候，金狼魔兽铠甲般的暗金色毛突然全部立起，变成了一根根直冲向外的尖刺。那尖尖的毛比金属还要坚硬，锋利的毛尖瞬间形成了无数个夺命的矛头。好几个飞扑中的夜月猎猫来不及反应，被那尖锐的金毛刺了个对穿。 “怪物……” 带头的夜月猎猫颤抖着惊呆在了那里，一下子失去了刚刚的气势。 而此时，金狼魔兽却气焰高涨，它双眼中的金光顿时变得格外浓烈，像是两簇熊熊的金色火焰，燃烧在夜空之中。伴随着金光的变化，四周的大地开始隆隆地震动起来，无数巨石从大地上升腾而起，漂浮到了半空之中。 “快闪开！”老族长突然撕心裂肺地冲着战斗的夜月猎猫们大声吼道。 然而为时已晚。 待有足够多的巨石浮到了空中，金狼魔兽一声嘶吼，伴着这声嘶吼，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巨石，以极快地速度向着四面八方的夜月猎猫撞去。多数猎猫伸手矫健，快速避开了巨石的攻击，但巨石大小不一，且十分密集。一阵乱石飞舞后，还是有部分猎猫被巨石重重砸扁在巨木之上。 大量的巨木在巨石的高速冲击下应声而倒，短短几秒间，金狼魔兽就几乎把四周的巨木林夷为了平地。所有的夜月猎猫，都因此失去了隐藏的屏障。 冲击甚至波及到了广场的方向，巨大的石块直直地冲向孩子们所站的位置。所幸的是，并没有巨石冲着孩子们飞来。 这时，艾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琳！”艾尔把琳叫道了身边，让琳赶忙帮忙翻译。 “嘿！你能看得清那个金狼魔兽的丧魂在哪里吗？”琳按照艾尔的问题，问向了带头的夜月猎猫。 “可以，虽然它隐藏的深一些，但我还是能看清它丧魂的位置，与骨架的连接点我也看得清，就在后脊背中心的位置。”夜月猎猫答。 “那就好。”琳冲艾尔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艾尔立刻抽出了自己的黑光刀，将黑光刀开启，交到了那夜月猎猫的爪上。 “你去试一试，用这把刀劈斩金狼魔兽的丧魂。”艾尔托琳翻译道：“记住！不要想着拿它砍破金狼魔兽的皮毛，直接用它去砍金狼魔兽的丧魂！” 那个夜月猎猫虽然没明白艾尔为什么这么说，但是想起刚才这“神剑”将丧魂消灭的一刻，便不再犹豫了。 他很感激地望着艾尔和琳，屈身行礼道： “谢神明指点！” “还墨迹什么！赶紧去！”对于卡尔德人这种繁琐的礼节，金发多莉丝有点不耐烦了，直接用英语大声令道。 结果那夜月猎猫又敬了一个礼道： “是！神明大人！” 弄得金发多莉丝差点没发飙。 话音刚落，那夜月猎猫握紧手中的黑光刀，用高速的腾跃，飞扑向了金狼魔兽的方向。经过刚刚的对比，孩子们发现，这个夜月猎猫的速度和爆发力，的确比其他夜月猎猫优秀很多，难怪老族长说它是最出色的勇士。 大概是约定俗成的一种战术，当带头的猎猫参入战斗后，其他夜月猎猫立刻用各种方式开始掩护。或不时地发起进攻扰乱视听，或故意在金狼魔兽面前晃荡吸引魔兽的注意。 在其他夜月猎猫的掩映下，带头的猎猫顺利潜入了金狼魔兽的后脊背之上，到达了脊背中心的位置。毫不犹豫，黑光刀直斩向丧魂和骨架连接的位置。 正如艾尔所料，随着夜月猎猫的刀起刀落，金狼魔兽的双眼瞬间失去了光芒，整个身体重重地瘫倒到地上。一股黑色的烟气从黑光刀刺入的位置缓缓渗出，进入空气中飘散。 成功了！ 艾尔暗暗握紧了拳。这正是艾尔的猜测，刚刚艾尔只是确认了黑光刀可以驱散丧魂，但是艾尔并不知道它对丧魂的脉管是否有效。但仔细想想看，如果说丧魂是通过脉管将指令输送到全身，那么那细细的脉管中也必然有丧魂的一部分。黑光刀具有穿透物理屏蔽，直接销毁丧魂的能力，所以只要用黑光刀砍中脉管，那么金狼魔兽的丧魂就会随之破碎！ 欢呼的“喵喵”声瞬间把孩子们吞没。所有的卡尔德人露着无比感激的眼神看着七个孩子。这一刻，这些孩子在它们的眼中变得格外神圣。 对这些年轻的卡尔德人来说，虽然它们同样崇敬神明卡尔德大人，但它们确实没有见过神明卡尔德大人本人的贡献。而如今，这七位新来的神明，仅仅借给了它们一把“神剑”，就帮它们摆平了传说中的金狼魔兽。这次它们真正的确信，这七个孩子绝对是神明无疑。 “哈哈哈哈……多谢神明！多谢神明！”在一旁观战的老族长老泪纵横，情绪激动地用干涸的声音不断膜拜着。 “这是你们努力训练猎杀能力的结果。”艾尔托琳翻译道。 这是艾尔的心里话，说实在的，如果没有这些夜月猎猫闪入雷电般的敏捷身手，以及定位丧魂的能力，即使他们有七个人八把黑光刀，也拿这个庞然大物毫无办法。因为他们完全没能力拿着黑光刀斩过这个巨兽的中轴线。 “神明谦逊！”听到琳的话，老族长格外感恩戴德，大敬神明的无上气度。 见此情景，艾尔觉得，是时候把一些问题和老族长问个清楚了。于是他委托琳告诉老族长：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神明有话想单独问问你。 听到琳的话，老族长立刻频频点头，随即摆了个“请”的手势，引七个孩子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蒙古包”之中。 □□□□□□□□□□□□□□□□□□□□□□□□□□□□□□□□□□□□□□□□□□□□□□□□□□□□□□□□□□□□□□□□□□□□□□□□□□□□□□ “神明有话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尽数相告。”进到“蒙古包”内，老族长恭敬地屈身道。 于是艾尔在琳的帮助下，托出了心底的一些疑问： “是这样，其实我们也在寻找我们的同伴，也就是你口中的‘神明卡尔德大人’，能说说，卡尔德这家伙来这儿具体做了些什么？最后又去哪了吗？” 艾尔故意用了“卡尔德这家伙”这样的词，装作和卡尔德很熟的样子，也彰显着自己和卡尔德大人平起平坐的地位。 “当然。” 老族长用干涸的声音讲述到： “那是十年前，我刚刚一岁多的时候。当时，我们还不知道有‘丧魂’这个东西，整个部族的狩猎，还处在用蛮力和巨兽肉搏的阶段。好在我们变成夜月猎猫后，有足够的肉搏资本，多个猎猫联合，就能切断一个黄狼兽的所有肌腱，然后将其捕获。 最开始，我们有时甚至不会去取出丧魂，只是忙于把黄狼兽的肉和皮全部剥下，作为食物。后来，那只金狼魔兽出现了，就像你们今天看到的，它的皮毛像是铠甲一样，刀枪不入而且攻守兼备。还有它操纵巨石的古怪能力，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金狼魔兽杀死了我们十分之九的人口，而就在这个时候，神明卡尔德大人出现了。实际上，最开始卡尔德大人似乎是打算用武力征服我们部族，他说我们部族是很好的猎手，以后要为他所用。据说，卡尔德大人当时还和我们那时最出色的勇士交过手，结果那个勇士完败。我没有亲眼见过那场较量，不过想想也知道，这是当然的。” 说到这儿，艾尔一惊。虽然说，从老族长的话里，艾尔验证了之前的一种感觉。刚刚见到老族长的时候，艾尔就隐隐觉得老族长对‘神明卡尔德大人’又敬又畏。这么说来，如果卡尔德这个人最早是以征服的目的到来，那么就说得通了。不过老族长的话又让艾尔产生了新的疑问，如果说卡尔德是和他们一样的人类，那么有能力打败优秀的夜月猎猫也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本来，部族的人似乎打算抗争的，但是当时的族长大人见识了卡尔德大人的神威之后，被深深折服了。它向卡尔德大人情愿，希望卡尔德大人能替部族除去金狼魔兽，否则本部族无法臣服于他。”老族长继续道： “于是，神明卡尔德大人就同我部族的勇士，一同迎战了金狼魔兽。在协同战斗过程中，卡尔德大人教给了勇士们攻击丧魂和脉管的技巧。不过刀枪不入的金狼魔兽还是无法被杀死。最后，还是卡尔德大人动用了神力，才将那魔兽彻底消灭。 经此一战，卡尔德大人和部族人的关系变好了许多，也不再提征服一事。反倒是在这里住了几个月，教给部族人更正确的语言和许多格斗狩猎的技巧，然后便离开了部族。 离开的时候，卡尔德大人说，希望我们部族尽快繁衍，好好训练狩猎能力，若干年后，他也许会需要到我们，到时候请我们助他一臂之力。留下这句话后，他就离开了。由于神明卡尔德大人对部族有着无上的恩惠，所以我们部族人从此改名为卡尔德人。 神明大人，您看我这样讲够详细吗？” “嗯。”艾尔想了想，托琳译道： “那么你是否知道，这个‘神明卡尔德’离开后到底去了哪？” “神明卡尔德大人并未明示。”老族长摇着头道：“不过卡尔德大人临走时是向着北方出发的。” 又过了片刻，老族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道：“对了，神明卡尔德大人还曾提到，他要向着一个叫‘城市’的地方出发。” 城市！？ 艾尔一惊。艾尔学过关于城市的意思，艾尔深切知道，“城市”是远古纪元的人类，用来形容高度文明的人类聚集地所使用的词汇。这么说来，难道外面的世界里，还有大批和他们一样的人类聚居着吗？ 这简直是一个让艾尔无比兴奋的消息。从小时候起，他们都只是听说过远古纪元人类的故事，那故事里的一切，都让他们觉得难以置信。“城市”这个词，也是远古纪元的人类资料里时常提到的词。而现在，居然有人说有一个活生生的城市！ 这对孩子们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如果找到城市的话，那么他们的身份之谜和使命之谜也许就迎刃而解了！ 甚至！甚至有可能找到他们传说中的“爸爸”和“妈妈”也说不定。 艾尔无法言语现在激动心情，兴奋的神情遮掩不住地从脸上流露出来。当他从大铁棚中飞出，看到那满世界的巨兽时，他曾经认为人类已经消亡了。但是从老族长的这句话看来，人类依然存在，而且还以城市的形式存在着。 “快！快告诉我！关于‘城市’，卡尔德那家伙还说了些什么？”艾尔拉住“翻译官”琳，焦急地冲老族长问到。 “这个……”老族长好像有些记忆不清了，它两个浑浊宝石般的大眼睛上，竟然也隐隐地皱出了眉头。 “呃……让我想想……”老族长闭紧眼睛，竭尽全力地回想着。 话说回来，这对老族长也的确是有些为难，毕竟是十年前的事，而且十年前，老族长还是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而已。 “哦！我想起来！”过了片刻，老族长突然茅塞顿开地叫道。 即使语言不通，艾尔也下意识地把耳朵凑到了老族长跟前。 “神明卡尔德大人还说过，他要去那个叫‘城市’的地方，拯救那些猪！”老族长缓缓说道。 猪？？？？？？ 听了琳的翻译，艾尔差点没当场晕厥过去…… 第十八章 我是觉醒者？ 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不过孩子们还是知道“猪”这种动物的，据说是远古纪元人类饲养的一种家畜，白白胖胖，样子愚蠢，能提供大量的肉类作为食物。 拯救猪？ 是个啥意思…… 艾尔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话说回来，艾尔也早已发现，大铁棚外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艾尔记得，埃尔法老师曾经给他们放过很多视频资料，虽然埃尔法老师本人从未说过，但是艾尔始终猜测，那些视频资料里广阔的土地、农田、村庄和城市，就应该是大铁棚外世界的样子。 按理说，从埃尔法老师放过的视频资料看来，远古纪元人类生存的世界，应该和大铁棚内大抵相同才对。树木不该有那么高，生物不该有那么巨大，更没有像卡尔德人这种奇形怪状的物种。然而，从大铁棚中出来才发现，高达上十米的巨兽遍地都是，高耸入云的巨木充满诡异的力量，更有像卡尔德人这种让孩子们想都没想过的奇异种族。 也许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并不是远古纪元人类生存的那个地方。 那么，这里到底是哪儿？ 到底是谁把他们送到了大铁棚中？ 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不过好在，这些疑问并非没有解释的方法，对现在的艾尔而言，得到答案的方法有两个：　要么打开铁盒，重新拼好被撕毁的日记。 要么前往北方，寻找那个叫卡尔德的人。 直觉告诉艾尔，那个所谓的“神明卡尔德”就是一个人类无疑，而且很可能是和他们背负着同样使命的人类。所以那个卡尔德才会在离开的时候说：让夜月猎猫们好好繁衍并训练狩猎能力，也许有一天，会用到它们。 所以，只要找到这个叫卡尔德的人，也许很多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实际上，这两种解决办法并不冲突，补充完食物后，就可以向着北方启程。 “这样吧。”拿定主意后，艾尔托琳翻译道： “族长，您先安排人，帮我们准备好我们要的肉类，放在我们的‘神车’外面，我们先回‘神车’中休息一会儿。” “诸神放心！一定让诸神满意！”老族长恭敬道。 随即一行人离开帐篷，向着埃尔法的小屋返回。回去的半路，在多莉丝的号召下，其中几个人又一次跑去泡那个叫“温泉”的东西去了。 于是只有艾尔和王昭倩先一步回到了小屋之中。 □□□□□□□□□□□□□□□□□□□□□□□□□□□□□□□□□□□□□□□□□□□□□□□□□□□□□□□□□□□□□□□□□□□□□□□□□□□□□□ 虽然说孩子们住的地方叫“埃尔法小屋”，不过这只是孩子们一种约定俗成的叫法。实际上，这个屋子的空间还是非常大的，足足有几百平米。 几百平米的空间里，放着各式各样的机器设备，包括“福特机”、“制衣机”、飞行操作系统以及一些孩子们并不知道用途的奇怪设备。 细看会发现，这个小屋里的布置，是按照60个孩子的规格设计的。在一进门的左侧，有60个圆形的卡位，当艾尔一行人的大鸡蛋进入小屋时，分别停在了一个预定的卡位之上。同时，在小屋的另一端，用上下铺的形势层叠了60个狭窄的床位。这一切数量为60的设计，显然是为所有孩子们准备的。 60个孩子……嘛…… 看到那空空如也的60个床位，艾尔不禁有些神伤。看来，埃尔法铁棚的设计者，是抱着所有孩子都能生还的希望去设计的。唯一没有设计进去的怕是只有食物的数量，不过食物也的确是无法提前预制的东西，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食物是无法长期贮藏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埃尔法铁棚的设计者也许相信着，当孩子通过埃尔法小屋离开大铁棚后，应该有足够的能力获得食物。 “你好像计算失误了很多事啊。”艾尔不由得对着空荡荡的小屋感叹。 “你在和谁说话？”王昭倩莫名其妙地看着艾尔。 “哦……没……没什么……”艾尔这才发现自己竟发出了声，尴尬地笑着摆了摆手。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尽量少提起其他孩子的事比较好，以免带来过多的负面情绪。 “那啥，你看我们衣服都被刮破了，先把衣服换了吧……”为了岔开话题，艾尔退到了“制衣机”旁边，手漫无目的的在“制衣机”上乱摸着。 “我的这种觉醒衣不需要换……”王昭倩神情怪异地看着艾尔，不知道他脑袋里又有哪根筋不对。 “哦……呵……呵呵……”艾尔尴尬道。 而就在这时，艾尔的手掌不经意间按到了“制衣机”的一个平面之上。 突然，一阵五颜六色的光芒从整个“制衣机”中放射出来，投在小屋的墙壁上，形成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怎么了？”艾尔一惊，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制衣机”。 只见那“制衣机”放射的光芒愈发强烈，几乎笼罩了整个小屋。 此时，王昭倩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双清秀的眼睛睁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艾尔和发光的“制衣机”。 艾尔四下搜索着发生了什么，这才意识到，好像是因为自己的手掌引起的。于是目光顺着手掌的方向看去。这一看，艾尔猛地想起“制衣机”上的这个平面是什么功能了。 是“觉醒者感应器”！ 艾尔还清晰记得，就在今天白天，当孩子们大铁棚中飞离的时候，王昭倩曾拉着觉醒的琳来触摸这个感应器。当时一阵青色的光芒的闪过，随即一件青色的“觉醒衣”从出衣口吐了出来。王昭倩当时解释过，只有觉醒者才能触发感应器的反应。所以千叶因果和多莉丝即使很想要一件“觉醒衣”，也无法让“制衣机”做出反应。 正当艾尔回想的时候，一件彩色斑块的衣服从出衣口缓缓吐出。那件衣服的质地和材料与李雨嘉的蓝衣、王昭倩的白衣、琳的青衣都十分相似。但是外形明显是男款的衣裤，衣服上印着不同颜色的许多板块儿，白色的线条隔离在这些板块儿之间，那样子像极了教堂里的彩色玻璃。 “觉醒衣！”王昭倩惊愕地说道： “没错，一定是觉醒衣不会错。” 艾尔也赞同王昭倩的判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件觉醒衣，可是…… 啊咧？ 我觉醒了吗？ 艾尔完全没有过任何奇异的能力，甚至完全没有过任何觉醒的征兆。何来的觉醒一说？ 这突如其来的觉醒衣，搞得艾尔一头雾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高兴还是沮丧。按理说，有了觉醒衣，证明自己已经是一个觉醒者，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但是反过来看，身为一个觉醒者，居然没有过任何神奇的能力，这也未免太挫了吧…… 其实，当艾尔听说有“觉醒”这件事儿后，曾经给自己设计过无数种觉醒能力的可能。比如什么……能变化成七十二种不同的东西呀……眼睛能放出激光把敌人全都烧焦呀……刀枪不入还能在空中飞呀……能用一把锤子操作闪电，电得敌人各种哭爹喊娘呀……能有千里眼、顺风耳还能用葫芦把敌人收进去呀……能全身放出金光，然后用一个气功波秒掉一个星球呀……等等等等…… 不过事到如今，这些艾尔觉得还不够逆天的能力全都成了泡影。残酷的事实告诉艾尔：你已经觉醒了，而且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能力。 到底什么情况！ 正郁闷着，那件觉醒衣已经完全吐出，“制衣机”散射出的彩色光芒也渐渐褪去，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冷清和平静。 过了半响，王昭倩才极其不自然地吐出了一句话： “呃……恭喜你……” 恭喜个毛啊！ 艾尔有些无语，神情沮丧地拾起了那件觉醒衣。值得庆幸的是，虽然艾尔没发觉什么觉醒的能力，但是这件觉醒衣却的的确确是件好东西。 把觉醒衣穿到身上，艾尔才发觉这是件多么棒的衣服。不仅外观比他们普通的衣服强上许多，贴身穿着也无比舒适。这套衣服既温暖透气，又没有什么重量。不刻意去感觉的话，艾尔甚至感觉不到这件衣服的存在，仿佛自己正站在一片温度适宜的空气之中。 “不管怎么说，这件衣服还不错。”艾尔自我安慰道。 抬起头，艾尔才发现，此时王昭倩正神情严肃地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艾尔被看得有些尴尬。 “快说！你到底觉醒了什么能力？怎么不告诉我们呀？”王昭倩严肃地问着。 “我也想知道啊……但是我真的没有过什么能力……”艾尔无辜地摊了摊双手，这是实话，艾尔的确不知道。 看艾尔也不像撒谎的样子，王昭倩更纳闷了。 “不可能没有能力！”王昭倩斩钉截铁地说：“一定是你早就觉醒了什么能力，但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 她小手捏着自己的下巴，轻眉紧蹙，开始帮着艾尔一点点开始捋： “咱们来分析一下，埃尔法老师曾经和我说过的，如果大铁硼里有人觉醒了，无论觉醒的能力是什么，他的机体都可以感应到。他还特地向我展示了，当我使用觉醒能力时，就有一个小灯在他头顶闪个不停。无论我离得多远，他头顶的那个灯都会闪。如果说，你的能力的确觉醒了，但是还没有被埃尔法老师发现，那就说明，你觉醒能力的时间是在埃尔法老师的机体被你们破坏后。” 艾尔茫然地点了点头，听着王昭倩继续分析道： “埃尔法老师的机体被你们弄坏后，咱们大抵也都一直在一起，至少我看到你的时间里，你的确没有过任何不寻常的事。也就是说，你觉醒的时间，应该是在埃尔法老师的机体损坏后，而且是不在我的视线下的某段时间。” 艾尔继续茫然点头，听着王昭倩继续推理： “那么这个时间只有两大部分，一部分是生日考验前的那天晚上，另一部分是生日考验时，我和多莉丝他们被困在黑魔蛛的蛛网内，那一部分时间。你想想看，在这两部分时间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太正常的事？” 不太正常的事？ 艾尔努力思索着，生日考验的前一部分时间，自己曾经和李雨嘉遭遇大独角虫的围攻，不过当时是李雨嘉的能力解除了危机。然后就是米歇尔的游戏，他和李雨嘉被装在大鸡蛋里，送到了诡异丛林的边界。这个过程似乎也没发生过什么奇特的事儿。 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生日考验前夜，睡觉的过程了！ 难不成……我在梦游中飞去伽马星系消灭了银河海盗？……或者说……我已经在梦中穿越，变成超级英雄平定了宇宙叛乱？……再或者…… “啪……” 正当艾尔想入非非，嘴角微微翘起，差点没流哈喇子的时候，王昭倩一巴掌拍在艾尔脑门上给艾尔拍醒了…… “有没有认真想啊你！” “疼……疼……”艾尔有点无辜地撅着嘴。 话说这昭倩下手还真重…… “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嘛……” 艾尔捂着脑门儿，欲哭无泪地道。 “那就奇了怪了。”王昭倩一脸想不通的样子，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小下巴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 艾尔也没闲着，脑海里不断搜索着这两天的每一个细节。从生日考验最早被大螳螂攻击，然后去救李雨嘉的时候遭遇大独角虫群，然后坐着大鸡蛋冲到了诡异丛林的边界，再然后找到了写着回去方法的纸板…… 等等！纸板？ 想着想着，突然一件极其细微的小事儿进入了艾尔的脑海： “呃……昭倩……”艾尔突然道： “在生日考验那天上午……我曾经莫名的昏厥过一次，这个算不寻常的事吗？” “昏厥？”王昭倩想了想：“如果仅仅是昏厥的话，应该不算吧……你在昏厥的时候还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儿么？” 其他的事？艾尔绞尽脑汁地想到。 “硬要说的话，我昏过去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 “对，我梦见了米歇尔，梦见他正在一个纸板上写着什么，然后丛林的远端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水柱。那个水柱，很像是我和李雨嘉遭遇大独角虫时，李雨嘉召唤出来的水柱。总之，那个梦就仿佛是：我从米歇尔的视角，经历了一遍他在那天早上所看到的事……” 说到这儿，艾尔愈发找到了感觉，一种猜测涌入了艾尔的脑海。他想起当时他的手触摸了米歇尔写下的纸板，然后他就昏厥过去，做了刚刚的梦。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那个梦恰恰是米歇尔和那纸板相关的一部分记忆！ 那么…… “昭倩！”艾尔迫不及待地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他把双眼紧紧闭上，对王昭倩道： “快！你找一张纸，在上面随便写一些东西，不要告诉我你写了什么，然后让我触摸那张纸！” 王昭倩被艾尔突如其来地指挥搞得一头雾水，不过她相信，艾尔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立刻翻出了一张纸，照着艾尔所说的写了点东西，然后把那张纸放到了艾尔手里。 艾尔闭着眼接到了那张纸，开始用自己的手在纸面来回抚摸着。 然而，就这样过了十几秒后…… 没有昏厥。 没有发生任何事。那张纸已经被艾尔摸了个遍，但是艾尔依然没有昏厥。 奇了怪了……难道我猜错了么？ 艾尔本以为，他的能力，是可以通过触摸别人写的字，来看到那个人关于那些字的一部分记忆。这是艾尔从米歇尔的纸板那件事上，推理出来的一种可能。 不过实际上，他这次并没有昏厥，就好像是缺少了什么必要的条件一般。 缺少必要的条件？ 艾尔突然又想到，王昭倩说过，觉醒者的能力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发动的。一个觉醒者想要发动能力，往往会有很多触发的条件，比如心理、情绪甚至是身体状态等等。 想到这儿，艾尔开始努力回忆当时的那种感觉。当时艾尔接过了米歇尔留下的纸板，一方面有些兴奋，另一方面，他很迫切地想回到原地。 于是艾尔开始逐个尝试，先是可以想一些高兴的事儿，让自己兴奋起来。然而这种方式并没有达成任何效果。 随即，艾尔开始尝试那种迫切想回去的情绪。他强迫自己去想大铁棚，告诉自己自己很想回到大铁棚去。 然而，这种尝试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艾尔有些急了。 难道自己猜错了吗？为什么我还看不到王昭倩那部分记忆？王昭倩你到底写了些什么呀！！！ 谁知，正当这种想法产生时，一阵猛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这种眩晕感正和当时那种眩晕感别无二致。艾尔的身体逐渐失去力气和知觉，甚至是方向感和平衡感也无法把握了。闭着的双眼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脑海中的意识正随着眩晕感渐渐失去…… 原来如此。 就在艾尔晕倒前的那一秒，艾尔终于想明白，原来触发这种能力的情绪不是“兴奋”、也不是“回原地”。而是暗藏于“回原地”的那个目的之后，渴望知道米歇尔当时处境的一种心理。而对于王昭倩写下的纸张来说，就是渴望知道王昭倩写了什么的那种心理。 用具有普适性的话来总结的话：就是对写下文字的那个人，所抱有的一种深深的—— 求知欲！ 第十九章 忆往之梦 待到艾尔重新恢复意识，他依然是在埃尔法的小屋中，然而他的眼前却赫然站着他自己和王昭倩。 他没看错，就是他自己。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和王昭倩说着什么。虽然感觉上有些距离，但是那个“他自己”的声音，还是无比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脑海里。 “昭倩！”眼前的另一个艾尔正闭上双眼，对那个王昭倩道： “快！你找一张纸，在上面随便写一些东西，不要告诉我你写了什么，然后让我触摸那张纸！” 那个王昭倩随即翻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起字来。 艾尔很快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这和当时自己拿起米歇尔的纸片时，所发生的情景一模一样。当时的自己，是进入了米歇尔关于那张纸片的记忆。同理说来，自己现在所看到的，应该就是王昭倩关于她写的纸片的记忆无疑。 如果说，这是和当时的那个梦境同一个原理的话…… 艾尔赶忙四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果然没错，就和当时的那个梦境一样。在当时的那个梦境里，艾尔无法看到自己的手脚和身体，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自己就像一个不存在旁观者，只能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而这次也是一样，无论艾尔的眼睛如何往下面看去，都无法看到自己有身体或是手脚。对这时的艾尔而言，他拥有的只有视觉、听觉和嗅觉，而完全没有触觉和味觉。 接下来，艾尔打算进一步印证自己的猜想： 如果这里是王昭倩的记忆，那么应该能从这个梦里看到那个纸条上的内容。 正当艾尔这么去想的时候，艾尔发现自己的观察视角突然转换了。 他发现自己正在纸条上写着字。 不！ 不对！ 不是自己在写。 因为写字的手纤细而小巧，并不是自己那双男生的手，而是…… 王昭倩的手！ 没错。艾尔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正站在王昭倩的第一视角，看着王昭倩的记忆。 此时，艾尔能清清晰晰地看到，王昭倩写下的字。 这是艾尔的新发现。 在握着米歇尔纸板的时候，艾尔同样进入了米歇尔当时的记忆，但当时，艾尔并没有关注那个纸板上的内容，所以艾尔一直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米歇尔的那段短暂的记忆。而这一次，当艾尔用自主的意识去观看王昭倩的行为时，竟然变成了王昭倩的第一视角。这让艾尔可以从王昭倩的角度去体会这段记忆。 当那些字写完，艾尔依然是从第一视角，眼睁睁地看着王昭倩的手，把那纸条交到了另一个艾尔的手里。而此时，另一个艾尔正紧闭着眼，努力思考着什么。 这就是王昭倩关于这个纸条的全部记忆，而艾尔的梦境也到此为止了。 同样的眩晕感如期而至，几秒钟后，艾尔意识再次恢复。 此时，他正倒在王昭倩的怀里，手心里依然紧紧握着那张纸。而王昭倩正一脸复杂的神情，关切地望着艾尔。 “哈哈……哈哈哈哈……”艾尔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成功了，不仅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的能力，还找到了能力的触发方式和使用方法。 艾尔的笑搞得王昭倩一脸疑惑，不过也放心了许多。当艾尔晕厥过去的时候，着实给王昭倩吓了一跳。 “你写的字是‘艾尔的能力’，对吗？” 过了片刻，艾尔终于收起了笑容，神情兴奋地向着王昭倩问到。 王昭倩先是一惊，随即脸上流露出难以遮掩的喜悦感。 “没错！你找到自己的能力了是吗？”王昭倩道。 艾尔点了点头，向王昭倩解释道： “简单来说，我能以做梦的方式，看到其他人的一部分记忆。触发条件是：触摸那个人写下的字。比如，你刚才写下‘艾尔的能力’这几个字，当我触摸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如果我努力去想知道关于你的这部分记忆，我就会进入一个梦境。从那个梦境里，我能看到你所有关于这几个字的记忆。如果想的话，我还可以从你的第一视角去读你的这部分记忆。这就是我的能力……嗯……起个好听点的名字，就叫‘忆往之梦’怎么样？” 说道“忆往之梦”几个字的时候，艾尔还刻意使用了他和王昭倩共通的第二语言——汉语。因为艾尔觉得，只有博大精深的汉语能够简洁而华丽地表达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听着艾尔的话，王昭倩不明觉厉地点着头。 解释完，艾尔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自己至少不是一个白板，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些逆天的能力，但好歹也算是有一个能力。 “听起来不错。”过了片刻，王昭倩缓缓道：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 这句话着实给艾尔重重地泼了盆冷水，但是仔细想想，王昭倩说得也有道理。这个鸡肋的能力怎么看都不如王昭倩、李雨嘉和琳的能力那么强大而实用，甚至都不如人家卡尔德人的变身来的靠谱。 这也难怪，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谁会闲着没事儿写字玩呢？ 艾尔有些沮丧地想着。 然而，正当他这么想着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让他不由得从地板上蹦了起来。 “你别说！还有真有一个人闲着没事儿写字玩！”艾尔猛然兴奋地冲着王昭倩叫道。 王昭倩被他这神经病似的反应，弄得满头雾水。但是随即，王昭倩也立刻明白了艾尔指的是谁。双眼也一下子亮了起来。 只见王昭倩和艾尔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房间的一个角落。 那里，摆着一个金属盒子。 □□□□□□□□□□□□□□□□□□□□□□□□□□□□□□□□□□□□□□□□□□□□□□□□□□□□□□□□□□□□□□□□□□□□□□□□□□□□□□ 大约一个小时后，艾尔、王昭倩还有泡完温泉回来的其他五个孩子，七个人不约而同地长出了口气。 七个人中间的地面上，散乱地放着无数个纸片。 在那一堆无序的纸片中央，一排写着日期的纸片被挑了出来。 那些纸片都是从那个金属盒子里拿出的日记碎片。按照艾尔和王昭倩的计划，经过一个小时的细心寻找，终于他们把那些日记碎片里，所有带有日期的碎片都挑了出来。 依照艾尔对他自己能力的了解，他不需要将那些日记拼凑起来，只要找到所有带有日期的碎片，艾尔就能按照日记的日期，回到写日记那个人当日的记忆里去。所以艾尔才会号召所有孩子，帮他们一起寻找带日期的碎片。因为日期采用的数字都是通用的阿拉伯数字，与语言无关，这让大伙儿一起寻找提供了可能。 终于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七个孩子确认所有纸片里都不再有日期纸片了。 “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陪你们做这种无聊的事！”找完纸片，多莉丝抱怨着坐到了一旁。 “睡了。”随即，多莉丝冷哼一声，撇下句话，就跑去床位休息了。 “多谢多谢！”艾尔嘻笑着谢道，艾尔渐渐发现，虽然多莉丝总是嘴上不饶人，可是该帮忙的时候还是会帮忙的。 在其他五个孩子回来后，艾尔和王昭倩向他们解释了艾尔觉醒的情况。比起其他三个觉醒者，艾尔的觉醒是让多莉丝最不屑的一个。的确，艾尔觉醒的这个能力，即使作为觉醒者也会被多莉丝三下两下撂倒的。 之后，艾尔向五个孩子说明了自己想做的事。虽然多莉丝和琳都认为这种事没什么意义，但是在其他人的一同号召下，几个孩子还是一同翻找出了所有的日期纸片。 看到日期纸片已经被找起，其他孩子也陆续去床位休息了。这一天的折腾，对于这些十五岁的孩子而言，的确有些辛苦。 没过多久，成堆的纸片旁，只剩下艾尔、李雨嘉和王昭倩。 李雨嘉正默不作声地，帮着艾尔把不用的纸片装回金属盒子。边装着，边不时确认有没有遗漏的日期纸片。 艾尔和王昭倩则把那些日期纸片，按照先后顺序逐个排开。 终于，日期纸片的顺序出来了。 最早的日期，是公元2139.4.1，最晚的日期，是公元2140.4.1。 孩子们都认得，这是远古纪元人类的纪年方式，不过与他们现在的纪念方式也大抵相同。只不过埃尔法老师曾经给他们讲过，只有远古纪元的纪年，才用“公元”这两个字。有趣的是，“公元”似乎还分为“公元前”和“公元后”，这让孩子们理解上有些困难，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不直接从1开始记。 而据埃尔法老师所说，他们现在所用的纪年历法，是“后元”。比如今年，就叫做“后元1045年”。置于为什么要这么叫，埃尔法老师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似乎是远古纪元的人类就决定好了的。 艾尔没有继续细想关于纪年方式的问题，他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了日记里。从这些日期碎片的时间来看，这本日记，记录的正好是整整一年的事。不过日记的日期并非连续的，其中有大量日期是缺失的，想必是写日记的人并没有时间每天都记录日记。 2140.4.1，为什么这一天之后，日记就截止了？一种隐隐的感觉在艾尔脑海中翻腾着。直觉告诉艾尔，这本日记所记录的一年，很可能和他们的身世和使命有着莫大的联系。 虽然日记已经被米歇尔撕成了碎片，但是依靠艾尔觉醒的能力，只要有这些日期碎片就足够了。想到这儿，艾尔突然莫名其妙的有种打赌获胜的奇怪感觉，他不由自主地想着：米歇尔，即使你撕毁了这本日记，我也还是能看得到。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艾尔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就这样，艾尔带着各种混乱的思维，把所有的日期纸片，按照日期的先后顺序排列了出来。 排完纸片，艾尔一时间有点又紧张又兴奋。 他神情凝重地拾起那张起始的纸片——2139.4.1，冲王昭倩和李雨嘉晃了晃道： “看来我也该去我的床位了。” “做个好梦。”王昭倩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会意地道。 雨嘉则在一旁抿着嘴翘了翘肩膀，略有担心地看着艾尔。 “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去去就回。” 话毕，艾尔握着那张“2139.4.1”的纸片，躺到了自己的床位上，紧闭双目。 雨嘉和昭倩，则小心地按顺序收整起其他的日期纸片来。 躺倒床上，艾尔紧紧攥住纸片，让纸片上的字充分着接触自己的皮肤。 艾尔并不知道写日记的人的名字，虽然翻找纸片的过程中，艾尔也看到过很多带有人名的纸片，但是由于纸片过于混乱，艾尔并不知道哪个名字才是日记主人的名字。所以艾尔并不确认，在不知道名字和样貌的情况下，自己能否通过纸片就进入那个人的记忆之中。 他能做的，只有一边攥紧纸片，一边全心全意地默念道：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很想知道，在2139.4.1这一天，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拜托了。” 事情比艾尔想象的顺利，看来名字和样貌，并不是触发能力的必要条件。 随着艾尔求知的愿念越发浓烈，强烈的眩晕感开始侵袭艾尔的脑海。无尽的黑暗在艾尔的识海里蔓延，将艾尔的意识逐渐吞没。转眼，艾尔身体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整个人仿佛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一般，在眩晕中消散着。 艾尔当时并不知道，他即将进入的记忆，来自一个已经过世了一千多年的远古纪元人类。 而那个远古纪元人类的名字，叫作——路德维希·　死婴。 第二十章 日记的第一页 这是公元2139年4月1日的清晨。 当路德维希·　死婴放下电话时，他并不知道有一个人正在窥视着自己的记忆。 实际上，对这一天的路德维希·　死婴来说，他并没有其他心思去关心任何事，他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人——尤利安·霍恩。 霍恩是死婴的老师。也是联合国科学院的信息学院士。 从死婴的大学时代开始，霍恩就是死婴的信息学任课教师。后来，死婴被霍恩的信息学理论深深地吸引了。于是死婴考了硕士，然后是博士。在整个过程中，霍恩始终是死婴的导师。直到死婴博士毕业，死婴以“霍恩最优秀弟子”的身份，顺理成章地进入了霍恩老师的研究所，并跟随着他最崇敬的霍恩老师，一并踏入了联合国科学院的大门。 可以说，没有霍恩老师，就没有死婴科学事业的今天。 然而，霍恩死了，就在今天凌晨。 当死婴接到前三通电话时，他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直到他接到第四通电话，也就是他刚刚放下的那一通。他这才相信，霍恩真的死了。 因为死婴知道，即使今天的确是愚人节，霍恩太太、研究所的同事、当地警察还有联合调查局的猎犬，这四种人也不可能串通好了和他开一个这样的玩笑。 于是死婴连早饭也顾不上吃，便急急忙忙地穿起外套和皮鞋，打算出门。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不吃早饭了吗？”死婴的妻子安德丽娅奇怪地问到。 她很少看到自己的丈夫这么急急忙忙地出门。不过从刚刚接连响起的四通电话来看，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霍恩老师出事了。”死婴边穿着皮鞋边答： “霍恩老师死了，就在今天凌晨。”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安德丽娅握着做饭的厨具，两手掐腰道。 “这不是玩笑。”死婴严肃地对安德丽娅道： “警察局和联合调查局的人都来了电话，听说……是自杀。” 说完这句话，死婴便出了门。 当死婴驾着私人浮游车到达霍恩老师家的门外时，警察局的警戒线已经把霍恩家的别墅和花园整个围了起来。一些警察在拍照，还有一些警察正在和一些人做着笔录。 “路德维希先生！” 看到死婴，两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中年人跑过来。其中一个黄色卷发，皮肤白皙，典型的高加索人种。另一个是一个黑人，留着胡子和毛寸头发，看上去像个篮球明星。 “联合调查局。”黑人亮出证件：“有些问题想问您一下。” “没问题。”死婴配合道。在这片地方，没人敢不配合联合调查局的调查，即使是当地警察也要让着这些黑衣的猎犬。 “死者尤利安·霍恩，是您的老师，对吗？” “没错。” “请问您最后一次见到尤利安·霍恩是什么时候？” “嗯……”死婴仔细想了想：“大概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黑人似乎有点不信，用怀疑地眼神看着死婴。 “是这样。”卷发的白人插嘴道：“据我们调查，您是霍恩先生最得意的一位学生，包括您走进联合国科学院，都是尤利安·霍恩介绍进去的，没错吧？” “没错。”死婴点头道。 “据我们所知，尤利安·霍恩研究任何项目都会有您的参与，对吗？”白人继续道。 “是这样。”死婴答。 “那么，为什么您会有三个月没有见到尤利安·霍恩呢？我们了解到，两年前，尤利安·霍恩先生提出了新的研究项目。就在半年前，尤利安先生还公开发布，说这项研究有了新进展，再过半年也许就会得出重大发现。而您，也是这个项目的主要研究人员。也就是说，这半年，应该是您和尤利安先生最忙的时候。可为什么您说有三个月没有见到尤利安先生了？能解释一下吗？” “你们了解得很详细嘛。”死婴冷笑着答道： “但你们好像没搞清楚情况，实际上，那个研究项目已经在三个月前停止了。” “停止了？”黑人和白人面面相觑。 “的确。”死婴继续道：“霍恩老师并没有公开发布项目停止的消息，不过想想也明白，因为之前说过那样的大话，所以也不想公开这件事，只是打算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死婴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些联合调查局的猎犬，在死婴眼里，这些联合调查局的猎犬总是十分自以为是。 “噢，不不不。”听到死婴的话，黑人摇着头反驳道： “我看没搞清楚情况的是您，那个项目并没有停止，这三个月，联合国科学院从未停止对这个项目的资金投入，而对于投入的资金，您的老师尤利安也是照单全收。” 什么？没有停止？ 这个消息让死婴愣住了。死婴清晰记得，三个月前，尤利安·霍恩老师解散了这个项目研究组的所有研究员。当时，霍恩老师说，他发现正在研究的课题很可能是个假命题，所以决定停止这个无意义的项目。于是当时，这个项目就告停了。死婴也离开了那个项目研究组，去了几个大学给学生做讲座。 而现在，这两个联合调查局的猎犬居然说：项目没有停止！ “这不可能！”死婴难以置信地摇着头。 “但这是事实。”黑人紧盯着死婴道： “不过，您也别紧张，我们并不是针对您。我们也知道，您并没有撒谎。” 并没有撒谎？什么意思？ 死婴有些疑惑。 黑人似乎看出了死婴的疑惑，解释道： “刚刚我们也询问了你们项目组的其他研究院，他们给我们的回答是一样的，他们也说，三个月前项目就停止了。我刚才之所以那么问您，只是想确认一下。” 死婴一时有种被玩弄了的感觉，心头有点气愤。 “所以……”黑人继续道：“我们怀疑，尤利安先生私吞了这三个月的所有研究费用，然后畏罪自杀。” “这不可能！”死婴有点情绪激动地反驳道：“霍恩老师有的是钱，怎么会去贪那么点研究经费！” 这是事实，很多年前，尤利安·霍恩就因为发现了“尤利安波”和“尤利安粒子”而获得了全球顶尖的科学奖。仅这一项奖项给霍恩老师带来的财富，就够他受用几辈子。外加上，霍恩老师并没有家室，也谈不上为了家里人需要大量金钱的可能。 就当死婴情绪激动地吐出这些理由时，死婴发现自己又被这些猎犬玩弄了。只见那两个调查员带着坏笑神情专注地看着他，好像这正是他们所要的效果。 “你们在看笑话吗？”死婴有些恼怒地吼道。 “您别急。”白人打起圆场道：“您刚才所说的，和我们的判断大抵一致。实际上，我们也并不相信尤利安先生是为了钱自杀。如果是那样，也用不着我们联合调查局出面来调查这件事，直接交给当地警察就好了。” “你们到底想表达什么？”死婴有些不耐烦。 “我们的另一种猜测是——尤利安先生的确继续了他的项目，并且，那个项目已经得出了成果。”白人继续道：“而很可能恰恰是这个项目的研究成果，害死了尤利安先生。” 说到这儿，白人顿了顿，然后凑到死婴身旁低声道： “我们怀疑，尤利安先生并非自杀，而是死于他杀。” 他杀？ 死婴有些不敢相信，尤利安老师一直是个疯狂的科学家，很少与外界打交道，他会得罪什么人呢？或者说，是有人看中了他的财产，谋财害命？ 不过这些不该是自己想的问题，而该是这些联合调查局的猎犬该去思考的事。 突然，死婴有些不解：为什么联合调查局的猎犬要把这些猜测告诉给他听？ “你们告诉我这些，是说你们已经排除我的任何嫌疑了吗？”死婴不怀好气的问到。 “当然没有。”黑人毫不掩饰地答：“为了盗取研究成果而谋害老师，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那你们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死婴真是受不了这些猎犬说话的方式。 “因为，我们需要您的协助。”白人解释道：“因为我们怀疑，尤利安先生的死，很可能和他的研究课题有关。但是信息学这方面，我们完全是一窍不通。而您，才是专家。” “知道就好。”死婴赌气地道。虽然同样是联合调查局的猎犬，这个白人说话明显耐听一些。 “那么，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那个课题研究的是什么吗？”白人露着一个狡黠的笑问道。 “这个以后再说。”死婴摆手道。 “这很重要。”白人道。 “我现在说，你确定你听得懂吗？”死婴反问道。 白人脸上有点尴尬，无奈地扬了扬眉。 “让我去看看霍恩老师，我会找个时间给你们好好解释课题的问题。”死婴道。 “你必须这么做。”黑人拿出一副“你没有谈条件的权力”的姿态。 “我当然会解释，差别是，我用什么样的语言给你们解释。”死婴盯着黑人的眼睛道。 “能解释的人可不止你一个！”黑人怒道。 “是的，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呢？” “你……”黑人有点急了。的确，能否让这些外行人听懂课题，完全取决于死婴是否用通俗的语言解释给他们听。而对于这个课题的了解程度而言，除了已故的尤利安·霍恩本人，只有死婴算是真正了解这个课题最深的专家。 “我这就带您去看尤利安先生的死亡现场。”白人站出来圆场道。随即引着死婴往霍恩老师住宅的方向走去。 联合调查局就是有着这样的便利，如果他们要带着一个人进入事件现场，即使这个人有可能破坏现场，当地警察也无法说什么。 当然，死婴并不是无聊到破坏现场的人，他只是想再看看他的老师、他的恩人——尤利安·霍恩。 此时的霍恩，正躺在他的床上，面容苍白而安详，似乎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刀口横在霍恩的左手腕动脉处，动脉涌出的大量血迹已经在床单上干涸。那些暗红色的印记印在彩色的床单上，像是要为这床单增添一抹色彩。 “您还是这么喜欢彩色，霍恩老师……” 看着长逝的恩师，死婴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 死婴记得，霍恩老师生前曾和他说过：他很喜欢彩色，不喜欢单一的纯色。纯色太过单调而无趣，代表不了这个神奇世界的百态前生。这个世界应该是多彩的，是如同梦境一般的多彩。多彩到让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灵都感叹它的美丽，多彩到甚至让已故的灵魂都流连忘返。现在的这个世界，还不够。 霍恩的这番话，曾经深深影响着死婴。它教会死婴体会多姿多彩的生活，感受生活的魅力。这番话也勾起死婴对“科学”这个神秘领域的由衷热爱，因为科学是探索这一切美丽密码最直接的途径。在死婴的心中，霍恩老师就是这么一个喜爱多彩世界和多彩生活的人。 然而，霍恩死了，死于自杀。 死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我想，在您伤感之前，也许可以来看看这个东西。”白人突然走到死婴旁边，拍着死婴的肩膀道。 顺着白人手指的方向，死婴看到了一个机器和一条线。 那是一个足球大小的机器，外形像一个扁球形的冰壶。一条数据线从“冰壶”的顶端延伸出来，直插入霍恩老师尸体的后脑处。 “我没见过这个机器。”死婴惊讶地答道。 这是实话，死婴跟随霍恩老师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这个机器。机器的外表看上去十分简单，完完全全是光滑的金属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 看到这个机器，最引起死婴注意的还是那条线。那是一条超高速的数据传输线，它传输到其他储存系统里。 要知道，DNA硬盘是上世纪的一个重要技术。过去需要用一个房间大小的硬盘去存储的信息量，在DNA硬盘发明后，之需要肉眼难以识别的一个DNA片段即可存储。而之后发明的这种超高速数据传输线，能将拳头大的一个DNA硬盘上存储的东西，在一秒内转移。由此可见，这种超高速数据传输线的传输速度有多快。 死婴知道，这种超高速数据传输线，对于霍恩老师研究的领域而言，是十分常用的器材。但是，这种传输线只能用于在设备和设备间传输数据。谁会把它插进自己的身体里？ 听到死婴的回答，白人和黑人对了下眼神。他们好像并不相信死婴的话。 “之前我们的确没用过这种机器，不信你们可以问其他研究院。”死婴看出了两个猎犬的怀疑。 “那么，路德维希先生。”白人清了清嗓子道：“能请你帮我们研究一下这台机器吗？我想这和尤利安先生的死因密切相关。现在尸体还没送去验，我们不能排除，死因是他脑后的那条线所导致的。 “这没问题。”死婴爽快地答道。即使白人不说，死婴也打算找机会要到这个机器，研究研究。这下到是省了他的事。 “那么，您来选择研究的场所吧。”白人很慷慨地道。 “当然是尤利安研究所。”死婴毫不犹豫地答。 尤利安研究所，坐落在联合地界的东北角。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光学武器爆破在这个地方炸出了一个独特的盆地。尤利安·霍恩非常喜欢这个盆地，因为这里的地理结构，简直是一个天然的信息接收和信息发出系统。金属岩光滑地露在盆地的地表，这是只有光学武器才能造成的独特现象。 死婴从硕士时代，就就职于尤利安研究所，跟随尤利安·霍恩老师研究信息物质等量化的相关项目。对于死婴来说，尤利安研究所相当于第二个家。 “如你所愿。”白人假装慷慨地道。 死婴知道，为什么白人肯放他去选择研究的场所。因为只要是处于联合地界的地盘，任何一处都在联合调查局的严密监控之中。只要是联合地界的事儿，没有什么能逃得过这些联合调查局猎犬的鼻子。 “不过，我要先回家处理完我今天的工作，还有很多研究必须的资料都放在家里。”死婴走出尤利安·霍恩的房间，在霍恩老师的尸体前，死婴很难保持一贯的理智。 “好的，没问题。”白人道：“您可以用今天一天的时间好好准备，明天，我们将在尤利安研究所等您。我们会把现场包括尤利安先生的尸体和那台机器，用真空罩原封不动地保存，运送到研究所去。” “那真是多谢了。”死婴绕开两个猎犬，快步将他们甩到身后，向着自己的浮游车走去。 “不一起吃个饭吗路德维希先生？”白人在身后客套地叫道。 死婴懒得搭理他们，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就坐进了自己的浮游车，向着回家的方向飞去。 回到家，发现妻子安德丽娅早已正等在门口。 “你昨天不是说，你们部门今天要去为艾斯特莱雅小姐的盛会作准备吗？”死婴奇怪道。 安德丽娅没有多言，只是露出一个关切的笑容。 死婴也终于会意地抿出一丝笑容，自己那个样子急匆匆的出门，又怎么能让妻子放心的下。他情不自禁地将妻子深深揽入怀里，吻了下妻子的长发。 “快吃点东西吧。”安德丽娅依偎在死婴怀里道。 “嗯。”在安德丽娅身旁，死婴永远像个听话的孩子。 白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当死婴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已经是夜晚时分。 按照约定，死婴明天一早就要赶赴尤利安研究所，去帮那两个猎犬分析那台机器。于是死婴开始在翻箱倒柜地寻找最后的那个项目的相关资料。 终于找完资料的一刻，死婴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本笔记本。看着那个本子，让死婴不由得有点神伤。 那是霍恩老师曾经送给死婴的一个礼物。早在自己还是个大学学生的时候，因为一篇出色的论文，霍恩老师特地赠送了这个本子。这个本子没有多高档，但却是霍恩老师送给死婴的第一个礼物。赠送本子的时候，他曾告诉死婴：“把你身边的细节记录下来，你就会发现世界有多么多姿多彩。” 当时死婴只当是一句感叹人生的说教，收下了本子，却没有在上面记录任何东西。那个本子就这样沉睡在抽屉的角落这么多年。 “记录世界的多彩……嘛……”死婴拾起那个本子，霍恩老师的音容笑貌无法阻挡地涌进死婴的脑海。从大学老师，到自己的导师，再到一步步拉扯着自己走进联合国科学院。 想着想着，死婴情不自禁地打开本子，翻到第一页，在日期位置写上：2139.4.1，然后从正文部分书写起来： □□□□□□□□□□□□□□□□□□□□□□□□□□□□□□□□□□□□□□□ 这是一个愚蠢的愚人节，我最崇敬的霍恩老师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不过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联合调查局的那些猎犬说也有他杀的可能。我讨厌联合调查局的那些家伙，他们就像传言中一样让人厌恶。但不得不承认，有时也需要靠他们开个方便之门。 直到此刻，我依然很好奇那个机器是什么。我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研究所研究研究那个东西。（真该死，我居然迫切地想去做那些猎犬让我做的事。） 妻子做的饭菜永远那么可口而贴心。我想，这是那些每天只会用“福特机”的家伙们无法体验的美妙。可惜从明天起，可能我要有好几天无法享受妻子的饭菜了。 真是一个糟糕愚人节。 路德维希·　死婴 □□□□□□□□□□□□□□□□□□□□□□□□□□□□□□□□□□□□□□□ 夜已如深，死婴整理好必要的材料。卧室的门虚掩着，门封中透出床头灯的微光。推门而入，妻子安德丽娅正侧卧在床畔。 第二十一章 向着北方出发 强烈的眩晕感后，艾尔的意识终于稍稍回复。 朦朦胧胧地张开双眼，埃尔法小屋的窗口已经透进了清晨的阳光。比起大铁棚的人造太阳，这里的阳光显得温暖了许多。 待视线渐渐清晰，艾尔看到一个瘦弱而憔悴的脸庞。 是李雨嘉，她正挂着一脸的倦容，忧虑地望着自己。 看到艾尔睁开眼，李雨嘉好像突然来了精神，双眼变得明亮了许多。 “昭倩！他醒啦！”李雨嘉弱弱地冲着王昭倩叫道，因为其他几个孩子还有人睡着，所以李雨嘉不敢大声喊。 听见李雨嘉的喊声，王昭倩揉着惺忪的睡眼，从上面的铺位翻了下来，坐到雨嘉身旁。 “我就说他没事的嘛，你偏不信。”王昭倩摸着李雨嘉的脑袋，像大人教育小孩子似的哄道：“现在放心了，可以去睡觉了吧？” 听到王昭倩的话，艾尔惊讶地望着雨嘉。他这才知道，雨嘉之所以一脸憔悴的样子，是因为坐在他身旁一宿没睡。 “快去睡吧。”艾尔赶忙道。 雨嘉像犯了错的孩子，红着脸冲艾尔微微吐了下舌头，乖乖跑去睡觉去了。 艾尔的床位上，只剩下他和王昭倩相对坐着。 “看到什么了？”看到艾尔清醒过来，王昭倩迫不及待地问道。 艾尔把他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这次的梦，比前两次又有了新的发现。　艾尔的第一个发现是：当他以第一视角去读取那个人当时的记忆时，居然连他当时心里在想什么都能一并读取出些许。 也正因为如此，艾尔读到了很多不明白的词汇。比如什么“联合调查局”、“浮游车”、“尤利安波和尤利安粒子”、“篮球明星”、“光学武器”、“第三次世界大战”、“DNA硬盘”、“愚人节”、“联合地界”等等等等…… 这些词对艾尔而言都有些陌生。 不过艾尔也曾读到过他很熟悉的词汇，比如“福特机”，应该就和他们正在用的“福特机”是一种东西。 不管怎么说，事情的大概，艾尔还是读懂了的。艾尔也从梦境中，知道了这个日记书写者的名字——路德维希·死婴。 只不过，从路德维希·死婴的这一片日记里，艾尔着实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他只知道死婴的老师尤利安·霍恩死了，但是这个讯息对于孩子们而言，就像是童话故事一样遥远，并无任何实际的价值。 艾尔的第二个发现是：梦境中的时间流速，似乎和记忆者记忆的疏密有关。在这一天死婴的记忆里，死婴上午的每一个镜头都十分清晰。而到了下午，死婴整理文案、收拾东西的这几个小时，就像流水一样几秒钟就略过了。到了晚上写日记的那部分，又再次缓慢而清晰了起来。 对照了一下窗外的时间，艾尔发现，外面世界的时间流速和他梦境里感受到的时间流速似乎是一比一的。他感觉在梦里呆了多长时间，外面的世界就差不多过了多长时间。如果他在梦里感受到下午是几秒钟就度过的，那么外面的时间一样只过了几秒钟。所以虽然理论上，这本日记涉及的是一天的内容，但是由于下午的记忆被模糊略过，当艾尔醒来时，外面的世界只是过了大半个夜晚而已。 这些发现，让艾尔进一步了解了自己的能力。 “‘联合调查局’？‘他杀’？‘联合地界’？‘尤利安粒子’？……”听完艾尔的讲述，王昭倩更是一头雾水。相比起艾尔，她更是搞不明白这些稀奇古怪的词汇。 着实说来，艾尔的讲述让王昭倩有点失望。毕竟这些什么命案啊、研究啊、机器啊和他们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不过细想想也难怪，毕竟这是这本日记的第一篇，内容少也是情理之中的。或许后面的日记，会逐渐有他们想要的内容。 正当艾尔和王昭倩聊着，西泽推门走了进来。艾尔这才发现，西泽早已不在床位上了。 进门的西泽一身大汗，一身健壮的肌肉在晨光下很有男子气。 “你出门了？”艾尔好奇地问着西泽。 “恩，睡了会儿就醒了，趁着天没亮，出去找了个夜月猎猫比划比划，练练格斗术。”西泽边说着，边挥了两下拳头，然后跑到小屋的淋浴机处，冲起凉来。 和……夜月猎猫……比划比划？ 西泽说的很轻巧，但听得艾尔差点没把眼球掉出来……西泽这家伙还是人类吗？ “谁大清早的那么吵！” 突然，金发多莉丝慵懒的抱怨声从床铺上传来。貌似是因为西泽推门而入的声响，把她给吵醒了。只见她边抱怨着边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起来。 听到多莉丝的抱怨声，西泽赶忙捂紧嘴巴。为了防止出声，他甚至连淋浴头也给关闭了，点着脚回到自己的床位，大气儿也不敢出。 真是一物降一物，看得艾尔一阵好笑。 透过西泽打开的小屋门，艾尔看到了成山的切好的肉。看来老族长已经按他们的说的准备好了，不过话说……量也有点太多了吧…… 看着那些肉，艾尔突然想起了梦境中的一些场景。艾尔想起，那个叫路德维希·死婴的家伙说过，“饭菜”要比“福特机”做出的东西好吃得多。艾尔从梦中看到，所谓“饭菜”貌似就是把食材直接做简单加工，然后堆在盘子里制成的食物。看起来也没那么难。 于是艾尔突发奇想地冲出门去，用绳索臂环前端的钩刀切下了一片肉。然后又用“福特机”做出了一个小丸儿，把小丸儿分成两部分，分别捏成饼状，然后把那片肉夹在了两片“福特饼”的中间。一个三明治状的东西就这样产生了，这是艾尔记得在梦境中见过的一种形式。 “你在干嘛？”王昭倩看得莫名其妙。 “这叫‘三明治’。”艾尔得意地道：“要比单吃‘福特机’做的东西美味得多！要不要尝尝？” 王昭倩一脸不信任地摇了摇头。 于是艾尔露出一副“可惜了”的样子，兀自一口咬了下去…… 至于好不好吃，王昭倩并没有知道。不过王昭倩知道的是，自此之后，艾尔就再没提过什么做“三明治”之类的事儿…… 上午时分，所有孩子都陆续起了床。琳招呼老族长安排人帮着运肉。没过多久，堆在小屋外成山的肉就都被储存到了“福特机”了。而“福特机”的容量也被这些肉装得基本饱和。 这让老族长无比惊讶，因为外面堆积的肉几乎和小屋的体积一样大，这么多的肉竟然能统统装到一个占地十几平米的机器中。这让老族长不停地惊呼“神力无边”…… 实际上，这是因为“福特机”的自带压缩功能，当食材被放入“福特机”时，机器会自动将食材上的水份和没有食用价值的部分剔除到小屋外，然后将有用的部分高度压缩。同时，“福特机”自带的保鲜功能，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保证食物不会腐坏。当一台福特机装满的时候，它能提供很长时间的食物供给。 王昭倩从飞行操作台上调出了一个显示界面，那个界面上显示着东西南北，和一些复杂的地形轮廓。 “这是什么？”艾尔对这些机械的东西总是很好奇，他对这些设备也学得很快，只要是王昭倩操作过一遍的，艾尔就基本掌握了。 “好像叫……雷达。”王昭倩费力地想着，埃尔法老师给她展示过很多设备，她也不能把每种设备都记得那么清晰。 “反正，大抵功能就是能显示方向，还能大概显示附近的地形外貌。”王昭倩解释道。 “早怎么没见你用过？”艾尔很纳闷，按这么说来，当时找落脚点的时候，这东西应该很实用。 “忘了……”昭倩抱歉地吐了吐舌头…… 艾尔无语。 不过，有了这东西，寻找卡尔德口中的“城市”就会方便很多，虽然艾尔始终无法想通“拯救那些猪”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在路德维希·死婴的记忆中，艾尔的的确确的看到了远古纪元里“城市”的样子，也看到了“城市”里生活着无数的人类。其中有像他们一样的小孩，也有传说中的成年人，甚至老人。 本来，大伙儿对于今后的行程还有争执。千叶因果和琳等人，觉得留在卡尔德人的部落比较好，这里有充足的食物，还有温泉，以及夜月猎猫的保护。但是艾尔等人坚持向“城市”行进，寻找那个叫“卡尔德”的人。 这差点搞得他们吵起来。 谁知，这个争执竟然用一种神奇的方式被化解了。 当艾尔详详细细地描述着梦境中的“城市”，描述其中百态前生的人类，还有各种神奇的器械和楼房，以及五花八门的食物，还有形形**的衣服、好看的包包…… 对！主要就是描述到“形形**的衣服、好看的包包”这一段话的时候，情况立刻就好转了。千叶因果等几个女孩儿莫名奇妙地就同意了艾尔的建议，这让艾尔到现在也没有想通。 无论如何，行程就这样被确定了下来： 一路向北，向着“城市”的方向行进。 通过“雷达”，艾尔等人弄清了具体的方向，卡尔德人所指的“北方”其实并不是正北，而是北方偏东一定的角度。在雷达的定位下，艾尔等人可以确定不会弄错。 就这样，七个孩子告别了友善而神奇的卡尔德人，踏上了寻找“城市”的行程。 □□□□□□□□□□□□□□□□□□□□□□□□□□□□□□□□□□□□□□□□□□□□□□□□□□□□□□□□□□□□□□□□□□□□□□□□□□□□□□ 不知不觉，“埃尔法的小屋”已经在空中飞行了一个白天。 飞行的过程中，艾尔补了一个觉。艾尔发觉，虽然进入“忆往之梦”的时间里，自己的身体是处于昏睡状态。但是精神却一直没有休息，而且那个梦境对精神的消耗似乎比平时还要大。 据艾尔分析，这可能就是这个能力的负面效果吧。就如同，王昭倩使用时间能力会压迫心脏，并缩短自己的寿命一样。艾尔的“忆往之梦”所消耗的，想必主要就是精神力。 目前为止，艾尔和王昭倩并不知道李雨嘉的水能力、琳的风能力分别有着怎样的负面限制。不过话说回来，自从离开大铁棚后，雨嘉的能力和琳的能力就再没发挥过。也许是因为没有触动能力发起条件的情绪因素吧。 艾尔睡醒后，王昭倩和艾尔详细说了说关于觉醒者的一些条件因素，其中一个最常见的因素叫做：情绪诱发能力觉醒。 埃尔法老师曾经给她解释过“情绪诱发能力觉醒”的理论原因。 他说：一个能力携带者的能力是否觉醒，取决于这个人细胞中的蛋白质是否能表达出掌管能力的那部分基因。而人类的心脏，在不同的情绪下，会分泌出不同的荷尔蒙，这些荷尔蒙会会对人类的细胞产生各式各样的作用。其中有一些荷尔蒙，就会触发这些掌管能力的基因表达，从而使能力携带者的细胞能力达到觉醒的临界值。这个时候，如果能力携带者产生相应的意愿，那么他就会突破觉醒的临界值，变为觉醒者。 实际上，王昭倩当时完全没有听懂埃尔法老师的讲解，但是还是一字一句的把这些话背了下来。因为她觉得，这些话也许以后会很重要。于是，她就把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艾尔听。 艾尔拿出了一副“貌似听懂了”的样子，不过说实在的，这些东西对艾尔而言还是高深了些，毕竟正常的课程的里还没讲到生物学。听到这些内容的时候，艾尔不由得想：整个大铁棚60个孩子，想必只有怪胎米歇尔能理解这些东西吧。 “这么说来，我的触发能力的心理因素，是‘求知欲’。”听完昭倩的解释，艾尔很快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经过之前的一系列探索，艾尔觉得这么总结最为恰当。 “咦，昭倩，你触发觉醒的心理因素是什么呀？”想完自己的，艾尔突然好奇道。 谁知，王昭倩的神情突然不太自然。 “啊……那个……不方便说就算了……”艾尔敏锐地感觉到了这种不自然。 “也不是不方便说。”王昭倩低头挤出一抹笑容，深吸了口气，缓缓道： “如果用一个词总结，我触发觉醒能力的心理因素……是‘逃避’。” “逃避？” “对，逃避。”王昭倩黯然地点了点头，娓娓讲述道： “去年的生日考验，我和最好的朋友卡洛儿一起迷失在丛林里。我们遭到了巨大甲虫的袭击，对当时的我们俩而言，那简直是致命的，卡洛儿她……” 说道这儿，昭倩有些哽咽了。 艾尔知道，那是昭倩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忆起的往事。 艾尔示意昭倩还是别说了，可昭倩只是摆摆手，平静了下情绪，继续道： “卡洛儿她死了，被巨大甲虫的钳子钳断了脖子……她的头……他的头从她的身体上飞离下来，就那样落到我的面前。就是那一刻，我绝望了……我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我希望正在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噩梦！那一刻我只有一种想法——我想从这个残酷的现实中逃出去！我希望这些残酷的现实不要再继续！”王昭倩说得愈发激动： “就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我看到周围的一切在反转、反转，我感觉到除了我之外，外界一切的时间都在倒流！甚至是卡洛儿的头！她的头正从地上慢慢飘起，慢慢回到她的脖子上。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是我自己在操纵着这股让时间逆流的力量，于是我拼劲全力地使用着！我相信只要我把这个力量用到极致，我就能让卡洛儿的头重新回到她的身体！从而让她重新活过来！然而……” 王昭倩的激动情绪顿然神伤： “然而我失败了……当卡洛儿的头刚刚连接到她的脖子时，我没能咬住最后一口气。时间停止了倒流，一切开始重新上演，只是当时的流速要比正常慢得多。我用最后一点慢速的时间推开了卡洛儿，让她没有身首异处。但是那道深深的切痕还是切断了她大半个脖子，依旧要了她的命。”眼泪从王昭倩的眼角顺流而下，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艾尔也能够体会，那种差一点就救了自己最重要的人，然而却失败了的那一瞬间的悔恨。 “我几乎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自行找到了那种感觉，那种想要逃避现实的心理感觉。只要我强迫自己进入那种感觉，就可以在第五次心跳时发动能力。但是，之后我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再次让时间逆流。我能做到的，最多只是让时间静止，然后利用静止的时间去消灭一只又一只的巨大甲虫……我只能这么做……这是我唯一能为卡洛儿做的……” 说到这儿，一贯理智的王昭倩已经泣不成声。艾尔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能够理解这种悔恨又怅然若失的感觉。当米歇尔关上大鸡蛋的门，把他们送离危险地带，当埃尔法老师告诉他“米歇尔死了”的时候，艾尔曾经有过一样的感觉。只是当时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改变现实的能力，所以可能无法体会到，当王昭倩想用时间逆流拯救卡洛儿，然而却失败后，那种深深的自责和悔恨。 面对泣不成声的王昭倩，艾尔知道安慰也是徒劳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借给昭倩一个肩膀，让昭倩的泪水，在自己的肩膀上放肆地流…… 第二十二章 天空之岛 第二天的清晨，艾尔是在一阵仪表的报警声中醒来的。 飞行操作系统前，王昭倩正在焦急地处理着那些该死的仪表。 由于现在小屋里，会操作飞行系统的只有王昭倩和艾尔，所以两人采用的是轮流操作的方式。前半夜由艾尔负责操作，后半夜则交给王昭倩。小屋整体具备相当的智能性，当把指令输入之后，几乎不需要太多关注。但是以防万一，艾尔和昭倩还是坚持轮流值班。 “怎么了？”艾尔发觉那些仪表好像有些不对劲儿。赶忙跳下床，冲着飞行操作系统赶来。只见包括雷达在内，所有的仪表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各种指针正狂跳着，好像受到了什么强烈的影响。 “怎么会这样？”艾尔很纳闷。 “不知道，从刚刚开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王昭倩焦急地在重复输入着指令，但是仪表依然是一片混乱，完全视昭倩的指令为无物。 艾尔示意王昭倩暂停，换做自己来尝试输入指令。 但是结果是一样的。仪表盘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混乱的一顿狂跳。 “该死！”艾尔有些急了。如果照这样下去，埃尔法的小屋将不知道飞向哪里。更不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突然失去动力而坠落。这对屋子里的七个孩子来说，可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正当艾尔和王昭倩无计可施时，混乱的仪表盘突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当艾尔和昭倩看向那些表盘时发现： 所有的仪表盘指针仿佛着了魔一般，正不约而同地直指着同一个方向。 “这个方向是……正西向。”艾尔按照之前他们的行进的方向测算到。 由于雷达已经失灵，显示屏上无法显示周围的情景，艾尔并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仪表盘的奇怪反应。 紧接着，艾尔发现：仪表盘的指针开始同时转向，渐渐的和飞行的正方向趋于一致。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为什么。 并不是指针在转向，而是整个小屋的行进方向正在发生变化！ 整个小屋，正无法控制地冲着正西方转向。 雷达失灵，只能靠窗户观察外界了。 艾尔放弃仪表盘，爬到小屋的窗户旁向外张望到。由于埃尔法小屋的设计是一个移动飞艇，所以小屋的窗户是和飞行的正方向对应的，正巧作为飞行的前玻璃。而飞行操作系统，恰巧位于窗玻璃的一侧。所以，当小屋渐渐转向正西向的时候，艾尔就可以从小屋的窗户，看到西方的情景。 由于小屋体积巨大，转向稍稍花费了些时间。 而当小屋终于转向正西向后，一个漂浮在云层之上的天体进入了艾尔的视野。 “那是……什么？” 艾尔叫来王昭倩，一同眺望着正前方远处的天体。 从远处看，那是一个倒锥形的天体。天体上表面是一个平面，平面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建筑。而天体下方的锥面上，则全都是裸露的泥土、岩石和虬缠的树根。整体看来，像是一座漂浮在天空中的岛屿。 从现在的距离，艾尔暂时无法判断那个浮空天体的大小。 “看来引起仪表盘混乱的，就是这个东西。”艾尔指着那个漂浮的岛屿道。 此时，其他孩子也已经被刚刚混乱的报警声全都吵下了床。一并诧异地看着窗外的那个浮空岛。 随着小屋渐渐逼近，艾尔发现，那个小岛要比想象中巨大一些。从远处可以看见，小岛的上表面是个十分平整的平面，而且那个平面是一片白色。平面的正中央似乎坐落着一个圆形的巨大建筑，以现在的距离，孩子们还无法看清那个建筑的样貌。 “先在那个小岛上迫降吧。”艾尔建议到。 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小屋已经完全失控，直直地冲着天空小岛的方向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当小屋飞到小岛的上平面时，手动切断动力源，让小屋失去动力，迫降在小岛上。 “琳。”王昭倩补充道：“待会儿迫降可能会需要到你的能力。” “额……”琳有点不自信地点了点头。 不过昭倩对琳还是有些信心的，自从昭倩对琳以及雨嘉解释过“心理与情绪触发觉醒”的原理之后，昨天一白天，琳和雨嘉都没闲着。她们在不断摸索着，探索对于她们而言，什么是触发能力的最恰当心理因素。经过一白天的尝试，雨嘉进展比较缓慢，但是琳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身边的气流，让自己随意地在空中飞行。只不过，像是大铁棚崩裂那天的飓风，琳还没有找到发出的方法。 很快，孩子们乘坐的小屋开始渐渐逼近天空岛屿。这一次，艾尔能够清晰地看清那个平面上的情景。只见天空岛屿的上平面上，整整齐齐地铺满了白色的方形地砖，每一块地砖的面积都很大，约有十几平米的样子。 岛屿中央，坐落着一个扁圆柱形的建筑。远看像是一座城堡，泛着英伦风和些许哥特式的特征。除了这座建筑外，整座岛屿空空如也，只有满被白方砖覆盖的地平面。 越是靠近岛屿，小屋冲着岛屿飞去的速度就越快，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照这个态势，迟早要撞在那个天空岛屿上。 “琳！”昭倩赶忙向着琳叫道。 琳会意地点了点头，推开小屋的门，身体轻盈地飞到了外面的空气之中。 只见跳入外面的琳，凭空站立在了半空之中。微弱的青色光芒从琳的双目中放射出来，四周的气流开始不断地向着琳的身躯靠拢，并愈发形成一股强烈的风华，带动着四周的云朵也向琳的身躯聚来。 短短几秒钟，琳四周的空气已然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稳稳地托在了埃尔法小屋的屋下。而琳正自在地立于云端之上，银色的长发在天空中优雅地舞动，青色的觉醒衣在层云间若隐若现，恍若一只生于天际的精灵。 这番出神入化的表现，和昨天练习中的琳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如此。”看到琳的出色表现，昭倩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道： “琳已经能大抵把握能力了，昨天她在小屋里之所以发挥不出来，是因为小屋中的空气太少，琳无法尽情的呼唤。而到了外面的天空里，对琳可谓是如鱼得水。” “可是……这差别也有点太大了……”艾尔看得有些呆愣，实际上，直到琳推门出去的时候，艾尔还很担心琳能否有能力帮助到迫降。 “实际上，可能还有另一个原因。”王昭倩解释道： “也许是因为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和琳触发能力的心理因素十分贴近。昨天经过一天的探索，我们已经发现了琳的能力触发心理因素，如果用一个词总结，叫做——求生。” “求生？” “对，昨天我和琳细细分析了觉醒时的情况。当时琳是在巨鼠入侵的绝境中觉醒了能力的，那个时候，琳的脑海里没有其他想法，她只想活下去。以前，琳一直有多莉丝的保护，所以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生日考验，琳也从未遇到过绝境。所以巨鼠入侵的那一次，是琳第一次面对绝望。在那个时刻，她产生了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求生欲，让沉睡的能力突破了临界值。所以她才能掌控着风华，拽着身旁的千叶因果突出重围。” “也就是说……”千叶因果听明白了王昭倩的意思：“这一次琳能发挥出这样的力量，也是因为小屋面临坠毁的可能，正巧与琳的触发因素相符合咯？” “嗯。”王昭倩点了点头：“实际上，我们突破了觉醒临界值后，只要掌握了心理控制方法，就能通过假想发动能力。但如果现实情况与发动条件统一，那当然再好不过，能力也会相应的增幅很多。” 就当王昭倩和大伙儿普及着关于觉醒的常识，小屋突然一阵颠簸。 顺窗看去，小屋已然和天空中的岛屿接触。艾尔赶忙切断了小屋的动力，让小屋在摩擦力和琳掌控的空气阻力下自然减速。 很快，整个小屋稳稳地停在了天岛的上平面上。 琳也重新出现在了小屋门外，扶着小屋的门框，脸色有些胀红，急促地呼吸着。 “辛苦啦。”王昭倩搀扶着琳回到小屋休息，不过昭倩知道，琳急促的呼吸只是因为屏气的时间过长，并不是身体疲劳所引起的。 经过昨天的探索，琳也发现了自己使用能力的身体限制因素——呼吸。当琳使用空气的能力时，琳必须屏住呼吸，才能充分让体内的空气和外面的空气产生共鸣，从而聆听到空气的声音，呼唤空气的帮助。所以一旦琳继续呼吸，正在控制的风华就会立刻散去，必须重新屏气才能恢复控制。 受到人体的能力限制，琳一次性控制风华的时间，完全取决于琳屏气的时长。所以琳刚刚为了确保小屋平稳地迫降，足足屏气了两分多钟。 不管怎样，小屋总算是平稳地迫降了。小屋四周，满满地铺着巨大的白色方形地砖。平平整整的白色地砖延伸到天岛的整个平面。 待琳坐稳，坐在小屋里的艾尔，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不正常的情况。 刚刚琳从门外进来时，门口居然没有因为气压差产生风。本来以为，是因为空气受到琳的能力影响，但是考虑到琳的身体限制因素，显然琳刚才已经放开了对空气的控制。 为了一探究竟，艾尔推门走到了小屋之外。 没有气压差！ 这是艾尔的第一感觉。 站在天岛的平台上，艾尔感觉就像站在风和日丽的平地上一样，丝毫没有呼吸困难，或是周围风很大的感觉。 回头看看小屋门，也没有出现气流从小屋中向外溢出的情况。 这一切都说明，虽然现在是在上万米的高空之上，但这个岛屿的表面与平地无异，完全没有高空中的气压感。 这就奇怪了。 虽然艾尔对物理学不算是精通，但是多少学过一些。正常情况下，高空中却有着这么高的气压，绝对是不符合常理的事。 其他孩子也陆续钻出了小屋，清新的空气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整个天岛的巨大平面，一副惠风和畅的安详景象。 然而，就当孩子们放肆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不安感，让艾尔一阵心慌。他隐隐感觉到，在这一片安详之中，却似乎隐隐攒动着什么。那种感觉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艾尔一时间难以接受。 “我们最好尽早修好小屋，赶紧离开这里。”艾尔声音严肃地对其他人道。 与此同时，王昭倩、李雨嘉和琳的神情也有些严肃，她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和艾尔同样的感觉。那种突如其来的心慌感很难说明来由，但是直直地撞击着这四个孩子的心窝。 “这是怎么了？你们几个觉醒者？” 千叶因果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但是她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而且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种不对劲儿的气氛完全来自于四个觉醒了能力的人。 她惊异地发现，在这么一个让人神情气爽的地方，艾尔、王昭倩、李雨嘉和琳的脸色竟都变得有些苍白。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有细细的汗珠同时从这四个孩子的额头上渗流下来。 多莉丝和西泽也发觉到了情况的诡异，但是他们无论怎样去可以感受，也无法捕捉到和四个觉醒者一样的感觉。虽然他们也知道气压不正常的常识，但是他们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在他们的感觉中，这里只是一个高气压的空中岛屿而已，并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所以艾尔四人古怪的反应，让多莉丝三人一头雾水。 “回小屋吧！”王昭倩突然厉声道。 千叶因果刚想问点什么，却只见艾尔等四个觉醒者，已经不由分说地转身向小屋走去。 然而，当他们转过身去时，四个人的脸完全绿了…… “小……小屋呢？” 艾尔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平地。 小屋不见了。 艾尔很确信自己刚刚是从小屋中走出来的，也很确信自己走出小屋后只向前走了几步，小屋绝对就应该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可是…… 小屋不见了。 那个几百平米的“埃尔法小屋”，像是一瞬间凭空蒸发了一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消失在了孩子们眼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昭倩也有些慌了，她神情惊异地望着小屋的方向，原本停靠着小屋的位置空空如也，不仅仅是小屋，甚至是小屋迫降时留下的摩擦痕迹也没有了。只有光滑的白色方砖反着刺眼的阳光。 这绝对不对劲儿！王昭倩努力地理清着思绪，想把眼前的现象想清楚。可是她越是努力的想去理清，脑子里的思路就愈发混乱。仪表盘失灵、小屋转向、紧急迫降，一幕幕已经混乱了顺序，在王昭倩的脑海里乱成一锅粥。 “艾尔……”一头雾水间，王昭倩下意识地想要抓住艾尔，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然而，艾尔并没有回应。 “艾尔！” “艾尔！” 王昭倩继续叫着，可是艾尔仿佛听不到一般，没有给王昭倩任何回应。 王昭倩终于忍不住冲着艾尔走去，想要拽着艾尔的衣服让他回应自己。 可是…… 艾尔不在那里。 本应站着艾尔的地方也是一片空地，光滑的白石板泛着光，似乎在嘲笑着乱了分寸的昭倩。 艾尔不见了。 那种悄然无声的消失感，似乎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瞬间王昭倩浸满全身，她茫然地转着身，几近疯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这才发现，除了她自己以外，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没有艾尔…… 没有李雨嘉…… 没有西泽…… 没有多莉丝…… 没有琳…… 没有埃尔法的小屋…… 没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消失了！消失得那样悄然无声，就仿佛从未有过。四周仅剩下空荡荡的白色石板，冷冷地延伸向很远很远。 “咚咚。” “咚咚。” 王昭倩很久没有如此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自从觉醒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王昭倩都在训练如何控制自己的心脏，以便于更好的控制自己的能力，所以一般的情况都不会让王昭倩心跳加速。 然而现在王昭倩已经无法控制心脏慌乱的跳动声，空空如野的巨大平台几乎要将王昭倩的心理掏空。 王昭倩这才发觉这个平台竟然如此之平，以至于完全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就连在高空中曾经望见过的那个城堡似的建筑，也已经消失掉了。甚至是整个平台的边际也已经无从找起。整个空间已然化作一片白茫茫的石板地，除此之外，一切皆为无物。 “这里……到底是哪儿……？” 王昭倩颤抖了，从未有过的无助感浸没全身。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先是埃尔法的小屋，然后是艾尔，然后是其他所有人甚至是平台中央的城堡。就好像时间和空间和她开了个玩笑，在短短的几十秒里，将她身边的一切瞬间抹除掉了。然而，这种抹除竟然没有任何维和感，简直就像是他们理所应当不存在，或者说，他们从未存在过。 “艾尔！雨嘉！多莉丝！你们在哪！” 昭倩几乎带着哭腔大声地喊着。 可是，没有回答。 任何人的回答也没有。 空荡荡的巨大平台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不断地回响。 王昭倩几乎要崩溃了，冰冷的恐惧感放肆地侵满着全身。恍然间，颤抖的双腿已然支撑不住身躯。昭倩重重地跪到了地上。 这里是哪儿？ 你们在哪儿？ 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数疑问环绕在昭倩的脑海，而对于现在的昭倩来说，她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切消失得如此突然，就仿佛埃尔法小屋、其他六个孩子、卡尔德人的部落、生日考验、还有大铁棚的十五个年华都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恍若有，又恍若无。 一切皆空…… 正当王昭倩濒临绝望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孩儿声音突然从耳畔响起。 “昭倩……” 那声音是如此熟悉，熟悉到王昭倩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过去十年的回忆里，那声音都是王昭倩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重要到王昭倩想用一辈子去拥有。 可是，这个重要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年了。 可是，这个熟悉的声音，不应该在这里响起。 然而它响起了，响起的那样自然，仿佛已经在这里等待了许久一般。 “昭倩……” 那个动人的声音声声呼唤着…… 终于，王昭倩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她缓缓将头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美丽的女孩儿脸庞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庞…… 那是无数个夜晚，让她魂牵梦绕的脸庞…… “卡洛儿……” 第二十三章 卡洛儿 “卡洛儿……” 王昭倩缓缓叫出了那个女孩儿的名字。 卡洛儿，一个棕发白皮肤的美丽女孩儿。在大铁棚中，是和王昭倩共寝十年的室友。在王昭倩前十四年的生命里，卡洛儿始终是她最要好的姐妹。王昭倩所有美好的记忆里，几乎都有着卡洛儿的影子。 然而卡洛儿死了，就在去年的生日考验中。 巨大甲虫的钢钳切断了卡洛儿的头，无情的夺去了她年轻的生命。 也正是卡洛儿的死，让沉睡在王昭倩体内的时间力量突破了临界，使王昭倩成为了大铁棚的第一个觉醒者。 觉醒的王昭倩曾经企图让时间倒流，拯救卡洛儿的生命。然而她失败了，她仅仅做到了让卡洛儿的头回到她的身体上一点点，却没能阻挡那巨大的切口夺去卡洛儿的生命。 然而…… 卡洛儿现在就站在这里，带着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站在无助的王昭倩面前。 她的音容笑貌丝毫没有改变，甚至连年龄都没有变化，一切都如同一年前一样，好像那次生日考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卡洛儿……你怎么……在这里？”王昭倩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卡洛儿睁着两个萌萌的大眼睛看着王昭倩，好像反倒是王昭倩的话让她觉得奇怪。 “你怎么了昭倩？我一直就在这里呀。”卡洛儿一脸疑惑的神情，关切地望着王昭倩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做恶梦了？还出了这么多汗！” 说着，卡洛儿取出自己的手帕，在王昭倩的额头上轻轻擦拭着。 昭倩这才发现，自己的冷汗已经淌满了面颊。 等一下！这里是哪儿？ 王昭倩再次四下望去。 没有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台，没有广袤的天际和无边的白云。呈现在王昭倩眼睛里的，是床铺，书桌，窗户，还有晾着的衣服。一切如此熟悉，正是她和卡洛儿一起居住了十多年的宿舍小屋。大铁棚电子的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虽然不如外面世界的阳光温暖，却要比外面的阳光亲切得多。下午的微风正透过窗户吹进来，隐约能听到一些其他孩子的嬉闹声。 而王昭倩此时，正坐在自己宿舍的床位上，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被子盖在身上，好像自己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而卡洛儿正关切地坐在床边，用手帕给自己擦着汗。 “我怎么在这儿？”王昭倩诧异地问道。 “我看你是真的累坏了！”卡洛儿边给昭倩擦着汗，边冲着昭倩埋怨道： “你呀！以后可不能那么拼死的训练了！练坏了身体怎么办？虽然说明天就是生日考验了，你也不能这么往死练啊，像你这样把身体累坏了，对明天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说着，卡洛儿收起手帕，起身到书桌旁给昭倩倒了一杯水。 “来，喝点水。”卡洛儿把水杯递到王昭倩嘴边，像哄小孩儿一样哄着。 “谢……谢……”王昭倩茫然地接过水，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你这是咋啦？和我还说谢！”卡洛儿一脸不解地看着王昭倩，她觉得王昭倩今天很不正常，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之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 “额……没啦……”王昭倩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只能漫无目的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那熟悉的床铺、书桌、窗户还有她最珍爱的卡洛儿。 一切是那样熟悉、平静、美好而自然。 可是……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昭倩赶忙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立刻传来一阵清晰的疼痛感。 不是梦…… 周围的一切都很真实，甚至包括卡洛儿为她擦汗的手，王昭倩甚至能隐隐感受到卡洛儿的体温。 如果说，这里不是梦的话，难道说…… 她想起起卡洛儿刚刚说的话，“虽然说明天就是生日考验了，你也不能这么往死练啊。” 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是某次生日考验的前一天，那么现在的时间应该是…… 王昭倩猛然看向书桌上的时间计。 “后元1043.12.31。” 是去年的生日考验前一天！也就是在昭倩的记忆中，卡洛儿还活着的最后一天！这是她和卡洛儿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下午！ 如果说，现在真的是1043.12.31的下午，那么…… 王昭倩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另外一种可能就是： 在这一天之后发生的一切，只是这个下午的一场梦。 王昭倩突然发现，这么想来，反倒是一切都说的通了。什么巨大甲虫的围攻，什么第二阶段课程，什么觉醒者，什么巨大的喷火老鼠，什么会变成猎猫的卡尔德人，什么漂浮在天空中的小岛……这一切的一切本来就不合情理。可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胡思乱想的梦的话，那么…… 王昭倩又猛地盯紧卡洛儿，她生怕卡洛儿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卡洛儿没有消失，她正静静地背对着昭倩，给王昭倩清洗着手帕。 “卡洛儿……”看着卡洛儿的背影，忍不住的眼泪从王昭倩的眼睛里顺流而下，她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从床上翻下身来，紧紧地从身后拥抱住了卡洛儿。 “昭倩……你这是怎么了呀？你哭什么？”卡洛儿被王昭倩抱得一愣，她从没见过王昭倩像今天这样反常。 “没……没什么……做了个噩梦而已”王昭倩挂着泪水摇着头。她难以控制现在的心情，这些泪水在那个恐怖梦境里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 看昭倩哭得梨花带雨，卡洛儿一阵心疼。她想不通到底是一个多么该死的梦，能让平时笑得最甜的小昭倩哭成这样。不过她知道，昭倩现在需要她的陪伴。她缓缓转过身，把昭倩哭泣的脸庞揽进自己的怀中，用手轻轻抚着昭倩的头发。 谁知，抚着抚着，卡洛儿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咦？昭倩。”卡洛儿突然问到。 “嗯？”昭倩像个乖乖的小猫似的抬起头。当她确定那一切只是个梦境之后，她心情好转了许多。能感受着卡洛儿的怀抱，让昭倩觉得无比幸福。 “你是什么时候理的短发呀？”卡洛儿问到。 “哦，这个啊，这个是……” 王昭倩正要回答，却猛然愣住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短发？ 她抓起一把自己的头发看了看。 的确是短发。 可是王昭倩清晰记得，理短发是进行第二阶段课程时候的事。她还记得，正是明天即将到来的那次生日考验里，她的长发被巨大甲虫削去了一截，之后她才干脆理成了短发。正好那之后埃尔法老师也曾建议过她，说理短发有利于让动作更加灵活。 也就是说，在后元1043.12.31这一天，自己应该还是长发才对。 为什么会是短发？ 王昭倩这才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那是一件纯白色的衣服，衣服的质地比普通的衣服要好得多，那种华美的感觉会让大铁棚的每一个女孩儿都觉得羡慕。可是王昭倩现在，却并不觉得它有多美，因为她知道那件衣服的名字—— 觉醒衣！ 王昭倩无论如何也不会搞错这件衣服的名字，因为它太特别了。如果说，理短发的事可能是自己混淆了的一段记忆，可是觉醒衣的事绝对不会错。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绝对就是觉醒衣没有错。 为什么……为什么觉醒衣会在我的身上…… 王昭倩的大脑顿时“嗡”的一声。混乱的思绪再次冲击着她脆弱的心脏。 她猛地看向卡洛儿，扯着自己的觉醒衣焦急地问到： “卡洛儿！那你知道我身上的这件衣服吗？” 谁知，卡洛儿竟然点了点头。 知道？ 王昭倩难以置信地看着卡洛儿，又看了看身上的觉醒衣，然后又再次看了看卡洛儿。 她知道？怎么可能？ 如果说，她连我理了短发的事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觉醒衣的事？ “那你说说，这件衣服叫什么？”王昭倩赶忙问道。 听到这句话，卡洛儿神情一愣，随即把头低了下去，闭口不语。 “快说呀！！”王昭倩追问道。 谁知，被昭倩这么一追问，卡洛儿突然有些生气似的，把头转到了一边，声音里有些赌气似的厉声道：“别和我提那件衣服了！我不喜欢那件衣服。” “可是。”王昭倩有些急了：“可是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 “难道这件衣服真的比我还重要吗！” 卡洛儿突然有些气愤地把王昭倩从怀里放开，神情难过地望着王昭倩。 随即，卡洛儿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对昭倩有点凶了。于是又走过来拉起王昭倩的手，温柔地轻声道： “别再问了昭倩，这对我们不重要。” 不重要？是什么意思？ 王昭倩越发有点想不通。按理说，如果现在真的是前年的12月31日，这件觉醒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因为在那个时候，整个大铁棚还没有任何一个觉醒者，更没有人知道，那个“制衣机”可以制造出“觉醒衣”这种东西。 可卡洛儿竟然知道这件衣服，还说这件衣服不重要？无论怎么想，这里面都有一个过不去的节。唯一能给出一个解释的，也许只有面前的卡洛儿。 “拜托了，卡洛儿。”王昭倩紧紧攥着卡洛儿的手道：“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件衣服的？” 然而卡洛儿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闭口不语。 “告诉我吧！”昭倩继续追问道，她难以抑制心头的焦切，她实在是太想搞清楚这奇怪的一切。 谁知，两行眼泪从卡洛儿的脸颊顺流而下，划过了卡洛儿白皙的脸庞。这让昭倩一阵慌乱，她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过了许久，卡洛儿才终于发出了轻轻的声音： “一定要知道吗？昭倩？” 昭倩迫切地点了点头。 看到王昭倩如此肯定，卡洛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带着无比悲伤的眼神看着王昭倩，缓缓吐道： “我当然知道那件衣服，因为……”卡洛儿的声音变得有点哽咽： “因为那是一件……用我的命换来的衣服……” 霎时间，仿佛一道晴空霹雳劈过王昭倩的心头。 王昭倩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卡洛儿，干涸的喉咙像是封死的古井，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用她的命换来的衣服…… 的确，她这样说也没错。如果不是卡洛儿的死，也不会引起王昭倩的觉醒，更不会有什么觉醒衣这么一说。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句话会从卡洛儿的口中说出？ 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卡洛儿吗？ 如果不是…… 那她到底是谁？ 我到底在哪？ 王昭倩恐惧地松开卡洛儿的手，踉踉跄跄地向后退着。倒退的过程中，身后的床铺卡到了王昭倩的腿，让她狼狈地跌到了床沿上。 “昭倩！”看到王昭倩惊恐的样子，卡洛儿似乎十分不忍，她关切地冲着王昭倩靠过来，用手指了指晾着衣服的窗口，轻声道： “忘掉什么觉醒衣吧，你看，你弄脏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洗好了。” 顺着卡洛儿手指的方向，昭倩的确看见了自己以前的那件衣服。那件衣服虽然没有觉醒衣那么华美，但是却被卡洛儿洗得一尘不染，十分洁净清新。 昭倩这才突然想起，之前之所以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和去年生日考验前的那个下午一模一样。她记起当时自己的确在午睡时做过一个噩梦，梦醒后，卡洛儿还为她悉心的擦汗。 还有窗口那件飘动的衣服，那是当时自己前几天玩耍时不小心弄脏的，后来被卡洛儿拿去洗好晾干，她说要让自己穿得舒舒服服去参加考验。 没错……这正是那个下午所发生的一幕幕场景…… 可是…… 这一切早已成为一年前的过去。 这一切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上演。 “你是谁！”王昭倩猛然警惕的瞪着卡洛儿。 她终于确信，眼前的一切并非真实，而是一年前那个下午的重演。那之后发生的事并不是梦，卡洛儿已经在一年前死去，她永远都不可能再活过来。 “你到底在说什么昭倩？”卡洛儿难过地望着王昭倩焦急道：“我是卡洛儿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边说着，边向王昭倩跌倒的床沿走来。 “别过来！”王昭倩紧张地厉声道，她下意识地将双手摸向腰间，想去抽出别在两侧腰间的两把黑光刀。 然而，翻找了半天之后，却只抽出了右侧的那一把，左侧的那一把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你在找它吗？” 这时，卡洛儿的声音突然传来。 王昭倩抬头看去，才发现卡洛儿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黑光刀，而那把黑光刀正是别在王昭倩左侧腰部的那一把。 “你什么时候拿去的？”王昭倩心头一慌。 “什么叫‘拿去的’！”卡洛儿一脸莫名其妙地对着王昭倩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王昭倩被卡洛儿反驳得一愣。 不过她说的的确没错，王昭倩别在左侧腰间的黑光刀正是刻着卡洛儿名字的那把黑光刀。是在卡洛儿死后，王昭倩才将那把黑光刀取了过来，用双刀击杀着接踵而至的巨大甲虫。在那之后，王昭倩曾向埃尔法老师申请，最终将两把黑光刀都留在自己手里。 可是如今，那把黑光刀竟又回到了“卡洛儿”手中。 “昭倩……” 只见卡洛儿扔掉了手里的黑光刀，神情哀求地看着昭倩： “放下那破刀吧，别再想这些了。只要你愿意忘掉那些事，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在一起，好吗？” 那个神情如此熟悉，昭倩清晰地记得，每当卡洛儿有求于自己的时候，都是如此怜人而恳切的神情。 看着卡洛儿这样恳求着自己，王昭倩的心都酥了，答应的话语几乎已经流到了嘴边，因为从很小很小开始，昭倩就从未拒绝过卡洛儿的请求。 可正当王昭倩要开口的时候，六个孩子的影子突然闯进了王昭倩的心房。 他们是艾尔、李雨嘉、多莉丝、琳、千叶因果和西泽。 从大铁棚离开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回应着，那些记忆并不是梦，它们如此真实地存在着，是她和其他六个孩子切切实实经历着的一切。而这一切，同样让王昭倩无法割舍。 终于，她缓缓对卡洛儿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话音刚落。悲伤的泪水从卡洛儿的眼中奔涌而出，让对面的王昭倩一时不知所措。 而就在此时，四周的场景突然猛烈地发生着变化。 床铺消失了…… 书桌消失了…… 窗口消失了…… 卡洛儿为她洗的衣服也消失了…… 只有卡洛儿依然站在那里，哀怨地看着昭倩的面庞，看得昭倩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紧接着，昭倩发觉四周的景象在继续变化。 缠着藤蔓的巨木拔地而起，脚下的地板不知何时化作了红色的泥土，泛着血腥气的腥臭味从泥土中传来，耳边隐隐响起巨虫翅膀的振动声。远处的天际，隐隐出现了几只巨大甲虫的身影。 这里是生日考验的丛林！ 猛然间，王昭倩意识到了什么。她发疯了似的喊着卡洛儿的名字，冲着卡洛儿跑去。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隔在了她和卡洛儿中间，无论她怎么跑，她和卡洛儿的距离都无法改变。 昭倩急切地想要使用能力，让时间立刻静止。可是无论如何尝试，四周的时间都没有静止，完全视她的能力为无物。 昭倩几乎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而此时的她，却只能无助地望着面前不远处的卡洛儿。她从没有想到，她和卡洛儿间这区区的几步，竟会一时间变得遥不可及。 紧接着，王昭倩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巨大甲虫从远处的天际飞来，直冲向卡洛儿所站的位置，在一瞬间，切下了卡洛儿的头。 在卡洛儿身首分离前的一刻，昭倩似乎看到她笑了。可那笑容如此短暂，以至于下一刻就被满目的血色所掩盖。 “不！！！！”王昭倩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啸。然而这一切，却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无论是在一年前，还是在一年以后的今天…… 第二十四章 又见米歇尔 艾尔面临了同样的情况。 当他四下望去时，其他六个孩子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整个大平台空空如也，甚至是那个平台中央的圆柱形建筑也已经不见了。 平台的边际被云层包裹着，朦朦胧胧笼罩起天空。 这不正常。 艾尔凝神四下望去，从仪表盘失灵的那一刻起，艾尔就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种预感随着靠近天岛起就愈发浓烈。 直到从小屋中走出后，这种预感已然化作了实际的心理冲击，让艾尔一阵心慌的感觉。这种心慌感几乎验证了那种不祥的预感，以至于当一切消失的时候，艾尔并没有向王昭倩那样慌张。 冷静。 艾尔知道这是现在必须要保持的心态，艾尔并不相信鬼神，他相信一切都是有原理可以解释的，哪怕是最不可思议的现象，也一定暗含着内在的逻辑。 “是谁？谁在那里捣鬼？”艾尔警惕地四下环视着。直觉告诉他，这其中的蹊跷是因为某个人。 “呵呵呵呵……” 突然一阵诡笑声传来，就在艾尔的左耳畔。 那嗓音让艾尔觉得有些熟悉，却又不敢确信。 很快，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艾尔左侧，一头又脏又乱的金发从他的头上垂下来。他面色苍白，碧色的眼睛埋藏在乱糟糟的刘海之下，眼睛之下是两条深深的黑眼圈。只见他嘴角微微翘起，挂着一副熟悉的诡笑。 看到面前的人，艾尔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惊讶还是该高兴。 “米歇尔……”艾尔缓缓吐出那个人的名字。 “哟，好久不见。”米歇尔冲艾尔轻轻招了招手。 “你还活着！？”艾尔禁不住叫道。 谁知，米歇尔竟然有些犹豫。 然后他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把两手无奈地一摊道： “不，我挂了。” 挂了？？？！！！ 艾尔被米歇尔的回答当场搞懵了。 会有一个人站在这里说自己挂了吗？？！！！ “我真的挂了……”米歇尔一副不知从何解释的表情，一只手无聊地抓着头发。 “厄……好吧……我信了。” 过了好一会儿，艾尔终于发出了声。 “那你能告诉我，你挂了为什么会在这儿站着？” “这个好难解释……一言难尽。”米歇尔用沙哑的声音的答道。 “不过……” 随即，米歇尔突然把脸转向艾尔，神情严肃地道： “总而言之，我得先想办法把你们带出这个地方。” “带出去？”艾尔一头雾水：“你知道这里是哪？” “算是知道吧。”米歇尔挂着诡笑道： “不过说实话，这地方的家伙，可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这地方的家伙？是谁？”艾尔愈发地摸不着头脑。 “你这么问我，我也没法解释。”米歇尔一脸很难为的样子：“怎么说呢，你之所以能看见我，是拜这个天岛的主人所赐。不过我猜测，我的存在形式是那个家伙意料之外的事。唉，没时间跟你细说了，我们得去找那家伙谈谈，让她放你们走。” 说着，米歇尔抓起艾尔的手，向着一个方向狂奔去。 她？天岛主人？存在形式？ 艾尔已经完全不知道米歇尔在说什么了。但是他确定的是，米歇尔正在想办法帮自己。虽然艾尔现在连米歇尔为什么会在这里都没有想通。 狂奔了相当远的一段路后，米歇尔的脚步才终于停下。 这时候艾尔已经快气喘致死了，他从来没想到这个瘦弱的米歇尔居然能跑这么快！而且看他停下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丁点疲惫的样子。 “哦，抱歉。”看到艾尔快累塌了的样子，米歇尔露出一个抱歉的笑道： “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还……还好……”艾尔气喘嘘嘘地逞着能。 “不好意思，确实是时间比较紧。”米歇尔抱歉地解释道：“你这边有我到是无所谓，可要是不快点的话，你怕是要见不到其他六个人了。” 米歇尔的话让艾尔心头一颤。 见不到其他六个人？什么意思？ 按照米歇尔这么说来，其他六个人应该也还在这里，只不过正处在什么危险之中。 正当艾尔混乱地想着的时候，米歇尔突然把双手盖在了艾尔眼睛上。 那一瞬间，隐隐一种眩晕感从艾尔的脑中传来，但是随即就消失了。 待眩晕感消失时，米歇尔也同时把手拿了下来。 而当艾尔重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惊愕了。 “天啊！这是？” 艾尔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巨大建筑，就在几秒前，艾尔眼前的地方还是一片空地。然而待米歇尔的手覆盖过他的眼睛后，一个如城堡般的巨大建筑竟蓦然出现在眼前。 那建筑十分华贵而雄伟，金碧辉煌的装饰中透着英伦格调和哥特式的色彩搭配。 “这是洛丽塔的宫殿。”米歇尔神情严肃道：“也就是这个天岛主人所居住的地方。” 米歇尔那板着的脸，让艾尔很想对着他吐槽：你挂了以后变严肃好多哟…… 不过想想看，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没等艾尔喘口气儿，米歇尔已经拽着艾尔来到了洛丽塔宫殿的大门口。 “你来开。”米歇尔对着艾尔道。 “我？”艾尔一愣，怎么跑到宫殿门口米歇尔不敢自己开门了？怂了？ “还能有谁……”米歇尔一脸鄙视地看着艾尔。 “好吧。”艾尔不明所以，只能照着米歇尔所说的做。 然而，当艾尔把手放到门把手上的时候，艾尔才意识到米歇尔有多么狡猾。 那扇门比看上去要重的多，或者说，艾尔完全无法感觉出它到底有多重。艾尔用两只手握紧门把手，然后把两脚抵在另一侧门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将那扇门挪动半分。 “额……那啥……”米歇尔好像想说什么，结果被艾尔无情地打断了。 “你别说话！”艾尔叫道，不就是一扇重一点的门么，他相信自己一定能打开，他可不想被挂了的米歇尔看笑话。 紧接着艾尔尝试了各种方法，什么两只手狂推啊……用脚狂踹啊……用肩膀狂撞啊。 足足过了两分钟，那扇门已然纹丝未动。 “额……艾尔……”米歇尔又冲艾尔叫道。 这次艾尔只是忙于喘粗气，没时间打断米歇尔。 “其实……这个门不是这么开的……”米歇尔缓缓道。 “啥？！”艾尔差点没吐血：“你怎么不早说！！” “我刚才想说来着……是你不让我说……”米歇尔一脸无辜。 好吧……艾尔想了想，刚才米歇尔好像的确要说什么，然后被他打断了。不过话说是这么重要的事的话，即使被打断也应该说下去吧！！ 艾尔一时觉得，米歇尔挂了之后，还是这么让人觉得难以理喻。 “快说，这门该怎么开？” 于是米歇尔开始一步步地指导起来。 “首先，把双手分别握在两扇门的把手上……” 艾尔照做了。 “然后，双手握紧，深吸一口气……” 艾尔照做了。 “最后，用精神力一鼓作气打开门！” 艾尔照…… 照个毛啊！！！ “什么叫精神力啊！！！不要搞一些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词来说好不好！！！” 艾尔恶狠狠地看着米歇尔，看得米歇尔一阵脊背发凉。 “这个嘛……”米歇尔突然愁眉苦脸地做深思状，貌似艾尔的问题把他难住了。 该不会这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精神力吧…… 艾尔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米歇尔有点不靠谱。 “这样吧。”米歇尔好像想到了什么方法： “你先闭上眼睛……” 艾尔紧闭双目。 “调整呼吸，然后在思想中去回忆那扇门的样子。” 艾尔让呼吸变得平稳而均匀，边握着门把手，边想象着那扇门的样子。刚刚对着门开了半天，想象它的样子并不难。 “然后用假想的方式，对自己做强烈的心里暗示，告诉自己‘我要打开门’，并同时想象着自己的确把门打开了。” 艾尔照着米歇尔的话语，开始用假想努力的暗示自己能够打开这扇门，同时双手开始微微用力，企图让门顺着自己的想象应声而开。 想象！ 想象！ 想象！ 然而，这么尝试了很多次之后，门依然纹丝不动。 “喂……我说……”艾尔有一点忍无可忍，用一种极不信任的眼神的死死盯着米歇尔：“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精神力……” 被艾尔这么一问，米歇尔一时神情有些尴尬，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在艾尔无坚不摧的眼神下，米歇尔只好坦白道： “不知道……” “不知道你指挥个毛啊！”艾尔爆棚了。 谁知这时，一阵少女的笑声从门中响起。 那笑声清脆而沁心，似乎带着某种魅惑的魔力。 而且在艾尔听来，那笑声虽然传自门里，却好像直直传递到了自己的心灵深处。 “你们两个真有趣。”只听那少女的声音嬉笑着道： “准你们进来玩玩。” 随着少女的话音刚落，那扇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门竟然自己缓缓开了起来。 门里，是一条被壁挂的烛火映亮的长廊，隐约让艾尔想起远古纪元人类中世纪的城堡。整个长廊里铺满白色墙砖和地砖，但这里的白砖比外面的小了许多，大抵是正常家庭用瓷砖的大小。 而此时，米歇尔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诡笑，满声应和地轻声道： “万分荣幸。” 这一切细节都被艾尔看在了眼里，他终于明白米歇尔刚刚那番闹剧是为了什么。 踏入长廊，艾尔猛然感到这里的温度低了很多，空气间似乎飘动着冷冷的冰气，恍若医院的停尸房。 然而挂于长廊两壁的烛火却烧得十分旺盛，丝毫没有在低温下不易燃烧的感觉。 待艾尔和米歇尔踏入长廊后，宫殿的门就重新关闭了。整个长廊陷入一片昏暗的烛火光中，在墙壁上投出艾尔许多纷繁的影子。然而艾尔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个少女的声音上，他并没有注意到，在长廊的两壁上，只有自己的影子。 “米歇尔，她就是你口中的天岛主人吗？”艾尔对米歇尔悄声问道。 “嗯。”米歇尔严肃地点了点头： “她叫洛丽塔，是从信源界第七层里走出的英灵，是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五个英灵之一。我们所在的这个天岛，处在整个世界意识层面的西方，对所有这个世界上的生灵而言，它都处于西方。所以，洛丽塔又被称为——西界之洛丽塔。” “信源界？英灵？意识层面？”信息量太大了，艾尔顿时听得摸不着头脑。 “这些说来话长，你以后会有机会慢慢了解。”米歇尔挂着一贯的诡笑接着道： “不过，如果你想快速了解，也有一条捷径。” “捷径？” “对，捷径。” “是什么？” “很简单，只要你和我一样挂掉，你就能很快搞清楚这其中的事了。”米歇尔缓缓道。 艾尔无比鄙视地看着米歇尔，如果是这种捷径的话，艾尔还是宁愿不知道。 “对啦。”边走着，米歇尔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艾尔问到： “那本日记，你看到哪儿了？” 艾尔一愣，他知道米歇尔指的是什么，必然是那本放在金属盒子里的日记。 “你还好意思说！你都把它撕成沫了！”想起日记的事儿，艾尔不免有些来气。 “抱歉，抱歉。”米歇尔苦笑了笑：“我没想到真的还有别人会去读，我觉得读了也读不懂。” 米歇尔这么一说，艾尔突然想起，米歇尔看到的日记只是路德维希·死婴写下的那部分字，他并不能像自己那样看到整个过程的来龙去脉。随即，艾尔突然意识到了很奇怪的地方——米歇尔怎么知道自己能看日记的？ “我说。”艾尔赶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能看日记？” “超人无所不知！” “你可拉倒吧……”艾尔懒得和米歇尔扯皮了，不过他也隐约感觉到，现在有很多事是米歇尔无法和自己说清楚的。 …… “那本日记，我刚刚看了第一页。”艾尔回答了米歇尔刚才的问题。 “哟，你居然能找到顺序！”米歇尔惊道。 “你给我去死！！……” “我已经死了……” …… 不知不觉，长廊已经走到了尽头。一间富丽堂皇的大房间出现在艾尔和米歇尔的面前。正对着艾尔和米歇尔的地方，一把分外华贵的长沙发横在房间中央。 沙发上卧着一个少女，赤发碧眼，大抵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袭白色的长裙衬着她的身姿清纯又曼妙，一张花季的脸庞精致得如人间尤物。 当艾尔和米歇尔走进房间时，那少女正在沙发上摆弄着一朵玫瑰花。她纤细如玉的手指在玫瑰的花茎上缓缓拂过，花刺蜇人，引得两行鲜血从少女的指尖流出，沿着那白皙的香腕缓缓流淌着。 “你出血了……”艾尔习惯性的关心道。随即他突然反映到，这家伙很可能就是米歇尔口中的什么“英灵洛丽塔”，虽然不太明白，但大抵意思就是很厉害的样子，想必也用不着他来关心。 谁想，听见艾尔的话，那少女竟很兴奋似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瞬间蹦到了艾尔面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艾尔。 就这样，少女直直地看了艾尔半天，一言不发，看得艾尔一阵脊背发毛。 “额……你好……”过了半响，艾尔终于神情尴尬地勉强挤出两个字。 谁知，听到艾尔的话，那少女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像看到了多好笑的事儿。 随即，那少女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沙发上。不知何时，她手中的玫瑰花已经消失，那花刺引起的伤口和血迹也已经无影无踪。 “有趣的家伙。” 少女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轻的甚至让人无法找到声音的来源。然而那声音却似乎带着魅惑的力量，直直地勾进了艾尔的心灵。 只见那少女嬉笑着望着艾尔，缓缓道：“说吧，来找吾有何事？” 米歇尔上前一步道：“我们想……” “我没有问你！”少女突然厉声道。 米歇尔立刻捂紧了嘴，不敢再多言。 “我们想请您放走我们的六个朋友。”艾尔接过话道。虽然艾尔并不知道那六个人现在在哪里，但是据米歇尔的说法，那六个人似乎就是被眼前少女困住了，而且处于危险之中。 “六个朋友？”少女仰着头冥思苦想着，好像忘了有这么回事儿。 想了好一会儿，少女才突然想起了似的，将右手一挥。 伴随着那一挥，房间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六个画面。 “是她们吗？”少女看着艾尔问到。 艾尔赶忙看向墙壁上的六个画面。而这一看，让艾尔惊呆住了。 只见那六个画面中： 王昭倩坐在大铁棚的宿舍床上，对面的卡洛儿正在和王昭倩说着什么。随即画面突转，王昭倩和卡洛儿都来到了生日考验的从林中，这时一只巨大甲虫飞来，切下了卡洛儿的头。 李雨嘉正蹲在大铁棚的一个角落里哭泣，而埃尔法老师突然从她背后走来，交给了她一件蓝色的衣服。可正当李雨嘉想要接过衣服时，埃尔法老师的外表突然失去了光泽，喟然倒下。埃尔法老师身后，多莉丝和千叶因果等一群人，正指手画脚地嘲笑着。 西泽正站在生日考验的丛林中，挥舞着黑光刀疯狂地砍杀着周围的巨木。他的不远处，胡尼的尸体躺在一堆杂乱的藤蔓中。 多莉丝正发疯了似的捂着头尖叫，她周围环绕着四个人的影子——王昭倩、李雨嘉、艾尔、琳。那四个影子对着多莉丝狰狞的狂笑着，似乎正将多莉丝逼疯。 琳在一片火海中失魂落魄地奔跑着，周围还奔跑着很多大铁棚中的其他孩子。这时，一个巨鼠的身影出现在琳的背后，一阵火焰袭来，将其他孩子瞬间烧成焦炭，只留下琳孤独的一人。 千叶因果正站在一大群大铁棚的男孩儿中间，那些男孩儿正邪恶地笑着，对着因果唾骂着什么，因果只能蹲在中央，一个人兀自地哭。 看着墙壁上的六个画面，艾尔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们……这是在哪儿…… 她们……都在经历些什么…… 第二十五章 西界之洛丽塔 她们这是到底在哪？ 艾尔盯着墙壁上的六个画面，不可思议到。 “你想问她们在哪？”少女突然道。 艾尔一懵，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很容易。”少女继续道。 这两番话说得艾尔心头一颤，他默默决定尽量少胡思乱想。 “故意不想也没用的。”少女又道：“你就那么怕我知道你想什么吗？” “额……没……”艾尔赶忙摆着手。 谁知，少女突然冷哼一声，略不开心道：“满嘴谎言，你们男的都是一个德行。” 说得艾尔不由得有些颤抖，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很惧怕眼前的少女。 “请您息怒。”米歇尔圆场道。 艾尔这才发现，少女貌似始终只能读出自己的心中所想，而从来未读过米歇尔的心思。 “他不过是我造出来的一个玩偶，有什么好读的。”艾尔刚刚想着，少女就百无聊赖地回答了艾尔的疑问。 还真是无所不知啊……艾尔顿时汗颜。不过……说米歇尔只是她造出来的一个玩偶？是个什么意思？ “你刚才是想说，让我放了她们吗？”少女突然指着墙壁上的六个画面问道。 艾尔刚想回答，随即想起少女能读出心里所想，于是突发奇想地在心里默默答道：是的，是的。 谁知少女像是被气到了似的，小脸一红厉声道：“少偷懒！你给我用嘴说出来！” “啊啊啊……是的！是的！”艾尔赶忙道。 可是艾尔回答后，少女却小嘴一撅，把头扭过去赌气道： “哼，我才不放呢！” 搞得艾尔和米歇尔一阵无语…… 说起来，按照少女的年龄，应该算是艾尔和米歇尔的姐姐。毕竟那少女是17岁花季女孩儿的模样，而艾尔和米歇尔不过是两个十五岁的孩子。可是这个少女完全没有给艾尔“好姐姐”的感觉…… “那……您说怎样才肯放了她们呀？”艾尔焦急地问道。 “嗯……”这个问题好像难到了少女，她含着手指想了半天。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样吧，咱们来玩个游戏。” “游戏？” “嗯嗯。”少女好像突然来了兴致。 随即，她对着她的沙发靠背打了个响指。随着响指声落，一个瘦高的人影从少女的沙发后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他的周身几乎没有穿衣服，只有一条简单的破布围在男子的下身处。男子的身材不是很壮，但是瘦而矫健，无数伤疤盖满男子的全身，好像曾经经历过很惨烈的打斗的模样。不过那些伤疤已经干涸，看样子那场打斗已经过去了许久。 “这是我的上一个玩具。”少女指着沙发后的男子，对艾尔道： “现在我已经玩腻了，我正在找下一个，如果你能打得赢他，我就恩赐你当我的下一个玩具，然后放了其他六个人。如果你打不赢，那你就没必要活着了，我可以继续玩她们六个，直到把她们玩到死。说实话，她们这种玩具，只有临死的时候才能有趣些。” 少女的话让艾尔顿时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外表可爱的少女竟然说出了这么恶毒的话来。真是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心。从少女给出的两个选项看来，无论如何艾尔也无法离开这里了。艾尔甚至萌生了转身逃跑的想法，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因为第一，宫殿的门他们根本打不开，第二，即使打开了他们也无法找到埃尔法小屋，更逃不出这座天岛。 “这就对了，别做无谓的挣扎。”少女再次读出了艾尔心中所想：“你只能按我说的选一个。” 没办法了。艾尔无奈的想到。 “那就让我和他比一比吧。”艾尔硬着头皮答。 眼前的男子体格看上去很棒，但是毫无神情像是被夺去魂儿一般，感觉很可能是受少女操控的一个木偶。虽然就身体来说，艾尔没信心打赢眼前的这个男子，但是艾尔毕竟也上训练课上了这么多年，如果对面的人是一个木偶的话，艾尔觉得还是有一线打赢的希望的。 不过对艾尔来说，打赢也许也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打赢了自己就要做少女的下一个玩具。可是不管怎样，感觉上总比七个人一起死了好。 “呵呵，这就对啦。”少女捂嘴笑了笑了，随即挥了挥手。 只见那男子随着少女的指挥，从沙发后走了出来，站到了艾尔面前，摆出一副格斗的抱架。艾尔这才注意到，那男子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因为成年男子的手掌较大，艾尔无法看清那个黑色东西的样子。 “OK。”少女突然像裁判似的站到了沙发上，用艾尔听不懂的语言叫道： “Ready……go！” 话音刚落，男子就冲着艾尔猛冲过来，搞得艾尔措手不及。因为艾尔完全没有听懂刚才女孩儿的话的意思。 翔靴帮了大忙。当男子突然冲向艾尔的时候，艾尔靠着翔靴的助力一下子跳出好高。随即，艾尔立刻张开左臂，放射出绳索臂环，用绳索前端的钩子钩住房顶的吊灯。然后收缩绳索，把自己牵引到了房间的吊灯之上。 “真是个漂亮的灯！” 看着那华丽的吊灯艾尔不由得感叹，他以前从未见过如此华丽的灯。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因为那男子并没有放弃追攻。只见他屈身蓄力，猛地向着房顶跳过来。 我了个娘啊！ 艾尔万万没想到，那男子居然只用双腿的力量，就蹦到了他的面前，这简直已经超越了人体机能的极限。 男子重重地冲着艾尔挥拳，艾尔赶忙闪身躲开。那一拳重重地锤在了吊灯的连接处，吊灯应声而落，直直地砸在了少女所坐的沙发上。 好样的！艾尔心中一阵小兴奋。 这也是艾尔计划的一部分，他计划着跳到吊灯上可以有两种结果：一是男子跳不上来，他可以用吊灯上的重物投掷男子获胜；二是男子能跳上，那就勾引他把吊灯的连接线打断，这样吊灯落下就会把少女砸倒，只要摆平那个少女，那么很多事情可能就好办了。 而此时，艾尔突然看到，米歇尔正捂着脸，貌似对艾尔这种拙劣的小阴谋一脸无奈。回头才发现，少女早已不知何时躺在了天花板上。 你没有看错……是躺在天花板上……。 只见那少女正一只手撑着脑袋，侧卧在天花板上看着他们的打斗。那样子十分慵懒而自然，仿佛对她而言的重力反转了一般。 这下艾尔无比确认，面前的少女绝对不是人类，本来艾尔猜测，这女孩儿可能是某种觉醒者，但是从现在看来，她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觉醒者的范畴…… 没时间注意别处，男子的铁拳再次冲着艾尔砸来。眼瞧着就要砸中艾尔的左胸口，突然艾尔发现男子的行动似乎变缓慢了，赶忙趁机脱离原地，让男子砸了个空。 怎么回事？艾尔没搞清楚。不过艾尔现在没时间细想，只能把它归结为好运。不管怎么说，要是被男子砸中那一拳，艾尔的左肩膀怕是就废了。 光逃也不是办法，艾尔起身反击。大铁棚训练的格斗术艾尔还是会的，趁着男子打空的那一拳，艾尔顺势一肘击在男子的后脑上。 赢了！艾尔心中窃喜。正常情况下，任何人挨了这一肘都会立刻昏厥。 然而……艾尔很快意识到……现在并不是正常情况…… 男子并没有昏厥。准确说来，男子仅仅只是踉跄了一下，却并没有受到伤害的样子。见状，艾尔赶忙向后跳开，以免被男子反击。 看来**攻击对这个男子无效了。艾尔暗自思考到。不过这也是艾尔预料之中的情况之一，毕竟这男子刚一出来的时候就看着不正常，并不像是一个有正常意识的人类。 必须想点其他办法。 艾尔下意识地四下摸索着。 很快，一种石制品微凉的触感出现在艾尔的右手。 没错！黑光刀！ 直觉告诉艾尔黑光刀很可能会比较有效，因为这男子的情况和那些巨兽很像，很可能是有类似丧魂的东西在男子体内控制着。所以说只要砍破丧魂，应该就能让男子停止活动。 想到这儿，艾尔立刻抽出黑光刀，横在了身体前面。 战事再起。 男子继续以超乎常人的速度的力量进攻着，打得艾尔只有闪避防守的份儿，毫无还手之力。但是艾尔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一个力量正在悄无声息地帮助着自己，因为他多次发现，每当男子快要打到自己的时候，男子的速度就会变慢，这绝对不是巧合！也正因为如此，即使男子的速度和力量都比艾尔强得多，艾尔也能勉强和男子胶着着。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几个回合。艾尔一直在找办法砍中男子，可始终没能砍中。迫于躲闪和防守的艾尔本来就无暇出刀，而每次难得砍出的一刀，都会被速度奇快的男子瞬间闪掉。而另一方面，男子猛烈的攻势始终如一，丝毫没有疲倦的样子。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艾尔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如果继续这么跟这个没有知觉的人纠缠下去，输的一定是自己。虽然现在看上去势均力敌，但是随着时间拉长，自己的体力很快就会被拖垮。必须找到一击制胜的方法。 艾尔用翔靴快速跳开着，试图与男子拉开距离，思考对策。 而男子则穷追不舍，舞动铁拳时常把房间的摆设砸个稀烂。 正当艾尔无计可施时，一阵奇怪的反光感闪过艾尔的视线。 那是什么？ 艾尔冲着反光的地方凝神看去。 起初不清晰，随着艾尔愈发凝神盯住，那东西的样貌愈发清晰了。 线！ 艾尔看到了线！ 艾尔愈发清晰地看到，一些泛着红光的线连接在男子的身上。艾尔无法看清那些线来自哪里，但是他能清晰看到那些线是连接在男子身上的。这些线仿佛凭空产生了一般，艾尔很确定之前绝没有看到这些线。 这些线让艾尔愈发的联想到一种东西——吊线木偶。 刚刚艾尔还在想，这男子简直就像是被人控制的木偶一样。而下一刻，艾尔竟然真的看到了“木偶”的线。那些红色的线直戳入男子身体的各个关节，俨然是控制着男子的罪魁祸首。 可艾尔始终没能想通的是，刚刚还什么都看不见的空气中，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些线的样子。 不过现在没时间想这些，直觉告诉艾尔，只要砍断这些线，就能让这个男子停止他的动作。 这话说来简单，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在男子毫不松懈的攻势下，艾尔最大限度地发挥训练课成果，也仅仅是避免被击中而已，更别提出刀去砍断那些线。 更要命的是，艾尔一旦出刀，他手中的黑光刀随时有可能被男子的铁拳击落。万一在砍断大部分线之前，黑光刀就被击落离手，那么他可就再也没有打赢的可能。 怎么办？ 艾尔焦急万分，躲闪防御已让他精疲力尽，再也没有更多的闲暇出刀砍线。如果想要出刀砍断那些线，除非…… 艾尔脑海中闪了唯一的一种方法： 除非放弃闪避！ 只能这么做了！艾尔一咬牙心一横。放弃闪避，倾尽全身之力挥刀斩向那些线。 而与此同时，男子无情的铁拳重重地击中了艾尔胃部，虽然当铁拳即将击中的时候，男子的拳速再次降低了，但即使如此，那拳头的威力依然可观，足以把艾尔击得卧地不起。 就这样，一拳一刀在半空中交融。艾尔实实成成地挨了男子一拳，而男子身上的红色丝线也被艾尔尽数斩断。 紧接着，男子仿佛失去动力一般，应声倒在了地上。而艾尔也痛苦地捂着肚子，跪卧在地上起不来身，胃中反出的酸水不停地淌到地上，剧痛的汗水渗满艾尔的额头。 胶着了近十分钟的拉锯战，此刻终于有了结果。 “啪……啪……啪……”看到胜负已分，少女缓慢地鼓着掌，从天花板上缓缓飞落下来。她似乎看得很开心，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不错不错。”一边鼓掌，少女一边夸赞着艾尔道：“虽然我的玩具今天好像发挥不太好，不过你的表现我还是很满意的。” 边说着，少女边坐回了她的沙发上。这时，艾尔才惊愕地发现，天花板上的吊灯，还有房间里所有被砸坏的东西已经不知何时恢复了原装，似乎那场争斗从来没发生过。 诡异的宫殿……艾尔不由得想。 “那么，按照约定……”少女回身看向墙壁的六个画面，将纤细的玉手一抹。 只见伴随着少女的动作，那些画面瞬间全部变化了。大铁棚不见了，生日考验的丛林也不见了，六个画面中的场景都变回了白色方砖地面、广袤的天际和白云。在王昭倩和李雨嘉的画面里，艾尔还看到了埃尔法的小屋。 看来其他六个孩子，的确已经被释放出了幻觉的空间。 “谢……谢……洛丽塔……小姐……”艾尔欣慰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强忍着腹部的剧痛道谢到。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艾尔暗自想到。至少自己，已经救了其他的伙伴们。至于变成洛丽塔的玩具什么的，也只能随她去了，最多也不过是被她玩弄，又能怎么样呢？ 此时此刻，艾尔竟然并不觉得有多么恐惧了。其实在这全盘错乱的世界里，自己已然成了命运的玩具。 “你，过来，我的新玩具。”正当艾尔释然时，少女的声音突然响起。 看来该是面对结果的时候了，艾尔黯然地想到。他痛苦地紧捂着肚子，从地面上挣扎地站起，向着少女的方向走去。 可是刚一站起身，艾尔却看傻了眼。 只见少女正对着一个人勾着手指，示意那个人过来，而她示意的那个人却并不是自己。 而是站在一旁的米歇尔。 这是什么情况？？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两下子的，我怎么早没听说过你这号人？”只见少女饶有兴致地对着米歇尔问到。 “您过奖了。”对面的米歇尔谦卑道：“在西界之洛丽塔面前，吾等小儿怎敢班门弄斧。” “哈哈哈。”少女突然笑得很开心：“看来你也听我的名字，可是你真的不错诶，不仅有能力影响我的控制，还能让那边站着的傻帽看到我的木偶线，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种实力的新人了诶。” “您开心就好。”米歇尔谦恭地陪着笑。 “哈哈，那你以后就在这里陪我玩吧，这可是约好的哟。”少女调皮地冲着米歇尔伸出了小拇指。米歇尔也会意地伸出了小拇指，和少女“拉钩上吊”。 整个过程，艾尔就像是个被忘了的人似的，被晾在一旁没人搭理。 看了半天，艾尔实在忍不住了…… “额……我说……那个……”艾尔开口道。 “咦？你还在这里啊？”听到艾尔的声音，那少女好像很惊奇。 “再不快走，你的那些伙伴可要丢下你了哟。”少女很好心似的建议到。 快走？？？什么意思？？？把我放了？？？艾尔一头雾水…… 可是就算她让我快走，我也走不出那道门啊！ “门是开着的，你尽管走你的就好。”少女理所应当地读出了艾尔的想法。这也让艾尔确定了，少女确实是决定放他走。 竟有这等好事…… 艾尔完全被造懵了……刚才还说打输了要给她做玩具，结果刚打完就把他忘了，反而看好了米歇尔……这到底是哪儿跟哪儿啊？？？？ 而且话说，洛丽塔刚刚不是还说……米歇尔只是她造出来的一个幻象吗？ 各种无法理解的发展让艾尔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正当艾尔头脑发晕时，艾尔突然注意到了米歇尔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示意。那眼神的意思明显是在说：快走！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艾尔从少女的话和米歇尔的行为中模糊察觉到，整个过程中，一直在暗中做着手脚的人就是米歇尔。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还不是艾尔现在能想明白的事。 于是艾尔决定先走再说，虽然把米歇尔留在这里有点过意不去，但是看那少女的样子，也不会拿米歇尔怎么样。 刚跑出几步，艾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转身折返回来，背起了刚刚和他战斗的成年男子，然后重新向着门外跑去。 整个过程中，少女完全没有在意他的行为，只是饶有兴致地和米歇尔聊着天。 就这样，艾尔背着那男子冲出了洛丽塔的宫殿。 外面的平台依然很巨大，但是已经不见了朦胧视线的云雾。即使是从宫殿外这个距离，艾尔还是望见了埃尔法小屋的巨大轮廓。 而小屋前，是六个正在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伙伴。 第二十六章 迷途 “嘿，艾尔！” 西泽第一个发现了艾尔，高高的个子让他比别人有更远的视野。 那是谁？ 西泽一愣，因为他同时看到了艾尔背着的那个男子。 对于艾尔而言，那男子还是蛮重的，他身上虽然长得精瘦，但是貌似肌肉的密度很大一般，丝毫不轻。 看艾尔背得很吃力，西泽赶忙跑过去帮忙。 只见艾尔背得很费劲的男子，被西泽一只手拎了起来…… “不愧是西泽……”艾尔顿时自尊心受挫…… 有西泽的帮助，返回小屋的路程快得多了，没过多久，艾尔就和其他六个孩子重新聚头在了小屋之中。 “艾尔！”看到艾尔，李雨嘉第一个冲了过来，冲到艾尔怀里哭了起来： “我还以外要见不到你了……” 由于天岛处在云层的上方，孩子们并没有惨遭雨淋，他们只能看到脚下的云层变成了阴云，一场大雨正在脚下的地面里瓢泼。 “没事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艾尔抚着雨嘉头发，安慰道。 说到这儿，艾尔不禁有点后怕。差一点艾尔就被永远留在洛丽塔的宫殿了。其实用“差一点”都不准确，理论上艾尔现在就应该被留在那里。不过事情的发展确实有些蹊跷，洛丽塔突然就看好了米歇尔，然后就懒得理他了，他这才侥幸得到一条生路。 不过说到蹊跷，这件事的整个过程简直充满了蹊跷。很多地方艾尔至今没能想通，诸如：　为什么米歇尔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个米歇尔到底是不是洛丽塔造出来的？还是其他的什么？ 这个叫洛丽塔的少女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会有那样诡异的力量？ 什么“英灵”“第七层”到底指的是什么？ …… 无数个问号缠绕在艾尔的脑海，让艾尔觉得宫殿中的经历仿佛是一场梦。 但是很明显那并不是梦，因为从宫殿中背出的男子就在这里。 也许很多问题，等到这个男子醒后就会有答案吧。 “仪表盘回复正常了。”王昭倩从小屋中钻出头来。艾尔发现，昭倩的面色似乎憔悴了许多，看来她经历的幻觉让她心有余悸。 “先离开这里吧。”艾尔建议道。他十分担心在这里呆久了，那个少女别再反悔。 于是所有孩子一并回到了小屋，西泽也负责把那个昏厥着的男子背进了屋中。 不愿意再多停留片刻，小屋的引擎快速发动，整个小屋向着更高的空中飞去。 而当艾尔顺着窗户回望天岛时，他惊奇的发现： 天岛消失了。 当小屋刚刚飞离天岛的平面后，天岛就没了踪影。原来漂浮着天岛的位置，只剩下一片蓝天和白云。那些白云的形状如此自然，仿佛天岛从来没有在那个地方存在过一般。 随着天岛的消失，一直压迫着艾尔心头的那种心慌感也终于消失了，艾尔的心跳重新恢复了平静，不安和恐惧感也悄然散去，如同噩梦初醒。 只是……有些噩梦可能永远都会醒来…… 小屋中的艾尔静静审视着屋里的其他几个孩子。在洛丽塔宫殿的墙壁上，艾尔曾经看到过他们每个人心底里最痛苦的记忆。而那些痛苦的记忆中，不乏很多就来自屋中的几个人之间。 艾尔现在才知道，即使多莉丝已经和大伙儿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可她在李雨嘉心目中的恶相从来没有消去过。而艾尔发觉自己竟然始终没注意到，自从团队里有了多莉丝和琳之后，李雨嘉几乎从来没和她们说过话。 而艾尔也万万没想到，埋藏在多莉丝心底最难以接受的事，竟然是他们几个觉醒者的出现。可是细细想来，自从大铁棚中出现了觉醒者，多莉丝往日的孤傲和绝对地位就被打破了。而且打破这种地位的人，用的是一种并不公平的方式。如果换做自己，艾尔怕是也很难接受这样的落差吧。 而王昭倩那边，虽然艾尔听过昭倩讲起卡洛儿死时的事，但是亲眼看到当时的场景，才让艾尔能够切身感触到那种感觉。那种无法言表的伤痛、自责、绝望和悔恨。而那个可恶的洛丽塔，居然让王昭倩重新想起那些记忆。这让艾尔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再次看到昭倩的时候，她的脸色会如此憔悴。西泽对于胡尼的记忆，大抵也与之相同吧。 至于琳对于大铁棚爆裂的记忆，艾尔感同身受。在巨兽面前那种绝望的压迫感，艾尔这辈子也不想想起。 说起来，六个孩子中唯一让艾尔没能想通的，是千叶因果的画面。他并不知道千叶因果曾经遇到过什么样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会成为她最可怕的回忆。 正当艾尔想得出神，王昭倩的声音突然从耳畔响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王昭倩坐在艾尔身旁问道。 艾尔这才发现，其他几个孩子正把他围在中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这搞得艾尔一阵茫然，明明每个人都经历了不同的幻境，为什么大家就一致认为是自己做了什么呢？ “我们的幻境突然同时停止，大伙儿一起从梦中醒了过来，却发现唯独你没有在，我就猜测是不是你那边做了什么手脚。”王昭倩好像读出艾尔的所想一般，接着道：“外加上，你从那个奇怪的城堡里，背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人，我们就更确定是你做了什么了。 你这直觉快赶上洛丽塔了呀…… 艾尔一阵汗颜。 不过这件事的过程实在说来蹊跷，艾尔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遇到了米歇尔……”思考了片刻，艾尔开始从遇见米歇尔起，将整个洛丽塔宫殿里的遭遇说了一遍。艾尔讲述的十分细，几乎已经完全符合事实本身。但是唯独六个画面的事被艾尔隐瞒了下来，他只是说，洛丽塔告诉他大伙儿正被关在幻境里，而并没有给他看画面。 其他孩子完全像是在听神话一样听完了艾尔的讲述，不可思议的神情溢于言表。 “这么说来……”千叶因果嘟着嘴遐想着：“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米歇尔还活着。可能他一直躲在咱们的小屋某处没有出来！然后又突然出来了！然后……” “别然后了……”艾尔一阵无语：“这怎么可能……要你你会闲着没事儿躲着不出来？” “我倒是没可能，不过米歇尔那个怪胎可说不定。”千叶因果反驳道。 这话也不无道理，米歇尔的确是个怪胎，就连艾尔也没法搞清楚他会做出什么事。 “可是，米歇尔为什么要告诉艾尔说——他已经死了？”王昭倩也对其中的很多细节很纳闷。 “故弄玄虚呗。”多莉丝不屑地尖声道：“还能有什么解释？难道你要说他真的是鬼啊？” “还有你说……那个宫殿里有个叫‘洛丽塔’的少女是吗？”西泽貌似对少女的事情比较关心：“你确定你亲眼看见那个少女躺在天花板上？” “这倒不难。”琳得意地道：“我也能做到，想必也是觉醒者。” 随即琳控制着气流，将自己浮到了天花板上，那样子的确与洛丽塔躺在天花板上的样子很像，只是看上去没有洛丽塔那么自然。 “可是艾尔还说，那个少女能瞬间移动……”西泽并不满意琳的答案。 “这个昭倩就能呀。”琳道。 “可是……还能让打坏的东西全部复原……” “这个……”琳找不出例子了。 “她应该不是觉醒者。”艾尔断言道：“就我的感觉，她的能力早已超过了觉醒者的范畴，我个人觉得，她根本就不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 “不是人类？”琳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还能是什么？” “我说不清……”艾尔皱着眉头道：“不过她给我的感觉，和人类不同。” 紧接着，艾尔指了指昏厥着的男子。 “比方说那个人，我刚看到他出来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出那是一个活人，即使他当时的样子和神情看上去如此怪异，我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人气。” 艾尔转回头来道： “可是那个洛丽塔就不是，即使她看上去和人类一模一样，但是我还是没有感觉到一丝人气，在我看来，她更像是某种轻飘飘的东西。” “轻飘飘的东西？指的是什么？”琳茫然。 第二十七章 昏厥的男子 “轻飘飘的东西？指的是什么？”琳茫然。 “很难说……”艾尔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就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听了艾尔的话，多莉丝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尖声道：“要我说，你就是和米歇尔俩人合伙儿故弄玄虚，疑神疑鬼。” 艾尔正想反驳，谁知竟听到了李雨嘉的声音。 “不许你这么说艾尔！”雨嘉的小脸气愤得通红：“没有艾尔你现在还不知道活不活着呢！” “你！”多莉丝刚想反驳，却被西泽拦劝住了。 “好了好了……咱们可不能内讧。”西泽揽着多莉丝的肩膀，把多莉丝劝到一旁。 虽然并不大声，艾尔还是听见多莉丝不满地冲西泽抱怨着：“觉醒者怎么啦！觉醒者了不起啊！”那话锋俨然直指着李雨嘉、王昭倩、艾尔甚至是琳。 艾尔意识到，虽然所有孩子对于幻境里的遭遇都闭口不提，但是那些幻境的经历造成的影响，确已经深深扎入了孩子们心中。 “话说回来……”王昭倩转移话题道：“那个男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艾尔摇了摇头：“只听洛丽塔说，他是‘上一个玩具’，已经玩腻了。我看洛丽塔的样子，已经对他没兴趣了，我担心如果把他留在那里，会被洛丽塔杀掉。反正洛丽塔也不在乎他了，我干脆就把他一起背了出来。” “我看还是把他扔出去吧……”千叶因果好像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很不放心：“万一他醒了攻击我们怎么办？艾尔你又不是没吃过他的拳头。” 被千叶因果这么一说，艾尔发觉胃的位置现在还隐隐作痛，那一拳打得着实不轻。 不过，艾尔并不认为这男子会攻击他们，他始终相信男子是被控制了才会那么做，可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们尽管放心。”西泽突然站出来拍拍胸脯道：“就他这小样，要是敢造次，我就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西泽的话帮艾尔解了围。有西泽的保证，千叶因果也放了心似的点了点头。不过在艾尔感觉来，西泽虽然高大健壮，但是真要交起手来，怕是并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而且，西泽的高大也仅仅是对他们十五岁孩子而言的，面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西泽完全没有身高的优势，最多也只能说是肌肉健硕而已。 这时，艾尔突然想起，那个男子从始至终手里一直握着一个黑色的东西。 于是艾尔赶忙跑到男子身旁，拾起他的右手端详着。 只见那右手依然紧紧握着拳，几乎在用尽全身力气握着那个黑色的物体。 艾尔试图将他的手扣开，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那拳头都握得死死的，毫不放松。 “西泽！来帮忙！”艾尔打算让大力士来。 西泽看到了艾尔正在掰那个男子的手，掳了掳袖子自信满满地走了过来。 可是西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还是没能掰开他的手。 “你确定这家伙是昏厥着呢吗？”过了好一会儿，西泽呼哧带喘地问着艾尔：“他该不会是在装睡吧？” 被西泽这么一问，艾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的确有些蹊跷，正常情况下，一个昏睡着的人怎么可能用这么大力握紧着手里的东西呢。 不过回头想想，这男子被洛丽塔控制的时候，就一直握着这个东西。也就是说，很可能就连洛丽塔也没能让他松开手中的东西。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东西对男子十分重要，是男子心里深深的执念让他死死握着这个东西不放。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这男子如此执念着？ 艾尔正想着，西泽继续手脚并用的掰着。可是男子的拳头依然纹丝不动。 可是……皆是徒劳…… 过了十分钟，西泽终于自信心受挫了似的放弃了，一脸阴影地坐到了一旁。 千叶因果则在一旁趁火打劫地对着西泽调侃：“噢啦~噢啦~噢啦，你确定他醒了你能搞得定？……” 搞得西泽一脸不甘心…… □□□□□□□□□□□□□□□□□□□□□□□□□□□□□□□□□□□□□□□□□□□□□□□□□□□□□□□□□□□□□□□□□□□□□□□□□□□□□□ 按照原计划，埃尔法的小屋继续向北飞行着，向着卡尔德人口中的“城市”行进。 经过了天空之岛与洛丽塔的相遇，艾尔愈发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艾尔重新思考着大铁棚外敌人的问题。 本来，艾尔以为铁棚的巨兽就是他们要面对的主要敌人，也就是埃尔法老师不断训练他们的最终目的。 可是自从见过了卡尔德人和洛丽塔之后，艾尔的这种想法被动摇了。艾尔渐渐发觉，那些巨兽似乎并不处于外界的食物链高端，甚至很可能是很低端的一种。 想到这儿，那个皮肤血红的巨人形象又浮现在了艾尔脑海。那是艾尔在逃离大铁棚时曾经见到过的。从现在的角度看，那个皮肤血红的巨人应该和其他巨兽没什么区别，都是被中心的“丧魂”所支配的巨大肢体。 也就是说，实际上对孩子们造成威胁的，并非那些巨大肢体，而是那些“丧魂”或者是制造出这些“丧魂”的某种东西。 黑光刀的存在，也侧面证明了这一点。黑光刀是孩子们从小就使用的武器，直到艾尔真正见过“丧魂”，才知道这种武器对砍杀“丧魂”有着奇效。所以说，大铁棚的设计者之所以给他们配备了这么多把黑光刀，应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砍杀“丧魂”而使用。 同时，洛丽塔的特殊能力，似乎也与黑光刀有着某种联系。那些泛着红光的丝线，也是只有黑光刀才能斩得断的。换句话说，那些红色丝线从某种程度上和“丧魂”属于同一种东西。所以才会在黑光刀的锋芒下消散。 可是，让艾尔想不通的是，如果说黑光刀的确是为了砍杀丧魂而使用，为什么埃尔法老师不一开始就告诉他们有“丧魂”这种东西呢？如果埃尔法老师告诉他们有“丧魂”这种东西的话，砍杀巨大虫兽也许能更轻松些，没有必要一定斩过中轴线。甚至是大铁棚崩裂时，那些喷火的巨鼠也未见得是不可战胜的。 然而，埃尔法老师却从未提到过“丧魂”这种东西，甚至对王昭倩也没有提过。唯一的解释就是，埃尔法老师也不知道有“丧魂”这种东西，他所记录的资料，只是远古纪元人对抗这些巨兽的方法。 这么说来，从埃尔法大铁棚被建立起，直到孩子们出生，这中间的这些年份间，一定发生了许多连大铁棚的设计者都没能预见到的事。所以外面的世界才会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而埃尔法老师的资料库里却完全没有相关记载。 中间的这些年间，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着想着，艾尔翻出了那个金属盒子。他记起米歇尔曾在洛丽塔宫殿的长廊里问过他：“日记看到哪了？”还曾经和他说过“你会慢慢知道的。”这类的话。虽然艾尔不知道那个米歇尔到底是什么，但是从他的这些话里，艾尔愈发确定那日记里记载着很重要的东西。 正巧小屋还在飞向“城市”的漫漫途中。艾尔将小屋的飞行操作托付给王昭倩。重新打开了金属盒子，用手紧紧握住了第二张标注着日期的纸片——公元2139.5.1…… 第二十八章 日记的第二页（一） 公元2139年5月1日。 路德维希·死婴终于从牢笼一般的研究所中走了出来。 一个月前他走进研究所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研究一个足球大小的机器会花费他这么长的时间。 虽然嘴上说是请死婴协助研究，然而实际上，这压根就是联合调查局的一场软禁。 联合调查局猎犬将死婴接进研究所后，就不允许死婴在研究完成前出来。 他们给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为了尽快破案，希望死婴抓紧一切时间研究。 死婴无法想象，面对他这么多天的离开，妻子安德丽娅会是什么心情。 早在尤利安命案的第二天，联合调查局就完成对死者尤利安·霍恩的尸检。并将霍恩的尸体带着那个机器原封不动地送到了尤利安研究所，交给死婴进行研究。 尸检报告显示，尤利安·霍恩的死因的确是失血过多，也就是他手腕的伤口所致。那个插入尤利安·霍恩后脑的数据线，并没有对尤利安构成威胁。 为了确保死婴的研究，联合调查局的验尸官并没有破坏那根线和死者脑部的连接。所以当霍恩的尸体和那个机器被装在真空舱里送来时，简直和霍恩死亡当天一模一样。不得不说，这的确为死婴的研究提供了不少便利。 然而，即便如此，历经了一个月的潜心研究，死婴依然没有得出结论。 那个机器简直就像是一个无比繁琐的密码，让即使是死婴这样的解码专家也无从下手。直到今天死婴从研究所中走出，他也没能彻底弄清那个机器的功能。 实际上，今天死婴从研究所走出，某种程度上算是“逃了出来”。 当然，死婴本来也没犯法，只不过正常情况下，那些猎犬会一直看着他，不让他踏出研究所半步。这些日子，一切吃喝都是由联合调查局的猎犬负责代买。 而今天，联合调查局那边好像出事了，而且情况十分紧急。两个负责看着他的猎犬被紧急召回，死婴也就堂而皇之地从研究所里走了出来。现在死婴最想做的，就是回家去品尝妻子安德丽娅烹饪的饭菜。 踏上浮游车，死婴压抑了一个月的心情好了许多。虽然浮游车一个月没有清洗，车体上已经有些脏，但是驾着车飞行在空轨路上的感觉还是很自在的，比压抑在研究室里好得多。 驾着浮游车到达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 死婴推开门，看见妻子安德丽娅正在布置着餐桌。 看到死婴，安德丽娅差点高兴得流出眼泪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死婴面前，紧紧地抱了死婴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饭都做好了，快吃吧，再不吃要凉了。” 死婴惊讶地看着满桌的菜，本来他还想突然回来给妻子一个惊喜，没想到反倒是妻子给了他一个惊喜。 “你怎么知道我会这时候回来？”死婴好奇地问。 “中午看新闻，联合调查局那边出大事儿了，所有警员都行动了起来，我就猜你可能能回来了，果不其然。”安德丽娅得意地答道。 真是个聪明的妻子，死婴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自己这样的大科学家，也不敢说自己比妻子聪明。因为安德丽娅的聪明伶俐总是带给死婴惊喜。 “联合调查局到底怎么了？”死婴好奇地问。 “嗯……”妻子扬着眉毛想了想：“据新闻说，联合调查局的中心电脑好像遭到了黑客入侵，而且是很恶劣的那种黑客。据说黑客入侵主电脑后，又立刻入侵了‘终结者系统’……” “终结者系统！？”死婴一惊。 “终结者系统”是近几年，先由联合地界开创，然后逐渐在各**警系统兴起的机器警察系统。这个系统通过立体无线网络远程操作机器人警察，利用机器人警察参与到一些可能会发生武装冲突的案件中去，已减少警方人员的生命危险性。为纪念上世纪的一些科幻影视作品，这种机器警察被统一称作——终结者。 实际上，“终结者系统”的理念很早就已经产生了。但是最重要的课题——“如何做到远程的高精度控制”始终是各国科学家研究的难点。后来，当覆盖全世界的立体无线网络建成后，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了。机器人操作者，可以在警局大楼内，穿着操纵服，像玩体验游戏一样操纵“终结者”的细节动作。至此，终结者系统最终成型，运用到了各国的军警系统中去，并快速发展着。 “那不是控制机器警察的核心系统吗？”死婴惊愕地问道。 “是啊，恶劣就恶劣在这儿。”安德丽娅继续道：“那黑客入侵‘终结者系统’后，控制了所有‘终结者’（机器警察）的核心程序，而且居然还命令那些‘终结者’去搞破坏，甚至还杀人。” “杀人？” “恩，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没有防备，联合调查局好多人都遇难了。后来联合调查局就说把所有四散的警员都招了回来，组织起了反攻……” “反攻机器人？”死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听起来就像某些科幻大片。不过现在的机器人科技还没达到有自主意识的水平，那些机器人只是被入侵的黑客控制了。 “他们难道没让当地电力系统切断电力吗？”死婴很奇怪，按理说切断电力联合调查局的中心电脑就会熄火，那么黑客也无法继续控制“终结者系统”了。 “当然切了，不过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切断了中心电脑后，还是没能停止黑客对‘终结者系统’的控制。因为那些‘终结者’本身是有长时间自带电池的，所以如果不能切断控制，那么除非用武力，否则没法停下那些机器人。” 这就奇怪了，按理说联合调查局的核心电脑被切断后，“终结者系统”也会相应地被切断。如果无法接入“终结者系统”，那么就不可能做到对那么多“终结者”的统一控制。虽然说，控制所有“终结者”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直接利用立体无线网络分别侵入每个“终结者”的控制程序。但是这么做就需要进行很多次入侵，而且没有“终结者系统”的统一控制，也很难让所有“终结者”一同行动。况且，如果是要采用这种方式入侵每个“终结者”的话，那么入侵核心电脑和入侵“终结者系统”的做法就毫无意义。 “会有谁做这种事呢？”死婴很难想通。 “警方初步分析，是某些和联合调查局有过交火的黑社会组织，对联合调查局怀恨在心，才会用这种方式报复。”安德丽娅摊着手继续道： “还有就是……” 死婴竖起耳朵专注地听着。 “还有就是，如果你再不赶紧吃饭，让饭凉了的话，我也会这样报复你的！”妻子安德丽娅嘟着嘴道。 死婴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听妻子讲的太专注，半天都没有动碗筷。 “遵命！妻子大人。”死婴赶忙拿起碗筷，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饭过程中，安德丽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死婴道： “对啦，今年艾斯特莱雅小姐的年度盛会可能要提前举办了。” “嗯？因为什么呀？” “没说原因，反正大抵会提前一些，而且过一阵子，我就能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艾斯特莱雅小姐本人了！”妻子兴奋地道。 “是嘛！那是好事儿啊，你不是做梦都想见艾斯特莱雅小姐一面嘛。”死婴知道妻子有多么崇拜那个叫艾斯特莱雅的女孩儿，自从妻子加入了世界半神学会后，就对被誉为世界上的唯一一个S级半神的艾斯特莱雅崇敬有佳。但是那个传说中的艾斯特莱雅从未公开露面，每一年的年度盛会，也只有世界半神学会的高层才有机会见到艾斯特莱雅小姐。 “嘻嘻，是啊是啊！那可是我们的女神！”安德丽娅挥舞着小拳头道。这之后，安德丽娅就一直在向死婴宣传着艾斯特莱雅小姐，说传闻中的艾斯特莱雅小姐多么多么美丽，还说传闻中的艾斯特莱雅小姐有多么多么神奇的能力等等…… 不过死婴一边应和着，心里一边想着的却是“终结者”的事，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十分蹊跷。而且隐隐让死婴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第二十九章 日记的第二页（二） 饭后，死婴连上了家里的网络，上网搜索着“联合调查局事件”的消息。 网上几乎铺天盖地都是这件事的消息，很多网站起了一堆五花八门的标题： 什么——终结者的复仇 什么——人工智能的反攻 什么——人类与机器人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什么——被机械生命统治的明天 等等等等…… 总之各种奇葩的标题都有。 在网络上，死婴看到了许多事件现场的图片和视频。只见许多联合调查局的警卫正躲在防弹浮游车里，对着发疯了似的“终结者”射击。联合调查局大厦附近的街道上，一片战火燎原的场景，很多人的尸体横在马路上，除了警员以外，也不乏倒霉的路人。 看来一时半会儿，联合调查局的人是没工夫管我了。 看完新闻，死婴暗暗想到。 不过话虽如此，死婴还是对那个足球大小的机器欲罢不能。他第一次看到霍恩尸体旁的这个机器时，并没有觉得会是多复杂的东西。可研究了那个设备整整一个月，死婴却没能得出任何结论，他发现这个设备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里面很多精巧的结构让死婴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死婴暗暗决定，即使没有联合调查局的人看着自己，自己也要把这个设备的研究完成。 不过好不容易回到家来，死婴还是打算先在家中享受享受家里的生活。 家里闲适的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很快时间就到了晚上。死婴饶有兴致地翻出了那个霍恩老师送出的本子，继续在第二页的日期上标注上：2139.5.1，随即在正文写道： □□□□□□□□□□□□□□□□□□□□□□□□□□□□□□□□□□□□□□□ 终于从那些猎犬的绑架中走了出来，在空轨上飙着浮游车的感觉真不错。不过遗憾的是，我还是没能研究出那个机器的功能，真不知道霍恩老师临死前造了个什么东西。 联合调查局今天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机器人警察们暴走了，听上去就像是科幻大片。不过实际原因大概是因为一些黑社会组织的报复，雇佣黑客做了这次破坏。真为那些惨死的路人抱不平，你说关他们什么事。 休息几天，我还是打算继续去研究那个机器，不知身在天国的老师是否支持我这么做？您总是鼓励我喜爱探索的精神不是吗？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如果真的是有人谋害了您，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另，安德丽娅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 路德维希·　死婴 □□□□□□□□□□□□□□□□□□□□□□□□□□□□□□□□□□□□□□□ 写到这儿，死婴便停下了笔。把身子仰在沙发上看着电脑的屏幕。 突然死婴发现，网上关于“联合调查局事件”的消息又更新了很多，貌似事件有了最新进展。 于是，死婴饶有兴致的点开了其中一则报道。 然而，报道的内容，让死婴当场僵硬在了那里。 “最新消息，袭击了联合调查局总部的机器警察‘终结者’们，今天下午有了新的行动。它们好像受到了黑客指令的操纵，突然统一方向，向着联合地界的东北方向行进。晚上七点四十三分，这些‘终结者’抵达了已故的著名科学家——尤利安·霍恩先生生前的研究所——位于联合地界的‘尤利安研究所’，并对该研究所进行了大肆破坏。目前，该事件正在进一步跟踪中……” 现场的视频让死婴冷汗流了满身。 只见尤利安研究所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别说是霍恩老师的遗体和那个小机器，就连大型的钛合金机器也已经被炸报废了。今天要不是死婴自作主张从研究所里跑了出来，现在恐怕早已变成一片肉泥了。 可是让死婴万万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些黑客哪里都不攻击，偏偏要去攻击尤利安研究所？ □□□□□□□□□□□□□□□□□□□□□□□□□□□□□□□□□□□□□□□ □□□□□□□□□□□□□□□□□□□□□□□□□□□□□□□□□□□□□□□ 从眩晕中醒来时，艾尔已经适应了这种眩晕感。但是在别人的记忆里呆这么久，还是让艾尔的大脑十分沉重。 小屋外的天色已是入夜。床铺上不时传来西泽的鼾声。 已经是晚上了呀…… 艾尔抓了抓头发坐了起来，对于艾尔来说，在别人的记忆里呆着并不是什么轻松地事儿。艾尔现在渐渐明白这个能力蚕食他精神力的方式了。每当他进入记忆时，无论那段记忆有多长，他都会被强制性地集中注意力去注意梦境中的每个细节。通常，正常人的注意力只能维持十五分钟，所以在这样长时间强制性地集中注意力后，艾尔的大脑会十分疲惫，在一定时间内甚至是想问题都觉得头疼。 缓了好一会儿，艾尔才终于能打起精神，去回忆回忆梦境中的内容。 这一次，艾尔又读到了许多不太能理解的词汇，诸如什么“终结者系统”、“世界半神学会”、“S级半神”等等。不过艾尔也大抵明白了一些词汇的意思，比如什么是“新闻报道”，什么是电脑，什么是“上网”，什么是“空轨”等等。 一些远古纪元人类城市的生活方式，已经让艾尔不再觉得那么陌生。艾尔甚至有些向往那种生活方式，比起每天学习、训练、吃“福特丸”的生活来，那种城市的生活明显丰富多彩得多。 两次在日记里，艾尔都反复读到了一个词汇，叫做“妻子”。弄了半天，艾尔才弄清楚，死婴念头里的妻子，就是指那个叫安德丽娅的女子。在艾尔看来，妻子大概就是一个：会比较关心自己，而且看到自己会很高兴的女子。 大概就是像雨嘉那个样子吧…… 艾尔胡思乱想着，随即朝雨嘉的位置看了看。 此时的雨嘉正熟睡着，黑色的长发在月光的照映下隐隐泛着淡蓝色的光。她的身影依旧瘦弱，飘飘然却分外怜人。在这宁静的夜晚，隐隐勾起着艾尔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由自主地，艾尔翻下床铺站起身，把脸凑到了雨嘉的脸旁，望着雨嘉灵动的面容出神。 “你醒了？” 王昭倩的声音突然响起，把凝望着雨嘉的艾尔吓了一跳。他这才想起王昭倩还一直在飞行系统前值班。 “哦……哦……啊！是啊……”艾尔突然脸一红，觉得有点尴尬。 不过回头想想，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觉得尴尬，不就是看了看雨嘉么…… “你可终于醒了，快来接班吧。”此时的王昭倩已经快困得睁不开眼了，她打着哈欠走到艾尔身旁，拍了拍艾尔的肩膀。随即翻身上了自己的床铺，呼呼大睡起来。 看来刚才的尴尬感完全是多余的…… 艾尔莘莘地想。 独自一人坐在飞行系统前，窗外朦胧的夜景让艾尔遐想万千。他想起会看着月光变化的卡尔德人，想起洛丽塔宫殿亮着烛火的长廊，想起上一个生日考验前那个难眠的夜晚，想起依偎在床畔的安德丽娅…… 等等……关安德丽娅什么事…… 艾尔用力甩了甩头，驱散走这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忆往之梦”带给他的精神消耗感似乎还未完全散去，让他大脑一阵阴沉。不过现在可不是轮到他睡觉的时候，毕竟王昭倩才刚刚换他上岗。 夜晚的埃尔法小屋，显得十分幽静而空荡，空荡得甚至有点可怕。 没人聊天，艾尔只得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那沉浸在夜色中的天空…… 看着那远空闪烁的星云…… 看着那躲躲藏藏的弯月…… 看着那被映红了的白云…… 咦？等下！ 艾尔突然发现了什么。 白云……白云怎么被映成了一片暗红色？ 计时计上显示，明明刚刚到午夜，白云不应该是红色的呀！ 艾尔纳闷地跑到小屋的窗前，用力地向外望着。 天！……那是什么？ 艾尔看到了一片分外美丽的地面。在那片地面上，耸立着无数高楼大厦，横横竖竖的柏油路和立交桥铺满整个地面，一些流线型的交通工具在那片地面上飞来跑去。霓虹的灯光从高矮不一的建筑里投影出来，直直地映射到了天空。正是那些红红绿绿的灯光，将远天的云朵都染成了一片暗红色。 艾尔认得那片土地的名字！ 在远古纪元人类中，那种形式的土地十分常见。 它的名字叫做—— 城市。 第三十章 执长矛者（一） 城市的外围覆盖着一层石英质的缆线，那些缆线上通着高压的电流，整体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电网，将整个城市网在了其中。缆线覆盖的十分密集，以正常人类的身材大小是无法通过缆线的。不过由于缆线为石英制品，看上去就像是一层玻璃网，完全透明，不会影响光线的进出。 本来艾尔还想在城市里找一片较大的空地，然后把小屋在那里降落。但是这样看来，突破不了这层高压电网，就只能想别的办法进入城市了。 艾尔只得另想别的办法。 艾尔操纵着小屋飞向城市边缘。随着小屋的高度下降，城市边缘的巨石围墙看得愈发清晰。艾尔也看到，那些通着高压电的缆线，就是从这些巨石围墙的顶端延伸出来的。巨石围墙和高压电缆线一起，整个儿把这个城市封锁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但是，这城市也并非没有出入口。 当艾尔继续绕着城市外围飞行时，发现巨石围墙的正西向立着一道巨大的金属门。那门有几十米高，几乎直直顶到巨石围墙的上边缘。门的厚度和巨石围墙的厚度相当，这让整个金属门的体积十分巨大，相应的，它的质量也显得十分的重。 在艾尔看来，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人可以开启那道巨大的金属门，也不知道这道金属门立在那里的意义何在。 艾尔只得继续绕着城市外围飞行，寻找其他的入口。可是环绕几圈过后，艾尔又不得不重新考虑那扇金属门进入。因为那里是整个城市唯一可见的出入口。这让艾尔伤透了脑筋。 不知不觉，天已经拂晓。脚下的城市从凌晨阶段便已陷入了最寂静的时刻。然而环绕了城市好多圈，可是除了那道金属门外，艾尔扔没能找到任何其他的入口。而此时，孩子们也已经陆续从床铺上爬起。 “有什么好建议？”艾尔对着身旁的李雨嘉问道，此时雨嘉正站在窗户旁，两眼放光地看着脚下的城市。 “唔……”被艾尔这么一问，雨嘉咬着手指皱着眉，小脸一阵愁苦。看来这个问题也难住了她。 “要我说就开着小屋撞下去！”西泽在一旁出着馊主意：“我就不信那层电网有多硬。” “你可算了吧……”千叶因果当场否决了西泽的无脑计划：“万一小屋被撞坏了，以后我们还怎么活？” “要对咱们的小屋有信心！” “哪凉快哪玩去……” “男人！就应该勇敢的闯一闯！” “也就你们男人那么二……” …… 正当千叶因果和西泽争执着，王昭倩也刚刚洗漱完，从卫浴间里走了出来，坐到了艾尔旁边。 “我看，还是先降落在那扇门的外围吧。”听完艾尔的描述，昭倩建议道：“我觉得既然有人建造了那扇门，就一定有打开那扇门的方法。况且琳的能力浮动空间很大，发挥好的话也许能将门推开也说不定。” 艾尔茫然地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虽然艾尔并不认为琳能开启那扇门，但是细细想来，王昭倩的分析也不无道理。 整个过程，多莉丝一直抱着双臂倚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艾尔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孩子们多数通过，将小屋停靠在那扇巨大金属门的门外，再想办法进到城市里去。 没过多久，小屋就在大门外侧的荒凉地带稳稳降落了。女孩子们似乎变得格外有兴致，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跑出了屋。 从这么近的距离看，那扇金属门显得格外巨大。对孩子们来说，那简直是一道高耸入云的擎天门。 站在门的脚下，王昭倩也发觉自己对琳的期望可能有些过高了。想要用风力推动这么大的一扇金属门，琳必须要使出比迫降天岛时更大的风力才行。 “试一下吧。”虽然不抱太大希望，昭倩还是找来了琳。 集中精力，假想着这扇门是断绝生路之门，深深屏住一口气。 琳的双目隐隐放射出青色的光芒，气流开始在琳的四周涌动。地面的沙尘席卷而起，卷着一些残枝败叶在半空中形成一股股小型的旋风。 几秒种后，风力骤然加大，凝结成统一的方向。隐隐天际间，一条风华簇成的巨龙浮现于金属门前，猛猛地冲着金属巨门呼啸而去。 “琳对能力的掌控又精进了。”昭倩不由得感叹。如今的琳操控空气时，空气已经会自然而然形成她意念中的形象，这是能力精细化操纵的必经环节。到达了这一环节，琳今后对风力的使用会愈发如鱼得水。 为了让琳能够没有顾虑的发挥，孩子们纷纷退离出百米开外。 然而，正当琳倾尽全力冲击巨门时，一道巨大的阴影却覆盖在了孩子们头上。 深沉的低吼声从孩子们背后传来，那声音俨然是一只饥饿的猛兽。 回过身，孩子们看到了那个发出低吼声的家伙。 那是一头雄狮，约有三十米高的雄狮。雄狮的头发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空气中掀起着浓浓的热浪。雄狮没有眼睛，本应是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深陷进去的空洞，赤色的烈焰从两个空洞中不断外溢出来，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雄狮尾尖儿的毛发同样是一簇火焰，伴随着雄狮尾部的摇晃而颤动着。 是拥有丧魂的巨兽！ 艾尔立刻做出了判断。然而让他深深感到不安的是，这个巨兽出现时竟如此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提前发觉。直到它的阴影覆盖在了孩子们上，孩子们才意识到这只烈焰雄狮的存在。 “快回小屋！”艾尔拼命冲所有人喊道。 然而为时已晚，雄狮用雷电版的速度冲到了琳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冲着琳咬去。 琳呆住了，她刚刚为了推门憋了好久的气，在雄狮的惊吓下一下子吐出。青色的光芒从琳的眼中消失，虽有着深深的求生念，然而奈何肺部正控制不住的喘着粗气，无法立刻操纵风华逃离。 “琳！”多莉丝疯狂的尖叫着。但是她无能为力，在这样一头比喷火巨鼠还要可怕上数倍的雄狮面前，多莉丝毫无办法。 昭倩紧急发动了时间静止，快步冲着琳的方向冲去。然而她和琳的距离太远，还没等昭倩冲到位置，一次时间静止的时限就到了。 时间继续流动，雄狮扑动的利爪大块地掀起地表的碎石，奔跑中的昭倩被碎石拌击摔倒。雄狮眼瞧着就要咬中琳了，而王昭倩的时间静止还要等几次心跳才行。 琳…… 孩子们不愿看到即将发生的画面，只得深深地闭紧了眼。 第三十一章 执长矛者（二） 时间继续流动，雄狮扑动的利爪大块地掀起地表的碎石，奔跑中的昭倩被碎石拌击摔倒。雄狮眼瞧着就要咬中琳了，而王昭倩的时间静止还要等几次心跳才行。 琳…… 孩子们不愿看到即将发生的画面，只得深深地闭紧了眼。 然而…… 当孩子们试探着睁开眼时，发现琳并没有死。 她依然站在那里，两腿已经因为恐惧而瘫软到地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夸张地大张着，冷汗布满了琳苍白的脸庞。 而眼前的烈焰雄狮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火焰灼烧过枯草的焦炭味道还弥漫在空气之中。高温的利爪在地面上留下好多个深深的坑，昭示着雄狮曾经在这地面上奔跑过。 雄狮不见了？ 孩子们无一不睁大了眼，又惊又喜。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几秒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百米开外的距离他们可以看到一个装束奇怪的人。 那是一个全身布满铠甲的武士。武士身材高大，约有两米多的个头。他手里持着一把金属的长矛，长矛矛身很长，比武士的身高还要长出许多。武士的头上同样被头盔覆盖着，只留下一条细细的镂空在眼睛处。从这样的距离，孩子们无法看到武士的样貌。 消灭烈焰雄狮的，正是这名武士。 只有琳一个人，看到了整个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当雄狮冲着琳呼啸着扑来时，执长矛的武士瞬间出现在了琳的身体前方。武士并没有做太多的动作，他只是将左手张开，将手掌冲向了扑来的雄狮。随即，整个雄狮瞬间化作了灰尘，随着风飘散而去。 整个过程，武士甚至没有用到右手的长矛，仅仅是左手的一个手势，那高达三十多米的烈焰雄狮便连个沫儿都不剩了。 琳的眼睛之所以会夸张地大睁着，一方面是因为雄狮袭来的恐惧，另一方面，更是因为惊愕于武士的能力。 “琳！” 看到危机解除，孩子们一窝风地冲着琳的方向跑来。 “没事吧！琳！”多莉丝把琳揽在怀中，从地面上将琳慢慢扶起。 琳的意识也稍稍缓过了许多，神情呆滞地点了点头。 “你可吓死我们了。”千叶因果也聚到了琳的身边，牵着琳的小手嘘寒问暖着。 与此同时，更加引起艾尔注意的，却是那个满身盔甲的武士。 “请问，是您救了琳吗？”艾尔跑到了武士面前，试探着问道。由于雄狮的消失和武士的出现太过巧合，让艾尔很容易联想到是武士出手相助。 谁知，武士并没有回答艾尔，只是将头盔转向艾尔，好像在端详着什么。 端详了好一会儿，武士突然用低沉的声音道： “你不是这里的市民。” “什么？”由于武士声音很低沉，还带着深深的内回音，艾尔一时没有听清。 “你不是这里的市民。”武士重复道，那声音和语气丝毫没有改变。 “嗯。”艾尔这次听清了，应和地点了点头。 随即，武士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几个孩子。看了一圈儿后，有些失望地低声自语道：“看来我救错了人。” “救错了人？”艾尔听得一头恶汗…… 这么说来，这武士压根就没打算救他们，只不过因为认错了身份，才误救了他们。艾尔不禁为琳擦了把汗，这丫头还真是够好运的。 “你们来自哪里？”武士突然转身向艾尔问道。 “我们来自一个叫埃尔法大铁棚的地方。”艾尔赶忙答道：“为了寻找城市，一路行进至此。” “埃尔法大铁棚？”武士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嗯，就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球，我们以前生活在里面。”艾尔解释道。 武士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看来他的知识里的确不包括这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武士抬起头继续问道： “你们来这里为了什么？” “为了找一个叫……” 艾尔刚想说“卡尔德”，但是突然下意识的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于是又将卡尔德的名字吞了回去，敷衍道： “找一个叫城市的地方，听说这里有很多人类。” “的确有很多人类。”武士肯定到：“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它们，让它们不会因为外界的意外而死亡。” 它们？ 艾尔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武士在提到人类时，用的都是指物的“它”。 同时，艾尔注意到武士提到了“任务”，由此看来，这个武士也是受别人指使的。而且指使的内容是保护城里的市民。可是，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了他呢？ “请问，我们能进入这个城市吗？”艾尔继续试探着问道。 武士盯着艾尔看了看，缓缓说道： “可以。” 可以？！艾尔心头一阵兴奋，他没想到这个武士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但是艾尔很快意识到，即使武士说可以，他们也还是打不开那个巨大的城门啊。 “可是……我们怕是打不开那个城门……” 艾尔继续试探着说到，他感觉连那么一个大狮子都能轻松搞定，打开门对这个武士而言一定很简单。 果不其然…… “我会帮你打开的。”武士轻描淡写地说道。 艾尔在心头轻轻地“耶”了一下，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趁武士转过身去的时间，艾尔用手势和眼神示意其他孩子：他会帮我们开门。 琳此时也已经从惊恐中缓了过来，她和其他所有孩子一起，会意地冲着艾尔点了点头。 很快，武士走到了金属巨门前的中间位置，将长矛插在地上，双手分别按到了两扇巨门之上。 随即，几乎没见武士怎么用力，巨门就被缓缓打开了一条缝，足够孩子们进入的了。 “天啊！”艾尔盯着武士惊呼道：“您是怎么办到的？” 武士面无表情的看了看艾尔，低声道：“这很容易，这里任意一个守备兵都能做到。 守备兵？ 艾尔想起，这个武士说过他是被命令来保护市民安全的。如果是叫守备兵的话，那大概是要防范一些外来的敌人，比如刚刚的烈焰雄狮。 “我能请教一下……”艾尔继续问道：“您刚才是怎么消灭那只雄狮的吗？它明明那么巨大！” “这更容易了。”武士低声道：“像那种低级的魔灵和兽灵，再弱不过了。” 低级？？？再弱不过了？？？ 艾尔听得眼球都快掉出来了。莫不是说在武士看来，刚才那燃烧着烈焰的巨大雄狮弱小的不能再弱小了？ 本来艾尔以为，虽然武士在一瞬间消灭了烈焰雄狮，但是一定是消耗了大量的力量，才一击制胜的。可是从现在看来，在武士眼里那雄狮简直就像是苍蝇一样弱小。 艾尔还抓到的一个细节，是武士对那些巨兽的称呼。他称呼那些巨兽为“低级的魔灵和兽灵”。莫非这才是那些骨架中含有“丧魂”的巨兽的正确叫法？ 不经意间，艾尔还联想到了米歇尔对于洛丽塔的叫法，他称呼洛丽塔为“英灵”，听起来貌似和“魔灵”、“兽灵”有着某种联系。艾尔暂时搞不清楚，所谓“英灵”和这些“魔灵”、“兽灵”到底孰强孰弱。 “你们进去吧。”武士语气低沉地对着艾尔说道。 艾尔谢过武士，和其他六个孩子一并向着门里走去。为了防止进城市的时间太久，西泽还一并背上了那个昏厥的男子，一同向着城市的大门中走去。 正当孩子们刚刚走入大门，突然一个青年女子开着一辆跑车冲着大门的方向的飞奔而来，直直地冲出了大门。 艾尔并没太当回事，只是好奇地顺着女子的方向看了过去。谁知，这一看却让艾尔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女子刚刚驾车冲出大门，执长矛的武士就瞬间出现在了女子的车前。他一只手猛地将整个车掀翻了过去，然后揪着开车女子的脖子，把那女子从车里提了出来，提到老高。 紧接着，执长矛的武士二话不说，手一用力，捏断了女子的脖子。随即，武士大张开嘴深吸了口气，满意地将女子的尸体抛入外面的荒凉地上。 整个过程中没有交谈，也没有询问，就像理所应当无须解释一般。 不是说保护市民吗？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地杀害市民？ 艾尔呆呆地看着门口发生的情景，不安的情绪让心跳快速加快着。 艾尔这才发现，门口打开后，门的四周聚集了好几个人，她们以女性为主，或是坐在车中，或是背着旅行包。每个人似乎都跃跃欲试，神情紧张地盯着大门。 然而，当看到女子的惨遇后，几个人都受了惊吓一般，纷纷不敢妄为了，她们只是颤抖着望着巨门，大气儿也不敢出。 艾尔猛然意识到，门里的氛围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很多人貌似有着强烈的逃出门去的想法。这里的环境，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和谐。可是当他慌忙回过头去时，门已经被重重地重新合上。 将门合上的是门里的两个武士，他们都是一手持剑一手持盾，那外表和执长矛的武士十分相像。艾尔隐隐感觉到，这两名武士的实力比起门外的长矛武士毫不逊色。 艾尔还看到，当巨门合上后，门的内侧清晰地显示出了六个大字： “逃离者，杀无赦！” 第三十二章 西泽之怒 逃离者，杀无赦！ 六个大字像六把刺刀，深深地扎入了艾尔的心窝。 艾尔这才明白，这些高大的围墙和覆盖的电网，并不是为了防范外来的敌人，而是用来锁住城里的市民！ 这是一座“只能进，不能出”的城市！ “我们中计了。”艾尔沉重地对着周围的人说道。 王昭倩和千叶因果也看到了门外的一幕，那一幕让她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万万没想到，刚刚还是拯救了她们的英雄，转眼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被艾尔这么一说，其他孩子才猛地回过头来。他们看到，在他们的背后，门已经被关得死死的，门上赫然写着六个大字：逃离者，杀无赦！ 从大门关紧的那一刻起，也就意味着：孩子们已经永久失去了离开这座城市的权利。 “混蛋家伙！”看到这六个字，多莉丝发现刚刚武士的帮助完全就是一场骗局。无法抑制的愤怒神情从她脸上凸现出来，她抽出黑光刀，兀自冲着两名持剑盾的武士走去。 “多莉丝！”琳企图拦住多莉丝，她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些武士的可怕。但是多莉丝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把推开琳继续向着两名武士走去。 持剑盾的两名武士也注意到了多莉丝，他们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大门两侧，似乎压根不拿多莉丝当回事儿。他们甚至没有将盾牌立起，只是将剑盾随意地搭在一旁。 “目中无人！” 多莉丝怒火中烧，持着黑光刀步步向着武士逼近。在多莉丝用力的握住下，黑光刀的光刃变得格外宽阔而修长，黑色的光几乎从光刃中外溢出来，让整个黑光刀像是一簇燃烧的火焰。 最后几步，多莉丝一个腾跃冲着其中一名武士冲去，挥刀直砍向其中一名武士。 可是刀刃落下时，武士已然不在原地。 多莉丝一惊，却四下找不到武士的身影。 “小心背后！”琳大声冲着多莉丝嘶喊道。因为刚刚消失的武士，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多莉丝的身后，他正高高举起宝剑，用轻蔑地眼神看着多莉丝。 “死吧。”武士轻描淡写地低声道。 话音刚落，宝剑重重地落向多莉丝。 谁知，就当剑刃即将砍中多莉丝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猛冲向武士，将武士整个人撞开出好远。宝剑也被撞离了手，侥幸没有伤及多莉丝。 “没事吧！”那人影喘着粗气向多莉丝道。 多莉丝回身看来，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西泽。 此时的西泽正一脸严肃，双手持着黑光刀，对着撞倒的武士怒目而视。 然而，武士似乎并没有受伤。他从地上缓缓爬起，轻轻地掸了掸盔甲上的灰尘，两眼直直地瞪着西泽。此时武士的眼中，已不再是一副玩味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气。 “快跑！西泽！多莉丝！他会杀了你们的！”艾尔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杀气，他拼命地冲着多莉丝和西泽的方向喊来。 而此时，王昭倩已经用时间静止，闪身到了武士的身后。昭倩是计算着心跳发动能力的，当她跑到武士身后时，恰巧跳满四次心跳，下一次心跳就可以再次发动能力。而此时，武士正背对着王昭倩，将注意力集中在多莉丝和西泽身上。 好机会！ 王昭倩抽出黑光刀，打算在第二次能力发动时，攻击武士。 然而，武士似乎早已察觉了王昭倩的行动。 “雕虫小计。”武士冷哼一声，低声自语到。 当王昭倩即将发动第二次能力时，武士背对着王昭倩，将脚掌用力一转。一块飞石被脚力铲起，赶在王昭倩静止时间之前，重重地击中了王昭倩的心口处。那飞石击中昭倩的时候，之比昭倩发动能力快了几微秒，以至于下一刻昭倩便已将时间静止，然而心口的剧痛让她随即昏厥过去，时间静止随之解除。 糟糕了！艾尔心头一紧。 本来艾尔是将最大的希望寄托在昭倩身上，然而昭倩却失败了。除了昭倩外，艾尔想不到还有其他人有能力对抗面前的武士。 “喂……别管他们了……我们先跑吧……”看到昭倩失手，千叶因果颤抖地揪着艾尔和琳的衣服，她揪得愈来愈猛烈，她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呆片刻。 “快走吧……他们跑不了了……你们也不是没见识过那些武士的手段！那家伙很快就会杀到我们这里！你们都想死吗！”因果猛拽着艾尔的衣服，却发现艾尔并没有回身的意思。于是继续猛拽着琳。 然而琳也只是回头看了因果一眼，便甩开因果向着武士走去。多莉丝处在危险之中，琳不可能不管。 气流开始在琳的周身盘旋，只见她眼睛开始放射出青色的光芒，银色的长发在狂风中起舞。她没有过多的犹豫，猛地将两手掌张开，用力地冲向武士伸展着。随着她的动作指令，一条风华的巨龙横空出世，冲着那武士呼啸而去。 因为刚刚西泽的冲撞，武士手里的剑已经掉落到地上，现在在他手中的仅有一个盾牌。 但仅仅一个盾牌对于武士就足够了，当风华的巨龙冲到他的身前时，他猛地将盾牌冲着巨龙的方向一挥，巨龙顷刻间消散而去。 武士似乎已经厌倦了无聊的游戏。他重新从地面上拾起剑，一步步向着西泽和多莉丝的方向逼去。 而这整个过程中，另一名武士始终侧倚在巨门旁，将剑盾放在一边，两手抱臂漠然地看着戏。那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明显对交战中的武士充满了自信，只当这是一场娱性节目。 打不赢的。 艾尔清晰地意识到了实力的差距。对于孩子们来说，一只烈焰雄狮尚且可以取了他们的性命，更何况是这些视雄狮如蝼蚁的武士。恐怕在这些武士眼里，他们简直连蝼蚁都不如。 武士继续逼近着多莉丝和西泽，他似乎有意放慢脚步，好让两人受更长时间的绝望之苦。 “垃圾。”武士走到西泽和多莉丝旁，冷眼看着严阵以待的两人。在身高的差距下，那绝对是上位者看着下位者时，居高临下的俯视。 “混蛋！”多莉丝无法容忍这种侮辱，她不顾一切地举起黑光刀，胡乱地冲着武士刺去。可艾尔看得出，多莉丝出刀的方式俨然已经失去了章法。 “哼。”武士冷笑一声，侧身一避，闪开了多莉丝的刀刃，随即将剑柄一挺，重重地将多莉丝击倒在地上。 “多莉丝！”西泽紧张地跑向多莉丝，将多莉丝从地面上扶起。然而刚刚武士的一击非常之重，鲜血从多莉丝的嘴角渗流出来，而多莉丝已然不省人事。她此时的呼吸十分微弱，已是在生死的边缘挣扎。 “多莉丝……”西泽默默地抱着多莉丝。 他的双臂在颤抖，剧烈的颤抖。既因为面临强敌的恐惧而颤抖，更因为愤怒而颤抖。西泽这才回忆起，这种颤抖的感觉，他曾经不止一次体会过。 当胡尼被生日考验的巨木杀害时，他颤抖了。然而他依然无法面对生日考验的丛林，不敢将满腔的愤怒发泄在丛林的身上，只得向着埃尔法老师出气。 当特里帕蒂被喷火的巨鼠追赶时，他颤抖了。因为他的畏惧，他止步不前，最终眼睁睁看着特里帕蒂被巨鼠踏成了肉末。 在所有的孩子眼里，西泽似乎都是一个高大而勇猛的人。然而，只有西泽自己知道，他是懦弱的，他一直以来都缺乏着真正的勇敢。 事到如今，这样的懦弱不该再继续！ “你先休息一下。”西泽怀抱着多莉丝，对多莉丝平静而温柔地轻声道： “一觉醒来，一切都会结束的。” 话音落下，西泽向远处的琳眼神示意了一下，随即将多莉丝用力地抛向了琳的方向。琳会意地操纵起风华，将多莉丝的身体稳稳接住，平稳地送到了艾尔几人身边。紧接着，西泽又抱起昏厥的王昭倩，将昭倩用同样的方式扔离了战场。 看到多莉丝和王昭倩已经安顿好，西泽缓缓转过身，恶狠狠地盯向面前的武士。一股重重的杀气从西泽的眼神中直逼出来，让持剑盾的武士也顿时感到一股压迫感。武士神情蓦然紧张了起来，他一改之前的轻松随意的姿态，将剑盾标准地持立起来，做防御态。 “我！不-会-饶-恕-你！” 第三十三章 泰坦之力 看到多莉丝和王昭倩已经安顿好，西泽缓缓转过身，恶狠狠地盯向面前的武士。一股重重的杀气从西泽的眼神中直逼出来，让持剑盾的武士也顿时感到一股压迫感。武士神情蓦然紧张了起来，他一改之前的轻松随意的姿态，将剑盾标准地持立起来，做防御态。 “我！不-会-饶-恕-你！” 西泽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几个字。话语间，一层灰色的光芒笼罩在了西泽的身上，像一层朦胧的气，环绕着西泽健硕的身躯。 这是…… “是觉醒！”艾尔很快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他长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叫出了声。他很清楚，这种灰色的光芒俨然已经超越了常理的范畴，这无疑是觉醒的标志。 艾尔的叫声未落，包裹着西泽的灰色光雾开始迅速扩大。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岩石拔地而起，不断地向着西泽的身躯聚集而去，像是铠甲一般将西泽包裹在了其中，愈包愈厚，愈包愈厚。 几秒之间，西泽已经在巨石的包裹下看不见踪影，而地面上已然升起了一个岩石的巨人。那巨人足足有十几米高，面貌和体态与西泽一模一样。一层暗灰色的光雾紧紧地包裹着巨人，像是一层光灰形成的外壳。 “去死吧！”岩石巨人一声咆哮，将愤怒的石拳猛烈地挥向了持剑盾的武士。 武士起初想用盾牌抵挡，但是当石拳挥来之时，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地侧身闪开。只见石拳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地面瞬间出现了一个以落拳点为圆心，半径约五米的半球形深坑。 武士之所以临时闪开，正是因为他意识到这一拳已经远远超过了石拳本身力量，是那石拳上包裹的灰色光灰上携带有强大的破坏力。 在这一记猛拳的震撼下，倚靠在门旁的另一个武士也紧张了起来。他重新持起剑盾，神情严肃地紧盯着岩石巨人。 只见两个武士交换了一下眼神，双双冲着岩石巨人攻去。 一个武士从正面攻来，几乎在一瞬间闪身到了岩石巨人的头顶上空，手持宝剑重重地砍向巨人。岩石巨人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他立刻举起岩石右臂，将武士用力挡开。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个武士已经从巨人的背后攻来，他挥舞手中的剑横砍向岩石巨人的背后。岩石巨人的身躯应声出现一道深深的刀口。 巨人发出低低的怒吼，它快速转动身躯，将左肘猛地击向了背后的武士。虽然岩石巨人看似笨重，但那出手的速度和爆发力绝对不亚于这两名武士，外加上庞大的体型，武士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他只来得及勉强把盾牌防在身前，但在巨人巨大的力量下，还是被巨人的左肘击飞出老远。 前面的武士也没有松懈，他趁着岩石巨人转身之时，将剑锋直指向岩石巨人举起的右臂。蓄力片刻后，巨人右臂处顿然一声剧烈的爆炸，整个巨人的右小臂瞬间化作了粉末状的石尘。看起来，这一招和长矛武士消灭雄狮的方式颇为相似。 这可不好！ 艾尔心头一紧，少了一只手的岩石巨人，对抗两个武士将分外吃力。 但是很快，艾尔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见岩石巨人回过身来，对着前面的武士怒目而视，转眼之间他的右臂就重新生成了出来，出其不意地向前面地武士挥出拳。 武士猝不及防，被巨人的石拳重重地击落到了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看那样子，这个武士一时半会儿是爬不起来了。 “干得漂亮！”艾尔和琳等人不由得欢呼。 千叶因果也好像又来了信心，不再嚷嚷着要跑，转而帮西泽全力加着油。现在构成威胁的只剩下背后的武士了。 然而，此时巨人背后的武士已经重新回到了岩石巨人身旁，他这次好像真的被惹毛了。他身上的盔甲开始隐隐向外冒着热气，像是蓄谋着某种高破坏的招式。 很快，艾尔等人就看到了那个招式是什么。 只见随着盔甲中热气的蒸腾，整个武士的身体开始快速变大、变大。他的盔甲和剑盾也随着他的变化而同时变大。转眼之间，他就变成了一个和岩石巨人一样高大的铠甲武士。他挥舞着长有十米的宝剑，直指向岩石巨人。 这里，变成了一个巨人与巨人的战场。 巨大化的武士行动似乎减慢了些，但他的力量明显加强了。为了充分利用力量的优势，武士放弃了快攻的方法，撑起剑盾全力冲向岩石巨人，俨然一副要拼力量的姿态。岩石巨人也毫不退让，倾尽全力冲着武士冲撞而去，两股力量顷刻间撞击在了一起。 一阵猛烈的电火花在两人的交汇处爆蹦而出，不断轰击在四周的地面上。为了确保安全，琳和艾尔等人搀着几个昏厥的人躲进了一个附近的空房子。 交织的两个巨人此时已经完全放弃了技巧，彻底变成了一场力量的抗衡。两股力量冲撞在一起，此消彼长，来回往复着。从远处，艾尔能隐隐感觉到，两人都在不断地加大力量，以取得这场力量较量的胜利。 就这样，两个巨人僵持了有两分钟，终于，两股力量同时爆发了。 爆破声震耳欲聋，震得四周的所有楼房都在颤动。一股强烈的冲击力从爆破中心扩散开来，将附近十几栋楼房的玻璃全部震碎。离中心较近的楼房，甚至是墙体都已经被震出了裂痕。一个半径七八米的圆坑出现在爆破中心的下方，圆坑之上的地面已然顷刻化为灰烬。 谁赢了？！ 呆冲击波过去，艾尔赶忙从空房子中伸出头。 只见刚刚交火的地方，岩石巨人和巨人武士都已经消失。那个武士已经变回了原来的大小，满身灰尘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西泽的岩石巨人也已经破碎消散，只剩下西泽本人精疲力竭地仰面躺在一块岩石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衣服因为岩石的摩擦已经破烂不堪，而汗水则已将这破烂的衣服浸没。 “西泽！”艾尔赶忙冲着西泽的方向快步跑去，将西泽搀扶而起。 此时的西泽十分虚弱，他的体力貌似已经透支，甚至连自己用胳膊搂住艾尔的力气都没有了。也许是刚刚用力过猛，他的胳膊和腿部的筋络和肌肉在不时抽动着。 “他们……还……没有……死……”西泽艰难地对艾尔道，虚弱的他现在连说起话来都有些费劲。 “我知道了。”艾尔会意地点点头：“可是……我想……他们也只是履行义务而已，而且还救过我们……没必要……” “你傻吗！” 这时，千叶因果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她不知何时也已经跑到了西泽跟前，只见她手持着黑光刀，正冷冷地冲着倒地的武士走去。 “因果！”艾尔刚想阻止，却被千叶因果一个冷冷地眼神瞪了回来。 “现在不解决他们，死的就是我们！”千叶因果毫不留情地对着艾尔斥道。随即走到一个昏厥的武士身前，高高举起黑光刀。 手起刀落，黑光刀直直地劈斩过那个武士的身躯。随着刀身斩过，一阵微弱的电火花从武士的身躯中蹦跳出来。随即，武士的身体突然悄无声息地化作了灰尘，飘散到了四周的空气之中。 另一个昏厥的武士，因果也没有放过。转眼之间，两个刚刚还威风八面的剑盾武士，就全部化作了漫天的飞尘。拥有着他们这种实力的人，也许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么几个刚进门的孩子手里。 “我们先尽快躲起来吧！”看着千叶因果杀死了两个守护的武士，艾尔匆忙建议到：“刚刚里面打得那么激烈，外面都没有反应，想必是外面的武士对里面这两个人的实力很相信。可是如果外面的武士发现了里面的两个同伴死亡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可就麻烦了！” 千叶因果也觉得艾尔说的有道理，赞同地点了点头，欠过身来帮着艾尔一同把西泽背起。快步向着众人躲避的空房子里跑去。 回到空房子，王昭倩已经从昏厥中清醒了过来，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而多莉丝依然昏迷着，她眉头紧皱，身体微微有些抽搐　，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我们最好先进到城里深一点的地方躲起来，等西泽的体力恢复。”艾尔建议到：“在这之前，我们一定要避免和武士装扮的人交火。” 没有异议，这一次意见出奇的统一。 因为目前为止看来，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尽早出发。” 艾尔背起西泽，探出头向着空房子外面瞄望了一下。 可是这一望，让他不由得赶忙收回头来，将全身隐蔽进空房子之中。 因为他看见： 城市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门外那个执长矛的武士正缓缓向着门里走来。 第三十四章 介个叫医院？ “先躲起来！”艾尔小声冲着门里其他孩子们喊着。 艾尔看到，执长矛的武士已经走进了门中，如果现在往外跑简直就是自投罗网。艾尔能想象到，以这些武士的速度，只要他们刚要往街上跑，就会在一瞬间追上他们。 “他来啦？”千叶因果虽然没探出头去，但是她已经敏锐地猜测到了发生了什么。 艾尔点点头，冲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伙儿躲到楼上去，随即背起西泽，向着屋子内的楼梯深处走去。 这个空房子像是个已经废弃的两层居民别墅，其中堆砌了一些满是灰尘的破旧家具。房间的空间十分宽敞，比艾尔在死婴的记忆中见过的城市住房要宽敞一些。看来对于这个时代的城市而言，地面空间早已不是稀有资源。 于是，一行人蹑手蹑脚地爬上了楼梯，躲到了二楼的房间之中。 “我去看看情况。” 到了二楼，艾尔谨慎地躲到了窗户的窗帘后面，小心翼翼地向着窗户外望去。 只见执长矛的武士已经在门内将门合上，四下张望着。他已经发觉了两个同伴的死亡，他似乎十分愤怒，无法抑制的杀气正从他的身上四散开来，以至于在艾尔这么远的距离都隐隐感到了一阵胆寒。 紧接着，那武士似乎咬定了“罪犯”已经逃入城中深处，以迅雷般的速度向着城市中飞奔而去。 当武士的身影掠过艾尔的窗口时，艾尔的小心脏差点没跳出来。还好武士并没认为敌人还在这附近，他压根就没有注意艾尔他们躲藏的小楼，便直直地冲着城市的深处跑去。 得救了…… 艾尔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回头想想，那个武士即使看到了他们，也许也不会认为他们就是凶手。毕竟刚刚在门外还是被一只“低级的魔灵狮子”吓得无计可施的一帮孩子，想必武士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能打到他的两个同伴。 另外，艾尔也发现，虽然持剑盾的武士攻击了多莉丝和王昭倩，但是似乎都控制了力度而没有下死手。以那个武士的实力，如果想下死手，恐怕现在昭倩和多莉丝早已一命呜呼了。艾尔分析，这似乎和这些武士接受的命令有关，由于孩子们是在门内和武士战斗的，所以不算是逃出了门的逃离者。而且执长矛的武士曾经说过，他们的任务有保护市民，也就是说，当市民没有逃出城去的时候，那些武士貌似没有格杀的权力。 待执长矛的武士掠过了艾尔的窗口，艾尔随即返回窗边趴在窗口观察着。直到他确认那个武士已经跑出了很远，才终于放心地转回身。 “喂！”刚回过身，琳就紧张地冲着其他人叫道：“多莉丝她伤得很重！再不治疗的话，怕是要……”说着，两点眼泪从琳的眼角渗了出来，她已经急得快哭了出来。 “先别慌。”艾尔安慰道：“我记得城市中应该有一种叫‘医院’的地方，我在死婴的记忆里曾经在他飙车的时候见过，那个地方好像专门接收伤病者。” “真的吗？”琳顿时两眼放光：“快告诉我，医院在哪儿，我这就把多莉丝送去！” “这个城市里在哪儿我倒是不知道。”艾尔答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方法，你只要飞到城市的高空，从高处寻找一个带着红色十字的大楼，应该就是医院了。” “好！”琳二话不说，推开窗户操纵起气流，将自己浮到了高空之中。 “啊！找到了！果然有，而且不止一个！”过了一会儿，琳激动地从高空中飞了下来。 “最近的不过离这里几百米。”琳重新回到屋中，迫不及待地背起多莉丝，再次从窗口飞了出去，多莉丝的状况已经不容许她再多耽误片刻。转眼间，琳已经驾着风华飞行出好远。 “送完多莉丝记得回来！这儿还有几个需要治疗的呐！”艾尔冲着琳的背影大喊。 “知道啦！”琳头也不回地应和道。 可是，当艾尔从窗口欠回身，却发现王昭倩正一脸忧虑地看着自己。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王昭倩有些不放心地道：“你就不怕琳使用能力，或者是医院那边通风报信，让那个武士找到我们吗？” “一时半会儿应该问题不大。”艾尔解释道：“那个执长矛的武士是见识过我们的，他应该不会认为我们有能力杀死他的两个同伴。至于医院的人，就更不可能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了，而且我并不认为这个城市的居民会出卖我们。” 王昭倩想了想，觉得艾尔的说法也有道理，便也不再多言。毕竟西泽的觉醒是进门之后的事，执长矛的武士并没有看到。 □□□□□□□□□□□□□□□□□□□□□□□□□□□□□□□□□□□□□□□□□□□□□□□□□□□□□□□□□□□□□□□□□□□□□□□□□□□□□□ 在艾尔和昭倩交谈的片刻，琳已经背着多莉丝飞到了“带有红色十字的大楼”。 “快来人啊！救人啦！” 琳直接从楼最高层的一扇窗中飞了进去，对着屋里的所有人大声喊道。 这是一个住院病房，所有病人都直勾勾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儿，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他们看到这两个女孩儿是从窗户外飞进来的！ “你们愣着干嘛？你们不是救人的吗？”琳焦急地叫道。 这时，两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才缓过神来，她们赶忙跑到琳的身旁，接过了重伤的多莉丝。 “她可真伤得不轻，马上送急救！”其中一个白衣女子大声道。 此时，另一个白衣女子已经跑出门去，带着担架车和几个医护人员走了回来。 他们没有多犹豫，直接将多莉丝送进了急救病房。 琳本来也想跟进去，但是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突然把她拦在了外面，他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似乎有问题要问。 “小姑娘，请问您是伤者家属吗？”白衣男子问到。 “家属？”琳一愣，她记不太清“家属”是什么意思了。 “我们都是姐妹。”琳想了想答道。 “哦，您是伤者妹妹是吧。”白衣中年男子拿出一个本本记了记，又道：“请问您姐姐是因为什么伤成这样的？车祸吗？” “车祸？”琳又是一愣，这个词她就完全没听过了。 “呃……不是车祸，是大门那边……”琳刚想解释，白衣中年男子突然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哦！是刚才的爆炸吧，哎呦刚才那个爆炸可真吓人，没想到你们居然在附近。”男子恍然大悟地对着琳道，脸上挂满了怜悯的神情，似乎在为琳和多莉丝赶上那场爆炸感到不幸。 “呃……对……”琳想了想，觉得就按他猜的说就好。让他知道了和武士战斗的事也未见得是好事，毕竟这些人都是城市里的居民，很难说是不是那些武士的手下。 “嗯，那我大概了解了。”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本子收起，伸手指了个方向对琳道：“治疗结果出来还要等一会儿，请您先去收款处把费用补一下吧。” “费用？”琳这下更摸不到头脑了。 “费用是什么？”琳禁不住问。 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不过他上下打量了琳一遍，觉得穿得这么好的女孩儿不应该付不起钱。不过回头想想，这女孩儿虽然看上去很立事儿，但是确实年纪也小了一些。 “小姑娘，告诉叔叔你的爸爸妈妈来了吗？”白衣男子摸了摸琳的头，哄问道。 琳不太喜欢他摸头的动作，粗暴地把男子的手甩开了。 “我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在哪。”琳答道。“爸爸妈妈”这两个词孩子们还是听说过的，埃尔法老师曾经说过，他们都是有“爸爸妈妈”的，但是他也不知道他们的爸爸妈妈在哪儿。 “不知道？”男子一愣，难道这两个女孩儿都是孤儿？这个答案让男子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病患他们也接受过，很是麻烦，治了一大顿压根就付不了钱。 就在这时，又一个白衣穿着的女子从急救病房里走了出来。 “伤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那女子对着琳道：“伤者的伤主要集中在肺部，好像是右胸口受到了什么重物的冲击，有肋骨断裂划伤了肺部。不过请放心，伤情已经控制住了。” 琳没太听懂女子说的“肺部”“肋骨”什么的，不过她大概明白，多莉丝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谢天谢地。”琳抚了抚胸口，长舒了口气。 “不过……”白衣女子继续道：“伤者的伤势确实比较严重，需要住院观察治疗，到完全恢复恐怕也要四到六个月。” “四到六个月？”琳一惊。 这时，那个白衣男子突然把说话的女子拉到了一旁，两人背对着琳低声耳语了几句什么。 过了一会儿，女子转过身，重新对琳道： “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先住一个星期，然后回家里休养。” 琳没明白为什么女子又突然这么说，她感觉大概是女子算错了，其实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恢复期。这让琳反而有点高兴。 “嗯嗯，太谢谢你们啦。”琳频频点着头，她压根就不知道女子为什么突然改口。 这时，琳才突然想起，空房子里还有虚脱的西泽和一直昏厥的男子需要治疗，赶忙道： “对啦，我还有两个伙伴也需要治疗一下，你们稍等一下，我这就带他们过来。” 还没等两人做出反应，琳就兀自推开了旁边的一扇窗户，两眼放出青色的光芒，从窗户中飞了出去。 留下穿着白衣的一男一女，一脸呆愣地看着琳飞去，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那表情真是十分精彩。 过了还一会儿，两个白衣人才终于缓过神来。 “她……刚才说……什么？”男子磕磕巴巴地问向女子。 “她说……还有两个……要送来……”女子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第三十五章 精神科 过了还一会儿，两个白衣人才终于缓过神来。 “她……刚才说……什么？”男子磕磕巴巴地问向女子。 “她说……还有两个……要送来……”女子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 看到琳飞回，艾尔赶忙将身子探出窗外，冲着琳挥了挥手。这里的楼房大同小异，很容易让人搞混。 “怎么样？”琳刚一进屋，艾尔就迫不及待地问到。 “很顺利！他们已经收治了多莉丝啦！”琳激动地道：“好像说过一个星期，多莉丝就能出院了。” “是嘛！”艾尔本以为应该需要更长的治疗时间。 “恩，咱们现在就把西泽和那个男的也带过去吧。”琳建议到。 “好。”艾尔点了点头，他重新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这么长时间再也没见那个长矛武士的影子。 应该不要紧。艾尔盘算到，那个武士大抵也不会想到是他们。 “走吧。”艾尔背起西泽，昭倩、雨嘉、因果、琳四个人一起抬起那个男子，向着楼外走去。 琳现在已经掌握了空中飞行的要点，只要在上一口气吐出前飞得高一点，然后吐气大吸几口气，再重新憋气接住自己即可。 不过，虽然掌握了要点，连续使用能力还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所以这次，琳是带着艾尔一行人步行走到了医院。 一进门，琳就轻车熟路似的把一行人带到了急救病房门前。 “治疗就是在这里！”琳指着急救室的门道：“多莉丝应该还在里面。” 这时候，那个穿着白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看到了琳一行人。 然而他似乎不太愿意看到琳，只是在一旁走过，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可是他可逃不过琳的眼睛。 “嘿！大叔！” 琳一把揪住了那个男子，搞得那男子一脸尴尬。 “我把我朋友带来了，他们也需要治疗一下，让他们一起进去治疗吧！”琳揪着白衣男子的衣角叫道。 “呃……咳咳。”白衣男子尴尬地清了清桑，他捏起西泽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然后又走到那个昏厥男子的左右端详了一圈。 “这个男孩儿应该没什么事儿。”白衣男子拍了拍西泽的肩膀：“他应该就是体力劳动过度，累到了吧。” 琳赶忙点点头，没看出来这个中年人看得还挺准。 “不过这个小伙子嘛……”白衣男子又看了看昏厥的男子，皱紧了眉头倒吸着气：“这个小伙子我说不准，送到精神科看看吧。” “精神科？？”琳完全不知道这是个嘛意思？ “在三楼。”白衣男子往楼梯口指了指，随后又叫来一个穿白衣的年轻女子，让那女子带着西泽他们去三号病房输点葡萄糖。 “葡萄糖是什么？”李雨嘉在一旁揪着艾尔问到。 “这个嘛……”艾尔挠着头发想了想：“葡萄糖大概就是一种好吃的东西！” “哦！原来是这样。”李雨嘉恍然大悟。 …… 安顿好西泽，多莉丝也从急救室里被推了出来，同样被安排到了三号病房。推出急救室的多莉丝正熟睡着，搞得琳和千叶因果还担心了一阵儿。后来听说是打了麻醉药还没醒，一会儿就醒了，琳和因果才勉强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王昭倩负责照顾着西泽，而艾尔负责把昏厥的男子送到了那个叫“精神科”的地方。 …… “嗯……”精神科的一个白衣老人家反复端量着昏厥男子，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的，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干巴巴的低吟，一脸便秘的样子。 就这样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那老人家豁然开朗道： “我知道了！” “他是怎么了？”艾尔赶忙坐过来问到。 “他是睡着了！”老人家自信满满地答道！ 啥？？？…… 艾尔没当场喷在那儿，睡着了？？？谁会睡得这么死？？？ “我说……您还是再好好看看吧……”艾尔含蓄地反驳道。 “放心，我是专家！”老人家拍了拍胸脯，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 “可是……他不可能睡得这么死吧？”艾尔不得不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的确睡得有点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深度睡眠中做着梦，因为那个梦没有结束，所以他迟迟没有醒来。”老人家缓缓说道。 深陷在一个梦中？ 艾尔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医学上的问题，而是洛丽塔把这男子的精神锁在了一个幻境的空间之中。 如果是梦中的话…… 艾尔突然突发奇想了一种方法，虽然这种方法他以前并没有使用过，不过他认为也许有可能做到。 “能借我这儿的床一用吗？”艾尔向老人家问到。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做什么？”老人家莫名其妙地问到。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艾尔露出一个神秘的笑，不过他现在也不确定这种想法是否行得通，只能先试一试。 随即，艾尔坐到了昏厥男子的脑袋旁边，将身体倚在墙上，两只手紧紧按在了昏厥男子的头上，让整个手掌充分和男子的脑部接触。同时闭紧双目，在意念中反复默念着： 我想知道，你到底在什么样的梦中？ 请告诉我，你到底在什么样的梦中？ …… 随着默念的次数愈来愈多，艾尔的大脑渐渐开始传来眩晕感。 没错！果然是这样！ 艾尔内心兴奋了起来。这正是他刚刚的设想，如果说他的能力可以通过别人的字就进入相关的记忆，那么这个人现在就摆在眼前，进入他现在的脑中应该也是可能做到的！果不其然，当他这么去尝试时，熟悉的眩晕感开始逐渐冲着艾尔袭来。 “嘿！我说！你在做什么？”老人家发现艾尔有点不对劲儿，那样子像是昏昏沉沉即将要晕过去的样子。 艾尔听到了老人的话，但是陷入眩晕的他已经无法用语言回答老人。他只能在晕倒的前一刻，在心底里默默对着老人答道： 我要把他从那个梦境里带出来！ 第三十六章 梦牢 我要把他从那个梦境里带出来！ 正这般想着，黑暗已经开始吞噬艾尔的意识。随着眩晕感愈发浓烈，艾尔的意识愈发不清晰。随即他的双眼渐渐合闭，倒在了男子的身旁。 □□□□□□□□□□□□□□□□□□□□□□□□□□□□□□□□□□□□□□□□□□□□□□□□□□□□□□□□□□□□□□□□□□□□□□□□□□□□□□ 醒来时，艾尔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世界里除了如云海般白茫茫的地面外，只有一扇华贵的木质大门耸立在那里。那大门的造型十分古典，一些稀奇古怪的花纹刻制在门面上。古门越有三米高，门的正反两侧各有一个把手，两个把手的形状和位置一模一样。那门在这个世界里如此突出而孤立，以至于整个世界似乎都为这个门而生一般。 艾尔四下观望了一圈，确认这扇门应该就是唯一的入口。于是信步走到门前，准备开门。 谁知，当艾尔的手刚刚碰到门把手上，一阵猛烈地剧痛感就瞬时袭来，将艾尔整个人击退到地上。那剧痛感如电如灼，震得艾尔手臂一阵发麻。 “还当真不是容易开的门啊……”艾尔呲牙咧嘴地揉着疼痛的右臂。他之前就预感到这个梦境不该有这么简单，但是没有料到从最开始的门这里就这么坑。 还没等艾尔有功夫喊疼，一片阴影突然覆盖了艾尔坐着的地面。 艾尔慌忙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外貌恶心的胖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那胖子的四肢几乎是一样长，他正像是一只狗一样靠四肢趴立在地面上。 那胖子体型比艾尔大上几倍，换算成人类的体重怕是有足足四五百公斤的样子。他的头十分肥胖而巨大，整个头的体积就差不过有艾尔体型的一半多，他的头和身体几乎是挤压在一起的，从任何角度都不可能看到脖子。他的全身给人一种肥的流油的感觉，全身上下泛着油光，艾尔甚至在他的皮肤和脑袋上看不到一丝毛发。 此时，这个恶心的胖子正像是看到了食物一样狰狞地盯着艾尔。一张恶心的大嘴夸张地咧开着，口水不停地从嘴中渗落下来。一条肥肥的大舌头从他的口中吐出着，看上去就像一只正在用舌头散热的藏獒。 他的眼睛溜圆溜圆，眼睛中没有眼球，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眼白，整体看上去，就像是把两个白色的玻璃球摁在了他的肥脸上一般。 “好恶心的家伙……”艾尔慌忙地站起身，猛地向背后跳跃而去。艾尔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个梦境空间中居然还带有翔靴和绳索臂环，甚至是彩色的觉醒衣也还穿在身上。 这么说来…… 艾尔赶忙摸了摸腰间，一种熟悉的石头触感随即传来，让艾尔感到一阵安心。 艾尔习惯性地抽出了黑光刀，开启光刃。 谁知，黑光刀的光刃一出，竟给艾尔着实吓了一跳。 不知为何，黑光刀的光刃此时异常旺盛，那黑色的光线像是从刀柄处蓬勃欲出一般，形成宽阔而悠长的刀身。此时的黑光光刃足足有两米高，刀身四周如同蒸腾的热气，将黑色的光雾四散放射着。 什么情况？？ 艾尔心中不解，不过这对艾尔来说也算是个利好消息，毕竟宽而长的刀身十分有助于砍杀。 还没等艾尔从纳闷儿中缓过神儿来，对面的恶心胖子突然张开大嘴冲着艾尔扑来。那速度就像一辆狂奔的火车头， 艾尔万万没想到，他那无比臃肿的身体，居然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行动。还好艾尔有翔靴辅助，在千钧一发之际腾跃了出去，让那胖子的一排钢牙咬了个空。 “好险好险……”艾尔一阵后怕地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惊吓的汗水从额头上顺流而下。艾尔心里很清楚，刚刚他要是再跳慢了一步，他的小脑袋可就不保了。 而就在这时，那恶心的胖子又把脸冲向了艾尔，裂开流满口水的大嘴，露出一个贪婪的笑容。随即胖子四肢做预备状，貌似随时可能发动攻势的样子。 艾尔赶忙立起黑光刀，严阵以待。这次，艾尔不打算闪避，他决定正面面对这个胖子的攻势。而且艾尔判断，虽然这胖子力量十足又长着满嘴钢牙，但是大概也不敢用血肉之躯来啃他的黑光刀。 可是，艾尔的判断立刻就被否决了。那个胖子似乎对艾尔手中的黑光刀毫无惧怕。 只见他四肢一蹬，再次以火车头似的速度冲着艾尔直啃过来。此时的艾尔已经来不及闪避，他下意识地撑起黑光刀，横在自己和胖子的大嘴之间。 胖子一口咬在了黑光刀上，此时的黑光刀仿佛有了实体一般，被胖子的钢牙紧紧咬住着，黑色的火花在刀刃和钢牙只见不断跳蹦着，在白云般的地面上灼烧出一个个黑色的小坑。 还好…… 艾尔惊跳的心脏放缓了一些，他刚刚还担心如果黑光刀从胖子的身体上透了过去该怎么办，那样的话即使胖子死了，他的大嘴也会把自己的脑袋啃掉一块。不过现在既然黑光刀的刀刃有了实体，就方便多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艾尔松懈的时候，他必须倾尽全力地握紧黑光刀，才能勉强用黑光刀把胖子拦住，而不至于被胖子啃到。 然而此时，那胖子却突然露出一个恶心的笑容，好像什么阴谋得逞了一般。 什么意思？ 艾尔心头一慌，他不知道这个胖子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但是随即，胖子就用行动回答了他。 只见胖子突然竭尽全力地大张开嘴，用力地开始猛吸着气。随着胖子吸气的动作，黑光刀已然失去了原来的形状，整个黑光刀的刀刃像流水一般开始涌入胖子的嘴中。 他在吃黑光刀的刀刃！ 艾尔这下彻底慌了，他没想到这个恶心的胖子居然会以黑光刀的光刃为食。如果没有黑光刀，在这个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艾尔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然而，思考的片刻，黑光刀的刀刃已经吃掉许多了一般，变细变窄了许多，俨然已经没有之前蓬勃的态势。 “可恶！”艾尔不甘心地看着被吞噬掉的黑光光刃，他不知道这些黑色的光会给那个胖子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不过艾尔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黑光刀的刀刃消失，因为那样的话他将失去唯一的宝贵武器。 终于，艾尔想了一个算不上办法的办法，孤注一掷地用双手全力握紧黑光刀。 “吃！吃！我让你吃！”艾尔怒气冲冲地用力握着黑光刀，根据黑光刀的特性，黑光刀的刀刃骤然变大了。也许是因为这个特殊空间的原因，黑光刀刀刃的增幅也比平时在现实世界要大得多。 只见艾尔手中的刀柄处像是瞬间喷射出了汹涌的黑炎一般。整个黑光刀的黑光变得比之前更加宽阔而旺盛。在胖子大嘴的吸力下，黑光形成一**汹涌的浪潮，呼啸着涌进了胖子的嘴中。 而与此同时，艾尔发觉胖子的身体开始慢慢鼓起，这与艾尔的猜测达成了一致。于是艾尔更加用力地握紧黑光刀刀柄，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在了双手之上。大股大股的黑光不断地冲进胖子的嘴中，把胖子的身体不断涨大着。 就这样，艾尔和胖子足足僵持了有几分钟。几分钟后，胖子的身体已经涨得有原来三个那么大了。而就在这时，胖子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他似乎企图停止吸入黑光。 就是现在！ 艾尔察觉到了胖子的不安，他知道等待的时机来了。于是爆发性地用超越极限的力度狠握了一下黑光刀。伴随着这股握力，一股比之前都要猛烈的黑光直直地涌入了胖子的大嘴之中。 吃入这口黑光的胖子顿然惊慌失措了。只见他膨胀的肚皮里浮现出一阵黑色的光晕。 紧接着一声巨响，整个胖子的肚皮爆炸了，从肚皮里爆炸出的黑光将白云似的地面炸出了一个大大的黑色圆坑。而那个恶心胖子的身体，也随着这次爆炸被炸成了无数个油腻的肉块，溅落到了白云地面的四面八方，在那纯白色的地面上冒着油烟般的热气。 成功了！艾尔得意地露出了笑容。 这正是艾尔刚刚的计划，他不相信这个胖子吞入的黑光没有上限，所以干脆孤注一掷地将全部力量用来产生黑光，逼迫胖子吸入越来越多的黑光，直到胖子觉得要吃不下了的时候，再爆发用力，将一大股黑光逼入胖子的嘴中，来撑爆胖子的肚皮。 不过这着实是一个要命的赌博。因为艾尔也不清楚胖子的具体能力，万一胖子的容量真的是可以无限量，或者是在胖子吃饱前自己就用尽了力气，那么这种方式都不可能成功，反而给胖子提供了大量的食物。 好在，计划的进行还算顺利。 随着胖子的死亡，立于白色世界中央的那扇门似乎也解除了封印。只听“啪”的一声，门的锁已然自动打开。 艾尔鼓起勇气，再次摸向了门的把手。 这一次，掌心没有再次传来那种灼烧的触电感。随着艾尔的手臂渐渐用力，门缓缓地被打开了。 第三十七章 梦牢（二） 进入门里，艾尔看到一间无比豪华的屋子。屋子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人，正背对着艾尔叼着雪茄。 “欢迎光临。” 听见门响后，那个人不紧不慢的说道。紧接着，那人缓缓转过了老板椅，正面面对着艾尔。艾尔这才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面容丑陋、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耳朵上挂着一对儿金耳环，十个手指上带满了金戒指。 然而，他的胸口却是镂空的。本应是胸口的地方没有皮肤，只有森白森白的一副肋骨架。肋骨架中没有肺部和其他器官，只有一颗纯黑色的心脏在“砰砰”跳动着。 “外面那个傻子看来又吃死了。”丑陋男子突然轻描淡写地说道：“我说了多少次，多弄点钱去买点健康食品，不要逮到什么吃什么。” 又？说了多少次？ 听了男子的话艾尔心头一惊，因为他从这男子的话里听出了“那家伙还没死”的意思。 正当艾尔想着，一阵恶心的低吼声从艾尔的背后传来，与之伴随的还有口水低落到地上的噼噼啪啪声。 莫不是…… 艾尔僵硬地回过头看向门外，只见刚刚被自己用黑光刀撑爆炸的胖子已然恢复了原状。此时，那胖子正神情凶恶地看着自己，恶心的口水在白云状的地面上流了一大滩。 该死！这下麻烦了！ 艾尔现在是腹背受敌，门外面是大嘴钢牙的恶心胖子，门里面是长相丑陋的黑心男子。艾尔目前还不知道那个黑心男子是什么货色，但是光光是这个胖子就够艾尔好受的了。艾尔现在可没有力气再次撑死这个胖子。 没工夫给艾尔多想。只见门外的恶心胖子已经怒不可遏地屈身蓄力，随即猛地冲着艾尔冲撞过来。边冲撞着，边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满嘴的钢牙，眼瞧着就要咬到艾尔的身体。 谁知…… “滚你的。” 就当胖子即将冲进门里的时候，艾尔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厌恶的吼声，紧接着那扇大门就突然关闭了，直接把冲来的恶心胖子挡在了门外。艾尔甚至听到了胖子撞在门上的巨响声，还有胖子被撞晕后从门上滑落的声音。 “说了多少遍，不要把你恶心的口水流进我的豪宅！”只听背后那个黑心男子满嘴嫌弃地唾弃着，看来关上了门的正是这个黑心男子。 “多……谢……”艾尔惊讶地转过头，他没想到这个黑心男子居然救了自己。 “不客气。”黑心男子堆着一脸笑对着艾尔道： “不过，你也知道，这年头什么都不是免费的。刚才救了你一命，至少也值个五百万。”说着，男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POS机，递到了艾尔的手中：“你是要付现金还是刷卡？”。 艾尔知道，男子说的五百万指的是一种叫做“钱”的东西。在远古纪元的人类世界，貌似经常用那种东西交换其他物品。 “额……我没钱。”艾尔尴尬地道，为了证明自己没钱，艾尔还主动掀了掀自己的衣服。 “没钱！！？”男子一下子暴怒了，他恶狠狠地盯了艾尔半响，然后吐出一句：“好吧，看来我还是把外面的家伙放进来，让它吃了你算了。” “哎哎哎！别！”艾尔急了，他可不想再和那个怪物较一顿劲儿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黑心男子满嘴喷沫儿地冲着艾尔道，随即他开始用一种肮脏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艾尔。 打量着打量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嗯……你这身衣服看起来还不错，把这身衣服扒下来给我，勉强算你付个首付，以后再让你慢慢还利息！”那黑心男子道。 “你是说……”艾尔尴尬地看了看身上的彩色觉醒衣：“你是说拿衣服抵债？” “还用问吗！？”黑心男子不耐烦地猛敲了下桌子，瞬间整个房子都为之一震。 可怕的力度…… 艾尔意识到，这个男子的力量绝对不亚于门外的那个胖子。如果真是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不是这个男子的对手。看来……只能先照他说得做了…… 艾尔极不情愿脱下了身上的彩色觉醒衣，交给了面前的男子。 拿到觉醒衣，男子脸上闪过一阵不易察觉的坏笑。可是随即男子又立刻皱起眉头来，装出一副对这件衣服不太满意的样子，再次上下打量着赤身**的艾尔道： “这件衣服没我想得好，我看光是这个衣服还不够，你手里握着的是什么？”那男子神情狡诈地盯着艾尔的右手。艾尔意识到，男子这是盯上了他手里的黑光刀了。 突然，艾尔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坏坏的计策。 “哟，这可是件宝物！”艾尔装模作样地对着男子道，随即将黑光刀的刀柄双手奉上，放在了男子手里。 “真的吗？”听到艾尔这么说，男子立刻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接过了刀柄，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端详着。 “当然是真的！”艾尔一本正经地道：“我跟你说，这个宝物还有一种神奇的能力！” “是什么是什么？”男子凑过身来，一脸兴奋地问到。 “你看……”艾尔趁机伸出手去，将男子手中的黑光刀刀柄转了一转，让刀柄的前端正好对准那个男子的黑色心脏。 “它的神奇能力……就是这个！”说着，艾尔面露坏笑，猛地按开了黑光刀的刀刃开关，黑光刀的刀刃突然出现，直直地刺向了男子的黑心。由于距离太近，那黑心男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黑光刀突然出现的刀刃刺了个对穿。 一声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豪宅，伴着惨叫声停止，黑心男子轰然倒地，一滩黑色的血液快速染满了整个地板。 “不好意思，衣服我先收回了。”艾尔对着倒地的黑心男子轻声道，随即从男子手里夺回了彩色觉醒衣，重新穿到了自己身上。 而与此同时，房间的一个豪华书架怦然倒下，书架后，露出一扇豪华的门。 那扇门，俨然引道着艾尔走向下一个区域。 第三十八章 梦牢（三） 走进藏于书架背后的门里，艾尔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房间。 这个房间明显比刚才的豪宅磕碜多了，整个房间家徒四壁、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巨大的床摆在房间中央，大床上躺着一个蓬头散发、骨瘦如柴的女人。那女人两眼紧闭，看样子似乎是在睡觉。 艾尔很想趁着女人睡觉的时候赶紧进入下一道门。然而，艾尔在这个房间里却并没有看到其他的门。 正当艾尔犯着愁，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了艾尔的脑海。 “嘿，你是想进下一扇门吧。” 那个声音似乎没有来源，而是直直传到脑海中的。艾尔四下望去，只见那个女人还是呼呼大睡着，嘴巴并没有动。 “谁？谁在和我说话？”艾尔心虚地四下看着，但是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是我，躺在床上的那个……”那声音继续道：“我是这个房间的守门人，你想去下一个区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听那声音这么一说，艾尔再次看向了那个沉睡的女人，只见那女人依然稳稳地睡在床上，一动未动。虽然女人似乎没有睁眼的意思，但是艾尔还是莫名紧张了起来，他抽出黑光刀，谨慎地撑在身前。 “别紧张……”突然，那声音继续道：“我懒得和你打，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放你过去。” “帮一个忙？”艾尔一愣，他没想到这种方式居然也行。 “帮什么忙？”艾尔警惕地问到，他暗暗觉得这个忙很可能是个陷阱。 “很简单……”那声音继续对艾尔道：“过来……把我脖子上的饼帮我转一下。” 艾尔顿时听傻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举手之劳的忙。他赶忙冲着那女子的脖子处看去，只见那女子的脖上正套着一个大饼，那块大饼靠近女子嘴的部分已经被吃完，而其他部分纹丝未动，隐隐地已经有点发霉。 喂…… 艾尔突然发觉这个女子没有在骗他，这女子哪只是单单懒得和他打啊……这女子压根就是连脖子上的饼都懒得转一转，所以才会饿成现在那副德行。 这货到底要不要懒成这样…… 艾尔不禁恶汗。 不过对艾尔而言，不需要武力解决到底是件好事儿。 于是艾尔赶忙走到女子跟前，照女子所说的，帮她把脖子上的饼转了一转。 “谢谢！”那女子十分守信用，话音刚落，房间的墙上就浮现出一道破旧的门，门的锁已经解除，露出了一条细细的门缝。 直到艾尔走进门去，那女子依旧熟睡着，丝毫没有挪动身体的意思。 …… 下一个区域，艾尔过得最为蹊跷。 当他走进门时，一个穿着暴露，无比妖艳的女子就热情地凑了过来。然而，当她发现进来的是个小男孩儿时，那女子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那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随后，那女就不再搭理艾尔了，只是蹲在墙角可劲儿画着圆圈。边画圈边不停地嘟囔着：“居然是个男孩儿……居然是个男孩儿……” 于是，艾尔就趁着女子画圈的时间跑进了下一扇门。 …… 然而，这一扇门里的守门者，却似乎没有前两扇门那么友善。 “谁允许汝等进来的！” 刚一进门，艾尔就被一个洪亮的男中音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个皇帝的宝座上。他长着满脸的络腮胡，留着长长的金色卷发，左眼睛被严严实实地遮在头发的刘海儿之中。他周身穿满金色的华丽铠甲，一条暗金的龙纹斗篷披在男子的身后，俨然一副帝王的英姿。 “我……自己进来的……”艾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只得实话实说。 谁知，那金甲男子一脸不屑的神情，用极其藐视的眼神看着艾尔斥道： “汝等小儿！安敢擅闯孤的宫殿！还不速速下跪！” 下跪？？ 艾尔有些来气，没想到这个区域的守门人居然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 “为何要给你下跪？”艾尔怒怒地反驳道，他可不想对着这么一个傲慢无理的人低头。 金甲帝王瞬间被激怒了，他似乎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只见他满脸的络腮胡似乎已经被气的立起，满脸紧绷的表情别提有多难看了。 “大胆狂徒！”金甲帝王大声骂道，随即从龙座旁抽出一把宝剑，冲着艾尔走来。 艾尔赶忙抽出黑光刀，严阵以待地立在胸前。 然而，正当那帝王走向艾尔的时候，龙座附近的墙面突然被撞了一个大窟窿，一只红龙的头从那个窟窿里伸了出来。那红龙似乎非常巨大，紧紧是它伸进来的一个头，就比金甲帝王要大上许多倍。 红龙的突然出现，让艾尔和金甲帝王都吓了一跳。艾尔这才发现，红龙冲破墙体的位置，貌似恰巧就是下一道门的所在处。 正当艾尔愣着神时，突然到来的红龙开口了。 “我闻到了愤怒的味道。”红龙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它边说着边用鼻子嗅了嗅头旁的金甲帝王，又上上下下地把金甲帝王打量了一番。 随后，红龙冲着金甲帝王打了一个嗝…… 没错……一个嗝…… 伴随着那个嗝，一杆儿冒着黑烟的火焰瞬间把金甲帝王全身掠了个遍。虽然金甲帝王本身没什么事儿，但是因为火焰的原因，他身上的龙纹斗篷和一部分络腮胡须被烧掉了一大块儿。 “嘿！红皮大蜥蜴！”金甲帝王顿时十分不满，他冲着巨大的红龙大声嚷嚷着：“那可是最漂亮的一件斗篷！” “谁让你抢了我的戏份！”红龙毫不退让地用低沉的声音反驳道。 “这不能怨我！”金甲帝王一脸无辜的样子：“要知道我负责的领域总是容易和你那块儿交叉！” “这不能当理由。”红龙不接受金甲帝王的解释，它像小孩子赌气似的把脸撇到一旁，闭着眼睛不理金甲帝王。 生气了？金甲帝王伸着脑袋偷偷瞄着红龙……好像真的生气了…… “好吧好吧，把他送你了。”金甲帝王一脸无奈的样子，终于妥协了：“不过说好了！下次烤肉的时候如果你再冲着炉子打喷嚏的话我就……” “嘿！能不提那件事儿么……”红龙突然一脸尴尬，随即有些委屈的报怨道：“你们应该准备一个大点的炉子！” “你指望谁出钱买那个大一点的炉子！外面那个贪婪鬼吗？他一分钱都不会出。”金甲帝王反驳道：“而且就算有那么大的炉子我们也没法用那么大的竹签，只有你才用得了那么大的竹签。” “我不需要竹签……”红龙一脸得意，张嘴露了露满口的尖牙。 “快闭上你的臭嘴！”看到红龙张嘴，金甲帝王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了脸，他可不想再被烧掉头发和另一半胡子。 “还有！待会儿记得把你撞坏的门给修好。”金甲帝王指了指刚刚被红龙撞开的墙壁，那块本该是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难看的大窟窿。 “额……你知道……修理这种事儿我不在行……如果你想再开个洞我可以帮你。”红龙眼神四处游离着，好像打算咬准了耍赖皮。 “嘿！你这红皮大蜥蜴……”金甲帝王刚想发怒，却被红龙突然打断了…… “等等！金毛！”红龙突然盯着墙上的洞，好像发觉了什么。 “请叫我‘崇高伟大为万世之敬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领天下之风骚的千古一帝拿破仑’！” “好的，金毛……”红龙继续道：“你没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当然少了什么！还我最漂亮的斗篷！” “我指的不是这个。”红龙冲着金甲帝王点了点嘴：“是刚才那个家伙不见了。” 金甲帝王这才恍然大悟，满屋搜索了一边当真没见到艾尔的身影。 “哎哟……还真是……”金甲帝王有些郁闷地瘪了瘪嘴。 “都怪你没看好！你说了把他送我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金毛！” “请叫我‘崇高伟大为万世之敬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三十九章 梦牢（四） 趁着红龙和金甲帝王吵架的时候，艾尔已经蹑手蹑脚地从红龙撞开的洞悄悄穿了过去。红龙的领地是一片遍布着火山的地面，熔岩和黑色的碳化地面交错在一起，过起来十分费劲。　不过幸运的是，艾尔还是找到了前往下一个区域的入口。因为那个红龙似乎十分不老实，不单单是通向金甲帝王的墙被砸了个大洞，就连通向下一个区域的山岩处也被它砸了个大洞。从大洞透视过去，依稀能看见下一个区域内的场景。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地翻山越岭，艾尔总算还是爬到了那个洞口的位置。 …… 爬进那个洞口，艾尔眼前一亮，因为他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他在寻找的人。 没错，正是那个昏厥的青年男子。 新的区域是一个牢房的模样，男子被铁锁吊挂在墙上，像是正在收着酷刑。他的身体就和现实世界一样，布满了伤疤，但是这里的伤疤看得更加腥艳。 “终于找到你了！”看到男子，艾尔心头一阵兴奋。果然不出艾尔所料，男子的精神正是被锁在梦境里，所以才会长睡不醒。而外面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家伙就是看守这座牢房的守门人。 “守门人可不止他们哟。”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仿佛看透了艾尔内心所想一般。 “谁？谁在说话？”艾尔慌忙地四下望着，然而他却谁也没看见。 “你你你你你！！！”那声音好像非常生气：“你少给我装蒜！我长得有那么矮吗！！？” 听他这么一说，艾尔才赶忙低头往脚底看去，只见一个大概只有艾尔小腿那么高的小矮人儿正对着他怒目而视。那矮人长着两簇厚得夸张的八字胡，披着一个带帽子的红色斗篷，脚底穿着一双黄色的小皮靴，看上去十分滑稽。 “额……对不起……我没注意……”艾尔尴尬道…… “你你你你您！！！”小矮人急得脸都红了：“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像你这种货色都比我长得高！这不公平！” “诶？……”艾尔一脸恶汗，他很想说“是你太矮了好吧”，但是想了想，还是憋回去了，随口道：“没有啦……” “少说谎！”小矮人气鼓鼓地道：“虽然你说的这句谎言一般人很难揭穿，但是还是被我发现了！” 哪里难揭穿了啊！！！ “不过姑且也算你说出了一个正确的趋势。”小矮人自顾自的道：“的确照这个趋势过两天我就比你高了！” 哪里有这种趋势啊！！！完全看不出来啊有木有！！！ “但是！”小矮人随即话锋一转道：“我实在是等不及这两天了！所以我决定把比我高的全部毙了！那样我就是最高的了！！” 啥？？？？ 居然有人为了这种理由要毙了别人……艾尔一脸难以置信……而且话说……照他这个头难不成要毙掉所有生物么…… 谁知小矮人并没有在开玩笑，随即从斗篷里掏出了一杆老式火枪，把枪口对准了艾尔。 “喂喂喂！！”艾尔慌了。 只见小矮人一边端着枪，一边还抹着眼泪一脸不舍的样子叹息道：“唉，杀了你，我就是世界上最高的人了，没有对手的日子也真是没意思……” 哪里是最高的了啊！！！全世界都比你高好吧！！！ 艾尔已然无力吐槽了，这个小矮人完全没有正常人的逻辑啊。 不过现在并不是艾尔去吐槽的时候，只见那小矮人瞄准了艾尔，缓缓地扣下了扳机。 完蛋了！ 艾尔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么近的距离已经完全不可能避开子弹。 只能听天由命了……艾尔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 “咔啪。” 一声清脆的空响……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子弹射出，甚至连一点火药味儿都没有闻到。 什么情况？？ 艾尔好奇地睁开了眼，只见那个小矮人一脸沮丧地堆坐在地上，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真是上天不公！”矮人瘫坐在地上悲伤地大呼：“本来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是世界最高的人了！” 都说了怎么可能！！！ “可是……”矮人继续仰天悲呼道：“我居然忘记了我还是子弹最少的火枪手！” 噗…… 艾尔差点血喷当场…… 这哪里是最少！！压根就是没有好么！！ “真是上天的不公！！”矮人继续悲凉地高呼着：“为什么！为什么其他火枪手们的子弹都比我要多！” 这是必须的吧……没子弹还当个毛火枪手啊！！ “真是上天的不公！” “真是上天的不公！” “真是上天的不公！” “真是上天的不公！” “真是上天的不公！” “真是上天的不公！” …… “嘿，你在干嘛？”矮人坐在那儿高呼了快五分钟“真是上天的不公”，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看向了一旁的艾尔。 此时的艾尔已经把那个男子身上的所有锁链都用黑光刀砍断了。 果然不出艾尔所料，黑光刀在这个世界里不单单有实体，而且刀刃十分的锋利，有种削铁如泥的感觉。那些锁着男子的锁链几下就被艾尔轻松砍断。 “额……没事儿……你忙你的……”艾尔尴尬地看了看小矮人，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突然停止抱怨。 “什么叫我忙我的！”小矮人又一次急红了脸：“不要觉得你长得比我高就了不起了！！” “我没说我比你长得高……”艾尔赶忙打着哈哈。 “少忽悠我！”小矮人气的直跺脚，说着就把手中的小火枪丢向了艾尔。 艾尔并没太拿那个火枪当回事儿，但是下意识的往旁边一侧，闪过了飞来的小火枪。 然而，接下来的镜头着实让艾尔差点吓尿了。 只见那火枪掠过艾尔后，直直地飞向了牢房的一面墙壁。当它砸到墙壁上时，那个墙壁瞬间碎成了粉末。 我了个“哔”（讲文明懂礼貌）！！！ 艾尔一头恶汗地看着那面化为灰烬的墙面，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话说那么厚的一堵墙面尚且被砸成这样，这要是刚才没躲开，自己何止是小命不保。 艾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小瞧面前的这个小矮人了，这家伙要是想取自己的小命简直可以在顷刻之间。 突然，艾尔灵机一动。 “果然厉害啊！”艾尔用夸张的语气冲小矮人伸出了大拇指。 “不愧是世界上最有力气的人！太让人嫉妒了！”艾尔眉飞色舞地对着小矮人夸赞道。 “你是说……真的吗？”矮人好像很惊喜，他看了看碎掉的墙，有看了看自己的小手。 “当然是真的！如此大的力气！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胜过您！”艾尔继续用夸张的口气赞美道。 “对啊！”小矮人恍然大悟：“原来我也有让别人嫉妒的地方！” “当然嫉妒！”艾尔跟着道：“我都嫉妒死了！” 听艾尔这么一说，小矮人立刻面露喜色，随即忍不住大笑出来。 “哦哈哈哈哈啊哈……” “哦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着，小矮人的头一边得意地向后仰着…… 愈来愈仰…… 愈来愈仰…… 愈来愈仰…… 愈来愈仰…… 噗通…… 由于小矮人个头太矮，他的头最后仰得果断撞到了后面的地上，昏了过去。 噢耶！ 艾尔心头一喜，计划成功！ 就这样，艾尔终于通过了梦牢的七个看守者，将男子的精神从锁链中解除了出来。 托小矮人的福，梦牢的墙壁已经被砸碎了整整一面，可以轻松地从梦牢逃脱出去了。 于是艾尔背起昏厥的男子，从梦牢倒塌的墙壁处走了出去。 踏出梦牢的一刻，艾尔用不易察觉的声音对男子说道： 该是梦醒来的时候了…… 第四十章 神明卡尔德大人 医院精神科。 穿白衣服的老人家一脸茫然地看着病床上倒着的两个人。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男孩儿为什么会突然间就晕了过去。他用尽了学到过的医学知识做了无数种猜测，可是怎么也没能把这两个人任意一个叫醒。 这甚至搞得他满头大汗，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男孩儿竟然自己醒来了。 …… 艾尔的意识逐渐清醒。 他朦朦胧胧的眼睛里，看到了精神科房间的样貌，还有一个手足无措的老人家。 “哎哟！你可醒了！”老人家看到艾尔醒来，兴奋得不得了。 “啊……是……”艾尔睡眼惺忪地答道。 突然，艾尔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他意识瞬间完全清醒了，用手揉了揉两个眼睛，看向了那个昏厥的男子。 男子的眼睑正在眨动，似乎长时间的睡眠让他醒来得比较困难。只见他的眼睛挣扎了半响，才终于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 “你醒啦！”艾尔把脸转到男子眼前，兴奋的大声叫道。 “哇！！！”男子被艾尔的大脸和大嗓门吓了一跳，随后他发现面前是个小男孩儿后，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弗雷德里克。”男子揉了揉心脏，长出了口气。 “弗雷德里克是谁？”艾尔一脸茫然。 “一个恶心得要死的贪吃鬼，好吧，我想你不认识他。”男子好像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事儿，一脸厌恶的样子。 “该不会是……”艾尔突然想起了梦牢中的第一个守门人：“是不是一个很胖很胖，满嘴钢牙，一直流着口水的家伙？” “对！”男子赞同地打了个响指，随即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诶？你见过他？” “算是吧……”艾尔挠了挠头：“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守护着一扇门。” “你居然真的见过他。”男子一脸惊愕：“你说的白茫茫的世界，应该就是锁他的牢房。” “锁他的牢房？”艾尔一愣，本来艾尔以为，应该是他在看守着那道门。 “难道不是……他在看守你的牢房吗？”艾尔疑惑道。 “也可以这么说，那个梦牢里的所有人，本身就是互相看守的。”男子端坐了起来，似乎试图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 随即男子发现…… 他居然没有衣服！ 只有一块破到不能再破的破布缠绕在他的下身，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衣服的遮掩。 “菲……菲……”看到自己没有衣服，男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有点怒不可遏地低吼着：“菲古拉这个色鬼！！！肯定是这家伙干得好事！！！” 菲古拉？？艾尔又一阵茫然，这家伙又是谁？？ “额……咳咳……” 这个时候，一直两眼发呆地坐在一旁的老人家突然发话了： “那啥，年轻人，我刚才也觉得不太妥，你需要件衣服吗？” 听见老人的话，男子顿时泪花闪动，两眼放金星，感激不尽地看着老人频频点头。 老人从柜子里抽出了一件脏兮兮的白大褂，丢给了男子。 男子接过白大褂，眼中的泪花闪动和各种金星瞬间消失了，他似乎对这件脏兮兮的衣服很不满。不过想了想，似乎觉得有总比没有好，于是索性穿了起来。 随即，男子好像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结果憋了好久才憋出两个字： “不谢。” 不谢？？ 艾尔一阵恶汗……难道不应该是“谢谢”吗…… 不过罢了……反正借衣服的也不是自己。 谁知老人家听了男子的话反倒挺高兴的，还笑嘻嘻地看着男子。 这都什么人啊…… …… 当艾尔和男子走出精神科，走在医院的楼梯上时，男子的神情终于严肃了些，他斜眼看了看艾尔，似乎有话要问，但是又对艾尔有些戒备，所以迟迟没有开口。 “嗯？”艾尔察觉到了男子似乎有话想说，主动地看向了男子。 “那个……”男子终于开口：“是你把我从梦牢里带出来的？” 对于艾尔进过梦牢这件事，男子似乎一直很在意。 “对啊。”艾尔点了点头。 男子随即有些不可思议似的看了看艾尔，他似乎认为艾尔不可能做到这件事。不过他回头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解释。毕竟自己从梦牢里逃了出来，而在身边的也就是这个男孩儿了。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问道。 “艾尔。”艾尔答。虽然他现在也很想问这个男子很多问题，但是想了想还是把男子带到三号病房再问比较好。 “哦，艾尔，看来你还是挺有实力的。”男子小声道，但是他边说着边上下打量着艾尔，眼神里还是充满着不相信。 “额……有吗……”艾尔挠了挠头。艾尔猜测，男子之所以这么说，大概是以为自己是打到了所有的七个守牢者，才把他救出来的。不过说实在的，那七个家伙真正动了手的貌似只有第一个家伙。也就是被男子叫做弗雷德里克的那个贪吃鬼。而唯一被艾尔杀死的也就只有第二个房间的家伙。 “其实……”艾尔坦白道：“我真正杀死的只有第二个房间的家伙。” “第二个？”男子一脸纳闷：“说一说外貌吧，其实那里应该没有顺序才对。” 没有顺序？艾尔一愣，在他的感觉上，那里的顺序应该很清晰啊。 “就是那个长着一个黑心脏的家伙。”艾尔解释道。 谁知，听到艾尔的话，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艾尔说得很好笑一样。 “你是说小泉吧。”男子笑了一会儿才终于忍住道：“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把什么利器插进了他的心脏把他杀死的吧？” “你怎么知道？”艾尔一脸惊愕。 “那家伙最喜欢那样，据说他曾经是个无比贪婪的政府官员，后来被万剑穿心而死，然而他居然很贪婪地享受着那些死时获得的宝剑。”男子像讲故事似的解释道：“后来他以这种感觉为乐，最喜欢别人用武器插他的心脏。每次被人这样都像做了高级按摩一样高兴。你可千万别以为他流了一地黑血就是死了，他只不过是幸福得晕了过去。” 幸福得晕了过去……有人会喜欢这种事吗！！！！ 艾尔听得一脸恶汗，不过照这么说来，他看上去的确不像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家伙。 “对了，你刚才说他是第二个房间？”男子突然问道。 “嗯……对我来说是……”艾尔点了点头。 “那你的第一个房间是？” “弗雷德里克。”艾尔记得男子是这么称呼那个恶心胖子的。 “哦，我知道了。”男子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真遗憾，其实你不知道他们几个人的房间是循环的，你应该在弗雷德里克的房间里看到了一扇门吧？” “嗯。”艾尔点点头。 “那扇门有两面，其实你从另一面开门进来，直接就是关着我的地方。”男子解释道。 晕…… 艾尔一阵无语，居然是这样。这么说来也没错，那扇门的确有着完全对称的两面。不过艾尔没料到，原来另一面就是捷径。 说着说着，两人已然走到了三号病房。 西泽貌似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他依然一脸疲惫的样子，刚刚的觉醒似乎真的给他累坏了。而多莉丝的痛苦似乎也减轻了一些了，琳和千叶因果坐在多莉丝旁边，但是三人并没有交谈。多莉丝正兀自默默地凝望着医院的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李雨嘉和王昭倩站在两个病床的中间，昭倩似乎正拿着一些医院开出的单据。 “嘿，伙计们。”艾尔冲病房中的大伙儿叫道。 除了多莉丝只是斜眼瞄了艾尔一眼外，其他醒着的人都看向了艾尔的方向。艾尔的背后，站着那个刚刚醒来的昏厥男子。 “真神奇，他醒了？”琳跑了过来，把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像是确定古董似的上下敲了敲，又满手捏了捏男子的肌肉，最后确认货真价实似的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艾尔笑着看了看琳，又看了看男子。 男子似乎被琳捏得有点尴尬，脸上泛上一片绯红道： “哦……很荣幸认识你，美丽的小姐。” “呵呵。”琳捂着嘴笑了笑：“美丽的小姐？第一次有人这么叫。” “哦，天啊，那真是不幸，难道你第一次遇到坦诚的少年嘛？”男子微笑着调侃道，惹得琳又是一阵捂嘴的嬉笑。 “艾尔。”这时，王昭倩也走了过来，不过她还是那么一本正经：“你知道他是谁了吗？” 千叶因果和李雨嘉等人似乎也比较关心这个问题，她们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艾尔的方向，却没有妄然走过来，她们担心这个男子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举动。不过在这一点上，王昭倩似乎比较有信心，毕竟有时间的能力作保障。 “还没问。”艾尔摊了摊手：“我是打算，带他来这里一起问的。” “好吧。”王昭倩转而看向了男子，做出了一个“你来回答”的眼神。 男子很快就会意了，随后神情有些为难似的，记不情愿的皱了皱眉毛。 “都是自己人。”艾尔在一旁解释道。 听了艾尔的话，男子貌似放了心。 随即，男子摆出一个酷酷的poss，像是港台剧里潜藏了多年的黑帮老大，用一种历经沧桑般的眼神看着王昭倩，喉咙沙哑着道： “这么多年，受江湖上的兄弟们抬举，大都唤我一声‘神明卡尔德大人’。” 第四十一章 黑光刀的由来 噗…… 艾尔差点没喷…… 神明卡尔德大人！！！？？？ 他就是卡尔德人口中的“神明卡尔德大人”？？ 而且话说这港台剧似的poss是什么情况！！！有人会管自己叫“神明……大人”的吗？？ “你就是卡尔德？”好几个声音异口同声道。 “没错，看来几位道上的朋友，也是听说过在下的名号。”卡尔德深沉而谦逊地答道，不过艾尔看了看他的表情，只见他此时已经笑得快开花了，咧开的嘴里恨不得流出口水。 压根就是一个得意忘形的家伙嘛……毫无神明大人的风范啊…… 艾尔暗自抹了一把汗…… “这么说来，十年前，就是你去了夜月猎猫的村庄？”王昭倩好奇道。 “说来惭愧。”听到昭倩的问题，男子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当年少不经事，帮人家清理了一只黄鼠狼，人家就说什么也硬是要敬我为‘神明卡尔德大人’，我没办法只好认了，以至于一直被叫道了今天，推也推不掉。” 完全没感觉是这种剧情啊……艾尔在一旁很想吐槽。不过想了想又忍了回去，谁知被琳给说了出来： “我怎么觉得这完全就是你自己叫的……” “哪里哪里……”卡尔德突然神情一阵紧张，两手在脸前一阵狂摆，各种否认。可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脸上完全就是一副“被拆穿了！”的样子。 这时，艾尔才发觉卡尔德的右手握着拳头，这让艾尔想起，男子的右手里好像始终握着什么。 “对了。”艾尔冲向卡尔德，指了指卡尔德的右手问道：“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看你在昏厥的时候还一直紧紧握着它。” 听到艾尔的话，卡尔德先是一愣，后来似乎是觉得几个孩子是值得信任的，就将右手掌摊开在了孩子们面前，让孩子们清晰地看到了他手中的东西。 然而这一看，让所有人都看呆了。 那是一个让他们再也熟悉不过的东西，熟悉到他们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有至少一个。 那个东西正是——黑光刀的刀柄。 “黑光刀？？”几个人一口同声道。 这一次，艾尔也确认了男子应该没有说谎。因为和他们的黑光刀一样，那个刀柄上也清晰地刻着拥有着的名字——卡尔德。 “没错。”男子点了点头，又斜眼瞄了瞄其他孩子的腰间。他早就注意到这些孩子也是每个人都有一把黑光刀，而且有一个女孩儿甚至还有两个。 “准确的说应该叫‘信源石’。”男子拿着黑光刀的刀柄道：“不过当初我们也把它叫做‘黑刀’或者‘黑光刀’什么的，信源石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正确叫法。其实并不是我紧紧的握住了它，而是当我把精神注入到它的刀柄里之后，它自然会将人的手掌吸得紧紧的，除非我解除那股精神力。” 信源石？ 这还是孩子们第一次听说这种叫法，原来在大铁棚，埃尔法老师并没有告诉过孩子们怎么称呼它，只知道这东西能发出黑光的刀刃，所以一直叫它黑光刀。 “你刚才说……精神力……是指什么？”艾尔好奇道。他记得当他在洛丽塔宫殿的门口推门时，米歇尔也曾提到过精神力。只不过当时米歇尔也不知道精神力是什么，完全不靠谱，所以艾尔只当那是个玩笑。 不过话说……从这个家伙嘴里说出来的话貌似更不靠谱…… “很难解释。”卡尔德皱着眉头道：“这也是我后来才逐步弄明白的事，其实我现在也不能很清晰的说明白。” 随即，卡尔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岔开话题问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到底来自哪？” “一个叫埃尔法大铁棚的地方。”艾尔答道。 “大铁棚？”卡尔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指的这样的……”卡尔德好像有点激动，可劲儿用手比划着一个圆形：“这样的一个很大很大的金属球体？” 艾尔点了点头，他很惊讶这男子居然还知道是个球体，这件事在埃尔法大铁棚只有米歇尔分析出来过，并且也只对他说过。 “那就对了，和我一样。”卡尔德挥了挥拳头：“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个世界上果然不只有我们那么一个培养孩子的封闭生态。” 随即，卡尔德整理了整理衣服，郑重其事道：“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曾经的住所，叫做贝塔生态圈，用你们的话说，应该就叫贝塔大铁棚。我们的大铁棚是十三年前被摧毁的，不幸的是当时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因为那时我们那儿只有我一个人觉醒了。” “觉醒了？”王昭倩似乎总是很关心觉醒的问题。 “当然。”卡尔德得意地扬了扬眉：“这年头没个觉醒还怎么混。” 谁知，他刚说完这句话，他就发现一个躺在病床上的金发女孩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瞪得他背脊一阵发凉。 随即，他听到身旁的银发女孩儿小声和他说道：“尽量少在多莉丝面前提觉醒的事儿……” 多莉丝？卡尔德下意识地看了看病床上的金发女孩儿，会意地捂上嘴，点了点头。 艾尔也意识到了在多莉丝面前提觉醒的事儿着实不好，于是冲王昭倩摆了摆手势道： “那该问的也问差不多了，我还是先带他出去吧，这屋子空间也不大。” 艾尔说的是实话，这个三号病房空间拥挤得很，加上他们这些人几乎将病房整个儿挤满了。琳也知道艾尔的意思，大抵是像多了解些这个人的能力，但又不方便在病房里说。于是点了点头，回到了多莉丝的床边。 王昭倩也会意地点了点头，于是从卡尔德身边走开了，让艾尔自己拉着卡尔德走出了病房。 …… “什么情况？”出了门，卡尔德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问着艾尔，那神情简直让艾尔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二十多岁。 “一言难尽……”艾尔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然而，当艾尔刚想解释关于多莉丝的问题时，艾尔听到了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医院的楼梯之上。 哦！不！ 艾尔心口骤然一惊，神情紧张地看着走上楼来的这个人。 那是一个高三米，手指长矛，满身穿着着盔甲的家伙。 不是别人，正是门外的守门武士——执长矛者。 第四十二章 灵的社会 没错，正是执长矛者，艾尔等人在城市外曾经遇到过的那个武士。 艾尔清晰记得，这个武士曾经用一只手秒掉了一只高达三十米的烈焰雄狮。 然而，看到长矛武士，卡尔德却似乎并没有很惊奇的样子，反而很纳闷儿的看着艾尔。 “你该不会……在害怕吧？”卡尔德发现艾尔竟然隐隐有些发抖，疑惑地问道。 “废话！你不知道他的可怕。”艾尔小声道，说着拉起卡尔德，想绕开楼梯。 然而，长矛武士已然看到了艾尔和卡尔德。 还没等艾尔反应，长矛武士就在一瞬间出现在了艾尔和卡尔德的面前，对着两人怒目而视。 “额……嘿……这么巧……”艾尔打着哈哈，他觉得这个武士虽然站在他们面前，不过他既然不知道谁杀了门里的两个武士，也大概不会认为他们是凶手吧。 可是，艾尔完全猜错了。 “是你！” 只听武士怒气冲冲地吼道：“我竟然没想到，是你！” 什么情况？？他怎么知道？？ 冷汗顺着艾尔的脑门就流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个武士居然知道是他们做的。 然而此时，卡尔德却突然答话了： “哟，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呀。” 额？ 他指的不是我们……是卡尔德？ 还有……好久不见是什么情况？？？？ 艾尔长大了眼睛看着卡尔德，难道说这货是你熟人吗？ 不过武士的举动马上证明，他们的确是熟人，但不是关系好的那种。 只见武士伸出一根手指怒怒地指着卡尔德，声音中泛着怒火道： “我当然记得你！我永远也忘不了你这张脸！难怪门里的守卫会丧命，只能怪我竟大意的把你放了进来！”说着说着，武士的声音竟然有些愤怒得颤抖了。 守卫丧命？卡尔德偷偷瞄了瞄艾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随即转身道： “没错，守卫就是我杀的。” 什么？艾尔突然惊讶地看向卡尔德，这家伙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往自己身上揽罪。 随即，卡尔德又轻蔑地笑了笑，对着长矛武士挑衅道： “既然知道是我了，你打算怎么做呢？” 谁知，听到这句话，长矛武士的脸上竟然蓦地惊恐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令他恐惧的回忆。 紧接着，卡尔德继续挂着那副轻蔑的笑容，完全无视长矛武士一般，拉起艾尔的手就当着武士的面从武士身边走了过去。 当卡尔德正好与武士擦肩而过时，艾尔还听到卡尔德低声对武士丢下了一句狠话： “知道差距，就识相点。” 话毕，便拉着艾尔走下了楼梯，只留下长矛武士一个人颤抖地站在那里，敢怒而不敢言。 就这样，卡尔德拉着艾尔一路走出了医院的大楼。 …… 直到走出了长矛武士的视线范围，艾尔才终于忍不住冲卡尔德问到： “他好像很怕你？” 卡尔德得意地笑了笑，道：“如果你亲眼看见，几十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在一瞬间被一个人消灭掉，你也会怕那个人的。” 这句话给艾尔说懵了，难不成说卡尔德曾经一瞬间消灭过几十个那样的武士？虽然艾尔之前也预想过卡尔德会是个实力不凡的人，但是在他预计来，顶多也就是有那个武士一样的能力就很不错了。 “厉……厉害……”过了好一会儿，艾尔才挤出两个字。 “哈哈哈哈哈……”卡尔德立刻笑得眼睛弯成两个月牙，丝毫不掩饰被吹捧的喜悦，这一点倒是和守牢的小矮人有点像。这让他刚刚在艾尔心目中建立的光辉形象瞬间打了折。 然而，笑了一会儿后，卡尔德的神情却顿时严肃了下来，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和艾尔道： “不过，那是以前。” “以前？什么意思？” “实际上，那是我和洛丽塔交手前的事儿，那时候这些兵灵在我眼里，简直就是插标卖首。但是现在很难说了……” “怎么讲？” “因为洛丽塔，所有被关在她梦牢里的家伙，在关进去之前，都会被她封印掉九成多的力量，我也不例外。” “九成多？”艾尔突然想起在梦牢里遇见过的那七个家伙，莫不是说那是被封印了九成多的力量之后？而且艾尔随之进一步想到了那个叫洛丽塔的少女，他没想到那个少女居然封印了七个这样的家伙。 “那，你说的这个封印不能破解吗？”艾尔很好奇，既然精神和**都已经解放了出来，为什么力量还会被封印起来。 “破解倒是可以，但是这个封印只有两种方法可以破解，要么是洛丽塔主动破解，要么……” 说到这儿，卡尔德顿了顿，摇着头叹了口气…… “第二种呢？”艾尔赶忙问道。 “要么是洛丽塔死亡才能破解。”卡尔德继续道。 这个答案让艾尔瞬间丧失了信心，这么说来，即使把卡尔德带出了梦牢，他却还在洛丽塔的掌控之中。难怪当初自己把卡尔德从洛丽塔的宫殿背出来时，那个少女理都没理他。 “所以说……”卡尔德继续道：“刚才实际上我是在吓唬那个兵灵而已。“ 天…… 艾尔一头冷汗。这家伙也真敢，很难想象，如果当时那个武士被激怒了攻过来会是什么结果。不光是他和卡尔德，恐怕整栋医院楼的人都得丧命。 不过，从卡尔德的口中，艾尔又捕捉到了一个词汇——兵灵。他曾经在在米歇尔还有那些武士的口中也曾听过类似的称呼。 “对啦。”艾尔招呼到卡尔德：“能告诉我，你口中所说的‘兵灵’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曾经听人提过‘魔灵’‘英灵’什么的。” 艾尔问的卡尔德一脸惊异，他好像万万没想到艾尔会问出这种问题。 “你该不会连信源界的体系都不知道吧？”卡尔德惊讶道。 艾尔摇了摇头，不过艾尔想起，米歇尔貌似也提到过“信源界”这个词，只是当时太过匆忙，米歇尔也没来得及和他详细解释。 “天……”卡尔德一脸难以置信：“你居然不知道信源界！那你是怎么进入梦牢的？” “哦……那是我的能力。”艾尔笑着亮了亮自己的双手：“虽然具体能怎么用还一直在探索中，不过大抵就是能进入其他人的脑海中去。” “居然还有这种能力。”卡尔德频频点着头，似乎对艾尔的能力十分赞可。 “快，给我说说，到底什么是‘信源界’，还有那些什么灵到底是怎么回事？”艾尔现在没心情和卡尔德说能力的事儿，他很想听听关于信源界的内容。他隐约觉得，信源界和他们的身世与使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咳咳。好吧。”卡尔扬了扬眉毛，娓娓道： “这也是我离开贝塔大铁棚后才逐渐知道的事。信源界和物源界，是平行存在的两个世界。物源界就是我们所生活的物质世界，而信源界就是由信息体构成的信息世界。从我以前在贝塔里看过的资料来说，远古纪元人类生活的世界应该是纯粹的物源界，这才是正常的。但是如今我们生存的世界，实际上是信源界生命体渗透进来之后的物源界。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渗透？这种渗透是何时发生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现在物源界里的确生活着很多来自信源界的生命体。 信源界的力量法则十分简单，就是吞噬。吞噬了越多其他信源生命的信源体，就会更强大。随着一个信源体的逐渐变强，它们会分别聚集于不同的信源层中。 第四十三章 信源界 信源界的力量法则十分简单，就是吞噬。吞噬了越多其他信源生命的信源体，就会更强大。随着一个信源体的逐渐变强，它们会分别聚集于不同的信源层中。 据我所知，信源界总共分为九层： 第一层，名曰幽游，在幽游层存在的灵，是信源界最基本的灵单位，就像是我们理解上的婴儿一样，它们被称之为婴灵，也是最弱小的灵，因为处于这一阶段的灵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第二层，名曰混元，在幽游层游荡的婴灵经过相互吞噬，逐渐变强，最终确立自我意识之后，就会进入混元层，成为灵的基本智慧个体单位——元灵。相对于物源界来说，元灵就相当于信源界社会的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也同样是人。 第三层，名曰识命，混元层的元灵继续吞噬信源体，直至具备一定量的信源能量的时候，就会化作具备一定力量的信源体——兵灵。兵灵就类似于我们认识中的军人一样。像是刚刚遇到的那个长矛家伙，他就是一个信源界的兵灵。 第四层，名曰天数，兵灵继续吞噬扩大能力，会进一步晋升为格外强大的信源体——士灵。士灵的能力远在兵灵之上，类似于人类军队中勇武的将军。实际上，我在和洛丽塔交手之前所达到的实力，大抵就是能抗衡这个级别的实力吧。 第五层，名曰奈落，这是整个信源界非常可怕的一层，因为这一层聚集的灵，在灵系统之中处于统治地位，它们是士灵进一步吞噬强化后化作的王灵。在我们所处的物源界，到来的王灵屈指可数，它们现在盘踞在世界各地，每个人手下都统领着大量的士灵和兵灵。 以上五层，统称为信源外五层。我们在物源界能够遇到的大多数信源灵，都是来自这五层的灵。 除此之外，在第五层和第七层之间，有一条无人区，也就是信源第六层，名曰归墟。没有任何人或者灵知道那片无人区是什么样子。只有传闻说，是被诡异的岩石和各种无生命的信源凝聚体占据的隔离带，常年挂着毁灭性的信源能量风暴，即使是强大如王灵的信源灵，也无法在归墟层生存。 归墟层以内，被称为信源内三层。但是对于信源内三层，我所了解的也仅限于内三层中的第一层，也就是信源第七层，名曰映念。实际上，本来我并不知道信源内三层的事，我本来以为，信源界的最高层就是王灵盘踞的奈落层。我之所以能知道这一层的存在，其实还是多亏了洛丽塔。洛丽塔就是来自于信源第七层的一个英灵，是她让我知道了信源界原来还有内三层。 不过，英灵是信源界十分特殊的一种灵。虽然洛丽塔是来自第七层，但并不意味着英灵都是来自第七层，也不意味着英灵就要比王灵强大。实际上，在奈落层，也存在着很多英灵。 所谓英灵和王灵的划分区别主要在于，具备王灵级别实力且拥有自己的庞大军队的灵就是王灵，而同样具备王灵级别实力，但是不拥有军队的那些散游的灵，就叫做英灵。我曾经见识过一位王灵，准确说，王灵和英灵的实力相当，但是王灵具备着庞大的军队做后盾。不过也确实有少量的英灵具备着压制王灵的实力。 当然，也时不时的会有英灵抓很多兵灵和士灵给自己当手下的事儿发生，不过前提是得到这些灵所隶属的那个王灵的同意。洛丽塔就曾经做过这种事儿，不过她获得同意的方式，是**裸的暴力压制…… 除此之外，信源界最内部的两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洛丽塔貌似也不清楚，但是她是知道还有两层存在的，据她说，貌似第八层叫偶生，第九层叫本初。至于里面是否有灵生存，她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魔灵’和‘兽灵’其实是仅存于物源界的生命体，他们的本质是由元灵支配的大型肢体。这种现象据我所知，是信源界的生命体进入物源界后才出现的。一部分动物死亡后，它体内的信息不会流失，而会直接在体内形成元灵，并通过叫做‘丧魂’的结构支配整个肢体继续行动。同时，元灵散发出的信源能量会不断地强化这副肢体，令其产生变化。常见的现象就是巨大化，变成体型巨大的兽灵。其中一部分，在兽灵化之后，还会继续吞噬周围的信源能量，从而具备特殊的能力，也就是魔灵。但是，这些兽灵和魔灵说到底都是低级元灵的产物，其内含的信源能量是无法与兵灵或以上级别的高等级灵所抗衡的。 我这样说，你觉得还算清楚吗？” 艾尔此时已经完全听愣了，一方面惊讶于信源界灵系统的庞大，另一方面也惊讶于卡尔德这个家伙喋喋不休的口才，话说这是艾尔第一次看着一个人一口气说了快两千字。 “明……明白了……”艾尔磕磕巴巴地答道。 现在艾尔回想起来，那些喷火的巨鼠，还有黄狼兽和金狼魔兽，以及城外遇到的烈焰雄狮，大抵都是兽灵和魔灵。而执长矛的武士，和执剑盾的两个武士，应该就是所谓的兵灵。这么说来，也难怪那个长矛武士能轻松消灭一只三十米高的雄狮。毕竟存在着信源能量上的压制。 但让艾尔万万没料到的是，在天岛中的那个少女洛丽塔，竟然是整个系统中与顶层的王灵实力相当的英灵。即使听了卡尔德这么说，艾尔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卡尔德……”艾尔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着实没觉得那个洛丽塔是那么厉害的家伙。到现在为止，我觉得最强的其实还是刚才的那个武士。” “哦？”卡尔德纳闷儿地看了看艾尔，随即缓缓道：“强与不强，不是靠破坏物体的能力来表现的。在现在这个物源界中，任何一个信源灵都有着很可观的破坏力。这是由物源界的物质结构所决定的。实际上，我们平时看到的石头、树木包括动物，都是靠着物质和信息双重结构才形成。既有物质的分子结构、细胞结构等等，又有这些物质结构不断发出的信息形成的信息流结构。一个物质只有保证这两种结构同时健全，才能保持完整的个体。而信源灵在物源界之所以破坏力强大，是因为他们用信源能量直接攻击物质的信息流结构，使物质的信息流结构解体，进而导致该物质的物质结构也随之解体。因此，在我们看来，他们似乎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可以将一个庞然大物瞬间化作粉末，还拥有着惊人的力气和速度。然而实际上，他们的物理学力量未见得有多大，只不过他们通过驱动物质的信息流结构，来达成一种与力量大类似的效果。 而对于灵与灵之间而言，各自含有的信源能量值，直接决定了两个灵之间的实力对比。而洛丽塔就是一个信源能量值高到可怕的家伙，你既然见过洛丽塔，而且还是觉醒者，应该能感觉到的到才对。” 感觉的到？艾尔突然想起当初降落到天岛时的一些身体感觉。 “你是指一种心脏非常压迫的感觉吗？”艾尔问道。 “没错，那就是信源能量的压迫感。其实，在物源界，每个生命体都同时是一个信源能量体，包括人类在内，我们每个人体内都含有一定的信源能量。只不过，普通人是无法感受或使用这些信源能量的。对我们物源界生命体而言，我们只能感受或使用物理学能量，所以我们平时只会对物理学上强大的事物感受到恐惧，比如一些几十米的大型兽灵。而觉醒者区别于普通人的一个特征在于，觉醒者能够感知到信源能量的强弱。当你靠近信源能量大于你的信源能力体时，你就会感觉到压迫感。” 回头想想，艾尔想起的确是这样。当时和他同样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感的，的确就是在场的其他三个觉醒者。而当时未觉醒的西泽和多莉丝他们则没有察觉到这种压迫感。 “这么说来……”艾尔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直以来，我们遇到兽灵、魔灵或兵灵的时候，虽然觉得他们很强大，但是却从没有感受到过这种压迫感。也就是说，实际上他们的信源能量甚至还没有我们的高是嘛？” “当然。”卡尔德点了点头：“也可能是相平，不过对于我们这些物质生命，他们即使没我们信源能量高，但他们一样能杀了我们，因为我们的物质躯体过于脆弱。实际上，人类的信源能量还是很可观的，那些兵灵基本无法用攻击信息流的方式杀死人类。所以你会看到他把一头几十米的魔灵怪物变成粉末，但无法看到他把一个人变成粉末。然而，他们在物质世界都会建立自己的物质身体，然后用信源能量去驱动这些物质身体，这对于人类来说就是致命的。因为用它们的方式驱动的物质身体可以大大超越物质生命的极限，所以在速度和力量上十分强大，因此，他们想用物理学的方法杀死你，还是很容易的。” 听了卡尔德的这番话，艾尔终于稍稍明白了西泽和剑盾武士的那场战斗。剑盾武士能把岩石巨人的手臂变成粉末，实际上就用的是摧毁岩石的信息流结构的方法。但是如果想杀死西泽，他们就不得不用物理学方法。所以包裹着西泽的岩石巨人，很好的防范了物理学进攻，外加上西泽本身的信源能量很可观，所以可以与看似那么强大的武士抗衡。 “天……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听卡尔德讲的头头是道，艾尔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神明卡尔德大人可不是浪得虚名！”卡尔德得意洋洋地笑着道：“这么多年来，我接触过无数从信源界跑到物源界来的各种灵，上到王灵英灵，下到兵灵元灵，这些事儿再不了解，可就说不过去了。” 说到这儿，卡尔德顿了顿，停下了笑容一本正经道：“不过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的觉醒能力。” “你的觉醒能力？”艾尔双眼一亮，这其实是艾尔一直很关心的问题：“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卡尔德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低声答道： “我的能力，是在物源界召唤出——黑暗之门。” 第四十四章 信源之石 “黑暗之门！”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物源界和信源界之间打开一扇门。”卡尔德道。 “那这‘黑暗之门’的名字是？” “我自己起的！是不是酷爆了？其实我曾经查过远古纪元资料，有一种说法把这扇门叫做‘暗古冥门’，不过完全不想用啊，土爆了。” 黑暗之门更土好嘛…… “额……其实我觉得‘暗古冥门’更好听一点……” “唉，这就是你不懂了，缺少艺术细胞和审美天分的无知少年啊……” 你才缺…… 不过和这家伙争论这些貌似没有意义。艾尔也懒得继续争执名字的问题，他更关心的是这个能力的效果。 “这个门可以怎么用？”艾尔好奇道。 “问得好！”卡尔德好像对这个问题很兴奋：“当初我觉醒之后，我们还有自由学习时间，我还专程去资料库查询过一些典籍，去看看远古纪元人类之中是否有类似的门。后来果然被我发现了，也就是关于‘暗古冥门’的记载。据说，‘暗古冥门’是契约之门，开启‘暗古冥门’的人，可以以契约的形式从门中召唤出恶魔，为自己服务。然而缔结这种契约的人，往往会最终付出灵魂的代价。” “额……” 听起来那么不靠谱呢…… “我一看要付出灵魂的代价！当时我就果断没有缔结过契约。但是那个时候，我尚未离开贝塔大铁棚，所以也不知道关于信源界的任何事，我相信远古纪元人类恐怕也不知道。后来，深入了解了信源界，我才逐渐理解了这个能力的实际作用。 实际上，所谓‘暗古冥门’，就是连接着信源界和物源界的一道门，而恶魔，指的其实就是信源界的生命体，至于契约，就是通过这扇门将信源生命体带到物源界的方法。而所谓灵魂的代价，恐怕就是信源生命体利用完开门的人后，残忍杀害了开门人并吸收了开门人信源能量的过程。由于能开启这扇门的人，往往都内含着大量信源能量，所以很容易让信源生命体产生吞噬的**。 也就是说，如果可以保护好自己的生命和信源能量，开门人也未见得需要付出什么灵魂的代价，只不过远古纪元人类大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后来，直到我对信源界很了解，也把自己对信源能量的控制做得很精到了之后，才开始尝试缔结契约，召唤信源生命体为我服务。” 这么一听，艾尔才意识到这个能力的可怕之处。因为仅仅是一个执长矛者那样的兵灵，尚且在物源界有着这么可怕的力量，不用别的，只要卡尔德可以召唤出几个那样的兵灵，也是十分可观的战力。 “那……你现在还能进行契约召唤吗？”艾尔很期待地看着卡尔德。 “很难说。”卡尔德愁苦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洛丽塔的封印，封印的是我九成多的信源能量，所以即使我现在能勉强打开门，也不敢随便从门中召唤生命体。如果那个生命体对我们不利，我没有能力去压制。” “这样啊……”艾尔有点失望，本来还指望着卡尔德能够给他们安全的保护，现在看来，貌似不靠谱啊。 “不过别灰心。”卡尔德仿佛看出了艾尔的心思，一脸自信地继续道：“我说过，每个人，尤其是觉醒者，体内本身都含有着巨大的信源能量，只不过是你们不会用而已。只要我教给你运用信源能量的方法，你们是不会怂那些低级的兵灵的。” 艾尔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大大的好消息，毕竟靠谁来守护，都比不过把自己变强来得实在。 “而且……”卡尔德补充道：“你们作为觉醒者，本身还拥有着控制物源界一些物质或能量的能力，通过这些能力，你们也许能压制信源能量高于自己的灵也说不定。毕竟这个世界本身是物源世界，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卡尔德的话让艾尔两眼放光，信心大增。他甚至从没有想过，自己也有着去对抗那些丧魂巨兽或者可怕武士的能力。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艾尔两眼冒光，拽着卡尔德迫不及待道。 “开始？开始什么？”卡尔德被艾尔拽得一愣。 “还用问！当然是教给我们信源能量的使用方法！”艾尔二话不说，拽着卡尔德就往医院的后院走去。 □□□□□□□□□□□□□□□□□□□□□□□□□□□□□□□□□□□□□□□□□□□□□□□□□□□□□□□□□□□□□□□□□□□□□□□□□□□□□□ 医院后院，是艾尔选择的授课地点。毕竟三号病房的空间太拥挤，而且里面还住着很多其他病人，说起话来也未见得方便。待到所有孩子聚集到了医院后院，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下午。 这期间，孩子们吃了一些“福特丸”。每个孩子在离开小屋前都会事先带好足量的“福特丸”以便保证食物。艾尔还利用这中间的时间，把卡尔德说给他的一些内容，简述给了其他的所有孩子。虽然是简述，可是这些内容还是说得艾尔口干舌燥，他这时才很佩服卡尔德是如何做到滔滔不绝的。 下午时分，西泽的体力已经恢复了许多，所以他也一同参与了这场授课。他似乎比正常人恢复得更快一些，医生说那样的虚脱状态，回复到他现在的样子，一般怎么也要一天。 唯一没能一同参课的，只有重伤的金发女孩儿多莉丝。她的身体现在还不宜下床，医生建议最好静静修养。最后大伙儿决定，课后由琳和千叶因果负责给多莉丝补课。 就这样，下午三时多，卡尔德关于信源能量使用方法的课程，正式开课。 “女士们！先生们！Ladies　and　gentlemen　……”出场的卡尔德不知道从哪儿抢了一套西装，还带了一个极不协调的牛仔帽，人模狗样地出现在了医院后院的预定地点。 “俗话说的好，前生的一千次回眸才换来了今世的擦肩而过！今天！我们相聚在这个纯洁而美丽的医院小破院儿，就是……” 刚说到一半儿，卡尔德冷汗直流戛然而止了。只见艾尔正把黑光刀逼在他的脖子上，用鄙视地眼神看着他。 “好吧……我说正题……”卡尔德妥协了。 “我今天说的主要内容，就是信源能量的使用方法。大家一定很好奇，咦？我们作为物源世界的生命体人类，难道也能使用信源界的信源能量吗？大家猜能不能？” 冷场。 果断的冷场，六双眼睛齐刷刷地投来鄙视的目光……话说能不用这种哄小孩儿的电视购物式的**说话吗…… “额……”卡尔德一阵尴尬：“好吧！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而秘诀就在我们的信源石，也就是俗称黑光刀的这块黑色石头上。” 听卡尔德这么讲，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掏出了腰间了黑光刀刀柄，端详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信源能量 “信源石的功能，其实就是将信源能量传递出来，并在物源世界里物质化。实际上，当我们的身体接触到信源石的时候，信源石就会从我们的身体中吸取一定的信源能量，并将这些信源能量放射到四周的空间中去。” 孩子们来回掂了掂手里的信源石，似乎也没感觉到有什么能量被吸走的感觉。 “我们的黑光刀柄，它的主要材料，就是内部的信源石。但是它的设计者，在信源石的外侧包裹了一层壳，这层壳会阻断信源能量的传导。实际上，我们经常按的那个开关，打开时，就是让我们手部的皮肤接触到信源石，同时让刀柄前端打开一个开口，让信源能量从刀柄前端放射出去，所以就形成了我们常见的黑光光刃。” 孩子们第一次仔细地按开了开关，果然如卡尔德所说，原本封闭的刀柄前端打开了一条缝，黑色光刃正是从那条缝隙中放射而出的。同时，开关处形成一个巧妙的结构，让皮肤能够接触到内部的信源石，但却不会让信源能量从这里放射出。 “大家注意了！我相信你们大铁棚的超级电脑也告诉过你们，千万不要用黑光刀碰到周围的伙伴。这一点十分重要，从人类体内导出的信源能量与人类接触的结果是无从预测的，可能会是对身体造成伤害，也可能导致你们两人的精神交错混乱，总之很危险。” 这一点孩子们倒是老早就养成了习惯，因为埃尔法老师的确说过类似的警告，绝对不能用黑光刀碰到其他人。 “好！”卡尔德继续道：“现在原理说完了，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利用这个原理。首先大家要明确的一点是，平常情况下，虽然我们体内含有信源能量，但我们物源界人类是无法使用信源能量的。 我们能够使用信源能量的途径只有两种，第一，是借助自己的一些觉醒能力，但这一种个体差异很大，也很难把控，但是如果用好了，将会十分强大。第二，就是通过信源石，也就是黑光刀刀柄。信源石到底是来自哪里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但是这种石头确实具有让物源界生命体使用信源能量的功能。 想必大家也有这样的常识，就是当我们用力握紧黑光刀刀柄的时候，黑光刀的光刃会显得格外旺盛，对吧？” 说着，卡尔德演示性地用力握了一把黑光刀柄，只见他的黑光刀刀刃顿时变得又宽又长。 孩子们也一一如法炮制，同样的现象也出现在了其他所有孩子的黑光刀上。这一点其实孩子们早就知道，但是没有想过这个特性居然和信源能量有关。 “实际上，我们理解上的用力，是双重的。”卡尔德继续解释道：“当我们将身体的力量越多的集中在手上时，我们的精神注意力，也会同时集中到手上许多。而导致黑光刀刀刃变旺盛的原因，其实是精神注意力的增加，而非手部的握力。 现在大家尝试着这样做，把手放轻松握着黑光刀，然后集中注意力到你的手上。” 说着，卡尔德松开了紧紧握住的手，改为将手掌轻松展开，然后让黑光刀刀柄平稳的放在手中。他这样做后，黑光刀的刀刃立刻变回了原来的长度和宽度。然而随后，在他手部什么动作也没做的情况下，他黑光刀的刀刃再次变得又宽又长，极为旺盛。 艾尔照着卡尔德的说法尝试起来，然而，当手部不用力的时候，艾尔发现很难将注意力持续集中在手上。表现在黑光刀刃上的现象，就是刀刃飘忽不定，时而旺盛时而衰弱。其他孩子大抵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很难有效的把控这种注意力。 “这是练习使用信源能量的第一步，控制好这个，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像我一样。”卡尔德得意地扬了扬自己的黑光刀刃，虽然他如此轻松地拿着，但是他的黑光刀刃却宽得夸张。 “而且，与用力握住黑光刀不同，用集中的精神能量放大化的黑光刀，将具备一定的实体属性，能够对物源界的物质造成直接伤害。”卡尔德继续解释道：“大家开始练习练习吧。” 随即，他看了看一旁的王昭倩，此时大家的黑光刀都多多少少可以出现旺盛的样子，只有王昭倩两手的黑光刀都只有原来的宽度和长度。 “顺便说一下。”卡尔德走向王昭倩道：“开始练习的时候，不提倡大家使用两把黑光刀，因为这样会严重分散注意力。这种分散导致的结果不是一半一半，而是两边都会低于一半，所以效果并不好。” 这时，他看到王昭倩小脸满是遗憾，又赶忙补充道：“但是当然，当你能够熟练控制之后，使用两把也完全可以。”说着他借过王昭倩手中的一把黑光刀，两手各持着一把黑光刀，转眼，两把黑光刀刀刃都呈现出了宽阔而修长的旺盛状态。 王昭倩沮丧的小脸浮现出了笑容，卡尔德这才微笑着把借来的刀柄还回给了昭倩。 “接下来，我要教给你们信源能量使用的第二阶段了！”卡尔德走回到小院中央，面对着一棵树站定。虽然这里是生活着很多人类的城市，但是这里的植被却不是孩子们在大铁棚见过的那种，而是和生日考验时一样的高大巨木。医院的小院，几乎就是围绕着这棵巨木建造的。 “使用信源能量的第二个阶段，是能量的发出。”卡尔德继续道：“大家应该都知道，当我们把手离开黑光刀刀柄时，黑光刀的刀刃依然会持续存在一段时间。这是因为由信源石导出的信源能量会在空间中有一定的滞空时间，我可以理解为信源能量的残影。” 说着，卡尔德将黑光刀脱离手掌放在了地上，只见黑光刀的刀刃变回了原来的宽窄，但是依然存在着。这一点，孩子们也是知道的，只是此时才知道，这是由信源能量的滞空时间造成的。 “利用这个特性，加上人为的对信源能量的操控，我们可以做到这样的效果……” 一边说着，卡尔德一边抓起黑光刀，站在离院子中心的巨木较远的距离，狠狠地冲着巨木的方向挥了一刀。只见伴随着他挥出的这一刀，一道黑色的光影从他的刀刃中被甩了出去，像是一柄飞镖一般击在了巨木的树干上。随即，巨木被光影击中的部分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切痕，就像是有人用巨大的斧子砍过这里一样。 “这，就叫做信源能量的发出。”卡尔德指着巨木上的切痕解释道：“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对信源能量更高层次的把控，要让你的精神和你的刀刃融为一体，可以精细化地控制刀刃的每一个细节。只有这样，才能在砍杀的同时甩出刀刃的残影，起到远程攻击的效果。” 还没等卡尔德说完，孩子们已经争先恐后地尝试了起来，然而试了半天，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对于这些连用精神注意力强化刀刃还做不到的孩子来说，信源能量的发出着实是难了一些。 “没有什么能帮助我们找到感觉的方法吗？”艾尔试了半响，都没能放射出一道残影，有些郁闷地问道。 “嗯……怎么说呢……”卡尔抓起脑袋上的牛仔帽扇了扇风，想了想道：“控制信源能量，首先要感知信源能量。信源能量对于我们物源界生物来说，和大脑的精神注意力以及全身神经系统的神经传导有关系，所以你们就集中去依靠这两种东西找找感觉。” 完全说了跟没说一样…… 艾尔鄙视地看了看卡尔德。不过说实在的，信源能量不容易控制也是正常的，毕竟人类不属于信源世界。 就这样，一帮孩子在巨木旁边试了好一会儿，把巨木的树皮砍得伤痕累累，但是终究也还没人成功发出信源能量的残影。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卡尔德收起黑光刀，对大伙儿招呼到：“这几天有时间大伙儿就抓紧练习，等你们掌握了这两步，我再继续教你们下一步。” “还有下一步？”艾尔一惊。他从没想过，这把小小的黑光刀刀柄居然还蕴藏着这么多玄机。而且这些玄机貌似是埃尔法老师也不知道的，因为大铁棚的超级电脑好像并不清楚关于信源界的一切内容，这些内容都是卡尔德这么多年慢慢摸索出来的。 是该休息一下了，孩子们满头大汗的回到了三号病房。 回到三号病房的时候，金发多莉丝依旧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医院的窗外，直到其他孩子们进了屋，她也没有将头转回。 直到琳热情地跑到多莉丝旁边揪着多莉丝的衣角，多莉丝才缓缓回过头，勉强地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呐，多莉丝。”琳发觉多莉丝似乎不太开心，她猜测或许是没能一起听课的原因，因为在大铁棚的时候，金发多莉丝一直以来都是争先的，从未落后过。于是琳赶忙拉着多莉丝，讲起今天卡尔德的课程来。 其他孩子则在一旁，或分食着“福特丸”，或拉着卡尔德聊一些曾经的经历。艾尔发现，卡尔德一给女孩子讲起他的经历，就眉飞色舞讲的天花乱坠。至于其中有多少成分是真实的，反正也没人知道。不过艾尔能感觉出，其中绝对不乏杜撰的成分。 就这样，来到城市的第一天，在风波和惊喜中悄然过去。 城市，进入了它夜晚的另一面…… 第四十六章 菲古拉的诅咒 在这里，黑天后不要离开病房。 这是孩子们入睡前，卡尔德说给孩子们的忠告。 虽然不理解卡尔德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这之后的几天里，艾尔还是强忍住了好奇心，按照卡尔德说的去做了。 黑夜里的三号病房已经不像白天那么拥挤。后来琳听说，这个三号病房是临时安置病房，通常用来安置一些没有能力缴费的病人。病房的条件比起其他病房差得多，但是基本设施也算是有，姑且能保证多莉丝的观察治疗。 每当到了夜晚，三号病房就会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这几乎成了固定的规律，除了孩子们外，其他病床上的病人和家属都会收拾东西离开病房，因而空出了许多病床来，可以让女孩子们借病床而睡，而西泽和艾尔则负责轮流守夜，提防有兵灵突然到来。 接下来的一周十分平静而安详。执长矛的兵灵再没有露过头，可能是惧怕于卡尔德的恐吓吧。不过，千叶因果也曾强烈建议大伙儿离开医院换地方住，她认为执长矛的兵灵很可能正在召集伙伴，伺机攻击这里，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里将十分危险。可是，碍于多莉丝还在住院观察恢复期，不宜过早离开医院，最后大伙儿还是决定暂时住在医院，等多莉丝身体状态可以出院后，再另寻住所。 在这一周里，白天的时间，孩子们全力以赴练习着信源能量的操控。经过一周的训练，卡尔德教的两个步骤已经渐渐成型，部分孩子比如西泽，已经能十分流畅地控制黑光刀残影的发出，其他孩子也都能熟练控制黑光刀的光刃放大，并也基本学会发出残影了。 只是可惜，多莉丝碍于身体的原因，无法加入孩子们的练习。这些日子，琳最常看到的，就是多莉丝一个人一眼不发地望着医院的窗外。没有人知道，多莉丝在想什么。 这些天里，千叶因果很好奇城市的生活，时不时地会自己或者拽着琳她们跑出去玩。这些女孩子门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城市里的商场、电玩城还有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场馆。虽然经历了许多惊险，但这些新奇的东西，让她们觉得不虚此行。在第八天的时候，千叶因果还自己跑出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些城市居民使用的食物和服饰，搞得几个女孩子一阵尖叫。 晚上的时间，所有孩子大都安安静静地休息。然而，艾尔发现，每到夜晚卡尔德就会离开三号病房，说是病房里太拥挤，至于他到底做什么去了，艾尔也不得而知。本来艾尔以为，卡尔德只是出去一两天做什么事，然而随后艾尔发觉，卡尔德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去，这让艾尔愈发觉得好奇。 终于到了第八天夜晚，艾尔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趁着卡尔德离开的时候，蹑手蹑脚地跟在了卡尔德的身后，踏出了医院的大门。 这是艾尔第一次踏入城市的夜晚。 夜晚的城市，仿佛变成了一片红色的世界，大街小巷沿街的房窗中亮满了红色的灯光。当时在城市上空的时候，艾尔也曾从小屋的窗口中见识过这样的景象，这些红色的灯光布满整个城市，甚至连夜空中的云朵都被映成了暗暗的红色。而走在地面的街道上，这种铺天盖地的红色显得格外刺眼。 街道上的人少了许多，但是城市并没有因此而睡去。林立的楼宇间亮满了灯光，各式各样的声响充斥在街道之间，像是一个不夜城。 艾尔轻轻踮着脚步，保持一定距离地跟在卡尔德身后。这一次，艾尔确认了卡尔德绝对不仅仅是觉得拥挤而已，因为卡尔德一路形色匆匆，明显有着急着要做的事。 穿过了几个街道后，卡尔德转入了一个拐角的胡同。从两个楼的外观上看，艾尔觉得那个胡同很可能是一个死胡同，但是他看到卡尔德走进去了并没有出来。 于是艾尔贴着墙边，小心翼翼地靠到了那个胡同的入口，探着小脑袋向着胡同中望去。 而这一望，让他看到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那并不是一个死胡同，胡同里侧是一个仓库似的铁门。此时的铁门已经被卡尔德打开，而铁门里，是一个面积巨大的室内场地，像是某种大型仓库或运动馆的样子。 而大门里，艾尔看到了无数对儿赤身**的男女，正把身体纠缠在一起做着十分奇怪的事儿。那些成年的男子发疯了似的把身体压在女子的身上，而那些女子一个个都发出着奇怪的**声。 他们在……做什么…… 艾尔并不明白，但是艾尔能感受到他们的状态并不正常。因为所有的男女眼睛里都放着红色的光晕，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而整个大仓库的地板上，印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玫瑰花图案，那个玫瑰花的图案放射着浓烈的红色光芒，像是某种来自远古的法阵。在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中，艾尔甚至看到白天在医院见过的一些医生和护士。 “艾尔？” 突然，艾尔听到了卡尔德的声音。他这才发现自己因为看得太认真，竟然不自觉地站到了大门外，完全将自己暴露在了卡尔德的视线里。 不过既然被看到了，艾尔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干脆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问道：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得卡尔德一阵尴尬，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艾尔。沉吟了片刻，卡尔德才终于低声对艾尔道： “男女之事，你们再大一些就会明白。” 男女之事？艾尔凝视着那些发了疯似的男男女女，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 “可是……我觉得他们好像不太正常。”艾尔说出了自己想法，那些医生和护士白天看着还是十分正常的人，为什么到了晚上会是这样。 “没错，你的感觉很准。”卡尔德赞许地笑了笑：“其实……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让你们离开病房，因为这里到了夜晚，就会变成一座**的都市。” “**的都市？” “是**之鬼菲古拉的诅咒，每当到了夜晚，这座城市心怀**的人类，就会丧失理智，成为**的傀儡。他们的特征，就是眼睛中闪有红色的光。这些人会出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并袭击异性，这种袭击就像是吸血鬼的传染一样，一旦被袭击过一次，被袭击者也会永久沦为心怀**的人，从而在夜晚袭击更多的人。就这样，病毒般的扩张，现在这个城市的人类，已经几乎都变成这样的人了。现在这里的人，到了夜晚，除了疯狂的互相做男女之事，已经不会做其他的事了。” “天……”艾尔惊讶地看着那些疯狂动作着的男男女女，他这才明白，晚上走在街道上时，有好多房子都点着红色的灯。实际上那些并不是灯，而是这些丧失理智的**之奴两眼放出的红光。而且他也才想通，为什么每到晚上三号病房就会空旷下来，实际上是那些人早已习惯了这种事，而提前来到了这样的地方。 “现在这种事已经被全城所习惯，白天人们闭口不谈，而晚上则会自觉地聚集到一些场所来。”卡尔德缓缓道：“你看到地板上的那个玫瑰花图案了么，那就是**之鬼菲古拉留下的诅咒印记，有这些印记的地方，对**者的吸引力最大。” “菲古拉？你好像提过这个名字。”艾尔隐约记起，当卡尔德刚刚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衣服时，貌似曾经喊过这个名字。 第四十七章 欲望的原罪 “菲古拉？你好像提过这个名字。”艾尔隐约记起，当卡尔德刚刚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没有衣服时，貌似曾经喊过这个名字。 “菲古拉，你既然进过洛丽塔的梦牢，应该也见过她。她是洛丽塔封印的七罪之鬼其中的一个，**之鬼。据说，她曾经也是一位强大的英灵，后来被洛丽塔收复，成了洛丽塔梦牢中的一员。这里的**诅咒，应该就是洛丽塔指使菲古拉施加的。” “可是，洛丽塔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儿？” 被艾尔这么一问，卡尔德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这是艾尔见过卡尔德一来，从未见过的凝重神情。 “因为这里——”卡尔德神情严肃地道：“这里是洛丽塔饲养的‘人圈’。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洛丽塔用来当食物的饲养人，就像远古纪元人类养猪的‘猪圈’一般。我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是通过杀戮这里的人，会让洛丽塔变得更加强大。所以洛丽塔需要更多的人口，因此借助了菲古拉的力量，让这片土地的人像牲口一样疯狂地交配产子。” 艾尔这才猛然想起，夜月猎猫的老族长曾经告诉过他，卡尔德要去城市里拯救那些猪。原来他口中的那些猪，指的就是这些被饲养的人类。 “洛丽塔的饲养十分讲究。”卡尔德继续道：“他压制了这些人类的文明水平，在我观察过的远古纪元资料里，这里的文明水平大概只有公元20世纪左右。但是洛丽塔很提倡发展这些人的思维，所以，这里的人知识水平并不低。然而，即使如此，这些人也无法逃离洛丽塔的魔掌，只能留在城市里，任凭洛丽塔的心情随意宰割。现在，城市里会有一年一度的祭祀仪式，就是把整座城市里选出一批聪明的少年，在洛丽塔面前宰杀，来为洛丽塔提供鲜美的食物。不过，很多人支持这么做，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保全自己，而为了有足够的少年，这里的人就格外要加快繁衍。” “这……”艾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曾经在埃尔法老师的课程中听说过“爸爸妈妈”这样的身份。从曾经听过的内容里，艾尔觉得爸爸妈妈是如此迷人的存在，他一心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他很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刚刚到达这个城市的时候，艾尔曾经真正见过了父母牵着孩子的样子。当时他甚至无比羡慕那个孩子，羡慕他可以在爸爸妈妈的双手之间撒娇。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城市的人类产下后代，竟然有一部分目的是为了杀戮。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人类这种生命体，不是都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先不说这么多了。”卡尔德看到艾尔有点难以接受，于是停下话题，抽出了黑光刀，向着大铁门里走去。 “你要干什么？”艾尔一慌。 “放心，我只是要他们从这种丧失理智的事情中清醒过来。”卡尔德说着走到了仓库中央，站到了那个玫瑰型印记的一段，然后把黑光刀重重地插入了玫瑰型印记之上。 只见伴随着黑光刀的落下，玫瑰印记上被黑光刀插中的部分开始冒出黑色的烟并渐渐消退。 原来如此。是黑光刀的光刃对信源能量的破坏能力，用这个能力可以将菲古拉的诅咒印记抹除。 艾尔明白了该怎么做了，于是如法炮制，开始帮着卡尔德一起，用黑光刀一点点销毁那个巨大的玫瑰印记。 玫瑰印记的面积十分大，即使是艾尔和卡尔德一起，也一直弄了一个小时，才把那个玫瑰印记抹除干净。 随着玫瑰印记的消除，这个仓库中的所有人眼中的红光开始渐渐弱化。他们的动作也逐渐舒缓下来，但是并没有停止。 “怎么他们还没有停下来？”抹掉最后一丝印记后，艾尔很纳闷的问道。因为此时那些人虽然不那么疯狂了，但是依然没有摆脱控制。 “**本身就源自人类的本性。”卡尔德收起黑光刀，开始向着门外走去：“这个城市里布满了这样的诅咒印记，在把它们完全消除之前，这座城市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因为只要他们心怀**，即使是远处的印记也会对他们产生影响。只是影响没有近处的印记那样浓烈罢了。” 说着，卡尔德带着艾尔走出了大铁门，一本正经的对艾尔：“你先回去睡吧，销毁印记的事儿教给我来就好，这是神明卡尔德大人义不容辞的使命！” 好伟大的说…… 艾尔有些崇敬地看向卡尔德，然而他却发现…… “咦？你怎么流鼻血了？是受伤了吗？” “额……这个……” “要不要去医院治疗一下啊！” “额……那啥……” “要不你先去治疗，我替你去消除印记吧。” “额……其实……”卡尔德突然面色沉重地对艾尔道：“其实，消灭印记这件事，会让人收到严重的内伤！所以这样危险的事还是让神明卡尔德大人去做吧！刚刚正是因为你参合进来，才迫使我不得不耗费能量保护你，导致我受了更重的内伤！不过没关系，这点内伤我是可以自愈的！但是，为了不继续给我添麻烦，你还是回去睡吧。我自己一个人就不会有问题！”说着，卡尔德还捂着胸口，神情作便秘……额不……作痛苦状。 “哦……原来是……这样……”艾尔茫然道，可是本来应该是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的一番话，不知道为啥听着卡尔德说出来完全没有感觉……反倒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那好吧。”艾尔答应道，然而随即他发现卡尔德脸上露出一个色迷迷的笑容，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呢……”艾尔一脸不信任地盯着卡尔德笑得很奇怪的脸：“你确定你没事儿吗？” “当……当然！”卡尔德慌忙道，随即又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语气低沉道：“请相信神明卡尔德大人！” “……好……吧……话说……我自己走就好……”艾尔答完话，几乎是被卡尔德推着推出了那个转角，紧接着卡尔德还对艾尔很主动地摆了摆手： “明天见。” 于是艾尔就这样被撵回了回医院的而路上。 一路上，艾尔还是觉得卡尔德有点不对劲，不过也没想明白为啥会觉得不对劲儿。 回去的过程中，艾尔还是穿过了再次穿过了许多街道。但这一次，那些一扇扇窗口里透出的红色光晕让艾尔觉得分外狰狞。这一次艾尔听清了，那一扇扇泛着红光的窗中传出的，正是和那个大仓库一样的女子**声，似乎是折磨，又似乎享乐其间。这种说不清却又很协调的矛盾感，让艾尔觉得怪怪的。 人类……真是奇怪的动物…… 走回医院所在的街道，已经过了午夜时分。月亮和被染红的云层，隔着城市上空的电网闪烁着。空旷的街道，在夜风里横过落叶的残影，层叠的楼宇，在黑暗与鲜红间恍惚地彷徨。这是属于**都市的夜晚，是艾尔还无法真正理解的夜晚。 带着很多疑问和不解，艾尔终于回到了医院的楼下。 然而…… 那是……什么…… 站在医院楼下抬头望去，艾尔能看到熟悉的三号病房的窗口。可是此时此刻，让艾尔心脏狂跳的是，那窗口中居然透出了隐隐的红色光芒！ 怎么可能？艾尔明明记得自己走时，三号病房里除了他们几个别无他人。 到底是谁在那里？ 艾尔没时间细想，迅速拧紧翔靴，以最大马力快速奔入医院大楼，向着三号病房的方向奔去。之前的夜晚里，艾尔很确定病房中不曾见过有红眼的人闯入病房。卡尔德也说过，这些人已经习惯了自觉聚集到一起。可是为什么会有红光出现在那里！ 三步并作两步，艾尔狂奔到了三号病房的门口。 房门上的小窗中，艾尔更清晰地看到了那道透出的红光。 艾尔深吸了口气，握紧病房门的外把手。 房门打开…… 第四十八章 不洁之血 艾尔的瞳孔在缩小，眼睛夸张地大睁着，脸部的肌肉无法控制地抽动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冰冷的汗水凝聚成股，顺着额头直淌而下。 “千……千叶……”艾尔喉咙干涸地吐出两个字，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双眼放射出红光的人并不是外人，而是他们伙伴中的一员——千叶因果。 千叶因果好像并没有听到艾尔的声音，或者说，双眼放射着红光的她已然无法听到艾尔的声音。此时的她正把西泽推倒在地上，用泛着红光的双目凝视着西泽，一只纤纤玉手的指甲，正在划过西泽的胸口。 “嘿！艾尔！”看到艾尔回来，西泽简直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不过为了避免吵醒其他孩子，西泽只是用轻轻地声音叫着艾尔： “嘿！你看千叶这是怎么了？刚刚你走后没多一会儿，她就突然变得很奇怪，我怎么叫她也没反应。” 眼放红光，失去理智，艾尔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菲古拉的……诅咒。”艾尔磕磕巴巴地回答了西泽，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千叶因果的确是中了菲古拉的诅咒没有错。可是艾尔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自己的伙伴里也会有人中了这样的诅咒。 来不及多想，艾尔冲到了千叶因果和西泽的旁边，用双臂锁住千叶的两个胳膊，粗暴地从后面把千叶因果从西泽身上抱了下来。 “她刚才都做了什么？”艾尔一边锁住千叶因果，一边慌忙地冲着西泽问道。艾尔记得卡尔德曾经说过，一旦被眼中有红光的**者袭击过，那么被袭击的人也会变成同样的**者。可是艾尔当时忘了细问，所谓的袭击到底指的是什么。 “额……也……没什么……”西泽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嘴唇，脸上不知为何地泛上一阵微红，他似乎并不想细回答这个问题，随即赶忙转移话题道：“你刚才说什么‘菲古拉的诅咒’？是怎么回事？和千叶有关吗？” “当然有关。”艾尔艰难地用双臂固定着千叶，此时被艾尔绑住的千叶变得格外失常，她在艾尔的怀里用力地挣扎着，似乎迫切地想要挣脱开。 “待会儿再解释！来帮忙！先把她捆起来！”艾尔冲西泽叫道。他不确定怎么样算是被袭击，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先限制住千叶因果的行动。 西泽先是一愣，随即还是决定先按艾尔说的做。她揪下一张空病床的床单，拧成绳子，和艾尔一起把千叶因果绑在了病床的一端。而整个过程中，千叶因果都在疯狂地挣扎着，双眼冒着红光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那嘶吼声和碰撞造成的声响，已经把大部分孩子从睡梦中吵醒，醒来的孩子无一不满脸诧异地看着千叶因果。不过唯独多莉丝始终像是熟睡着，在床位上一动未动，她的被子盖的很高，几乎盖住了整个头。 千叶因果嘶吼的样子，似乎把李雨嘉吓到了。她把被子的一角高高地揪起，遮住大半张脸，用一双黑宝石似的眼睛胆怯地看着发疯的千叶因果。 “她是怎么了？”王昭倩第一个跑下了床，一个箭步冲到了千叶的面前。 “小心！别靠近她！”艾尔赶忙提醒道，他不确定如果千叶咬到其他人，会不会将这种诅咒传染。 “到底是什么情况？因果她怎么了？”紧接着，琳也关切地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她明明记得白天的时候千叶还好好的，可是现在千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 “是菲古拉的诅咒。”艾尔固定好千叶，才终于松了口气解释道：“这整座城市到了夜晚都会是这样……” 随即，艾尔把他跟踪卡尔德的经历和其他孩子讲述了一遍。听到这件事，所有孩子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他们谁也不曾想过，这座白天里缤纷多彩的城市世界，到了晚上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千叶她也变成了……受诅咒的**者？”琳难以置信地看着艾尔，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千叶居然也会被诅咒。毕竟他们所有人都还是十五岁的孩子，虽然从艾尔口中大概了解了男女之事，可是对这个年龄的他们来说，还并没有太明显的感觉。 “从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艾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可是，照你这么说，前几个夜晚千叶就应该有变化才是，为什么突然今天……” 被琳这么一问，艾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今天白天，你们有谁是跟着千叶出去逛的吗？”艾尔赶忙问道。 所有孩子面面相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的只有依然睡着的多莉丝，不过她重病在床，也不可能和千叶出去瞎逛。 “不过……”雨嘉好像想起了什么，怯怯地道：“她白天拿回来了好多衣帽和小挂饰……还有食品什么的。” 商品。 这是艾尔反应过来的词汇，白天他在院子里苦练信源能量的发出，完全没有注意到千叶拿回了这些东西。按照艾尔从对城市的了解，这些东西都是商品，是要用一种叫“钱”的东西才能交换来的。可是千叶因果不可能有“钱”那种东西。 该死！该不会是…… 艾尔想到了一种最坏的可能，如果说千叶因果没有使用“钱”的话，就很有可能是用了其他的方式交换了这些东西。这些城市里的人已经受菲古拉的诅咒影响了这么久，那种抑制不住的**很可能已经渗透到了他们平时的生活中。也就是说，会有在半天时依然心怀**的人，用这些廉价的城市商品，欺骗了千叶因果的无知。 艾尔记得，卡尔德虽然说过，这种袭击往往发生在晚上。但是并不代表着白天的袭击不会传染菲古拉的诅咒。千叶因果晚上从未离开过病房，前一个夜晚也一切正常，所以说，唯一有可能导致传染的，只有千叶白天兀自跑出去的时间。 该死的！ 艾尔紧咬着牙看了看在疯狂中挣扎的千叶因果，他没料到这个城市的人类中，居然还会有如此恶劣的人，在**的驱使下，连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也不放过。此时的千叶因果依然在挣扎嘶吼着，好像绳子的束缚让她十分难受。如果孩子们知道毒品这种东西就会明白，千叶因果此时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个毒瘾发作的人。 “就没有什么能救救因果的方法吗？她这个样子实在是……”琳看着因果如此痛苦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了，她焦急地看着艾尔，期待着艾尔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艾尔叹着气无奈地看着因果，他本来想说“我也没办法”，但是一种想法突然闪过了艾尔的脑海。 “也许……我可以试一下。”艾尔道，他想起了曾经通过接触卡尔德的头，进入到过锁着卡尔德精神的梦牢之中，如法炮制的话，也许可以在千叶因果此时的脑海里，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 “西泽！”艾尔指挥道：“你帮我按住千叶的头，别让他咬到我。” “没问题。” “昭倩！” “嗯。” “待会儿你帮我撑住我的手，保证我的手一直触摸在千叶的头上。” “好的。” “雨嘉。” “诶？” “如果你觉得我的神情过分不对劲儿，就用弄醒我，实在不行看看能不能用水把我泼醒。” “唔……我尽力……” “琳。” “在呢。” “你就专心观察千叶的变化吧，如果恢复正常了，就可以叫醒我了。” “好。” 安排完毕，艾尔将双手按在了千叶因果的额头上，紧紧闭紧了双目。 因果，请让我知道，你现在的脑海中到底是什么。 随着这种求知的信念愈发深入，艾尔的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强烈的眩晕感阵阵充斥着艾尔的识海，将艾尔的精神逐渐从现实中抽离。黑暗吞噬着世界，又在遥远的彼岸打开着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属于千叶因果的意识深处…… 第四十九章 千叶的识海 阳光，在叶子的缝隙中斑驳，落在草地上留下一片树影婆娑。 艾尔缓缓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地之上。阳光星星点点地洒在艾尔的身上，温暖得像是母亲的怀抱。 可惜艾尔没有母亲，他从未感受过那种温暖。所以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客观的物理学温度差异罢了。 这个世界看起来熟悉很多，然而又并非完全熟悉。艾尔抬头望去，他看到了石英电网和大铁棚的外罩交织在一起，不断地交织闪烁，梦幻般的变换着。 “错乱的思维时空嘛。”艾尔皱起眉头，把目光从那飘忽的天顶上收回。这是千叶因果的识海，而这片识海的场景，是**都市和大铁棚交错在一起的混乱时空。近处有大铁棚时的住所楼房，还有小树林甚至埃尔法的小屋，远处还依稀可以望见带着红十字的医院大楼，还有很多仅存于**都市的高楼大厦。 艾尔首先要做的，就是在这片识海里找到千叶。 没有太多的时间欣赏风景，艾尔四下看了看，果不其然，和在梦牢的情况一样，艾尔保持着进入梦境时的着装和装备，翔靴、黑光刀、绳索臂环还有觉醒衣，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地带在艾尔身上。 这样就方便多了，艾尔拧开翔靴最大马力，开始在这个识海空间中奔跑起来。 附近的场景和大铁棚平时生活的地方很像，只是有些地方在千叶的记忆里貌似并不清晰，那些不清晰的地方是一片彩色的斑驳，就像是空间的漏洞一般。 艾尔首先跑进了他们在大铁棚时候居住的楼房，艾尔还依稀记得千叶因果的门牌号码。这是千叶因果的精神最有可能在的地方。 艾尔快步跑上楼梯，推开了千叶因果的房门。 没有人在。 千叶因果的房间中空空如也。 这不免让艾尔有些失望。不过艾尔还是缓缓走近了千叶因果的房间，四下端详了起来。房间的布置和大铁棚的其他孩子一样，两张相隔不远的床位分别属于千叶因果和她的室友。房间有一个小窗，窗口下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计时计和其他的一些小部件。 艾尔走到书桌前，拿起了桌上的计时计，此时的计时计上被一片梦幻的彩色覆盖着，并没有清晰的时间。 也就是说，千叶此时并没有被锁定在某段具体的记忆中。 没有在哪段记忆里，那么到底在哪儿…… 这让艾尔犯了愁，千叶因果此时的识海空间十分巨大，而且混乱不堪，要在这片识海里寻找一个人，简直如大海捞针。更重要的是，不一定什么时候，自己所立足的空间就会因淡忘而崩坏。艾尔还并没有尝试过在精神空间里受到伤害，但是他隐约能预感到，如果在精神空间受到伤害，很可能会牵连他在现实世界的**。他说不清这种预感来自于哪里，硬要说的话，只能说是一种直觉。 然而，正当艾尔愁苦时，一个人影闪过了艾尔的余光处。 是窗外！ 艾尔赶忙顺着窗外望去。 只见一个男孩儿的背影正跑进一条街道中，而且那个男孩儿的身影让艾尔觉得十分眼熟。 这是唯一的线索。 艾尔来不及多想，直接开满翔靴从窗口跳了下去。在跳的过程中放出绳索，勾住了一颗巨木的枝干。 没错，的确是巨木，这也是这个识海空间混乱的表现。本不应出现在大铁棚的巨木出现在了大铁棚的住所后院。 不，实际上那并不是大铁棚的住所后院，而是**都市中医院的后院。因为这里的场景和布景都和医院的后院十分相似，尤其是后院中心的那颗巨木，那棵巨木上甚至还有孩子们练习信源能量留下的刀痕。只是混乱的识海空间，让这两者混淆在了一起。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艾尔，他的绳索臂环在巨木之间的使用最为灵活。倚靠绳索的牵引力和翔靴的辅助，艾尔很快赶到了那个男孩儿身影的背后。 男孩儿并没有注意到艾尔，还是自顾自地穿过街道跑去，他的目的地好像很明确，以至于他甚至忽略了有一个跟踪者。 艾尔跟着男孩儿穿过了一个街道，这片街道交织着都市的楼房和大铁棚的树木，看上去十分奇怪。可是艾尔已经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奇怪的事，他要做的，就是跟紧这个男孩儿，找到他的目的地。 很快，男孩儿的目的地就到了。 那是一栋很豪华的宅院，艾尔之前并没有见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栋宅院应该是**都市里的某一处，否则也不会出现在千叶因果的识海之中。 艾尔看到，男孩儿快步地冲进了宅院，宅院的门似乎是对所有人开放的，没需要男孩儿敲门或是按门铃。仿佛是豪宅内正进行着某种派对，而这种派对已经对男孩儿习以为常。 艾尔蹑手蹑脚地紧跟在男孩儿身后，抻着脖子冲着房间的门缝里看去。 当他把眼睛放到门缝时，那个男孩儿的脸也终于在豪宅内露了出来。 特里帕蒂！ 艾尔惊讶地长大了双眼。特里帕蒂是艾尔的室友，虽然他的为人艾尔不敢苟同，但是毕竟也是和艾尔在同一间宿舍生活了十几年的室友。艾尔还清晰记得，当大铁棚崩坏，喷着火焰的巨大老鼠在铁棚中肆虐的时候，他曾在无法克制的恐惧中，眼睁睁看着特里帕蒂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当时的那一份无助和恐惧，至今艾尔依然记忆犹新。 然而，房间内不光是特里帕蒂。 艾尔还看到了几个曾经一同生活在大铁棚里的男生，里面并不包括西泽和米歇尔，大都是已经在大铁棚的灾难中死去的人。 而此时，这些人正围着一个华丽的台子，嘻笑着等待着什么。 他们彼此聊着天，却不时露出猥琐的笑容，那种笑容艾尔在大铁棚时几乎从未见过。他们似乎很期待即将到来的某个人，时不时地都向着豪宅里楼梯的方向看去。并没有人注意到门缝外有一个正在偷瞄的艾尔。 没过多久，他们等待的人出现了。 果然在这里！ 艾尔心头一震。没错，正如艾尔所料，他看到千叶因果了。准确的说，是千叶因果和另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成年男子。那成年男子面容臃肿而猥琐，就像是一坨死猪的赘肉。 此时的千叶因果目中无光，像是失了色的石头，空荡荡地呆望着前方。而那个成年男子正牵着因果的手，信步从楼梯上走下，将因果带到了那个华丽的台子前面。 “久等了。”成年男子对着孩子们道。 而此时，包括特里帕蒂在内的那些男孩儿，正摩拳擦掌着，脸上猥琐的笑容格外明显了，明显得让艾尔觉得一阵阵恶心。 “那么，尽情的玩起来吧。”男子嘴角露出一个贪婪的笑容，同时将千叶因果整个人抱到了那个台子之上。而整个过程中，千叶因果依旧目中无光的望着前方，丝毫没有反抗。 第五十章 伤口 “久等了。”成年男子对着孩子们道。 而此时，包括特里帕蒂在内的那些男孩儿，正摩拳擦掌着，脸上猥琐的笑容格外明显了，明显得让艾尔觉得一阵阵恶心。 “那么，尽情的玩起来吧。”男子嘴角露出一个贪婪的笑容，同时将千叶因果整个人抱到了那个台子之上。而整个过程中，千叶因果依旧目中无光的望着前方，丝毫没有反抗。 紧接着…… 紧接着…… 艾尔几乎无法看下去了，他的眼睛几乎要长得裂开，脸部的肌肉不停惊恐地抽搐着，因为眼前发生的事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他看到那些男孩儿，那些在大铁棚时默默无闻的男孩儿。他们面目变得无比狰狞，贪婪而放肆地撕着千叶因果的衣服，直到把因果的衣服整个撕成了碎片。紧接着他们上下其手着，就像是一只只饥饿的野兽，似乎放在那华贵台子上的千叶因果就是他们这群野兽的晚餐。他们已然丧失了人性，完全不像是艾尔认识中的特里帕蒂还有其他男孩儿。 而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成年男子清了清嗓子，随即高声宣布道： “好了，孩子们，下面让我教给你们怎么做。” 话音落下，只见那面容臃肿而猥琐的成年男子挡开其他的男孩儿，然后褪去了自己的衣裤，走到了因果的身旁。此时的因果，身上已是青一块紫一块，但却依然目中无光，呆望着天花板任人摆布着。 紧接着，那男子用自己肮脏的身体，粗暴地玷污了因果年幼的身躯。而其他男孩儿竟然大声喝彩着，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丝毫没有阻拦男子的意思。 不洁的血，染满了华贵的低台。 “够了！” 艾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持着黑光刀发疯似的冲进了豪宅，毫不犹豫地挥刀将一个男孩儿砍成了消散的烟雾。艾尔知道，这些人已经死了，这里的他们只是存在与千叶记忆中的阴影。艾尔的刀毫不怜悯，他甚至用上了卡尔德教与的信源能量强化与发出，用宽阔的刀身向那些男孩儿放出夺命的残影。短短几秒之间，这些男孩儿和男子的身影，就被艾尔的乱刀砍成了灰烬，连个渣都没有残留在这个房间之中。 当终于消灭了最后一个男孩儿，艾尔喘着粗气来到了千叶因果身边，拽下旁边一张桌子的桌布，披在了千叶因果的身上。 “没事了。”艾尔将千叶因果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希望她能从惊恐中苏醒过来。艾尔猜测，因果之所以会两眼无光的任人摆布，是因惊恐的记忆所致，只要驱散她内心的阴影，她就会从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 然而，艾尔想错了。 当他抱着因果的身躯，全心全意安慰着因果的时候。 一把匕首，捅入了艾尔的腹腔。 捅出匕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艾尔怀抱中的千叶因果本人。艾尔无法理解地看着千叶因果，他完全无法理解因果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艾尔之前并没有看到因果手里有匕首，不过这并不是绝对的，因为对于因果自己的识海而言，有与没有都在她一念之间。 撕心裂肺的剧痛感顿时充斥满艾尔的全身，血不断地从艾尔的腹部流出。他双手颤抖地按着腹部的伤口，剧烈的痛苦让他整个人滚落到地上。那种直捣全身的破碎感，似乎在催促着艾尔睡去……睡去…… 这一时刻，艾尔几乎是在用仅有的意志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他不知道自己如果在这里睡去，还有没有可能醒啦。而最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千叶因果会在识海的主观意识里这么做？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正在此时，艾尔突然看到门外下起了瓢泼大雨。那大雨似乎降临在整个世界，把豪宅的窗外和门外同时覆盖了。 紧接着，那大雨甚至出现在了豪宅的内部，仿佛视豪宅的天花板如无误，将艾尔淋了个通透。艾尔身上打起一阵阵寒颤，伴着那些寒颤，熟悉的眩晕感猛烈地袭击着艾尔的脑海。这种眩晕感和刚刚剧痛的催眠感完全不同，艾尔知道这种眩晕感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正在外界的催促下醒来。 □□□□□□□□□□□□□□□□□□□□□□□□□□□□□□□□□□□□□□□□□□□□□□□□□□□□□□□□□□□□□□□□□□□□□□□□□□□□□□ “艾尔！艾尔！” “快醒醒！” “喂！” “他流血了！快给他止血！” …… 醒来的时候，艾尔是在几个伙伴慌乱而聒噪的喊声中醒来的。他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泼满了水，想必是李雨嘉为了叫醒自己不得已而发动了能力吧。 而另一个清晰的感觉来自与腹部，那种剧痛感并没有因为梦境的醒来而停止。艾尔朦朦胧胧间，把手在腹部上抹了一把。拿起一看，眼前便被红色充斥满了。 是血。 是自己的血没有错。 正如艾尔所预感到的那样，在识海中受到的伤害，也会以某种形式转嫁在现实中的**上。这些血就是最好的证据。 “艾尔！你醒了？” 看到艾尔有所动作，王昭倩的声音传入了艾尔的耳朵。 他勉强地抬眼看了看前方，只见昭倩、雨嘉还有其他几个人都焦切地看着自己，雨嘉的脸上，甚至已经被泪痕挂得像只花猫。 “额……是……”艾尔艰难地应了一声。不过随着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他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感正在渐渐消失。似乎他的那种猜测也并非完全正确。 此时，琳已经从门外取来了纱布，正往艾尔的腹腔处缠裹着。 “琳……等等……”艾尔伸出手，挡住了正在缠着纱布的琳，他再次把手放在了腹腔之上仔细感觉着。这一下，他确认了刚才的感觉。 没有伤口。 的确，没有伤口。 艾尔发现虽然流了这么多血，但是腹部其实并没有伤口，也就是是说识海中的刀子，没有在他现实的**上造成伤害，但却因为他在识海中的流血，而把他现实中的血液也挪到了身体之外。这对艾尔倒是个利好消息，也就是说，只要他在识海中没有死亡，那么醒来后梦中的伤口就会痊愈，只不过流出的血不会回到身体里罢了。 这让艾尔放心了许多，他重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此时他的双手早已离开了千叶的额头。 虽然没有问，不过艾尔大抵猜出了刚才的过程。想必是当他的表情出现极度痛苦时，伙伴们就把他的双手拿了下来。但是实际上拿下双手并不能停止梦境，所以李雨嘉才不得不用水流泼醒了自己，同时，水也泼到了千叶的身上。 所以在千叶的识海里，才会出现那铺天盖地的瓢泼大雨，那是李雨嘉泼水引起的反应。 “艾尔！” 当确认了艾尔并无大碍，王昭倩终于忍不住赶忙冲艾尔问到： “你在千叶的脑海里到底遭遇了什么？是谁把你捅伤的？” 这一问，让艾尔的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犹豫了好一会儿，艾尔才缓缓吐出了事实： “捅伤我的，是因果自己……” 第五十一章 在现实中相遇 “因果！？” “怎么会……” “可是，为什么？” “是误伤了你吗？” …… 琳等人对这一事实似乎都不太能接受，她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在因果的识海里，因果会出手伤了艾尔。 艾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其他孩子解释，因为他看到的事实实在让他不忍说出口。每当他想要去回想，脑海就会被那不洁之血染成一片鲜红。 艾尔再次看了看因果，此时因果似乎已经没有体力了，虚弱地瘫倒在床边没有动，然而，她眼中泛出的阵阵红色依旧没有退去。 光是消灭那些阴影没有用吗…… 艾尔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本以为也许杀死了她识海中留下的那些淫恶的影子，就能把因果从那些罪恶的记忆力拯救出来。 然而，那些淫恶的影子，似乎并不是她陷入诅咒的全部因素。 她陷入诅咒的真正因素，恐怕是她埋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本性的原罪。 而想要彻底消灭那份原罪，唯一的做法，恐怕只有将她识海中，那个接受了这些淫恶行为的精神杀死。可是如果这么做，千叶因果也将永远的失去自我，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艾尔……不能这么做…… 正当艾尔无奈得焦头烂额时，卡尔德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病房的门口。他先是一惊，随即他看了看被床单绑在床边的千叶因果，还有一旁沾满了血的艾尔，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不起。” 卡尔德用低低的声音道，他缓步走到艾尔身旁，抚了抚艾尔的头发：“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和你们说这件事的。” “这不能怪你……毕竟……你只是想保护我们……只可惜我没能力……” 艾尔无奈地看了看卡尔德，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灰心。”卡尔德沉沉地道：“**本无罪，罪的是因为**而做出的恶事。菲古拉的诅咒，本身只是扩大了人们心中的本性罢了。所以不要想着去消灭她心中的这一念头，这是她自己的本性，我们无权干预。我们需要干预的，是菲古拉诅咒引起的恶行。” 卡尔德的话，似乎让艾尔看到了一线曙光。 “我们该怎么做？” “嗯……”卡尔德长叹了口气：“有一种方法，就是大家一同破坏全城所有的玫瑰印记，那样菲古拉的诅咒就没有散发的媒介。这些晚上，我一直在悄悄的做这件事。可是……” 卡尔德皱起了眉，好像有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 “可是什么？”艾尔迫不及待地问道。 “可是……我能这么做，是因为我的进度很慢，她们不容易发觉。如果以太快的速度消灭这些印记，就会被洛丽塔或者菲古拉突然意识到。她们恐怕会出手阻止，那样的话……” 这的确是难办的事，听过卡尔德对灵系统的解释，艾尔等人都知道自己和洛丽塔甚至是七罪之鬼都有着质的差距，这种差距，不是一天两天可能改变的。 “就这么办吧。”想了片刻，艾尔对所有人道：“我们不知道洛丽塔或者菲古拉是否会到来，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如果她们真的来了，就让她们来吧。” “会不会太鲁莽了，艾尔。”王昭倩似乎有些隐隐的担心，不过这也是必然的，毕竟孩子们还并没有对坑洛丽塔或者菲古拉的能力。 “昭倩。”艾尔用一只手拉起了昭倩的手，缓缓道：“我们不能让因果这样，大铁棚，只剩下我们了……” 听到艾尔的话，所有的孩子都沉默了。 话虽简单……却深深地刺入着每一个孩子的心灵…… 这是艾尔自己内心的想法，平实，却让所有人无从反驳。 “就这么办吧。”琳率先开口道。 其他孩子再也没有异议，甚至是一旁的雨嘉也抿着嘴点了点头。虽然对雨嘉而言，也许千叶因果并没有给她什么好印象，但是就像艾尔说的： 大铁棚只剩下我们了…… …… 玫瑰印记湮灭计划是从第二天白天开始的。千叶因果挣扎了一夜，终于在黎明到来的时候沉沉睡去。艾尔把因果抱到了多莉丝旁边的病床上，消除了昨夜留下的所有痕迹，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一大早，除了伤病在床的多莉丝和睡去的千叶因果外，所有人集体出动，分头前往城市各地寻找玫瑰的印记。 卡尔德教给了大家一个方法，就是将黑光刀开启并保持在较小的能量状态，利用黑光刀放出的微弱信源能量，感知附近的信源能量。如果感知到附近有外露的信源能量时，黑光刀会发生波动或偏移。 为了保证互相有个照应，五个孩子加上卡尔德分成了三组行动。艾尔和李雨嘉一组，琳和西泽一组，卡尔德和王昭倩一组。 据卡尔德所说，南向的玫瑰印记已经基本让他消灭干净，所以三组分别朝向东、西、北三个方向行进。 大概一个上午的时间，每一组都清除了约四五个印记的样子。 …… “艾尔……” 继续行进的路上，雨嘉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不安了起来。 “怎么了雨嘉？”艾尔赶忙问道。 “我感觉……一直有人在我们身后……”雨嘉缓缓吐出了她的感觉。 艾尔眉头锁了一下，他这边确实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但是艾尔十分相信雨嘉的直觉。 昭倩曾经给艾尔细细解释过雨嘉的能力。雨嘉的能力是与水沟通的能力，她能够让水听到她的心声，水也能让她知道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在我们平时生活的世界里，水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于周围的每一点每一滴中。因为如此，水能把四周的环境，用一种模糊的方式传达在雨嘉的脑海里，因此雨嘉的直觉，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能感觉出，是什么吗？”艾尔低声向雨嘉问道。 雨嘉闭起双眼努力地去搜寻了下，然而似乎并没有确认，只能摇了摇头。 “那这样吧。”艾尔想了想道：“你跟紧我的步伐走。” “你要做什么？” “让那个跟踪的家伙原形毕露。”艾尔笑了笑道。 随即，艾尔拉着雨嘉悄悄加快了步伐，开始在街道间不断穿梭拐弯。雨嘉隐约感觉到，那个跟踪的人似乎被弄得有些急了，也开始小跑着跟起来。 就这样，艾尔一次又一次突然拐着弯，直到一个十分狭窄的小胡同时，艾尔拐过弯后猛然拉住雨嘉，站在原地不动。 正如艾尔所料，那跟踪者为了不跟丢，小跑着追了上来，但是他没料到艾尔已经在拐角里停下了，于是一下子和艾尔装了个照面。 “哟，你好啊。”艾尔冲着突然冒出的跟踪者打了声招呼，让跟踪者蓦地一惊。 这下，艾尔和雨嘉也终于看清了那个跟踪者的样子。 那是一个穿着风衣，带着鸭舌帽的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体看上去还算强健。他脸上长满着硬硬的胡子，一道刀疤横过他的脸侧。虽然艾尔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从外观上，就能感觉出不是什么善茬。 “诶？怎么了？” 正当这时，有一个成年男子出现在了胡同口，他似乎和穿风衣的男子是一伙儿的，两人打着招呼。那男子的脸臃肿而猥琐，让人看着就没有好感。 然而，当这个人露面时，艾尔的眼睛瞬间长大了。一股沸腾的怒火顺着艾尔的胸口燃烧上来。因为艾尔认得这个人，这个人就是曾经出现在因果识海中，那个玷污了因果的肮脏男子。 “老板，他们……” 穿风衣的男子对猥琐男子道，看样子他似乎是猥琐男子的下属。 “哦？” 猥琐男子看到了艾尔和雨嘉，随即他面露出恶心的笑容：“这不是正好吗？他们自己跑到了这么一个小胡同给我们捉，真是自寻死路。我们只需要那个女孩儿，把那个男孩儿随便处置就好。” 第五十二章 染血的双手 “老板，他们……” 穿风衣的男子对猥琐男子道，看样子他似乎是猥琐男子的下属。 “哦？” 猥琐男子看到了艾尔和雨嘉，随即他面露出恶心的笑容：“这不是正好吗？他们自己跑到了这么一个小胡同给我们捉，真是自寻死路。我们只需要那个女孩儿，把那个男孩儿随便处置就好。” “收到，老板。”风衣男子笑了笑，他把双拳合拢，将指骨按得咔咔作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艾尔……”雨嘉怯怯地躲到了艾尔身后，揪着艾尔的衣服，似乎想让艾尔快跑。可是当他看向艾尔的时候，却发现艾尔的脸正掩藏在刘海儿的阴影之中，那怒目而视的神情是雨嘉从未见过的，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的两个人吞噬。 “是！你！”艾尔一字一顿地冲着那个猥琐男子低吼道，他的声音几乎在颤抖，然而这并不出是恐惧的颤抖，而是出于无法遏制的愤怒。 “哟？你还认识我呀？小家伙？”猥琐男子嬉皮笑脸地看着艾尔，他似乎觉得艾尔的样子很好笑。 “是你把因果！”艾尔发出着低吼般的声音，一步步逼向那个猥琐男子，完全视旁边的风衣男子如无物。 “诶哟？这名字好熟悉啊，好像是昨天骗来的那个小女娃。”猥琐男子仰着脑袋想了想，脸上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 “艾尔……”雨嘉怯怯地向后退了几步，她隐约感觉到了，艾尔似乎想做什么。 艾尔继续向着猥琐男子逼近着，那目光已经毫无任何怜悯。 猥琐男子突然有些怯怕了，虽然他觉得自己完全没理由怯怕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儿，但是艾尔此时的神情的的确确让他开始不安。 “嘿！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家伙给我弄走！”猥琐男子向后退着，同时对着风衣男子指使道。 “收到！”风衣男子面露凶光，一个冲撞冲着艾尔直逼过来。 正当男子即将撞到艾尔的时候，他看到艾尔斜眼瞪了他一眼。紧接着艾尔一个腾跃跳到了两米多高，那是翔靴的强化功能。 “不可原谅！”艾尔在半空中低语道。 随即，绳索臂环的铁钩被以最大的喷射速度释放了出去，直直地穿过了风衣男子的锁骨。将风衣男子整个人钉在了背后的墙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响彻胡同。但是正如猥琐男子所说，这里是一个偏僻的胡同，所以并没有听到惨叫声而赶来的路人。 蜷缩在一旁的雨嘉简直看呆了，她没想到一贯和善的艾尔，居然会毫不犹豫地下这么狠的手。 待艾尔落到地上，他猛地回收了绳索臂环的铁钩，满身淌着血的风衣男子被直直地拽了过来，也许是因为瞬间的剧烈疼痛，那个男子已然昏迷了过去。 艾尔将风衣男子的身体拽过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掐了整整几十秒，然后飞起一脚把他从铁钩上踢了下去。大块的肉，被铁钩的逆钩撕了下来。 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幕，让一旁指使的猥琐男子完全吓尿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儿，居然会毫不留情地做这种事。而且更在他意料之外的事，一个算年龄也就是初中生样子的男孩儿，会像是一个训练过许多年格斗的人一般。 “不可原谅！”艾尔将铁钩上的血甩满了一地。继续一步步向着猥琐的男子逼去。 男子的全身都开始颤抖了，他颤颤悠悠地不停后退着，嘴里磕磕巴巴地叫着： “杀……杀人……了！……杀人了！” 然而在这个偏僻的小胡同，没有人会理会。 当艾尔即将逼近到男子身边的时候，猥琐男子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转身撒腿往外跑了起来。 然而艾尔是不会让他跑出这个胡同的，他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黑光刀，冲着那猥琐男子的后脊梁，甩出了一道月牙形的残影。 黑光的残影直直地飞到了男子身上，一瞬间将猥琐男子横断成两节。猥琐男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下半身从自己的身体中飞离，然而在这一瞬间，他残留的上半身却依然还有一口气。 艾尔几步追了过去，一脚踩在了猥琐男子沾满血的头上。 “不可原谅！” 这是艾尔第三次说这句话，他把全身的愤怒集中在了黑光刀的刀尖，他把刀尖直指向了男子肮脏的脸，看着男子的神情在死亡的前一刻恐惧地扭曲着。 下一刻，男子的脖颈以上，化作了一片血污。 “艾……艾尔……”看到艾尔最终了解了那个猥琐男子，李雨嘉才终于敢怯怯地靠近了艾尔，悄悄地偷瞄着艾尔的脸。 杀了这两个人，艾尔似乎轻松了许多。他长出了口气，低下头深深喘着粗气。 “艾尔……你刚才这是……怎么了？”雨嘉弱弱地问着艾尔，艾尔刚刚的神情和所做所为，真的把雨嘉吓坏了。雨嘉记得，当在大门口的两名剑盾兵灵打伤多莉丝和昭倩时，艾尔尚未想着去杀死那两个兵灵。然而这一次，他居然毫不犹豫地下手杀了两个人。 “我……”艾尔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这么做。只是在刚刚看到那个猥琐男子的一刻，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着自己：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猥琐男子玷污因果的一幕一遍遍出现在艾尔的识海中，似乎成了挥之不去的一个画面。在那一刻，他自己的想法也无限接近着那个诱导着他的声音： 杀了他！他该死！ 于是艾尔就动手了，毫无怜悯地动手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艾尔有些抱歉地看了看雨嘉，他现在无法解释给雨嘉什么，这已然是他已经做了的事实。 “没……只是……”雨嘉弱弱地看了看艾尔：“到底是什么，让你会那么生气啊？” 艾尔被雨嘉问得一愣，昨天夜里，他向所有孩子隐瞒了他在因果识海里看到的一切，但是那一切却在他的识海里愈种愈深，像是颗邪念的种子。 终于，艾尔决定把事实告诉雨嘉： “就是这个猥琐的男人，害的因果成了昨晚那副样子。” “啊……”雨嘉长大了眼睛重新看了看眼前血肉模糊的尸体。 “不过还是别说出啦，毕竟对因果是很屈辱的事。”艾尔轻声对雨嘉道。 雨嘉会意地点了点头，她脑海里又想起了艾尔昨夜说过的话： 大铁棚只剩下我们了…… 雨嘉这才发觉，艾尔的这句话里，既包含了对大铁棚伙伴们的爱，也包含了对其他人类的一种排斥。雨嘉没有亲眼见过很难理解，是什么改变了艾尔对人类的看法。 “我们走吧……还有很多印记等着我们呢。”艾尔说着冲雨嘉挥了挥手，向着胡同外缓步走去。 “等等！”雨嘉突然叫住了艾尔。 “嗯？”艾尔一回头，只见一股水柱把自己从上到下淋了个通透。身上的血渍瞬间被冲洗干净了。 “谢谢……”艾尔抿出一个笑容，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上，刚刚愤怒的情绪始终让艾尔心有余悸，那愤怒来得如此突然，似乎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一般。 实际上，艾尔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这不像他自己，可他的确这么做了，毫不留情地这么做了。他用自己的双手，残忍地杀死了两个活生生的人类。此时的艾尔并不知道，远在梦牢中的红龙阿纳克洛斯，正远眺着这座**的都市，并在无形间享用着艾尔灼灼燃烧的怒火。 诅咒着这个城市的，并不仅仅是**的菲古拉一人。 第五十三章 千叶的觉醒 这是在世界的另一端，一个艾尔曾经来过的地方。 “菲古拉。”一个身着金甲的帝王气男子出现在一位妖艳的女子身旁。他身后貌似曾经有一个斗篷，不过此时斗篷的位置是一片被烧过的痕迹。 “依我看，你可爱的小玫瑰就快被采摘光了哟。”金甲帝王调戏似的对着妖艳女子道。 “要你管。”妖艳女子没好气儿地瞥了金甲帝王一眼：“洛丽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什么这几个小鬼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让我们都不要管。” “哈哈哈哈。”红龙阿纳克洛斯浑厚的笑声从二人上空响起：“我倒是很理解洛丽塔的想法，她这么贪玩，不过是想多找点乐子罢了，那几个小家伙，的确很有趣。” “哼，我看才不是。要我说，洛丽塔就是被那个新来的男孩儿鬼迷了心窍，也不知道那个干瘦干瘦的男孩儿哪点惹洛丽塔大人喜欢了。”不知何时，小矮人欧阳已经翘着胡子站在了几人中间。他的个头总是很难让人发现。 “哟，欧阳你在哪儿？”红龙阿纳克洛斯个头太大，压根就没看见小矮人欧阳。 “你去死！！！”小矮人气得直跺脚，七孔各种冒气儿。 想了片刻，妖艳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金甲男子道： “我说，破轮子……” “请叫我‘崇高伟大为万世之敬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领天下之风骚的千古一帝拿破仑’！” “好吧，拿破轮子，我记得洛丽塔说过我们几个不要妨碍，可是没说过……”妖艳女子冲着金甲帝王抛了一个媚眼。 金甲帝王被媚眼抛得一阵热血沸腾，随即会意地露出一抹坏笑： “了解。” 金甲帝王低声道…… □□□□□□□□□□□□□□□□□□□□□□□□□□□□□□□□□□□□□□□□□□□□□□□□□□□□□□□□□□□□□□□□□□□□□□□□□□□□□□ 一天下来，城市里的玫瑰印记已经被消除了许多。 为了避免在夜晚时间遭到被诅咒者的袭击，傍晚时分，孩子们便陆续回到了三号病房。 回来的时候，千叶因果早已经醒来，她正帮着多莉丝换着药，看上去并没有太多异常。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对昨夜的事儿并没有印象。 “喂！你们去哪儿了？”看到孩子们回来，千叶因果诧异地问道。 “额……”孩子们一阵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 “惊喜！”突然，卡尔德从背后掏出了一束鲜花，递到了因果手里。 “哇！好漂亮！”因果开心地接过了卡尔德递出的花，转眼就把刚才的疑惑忘到脑后了。 艾尔发现，那并不是路边的鲜花，而是花店包装过的精致鲜花。这让他不由得一阵怀疑。他悄悄把嘴凑到王昭倩耳边，用一只手挡着嘴的一边轻声问道： “喂……他从哪儿弄的……” 王昭倩想也没想，一脸鄙视和无奈地小声回应道：“从一个小男生手里抢的……” 噗…… 艾尔不由得冲卡尔德竖起大拇指： 真有品…… “多莉丝！你好些了吗？” 琳似乎有意避开和千叶因果多交流，几步蹦跳着跑到了多莉丝的病床边。 而此时，多莉丝依然面无表情地望着病房窗外出神，听到琳的话，也只是原地不动地微微点了点头。 “喂喂。” 当琳跑去关心多莉丝的时候，千叶因果突然把小脑袋凑到了大伙儿中间，用很小很小地声音对所有人道： “有个好消息！” “好消息？”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看。”因果用很小的声音说着，随即她用绳索臂环前端的钩子尖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小口。 只见一细流血液，顺着她手指上的伤口留了出来。 “嘿！你在干嘛？”艾尔有点不解。 “看着。”千叶因果得意地笑了笑了，然后指了指自己手指上的血流。 只见那血流突然浮空起来，在半空中变成了一条漂浮的细线。随即，似乎是在千叶因果的控制下，那细流的血液开始不断变幻出不同的图案。 “觉醒？”王昭倩惊讶地长大了眼，这种现象无疑是觉醒的标志。 千叶因果得意地扬了扬眉毛，露出一个笑容。 “血液中有很大比例是水，难不成你是和雨嘉一样的能力？”艾尔捏着下巴分析道。 “不是的。”千叶因果摇了摇头：“我控制不了水，而且我感觉，我的血液里没有水似的。”　“没有水？怎么可能？”艾尔一脸不信。 可是，随即雨嘉竟然证实了因果的话，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下四周水的流动，然后张开眼弱弱地道：“是真的……的确没有水……” 不含水的血液？ 那这液体状的血到底是什么？ 艾尔惊愕地盯着眼前不断变幻着图案的血流，他的脑海此时有点混乱。一方面是因为千叶因果这奇怪的血液，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因果突然获得的诡异觉醒。 如果按照“心理情绪诱发觉醒”的理论，之前经历过那么多大的危机，千叶因果都不曾突破觉醒的边界。然而偏偏是经历了昨天的风波后，千叶因果居然在今天莫名其妙地觉醒了，这难免让艾尔把这次觉醒和昨天发生的事联系到一起。 “喂！因果！你还是停下吧，你手指不太对劲儿。”西泽突然提醒道。 艾尔这才把注意力从思考中拽回，重新看向了因果的手指尖端。 只见随着从指尖中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多，因果流血的那个手指开始变得很苍白，而且手指的质感变得像是石灰石一般，看上去十分奇怪。 “哦！这样没事的。”千叶因果好像已经习惯了手指的这种变化，她说着让流出的血液全部回到了伤口中。随即短短几秒，那个伤口就复原了。而且那种石灰石似的质感也消失了，手指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厉害……”西泽不禁感叹到。不说别的，就单单是伤口能够快速愈合这一点，就简直是个让人十分羡慕的能力。 “嘻嘻。”千叶因果得意地笑了笑了：“不过现在我还不太了解具体都有哪些效果。”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能力的？”艾尔很想确认一下时间。或许因果是在之前就觉醒了能力也说不定。 “就是今天白天呀。”千叶因果到：“白天醒来，我看你们都不在，就出去练了练信源能量的发出。可是尝试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身上的血脉讯息交流有点异常，我从没能这么清晰地感受到全身的血液流动，于是我就划了个小口试了一下！” 这么说来…… 艾尔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按照因果的说法，也就是今天白天并未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而是白天一醒来，就已经是觉醒的状态了。 果然是和昨天的事有关系嘛…… 想着想着，在千叶识海中看到的画面再次涌入艾尔的脑海，双目无光的千叶倒在华贵的低台上，不洁的血染满了整个世界。 第五十四章 兵灵之战 “怎么了？艾尔？”千叶的声音打断了艾尔的遐想。她看艾尔好像有点不太正常，觉醒本应该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儿，可是艾尔的神情似乎并不自然。 “没……没什么……”艾尔赶忙摆了摆手，不过他知道凭着因果的鬼灵精怪，光是摆手千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随即艾尔赶忙用眼神示意着多莉丝的方向，用口型说道：　“小……点……声……” 千叶这才会意地捂了捂嘴，一脸有点犯错的样子。 “不管怎样，觉醒总是好事。”王昭倩对着千叶因果道。 艾尔知道，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再怎么说，觉醒也是增强了个人能力的一件事，对个人和对团队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嗯，是啊。”艾尔陪着笑，会意地点了点头。 “哈哈，我看到卡尔德这么贴心还带了花，我还以为他已经知道……”千叶因果正嘻笑着表扬着卡尔德，然而她突然发觉，卡尔德的神情不太正常。于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卡尔德？……怎么了？……”千叶诧异道。 艾尔也发觉了这一点，只见卡尔德神情十分严肃，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细的汗流。 “怎么了卡尔德？”艾尔紧张地问到。 “不要问我。”卡尔德用长辈似的语气厉声道：“练习用觉醒者的信源感知能力去感知信源能量波动，就是现在！” 被卡尔德这么一说，艾尔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立刻将双目紧紧闭起，聚精会神地去感知着周围的信源能量波动。 起初不清晰，但随着他的精神愈发集中，一个模模糊糊的画面出现在了艾尔的脑海中。 在画面里，一队拿着各式武器的武士，正在用极快的速度列队行进着。 “是兵灵！” 艾尔叫着睁开了眼，他知道那些武士是什么，那些武士正是与执长矛武士同类型的兵灵。这次的数量不容乐观，大概有十几个的样子，或执长矛，或执剑盾，或执双斧，或执画戟，或执链锤，或执弓箭等等。每一个人传递出的信源能量，都与执长矛的武士相当。 “该死。” 艾尔赶忙跑到了病房的窗口向下看去。 果不其然，这些武士已然在离医院不远的一条街道上，正列着整齐的队伍向着医院的方向奔袭着，俨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想必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先躲起来，我会把他们引开。”卡尔德对所有孩子道，说着，他从裤裆里抽出了自己的黑光刀柄。 艾尔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卡尔德……本来应该是很帅的一个动作……话说他为什么要从裤裆里抽出…… “说什么屁话呢。”看卡尔德一副要独自迎战的样子，西泽二话不说也抽出了自己的黑光刀，表明了要和卡尔德并肩作战：“我可不能容忍你这家伙一个人耍帅。” “说得对。”艾尔露出了笑容，同时也拔出了黑光刀：“而且话说，你耍帅的姿势真是弱爆了，我对你实在是没信心。” 紧接着，王昭倩，琳，千叶因果，甚至是神情闪着怯懦的雨嘉，也都纷纷亮出了自己的黑光刀，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卡尔德。 “哈哈哈。”卡尔德爽朗的笑了笑，嘱托道：“不要企图用眼睛抓住那些武士的行踪，充分利用你们的觉醒能力，用感知作为眼睛，以觉醒能力为盾，以信源石为剑，加油。” “嗯。” “啊……” “加油！” …… “不能伤及到多莉丝还有医院里的其他人。”艾尔脑子迅速思考着，很快按照每个人各自的能力想出了一套简单方案。 “咱们这样……”艾尔把所有人聚到了一起，把自己的战术想法和众人说了一遍。 没有异议。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也容不得孩子们有足够的时间思考战术。艾尔的战术已经算是简单好用的了。 “那就这样定了。”艾尔拍板道。 随即所有孩子们包括卡尔德，各就各位。 琳拉着卡尔德准备在了高层病房的窗户处。 西泽藏在了医院入口处的灌木丛后。 雨嘉在医院门里，隔着窗户能看到外面的地方。 艾尔、千叶因果和王昭倩则紧靠在医院入口内侧，通过入口向门外偷瞄着。 很快，那一队兵灵武士就到达了医院的入口处。 就是现在！ 雨嘉操控巨大的水幕，瞬间从天空落下，将整个兵灵小队围在了水幕中。经过这些日子的探索和演练，雨嘉也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力的发出要诀。 雨嘉的水能力，心理情绪触发因素，简单说来，就是“爱人”。她的能力只有在为了其他人的目标下，才有可能发出。比如为了埃尔法而攻击多莉丝的时候，比如为了保护艾尔的时候。但是一旦她在使用能力时，思考中包括了自己，她的能力就将失败。这也是为什么她几次释放能力会出现失败，或者出现对自己无效的情况的原因。 趁着雨嘉的水幕遮住了所有兵灵的视觉。 琳驾驭着风华，带着卡尔德一起从高处飞出。同时，艾尔和王昭倩也悄悄躲在了水幕外侧。 在这几个人中，数卡尔德的信源能量发出最为熟练，能够做到在很远的距离击中敌人。这也是让琳搭配卡尔德的原因。由琳的风华作为卡尔德的翅膀，让卡尔德能从高空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这次突袭十分有效，被围困在水幕中的几个兵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飞来的信源能量击中。 然而，随着信源能量一发，兵灵们也同时能察觉到了琳和卡尔德的位置。持弓箭的兵灵迅速反应，朝着信源能量发出的方向发起反击。 这正是艾尔料到的情况，他早已为两人准备好了盾牌。 当弓箭兵灵反击时，西泽驾驭着岩石巨人从灌木丛后拔地而起，完美地挡在了琳和卡尔德的前面。正如卡尔德所讲述过的原理，因为人类本身内含着充足的信源能量，所以如果信源能量低于人类的灵想要攻击人类，那么它们就需要使用物理学手段，而不能使用信源能量攻击。他们的物理学手段，往往就是通过信源能量加快物体的速度和力量，来对人造成物理学伤害。而无比坚固的岩石巨人，恰恰可以有效地抵挡这种物理伤害。 看到远程攻击被遮挡，剩下的几个兵灵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岩石巨人的身上，他们全员朝向了岩石巨人，准备发起攻击。 而艾尔要的，在这一瞬间的注意力转移，是艾尔事先就猜到了的，虽然他、千叶和王昭倩都在水幕之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通过岩石巨人出现的时机，艾尔便可以把握兵灵们转移注意力的时机了。 艾尔算着兵灵们转移注意力的一瞬，带着王昭倩和千叶因果一起冲入了水幕。虽然兵灵们有着很快的移动，但是反应速度却未必高过常人。这几秒钟的反映时间，就为三人从水幕外冲到兵灵身边提供了可能。 按照计划，当他们同时冲到近处的兵灵身边时，王昭倩立刻打开时间静止，率先冲到后排，把远处的兵灵先手消灭掉。避免他们在攻击近处兵灵时，被远处来得及反应的兵灵反攻。 紧接着时间继续流动，王昭倩快速回身，和艾尔和、因果两人构成包围式，一起砍倒了近处的兵灵。 整个作战计划严丝合缝，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用突袭的方式把所有兵灵瞬间至于死地。 兵灵，有着强大的速度和力量。如果公正的一对一，孩子们一定打不赢。但是他们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一样有着视觉和反应时间，同时他们在黑光刀面前，一样是会被一击斩杀的脆弱存在。艾尔正是利用着这些因素，安排好了这一切计划。 “干得漂亮！” 看着所有兵灵都被消灭干净，艾尔终于松了口气。西泽解除了岩石巨人聚了过来，雨嘉也从隐蔽的屋里走了出来。对于这几个孩子来说，能在一瞬间歼灭一个兵灵小队，简直就是奇迹。但是他们无暇的配合，让他们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哈哈！”　“计划得漂亮！艾尔” “耶！” 几个孩子包括卡尔德，纷纷互相击掌庆贺着。 然而，因为胜利的喜悦，甚至包括卡尔德也疏忽了防范。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位执长矛的兵灵，此时正暗藏在不远处的巨木之后。刚刚他一直有着某种不祥的预感，于是躲避在巨木背后，没有一同行进。 而此时此刻，所有孩子都放松了警惕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下，俨然成了他的靶子。 “去死吧！” 当所有孩子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执长矛的武士已然瞬间冲着孩子们的位置冲来。 没有人用眼睛捕捉到执长矛者的动作，只是猛然感觉到了一股信源能量正猛地冲来。 千叶因果的感觉格外明显，因为她隐约察觉到，信源能量突来之处，正是自己的方向。 她茫然地张大双眼，转身。 可是一切都晚了。 在所有孩子惊恐地注视下。 一杆长矛瞬间刺穿了千叶因果的胸口，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下，为大地染上一层不一样的鲜红。 第五十五章 血族苏醒之夜 因……果…… 不…… 艾尔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得意忘形，以至于没有发觉还有隐藏的兵灵。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疏忽，却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长矛直直地穿过了千叶因果的胸口，虽然不是心脏的位置，但也足以要了这个十五岁女孩儿的命。 成股的血开始从伤口处向外涌着、涌着，用红色的线条，书写着一个年轻生命的消逝。 因……果…… 一种窒息的感觉充斥着艾尔的心脏，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这一切如此真实地展现在眼前。 “该！” 执长矛的武士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他用阴冷的目光环视着周围这些孩子。现在这些孩子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简直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武士露出一个狰狞地笑容，似乎在盘算着从谁开始下手。 王昭倩没有说话，她默默计算着心跳的数字。 第五下！ 王昭倩迅速打开时间的静止，挥刀冲着长矛兵灵的方向砍去。 然而，手起刀落，王昭倩发现自己中计了。 因为刀光落下后，兵灵所站之处空空如也。刚刚站在那里作环视状的根本不是兵灵的本体，而是一个用信源能量制造的残影罢了。 在哪？ 慌忙搜索间，静止的时间已然到了上限，时间开始继续流动。 这时，一个高速的身影从天而降，用手肘重重地向着王昭倩击去，不是别人，正是执长矛的武士。虽然他的长矛没有在手上，但是单凭他手肘的速度和力量就足以要了王昭倩的命。 “昭倩！” 琳第一时间发觉到了那个身影，操控起一股猛烈地气流拔地而起，用强大的空气阻力，把武士的速度稍稍减慢了。 卡尔德则趁机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总算是赶在那手肘击中王昭倩之前，将王昭倩推出了原地。 然而代价却是，卡尔德的右臂被恨恨地击中了。他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手里的黑光刀随之飞出很远。 击倒卡尔德，武士也并没有松懈停手。转眼之间，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闪身到了西泽身旁，一记勾拳直击西泽的腹部。 西泽的反应还算机敏，他第一时间撑起了双臂防御，挡下了致命的一拳。然而这一记勾拳还是一下子把他击飞出好远，重重地撞在了一棵树上。脑部受到剧烈的冲击，让西泽当场昏了过去。 昭倩失手，卡尔德和西泽失去战力，这对孩子们来说简直是致命的。 麻烦了。 冷汗顺着艾尔的额头直流而下，他发现这个长矛武士似乎对他们的能力了如指掌，竟然巧妙的躲掉了最危险的一次攻击，并摆平了最有威胁的两个人。 在昭倩能进行下一次时间静止之前，孩子们将无法抵抗面前的这个兵灵。 兵灵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他双目露着凶光，像盯着一群已然死去的尸体。 然而…… …… 就在这时。 …… 世界。 …… 响起了歌声。 …… 那是来自古老教堂唱诗班的歌声，回荡在遥远而空旷的天际。是清灵而悠长的童音和声，在没有罪恶的国度歌唱。没有人知道歌声来自哪里，仿佛来自世界的彼端，又好像来自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此时此刻，夜幕已经降临。 城市在阳光的逝去和灯光的到来前，陷入了最深的黑暗之中。 武士慌乱地四下寻找着歌声的来源，然而他什么也找不到。那歌声直入他的心灵，在他的识海和梦忆中徜徉不息。 “是谁？！”武士紧张地四下寻找着，然而最终也没能找到歌声的来源，但他却看到了这教堂唱诗班的歌声带来的变化。 只见被长枪刺穿的千叶因果，周身的皮肤已经变得无比苍白，毫无血色。而此时，她流出的血液却已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那些四散的血液从地面上漂浮而起，像受到了召唤一般慢慢凝聚成流，顺着千叶因果的双腿流到了她纤细的背脊处。 聚集…… 聚集…… 转眼间，那些血液全部聚集到了千叶的背脊处，化作了一对纤长而巨大的翅膀。艾尔看到那副血的翅膀时深吸了口气，因为他曾经在远古纪元的古籍中见过那样的翅膀。那翅膀既不属于天使，也不属于恶魔，而属于介于天使和恶魔之间的血族。 这一次，千叶的双目没有放出发狂的红光，而是慢慢被一片黑暗吞噬着。 那是彻骨的黑暗，让所有生灵感到绝望的黑暗。 这是……什么…… 所有的孩子，甚至包括执长矛的武士都完全看呆了。这彻人心脾的歌声和变化让武士不由得感到惶恐。 一分钟后，变化完成了。 此时的千叶因果仿佛变了一个人，她黑色的长发飘散在半空中，带着一股幽幽的味道。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化作了两片虚无的黑暗光雾，深邃而朦胧。 更重要的是她的背后，一对纤长的血族之翼在她的背后舒展着，华美高贵而血色狰狞。 此时此刻，唱诗班的歌声停止了。 只见千叶轻轻地把胸口的长矛拔了出来，随即缓缓转过头，用无比蔑视的目光凝视着长矛武士，用恍若神明的声音道： “蝼蚁，竟敢脏了吾的衣装。” 话毕，还没等长矛兵灵反映过神来，长着血翼的千叶因果已然闪身到了兵灵的面前。纤长的血翼在兵灵身上轻轻闪过，若浮光掠影般短暂而无声。 武士似乎还想开口说什么，然而此时他的头已然分成了四块儿，整个身体更是已经被切割成了无数个小块儿。切割的刀口光滑而平整，甚至是坚硬的金属铠甲上都没有留下一点毛刺。 如果是人类的话，他已经死了，但是作为信源生命体的兵灵，他依然还活着，只是他进入物源界后自然形成的物质形体被破坏了而已。随着他被切成碎片的身体散落，原来是他身体的地方浮现出一片模糊的人影。那是他信源生命凝聚的本体。 应该用黑光刀！ 艾尔很想提醒因果，然而此时的因果似乎已经不认得他们，那目无一切的神情和姿态，简直就是立于凡人之上一般，让艾尔不由得感到畏惧。 而千叶因果似乎也并不需要黑光刀，只见她突然张开了鲜红的双唇，一双尖细的獠牙从她的唇齿间浮现。 紧接着她一口咬在了那个模糊人影的脖颈处，仿佛在吸允着什么。 没过多久，那人影就变得无比干瘦，最终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之间。 从千叶闪身过来，到用血翼切割兵灵，再到将兵灵吸净，整个过程千叶的速度已经是兵灵也无法比拟的。她并非拥有控制时间的力量，但是她的速度，已经让时间在她眼中近乎为零。 谁知，吸完了兵灵的信源本体后，千叶因果竟不屑地唾弃了一口，用空灵的声音自语到： “低劣的制品，索然无味。” 那语气仿佛是高贵的神明在品评朝圣者的祭品。 紧接着，千叶开始环视着周围的孩子们，那目光中丝毫没有伙伴的情感的怜悯。 “因果……你……还好吧……” 琳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因果胸口的伤已然消失，现在看上确实无大碍。但是因果的神情，却并不是孩子们所认识的那个因果。 只见她用俯视的目光冷冷地看着琳，然后信步走到了琳的面前，那样子就像看着一只无比卑贱的杂鱼。 第五十六章 千叶的堕变 “因果……你……还好吧……” 琳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因果胸口的伤已然消失，现在看上确实无大碍。但是因果的神情，却并不是孩子们所认识的那个因果。 只见她用俯视的目光冷冷地看着琳，然后信步走到了琳的面前，那样子就像看着一只无比卑贱的杂鱼。 “你是怎么啦？因果？”琳感到一股莫名的惶恐，冷汗不自禁地从额头上渗下来。她一边禁不住后退着，一边颤悠悠地对着因果道：“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朋友……琳……” “朋友？” 听了琳的话，因果的神情愈发傲不可言，她用充满回音的声音轻蔑道： “须臾之凡人，也敢攀吾之友。” 话毕，因果微微张开鲜红的双唇，露出了一副滴血的獠牙。 “危险！” 王昭倩意识到了什么，此时她的心跳已经恢复，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时间的屏障，在因果的獠牙即将咬到琳的前一刻，把时间停在了那个点。 然而，即使停住了时间，昭倩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只能先快步跑过去，把琳从原地抱离出几米之外。 时间继续。 千叶因果愣住了，化身后的她似乎从未见过有低劣的凡人能在她的手中逃脱出去。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琳的方向。也许对于她来自远古的生命里，这是第一次有人超越了她的速度。 只见她有些感兴趣了似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用鲜红的舌头抚了抚滴血的獠牙。 “有趣的把戏。”化身血族的千叶低声道。 而此时，艾尔始终在观察千叶因果的全身，他努力地试图找到导致这种变化的原因。 血翼？ 黑暗？ 还是说和菲古拉的诅咒有关？ 然而未曾想，艾尔的思考竟然尽数听在了血族千叶的耳中，她一脸不屑地瞟了艾尔一眼，冷哼一声，以幽幽之音道： “菲古拉？雕虫小技。” 话毕，血族千叶的一双血翼顿然一振。 霎时间，全城上下想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玻璃破碎声。转眼，在全城刚刚开始亮起的红色光晕，一瞬间全部又黑了下去。一片泛红的城市，在短短的一刹那化作了一座黑城。 难不成！ 艾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化身血族的千叶因果已经在刚刚振翼的一瞬间，销毁了全城的玫瑰印记。 □□□□□□□□□□□□□□□□□□□□□□□□□□□□□□□□□□□□□□□□□□□□□□□□□□□□□□□□□□□□□□□□□□□□□□□□□□□□□□ “怎么可能！！？？” 这是在世界的另一端，封锁着七罪之鬼的洛丽塔梦牢之中。 **之鬼菲古拉顿然一阵心悸，她发觉残留在**都市的一大批玫瑰印记，竟然在一瞬间被尽数摧毁了。她不敢相信在那座城市里，居然有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而此时此刻，骄傲之鬼——金甲帝王拿破仑也神情凝重地出现在了菲古拉的小屋。一阵难以抑制的怒火在他胸口熊熊燃烧着。因为他万万没料到，自己派去围攻那群小破孩儿的一队兵灵，居然会全军覆没。尤其是小队的队长，执长矛的兵灵，居然连一丝信源能量都没有剩下，被完完全全地消灭了。这简直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洛丽塔大人！” 作为骄傲之鬼，拿破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他闭目凝神，用信源沟通联络了远在西界之天岛的少女洛丽塔。 洛丽塔的影像浮现在了整个梦牢的正上空，此时她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欺负着一只猫。她十七岁无暇的面庞，为人间至极之尤物尤所不能及，在如梦似幻的恍然间，透着白玫瑰与红玫瑰交织的清纯与诱惑。 “何事？” 洛丽塔听到了来自梦牢的呼唤，然而她此时正在和那只小猫比谁的指甲尖，没时间看向拿破仑的方向，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洛丽塔大人……”看到洛丽塔答话，金甲帝王拿破仑竟然有些紧张了。 “是这样，有一些家伙在您的城市里捣乱，我想……” “你的兵灵在做什么？交给他们不就好了。”洛丽塔想都没想地答道。 “其实……”金甲帝王流着汗答道：“我派去了一队兵灵，可是全军覆没了。” “哦？” 洛丽塔好像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她抓着小猫的尾巴，把小猫提到了半空，然后稍稍侧过脸看向了金甲帝王拿破仑的方向。 “你该不会是想说，让我解除你的封印，让你去城市里撒欢儿吧？”洛丽塔轻蔑地看了金甲帝王一眼，不乐意道：“就你那蛮子似的战斗方式，我可不想你弄坏我的后花园。” “可是……”金甲帝王似乎还想辩解，但被洛丽塔一个冷冷地眼神瞪了回来。 “洛丽塔大人！”**之鬼菲古拉也按耐不住了：“我在城市里放的印记被一个家伙给全弄坏了。” “哦？是嘛？” 听到菲古拉的话，洛丽塔萌萌地嘟了嘟嘴：“这几天我还真忘了注意那边……” “那么，请洛丽塔大人允许我……”**之鬼菲古拉刚想求洛丽塔解除封印，派她去处理，谁知，一个沙哑的男孩儿声音打断了菲古拉的话。 “我看，就不用劳烦七罪大人了吧。” 那声音沙哑而干涸，传自洛丽塔的沙发之后。菲古拉和拿破仑不由得抬头看去，只见在洛丽塔的影像中，一个长着金色卷发的男孩儿出现在了洛丽塔的沙发之后。那男孩儿约十五岁的样子，身体佝偻而瘦小，面色十分苍白，一双深邃的眼睛下是两条浓浓的黑眼圈。 “您看，让我去试试如何？”那佝偻的男孩儿用沙哑的声音对洛丽塔问道。 “你确定没问题吗？我的宝贝。”洛丽塔有点担心地看了看那佝偻的男孩儿，目中露出一丝罕见的怜爱。　“当然，我美丽的公主。”佝偻的男孩儿露出一副诡笑，把瘦弱的脸庞靠到了洛丽塔的脸庞旁边。 “好吧……如你所愿。”洛丽塔有些担忧地笑了笑，随即将晶莹的双唇，吻到了佝偻男孩儿有些苍白的双唇之上，轻盈的舌尖，仿佛品尝着甜美的草莓。 一吻萦魂之末，男孩儿苍白的脸颊似乎多了一丝红晕。 “请放心。”男孩儿沙哑着声音道。 “可是！洛丽塔大人！为什么……”金甲帝王刚想争执什么。然而话刚说到一半，那个身材佝偻的金发男孩儿，已然坐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用喻味深长的目光盯着金甲帝王拿破仑的脸庞。 冷汗从金甲帝王的额头上顺流而下，他没有想到，这个初来乍到的男孩儿，居然被洛丽塔赋予了自由出入于梦牢的权限。 “有什么疑问吗？拿破仑大人？”佝偻男孩儿坐在金甲帝王拿破仑的肩膀之上，挂着一贯的诡笑，用沙哑的声音问到。 “没……没有……”金甲帝王不敢再多言，他意识到此时此刻与这佝偻男孩儿顶撞，无异于直接顶撞洛丽塔。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轻易惹怒洛丽塔。 “那还是说……你不相信我能摆平那些家伙？”佝偻男孩儿把苍白的脸逼近到拿破仑的脸旁，被黑眼圈环绕的双眼中，俨然透出着挑衅的目光。 “不……当然不是！”金甲帝王拿破仑言不由衷地应答着，他的拳头已经紧紧地攥紧，但是在洛丽塔面前，他对这个男孩儿什么都不敢做。 “别客气啊拿破仑大人，如果觉得我不行，您就直说。”佝偻男孩儿挂着一丝诡笑沙哑道。他似乎觉得骄傲之鬼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好笑极了。 “没……没……”金甲帝王咬紧了牙，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那您看，这事儿应当怎样？”佝偻的男孩儿沙哑着道，看似是问句，实则却是威胁。 金甲帝王握紧了拳犹豫了片刻，终于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当然按您说的办……米歇尔大人。” …… 第五十七章 米歇尔与血族 这是因果真正的力量吗…… 艾尔的思绪完全被打乱了。 化身血族之后，千叶因果明显变强了许多，准确说，她已经完全与平时的因果判若两人。然而，艾尔却依然没料到，化身血族的因果竟然强大如斯。 艾尔深切记得，被洛丽塔锁在梦牢中的七罪之鬼，个个都有着王灵级别的力量。而这些家伙设下诅咒，在血族化的因果眼里，却不过是“雕虫小技”。 这让艾尔深深地确信到。 面前的这个人，绝不是千叶因果本人。 “你不是因果。” 艾尔鼓起勇气，向着血族化的因果问道： “你到底是谁？” “因果？” 听了艾尔的话，血族因果似乎有些迷茫。她用黑雾一般的深邃眼睛，看了看自己苍白如石灰石似的双手，声音幽幽地道：“因果，是这副人类的躯壳吗？” 那眼神中似乎有些鄙夷，又有些厌恶。 “她不是躯壳！她是活生生的人！”艾尔厉声反驳道，他很不喜欢这个血族因果那鄙夷的目光：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把因果怎么了？” “我是谁……”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血族因果，她两只手用力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随之，她深邃而朦胧的黑雾状眼睛，开始像漩涡一般转动了起来，好像在费力地回想着什么。 然而，思考了许久，却并没有得出答案。 “我……不知道……” 血族因果有些痛苦地答道，她鲜红色的血翼已收回到了身体的两侧，似一件华贵的斗篷，悬在因果的后脊背外。 “沉睡的太久了……”血族因果看着周围的环境，自顾自地幽幽道：“这里到底是哪儿？” 深邃如黑洞的双眼茫然彷徨着，似乎周围的事物，对她如此陌生。 谁知这时，卡尔德竟然挣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血族因果的身边，用分外温柔的声音对因果道： “这里是城市，我美丽的小姑娘。你叫千叶因果，是大伙儿的好朋友。”说着，卡尔德走得愈发近了，几乎可以触摸到千叶因果的身躯。 “卡尔德……” 艾尔有意阻止卡尔德，因为离得那么近的确很危险。 然而，卡尔德却冲艾尔做了个手势，示意艾尔放宽心，不要多言。 “我叫……千叶因果？”血族因果茫然地看看了卡尔德，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她的声音始终幽幽而空灵，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带着恍若神明的回音。 “没错，你就是千叶因果，是我们大家最好的朋友。”卡尔德轻轻地对着血族因果道，那声音无比温存，有一种透着浓浓亲情的味道。 艾尔这才恍然大悟，化身血族的因果已然忘却了前世的记忆，隐隐只残留着基于力量和地位的尊卑感。而卡尔德，正是想用温柔的方式，感化面前这个茫然的灵魂。 然而，卡尔德失败了。 只见血族因果突然傲慢地笑了起来，血翼骤然张开，仅凭展翼带起的风华，就把卡尔德吹出了好远，重重跌在了地上。 “千叶因果？呵哈哈哈” 血族因果冷冷地笑着，似乎在嘲笑着世间万物的愚昧无知： “吾，怎会有如此卑微的名字，愚蠢的人类，真是低劣的谎言。” 话音未落，她冷眼看向了跌倒在地的卡尔德，眼中骤然露出了杀意。 “小心！卡尔德！” 艾尔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那丝杀意，然而凭借区区人类的反应的速度，根本无济于事。 只见血族因果苍白的身躯四周，不知何时环绕了无数暗黑色的蝙蝠。那些蝙蝠的身躯恍若由黑雾构成，一双狰狞的红色眼睛，在每只蝙蝠的蝠首处闪闪发光着。 随即，血族因果轻轻抬起了左臂，指向了卡尔德倒下的方向。 伴随着这一动作，无数环绕在因果身边的蝙蝠，像受到了指令一般冲着卡尔德蜂拥而去，在半空中形成一股噩梦般的暗流。 几乎是转瞬，那股蝙蝠组成的暗流就涌到了卡尔德面前，眼瞧着要将卡尔德吞没其中。 “卡尔德！”艾尔几乎绝望了，这样下去，当蝙蝠流涌到之时，卡尔德将瞬间被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在电光雷鸣之间，霎时把大量的蝙蝠硝为灰烬。这闪电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血族因果都蓦地一惊。 谁？ 艾尔惊然地仰天四望着，然而黑黑的天空处只有铺天盖地的电网，并没有其他东西。 是谁？ 艾尔的大脑迅速运转着。 从刚刚的一计闪电看来，能将血族因果唤出的蝙蝠化为灰烬，那绝对不简单。而在**都市这片领域，能拥有这种能力的，恐怕只有洛丽塔，或者洛丽塔梦牢中的七罪之鬼。但是艾尔并不记得见过使用闪电能力的家伙。不过也可能是某一罪的隐藏能力。 可是艾尔的盘算完全错了。 很快，那个抛出闪电的家伙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哟，早上好。” 打招呼的是一个身材佝偻的男孩儿，他的面色十分苍白，眼睛处带着深深的黑眼圈。 一头金色的卷发整齐而华丽，在夜风中微微浮动着从远处艾尔能依稀看到，那金发上还别着一朵小花儿。他此时正坐在一颗巨木的枝桠上，两腿闲散地晃悠着，像是观看着什么风景。 看到男孩儿的样子，艾尔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米歇尔！？” 不过紧接着，艾尔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因为他第一次看到米歇尔的头发梳得如此整齐，而且看上去像是打了油似的鲜亮。在他的印象中，米歇尔的头发始终就像是杂乱的稻草，恶心得不得了，和今天的这幅造型简直天壤之别。 还有更让艾尔接受不了的是……米歇尔的头发上居然还别了一朵小花儿。 “话说你这是……什么造型……”艾尔忍不住吐槽道。 “额……”米歇尔被艾尔说得一阵尴尬，面容一阵的羞红地解释道：“某人的特殊癖好……” 然而，现在似乎却并不是两人交流感情的时候，米歇尔刚刚的一计闪电，俨然已经激怒了血族化的千叶因果。 只见血族因果蓦然振翼，瞬间飞到了米歇尔的面前上空，用蔑视地眼神盯着米歇尔，声音幽幽道： “卑微的杂虫，自不量力。” 话毕，纤长的血翼瞬间抚掠过米歇尔的身躯，如同当初对付兵灵一样，那是无法被视觉察觉的千刀万剐。 然而，血翼落下后，米歇尔却消失了，米歇尔原来坐着的地方变成了一股白色的烟气。 假身。 艾尔恍然大悟，刚刚坐在那里的并不是米歇尔本人，而是米歇尔用烟雾制作的假身。 可是让艾尔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米歇尔会具备这些奇怪的能力，不仅有刚刚的电击，竟然还会用烟雾制造假身。 不过现在并不是让艾尔思考的时候，毕竟已经死去的米歇尔重新出现，就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迷。 来不及想太多，艾尔集中精力观战。 只见转眼之间，几十个一模一样的米歇尔出现在了医院周围的四面八方。每一个米歇尔脸上都挂着一如既往的诡笑，用黑眼圈包裹的深邃眼眸，盯着血族因果的位置。 分身术！艾尔惊讶道，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里这里。”几十个米歇尔异口同声道，那诡笑和声音分明是在挑衅。 血族因果有些愤怒了，她似乎无法容忍一个“卑微的杂虫”在她面前卖弄玄虚。 第五十八章 同样来自黑暗 “这里这里。”几十个米歇尔异口同声道，那诡笑和声音分明是在挑衅。 血族因果有些愤怒了，她似乎无法容忍一个“卑微的杂虫”在她面前卖弄玄虚。 她仰面向天，骤然舒展开一双血翼。 成千上万的黑色蝙蝠顿时浮现在她的身躯四周，所有的蝙蝠都目露凶光，发出狰狞的嘶叫声。 紧接着，血族因果手指一挥。蝙蝠海立刻呼啸着冲着那几十个米歇尔蜂拥而去。 扑食，撕咬。 转眼间，几十个米歇尔就被攻击得只剩下不到十个。其他的米歇尔都已经化作了白烟，消散掉了。 然而，剩下的几个米歇尔却依然游刃有余的样子，一模一样的脸上同时挂出一副标志性的诡笑。 伴随着那整齐的诡笑，米歇尔的反攻开始了。 余下的几个米歇尔，似乎各自暗藏着不同的能力。 只见其中一个米歇尔，率先张开双臂，身体作十字状。伴随着这一动作，血族因果的四周顿然出现无数条金属锁链，把血族因果封在了锁链的网格之中。 另一个米歇尔趁势跳跃到半空中，将手臂高高举起。随即城市上空的电网电花闪动，一股肉眼可见的电流从电网中凝聚而下，落到了这个米歇尔高举的手中，凝成了一个电球。紧接着，他向扔棒球一样把电球重重扔向了血族因果的方向。 与此同时，又一个米歇尔闪身到了血族因果一侧，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投掷用的长矛，白驹过隙间，他已然将长矛投掷向了血族因果的心脏。 其他的米歇尔也没有闲着，有的将巨木的树叶化作锋利的飞镖，统统飞向血族因果所在之处；有的十指尖端浮现无数根连着针的丝线，并将这些丝线飞掷向血族因果的位置…… 一时间，说不清的大量攻击体一齐冲向被铁链锁住的血族因果，其花样之繁多，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然而，血族因果似乎并不打算击断锁链逃跑。当所有攻击体即将到达的时候，千叶因果将血翼猛然收缩，将自己整个人包在了两扇血翼之中。 所有的攻击都同时打到了血翼之上，激起一阵电光火石与尘土飞扬。如果是一般人，在这样的攻击下想必早早被碎尸万段了。 可是对血族因果则不然，当激起的尘烟消散去后，两扇血翼安然无恙，完全视那五花八门的攻击如无物。 这种结果让米歇尔露出了一丝不安，惊讶让他呆愣在了那里，那挂满诡笑的脸上，也失去了之前的那种从容。 他没有料到，化身血族的千叶因果，已然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无知。” 一声幽然而傲慢的声音从血翼中传出。 话音刚落，千叶因果骤然张开血翼，四周的铁锁链顿时破碎成无数小段，散落一地。 这让米歇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米歇尔把所有分身重新聚集成了一个，有些紧张地凝视着血族因果，他发觉自己有些小瞧了这个化身之后的因果，这血族因果体内蕴藏的力量，似乎深不见底。 “艾尔！”米歇尔突然声音沙哑地喊道。 艾尔一惊，仰头看向米歇尔，他没想到米歇尔居然会在这时候叫自己。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米歇尔沙哑着嗓子，对艾尔低声问道：“我相信，你应该知道的。” 听了米歇尔的话，艾尔露出了一个笑容。 还真被米歇尔猜中了，在刚刚两人的战斗之中，艾尔已经从曾经读过的远古纪元神话中，想起了与这长着血翼的家伙相关的资料。 “我的确有一种猜测。”艾尔冲米歇尔喊话道： “可以肯定的是，在远古纪元人类的记载中，她曾经被称为‘吸血鬼’或是‘血族’。而根据她背后的这对血翼看来，她极有可能是第三代血族中最强大的一位，十三氏族中神秘的死亡氏族‘卡帕多西亚家族’的族长——卡帕多西亚。” “哈哈哈。”米歇尔诡笑着道：“你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神话传说，还真是知道的多。” “个人爱好。”艾尔扬了扬眉。 “这家伙厉害吗？”米歇尔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怎么说呢……”艾尔皱了皱眉：“第三代血族号称有可以和神并肩的能力。” “我了个……”米歇尔一阵汗颜，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所谓的神，但是从这种称谓看来，曾经在远古纪元就有记载的这个家伙，就有着让世间万物惧怕的力量。 “不过为什么这种存在，会依托在千叶因果的身上，我就不得而知了。”艾尔摊了摊手，如果硬要说有关系的话，千叶因果长得比较白算一个……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米歇尔艰难地冲着艾尔喊着话，因为当他喊话的时候，血族化的因果已然对他展开了新的攻势。他不得不一边喊话，一边躲闪着： “最后一个问题！这家伙到底怕什么？” 怕什么？ 艾尔努力地想了想，在他的记忆里好像还真有关于血族的一些说法。 很快，他想到了一个答案： “阳光！” 艾尔斩钉截铁地答道。 “哦？” 听到这个答案，米歇尔似乎十分兴奋，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贯的诡笑，艾尔知道，只有米歇尔心怀自信时，才会露出那样的诡笑。 果不其然，米歇尔的新一轮反攻当下就开始了。 分身术再开。 然而这一次米歇尔没有分身出太多，只分成了三人。少量分身的目的，貌似是为了保证每个分身的灵活度。艾尔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当米歇尔分出几十个分身时，每个分身的灵活度都很低，很难避开攻击，但是当米歇尔合成一人时，他的灵活度还姑且可以与因果纠缠一小会儿。 分身完毕，米歇尔将三个分身，分别逃向了三个不同的方向——下方，左侧，右侧。 不过这种把戏已经让因果觉得索然无趣，她完全懒得去想哪个才是最核心的，直接用数以万计的黑暗蝙蝠同时攻向了三个方向。 然而，她错了。 当三波蝙蝠同时集中时，她才发觉三个分身都不是核心。 这时她才回过味儿来，猛然看向了唯一被遗漏的上方。 而这一抬头，让她黑暗如雾的眼眸重重地受了刺激。 只见一个巨大的人造太阳突然出现在了高空之中，那人造太阳堪比正午的阳光，将整个城市照的如白昼一般。 血族因果惊恐地张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可是在这强烈的阳光之下，她似乎无比痛苦，她的嗓子已然无法用来说话。 她仰天长啸，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那声音就仿佛是心脏被钉入了尖刺一般。伴随着那声嘶吼，整座城市的天空都随之崩裂了。包裹着城市的电网破碎成了无数小片，电力系统完全崩坏，全城的灯光在一瞬间熄灭下来。然而，在人造太阳的光辉下，城市早已不需要灯光。 紧接着崩坏的是环绕着城市的围墙，那些高几十米的围墙在千叶因果的嘶吼声中轰然倒塌，倒塌的时间紧挨着电网的破碎，似乎越是体积巨大的建筑，越容易受到这嘶吼声的伤害。 然而，嘶吼声没能再继续下去，因为在阳光的照射下，千叶因果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了。 最先变化的是她身后的血翼。 只见那纤长的血翼重新化作了流动的血液，开始向着她的脊背里收缩，似乎正在流回她身体中的每一条血管。随着血翼的收缩，因果皮肤的颜色逐渐不再那么苍白，石灰石的质感也逐渐消去，隐隐的红润和弹性开始重现在她的肌肤之上。 紧接着变化的，是她的眼睛。 深邃如黑雾般的眼睛开始重新凝聚，没过几秒，属于正常人类的眼睛重新出现在了因果的脸上。因果的头发也不再在虚空中飘舞了，而是正常地垂落了下来。 这每一点变化都预示着，因果正在变回原来的样子。 第五十九章 离走的多莉丝 “因果……” 直到千叶因果完全变回原来的样子，艾尔和琳等人才终于敢靠近过去。 此时的因果瘫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像是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她的呼吸很均匀，很自然，不再有任何痛苦的样子。她上身胸口的衣服，已经因为长矛武士的攻击破了一个大洞。但是里面伤口已然完全消失，本应是伤口的位置，皮肤已经恢复了光滑平整，好像从来了都不曾受过伤害一样。 “因果……” 琳将千叶因果从地上抱起，她银色的长发垂在因果的脸庞两侧，像是少女闺房的帘幕，遮住了两人清丽的面庞。 “她看上去应该没事了。” 艾尔拍了拍琳的肩膀安慰道，随即跑到了地面的另一端，扶起了倒地的卡尔德。比起因果，艾尔还是更担心卡尔德的安危。毕竟他先是挨了长矛兵灵的一个肘击，又被血族化因果的血翼振飞出好远，想必伤得不轻。 然而，当艾尔跑到卡尔德的位置时，卡尔德竟没需要艾尔搀扶，自己站了起来，他的身上并看不到明显的伤痕。 “你没事？”艾尔有些惊异。 “也不能说没事。”卡尔德揉了揉身上的肌肉：“不过身体内不会有硬性伤害应该，放心吧。” 没有硬性伤害？ 艾尔有点不敢相信，虽然血翼振的那一下只是气流而已，也许没什么大碍，可是兵灵那一下肘击，可是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卡尔德的手臂上，那力度怎么也该是个粉碎性骨折。 可是看卡尔德的样子，右臂的确在很自然的动着，完全没有骨折了的样子。这让艾尔分外纳闷儿。 “哈，是埃癸斯的加护。”卡尔德似乎看出了艾尔的心思，解释道：“我曾经用‘暗古冥门’召唤出过锻造之英灵——赫菲斯托斯，他为我的身体锻造了一层庇护结界。庇护结界直接保护的是我的内脏、大脑和骨骼，除非是力量大于他的人，否则对我的伤害仅限能于皮外伤而已。多亏了这层加护，我的力量虽然被封印了，但是他的加护还在，也算是万幸。” 还真是个好东西…… 艾尔不免有些羡慕。虽然卡尔德这家伙总是嬉皮笑脸没正形，不过到底还是有些能耐的。 西泽此时才刚刚从昏厥中苏醒过来，王昭倩正费力地把他从地上搀起，对于昭倩这样的女孩子来说，西泽的体重的确是重了些。 此时此刻，天空中的人造太阳也渐渐消失了。 米歇尔从半空中落下，挂着一贯的诡笑的盯着倒地的千叶因果，还有一旁的其他人。他没有多说一言，便将双手插兜，佝偻着身体兀自向着远处走去。 “等等！” 艾尔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米歇尔。 “我有很多话想问你。” 这是事实，对艾尔来说，他实在是有太多的问题想和米歇尔问个明白。被埃尔法老师断定为“死亡”的米歇尔为什么会出现在洛丽塔的天岛？又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这里？他又是何时获得了那些五花八门的能力？……有太多太多疑问环绕在艾尔的脑海。 然而，米歇尔似乎并不打算回答。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现在还没法回答你。”米歇尔用一贯沙哑的声音轻轻答道。答话的时候，他始终背对着艾尔，没有将头回过半点。以至于，艾尔甚至无法从他的神情里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是……”艾尔还想问些什么，但是被米歇尔直接打断了。 “趁着围墙轰塌，我劝你们尽早离开这里。”米歇尔用沙哑的声音道：“不要再惹洛丽塔了。”那声音像是在忠告，却更像是在威胁。 话毕，米歇尔没有再多言，他背对着艾尔摆了摆手，便消失在了这**都市没有灯光的夜幕之中。黑暗转眼吞噬了他的身影，那样轻飘而自然，就像他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艾尔空空地望着米歇尔消失的背影，竟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 “按他说的做吧。” 卡尔德不知何时站到了艾尔身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艾尔的肩膀：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能感觉到，他是为我们好。” 艾尔看了看卡尔德，茫然地点了点头。 艾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被一个苍白而佝偻的名字占满了。 米歇尔…… 黑暗，似乎并不是千叶因果化身的全部条件。即使人造太阳消失之后，千叶因果的身体也没有再发生任何变化。她只是神色安然地睡在那里，呼吸均匀而没有波澜，平静无声。 此时，她的脸庞和周身的皮肤都已经完全恢复了血色，就像平时一样。 “我们先回病房吧。” 西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艾尔转身看去，只见西泽的身体似乎并无大碍，他正将熟睡的因果从地面上抱起，带着琳和昭倩向着医院的大门走去。 这时，一直躲在一颗巨木后瑟瑟发抖的雨嘉，才终于敢从巨木后探出头来，轻步跑到了艾尔和卡尔德的身后。刚刚血族因果和米歇尔打得昏天黑地的时候，雨嘉始终是紧闭双眼，用双臂抱紧了头。她甚至都没有看到整个过程，只知道一阵强烈的光照后，似乎一切就结束了。 “我们也回去吧。” 艾尔轻轻叹了口气，拉起雨嘉缓步向着医院的大楼走去。 上楼的路上，艾尔始终想着米歇尔留下的话。 “不要再惹洛丽塔了。” 简单听起来，也就是一句平常的忠告，对于洛丽塔这样的强大存在，招惹她的确不是什么理智的事。但是不知为何，艾尔总觉得这句话里，还包含着一些其他的意思。至于到底是什么意思，艾尔自己也说不清。 可是，正当艾尔边走边想着，琳的惊呼声突然从楼上传来。 “怎么了？” 艾尔一惊，赶忙拉着雨嘉，和卡尔德一起加快步伐赶到了三号病房。 一进门，只见琳和昭倩紧张地站在那里，西泽刚刚把熟睡的因果放到病床上，也神情严肃的看着同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多莉丝的病床。 因为那个病床之上： 多莉丝不见了。 多莉丝的病床空空如也，被子已经被整齐地叠好，放置在了枕头之上，就像以前在大铁棚学过的那样。很明显，是多莉丝自己叠好了被褥。 从病床和病房的样子来看，并不像是有什么人掳走了多莉丝。种种迹象都表明，多莉丝是自己离开了病房的。 “多莉丝……” 看不到多莉丝，让银发女孩儿琳顿时心里空空的，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 “先别慌。”艾尔安慰道： “也许，她只是去了卫生间，或者是去医生那儿了。” 但是很快艾尔就自己否定了这些猜测。因为自信观察会发现，多莉丝是穿戴整齐离开的，包括绳索臂环、黑光刀还有翔靴，全部已经从房间中消失了。如果说黑光刀和翔靴还面前可以找到理由随身携带，可是在楼房中无论如何也没有必要带绳索臂环啊。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多莉丝自己离开了病房，并且是去了医院以外的地方。 可是艾尔没想通，为何多莉丝会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多莉丝有伤，应该走不远。”王昭倩道：“琳，你去上空从高处观察一下，其他人分头找吧，应该可以追到……” 然而，正当昭倩安排着方法的时候，李雨嘉好像发觉了什么。 “那……是什么？” 她把小手指向了琳平时借宿的病床，只见病床的枕头上，似乎正放着一张叠起来的信纸。那张信纸叠得整齐而美观，带着一丝优雅的味道。 琳快步跑了过去，直觉告诉她，那是多莉丝留给她的。 果不其然，当她抓起那张信纸的时候，在信纸的外侧清晰地看到了几个大字： 琳收，多莉丝。 那优雅而华美的字体，琳再熟悉不过了，除了金发女孩儿多莉丝外，不会有别人。 琳赶忙展开了纸张，匆匆读了起来。 …… 然而…… …… 第六十章 命运的舞步 这是在世界的另一端，一座漂浮在一切事物西方的天岛之上。 华丽的宫殿坐落在白色的天岛中央，像一片云雪的世界里，点缀的一颗宝石。 宫殿里住着一位少女，十七岁年华的样子，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庞，让天地尤怜。不经意间的一抹轻笑，能醉百世千生。 她叫洛丽塔，是这座天岛的主人。 她的身旁正站着一位身材佝偻的男孩儿。那男孩儿十五岁的模样，面色苍白，深邃的眼眸下带着深深的黑眼圈。他一头的金色卷发疏得十分整齐，头发上还插着一朵小花儿。 他叫米歇尔，刚刚从**都市，回到这座天岛。 此时此刻，洛丽塔正用一根羽毛扫过米歇尔的脸庞： “玩得开心吗？” 洛丽塔用轻如天籁的声音问着米歇尔道： “十分尽兴。” 米歇尔露出一个标志性的诡笑。 谁知，洛丽塔突然有些埋怨似的冷哼了一声道： “好意思说呢，看你把我的小花园弄得。” 说着，洛丽塔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座水晶雕刻的城市模型，只见那个城市模型的外围，是一圈已经轰塌的围墙。 “拿破仑那些废物手下好像都歇菜了，也没人看着，这要是让我的午后甜点们都跑出去了，我会不开心的。” 洛丽塔有些责备地对着米歇尔道，但是语气里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倒是充满了温柔和些许撒娇的意思。 “请您放心。”米歇尔诡笑着道，他似乎早已料到洛丽塔会这么说。 话音未落，米歇尔打开了分身之术，几十个米歇尔的分身出现在了洛丽塔的沙发四周。 “要跳一支舞么？我美丽的公主。”米歇尔继续道。紧接着，说话的米歇尔坐在了洛丽塔的沙发上，牵起了洛丽塔的纤纤玉手。 而其他的几十个米歇尔分身，则瞬间从宫殿消失了，出现在了**都市外围的四面八方。 “那要看你舞技如何咯。”洛丽塔露出一个挑逗的笑容，在米歇尔的牵引之下从沙发上坐起。 华美的音乐顿时在整座宫殿中响起，沙发和桌台骤然消失，化作了一个无比华贵的舞台。 舞台之上，是一位十七岁的少女正和一位身材佝偻的男孩儿，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着…… □□□□□□□□□□□□□□□□□□□□□□□□□□□□□□□□□□□□□□□□□□□□□□□□□□□□□□□□□□□□□□□□□□□□□□□□□□□□□□ 过了好一会儿，琳依然双手持着那张纸，没有说话。 按那纸张的大小来说，无论多莉丝字写得多小，琳也应当读完了。 可是琳站在那里没有动，她持着信纸的双手似乎有点颤抖，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到信纸上，在信纸上染起一片片水迹。 “她说了什么？”西泽有些焦急道。 琳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咬着牙摇了摇头，似乎不能对大家说出信的内容。西泽也不敢再多问，想必是多莉丝在信中让她不要把内容告诉给别人吧。 “我看……我们还是分头去找吧……”艾尔建议道，他觉得按照王昭倩的那种安排，应该还是能找到多莉丝的。虽然多莉丝带走了绳索臂环和翔靴，但是有伤在身的她想必也无法走出太远。 可是琳却看着艾尔，再次摇了摇头，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道： “别了……她……不希望我们去找她……” “可是……”艾尔还想说什么，却被卡尔德按了按肩膀。 “这样也好吧……”卡尔德对艾尔道：“菲古拉的诅咒已经被解除，也许对她这样的小姑娘来说，生活在城市里也是一件好……” 谁知卡尔德还没说完，却被琳打断了。 “不！你根本不了解多莉丝！” 琳的语气有些激动，搞得卡尔德莫名一愣。 随即，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有些抱歉道： “对不起……只是……按多莉丝的性格，她怕是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离开城市！？” 这话听得艾尔一惊。虽然说这座城市是在洛丽塔的掌控之中，但是另一方面，它同样受到洛丽塔的保护。如果没有洛丽塔手下的人，恐怕这座城市的居民早已经被荒原的魔灵和兽灵吞噬殆尽了。而一个人离开城市，这意味着她将独自面对外面未知的危险。 “我们最好还是去找她，外面太危险了！”西泽叫道，琳的话让西泽格外不放心。 然而琳却依旧摇着头： “你不了解多莉丝，她如果决定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她到底在信里说了些什么？”艾尔有些急迫地问道，他隐隐觉得，多莉丝在给琳的信里一定说了些什么。 琳看了看四周的大伙儿，犹豫了些许，终于缓缓说道： “我只能告诉你们……多莉丝觉得……她经历的生日考验还不够多，才会成了大家的拖累。她在信里说‘生日考验始终没有结束，生日考验必须要继续’。” 生日考验必须要继续…… 这几个字深深地击中了艾尔的心房。艾尔依稀记得，当消失了一年的王昭倩重新出现在大铁棚时，也曾经说过一样的话。 事到如今，大铁棚早已成为昨天的记忆，然而，这句话却似乎依然鲜活着。 生日考验必须要继续…… 大铁棚不再了，但对于孩子们来说，真正的生日考验才刚刚开始…… 艾尔终于有些理解了，理解多莉丝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 他想起这些日子里，他见到最多的，就是多莉丝一个人空空地望着病房的窗户出神，这和曾经在大铁棚中生龙活虎的金发多莉丝简直判若两人。只是他每天忙于练习黑光刀的使用，而没有太多在意。 现在回头想想，曾经在大铁棚的时候，凡是提起“金发多莉丝”的名字，没有一个孩子不会敬意三分。无论是学习、训练还是生日考验的表现，多莉丝永远都是最优秀的，从来没输给过任何人。然而，自从大伙儿纷纷具备了觉醒的能力起，多莉丝在这个只有几人的团队中，也渐渐被淡化了。甚至是在危机的时刻，不仅不能成为战力，反而成为了大伙儿的拖累。这样的反差，恐怕换做谁，都会怅然若失。 艾尔这才明白，当初刚刚进入城市的时候，为什么多莉丝会如此莽撞地抽刀去对抗那些兵灵。平日里，按多莉丝的智慧绝对不该是一个莽撞的人。然而当时她却做出了如此莽撞的事，那时候艾尔还有些差异，他觉得多莉丝在犯神经。 现在想想看，多莉丝当时其实就是想再逼自己一把，她内心里多么希望能突破自己的极限，同样步入觉醒者的行列。所以她才会去对抗明知道无法敌得过的兵灵，她只是将获胜的希望寄托给了奇迹。 然而奇迹的确发生了，可却仍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反而使她愈发的落后了下来，连黑光刀的练习也无法参与。　这也许就是让多莉丝——这个高傲的金发女孩儿，最终选择离开的原因吧…… 第六十一章 宿命的一战 夜色渐深。 电力系统的崩坏，让整座城市陷入了远古般的黑暗。 这是彻骨的黑暗。 就连菲古拉的诅咒也已经消除，城市中甚至看不到一抹红光。 在这样的黑暗中，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正背着一个熟睡的女孩儿，走在离开城市的路上。男子带着一个牛仔帽，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西装，他的身形相对较瘦，但却拥有着一身流线装的肌肉。他叫卡尔德，已经独自在这全盘错乱的世界行走了十余年。 他背上的女孩儿有着散落到肩膀的黑发，清纯的面庞中，却已隐隐有些迷人的味道。她叫千叶因果，她的体内，沉睡着属于血族上古者的恐怖灵魂。 他的身旁，还跟着几个其他的孩子，那些孩子都是十五岁的样子。 其中一个男孩儿，身材适中，张着黑色的卷发，皮肤白皙，拥有着一双碧蓝色的眼睛。他叫艾尔，有着依托于梦境和记忆的力量。 另一个男孩儿，有着白色皮肤和棕黑色的头发。他个头高大魁梧，周身布满轮廓清晰的肌肉。他叫西泽，大地是他力量的源泉，岩石是他最忠实的守护者。 一个女孩儿正怯怯地跟在艾尔身后，她身材瘦弱，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长长的黑色直发直落腰间，与她黑色的瞳孔遥相辉映，伴着那精致的脸庞，恍若来自月宫的精灵。她叫李雨嘉，一袭印着水波纹式图案的蓝衣，预示着她是与水相通灵的女孩儿。 还有一个女孩儿身着白衣，理着干练的短发。与李雨嘉一样，她同样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曾经她的笑容是大铁棚最甜美的景色，然而如今，她的神情中却多了几分凝重。她叫王昭倩，有着能够游走于时间之外的力量。 最后一个女孩儿，正走在队伍的最后。她手里握着一封信纸样的东西，神情有些忧虑。她身着青色的衣裙，银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舞动，像一抹轻盈的睡帘。她叫琳，是能够与风华共舞的女孩儿。 此时此刻，这个青年人和这些孩子正走向城市的边缘。那里，曾经有高几十米的围墙和铺天盖地的电网。然而此时，那些电网和围墙已然崩坏，变成了满地的尘埃。 所以现在，是他们离开这座城市最好的机会。 然而，当他们到达城市边缘的时候，才发现早已有人等在了那里。 那是一个金色卷发的男孩儿，他身材佝偻，面色十分苍白，一双深邃的碧色双瞳下，是深深的黑眼圈。 他是米歇尔，或者说，是众多米歇尔中的一个，是米歇尔的分身。 此时他的任务，是看守这座城市，不让城市的居民趁机跑出城去。 “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这个米歇尔分身和艾尔打着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艾尔有些不解。 就在刚刚不久前，米歇尔出现，并平息了血族化的千叶因果。事后，米歇尔便匆匆离开了。所以艾尔万万没想到，还没过一个来小时，就又在城市边缘遇到了他。 “我说过，让你们尽快离开的。”这个米歇尔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用沙哑的声音继续道：“可惜你们走得太慢了，所以现在就会比较麻烦。” “麻烦？怎么个麻烦法？”艾尔奇怪道。 “看那边。” 说着，这个米歇尔指了指不远处的边界另一角。那里同样站着一个米歇尔的分身，那个米歇尔正双手抱臂，漂浮在半空之中。此时此刻，在那边的米歇尔分身附近，一伙人正企图逃出城市。只见那边的米歇尔二话没说，直接从天空中引下一道闪电，将那伙人的带头者烧成了焦炭。 “你在干什么！”艾尔有些无法相信地收回眼睛，有些愤怒地冲着面前的米歇尔吼道。他不能理解米歇尔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如你所见，我现在负责看守，不让城市里的人跑出去。”面前的米歇尔沙哑着答道。 “你什么意思！？”艾尔有些愤然地道。 “很简单。”面前的米歇尔露出一个标志性的诡笑：“打到我，才能让你们过去。” “米歇尔你这家伙！”西泽有些看不惯了，虽然他也不知道米歇尔到底为什么在这里，但是米歇尔的做法实在让他不敢苟。他开始集聚力量，四周的地面隐隐颤动起来。 然而，艾尔却伸出手，把西泽拦住了。 “等等西泽！”艾尔对西泽厉声道。 这让西泽一愣，停止了力量的聚集，疑惑地看向艾尔。 只见艾尔转身冲西泽使了个眼色，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对西泽道： “让我来。” 话毕，艾尔抽出了黑光刀，将刀刃直指向了面前的米歇尔。 西泽先是一阵诧异，随即他似乎从艾尔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不再多言，随即默自退到了一旁，并对其他孩子使了个手势，示意其他所有孩子——安静观战。 米歇尔诡笑得更厉害了，他将右手轻轻举起，转眼一把偃月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艾尔观察到，当米歇尔使用分身之后，他具备的能力也会相应的分散开来。面前的这个米歇尔分身，似乎拥有着凭空具象化出兵器的能力。 米歇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挥舞起偃月刀，当头劈来。 艾尔随即用黑光刀和翔靴的配合抵御起来。 按照卡尔德讲的，艾尔将意念集中到了黑光刀上，黑光刀立刻呈现出了旺盛的状态。这种通过意念集中而旺盛化的黑光刀，将在某种程度上具备物质属性，可以当做普通兵器来抵挡攻击。 艾尔的翔靴开在较小的档，小档翔靴能够在适当提升脚力的同时保障身体的灵活度。对于这种近身战，小档翔靴再适合不过了。 按照大铁棚的训练课成绩而言，艾尔还是要好于米歇尔的。米歇尔这种怪人，从来都不太重视对身体的训练，每天只知道呆在他的恶心小屋里，所以才会长得如此佝偻。况且，艾尔此时还有翔靴的助理，而米歇尔并无翔靴等装备，所以理论上应该是艾尔占优势才对。 可是实际情况，并不像大伙儿理论上认为的那样。 艾尔打得相当吃力，米歇尔的速度和力量都与过去的他判若两人，几乎招招都是在压着艾尔打，而且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过这也是艾尔意料之中的事，毕竟没有分身的米歇尔尚且可以和血族因果纠缠一会儿，那速度和力量完全没得说。而现在面前的这个米歇尔，虽然只是几十个分身中的一个，速度和力量大幅减弱，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艾尔处于下风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艾尔会输。对于艾尔的风格而言，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迎战的。 只见刀光剑影交错间，艾尔利用一次间隙猛地向后跳去，与米歇尔拉开距离。随即双手将黑光刀持于胸前，好似作着什么祷告。 紧接着，他手中黑光刀的刀刃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刀柄。 什么情况？ 孩子们一惊，那样子简直就像是要认输放弃了一般。 然而事实并非这样。 随着艾尔黑光刀刀刃的消逝，一片彩色的光华以艾尔为中心快速扩散开来，转眼就将艾尔自己和米歇尔的分身同时覆盖在了彩色的光华之中。 紧接着，还没等其他人从那刺眼的彩色光华中回过神来，那片彩色光华又骤然收缩，瞬间消失在了一个点上。 随着彩色光华一同消失的，还有艾尔和米歇尔的分身。 “不……不见了……”卡尔德张着两个大眼睛一阵迷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然而事实证明，艾尔和米歇尔的确在一瞬之间同时消失了。 第六十二章 识海之梦 随着彩色光华一同消失的，还有艾尔和米歇尔的分身。 “不……不见了……”卡尔德张着两个大眼睛一阵迷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然而事实证明，艾尔和米歇尔的确在一瞬之间同时消失了。 所有孩子们面面相觑，很明显这是艾尔发动的某种能力，但是他们所有人，谁也没见过艾尔使用过那样的能力。 “喂……该不会是犀利的自爆或者同归于尽之类的吧……”卡尔德抓了抓帽子，猜测到。 “乌鸦嘴！”王昭倩直接给卡尔德顶了回来。 卡尔德还刚想反驳什么，却同时又看到李雨嘉正眼泪含眼圈地怒怒看着他。一点微微的小雨，开始从天空中淅淅沥沥地落下。 “好吧好吧……”卡尔德有些心虚地慌忙摆了摆手，满头大汗地妥协道：“我错了还不行嘛……没看出艾尔这小家伙还挺受欢迎……”他这一摆手，差点把熟睡的因果从背上摔下去。 被卡尔德这么一说，王昭倩和李雨嘉的脸都不自禁的微红了一下，随即都转过脸去，不再看卡尔德。只是在这没有灯光的黑夜里，脸色的变化并不容易被看出来。 谁知，正当卡尔德和两个小丫头扯皮的时候，彩色的光晕再次出现。 那光晕重新从一个点，扩大到了原来的大小，随即又在一瞬间消失掉了。 随着这次彩色光晕的闪现，地面上重新出现了艾尔和米歇尔的分身。 但是此时此刻，战况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只见米歇尔手中的偃月刀已然断成了两截，而艾尔的黑光刀正直直穿过了米歇尔的胸口。屡屡白烟正从米歇尔的伤口处向外冒着，这意味着这个米歇尔的分身正在消失。 “干得……漂亮……艾尔……” 正在消失中的米歇尔有点有气无力，他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对艾尔说着。 “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么？为什么你会为洛丽塔做事？”艾尔手持着黑光刀，神情严肃地问着米歇尔。 然而，米歇尔还是摇了摇头，只是艰难的露出一个诡笑。一边虚弱地捂着胸口的刀伤处，一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断断续续地对着艾尔说道： “没想到……你……有这样的……能力……我不……不知道你把那本日记……看到了哪儿……不过……我建议你……去宝石森林……收集……七色的宝石……它们……会对你……有帮助……顺便告诉你……一个……你可能……关心的……消息……在我来……守备之前……金发的那女孩儿……已经出城去了……” 金发女孩儿？多莉丝！艾尔立刻意识到，果然如银发女孩儿琳所判断的那样，多莉丝已经离开了城市。 话音未落，米歇尔的分身就消失了，化作了一缕白烟飘散在了夜晚的天际之中。 “喂！等等！”艾尔还想再多问点什么。可是面前的米歇尔分身已然消失无踪，不可能再听到艾尔的话了。如果想继续追问，怕是只能去找其他的分身。 不过艾尔心理清楚，如果米歇尔不想说，一定有他不能说的理由。即使他再怎么追问，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宝石森林……” 艾尔默默念着米歇尔最后留给他的这个讯息，心理默默做了决定。不管怎样，他相信米歇尔是不会害他的。 而这时，看到艾尔已经大获全胜，卡尔德和其他几个孩子才终于跑上前来。 “嘿，我说你小子，还藏着一招呢，刚才怎么不见你用过？”卡尔德抽出一只手，拍了一下艾尔脑袋，有些嗔怪着道。 “疼疼……”艾尔揉了揉脑袋，才将头转回看向卡尔德，解释道：“没有啦……只是之前根本用不出来而已……” “那招到底是什么？感觉就像空间跃断了一样。”王昭倩也对艾尔刚才奇异的招式很是好奇。 “嗯……怎么说呢……”艾尔抓了抓头发，思考了片刻解释道： “这是我，这一周后几天尝试出来的能力，大概就是我可以通过黑光刀，在我的脑海里创造出一小片简单的识海空间，然后我可以把人传送到那个识海空间里去。” 艾尔想了想，继续道：“不过这个能力的限制很大，我只能把我自己和‘与我有共同回忆的人’传送进去，无法传送陌生人或者相处不深的人。所以刚才对兵灵或者血族，完全就用不出来……” 最后，艾尔又想了想补充道：“而且，目前能维持的传送时间还很短。” 有共同记忆的人？ 真是奇怪的限制条件，这么说来基本对遇到的敌人无效嘛…… “话说……传送到那个空间，你就能打败米歇尔啦？” 西泽有些好奇，他明明看着米歇尔一直在压着艾尔打。 “也不能说打过……”听了西泽的问题，艾尔有点沮丧着道： “在那个空间里我的确会有很多优势，不过实际上他使出全力后，也就是和他打个平手罢了……” “那后来呢？” “后来……”艾尔无奈地摊了摊手：“他放水了……” “放水了！？” 西泽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他本以为艾尔进入到他自己的空间之后，会获得某种压倒性的优势。 “别把我那能力想得太夸张……”艾尔耸了耸肩：“实际上，限制条件很恶心，效果也没那么好……当面对米歇尔的时候，我才想起它……” “这还真是糟糕……”西泽有些同情道。在孩子中，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在卡尔德的实力回复之前，最具硬性实战能力的应该就数西泽了。至于千叶因果……想必没人希望她再次变成那个样子…… 艾尔无奈地摊了摊手，他的能力似乎就是和“鸡肋”两字拆不开关系了。 而这时，卡尔德又突然把脑袋伸了过来，嬉皮笑脸地对艾尔叫道： “喂，我说小男神！” 小男神？ 这是个嘛称呼…… “刚才那个男孩儿和你说了什么？”卡尔德问到。 这句话可是问到点子上去了，艾尔现在满心想的就是米歇尔留下的讯息。 “他说，让我去宝石森林，寻找七种颜色的宝石……”艾尔缓缓答道，除此之外，艾尔记得米歇尔还提到过“日记”，应该指的就是那本路德维希·死婴的日记。想必关于宝石的事儿，也是他从日记里面读到过的。 “宝石森林！！！” 谁知听到这四个字，卡尔德突然大叫了出来，一脸惊愕的样子。 “怎么了？？你去过对吗？”艾尔顿时很兴奋，如果卡尔德去过，那可就方便多了！ 只听卡尔德想都没想就道：“当然……” 这让艾尔格外兴奋。 结果卡尔德一个大喘气继续道：“没有……” 没有你激动个毛啊！！！ 艾尔白了卡尔德一眼，干脆转过身去懒得看卡尔德，这家伙到底是没正型。 “哎……别生气啊……”卡尔德赶忙又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解释道： “虽然我没去过，不过我听说过这个地方。” “嗯？”艾尔又来了兴趣，听说过也不错。 “就在这座城市的东方偏西一点！” “东方偏西？？” “额不……东方偏北……或者……偏南……北……西……东……” “你到底知不知道……” 艾尔一脸鄙视地瞪着卡尔德，这货压根儿就不靠谱啊。不过这一次，艾尔看着卡尔德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好像真的知道，难不成是…… 艾尔做出了一种猜测，不过他不太敢相信。 但是卡尔德很快印证了这个猜测…… “好吧……我承认我很容易转向……”卡尔德坦白道。 此时的艾尔已经是满脸黑线……他刚想说……这家伙该不会是路痴？ 结果，果不其然…… 话说艾尔难以置信，卡尔德这种路痴是怎么从夜月猎猫的村庄找到这座城市的…… 而此时，王昭倩突然开口了： “我们的小屋里有雷达，看着那个你能找到吗？” “雷达？”卡尔德有些惊讶：“当然！有这东西绝对没问题！” 随即卡尔德就撞上了艾尔一脸不信任的目光，于是磕磕巴巴地改口道： “好吧……大概……应该没问题吧……” “那就这么定了。”王昭倩帮艾尔拿主意道，随即问向其他孩子：“你们看如何？我们先去宝石森林，找米歇尔说的七色宝石。” “我无所谓。”西泽摊了摊手。 李雨嘉也弱弱地点了点头。 琳似乎也没有意见。 至于千叶因果……通常来说这种时候，如果她醒着很有可能不同意…… 不过谁让她睡着呢…… 艾尔有点坏坏的想到。 路程已定，一行人终于踏出了这座**都市，踏出了这座洛丽塔建立的“人圈”。虽然孩子们到底还是没有能力彻底拯救这些饲养人。但是至少，菲古拉的诅咒和围墙电网已经被破坏了，以后的日子只能由他们自己去选择。 夜已入深，孩子们找到了他们停滞在城市外的埃尔法小屋，在黎明到来之前，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六十三章 重拾日记 回到久违的埃尔法小屋，艾尔觉得分外亲切。 不知为何，艾尔隐隐觉得似乎对小屋已经有了依赖感，感觉这里就像是家一样。 不过孩子们没有家，从出生起，就不曾有过。 始终拥有的，只是一个临时的住所。 此时的艾尔正抱着一个金属盒子，盒子里是一些破碎的纸片。那是路德维希·死婴留下的日记，只不过是被米歇尔撕毁后的样子。 盒子里的一角，放着整齐排列的一摞纸片，那是艾尔等人精心挑选出来的。每张纸片上都标注着日期，现如今那些日期已经整齐地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了。最早的一张，是公元2139年4月1日，最晚的一张，是公元2140年4月1日。 虽然日记已经被撕毁，但是艾尔的能力“忆往之梦”，让他可以通过抚摸这些日期碎片，进入到路德维希·死婴当时的记忆中去。之前的时间里，艾尔已经通过自己的能力，将日记的第一页——公元2139.4.1，和日记的第二页——公元2139.5.1两篇日记读完。 在第一篇日记里，他得知了日记的书写者，是一个叫“路德维希·死婴”的成年男子，日记的内容，发生在远古人类纪元——公元时代。在公元2139.4.1这一天，路德维希·死婴的老师尤利安·霍恩突然因自杀而去世，联合调查局的警员与死婴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带死婴进入了霍恩的死亡现场。 霍恩的死亡现场，有一个奇怪的机器，那个机器用高速数据线连接到了霍恩的大脑后端。这让警方十分怀疑，于是警方要求死婴帮助研究那个机器。 第一篇日记的内容，大抵只有这些，对艾尔来说，这些信息很遥远，似乎与他们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太大关系。但是艾尔能隐隐感觉到，这件事，对于这本日记要讲述的内容而言，恐怕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篇日记，发生在公元2139.5.1这一天，也就是上一篇日记的一个月后。到这一天为止，路德维希·死婴已经在尤利安研究所呆了一个月，一个月间，他一直被关在研究所里研究那个奇怪的机器，然而却并没有得出结论。 这一天，联合调查局似乎出了严重事态，负责看守死婴的警员被紧急调走了。于是死婴终于得以从研究所跑出来，回家品尝妻子安德丽娅美味的饭菜。从安德丽娅的口中，死婴得知了两件事： 一是，半神学会的年度盛会——艾斯特莱雅盛会今年要提前举行。而且这一年，死婴的妻子安德丽娅将有机会参与这场盛会，并亲眼目睹她的偶像艾斯特莱雅小姐。 二是，联合调查局发生的紧急事态。据说是因为黑客袭击，控制机器警察的“终结者系统”遭到入侵，导致机器警察大暴乱，杀死了很多联合调查局的警员以及无辜市民。 然而，到了这天夜晚，事情出现了奇怪的发展。那些被黑客控制的机器警察突然袭击了尤利安研究所，也就是路德维希·死婴用来研究那个奇怪机器的地方。机器警察们将整个尤利安研究所炸成了粉末。通过新闻，死婴知道了这件事，这让死婴不由得一阵后怕。因为如果他没有从研究所偷跑出来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且更让死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黑客偏偏要控制机器警察去袭击尤利安研究所呢？ 第二篇日记就到此为止了，从这篇日记里，艾尔隐隐感觉到了一些诡异的前兆。但具体是什么，艾尔也说不清。黑客袭击联合调查局总部，和尤利安·霍恩的自杀，看似是两件没有任何联系的事，但是却因为机器警察袭击尤利安研究所，让艾尔不由得将两件事放在一起想。可是不论怎么想，艾尔也没有想出个端倪来。 艾尔记得，当他第一次在洛丽塔的天空之岛重逢米歇尔的时候，米歇尔就和他提过这本日记。而刚刚在**都市边缘，米歇尔说道“宝石森林”的时候，又再一次提到过这本日记。 米歇尔和艾尔说的话从来都比较少，但是两次都提到了这本日记，让艾尔不由得对这本日记分外重视起来。加上埃尔法老师在最后时刻，也曾告诉他日记会解释他的一些疑问。这让艾尔刚一回到埃尔法的小屋，第一个便想起了这本日记。 正当艾尔正抱着这本日记回想着，一个弱弱怜人的声音，在艾尔的耳畔响起。 “很开心吧。” 那是李雨嘉，她正张着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睛，看着艾尔的方向。 “哦？”艾尔一愣。 “能看到米歇尔，果然还是很开心吧。”李雨嘉轻轻着道，她的目光像两泓清澈的溪流，正缓缓流入着艾尔的心灵。 “哈。”艾尔笑了笑，点点头道：“虽然迫不得已交了手，但是即使是交手，也觉得很开心……很奇怪吧……” “不奇怪的。”李雨嘉抿着嘴摇了摇头，黑色的长发在她身后浮动着，如山涧轻盈的瀑流。虽然孩子们不曾接触过人类社会的洗发用品，但是艾尔却依然从李雨嘉的长发中，闻到淡淡如水莲的清馨，那沁人心脾的轻香，让艾尔不免有些神游。 也许这也是觉醒能力带来的一种变化吧…… 艾尔暗暗想到。 艾尔没有再回答，只是微微抿起嘴角。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洛丽塔的天空之岛遇见本应死去的米歇尔，曾经米歇尔带给他的那种恶心又奇葩的感觉就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深深的不安…… 因为米歇尔身上，还有着太多让艾尔无法想清的事。 “艾尔……”李雨嘉似乎还想说什么，谁知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按到了李雨嘉的小脑袋上。 “嘿！小丫头！”卡尔德没个正形的大脸凑了过来：“听说你会玩水，能帮我刷刷皮鞋吗？” 可是很快卡尔德就放弃了这种需求，因为艾尔正把黑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个……当我没说……”卡尔德识趣地闪人了。 谁知李雨嘉一双大眼睛啪嗒啪嗒眨了两下，调皮地转过身去对卡尔德答应道： “可以的……” “真的吗？” 卡尔德顿时回过身，双眼放金星，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于是…… 哗…… 总之之后的时间，卡尔德一直在努力拧干西服上的水，边拧还边对艾尔抱怨着： “嘿！艾尔！我要是感冒了就为你是问！一定是你们家小雨嘉害……哦！”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王昭倩就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手指作V字状，一本正经道： “正中要害。” “正中要害个毛啊！” 惹得雨嘉一直捂着小嘴在一旁偷笑。 艾尔有点愁眉不展的脸，也终于笑了出来，多了一个卡尔德，埃尔法小屋里的气氛着实欢快了许多。 可是想到这儿，艾尔又不禁想到——小屋里并不是只有加入的人。在这嬉闹着的环境里，已然没有了金发女孩儿多莉丝的身影。虽然金发多莉丝算不上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但是她的离开，依然让艾尔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艾尔依稀想起，米歇尔的分身在消失前还告诉他：金发多莉丝已经早早地离开了**都市。 可是……在这全盘错乱的世界里，她又能去哪儿呢…… 第六十四章 卡尔德的话 没过多久，孩子们兴奋的神经渐渐平静了下来。 倦意，伴着夜色袭来。孩子们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的铺位，进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只剩下艾尔自己，在飞行系统旁伫立着。 此时的埃尔法小屋已经重新升空，向着宝石森林的方向前进。多了一个卡尔德，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会操作小屋的人。据卡尔德说，埃尔法小屋的设置和他曾经呆过的贝塔小屋基本相同。所以这一夜，将按照先艾尔、然后卡尔德、最后王昭倩的顺序分别值班。 看着大伙儿都已睡去，艾尔百无聊赖地开始拼接起那些日记碎片。虽然说，有日期的碎片就足以让艾尔读到足够的内容，但是艾尔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将这本日记完整的拼接起来。 拼着拼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和卡尔德交接班的时候。 卡尔德挂着惺忪的睡眼，极不情愿地从久违的被窝中爬了下来。刚一下床，他就看见艾尔正在一个金属盒子中翻找着什么。 “在找什么？”卡尔德很好奇，边说着，他边穿戴上了自己一身套装，似乎他对他的那身搭配很满意。 “哦，你醒啦。” 听到卡尔德的话，艾尔才把注意力从金属盒子中收回。他这才发觉，卡尔德正在盯着自己手里的金属盒子，还有其中的纸片。 “这是埃尔法老师，在铁棚崩坏前交给我的东西。”艾尔指了指那一盒子的纸片。 卡尔德咔吧着眼看了看，随即真诚地赞扬道：“真是个不错的礼物！一盒子废纸片……” “不是废纸片！”艾尔反驳道，随即觉得卡尔德说得也不是完全没道理，于是改口道：“好吧，的确是纸片，不过不‘废’。” “到底是什么？”卡尔德愈发好奇，不‘废’的纸片？卡尔德想不明白，纸都变成片儿了，除了用来烧火还能用来干嘛？ “这是本日记。”艾尔解释道：“一个远古纪元的人类写下的日记，大概写的，是他自己从公元2139年到公元2140年左右的一些事。” “2140年！？”卡尔德好像对这个数字很敏感。 “怎么？那年有什么说法吗？” 艾尔一惊，不过随即他就后悔了，因为卡尔德经常一惊一乍地糊弄他玩。 不过这一次，好像不是糊弄。 “你有没有看过远古纪元的历史资料？”卡尔德问到。 “没……我们的历史课，才讲到公元一世纪……”艾尔坦白地答道，虽然说艾尔也算是额外看了一些与历史相关的东西，但是艾尔看的历史仅限于神话和传说。 “好吧，原来在贝塔大铁棚的时候，我用自由学习时间看过一些远古纪元的历史。但是让我奇怪的是，按照资料上所显示的远古纪元人类生活，应该就和**都市那里是一样的，而且甚至更佳。理论上说，那个纪元的人类资料记载能力应该很强才对。但是从资料库的资料看来，很多历史资料都是残缺不全，断断续续的，包括我们课上所学到的也仅仅是一个大概而已。” “你的意思是……”艾尔有些疑惑。 “很大一部分历史资料都缺失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卡尔德答。 “可，这和2140年有什么关系？”艾尔好奇道。 “公元2140年，是我在资料库中，力所能及找到的最后一个公元年份。” “最后一个！？” “对，而且关于那一年和之前几年的资料几乎为零。但是关于公元2140年这一年，我还是找到了唯一的一条资料。那条资料有些部分残缺，但是我从那个资料的内容理解来看，大概说的就是——某政府在这一年发布了一个法案，将公元2140年这一年定为‘后世历元年’。” “后世历元年！？” 艾尔一惊。 “后世历”这个词不由得让艾尔联想到了他们此时所用的纪年方式。当初孩子们生活在大铁棚的时候，每一个宿舍的书桌上都有一个计时计。那个计时计上显示着孩子们现在所处的年月日，通常就会显示为：后元10XX年X月X日的形式。 而孩子们曾经学过，所谓“公元”，指的就是“公历”，那么孩子们现在所用的“后元”，极可能指的就是“后世历”。也就是说，如果刚才卡尔德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公元2140年这一年，就应该还有另外一种叫法——后元元年。 当初整理出日记的时候，艾尔还曾经很好奇，为什么这些日期的纸片到了2140.4.1这一天就戛然而止了。按照卡尔德的说法看来，公元2140年这一年，很可能就是公历纪元的最后一年。 “也就是说，远古纪元人类，正是在这一年从世界上消失的。”卡尔德继续道。 “消失！？”艾尔有些不敢相信，他原本以为应该还生存着很多才对，只不过生存的方式可能有些改变。**都市的出现，也一度印证了他的想法。他还曾幻想着，有没有那种不在灵的控制下的城市，也许他们的亲人就在那里。 可是卡尔德现在，居然说远古纪元人类已经消失了？ “等一下！”艾尔惊叫道：“不是应该还有很多像**都市那样的城市吗？” “当然不是。”卡尔德摇了摇头：“你们飞了这么远，见过其他的城市吗？” 这么一说，艾尔仔细想想，的确没有。 “**都市是人类的最后一个城市，但也已经和以前的城市有了很多不同。准确的说，那并不能算是人类社会，只是一个被英灵饲养的家畜圈而已。”卡尔德继续道： “也就只有洛丽塔这种性情古怪，还有着强大力量的灵，才会去做这种饲养人类的事儿。其他的人类，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至少我没再见过。” “怎么可能……”艾尔有点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他一直都抱着一种幻想，幻想有一天他们的埃尔法小屋飞在天空中的时候，会飞到一片城市的上空，那里有大批的成年人冲着他们招手，欢迎他们回来…… 当初听说**都市的时候，这种幻想曾格外强烈，但是**都市里并没有人认识他们。 卡尔德似乎看出了艾尔的心思，有些安慰地拍了拍艾尔的肩膀：“关于远古纪元人类消失的事，我曾经希望从**都市的人那里得到一些答案。但是我之前到过那里之后，才发现那里的人完全不知道‘历史’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想也能猜到，诅咒着**都市的不仅仅有**之鬼菲古拉一个人，还有其他六鬼和洛丽塔本人。想清洗掉这些人类对历史的探求欲，实在太容易不过了。实际上，那座城市的人已经像是木偶一样，在机械化的生存着。” 的确，艾尔也在**都市感觉到了这一点，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人类的生活方式似乎无比规律。当然其中不乏一些躁动者，可是仅仅是极少数。而且这些所谓的躁动并不是源自探求，而是为了生存想谋求改变而已。 “好了，不说了，你也该困了，换我吧。”卡尔德收起了话题，走到艾尔身边，熟练地操作起了埃尔法小屋的飞行系统。艾尔发现，他操作的熟练度甚至超过王昭倩。 这让艾尔很好奇，关于卡尔德曾经居住的贝塔大铁棚的事儿。 “喂，我说卡尔德，为什么没见你的贝塔小屋呢？”艾尔问到。 理论上，如果设置完全相同的话，贝塔小屋应该也是贝塔大铁棚遭遇危机时的逃生舱才对。那么作为从贝塔大铁棚逃生出来的卡尔德，应该有一架同样的飞船才是。 “因为……”提到这件事，卡尔德的神色有些伤怀：“我们的贝塔小屋……没能逃出大铁棚。” “没能？” “对……”卡尔德叹了口气，解释道：“当时，我们很多人逃到了贝塔小屋里，本来眼瞧着就能顺利地逃出去了。可是不幸的是，我们遭遇的怪物里有会飞的家伙……” “会飞的家伙！？”艾尔大概猜到了后话，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因为当时环绕着大铁棚的只有地面的怪兽。 “是，也是丧魂兽的一种，属于‘魔灵’，叫骷髅鸟。那家伙只有翅膀上有羽毛，身体的其他部位完全都是空空的骨架。不过恶心的是，它会用身体的骨架当做回力镖，对猎物远程攻击，攻击完了还可以收回。当时我们的小屋被击穿了，整个儿坠落了下去。”卡尔德缓缓道，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其他人的故事。但是从卡尔德的神色中，艾尔还是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波澜。 “是‘埃癸斯的加护’救了你吗？”艾尔想起，卡尔德曾经契约出锻造之神，他身上有着一层保护骨骼和内脏的加护。 “不……当时我的能力远不足以召唤锻造之神。”卡尔德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道：“我在贝塔小屋即将坠毁的时候，打开了‘暗古冥门’，逃到了门里面，才躲过一劫。” “逃到了‘暗古冥门’里！？”艾尔不敢相信地惊呼道，他记得卡尔德曾经说过，“暗古冥门”的另一端连通的是信源界，也就是那些兵灵、王灵等信源生命体原本生存的世界。 “算不上完全进入吧。”卡尔德解释道：“只是用黑光刀卡住门框，然后把身体嵌进去罢了。这让坠落爆炸发生的时候，我的身体离开了物源界，所以得以保全。之后我很快就把自己从门里撑了出来。” “那……其他人没一起进去吗？”艾尔好奇道，不过随即他就意识到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如果说最终逃生的只有卡尔德一人，那么其中一定有原因。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的卡尔德好像心口被击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 “当时我没想那么多……而且……‘暗古冥门’的大小也容不得太多人这么做……”卡尔德缓缓道。 埃尔法的小屋已经升至高空，月光从小屋的窗户倾泻进来，在卡尔德的脸上投下一片银白色的影子。谈到这些事时，卡尔德的面容似乎苍老了许多，这与他平时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过这种神情仅仅是转瞬即逝的，随即卡尔德就转过头来没正形道： “这个结果说明了一个大自然的基本逻辑！” “什么逻辑？” “帅者生存！”卡尔德咧着嘴冲艾尔竖起一个大拇指。 “噗……” 艾尔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着实没想到卡尔德这时候还不忘了开玩笑。 笑了好一会儿，艾尔才终于一脸苦笑地对着卡尔德道： “我真是很佩服你，经历了那么多，竟然还能这么乐观。” 谁知听了艾尔的话，卡尔德突然低着头哑笑了两声。 随后，他把自己头上的牛仔帽摘了下来，一把扣在了艾尔的脸上。那个牛仔帽很大，几乎整个盖住了艾尔的脸，而且因为李雨嘉之前的恶作剧，整个帽子还湿漉漉的。 “嘿！……”艾尔刚想抱怨。 但是帽子外，却传来了卡尔德意味深长的声音： “乐观不在于你的过去，在于你怎么看未来。” 话毕，艾尔便没有再听到卡尔德的声音。 艾尔挣扎着把盖住脸的帽子拔了下来，他看到卡尔德正站在飞行系统的一端，调试着雷达。 “去睡吧。”卡尔德露出一个不正经的笑脸，用他的大手一把把艾尔推到了床铺那边，随即回到操作台前，继续调整雷达。 “嘿！你的烂帽子！”艾尔冲卡尔德叫道。 “你留着玩吧。”卡尔德懒得回身，背对着艾尔摇着手，他的注意力现在全都在雷达上了，好像雷达的功能还有着很大的开发空间。 不是看过去……而是……怎么看未来……嘛…… 艾尔看着卡尔德的牛仔帽，不觉有些出神。 艾尔现在还无法看清，对于他们而言，未来到底在哪里。 也许，我们不得不在过去中，找未来吧…… 艾尔暗自想到，他爬上自己的床铺，缓缓打开了他的左手，那里握着一个纸片。 那是路德维希·死婴留下的日记碎片，是日记的第三页。 对于艾尔而言，这本日记，恐怕是唯一能让他找到未来的地方。 握紧左手，闭目…… 猛烈地眩晕感如期而至…… 第六十五章 日记的第三页（一） 公元2139.5.15 这是安静的半个月，也是聒噪的半个月。 对路德维希·死婴而言，没有被联合调查局的人抓回实验室也许是件好事。不过坏消息是，实验室已经不复存在了。 与实验室同时化为灰烬的，还有死婴的恩师——尤利安·霍恩的尸体，以及那个插在尤利安脑后面的神秘机器。直到那个机器终归尘土，死婴也没能搞清楚那个机器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说到底，死婴的信息学造诣比起他的老师还是有些差距。 因黑客入侵，一大批暴走的“终结者”机器警察摧毁了尤利安研究所，这给死婴带来了新的麻烦。不仅仅是研究无法继续，更重要的是他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 “终结者”事件爆发初几天，甚至有不知名媒体爆出评论题目——“疯狂科学家的报复”，推测死婴是尤利安自杀事件，和“终结者”暴走事件的幕后的主使。不过这种嫌疑很快就被洗清了，因为“终结者”事件远远没有这些无脑的媒体人想得那么简单。 就在这十五天里，“终结者”暴走事件，一直在病毒一般的蔓延。 首先是联合地界，之后是靠近联合地界的一些国家和地区。各地新闻不断曝出新的“终结者”事件。不仅仅是联合调查局，凡是有“终结者”系统的地方，开始陆续发生同样的暴走事件。 截至目前为止，“终结者”系列事件，已经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因为这样大面积的黑客恐怖袭击，已经超出了人们正常预想的范围。 此时此刻，死婴正在家中刷着网页。 由于“终结者”事件的风波，死婴兼职的大学都已经停课休假，所以死婴也没什么事做。他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门口贴上“主人已出国”的字样，来撵走一批又一批的媒体记者。 在新闻网上，路德维希·死婴看到了“终结者”系列事件的最新动态。 昨日，发明了“终结者”系统的科学家出席了新闻发布会，并向公众郑重声明：“‘终结者’系统内部绝对不含任何漏洞或隐藏控制系统，此次系列暴乱绝对与‘终结者’系统本身无关。”该科学家还在发布会上说，他已经在利用终结者系统的一些内置设定，研究一套终结者自行毁灭操控装置。必要的时候，他会用此操控装置，将全世界的“终结者”一同毁灭掉。 然而，这次新闻发布会为这位科学家引来了杀身之祸。发布会当晚，这位科学家全家被尽数杀害，而更让各界恐慌的是，杀害科学家一家的凶手，竟然是该科学家自己研制的一些家用机器人。那些本来在设定里只有“打扫房间”，“切水果蔬菜”等等简单设置的机器人，居然用扫除工具和菜刀，在半夜时分将科学家全家人残忍杀害。 事件刚一发生，从今天凌晨起，铺天盖地的评论文章就充斥满了各大门户网站。主题只有一个——人工智能是否安全。 因为从“终结者”系列事件，到“家用机器人杀人事件”，这一切似乎都与人工智能挂了钩。然而，讨论刚一开始，大量人工智能研究领域的资深专家就出面发表了观点。他们的观点主要就是告诉大家：人工智能现在还远远没有达到自主意识的科技水平，所以不存在人工智能自主杀人的可能性。 这是事实，虽然领域不同，但是身为科学家的路德维希·死婴也清楚，凭借现在的人工智能科技水准，机器人还不存在自主杀人的可能。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大型恐怖集团有组织有计划的系列恐怖袭击。 可是研究信息学的死婴同样知道，要做到这么大规模并且细致的黑客入侵，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自从“终结者”事件发生以来，很多国家和地区都已经关闭了“终结者系统”相应的网络连接和电力系统，然而这依然没能挡住黑客对“终结者”的控制。这就需要有大量高端黑客，用世界立体无限网络分别入侵每一个终结者个体才可能做到。然而这种超高技术含量的入侵，全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这就是这个矛盾的症结所在，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看着最新发表的这些新闻，死婴百思不得其解。 而正当死婴愁眉苦脸的时候，一张温柔而细腻的脸庞贴到了死婴的脸上。 “还在想‘终结者’事件的事儿？”妻子安德丽娅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死婴笑了笑，在妻子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 “是啊，没想到发展得这么严重。” “那天你没在实验室，真是谢天谢地。”安德丽娅不无担忧地说道：“还好，现在联合地界的所有‘终结者’都已经被军方出面摧毁了，外面总算是没什么危险了。” 真的没什么危险了吗？ 死婴并不这么觉得，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为上次的事件，这半个月来妻子安德丽娅都在后怕。 “对了，艾斯特莱雅的年度盛会定哪天了？”死婴转移话题道。他知道，这是妻子安德丽娅最喜欢想起的事儿。在半神学会工作的妻子，最崇拜的偶像，就是传说中的艾斯特莱雅小姐。而即将进行的这次艾斯特莱雅年度盛会，是她第一次有机会亲眼目睹她的偶像。 果不其然，一听到“艾斯特莱雅年度盛会的事儿”，安德丽娅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她有些激动地对死婴道： “就是明天！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的。” “惊喜？什么惊喜？”死婴一阵纳闷儿。 “惊喜就是……明天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参加盛会！”安德丽娅像说什么私人秘密似的对死婴小声宣布道，但是说到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调已经因为兴奋提得老高。 听到这个消息，“喜”死婴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惊”绝对是大大地。因为死婴很清楚，妻子安德丽娅所在的半神学会，对于艾斯特莱雅年度盛会一直控制得十分严格。 尤其是对于参会人员这一块儿，一直以来，只有一些半神学会的高层人员，才能有机会亲身参与这一年一度的盛会。妻子安德丽娅，也是在工作了好几年后，才终于升到了能够参与盛会的级别。今年是她第一年即将参与盛会。 半神学会，是联合地界政府下属的一个纯学术组织，致力于“还半神以真实的身份”这一主要学术课题。所谓“半神”，目前世界上公认的说法，还是沿袭以前的叫法，叫做——特殊能力者。在世界几千年的历史以来，这种特殊能力者始终存在着。这些人往往具备一些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比如操纵火焰、隔空取物等等。在最早的时代，人们把这些能力者视为“神”，后来，特殊能力者又被称为“魔法师”、“巫师”或者“仙人”等等。再后来从近代开始，人们才开始称呼这些人为“特殊能力者”。 “特殊能力者”一直以来都被各国政府秘密封锁着消息，直到22世纪，很多国家才放开了对“特殊能力者”的消息封锁，对公众承认他们的存在。这之后，一些各式各样的学术研究组织，就开始公开研究这些“特殊能力者”具备特殊能力的原因。其中最主流的学派，就是“半神学会”。 第六十六章 日记的第三页（二） 半神学会通过考古学证明，在人类诞生之前，地球上的确有“神”这种智慧生命体存在。根据一些研究数据，考古学家猜测，这些“神”有可能是一些外星生命体，而且正是这些外星生命体将生命带到了地球这片土壤。据分析，这些被称为“神”的外星生命，很可能具备着和世间万物交流的能力。而这世间万物，包括一切有机物和无机物。 至于智慧生命有没有可能和无机物交流？这个问题早已经在科学界被解决。早在20世纪末，一个叫做江本胜的日本作家，就曾经出版过著作《水知道答案》，他用拍摄的122张水结晶照片提出：水不仅自己有喜怒哀乐，而且还能感知人类的感情。但是限于当时的人类科技水平，这本著作并没有得到充分的认可。直到22世纪，这本著作提出的理论才被最终证实，而江本胜这本具有前瞻性的科学著作，也被誉为：与《时间简史》同样伟大的科学著作。 而半神学会，对于“神”的理论推测，也是建立在这一科学结论的基础上完成的。他们推测，最早的神，应该是具备和一切事物交流的能力。然而神虽然十分长寿，但也是有寿命的，他们想在地球上传承下去，就必须要繁衍。但是据考古学观测，地球早期的神，似乎并没有相互交配，而是在地球催生了智慧生命“人类”之后，和人类发生了交配。于是人与神的基因混血生命开始出现在世界上，也就是最早的一批“半神”。 然而，随着原始神族的最终消逝，半神基因，开始随着人类的一代代交配繁衍而不断稀释。而后来的这些“特殊能力者”，正是携带着“半神基因”的人类。只不过因为几千年的稀释，现在的“半神”往往只具备神的众多能力中的某一个细类而已。 但是虽然如此，这依然改变不了他们是“神的后裔”这一特殊身份。而“半神学会”，就是想向世界证明这一点，还这些“特殊能力者”以“半神”的正确身份。 经过多年发展，半神学会已经在世界各地具备相当的影响力。他们的学术理论体系，将“半神”按照能力的强弱分为五种级别：S级、A级、B级、C级和X级。其中S级，是能力最强的半神，被誉为“有与神比肩的能力”。但是，目前被半神学会认可的S　级半神，全世界只有一位，就是汉族血统的联合国籍少女——艾斯特莱雅。S级之下，按照能力强弱，分别是A级B级C级。至于X级，是一些尚未确定级别的半神。 S级半神艾斯特莱雅的能力，主要是占星能力。她能够通过星空的轨迹，做出一些十分准确的预言。因此，她又被称为“星女艾斯特莱雅”。死婴曾经听妻子安德丽娅说过，艾斯特莱雅似乎还有许多更强大的能力，只不过那些能力平时并不能使用。 但是，仅仅是占星预知的能力，在人类社会已经是相当逆天了。因为“预知”能力能够直接影响世界的政治经济格局，是相当可怕的能力。所以，星女艾斯特莱雅一直处在联合地界政府的严密保护之下。世界条约规定，不允许任何国家或势力为自身利益使用星女的能力。 至于一年一度的“艾斯特莱雅年度盛会”，是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天文观察台，让星女艾斯特莱雅为全人类进行一次预言。主要预言的是世界的一些自然环境问题，以提前避免一些大型天灾，挽救更多的生命。但是，处于艾斯特莱雅的安全考虑，每次年度盛会都要严格控制参会人员，避免艾斯特莱雅被不法分子掳走或遭到袭击。 所以，当死婴听到安德丽娅说，自己也可以参加盛会时，那种惊讶是必然的。毕竟死婴只是一个科学家，和半神学会没有半毛钱关系。 “为什么……会邀请我？”死婴万分疑惑地问道。 然而这个问题也难到安德丽娅了，她在死婴的肩膀上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前几天才收到通知的。听上层说，好像是艾斯特莱雅小姐点名邀请了你。” “点名邀请？”死婴这就更为不解了。自己与艾斯特莱雅素未谋面，甚至是身在半神学会的妻子安德丽娅也还没见过这位神秘的星女。她怎么会点名邀请我？ 可是不解归不解，她们这些半神对于普通人来说，本来就是个迷，更何况星女还是世界唯一的S级半神。恐怕没有普通人能理解这个“最贴近神的人”心里在想什么。 “总而言之！”安德丽娅突然两手捏住了死婴的两个脸颊，大声宣布道：“作为艾斯特莱雅小姐的忠实粉丝，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定不能让我的偶像失望！” “那个……”死婴还想反抗……他最怕打扮了…… 可是安德丽娅直接用行动告诉他：反抗无效…… …… 逛街这种事儿，对于死婴来说着实是个折磨。安德丽娅平时很乖巧，她自己逛街购物的时候，通常不会硬拽着死婴陪她。但是这一次不同，因为是为死婴明天参与盛会买一套得体的西装和皮鞋，所以安德丽娅一定要拉着死婴一起来。因为只有死婴亲自来试，才能挑出最适合死婴的款式。 一下午，安德丽娅拽着死婴几乎逛遍了附近的商业区。由于“终结者事件”的影响，很多商家还存在顾虑，没有开门。这也给安德丽娅的“挑衣服大业”造成了一定困扰。不过到了傍晚时分，安德丽娅还是成功地为死婴拾掇出了一套完美搭配。 “怎么样！喜欢吗？”回家的路上，安德丽娅像个没毕业的中学生，一路挽着死婴的胳膊蹦蹦跳跳的，看上去十分开心。在死婴的记忆力，好像很久没见安德丽娅这么开心了。 “喜欢，当然喜欢。”死婴毫不犹豫地答道。 听了死婴的话，安德丽娅笑得更甜了。在夕阳西下的步行街上，她一边拉着死婴的手，一边蹦跳着绕着死婴转圈。霞光在她美丽的发梢点缀上迷艳的色彩，仿佛童话世界里的精灵。 “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不就是买个衣服嘛……”死婴苦笑着拉着安德丽娅的手问道，安德丽娅已经转得他有点头晕。 “你猜为什么呀？”安德丽娅两眼盯着死婴，有点调皮地反问道。 “因为明天能参加盛会呗。”死婴想也没想就答道。 谁知安德丽娅居然抿着嘴摇了摇头。 “不是？”死婴一愣，好奇道：“那是因为什么呀？” 只见安德丽娅撅着小嘴，撒娇似的白了死婴一眼，有些埋怨的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没陪我逛过街了。” 安德丽娅的话，说得死婴心里咯噔一下。 多久……了嘛…… 回头想来，死婴和安德丽娅已经结婚三年了。而婚后的这三年，也正是死婴在联合科学院的事业蓬勃发展的三年。想想看，自从结婚之后，死婴就几乎把所有时间投身在了信息学研究之中。少有的业余时间，也用来给一些大学做讲座了。 而和安德丽娅的浪漫，似乎早已经成了遥远的记忆…… 死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抱歉地笑了笑，随即把双手的购物袋全都顺到了手肘处，然后把安德丽娅一把抱了起来，在半空中转着圈。 “放我下来！” 安德丽娅一边用小拳头砸着死婴的肩膀抵抗着，一边笑个不停。 在一旁看着这段记忆的艾尔恐怕并不明白—— 在这个联合地界傍晚的街头，安德丽娅的笑脸上，是她久违的幸福…… 第六十七章 印加文明 当眩晕感终于消失。 艾尔从朦朦胧胧的“忆往之梦”中睁开了眼。 此时的埃尔法小屋外，天已破晓。王昭倩正穿着她的一袭纯白色觉醒衣，呆在飞行操作系统的旁边。 艾尔按了按他的太阳穴，努力放松着自己的精神，持续大半个夜晚的强制性高注意力模式，实在让艾尔的脑神经有些疲劳。 经过了这一片日记，艾尔有点愈发佩服路德维希·死婴这个人活跃的思维量。在整个梦境中，艾尔不断地听到死婴当时的一些思维内容和思维画面。尤其是当安德丽娅和死婴聊天的时候，死婴在聊天的同时，脑海里始终走着大量的思维记忆。 虽然这些思维记忆让艾尔看得很累，但是从这次梦境里，艾尔得到了一个让他十分在意的信息——半神。 从死婴的思维讯息中，艾尔看到了一个叫做“半神学会”的地方。而那个学会所研究的，是那些具备特殊能力的人。他们的理论体系，将这些人称为“半神”。 而对艾尔而言，“半神”的定义，与他们口中的“觉醒者”别无二致。也就是说，按照当时的理论体系，那么现在在这个埃尔法小屋中的每个人，都是身体中含有“半神基因”的人，也就是所谓的“半神”。 更让艾尔确信的是，在死婴的思维链里，曾经闪过一本书——《水知道答案》。而这本书所讲的内容，是关于人与水的交流，恰恰证明了李雨嘉的能力在科学层面的可能性。 艾尔隐隐感觉到，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他们这些具备着“半神基因”的孩子，被聚集到埃尔法大铁棚，一定与“半神学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是艾尔现在还无从得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正当艾尔冥思苦想的时候，王昭倩突如其来的呼声，喊醒了整个小屋的人。 “快起来！全员戒备！” 王昭倩喊得很大声，她此时正双眼盯着小屋的窗外，神情有些紧张。 被王昭倩这么一叫，艾尔的眼睛扫过王昭倩的位置。只见小屋窗户透进来的一些影子，不断地在王昭倩身上闪过，看上去像是有什么飞行的东西环绕在小屋的外面。艾尔赶忙掀开被子，从床上一跃而下。 很快，卡尔德、西泽等人纷纷翻下了床，全部凑到了小屋窗户的旁边。 只有千叶因果此时还睡着，那次变身似乎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气，卡尔德也不知道她何时才会醒来。 窗外的东西，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大体看来，那是一些长着蜻蜓翅膀的鱼人。他们有着类似人类的上半身，和鱼的下半身。只不过他们的上半身并不完全是人类，因为上面长满鳞片和鱼鳍。他们比正常成年男性的体型还要大上一倍，显得十分雄壮。他们手里握着三尖刀，给人一种海神波塞冬的感觉。不过脑海中会形成这种感觉的，恐怕只有神话爱好者艾尔。 “又出现了……奇怪的生物……”琳看着外面这些飞行的鱼人，不免想起了卡尔德部落的那些夜月猎猫。 “他们不是生物。”卡尔德一本正经道：“他们是兵灵。” “兵灵？” 艾尔一愣： “我以为兵灵都应该是长成武士的样子。” “当然不是。”卡尔德解释道：“所有的灵，从元灵变成兵灵的过程中，都必须要做一次选择。他们需要选择自己信仰的王道。” “信仰的王道？” “没错。在奈落层的诸位王灵，每一位王灵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王道，这些王道会赋予信仰者相应的力量，但是信仰者也会相应成为这位王灵的部从。每一个元灵在变为兵灵的时候，都需要选择一种王道，而不同的王道会赋予他们不同的力量和外形。比如我们在**都市遇到的那些兵灵，他们原本都是‘不败之王拿破仑’的部下。在拿破仑的不败之王道下，他们获得的是战士的外貌和破坏力。” “那这么说来……”艾尔想起了最初遇到执长矛者的情景，那个长矛武士将手冲向一头三十多米高的丧魂狮子，而那狮子瞬间变成了粉末。看来这就是拿破仑的不败之王道赋予他的破坏力。 “你认得现在外面的那种兵灵吗？”王昭倩赶忙问道。 “嗯……”卡尔德盯着外面那些飞行的鱼人兵灵，沉思了片刻道： “不知道！” 果然…… 艾尔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 而此时，一位鱼人兵灵已经发觉了埃尔法的小屋，开始冲着孩子们的方向飞将过来，从他的势头看起来，并不像很友善的样子。 “琳，听我说。” 卡尔德突然对着琳叫道： “现在虽然是王灵们统治着物源界，但是他们并不敢轻易和一些物源界的种族发生冲突。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些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现在存在一些物源种族，是让灵们也要敬畏三分的。所以我建议，你出去和那个兵灵交涉一下，就说无意与贵国发生争执，只想借个路飞过这片领空，明白吗？他们不确定你是什么种族的时候，可能不会轻易出手。” “恩……”琳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这是没办法的事，就目前的状况，身在高空之中，唯一靠得住的就是琳了。其他人，尤其是西泽，他的力量是依托于大地和岩石，而在高空之上完全就是力量空白。其他人的力量虽然可以使用，可是不会飞行，在空中无论如何也是施展不开的。 照着卡尔德的说法，琳打开小屋的门，驾着气流飞到了那个鱼人兵灵的面前。 和灵交流，比起和其他物源生物交流要方便得多。由于灵来自信源界，它们的交流，是直接把意思传达到你的脑中。你所熟知的是哪一种语言，那么你感觉到它说的就是哪种语言。所以无论使用任何一种语言的物源生物，都可以与灵流畅地交流。 可是与灵交流最大的障碍，并不在于语言。而是那份面对着灵时的恐怖。 那份恐怖，正是琳现在正面对着。 站在鱼人兵灵面前，与从小屋里看兵灵，那种感觉完全不同。 当琳真正面对那鱼人兵灵之时，那兵灵魁梧而狰狞的外貌，就不由得让琳感到深深的畏惧。那是力量的下位者，面对上位者时油然而生的畏惧。 不过她现在不能表现出畏惧。因为只有足够的气势，才能让兵灵为他们让路。哪怕那种气势是装出来的也好。 “你好，这位长官。”琳漂浮在半空中，与鱼人兵灵面对面着。此时小屋已经处于悬浮状态，所有人正在小屋中，观察着琳的情况。 为了营造一种强大的气场，琳特地用气流在自己身旁卷起了几簇小龙卷，看上去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第六十八章 印加帝国 “你好，这位长官。”琳漂浮在半空中，与鱼人兵灵面对面着。此时小屋已经处于悬浮状态，所有人正在小屋中，观察着琳的情况。 为了营造一种强大的气场，琳特地用气流在自己身旁卷起了几簇小龙卷，看上去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我印加帝国的领域？”鱼人兵灵用浑厚的声音道。 听到兵灵问起这个问题，琳直接按照卡尔德教她的答道： “我等无疑冒犯贵国，只是途径此处，希望能行个方便。”琳一本正经道。 可是鱼人兵灵似乎并不吃这一套，只见他把三尖刀指向了琳，语气霸道着道： “我印加帝国的领域，岂是你们说借就借的。” 这让琳心头一慌，她没料到这些鱼人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而小屋中的其他人，此时也听到了鱼人兵灵的话。出于灵交流方式的特殊性，虽然在屋子里他们听不到琳的话，但是兵灵的话是可以听到的。 “印加帝国？”卡尔德听到鱼人口中的帝国名字，似乎略有耳闻。 “你知道？”艾尔不确定卡尔德是不是又在开玩笑。 不过这一次是真的。卡尔德点了点头对着孩子们道：“在远古纪元，美洲大陆曾经有过一个印加文明。那是一个奴隶社会，在当时的年代曾经有着灿烂的文明。但是据我看过的资料，印加文明后来在顷刻间覆灭了，原因不明。”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兵灵和远古纪元的印加文明有关？”艾尔好奇道。 “没错。”卡尔德严肃地答道：“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信源界的很多东西，都和物源界的历史挂着钩。比如洛丽塔手下的七罪，据我所知，拿破仑就是物源界历史有名的一位帝王。” 与信源界挂着钩？ 这个讯息让艾尔对物源界和信源界的关系愈发觉得离奇。他本以为，信源界与物源界是两个相对独立的平行空间，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导致信源界生物入侵。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物源界和信源界在本质上就存在着某种联系。 “对了，这么说起来……”卡尔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印加文明崇尚的神，就是以鱼人的形象出现的。所以这些兵灵，才会因为印加王的王道信仰成为了这种形态。这里果然是某位印加王的王灵盘踞着。” 而此时，鱼人兵灵又逼近了琳几分，举起巨大的三尖刀傲声道：“闯入我印加帝国的领域里，你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成为奴隶，要么死！” 兵灵的强势，让琳佯装出来的气势也有些坚持不住了。紧张的汗流开始渗流出来，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而这时，艾尔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能打开玻璃吗？”艾尔焦急地问向卡尔德。 “你要干嘛？” “我有话想和那个兵灵说。” “打开玻璃最好不要，如果要喊话的话，我有个方法。”卡尔德随即教艾尔道，只见他拔出了黑光刀，然后把刀插在了前玻璃里。由于普通状态的黑光刀刀刃没有实体，所以并没有对前玻璃造成伤害。 “这样就可以了，喊话吧，有信源通道在，他们就听得到你的声音。”卡尔德解释道。 艾尔也没再多等，立刻冲着鱼人兵灵大喊道： “原来是印加国的兵灵，幸会幸会。且容我们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来自西界之天岛，是西界之洛丽塔派我们穿过贵国，到贵国另一端的宝石森林，希望你们和你们的王通报一声，我相信贵王会给这个面子。” “西界之洛丽塔？”听到这个名字，鱼人兵灵的傲慢态度顿时少了几分，看来这个名字，在印加帝国也是为人所知的。 这正是艾尔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因为从卡尔德和米歇尔的口中得知，洛丽塔在灵的社会里似乎有着相当的名声和地位，想必不是这些小小兵灵敢轻易冒犯的。 随即，鱼人兵灵对背后的天空发出了几声呼唤声，似乎在呼叫附近的其他兵灵。在远一点地方巡逻的鱼人兵灵很快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孩子们面前的兵灵就变成了三个。他们低声交头接耳着，好像在商量着什么。 过了片刻，一个兵灵终于回头对孩子们喊道： “如果是西界的人，我们印加帝国表示欢迎，不过务必请随我们去城中稍息片刻再前进也不迟。” 鱼人兵灵这次的话显得客气多了，可是艾尔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的成分。虽然嘴上说的是去城里稍息片刻，实则不过是想将他们暂时看守起来，待核实身份再定夺。 思考了片刻，艾尔对鱼人兵灵喊话道： “此次我们的任务十分紧迫，需速去宝石森林一趟，恐怕没时间休息。且请贵国行个方便。” 可是鱼人兵灵似乎并不想与艾尔过多废话，只是低声回应道： “恕难从命。” 随即，另外两个鱼人兵灵环绕到了小屋的两侧，就像两个押解犯人的狱卒。这态势，分明是要强迫孩子们降落。 在三位鱼人兵灵的押解下，埃尔法小屋开始缓缓向下方降落着。 琳回到了小屋中，似乎因为交涉不够顺利，她看上去有些沮丧。青色的光芒从她的双眼中散去，那是能力解除的标志。此时她的双瞳，看上去有些灰白。 很快，地面的景象浮现在了孩子们的视线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石砌起的城池。虽然就不同的审美观来说，这种巨石砌成的大型建筑外貌算不上美观。但是就建筑的大小和数量而言，绝对算得上宏伟。 建筑的风格古老，甚至有些原始。但是这依然改变不了从建筑中透出的浓浓的气势。从那气势之中，艾尔几乎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位印加王灵的王道。 但除了城池之外，更吸引了艾尔注意的，是那在城池间劳作的家伙。在埃尔法小屋刚刚飞离大铁棚的时候，艾尔曾经从窗户中，看到过类似的家伙。 它们有人类的身躯，人类的肢体还有人类的脸，但却披着没有毛发的腐化皮肤。 它们是巨人。 或者说，是有着巨大人形肢体的丧魂兽，是信源界的元灵钻进死去的人类肢体中形成的怪物，也算是兽灵的一种。它们与艾尔曾经在大铁棚外见过的巨人稍有区别，艾尔见过的巨人是通体红色的，而这里的巨人皮肤泛着青色，皮肤上还隐隐透出鳞片的样子。 在城池之间，这样的巨人数量不菲。它们体型差距参差不齐，矮的只有五米，在城池里负责搬运石料，雕刻石壁等等。高的高达几十米，负责运输着大型的石材，功能类似于曾经人类发明过的吊车。 这些巨人状的兽灵正结成一个个工作单元，在巨石城的边缘继续向外扩建着城池。每个工作单元附近有一个鱼人兵灵在看守着，那样子就像是监工。 “丧魂兽奴隶。”卡尔德看着地面上那些劳作的巨人说道。 “他们也是属于印加王灵的下属吗？”艾尔不无紧张的问道。 说心里话，艾尔并不希望看到这些体型巨大的丧魂兽。虽然说，丧魂兽体内的丧魂本核是元灵，元灵在灵系统级别要低于兵灵，具备的信源能量非常低。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些丧魂兽的威胁实际上要大于那些兵灵。 因为，所有的兵灵都会受到信仰的王灵影响，而变成一种系列的外貌。通常这种外貌和该王灵的想法有关，正常状态下往往不会太大，虽然他们可以通过主观放大物质躯体的方式让自己变得巨大，但是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这么做。较小的体型，让孩子们的黑光刀有机会湮灭他们，所以上次在**都市中，艾尔才能通过奇袭的计划，消减一波兵灵。 而丧魂兽的物质躯体，是不受信仰的束缚的，它们的体型往往异常巨大，为了保护元灵本体，它们会将丧魂放置在躯体内最安全的地方。这对于物源生命的孩子们来说就十分麻烦，因为想要消减掉其中的元灵非常困难。 因此，对于孩子们而言，有时候也许兵灵比丧魂兽（兽灵）更好对付。 “准确的说，不能叫做下属。”卡尔德思考片刻后，回答了艾尔的问题： “换句话说，印加王灵应该压根就不拿他们当下属看。在王灵、士灵和兵灵眼里，这些丧魂兽奴隶不过是牲口罢了。” 第六十九章 库蒂苏尤 “牲口……” “没错，它们在这个统治体系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身份，只是按照兵灵们下达的命令不断劳作而已。” “那它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艾尔有些不解。 “最初，恐怕是为了寻求庇护。”卡尔德缓缓道：“你应该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信源界的力量法则吧？” “嗯，不断吞噬，吞噬得愈多越强大。” “没错，所以按照级别来看，婴灵最弱，其次是元灵，再是兵灵，然后是士灵，最强的是王灵或者英灵。而目前，在物源界，我还尚未见过任何婴灵的表现形式，很可能是因为，婴灵的能力太低，无法从信源界进入物源界，或者说，也许它们能够进入物源界，但是却无法以物质形式表现出来。 而物源界，也不存在本体形式的元灵，所有的元灵都是以‘兽灵’或‘魔灵’的形式存在着，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丧魂兽。所以在可见的物源界灵系统里，这些丧魂兽就是最低级的存在，也最容易被其他的高等级灵吞噬。所以，有一些具备着些许智慧的丧魂兽，就会学习兵灵的方式，寻求某位王灵的庇护。” “可是……”艾尔突然有些没想明白的地方：“我一直不理解，如果说吞噬能让自身更强大，为什么这些王灵不会吞噬自己的下属？” “这是信源界的固有法则。”卡尔德解释道：“王灵无法吞噬信仰了自己王道的兵灵或士灵，王灵能够吞噬的只有其他王灵手下的士灵和兵灵，或者是没有形成信仰的元灵等等。一旦王灵吞噬了自己的下属，那么他将立刻失去自己的王道，从而失去自己的全部下属，甚至可能被自己的力量反噬。所以实际上，灵的世界时常战争不断，因为战争是他们强化的唯一途径。” “那说到底，这些丧魂兽即使依附了印加王灵，他们也没有不被吞噬的保障。” “没错，不过至少比那些野外的丧魂兽要安全一些，因为印加王灵在用得着它们的时候，也不会想着去吞噬它们，毕竟它们微弱的信源能量聊胜于无。而其他王灵也不敢轻易攻击它们，因为它们毕竟隶属于印加王灵，虽然地位低下，但是如果其他王灵出手伤害，无异于向印加王灵挑衅。” “这么说来，它们也是为了保全自己，才不得不为这些灵做着低贱的奴隶。”艾尔双手贴着小屋的窗户，看着那些机械般工作的丧魂兽，不由得觉得它们也有些可怜。 “是啊，不过也不能说它们是不幸，恐怕只有源自奴隶文明的印加王有兴致雇佣他们，有些王灵压根连做奴隶的机会都不会给它们。”卡尔德看着窗外道。 这时，也许是小屋加速降落的原因，熟睡了许久的千叶因果也终于从床上爬了下来。 “啊咧？”因果对面前的景象各种不解。 “早上好~”卡尔德随即转身，对着因果嬉皮笑脸道。 “这里是……”因果纳闷儿地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似乎想起了自己被长矛刺穿的事儿。 “放心！你那个伤口已经没事啦，不信你看！”卡尔德说着就把手向着千叶因果的胸口伸去，可是…… “啪！！！”琳毫不留情地把卡尔德的手拍了下去，拍得卡尔德一顿揉手喊疼。 艾尔这才发觉，自从发生了**都市的事后，孩子们似乎都对男女间的一些动作敏感了起来。但是这种改变十分微妙，以至于艾尔现在才隐隐感到。 “我……死了吗？”千叶因果一脸茫然。 “bingo！我们都挂了！这里是天……” “啪！！！”这次拍的是头……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出来了？”因果似乎对化身后的记忆毫不知情。 “这是……” “啪！！！” “我还什么都没说呐！”卡尔德捂着被拍红的脑袋各种无辜，他开始怀念送给艾尔的牛仔帽…… 琳白了卡尔德一眼，坐到了千叶身旁， 琳似乎早早想好了对因果的说辞，她坐下来缓缓给琳解释起来。她把事情大概描述成：米歇尔突然出现打倒了兵灵，然后放他们离开的，不过多莉丝在这之前已经独自离走了。最后琳讲了一下现在遭遇的情况。至于因果没有丧命的原因，琳简单解释为因果的觉醒能力救了她，让她伤口自行恢复了。孩子们能听出，琳的讲述中隐瞒了许多事，整个过程，琳并没有提到菲古拉诅咒与血族化身的事儿。 说着说着，小屋开始渐渐下降到了靠近地面的地方。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那些巨人奴隶显得格外巨大而狰狞。它们遮天蔽日的身躯不免让屋里的孩子们感到一丝恐惧。不过这里的丧魂兽不会攻击孩子们，或者说，它们不敢在兵灵面前做劳动以外的任何事。 很快，小屋就经过了那片扩建中的城池，来到了已经建成的一座巨石城池之中。 在一片巨大的空地上，三个鱼人兵灵看着孩子们把小屋降落，然后半领路半押送似的，把孩子们向着城池中心的一座高大建筑中走去。 艾尔发现，这些鱼人兵灵在地面上的行走方式反倒有些像蛇。他们的后半身弯曲蠕动着，驱动着整个身体向前进。比起**都市的兵灵，艾尔觉得这些鱼人兵灵似乎灵活度要低一些，不过他们的身材更加魁梧，似乎更有力量。 没过多久，孩子们一行，就被三位鱼人兵灵带到了那个高大的建筑中。 巨石建筑的门都比较简单，或者干脆就是个开口，或者隔着一层兽皮状的帘子。 走进建筑内，一个外形有些差别的灵，正坐在一个巨石雕刻的长椅上。他面前摆着一个案台，案台上放了许多兽皮制作的书卷类东西，看似是等待他批示的一些文案。他所坐的长椅和使用的案台，都放在一个很高的高台之上，高台与地面间距离很高，也没有楼梯，似乎那是他们的建筑习惯。 这个灵和鱼人兵灵最大的区别在于下半身。虽然他也是半人半鱼的模样，但是他的下半个鱼身非常长，看上去甚至有些蛇的样子。不过那确实是鱼身，因为背鳍一直长到尾巴尖，所以只能说是某种身体很长的鱼类身躯。 “库蒂大人。” 进了建筑，其中一个鱼人兵灵对着长椅上的灵恭敬道，紧接着，那个鱼人兵灵飞了过去，好像和那个灵报告着什么。听这称呼，那长椅上的灵应该是这些兵灵的上司，名叫库蒂。 与此同时，另一个鱼人兵灵对着孩子们介绍到：“这位是我们印加国库蒂苏尤的领主——库蒂大人。” 第七十章 信源之盾 “苏尤”是印加文明对于区域的称呼，据卡尔德所知，古老的印加文明应该分为四大行政区——钦查苏尤、库蒂苏尤、安蒂苏尤和最大的科亚苏尤。就目前看来，这位长官似的灵，想必就是库蒂苏尤的首领。 抬眼看去，艾尔发觉，那个叫库蒂的灵身上仿佛散发着一层雾气似的东西，但是那东西十分模糊，肉眼的感觉很难识别。 “他身上那是什么？”艾尔悄声对卡尔德问道，说实话，那些雾气似的东西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而且隐隐的，艾尔觉得这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似曾相识。 “你看得到？”听到艾尔的问题，卡尔德似乎有点惊喜的样子：“不错嘛少年，那就是信源能量。正常只有将信源能量凝聚在双眼的时候，我们才可能看见一点。一般要训练一阵儿才行，你居然现在就能看到，值得夸奖。” 信源能量？ 艾尔这才反应过来，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类似于什么。当初他们一行降落在洛丽塔的天岛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感觉。只不过当时的这种感觉无比强烈，强烈到让他们的身心都感觉到窒息般的压迫感。但这次的感觉则轻的多，仅仅是感觉的到而已。 听卡尔德刚才的话，似乎把精神力凝聚在双眼上会看得更清晰一些。 经过练习黑光刀，孩子们已经稍微掌握了用精神力控制体内信源能量的方法。艾尔如法炮制，将信源能量集中在了双眼处，向着那个叫库蒂的灵看去。 果不其然，当艾尔这样看去的时候，那些雾气的形象骤然清晰了起来。那层雾气的外貌和颜色都与库蒂的外貌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层同一个模子打出来的雾气外壳。 “发现了什么？”卡尔德挂着一抹坏笑悄悄地问着艾尔。 “外形一样……”艾尔简单答道。 “没错，那就是他的信源能量体。”卡尔德解释道：“兵灵以及兵灵以上级别的灵，在物源界都会自行形成一个物质躯体。而这个物质躯体的常态外形，就与他们在信源界的外形是一模一样的，无论是形状还是大小。而如果你看到一个灵的信源能量从物质躯壳里外溢出来，那么就很可能是这个灵进入物质界后，曾经吞噬过其他信源能量。” “你是说，这家伙吃过其他的灵？”艾尔惊异道。 “很有可能。”卡尔德点点头：“据我观察，那家伙的级别很可能是士灵。” 士灵？这是艾尔第一次看到士灵。虽然士灵比起洛丽塔那样的英灵算不上什么，不过对于孩子们而言，他已经是十分可怕的存在。艾尔再次凝神看了看那个叫库蒂的家伙，那层外溢着的信源能量，不由得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而此时，鱼人兵灵似乎已经将情况报告给库蒂士灵了。只见库蒂点着头，用眼睛环视着孩子们。那眼神十分冰冷，看得孩子们不免有些紧张。 看了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了： “听说你们是西界之洛丽塔的部下，是真的吗？”士灵库蒂用审犯人似的语气问道。 “没错。”艾尔站出来答道。 “可有证据？”士灵库蒂紧紧盯着艾尔的双眼，似乎想从艾尔的眼睛里读出些什么。 艾尔一愣，他手里的确没有什么能证明的东西。谁知这时，千叶因果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这就是证据。” 只见千叶因果手里握着一个很美丽的项链，那个项链的链身和吊坠儿都看上去十分美观，而且那种细腻的制作工艺和这个印加帝国粗犷的风格截然不同。 一个鱼人兵灵走过来，把那个项链传递到了士灵库蒂的手里。 “好像那个洛丽塔确实养了一群物源生物，那些生物才会做这种东西。” 艾尔听到那个鱼人兵灵对库蒂说了这么一句。 艾尔不得不赞一下千叶的反应速度，她能接过这个话，说明她已经了解了艾尔的计划，而且还想到了用**都市里弄到的东西当做证据。不过想起千叶换到这些东西的方式，就不免让艾尔心里有些不自在。 可是，士灵库蒂似乎并不以为意，他把那项链在手里看了看，就觉得无趣了似的丢还给了千叶因果。看他的样子，好象并不认为这种东西能够当做证据。 “我想要的证据可不是指这些。”只听士灵库蒂用浑厚的声音道。 “那你想要什么？”艾尔不解。 库蒂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在他那长有鳞片的脸上显得十分狰狞。艾尔隐隐有一种的不祥的预感。 “我听说……”库蒂低声道：“洛丽塔的部下，个个都有着近乎于王灵的力量。所以……” 只见库蒂挂着一脸狰狞的笑容从长椅上立起身，缓缓蠕动出了身前的案台，继续道： “我想要的证据……是力量！” 话音未落，他从案台下抽出了一把外形华丽的三尖戟。这把三尖戟比那些鱼人兵灵手里的三尖刀大上一圈，装饰和外形也显得阔气得多。整个三尖戟泛着青金色的光，那光芒似乎正与他身体周边的雾气融为一体。 信源的能压突然扑面而来，艾尔这才发现，刚刚那种不适感之所以不强烈，是因为这个士灵将信源能量收敛着。而当他突然放开信源能压的一颗，那种不适感顿然变得无比清晰。 紧接着，库蒂士灵立在那高台之上，用三尖戟的尖头冲着孩子们傲慢着道： “随便一位，来与我较量较量吧。你们赢了，我就放你们走。若我赢了，你们就任我处置，如何？” 该死！ 到底还是难逃一战。 艾尔眉头一锁，这可并不是个好消息。虽说这么看来，如果他们之中能有人打败这个库蒂士灵，想必就可以顺利通过了。可是艾尔并不认为这群人里，有人有实力对抗一个士灵。因为正面一对一的话，他们甚至拿一个兵灵都没办法。 等一下！ 艾尔突然想到了王昭倩，如果是近距离的话，王昭倩的时间能力还是很可靠的。在敌人不知道王昭倩能力的时候，昭倩的突袭总是能出奇制胜。 但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叫库蒂的士灵，站在很高的高台之上。十秒时间内，恐怕昭倩无法等上高台并杀死那个家伙。 所以说，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较量开始之前，想办法拉近距离！ “好！” 艾尔突然摆出一副自信的样子，大声对库蒂喊道： “曾闻印加帝国的勇士威猛无比，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 这两句一出，库蒂士灵明显露出了一丝得意。这让艾尔确信，灵和人都是一样的，经不住夸。同理推知，经不住夸的人，想必也经不住激。 于是艾尔继续道： “不过，你站在这高台之上，可着实让我们瞧不起，不知你是怕和我们面对面，还是压根就不敢下来？” 只见艾尔此话一出，库蒂士灵立刻面露不服之色。 “有何不敢！” 库蒂士灵大吼一声，随即从高台上一跃而飞下。 艾尔惊讶的发现，这家伙和鱼人兵灵不同，他后背没有巨大的蜻蜓翅膀。但是他却同样具备飞行的能力。这让艾尔有些不解。 可是没时间给艾尔细想，库蒂刚一落地，就再次把三尖戟冲向了孩子们的方向，三尖尖头直指着艾尔，大吼着： “咱们速速开始吧！迎战的可是你？” “你错了，当然不是我。”艾尔故作镇定地原地不动道：“对付你，我们出一位女士就好。” 紧接着，艾尔回头冲王昭倩使了个眼色。 昭倩很快就会意了。实际上，当艾尔开口把这个士灵吸引下来的时候，昭倩就差不多猜到了艾尔的计划。 “你的对手是我。”王昭倩信步走上前，对着库蒂士灵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特地走得离库蒂更近了一些。越近的距离对于昭倩是越有利的。 实际上，对王昭倩来说，虽然她的能力上限是十秒静止时间，但是这个数字是她曾经答道的极限数字而已，是一个上限值而非平均值。而昭倩正常情况下，静止时间的能力通常只有五秒。如果想要让时间静止不会影响到身体状态，那么最好控制在三秒之内。所以非万不得已，昭倩还是希望能尽可能减少每次静止的时间。 “好！”库蒂士灵似乎也无疑拖延： “那咱们开始吧。” 话音未落，库蒂就挥舞起三尖戟，作进攻态。不过让艾尔惊喜的是，他的速度一点都不快，比起**都市的兵灵都差上一大截。 能赢！ 艾尔心理默默想道。 和艾尔想的一样，较量一开始，昭倩就直接打开了时间之屏障，抽出黑光刀，闪身冲到了库蒂士灵的身边，开始冲着库蒂奋力砍起来。 然而…… 当时间继续流动的时候，艾尔却看到库蒂士灵的身体毫发无损，而昭倩正气喘吁吁地站在库蒂的不远处。昭倩的那种状态艾尔很清楚，只有她强制自己使用了十秒静止的时候，才会在静止结束后如此疲劳。 怎么可能？ 艾尔紧张地冲昭倩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而昭倩只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但是库蒂士灵不会给昭倩喘息的时间，他回身挥舞起三尖戟，猛烈地冲昭倩砸去。 不过好在，他的速度始终不快，即使是人类的动作速度，也可以与之周旋。 强忍着心口的辛苦，昭倩将翔靴和绳索臂环并用，在房间中库蒂周旋起来。 在昭倩与库蒂的刀来戟往之间，艾尔终于知道了昭倩在静止时间没能成功的原因： 黑光刀无法伤害到库蒂！ 第七十一章 较量 “怎么会这样！”艾尔焦急地问向卡尔德： “难道说，黑光刀伤不到兵灵以上的级别吗？” “不，没有这种逻辑。”卡尔德很确信的答道：“正常情况下，黑光刀对于灵体而言，就相当于金属刀子对于我们的血肉之躯。” “可是为什么……”这让艾尔更为不解了，因为在昭倩和库蒂士灵交手的过程中，艾尔不止一次看到了黑光刀砍在库蒂的身上。可是那库蒂就像披了层铁皮一样，黑光刀压根就砍不进去。 “应该是印加王赋予这些灵的某种能力。”卡尔德盯着眼前的战况冥思苦想着。 猛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是鳞片！”卡尔德突然恍然大悟道：“黑光刀刀刃的本质，是信源石发出的一道光学质体，这种质体可以将人类的信源能量表达出来，也可以将外界的信源能量切断。但是这些印加族的士灵和兵灵身上，都覆盖着那种厚厚的高反光鳞片，所以才会……” “所以才会把黑光刀的攻击折掉吗……”艾尔立刻想明白了卡尔德的意思。黑光刀是凭借信源石发出的黑光作为载体，然后倚靠人体的信源能量作为补充，共同形成能对信源体造成高伤害的刀刃。可是如果作为载体的黑光被反射掉了，那么昭倩的信源能量也无法伤害到库蒂的身体。 “应该还不仅如此。”卡尔德继续道：“他们的动作比起一般的同级别灵要慢太多了，这说明他们的大部分能量被使用在了别的地方，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能量都覆盖在他们身上那层厚厚的鳞甲上，构成了高强度的信源防御外壳。” “高防御……”艾尔可不喜欢听到这个消息，因为孩子们想要打倒这些灵，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速攻。可是如果在高防御的灵面前，速攻就会变得软弱无力。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琳焦急地看向艾尔和卡尔德。因为昭倩的体力已经渐渐支持不住了，她的动作开始缓慢下来，时不时的开始出现失误。 “会输。” 艾尔坦白道，此时此刻他已经想不到任何其他办法了。在这样的高防御面前，昭倩是打不赢的。因为无论她砍中库蒂多少刀，到底也是无济于事。 而西泽虽然硬性战力高出一些，但是从**都市的对战看来，西泽的战力大抵也只能抵抗兵灵的级别。换做士灵恐怕也无济于事。 昭倩的体力已然开始不支。 不能再继续让她打下去了。 “昭倩！回来！” 艾尔冲着昭倩大喊道。 败局已定，如果继续任凭昭倩和库蒂打下去，只会让昭倩受到额外的伤害。 可是昭倩似乎并不想放弃。她不顾脸上已经沾满的灰尘，身上也已经有了一些清淤，依然不依不饶地和库蒂士灵刀戟交错着。她心理很清楚这是不能输的一战，如果输了，其他人的处境都会相当糟糕。 可是，她同样没有获胜的办法。 “昭倩！” 艾尔发觉了昭倩的想法，这丫头是想拼死也要和库蒂士灵纠缠下去，这简直就是犯傻。 该死！ 艾尔已经不能多犹豫了，他抽出黑光刀，开启了尚未熟练的识海之领域，锁定的目标是他和正在战斗中的昭倩。 一片彩色的光辉从艾尔的黑光刀处释放出来，在转眼间便吞没了艾尔的身躯。 随即，那片彩色的光辉继续扩大，很快将王昭倩还有库蒂士灵等所有人都覆盖在了彩光之中。转眼又开始迅速收缩，变回了一个点随即消失了。 没有被锁定的人，不会受到影响。待彩光消失后，其他人和库蒂士灵都原封不动地站在原地，而艾尔和王昭倩一同消失在了彩色的光辉之中。 □□□□□□□□□□□□□□□□□□□□□□□□□□□□□□□□□□□□□□□□□□□□□□□□□□□□□□□□□□□□□□□□□□□□□□□□□□□□□□ “别打了！昭倩！” 这是在艾尔的识海领域之中。 通过艾尔和王昭倩共通的记忆，艾尔将他和昭倩一同拉入这片属于艾尔的识海空间。 王昭倩被艾尔的举动弄得一愣，她茫然地看着这片梦幻般的领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艾尔的识海领域，在这片领域里，她没有看到任何多余的场景或者建筑，有的，只有大地和天空。 这里的大地是纯白色的，像晨雾朦胧的湖面，平静而毫无波澜。 这里的天空，在多种不同的纯色间不断变幻着，如同极光幻变的星河。 这里的艾尔的识海。 “拉我来这里……做什么……”王昭倩莫名地问到。 “还用问！” 艾尔双手抓住昭倩的双肩，有些斥责地道： “你继续和那家伙打下去你会死的！” 被艾尔这么一吼，王昭倩这才如梦初醒。她发觉自己刚刚只是一味地不愿承认失败，而如果真的继续下去，带来的只会是更差的结果。 “我的空间支持不了多久。” 艾尔神情严肃地对王昭倩厉声道： “答应我！回去之后！马上认输！” 王昭倩有些被艾尔的态度吓到了，她第一次被艾尔用这么凶的口气说话。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看到昭倩答应，艾尔似乎松了口气。 转眼，彩色地光辉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光辉消去时，艾尔与昭倩正并立在众人身旁。 没有人知道，艾尔去对王昭倩说了什么战术。昭倩只是清晰感到，有无数双期待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希望她反败为胜。 然而，这一次孩子们的确失去了胜利女神的庇护。 王昭倩不得不坦然地对库蒂士灵道： “库蒂大人英勇，我输了。” 库蒂似乎也没料到昭倩会站出来认输，不过无需再战下去，库蒂已经看出了这些人的实力，他们压根不可能具备王灵的力量。 “哈哈哈哈。”库蒂厚重的笑声顿时响彻整栋建筑，那笑声里充满了傲慢和蔑视。 “是谁刚才还说，只需出女流之辈？”库蒂轻蔑地看着艾尔一行人，他已觉察出这些人不过是在故弄玄虚。 “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们机会再派一位。”库蒂傲声对着孩子们道。艾尔发觉，这个民族似乎十分好战，他们有点以战斗为乐的意思。 “我来！”西泽有些按捺不住了，说着就想走上前去。 可是艾尔拦住了西泽，侧身对西泽摇了摇头。按他的判断，西泽现在的实力，尚且不是士灵这个等级的对手。 “艾尔！”西泽有些不服。 艾尔盯着西泽看了一会儿，随即将拦着的手臂放开了。 “你自己想清楚！” 艾尔对西泽道。 艾尔说这句话的目的是双重的。实际上，艾尔并不能确定西泽没有和士灵一搏的可能性，毕竟当时在**都市的时候，西泽曾经正面打倒过两个兵灵的围攻。但是在艾尔的感觉里，一个士灵的实力是远大于两个兵灵的。没有人比西泽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艾尔希望西泽能够自己下判断。 西泽握紧了拳，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士灵。 他的眼里似乎在冒火，那目光充满了杀气。 就这样盯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把拳头松开。 艾尔本以为，他决定放弃了。 可是却听西泽笑着道： “理智什么的，果然还是不适合我。” 第七十二章 驱虎吞狼 西泽握紧了拳，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士灵。 他的眼里似乎在冒火，那目光充满了杀气。 就这样盯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把拳头松开。 艾尔本以为，他决定放弃了。 可是却听西泽笑着道： “理智什么的，果然还是不适合我。” 话音未落，西泽便几步走上前去。 灰色的光雾瞬间笼罩西泽的身躯，并如决堤的洪水般快速扩大起来。 地面的岩石拔地而起，在西泽健硕的身躯上不断聚集，转眼间形成了一块块岩石的躯体。这岩石的躯体不断巨大化，直直地撑到了巨石建筑的顶棚附近。不过这巨石建筑的层高有几十米，即使是西泽这样的变化，也尚未能撑破建筑的顶棚。 很快，高达十几米的岩石巨人已然出现在了这高高的建筑之中。 无需宣战。 当西泽完成变化的时刻，战事便已经开始了。 巨大的岩石之脚踩向了士灵库蒂的方向，那样子就像要踩一只地上的甲虫。 然而，士灵库蒂可要比甲虫硬得多。 当岩石的巨脚重重落下之时，受伤的，竟是西泽的巨人。 只见库蒂站在原地并未挪动半分，而岩石巨人的脚就像是踩在了一个钉子上一般。库蒂的身躯直直地从岩石的脚底穿将过来，把岩石巨人的脚刺了个对穿。 “怎么会这样！”在艾尔的印象里，西泽的岩石巨人，代表着钢铁般的硬度。 “这是信源能量密度的差距。”卡尔德看着眼前的情景缓缓道： “西泽的岩石巨人很不错，已经自然而然地在身体的周围包裹了信源的能量层。这就是我所说的‘借助觉醒能力释放信源能量’。但问题是，西泽的信源能量太散，与库蒂的高凝聚能量比起来，简直就如同用鸡蛋碰石头。” 鸡蛋碰石头…… 的确，这种描述十分准确。刚刚当岩石巨人的脚踩落的时候，甚至连对抗的摩擦感都不曾有过。库蒂的身躯穿过得如此自然，正如石头的尖锐刺过柔软的鸡蛋。 这一幕，似乎让西泽十分恼火。 虽然艾尔等人看不到包裹在巨石里的西泽，但是从岩石巨人的动作，已然能看出西泽焦躁的情绪。 只见岩石巨人手脚并用着，像发了疯似的疯狂地攻击着库蒂的位置。然而，当他的岩石身躯与库蒂相遇时，破碎的总是他岩石的外壳。而库蒂始终没事儿人似的站在那里，像一钟活佛。虽然西泽的岩石外壳可以不断重生，但是无论如何，却也无法对库蒂造成半点伤害。 就这样半分钟过去了，整个屋子的大地已然到处都是碎石的残骸。而库蒂依然完好如初。 “你打够了吗？” 库蒂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那语气就像一个看戏看腻了的观众。 这声音听得西泽一愣，一时间停止了攻势。 而就在这停止的一瞬间，库蒂的反攻开始。 长长的尾巴，将库蒂的上身撑高到了巨人的脚踝处。华丽的三尖戟猛然横扫过巨人的脚腕。 如刀切蛋糕，巨人的脚和腿顿时分为两截。失去平衡的巨人瞬间跪倒在地上。 “西泽！” 艾尔心头一紧，虽然现在西泽还包裹在岩石里，但是从力量的对比来说，大势已去。 可是这一次，库蒂没有给西泽说投降的机会。 他蓦地腾空到了岩石巨人的心口处，将一只手掏进了巨人的身体之中。 “啊！……” 西泽痛苦的叫声从巨人中传来，顿时间，巨人破碎成无数碎石散落一地。而此时的库蒂正悬浮在半空里，用一只手紧紧掐着西泽的喉咙，将西泽提在半空之中。 “放开他！” 艾尔冲着库蒂大吼道。 然而，库蒂似乎并没有放过西泽的意思，他正一脸杀意地盯着西泽的脸，手指的力度在缓缓加大着。 该死！ 艾尔很想用同样的方法把西泽带进自己的领域，可是目前他能打开的领域范围有限，而他和西泽的距离太远，是领域的光辉所无法覆盖的。 此时的西泽已然无法说出话来，他的喉咙不断发出痛苦的嘶嘶声，然而士灵库蒂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他那长满鳞片的冰冷面颊，已经透出了杀意。 “住手！” 千叶因果也急了，她掏出绳索臂环的尖钩，在手指肚上划了一个口子。血流从她的手指处渗流出来，转眼变成了一条细长的鞭子。 只见千叶一把将血流做成的鞭子甩向半空中的士灵库蒂，紧紧地缠住了库蒂的尾巴。紧接着，千叶开始狠狠地向下拽着库蒂的身躯，似乎企图迫使库蒂松开西泽。 琳也按捺不住了，她的眼睛开始隐隐露出青色的光芒，风华开始在她的身体四周凝聚着。 而此时，一旁的卡尔德突然发话了： “琳！把我送到库蒂的旁边！” “卡尔德，你？”艾尔一愣，艾尔知道卡尔德的实力确实略胜于平时的他们，但是被封印了力量的他，是无法对抗士灵的力量的。 “放心吧。”卡尔德低语了一句，便用双手搭上了琳的肩膀。 琳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听到卡尔德的话，她直接将气流凝聚成疾行的云朵，将自己和卡尔德一把送到了库蒂的旁边。 他要干嘛？ 艾尔想不明白，面对库蒂那样的绝对防御，黑光刀的攻击是无济于事的，而那是卡尔德仅有的攻击手段。也许他对黑光刀还有什么更高端的用法？艾尔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一点上。 然而，当卡尔德被托到库蒂身旁时，他压根就没有拔出黑光刀。 只见他以琳构架的气流之云作为平地，猛地冲着库蒂士灵撞了过去，一击肘击击在了库蒂的脸颊上。 出乎艾尔意料的是，他没有用信源能量，也没有用黑光刀，他用的根本就是纯**的力量。 然而，他竟然成功了。 卡尔德肘击的力量似乎相当得大，库蒂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撞得失去了平衡，他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西泽的脖子。而此时琳早已等在了下面，接住了坠落的西泽。 怎么可能？ 艾尔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库蒂的身躯明明连岩石的硬度都视为无物，而卡尔德竟然以血肉之躯撞开了他，这到底是…… 艾尔纳闷地看向卡尔德，而这一看，他猛然间明白了。 只见卡尔德的肘部已然一片血肉模糊，森森的白骨从手肘的血肉中呲露出来，骨架上覆满了鲜血。准确的说，卡尔德此时的手肘上，完好无损的也只有他的骨架而已。 是埃癸斯的守护！ 卡尔德曾经告诉过他，他曾经召唤出过锻造之神，而锻造之神赋予了他埃癸斯的守护。这层守护可以保护他的骨骼和内脏不会受到伤害。 卡尔德正是利用了这层绝对的守护，以守护的坚度作为攻击的武器。他不惜让自己的皮肉完全废掉，利用自身训练出的强大爆发力，以物理的方式解开了西泽的困境。 也许这就是自己和卡尔德的差距吧。 艾尔暗自想到，如果换做自己，怕是即使有埃癸斯的守护，也想不到用这样的方式去死拼。说到底，他终究是一个理论的思考者，而卡尔德才是真真正正的实战家。 然而，中了卡尔德狠狠一击的库蒂，竟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不错的一击。”库蒂士灵揉着被击中的脸颊，但他脸上浮现的，却是兴奋的神情。 “过奖了。”卡尔德神情自若地双手抱拳。他的整个手肘都在血肉模糊地淌着血，可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痛苦的样子。 “哈哈哈。”库蒂继续兴奋地大笑着道：“说实话，在库蒂苏尤这片地方，已经有很久没有人能给我这么一下了，看在你这一下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们派你上场的机会。你打赢我，我一样可以放你们走。如何？” “不必了。”卡尔德想也没想地答道：“现在我们的确无法敌你，不过在我看来，你的力量也不过尔尔。” 这句话让地面上的艾尔听得一惊，他不理解为什么卡尔德到了这时候还要激怒库蒂。 “你说什吗！”果不其然，库蒂立马有些怒火中烧的样子。 “你难道不知道吗？”只见卡尔德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的主人西界之洛丽塔，会将所有部下的力量全部封印起来，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们，也只有这等力量而已。” “哦？”库蒂皱起眉头想了想，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听过这种说法……” “所以说。”卡尔德趁胜追击道：“打赢现在的我们，你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原来如此！ 听到这儿，艾尔才终于明白了卡尔德的目的。他是看出了这个库蒂好战的脾性，想要利用这个脾性来争取时间。 “不过……”只听卡尔德继续道：“料你也没胆量等我们解开封印。所以既然你现在趁机打赢了，我劝你还是尽早杀了我们，否则……” “放屁！”库蒂士灵粗鲁地打断了卡尔德的话：“在库蒂苏尤，你听说过我库蒂怕过谁？你说！你们怎么能解开封印！” 中计了！ 艾尔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他看出这正是卡尔德要的效果。 “很简单。”只听卡尔德毫不犹豫地答道：“你现在就面向西方，大喊三声解除封印的咒语，即可帮我们解除封印。” “这么简单？”库蒂似乎有点不信。 艾尔也是一愣，他从没听说过还有什么解除封印的咒语，他不知道卡尔德肚子里又在买着什么药。 “说吧！什么咒语！”库蒂也懒得多想，便直接向卡尔德问道。 “咒语分为四个音节。”卡尔德毕恭毕敬地答道：“怪八~~丑个~~你塔~~丽洛。” “怪八~~丑个~~你塔~~丽洛？”库蒂从没听过这么拗口的咒语，他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卡尔德，一脸不信任的样子。 “当然，如果你怕了，你就不要喊，现在就杀了我们就好。”只听卡尔德继续道。 “有什么好怕的！”库蒂最吃不来激将这一套：“喊就喊。” 话音未落，库蒂就整个面朝西方，用它浑厚的声音大声喊道： “怪八~~丑个~~你塔~~丽洛！” “怪八~~丑个~~你塔~~丽洛！” “怪八~~丑个~~你塔~~丽洛！” 而当他在喊的时候，卡尔德已经示意琳把他放回地面。 “你这是让他干嘛？”艾尔悄声问向卡尔德，他没太弄明白卡尔德弄这无聊的咒语有何用意，他本以为，卡尔德是要争取时间让他们训练战斗力。 只见卡尔德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一脸得意地小声对艾尔道： “此乃驱虎吞狼之计。” 第七十二章 不败之王道 西界。 英灵洛丽塔居住的天岛。 这座岛没有固定的位置，它在所有人意识层面的西方。 如果有人向着西方呼唤，那么必将传进洛丽塔的耳朵。 正如士灵库蒂喊出的这句话。 “怪八~~丑个~~你塔~~丽洛！” 这句话，接连被喊了三遍。 库蒂傻，洛丽塔可不傻，这句话被她听得鲜明，倒过来根本就是“洛丽塔你个丑八怪。”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有人做这种无聊的挑衅，如果是活腻了直接喊就好，为何还要特地分开音节倒过来喊。 “无聊至极。” 洛丽塔此时正在花园里浇着花，她可没心情寻思是哪个傻帽活腻了，她轻轻挥了挥手，梦牢的画面便出现在了花园的上空。 还没等洛丽塔下令，一个身着金甲的帝王已然站了出来。 “我听到了，洛丽塔大人。”金甲帝王道。 “给你一小时，去玩玩吧，你知道该怎么做。”洛丽塔冲金甲帝王投去一抹笑容。 二人眼神相会之时，金甲帝王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常年缠绕在周身的强烈负荷感突然消失。一股毁天灭地的信源能压顿时充满整个梦牢。 “解……解除了……” 金甲帝王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已经很久没有品位过这等力量的畅快感受了。金色的信源能量像狂风中的烈火，从他的身体上蓬勃四溢出来，那种感觉无以言表。 “呵哈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哈！” 金甲帝王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种充溢着力量的感觉让他怀念的太久太久了。 “谢洛丽塔大人！” 金甲帝王朗声道。 □□□□□□□□□□□□□□□□□□□□□□□□□□□□□□□□□□□□□□□□□□□□□□□□□□□□□□□□□□□□□□□□□□□□□□□□□□□□□□ “驱虎吞狼？” 艾尔不知道卡尔德从哪儿学的这些怪词儿，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等着瞧吧，援兵马上就到。”卡尔德得意洋洋地对着艾尔道。 “援兵？” 艾尔有点纳闷，不过他的思维深陷在卡尔德这么做的目的上，而一直没有注意卡尔德教给库蒂的那句咒语。 “对了，卡尔德。”艾尔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的胳膊就这么着没问题吗？” 只见卡尔德的胳膊已经被血覆盖满了，手垂下处的地面，已是满满一滩血迹。 “放心，当然没问题，我可是神明卡尔德大人！”卡尔德裂开嘴，冲艾尔竖起大拇指。 “哦……” 艾尔一脸茫然，不知为何，扭头想想看，总觉得哪里不靠谱。 “诶？卡尔德你怎么啦？” 琳的声音突然传来，艾尔重新转回头，看向卡尔德的方向。只见卡尔德正整个人正昏倒在血泊里。 “诶？他怎么了？”艾尔一愣，刚刚还说没事儿的…… “还用问……失血过多呗……”昭倩一脸无奈地看着卡尔德的方向…… 话说这家伙要不要都快挂了还嘴硬…… 可是正当艾尔去搀扶卡尔德的时候，孩子们所在的巨石建筑突然从地面上消失了，化作了漫天飞尘，吹散与天际之间。 什么情况？ 艾尔一惊。 然而还没等抬头，一股剧烈的心脏压迫感顿时袭来。成股的冷汗无法控制地从额头渗落下来，一股莫名地恐惧感油然而生。 艾尔再清楚不过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了。 信源能压！ 无比强大的信源能压！ 就在所有孩子的正上空。 仰头望去，只见一个眼熟的身影正浮在半空之中。 那是一个身披金甲的帝王气男子，金色的刘海儿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身后似乎披着一个斗篷，然而那斗篷已经被烧去了一大截。 艾尔认得这个人。 他是被封印在洛丽塔梦牢中的一位，七罪之鬼中的骄傲之鬼——不败之王拿破仑。 然而此时的他，和当初艾尔在梦牢见过的他截然不同。 如今的他，周身四溢着无比浓烈的信源能量，如熊熊燃烧的金色烈火，照亮了大半个天空。那种信源能量的浓度之大，以至于所有人无需集中精神，也能用肉眼看到那太阳一般的光辉。那种能压中透出的力量是压倒性的，傲然于凡世众生。 艾尔突然间想明白了。 他这才意识到卡尔德说给库蒂的咒语是什么，他是在绕着弯让库蒂惹怒洛丽塔。 而如今出现在此处的骄傲之鬼拿破仑，正是卡尔德的目的所在。 所谓“驱虎吞狼”，正是要驱拿破仑这只虎，去吞掉库蒂这头狼。 “喊话的人可是你吗？” 只听半空中的拿破仑，正用一种视蝼蚁般的眼神傲视着士灵库蒂。 “有意思，这才像点样子嘛。”只听库蒂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兴奋的情绪溢于言表。 “正是本王！” 库蒂大声喊道： “你又是何人？是这些小鬼的帮手吗？” 为了不在气势上被压制，库蒂飞到了和拿破仑等高的半空之中，双手握紧三尖戟，对着拿破仑怒目而视。 可是拿破仑并没有回答库蒂的问题，只是一脸轻蔑地低声道： “区区士灵，也配问孤的名号。” “你！”这句话彻底惹怒了士灵库蒂，他暴怒地挥动起三尖戟，直直逼着拿破仑的方向刺了过去。 然而拿破仑并没有动，他只是抱着臂站在原地，微微斜起了嘴角。 顿时间，一面巨大的金色墙面出现在了拿破仑的背后。无数带着刺刀的枪口从那面金色的墙壁中伸了出来，全部指向了库蒂的方向。 还没等库蒂冲到拿破仑面前，那无数的枪口同时齐射起来，金色的弹幕转眼铺盖了整个天空。而库蒂士灵就像一个破烂的牛皮袋，在这金色的湍流间不断颤抖着。 就这样，库蒂被拿破仑的枪海足足齐射了十几秒。这十几秒间，库蒂几乎是在枪弹的带动下，才维持在半空中没有落下。而当枪声停止时，库蒂就像一坨烂肉一般，瞬间坠落到了地面上。 然而，他并没有死。 只见落地后的库蒂挣扎地在地上爬了起来，他此时已是灰头土脸，周身的铠甲冒着金色的烟，像是一堆即将熄火的柴火。 “哦？” 看到库蒂居然活着，这让拿破仑有些惊讶。 在拿破仑的眼里，一个区区士灵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值得夸赞了。 而更让拿破仑惊奇的是，这个士灵居然还在笑。 没错，库蒂在笑，在兴奋地笑着。他拖着满身冒烟的躯体，竟是一副十分满足的表情。 “有意思。”拿破仑微微弯起了嘴角，开口对库蒂问到：“士灵，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库蒂朗声笑道：“印加帝国西南王，库蒂。” “好！”拿破仑降落到地面，看着库蒂道：“看在你能吃得了孤一击的份上，孤也告诉你孤的名字。” “哈哈！你终于肯说了。”库蒂重新站了起来，用三尖戟当做支撑坚持立在地面上。 “我的名字叫做——拿破仑·波拿巴。”拿破仑一字一顿道。 然而，听到这个名字，库蒂瞬间瘫软了下去，他两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拿破仑。 “你……你就是……不败之王拿破仑？” “正是。”拿破仑优雅地答道。 而此时，卡尔德的胳膊已经被昭倩包扎了起来。雨嘉在他脸上泼了点水，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到来到的人是拿破仑，卡尔德不由得很得意。 “他们好像认识拿破仑？”艾尔对卡尔德奇怪道。他本以为这些七罪之鬼一直被所在梦牢里，大抵不会有什么人认识他们。 “当……然……”卡尔德挣扎地答道，手肘的伤口似乎让他十分痛苦：“在拿破仑被洛丽塔收复之前，他曾经是物源界势力最强大的王灵。” 第七十三章 约定 “他们好像认识拿破仑？”艾尔对卡尔德奇怪道。他本以为这些七罪之鬼一直被所在梦牢里，大抵不会有什么人认识他们。 “当……然……”卡尔德挣扎地答道，手肘的伤口似乎让他十分痛苦：“在拿破仑被洛丽塔收复之前，他曾经是物源界势力最强大的王灵。” “最强大？”艾尔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 “当初，其他七大王灵，为了不被拿破仑的帝国吞噬掉，一度结成联盟，合力抵抗拿破仑。但即使是这样，也只是和拿破仑打个相当而已。” “这么凶残……”艾尔愕然，他没想到有如此凶残的家伙。 “当时，拿破仑的部队非常庞大，像是**都市那样的兵灵，从前都是以万为单位的，所向披靡，百战不殆。印加王想必也是结盟的七个王灵之一，所以这个士灵，一定和拿破仑的部队交过手，才会知道拿破仑的可怕。” 卡尔德的话，让艾尔不得不重新审视拿破仑，更让艾尔不由得想到洛丽塔。 能让这样的王灵为之服务……洛丽塔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 正当艾尔想着，拿破仑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拿破仑对着库蒂道。 库蒂茫然地摇了摇头，瘫倒在原地没有动。 “好。”拿破仑好像也不再打算多言，他伸出一只手，将五个手指慢慢向掌心握去。 “最后夸一句，你那层护甲不错，只可惜……” 说着，拿破仑猛地将拳头握紧。 伴随着这个动作，库蒂士灵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他的肚皮里透出金色的光芒，仿佛肚子里吞进了一个能量球。 “只可惜……只能防御外面。”拿破仑最后说道。 紧接着，五指合成拳头。 库蒂士灵的身体顿时爆炸了，破碎成无数散乱的鳞片和肉块。同时它的灵体也毁灭了，化作了半空中飘散的信源能量。 而拿破仑立刻大张开嘴，一口将那些信源能量吞进了自己的嘴中。那样子，就像是在吸食着什么美味的果冻。 这就是……灵的吞噬吗…… 艾尔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这简直就像是两只野兽，失败的一方，则尸骨无存。 可是，杀死了库蒂之后，拿破仑并没有离开。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了孩子们的方向。 这让所有孩子瞬间警觉起来，他们曾经在**都市消减了拿破仑手下的兵灵，如果拿破仑怀恨在心，很有可能直接杀了他们。 所有孩子全部抽出了黑光刀，直直地冲着拿破仑的方向。 而此时，倒地的卡尔德突然开口了。 “嘿，拿破仑。”只听卡尔德随意地叫着，就像在喊邻家的男孩儿。但是因为手肘的重伤，他的声音很虚弱。 “给我个面子。”卡尔德道。 谁知，拿破仑突然闪身到了卡尔德身旁，一把捏住了卡尔德的脸，反问道： “你都要死了，还有什么面子？” 卡尔德的脸被捏得像个胖娃娃，看上去不免有点搞笑。可是他即使嘴被捏成一条线儿，他还是嬉皮笑脸地对着拿破仑道： “哈哈哈……你不会让我死的，拿破仑。”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自信，好像拿破仑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你真该死。”听了卡尔德的话，拿破仑恶狠狠地道，可是随即他又露出了一个无奈笑容。 “可惜不是现在。”拿破仑道。 话音未落，一股金色的信源能量顺着拿破仑的手传递到了卡尔德的身上。那金色的能量像是一层薄薄的光雾，很快将卡尔德整个人覆盖在了光雾之中。 而伴随着这层光雾的笼罩，卡尔德血肉模糊的手肘开始快速恢复。那光雾似乎是带着治疗的功效，**像是重新生成了一般开始复原。没过多久，卡尔德的手臂便回复如初了。 不过，因为之前失血过多，卡尔德的脸色有些惨白。但是艾尔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恢复，因为埃癸斯的加护保证着他的内脏安全。 “多谢，居然还有赠品，你真帅。”卡尔德嬉皮笑脸地冲拿破仑道。直到拿破仑松开手，卡尔德身上依然保留了一层金色的笼罩。 “少贫嘴。”拿破仑压根不吃这一套，他一把松开卡尔德，用那一贯傲视的眼神看着卡尔德道： “你小子，在完成我们的两个约定之前，可别给我挂了！” 只听拿破仑狠狠地道。 “放心，我哪儿那么容易挂。” 经过拿破仑的治疗，卡尔德的神色轻松了许多。虽然面部的血色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他已经能挣扎着站了起来。 “就你这德性……”拿破仑好像很看不惯卡尔德那副不伦不类的样子，他白了卡尔德一眼，转身打算离去。 “一路顺风，替我给大嘴问好。” 临走，卡尔德还和拿破仑哥俩好似的打着招呼。 这一句一句的对话已然给孩子们看得一愣一愣的，当卡尔德送走拿破仑，他才发现无数双眼睛正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 “额……怎么了？”卡尔德一脸无辜。 “我说……”艾尔都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了，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 “不去送送？” “不用不用。”卡尔德嬉皮笑脸地摆着手：“他自己认路，不用我带。” 话说你当谁都像你似的需要人带吗…… “好了，还是我来问吧……”王昭倩站出来道，她发现艾尔这家伙已经失去了表达能力。 “你和拿破仑什么关系？有什么约定？”王昭倩开门见山地问到。 “额……”这个问题好像让卡尔德有些为难。 “这个，先不能说……”卡尔德想了想答道，随后他把头伸进孩子们的圈儿中，悄声道：“怕隔墙有耳~~” 说完他还小心谨慎地到处看了看，生怕被谁听到。 可是方圆一里地已经被拿破仑夷为平地了，压根就没有人。 王昭倩一脸鄙视地看着卡尔德，不过既然卡尔德不想说，她也不打算继续问了。毕竟她还是相信卡尔德不会害他们的。 “好吧，不说这事儿了。”王昭倩叹口气，随即建议道：“我看我们还是尽早回到小屋，赶紧去宝石森林为好，要是着印加国其他领域的兵灵追上来，可是够我们受的。” “我早想这么说了……”只见千叶因果早已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艾尔这才发觉，因果居然在旁边忍他们闲聊忍了这么久…… “go，baby~”卡尔德冲着小屋的方向打了个响指，看他那嘚嘚瑟瑟的样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可是……”艾尔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妥。 “待会儿要是我们再遇到印加兵灵怎么办？”艾尔很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是从印加国的西南方飞过来，待会儿还要穿过整个印加国的领空。 “放心。”只听卡尔德一脸自信道：“拿破仑那家伙，会连带着印加王一起摆平的。” 说着，卡尔德还冲孩子们眨了个眼。 …… 而此时此刻，拿破仑正飞在前往印加王宫的路上。突然间，他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我？”拿破仑纳闷儿地抹了抹鼻子，继续向着印加王宫飞去。 …… 在走回埃尔法小屋的路上，艾尔并没有再见到其他兵灵，甚至是不远处建设城区的那些巨人奴隶也看不见踪影了。 艾尔这才意识到，拿破仑在降临到那个巨石建筑之前，已经把整个印加帝国的西南领域给屠杀殆尽。而这场屠杀，竟然发生得寂静无声。艾尔甚至不曾听到任何一个巨人或者兵灵的惨叫，这座西南方向的库蒂苏尤，就已然变成了一座死城。 可怕的拿破仑…… 虽然没有亲眼相见，但是 这让艾尔不由得又看了看卡尔德的方向。他本以为，卡尔德是个有牛皮就要吹到爆的人。可经过了这一次他才发觉，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居然还对他们隐藏着一些秘密。 卡尔德和拿破仑的两个约定…… 到底会是什么？ 有太多事，现在还不是艾尔能看清楚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慢慢去解开这一切。 他从不喜欢呆在真相的门外。 …… “还是屋里安全……” 回到小屋，千叶因果得救了似的蹦向自己的床。 而琳则控制着气流，直接一把把自己送到了床铺上，她现在对能力的掌控已经轻松自如得多，不再向以前那样没底了。 雨嘉是被昭倩一路拉着手回来的。刚刚的整个过程，雨嘉被吓得一点声儿都没敢出过。直到拿破仑离开了，雨嘉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当昭倩拉起雨嘉的手时，她发现雨嘉皮肤上的水都结成了冰。 不过最感到后怕的并不是雨嘉，而是西泽。他的脖子上现在还有着深深的红印儿，要不是卡尔德拼死的一撞，西泽的小命现在恐怕已经没了。 而回到小屋之后，艾尔却直接奔向了金属盒子。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利用每一点时间做什么，首先要做的，就是看完这本日记。 只有看完这本日记，他才能从这一层一层的蹊跷中，看出真正的端倪。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艾尔直接取出了第四个日期，这次的日期紧挨着上一篇。回想一下上一篇日记，艾尔想起，上一篇日记里，路德维希·死婴的妻子安德丽娅曾经提到过第二天的事。 貌似这一天，就是半神学会的年度盛典了。 艾尔暗自想到。 他手中握紧了第四页日记的日期纸片，整个人平躺到了自己的床上。 让我看看，到底半神学会是个什么样子吧…… 这是眩晕与黑暗袭来前，艾尔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七十四章 日记的第四页（一）艾斯特莱雅 公元2139.5.16。 西装。 领带。 皮鞋。 还有…… “我说……还是不要了吧……” 路德维希·死婴站在镜子前，一脸通红着企图反抗。 “一！定！要！”安德丽娅不容置疑地一字一顿道。 “啪。” 话音未落，扑粉的化妆用具直直盖在了死婴的脸上，把死婴通红的脸瞬间盖上了一层白色。看上去就像个滑稽的小丑。 “我说……”死婴还想挣扎，可是…… “啪！” 安德丽娅直接用行动告诉他：反对无效！ 就这样大概折腾了一小时，平时不修边幅的死婴，被妻子打扮得跟新郎官似的推出了家门。在死婴的印象里，他和安德丽娅结婚的时候都没打扮成这样…… 走出别墅，夜幕已经缓缓降临。 私人浮游车浮到了半空中，目的地是半神天文台。浮游车可以按照指定目的地进行智能操作，虽然死婴平时很喜欢手动操作，经常在路上飙车玩，但是这一次的目的地，如果不用浮游车读取半神学会提供的驾驶芯片，就无法到达，死婴只得放弃了他手动开车的习惯。 今天是半神学会每年最隆重的一次活动——星女艾斯特莱雅的年度盛会。 在这一天，全世界唯一一个S级半神艾斯特莱雅，将现身在半神天文台，与世界各国政府派出的代表，以及半神学会的核心高层人员，共同见证新一年的“世界预言”。 星女艾斯特莱雅，是半神学会唯一承认的一个S级半神。她的能力，是占星预言。在一个特定的台子上，艾斯特莱雅可以根据星空的轨迹，做出对未来的预言。 在世界条约的限制下，艾斯特莱雅平时是不可以使用这个能力的。因为预言能力很可能会改变世界的政治经济格局，无论被哪一国利用，其他的国家都不会同意。即使是当今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联合地界”，也无法擅自使用星女的能力，不过星女的安全，是由联合地界负责保证的。 世界预言，是在世界条约下，被特别允许的一项年度活动。每一年，星女艾斯特莱雅会在各国政府代表的见证下，对下一年全世界的未来，进行一次预言。这次预言的领域，必须仅限于灾难，而且不能和战争相关。 这项盛会，从第一年实施开始，就获得了全世界的支持。因为就在那一年，艾斯特莱雅成功预言了一次大型地震。而正是因为星女的预言，在地震到来前，地震区完成了全员撤离。最终使这次大型地震的伤亡人数为零。 虽然这次预言严重影响到了地震区当年的经济状况，但是毕竟人的生命才是最贵重的。这件事后，“世界预言”得到全世界范围内的认同。于是一年一度的艾斯特莱雅盛会就这样一直进行了下来。 转眼已经是第五个年头。 在半神学会工作了三年多的安德丽娅，也终于在这一年获得了参加盛会的资格。这三年来，安德丽娅的耳朵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艾斯特莱雅的各种神奇事迹。有的是真实发生的，有的是来自各路的谣言。不过不管怎样，如今艾斯特莱雅已经是安德丽娅心目中唯一的偶像，是神一样的存在。这一年，她终于如愿以偿能够见到这位神秘的星女了。 而更让她兴奋的是，她的老公路德维希·死婴，竟然也同样受到了本次盛会的邀请。这简直就像是个上天的礼赞，给他们夫妻两人的额外照顾。 一段时间后，浮游车突然停在了一家街边古董摊。那个古董摊十分老旧，看上去一副要干不下去的样子。旧得发霉的牌子歪歪扭扭地挂在门外，牌子上甚至挂了蜘蛛网，上面还写着一个土到掉渣的名字——街角古董摊。 “就是这儿？”死婴一愣，他本以为所谓盛会，应该是个很阔气的地方。可是这片地方，完全没有一副盛会的样子。 “应该……是吧……”安德丽娅也没有来过，她凑到浮游车的读取系统上，那个特别提供的芯片明确标注着这里就是终点。 正当死婴和安德丽娅纳着闷儿，一个看着面熟的人从古董摊中走了出来。 那是个联合调查局的家伙。 死婴记得这张脸，那是一个黑人的脸。一个多月前，当尤利安·霍恩自杀事件发生时，他曾是两个联合调查局猎犬中的一个。 这让死婴确定了，的确是这里没错。仔细想想看，这种秘密的盛会，的确也是需要些掩人耳目的外衣。 “欢迎，路德维希先生。”黑人在门口屈身做出“请”的手势。那姿势和神态都毕恭毕敬，与他当初审问死婴的时候判若两人。 死婴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因为除了半神学会的内容专家外，所有能够参加这个盛会的外人，都在各国政府有着省部级以上的地位。 “好久不见，警官先生。”死婴不觉有点嘲讽，一个半月前还是咄咄逼人的审讯官，而在这里，居然像个餐厅的服务员。 黑人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屈身做引路的姿势。 “这边请。”黑人道。 话毕，黑人带着死婴走进了古董店。 不出死婴所料，这个古董店的确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外壳而已。走进之后，黑人直接将两人引到了古董店的内屋，关闭了房门。 随后，黑人把屋里的灯打开了，随着这个开关一开，整个房间开始下降。 “天……这居然是个电梯……”安德丽娅像个看见新鲜事物的小孩，有些惊奇着道。 黑人始终很沉默，似乎是因为他的任务要求他必须谨言慎行。 很快，电梯停止了下来，黑人将房门重新打开，一路引着死婴和安德丽娅来到了盛会的中心会场。 这里，简直和外面是天壤之别。 华贵的红地毯一路铺到会场的主台。地毯两边是高档自助餐似的设计，一张张长台子上摆满点心和红酒。来自各国政府的高层人员，正在觥筹交错着。这里对这些政府官员来说，是一个既正式，又不正式的地方。有些在外交场上不适合说的话，在这里似乎更容易表达。 第七十五章 日记的第四页（二）预言歌 半神学会的工作人员，正在占星台上作着最后的核查准备。 占星台是个十分华丽的白玉石雕台，台子上镶嵌着一块宝石状的东西，似乎那是艾斯特莱雅占星用的必要设备。台子前，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圆盘，似乎是艾斯特莱雅进行占星时站立的地方。占星台上空的观星幕还是闭合着的，想必是要等到占星开始的时候才会打开。 “哎哟，您来啦，路德维希先生！” 正当死婴四处观望着的时候，一个鬓发有些斑白的老人热情地走了过来。虽然已是六旬的年纪，老人看上去却十分健朗，不过他说话的神色，不免给死婴一种不实在的感觉。 “亚伯会长！”看到老人，安德丽娅匆忙地迎了上去。 亚伯会长？ 死婴听到过这个名字，安德丽娅谈工作的时候不止一次谈到过。他是整个半神学会的会长，是半神学会在世界范围内的最高领导，统管在各国的各大分会。 “您好！”死婴也礼貌地迎了上去，与亚伯会长亲切握手。 “哈哈，别看我年纪大了，科学界的事儿我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可早就听说过您的信息学成果，真的太惊人了。”亚伯会长边握着手，边拍着死婴的肩膀套着近乎。 这让死婴听着有些别扭，虽说死婴在信息学领域也是小有名气的年轻一代，但是还不至于让赫赫有名的半神学会会长当回事儿。不过亚伯会长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久经社交场的老手，要不是这样，怕是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不过，亚伯的态度倒是死婴有几分奇怪，他没想到这位大会长竟然对自己如此重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位亚伯会长毕竟是妻子的领导，能得到他的尊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无论如何，也要给妻子挣足脸不是。 “哪里哪里。”死婴赶忙谦逊道：“无名小卒罢了，倒是您，安德丽娅没事儿就会提起，如雷贯耳呢。”死婴这倒是真话，毕竟亚伯会长是安德丽娅单位的最高领导。 不过，既然亚伯会长正巧在这里，死婴很想把邀请他的原因问个明白。 “亚伯会长。”死婴举止礼貌地问道：“能否请问您一下，今天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邀请我这个门外汉呢？” 然而，听到这个问题，亚伯会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感。但随即这种不自然感，就被他那堆满皱纹的热情笑容覆盖掉了。 “是艾斯特莱雅小姐的意思。”亚伯会长答道：“不过这件事，可以等到盛会结束后再说，到时候可能需要路德维希先生留步，我们会带您去艾斯特莱雅小姐的房间细谈此事。” “哦？” 死婴有些意外，因为很少有人能有机会和传说中的艾斯特莱雅当面交谈。不过这样也好，死婴也很想见识见识，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星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而此时，一个不知哪国的代表刚刚进入会场，正热情地和亚伯会长打着招呼。 “哟！马尔科部长！”看到那个代表，亚伯会长同样热情地回应道。随即他抱歉地堆起一脸笑，对着死婴和安德丽娅道： “我这边可能还有点事要忙，安德丽娅，你照顾好路德维希先生哈。” 安德丽娅调皮地看了死婴一眼，又赶忙恭敬地对亚伯会长回应道：“您放心，会长。” 话音未落，安德丽娅就为亚伯会长让开了路，送会长去会晤那个官员。 送走亚伯会长后，安德丽娅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她学着亚伯会长的样子，怪里怪气地对着死婴道： “让小女子来服侍您吧，路德维希先生~” 惹得死婴一阵好笑。 “少来你。”死婴笑着扯了一把安德丽娅的小脸蛋，随即顺势把安德丽娅的肩膀搂进了怀中。 “嘿！公共场所！”安德丽娅挣扎道。 可死婴可没管那一套，说着就在安德丽娅的小脸上啄了一下，笑着道： “你不是说要服侍我吗？” “哼！” 安德丽娅白了死婴一眼，从死婴怀里挣脱出来，拉起死婴的手开始往会场的深处走去。 …… 吃了吃点心，喝了喝红酒，转眼就到了盛会即将开始的时候。 这期间，死婴一直跟着安德丽娅到处转，安德丽娅打一个招呼，他就跟着打一个招呼，不过他一个都不认识。 当盛会宣布要开始的时候，对死婴着实是一个喜讯，他终于能坐下来歇会儿了。 这时，亚伯会长走上了主台，看着样子，他应该就是这次盛会的主持。这倒让死婴觉得有些意外，通常很少有这样年纪大了的核心领导亲自当主持的。 “哈哈，在坐的都是来自各国的朋友，有各位的支持，才有我们‘半神学会’今天的发展。”亚伯会长没有用通俗的开场白，直接用聊天似的语气讲着：“客套话我也不多说啦，今天咱们汇聚在这里，不谈政事，只看我们地球共同的未来，希望各位来宾，喜欢这次盛会。下面，有请我们伟大的星女——艾斯特莱雅小姐” 言简意赅，没有太多的废话和形势，亚伯会长就结束了他的讲话。这种简单明了，直奔主题的方式，还是让死婴十分喜欢的。 掌声骤然响起。 这些掌声既表示着对亚伯会长的尊敬，也表示着对星女艾斯特莱雅的期待。 伴着掌声，一位身着华袍、年约十八的少女，缓缓从后台走了出来。 掌声和欢呼声顿时变得异常热烈。 台下的死婴和安德丽娅，也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传说中的星女。 而这一刻…… 路德维希·死婴，这个从来没有看哪个女孩儿看呆过的人…… 真的看呆了…… 不光是死婴，所有在场的人，无论男女，无论曾否见过星女，无一不呆在了那里，包括死婴的妻子安德丽娅。 因为那位华袍少女的美貌，实在不是人间凡语所能描述的。那清纯而精致的脸庞，让红尘万物都叹为观止，那轻盈的身姿，让仙女狐媚也黯然失色。恍然微步，若轻云之蔽月，拂袖飘零，若流风之回雪。 直到这一刻，死婴才真正相信，这位星女艾斯特莱雅，的确是最接近神的人。而且让死婴很惊讶的是，传说中的星女竟然如此年轻。那样子也就十八岁，也就是说，她大概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世界预言了。 “啊！” 死婴惨叫了一声，因为他突然感到胳膊上一阵剧痛，转眼看去，发现安德丽娅正一只手紧紧拧着自己胳膊上的肉。 “看你看呆了那样！”安德丽娅有些吃醋地撅了撅小嘴儿。 “你不也看呆了么……”死婴不服气道。 “那倒是……”安德丽娅承认道，不过想了想还是得批斗一些死婴，于是补充道：“没你那么久！” “额……” 好吧，这是事实，的确安德丽娅比他早一点回过神来了。死婴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放弃了辩解…… “各位嘉宾！”亚伯会长的声音突然在台上响起，救了死婴一命。 “现在，世界预言正式开始！” 当亚伯会长话音一落，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星女艾斯特莱雅向所有来宾微笑致意，然后缓缓走上了占星台前。整个会场的灯光瞬间全部关闭，占星台上空的星幕缓缓拉开，将璀璨的银河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而此时，占星也正式开始了。 星女艾斯特莱雅，将一只手放在了占星台的宝石上，随即宝石开始发出微微的光辉。于此同时，艾斯特莱雅仰头望天，用仰望神明般的目光，看向那满天的星辰。而灿烂的银河，也将它圣洁的光辉洒落到整个占星台，让这占星台上的星女艾斯特莱雅，一时间有种如梦似幻的味道。 而这时。 死婴。 听到了天籁之音…… 那是星女艾斯特莱雅，占星的歌声…… “泣落的天雨 吟音抚地殇国 不觉的剑戟 在原罪里嘲笑你我 林立的灰墟 玩弄循规蹈矩 无知的红尘 已不足十二个日月 千年的宿命 回归混元的本初 从梦境中远眺 寻觅前世的今生 时间的箭头 指向纯白的愿景 蔚蓝的泪水 浸没绝园的永恒 风铃声 是山峦的震怒 血菩提 书暗古的扉棂 归去来 触燃烬的火种 西甸园 跃人鬼的天壑 凡语逆天阙 幽都悲歌几许 冬风末北国 礼赞雪域空吹 轮回命已定 却盼来世前缘 随一袭墨尾 但令苍茫妄瞑 换连理羡鸳 落以天荒情斋 几星起星落 慈母恸然朝暮 绝情剑染血 可怜几番痴然 换 不是昨天 乱 终是错骗。” 到此，艾斯特莱雅天籁般的歌声告尾，只留余音绕梁，让全场嘉宾无不回味悠长。 而台下的路德维希·死婴，已然失神在旋律的碧海之中，黯然怅惘。 “天……”安德丽娅呆望着占星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预言之歌吗？” 第七十六章 日记的第四页（三）迷之预言 预言之歌。 是星女艾斯特莱雅预言的表现形式。 那歌声来自一种油然而发的内心情感，就连歌唱者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唱出这样的音符。那是漫天星河与艾斯特莱雅的辉映下产生的乐章，是书写着未来与宿命的预言之歌。 艾斯特莱雅自己，并不能解释这首歌的意义。她所能决定的，只是将精神投入到某一个方面之中。而刚刚吟唱出的这首歌曲，正是当艾斯特莱雅着眼世界的未来时，自然而然诞生的一个乐章。在半神学会里，有一些专门研究预言歌的专家，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从艾斯特莱雅的歌声中，找出歌曲里蕴含的预言内容。此时，他们正坐在离占星台最近的位置，仔细聆听着星女的歌声。 星女艾斯特莱雅是联合地界国籍中有着华夏血统的人，她的预言之歌，是以汉字的方式表达出来的。由于汉字的内涵博大精深，这给预言歌的解读常常造成一些困扰。在之前几年里，常常会是事情发生了之后，人们才从预言歌中理解出相应的含义。不过很多时候，一些很明显的寓意，还是能非常准确地被剖析出来的。 然而，这一年的预言歌吟唱末了，全部解读预言的专家一片愕然。 因为这首预言歌，在他们历年听到预言歌里，是最晦涩的一首。而更让这些专家胆寒的是，他们从这首预言歌里，嗅到了灾难的味道。 “泣落的天雨 吟音抚地殇国 不觉的剑戟 在原罪里嘲笑你我 林立的灰墟 玩弄循规蹈矩 无知的红尘 已不足十二个日月” 尤其是这第一段，当听到这一段的时候，冷汗几乎从每一个专家的额头上渗流下来。因为他们一时间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然而这含义中，却隐隐昭示着某种死亡与灾难。 同时更让几位专家不解的是，这一段预言歌中，竟然提到了“剑戟”这样的词汇。这是从前的歌曲里完全不会看到的。因为就预言解读学来说，“剑戟”预示着战争和动乱，可是艾斯特莱雅的预言是不会涉及与各国政治军事有关的内容的。 那么这里的“剑戟”有到底喻味着什么？ 这让各位专家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就是，这第一段歌词中，最让各位专家胆寒的最后两句歌词： “无知的红尘，已不足十二个日月。” 按照以往的预言歌解读理论，这似乎预示着某种末日般的情景。可是如果这样去解读，又与整首预言歌自相矛盾。因为到这一句为止，预言歌也仅仅唱了四分之一，之后的部分还有四分之三的长度。如果这是末日般的灾难，那后面的四分之三，又预示着什么呢？ 难以捉摸的诡异和矛盾充斥着整首歌曲的始末，而回音无穷处，却又荡然着彻骨的忧伤。这让所有专家，包括台上的亚伯会长都一时间默然无语。 然而，对于台下的死婴来说，他听到的却并不是这些歌词的内容，而是这首歌天籁的旋律。他从未听到过如此动人的歌曲，虽然语言不通，但是那歌曲中传出的婉转优然，却令死婴不觉间潸然泪下。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想必说的，就是这样的歌曲吧。 会场…… 静默了许久…… 那是死寂一般的静默……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在安然里，孕育着什么…… 直到过了许久，连呆立在台下的死婴，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亚伯会长的话，才终于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各位……来宾。”亚伯会长深吸了一口气，在台上用麦克道：“那么……我们本年的预言，就到此为止了。这之后，我们学会的解读专家，会集中攻克这一年的预言内容，如果其中有涉及到某国的事情，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给各国政府。好，那我们本年的预言到此结束，下面请各位来宾品尝我们学会准备的丰盛晚宴！”话毕，星女对所有嘉宾微笑致意，随后缓步消失在了后台的屏风之后。 会场的喇叭突然放响了快节奏的交响乐，如同颁奖典礼一般的洪亮音乐一时间充满人们的耳膜，将所有沉浸在预言歌中的人都拽回了现实。 包括死婴。 那交响乐像是学会特地准备好的醒梦剂一样，一下子把死婴从如梦似幻的预言歌声里敲醒了。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种遥远而陌生的感觉，恍如隔世。 “不可思议……”死婴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他曾经接触过著名的催眠大师，但也远远无法给人以这样神形恍惚般的抽离感。 掌声再一次充满了整个会场，伴着气势磅礴的交响乐，让会场的气氛顿时又热闹了起来。来自各国的代表又变回了刚刚觥筹交错的样子，半神学会的工作人员，推着华贵的餐盘，为每一个餐桌增添着新的菜肴，转眼间刚刚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盛会重新有了一副盛会的样子。 而此时，刚刚还在台上的亚伯会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死婴的身旁。 “哈哈，路德维希先生！”亚伯会长健朗的声音在死婴耳边响起。 “哦！亚伯会长！”死婴客气地应道。 “怎么样，看过占星会，有什么感觉？”亚伯会长笑着问道。 “神女天籁，如梦似幻。”死婴颇有感慨地道。 “哈哈哈哈。”亚伯会长爽朗的笑声再次传来，他凑到死婴身旁拍了拍死婴的肩膀道： “路德维希先生请跟我来，艾斯特莱雅小姐，在她的房间等候你呢。” “好的。”死婴微笑致意，随着亚伯会长手指的方向走去。 安德丽娅下意识地想跟着一起去，但是被亚伯会长身后的助理拦了下来。 “艾斯特莱雅小姐的房间，除了她特别邀请的人，其余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去的。”助理一本正经地对着安德丽娅道。同时半神学会的人，安德丽娅当然知道半神学会对与星女有关的事是多么严格，只好识趣地留在了会场里。 “我很快回来！”死婴看到被拦下的妻子，回头安慰道。 “快点回来哇！”安德丽娅撅了撅小嘴，冲死婴摆了摆手。 第七十七章 日记的第四页（四）权帝的王命 从会场到艾斯特莱雅的房间，死婴不知道转过了多少个岔路口，简直就像迷宫一样。这似乎是半神学会为了保护星女做的特别设计，以防有不法分子擅自冲进艾斯特莱雅的居所。 终于在第N个岔路口转弯后的末端，死婴看到了一扇门。 很朴素的房门，没有太多额外的设计，比起路上曾经经过的许多房门都要不起眼得多。就像一个廉价的居民区，一家普通的住宅门一般。 “就是这里，路德维希先生。”亚伯会长把路让了出来，伸手指向了那扇不起眼的门。 “会长先生，您不一起进去吗？”死婴很纳闷。 “路德维希先生有所不知啦，除了艾斯特莱雅小姐的特别邀请，谁也不可以擅自会面艾斯特莱雅，我也一样。”亚伯会长坦诚地答道。 “哦……这样啊……”这让死婴很惊奇，他料到了与艾斯特莱雅的会面会很严格，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严格。 “请吧，路德维希先生。”亚伯会长也不多言，再次将手臂做“请”的手势。 死婴点头致意，随即独自向着那扇普通的门走了进去。 刚一推门，死婴，闻到了天空的味道。 没错，天空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清香，如晨曦的雾露，恍然天际之间，若轻美的樱花，亦真亦幻。那清香就萦绕在了死婴的身旁，不由得让死婴有些失神迷醉。 “把门关上。” 突然一个轻盈的声音传来，如此之近。 死婴还来不及纳闷儿，一只轻盈如玉的小手从门后伸出来，把他一把拽进了门里。随即门“咣”的就关上了。 死婴这才看到，门后站着一个女孩儿，那天空般醉人的清香，正是从这女孩儿的身上传来的。而那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星女艾斯特莱雅。 “额……”死婴刚想开口说什么，嘴巴却被一只小手整个儿盖住了。 是艾斯特莱雅，她的另一只手此时正竖在她的樱唇上，做禁声状。 “别说话，跟我来。”艾斯特莱雅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死婴茫然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个神秘的星女在搞什么鬼。还没等他反应，艾斯特莱雅便一把拉起了死婴的手，将死婴拽进了房间的里屋之中，又关上了里屋的房门。 直到进了里屋，艾斯特莱雅才终于放开了捂着死婴的小手。 “额……尊敬的艾斯特莱雅小姐……”死婴茫然道。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艾斯特莱雅轻笑着道。 “那个……”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邀请你来？”艾斯特莱雅紧盯着死婴的眼睛，她那黑色的双瞳如深夜的星辰，镶嵌在清纯而精致的脸庞上，仿佛能看透死婴的内心。 “没错……”死婴愣愣地答道。 “想知道的话，你要帮我一个忙。”艾斯特莱雅抓起了死婴的一只手，把脸逼向了死婴的脸旁，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死婴的双眼，好像并不打算给死婴反驳的机会。 “好吧……”死婴无奈道，他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艾斯特莱雅的这种转变。占星台上的星女恍若天使般圣洁无暇，而此时的她却又像一个小恶魔，任性里带着一丝鬼灵。 “你希望，我帮什么忙？”死婴问道。 “带我逃出这个牢笼，出去玩一趟。”艾斯特莱雅把小嘴凑到了死婴的耳旁，低声耳语道。 死婴的耳朵，被艾斯特莱雅吹得一阵痒，但是艾斯特莱雅的话却惊得他一身汗。 带着她逃出去？ 这不开玩笑呢么？ 不用死婴开口，他那长得夸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艾斯特莱雅这个答案。 “放心，这并非不可能，我的能力可以帮助我，但是需要一个人帮我一下才行。” 说着，艾斯特莱雅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块宝石。那是一块橙色的宝石，质地无比晶莹剔透，色泽华贵中透着恍若帝王的尊荣。 “这是……什么？”死婴隐隐觉得，这块橙色的宝石里有着某种玄奥的味道。 “权帝的王命。”艾斯特莱雅缓缓答道：“神运的第二块宝石。” “神运？宝石？”死婴对半神学而言完全是门外汉。 “总之有了它，我们就能逃出去了。”艾斯特莱雅没有继续解释，她将那块橙色的宝石递向了死婴的方向。 “可是……就这样出逃了，真的好吗？”死婴有些犹豫道，带着艾斯特莱雅出逃该是什么样的罪过？万一出了个三长两短岂不是死刑？ “你怕了？”艾斯特莱雅目光中闪过一阵忧伤，似乎十分失落的样子。 死婴无奈地苦笑了笑，他可见不得人这个样子，尤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当然没，你说怎么做？”死婴释然道。 “我果然没看错人！”艾斯特莱雅立刻又高兴了起来，她一把把那块橙色的宝石塞进了死婴的手掌心。 “拿着。”艾斯特莱雅道：“左手握紧它，然后把右手放在我的心口。” “心……”死婴一阵尴尬……他的眼神不觉游离到艾斯特莱雅的锁骨之下……那地方……应该不能随便碰吧…… “快一点！没时间了！会谈时间只有五分钟！”艾斯特莱雅一把抓过了死婴的右手，把死婴的右手掌掰开，抚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死婴的小心脏不觉一阵狂跳，面色通红，鼻梁隐隐有点血气上涌。 “瞎想什么呢！”艾斯特莱雅玲珑的面庞似乎也微微有些绯红，她瞪了死婴一眼，对死婴指使道：“不要想别的！现在马上闭上双眼！构想……嗯……构想联合地界最繁华的商业街！” 构想联合地界最繁华的商业街？ 这是啥意思？ 死婴一阵纳闷儿。 “快一点！”艾斯特莱雅轻嗔道。 死婴一脸无奈，真是服了这个任性的星女。他紧紧闭上双目，脑海里开始回忆起联合地界最繁华的商业街，现在正是晚上，想必也是那商业街非常热闹的时候。 然而正当死婴回想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剧烈，就像八级以上的地震猛然袭来一般的感觉。 在发生什么？死婴心头一惊。而此时，艾斯特莱雅的声音突然传来。 “别睁眼！保持这样！”艾斯特莱雅提醒道。 死婴只好忍耐住强烈的好奇心，保持这个状态，集中精力回想着那条最繁华的商业街。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面的震动在愈发猛烈，死婴甚至恍惚间感到了一股天旋地转般的感觉，世界似乎要崩塌了一般，在他的耳畔隆隆作响着。 然而，就这样维持了一分钟后。 所有的震动、晕眩包括隆隆声突然全部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竟是人群的喧闹声，各种杂乱的流行乐，还有鼎沸的车水马龙声。 “可以了。”艾斯特莱雅的声音再次传来，她似乎在告诉死婴仪式已经结束。 死婴这才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然而他的眼睛刚刚睁开，就被周围的景象瞬间惊呆了。 没有房间。 没有迷宫似的甬道。 没有半神天文台和华丽的占星台。 四周满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商城，无数男男女女提着各式各样的购物袋来回穿梭着，五颜六色的牌子挂满街道的两侧，伴着千奇百怪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死婴完全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幕，他甚至以为自己做梦。 然而这并不是梦。 这里…… 是联合地界最繁华的商业街。 正当死婴大脑一片空白，艾斯特莱雅天籁般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打算摸多久！” 死婴这才回过神来，抬眼一看，自己的右手还抚在艾斯特莱雅的心口上，不觉脸色一阵尴尬，赶忙将右手拿了下来。 还没等死婴说，艾斯特莱雅已经伸手把那块橙色的宝石拿了回去。 “呀！” 艾斯特莱雅好像突然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儿似的，神情紧张地盯着死婴道： “你是大科学家，应该不会没带钱吧？” 额…… 死婴翻了翻兜，其实说实话，死婴平时还真很少揣钱，不过今天特殊，妻子安德丽娅特批了一笔资金，以免需要意外的应酬。 “带了……”死婴答道。 “那就好。” 话音未落，艾斯特莱雅就像撒了欢的孩子似的扑向了一个个店铺。她似乎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奇，好像那对她来说是无比新鲜的事物。 笼中的金丝雀嘛…… 死婴看着艾斯特莱雅蹦蹦跳跳的身影，不知不觉间想到了这样的词汇。虽然从半神天文台突然来到这里的过程如梦似幻，但此时此刻，艾斯特莱雅神情中的快乐如此真实。 “你在等什么？快来呀！”艾斯特莱雅扑在一个店铺的橱窗，神情兴奋地大声呼喊着死婴。 死婴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快步追上了艾斯特莱雅的步伐。死婴恍然间发觉，即使是艾斯特莱雅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星女，她只是一个和其他人一样天真活泼的女孩儿…… 第七十八章 日记的第四页（五）游玩 还没逛多一会儿。 死婴的两只手已经拎满了各式各样的购物袋。 虽然数量很多，但是其实都是些乱七八糟店铺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奢华的名牌，这才让死婴的“特批资金”得以支撑得住…… 乱逛的过程中，由于艾斯特莱雅天使般的面容，两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遭来四周各色人的围观和惊呼。甚至逛到有些店铺，店铺老板刚一看到艾斯特莱雅，就把直接把她挑的所有东西直接赠送了……这倒也为死婴节省了不少开支…… 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过多的骚乱，死婴还是为艾斯特莱雅置办了一个大墨镜。这才总算避开了四周人群的关注。 一路上，艾斯特莱雅看到什么都会觉得新鲜。 专门给孩子玩的鬼屋，她能被吓得尖叫起来，然后跑出来一个劲儿拍着胸口。 路边卖的的烧糖艺人，她能让艺人做一个兔子，再做一只猪，再做一个龙，做完了也不吃，把烧糖全部塞到了死婴手上。 看到街角卖艺的老人，慷慨地塞进一张百元大钞，只不过是从死婴那里抽的…… 就这样一路逛下来，转眼就过了两个多小时。 艾斯特莱雅终于玩累了似的，拉着死婴在海洋走廊的长椅的坐了下来。 海洋走廊，是这条商业街特有的一条走廊，走廊的天棚是个自然的水族馆，透过洁净的玻璃，能看到里面缤纷的海洋的世界。 而艾斯特莱雅此时正望着那美丽的水下世界出神。 死婴正陪伴地坐在一旁，他的目光也同样凝望着，但凝望的却不是那海洋的世界，而是这世界下，恍如隔世的艾斯特莱雅。 这一刻的她突然安静了下来，水的光影投影在她的脸上，似蔚蓝色的梦幻。 那个小恶魔似的艾斯特莱雅仿佛一下子沉睡了，她又变成了那个圣洁的天使。 在这蔚蓝色的，海天之中…… 就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艾斯特莱雅突然开了口： “死婴……” “嗯？” “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邀请你吗？” “哦？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帮你出来吗？” “呵呵，这也算一个原因。”艾斯特莱雅轻声笑了笑：“但……不是全部。” “哦？那……还是为了什么呢？” 艾斯特莱雅没有立刻回答，她超然于凡世的脸庞，在冰蓝色的水光下，掠过一层冷冷的忧伤。 过了许久，艾斯特莱雅才缓缓道： “在这天地之间，有许多事，都是你的哲学所想不到的。” 此言语时，她的声音轻如天籁，而冷若冰霜。 “哈姆……雷特……嘛……”死婴一愣。 “为何会是一个复仇的故事呢？”死婴问道。 “这世界本是一场复仇，生灵与生灵，寻寻相生，王者存，败者灭，是天道。”艾斯特莱雅缓缓道。 “哦？”死婴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兵星起，人星落，这世界，已是秋落冬葬之时……”艾斯特莱雅用冰灵般的声音道。 “秋落冬葬？”死婴骤然一愣，如果说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女孩儿说出这样的话，也许只是文艺之心使然，感时伤春。可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儿，她是星女艾斯特莱雅。 艾斯特莱雅没有再多言，只是淡淡地泯然一笑，轻轻地望着死婴。 那目光中轻盈着忧伤，让万物为之尤怜。 那是属于天际的双瞳，远离红尘俗世千万。 不知为何，死婴一时间竟感觉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的眼前只有艾斯特莱雅，这个在天使与恶魔间变幻的化身。 “真的很谢谢你。”艾斯特莱雅轻声道：“你能冒这么大的风险陪我，我真的很开心。” 死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麻烦，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已然觉得不重要了。也许无论换做是谁，当面对着这个不属于凡尘的女孩儿时，都不会去想那些凡尘中的事吧。 然而这冰清玉洁的少女，从她觉醒了天赋的那一天起，便不曾拥有过自由。 “你是第一次逛商场吧？”死婴问到。 听了死婴的话，艾斯特莱雅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从我十岁那年，半神学会的搜神使，就在一个淋落着流星雨的夜晚发现了我。那时我正不自禁凝望着流星的壮景，然而口中却吐出了一个有一个人的名字。” 艾斯特莱雅有些失神地轻轻道： “那些都是知名的人，一年之后，那下人都去世了。那个搜神使于是注意到了我，将我带回了半神学会。” “哦？”死婴不觉一惊。这么说来，那个搜神使竟把一个小女孩儿的话，记了整整一年，而且还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找到了这个小女孩儿。 “那个搜神使是？”死婴不禁好奇。 “亚伯会长。”艾斯特莱雅缓缓答道。 亚伯会长？ 死婴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满脸堆笑的老人，没看出对于半神学会的事业，到是个如此有心之人。不过仔细想想看，半神对于学会的人就好比明星，而搜神使就好比经纪人一般。能找到这唯一一个S级半神，想必也是亚伯能走上会长之路不可或缺的条件吧。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这个小星女和自己擅自跑了出来，也不知道那些半神学会的人会急成个什么样子。 “在想什么？”艾斯特莱雅的声音突然传来，伴着那忧然的黑色双眸。 死婴摇了摇头，对着艾斯特莱雅的双眼，竟连顾虑也没有顾虑了。 谁知艾斯特莱雅却突然道： “我们回去吧。” 回去？ 还没等死婴反应，一只冰凉的小手就攥进了自己的手中。一块玲珑剔透的橙色宝石被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你知道该怎么做。”艾斯特莱雅轻声道，她天使的脸庞露出一抹轻轻的微笑，然而那微笑中，却是坦然去面对牢笼的心。 “急什么。”死婴笑了笑道，把宝石塞回了艾斯特莱雅的手中：“时间还充足呢，这里的繁华直到凌晨才会停息，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死婴的话，让艾斯特莱雅一愣，但是还没等她反应，死婴已经抓起了她那冰玉似的小手，不容反抗地拉着她走向了海洋走廊的另一端。 “你不怕回去得太迟，会被猎犬抓去问话吗？”艾斯特莱雅担忧道。 不过这话惹得死婴一阵苦笑。 “哈哈，要说太迟，已经很迟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死婴笑着道。 说着，死婴拉着艾斯特莱雅走出了海洋走廊，穿过了商业区的一座景观桥，来到了商业区对面的河畔。从这一个方向看，对面的商业区就像是一片繁华的布景，在深邃的夜空下，显得分外多彩。 “就是这里。”死婴这才停下脚步。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艾斯特莱雅一阵不解。 死婴看了看计时计，对艾斯特莱雅道： “先把眼睛闭上，数十个数，然后睁开。”死婴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道。 艾斯特莱雅也不再多想，便服从地闭上了双眼。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第七十九章 日记的第四页（六）星夜 “就是这里。”死婴这才停下脚步。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艾斯特莱雅一阵不解。 死婴看了看计时计，对艾斯特莱雅道： “先把眼睛闭上，数十个数，然后睁开。”死婴挂着一抹神秘的笑容道。 艾斯特莱雅也不再多想，便服从地闭上了双眼。 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九…… 十！ 艾斯特莱雅缓缓睁开双眼。 而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惊呆在了那里。 桥的对面，整个商业区的灯光全部熄灭了。繁华与喧嚣一时间宁静下来，仿佛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 无数星星点点的烛光，像无数彩色的萤火虫，正从桥对面的河畔缓缓升起。那些彩色的烛光缓缓升到天空，与灿烂的星空遥相辉映，化作了一条彩色的星河。那绚烂而协调的色彩，有如极光映照下，漫天摇曳的星灵。 “好美……” 艾斯特莱雅出神地望着那河对面的奇景，这是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的景色。 “心愿的一分钟。” 死婴同样看着那飘向天边的彩色星河，缓缓道：“这是这座商业区的一个特别活动，这一分钟，是专门留给所有有心愿的人，让它们将心愿写在灯上，放飞到天际。” “灯？” “心愿灯，改自孔明灯，属于你的民族。在彩色的薄绒纸灯罩上写下心愿，把烛火点在灯罩里，将灯放飞，是邮递给神明的信。传说天上的神明会看到你的愿望，帮你美梦成真。” “实现愿望的……神明……嘛……” 听了死婴的话，艾斯特莱雅不觉有些失神。 随即，艾斯特莱雅闭上了双眼，将双手合十，仿佛默默念着什么。 念过之后，她好像很满足地睁开眼，挂着小女孩儿般的笑容看了看死婴。 “许了愿望？” 死婴好奇道，他不曾想这个最接近神的女孩儿，也会将愿望祈求于天。 “嗯……”艾斯特莱雅有些得意的道：“既然我是神的女儿，那就不必写信咯，我可以直接把心愿说给他听。” 还有这种逻辑？ 艾斯特莱雅的话惹得死婴不觉笑了出来。 神的女儿……嘛……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呢？”死婴好奇道。 “不能告诉你。”艾斯特莱雅抿着嘴摇了摇头：“告诉你就不灵啦。” 死婴无奈地笑了笑，摊了摊手道：“好吧。” 而此时，桥对面的商业街也重新亮了起来，各式各样的音乐与叫卖声让那片土地再次喧嚣了起来。 “真的该回去了。”艾斯特莱雅释然道，虽然有些不舍，但是比起刚刚，她的神色要满足得多：“再不回去，盛会就要结束了。盛会一结束，他们就有权冲进里屋查看，你麻烦可就大了。” “好吧。”死婴笑了笑。 说着，艾斯特莱雅将宝石递在了死婴的左手。 如同刚才一样，死婴紧闭上双目。右手抚在艾斯特莱雅的心口处，心中默默想着刚刚艾斯特莱雅的房间。 剧烈的震动感再次传来，似天地崩塌，如山海逆啸，隆隆声不绝于耳。 一分钟之后，隆隆声与震动感如期停止。 死婴重新睁开双眼，艾斯特莱雅房间里豪华的布置再次出现在死婴的视野里。 而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重重的砸门声。 “艾斯特莱雅！艾斯特莱雅！” 是亚伯会长的声音，他的语气似乎已经十分焦急。 不过说来也是，约定五分钟的谈话，竟然谈了两个多小时，换做谁也会觉得不对劲儿。 “啊呀……还好还好……”艾斯特莱雅拍着胸脯，有惊无险道：“还好他们没找警员来破门。” 和艾斯特莱雅预估的一样，晚会没结束的时候，他们是不敢随便叫警员来破门的。如果让各国代表知道星女失踪了，那半神学会可就麻烦大了。 死婴回头看去，里屋的门是那种完美的内部锁，如果不用破门的方法，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本来应该是用来保护星女的手段，想必学会也想不到，会被星女拿来对付他们。 “在呐！”艾斯特莱雅大声对着门外的亚伯会长应道。 听到艾斯特莱雅的声音，亚伯会长好像突然松了口气，焦急道：“你可吓死我了，刚才怎么叫你你怎么都不回声呢！” “刚才我在和路德维希先生做着重要的仪式，不能随便打断的。”艾斯特莱雅对着亚伯谎应道。 “你先出去吧，过一会儿我会让路德维希先生自行出去的。”艾斯特莱雅继续道。 “好吧，最好快一点。”亚伯会长道。随即，他识趣地从里屋的门外出到了外屋的门外。因为没有艾斯特莱雅的特别邀请，即使是亚伯会长，也不得擅自面见星女。 只是这时的死婴，还并不知道满足什么样的条件，才会得到特别邀请并获得许可。 艾斯特莱雅没有说，他也没有多问。 “你还是快点出去吧，如果有人问起两小时做了什么，你就说‘实验权帝的王命’了。”艾斯特莱雅嘱托道。 权帝的王命？死婴想起那是那块橙色宝石的名字，此时他已将宝石还给了艾斯特莱雅。死婴这才明白，原来艾斯特莱雅对学会的人隐瞒了这个宝石能产生的真正效果。 “嗯。”死婴点了点头，最后望了望这天使般的面庞，缓缓道：“多保重。” 艾斯特莱雅浮出一抹笑容，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送着死婴，将他送出了房间的外门。 “我们还会见面的……” 这是死婴在走出门的一刻，听到艾斯特莱雅轻声说出的话。 这让死婴一愣，但却也没时间细想。 因为刚一走出门，死婴就撞见了亚伯会长有些严肃的神情。 不过那神情只是一闪而过的，很快亚伯会长又恢复了那个满脸堆笑的样子。 “哈哈，路德维希先生，和艾斯特莱雅小姐的交谈，可否愉快啊？”亚伯会长客套道，然而死婴却听出了这言语间，话里有话。 “当然愉快。”死婴礼貌地答道：“能与胜过天仙的艾斯特莱雅小姐会面，是我这一生的荣幸。” “哈哈，那能否容我多问一句，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亚伯会长赶忙问道，其实刚刚的问题只是走个过场，这才是亚伯会长真正想问的事。 “实验了一块神奇的宝石，试验了这么就，才总算有些端倪。”死婴按照艾斯特莱雅的嘱托答道，随即死婴立刻趁势问道： “那看上去真是一块神奇的宝石，不知那宝石到底是什么？” “哈哈哈。”亚伯会长爽朗地笑了笑：“这路德维希先生就有所不知了，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半神学会的人都知道。” “哦？”死婴一愣，他这才想起，安德丽娅似乎的确提过类似的词汇，不过那是在好久以前了。 “是不是什么七色……”死婴使劲儿搜索着记忆，却想不真切。 “神运的七色宝石。”亚伯会长坦然道：“这是一年前，半神学会在宝石森林的考古研究中发现的。” “哦？” 宝石森林，死婴还是听说过的，那是世界的几大超自然现象之一。那是一片原始森林，风景秀美如仙境一般。但是曾经它又被称为“鬼林”，因为很多开发商曾经想把那里所有开发商都没能成功开发那里。只要有开发商敢对那片森林使用机械开发，那片森林就会变成一片恐怖的死亡森林，开发队伍立刻就会因各种意外而不得不撤退。有好几次，甚至是因为开发商突然抱病死亡而导致立刻终止。而且更神奇的是，那里被砍伐或破坏的自然环境，总是会在一夜之间重新恢复，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开发过这里一样。 于是后来，也就再没有人敢开发那片地方了。然而当人们以友好的姿态去走入这片森林时，这片森林又会变得无比美丽而动人，整篇地面的石子都会变成宝石，所有的植物也会泛着宝石般的光亮，有如人间天堂。不过，这只是传说，有人认为即使是真的，也是因为森林里的某种气体造成了人的幻觉。可是很多人依然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于是这片森林，又被称为“宝石森林”。 “路德维希先生，应该也听说过吧？”亚伯会长问道。 “恩，有所耳闻。”死婴答道。 第八十章 日记的第四页（七）神运宝石 “实际上，人们只知道宝石森林，时而天堂，时而地狱，而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亚伯会长边走着边缓缓道：“实际上，这是因为远古那第一批神的力量，在护卫着这片土地。” “神的……力量？”死婴不觉想起了诸如艾斯特莱雅这些半神的来源。据半神学会的理论结论，他们都是体内含有着远古神血统的人类。 “没错。”亚伯会长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当宝石森林的传言四起时，我们半神学会就注意到了那片森林。从我们的理论出发，我们推测这种超自然现象很可能和神的力量有关。神的力量是不可亵渎的，于是我们按照传言所说，用一种完全友好的姿态去走进这片森林。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甚至连一件工业生产出来的衣服都没有带，完全用最自然的方式蔽体，以确保万无一失。” 说到这儿，亚伯会长笑了笑，继续道： “走进去，我们验证了那个传言。传言是真的，整片宝石森林美不胜收，地上所有的石子都如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在整片森林的中央，有一个水晶遗迹，遗迹像是一个门洞的形状。当时，像我这样的人，完全没有看出那个门洞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学会里随队的A级半神——战神伊万却看出了不同，在他的眼睛里，那个门洞的中间有一层薄薄的彩色光芒，与水晶的门洞一起，仿佛一个通往异世界的门。战神伊万非常勇敢，当时便走进了那个门中。果然如他所说，当他向门里走去时，便像走进了其他世界一样消失掉了。当时负责伊万的搜神使，也想跟进去，但是他走向门时，却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们当时就断定，这片宝石森林绝对与神密不可分。于是我们就在门外等，一直坚持等下去，终于……” 讲到这里，亚伯会长好像也兴奋了起来： “他在太阳下山前，走了出来。当时他一出来，我们只觉得他整个人的气场变化很大，似乎散发着某种力量压迫着我们的心脏一般。他没有告诉我们他经历了什么，只是说，让我们把星女带来这个地方。伊万算起来也是半神学会的元老级别人物了，他的话我们还是很信服的。于是便带了艾斯特莱雅小姐来这里。” “也是……一身自然地去了？”死婴一时间觉得很有趣，他无法想象那个艾斯特莱雅穿着一身树叶是什么样子。 “哈哈，当然。”亚伯会长大笑着道：“艾斯特莱雅同样走进了那扇门，然而她出来之后告诉我们的，就是关于神运的七色宝石。她说，她从这扇门中的世界得知，每一个时代，世界上都会有且只有一位神运者，而这个时代那位神运者正是她自己。神运者将有可能获得超越神明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的开启，需要找到神运的七色宝石。这七色宝石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宝石，而是七个条件，满足条件之时，相应的宝石便会出现。” “七个……条件？”死婴一惊，这倒是出乎他意料的解释。 “对，条件。”亚伯会长解释道：“这七个条件，是一个接一个出现的，只有达成了前一个，拿到了前一块宝石，才会知道下一个条件是什么。当时艾斯特莱雅只知道第一块宝石的条件——财神的首金，同时她还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似乎和这个条件的达成有关。我们研究组分析了这个条件和她描述的画面，最后带星女拜访了世界的首富，让这位首富找出了当年他挣得第一个硬币。果不其然，当艾斯特莱雅走近这块硬币的时候，那块硬币发生了变化，变成了黄色的宝石，也就是神运的第一块宝石‘财神的首金’。 在她拿到了这块宝石时，她的脑海中得到了第二块宝石的条件——权帝的王命。按照同样的方法，我们找到了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也就是联合地界的国家主席，如我们所料，象征他身份的印章，变成了橙色的宝石，也就是神运的第二块宝石‘权帝的王命’。” “不可思议……”死婴几乎听得睁大了眼，无论如何这对于他这样的科学家，是无法用科学常识来解释的现象。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呢，这些宝石并不紧紧是宝石而已，它们在艾斯特莱雅手中能发挥出别样的力量。比如‘财神的首金’，如果艾斯特莱雅在脑海里构思想要什么东西，而她手里正握着那块宝石的话，那块宝石就会创造出正好可以购买那件东西的钱，而且这钱是真钱，无论怎么检验都是真钱。不过这块宝石后来被我们商定封锁了起来，因为学会也不缺钱，而这些钱如果过多出现，会严重影响宏观经济。后来便是这块‘权帝的王命’，现在她还在研究这块宝石的用法，不知你们研究的如何啦？” “噢噢，略有端倪，但还不真切，这个您可事后问问艾斯特莱雅小姐。”死婴赶忙答道。不过他可没见艾斯特莱雅有研究那块宝石的样子，她明明对宝石的用法再清晰不过了。不过死婴很快明白，想必是这女孩故意隐瞒了她能知道宝石用途的事情，假称自己不知道而已。 “哦，哈哈。”亚伯会长笑着看了看死婴，但是那眼神中似乎有些不信任的味道。 “对了，亚伯会长。”死婴转移开话题道：“这么说来，艾斯特莱雅小姐应该已经知道第三块宝石的条件咯？” “没错。”亚伯会长答道：“第三块宝石，叫‘双极的寒顶’。通过她的描述，我们已经派出了专门的队伍，去南极点和北极点寻找处于极点的那块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与这两块冰有关。” “双极的寒顶……哈，有点意思。”死婴仔细品了品，他隐约发觉，似乎这些条件的难度正在慢慢加大。不过对于有全世界政府支持的半神学会而言，应该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说着说着，死婴已经和亚伯会长两人走出了那迷宫般的甬道，回到了盛会的会场大厅，大厅舞台上的娱兴节目已经濒临尾声，不过看样子大多数人都还没有离开会场。其实比起其他节目而言，半神学会的内部节目还是非常精彩的，因为表演者里有很多都是有着特别能力的半神，无需过多的技巧就能变出最华丽的魔术。 “有些可惜啊。”死婴不无遗憾地看了看那即将谢幕的舞台，本来他还是对半神学会的内部表演很期待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两个小时里，死婴经历了任何表演都无法比拟的体验。 “哈哈，没关系路德维希先生。会后你可以问安德丽娅要表演的视频，她已经够级别获得视频了。”亚伯会长笑着道：“安德丽娅是个好姑娘，你们俩真的很般配，男才女貌。” “哈哈，谢谢。”死婴笑着应道。 第八十一章 日记的第四页（八）暗号 说着说着，死婴已经和亚伯会长两人走出了那迷宫般的甬道，回到了盛会的会场大厅，大厅舞台上的娱兴节目已经濒临尾声，不过看样子大多数人都还没有离开会场。其实比起其他节目而言，半神学会的内部节目还是非常精彩的，因为表演者里有很多都是有着特别能力的半神，无需过多的技巧就能变出最华丽的魔术。 “有些可惜啊。”死婴不无遗憾地看了看那即将谢幕的舞台，本来他还是对半神学会的内部表演很期待的。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两个小时里，死婴经历了任何表演都无法比拟的体验。 “哈哈，没关系路德维希先生。会后你可以问安德丽娅要表演的视频，她已经够级别获得视频了。”亚伯会长笑着道：“安德丽娅是个好姑娘，你们俩真的很般配，男才女貌。” “哈哈，谢谢。”死婴笑着应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死婴话音未落，安德丽娅就跑了过来，一把抓起了死婴的胳膊，好像很焦急地想问什么，但是转眼看到亚伯会长正在旁边，便又没好意思问出来。 不过从安德丽娅的眼神里，死婴已经读出了她的问题，她的眼神就是在说：待会儿好好给我讲讲都和艾斯特莱雅小姐聊了些什么！ 看到安德丽娅，亚伯会长会意地冲死婴摆了摆手：“我还有些事要忙，后会有期，路德维希先生。” “谢谢亚伯会长热情款待，后会有期！”死婴应道。 道别毕，亚伯会长便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喂喂喂！”亚伯会长刚一离开，安德丽娅就急不可耐道：“快说说，艾斯特莱雅小姐为什么邀请你啊？” “额……”死婴想了想道：“找我帮她研究一个宝石……” “神运的七色宝石！？”安德丽娅惊道。 “额……对……”死婴赶忙应道。 “天啊，我都还没见过神运七色宝石呢，听说已经找到两块了。”安德丽娅有些兴奋的道，但是随即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过，不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就特别邀请你呀！” “啊？”死婴一愣，艾斯特莱雅确实是教他这么说的。 “因为据我听说，好像特别邀请都是要经过很严密的审核的，与重大事件有关才可能进行特别邀请。” “哦？”这死婴到是也想过，但当时觉得神运宝石也的确是蛮重要的事。可现在被安德丽娅这么一说，也的确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如果只是需要一个人做试验的话，半神学会不是有的是人么。 “而且你也不想想，他们怎么会特别的就点你的名字呢，我在这里也算不上核心高层，不至于因为我的原因呀。”安德丽娅继续道。 这倒是提醒了死婴，回想起来，艾斯特莱雅和亚伯会长应该都知道邀请他的真正原因才是，但是谁也没和他说，他们的话里似乎都隐瞒了一些东西。这就奇了怪了，如果真的是找他有要事，又为何不和他说呢？ “不过话说回来。”还没等死婴细想，安德丽娅继续追问道：“这两个多小时，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呀？” 为了过妻子这一关，死婴干脆把亚伯会长告诉自己的，也都说成是艾斯特莱雅说的，外加把中间的迷宫甬道说得特别特别长，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倒不是死婴想要瞒着妻子，只是死婴觉得，和艾斯特莱雅出逃这件事后果太危险，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虽然安德丽娅是妻子，但是不让她知道既是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对妻子的保护，更是对艾斯特莱雅的保护。 “不过觉得……还是有点久呢……”听了死婴的解释，安德丽娅嘟着小嘴嘀咕着。搞得死婴表情一阵尴尬。 “还有就是实验那块宝石啦。”死婴赶忙道：“结果好一顿试也没试出啥东西呢。” “好吧。”安德丽娅终于相信了。 死婴长出一口气，这要是让安德丽娅知道了宝石的用法，还不杀了自己…… …… 没过多久。 艾斯特莱雅年度盛会宣告结束。 死婴和安德丽娅也终于重新踏上浮游车，走上了回家的路。 然而，行车的路上，死婴却发现安德丽娅的神色始终有点忧虑的样子。 “怎么啦？”死婴奇怪道。 “也没怎么……”安德丽娅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继续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的预言歌有点奇怪。” “哦？”死婴仔细想了想道：“我倒是没有听过以前的，你所谓的奇怪指的是什么？” “歌词。”安德丽娅缓缓答道：“之前的我也没听过，只是这第一次听，无论怎么听都觉得歌词有些奇怪。” “哦？你居然听得懂那个歌词？”死婴惊讶道。 “是啊，汉语等级考试不过关，我们是进不了半神学会的。”安德丽娅自豪道：“我汉语成绩可是相当好。” 安德丽娅学过汉语，这死婴倒是知道，不过他并不认为只是学过汉语就能听懂那个歌词。 “不过……”安德丽娅又想了想道：“那个歌词实在很难理解，根本不符合汉语的一些语法……不过汉语这个语言太深奥了，本来也不太讲究语法。” 这倒是真的，汉语的博大精深在世界范围内都有耳闻。包括现在世界通用的世界语，其中也在深度运用方面导入了汉语的一些结构。 “别多想啦。”死婴笑了笑安慰道：“预言歌的意思，自有那些专家会解读出来的。” 安德丽娅想了想也有道理，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一种隐隐的直觉告诉她，今年的预言隐隐酝酿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味道。 ……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不过今日的经历，却让死婴并没有睡意。 他哄着累了的安德丽娅进入梦乡，又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的窗前，细细回味着这段梦幻的时光。 艾斯特莱雅的面庞充溢着他的脑海，两个多小时的旅程，死婴却始终隐隐觉得遗漏了什么。 是言语？ 神情？ 还是其他的什么…… 到底遗漏了什么？ 是购物的过程吗？ 在联合地界最繁华的商业区，他和艾斯特莱雅一路买了许多东西。然而那些东西终究是留在了商业区桥对岸的地方。可能，最后会变成某个流浪者的福音吧。 等一下！ 死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快步冲到电脑前，打开了新闻的网页。 果然！ 在本市娱乐新闻里，头条就是一些手机拍的视频和照片组成的新闻。 而那条新闻的主人公，正是自己和艾斯特莱雅无疑。网站标题曰：清纯女神协男友现身商业街，惊艳路人。 那一张张照片，和一个个视频，已然把他和艾斯特莱雅的模样拍得真切。 而半神学会的能力，死婴是再清楚不过的，他们的势力如今甚至深入到了各个国家的政府中枢，几乎全世界的信息，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别说是被人注目成新闻头条，哪怕就是他和艾斯特莱雅遮遮掩掩地逛街，也会被各种摄像头拍到，从而进入网络，被半神学会的人发觉。也就是说，其实当他和艾斯特莱雅在外面逛街的时候，他们也相当于处在监视之中。所以亚伯会长实际上应该早就知道了什么，只是在他面前没有表露罢了。而且艾斯特莱雅很明显也应该知道这一点的，那么这么说来！艾斯特莱雅如果想给自己留什么暗号，应该就在整个逛街的过程中！ 死婴很清楚，其中一个信号，一定是艾斯特莱雅对自己说过的话。 …… “在这天地之间，有许多事，都是你的哲学所想不到的。” “这世界本是一场复仇，生灵与生灵，寻寻相生，王者存，败者灭，是天道。” “兵星起，人星落，这世界，已是秋落冬葬之时……” …… 这三句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这是某种预示，也是某种暗号。 那么另外一个艾斯特莱雅想要传达给自己的信号应该是在…… 购物袋！ 没错，是购物袋。 死婴清晰记得，艾斯特莱雅购买的东西毫无逻辑，很多根本就不是她能穿的，而且实际上她也一个都没能带走。 那么那些稀奇古怪的购物袋上，也许有着艾斯特莱雅想要告诉死婴的一些内容。 想到这儿。 死婴连夜冲出家门，开启浮游车，调到手动驾驶档，像风一样飞奔了出去。比起自动驾驶，手动驾驶可以调整到更快的速度，但是对驾驶员的要求也很高。联合地界那个商业区就在本市，距离死婴的家算不上太远。 要快！ 死婴督促着自己，如果慢了的话，那些东西很可能被其他人拿走。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当时他们观看心愿灯的地点，是对岸人迹罕至的草坪上，一般不会有人走那个位置。不过也不是绝对的，万一遗失了那些购物袋，可能就会错失艾斯特莱雅对自己留下的信息。 一定要快！ 死婴顶着被交警拦截的危险，用高速将浮游车开到了商业区对岸的地方。 冲到草坪之上，死婴才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死婴拍了拍心脏，那些东西依然堆在那里，因为地面很黑，不知道的人想必以为是一堆垃圾呢。 说着，死婴翻身下车，赶忙冲着那堆购物袋的方向跑去。 然而当他刚刚跑到的时候，无数聚光灯从四面八方照了过来，让死婴愣在了原地。 死婴四下望去，这才发现有许多浮游车正隐藏在黑暗里，正包围着这片草地。 什么……情况…… 死婴茫然到。 而正当她愣愣地看着周围那些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死婴的身旁。 “哈哈，又见面了，路德维希先生。” 死婴转头看去，一个健朗的老人正站在一辆浮游车的旁边。 “亚伯会长？”死婴惊道。 第八十二章 宝石森林 艾尔的梦境突然被打断了，有人把纸片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摇醒了他。 一阵眩晕感过后，艾尔觉得大脑一阵剧痛。 虽然只是几个小时而已，但是这段记忆每一个细节都非常清晰，信息量十分巨大。被强迫集中注意力这么长时间，实在是让艾尔的精神力有些吃不消。 “艾尔！艾尔！”隐隐约约间，艾尔听到了王昭倩的叫声。 视线还很模糊，但是艾尔还是依稀分辨出了王昭倩和李雨嘉的样子。 “怎……么了？”艾尔艰难地问到，虽然头痛欲裂，但是艾尔知道，突然叫醒自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醒了？”王昭倩赶忙道：“我们好像到达宝石森林了，从雷达上看确实是这样，但是宝石森林的样子很奇怪！” 还没等艾尔反应，王昭倩已经用最快的语速把事情描述了一边。 宝石森林？ 很奇怪？ 艾尔模模糊糊地听到王昭倩吐出这样的词。 宝石森林…… 艾尔脑海中浮现出刚刚梦境中的一段对话，其中有提到宝石森林，那是一片时而天堂时而地狱的地方。当人们以自然友好的姿态进入森林，能看到满地宝石的美丽景致。可是如果人们带着对森林有威胁的姿态进入，则会令森林变成可怕的鬼林。 自然…… 威胁…… 艾尔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几乎能猜到遇到了什么事。 “快……”艾尔忍着头部的剧烈头痛，挣扎着道：“把小屋驶离森林，在森林外一点部分降落。” “呃？你知道怎么回事了？”王昭倩一脸惊异，她虽然是打算让艾尔想办法的，但是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完，艾尔直接就说了出来。 “照我……说的做……”艾尔勉强地说道。 “昭倩……你别问他啦，他好像还不舒服。”李雨嘉有点担忧地对着昭倩道：“按他说的先做吧……我相信肯定有原因的。” “嗯！”昭倩也不多问，马上跑去把艾尔的话转告给了正在操作的卡尔德。 雨嘉看艾尔的头似乎十分痛苦，坐到了艾尔的床边给艾尔按着头上的穴位。雨嘉似乎也对水的操控十分熟练了，她手指的指尖一直带着一丝凉凉的冰层，轻柔地舒缓着艾尔像要炸掉的大脑。 也不知雨嘉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手法，被雨嘉这么一按，艾尔头部剧痛的神经还的确是轻松了几分。 “谢谢……”艾尔缓缓吐出两个字，他模糊的视线，似乎看见雨嘉笑了，笑的很润心。 而与此同时，整个小屋开始剧烈摇晃着飞行。 “左面！快避开！” “小心下面！” “升高！升高！” …… 艾尔听到千叶因果和昭倩等人正在你一嘴我一嘴地指挥着，想必操作的人是卡尔德，唯独没有听到卡尔德的声音。 艾尔能猜到是遭遇了什么，八成是宝石森林的庇佑对于科学产物的抵抗。所以艾尔才会告诉昭倩，尽快把小屋驶离这片森林，只要机械化的小屋一离开，想必宝石森林也会平静下来。 艾尔能感觉到小屋正在加速向着某个方向冲刺，想必是在远离宝石森林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小屋的颠簸和加速感终于减缓了，重新恢复了原来平稳的行驶状态。 这一段时间，雨嘉一直在不停歇地为艾尔揉着头部的穴位，这让艾尔脑部的不适感终于缓和得差不多了。 “可以了，雨嘉，快歇歇吧。”艾尔轻轻把住了雨嘉的手，感激地笑了笑。雨嘉发梢微微散发着冰如雪莲般的轻香，让艾尔也不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你好些啦吗？”雨嘉轻声问道。 艾尔微笑着点了点头，从床位上坐起身来，示意雨嘉已经没事了。 雨嘉这才放了心，静默地坐到了一旁。 “你醒了？” 西泽的声音突然传来，艾尔转头看去，看到西泽正立在一旁。 “怎么样？飞离那片森林了吗？”艾尔问道。 “恩，果然像你说的，飞离那里就没事了。”西泽道：“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遭遇什么情况了的？” “听昭倩说了几句，加上在刚才的梦里得知的一些信息。”艾尔边答着，边向飞行操作台那边走去，大部分人都聚集在那个台子的附近。 “我从这篇日记得知，宝石森林有个特性，如果人类带着有威胁的科技进入的话，就会遭到森林的抵抗，只有以无危害的自然形态进入，才会受到森林的欢迎。”艾尔解释道：“所以我们不能开着小屋进去。” “搜噶……”千叶因果莫名道。 “搜……？”艾尔不知道那是因果学的第二语言。 “没事……” “那就按艾尔说的办吧，你说什么样子才算是无危害自然的形态啊？”王昭倩好奇道。 “厄……”被这么问，艾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经历了**都市的事之后，以前从没被在意过的事儿，也开始渐渐被所有孩子在意起来，尤其是那些女孩子们。 “额……怎么说呢……历史上，他们是身上围着树叶进去的……”艾尔勉强的答道。艾尔记得日记里，亚伯会长把它称为“一身自然”，不过从死婴当时的脑海画面来看，应该就是围着树叶的意思。 “树叶！！？？”正在负责驾驶的卡尔德突然转过头来，不过艾尔看他那表情明显不是什么好表情…… “装备呢？装备可以带吗？”王昭倩问道，话说她对树叶的问题接受能力还真快…… “都不可以应该。”艾尔答道。 黑光刀虽然是信源石所做，但是上面也同样有科学加工的部分。而绳索臂环和翔靴，无疑就是科学的产物，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带入的。衣物就更不用说了，孩子们眼瞧着那些东西从制衣机里吐出来的。 “都不可以！？”琳好像有些担心，毕竟他们一直以来的主要生存手段就是依靠这些装备，如果没有这些装备，丧魂兽对他们来说都非常危险。 “也别怕。”西泽突然站出来说道：“如果是怕丧魂兽的话，应该没必要。” 这倒是实话，如果只是一只丧魂兽，西泽的能力应该足以应付，不过怕就怕有聚堆儿的。聚堆的如果是些生日考验里那样的昆虫也还好，就怕要是一堆烈焰雄狮那种规格的可就麻烦了。 “我想……”艾尔缓缓道：“也许这片丛林里不会有丧魂兽。” “不会？”昭倩奇怪道。 “我也只是猜想啦。”艾尔应道：“这是有远古神明庇佑的森林，对污秽之物有着天然的抵抗力，想必丧魂兽一类的家伙也不容易踏入这片土地。” 艾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他自己其实也并不太确信，毕竟丧魂兽并非科技的产物。但是就艾尔的理解，森林抵抗的是一切有威胁的东西，丧魂兽无疑是破坏力巨大的存在。 “艾尔。”卡尔德突然回过头问道：“你在日记里，到底了解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艾尔正打算和大伙儿好好说说的： “这里是神的遗迹。”艾尔答道。 第八十三章 宝石森林（二） “我想……”艾尔缓缓道：“也许这片丛林里不会有丧魂兽。” “不会？”昭倩奇怪道。 “我也只是猜想啦。”艾尔应道：“这是有远古神明庇佑的森林，对污秽之物有着天然的抵抗力，想必丧魂兽一类的家伙也不容易踏入这片土地。” 艾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他自己其实也并不太确信，毕竟丧魂兽并非科技的产物。但是就艾尔的理解，森林抵抗的是一切有威胁的东西，丧魂兽无疑是破坏力巨大的存在。 “艾尔。”卡尔德突然回过头问道：“你在日记里，到底了解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艾尔正打算和大伙儿好好说说的： “这里是神的遗迹。”艾尔答道。 “神的……遗迹？” “恩，我们都是含有着远古神明基因的人类，可以说，远古神明算是我们的祖先。”艾尔顿了顿道：“这片森林，据说是远古神明遗留的东西，森林的中心有一个水晶门，只有半神才能走进那扇门。我不知道门里有什么，但是如果是神运者进入那扇门，就会得到关于神运的七色宝石的提示。” “神运者？七色宝石？”孩子们越来越听不懂艾尔在说什么了。 “每一个时代，都会有且仅有一个神运者。只有神运者，可以得到关于神运的七色宝石的提示。而那七色宝石，每一个都需要通过完成一个条件才能获得。但是每一块宝石，都蕴含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而集齐七块宝石之后，传说能拥有超越神明的力量。” 听艾尔这么一说，孩子们包括卡尔德，无一不露出惊讶的神色。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一听就知道很厉害的样子…… “你是说，我们之中可能存在那个神运者吗？”千叶因果好奇道。 “不一定……”艾尔叹了口气道：“神运者的前提是，一定会是一位半神，但是这个半神到底在哪个大铁棚里，到底是不是活着，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的回答让孩子们不免一阵失望。 不过这也是事实，毕竟除了埃尔法大铁棚外，还有贝塔甚至其他一些铁棚的存在，这个时代的神运者是否已经死于非命，孩子们无从得知。 “不管怎样，至少我们该去试试。”卡尔德转身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说的也是。”艾尔应道，既然已经来到了宝石森林，就没有不试一试的理由。 …… 小屋缓缓下降。 没过多一会儿，小屋就稳稳停在了宝石森林不远处的平地上。 此时的宝石森林已然恢复了平静。 艾尔这才从卡尔德口中得知，刚刚飞到宝石森林上空时，地面的植物像是发了疯的怪物一般攻击着小屋，有一个尖锐的植物，险些把小屋刺穿。 这倒是惊得艾尔一身冷汗，在他头脑混沌的时间，不曾想小屋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过好在，卡尔德精湛的操作技术加上琳的风力庇佑，小屋并没有受到大碍。 只是这同时也是在提醒孩子们，必须按照自然的方式，才可能进入这片森林。 这是第一次，女孩子们在更换穿着的时候，居然勒令三位男士回避！ 虽然卡尔德极力遮掩，可是艾尔还是看出了卡尔德一脸遗憾的样子，忍不住一阵鄙夷…… 艾尔和西泽倒是没什么所谓，毕竟已经毫不介意地生活了十五年，谁也不是没看过谁。他们三人被关在小屋里，要求背对窗户而立。 过了好一会儿，小屋门才被再次打开，几个女孩子重新出现在了艾尔面前。 话说看到她们的样子，艾尔不觉一阵好笑。不单单是因为这些姑娘们穿着树叶，更是因为这些丫头穿个树叶居然还要挑款式！ 琳选了一种灰白色的巨木树叶，和她银白色头发遥相辉映，就像是一个身披银甲的女骑士。 千叶因果搞得半遮不遮，只用两片长条的巨木叶子在上下身各围了一下，不经意间就容易走光。 李雨嘉的衣服最复杂，好多层叶子叠层而成，而且看上去竟透着一股纯净的美感，像是久居在丛林中的自然女神。她似乎很早就会编制这样的东西，艾尔记得，当年在大铁棚中，李雨嘉就时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玩树叶。 王昭倩的穿法简洁大气，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一中特别大的树叶，直接被她掏了两个袖洞变成了连衣长裙。 “额……不错嘛……”艾尔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了一个词。 而与此同时，卡尔德已然血流满面…… “诶？卡尔德你怎么了？受伤了吗？”西泽看着卡尔德喷涌如泉的两股血流，一阵手忙脚乱。 卡尔德好像很想回答西泽，但是已然说不出话。 “不用管他……让他死好了……”艾尔一阵无语到。 …… 若干分钟后，艾尔、西泽和卡尔德也弄好了自己的树叶衣，不过比几个女孩子的要简单得多。筹备妥当，所有人终于重新望向宝石森林，那片森林依旧弥漫着一股神秘的雾气，恍然若超脱于凡世之外。 “走吧。”艾尔顿了顿道，虽然心有余悸，但是宝石森林就在前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现在这个位置停止的。 一行人也不再有什么异议，就连千叶因果这一次也没再多言，一并向着宝石森林走去。 果然如艾尔所料，这一次他们见到真正的宝石森林。 踏入森林的一刻，遍地的石子都变成了晶莹的宝石，所有的树木林叶都隐隐散发着宝石一般的光芒，灿烂夺目。 进入这片土地，艾尔不免觉得神话故事中的天堂仙境也不过如此。这里的树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是平时在外面看到的巨木，而是和大铁棚中一样的正常树木。林宇之间，艾尔还能看见鸟儿听到蝉鸣，而这些生物都和铁棚中一模一样，完全没有丧魂化。 宝石铺陈的地面，让孩子们有如走在最华贵的地毯上，这是孩子们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受。 “最好不要捡。”艾尔叫住了正想弯腰的千叶因果。因果显然是被这满地美丽的宝石吸引住了，很想捡一些回去。 “为什么呀？”因果有点不悦。 “破坏这片森林的行为，都会惹起森林的反攻。不仅到时候宝石没有了，就连我们的安全都很难保证。”艾尔解释道：“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即使你把它们捡了出去，一旦离开这片土地，它们也会变回普通的石头的。” 听了艾尔的解释，的确也不无道理。千叶因果失望地嘟了嘟嘴，放弃了那些美丽的宝石。 值得庆幸的是，森林里异常平静，并没有丧魂兽或者灵出现在这里。 其实，当艾尔在丛林中看到这些小鸟和昆虫的时候，就已经确信了丛林的安全。因为如果有丧魂兽的话，那么这些小动物也是无法生存的。 中途没有停歇，一行人直直奔着宝石森林的中心处而去。 大抵走了近一个小时，森林中心的空地终于出现在了孩子们眼前。 在那片空地上，艾尔看到了—— 门。 正如死婴的记忆中，亚伯会长说过的那样，一个水晶制成的门洞伫立在空地的正中央，那门洞如同钻石雕琢的一半，七彩的光芒四溢，如梦似幻。 当艾尔走近一些的时候，他也清晰地看到了门洞中间的那层光屏。七彩的光芒在中央的门洞里闪烁交汇着，像是一层虚晃的门帘，遮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之间。 “神的遗址。”艾尔就地站住，缓缓道。 艾尔对这个结论毫无疑问，因为如此完美的景致，只有神才可能做到。 同样作为觉醒者，其他孩子也看到了门洞中那七彩的光芒，然而，却有一个人的神色十分痛苦，当那光芒刺来的一刻，竟然惊恐地遮住了眼睛。 她是千叶因果。 “因果！你怎么了？”王昭倩焦急道。 因果此时的样子十分不正常，她似乎有些惧怕那种七色的光芒，身体已然蜷缩在一起微微颤抖着，整个头被她埋在双臂之间没有说话。 “西泽！”艾尔赶忙道：“立起一个石碑，把因果和那门的光隔离开！” “交给我了。”西泽瞬间凝力，一顶巨大的石碑拔地而起，把整个千叶因果完美地挡在了阴影之中。 如艾尔所料，当因果与那光芒隔离的一刻，因果的神色立刻舒适了许多。 虽然艾尔没有说，但是心中却已然隐隐有了判断。因果体内被封印的血族灵魂，一直在神话传说中是立于光明的另一面，是象征着血与黑暗的王族。也许他们的确也是半神的一种，但对于神来说，却是违逆了神明的人，是不被神明所庇佑的存在。 “西泽，你先送因果远离这边吧，让她好好休息下。”艾尔建议到。 此时的因果虽然摆脱了刚刚那种极度痛苦的状态，但是冷汗已然从她的额头上渗流下来，她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以至于去搀扶她的西泽都能听到她心脏跳动声。 目送着西泽和因果远离，艾尔才重新目视向那扇门。 远古的神明。 是解开你神秘面纱的时候了。 第八十四章 神的试炼 艾尔台步正想向着门里走去，却被卡尔德拦了下来。 “还是我先去吧。”卡尔德郑重道：“虽然你从记忆里，看到这扇门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毕竟那是上千年前，现在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我先去确认一下，没问题你们再进。” 说着，卡尔德先一步走向了水晶门。 正如艾尔在梦境里看到的一样，当卡尔德买入那扇七彩的门扉时，整个人就如同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瞬间消失掉了。 虽然曾经在梦境里看过一次，但是当卡尔德的气息瞬间无从捕捉的时候，艾尔还是不免的心头一阵不适的感觉。艾尔知道这种感觉源自什么，因为一个人如果不在这个世界上，那就与死了无异。而卡尔德的这一步，正是离开这个世界的一步，在他走出这扇门之前，这个世界将没有这个叫卡尔德的人。 之后的时间变成了漫长的等待。 卡尔德自从走入门后始终杳无音讯，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感受不到一丝气息。 两个小时后，昭倩终于有些担心了起来。 “艾尔……你确定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吗？”昭倩忧虑道。 “从死婴的记忆来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远古神明是我们的祖先，他不会加害于我们的。”艾尔安慰道。 “不过……”艾尔一时想到了什么，但却又觉得不太适合说。 “不过什么？”昭倩追问道。 “没什么……”艾尔搪塞了过去，但是他心理却不由得想起了埃尔法老师。实际上，埃尔法老师也是一心一意为了他们的成长而努力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这种爱意不会带来危险。有时为了让一个集体更强大，也许会牺牲个别人的生命也未尝可知，生日考验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卡尔德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几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那扇水晶门的门口。 是卡尔德。 “怎么样？”一见卡尔德走出来，艾尔赶忙跑了过去。 刚一靠近卡尔德，一股清晰的信源能压铺面而来，比他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让人震惊，不过卡尔德的能压是温暖的，并不蕴含令人压迫的杀意。 “卡尔德……”艾尔愣在了距离卡尔德几步的位置，眼前的卡尔德俨然变了一个人。 “不可思议……”走出门的卡尔德有些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愧是神的遗迹，虽然没能完全解除洛丽塔的封印，不过已经解放开了封印的五分之一左右。” “五分之一……”让艾尔惊讶的反而是这个比例，难道说，现在的这种信源能压，才仅仅是卡尔德从前的五分之一吗？ 真的假的…… 艾尔清晰记得，卡尔德曾经告诉他，他以前的实力大概等同于一个士灵。但是从现在的信源能压看来，卡尔德的实力想必已经超过士灵库蒂了。如果这仅仅是五分之一的话，他以前实力绝对不仅仅是士灵这么简单。 虽然凭借能压的直观感觉来判断并不精确，但是明显的强弱还是能察觉出来的。本以为卡尔德这种喜欢夸大其词的家伙不会说低了自己的实力，然而这么看来，他对自己的实力不仅有所隐瞒，而且隐瞒的不止一点。 卡尔德似乎这才刚注意到艾尔正在身旁，脸色不由得闪过一阵尴尬，似乎他并不想艾尔听到刚刚那句话。 “换你了，艾尔。”卡尔德笑了笑对艾尔道：“要加油哦……” “嗯。”艾尔笑着应道，抬步就向着水晶门中走去，但他似乎觉得卡尔德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在他即将迈入门中的一刻，他听到了卡尔德口中的后半句话。 “要加油哦……我们的神运者。” 然而艾尔来不及惊讶，他已经迈入那扇梦幻般的门扉…… …… 幻境。 这里是幻境。 这是艾尔刚刚踏入门中时，唯一的感觉。 无数千奇百怪的画面在他身旁走马灯似的闪过，似乎从远古生命的起源闪到了王灵横行的今天。 在这些画面里闪过了无数人类的社会，从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到印加王国一般的奴隶社会，又到各式各样的封建社会，最后来到了科技发达的科学时代。一幅幅画面如同历史的章节书，在艾尔的身体四方不断地飞跃而过，向着无限渺远的黑暗中飞去。那是生命旅程的周期，更是人类文明的足迹。 直到象征着如今的那一副画面定格之时，艾尔的思绪才终于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此时他正站在一个白色的平台之上，面前是一个白色的楼梯，四周的一切都是虚无的白色。放眼望去，这个世界里只有七扇门和穿插在七扇门之间的白色楼梯。 这是一个没有重力规律，也没有物理学规律的世界。七扇门都是冲着不同的方向东倒西歪着，而楼梯也是，完全是没有规律的连接方式，也没有固定的方向。有的楼梯在空中倒悬过来，有的有如平铺在墙面之上，无奇不有。 然而，虽然如此，那些楼梯和门的排列却十分美观。那是没有规律和逻辑的美观，带着一种自由而神秘的味道。 正当艾尔茫然地四下望去的时候，一个苍茫而悠远的声音从世界的四面八方响起。 “神运者，告诉我你所追求的东西。” 那声音似关怀又似审判，似温床又似冰河，字字沁心。 “我所……追求的东西……”艾尔一时间有些茫然，他似乎有着太多想追求的东西，然而当被这样问道时，竟然觉得无从答起。 仔细思虑了片刻，艾尔才终于吐出了他的答案： “我追求的是……让世界回到原来的样子。” 然而那个声音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满意。 “这并不是最真实的答案，重新回答我，你所追求的东西。” 艾尔愣住了，并不是最真实的答案……嘛…… 我所追求的东西…… 一时间，一种失神与隔世感侵袭着艾尔的脑海，无数画面开始闪过他脑海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埃尔法老师从出生起对他们的悉心教导…… 是看过的视频中，母亲呵护着孩子的时刻…… 是死婴的记忆里，那些父母牵着孩子的路人…… 是曾经让他们报以幻想的大鸡蛋…… 还有…… 思绪在回忆的长流里飘荡了良久。 似童年的无数片段散落而聚合，不愿意去承认，却又遮挡不住地窜出来。 那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在追逐，却追逐不到它的影子。 那是艾尔，真正的梦想…… 终于，艾尔有些哽咽地低声道： “我想……有爸爸妈妈……” 说到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几乎如蝇鸣…… 第八十五章 神的试炼（二） 思绪在回忆的长流里飘荡了良久。 似童年的无数片段散落而聚合，不愿意去承认，却又遮挡不住地窜出来。 那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在追逐，却追逐不到它的影子。 那是艾尔，真正的梦想…… 终于，艾尔有些哽咽地低声道： “我想……有爸爸妈妈……” 说到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几乎如蝇鸣， 他不曾和人提起过这个软弱的梦想，因为这梦想里包含着太多自卑和懦弱，然而这个梦却已经在艾尔的脑海中漫游了太久太久。 “没有谁的梦是不值得肯定的。” 只听那悠远的声音继续道： “把你的头抬起来，神运者。” 听着那声音的指令，艾尔像是受到不可抗拒的力量指引，缓缓抬起了头。 而这一次，他看到了远古神明的模样。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完美，真真正正的完美。对于面前这远古神明的影像，艾尔已经完全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词汇去表达。 在这影像之中，那神明似乎无所谓物种，也无所谓性别，唯一的形态就是美，绝对的美学。无论审美观是怎样的样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会为这无与伦比的完美而震惊，以至于天下万物都黯然失色。 “神运者，你可看出了吾的缺陷？” 只听那悠远的声音缓缓问道。 没有缺陷……这是理论上的答案。 然而，艾尔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因为他隐隐觉得这个答案有着某种漏洞。 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那远古神明的外貌，在那无比完美的形态中上下观望着。 看着…… 看着…… 可是单单用视觉的方式，无论如何也无法找到那隐隐的漏洞之处。 艾尔愁眉紧锁地闭起了双眼，冥思苦想着，然而正是这闭眼的时间里，艾尔竟然真的发现了答案。 “我知道了。”艾尔猛然张开双眼道。 “哦？说来听听，神运者。”那悠远的声音道。 “你的缺陷，就是你太完美了。”艾尔缓缓道：“以至于当视线离开你的时候，却无法记住你的样子。你的完美已然让你失去了特色和个性，变成了一个没有形象意义的抽象概念。” “哈哈哈哈。” 听到艾尔的答案，远古神明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说得好！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合格的神运者！” 只听那悠远的声音有些释然的说道，话音刚落，那远古神明的影响就消失在了平台之上。只留下艾尔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喂！”艾尔还想叫住那个影像，然而此时此刻他早已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七面镜子，在艾尔的四面八方缓缓升起，把艾尔完完全全地包围了起来。 艾尔有些紧张地四下望着，而当他这样做时，七面镜子相对而映着，照出了无数个慌张的自己。 这让艾尔不觉有些恼怒，神情有些怒色地盯着那些镜子，而他如此做时，那些镜子中又照出了无数个愤怒的自己。 而此时此刻，那悠远的声音再次在渺远的天际响起： “命运如镜，你的命运在于你怎么面对它。” 命运……如镜…… 艾尔被神明的话语说得一愣，但是神明的试炼，却没有给他愣神的时间。 话音刚落时，其中一面镜子中，一个愤怒的镜像冲了出来，对着艾尔挥拳相向。 还好艾尔反应够快，避开了突如其来的一拳。 什么？ 艾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敌人，因为那敌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一个镜子中映照出的自己，一个愤怒的自己。 此时，那个自己的镜像已经从镜子中走了出来，用愤怒的拳头猛烈地砸向自己。那镜像的攻势十分猛烈，逼迫得艾尔不得不全力以赴去应对那镜像的攻击。但即使如此，艾尔也依然处于下风。 然而，在拳腿交错之间，艾尔慢慢发现，这愤怒的镜像攻击路线章法有道，像是在进攻着自己，又像是在指导着自己什么。那拳影舞动之间，蕴藏着不是技巧和路线，而是规律和法则，源自愤怒的规律和法则。 识得愤怒之本质者，方能识破他的每一次进攻。 随着交手时间的慢慢加长，艾尔发现自己愈发能够应付得当，以至于到了后来，艾尔可以尝试着缓缓闭上双眼，仅凭直觉去应付这个愤怒镜像的攻击。而事实证明，当如此去做的时候，反而更容易看透那个镜像的路线。 胜负已分。 当艾尔闭目相斗到第十秒的时候，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伴随着的，是一计借力打力的顺势拳，那一拳将愤怒的镜像瞬间击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战斗能力。 而当那镜像最终倒下时，他的身躯幻化做了一抹模糊的人影，瞬间融入了艾尔本人的身躯，与艾尔体内的力量浑然作一体，相应相生。 信源……能量！ 艾尔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真谛，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股依稀可见的信源能量开始外溢出来，附着在自己的身躯四周。在这股信源能量的助力下，他已然突破了人类无法直接使用信源能量的壁垒，可以像灵一样，将信源能量直接通过身体外放出来。 这让艾尔不由得一阵狂喜，这种周身环绕着力量的味道，换做谁都是梦寐以求的。 而正当此时，第二个镜像从另一面镜子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正在狂喜之中的他，一个满脸挂满了笑容的自己。 战事再起。 但是这一次，艾尔已经掌握了章法。这一次的镜像象征着“喜”，识得喜之本质，方可应对自如。 只用了上一次一半的时间，喜之镜像就落败下来，同样化作了一股信源的能量，融入了艾尔的身体之中。 伴随着这一次融入，艾尔清晰地感受到了信源能量的强化，那外溢着的信源能量愈发饱满而成熟，从身体中蓬勃欲发。 紧接着，第三个镜像——忧之镜像…… 第四个镜像——思之镜像…… 第五个镜像——悲之镜像…… 第六个镜像——恐之镜像…… 第七个镜像——思之镜像…… 七个象征着不同情感的自己先后来袭，而艾尔应对每一个镜像需要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当来自第七面镜子的思之镜像冲出的时候，艾尔直接在闭目之中，三招便将那镜像制服于平台之上。 也正是这最后一个镜像的能量融入艾尔的身体时，艾尔感受到了不曾有过的力量充裕。在融合的一刻，艾尔的信源能压无法抑制地瞬间爆发出去，将四周的七面镜子全部击成了碎片。那些碎片飘落到了这片白色世界之中，化作飞舞的白色羽毛消散而去。 这便是神之试炼的力量。 艾尔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战神伊万，还有卡尔德，当他们从神的水晶门中走出的时候，都仿佛变了一个人。 神不曾给予他们任何力量，只是教给了他们发掘自身潜力的方法。 而这个方法，将对孩子们在这错乱世界的生存受用终生。 纯白的楼梯，重新出现在了艾尔所站的平台一段。 而这一段白色楼梯的尽头，是这空间的七扇大门中的第一扇： 绿宝石之门。 “神运者。” 那悠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请紧紧凝视着这扇门，这是属于你的神运的第一个条件……” 话音落下时，那扇绿宝石之门缓缓打开，一段如梦似幻的影像瞬间冲入了艾尔的脑海。那影像似乎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以至于艾尔根本不知道那段影像到底有多长。但是无论多长，这段影像几乎是在一瞬间涌入了艾尔的脑海，并躲到了艾尔的记忆深处。 艾尔无论如何去努力的想，却只能想起几个模糊的片段，但是那影像的记忆却仿佛在缓缓告诉着自己：这些画面将化作即视感，当你见到这一切的时候，你就会想起。 而当这影像的传送结束之后，这第一个条件的名字缓缓出现在了绿宝石之门上。那是整齐而飘渺，似有又似无的六个大字： 幽都的空悲歌。 虽然对于那些影像的记忆十分渺远，但是对于这六个字，却像是铁板钉钉一样死死地钉在艾尔脑海的最核心处，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 “幽都的……空悲歌……” 艾尔缓缓念道。 从死婴的记忆里艾尔得知，现在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个条件的描述，和那些影像的提示，去完成这个条件。 当这个条件完成之时，属于自己的神运的第一色宝石，将浮现于世间。 试炼，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了。 白色的楼梯，七扇门，还有艾尔所立足的平台一并消失不见。 水晶的门扉重新出现在艾尔面前，这象征着整个试炼的结束。 在踏出门的前一刻，艾尔有些留恋地望了望这门后的世界。 “谢谢。” 艾尔对着一片虚无的空间道。 话毕，他才终于抬步，走出了水晶之门。 第八十六章 神运者 当世界的阳光重新照耀在艾尔的脸上，竟然已是傍晚十分。艾尔这才意识到，刚刚在水晶门中，自己居然失去了时间感。虽然对抗七种镜像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是总时长加起来也有好几个小时之久。 然而令艾尔不由得觉得神奇的是，这么长时间的试炼，自己的身体竟丝毫没有疲劳的感觉。只是身上蔽体的树叶衣服，因为打斗的原因破损了许多。但是对于此时的艾尔来说，这已经不是问题了。因为周身流淌的信源能量，足以让他的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光雾，代替那些树叶起到蔽体的作用。 “艾尔！” “艾尔……” 看到艾尔从门中走出，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西泽似乎也已经安顿好了千叶，此时他也在水晶门的另一侧等候着。 “怎么样，艾尔？”卡尔德笑着走了过来，在很远的距离，他就已经感受到了艾尔身上散发出的阵阵信源能压。 “或者应该问，怎么样我们的神运者？”卡尔德嬉皮笑脸着道。 艾尔抬头四下望去，发现所有人都带着一种期待的目光看着艾尔的方向。很明显，卡尔德已经把艾尔就是神运者的消息，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 神运者。 没错。 能看到神运的七个条件之人，绝对就是神运者无疑。 对孩子们来说，这的的确确是个好消息。 因为这个时代的神运者并没有死，而且他就站在这个地方。 但是对于艾尔来说，这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身份。 毕竟在所有的觉醒者当中，自己的力量是最缺乏实际战力的，然而这神运者的重任，却偏偏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看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即使心中并没有太多的自信，艾尔还是挺了挺胸脯，鼓足了底气对着所有人大声道： “神运的第一个条件是——幽都的空悲歌。” 这一语落地，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或惊讶或惊喜的神色。因为这无疑证明了，艾尔是神运者这一事实。 然而，看着那一双双惊喜的眼睛，艾尔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从前的他只是这队伍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可现在，他背负起了带领所有人走向希望的责任。即使他不愿意这样去想，那责任就在那里，逃也逃不掉。 “幽都？” 卡尔德好像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 “怎么？” 艾尔赶忙问道。 “幽都，是东方舞乐之国的都城。”卡尔德缓缓道：“统治舞乐之国的，是琴音之王灵——伯牙。幽都是伯牙在东方大陆选定的城址，现在已是东方最繁华的都城了。” 琴音之王灵…… 舞乐之国…… 听着这两种称呼，艾尔觉得似乎这并不是一个难题。在舞乐之国寻找歌声，想必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那大伙儿先依次进门吧，这是提升能力的好机会。都进过之后，我们直接奔着幽都去。”艾尔建议到，虽然他不知道卡尔德的试炼内容是什么，但是就目前看起来，这种试炼并没有太多危险可言。 而相比之下，这份试炼能带来的益处却十分明显。能以人类的**之躯，将信源能量外放出来，这无疑对孩子们是一个再有利不过的进步。 没有人有异议，看到卡尔德和艾尔从门中走出后的气场，西泽早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虽然没让女士优先有点不够绅士，不过看着西泽急不可耐的样子，也没有谁有兴致与他争先。 在这一个夜晚里，西泽、琳、王昭倩、李雨嘉先后走进了水晶之门。 神的试炼之后，所有的人都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在信源能量的包围之下从门中走出。而不同于艾尔和卡尔德的是，这些拥有者自然能力的觉醒者们，似乎连觉醒能力也有了进一步的变化。 西泽走出之时，一层金属的铠甲覆盖在他的身上，替换掉了他树叶的衣服。那层铠甲似乎并不消耗西泽什么力气，它就那样理所当然的始终存在着，仿佛一层绝对的防御。 琳走出时，细腻的风华环绕在她的周身经久不息，像是一层风鸣的结界，把琳轻柔地环绕其中。灰白色的树叶服饰伴着她银白色的长发，在风华的带动下翩翩起舞，俨然如丛林中的精灵。 雨嘉走出时，她的步伐落及之处，地面上会迅速形成一圈冰凌，而当她抬步走开时，那圈冰凌也会随着她的步伐而挪动着，像是一个冰蓝色的光环，衬托着冰清玉洁的雪之少女。 然而这貌似只有在这类自然系能力的身上，才会发生这些外在的变化。王昭倩从门中走出时，就并没有类似的变化，这让她自己也不免有些失望。 当李雨嘉最后一个从门中走出时，已然是深夜时分。宝石森林七彩的地面，在月光的映照下，化作了一片皎洁的海洋。反射着月光的宝石铺满着森林的每一个角落，比那夜明珠铺陈的帝王之家还要动人千倍。那是属于神明的美丽，是人间本不该有的光彩。 女孩子们无一不被这动人的景色吸引住了，爱美似乎是所有女孩子天生的共性，即使是一直很正经的王昭倩也逃不开这一点。 然而，艾尔此时此刻却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样的美景。一种无形的压力感压在艾尔的心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督促着艾尔： 要快。 早一天集齐七块宝石，就能早一天拜托这噩梦般的世界，就能早一天…… 想到这儿，艾尔皱紧眉头闭上了双眼，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成了拳头，在青筋虬连的小臂下微微颤抖着。 神运者。 这是宿命赋予他的职责，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做到的事。 …… “我们尽快回去吧。” 艾尔重新重新睁开双目，用有些不容置疑的语气叫住了看风景的女孩子们，一股异于往日的神色从他的双眼中放射出来，仿佛变了一个人。 “着什么急嘛，这里这么……”琳刚想再拖延一会儿，然而当她回头看向艾尔的眼神时，话语戛然而止了…… “额……好吧……”琳有点被吓到了似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看着艾尔的时候，这种畏惧感竟不自觉的升了上来。她从没见过艾尔这样冰冷的眼神…… 从未见过…… 第八十七章 责任 “我们尽快回去吧。” 艾尔重新重新睁开双目，用有些不容置疑的语气叫住了看风景的女孩子们，一股异于往日的神色从他的双眼中放射出来，仿佛变了一个人。 “着什么急嘛，这里这么……”琳刚想再拖延一会儿，然而当她回头看向艾尔的眼神时，话语戛然而止了…… “额……好吧……”琳有点被吓到了似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看着艾尔的时候，这种畏惧感竟不自觉的升了上来。她从没见过艾尔这样冰冷的眼神…… 从未见过…… 昭倩和雨嘉也感觉到了艾尔的一丝变化，但是当她们看向艾尔的时候，艾尔的神色已然温柔了一些，似乎艾尔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了。 但是因为刚刚那短暂的一瞬，一行人的气氛还是变得严肃了许多，连平时喜欢插科打诨的卡尔德也觉得插不上话了。 没有继续多言，艾尔带头走向了回小屋的路上。 他的脚踩在那满地的宝石之上，不时发出“咔呗”的破碎声。卡尔德这才发现，这些宝石化的石子并不坚硬，它们很易碎，就如同玻璃一样。只不过当初他们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才没有踩碎这些石子。 然而此时的艾尔似乎已经没有在注意这些，他的步伐很坚定，从没这么坚定过。 可这坚定的步伐声，在卡尔德听来，却不由得觉得有些不舒服。 但是至于为什么不舒服，卡尔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艾尔有干劲儿到底是个好事儿。作为神运者，艾尔的确需要有一个半神领袖的样子，才能服众。卡尔德可以理解，艾尔从前在队伍里能力并不突出，如果他想要服众，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气势上拿出点样子。 于是卡尔德也便不再多言什么，只是带着西泽及几个女孩子一起，安静地跟在了艾尔的身后。 一路上，艾尔似乎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即使是深夜时分，他的步速也从未减慢过。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孩子们一行就走出了宝石森林的边缘。虽然这时间的减少，很大程度上源自神的试炼对于孩子们各项能力的强化，但是另一方面，也是艾尔那毫不犹豫的步伐牵领所致。如果没有艾尔，这些女孩子们东瞅瞅西瞅瞅，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逛完这月光下华美的宝石森林。 小屋里，千叶因果的状态已经恢复了许多，她的神情已经很自然了，不再有太多不适的症状。 看到艾尔几人，千叶因果一下子来了精神，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艾尔一行的身边。 “怎么样怎么样？找到神运者了吗？”千叶急切地问道。 然而她的话语出口时，竟并没有人回答，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莫名地沉默着。 过了片刻，终于，还是卡尔德打破了这种有些沉闷的气氛。 “嘿！当然！猜猜是谁小美女？”卡尔德嬉皮笑脸地逗着千叶因果。 “在你们当中？”千叶惊喜道。 “没错！就在我们当中！猜猜看。”卡尔德扬着眉毛，眉飞色舞道。 “该不会是你吧？”千叶因果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卡尔德。 卡尔德摇了摇头。 “是昭倩？” 卡尔德继续摇了摇头。 “那……西泽！这次应该对了，他最能打了。” 卡尔德还是摇了摇头。 “啊！我知道了，是琳！她的能力怎么看都像是天仙一样！” 卡尔德依旧摇了摇头，不过他没有让千叶继续猜下去，而是提前说出了答案： “是艾尔。” 卡尔德缓缓道。 他意识到让千叶再猜下去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她猜来猜去几乎要把所有人猜了个遍，就剩下俩人了还没猜到艾尔，这要是让她最后一个才猜对岂不是很尴尬。 “艾尔……呀……”千叶一时间有一点点失望的样子，但是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点失望，可能仅仅是因为觉得艾尔的战力有些不足吧。 虽然千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的失望还是被艾尔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 艾尔的眼神微微扫过千叶的方向，没有说话。 然而，他却下意识地将收敛着的信源能量放开了一些，让一定距离外的千叶因果足以感受到来自他的信源能压。 艾尔身旁的昭倩和雨嘉也感受到了这种信源能压的变化，那能压中虽然没有令人压迫的敌意，但是却表明着艾尔的态度。 因果也感受到了这份能压，然而当艾尔的信源能压刚刚与因果的身体接触时，因果的双目竟然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黑色光芒。不过那黑色的光芒仅仅停留了不足一秒，就重新消失了。 “艾尔……”因果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艾尔的方向，她没想到，艾尔居然已经可以在没有黑光刀的情况下，仅仅通过身体直接外放信源能量。 然而当她注目看去的时候，才发现并不只是艾尔，所有人似乎都发生了某种质的变化，尤其是拥有着自然系力量李雨嘉、西泽和琳，她们的变化更是溢于表面，只是刚刚在黑夜中，自己没有细心看清而已。 卡尔德和昭倩虽然外观上没什么变化，但是仔细感觉起来，那种被收敛着的信源能压还是可以被察觉到的。 “你们……这是……”千叶因果这才发觉，经历了那扇水晶之门后，所有人都拥有了直接控制信源能量的能力。而唯一没能走进门的只有自己，这让千叶觉得分外不甘心。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谁晓得为什么偏偏自己靠近那扇门的时候会那么难受呢。 “别沮丧，因果。”卡尔德明显看出了千叶的心思，他摸摸了千叶的小脑袋安慰道：“信源能量的外放并不一定需要依靠那扇门。” “不需要？”千叶惊喜道，卡尔德的话直接说到了千叶的心坎儿上。 “当然，神明只是帮了我们一把，实际上依靠自己的努力，也是可以突破人体能力的界限的，我就曾经做到过。”卡尔德微笑着道：“所以其实对我而言，神明的遗迹只是帮我解除了一小部分封印而已。” “那……要怎么做？”千叶赶忙问道。 “机遇。”卡尔德温柔地答道：“当时，我也是在一个特殊的机遇中达成了极限的突破，这样的机遇，也许在我们以后的形成中就会遇到的，所以别担心。” “机遇……” 听了卡尔德的话，千叶还是有点失望，毕竟机遇这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过至少这给了她另外一种可能，让她达到同样的能力。 然而，听了卡尔德和千叶因果的交谈，琳竟然也有些神伤。 “如果我们早一点知道这扇门，也许多莉丝就不会离开了。” 只听琳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实际上，当琳听说这个时代会有一位神运者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多莉丝。在琳的心目中，多莉丝几乎是完美的象征，是最接近神的完美。即使她始终没能觉醒，但是对于琳而言，这依然改变不了她的完美。 琳一度多么希望，会有人告诉她多莉丝就是神运者，然后大伙儿一起把多莉丝请回这个队伍，让多莉丝重新代领着大家走余下的路。 然而这终究只是想想而已，多莉丝不是神运者，现在孩子们甚至不知道多莉丝是死是活，何去何从。琳不觉有些后悔，她不知道自己当初该不该那样告诉大伙儿，让多莉丝为了自己的骄傲而独自离去。 这些夜晚，琳时常会想，也许当初真的应该像昭倩说的那样，趁着多莉丝没有走远，全力找到她劝她回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多莉丝已然消失在茫茫灵海之中，在这王灵与丧魂兽横行的世界里，独自生存着。 想到这儿，两行泪水禁不住从琳的眼角渗流出来。只是在这黑夜里，琳用银色长发的阴影遮住了自己的脸，没有让任何人看到罢了。 “昭倩，卡尔德。”艾尔突然开口道： “我打算尽快把那本日记的内容读完，越早了解路德维希·死婴留给我们的信息，就对我们越有利一些，所以想拜托你们全权负责好控制小屋的事儿。” “放心吧。”昭倩应道。 “你又要去读日记了吗……”听了艾尔的话，雨嘉似乎有些担忧：“别太累到了额……像你上次那个样子好吓人……”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艾尔，他也发觉了这个问题。如果自己一次性在梦中停留的时间过长，醒来之后大脑会像要炸掉了一样难受。尤其是上一次的时候，如果不是昭倩临时把他叫醒，他真不知道看完整篇内容后，自己的大脑能不能承受得了。一旦控制不好的话，也许现实世界中的大脑会坏死掉也未尝可知。 “我会注意的，雨嘉。”艾尔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伸手抚了抚雨嘉黑色的长发。这让雨嘉一时间觉得，艾尔之前那种有些严肃的样子只是一种错觉。 然而这份温柔却是转瞬即逝的，下一秒，艾尔的目光便已经盯紧了那个金属盒子。 雨嘉知道，那金属盒子里，是前纪元人类——路德维希·死婴留下的日记。 “那么，卡尔德，昭倩，拜托了。” 艾尔最后嘱托道。 话毕，他毫不耽搁地走向了那个金属盒子。 王昭倩这才想起，最开始的时候，艾尔从忆往之梦中醒来后，还要额外睡一觉，才能恢复精力。而这几次，艾尔几乎是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轮轴转，丝毫没有停歇过。 “艾尔，你还是先睡一觉再去读日记吧。”王昭倩提议道。 可是艾尔现在的神色，丝毫没有打算休息的意思。 “不必了。”艾尔头也不回的答道：“神运宝石的事，越快越好。” 话音未落，他已经找出了日记第四页，和第五页的两张纸片。 上一次由于被打断，第四页的内容并没有读完，但是就时间来看，第四页已经濒近尾声了。 艾尔粗略估计了一下，从这里飞到东方大陆，想必会有很长的时间，应该足够自己一次性把这两张日记全部看完。 没有过多犹豫，艾尔握紧两片日记。 随即心中默念着自己的渴望，等待着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第八十八章 日记的继续（一）随我一行 按照艾尔的希望，日记从白天的那个断点继续了起来。 在那个断点处，路德维希·死婴连夜开着浮游车，一路狂奔到了商业区，去寻找艾斯特莱雅留在那里的购物袋。因为他终于发觉到，如果艾斯特莱雅想给他留讯号的话，购物袋的可能性最大。 可是，当他抵达那些购物袋的旁边时，无数浮游车的聚光灯把他围在了中间。 那些浮游车，无疑是来自半神学会的。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半神学会的人居然行动得这么快。为了尽早赶到此处，死婴特地使用手动驾驶浮游车，以突破浮游车自动驾驶的速度上限。然而半神学会的人，还是比手动驾驶的他要早一步来到了这片草坪，围在了艾斯特莱雅留下的购物袋周围。 而从包围着他的浮游车旁走出的人，更是证明了他们来自半神学会的事实。 “亚伯会长！？”死婴有些惊异地看着走来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半神学会的最高领导人亚伯会长无疑。 “真是短暂的分离，路德维希先生。”亚伯会长笑着道。 “你们……”死婴刚想问个究竟，亚伯会长的话便打断了他。 “你不必惊奇。”亚伯会长笑着道：“很快你就会明白原因了，这里说话不方便，请随我们来路德维希先生。” 说着，亚伯会长便引着死婴向一辆浮游车走去。 “我自己有车……”死婴刚想多说些什么，但是转眼看去，话语便戛然而止了。围着自己一圈的人里面，不光有负责警务的半神学会工作人员，更有一些他曾经在舞台上见过的半神。这里不是他能随便找麻烦的地方。 “很抱歉我们不能让您使用自己的车，您的车没有信息安全保证，会泄露您的行程。所以，请坐我们的车，路德维希先生，您的车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即使是在这样的态势下，亚伯会长的谈吐依然彬彬有礼。然而从他谦敬的言语中，死婴却感到了阵阵不可反抗的力量。 “伊万，带路德维希先生做你的车，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亚伯会长对着附近一位高大的男子命令道。 那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夹克衫，一副大大的黑色墨镜挂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是个无风的夜晚，但死婴还是从这个叫伊万的高大男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力般的感觉。那种隐隐的压迫感伴着伊万威猛的身型，让人不由得望而生畏。 “是，会长。” 伊万应声道，说着便走到了死婴旁边，伸出手邀请死婴去他的车上就坐。然而虽说是邀请，在这样一个身型和气势上带着双重压迫的人面前，邀请也像是威胁一般。 这时，死婴猛然想起了这个名叫伊万的人是什么身份，亚伯会长曾经提过一次，而且安德丽娅在以前的聊天中也偶尔提起过这个人。 伊万——又被称为“战神伊万”，是半神学会早期就加入的元老级别的半神。以半神学会的评级而言，属于A级半神，也就是仅次于S级半神艾斯特莱雅的第二个级别。 据半神学会曾经公布的报告，全世界范围内，A级半神的数量不超过100人。虽然不像S级的艾斯特莱雅这样稀有，但已经是十分罕见的一类存在。 而战神伊万，在A级半神里属于绝对的实战派。他的能力，是可以将武器凭空具象化出来。最早的时候，具象化的往往是一些冷兵器。而当他自己学习过枪械结构之后，如今已经可以将一些枪械武器具象化，据说还曾经具象化出过坦克。 这都是死婴曾经听安德丽娅对他说过的话，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在意这些，甚至有点不以为然，不太相信这些超自然的东西。可是当他面对这位战神伊万的时候，这些记忆突然如泉涌一般浮现了出来，就好像自己当初有仔细地记忆过一般。 实际上，这是死婴记忆力的一个特质，每当他想要想起什么的时候，相关记忆就会像搜索引擎一样清晰地罗列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特长，才造就了死婴如今的科学事业。 而对于伊万，死婴同样清晰记得的是亚伯会长曾经提过的事。当初在宝石森林发现水晶门的时候，战神伊万就是第一个踏入水晶门的人，是他告诉亚伯会长等人，叫他们带来艾斯特莱雅，让她走进那扇门的。 此时，死婴已经在战神伊万的车上，随同所有半神学会的人向着半神天文馆相反的方向的驶去。 这倒是让死婴有些不解，按理说半神学会的艾斯特莱雅年度盛会刚刚结束，星女应该还在半神天文馆的方向的才对。 可是死婴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已然被绑架了，而且绑架他的是世界上叫得出名的势力庞大的组织。甚至是联合调查局，也不敢轻易拿半神学会怎么样。 坐在伊万的车上，死婴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闭口不言。不过让死婴相对放心的是，从亚伯会长刚刚的话里看来，半神学会并不是要伤害自己。相反，似乎在竭力保护自己的安全。 没过多久，半神学会的车队就驶离了主要街道，进入了一片寂静荒凉的小路。这似乎也是出于安全需要而特别安排的路线，路线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其他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半神学会的安保机构已经逐渐成长为全世界最擅长安保的组织了。因为一直以来，半神学会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发觉半神，然后将这些半神保护起来。在半神学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保镖精英，以及经验丰富的金牌特工。这些王牌中的王牌，让半神学会这么多年来从未出过任何一次事故，所有的半神只要进入了半神学院的保护之下，还没有谁受到过伤害。 其实，对于安保工作而言，并非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是与犯罪分子正面的对抗。实际上，真正高水平的安保，是用最巧妙的办法避开一切正面冲突，把安全工作做在前面。高水平的安保人员，虽然精通枪械格斗，但那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看家本领。他们真正的看家本领，是对信息的把控和使用。 所以世界上流传一句话，也是半神学会为了吸引半神刻意流传出的一种说法： 被半神学会选定的路线，绝对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路线。 今天是死婴第一天，第二次走上半神学会选定的路线。按理说，这条路线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才对。 然而…… 半神学会绝对安全的传说，却在这一次被打破了。 第八十九章 日记的继续（二）埋伏 “回避！有埋……” “轰！！！” 驶于前排浮游车中的人员刚刚用通讯器发出警告，话还没说完，最前排的两辆浮游车就在一阵爆炸的火焰中陨灭了。 后排的所有车立即横过车身，用最快的速度将车止住。 战神伊万，也在一瞬间将浮游车横停了下来。从看到爆炸到止住车身，战神伊万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而所有半神车队的浮游车，都是用同样的反应速度做出了极其统一而高效率的反应。看到这些人的浮游车驾驶技术，死婴才意识到自己的驾驶技术根本不值一提。这样的技术，绝对是要经过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才能达到的水平。 而更让死婴不敢相信的是，如果是同样的反应速度，那么最前排爆炸的那两辆浮游车其实是可以免于爆炸的。但是如果他们选择自保的话，很可能引起后排的连续追尾，而导致整个车队陷入混乱。 也就是说，他们的爆炸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生存的可能，而是他们用自己的命换来了那一次短暂的提醒，从而保住了整个车队的阵型和节奏。 对于刚刚发生的这一瞬间，死婴唯一的感觉就是：可怕。 可怕的不仅仅是突袭的敌人，更是半神学会这可怕的组织体系。 虽然视线还被爆炸的烟雾遮蔽着，但是半神学会针对这次突袭的反击已经开始。 这时，一个女性的声音突然传来，来自战神伊万浮游车上的对讲系统。 “C1，左上方45度。” 还没等死婴反应过来这个女子话里的意思，战神伊万已然打开了浮游车的篷盖，探出了上半身。他用最快的速度在手中具象化出了一个火箭筒，一个火箭弹转瞬就从那火箭筒中喷射而出，直直地飞向浮游车左上方的一栋楼顶。 而这时，死婴才刚刚看到，一个人形的东西正从那栋楼顶向下跳着，目标显然是死婴他们这辆车。 但是现在已经不必担心了，因为那枚火箭弹已经正中红心，将那人影瞬间炸成了碎片。 当那人影爆炸的一刻，艾尔才终于看清，那人影并非人类，而是最近在新闻中最为火爆的一个词——终结者。 没错，终结者。 这一个阶段在世界各地引起骚乱的系列机器警察。暴乱最开始的时候，就发生在联合地界。几天前，联合地界政府宣布，已将地界内的终结者系列机器警察全部毁灭。 然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它们并没有被完全消灭，只是暂时集中隐藏了起来。而此时此刻，这些终结者重新出现在了这里，对半神学会的车队展开了集中进攻。 正当死婴一阵纳闷，那个女性的声音再次从对讲系统传来。 “C1，右后方30度。” 话音未落，战神伊万已经将火箭筒对准了右后方30度的方位，一枚火箭瞬发而出，将从一个拐角处冲出的两个终结者炸成了碎片。 不可思议的破坏力。 死婴惊讶地看着战神伊万，他具象化出来的火箭筒明显比普通的火箭筒破坏力强得多。 而同时更让他惊讶的是那个女性的声音，周围的情景明明已经被搞破坏的终结者们弄得满是火与烟，但是那女性的指挥却如此镇定而准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死婴很想问个清楚，可是四周的爆炸声和枪击声已经将他的声音淹没。 “你最好抱紧脑袋，躲在车里老实点。” 战神伊万一边不断发射着火箭弹，一边对着死婴提醒道。 这是个靠谱的建议，毕竟对死婴来说，现在的他帮不上任何忙。保证自己别惹麻烦，就是他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死婴尽可能地低下头，让自己的身体遮掩在浮游车的金属外壳之内。死婴这才发现没有驾驶自己的车是多么明智，因为在这样的炮火下，自己的那种私家车想必早已经千疮百孔了。而半神学会的浮游车，本身就是半装甲结构，就连从车顶棚探出头去的战神伊万，身体四周也有许多升起的防护板。 这种高防护性能的车，是只有国家要员才能使用的尖端防弹浮游车。而对于半神学院来说，这种车却并不罕见。就在这一个车队之中，这种车的数量就占了一半。 “C1，左前方25度。” “C1，右后方40度。” “C1，正上方。” …… 那个女性声音的指挥不断，每一个指挥都精准无误。而战神伊万的攻击也百发百中，从无丝毫的失误。死婴听出，C1貌似是战神伊万的代号，是他们半神学会内部的沟通方式。 “嘿！我能问一下这个指挥的女士是谁吗？”死婴躲在车里，忍不住冲伊万问到。 “B级半神——夜天使安杰拉。”战神伊万一边用火箭筒迎战着，一边从容地对着死婴道：“虽然是B级，但是能力很实用。” “是透视能力？”死婴猜测道。 “透视？不不不。”伊万边忙着边答道：“她是一个盲人姑娘。” “盲人？” “没错，她的能力是脑电波定位。她可以将脑电波感知放射出去，形成比任何雷达都灵敏而精准的定位系统。可以这么说，虽然她是个盲人，但是她比世界山任何一个人都要看得清楚。”伊万不紧不慢的答道，话语同时，又是一枚火箭弹飞涌而出。 看得最清楚的……盲人…… 死婴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现代人类的科学定律而言，想要完全解释清楚这些半神的能力，想必需要再发展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 而正当死婴纳闷的时刻，一排顶盾的高防终结者冲着车队攻来。 这一次，这些终结者机器人组成一个进攻的队形，依靠顶盾高防型前排防御，给后排的攻击性留出发挥的空间。 “喂！” 死婴看到了那排顶盾的终结者，不由得紧张地叫了战神伊万一声。 “放心，交给西蒙就好。”战阵伊万不紧不慢道。 话音未落，那些顶盾终结者站立的地面突然裂开一个巨大的裂缝，那一整排终结者瞬间从裂缝中坠入了地底，使得隐蔽在后方的攻击类终结者暴露无遗。 “游戏开始！” 战神伊万斜咧着嘴笑了笑，瞄准了前排。一连串火箭弹毫不停歇地发射了出去，瞬间将那些终结者变成了一堆废铁。 战神伊万的火箭筒，可怕的不仅仅是超凡的破坏力，更是那源源不断的子弹供给。由于他不需要给火箭筒装火箭弹，他的火箭筒可以像机关枪一样疯狂连发，并且他可以控制住所有火箭弹的弹道，让它们精准无误。这对于那些铁皮机器人绝对是致命的。 “那个裂缝是……你们干的？” 死婴双眼张得夸张地看着那个地面的裂缝，现在那裂缝已然重新合上，让那些机器人彻底葬身在地底。 “当然，是大地之神西蒙的杰作，他能任意操控矿物，不过对他体力消耗很大，要慎用。” 战神伊万笑着道。 一阵火箭弹飞舞，那一排有组织的终结者瞬间灰飞烟灭。 死婴的眼睛已经完全看直了，他终于明白半神学会为何如此强势，有这样一帮怪物在，不强势才怪。 “厉害……”死婴直勾勾盯着发生的一切，不由自主道。 “和半神学会作对，就是死路一条。”战神伊万边笑着边道。 全世界范围内，恐怕只有半神学会有这样的底气。 终结者的进攻依然在继续，然而新的一波进攻却十分奇怪。 在这一波进攻中冲过来的终结者里，没有任何一个是攻击型号，全部都是高防御的顶盾型号。看起来，敌人的样子是要不惜一切手段逼近半神学会的车队。 大地之神西蒙的反攻再次开始。 终结者们站立的地面开始剧烈变化起来，宽阔的地表裂痕伴随尖锐的地刺层出不穷。大量终结者在这些地刺和裂痕的进攻下毁灭掉了。但是敌人的数量却依然十分庞大，而且数量似乎依然在增长中，就像一个机器人的军团。 “该死，怎么这么多。”战神伊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对抗，敌人的数量似乎根本没有减少。 而与此同时，趴在车中的死婴发现了症结所在。 虽然没有任何逻辑能证明死婴看到的事实，然而，那事实就在那里。 终结者……在重生！ 第九十章 日记的继续（三）夜天使 “伊万！” 死婴冲战神伊万大叫到，他必须提醒伊万，因为他看到了难以想象的事。 直接被炸毁的终结者，只要没完全变成碎片，就再次移动了起来。很多终结者的残骸离车队非常近，它们像丧尸一样从地上爬起，重新冲着车队的方向扑将过来。 “该死！什么情况！” 伊万惊愕道，他不得不重新将武器瞄准那些残骸，将它们炸成碎片。 然而，源源不断涌来的机器警察正在步步逼近车队的方向，这让半神学会的队伍迎战不暇。外围的普通浮游车很多已经被毁掉，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开始在周围响起。 而与此同时，倒下的终结者却在重生，形成了一批新的力量，势不可挡地冲着车队逼近过来。 死婴刚想探出头看看情况，只听一排子弹噼噼啪啪地打在了浮游车的车门上，使得整个浮游车被击得一阵摇晃，死婴只好又将身躯掩藏了起来。 “安杰拉，报告方位！”战神伊万有些焦急地大喊道，正常情况下夜天使安杰拉应该可以提前告知这些子弹的来源。 然而，对讲机另一边并没有传来答案，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还没等死婴和伊万反应过来，一个女子的尸体坠落到了死婴所在的浮游车上，重重地砸中了前车窗。血迹瞬间将车窗染成一片血红，女子的身体完全扭曲地倒在上面。她的眼睛惊恐的张大着，流露着满满的不甘心和不敢相信的神情。 正当死婴纳着闷儿，战神伊万的一声嚎叫道出了这女子的身份。 “安杰拉！” 只听伊万撕心裂肺道，那嘶鸣声几乎要将整个防弹玻璃震碎。 安杰拉？ 死婴更是一阵愕然。 作为整个车队的眼睛，这位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的盲人姑娘，居然殒命了。 这是个糟糕透顶的消息，因为她的死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她的死将导致整个半神车队陷入劣势。 死婴不知道战神伊万和夜天使安杰拉有着怎样的关系，但是从伊万的表现看来，他愤怒了，从未如此愤怒。 战神伊万的浑身都在颤抖，条条青筋从他健硕的身躯上爆鼓出来。转眼看去，一个上百筒的全方位导弹发射器被具象化了出来，无数火箭弹瞬间喷涌而出，将四周冲过来的终结者和僵尸终结者全部炸成了渣滓。 那是愤怒的炮火，是超出了战神伊万常规力量范围的使用方式。 然而，这是疯狂而不理智的。 虽然短时间内，战神伊万消灭了大量的终结者，但是这种使用方式另伊万的体力快速流失。很快，他已经大汗淋漓，不住地喘着粗气。 “伊万！” 死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做法的问题所在，然而他无法阻止一个杀红了眼的战神。愤怒的炮火像脱了缰的野马，呼啸而疯狂的肆虐着，一批又一批终结者倒下了，然而却又一批又一批的冲了过来。 终于几分钟后，战神伊万力竭。只见他双目一阵恍惚，从车顶棚直直昏倒了下来，砸到了座椅之上。 “伊万！” 死婴紧张地摇着伊万的身躯。 伊万并没有受伤，然而体力的大量消耗让他已然供血不足，昏倒在了浮游车内。 “该死！” 战神伊万一倒，死婴所在的浮游车就失去了阻击敌人的炮台。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被终结者的火力所覆盖。 死婴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半神学会的保护之下，居然即将丧命于此。他把整个身躯深深地掩藏在了车体之中，聆听着弹幕声和炮火声正向着自己慢慢逼近。 那是夺命的号角，是死亡的倒计时。 不知为何，星女艾斯特莱雅的面容竟然浮现在了死婴的脑海。 那模糊的画面中，她正坐在海洋走廊里的长椅上，口中默默说着什么。 从那画面中的口型，死婴依稀想起了她当时说的话： “兵星起，人星灭，这世界，已是秋落冬葬之时……” 死婴不知道，艾斯特莱雅在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已经预见到了半神学会的这个灾难。或者说，是一种朦胧的感觉，让她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伤痛。 “艾斯特莱雅……” 死婴皱紧眉头，抓着战神伊万的衣领。然而现在的他，无能为力。 然而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刻…… 战况…… 发生了转机！ 不知为何，一切似乎只在一瞬间。 就是一瞬间，短短的一瞬。 来自终结者的所有枪炮声和机械轰鸣声突然停止了。 战场转瞬陷入一片死寂，就连半神学会放的枪弹声也渐渐停了下来，因为此时此刻，已然没有敌人了。 死婴不敢相信地将头缓缓探到车窗处，虽然夜天使安杰拉扭曲的尸体遮蔽了大半个车窗，但是死婴还是从车窗的缝隙处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满地都是被削得细如铁丝的金属残片，像战场的硝烟散去后，马革裹尸的遗骸。 战事明显已经结束了，半神学会方最终取得了胜利。 然而，死婴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带来了这次胜利。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得让死婴无法相信。 “车队继续前行。” 亚伯会长的声音从对讲系统传了出来，他的声音里并没有慌张失措的感觉，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紧接着，对讲系统里传出了亚伯会长的单频道通话。 “伊万，在吗？请回话。”亚伯会长的声音道。 “他好像累昏了。”死婴接过对讲系统道。 “哦……”对讲系统另一端沉吟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片刻，亚伯会长继续道： “路德维希先生，现在还没有解除隐患，另派司机不方便。我想问一句，跟得上吗？” 死婴一愣，他当然知道亚伯会长值得是什么。为了规避危险，车队必然将要全速前进，而这样的速度，必须用手动驾驶来完成，这是对死婴驾驶技术的一个考验。 “当然。”死婴笑了笑对着系统道。 言毕，死婴双手抓紧了操纵杆。导航地图从导航仪上显示了出来，车队车速和路线也以数据标注的方式浮现了出来。 “出发。” 亚伯会长一声令下。 整个车队以超出公路限速两倍的速度，飞驰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日记的继续（四）星空 没过多久，车队总算顺利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十分隐蔽的地下空间，入口外围包裹着严密的反侦测和守护系统，明显是半神学会的一个特别据点。 然而，令死婴不解的是，这个据点距离半神天文台非常之远，简直就是联合地界都城的两端。 “让您受惊了，路德维希先生。” 亚伯会长的声音在死婴的车外响起，死婴这才发觉，车队的成员几乎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全员下车。此时亚伯会长整个另一个皮肤有点黝黑的男子站在一起。 “西蒙，你先扶伊万去休息。” 当死婴走下车，亚伯会长对着身旁皮肤黝黑的男子道。 西蒙？ 死婴多看了那个男子一眼，典型的西班牙人外貌，只是皮肤也许因为长期晒日光而变成了黝黑色。 死婴清晰记得这个名字，A级半神，大地之神——西蒙。在刚刚与终结者的战斗中，他用对矿石的操控，成功地阻止了一波又一波进攻。 西蒙与战神伊万很相似的一点，就是他们同样有着健硕的体格，如同健美明星一般。然而，西蒙比起伊万还是缺了点什么。 仔细品来，死婴发觉，他身上缺的是伊万身上透出的气势。 待西蒙背走车里的战神伊万，亚伯会长再次彬彬有礼地对着死婴道： “路德维希先生，请和我来，艾斯特莱雅小姐正在等您。” “艾斯……特莱雅……”死婴愣道，她在这里吗？ 不由分说，亚伯会长已然转身引着死婴向建筑中走去。 这一次的路途，没有在半神天文台那样曲折。也许是这个据点的安全工作大都集中在外围，内部没必要再弄得那么复杂吧。 很快，亚伯会长便带着死婴到达了一件房门前。 这一次，亚伯会长并没有回避，而是直接打开了房门，带着死婴走进了房间。 在房门打开的一刻，死婴见到了那张让他无法忘记的面容。 “艾斯特莱雅……” 死婴看着那梦幻般的面容，不由自主地茫然到。 然而，房间里并非只有艾斯特莱雅一个人。艾斯特莱雅身旁还站着一个男子，一位美丽的男子。 没错，美丽的男子。 死婴认为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 那男子身材适中，浑身上下透着深深的王室贵族气息。他的血统似乎是混血，张着亚洲人特有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瞳孔，然而他的眼睛却十分深邃，而头发也有一些卷曲，依稀透出高加索人种的美感。他的面容十分苍白，但是苍白中却透着唯美的味道。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面容，那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男子面容，让一切凡人都会为之迷醉。 这男子的外貌，让死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此时，艾斯特莱雅正坐在一张华丽的木椅上，而那男子正站在艾斯特莱雅身旁，像是公主最忠实的骑士。 “我来介绍一下。”亚伯会长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死婴有些恍惚的神觉。 “这位是来自血族的朋友，千叶舜。”亚伯摆出介绍的手势，对着死婴道。 随即，亚伯会长转过身，对着那美丽的男子介绍道：“这位是联合科学院顶尖的信息学专家——路德维希·死婴。” 听过亚伯会长的介绍，死婴先是一愣。 血族？ 在死婴的印象里，只有在传说中听说过这个种族。 然而没等死婴多想，千叶舜已经彬彬有礼地伸出了手。 “幸会，路德维希先生。” “幸会。”死婴赶忙也伸出手回应到。不知为何，死婴感到千叶舜有种让人无法抵抗的力量。直觉告诉他，这与千叶舜血族的身份有着直接的关系。 而当死婴的手和千叶舜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死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手，如冰凉而晶莹的玉石，令接触者不寒而栗。 同时在这一瞬间，一股深深的恐惧感莫名袭来，毫无征兆地浸没这死婴的全身。那恐惧感似乎直直沁透人的心灵，用彻骨的寒意冻结着死婴的骨骼。 死婴惶恐地向千叶舜的脸看去，只见千叶舜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了眼睛。 他的眼睛处，如今是两片深邃的黑暗。如同宇宙深处茫茫的黑洞，通向着没有光明的无尽深渊。 而那深渊，此时似乎正吞没着死婴的灵魂。死婴甚至已经从那黑暗中，看见了死神的微笑。那里是奈落的彼岸，是无尽的绝望空间。 然而，正当死婴几乎要失去意识时，一声勒令声，打破了这一切。 “舜！” 那是星女艾斯特莱雅的声音。 随着那话音落下，死婴顿时清醒了过来。定睛看去，千叶舜的面部并没有什么特别，他的眼睛依然好好地长在那里，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错觉。 此时，千叶舜正露着一个优雅的笑容，凝视着死婴。 可是从这优雅的眼神里，死婴恍然读出了一丝轻蔑的味道。 “您没事吧，路德维希先生。” 亚伯会长的声音也从死婴的身旁响起，死婴转头看去，发现亚伯会长有些焦切地望着自己。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汗流，正从亚伯会长的额头上隐隐渗出，似乎正在担心着什么。 “是不是有些不舒服？”亚伯会长问道。 “没……事……”死婴赶忙应道，然而他的心脏却依然在狂跳着。 不！绝对不是不舒服！ 这是死婴很确定的一点。 刚刚的那种昏然感，是面前这个叫千叶舜的男子造成的，而且死婴能感觉出，亚伯会长对这一点其实十分清楚，艾斯特莱雅也是一样。 “没事就好。”亚伯会长继续道：“我们需要感谢千叶舜先生，刚刚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半神学会会损失惨重。” 他？ 及时赶到？ 死婴蓦然一惊。 他此时此刻依然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那简直就是在一瞬之间。那么多让半神学会陷入苦战的终结者机器人，在一瞬之间就被销毁了，而且销毁得那么完全，连重生的可能都没有。当时死婴下意识地以为，半神学会开启了什么毁灭性的秘密武器。 可从亚伯会长的话里，莫不是说…… 这一切都是千叶舜一个人做的！！？？ 很快，千叶舜谦逊的回应就印证了这个事实。 “哪里哪里，是我应该做的，可惜迟了一点，让学会受了些损失。”千叶舜微笑着道。虽然言语表达是谦虚自责之意，然而死婴却从中听出了深深地轻蔑与冷血。 “千叶先生过谦了，如果不是您，要是等学会的援军赶到，恐怕什么都晚了。”亚伯会长赶忙客套着。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袭击半神学会的车队？”千叶舜紧接着问道。 这个问题问到了死婴的心坎里，这是从刚刚遇袭以来最让死婴捉摸不透的事儿。首先，半神学会设定的安全路线被埋伏成这个样子，本身就很蹊跷。而且，居然有组织能够隐藏那么多终结者机器人，还用它们进攻半神学会，这更是难以理解。 理论上来说，世界上并不存在有这样胆量的组织。 不过对于恐怖组织这一块，谁也没法预测他们会做出多么疯狂的行为。对于那些视生命如草芥的狂热分子，连联合地界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然而，亚伯会长给出的答案，却让死婴完完全全呆住了。 “这正是我们邀请路德维希先生的原因。”只听亚伯会长道。 我？？ 死婴当时别提有多诧异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会和自己有关。 “邀请我的……原因？”死婴疑惑地看着亚伯会长。 “你很快就会明白。”亚伯会长笑着对死婴道。 随即，亚伯会长转身对星女艾斯特莱雅点了点头，似乎在示意什么。 “请看这边。”只听艾斯特莱雅道。 那如天籁的声音，仿佛最强劲的催眠药，听了艾斯特莱雅的话，死婴下意识地就转眼看了过去。 而目所能及之处，一片银河星幕浮现在了这房间之中。 死婴认得，那是全系立体影像，是天文望远镜拍摄的星河实景。 “这是半个月前的星空景象，路德维希先生，不知您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星女艾斯特莱雅对着死婴道。 看出些什么？ 死婴注目凝视着面前的那个星空影像，然而盯了许久之后，却依然没能盯出什么学问。 “没。” 死婴摇了摇头。 “那这样呢？”只听艾斯特莱雅突然道。 随着话音落下，那幅星空的全息影像突然变了个样子。夜空的背景变成了白色的实验板背景，所有的繁星都变成了信息学的研究粒子——尤利安粒子。 这是死婴最为熟悉的领域！ 尤利安波和尤利安粒子，是死婴和老师尤利安·霍恩共同研究出的伟大科学成就。在这个理论之下，信息和物质有可能发生等量转换。而这项研究中，死婴观察最多的就是尤利安粒子实验板，通过对实验板大量粒子的位置及动态分析，尤利安·霍恩和死婴才能将这一理论最终完成。 而在星女的这个变化之下，那条星河的景象完全变成了尤利安粒子的实验板，唯一没变的就是那些粒子的位置，也就是那些繁星在星河中的位置。 对于观察尤利安粒子的动态，死婴绝对是目前世界上最顶尖的专家。当然，这是在死婴的老师尤利安·霍恩死后。 而基于对尤利安粒子丰富的经验，死婴立刻就从那粒子图中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可是这其中表现出来的事实，让死婴自己都不敢相信。 “恶魔……拟态……”死婴皱紧了眉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尤利安粒子图道：“不会错的，是恶魔拟态。” 第九十二章 日记的继续（五）恶魔拟态 “恶魔……拟态……”死婴皱紧了眉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尤利安粒子图道：“不会错的，是恶魔拟态。” 听到死婴的话，亚伯会长和星女艾斯特莱雅都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似乎这恰恰是半神学会想要知道的东西。 “恶魔拟态？什么意思路德维希先生？”亚伯会长紧张道。 “恶魔拟态，是尤利安粒子的一种临界状态。通俗点说，正常情况下，尤利安粒子是信息与物质的结合体，同时具备信息属性和物质属性，所以我们从尤利安粒子里研究出了物质信息转换的可能性。而尤利安粒子除了正常情况外，还有两种临界状态。一种临界状态，是物质半区快速信息化并且抵达临界值。这种状态，叫做神隐拟态，物质通过尤利安粒子的神隐拟态，会转化为信息，从肉眼可见的物质世界消失。而另一种状态，是信息半区快速物质化并抵达临界值。这种状态，叫做恶魔拟态。因为这种状态万一发生突破，直接造成的就是大规模物质爆炸。迄今为止，世界尚未出现过这样的爆炸，这种爆炸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没人会知道，但是据推测很可能会造成类似黑洞的东西，人间将至此变作地狱，所以叫恶魔拟态。由于这种拟态十分危险，被严令禁止进行进一步研究。” 死婴尽可能用通俗的语言解释道，这里面其实涉及了很多尖端的信息学知识，但那些知识不是这些外行人能听得懂的，所以死婴只是把最简单的逻辑说给他们听。 “这么说来，按照信息学的理论，这副星空图正处在恶魔拟态之中。”亚伯会长低声沉吟道。 死婴这才突然想起，这幅图并不是真正的尤利安粒子实验板，而是由半个月前的星空图变化而来。只不过他出于职业习惯，当他一看到这些粒子的状态时，不经意间就忘记了这些粒子的本体。 然而，艾斯特莱雅的这个做法，却令死婴顿时恍然大悟，他之前从没想过，天文学的星空图竟然与尤利安粒子的动态如此相似。或者说，天文学的繁星轨迹，简直就是尤利安粒子轨迹的翻版。 而星空图的轨迹出现恶魔拟态……到底……喻味着什么…… “路德维希先生。”亚伯会长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死婴的思考。 “您想必也听说过，这些年来，半神学会的科学部和考古部，一直在致力于完全解释半神力量的来源，并提出了许多假说。而不久之前，我们这里的信息学专家，提出了半神力量可能与尤利安理论相关联的说法。但是尤利安理论是信息学界很特殊又很尖端的理论，一般的信息学专家只知其皮毛。所以当时，我们前去邀请过尤利安先生前来研究。但是尤利安先生看过我们那位研究员提供的资料后，拒绝了我们的邀请，这让我们十分遗憾。” “不久之前？大概是什么时候？”死婴好奇道。 “大概三个多月之前吧。”亚伯会长答道。 三个多月？ 这个敏感的数字不由得牵起了死婴的联想。 三个多月前，大抵就是尤利安·霍恩老师宣布停止研究的时候。而当时那个被停止的课题是——关于神隐拟态的实现可能性。 当时尤利安·霍恩并没有详细说明停止课题的原因，只是告诉所有研究人员，说这个命题很可能是假命题，因此终止研究。 然而据联合调查局当时提供的信息指出，在那之后，尤利安并没有停止对经费的收取。也就是说，霍恩老师在一个人进行着某种研究，而导致霍恩老师做出这个决定的，很可能就是半神学会的这次招揽。特别是这次招揽过程中，那位研究员提供的资料。 “亚伯会长！那个提出了这种想法的研究员在哪里？我想见见他！”死婴赶忙道。 然而，听了死婴的话，亚伯会长竟神情一阵黯然。 “很遗憾路德维希先生，那位研究员……已经不在了……”亚伯会长缓缓道。 “不……在了？” “就是约半个月前，他轮到了回家探望亲属的休假。但是，很不幸，他被卷入了那场终结者的暴乱，在路边意外遭到枪击身亡。”亚伯会长有些遗憾地道。 “意外……嘛……”死婴不敢苟同地回想着当时在网上看新闻的场景，当时的画面里，很多无辜的路人丧命在了那场交火中。让死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其中居然有那位研究员。 “那么他的资料呢？他有没有留下当时给霍恩老师看的资料？”死婴再次问道。 “有的，在科学部中心电脑里存储着。”亚伯会长面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道：“请问，路德维希先生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 被亚伯会长这么一问，死婴突然感觉脑海中许多错乱的思绪正在按着一个条例滤清着，然而，这个条理却让他自己也不能相信。 “让我来帮您提示一下吧路德维希先生。”只听亚伯会长声音低沉着继续道：“其实，艾斯特莱雅小姐一直都在关注着星空，只是很少通过占星台做预言。而在半个月前那副星空图中，艾斯特莱雅小姐预感到了恶魔的降世，而这种星象，与一颗星辰的陨落有关。也就是说，和某个人的死去有着关系……” “尤利安·霍恩……老师……嘛……”死婴茫然地接过了亚伯会长的话，这正是他刚刚不经意间想到的可能性——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性。 “这次不用再怀疑了，亚伯会长，果然就是他不会错的……”只听艾斯特莱雅天籁般的声音缓缓在耳旁响起：“他就是——银河外的那颗孤星。” 银河外的……孤星？ 艾斯特莱雅的话让死婴不觉一惊。 “什么意思？”死婴禁不住冲到艾斯特莱雅面前问道。 然而当他靠近艾斯特莱雅的时候，竟被千叶舜一把拦了下来。千叶舜看上去压根就没有用力，然而死婴的身躯却一动也不能动。 第九十三章 日记的继续（六）千叶舜 银河外的……孤星？ 艾斯特莱雅的话让死婴不觉一惊。 “什么意思？”死婴禁不住冲到艾斯特莱雅面前问道。 然而当他靠近艾斯特莱雅的时候，竟被千叶舜一把拦了下来。千叶舜看上去压根就没有用力，然而死婴的身躯却一动也不能动。 “别激动，路德维希先生。”亚伯会长在一旁低声解释道：“有一个机密，我们可以现在透露给你。实际上，每次星女盛会之前，我们都会进行预演。” “预演？” “没错，虽然预演不像盛会那么正式，但是通过预演，我们还是会看出一些端倪。” “不是说不可以私自用星女的能力……”死婴刚问到的一半，便停下不再问了。因为他很快理解到，这些涉及很多内幕的事情，不是自己该问的。虽说理论上有世界条约在约束着，但是实际呢？作为星女艾斯特莱雅的保姆，联合地界政府不可能不利用她稳健自己的权威，只是对外从未透露过罢了。 “您明白就好。”亚伯会长面无表情地继续道：“这一年的预言很糟糕，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世界都面临着可怕的灾难。简单说来，这个灾难很可能与尤利安先生的过世有密切的关系。虽然不知道尤利安先生生前用了什么方式，影响了星象的变化。但是从占星学的角度，这两件事有着必然联系。而解决这个灾难，必要的就是精习尤利安课题的专家。” “于是就找到了我？”死婴冷笑了笑：“那所谓银河外的孤星，又是指的什么？” “星空之景，已陷入恶魔之态，而漫天繁星中，只有孤星，才会在这恶魔光环之外。这世间的每一个人，生辰之日都对应着一颗星。而你的生辰，恰恰是孤星中的一颗。”艾斯特莱雅开口道。 “这……又能说明什么？”死婴不解。 “您对于拯救这场灾难，是不可少的。请您务必全面配合我们的工作。”亚伯会长接道，话毕，死婴看到亚伯会长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而死婴环视过去，发现艾斯特莱雅的眼中也带着一丝请求之意，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千叶舜正冷冷地盯着自己。这三双眼睛，简直就是软硬兼施的阵势，让死婴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我会尽力而为。”死婴妥协道，这种情况，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妥协的余地。 “非常感谢。”亚伯会长笑着客套道：“安德丽娅现在也跻身半神学会的中心层了，很快会被调到总部那边工作，我想路德维希先生您也一并搬过来比较好，我们会为你们准备一栋舒适的别墅。” 死婴心头不住一阵冷笑，这话听起来是一个建议，但是怎么看都是一个看管起自己的方式。所谓调走安德丽娅，几乎是一个人质威胁般的安排。事到如今，最能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方式，只有完全服从半神学会的安排。 “那真是太谢谢亚伯会长了，感激不尽。”死婴笑着道。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您去看看那位研究员当时的报告资料吧。那边还有一样东西，我相信您会相当熟悉的。”亚伯会长接着道，话音未落，他便伸手向着门口的方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死婴转眼看了看艾斯特莱雅的方向，只见艾斯特莱雅正挂着淡淡的笑容望着他，那笑容似乎是欣慰，又似乎带着些许其他的寓意。只是死婴当时并不能察觉，那淡淡的笑意里，带着什么样的感情。 “千叶先生会照顾好艾斯特莱雅小姐的，请放心。”亚伯会长似乎看出了死婴的在意，解释道。话毕，他强调了一下“请”的手势，似乎在督促死婴尽快随他去。 死婴会意地点了点头，与亚伯会长两人现行走出了星女艾斯特莱雅的房间。 …… “血族，不是传说中的民族吗？” 路上，死婴经不住好奇道，刚刚在房中的经历，让死婴不由得对那位血族的公子感到了直觉上的恐惧。 “血族自古存在。”亚伯会长笑着解释道：“只不过和大众认识的那样，有一些出入。” “出入？” “实际上，从半神学会的理论体系来说，血族同样是远古神明的分支。如果说，半神一族是远古神明的后裔，那么血族就是远古神明的影子。” “远古神明的……影子？” 这个解释让死婴很难理解。 “现在可以暂时这么理解。”亚伯会长继续道：“血族是远古神明在阳光的照射下产生的另一种生命形式。与神族不同的是，血族没有选择交配繁衍的方式延续后代，而是选择了傀儡寄生的方式。” “傀儡寄生？” “神族和血族共同创造了人类，神族选择和人类产下后代的方式延续血脉，形成了半神一族。而血族是通过将自己的血脉灌入到人类的身体中，占据人类的躯体而得以延续。通过这种方式，血族每过几十年就会更换一次身体，来保证自己种族的延续。”亚伯会长会长娓娓道来：“被血族侵占的人类躯体，在外貌上会衰老得很慢很慢，但是实际上，躯体的寿命没有变化，和普通人类是一样的，当他们的躯体达到70岁以上的时候，他们就必须寻找下一个躯体，进行侵占。几千年来，他们形成了集体转移的习惯。就是一同选择一个家族，然后集体侵占这个家族同一代人的躯体。这个时代，他们选择了千叶家族。”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种族的人数从未变过？”死婴不由得好奇道，如果按照亚伯会长的这种说法，那么血族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可以依靠吸血来病毒般的复制。 “历史上，血族的扩张只有过一次。”亚伯会长缓缓答道：“最早，血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十三人，这十三人曾经的确通过反注血族血液的方式，将一大批人类变成了血族，就像我们以前所认为的方式那样。经过这一次之后，他们形成了血十三氏族，那古老的十三人，成为了每一个部族的族长。但是他们发现，用这种方式，下一代的力量会大打折扣。那么这样下去，他们血族也会像繁育后代的神族一样，终将在繁衍中淡化力量。所以他们改变了延续的方式，变成了侵占转移的方式。这种方式下，他们的力量不会流失，而且侵占的人类身体里，如果有神族的血脉，他们还能额外获得神族的力量。于是，血十三氏族便像这样延续了下来。” “那那位千叶舜……”死婴很好奇，他是古老的十三人之一，还是那一次扩张产生的不完全血族。还没等死婴问完，亚伯会长便答出死婴的问题。 “他是远古血族，十三人之一。”亚伯会长答道：“他原本是血第一氏族的组长，不仅如此，他现在还是整个血族的领导人。” “整个……血族……”死婴一阵恶汗……他没想到自己刚刚面对的是这么一个家伙。 “那十二个人就都听他的啦？”死婴不觉好奇道，那个叫千叶舜的家伙，给他带来的感觉并不好。如果自己是血族成员，恐怕并不能愿意听从他。 “哈哈。”听了死婴的问题，亚伯会长赞许地笑了笑：“关于神族和血族的很多历史，都是千叶舜告诉我的，但是我还了解到了一个他没告诉过我的事。” “哦？”死婴不由得来了兴致。 “实际上，血族内部曾经出现过一次大规模的内战。”亚伯会长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在那场内战里，带头的两方，一方是血第一氏族，最擅长战斗的布鲁赫氏族，他们的族长布鲁赫就是如今的千叶舜。而另一方，是最为神秘的血十三氏族，死亡氏族卡帕多西亚氏族。他们的女族长卡帕多西亚，是十三个血族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一位。但是不知为何，在那场内战中，卡帕多西亚失败了。死亡氏族几乎全族被灭，而卡帕多西亚本人也被封印了起来。于是千叶舜自此统一了血族，成为了血族的领导人。” 听了亚伯会长的解释，死婴格外纳闷儿了，为何这样的人物却会依附于半神学会呢？ “那为何，千叶舜会和半神学会有关系？”死婴经不住问道。 “因为艾斯特莱雅。”亚伯会长缓缓答道。 “艾斯……星女小姐？”死婴一愣。 “没错。”亚伯会长笑着道：“因为艾斯特莱雅无上的魅力，让千叶舜这个人类之上的存在，也为之着迷了。” “着……迷……了……？”死婴愕然…… “千叶舜表示，想娶艾斯特莱雅为妻。为了表达他的诚意，他愿意对半神学会给予必要的帮助。”亚伯会长笑着缓缓道。 娶……艾斯特莱雅……为妻……？ 死婴不知为何心头一阵不自在。 “为什么血族的人，会对人类有兴趣？”死婴莫名地问了一句。 “呵呵，可能是因为他们这一代侵占的人类身体吧。”亚伯会长缓缓道：“据说，血族人的习性会受到他们侵占的人类心性影响。你也知道，千叶家族所在的民族，对女性本来就有着特别的爱好。” 额……民族的特征……嘛…… 可是，即使亚伯会长这样解释，死婴还是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妥。 等一下…… 死婴蓦地一怔。 他用双目紧紧盯了盯了亚伯会长的脸。 那是一张毫无波澜的脸，但死婴不相信，此时此刻亚伯会长的心理和他的神情一样平静…… 第九十四章 日记的继续（七）灵的由来 很快，亚伯会长带着死婴乘上了一部高速轨道舱。 该轨道舱连向的位置，就是半神学会的科学研究部。 虽然对于科学研究而言，半神学会的科学研究部不能和联合科学院相比。但是随着越来越多联合科学院高等科学家的加入，半神学会的科学研究部如今也是站在科学前沿的几大研究机构之一。 已经是偏近凌晨的时刻，科学研究部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这种景象不免让死婴想起自己大学时代的样子，那时候的自己，对于研究几近狂热，时常会为了一个研究两天两夜不眠不休。 不过这种热情最终停止于婚姻。 与安德丽娅结婚后，死婴渐渐扭正了一些不健康的习惯，让自己的生活逐渐规律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是联合科学院一名优秀的信息学专家，有丰厚的薪水的名誉作着保障，也不必再如此拼命。 “到了，路德维希先生。”亚伯会长的声音突然传来。 死婴这才从愣神中缓了过来，只见亚伯会长正站在一个案台前，手中持着一摞文件资料。 “就是这些。”亚伯会长将手中的资料递了过来。 死婴迫不及待地展开那些资料，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完全忘记了倦意，就仿佛大学时代一样。 那份研究员的报告被死婴一张张顺次展开，这是死婴观察报告的一个习惯，也是尤利安·霍恩老师教给死婴的一种方法——只要有足够大的平面，就要把所有的内容顺次展开，只有足够大的视野，才能看清内容与内容间内在的联系。 注目…… 而视…… 在投入到信息学的领域时，死婴几乎能忘掉身边一切。此时此刻，他的视线里只有那一张一张的报告，那些信息学理论间，波动的秘密。 转眼，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流逝而去。 报告…… 一页页缓缓张开着…… 伴随着死婴的额头禁不住渐渐绷紧起来，双目愈发长大得夸张。 直到……看到最后一页…… “我的……天……” 死婴难以置信地放下了那份报告，虽然那份报告里很多地方的认识十分粗浅，但是那份报告里提出的一种假象，恰恰是尤利安理论最亟待解决的一个突破口。也许那个研究员自己根本就没意识到，他想到的这一点，对于尤利安信息理论的尖端课题，有着多么可怕的影响。 无数画面伴着无数个方程式在死婴的脑海里不住的打转。 许多从未串联在一起的内容纷纷连在了一起。 一个横插在一切背后的锁，被一个惊人的猜想揭开。 不可思议…… 这是死婴现在唯一的感受…… “看出什么了吗？路德维希先生？” “路德维希先生？” “您还好吗？路德维希先生？” 亚伯会长的声音阵阵传入死婴的耳朵，死婴这才从愣神中缓过味儿了。转眼看去，他发现亚伯会长正在神情紧张地盯着他。 “发现了什么？路德维希先生？”亚伯会长焦急地问道。 可是被亚伯会长这么一问，死婴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死婴才缓缓吐出了他的问题： “亚伯会长……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死婴缓缓问道。 这个问题让亚伯一愣，但是他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回来： “我们半神学会，就是从解读超自然而起家的，既然有神的存在，有血族的存在，那么有鬼也没什么稀奇的吧。”亚伯会长从容地道。 “那么……如果我说……您的身边现在就漂浮着无数鬼魂呢？”死婴盯紧亚伯会长的双眼缓缓问道。 一股有些惊愕的眼神从亚伯会长的严重略过，似乎是常年的安全保障工作给他带来的职业性反应。死婴的话，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正暴露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 “您……什么意思？”亚伯会长紧张道。 “无需紧张，亚伯会长。”死婴笑了笑解释道：“这个研究员的一个设想，突破了我们之前研究的一个瓶颈，我想就连这个研究员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的设想的价值。” “这话怎么说？” “始终，我们都在从微观的角度，从尤利安粒子分析信息与物质的双重属性。在我们看来，信息与物质是分开来看的东西，而特殊的尤利安粒子，才是信息与物质体的结合。但是我们没想过，这件事，其实是普适性的。无论宏观微观，信息体与物质体的结合到处都有。比如我们每一个人，实际上与一个尤利安粒子是一样的，具备着信息物质的双重属性。” “可是……这和鬼有什么关系？”亚伯会长不解道。 “这正是我要说明的。”死婴顿了顿道：“亚伯会长，您认为，活人与死人的区别在于什么？” “是否……具备生命？” “可以这么理解，换句话说，就是人的躯体是否继续受到意识的控制而行动。那么下一个问题，您认为生命又是什么？生命可有贵贱？” “这……”亚伯会长发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关于生命的贵贱，始终是没人能正面回答的问题。 “我知道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因为从来也没有什么标准，去区分生命的贵贱。但实际上，大多数植物的生命的确比动物要贱一些，它们任动物吃咬践踏，而无法反抗。而人类，又比那些普通的动物更高一层，人类的智慧，是立于所有动物之上的存在。其实这种结果并非没有道理，实际上，生命的贵贱是可以量化的。”死婴缓缓答道。 “量化？” “没错，请您把两个问题连起来想。活人与死人的区别在于生命，而生命本身是一个可以量化的东西，而这种量化的东西——就是信息量。”死婴紧紧盯着亚伯会长的双目道：“人类本身，就是一个信息半区与物质半区的结合体，就如同尤利安粒子一样。而一个人类的死亡，从信息学角度，实际上这个人的信息半区与物质半区的分离。但是世间万物存在着最基本的守恒原理，您认为，一个人由生到死，他大脑内那些庞大的信息都去了哪里？” “你是说……那些信息并没有消失？” “没错，没有什么东西会凭空消失，它们只是会转移位置或改变表现形态而已。”死婴继续答道：“实际上，这个世界里每有一个人死去，他体内的信息半区就会从他的物质半区分离出来，飘散在我们生存的空气当中，变成一股信息流。只不过，这种信息流我们肉眼是无法看到的。” 第九十五章 日记的继续（八）尤利安之魂 “没错，没有什么东西会凭空消失，它们只是会转移位置或改变表现形态而已。”死婴继续答道：“实际上，这个世界里每有一个人死去，他体内的信息半区就会从他的物质半区分离出来，飘散在我们生存的空气当中，变成一股信息流。只不过，这种信息流我们肉眼是无法看到的。” “您是说……那些信息流……就是鬼？” “可以这么理解，因为那些信息流是人类的思想信息本体，也就是我们认为的灵魂。”死婴缓缓答道：“而生命的贵贱，其实就在于这个信息流的绝对值大小。植物之所以贱，因为它们的信息流绝对值很低，它们只有最简单的信息而已。而动物比起植物，要复杂的多，所以动物的信息量绝对值要大得多，所以动物的生命价值更高。而人类，作为尖端生物，是因为人类拥有智慧，而智慧本身，是高等信息流集合体的表现，是其他所有动物都不具备的。所以人类的信息量绝对值远大于一般的动物，因此，人类的生命是最高贵的。世间生命，本就他们出生的一刻起，就已经有了贵贱之分。在人类诞生前，世界的强弱法则，是通过物质半区的绝对值来衡量的。但是从人类诞生之后，世界的强弱法则已经变为由信息半区的绝对值来衡量了。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的人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其实就和每个人的信息绝对值有着不可或缺的联系。” “那么……历史留存下来的所有信息……也就是所有鬼魂，始终存在于我们周围？”亚伯会长不觉有点不寒而栗的。 “这一点还不能肯定。”死婴缓缓答道：“信息的保存同样需要载体，真空环境下，信息是无法保存的。所以我不确定，地球历史这么多年产生的庞大信息量，仅用地球的物质能否承载得住。如果承载不住，那么一定有另外一个第三方领域承载了这些信息。还有没有解释的就是，信息不能消散，同样也不回凭空产生，那么产生的信息又是来自哪里。这些都是还没能解决的问题。” “您的意思是……” “很多东西现在还不能说明，我想我还需要进一步的考证。”死婴缓缓答道。 然而，话虽这么说，死婴心里所猜测到的内容，却已经远远多于他告诉亚伯会长的部分了。 “亚伯会长，您刚才说，除了这些资料还有一件小东西，我想我已经猜到是什么了。那个小机器，现在就拿给我吧。”死婴伸出一只手，对亚伯会长道。 “哈哈，不愧是路德维希先生。” 亚伯会长笑了笑，转身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个足球的大小的机器。 那机器死婴再熟悉不过了，他被关在实验室里整整研究过这个机器半个月。但是半个月来，死婴也没有达成什么突破。 不过现在不同了，在那份研究报告的启发下，死婴已经找到了突破这项研究的钥匙。现在死婴需要做的，就是使用这把钥匙，去试着打开这扇门。 …… 自大学来，时隔这么久，这是死婴第一天重拾那种彻夜研究的感觉。死婴问半神学会的工作人员要了一张日记纸，将今天的经历，细细地记在了纸上，保留了起来。虽说研究的时间很迫切，但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告诉死婴，这些宝贵的记忆将十分重要。那时的死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到底生于哪里…… …… 公元2139年5月20日。 这是第五页日记所记录的日期。 由于艾尔将两张日记拿在了一起，这两张日记间并没有停顿。 到了5月20日这一天。 死婴的研究终于出了成果。 这几天，死婴和安德丽娅联系过几次，听安德丽娅说，半神学会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现在死婴的家已经搬到了半神学会的保护区内。 不过死婴这几天并没有回家，他吃住全部都是在半神学会科学研究部度过的。为的，就是尽早揭开那个机器的谜底。 而经过今天的奋斗，死婴终于突破了原来的瓶颈，彻底解读了那个机器。 而死婴所揭开的答案，让死婴自己都不敢相信，但它却真真实实地摆在那里。 这个答案，让死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紧张。 因为这个答案中，有一点是确定的—— 尤利安·霍恩老师，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不能说霍恩还活着，因为他的确已经死了无疑。可是他的精神半区依然停留在这个世界，而且与其他亡者的精神半区不同，尤利安·霍恩的存在正以实质性的方式影响着这个物质世界。 虽然死婴还并能确定这一点，但是从对那个机器的分析，死婴得出一个结论——霍恩老师在临死前，将自己的精神半区转移到了这个机器之中，并且通过这个机器的立体无线发射器，将自己的精神半区导入了身旁的立体无线网络。 也就是说，霍恩老师的精神半区并没有飘散掉，而是整体转移进入了覆盖全世界的立体无线网络。 而这些日子所发生那些看似巧合的事，让死婴很难不把霍恩老师的这种做法，和终结者出现的大规模暴乱联系到一起。 当他解密这个机器的一刻，一种猜想已然解开了他所有无法理解的事实。 如果说，那个入侵了所有终结者系统的黑客，正是霍恩老师的精神半区的话。那么所有问题都可以解释了。 精神信息体，本身就没有固定的形态，同时入侵多个终结者系统完全可能。而借助立体无线网络的覆盖，霍恩老师相当于拥有着可以观察全世界的眼睛，和打开任何一扇门的钥匙。除非是那些完全屏蔽信息的领域，除此之外霍恩老师几乎可以无处不在。 死婴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个可怜的机器人科学家，他的家人是被自家的工作机器人所杀死的。而能做到这一点，同样也只有霍恩老师这样特殊的存在而已。 死婴并不愿意相信，这么多的杀戮居然都源自霍恩老师一个人。但是从死婴的研究结果看来，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霍恩老师这一种可能。除非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用同样的方式将自己的精神半区放逐到立体无线网络中去。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能做出这个机器的人，除了尤利安·霍恩，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第二个。 这几天，亚伯会长时不时就会来询问死婴最新的近况。 关于这种分析，死婴也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亚伯会长听。因为从亚伯会长的话里，死婴发觉他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这些日子，由于半神学会科学部是使用自己的一套系统，系统并不和外界任何网络有连接。所以死婴在这里看不到最新的新闻信息。 可是根据从亚伯那里听到的最新的消息，终结者暴乱已经逐步扩大到了全世界范围，并且进一步延伸到了其他人工智能体身上。 虽然亚伯会长总是说，外面情况还好，各国政府都在全力遏制此类事件。 但是死婴依然从亚伯会长淡然的语气里，听出了如今事态的严重。 从联合地界爆发的第一起终结者时间起，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战火已经从世界各地燃起。仅靠警方的力量，如今已经无法控制住这些人工智能暴乱的局势。很多国家开始动用军方的力量，接入暴力压制。 很多地区全城戒严，进入了封闭期，就如同前一阵子的联合地界一样。虽然亚伯会长没有把这些情况详细说给死婴，但是死婴猜也猜得到。 必须要着手阻止霍恩老师了！ 这是死婴现在唯一的信念，虽然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霍恩老师燃起战争，如此杀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死婴很清楚，如果继续放任霍恩老师这样下去，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丧命。 如今的霍恩老师，是个比任何恐怖组织还要可怕的存在。 但是，通过研究，死婴同样确定了一件事——即使是信息形态，也并不一定就抓不到霍恩老师，信息体同样是可以捕获的，只不过要通过恰当的战术。 或者说，霍恩老师虽然是信息体，但是他不同于其他信息流最大的一点，就在于他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信息集合体。 而以死婴对尤利安·霍恩老师这么多年的了解，死婴知道，即使是变为魂灵，身为人类的霍恩老师一样有着他作为人类的需求和渴望。而这种需求，很可能就是抓住尤利安霍恩的方法所在。 想到这儿，死婴拨通了亚伯会长的通讯器。 两声嘟嘟声后，对面立刻接通了。 “亚伯会长，需要您帮一个忙。” “请说，路德维希先生。” “公开发布一条消息，就说半神学会正在全力研发一个最新型反终结者机型。这个机型将融入有机生命结构参与结构构建，并加入半神基因作为操控核，此机器人将在不久后面世。” “没问题，可是您这是什么意思？路德维希先生？” 第九十六章 日记的第六页（一）莉莉丝计划 伯会长，需要您帮一个忙。” “请说，路德维希先生。” “公开发布一条消息，就说半神学会正在全力研发一个最新型反终结者机型。这个机型将融入有机生命结构参与结构构建，并加入半神基因作为操控核，此机器人将在不久后面世。” “没问题，可是您这是什么意思？路德维希先生？” “这个您先别管，无论如何，尽量把它做成世界上最好的机器人。还有，在外观设计上，我待会儿列一个表给你，请让设计师在满足这些条件的前提下设计，要美观。” “好的，您放心，半神学会有全球最优秀的设计师。”亚伯会长缓缓答道。 没有客套多言，死婴放下电话，开始详细地罗列起那个机器人的设计外观元素列表，这很重要，很可能是决定着这次作战胜负的关键。 而这件事，除了死婴本人以外，也许世界上不存在第二个人能做。 …… 艾尔从梦境中醒来。 第五页的内容，记载的是死婴设计这套方案的全过程。但是这一天，距离实际操作这项计划还有很多天。 下一页。 艾尔翻身下床。 刚一落地，大脑便是一阵猛烈地剧痛，艾尔恍惚地趔趄了一下，差点没重重跌在地上。是王昭倩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艾尔，瞬间闪身到艾尔身边，搀扶住了艾尔的身躯。 “你醒了？”王昭倩紧张地问道。 艾尔并没有回答王昭倩的问题，他一只手捂着头，一只手虚弱地指着视线远处的金属盒子。 “下一页……把下一页给我……”艾尔艰难道。 “艾尔……”王昭倩费力地搀扶着艾尔，她看艾尔现在的样子，绝对不适合继续阅读下去。 “快！”艾尔不容置疑地吼了一声。 王昭倩被吓了一跳，她怔怔地望着艾尔没有说话。 “是这个嘛？” 这时，李雨嘉持着下一张日期纸片递给了艾尔。 王昭倩纳闷儿地看了李雨嘉一眼，她不知道雨嘉怎么能放任艾尔继续读下去。然而雨嘉却只是笑了笑了没有说话，让王昭倩甚是不解。 “好的。”艾尔勉强地笑了笑，一把抓过雨嘉手里的纸片，重新栽倒回床铺上。 “雨嘉……”昭倩不理解地望着雨嘉。 “他想做的事，拦也拦不住。”雨嘉缓缓道。 说着，雨嘉缓缓坐到了艾尔的身旁，在手指尖凝起冰晶，在艾尔的太阳穴轻柔起来。 “力所能及地帮帮他吧……”雨嘉轻轻道。 …… 公元2139年9月1日。 三个多月的时间，也许并不算长。但是对于半神学会而言，如果他们有目标的话，三个多月却可以做出一番可怕的伟业。 站在半神学会与联合科学院合力研发的人造机器面前时，死婴无比信服着这一点。 迄今为止，集中了仿生学、人体功能学和人工智能尖端科技于一体的最新机器人，可谓是先锋科技的集大成者。在路德维希·死婴的提议下，这个最新型机器人，被赋予了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名字——莉莉丝。 关于死婴为何要给机器人起这样一个名字，亚伯会长并没有多问。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如果死婴说要起这样的名字，就应该有他的道理。同时这恐怕也是他多年人际场经历带来的判断——把责任交给愿意承担它的人。 莉莉丝，整体外形与人类的外形十分相似，她是一个美丽的女性的外观，但却不是是用数字化的美学计算设计出的，而是由死婴手绘的一副外观图，在死婴直接监督下制作的外观。那是一个富有东方美感的女孩儿形象，她柔美的线条凸显出玲珑的体态，黑色的长发伴着黑色的双瞳，恍若人间仙子一般。 实际上，如果参与过半神学会艾斯特莱雅年度盛会的人就会知道—— 那形象，是以星女艾斯特莱雅为原型设计的。 因为超出尘世的美，是无法用计算和逻辑推理出来的，那是只有神明才能触及的领域。 然而神明将艾斯特莱雅赐予了这个凡尘，所以世间凡夫俗子，才能有幸一睹天女的容颜。 不过，与艾斯特莱雅不同的是，莉莉丝的背后长有一对华丽的羽翼，那是用生物学尖端的科技赋予的羽翼。为了制作这双羽翼，半神学会特地派人返回北极点，捕获了只闪现于北极的稀有鸟类——北极孔鹤。 北极孔鹤在历史的记载中，被传称为冰凤凰。它雪白的双翼，被喻味世界上最纯粹的白色。当它首次在北极被发现的时候，它一度称为世界的焦点，被全世界人视作纯洁与美好的象征。最新指定的国际色彩标准里，就是以北极孔鹤的羽毛色，作为白色的最高标准。 这样一对翅膀，在生物学的移植下，被惟妙惟肖地与那个人造躯体融合在了一起。 此时展现在人们面前的，已经俨然是一个圣洁的天使，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神明般的存在。以至于，所有见到了这个杰作的人，都经不住注目凝视，惊叹不已。 不过，对于外观，紧紧依靠人类的品判，并不能让死婴满意。 当今日，莉莉丝完全完成，死婴再次拨通了亚伯会长的电话。 “帮个忙，让千叶舜来看一看‘莉莉丝’”死婴对着电话另一端简洁到，现在的死婴，已经很少再和亚伯客套了。 这些日子，半神学会联合各界势力成立了“尤利安危机应对联盟”，而死婴鬼使神差的被推上了联盟主席的职位。虽然看上去只是个名誉职位，但死婴此时的权利范围却出奇的大。他可以直接联系联盟各个组织的负责人，并可以以第一优先化指令，调配需要的人力物力。 死婴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权力，并非是亚伯会长好心，而是日渐严峻的世界形势，让世界的各界势力都意识到了“尤利安危机”的可怕。 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是半个多月前，联合地界第五军区惨案。 联合地界第五军区，是集中了联合地界尖端科技的几大现代化军区之一。这个军区里的武器设备，代表着世界信息化战争的前沿技术。 然而，当尤利安事件进一步蔓延的时候，这个军区的高度信息化水准，却为它惹来了杀身之祸。 第九十七章 日记的第六页（二）完美主义 死婴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权力，并非是亚伯会长好心，而是日渐严峻的世界形势，让世界的各界势力都意识到了“尤利安危机”的可怕。 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是半个多月前，联合地界第五军区惨案。 联合地界第五军区，是集中了联合地界尖端科技的几大现代化军区之一。这个军区里的武器设备，代表着世界信息化战争的前沿技术。 然而，当尤利安事件进一步蔓延的时候，这个军区的高度信息化水准，却为它惹来了杀身之祸。 在死婴提供的分析报告基础上，半神学会大胆地做出了“尤利安灵魂入侵信息网络”的猜测。并按照这一猜测作为主要方向进行分析。这一个多月来，据半神学会统计分析的数据表明，被命名为“尤利安灵魂”的黑客信息入侵力量，正在逐步扩大，且扩大速度在不断加速中。 这些日子，全世界范围内，人工智能机器人暴走事件频发，几乎成为了占满新闻网络的主流事件。发生暴走的机器人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终结者系列，所有行走于大街的清扫机器人、指挥交通的交通机器人、工厂中劳动的智能机器手臂，甚至是照顾老人的人工智能系统都发生过暴走事件。而且每次发生，都是范围性、灾难性的，并伴随着大量的人员伤亡。 为了尽量避免这一现象，半神学会一方面影响各国政府，发布“人工智能封锁法令”。法令通常要求将所有有危险的人工智能，统一放入屏蔽无线网络的地下防空洞贮藏，避免人工智能受到无线网络入侵。虽然涉及到多方利益，但是在大量人员伤亡的背景面前，这项法令的推广并没有受到太多阻力。甚至有一些激进的国家，直接发布为“人工智能销毁法令”，将大批人工智能进行集中销毁。而后来的事实证明，销毁比封锁要明智得多。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严密把控下，无限网络入侵还是在一步步扩散着。由于全球联通的立体无线网络具有传递性的特点，除了固定的大型发射站以外，每一个处于无线网络操控的设备也会成为一个独立的发射站，起到数据传播和信息发射的效果。因此“尤利安灵魂”几乎是在病毒一般的传播着。 而半个多月前的“第五军区惨案”，成为了“尤利安灵魂”扩张的又一个标志**件。之前的时间，由于所有国家政府的军区信息系统，都有严密的信息安全措施，不会轻易被外来的信息所干扰。所以一直以来，军区的系统电脑一直是最安全的。 但是这种安全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尤利安灵魂”的无孔不入，联合地界第五军区，成为了第一个被入侵的大型军区。虽然之前也有一些小国家的军区遭到入侵，但是由于小国家军区的信息化水准并不高，信息入侵造成的损失也并不明显，而且“尤利安灵魂”似乎也无意过多在这些小国家的信息网络停留。 而第五军区遭到入侵，是首次有大型高端信息化军区遭到了“尤利安灵魂”的规模化侵入。这次惨案发生在夜晚，一夜之间，第五军区所有信息控制系统遭到入侵。惨案开始于无人战机和无人陆战车部队，上千架无人战机和上千辆无人陆战车同时暴走，这两个部队的军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自己照顾了多年的无人武器屠杀殆尽了。 紧接着入侵快速扩张，电子炮系统和导弹拦截系统也遭到了入侵和控制。那些平静的武器一夜之间像发了疯一般，对着军区的所有生命火舌相向，几个小时之后，军区的全部士兵无一幸免。 好在，军区的最高司令在无人战机系统出现问题时，就预见到了问题的严重，第一时间下令将军区内的全部核武器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销毁。这个明智的决策避免了大范围的死难发生。但第五军区还是在一夜之间被攻略了，直至几天前，联合地界政府才成功压制住了**控的无人武器部队。 这件事件后，已逝的第五军区司令，由于其临危时明智的决策，被授予了世界最高荣誉。而这次事件，立刻引发了关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存在性的讨论。就目前的态势来看，世界条约，正趋向于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全部销毁的提案。但由于牵扯的政治军事问题太多，这项提案至今尚未通过。 不过，这次惨案对于死婴而言，只是一个数据上的概念而已。他并没有太多时间去同情死伤的人，为了尽早停止这些毁灭性的灾难，死婴有他必须要做的事。因为只有他，有可能阻止恶魔的降临。 正是因为死婴现在的重要性，他被赋予了异常广阔的权力，现在他是作为“尤利安危机应对联盟”的总指挥，在联合地界政府中枢任职。几个月的紧张工作，让他已经完全融入到了领导人的角色之中，以至于和亚伯会长的谈话，也再无客套的词藻。 “找千叶舜到研发中心来一下，要快。”死婴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亚伯会长道。 “好的。”亚伯会长在接死婴的电话时从不多言，亚伯会长也向所有半神学会的成员下过令——执行死婴的指令时，无条件。 这项指令，成为了整个运作机制能够高效运作的根本所在。 不过，这项机制，也仅限于人类社会的制度范畴。至于血族，他们并没有服从这一机制的义务。但出乎死婴预料的是，这一次，血族对于人类社会却是出奇的帮忙。不仅在第五军区事件发生的时候，派出了血族部队辅助无人武器销毁战，而且千叶舜在被半神学会邀请的时候，竟每次都表现得如此积极。 大约十几分钟后，千叶舜就出现在了半神学会的研究中心。 他出现的时候，死婴并没能用双眼捕捉到，但他却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千叶舜的到来。那是直属于血族领主的压迫感，在一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压迫着死婴的胸口有种窒息的感觉。 不过死婴依旧强忍着胸口的不适感故作镇定，站在人造机体“莉莉丝”的玻璃舱面前，等待着千叶舜。 “欢迎。”死婴对着空荡荡的房间道，他只能感觉到千叶舜的存在，却并不能看到他的影子。也许换做其他人，此时多半想点得灯火通明，让光芒把千叶舜照耀出来。 不过死婴并没有那么做，为了表示欢迎，他通知工作人员，把整个厂房的灯光全部熄灭了，让厂房陷入一片黑暗。只留下一簇圣光般的聚光灯，直直照在人造机体“莉莉丝”的玻璃舱上。只不过，此时的玻璃舱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帷幕，外面的人并不能看到那帷幕内的“莉莉丝”机器人。 “有趣的家伙。”当世界化为黑暗的一刻，千叶舜冷冷的声音从玻璃舱背后传来，他的声音永远富有着诡异的磁力，似乎能吸净人的心智。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优雅而唯美的男子从玻璃舱后缓缓走出，聚光灯的光照亮了他的半个身躯，那一刻的他，恍若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 “听说你们血族喜欢黑暗一点的地方。”死婴对着千叶舜低声道，那语气就像接待一位远途而来的客人。 “哈哈哈。”千叶舜冷笑了几声道：“这一点上，血族和人类没什么不同。” 不愧是活了几千年的上古者，千叶舜的话，竟一时让死婴无言以对。 “找我来什么事儿？”千叶舜双目凝视着死婴道，虽是黑夜，他此时却依然保持着完全的人类模样，那是黑发黑瞳的亚裔形象，来自一个濒死的岛国民族。 “给你看个玩具。”死婴微笑着对着千叶舜道。 说着，他轻轻挥了挥手，包裹着玻璃舱的帷幕瞬时放下，露出了“莉莉丝”天使般的身躯。死婴要观察的，正是当千叶舜看到这副身躯时表现出的样子，如果这副身躯能让千叶舜尚且赞叹，那么这项研发才算真正的成功。 当帷幕落下，千叶舜看到这副身躯的一刻，死婴捕捉到千叶的脸上的确闪过了短暂的痴迷。那一刻，千叶舜的双目变成了黑雾一般渺远而迷茫的形态，那是属于血族本体的形态，只有当他流露出真实的一面时，才会表现出的状态。 可惜，那状态却是转瞬即逝的，这让死婴的判断有点要不准。 “千叶先生认为，这副躯体如何？”为了确认判断，死婴只好开口问道。 “很美。”千叶舜凝视着“莉莉丝”的躯体缓缓道：“不过，却又有着绝对的缺陷。” “绝对的缺陷？”千叶的话让死婴蓦地一惊。 “当然。”千叶舜用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死婴，冷冷的笑道：“我知道路德维希先生您，是个善良的人，但是纯洁与善良，并不能代表美。” 纯洁和善良并不能代表美？ “这话怎么说？”死婴追问道。即使经过思考，死婴或许能明白千叶舜的意思，但是现在的形式，容不得他和千叶舜猜哑谜。 “你认为，我们血族如何？”千叶舜面容浮起一丝微笑，望着死婴道。 “美如尤物，令人神迷。”死婴如实地答道。 “那么，你认为你的‘莉莉丝’身上，可具备这种美吗？”千叶舜微笑着道，他无比白皙的面孔像是一层窗纸，吹弹可破。如果只看皮肤，绝对没人敢相信这人间尤物般的外观，竟然是个男性。 然而，正如千叶舜所反问的那样，他的这种美在“莉莉丝”身上并没有体现。这两种美的区别，不在于纯粹的外观，而在于内在的气质。千叶舜身上的美感，带着深深的阴寒与血意，是冰冷的地狱般的美感。而“莉莉丝”塑造的美感是天际般的感觉，圣洁而不可侵犯。两种美感有如鲜明的两个极端，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死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赞许的神情。血族虽然没有带给他太多的好感，但是几千年积累的智慧，的确值得他尊敬。 “我明白了，千叶先生。”死婴笑了笑道：“水至清则无鱼，过分的强调光明之美，则会缺失掉美丽的阴暗。” “哈哈哈。”听了死婴的话，千叶舜罕见地朗声笑了笑：“难怪亚伯会让你来操这个盘，好好干吧。” 说完，千叶舜轻轻拍了拍死婴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等！”死婴喊住了正要离开的千叶舜。 “能告诉我，为什么血族这一次会这样帮助我们呢？”死婴禁不住问到，这是他一直以来很疑惑的地方。 死婴的问题，让千叶舜站住了片刻，他没有回身，只是对着黑暗的厂房低声道： “唇亡齿寒，我们血族不会犯目光短浅的错误。” 话毕，千叶舜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厂房的灯光重新亮起，重新恢复了一片空旷和宁静，就仿佛千叶舜从未来过一般…… 第九十八章 梦醒时分 对于艾尔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到了极限的感觉。 当他从死婴记忆中苏醒过来，几乎整个身体都已经脱离了大脑的支配一般。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种游离感，仿佛自己的灵魂正漂浮在床榻的上空俯视着自己的肉身。 不过片刻之后，这种游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鬼压床”。 鬼压床，实际上就是大脑神经苏醒早于身体肌肉细胞苏醒的现象。表现为明明已经睡醒，却怎么也起不来床，就好像被无形的灵魂压在了床被上一样。正因如此，在前纪元的古老社会，人们把这种现象叫做“鬼压床”。 不过，按照艾尔刚刚从死婴的日记中看来的理论，这种现象叫做“鬼压床”也许真的很贴切。无数从亡者体内漂浮出的信息流，正无时无刻不游荡在我们身边，而脑神经细胞苏醒后，信息却无法传到肌肉细胞那里，被外在信息流阻断的可能性也并非没有。 当艾尔缓缓睁开眼时，他所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艾尔看到，雨嘉正坐在自己的头前方，两只手不住地按揉着他头上的穴位。若不是雨嘉轻柔的小手，也许艾尔连头皮的知觉都感受不到。 对此时此刻的艾尔来说，世界很恍惚，仿佛失去了重力一般。他平躺在床面上，却无法分清上下与天地。模糊的方向感，有如混沌初开，时而重如铁杵，时而轻如鸿毛。艾尔终于感到自己不能再继续读下去了，再读下去，也许会迷失在梦境中出不来也说不定。 “你醒了？” 看到艾尔睁开眼，雨嘉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通常每当艾尔在梦境中呆得时间较长时，她常常会看见艾尔皱紧眉头，那是艾尔由于用脑疲劳而造成的脑神经疼痛导致的。但是这一次，她竟看到，当艾尔一度紧皱眉头之后，艾尔的面部神情却又突然平静了下去，就仿佛深深地睡去了一样。 这着实吓了雨嘉一跳，因为艾尔那时的睡容平静得吓人，那样子简直就像—— 死了一样。 当时雨嘉曾经用冰晶努力的想把艾尔从梦境中唤醒，但是却并没有成功。好在艾尔的呼吸虽然很微弱，但依旧维持着。 看到艾尔醒来，昭倩也赶忙赶了过来，此时天还没亮，但是艾尔已经分不清现在是哪一天了。其他人都还在床铺上睡着，除了刚刚在操作飞行系统的昭倩外，只有雨嘉还醒着。当艾尔勉强地将视觉恢复过来，他看到雨嘉的一双小手已经一片通红，面色有些憔悴，眼睛里挂满深深的血丝。 “雨嘉……”艾尔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可算醒了。”王昭倩也坐到了艾尔身旁，半责怪半关切地道：“为了能让你的头舒服些，雨嘉这一整夜都在给你按着。” 话到此处，雨嘉苍白的脸上竟浮起一抹绯红，看着好生可爱。 “让你们……操心了……”艾尔挣扎地从床铺上坐起身，他的喉咙有些干涸，声音带着些沙哑的味道。他轻轻抚了抚雨嘉的手，心头有点针扎般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现在的这个团队，不需要一个多愁善感的领袖。 雨嘉的按摩似乎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他此时的大脑麻酥酥的，像麻药一般压制着本该到来的剧痛，反倒比之前几次要舒服些。 休息了一会儿，艾尔的精神状态，终于慢慢恢复了，他张开眼缓缓地看了看身边的雨嘉和昭倩，用干涸的喉咙问道： “我们到哪儿了？” “刚刚抵达东方大陆。”昭倩说着把雷达的屏幕转了过来，面向着艾尔的方向，一片崭新的大陆图景展现在了雷达上。实景拍摄的雷达，真实地反映了这片大陆的模样，和之前在西方美陆的样子比起来，东方大陆似乎环绕这一种盈盈的气韵，朦胧而飘渺。 “天……” 看着那层盈盈的气韵，艾尔不免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因为他很快意识到组成那层气韵的是什么。 “可怕的信源能量。”艾尔惊叹道。 那朦胧而飘渺的气韵不是别的，正是溢出的信源能量在空中形成的能云。带着信息自有的协调与韵律，那些能云变幻着美妙的形态，令人观而神往。 “从地图上显示，待会儿应该就要到舞乐之国了。”昭倩指了指雷达右上角的小地图道：“算时间，到那里的时候大概天刚刚亮。” “好极了。”艾尔挤出一个笑容：“尽早把第一块宝石拿到，以后也许会方便很多，我在死婴的梦境里看到，那些宝石本身具备着一些特别的效果，或许会对我们有帮助。” “嗯。”昭倩点着头，露出一抹微笑问道：“这几篇日记，大概都有些什么？” 雨嘉也对这个问题很好奇，她不知道是什么迫使艾尔这么迫切的想要读下去。 然而当艾尔听到昭倩的问题时，他的神情却并不自然。 “是恶魔……”艾尔用干涸的喉咙低声道：“前纪元的人，正在面对恶魔的降临。” “恶魔！？”雨嘉和昭倩不约而同张大了眼，她们不知道艾尔指的是什么。 “尤利安·霍恩。”艾尔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那个在第一篇日记中死去的人，也就是写下这本日记的死婴的老师，正在给前纪元的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什么？”艾尔的话听得两个女孩儿一头雾水，明明是死人，怎么会…… “死人并非没有存在，虽然他们的存在形式往往并不可见……” 说到这儿，艾尔突然顿住了。 不，不对。 他们的存在形式也很有可能是可见的。 艾尔突然想到了一种无比契合的可能性。 如果说，亡灵是信息流的话，那么亡灵所居住的世界，极可能就是“暗古冥门”通向的信源界，而现在我们所见到的这些灵，实际上就是在信源界不断强化之后的亡灵幻化而成。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想的话，那么前纪元古老文明以灵的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什么暗古冥门中，带有一个“冥”字。 只是，这种想法还没有绝对的证据。毕竟从死婴的记忆看来，尤利安灵魂的能力，仅限于依靠信息侵入人类设备。至于灵魂是否能直接在物源界实体化，这还是一个有待考证的问题。 “怎么了？艾尔？” 看艾尔的话说到一半停下了，让昭倩有些不解。 “哦，没事……”艾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并不打算唐突的说明推测。因为毕竟有许多大铁棚的伙伴，都死在了铁棚的毁灭之中，如果说灵是人类的灵魂，想必在以后面对战斗的时候，大家会下不去手吧。 于是艾尔把话锋一转，接着道：“先在关于尤利安的信息，了解的还不多。不过另外一个有用的消息就是，我在这次的梦里看到了血族。” 第九十九章 舞乐之国 “血族！？”昭倩和雨嘉同时一惊：“你是说，和因果一样的？” “没错，他叫千叶舜。”艾尔缓缓道：“同是千叶家族，和因果一样，都是血族的灵魂寄居在人类的躯壳之内。不过和千叶因果十分不同的是，那个时代的血族，似乎并不会受到人类躯壳的影响。他们完全控制着整个躯体，并不畏惧白天和光芒，也不会有人类的意识去控制他们的躯体。而千叶的状况，就完全不同，多数情况下，千叶的精神是主导的，只有上次那个特别情况，血族的灵魂才会短暂苏醒。所以我在想，有没有可能……其实她们本身也是一个灵魂。” “本身也是一个灵魂？” “嗯。”艾尔紧皱着眉点了点头：“如果说，千叶变成血族仅仅只是身体状态的改变呢？” “你是说……千叶的灵魂就是血族的灵魂？” “嗯。”艾尔点了点头：“同一个精神的两个人格，这并非没有可能。” 昭倩和雨嘉不约而同地长大了双眼，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艾尔的猜测的确有些大胆，但并不超乎情理之中。 “另外……”艾尔沉吟了片刻继续道：“从死婴记忆力的一段对话，我了解到，在曾经的一次血族内战之中，因果体内的卡帕多西亚输给了千叶舜体内的布鲁赫，据说被封印了起来。也许，这和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也是有关系的吧。” “千叶……”昭倩看了看熟睡着的千叶因果，她那稚嫩的脸庞，丝毫看不出半点血族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艾尔继续道：“千叶的力量在关键时刻毕竟是一份助力，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让千叶尝试着能不能在平时的状态使用出来。如果她平时能用出血族的力量，也许很多事，就简单得多了。只是……” 说到这儿，艾尔不禁皱起了眉：“只是千叶她上次变化的方式，着实不敢轻易尝试啊……” 这倒是的确，千叶的变化，似乎要满足一定的条件。黑夜是其中一个必要条件，但是很明显并不是充分条件，而当时千叶的另一个特殊状况，是致命的重伤。可是谁又能为了尝试变化的方法，而将自己弄成重伤呢。 “顺其自然吧。”昭倩抿起嘴，微微笑了笑道：“有时候有些事也不能苛求，也许找第一块宝石的过程，我们就同时找到了方法也说不定。” “嗯，真希望早点到达舞乐之国。”艾尔自言自语到。 谁知，话到此时，昭倩突然板起了脸，有点像大人教育小孩子似的道： “不过，艾尔、雨嘉，在那之前，你们两个给我好好休息！” 她的语气很强硬，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这不刚刚才……” “你那个根本不叫休息！”昭倩走过来一把把艾尔按回床铺上：“抓紧时间休息，雨嘉也是，到了舞乐之国，我会叫你们起来的。” “唔……”雨嘉最后偷瞄了艾尔一眼，咬着下嘴唇跑回自己的床铺去了。 欲速则不达。 这个道理，艾尔还是懂得的，只是他想在极限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快一点。 真的该睡一会了…… 艾尔缓缓闭上眼，疲劳与黑暗像绝了堤的洪水，瞬间便吞没了他的意识。 …… …… 舞乐之国。 隶属于东方琴音之王灵——伯牙。 国之上下，歌舞升平。亭台楼阁，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叮咚河畔，霓裳羽衣之姿魅影婆娑。锦毡玉帛，饮时常伴歌声。平凡街巷，尚有盈盈舞女，拂袖而过，撩人心弦。 比起满是巨大人形奴隶的印加帝国，舞乐之国要华丽得不知多少倍。 待到埃尔法小屋飞行到舞乐之国上空的时候，阳光已经将整个天际照得通明。昭倩将小屋下降到了较低的位置，从这样的位置，可以从窗户就看到舞乐之国的景貌。 无数唯美而精致的古典建筑林立在舞乐之国的国土之上，如果看过一些前纪元历史的人就会发觉，那是古中国风格的建筑。 除了艾尔和雨嘉，大多数人已经醒来，站在埃尔法小屋的窗前，凝视着这片美丽的国度。几个女孩儿禁不住发出阵阵惊叹之声，因为这样华丽的景致，简直如天宫一般，是她们做梦都不曾想到过的。 为了让雨嘉和艾尔多睡一会儿，昭倩暂时没有叫醒他们。 看着艾尔熟睡的样子，也许换做是谁，也不想叫醒他吧。不管他是不是神运者，不管他到底背负着怎样的责任。他熟睡时的脸庞，也终究是个孩子。 “你别说，这小唱歌国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卡尔德捏着下巴，像前纪元的某些评论员似的看着那片舞乐之国的土地。 “像那么会事儿？说得和你见过更漂亮的似的。”千叶一脸不信任地瞥着卡尔德。 “那必须，我神明卡尔德大人游离四海，有什么是我没见过的。”卡尔德扬着眉毛，拍着胸脯道。 “来来来，举个例子。” “这有何难，就比如……啊就……那啥……对吧！” “对个毛啊！？那啥是啥？” “那啥就是……” “盯……” “……哎呦，是不是该叫艾尔他们起床了！小小年纪养成懒被窝的习惯可不好！” “不要转移话题！” “……” “好啦好啦，我们该选个地方降落了。”昭倩插话道，把卡尔德从千叶咄咄逼人的追问中解救了出来。看着千叶说话的时候，昭倩总是不由得想起昨夜艾尔说的话。不由得觉得，有时候因果小邪恶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血族的感觉。 在舞乐之国上空飞了好远，昭倩却依旧没有看到国境的尽头，比起印加帝国，舞乐之国的面积明显要大上不止数倍。小屋在舞乐之国的领土上，就像孙悟空进了如来佛的手掌，即使埃尔法小屋有着超音速的飞行模式，也飞不到这里的边缘。 按照雷达的显示，现在小屋所处的位置，已经抵达了舞乐之国的都城——幽都。 虽然幽都的名字听起来幽远宁静，但是实际却并非如此。 在幽都的高空，就能感觉到城内繁华喧闹的景象，街头巷尾车水马龙，亭台楼阁歌舞升平，与“幽”字丝毫挂不上干系。 好不容易，王昭倩才在一个大大的广场上，找到了足以落地的空地。其实如果是平时的话，这里恐怕也不是空地，只是从上空王昭倩看到，这个大广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被什么吸引了似的，一窝蜂地跑了附近的一个高阁前去了，所以才把这片广场空了出来。 直到小屋平稳落地，昭倩才把艾尔和雨嘉叫了起来。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两人的面色好了许多，精神状态总算是恢复到了平时。 一行人穿着好装配，推开了小屋的大门。 走出小屋，一股胭脂香气顿时扑面而来，浓郁的香气仿佛残留了女子的芳容，在整条街道中弥漫开一股暧昧的味道。 同时，正如在舞乐之国上空感受到的那样，信源的能量环绕在整个街区，即使现在孩子们身边没有站着一个灵，他们依然能感受到信源能量流动而过。只是这里的信源能量并不带有压迫感，反而温和得很，如沐春风。 “看来也并非所有灵都是敌意的嘛。”感受着身边的信源能量，琳嘟着嘴得出一个结论。对于琳这个风华中的精灵，漂浮在微风中的香气和信源能量她格外敏感。 “跑得这么干净，这是有什么好看的节目了吗？”卡尔德四下望着满脸纳闷，这片广场还摆着好多货摊什么的，有些货摊上还放着刚刚开始称斤两的商品。但是此时此刻，整个广场却一个人都没有了，好像突然之间被什么吸引走了一般。 从当时在高空的观察看来，这个广场的人都被吸引到了附近的一个楼阁那里，好像那个楼阁上正在张贴着什么。那个楼阁要从广场的东口过去，沿着一条宽阔的街道走出一些距离。 “我们去看看吧，就在东面。”王昭倩指了指东方的那个口，这种方向性的事儿，她可不能指望卡尔德记得住。 第一百章 王的诏令 “喂喂！那边可都是灵诶！”听到昭倩的说法，千叶因果表示不能理解，以前的时候，他们对于灵可都是要多远躲多远。 “我们回避不开灵。”艾尔对千叶道：“如果想完成条件，和灵的接触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就像琳刚才说的，这里的信源能量很温和，并没有之前那种压迫感或者杀意。” “你的意思就这么直直地走过去？”千叶尖声反驳道：“没有杀意是因为他们没遇到我们，真要是遇到我们了你敢保证他们没杀意？” “我觉得千叶的担心有道理，毕竟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小心点。”卡尔德似乎也认为直接过去有欠妥当，虽然平时他大大咧咧的，但是遇到重要的事时，卡尔德丰富的经历会让他变得比任何人都要谨慎。 “那这样吧。”艾尔知道他没有权力要求所有人和他一致，于是先一步走向东边的街口，边走边道：“我先去那边看看情况，你们悄悄跟在我身后就好。” 没等任何人开口劝阻，他便已经兀自走进了东边的街道。 “等等，我跟你一起！”昭倩冲艾尔喊了一声，小跑几步跟上了艾尔的步伐，她可不想让艾尔一个人去冒风险，再怎么说，她的时间能力在关键时刻是能够救命的能力。 看到昭倩追了上去，雨嘉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小手一挥，在地面形成一条冰道，秀步一蹬，轻轻滑了过去，追在了艾尔和昭倩的身后。 西泽似乎也觉得只让他们三个先去有点过意不去，也意图上前。不过卡尔德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有越多的人保留在安全的位置，对于整体来说，就有更多回旋的余地。有时候，勇敢未必是一件好事。 好在，这一次卡尔德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当卡尔德四人跟随着艾尔三人穿过街道，来到那高阁旁边时，那围堵在高阁旁密密麻麻的灵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几人，有些人即使看到了，也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这些物源界的人类和他们无关似的。 刚看到这些灵，卡尔德有种模糊的异样感。 以卡尔德对于灵能量的判断来说，这些灵的级别按理说应该是兵灵。不过让卡尔德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兵灵身上的信源能量太过和平，以至于根本不像是经历了元灵到兵灵的吞噬过程而生存下来的战士。从气势的角度来说，这些兵灵看上去更像是一些元灵，身上并不沾有什么杀意或血气。 不过卡尔德的游历，实际也仅仅局限在美陆，而东方大陆这边，他只是有所耳闻。据说在拿破仑被洛丽塔收复后，灵势力的划分，便开始出现了变化。东方舞乐之国，也是在进一步的变化中，变得昌盛的一个大国。 可是这个国家变得昌盛的方式，并没有人清楚。 如今看来，这么庞大的国民，个个都带着兵灵级别的力量，而舞乐之国的国境又是如此广阔。由此看来，舞乐之国的强大可想而知。 而幽都，作为舞乐之国的首都，想必聚集着舞乐之国最精英的力量。除了王灵伯牙之外，恐怕士灵级别的灵为数不少。 正当卡尔德这样想时，一个士灵级别的灵，便出现在了高阁之上。 那灵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穿着中国古式的官服。不过对于孩子们来说，他们并不能认出那套官服的级别。只有卡尔德记得，这种官服在前纪元古中国的历史中，是一品大员的服饰。 从那个一品大员的身上，卡尔德清晰地感到了士灵级别的力量，然而，与这些兵灵级的国民相同的是，这位士灵级别的大员身上同样没有戾气。相反，从他身上传出的信源能量格外温柔，甚至隐隐有些令人迷醉的味道。 大员站在高阁之上，俯视着聚集在高阁下的臣民们，与那些平凡得分不出你我的臣民比起来，穿着着觉醒衣的孩子们看上去格外显眼。艾尔很确定那位大员看到了他们，但是似乎并不在乎他们是否在那里。 “我大舞乐之国的臣民们啊。”只听那大员站在高阁上大声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信源能量的推力，穿透力极强。即使是藏在远处的卡尔德等四人，也能清晰的听得到。甚至说，站在小屋降落的那个广场之上，恐怕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众望所归。”只听那大员高声道：“我舞乐天朝每五年一度的舞乐圣典即将到来，本次圣典，吾皇特下恩泽，在全国范围内，招募最优秀的乐师。这位乐师将有幸在圣典当天，与吾皇对奏于王庭之上，这将会是有史以来，吾皇赐予臣民最高的荣誉！” 话音落下，欢呼声顿时吞没了整片土地，聆听暄奏的臣民无一不激动得直蹦跶，就像孩子看见糖果似的开心。仔细看去，艾尔才发现，几乎每位臣民的身上，都随身携带的一种乐器，小的有箫、笛子、葫芦丝等，大的甚至有背着古琴的，有拎着鼓的，还有抱着琵琶的一应俱全。对于他们刚刚扔在广场上的摊子和衣物，明显这些乐器对这些市民而言格外宝贵，即使什么都扔下，也要将乐器随身携带着。 “舞乐圣典？”艾尔听着这个名字有些发晕：“那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 突然，一个附近的臣民转过身来，应上了艾尔自言自语的话：“舞乐圣典，可是我们舞乐天朝最大的圣典。到时候所有最优秀的乐师都会集聚幽都，在王庭中献上自己最棒的乐曲。每一次，吾皇伯牙，都会有一项特别节目，上一次的特别节目是吾皇亲自演奏了一曲，那曲子简直是天籁啊……” 说到这儿，那个臣民的眼睛已然飘忽，似乎已经将意识游离到当时的场景中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艾尔对这个舞乐圣典算是有一点理解了，音乐这种东西他们在大铁棚的时候也曾听过，而且有一些女孩儿似乎很痴迷于音乐。艾尔记得，貌似多莉丝那圈人当时就有一些很喜欢音乐的姑娘。不过都有些谁，艾尔已然记不清了。 不过，在这位臣民的话里，艾尔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词“我们舞乐天朝”，也就是说，这些臣民明知道他们几个不是舞乐之国的灵，却依然不以为意，这倒是让艾尔十分纳闷。 按照这位臣民的说法，艾尔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说，能以音乐的手段混入皇宫，也许是接近王灵伯牙最安全的方式。 第一百零一章 寻琴 按照这位臣民的说法，艾尔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说，能以音乐的手段混入皇宫，也许是接近王灵伯牙最安全的方式。 但是这种想法说来简单，做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看着这满城的市民都视乐器如命的架势，能获得进皇宫演奏的资格谈何容易。不过…… 艾尔突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他回头望了望卡尔德几人站着的位置，他印象里隐约记得，银发女孩儿琳就是音乐爱好者之一。虽然大铁棚里没有乐器，但是艾尔曾经听过琳和其他几个女孩儿的歌喉。 事到如今，艾尔也不必太担心那些灵会攻击他们了，如果说他们有敌意，早就该动手了。他小跑几步来到了卡尔德几人身旁，迫不及待地对着琳道： “琳，你会乐器吗？” 琳被艾尔问得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艾尔突然发现这么问不太准确，大铁棚没有乐器课，能会乐器才怪。 艾尔理了理思路，换言道：“你想不想学学乐器？” “学乐器？”琳一脸纳闷，不过千叶因果已然明白了艾尔的想法。 “他是想让你去参加乐师招募，趁机混进皇宫。”千叶因果在一旁解释道。 “正是。”艾尔点了点头，恳切地看着琳。 “想倒是想，只是……”琳咬着一根手指，犹豫道：“学一个乐器怎么也要一个月时间吧，而且学成了也是初学者水平，怎么能和这些视音乐如命的人比呢。” “我想过这个问题。”艾尔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这个问题正是他刚刚冒出的想法：“你是风华能力的觉醒者，能够用意念自然而然地影响风华的形态和动作，如果用这种方式，也许操纵乐器也并非难事，只要对风华下达弹出优美旋律的指令就好了。” “你这么说……”琳被艾尔说的一愣，不过仔细想想，并非不可能。虽然琳不能很精准的控制风华，准确的说，所有自然觉醒者都不是在控制他们觉醒的元素。实际上，他们与自然元素间的关系，是交流，并非控制。就好比琳使用风华推动大门时，风华会自然而然形成巨龙的形状一样，那只是琳心中的一个意念，传达给了周围的气流而已。如果顺着这个思路来想，弹出优美的旋律，也许并非不可能。 “值得一试。”卡尔德微笑地摸了摸琳的小脑袋，她银白色的头发始终飘舞成一种美丽的形状。那正是她爱美之心，传递给风华之后带来的效果。只是这样的传递，有时琳自己根本就察觉不到。 自从经过神的试炼之后，孩子们对能力的操纵愈发熟练了，甚至有些已经突破了原来的身体限制，可以在不经意间便轻松驱动能力。琳，就是其中之一，如今她呼唤风华已经不必再一直屏息，平常时候，风华也能听到她的召唤。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找一把琴。 在这舞乐之国，相信找一把琴还是很容易的，只是这把琴的质量也许直接影响着琳的表现。 想清楚这一点，一行人转入了繁华的商街，开始细细寻觅起来。 逛街的过程中，艾尔发觉与**都市不同的是，在这里灵们使用的货币，是一种金色或银色的矿石，而不是**都市里使用的纸币。听路上的臣民介绍，这是金和银，是这个舞乐之国通行的主要货币。 既然货币是矿物，对艾尔等人来说就是件好事儿。从神的试炼中走出的西泽，对于矿物的理解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之前对他来说，也许能做到的只是将沙石凝聚成巨人的模样，但是如今的他，可以将矿石提炼精华，形成最需要的形态。据西泽说，如今他身上的这身铠甲，是用钛合金凝练而成的，异常坚固，同时它的重量还可以用来锻炼自己的体格。 不过当西泽好心的询问大家要不要也来一套的时候，大伙儿果断拒绝了…… 钛可以从土地中提炼出来，那么金和银也是可能的。为了防止被灵们注意到，西泽特地选择了一块偏僻的土地，提炼出了若干金元宝。金似乎在土地中的含量并不高，但是对于大地之子西泽而言，即使土壤深处只含有那么一点点，他也能将那些金元素呼唤出来。 有了货币，孩子们在这片土地行动就方便多了。卡尔德自告奋勇地取过了所有的货币，按他的话说，你们这些小孩子不懂这玩意的用法！ 正如艾尔所料，这商业街之上，布满了卖乐器的店铺。然而，每次艾尔想要走进一家店铺的时候，卡尔德都会拦住艾尔，摇一摇头。 “这家店铺里没有好琴。”卡尔德每每这样道。 卡尔德的做法搞得所有人一头雾水，不过艾尔还是决定相信卡尔德，卡尔德这样说，想必是有他的道理。 直到一行人走到了一个分外偏僻的角落，那里伫立着一家残破的老店。比起商业街上那些华丽的店铺，这家老店看上去万分不起眼，甚至脏兮兮得让人有些厌恶。老店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客人光临了，有点发腐的木牌子上挂满了蜘蛛网。让艾尔感到新奇的是，这里的街头巷尾，竟然张着普通的树木，并存在着正常大小的昆虫的动物。作为一片灵的国度，没有长满巨木，没有跑着巨大的丧魂兽，对于孩子们来说已经是极好的消息了。 “就是这一家。”卡尔德望着那家老店，对所有孩子门道。 “这一家？”千叶因果一脸不信任的样子，感觉被卡尔德耍了似的。 然而，当站在这家店铺门前的时候，艾尔竟隐约理解了卡尔德这样选择的理由。他发觉，卡尔德判断的方式，不是看店铺的华丽程度，而是看店铺中透出的信源能压。站在这家老店的门前，艾尔清晰地感到了一股令人迷醉的信源能压，那股能压十分强大，但却丝毫没有戾气。它仿佛一曲动人的乐章，在讲述着一个古老的故事。沐浴在这样的能压中，不由得让人心神恍惚。 “注意点。” 卡尔德提醒道，话音落下时，他已然将身上的信源能压完全释放出来，形成一层信源能量的保护罩。在卡尔德信源能压的充斥下，那种隐隐的迷醉感轻了许多。直到此时，千叶等人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已经被这温柔而迷醉的灵压包围，却恍然没有察觉。 “我们进去吧。”卡尔德抬腿向着古店门中走去。 “哎呦，欢迎客官，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一进门，一个衣着简朴的男子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他旁边站着一位清丽的女子，古典的中国服饰，衬得她格外惹人怜爱。只是她娇俏的面容上，似乎带着淡淡的忧伤，站在一旁，默而不语。 “我要你这儿最好的琴。”卡尔德微笑着道，说着，从装元宝的口袋中取出了一锭元宝，拍在了老板的前台上。 “哟，客官，这您可找对地方了。”那老板看见元宝，一脸禁不住的喜色道：“我这儿可是什么好琴都有，不信您看看这一把。” 说着，老板从陈列琴的台子上取下一把木琴，那琴身明显是高档的木材，琴弦泛着盈盈光亮。琴身与琴弦结合得天衣无缝，浑然天成一般。这把琴非极高造诣的造琴师所不能制也。不论拿到谁手里，都会断定这是一把好琴无疑。琳有些惊讶地看着那把高档的木琴，她进这个店前，没曾想这里真的有如此好货。 然而，卡尔德对这把琴似乎并不满意。 只见卡尔德又在前台上拍下三锭元宝。 “我要你这儿最好的琴。”卡尔德重复道，他特地咬中了“最好”两字，似乎在暗示着老板什么。 只见那老板看见一共四锭元宝后，神色犹豫了一下。紧接着他弯下身，从隐蔽的一个柜子中取出了一把绿色的琴。 这把琴的琴身，有如通透的翡翠，仅仅是看着，便有种清凉宜人的感觉。而这把琴的琴弦更是恍若仙灵，飘飘乎，如梦似幻。 “难得有这么有眼光的客官，的确，这把才是我们琴行的镇店之宝——碧玉琴，此琴之琴音，赛过神女天籁，乃这幽都，难得一见的好琴。” 看到这把翡翠琴，琳眼睛都直了，她从没想过，琴竟然可以做得如此圣洁而华贵。她情不自禁地将双手抚在琴上，一股温润而轻柔的触感传递到指尖，有如抚摸着妈妈的手。 “厉害，卡尔德！”王昭倩禁不住赞许道：“你是怎么知道他这儿有这种好东西？” 说着，王昭倩疑惑地望向卡尔德方向，然而，她却看到卡尔德的脸上依旧不满意。而卡尔德身旁，艾尔的神色也并不兴奋，他似乎和卡尔德同样在期待着其他的什么。 “我要你这儿最好的琴。”卡尔德一字一顿地再次将这句话重复了一边，话音落下时，他取出了所有的元宝，全部倾倒在了老板的前台之上。他用不容逃避的目光紧紧盯着老板的眼睛，投出一副审判者般的目光。 而这一次，老板的笑容却顿时消失了，他的脸蓦地严肃起来，冷冷地看着那些台上的元宝。他默默地将台上的碧玉琴收了起来，随即转过了身，不再看着卡尔德的眼睛。 “你走吧。”只听那老板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我这儿没有你要的琴。” 第一百零二章 深藏了什么 谁知，听了老板这样说，卡尔德的脸上却浮出了一抹微笑。 “您说得对。”卡尔德郑重其事地对老板道：“您这儿，确实没有用这些元宝就买得到的琴，因为那把琴——是无价的。” 说着，卡尔德收起了所有放在这个台子上的元宝，他信步走进了老板的柜台里，伏在老板的耳旁，轻声耳语了好一会儿。而随着卡尔德的一声声耳语，老板的身体竟然在不住地抽搐着。那样子，明显是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消息。 然而，卡尔德明显是有意避开孩子们，他耳语的声音非常之小，无论是谁也听不见他到底和老板说了什么。 艾尔虽然察觉到卡尔德所在意的琴，绝对不是那几把普通的琴，而是这琴房之内，那令人迷惘的信源能量的来源。但是艾尔同样没想到，卡尔德竟仿佛知道什么额外的秘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卡尔德才神情严肃地，从老板的耳畔离开。随即双手抱拳，对老板郑重其事地道：“拜托了，请相信我们。” 话音落下时，只见那老板缓缓转过身，这一转身，令所有孩子们都禁不住为之一愣。 那看似世故的老板脸上，此时已找不到半点虚伪的笑脸。泪水划满他的脸庞，让他带着皱纹的脸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而这一切的变化，竟仅仅是卡尔德耳语的几句话而已。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再对谁弹？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不知为何，那老板突然声音哽咽着兀自吟起诗来，双目迷茫处，已看不清他的眼神。 老板此番做法，惹得孩子们一头雾水，他们面面相觑着，不知该作何反应。那诗歌用的是第二语言中的“汉语”，仅有艾尔和王昭倩能勉强分辨出它的字面。然而，艾尔和昭倩对于汉语的学习也并没有达到够深的层次，这番诗句的意思，他们也只是一知半解。 然而当老板的声音落下时，始终坐在房间的角落默不作声的美丽女子，竟然缓缓站起身，走到了老板的身前。 “相信他们一次吧。” 那女子缓缓开口道。 而她开口之时，艾尔曾察觉到的那股迷醉而柔和的信源能量竟突然间异常强化。虽然那信源能量十分温柔，但却润物于无声无息之间，甚至是卡尔德展开的信源屏障竟也在顷刻间被轻柔地融解掉了。 艾尔清晰地感觉到，那信源能量如流水般环绕在自己的心房。在这股信源能量的包围下，自己的信源能量已然完全被她的信源流所支配，丝毫逃不出那细腻的回流。对于艾尔来说，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如此压倒性的信源能差，而上一次让他感觉到如此差距的人，是洛丽塔。 这女子……什么情况！ 那信源能压虽然没有杀意，但是即便是温柔的水流强到一定程度，也会汇聚成奔腾的江河。现在的艾尔所感觉到的正是这样一种感觉，他不得不释放出所有信源能量，附着在自己的身体外侧，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层，以避免被那迷人心弦的能留所侵蚀。 然而，其他孩子此时此刻却已然神游一般，双目变得涣散，恍若做起了白日梦。艾尔这才发觉，单就信源能量而言，自己体内可操控的能量值似乎比其他几人要高一些，所以才能勉强抵抗住这股沁人心脾的能流。 艾尔不知道这和神运者的身份是否有着某种关系，或者说，完全是个人体质的问题。 不过，并不是只有艾尔一个人没有被这醉人的能流所侵染。同样屹立着的，还有卡尔德。此时他正神情严肃地看着老板和那靓丽的女子，他的面色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似乎这能流还没达到让他倾尽力气去抵御的程度。 “你是叫，卡尔德是嘛？”只听那女子缓缓对着卡尔德道，音润如乐，像是传自渺远的天空一般。 “正是，很荣幸认识您，伟大的东国之英灵——知音小姐。”卡尔德面容浮起一抹微笑，毕恭毕敬着道。 东国之英灵！？ 卡尔德的话让艾尔身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太清楚不过这个称谓喻味着什么。在如今的物源界，统治着整个物源界的，是若干位王灵。他们各自坐拥一方，占领着广阔的疆土，率领着无数的部族。也有一些普通的英灵游荡在物源界中，他们有着不亚于王灵的个体实力，但他们并没有自己的部队。 然而，英灵的实力参差不齐，同是英灵，力量差距却可能十分巨大。在物源界所有的灵中，有五位英灵是被包括王灵在内的所有灵们所畏惧的。他们的实力之强，相传可以瞬间将一个王灵的国度化为灰烬。 他们被称为五方英灵，分别占据着这个世界的东、西、南、北、中五大方位。其中，漂浮在所有人意识层面西方的天岛，正是西界之英灵——洛丽塔，居住的地方。洛丽塔的力量孩子们是见识过的，直到现在，那都是仅仅想起来就让人不免生惧的压倒性力量。即使是洛丽塔封印住的一个手下——王灵拿破仑，当他封印解除时，实力都强得难以想象。 而卡尔德刚刚的话中，竟称呼面前的这位女子为：东国之英灵——知音。也就是说，这位名为知音的姑娘，正是与洛丽塔并称为五方英灵中的一个，是掌管东方世界的英灵。同为五方英灵，她的实力比起洛丽塔如何很难说，但是对于孩子们来说，这几乎是无法企及的存在。 原本艾尔以为，五方英灵，想必都是像洛丽塔那样，居住在天际的宫殿之中，为所有人所敬畏。可这个高高在上的英灵，居然出现在舞乐之国的一个小店之中，作怜怜女子状幽立于此。以至于卡尔德在与老板攀谈时，艾尔差点忽略了这个女子的存在。 然而，让艾尔所在意的并不仅仅是这些。 他格外在意的是，为什么明明只在美陆旅行过的卡尔德竟然会知道她的身份，而且还一言不发地带着他们找到了这个英灵的位置。虽然自从在印加帝国，拿破仑与卡尔德的几句话，已然让艾尔意识到卡尔德隐瞒了一些东西。但是当时艾尔并没有发觉，隐藏在卡尔德那副嬉笑的皮囊下的东西，远比他想象得要多。 正当艾尔百思不得其解时，知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能用乐律打破这千年节呢？”知音幽幽着道，她怜人的双眸轻轻微眨，瞭过卡尔德的周身。不同于洛丽塔，知音的眼神中倒是并无恶意，但却带着比恶意更令人感到一阵发寒的深深的哀怨。 从知音的话里，艾尔很明显意识到，她显然是听到了卡尔德对老板的耳语。或者说，卡尔德对老板的耳语，本身就是对知音说的话。在这个房间之内，如若是耳语的话，除了卡尔德和老板，按理说没人能听得到。但是如果这房间中坐着一个高阶的英灵，那么单凭高阶英灵的力量，想听到那几句耳语则再容易不过。 “您可否将那琴借于我们十日，十日之后，定有分晓。”卡尔德毕恭毕敬地对着知音答道：“您看那位我选好的乐师，可否符合您的心意？” 选好的乐师？想必就是指的琳吧，艾尔这样想着，不过此时琳似乎已神游于天外，像被催眠了一般一动不动。卡尔德让知音看乐师又是何意？ 可正当艾尔这样想着，知音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向琳，而是直接望向了艾尔的方向： “就是这个男孩儿？” 知音冰霜般的眼神掠过艾尔的周身，似乎在端详着什么。 知音的话搞得艾尔一头冷汗……他没想到强大如斯的英灵也会有搞错的时候，只得默默在心头苦念： 搞错了啊英灵小姐……乐师在那边……在那边…… 谁想…… “正是。”只听卡尔德平静的答道。 卡尔德的话语一出，艾尔瞬间有种被推进了火坑的感觉，差点没吐血。 正是！？ 正是个毛啊！？ 我会弹个毛啊！？ “哦？”只见知音饶有兴致地端详着艾尔道：“这孩子果然有那么点意思，好吧，我就信你们一次。” 啥？ 这就信了！？ “不过……”只听知音继续道：“这位乐师小哥想要用那把琴演奏，至少也要让那把琴认可他吧？” 知音这一句话，让卡尔德一时间愣了愣，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艾尔，脸上露出一些抱歉的样子。 这副表情让艾尔一阵背脊发凉…… 话说那副抱歉的苦笑是什么情况！ “当然。”只听卡尔德转身答道。 第一百零三章 琴灵之音 直到这场意外的决斗开始的时候，艾尔还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 然而几分钟后的现在，他却已经被推到了一片空地里围出的简易擂台之上。 “喂！卡尔德！你给我说清楚！”艾尔直到被推进擂台的时候还在对着卡尔德纠缠不休地质问道。 可卡尔德的回答却始终是：“打赢这场比试，我就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不过切记，只管打败你的对手就好，勿要与她多问任何话。” 卡尔德的话里似乎隐约带着某种暗示，可是这种暗示一直很模糊，模糊得让艾尔实在无法探明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待到艾尔被推上擂台，卡尔德也始终没有对艾尔作任何说明。只是嘱托艾尔要尽力而为，取得这场胜利。而与此同时，除了卡尔德和艾尔两人外，其他的孩子竟始终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店里的原处，像一排蜡像一般。看着那些孩子的样子，艾尔才明白情况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小朋友，准备好了吗？”只听那琴房老板站在擂台不远处，对着孤立在擂台之上的艾尔询问道。他身旁站着知音，被卡尔德称为东国之英灵的五方英灵之一。不知为何，当艾尔得知了这名女子的身份后，竟连看着她都会禁不住双腿有些发颤。而这种感觉，艾尔一时间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可是……到底是在哪儿呢…… 艾尔却说不清楚，并不是在洛丽塔的那个地方，而是很近却很模糊的一个时间点…… “准备好了。”艾尔对着台下大声答道，较大的音量似乎可以帮助他驱散一些不安，但是仅仅是短暂的片刻而已。 “我的对手是哪位？”艾尔鼓足嗓门对着台下问道。 艾尔几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问出了这个问题，这是他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被突如其来地推上了一个英灵布下的比试台，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呵呵，你的对手？”只听台下的英灵知音轻轻遮起小嘴儿发出一阵笑声道：“你的对手早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 “啥！？”艾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仔细地扫过整个擂台，然而这片擂台上除了他自己外，并无他人。艾尔慌张地看向卡尔德的方向，可卡尔德也只是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并不打算再解释什么。 “那么！”老板的声音突然从台下传来：“比赛开始！” 开始！？ “该死！”艾尔咒骂了一声，他视线不住地扫过整个擂台，然而擂台上依旧没有任何对手。他只得全力展开信源能量，学着卡尔德的方式形成一层护盾。好在知音已经收起了对他信源能流，他不必消耗大部分精力去抵抗来自知音的力量。 可是下一秒，艾尔就发觉自己太天真了。 因为在这舞乐之国，知音的力量无处不在。 当“比赛开始”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世界在一瞬间宁静了。或者可以说，那是死寂，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死寂。艾尔尝试着大吼，尝试着拍手跺脚……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声音。 世界是安静的，绝对的安静，安静到艾尔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无法听到。整个世界如同在一瞬间被肃清了一般。 没错，肃清！ 当艾尔转眼看去时才知道这个词有多么准确，因为被肃清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所有的人或者灵。 卡尔德、老板甚至是东国之英灵——知音，所有人在世界安静的一颗同时失去了踪影。胡同口原本喧闹的大街，此时此刻也望不见任何一个走过的行人，更没有叫卖的小贩或起舞的女子了。 这里是舞乐之国，一个无比安静的——音乐国度。 这样的情景，艾尔并不是第一次遇见。 当初在洛丽塔的天岛时，艾尔也曾经经历过四周的一切都消失的情景。那一次比这一次消失得还要彻底，整个世界甚至看不到一点景物。而这里，至少除了人和灵以外的东西都还在。虽然过不了多久，艾尔就不会觉得这些景物的存在是什么好事。那时伸出援手的人是米歇尔，可是这一次，米歇尔不会到来了。 米歇尔那家伙，作为西界之洛丽塔的手下，想必是无权插手同为五方英灵的知音吧。 艾尔这样想着，不过这种想法带给他的感觉竟然隐隐有些兴奋，也许这是他难得的机会，用自己的力量去尝试解决问题。往常大伙聚在一起，有昭倩这时间的女孩儿，有西泽、雨嘉、琳这些自然的精灵，还有经验丰富的卡尔德，实力难测的千叶和偶尔伸出援手的米歇尔。一直以来，艾尔很少有机会去独立面对问题。而连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的人，又如何能带领这个队伍走向胜利呢。 想到这儿，艾尔的嘴角竟浮起了一丝笑容，与以往的笑容不同，艾尔这次的笑容，竟隐隐有些邪魅的味道。 “不错的表情。”一个悠扬而空灵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声音似乎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忽近忽远，又立体得可怕。 它似乎传自身边的每一个墙壁，每一颗树木，每一只鸟儿，每一个玉砌的楼阁，甚至是每一泓湖水或每一块地面的沙石。 然而，那却是一个声音，一个浑然一体又韵律无比协调的声音。 “你是谁？”艾尔慌张地抽出黑光刀，转着身问道。这一次，他自己的声音重新出现了，然而问话时，他却不知道该面向什么方向。擂台上依然没有任何对手的影子，就像隐身了一般。可是即使是艾尔用黑光刀狂扫过整个擂台的空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别找了。”只听那声音缓缓道：“我不在擂台之上。” “你不在？”艾尔不免有些恼火：“比试已经开始，为何不上来？” “呵呵……”谁知艾尔这一问，那声音竟轻盈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艾尔略有嗔怒。 “你有所不知……”看到艾尔的怒颜，那声音似有些过意不去，它幽幽着继续道： “我虽然不在这擂台之上，但并不代表我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艾尔皱紧眉。 “因为擂台就是我，我就是擂台，或者说，我是你目所能及的一切，呵呵呵……。”那声音轻轻滴答道，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清脆的笑声响彻整个世界。那声音似无源、无音、无韵、无律，却又无从逃避、无所不在。正如那声音所说，如果用声音的来源来判断发音者，那这声音的主人简直就是这周围的一切。 “一切？”艾尔听着那渗人的声音，不觉有点背脊发凉。 “呵呵，看来你还真没有听说过我。”那声音盈盈笑若，随不见其形，却已然让艾尔心中浮现出了以为翩翩女子，持轻罗小扇掩嘴而笑的样子。 “无知小生听好了。”只听那幽幽的声音有些傲慢着道：“我便是这舞乐之国的一切风景，这舞乐之国除了灵外，一切景物都是我幻化成的，是我创造出的浮光掠影。” 浮光……掠影…… 艾尔的胸口想被什么扎了一下，莫不是说，这广袤无垠的舞乐之国里，那千千万万的建筑和草木鱼虫，竟全是这声音的主人造出的海市蜃楼？ 还没等艾尔让自己去相信，下一秒的景色，便让艾尔不得不相信了。 仅仅是眨眼之间，那些华丽的亭台楼阁，那些温柔的青松拂柳，那些繁华的大街小巷，全部消散于顷刻之间。 取而代之的，是炭黑色的残垣断壁，枯败的巨木树桩，残破的牌楼和堆满灰尘的建筑遗骸。灰蒙蒙的天空笼罩着暗黑色烟，在空气中洒下一股子焦炭味儿。铅色的海洋连接着铅色的大地，像褪了色的炭笔画。 世界似乎在一瞬间从繁华变成毁灭，并在毁灭中沉睡了千年。 冷冷的孤风吹过苍辽的空街，卷起几片巨大的巨木枯叶。这是一个尘封已久的世界，是一座空幽的死城。 天…… 艾尔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难道说，这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样子么…… “欢迎来到幽都。” 只听那声音幽幽着道。 第一百零四章 断瑶琴 幽都。 是东方舞乐之国的都城。 但这舞乐之国，并非像之前所看到的那样。从艾尔一行人降落到这里直至此时为止，这个城市的繁华只是它的表象罢了。 真正的幽都，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个阴冷如斯的世界。 “这……这是……” 艾尔望着那空无一人、尘封已久的街道，那冷落的样子，仿佛已经沉睡了千年。 “这是真实的幽都。”那声音幽幽道。 而此时，艾尔突然发现那声音似乎稳定了下来，不再虚无飘渺了。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擂台的另一端，正放着一件幽幽发光的东西。 那是一把琴，准确说，是一把断琴。 那把琴的琴身似乎被猛烈地摔过，已经完全断碎成了两截。琴弦似乎是被什么利器隔断过，散乱的垂落着。 “是你在说话？”艾尔对着那断琴问道。 “正是。”那断琴泛着幽幽的光答道：“吾乃瑶琴之琴灵，这断落的琴身便是我的本体，你之前所看到的繁华景象，也都是我奏出的琴音幻化而成的虚像，现如今，只是我将你脑海中的琴音用刚刚的绝静时间清掉了罢了。” 天…… 艾尔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这支断琴，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样一把残破的断琴，竟能幻化成一个繁华的世界。实际上，从他们飞到这个国度上空的一刻，脑海中的画面感，就已经被这琴音所控制了。而正是刚刚那突如其来的绝对安静，让他脑海中所有的琴音散去，这才使得他能够看见这舞乐之国真实的一面。 不过虽说惊异，但艾尔已经从那断琴的琴体上，看出了一些端倪。想必曾几何时，它只是一把普通的琴，而出于某种原因，这把琴上汇聚了大量的信源能量，其能量值之大，以至于在前纪元物源界的这么一件物品上，具化出了信源生命。 如果用前纪元东方国度的称呼，这个信源生命，当叫做琴灵。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前纪元的世界里，信源界生命是无法出现在物源界的。而在这样的条件下却依然出现了琴灵这样的生命，这无疑证明着信源与物源界，并非存在着绝对的隔阂。 不过令艾尔好奇的是，信源生命在前纪元的物源界中形成，应该是及特殊的事件，可是看样子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的样子。而且不仅如此，这样一个带着信源生命保护的琴体，居然会被摔碎成这个样子。 “如果你有疑问的话，尽可以问我。”只听那琴灵幽幽道。 这让艾尔不免有些兴奋，但是同时，卡尔德刚刚叮嘱自己的话突然鸣响在艾尔的脑海：“勿要多问。” 真的，不能问吗？ 艾尔一时有些犹豫，也许问明一切这是最好的机会，可为什么卡尔德不让他问呢。一些卡尔德举动的画面闪过艾尔的脑海，艾尔愈发觉得，卡尔德在和自己隐藏着一些东西。也许卡尔德不让自己提问的原因，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秘密吧。 站在答案的门前不如，可不是艾尔的习惯。想到这儿，艾尔禁不住开口道： “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形成琴灵，又是谁把你摔断的吗？”艾尔开口问道，纵使心里有千般不解，他也最想先从这个问题了解起。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没有什么问题比这个更实在了。 “我本是瑶琴，生于远古神明伏羲之手……”琴灵幽幽道。 远古神明！？ 听到这个词艾尔心头不免一阵，理论上说，远古神明就是这些半神孩子们最早的祖先。不过这还是艾尔第一次听到，原来那些远古神明，也各自有着各自的名字。 “我曾经古华夏周文王武王的时代，由五弦变为七弦……”那断琴继续道：“念当年文王被囚于羡里，吊子伯邑考，添弦一根，清幽哀怨，谓之文弦。后武王伐纣，前歌后舞，添弦一根，激烈发扬，谓之武弦。先是天、地、君、亲、师五弦，后加二弦，化作一柄文武七弦琴。这段故事传为佳话，在亿万人脑海中形成源源不断的信源流，那是形成我的第一缕信源能，是我化作琴灵的基本。” 念成灵体。 艾尔曾经听米歇尔讲起过这种灵的形成，洛丽塔就是如此形成的灵。他们生于无，生于人们心中的念想，因此会出现在信源第七层，也就是信源内三层中的映念层，化作英灵。 “不过，我最终在人世间化作琴灵，是因为琴仙伯牙，但是我被摔碎如斯，同样是因为琴仙伯牙。”只听那断琴继续幽幽道。 “伯牙？舞乐之国的琴音之王灵——伯牙？” “不，你错了，舞乐之国的琴音之王灵，并非真正的琴仙伯牙。”那琴音幽幽答道。 “并非？什么意思？” “如今在舞乐之国宫殿中的王灵，并非伯牙本人，而是一位在信源界始终苦苦寻觅着伯牙的听琴者钟子期。他以伯牙为名，就是希望能重新找到伯牙，他学习琴艺，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伯牙同弹于于山林之间。” “那真的伯牙呢？”艾尔不由得好奇道。 “呵呵，那可要问你的那位朋友了。”那琴灵幽幽道。 “朋友？”艾尔四下望去，四周依然空空如也，了无一人。不过，艾尔还是很快想到了她所指的朋友是谁。 “卡尔德？” “难道你不知道吗？”那琴灵轻轻笑着道：“呵呵，我明白了……那家伙想必是想保护你吧，只可惜……你已经问了。” 想保护我？ 艾尔一愣，他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貌似犯了什么愚蠢的错误。 “什……什么叫……已经问了？”艾尔有点背脊发凉地问到。 “已经问了的意思就是……”那断琴拖出一个让人犯渗的长音道：“知道这一切的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有本事收复我，成为我瑶琴琴灵新的乐师，要么，就从这个世界消失。” 啥！！！？？？ “选一个吧，一还是二？” “一。” “这么爽快？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 艾尔一头恶汗，废话，这考虑个毛啊，鬼才要从这个世界消失。 “唔，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定，那我们就开始吧。”那女声不知为何，竟一时间又变得有些调皮似的，真不知道这琴灵中融合了多少人的灵魂。 艾尔顿时紧张起来，他举起黑光刀，立在身前，作格挡状。 经过了神的试炼，艾尔对自己的力量还是提升了一些自信，哪怕对手是士灵级别的人，他现在也有信心挑战一下。 然而，还没等艾尔的信心维持一秒，他的胸口就一阵发凉，紧接着一股沸腾的感觉喷涌而出。 艾尔的喉咙一时卡住了，嘴唇不住地颤抖。他僵硬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见一把冰冷的古剑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鲜血不住地喷流出来，在尘封的大地上染上一层暗红色的热度。 整个过程之快，艾尔竟然一点也没有看到。 我……竟死在这儿……怎么……可以…… 艾尔不甘心地看着那柄剑，泪水伴着鲜血从他的双眼中留下来。 然而他却已经逃避不开这事实，心脏被穿透，换做谁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在他倒地前的那一刹那，他似乎看见那断琴旁站着一位完美的女子，那女子的容貌，很像…… 很像什么？…… 艾尔很想想起，但却无论如何也再没有力气去想了…… 他此时此刻，正如此迫近地品尝着死亡…… 第一百零五章 此处冥为 水。 冷冷的水。 温润的水。 诱人的水。 对，诱人…… 艾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当他的意识重新回复时，他发觉自己正站在一条河流之中，而那河流中似乎有无数双手一般，不断地抓着艾尔的脚踝，似乎想拉着艾尔，顺流而下，飘向遥远的河流深处。 也许，顺着这河流而下，是最好的选择吧…… 艾尔脑海中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隐隐中眼皮有些疲惫地向下耷拉去，很想随波逐流…… 可是下一秒，一个声音从艾尔的心头想起。 “你想要什么。” 那是神之试炼时，远古神明留给他的声音。 我想要什么？ 对了…… 我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还有…… 艾尔的思绪挣扎着想着，很多画面走马灯似的飘过艾尔的脑海。雨嘉喜欢轻轻拽着艾尔的衣袖，像个怕生的小鸟，躲在艾尔的身后……昭倩像个严肃的大人，却又时不时是个脆弱的女孩儿……西泽秀着肌肉，却隐藏着有些胆怯的内心……琳依赖着多莉丝，或是多莉丝依赖着琳……品尝禁忌的千叶因果，无知着体内的血族……还有…… 奇奇怪怪的想法交环错乱着，那一个个声音，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似乎都在告诉着艾尔，要活下来…… 活下来…… 可是…… 可是我已经死了。 这里，想必是地狱吧。 艾尔的神智重新恢复清醒，他定睛看了看脚下的河水，又抬头看了看河的对岸。艾尔清晰地看到，对岸是一个漩涡状的黑色洞口，竖立在空间的平面之中。那似乎是一扇门，通向着某一个未知的世界。 既然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可畏惧的了。 艾尔蓦地抬起腿，踏出了那条河流，直到他的脚离开水面的时候，他依然隐隐能感到有一股力量在牵扯着自己，想让自己随波而去。但清醒的状态下，那股力量不足以威胁艾尔。 黑色的空间漩涡很快竖立在了艾尔的面前，寒气从那漩涡中渗露出来，让艾尔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他从没想过，原来人死了也会觉得冷。 可是，冷又能如何呢？ 艾尔嘴角弯起一抹邪魅的笑，现在他已经不必再在乎任何事。 想着，他伸手摸向了那黑色的漩涡。 还没等他抬腿，当他的手刚刚接触到那抹黑色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就从那漩涡中传来，让艾尔无论如何也无法抵抗。 甚至来不及叫出声，艾尔就被那股吸引力吸了进去，那感觉就像被抽进了抽水马桶。 艾尔感到自己在旋转，在下坠，黑色很快吞没了艾尔的视线，就连刚刚摸进来的入口，几秒钟后也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光点，渐渐消失在远方。 这种感觉，艾尔有点似曾相识，这与踏入神的试炼之门时，那种感觉有几分相似……或者说……又相去甚远…… 在这黑暗的坠落过程中，时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艾尔已经记不得自己坠落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年，也许…… 知道他的脚重新接触到地面，他才恢复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他并没有摔在地上，因为那个黑色的漩涡里似乎并没有重力一说。当他双脚踩到地面上时，就好像踏下了一阶台阶一样轻盈，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把他从黑暗的隧道中托到了这里。 这是哪儿？ 艾尔茫然地想着，然而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这句话竟以声音的形式发了出去。艾尔很确定自己没有张嘴，但是他的确是听到了一个和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的声音，说了一句“这是哪儿？” 什么情况？ 当他这样想时，那个声音又把他的心声说了出来：“什么情况？” 很快，艾尔意识到，无论他想什么，只要那是一个语言化的清晰念头，那个念头就会变成真正的声音被说出来。不过如果他想的是一个画面，则不会有任何声音发出。 奇怪的地方。 艾尔这样想着……或者说是……这样说着…… 浓浓的雾气环绕在艾尔四周，遮蔽着艾尔的视线。两股风不间断地从两个相对的方向吹过来，一边的风热得滚烫，一边的风冷得彻骨，吹得艾尔浑身上下不自在。 虽然有雾，不过艾尔还是依稀能看出一些轮廓状的光暗变化。他望见面朝的方向不远处有一大片阴影，似乎矗立着什么建筑，没有多想，艾尔便抬腿向着那个建筑的方向走去。 走出有一小会儿，那片阴影愈发靠近，在艾尔面前渐渐显露出了它的模样。 然而，当艾尔真正看到那建筑的一刻，他却蓦地愣住了。 那并不是什么建筑，而是一个墓碑，一个一层楼高的巨大墓碑。那墓碑的材料并不像什么时候，反而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灰白色的冰块。 没错，冰块。 因为阵阵寒气正从那冰墓碑上往外散发着，当右侧那股灼热的风吹来时，那股寒气会散发得格外激烈，而当左侧那股寒冷的风吹来时，那寒气便会散发得微弱些。那样子，着实像一个立在烈日下的雪糕。 但它不是雪糕，而是墓碑。 整齐的碑文书写在墓碑之上，不过字很大，一共加起来也没多少字，似乎昭示着这墓的主人平淡着一生。墓碑的上端刻的是墓主人的名字，和一张主人的照片。 艾尔从未见过那种文字，然而，艾尔却发现自己竟然认得那种文字的意思。 可是当艾尔读出那行文字的时候，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背脊。 因为那行文字上清晰地写着：艾尔，后元1030~1045年。 而文字上那个大幅的照片，不是别人，分明就是自己的照片无疑。 这是我的……墓地…… 艾尔呆呆地望着那冰块般的墓碑，不知道该报以怎样的感情。在生命的终结，能有这样一个墓地收留自己的尸骨，也许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艾尔。” 突然，艾尔听到一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谁？”艾尔已经，慌张地环视着四周，然而却看不到任何人。 “我是混元的引路人，你已踏过源流，走入混元的领域。只不过，你现在尚为人类的身躯，看不到这个世界的东西，请躺进属于你的坟墓中，那坟墓将助你完成最后的变化，待变化完成之时，你自然能看得见这个世界的一切。”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像是活了几百年的老人发出的一般。 混元？ 艾尔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他绞尽脑汁地搜索着。 对了，卡尔德。 想了一会儿，艾尔突然恍然大悟。卡尔德曾经和他提起过混元这个名字，那是信源第二层的名字，混元层层，这一层是元灵生存的地方，是信源外五层靠外的第二层，在婴灵生活的幽游层之上。 这么说来，这里就是传闻中的信源界——那些灵们来自的世界。而刚刚他踏过的河流和陆地，想必就是流淌着信息之流的婴灵世界——第一层幽游。 艾尔的一个想法被证明了，当他在死婴的日记里，看到尤利安灵魂的时候，他就曾经想，信源界会不会就是冥界这样的存在，那些灵会不会就是曾经故去的人类。没想到，这个疑惑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答案。 “躺下吧，艾尔。” 艾尔正想着，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坑洞顿时出现在艾尔的前方，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坑，里面恰巧能躺下一个人。 那是准备给……艾尔的归宿…… 第一百零六章 信源的第二层，混元 “躺下吧，艾尔。”那苍老的声音像催命符……或者说，那根本就是催命符。 “躺下，你就能看到这世界的一切。” 那声音一声声催促着艾尔。 谁知，听了那老人的话，艾尔沉思了片刻，脸上却浮出一抹笑容。 “哦？”艾尔有些玩味地笑着道：“很感谢你的提醒，我想我不必躺下去，也能看得到。” 话音未落，艾尔将全身的信源能量集中到双眼，曾经卡尔德教过他，这是看清信源体最好的方法。 如果说，这地方的确是信源第二层——混元，那么这世界的居民想必都是一些元灵级别的灵体。无论是什么级别，只要是灵，就无需躺进这个墓地，艾尔同样能够看到。 果不其然，当信源能量逐渐汇聚到艾尔的双眼处，四周的景象开始渐渐清晰起来。而最先进入艾尔视线的，正是那位说话的老人。 与声音不同的是，那老人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大，似乎也就五十岁的样子。他的脸十分瘦弱，像是饿了几天一般，整体看着有些佝偻，但索性到底还是个人形。 “哟~”艾尔笑着和老人打了声招呼，面露一股有些邪魅的笑容。 那笑容似乎是情不自禁的，艾尔从前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也许他自己看到这邪魅的笑容时，都会觉得不适应吧。 “你……你你……怎么……”看到艾尔居然能看到他，那老人似乎有点慌张。 “我怎么能看到你？”艾尔有些戏谑的看着面前的老人……额不……老灵…… 的确，正常来说，人类是无法看到这信源界的灵体的，但是艾尔不同，他不是单纯的人类，他是半神，而且是半神中的神运者。更重要的是，他接受过卡尔德的信源能量操控训练。 “并不是只有灵才能看到灵，谁说人类就看不到灵了呢？只要会用信源能量，看到灵也没什么难的吧，呵呵。”艾尔嬉笑着对着老人道。 “你……你到底是谁？”听了艾尔的话，老人似乎有点慌了：“为什么，你知道这里是信源界？” “我？”艾尔笑着道：“你不是很清楚么，我就是这墓碑的主人，正如上面所写的，我叫艾尔。只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躺进去。” “可是……” “你是不是想说，正常人是不会看到灵的？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不属于正常人。”艾尔说着将信源能量在手中汇聚成一个球状的能量体，递在老人的面前：“我是神运者，在远古神明留给我的使命之前，我还不想死。” “神运者？”老人愣了一下，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但却没有说出口。 然而紧接着，那老人挂满惊异的脸上，重新浮起了一丝笑容。 “也许你的确与众不同……”那老人低声道：“但是无论是谁，也无法从生死的法则中逃脱出来。” “这话怎说？”艾尔有些不信，理论上，他只要保持人类的身体，便是生。 “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只听那老人沙哑着道。 话音刚落，一个影子遮蔽了艾尔头顶的光线。 艾尔心头暗叫一声：不好！ 因为一股强大到无法估量的信源能量正从他背后的墓地中喷涌出来，向着他的方向高速冲将过来。 回身望去，只见那坟坑里伸出了一直巨大的纯黑色手臂，那手臂的粗细如同巨木的树干一般。宽阔厚重的手掌遮天蔽日，正冲着艾尔的位置猛抓过来。 该死！ 艾尔迅速拧足脚下的翔靴，配合信源能量的推动力，猛地向后跳去。在信源能量的加强下，翔靴的增强效果明显了数倍。这奋力的一跃，艾尔几乎跃出了将近十米的距离。总算是逃掉一劫，让那巨大的黑手抓了个空。 然而，那黑手的攻势并没有结束。 还没等艾尔站稳，那黑手已然从墓地中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两只一模一样的黑手从艾尔的两侧伸了出来，同时向艾尔的位置握去，似乎打算将艾尔握成碎片。逼迫得艾尔不得不连续跳跃，不住地躲闪。 可是那巨手似乎无处不在，无论艾尔跳到哪儿，都会出现同样的黑色巨手，接连不断地进攻着艾尔，让艾尔迎接不暇。 没想到那老家伙还有这能力！ 艾尔心中自言自语道，从信源能量来判断的话，那老人不像是有如此能力的样子啊。但是由于这片土地特殊的性质，他心里所想的这些，全部以声音的形势发了出去。 “你猜的没错。”只听那老人回答道：“那黑手并不是我的力量。” “那它是什么！？”艾尔边躲闪着，边大声吼道。 “是法则。”老人慢吞吞的答道：“它代表着信源界的法则，没有哪个人类的灵魂能逃脱法则的安排，生死是绝对的天堑，谁也别想逆流。” 法则！？ 艾尔心头一愣。 这对艾尔可不是个好消息，老人的意思相当于是说，这股黑色的力量并不是由某个灵所发出的，它与整个信源界同在。也就是说，艾尔是没有任何机会打败这个家伙。 难怪当这股能流从背后出现时，艾尔曾感受到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那正是法则的力量，是信源界绝对的规则。 该死！ 艾尔暗暗咒骂着，就在一分钟前，艾尔还认为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士灵尚且可以一搏，更何况混元界的这些元灵级别的小家伙。如果没有人能对自己造成威胁，那么保持人类的身体，也未尝不可。 可是现在看来，艾尔似乎想得太天真了。世界的法则不会允许他刷这种小伎俩的，无论如何，哪怕是这世界中的王灵，也无法违抗这法则之手吧。 逃不掉的。 在做出无数次尝试之后，艾尔终于确信了这件事。 无论他怎么逃，都无法逃出这黑手的围追堵截。 于是他在一次落地后，站在了原地不动。 一只巨大的黑手抓了过来，一把将艾尔整个人握在了手心里。那黑手的体积之大，以至于握住艾尔时，从任何一个方向，都已经无法看到艾尔的身躯。 “法则是无法违抗的，天真的孩子。” 只听那老人咯咯笑着，声音沙哑得有些吓人。 而他的嘴角此时已流出了口水，仿佛等待着什么美味的食物一般…… 第一百零七章 法则 “可怜的孩子，不知还是否会美味。” 老人用沙哑的声音道，他站在阴雾四起的地面上，等待着那只巨大的黑手将艾尔送去他该去的地方。 如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已经不再是一个老人应有的目光，那是猎杀者的目光，泛着浓浓的血腥气。 这是法则的结果，是信源界“弱肉强食”的法则。老人看着那握紧的大手，和已然消失在大手中的艾尔，像遗憾地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摇了摇头。 然而，正当他很确信那孩子已经没救了时，那大手中，竟传出了艾尔的声音。 “看来，果真是逃不掉呢。” 只听艾尔带着有些嚣张的口气道：“既然逃不掉，那就只有去对抗了！” 话音未落，那握紧的大手缝隙间，开始响起尖锐的摩擦声，大量火花开始噼噼啪啪地飞溅出来。 紧接着，那握紧的大手渐渐被撬开一个缝隙，缝隙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般的黑色光芒。而那炽烈的黑色光芒之后，艾尔沾满血和灰尘的脸上，正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怎么……可能……” 老人难以置信地向后退着，双腿剧烈的颤抖让他禁不住跌倒在地面上。他看着艾尔的眼睛夸张地张大着，几乎要裂开一般，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看见有人类能抵抗法则的束缚。在他以往的经验里，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然而，接下来的事让他再一次见证了不可能。 只见艾尔用来撑开巨手的黑光刀，几乎化作了一股吞噬一切的烈焰。那纯黑色的火焰将整个巨手都包裹在了火焰之中，而艾尔本人此时已经从巨手中逃脱了出来，一只手握着黑光刀刀柄，像举着一个魔法的火炬。 艾尔和老人，两双眼睛从不同的方向凝视着那团火焰。 看那黑色的火焰在包容，在蚕食，在吞并，在炼化。 那巨手在黑色火焰的包裹下，开始愈发变小，凝缩，再凝缩，就这样一直炼化了不知多久。在信源的世界里，艾尔市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也许是因为这里人类的机体只是在信源能量下驱动，而停止了正常的新陈代谢吧。 终于，在那漫长过程后的某一个时间点，燃烧停止了。 展现在艾尔面前的，是一把崭新的黑光刀。 或者说，那是一把剑，一把黑色的实体剑。 此时，黑光刀已经一改往日光柱化的形态，而是变成了一柄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长剑。那剑的剑身似乎与原黑光刀的刀柄是同一种材质，浑然一体。剑身很宽，大抵和艾尔的头一样宽，而剑长已然超过了艾尔的身高。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那位法则是什么材质，但是似乎，和我的刀很合得来呢。”艾尔一只手持着黑剑，一只手抚摸着黑剑的剑身道。 他以前就一直很奇怪，这黑光刀的材料信源石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在物源界将人类体内的信源能量导出。而如此看来，黑光刀的材料似乎与信源界有着莫大的渊源，或者说，很可能就是来自信源界，并且与信源界守护秩序的黑色力量“法则”，有着相同的属性。 就在刚才，当法则之手将他握进手中时，他下意识地用黑光刀撑开一个小缝。而正是这一撑，让他发觉了这其中的某种同质性。且当他用信源能量注入黑光刀时，黑光刀竟然开始了吞噬与同化，将那法则之手的力量与材质快速同化到了自己的刀身之内，化作了如今这把黑色的剑。 法则之剑。 这是艾尔脑海里情不自禁冒出的名字，而在这信源界的领域中，已经大声说了出来。 “看来，该算算我们的帐了，引路人。”艾尔嘴角弯起一丝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股子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邪魅和傲慢。 话音刚落，艾尔挥起法则之剑瞬间冲着那老人劈砍而去。与外表不同的是，那剑身虽然又宽又长，挥舞起来却十分轻盈。然而，轻盈的同时，它的锐利程度却超乎想象。无论砍到什么，哪怕是地面，都仿佛切过日本豆腐一般轻盈地流下一道刀缝儿，几乎感觉不到阻力。 那老人的行动比看上去快得多，不过作为元灵级别的灵，他与艾尔毕竟有着实力的差距。还没过几回合，艾尔已经把剑架在了老人脖子上，稍微一松手，就能瞬间切下老人的脑袋。 “我错了！饶命！饶命！”老人终于经不住求饶起来，冷汗从他额头上渗流到脖颈，他没想到一个十五岁的人类少年竟然会有着这样的能力。虽然说，在他的印象里，艾尔并不是第一个这样的家伙。 “哦？你错了？”艾尔有些玩味的道：“那你说说你哪错了？” “我坦白……”老人就像被警察逼了供的犯人，一脸坦白从宽的样子：“我不是什么引路人，我只是在这儿等猎物的元灵……” “猎物？”老人的话令艾尔一怔，他的确没认为这老人真的是什么引路人，但是同样没想到他是在等猎物。因为在艾尔的感觉，等猎物是野兽才会做的事儿，虽然这里生活的都不是人类，但毕竟有着人类的智慧。 “是啊，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混元层生活的全部都是元灵，他们无一不希望尽快晋级为兵灵，走入更深的信源层，成为更强大的生命体。但是你想必也知道，信源界的力量法则是通过吞噬对方来完成的，所以信源界天天上演着弱肉强食的惨剧。”老人带着一股子悲苦的腔调叙述着。 关于信源界的晋级法则，艾尔的确从卡尔德那里有所耳闻，但是从老人这里听来的，却是另外一番滋味。也许是因为现在他正地处信源界吧，听老人这么一说，感觉那些厮杀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小兄弟你可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力量虚弱的元灵，在那个环境下简直没有生存的空间，所以……” “所以你们就守着人类的变化口，准备捕食那些刚刚变成元灵的新生灵体？”没等老人说完，艾尔已经猜到了这老人如此做的目的。 的确，在弱肉强食的灵世界，虚弱的灵想要谋求一线生机，只有去猎杀更虚弱的灵，慢慢地积攒力量，直到可以和强大的灵抗衡。虽然听起来这种行为就像猎食婴儿一样可耻，但这并不能怪某一个灵，因为这是法则决定的。比起那袭击艾尔的黑色巨手，这残酷的事实才是灵界真正的法则。 不知为何，艾尔竟一时间觉得这老人也有些可怜，他将手中的长剑从老人脖子上拿了下来，由于那剑过于锋利，他怕一不留神剑一滑手就把老人给砍了。 “谢大侠饶命！”见状，老人连忙声声拜谢，生怕晚了一句就丢了小命。 然而，就在这句话后，他的小命依然是丢了。 正当艾尔想要多问老人一些问题时，一只从远处飞来的长矛直直地穿透了老人的身躯。紧接着，一个鬼魅般的影子瞬间闪到了老人背后，一把抓住老人的躯干，开始疯狂地啃食起来。 那影子同样是一个元灵，但却是一个衣不蔽体，蓬头散发如野兽般的人形元灵。这是艾尔第一次亲眼目睹灵与灵之间的相互啃食，那样子简直与活吃人没什么区别，看得艾尔阵阵反胃。然而那野人般的元灵却似乎并没有注意艾尔的存在，他像饿疯了似的，只顾用最快的速度啃食着老人瘦弱的身躯。 第一百零八章 适者生存 “停下……” “停下……” 艾尔下意识地干吼着，他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声音发出时，却已经是丝丝的声音。 然而，那野人般的元灵并没有听到艾尔的话。他双眼泛着红色，却不是源自信源能量的红色光芒，而是盖满眼睛的血丝。 仅用了短短几分钟，那野人就已经将老人吞食殆尽了，连块骨头都不剩。 而下一秒，他血红的双眼，盯向了艾尔的方向。 艾尔瞬间就明白了那野人想干什么，但艾尔知道，野人想做的事儿无异于飞蛾扑火。 可还没等艾尔出声阻止，野人已经疯狂地冲着艾尔的方向撕咬过来，那样子完全没有半点人类的姿态。 无可奈何，艾尔只得挥剑相向。但是与老人不同的是，野人的进攻完全是不讲究任何逻辑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死艾尔。即使艾尔意思性地在野人身上留下无数的细小伤口，那野人依然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最终，艾尔不得不下死手了，他将宽阔的长剑竖直劈砍过野人的身躯，将那灵体分成了整齐的两半。 “该死。” 艾尔无可奈何咒骂了一声，他本不想杀这混元层的元灵，然而短短这么一会儿，居然有两个元灵就这样死在了他面前。 灵死亡时并没有血，但却有一层发烫的烟气残留在艾尔的剑上，发出呲呲的声音，像滴进水的油锅底。 此时的艾尔并没有意识到，他虽然用黑光刀收复了“法则”，让“法则”成为他手中的武器，然而他正在做的事儿，却已然被法则所左右了。 放眼望去，面前是一片石林，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巨石林立在附近的平原上，像一座座天然的雕塑。 信源界并没有植被，也没有动物，这个世界似乎只有灵与石，一切物体都是石头材料的，冰冷而没有生机。 怎么会有生机呢…… 艾尔在心头默默念到。 在一个死灵居住的世界，最可笑的词莫过于寻找“生机”了吧。 如果说这个世界有生机的话，也许指的就是艾尔所站立的这一片地方。 走进石林，从巨石的缝隙间，可以隐约看见远处有些成片的类似建筑群的东西。那片建筑群似乎是灵居住的部落，艾尔能从建筑群的方向感觉到散乱而数量众多的信源能量。据艾尔推测，那里应该是一个元灵的部落。 虽然元灵是混元界唯一的信源生物，互相之间即是捕食者，又是猎物。但是这样的条件下，出现小型集体就是很正常的是。合力抵抗外界，能为自己赢得更大的生存空间，这是很多生物都懂得的道理。 对于现在漫无目的的艾尔来说，前往那里无非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当艾尔抵达那片石林时，他所看到的，却并不是他预想的那样。 艾尔预想到了开头，却没有预想到现在。 灵的团体，的确存在，然而现在在那片巨石部落的，却并不只有一个团体，而是两个。 而在混元层这样的地方，两个团体在同一片地域上相遇，则意味着战争。 以战争双方强弱的差距为标准，战争可以分为许多种。 这里的战争，是一场屠杀和侵略。 侵略的一方，是一队编制整齐，银枪金甲的步兵部队。而被侵略的一方，似乎是这片巨石建筑群的原居民，他们衣着并不整齐，战斗力也明显差得多。居民方几乎是以绝对的劣势被屠杀着，虽然有一些信源能量稍强的灵在顽强抵抗，但是很快就被步兵部队削减掉了，化作了步兵的能量。 由于灵是以吞噬为力量提升的途径，所以在灵界的战争，往往先发得胜的一方就很难再输掉，因为力量的差距是会随着战争的进行而越发拉大的。这也是信源界的法则所决定的，战争使强者更强，弱者愈弱。 “喂！发生了什么？” 艾尔走到战火的边际，拉住了个土里土气的女性元灵问道。那是一位居民方的元灵，正在东躲西藏的想办法逃路。 被艾尔这么一叫，她猛地惊了一下，显然被吓得够呛。 尤其是当她从艾尔身上感受到可怕的信源能压后，更是动都不敢动了。 “是……是黄金军……”女灵颤颤悠悠地道：“混元……很有名的……专门突袭其他部落的……魔鬼队伍……” “黄金军？”艾尔眺望了一眼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步兵部队，从信源能量上，艾尔明显能感觉出这个部队的单体实力十分过硬。至少对于这些居民来说，已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而且还在继续变强中。 不过，站在艾尔的角度，依然可以分辨出，这些黄金军的单体力量并没有达到兵灵的水平。如果艾尔的判断没错的话，这黄金军恐怕是部落化的生存战争中，比较成功的一支队伍。 无数银色的冷枪在人群间穿梭刺杀着，引起无数嘶嘶的烟气。灵没有鲜血，那烟气便是他们生命的热度。而这一时刻，正有无数的信源生命在消散。 “我去看看。”艾尔放开女灵，提起法则之剑，向着黄金军密集的区域走去。虽然互相争斗本是这混元层不变的规律，但是如此过分的持枪凌弱，还是让艾尔有些看不过去。 在信源能量和翔靴的双重作用下，艾尔的速度已经如风华一般。转瞬间，艾尔已经拦在了黄金军的大部队面前。 为了尽量不造成太多伤害，艾尔将信源能压完全释放出来，希望仅凭能压逼退这批杀戮的部队。 黄金军的人经验十分丰富，当艾尔的信源能量刚一释放，他们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军队的将军一声令下，整个队伍迅速收缩成防御阵型，停止了手头的一切猎杀。直到他们聚集在一起，艾尔才发现，这支部队的人数足足有近两千。 就是这样。 艾尔嘴角浮起一抹笑容，冲着收缩在一起的黄金军缓缓走去，边走边道： “请停止你们的侵略行为。” 艾尔一字一顿地警告道，在一个枪口沾满杀戮的部队面前，最有效的劝说就是压制。 “没看出来，这小部落竟然还有这等人。”听了艾尔的话，黄金军带头的将军缓缓道，虽然这将军的信源能压还不足一个兵灵，但是面对艾尔，他的语气依然镇定自若。 “既然明白，就请撤军吧。”艾尔再次警告道，即使他心里清楚他的做法改变不了混元界的法则，但是他至少不希望这些残忍的杀戮发生在自己眼前。 然而，听了艾尔的话，将军却并没有服从的意思。 “撤军？”将军昂高了头，带着一种艾尔所不能理解地骄傲笑着道：“在混元层，我黄金军就不曾撤过军！” “喂……”艾尔还想说什么，然而将军并不打算给他说服的机会。 “单猎队形！新一式！”将军大声喝令到。 令声刚下，整只部队快速动作起来，短短几秒，就把艾尔合围在中央。在多对单的战斗中，圆形包围，能使被包围的个体处于全方位受敌的被动状态。通常在这种状态下，即使该个体实力强劲，也避免不了疲于防御。 很明显，黄金军已经全面训练出了对抗各种敌人的战略方案。 “突击！”将军大声吼道。 音落之时，四面八方的银枪同时刺向艾尔的方向，由于人数众多，大量枪头完美地刺向了所有艾尔可能逃脱的方位，成立体式构架，即使是只鸟，也难飞出这样的枪阵。 艾尔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这混元层的元灵，竟然也能通过配合，也能让自己不知所措。 第一百零九章 灵的晋阶 得手了！ 将军嘴角挂出一抹微笑。 单猎新一式，是他总结上次与一个强大个体交战的经验，设计出的最新阵型。虽然那次战斗他们没能捕获那名强大个体，但是经过总结，这种最新设计的单猎新一式，已经几近完美。这种枪阵，利用全方位的枪刺突击，逼迫强大的个体将信源能量分散到所有方向上防守，而这种防守对于信源能量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而且一旦竭力防守，那么就很难再抽出力量反攻。 黄金军有着数量的优势，他们可以不断地替换个别战士，让枪阵始终处于高强度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单一个体即使能挡住最开始的那一刺，也很难始终维持住防御。待到敌人力量耗尽之时，自然会漏出漏洞。 然而，将军没想到的是，当所有枪头几乎要刺中艾尔的时候，却齐刷刷地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碰撞声。 保护住了艾尔的并非他自己的信源能量，而是一双黑色的巨手。它凭空出现在艾尔身旁，将艾尔整个护入了巨手之内。 更重要的是，所有混元层的人都清楚，那双巨手的名字叫做——法则。 “法则之手！？”将军愣了一下，他从没见过法则之手会保护别人。 但这确是事实，那双黑色的大手此时正像呵护着掌上明珠一般呵护着艾尔。 “真遗憾。” 艾尔的声音从巨手中传出，巨手扛着四面八方的枪头撑出一条细缝，而艾尔与将军的目光，正是在那条细缝出汇合。 “很漂亮的阵型。”艾尔夸赞道，这是心里话，实际上，这个信源的世界所有的话都是心里话，因为心里语言会以声音的形式发出。 “只可惜……” “只可惜没料到你有把特殊的剑。”将军接过了艾尔的话，出乎艾尔意料的是，此时将军的言语中并没有丝毫的慌张，仿佛这种情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一般。艾尔并没有看到，当法则出现时，将军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 将军说的很对，那法则巨手正是由剑变化而成的。此时的艾尔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黑光刀的第二个应用阶段——具象化。 卡尔德曾经和孩子们提起过黑光刀的两个使用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黑光刀的强化。通过向刀中导入自身的信源能量，黑光刀可以变的格外旺盛，甚至可以进行远程式攻击——信源能量的发出。 而第二个阶段的应用，便是黑光刀的具象化。当觉醒者的觉醒能力达到一定层级时，黑光刀会感应觉醒者的力量性质，作出相应的专属变化。 在**都市的那些日子，孩子们已经掌握了信源能量的发出，但是具象化还始终尚未有人完成。 实际上，实现具象化的关键基础，是信源能量的自由使用。当孩子们经历过神的试炼后，就已经离具象化不远了。 只能说，艾尔第一个达到了具象化的边界。 “别顽固了，撤军吧将军先生！”艾尔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厉声道，但艾尔直到，对付这种人，光凭语言是不行的。 只见他话音落下时，法则的巨手猛地冲两侧阔去，将四面八方的黄金军全部振翻在地上。艾尔是要用实力告诉这只魔鬼部队，撤军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 “哈哈哈哈……” 将军朗声大笑了起来，他神色冷静地看着艾尔，冷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黄金军不曾撤过军。”将军依旧斩钉截铁地道：“我承认你是我黄金军遇见过最棘手的敌人之一，但是在更棘手的敌人面前，我们也没有撤军过！” 话毕，将军的脸色顿然一冷，他用近乎低吼的声音喝令道：“收缩队形！” 黄金军的训练整齐到可怕，令声像铁索一般，转瞬间，所有黄金军就收缩到了一起，环聚在将军身边。包括所有倒地的将士们在内，整个过程只用了几秒。 待队形收缩完毕，将军狠狠吐出了他的后半句指令：“最终计划！” 听到这四个字，所有的将士似乎都愣了一下。然而那惊愣只是转瞬即逝的，随即他们的面容便被坚毅的神色所取代。 而此时，将军的身体开始快速巨大化。这种变化艾尔曾经在**都市见过一次，当时是一个守门的兵灵，和岩石巨人化的西泽战斗时，曾经使用过类似的体积变化。对于不同级别的灵可能具备的能力，艾尔此时还并无具体的了解。 “黄金军必胜！” 震耳欲聋的齐声呐喊顿时响彻整片石林，所有将士喊出这几个字时决绝的神态，让艾尔顿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是已经晚了。 当将士们话音落下时，他们齐刷刷地冲向了巨大化的将军。而将军此时的模样仿佛野兽一般，他用四肢趴在地面上，张开了血盆大口。 可此时此刻，那张开的大口成为了将士们死亡的大门。 只见那些黄金军的将士们队列整齐，以最快的速度从那口中鱼贯而入。明明是赴死，却全都是满面的从容和大义，看得艾尔完全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这是完全有组织的自发行为，自发牺牲，成为将军的能量。 而目的，是为了整体的胜利。 当最后一个将士踏入将军的虎口，将军含有的信源能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元灵所具备的标准。 伴随着这次能量的暴涨，混元层的天空开始发生变化。灰红色的天空仿佛变成了红色的海面，一个黑色的漩涡在天空扩展开来。那漩涡仿佛一道巨大的旋转门，召唤着刚刚完成进化的将军。 然而，将军并没有走进那扇天空的旋转门，他似乎意在与艾尔决一死战。 兵灵！ 艾尔在心中暗暗测算着。 不，要超过兵灵，几近士灵的边界！ 对于灵的能差，艾尔大抵有一个粗略的判断。基本上级别与级别间，力量差约为百倍左右。但是，由于同一级别间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这个数值也仅仅是一个约数。 士灵……嘛…… 汗珠从艾尔的额头开始渗落下来，目前他对自己的判断，也大抵是士灵左右的水准。不过，与标准的士灵不同的是，他的机体能力只有人类的水平，即使加上信源能量的辅助，也不能超过身体承受的极限，这是一个劣势。但另一方面，他手中握有法则之剑，这把剑具备的力量还是个未知数，这算是一个优势。 可同样说来，对手的将军也有自己的可怕之处。其中最让艾尔心中惧怕的，就是他对战斗的理解。 “这是从信源第二层混元通向信源第三层识命的天门，穿过这层天门，我就将完成从元灵到兵灵的进化。”将军指着天空的黑色漩涡低声道：“但在那之前，我们一定要把账算清楚，我的上千士兵，可不能白白牺牲！” 牺牲！？ 艾尔对这将军的歪理简直无可理解，明明是自杀性的行为，竟好像是他杀的一样。 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将军也不会下达最终计划的指令，那些将士也不会殒命与之一争，这与他杀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儿，一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突然冲上艾尔的心口，阵阵地有些反胃。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好像沾满了元灵的鲜血，尽管那鲜血只是缕缕灼热的烟气。 但是对于身经百战的将军来说，艾尔此时的状态，正是他最好的进攻机会。 还没等艾尔回过味来，那巨大的兵灵将军，已然将巨拳挥向了艾尔。将军心里很清楚，灵之于人类而言，最大的优势，就在于速度！ 第一百一十章 妄愿 巨响。 震彻石林。 一些结构松散的石头建筑，已经在这声巨响下坍塌。 不过对于这个村子而言，已经不会再有多余的伤亡了。这片土地现在剩下的，除了没有被啃净的元灵尸体，就是空荡荡的住所。 虽然看到艾尔挺身而出，但是村子的居民没有半个人有回身帮助艾尔的意思。仅仅一小会儿，整个村子侥幸活下来的元灵，便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 这片石林现在就像是一个角斗场，上演着一场罕见的厮杀。 造成巨响的，是两个拳头。 一边的拳头，源自体型巨大的将军。他此时像猩猩一样靠四肢站立，巨大的铁拳陨石般砸向艾尔的位置。 而另一边的拳头，源自一把黑色的剑。那是艾尔手中的法则之剑，寄宿在这剑身内的，是收复在剑中的法则之手。 对于将军而言，法则之手的存在是最棘手的问题。因为同为信源力量的法则之手，弥补了艾尔**速度极限的缺陷。速攻对于将军而言，已经无法成为制胜的王牌。 不过这也是将军预料之中的，他早已想好后一步计划。 激烈的重拳对抗，一时间激得四周沙石飞舞。 艾尔渐渐意识到，将军出拳很有节制，似乎并不急于分出胜负。换一个角度说，将军正在和他打互耗式的拉锯战。 这正是将军计划的第二部——拼耐力。 比起信源能量驱动的信源生命，人类**的另一大弱势，就在于体力。 将军正是打算利用体力上的优势，将艾尔逐渐压制到劣势。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艾尔心头不免浮起一丝敬意，包括残忍的最终计划在内，将军的每一步作战都有条不紊，每一次作战都巧妙地逆转了本是逆势的局势。虽然将军所采用的一些做法，艾尔不敢苟同，但是作为一个战争者，他的做法无疑是最趋向于胜利的选择。 不能再耗下去。 艾尔心头默默到。 紧接着，源自法则之剑的一双巨手顿时被艾尔收了起来，法则之剑回归到原本的状态。这一做法出乎了将军的意料。对于艾尔来说，收回法则之手的防御无异于裸奔在刀山之上。但这是艾尔为了尽快分出胜负，做出的赌博性的选择： 他要解放所有防御，用全部力量集中在剑上，对将军进行一次全力的进攻。 但是这种做法最大的问题就是，如果将军在这个间隙对他进行攻击，那么他很可能会被提前击成重伤，导致无力击出那一剑。 可是这一次，将军的经验让他失去了打倒艾尔最好的机会。 当艾尔解开防御的一刻，经验老道的将军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某种诱敌的陷阱。他没有在这一缝隙进行攻击，反而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高防御状态。 然而，面对法则之剑和艾尔倾尽全力的一击，即使是最高的防御态下的将军，也无法抵御这能斩断一切的剑锋。 黑光刃落，胜负已分。 一道笔直的裂缝出现在将军的身体上，像混度初开的光芒一现。灼热的烟气开始从裂缝处溢出来，那一缕缕蜿蜒的线条，像生命远行的归途。 “漂亮的……一剑……”将军用干涸的声音艰难地道，随着他的话语，他巨大化的身躯轰然倒地，振起一阵苍凉的烟尘。 “您也很出色。”艾尔礼貌地对将军弯腰致敬，有时敬意这种东西，没人能说清楚是何时产生的。也许是一种认同，甚至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直觉。 “能……让我……问个问题吗？”将军贴到在地面的头颅挣扎着道：“你们这样的人类，到底是……为何……要来到信源界？” 为何？ 艾尔一时觉得很难回答。 “我并非自愿来这里的，因为在物源界被杀死了而已。不过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我会连带着肉身一起来到信源界。” 这的确是艾尔一直没想通的事儿，他暗暗的认为，也许这和他神运者的身份有关吧。 然而将军的话，却让艾尔顿然心头一惊。 “呵呵……肉身？”将军用干涸的声音道：“刚才……在战斗中……我没有提示你……实际上，混元层经常会有你这样的存在体……你并非真的拥有肉身……只是你的意念让你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死了而已……” 不愿承认！？那是什么意思！？ 艾尔顿然慌到，由于信源界特殊的规律，他心中的这句话也以声音的形式说了出来。 “法则之手……通常会将踏过幽游层信源流的个体……强制送进醒世之墓，那个……墓地会让你明白自己……是灵……但不代表……你没有进入过醒世之墓……你就不是灵……”将军喘着粗气解释着，他的灵体正在愈发虚弱，渐渐逼近消逝：“实际上……只要踏过了信源流的……都是灵……但是在……进过醒世之墓之前，许多人愿意相信……自己仍然是人……这只是……人的妄愿罢了……” 人的……妄愿…… 豆大的汗珠从艾尔的额头渗流下来，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拿到眼前细细看着，看看那汗珠是否真实。 汗水湿润的质感从指尖传来，那种触觉如此清晰，让艾尔一时间有些怀疑将军说的话。 “你也许还不知道……信源界的一些规律吧……”将军看着艾尔的动作，似乎觉得有些可笑：“心所想，感所得，这是信息的世界。” “心所想，感所得？” “心灵创造的信息流……在这个世界……会以某种形式……变化成实际感受到……的事……”将军缓缓道：“一个灵……具备的……信源能量越大……那么他的想法……会实际感受到的程度越强……” 心所想……感所得…… 听将军这么一说，艾尔渐渐有些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也就是说，艾尔感受到这汗珠湿润的感觉，也是因为他自己的一种妄愿么…… “你知道……为什么灵……会看上去是人类的模样……” 将军虚弱着道，仅仅说了一半，艾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按照“心所想，感所得”的理论来看，灵的人类外表，实际也是灵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所造成的结果。 “实际上……你的身体并没有人类极限的约束……”将军接着道：“只是你的自我认识……给了你……这样的……束缚……不信……你可以试试……” 自我认识给了我这样的束缚？ 艾尔将双手放在胸前，有些不敢相信的将手掌一张一弛。肌肉伸缩的感觉如此清晰，但是当艾尔细细去品味时，却又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试试？怎么试？”艾尔赶忙问道，他生怕下一秒将军就会消散成散乱的信源能流。 “很简单……”将军缓缓道：“切断一根手指。” “啥！？” 艾尔被将军的话顿时弄懵了，他甚至隐隐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骗他自残，然后趁机反攻。不过仔细想想，按将军重伤的程度，连说话都已经如此艰难了，是没可能再挣扎着反攻的。而且如果只是一只手指的话，也不会影响艾尔的战斗实力。 于是艾尔打消了这种怀疑，开始重新揣度将军的话。艾尔能够明白将军的意思，如果这手指的确是妄愿所成，那么凭借自己的信源能量，只要自己还想要这根手指，即使它被切掉了，也会重生出来。 切掉一根手指……嘛…… 艾尔缓缓举起法则之剑的锋刃，渐渐逼近了自己的左手……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将军 巨响。 震彻石林。 一些结构松散的石头建筑，已经在这声巨响下坍塌。 不过对于这个村子而言，已经不会再有多余的伤亡了。这片土地现在剩下的，除了没有被啃净的元灵尸体，就是空荡荡的住所。 虽然看到艾尔挺身而出，但是村子的居民没有半个人有回身帮助艾尔的意思。仅仅一小会儿，整个村子侥幸活下来的元灵，便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 这片石林现在就像是一个角斗场，上演着一场罕见的厮杀。 造成巨响的，是两个拳头。 一边的拳头，源自体型巨大的将军。他此时像猩猩一样靠四肢站立，巨大的铁拳陨石般砸向艾尔的位置。 而另一边的拳头，源自一把黑色的剑。那是艾尔手中的法则之剑，寄宿在这剑身内的，是收复在剑中的法则之手。 对于将军而言，法则之手的存在是最棘手的问题。因为同为信源力量的法则之手，弥补了艾尔**速度极限的缺陷。速攻对于将军而言，已经无法成为制胜的王牌。 不过这也是将军预料之中的，他早已想好后一步计划。 激烈的重拳对抗，一时间激得四周沙石飞舞。 艾尔渐渐意识到，将军出拳很有节制，似乎并不急于分出胜负。换一个角度说，将军正在和他打互耗式的拉锯战。 这正是将军计划的第二部——拼耐力。 比起信源能量驱动的信源生命，人类**的另一大弱势，就在于体力。 将军正是打算利用体力上的优势，将艾尔逐渐压制到劣势。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艾尔心头不免浮起一丝敬意，包括残忍的最终计划在内，将军的每一步作战都有条不紊，每一次作战都巧妙地逆转了本是逆势的局势。虽然将军所采用的一些做法，艾尔不敢苟同，但是作为一个战争者，他的做法无疑是最趋向于胜利的选择。 不能再耗下去。 艾尔心头默默到。 紧接着，源自法则之剑的一双巨手顿时被艾尔收了起来，法则之剑回归到原本的状态。这一做法出乎了将军的意料。对于艾尔来说，收回法则之手的防御无异于裸奔在刀山之上。但这是艾尔为了尽快分出胜负，做出的赌博性的选择： 他要解放所有防御，用全部力量集中在剑上，对将军进行一次全力的进攻。 但是这种做法最大的问题就是，如果将军在这个间隙对他进行攻击，那么他很可能会被提前击成重伤，导致无力击出那一剑。 可是这一次，将军的经验让他失去了打倒艾尔最好的机会。 当艾尔解开防御的一刻，经验老道的将军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某种诱敌的陷阱。他没有在这一缝隙进行攻击，反而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高防御状态。 然而，面对法则之剑和艾尔倾尽全力的一击，即使是最高的防御态下的将军，也无法抵御这能斩断一切的剑锋。 黑光刃落，胜负已分。 一道笔直的裂缝出现在将军的身体上，像混度初开的光芒一现。灼热的烟气开始从裂缝处溢出来，那一缕缕蜿蜒的线条，像生命远行的归途。 “漂亮的……一剑……”将军用干涸的声音艰难地道，随着他的话语，他巨大化的身躯轰然倒地，振起一阵苍凉的烟尘。 “您也很出色。”艾尔礼貌地对将军弯腰致敬，有时敬意这种东西，没人能说清楚是何时产生的。也许是一种认同，甚至是一种朦朦胧胧的直觉。 “能……让我……问个问题吗？”将军贴到在地面的头颅挣扎着道：“你们这样的人类，到底是……为何……要来到信源界？” 为何？ 艾尔一时觉得很难回答。 “我并非自愿来这里的，因为在物源界被杀死了而已。不过让我不解的是，为什么我会连带着肉身一起来到信源界。” 这的确是艾尔一直没想通的事儿，他暗暗的认为，也许这和他神运者的身份有关吧。 然而将军的话，却让艾尔顿然心头一惊。 “呵呵……肉身？”将军用干涸的声音道：“刚才……在战斗中……我没有提示你……实际上，混元层经常会有你这样的存在体……你并非真的拥有肉身……只是你的意念让你不愿承认自己已经死了而已……” 不愿承认！？那是什么意思！？ 艾尔顿然慌到，由于信源界特殊的规律，他心中的这句话也以声音的形式说了出来。 “法则之手……通常会将踏过幽游层信源流的个体……强制送进醒世之墓，那个……墓地会让你明白自己……是灵……但不代表……你没有进入过醒世之墓……你就不是灵……”将军喘着粗气解释着，他的灵体正在愈发虚弱，渐渐逼近消逝：“实际上……只要踏过了信源流的……都是灵……但是在……进过醒世之墓之前，许多人愿意相信……自己仍然是人……这只是……人的妄愿罢了……” 人的……妄愿…… 豆大的汗珠从艾尔的额头渗流下来，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拿到眼前细细看着，看看那汗珠是否真实。 汗水湿润的质感从指尖传来，那种触觉如此清晰，让艾尔一时间有些怀疑将军说的话。 “你也许还不知道……信源界的一些规律吧……”将军看着艾尔的动作，似乎觉得有些可笑：“心所想，感所得，这是信息的世界。” “心所想，感所得？” “心灵创造的信息流……在这个世界……会以某种形式……变化成实际感受到……的事……”将军缓缓道：“一个灵……具备的……信源能量越大……那么他的想法……会实际感受到的程度越强……” 心所想……感所得…… 听将军这么一说，艾尔渐渐有些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也就是说，艾尔感受到这汗珠湿润的感觉，也是因为他自己的一种妄愿么…… “你知道……为什么灵……会看上去是人类的模样……” 将军虚弱着道，仅仅说了一半，艾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按照“心所想，感所得”的理论来看，灵的人类外表，实际也是灵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所造成的结果。 “实际上……你的身体并没有人类极限的约束……”将军接着道：“只是你的自我认识……给了你……这样的……束缚……不信……你可以试试……” 自我认识给了我这样的束缚？ 艾尔将双手放在胸前，有些不敢相信的将手掌一张一弛。肌肉伸缩的感觉如此清晰，但是当艾尔细细去品味时，却又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试试？怎么试？”艾尔赶忙问道，他生怕下一秒将军就会消散成散乱的信源能流。 “很简单……”将军缓缓道：“切断一根手指。” “啥！？” 艾尔被将军的话顿时弄懵了，他甚至隐隐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骗他自残，然后趁机反攻。不过仔细想想，按将军重伤的程度，连说话都已经如此艰难了，是没可能再挣扎着反攻的。而且如果只是一只手指的话，也不会影响艾尔的战斗实力。 于是艾尔打消了这种怀疑，开始重新揣度将军的话。艾尔能够明白将军的意思，如果这手指的确是妄愿所成，那么凭借自己的信源能量，只要自己还想要这根手指，即使它被切掉了，也会重生出来。 切掉一根手指……嘛…… 艾尔缓缓举起法则之剑的锋刃，渐渐逼近了自己的左手……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识命 到达识命层，艾尔第一个听到的，是歌声。 那是清脆的女声合唱，空远轻灵，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过这里本来就是另一个世界吧。 艾尔无奈地苦笑了笑，向着歌声的源头望去。 目所能及之处，艾尔看到一栋白色建筑掩映在山林之间，从外观看上去很像是教堂。 这里的天空飘着漫天的阴云，艾尔不知是因为今天阴天，还是说这里始终就是这样。大地的光线很昏暗，暗得像天光逝去的日落时分。如果用一种颜色去形容这个世界，那应该是——灰色。 四周的空气湿润而微冷，好像刚下过雨。 与元灵居住的混元层不同，这里的世界景物丰富多了，几乎与普通的人类世界相当。这里不再是光秃秃的石林和石头建筑，而是一片有山有水，有林有城的世界。艾尔推测，想必这也是与这一层信源生命的信源能量有关的，据将军的说法，越是有着强大信源能量的灵，越是能将心念化作现实。而众人心中达成的共识，便是这世界的景象。 不过这里虽然有植物，但是没有动物。如此广阔的一片天空，艾尔不曾见到一只飞鸟，或听到一声鸟鸣。 艾尔的耳中，此时只有歌声，回荡在整片山野的歌声。 沿着歌声的牵引，艾尔一路向着那白色建筑走去。当人类**的束缚思想被艾尔放下，他的步速快得可怕。那白色建筑本是立在艾尔视线的远端，而走去的过程，却仅仅用了几分钟。 随着渐渐走近那栋建筑，艾尔越发闻到一股淡雅的馨香。艾尔并不知道那种馨香源自什么花朵，只觉得那馨香让人心绪平静。那种闲逸的感觉，就像躲进温暖的摇篮，可以放下一切的忧虑，微笑着睡去。 但是艾尔不能睡去，他心中隐隐感觉，如果他一朝睡去，也许会忘记自己人类的形态，变成这世界飘散的信源能流。 白色的建筑外，一位女子模样的灵正在扫着门前的落叶，她穿着黑白相间的长袍，大大的帽子盖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不过从那大帽子中渗出的缕缕白发看来，艾尔判断这灵的形态，应该是位老人。 艾尔能感觉到，兵灵级别的信源能压正四散出来，暗中昭示着这位女子的灵级别。正如卡尔德所说，清晰划界的信源世界，每一层都聚居着一种级别的灵。而识命层聚居的灵，则是具备了一定力量的灵体——兵灵。 “您好。”艾尔客气地对着老人道。 然而，听到艾尔的声音，老人并没有半点动作，好像完全没听到艾尔的话似的。 “您好。”艾尔重复道，他怀疑这位兵灵是不是生前就是一个聋子，因此在信源界形成身体时，在自我意识中仍然认为自己是个聋子。 于是艾尔特地转到老人面前，动作夸张地摆着手，希望老人明白的他的意思。 这种做法终于换来老人开口了，但是说出的话却并不中听。 “我听得见。”老人语气生硬地低声道：“我圣女部族不欢迎外族的灵，尤其是男灵，赶紧离开吧。” 圣女部族？ 艾尔心念一转，难怪那歌声听起来全都是女声的合唱，看来这个白色教堂里居住的民族全部都是女灵。 不过，如果说都是女孩儿的话，那么多莉丝会在这里也不一定。 想到这儿，艾尔偷笑了一下，对着老人轻声答道： “好的，我这就走……” 话还没说完，艾尔用最快的速度闪身向白色教堂的门口，边跑着边吐出了后半句话： “走进去看看！” 说着，艾尔一把推开了白色建筑的大门，想要冲进教堂里看个究竟。 然而，他刚刚打开建筑的大门，就看到老人正站在他面前。厚重的大帽子里透出她有些严厉的目光。 “这不科学……”艾尔尴尬地看了看面前的老人，他心中所想自然而然地化作语言流露了出来： “兵灵级别的能压，还是老人，怎么可能比我快……” 听了艾尔的心语，老人一把摘下了她巨大的盖帽，一张白皙而清丽的少女面孔展现在了艾尔面前。那圣洁的美感，一时间让艾尔有些痴然。 “第一，并不一定信源能量越高的人，能力就越强。第二，我不是老人。”少女冷冰冰地道，她的声音此时此刻听起来如若寒霜般，声声刺骨。 不过与普通少女不同的是，这位少女的眉发尽是雪一样的白色，这也是为什么艾尔刚刚大眼一看，会把她误认为是位老人了。 “抱歉……”艾尔尴尬地笑了笑，他发觉自己对信源能量绝对值有点过于自信了，自认为士灵级别的能量值可以在兵灵的识命层横晃。 “那请离开吧。” 白发少女继续冷冰冰地道，她的声音好像没有任何温度一般，虽然灵也许本来就没有任何温度。 “我会离开的。”艾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不过我正在寻找一位朋友，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孩儿？” “金发？”少女似乎觉得艾尔的话有点可笑，她轻声笑了笑毫不犹豫地道：“圣女部族是雪之女神帕尔瓦蒂的眷属部族，收到吾神圣洁洗礼的族人，不会再有那些浑浊的颜色。我们圣女部族的发色，只有黑与白，没有其他的颜色，所以你要找的人也不会在这里。” 少女的话让艾尔有些失望，他偷偷向着教堂内偷瞄了瞄，的确是目所能及处，尽是黑白的色调。那些吟唱着圣歌的女孩儿也进入了艾尔的视线，从远望去，并不能看见她们的脸。但是正如少女所说，其中并无金发的人。 “打扰了。”艾尔有些失望地瘪了瘪嘴，在这信源界，已经化作灵体的他，也许寻找多莉丝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直到将军让他认清这个事实之前，艾尔还想着通过某种方法回到物源界。不过现实告诉他，他的确是已经死了，只是没有经过醒世之墓，所以对自己的自我认识依然保持在人类状态，故而没有化作完全的灵体。 如果这样说来，难不成多莉丝也已经遭遇不测？ 虽然艾尔不愿承认这一点，但是从现实想来，她一个人离开队伍求生存着实有些牵强。没有埃尔法小屋，就没有食物的稳定补充，如果再遇到丧魂兽，遭遇不测的可能性远比他们要大得多。 谁知，艾尔刚要转身离开，那白发少女却厉声厉色地对着艾尔道： “异族的窥秘者，你真的以为这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艾尔一愣，他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还没等艾尔反应，一个泛着光芒的白色图案出现在艾尔脚下。伴着那白光一闪，一个冰雪质地的白色牢笼瞬间出现在艾尔身外，将艾尔整个困进了牢笼之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雪之封印 “你这是何意！？”艾尔有些不能理解地转身厉声道。 “何意？”少女冷冰冰地答道：“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两次警告还想尽办法窥视我部族内部的信息，你不是外族的间谍还能是什么？” “间谍？”艾尔一脸恶汗：“拜托，我不属于任何部族，我只是路过的，想找我的一个朋友罢了。而且窥视……好吧，我确实窥视了……不过你放心，没有恶意。”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放过你吗？”少女对于艾尔的话似乎丝毫不信：“谎话都不会编，识命层所有兵灵都有归属的部族，否则也无法成为兵灵。你连这种可笑的谎话都说得出来，不是间谍还能是什么？” “嘿……我……”艾尔刚想争辩，但却也突然想起，卡尔德似乎曾经提过，当元灵变化为兵灵之时，会选择他们信仰的王灵。而信仰的王灵会赐予他们眷属的力量，让他们最终变成完整的兵灵。 这么说来，这里的所有的兵灵理论上都该是有部族没错。不过艾尔同样很清楚，自己从混元层的天门进入识命层的时候，的确不曾经历过选择王灵的过程。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白发少女用审问的语气道。 “我想我是解释不清了。”艾尔无奈地苦笑了笑道：“不过你真的以为，这个冰雪做的牢笼就锁得住我吗？” 说着，艾尔将信源能量集中在右拳之上，猛地砸向那冰雪构筑的牢笼。按照艾尔的计算，他所聚集的这股信源能量足够把这雪牢砸成粉末。 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乎了艾尔的意料。当他的拳头重重砸在雪牢上时，雪牢竟纹丝未动，那坚固的程度令艾尔瞬间愕然。 不过，很快艾尔便意识到，并非雪牢本身有多么坚固，而是当他的拳头砸在雪牢上的那一瞬间，他聚集在右拳头上的信源能量就完全被消散掉了。那感觉就像是重重地一拳挥过去，再快要打中敌人的时候卸了力一样。 奇怪。 艾尔心中一阵纳闷，他又接连凝聚信源能量击出几拳，然而拳拳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每当拳锋接触到雪牢之时，凝聚在拳头上的信源能量就会瞬间散掉，故而拳头打在雪牢上的时候，只剩下最基本的身体力量。 “我真的认为，这冰雪做的牢笼能锁得住你。”白发少女看着艾尔徒劳的行为，有些嘲讽地道，说得艾尔脸色一阵憋红。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在哪儿，但是艾尔姑且分析，是信源能量的某种使用方法，形成了这副雪牢的特殊属性。这种特殊属性能够接触灵体对于信源能量的集中控制，导致信源能量无法集中在拳头之上。 可是，只要是信源能量的话…… 艾尔抽出黑光刀刀柄，开启刀刃，不过此时出现的已经不再是细细的黑光刀，而是宽阔悠长的法则之剑。根据艾尔的经验，这种黑色的信源物质能够斩断一切信源体。 二话不说，艾尔挥剑斩雪牢的铁柱。 然而这一次，雪牢的确没有挡住法则之剑，但是却也同样没有被斩断。只见法则之剑落到雪牢上的时候，就如同落到了水流上一般，竟轻盈地透了过去，没对雪牢造成任何伤害。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正是艾尔现在的感觉。 “该死！”艾尔尝试着从雪牢中出去，但是他的身体却每每都会被铁柱挡住，而法则之剑砍过时，那些铁柱又像是没有实体的光影一般，惹得艾尔分外恼火。 不过，艾尔敏弱的捕捉到，当他的法则之剑透过雪牢时，那白发少女脸上流露过一瞬间的惊讶之情。不过很快，她就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他们的信仰命令她们保持冷面容一般。 “没有用的。”只听白发少女轻声说道：“这雪牢是雪女神眷属的封印能力，弱则抚之，强则避之。它具备王灵级别的强度，弱于此强度的信源攻击只会被卸力融化。如果遇到个别强过此强度的攻击，它会在短暂的瞬间让开被攻击的位置，然后等攻击掠过后迅速复原。你的剑似乎不错，不过对雪牢而言都是徒劳。” 抬头望去，艾尔发现白发少女说这些话时候并没有开口。不过艾尔很快就明白过来，和他一样，这是这少女此时此刻的心语。 “弱则抚之，强则避之……还真是棘手……” 艾尔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的牢笼，不知该如何是好。 雪牢整体看上去，像是一个冰雪制成的巨大鸟笼。顺着鸟笼的上方望向天空，艾尔能看到那灰色的阴云一如既往地盖满天空，淡香夹杂着湿润的空气传进鸟笼，环绕着艾尔的身边。那种温存的感觉与这冰冷的鸟笼形成鲜明对比，共同构成了艾尔此时的所处的空间。 而此时，教堂中的圣歌似乎吟唱结束了。整个山林顿时宁静下来，静得像午夜的坟墓。白色教堂的门缓缓打开，一个黑发的少女从门中走了出来。那少女的装束与白发少女一模一样，看上去有些像修女，但是与修女又有很多区别，比如那几乎能盖住整个头的巨大帽子。 “芷，抓到一个奴兵。”看到黑发少女，白发少女转身冷冷道。她面无神情，不过艾尔还是从言语中感觉，白发少女似乎与这位叫“芷”的黑发少女有一定的地位差。 “做得漂亮，洁。”那位黑发少女赞许道，这句话坚定了艾尔的判断。这位芷，应该有着比洁更高的地位。 “芷小姐，听我说，我想我和洁小姐有一个误会。”艾尔赶忙趁机会冲着黑发少女芷道，他期待这位黑发女孩儿能善解人意一些。 然而，芷却用更冷的眼神瞪了艾尔一眼道： “第一，到这里的异族人都会成为奴兵，这里面不存在误会；第二，奴兵是没有权利直呼我们的名字的，更不要叫我们‘小姐’，你们对我们的称呼，应该是主人！” 比起洁，芷的话语更是字字铿锵，带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话说这里的人都爱数数么……” 艾尔无奈地嘟哝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印 “送这个奴兵去接受神印吧。”芷轻轻地对着洁道：“明天燃烧氏族很可能就会入侵过来，这个新奴兵看上去实力还不错，能顶顶用。” 神印？燃烧氏族？ 虽然艾尔并不知道燃烧氏族是什么，但是从话语里艾尔察觉到，与混元层一样，识命层里同样充斥着战争。 再有就是……艾尔意识到这几个人貌似要对自己做什么。 “好的。”洁答道。 话音刚落，艾尔感觉四周的亮起一阵蓝白色的光芒。低头一看，一个法阵似的图案出现在雪牢下的地面上，发光的正是那法阵超出牢底的一圈。 随着法阵的光芒亮起，雪牢开始缓缓上升，慢慢浮到了半天之中。艾尔细细品来，这种漂浮的能力，并非风或气流所托举而起，而是自然而然的一种漂浮，就仿佛物体的重力消失一般。 雪牢越升越高，很快就升到了白色建筑的尖顶，这个过程突然让艾尔想起当初飞离大铁硼时的感觉。只不过上次是在埃尔法小屋里，而这一次是在这恼人的雪牢。 当雪牢升高到白色建筑的尖顶高度时，整个雪牢开始平移，很快移到了那建筑白色的尖端。当牢房靠近尖端的时候，艾尔看到那尖顶实际上一个个长长的类似烟囱似的构造，而那个烟囱的直径恰好与雪牢的直径相当。 “哦，我的天……” 艾尔立刻明白了即将发生什么，但是于事无补。 下一秒，整个雪牢突然恢复了重力，带着艾尔加速向着烟囱里掉去…… …… …… “你是谁？” “我？我是……” “是谁？” “我……记不起来……” “那让我来告诉你，你是雪之女神神印的奴从，是圣女部族最忠实的卫士，你的生命是为圣女部族而存在。” “我是雪之女神神印的奴从，是圣女部族最忠实的卫士，我的生命是为圣女部族而存在……” 这是在圣女部族白色教堂的地下，一个少年站在一片巨大的水塘中央。他双足踏在水面上笔直站立，仿佛自己的密度比那水的密度还要小一般。整片水塘呈标准的圆形，一股蓝白色的光晕在水塘的水面上闪动，像映着光影的巨幕。 水塘前，是一位黑发少女，巨大的帽子盖住她的脸，如果不摘下帽子，看上去和芷没什么区别。不过大体看来，她的身材似乎矮小一些。 此时她正在和水塘中央的少年对着话，或者说，她正在教着那少年什么。 “听好，现在，你已经成为圣女部族的奴兵，要将保卫圣女部族作为最重要的使命。” “现在，我已经成为圣女部族的奴兵，要将保卫圣女部族作为最重要的使命……” 少年一字不差的重复着，他暗暗注意到，少女教给他的话语里用的词汇是“保卫”，而不是“入侵”。她们从骨子里似乎正惧怕着某种远处的威胁。 “现在，拿起你的武器……” 少年持起一把黑色的剑。 “加入到奴兵的队伍中吧……” 少年用力一遁遁入水塘之中，全力向下潜去。水塘并没有底儿，少年的做法实际上是从水塘的一个表面，潜向另一个表面。 如果从横切面看来，这座水塘实则是悬浮在地下两层之间的一道天池。 从水塘的下水面破水而出，少年落在了一个人群之中。 那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拥挤在这片不知有多大的地下空间中。一股**和肮脏的恶臭弥漫在这片土地，像堆积了多年的垃圾场。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里的确是一片垃圾场，因为对于那些生活在地面上的灵而言，这些奴兵与垃圾无异。 平时的时候，他们是牲口一般的劳力，在危机到来时，他们是廉价的挡箭牌。圣女部族还是一个很小的部族，在这片地下领域饲养的奴兵却有几千人。而这样的比例意味着，生活在圣女部族地面建筑中的族人，只有几十人而已。 实际上，这些奴兵和圣女部族的圣女们一样，同是兵灵级别的灵。只不过经过长年累月的战争和逃亡，他们沦落到了如今的地步而已。 如果说，这些奴兵齐力与圣女部族的几十个圣女作战，那么这几千奴兵几乎可以轻松剿灭那几十个圣女，即使圣女们有着更强的单体信源能量和一些特殊的能力，但是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必将造成这一结果。 可是多少年来，这些奴兵却从未反抗过，而其中缘由，是因为“神印”。 这片地下空间每一个奴兵的身上，都能够看到一个圆形的印记，那个印记深深刺在每一个人的额头正中央。与雪牢一样，“神印”同样是圣女部族封印术中的一种，只不过雪牢限制的是身体的自由，而“神印”封印的是精神的自由。 被赋予“神印”的灵，其过往的记忆会被全部封印起来，而封印形成时酿成的记忆，将成为他全新的记忆。而这种简单而清晰的记忆，会让这个灵的一切行为按照那个记忆中的话去履行下去。 这就是刚刚那位站在水塘前的黑发少女对那位少年做的事儿。 她的目的正是给少年导入新的记忆，让他一心一意成为圣女部族的奴仆。只是她似乎小看了这位少年，这位少年的名字，叫做艾尔。 当艾尔刚刚落到地面上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坟墓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之上。那是一个冰块雕琢的坟墓，墓碑上雕琢着一个人简单的一生，和这位墓碑主人的名字——艾尔。 这是醒世之墓，是艾尔曾经逃避掉的那个认清自己为灵的过程。 就像艾尔刚刚到达混元层发生的事一样，一双巨大的黑手出现在艾尔的背后，将艾尔整个人抓了起来。不同的是，这一次艾尔没有抵抗，他任凭那双巨手将自己送入了醒世之墓中，沉沉的合上了双眼。 这短短十几年的生命旅程走马灯似的闪过艾尔的脑海： 他看到生命的开始，埃尔法老师悉心地照顾着他的一切…… 他看到他和其他59个小伙伴，在大铁棚**同学习，共同训练，共同玩耍…… 他看到自由学习课，他走进资料室中，然后沉迷在神话故事的世界中…… 他看到成绩优异的多莉丝，渐渐成为整个大铁棚的焦点……他看到孩子们渐渐分成一个又一个小的团队，享受着各自的快乐…… 然后…… 生日考验开始了，他看到所有孩子恐惧地在那片血色的树林中乱窜…… 他看到诡异的巨木藤条拧断了胡尼的脖子…… 他看到凶残的巨大甲虫切掉了卡洛儿的头…… 他看到接连有孩子失去生命，从他们的队伍中消失…… 但他也看到所有孩子的眼神从懦弱渐渐变得坚强…… 然而这变化还未完全的时候，大铁棚崩裂了…… 他看到巨大的喷火老鼠冲进铁棚，嚼着火舌肆虐着…… 他看到特里帕蒂在自己面前被生生踩成肉泥…… 他看到王昭倩忍着泪水，带领他们从埃尔法小屋逃生…… 他看到夜月猎猫聚居的部落，一声声崇拜着神明卡尔德…… 他看到洛丽塔的天空之岛，那交织着红玫瑰与白玫瑰般诱惑的女孩儿洛丽塔…… 他看到梦牢中的七罪，还有梦牢深处的卡尔德…… 他看到**都市，那些在诅咒中疯狂的饲养人…… 他看到千叶因果的灵魂中，封印着的另一个灵魂…… 他看到离走的多莉丝，看到琳，看到西泽…… 他更看到时时刻刻陪伴着自己的雨嘉和昭倩…… 最后…… 艾尔看到舞乐之国，他看到卡尔德有些没有说出口的话…… 但是他恐怕再也听不到那些话了…… 因为断瑶琴的琴灵，穿透了他的胸膛，夺走了他十五岁的生命…… 我……已经死了。 这是在最后一刻，艾尔所意识到的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奴兵 从醒世之墓中走出，艾尔已经完全恢复了记忆，这正是他刚刚从白色建筑的尖顶坠落时临时制定的计策。 虽然不知道她们所谓的神印是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艾尔，这是某种方式的精神控制。因为从芷和洁的话语中艾尔判断出，奴兵的意思必然是被某种方式奴役的人。 所以艾尔提前给法则之剑下了指令，就是当神印的过程完成后，请将他送入醒世之墓。虽然他对于醒世之墓的效果并不了解，但这是一个赌。既然醒世之墓的能力是让人明白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也很可能能将人从其他精神控制中解救出来。 事实证明，艾尔的这个赌打赢了。 正如艾尔所料，神印是通过封印起人的记忆，然后导入新的虚假记忆来控制人的精神。而醒世之墓，恰恰是将真实的记忆重新导入人的脑海，尤其是死亡时的片段，来让人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不再是人类。 所以现在这一时刻，艾尔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灵了，一个具备着士灵级别能力的灵。艾尔知道，如果这一时刻他身上被划出伤口的话，流出的也不再是血，而是灼热的烟气。 神印的图案依然印在艾尔的额头上，它封印的是艾尔以前的记忆，这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艾尔一些记忆的细节。但是醒世之墓的走马灯已经把最深刻记忆的画面都重新展现给了艾尔，甚至包括他是如何到达这里的过程，都在最后一部分给艾尔展现了出来。 因此艾尔心里清楚，那种为圣女部族效劳的想法只是被植入的一种记忆，而非真实的愿望。他的愿望是找到多莉丝，找到回归物源界的方法。 当这些思绪在脑海中重新清晰，艾尔终于开始环视他所处的这片地方。 这里非常暗，只有寥寥几个火把挂在四壁上，趁出一些惨淡的光亮。 随着艾尔的视线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他渐渐看清了他所在的这个巨大地下空间，和居住在这里奴兵们。 让艾尔感到新鲜的是，真正成为灵后，实际上还保留着许多人类的生理特性，比如眼睛对光感的适应过程等等。据艾尔推测，也许这与自我认识也是有关的，虽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灵的身份，但是遇到黑暗环境时，潜意识还是告诉自己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其他的人类相似性也许也大抵如此吧。 嗅觉，依然存在。 艾尔闻到了阵阵恶臭味，真没想到灵居然也会散发恶臭味。 散发恶臭味的是周围的奴兵，一些参差不齐的灵。艾尔觉得用参差不齐来形容这些灵十分恰当，因为参差不齐的不光是这些灵的实力，还有这些灵的长相。 没错，他们长得参差不齐！ 不光是灵和灵之间，就连一个灵的鼻子和眼睛之间都是参差不齐的。艾尔敢保证自己从未见过一群这么丑陋的灵，就连在混元层遇见过的那个野人似的元灵，也长的比这些灵要好一些。 “这……也是自我认识造成的结果吗？”艾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些奴兵，如果说灵儿外貌与自我认识相关，那么他们的外貌如此丑陋，到底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艾尔不由得想起了芷和洁，想起了其他白色教堂中圣女们，那无暇的美丽简直如天使一般。但也许谁也想不到，圣女部族在那光纤美丽的外表下，暗藏着的，是这样肮脏丑陋的另一面。 这里的奴兵有上千人，所有的奴兵额头上都印着一个神印，那是精神束缚的标志。他们没有任何队列或者组织，只是散乱地蹲坐在地上，也很少有人说话。似乎蹲坐就是他们唯一要做的事儿。这些奴兵大抵是些很初级的兵灵，也就是在兵灵中力量相对弱势的群体。比起圣女部族的族人，这些奴兵的单体信源能量值要差得多。 不过其中也不乏特例，有几个奴兵身上，明显地流露出很强劲的信源能压。个别灵的能压甚至高于圣女部族的族人，但是最高的也没有突破兵灵的上限。如果说士灵级别的奴兵，艾尔恐怕是唯一一个了，也难怪那个叫芷的女孩儿，这么急切地想把他加入奴兵的队列。 艾尔发觉，这圣女部族的能力，似乎完全集中在“封印”二字之上。实际上，她们本身的力量并不强大，然而却有千奇百怪的封印能力，让她们在对抗中处于优势。 仔细回想一下，艾尔也想明白了当初自己想要冲进教堂时，那个只有兵灵级别的洁为什么会拥有比他更快的速度。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洁的速度有多快，而是她在短时间内将艾尔的高速能力封印起来了而已。 艾尔不由得想起，洛丽塔对卡尔德和七罪使用的封印术，同为信源封印，按理说原理应该是相同的。虽然灵本身已经超出了艾尔的知识理解范围，但是艾尔始终愿意相信，无论什么神奇的力量，都可以从原理的角度找到解决的方法。 “只要破解了这部族中的封印力量之谜，也许就能破解卡尔德身上的封印也说不定。”艾尔心中暗暗决定到，不过回头想想，自己有没有可能回到物源界还是两说…… 正当艾尔想着，地下层的大门突然都被打开了，一股刺眼的光亮从打开的缝隙中渗漏进来，在这拥挤的空间里投下一块扭曲的光斑。 为了不被发现，艾尔赶忙学着其他奴兵的样子，蹲坐到了地面上。 推门的是一位白发女孩儿，她进门后立刻侧身，对身后的人做出“请”的手势。随后而入的是三位黑发女子，她们的年纪似乎比芷和洁都要大些，是成年人的模样。 “所有的奴兵都在这里，请三位尊师检阅。”只听那开门的白发少女道。 从几次对话里，艾尔隐约察觉到，虽然是只有几十人的圣女部族，似乎也有着一种明确的地位划分。相对而言，黑发女子的地位普遍高于白发女子。 也许这就是识命层的兵灵世界，与混元层的元灵世界最大的区别。如果说，混元层还处在原始的状态，那么识命层就已经出现了阶级。 “那个奴兵是谁？” 正当艾尔发着愣，一个黑发女子突然指着艾尔的方向问道。 “那是芷大人今晨刚刚捕获的奴兵，似乎是外族的间谍。”白发少女答道。 芷捕获的？ 艾尔一阵奇怪，他明明记得用雪牢封住和把自己送去接受神印的人都是洁。不过仔细想想，这样的阶层关系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紧接着，黑发女子的眼神突然变得让艾尔不寒而栗，那样子就像看着一顿美味的大餐。 “很优质的信源能量嘛。”只见那黑发女子用舌尖扫过上嘴唇，缓缓道：“为了明天对燃烧氏族的战斗，我们需要适当进餐提升个体力量，把他送到我的房间来。” “是。”白发少女简洁地答道。 适当进餐？ 艾尔一阵恶汗……适当进餐是个什么意思？？ 第一百一十六章 瑰姬 被端进那黑发女子房间的时候…… 没错……端进…… 艾尔下面是一个大大的托盘，同样的法阵出现在那个托盘之上，于是托盘就和雪牢一样漂浮了起来。那白发少女正是这样端着艾尔一路送进了黑发女子的房间，那样子像极了端着一盘菜，而黑发女子已经摆好了餐桌，就差点着火儿闷上一锅高汤。 “你出去吧。”黑发女子对白发少女道。 “是。”白发少女低头致敬，随即走出门外，带上了门。 门刚一合上，一抹贪婪的微笑就浮上了这黑发女子的面容，与那高雅的气质判若两人。 “神印的仆从啊，我圣女部族最忠实的奴隶，到我这儿来。”黑发女子缓缓道。 据艾尔猜测，恐怕前面那两句，就是神印用以操控奴兵的暗语。 艾尔也不知道这时候如果是奴兵应该如何反应，是不是该应个声什么的…… 不过按照她这句指令的意思，反正走到她身边就对了。 于是艾尔信步走去，作神情木然的样子。他印象里奴兵就该是这个样子，至少他的感觉是这样。 “很好。”黑发女子笑着道。 没错，的确很好。 艾尔暗暗想到，实际上，尽可能的接近这女子对艾尔是十分有利的。因为在这样的距离下，即使黑发女子想要用雪牢封住他也没办法，因为两人站得太近。 “听着……”黑发女子用舌尖舔了舔上唇道：“今天你将荣幸的成为圣女部族族长能量的一部分，这对你们奴兵来说，是偌大的荣幸。” 诺大的荣幸？ 艾尔觉得一阵可笑。 不过一个让艾尔十分在意的信息是，这黑发女子自称圣女部族的族长，如果想打探那封印之力的原理，也许从她这里下手最为容易。 “好了，来把，到餐座上去，放下一切防御性的能量。”黑发女子继续道。 听到这句话，艾尔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餐座上？那可不行。 “我的剑该怎么办呢？” 艾尔突然开口问道。 “你的剑就放到……”黑发女子刚要下意识地回答，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因为奴兵是不会提问这种问题的。 “你！？”黑发女子刚想跳跃拉开距离，却发现艾尔的法则之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谁料，黑发女子面容上的惊愕只是一闪而过的，很快她的笑容就恢复了从容。 “你这不是知道你的剑该放哪儿吗？”黑发女子嘲讽似的道。 “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能摆脱神印的束缚？”艾尔好奇道，他很想撕破女子那层从容的面具，让她坦白自己的慌张无措。 然而女子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威胁，依然镇静如初。 “信源界千奇百怪，你这位躲藏在识命界的士灵，有些奇特的能力也不足为怪。”女子缓缓道：“咱们可以有话直说，识命界几千部族，有那么多势力强大的部族存在，为何偏偏潜入我们圣女部族呢？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我能说我是碰巧路过吗？”艾尔无奈地苦笑了笑，这没错，他确实是碰巧路过。 “不过……”艾尔转口道：“你们部族的封印能力，的确让我很感兴趣，能告诉我这能力的原理吗？” “原理？”黑发女子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好像艾尔说了什么可笑的事儿一般：“神的力量从来没有过原理，只要信仰雪之女神并得到雪之女神的青睐，自然会获得这样的力量。识命层信仰的神数不胜数，每一个神都会赋予子民不同的力量，哪里有过什么原理。” 就像印加鱼人们身上的信源盾。 艾尔默默想道。 但也正是这种想法，让艾尔更加确信每一种所谓的神力都是有原理存在的，就像印加鱼人的信源盾是靠将能量集中在外壳上，形成的一层高密度信源能量壁垒一样。据卡尔德所说，那是印加王灵赋予他的子民的特殊能力，或者说是一种技巧。 不过，艾尔转念想到，灵本身也许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做到了这些所谓的“神赋予的能力”。即使是像印加国的灵那种容易被察觉的方式，也许在灵的眼里也是不曾理解的。或者说，是被王灵施予了某种限定而固化的信源能量形势。 相比之下，圣女部族的封印能力明显要比印加国那样的护盾能力效果好得多，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圣女部族能依靠那么少的族人生存至今，并捕获如此巨量的奴兵的原因。 然而，艾尔并不打算就此相信这位黑发女子所说的话，因为这女子的从容神态，让他无论如何也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虽然在信源界，一些想法会变成语言的形势被说出来。但是渐渐艾尔发觉，如果要刻意控制这种声音还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不要将想法清晰成一句话，而是用画面和意思的方式去思考，就不会发出那种心声。对于长期生存在信源界的灵们来说，很明显她们很擅长控制这种声音。 但是，即使不发出心声，艾尔还是有自己探求心灵世界的方法。 “你叫什么名字？”艾尔饶有兴致地问到。 黑发女子看了艾尔一眼，犹豫了一下，不过似乎觉得名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瑰姬。”女子答道。 两个字？艾尔以为她会像芷和洁那样，有着一个字的名字。 也许这也是阶级地位的一种表征吧。 艾尔暗暗想到。 “好的，瑰姬，封印的原理我实在是很想知道，所以，请允许我进你的脑海去看看。”艾尔挂着一股抱歉的笑容道。 “什么？你要干什么？”瑰姬终于有些失措的样子。 “放心，不会伤害你的。”艾尔摆摆手。 话音未落，艾尔号令法则之剑，令法则之剑化作了黑色的大手，紧紧地把瑰姬控制在了一双大手的掌心之中。 而艾尔则借此抽出双手，抚在了瑰姬的额头之上。 “来吧，请让我看看你的识海。” 艾尔闭上双目，默默道。 第一百一十七章 瑰姬的识海 到现在为止，艾尔已经慢慢适应了穿梭时的眩晕感。艾尔发觉，那其实是自己脑海中的主干信息流进入其他躯体导致的自然反应，就像是灵魂转移到了别人的脑海中一样。 从眩晕中恢复意识时，艾尔的双目被一片白茫茫的色彩占满。 起初，艾尔误以为那片白色是白雪的颜色，因为他记得圣女部族崇尚的王灵自称“雪之女神”，而雪正是白色的象征。 然而艾尔搞错了，那遮蔽了他视线的并不是白茫茫的雪地，而是灼热的烟气。 艾尔再清楚不过那灼热的烟气意味着什么了，尤其是当他化身成灵的时候。 那是灵的血，是四溅满天地的灵的血液。那是杀戮，是死亡，是悲剧的影子。 透过浓浓的烟气，艾尔看到的是漫天的火焰，猩红色的火焰。那火焰吞噬着整片大地，几乎接连上广袤的天际。这情景不禁让艾尔想起大铁棚，想起那地狱般的一天来临的时候。 当烟气慢慢散去，艾尔渐渐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那是一个村庄，但如今已经是一炬焦炭。村庄所有的房子都在烈火中发出“噼噼啪啪”地哭泣声，那是生命燃尽的声音。 但燃烧着的不仅是房子，还有生活在这片村庄中的灵们。艾尔看到无数灵挣扎着从火海中跑出来，但是为时已晚。那火焰包裹着灵们的身躯，在那些灵的头顶画出一条条烟气构成的绳子，仿佛天空中垂下无数吊索，吊死着这些火焰的娃娃。 艾尔这才发现，比起人类，灵似乎格外惧怕火焰。他在眼前的画面中发现，灵的身躯似乎是相当易燃的构成，他亲眼看到一个灵的手指接触火焰，紧接着那个灵的全身就燃烧起来，就像被引燃的火线。 “这是……瑰姬的识海？” 艾尔有些颤抖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识海中，竟然始终湮没在死亡的火焰里。那火焰如此清晰而真实，说明这段记忆，在识海主人的脑海中是如此深刻。 紧接着，艾尔找到了识海的主人——瑰姬。 此时的瑰姬正玩命地跑着，她的身上和脸上已经布满了火焰燃烧后的灰烬，她似乎几近力竭，每跑几步就会踉跄一下，几次摔倒在地。而追逐着她的不是什么人，而是火焰本身，是那潮水般扩散追逐而来的肆虐的火舌。 瑰姬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火舌快，转眼她就被火焰所包围，困在了小小的一片地方。火焰不停地逼近，逼近，从理论上来说，瑰姬很快就会被火焰付之一炬。 而正是这时，一片白茫茫地雪花飘扬下来。那些雪花上泛着蓝白色的光芒，像是带着灵性一般。仔细看去，艾尔才发现那些光芒的源头。只见每一朵雪花上无一例外地印着一个蓝色的法阵，那些法阵艾尔十分熟悉，正是圣女部族使用的封印术法阵。 包括神印在内，所有圣女部族的奇特法术，都是以这个法阵为基本而存在着。 奇迹，在这画满法阵的雪花落下时发生了。 那些雪花飘落在火焰上，突然放射出一阵异常刺眼的蓝白色光芒。那光芒远远覆盖过了火焰的狰狞，而将片燃烧着的土地罩在了光芒之中。 但这刺目的光线是转瞬即逝的，艾尔还没来得及闭眼，那光芒便已经瞬间散去。 而光芒背后，艾尔看到了他很像探究的东西： 封印术。 只见那些雪花构成了一层玻璃屏蔽似的结界，将整片火海包裹在结界之中。而同样被包裹的还有那片空间中的空气，甚至是土地。 艾尔发觉，很多自然法则似乎在信源界同样适用。空气的缺失很快控制住了火势，那刚刚还肆无忌惮的火舌像被掐断了奶的婴儿，转眼就开始骤减。别看是那样气势逼人的熊熊烈火，当空气被耗尽时，那火焰几乎在顷刻间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片燃烬的废墟，散发着阵阵灰白色的烟气。 重新看去，艾尔才发现这片空间似乎是信源界的上一层，元灵们居住的混元界。也就是说，此时的瑰姬想必还是一个元灵而已。 “谁？谁救了我？” 识海中的瑰姬好奇地仰望着天空，仰望着那片雪花落下的地方。那时的瑰姬目光还很纯真，虽然容貌与如今并无差异，但明显是阅历少得多。此时的她，还看不出半点从容淡定的样子，和艾尔见到的瑰姬截然不同。 “没有人拯救你。” 天空中一个声音答，这场景让艾尔觉得似曾相识，似乎与神之试炼时神明说话时的方式很是相似。或者说，当一个个体将自己以神灵自居时，便会是喜欢这样的方式吧。 “你是谁？” 瑰姬仰望着天空问。 “我是雪的主人，是寄宿在这世界上端的神明。” 那声音答。 听到这答案，艾尔不禁一阵觉得可笑，也许这里的灵们并不知道，但是艾尔心里很清楚。所谓兵灵的信仰，也无非就是信源能量较为强大的王灵们，他们并不是神，只是更高等的信源生命而已。 不过转念想想，谁说过远古神明和血族就不是更高等的物源生命呢？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想，王灵们自称为神，似乎也没错。 “神明……真的是神明吗？”瑰姬仰望着天空问到，然而她的眼睛里，艾尔却并没有看到期待。 “为什么这么问？”天空的声音答。 “如果你是神明，为什么那纵火部落的恶魔们来的时候，你不消灭他们呢？”瑰姬质问着天空的那个声音，她的质问很纯粹，纯粹得让天空的神明都为之一怔。而短暂的停顿之后，神明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我无力干预这一层的任何事，能干预这一切的只有你自己。”只听那神明的声音的缓缓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封印之雪会穿过一道道界限飘落到你的身旁了，哈哈，孩子，你可否愿意归入我的信仰之下？” “归入你的信仰？为何？”瑰姬好奇道。 “当你面对比你更强大的敌人时，我能让你不再向今天这样恐惧。”天空的声音缓缓道。 “我愿意。”只听瑰姬立刻答道，这个回答没有任何犹豫，远远出乎艾尔的想象，这也许就是瑰姬不同于常人的本能。 “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做。”那声音指挥道。 “嗯。”瑰姬点了点头。 还没等艾尔回过味来，只见瑰姬走向那焚毁的村庄，张开了她的嘴……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选择信仰 灵噬。 艾尔再清楚不过这个动作的意义了。 这是灵界的力量法则决定的进化方式——通过吞食其他灵，达成力量的增强。 而瑰姬此时所吞食的，正是被火焰燃烧致死的村民们，那是和瑰姬一起生活了不知多久的同乡的村民们。 让艾尔感到奇怪的是，既然是有人恶意纵火烧毁了这片村庄，那么为什么大火散去后，却不曾见到有人赶来蚕食战利品？ 按理说，纵火的部族，等的应该就是火焰熄灭后，那一整村子的灵体吧。 不过回头想想，按照灵那种极易被火焰点燃的特征，如果大火不受控制地肆虐，恐怕纵火者也没有好果子吃。或许，纵火者已经先于村子的幸存者而死在了这场大火中也说不定。 当然这只是艾尔的一种假设，并没有谁能证实这个理由。 很快，灵噬就完成了。 瑰姬吸取了整片土地所有死灵的信源能量，她身上外溢出的信源层已经可以令任何人都肉眼可见。而直觉的测算告诉艾尔，此时的瑰姬已然突破了元灵的极限，进入了兵灵的级别。 转换到瑰姬的视角，艾尔终于看到了当元灵化作兵灵时，他们选取信仰的全过程。这是艾尔自己所未曾经历过的，至于理由艾尔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他的初始级别已然达到士灵，又或许与他神运者的身份或法则之剑的影响有关。 与当时将军进阶时的情景一样，一个黑色的旋转门出现在了瑰姬的正上空，那旋转门似乎有着无限的引力，亦真亦幻地吸引着瑰姬甚至是站在瑰姬视角的艾尔。艾尔这时候才意识到，当初将军能够抵御住这种可怕的引力需要着多么坚强的意志。 瑰姬并没有做任何抵抗，这是理所应当的。她在那引力下缓缓飞升如了那闪旋转的门扉，站在瑰姬的视角，艾尔并没有感到被什么力量托到空中的感觉，反而觉得似乎是那旋转门带着整个天空下降下来，罩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 当四周的视线彻底被黑暗所覆盖，光影开始在艾尔的四周不住地闪动。那闪动的光影间似乎包含着日月轮回，包含着四季起落，包含着一世千年。那光影似乎是时间的本体一般，如果说时间有本体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艾尔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深邃的洞谷之中，这是瑰姬的视角，说明这一切正是瑰姬当时的所见。 此时的瑰姬正站在一个十分深邃的谷底，那山谷成规矩的圆形峭壁，整体如一个漏斗一般。而瑰姬所站的地方，正是漏斗最底处的深窝里。 向着包围着瑰姬的峭壁看去，艾尔看到了无数的门扉，或者说，那是无数座佛龛，或是无数个庙宇。因为艾尔隐约感觉到每个门中似乎都坐着一个人，或者说，坐着一个佛陀似的存在。回环仰望着峭壁的时候，就好像看着三千诸佛一般。 艾尔很那形容清楚他所看到的东西，那种感觉很模糊，很模糊，模糊到艾尔甚至不确信那峭壁上是否真的有那些类似门的东西。但是让艾尔察觉到那些门的存在的，是一种信源的引力，或者说是一种召唤。 引力来自所有的那些门，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有无数条看不见锁链，从那些门扉中伸出来，纷纷牵引在瑰姬的身上，企图将瑰姬拉向自己的那一扇门中一般。 但此时此刻的瑰姬却并不为所动，她冷静地环视着周围的所有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门的数量很多，瑰姬环视了好一会儿，终于神情一阵兴奋。她紧紧盯着其中一扇门，像在幽暗的洞穴中盯着出口的光亮一样。 顺着瑰姬的视线看去，艾尔看到了她相中的那个门扉。但是让艾尔奇怪的是，那扇门扉竟然如此狭小。这无数门扉的大小截然不同，大的有如宇宙间的黑洞，小的只有一个窗口的大小，而瑰姬所相中的那扇门，正是像个小窗一般渺小的门扉。 然而，艾尔很快明白了瑰姬选择这扇门的原因。只见一股蓝白色的光晕在那门扉间忽隐忽现，细细望去，艾尔能看到一个法阵似的图案与瑰姬明亮的瞳孔遥相呼应，好像已经认识了许久一般。 封印术的法阵。 事到如今，艾尔对那法阵的熟悉程度就像熟悉他自己有几根肋骨。对现在的艾尔来说，徒手画出那个法阵的图案绝对不成问题。 没有再多犹豫，瑰姬走向了那扇门。那法阵就像是一个契约，在瑰姬走进这选择的深谷之前，便已然和瑰姬确立了关系。 艾尔并没有注意到瑰姬是何时走进那扇门的，不知道是因为识海中的非重要时间加速原因，还是因为这选择之谷的点与点之间本来就没有距离。 只见瑰姬不经意地跨出那一步后，她便已然迈入了那扇选定的狭小门扉之中。而门里，一个声音响起。 “欢迎加入圣女部族，愿雪之女神与你同在。” 那声音十分机械化，并不是当时天空中的声音。在艾尔感受来，那似乎是某种程序性的信源能流做出的回应，而并非出自其他灵之口。 还没等艾尔细想，那机械的声音吐出的下一句话，让艾尔瞬间愣在了那里。 “瑰姬，你将作为圣女部族的族人，出现在兵灵界，现有族人总数为——1，雪之女神已经为你追备好了信仰的塔楼。” 现有族人总数为1？ 也就是说，在瑰姬化为兵灵之前，这位自称雪之女神的王灵手下并没有任何兵灵或士灵的存在。 等等，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艾尔转念想到，也或许是雪之女神的部族已经在某场战争中覆灭了，而瑰姬恰好是那次覆灭后加入的第一位新的兵灵。 正想着，艾尔四周的景象重新明亮起来。这里是兵灵居住的识命层，附近的景物艾尔已经变得熟知，正是圣女部族的教堂无疑。只不过，此时此刻的教堂还空落落的，有种尘封已久的感觉。 “瑰姬，到教堂里来，我来教给你神的封印之术。” 艾尔听到一个声音说，那声音和曾经出现在天空的声音相同，想必正是那位王灵的声音。不知为何，艾尔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像是某个很熟识的人，但又不是很确定。 不过这对艾尔并不重要，他现在只关心那瑰姬即将学习的东西，这正是艾尔进入瑰姬识海的目的——探明关于这封印术的秘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女神的真相 封印之术。 在艾尔看来，也该是一种信源能量的应用。实际上，就目前艾尔对信源能量的理解，他渐渐发现似乎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都可以用信源能量来解释。不单单是灵们所使用的千奇百怪的能力，单就他们半神一族所具备的觉醒能力来看，也有可能与信源能量有着本质上的联系。换句话说，信源能量本身就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只不过信源界的生命更容易感受和使用这些能量罢了。 “瑰姬。” 当瑰姬走入教堂，那自称雪之女神的声音传来。 等一下！ 艾尔将视角转移在瑰姬的身上，他突然发觉到，那声音此时不再那般飘渺，而是如此迫近。那是很真实的声音，实实在在到艾尔几乎能判断出那声音的位置，就在教堂的女神像后。 然而，瑰姬本身却似乎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女神像。不知她是没有判断出声音的来源，还是误以为声音是由神像发出的。 但是艾尔可没有瑰姬这么无知，他知道说话的人就躲在神像后，那不是什么神明，而是切切实实的一个人，或者是灵。可是这其中存在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悖论，按理说王灵是生活在信源第五层的灵，他们虽然在灵界高等，但是相应的灵生活在相应的层级是信源界的规律，至少在信源外五层是这样。 那会是谁？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艾尔的心神，对艾尔来说，好奇心是他永远无法抵御的驱动力，也是他力量的源泉。 按捺不住多一会儿，艾尔便从瑰姬的视角中切换了出去，将视线向着神像的背后走去。迄今为止，艾尔还没有尝试过去探看识海主人所不知道的区域。因为从理论上来说，识海是其拥有者脑中的记忆所形成的信息空间，如果这个信息不曾被识海的主人捕获过，那么在识海中也不应该存在才对。 不过，如今的艾尔已经可以从多种角度把握觉醒能力的使用方式，在其他人的识海中，他可以以识海主人的视角观察，也可以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如果想的话，甚至可以将自身的形象具象化，进入到这片识海的空间中。 但自从在千叶因果的识海中被千叶本人刺伤了之后，艾尔便对这种方式有点后怕。因为正是那一次让他知道，如果他具象化在其他人的识海里之后受了伤，那么伤口同样会影响到他现实世界的身躯。 虽然说艾尔现在已经没有了人类之躯，但是身为灵的生命躯体还是存在的。按艾尔的判断，这种会从识海传递到现实中的伤害，其原理应该是自身信源体的形态扭曲造成。简单来说，一个人类的信源体就是如同灵魂一样的信息结构，它由身体所有器官和细胞产生的信息流所组成，覆盖着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而识海中的伤害，是直接针对信源体的伤害，也就是令原本将坐标处于正常位置的细胞信息突然因外力而改变，变到了不正常的另一坐标。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坐标信息变化，带来了大规模的**细胞位置变化，因而对人类自身会造成实质性伤害。那种感觉，就像是自身的细胞突然组成一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中一般。这种伤害是由内而外的，是信源体先受伤，带动着**而受到的伤害。 所以说，即使艾尔现在成为了灵，他依然需要避免在识海中受伤，因为灵的生命体就是人类时候的信源体无疑。一旦在识海空间中受伤，那么起灵体也会遭受相应的伤害，这是十分危险的。 因此，艾尔现在能做的，只有缓缓挪动视线，用旁观者的视角去寻找那隐藏于神像背后的人。 不同于具象化，旁观视角由于没有身体的助力，其转移与移动的速度无法通过自身控制，十分不稳定。费了好一会儿劲儿，艾尔才终于将视角挪到了那神像背后的位置。 然而…… 空空如也。 神像背后什么也没有，识海的世界似乎到这里就到了尽头，那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暗得让人心颤而恐慌。 “看来果真是这样。” 艾尔默默想道，正如他曾经推测过的理论一样，识海主人所不曾见过的东西，是不会出现在识海的空间中的，毕竟这个空间是由瑰姬的记忆构架而成，她没见过的，也自然不会出现在这片识海中。 然而，正当艾尔万分失望的想要重新调整视角离开时，一抹光亮却在余光中渐渐浸没过来。 这是…… 艾尔赶忙转头望去，只见刚刚神像背后的那片黑暗正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浮现出的真实镜像。 艾尔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将视角切换回瑰姬本身。 果然。 当视角回到瑰姬，艾尔发现瑰姬正冲着神像背后走去，她同艾尔一样，已然发现了有人躲在神像背后。 光明，降临。 那是瑰姬的目光终于覆盖了神像后的整片空间，此时那躲在神像后的人已经无处遁形。 而艾尔也顺着瑰姬的视角看到了那位雪之女神的模样，可是艾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看到的是一个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面孔。 那雪之女神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人，而是那十七岁芳龄，面容清纯而娇艳的人间尤物。 她有着一个被所有物源界生存的灵所熟知的名字： 西界之洛丽塔。 没错，正是洛丽塔。 那位居住在西界的天岛，有着梦幻般力量的少女英灵。即使是对信源能量了解如今天的艾尔，也始终无法参透洛丽塔那可怕的能力源自何方。 洛丽塔的出现让艾尔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了解卡尔德与七罪的封印而探求着封印之力的原理，而此时此刻的答案，却又回到了最初的目的之上。 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圣女部族没有族人？为什么王灵级的女神会出现在识命层？因为洛丽塔本身就不是王灵，是英灵，而且是穿越了信源的第六层，来自信源内三层的英灵。 层与层的隔阂是对于信源外五层的灵们而言的，可对于洛丽塔来说，那几乎是不存在的规矩，连信源第六层这种死亡地带都能穿过的灵，又如何会那信源界的层壁当回事儿呢。 谁知，瑰姬似乎对艾尔所思考的这些并不在意。 她看到自己信仰的神明如此出现在这里，却一点都没有感到惊讶的意思。 “教给我，那种力量。”瑰姬直白地对着面前的洛丽塔道。 第一百二十章 洛丽塔说 “真是特别的孩子。”洛丽塔饶有趣味的看着瑰姬道：“你难道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那玩味的神情让艾尔再一次确定，这个瑰姬记忆中的雪之女神，就是洛丽塔无疑。 “我只关心，您答应教我的东西。”瑰姬一动不动地看着洛丽塔，她看似面无表情，但艾尔还是从她有些颤抖的灵体里，感受到了她浑身那时的痛苦。 很快，艾尔就明白了瑰姬当时的感受。他不由得想起当初走上天岛时，那种剧烈到让人窒息的信源压迫感，那是绝对的信源能差所造成的自然压强，即使是洛丽塔有所收缩，也足以让艾尔举步维艰。 而现在支撑着瑰姬的，是信源界残酷的环境下，酿造出的一颗为了生存而目的性极强的心灵。那是在生死的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才能有的神情。 “表情不错。”洛丽塔笑看着瑰姬，好像看着一个心爱的玩具。望了片刻，她用她那如同魔咒般的声音缓缓道：“教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没问题。”瑰姬毫不犹豫地答道。 “给你三个信年的时间，建立一个兵灵界最强大的部族。”洛丽塔缓缓道。 “要怎么做？”瑰姬问道。 “你可知我的身份？”洛丽塔反问着瑰姬。 “从您打开的信仰之门的位置，就能看出不是神明。但不是神明，却能开启信仰之门，还能做到神明做不到的事，穿越壁与壁之间的隔阂，想必是高于神明的存在吧。”瑰姬神情镇静地说出了她的推测。 “生活在底层的灵，大都不知道高层是什么样子，因此他们将高层的灵视为神明，而信源界的规律和结构也支撑了这种形式的存在。”洛丽塔笑着对瑰姬道： “但是你现在成为了我的仆人，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大多数被兵灵们所信仰的神明一样，都只不过是更高等的灵罢了。兵灵们信仰的神明全部都是王灵，他们生活在信源外五层中的最深层——奈落。那里是王灵的聚居地，聚集着外五层中最强大的王灵们，以及没有信徒，但却有着同王灵一样实力的一些英灵。而我，同样是一个英灵，只不过我来自信源的内三层，是生活在信源第七层——映念层的英灵。” “您是说，这世界本不存在神吗？”瑰姬问道，她的神情似乎闪过一瞬间的失落，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不过那感觉却也是转瞬即逝的，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觉得意料之中。 然而，洛丽塔的回答却让艾尔和瑰姬同时惊愣了一下。 “不，神是存在的。”洛丽塔神情严肃地道：“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这是艾尔第一次看到洛丽塔露出那样严肃的神色，在艾尔的印象中，洛丽塔似乎把一切都玩弄在鼓掌之中，好像这世界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像今天这样正经儿严肃的神色，艾尔从未见过。 “我要把那高傲的神，从他的神座上拉下来，所以我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只听洛丽塔一字一顿道。 把神从神座上拉下来！？ 艾尔很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太多让他一时间缓不过味儿来的信息在艾尔的脑海中打转儿。洛丽塔到底在想什么？所谓的“神”又到底是什么？ 他突然明白，洛丽塔封印七罪恐怕也是出于同一个目的，就像她说的那样： 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然后把神从神座上拉下来。 “神是什么？他在哪儿？”瑰姬问出了艾尔心头的问题，艾尔发现在某些时候，瑰姬的想法和做法似乎与自己有着某种共鸣。 “神……”洛丽塔轻轻眯起眼，看着有些虚无的方向道：“他住在信源的第九层，是信源第九层唯一的存在，他的存在和我们所有的灵都不在一个级别范围之内，如果同样以灵的方式去命名的话，我想应该叫他‘神灵’吧。” 神灵？ 这是艾尔第一次听到比王灵和英灵更高级别的灵的级别，虽然这只是洛丽塔给他的名字，有些简单，但却也很贴切。 “信源的……第九层……？”瑰姬的神色有些费解，对他这样刚刚来到信源第三层的灵而言，那里似乎太遥远了。 “我想，即使是信源第五层的王灵和英灵们，也不知道荒芜的信源第六层，和信源内三层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吧。”洛丽塔冷笑了笑，那笑容似乎出自她对这信源外五层灵体的一种轻蔑。 “当一个灵到了王灵的级别，他就会知道信源第六层和信源内三层的存在。”洛丽塔接着道： “那是因为，像我一样来自信源内三层的英灵虽然稀少，但也有那么一些。信源的第六层，名曰归墟，那是一片荒凉的死亡地带。之所以称之为死亡地带，是因为那里存在着大量的暗物质，那些暗物质有着千奇百怪的效果，而大部分都对灵体有着可怕的杀伤性，有些暗物质只要灵体接触到一丁点，就会被瞬间解体。而同时，第六层永远挂着无休止的强烈风暴，这些风暴夹杂着那些暗物质漫天飞舞不停，因此，没有灵能在那个空间生存下来，包括内三层的灵在内。 不过，内三层的灵有着许多千奇百怪的能力，凭借一些能力，我们可以穿越第六层，到达信源外五层来。当然，我们同样不能停留在那里太久，因为那是十分危险的。而信源内三层中，第七层名曰映念，就是我诞生的地方。和外五层的灵不同，外五层的灵从最早的婴灵一直到最高等的王灵，都是通过某一个灵魂为本体逐渐强化而来的。而我们不同，我们映念层的灵是由无数的共识而酿造出来的，是被其他的意识所想象出来的，是无中生有的。当我们的形象在无数生命的脑海中达成共识，我们就会诞生在映念层，成为一个英灵。 再往里，是信源的第八层，名曰偶生。这一层的灵既不源自某一个灵魂，也不是由想象的信息共识而成，它们完全是由世界中的偶然所酿造出的家伙们。可是也正因如此，它们往往不具有类人的意识，也不具有人的外形，虽然他们有强大得可怕的力量，但他们几乎没有智慧，可以说，简直就是一群怪物。所以通常没人提起偶生层，因为那里的另并不被认同。 再往里，就是信源界的最深层了——信源的第九层。” 说到这儿，洛丽塔突然压低了声音，对着瑰姬道：“本来我以为那里没有灵的存在，但是后来我发觉，那里生存着唯一的一位灵，而这位灵，操控着两个世界的法则。”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识破 “世界的……法则？” 听洛丽塔说到这里，瑰姬突然长大了双眼。从她收缩的瞳孔里，艾尔感觉到了惊愕，但更多的是愤怒。 艾尔知道那是出于什么的愤怒，那是对这世界残忍法则的愤怒，是对这世界赋予她的命运中的愤怒，是压抑在心底的不满。不满这世界的法则，以及——刚刚得知的，操控着这一法则的“神灵”。 艾尔终于明白洛丽塔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女孩儿为自己效力，因为一支诛神的队伍，需要对命运极大的不满。而这种仇恨和不满，如能充分利用，是比一切信源能量都要强大的力量。 正如艾尔所判断的，或者说，正如洛丽塔所希望的，看不见的怒火燃烧在瑰姬的双瞳。那坚毅的眼神，已然是一种不可动摇的信仰的目标。 “雪之女神。”瑰姬突然单膝跪地，右手抚摸着心脏的位置，低头向洛丽塔致敬，声音铿锵地道：“请让我成为您的力量，与您的计划同在。” “哈哈哈。”洛丽塔尖声笑了起来，瑰姬的表现，正如她预计的那般满意：“起来吧孩子，让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洛丽塔徒手在空气间画起图案。一道蓝白色的光晕如同流星的长尾般，在洛丽塔的指尖后留下一圈又一圈的印迹。在洛丽塔的手下，空气似乎变成了一张透明的纸，而蓝白色的信源光华化作了一支笔，短短几十秒后，一个法阵似的图案便凭空浮现在了空气之间。那图案艾尔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别的，正是封印之力每每启动时必要的一个图案。 然而，那图案刚刚生成不到几秒钟，洛丽塔就突然手掌一抹，另那图案再次消失掉了。 “记住了吗？” 洛丽塔尖声对着瑰姬问道。 “记住了。”瑰姬点了点头。 这让艾尔十分惊异，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基本记住了那个图案的形状，但是如果让他只看一遍而且是这么短的时间，他几乎完全不可能记住。瑰姬的记忆力似乎超出了艾尔的想象，或者说，是某种强烈的心理使得她能记得如此清晰。 实际上，瑰姬所记住的东西，远远不仅仅是一个图案的外形而已。然而，在这一时刻，这些对艾尔并不重要了，因为洛丽塔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顿时僵硬在了那里。 “那来试试吧。”洛丽塔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她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瞥了一眼瑰姬，然而那神色却让艾尔觉得是在看自己。 他没有感觉错！ 只听洛丽塔对着瑰姬道：“试着把侵入你记忆中的那个入侵者用一个鸟笼封印起来。” 侵入记忆的人！？ 艾尔再清楚不过那意味着什么了，那值得是他自己。 不…… 艾尔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巨大的错误，当意识到洛丽塔的形象存在于这片识海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应该趁早从识海中出去。他低估了洛丽塔的无处不在的力量，即使只是存在瑰姬记忆中的一个影像片段，洛丽塔却也已经发现了艾尔的存在。 还没等艾尔反应过来，他发现洛丽塔正冲着他举起一个手指。而与此同时，自己的视角竟然被强制脱离到了瑰姬的身躯之外。 而同时，艾尔的身上开始感受到了空气划过的感觉。 这是…… 艾尔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低头向着自己的双手望去，只见自己的双手已然具象化。这是艾尔在识海中存在的三种形式中的第三种——实体化。实体化有着实体化的一些好处，然而此时此刻，这种被强制性造成的实体化，显然是十分危险。艾尔一旦实体化，洛丽塔姑且不说，瑰姬就会在脑海中看到他的存在。 而瑰姬作为这片识海世界的主人，她如果想对艾尔做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该死！ 艾尔心头咒骂了一声，他赶忙翻身快速向着教堂外冲去，但为时已晚。他发现自己的脚下顿时浮现出了一个蓝白色的封印，而雪牢从那法阵上顿时生成，将艾尔整个人罩在了里面。 洛丽塔这家伙！ 艾尔一阵气恼，虽然此时的洛丽塔只是残留在瑰姬记忆中的一个分支，但是艾尔此时同样是一个分支，以她的力量，想要抓住艾尔并不难。 可是，艾尔很快知道，抓住了自己的并不是洛丽塔。 “做得不错，不愧是我相中的仆人。”只听洛丽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艾尔转头望去，他看到瑰姬正冲着他的方向伸出一只手，而一层蓝白色的光晕覆盖在瑰姬的手掌的之间。 封印术！？ 怎么可能！？ 艾尔不敢相信地看着瑰姬的方向，刚刚他明明是和瑰姬同时看着洛丽塔的演示，可是艾尔什么都没有察觉出来，在他的感觉那只是用信源能量构成了一个图案而已。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瑰姬竟然通过看那短短的一次演示，就学会了封印术的使用方法。 难不成，只要用信源能量构建出那个图案，就能自然起到封印效果？ 抱着一试的想法，艾尔冲着瑰姬的方向举起双手。一个同样的法阵图案出现在了瑰姬的脚下，这是艾尔通过信源能量缔造出来的。然而，法阵成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不是这样…… 艾尔确定了这种图案本身并不是发动封印之力的必要条件，在刚刚的那次演示中，自己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地方。而瑰姬明显瞬间会意了那个关键性的一点，那种会意似乎是出于本能的一种理解，以至于艾尔依附在瑰姬身上的时候，竟然都没有听到瑰姬心里传来的任何一丝心声。 到底……遗漏了什么？ 艾尔努力的回想着洛丽塔刚刚的演示，如果能识破那演示里蕴含的门道，他就能找到这封印之力内在的原理。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单自己以后同样可以学会这种能力，甚至是通过反向逆推来解除这种能力也并非不可能的。 可是艾尔思来想去，却也没能发觉到底遗漏了什么部分。 而另一方面，洛丽塔和瑰姬似乎并不欢迎艾尔继续在这识海空间中逗留下去。还没等艾尔想清楚，一阵猛烈的眩晕感袭击到艾尔的脑海。 世界……再次变成了一片黑暗……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进击的燃烧氏族 从黑暗与眩晕中醒来，艾尔发现自己正被锁在一个雪牢之中。 而此时，瑰姬端坐在不远处，玩味地看着雪牢中的艾尔。 四下看去，由法则之剑化身而成的黑色巨手已然消失，变回了长剑的形态。这似乎与刚刚在瑰姬识海中的遭遇有关，识海中的艾尔被封印术封住了力量，因此法则之剑无法接收到来自艾尔的信源能量，便失去了巨手的形态。同时，也放开了对瑰姬的束缚。 而艾尔进入识海空间时伴随的昏睡状态，也令瑰姬有机可乘。很明显，她是趁着法则之手变回原形的间隙，立刻拉开了与艾尔的距离，并用雪牢，将艾尔锁了起来。 “你一直如此从容，难不成，这一切都在你的计算之中？” 艾尔苦笑地看着瑰姬，他到底还是着了这女子的道，被再次锁进了这该死的雪牢。 “当然不是，我连你有什么样的具体能力都不知，怎么会计算到这些。”瑰姬坦白地答道。 “那是什么让你一直那么镇定？”艾尔好奇道。 “因为我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机，那位大人都会与我同在，她是我们的神，是我们的信仰。神不会抛弃她的子民。”瑰姬平静地答道。 艾尔发觉，瑰姬的语气中充满了虔诚，这与她刚刚遇见洛丽塔时的那种感觉并不相同。可想而知，从那时起到现在，洛丽塔赋予她的那种力量为她带了多少自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圣女部族的那些女孩儿，都是有着像你一样的经历吧，生活的部落被湮灭，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艾尔双目凝视着瑰姬，好像凝视着那个蜷缩在火海深处的女孩儿。瑰姬被吞噬万物的火舌逼到绝路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不光是瑰姬自己，就连艾尔现在也很难忘记那一幕。 “真是聪明的孩子。”瑰姬脸上浮现出一阵笑容，然而从那笑容里，艾尔看到了一阵杀意。 “真是聪明得令人讨厌呢。”只听瑰姬接着道。 不过对于这些兵灵级别的封印师来说，想要对艾尔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并不容易，因为艾尔有着处于绝对优势的信源能量，即使在艾尔的身体被封印的情况下，依然可以起到充分的防御效果。 “要说聪明，我可和你比不了，同样是看了洛丽塔的演示，我就没能看出其中的门道，而你居然那么快就学会了里面的东西。” “洛丽塔？” “就是你们的雪之女神，她的名字叫洛丽塔，现在在物源界，是物源界五个盛名在外的顶尖英灵之一，人称西界之洛丽塔。” “呵呵，那位大人果然到哪里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呢。”瑰姬的脸上浮现出一阵自然而然的崇敬之情，平静而虔诚。 “实际上，我能看懂女神大人的演示，并不是因为我有多聪明，只是有过我们这种经历的人，不，应该说是把这种记忆时刻铭记于心的人，在看的时候自然会明白其中的奥义。”瑰姬笑着道，她言语中的意思，是告诉艾尔，人和人的经历是绝对的差异，是不可跨越的鸿沟，所以想以此击溃艾尔心头的防线，让艾尔放弃徒劳的思考和努力。 然而，这句话却让艾尔深深记在了心理，他暗自咬定，这就是找到封印术奥秘的钥匙。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解开神印的控制的。”瑰姬用一种看小动物似的眼神看着艾尔：“不过即使你有再强的实力，在雪牢中也无从发挥，你就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吧，全当是一份保留的大餐。等我有实力消掉你的能量防御时，自然会来吃了你。” 艾尔很清楚，瑰姬的意思是让艾尔放弃抵抗，死了这条逃出雪牢的心。不过，听了这番话，艾尔心中却是一阵窃喜。瑰姬这么说的意思，就是不打算再给艾尔进行神印，打算先把他长期关在这雪牢里，等机会慢慢处理。这对艾尔来说，其实是个喜讯。 正当艾尔想着，突然…… “砰！” 一个白发的少女猛地推门而入，她喘着粗气，神色十分慌张。 “师尊……”白发少女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不好了……燃烧氏族来了！” 燃烧氏族？ 艾尔心头一怔，他听到过这个名字，在芷和洁的聊天中，曾经提到过这个名字，貌似是明天即将攻打这里的另外一个部族。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场进攻貌似是提前了。 而听到这个消息，瑰姬的眉头也是微微一皱。然而这神色却是转瞬即逝的，很快她的面容再次冷静下来，沉着地对着白发少女指挥道： “通知爱，让爱把所有奴兵都调集出来，准备迎战。” “是。”白发女孩儿得令立刻夺门而去，而瑰姬也打算立刻出门去，却在临出门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转过身对着艾尔玩味地一笑，戏谑道： “你也来做点贡献吧。” “我？”艾尔一愣，他没明白瑰姬是什么意思。 然而瑰姬似乎也并不打算解释，她含笑着瞥了艾尔一眼，轻声说了一声：“跟我去前线。” 话音刚落，关着艾尔的雪牢立刻整体漂浮起来，就像当时洁对他做的那样。随后，雪牢一路漂浮着跟在瑰姬的身后，就像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 很快，艾尔就这样被一路拉到了外面，重新回到了教堂外的那个山头之上。而此时，所有的圣女部族成员都已经聚集在了山峰，面朝着同一个方向。 向着那个方向看去，艾尔看到一阵铺天盖地的火光正从天边靠近着。从这个距离，艾尔还看不清那些带着火焰的灵体，然而却已经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烈地带着杀气的信源能量。那种能量是带着毁灭性的，有着要吞噬一切的味道。 奇了怪了…… 艾尔心中暗自纳闷，从瑰姬的记忆里，艾尔发现灵体是一种十分惧怕火焰的东西。然而从这里遥望远天的那些敌军，似乎每一个灵都是以火焰为外衣，整个包裹在火焰中的家伙。按理说，这种家伙应该立刻会被烧成灰烬才对。 “他们……不怕火吗？”艾尔好奇的对着瑰姬问道。 “不怕……”瑰姬神色凝重地答道：“燃烧氏族对于识命层来说，根本就不是灵，而是一群魔鬼……”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来自地狱的入侵者 “恶魔？”艾尔一惊，他感到瑰姬的话并不是开玩笑：“为什么这么说？” “你也应该知道，灵是有一些固有属性的，比如惧怕火焰，比如血液是灼热的烟气。但是燃烧氏族的那些怪物并没有这些属性，他们就连外形也不同于普通的灵。虽然现在距离还很远，但你没发现他们的不同吗？” 被瑰姬这么一问，艾尔赶忙转眼向着燃烧氏族飞来的方向看去。尽管他们的距离依然很远，但是艾尔很快明白了瑰姬指的是什么。 从这个距离看来，如果是正常的灵的大小的话，艾尔应该看到的只是一排飞来的小点儿。但是艾尔从这里却看到了他们大体的外形，甚至能看出那些火焰是像外衣一样披在他们身上的。也就是说，他们的个体体型明显要比普通的灵大得多。 “是巨大化吗？”艾尔转头问道，他知道对于兵灵级别而言，巨大化是一种可以做到的能力，他曾经见过**都市的兵灵和黄金军的将军使用过这种能力。 “不。”瑰姬答道：“巨大化是一种很消耗能量的短时作战方式，而且巨大化会明显影响速度，不利于在移动过程中使用。燃烧氏族本来就是那种体型，离近些你就会看到，它们的外观看上去并不像人类。” “并不像人类？”艾尔一怔，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它们来自内三层？” “哈哈。”瑰姬看着艾尔浮出一阵笑容：“我也有过这种想法，他们恐怕与信源第八层有着某种关系，按女神大人所说，只有那里才生活着不是人形的信源怪物们。不过他们并没有那么强大的信源力量，他们单体力量也处在兵灵的级别之内，但是是很高的那种。” 与第八层的怪物有相似性，却也还是兵灵的级别…… 艾尔的脑海中打着转，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第八层的某个怪物像王灵一样建立了信仰之门，这些则是投入了这个信仰的兵灵们？” 艾尔对着瑰姬道。 这种猜测另瑰姬一愣，她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她们圣女部族并非是正常的王灵信仰下的部族，而是信仰于第七层英灵的部族。那么这些燃烧氏族的恶魔是由生存在第八层的怪物建立的信仰，也未尝是不可能的。 然而，这种猜测在艾尔心里引起的波澜还不仅如此，他意识到，除了洛丽塔之外，这令人捉摸不透的信源界深处，还有着其他势力在蠢蠢欲动。 还没等艾尔细想，燃烧氏族的军团已经以超出艾尔想象的速度靠近到山峰不远处。现在，艾尔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披着火焰的恶魔的样子。 那是一个个五米多高的黑铁傀儡，体型高大而健硕。炽热的火焰从里到外包裹着它们的身躯，那火焰似乎不仅是他们披着的外衣，而是他们血液和灵魂，燃烧在他们黑铁的躯体深处。狰狞的炎红色从他们的双目中渗出，放着刺目的血光。单单是看着它们的外表，艾尔就感到了一股毁灭者的味道。 “好了，我的奴兵。”只听瑰姬突然对着艾尔道：“你该上场了。” “我！？”艾尔一愣。 然而还没等他明白什么意思，锁着他的雪牢突然在瑰姬的操控下漂浮了起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被推了出去。而推向的方向，正是燃烧氏族袭来的方向。 这一推的速度出奇的快，转眼间，雪牢便带着艾尔飞到了燃烧氏族的先锋军面前。在这么近的距离，艾尔能够看清，这些黑铁傀儡飞行的方式很像喷气式飞行器，他们的脚心向外喷射着高温的热气，推动着他们做整体飞行。 不过，现在可不是让艾尔去观察这些细节的时候。他这么冒然地出现在燃烧氏族的面前，已然被燃烧氏族的先锋军视作了敌人。 “该死！” 艾尔这下明白了瑰姬狡猾的意图，她是要让艾尔去给她们当第一道防线。 炙热的火焰弹顿时从四面八方飞来，这种攻击类似于信源能量的发出，是一种远程的攻击形式。另艾尔郁闷的是，这让他无法突破的雪牢，竟然对外来攻击没有半点防御效果，所有飞来的火球全部穿越了雪牢的外壳，直直地冲着艾尔砸来。好在虽然艾尔人被封锁在雪牢中，但是对外来的进攻进行防御还是能做到的。 起先，他还挥动法则之剑去斩碎那些飞来的火球，可很快火球的数量就增加得让他应接不暇，只得将法则之剑化作法则之手，把自己整个包裹在巨手之内。法则之手有着强大的防御能力，一般级别的信源攻击都很难突破。然而即便如此，连续的高温火球进攻，另这双巨手变得无比炙热，让躲在里面的艾尔就像闷在一个热锅中一样，喘不过气来。 透过巨手指间的缝隙，艾尔看到瑰姬似乎正趁这个时间，带领着整个圣女部族做着什么。无数个蓝白色的法阵浮现在每一位族人的面前，就像一个女孩儿的身前漂浮着几十个画着图案的圆形玻璃。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艾尔突然听到了瑰姬的一道声令： “回！” 而声令之下，关着艾尔的雪牢开始快速收回，向着圣女部族阵列的山峰上飞去。与此同时，瑰姬向着所有族人下令： “天网封印，第一阶段，开始！” 这一变化让燃烧氏族停止了对艾尔的攻击，它们重新调整视角，全军面向着圣女部族的阵列。而当它们面向圣女部族时，迎接他们的，却是圣女部族筹备已久的阵法。 无数个封印法阵同时发动，一簇簇蓝白色的光线从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法阵里发射出来，向着四面八方放射出一条条蓝白色的光线。 这些光线数量众多，而且以一种规律的角度交错在一起，很快就布满了整个燃烧氏族。从结构上来看，这些光线共同组成了一张巨大的天网，将整个燃烧氏族的军队笼罩在巨网之中。 “天网封印，第二阶段，开始!” 只听瑰姬再次指挥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冰与火的血战 “天网封印，第二阶段，开始!” 只听瑰姬再次指挥道。 话音落下时，蓝白色光芒构成的天网开始收缩，变成了一个巨型的网状雪牢。无数封印法阵出现在这个雪牢的四面八方，出现在网状的每一个交错点，像是扣在巨网上的锁扣。 在看到这“天网封印”之前，艾尔从没想过封印术可以运用到这样的境界，通过多人同时发动多个封印法阵，集体构成极大面积的雪牢封印。这种大型雪牢几乎延伸到目所能及的天际最远处，即使燃烧氏族的军队有数百个恶魔，也难逃这巨网的捕获。 短短几秒之后，整个巨网合成了一个球体，把所有燃烧氏族的敌人全部装在了球体之内。艾尔看到那些披着火焰的黑铁傀儡们疯狂地用火焰弹攻击着牢壁，就像当初他自己想要突破雪牢一样。然而这一切只是徒劳，雪牢奉行着“弱则抚之，强则避之”的原则，艾尔自身的力量被视为“弱”，所以说，雪牢在封印强度这一点上，有着高过士灵级别的能级。 这些燃烧傀儡自然没有比士灵更高的力量，他们的火焰弹砸到雪牢壁上时，只会消散掉，无法突破到天网之外。 艾尔发现，不同于简单雪牢的是，圣女部族的族人需要持续输入信源能量来维持法阵，才能保证天网封印的稳定。只见包括瑰姬在内，所有黑发女孩儿和白发女孩儿双手冲向天网而大张着，源源不断输入着信源能量。 但是这种战术有着明显的缺点，如果燃烧氏族在天网内和圣女部族生耗，早晚会等到天网能量不足的时候。 瑰姬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压根就没打算打僵持战，当天网封印刚刚稳定，瑰姬就立刻下达了下一项指令： “奴兵组！远程全力围杀！” 瑰姬大声令道。 话音一落，上千奴兵气势汹汹地冲着燃烧氏族疯扑而去。他们原本似乎来自不同的氏族，艾尔看到千奇百怪的远程信源攻击方式顿时铺满天空。有巨大的光球，有尖锐的冰刃，有锋利的钢镖，有浓影般的黑色光柱…… 大量的信源攻击体雨点般地砸向天网中的燃烧氏族，由于封印术本身就对外来攻击无任何防御效果，燃烧氏族立刻陷入了只能被动挨打而无法反击的局面。这正是瑰姬早早计划好的方案，让整个燃烧氏族陷入困兽之斗。 可是，燃烧氏族的黑铁傀儡们比艾尔想像的要强大许多。虽然只有几百的数量，但是每一个的单体战力都十分可观。在上千奴兵的围攻之下，它们虽然只能全力防御，但是却也丝毫不处于劣势。 所有黑铁傀儡共同在雪牢内再塑了一层火焰的壁垒，灼热的炎壁有如一层绝对的防御，将所有奴兵们的攻击在靠近的一瞬间化为灰烬。 在这样的壁垒之下，奴兵组足足攻击了十几分钟，也没能给黑铁傀儡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僵持局面是瑰姬所不希望看到的，见此情景，她向着身边的一个黑发女孩儿道： “爱，统一他们的心神，让他们集中一个点攻击。” “是。”那黑发女孩儿应道。 艾尔发现，那个叫爱的黑发女孩儿，正是在神印的池子旁进行神印的少女。这么看来，这位负责神印的少女有着统领奴兵组心神的力量。艾尔这才发觉，爱是所有圣女部族中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天网封印施法的女孩儿，看来操纵奴兵才是她主要的任务。 听了瑰姬的指令，那少女并未开口说话，她双手合十，闭目冥思起来。于此同时，一个传自她心灵中的心声顿时响彻天际。 “我圣女部族忠实的奴从们啊，将你们的力量集中在正面的一点，强行突破恶魔的防御。” 那声音轻盈而婉约，听着分外动人。而且，那声音似乎传自每一个奴兵的身上，在天际响彻起无数的回音。似乎爱和这些奴兵们本身存在着心灵的沟通，是奴兵记忆和心灵的掌控者。 听到了爱的指令，所有奴兵开始组织阵列起来。他们在燃烧氏族的炎壁前展开成一个半球型的阵容，同时面朝着炎壁上的同一个点。能量在所有奴兵的掌心聚集起来，有如天空中无数彩色的星星。 “放！” 只听爱一声令下。 所有能量体同时发出，共同砸向了炎壁上正面的中心点。艾尔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些能量通过汇聚而成几何倍强化，已然达到了超越普通士灵的攻击能级。 转瞬，那携带者巨大能量的攻击集合体就飞到了炎壁面前，眼看就要击中炎壁了。 然而，炎壁内的黑铁傀儡们似乎意识到这次攻击的猛烈，在能量体即将击中炎壁的时候，它们竟然立刻停止了炎壁防御，而是将所有能量集中到身体上，瞬间四散到雪牢的边缘。 炎壁因为停止施能而瞬间消失，但是由于黑铁傀儡们已经散开，攻击能量体仅仅击中了几个傀儡，随后便从天网的另一端穿了出去。 从这次攻防中艾尔发觉，这些黑铁傀儡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笨拙，想法，他们看似没有智慧的躯体里，却有着近乎于机械化的精密计算。 然而，更糟糕的是，这种计算让他们具备可怕的分析和学习能力。 刚刚那次攻击虽然消灭了几个黑铁傀儡，但是同时暴露了天网封印的特性。攻击体从天网的另一端穿出，这说明当能量达到一定强度时，天网会避让开从内到外的攻击。 燃烧氏族的黑铁傀儡们几乎已电子化的速度分析出了这一点，它们立刻效仿这种方式开始了自己的反攻。它们将全部力量集中到一个点，而这个点是面向着施法中的圣女部族的。转眼无数火焰弹聚集在了这些黑铁傀儡的手中，在没有任何人发布指令的情况下，在同一时间同时发向了那个点。 同奴兵们的集合攻击一样，这次攻击通过能量汇集立刻达到了上级士灵级别的强度，直接穿过了天网的内壁，向着整个圣女部族站着的山头砸去。 对圣女部族而言，这一瞬她们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天网封印，四散避开，要么就集合奴兵的力量去正面对抗这次攻击。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生命之盾 对圣女部族而言，这一瞬她们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放弃天网封印，四散避开，要么就集合奴兵的力量去正面对抗这次攻击。 瑰姬，选择了后者。 她没有多言，只是对爱使了一个眼神，爱便立刻会意了。所有的奴兵瞬间聚集到正对着攻击的方向，共同用信源能量撑起了一层巨大的防御屏障。 然而，奴兵组的力量和燃烧氏族的力量有着质的差距，防御屏障在半空中坚持了几秒后，被瞬间击溃了。而屏障后，这些奴兵成了一层天然的人肉护盾。 每一位灵本身都是一个信源能量的集合体，当生命处于危机的时候，这些能量集合体将爆发出最强的防御力量。上千奴兵的人肉护盾起到了极好的屏蔽效果，将这枚致命的攻击终止在了半空之中。 然而，代价同样是惨重的，近乎一半的奴兵被瞬间吞没在火海中，留下一具具冒着灼热烟气的黑色灵尸飘落下来。灵尸似乎没有什么重量，它们飘下时的景象，就像是一场黑色的大雪。但这场大雪里，却暗藏着无数生命的逝去。 可是，这样的防御方式只能用这么一次，而对面燃烧氏族的攻击却不会停止。等不得圣女部族重新组织阵型，燃烧氏族的部队已经开始蓄力准备下一次攻击。 “放弃天网吧！你们这样早晚会全军覆没的！”艾尔冲着瑰姬大吼道。然而，撞见的却是瑰姬冷冷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懂什么！ 而与此同时，艾尔看到圣女部族中所有黑发的女子，全部微微张开了小口。而那些飘落的黑色雪花很快变成了透明的信源能流，被这一张张黑色的小口吞噬了进去。 这种情景艾尔再清楚不过了，是灵噬，通过吞噬死去的灵而强化自己。 艾尔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封印部族会使用奴兵这种特殊的方式战斗。 通常情况下，灵都是通过吞噬敌人，完成自己的强化。但是封印部族先将敌人抓为奴兵，而不是直接吞噬，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独特的神印能力，另一方面，在封印术的配合作战下，这些奴兵可以发挥两次作用。活着的时候，他们可以作为战力参与战斗，即使死掉了，由于敌人被封印在天网中，这些死掉了奴兵也可以尽数由圣女部族吸收。 圣女部族并不是不打算吃掉这些奴兵，只不过她们要将吞噬等到这些奴兵尽忠而死之后。如此一来，这些奴兵才没有一丁点的浪费。 艾尔方才明白，对于信源界而言，这才叫战争，无所不用其极，誓死对抗。 很快，燃烧氏族的新一轮进攻已经准备完毕，而这一边，圣女部族的黑发女子们也已经将死去奴兵的信源能量尽数吸收了起来。 在这一时刻，艾尔听到了他刚刚来到这一层时听到的歌声。 那是圣歌，曾经从圣女部族的教堂中传出的圣歌。那是悠远的女声合唱，回荡在广袤的天际之间。 而伴随着圣歌，整个天网开始发生着新的变化。 天网在收缩！加速的收缩！ 但与此同时，燃烧氏族新的一轮集合攻击已然发射了出来。 瑰姬如法炮制地向奴兵组下达了防御指令，剩下的一半奴兵蜂拥而上，再次将这轮攻击终结在了半空之中。 如同上一次一样，这次防御让剩下的奴兵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一些个体能力强大一些的奴兵生存了下来。死去的士兵们，再一次被圣女部族中的黑发女子们吸收掉了。这似乎是瑰姬计划中的一部分。 而新能量的吸收，似乎加快了整个天网的收缩，只见天网那个巨大的网状球体开始加速变小，令燃烧氏族所能呆着的空间愈发紧凑，就在奴兵用生命争取的这段时间里，天网已经收缩得令所有黑铁傀儡都挤在了一起。 这使得黑铁傀儡们无法再进行集中攻击了，因为他们被包饺子一样包成一团，根本不可能拉开阵型，发出高强度的集合攻击。 但是收缩的效力并不仅仅是如此。 艾尔看到，收缩依然在继续，而这一次收缩，则是具有杀伤性的。只见那球状的天网开始紧紧勒到了黑铁傀儡们的身上，天网的丝线仿佛变成一把把尖锐的刀，开始向着那些傀儡的身体中深陷下去。灼热的烟气开始从那些傀儡的躯体上散发出来，那是死亡之血。 “明白了么？”瑰姬带着得意的笑容对着艾尔道：“这就是我的计划，在我们圣女部族，分为白发和黑发两中族人，其区别在于，赐予白发的女孩儿是那些只会生成封印的女孩儿，而赐予黑发的女孩儿，是那些即会生成封印，也会将封印进行变化的女孩儿们。 只不过，这种变化是很耗费时间的，既需要封印的稳定，也需要很长的过程，而且与施法者的信源能量数值有关，施法者能量越强，则变化越快。之所以让奴兵防御，就是为了争取这个时间。而死去的奴兵只会让黑发族人们吸收，这样就可以加快天网收缩的速度。 看着吧，再过不了多一会儿，这张天网就会收缩成一个点，而那些燃烧氏族的魔鬼都会因此而灰飞烟灭。别看我们圣女部族只有几十人，这传闻中魔鬼般的燃烧氏族在我们面前也不过尔尔，这一次，就让它们回地狱去！” 随着瑰姬的话，天网继续收缩着，被包裹在最外层的黑铁傀儡已经被天网的丝线勒得撕开了半边身体，过不了多一会儿，就会被消灭掉。 如此看来，胜负已成定局。 艾尔望着那不断收缩的天网，默默感叹道。虽然这场战争让圣女部族牺牲了几乎所有奴兵，但是却在没有伤到任何一个族人的情况下取得了胜利。不得不说，也许瑰姬的战术选择是最正确的一种，如果当时她们选择放弃天网闪避，也许真个部族此时已经全军覆没。 而燃烧氏族…… 等等！ 当艾尔凝神看向那些即将被勒死的黑铁傀儡时，他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只见那些处在最外层的黑铁傀儡身上披着的火焰突然全部消失了，而格外浓烈的火光正从他们身体的缝隙中渗露出来。仿佛是那些火焰被尽数吸入到了身体之中，在身体中浓缩成了一个高强度的火球。 这是…… 还没等艾尔想明白，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顿时将整个山谷震得一阵狂颤，地面剧烈地晃动着，震得砂石不住地向山间滚落。 是自爆！ 最外层的黑铁傀儡们自爆了。 同一时刻数十个黑铁傀儡的自爆形成了巨大的信源冲击波，将山头上的一大半圣女部族的族人震倒在地，其中不乏许多黑发女孩儿。 这种自杀性的能量爆发完全是出乎意料的，因为这样的高能爆发不仅仅让最外层的黑铁傀儡们牺牲掉了，更是让较为靠外的第二层黑铁傀儡被炸成了重伤。但是，第二层傀儡以身体为肉盾，在自爆的同时保护住了处于中心的一百多个傀儡，令他们毫发未伤。 虽然牺牲了上百个傀儡，但是这次自爆换来的却是战争的转机。 在自爆之下，天网封印顿时瓦解，处于较为内部的一百多个黑铁傀儡并没有受伤，他们趁着天网瓦解只是，飞快地冲到了圣女部族们所站着的山峰之上。滚滚热浪顿时覆盖整个圣女山峰。 屠杀。 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领悟封印术 当这一百多个燃烧着火焰的恶魔降临到圣女山峰的时候，瑰姬的脸色彻底变了。这是艾尔第二次看到瑰姬脸上的惊恐，而上一次，是在瑰姬那段火海的记忆之中。 所有的圣女部族族人被瞬间近身，近身之下，她们的封印术无法释放。在高达五米的一个个燃烧巨人面前，这些柔弱的女孩儿顿时变得如此渺小，如同一个个待宰的羔羊。 即使她们本身的实力是可以以能量一搏的，但是战术的崩盘导致的惊恐令她们失去了战意。恐惧的神色从每一个女孩儿的面孔中流露出来，她们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逃走，然而畏惧却像枷锁一样锁住了她们的脚。 艾尔眼睁睁看着一个黑铁傀儡灼热的铁拳砸下，一个白发女孩儿的生命瞬间化为灰烬。烈焰燃烧起地面的草木，转眼将圣女峰淹没在火海之中。刚刚整齐而动人的圣歌，在这一刻变成了炼狱中的一声声哀嚎。 艾尔双目决眦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漫天的火焰，那死亡的气息，那痛苦的嘶叫。这一切让他禁不住回忆起大铁棚崩裂的那一天。 那一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就如同眼前的一切一样。巨大的喷火巨鼠让整个大铁棚陷入火海，死去同伴的尸体布满地面，血流成河。他几乎再次看到了特里帕蒂无助地呼救着，看到一只巨大的爪子踩下，将特里帕蒂踩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重演的悲剧，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源自一个共同的原罪。 是力，强者之力之于弱者之力。 是力的轮回，强者因弱者而更强，物竞天择，生生不息。 势强之人，生。 无用之人，死。 力的法则本自如此，无论是信源界，还是物源界，无论是信源之力，还是物源之力，这是力往复的回转。 此时此刻，在瑰姬的识海中所看到的一幕幕重新涌上了艾尔的心头。 他看到洛丽塔站在瑰姬的面前，手指尖带着信源的能量，在半空中慢慢画出了封印的法阵。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洛丽塔的演示中暗藏的秘密。 那封印法术施展的秘密，就隐藏在洛丽塔绘制法阵的过程之中。艾尔这才悔过自己早该想到，连瑰姬都能瞬间生成的法阵图案，为什么洛丽塔需要慢慢地画出来。那并不是洛丽塔为了让瑰姬看清才那么做，而是施展法阵的奥义就暗藏在绘制的动作之中。 那是一个个圆，回环往复的圆，而洛丽塔的手指划过的顺序，正是用这些圆诠释了力的法则。那是力的转换和轮回之道，是封印术信源能量的运用之道。所谓“弱则抚之，强则避之。”更是力运用的本质。而洛丽塔创造的封印之法阵，则是充分利用了这种力的逻辑所能达成的效果，通过法阵上不断流动的信源能流，来实现可以将更强大的个体锁住的封印之术。 而之所以只有那些有着痛苦记忆的人才能领悟，正是因为只有这一批人，才会深深地懂得力，才会懂得以力的回环为根本而生的封印之术。 圣女峰正在发生的屠杀，勾起艾尔心底被刻意压制的回忆。而正是如此，也让艾尔最终懂得了那封印术的本质——以信源之能，达成对力最恰当的使用，四两拨千斤。 想通了这一点，这雪牢已然不能再锁住艾尔的身躯了。 他逆向运用起封印术的力流，四周的雪牢顿时消散掉了，艾尔的身躯重获自由。 此时，圣女部族正在瑰姬的组织下做最后的抵抗，战斗经验相对老到的女孩们迅速拉开距离，用小型雪牢去封印着攻来的燃烧傀儡们。封印法阵运用力流，让女孩儿们短时间内剔除重力，这让她们能够漂浮在半空中，不至于被灼热的火焰所吞没。 然而，圣女部族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当一个女孩儿用封印术封住一个傀儡之时，总有另一个傀儡从背面杀过来，将猝不及防的女孩儿湮灭在火焰之中。 而雪牢的施法者一旦死亡，她刚刚设下的雪牢就会消失，一来一回，继续加大着人数的差距。 待到艾尔从雪牢中脱离出来，圣女部族只剩下五人，瑰姬、爱、芷和两个不知名的黑发女孩儿。她们被包围在一个小小的圈子之内，无从脱身。而除她们外，包括洁在内的所有白发少女，都已经在这场灾难中被湮灭而吞噬了。艾尔还记得他刚刚来到圣女峰，见到白发少女洁的时候，虽然那算不上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但洁清丽的面庞也在艾尔心中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然而，生命在战火面前是如此脆弱，以至于洁消失于这个世界的时候，艾尔竟都没能看到。 不知是出于什么情绪，也许是对这些弱女子的怜悯，也许是对这些凶神恶煞般的黑铁傀儡的憎恶。逃离雪牢的艾尔并没有选择离开圣女峰，而是加入到了这场战斗之中。虽然圣女部族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是艾尔还是打算帮她们一把。 瑰姬和其他几个女孩儿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们只是看到一道黑光闪过了天际。 随即，瑰姬面前的四五个黑铁傀儡的腰间顿时亮起一道齐刷刷的斩痕，还没等这些傀儡反应过来，他们已然分为两截。 对这些铁块制成的怪物，艾尔燃不起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黑色的剑影在半空中跳着舞，那是死亡之舞，是对这些恶魔的制裁。 十几个燃烧傀儡在艾尔的突袭之下顿时湮灭，加上对力流的领悟，依法炮制，艾尔学会了进一步提升自己的速度和力量。 然而，斩杀了十几个傀儡后，艾尔发现这些傀儡的构成十分诡异。死掉的他们并不会残留下任何信源能量，只会顿时失去光泽变成一堆散乱的废铁，他们与普通的灵并不相同。准确的说，他们更像是一群黑铁的人偶，没有个体情感和想法的机器。 但是，在战争中，这种机器远比活生生的灵要可怕。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绝境 如果这些黑铁傀儡真的是机器一般的存在，那么它们的电脑中此时分析出的信息想必是：重心目标转移。 在艾尔的第一轮突袭得手后，剩余的近百傀儡立刻将作战中心转向了艾尔。阵型快速拉开，几乎所有傀儡在艾尔四周围成一个球型，将火焰弹的目标对准了艾尔。只有十个黑铁傀儡依旧在和圣女部族的圣女们纠缠，然而，以个体近身的战而言，圣女部族这些脆弱的女孩儿一对一尚且处于劣势。 好在，余下的五人，似乎是圣女部族的佼佼者。艾尔看到，她们的战斗方式十分老到，即使只有五人，依然达成了很好的阵势的配合，与对手十个黑铁傀儡僵持不下。 引起注意后，艾尔很难再像刚才那次突袭一样轻易地灭掉傀儡们，相反，艾尔自身已然成了众多傀儡集中攻击的目标。 在力流的辅助下，艾尔浮至高空，然而，这并不能让他占据任何位置上的优势。傀儡们足心喷射的火焰，同样让它们能够在高空滞留。 黑铁傀儡们的集体作战仿佛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一般，当它们整体构成一个球，而将艾尔围在球心时，整齐划一火焰弹出现在了它们的掌心。在没有任何人下达指令的情况下，这些火焰弹又同时砸向了艾尔。 四面八方的火焰弹真正做到了无死角进攻，这种进攻方式，不免让艾尔想起当初黄金军的围杀阵型。然而，当时的黄金军不过是一些元灵，而这次的燃烧氏族是一大批上级兵灵，其力量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的。 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艾尔知道不能用法则之手做一味的被动防御。虽然法则之手的力量能够将艾尔保护在手掌之间，但是一旦躲进了那双手掌，无异于作茧自缚。因为躲入法则之手后，如果燃烧氏族选择用火焰弹连续进攻，那么他再就无法找机会突破出来了，而在火焰的攻击下持续升温的法则之手，终将变成一个火炉，把身处其内的自己点燃。 然而，这种无死角的火焰攻击却也让艾尔无法正面突破，灵体易燃的性质让艾尔必须保证不接触到任何一丝火焰而避开此攻击。可是对艾尔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遭到危机的并不仅仅是艾尔，另一方面，瑰姬和其他几个女孩儿也陷入了困境。黑铁傀儡那火焰的皮肤让女孩儿们无从下手，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变换位置与它们纠缠，找准时机用雪牢将它们锁起来。然而，黑铁傀儡们早已发现了圣女部族的这种单一的作战手段，它们自到达山坡起就用极快的速度适中打着贴身战，尽可能不让自己与女孩们的距离超过五米。这就使得这最后的五个女孩儿，也很难发挥出封印术。 就在艾尔被成群的黑铁傀儡包围瞄准的时候，又一个黑发女孩儿葬身在烈焰的铁拳之下。而当无数火焰弹飞向艾尔的时候，瑰姬也已经被几个傀儡夹击到了绝境。 千钧一发的时刻，艾尔猛然想到了办法。 就在那些火焰弹即将砸中艾尔的时候，一阵彩色的光华顿时盖满整个圣女峰。而那彩光消失之时，艾尔和瑰姬双双从天空中消失了。 识海领域。 艾尔觉醒能力使用方式中的一种，通过找到一个与自己有着共同记忆的人，然后在现实世界中展开自己的识海空间，把那个人和自己共同拉到识海空间中去。 本来，艾尔并没有意识到这里有着和自己有共同记忆的人。但是就在刚刚那一霎那，艾尔发现瑰姬竟然是一个可以助他用出这能力的人。曾经潜入瑰姬的识海，让艾尔与这个本不该熟识的人拥有了共同而难忘的记忆，这成为了这个能力能够使用的根本。 坠入识海空间的瑰姬还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她茫然地望着四周，然而看到的确实一片在彩色的光芒中模模糊糊的世界。那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只是下一秒，她便看到了艾尔，艾尔正站在她身旁，向着跌坐在地上的她伸出一只手。 瑰姬识趣地同样伸出手，艾尔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这是哪儿？” “识海领域。”艾尔解释道：“是我的觉醒能力。” “觉醒能力？是你信仰的王灵赋予你的力量吗？”瑰姬好奇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奇特的信源能力。 “不，我没有信仰的王灵。”艾尔笑了笑道：“这是我自身的力量，埋藏在我基因的深处。” “基因？你是说……物源界的能力？”瑰姬似乎也懂得基因这个词，艾尔不知道构成她本体的人类灵魂来自前纪元的哪个年代，不过似乎她也多多少少有着生前作为人类时一些知识和记忆。 “我个人觉得，也许物源界和信源界本身就没有绝对的隔阂，所谓基因，也无非是一组编码，是一个庞大的信息流。而基因中蕴含的能力，也是这信息流中蕴含的能力，因此不该有信源和物源之分。” “这么说，这个识海空间其实也算是信源能力的一种咯？”瑰姬疑惑道。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虽然艾尔自己也不确定，但这的确是艾尔的一种猜测——觉醒能力就是信源能力的一种，只不过是信源能力在通过物源生物在物源界的一种表现方式。 “也许吧。”艾尔抿着嘴笑了笑道：“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该想想眼下怎么办。我的识海空间只能将我们暂时从外面的空间中隔离开来，但是维持不了太久，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想好计划，其他三个女孩儿还在外面，她们怕是也撑不了太久。” 本以为，提到圣女部族的女孩儿，会让瑰姬黯然神伤。但是这个坚强的女子，似乎并没有陷入应有的悲痛之中，反而只是冷静地思索着。 “我刚才，看到你的突袭还是很有效的，如果给你机会，你还能做到那样的突袭吗？”瑰姬严肃地望着艾尔问道。 “应该可以，如果在它们完全没想到的位置突袭，一次消灭十个是能做到的。”艾尔答道。 “我想我知道，可以怎么做了。”瑰姬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偷猎 “暗夜封印？” 艾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瑰姬： “封印术……连那种事都能做到吗？” “当然。”瑰姬点了点头道：“只有这一种办法了，不过无论如何，你要尽力在宝贵的时间内杀敌，因为……我不确定我能坚持施放多少次。” “这……”艾尔有些犹豫，但是就目前看来，这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了。 所谓暗夜封印，是封印术的一种高级应用方式。使用者通过封印术所操控的力流，在一瞬间内改变四周的气流流动方式来影响光线的折射，在短时间内封印住周围一定空间内的所有反射光，最终达成令周围短暂陷入一片黑暗的效果。 这种封印术是瑰姬所独创出来的应用方式，可谓是为了突袭而生的特殊能力。然而，从瑰姬的话里艾尔察觉到，这种能力对信源能量的消耗极大，似乎并不是可以经常使用的能力。 “事不宜迟，准备。”瑰姬没有再多言的打算，现在这个时候，每一秒钟都是宝贵的。 “上！”瑰姬定声道。 话音落下时，艾尔在一瞬间解除了识海空间，而瑰姬则在同一时刻释放出了暗夜封印。四周的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尽管这黑暗只是短短的一两秒钟。 但是，短短的几秒钟对艾尔来说就足够大干一番了。当反射光全部被封印起来，四周唯一能看到的东西就是自身能够发光的物体。而那些燃烧傀儡恰恰是这样一群发光体，在黑暗中俨然成为了一个个天然的靶子。 看不见的剑影在黑色的世界中恍惚闪过，从黑暗降临到光明刚刚恢复，这段时间内都是艾尔最好的突袭时间，就是这短短几秒时间，已经有十几个黑铁傀儡永远地熄火了。 而当光明恢复，这些黑铁傀儡重新注意到艾尔和瑰姬时，艾尔则立刻开启识海空间，再次将自己和瑰姬拉入另一个次元中去。 这就是瑰姬和艾尔策划好的游击战，通过重复这样的游击打法，不断地消减对面的有生力量。 在第一次突袭结束前，艾尔回头望了一眼圣女峰的峰顶。很遗憾，在这之前，其他三个女孩儿怕是已经失去了生命，圣女峰顶已然看不到她们的身影。 当然，这只是艾尔的猜测，因为灵在死去后会被吞噬殆尽，所以无法确定她们到底去了哪儿。即使是燃烧氏族这种死后不会化为能量的怪物，它们也还是会吞噬猎物的灵体，也许那些灵体的能量就是它们火焰的燃料。 并没有时间多看，艾尔和瑰姬已经重新回到了识海之中，彩色的光芒飘荡在四周模糊的空间里，泛着一阵梦幻的味道。这是艾尔在现实世界具象化出的识海空间，或者说是识海空间的一部分。 回到识海空间的瑰姬面色有些苍白，她有些虚弱地用手扶着地，似乎刚刚的暗夜封印消耗了她太多的信源能量。 “你没事儿吧。”艾尔关切道，他看瑰姬的样子似乎有点糟糕。 “没事儿……”瑰姬摇摇头，重新站起身，深深吸了口气道：“别光说我，你反复开启这个识海空间看来也并不轻松啊。” 被瑰姬这么一说，艾尔脸上露出一阵“露馅了”似的表情。的确，开启识海空间对艾尔而言也是比较费力的一种能力，不过出于一种下意识的原因，他一直装作很轻松的样子，不想被瑰姬看出来。只不过，在熟知信源能流的瑰姬面前，他并不能隐藏这种消耗。 “我们尽快吧。”瑰姬道：“先不要管我，你是主要的杀伤力，我们必须在你的力量耗尽前完全消灭它们。” 话音未落，瑰姬再次皱起了眉，严肃着道：“准备……上！” 同样的方式下，又有十多个黑铁傀儡葬身艾尔的长剑之下，它们在炎炎火光中燃烧的躯体如今成为了它们最大的劣势。瑰姬所创造出的短暂黑暗，对于一些黑铁傀儡来说却成为了永远，它们就像深夜里的一个个烛火，不断湮灭在无知之中。 就这样，艾尔和瑰姬接连发动了四次同样的进攻，将燃烧傀儡的有生力量消减了许多。在第三次和第四次的时候，艾尔发现这些傀儡已经开始采取了简单的预防措施，它们将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大，这样在短暂的时间里，艾尔能砍到的数量就会减少。 在黑铁傀儡的这种战术下，后两次的进攻效果并不算理想，每次斩杀的数目只有个位数。 第四次进攻结束后，识海空间内的艾尔和瑰姬都已经有些疲劳了。在信源界，疲劳感就是源于信源能量的大幅使用。瑰姬自不必说，暗夜封印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东西，仅仅施放一次就已经让她伤了元气，连续释放四次之后，她已然完全体力不支，呼吸虚弱地平躺在识海空间的地面上。 “还剩……多少……”平躺着的瑰姬艰难地问着，虽然懂得高超的信源力流操纵方法，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兵灵。在这一时刻，兵灵信源能量的不足明显地显示出来了，艾尔同时进行主力斩杀和识海空间的释放如今尚有些许余力，而瑰姬专门进行视觉封印，却已经将能量使用的近乎干枯。 “我算着，大概还有二十个吧。”艾尔答道，如果能按照每次十几个速度，这会儿想必只剩下几个了，但是后两次黑铁傀儡们的分散战术，让消减速度慢了许多。 “呵呵……好……”瑰姬硬撑着冷笑了两声，虚弱着道：“我想……我还能最后再放一次……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瑰姬的话让艾尔一愣，他知道瑰姬的话的意思，以现在瑰姬残留的能量来说，如果再放一次暗夜封印，只有唯一一种方式——用最后的生命之力作为能量，完成这最后的封印。 艾尔并没有答应这样疯狂的行为。 “别开玩笑了。”艾尔笑了笑道：“你就在这识海中好好休息，区区二十几个兵灵，已经不需要再封印了。” 说着，艾尔提起法则之剑，兀自走出了识海的空间。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信源火 即使是对艾尔而言，正面对抗二十几个这样的燃烧傀儡也十分困难。尽管这些家伙的能力无非是高等兵灵的级别，但是特殊的火焰属性让同为灵体的艾尔也十分畏惧。 易燃的灵体在以火焰为主要攻击方式的燃烧氏族面前，显得分外脆弱，这也是燃烧氏族在兵灵生存的识命层如此嚣张的原因。 从识海空间中走出的时候，艾尔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不能顺利消灭这些家伙，至少先把它们从圣女峰引走。虽然艾尔对瑰姬和圣女峰的这些圣女没什么好印象，但是他毕竟不希望这个细微的部族就此消亡。 刚一离开识海领域，一股沸腾的空气就扑面而来，只见无数火焰弹正疯狂地向着识海空间中砸来。艾尔慌忙举剑格挡，从周围空气的热度来看，这样的攻击想必已经持续了一会儿了。这些燃烧傀儡并不知道识海空间里面是什么，但是它们想必是从艾尔每次出现的位置分析出了结论性的数据。 于是它们利用这个数据预估出了艾尔下次可能出现的位置，并针对此位置进行接连不断的火焰弹集中射击。 这种攻击虽然有些盲目，但对于这些连续被剥夺视觉的黑铁傀儡们来说，却已经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刚刚离开识海的艾尔差点着了道，好在他的反应足够快速，用法则之剑接下了这致命的一枚火焰弹。 “好险……” 虽然周围温度很高，但艾尔被这火焰弹砸得一身冷汗。可现在并没有时间给他惊叹，接连不断的火焰弹已经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对于防御火焰弹而言，法则之剑的巨手形态好用得多。这双黑色的巨手不断地迎接着横飞而来的火球，就像一个熟练的棒球手。 连续几轮进攻后，艾尔逐渐抓到了这些傀儡进攻的规律。它们的行动如此整齐，总是整齐的积攒火焰弹，然后整齐的发出火焰弹。这种电子化的整齐进攻有效地加大了攻击强度，但是也同样露出了致命的弱点。 整齐划一的进攻让两次进攻间的间隙变得如此清晰，以至于艾尔可以轻易掌握下一次间隙将在什么时候发生。而这样的间隙恰恰是艾尔最好的突击时间。 机会！ 当下一次间隙到来时，艾尔把握那短暂的两秒钟飞速冲向正前方的方向。几近贴身之时，法则之剑重新变化为长剑的形态，照着那傀儡的身躯便直砍过去。 然而，就当剑刃即将砍到那几个傀儡的时候，那几个傀儡身上披着的火焰顿时消失了，化作了傀儡体内一个个分外明亮的火球。 艾尔顿然心头一颤，他知道这种情况喻味着什么！ 自爆！ 艾尔是见识过这种攻击的，其破坏力之强，远远超过艾尔的想象。 可是，此时此刻的艾尔已经没有时间反应了，极速冲刺中的他无法快速地刹住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轰！” 一声巨响顿时震撤圣女峰，把整个山峰吞没在一阵明亮的火光之中。 …… …… “肮脏……” “肮脏的人……” “罪恶……” “逃不掉的罪恶……” “去审判……” “接受审判……” “咦哈哈哈……” “蠕虫……” “弱不禁风的蠕虫……” “可笑的死吧……” “死吧……” “喔哈哈哈……” “……” 一声声尖锐的嘲讽声不住地在艾尔的耳旁回响，像来自地狱的无数恶鬼在狰狞地嘲笑。艾尔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地狱，他想捂住耳朵拦住那些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朦朦胧胧间，艾尔挣扎着睁开了双眼。他看到周围燃烧着熊熊烈火，明亮的火光在他眼中放肆地掠动。 这是火焰的世界，四下望去，一切都在燃烧，甚至包括艾尔的躯体。他看到自己的双臂被火焰覆盖着，像一双炽热的火翼。 “我……这是……” 艾尔不知道现在自己在那儿，他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燃烧，但是却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热。周围的世界除了火焰别无他物，只有一片鲜艳的红。 爆炸…… 艾尔想起了刚刚的爆炸。 他想起自己在被卷进了致命的自爆之中，被自爆的火焰吞没。以那爆炸的威力，自己现在应该早已化作一具黑炭的灵尸才对。 “哟，肮脏的蠕虫醒了！” “蠕虫醒了……” “它想醒着死……” “醒着死……” “想不开的虫子……” “真让人恶心……” 艾尔听到，那些尖锐的嘲讽声依旧不断，像一群令人讨厌的小鬼儿环绕在身旁。但是艾尔能看到的却只有四周的火焰，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谁？谁在那里说话！”艾尔冲着四周吼了一声。 “哦？它在问话呢！” “虫子在问话呢！” “令人恶心的家伙。” “恶心的家伙……” 那些小鬼儿的声音继续着。 “喂！你们听得道对吗？”艾尔怒怒地道，他听到那些充满回音的自言自语中提到了他的问题，虽然看不到人，但是他确定是有什么生命在那里。 “他真的听得见我们！咦哈哈哈……” “听得见我们，哇哈哈哈……” “小虫子也听得见我们，咦哈哈哈……” “喔哈哈哈……” 一阵尖锐地嘲笑声此起彼伏，好像听了什么多有趣的事。谁知，笑着笑着，那些诡异而毫无逻辑的声音竟顿时整齐地齐声答道： “听好了，无知的蠕虫，我们是火，是信源火。” 与刚刚它们叽叽喳喳的混乱语言大为不同，当它们异口同声时，竟然整齐得如同一个声音一般。 “信源火？那是什么东西？”艾尔被这些自称“信源火”的声音说得一愣，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说我们是东西！？” “无礼的蠕虫！竟敢说我们是东西！” “谁说我们是东西！？” “我们本来就不是东西！” “没错！我们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我们是……” “你说什么！？你这个东西！” “我不是东西！” “……” 听了艾尔的话，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开始了，他们一旦唧唧起来就完全没有逻辑，搞得艾尔一阵无语。 “喂……你们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吗？”艾尔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片无边无际的火焰世界和他燃烧着但却没有感觉的身体让他分外纳闷儿。 “这里是哪儿呢他问？” “是哪儿呢他问！” “要告诉他吗？” “告诉他吗？” “好吧告诉他吧！” “那就告诉他吧。” “答案是……” “答案答案是……” “我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 “咦哈哈哈……” “喔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章 五行恶来 听着这些尖锐的声音，艾尔有种想捏死这些家伙的冲动。 但是这些家伙连影子都看不见，更别提捏死它们了。不管怎样，艾尔现在还有很多搞不清的东西需要询问这些叽叽喳喳的家伙们。从这些家伙们的话语里，艾尔察觉到它们就像小孩子一样顽皮，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也许会像小孩子一样好哄。 “嘿，我说。”艾尔想了想道：“你们真的很有幽默感，棒极了！” 果不其然，一听到夸赞的话，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立马就嗨皮起来。 “那当然！” “那是当然！” “我们最幽默了，咩哈哈哈……” “幽默幽默，喔哈哈哈……” “你很有眼光！” “眼神不错……” “咦哈哈哈……” “你们是如何变得这么幽默的？”艾尔旁敲侧击地问道，也许从这些家伙的经历中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是天赋！” “天生如此……” “五行恶来里面，数我们最幽默！” “最幽默，咩哈哈……” “它们都是死气沉沉的家伙！” “死气沉沉……” “咦哈哈哈……” “喔哈哈哈……” “五行恶来？”艾尔从它们混乱的语言里抓住了这样一个奇怪的词，他之前并没有听到这个词，他隐隐觉得，也许答案就在这里。 “五行恶来……那是什么？”艾尔装作诚恳地求知道。 “五行恶来，你居然不知道？别逗了，咦哈哈哈……” “喔哈哈，你也很幽默嘛，有前途，呜哈哈哈……” “你带着一个恶来，居然不知道什么是恶来，呜哈哈哈……” “真搞笑……咦哈哈哈……” “我带着……一个恶来？”艾尔听得一身恶汗，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画面——他走在街上，而一个鬼魂附在他的身上紧紧粘着他。 “本来就是嘛……咦哈哈哈……” “你居然不知道……喔哈哈哈……” “土之恶来不会说话……咦哈哈哈……” “不会说人话……喔哈哈哈……” “难怪难怪……咦哈哈哈……” “像我们这么机智的恶来只有我们，咦哈哈哈……” “他们都死气沉沉，喔哈哈哈……” “土之恶来？”艾尔还是没听懂它们指的是什么。 “就是你身上那把剑啊，呜哈哈哈……” “就是那把剑……好剑好剑……咦哈哈哈……” “就是住在上一层的土之恶来……” “土之恶来……那个黑黑的傻大个……” “黑死了，超难看……” “超难看，大黑石头，难看难看……” 法则之剑！ 艾尔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所谓土之恶来，指的就是他带着的法则之剑，或者说，是它原本形态时的法则之手。 “没有土之恶来你早死了……” “早死了傻帽……” “土之恶来为什么会归附你？” “归附于你？” “奇怪的家伙，呜哈哈哈……” “奇怪奇怪……黑大个……呜哈哈……” 没有土之恶来我早就死了？ 艾尔从那些没逻辑的语言中抓住了这样一句话，这么说来，自己还没有因为那场爆炸而完全湮灭咯？ 可是，他燃烧着的双臂和身躯，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和活着联系到一起。除了像是燃烧氏族那样的怪物，正常的灵凡是被火焰覆盖成这样的，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你们是说……土之恶来救了我？”艾尔好奇道。 “当然！” “那是当然……” “他保护了你的核心信息，没被我烧尽！” “他不想让我把你烧尽……” “烧成烤灵肉串……” “香喷喷的烤灵肉串……” “烧死我？你们到底是什么？难道你们就是火焰本身吗？”艾尔奇怪道，从它们的话里，艾尔似乎听出，它们就是火焰本身的意思。 “当然！” “那是当然！” “我们就是火焰！” “火焰就是我们。” “我们是火之恶来！” “机智幽默的火之而来！” “咦哈哈哈……” “喔哈哈哈……” 还真是如此！ 艾尔这才明白为什么一直无法看到他们的身影，但是他们的话却听得如此清晰。没想这些跳动的火舌本身，竟然就是他们的本体。 如果真是这样，它们自称为火之恶来，那么法则之手也的确有可能就是他们所说的土之恶来。只是艾尔也不知道，为什么土之恶来会被黑光刀所同化，变成如今的法则之剑。然而，艾尔四下望去，却无法看到法则之剑的身影，四周只有跳动的火舌……或者说……火之恶来们…… “别找了，他在你的心脏！” “你的心脏……” “护着你的核心信息。” “最主要的信息。” “小土是最坚硬的恶来。” “最坚硬。” “坚硬得一塌糊涂。” “一塌糊涂。” “你们……到底属于什么？是……灵吗？”艾尔被火之恶来搞得一头雾水，他想不明白这种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才不是灵。” “才不是那种低级的东西。” “我们是自然……” “是元素……” “是信源界本源的力量……” “超过一切生命！” “信源界……本源的力量？”艾尔越听越摸不到头脑。 “听好了小子！”火之恶来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口同声起来，它们异口同声时，是如此整齐。 “五行恶来是信源界刚一诞生的时候，就存在的本源信息流。你在混元层见到的‘法则’，也就是救了你的黑手，他是土之恶来，组成着这个信源界的大地，主宰着信源界至坚的力量。而我，火之恶来，就是形成信源界一切火焰的信息本初，所以我又叫信源火，我能燃尽万物，主宰着信源界至伤的力量。如果你有机会进入士灵们居住的层，你会遇见木之恶来，你会喜欢她的，她主宰信源界的生命之力。如果到了王灵居住的层里，你也许有机会见到金之恶来，哦，那是位高傲的家伙，主宰着信源界至尊至贵的信仰之力。” 火之恶来饶有兴致地介绍道，好像在点数着自家的亲戚。 “不是……五行恶来吗？还有一位呢？”艾尔算着，火之恶来貌似只提到了四个。 “最后一位嘛……”火之恶来犹豫了一下道：“你一定见过的，我想你进入信源界的时候，应该渡过过一条信息的河流，大多数灵喜欢叫他冥河，她是横在物源界与信源界交界的河流，这条河流里流淌的都是最脆弱的婴灵，不够强大的灵体就会随波而去。而这条河流本身，就是五行恶来中的水之恶来，多半时候，她是最温柔的恶来，但是有人说她是五行中最可怕的一行。不过不管怎样，我狠讨厌她，狠讨厌！” 谁让你是火呢……火当然讨厌水…… 艾尔在心头喃喃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淬魂 “哼哼！我才不怕水之恶来呢……才不怕呢……” 火之恶来似乎能听到艾尔心头的语言，或者说，在信源界，心语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她现在就在这里，要不是有她，仅仅靠小土那个黑大个怎么能护得住你？”火之恶来一脸不屑地道：“真不明白，他们从哪儿看出你就是他们等着的人，你要是直接到我这儿来，早就让你变成一具黑炭了！” “护得住我？什么意思？”艾尔一阵不解，这火之恶来说话从来没逻辑，搞得艾尔一阵郁闷。 “你自己看看你的身子，什么都问，没脑子的家伙。”火之恶来没耐性地道。 艾尔赶忙向身上看去，只见那炎炎火焰覆盖满整个身躯，燃烧了这么久，却依然没有将身躯燃烧掉半点。 “明白了吗？”火之恶来像教育小孩子似的道：“你在进入信源界的时候，浸泡过冥河，哦，也就是水那家伙，她在你身上留下了防护……哦！该死！专门是防火的防护！她是在针对我！怕我直接把你烧死！” “那还真是条不错的河……” 艾尔不由得对这条神奇的信源流燃起感激之情。 “不过话说……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烧死呢……” “你！？哼！”火之恶来对艾尔似乎一直很瞧不起：“我承认的确能从你身上嗅到主人的味道，不过那又怎样？我和小土小水他们可不一样，他们在主人面前永远温顺的像只小狗！好吧……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小狗……不过别指望我就会因此而认可你，一个连我的火焰都吃不住的蠕虫，怎么会是我们的新主人！” 话音未落，艾尔发现四周的火焰变得格外炽烈了。按火之恶来所说，他身上燃烧着火焰却没有伤及身躯，是水之恶来给予他的防护起了作用。但是当那火焰愈发炽热起来时，一丝灼伤的痛感开始渐渐从皮肤传来。 “喔哈哈哈……小水的保护层要被烤干了，咦哈哈哈……” “喔哈哈哈……咦哈哈哈……” 火之恶来尖锐的声音再次传来，好像在嘲笑一个待宰的猎物。 随着他的笑声，身躯上的痛感逐渐清晰起来。艾尔第一次知道，原来成为了灵也会被烧得如此灼痛，而且甚至比作为人类时感受到的痛苦更加强烈。 “明白了吧！你不配作我们的新主人，你不配！说起来，一千年多年前有位美丽的少女还不错，我关注了她很久，可惜她的灵魂没能来到信源界，就被吞噬而坠入永死了。比起她，你差得远了小子！你不配！”火之恶来说着说着愈发激动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让他痛心疾首的往事。而可怜的艾尔，则成为了他发泄这种怨气的沙包。 一千多年前？ 艾尔在剧烈的疼痛中却还是尽可能地捕取着信息，算起来，一千多年前应该还是公元纪元的年代。那时候的少女…… “啊！！！” 还没等艾尔细想，格外刺骨的痛觉从全身袭来，艾尔忍不住大叫起来。那感觉好像无数炙烫的钢针狠狠地扎着骨髓，让艾尔狠不得赶紧灰飞烟灭。 “燃烧吧！燃烧吧！”火之恶来奸诡的声音不住地在耳旁回响着，那样子，俨然是一个残忍的屠夫，他不求一刀解决了猎物，而是要割喉放血般折磨死他。艾尔这才明白，火之恶来是在向自己发泄着某种愤怒与不快的情绪，虽不知他这种情绪来自谁，但终究是让艾尔当了替罪羊。 渐渐地，火焰似乎烧死了所有的信源神经，让艾尔反倒慢慢感觉不到痛感了。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模糊……在看不见的漫长星河里无助地飘忽游荡…… 艾尔双目虚弱地眨着，看着整个世界在一个黑暗和另一个黑暗间来回扭转……扭转……百转不熄…… 盈盈若若间，艾尔听到了一个似梦非梦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方金之恶来束吾高阁以傲眼万物，木之恶来润吾之命，火之恶来淬吾之魂，水之恶来成吾之愿，土之恶来铸吾之兵，于是天下光暗昭之若镜，混源生死谓之若名……” 那悠悠然的声音，如诗篇荡漾，似歌谣依依，如泣如诉，不绝于耳，仿佛在讲述着一个古老却又崭新的故事。 “木之恶来润吾之命……火之恶来淬吾之魂……水之恶来成吾之愿……土之恶来铸吾之兵……”艾尔茫茫然重复着这几句话，好像那言语是远古的警醒，是先明的告喻…… 土之恶来……铸吾之兵…… 艾尔在意识模糊间，眼前浮现出了法则之剑，这把由黑光刀幻化而成的剑现在已经变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伙伴，似乎正印证了这番言语其中的一句…… 如果……是这样的话…… 火之恶来……淬吾之魂…… 所谓淬火，钢铁需经淬火方能坚不可摧，这淬炼是钢的磨难，更是钢的重生，那烈焰是命的坎坷，更是运的历练。 艾尔终于明白，这冥冥中的告诫，是在告诉他该怎么做。 想到这儿，艾尔咬紧牙关，蓦地张开双眼。尽管那炽烈的火焰烧得他双目一阵刺痛，但是他坚持凝视着前方。他感受到了心脏深处的土之恶来，那黑色的双掌正牢牢守护着自己的心房，对于灵而言，那里似乎是贮存着核心信息的地方。 然而，艾尔却把那层防线放开了。他命令法则之手松开那层防御，任凭火焰彻底地灌满他的全身。紧接着，信源之力开始在艾尔的身躯上流转，它带着熊熊烈火一并流入艾尔信源躯体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此刻，艾尔感到了水之恶来的影子，那是一泓轻盈的溪流环绕在艾尔的周身。她如此温柔，以至于这股溪流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艾尔竟然从未察觉。而如今，在烈焰的包裹之下，这一泓清凉变得如此清晰，流动在艾尔的血脉之间。 然而，艾尔将她也剥离了，他不知该如何与水之恶来交流，只是默默地暗示水之恶来在自己的心脏中凝成一个点。那一泓清泉照做了，如同一个善解人意的小猫。 当烈火灌透艾尔的全部，艾尔骤然将心脏深处的水之恶来放了出来。转眼间，冰凉与炽热交织，刚毅与轻柔并和，那奇妙的感触如混沌初开，以死之消逝诠释着万物之生。 大量浓烈地烟气滚滚升腾起来，将艾尔整个包裹在里面。 这股烟气是艾尔灵体的血，就像其他所有的灵体一样。 然而，当烟气散尽，烈焰无踪，艾尔却依然伫立在那里，伫立在圣女峰的峰顶。 四周的景色没有了炎炎烈火，而那烈火，正燃烧在艾尔的双瞳之间。 “小子……你是如何发现的……”火之恶来的声音暗暗地在艾尔的胸腔中回响着。 “从一开始我就纳闷，为什么信源界的灵会如此惧怕火焰。”艾尔淡淡地笑着道：“直到刚刚我才明白，火焰本就该是信源灵体的一部分，是信源灵体的魂，有了火焰，一个信源灵体才是真正的完整，是灵的淬炼与补充。然而，火的炽烈对于信源躯体的能流而言却是破坏性的，这种淬炼是一道鬼门关，度不过这倒鬼门关的灵只能称之为野鬼，因为他们只有靠依仗着别人的信仰才能拥有一个伪造的魂。火焰并不是夺命的恶魔，只是自然的法则。我说的没错的吧，火之恶来先生。” “呜哈哈哈……”火之恶来特有的笑声再次响起。 “也许小水和小土判断的没错，时隔一千年，也许你也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家伙……”火之恶来嘤嘤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残伤 当艾尔重新出现在圣女峰，余下的几个燃烧傀儡陷入了混乱，这种情况似乎完全出于他们的意料之外，是他们笨拙的计算所无法理解的现象。 此时，那些傀儡正环绕着艾尔放下的识海空间，似乎在搜寻着躲在其中的瑰姬。 “喂，火之恶来。”艾尔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些黑铁傀儡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艾尔能感觉到，火之恶来那温暖的赤炎正燃烧在他的胸膛深处，提供着源源不断的信源能流。 然而，火之恶来并没有回应，那叽叽喳喳的他此时无比安静，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孩子。 “喂喂。”艾尔奇怪地叫着，但是火之恶来始终没反应。细细想想看，从收复了土之恶来——法则之手后，似乎也没有听到土之恶来的声音。走过冥河之时，也不曾与水之恶来有过交流。 可是……在刚刚那熊熊烈火中，艾尔明明听见火之恶来在说话来着。难不成只是自己的错觉？ 或者这信源界的一切，本身只是一个错觉吧。信源界由信息所构成，说它是一个梦，也不足为过。 不过，即使是在梦中，也有在梦中需要做的事。 经过了火之恶来的淬炼，艾尔现在能明显地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信源能流。它流于艾尔的血脉深处，流于灵体与兵器的回转之间。那是火之恶来带来的力量，主宰着信源界界至伤的力量。虽然现在的艾尔，对那力量还仅仅只能用出一点点，但是就是这一点点，用于对付这些渺小的黑铁傀儡已经足够了。 眼下，这几个黑铁傀儡，已然成了艾尔试用新力量的沙包。 似乎是将艾尔的生存视作了一种计算失误，黑铁傀儡们一如既往地冲着艾尔举起手，将炽热的火焰弹砸向艾尔的方向。然而，当那些炽烈的火球靠近艾尔的身躯时，却仿佛砸进了一簇黑色的火堆之中。只见艾尔的身体四周环绕着一层黑色的雾气，当火焰弹靠近那雾气时，雾气会腾起一抹黑色的火焰，将飞来的火焰包裹而吸纳其中。 随着黑铁傀儡砸出的火焰弹愈多，那层黑色的雾气也愈发浓厚，仿佛在吸收着这些信源的能量。 “按摩的很舒服。”艾尔慢慢地走近那些傀儡，露出一抹渗人的微笑：“只可惜，到此为止了！” 话音未落，艾尔凭空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长剑。 一股半月形的黑色炎幕顿时扫过大半个天空，将那些飞在半空的黑铁傀儡顿时折为两截。傀儡们体内的火种骤然熄灭，化作一堆废铜烂铁坠落到地上。 至此，圣女峰上终究结束了这场惨烈的战争。 而战争过后生存下来的，只有艾尔与瑰姬两人。 重回识海空间，艾尔将识海空间中的瑰姬接回了圣女峰。 当瑰姬看到艾尔身上那层黑炎似的雾气时，她闪过一丝恐惧的神色。但当她接触到那层雾气后，她才发现这黑炎竟是如此温暖而温柔的一股存在。其实火本身并非什么凶神恶煞的东西，其为恶时，能在顷刻间燃尽万物，但其为善时，却也是带来温暖与光明的存在。 火于物源界是如此，于信源界更是如此。 待到将瑰姬送回圣女教堂，艾尔提起剑，慢步走出了教堂的大门。 “你要去哪儿？”瑰姬拖着虚弱的身体问到，她越发觉得，这个没有信仰的特殊男孩儿带着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没错，味道。 信源界，一些原本应该存在于心的东西，都会以某种形式感觉出来。本来该是气场的东西，在信源界则化为了气，化为了可以感觉得到的味道。也许这也是水之恶来下判断的原因，相比之有所交手才下得判断的土之恶来，那条静静的冥河似乎的确有着不一样的一面。 “我想，我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了。”艾尔对着瑰姬道。 有了火之恶来的经历，艾尔终于明白这五行恶来似乎掌管着信源界的五种法则。 “方金之恶来束吾高阁以傲眼万物，木之恶来润吾之命，火之恶来淬吾之魂，水之恶来成吾之愿，土之恶来铸吾之兵，于是天下光暗昭之若镜，混源生死谓之若名……” 艾尔默默念着这古老的话语，从这话语里，艾尔隐隐察觉到，木之恶来似乎掌管着与生命相关的某种力量。如果能够找到木之恶来，也许重生于物源界也并非不可能。 “你等等。”瑰姬突然叫住了艾尔。 艾尔回过头时，却见瑰姬已然走到了他的身前。还没等艾尔反应过来，一个轻轻的吻吻在了艾尔的额头。 顿时，海量的信息如洪水般注入了艾尔的脑海，他突然看见了无数个命令式，每一种命令式都掌管着一种封印之力的使用方式。 “这是……”艾尔蓦地一惊。 “是我这些年，总结出的所有封印术的使用方式，包括刚刚作战时用的‘暗夜封印’，也在其中。现在，我把这些信息已经都转给了你，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转给？那你……” “没事的，这些都是我开发的能力，我知道怎么去思考就能重新获得。只要照着那个方向去研究，很快就会重新建立起来。其实之前，这些能力也只是作为一种授课在传授给那些女孩儿们，可惜现在，一时半会儿用不上了吧……” 说到这儿，一抹苍白的神色的掠过瑰姬的脸颊，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艾尔这才发现，之前的坚强是因为大敌当前，瑰姬必须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伤痛的事，但同是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的族人们，又怎么可能不令人悲痛呢。当风波过去，这绞心的痛感将一股子涌上瑰姬的心头。 “我想……以你的信源能量，去使用这些封印术会更加游刃有余吧。”瑰姬强挤出一抹笑容，对着艾尔道。 面对着这抹笑容，艾尔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谢谢……”愣了许久，艾尔总算挤出几个字来：“多保重。” 话毕，艾尔走上山顶，将全部信源能量外放出来。 如艾尔所料，信源界从低层到高层的门，是通过感知信源能量值的骤变而开关的。当艾尔如此做时，一个黑色的旋转门出现在了天空的正中。那是去往下一层的信源之门，通向士灵们生活的领域——信源的第四层，天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数 刚一走进天数层，艾尔最明显的感觉，就是空旷。这种空旷而死寂的感觉，似乎与生命并不贴边。 整片大陆像一片望不见头的戈壁，只有一些残根断叶零落在这片戈壁的角落，好像已经干枯了几千年。 与前几层不同的，是这里的天空。 抬头望去，艾尔能看到三个巨大的日晷，一个黑色的日晷，一个白色的日晷和一个灰色的日晷。三个日晷悬浮在渺远渺远的高空之上，但是却看上去无比巨大，好像三个临近的星球一般。 此时此刻，白色的日晷正发着光。它在这里似乎相当于太阳，它的光亮照耀着整片大陆，印证着这里是白天。 奇怪的是，作为如此耀眼的发光体，艾尔竟然能够看清它外表的样子。因此，艾尔才能够确定那也是个日晷。不过至于它到底是不是白色，就很难说了。一切物体发出高光时，看上去都像是白色。 对于视觉这一点，似乎是火之恶来在瞳孔中起来作用。其实光亮本身就是一个相对值，以燃烧之眼看高光之物，那高光也就不显得如此刺目了。这不免让艾尔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古中国神话，里面有一只神奇的猴子，似乎就有一双这样的火眼金睛。 如今想来，像那只猴子那样的神话角色，或许是真实存在的。如果说像卡尔德那样的基因者，打开了信源界与物源界之间的门，将具备着强大信源能力的信源生物释放出来，也未见得不可能。而那个猴子所保护的僧人，很可能就是打开暗古冥门的半神。 只不过，在那个愚昧的文明时期，人们将这段故事想象为：神奇的猴子从巨石中蹦出来，僧人把他从五指山下拯救。仔细想想看，猴子两次出现都是从山石之中，这两个情节想必是同一件事，就是僧人开启暗古冥门，将信源生命释放出来的过程。只不过，后来者的杜撰，把这一件事拆成了两次，并在其中加入了一些想象的故事罢了。 细细想来，所谓猪妖河童、虎魔豹怪，或许与魔灵丧魂兽有着某种关系也说不定。 想着想着，艾尔已经向前走出了好远，而艾尔走向的方向，正是那三个巨大日晷所高悬的方向。虽然它们体积庞大，但是也并非悬在正当空，它们的正下方，想必是天数层较为重要的地方。 这是艾尔的直觉，不过“直觉”这种东西，如果以信源的理论来看，也是一种潜在的模糊信息预知与信息判断的集合体。 所以艾尔愿意相信直觉，尽管有些时候，它并不靠谱。 走着走着，艾尔终于看到了天数层的第一位士灵。 那是一位穿着破旧的中年人，正手持着一个竹简，背着一大包行李，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白色日晷炽烈的光芒，似乎烤的他有点吃不消。他此时满脸通红，脸上流满了汗珠。尽管他看上去并不起眼，但艾尔还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士灵所具备的强大信源能量。 对于士灵的印象，艾尔最深刻的就是在印加帝国遇见的库蒂苏尤。现在想想看，当时真的是有种被完全压制的感觉。虽然卡尔德用计招来拿破仑解决了那个家伙，但是就当时的情景而言，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或许他们已经全军覆没在那个士灵的手下了。 “你好。”艾尔走过去，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鉴于元灵生存的混元层和兵灵生存的识命层，都一直处在一种战争之中。艾尔很难确定，这里的人是否会见人就砍…… 不过，事实上，士灵们却出奇的友好。 “你好，幸会。”那士灵笑着回应道，那笑容很干净，干净得像一个孩子。 “请问，你这是要去哪儿？”艾尔好奇道。看这位士灵的样子，他似乎已经奔走了许久。 “当然是天朝之城，所有人都在向那里走，你不也是吗？”士灵反问道，不过很快，他似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哦，我知道了，看来你是刚来的。” “是这样……”艾尔笑了笑道，希望这里的士灵们不喜欢欺负新人。 “天朝之城，就是在那几个日晷下的地方吗？”艾尔问到。 “正是。”男子点了点头：“天朝之城，是整个天数层的中心，或者说，整个天数层，就是由天朝之城书写出来的。” “由天朝之城书写出来的？” “没错。”男子接着道：“哦，对了，我想刚从兵灵晋升上来，你恐怕不知道信源界的一些理学。信源界本身就是一个数据的集合体，只不过这些数据大都是来自物源界，是物源界产生的信息在源源不断地丰富着信源界。而信源界本身，是没有信息创造能力的，我们只能利用信息，而无法创造。” 也许这就是人类躯体能够源源不断地输出信源能量，而信源体则很难这么做的原因吧。 “不过我们天数层是个例外。”男子有些得意地道：“天数层原本只有天朝之城一个地方，但是天朝之城有着创造新信息的能力，这对于信源界来说，简直就是奇迹。相传，在天朝之城中端坐着一位伟大的墨师，他的笔墨能化为新的信源流而扩大这个世界。所以现在天数层变成了如今这么广阔，只可惜他似乎没时间一点点去勾勒细节，所以这里显得荒凉了些。” “墨师？”艾尔闪过一阵疑惑，这听起来像是某一位灵的名字，但看起来似乎是为不同寻常的灵。 “你也看到那三个日晷了吧。”男子指着天空道：“相传那就是墨师写下的墨宝，那三个日晷不断地轮转，不断地扩大着这个世界。所有天数层的人都知道，只要走到那三个日晷正下方，就能找到墨师本人。那是为神奇的家伙，据说只要他为你书写一段墨宝，你的能量就会直接突破边界，成为至尊的王灵。传闻已经有很多士灵通过这种方式晋升了，所以那里已经成为了所有士灵的心之所向，也正是得益于他的存在，士灵界已经很久没有过战争了。比起相互厮杀，寻找一个地方明显安全的多。” “这么说，你也在追寻那个天朝之城咯？”艾尔问到。 “当然。”男子毫不犹豫地答道。 “可是，为什么感觉你走了很久的样子，还没有走到吗？我觉得那里，看上去并不像那么远。”艾尔有点不解。 “哈哈。”男子笑了笑了：“那里可不容易走到，你再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男子把手指向了日晷的方向。 艾尔重新望去，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距离那里的距离似乎比自己刚进入这一层时更远了。 “这是……” “三个日晷在不停地扩大着世界，就像一个从一点散开的水滩，如果我们停在这里不动，那么我们与那里的距离，就是在不停地拉大着。”男子解释道。 相对距离。 这是艾尔脑海中闪过的词汇，由于世界在扩大，走向天朝之城的路途就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朝之城的传说 经过与这位士灵的交谈，艾尔得知，他的名字叫谦子，取“谦谦君子”之意。很多人化为灵后，会重新给自己起一个名字。一是因为他们的记忆并不完全，也许缺失了名字的部分。二是很多灵觉得，这是一个全新生命的开始。比起元灵生活的混元层以及兵灵生活的识命层，这一层似乎气氛和谐得多。当战争不在，灵们的生存也可以像和平时期的人类那样附有情趣。 谦子是个很善谈的人，一路上，他与艾尔谈了很多哲学啊，历史啊之类的事。其中关于天朝之城由来的故事，吸引了艾尔的注意。 天朝之城，虽然名为“城”，但是其面积据说还是相当广阔的。毕竟对于士灵们而言，天数层原本的世界范围，就是天朝之城那么大。据谦子所说，在天朝之城建立起来之前，这一层被大量可怕的生物占据着。那些诡异的生物同样也是信源生命，比起士灵而言，它们个体实力更加强大，但是它们是怪物，是除了食欲以外没有其他想法的怪物。 这些怪物的存在，让士灵层的士灵们苦不堪言，他们不得不一直与这些怪物作战，这场战争持续了千万年不曾停止。好在，这些怪物同样能够提供信源能量，这避免了士灵与士灵间的互相残杀，大家有了共同的敌人。很多士灵经过多次与怪物的作战，最终提升为王灵，晋升到了王灵聚集的神界，而摆脱了这个地狱。 讲到这儿的时候，艾尔注意到，士灵们同样视王灵为神，而且将王灵们生存的世界成为神界。虽然士灵与王灵仅仅差一级别，但是艾尔隐隐感觉到，在信源界，从婴灵到士灵都只不过是信源能量值的量变，而从士灵到王灵，则是一次质变。 接着，谦子讲到了这场战争的终结，也就是天朝之城的出现。由于他自己也至今没走到天朝之城，所以他所说的也都是路上听闻过的传闻。 据说，有一位伟大的灵，降临到了士灵界。他轻轻挥手，能将方圆几十公里的信源生命化为乌有。他对所有士灵们宣言，他全力的一次施为，能够将整个士灵层的生命全部消灭。但是要知道，杀伤类的攻击是不可能区别灵与怪物的，如果他这么做，士灵们同样要被尽数湮灭。 于是他找了一些士灵，搭起了一层坚固的巨大围墙，组成了一个简单的城市，然后告诫所有士灵层的士灵们，让他们在一周之内全部聚集到这个围墙中来。一周之后，他将尽数毁灭这一层的生命，只有走进这个围墙内的士灵才可以生存。 这一道命令一下，在整个士灵层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痛恨那些怪物的人全力支持，但也有一些人质疑，如果没有了那些怪物作为能量来源，我们该如何达成晋升？这部分人大都是经历过元灵界与兵灵界的残杀后进阶而来的人群。 而那位伟大的灵消除了这种质疑，他告诉所有的士灵们，他自己的能力，就足以给士灵们带来晋升的能量。但是要通过他的考核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至尊的王灵。这样的话语一出，一周之令便成了死令，再不容置疑。在希望和畏惧下，一周之期未到，几乎所有的士灵都聚集到了围墙之内。 一周后的午夜零时，那位伟大的灵，开始了他的动作。相传这士灵界史上最可怕的一次杀戮，竟然只在一秒钟之内便完成了。那之后，一些士灵组成的调查队开始出城去探寻，果真发现那些怪物全部消失殆尽。 于是那之后，这位伟大的灵，被整个士灵的层的人，尊为天子。而这座城池，也建设得愈发华丽，更名为，天朝之城。 那之后，有一部分士灵选择离开天朝之城，去外面过自由的生活。也有很多灵，选择留在天朝之城，接受天子的考验，力求有朝一日，能晋升为王灵。世界就这样重新进入了稳定。在天朝之城内，天子除了进行王灵考核外，还创造了那三个日晷。这三个神奇的日晷，源源不断地输出着崭新的信息，将整个士灵层，以天子所在的点为中心点，不断地扩大着。 而到了无数年后的今天，以前那个围墙围起来的天朝之城，已经扩大得如同最早的士灵界一样广阔了。而外面的世界则更加无边无际，这让之后到来的灵们，一个个都踏上了走向天朝之城的旅途。 能够一瞬间消灭一整层的怪物，而且这种怪物的能量比士灵还要更高一些。艾尔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凶残能力的家伙。在艾尔遇见过的灵中，英灵洛丽塔想必是最强的了，虽然没见过洛丽塔真正参与战斗，但是从她降伏的拿破仑的力量看来，洛丽塔的实力必然也不容小觑。 可是消灭一整层这种事儿，艾尔觉得即使是洛丽塔，也还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这便出了蹊跷，比洛丽塔还要强大的家伙，会是…… 艾尔脑海中突然想起了瑰姬记忆中的一段话。 那是洛丽塔告诉给瑰姬的事，她曾经对瑰姬说，在整个信源界，有一位至高无上的灵，这位灵的力量比王灵和英灵更甚，被洛丽塔称作神灵。如果说，比洛丽塔有更强力量的家伙，除了这位神灵，艾尔还想不到其他的人。 可是，据洛丽塔所说，这位至高无上的神灵，独自生存在信源的第九层之中，如果它真的来到了第四层，洛丽塔不会不知道的吧。而且，艾尔一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现在洛丽塔会出现在物源界，而不是在信源界继续积攒他的力量。在艾尔看来，信源界中，实力强大的灵的数量，远比物源界要多得多。 不管怎样，很多问题艾尔现在压根就想不出答案。而解决这些问题，天朝之城和那位傲立于城中的天子，也许是一个关键。 于是艾尔与谦子，一路向着天朝之城共同走去。艾尔用封印术，改变了自己和谦子的力流，将大地的一部分重力和空气的阻力全部取消掉了。这种做法另两人身轻如燕，可以毫不费力用极快的速度持续奔跑。 对于谦子而言，艾尔的到来成了他最大的福音，原本遥遥无期的天朝之城，在这种能力的帮助下，变得不再那么飘渺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三晷跃断 时间，在这片空旷无垠的大地上好像变得失去了意义。艾尔发觉，不论他们走了多久，天空中的白色日晷始终发着耀眼的光芒。在艾尔看来，它就像是一个不落的太阳，让这世界失去了日夜。 走了许久，感觉上，至少一天一夜的时常，艾尔终于忍不住向谦子问道： “那三个日晷，始终都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谦子毫不犹豫地答道：“但你祈祷它们尽可能保持这样。” “什么意思？”艾尔不解道。 “一旦有变化，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可能喻味着，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路又白跑了。不过，也有可能直接将我们送到天朝之城。”谦子挂着一脸无奈的表情答道：“不过迄今为止，我还没遇到把我送到天朝之城这样的好事儿，从几率上来说，那样的几率很低。” “我……不太明白……”艾尔更纳闷了：“如果变化了，会发生什么？” “空间重置。”谦子一字一顿地道：“简单说来，当那三个日晷有所动作的时候，这个空间的相对位置会发生重置。除了天朝之城外，所有的地方都会这样。别看我们现在在天朝之城的西面，正朝着东面的奔跑，一旦重置之后，我们可能位于天朝之城的北面，或者西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当然，我们距离天朝之城的距离也会变化。” “这是……什么原理？”艾尔听得一头雾水，他还第一次听说，会有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里，岂不是所有人的位置都只不过是一个时间内的相对位置而已。 “原理？”谦子怪笑了笑：“信源界本来就没有原理，所有的原理都只是暂时的，我们不断地生活在暂时的逻辑和规律之中，而本质上，这世界压根就是一团乱码。” “再乱码中找逻辑，听起来确实有点可笑。”谦子的话让艾尔陷入深思：“有趣的判断。” 说到这些，谦子似乎来了一些兴趣，他突然对艾尔问道：“学过数学吗？” 艾尔点了点头，数学是基本学科，在大铁棚的时候，埃尔法老师没少教授数学课。不过让艾尔感到新鲜的是，这个看似是前纪元文明早期的灵，居然和他谈数学。在艾尔的记忆力，那个年代的人类似乎不怎么研究这种东西。 “没什么好奇怪的。”谦子似乎看出了艾尔心中的不解：“在灵的世界，交流的人多了，知道的事也不再局限于生前的年代。” “为什么问数学？”艾尔奇怪道。 “很多人不喜欢思考这些问题，他们不喜欢思考这个信源界的本质，等等的一些问题。不过这些问题始终很吸引我。”谦子意味深长地道：“而且我隐隐感到，似乎你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这真是难得，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能和我聊这些的怪人了。” 艾尔尴尬地笑了笑，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夸赞。 “只要学过数学，我想你一定学过圆周率。”谦子继续兴致勃勃地道：“无数现象表明，我们生活的世界与‘圆’这个形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几乎一切都是从圆开始的。但是不觉得奇怪么，这么一个出于本源的形状，关于它的数字竟然是一个无限不循环小数，这说明什么？” 谦子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艾尔，好像有所示意，又像是在拷问。 艾尔想了想，但是到底是摇了摇头。 “两种可能！”谦子得意地道：“一种可能，是人类确立的计数方式是错误的，数字本不该是十进制，十这个数字也许并不能代表世界的本真轮回。而另外一种可能……” 谦子压低了声音道：“世界本身就是一个乱码，所有的规律都不是规律，只是暂时的平静。包括信源界和物源界这两个次元，都只是这段乱码中一个有规律的片段，然而这所谓的规律也只是我们所片面认识的。而且……” 谦子指了指天空中的三个日晷：“而且我觉得，天朝之城的天子，正在通过改变士灵界，来告诉我们这个事实。” “通过改变士灵界？”艾尔知道谦子指的是什么，他认为，被那位天子掌控下的士灵界之所以会这样，是源自天子对世界的某种认识，或者说，某种独特的发现。 “可是……”艾尔正想问什么，然而谦子突然惊呼了一声，打断了艾尔的话。 “不好！快将信源能量全部释放出来！”谦子突然大声道：“日晷！要发生变化了！” 话音刚落，艾尔抬头望见那白色的日晷开始骤然变暗，几乎在几秒之内，变成了一个黑色日晷。而天空中原本那个黑色的日晷，则以同样的速度快速变亮，但是它没有变成白色，而是变成了红色。 虽然不知道谦子是什么意思，但是艾尔确定谦子的指挥一定是经验性的。他连忙释放出所有信源能量，覆盖在身体周身。而与此同时，他明显感受到大地开始震动而撕裂，转眼间，目所能及的广阔平原已经断裂成无数个碎片。猩红色光芒从碎片与碎片间的裂痕中放射出来，艾尔能明显感受到那些裂缝中溢出的庞大信源能量。 “避开那些裂缝！”谦子大声道：“同时保持住信源防护。” 艾尔毫不犹豫地照做了，而下一秒，红色充斥满了艾尔的视线。 有如岩浆喷发一般，所有裂缝中喷射出高耸入云的红色液体，诡异的是，那些液体似乎不受重力的牵制，直直地飞向无尽的高空之中。艾尔和谦子所占着的那一块地面，顿时仿佛变成了一个密室，四周是红色液体组成的冲天墙壁。 这突如其来的而变化，让艾尔蓦地一惊。在那些红色液体的阻挡下，艾尔连天空中的日晷也看不到了。 “放心！”谦子看了看惊得脸色发白的艾尔：“只要避开了那裂缝，一般就不打紧。” 听了谦子的话，艾尔的心跳终于平复了些。 “如果没避开呢？”艾尔好奇道。 “要知道，当初天子毁灭整个世界的怪兽时，是让整个世界全都在那种光芒中。”谦子抿着嘴答道：“你说呢？” 天…… 照谦子的说法，如果被那光芒不幸劈中，那就是死路一条。 “听起来很可怕。”谦子笑了笑道：“不过实际上，这么久以来，只有极少数的人因此而亡，因为到了士灵级别，这种明显的危机预知和躲避能力还是有的。其实就算我不提醒，你也会下意识的避开的，不是吗？” 这么说到也对，艾尔抓了抓头发，这种危机预感，是如此明显，就像特地告诉你避开一样。 “天子为什么要弄出这些事儿来？”艾尔很好奇，那个叫天子的家伙到底有些什么怪癖。 “没有具体的说法。”谦子答道：“不过有传闻说，这并非天子所愿，只是那次灭兽行动后的一些后遗症罢了。” “后遗症？”艾尔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没错，大多数人称这种现象为——三晷跃断。”谦子答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游者城邦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艾尔算着，大约也就几分钟的样子。三晷跃断带来的异象终于平息了。艾尔抬头望去，见天空中依然漂浮着黑、白、灰色三个日晷。不过艾尔察觉出，这三个日晷的相对位置似乎发生了变化。艾尔清晰记得，当跃断现象开始之初，他亲眼看着那原本炽烈耀目的白色日晷，在极短时间内光明骤降，化为黑色。 但是对艾尔来说，现在并不能清晰判断出这三个日晷发生了怎样的互换，因为艾尔现在根本搞不清楚，如今的相对位置在哪里。 然而，他隐隐感觉到，背后一个巨大的阴影遮蔽住了他，回头望去，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立于艾尔背后的是，高高的城墙，气势巍峨，让艾尔不免升起一阵崇敬之意。 “天朝之城！”艾尔对着谦子高呼道：“快看，在我们背后。” 好在，艾尔与谦子是站在那次跃断的同一块陆地上没有分开，但是谦子看到那城墙时，却并不兴奋。 “这不是天朝之城。”谦子缓缓道：“这不过是一个游者城邦。” “游者城邦？” “并不是所有灵都一门心思地想要晋升，晋升虽然是众灵主流的追求，但毕竟只是低概率事件。士灵界不像之前的元灵与兵灵界那么野蛮，很多灵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不再一味的追求晋升，反而打算，静静享受这个世界的生活。这一部分人，被称为游者，他们自发汇集到一起，在这一层的四处建立了一些游者城邦，相聚生存。相应的，我们这些奔往天朝之城，希望获得晋升的灵们，则被他们称为旅者。” “游者……”虽然艾尔还未曾见过这些游者，但是仅仅是听谦子一番描述，就对这些自由自在的灵产生一些好感。 “但是……”疑惑随之而来：“刚才那样的跃断，难道不会把城邦切得四分五裂吗？” “别太小看游者们了，他们很多都是这一层实力强大的上级士灵。”谦子娓娓道：“结合他们的力量，搭建一个城邦就和搭积木一样简单。实际上，这些城邦面积都不算大，每一个城邦生活的游者也不会太多。这样做的好处，恰恰是可以预防跃断。他们已经习惯了应对跃断，当有跃断发生时，他们会迅速收缩城邦，将所有人和物在一瞬间聚集到一块陆地上。就像你刚才看到的，大地的裂缝会把世界分成无数细小的陆地块，但是每一个陆地块对于灵来说也足够大了，只要能迅速转移，保证人和物不变很容易。做到这些，兵灵尚且不难，何况是士灵们呢。” 谦子的话，让艾尔很想进去看看，但是想起谦子那样辛勤地想要尽早到达天朝之城，又觉得这样浪费时间有所不妥。一时间有点纠结。 “我们进去看看吧，走这么久，也累了。”谦子似乎看出了艾尔的犹豫，反而率先提出要进去瞅瞅。谦子这么一说，艾尔心里自然是欢喜。不过转头他便明白了谦子的用意。这与他自名“谦谦君子”真是十分贴切。 “那我们去城门吧。”艾尔兴奋道。谁知，谦子却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城门。”谦子到：“或者说，这里也不需要城门。” 说着，谦子单手放在城墙之上，信源能流涌动，转眼间，一个大小适宜的门洞便在城墙上开了出来。 “士灵们都是这样做的，从哪边来到这里，就自己开个洞。不过要记得，进去后记得把洞填回去，否则会被鄙视的。”谦子扬着眉毛道：“就好像随地乱扔垃圾一样，那是没素质的行为。” 素质…… 艾尔感觉很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以前埃尔法老师提起过，是远古纪元文明中的一种说法。但是据埃尔法老师所说，这是一种高要求，只有当生存不构成问题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说法。 然而，走进游者城邦，艾尔的感受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好。 刚一走进城邦的街道，艾尔和谦子就感受到了许多异样的目光，各家各户中居住的灵，似乎都对他们的到来很是反感，甚至隐隐有杀气，这让艾尔颇为奇怪。 “是旅者……” “该死的旅者……” “竟然还敢进来……” “喂，是旅者……” 许多嘀嘀咕咕的声音从四下传来，这让艾尔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这是……怎么了？”艾尔小声问道，他相信谦子也同样感受到了这种不适感。 “我也不清楚，以前不是这样的。”谦子一边皱着眉环视着四周，一边小声对艾尔答道。 沿着路走了一段，谦子对于这种敌意越发觉得明显，这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我说，艾尔小兄弟。”谦子侧过身去低声对艾尔道：“我感觉不太对劲儿，我觉得咱们还是反身离开比较好，参观游者城邦的事儿，等下次机会吧。” 虽然有很强的好奇心，但是这种不适感对艾尔同样浓烈，他也察觉出，现在似乎不是来这里参观的合适时间。 “好……”艾尔低声道。 话毕，艾尔与谦子双双转身，快步向着来时的城墙走去。 谁知，他们刚走到城墙边上，却被几个外貌各异的士灵阻拦了下来。 “想走？” 还没等艾尔和谦子开口，那打头的一个士灵便挑衅地问道，他话中之意，是不打算放艾尔和谦子离开这里了。 看到有人带头阻拦，越来越多的游者从街道四处聚集而来，把谦子和艾尔团团围在了正中央。 “嘿，听我说。”谦子向游者们亮出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我们只是路过，如果打扰了你们，我们这就离开。” “路过！？哼！少来这一套！说吧，你是哪个队伍派来侦查的？”领头的士灵哼着重重的鼻气吼道：“坦白的话，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喂！等等！”谦子有些急了，他没想到这种恶意竟如此严重：“我们真的只是路过，还有这位少年，他刚刚成为士灵，我只是带着他往天朝之城去，刚才发生了跃断，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就是被那次跃断送来的。” 谁知，谦子这么一解释，反倒让领头的游者颇为不屑： “驴子（对旅者的污称），你终于承认了，果然是不怀好意。”那游者大声道，这一次，他的话引来越来越多游者的共鸣，他们都用一种怒气冲冲的眼神看着艾尔和谦子。 “等一下，这真的只是意外啊！跃断过来，不是很正常的吗？”谦子慌忙道，他太清楚自己和一个新成的士灵艾尔是无法对付这么多士灵的。 “意外？”领头的游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真能开玩笑，天子那老妖，已经用这种所谓的‘意外’送来了好几拨部队！”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冤仇 “天子？部队？”领头游者的话，说得谦子一阵犯愣：“朋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真的不知，这个小伙子也是刚刚晋升为士灵，对这些就更不清楚了。” “别装蒜！”领头的游者似乎并不想和两人解释，艾尔察觉到，这片刻之间，领头的游者已经开始流转信源能量，蓄势待发。然而，一个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 “先等等。”那声音道。 艾尔四下望去，只见四周的游者中，突然走出了一个鬓发皆白的老年士灵。但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并非什么老年士灵，而是一位毛发尽是白色、外貌诡异的士灵。 这士灵似为男性，但是悠长细腻的白发却直直拖地，而且面容娇美，胜过诸多女子。另艾尔竟不免咽了口吐沫。 不过更让艾尔感到奇异的，是由他身上散发出的阵阵信源能流，那能流轻柔无比，但触及皮肤时，却冷若冰霜，让艾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白鬼，你来了正好，有你在，这俩驴子是插翅难逃了。”领头的游者看到白发男子，兴奋地大喝道。 “哪里哪里。”那名为白鬼的男子谦恭道：“有狮王在，早已经万无一失。” 艾尔这才知道，那带头的游者名叫狮王，仔细看来，那狮王的名字确实很贴切，他身材高大，提醒剽悍，满脸络腮长胡，牙口间隐隐有剑齿露出。 艾尔曾经在印加帝国见过长成人鱼形状的士灵，相比这下，这狮王也算不上长得奇怪。但是在信源界，力量的强弱可不是与体格成正比的。艾尔明显感觉到，虽然这狮王魁梧剽悍，但是其流露出的信源能量却是有些虚胖，远不及那位柔弱如女子一般的白鬼。 “两位旅者，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不知情，我个人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们说说。”正当艾尔想着，那名叫白鬼的士灵突然对着两人道： “你们也知道，现在士灵晋升王灵的考验，是由那个叫天子的家伙掌控着，他出什么考核，士灵们就要去做，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可以晋升为王灵。原本我们对天子下的考核题目并不关心，我们也无意参与其中。但是这一次，他对新的一批旅者下达的考核试题，实在是欺人太甚！” 说到这儿，白鬼那柔柔的语气，竟然也变得声色俱厉。 “他出了什么题？”谦子连忙问道。对于他们这些心怀梦想的旅者，对天子的考核题目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好奇。 “他的题目是……”白鬼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而恶狠狠地道：“屠杀游者。” 话音一摞，好像一道霹雳在艾尔心头猛扎了一下。他惊愕地长大了双眼，半句都说不出话来。 屠杀游者…… 这简直是**裸地残忍，竟然用屠杀其他士灵来作为考试。 顿时间，艾尔心头那个伟大的形象崩塌瓦解，这已经不仅仅能用暴虐来形容了，根本就是视生命为儿戏。难不成，谦子一直是知道天子的这种性格，还依然在奔向天朝之城吗？难道这种残忍已经被旅者们默默支持了吗？ 一时间，艾尔心头略过了无数种复杂的情感。好在，当他偷偷瞄向谦子的时候，他发现谦子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他自己。 “这……” 谦子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不可能’吧？”狮王怒气冲冲地冲着谦子道：“我告诉你，就这么短短一段时间，不断地有成群结队的旅者在进攻各地的游者城邦，已经有四五个城邦被全城屠净，我们这里也遭到了两波进攻，好在那些驴子都是些烂角色，还不配当我们的对手。” 四五座……城邦…… 艾尔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圣女部族与燃烧氏族的一战，那灼热的烟气飞腾，烈火燃尽大地的惨烈场面依然历历在目。 “更过分的是！”狮王情绪激动地继续道：“天子那个老妖怪，他妈的居然操纵三晷跃断，把驴子一**地直接送到我们城邦附近来！不过看上去，这次他送来的你们这帮鸟毛，也是垃圾一群，不足为惧！” 难怪…… 艾尔听到这儿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游者对他们恨之入骨，尤其是当他们提起他们是被跃断送过来的时候。但是，艾尔却觉得很多事，似乎说不通。 “不……听我说……”谦子突然开口了：“我们真的是被意外送过来的，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意外？”狮王冷哼了一声：“那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意外把你们砍死的。” 说着，狮王的信源能量已经汇聚在拳端。 “等一下！”艾尔突然开口道：“你们想杀了我们可以，但是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能问一下吗？” “少来……”狮王刚要发作，却被白鬼拦了下来。 “没关系，小伙子，你问吧。”白鬼幽幽地道。 “你们听到的这些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艾尔问道：“这士灵界这么荒凉广阔，怎么能知道天朝之城那么确切的消息？” “是从那两波入侵者嘴里问出来的。”白鬼从容地答道：“是他们死前亲口招认出的这些，他们都是抵达了天朝之城的旅者，被天子用跃断送了过来。” “也就是说，都是道听途说咯？”艾尔逼问道。 “怎么是道听途说！他们都是自己说的！”狮王忍不住叫道。 “你想想看……”艾尔继续道：“天子有什么理由要屠杀你们呢？” “也许他认为游者是对他权威的不信服，他想肃清我们。”白鬼答道。 “好。”艾尔应道：“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么凭借天子那强大的力量，他想消灭你们简直绰绰有余，何必用这种麻烦的方法呢？” “天子的破坏力没有识别性，他不能区分开旅者和游者，他想杀掉游者们，却不想误杀旅者，所以出此题目。”白鬼从容地答道。 “这就奇怪了。”艾尔笑着道：“不觉得很矛盾吗？他怕伤及旅者，却又让旅者来进攻你们，就拿你们这个城邦来说，到头来已经有两波旅者被你们干掉了，这岂不是伤亡更大吗？而且，如果说他能将旅者们用跃断送到这里的门口，那就说明他有能力识别你们的位置，那他直接用强大的破坏力破坏这里，或者控制跃断直接将这里全部覆盖，不是更好吗？” 艾尔这么一说，竟说的白鬼和狮王哑口无言。 “我看这事儿并非天子的意思，而是有人在其中捣鬼。” 艾尔严肃地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逆发白洋 “捣鬼？” “捣鬼……谁会捣鬼？” “是啊……不过，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可是你不觉得……” 听了艾尔的话，四周的游者们叽叽喳喳起来，有疑惑不解的人，有声声谩骂的人，也有表示同意的人。不管怎样，至少现在的局势不是被群情激奋地围攻了，多多少少有些人开始犹豫。 “你这么说也……”那自名狮王的魁梧士灵似乎不善于思考，被艾尔这么一说，神色上竟一下子就动容了。 反倒是看似温文尔雅的白鬼，此时却带着一股从容的笑容道： “天子的施为，非常人所能理解。更何况，自从三晷升至天空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天子亲自进行任何攻击性的行为，有很多传言说，天子的破坏力已经寄托在三晷上了，随着三晷的升天，他已经再无那样的破坏力，所以操纵着那些旅者，维系自己的权威。”白鬼缓缓地道，这几句话间，先是把天子的行为，用古怪莫测来定义，仅仅是这种定义方式，就可以解释任何一种疑问。而接下来的分析也是有理有据，对于艾尔这个初来乍到的士灵，可谓无法反驳。 “更何况……”白鬼接着道：“我们听到的消息，来自那些被跃断送来的旅者，那些旅者实力并不强，却拼了命地想进攻我们。如果是他们自己造谣，他们何苦来送死呢？再者，能控制跃断的除了天子别无他人，所以只有天子这一种解释，才是最真实的。” 这个问题把艾尔问住了，的确，既然这个城邦已经消灭了两拨旅者，那么说明，死在这些士灵手下的旅者已经数量很多。除非是有什么特别让旅者们诱惑的事在督促着他们，否则这些旅者也不会拼了命去做这种两伤的恶事。 造谣者另有其人。 艾尔暗暗下了判断，不知怎的，他心中似乎已经确定是有人从中捣鬼。虽然很多事儿让艾尔现在想不明白，也解释不通，比如跃断。 “白大哥说得对！哼！你们两个臭驴子，差点上了你们的当，受死吧！”狮王似乎已经不打算再听艾尔和谦子解释，他暴跳如雷地疯扑过来，高强度的信源能量集中在他的铁拳之上。 “尝尝我狮王的烈兽拳！”狮王大声吼道，话音未落，一个形若虎狮的拳影随着狮王右拳的挥出而飞冲出来，咆哮着冲着艾尔和谦子而来。 艾尔飞步高高跃起，连忙闪躲。 谦子虽然看似文弱，但在这时刻，却也反应十分机敏。 同在这一秒间，艾尔和谦子均闪开了狮王的这次攻击。 然而，艾尔和谦子低估了烈兽拳的效果。只见那形若虎狮的拳影砸击到地面时，大地顿时以落点为圆心，深深地陷下一个坑去，那样子就像被陨石集中的星球表面。 四下望去，艾尔发现游者城邦的居民们似乎全都对狮王的战斗方式心知肚明。他们早已从地面上浮空而起，飘到了较远处的半空中。仅仅从这一个动作，艾尔就察觉出了这个城邦的可怕。因为就他们浮空的距离来看，他们几乎所有人的速度，都在自己之上。 艾尔这下才明白过来，刚刚把狮王视作一个小领袖完全是种错觉。从信源力量的角度上来了看，狮王或许是这整个城邦中实力最弱的几个士灵之一了。从刚刚那个简单的闪避动作里，艾尔在围在四周的一些默不作声的士灵中察觉到了许多高手，这些高手的信源能值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好在，艾尔发现他们似乎并无意亲自动手，他们只是抱臂漂浮在半空观看，似乎认为只靠狮王一人，就足以击败自己和谦子。 在战斗方面，艾尔从不认为应该循序渐进。很多人喜欢先用较弱的招式试探对手，摸清虚实，再用绝招一击制胜。这种思路之所以常见，是因为它极具合理性，是非常常规的对战方式。 但是艾尔并不这么想，因为这种方式的前提，往往是对自己的硬实力有一定自信。就现在的艾尔来说，如果是打硬碰硬的信源对战，丝毫不吃香。 所以艾尔决定反其道而行，直接用奇招制住对手，并装出一副“这只是一个小招的样子”，震慑住敌人。 “小样看拳！”当艾尔思考的片刻，狮王已经再次集聚能量到了右拳之上，一个泛着光亮的虎狮光影，俨然环绕在其右拳之间。” 就是现在！ “封印术，暗夜封印。”艾尔在心头默默念道。这是瑰姬传给他的高等封印技法，心念之时，世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而这黑暗之间，狮王右拳上的高能亮光，成了唯一的指路灯。 “封印术，雪牢。”艾尔继续念到。 霎时，一个蓝白色的封印法阵出现在狮王的脚底，还没等狮王从突然间的黑暗中缓过神来，雪牢便已经成型，把狮王整个锁在了雪牢之中。 暗夜封印对信源能量消耗较大，虽然艾尔能量远比瑰姬多得多，但是也并不宜持续太久。当雪牢形成，世界便已恢复了光明。 但是艾尔的恐吓计划还没有结束，当光明重现之时，艾尔抽出法则之剑，双目中炎炎烈火缭绕，长剑一挥，半月形的黑色炎幕顿时劈向大地。 然而艾尔却并没有向着狮王的正方向劈去，而是紧贴着雪牢的边儿，批在了狮王的身侧。燃尽一切的信源火，在法则之剑的信源流动下化为诡异而莫测的纯黑色火炎，转眼间，将信源构成的地面切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 雪牢中，狮王顿时呆住了，虽然他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艾尔还是察觉出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狮王心里再清楚不过，艾尔的这一刀是特地避开了他而砍下来的，如果艾尔想要砍中，那他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 四周观战的众游者，也被艾尔的这一击震惊到了，从信源能量值上判断，他们完全没感觉到艾尔竟然有这样的力量。不仅如此，暗夜封印和雪牢，这两个奇异的法术，也让他们大为吃惊。 “我没有别的意思。”艾尔装作一脸轻松，似乎刚才的那几招只用了千分之一的实力一般，他慵懒地手持着法则长剑对着四周的众游者道：“如果我们想硬突破出去，其实并不难，只是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不是你们认为的入侵者，我不想进行无意的打斗，更不想伤及无辜。” 这便是艾尔的计划，一上来便倾尽全力，尽量在一瞬间震住敌人。因为对艾尔来说，最好的结果不是打败狮王，而是尽可能避免战斗。 然而，艾尔却没注意，在这个过程中，早有人暗暗下了手脚。 “虚张声势。”只听白鬼突然在人群中尖声道。 “什么叫虚……”艾尔刚想继续充大个，但是话语却在一半时止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身体四周有种被千片细刀划过的痛感。他连忙集合信源能量至双眼，定睛看去。 这一看，冷汗从艾尔的额头顺流下来。 只见无数细腻的白色发丝几乎像海洋一样包裹着自己，每一根发丝都锋利如刃，只是轻轻划过，就在艾尔的信源身躯上留下一道道灼热的烟气。 “逆发白洋，希望你喜欢。”白鬼站在不远处，微笑着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灵变 “卑鄙！”艾尔对着白鬼怒嗔道，这看似温文尔雅的白发男子，做起事来却还不如这狮王让人待见。言语狡黠，行为更是阴损。 “卑鄙？”谁知白鬼口中，却振振有词：“你是不曾见过，那些猥琐的旅者入侵我们城邦时，要有多么卑鄙，他们自知实力不如，竟用的是些下流的鬼手段，就像你这歪门邪道的战斗方式一样。” 本是白鬼暗中动手，然而被他这么一说，倒像是艾尔卑鄙在先。白鬼的一席话，噎得艾尔不知如何反驳。 不过口舌之利，已经不是艾尔最迫切的问题了，他现在需要解决的，是身边的这一片白海。 这是白鬼的特殊能力，用信源能量化为无数细腻的发丝，将敌人淹没在发海之中。而这些发丝，每一根都集中了高浓度的信源能量，细腻异常，却锋利如刀。被淹没在发海中的人，只能一动不动，稍一动作，就会如千刀万剐一般痛苦。 在这致命的发海中，艾尔艰难地看向了谦子的方向。 只见他此时同样被包裹在发海中，但是这一时刻，他的神色却与之前大为不同。只见他紧闭双目，眉头微皱，似乎心中在纠结着什么。 “无耻之徒，为道所不齿也。”过了片刻，谦子突然开口道。 定睛看去，谦子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心声将言语传达了出来。 紧接着，艾尔听到谦子用心声念念道：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随着这言语娓娓念出，三个形状诡异的符文在他面前顺次浮现出来，那三个符文中似乎蕴含着说不清的信源能量，一个烈若爆火，一个清寒如冰，一个飘渺如风。三个符文悬于半空，隐隐闪闪着。 “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谦子继续心声念道。 念诵之时，三个符文陡然发出刺目的光亮。转眼间，那光亮竟然吞没了所有的一切，与艾尔的暗夜封印不同，却也同样让任何灵都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视觉。一片苍白间，只有谦子的喃喃心语仍在继续： “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其心声至此，满目的白光的骤然消失，如回归本初的平静。 缓了片刻，艾尔才从那刺目的光亮中恢复视觉。他看到谦子身前的几个符文已经消失不见，而谦子本人，正神情淡然地理着衣服。 等一下……理着衣服？ 艾尔这才意识到，刚刚那一阵白光之后，四周如刀片般的无数发丝已然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厉害……” 艾尔禁不住赞叹道，很明显消除了那些白发的，正是谦子以心声之诀造化出的信源奥义。 “这是怎么做到的？”艾尔惊奇道，刚刚那一抹白光之间，虽然任何人都能感受到浓郁的信源流动。但是那白光柔和平淡，并无任何戾气。艾尔完全没有感觉到，那白光是在何时将那泛滥如海洋的白发消除掉而没有伤及自己半分的。 “这是谦子诀。”谦子微微笑着道：“我所信仰的王灵，赐予我们的能力是悟读。本来觉得这能力无用得很，但是越来越多地阅读之后，才发现古书中竟蕴含着无限的奥义。这谦子诀，便是我从古书中悟出的一种信源法门，利用古书的原文为引，能幻化出奇效的信源能力。” “神奇……”艾尔嗟叹道。 “哈哈。”谦子大声笑了笑道：“若是咱们能度过这一劫，我就把我悟出的谦子诀全都教给你，有趣得很呢。” “那我先谢过啦！”艾尔大笑着应道。 然而，这虽是一番令人愉快的谈话，但话语间，却透出了对状况极大的不乐观。艾尔和谦子纷纷亮出了自己看家的本领，但是围在四周的众多游者，还有大量的高手还未有所动作。 另一旁，白鬼的招式被破，他那原本就苍白不堪的面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但此时他的眉目间却隐隐透着凶光，更为凶恶的信源能量能流淌在他的身躯四处。 不妙…… 艾尔心道，他斜眼看了一眼谦子，可见谦子同样觉察出了白鬼的杀意。刚刚白鬼的那招逆发白洋，虽然戾气十足，却也只是个限制敌人行动的束缚技，如若艾尔没有猜错，这白鬼必然是还怀有更为可怕的杀招。 紧接着，只听白鬼用细腻而低沉的声音喃喃道： “清一色，狐变。” 话音刚落，他那悠长拖地的白发瞬间将他自己包裹在了其中。转眼，天色骤变，竟有皑皑白雪从天而降，雪势之大，竟将这游者城邦瞬间变得白茫茫一片。四周的诸多游者都撑起了信源护罩，防护住了自己的周身，谦子也这样做着。唯有艾尔还不明就里，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快防御！”只听谦子大声警告道：“这是灵变，某些士灵独有的战力爆发方式，灵变期间，其战力将无限趋近于王灵边界，而且这些雪花，搞不好也是他攻击方式中的一环！” 听到最后一句，艾尔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连忙撑起信源罩，在周围制成一道屏蔽。而此时，艾尔听到谦子再次以心语诵念起来：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殁身不殆。” 其念诵之时，双目若长若合，朦胧不清。而念到末尾，谦子蓦地长大了双眼，对着白发包裹着的白鬼怒目而视，同样低声道： “谦子诀，文变。” 转瞬，天地间的白雪上多了一片黑色的纹理，细细看去，竟是每个雪花上都多了许多文字模样的东西，恍若是有人在每个雪花上用毛笔写下了墨字一般。 见此情景，四周围观的游者们突然全部飞离好远，从又远又高的高空俯视着这里。有个游者，托着狮王的雪牢，把狮王也带离了战场。 艾尔猛然明白了什么，这是灵变与灵变的碰撞，两个灵变的士灵作战之时，简直如同两个王灵在争斗。难怪这些游者会尽力回避。他连忙竭尽全力施展着信源防御，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几秒之后，雪停风止。 几乎是在同时，白鬼与谦子的灵变完成了。 第一百四十章 信源之借力 白狐。 白鬼的灵变形态。 这一时刻，白鬼原本那悠长悠长的长发已经变成了周身雪白的皮毛。 此时的他，似人，似狐，双足而立，身型若人，但皮毛兽首却又与雪狐诸般相似。他周身流转着细腻如丝的信源能量，但那细腻中，渗满了说不出的阴冷，这便是白鬼的狐变。 文臣。 谦子的灵变形态。 这一时刻，谦子那朴实的衣着化作了一身华丽的官服锦袍。 此时的他，手持一本古书，飘然于半天之上，身影朦胧间，似乎有天龙圣凤环飞其间，恍然若麒麟玄武跃卧其侧。他周身的信源能量，流露着浓浓的东方气韵，圣贤清高之形。 “艾尔，你先回避。” 只听谦子对着艾尔低声道。 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谦子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外加上四周的游者早都已经回避出老远，想必必是有其中的原因。 来不及多问，艾尔决定先浮游至侧空之上，在这样的距离，应该不会被误伤，而且如果谦子需要帮助，自己也能够及时出手。 “呵呵，白狐，白鬼用这招来对付这两个驴子，还真是给他们面子。” 艾尔听到身后不远处，有游者交谈到。 “是啊，敌人中见过白狐状态的灵，还未曾有过活下来的。”另一个游者答道。 “真是可悲，不知道会怎么死……”有一个女性游者似乎有些怜悯谦子。 “怎么死？呵呵，还能怎么死，想必还是被千万丝线贯穿胸膛，戳成筛子的死法。”一个游者冷冷地道。 这些话句句听在艾尔的心里，不免替谦子担心起来。虽然谦子刚刚展示出的谦子诀高深莫测，但是艾尔明显察觉出了其中致命的缺憾。想必这些历经百战的士灵们，就更不用说了。 正想着，那一边白鬼与谦子的灵变化较量已经开始。 “日中星鸟，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宵中星虚，以殷仲秋，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只见文臣谦子手持书卷，缓缓念诵道。诵念之时，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象之符文顺次浮现在他身体的四方，那些符文间盈盈有圣兽的影像附着其上，飘渺于白雾间，恍然若天灵。 “有点意思，用文言灵作战的方式。” 艾尔听见一个游者正浮在他侧方几米外的地方，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那游者长得非常矮，简直像侏儒一样，身体圆滚滚的，看上去就像一个球。他肥嘟嘟的脸上留着两撇俏皮的八字胡，脑袋上没多少头发，却还硬生生地扎了难看的冲天辫儿，甚是好笑。 “文言灵是什么意思啊？”艾尔大胆地凑过去问道，也许是因为这游者长得忒逗，竟让艾尔一时间消除了一些防范之意。而且就艾尔想来，如果这些围观的游者想要对他动手，早就动手了，也不在于自己多问几句。 “嘿，这你可问对人了！”谁知那矮胖矮胖的游者竟十分高兴的样子，他双眉一挑，向艾尔问道：“你可知道，何为借力？” “借力就是，借助其他力量呗……”艾尔缓缓道，这问题实在简单到白痴。 “答得好！”矮胖游者拍了拍艾尔的肩膀道：“在信源界，信源力同样可以借，未必都需要用自己身体中的信源力量。但关键是从哪儿借？怎么借？这是门很高深的学问。你的这位朋友，就是在借助那本古书中蕴含的信源能量。那是本华夏文化留下的古书，那一族文化中的信源能量高的可怕，短短几句话间，就蕴含着海量的信息，当然，也就具有着庞大的信源能量。” “古书中的能量……”艾尔不免好奇道：“那这能量，怎么借？” “这就是学问了，难得很，我之前也见过这种方式，但是很少，不过效果倒是不错。一些蕴藏在古书中的信源要诀，能唤出实力强大的文言灵，就好比你看到的那四只信源圣兽。那几只圣兽并不是你那朋友用信源能量塑造的，而是古书在千万年前就塑造好的。想要借出这份力量，首先要花费大量的功夫去研习这古书，把这古书理解到完全通透，然后用信源能量去感知这古书中的信源流，让自己的流动与古书的流动一致。这时候，配合上诵念那古书的原文，便能将古书中的蕴含的力量牵引出来，为自己效力。”矮胖矮胖的游者介绍道，他边说边捏着自己的小胡子，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您知道的还真多……”艾尔不免夸赞道。 一听夸奖，那矮胖的游者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他扬着眉毛道：“那必须，你可知道我这肚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什么？” “经纶啊！” “……” 就在艾尔与矮胖游者讨教这片刻，狐化的白鬼也已亮出真招。 只见地面上的皑皑白雪顿时好像有了生命，开始躁动起来。转眼之间，那白雪竟化作无数白狐，扑向谦子的方向。 “千狐！哈哈，白鬼还真下本钱啊！”一旁的矮胖游者大笑着道。 “这是！”艾尔一阵紧张，信源界是个硬碰硬的战场，艾尔经历过几次打斗后，深刻明白这种合围式的招式是最为常见的。而之所以常见，正是因为它的不可逃避性。 “千狐，乃是白鬼白狐化后的特殊能力，这能力放出之时，不仅仅是白雪，身边一切白色的无生命体都会被赋予灵狐的生命和灵魂，受白狐之指令扑杀向他的敌人。”只听矮胖矮胖的游者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虽是自言自语，但艾尔却听得分明，显然也是想说给艾尔听的。而他故意让艾尔听到的目的…… “这么厉害！”艾尔故意夸大了自己感兴趣的程度，凑近矮胖游者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呀？”。 “哈哈，你又问对人了！”果不其然，矮胖游者就是希望向艾尔显摆自己的才学：“白鬼的狐变和你那朋友的文变，有着本质的区别。狐变是化身若兽，而文变化身后同样若人。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狐变借的是自然中的信源能量，而文变借的是文化中的信源能量，这两者大不相同。自然力量招出来的灵狐有两个特点，一是有着猎杀者的本性，二是……” 说到这儿，矮胖游者突然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他捏着他的小胡子望着战场道：“它们不惜命。” 什么！？ 还没等艾尔反应过这句话的意思，转眼望去，那成群的白色灵狐已经将谦子团团围住。随即，战场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和淹没一切的雪崩。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文臣与白狐 “结束。” 雪崩过后，艾尔听到身旁的矮胖游者捏着小胡子道。 放眼望去，只见谦子所站的地方，已经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雪堆。而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从艾尔这个距离，已然感受不到任何一丁点的信源流动。 怎么可能…… 艾尔慌忙扑向那雪堆，在其中翻找起来，然而，哪里还有谦子的影子，根本却连一丁点烟气都没有剩下。 艾尔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刚刚他还一心打算着，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帮助谦子。但是这次异常猛烈的雪暴，却是在千分之一秒间顿时爆发。当那些由白雪化作的白狐冲向谦子时，艾尔感受到的还只是正常范围内的信源波动，明显感觉，那能量值谦子足以应付。 但是，超出想象的信源爆发，却是在那些白狐接触到谦子的一瞬间发生的。那一刻，艾尔感觉到白狐的信源能量顿时增强了数十倍，直接化作了毁灭性的信源炸弹。 而刚刚那场遮天蔽日的雪崩，便是这些信源炸弹的爆炸而引起的。 矮胖的游者漂浮到了艾尔的身旁，有些怜悯地拍了拍艾尔的肩膀。 “这是……什么……”艾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刚刚他所感受到的能量值，让他难以测算。也就是说，这能量值已经远远超出他具备的能量层级。 “千狐，是白狐很拿手的一招。”矮胖游者笑着道：“发动之时，所有的白色物体都会化作灵狐，为白狐所用。这些灵狐，会兀自扑向敌人，进行主观的追踪猎杀。这便为白狐留出了时间，无需自己进行定位操控。而这段时间，白狐便可以操纵下一项行为：狐怨。白狐可以利用狐怨，在一瞬间，令所有灵狐自爆，我想，小哥你该是知道自爆的，自爆能在极短时间内，爆发出数倍的能量。配合上千狐的数量优势，这便是一招绝杀。试想一下，在一瞬间同时引爆无数个炸弹，那么在炸弹核心的人会怎么样？” 毫无疑问的粉身碎骨，艾尔心道。 自爆他是见过的，当初在兵灵聚集的层里，他曾亲眼看到许多燃烧傀儡用自爆解除了天网封印。那种毁天灭地般的破坏力，可谓是信源界战斗中最为可怕的一种武器。 艾尔终于明白，之前矮胖游者对他描述狐变与文变的区别时，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了。自然力量招出来的灵狐有两个特点，一是有着猎杀者的本性，二是有着与信源生命一样的自爆杀伤力。 如果说，燃烧傀儡们的自爆，透着一股子惨烈的味道。那么这些灵狐的自爆，就丝毫无法带给艾尔这种感觉。因为这些灵狐原本便是在一瞬间被白鬼创造出来的，因此它们无非是短暂的造物，为自爆而生。 等等…… 想到这儿，艾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当时他斩杀燃烧傀儡时，无法从死去燃烧傀儡中攫取任何信源能量，不是正与这灵狐一样么？ 也就是说，那些傀儡，极有可能也只不过是某一个灵创造出来的召唤作物，并非真正的灵。这也好解释，为什么他们的外貌如此奇特，而且具备可怕的集体思维了。 可是……那背后的操纵者又是谁？ 没可能是火之恶来，因为五行恶来只不过是组成信源界的自然体而已，他们本身没有力量，而是作为其他所有人的一种力量而存在。 那会是谁？ 圣女部族背后，是洛丽塔在暗中掌控。而燃烧氏族竟然将洛丽塔手下的圣女部族消减，可见其背后的操控者，有着不低于洛丽塔的地位和力量。 这样的人，会是谁呢？ 然而，正当艾尔迷惑不解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白鬼的方向传来。 让艾尔惊愕的是，那并不是白鬼的声音，而是谦子的。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谦子的话语从白鬼身后缓缓响起，紧接着，一道灰色的光晕从白鬼的胸膛洞穿出来，那光晕是无数文字编成的一把利剑，无数字符般的纹路在那光剑之上旋转回环着，那样子让艾尔不免回想起大铁棚的界墙。 “谦子！你没事！？”艾尔几乎喜极而泣，他完全没有想到，谦子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可能……”白鬼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那穿过胸膛的利剑似乎已经让他丧失了力气，白狐形态骤然瓦解，他再次变回了那长发拖地的人类模样。然而此时的他却越发消瘦了几分，散乱的信源能流从伤口中涌出，化作灼热的烟气，发出嘶嘶的声音，好像一柄榨干了底的油锅。 “原来如此，真是个狡猾的文臣。”站在艾尔身旁的矮胖游者确是恍然大悟般。 “你明白了？”艾尔不免好奇，他至今都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 “算是明白了吧。”矮胖的游者缓缓道：“如果我们猜测的话，战斗开始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早。” “此话怎讲？”艾尔不解。 “你认为，你那朋友的谦子诀最大的缺点是什么？”矮胖的游者问道。 “吟唱时间长，是致命的缺点。”艾尔平静地答道，这个缺点十分明显，他尚且能看出，更别说是这些身经百战的士灵们。 “正是。”矮胖的游者点点头道：“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白鬼在内。可是正是这种想法，让白鬼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错误的判断？” “我们都看到，每当谦子使用能力的时候，都会念诵一段诵文。包括谦子进行灵变的时候，也念了一段很长的诵文，之后才能光波动，化为文臣形态。我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诵文加上之后的变化过程，才是谦子一套完整的灵变。而白鬼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在进行灵变的时候，也相对拉长了时间。 狐变是伴随着白雪飘落的一种灵变，因为他认为谦子的诵文没有念完，灵变就不会完成，所以他大胆地拉长了灵变时间，来集聚更多的白雪，以备之后发动千狐和狐怨的时候，能够有更强大的爆发力，一击制胜。 然而，正是这种想法害了他。实际上，谦子在诵念那段诵文的半途中，已经完成了他的灵变。而借助文化之力的灵变是可以保持人形的，加以控制，可以做到与平时的模样一样。而谦子诵读的后半段文字，实际上已经是下一个能力的诵文。而下一段文字掌控的效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虚影和隐匿。” “虚影和隐匿？”听到这儿，艾尔恍然大悟：“你是说，化为文臣模样的谦子实际上已经不是谦子本人了？” “正是。”矮胖游者笑了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可以向白鬼身后看看。” 听了矮胖游者的话，艾尔连忙探头向着矮胖游者身后望去。只见持着利剑刺穿白鬼的，并不是什么文臣模样的谦子，而是谦子没有任何变化的本体样子。但是从这样的距离，艾尔已经能感受到那信源能量的不同，很明显，他是处于灵变的状态，但是外型并未改变。” “真是狡猾的战术。”矮胖游者捏了捏小胡子道：“白狐固然破坏力强大，但是如果没有打中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而谦子的吟唱时间，恰恰让白狐自信肯定能打中，却没想到，谦子已经打了一个时间差，用虚影避过了致命的一击，呵呵，有趣，着实是有趣。” 矮胖游者一脸赞叹的样子，用一种玩味的神情，看着白鬼和谦子的方向。 可是，这种目光却让艾尔很难理解，因为他发现白鬼受了重伤濒临死亡的状态下，包括矮胖游者在内的围观者们，竟没有半丝出手相助的意思，好像一点都没有同僚之宜的感觉。 而正是此刻，艾尔却瞧见那白鬼虚弱地冲矮胖游者伸着手，艰难地叫道： “城主……城主……救……我……” 而听到白鬼的话，那矮胖游者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寒光。 还没等艾尔和谦子反应，一抹赤色的光影闪烁了一下。 白鬼的信源流动，已然归零。 第一百四十二章 食人族 “你这是做什么！”艾尔惊呼道，如果说，这是一群恶贯满盈的恶人，这么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崇尚自由、不追求晋级的游者城邦，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难不成…… 艾尔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但却又说不真切。 “这是我们这个城邦的规矩，无力抵御外敌者，死。”矮胖游者突然冷冷道，他那漠然的神色，竟一下子全无了刚刚那种亲切的感觉。 艾尔偷偷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狮王的方向，想从狮王那里得到解释。然而此时此刻的狮王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似的，只是躲在雪牢中不说话。 艾尔这才明白，如果是按照城主刚刚说的那话，狮王同样是没有克敌，而被反锁在了雪牢中。这么说来，如果白鬼是死罪，狮王同样是死罪。 可是此时，那城主确是一脸笑容地转向艾尔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座游者城邦的城主，名曰血佛，艾尔小哥，幸会。” 血佛的笑容十分自然，但在艾尔此时看来，却是无比的阴冷。 而这时谦子也早已放开了死去的白鬼，来到了艾尔的身后。 “为何下此毒手？你们不是同生活在一起的游者吗？”艾尔对着那血佛怒目而视：“或者说，你们根本就不是游者城邦？” 听了艾尔的话，血佛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喜欢聪明人，但是最喜欢猎杀的，也是聪明人。实话和你说，我们的确不是游者城邦。” “这么说来，什么旅者进攻游者城邦，都是你们杜撰出来的咯？”艾尔不卑不亢地问道。 “那可不是，这是真的。”血佛笑着道：“旅者和游者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只不过，现在只是一个开端。” “我看不如说，是你们从中作祟，促发了这些战争吧。”艾尔凝视着血佛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为什么明明是遭到了两轮旅者进攻，你们的城墙却依然没有加上信源防护，可以让我们轻易的进来。而打起架的时候，你们却只派出两人参战，其他人只是围观。说白了，你是在故意给我们机会放我们进来，然后让我们两人中，一人战死，而另一人逃出去。这样一来，逃出的人带着满腔的仇恨，就会进一步促发游者和旅者的战争，我说的没错吧？” “哈哈哈。”听了艾尔的话，血佛竟是兀自大笑了起来：“真是有意思的家伙，不过，你可知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艾尔却毫不退缩道。 听到这儿，谦子却突然猛然想起了什么。 “你们是食人族，对吧？”谦子突然走到艾尔前方，下意识地将艾尔护在身后，神情严肃地盯着血佛。 “食人族？” “除了游者和旅者，这一层还有另外一种选择的人，他们俗称食人族。正如他们的名字那样，他们残杀其他的士灵，通过这种方式集聚着自己的力量，希望用这种前两层惯用的原始方式达成晋级。”谦子解释道。 “那便难怪了。”艾尔此时的一丁点疑惑也已经一扫而空：“挑起旅者和游者的争斗，从中坐收渔翁，这便是这些食人族的目的。” 回想一下，白鬼的死也有了的确的解释，队友对他们来说，如果有战力则可以留着，但如果失去战力还需要别人补给来恢复，那还不如干脆杀了作食物，所以白鬼活不成，却并未杀狮王。 “不过据我所知，食人族应该已经早在几百年前就灭绝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谦子突然奇怪地道。 “灭绝？”艾尔惊奇道。 他并不是惊奇理应灭绝的食人族会再次出现，伪装成游者或旅者生存下来并非不肯呢个。让艾尔惊奇的是“灭绝”这个词本身。一个庞大的族群本身是不可能灭绝的，领食人族灭绝的，定然是什么强大的外力。 “几百年前，食人族是最猖獗的时候，而那时，天子下了一道简单的诏令。这诏令一下，竟是在几个月间，令食人族从此消亡。”谦子仿佛看出了艾尔心中所想。 “那诏令该不会是……杀死多少食人族，赐予王灵之力吧？”艾尔猜测到。 “哪有那种好事，他并未下过这种诏令，只是下了一个很简单的诏令而已。”谦子压低了声音缓缓道：“视食人族为怪兽。” 视食人族为怪兽。 简单的一个诏令，但艾尔却顿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一种绞杀或种惩罚，而是一次可怕的生虐。 这诏令一下，相当于先是剥夺了食人族的身为灵的地位，而将其在信源界的地位贬为畜生。然后再用这种畜生的身份，放任游者和旅者对他们尽情屠杀。 本身非食人族的游者和旅者们，处于一种虚晃的道德感，不曾攻击其他的灵吞噬。但是这诏令一下，相当于告诉大家，这些食人族是天子法定的牲口，请大家随意捕杀。 就像远古纪元的人类历史一样，当食人族面临这样的境地时，自然规律就会将他们消灭殆尽。这是比任何一中绞杀活动还要彻底，还要残忍的虐灭。 “可怕的家伙……”艾尔渐渐意识到，这传闻中的天子，不单单是力量可怕，他的心灵更是可怕得令人生畏。 “也不单单是可怕。”谁知，谦子竟接过了艾尔的话道：“我倒是觉得，那是个可敬而可畏的家伙。能治理这一层如此之久，在保证晋级方式的基础上，让士灵的死亡率大大降低。也只有那位大人，才能做到这样的事。” “对了。”艾尔突然想起一个一直让他很关心的问题：“这位天子大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士灵界的？”艾尔希望，通过谦子的描述，能够推算出这个传闻中的灵，在远古纪元属于哪个时代。 “传闻很多。”谦子摊了摊手到：“最多的说法，是说一千多年前。不过我未曾亲眼见过，那时候，我才刚刚成为一个兵灵。” “刚刚……成为一个兵灵！”艾尔蓦地一惊，这谦子看上去，在远古纪元而言也是一位古代着装的人了，这么说来，他在前几层竟飘荡了数千年的时间。 “是啊，在婴灵飘荡的冥河里，我就飘荡了上千年，更别说余下的两层了。”对谦子来说，他并未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很多普普通通的灵，想要一步步走向士灵，都要花费上千年的时间。 艾尔这才有一个概念，自己的这份力量，是多么的弥足珍重。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佛 按照谦子的说法，天子出现在士灵界是在一千多年前。 不过，听了谦子的经历，艾尔却无法估算这位天子是在什么时代化为灵的了。至少从自己的经历和谦子的经历来看，从婴灵到士灵，可能会花费的时间长短个体差异很大，根本无法算出一个大概时间来。 谁知，正想着，血佛藏满怒火的声音却阵阵传入了艾尔的耳朵。其音色中似乎携带着浓郁的信源能量，竟震得艾尔的耳膜阵阵发痛。 此时的血佛，竟已将那白鬼的能量吸收殆尽，嘴角散着灼热的烟气，步步紧逼而来。 “天子那厮，独裁这士灵界，完全是不给人活路，而你们这些旅者，就是你们这些依附于他的旅者，才让他越来越嚣张！”说这话时，艾尔能感受到血佛胸中带着浓浓的怨气。 可以想象，对于食人族这样的族群而言，他们能够生存到今日，必是经过了一番逃命，伪装成游者城邦，才终究避过风头，苟活了下来。 “不过报应就要来了。”突然，血佛的神情却是徒然一转：“现在游者和旅者的战争已经被渐渐燃起，他们绝对想不到，这其中竟是我们这些本该灭亡的食人族在作祟。食人族已经出兵三次，毁灭了三个游者城邦。而其他城邦的反扑，也已经激起了许多旅者的愤怒，据我所知，旅者们自发组织的反攻也已经有了三次。难道不觉得很有趣吗，我的艾尔小兄弟。” 这血佛的脸，好像一个那京剧的脸谱般，转眼之间便能由怒转哀，再由哀转喜，其间没有任何间隔，好像一个毫无情感的娃娃。 “天子自会处置你。”谦子厉声道，他神情严肃时，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呵呵。”血佛确实对谦子的话不以为意：“天子不会知道这些的。” 话毕，四周的游者突然成合围之势，将谦子和艾尔围在了当中。艾尔和谦子下意识地双双进入备战状态。 “别紧张。”血佛却在这时又站出来笑着道：“我无意伤害你们，我只是，想给你们看些东西。” “看东西？” 虽是听血佛这样说，艾尔的警惕心却丝毫没有松懈，他双目紧紧盯着血佛的方向，提防着血佛对他们突然袭击。 不过谦子倒是从容得多，他微笑着看了看艾尔道：“没事的，如果他只是想杀我们，没必要拐这么多弯。” 谦子的话音未落，只见四周环围着的士灵们突然同时将双手举向天空，那模样看上去颇像是某种仪式的前奏。 转眼，一张巨大的圆盘形平面，出现在了天空之上，那巨大的圆盘平面上集聚着周围所有士灵的信源流，像一个浓缩的能量体。 “历史的倒映！”谦子突然开口道，他似乎识得这个信源法式。 “那是什么？”艾尔赶忙问道。 “基于共同记忆的识海画面展现技巧。”谦子解释道：“如果一些人具备着同样的信息记忆，那么这些记忆就会达成共识。通过这些人共同运流信源能流，这共识会汇聚到一起，化作一段浮现于苍天的影像。而这段影响因为出于共同记忆，所以必然是某段历史的现实所致，因此这种技法又被称为——历史的倒映。” 历史的……倒映…… 艾尔抬头凝视着那巨大平面，突然间，他感觉视线中的那平面竟然无限扩大而旋转着，一股熟悉的眩晕感骤然袭来，艾尔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陷入了昏迷之中。 …… …… “族长，有个几百人的驴子团！”一个胖滚滚的人灰头土脸地冲了过来，他大口的喘着气，一股股信源烟气从他嘴里冒出来，似乎受了些内伤。 艾尔揉了揉双眼，他发现那大块头他竟然认识，不是别人，正是血佛。只不过，那时的血佛着装要野蛮的多，也没有留起那细细的八字胡。整体看上去十分可笑，就像一个土球。 环顾四周，艾尔发现这竟是一个识海空间。但这个识海空间，却和艾尔以前走进过的识海空间有些不同。 现在的艾尔，正处于第三视角旁观状态。此时的他没有手脚，也没有身躯，只有一个飘忽的视听意识，然而当他想要切换到识海主人的第一视角状态时，他发现竟有几十个选项。 这是…… 艾尔突然明白了，这是共识的识海空间，是历史的倒映。 “几百人？真是些有趣的驴子。”只听那叫做族长的人淡淡着道。艾尔转头看去，看见一个身披虎皮长裘的男子。他面容洁净，张着一双明亮的双眼，血红色充满他的瞳孔，像是两个璀璨的红宝石。一个泛着光泽的十字架镶在他的额头上，似乎是信仰的象征。 那男子身后，还站着诸多士灵，其中几位，也是这城邦中的居民。听到几百人的消息，他们无一不大惊失色。放眼看去，这群人中唯一面容平静的，就只有这位被称为族长的人了。 “土佛。”那男子蹲下身来拍了拍血佛的肩膀道：“空间道三分钟后就能开启，你带兄弟们尽快从空间道撤离，这些驴子，我自会挡下来。” 原来那时候的血佛，名叫土佛。艾尔心道。 “族长！”血佛似乎并不想就这样逃离去：“我土佛何时怕过这些个驴子，在我眼里，这些驴子不过是口中餐。” “哈哈哈哈。”谁知那族长却是笑了笑道：“怎么，区区几百人，你觉得族长我消灭不掉吗？” 区区数百人…… 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艾尔不免一惊。能量值有着明显区间的信源界，同一层之间的力量差不会太大，以一敌百这种事儿，几乎不可能。因为就艾尔测算起来，一个级别的能级大约便是百倍，如果能量最低的士灵能量值为1，那么能量最高的士灵也就是99，当其能量达到100时，就将化为王灵或英灵了。 然而，土佛却似乎是信服了族长的这种说法，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代领着族长身后的一干人向着城池的深处跑去。 艾尔这才发现，此时他们正站在城墙之上，放眼望去，能看到士灵界苍茫的大地。 滚滚信源能流正从大地的另一端呼啸而来，带着浓浓的杀气，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正如洪水猛兽般扑向这城池。 第一百四十四章 血帝 敌人共分为三波，皆是士灵，每一队均约百人，且各个有着不俗的实力。 这三波队伍分别由一位头领带着，从这三位头领身上，艾尔能明显感受到强烈的信源能压，那感觉好像三股来自不同方向的劲风，各有区异，却同样咄咄逼人。 左侧一队人的头领，高约五米，虎背熊腰，周身由灰色的岩石组成，看上去整体就是一个岩石巨人。他身上扛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板斧，那板斧的大小，竞合他的身躯有一拼。在当下的三波队伍里，数他的外形最惹人注目。 右侧一队人的头领，看上去像个五岁的女童，她小巧的身影浮坐在一个大水晶球上，一把玲珑的手杖握在她的掌心，恍若一个童话中的仙子。 中间一队人的头领，是正常的成年男子模样，他穿着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刀削般的脸上带着一股子成熟男子的魅力。此时的他，正漂浮在半空中，一只长约数十米的白色长龙环绕在他的身旁，龙头若即若离地托着男子轻垂的脚尖。 “好久不见了，血帝。” 只听当中那踏着长龙的西装男子傲声道：“三年前的白色城邦，你可还记得我？” 艾尔这才知道，原来这族长的名字，曰为血帝。 “哈哈哈。” 听了这话，血帝却是不以为意：“真是抱歉，我实在是无法记得这样的无名小卒。” 听了血帝的话，白衣男子面上闪过一丝怒气，却又立刻冷笑了起来：“哼，你笑不了多久了，你和你的食人族，今天就要为血债血偿！记住了，杀了你的人，是曾经白色城邦遗留的游者，念白龙！” 他言语慷慨激昂，好像带着无尽的怨怒之气。 “哈哈哈。”血帝又是仰天大笑了几声：“哦，我好像有点记起来了，没想到那个脆弱不堪的城邦，也会诞生至上级的士灵。” “哼！”念白龙冷哼一声：“我强化实力至今日，为的就是让你为你的暴行付出代价！” “暴行？你告诉我，何谓暴行？”血帝立于城墙之上，面带笑容地问道。 “都这时候了，还想狡辩？”念白龙忿忿道：“你们食人族残杀旅者游者，四处捕猎其他士灵，如此暴行，天理难容！” 可血帝听此，却是微微一笑： “哦？你真的觉得，你们那所谓的和平仁义，是这个世界该有的吗？灵之所以具备强大的战力，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战斗，我们本身就是因战斗而存在。现在那天子老妖，却想用虚拟的和平打乱这一切，把原本公平的事，变成他一人独揽的大权，你难道不觉得，这才是更大的暴行吗？” “可笑的诡辩！”念白龙怒不可遏道：“你以为，这些诡辩就能减轻你的罪责吗？我告诉你，今天聚集了我们三位至上士灵，你和你的食人族，插翅也难飞了！” 至上士灵？ 艾尔看了看包括念白龙在内的三个头领，他们身上透出的能量，着实比其他诸位士灵都要强出一个级别一般，单凭信源能量而言，已经无限趋近于王灵了。这种能压的强度，甚至超过了灵变之后的谦子和白鬼。想必，这已经是士灵级别中的最高层。 “哦？” 血帝挑衅似的笑看着念白龙，冷冷着道：“你真的以为，就凭你们几个，也能拿得住我吗？” 而此话落下时，血帝骤然将信源能压释放开来。艾尔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血帝的信源能压，虽是处在一种旁观状态，但艾尔的感官竟仿佛被淹没在一片血海之中。强烈到窒息的压迫感紧逼着艾尔的心脏和喉咙，让艾尔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很明显，当时身处其境的念白龙等人，更是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压迫。左侧队长，那高达五米的岩石巨人，在这一刻竟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右侧队长，那年**童模样的至上士灵，也骤然收起了顽皮的笑容，神情严肃而紧张了起来。 而中队队长念白龙，双目夸张的放大着，瞳孔已经缩小成一个点。那是只有当一个人想起什么恐怖的回忆时，才会流露出的模样。 “混……混蛋！”念白龙咬着牙道，他神色难看得紧，但却强忍着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冲众军士大喝道：“不用紧张，他再怎么也不过是一个人，也不过是一个至上士灵罢了，我们这边有三个同级别的士灵，捏死他就和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听了念白龙的话，众士灵也安心了些，人数和级别的优势是绝对的，即使那血帝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过是个至上士灵罢了。三对一，再容易不过。 不过，让艾尔及众士灵无法理解的是，刚刚从血帝身上释放出的信源能压，完全已经突破了士灵的层级…… 那是属于王灵的奈落层一般的力量。 “我们上！” 念白龙高呼一声，为了振奋人心，他率先架着长龙冲血帝飞驰而去。 “龙驭，念贪心！” 只听念白龙念念有词道，话毕之时，他脚下的白龙瞬间化作一道疾光，利剑般直刺向血帝的心窝。此招式形如其名，那白龙化身为念光，贪婪地为吞心而去。 然而…… 让所有士灵们难以想象的一幕发生了。 没有人看清过程，大家只知道，当白光刺落到城墙之时，血帝却出现在了念白龙的身后。他优雅的身姿傲立于半空，背对着念白龙，背着双手，仰望着天空，若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 而另一边，念白龙却停住了，除了痛苦的微颤外一动也不能动。 很多士灵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艾尔细细看去，才发现这较量竟是胜负已分。只见这一瞬间，念白龙的身上多了三百多道刀伤，每一刀都直穿过念白龙的身躯，足以毙命。 两秒之后，平原上的士灵们才看到了触目惊心的画面。 只见那念白龙的身躯碎裂成了数百块，灼热的烟气瞬间铺满天空。 第一百四十五章 血染的历史 苍茫的平原，足足几百士灵汇聚于此。 然而此时此刻，竟同时陷入了死寂。 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响，也没有人再做一丁点动作。 甚至包括剩下的两位队长，都呆立在原地不敢妄自动作。 “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剿灭我食人族吗？” 只听血帝傲立在半空高声道：“我血帝在此，汝等小儿，尽可来杀！” 其气势之旺，不怒自威。 看到刚才的一幕，虽然这平原上数百士灵，但却没有谁敢妄动了。这三队之中，数三位队长实力最强，乃是士灵中王者——至上士灵。而且艾尔隐隐察觉到，刚刚被一招毙命的念白龙，从信源能量上来看，想必是三位至上士灵中最强的一位。也就是说，在这数百人的入侵军中，念白龙处在将军的位置。 而这样一位将军，竟然被敌人在顷刻间化为烟气，这如何不令其余士灵大惊失色。 的确是可怕的实力，艾尔心道。 但是，现在局势，却也是艾尔所想不通的。 如果说，血帝真的有如此可怕的实力，那么他完全没必要和这些杂鱼多言。能在顷刻间杀死念白龙那样的高手，那么瞬间灭掉一队人马又有何难？那余下的两位队长，不也是举手之劳的事？而且按照食人族的作风，能杀绝不会留。 可是血帝却没有这么做，竟是浮在半空，用气势压迫着这些入侵军，这不免让艾尔心中生疑。 难道说…… 艾尔突然想到了唯一的一种可能，他立刻将感官紧密靠近着血帝的方向，虽然没有实体，但是这种强烈的愿望还是让艾尔的感官很快贴近到了血帝身旁。 血帝内息的信源流动一时间变得通透，尽收在艾尔的感官之中。 果然！ 艾尔心中一明。 和他想的一样，此时的血帝，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刚刚那次信源能压的放开和斩杀念白龙的一招，已经完全用尽了他体内的能量。这种耗尽能量的瞬发招式，简直与自爆类似，其杀伤力高的可怕，但是一招过后，便基本相当于一个空壳。 想必念白龙虽知道自己和血帝有一定差距，但他死也没想到，这血帝一上来就会倾全力一击斩杀他。其实就血帝和念白龙的对决，哪怕血帝有半点保留，念白龙就有能力与之纠缠，外加其他两位至上士灵一拥而上，僵持片刻，是有很大希望拿下血帝的。 所以血帝才会选择反其道而为之，出其不意地直接尽全力瞬斩众人之首，直接用气势震慑住这些乌合之众。不得不说，血帝的确是一位将才。 然而，正当艾尔感叹之时，那城墙之上突然跑出一个士灵来。 “别被他唬住了！他已经没有力量再斗了！刚才就是他全部的力量！” 只听那士灵大声喊道。 艾尔回头望去，见那士灵是刚刚跟在血帝身后的食人族族人之一。 内鬼！ 这是艾尔直觉的反应，难怪旅者和游者的兵团会有组织的前来进攻，看来这场进攻早有预谋。 “岭山王！宝石公主！小的已经完成任务，率众把企图逃离的食人族族人围获，其余部队正在剿灭，过不了多一会儿就能尽数灭清，小的现行前来禀报！”只见那内鬼立于城墙上，阴冷着道。 听了这内鬼的话，余下的两位队长顿时来了信心，笑容重新浮现在他们脸上。 从名字里，艾尔推断出，想必那五米高的岩石巨人，就是岭山王，而宝石公主自是那坐在水晶球上的女孩儿无疑。 “咩哈哈，做的好影子，我们差点被这大叔唬住！”宝石公主脸上挂着与年龄不符的狰狞诡笑，挥舞着手中的小手杖道：“血帝，你走投无路了！” 当内鬼影子出现在城墙上揭露血帝时，血帝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波动，然而当听到影子说到，逃跑的众人已经被灭掉时，血帝的脸上却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神色变化。只是艾尔不知，那神色代表的是伤痛，还是惊愕。 相比之下，几位队长中最沉默的就数那岩石巨人——岭山王。听到内线影子的报告，他也没有言语半句，而是直接挥起巨拳，冲着血帝的方向直攻过去。 好快！ 这是艾尔的第一反应。 那大块头看似笨重，但是出招之时却快得可怕，竟是在顷秒之间便已经飞身于血帝的身侧。而艾尔心中清楚，以血帝现在残留的零星能量，是万万挡不住也躲不开这一击的。 而就在这时，一声圆滑中有些尖锐的声音，从血帝的正下方响起。 “土流，沙漠海！” 声响之时，一股巨大的沙流竟如滔滔江水般飞冲天际，将血帝整个人冲离了原地，而岩石巨人的那一拳，也因为这突变而打空。 “土佛！？”血帝惊道，低头看去，那地面之上施法的士灵，不是土佛还是谁。 而土佛身旁，还跟了几十个食人族的弟兄，他们个个杀意昂扬，恨不得灭了这几百士灵而后快。 “这是怎么回事？”宝石公主突然对着内鬼影子质问道：“为何还有残活下来的？” “这……”影子尴尬道：“刚才空间道开启后，并未看到他们这波人前去。” 听影子一说，艾尔已经把事情的经过想了个通透。 土佛和这几个兄弟，想必是压根没有想逃跑，他们给其他准备逃跑的兄弟指了路后，便直接折返了回来，打算与血帝同生共死。 有点讽刺的是，他们活到了现在，而那些去空间道逃跑的食人族，却遭到了围猎。 “哈哈哈，好样的！”从温柔的沙流中浮空出来，落到了土佛和其他兄弟的面前。 “过来土佛！”血帝冲土佛招了招手，示意土佛到自己的面前来。 “族长！”土佛立马照做。 “记着……”血帝突然扶到土佛耳边耳语了几句，土佛的神情先是一惊，随即隐隐有泪花闪动，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动手吧。” 艾尔看到血帝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而有些阴森的笑容，冷冷地对着土佛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血帝之心 在这一幕发生前，关于血帝到底会落得怎样的结果，艾尔推测过很多种可能。用尽了力气的他，很可能会在岭山王或宝石公主的一击之下毙命。 然而艾尔怎么也没想到，血帝的临终，竟是死在了土佛的手中。 只见血帝对土佛耳语完那些话，土佛竟是一咬牙，将单手作利刃装，穿进了血帝的心口，将一颗火红火红的心脏掏了出来。他动作极其迅速，快到当他手入手出之时，竟然连一丝烟气也没有激起。 随即，艾尔看到了令人有些作呕的一幕。 只见土佛将那火热的心脏，竟是一口吞了下去。转眼，一股浓烈的信源能量在土佛身体中流动开来，细细品来，竟然与血帝生前的能量分外相似。 紧接着，土佛却是将血帝的尸体横空抛向了入侵者的大军。 “自爆！快散开！” “快躲起来！至上士灵的自爆！” 一些机灵的士灵顿时大喊起来，看到一个灵尸飞来，三波入侵者部队竟顿时乱作一团。 当其灵尸落地时，一阵刺目的红色顿时充斥满整个世界，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气味弥漫在没一个角落。 这种外在感官，非常类似于自爆，但是就艾尔判断，这并不是自爆。 通常情况下，自爆是将自身的生命能量集中到一个点，然后放弃自身形骸，顿时将生命能量爆破出去。这种杀伤方式，即使是在生命垂危的状态下，只要释放成功，还是能够造成非常可观的破坏。越是本源信源能量充足的灵越是如此。 但是从刚刚的这个过程看来，血帝是将所有生命能量集中在了心脏之上。但是心脏已经被土佛吞下，由土佛继承了血帝的本源力量。所以说，被抛向天空时的血帝之躯，想必已经是一个空壳了。 然而，这正是血帝交代给土佛的战术，也达到了应有的效果。 三波部队乱作一团，成为了食人族残余兵力宝贵的突破机遇。继承了血帝力量的土佛目露杀光，大吼一声，带着残余将士用最快的时间向着一个方向突围。 在这血气弥乱之时，这样突围几乎没有收到什么阻碍，几秒钟之间，整个食人族残余部队，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很多敌人的士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已经身首异处，化为信源的烟气。 当那血色的大雾散去之后，这平原之上，哪里还有什么食人族。除了一条线路上横七竖八的灵尸，已经再无其他痕迹。 而艾尔的视角，则是随着突出重围的土佛一干人飞奔至了一片悬崖峭壁之间。两侧高高的山峰岩壁，有如一线天，对逃亡的食人族来说，这是很好的避风港，几十位食人族士灵眼瞧着已经摆脱了敌人的追袭。 然而…… 一阵尖锐的笑声突然回响在整片山谷，那是一个女童的声音，虽没有见到容貌，但艾尔知道那是谁。 宝石公主！ 是那右侧一队的队长，一位至上士灵。她的声音如银铃般回荡咋每一个人的耳旁，经久不息，然而却没人能找到她的位置。 “别怕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儿！”土佛对着众人道，然而艾尔能够感觉到，他自己心中也甚是没底，虽然他继承了血帝的力量，但毕竟只是一部分，而且仅仅继承了能量而已，那些犀利的招式和经验，他是万万继承不来的。 这样的半吊子，想和一位纯熟的至上士灵抗衡，十分艰难。 果不其然，还没等血佛这话音落下，一个黑巫的鬼爪便出现在他的身后，一位食人族兄弟被那鬼爪抓住，骤然通体发紫，转眼化作了一滩紫色的烟灰。 “青目！”血佛撕心裂肺的大喊道，然而为时已晚，他根本无力救下那个被抓住的兄弟。 “该死！”血佛大声骂道，可是话音未落，一株暗黑色的枯木又骤然从峭壁中穿出　，快速冲着几位食人族的士灵刺去。 这一次，血佛捕捉到了这魔株出现时的一刻，他急速挥起一个手刀，一抹赤红色的光刃飞速向着那魔株斩去。 然而，就当那光刃即将斩断魔株时，一块包含着浓郁信源能量的岩石巨手横飞出来，将那光刃拦截在了半空之中。紧接着，峭壁之上浮现出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岩石面孔，不是别人，正是左侧一队的队长，另一位至上士灵。 “岭山王！”土佛心中一凛，单单一位宝石公主已经弄得他手足无措，更别说多出一位岭山王来。本以为已经摆脱了这些家伙，但是土佛似乎低估了这些至上士灵的强大，他摆脱了几百人的部队，却没能摆脱这两位至上士灵。 土佛的光刃被截断，那株魔株再无阻拦，如夺命的鬼刀一般冲着几位食人族的士灵扑去。那几位士灵哪里是宝石公主的对手，猝不及防间，已经被魔株贯穿了胸膛。象征着死亡的灼热烟气四散开来，伴随着一声声停止在一半的惨叫。 从血帝当初的出招，艾尔看出血帝的攻击类型属于高强度的直接伤害型。这种类型适合当面对战，但是变通能力差得多。在宝石公主鬼魅般的攻势下，土佛的力量竟完全排不上用场。外加岭山王横空杀出，他身体与四周的山岩融为一体，有岩石之处皆有他的拳脚，这也令土佛苦不堪言。仅仅是应对岭山王的攻势，土佛便已应接不暇。 短短一两分钟间，已有十几个兄弟惨死在了鬼魅般的攻击之下。宝石公主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山谷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在血佛听来，却像是死神的歌谣。 艾尔将自己的视角转换到了土佛的第一视角，从土佛的视角感受着土佛此时的心境。 慌乱，无助，懊恼，悲痛。 无数复杂而痛苦的情绪萦绕在土佛的心头，他恨不得立刻捏死这两位至上士灵，但却缺乏对抗他们的力量。 而正在此时，艾尔竟突然从土佛心口，听到了血帝的声音。 “土佛，别忘了，我们是谁？” 那血帝的声音如是说，那是传自那颗血帝之心遗留的信息，环绕在土佛的心侧，为食人族做着最后的贡献。 “我们是……食人族。”土佛在心中默默答道。 话语落下时，土佛恍然大悟，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一时刻，岭山王在阻拦着土佛的行动，而宝石公主正用尽手段偷袭着食人族的兄弟。转眼间，已经有一半的兄弟倒在了宝石公主的魔爪之下。然而作为非食人族，这些至上士灵并没有立刻吞噬猎物的习惯，转眼山谷间横尸遍野。 而正是这时，土佛放弃了与岭山王纠缠，他用自己从前的土流之术纵身跃入沙海。当他再次从沙海中探出头时，他正处于遍地的灵尸中间。 “兄弟们，为了食人族！” 土佛在心口默默道。言毕，他张开血盆大口，对四周的灵尸猛吸起来。为了最快速度将灵尸吸入口中，他驱动着血帝之心的能量，将吸收速度最大化。顷刻之间，满地食人族的灵尸已经化为了土佛体内的信源能流。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食人族的正义 看到土佛竟然对着自家兄弟张开血口，岭山王和宝石公主都瞬间急了。这么多新鲜的信源能量，换做谁都想要，只是岭山王和宝石公主取乐于猎杀之间，只想着杀完再分，却没想被这土佛钻了空子。 情急之下，宝石公主和岭山王竟是双双现身，出现在土佛面前。可惜为时已晚，当他们出现在血佛面前时，地面上横七竖八的灵尸已经成为了土佛腹中的能量。 看到宝石公主和岭山王出现，土佛的脸上露出一阵血性的诡笑，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用低沉如嗡雷的声音喃喃道： “永续血变，血佛。” 音落之时，山谷间顿时血光四起，如无数猩红色的绫罗绸缎将土佛环绕其中。土佛的身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双瞳却顿然化为了赤红色，如同两个鲜艳的血滴。 从土佛的心声中，艾尔了解到，永续血变是土佛基于血帝能量的一种永续灵变。而永续灵变是至上士灵特有的一种灵变，灵变过后，将永久维持在灵变状态不会变回，这也是至上士灵之所以强大的一个关键原因。 血变后的土佛，血佛之名因此而来。这次永续灵变，喻味着血佛彻底完成了至上士灵的变化，与面前的岭山王与宝石公主，已处于同一阶层。 “你们先走。”血佛对着身后余下的十几个弟兄道：“这里交给我吧。” 可是话音落下时，却没有半个人挪动脚步。 这是血佛意料之中的，他朗声大笑了一声，大声道：“别辜负了血帝对咱们的期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总有一天，咱们食人族要卷土重来，让天子老儿和这些愚昧的游者旅者们付出代价，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确！咱们食人族可从没婆婆妈妈过，以后记着，失去了战力的兄弟，就是食粮，是我们食人族生生不息的根基！” 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当听到血帝的名字时，竟都是神情一阵肃然。他们默然地点了点头，向着幽谷更深处飞奔而去。 宝石公主顿时一急，她挥舞着手中的魔杖，转眼一个巨大无比的晴天娃娃浮现在了半空之中，遮天蔽日。 紧接着，那晴天娃娃快速向着食人族正在撤离的士灵们覆盖而去，恍若一张天罗地网，企图将那些士灵统统包裹在晴天娃娃的兜裙之内。 然而，还没等那个娃娃落到地面上，宝石公主的神色却顿时变了。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宝石公主与她制作出的晴天娃娃彻底失去了信源联系。因为此时此刻，她持着魔杖的右臂已经离开了她的身躯。 血影斩。 传自血帝之心的血帝能力，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血影斩正是这样一个至快的招式，没有华丽的外观，也没有冗杂的吟唱，有的只有看不清的一道红光划过，而这红光却是至快至伤之光，削万物如软泥。 “啊！” 宝石公主痛苦地哀号起来，剧烈的痛苦让她面容都扭曲了。她用左手紧捂着右臂的断口，灼热的烟气从那断口中蒸腾而出，发出嘶嘶的声音，那是象征着痛苦与惨伤的声音，凡听者皆觉揪心。 “魔令，幻梦时间！” 宝石公主挣扎着赶忙念出一道吟唱，那是她最主要的灵变能力，就如同血佛的血影斩一般。 能力发出之时，天地为之变色，恍若顿时置身于童话世界之中。血佛四下看去，只见四周高耸的峭壁变成了堆积起的彩色积木，大地化作了泡沫拼图。抬头看去，天空在鲜艳的红黄蓝绿之间交错变幻着色彩，几个卡通时钟，像软绵绵的飞毯一样漂浮在高空之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该死的畜生，我要让你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血佛听到宝石公主的声音从无数个方向传来，然而却找不到宝石公主的位置。 然而，没时间给血佛多想，地面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硕大的玩具熊，一个洋娃娃坐在玩具熊的肩膀上，挂着狰狞的笑容看着血佛。 转眼之间，玩具熊与洋娃娃已经狂攻而来。那玩具熊虽然看似可爱，但是挥起拳头来却是拳拳力大无比，而那洋娃娃则是快行之道，光影变化间，已是数十腿飞踢横扫，打得血佛应接不暇。 然而，幻梦时间中并不仅仅如此，正当血佛艰难地应对着洋娃娃和玩具熊时，一列玩具火车若游龙一般呼啸着扑来，三股力量成夹攻之势，渐渐将血佛的行动逼至了劣势。 此时的艾尔，正处于血佛的第一视角观看中，这样的情势，想要反扑十分困难，况且哪怕是敌得过这三个玩具，谁也不知在这幻梦时间之中，宝石公主还能创造出多少千奇百怪的玩具敌人来。 但是，神经百战的血佛，却在宝石公主疯狂的攻击中看出了一些门道。他从这个幻想空间几个不同的事物间发现了其中的逻辑。 他发现，当宝石公主用来进攻的玩具从两个变成三个时，天空上那些漂浮的时钟的走速便加快了。血佛暗自猜测，这时钟想必与整个空间能持续的时间有关。某种程度上也反映了宝石公主的信源能量值。每增加一个进攻用的玩具，会额外增加宝石公主的能量消耗，也就会加快这个空间的消失。 所以说…… 正确的战术应该是消耗战。 放弃进攻企图，尽量用最少的能量闪避掉所有的攻击，消耗宝石公主的信源能量，直到公主能量耗尽，这幻觉空间自然会消失。 可是，血佛却并没有这么选择，艾尔能感受到，他此时此刻的心中闪过的最多的画面，是还未逃走的十几个兄弟。对艾尔来说，他觉得很难理解，一个对无战力的兄弟痛下杀手的人，竟然却也是把兄弟们看得最重的人。 但是仔细想想，这种方式倒是也没错，如果已经失去战力的兄弟还要强行保留，那么到了关键的战争时刻，就会连累更多的兄弟付出更大的代价，这样反倒不如让这无战力的兄弟，化作其他兄弟的力量，为了食人族的长存。 这便是食人族，贯彻着看似残忍，却也不无道理的义气之族。 第一百四十八章 突围 血佛不会选择打消耗战，想必这也是在宝石公主的计算之中的。 因为如果血佛与宝石公主消耗在这里，那么其他的十几个弟兄对抗岭山王将十分艰难。岭山王看似笨拙，但实际上出招又快又狠，是个十分难对付的角色。血佛从血帝那里继承来的血影斩，可以在对付宝石公主这种幻系的士灵时，趁其不备伤了她，但是如果对上岭山王，也吃不到任何甜头。 而对于外面的十几号兄弟，躲避岭山王的进攻则格外艰难。这山野峭壁之上，岭山王与山岩合为一体，更可谓如鱼得水。 这一切的一切，都逼迫着血佛想尽办法突围。 血帝之心的信源流在血佛的体内流转，不断地向血佛灌输着血帝生前的招招式式。但是这些曾经威震士灵界的招式，却是只有血帝才能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理解……必须去理解…… 艾尔聆听到血佛的心声道。 血佛这样想时，血影斩的招式竟然真真切切地浮现在了血佛的心海，甚至连运用信源能流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角度都如此清晰，清晰到一旁观看的艾尔都能够记下其中的每一招每一式。 艾尔的理解能力很强，他很快明白了血影斩削铁如泥的奥义。实际上，形成血影斩的刀刃，并非是多么锋利坚硬的信源能量体，而是一束高速分解与构成的信息流。之所以它能轻松切割一切靠的是快速分解外物结构，看上去就像是切开了一样。而血影斩之所以有着如光影一般的速度，并不是血佛挥舞刀刃的速度有多快，而是因为刀刃本身始终在进行着分解和再生成。在外人看来，好像是刀刃一瞬间就从一处砍到了另一处一般。实际上，刀刃并没有挥舞过去，只是在原位置高速分解，然后在新的位置重新高速生成，取消了中间过程，因此看上去就仿佛速度极快一般。 原理看似简单，但这是很高端的技法，如果不是血帝之心如此细致入微的传输，怕是土佛这辈子都学不会。进入到这段记忆中的艾尔，更是捡了个大便宜，想必血佛在放出这段记忆的时候，还没想到艾尔具备着进入当时那段记忆第一视角的能力。 艾尔这才知道，原来核心信源流的直接传承有着这么惊人的效果，如果不是血佛可以练习的时间太短，这颗血帝之心帮血佛成为第二个血帝又有何难。 然而，仅仅是模仿血帝以前的招式，并不能够让血佛突出重围，他的识海信息高速运转着，似乎在寻求着一种平衡。 渐渐地，艾尔察觉到血佛曾经使用的招式信息开始海量出现在血佛的识海之中，那是他还身为土佛时的能力与招式。此时此刻，这些招式的影像正和血帝的传授交错在一起，混乱中似乎又有着某种条理。 章法融合！ 艾尔恍然大悟。 因为血帝的招式是血帝为自己创造而出的，这种能力是与血帝的特征息息相关的。如果说血佛来完全模仿这些能力，最多也只不过是无限接近，到底是无法达到血帝生前的实力。但是如果将血帝能力中的奥义与自己原本的能力相结合，那么则能开创出新的、更适合血佛的招式。 正是这样的方式，转眼之间，血佛原本的诸多沙土系招法与血帝的血影斩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招招崭新的式法浮现在了血佛的识海之中。 “土流，地染血！”血佛双目一瞪，厉声吼道。 随着这一声吟读，赤红色的沙流顿时倾泻而来，在宝石公主的卡通空间中快速充斥起来。三个玩具敌人被血红色的沙流顿时淹没了视野，无法寻觅到血佛的身影。 “血漠，沙葬！”趁这片刻，血佛低声念道。 音落之时，三个玩具顿时被沙流席卷着举了起来，随即他们身处的位置顿时几番赤红色的爆炸，其威力之大让整个幻想空间都为之震动。三个玩具瞬间解体，带着幻想空间一个巨大的窟窿直通天地。 沙中有血，血中有沙，这是血佛将自己原本的沙土能力与血帝的血技融合后的奇效。想必连血佛自己都未曾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虽然血佛以前的能力艾尔不甚了解，但是这种融合给了艾尔莫大的启发，他心中已经在暗自琢磨，如果将血影斩与自己的能力向结合，会有怎样的效果。 空间一破，宝石公主的灵体在血佛面前暴露无遗。 就在宝石公主惊讶的片刻，血佛已是一招血影斩横贯她的脖颈，一颗稚嫩的头颅就这样滚落到地上，在它落地的那一刻，还长着一双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自己渐渐远离的身躯。 回到现实世界，艾尔这才发觉，刚刚血佛和宝石公主的一番较量，总时常竟然只有几十秒。 现实世界中，岭山王正在抓捕余下的十几个食人族。由于岭山王属于单体杀伤的类型，在十几个食人族的游击战下，还并没能杀死任何一人。 而宝石公主的突然阵亡，更是让岭山王骤然一震，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从宝石公主的幻梦时间中突破出来，致宝石公主于死地。 更让岭山王不寒而栗的是，此时的血佛正杀气腾腾地紧盯着他，一副巴不得除他而后快的神情。 撤……撤退…… 岭山王心道。 他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可怕的压迫感，他心中明白，此时选择撤退是他最好的选择。 然而，正当他想跑之时，血佛却已经一个瞬身，闪到了他的面前，一把血刃直逼在岭山王的喉咙之上，用血滴般的瞳孔紧盯着他。 “你……你要干什么！”一阵隆隆的话语声从岭山王岩石做成的身躯中发出，岭山王并没有正常的五官，所以那声音是由心发出的。 “我？”血佛露出一股子诡异的笑容，用：“我是想帮你建功立业呢。” “你……你什么意思……”岭山王心虚道。 “很简单，我放你回去，你告诉其他所有部队，经过你的奋战，最终将食人族部族的全部剿灭，从此之后，再无食人族，听明白了吗？”血佛用威胁的口气说道。 “明……明白了……”岭山王赶忙道。 “想必你也知道，我们食人族尤其擅长暗杀和偷袭，如果你敢告密，我保证你和你的全族吃不了兜着走！”血佛挥起血刃在空中一斩，一块巨石瞬间断作两节。 岭山王连连点头，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他心中寻思，无需冒着生命危险苦战，还能换得士灵界的威名，一举两得。况且既然血佛这样说了，说明血佛是打　算带着这些残部销声匿迹，也不会被人揭穿自己的话，答应自然是件好事。 第一百四十九章 积怨 天空中的影像，到这里便是结尾了。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让艾尔从识海的世界重新回归现实。 再次看着血佛的面容，艾尔一时间觉得他与之前有很大不同。虽然血佛还是血佛，但是感同身受地经历过血佛的经历，不禁让艾尔对眼前的这个人有着另一番说不清的滋味。 环顾而去，四周这些士灵间，有好多都是之前逃生出来的那十几人中的成员。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的一张张面孔，艾尔仿佛又看见那些倒下的食人族弟兄们，那些无奈无助，却又无惧无畏的士灵们。剩下的这些食人族，经历过那场战斗的洗礼，已然是涅槃的凤凰一般。难怪艾尔之前就一直感受到很多股强大的力量环绕四周，正是传自这些留下来的士灵。 “不知两位小兄弟看过，做何感想呢？”血佛神情淡然的对着艾尔和谦子道，也许是多年伪装自己的逃难生活所致，他的面容似乎永远看不出些许真感情来。然而，艾尔却从他身边信源的流动中，察觉到了一丝丝愤怒和悲痛的微波。 也许，只有像艾尔这样切身去体会过那场惨烈的讨伐，才会明白这血佛心中曾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只闻食人族作恶多端，却不知这讨伐军也无人道。”艾尔禁不住叹道，虽然他心里明镜似的，这血佛给他看这些无非是想拉拢他们，但是这一切又的确是事实，着实让艾尔有些触动。 然而，谦子却并不这么想。 “讨伐军固然残忍了些，但这些都是你们食人族咎由自取，食人族要与广大士灵为敌，是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把你们自己送到了这条路。”谦子在一旁怒嗔道，很明显，仅仅是这段故事，并没有让他产生如同艾尔的感觉，毕竟谦子不曾从第一视角去观看过这个过程。 “所作所为？”血佛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谦子道：“那请你告诉我，我们的所作所为指的是什么？” “偷袭旅者！猎杀游者！视人命如草芥！哪一条都够让全层士灵诛你们而后快！”　谦子厉声道。艾尔渐渐发觉，这位谦子对天子统治体的迷信，不是一般的根深蒂固，似乎比普通的士灵更胜一些。 “本这士灵界，照自然之法则而生，大地灵兽万千，百态前生，与士灵共存。那时世界是竞争之道，人人平等，强者生，弱者灭，皆是如此。那时的士灵界，远比现在这诡异的氛围要正常得多，要自然得多。人们有灵兽这个共同的敌人，通过猎杀灵兽，获取力量，很多人渐渐成为至上士灵，乃至王灵。但是现在呢？天子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一切，灵兽覆灭，让士灵们失去了公平晋升的空间，一切都被他拿捏在手中。 法则一毁，整个士灵界失去了强者之道，变为投机取巧之人丛生的世界，所有人或者放弃了争取，或者用尽办法研习着如何通过天朝之城的考验。如果不是有食人族的存在，生存之道早已经被渐渐忘却，没有生存之道的维护，这士灵界终将落为最孱弱的世界，落得无力再应对任何变故，这些你们想过吗？” 血佛厉声道：“我们没人知道天子那家伙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我只知道，他做着一切，只是在依仗着他的力量，统治所有士灵来做他私自的目的，当这样的世界终成定局，那我们士灵界也就没有未来了！” 血佛的话字字铿锵，但是他心里清楚，这样高瞻远瞩的判断，并不是来自他本人，而是来自曾经那位令人叹慕的伟大士灵——血帝。 “难道这些无根据的猜测，就能成为你们挑起争斗的缘由吗？”对于血佛的话，谦子仿佛半句都没听进去。 “无根据？”血佛狞笑着道：“如果我说我有根据呢？” “有根据？”艾尔好奇道。 “艾尔小兄弟，你认为，血帝大人能力如何？”血佛笑着问道。 “深不可测。”艾尔如实答道，瞬斩一位同级别的至上士灵，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况且那念白龙可是三位队长中最强的一位。 “那你认为，以血帝大人的能力，可否通过天朝之城的王灵考验？”血帝继续道。 “自然容易。”艾尔毫不犹豫道：“在我感觉来，血帝大人的能力，已经可以和部分王灵较量一番了。” “答得好。”血佛大笑了笑道：“实际上，我等曾经跟随血帝，一同到达过天朝之城。当时，我等不才，在天朝之城的第一轮淘汰赛中，便落败下来。但是血帝大人自是不同，他轻轻松松便赢到了最终考核，面见天子。然而，天子却并没有让他成为王灵，你可知为何？” 艾尔细想了想，却也得不出什么答案，毕竟他对天子的了解实在有限，只得摇了摇头。 “因为一个问题。”血佛一字一顿道：“他问血帝，你秉信什么？血帝是位刚正不阿的人，那时的他血气方刚，自是如实答道，我只信力量，信自然之道。就因为这一个问题，天子再也不给他任何晋级王灵的机会。” 说到这儿，血佛脸上流露出一丝怒意：“后来，我们兄弟几人，开始环绕天朝之城，我们渐渐调查发现，能通过天朝之城考验，获得王灵之力的人，往往并不是强者，而是一些投机取巧之人。很多真正的强者，都败在了天子最后一轮的问题上，就因为那么小小的一个问题，挡住了无数霸者的晋级之路。真正成为王灵的，都是些具备一点实力，能够混到面见天子，然后巧言令色，谄媚于天子的垃圾。” “谄媚天子？可有证据？”谦子厉声道。 “太多了，有的测试者，在第一轮测试玩了点手段，便被直接提入面见天子而晋级，有些测试者，除了行为思维古怪，别无他长，竟然也得了王灵之力。现如今，已经有一些选择了他们为信仰的士灵出现在士灵界，这些士灵皆是些鸡鸣狗盗之辈，不成气候，好多在我们的猎杀面前，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这样下去，士灵界终将成为一片废土！” 第一百五十章 天子的使臣 “两位小兄弟都是聪明人，我想不该是被这种黑暗统治所迷惑的人，与两位小兄弟说这么多，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你们看清事实，加入我们的行列。天子之辈，早晚要被我们正法，我希望两位小兄弟好好考虑。” 血佛也不再多矫情，开门见山道： “摆在两位小兄弟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路是诚心加入我们，加入之后我们将以兄弟相待。但是如若产生异心，呵呵，刚刚那白鬼便是产生了异心的一人，命他去战斗是我的意思。产生异心的人，我自会让他为食人族用干最后一滴血然后死去。另一条呢，就是拒绝加入我们，不过我诚心建议你们不要选，因为那意味着立刻和我们在场的所有人开战，至于生死……呵呵，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这是强行绑人咯？”谦子厉声道。 “非也非也。”血佛笑着道：“我要是想要强行绑你们入伙，还会大费周章给你们讲这些故事吗？我们食人族需要有实力，又明白事理的兄弟，如果你们无意加入，委曲求全的人我是不会留的。” 说着，血佛举起手在脖子上横了一下，意在告诉艾尔与谦子，这便是不从的结果。 通常拉人入伙，多半是威逼利诱之法，眼下食人族并无可以诱人的利处，故而只能以情动人，以理服人，外加威逼，将有能力者拉入伙内。 信源界没有亲人一说，最亲密的关系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朋友，以人之常情，一旦和一些兄弟在一起相处的久了，那么情感和价值观自然会同化。这也是血佛暗中打得算盘，怕是这些年来发展的这些成员，有很多也经历过一样的过程吧。 艾尔正寻么着如何做出恰到好处的处理，却听谦子突然大笑了起来。 “原来汝等贼子，竟是这样蒙骗旅者入伙的！”只听谦子尖声笑道，顿时之间，艾尔的血佛等人同时眉头一紧，因为他们皆从谦子的身上突然感到了一股不一样的信源流动，这股流动比之前要强盛得多，竟是让血佛都不免一阵。 “你……你到底是谁！”血佛的脸色变了，他突然感到自己似乎对这位谦子判断有误。 “我？哈哈哈……”谦子边笑着边道：“艾尔兄，原谅我一直没有和你说实话，事到如今，实不相瞒，我是来自天朝之城的考官，天子早已在你入城的时候，便关注到了你。他特派我在你前来的路上，做适当的引导，并一路考核，看看你的天资是否像他判断的那样。” 话到此处时，谦子的信源流动转眼间增大了数倍，如今的能级艾尔十分清楚，完完全全是至上士灵所拥有的力量等级。这与艾尔当初遇见他时，那个步速都很慢的士灵判若两人。 “不想，竟在路上碰见了消失多年的食人族，真是直接送了你一到上好的考题呢。”谦子凝视着艾尔道：“天子令，吾等使臣，奉命跟踪观察有天赋者，沿路设置考题，若观察者有卓越功勋，可保荐一位，直接面见天子。我想，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有趣的考题了。” 听到这番话，艾尔竟没有觉得意外。 实际上，从一直以来谦子对于天朝之城的许多了解，就让艾尔感觉出了一些端倪，外加他对天子统治所表达出的那种态度，始终不会受血佛的任何影响而改变，艾尔便已经产生了一些猜测。 “哈哈，相信艾尔小兄弟也是聪明人，莫要被这顽固不化的天朝走狗连累了。原来不查，未发现他竟是天朝之城走出的走狗，如今他挑明这种身份，那么他已经是一顿晚餐了。不知艾尔小兄弟，你是愿意和他共同成为晚餐呢，还是愿意与我们同食这顿晚餐呢？”血佛狞笑着道，虽是选择，但却没有比这更没法选的选择了。 “晚餐？说的轻巧。”谦子哼笑一声道：“吾乃天子钦赐的至上士灵之力，在这士灵界，钦赐之力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真的以为，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能奈我何？” 听此言，血佛目光中寒光一闪，已是杀意浓浓。 “不试试怎么知道。”血佛狞笑着道。 还没等艾尔反应过来，谦子却顿然进入了防御状态。未曾察觉的片刻，一阵赤红色的光芒掠动而过。谦子瞬身闪避而走，躲开了血佛突袭的一击。而他原本站着的地面上，已然多了三百多道斩痕。 血影斩。 艾尔清晰记得这个能力的特征，甚至记得这一招使用方法的每一个细节。它是能够溶解一切的刀锋，在空间中不断解构与再生成。在强攻技能之中，这种超自然的速度与切开一切的破坏力，很少有能力能出其右。 艾尔心中清楚，如果换做他自己的话，恐怕绝对是避不开这一招突袭的。但是谦子却躲避的镇静而从容，好像那一招突袭早就在他的计算之中。 待谦子腾空跃起之时，四象灵兽瞬间出现在了半空之中。谦子脚踏玄武，身盘青龙，背翼朱雀，臂傍白虎。其势如天降之士，飘渺恍惚。 转而，艾尔才意识到关键。当初谦子与白狐缠斗之时，是念诵了好多经文，才将这四象守护呼唤出来。而刚刚这一瞬，他嘴巴动也没动，却已经唤出了四象。 按照血佛当初的讲述，这借力于古文书的信源力量有着千般好处，但唯一最大的劣势就是吟诵时间长，容易被敌人趁虚而入。可如今看来，当将谦子诀练习到谦子真实的境界，实际上是可以无需念诵，便可成形的。 如此看来，这谦子与血佛的较量，还真难说谁占上风。 不过艾尔心中清楚，血佛早已经在那段历史中，便研习出了更适合他自己的招式，他是亲眼见识过那些招式的。如若放之出来，怕是谦子也很难吃得消。 然而，谦子与血佛缠斗了许久，艾尔始终未见血佛使出那血色沙流般的能力，让艾尔颇为奇怪。 相比之下，谦子的攻势反倒节节攀升，越发不可收拾，已经隐隐有些咄咄逼人之势。 转而，艾尔猛地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回想起那段记忆中，血佛使用那些招式时的情景便可明白。 那是吞食天地般的能力，如若在这小小的城邦中使用，那么其他的食人族都要遭到连累，对血佛来说，这主场反倒成了他的枷锁。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触即发 “哼，狡猾的家伙。”血佛浮在半空之中，与谦子相望对峙着，很显然，他已经看出了谦子咬准他不敢使用血沙流的心理。 “不过也太幼稚了点，在我的地盘，优势总比劣势要大吧。”血佛狞笑着道。话毕，他冲着四周围着的群士灵挥了挥了手，用几乎低吼的声音喝令道： “灵变阵。” 音落之时，艾尔顿时感到全城的信源能量都在集聚强化，围在四周的数十士灵，纷纷开始聚拢着信源之能。 这是灵变的征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诸多士灵同时灵变，令天地为之变色。四周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染缸，形形**的信源之流交错繁杂，在梦幻与现实间，铺陈着千奇百怪的色彩。 艾尔这才发现，全城上下，不会灵变的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若干秒后，灵变纷纷完成。 艾尔四下望去，周围的食人族士灵们，已经全部化为了奇人异象，形态各异，且各个具备着一种独特的信源流动。 艾尔知道，没有达到至上级别的士灵，保持灵变的时间无法做到很长。从四周咄咄逼人的气势中，他已经预感到，一旦打起来，将会是一场无可避免的血雨腥风。 然而，食人族曾经经历过的苦难，是艾尔亲眼所见。而谦子，也是这些时日来，与自己一路同行的好友。无论是食人族还是谦子，伤了哪一边都是艾尔不想看到的。 “都住手！” 艾尔一跃到了谦子和血佛中间，大声嘶喊道。嘶喊之时，他口中暗念封印术的口诀，在谦子和血佛不曾提防下，竟同时将两位至上士灵封印在了雪牢之中。 从圣女部族那里学来的封印术，是很特别的一种信源流动使用方式。虽是由士灵放出，但它的封印能力，具备着王灵级别的强度，只有达到王灵或王灵以上级别的杀伤招式，才可能将封印术破掉。 当初圣女部族面对燃烧氏族时，燃烧氏族是牺牲了一大半的部队，依靠同时自爆的瞬间高能量，打破了封印术的枷锁。 但是艾尔心中清楚，对于这两个至上士灵而言，只要他们自己倾尽全力做一次攻击，就能够破封印而出。 不过这僵持对峙之下，想必谁也不敢妄动。任何一方万一用力破除封印，很有可能导致直接的失利。 “大家听我说。”艾尔站在蓄势待发的群士灵面前高声道： “诸位食人族兄弟，我刚刚在那段历史中，看到了你们曾经的经历，我知道天朝之城的做法，未见得是对的。但是我认为，无论那种做法是否正确，它只是一种不同的信仰。我们不可能避免多种多样的信仰出现，无论在什么时候。我并不认为，通过猎杀来达成目的是明智的行为，因为血债只会血尝，到头来，换来的是越来越多的误解和仇视，况且如此与主流势力为敌，你们的目的也将很难完成。” 听了艾尔的话，四周的食人族无不神色有些黯然，自从血帝死去后，血佛虽是全力操忙着食人族的复兴。但是食人族在当年的围剿下，已是大损元气，即使经过了这么多年，也才恢复了兴盛时期十分之一的实力。 不过好在，血佛虽没有血帝的威望，但是却是个心思机巧的人。这些日子，倒也将食人族带领的井井有条。只是一想起食人族推翻天子的最终目标，就难免让人感到有些暗淡无光。 “谦子大哥。”艾尔转而对谦子到：“食人族纵是有千般不对，但也犯不上用到全员诛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怕是已经将信息传向天朝之城了吧？” 艾尔这么一说，包括血佛在内的所有食人族，无一不大惊失色。 而谦子却是一副被看穿了的表情，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如何得知的？”血佛惊到。 “在谦子与白狐相斗的时候。”艾尔转身道：“谦子当时召唤了四象守护，但是击杀白狐的时候，用的却并不是四象守护的力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时呼唤出的四象实则并非守护，而是携带信息的信使，对一个伪装成普通士灵的至上士灵而言，在大家疏于注意下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吧。” 血佛转念一想，才发现自己竟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当初的确只认为谦子是个普通士灵，因此大没有想到他的动作中蕴含了这么多小动作。 “所以现在的局势，并不单单是食人族包围了谦子，当书信送达，想必可怕的大军便会降临这座城邦吧。”艾尔对着血佛道： “我有一个建议，希望大家能冷静下来听一听。这里与天朝之城相距有一定的距离，虽然信息流信使理论上能以光速运行，但是实际受到沿途的信源流干扰，怕是还并未到达。不如诸位食人族兄弟，且放我和谦子兄弟离开这里，我想大家承诺，一定监督谦子取消这个信使的传送，并保证不再将这消息泄露给任何人。诸位看如何？” “你如何能让我们相信你说的话？”血佛是个狡黠之人，他万不会轻易相信这样的建议的。 “这是唯一的机会，即使你们不愿意相信，那么你们还有其他的方法么？”艾尔转而问道：“我相信血佛大哥，您对谦子兄的判断应该最为到位，你认为，如果这食人族集体与我俩缠斗，大概需要多久能将我俩制服呢？” “一位至上士灵，加上艾尔小兄弟你的特殊能力，我计划着需要两个时辰。”血佛坦白道。 这也正是艾尔估算到的一个时间，经过刚才血佛的突袭，证明谦子足有能力避开血影斩的高速突击。如果突袭围城，那么对食人族来讲，获胜的方式就只有通过缠斗，将谦子能量耗光，最后击败，但这个过程，说两个时辰都是少的。 “这便对了，两个时辰，你认为信使会到达哪里？”艾尔又问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真假假 血佛沉默了，两个时辰，足足够那信使飞几个来回的了。 谦子在至上士灵中的实力，实属上乘，血佛隐隐测算到，即使是当初的血帝，想要速取他的性命也并不容易。 的确，按照艾尔的这番判断，食人族只有两条路，要么速度击杀谦子，然后在天朝之城的大军到来之前转移。另一条路就是相信艾尔，与他们达成协议。 但是如果不能做到速杀谦子，那么第一条路的选择，相当于把食人族逼上绝路。 只见血佛斜眼看了看谦子的方向，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我希望大家好好考虑，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有动手的迹象，我会立刻解开谦子兄的雪牢，但我不希望这样。”艾尔看着血佛道。 血佛心头一愣，的确他刚刚在想的是，趁着谦子在雪牢里，暗示外面的其他食人族击杀谦子。不过不想，这一点却被艾尔看得通透。 这些年，血佛从游者和旅者中拉取新的兄弟，用的一直就是这种威逼利诱的手法，却没想，今天竟然遇到了硬骨头。 血佛的双目转了转，对着艾尔道：“话虽这么说，但是如果你让我们就这么相信了你，却也太儿戏了，不如这样，艾尔小兄弟你有着这种奇妙的封印法门，不如拜托你将谦子封印住，然后我们用这段时间立刻转移。转移期间，请你保证谦子不会追击过来，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按血佛的说法，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毕竟对于他们这些自食其力了许多年的食人族来说，比起让他们完全信任一个外人，他们更愿意信任自己。相比之下，主动转移，比把一切委托给艾尔要让他们安心得多。而且，转移完毕，那么谦子的信使送没送到，也就无所谓了。 “那就依血佛大哥的说法，请你们尽快转移，我会在这段时间内保证谦子不会追击过去。”艾尔应道。 事不宜迟，血佛得到答复，立刻向着其他食人族使了使眼色。在食人族城邦，转移的演练时常会进行，关于转移的流程简直如家常便饭一般。无需血佛做任何安排，转移行动便有条不紊地进行了起来。 趁着诸多士灵正处于灵变时间，对于转移大有裨益。具备着空间信源能力的几个士灵联合发力，在半空中创造了一条巨大的空间走廊。 空间走廊是一个黑漆漆的旋转门，与艾尔几次从一层走进另一层的旋转门十分相似，但又有几分不同。层与层之间的旋转门带着一股谜一般的吸引力，仿佛要将人的心神都吸入其中一般。而这里的空间门则并没有带给艾尔这种感觉，那似乎就是一个简单的隧道，通往着某个未知的地方。 空间门完成构建，接下来就是整理物品。艾尔第一次有机会目睹这些城邦化生存的士灵们，是如何在这么一个跃断频繁的士灵界生存的， 只见那些大大小小的楼房，被士灵们灌之以信源流动，很快便化作了一个个长条装的卷。就好像那些立体的东西，转为了一张张画幅，然后卷起来一般。一些士灵配合默契地将那些卷向着空间道中送着，另一些人已经提前走进空间道，想必是去空间道的另一边接收这些东西了。 “你说的游者城邦，是不是也是用这种方法保持完整的呀？”艾尔走到谦子身边道。 “比起游者城邦，他们这些丧家犬的转移，熟练的多了。”谦子笑着道。 现在所有的食人族士灵，都在忙于搬运物品，已经无人有暇来管艾尔和谦子了。唯独血佛，在指挥的同时，时不时地冲着谦子和艾尔的方向瞄过来，似乎是以此作为一种警戒，也是一种威胁。 那眼神似乎在说：“若赶妄动，我绝不手软。” 艾尔对这一点丝毫不怀疑，杀人如麻的食人族，即使是对有能力的人有所觊觎，也不会过于怜惜。艾尔很清楚，如果自己在转移完成前解开谦子的封印，那么就等着迎接血佛的三百多刀血影斩吧。 血佛之所以提议这种方案，也正是要准了这一点作为手中的把柄，料艾尔也不敢妄为。 食人族的转移操作井然有序，不到半小时内，巨大的城邦竟然只剩下空空如也的一圈围墙，和站立在空间道口的血佛自己。 艾尔与谦子立在旁边，雪牢并未消除，谦子也没有给艾尔添麻烦，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雪牢中，凝视着这一切。 “艾尔小兄弟。”血佛站在空间道的道口，双手抱拳道：“食人族终究要去追求我们自己的信仰，希望当我们再次相遇时，能有所合作，后会有期。” 话毕，血佛纵身跃入了空间道。 随即，空间道整体消失了，留下一片荒凉的空旷大地，仿佛什么食人族从未出现过一般。 “可以把我的封印解开了吧？艾尔兄？”看着空空如也的城池，谦子笑着对艾尔道。 “让谦子兄受苦了。”艾尔笑着道，随即调整信源力流，逆向将雪牢的流动消除掉了。 “哪里哪里。”谦子走出雪牢，笑着对艾尔道：“若不是你急中生智，食人族人多势众，这要是这真打起来，吃亏的必然是我们。不过话说也真有你的，我明明只是使了一招虚招，用来隐藏实招。到了你嘴里，却变成了召唤出信使，向着天朝之城送信。难怪天子大人在你一登陆士灵界的时候，就派我前来跟踪，你小小年纪，却是有过人之处。” “哈哈。”艾尔禁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当时他对着血佛推理，说谦子已经放出信使的时候，他真的还担心过谦子没反应过来，导致自己的计划失败。 现在看来，当他刚说出那话的时候，谦子便已经把他的计划看得通透了。 “那么谦子兄，您觉得，我给您交的这份答卷，您可满意？”艾尔微笑着对着谦子道。 “当然。”谦子双手抱拳应道：“天子大人，无数次和我们提起，这信源界的法则，并未见的是强者生存。这里，应该是一片智者生存的土地。”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其实天朝之城，并非那么遥远的地方，只要用特殊的空间道，是可以直接到达的吧？”艾尔试探着问道，当他得知谦子是天朝之城的使臣时，心中便早已萌生了这个想法。之前谦子对他的那番表述，有一部分实际是在考验他的判断力。 “如你所料。”谦子微笑着道。 说着，他挥舞着长袖，在空间中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旋转门。那门十分之小，小的只够一人通过。 “请。”谦子颔首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天朝 如果说，艾尔想象过无数种天朝之城可能的样子，却独独不曾想过这一种。 在艾尔之前的构想里，天朝之城当如远古纪元的封建时代，有着华丽的宫廷，有着士农工商，他们一同听命于唯一的帝王——天子。 然而，展现在艾尔面前的，却是一副现代化的画卷，甚至让艾尔觉得与之前的遭遇有些格格不入。如果放在远古纪元，从食人族城邦来到天朝之城，会有一种从古代来到未来的感觉。 这里高楼大厦林立，尽是现代化的玻璃幕墙，直指天空。合金构架的空中街道繁杂喧闹，却运行得井井有条。成群大鸡蛋模样的交通工具，在这些空中轨道里高速运行着。那是艾尔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大鸡蛋，小型生物学航艇。 一些小型飞行器在天空匆忙的划过，仿佛急着赶往什么地方。 各式各样的指示灯，照的整个城市光鲜而绚烂，好像一座梦幻之城。 “好美。”艾尔不由得感叹道。 站在这现代化的繁华都市，艾尔不禁看呆了。比起**都市，这座天朝之城要现代化得多。所有的建筑和交通体系，完全是空间构架，在整个空间里形成一个立体的繁杂结构。但除了合金素材外，城市里却又同样栽满了美丽的花朵柳枝，在高科技的体系中，加入了一丝自然的味道。 细细观察，艾尔还发现，虽然以科学化的体系为构架，但是这里也处处蕴含着信源界的信源法术体系。 可以看到，很多空间轨道是有尽头的，它们的尽头均是通向一个又一个的空间门。水流无需能量驱动而在大地上绽放出一个又一个的美丽喷泉，那也是信源能流在其中起着作用。 一些看不清脸的信源造物，散布在城市角落，或整理着花朵枝木，或清理着误会杂物，或维修者建筑与道路。它们皆是由信源能量所塑造出来的工人，就如同谦子的四象守护一样，属于无自主意识的信源造物。它们的工作内容，源自召唤他们的主人分配给它们的任务。 最主要的，是整个城市的能量流动。 艾尔能感觉到，城市中加载着信息与能量的并非物理波，而是信源流。是源源不断地信源流在作为整个城市的能源和通讯载体。 “如何？比起那食人族的城邦？”谦子微笑着对艾尔道。 “叹为观止。”艾尔答道。 艾尔听出，谦子的话中是有深意的，他是想借助着直观的视觉冲击力，来向艾尔证明，那食人族在他们天朝之城的眼中，不过是沧海一粟，弱小得不值一提。 “你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创造出来的吗？”谦子笑着对艾尔道。 听谦子这么一问，艾尔脑海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突然长大的眼睛已经代为回答。 “没错，全部都是天子一个人创造的。”谦子转头望向那流光溢彩的华美城市，憧憬之情溢于言表。 “我想你也看到了，士灵界的本体，是一片无比荒凉的土地，世界如荒原，无波澜，少丘陵，光秃秃的满目苍凉，就像我们之前在路上看到的那样。”谦子眯着眼睛，好像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直到天子大人降临，他不单单是为整个世界的人民永久消除了怪兽的祸患，更是带领着全城人民，把这天朝之城一点点建设成了如今的模样，这华美的架构，这些精巧的机械，全部都是天子大人一张图纸一张图纸绘制出来，然后分配给手下的士灵们用信源力驱动生成的。简直是个天才。” 说到这儿，谦子已然神色迷惘，似乎思绪已经飘到了那位大人伟光照耀的地方。 也难怪，谦子会对天子的统治如此痴迷，想必经历过这个过程的人，都会惊讶于天子的伟大，并为其深深的折服。 然而，艾尔注意到的，却并不仅仅如此。 他注意到谦子说道，那位天子大人是一张图纸一张图纸设计了这些东西，而就这些东西的精密结构，尤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大鸡蛋来看，这位天子生前来自的年代，应该相当的靠后。其靠后的程度，几乎是前纪元历史的末尾那个时间段。 最主要的证据，在于那大鸡蛋状的交通工具。 艾尔曾经多次步入路德维希·死婴的记忆之中，在他目前看到的页数中，他还不曾在死婴的记忆力，看到大鸡蛋状的交通工具。那时，最高端的交通工具还是浮游车，而在艾尔判断来，大鸡蛋明显有着比浮游车更高端的设计构架，是超过浮游车的科学造物。 也就是说，天子所具备的知识储备，是站在远古纪元科技的最前沿。 也就是…… 艾尔想到了一个让他惊讶，却又更多的是惊喜的结论。 天子是来自纪元末年的人，如果幸运的话，他或许依然能够记住纪元末年曾经发生了什么。 转念一想，艾尔越发确信这种推论了。 因为在纪元末年，半神学会已经发现了神之遗迹，星女艾斯特莱雅已经走上了寻找神运的七色宝石之路。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年代的人类，已经或多或少开始掌握信源之力，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掌握了关于信源知识的文明时代。 之前，艾尔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这位天子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但是现在想想看，如果这位是天子是来自那个时代的人，那么他掌握了一些信源本质性的东西，从而获得了如今的强大力量，也并非一件不可能的事。 现在的艾尔，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这位天子一面了。 “我现在能去见见这位天子吗？”艾尔赶忙对谦子问道：“我想，也许他对我很重要。” “他对我们都很重要，他是士灵界最重要的人。”谦子笑着道，他并不知道艾尔所说的“很重要”指的是什么，暗自以为是艾尔被这城市的华美所折服，已经彻底忘记了那些鄙陋的食人族的理念了。 艾尔也明白他理解错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让谦子有些满足感也好。 “不过别急。”谦子继续道：“天子的会见，从来都是在每一次的跃断之后，所以这段时间，你可以先四处转转。” 第一百五十四章 转动的世界 虽是曾经在死婴的记忆中，见过远古纪元世界中的景象。 但是无论是从什么样的视角，识海中的所见所闻终究是虚的，是飘渺而容易忘却的。 当艾尔真正走进一座如此现代化的城邦之时，好奇与兴奋之心溢于言表。 对艾尔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大厦棚顶的一个螺旋盘，路边花坛的一个喷水器，轨道交错处的指示灯，上上下下的观光梯，甚至是跟随在信源清洁工背后的自行式垃圾桶。所有的一切看得艾尔目不暇接。 轨道上的“大鸡蛋”，虽然在大铁棚时曾无数次坐过，但是这里的大鸡蛋却有着格外丰富的形态和功能。 看到艾尔感兴趣，谦子特地借来了一台“大鸡蛋”满足一下艾尔的好奇心。 “让我们来看的更清晰些。”谦子站在那台大鸡蛋前，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又一个的符文随着谦子的念诵出现在那台“大鸡蛋”的“蛋壳”上。转而，整个“大鸡蛋”开始变得透明，里面的一切结构皆清晰可见。 “这是动力系统。”谦子指着大鸡蛋内部的一个齿轮一样的东西道：“按理说，在信源界是没有其他能源的，唯一的一种能源就是信源能量，来自每一个灵的身上。但是天子大人自从创造出了天空中的那三个日晷，这个世界多出了一种能，我们称之为‘转能’。” “转能？”这名词艾尔之前从未听说过，似乎即使在远古纪元，也不曾有过这种能之说。 “是士灵界独创的一个词，以为‘转动之能’。”谦子解释道：“你看看那个齿轮的转动，再看看天空的日晷，能不能发现什么？” 顺着谦子的话，艾尔抬头看了看天空，又望了望那处于大鸡蛋内部的齿轮。他很聪明，这点共同点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同步的转速。”艾尔答道：“你是说，这同步化的转动为它提供了能量？” “没错。”谦子笑着道：“据天子所说，实际上这世界的能皆是共通的，包括这个转能，它与信源能理论上其实也是同一种能，只不过表现方式不同。” 那如此说来，这种转能本身也可以成为信源能咯？ 艾尔心道，他曾经在大铁棚中学过能量守恒定律，也曾经看过远古纪元中一些可怕的战争历史。他心中不由得想到，如果这种转能能转化为信源能的话，那么利用大型齿轮获取大量的转能，则可以制成可怕的破坏武器。 从这城市里奔跑的无数“大鸡蛋”就能看出，这来自日晷的中的转能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如果利用这些转能制成武器，那么一炮轰死一个王灵也未见得是什么难事。 四下望去，艾尔发现，不仅仅是大鸡蛋在利用转能，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了转能的使用痕迹。 每一座大厦的棚顶，都立着一个转盘模样的东西，想必那就是为整栋大厦提供转能的能源。还有那花坛的喷水器，观光梯的履带轮等，也是在按照同样的频率回环转动不停。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轮盘，在那日晷的带动之下无限的旋转。 “我们继续忘王宫走吧。”谦子笑着送还了那个大鸡蛋，对着艾尔道：“王宫在整个城市的正中，你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王宫？这里真的会有王宫这种东西吗？ 艾尔的印象中，王宫都是金碧辉煌的古典宫殿，雕栏玉砌，极尽奢华之能事，乃是历代帝王所居住的地方。 以天子在士灵界的身份，拥有一座王宫倒是正常，只不过这处处高科技化的现代城市，让艾尔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王宫的存在。因为以艾尔对王宫的印象，那是与这未来化的都市格格不入的。 “要坐天轨吗？”谦子对着艾尔问道：“虽然我们已经到了天朝之城，但是这里还是天朝之城的边缘，真正要抵达王宫，也还要相当遥远的距离。要知道，现在整个天朝之城的大小，就相当于当年未曾扩充时候的士灵界一般大。” 说到这儿，谦子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信源界的构架吧。” “知道一点。”艾尔应道，但是随即他犹豫了一下，不知信源界共有九层这样的事实是否适合散播出去，对大多数蒙在鼓里的士灵而言，他们也许还不知道士灵界有九层之多。于是艾尔含糊着道： “大概就是听说，这里分为好多层，每一层居住着不同级别的灵。” “是的，信源界实际上是一个金字塔，越是高的层级，面积就越小。其实士灵界，面积最大的世界是婴灵们存在的那个世界。” 婴灵们的世界？ 艾尔清晰记得，婴灵们的世界是他感觉上最狭窄的世界，那世界本身就是一条河流，外加河流两侧并不宽阔的两岸，两岸往外，便是一片无限黑暗，是世界的尽头。 谦子似乎看出了艾尔心中所想，接着道： “婴灵界看似只有一条河流，但当你还是婴灵的时候，你就会知道那条河流是一个大得可怕的空间。那河流是无数层叠的次元空间共同组成的，几乎每一滴水都是一个空间的大门，能够把人引向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些世界，皆是那些婴灵们的思维信息所构筑的世界，百态前生，当你在一个水滴中的世界时，根本无法知道旁边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思维信息所构筑的世界，那不就是识海空间吗？ 艾尔突然意识到，未曾想，冥河居然就是识海空间所汇聚成的一条河流。如此说来，当踏入那冥河时，会有一种强烈的牵引力也是难免。在远古纪元，这世界的人类充满了贪念，他们意识中满是索取的想法，自然想要带走身边的一切。 不过，想必谦子是不知道五行恶来的事。说起来，冥河的本体，是五行恶来中的水之恶来，如果艾尔没猜错的话，想必完整的冥河，就是由水之恶来为河流本体，携带了无数婴灵的识海空间，所共同构架的无限大的世界。 也难怪谦子会说，最大的世界是冥河。这样的空间集合体，必是比任何一个世界都要大的多。 想到这儿，艾尔不免对水之恶来的包容能力心生钦佩，现在这水之恶来的精神核还寄居自己的身上。虽然除了被火之恶来袭击的那一次，水之恶来始终不会现身。如果她是和火之恶来一样，有意识且能够言语的话，那可真是个少言寡语的沉默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天轨 之后，谦子向艾尔详细介绍了他所知道的信源界构架。 正如谦子所说，信源界是一个金字塔，越是高等级的层，空间也会越小。这里的世界与物源界不同，每一个层并非是一个球状的表面，而是一个圆形的平面，是有边界的。 所有信源层的边界都是相同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所有人都见过婴灵层的边界，因为那边界是如此之近，如果不踏入河中，那么放眼看去，婴灵层的两个边界之间就只有一条冥河的宽度而已。 没有人知道信源界的边界之外有什么，似乎也不曾有人踏出去过。 据说，当一个灵在站在信源界某一层的边界企图跨出去时，那无尽的黑暗将在一瞬间带给他彻骨的恐惧，这种恐惧是绝对的，强大到能够阻止任何一个灵踏入那片黑暗。无论是强大如洛丽塔那样的高等英灵，还是满怀血性如血帝一般的桀骜之人。 没有人能面对那种发自本能的巨大恐惧，因此这无数年过去了，无论哪个信源层，都不曾有任何一位灵踏出这信源层的边界。 天子所做的，也并非把边界以外的世界照亮，而是将边界向外推了。 据谦子所说，经过这一千多年来整个士灵层扩大，这一层的面积几乎已经与兵灵层相同，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扩张到元灵层那样的大小，甚至最后超过元灵层。 虽然婴灵层的无限空间无法达到，但是在可共存空间中，达到元灵层的面积便已经相当可观了。 从谦子的话里，艾尔隐约察觉到，他们似乎对信源内三层并不了解。看来没有达到王灵的级别之前，哪怕是实力已经如此强大的至上士灵，也并不能弥补对于世界的无知。 也不知这位传闻中的天子大人，到底对信源界了解有多深。 艾尔暗自想到。 既然他具备着册封其他灵成为王灵的实力，那么他的力量应该在王灵之上，想必对于世界的了解应该不会差于洛丽塔。 至少是一位来自第七层的英灵。 这是艾尔的一个估算，如果按照洛丽塔的说法，第六层是刮着死亡风暴的荒芜地带，第八层生活着没有人类意识的怪物们，那么此人来自第七层的几率则格外之大。 谦子与艾尔聊着聊着，便已经来到了一座山下，面向着山底一个十分巨大的山洞。 “这便是天轨的车站。”谦子介绍道。 从这个位置仰头望去，艾尔发现这座山高得夸张，目所能及之处几乎直插云霄，而且十分之陡峭，几乎整个就是一个刀削一般的峭壁，很难测算出它的实际高度。 “我们进去吧。”谦子对艾尔道。 走在山洞中，并不黑暗，两壁是明亮的灯光照明，脚下的合成素材地面踩得十分平整而舒服，如果不是看见过外面的峭壁，很难想象这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这是一座登云梯。”谦子边走边介绍道：“自从怪兽从士灵界消失，士灵界的人口一直在快速增加，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天朝之城。虽然土地面积在不断变大，但是却依然比不上人口增加的速度。为了满足越来越丰富的交通需求，天子命岩石系能力的士灵们在天朝之城的四处立起了许多高耸入云的登云梯，并以此为车站，开启了一种新的交通工具，也就是我们即将见到的天轨。” 说着说着，谦子已经于艾尔步入了一个垂直升降的电梯。虽然与物源界相同，信源界的地面同样存在着如同重力一般的引力，但是不同于人类的是，灵对于信源重力的影响并不在意，因为灵的身体由信息构成，并没有**时候的许多障碍。 所以这里的电梯，其加速速度是非常快的，如果在物源界，人类在这种加速环境下，一定会无法承受，但是灵则无所谓。 几乎没用上一分钟的时间，升降电梯已经将艾尔和谦子送到了天轨的站台。 那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平台，没有任何栏杆，就那样高高的立在云端之上。站在这里，艾尔才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士灵界的天空，他这才发现，士灵界的天上有着一层看似透明的折射层。这个折射层的存在，令地面上的人很难看清折射层之上的景象，而折射层上的人也很难看清地面的样貌。 世界似乎因为这个折射层被分为了两个部分一般，十分有趣。 不过，也有例外。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三个日晷。它们无论在折射层的上下均能看见，而且看得一样清晰。只是站在这里的时候，离日晷的距离近了许多，在这里，艾尔隐隐能看清那日晷上镌刻着的无数字符，带着神秘而玄奥的味道。 “下一班天轨很快就到。”谦子遥指着天空的一个方向道。 放眼望去，艾尔能够饱览这折射层之上繁华的天轨交通。 只见无数趟列车，如同东方的神龙一般遨游在云际之间。它们没有与任何轨道或者线路相连，而是一辆辆兀自游走在天空中。不用猜，艾尔也知道这其中必是运用了一定的信源能量作为驱动。 正想着，一辆天轨游至了艾尔与谦子面前，车门打开，一些形色各异的士灵从车门中涌出，踏上了艾尔和谦子刚刚乘坐的升降电梯。而艾尔和谦子则走入天轨。 如果艾尔了解轨道交通的年代，他会知道天轨与地铁的内部很像，只不过天轨是自在的遨游在天上的交通工具，自不是那地铁能比得了的。 “这趟天轨的终点站是王宫，属于观光天轨，我相信你一定对天空中的那三个日晷很感兴趣。这趟天轨的优点，就在于它会往三个日晷的位置绕一圈，能够相对更近距离的让人看到那三个日晷的模样。运气好的话，也许你还能碰巧看到三晷跃断时的景象。我曾经近距离见到过一次，那种震撼人心的感觉，将领你终生难忘。而且，三晷跃断之后，便是天子召见新一轮面试者的时候了。” 谦子缓缓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跃断时分 与升降电梯相同，天轨的加速度是十分之大的。艾尔很清楚，如果自己现在还是人类的肉身的话，是一定接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加速度。 然而，在天际之间，虽是很大的加速度，但从视觉上却很难感受出来。就好比坐在飞机上，周围都是巨大的白云，因此很难感受到那种旁边的物体呼啸而过的感觉。 从相对的角度而言，当位于天轨这种高速运作于天空的交通工具时，相对于个人的时间流速实际上是也随之变化了。如果天轨的速度加速至光速之上，那便不再是一辆交通工具，而是一个时光机。 想着想着，天轨已经向着三个日晷的方向而去。那三个日晷看着巨大，但是距离实际上相当遥远。天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日晷行驶了好久，但是在视觉上，似乎那日晷一点都没有变近。 “奇怪了。”艾尔凝视着三个日晷的方向，他感觉到这种视觉上的现象有些难以理解。理论上，按照这样的速度靠近日晷，应该能明显地感觉到日晷在变大才对。但是从天轨的车窗看去，那日晷的大小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始终很巨大，但却也不曾变近变大过。 难不成是天轨在绕着日晷飞行？ 艾尔跑到天轨的前窗去确认。 天轨的确是在朝着三个日晷飞行没错。 谦子似乎看出了艾尔心中的疑惑，他走到艾尔身旁缓缓道： “这三个日晷是当初天子清灭这世界上的怪物们时所创造出来的神迹，日晷转动，带给这个世界无尽的光明与温暖，并提供了神奇的转能改变了这个世界。而这三个日晷的本体，却又是十分玄奥的构成。我想你之前也注意到这透明的折射层了。”谦子指了指天轨的下方，艾尔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正是那将高空与地面的视觉连贯性隔开的折射层。据艾尔判断，那应该是一层高浓度信源流构成的干扰层，令地面上的人很难看清这干扰层以上的景象。 但这干扰层的浓度，却又不足以干扰到强光的传递，因此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他们依然能够看到清晰的天空和日晷，但却几乎看不到这些翱翔在天际的天轨列车。 “这三个日晷的周围，同样存在着这样的折射层。”谦子继续道：“而且，那里的折射层十分多重而繁杂，没有人知道那日晷旁边环绕了多少层不同类型的折射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现在每个人看到的日晷，都并非那三个日晷真正的原貌。” 被无数折射层包裹的日晷？ 不知为何，当听到谦子这样说时，艾尔脑海中闪过的竟是那无数世界构成的冥河。隐隐的，艾尔似乎觉得这两个东西有着某种共通性，但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这种共通性在哪儿。 “不过……”谦子想了想道：“有一个时间点，我们能够看到相对真实的日晷，那就是三晷跃断的时候。高强度的光暗变化，将使日晷的一些真实样貌表现出来。到那时……” 然而，话刚说到一般，谦子却突然凝视着天轨的车窗外，惊呆住了： “哦！不！就是这时！” 谦子对着艾尔惊呼道：“就是现在！” 艾尔很快明白了谦子惊呼的意思，他赶忙把整个脸都贴到了窗户上，凝视着外面的三个日晷。 只见那日晷在视觉上的体积骤然变得很大，感觉上几乎已经与天轨列车近在咫尺一般，艾尔一时间有种错觉，似乎只要将手伸出窗外，就能触摸到那日晷上似的。 三晷跃断！ 没错，是三晷跃断。 三晷跃断开始了。 在天轨窗前的这个日晷，是三个日晷中黑色的那一个。站在封闭的天轨之中，艾尔依然听到了一阵隆隆的轰鸣声，有如巨浪滔滔，万马奔腾一般。 向那日晷看去，只见那日晷上仿佛一瞬间云腾缭绕，飘渺异常。 细细看去，那云雾并非真正的云雾，而是无数只若魂若灵的透明巨兽，成群结队地奔跑在日晷的外壁上。 整个日晷的外壁，仿佛变成一片巨浪汹涌的海洋，而组成那海洋浪花的，则是那一只只狂奔着的巨兽的影子。一个浪起，或有一只巨兽奔跑腾跃而起，一个浪落，或有诸多巨兽融入这奔腾的浪潮之中。 艾尔所听到的轰鸣声，正是这无数兽灵奔腾嘶鸣的声音。 就在那巨兽群奔腾之时，日晷的表面也开始发生着变化，那些镌刻在日晷表面的字符从表面上浮起，浮到了半空之中。 这不免让艾尔想起谦子施放谦子诀时的场景，这些浮在半空中的字符，与谦子使用古书之力时在空中绘出的字符似乎有着某种共通之处。只是这里字符的数量要大得多的多，海量的字符在空中回环往复，似乎在重新排列组合着。 而当这些字符重新组合成新的顺序之后，那奔跑在日晷表面的巨兽们仿佛受了惊吓，嘶吼奔腾之声格外刺耳，震得整个天轨都跟着颤动。 与此同时，那些奔跑的透明巨兽，身体上开始发出炽烈的光芒。那光芒起初炽红，随后集聚变亮而化为黄色，接着继续变亮，化为了刺目的白光。 当任何一种颜色的光，当它的强度达到一定程度上时，它的色彩在肉眼看来都会化为白色。 此时的天轨列车，已经被这白光照耀得满车通明。艾尔也已经无法直视那刺目的光源，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然而，闭上眼的他却反而看到了一些景色。 当他闭上双目之时，诸多千奇百怪的景象反射到了他的脑海里。那些景象繁杂交错在一起，恍然间，艾尔仿佛看到一片黑暗的荒原之上，一只甲背偏翼的巨龙正与无数人缠斗；或是一个被火光照亮的树林之间，三五个少年对抗着一只若火若蛇的灵体；又或是一片海洋的浮冰之上，一只鲸龟破冰而出，几个人正抓紧着它的脊背；再或是广袤的天际之间，一只长着六翼的，鹰头虎身的巨鸟嘶啸而过，一两个人骑在它的脖颈之上…… 无数难以捉摸的场景环绕在艾尔紧闭的双目间闪动着，一时间，艾尔仿佛明白了什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忆如斯 待到那强光平静之时，艾尔与谦子乘坐的天轨已经绕到了另一个日晷的旁边。艾尔睁开眼看向之前度过的那个日晷，只见那原本黑色的日晷已然变成了白色，但是却不似刚才那般刺目了。 从这个角度看去，已经看不见那些奔跑着的若魂若灵的透明兽群，不知是那兽群已然消失，还是那日晷周围的折射层再次将其中的景象遮蔽了起来，令艾尔只能看到一个大概，却不知那其中是否还是原来那般万寿奔腾的景象。 “怎么样，艾尔小兄弟，壮观吧？”谦子对着艾尔道，他的脸上充满了一种作为天朝之城的人的自豪，好像这日晷是他自家后花园的盆栽。 “只听你提起时，还难以想象，现如今亲眼所见，果然是难忘至极。”艾尔感叹道。 这是实话，刚刚那恢弘的场面是艾尔第一次见。他生活在封闭而狭窄的大铁棚中太久，刚刚走出大铁棚时，对一望无际的天空尚且叹为观止，更何况是这玄奥无限的信源界中，纵是远古纪元的人类，也不曾见识过的神奇景象。 不过，艾尔隐隐感觉到，谦子似乎并没有看到他脑海里闪现过的那些画面。 艾尔暗自察觉，当他闭上双目时，脑海中所出现的那些画面，似乎是由于他特殊的基因所令他看到的。 半神基因。 这是艾尔在路德维希·死婴的记忆中读取到的名字。在远古纪元的末年，半神学会发现了半神基因的基因的存在。这些神秘的基因片段暗藏在一些特数血脉的人群之中，当基因的启动子被激活，半神基因将得以表达。届时，基因的拥有者，将获得一些特殊的饿能力。而艾尔也是这人群中的一人。 艾尔的半神基因是基于精神与识海世界的阅读。最早的时候，他认为自己的能力，仅限于通过用手接触别人写下的文字，能够进入与那段文字相关的记忆。 后来艾尔渐渐发现，他具备的能力并不仅仅如此。除了文字外，直接接触那个人的身体，或是一些其他的媒介，同样能够使他步入其他人的脑海。 同时，他渐渐发现，他在其他人的识海空间中时，可以以三种不同的形态去阅读：以旁观者的视角去阅读，或是以识海主人第一视角去阅读，又或是将自己的信源躯体在那个识海空间中实体化，参与到那段记忆之中去。 其实，从信源界的理论来说，人的记忆，并不是历史本身，而只是每一个人对于某一段历史所形成一个信息集合体。 所以艾尔即便是以实体化的形式进入到其他人的记忆中去，也不会对历史产生任何影响。 对于被读取者来说，当艾尔的信息在被读取者的脑海中实体化的时候，他就仿佛是做了一个白日梦一般。脑海中会不自觉的见到艾尔这个人，不过对被读取者而言，如果不知道是艾尔有这种能力的话，只会认为是自己不知为何想起了这个人而已。 实际上，我们很多人脑海中都会时常有这样的时候，突然想起某一个人，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这个人，这个人也许是离散多年的同学，也许是幼年时候的玩伴，理应在记忆深处不会被记起，却又不知为何就这样想起了。 这样的时候，往往是片段化的精神阅读基因所引起的。不仅仅是艾尔，其实很多人的基因中都会或多或少存在那么一丁点来自远古神明的片段。只是大部分的片段太少，不足以达成启动的条件，或者是根本没有启动子，因此也没有表现出特殊的能力。只是有时候，这种能力会不自禁地片段被触发。 这也就是所谓的心心相映，也许你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本不该想起的老同学的时候，正是因为这位老同学正在触摸着学生时代的老照片，他的识海意识通过照片片段性触发了精神阅读，使得你的脑海中，仿佛想起了这个人一般。 只不过，掌控这种现象的基因，在艾尔这里被无限放大了。艾尔不仅仅能以这三种形式阅读其他人的记忆，现在借助着黑光刀，更是能够将自己的识海空间外放出来，形成一个特殊的领域，将自己和另外一个人一同拉近这个领域。这是艾尔能力的一项延伸，不过有着严重的限制，前提是必须有和他有着共同记忆的人才行。 不过艾尔并不懂这些原理性的东西，他所要做的，只是用自己的尝试，去慢慢发觉着自己的潜能。远古纪元，对于半神能力的评级有着一套十分繁杂而详细的制度。不过艾尔并不清楚这套制度，也不知自己的能力，比起昭倩雨嘉等人的能力到底如何。 想着想着，艾尔的思绪禁不住飘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身上。 当他们一行抵达舞乐之国的时候，艾尔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丧身在此处，也更不会想到，杀了自己的竟是一把摔断的瑶琴。 回想起来，卡尔德似乎在刚刚走进那国度的时候，便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却不知为何始终不说明，好像有些话，是无法对他说起的一般。 也不知，自己这么一死，还站在擂台旁的卡尔德会怎么样，那些还被英灵知音用谜音困住的伙伴们会怎么样。 如果他们能幸运地从那知音手中逃脱，也不知昭倩会不会想起自己，雨嘉会不会哭鼻子惹得满天大雨。还有…… 只可惜这些艾尔都看不到了，即使他再怎么想知道。 现在的艾尔，把回归物源界的一切希望，全部寄托在士灵界的木之恶来身上。按照火之恶来所说，木之恶来掌管着的是生命之力，也许能有让他重生为人类的可能。 但是这可能性同样也只是一种渺茫的猜想，毕竟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谁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不过只要是希望就要去试，直到离开了这些伙伴，艾尔才发觉他们对自己如此重要。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王宫站 “各位乘客，王宫站就要到了，请带好随身物品，从右侧车门下车，欢迎您再次乘坐本次列车。” 转眼，天轨已经行驶到了王宫站。天轨的喇叭传来一个机械化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有趣。艾尔不曾经历过远古纪元轨道交通的年代，因此他不会知道这样的报站在那个年代是多么常见的一种方式。 从天朝之城的入口，抵达天朝之城核心处的王宫，而且是一班观光天轨，也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按照人类生存的物源界来看，这样的速度远比埃尔法小屋的飞行速度快得多。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埃尔法小屋的科技含量要低于天轨，只是埃尔法小屋是针对人类设计的交通工具，要考虑到人体功能学的很多问题。 而天轨，作为一种针对于信源灵设计的交通工具，就完全没必要考虑这些问题，因此只要技术能做到的速度，就可以去使用。因此，天轨除了在三个日晷区域观光时段是放慢了速度行驶的之外，其他时间都是以科技能达到的最高速在运行着。 士灵界还有一个好处，便是这些士灵本身都拥有着强大的信源能量。因此，天轨即使因为速度太快与其他天轨发生偶然性的交通事故，也不会造成什么伤亡。毕竟士灵们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这些普普通通的碰撞自然是伤不了他们。 列车缓缓下降，在一个高耸过云层的峭壁支起的白色平台旁停稳。平台上立着一个石碑站牌，上面镌刻着两个大大的字：王宫。 右侧车门打开，艾尔、谦子，以及很多乘坐此班列车的士灵们从天轨中鱼贯而出。他们大都形色匆匆，似乎并不在意身旁都多了谁。 不过也有例外，个别人则站在车站的站台上谨慎地四处看着，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这些人，大都和我一样，是在王宫任职的士灵。”谦子介绍说：“很多人都是在这里干了几百年，所以彼此都熟的不能再熟了，也就没了些客套的礼节。不过当然，并非全部，这一班地铁里，也有和你一样的，等待天子召见的人。” “和我一样的人？”艾尔好奇道。 “没错，你看那边。”谦子手指向刚走下车的一个士灵。那士灵生得一副小丑的模样，身上的行头与小丑颇为相似，或许他生前在物源界的时候便是从事着这样的职业，因此这种形象上的自我意识被他带来了这个世界。 不过，虽然他的穿着是幽默的小丑，但是他白色的面部却透露出一股子令人生畏的味道。一双细细的弯目让人很难捉摸透他的眼神，唯有阵阵寒光从那眯着的小眼睛中射出来。 “我不曾见过那个人，不出意外的话，他便也是参加到了这次面试中的人。”谦子对艾尔道：“通常情况下，天子每次面试召见，都是五个人。凡是能到达这一步的，在士灵界中都是被人羡慕的存在，因为这五人之中，最终将选出一人，被天子赋予王灵之力，飞升到王灵们生存的奈落层。除此之外，位于第二的人，可以向天子许一个愿望，只要这个愿望与晋级无关，并且是天子力所能及的，那么天子会帮你实现这个愿望。而且，哪怕没有成为前两名，也可以向天子申请入王宫工作，常伴天子左右。” “哦？”艾尔颇为有兴趣地看了看谦子，这么说来，谦子当初想必便是考进了这前五名，但是却与一二名无缘，便申请作为王宫的职业者。这么说来，其实当初血帝一定也经历了这个过程，只不过他那不羁的性格，让他根本不会去申请这种无聊的东西。 “这么说来，这前五名应该是很难进咯？”艾尔问道。 “相当难。”谦子拍了拍艾尔的肩膀：“你是天子的特别召见，点名让你进入到这前五之列的，派我去对你进行跟踪观察，说白了也不过是走个形式，即使你没有将我出的考题顺利完成，想必天子也会召见你。不过很不错，你也同样出色地解决了我为你出的考题，这更是证明了天子的眼光是没错的。但是即便如此，你所经过的考试还是太简单了些，比起参与正规全层考核来到这里的士灵来说，差得太多了。” “太多……”艾尔一阵尴尬，没想到自己还是个纯种的后门兵：“多到多少？” “正规的全层考核，最开始是城试，在天朝之城的许多大广场进行。规则很简单，捉对打擂台，通常的人数，只有连胜三轮的人，才能进入第二阶段考试，一般情况下，到达第二阶段考试的人数是一千人左右。 第二阶段考试，是命题试，由天子出题，完成题目者方可晋级。天子的题目每次考试都会变，今年的题目有趣的很，据说是解棋局。所有参加这轮考试的人，会被分开放置到一千个小房间中，然后天子公布他出的棋局。这棋局，理论上是一个死局，正方无论如何都会败。但是天子的要求，就是让他们找出反败为胜的方法。 今年这个考题难倒了许多人，这一千人中，过了这一关后只剩下20人了。 这第三阶段考试，是幻境求生。这二十人会被放置到一个天子创下的幻境之中，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会在幻境中遭遇什么。每个人的遭遇或许都不相同。总之，无论第二阶段考试晋级进来的有多少人，经过这第三阶段的幻境求生，那么优胜出来的人数，一定是天子想要的。至于天子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也不得而知。今年，有你这么一个特别召见的人，这个人数，便是四。” “谦子当年，是经历了一个什么样的幻境呀？”艾尔笑着对谦子到。 “我当年……”谦子刚要开口，却发现竟是被艾尔套了话，因为他还从没说过自己经历过这种考试呢，艾尔这么问其实不过是从他的工作推断出来的。 “你小子。”谦子有些嗔怪道：“当年，我是走进了古老中国的一个朝代，在那个朝代中，应对着天子出给我的考题。不过几百年过去了，也着实是记不清了。” 古老中国的朝代？ 艾尔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的谦子，他暗自估计着，或许天子设下的所有幻境，都是与每个人的自身，有着某种关系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奇术的法尔纳 从升降电梯一路下降，不知不觉便通过了折射层，重归地面。 走出车站，王宫赫然立于眼前。 不过，如果不是那大门处轻轻细细写着“王宫”二字的话，艾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然是个王宫。 倒不是说这个王宫不够恢弘，这的确是个很恢弘的巨大建筑体系，但是就外形来说，很难让人把它和王宫联系在一起。 从整体上来看，它是一个巨大的半球体，向一个锅盖一样扣在地面上。银白色的宫墙上印满了一些细密的纹路。这种样子让艾尔不由得想起大铁棚，因为那纹路的感觉和大铁棚十分相似，有如电路图一般。 不过也有不同，就是这里的纹路整体构成着一个个旋转的圆形图案，在外侧看来，好像墙上有无数个漩涡一样。 艾尔一时间，也无法想明白，为什么这位天子要将王宫建成这个样子。 不过这位天子处处行事诡异，谁又能说清楚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请随我来。”谦子对着艾尔道，随即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向着王宫的大门伸出一只手。 艾尔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心道谦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随后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原委。 这里已经是王宫了，是谦子正规工作的地点，就好比是在老板眼皮底下干活，总要拿出些高服务质量不是。 与谦子两人走到王宫的大门口，谦子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他将右臂一挥，整个大门便应声而开。 与艾尔的习惯性认识不同的是，这里的护卫并没有守在门外，而是守在门里。当大门打开时，艾尔便看到路两旁各站立着五个士灵护卫，共计十人。 或许是王宫的规矩，艾尔能明显感觉到这十人在刻意收敛着自己的信源能压。但是即便如此，艾尔还是感到了阵阵强烈的信源能压从这十人身上传来。很难想象，如果这十人放开他们身上的信源能压会是什么样子。 “这些人为什么守在里面？一般护卫不都是在门外看守吗？”艾尔好奇地向着谦子问道。 “这是因为，准确的说他们并不是护卫，而是杀手。”谦子微笑着对着艾尔应道：“这些兄弟被告知的任务，并不是防御外界的敌人，不让外敌进入。而是允许外敌进入，然后关闭大门，在这条走廊里绞杀之。” 放进来……绞杀之…… 艾尔很清楚，这说白了就是关门打狗，从这十个人难以捉摸的信源能流来看，谁要敢招惹王宫，那可真是活腻了。 “这十人均是至上士灵。”谦子微笑着道：“实际上，能在王宫做事的人，基本都是至上士灵了，天子的恩泽遍及皇宫，最容易获得赏赐的人，自然是常侍于天子左右的人。天子掌管着力量提升的法门，这也正是他为何有能力提擢王灵的原因。在不提擢的情况下，天子帮其他士灵成为至上士灵，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的确是强大的能力，艾尔暗自心道。 他见过的人里，哪怕是强大如洛丽塔，也并不具备这样可怕的能力。 这位天子到底会是…… 突然，艾尔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想起在瑰姬的记忆中，曾经见过洛丽塔对瑰姬提起过一位在整个信源界至高无上的灵。这位灵独自居住在信源界最深的第九层，位于所有王灵与英灵之上，乃是独一无二的神灵。 如果说，这位传闻中的天子便是这位神灵的话，那么他拥有这些难以置信的力量也就很说的通了。 只不过……如果他真的是洛丽塔口中的神灵的话，又为何会跑来士灵界长期居住呢？ 很多疑点环绕着艾尔的脑海，却都不是能马上想清的。不过艾尔相信，如果见到天子本人，他自会得出这个答案。 刚走出几步，艾尔看到一个工作的士灵从对面急急走来，路过艾尔和谦子的时候，那士灵瞄了艾尔一眼，便继续急急地向着大门而去。 艾尔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人打开王宫大门，将另一位士灵接了进来。 那位被接进来的士灵，不是别人，正是那一身小丑打扮的士灵，果然如谦子所说，他也是这一轮天子面试的一个应试者。 “欢迎您，奇术的法尔纳先生。”那位接应小丑的士灵对着小丑恭敬道。 听到这个名字，只见那守门的十个至上士灵以及谦子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可以思议的神色，似乎很惊讶于这个名字。 “怎么，他很有名吗？”艾尔好奇道。 “不是一般的有名，但是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他的样子，真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来参加这次考试。”谦子禁不住感叹道：“奇术的法尔纳，这个名字早在天子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之时，便已经赫赫有名。那时人们还处在与大量巨兽搏斗而生的黑暗时代，士灵们依靠诛杀巨兽而获得能量。而奇术的法尔纳，几乎是所有巨兽的克星，没有任何一只巨兽在他面前能撑下一招。而且特别的是，大多数人打败巨兽，都会将巨兽的能量吸收，作为自己的能量增强。而奇术的法尔纳很特别，他将所有打败的巨兽，全部变成了自己手中的纸牌，任凭自己使用。从能量值来说，这位奇术的法尔纳应该早已经到达王灵级别了，只要他想，他随时把纸牌中的能量消化掉，立刻就能晋升。不过他到底是个怪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乎是把那些纸牌里的巨兽当做宠物一般，舍不得吃掉。” 把巨兽当做宠物？ 不知为何，艾尔脑海中闪现过一些不知来自何方的画面。有的画面中，他看到一个少年正倚在一只巨大的蜗牛身上，懒洋洋的睡着午觉；还有的画面，他看到几个孩子正和许多小狐狸状的灵兽嬉戏着；再有的画面，是一只羊头豹身的灵兽，一动不动地守护在一位老人身旁。 艾尔赶忙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影像甩掉。他记不得到底是什么时候脑海中多了这些影像的，只觉得它们虽然奇怪，但却又很真实。 第一百六十章 奇术的法尔纳（中） “别担心，虽然在那个黑暗时代，奇术的法尔纳是个传奇，不过那也是一千多年前的时候了，这些年，虽然也时常听到他的传闻，但是已经不如以前那样如雷贯耳。很多后来者知道奇术的法尔纳，也是听以前的士灵口耳相传。” 谦子转过身对着艾尔道： “我们进去吧，三晷跃断之后，便是天子面召的时间，这已经是公知的规矩。因为三晷跃断的时间并不稳定，所以很多人早早地就会来到王宫等待，我想其他三个人应该早就到了。” 听了谦子的话，艾尔转过身，继续向着长廊的另一端走去。 然而，他刚刚转过身，却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那是一股充满杀气的信源能量，强大得令人畏惧。 “快闪开！”谦子忙推了艾尔一把，随即，谦子立刻转身，顿时四周文字符号恍然飘动，一只由文字组成的巨盾浮现在半空之中。 被推离了原位，艾尔这才回过头，看清了正在攻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巨大火轮，而那巨大火轮的中心轮轴处，却又长出了一张诡异的脸孔，正狰狞地笑着。 如果说，正常的火焰带来的应该是温暖与光明，那么这燃烧着的蓝色火焰带来的却恰恰是寒冷与黑暗。 只见那蓝色的火轮正挟着卷卷寒流呼啸而来，在谦子架起的盾牌前被挡住了。 一阵冷汗涌上艾尔的背脊，若不是谦子反应迅速，怕是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艾尔万万没想到，在这王宫之中，竟然也会遭到偷袭。 “哦？接待官也有权干预应试者之间的事吗？” 只听一个尖细中带着阵阵寒意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小丑装扮的奇术的法尔纳。此时他手里正摆弄着一摞纸牌，似变戏法似的在双手间做出各种奇怪的花样。 “谦子，天子没有让我们干预过接待者之间的事。”另一个声音从大门处传来，是那位负责接待奇术的法尔纳的接待使，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不带有任何感情。 “天子的确没让我们干预过。”谦子一边撑着护盾一边应道：“但是这位小兄弟，是天子指明让我带来的，我有责任把他安全送到天子面前。” “哦？还有这种事？”奇术的法尔纳似挑衅似的用手中的纸牌转了转圈，随即对着他身旁的接待使问道：“如果我不小心弄伤了王宫里的执事，会有什么罪过吗？” 那接待使犹豫了片刻，随即冰冷而平淡地答道：“没有任何罪过，按规矩来说，天子曾经说过，如果我们王宫里的执事被外来者所伤，只能证明能力不足，与外来者无关。” 居然敢说出这种话？这位天子还真是对自己手下的执事们有自信啊…… 艾尔暗暗心道。 不过的确，就这段长廊间，两位接待使和大门处的十个守卫，这十二名王宫执事的实力都十分可靠，也难怪天子会对他们有这样的自信。 “那便简单了。”奇术的法尔纳似乎对接待使的回答很满意，他笑吟吟地看着谦子和艾尔，用两根手指夹起了一张纸牌立于半空中。 “听说天子的命题很诡异，答起来会很麻烦，不过既然是排名制，那么只要其他四个人都死了，就不用费这麻烦了。”只听奇术的法尔纳狞笑着道。 说着，他将指尖的那张纸牌瞬间抛到了地面上。 顿时间，一股信源流骤然扩张。放眼看去，只见一只高约三米，形似螳螂，却周身暗黑色的巨兽凭空出现在半空中。那巨兽双目泛出腥红的光芒，一对灰色的透明翅膀在空中急速振动着。 “我的影螳螂小宝贝，去和鬼面一起把那两个人杀了，速度点。”只听奇术的法尔纳对着那暗黑色的巨大螳螂命令道。 听法尔纳刚才的话，这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鬼脸车轮，想必就是叫做鬼面的怪物了。根据谦子之前对艾尔的介绍，这影螳螂和鬼面，应该就是收藏在奇术的法尔纳纸牌中的怪兽。 “来了！小心！”谦子对着艾尔警示道。 虽然力量上比不过这些至上士灵，但是身上携带着三个五行恶来的艾尔也不是吃素的。他转身抽出法则之剑，将熊熊的信源火赋予法则之剑上，同时令水之恶来在身体周边形成一层防护层，防护着虽是可能到来的偷袭　。 准确的说，艾尔身上携带着的并非完整的三个恶来。这信源界五行恶来是构成着信源界的基本元素，在常年的发展中已经扩张得无限，存在于信源界的每一个角落。土之恶来乃是整个世界的大地结构，水之恶来乃是整个世界的河海本体，火之恶来则是整个世界的光火之能。 而艾尔所拥有的，是这三个恶来的本真灵魂赋予他的一个权能，通过这个权能，他能够在必要的时刻，借用身边的这些元素辅助自己，不过能借多少，还要看艾尔自己的能力。 影螳螂飞身而至，它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紧盯着艾尔袭来。虽没有得到详细的指令，但是影螳螂似乎已经和另一边的鬼面达成了默契，鬼面负责缠住谦子，而影螳螂专注于刺杀艾尔。说到底，奇术的法尔纳的目的，还是要铲除其他竞争者，以免麻烦，至于王宫的执事，如果插手就一并对付，不插手也便算了。 影螳螂，正如其名，是以速度见长的一种灵兽。不知为何，它那高大的身躯和螳螂的模样，不禁让艾尔想起在大铁棚时的生日考验。那片丛林中当时也有一种螳螂，不过和面前的这个影螳螂差得太远了。 影螳螂的攻击方式很单一，就是在高速的飞行冲刺间，不断地使用两片刀刃砍击艾尔。砍击的力度并不大，只要艾尔反应过来，便可以挡下来。不过它的特点在于速度极快，砍击的频率极高，即使这一时半会儿艾尔能挡下来，等到艾尔注意力涣散的时候，也很难接下每一次攻击。 同时，影螳螂的速度，让他可以轻松闪避艾尔的回击，可谓是攻防兼备，转眼便令艾尔陷入了苦战。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奇术的法尔纳（下） “哦？这特殊召见的人，竟是连至上士灵都没有达到的雏鸟么？” 看着艾尔与影螳螂搏斗的动作，奇术的法尔纳饶有兴致地道。起初，他从艾尔身上感觉不到属于至上士灵的强大能流，还以为艾尔有着某种深不可测的能力，能够将强大的信源流动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藏起来。 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小家伙压根就没有那种力量。 实际上，影螳螂这只灵兽，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战斗灵兽，很多时候，奇术的法尔纳只是驱使影螳螂去进行侦察。相比之下，反倒是那名为鬼面的蓝色火轮是一种具有杀伤性的灵兽。 对着艾尔派出影螳螂，不过是法尔纳的一招试探之举，却不想仅靠影螳螂便已经把艾尔打得如此窘迫，看来今年的竞争者真不是一般的弱啊。奇术的法尔纳暗暗想道。 听了法尔纳的话，艾尔知道自己被小瞧了。不过这也难怪，在这满是至上士灵的王宫之中，他这样连灵变都还没学会的普通士灵，自然显得渺小了许多。 想要在这样一群至上士灵间挽回点面子，就必须使出足以镇住他们的招式。 几个闪身之后，艾尔逐渐摸索到了一些规律，正如艾尔所料，这影螳螂的攻击虽然十分快速，但却也有着一定的规律性。在艾尔分析来，这种灵兽本身无脑，如果是任凭它们自行攻击，是不会有针对性的攻击某一个人的。既然现在在奇术的法尔纳手下进行指向性攻击，就说明是有人给它下了命令，一个人的命令不可能具有那么高的多变性，所以它的攻击也必然是按照某个套路进行的。 果不其然，越是缠斗，艾尔越发能够预判到下一次攻击到来的位置，这就为艾尔提供了提前准备的机会。 就目前而言，用雪牢封住影螳螂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只要将影螳螂的下一个落点预判清楚，几乎在一秒间就能够完成。 吸取了上次看谦子作战的经验，艾尔并不打算立刻封住影螳螂，而是在影螳螂几秒后的一个落点预先藏好封印法阵，同时另作打算。 看着奇术的法尔纳手中无数的纸牌，艾尔很难想象他到底有多少灵兽可以支配。看他现在的样子，似乎派出的鬼面和影螳螂只是很低级的小兵。所以与灵兽作战终究不是良策，须得想办法一次性摆平法尔纳本人才是正途。 思考的同时，艾尔已经不动声色地积蓄起信源能量，并双目轻扫，确认着法尔纳现在的方位。 在艾尔看来，法尔纳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自己太自信了。正因为如此，法尔纳从这场战斗开始就不曾挪动过半步。这种绝对的自信，让艾尔的突袭有了可乘之机。 蓄足能量，找准时机，艾尔口中暗暗念道： “暗夜封印。” 这是瑰姬传授给艾尔的高端封印技巧之一，通过封印住光的反射渠道，将周围在短时间内变为一片黑暗。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艾尔却感觉仿佛用过了许多次一样，音落之时，世界骤然黑暗了下来。整个长廊，只有几个本身为光源的灯可以看见轮廓，其他的一切皆是黑压压的一片。 按照之前记忆中法尔纳所处的方位，艾尔心中将血影斩的诀窍默念，竟是以一招极快速的血影斩向着法尔纳的站立出处劈去。 黑暗中，艾尔只觉一阵剧烈的信源流交错，随即是一阵灼热的烟气发出嘶嘶的声音。 砍中了吗？ 艾尔心中一阵狂跳。 暗夜封印并不能维系太久，转眼黑暗消失，世界的样貌重新出现在人们眼前。 只见艾尔的确砍中了，但是砍中的却并不是法尔纳本身，而是一个从地底长出的巨大蘑菇。这大蘑菇像保护伞一样严严实实地将奇术的法尔纳保护住了，血影斩的刀刃切入三分，在蘑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呵呵，有趣的家伙，这样的下三滥伎俩也想伤的到我吗？”法尔纳眯起双眼，在他小丑的脸上化作两条尖细的长线，小小的瞳孔从那双眼间射出一道寒光，似乎可以将一起看透一般。 随即，法尔纳摸了摸身前的蘑菇，像是摸着孩子的头。 “蘑菇仔，辛苦你了。” 话语之间，只见一阵信源的波流涌动，转眼蘑菇仔身上的伤痕便重新恢复，一如未曾收到过任何伤害一般。 艾尔看得一呆，他不曾想自己精密计划的一次突袭，对法尔纳甚至是他手下的一只灵兽而言都留不下半点伤痕。 “万千灵兽，有奇异能力者数不胜数，这蘑菇仔能够快速修复，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能力罢了，不必太过惊慌。” 正当艾尔愣神片刻，谦子却重新走到了艾尔身旁。回头望去，只见那鬼面已然无影无踪，空留下一张撕裂的纸牌坠落在地上。 “很不错的视野剥夺。”谦子冲着艾尔神秘的一笑。 艾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刚刚艾尔的暗夜封印，不仅让自己有机会突袭法尔纳，更是给了谦子斩杀那只鬼面的良机。鬼面本身燃烧着蓝色冰焰，在突然到来的黑暗环境下成为了活生生的靶子，以谦子的实力，想斩杀它自然轻而易举。 比起刚刚艾尔的突袭，反倒是鬼面的死让奇术的法尔纳脸上露出了愠怒之色。 “本不想为难你这个王宫执事，可是你偏偏自寻死路，这就怪不得我了。”法尔纳咬紧牙恶狠狠地道，他声音中充满了杀意，仅仅是听起来，就让艾尔一阵心颤。 “有本事，就来试试。”谦子却也丝毫不示弱地道。言语之时，已是四象守护立于身侧，这是谦子最常用的一个招式，虽然这招式本身没有特别的属性，但是却也是最适合变招的一种状态，很适于应对一切可能突发的情况。 而另一边，奇术的法尔纳已然收起了防护用的灵兽蘑菇仔，转而向着地面上抛出三张纸牌。随即一阵爆发式的信源能流攒动，三只形态各异的灵兽顿然出现在宽阔的长廊之中。 左侧一只，是周身弥漫着黑紫色烟光的骷髅巨狼，鼻息呼吐之间，莹莹的幽光攒动，恍如来自地狱的魔鬼。 中间一只，乃是一个似球状闪电般的奇怪灵兽，没有肢体也没有五官，它静静漂浮于半空中，时而发出嗞嗞的电流声。 右侧一只，形如暴龙，背上长有三对儿残翼，獠牙巨齿间，带着一股子血腥的气息。 灵兽不同于灵，它们不懂得收敛信源能压。从信源能量上，艾尔能清晰感觉到，这三只灵兽的力量要远强于之前的影螳螂。 “介绍一下。”奇术的法尔纳带着一股诡笑，用一股子无限妖冶的声音，对着艾尔和谦子道：“我的这三个宝贝，叫做骨狼、雷休和撕翼龙，你们可要记清楚了，别临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死在什么灵兽的手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宫执事 “都住手！” 正当两边蓄势待发，整个长廊弥漫着一股杀意的时候。一个浑厚的男中音突然响彻整个长廊。 起初法尔纳还没当回事儿，然而随即他便意识到了这一声不简单。 这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信源能流，那能流看似温柔，但却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好像能将一切包容吞并一般。 最初感觉到威胁的，是法尔纳招出的几只灵兽。正如同物源界动物比人类更具备危险感知能力一样，信源界的灵兽同样有着超过灵的感知能力。只见那骨狼、雷休和撕翼龙纷纷倒退了几步，显得局促不安。 全长廊，只有艾尔没有意识到到这能流的可怕之处，然而仅仅凭其他人的神态，他便意识到这位来者并不简单。 说话的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人，他身型发福，脸上洋溢着一种泰然自若的神色。一身类似牧师袍子的宽大衣服让他看上去有些慵懒，然而这并不能妨碍其他人感受到他双目中射出的精光。 “海瑞大人。”谦子对着那到来的人行礼道，很显然这位海瑞大人在王宫内有着比谦子更高的地位。 “他是谁？是天子吗？”艾尔好奇地揪了揪谦子的衣角，偷偷问道。 “当然不是。”谦子笑了笑道：“这位是海瑞大人，是天子大人的右护法，也是被天子大人命为丞相的人，负责管理王宫和天朝之城许多政策上的事。” “他很厉害吗？”艾尔接着问道，他自己感受不清来自这人的信源能量，所以很难判断他的实力。 “深不可测。”谦子点点头道：“并没有人见过海瑞大人出手打斗，但是也没人想与他交手。在士灵界，除了天子大人外，能与右护法海瑞大人一比的，恐怕只有左护法苍忠，左护法苍忠是被天子大人任命为总将军的人，负责一切与征战有关的事宜。” “哦？看来这王宫里的执事们，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奇术的法尔纳用一股尖细的声音冷冷道，言语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哈哈哈。”海瑞朗声大笑了几声道：“法尔纳先生哪里的话，来到王宫皆是客，若有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花言巧语。”奇术的法尔纳冷哼了一声，一脸不满的神色。可艾尔却注意到，这自诩强大的法尔纳却并没有对着海瑞出手，似乎是有所忌惮。 “其他三位面试者，已经在正厅候着了，就差两位了，艾尔先生，法尔纳先生，请随我来。”海瑞彬彬有礼地对着艾尔和法尔纳道，虽是一句客气的邀请，但是在艾尔感觉来，却有着一股子不可违抗的味道。 随着海瑞这句话，守在王宫大门的十个侍卫也不再静立不动，而是一并向着法尔纳的方向逼近了几步，似是督促，但却更似是威胁。 奇术的法尔纳再次冷哼了一声，却也心底对这海瑞和十名守卫的力量摸不准，只得暂且收起唤出的三个灵兽，向着长廊另一端的正厅走去。 法尔纳与海瑞擦肩而过时，用他尖细的眼睛斜眼瞪了海瑞了一眼，那眼神似乎一把利刃，企图将海瑞的脑袋刺穿而后快。 而海瑞却并不以为然，他从容地回应了法尔纳一个微笑，伸出一个胳膊，做出“请”的手势，目送着奇术的法尔纳走向正厅而去。 艾尔也紧随其后，而谦子的任务似乎到此为止了。他微笑着冲艾尔摆了摆手，轻声道：“加油，艾尔小兄弟。” 艾尔竖起小拳头，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仿佛缺了点什么。这么长时间与谦子的相处，让他一时间离了谦子，竟有些不习惯。 随着海瑞，艾尔与法尔纳两人步入了王宫的正厅。正厅是天子接见其他士灵的地方，也是每次天子进行面试的地方。正厅的面积十分宽阔，大小几乎类似于一个足球场。 还没踏进门，艾尔便感受到了三股异样的信源能压扑面而来。 走进门去，艾尔立刻找到了这三股能压的主人。 此时这三人，正坐在正厅里的一排椅子上，那椅子做工精良，看上去华丽异常，想必是天子用来招待客人用的椅子。 坐在第一张椅子上的，是一位魁梧而俊朗的成年男子，他身着有如海军模样的服饰，背上背着一柄大刀，刀上流动着一股溢着蓝白色光芒的能流，恍若有浪涛波荡于刀身一般。 坐于第二张椅子上的，是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他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枕头，整个脸贴在枕头上，正呼呼大睡着，好像这外界的事，皆与他无关一般。 第三张椅子上的，是一位年轻女子，身材窈窕，肌肤胜雪，美艳不可方物。她着着一身妩媚而诱惑的轻纱装，淡粉色的丝绸带飘扬于身侧，若九天仙子堕入红尘，看得艾尔一阵阵发呆。 见艾尔与法尔纳两人步入，那海军服饰的男子只是昂着下巴斜眼瞅了一眼，便转回头去，不再理会。那披头散发的男子，依旧呼呼大睡着，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走了进来。唯有那美丽的年轻女子，冲着艾尔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一时间竟让艾尔心里一阵狂跳。 然而，三人的反应，似乎让法尔纳很不满，尤其是海军男子那不屑的眼神，更是让法尔纳顿生杀意。 只见他一个瞬身便来到了三人的座位面前，一脚踩在了海军男的凳子上，用狰狞的双目凝视着那海军男。 “你做什么！”海军男似乎被惊道了，却有强作镇定地吼道：“把你的脏脚拿开！” “哦？当然可以。”法尔纳狞笑着对那海军缓缓道：“可是在那之前，能不能也请你把你的头拿开呢？” “你想干什……”海军刚想发怒，手正冲着背后的大刀拔去，然而却言到一半便发不出声了。 一阵灼热的烟气从他的脖颈处喷涌而出，海军那离开身体的头颅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法尔纳，却永远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海瑞却只是站在旁边，并没有出手。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子的考题 “为什么不救他？”艾尔禁不住向着海瑞问道。 只见那一排座椅之侧，三人竟是已在瞬间折了一人，奇术的法尔纳还没有尽兴，继续用泛着血光的眼神凝视着其余的两名侯试者。 而站在一旁的海瑞，却并不为所动，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从刚刚小丑进来，到他人头落地，期间不知有多少机会让他反抗。只怪他自己妄自尊大，既成了他惹恼小丑的原因，也是他没能反抗就殒命的罪魁。这样的人，即使成了王灵之尊，也无法长存于奈落。” 正当艾尔疑惑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大厅深处传来。放眼望去，只见一名高约五米，身披华贵铠甲的男子踏着重重的步子走来，步伐之间，竟是大地与之同震。那男子面容已是老人模样，但白色的须发却丝毫不能减免他遒劲的力量。他背后背着六柄形态各异、与他身高等长的长剑，左右各有三柄，看上去好似一对羽翼。 “哦？这不是苍忠么？” 奇术的法尔纳将目光从另外两名候试者身上收回，饶有兴致的望着走来的高大男子。在这王宫执事中，如果说有人让奇术的法尔纳有所忌惮，恐怕只有这左右两位护法，海瑞与苍忠二人了。 不过，听法尔纳的口气，似乎是与苍忠熟识一般。 “哈哈，几百年没见，小丑你这家伙还是这么顽劣，哈哈哈。”苍忠大笑着应道。果不其然，这法尔纳与苍忠早就认识。 “自然不比你这老头子在天子这儿混得如此滋润。”奇术的法尔纳尖声道，言语之时，竟是随手甩出十几张纸牌，顿时大厅里能量四涌，竟是有数十只灵兽从那纸牌中蓬勃欲出。 然而将军苍忠却是眼中闪过一阵妙光，转而从背后抽出了其中一柄长剑。 瞬时间剑影闪动，竟是在一秒间，另那些蠢蠢欲动的牌中灵兽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凝神望去，只见苍忠的长剑并未伤及那些纸牌一分一毫，而是将所有纸牌罗成了一摞，置于长剑的尖端。一股难以捉摸的信源能流笼罩在那剑身之上，竟是硬生生把十几只灵兽夺牌而出的力量压了回去，令它们好生呆回它们的纸牌中。 “小丑，这些都是你的宝贝，可别伤到它们呀。”苍忠大笑着对着奇术的法尔纳道，好像在教育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本以为，法尔纳这样的人物一定会奋起反抗，全力施为与这苍忠一决高下。却没想，法尔纳这一次却是面色波澜不惊，好似已经习惯了苍忠的说教一般，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从苍忠的剑尖上收回了自己的纸牌。 而这整个过程中，那位第二把座椅上的男子始终呼呼大睡着，让艾尔不由得羡慕他的定力。同是这一会儿，位于第三把座椅上的妖艳少女也没有离开座椅，但是艾尔能感觉出，她的神色明显要比那熟睡的家伙紧张一些，似乎是残忍的法尔纳的确令她有些心颤。 “哈哈，艾尔小兄弟，如何，看得出来些端倪吧。” 正观察着，只听海瑞突然凑过头来，微笑着对着艾尔低声道。 艾尔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微微点了点头道：“除我以外的四人中，实力最弱的便是那海军服的男子。那位美貌女子稍强一些，不过似乎并不是在力量上，而是其他一些技巧的方面。至于法尔纳和那个睡觉的家伙，很难说孰强孰弱。” 这是艾尔粗略的分析，通常到了王宫这样的地方，多数士灵都会可以隐藏自己的信源能压，只留出一部分外放以应对危机。所以凭借信源能压进行判断是很不准确的，更有说服力的判断方式，应当是他们应对事件时的反应。 “说的不错，其实，从你们步入王宫起，一举一动都在天子大人的观察之下，这天子的考试早早的便已经开始了。”右护法海瑞微笑着道：“包括我和苍忠在内，都是这次考核的考官，但是要记住，天子大人他考核的并不仅仅是力量而已，信源力量在天子大人眼中并不值钱。” 信源力量在天子眼中并不值钱？ 艾尔细细想了想海瑞的这句话，又看了看海瑞和苍忠二人，似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艾尔好奇地问道。 海瑞并没有回答艾尔的问题，只是打了个哈哈道：“祝你考试顺利，去吧，剩下的两个位子，便是你和法尔纳的。” 说着，海瑞便一把把艾尔推向了那排椅子，其力道之大，竟是让艾尔没有半点反抗的力气。 望着那两个位子，艾尔并不知道这位子的顺序有没有什么说道，虽不是惧怕法尔纳，但却也不想在此处多惹争端。 而此时，一个声音自整个厅堂响起。 “天子面试，马上开始，请诸位考生速速就坐。” 那声音分不出男女老少，似乎任何一人听了都有自己的感觉。 法尔纳并没有在余下的两个位子中任意一个位子坐下，只是一脚将那海军男子的灵尸踹了出去，然后在那男子原坐着的第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而艾尔则莘莘地坐在了最后一把椅子上，转头望去，只见那第三把椅子上的妖艳女子一阵眉目轻扫，似是要他坐过去一样。 可是不知怎的，这却让艾尔越发觉得警惕，干脆死坐在最后一把椅子上一动不动，与那女子隔开一张椅子的距离。 终于要见到天子了。 艾尔心中有种莫名的紧张感，紧紧攥着两只小手，竟是一时间攥出了些汗来。在士灵界的这些日子，天子大人的名讳如雷贯耳，却始终没能见上一面。直到到了这王宫之中，都差点殒命在法尔纳手下，不得相见。命运中好像冥冥有无数大手，阻拦在他与天子之间，不让他们相见似的。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大厅里却并没有任何人走出。 “这家伙在玩些什么？”奇术的法尔纳似乎有些不满。 而正在此时，又是那个分不出年龄与性别的声音从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天子大人的题目出来了，题目为：找到他。”只听那声音宣布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找到他 “找到他？” 面对天子这个不伦不类的考题，所有的考生都禁不住愣了一下，就连那奇术的法尔纳也是一阵纳闷儿。 这算什么？诺大的皇宫，要说找一个人，是要费些周折，不过对这些能力卓越的至上士灵而言，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就拿这奇术的法尔纳来说，他若是想找到天子，一可以派出大量的灵兽四处搜索，如果嫌麻烦甚至可以用极具破坏力的一招把整个王宫轰掉，那时候天子不想被找到也得被找到了。 不过轰王宫这种行为，却也不是几名考生敢随便做的。别人不说，就拿这居住于王宫的左右护法，他们以保护自己的房子为由，也有权保护王宫不被攻击。海瑞身为丞相，大肚能容，也许只是保护而已。而那将军苍忠，自来主征战，若是惹得他怒而出手，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天子大人还说，这次王宫面试的考核范围扩大，扩大为整个天朝之城的范围。也就是说，天子大人，可能在这诺大的天朝之城中任何一个地方。” 这时，从正厅内门中缓缓走出一个孩童，看那年纪也就十岁的模样，外表长得如瓷娃娃一般，理着光头，竟让人一时间分不出男女。这一直以来“宣旨”的传令使，竟就是这十岁的孩童。 “鉴于天朝之城幅员辽阔，天子大人特别给了各位一个提示，此提示乃是三个字。”只听那瓷娃娃继续宣旨道：“本之内。” 本之内？ 听起来像是个谜题，却不知这天子到底在暗喻着什么。不过内字是一个方位词，既然找的是天子的位置，那么这个内字很明显就是表明相对位置的提示。所以整条提示中，最关键的一个字，便是“本”字，只要解得这“本”字，那么天子的位置自然迎刃而解。 “有趣的命题。” 听了题，最先有所动作的，是那位曼妙清丽的美艳少女。只见她踏着轻轻的步子，若猫儿般缓步走到了那宣旨的瓷娃娃面前。虽是盈盈几步，但那无限玲珑的曲线之美，却让所有在场的男性士灵，禁不住咽起口水。 “这位小朋友，能不能告诉姐姐，这天子是于何处拟出此旨的呀？”、 只听那美丽女子用无限诱惑的目光凝视着那瓷娃娃似的孩子，眉眼之间流露的美感，竟是让任何人都不由得为之一动，别说是十岁的孩子，纵使是刚出襁褓的婴儿，怕是也要在这迷人的眼神中看呆几秒。 然而，隔了片刻艾尔才从呆望中回过神来，他猛地意识到，这女子问出的问题，相当于直接向这宣旨人套问天子的所在。而那令人无可抵挡的诱惑眼神，想必正是这女子的看家本领。 “媚术！”艾尔暗自嘀咕道，但同时又不由得心境一阵杂乱。因为他深知，多亏这女子是在对那小孩儿使用媚术，如果将目标转移到自己，他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抵御这诡异的能力。 听到艾尔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海瑞斜眼向艾尔的方向扫了扫，嘴角露出一个不宜察觉的笑容。 然而，女子的这番施为，对于那难辨性别的瓷娃娃，竟是毫无功效。 只听他波澜不惊地对着那艳丽女子道：“此事无可奉告，一切皆由几位应试者自己参透，告辞。” 言毕，那瓷娃娃似的传令官就重新消失在正厅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直到那瓷娃娃消失，艾尔才恍然意识到，从刚刚到现在，他竟然没有从那瓷娃娃身上感觉到一丝信源能压。 “这位是？” 艾尔转头向着海瑞探问到，他心里暗自觉得这瓷娃娃似乎并不一般。 “天子的传令人偶。”海瑞微笑着道，他看着艾尔的神色，便已将艾尔的想法猜了个七八分：“莫要瞎想，天子大人才不会只是这般样子。” 艾尔一惊，的确，他刚刚在怀疑的，正是这瓷娃娃的身份。这王宫之中，所有士灵都有着至上士灵的实力，哪个都是信源能压强得可怕，而唯有这传令的瓷娃娃却是毫无一丝信源波动，这不免让艾尔心中生疑。 不过，海瑞似是有意推艾尔一把，竟是一语道破艾尔心中所想，把艾尔从思维的歧途上拉了回来。 本之内。 看来一切还要从这三个字身上下手。 本，何谓本？艾尔目光扫视着整个正厅，如果说，这士灵界的原本，便是只有这天朝之城的大小，那这天朝之城可以谓之“本”，但是这范围颇大，搜索范围也正是这天朝之城内，这种推断虽可以说得通，却也等于没说。 四下望去，几位应试者似乎也对这考题并没有想到什么。艳丽女子魅惑传令使失手，心中些许有些郁闷，轻眉微蹙，好生怜人。而奇术的法尔纳，虽是脸上依旧是一副狞笑的神态，却也是手指捏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那位呼呼大睡的家伙，依旧在睡着，只是此时的他似乎正做着什么梦一般，时不时地会挪动一下。 过了片刻，奇术的法尔纳终于耐不下心去猜这天子的哑谜，他似乎决定开始他的地毯式搜索。 只见法尔纳大手一扬，数之不尽的纸牌顿时洒满天际，在整个王宫正厅中洋洋若雪花一般。 然而，法尔纳抛得随意，那些纸牌落的却并不随意。只见那数不胜数的纸牌全部落地之时，竟是一张挨着一张整齐地排列在地面上，仿佛给这正厅的地面加铺了一层地砖一般。 “去吧，我的九千白翼。” 只听法尔纳尖声令道。言出之时，无数形如飞龙、通体散着白色光芒的灵兽分别从那九千张纸牌中飞腾而出。那白色飞龙体型很小，大抵只有燕子的大小模样，但是九千只的数量，也让这队伍看上去出奇的庞大。 这成群的白色飞龙，如潮水一般，从正厅的各个通道一涌而出，转眼便向着整个天朝之城的每一个角落飞去。 见了法尔纳的做法，高大的将军苍忠缕着长长的白须大笑道： “哈哈，小丑，你这九千白翼看着虽多，但是比起这天朝之城的幅员辽阔，却只是沧海一粟啊，想要这样找到天子，怕是难上加难。不过，在这几人之中，老夫还是看好你能第一个找到，老夫认为，你该是最接近答案的人。” 奇术的法尔纳并没有理会苍忠，但是一旁的艾尔却隐隐觉得这将军苍忠话里有话。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本之内 “法尔纳是最接近答案的人。” 艾尔暗自嘀咕着，他隐隐觉得这句话并非简单地表达一种看好的意思，而是其中暗藏着什么表意。苍忠不同于丞相海瑞，不是那种胸中有却不说出来的人。所以他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很可能透露出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法尔纳有什么特征？ 小丑的外观，强大的实力，收藏于无数纸牌中的无数灵兽，始终波澜不惊狞笑着的脸孔。这似乎都是小丑身上携带着的特征，至少艾尔能感觉到的就是这些。 说法尔纳最接近答案，很可能就和法尔纳自己的这些特征有关。 不过当然，也许这只是艾尔自己的一种猜测，说不定天子就是很随意地行走在天朝之城的一处大街上，因此地毯式收缩的法尔纳自然是最贴近答案的人。 然而随即，艾尔猛然反应过来一个关键的问题。 “海瑞先生。”艾尔突然向着身旁的海瑞问道：“法尔纳他们，都曾经见过天子大人的模样吗？” 说起找天子，艾尔方才意识到自己压根连天子的样子都还没见过，就算是找到也认不住来呀。而如果法尔纳他们同他一样没见过天子的面，那么这种地毯式搜索也没有任何意义。 “天子大人的确很少露面，自从天朝之城建起后，只有王宫内的执事和面试者有机会一睹天子的尊容。”海瑞微笑着道：“法尔纳的话，应该是有见过，因为他从一千多年前的黑暗时代便在这天朝之城中。当初天子大人剿灭整个世界的怪兽之时，曾经公开露面过，所以法尔纳这样的老人儿，想必该见过天子的样子。” 这可糟糕了。 艾尔心中一阵郁闷，说到底，这压根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说是要找到天子的位置，但是法尔纳这些老一辈见过天子，至少还有的找，可是像他这样的后来者，压根见都没见过天子，所谓寻找又从何谈起呢。 海瑞似乎看出了艾尔心中所想，他慈祥地笑了笑道：“不过放心，艾尔小兄弟，天子的智慧众所周知，他既然出了这道题目，自然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答上来。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自己好好想吧。” 说完，海瑞大笑了几声，向着正厅深处走去。 他既然出了这道题目，自然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答上来。 艾尔细细琢磨着海瑞的的话，根据海瑞的话来说，即使你没见过天子，也可以找到他的位置。 这么说来…… 细细想过，艾尔确定出这样几点。 首先，这应该是一个固定的位置，只要推理出“本之内”的含义，便可以完全确定的一个位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通过位置找到人，而不是找到人再确定位置。其次，这个位置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在这诺大的天朝之城中具备独一性。同时，这个地方应该所有来到天朝之城的人都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机会找到。 如果说同时具备这三点的话…… 艾尔放眼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王宫。 很可能就是这王宫本身，艾尔心中默默道。王宫是这个世界的核心点，说它是本也完全可以。王宫所处的位置固定，且所有到来的人一定都知道王宫的存在。这么说来，王宫这个地理位置也应该满足这个限制。甚至进一步说来，如果按同一种思路思考下去，既然是大家都知道的地方，那么会不会就是从大门到正厅里的这个范围内呢？ 而针对于本这个字，大门可以谓本，正厅亦可以谓本，因为这两个位置对于整个王宫而言，都具备着一定的特殊性。 艾尔越想越兴奋，他隐隐觉得，似乎答案就近在眼前。极有可能，天子就在这足球场大小的正厅之内。 也就是说…… 在正厅之内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天子！ 艾尔将眼神环视着这正厅之内的每一个人，这寥寥数人中，很可能就有答案也说不定。虽然艾尔也想到，如果法尔纳见过天子的话，应该能在这里认出来。但是天子之尊能力莫测，改变一下外貌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如果外貌改变了，那么见没见过天子的确是同样公平的了。 如今的正厅之中，有天子的左右护法，左护法将军苍忠，右护法丞相海瑞。这两人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其身份也十分透明，是天子的可能性很低。除这两人外，便还剩下四名参加面试的人。 奇术的法尔纳，艳丽的媚术少女，呼呼大睡的沉睡者，以及他自己。 奇术的法尔纳，从一进大门便见过，其身份也是由谦子亲口所告，是天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艳丽的媚术少女，有着一切奇妙的能力，虽是女子之身，但是从来也没人告诉过他天子到底是男是女，因此不排除是她的可能性。不过，就女子行为看来，从她去魅惑传令使这一点，就并不像天子所为，故而在艾尔心中预判的可能性较低。 归根究底，最让艾尔怀疑的，便是几人中的那名沉睡者。从他走进大门道现在，先是有法尔纳在他身旁动手杀人，并差点将刀锋对准他们，后来有苍忠与法尔纳过了两招，信源流动让整个大厅为之一振。再后来传令使前来传令，他作为一个面试者却始终睡着，这对于一个面试者而言未免太不正常了。 想着，艾尔信步走到了那名熟睡的男子面前。 此时，这名披头散发的男子依旧抱着个大枕头双目紧闭，似是一副睡着的样子。不过艾尔并不相信他是真的睡着了。 “嘿！您好！”艾尔对着那熟睡的男子大声道：“我能问问您叫什么名字吗？” 艾尔故意把声音拉得老大，让整个正厅的人都能听见。他并不指望自己一问便能叫醒这个人，但是他可以从这个瞬间苍忠和海瑞的神情上捕捉些东西。 问出这个问题，艾尔立刻斜眼向着海瑞和苍忠的方向偷瞄过去，如果两人的神色有惊讶之色，那这答案便是对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睡梦的哀原 偷瞄的那一刻，海瑞的脸上并无任何波动，似乎他什么都没注意到一般。不过这也是艾尔预料之中的事，毕竟以海瑞的老成持重，是不会把任何反应都放在表面上的。 相对而言，艾尔更关注的，是将军苍忠的神态。 在艾尔跑去问沉睡男的时候，苍忠先是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对艾尔的行为表示不解，随后又继续转过头去与海瑞聊天去了。 难道我猜错了吗？ 艾尔轻蹙起眉头，按照苍忠的性子，如果他猜对了，苍忠应该会露出笑容或者惊讶的眼神才是。但是艾尔观察苍忠的反应，只是简简单单地被他大声的一句话打断了罢了。 相比之下，反倒是奇术的法尔纳和那名艳丽少女被他的行为一惊，有些恍然大悟般的神色。艾尔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和自己想到了同一点上。 然而，这对艾尔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清晰地感到，当奇术的法尔纳想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时，从法尔纳的方向隐隐传来阵阵杀意。很明显，法尔纳已经随时做好准备，如果自己猜对了，法尔纳很可能会对自己下死手。 静默。 大厅一时间陷入沉沉的静默。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等那位瓷娃娃会出现，宣布艾尔是否猜中了答案。 但是等了很久，大厅中除了苍忠和海瑞低声的聊天声，便再无其他的声音响起了。 “喂，他猜对了吗？” 最先耐不住性子的，是奇术的法尔纳。他用一贯尖细而阴冷的声音，对着苍忠和海瑞的方向问到。然而问话之时，他却也缓步走到了艾尔身后，把一只手搭在了艾尔的肩膀上。 该死！ 艾尔感到一股彻骨的含义从法尔纳的掌心传来，那寒意清晰地在告诉着艾尔，一旦他猜对了，那么下一秒就会取了他的性命。这样的距离之下，即使是苍忠和海瑞出手相救，也来不及救得艾尔的性命。 艾尔一时有些后悔，他刚刚因为猜谜一时脑热，竟是没考虑到这种威胁的存在。 “不如我来告诉你们。” 就在这时，还没等苍忠和海瑞发话，那名一直沉睡着的男子竟突然睁开了双眼，用一股子若虚若实的沙沙声音道：“我不是天子，他猜错了。” 那男子的声音，好像喉咙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尘一般，沙沙若哑却又有几分凌厉和沧桑的味道。被那男子的声音吸引而去，艾尔看到了一双旋转的瞳孔。 没错，旋转的瞳孔。 只见那男子的两个眼球恍若两扇暗黑色的旋转门，在那男子的眼眶中无限旋转着。当艾尔凝视着他的双眼时，一种莫名的失神感神不知鬼不觉地侵满艾尔的周身。好像那一双瞳孔，有着无限的吸引力，要将艾尔整个人的灵魂都吸引到那双瞳之中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子剧痛从艾尔的肩膀传来，把艾尔从那失神之中唤醒了过来。 “真是弱得够呛。”只听法尔纳的声音传来。 艾尔这才反应过来，是法尔纳的手将一股信源能压扎在自己的肩膀上，才把自己从那旋转的瞳孔中叫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睡梦的哀原吧。”奇术的法尔纳对着面前的男子道。 “能让奇术的法尔纳知晓名字，真是在下的荣幸。”那名刚刚醒来的沉睡者彬彬有礼道。 “哀原谦虚了，这些无知的后来者不知道你，可不代表我们也没听说过。黑暗年代，整个士灵界最强的催眠大师，后来在天子到来后不见了行踪，如今看来，是大隐隐于市咯。”法尔纳用尖细的声音冷冷道：“真遗憾，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居然没想到你就是哀原，直到你睁开眼我才认出。眩梦之眼，果真名不虚传。” “法尔纳先生莫要取笑在下了，对您而言，还不是一下就打破了么。”睡梦的哀原谦虚地道。 “嘿，莫要在这儿装了，你刚刚使出的能力，想必只有一成不到吧。”奇术的法尔纳冷哼一声，笑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你是不想动用眩梦之眼的，只不过你习惯了那种状态，因此想收也无法完全收住，才不经意流出了一成的能力。” “果然是瞒不过名满士灵界的奇术师先生，常年用这种能力实在是形成定势了，如果不紧闭双眼，确实很难阻止这力量的流露。”睡梦的哀原微微一笑，对法尔纳点头道。 一成不到？ 艾尔心中阵阵恶汗，这么说来，自己刚才被这家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眩梦之眼给催眠了。而且这眩梦之眼只用了一成的能力，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从法尔纳的话看来，他似乎在天子出现前的黑暗年代就听说过这个叫哀原的家伙，但是既然他没能一眼认出来，说明那之前他也并未见过这个人。 “按理说你这样的人，想晋升应该早就够资格了，怎么等到今年才来？”奇术的法尔纳对着哀原问道，那问句似乎平淡，但却暗含着一阵刺骨的寒意。 然而，睡梦的哀原并没有正面回答法尔纳的问题，而是用一抹暗含深意的眼神凝视着法尔纳，反问道：“法尔纳先生，又是为何挑中了今年呢？” 被哀原这么一反问，法尔纳先是一愣，接着两人相对一视，同时露出一个彼此都懂的笑容。反倒是夹在两人中间的艾尔，被这笑容弄得一愣。 确定了艾尔的猜测是错误的，法尔纳也再无意挟持着艾尔。或者说，看到睡梦的哀原，让法尔纳意识到了真正对手的存在，对他来说，别说是艾尔，就连一旁的艳丽少女，也不再能入他法眼。虽艾尔不知，但法尔纳已是在暗中心定，这场比试唯一需要在意的对手，便只有这位睡梦的哀原无疑。 “刚刚我进门的时候，真该直接杀了你。”奇术的法尔纳似开玩笑似的对着哀原道，只是他的口气，听起来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哀原却也不是法尔纳能轻易吓到的“您想的话，现在也可以来试试。”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同的一年 法尔纳行事，虽是处处流露着一股傲气，却也是十分精于分析，遇到实力不详的对手时，法尔纳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睡梦的哀原虽然外表弱不禁风，但是那暗含着的神秘力量，是让法尔纳不得不为之忌惮的。而且纵使艾尔的实力连灵变都还做不到，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出当哀原睁开双眼时截然不同的信源流动。 如果说，刚刚哀原流露出的眩梦之眼只有一成的话，那么以此推测，全力施为的眩梦之眼怕是连王灵都会为之动容。 法尔纳凝视了哀原片刻，竟是仰头大笑起来，他松开了抓着艾尔肩膀的手，向着正厅的大门走去。 “看来，这小家伙是猜错了，天子并未在这正厅之中。”法尔纳尖声道，说着，便已迈步到正厅大门处，意欲去正厅外搜索一番。 可是正当他要出门的时候，哀原的一句话，却叫住了他。 “那可未必。”只听哀原挂着淡淡的笑容道：“正厅之中，还有一个人，是这个小家伙也没想到的。” “还有一人？”法尔纳和艾尔同时一愣。 “你叫什么，小朋友？”哀原盯着艾尔问道。 “我？”艾尔先是一惊，随后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哀原竟是把自己当成了天子，于是赶忙道：“我叫艾尔，刚来到士灵界不久，很抱歉，我不是什么天子。” 说话的时候，艾尔一直不敢正视哀原的眼睛，生怕一不经意又被那眩梦之眼迷失了神智。 “我没有说你是天子。”哀原微笑着看着艾尔，缓缓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想法，你刚刚想的是‘奇术的法尔纳，从一进大门便见过，其身份也是由谦子亲口所告，是天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艳丽的媚术少女，有着一切奇妙的能力，虽是女子之身，但是从来也没人告诉过他天子到底是男是女，因此不排除是她的可能性。不过，就女子行为看来，从她去魅惑传令使这一点，就并不像天子所为，故可能性也较低。’所以你才猜到了我，对也不对？” 几乎完全正确！ 艾尔心头一惊，这的的确确是他刚才的思维过程。如今的艾尔，一惊能够很好地控制心声，不让心理想法随便地以声音的形式发出，所以这些并非他自己泄漏出的。 眩梦之眼。 只有这一种可能，是这哀原的眩梦之眼窥探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而且只用了刚刚的一瞬。 不过艾尔同样注意到，哀原复述的这段思维，仅仅是他分析到有可能是正厅之后的思维过程，之前的想法，哀原并没有提到。这是否意味着眩梦之眼的某种局限性呢。 “难道你没注意到，你遗漏了一个人吗？”只听哀原接着道。 遗漏了一个人？ 艾尔四下望去，房间中站立的人历历在目，艾尔并没有遗漏谁。 而这时，哀原用眼神扫了扫身旁的位置，似乎在示意着什么。 他身旁的位置？他身旁的位置有谁？现在是奇术的法尔纳，之前是…… “海军男！”艾尔恍然大悟，他一直仅仅想到了活着的这些人，却没再去想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 “没错。”哀原微笑着道：“不过我可没说他就是天子，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思维漏洞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 艾尔转而明白了哀原此话的用意，他这么做，就是想在智慧和力量上，双双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自己知难而退。 “哀原先生果然厉害，之前我还一直以为，这几人中，唯一强大的只有法尔纳先生呢。”艾尔微笑着回应道。他深谙法尔纳此时对哀原的敌意，原本对法尔纳来说几乎是可能完胜的一场考试，却因为这哀原的出现多了许多未知数，这如何不让傲气的法尔纳心生不满。 而艾尔点明这一点，就是为了激化这种矛盾。 果不其然，听到艾尔的话，法尔纳的信源能流不经意地变得愈发犀利了，似乎虽是打算下杀手一般。 同时，艾尔在两人刚刚的对话里似乎听出了什么，两个随时有能力晋升为王灵的人，却双双选择今年作为参选年，一定是其中有着某种原因。 “海瑞大人。”艾尔紧接着对着丞相海瑞问道：“今年的考核，与以往有何不同么？” 边说着，艾尔边快步走到了海瑞和苍忠的身旁。随看上去是自然而然的一种行为，但是对艾尔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步。法尔纳和哀原两人，随时都可能铲除异己，整个房间之中，只有海瑞和苍忠的身旁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哦？谦子没和你提起吗？”海瑞应道：“今年不同往年，根据天子发布的诏令，今年考核的获胜者，不仅能获得王灵的力量，还能获得一次史无前例的馈赠。” “史无前例的馈赠？”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没错。”海瑞接着道：“以往，天子大人给第一名晋升，给第二名许愿，不过第二名的愿望范围十分小，定是比晋升不及的一个士灵界能做到的小愿望罢了。但是这一次，天子大人许给第一名提任何一个愿望的机会。不过，天子的诏令写得十分晦涩，我想也许你能听懂。” “是嘛，说来听听。” “天子诏，生命的轮盘，循环亦有始终，本源的奥义，今夕将为王者所奉，吾将尽逆天之力，圆有缘者任何一求。” 吾将尽逆天之力，圆有缘者任何一求。 难怪海瑞说，此次天子开出了任何一种愿望的条件。最后一句诏令将这一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晰。 然而，艾尔注意到的，却并不仅仅是最后一句而已。 生命的轮盘，循环亦有始终，本源的奥义，今夕将为王者所奉。艾尔细细品味这之前的几句，虽是看似晦涩的话语，但是艾尔总是隐隐觉得其中蕴含着什么。 生命的轮盘……生命的轮盘……本源的奥义……本源的奥义……本之内……本之内…… 恍然间，仿佛有无数散乱的线团交织在了一起。 我明白了！ 艾尔在心中暗自惊叫，他终于知道了所谓“本之内”的含义。 第一百六十八章 藏在真实的表象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艾尔虽是想出了答案，却也不敢妄自表现出来。 如今法尔纳和哀原互相视为对手，也正是他趁机脱离此地的良机。为了表现得不被人怀疑，当艾尔想出答案的一刻，连神色都尽量控制的没有波澜。 “我想我还是出去找找吧。”艾尔故作随意地嘟哝了一句，作边想边走状信步向着正厅外走去。 对于艾尔的动作，法尔纳和哀原并不以为意，如果说走出去瞎逛就能找到的话，那法尔纳派出的九千白翼想必早已回报了。 而在艾尔离开的背影后，哀原挪步到了法尔纳身旁，似乎对法尔纳耳语了几句什么。紧接着，两人的眼神同时看向了不远处的海瑞和苍忠。 不过这都是艾尔所不知道的事，此时的他已经离开王宫，向着他想到的答案走去。 重新来到天轨的王宫站，这一切是如此熟悉。艾尔一个人踏上了高速的升降梯，直直升到了折射层之上的高空之中。转眼，白色的天轨站平台便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就和远古纪元的车站一样，天轨站也有一个大大的站牌和车次表立在站址上。艾尔走到车次表前，细细研究了起来。而他关注的关键词只有一个——三晷。 没错，三晷。 这就是艾尔想到的答案，直到听了海瑞对于天子诏令的描述，艾尔才终于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如果艾尔没猜错的话，所谓本之内，那“本”指的便是三晷。 至于原因…… 艾尔虽然现在心中还不确定，但是也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现在艾尔要做的，就是在天轨上，找到一个能够通往三晷的航线。 “三晷……三晷……三晷……三晷……”艾尔边念叨着边来回寻找着，然而找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一条航线是经过三晷内部的。所有的航线中，最近的也不过是像那观光航线一样，仅仅是靠近三晷而已。 没办法了。 艾尔最终选择了一班相对最靠近三晷的航线登了上去。 这般航线并不像观光航线那样转为三晷而开，但是在距离三晷的最近点却比任何一条观光航线都要近一些。 这趟天轨很空，长长的车厢内只有寥寥数人，零散地坐在车厢的几个长椅上，几乎是每一个人独坐着一个长长的椅子。 有趣的是，这辆天轨有司机。那位天轨司机是一位长得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模样士灵，与人类外形不同的是，他大大的嘴巴里伸出两颗长长的象牙，两个肥胖的手臂上缠着细细的锁链，像是铠甲一般。不出意外的话，这些特征应该是他所信仰的王灵所赐。 对于天朝之城的很多交通工具来说，都是依靠着信源能量和信息设定而驱动，因此是不需要司机的。个别交通工具上出现的司机，往往是因为某趟列车曾经出过问题，因此会安排一个人负责监管一阵，说白了就是个机器的监督员。此时，司机正百无聊赖地倚在座椅靠背上，懒懒地看着前方。 “嘿，司机先生。”艾尔瞅准机会，跑到那胖司机的面前问道：“有个问题很好奇，能问问你吗？” 司机此时正无聊的紧，巴不得有个人和他聊聊天。看到一个年轻而富有活力的新面孔自己跑过来，自是很欢迎。 “当然，关于什么的？”司机腆着个肚子，笑着道。 “就是关于天轨的航线问题。”艾尔指了指天轨的车头。 “没问题，我从天轨系统开始建设就在天轨干活，问天轨的问题，你可找对人了。”司机一脸得意的道，对大多数人来说，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给别人讲东西都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说吧，是什么？”司机问道。 “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班航线，却没有一班航线是穿过天上那三个日晷的呢？”艾尔问道。 艾尔的问题，似乎让司机寻思了一下，不过好在他一开始便已在天轨工作，细细一想便想出了缘由。 “说起来，最早的时候是天子大人亲自设计了天轨系统，最初的天轨路线图都是由天子大人统一制定的，我们只是照着做。当时天子的设计图里，所有的路线便是都明显避开了三晷。不过你别说，当时还真没有任何人对这种设计有任何疑问，以至于后来我们有了自由度以后增添的轨道，也自然而然地将三晷避开了。其实现在想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三晷是这个世界的光源，大多数人自然而然地把它当做太阳看待，习惯性地便想着避开它，好像离得太近就会被烤焦了一样。”司机憨憨地答道。 虽然司机的回答很含糊，不过艾尔依然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答案：这么久以来，虽然有天轨这种高空工具，但是人们的习惯性思维竟让这么多士灵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去三晷的内部看看。为了确定这一点，艾尔追问道： “那司机先生，这么久以来，有没有什么人进入到三晷里面？” 司机寻思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至少我没听说过。” “是天子有颁布过什么法令，不让人进入三晷吗？”艾尔接着问道。 “也没有。”这次司机答得很快：“只是从三晷有的时候，天子就告诉大家，这是他为大家创造的日月和星。这种印象根深蒂固，没有谁想着扑向太阳。” 天子并没有对臣民们强调三晷是神圣不可侵犯，却用习惯性思维牢牢地锁住了大家的步伐，当真是玩得一手好手腕。比起这种方式，刻意勒令禁止反倒容易让人产生好奇，对于这奇葩丛生的士灵界，难免会吸引一些好事儿的人前往。而通过习惯性印象，淡化大家对它的好奇，如若再暗中加些防护，则基本可以保证没有人会进入三晷之内。 想到这，艾尔越发肯定了他的答案。 “谢谢！”艾尔笑着对司机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面 没过多久，天轨便来到了距离三晷较近的点，据艾尔观测，这个点已经是所有能找到的天轨线路中最靠近三晷的地方。在整个天朝之城的体系里，这里恐怕也是力所能及的最近处了。接下来的路，必须要靠自己。 趁胖司机没注意，艾尔便一把推开了天轨的车门，纵身跃入了天空之中。 封印术暗含的力流，让艾尔可以用特殊的方式令自己浮在空中。这种漂浮方式，比起大多数灵所采用的飞行方式要轻松得多，感觉就好像漂浮在外太空一样轻飘飘的。 在后背的位置稍加信源动力，艾尔便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在空中移动，速度由信源推动力所决定。对于艾尔而言，现在已经对这种飞行习惯得多了。 向着三晷的方向飞了一会儿，艾尔来到了三晷斜下方的一个点。他细细凝视着这三个日晷的位置和颜色，恍然间有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 为什么是三个？ 这个问题久久在艾尔的心头缠绕，他始终觉得，如果是创造一个天体的话，创造一个便足矣，做成三个又是为何。 继续凝视三晷，艾尔进而注意到了这三个日晷的颜色：黑、白、灰。为什么是这样三个颜色呢？ 想着想着，艾尔不经意间竟想起了在大铁棚时曾经看过的一种画。 那是一种叫做素描的美术作品，用同一支铅笔绘制而成，通过黑白灰三种颜色来表现光学的强弱。最典型的画就是一个立方体的一侧有光源照来，那立方体可见的三个面便会分别呈现为黑、白、灰三色。这是很简单易懂的原理。 等一下…… 一个立方体的三个面……黑白灰…… 一些杂乱的线条似乎正渐渐梳理成同一个答案—— 这天空中的日晷，不该是有三个，而是应该仅仅只有一个才对！ 而这视觉上令人看到的三个日晷，不过是那一个日晷在光学上的三个面，只不过某种独特的光学折射，把这三个面扩大为了三个日晷，让人误以为这里有三个日晷罢了。 而造成这种现象的，想必是折射层。 就如谦子所告诉艾尔的，士灵界存在着一层折射层，这折射层横在天空和地面之间，让天地之间无法相望。没猜错的话，这三晷外部同样包裹着折射层，只是这里的折射层远比天地间的折射层复杂精巧得多，它充分地把三晷实为一晷的真相隐藏了起来。 不过既然是折射层，那么说白了就是一种光学错觉而已，只要一直向着它的中心点飞，总能穿过而飞到的！ 不再多犹豫，艾尔将信源能流凝聚在后背处，瞬间爆发，快速将自己向着三晷的中心点飞去。 之前和谦子乘坐天轨的时候，艾尔曾注意到，无论天轨怎么飞，那三晷的距离和大小似乎不变一般，直到发生三晷跃断的奇观时，才会出现剧烈的变化。 但是那一次的问题在于，艾尔并没有完全集中注意力始终盯着三晷，而是时而和谦子说说话，时而看一眼三晷。而这一次，当艾尔飞向三晷中央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三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这样专注的凝视中，艾尔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一些猜测。 当他飞行之时，他敏锐的注意到，每当自己飞近一点距离，眼前的景象就会有一次不易察觉的闪动。在两次细微闪动之间，其实距离三晷的距离是能感觉到变近的，但是每次闪动之后，距离三晷的距离就仿佛又回到了难么远。 如果艾尔没猜错的话，那每一次闪动的时候，就是艾尔穿过每一个折射层时的现象。也就是说，三晷之所以会给人以距离不变的错觉，是依靠外部的无数层折射层带来的，这些折射层层层叠叠包裹着，每当人靠近一点，就会进入下一个折射层，由于每个折射层的折射角度不同，因此带给人一种始终没有靠近的感觉。 但是实际上，只要往前冲，就一定能穿过这所有的折射层，而来到三晷真实的表面。 加速。 艾尔一刻也不想再等，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穿过这层层迷雾，找到那个立于迷雾之中的谜一样的天子。 终于，在艾尔也不知飞了多久之后，眼前的景色骤然变化。三个原本似乎依旧渺远的日晷顿时变得无比巨大，大得占据了艾尔的整个视野。 但艾尔知道这还并没有到头，因为眼前的日晷依然有三个。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三晷跃断时所能看到的景象。”艾尔暗自嘟哝着，当时谦子也曾分析说，这三晷外想必是有折射层，所以只有在跃断的时候才能看到大一号的日晷。 不过谦子的认识还是简单了些，他虽然想到了折射层，却不曾想到这其中是如此的复杂。 继续向里！艾尔心中默默道，虽然如今的三晷已经十分巨大地出现在眼前，但艾尔始终相信，这依然是在折射层外。 然而，正当艾尔想要进一步向里冲去的时候，却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阻挡了回来。 什么情况？ 艾尔心中一愣，他又反复尝试了几次，可是每当他想向里冲去的时候，就会被一股说不清的力量甩出来，甩向斜上方的方向。 看来天子的考题也并非聚焦在“本”这一个字上那么简单，知道了“本”，如何进入“内”也是一个问题。所以此考题，才会出为“本之内”。 艾尔又尝试了几次，那感觉就好像被一个转动的转轮给甩了出去一样。 转动……转动…… 转能！ 艾尔眼前一亮。 既然在这个天朝之城，转动能产生能，那么说明，这转能就是由这日晷带来的。如今看来，如此巨大的旋转力，所产生的共振能想必一定也会很大。这种能就好比在天空创造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旋转会带来巨大的动能一样。 而且，既然可以将其视为漩涡的话…… 从艾尔学过的物理常识，他当然知道该如何进到漩涡之中。 “虽漩涡而转。”艾尔默默道。 第一百七十章 中心日晷 尝试了几次，艾尔渐渐摸索到了转动的频率，顺着那漩涡力的转动角度，艾尔用信源力推动着自己按照同样的转速顺着那股转动力飞行起来。 很快，艾尔的飞行轨道步入了转动力之中，此时的他已经不需要自己再用更多的力量飞行，只要顺着那股转动力而动便可。 果然如艾尔所料，当他顺着那股旋转的力飞行时，他距离中心的距离是在逐渐拉近的。在旋转的过程中，艾尔也感受到了一些折射层的变迁。他渐渐感受到，自己正在离真正的中心越发的靠近。 一圈……两圈…… 十圈……二十圈…… 一百圈……二百圈…… 艾尔已经记不得旋转了多久，似乎时间在这飞速的旋转中已经失去了意义。在物源界，人类把地球环绕太阳一周视为一年。如果这日晷之于信源界是太阳的话，那么艾尔绕着它旋转的这段时间，说它是好几百年也没有错，对于多维的世界而言，时间本来就是相对的。 终于，在数不清的第几百个轮回后，艾尔看到了他想要看到了东西。 中心日晷！ 或者说，是这世界唯一真实存在的那个日晷。 站在这里看着远处的天空，艾尔已然看不到任何飞行的天轨，这是无数个折射层酿成的结果。在光学角度上，这里与外面的天空可谓是两个世界。 正如艾尔所料，真正的日晷只有一个，而那黑白灰三个日晷，不过是这同一个日晷在不同的三种光线强度下的投映罢了。 如果艾尔细细观察，其实他之前就应该可以发现，那三个日晷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外观甚至是上面的符文都是完全相同的。不过当然，对于这样复杂的物体，往往很难详细地对比。 真实的这个日晷是一个巨大的木质日晷，整个日晷似乎是某种平滑的巨木制成。剥除了那些光学幻觉的外壳，它看上去要显得真实得多。一些千奇百怪的字符，雕刻在中心日晷之上，那些字符仿佛绘制成的许多细小的图案，似乎是一些图画，但却有只有简单的线条。 “应该就是这里了。”艾尔向着日晷飞去。 到了这里，那股旋转的力量已然感受不到了，就好比台风的台风眼，是一片风平浪静的空间。艾尔用信源力将自己推将到日晷之上，缓缓落下，双脚踏在了日晷的表面上。 这个日晷整体十分巨大，即使中间的那个长针，其粗细也有半个足球场的面积。艾尔站在这平面上，有如站在荒原上的一抹浮尘，飘飘然望不见尽头。 立于这里，艾尔终于能蹲下身，细细观察这些刻在表面上的奇妙符文。他突然发现，这些符文离近看完全就是一个个动物的线条绘图，与远古纪元早期的原始文字十分相似。虽然远看的时候觉得这些符文很小，但是站在这上时，实际上一个符文的大小也比艾尔的身体要大上一圈，这些符文的大小参差不齐，很多格外大的符文甚至方圆百米，形态诡异。 看过符文，艾尔向着日晷上那高立的指针走去。那是一个纯金色的指针，整个指针透着一股至尊的霸气，仅仅是仰望着它，艾尔就产生了一股浓浓的崇敬之情。那耀眼的金光与笔挺的外形，仿佛屹立于天地之间，永不会倒下。 凝视了好一会儿，艾尔才把视线从那金色的指针上收回。他再次环视了这个日晷，却始终没能找到天子的身影。 “本之内……本之内……”艾尔口中默默念叨着。 事到如今，他已然很确定这里就是“本”，但是有没有到达“内”呢？还未曾可知。 整体看来，这木质的巨大日晷轮盘，感觉上就像是某一颗巨木的树干横截下来一段制成的一般。外面看来，可以将其视为一个日晷。但是如果换一种思路去想，这日晷的厚度如此之厚，期中有一个巨大的宫殿也是可能的。如此看来，它是一个顶着金色避雷针的巨木宫殿也说不定。 如果它是宫殿的话，那么艾尔现在站着的位置，实际上是这日晷宫殿的顶棚，他还要找到大门，从大门进入才行。 根据建筑的基本形式，艾尔判断大门应该在日晷外围的一圈上。 绕着日晷外围的圈环绕飞行，艾尔果然找到了一个形似大门的位置，那位置与整体的边缘浑然一体，如果不是用宫殿的思维去看待这个日晷，一般人在无针对性的情况下，很难找到。 看到这个大门的一刻，艾尔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他迫不及待地向着那大门飞去。很快，便站立在了大门之前。 然而，那大门紧紧关闭着，虽没有明显的锁，但却关得森严。位于大门前端，立着一个类似写字台似的小台子，台子一旁放着一个小小的刻刀，似乎是这台子上书写用的工具。 这是何意？ 艾尔一阵奇怪，但是正当他苦思冥想着，却有一个不速之客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我就知道盯紧你是对的。” 那声音艾尔再清楚不过了，正是奇术的法尔纳。 “你跟踪我？”艾尔警惕地转过身，对着法尔纳怒目而视。 “跟踪？我用得着自己跟踪么？我有九千白翼，派出一只监视你又有何难？”奇术的法尔纳狞笑着向着艾尔走来。 大意了。 艾尔心头一阵懊悔，他本该想到法尔纳会用白翼监视自己的。 该死。 艾尔暗暗咒骂着。 “很感谢你，帮忙找到了这个地方，也省得我自己猜了。为了表彰你的贡献，我可以给你选一个痛快的死法。” 怎么办？ 艾尔的眼神四下扫着，直接对抗法尔纳艾尔可谓毫无胜算，只有想办法先拖住他。 扫着扫着，艾尔的视线突然重新落在了那个写字台与刻刀之上。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你杀我的时候。”艾尔看着法尔纳道：“进入这道门还有一道谜题要解，而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个字的谜题 “哦？那我倒要试试了，如果你小子敢骗我，我就收回刚才的奖励。” 说着，法尔纳满怀自信地来到了那个大门前，卯足信源之力向着那大门推去。 如今的士灵界，法尔纳的信源能量绝对位列前十，可谓是强者中的强者。然而，即便如此，他这全力施为的一推，却没能推动这大门丝毫。艾尔深吸了口气，侥幸地拍了拍胸口。说实话，刚刚他这么说也只是一时想起的一个缓兵之计，至于到底那门能不能被直接推开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谱。好在幸运眷顾，这大门的确如他所料的那样，不是轻易就能打开的。 法尔纳眉头微微一皱，又重新把头转回了艾尔的方向。 还没等艾尔反应过来，法尔纳已经闪身到了自己身前，一张锋利如刀的纸牌正硬生生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马上把答案告诉我，别耍花样。”法尔纳用冰冷的语气命令道：“我数三下，如果三声后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你就会少一个手指头，再之后，没过一秒你身上都会少一块儿，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法尔纳已经举起了三根手指： “三……” 该死。 艾尔心中暗暗咒骂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淌而下，即使艾尔再聪明，这天子设下的考核谜题，让他三个数内猜出正确答案也的确有些难。 “二……” 一个写字台，一个刻刀，意味着什么呢？艾尔大脑飞速运转着。从给出的解答条件来看，答案应该是一个字，也就是说，这应该是一个字谜。但是谜面呢？天子至今为止给出的考题只有三个字“本之内”，是这三个字其中的一个吗？或者说……是以这三个字为谜面一个字谜。 以这三个为谜面…… 艾尔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突然一个答案浮现在了艾尔的脑海。 “一……” “我知道了！”艾尔大声答道，他指了指那大门旁的写字台，对法尔纳道：“首先，从天子给出的那个写字台和刻刀推断，这应该是一个字谜。既然是字谜，那么答案应该就是一个字无疑。而谜面吗，天子其实早早已经给出，谜面还是那三个字‘本之内’。” 艾尔故意把这个推理过程拿出来说，为的就是进一步拖延时间，寻找摆脱这种处境的办法。而另一方面，虽然艾尔推测出了关于那个字的答案，但是也有一些艾尔尚未想通的地方，例如为什么用来书写的工具是一把刻刀而不是一支笔。还有，为什么天子会设置这样一个奇怪的锁用来锁住大门。 刻刀……刻刀…… 艾尔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了另外一些画面，那些他在观光天轨上看过的三晷跃断的画面，以及他来到这中心日晷上后，看到的那些满地的奇妙符文。甚至是当时苍忠不经意间吐出的那句“法尔纳是最接近答案的人。” 一些散乱的信息在黑暗的识海中碰撞缠结，正渐渐变成一条条串起的线。 “这个字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操作过程应该有点小技巧。”艾尔对着法尔纳继续道：“让我刻上这个字吧，等把门打开，你再杀了我也不迟。” 法尔纳犹豫了一下，不过想想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自己的扑克牌就架在这小子的脖子上，还怕他跑了不成。想着，他稍稍捏紧了扑克牌，点了点头。 艾尔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忐忑地走到了那个写字台前。现在的他，已经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那个推理之中了。如果他猜错了，那么他面临的，将是被法尔纳凌迟而死。 深深吸了口气，艾尔用右手缓缓持起了那柄刻刀，向着那木质的写字台划去。 先是一撇，再是一那，赫然是一个简单的“人”字。 这便是艾尔的推测，本之内，这三个字看似简单，但是却能从中拆分出同一个字来，这个字就是“人”。本字内有人，之字内有人，内字内有人。本之内，喻形于文，便是处处在彰显着一个“人”字。 “万千众生，信物两界，却也终究逃不出一个人字。”艾尔一边刻出那人字，一边微声叹道。 不过，这还并没有结束，如果艾尔没猜错的话，还需要第二步。 只见艾尔将右手掌紧紧按在了那个刻好的人字上，信源流动缓缓而出，竟是将周身的全部信源将那刻好的人字中注入进去。那注入的能量不光是艾尔外在的能量，它包括着艾尔的全部，包括着艾尔的信源生命本体。 “请让我与这万千生灵同在。” 艾尔在心头默默念道。 当他意念如此之时，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奇术的法尔纳，眼睁睁看着艾尔的整个信源身体居然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这里一般。只留下他刻下的那个“人”字，在写字台上发出耀眼的白光。 “小子！你在耍什么花样！”奇术的法尔纳有些恼怒地嘶吼着，他气急败坏之下，将身上的所有强大的战斗灵兽牌同时抛出，一时之间，这日晷的边缘竟是被上万灵兽所覆盖。 “给我找！找出那个家伙！”奇术的法尔纳对着他唤出的所有灵兽大声令道。他无法容忍居然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耍手段。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突然，艾尔的声音传入了法尔纳的耳朵。 你到底还是不敢自己跑掉。法尔纳心中暗道，他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他看到的景象却令他顿时呆住了。 只见上万个艾尔此时正屹立在日晷的平面之上，每个艾尔都轻轻抚摸着法尔纳手下的一只灵兽，如同抚摸着家养的宠物一般。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声艾尔的声音根本不是一个声音，而是无数个声音的合音。 这上万个艾尔，每一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柄刻刀，与那写字台前的刻刀完全相同，是金灿灿的纯金色刻刀。只见所有的艾尔在接下来的同一时刻做了同一件事，就是蹲下身来，在日晷的平面上刻下一个画符。 这些艾尔划下的画符，每一个画符对应着一只法尔纳的灵兽，虽是寥寥数笔，却也三分神似。而当这些画符画完时，所有的灵兽竟是都被地面向对应的画符吸引而去，整个身体化作一道信源流融入了那个画符之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站在黑暗之源 “你做了什么！？”奇术的法尔纳惊声叫道。就在那一刻，法尔纳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手下上万的灵兽正在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他企图将那数万灵兽收回自己的卡牌中，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那些灵兽仿佛失去了链条的马，早已不再属于法尔纳了。 然而，法尔纳惊叫之时，却不知自己该对着谁发火。面前数万个艾尔静默而立，用淡漠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这万千灵兽，本该归于洪流。” 只听那上万个艾尔异口同声道，齐声如雷雷之鸣，震得法尔纳一阵心悸。 “该死的小鬼，我还能怕你不成！”法尔纳恼羞成怒，他凝聚起身上的信源能量，发狂似的冲最近的一个艾尔进攻过来。 这一招凝聚了极强的破坏力，似乎势要将艾尔撕成碎片。 然而，当他的攻势到达时，站在那里的一个艾尔却如同一缕青烟般消匿无踪了，仿佛曾经也只不过是一缕光影，一抹浮沉，无实体，无存在，仅为虚幻。 “混蛋！”法尔纳高声咒骂着，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以至上士灵的绝对压倒性力量发狂的进攻着一个又一个艾尔。但是每每当攻势落下之时，那一个艾尔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百次进攻下来，几百个艾尔已然消失，但是仍有上万个艾尔立于那里，神情漠然地望着奇术的法尔纳。 由于过度使用力量，法尔纳大口地喘着粗气，神色异常的难看。艾尔知道，这是信源能量耗竭的一种反应，当初他与瑰姬对抗那些燃烧氏族的时候，曾经见过瑰姬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就在这时，日晷边缘的那个大门缓缓打开了，一个少年从那大门之中慢慢走出。一股远远异于之前的信源流动缠绕在他的身上，其能量之强，已完全与王灵无异。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艾尔，或者说是艾尔唯一的本体。 “你输了。” 艾尔淡漠地对着法尔纳道，言语之时，一股排山倒海似的信源能压重重地压在了法尔纳的胸口，让法尔纳根本喘不过气来。 “混账小鬼。”法尔纳脸色铁青，用虚弱的声音对着艾尔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打赢我的吗？” 这是这一时刻，法尔纳最想知道的问题。直至现在，他连自己输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的。 “你败就败在，过于目中无人了。”艾尔平静地对着法尔纳道：“在你做决定的时候，就连天子也不曾放在眼里。” 艾尔这么一说，法尔纳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话禁之时，然已力竭，法尔纳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上的所有纸牌逸散而出，纸牌上的灵兽失去了枷锁，四散而溢，紧接着全部被这日晷收纳其中。 一切还算顺利。 艾尔轻轻吐了口气，刚刚他被法尔纳逼在绝路之时，便已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天子身上。他相信一旦他完成了天子的考题，天子不会让人轻易窃走他的成果的。所以他才要坚持自己去刻下那个“人”字，并完成必要的第二步。 法尔纳的事料理完，艾尔转身回到那日晷的大门之中，穿过一个常常的走廊，一间奇妙的厅堂出现在艾尔眼前。 厅堂之中，一个华丽中带着几分诡异的王座赫然屹立，而那王座前，伫立着一个平凡的身影。那身影此时正背对艾尔而站，露出一个成年男子的背影。 “你终于到这里了。”只听那男子缓缓道。 一听这声音，艾尔立刻便知道他的身份。 绝对没错，他就是天子无疑。因为刚刚艾尔完成一字谜题时，一度进入到了通往这里的长廊。就在那时，正是这个声音从长廊中传来，赐予了艾尔难以想象的信源能量，让艾尔一举突破了王灵的界限。也正是这声音，让艾尔先去到日晷外，把法尔纳的事处理完。 如今，艾尔终于见到了这个声音的主人——士灵界几乎万能的天子。 不知为何，当看到天子的背影之时，艾尔一时间升起一丝十分熟悉的感觉，但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你认识我？”艾尔对着天子问道。 “我是第一次见你，但你应该认识我才对。”只听天子背立于王座之前，用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这个声音是…… 猛然间，艾尔脑海中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 他的确认识这个人，虽然是在一种不寻常的方式下。 “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天子低声笑了几声道：“你成功到达了这里，想必是应该看透了这本源的奥秘。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是如何分析的。” “我见过一个叫洛丽塔的人，在信源生命中，她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一位灵。”艾尔缓缓道：“但是即使是她的力量，我认为也不可能做到一瞬间秒杀这整个士灵界的数不清的灵兽。所以那时我便有了一个想法，猜测这些灵兽其实并没有被杀死，而是被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成为了另一种存在。 后来，我在观光天轨之上看到了三晷跃断的奇景。那些若魂若灵奔跑在日晷表面的景象，再一次让我想起了那些消失的灵兽。在那个时刻，我曾经做出过猜想。支撑这个世界的能量，是不是就是就是这些消失的灵兽在这日晷中带来的。 不过当时，也只是一个猜想而已。后来，我见到了奇术的法尔纳，从他的特殊能力，我知道利用灵兽成为自己的力量是一种可能。不过法尔纳只是操控了几万灵兽而已。如果有人能操控这所有的灵兽呢，那么拥有生杀大权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这世界的能量本源，是由那些消失的灵兽构架而成。而天子你，是在利用这些灵兽的力量，行使着自己的权威。”艾尔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推测，现在这一时刻，这推测已然成为了确认的现实： “直到我来到这里，看到了这些符文，我想我知道那些灵兽的力量是被锁定在什么之中了。这个巨大日晷奇特的材料，将这些灵兽的本体全部锁定在了每一个符文之中，换句话说，这个巨大的日晷就是所有灵兽的集合体。所以我才会猜到，这最后一道门，既然是一个人字，那这人字中定是可注入自己的本体，便可穿越此门，进入到日晷之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五行之力 “只是，有很多事我还没能想明白。” 艾尔一步步走近天子：“就是你到底利用了什么力量，能将这些灵兽全部收集起来呢？” 听了艾尔的问题，天子哈哈大笑了两声道：“要说这力量，你身上所开启的还要比我多几分呢。” “我？”艾尔不解，他很清楚，自己与这天子的力量简直差到天国去了。 “水、火、土，都给你开了法门，是也不是？”天子对着艾尔疑问道。 “没错。”艾尔点头答道，转而，他立刻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你是说，这是木之恶来的力量做到的？”艾尔惊叫道，他在士灵界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找到木之恶来，企图从木质恶来身上寻找复活的可能性。转念想来，这士灵界出现无数奇异灵兽，本身就是一种异象，如果换个角度想，这些灵兽本身的出现，就与木之恶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么木之恶来能统御这些灵兽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单单如此。” 天子应道：“看来你对五行恶来的本质，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啊。正如你所猜的那样，这士灵界的灵兽是木之恶来所创造出的。木之恶来，司生命之力，但源起为生命创造，而无统御万物之力。也就是说，木之恶来的力量让它在不知不觉间不断创造了无数的灵兽于世界之上。但是这木之恶来虽能缓缓创造着万千灵兽，却自身无法统御这些灵兽，因为它只会创造而不会统治。所以说，这统治灵兽的力量另有其物。” 统治的力量另有其物？ 艾尔脑海中顿时闪过了日晷中心的那个金色的长针。 原来如此，既然水火土三行能聚集于我身，那么其他两行自然有可能同时为另一个人开启法门。而统御之力，乃恰恰是金之恶来所具备的属性。只不过这金之恶来不是应该在王灵界么。 正当艾尔想着，天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问你，你认为，五行恶来是什么样的存在？” 五行恶来？ 艾尔思索了片刻，按照当初火之恶来对他说的话复述道：“是组成这信源界本源的五大主要信息元素，有了这五行恶来，才有了这丰富的万千世界。” “没错。”天子哈哈大笑了一声道：“那你认为，五行恶来给予你的力量若何？” 五行恶来的力量，艾尔也曾使用过。最初仅仅是无坚不摧的法则之剑，这柄由土之恶来化身的宝剑是艾尔现在最为重要的神兵。之后，在燃烧氏族征战之后，艾尔获得了火之恶来的垂青，并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暗藏于中的水之恶来赋予的庇佑。火之恶来能将法则之剑赋予火焰的属性，将伤之力极大化，而水之恶来以柔流之盾环绕在艾尔周身，绵延不绝。 然而，当真正面对强敌的时候，这些恶来之力却似乎并不能够帮艾尔取胜。这世界的力量法则，似乎还是由绝对的信源能量值所决定的。 “能略略增强我的力量，但却也有限。”艾尔思考后答道。 “说的没错。”天子点点头道：“五行恶来的属性乃存在于世界万物之间，它们选择你，并不代表它们会赋予你多么强大的力量，而是让你在有限的力量前提下，在使用方法上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所以当你面对法尔纳那样力量绝对高于你的家伙时，才会觉得完全无力抵抗。一个人能运用五行恶来法门的程度，源自他自己的力量强度。你自己越强，你所能使用的五行之力则越强，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嗯，明白。”艾尔点点头，这一点他之前也隐隐有所察觉。五行恶来赋予的法门虽好，却也受限于他能开启的多少。但是，天子的这番话却突然让艾尔有些警觉了起来。 “您，为何要和我说这些？”艾尔好奇道。 听艾尔的问题，天子似乎停顿了一下，接着缓缓道： “五行恶来，终要归于一人，只有归于一人，才能走出神灵的视野，站在万化之外看这个世界。” “神灵！？”艾尔骤然一怔：“您说的神灵，是位于第九层那个至高无上的灵么？” “哦？你居然知道他。”听了艾尔的话，天子似乎十分惊奇，不过停顿了片刻，天子确实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没有什么至高无上的灵，他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如若五行之力汇于你身，有朝一日，你能超越他也说不定。” 五行之力汇于我身？艾尔一惊。虽然他身上目前已有三位恶来为他开启了法门，但是艾尔自身还并未发觉这三位恶来的强大之处。但是金之恶来与木之恶来，在这位天子手中出神入化的运用却是整个士灵界亲眼所见的。 “我愿意相信，恶来们的选择是没有错的，你会不负众望，完成我无法完成的使命。艾尔，做好准备，我将把这金木两大恶来的力量转赋于你。”只听天子不容置疑地道。 “等等！”艾尔忙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因为这世界必须要改变，否则信物双界将不再有未来。必须有一个人，足以与神灵并驾。”天子字字铿锵地道。 “可是我觉得，以你的力量，以你的学识，以你对这一切的掌握和了解，无论哪一点，都比我更适合同时拥有五行之力啊。”艾尔疑惑道，他虽然眼看着天子将金木两行的力量运用得出神入化，但是若是将这力量赋予他，他怕是根本用不出这样的效果。 “不瞒你说，当我来到这个世界时，曾经我也这样想，我认为这一切都该有我来做。”天子用低沉的声音答道，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的语气里似乎多了几份疲倦和苍老的味道：“可惜后来我终于意识到我错了，因为有些身份，我终究无法替代。如果她的灵魂能够来到信源界，也许她可以做到。但是我终究没能寻到她，直到遇到恶来，我才知道她的信源体在生成的一刻便已经被吞噬了。所以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艾尔不知道天子所指的“她”是谁，但是隐隐觉得似乎也该是他知道的某个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还生之梦 “你应该知道，今年的选拔，我提了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天子突然转而对艾尔说道。 “实现任何一个愿望。”艾尔应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条件，像奇术的法尔纳还有睡梦的哀原这样的人物也不会聚集到这一次考核中来。 “你对这个条件怎么看？”天子似问非问地对着艾尔道。 “并不能完全相信。”艾尔坦然道：“毕竟您的力量终究是借用而来，想则也是有限的，并非万能的天神，只是能力稍强的灵罢了。实现任何一个愿望这种事，我想是做不到的。” 说到这儿，艾尔似乎想起了一些有点失望的事，轻声道：“比如我的愿望，也许是实现不了的把。” 艾尔虽是见识了木之恶来在天子手中出神入化的使用，但是知其原理之后，反倒让艾尔少了几分神秘感。这木之恶来虽强，但也终究是信源界的东西，力量限于信源能量的范畴。倘若木之恶来真的有能力令人起死还生，那么天子本人也许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倒未必。” 谁知，天子却似乎有所把握的道：“让我来听听，你的愿望是什么？” 虽然心中不怀太大的希望，艾尔还是轻轻吐出了自己的愿望： “我希望还生为人，重回物源界。” 听了艾尔的话，天子先是愣了片刻，随即似乎露出了一点笑容：“让你回到物源界，我可以做到，不过还生为人就难一些。只是我很好奇，为何一定要还生为人呢？还生为人，虽然你现在已经拥有的王灵级信源能量不会减少，但是受到人类**的限制，你的力量还是会大打折扣。反倒是以信源灵体在物源界行事，也许更方便些。难道不是吗？” 天子的话虽是句句在理，却是让艾尔摇了摇头。 “信物双界终究不该混淆一谈，我希望回物源界，就是想让信物双界回归原来的清晰界河，永不相侵犯。如若我自己都是以信源之躯生存在物源界，那这件事便再无意义了。” 艾尔坚定地对着天子道，这是他心中真切的想法，他希望万物回归，让世界回到远古纪元的和平繁荣。至少在那个时候，人人有父母，有家，有朋友，有亲人，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自己幸福的一生，不必在巨兽魔物的魔爪下求生存，也不必在王灵英灵的掌控下郁郁终生。只是如若自己都是灵魂之躯苟活于物源界，那这梦想根本就是一纸空谈。 “这件事……便再无意义了……”天子突然怅然若失地重复着艾尔说出的话，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 “说的好！说的好！！”天子突然大声喝道：“就凭你这句话，你的这个愿望，我也一定要帮你实现了！” “什么！？”艾尔心头一惊：“你是说你能帮我还生么？” “仅仅是依靠我自然是不行。”天子笑着道：“但是如果加上你在物源界的那些伙伴，这件事就并非不可能了。” “物源界的伙伴？你是说卡尔德他们？”艾尔惊道，他不太相信天子能够联络到他们一起帮忙，况且在他死亡的那一刻，除了卡尔德外，其他人都被英灵知音封印在屋内不能动，又如何能帮得上忙呢。 “没错。”天子点头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如何能联系的上他们？” 被天子道破心中所想，艾尔惭愧地点了点头。 “哈哈。”天子大笑了两声道：“我守在士灵于王灵的入口一千多年，找一个具备传话能力的士灵又有何难？用不着别人，现在立于门外的那名士灵就具备这样的力量。” 现在立于门外的士灵？ 艾尔一惊，回头看去，只见长廊通向的日晷宫大门正缓缓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看上去有些慵懒的士灵正缓缓向着门内走来。 “睡梦的哀原！”艾尔惊讶道。 虽然对艾尔而言，哀原目前的信源能量已不及自己，但是那眩梦之眼的诡异能力，依然让艾尔心有忌惮。 看到艾尔已经立于屋中，哀原先是一惊，随后有些失望地摇头笑了笑，对着艾尔道： “我就知道，真正应该提防的不是法尔纳那个家伙，而是你这个小鬼。”哀原的话语虽然对艾尔有怨言，但是却平淡而亲切，并无任何敌意。比起法尔纳，哀原似乎好相处的多。 “睡梦的哀原，本年考核的第二名，欢迎来到我的宫殿。”天子用沉稳的声音对着哀原道，那言语的气势，带着难以抑制的信源能流，不怒而自威。 “拜见天子大人。”哀原低头作揖，表达对天子的憧憬。 “哀原你来得正好。”天子对着哀原道：“这位艾尔小兄弟已经夺得了今年的头筹，按照约定，我有义务帮他实现任何一个愿望。现在他提出的愿望，恰恰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才能完成，你是否愿意帮这个忙呢？” 哀原先是一愣，也许他从没想过，似乎万能的天子居然也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但对士灵界任何一个灵来说，这样的问题都是无需思考的。 “当然。”哀原毫不犹豫的答道。 任何人都清楚，以天子的无上力量，有幸帮天子一个忙，那无异于手中握得了巨大的筹码，天子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好！”天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你需要做的事，是这样的……” 说到这儿，天子的声音突然断了，但是他的嘴却依然在动。而另一方面，艾尔看到哀原连连点头，似乎正接受着天子的指挥。 “能做到吗？”过了一会儿，天子的声音重新恢复，似乎已经将想要传达的指令告知完毕。 “有些难度，不过以十成的眩梦之眼，做到这一点是可以的，只是可能会消耗……” “能量你放心，你做到了这件事，你想要的力量一定会有的，另外你的愿望，也可以说来听听。” 天子的话让哀原不免一阵惊喜，天子这样说，就相当于告诉哀原，他会赋予他王灵的力量并帮助他实现愿望。这简直与第一名的待遇无异。 “哀原定当全力而为！”哀原赶忙答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归去 当哀原开启十成眩梦之眼的时候，天子却是拉着艾尔来到了一旁。 “你知道，我是如何利用这些力量赋予士灵以王灵之力么？”天子像是考艾尔一样对着艾尔问道。 “难道不是将这木之恶来聚集起的灵兽的力量赋予士灵们么？”艾尔好奇道。 天子摇了摇头，他突然将手指向自己的王座。 “看好了。”天子对着艾尔道。 言毕之时，天子口中念念有词，转眼四下信源能流攒动，犹如遁入了一片信源能流的海洋。那海洋以王座为核心，形成一股能量的漩涡，不住地冲着王座汇集而去。 四周的环境，似乎都被这能流的气势所带动，颇有些台风之中飞沙走石的感觉。 就这样持续了片刻，这种能量波动停止了，天子也停下了口中的念诵。 “知道我刚刚做了什么么？”天子对着艾尔道。 “不。”艾尔坦然地摇了摇头。 “你看着那个椅子。”天子指着他的王座道：“就在刚刚，我对它施加了晋升的法门，也就与让你获得王灵之力一样的过程。” “给椅子赋予王灵之力？”艾尔惊道：“这也可以？” “从方式上来说，并无不可。”天子笑着道，但是随即话锋一转，对着艾尔道：“不过你仔细看看，这椅子真的具备王灵之力了么？” 其实，没等天子问，艾尔已经注意到了那个椅子上的信源流动。虽然刚刚的仪式十分恢弘，但是仪式之后，艾尔也并没有从椅子上感觉到任何信源流动。 “没有，椅子还只是普通的椅子。”艾尔答道。 “没错。”天子笑了笑问道：“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艾尔刚想答“因为它是椅子”，但是随即意识到，天子问的想必是比这更深一层问题。它是椅子，因此没有能量，而以此方式对灵使用，则可使士灵晋升为王灵。也就是说，究其根本是椅子与灵的区别。椅子是死物，其一切皆已成型，而灵是活物，一切还在进展之中。也就是说，椅子即使再怎么变也终究是椅子，而灵却有着巨大的可能性。 “是潜能。”艾尔恍然大悟道：“因为椅子不具备潜能，所以它获得不了力量。” 听了艾尔的答案，天子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其实王灵晋升之力，并非我赋予的，说实话，时至今日，我自己所拥有的信源之力也不过是王灵而已。所谓晋升的仪式，实际上是利用木之恶来这个信源界唯一的能量生成体生成的能量为介质，将其他灵体内的潜能引发出来而已。对这个法门而言，每一个灵就像一个容器，这日晷就是一个水源，木之恶来和金之恶来将生成的灵兽统一起来，依靠灵兽的生与灭产生大量的自由能流。而通过我研究出的仪式，每一个容器都可以从这水源中取水，但取得多少，就要看容器的大小了。” “取得多少就要看容器的大小了。”艾尔默默重复道，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这么说来，我的上限便是这王灵级的能力了。” 王灵级虽是信源界很强大的级别了，但是艾尔毕竟是知晓内三层存在的个别人之一，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力量依然不如洛丽塔那样来自内三层的英灵，虽然已经在贴近了。这不免让艾尔感到一丝失望，他本以为，身为神运者的自己，能有更大的潜能蕴含其中。 天子似乎看出了艾尔的心中所想，他笑了笑道：“对于半神而言，现在所表现的力量，还并不是你力量的全部。随着你对你的半神之力越来越多的领悟，你的力量将会在半神之力的使用中发挥出新的层次。” 虽然天子说的很笼统，但是艾尔却从中立刻明白了过来。 是了！ 艾尔想起他渐渐领悟到的识海领域能力，用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共同记忆为介质，可以开启一片识海的领域。那是自己的识海，因此在那识海领域中，自己的力量将大大提升。也就是说，如果是在识海领域中，自己的信源能级也许能突破王灵也说不定。 想明白这一点，艾尔立刻兴奋了起来，他甚至很想立刻拉一个人来试上一试。 “等回到物源界之后，希望这份力量能助你一臂之力。”天子微笑着道。 “天子大人。”艾尔看到那边哀原的行动似乎就要有结果了，有些他很在意的事，还是想当着天子的面问清楚。 “我很想知道，你对食人族怎么看？”艾尔问道。 听了艾尔的问题，天子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我的做法与食人族的选择，谈不上谁对谁错。这世界本无绝对的正义和绝对的邪恶，我们所做的，都是在把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我们所做的，都是在把世界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艾尔心中的一块郁结，终于被这句话一语点破了。其实，郁结在艾尔心头的并不是食人族的问题而已。他所想的，是物源界与信源界的现状。现在信源界的灵出现在物源界，打破了远古纪元人类生活的幸福。但是谁又能肯定，这种双界的融合就一定是错的呢？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如果就法则而言，人类败给信源灵，也是顺天之道。如此说来，自己苦苦追求的结果，可以说是在逆天而为。 “请记着。”天子突然一本正经的对艾尔道：“上帝也是人，它并非完全公平的，上帝想让哪一种生灵存在在世界上，只需将命运的天平神不知鬼不觉地轻轻拨动一下。我们这些生存在时间的人，只有获得与上帝比肩的力量，才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说到这儿，天子看了看一旁的哀原，哀原此时已经停止了施为，正转过头来对天子恭敬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那边已经完成了，你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天子微笑着对艾尔道，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赶忙道：“差点忘了，不久前，一个金发的女孩儿曾经来到过士灵界，不出意外的话，她想必是你的同伴吧。” “多莉丝！”艾尔惊叫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同伴？她也死了么？” “不，她没有死，这也是我知道她是你同伴的原因。因为这一千多年来，她是第一个以活人之躯进入到信源界的人。”天子郑重地道：“她没用通过我这里，用自己的方式去了王灵的奈落层，也许是想去那里寻找些什么吧。” 以生者之躯进入信源界…… 艾尔不免有些惊愕，不愧是多莉丝，她似乎总是能做到常人所做不到的事。 然而，正当艾尔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阵呼唤声传入自己的脑海。 “艾尔！艾尔！你醒醒！艾尔！求求你！醒过来啊！” 是昭倩，还有西泽，雨嘉他们的声音。那声音恍如隔世，但是却又清晰地冲入艾尔的脑海。 “是你的伙伴们在叫你呢。”天子微笑着道：“回去吧……” 此时此刻，艾尔的世界顿时一片混沌，他甚至没能听清天子的话，便陷入了一片虚虚实实的迷蒙之中。 弥留之际，艾尔重新看了一眼天子的脸庞。 没错，他认得这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路德维希·死婴。 第一百七十六章 活着 “艾尔！艾尔！” “艾尔！求求你，快醒过来。” “喂！快看他动了！” “真的！艾尔！快醒醒！” 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声阵阵传入脑海。 艾尔很想睁开眼，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完全黑暗的世界，伴随着阵阵头痛欲裂，思绪中的万物一切混沌，仿佛分不清天地，或是根本就没有天地。 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一个人，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微笑着对他说着什么，但他却怎么也听不清。 好像还有一些人，一切奇奇怪怪的人的影子在晃动。似乎有一队身着金甲的军团在屠戮，又似乎有一个体型巨大的将军在嘶吼。似乎有许多黑发白发的少女使用着奇怪的法术，又似乎有一些躯体燃烧的巨人在横行。似乎有文质彬彬的古装男子说着什么，又似乎有一个小丑打扮的古怪家伙拿着无数的纸牌狞笑。 最后，那一切都汇集到了那个中年人身上，一个平淡却不平凡，让人似乎抓到却又终究没有抓到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的两手分别持着一个发光的光源，左手的光源金光灿灿，似一块荣华盛万物的尊石，右手的光源绿气盈盈，透着草木的芳香。 接着，那两个光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吞没了一切黑暗，吞没了艾尔的全部实现，让世界变成一片惨白。 他们是谁？ 那个中年人又是谁？ 艾尔似乎记得，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远天突然一声干咳似的闷雷。 艾尔惊醒。 视线从黑暗到模糊到清晰，他渐渐看到了一张张关切的面孔。是昭倩、雨嘉、卡尔德、西泽、琳、千叶因果。他们或皱紧了眉，或泫然欲泣、或喜笑颜开，明明是如此熟悉的人们，却恍如隔世。 世界似乎在下雨。 艾尔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正环绕着周围，四周有些昏暗，把一切趁成惨惨的灰白色，好像万物都失去了情绪，失去了色彩。 “艾尔！你醒了！能说话吗？” 王昭倩焦急着道，她眉头紧皱，却又含着一股子兴奋的神情，她短巧的黑色头发似乎憔悴了许多，隐隐有些干燥而分叉。她本就白皙的脸上，此时却又少了几分血色，变得有些惨白的样子，白得能看清那皮肤下的每一丝细腻的血管。她的眼睛明亮而焦虑，瞳孔微微闪动而收缩着。 等等…… 艾尔突然意识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他突然发现自己看每一个人居然都看得如此清晰，清晰到每一个毛孔，甚至是每一次脉搏的跳动，以至于每个人眨眼用了零点几几秒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他感觉看一切似乎不再是表面的一种现象，而是这表象下本质性的一些细腻的信息。 怎么回事？ 艾尔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突然看到无数蓝色的细腻字符样的细微发光体，正环绕着自己的双臂甚至周身。它们像无数条凌空旋转的荧光带，若有却又若无。 为什么会这样？ 艾尔想不起。他觉得似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但用力去想时，那梦境中的内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艾尔记不得在哪梦境中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千年，也许只是一秒钟罢了。 然而接下来，昭倩的一声欢呼，却让他得知，他沉睡的时间竟然是个负数。 “成功了！卡尔德我成功了！我真的让时间倒转了！”看到艾尔坐起身，昭倩一把抓住艾尔的手，激动地对着身旁的其他伙伴叫道。 时间倒转了？ 这么说来，我应该是在睡着前的时间里了？ 艾尔混沌的大脑强制性地回忆着，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貌似正在和断瑶琴的琴灵战斗，但是由于实力相差悬殊，自己被那琴灵一招便刺穿了胸膛，以至于…… 对啊……按理说……我应该死了才是…… 艾尔赶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只见他彩色的觉醒衣完好无损，胸口处也并没有任何窟窿。 “艾尔，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呀！”雨嘉眼角挂着半低泪珠，情不自禁地唤道。看到艾尔醒来，她本来也是心中一喜，但是又看到艾尔的神情似乎有些怪异，又不免担心起来。 “我……”艾尔张开口，但是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好一会儿，艾尔才缓缓道：“我还活着？” 听到艾尔说话，悬在众人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们相视着露出了笑容，西泽和银发女孩儿琳甚至击掌庆贺。他们似乎是在为艾尔的醒来而庆贺，但是那庆贺之时，艾尔却又恍然觉得那庆贺的主角似乎并不是自己。 “艾尔，你现在感觉有什么异样么？”卡尔德虽是露出了笑容，但却依然谨慎的多，他凑到艾尔身前，轻声关切地问道：“比如有没有哪儿痛？或者是不舒服什么的？” 艾尔仔细确认了一边，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不知道这身体外缠绕的这些东西怎么回事。” 艾尔举起他的双手，示意卡尔德是那些漂浮的淡蓝色字符。 卡尔德似乎正要回答，却听到千叶因果奇怪地问道： “缠绕的东西？你指的是什么？” “就是这些……”艾尔刚想说是那些淡蓝色的字符，但是随即他看着千叶和其他人纳闷的神情便明白了过来，他们似乎根本看不见那些蓝色的东西。 环视一周，他发现真正将视线聚焦到那些蓝色东西上的人，只有卡尔德一人。 “卡尔德，你是不是知道？”艾尔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冲卡尔德问道。他真的很怕只有他自己能看到这些东西，这种无法和其他人达成认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卡尔德犹豫了一些，随后点了点头道：“我想，你也一定是经历了许多吧，我知道他们应该是看不到这些。” “这些？你们在说什么？”千叶因果看艾尔和卡尔德两人在打着哑谜一般，好奇心旺盛的她不由得急着问道。 卡尔德顿了顿，随即对千叶道：“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埃尔法小屋吧，让艾尔和昭倩都再休息休息。雨嘉，艾尔已经没事了你也别哭了，我这么俊俏的打扮可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被卡尔德的这么一逗，李雨嘉破涕为笑。天空的小雨很快停了下来，阴云也缓缓散去，将阳光重新吐露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艾尔死后的时间里（一） 回去的路上，雨嘉就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扯着艾尔的胳膊不住地看着艾尔，搞得艾尔一阵脸红。 而昭倩似乎很得意，好像完成了什么巨大的成就一般，脸上一直洋溢着一种由衷的笑容。 一路之上，艾尔看到四周的舞乐国国民依然一切如旧地行走在大街上，丝毫不会注意到他们几个衣着特别的人。 卡尔德沉默地领着一行人向着埃尔法小屋疾步走去，每当艾尔想要问什么的时候，他总是说等回小屋内再说，于是艾尔也便不再多问什么了。艾尔记得，从他们一行人来到这个舞乐之国后，卡尔德举止就有些奇怪，好像在处处提防着什么似的。 艾尔有好多话想向卡尔德问个清楚，但是他也知道卡尔德要求回小屋再回答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一行人竟蓦然变得很沉默，虽然每个人的神情中似乎都藏着一丝自己的情绪。 回去的路上，艾尔的意识和记忆终于渐渐清晰，他渐渐回忆起之前的经历。从他踏过冥河，到进入元灵界，再到兵灵界，最后到士灵界。一层一层，他遇到过哪些人，发生了什么。这些事开始缓缓回流到他的脑海，但是不知为何，本该是刚刚发生过的事，在记忆中的感觉却似乎已经过了许多年一般，模糊而充满不清晰感。 记忆的最后，是一个叫天子的中年人，他对艾尔说了许多，并帮助艾尔回到了这个世界。然而，艾尔明明记得自己认出了这个天子的身份，但是回到这个世界后，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记忆中设了一道坎，那道坎让艾尔记忆中的天子始终是一个无脸人。但是天子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却是历历在目，艾尔重新看了看环绕着自己身体的那些蓝色字符，想必这便是天子所赋予他的信源能量。 相对于他原来的躯体，这些信源能量明显是要大于原本的量，因此在外观上会有一些外放的感觉。然而人类之躯终究与灵不同，这些外溢的信源能量在存在形式上也与灵有着一定的区别。而没有经历过信源界的昭倩她们，看不到这些蓝色的字符也是情理之中的。 半路上，艾尔凑到了琳的旁边。 “我有多莉丝的消息了。”艾尔对琳道。 听了艾尔的话，琳先是一阵惊喜，然而随即却化作了惊恐，她似乎意识到艾尔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什么消息？”琳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多莉丝现在应该是在信源界，在信源外五层中的第五层奈落，也就是王灵们聚集的那一层。”艾尔如实答道。 琳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中竟是禁不住隐隐有泪花闪动。 “不，别误会！”艾尔赶忙解释道：“多莉丝没有死，她是以人类之躯进入信源界的，我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但是信源界有位很厉害的家伙对我说，多莉丝是他见过唯一一个以生者之躯进入信源界的人。” 说到这儿，艾尔安慰地拍了拍琳的肩膀：“多莉丝她很强，她从来都会超出我们的想象，她不会有事的。” 琳失神地望着前方，似乎在冥想着什么，最后挤出一个笑容，抿着嘴点了点头。 很快，艾尔一行人一路返回，回到了小屋之中。 一关上门，艾尔便迫不及待地对着卡尔德道：“快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别急。”卡尔德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然后用信源能量在半空中写下了一排字。 那排字的意思，是让艾尔用他的信源能量给埃尔法小屋加上一层护罩，暂时切断与外界的信源流动。 对现在的艾尔来说，这的确不再是什么难事，但是艾尔奇怪的是，卡尔德为何知道他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卡尔德既然这么说了，想必是有他的理由。 艾尔这样想着，便撑开信源能量，将整个小屋笼罩在一片封闭的信源能流之中。 “这样可以了吗？”艾尔询问道。 卡尔德总算是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 “艾尔，我对不起你。”卡尔德突然道：“如果不是我预测失误，你也不会遭此一劫了。” 艾尔知道他指的是让自己和琴灵比武的事儿，也正是这次比武直接要了艾尔的命。好在艾尔终究还是活了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到达这舞乐之国，你似乎就不太正常。”艾尔奇怪道。 “我想，现在的你应该也能感觉到了吧，就在刚刚回来的路上。”卡尔德凝视着艾尔问道：“那股信源能量，弥漫着这座城市每一个角落的，有如乐章般的信源能量。” 卡尔德这么一说，艾尔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的确，刚刚他一路回来的时候，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很让他不舒服的能量。那能量弥漫在这国家的每一丝空气里，浓郁、强大而无处不在。 “与其说是乐章一般，不如说是像无数双耳朵，聆听着每一个人的每一个心跳。”艾尔吐出了自己的感觉，在他感觉来，就仿佛有无数昆虫的触角，在探知着这国家的点点滴滴一样。 “是知音么？我能想到有如此力量的，只有她了。”艾尔奇怪道。 “并不是知音。”卡尔德摇了摇头：“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那个把知音吸引到这里的力量，或者说，是个连知音都很在意的力量源，正流动在这个国度之内。那个力量源即让知音在意，也让知音惧怕。知音很想破除这股力量源，一定程度上，知音在这一点上其实算是我们的朋友。” “那力量源？到底是什么？” “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从知音口中我得知，这力量源此时已经完全寄居在了琴音之王灵——伯牙的身上，他正在利用伯牙灵魂中的阴暗操控着伯牙，以伯牙的舞乐之国为根据地，企图开始蚕食物源界的东方大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艾尔死后的时间里（二） “坦白说，我当初并没有想到断瑶琴会对你下死手。”卡尔德对这件事似乎耿耿于怀，一定要对艾尔解释清楚：“实际上，在五方英灵里，东方的知音是最为善良的一位，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她。 五方英灵之所以在物源界名声大噪，是因为物源界中只有他们五位是来自信源内三层的英灵。相较之信源外五层的灵来说，哪怕是强大如拿破仑那样的王灵也要敬他们三分。而第七层的英灵，从本质上来说是由人们心目中的普遍印象而共识生成的，所以第七层也被称之为‘映念’层。他们的出现，常常与前纪元人类的一些历史典故，或是文学艺术作品有关。 所以准确说来，他们五位英灵都是人类某种意识共鸣的凝华。洛丽塔，源自人类的**与原罪，是人们对**幻想的共识所酿出的英灵。所以她充满了邪气，又充满了无限的诱惑。而相比之下，知音则诞生于人们的美好情感，是美好的友情与知心之情的集合体。因此她是五方英灵里最善意的一位。 其实，知音是很乐于助人的一位伟大的英灵，行事十分神秘低调。这一次她会出现在舞乐之国，是因为她感受到了王灵伯牙的异变。虽然伯牙只是诸多王灵中的一位，但是对知音而言，伯牙却是对她很重要的王灵。从某种程度上说，如果没有前纪元人类时期的伯牙本人，也许就不会有知音这样一位英灵诞生。 到达舞乐之国后，知音感受到了那股可怕得力量源。她立刻明白，让伯牙产生异变的正是这诡异的力量源。在这段日子里，她一方面以自己的力量影响伯牙，尽量控制伯牙的异变。另一方面，她也在积极地寻找能够阻止这股力量的方法。而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完全剔除伯牙的异变。 于是知音才会找到断瑶琴。当年瑶琴的一曲‘高山流水’，其乐律中蕴含着净化一切的信源之力，乃是至圣至洁的一个信源载体。” 说到这儿，艾尔突然想起了谦子的谦子诀，他很快理解，这种蕴涵于乐律中的力量，就如同蕴含在古书中的力量一样，乐律中的信息，同样有可能携带着巨大的信源能量，可以让理解它的人借之运用。 “所以，知音便借着伯牙之名，想要找到能够重新演奏这曲‘高山流水’的人。她希望能够凭借高山流水的至洁之力，彻底剔除侵入伯牙体内的异变力量。” 卡尔德顿了顿继续道： “实际上，舞乐之国曾几何时是一座荒凉的空城。让舞乐之国成为现在这样繁荣，完全是伯牙、知音和断瑶琴琴灵三人之力而成。断瑶琴以无尽乐章塑造了这个国家繁华的楼阁物件，而知音协助伯牙，以乐生灵，竟是凭空造出了这无数臣民。某种程度上，这个国度的臣民本质上并非独立的灵，而是信源造物，但是知音独特的以乐生灵，竟是让这些造出的信源体能够有一定的自我意识。这对于灵的世界来说，绝对可以称之为一次创举，简直就是如造物主一般的伟大发明，放到前纪元的人类中，就好像是用科技造出了人造人一样。 本来，知音和伯牙也没打算对这些臣民期待一些什么，但是从伯牙被异变侵入后，由于这些臣民是以伯牙的精神碎片为魂捏造，都喜爱音律，所以知音开始重新考虑这些臣民，她希望这些具有独立意识的臣民中能够出现音律天才，可以通过绝对的理解，重现当年的高山流水。这才会有这接连举办的大赛，企图找到真正的乐师。 只可惜，这么久以来，没有任何一位臣民能够做到。准确的说，这舞乐之国内，连一个能驾驭断瑶琴琴灵的乐师都没有找到。这个繁琐而漫长的过程，让断瑶琴的琴灵变得越来越暴躁。我后来才知道，已经有不下十人，死在断瑶琴的比试之中。 断瑶琴琴灵，知音也无权强制管束，知音看到你被杀后，也表示很抱歉。但是她认为，为了找到一位合适的乐师，一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为了找到合适的乐师，所以就要乱杀人？ 艾尔心中一愣，这个逻辑乍一听似乎说得通，但是仔细想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样做不但牺牲了多少无辜的乐师，更是让其他乐师望而却步，即使有能力也不敢表现。这岂不是大大不利于找到合适的乐师么。 隐隐中，艾尔的心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回念一想，又觉得知音这样强大的存在应该不会才是。故而只是继续聆听着卡尔德的话，并没有插言。 “好在，你死了之后，知音提示我们，并非没有补救的办法。她指了指昭倩，说她的力量如果恰当运用，也许可以帮助你起死回生。为了助你还生，知音还特别赋予了昭倩一股信源能量，让昭倩能够在更大限度内发挥自己的力量。 不过之后的具体办法，知音也不知道，她只是解开了大家的封印，带着琴灵拂袖而去。那时候你真是把这几个女娃子急坏了，雨嘉哭的整个舞乐之国都是倾盆大雨。但是神奇的是，后来我们居然听到了一个声音的指示，那个声音把我们带入了一片梦境中，那个梦境竟是让我们清晰地知道了该怎么做。 昭倩很棒，按照那个声音的指示，加上知音赋予的力量，她突破了原来的力量瓶颈，把时间之力全部凝聚在你的身上，将针对于你身体的物理时间全部逆转，终于把你的物理时间逆转回了你死去之前的**状态，将你的身体完全修复。 而另一边，你在信源界的灵魂似乎也被一股力量送了回来，重新恢复到了你的身体上，所以你才能起死回生，谢天谢地。” 逆转时间！？ 艾尔终于明白为什么昭倩会挂着如此由衷的笑容，当初在大铁棚，没能逆转时间拯救卡洛儿，成为了王昭倩心中永远的阴影。而这一次，她居然在他身上做到了，也终于可以从那片阴影中走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卡尔德的曾经 “我想，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经历了。”卡尔德凝视着艾尔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在信源界的经历一定不简单吧？” “信源界！？” “那些灵的老窝？” “艾尔去了那边？” “是真的么？” 听到卡尔德话，其他人无不惊讶得长大了嘴，他们并不确信人死后便会去到信源界。目前尚未有明确的证据表明，信源界就是人类死去灵魂生存的世界。但是听卡尔德的语气，他对这件事却似乎是明确得很。 听卡尔德主动问起，艾尔也终于禁不住会笑问道：“我还想问问你呢，为什么你会知道人死后会到信源界呢？还有，为什么你能看到我身上覆盖的这些信源能量，这些能量并不强烈，反而柔和得很，按理说，普通人即使集中了百分之百的意识到双眼上，也是很难看清的才对。” 卡尔德苦笑了笑，摊了摊手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艾尔，你还记得当初我给讲过关于我的故事么？关于我所在的贝塔大铁硼。” 艾尔记得，和他们从小生活的埃尔法大铁硼一样，卡尔德曾经生活在一个名为贝塔的大铁棚中，也有一个像埃尔法老师一样的机器老师和若干个同龄的孩子。 但是，在那些孩子们八岁那年，贝塔大铁棚崩坏，无数丧魂兽侵入了铁棚之中。那一次灾难几乎让所有的孩子全部丧命。当时，作为为一个觉醒者的卡尔德，带领着一些幸存的孩子逃到如同埃尔法小屋一样的飞艇内企图逃生，可是飞艇被飞行类的丧魂兽击落而坠毁。 在飞行器坠毁的那一刻，卡尔德打开了暗古冥门，将自己的躯体嵌进暗古冥门内逃过一劫，侥幸活了下了。 “我记得。”艾尔答道：“你曾用暗古冥门逃过一劫。” “没错，正是那一次。”卡尔德轻轻眯起眼，若有所思地道：“但是，那并不是这个故事的全部。实际上，和你一样，那一次我嵌入暗古冥门并没能立刻出来。而是整个人被暗古冥门吸了进去，但是却是以人类的躯体。” 人类的躯体？ 艾尔心中一阵纳闷，他深深记得，天子曾经对他说，多莉丝是他见过唯一一个以人类之躯行走于信源界的人。 卡尔德似乎看出了艾尔心中的疑惑，淡淡笑了笑继续道：“艾尔，你应该是见过醒世之墓吧？” 艾尔点了点头，艾尔正是在醒世之墓遭遇了土之恶来，并将土之恶来与黑光刀融合一体，化为了法则之剑。后来，在圣女部族，艾尔为了摒除神印的控制，自行跳入醒世之墓，完成了化为灵的最后一步。 “醒世之墓，就像人们口中的奈何桥，一旦越过，无论你是以什么形式进入信源界，都会彻底化为灵体，成为一个真正的灵。而我，当时进入了醒世之墓。” “被法则之手抓进去的？”艾尔疑惑道。 然而，卡尔德摇了摇头：“我是自愿进去的。” 艾尔被卡尔德的答案一惊，当初他已然没有血肉之躯，却还不愿意进入醒世之墓化为灵，可卡尔德为什么要…… 正当艾尔这样想着，卡尔德却直接给了艾尔答案： “当初我只有一种想法，我想获得力量，足够战胜一切怪物的力量，像那些毁灭了贝塔大铁棚的怪物复仇。” 说到这儿，卡尔德罕见地咬紧了牙，握紧了拳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痛心疾首的事。 “后来我成功了，我真的做到了。”卡尔德继续道：“当我重新回到物源界之时，我以一己之力将贝塔大铁棚附近方圆数百万公里的丧魂兽全部化为了灰烬。” “你……是怎么回到物源界的？”艾尔紧张道。 “依然是通过暗古冥门，暗古冥门是我自己具备的觉醒能力，其本质，就是通过契约的形式，从信源界中召唤出灵为自己服务。而当我在信源界获得了足够的力量之后，我用暗古冥门的召唤法，将自己从信源界召唤了出来。艾尔，你明白了么？” 将自己召唤了出来！？ 艾尔惊讶地长大了眼……这么说来，卡尔德本质上是一个……。 “你……是灵，对么？”艾尔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没错，不瞒你说，我在信源界的时候，曾经是一位英灵。”卡尔德苦笑着道，他有些释怀的神情里，似乎带着一些自豪，带着一些苦楚，又带着一些无奈。 某种程度上，英灵的个人能力甚至在一些王灵之上，是信源外五层至高无上的存在。 “可是，直到我回到物源界，我才突然深深地希望，自己仍然能够做一个人类。”卡尔德继续道：“于是我苦苦地寻找着办法，希望能把自己变回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信源灵体的存在。由于我的躯体残留在了冥河彼岸，我只能去寻找其他躯体借宿。我先是从贝塔大铁棚的废墟里，找到了一个伙伴死前的躯体，他曾经是我的室友，是我最好的朋友。 找到他的躯体后，我曾一度将信源体附于其上，拖着这具烧焦的尸体，一个人行走在无边的荒原上。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一个腐烂的僵尸。 后来，随着我对力量的掌握越发精进，我从信源界召唤出了英灵修复之神。修复之神用他的力量，将这具躯体修复成了原来的模样，也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个我。实际上这并不是我真正的样子，而是我生前的那个室友的模样。 之后，我又先后召唤出了永动之神、锻造之神。永动之神赋予了这具躯体像真正的人类一样的心脏跳动和血液流通，而锻造之神我和你提过，他为这具躯体的五脏和骨架加上了最强的庇护，保护它们不会再受损。 那一度，我真的以为我已经重生为人了，只是借用了别人的躯体而已。 但是，后来我遇到了洛丽塔，洛丽塔让我知道我错了，我彻彻底底的错了。” 艾尔突然想起了自己与卡尔德的相遇，当时卡尔德完全昏迷，被洛丽塔当做一个玩偶一样操纵着。 “当初为了拯救**都市的人们，我曾和洛丽塔大战过一场。据拿破仑说，我是他见过的人中，第一个能够伤了洛丽塔的人。没错，当时我的确伤到过洛丽塔，但是我还是输了。洛丽塔有着可怕的力量，她竟是用玫瑰藤生生刺穿了锻造之神的最强庇护，将我的心脏刺了个对穿。 其实，灵的心脏位置并不那么重要，灵的核心是中轴，而非心脏，刺穿心脏并不会致命。但在那时，恰恰是这一点击败了我。当我看着自己心脏被刺穿，却还依然能若无其事地活动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还生为人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我终究已经是一个灵，即使我寄宿在一个人类的躯体里，我也无法再成为人了。 这对我当时的打击非常之大，我很难接受这一点，以至于顿时失去了斗志。因为我那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为人类们向着灵抗争。自己明明就是灵，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于是我败了，彻底败给了洛丽塔……” 第一百八十章 神灵 “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根本算不上朋友呢。”卡尔德说到这儿，面色中充满了萧索，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 也许卡尔德本身就比看上去要老许多吧…… 艾尔暗暗想到，如果说，阅历是人类年龄的标志，那么卡尔德的经历，怕是连行将就木的老人也比拟不得。放眼信物两界，还有什么是卡尔德会为之惊奇的呢。 但是，不论卡尔德如何认为自己，在艾尔眼里，他依然是这些伙伴中，不可或缺的一员。 “谁说，你不是我们的朋友了呢？”艾尔走上前去，拍了拍卡尔德的肩膀道：“如果说，在信源界经历过生死门，就不算是朋友，那我也不能算了。” “你和我不同……”卡尔德摇了摇头，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艾尔打断了。 “没有什么不同！”艾尔斩钉截铁地道：“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我就会以灵的形式回到这个世界了。如果没有昭倩，如果没有大伙儿，我同样会作为灵归来。说实话，那个时候我真的迷茫过，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以灵的身份归来，那回来还有什么意义，更别提将灵驱赶回信源界的目标了，自己就是灵，驱赶灵又有什么意义。但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即使我作为灵归来，大伙儿依然是我最终要的伙伴，我依然会不顾一切的和大伙儿站在一条战线上。哪怕最终要驱逐的灵里也包括自己。” 艾尔的话，让卡尔德怔了一下，转而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是啊，当初我心如死灰的被锁在洛丽塔的梦牢之中，也是你这家伙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才让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人的味道。经历过**都市，我以为这个世界残留的人类，就只有那些像牲畜一样被饲养在**都市的人了，直到我见到了你们。” 说起艾尔从梦牢中救出卡尔德的事，艾尔后来想想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后来艾尔才知道，那梦牢之中，锁着的七罪之鬼竟个个都是风云一度的强大王灵或英灵。虽然七罪在洛丽塔的封印之下只有不到一成的力量。但是对于那时的艾尔来说，随便一个人想捏死他都是轻而易举的。现在想想看，如果艾尔当时知道这七个灵的身份，也许给他八个胆也不敢独自冲进去救人。 而当时能救出卡尔德，其实也是因为这七罪并无意伤害于他，只是在里面寂寞的久了，看到一个新脸孔出现想陪他玩玩罢了。况且七罪对于洛丽塔也并非完全忠诚，卡尔德被不被救走，对七罪并不重要。况且洛丽塔还封印着卡尔德的力量，即使卡尔德被救走了，也无法再掀起什么风浪来。 “说起来，我在信源界的时候，还遇见过洛丽塔。”艾尔突然想起了在兵灵界的一段经历。不知为何，艾尔竟是情不自禁把洛丽塔的话和舞乐之国发生的异变联想到了一起。 “什么！？”艾尔的话让卡尔德一惊。 “不是她本人啦。”艾尔赶忙摇着手解释道：“是在一个兵灵的识海里，见过洛丽塔的影像。也可以说，是洛丽塔在那个灵脑海中留下的一个信息残影，或是信息分身。那时，洛丽塔的分身对一位兵灵说了一件事让我一直很在意。” “什么事？”众人好奇道。 “洛丽塔说，在信源内三层的最深层，也就是信源的第九层，居住着唯一一位凌驾于整个信源界之上的灵，她称呼那名灵为神灵。”艾尔答道。 “神灵！？”听到这个称呼，众人皆是一惊。在众人的认识中，灵界最强的灵便是王灵和英灵。通常一些来自信源内三层的英灵，要强于普通的英灵和王灵，但是比这种英灵更强的灵，就不曾听说过了。 而这一次听到的神灵，无论从什么方面，都明显是要高于这些英灵的存在，这难免让众人觉得不可想象。 最先接受这一事实的，是卡尔德。经历过信源界的他，明显更容易想清楚其中的问题。 “你这么说，并非没有可能。据我所知，信源界内三层里只有第七层生活着灵，也就是洛丽塔和知音这样的英灵诞生的地方。而再往里，第八层貌似是一片蛮荒的世界，那里充满了力量强大，但是没有智慧的怪物。而至于第九层，并没有任何灵真正去过，也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 信源界的空间成金字塔形，越是深层的层级，地域面积越小。说第九层只住着一位灵，也并非无稽之谈。我们常常只听说第六层是分隔内三层和外五层的无人带，可是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第九层也是无人存在的。” 卡尔德沉思了片刻，转而对艾尔问道：“洛丽塔还说什么了么？” “洛丽塔还说，她想聚集力量，最终弑杀这位唯一的神灵！”艾尔严肃地答道。 听了艾尔的话，卡尔德却并没有感到惊讶，反倒是意料之中地笑了笑道：“这倒真是洛丽塔的作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洛丽塔不敢做的事儿。” “所以我在想……”艾尔继续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这个舞乐之国的王灵伯牙受到异变力量的入侵，而且这力量让英灵知音也没办法。强大如此的力量，让我能联想到的人，只有洛丽塔口中的这位神灵。我在想，这股力量会不会与那位神灵有着某种关系。” 这是合情合理地推断，凌驾于第七层英灵力量之上的存在，除了那些无脑的第八层怪兽外，就只有这位第九层的神灵是有可能的了。 当然，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那就是那位生存在士灵界的天子，那个赋予了艾尔王灵之力，并帮助艾尔还生的男人。不过，艾尔并不觉得这种事像是天子的作风。 “有意思。”卡尔德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说不清的微笑：“如果说信源界真的有神存在的话，我还真很想见见。” 第一百八十一章 高山流水 “卡尔德。”艾尔思考了片刻，信誓旦旦地问道：“你说，以断瑶琴演奏出的高山流水，能具备驱散神灵的力量么？” 艾尔这么一问，卡尔德才意识到，如果说敌人是整个信源界的神灵，那么这首信源能量之曲即使有着非凡的力量，也很有可能无法驱散伯牙身上的异变。 但是知音做出这样的判断，也一定有她的理由。仔细想想看，如果敌人真的是至高无上的神灵本人，那么他完全不需要用这么委婉的方式去蚕食东方大陆。他应该能做到比这更快捷的方法才对。 如果这么想来，那股力量是神灵的可能性似乎又小了很多。 那这股让英灵知音都如此在意的力量到底会是什么？ 一时间，艾尔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觉得，知音既然做出这种判断，一定有她的理由。高山流水遇知音，可以说正是这一取高山流水，让知音诞生于信源世界。这样想来，这曲高山流水可谓是赋予了知音生命和力量的乐章。知音尚且强大如斯，那这创造出她的高山流水，想必也不会简单。” 卡尔德的分析不无道理，同时也让艾尔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在信源界，除了活物之外，也有其他一些信源能量强大的存在。比如谦子用来借以力量的古书，就是凝缩了巨大信源能量的东西。 “难道知音自己不晓得如何演奏高山流水这一曲么？”艾尔好奇道。按理说，知音是从乐律中而生，可以说是乐律之女。这高山流水，也不过是一曲乐律而已，知音应该晓得才是。 “一个人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的前世今生。”卡尔德微笑着道：“知音纵使习得天下乐律，却也唯独习不得这一曲高山流水。不过，高山流水的乐谱，的确是在知音那里没错，如果有人能够驾驭断瑶琴，知音便愿意将乐谱拿出来与之分享。” “也就是说，只要我能降服断瑶琴，就有机会见到知音的乐谱咯？”艾尔询问道，心中已是隐隐有了计划。 “没错，知音是和我这样说的。”卡尔德点头道。 “那便好说了，我想我现在已经可以和那琴灵过上两招了。”艾尔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随即一股旋转的信源能量源源不断地向着艾尔聚合而来，虽四周看上去并无变化，但这信源能量的改变，却是每一个孩子都感受到的。” “说说看，你到了哪一层？”卡尔德感受到艾尔操控的信源能量，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士灵层，但是相当于到达王灵层了。”艾尔得意地道。 “哦？这么说来，你获得那个人的认可了？”卡尔德似乎对天子有所耳闻。 “你是说天子么？”艾尔一惊，同时也是一喜，他回来的时候，记忆似乎因为跨界的过程造成了某种障碍，曾一度想不起信源界的所有事儿。后来，这部分记忆渐渐全恢复了，可是唯独没有恢复关于天子身份的那个部分，艾尔只记得有天子这么一个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 “你还记不记得，天子张什么样子？”艾尔赶忙对卡尔德问到，他相信他的记忆就差那么一点点，只要卡尔德描述出那个人的样子，他就能立刻想起。 然而，卡尔德的答案却让艾尔很失望。 “很遗憾，说实话我并没有见过天子。”卡尔德摊了摊手，虽然我也一样是从士灵界升到了王灵界，但是当时我用的方法，恐怕现在的你是无法接受的。 “你……没有通过天子？” 艾尔试探着道，他深深地明白，如果没有通过天子，那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晋升的。除了天子这个特殊的存在外，正常情况下灵的晋升，都是通过残忍的屠杀，吞噬其他灵的信源能量而最终获得晋级。 “是的，正如你想的那样。”卡尔德微笑着点了点头，但这笑容却让艾尔有点不寒而栗。 “当时，我结识了一个人，他和他的伙伴们都是信仰着原始的方法。”卡尔德接着道：“那时我加入了他们，那个人是我见过很出色的一个人，虽然他的成长并没有我快，但是他对信源能量的运用很精到，他的绝招让我至今也很羡慕。但更让我欣赏的，是这个人的气魄和胆识，有着一股很不同的感觉。” 听卡尔德这么一说，艾尔的脑海中却是立刻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叫血帝么？”艾尔惊问道。 “你见过他？”卡尔德也是一惊，这着实是个难得的巧合，毕竟信源界这么大，遇见同一个人的几率并不高。 “算是见过吧。”艾尔不知道那种形式的相见，算不算是见过。 “他现在怎么样？”卡尔德像关心老友一样询问道。 “他死了。”艾尔遗憾地答道。 “死了？”卡尔德先是一惊，但随后却又觉得情理之中：“也是，他始终和那个天子作对，被除掉也是早晚的。” “现在的食人族，是一个叫血佛的人在带领，只是也远远不如前了。” 紧接着，艾尔简略的把他在士灵界遇见食人族的经历和卡尔德说了一遍。这段经历虽然算不上愉快，但是卡尔德却听得津津有味。 “也难为这些食人族的兄弟们了。”卡尔德似乎对曾经的食人族依然怀有感情，有些遗憾地道：“不过信源界就是这样，**裸地弱肉强食。只要你到了信源界，你对力量的追求就会永无止境，永远都希望自己更强，更强。但无论怎么追求，却又永远有人比你强大。” 虽然只是听着卡尔德的一句感叹，但是艾尔却仿佛身临其境地看到了当年的卡尔德。那个怀着满腔恨意走入信源界，为了力量抛弃人类的形骸，疯狂地向着信源更深层追求着。 也许，在信源界真正能生存下来的人，就是像当年的卡尔德这样，目的单一，强迫着自己无休止地进行下去的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会英灵知音 “先不说他们了。”卡尔德抓了抓头发挤出一个苦笑：“我想，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去找断瑶琴，想办法收复这支琴灵。” 然而，听卡尔德这么一说，王昭倩却是一脸的不乐意。 “你可别再乱出主意了，要是艾尔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 “这……”卡尔德刚想解释，却顿时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是谁的眼神如此有杀伤力？卡尔德莘莘地想着，缓缓转过头去。 只见雨嘉正站在他背后，一脸幽怨地瞪着他。不过，并不是雨嘉的眼神让他背脊发凉，而是雨嘉手中正握着一柄长长的冰剑，正直抵在他的背后。 难怪这背脊发凉的感觉如此真实……卡尔德一阵恶汗…… “那个啥……雨嘉小妹妹……有话好说……”卡尔德求助似的的望着艾尔：“艾尔，快告诉她们，这次你是有百分之百的胜算打赢那把破琴的。” 然而，艾尔此时却是摆出了一脸见死不救的表情。 “我可没说过我肯定能打赢那柄琴。”艾尔若无其事地瞅着天花板，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喃喃道：“说起来，也可能再被那琴杀掉一次也说不定。” “艾尔！啊！” 紧接着，埃尔法小屋充满了卡尔德惨绝人寰的叫声。 …… …… 再次见到知音，是在一个高贵而华美的后花园中。就如之前的那个古旧琴铺一样，这个花园同样只是知音的一个障眼法。大街之上来来往往的无知国民们，并不知道这里住着两界之间最好的乐师。 来这里的路上，卡尔德告诉艾尔。他听说，当初知音还没有来到物源界之前，她在信源界又被称为乐律之神。如同给予了卡尔德最强庇护的锻造之神，以及帮他修复了**的修复之神一样，乐律之神是对知音在乐律方面的力量的一种肯定。 这一次知音旁边的眷属，是一个长得像年画上的福娃似的小孩子。 从卡尔德口中，艾尔得知。虽然英灵与王灵属于同一个级别的高等灵，但英灵不同于王灵，王灵有着自己的信徒，有着信仰自己的兵灵群和士灵群。而英灵则是一个个独立的灵，但是也有一些灵会跟随在英灵的身旁。 这种跟随者，往往分为两种。 一种叫做奴役，是英灵通过某种方式控制下，听从于他命令的一些灵。比如洛丽塔手下的七罪，就是洛丽塔的奴役。通常，这种形式下，英灵不会赋予奴役力量，只是控制着这些奴役罢了，有时甚至会剥夺这些奴役的力量。 另一种，叫做眷属。眷属是英灵以自己的力量赋予其他灵，让其他灵获得质的转变，并在一些必要时刻，可以适度借用那位英灵的力量。英灵的眷属，通常是英灵比较信任的人，英灵与眷属间的关系只是简单的赋予力量，并没有强制性的奴使关系。眷属如果离开英灵，英灵顶多可以收回赋予的力量罢了，并不能强制眷属留下。所以一般情况下，眷属和英灵都是彼此信任而相伴的。 知音是一位广施恩泽的英灵，她的眷属很多，都散布在世界各地。她并没有要求她的眷属跟随她，谁愿意来拜访她的时候，来拜访她便好。 上次的那个古琴店老板，便是知音的一位眷属。 不过艾尔没想到，这一次的眷属居然是一个小孩子。 “哦？你活过来了？”知音看到艾尔，脸上略微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实际上，她也不希望艾尔就这样死去了。 “侥幸，还活着。”艾尔微笑着应道。 “这次找我来，又有什么事么？”知音看着一行人来势汹汹的样子，就像是要打架似的。不过并没有人会这么想，因为敢找知音打架的人，目前还没人见过。 “我想与断瑶琴，再次比试一番。”艾尔一本正经地道。 听了艾尔的话，知音脸上却是丝毫不惊讶，很明显，从他们一行人一进来的时候，知音就一定感受到了艾尔身上的变化。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艾尔，眉头轻蹙着道：“走了一趟生死门，你的确成长了不少。不过，以你现在的力量，我并不认为你能收复断瑶琴。我劝你还是想清楚，你要是再死了，可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艾尔还真是没听说有这样一说，他原本还想，如果万一再被杀死，让昭倩如法炮制也会有还生的机会。 “信物两界你以为是无限穿梭的么？”知音带着一股冰冷的语气道：“万事万物皆有法则，物源生灵生而有两命，第一命在物源界，是你作为人类的一命，第二命在信源界，是你死而为灵的一命。若两命皆损，则会灰飞烟灭，抹除这一存在。现在的你，虽然物源之命复苏，但却并不意味着有了第三命。这种复活，本质上只是将你的第二命，从信源命变成了物源命罢了。如果你的这条命再丧掉，你会灰飞烟灭的。” 还有这么一说呢…… 艾尔暗自恶汗了一下，知音要是不说，他还真不知道，万一一不小心再挂掉了，可就没这些好事儿了。 不过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没什么退路可言。而且艾尔相信，如果自己解决了伯牙异变之苦，想必知音和伯牙一定也愿意帮他取得神运的第一块宝石——幽都的空悲歌。 “多谢提醒。”艾尔微笑着道。 虽然从力量的角度，艾尔知道断瑶琴也有着王灵级别的力量。但是艾尔想要凭借的并不仅仅是信源力量而已。从他的经历他深深领悟到一个道理，信源力量的强弱，又是并不仅仅是简单的信源能量值高低的比拼，更多的是对信源力量的使用方式的较量。 巧妙地运用已有的信源能量，以弱胜强是完全可能的。 “不过，我还是想再会会那柄琴，毕竟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被她杀一次，也实在是不服气。”艾尔继续道，虽然他对断瑶琴琴灵并不抱有仇恨，但是却充满了想打败她的心理。 “你确定？”知音轻轻瞄着艾尔，似乎在遗憾地瞄着一个死人。 “确定。” 艾尔斩钉截铁地答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暗染的琴灵 当断瑶琴的琴灵再次出现，世界又一次化为了宁静而残破的模样。 这一次艾尔已经不再感到惊奇了，他与断瑶琴在上次战斗中，他已得知了许多关于这柄瑶琴的事。这繁华无比的舞乐之国，有一半便是这断瑶琴的琴音幻化的虚静。如果说，是知音和伯牙创造了这国度生灵，那么断瑶琴便是为这国度披上华丽外衣的妆容师。 但是琴灵一出，其对战者将会被置于“绝静”空间之中，这一时刻，世界披上的迷彩外衣就会悄然不见，暴露出原本残破的实体。 “哟哟，你怎么还活着？”看到了艾尔站在这里，断瑶琴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刚刚听知音说，又有人来挑战，还以为是谁呢，弄半天是一个早就死在我手里的家伙。”琴灵的语气里似乎对艾尔充满了不屑，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上一次比试中，琴灵一招便秒杀了艾尔。 见到琴灵，艾尔心里也是一阵紧张，但是琴灵的绝静空间也是艾尔所希望的。因为有一些猜测，艾尔只能从琴灵这里得到答案。 当初他第一次对战琴灵时，琴灵曾告诉他，这舞乐之国现在的王灵，并非伯牙本人，而是苦苦寻觅着伯牙的听琴者钟子期。 但是，这么大的事儿，艾尔却没从卡尔德和知音口中听到半分。说明卡尔德其实并不知道这里的事实，当初他提示艾尔不要多问，恐怕也是出于一名经验者的直觉。卡尔德当时的意思，是在提醒艾尔专心对战而已。 而至于知音，虽然艾尔并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知情，但是从她对卡尔德说的话看来，她不知情的可能性并不小。 也就说，断瑶琴琴灵曾对艾尔说过的话，与知音她们所认为的事实并不相符。 但是，为何断瑶琴要与艾尔说呢？ 艾尔心中的答案很清晰——因为那时候，断瑶琴已经将艾尔视为死人，死人是没机会泄露秘密的。 “你难道不想问问，我复生之后，有没有将你曾经说过的话透露给其他人么？”艾尔试探性的问道。既然琴灵要把所有知道的人都杀掉，就说明这是个她不想外泄的事实。 “无所谓。”琴灵发出一阵小女孩儿似的声音道：“你能外泄的，无非就是你的那帮伙伴，把他们都杀掉也用不上几秒钟时间。” 琴灵的答案让艾尔一阵恶汗……还好没有随便就把这些话乱说。 “况且……”琴灵刚说到一半，却被艾尔把话接了过去。 “况且你琴灵覆盖整个舞乐之国，我们的一言一行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吧。”艾尔抿起一股笑容道。从他得知这琴灵乃是舞乐国所有繁华掠影的制造者时，他就预感到了琴灵的能力之强。既是从音中而生的灵魂，对声音的捕捉必然是细致入微的，他们的一言一行，并不能逃出琴灵的探知。 “亏你识相，否则你的那些朋友，怕是早都没命了。感谢我吧，要不是我无意滥杀无辜，你就为自己的复活后悔去吧。”琴灵狡黠地对着艾尔道，仿佛艾尔的一切都拿捏在她的鼓掌之中。 你这还不算滥杀无辜？ 艾尔一阵无奈，难不成我不算是无辜吗？ 然而，转念一想，艾尔才意识到琴灵为何没有对其他人动手。如果艾尔没猜错的话，琴灵是料定了自己一定会回来找她。 “你知道我会回来找你？”艾尔凝视着断瑶琴问道。 “就凭你的性子，如果有好奇的事，是一定会找到正确的人问个清楚的。”琴灵用尖尖的声音半嬉笑着道：“人心如乐，你是什么样的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能从你的心跳中听出来。” 可怕的能力…… 艾尔额头渐渐有些汗珠渗出，这琴灵虽然在信源能量上感觉也就刚刚达到王灵级别，但是她言语之间暗含着的力量，却是深不可测，一时间，艾尔对打赢这场较量的胜算又少了几分。 但是艾尔同时也已经暗暗决定，如果他怀疑的事情得到证实，那么届时全力突破这层绝静空间，呼唤知音来帮助自己也是可以的。 艾尔相信，如果知音知道了事实，想必一定会伸出援手。 “那我也没什么好绕弯子的了。”艾尔强撑着嘿嘿一笑，对着琴灵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琴灵发出一声尖尖细细的笑声：“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琴灵咯？那你觉得我又是谁呢？” “你是不是琴灵我不确定，但我想你并不是以前的那个琴灵了。”艾尔紧皱起眉头，严肃地道：“这个国家的异变，都是你在搞鬼吧？甚至连国家的王灵都已经被你偷梁换柱，竟然还能瞒住知音，让她以为是异变后的伯牙，你可真有一手。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听了艾尔的话，琴灵的本体似乎震动了一下，不知那震动是处于愤怒还是惊讶。但艾尔清楚的是，随着那一下震动，一股浓浓的杀意扑面而来，浓郁得比前一次对战不知高了多少倍。 “真是个敏感又聪明的小家伙，聪明得让人很讨厌呢。”琴灵冰冷冷的道。话被艾尔问道这个份上，琴灵似乎也不再想绕弯子了，她已经打算撕破脸皮，直接杀艾尔而后快。 “你知道么小家伙。”琴灵用幽幽的声音道：“这世界呀，从上一个纪元开始，就有很多人为了一个真相，付出了自己乃至所有亲友的性命，直到死，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在我看来，你就是这样的人。” “这么说来，如果我再一次被你杀死，就没机会在死前知道真相咯？”艾尔紧紧凝视着琴灵道。 “那是当然。”琴灵狞笑着道：“一个死了两次的永死之人，还有必要知道真相么？” 琴灵说着，笑声越发狰狞刺耳，好像结果早已经在她的计算之中。 但是，艾尔接下来的话，却让琴灵愣了一下。 “那如果我赢了呢？” 只听艾尔一字一顿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战琴灵 琴灵先是一愣，随后尖声大笑起来。 “赢我？呵呵呵~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的笑话了，你凭什么赢我？你以为你的信源能量提升了，就能打得过我了么？” “打不打得过，不试试怎么知道。”艾尔微微一笑，已经在暗中做起准备。在艾尔的记忆中，他对琴灵的进攻方式最大的感觉就是快而无踪，似光似影一般。这一点，让艾尔已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血影斩。艾尔猜测，琴灵之所以能做到如此之快的速度，想必与血影斩的原理有某些相似之处。所以，艾尔已经暗暗打算，并不紧盯着琴灵的方向关注她的出招，而是直接关注自己的身体周围，提防有没有突然出现的利器。 果不其然，正当艾尔将所有能量聚集在身体周围进行探测时，一个能量骤然升高的信源能量体顿时出现在艾尔胸口附近。 看得见了！ 虽说是顿时，但是这时的艾尔观察力已与之前是天壤之别，他清晰地看到一并利刃在他胸口不远处骤然形成，正猛烈地向着他的胸口刺去。 看来琴灵真是十分小看艾尔，她打算用于上一次的完全一样的进攻来再次杀死艾尔，以此作为一种嘲讽。 但是这一次，琴灵的如意算盘可不会再那样顺利了。 琴灵挂着得意的笑容，看着那利刃猛烈地刺入了艾尔的胸口。 但是随即她的笑容僵硬了，因为她感受到刺入的东西并不是正常的血肉，而是十分虚无的一抹光影一般。 定睛看去，只见艾尔的身躯骤然变成了一片红色的光影，转眼消散掉了。 “我在这儿呢。” 突然一个声音从琴灵的背后传来，只见艾尔正手持着一柄黑色的巨剑，急速冲着琴灵砍来。 原来，刚刚的那一瞬间，艾尔将血影斩的奥义巧妙的变化使用，用血的光影化作了自己身躯的模样，而自己的本体早早地急速脱离了原地。其实如果琴灵仔细观察，是能发现艾尔脱离的瞬间的，但是琴灵的轻敌让她误以为自己真的刺中了艾尔。 但是，断瑶琴的琴灵并不会仅因一次轻敌而败掉，艾尔的这一次小伎俩，只是让她稍稍重视了一点这次较量。 “有长进嘛小家伙。” 看着艾尔飞刺而来的巨剑，琴灵发出一阵邪魅的笑声。然而这笑声却与以往的笑声大不相同，它既像是笑声，又像是一首乐曲。那笑声之乐如百琴齐鸣，隆隆然若天地回响。 乐曲的乐，本就与快乐的乐为同一字。如今听到这琴灵之笑，果然自成一首绝妙的乐章。 而乐章鸣响只是，艾尔骤然感觉整个巨剑开始随乐章的波长而狂震起来，一时间竟用双手都无法握稳。猛烈刺去的剑刃，竟是被这笑声之乐顿时震开，歪出好远而刺到了地面之上。 “虽然无力得很，但是你能做出这样一次反击已经很难得了。”只听琴灵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道：“为了表示对你的奖励，就让你看看我灵体的模样吧，呵呵呵~” 笑乐依旧，只见地面上的断瑶琴突然顿时化作一抹淡绿色的光茫。 仔细看去，竟是无数淡绿色的字符密密麻麻地环绕在断瑶琴的周围，竟是与艾尔身体周围围绕的蓝色字符如出一辙。只不过，琴灵周围的字符均是淡淡的绿色，而且密度也比艾尔身旁的字符要紧密得多。 转而，只见那些字符从断琴琴体上扶摇而起，竟是如一股腾云般在空中交织环绕。随着那腾云渐渐聚拢，一个少女的形象缓缓浮现而出。 这时，艾尔才猛然想起，他上次被琴灵杀死之时，似乎有一个瞬间见到过这个女子的容貌。那女子拥有着倾城绝世的容颜，但容颜中却凝华着永远都看不透的忧伤。 “好美。”艾尔禁不住感叹道，但是随即他意识到现在并不是他感叹的时候。 只见那少女完全成型之时，无数条绿色的丝带如腾龙肆蛇一般飞腾缠绕而来。仔细一看，那些绿色丝带竟是一条条由绿色字符组合而成的乐谱。其呼啸而过之时，伴随着幽幽的乐音附耳而鸣。 很快艾尔意识到，这绿色丝带的攻击并不在丝带本身，而是那丝带带入耳中的音律。那是十分阴森而冰冷的乐律。当艾尔听到时，只觉得自己顿时被置入深不见底的无尽黑洞之中，有无数恶魔只抓在那深渊中肆虐着，等待着吞噬掉每一个掉进来的可怜人。 幻觉！一定是幻觉！ 艾尔将双目仅仅闭上，但是那周围的深渊之景象却依然映入他的脑海。这让艾尔确认，这些影像是琴灵直接输送到他的大脑之中的，并非他真实看到的东西。 金之恶来掌统御之力，木之恶来掌生命之力，水之恶来掌庇佑之力，火之恶来掌破坏之力，土之恶来掌至坚之力。 艾尔口中默默念到，同时感触着这五中本源的信源能在周围的存在。 既然琴灵想把自己抛入深渊之中，请主防御的水之恶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艾尔在心中默默想到。 从天子口中得知，对于五行恶来力量的运用，在于自己能感触并驱使的元素多少。既然如此，既然感知上是深渊环境，那么对水的感触自是格外强烈。 心有所想之时，艾尔清晰感觉到一层淡淡的水膜从自己的整个躯体上外浮出来，随即渐渐化作一个泡泡，将艾尔整个人包裹在泡泡之中。 起初，艾尔还没明白这泡泡是何意。但是随即他立刻意识到，这泡泡竟是将外在的琴音外全隔绝开来，在琴灵的空间内再次设下了一个绝静空间。 而琴音一散，艾尔脑海中的虚影也顿时当然无存。世界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深深的渊潭与恶魔的鼓掌都已化而不见。琴灵的灵体再次浮现在了艾尔的眼前。 “什么！？”琴灵看到艾尔正微笑着凝视着她顿然一惊，她很久没有见过有谁能逃脱出自己的音乐幻境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诡计 艾尔还是第一次看到琴灵露出震惊的神色，这稍稍添加了他心中的自信。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五行恶来均已经对艾尔开启了法门，如果艾尔能足够充分地调配它们，毁天灭地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这仅仅是理论而言，凭借艾尔现在的力量，他能调配的五行恶来之力十分有限。可是，即使是极其有限的五行力量，也是信源界的本源之力，能够从根本上破除一些特殊的信源招式。 刚刚艾尔，正是利用了水之恶来的防御摒除之力，把自己与一切乐律隔绝开来，因而逃离出了琴音奏出的幻觉之中。 “几日不见，长进了不少嘛。”琴灵轻哼了一声，也不知算是对艾尔的赞赏还是讽刺。她冰冷冷的目光像极寒之地的冰刀，直直地洞穿着艾尔的身躯。 只是现在，并不是欣赏这冷艳容颜的时候。艾尔摒除杂念，一门心思集中到对抗之中。他深深意识到，光是防御终究不是办法，在充满未知的对抗中，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如此想来之时，艾尔已是唤出火之恶来之力，将其缠绕于法则之剑上。至坚的法则之剑，配合至上破坏力的火焰。顿时在艾尔的手端化为一柄炽烈燃烧的火焰巨剑，剑刃上翻滚的滚滚烈焰，将空气中飘摇的信源流霎时燃烧撕裂，破坏殆尽。 “这是……” 琴灵的眉头蓦地蹙起，她明显地感觉到了无法估测的力量正环绕在艾尔的剑刃之上。所谓无法估测并不是说那股力量有多强，而是琴灵无法判断这股力量的类型。只觉得那力量里似乎蕴含着无坚不摧的破坏元素。 要闪开。 这是琴灵下意识地做出的判断，当她这样想时，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她发现自己竟然隐隐在惧怕着那柄燃烧的巨剑。 然而艾尔并不会给琴灵过多思索的时间，他持着剑飞速冲琴灵冲将过来，炽烈的长剑嘶啸而至，横劈向琴灵的灵体中心。 “雕虫小技。” 琴灵不屑地哼了一声，她以光影般的速度见长，凭借艾尔这一斩的速度，决计不足以砍到琴灵的灵身。 只见她轻轻一跃，便避开了艾尔的剑锋。 然而，正当她跃在半空时，却捕捉到艾尔嘴角一抹斜斜的笑容。 “中计了！” 只听艾尔低声道。 话音未落之时，琴灵只觉得周围顿时多了一层带着寒意的东西。放眼看去，只见自己跃起的地方不知何时凭空多出一个巨大的雪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艾尔的长剑上，居然忽略了身边已被人悄悄设下了陷阱。 “封！” 艾尔一声令下，雪牢的底盖合十，将琴灵的灵体严严实实地封印在了其中。 如今，艾尔的信源之力已是今非昔比，他所设下的雪牢也已经比当初的强度高了不止一点。现在的雪牢，只有力量达到上等王灵或英灵的实力，才有可能强制性将其破开。 “你做了什么？该死的小鬼！”琴灵有些恼羞成怒，她用乐音编织成利剑，猛烈地向着雪牢刺着。但是这封印术乃是洛丽塔所创的独特能力，除非被封印者力量远高于施法者，否则绝对无法轻易破除。琴灵刺出的利剑，到了雪牢上均被化为无形。 “如果你问这一招的名字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它叫雪牢，是一种封印术。”艾尔微笑着看着牢中的断瑶琴琴灵。为保证能将琴灵封印其中，艾尔在封印了琴灵灵体的同时，将断瑶琴的本体也一并封印了起来。 毕竟断瑶琴的灵体是从本体中生成而出的，它的存在形式和普通的灵并不相同。所以艾尔并不确定，琴灵是否可以通过回归本体，再由本体重新放出的方式来破除封印。所以为保证万无一失，艾尔将本体一同封印。 琴灵在雪牢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无法破除这层封印之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战挑战者的心境都是波澜不惊的，而这一次对战中，自己的心境却是被这个叫艾尔的少年牵着走了。 先是自己的大意轻敌，让艾尔躲过了自己的一击，乱了自己的心境。随后又被这小家伙破了自己的乐之幻境，以至于心中对他把控不定，略微乱了分寸。进而又因为过于集中精力在艾尔的进攻上，因此没能注意到外在的陷阱。 其实仔细想来，如果冷静迎战，琴灵绝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艾尔封印进雪牢之中。封印术的施法是需要时间的，凭借琴灵的速度，在施法时间内闪出绝对是能够做到的。 可是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她现在已经深陷入了雪牢之中，想要轻易脱困已是不可能的了。 “小家伙，你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伎俩？”琴灵停止了无谓的挣扎，静静立于雪牢中对着艾尔问道。 凝视着琴灵冷若冰霜的曼妙身影，与那冰冷的雪牢竟一时间很是搭调，让艾尔看得有些出神。 当琴灵这样问时，艾尔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了。但是随即他意识到，琴灵与知音甚是熟识，而知音与洛丽塔同为五方英灵，如若让琴灵知道了这招式的来源，有可能让她破掉也说不定。 于是艾尔嬉笑着答道：“纯熟原创，盗版必究。” “呵呵，没看出你还挺会撒谎的。”琴灵莞尔一笑，轻声道：“你可知，人撒谎的时候，心跳的声音与平时大不相同，你以为会瞒得过我么？” 艾尔苦笑了一下，的确，琴灵洞察一切音律，其细微之处甚至是每一丝呼吸与心跳都能够捕捉，对着琴灵撒谎，实在是掩耳盗铃。 不过琴灵看不看出也无所谓，艾尔压根就没打算告诉她。随即摆出一副“那又怎么样？”的姿势，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奉告。 “你！”琴灵面色有些愠怒，但转而，她愠怒的面容变成了一抹邪魅的狞笑。 “小家伙，你不是说，你很想知道这异变的力量是不是由我发出的么？”只听琴灵幽幽着道。 琴灵的话立刻吸引了艾尔的注意，虽然是个问句，但是琴灵这么问，几乎相当于承认了这一点。 “打算告诉我了？”艾尔笑着道：“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考虑把你从雪牢中放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艾尔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听到了想知道的话，就立刻冲出绝静空间，把一切告诉知音和卡尔德他们，然后再放出琴灵随知音处置。 “呵呵呵呵。”听了艾尔的话，琴灵突然发出一股满是寒意的笑声：“你真的以为，如果我让你见识到这力量，还用得着你来放我出去么？” 只听琴灵幽幽着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歌 绝静空间，是一层用音律屏蔽，在原始空间内分割出的异次元空间。 对于站在绝静空间之外的知音和孩子们，是无法观察或聆听到绝静空间内的一丝一毫。从某种程度上，绝静空间与艾尔能够创造的识海空间有着一定的相似度。不同的是，绝静空间是基于正常空间的基础上，从中分割出一块来，可以视作是一片被结界隔绝的领域。 而识海空间，则是开辟出了另外一个空间世界。从这个角度上说来，绝静空间与识海空间在本质上还是并不相同的。 艾尔此时依然站在绝静空间之中，虽然他已经成功将琴灵封印在雪牢里，但是这并不影响绝静空间的存在。 或者说…… 艾尔的力量，还并不足以影响琴灵想做的事…… 当琴灵发出那一声声尖锐的笑声时，艾尔情不自禁地泛起一阵阵彻骨的寒意，好像一阵不知来自什么季节的风，正灌满他薄薄的衣襟，包裹着他并不算结实的身躯。 虽然琴灵仅仅是在笑，还是在艾尔的雪牢封印之中笑。但是这笑声却把艾尔的气势完完全全压了下去，好像胜负已经在这一声笑声之中悄然改变，又好像从始至终，艾尔在琴灵眼中也不过是个蝼蚁罢了。 突然间，一丝直觉告诉艾尔，他设下的雪牢封印正在瓦解。 艾尔慌忙定睛看去，只见那雪牢封印正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股股灼热的烟气正从雪牢上散发起来。好像有什么极具腐蚀性的东西，正猛烈地腐蚀着雪牢的牢壁。 是笑声！ 艾尔猛然意识到，腐蚀着牢壁的力量并不是别的，而是琴灵这狰狞的笑声本身。 虽然艾尔的雪牢封印，是利用信源力流，以半液态的形式构架起一个牢房，将灵体封印其中。但是就原理上来说，音律是一由不同频率的振动产生。而万物皆在振动，如若两厢振动形成共振，即使是再坚固的存在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瓦解。 在前纪元，这样的例子并不罕见，曾有过多次诸如钢铁大桥或是高楼大厦，因为共振而断裂坍塌。共振能产生的力量，是远强于它看上去的那个样子。 而此时此刻，琴灵正是利用这共振的力量，将艾尔设下的雪牢封印力流破坏，逐渐将那雪牢蚕食消减。 但是艾尔心中清楚，封印术的信源力流系统有着缜密的力流补充体系，除了技巧熟习者可以用反向力流解开外，其他纯技巧的方式仅仅是能使其松动而已，并不足以将其破除。 也就是说，琴灵在这笑声中酝酿的力量，已经超出了雪牢封印的上限。 艾尔现在有着初级王灵的信源之力，能够破除他所设下的雪牢封印，力量必须在上等王灵之上，或是像五方英灵那样的高阶英灵才有可能。 也就是说，琴灵现在的力量，至少提升了一个等级。 “怎……怎么可能……” 艾尔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他的确预料到琴灵身上可能暗藏某种引发这场异变的力量。但是他当他真正接触到这股力量之前，他压根无法想象到这力量是多么令人感到阴寒。 为了驱散周身冰冷的恐惧，艾尔呼唤着火之恶来，在自己的身躯四周燃起火焰的屏障，企图将那阴寒之气隔绝开来。 但是很快艾尔意识到这并没有用，因为那阴冷的感觉是通过笑声直接进入到他的脑海，由他自身的心脏迸发而传到身体各处的。 而正当艾尔思考着如何从这笑声中脱离出去之时，艾尔，听到了歌声。 那是死歌，给死者聆听的歌声。 歌声响起之时，艾尔仿佛置身于一片血雾缭绕的大荒之上，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冰冷的尸体，无数沾血的刀剑七扭八歪地刺在那些尸体之上，仿佛那一具具逝去的生命残小的墓碑。 夕阳被无尽的黑暗逼退到山峦之下，只留下一丝如血的残影横挂在连绵起伏的地平线。 而这歌声，是为这无数死者唱响的祷告之歌，用苍凉而悲悯的乐律，赞美着黑暗，赞美着洗礼，赞美着死亡。 这歌声是清唱，却又如无数轻灵童声的和鸣。 艾尔站在死人堆中，茫然地向后退着。蓦地，他的脚被地上的一具尸体绊了一下，猛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栽倒下去。 等一下…… 这是哪儿？ 艾尔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放眼看着四周的大地，和那无数死者的尸体。他心里明明清楚这应该是幻觉才对，但是身边的一切此时此刻竟如此真实。 “水之恶来！” 艾尔大声呼唤着，他相信既然是幻觉，那么如法炮制，水之恶来的水泡绝静空间也能将这幻觉驱散掉。 水之恶来的确被呼唤出来了，然而，在艾尔身旁形成水泡的并不是清澈透明的水，而是暗红色的浓郁鲜血。 “啊！” 艾尔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水之恶来的呼唤顿时消逝，暗红色的血泡随之消散，重新落回了地面之上，变成了一滩黑色的血污。 “这……到底是哪儿……”艾尔茫然地四下望着，那死歌犹如对他绝望的哀悼，声声刺进他脆弱的心窝。 “不！不！” 艾尔下意识地捂住双耳，尽管他明知道那并没有用。 他慌不择路地向着那山峦后的最后一丝残阳奔跑着，然而他与山峦的距离却似乎始终没有缩短。 夕阳殆尽，黑暗开始吞噬这个死亡的世界。 歌声伴着无尽的黑色，仿佛无数张狰狞的鬼脸，不依不饶地环绕在艾尔的四周。那鬼脸中有米歇尔，有特里帕蒂，有胡尼，有卡洛儿，还有许许多多大铁棚曾经死去的伙伴们。 他们或哭，或笑，或呲牙咧嘴，或呼唤着艾尔的名字。 然而每当艾尔向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望去时，却只能看到一片破碎的黑暗。 茫然与恐惧之中，艾尔依稀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 “你已经被死歌的回忆所诅咒，来此世界者，永无还生之日！”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亡灵的大荒 这是哪儿？ 这到底是哪儿？ 艾尔竭尽全力甩开那些熟悉的脸孔，他渐渐觉得这份幻觉并不那么简单，与他以往进入识海空间的感觉十分相似。 等一下…… 艾尔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刚刚听到的话语。 “你已经被死歌的回忆所诅咒，来此世界者，永无还生之日！” 死歌的回忆，莫不是指的就是某一段记忆构成的识海空间？ 难怪这一切有着如此的真实之感，艾尔暗暗想到。 如果说，换做任何一人，进入一个如此恐怖的识海空间，怕是都会茫然无措。 但偏偏艾尔走遍了许多人的识海，当他想明白这一点时，竟是令恐惧消散了许多。 既然这是识海，就应当有识海的主人在这里。 艾尔屏气凝神，让自己的心绪尽量镇定下来。他相信，这里既然是识海之中，就一定是人记忆中的幽灵在作怪。艾尔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识海的主人，再从识海主人的身上想办法。 可是放眼望去，这识海空间异常之大，光是刚刚那个战争后的大荒，就一眼望不到边。这识海里的大千世界，有山川河流，有日月星辰，及其完整，犹如远古纪元某一个年代的真实世界一样。 由此可见，这份回忆识海的主人，定是为对世界万物观察十分细致，且有着丰富视野和阅历的一个人。 只是…… 艾尔对这主人记忆中的画面并没有什么好感，因为这记忆的每一处，都充满着血腥和死亡，仿佛在这主人的记忆力，纵使心中有如此广袤的世界，却终究最在意的是这冰冷的杀戮。 但是，这广大的世界虽令人惊叹，可是想要寻找一个形单影只的识海主人就成了难题了。光靠两只眼睛去找，怕是找到明年也找不到这个人。 该怎么办？ 艾尔立在原地苦思冥想起来，现在他能接收到的信息除了那给人阵阵寒意的死歌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而细细听来，那歌声却并无一个确定的位置，它如同一阵风，飘渺在这黑暗的世界之中，无际无踪。 与其说，那歌声是由什么人唱出来的，不如说，那歌声就像一个背景乐，无论艾尔走到哪里，都逃不出那丧葬般的乐律。 等一下。 艾尔突然想到，光是这么漫无目的的找毕竟不是办法，但是既然识海主人是活物，那么无论他是人是灵，在这满是死尸的黑暗世界里，他的信源能量一定是最鲜活而浓郁的。 这样想来，如果能探求到一股迥异的信源能流，那里的位置就很有可能是识海的主人。 想到这一点，艾尔立刻紧闭双眼，将自身的信源能量变成最最稀薄的一层膜，最大限度地像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这种办法，原理和雷达有些相似，通过信源能量的最大化扩散，来感知不同的信源流动。 “有了！” 当信源膜扩展到一定大小时，艾尔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异动。 那股异动虽然平静而沉定，但是比之这黑暗的死亡世界，那股能量的流动依然是最有活力的一个点。 值得庆幸的是，那个点离艾尔所在的位置并不远，艾尔隐隐感到，就在这片大荒尽头的山脉之处，便是那识海主人的位置。 没有时间多想，艾尔憋足劲儿，向着感知到的方位奔跑过去。 跑着跑着，艾尔终于在一个山脚的青石上，看见了一个活人的身影。 那是一位鬓发皆白的老人，此时的他正手持一柄古琴，一只苍老的手掌缓缓拂过琴身，仿佛抚摸着一个死者的脸庞。 走近一些，艾尔顿时怔住了。 因为他看到那老人手中持着的琴并不是别的什么，而是瑶琴，也就是艾尔正在对战的琴灵的本体。 这是这一时刻，那瑶琴还并未被摔断，依旧是一副完整的样子立在那里。 这……难不成是琴灵的识海？ 艾尔暗暗推测到。 但是他自己很快就推翻了这种推测，因为他见过琴灵的灵体，是一位忧郁而冷艳的少女，绝不是这个白发老人的模样。 艾尔缓步走向老人，他突然发现，越是离老人近的时候，那环绕于耳际的死歌反而越是微弱。当艾尔迈入老人五步之内时，那死歌竟是完全消失了，世界回复了本该有的自然之声，有风吹草动之律，有砂石踢滚之声。 这才应该是自然世界真实的声音，而不是那无尽的死歌…… 艾尔暗暗想到，如此想来之时，艾尔竟是已经情不自禁地走到了老人两步之内，然而，坐在那里的老人却依然无动于衷。 难道他看不到我？ 艾尔一阵好奇，理论上来说，艾尔自主进入其他人识海的时候，可以有三种不同的存在形式。但是这一次，虽然艾尔判定这里也是一个识海空间，但是艾尔是被强迫进来的，一直便处在这种实体化的状态之下。 然而，老人的反应，却让他禁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在哪一种存在状态之中。 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实体化的，艾尔冲着老人大声喊道： “您好？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说完这句话，连艾尔自己都觉得很别扭…… 按理说，自己这是正在和琴灵生死拼杀，可是当他想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是情不自禁地吐出一个礼貌地招呼…… 正当艾尔郁闷之时，老人突然发出了声音： “名字这种东西，有存在的意义么？” 他回答了！艾尔一惊，这说明自己的确是实体化，而且这老人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的。 这家伙还真是镇定…… 艾尔不由得唏嘘道，按理说如果一个人独自在如此阴冷的识海空间中生活，见到有其他新人的进入，应该很在意才对。 谁知，老人竟是仿佛能听到艾尔的心语一般，开口继续道：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你并不是第一个到来的人，准确的说，我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人来过这里了。” “记不得？有很多人来过这里吗？”艾尔好奇道。 “当然，他们现在依然在这里。”老人用苍老的声音答道。 “依然在这里！？”艾尔一惊，他刚刚明明用信源能量去感知了很大一圈，但是他感知到的的确只有老人一人而已。 “是的，在这里。”老人低沉着道：“就在那边的那片大荒之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弹乐 “大……大荒之上……” 艾尔猛然明白这老人指的是什么了，他说的曾经来过的人们，就是大荒上堆积如山的尸体。 “开……开玩笑的吧……”艾尔不敢相信地看着老人，他的声音已经因为惊愕而有些颤抖了。 “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只听老人并没有在意艾尔的惊讶，只是自顾自地发问着。发问只是，老人微微抬起了头，艾尔这才发现，在老人苍白色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竟是虚无飘渺的一片黑暗，并没有眼珠和瞳孔。 瞎子？ 艾尔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走近老人的时候，老人并无反应。实际上，老人只能听到声音，而无法看到他的人。 不过说起来，艾尔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人的问题，他是被琴灵强行传送到这里的，要说来做什么？恐怕答案是要出去吧。 “我叫艾尔。”艾尔莘莘地答道：“我是被人强制送来这里的。” 听了艾尔的回答，老人好像很懊恼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又是个无用之人。” 无用之人？ 艾尔一愣，莫非他在等什么有用之人？ 正当艾尔想着，只听老人接着自顾自道：“这大荒之上，就快堆不下这些废人了。” 老人的话让艾尔一阵恶汗，听这老人的话分明是要把自己和那些家伙一样处置。 必须让老人觉得自己和他们不同！ 艾尔心理暗暗打算道，他很清楚的意识到，只有给老人以不同的感觉，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不知为何，在老人说出这些话时，艾尔竟然丝毫不怀疑老人有能力杀死自己，即使艾尔现在已是具备着王灵之力的人类，但是在面对这苍苍老人时，却有种无论有多少力量也使不出来的感觉。 “您在等什么人么？或者是，您需要什么帮助？”艾尔试探着道：“虽然我是被强制送来的，但是我有很多奇特的能力，或许能帮到您也说不定。” 边说着，艾尔边用眼神仔仔细细地大量着这位盲眼老人。老人听到艾尔的最后一句话时，似乎有一个瞬间为其所动，但是随后他的神色就再次黯淡了下去，似乎并不抱希望。 必须使出点什么东西，能让老人不明觉厉的那种！ 艾尔暗自动着脑筋，翻遍自己现在具备的能力，封印术这种歪门邪道上不了大雅之堂，也够不上多么高档次。说起来，当真能给人种深奥感觉的东西，恐怕只有五行恶来之力了。 虽然艾尔对五行恶来的运用十分浅显，但是还是懂得基础的呼唤要诀。 “五行的恶来啊，请听从我的召唤，浮现于此处。” 艾尔在心头低声念到。 音落之时，五种不同颜色的光球浮现于天际之上，它们像五只小精灵一般，有规律地环绕着艾尔飞舞着，仿佛五科行星在绕着艾尔这颗恒星环动。 老人家明显感受到了这五行之力的出现，这也正是艾尔所希望的，他很期待看着老人有什么样的反应。 “好纯粹的本源之力。”老人伸出一只手捋了捋白色的胡须，若有所思道。 让艾尔惊讶的是，这老人竟然知道这五行之力是信源界的本源之力。艾尔虽然想到这老人必是见多识广，但他依然没想到竟是会广到这个地步。五行恶来这样的存在，即使是知音和洛丽塔，恐怕都并不清楚的吧。如果洛丽塔知道火之恶来，那么圣女氏族恐怕也不会对燃烧氏族一无所知了。 “现在能和我说说，您到底在等什么人了么？”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能力不足，艾尔只是微微亮了一下五行之力，便又将它们收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向着老人问道。 听了艾尔的话，老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犹豫，或是在沉思着什么。 不过这对艾尔来说是个好兆头，只要老人不是对他直接下杀手，就比什么都好得多。他不打算继续追问老人，而是选择了默默地等待老人回复。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艾尔几乎能听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吸，终于，在等了有近十分钟后，老人总算开口了。 “好吧，就相信你一次，如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老人一只手抚摸着瑶琴，一边用低沉的声音道： “听好了，少年。” 终于等到老人要说他自己的事了！ 艾尔心头一阵兴奋，按照他的经验，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听过了识海主人自己的故事，才有可能脱离这个识海，回归到现实世界中去。 然而，正当艾尔竖起耳朵等着老人的讲述时，他听到的却不是话语，而是琴音。 定睛看去，只见老人以双手抚琴，开始缓缓弹奏起来。 难不成……是刚刚的死歌么？ 现在的艾尔，对音乐这种东西并没有好感，他很害怕再次听到那幽魂般的乐律，他很畏惧这空间中的那首死歌，好像那音乐能够将人的魂魄摄住，令人心中不由得阵阵恐慌。 然而，当老人的琴音响起之时，艾尔听到的却并不是死歌，而是一首无比优美动人的旋律。艾尔敢说，这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的旋律，比一切的一切都要美妙的多。 不知不觉，艾尔竟被这乐律玩玩全全吸引了进去，他的世界里似乎已经没有了其他，而是只有这无比优美的乐律在徜徉。 那乐律仿佛有灵，有魂，有轻轻秀笔在描绘着一幅壮丽的山河，令艾尔不由得神游天外，竟一时间遗忘了自我。 乐律之初，气势巍峨而振奋，犹如无望之高山立于天地之间。 “巍巍乎志在高山！”边听着乐律，艾尔边情不自禁道。 乐曲依旧，与后半段时，竟是又曲风斗转，温柔若水流山涧，清澈人心。 “洋洋乎志在流水！”艾尔相应而吟道。 此时此刻，他的心神已经完完全全与这乐律融汇其中，竟是丝毫未意识到自己说出了这些。 然而，当他说完这两句话后，老人的乐律竟然戛然而至了。 糟了！ 艾尔心头一惊，蓦地从那乐律中回过神来。刚刚自己太过出神，以至于没有仔细去聆听这乐律讲述的故事。 这下惨了。 艾尔不知所措到。 第一百八十九章 山水之音 糟了。 怎么办！ 艾尔心头一阵慌张。 在艾尔感觉来，老人的弹奏戛然而止，就仿佛给他的生命画上了终止符一样。 他怯怯地扭过头，探视向老人的方向，已经做好了随时提起全身力量防御的准备。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到老人时，却不自禁地愣住了。 老人流泪了。 他看到老人那黑洞洞的双眼里，竟是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那泪水淌过老人满是皱纹的脸颊，就好像两股山涧顺着满是沟壑的山岩留下，一静一动，都恍若有千年的积淀一般。 站在那里的艾尔，仅仅是看着老人流泪的景象，竟是感到一股庞大无比的信源能压扑面而来，压得艾尔生生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 艾尔一阵摸不到头脑，起初，他误以为这是老人出招的前奏。但是随后他意识到，这浓郁的信源能压中并不包含任何恶意，反而十分纯粹而干净，这就奇怪了…… 是信息量！ 突然间，艾尔恍然大悟。 他终于想通为什么这老人流泪的神情会携带着这么庞大的信源能量。 不出意外的话，这老人的泪水中一定蕴藏着庞大的信息量，或者说是有无数记忆和情绪包含在这眼泪之内。所以才会有如此之强大的信源能量压过来，带给艾尔这样的感觉。 艾尔很难想象，一个泪水中就蕴含着如此庞大能量的老人，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 “您……您没事儿吧？”艾尔弱弱地向着老人问道。他隐隐约约感到，老人的泪水似乎并不是一个坏兆头，反倒对艾尔更像是一个转机的喜讯。于是他赶忙探近了老人几分，企图试探着问些什么。 “几千年了……”只听老人用干涸的声音低沉着道，他的声音里仿佛携带了千金重的沙河，带着大地深处隆隆的味道： “几千年了……知音难求……知音难求啊……”老人兀自沉吟着，那两行老泪已经滴到了琴体之上，变成一朵朵暗色的梅花。 知音？他在找知音？知音不就在外面吗？ 艾尔一阵好奇。 然而随后，他立刻意识到，老人所说的知音并不是东国之英灵，而是知音这个词汇的本意——能听懂自己乐律的友人。 想到这儿，艾尔顿时心头一亮。 难不成……自己刚刚在那乐律的感染下，情不自禁地吐出的两句话，竟是被老人视为了知音之言？ 这倒是个以外的收获…… 艾尔心头一阵小兴奋，此时此刻的他，还没意识到被这位老人视作知音到底喻味着什么。 “摔断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想我在这茫茫数界中寻觅了如此之久，竟是在这被遗忘的时间尽头，等到了新的知音。没想到，还是位如此年轻的少年。”老人沉吟着抬眼看向艾尔，无比感慨着道。 “你能看到我？”艾尔一阵奇怪，刚刚他还以为这老人是个瞎子。他定睛看去，只见这老人的眼睛处的确是两片茫茫黑暗，却是没有眼睛无疑。但是从老人的话语里，他明明已经看到了艾尔的年龄和样貌。 不过，如果想想琴灵什么的，也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对于信源生物来说，视觉并不是感知外界形态的唯一渠道。更何况，谁知到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就不能起到眼睛的功能呢。 “茫茫数界？被遗忘的时间尽头？”老人吐出的词汇让艾尔一阵不明觉厉，他试探着弱弱问道：“请问……您是走过很多地方吗？” 艾尔的问题，让老人先是一愣，随后竟是笑了起来。 “很多地方？”老人笑着道：“哪里是很多地方这么简单，我几乎找遍了所有能够寻找的世界，一直找到这里，找到这被遗忘的时间尽头，也未曾找到这样一个人。” “所有能够寻找的世界？”艾尔一阵愕然，按理说，仅仅是找遍信源界，在艾尔想来就不那么容易。 “世人只知，我伯牙与他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典故，却不知，摔断瑶琴的一刻，只是这故事的开始。”老人仰天长叹，仿佛想起了某个无比渺远的曾经。 我伯牙与他钟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 听到这句话，艾尔顿时惊住了。难不成，这老人就是真正的伯牙本人？这么说来，刚刚听到的那曲子便是一直在寻求的高山流水咯！？ 对了！一定是这样！ 虽然聆听那乐律的时候，艾尔已经神驰天外，但是他自己说出过什么话，他自己还是记得的。他清晰的记起，自己情不自禁吐出的话为：“巍巍乎志在高山！”和“洋洋乎志在流水！”。如此说来，刚刚那乐律中描绘的景象，不正是高山流水的影印么。 提起当年，老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他微微低着头，凝视着手中的瑶琴，娓娓道来：“那一天，距离现在虽已是数千之载，但是那时的事，至今却依旧让我记忆犹新……” 紧接着，之前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艾尔的伯牙，竟是滔滔不绝地向着艾尔讲起他曾经经历过的故事。 原来，早在数千年前，伯牙还身为人类的时候，就因为对音乐天赋异禀，而被尊为琴仙。但是，身为琴仙的他，虽得万人敬仰，却不曾找到过真正的知音之人。世人只知他的乐律优美，却没有一人，听得出其中描绘的画面。 反倒是有一天，伯牙泛舟江上，看着山川河流之美，奏出一曲美旷古今的神乐——高山流水之时，一名山野樵夫竟是随乐律而高吟： “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 奇特的是，这吟出的话语，竟是与艾尔刚才发自内心的感叹如出一辙。伯牙初遇知音之人，十分高兴，便与此人结为兄弟，相约明年中秋再来弹琴。然而，这一别却成了永别，一年之后，伯牙与那樵夫钟子期已是阴阳相隔。于是伯牙用刀子割断瑶琴的琴弦，不再弹奏。 对世人而言，他们所听说的版本便是到此为止了，不过对伯牙来说，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一百九十章 千年之前 对于伯牙而言，他真正的故事，要从割断琴弦之后说起。 琴弦断后，整整过了数年之久。伯牙虽是割断了琴弦，但是依旧把琴留在身边。就这样，在一个深夜，伯牙第一次与琴灵的本体相见。虽然伯牙当时被尊为琴仙，但是那时的他还毕竟是一个凡人。琴灵这样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有趣的是，纵观前纪元的历史，人类对一些超自然现象的接受能力是在不断下滑的，如果是前纪元科学时代的人，也许很难接受琴灵这样的存在体，反倒是诞生在前纪元古代的伯牙，竟是很快便接受了琴灵这样一个存在。 对那时的伯牙而言，琴灵的是神奇的存在。在伯牙眼中，琴灵就是神人仙子，因为信源生物在物源界所具备的能力，是远超过人们想象的。只不过对于那时的琴灵而言，她是因为伯牙与子期的故事，才最终完成了物源界的灵体化。可以说，那个深夜是琴灵的诞生之夜。 不过，与人类不同的是，信源生物是以信息为本体而存在的物种，对于信息的吸纳理解能力非常之强。短短几天时间，琴灵便已经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言行，而且琴灵根据自我认识，化作了如今那副少女的模样。 与多数物源生物或是信源生物不同的是，在物源界信源化的琴灵，可以无视所有的界壁隔阂。可以说，它是第一个能够自由穿梭于信物两界的灵体。 琴灵自诞生以来，便一直与琴仙伯牙生活在一起。在那时的琴灵眼里，伯牙就是她的一切，是父亲，是兄长，甚至是爱人。她很喜欢每天看着伯牙，看着伯牙做每一件事，看着伯牙的点点滴滴。 但是有一件事，始终让琴灵愁苦，却不知该做些什么。那就是纵使有她这样的美貌琴灵相伴，伯牙却依然不再抚琴。她常常看到伯牙一个人在洒满月光的窗棂边思索，那深邃而忧郁的眼神，似乎要看穿这天地的隔阂。 琴灵从自己诞生的庞大信息流中得知，伯牙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位叫钟子期的听琴知音。钟子期的死对伯牙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他身为琴仙如此多年，子期可谓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真正能听懂他乐律的人。 琴灵，本体孕育于七弦琴上，对一切声音有着天然的感知之力。她从伯牙兀自神伤时的心跳声，便能感受到伯牙对子期深深的怀念。 为了伯牙，琴灵深入信源界中，几次寻觅钟子期的身影，却终究没能找到。 本来，琴灵并没有让伯牙知道自己的这些能力，但是有一日，琴灵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能力并不只局限在自己那么简单。那一次，伯牙家中养了多年的看门犬病逝。那只忠诚的门犬一直也是琴灵的朋友，于是她在那只狗的信源灵魂坠入信源界时，只身进入信源界，将那狗的信源体捞了回来。 相比于人类，动物的大脑很小，思维与记忆的信息量很低。因此它们的信源体十分微弱而渺小，甚至连最小的婴灵单位都不到。琴灵将那狗狗的信源灵体捞回之后，把它重新附着在了它的尸体之上。 之后她惊喜的发现，狗狗竟是就这样活了过来，可以重新在和她一同在人世间活动，可以像以前一样陪伴在她身边。 伯牙也注意到了这件事，这时伯牙才知道，琴灵不仅仅是一个化为了人形的琴精这么简单，她还具备着很多意想不到的能力。 当看到琴灵能使狗狗复生时，伯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希望琴灵能助他将钟子期复活，令钟子期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 这让琴灵很为难，于是，琴灵原原本本地向伯牙描述了关于信源界的一切，并告诉伯牙，她曾经无数次尝试去信源界寻找钟子期，但是最终都没能找到。 谁想，听完了这番话后，琴仙伯牙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一改往日的忧郁之态，对着琴灵道：“知音之人，定是要知音者亲自去找，才能够找到！” 接着他紧追着琴灵问，既然琴灵能将狗狗的灵体从信源界带到物源界，那能不能将他从物源界带到信源界呢？ 伯牙的提议，让琴灵很是为难，因为她清楚，对于物源界生物来说，如果去到信源界，就如同死了无疑。 她坦白的告诉伯牙，从物源界到信源界有着任何人都能做到的单向通道，那就是死亡。从本质上来说，无论是自己带他去信源界，还是伯牙自己死亡抵达信源界，实际上是一样的。 谁想，听了琴灵的话，伯牙竟没有过多的犹豫。他问琴灵说，如果他通过死亡抵达信源界，并找到了钟子期后，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和子期的灵体回归人间？ 那时的琴灵思维还十分稚嫩，涉世不深，她看了看那边活蹦乱跳的狗狗，认为这并不是不能做到的事，于是肯定地答复了伯牙。但是她也向伯牙强调，刚刚她带狗狗的灵魂归来，消耗了不小的力量。而狗狗的信源体只是一个连婴灵都够不上的弱小信源体，如果到时候她需要带两个成体的灵回归物源界，恐怕要耗费的力量要大得多。 而伯牙并没有因此而犹豫，他叮嘱琴灵，只要在此处好好聚敛能量便好，同时与琴灵约定好了时间地点，约定在一年之后，于冥河彼岸，元灵界的入口处碰面。他自信满满，相信那时候，一定可以带着子期一同回到这个世界。 于是，伯牙自刎，化为信源灵深入到了信源界中。为了不让人间界感觉到一样，伯牙委托琴灵化作了他的模样，代替他存在于人世之间。 然而，事与愿违。直到伯牙深入信源界，他和琴灵才双双发现，一切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首先是琴灵这边，她与活蹦乱跳的小狗在一起玩耍了几日后，渐渐发现这小狗不太正常。她常常嗅到一股腥臭气从小狗的身上传来，同时有很多蝇虫绕着小狗飞。又过了几日，琴灵进一步发现，小狗的身体开始腐烂变质，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第一百九十一章 在冥河的千万界 与艾尔的境遇不同，当琴仙伯牙初入信源界时，他是从一个婴灵开始的。 别看只是多了这小小的一步，就是这小小的一步，让他需要经历的远比艾尔要多得多。 因为从婴灵成为元灵的那一步，需要在冥河之中，经历冥河的千万界。 所谓冥河千万界，是凝聚在冥河每一滴水滴中的无数个平行空间。冥河的本体是本初信源水之恶来形成，但是冥河真正的内容，却不是水之恶来而已，而是那无尽婴灵的识海，凝聚到每一个水滴中，所造成的无尽世界。 飘荡在冥河水中的婴灵，就仿佛经历在一层又一层的梦境之中，永远不会知道下一个步入的空间会是什么样子。 伯牙与艾尔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进入信源界之前，不曾经历过神的试炼，因此没有可自由支配的信源能量，只能从婴灵开始慢慢做起。 艾尔很难想象，当这位生于前纪元古代的琴师，坠入冥河千万界时，曾一度如何的彷徨无助。 艾尔在信源界醒来时，便可以肉眼看到冥河的本体，并可以跨过冥河，直入元灵界。 但是当伯牙自信源界中醒来时，他刚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只巨大的猫眼。 那是一个猫的世界，是冥河千万界中随机的一界，恰巧位于伯牙的落点，令伯牙误撞而入。放眼望去，伯牙才看到自己身前是一只毛茸茸的巨大黑猫，懒洋洋地趴在一片黑石铺成的地面上。地面上张着很多奇怪的黑色树木，树木的枝干上挂着许多粗糙的古老布偶，透满了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无数模样相似的黑色小猫，在黑树和巨大黑猫的身体上上蹿下跳着。 黑猫们似乎并不欢迎这位外来者，当巨大黑猫睁眼看到伯牙时，第一件做的就是如猛虎般向着伯牙扑咬而去。 本身猫和虎的区别其实就是在体积上，而这只巨猫的体积已经远远超过了老虎，它的扑咬远比老虎的进攻要可怕的多。 最初伯牙着实一惊，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不像是人类时那样拘束了，灵活度强了许多，于是他开始与那巨猫周旋了起来，并心中暗暗将这巨猫的主人列为了敌人。 那时的伯牙并不知道，这是由信源界自然法则所决定的自然现象。大多数进入冥河的婴灵，都会结成一个自己的识海界，然后利用空间优势，捕杀误入这一界的其他信源体。 这样说来，冥河千万界更像是由无数蜘蛛网层叠交错而成的世界，每一个分界中都蹲着一只狩猎者，随时准备吞噬无知的蚊虫。 好在，伯牙在生前便被誉为琴仙，其潜在的信源力实际上十分强大。很快，身为被捕猎者的他就反客为主，能够从容应对着猫群的袭击，并趁间隙四处寻觅着那些猫的主人。 虽然伯牙并不知道识海空间这个概念，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猫一定是有主人的。那是的他其实还并不清楚，他所认定的这个主人，就是每一个识海空间都具备的识海主。 后来，当真让他在一片黑色的山后找到了这个识海的主人婴灵，那是一个小女孩儿，穿着破烂而脏兮兮的衣服，一头沾满泥沙和树叶的脏乱头发遮住她的脸，看不清模样。 实际上，在冥河千万界中，每一界的可怕程度，是与界主的能量值成正比的。而这小女孩儿的黑猫界，在千万界中只是极其弱小的一界，女孩儿已经在此处残饿了不知多少载，如果继续饿下去就会灰飞烟灭，完全破散掉，变成散乱的信息流。所以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泯灭了人性，看到伯牙便不顾一切的撕咬了过去，像只饿疯了的狗。 伯牙被迫还击，他借用刚刚掌握的一些方法聚集力量在衣袖之上，向着小女孩儿横扫过去。谁想，内含庞大信源值的伯牙，这一扫便生生要了这个残弱女孩儿的命，将女孩儿顿时化作了散乱的信息流。 当时的伯牙还并不知道应该吞噬掉这些信息流，作为晋升的能量积淀。而这些新鲜的信息流，就像鲨鱼海域中的一抹鲜血，顿时引来了其他饥饿的英灵。 那之后，伯牙不知道在这冥河千万界中度过了多久，也几乎记不清他曾经历过多少个不同的分界。 有的空间是一片冰原，跑满会动的冰雕，带着阵阵寒气席卷而来。空间主人是一位民间艺人，在备受歧视中度过一生，最后因惹到了地方官的儿子而被怨罪处死。因此这世界才会充满寒冷，充满阴暗的怨气。 有的空间，整个空间只有一个无限向上的盘旋楼梯，四周是无尽的黑暗，闯入者只能寻着这楼梯不断地向上奔跑，却永远没有尽头。最终伯牙找到了识海主人，那是一位参加科考多年书生，直到生命尽头，也终究没能考上。十几年辛苦劳累，加上不得志终究抑郁成疾，病逝在穷苦的家中。于是他的世界里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悬梯，漫漫没有尽头。 有的空间，美丽如桃源仙境，充满着鸟语花香，阳光洒在色彩斑斓的花丛中，许多蝴蝶和小鸟自在地翱翔着。一条清新的石子小路，铺陈在这美丽的风景之中。起初伯牙觉得这是他见过最美丽的一个分界，但是当他沿着那条小路寻找识海主人时，走到一半却是风景斗转。花园变成了残败的目的，小鸟变成了漆黑的乌鸦，蝴蝶变成了嗜血的蝇虫，阴森森的泥潭沼泽铺满地面，带着无尽腐朽的气息和森森白骨时隐时现。 最终，伯牙在一个残旧的墓碑旁找到了识海主人。她是一个双十年纪的妙龄少女，曾经一度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之贵，享尽荣华富贵的幸福生活。但是世事难料，在朝中做官的父亲被卷入党派之争，突然落得斩头抄家。而身为小姐的她顿时失去了一切，走到大街上时才发现自己竟没有营生的能力。后来被一群混混欺骗**，失魂落魄跳河自尽。因而她的世界前一半是美丽的人间天堂，而走到后来却都转为比地狱还地狱的世界。 想伯牙一生，贵为琴仙，虽也曾了解过民生疾苦，但从未像在这冥河千万界中感触得如此触目惊心。暗暗之中，他自己并未意识到，正有一股奇妙的信源能量，在随着他的感触而渐进他的灵魂。 第一百九十二章 在冥河的千万界（二） 实际上，对于信源灵的晋升，是有两种途径的。第一种方法，就是大家熟知的“能化”，也就是杀死其他的灵，通过吞噬，把其他灵的信源能量化为自己的能量。这种方式，是达成晋升的主流方式，因为稳定而通用。 而另一种方式，名为“能引”，这种方式仅仅针对那些内含巨大潜在信源能量的灵。通过将潜在的能量逐渐引出，化为可自由支配的信源能量，进而得到晋升。 不过，能够通过“能引”晋级的灵十分罕见，因为“能引”的前提是，这位灵必须自身具备无比庞大的潜在信源能量，而能引则是通过某些契机，将其中的一小部分缓缓引出。这种能引通常能够引出的部分不会超过十分之一，但是如果潜在能量基数足够大，还是有可能达成晋级。但是由于对潜在能值要求过高，所以一般灵很难做到。 从原理上来讲，天子帮助一些士灵晋升为王灵，用的实际上就是“能引”的方式，只不过，他接住了两大恶来和万千灵兽的力量，将能引的比例加大了，从原来的十分之一，扩大到超过一半。如果说，自然的能引晋级，是一个大坝上被蚂蚁钻开了一个口子，那么天子帮助下的能引晋级，就好比用一股外力，推开一个闸门开闸放水一般。 但是，因为必须是有潜力的人才能够通过能引，所以天子要经过考核，去发现那些有潜力的人。没有潜在能值而一直通过能化来晋升的人，是无法用这种方式的。 而数千年前的伯牙，恰恰就是具备着巨大潜在能值的一个人，在冥河千万界的徜徉之中，除了最初的那个女孩儿外，伯牙没有再杀戮任何一个婴灵。他只是避开那些分界中的攻击，找到每一个分界的主人，然后让每一位分界主人临时为他幻化一副琴，通过绝世的音律安抚那些主人的灵魂。 神奇的是，伯牙的琴音，竟是能让很多如饥似渴的婴灵平静下来，仿佛得到了满足一般。那时的伯牙并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琴音对于整个信源界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是整个信源界最强大的乐律。 这份乐律中包含着难以捉摸的信源能量，可以通过弹奏传递到听琴者体内。所以才能让那些饥饿的婴灵得到满足与安抚。 而对于伯牙而言，他这么做，实际上是为了寻找钟子期。因为他不知道子期在信源界变成了什么样子。而他在冥河千万界中的经历让他发现，很多界的主人已经迷失了原本的模样，变成自我认识中不同的样子。子期虽然生时是一位樵夫，但是伯牙能感觉到，他的心灵与自我认识远高于一个樵夫应有的境界。所以他猜测很可能在信源界的子期已经变成了别的样子，所以他要用乐律去寻找。 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多人一生的故事涌进了伯牙的心灵之中，而这些故事在伯牙的感悟中化作了一首首充满信源能量的乐章，无形间不断提高着伯牙的能量值。无意之中，伯牙竟是在缓缓做到了“能引”，做到了这种对多数灵而言只是听说过传闻的另类提升方式。 在冥河的千万界，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因为这里的每个世界都走着自己的时钟，有的空间甚至是四维以上的维度，能够用肉眼看见时间轴斜跨在空间之中。那是一位自生自灭在高山之中的隐僧，他在离世前，已经看破了时间的本质。 没有吞噬其他婴灵的灵体，而是将他们的信息融汇贯通，化作一曲乐律，而从潜能中引发出新的信源能值。这在信源界来说，可以说是十分特例的，但是那是伯牙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独特的存在。 渐渐地，伯牙的能量已经足以控制自己脱离所有空间，将自己的身形屹立于冥河之上，俯瞰着这条冥河。如果他想的话，他也可以立刻走入元灵界，成为一个元灵。 但是他并没有选择那么做，因为发现自己经历了许多世界，而在冥河上的时间却只仅仅过去了很短的一点。他意识到这些识海空间中的时间并不与外界统一，越是深入，时间的比例差就越大。 于是他开始放心地深入冥河的千万界中，他希望可以仔仔细细的确认，这里有没有子期的身影。 就这样，冥河上的时间流逝了半年之久，而对于伯牙而言，他所经历的细微空间已经无法用数字来计算。终于在半年后的这个时间，伯牙走遍了所有的冥河千万界，从河面浮出。此时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初入信源界的婴灵了。就信源能量而言，别说是王灵，就是生活在第七层的英灵也要为之一振。 虽然，伯牙终究是没能在冥河中找到子期，但是这史无前例的阅尽千万界的经历，却已经让伯牙成为了信源世界的传奇。如同修复之神、锻造之神一样，那时的伯牙，已然成为了信源界的乐律之神，拥有着至高无上的乐律之力。不仅如此，他的乐律之力蕴藏在无数首乐曲之中，其暗含的力量几乎无可估量。 但是让伯牙悲哀的是，千万界中，他没能碰到一位可以听懂他乐律的知音。于是他向信源的更深层步入，去继续寻觅着钟子期。 在信源外五层行走，对此时的伯牙已经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纵观外五层的灵，能对伯牙造成伤害的已经不复存在，琴音之神的名号，很快传遍了信源界，甚至惊动了王灵们居住的奈落之层。 然而，即使如此，伯牙却依然没有得到子期的消息。 一种最坏的想法渐渐在伯牙的脑海中滋生，他越发觉得，可能子期早已经被其他的灵所吞噬，灰飞烟灭，永久地失去了自主存在。 虽然伯牙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却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也许是最可能的情况。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向着信源深处 信源第六层，名曰归墟。 对于很多信源外五层的灵来说，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只有抵达了第五层奈落的王灵和英灵，才会对这个地方有所耳闻。 在信源界九层之中，第六层归墟是唯一一个没有灵居住的层，因为这里是一片死亡地带，随时刮着足以将任何灵化为灰烬的死亡风暴。只有少数来自信源内三层的灵，能短暂地穿越这片地带。 而伯牙此时此刻就在这里，站在空无一人的归墟层。 虽然他知道子期应该不可能在这里，但是伯牙还是不想放弃每一个角落。他曾经历过的一个冥河千万界中，曾有一个远离空间。这个空间里，无论你走在哪里，都仿佛走在一个漂浮于千里高空的大泡泡之中，世间的一切都始终在千里之外，看不清也摸不到。 后来，伯牙找到了那个空间的主人。那主人是一个惨白瘦弱的少年，自幼便生得先天的重病，视觉几乎丧失，只能在家中常年卧床不动。爹娘不想放弃这个孩子，一直养了他好多年，但最终他还是在十四岁那年病逝了。对这位少年来说，大千世界对他无比渺远，就像一个个遥远的虚影，永远也触及不到。所以他的空间才会是这个样子，空洞得令人生畏。 但是伯牙在这次经历后，同样谱出了一首曲子，而这首曲子中蕴含的力量，可以为伯牙提供一个屏蔽外在世界的结界，伯牙为这种结界取名为“远离”。 远离之结界，为伯牙行走于第六层提供了便利。这种能力远胜于洛丽塔穿越第六层的方法，它能让伯牙长时间行走于第六层之中。 他渐渐发现，这里的死亡风暴是一些被狂暴飓风吹满天空的黑色石头。那些石头上散射出的黑光能够轻易切碎任何信源生命的灵体。 当艾尔听到这一段的时候，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词——黑光刀。 艾尔突然想到，按照伯牙的这种描述，那黑色石头的能力与黑光刀十分相似。他很大胆地推测，很可能制成黑光刀的材料，就是位于信源第六层的黑色石头。 可是信源第六层的东西为什么会落到前纪元人类的手中？ 这个问题让艾尔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并不是艾尔思考这些的时候，他现在更在意的是伯牙的故事，而此时此刻，伯牙的叙述仍在继续。 如同传闻一样，伯牙并没有在归墟找到任何信源生命的迹象。但是在归墟层，他发现了许多没有见过的优质而奇特的材料。他用这些材料重新制成了一柄瑶琴的样子，也就是艾尔看到他时，他手里握着的那柄瑶琴。 这柄用归墟层材料制成的琴，在那个年代可谓是信源界绝无仅有的神奇物件。借着这柄琴，伯牙使用乐章的力量又放大了百倍之多。说他能诛神灭佛也不为过。 不过伯牙始终不是一个战士，他是一个乐师，一位用音乐行走于信源世界的琴音之神。那时的他，纵使有多么强大的乐律之力，也只用来安抚灵魂，而不是消灭灵魂。 穿越归墟。 伯牙步入了信源的第七层，映念。 这一层，就是洛丽塔和知音诞生的地方。层如其名，这里的灵，都是由智慧生命的脑海共识所酝酿而出的灵。由于物源界主要智慧生命便是人类，所以这里诞生的映念英灵，大都与人们的一些共识有关。 在这一层里，伯牙结识了许多让他匪夷所思的映念英灵。有的灵，从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中而生，它形容枯槁，张着一张骷髅的脸，身体如淡淡的黑雾缭绕环动，若魂若影，虚渺无真。 这位英灵让伯牙懂得了人类对死亡最丰富而真实的感触，对于不知道信源界存在的世人而言，对死亡充满了千奇百怪的情绪。这些情绪全部汇聚在这个映念英灵之上，因此她的名字唤作“葬”。 有趣的是，葬虽然外表令人生畏，但自身却是个十分胆小的英灵，而且在灵的体质性别里，是一位女灵。这是人类死亡前最真实的写照，无论死得多么伟大，多么从容，多么名扬后世，在那个人濒临死亡前的一刻，都是恐惧的，这是本能，人类对于未知的死亡的本能。 与葬的相处，让伯牙感触颇深，他以葬为本，作曲一首，同取名为“葬”，那一曲琴声中，将葬的真谛表现得淋漓尽致，堪称死亡之歌。葬很喜欢这首歌，那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在吟唱了伯牙为她作曲的这首葬，她穿透心灵的歌声，会在每一个充满死亡的地方响起，歌唱着死亡与黑暗。 这便是艾尔刚来到那片死者的大荒时听到的死歌，它源自遥远的信源第七层，是映念英灵葬唱出的歌声。 后来，伯牙熟识的另一名英灵，是一位观世音菩萨。她诞生于那时的宗教信仰，由人们的共识信息汇聚而生。让伯牙感到讽刺的是，俗世人心中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在信源界真实的性格却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 了解之后才知道，人们心中的观音，解救一切苦难，于是所有人有什么愿望都会默默地许给观音。然而，多数人的愿望归根究底都源自自己的一己私利，这些源源不断的信源能量汇聚在观世音身上，才会让映念英灵观世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再后来，伯牙遇到了一个天使。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位长着一对翅膀的人。与想象中不同的是，天使先生并不能凭借他的一对翅膀飞行。除非借助信源能量，否则那翅膀不过是一对摆设。 和天使先生聊过后，伯牙才知道这是情理之中的。天使的翅膀就像人们对天使的想象，是虚妄的，是简单而无理性的梦。实际上，人类的胸肌并不足以支持舞动那翅膀飞行，所以关于天使的想象从生物结构上就是不合理的思维。 映念层的经历，给了伯牙很多反常理的真知，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将一切的本质看得如此通透。 第一百九十四章 信源内三层 步入信源的第八层，是好多高等英灵都未曾想过事。 不过这并不代表没有人来过，也有许多力量强大的第七层英灵来到过第八层探险。不过来到这里英灵，要么很快折返回去了，要么再也没回去。 信源的第八层，名曰偶生。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这一层的信源生物，完全出自于宇宙万物间的偶然。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偶然会孕育出一个什么样的生命，所以这里的信源生命你永远也预料不到下一个会是什么样子。 进入偶生层，伯牙才发现这里竟是一片混沌的世界，这里并没有天地日月之分，更没有山川河流之别。站在这里，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尽泥潭之中，四周似乎都有着一股重力，却又似乎一丝重力也没有。 在偶生层，伯牙看到的第一个生命，是一个球。那是一个巨大的光雾构成的球，像一个毛线团一样漂浮在那里。七彩斑斓的光影环绕着那个巨大的球，让人觉得那似乎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团梦境的缩影。 光球并没有为难伯牙，或者说，它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到伯牙的出现。很难说这样的生命体是否有各种感官，很可能它只是像一个石头一样长久地漂浮在那里不动。也可能，它压根就是第八层的一块石头。 绕过彩色巨球，世界的颜色开始变化。伯牙很难说清是从什么色向什么色变化，因为这里的颜色一直就像混杂的颜料潭，没有绝对的颜色，只有感觉上的主色。混沌世界，自本就是这样，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都是混沌无化的，是没有始末，没有光暗的世界。 继续向深处走，伯牙看到了越来越多难以形容的奇特生命。有的外形像一个摊开的鸡蛋，中心有一个核在不断地跳动着。如果伯牙知道生物学的知识，他会知道那是和某种细胞的形状相似的外形。只不过，那个生命的体积远比一个细胞要大得多。 还有的生命，好似天边的一抹极光，如彩光之带飘摇在那里，若有形，若无形。让伯牙知道它有生命的，是从它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信源能量。以伯牙对信源能量极其敏感的感知，他知道那是一股极具生命力的信源波动，只有信源能量大的可怕的存在体，才能发生出那样的信源力。 然而，当伯牙飞近那抹极光似的生物时，却顿时惊愕在了那里。 只见那极光里包裹着好几个灵，那些灵似乎还活着，但是被那极光包裹其中根本动也不能动。从信源波动上来判断，那些被包裹着的灵应该都是第七层的映念英灵，可以说个个都是十分强大的存在。 然而，在这极光的包裹下，那些英灵却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其像袋子一样装着自己。 伯牙暗暗分析，曾经进来后不知所踪的英灵中，有一些想必就是被这庞然大物所吞噬了。不过奇怪的是，这极光似乎并不想消化掉这些英灵，仅仅只是包裹着他们，让他们出于长期一动也不能动的状态。 这简直是生不如死。 那时的伯牙暗暗想到，他心中萌生了一种想法，他想救这些英灵出来，但是他不确定自己的力量是否足以击破这条极光似的生物。 这是自那冥河千万界的小女孩儿后，伯牙第一次对着信源生命战斗。伯牙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细节了，但是很多信源灵都无法忘记那一天。只记得那一天整个信源界琴音大作，隔着数层的冥河千万界中都能听到伯牙的琴声。 伯牙记不得那时到底战斗了多久，最后伯牙艰难获胜了，他成功的斩杀了那极光似的怪物，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当那怪物死亡的一刻，它将体内包裹的英灵们全部抹杀了。 当时的伯牙并没有注意到，从他在第六层制成了那把七弦瑶琴起，那瑶琴上的琴弦会随着他的经历而逐渐变化。一根有一根琴弦，伴着他的经历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辉，从他杀死极光这一刻，又一根琴弦开始发出淡淡光芒。只是，那些光芒都十分微弱，让伯牙很难注意到。 而这极光，只是伯牙在第八层经历的开始。继续游荡在偶生层，越来越多匪夷所思的信源生命体出现在了伯牙面前。 有一个信源生命，是一个类似蜘蛛的轮廓的金属兽，扁圆形身体周围伸出着一圈触手，将金属兽的身躯支撑起来。一条长长的金属尾巴拖在金属兽的身后，盘旋出无数个大圈，架在半空之中。 与极光相同，这个金属兽同样是一个英灵杀手。与极光不同的是，这个金属兽完全是将杀死的英灵同化到了自己的体内。而且同化的不光是能量，还包括那些英灵的力量。 大蜘蛛头的位置，张着八个眼睛似的东西，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八个球并非八个眼睛，而是八个人头。而那八个人头，正是被它同化的八个英灵的头。 与对战极光不同，伯牙这一次是用弱音强震的方式将这大蜘蛛分崩离析的。所谓弱音强震，就是用几乎听不见的高频率音波，剧烈震动敌人的躯体，直至将敌人的身体崩碎掉。 杀死这只可怕的怪物，费了伯牙九牛二虎之力。但是自此之后，瑶琴上的又一根琴弦被点亮了起来。 当伯牙一步步走完整个第八层，瑶琴上的七根琴弦已经尽数被点亮。 而这一时刻，信源第九层的大门，向着伯牙开启了。 听到这里，艾尔顿时紧张了起来。 第九层！ 艾尔知道这喻味着什么，按照洛丽塔的说法，第九层只居住着一位灵，一位至高无上的神灵。而此时此刻，伯牙竟是打开了第九层的大门，难不成他就是那个神灵么？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如果说坐在这里的伯牙就是神灵，那么现在仍然在第九层的家伙是谁？ “你在第九层看到了什么？”艾尔迫不及待的向着伯牙问道。 然而，伯牙的回答却是惨淡的摇了摇头。 “战遍第八层，虽然几度精疲力竭，但是也还未曾受到重创。可是，当我刚刚打开第九层的大门，便一瞬间失去了眼睛。”伯牙低声答道。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古老的神运者 一瞬间？ 艾尔不敢相信地望着伯牙，当他听到伯牙在第八层拯救诸多映念英灵的事迹时，已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然而，紧接着伯牙竟告诉他，第九层的大门刚一开，他便失去了眼睛。 “准确的说，不光是眼睛。”伯牙继续道：“当第九层大门打开之时，那股力量几乎将我的整个灵体吞噬掉。直到面对那股力量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以前对力量的理解太过狭隘而渺小了。如果说，我的力量有一滴水那么多，那么从第九层里涌出的力量，可谓是一片大洋，甚至更甚。” 以水滴比拟大洋，好比萤烛之光比之日月之辉。这是何等的巨大差距已经不言而喻。艾尔登时心中一凛，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突然，他想到伯牙说那力量要吞噬他全身，但是伯牙现在全身尚在，只是失去了双眼而已，定然是期间又出了什么变故。 未等艾尔问起，只听伯牙继续道： “好在那时，我的这柄琴救了我的命。”伯牙长叹了一声，抚了抚手中的琴到：“那时这柄琴的七根琴弦，登时变成了七块宝石，在我身前开启了一道大门，将我整个人送入了大门之中，幸免于那力量之吞。待我醒来之时，我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那世界里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白色阶梯，连接着七座大门。” 等一下！ 听到这儿，艾尔顿时愣住了，他突然发现，伯牙的这个描述似曾相识。 细细一想，艾尔恍然大悟。 “神的遗迹！”艾尔脱口而出，没想到，这句话反而让伯牙一惊。 “哦？年轻人，你也见过这个地方吗？” “恩。”艾尔点了点了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情不自禁问到：“难不成伯牙先生也是……”艾尔刚想说“半神”两个字，但是随即他立刻意识到绝对不仅仅是半神这么简单。 七个琴弦……七块宝石……艾尔霎时明白了！ “您也是神运者！”艾尔惊呼道。 这一次，轮到伯牙吃惊了。 “你说‘也’是何意？”伯牙问道，虽是问句，但是他心中也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不瞒您说，其实我也是一位‘神运者’。”艾尔如实答道：“只是我一直听说，每一个时代只会有一位神运者出现，没想到，我今天竟能在这里见到另一位神运者。” 听了艾尔的话，伯牙哈哈大笑着道：“这没什么奇怪的，每一个时代只有一位神运者，此话并没有错。我现在带着的这个地方，并没有时间上的意义，我叫它‘被遗忘的时间尽头’。” 说到这儿，伯牙似乎略有神伤，他若有若无的问到：“想必，现在的人世间，早已改朝换代了吧，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当了皇帝，但愿是位明君。” 艾尔一愣，转而他意识到，这伯牙生在前纪元古代，尚不知前纪元早已在封建时代后，经历了好几个新的社会形态，不知后来科技的发展，人类的文明演变，更不可能，知道前纪元人类已遭受灭顶之灾，毁于一旦。 当下，艾尔把他所知的一些前纪元历史，给伯牙说了一说，虽然很粗简，但是也令伯牙听得奇特异常。 然而，说完之后，艾尔突然想起，卡尔德曾经提起，知音与王灵伯牙共创舞乐之国，但如若创国之人真是伯牙，他应当会知晓这后世的事情才是，可看现在这样子，伯牙似乎已常年呆在这里，这又是如何一回事儿？ 艾尔与伯牙这一会儿相谈甚欢，已是不再有太多顾虑，于是直直问到：“我一直听说，这舞乐之国的王灵正是伯牙先生您，是您和知音小姐共创此国，可有此事？” 谁知，伯牙竟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反倒是问起艾尔来，艾尔只得又把这前前后后的经过，和伯牙讲了一遍。然而，令艾尔惊讶的是，这伯牙竟是连英灵知音都不曾听过，只认得琴灵和钟子期。 但是，听到了钟子期的名字，伯牙却并没有什么兴奋的。 “你听我继续讲来，便知道了。” 伯牙看出艾尔心中的疑惑，继续讲述起他的经历。 原来，当伯牙苏醒在神的遗迹之时，已经是一位开启了七块神运宝石的神运者。实际上，神运者并不局限于是人是灵，很多灵也曾经成为过神运者。 当七色宝石开启之后，伯牙获得了属于他自己的神运之力。每一位神运者可以开启的神运之力有所不同，而伯牙的力量，换做“门”。 神运之力，孕育于神运者自身的愿望而生，由七色神运之力辅佐，终成极大之能。而伯牙开启的“门”之能力，源于伯牙自身潜意识中的愿望。拥有此能力后，伯牙能够任意开启任何一扇门，这扇门可通向任何一个地方。 通过这扇门，伯牙发现了许多其他的空间。原来，除了信物两界之外，尚有无数异次元空间平行于这宇宙之中。只是这些空间与人类并无交集，因此没有人发现过这里。伯牙找遍信源界，没能找到子期，他一心认为，也许子期是因为某种阴差阳错被送到了别的空间也说不定。 于是他开始穿梭于所有的异次元空间之中，来寻找子期的存在。 这期间，他回到过人世间自己的家里去见琴灵。琴灵对他的到来十分惊讶而欣喜，听过他的经历后，更是惊叹而欣慰。 原来，琴灵自从发现小狗的身躯开始腐烂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并不能够帮助伯牙反生。那是的她着实吓了一大跳，郁郁寡欢整整一年。而伯牙以“门”之力归来人间时，门之力竟是可将伯牙随时变成那一个空间的主要存在形式。于是伯牙回归人间的时候，便会自然还回人类之躯，而去往信源界时，便会自然形成灵体。 可以说，此时的伯牙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就这样伯牙一路找来，最终找到了现在所呆的这个地方，这里是所有空间中最后的一个，是位于没有时间的空间之中，这里是与每一个人的心神相通的世界，如伯牙所说，这里是被遗忘的时间尽头。 第一百九十六章 被遗忘的时间尽头 “谁想，在这个空间中，并无时间的概念，因此，竟是也同时消去了我神运者的身份，我手中的七块宝石全部停留在了空间之外，并没有跟进来。好在我提前做好了预备案，让琴灵随时关注我那七块宝石，如果那七块宝石与我失去联系，请她立刻接管那些宝石。我虽在时间之外，但我尚在，则宝石之力尚在。”伯牙继续道： “可是，宝石不在我手，我缺失去了逆向开门的能力，因此才会陷在这遗忘时间尽头不得而出。而琴灵这些年深知我意，她不忍我就这样落终于此，于是一边四处继续打探钟子期的消息，一边不停的将她认为熟悉乐律的人通过宝石送到我所在的空间里来，希望其中能有人听得懂我的乐曲。同时，也通过这些送进来的人当做传话使，告知我最新打探到的消息。 可是，这些人根本无法接受我的音乐，别说是高山流水，仅仅是一首葬，就让很多来者兀自自刎。更有无数人得知这里是无法出去的无尽深渊，寻死觅活，嚎啕大哭，形形**之人见得太多了。后来我终究见不得这些大男儿如此颓样，干脆给那些无法懂我乐律之人一个痛快，也免了他们在此地遭受无尽空虚寿命的苦楚。 这些人的尸首堆积的地方，就是你看到的那一片死者的大荒。 听到这儿，艾尔登时心头一凉。如此说来，连同这位闯遍世间无数界的伯牙都被困在此界之中无法脱离，更别说自己这么一个被送进来的人了。 如此说来，琴灵的这一招还真是一招死招，或者说，比死招还要可怕。 “可是，按琴灵所说，钟子期现在就在物源界呀，作为舞乐之国的王灵。”艾尔不解道。 “这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话要从子期那边说起了。”伯牙沉吟了一声，缓缓讲起了他所听说的子期的故事。 原来，子期天赋异禀，当他死后落入信源界后，不到一年的短暂时间里，他一路过关斩将，一路信源第五层奈落，成为了一名王灵。相比于琴音之神伯牙，子期终究是一位樵夫出身，他深谙世间之理皆有其法，知世间之事自有规律。他并不忌讳于信源界以杀戮为本的晋升之道，外加他的天赋原本就不亚于伯牙，于是很快成为一名强大的英灵。在这第五层里的英灵，和洛丽塔那些来自第七层的英灵并不相同，第五层英灵可以说是一批没有信徒的王灵，他们与王灵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没有信仰者，孤身一人。最初进入第五层奈落之时，子期就是这样一位英灵。 然而，死后的日子里，他终究日日念着伯牙的琴音，他对那琴音，不光光是理解，更多的是向往和渴望。 而这种向往和渴望，渐渐变成了子期对于力量的渴望。因为在这信源界中，千奇百怪之事他见得太多了，他不免暗暗相信，当力量高强到一定程度，定会有办法与伯牙再次相遇。 也许是因为他的这种心愿太过强烈，竟是让他在奈落层渐渐萌生出了自己的信仰，开启了从英灵向王灵的转化。 英王转化，在信源界是十分罕见而艰难的一种变化。正常情况下，一个灵成长为英灵，则是英灵，成长为王灵，则是王灵。从英灵向王灵的变化，千年难遇。 而难遇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其开启条件十分罕见，另一方面，在于它所产生的影响是无法预测的。 但是那时的子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知道王灵比英灵多出一份信仰之力，并且可以获得无数信仰者的支持。于是暗下决心，竟是开启了英王之变。 那时的他并没有料到，这一变便是数千年的时间。大部分灵并不知道，英王之变，乃是尊崇英灵的自身心愿，以其心愿作为信仰产生的根本。融合整个信源界的本源之能，将此心愿具象化，进而化英灵为王灵。 而子期心中久念伯牙，这千年之变后，竟是化身为了伯牙的模样，创建的信仰乃是舞乐，被唤为琴音之王灵。 由于这次变化足足有千年之久，这千年间子期的精神体凝成一个不动的圆球，已失去了正常意义上的本体。因此，当伯牙后来找到信源界时，并没能找到子期的存在。 而当子期醒来之时，已是数千年之后，人类已经在大灾中灭绝，信物两界交错乱杂。子期不知时间流逝，一心想回物源界寻找伯牙，因此干脆以伯牙之名在物源界建起舞乐之国，相信伯牙如若尚在，无论是人是灵，定会找来这里。 可不曾想，伯牙早已探便千万次元，最终落入了连神运的七色宝石也无能为力的被遗忘的时间尽头之中。 虽然在这里，伯牙终究听到了子期的消息，但是想起这世界的空荡寂寥，竟是不忍令子期与他同在这无尽荒凉之中。于是用尽周身之力向着琴灵传话，令她不许将子期扔来此处。 对琴灵来说，伯牙的话就如圣旨一般，任她由琴生灵，并无人性可言，因此喜怒无常心性不定。但是唯一尊崇的一点，便是尊崇伯牙之言。但是琴灵一心为伯牙，既然伯牙不让送子期过来，她干脆就不停的送一些乐师进来，来为伯牙解闷，也希望伯牙能从中遇到一位新的知音。 后来，被送进来的人也越发千奇百怪起来。有各种能人奇灵，还有的，干脆就是琴灵在战斗中所不满的人。 因为琴灵知道，这个空间中住着世上已无敌手的伯牙，倒不惧怕会对伯牙有什么不利，她也知，来到这里的人多半已经死掉。 于是这时间尽头，也成了琴灵一种致命的杀招。 听到这儿，艾尔苦笑了一下，照这么说来，自己不就正属于这后一种人群么。 想必，琴灵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她意欲杀死艾尔而将艾尔送到了伯牙所在的时间尽头而来，却没想，这一送却误打误撞完成了一直以来的愿望，让伯牙找到了新的知音。更不曾想，这也是世界之中第一次有两位神运者面对面的相遇。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世界崩裂 听伯牙说到这里，艾尔终于对这一切始末了然于胸。 说起来，让东国之英灵知音感到惶恐的那股力量，正是源自这另空间中的伯牙。而据时间判断来，让知音感受到这股异变的时间点，正是那时伯牙竭尽全力向着琴灵传话，让琴灵不要送钟子期进入此空间的时候。 细细想来，也难免英灵知音会感受到那样一股令她感到异样的力量，想想伯牙征战信源第八层，开启第九层大门，已经远远不是她们这些第七层英灵所能比拟的了。这样一个人物全力施为放出的一股信息，难免不会对整个城市甚至整个舞乐之国造成影响，想必那异变之力正是如此而来。 想到这儿，艾尔不禁宛然苦笑。想不到这其间的真实情况，连那大名鼎鼎的英灵知音都不知道，却让自己误打误撞地知了个详细。 不过，转而艾尔却一时想不清，这知音在整个过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知音这孩子我听说过。” 谁知，艾尔的心理话竟是半点也逃不过伯牙的耳朵。 “琴灵曾告诉我，有一位英灵唤作知音，生于信源第七层，与她和我都有巨大的渊源。不过琴灵这孩子明显对那知音心有妒意，始终看她不顺，不愿以真情待她。不过听说，这知音对子期颇为照顾，还是颇得窝心。”伯牙笑了笑道。 艾尔千想万想，却不曾想名声赫赫的英灵知音，和这千年不遇的物源琴灵，在这伯牙眼中不过是两个闹脾气的孩子。 但是细品而来，伯牙的确有这底气说这话，算算伯牙的年岁，如今已经活了几千年之久。再想想伯牙的力量经历以及神运者的身份，会有这样的视角，也是十分恰当的。 于是艾尔也不再多问，或者说，也不再急着多问了。他仰头望了望这里的天空，漫天星际如银沙之河，灿烂夺目，比真实世界更是美丽几分。 但到底说来，这一切终究是虚幻，这里是被遗忘的时间尽头，即使那美丽的景致也不过是一副易碎的画卷，没有任何意义。 艾尔终于理解，为什么来到此处的那些人终究自己选择了死亡。因为失去了未来的无尽寿命，对人来说根本就是煎熬，是无可想象的。 真是一种讽刺。 艾尔暗暗想道，自己刚刚才费劲千辛万苦重返人间，以人类之躯与大伙儿重逢。期间多少贵人相助，更有天子大人舍以两大恶来的本源之力相助才终起死回生。结果还没过多一会儿，却又被这琴灵送来了这无尽无端的空间之中。 而这一次，纵使是这踏遍无数界，傲视信源千万灵的前神运者伯牙，也无法走出这时间的边缘之中。他又能如何呢。想想绕了好大的圈子，才终于与伙伴满相聚，这一下又要永别于两界之间，不免一时间两行眼泪顺着艾尔的眼角流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哭了起来。”伯牙笑着问道，艾尔明知这伯牙能参透人心，更何况他见过这么多被扔到此处的人，又如何能不知道艾尔心中所想。听伯牙这口气，简直就是如嘲弄一般，竟让艾尔不免有些火大。 “明知故问！”艾尔情不自禁地怒道。 按理说，如果放在平时，艾尔绝对不会这样莽撞说话，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人面前。可是现在这种样子，艾尔是生是死已经无所谓了，又何必忌惮说什么话呢。 谁知，听了艾尔的话，伯牙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有胆量。”这琴仙伯牙一时脱口而出的话，竟是像个粗莽的汉子一般，着实令艾尔愣了一下。 “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离不开这片地方了？”只听伯牙接着道。 此话一出，顿时给艾尔惊住了，脸上的表情五味陈杂，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好。 听他的意思，我还有出去的可能？ 艾尔暗暗心道。 “这数千年来，我深居这被遗忘的时间废墟，按理说，在这隔绝一切的空间里，我的信源魂早该随着能量消耗而残损破散，但是让我始终保持着力量的却是那小小的愿望。一直希望能重新找到一名知音的愿望。这份愿望让我的周身形成一片循环之力，将每一丝消散的信源又重新聚拢回来，源源不断，方使我保持原形在此处苟活。 如今，也真是不枉我等了这千年，终究还是让我遇到了一位懂得欣赏我高山流水之乐律的人，没想到，竟还是与我同为神运者的少年，真是命运的捉弄。想来我逛遍无数次元，深知这世界根本没有命运这种东西存在，一切都是概率与选择综合产生的结果构架而成。但是有些事，还真是让人难以找到其中的根脉啊。 不管怎样，我的这个心愿终究是了了，我已经活得够久了，现在已经在也没有什么让我弥留在此处的缘由了。” 听伯牙这样说时，艾尔才霎时意识到，构成伯牙身体的本源信源能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分崩瓦解，从外表上开去，就像一块即将被熔岩爆开的火山石。 “伯牙先生！您这是！”艾尔惊叫道，不仅仅是对伯牙现在的异状表示惊恐，更是担忧这种无可比拟的人物喟然长逝时造成的巨大能量冲荡会毁灭周边的一切。 “哈哈哈，别怕，孩子，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这最后的一刻还是能够把握自我的。”只听伯牙的声音从那几近崩裂的身体中传出，虽是以至如此，他的声音依旧浑厚而稳定，似乎丝毫不受这身体骤变的影响。 “这么多年，我还是找到了离开这空间的方法。”只听伯牙道：“只是这代价，须得耗尽我周身所有的本源之力。那时我就已经决定，当在我等到新的知音之时，将这力量，用作送那位知音出去。” 只听伯牙的话音刚落，这遗忘的时间尽头，竟是如同他的身躯一样，开始分崩开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舞乐大赛的开章 待艾尔再次醒来时，却不知身在何处，只听周围舞乐生平，好不热闹。 “啊！艾尔醒了！”李雨嘉情不自禁地一声欢呼，一下子招来了好些人，模模糊糊间，艾尔依然分清正是王昭倩等人。环望过去，艾尔并没有见到英灵知音和那琴灵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艾尔意识恢复清晰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怀中竟是抱着一柄瑶琴，看那瑶琴的样子，似乎正是断瑶琴的本体，但又有所不同，因为这是柄完好无损的琴。 然而，正当艾尔盯着那柄琴出神，却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登时撞入他的脑海。 “喂！臭小子盯着本姑娘干嘛！做你的正事儿去！” 方一听，还让艾尔楞了一下，转而他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琴灵的声音。 他茫然四下望去，却见其他人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叫声一般，想来这声音竟是直接传递到他脑海里的。 “这是怎么回事？”艾尔此时已经深谙心语的使用方法，同用心语对着琴灵道。 “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呀，我的艾尔大人。”琴灵阴阳怪气儿地道。 艾尔大人？ 艾尔心中一阵好笑，他还第一次听人这么称呼他。他依稀记得，大人这种称呼似乎是前纪元古代的某种叫法。 “现在没时间细说了。”只听琴灵督促道：“舞乐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可务必要成功奏出这高山流水。” 什么！？ 艾尔一惊，舞乐大赛？高山流水？这是什么情况！？ 转念一想，艾尔突然想起，自己一行刚刚来到这舞乐之国时，便有一位士灵大臣在那里宣读诏书，说王灵伯牙要举办舞乐大赛，胜者可与吾皇同台共奏。 现在艾尔已经心知肚明，这舞乐之国的王灵实则是钟子期经过英王转化后，化身而成的伪伯牙，真正的伯牙已经…… 想到这儿，艾尔突然不敢在想下去。他虽然昏迷良久，但是昏迷前的事还是记得很清晰的。他记得那是伯牙似乎要以周身性命之力，送他离开这遗忘的时间尽头。 想来那神人伯牙确实是成功了，如今看这样子，他已经是回到了舞乐之国无疑，只是这之后发生的事，却让他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在此时，突然听不远处一位高官模样的士灵高声呼道：“宣下一位乐师如堂，艾尔乐师，是哪一位？” 听到自己的名字，艾尔骤然一愣。 乐师？我什么时候成乐师了。 而卡尔德和王昭倩等人闻言却赶忙转向艾尔，笑着道：“还好你醒的是时候，赶上了，要不怕是要琳替你出场了。” 不是本来就是要琳当乐师的么…… 艾尔一阵尴尬无语，但是众人已经这般催促了，显然已经容不得他多问些什么，只好硬着头皮抱紧怀中的瑶琴，向那大台走去。 “喂！抱这么紧干嘛！你这色小鬼！” 突然，琴灵的声音又闯进艾尔的脑海。艾尔一惊，顿时想起琴灵灵体的那绝色容颜，脸颊禁不住一红，忙将怀中的瑶琴松了松，险些掉了下去。 慌慌张张的，艾尔竟已经跑上了这大台之上。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干嘛，只得模仿着当初看伯牙弹琴时的模样，席地而坐，支起瑶琴来，将双手抚在那瑶琴之上。 谁知，当他如此做时，脑海中竟是顿时有无数乐章如翻江倒海般涌入，一时间竟是仿佛一个极通乐理之人。 于此同时，琴灵的声音传入艾尔脑海： “你尽管回想你听过的伯牙先生神乐，只要你能将其中的意境和感觉找到，具体乐理上，我自会帮你奏出。” 艾尔这时才明白，这脑海中的乐律恐怕是伯牙为他留下的信息残片，而琴灵本是瑶琴之令，辅助他弹起这乐章想必不难。 正这样想时，艾尔突然发觉自己身后有一丝轻柔的抱感，转头望去，竟是琴灵知音的灵体模样。她此时将双手俯在艾尔双手的手背之上，但却淡若透明，仿佛正与艾尔的手合二为一一般。 “这是初试，先别用高山流水的神乐，暂且选一曲别的乐章，待到最终与子期合奏之时，你再弹奏那高山流水。”只听琴灵的声音盈盈入耳道。 艾尔点头应道，此时他已经不再担心弹不出来，只是集中信源之力，寻找着伯牙神乐的感觉。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刚刚来到那遗忘时间尽头时，在那无尽大荒听到的死歌——葬。 第一首歌，正好适合这第一战。艾尔暗暗心道。 正这样想时，琴灵抚在他手背的轻柔之手突然带着他的双手灵动起来，恍若两个精灵，闪烁于那婀娜的琴体之上。四只手相依相偎，这一时片刻，竟是让艾尔有些痴神。 当下，一曲恸动人心，令人不免惶恐而伤情的鬼乐从那瑶琴上阵阵传出。只见满堂考官宾客，一时间都被这乐律震住了，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乐入深处，全场之人闻音皆是颤颤发抖而伤心欲泣，虽说出是什么原因，但却是这乐曲的确带给他们这样的感觉。 尤其是像李雨嘉这样柔弱的女孩儿，更是登时泪如雨下，哭得整座舞乐之国都下起了倾盆大雨。也许是那哭泣太过忧伤，这大雨间竟是杂糅着诸多冰凌，如冰箭之雨一般。 艾尔知道这乐曲的厉害之处，它源自人类死亡前的复杂情感，乐音到处，无不挑起人们的伤心往事，以及对死亡的恐惧之情。 一曲终了，全场默然。对于音乐而言，安静是比任何欢呼都更由衷的尊重。宁静了好一会儿，整个会场顿时想起雷动的欢呼赞喝之声，结果已经不用考官们宣布了，全场人无一不恭敬地目送着艾尔进入复赛。 有着伯牙相传的乐章，和琴灵知音的鼎力相助，艾尔的乐曲自是一路过关斩将。那平淡的普通乐师，根本无人能与艾尔相提并论。短短几轮下来，艾尔便已经名震舞乐之国，进入了最终一赛。 艾尔之前并没有见过这最终一赛的对手，只听说是一位美丽女子，身怀音律绝技，听人评论，竟是和艾尔不相上下。 这便让奇怪了，按理说，伯牙神乐加琴灵之助，当是无人可比才是。可没想，这舞乐之国中，竟然还有这等人才。 舞乐大赛的赛制是接连站，因为灵并无身体休息一说，所以期间并无间歇，一赛过后，便立刻就是第二赛。这期间艾尔也无暇多问，这是忙于回味准备着下一场塞琴。 很快，最终对决就蓦地展开了。 艾尔也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对手。 谁知，一见对手的脸，艾尔却登时愣在了那里。 “知音！”艾尔蓦地叫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天乐 看见艾尔，只见知音莞尔一笑，樱口微微张合。 她没有说话，但是一阵心语却直直传到了艾尔的耳中。 “怎么，我不能参加这大赛么？” 知音的声音轻灵而温柔，如银铃轻响，却又带着一**惑的味道。 “当然可以，只是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还不太清楚。”艾尔用心语回应道，一是希望知音能把这期间发生的事儿和他说说，另一方面，也是让知音知道，心语这种手段，他也是会的，不要让知音小看了自己。 听了艾尔的话，知音没有说话，只是持着一柄琴慢慢走上了大台。马上要进行的最终较量，正是知音和艾尔的较量，而知音被抽中了率先演奏。 转而，知音已是离琴于赛台之上，台下诸多臣民，见到知音登台立刻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期间，很少有人真正认得知音的身份，但是他们只知道，今年的大赛，有一位才貌双全仙女般的人物如黑马般杀出，琴艺让千万人惊叹。 见了众人的追捧，知音倒是面色平静。说起来，造出这舞乐之国无数臣民也有她一半的功劳，所以对知音而言，这些臣民就好似她的孩子一般，他们的欢呼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只见知音伸平双手在空中向下轻摆，微笑点头，示意心领了大家的爱意，请大家安静。 台下都是识体面之人，当下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只待知音的演奏开始。 “既是决赛，我也来好好施展一番。”只听知音坐在琴前微笑着道：“下面为大家演奏的这首歌，唤作‘天乐’。” 天乐？ 艾尔的脑海中并没有这样一首曲子，但是听着名字却让艾尔紧张了一下。 听到这两个字，那些臣民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但是艾尔突然感到了一股强大的信源能量体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感到那个信源能量体就在这大堂之中，只不过正躲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 正当艾尔四下寻找着，知音的声音却再次传入了艾尔的耳朵： “我奏这天乐，是要用一根琴弦来胜过你，你可敢挑战？” 一根琴弦？什么意思？ 艾尔正一头雾水，知音的演奏却已然开始。 乐曲从一个十分淡雅平静的乐律起始，仿佛给人带入一片渺远而洒满阳光的田园。天空飘着白云，遍地鲜花似锦，蝴蝶与鸟儿飞舞歌唱，自然而清美。 然而，当艾尔把视线看向奏乐者知音的时候，知音的弹奏方式却让艾尔登时吃了一惊。 只见知音弹奏第一个章节时，竟然只用了一根琴弦。 “这……这不可能……”艾尔暗暗心道。 虽然他不甚习得乐理的细节，但是也知道一根弦是不可能弹出一首乐律的。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艾尔这样想着，立刻将信源能量集中在双眼，聚精会神地向着知音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艾尔总算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但是眼前的情景，却依然让艾尔倒吸了一口气。 只见知音拨弄着琴弦，而定睛看时，艾尔却看不清那琴的形状。 实际上，并非艾尔看得不清，而是那琴体在随着弹奏不断地幻化着形状。那一根琴弦的长短，自然也跟着这琴体的变化而变化，因此，这英灵知音，竟是真的用一根琴弦奏出了这曲天乐。 不过，虽说这乐曲的演奏方式十分独特，但是乐曲本身却不过是首普通的美妙乐曲而言，并不含有多么令人惊叹的奇妙意境。这也让艾尔心安了几分，毕竟这弹奏乐曲的方式，并非决定比赛结果的关键部分，想到这儿，艾尔暗暗心安了一些。他手中尚且还有包括高山流水在内的几首神乐未曾演奏，想必不必对知音的这番手段担心。 然而，听着听着，艾尔却发现全场的听众，包括考官在内，似乎都有些不对劲儿起来。他们一个个面色发红，目光迷离，就好像醉酒了一般。 转头像昭倩雨嘉等人看去，只见伙伴们包括实力强劲的卡尔德都面色荀红，神色恍惚，好像刚刚喝了几坛子酒似的。 正当艾尔奇怪着，他顿时也感到了同样的感觉。他发觉自己的脸上开始微微发烫，眼前的景物竟然禁不住摇晃了起来。 “这是什么邪门的乐曲。”艾尔心中一震，他慌忙用心语向着琴灵求助，想必琴灵必然知道些什么。 “如知音所说，这是天乐。”只听琴灵的心语缓缓传入艾尔的脑海：“这么多年来，知音作为以乐而生的映念英灵，也并没有闲着。她苦心钻研乐律数千年，最终大成了一首乐曲，便是这首天乐。天乐共分为八个章节，现在这不过是第一个章节，也是整首乐曲的引子章节，唤作‘宿醉之梦’。这一章节会将听乐者如痴如醉，遁入梦乡之中，如此一来，之后章节的威力，便可直接化为梦境传入听者脑海，乃是意境乐之大成。” 好一首天乐！ 艾尔暗暗心惊，他没想到知音竟然还藏着这样可怕的招式，这番乐曲，怕是比起伯牙亲创的许多乐曲还要高上一些。 “这天乐弹到第八个章节会怎样？”艾尔暗暗询问道。 “我没有听过她弹到第八章节，但是你不必担心，以我对知音的了解，她刚才那样说，便是要仅仅用这第一个章节来比试。” 果不其然，琴灵的话音刚落，知音的第一个章节也已经到了尾声。第一个章节奏毕，知音便收手停音，不再弹奏。 艾尔放眼望去，只见满堂上下，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人竟是都沉沉睡去，甚至包括卡尔德等人，也如烂醉的大汉一般，瘫倒在地上。那些考官自不用说，一个个全部都倒在了桌子底下，不省人事。 这可是让谁来评判？ 艾尔心头一阵纳闷，这曲子虽然厉害，但是连考官的醉倒了，却是没人给他评分了。 正当艾尔这样想着，突然一声浑厚而爽朗的男声从一个幕布背后传了出来。 “‘千杯酒帝仍不倒，一闻天乐醉此生。’知音小姐的天乐，真是名不虚传。”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着龙袍，打扮的分外华贵的男子从幕布后走了出来。 一看到这人的脸，艾尔登时惊了一下。因为那张脸并不是别人，而是伯牙的脸。 转而，艾尔立刻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如果艾尔没猜错的话，此人便是经过英王转化，变成了伯牙模样的听琴者钟子期。 第二百章 一根弦也不用 “那边的少年，定力不错嘛，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正当艾尔望着钟子期出身，钟子期和知音突然双双看向了艾尔的方向。也难怪他现在会如此引人注目，全场人都是醉倒的状态，唯独他自己仍然醒着。 “我叫艾尔，见过琴音之王灵殿下。”艾尔站起身，恭敬地答道。 “哦？艾尔。”钟子期似乎听过艾尔的名字，登时申请惊讶了一下：“你就是本次大赛的另一匹黑马，知音小姐的决赛对手艾尔先生么？” 艾尔一听，钟子期对他的称呼顿时从少年变成了先生，很明显在态度上变得尊敬了很多，当下也谦恭地应道：“黑马什么的不敢当，只是略显拙技，班门弄斧了。” “哈哈哈哈哈。”听了艾尔的应答，钟子期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果然英雄出少年，从比赛一开始，我就听人赞叹一位叫艾尔的乐师，我还以为是哪位在深山中隐秘修炼多年的老乐师出山来了，没想到竟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小伙子。看你的样貌，似乎不是本国人士吧？” 听了子期的文化，艾尔先是怔了一下，这位王灵果真与那些信源造物的臣民不同，在思维见识上不像那些臣民那样简单木讷。他这么一说的确没错，艾尔长着棕色的头发，与整个舞乐之国那黄皮肤黑头发的形象大为不同。 说起来，舞乐之国的臣民的外表，倒是和昭倩、雨嘉还有千叶因果她们三个姑娘的外貌特征很相似，说起来，这三个姑娘的血脉之源，也许与舞乐之国有着某种渊源也说不定。 “艾尔并无国籍一说，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度。”艾尔恭敬地答道。 他这么说的确没错，因为大铁棚的孩子们都是来自铁棚之中，而埃尔法铁棚位于一片荒原之上，距离最近的**都市也十分遥远，不归任何一个王灵管辖，所以说无国度并没有错。 “难怪有如此才艺，我就说，为何这些平平淡淡的臣民中，竟会出现这样杰出的人。不过说来也可惜，这么多年来，值得钦佩的乐师，竟是一个外来者。”钟子期暗自叹了一声，随即道：“既然，知音小姐已经献过艺，接下来，也该轮到艾尔小兄弟你了。” 到我了！ 艾尔心头一凛，他刚才筹备已久，正是等着决赛的这一刻。 艾尔用心语暗暗向着琴灵道：“既然钟子期人已经在这里，我便要弹奏那高山流水了。” 琴灵轻轻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言，这一路杀过来，琴灵都是游刃有余。但是这一刻艾尔明显感到，一直十分自信的琴灵似乎也有些紧张了起来。他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这是决赛，也并不是因为对手是知音，而是因为要弹奏的那首曲子。 那首可吞天地的神乐——高山流水。 “那小生便要献丑了。”艾尔微微一笑，带着瑶琴坐到了高台之上。 当钟子期看到那瑶琴的时候，他面色似乎变了一下，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凝神注视着艾尔的方向，似乎对艾尔的展示颇为期待。 “我要演奏的这首曲子，想必王灵殿下也曾经听过。”只听艾尔微笑着继续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叫‘高山流水’。” 一听这曲名，钟子期的脸色顿时骤变，他手中原本持着一个酒杯，作赏玩状，而听到这句话，那酒杯竟是“咣”的一声掉在地上。 只见钟子期痴痴地看着艾尔的方向，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仅仅是钟子期，艾尔注意到，这一时候，竟是连知音面色也有几分惊愕。她似乎并不相信艾尔能够弹奏出这曲神乐。 “献丑了。” 艾尔微笑着道，话音落时，双手已经抚在了琴弦之上，准备弹奏。 然而，正当他想弹的时候，却登时愣住了，因为琴灵并没有出现，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帮他弹奏。 “琴灵？琴灵？你在干嘛？该弹奏了？” 艾尔用心语反复地呼唤着琴灵，但是那琴灵竟是如同消失了一般，久久没有回应艾尔。 艾尔再次用心语对着琴灵大声呼唤了几声，终于，在艾尔呼唤了许多声后，艾尔听到了琴灵弱弱的回应： “我……我弹不出那首曲子……” “弹不出？为何？”艾尔一阵纳闷，之前弹奏伯牙相传的那么多首曲子，只要艾尔想到那意境，琴灵便能同时将那乐律为艾尔弹出。谁知到了这关键的“高山流水”，琴灵居然掉了链子。 “我真的弹不出那首曲子，我完全找不到它的乐律所在。”只听琴灵弱弱地道：“这首曲子非同小可，其本无乐身，亦无乐形，那是首无可模仿的神乐。恐怕这场比赛，要靠你自己了。” 什么！？艾尔心头一惊，他对乐理丝毫不通，这让他如何使得。 可是，当他再次呼唤琴灵的时候，却再也听不到琴灵的回应。 该死！ 艾尔心头一阵慌乱，没有琴灵相助，我该怎么将这首曲子表达出来呢。 当下，艾尔一时间如麻了爪的蚂蚱，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艾尔想起了琴灵刚刚说的话：“这首曲子非同小可，其本无乐身，亦无乐形。” 这两句话似乎颇有玄机，“无乐身，亦无乐形。”那它有的是什么？ 无身自是有意，无形自是有神。 艾尔心中暗暗念道，这么说来，这首曲子实际上并无什么乐章礼法的羁绊，而是完完全全出乎意而入乎神的一首曲子。 想到这儿，艾尔心中燃起了一种大胆的想法。 “怎么，艾尔小兄弟为何还不演奏？”见艾尔坐在琴前迟迟没有动作，琴灵知音一是不解起来。 而紧接着，却见艾尔竟然放下了瑶琴，兀自从那琴前站了起来。 “刚刚琴音小姐神技，仅用一弦奏出天乐，醉倒了所有人。我若是用多根弦来演奏，即便是胜了，也胜之不武。”只听艾尔微笑着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钟子期奇怪道。 而艾尔用手势比出了一个零的形状，笑着道：“我这首曲子，一根弦也不用。” “一根弦也不用！？”钟子期和知音同时一惊，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第二百零一章 幽都的空悲歌 钟子期和知音兀自惊讶之时，艾尔却是昂首立在那瑶琴之前，双目紧闭，作冥思状。 钟子期和知音无一不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艾尔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过了片刻，艾尔突然小嘴微微张开，深深吸气。 紧接着，一个奇妙的乐律顿时从艾尔的口中传出，那乐律不是别的歌曲，正是伯牙的神乐——高山流水。 “怎么可能！？”潜藏在古琴中的琴灵也是顿然一惊，她清清晰晰地听到，那无与伦比的神乐竟是被艾尔用嘴巴唱了出来。 让她不敢相信的是，虽是用嘴巴唱出的音符，但是其声色乐律却是与琴曲高山流水一模一样。就仿佛此时此刻，艾尔的嘴巴变成了一把绝世好琴，正在将那神乐缓缓道出。 知音和钟子期正惊讶于艾尔不可思议的技艺，然而，还没等她们有时间细细想来，身旁的景物却开始发生骤变。 只见那大赛厅堂，满堂的桌椅宾客，还有所有一切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转而化作了一片青山绿水的野外景色。知音与子期四下望去，只见那身旁环绕着的，乃是无数巍峨的高山，那脚下流淌着的，乃是叮咚流水山泉。其景色之美，让知音与钟子期无不唏嘘止步。 然而，经千年之后，这高山流水却已经不似当初那般简单，此曲经伯牙千年雕琢，已是伯牙手中的第一神乐。其曲乐中深含着的意境，可涵世界之起落，以致文明之兴衰。 知音和钟子期正享受着那青山绿水之美时，突然曲风陡变，那山水竟是也幻化起来。只见那青山之上的树木突然被一颗颗砍倒，脚下之河流突然间变得干涸。紧接着无数亭台楼阁拔地而起，无数红尘人士穿梭往来。 可是好景不长，这繁华景象刚刚不过片刻。突然一山丘上喊杀阵阵，竟是有无数人持着兵刃厮杀而下。顿时间满目血光杀戮，熊熊烈火燃遍山城。那屠戮的部队有如妖魔一般，杀人于无形，却全无惧色。 曲子唱到这儿，却是一章暂歇，一章又起。只听随着那乐律变化，那一彪匪人竟是以作故土，他们的后代在那土地上重新躬耕劳作，城邦复兴。然而仅仅片刻，天空色彩陡变。直接血月当空，照的满天一片血红。 紧接着地裂山摇，无数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草木作炭，生灵化烬。那些躬耕的人民，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随后斗转星移，历经无数年晴雨。这片大地再次长出了树林草木，小溪河流也重新清澈起来。一片鸟语花香，一如往复。 曲到此时，便以致尾声，知音和钟子期正期待着最后的落幕。谁知艾尔的歌唱却是顿时收声，戛然而止。 “怎么！？”钟子期从那幻梦般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艾尔。一旁的知音也是同一副神色，一脸不解。 “高山流水之乐，载着千年意运，万年兴衰，乃是这无数世界次元唯一的一首神乐。普通的人灵，如若听过整曲，只怕形神将会迷失在无尽空间之中，不知所踪。纵而，我只能演唱到这里。”艾尔弯腰低头致敬，已是完曲之为。 虽然不能听到整曲，固然有些遗憾。但是钟子期心中却已经有了胜负的答案。 只见钟子期仰头向天，高声赞叹道： “阴差阳错轮回意，一曲悲歌望幽都。” 其言下之意，颇有对伯牙深深的思念，正是那阴差阳错的命运玩弄，使他和伯牙终究未能再相见，只有听着这来回千年的神乐悲歌，放眼望着空荡荡的幽都。其语义虽含糊，但是期间对这一曲歌唱的深深赞誉，已是无与伦比。 谁知，正当钟子期吐出这一言时，一个绿色的宝石突然浮现在了艾尔的面前，那绿色有如来自幽冥，空灵若无物。 还没等艾尔反应，只见那绿色宝石突然飞向了艾尔腰间的佩剑，竟是自行镶嵌在了那法则之剑上，让那法则之剑平添了一份光辉。 这是…… 艾尔正纳闷着，突然他意识到脑海中正有什么信息在发生着变化。 他只觉得之前深深刻在他脑海中的那句“幽都的空悲歌”正在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一句箴言： “北国的雪礼赞。” 艾尔一时间明白了这一切的意义；“我拿到了！我拿到第一块宝石了！” 艾尔兴奋地大声呼喊着，历经了这么多苦难，甚至在生死间来回了两遭，这一刻，艾尔终于拿到了属于他的神运的第一块宝石——幽都的空悲歌。 看着这块绿色的宝石，艾尔禁不住热泪盈眶。虽然这只是神运的七块宝石中的第一块，但是这意味着一个开始，一个改变这世界一切的开始，意味着，也许有一天，他能够凭借着无上的神运之力，见到他的爸爸妈妈。 他见过伯牙，这位古老的神运者，他甚至神运的七色宝石聚齐之时，有着多么可怕的力量。既然神运之力由神运者的心灵而生，那么这神运宝石，想必必会帮助他心想事成。 想到这儿，艾尔一时觉得，这生生死死的经历，也是值得的、 而与此同时，当这宝石一现，其光芒顿时笼罩正个宫殿，竟是一时间照的满堂都是嘤嘤绿光，恍若在那青草遍地的山林之中一般。 而那刚刚被知音的天乐奏得睡去的人们，在这绿光照耀之下，竟是纷纷抹了抹惺忪的睡眼，醒了过来。仿佛这绿光有着醒世静心的功能。 “难道，这就是这块宝石的能力吗？”艾尔暗暗心道。他在死婴的日记中，曾经见过前一代神运者艾斯特莱雅运用几块神运宝石，那几块宝石与他的宝石并不相同，但是也分别有着神奇的功效。 如此看来，这块绿色宝石的能力，想必便是驱离一切影响精神的有害元素，将人的心神还归沉静。想想看来，这宝石平时虽然无用，但是应对一些特别的敌人的时候，却是一件大大的宝贝。 如若艾尔应对琴灵的时候，有这样一块宝石助阵，那琴灵的能力简直对他毫无伤害。 不仅仅是琴灵，艾尔竟是还同时想到了当时在血佛的记忆中见过的那个宝石公主，她所运用的同样是幻觉类能力，想必这些能力在这绿色宝石前，都将失去其效力吧。 第二百零二章 难题 在向着埃尔法小屋回去的路上，艾尔总算弄清了这期间的来龙去脉。 原来，古老的神运者伯牙，散尽全部力量，将被遗忘的时间尽头整个空间毁灭。这才送得艾尔回归了原本的物源世界。 而伯牙终究是心愿已了，不再有忧愁环绕世间。这平静之心还归到了断瑶琴的身上，竟是将断瑶琴当年的断痕复原，令其回归原本。 而伯牙临终之时，最后托付琴灵，协助艾尔为钟子期重新演奏一次高山流水。这也是他这数千年来最后的一个愿望了。 所以，琴灵阔别了知音，带着艾尔与卡尔德一行人一同参与到了这次舞乐大赛之中。只为最后，能让钟子期听到艾尔的演奏。 实际上，艾尔脑海中涌入的那些乐谱，实际上是伯牙信源本体的残留。他借助这种方式，让自己毕生的琴乐造诣寄存在艾尔的脑海中一段时间。 不过这种寄存是暂时的，当艾尔演唱过高山流水不久，这些乐律就渐渐淡散而去，归于无形。 完成了伯牙的愿望，琴灵也终究告别了艾尔。毕竟舞乐之国才是属于琴灵的国度，她以后的日子还是要继续在这舞乐之国中度过。 而艾尔一行人，则是要向着下一块宝石的所在旅行。 回到埃尔法小屋，艾尔将那第二句箴言写了下来： “北国的雪礼赞。”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当他每每默念这一句箴言时，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片大雪飘扬的广袤世界，而那白茫茫的世界中，一个身着貂裘，容貌华美的男子正驻足而立，仿佛是雪中徜徉的圣者。 “照你的描述看来，这人恐怕正是北地之英灵——空王。”听过艾尔的描述，卡尔德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虽然没见过这位空王本人，但是他的确位居北方，与千年冰雪同在，据说其容貌华美，令无数人叹为观止，倒是和你的描述十分接近。” “这么说来，是他的可能性很大了。”艾尔点点头道：“既然第一块宝石会涉及到东国英灵知音，那么第二块宝石与北地英灵有关，可能性相当大。我记得当初在死婴的记忆力，曾经见过上一代神运者的前几块宝石。那位小姐，名叫艾斯特莱雅，她的第一块宝石，是财神的首金，第二块宝石，叫权帝的王命，说来，也正是一块与至富之人有关，而另一块，与至贵之人相联。” “一富一贵，倒是也与这一东一北有些雷同之处。”王昭倩点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赶往卡尔德说的北地去吧。” 刚刚成功获得第一块宝石，显然王昭倩也和艾尔一样有些兴奋。 “啊！？这么急啊，等等嘛，刚忙活完一块。”一旁的千叶因果却似乎颇为不乐意，她眼巴巴地望窗外的那喧闹街道瞅着，显然还对这灯红酒绿的喧闹世界颇为不舍。 “要不，我们现在舞乐之国转转？现在我们是王灵钟子期的贵宾，那子期不是下令了吗，让全国人民为我们行方便。”琳似乎也有意在这里停留片刻，她虽然不像千叶表达的那么明显，但是其心思却也流露得分明。 只是，对艾尔来说，得到第一块宝石反而让他格外兴奋急切，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去拿到后面的六块。 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刚想出言反对，谁知一旁的卡尔德却突然向艾尔微微使了使眼神。 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让艾尔答应几位姑娘的建议。 可是，这要耽误多少时间啊。艾尔心道。 然而，他刚又想开口要说点什么，还没等他出声，突然卡尔德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耳朵几乎贴到了艾尔的嘴边。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只见卡尔德装模作样地道：“哦！你说好的！听到了吗姑娘们，艾尔他答应了！” 琳和千叶欢呼了起来，就连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雨嘉也似乎有点小高兴，微微抿起了嘴角。 “我……”艾尔一脸尴尬，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看到女孩子们欢呼雀跃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狠狠地瞪了卡尔德一眼，意思是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可是卡尔德却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向着艾尔眨着眼，似乎暗示着什么，但是艾尔却不甚明白。 还没等艾尔责怪卡尔德，几个姑娘已经手拉着手跑出了，甚至连刚刚还支持艾尔尽早去北国的昭倩也不例外。 艾尔这才明白，原来昭倩是太过善解人意了，才会刚刚那样说，其实就一个女孩子的心而言，她也是很想在这舞乐之国好好玩玩。 转眼，整个埃尔法小屋，只剩下艾尔、卡尔德和西泽三人了。 “有些事，我可得事先跟你说清楚。”看到几个女孩子跑出屋去，卡尔德凑到艾尔的身旁，一脸严肃地低声说道：“北国的空王是一位性格十分怪癖的人，在灵国度间的传闻，如果要求得空王办事，必须要献上一位美丽少女的灵体，让他吞噬想用才行。” “什么！？”艾尔一惊，他下意识地想着门外看了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卡尔德要支开这些姑娘才来说这件事，他是心里怕这件事会令几位女孩儿心中生疑，或是产生某种恐惧。 “而且，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个，是因为第二个宝石的条件，其实我想我应该已经确认是什么东西了。”卡尔德一本正经地道：“北国空王，在五方英灵里不算是战斗力很强的一位，而他之所以能位列五方英灵之中，是因为他独特的能力——雪之礼赞。” “雪礼赞！？”艾尔立刻反映到，这正是与那句箴言相符的存在，难怪卡尔德说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是怎么回事：“雪之礼赞，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游戏的结局，是空王在北国雪原制作的一个迷宫游戏。据说，这迷宫游戏融汇了空王毕生所学，而最终一画通过之后，将会获得名为‘雪之礼赞’的奖励。灵国度传闻，这奖励与世界的命运相关，就连洛丽塔和五方英灵中守卫着中原的英灵，也曾经试图得到这个奖励，但是也终究没能成功，可见这游戏艰难异常。” 突然，卡尔德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接着道：“而如果想要参与这个游戏，一位美丽少女的灵体，是入门的门票。” 第二百零二章续 待女孩子们回到埃尔法小屋，天色已经渐入黄昏。 赤红色的光辉从层峦的山边洒下来，与那舞乐之国的朱红楼阁相映成趣，如火焰般充满着生机。 “火焰……火焰……” 艾尔默默念着，他依然记得，当他在信源第一层的时候，将军曾经告诉他，见过一个与火焰相伴的女孩儿。 那是一个金头发的女孩儿，在艾尔想来，是多莉丝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到现在艾尔也弄不明白，多莉丝是如何进入到信源界的。按天子的说法，这金发女孩儿是第一个以血肉之躯行走于信源界的人。 艾尔很清楚，从理论上来说，信源界中灵体存在很多优势，大大优于血肉之躯。相比之下，受到血肉限制的人类身躯是脆弱而笨拙的。艾尔很难想象，多莉丝一人是如何凭借一副血肉之躯走到了那里。 不过好在，至少算是有了多莉丝的消息，而且比最坏的打算好得多。艾尔真的曾经担心过，多莉丝会不会葬身丧魂兽之口。 “多莉丝当然没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总能化险为夷，这是她的天赋，也许她早就觉醒了，这就是她的觉醒能力也说不定呢。” 琳的声音突然传来，艾尔转头看去，看到琳正若有所思地坐在艾尔旁边，她目光凝望着小屋的窗外，似乎正看着那片火红的世界着迷。 艾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思索时，竟是不自禁将多莉丝的名字喊出了口，才勾起了敏感的琳的思念。 第二百零三章 离走的路上 当埃尔法小屋再次起飞，已经是次日的中午。阳光倦怠着一丝不舍环绕在孩子们四周，默默照亮着这片不大不小的地方。 千叶因果绕在艾尔四周，一个劲儿的问这问那，似乎对艾尔之前神奇的乐曲演奏颇为感兴趣，全然没有注意到背后一双冰冷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她。 眼神的来源是一个黑发黑眼睛的美丽女孩儿，她穿着蓝色的觉醒衣，仿佛来自水世界的仙子，正是李雨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凡是有女性接近艾尔，她的眼神都让人不寒而栗。 “嘿，雨嘉是不是练习冰能力太过了，有点不正常？”卡尔德缩手缩脚地凑到王昭倩旁边问道。 谁知王昭倩虽然面色平静，但是也一言不发地盯着千叶因果看。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 卡尔德一脸不解地看向千叶，随即他突然发现，正在揪着艾尔攀谈的千叶因果距离艾尔的距离竟然在悄无声息地变远着，而实际上千叶本人并没有动。 莫非…… 卡尔德一脸苦笑地望了望王昭倩，心下立刻了然了。 虽是一边应付着千叶的纠缠，而艾尔的心思却并没有在千叶的问题上。他视线中扫入了一件东西，让艾尔一直颇为在意。 那是一个金属盒子，静静地立在一个并不显眼的操作台下。盒子上微微落了点灰，似乎有些日子没有动过它了。 艾尔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那是一本日记，一个叫做路德维希·死婴的科学家记录的一段前纪元历史。 路德维希·死婴…… 艾尔口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那位科学家的面貌也渐渐浮现在了艾尔的脑海中。霎一时刻，艾尔似乎觉得他的面容和另一个重要人物的面容恍然重合，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呢？ 艾尔抓着头发苦思冥想到。 “嘿！艾尔？艾尔？”千叶的叫声突然打断了艾尔的思考。 “额……哦……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艾尔赶忙应道。 千叶似乎有些不满，嘟着个嘴两手叉腰道：“我在问你，如果给你一副琴，你能教我弹两手吗？” “这……” 艾尔一脸尴尬：“坦白说，我一首都不会弹。” “可是你明明当时弹得那么顺手，怎么会说忘就忘了！”千叶似乎并不满意艾尔的回答，她认为艾尔只是不想教她。 “额……你也知道，当时是断瑶琴琴灵在一旁帮助我弹的。”艾尔尴尬道。 “她帮你弹，怎么帮？难不成是手把手捏着你的一双小手弹的？”千叶因果逼问道。 艾尔刚想回答“是”，突然直觉性地感觉到了两道不友好的目光，随即把是字吞了回去。 “她厉害的很，可以像吊线木偶那样操控我。”艾尔搪塞道。 为了尽早脱离千叶因果死缠烂打的逼问，艾尔抽身跑向了那个金属盒子： “我想我该好好继续阅读死婴的日记了！”艾尔堆着笑对着千叶道，他只想着赶快躲掉千叶的纠缠。 谁知千叶一副不满地神色瞪着艾尔：“刚刚才回大铁棚，看它做什么！难不成你在信源界还见过这个家伙不成！” “那倒……”艾尔刚想说“没”，却冷不丁愣住了，面色顿时一片煞白，仿佛心中突然闯入了什么鬼魂一般。 看到艾尔这幅神色，千叶也是吓了一跳。 “喂……艾尔你怎么了？没事儿吧……我随便问问的……”千叶弱弱地试问道。 可是艾尔却是一言不发，一脸惊愕地死死瞪着那个金属盒子。 过了好一会儿，艾尔终于缓缓发出了声音： “对……没错……我在信源界的确见过这个人……” 此言一出，一旁正在油嘴滑舌逗琳玩的卡尔德也突然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看着艾尔。 “而且这个人，你们也应该认得……”艾尔声音颤抖着继续道：“他的另一个称呼……叫做天子。” 想起这件事，很多艾尔之前的疑问都说得通了，他想起来，为什么天朝之城会是那副现代化的样子，因为建城的统领，正是这位来自前纪元末年的伟大科学家。 想到这儿，艾尔已经迫不及待地要重新走入这位科学家的记忆之中，看看在那纪元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抱歉，借个光。”艾尔提起下一页日记，匆匆来到床边，对千叶挥了挥手。千叶这才发觉，自己正坐在艾尔的床上。 艾尔严肃的神情有点吓到了千叶，她慌慌张地让开了一个位置，留出整个床给艾尔自行躺下。 “艾尔……”昭倩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卡尔德伸出一只手止住了。之间卡尔德颇有深意地向昭倩摇了摇头，低声道：“让他去吧，如果好奇一件事还不立刻去寻找答案，那就不是艾尔了。” 卡尔德的话让昭倩安静了下来，不再劝阻艾尔。 “早点回来。”只听昭倩轻声对艾尔道，那样子，好似等待着远方的家人归来。 第二百零三章（上） 日记的第七页 2139年9月30日。 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对于联合地界的居民们来说，10月1日是一年一度的国庆节。但是对于半神学会来说，明天的意义都非同寻常。 实际上，不仅仅是半神学会，这一天是对整个世界都有着重要意义的一天。 因为这一天，路德维希·死婴要实施他的最终计划——尤里安捕获计划。 当路德维希从研究所走出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这世界仿佛变了一个样子。虽然半神学会的基地与世隔绝，但是那种感觉还是如此强烈，强烈的让路德维希·死婴感到阵阵心悸。 “亚伯会长。”死婴眯起双眼，神情凝重地眺望着远方问道：“到今天为止，有多少人死于尤里安事件了？” 听了死婴的问话，亚伯会长却是沉默了，几度欲开口，却又似乎喉头堵了些什么，竟是难以发出声音。 “四十亿。”说话的是一位高大威猛的健硕男子，他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正是那战神伊万。 “四十亿……”死婴心头一阵狂颤，他深深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四十亿……这意味着世界上已经有整整一半的人口死于了尤里安的屠杀，整整一半！ “你好狠啊，霍恩老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死婴愁眉紧锁，重重地把拳头挥到了旁边的一堵墙上。他的体格并不强健，这没有轻重的一挥，已是在的左手上留下了一淌血痕。 正当死婴暗自叹息之时，突然一阵微凉而柔滑如丝的触感轻轻贴在了他受伤的左手上。死婴转头看去，一张倾国倾城的少女面庞映入了眼帘。那少女正幽幽地望着他，面容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心疼。 “星女小……”死婴正想恭敬地唤她星女小姐，但是“姐”字尚未出口，一只轻盈的小手指变竖在了他的唇旁。 “叫我艾斯特莱雅就好。”艾斯特莱雅柔柔的道，她神情中似乎带着一些说不出的味道，竟看得死婴有些痴然。 此时，在这研究所门外的广场上，只有半神学会的一些核心人物，其余的人并不在这里。星女艾斯特莱雅似乎是破例出现，才会走出她的独房，在这里现身。 “死婴！死婴！让我进去！他从研究所出来了对么！” 突然，一阵敲打金属门的声音从广场的围栏门处传来，死婴放眼望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妻子——安德莉亚。此时，她正在接受门口看守的盘问，似乎并不允许她随便闯入研究所的区域。 “放她进来！他是路德维希先生的妻子。”亚伯会长最是明晓这些人情世故，当下大声喝令那门卫放人进来。而路德维希却只是微微一笑，因为他知道，这些日子如果亚伯没有下令不许安德莉亚随便来打扰他，那么一定早就会看到她的身影。 不过死婴并不怪亚伯，因为这样重要的研究，他也需要一个真正静心的环境。 然而，看到安德莉亚向里走来，艾斯特莱雅却是轻轻将如樱的嘴唇轻轻贴在了死婴的耳畔。 “今晚八时，我在我的房间等你，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只听艾斯特莱雅轻声对着死婴耳语道。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即使是在不远处的亚伯和伊万，也一定是听不见分毫的。 说完这句话，艾斯特莱雅变轻盈地消失在了一扇门后，只留下那让任何人都会望之神往的，清纯玲珑，却又无暇宛若圣女的背影。 死婴愣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竟是欲言又止。 而这会儿，安德莉亚已经快步跑到了死婴面前，神情关切地望着死婴，她似乎有好多话想和死婴说，但是刚要开口，却又侧身看了看亚伯和伊万，似乎有些犹豫。 亚伯会长自是明白，当即对伊万道：“随我去研究所看看莉莉丝机体。” 话毕，便带着伊万消失在了研究所的大门中，只留下死婴和安德莉亚两个人，相对立于空旷的广场之上。 第二百零三章（下）日记的第七页 死婴与安德莉亚相视良久，终于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水像不听话的孩子，划过两人的脸颊顺流而下。 “你还好么？”安德莉亚轻轻抚着死婴的面庞，这些日子以来，外面的世界简直如人间地狱。安德莉亚的家虽然安在这半神学会的安全地带，但是她可以获得一些外界的新闻信息。因此她眼睁睁看着，四十亿人在一场场惨烈的事件中死于非命。 死婴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外面……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对于真相，比起亚伯和伊万等人，死婴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美丽的安德莉亚。他心中也知道，正是这世界地狱般的变化，才会让这段时间无法与自己相见的妻子感到孤独和恐惧。死婴知道，对安德莉亚而言，有些事，说出来，哭出来，也许更好。 果然，听到死婴的问题后，安德莉亚俏丽的脸庞顿时被泪水浸满了，她几乎是自始至终挂着泪水对死婴娓娓道来： 自第五军区惨案之后，世界各国竟协商，商定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销毁计划。按照这一计划，全世界的大规模杀伤武器都会在半个月之内被销毁殆尽。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是真心对待这一世界条约的。少数几个超级大国暗中保留了部分大规模杀伤武器，更有一些小国趁此机会加快研发大规模武器，企图借助这一危机一举成为军事强国。 然而，正是这些灾难，为人类带来了灭顶之灾。 最早出现问题的国度是伊法尔，这是个上世纪建立于战火中的国家。伊法尔在世界条约明文规定不可以研制大规模武器的条约下，顶着各国压力强行进行武器研发。为此遭到了多国制裁，但始终没有停止这一研究。对伊法尔而言，它们认为如果没有大规模武器，就永远在世界没有话语权。 然而，当伊法尔刚刚成功完成了研发的时候，全世界范围内却开始爆发了尤里安事件。可是伊法尔政府收了千难万阻才完成这一改变，如何肯轻易放弃这些武器。伊法尔元首公开表示，既然伊法尔已经在世界条约以外完成了研发，那么它们同样可以打破世界条约，不去销毁这些武器。伊法尔还对各大国放下狠话，如果还想要制裁，那就尽管来吧。 这种话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几乎极少数出现，也只有这个诞生于战火的国度会用这种外交态度将自己立于世界公敌的地步。然而，各大国没有制裁他，尤里安却制裁了它整个国家，甚至利用它侵害了无数国度。 就在伊法尔元首发表了那篇狂妄的演讲之后的第三天，伊法尔离子武器研发中心就突然与各界失去了联系。研发中心立于一片荒漠中心，人迹罕至，只有几条运输干道通向中心输送必备物料。 伊法尔政府和军方用尽了各种办法企图与研发中心恢复联系，然而努力了三小时后，却只从联络系统里听到了一声充满杂音的士兵通报。 那名士兵通报十分简单，只有单单的一个字：“跑！” 那一个字的通报后，联络便再次中断了。 “跑？什么意思？”伊法尔核心长官纷纷疑惑道，但是直觉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态并不乐观。可是身在机构之内，谁又能真正做到那简单的一个字“跑”呢？ 该疏散群众吗？ 这是伊法尔政府主要讨论的问题，有个别长官提出，应该让城市居民疏散到农村或郊区地带，相对安全。但是激烈讨论后，最终还是决定暂不发布疏散消息，因为大部分长官认为，这种消息只会令场面陷入混乱，影响整体指挥。 可是就是这一个小时的延误，却要了无数人的命。正如那位长官所预感的，一个小时后，伊法尔全国所有主要城市都遭到了离子武器的袭击。包括伊法尔首都的政府机构在内，没有任何城市抵得住离子武器的破坏。短短一小时里，整个伊法尔化为了一片死国。 虽然其他各国也有一些国家存有离子武器，但是多数国家十分隐蔽，用隔绝信息技术作为屏障。可是对于伊法尔这样的小国而言，由于其防御体系松散，才让尤里安轻松侵入。然而，对世界而言，这次侵入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伊法尔咎由自取，而是全世界性的灾难。因为经过了这次伊法尔灭国惨案后，尤里安之魂对于离子武器的敏感度大为增强，普通的信号屏蔽已经无法阻止它发现那些武器。 正因如此，世界才会在这短短几个月间失去了如此之多的人口。 现在，联合地界已经成为了一个避难所。由于联合地界是世界最强的超级大国，洲际防御拦截能力尤其强大。材料技术与信息技术也尤为发达，而且率先带头销毁了所有大规模武器，因此始终没有遭到尤里安之魂的毁灭性袭击，依旧保持了强大的国力。 而除联合地界外，各大国均损失惨重，无数居民流离失所，无数城市化为灰烬，已成为血与黑暗缔结的世界。 联合地界虽然没有被攻陷，但是也时常会出很多惨案事件。有些是尤里安造成的，而大部分却是因为难民。世界危机，贸易崩坏，物资急剧减缺。联合地界居民与外来难民发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原居民极力维护自己的物资财产，这导致很多难民即使逃到了联合地界，却也难以保证生存。于是暴力事件频发，令本来就紧缺的警力根本无法管理。 可以说，半神学会的这片领域，简直就是这地狱中的一片天堂。 听到这一切，死婴竟是隐隐觉得有些幸运。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恐怕自己与妻子安德莉亚如今已是性命堪忧。但是随即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老师时，死婴却不由得捶胸顿足，仿佛这一切是因自己而起。 他长叹了一声，对着那屏蔽墙后看不见的天空祈祷着： “愿明日的莉莉丝计划能够顺利捕捉到尤里安！” 第二百零四章 日记的第七页，天女的初樱 204　日记的第七页，天女的初樱 入夜，死婴依照约定走向艾斯特莱雅的房间。 今时不同往日，半神学会内死婴已经有了相当高的权限，除了亚伯会长和一些高层人员，几乎没人有权阻碍他的行动。 一路上，遇见的警卫只有对死婴敬礼的份，并不会再用警戒的眼神看着他。这其中，也包括曾经的那位黑人警探。 并不是出于什么意图，当死婴路过那名黑人警探时，还是禁不住将目光投了过去。黑人倒也不拘谨，露出一个爽朗的微笑。 “想不到那个案子，竟然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死婴驻足而立，叹了口气。难得这位黑人警探是和他同样经历过当初尤里安·霍恩死时的事件的人，如今相遇在此，那事件所引发的危机却已经危及到了整个世界。想来当时的他们两人，谁又能想到这事态的发展呢。 “人类能不能保住，只能靠你了路德维希先生。”黑人警探恭敬地道，虽然曾经的他说话很不留情面，和死婴略有芥蒂。但这也反映出他直爽的性格，现在在这种事态下，他完全不会去在意那些细碎的过往，他现在只要一心保护好眼前这位救星。 “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死婴拍了拍黑人的肩膀，从黑人身旁走过。说心里话，有些时候，他真的有点害怕去面对这些充满期待的眼神。因为他的计划也是一场赌博，而且是一场赢面并不大的赌博。可是除此之外，全世界范围内也没有更好的计划了。 一路走来，穿过一条隐蔽的长廊，艾斯特莱雅房间的大门已然在眼前。不知为何，虽然没有任何人阻挡，但是死婴心中却隐隐有些紧张的感觉。 “艾斯特莱雅小姐，我来了。”死婴轻敲着门，但是良久，却没有人回应。 “艾斯特莱雅小姐？”死婴再次唤道，却依然没有反应。 而这时，死婴才注意到，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锁。 也太不小心了。死婴心中暗暗想到，虽然长廊的另一端外，有无数士兵把守着这个房间，但是出于多种考虑，把守的士兵距离艾斯特莱雅房间的距离都非常远，这座房间在这个体系里仿佛一个孤岛，而护卫这孤岛的部队全都在海对岸的大陆。如果有人用超自然的方法越过外层保护圈进入了这个房间，那么艾斯特莱雅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我进来了，艾斯特莱雅小姐。”死婴冒昧唤道，他估计艾斯特莱雅可能临时被亚伯唤出，才会将门虚掩。死婴并不想站在门外干等，便打算先入房间内等候。 可是，当死婴走进房间时，却听见了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这是……” 死婴心下一阵紧张，到底是谁在这里？艾斯特莱雅呢？ 他听到那水声是从一个他没有去过的房门里发出，隐隐间还能听到有人的脚步在踏水的声音。 摸不清情况，死婴只好蹑手蹑脚的来到那房门之外，将整个耳朵贴在那房门上向里聆听着。 可是他刚刚这么一听，那流水声却是戛然而止。 糟了！ 死婴当下的反应，便是被人发现了。他心思快转，决定当机立断，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不如正面闯进去与他对峙。 于是死婴干脆憋足劲儿，用力撞向那房门。 “砰”的一声，房门骤开，而眼前的景象让死婴顿时愣在了那里。 房门内，是一个清纯而玲珑如玉的少女，她身上紧紧半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在明亮的水晶灯下，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艾……艾……艾斯特莱雅……小姐……”死婴无比尴尬地看着眼前的艾斯特莱雅，想来是这些日子集中研究，精神太过紧张，竟然没想到最简单的一种可能。这房间不过是个浴室，而那流水声只是淋浴头发出的声响罢了。 死婴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是双目却仿佛被紧紧地吸住了，无法离开眼前的这一幕。 纵使艾斯特莱雅贵为星女，但是此时此刻却也不免脸上一阵红晕。那白皙如玉的晶莹脸庞，加上这一抹红晕的渲染，格外迷人，竟是让死婴生生看得呆了。 过了半响，艾斯特莱雅才终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慌忙将身上的浴巾裹紧，红着脸冲向死婴，用两只轻盈的小手把死婴的眼睛盖上。 “瞎看！”艾斯特莱雅嗔怪道，却是一溜烟小跑回了她卧室的房间。 死婴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回过神来，心里狂跳不已。他深知在这世界上，艾斯特莱雅的圣洁与美丽已经超脱于凡尘。无数有幸一睹艾斯特莱雅芳颜的高管巨贾，见到艾斯特莱雅面时都会立时痴然。 死婴正脸上一阵红白，不知如何是好，艾斯特莱雅天籁般的声音却从那卧室中传来。 “你进来。” 死婴知道该好好像艾斯特莱雅道个歉，于是硬着头皮走进了艾斯特莱雅的房间。 “那个……”刚一进门，死婴就千方百计想组织语言表示歉意，可是身为一代大科学家的他却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说起。 然而，正当死婴低着头一副窘态，突然感到脖颈间一阵温润，竟是有一双春藤般的手臂环了上来，正是艾斯特莱雅。 低头望去，却见艾斯特莱雅身上未着一缕，竟是一副玉体环在他身前。 “喂……艾斯特莱雅小姐……你这是……唔……”话还没说完，却是有一双樱唇莹莹地附在了死婴的双唇上，甜美的仿佛晶莹的草莓。那是死婴这辈子也忘不了的味道，如临仙境。 “你知道我的第四块神运宝石叫做什么吗？”樱吻的馨香萦绕，又觉耳朵一阵轻吹，竟是艾斯特莱雅凑到死婴的耳旁耳语。 回想之下，亚伯似乎和死婴提过，虽然这些日子他脑袋里都是莉莉丝计划的研究，但是他还是想起那个名字：“是叫‘深海的咏唱’对吗？” “咯咯。”听了死婴的回答，艾斯特莱雅却是调皮地掩嘴轻笑。 “是亚伯那老头告诉你的吧？”艾斯特莱雅问道。 死婴点了点头。 “咯咯，其实那个名字是我骗他们的。”艾斯特莱雅柔柔地看着死婴的面庞缓缓道：“实际上，那第四块宝石的名字，唤作‘天女的初樱’。” 第205章 日记的第七页，天女的初樱（下 温梦旖旎，这是9月30日的夜晚。 世界在这一时刻，已是在生死之间，然而对死婴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盈盈而绕，那是艾斯特莱雅的味道，娇艳不可方物。 “艾斯特莱雅……”死婴只觉得气血上涌，脸上红得火辣。纵使他已结婚多年，但是无论换做谁，面对着这样一位天女般的玉人儿，怕是也难自持。 “嘘……不要说话。”一只细腻的小手轻轻掩在了死婴的嘴上，顺着那柔若玉藤的手臂看去，死婴蓦地撞上了艾斯特莱雅玲珑如水的目光。 “若是引来了血族的人，我怕是就要成别人的人了。”艾斯特莱雅轻声道，其言下之意，却已不言而喻。 “艾斯……特莱雅……”死婴心中狂跳，他深知艾斯特莱雅乃是世之圣女，况且年龄方小。 “你可知，我为何只告诉你第四块宝石真正的名字？”艾斯特莱雅抿起一抹调皮的笑容，一双美目凝视着死婴。 纵使死婴是名冠世界的大科学家，却也不免的此时思维短路，竟是一时间答不上来。 “咯咯……”看着死婴窘迫的样子，艾斯特莱雅掩嘴轻笑起来，娇躯轻颤，银白色的淡淡灯光洒在她玲珑剔透的**上，别有一番味道。 “因为我要你和我一起得到这块宝石。”只听艾斯特莱雅轻声道。 死婴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觉得身前一阵微痒，竟是艾斯特莱雅已轻轻拉开了死婴衣服的前链。莲臂轻展，死婴的上衣已被缓缓褪去，露出了他成熟男人的臂膀。 死婴算不上身材健硕，但无论如何，对于艾斯特莱雅来说，都是第一次见。只见她有些稚嫩的脸庞上禁不住一阵羞红，仿佛清透的白玉里暗着点点红晕。 纵使死婴定力再好，此时也已经把持不住。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将艾斯特莱雅一把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她柔软的闺床上。双手拂过那如水般的肌肤，阵阵电击般的感觉霎时传满艾斯特莱雅的周身。 “嘤……”艾斯特莱雅何曾受过这样的感受，她禁不住轻呼一声，将整个身体环在了死婴的身体上。 此时的死婴，已是衣着尽去，他再也无法抵抗那出自本能的感受，他紧紧抱住艾斯特莱雅柔软的身躯，双腿间着力一突。 艾斯特莱雅只觉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直传周身，娇嘤无声，一朵粉红的花朵绽放在了那华贵的闺床之上。 而正在这时，一股粉色的光芒却顿时照满整个房间。那闺床的一朵粉花，竟是缓缓化作了一块玲珑剔透的宝石。 这便是艾斯特莱雅神运的第四块宝石——天女的初樱。 只是此时此刻，对于死婴和艾斯特莱雅来说，这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的影子，和无以言喻的深深的情。 …… …… “艾尔你怎么了？” 李雨嘉的声音登时传来，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水柱泼遍了艾尔全身，瞬间将艾尔从忆往之梦中唤醒了过来。 “你怎么了？梦里发生什么了？你受伤了！”雨嘉焦急地揪紧了艾尔的衣角问道。 受伤了？？ 艾尔一阵纳闷儿，在这段梦里他连实体化都不曾用过，如何会受伤？ 正想着，他突觉鼻头一阵瘙痒，禁不住伸手抹去。 这一抹，艾尔立刻知道雨嘉为何这样说。只见他鼻子里出了好多血，竟是几乎盖满了他的脸庞。 艾尔登时满脸一阵红白，不知该如何解释。 卡尔德却是深深一笑，调笑道：“我看他啊，在梦里受的是内伤。” “内伤？什么内伤？”李雨嘉长着大大的眼睛，疑惑地望着卡尔德。 卡尔德刚想开口解释，却见艾尔一双虎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登时停口含糊道：“就是可能那个……口腔里面咬到舌头了什么的……” “咬到舌头了？天啊，我听说前纪元经常有人用咬舌自尽，这可危险！”李雨嘉竟是信了，连忙扒开艾尔的嘴，整个脸贴近来使劲儿往里瞅着。 一阵水莲般的清香盈盈传来，那是李雨嘉特有的香气，一时间让艾尔的鼻血流的更厉害了。 “哈哈，雨嘉小妹妹，咬舌头我最会治了，你在艾尔的脑门上凝结一块冰块，他的血自然会止住。”只听卡尔德禁不住指导到。 听卡尔德说的头头是道，雨嘉当下决定一试，她轻轻驱动周围的水分子，转眼一层薄薄的冰层便凝结在了艾尔的额头。 还别说，没过几秒，艾尔的鼻血便被牢牢止住。 “真神奇，冰额头居然会治咬舌头……” 直到艾尔止了血，雨嘉还一脸不解地喃喃着。 千叶因果却不是如此容易骗的人，她听卡尔德的话时，便已听出了一些端倪。她轻轻凑到艾尔身旁，用奇怪的眼神瞧着艾尔问道： “你在梦里都看到了些什么呀？” 被千叶因果这么一问，艾尔顿时想起了梦中的一切。只是此时此刻，他并无暇在乎千叶言语中的意思，因为他尤其在乎期间发生的一件事。 “尤里安危机恶化，全世界在短短几个月里死了四十亿人，整整一半的人口。”只听艾尔沉沉地道。 此言一出，整个埃尔法小屋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望着艾尔，他们心中都明白，从这篇日记起，前纪元人类已经开始走向灭亡。 “尤里安之魂闯入一些军区，控制了前纪元一些大规模的杀伤武器，造成了惨重的伤亡，到这篇日记，世界已经完全混乱了，尚未被攻破的国度也已经难民成灾，如人间地狱般。”艾尔进一步解释道。 “难怪这一年的历史记录如此残缺。” 过了半响，卡尔德才出声沉吟道：“看来这尤里安，便是导致前纪元灭亡的罪魁祸首。” “半神学会和路德维希呢？他们在做什么？”卡尔德的话音未落，王昭倩突然开口问道，她清晰记得艾尔曾经告诉过她们，有个叫半神学会的组织里面充满了和他们一样的半神，这个强大的组织也在竭力应对着危机。另外，昭倩也很想知道，既然有这么多强大的半神存在，那么前纪元到底是如何灭亡的。如果说那么强大的组织都阻止不了，那么凭借他们几个，又如何能将人类复原？ “先别急。”艾尔摆了摆手道：“下一篇日记，就是半神学会与尤里安最重要的一次交锋！” 第206章（上） 日记的第八页，抓捕尤里 如今对艾尔来说，进入忆往之梦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不适了。强大的信源能量似乎赋予了他不同与往日的抵抗能力，能够较为容易的抵抗一些身体的状况。 眩晕感自然也是身体状况的一种，虽然并无法抵消，但是艾尔现在可以极大程度的缩短它的不适感和眩晕时间。 再次回到前纪元的这个记忆世界，已是2139年10月1日的黎明。 死婴轻轻将被子在艾斯特莱雅身上盖好，天还没亮，这如同天女般的女孩儿，此时正甜甜地睡着。她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粉色宝石，那是神运的第四块宝石，天女的初樱。 今天是个格外重要的日子，对于死婴，对于半神学会，甚至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决定着命运的一天。 死亡像燎原的野火，扩大的速度在无限加快着。仅仅是一天时间里，全世界的人口死亡量激增了10亿，达到了50亿。这其中包括大量之前受到严重辐射，而暂时未被宣布死亡的人口。还有一些数字，来自一些国家的内部数据曝光。欧洲的几个国家隐瞒了一些真实数据已保持本国的世界地位，但是这些数据并不能隐藏太久。 死婴走出艾斯特莱雅的房门，轻轻将其掩上。他神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这次计划的重要性，即使不为了人类，仅仅为了这房门中的女孩儿，他也该竭尽全力。 从长廊中走出，守备的警卫竟是没有对他这一夜未出表示任何质问。或者说，这些敬畏并没有权力质问死婴。 但是很快，有这个权利的人便出现在了死婴的面前。 “昨晚睡得好么？” 刚一走到研究区，亚伯会长便堆着一贯的笑脸出现在了死婴面前。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华美的男子，那男子拥有着无比白皙而冰冷的皮肤。死婴知道他的名字——千叶舜，血族族长。 “还不错。”死婴并不想多言，只是简单的答道。千叶舜的眼神带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他皱了皱眉头，侧身避开了亚伯会长，直直地向着莉莉丝计划指挥部走去。 刚走出两步，亚伯会长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能得到第四块宝石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儿。” 死婴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 “另外，没有什么能逃过血族的嗅觉。”只听亚伯低声道：“当然，今天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过我希望，如果今天的计划顺利，我们和千叶家族能够保持长久的友好。” 死婴如何不明白亚伯的意思，他的意思无非是让自己对于昨夜对艾斯特莱雅做的事向血族负荆请罪。 “如果人类能活过今天的话。”死婴狠狠地抛下一句，便兀自走向了莉莉丝指挥部。 第206章（下） 日记的第八页，抓捕尤里 “A1号通道，正常。” “S3C代码，正常。” “LLS平台准备就绪。” “13号闸门已打开。” “莉莉丝机体检测完毕，无故障。” “……” …… “一切准备就绪，请路德维希长官发布指令。”协调员走到死婴面前敬礼到。 “好的。”死婴微微皱眉，清了清嗓子，虽然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到了这一时刻，死婴还是禁不住有些紧张： “莉莉丝计划最终环节——尤里安捕获计划，正式启动！” 随着死婴一声令下，半神发射基地“轰”地开启了一扇六菱形的地面门，一条上升轨道从地面门中延伸出来，快速地自动拼接着，很快在地面上形成一个通天的发射轨道。 “发射！” 指令员大声道。 随即，一阵金属固定物接触的声音响起，伴着一缕白色烟雾从地面门中涌出，形成一片小小的蘑菇云。 而地面门内，一阵轻微的金属加速摩擦声愈发迫近出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地面冲来。 “离地倒计时！3！2！1！”指令员高声指令道。 话音落时，一个白色的小型火箭从顺着轨道从地面门中高速射出，直冲云霄。 “计算速度，准备开启天窗！”死婴大声指挥道。 天窗是位于整个半神防御区域棚顶的一个出口，为了防御尤里安之魂的信息入侵，这个天窗这段时间从未开过。但是为了尤里安捕获计划的实施，这一次必须赌这一把。死婴相信，既然尤里安是主观意识的信息入侵，如果可以将天窗的开启时间缩短到极短的话，尤里安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入侵到半神防御区内部的。 所以死婴安排了高速发射，打算将莉莉丝机体，通过轨道高速火箭，从地底开始加速，以高速射出防御区。这样只要精密计算，天窗的开启时间能够控制在几微秒之内。 “天窗闪动模式，准备完毕。” “天窗开启倒计时！5！4！3！2！1！” 话音落时，防御区的天顶，仿佛有一个相机快门闪了一下。而这一闪之后，承载着莉莉丝机体的轨道火箭已经完全离开了半神防御区，进入了广袤无际的天空。 为了做到完全防御尤里安之魂，整个半神防御区是与外界完全信息隔离的。待到火箭经过天窗离开防御区，半神指挥部便与火箭失去了联系，只能通过观测电眼观察，注视火箭的自动化程序是否顺利进行。 实际上，这是有很大危险的，如果在这个过程中，火箭的信息系统被尤里安之魂入侵影像，那么很可能引起爆炸，导致莉莉丝机体的损毁。 整个指挥部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电眼的影像投射屏上，全神贯注地看着火箭自动化程序的运行。 没过多久，只见火箭的下级喷射体自动卸载掉了一截。 “第一级火箭脱离。”通报员依据职责通报道。 随即，一道白光沿着火箭的中轴线亮起。死婴喉头滚动了一下，双眉紧皱，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只见伴着那白光一闪，整个火箭从中轴裂开，露出了里面天使般的机体——莉莉丝。 “火箭脱离！完成！”通报员大声宣布到。 “好的！”死婴暗暗握拳低声道，火箭脱离过程是他最担心的一个步骤，如果这个步骤出了问题，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如今火箭脱离顺利完成，可以说是一个大大的利好消息。 火箭脱离，便完成了它的使命，接下来的一切，要看智能机体莉莉丝的表现了。 从火箭中脱离出，莉莉丝完全展开了她背后的羽翼。虽然整个研究中心的人员全部参与了莉莉丝机体的制作，但是当画面中传来莉莉丝无与伦比的美妙机体时，所有的人仍然禁不住看得痴迷。 巧夺天工，想必就是描述莉莉丝这样的存在吧。对于全人类来说，莉莉丝机体可以说是科技与艺术的集大成者，她的完美已经超越了一切艺术的极限，在血族千叶舜画龙点睛的一点提示下，做到了人类所不能为。 莉莉丝展开羽翼后，便以一个唯美的姿势浮于半空之中。按照计划，在这个时间段内，大伙儿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 等待着恶魔的降临！ 第207章（上） 日记的第八页，宛若神明 时间一分分地流逝着，整个莉莉丝指挥部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高空之中的莉莉丝机体。 大概过了约半小时，一阵闪电突然划破天空，让整个指挥部的人都蓦地紧张了起来。 “来了！”死婴皱紧眉头，神情一时间如凝固了一般，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塑。 “各部门注意，所有应急预案组待命！”亚伯会长向所有人令到，因为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 “轰！”“轰！”“轰！” 突然间，整个天空顿时阴云密布，雷声大作，震得整个指挥部都一阵颤动。 冷汗从死婴的额头流淌下来，虽然知道这是尤里安之魂的主体抵达这里的前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尤里安之魂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 之前，死婴始终认为尤里安之魂的力量只能侵入电子系统而造成物质伤害，但是如今看来，尤里安之魂的进化速度十分之快，如今竟是已经能够将强大的信息流通过高速流动的方式表现出来，外在看来，就是强大的电流。 根据尤里安粒子理论，信息本身是具备物质属性的，但是这种物质属性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可视化，其中一种途径，就是高浓度信息流的极高程度聚合，这时候，信息流将化为可见电流，划过物理空间。 不过，死婴清晰记得，这只是理论上成立的一种现象，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科学仪器能够承载如此庞大的信息流并将其凝缩化，所以这一现象紧紧是理想状态下的理论现象。 可是如今，这种现象成真了，而且令其成真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一直以来对这种现象执着追求的尤里安·霍恩老师。只不过，他做到这一点的方式却是死婴所不敢苟同。 尤里安老师到底是为了什么？ 死婴一直以来也没有想通这个问题，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霍恩老师要做这些惨无人道的事。 是对尤里安理论执着的追求吗？ 还是对这世界抱有着某种怨气？ 死婴终究是想不通。 在死婴的印象里，尤里安老师虽然有时严厉，但是总体还是一个十分善良和蔼的人，他的严厉多半也只是想督促死婴成为一个优秀的科学家。 现在死婴的确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科学家，但是霍恩老师却…… 死婴用力眨了眨眼，他不知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自己为何会突然溜号，想起这些过往的往事。 “看来是精神有些过度紧张了……”死婴微微揉了揉额头，但是正当他这样做时，尤里安·霍恩的面孔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清晰。 “不对！”死婴惊叫了一声，他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的溜号而已，这是信息干扰！或者说，是尤里安之魂的意识入侵！ 能意识到这一点的，恐怕整个半神学会也只有死婴一人，他环顾四周的工作人员，果然发现，很多人的目光似乎都有些呆滞，仿佛心不在焉一般。有些人被死婴这么一瞪，才慌忙回过神来，神色中表示歉意，很明显也是以为自己刚才只是溜号了一下。 “天……”死婴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无比清楚如今的尤里安之魂已经进化到了什么程度。意识入侵，这简直已经是近乎于神的程度。 第207章（下） 日记的第八页，宛若神明 意识入侵，其可怕之处不仅在于会影响人的心神，更为可怕的是，当这种意识流相互交错之时，甚至会有信息的交互。这就好比是两种色彩的染料撞到一起，彼此会相互进入一样。 虽然死婴能感觉出，现在的尤里安之魂尚未娴熟到真正意义上的入侵，但是已然能做到意识影响。 死婴冷静下来，静静分析到，这半神学会的防御区乃是与外界完全信息隔离的领域，刚刚虽然天窗曾经一度开启，但是那个时候尤里安之魂应该还尚未到来。从理论上来说，尤里安并没有将具备他意识的信息导入到这些工作人员的脑海，而是用了其他的方法影响了大伙儿的脑电波。 “闪电！”死婴惊叫一声，恍然大悟。 没错！一定是闪电！ 死婴终于明白这些信息是如何影响到大伙儿的：尤里安将自身具备的庞大信息能量高度凝缩，具象化成闪电浮现于天空。而这些闪电本身具备着一定的信息量，通过闪电的形态和声音的配合，会令看到这些闪电的人受到潜意识的影响。而这些影响所新产生出来的信息影响了大伙儿的脑电波，造成了这种愣神现象。 想通这一点，死婴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至少能够确定的是，尤里安应该还没有从工作人员的脑海中夺取记忆，这样至少能够保证死婴的计划不会泄露。 可是这份平静紧紧维持了几秒钟，很快，死婴的心情就再次揪了起来。 因为这一时刻，隆隆的雷鸣声居然隐隐约约化作了语言。 “无知的人们，你们在妄想什么。” 只听那隆隆的雷声竟是用世界语说话到，如果不是懂世界语的人类，恐怕只以为这只是杂乱的雷声罢了，但是死婴却无比确信地听出，这雷声的的确确组成了语言。 一时间，死婴的眼前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那漫天的乌云竟是向下突出下来，悠悠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人的脸孔，那乌云构成的脸孔俯瞰着整个大地，恍若神明一般。 虽然这几个月来，死婴协同整个半神学会，都在对尤里安理论进行着更深一步的深入研究，但是死婴如今才意识到，这种形而外的研究速度，比起尤里安设身处地去运用的进化速度，远远不及。 而且让死婴没有料到的是，本来他认为尤里安之魂的信息本体，应该就是尤里安生前的大脑和躯体中的所有信息的组合，而且按照当时他死时的那个仪器看来，相比只有脑容量中的信息而已。这些信息量，用一个DNA硬盘就足以存下。 可是如今看来，尤里安信息体的信息量却巨大得难以估量。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如此巨大的信息能量？ 死婴百思不得其解，他之前计算的尤里安的信息量明明只有正常的大小，可为何如今竟庞大得如此可怕。 不过，尽管如此，死婴并没有完全失去信心。值得庆幸的是，死婴为了避免一切意外，在莉莉丝机体上设置的信息容量是MAX级，也就是最大化。从理论上来说，这种容量级足以容纳几乎全世界的信息，所以纵使尤里安现在的信息量大得可怕，死婴依然有信心将其融入其中。 死婴斜眼看向指挥台上的计时器，时间在一秒秒的过去，他所期待的时刻也即将到来。 “3……2……1……”死婴默默心念着，这是他在莉莉丝机体上预先设置好的一个系统，当附近出现高浓度信息流时，莉莉丝机体将在30s后自动开启程序。 “开始了！”死婴双目瞪圆，对着其他所有工作人员大吼道：“所有人员，摘下耳机，闭紧双目！” 令声一下，整个指挥部如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齐刷刷地照着死婴的指挥做到。因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知道，眼前即将传来凡人所无法观看的画面。 绝对诱惑。 这是死婴为莉莉丝这一自发启动系统所取的名字，也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所在。 针对尤里安捕获计划，其实就本来而言，是一个无解的题目。因为信息流无影无形，比空气还要难以捕捉，如何能够谈得捕获？ 但是死婴却在接到这个难题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那便是莉莉丝计划。这项计划说来其实简单透顶，但是操作起来却无比复杂。 莉莉丝计划的核心，便是将尤里安之魂的核心信息流吸引进入一个固定的信息容器中，然后领此信息容器在一瞬间反物质化爆炸，产生微型黑洞，而把尤里安之魂彻底放逐。 这项计划的关键，就是如何将尤里安之魂的主体，吸引进这个信息容器。 死婴分析说，尤里安作为一个有个体意识的信息体，之所以在事件前期优先选择入侵人工智能，从某种程度上是对物质身躯的渴望。也就是说，从尤里安之魂的内心深处，他依然希望能够有一个切实的物质身体。 但这个物质身体一定要在很多方面远超过人类**，才会令尤里安在意。但是现今的多数人工智能，机体依然较为粗糙，且毫无美感，终究无法令尤里安由衷选定。 而莉莉丝计划所作的，正是死婴集合世界顶尖的艺术家，美学家和人工智能专家所联合制作出的完美人工智能机体——莉莉丝。 如果说是普通人，恐怕紧紧是看着莉莉丝的机体本身就会痴迷忘返，恨不得化为目中人。但是这紧紧是对凡人而言。死婴心中深深清楚，自己的老师尤里安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是一个超越了人类局限的信息之魂。所以，死婴在莉莉丝机体上设计了一个关键性的系统，并且在血族千叶舜的提示下，将此系统最终完善。 这个系统，正是“绝对诱惑”系统。 第208章 日记的第八页，天命 为什么要让全部工作人员闭上眼睛摘到耳机？ 这还要从当初测试这个系统的时候说起。 对于半神学院而言，当初测试“绝对诱惑”系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至今尚有多名研究院，因为测试此系统而处于精神调养阶段，无法预测何时能康复。 死婴作为这个系统的设计者，聚集了全世界的一流心理学家、视觉学家、行为学家、美学家和艺术家，最终核定出了绝对诱惑系统的具体实施方案。在这个方案中，星女艾斯特莱雅的绝美容颜作为重要参考模板被运用了进来。 可以说，这世间女子，只有艾斯特莱雅的容貌可谓天工所造，超于凡世之俗尘。以艾斯特莱雅的外貌为外形主体，配合以视觉学和心理学领域的独特线条和光照系统，可以领双目看到这个集体的任何生命体陷入如梦似幻的幻觉中去。而在这段幻觉中，莉莉丝机体恍如天女神明，会令所有看到她的人心生无法抑制的向往，这种强大的心理暗示，正是“绝对诱惑”的基本构架。 但是，凭借艾斯特莱雅为基本构架生成的机体尚且不足，因为如果她面对着对纯洁美好没有半点向往的灵魂时，则不会达到预期的诱惑效果。而关于这一点的修复，正是血族族长千叶舜一语道破。 在千叶舜的指点下，死婴在诱惑系统里参入了以血族为蓝本的系列设计。而这次改良极大程度地完善了这一系统，令所面之人无论善恶，均会被此系统迷失心智，而飞蛾扑火。 很多研究院在系统尚未完全完成的测试过程中，由于疏忽而深陷梦境之中，至今尚未苏醒。不过这大大增强了路德维希·死婴对于这一系统的自信心。 即使你是神明，也逃不过莉莉丝的诱惑。 死婴心中默默念到，他跨上了唯一一个专门的眼镜。这个眼镜是从视觉学和光学上设计的，专门与莉莉丝绝对诱惑系统达成逆流，从而为携带者屏蔽掉大部分诱惑功效。凭借着这副眼镜，死婴可以凝视着现场屏幕传来的画面。 不过死婴并没有造很多这样的眼镜，因为同样有两位工作人员曾经在带着眼镜的情况下失心疯。也就是说，即使携带了眼镜，面对莉莉丝的绝对诱惑系统也无法保证安全。除非是像死婴这样对系统绝对熟悉，而且具备一定的内在抵抗力的人。 当绝对诱惑系统开启的一刻，天空中隆隆的雷声突然宁静了下来。 死婴暗暗握了握拳，这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证明尤里安已经感知到了莉莉丝，而且很可能正在诱惑系统的信息暗示下进入了半痴迷状态。 但是，紧紧是这个状态还不足够，死婴期待着的，是尤里安灵魂的主体意识信息完全进入到莉莉丝机体之中，从而触发莉莉丝的反物质自我毁灭系统，利用微型黑洞将尤里安之魂完全湮灭。 突然间，天空骤然汇聚出了一条如数值般粗细的电流长蛇，那不再是一闪而过的闪电，而是蜿蜒蠕动如生命体般的一条粗粗的电流聚集体。在那乌云密布的苍天之上，恍若雷之真龙遨游于天际之间。 只见那电光之龙缓缓向着莉莉丝机体蜿蜒爬行着，死婴心头激动不已，因为他知道，那条电龙就是尤里安之魂的核心信息流。 快点！快点！ 死婴心头焦急地暗暗祈祷着，只要那电龙完全进入到莉莉丝机体之中，计划就基本成功了。但是这一时刻下他也急不得，只能慢慢地等待，等着尤里安之魂成为瓮中之鳖。 接触到了！ 死婴心头一震，只见那电光之龙的龙头已经接触到了莉莉丝机体，并且渐渐地没入到莉莉丝机体之中。 “好极了！”死婴暗自低声道，他怕误将身旁的研究院惊得张开眼，并不敢发出大的声音。 只要按照这个节奏等着长龙没入，这几个月的心血就没有白忙。 然而，变故却就在这一时刻发生了。 只见长龙刚刚没入一端，便整体突然停止了下来，天空突然间剧烈地雷鸣起来，恍如有天神暴怒了一般。 雷鸣声间，死婴又听到了那雷鸣构成的话语，那是尤里安的话语，是他熟悉的尤里安·霍恩老师。 “哈哈哈哈。”那雷声狂笑着：“不愧是我的好学生，这陷阱设计得如此精妙，险些就让我着了道。” 是霍恩的声音，死婴再熟悉不过。仅仅是这一句话，便令死婴周身冷汗具下。他嘴唇不住地颤抖着，心如死灰。这并非因为尤里安意识到了自己，而是因为这关键性的莉莉丝计划竟然在这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这难免让死婴无法接受，这一输，输的并非他自己，而是要搭上余下30亿人类的性命。 这场仗，他输不起，可是他仍然输了。 “完了……全完了……”死婴扔下了手中的耳机，他不愿再去听尤里安恶魔般得意的教训，他知道自己失败了，已经成为了全人类的罪人。 此时的死婴，犹如一块行将就木的干尸，他双目呆滞地拿起指令话筒，准备告诉所有人计划失败的讯息。 可是正当他要开口时，一只温柔而细腻的小手却抚在了他的手上。 “别气馁，也许我能帮上忙。”只听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这声音蓦地将死婴从无尽的失落中拽回了神来，他惊讶的转过头，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绝美面容——星女艾斯特莱雅。 “艾斯特莱雅……我……”死婴想说些什么，却一时间哽咽了。他一个大男人此时此刻竟然在一个少女面前红了眼眶，已是眼泪含在眼圈之上。 “事不宜迟，还记得这个怎么用么？”艾斯特莱雅突然一把抓住死婴的手，拿出了一块宝石。 “权帝的王命？你拿它做什么？”死婴认得这块宝石，这块宝石正是神运的第二块宝石——权帝的王命。这块宝石具有带着人转换空间的力量，在死婴第一次与艾斯特莱雅相遇的时候，就曾经被艾斯特莱雅胁迫者，用这块宝石逃到外面的世界去，拥有了一段美妙的记忆。 “用这宝石，带我们俩去到防御区的天窗外！”只听艾斯特莱雅斩钉截铁到。 “去天窗外？不行！这太危险，你不能……”死婴的话未落，却撞上了艾斯特莱雅无比坚定的目光。死婴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竟不自禁的愣住了。 “我有一个办法，可能可以一试，但是一定要到天窗外才行。”只听艾斯特莱雅柔声道。 第209章 日记的第八页，生死之情 经历了昨夜的事，死婴和艾斯特莱雅的关系已经不似当初那般青涩了。但是当死婴再次按照之前方式使用权帝的王命时，依然还是会有点脸红。 他的大手紧紧握着宝石，几个月来的辛苦让这双手显得有些干涸而沧桑。而当他的手放到艾斯特莱雅的心口时，恍若接触到无比柔润的水面一般，让他心中一阵清软。 他闭上双目，想象着防御区天窗外的样子，他十分熟悉那里的结构，因为那是这一计划十分关键的一环。 “出发了。”死婴低声道。 话音落时，他与艾斯特莱雅四周的环境犹如在一瞬间经历着沧海桑田一般，飞石瓦砾狂风暴卷，不断变换着。 大地仿佛在震动，或者说，世界全部在震动。而这震动停止之时，身边的景色也静止了下来。他们脚下是透明的绝缘钢化玻璃，是半神防御区完全隔绝信息的防御护壁。此时他们两人正站在球形护壁的最顶端，在闭合的天窗之上。 “到了。”死婴微笑着看着艾斯特莱雅，虽然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可此时的死婴心境却有些释然。如果没有艾斯特莱雅的到来，这个计划可以说已经失败了。所以对现在的死婴来说，即使艾斯特莱雅想到的办法无效，也不过就是失败而已，不会再更差了。 “看，那就是莉莉丝机体。”死婴伸手指向天空，只见莉莉丝机体正以一个无比优美的姿势飞行于天际之中，恍若圣洁而魅惑的天使，傲视着整个大地。 艾斯特莱雅并没有特殊眼镜，但是作为莉莉丝模板的她和血族人是不会被诱惑系统影响的。多年来，每个人最熟悉的便是自己的容貌，无论这个容貌多么美丽，也无法令自己痴迷往返。所以艾斯特莱雅可以大胆地仰视着天空中的那个机体，那个携带着整个人类希望的机体。 “让那条电蛇进入到莉莉丝里面就可以了对吧？”艾斯特莱雅长着一双大眼睛问道。 “没错，可是现在尤里安已经发现那机体是个陷阱，他很快就要离开那里了。”死婴叹了口气，对艾斯特莱雅阐明现状。 “了解了。”艾斯特莱雅挤出一个调皮的笑容，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了另外一块宝石。 “‘双极的寒顶’！取消我的重力！”只听艾斯特莱雅对着那块宝石命令到。 死婴眼前一亮，他听说过前一阵子半神学会正在为艾斯特莱雅寻找第三块宝石——双极的寒顶。现在看来这宝石早已经找到了。 不然也不会有那第四块宝石的出现。死婴苦笑一声，暗暗想到。 “双极的寒顶”似乎具有改变某些力的力量，只见随着艾斯特莱雅的指令，她整个人突然飘了起来，浮在了半空中，高空的风把她吹得几乎要飞起。可是紧紧凭借重力的改变，还并不足以将她送上高空。 “取消空气对我的一切力。”只听艾斯特莱雅再次向着宝石命令到，这声命令后，她如同飘在太空般几近静止了下来。 “推我一下，把我推向莉莉丝。”只见艾斯特莱雅莞尔一笑，对着死婴要求到。 “你要做什么！？”死婴登时惊叫了起来，他深深的知道，靠近莉莉丝就等于靠近了杀人如麻的尤里安，况且哪怕艾斯特莱雅成功了，那么莉莉丝毁灭系统的开启也会将她一同吸引进去，这无异于自杀。 “相信我，双极的寒顶很强大，我会没事的。”艾斯特莱雅微笑着道：“推我一下吧，婴。” 艾斯特莱雅说的如此轻淡，但是死婴竟是情不自禁地留下了两行热泪，他一把抱过了艾斯特莱雅的身躯，深深地在那晶莹的小嘴上吻了一下，低声耳语道：“答应我，无论如何要活着。” 艾斯特莱雅望着死婴的面容，露出了一副一如既往的调皮笑容，点了点头：“推吧，时间不多了。” 果不其然，抬头看去，那电蛇几乎马上就要离开莉莉丝的机体了。 死婴知道如今人类的一切都悬在这个小女孩儿的身上，他能做的，只有推她一把。他终于一咬牙，将艾斯特莱雅推向了莉莉丝。 这整个过程中，死婴并不知道，在半身防御区家属区的一个角落，一个美丽的身影正惨然地凝望着他，已然泪湿满襟。 双极的寒顶，是能够改变对于主人的各种外力的一块宝石。运用得当可入超人般来去自如。艾斯特莱雅正是运用这块宝石熟练地来到了莉莉丝身旁。 从这个角度看，那尤里安之魂的实体比她想象得要气势磅礴的多，在阴云和阵阵雷鸣下，犹如苍天巨龙般腾跃于面前。 艾斯特莱雅凝了凝心神，从衣中掏出了另外的一块宝石。 那是一块粉色的宝石，是昨夜她与死婴爱的结晶。 死婴看到那宝石也是心头一惊，他认得，那是第四块神运宝石——天女的初樱。 “以天女的初樱的力量祈佑，愿天地之无限诱惑，尽归莉莉丝之身，方天地间无论神鬼，皆爱慕其身而无反。” 只见艾斯特莱雅高举天女的初樱，口中念念有词。而话落之时，死婴突然看到世界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粉色漩涡，将一切都向着莉莉丝的机体中吸引而去。 这一时刻，死婴终于明白。这是天女的初樱的吸引与诱惑之力，如果说，莉莉丝最初的机型是人力，后来加上血族的提点是为鬼力，那么最后再添上这天女的初樱，则为神力。 神鬼人三力之下，哪怕他是妖魔，也无处遁形。 果不其然，在这无可抵抗的吸引之力下，尤里安彻底被吸引了，他的整个电光本体缓缓进入莉莉丝，直到整个躯体都没入了其中。 “快跑！毁灭模式要开启了！”死婴对着高空高呼，他知道下一时刻，便是莉莉丝机体开启毁灭模式的瞬间。这将打开一个微型黑洞，将四周的一切全部吸入无尽黑暗之中。 第210章 日记的第八页，地狱之门 “双极的寒顶，强化风力，加速远离！”艾斯特莱雅对着第三块宝石大声令到。只见那靛蓝色的宝石登时变得无比明亮，紧接着天空中恍若出现了一只无形的大手，以极快的速度将艾斯特莱雅推了出去，在极端的时间内将她推出了毁灭系统可能波及的范围。 艾斯特莱雅的身形刚刚被推出，一个小型的黑色光球便出现在莉莉丝机体的中心。随即，那黑色光球开始扩大，扩大，逐渐将整个莉莉丝机体吞没其中。 四周的空气和云朵仿佛收到了巨大的吸引力，不住地向着那黑色圆球飘去，死婴知道，这黑色圆球正是毁灭系统开启的微型黑洞，它将吞噬周围的一切，无论神魔鬼怪，都将被它送到无尽的黑暗中去。 “成功了！成功了！”死婴高声惊叫道。可是此时还并不是他庆祝成功的时候，他心中最为挂念的艾斯特莱雅被宝石之力抛向远方，还不知所踪。 他神情紧张地四下眺望着，在艾斯特莱雅飞出的方向极力寻找。 突然，死婴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让死婴蓦地一惊。 “找什么呢？看得那么入迷？”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死婴转过头，只见背后站着一位绝美脱俗，宛如天女的女孩儿，不是艾斯特莱雅是谁？ 此时艾斯特莱雅正挂着一脸有些得意，又有些调皮的笑容看着死婴。 他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一把将艾斯特莱雅抱进了怀里。 “太好了！你没事！我们成功了！”死婴的声音已经因激动有些哽咽，他指了指天空中的黑洞，只见那黑洞已经形成了半径5米的黑色空间，在那其中包括莉莉丝机体和尤里安之魂的本体都已经被完全吞没。 尤里安被消灭了，这个杀戮了全世界50亿人口的恶魔终于被放逐。虽然整个过程无比惊心，但是终究结果是好的。 看着艾斯特莱雅的笑容，死婴一时间明白，也许他做着一切并非为了全人类那么伟大。打心底里，他只是想保护他身边这些对他重要的人儿。 “轰隆！” 然而，正当死婴和艾斯特莱雅准备回到本部庆祝胜利时，又一声巨大的雷鸣登时响彻正片天空。 什么！？ 死婴心头一紧，惊恐地望向天空中的黑洞。因为他站在这里能够清晰地听出，这声巨大的雷鸣是来自天空中的那黑洞之中。 也就是说……这雷鸣声乃是尤里安之魂发出的声音。 怎么可能？ 冷汗顿时布满了死婴的额头，从理论上来说，被黑洞吸入的任何形式的东西都无法再次出来，哪怕是光，也会消匿其中。 “哈哈哈哈哈。” 一阵如雷如笑的声音从黑洞中轰然传出，那是恶魔的声音，是尤里安的雷鸣之声。 “不愧是我的好学生，真有你的。”只听那隆隆的雷声嘶声道：“太天真了！你消灭不了我的！你将我放逐只会让我在世界的最深处获得永生！地狱之门已经开启，这里将不再是属于人类的世界，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声笑声，已经变得断断续续，渐渐的消于虚无。 死婴轻轻松了口气，因为从那声音中能够听出，尤里安终究是被那黑洞的吸引力放逐到深深的黑暗中去了。 可是尤里安临消失前说的话却如雷贯耳，让死婴深深地感到心悸。 “地狱之门已经开启，这里将不再是属于人类的世界。”他暗暗念着尤里安留下的这句话，尤里安虽然已经消失，但是死婴竟一时间丝毫高兴不起来。他知道，以霍恩老师的性格，这句话绝对不是无意义的叫嚣那么简单。 “地狱之门……到底是什么？”死婴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而正在这时，一只轻盈的小手却拽了拽死婴的衣襟。 “喂……那黑洞好像有点不对劲儿……”艾斯特莱雅有些紧张地对着死婴道。 听得此言，死婴连忙向高空看去。 只见那黑洞此时竟然在不住颤抖着，仿佛十分不稳定一般。 “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死婴暗暗心道，他是整个系统的设计者，他很清楚这个系统的设置中，黑洞成功打开后，将于十分钟后渐渐微缩并消失。可是此时此刻这黑洞的状态，却并不是要消失的样子，反而像是…… 要爆炸！ “危险！” 死婴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巨大地威胁感，他一把拿过艾斯特莱雅的神运宝石——权帝的王命，手握宝石放在艾斯特莱雅的心口，心中默默想着指挥中心的场景。 霎时间四周景物斗转星移，风云变幻，转眼间两人便从那防御壁的天窗外回到了指挥部之中。 而当他们刚刚落地，就看到观测屏霎时间一片漆黑，当真是那黑洞爆炸了开来。 将观测比例尺拉大，只见那黑洞爆炸成了无数细小的黑色圆球，如礼花般向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几乎平均的飞翔天空的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那无数细小的黑色圆球突然各自在天空的一个领域静止下来，然后快速扩大，化作了一个又一个的黑色圆形平面，仿佛一张张巨大的黑色旋转门，登时铺满了整片天空。 “这是……什么……”死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种不祥的预感充斥满他的心底。 地狱之门……地狱之门…… 尤里安的话再次充满他的心房，他敏锐的下意识在他心头暗暗地低呼着： “这，便是地狱之门。” 还没等死婴有时间思考对策，一阵嘈杂声突然从那些黑色的旋转门中传出，仿佛有无数妖魔鬼怪在嬉闹鬼叫着。 而没过几秒，死婴便亲眼看到了那些妖魔鬼怪的真身，这世界上，恐怕他和艾斯特莱雅是第一个见证着这些地狱妖魔降世的人。 只见一些奇怪的躯体渐渐从那些黑色旋转门中突出出来，紧接着，无数形容怪异的人型生物从那些黑门中喧涌而出。它们有的是身着古代铠甲的高大武士，有的长着人的身躯和蛇的尾巴，握着巨大的三尖刀，还有的面容枯槁，苍白如僵尸一般。 地狱之门已经开启，这里将不再是属于人类的世界…… 第211章 北国 “你醒了。” 当艾尔从忆往之梦中苏醒过来，他额头上冷汗涔涔，满面惊魂未定。 而此时此刻，埃尔法小屋的窗外，却是一片白雪皑皑。狂风凛冽如刀，席卷着大量的飘雪直入白幕一般笼罩在窗户之外，可见距离不足50米。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卡尔德将行驶速度降得很慢，以免措不及防地撞上雪山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好在，埃尔法小屋有着先进科技的保温系统，而孩子们经历过神的试炼后，也能以信源能量保护自身。所以即使在这冰雪国度之内，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寒冷。 而李雨嘉作为冰与水的能力者，则显得格外兴奋。平时安安静静的她，此时竟在小屋内踱步眺望，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曾经，艾尔见过李雨嘉在温泉中愉悦的样子，似乎只要是水元素充足的地方，都会让她感到舒适。 艾尔方醒，王昭倩便注意到了他惨白的神色，直觉告诉他，艾尔一定又看到了什么触目惊心的历史。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昭倩凑到艾尔身旁问到：“你上次醒来时说，大战在即，到底结果如何？” 虽然昭倩是这样问的，但是大家心里却早已经暗暗有了答案。大部分人包括卡尔德在内，都觉得人类此役想必是败了，否则前纪元人类也不会消失殆尽。 然而艾尔的回答却恰恰相反。 “人类胜了，他们成功将尤里安之魂放逐到了黑洞之中。”艾尔神情严肃地回答道：“可是……” 说到这儿，艾尔竟是停了下来，面容阴晴不定，恍若苦思冥想着什么。 “可是什么？”昭倩急道，她轻轻拉了拉艾尔的衣袖，方才听到艾尔继续道： “可是这场胜利却打开了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这一次，惊讶的人却是卡尔德，他不由得隐隐预感到，艾尔所说的地狱之门到底值得是什么。 艾尔吐出的答案也正如卡尔德所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无数个信源界与物源界之间的大门，就如同卡尔德的暗古冥门一般。人类与灵的一战，已经箭在弩上。” “无数个……暗古冥门……”昭倩听了艾尔的话，竟也是面容阴晴起来，她知道信源界大量灵进入物源界，恐怕就是由这些门所导致。 “驱走了虎，却引入了狼，这一仗人类和尤里安都没有赢。”卡尔德暗暗沉声到，他深深明白，这世间之争斗，并非只有胜负两种结果。很多时候，往往是两者都是输家。 然而，艾尔听了尤里安的话，却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何，我始终觉得，仍然是尤里安赢了。” “何出此言？”卡尔德大为不解。 “尤里安没有死。”只听艾尔眉头紧锁着道。 “什么！？”全屋子的人都登时向着艾尔看来，埃尔法老师曾经提过黑洞这种东西，要知道那黑洞中无论是什么被吸进去，都是永远无法归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卡尔德郑重地看着艾尔，神情凝重。 “直觉。”艾尔斩钉截铁的答道。 听了这两个字，众人都是满面怪异，千叶因果更是“切”了一声，懒得再听艾尔的胡言乱语了。 西泽更是低声笑了笑，用他有力的大手拍了拍艾尔的肩膀道：“直觉这种东西，毕竟是没什么依据，你别拿出来吓人了。” 所有人都清楚，照艾尔所言，那尤里安之魂简直就是无法抵抗的恶魔，世界有50亿人死于他手，如果这种家伙依然存在，那么他们完全该立刻放弃抵抗。 可是不知为何，这种奇怪的直觉却在艾尔脑海中根深蒂固，但是又让艾尔无法找出会这么感觉的理由，一时间竟然语塞。 “我们快到北国冰王子的领地了，大家注意一下。”卡尔德看艾尔有些尴尬，当即转开话题调停道：“冰王子这人性格阴晴莫测，大伙儿待会儿见机行事，多多小心。” 谁知，卡尔德的话音未落，突然“轰”的一声，整个小屋剧烈震动了一下，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众人一齐向着窗外看去，只见白茫茫的天际并无它物，仍然是一片风雪飘摇的样子。 可是，昭倩随即发现，并非所有人都在纳闷儿，因为此时此刻，卡尔德和艾尔均神情严肃，好像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你们两个？”千叶因果也是个机灵人，她也很快发觉了艾尔和卡尔德的不正常。 谁知卡尔德竟是哈哈大笑了一声道：“看来这冰王子今日不想接客啊。” 孩子们对前纪元历史不甚了解，自不知这“接客”二字别有歧义，只是听明白了卡尔德的意思是说，阻拦他们前进的人正是冰王子。不过，卡尔德却并没有说明是什么东西阻拦着道路。 看着众人神色不解，艾尔随即出面解释道：“小屋撞上了冰王子撑开的信源力场，也就是类似防御层一样的信源屏障。这种屏障不会阻碍普通的物质，但是如果有包含外在信源能量的东西，就会被挡在外面，是专门用来防其他灵的。” 一听是用来“防灵”的，孩子们松了口气，知道这冰王子并非有意针对自己。只不过，为了防止小屋因为意外的空中外力损坏，众人在小屋外用信源力量包裹了一层保护层，这才使得小屋被阻拦了下来。 “要通过这屏障可以用两种方法。”只听卡尔德接过话头，继续道：“第一种方法，就是用信源力量硬闯，如今我们有艾尔的强大实力，相比突破这防御层并不难。”说着，卡尔德饶有深意地看了艾尔一眼，似乎想让他表现一番。 可是艾尔却苦笑了笑，并不领情道：“我看还是用第二种方法吧，我们到了人家的地盘，就是客人，还是第二种方法来得有礼貌些。” 虽然卡尔德尚未说出，但是很显然，艾尔已经知道了卡尔德的第二种方法。 “好吧，那第二种方法便是，大家暂且将外放的所有信源力收回，保持最原本的人类状态，我们便可以通过了。” 卡尔德笑了笑道。 第212章 空王 经过这些时日，众人对信源能量的运用都大有进展，尤其是艾尔，此时的他已经是拥有王灵级别信源能量的人类了。虽然人类肉身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信源力量的发挥，但是如果是信源力量纯粹的硬碰硬，这物源界除了五方英灵之外，已经不必再怂于他人。 不巧的是，此时此刻艾尔一行人要去找的人，正是五方英灵之一——北国之英灵，空王。 众人将信源之力收起，也撤去了保护在埃尔法小屋之外的信源屏障。一时间，冰雹砸着小屋外壁和玻璃的声音不绝于耳，如暴露在枪林弹雨中一般。 好在埃尔法小屋质地坚硬，这点小风雪还是伤不到它的。 正如卡尔德所说，除去了信源力，那小屋的阻力竟然也登时消失。埃尔法小屋继续向前行进。 然而，收起信源能量的一刹那，一股剧烈的寒冷感将所有人都冻得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即使是在埃尔法小屋高科技的保温系统下，竟然温度还是降得如此之低。 大概行进了一会儿，艾尔感受到窗外眼前一亮。虽然去掉了信源能量，但是他的信源感应力仍然异于常人。直觉告诉他，防御层已经通过，可以重新打开信源防护了。 可是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一声轻啸登时响彻天际。 还没等艾尔反应过来，他突然感到了一股寒冷彻骨的信源压顿时充满整个身躯，竟是将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当艾尔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披白色貂裘的华美男子正坐在最高的一个床铺之上，泰然自若的望着全屋的人们。 “你是怎么进来的？”艾尔骤然放开全部信源力量，一股热气贯通身躯，将那寒意驱走了几分。但是艾尔清晰感觉到，凭自己现在的信源力量，在面前这位男子面前只有自保的份儿，根本无法兼顾他人。 “空王亲自来迎，真是我等莫大的荣幸。” 卡尔德的声音突然传来，只见他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竟是丝毫不见被压制的感觉。而艾尔却是心下大惊，没想到这北国英灵空王竟然不请自来，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埃尔法小屋之中。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样的鬼怪招式。 “哈哈哈，暗黑王驾到，我当然要给个面子，更何况还带了这么多美味的礼物。”只见空王对卡尔德回应道，然而说话之时他却并没有看着卡尔德，而是饶有趣味地凝视着屋里的几个姑娘们。他蓝白色的舌尖舔过嘴唇，似乎看见了什么美味的食物。 暗黑王？艾尔心头又是一惊，他没想到这卡尔德竟是曾经有过这样的称谓。 “哈哈哈。”卡尔德赔笑了几声道：“空王说笑了，这几位是我的朋友，并非礼物，请空王莫要见怪。” 听了卡尔德的话，空王的脸上闪过一阵阴寒的神色，只听他冷冷着道：“不携礼物而来，也未免太疏忽于礼数了吧？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 “着实抱歉。”卡尔德微微笑了笑道：“以前的暗黑王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卡尔德而已。” 空王被卡尔德说的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暗黑王啊暗黑王，你还在做你的人类梦么？输给洛丽塔那妹子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当个人类有什么好？你以前杀王夺位那威风霸气的样子去哪儿了？你现在这个颓样，真是有辱我们五方英灵的称谓。” 被空王一阵奚落，卡尔德的脸上却不见怒色，仅是气定神闲的道：“我早已脱离了那份力量，自然也不敢再与四方英灵同谈。” 看着卡尔德一副扶不起的阿斗的样子，空王冷哼了一声，傲声道：“怎么？这次来我这里到底有何事？又是来闯我的迷宫的吗？” “正是。”卡尔德微微颔首道：“不知空王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省了那份礼，让我和这些孩子们进去试上一试。” “他们？”空王看了看屋中的众人，调笑道：“你这一下带这么多人，按理说每个人入场就要一张门票的。” 虽然别人听不出来，但是艾尔和卡尔德却是知道，这一张门票的意思，就是一个美丽少女的灵体。 “不过，就依你的，看在你暗黑王的面子，给你打个折，暂且不收门票。”空王继续道。 听了空王的话，艾尔和卡尔德神色都是一喜，这真是莫大的恩惠。 “但是！”突然，空王继续道：“如果你们没能通关游戏，她们，可就都要留给我当门票了。” 在世界语中，“他”和“她”的发音是不同的，艾尔和卡尔德如何不知，他要的正是雨嘉她们的灵体。一时之间，两人竟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拒绝空王，那么第二块宝石就无从得到。可是如果同意空王，未免也冒着太大的险，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谁知，卡尔德却是突然释然一笑，对着空王道：“不如我们用五方英灵的老玩法，比试一场，点到为止，输的一方满足赢的一方一个力所能及的要求，如何？” 听了这话，艾尔却是登时心头一震惊愣，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靠近卡尔德低声问道：“为什么你要用‘我们五方英灵’这个说法？还有……你玩过这里的迷宫了？” 而卡尔德却只是神秘一笑，对着艾尔道：“你以为，五方英灵中，中天之英灵是谁？” 话到此处，艾尔恍然大悟，他顿时拍了下大腿，他早该想到的。当时卡尔德告诉过他，他的力量曾经直逼英灵，而物源界的英灵只有五个，并称“五方英灵”。卡尔德还曾经提过，洛丽塔和中天之英灵曾经来挑战过空王的游戏，可是都没有成功。如此看来，出了洛丽塔以外，那另一位挑战者，就是他自己无疑。 “哈哈哈。”空王大笑了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就等你这句话呢，这许久呆在这鬼地方，着实有点无趣，难得你来找我，也让我玩个痛快。” 可是，话音未落，空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愁眉一紧道：“可是你现在还成么？看你的样子似乎被洛丽塔封印得够惨的。这小丫头的封印术高深莫测，谁也解不破，你这个样子如何和我比试？” “哈哈哈。”卡尔德却也是自信地笑了起来，对着空王道：“别急，如今在这屋子之中，自有一人能替我暂时解开封印术的影响。” 说着，他饶有深意的看了看艾尔。 第213章 封印的解除 “我！？” 过了好些时日，艾尔如何不知道卡尔德眼神里的意思，他那眼神明明是在说：正是你能够暂时解开这封印术。 “当然。”卡尔德堆着一脸自信的笑容，对着艾尔道：“你不是在信源界学会了些什么么？” 听卡尔德这么一说，艾尔恍然大悟。他突然想起，自己使用的雪牢和暗夜封印这一套封印术，正是传自洛丽塔的徒弟瑰姬。 想到这儿，艾尔突然惊叫了起来，他抓着头发，悔过自己怎么这档口变得如此愚笨。既然卡尔德是被洛丽塔封印了力量，那么这套封印法门自然应该和他学得的封印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下，所有关于信源力流的封印术法门瞬间涌上了艾尔的脑海，艾尔发现，自从他信源能量大大提升后，不仅仅是感官能力大大提升，似乎连思维速度都变得更快了。 这也让他想起了路德维希曾经说过的“贵贱论”。说生命本身自有贵贱，而这贵贱之别，正是从每一个生物所蕴含的信源净值而来的。植物之所以低于动物，因为植物的信息量远低于动物，而动物中，又以人类为信息的集大成者，因此成为生物之王。而人类之中，能力、阅历或学识丰富的人，又比那些愚笨的人要更为尊贵，这也是同一个道理。 转瞬之间，艾尔已经将瑰姬传给他的封印术法诀全部回想了起来，解开这些封印法决都需要信源力流的逆向使用。只不过，根据每一个封印法决的特征不同，所需要的逆流方式也各有不同，说起来倒是分为了数百种，十分繁杂。 可是，在所有的这些法诀中，却并没有梦牢封印术这种高深的技法，想来瑰姬虽然聪颖，但是比起那洛丽塔还是大有不及。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正如卡尔德所说，艾尔虽然无法彻底揭开卡尔德的封印，但是用他的力量作为维持，暂时将卡尔德身上的封印术抵消掉倒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你怎么不早说？”艾尔有些责怪地对着卡尔德道，平心而论，艾尔早就想一睹卡尔德真实的力量了。尤其是在刚刚，得知了卡尔德曾经在物源界的称谓后，他更是心中激动不已。对于这场长途的征伐，身旁有着一个这样的大将真是一份难得的馈赠。他已经恨不得马上看看卡尔德的身手。 艾尔不再多想，他全力施为，将信源力流逆向游走起来，瞬间覆盖住卡尔德的周身。当两层相逆的信源流相撞，一阵蓝白色的雾气竟是从卡尔德身上散涌而出，将卡尔德整个包裹了起来。 力流的斥逝，这现象正是艾尔所期待的情景。因为当那雾气消散后的一段时间内，卡尔德将变回那个曾经的他。 但是整个小屋之中，最为兴奋的却另有其人，不是艾尔，也不是孩子们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高坐在铺位上，那个身着白色貂裘的华美的男子——北国之英灵，空王。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精光，好像见证着什么奇迹的到来一般。 大约三十秒后，艾尔的临时性封印解除宣告成功。 然而，在那封印撤出的一瞬间，艾尔的竟是周身颤抖了起来。 虽然已经拥有王灵之力，但突然间他的心脏却感受到了一阵无以言喻的惶恐。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信源能压充斥着他的心房，好像一潭奈落的深渊，随时可能将他的灵魂吞入无比的黑暗之中。 而这诡异力量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解除封印的老朋友——卡尔德。 艾尔终于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卡尔德，中天之英灵——暗黑王。 然而，放眼看去，却见其他的孩子们虽然力量低于自己，但是竟然并没有什么异样，似乎并未感到恐慌一般，这让艾尔大大惊奇，惊愕的神色溢于言表。 “无知者无惧。”卡尔德似乎看透了艾尔心中所想，淡淡地道：“你能感受到我的力量，说明你的力量已经迫近于我了，所以才能感知到。我的力量源于恐惧，越是强大的野兽才越能敏感地察觉到危险，而对于弱者，是连威胁的到来都无法感觉到的。” 艾尔明白这话正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未免也有些太不注意身旁的其他人了，虽然他们力量确实稍弱些，不过这样大声说人家是弱者，实在有些不妥。他神色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其他孩子们，但却见所有人都毫无反应，好像并没有听到卡尔德的话一般。 心语！ 艾尔恍然大悟，这卡尔德刚刚必然是用的心语传音，才会让这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他一人听到了他的话。 第213章（下） 封印的解除 古老的中世纪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得魔使者得天下。 这魔使之谈，尤以西方最为兴盛，然东方也有类似的传说。 所谓魔使，乃役使魔物之人，一称唤魔使、祭祀师，亦或召唤师、役灵师。不同的地域传统，对魔使的称谓不同。 实而魔使，乃是半神中能够开启暗古冥门的一脉。 直至半神学会理论体系出现，魔使之划分始终处于争论之中，说法不一。有人认为魔使乃是除神运者外，另一个S级半神，因为其各项参数不当以个人计算，而是该以魔使能够唤出的恶魔综合计算。 可是终究是学术派占领了高地，他们自认严谨无失的理论体系，最终将魔使列为了B级半神。然而，即使是B级，在人类社会中却是一等一的珍贵罕见。 放眼千年之后，当前纪元科技人类已经成为一片废土，而魔使却顽强的生存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曾经与这世界的侵略者中最强大四位英灵一度并称为——五方英灵。 在曾经的一段时间中，他被唤作暗黑王。而如今对艾尔和孩子们来说，他的名字，叫卡尔德。 “哈哈哈哈哈。” 封印初解，卡尔德禁不住放声狂笑了起来。无法用双眼看到的黑暗，霎时吞没了埃尔法小屋，将一股来自地狱的味道弥漫开来。 转瞬之间，一股黑气自卡尔德身上散播而出，竟是将卡尔德整个包裹了起来，犹如一层黑色的屏障。 而短短几秒之后，那黑色屏障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黑绒华贵长袍，将卡尔德整个人变得犹如来自黑暗的贵族。 卡尔德的神色，也不再似平时那般嬉笑皮闹，竟是神色凛然，颇具儒者之风。 “这才是我认识的暗黑王。”镇守北地的英灵空王饶有趣味地看着卡尔德，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老友一般。 而卡尔德却是淡然一笑，手中轻挥，转眼黑气缭绕间，一扇巨大的黑色铜门竟是悄无声息间出现在了小屋当中。那黑色铜门如梦如影，当目光凝视过去时，仿佛不断地旋转开来，要将所有的一切吸入其中一般。 “暗古冥门！”空王的神色登时严肃了起来，他从倚坐的铺位上跳下身来，撑开了一个架势，目不转睛地盯着卡尔德而站。 这就是暗古冥门？艾尔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从理论上来说，这暗古冥门就相当于生死之间的奈何桥，门的这边是人间，是物源界，而门的另一边则是冰冷冷的冥河，是信源界，也可以理解为冥界的所在。对于这宇宙的法则而言，生命只能从物源流向信源，由生流向死。而唯一能够逆此法则的，便是魔使和他的绝学——暗古冥门。 “难得我封印暂时解除，有没有哪位空王想念的故友，我好唤出来伺候空王啊。” 场面一时间如此肃杀，而卡尔德竟是举重若轻般突然开口调笑道，似乎又变回了那个以往的卡尔德一般。 第214章 双英之争 是谁谁写的什么诗里，提过一句“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艾尔已然急不得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独独想起了这句话。 因为正在卡尔德与空王似若谈笑之时，竟是猛然间已各放杀招。 只见这一边，空王唇作淡小，手掌却已经如浮雪般飘到了卡尔德面前，阴阴寒气将所经之地的水汽凝结，在他手掌后形成一道冰花的轨迹，而当他掌风飘到之时，那冰花轨迹又骤然碎裂成无数冰屑，洒落于空气中。 而卡尔德遭此突袭，却是不慌不忙，从容淡定的手扶着暗古冥门的门框，口中轻喝一声： “炎魔！” 话音落时，空王的寒冰掌力刚刚飘到卡尔德胸前分米之间，而正是这一时刻，大地之上陡升起一股魔火，竟是化作一道火墙挡在了卡尔德面前，恍若驱散一切恶寒的盾牌。 而眨眼之间，那魔火形态剧变，瞬间化作了一个模糊的人形，横在了卡尔德和空王之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人形魔火正是卡尔德从暗古冥门中唤出的炎魔。 只是这炎魔的骤然出现却并没有惊倒空王，只见他并没有打算收回掌力，而是继续竭尽全力地放出掌去，似乎意在穿过炎魔而直逼卡尔德。 炎魔这边却也丝毫不退让，一记重重的火拳迎掌而上，与空王的寒冰掌重重撞到了一起。这一冰一火全力相抗，既是相逆元素间的抗衡，也是信源能力强弱的抗衡。水随能灭火，但是火到烈处自能将水蒸干。因此外在的辅助力，成了这次相逆元素抗衡的关键。 “就凭你这小炎魔，也想挡住我空王的冰掌么？”只见空王冷笑一声，手掌间登时发力。 果然顷刻之间，炎魔的力量开始显露不支，劣势开始越发明显起来。 而卡尔德却也并不紧张，他哈哈大笑了一声，手指着暗古冥门道：“凭他一个自然不行，如果加上他呢？” 说着，一阵精光闪过卡尔德的眼眸，只听他大喝一声：“风帝！” 随着呼唤，一阵青色的龙卷从那暗古冥门中席卷而出，转眼将炎魔、卡尔德和空王三人全全包围在狂风之中。 风势到来，火焰如得佳侣，一时间火焰暴涨，生生高起三倍，竟然顶住了空王加力之下的冰掌。 “这里伸展不开，我们去外面玩吧。”卡尔德嘻嘻一笑道：“起！” 令声方下，埃尔法小屋顶端的天窗自动开启，一阵飓风卷来，将三人一同从天窗卷出，带到了外面的无尽天空之中。 艾尔关心战况，他驱动身上的信源之力，也是一跃跃上了埃尔法小屋的天棚，高高立在天窗外的边缘观战。 自从信源力量大涨之后，艾尔的感官能力已经今非昔比。即使是在这狂风暴雪之中，他依然能够将高空中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那空王来到小屋外后，面露出一股戏谑的神色，对着卡尔德道： “本来在那小屋里打，你还有点胜算，可是你偏偏选择在我的环境里打，可是大大失算了。” 话音未落，他语中的意思却是已经表现了出来。 只见四周的风雪骤然向着空王的手掌凝聚而来，竟是生生将风帝助炎的风华变成了足以灭火的寒冰之风。 霎时之间，优劣势立变，炎魔被强化的后的冰掌彻底击溃，转眼那寒冰掌便要将炎魔穿胸而过。 而在这一时刻，卡尔德却再次念出了一个名字： “影！” 如其名，一道黑影应声从暗古冥门中飞出，转眼逼至空王面前。 空王见其速度如此之快，不敢怠慢，只得撤回那致命的一张，瞬身躲避。 说起这信源灵的移动之术，多达千种。信源灵本身擅长以信源力驱动物质，所以速度上有着天生的优势。这些信源移动的招式，若放到人间来看，个个都是恍若天神的技法。 而空王所用的瞬身之术，自命飘雪，是信源灵瞬身招式中最为高深的一种。发招之时，如果四周有风雪飘过，那么他的身形将和风雪完全归于一体，直可以穿墙跃壁，咫尺天涯，任凭鬼神也无法预知他下一次将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实际上，这种瞬身术是在短瞬间自己的物质身躯分解，化为片片飘雪，再从另一个位置选取飘雪重新构成身躯。其原理和血影斩颇有相似之处，但是高深之地在于，血影斩分解的是招式，而他分解的是肉身。 本来，信源界的灵降临物源界，会利用物源界的元素物质构架起身躯。只有利用物质身躯，信源灵才具备物源界的杀伤力。 但是物质身躯给了信源灵力量的同时，也限制了信源灵的自由度，成为了灵体的具象化枷锁。 而飘雪这一招式，瞬间分解**，还归灵体，这一瞬间，灵体短暂间为信息流的形式，其速度自然会进入光速，与光同行，因此可以穿越一切，而且是宇宙极速。这一招的关键，就在于快速的分解和合成肉身，乃是空王多年苦练的独家绝技。 故而，这影虽是卡尔德唤魔中速度极快的一个，但是比起空王飘雪，还是逊色几分。空王仗着神技以快打快，每一招都比影快出那么分毫。而这分毫积少成多，几十招后，影已然是连招架之力都没有了。 不再拖沓，空王在第百招之时，瞬间将寒冰之力骤然发出，一举将三名唤魔尽数轰到在地。 “啪啪啪。”一阵淅淅沥沥的掌声传入了空王的耳朵，只见卡尔德兀自站在一旁观战，好整以暇，好像在看戏一般。虽然己方唤魔大败，却也从容自若。 “得了得了。”空王没好气儿地啐了一口，对着卡尔德道：“暗黑王咱们彼此有几斤几两还用现在试探么？快快将你的几个王牌亮出来，也好赶紧分了胜负，你带来的那几个小女孩儿，我可喜欢得紧。” “这可不巧了。”卡尔德微微一笑对着空王道：“我带来的那些小女孩儿，偏偏我也喜欢的紧。关键的是，她们不是灵，而是人类！” 第215章 最强之矛 当年的半神学会对于魔使的等级评价多有不公，主要是因为魔使的主体战斗力薄弱，而且召唤唤魔所需的施法时间较长，如果遇到一些速度系或暗杀系的C级半神，都会被一招毙命。这使得魔使一脉最终被评价为B级，连A级都没有算上，尽管在很多时候，魔使可以用唤魔同时对抗多名A级半神。 而从信源界归来的卡尔德，则弥补了魔使的两大缺陷。他已然化身为灵，在速度上已经非平常人类所能及，而在自身力量上，卡尔德更是开创了魔使的新纪元——装甲召唤。 所谓装甲召唤，是卡尔德独创的一中唤魔召唤方式。借助英灵级别的信源力，卡尔德可以在召唤一个唤魔的时候，为那唤魔赋予一种虚拟信仰。这种信仰名为“装甲”。得到这种信仰的唤魔将失去自己平常的**状态，而化作一种装备被召唤出来，并且附着在卡尔德身上，华为唤魔装。 这种召唤方式，使得卡尔德本身的力量与唤魔的力量完美融合。这种融合对于力量的加成，并非简单的1+1，而是几何倍的强化。所以实际上，对于卡尔德而言，唤魔装才是其真实力量的体现。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要求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看看。”卡尔德微笑着看着空王，那神情中颇有挑衅，似乎在为空王感到悲哀。 只听卡尔德微微突出了一个名字： “醒来吧，锻造之神赫斐斯托斯，我的好朋友。” 听到此名，艾尔和空王同时一怔。艾尔一共没听卡尔德提到过几个唤魔的名字，但这赫斐斯托斯却是如雷贯耳。当初，赫斐斯托斯为卡尔德赋予了最强之盾——埃癸斯的守护。正是靠着这个守护，卡尔德的身躯即使是被洛丽塔残虐也不会受到实质性的重伤。 比起艾尔，空王对赫斐斯托斯的了解则要多得多。赫斐斯托斯，被认为是火神与锻造之神，乃是至刚至热的存在。他源于希腊神话，乃是由映念共鸣而产生的映念英灵，生活在信源的第七层。可以说，但就赫斐斯托斯本人，已经与自己和卡尔德为同一级别，虽然热衷于冶炼的他不擅长战斗，但是他一直以来在第七层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很多强大英灵的武器都是由他一手打造的。 其实若干年前，当空王听说赫斐斯托斯竟然与卡尔德签订契约，成为卡尔德唤魔时，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几乎不曾见过哪个第七层英灵愿意成为唤魔。 赫斐斯托斯的唤魔装召唤，与卡尔德强强联合，曾经一度成为神话般的存在。 而如今，卡赫搭档再现人间，当召唤完成之时，一身银黑色的装甲将卡尔德整个包裹了起来，毫无破绽却看上去丝毫不臃肿。 “好家伙，你终于亮出真本事了，当初与这种状态的你打了数百回合，最终还是落败下来。可是你被洛丽塔封印了这么久，我可没闲着，力量比当初精湛了许多，我看怕是要千招才能分胜负了。”空王紧紧凝视着卡尔德，此时的他已经丝毫不敢托大，寒风聚来，在空王身旁凝成无数巨大雪花。那些巨型雪花如镖如盾，攻守兼备，乃是空王的又一绝学——霜之舞。 霜之舞所用到的那些巨型雪花，皆是由无数雪花凝结而成，可聚可散，聚时坚硬如盾，散时如千把兵刃齐攻，可令敌人防不胜防。 然而，见到空王亮出绝学，卡尔德手指却指出了一个“一”字的形状。 “你这是何意？”空王奇怪道，他知道卡尔德不会平白无故地作出这种动作。 “一招。”只听卡尔德淡淡地道：“我们急着去找宝石，所以我要在一招之内结束战斗。” 这话说下来，无异于对空王极大的侮辱。空王深深知道，凭借卡赫组合，确实是个强敌，但是要说在一招之内结束战斗，也未免太过夸大。 “被洛丽塔封印得傻了么？”空王不屑道：“就凭你这？” “当然不止这样。”卡尔德微微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单凭最强之盾自然不能速战速决，但是如果加上这个呢？” 说着，身披赫斐斯托斯唤魔装的卡尔德突然将手伸进了暗古冥门中。 而随着他的手渐渐拔出，一柄形状诡异的长矛渐渐从门中被拔了出来。 空王的心，随着那长矛的拔出几乎要凝固了一般。 “这……”空王冷汗涔涔，他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朗基姆斯之枪……赫斐斯托斯已经成功了么？”空王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柄长矛被渐渐拖出，那是信源群灵公认的传说中的武器，与埃癸斯的守护公称为最强之矛和最强之盾。 “这些年我没长进，可是我的老伙伴可是大有进展哦。”卡尔德轻轻抚摸着自己身上银黑色的魔装，那是赫斐斯托斯的化身所在。 “怎样，还打吗？”卡尔德嘻嘻笑着看着空王，他这话语间的意思，竟是让空王自行退让。 本以为，空王这种地位的英灵，即使自觉略有不敌，也不会轻易告败。然而谁知，空王兀自犹豫了片刻，却最终撤去了霜之舞，将双手一摊。 “好吧好吧，就让你和你的小朋友们去那儿玩玩。”空王一脸无奈地对着卡尔德道：“祝你们能活着回来。” “真的不再打打了？”空王突然认输，反倒让卡尔德有点意犹未尽。 “我又不傻，谁都知道被最强之矛刺中的后果，我可不想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空王摊着手，转过身去，面向无尽的风雪天空：“带着你的小朋友们去吧，你知道在哪儿。” 说完，一阵风雪飘过，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神技飘雪，想必他现在已经在千里之外了吧。 卡尔德苦笑了笑，对着空荡荡的天空道了一声：“多谢了，老朋友。” 祝我们活着回来么？ 卡尔德转过身，回到了埃尔法小屋。虽然旗开得胜，但是空王的话却让卡尔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空王的话绝不是说说玩的。 第216章（上） 千里冰封 在北国大陆，有一片令人绝望的冰原。那冰原上的风，撕裂了所有的岩石，并且将它们完全磨为粉末。于是千百年后，这片冰原如镜面一样平。巨大的冰原之镜，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将太阳的光热完全反射回天空。这使得整个冰原的温度低得难以想象，用前纪元人类的计量方式而言，这里的温度近乎于绝对零度。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片冰原形成的原因，它是环绕着暴雪城的死亡屏障，也是北国迷宫的第一个关卡。 空王为它起了个名字，唤作——千里冰封。 “还成么？”卡尔德故作关切地问着艾尔，不过实际上他连看都没看艾尔一眼，因为他觉得，一个王灵实力的人，这点能力总该是有的。 只见艾尔此时正驱动信源力，罩起了一个巨大的冰罩，保护着整个队伍向前迈进着。 此时，艾尔一行人正是走在那绝望冰原——千里冰封之上。如果不是艾尔的力量堪比王灵，怕是姑娘们此时就要冻成雪人了。 艾尔一行并没有将埃尔法小屋驾驶进来，因为稍微有疏漏，小屋的发动机系统就有可能被冻裂而彻底损坏。艾尔并不认为这一行人里有谁能够修好它，所以干脆就没有开着小屋进入冰原。 不过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不会修理小屋。艾尔暗暗想到，有一个家伙相比就能修理这个东西，只是那家伙现在恐怕正在美人的香闺里享福呢。一想起他，艾尔脑海中就禁不住浮现出那个苍白的脸孔，还有他脸上始终如一的诡笑。 “照这种速度，估计我们要走到明年。”卡尔德向着一望无际的冰原另一端望去，目所能及处，暴雪城的影子还看不到半点。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我变个飞艇带大家飞过去么？”艾尔不满道，建造一栋能够抵御这可怕风雪的移动冰堡已经让艾尔十分吃力，他压根没有多余的力气拖动这个冰堡快速移动。 “咔咔！” 谁知，艾尔刚一发怒，由于信源力量波动，保护着众人的冰堡竟是瞬间被压裂出一个裂痕来，虽是可能将外面足以要人命的风雪释放进来。 艾尔深知这里风雪的可怕，当即集中注意力，将冰堡修复完善。 在卡尔德与空王较量后，艾尔撤去了信源力流，导致卡尔德的力量再次回到封印中的状态。故而此时此刻，卡尔德的力量不足以在这死亡冰原上施为，一切只能依仗着艾尔一个人。艾尔也曾想再次启动信源力流解开卡尔德的封印一阵子，但是当他起手之时，发现封印力流居然比之前大了许多。 卡尔德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他猜测，这恐怕是洛丽塔下的法门，如果用逆向力流暂解封印，那么封印恢复之时，强度变会加强。照这个趋势下来，解除几次之后，恐怕艾尔的力量就不再足以解除这力流的了。 故而，艾尔收了手，打算将这难得的几次机会留在必要的时候。 第216章（下） 千里冰封 这一路走起来，犹如红军长征一般，竟是走了许多漫漫时日。好在一行人提前准备了干粮，一路带着，大伙儿轮流出力辅助艾尔，倒是也始终撑得下来。虽然力有不逮之时，冰堡时而会破裂片刻，不过众人有信源力量护体，倒也可以短时间内保自己安全。虽然路途漫漫，一段时间以来，还好没有人被这风雪伤到。 然而一路走了有一周左右，却连暴雪城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半点，众人的情绪终于渐渐不稳定起来。 “你确定这方向没错？” 千叶一屁股坐到地上，对着卡尔德问道。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遍千叶问起这个问题了，一直以来，一行人中唯有千叶没有经历过神的试炼，所以她几乎没有信源力量仿佛，一路都是靠着其他人的力量保护周身。 可是保护归保护，路还是要自己走的，没有信源力量加持，这一路走了七天，直直走得千叶的腿要断了一般，一路上没少呜嗷乱叫。 不过这也不能怪千叶，如果大伙儿都没有信源力量助力，恐怕所有人都已经受不了了。 “这个方位是没错的。”卡尔德很肯定的答道：“我选的这个入口已经是千里冰封最捷径的一个方位了，不过千里冰封地如其名，不是那么容易便能穿越的，否则也不会作为北国游戏的第一个关卡了。” “什么北国游戏，要我说你那天就应该把那家伙一枪刺个对穿，看他敢不敢不听咱的！”千叶没好气儿地叫道。 卡尔德无奈一笑，他知道千叶指的是那天他与空王放对儿的事儿，最后他亮出最强之矛，而空王直接认输。只是千叶对北国游戏的认识毕竟是太简单了些。 “没那么简单。”卡尔德摆了摆手道：“北国游戏并非空王创造的迷宫，准确说来，这是一个在信源界没有被解决的谜题，而空王用他的力量原封不动地将这谜团带到了物源界，以期待有这谜题终究被解开的一天。” “什么破……唔……”千叶正要继续抱怨，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背在了肩头，低头看去，却是那不善言辞的西泽。多半时候，西泽总是一言不发，尤其是在多莉丝当初离队之后，西泽变得格外沉默。只有琳心中知道，当初多莉丝的离去，受影响最大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这个沉默的高大男孩儿。琳能感觉到，西泽对于多莉丝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西泽背起千叶，冰堡继续向前推进起来，只是这速度比起之前只慢不快，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抵达目的地。 卡尔德突然转头看了看千叶，他的眼神颇有深意，仿佛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艾尔奇怪道，经验告诉他，卡尔德这副神情，定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问题。 “其实，如果想要快点到达又不想浪费我的解封机会，倒是还有一个别的办法。”卡尔德凝视着千叶，如有所思道。 “有别的方法？怎么不早说！”艾尔一听有快速到达的方式，心头不免一阵激动。 “有倒是有，只是这方法有点冒险，所以我之前没提起过，不过这冰原太过广袤，与其冒着脱力的危险，不如试试这种方法。” “什么方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卡尔德身上。 而卡尔德却是单手指向千叶因果，向众人使了使眼色。 第217章（上） 血族封印 “不行，这太冒险了！”艾尔一口否决了卡尔德的提案。 按照卡尔德的提案说来，要在下一个夜晚到来之际，让千叶用割腕放血的方式唤醒体内血族。和血族言明我们现在的情况，请她发力相助。 据艾尔判断，封印在千叶因果体内的卡帕多西亚是血族中十分强大的一位，其力量之大，足以迫近神明。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那么这段旅程几乎可在顷刻之间抵达。 “卡帕多西亚不会听我们说话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她那样子。”艾尔摊了摊手道：“况且用割腕放血实在太冒险了些，即使千叶能够控制血流，但是流血毕竟是很危险的事，我们也不知道是流血到什么时候她才会醒来。” “我知道。”谁知卡尔德突然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血量应当是一半。只要人体一半的血液流出身体，体内的阴便会覆盖阳，从而释放出血族的灵魂。” “阴覆盖阳？阴阳是何意？”艾尔不解道。 除了多莉丝，人群中却是昭倩文化课学得较优，她突然开口问道：“我记得前纪元古代，曾有玄学有阴阳一说，源自古中国的一些文化。” “没错。”卡尔德赞许的点了点头：“其实就纪元后期的科学时代理解，阴阳就是一种平衡状态的表征，无论任何东西，阴阳调和是为最佳，阴胜则阳衰，阳盛则阴衰，是一个事物的两面。而千叶的身体，正是主阳的人类灵魂与主阴的血族灵魂的组合。现在的因果，实际上处于阳胜于阴的状态，因而人类灵魂完全占据主动，而当人类精血流出一半以上，阳则无法覆盖阴，此时主阴的血族灵魂变会苏醒。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让血液完全流出，血族卡帕多西亚才能进入最佳状态，将力量施展到最大。” “不行！” 没有听卡尔德继续讲下去，艾尔再次用坚决的否决语气打断了他。 “你不用太担心如何沟通的问题，血族虽然心高气傲，将凡人是做低等动物，但是他们具备比人类更高的智慧，敏于感官，能快速地察觉出周围的利害。因而当她意识到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便会倾力相助了。”卡尔德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并不是关键。”艾尔严肃地打断了卡尔德：“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说到这儿，艾尔长吸了口气，搞得卡尔德也有些紧张地注意聆听着。 “变成了血族，那她还是我们的千叶因果么？” 卡尔德愣住了，他被艾尔的这个问题顿时间问得无言以对。一直以来，卡尔德以他丰富的经验，胆大心细的手段，智慧地指导孩子们解决了很多问题。可是这一次，他的奇思妙想却犯了大大的错误。 “变成了血族，那她还是我们的千叶因果么？” 这短短的一句话如雷贯耳，让卡尔德登时无言以对。 是啊……变成了血族，那就如同杀死了现在的因果无疑…… 第217章（下） 血族封印 卡尔德沉默了许久，艾尔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黯然，不仅发觉似乎自己的话有点太过指责了。他想了想，对卡尔德道： “不过你刚刚的话给了我一些启发，你说阴阳调和是为最佳，如果说千叶和血族的两个灵魂一个主阳一个主阴，那么有没有可能让她们达成一种平衡呢？” “让血族和千叶达成平衡？”卡尔德惊愕道，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仔细品来，也并非卡尔德不具备这样的思维能力，只是一种潜意识判断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 首先，千叶和血族的力量差距几乎无可比拟，这使得二者平衡几乎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血族心高气傲，又如何甘心与一个普通人类去平衡。正如艾尔所说，如果释放血族醒来，恐怕血族不会再允许千叶的灵魂主掌身躯。 上一次意外中，血族灵魂苏醒，是米歇尔用讨巧的方法的将其逼了回去。但是当时的情况，一方面是由于血族苏醒的并不完全，千叶还没有到血液流尽的地步。另一方面也是米歇尔出其不意，在血族尚未适应的情况下以强光击之，让血族吃了疏忽大意的亏。 实际上，血族本身如果在人类体内，并不会惧怕光，但是光仍然会让它们感到不适。光线越强，则不适感越强，可是这种不适感不至于达到杀伤的地步。当初卡帕多西亚只是下意识的趋利避害，才会还回了千叶因果的灵魂主导。否则现在队伍里，怕是就没有千叶这号人了。 不管怎么说，让血族苏醒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注意，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继续慢慢走吧。”艾尔坦然到，现在这是最靠谱的方法。 千里冰封，如其名字一般，广袤无垠。好在西泽依靠自己强劲的体格，一直背着千叶因果行进，总算让这段路程不再那么吵闹了。因果却是很理所当然地赖在西泽的后背上，走着走着竟是睡着了过去，搞得西泽一阵苦笑。 路上，一行人走走歇歇，有雨嘉在，倒是不愁饮水。只是口袋里带着的食物正在越来越少。本身这场长途旅行就不宜带太多的负重，外加容器有限，孩子们每人带的口粮也就够三周之用，谁想这段路走着走着，就走了快一个月，以至于到了后来，孩子们不得不精打细算地控制每天食物的量，把两天的分成三天吃。 到了夜晚，一行人只能蜷缩在冰堡之中，光凭西泽的矿石控制并不能抵御风寒，因为凛冽的雪风足以随时将岩石吹成粉末。不过好在有琳，琳可以控制周围的风速，让那如刀般的风速消减下来。西泽则从地底极深处提取火热的熔岩石堆砌堡垒，制作成足以避寒的小屋。而艾尔则始终负责用信源力量支撑物体不倒。 终于，在一个不那么招人喜欢的清晨，一个城镇的轮廓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卡尔德知道那个城的名字——北国之都，暴雪城。 第218章 暴雪城下 “哇哦！酷！” 当暴雪城高大的城墙出现在孩子们面前时，就连不常言语的西泽也经不住惊叫起来。 一个多月的冰原旅程终于要走向尾声，孩子们无一不欢呼雀跃。 水晶般的冰凌城门有几层楼那么高，晶莹剔透的门体透着一股圣洁的味道，仿佛这里通向着圣者的居所，是这凡俗人间所不能及的世界。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挂着欢快的笑容，一行人中，只有卡尔德依然神情严肃，紧紧地盯着大门。 那边的确不是人间。卡尔德暗暗想到，不过不巧的是，那边同样不是圣者的居所，而是…… “你在想什么？”艾尔的声音突然传进卡尔德的耳朵，而卡尔德不自觉间竟是脱口而出： “魔鬼的领域。” “魔鬼的领域？你在说什么？”艾尔一阵不解，他法诀卡尔德看着暴雪城城门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或者说，有些呆滞。 “喂！”艾尔猛地推了卡尔德一下。 被艾尔这么一推，卡尔德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过头： “哦，抱歉。”卡尔德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什么晦气的东西。 “你怎么了？”艾尔奇怪道，他很少看见卡尔德这种愣乎乎的样子。 听了艾尔的问话，卡尔德长长的出了口气，神色幽然地凝视着暴雪城城门低声道：“游戏，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虽然艾尔能感觉到这个游戏并不简单，但是卡尔德话还是让艾尔心头揪了一下。这一个月来的长途跋涉，本以为至少是这游戏中的一道难关，但是就卡尔德的话看来，千里冰封只是…… “只是鉴定游戏者是否有资格参与游戏的屏障。”卡尔德一语道出了艾尔所想，他抿起嘴挤出一个有些犹豫的苦笑，低声道： “我有时候在想，到底该不该带你们来到这里。” “为什么这么说？”艾尔奇怪道，一行人千辛万苦走到这里，谁知竟听到卡尔德这样的话。 “你知道我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用了多长时间穿过千里冰封么？”卡尔德突然对艾尔问道。 “十天？”艾尔推测到，如果没有这么多人需要他保护，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大概需要半个月应该就可以穿过，算起来，卡尔德当初的力量应该比如今的自己要强一些，所以预估十天，大抵差不多吧。 而卡尔德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五天？” 卡尔德依然摇头。 “三天！？”猜这个数字时，连艾尔自己都不信，可卡尔德还是摇了摇头。 难道是我猜少了？艾尔一阵纳闷，却没有再猜下去。 却见卡尔德举起了一根手指。 “一天！！！？？？”艾尔惊讶得长大了嘴巴，他难以想象这样的死亡冰原，卡尔德如何能用一天到达。 “不，是一小时。”卡尔德面容平静地道。 “一小时！？？”艾尔根本无法相信卡尔德的话，这压根就是无稽之谈。 “确实是一小时。”卡尔德的面色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打开了暗古冥门，从信源界抄捷径，又从暴雪城打开了另一扇门而出来，整个过程只用了一小时。” 艾尔一阵恶汗，本以为卡尔德速度竟然惊人到这个地步，谁曾想卡尔德却是用了讨巧的方法。 “可是即使是一个小时，我依然是到的比较慢的一位。”谁知卡尔德继续道：“空王和洛丽塔，都能够用更快的速度抵达这里。” “更快的速度？”艾尔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空王自有绝技飘雪，有雪落的地方，他可以随意移动到任意一处，他穿过千里冰封，只需要分秒之间。而洛丽塔嘛，她从她居住的西界天岛，就可以直接进入暴雪城内。” “从西界天岛！？”艾尔记得他上一次遇到西界天岛，是在遥远的另一片大陆上空，不过艾尔也听说过，天岛是在所有人意识层面的西方，所以并没有固定的位置。 “洛丽塔善于诡道幻境，虽然很多灵都精于幻术，但是洛丽塔之所以远远超越他们的缘由就在于，洛丽塔能将幻境与真实结合交错融合。以幻梦为桥，她想要到的地方，无论多远，都可以在顷刻之间，这也是她的西界飘无定所的主要缘由。” 幻梦之力，艾尔是见识过的，洛丽塔能够以梦牢锁住卡尔德和七罪之鬼，相比她幻术的能力早已出神入化。 可是，卡尔德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夸赞洛丽塔和空王，他只是想解释他之前说的话： “所以我说，我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带你们过来。按理说，只有像洛丽塔和空王那样穿越千里冰封的人，才算是有了走进暴雪城的资格。当初的我勉强可以，可是……” 卡尔德皱起了眉：“我们全都没能成功。” 第219章 幻雪城门 “已经到这里，你说这些岂不是太消磨斗志！”一旁的西泽突然大声开口道：“你只管告诉我们下一个关卡是什么，哪怕是鬼门关，我们也该闯一闯！” 西泽会突然喊话，的确出乎艾尔的意料。艾尔回头看去，只见西泽的瞳孔中反射着冰雪的蓝白色，幽幽的有些寒冷的感觉。但是移开双眼，看着他魁梧的身材，又带给人一种安全感。 “前面的关卡，就是这扇门……”卡尔德伸手指向前面的冰雪城门：“这是幻雪门，每次有人想要打开这扇门总会……” 谁知，还没等卡尔德说完，西泽已经迫不及待地向着大门冲去。 地面的冰层开裂，熔岩巨石从地底裂冰而出，如铠甲般附着到西泽身上，转眼之间，西泽已然化作了一个与门同高的熔岩巨人。 “看我的。”西泽的声音从熔岩巨人中传来，在岩石的空间中，隆隆得恍若闷雷。话音未落，只见熔岩巨人挥动起巨大的熔岩手臂，以千金之力向着幻雪门砸去。 “轰！” 一声巨响震彻旷野，巨人的手臂应声嵌入门中，把那幻雪门生生砸出了一个大洞。 “酷！”千叶因果欢呼了一声，巨人的脸上也露出一丝遮掩不住的得意笑容，看来这幻雪门也不过尔尔。 可是卡尔德的神色却始终挂着阴云，似乎在隐隐担心着什么。 “怎么了？”艾尔注意到了卡尔德的神情：“有什么不对的么？这样子多砸几下，这门自然会开的吧。” 而卡尔德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他微微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欲言又止。 “轰！” 第二下，两次拳击各在门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洞，透过洞看去，孩子们能够看到暴雪城的天空。那里的天空似乎和冰原没什么两样，也是一样的灰白一片，飘满风雪。 “轰！” “轰！” “轰！” “轰！” 连续的重击渐渐将巨门砸的支离破碎，最终，终于在一次决定性的全力拳击下，巨门应声而倒，破碎成无数冰屑。暴雪城门里的官道，出现在了孩子们眼前。 “没什么难的。”西泽得意地笑了笑，他解除了岩石巨人，变回了原来的身材。 “看来这次真的是你多虑了。”艾尔对卡尔德道，既而转身望向其他人：“我们进去吧。” 说着，艾尔便带着一行人鱼贯而入。卡尔德的神情依然不自然，似乎在警惕着什么，可是他看了看已经被破坏的大门，又无法说出自己的感觉，只好跟着孩子们一同向着门中走去。 直到一行人完全走入了大门，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既没有什么机关突然袭击众人，也没有突然冒出什么门神兵刃相向，这让艾尔也暗暗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从背后传来。 “轰！” 这巨响是如此熟悉，惹得众人全部回过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可这一回头，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背后的幻雪门完好如初，而此时此刻，正有一个巨大的熔岩石拳从门外向着门里砸来，透门而入。 “轰！” “轰！” “轰！” “轰！” “轰！” 接连不断的重拳声与刚才一模一样，可是此时此刻却好像死神催命的号角。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扇即将被砸碎的幻雪大门，心脏随着那轰轰的声音一下下颤动着，身体僵硬得有如冰人。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向门里砸来的熔岩拳头是什么，正是刚刚西泽化作的熔岩巨人的拳头。现在面前发生的一幕幕，就好像从门里看刚刚的过程重演。 终于，在所有人僵硬得目光中，幻雪大门又一次破碎，一行人出现在了门的另一面。他们是艾尔、卡尔德、西泽、千叶因果、王昭倩、李雨嘉、琳。 门外的人看到门里的情景也是骤然一惊，两帮人就仿佛在看镜子一般，看着大门另一端一模一样的自己。然而他们心里清楚，门外并不是镜子，而是另一行人，一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你们……是谁？” 艾尔是第一个从愣神中缓过味儿来的人，他一脸惊愕地问向对面的那一行人，企图从他们的回答中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对面的人愣了良久都没有回答。 艾尔只好耐心等待，他无法确定对面那些一模一样的存在，到底是人类还是其他的什么。 然而，过了许久，艾尔却听到对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看来这第一关就是这些了。” 那是一个粗犷的声音，艾尔知道，声音的来源是西泽，准确说，是另一个西泽…… “速战速决吧。” 艾尔听到又一个声音传来，不是别人，却是另一个自己。 还没等艾尔解释，只见对面的另一个艾尔已然抽出了法则之剑，一股强大的信源能量登时放出，其气势之强，竟是有王灵之力。 这不可能…… 艾尔心头一阵颤抖，他对自己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了，而这另一名艾尔所放出的信源能压，正是自己习惯迎战时使用的能压无疑，一丝一毫都不差。 唯一的一种解释，就是那边的来者也是真正的自己。 “喂！等等！” 艾尔开口叫道，企图阻止这场自相残杀，可是下一秒，身边陡然一凉，竟是另一个王昭倩已经用时间能力闪身到了自己身旁，抽出黑光刀向着自己砍来。 “你在干什么！昭倩！我是艾尔啊！”艾尔禁不住叫道，可是对面的昭倩似乎认准了他只是一个镜像关卡而已，挥刀时却是毫不犹豫，真是一如昭倩果敢的作风。可越是这样，艾尔越是没法下手反击。 然而，不等艾尔多想，又是一阵凌厉的刀影闪来，那刀刃宽阔而巨大，不是普通的黑光刀，放眼看去，竟是另一个自己正持刀砍来。 迫不得已，艾尔也骤然放开信源能量，抽身后跃，拔刀反刺。同是自己，其速度力量自是不低于对手分毫。 另一个自己似乎被艾尔迅捷的出手惊到了一下，仓促间竟是来不及完全闪开。法则之剑破衣而入，竟是在另一个自己的左臂上撕开了一道伤痕。鲜血从另一个艾尔手臂留下，冉冉鲜红若雪地中的花簇。 然而，正是此时，艾尔却觉得自己的左臂也是一阵阵痛起来。下意识的，艾尔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臂，而这么一看，冷汗顿时从艾尔的额头顺流而下。 因为艾尔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左臂上，竟是凭空出现了一道伤痕，而这道伤痕正是和他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上刺出的伤痕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艾尔隐隐发觉了其中关键却又无法相信的事实——攻来的这个人同样是自己无疑。 第220章（上） 时间沟壑 “快住手！都住手！”艾尔将全部信源力量集中到喉咙大声喊道。其声音之大登时响彻天地，哪怕千里之外的鸟兽鱼虫怕是都会被这啸声惊到。 两拨一模一样的人，听了这样的喊声都是愣了一下，战事竟是真的在一时间中止了下来。 “听我说！”艾尔鼓足力气对着所有人喊道：“放下兵器，我们现在是在自己打自己！我不知道幻雪城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现在我们的对手的确是自己无疑，最好的证据就是这里。” 说着艾尔举起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用剑锋指了指另一个自己的左臂。 所有人的目光应声看去，只见两人的左臂上有着一道一模一样的剑伤，无论长短宽细都是如初一辙，唯一的区别，就是这边艾尔的剑伤似乎更早一些，血迹已然不再流的那么鲜红。 艾尔的话，让在场的两拨人都面露茫然之色，来自门外的另一波自己，似乎对艾尔的话将信将疑，不知这是否是幻雪门在迷惑人心。 看到众人面露疑色，艾尔突然灵机一动，抽出法则之剑大声道：“如果你们怀疑我们是幻象或是什么假冒的，不如拿出‘幽都的空悲歌’，我相信你们一样有一块这样的宝石吧，而且也应该知道，这块宝石能够驱除幻境，让邪物回归本真。何不拿出这块宝石来测测看。” 听了艾尔的话，对面的一行人都是顿了一下，比起宝石测试，这番话格外有说服力。因为这第一块宝石是孩子们不久前刚刚获得，它的功效也是由艾尔自行判断的，并没有和任何外人提起过。而如今，艾尔的话正确的道出了宝石的功效，这难免不让对面的另一个艾尔感到匪夷所思。 “如你所愿。”思考了片刻，另一个艾尔终于同意了艾尔的建议。同是自己，两人之间竟是心灵相通，连想法都是一拍即合的。 说着，另一个艾尔同样抽出了法则之剑，泛着莹莹绿光的宝石随着长剑而出，那是神运的第一块宝石——幽都的空悲歌。 意念驱动，绿色光芒以那宝石为中心扩散开来，仿佛石子在水面激起涟漪，一**向外散动着。 全部的两拨人都被覆盖在宝石的绿光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被漏下。 按理说，如果两拨人中有幻觉成像，或是幻化而成者，此时自当原形毕露。可是绿色的光波闪过了许多波，人群中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现在相信我了吧？”艾尔紧张的嘴角终于浮出了一丝笑容， 第220章（下） 时间沟壑 和自己站在一起谈话，怎么怎么都觉得有那么点别扭。 艾尔费了好大劲儿劝停了这场完全意义上的“自相残杀”，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的现象。 “卡尔德。”艾尔转向卡尔德，准确的说，是自己这一边的卡尔德：“从刚才进门前，你的神色就不太自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替他说吧。”对面的另一个卡尔德突然接过话来：“或者我们一起说怎么样，正好看看是不是连想法都是一样的。” “哈哈，好啊。”这边的卡尔德微笑着应道，说着伸出手指比划到…… 三…… 二…… 一…… “时间沟壑！”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整齐划一的一声后，两人相顾而大笑起来，仿佛遇到了平生知己一般。可不是么，如果自己都不是自己的知己，还有谁能称得上知己呢。 “时间沟壑？那是什么？”一行人奇怪道。 一听问起，两个卡尔德似乎都张口欲言，可看到对方要说后，又都同时咽了回去，那样子颇为好笑。接着，另一边的卡尔德伸出手让到：“你说吧。” 都是自己，这边的卡尔德也不再推托，开口解释道：“时间沟壑是一种时间现象，曾经在信源界有过奇人能够短暂制造出这种现象，但是只有瞬间而已，无法这样长时间保持。所谓时间沟壑，就是在一个固定空间内，让时间出现前后的扭曲重叠。如果说，时间是一条流动的长河，时间沟壑就好比这河水中间突然凹下去一个深坑，让两个时间点的时间碰撞在一起。所以才会出现前后两个时间内的我们自己相遇。” “这么说来，他们就是几分钟前的我们自己咯？”艾尔很快明白了卡尔德意思。 “正是。”卡尔德点了点头：“所以当你砍伤另一个自己时，你的手臂也会出现同样的伤痕，因为你砍伤的是几分钟前的自己，你改变了历史上的你自己，自然也会影响到现在的自己。” “时间现象，我有没有可能破解它？”听到“时间”二字，昭倩顿时来了兴致，作为时间女孩儿的她曾经倒流时间，将艾尔的生命挽回，这让她如今信心满满，跃跃欲试。 “很难说，因为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产生。”卡尔德摊了摊手，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的另一个卡尔德，只见他也是摊了摊手，没有想法。 幽都的空悲歌能够破除一些幻境假物，但是却不能破除时间的岔口，这暴雪城大门虽然名为幻雪门，但是却是以真为幻，用真真实实的东西造出了让人无法相信的异象。 可是事实如今就摆在这里，时间在这里出现了褶皱，如果不解决，就连每个人对自己的存在都会感到怀疑。 艾尔没辙，卡尔德没辙，唯一的可能性却是寄托在了王昭倩身上。这神奇的女孩儿有着操纵时空的力量，也许凭借她的力量真的可以改变些什么也说不定。 艾尔的思维转得最快，他很快脑中灵光一闪，道：“如果说，是先后两段时间碰撞在了一起，那么如果让较靠后的一个时间点静止下来，让较靠前的时间点继续流动，是不是就会重新合二为一呢？” 快的等慢的，从理论上来说，这的确是个办法，可是又该怎么做到这一点？ 昭倩的时间静止，虽然可以将一些事物罩在她的时间框中，但是这种静止的时限很短，只能以秒为单位。而粗略算来，两拨人所处的时空差，大概是西泽用岩石巨人砸破墙壁的所用的时间，大约几分钟左右。若要一次性静止那么长时间恐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并不是关键，时间虽长，用分次静止的方式也可以最终补平这个差距。可是更关键的是，昭倩时间静止之时，她自己的时间却是在正常流动的。这样一来，即使大伙儿能够重新合二为一，昭倩该怎么办？ 无数问题摆在那里，确实让这计划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知这时，千叶因果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为什么要合并时间呢？我们现在正在攻克北国游戏，如果有一波同样力量的人作为助力，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千叶的话让众人不由得一愣，她说的没错，暴雪城的官道就在眼前，如果放下现在的情况不管，完全可以一起向着城内走去，去慢慢解开这个游戏。 刚刚的众人，思路完全局限在这是幻雪门的一项考验，只想着怎么让时间恢复正常，却不曾想去利用这个时间缺陷，为游戏的破解服务。 “好想法啊！”艾尔是第一个站出来赞赏的人，任凭他绞尽脑汁，却也没去往这个方向想过。 而另一边的艾尔，此时却是抽出了法则之剑，神情奇怪地看了看剑锋。 同是艾尔，这边的艾尔很快就明白了另一个自己在想什么，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法则之剑，只见两柄剑上都赫然带着一块绿色宝石，那是神运的第一块宝石——幽都的空悲歌。 因为时间沟壑，同一地点出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神运宝石，可是这第一块宝石有两块，那么第二块呢？到时候，如果只有一块雪礼赞，该分给谁呢？ 同时存在虽然有二倍的力量支援，但是很多问题也接踵而至，况且如果这世间都已经被扭曲，那么艾尔一行人还能否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成了未知数。 想到这儿，艾尔回头望了望那扇被打碎的幻雪大门。 然而，还没等艾尔看过去，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却让艾尔浑身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轰！” 那是无比熟悉的声音，而如今第三遍听起来确实有如死神的脚步。 第220章续 “哦，好极了，我们足够组成一个加强连了。”卡尔德苦笑着道。 然而，现如今却已经分不清是哪一个卡尔德在说话，因为此时此刻，这片道路上已经聚集了五波一模一样的人……随着那扇幻雪门一次又一次被西泽的熔岩巨人击碎，一波又一波一模一样的人冒了出来，此时已经让这官道显得有些拥挤。如果不及时止住这种现象，恐怕人数还会继续增加下去。 方今众人才意识到，这个样子大伙儿根本无法一同进入下一关卡，因为这证明着所有人还尚未突破幻雪大门，依然在幻雪门扭曲的时间世界之中。 如果说，一次扭曲是时间沟壑，那么现在这里简直就是一片时间的丘陵。无数次时间节点疯狂重合，让无数波一模一样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这里。而所有人却又都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束手无策。 幻雪城门，名副其实是这暴雪城的门神。它一没有用暴力，二没有用幻觉，却是硬生生将这一行人困在了这里，或者说，是将一行人无数次困在了这里。 这里似乎成了一个死结，随着人数的增加，这片官道已经挤满了同样模样的人们。由于每一个人都有好多个同样的自己，这些自己只见往往会同时冒出一些想法。这导致整片街道变得七嘴八舌起来，一时间嘈杂声四起，如马蜂窝一般。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一个艾尔催动信源力量，从众人中高高跃起，直如神佛般停在了半空中。 第221章（上） 心愿 “卡尔德有话说。”当艾尔用声音镇住场面，他将卡尔德推向了众人之前。这位卡尔德正是最早一批进入门中的卡尔德，相对于其他卡尔德来说，他所走过的时间周期要长上一些，所以他的思维也比其他卡尔德要快上一些。 现在他所想到的东西，可能其他几位卡尔德要几分钟或十几分钟后才想到。 “诸位。”在艾尔的拥护下，卡尔德也催动信源力，将自己缓缓提升至空中： “之前，我只和大家说，暴雪城是完成这个游戏，获得雪之礼赞的地方，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这里一共有多少个关卡，大家可知为什么？” 此问题一出，所有人一筹莫展，只有其他几个卡尔德突然如梦初醒，泯然一笑。 “告诉大家吧，实际上，包括我，空王，还有洛丽塔，我们都是在进入幻雪城门的第一关就失败了，所以我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游戏有多少关。”卡尔德语重心长的道： “然而我们每个人走进幻雪城门的每一次，所遭遇的情况都不相同。其中，闯幻雪门次数最多的就是空王自己，他曾经在这里陷入空间密境，就是每次走入幻雪门，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实际上是在走出幻雪门。空间似乎在他走入的一刻就会将他扭转过来。最后他无可奈何，只好放弃了那次挑战。再比如我，我上次来挑战这里，也同样败在幻雪门，这也是我格外重视这里的原因。上一次在这里，我同样遭遇了时间关卡，幻雪门将我送回了十几天前，那时候我还压根就没走到空王的北国领域。可是这并没有完，我当时反复回到暴雪城多次，然而每一次只要走进幻雪门，就会被传送到十几天前，让我十分苦恼。” “但是！”突然间，卡尔德语风骤转：“我在这其中却想通一个道理，我发现幻雪门似乎是有主观意识的存在，它能够轻易改变时间空间的很多东西，然而门所做的事，实际上是在表达一种语言。它对待我和空王的意思，基本就是两个字‘出去’。门不喜欢我们，希望我们趁早离开这里。‘ 第221章（下） 心愿 “你到底想说什么？”西泽似乎觉得卡尔德话说得太墨迹，在人群中让他的心情有些喧闹。 “你可以看看，当我们一同走进这里发生的又是什么呢？”卡尔德却不点破，依旧引导着众人的思维。 “你是说……这幻雪门喜欢我们？”千叶因果冰雪聪明，转瞬便明白了卡尔德意思。 “正是。”卡尔德笑了笑道：“幻雪城门乃是灵性之物，有情感，有喜怒。从它的做法看来，如果他讨厌来者，那么他就根本不会让来的人进入暴雪城。相反的，如果他喜欢来的这些人的话……” “他会复制这些喜欢的人们！”艾尔恍然大悟。从卡尔德的话看来，幻雪门就像是小孩子心性一般。由于他有着无上的奇特力量，因此他能够做出比普通孩子更加任性的事儿来。而由众人所遭遇的情况看来，幻雪门应该是喜欢这里的人们，才会放大伙儿进城，并且无数次重演这个过程。 然而，幻雪门这个任性的行为，却让孩子们有些一筹莫展。毕竟很多个自己站在附近终究是件让人觉得奇怪的事儿。 “就像半神学会对于半神基因的研究理论，天地万物皆有情感，小到一个水分子，大到一座山，一条河，都有感知情绪的能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幻雪门就是一个这样的存在。只不过，他虽然是一个静物，却有着超越人灵的特殊力量，所以才会用这种力量作为表达自己情感的桥梁。”卡尔德分析道。 “话说这家伙还真是有趣，明明是西泽把它揍碎的，居然还会喜欢我们。”一个千叶因果嘟嘟着嘴道，在她眼里，这扇有灵性的门已然具备了受虐狂的属性。 “如果换个角度想，那扇冰门想必并不是幻雪门的本体，只是幻雪门的一块浮型，说起来，打碎那冰门或许就像给幻雪门挠痒痒一样。”艾尔摊了摊手道，从刚刚在幻雪门外时，他就清晰地感觉到，这扇巨大的冰门并没有深厚的能量流动，也不像是有能力引发奇景的存在，所以从那时他就隐约觉得，或许这幻雪门并不是这么简单而已。 幻雪门另有其体。 这种想法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虽然这种想法并没有确切依据，但如若是真的，那么却是有着清晰的利弊。糟糕的是，孩子们走到现在却还不曾看见幻雪门的本体，庆幸的是，如果幻雪门真的有本体的话，或许破坏本体，就能够破除这个时间沟壑。 感知，只有信源感知有可能解开这个结。 屏气凝神，作为众人中信源能量最高的艾尔，五个艾尔示意大家不要发出任何干扰。当四下静下来，五个王灵级别的S级半神联合发力，将信源能量化作薄薄的一层薄膜，向外急剧扩张而去，这层信源膜上承载了艾尔们敏感的感知力，很快就将笼罩整个暴雪城。从本理上艾尔发现，无论在哪个世界，奇异之人物必有奇异的信源流动。所以艾尔只要找到信源流动有异动的地点，就能摸索到幻雪门的真体所在。届时哪怕是在地下千尺，艾尔也能把它挖出来。 五个艾尔的力量总和，加起来可以媲美洛丽塔这样的英灵。当信源感知膜散开之后，迅速就将方圆千里囊括在内，一草一木都逃不脱艾尔的感受。 然而，正是这次感知，让五个艾尔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惊愕的神情。 “怎……怎么可能……”其中一个艾尔禁不住开口道，感知膜依然在扩大，但是他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简直宛如惨白。 “怎么了？”成群的关切声传来，却是都分不清出自谁口。 “全是空的……”另一个艾尔声音有些低哑地答道：“我们的信源膜放大得足以包裹整个暴雪城，可是除了周围的大伙儿外，我们感受不到一丝一耗其他的信源流动，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一个被放逐的世界一般……”又一个艾尔接过了话。 第222章（上） 燃烧的来者 被放逐的世界，准确说，这并不是艾尔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地方。 上一次艾尔见识这种地方，就在不久之前。那时有一个空间，叫被遗忘的时间尽头，那时有一个老人，叫伯牙。 只是此时此刻，伯牙和时间尽头都已经作古，这位古老的神运者终于在生命的最后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牢笼，为他已经无法计算时间的生命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所以现在没有伯牙，没有这位几乎无所不能的前神运者鼎力相助，如今的孩子们，就像一群被放逐到孤岛的流放者。 而流放了他们的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调皮的城门——幻雪大门。 “这里被隔绝了。” 思考了片刻，终于有一个艾尔开口向众人解释道：“很奇怪的现象，按理说这暴雪城既然充满奇物异象，绝对应该是窝藏着许多不安定的信源流动的地方。可是刚刚我们放开力量去探测，周围除了发自我们身上的信源流动外，再也没有一点值得注意的信源流动了，都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死物。”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在这片发生了时间异常褶皱的领域里，却连罪魁祸首的影子都捕捉不到，没有施法者的信息，解决这个死结就无从谈起，纵然五个艾尔联合起来实力不亚于英灵洛丽塔，可是如果连敌人的样子都见不到，那么任何力量都没有意义。 言语间，五个艾尔联合释放的信源感知膜依然在扩大，转眼已经开始吞没暴雪城外的千里冰封。 本以为那片冰原没什么好探测的，然而当艾尔的感知扩散到一定距离时，五人的眉头却同时紧皱了起来。 “等一下！”一个艾尔率先开口叫道：“有人在接近这里！” 按理说，力量达到王灵的灵都可以跨越千里冰封，但是让艾尔惊讶的并不仅仅是有人接近这个事实，而是来者的靠近速度快得不像话。 如果说，空王、卡尔德和洛丽塔都是运用了特殊的方式穿越千里冰封，那么他们的快另当别论。而此时正在接近的人，在几秒前似乎还在遥远的北国之外，可是短短几秒间，已然跨过了大半了冰原，这难免不让艾尔惊愕，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走这段距离到底需要多久。 而艾尔如今的实力已经看平王灵，这物源界中能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人或灵已然屈指可数。 “什么？”其余众人好奇道，他们的感知力不足，还并未能感觉到来者的信源能压。 可是还没等任何一个艾尔回答，答案却在转瞬间出现在了孩子们眼前。 所有人一同望向了背后的幻雪城门，因为原本一片冰冷的那里，如今充满了炽红。 火。 孩子们看到了火。 滔天之火直如巨浪般吞噬天地，那寒风凛冽的暴雪城大门，此时此刻却化作了一片燃烧的海洋。奔腾的火舌犹如嘶鸣的魔物，带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巨拳挥落，也没有又一波艾尔们出现在城门外。不同于无限循环的一幕出现了。 火焰吞噬过一切，转眼将幻雪城门华为雪水甚至蒸汽，将一切蒸腾于天地之间。 第222章（下） 燃烧的来者 剧烈的头痛，正如每次出入于识海空间时的感觉相似。 然而自从获得了强大的信源力量后，艾尔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痛苦了。本以为在强大的信源防护下，此类病痛再也不会侵袭自己的身躯，可是这种想法在这一刻破碎了。 剧痛，痛的昏天黑地一般。眩晕感让艾尔的视线不断旋转而模糊，眼前只有不断转动的蓝色和白色。 嗵！ 艾尔昏然倒地，世界总算静止了下来。在模模糊糊的视线中，艾尔看到地面上并不仅仅倒着他自己，还有其他的伙伴们。 可是此时……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艾尔运起信源力量，强撑住自己的精神不睡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个人……七个人…… 艾尔的目光环视一圈，只有七个人倒在地上。 是这么多人没错，自己身边的伙伴就是这么多……艾尔朦朦胧胧间想到。 不！不对！ 突然，艾尔心头一凛，顿时清醒了三分。的确在平时的时候身边只有这七个人没错，但是此时并不是平时。 明明应该有五倍数量的人…… 想到这里，心头的不解和好奇似乎凝聚成一股格外强大的信源力量，竟是硬生生地撑起了艾尔眩晕的身躯。 可是世界依然模糊不清，身体依然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就会踉跄到底。 然而，虽然看不清东西，却能分得出颜色和光芒。当艾尔缓缓撑起身躯，视线随着身躯而高涨而起，一片火光融入了他的视线。 艾尔不知道那火光来自何处，只觉得它炽烈，霸道而又温暖，熟悉，好像很久很久就曾见过一般。 是火之恶来吗？艾尔暗暗寻思道。 可是身体给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火之恶来在他身上开启的法门并没有任何反应。换过来说，他并没有召唤过火之恶来，它也不该会前来援助。 是谁？ 艾尔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似乎是正在到来的这火焰消融了那幻雪城门，也正是这火焰令时间的褶皱平和，让五个时间点的人重新归于统一。 艾尔竭尽全力，想要张开眼看清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可是当艾尔将信源力量集中到双眼时，脚下却是一阵虚浮，竟是重重地向下倒去。 而就在这时，一抹金色晃过了艾尔眼前。 紧接着一双手扶住了正在倒地的自己。 那是一双温柔而有力的手，感觉起来似乎是一个女孩儿。 的确是女孩儿，因为紧接着，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的传入了耳朵。 “小心点，时间蹦合会造成信息瞬载过量，一定好好休息下才行。” 那女孩儿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似乎是一个艾尔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但却又不完全一样。 是谁？ 还没等艾尔细想，剧烈的疼痛感已经令艾尔无法承受。他终于还是闭上了双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23章 归来！ 睡梦中，艾尔好像重新投入了母亲的怀抱，四周温暖而平静，暖的让人不想醒来。 朦胧中，艾尔感到一双温柔的手扶起了自己的身躯，将自己抱在怀里慢慢前行着，那感觉温柔而细腻，似乎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躲在那个怀抱里，艾尔萌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好像这世界的奔波杀戮再与他无关，好像他不用再那么累，不用再为了那个遥远的目标而奋斗下去。他可以就这样美美地睡着，在这温暖的怀抱中睡去。 想到这儿，睡梦中的艾尔甜甜的笑了。 然而…… “啪！” “哦！疼！” 艾尔惊叫一声，他发现自己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而视线中是一双白皙的小脚。 顺着小脚向上看去，艾尔渐渐看到了一双美丽而修长的白腿，再往上…… “哦！” 艾尔刚要继续往上看去，一杆火焰突然烧到他面前，险些烧没他的头发。 “瞎看什么！”一个尖锐的女声传入艾尔的耳朵，正是那双白皙美腿的主人。 那声音是如此熟悉而亲切，然而听到她的声音，艾尔却愣住了。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惊讶，喜悦的神情无可掩饰地从他惊愕的脸上撑开来，他猛地抬头看去，他看到了她的身影。 华丽的金发优雅地散在肩膀，白皙的皮肤勾勒着一张绝美的脸庞，碧色如宝石般的双眼始终带着一股子高贵的傲气，点缀在她完美的面容上。 她是大铁棚的骄傲，一直以来都是。 她叫多莉丝。 金发女孩儿多莉丝。 艾尔倒吸了一口气，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都市的一别，她独自离开队伍，和大伙儿走上了不同的路。那时的她身负伤痛，却毅然地带着她的骄傲，带着她的勇敢，带着她永远被人仰视的光芒，黯淡地离开了其他的孩子们。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输，她从没有输过，她是最棒的，永远都是。 如今她回来了，就站在艾尔的面前，她依然那么美丽，甚至比以前更加美丽了。艾尔他们的年纪正是发育的时候，许多时日不见，她身材变得越发修长，体态也愈发玲珑了，看得艾尔一阵阵痴愣。 “你怎么变得和西泽一个德行！”多莉丝瞪了艾尔一眼，可是却不愿撇过脸去，能感觉到与艾尔一行人重逢让她也兴奋得不得了，可是她的性子却让她死活不愿意表现出来。 “小屋让你们停哪儿去了？我要去弄套衣服。”多莉丝紧盯着艾尔问道。 艾尔这才注意到，多莉丝的身上似乎未着一缕，只是有一圈炽烈的火焰始终环绕在她周围，遮蔽着其他人的视线。从那火焰里，艾尔感受到了一阵阵跳动的信源能流，时高时低，阴晴不定。低的时候，那信源能压几乎于零，而冷不丁跳高的时候，却能让艾尔登时心跳加速。 “看你的样子，信源力量应该很高了吧，直接就地取材做一套不就得了？”艾尔对多莉丝的信源实力无法摸清，但是感觉起来足够做一些普通的制造工作，于是便开口建议道。 “没用的，这些普通材料经不住的。”多莉丝皱了皱眉，说着，她将信源能量顿时释放出来。只见四周登时一片风起，卷着大量的沙石冰木聚集而来，转眼间，竟是在多莉丝身上形成了一套服装。 然而，还没等多莉丝走两步，她身体四周便火光四起，瞬间那套服装就化为灰烬，消散于空中了。 “这些东西吃不住，我需要的是……”说到这儿，多莉丝的嘴角突然抿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缓缓吐出三个字：“觉醒衣。” 觉醒衣。 正是没能觉醒，没能穿上觉醒衣，永远第一的多莉丝心中受挫，才会选择独自一个人离开队伍，去寻找自己的力量。 而如今，她回来了，此时的她不仅早以拥有了穿着觉醒衣的资格，更有了超出大部分孩子们的力量，一股让艾尔都无法摸透的力量。但是对她而言，曾经的遗憾却是绝对要找回来的，她所执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那觉醒衣，属于她自己的觉醒衣。 艾尔会心地露出了笑容，他知道熟悉的多莉丝回来了，永远的回来了。他没有多说话，只是将手指向着他们过来时的方向指去。 如今的多莉丝今非昔比，紧紧一个方向就已经足以让她找到埃尔法小屋的位置。她用手扬了扬肩头的金发，轻轻道了句： “叫醒他们，等我回来。” 话毕，便瞬间消失在了艾尔眼前，只留下一抹电光和灼烧过的大地痕迹。 这时艾尔才明白，看来多莉丝的觉醒能力并非火焰而已，而是基于雷火的力量。只是艾尔清晰地感觉到，多莉丝所拥有的火焰并不寻常，它不是物源界的火焰，也不是火之恶来所掌控的信源火，而是某种十分纯净的能量流，纯净得像雨后的天空。 站在原地回味了好一会儿，艾尔才突然“呀”的一声。 他猛然想起其他伙伴们还昏迷着呢，立即抽出法则之剑，催动信源能流与幽都的空悲歌。醒脑破幻之神石驾到，所有昏迷中人全部苏醒了过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们醒了！” 艾尔激动地赶过去扶起身旁的孩子们，想要告诉他们自己刚刚看到了谁。可是谁知，当他扶起孩子们时，所有孩子却都像中邪了似的越过他看着前方。好像他不存在一般。 “喂，你们怎么了？”艾尔怪叫道：“告诉你们告诉你们，你们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本以为他们没人能猜到，艾尔正打算得意洋洋地宣布答案，却突然听到所有齐声大唤道：“多莉丝！” 声音之大，差点把艾尔耳朵震聋。 还没等艾尔缓过耳朵来，眼前的其他人却都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回头看去，却见他们正兴奋无比地围在一个火红衣服的女孩儿身旁。 那女孩儿不是多莉丝是谁？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炽烈火红的华美服饰，其质地与其他人的觉醒衣如初一辙。觉醒衣的设计者，似乎老早就预料到了孩子们觉醒的能力一般。多莉丝的衣服完全能够承受炽烈的火焰，简直就是为多莉丝量身打造的一般。 第223章 归来！（续） “燃烬之火。”多莉丝缕着自己的长发，微笑着道。 这是她觉醒能力的名字，属于多莉丝的火之力量。 与信源火和普通的火焰不同，燃烬之火的本质实际上是一种反物质形态。它是一种能够燃烧一切物质的火焰，无论是钢筋水泥还是寒冰冷刃，在多莉丝的燃烬之火面前都会被华为乌有。 可是，偏偏有那么一种一副不会被燃烬之火所伤，那便是觉醒衣。 至今为止，孩子们都不知道这觉醒衣到底从何而来…… 第224章 冰雕 白色的天空，如刀的冷风在阴嚎，宽阔的官道被冰雪覆盖，这里，是暴雪城。 温暖，本不该是属于这片世界的词汇。但是此时此刻，孩子们却是的的确确地感到了温暖。 “寒冷是可以做燃料的。” 一个金发女孩儿走在一圈孩子的中心，用指尖儿的火焰靠近天上飘下的一片雪花。 只见那雪花在强风下快速横飞过来，撞在了女孩儿指尖的火焰上。转眼间，那雪花竟是熊熊燃烧了起来，进而变轻反向着天上飞去。这小小的火苗一飞向天空，立刻和其他的雪花相撞，一碰二，二碰四，转眼间，竟是牵连着许许多多雪花都燃烧起来，烧得天上火红一片。 如此一来，漫天雪花变成了无数漂浮的烛火，孩子们的周围自然温暖一片，连地上冰封的官道都化了开来，露出了坚硬的石板本色。 “不可思议。”一个银发女孩儿望着漫天如星辰般的微弱烛火，一脸幸福地感触道。不过对于她来说，幸福的源泉并不是来自这烛火与温暖，而是来自带来这温暖的那个人——那个永远美貌而高贵的金发女孩儿，多莉丝。 “多莉丝。”忍了又忍，银发女孩儿琳还是禁不住冲到了多莉丝面前，她白皙的双手拂过多莉丝的脸庞，似乎在查看多莉丝是胖了瘦了，有没有哪儿伤到。 一顿摸索探看之后，最终发现，多莉丝唯一的变化就是比以前更加惊艳高挑了。 “放心啦，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多莉丝微笑着摸了摸琳的小脑袋，示意自己真的没有任何损伤。 琳这才放下心来，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她猛地扑进多莉丝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多莉丝归来，让所有人的心情的变得喜悦而明朗。**都市之后，孩子们在路上发生了很多事，曾经遇到一个丧魂兽都要哭喊逃命的孩子们，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一个个身带信源力量的觉醒者。特别是艾尔，起死回生的他在信源界修得了王灵之力，更是拥有了作为神运者的第一块宝石，早已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儿。 而多莉丝虽然没有和大家同行，但是艾尔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上此时携带的信源力量绝不亚于自己，而且如若爆发起来很可能要远高于自己。真不知道没有进入过宝石森林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在没有神之试炼的情况下修得这样雄厚的信源能力。 带着好奇和疑问的并不只有艾尔一人，多莉丝是聪明到骨子里的女孩儿，她如何能感受到不到这些好奇的眼神。 她似乎正要开口和琳聊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可是不打巧，就在多莉丝刚要开口的时候，一片阴影遮住了孩子们头顶的阳光。 谁！？ 所有人警惕地同时向着官道前方看去。 只见宽阔的暴雪城官道，此时竟然被横拦住了。而拦在官道前的却不是不是什么人，而是一具巨大的冰雕。 冰雕十分巨大，看上去并不像是能够被轻松移动的东西。它高达五米有余，宽度也有四五米之长。不过吸引艾尔注意的并不是它的体积，而是它的形状是在是非常的…… “奇怪。” 千叶因果怪叫一声，她如今也见识过了各种诡异的丧魂兽和兵灵，可是长成这个奇怪样子的雕塑还是第一次见。 整个雕塑似乎雕琢的是一个怪物的模样，这怪物的身躯像是一个长臂的猿人，但是头却和狼相似。狼头上长着四只眼睛，两侧并列着各有两只。它背后背着四扇巨大的翅膀，形似蝙蝠的翅膀，但是要显得更加残破而修长。它似乎有着自己的名字，叫做…… “亚巴顿。”艾尔愣愣地望着这个巨大雕塑，脱口而出。 在大铁棚的日子，艾尔最喜欢读的便是前纪元的神话传说，无论东西，无论国籍，都是艾尔的最爱。 他当然知道这个怪物的名字，亚巴顿，《启示录》中记载的地狱魔神，众恶魔中颇负盛名的一位。 虽然是个雕塑，可是这雕塑的出现却让艾尔登时一阵心颤。一种不祥的预感猛烈地冲击着艾尔的心房，让他的思绪一时间变得无比混乱起来。 “恶魔……恶魔……” 艾尔暗暗念着，他突然惊悔到自己居然以前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既然神话中的神是存在的，是古老神明与他们后代的觉醒者们；既然神话中血族也是存在的，是古老神明的影子；既然传说中的鬼也是纯在的，是人类的信源半区分离到信源界的信源体。 那么……恶魔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前纪元的古老神话都有源可溯，那么很多神话中都提到的恶魔就不该是莫须有的存在，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某种东西，而且在古老的地球上曾经有过自己的辉煌。 神话……恶魔…… 等等！ 艾尔突然意识到，神话既然都是有凭据而出，那么对于恶魔的记载也许也是真实的。如果按照远古神话的故事说来，恶魔应该是…… 堕落的神明。 第225章 神魔 “恶魔？亚巴顿？”听着艾尔口中念念有词，千叶因果却是一头雾水，其他几个孩子也一样，都用奇怪地眼神看着艾尔，好像艾尔中了邪。 “恶魔？那是什么？”王昭倩关切地走到艾尔身旁，一只手挽住艾尔的手臂，她能感觉到艾尔一定是想到了什么。 “只是一种猜测。”艾尔吞吞吐吐道，现在缠杂在他脑海中的只是一种预感，模模糊糊并不真切，他似乎觉得这冰雕会活过来，成为活生生的……魔。 “咔吧。” 正当艾尔这样想着，突然一声清脆的裂碎声进入艾尔的耳朵，那声音很细微，如果不是艾尔的感官异乎常人，也许还没人会听到这轻微的声响。 “咔……咔咔……”裂碎声在继续，就在艾尔近在咫尺的耳旁，惹得艾尔四下搜寻看去。 “这冰雕到底有什么古怪呀？”千叶因果也耐不住性子地问道：“你能不能说痛快点！” 艾尔没有理她，仍旧兀自找着那裂碎声的来源。 而这时，多莉丝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你们来到暴雪城，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多莉丝一脸不解：“我本以为，你们也是……” “砰！” 话还没说完，裂碎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巨响打断了多莉丝的话语。巨响的来源不是别处，却正是那处冰雕。 “什么？” 艾尔慌忙抬头看向那冰雕处，果不其然，他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冰雕那么简单，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只是在常年累月的风雪中被冰冻在冰中罢了。 它是恶魔，活生生的恶魔。 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那冰雕外面的冰层破裂，黑色的指爪和皮肤从那冰壳中裂冲出来，冰雕活了！ 一声嘶啸响彻天际。 浑身暗黑色的怪物破壳而出，除去冰壳，实际这个怪物大约有三米多高，四米左右的翼宽，几乎有孩子们两倍的体型之大。 “这是什么？”西泽面部僵硬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也许是出于对力量敏锐的直觉，他健硕的肌肉此时竟不自禁地微微有些颤抖。 “是恶魔。” 艾尔和多莉丝同时脱口而出。 “快跑！”多莉丝高声叫道，艾尔的直觉也令他当下会意。 转眼间，两股信源力量交错融合，竟是掀起了孩子们脚下的冰盖，带着所有人瞬时间闪身出数里远，躲在了一栋建筑的背后。那建筑十分高大，相比一时间那怪物是看不到孩子们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刚一落下脚来，艾尔赶忙问向多莉丝，如果说他只是一种猜测的话，多莉丝刚才的语气要肯定得多，似乎早已对此了解了许多。 “当然！”多莉丝扬了扬下巴，尖声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一无所知也敢来闯暴雪城，急着去信源界报道么！？” 信源界报道……别人不清楚，艾尔可是清楚得很，说白了就是找死的意思…… 多莉丝说得指责，艾尔听起来却禁不住笑了出来，在这样的时刻，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却萦绕在艾尔的心房。听着多莉丝那不可一世的语气，他知道那个熟悉的多莉丝真的回来了，就这样站在他的身旁。 “听好了！”多莉丝提高了语气道： “这是我从一个特殊的地方了解到的，有些我们之前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觉醒力量传自于神，也就是最早出现在地球的古老神明，虽然现在弄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生物，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他们带来了地球万物，并且可以和地球的一切交流，包括所有的生物甚至所有元素。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并不是什么长生不死的家伙，他们同样是生物，也有自己的生命，只不过他们的生命比我们要漫长得多，足足可以跨越千万年。 随着时间流逝，地球万物一代接一代的出现，繁衍生息，并拥有了一定的体系。可是此时此刻，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远古神明们却老了，濒临到了死亡的边缘。直到此时，神明们才开始考虑该繁衍生息，在地球上留下自己的后代。然而，神与神之间是无法交配的，或者说，所有的神都是同一种性别的存在，所以他们只有在地球上寻找传承者。而此时，地球上已经诞生了唯一的高等智慧生物——人类。 人类被视为远古神明们的杰作，在当时的他们看来，人类像极了自己。所以神明们选择人类作为传承者，正是这样才会有这些半神基因融入人类的社会，缔造出了我们这样的半神。 不过这个选择并不是这么简单就成立的，有一部分远古神明并不看好人类，或者说，他们认为神力的传承不该局限于一种生物。况且就当时而言，人类的个体力量并不强大，比起许多猛兽来讲，如果单独放对儿，只是沦为腹中餐的下场。这一部分神明主张选择各种猛兽作为传承的对象，因为它们拥有真正强大的**力量。 于是这就产生了争执，神明中分离出了人类派和猛兽派，彼此争执不休。然而，由于猛兽派终究处于少数，同时多数神明认为，猛兽本性残忍，让它们继承神力是对这个世界的破坏。渐渐的，猛兽派沦为了神明中的异端，竟是面临着被处死或驱逐出地球的命运。 矛盾恶化成战争，猛兽派的神明中最终逃离了大部队，成为了敌对势力。为了强化自己一方的力量，猛兽派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繁衍，与众多猛兽繁衍生息，由此诞生了第一批具备神力的猛兽——魔。神力让这批诞生的猛兽与众不同，但是却不改它们生性的残忍，它们的野性借助强大的神力令它们可以无恶不作，它们屠杀其他生灵，甚至反扑远古神明的阵营。而这时，主流神明们的人类后代也已经诞生了出来，也就是最早的一批半神。然而人类的繁衍能力并比不上很多野兽，虽然猛兽派的神明是少数，但是后代却并不少。导致到了这一时代，神魔两方的实力竟是变得势均力敌。 而就是在那个年代，发生了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的——神魔之战。 第226章 地狱与炼狱 神魔之战，人类的历史记载中往往颇有体现的一个历史事件。 不过，由于那时的人类文明还处在原始社会，对于神魔之战的记载也都是极为片段的，往往都是由一些图画构成。 这些粗糙的图画，经后人编纂，成为了不同地区各自的神话传说。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神话中，总是有邪恶的妖魔一方出现。这并不是巧合，而是历史的演化。 真正的历史，就像很多神话传说中勾勒的那样。妖魔们很强大，它们的个体力量要远强于普通人类，甚至超过个体半神。如果一个半神和一个恶魔正面交锋，恶魔的赢面要更大一些。因为野兽敏锐的感知力、强大的力量、无所畏惧的杀戮野性都让它们更适应厮杀。而相比之下，半神虽然同为神的后裔，但是人类自身的感官和力量比不过野兽，在对战中吃了很大的亏。 在神魔大战的前期，人类和半神的阵营被恶魔冲击得体无完肤，死伤惨重。而此时此刻，远古神明经历了繁衍之后，无论是神魔哪一方的祖先，都已经耗尽了力气，寿终正寝。所以这世界完全沦入了半神与恶魔的战场，没有什么更高的存在能够阻止这场厮杀。 翼展数十米的炽烈火鸟，高达几十米的甲胄巨龙，蜿蜒数千米深海恶兽……在这些个体强大的恶魔面前，半神和人类陷入了彻底的苦战。这场战争足足打了上百年。 然而，随着战争的时间延长，战况开始逐渐发生转机。恶魔们虽然个体强大，但是野兽毕竟是野兽，它们的身躯虽能继承神明的力量，但是大脑却无法继承神明的智慧。随着一代代繁衍稀释，恶魔的智慧能力越来越回归到了普通野兽的水平，而人类的智慧却随着文明的发展与日俱增。各种战略战术随着实战和记载不断发展传承，使得人类与半神虽然个体力量不及恶魔，却逐渐的可以料敌于先，通过巧妙的战术以弱胜强。 实际上，这场神魔大战当半神与恶魔打成平手的那一刻，恶魔就注定了失败。因为半神与人类仍然在变强，可是恶魔的势力却越来越弱。 最终，当这场神魔之战进行到第三百个年头，恶魔的阵营最终彻底溃败。大部分恶魔已经在长年的战争中被消灭，而残留下来的恶魔只有逃向人类和半神所不能去到的恶劣环境中才能苟且求生。 由于人类的**适应力较弱，无法生存在过热或过冷的地方。所以这地球上可以让恶魔逃亡的地方有两处，一处长年燃烧着融化一切的火焰，是地球最炽热的死亡地带，另一处长年被冰雪覆盖，冰盖千尺寸草不生。 在人类的神话记载中，前一处地方由于炽热异常，被人类称为“炼狱”，后一处地方因为阴森冰冷，被人类称为“地狱”。而获胜后，残余半神们所生活的山脉，便被叫做“天堂”，或是演化为了“奥林匹斯山”等各式各样的描述。 “炼狱，是一片浸没在燃烬之火的世界，那里几乎是生命的禁区，可是也正是那里赋予我觉醒之力，更赐予了我如今这燃烬之火的恶魔之力。”多莉丝捋了捋肩头的金发，看着一圈睁着大眼睛的伙伴们。刚刚神魔大战的故事已经把他们听傻了，而如今多莉丝居然说自己是从炼狱里获得的力量，更是让孩子们的下巴快要掉了下来。 “别一副这样的眼神……”多莉丝苦笑着抿了抿嘴：“实际上，炼狱并不像你们想象得那么不可思议。因为和炼狱并称的地狱您们也十分熟悉。” “我们？”艾尔一愣，转而突然长大了眼道：“难不成……” “没错！”多莉丝知道艾尔已经想到了答案：“那被冰封在千里冰盖中的地狱，还有着另外一个名字，叫做——暴雪城。” 暴雪城。 正是孩子们脚下的这片土地，被千里冰封所围绕，被幻雪魔门所守护，千尺冰盖寸草不生，世界上除了炼狱之外，恐怕没有地方能比暴雪城更适合“死亡地带”这几个字。而这里作为恶魔们被放逐的第二片土地，当之无愧。 这里是地狱，真正的地狱。 “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艾尔奇怪道，这些悠久的历史就连强大如伯牙那样的人也不曾知晓，却不知多莉丝是如何得知。 “一个恶魔告诉我的。”多莉丝莞尔一笑：“一个真真正正的恶魔，来自远古的第一代恶魔。” “第一代恶魔！”艾尔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代恶魔，其地位就等同于第一代半神一样，它们至少有远古神明一半的力量，对于今天他们这些被稀释了无数代的半身后裔来说，简直无可比拟。 “这不可能，它们怎么可能活这么久？”艾尔惊叫道，他深知只有远古神明才有着无比漫长得生命，但即使是那样的生命也是有尽头的，也正是远古神明的生命尽头让他们选择了繁衍。可是繁衍之后，无论恶魔还是半神，在生命这一点上都不再有神明的长度，仅为人类和野兽的长度而已，因为它们的**终究是分离自人类或野兽之躯。 “的确，大部分恶魔或者半神都活不了那么久。”多莉丝扬了扬下巴道：“可是并不是所有，因为恶魔也有着各自不同的属性，能够带给它们不同的特性。而告诉了我这一切并赋予了我力量的这位第一代恶魔，它的特性与众不同，有着无法泯灭堪比神明的冗长生命。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的原因，这位恶魔在历史上的记载远比其他恶魔要多，因为见过它的人更多一些。” 说着，多莉丝突然看向了艾尔：“我想，艾尔你应该听说过关于它的记载。因为它的名字正是由它的特性所命名的，被人们称为——不死鸟。” 不死鸟！ 艾尔当然听过这名字，在东方神话中，它还有另外一个更为众所周知的名字，唤作“凤凰”。 凤凰，乃是与真龙并称的神兽，身死涅槃，浴火重生。 第227章 不死鸟 “我想这样你就会明白。” 多莉丝笑吟吟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信源能量催动，右手间霎时出现了一柄冰刀。 “看着。”多莉丝突然举起右手的冰刀，向着自己的左臂用力砍去。 “喂！”艾尔惊慌失措，但是多莉丝速度极快，还没等艾尔反应过来，她的左臂已然被切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你在做什么！？”艾尔惊叫道。可是一旁的琳却拉了拉艾尔的衣角，她笑看着艾尔，似乎很自信多莉丝绝不是做这种愚蠢傻事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是有着充足的自信。 果不其然，只见多莉丝的手臂上并未流血，她的伤口里盈盈放出明亮的火光，仿佛大地的裂痕直通向熔岩深处一般。 猛然间，多莉丝双目瞪圆，一阵炽烈的火焰从多莉丝受伤的左臂上腾烧而起，瞬间包裹了多莉丝的左臂，又急剧消散掉了。 而当火焰消散之后，一条白皙细嫩的手臂重新出现在了艾尔眼前，别说是伤口，就连一丝小小的疤痕或是皱纹都没有留下，那美丽的手臂光洁如初，完美无瑕。 “不可思议……” 艾尔终于明白了“不死鸟”的含义，这样看来，多莉丝此时虽然身为人类，但是**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界限。在不死鸟的恶魔之力下，她已然拥有了来自炼狱的不灭之躯。她是不死鸟的传人，浴火涅槃。 时至今日，亲眼见识了多莉丝的不死之躯，艾尔才终于明白了许多不解的事。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多莉丝一个人在荒野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身体却毫无伤口，完美如初，实际上她不知曾经受过多少伤，吃过多少苦。但是这一切终于在不死鸟之力降临时消失于灰烬，让多莉丝拥有了完美的永恒。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多莉丝能够身在信源界却保持人类而不死。想必这不死鸟的属性，却是连阴阳之门也无法泯灭的。 然而，还没等艾尔感叹出来，他敏锐的感官顿时感受到一股危机的袭来。 “回避！”艾尔大叫一声，登时催动信源力，将脚下的冰盖挪出十几米远。还没等其他孩子反应过来，一道黑色的电光轰然砸在了他们原来落脚的地方，刚刚他们躲藏的建筑瞬间被黑电击中，瞬间只剩下地面的一片焦黑。 “是刚才那家伙。”短短时间，艾尔已然判断出了发出攻击的敌人。只见目所能及的天空之上，一只黑色的怪物正展着残翼飞来，其身躯间黑色的电光闪动，恍若来自黑暗的雷神。 “远古恶魔。”多莉丝神情严肃地凝视着那飞来的魔物，轻声道：“果然如不死鸟所说，这地狱里存活至今的恶魔，一定比炼狱要年代久远。” “年代久远？什么意思？”艾尔奇怪道。 “现在向我们飞来的这个恶魔，它出生的代数不会超过第十代，也就是很早期的一只恶魔。”多莉丝估算着道。 “不会超过十代！？”艾尔长大了双眼：“那岂不是早该化成化石的家伙了，难道这家伙也有不死之力？” “不会的，继承了不死之力的只有不死鸟。”多莉丝摇了摇头道：“而这里的恶魔之所以能生存下来，完全是因为这里独特的环境。” 这里的环境？ 艾尔望了望天空如刀的风雪，这里堪称死亡地带，如何反而让远古的生命存活？ “本来以为，地狱和炼狱是生命的苦役，会令恶魔们自己消逝。”多莉丝解释道：“但是弄巧成拙，这里环境却反而让他们生存了下来。这里的温度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低温。而正是这种低温，却成为了保持他们细胞活性的保鲜舱。” 多莉丝这么一说，艾尔恍然大悟，他知道在前纪元，人类就曾经发明了冰箱，通过低温来保存一些食物。后来还逐渐有了诸如冰棺等低温设备，都是用来保存有机物的机器。而究其原理，正是低温能让细胞进入冬眠状态，从而大大提升其寿命。 如此说来，这里的低温将这些恶魔冰冻，反而令它们处于了不老的冬眠态，这才会让这种远古恶魔存活至今，没有因为岁月而死去。 而出于物质的这种特性，被驱逐到炼狱的恶魔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除了不死鸟以外，恐怕没有远古恶魔能够存活至今。 然而，此时此刻，地狱远古恶魔的好运对于孩子们来说可就是厄运了。 因为艾尔很快想到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令他的汗毛几乎全部战栗了起来。如果说这里能够令远古恶魔保持活性，那么很可能这里……并不只有这一只恶魔， “轰！” 黑色的电光接连袭来，犹如一场黑暗的流星雨。 艾尔奋力撑起信源能量壁，然而这能够抵御风雪一个月的能量壁，在这黑色电光面前却变得不堪一击。 “该死！” 艾尔低声咒骂到，话音未落时，他已然纵身跃起，抽出了法则之剑。 “封印术，雪牢！”艾尔挥动法则之剑，带着信源力流的法门向着魔物舞出。 蓝白色的法阵浮现在魔物身下，转眼一个巨大的雪牢凭空而出，将那魔物完全包裹在了雪牢之中。 “好的！”艾尔暗暗握拳，以他王灵的能量级，他的封印术足足可以将王灵级别的敌人封印其中。 然而…… “砰！” 还没等艾尔有时间得意片刻，那雪牢却依然应声而碎，瞬间被击破了。 艾尔被眼前的一幕惊愣了，他虽然察觉到这恶魔的力量不一般，但是却没想竟强到这个地步。 “轰！轰！轰！” 恶魔被激怒了，黑色的电光全部瞄向了艾尔的方向，如连发的导弹一般向着艾尔疯狂袭来。而此时的艾尔正愣愣的站在原地，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耳旁一声尖锐的女声，紧接着，艾尔看到一个火红色的身影闪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轰！” 无数黑电重重地砸在了那个火红的身影之上。 “多莉丝！” 艾尔幡然清醒过来，他惊声叫道，可却为时已晚。死亡的黑电将多莉丝的身躯顿时砸的千疮百孔，已然看不出人样。 第228章 凰之怒 凰，既是神鸟，亦为火神。 凰，在古老的希腊神话中，又名不死鸟。前纪元的恶魔学中，不死鸟有着人类的名字，唤作菲尼克斯，是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中位列第三十七位的魔神。 源自所罗门的恶魔学，虽然多有杜撰的成分，但是其原始素材却是源自初代恶魔的信息。其中有很多恶魔的真实形象和特征，在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中有着精确的记载。 不死鸟，位列三十七，在古书中，她形如凤凰，声似顽童，拥有美丽的歌喉和善良的秉性。它是古俄罗斯人神话中的火鸟、是古埃及人传说里的太阳鸟、是古美洲的叶尔、也是古阿拉伯的安卡，又或者，是古中国的凤凰。 并不是这些神话记载出于巧合，而是她真的存在，就存在于那炽烈燃烧的炼狱之中。每过千年，她会离开炼狱，飞往世界各地采集各种有香味的树枝或草叶，随即将它们叠起来引火**。火焰不会夺走她的生命，反而会让她从灰烬中获得更加鲜艳的新生。 孩子们之中，有一位不死鸟，她的名字，叫做多莉丝。 死亡的黑电砸落，多莉丝的身躯登时遭到重创。不过这并不是多莉丝傻傻的飞蛾扑火，而是因为她有着十足的自信。 火焰。 明亮的火焰霎时包裹满多莉丝的身躯，那是涅槃之火，是不灭之火。转眼之间，多莉丝的身影重新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火焰之中。她美丽的金发似乎变得格外耀眼，她优美的身姿仿佛在浴火中分外诱人。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杀死多莉丝，因为她是这个时代的人中之凰。 “该死的爬虫！” 黑电彻底惹恼了多莉丝，她碧色的瞳孔登时变得无比炽红，犹如太阳的光焰一般。信源能压狂躁地四散开来，吹得她的满头金发在空中披散狂舞。 只见她突然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仰天长啸。双臂与脖颈间青筋暴起，力从中来。伴着啸声，一双巨大火翼从背部撕出巨展开来。 火翼方成，多莉丝转头怒瞪向那恶魔，眼神中已然充满了杀意。 艾尔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但是即使是以他的感官之敏锐，还是禁不住揉了揉眼睛。因为此时此刻，天际间突然响彻了一声空灵的鹰啸，而随着这声鹰啸，多莉丝的身影竟然顿时消失了。 是速度，不可思议的速度，快得夸张。 自从艾尔获得了王灵之力，他从没想过还需要用老办法来捕捉画面。但是此时此刻，他意识到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周身的信源能量尽数催动，积聚在双目之上。视觉能力顿时强化了千倍，艾尔总算可以看清正在发生的一切。 只见多莉丝大展着火翼，以难以想象地速度在空中翱翔。而对面的恶魔也并非善类，它似乎能够捕捉到多莉丝的轨迹，黑电如雨点般疯狂砸向多莉丝，迫使多莉丝不断闪动着身形，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快速向着恶魔靠近。 即使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下，多莉丝依旧凭借迅敏的身姿快速靠近了那魔物。她闪身到魔物头顶，双手笔直地冲向魔物的头颅，五指大张。 炎光暴起，一簇明亮的火柱从多莉丝双手间爆放而出，重重地砸在魔物的头上，直至将魔物的半个躯干包裹在火海之中。 燃烬之火，携带着恶魔之力与信源能量的反物质火焰。如若被正面击中，绝无生还的可能。 十几秒后，火光淡去，这在冰雪中封存了数千年的远古恶魔终究化为了焦炭。烟气携带着一种一股子烧焦的味道在空气中四散开来，那是一个古老生命的终结在这世界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然而，对于杀死了这个古老恶魔的人而言，这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战况安定，多莉丝背后的火翼也随之消失，她一时间仿佛变成了一个断翼的鸟儿，虚脱地向着地面落下。 “多莉丝。”艾尔赶忙飞身赶去，但是有另一个人已经抢先一步，以更快的速度赶去接应。 一阵风华掠过，琳已然驱动气流，轻柔地扶住多莉丝的身躯，缓缓地将她放了下来。 很快，艾尔和其他孩子们也赶到了，然而，看到多莉丝的时候，艾尔却惊愕了一下。 有伤口。 艾尔在多莉丝的身上看到了伤口。 第229章 地狱之门 “怎么回事？” 艾尔弯身下来，扶住多莉丝的身躯。 本以为，双手触到那晶莹的皮肤时，会感到一股火热的烫感，但是出乎意料的，多莉丝的皮肤冰凉而温润，丝毫没有那出于火焰般的感觉。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此时此刻那美丽的手臂上多了一道伤口。 艾尔轻轻伸过手去，想要查看一下那伤口的情况。 “啪。” 还没等艾尔伸过手去，便被多莉丝一把拍开了。 “拿开，这种级别的家伙还伤不了我。”多莉丝傲然道，紧接着一股火光从那伤口处迸发出来，险些烧到艾尔的头发。 火光过后，那伤口完美复原，一条光洁的手臂完美如初。然而即便如此，艾尔还是发觉了这不死鸟之力的局限性。 “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复原的，对吗？”艾尔皱起眉头，轻声问道。 多莉丝似乎想反驳，但是想了片刻，却最终撅了撅嘴道：“大部分时候都能。” “大部分，不是全部是吗？”艾尔追问道。 多莉丝不再作答，只是别过头去，她的神色已经回答了艾尔的问题。艾尔已经隐隐猜到，这不死鸟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如果多莉丝身上的能量消耗过大，那么复原能力就会大打折扣。 “以后不许这么乱来！”艾尔皱了皱眉道：“别这么一个人硬冲了，我们大伙儿都在这里，想好办法打配合，总比你自己硬来要强。” 多莉丝嘟了嘟嘴，没有说话，不过按她的性子，这算是默许了。 “好了。”艾尔长吐了口气，坐了下来道：“我们现在还不是安下心来的时候，按照多莉丝刚才所说，这里应该是远古恶魔两个放逐地中的一个，极度寒冷的环境保存了这些恶魔的身躯。也就是说，这里极有可能存在着其他恶魔。” 恶魔绝对不只有这一只，这正是艾尔此时所最担心的问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依然生存的恶魔可能数量庞大。 “等等。”卡尔德打断了艾尔的话：“据我一直所知，这暗藏雪之礼赞的暴雪城是空王从信源界带过来的，难道地狱原本在信源界吗？” “地狱和炼狱不属于双界之内。”多莉丝转回头，回答了卡尔德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空王只是把地狱的一个入口带了过来而已，我想就是那扇幻雪城门。自古炼狱和地狱始终是两个独立的空间，它们虽然可以从物源界或者信源界进入，但是当你迈入的一刻，便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据我说知，炼狱和地狱都有不止一扇门，只是这些门到底在哪里，都是些什么样子，却很少有人知道。” “这么说来，幻雪门还并不是地狱唯一的入口咯？”艾尔转身道。 “我想应该是这样。”多莉丝点了点头：“我从不死鸟那里得知，地狱的正门那里应该有一只长年游荡在那里的恶魔守候，那个恶魔在前纪元神话中也十分出名，是一只长着三个脑袋的巨型恶犬。” “地狱犬！”艾尔惊叫道，他当然看过关于地狱犬的传说，在远古纪元的神话记载中，地狱犬几乎是公认的地狱守门兽，长着三个头和龙的尾巴。说起来，在幻雪城门的确不曾遇到这样的巨兽守卫。 在古神话中，地狱和冥界是一个较为混淆的概念。对于远古人类而言，他们见识过神魔之战，也可能见到过关于异界空间的存在，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所以各式各样的说法才会流传出来。 “不过……”多莉丝皱了皱眉头接着道：“据不死鸟所说，地狱犬的责任便是守护暴雪城，如果有人从其他的门进入这里被它察觉到，它会立刻从正门处赶过来，清除入侵者。” 如果被察觉到？ 听了多莉丝的话，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如果说他们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不会被察觉到，那么当多莉丝烧毁幻雪城门的时候，地狱犬察觉的可能就大了几分，而当他们刚刚杀死了一只恶魔的时候，恐怕地狱犬已经怒不可遏了。 多莉丝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时间静默了下来，而正是这份静默，也让四周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艾尔的感官异于常人，当环境安静下来，一些细微的声音已然被艾尔捕捉到了。 低吼声。 他听到了一阵阵低吼声，似乎传自三个喉咙之上。 它来了。 艾尔知道，它已经来了。 第230章（上） 地狱犬 低吼声。 越来越多得低吼声。 “不，不对，不只是三个。” 艾尔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他听出那低吼声绝对不止是三个，随着那些声音逐渐接近，竟是足足有数十个之多。 虽然那怪物仍在远处，但是艾尔能听出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接近。 是一只恶魔没错。 艾尔仔细聆听着那袭来者的步伐，虽然低吼声似乎出自几十个头颅，但是步伐声却始终只有四只脚。 对了！ 艾尔猛然想起他曾经看过的一段记载。据古书《神谱》中记载，实际上地狱犬有50个头，是后人为了雕刻方便而减为三个。 古老的记载并没有错，这怪物的头颅绝不只有三个那么简单。 五十个头颅支配着一个身躯，这意味着什么？ 艾尔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虽然恶魔的躯体来自猛兽，但是猛兽同样具备大脑，只是不及人类这样具备智慧而已。 从信源绝对值的理论说起，动物的信源绝对值要低于人类，所以较为愚笨，在生物界的地位也很低。 可是那是针对一个大脑而言。换个角度想，如果一个动物同时具备五十个大脑呢？这五十个大脑合作支配一个身躯呢？ 如果五十个大脑能够通力合作，那将意味着…… 它很可能具备相当的智慧！ 不亚于甚至超过人类的智慧。 “你是一个聪明的猿猴。” 正当艾尔这样想着，一个低沉而悠远的声音突然传入了艾尔的脑海。那声音虽是一声，但却仿佛是五十个声音的共鸣。 冷汗顺着艾尔的额头淌了下来，他知道是谁在和他说话。 不是别人，正是正在向这里走来的地狱犬，而且用的是心语。虽然它距离大伙儿依然遥远，但是很显然它已经定位了大伙儿的位置。它比艾尔想象得还要可怕，在这么遥远的距离，它居然能够使用心语隔空传音。 同时它的话语告诉了艾尔，它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五十头地狱魔犬，它不仅仅有着恶魔之力，更有着强大的信源力量。五十个头带来的信源绝对值，加起来足以超过一个人类。它是恶魔中的智者，是魔中之神。正是因为它这样的智慧和力量，它才能守护地狱千万年，为无数人所知晓。 在它的眼中，人类不过是一种猿猴，就像人类将其他动物都视作野兽，而称自己为人类一般。信源绝对值决定了物种的尊卑，古老神明中的猛兽派明显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最终与半神人类一族分道扬镳。 但是猛兽派同样诞生出了佼佼者，比如地狱犬。 不过…… 艾尔突然灵机一动。如果是作为敌人来看待，具备着高等智慧的地狱犬也许是个麻烦。可是如果它不是敌人呢？ 刚才的恶魔亚巴顿，是出自野兽残忍的嗜杀本性，才会对附近的孩子们疯狂攻击。可是这些孩子和恶魔本无什么深仇大恨，并非不能和平共处的。就好像多莉丝还通过初代恶魔不死鸟获得了不死鸟之力一般，古老的神魔大战已经成为历史，他们这些半神后裔没有必要一定和恶魔拼个你死我活。 是谁说过什么来着……要和谐！ 艾尔心里默默道…… 第230章（下） 地狱犬 如果说一块积雨云能够遮住太阳，很多人也许不会觉得稀奇。 可是如果说一只狗能够遮住太阳，估计没几个人能相信。 不过这就是事实，至少对于现在的艾尔和孩子们而言。 艾尔敢对天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只狗。按理说，曾经见识过很多丧魂兽都是体格庞大的家伙，但是它们在这只狗面前都显得相形见绌。 一只大狗，真真正正的大狗，遮住了艾尔等人头顶的所有光线，竟是让这片土地一时间变得如同黑夜一般昏暗。多莉丝身旁燃起了熊熊火光，照的这里仿佛是一个巨树下的篝火晚会。 可惜现在不是晚会，头顶的也不是巨树，而是…… “额……你好……亲爱的地狱犬先生？” 艾尔刚刚还在想着怎么和这个看守地狱的恶魔交流，但是如今看到这个家伙后，艾尔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愣愣地望着这个遮天蔽日的大狗，好像望着一座看不见山顶的高峰。 “别绞尽脑汁了猴子。”地狱犬突然开口道，它似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艾尔的尴尬，倒是好心好意地给了艾尔一个台阶下。可是这台阶里多少有些轻蔑的意思。 不过这也是一个利好信息，至少说明地狱犬还愿意与他们说话，这就意味着或许有谈判的可能。 可是正当艾尔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猴子？！你在说谁！？你这狗东西！” 多莉丝已经怒气冲冲地叫道，过了这许久，她那桀骜不驯的性子却一点儿没变。 好极了……谈判破裂…… 艾尔长叹一声，无奈地单手捂头。 谁知，听了多莉丝的挑衅，那地狱魔犬却并没有显露怒色，它的五十个头中，只有十几个头看向了多莉丝的方向，其他的头却在观察着其他人，处于中心的几个头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艾尔。 “你们这种猴子是我一直以来最看不透的生物。”只听那地狱魔犬并没有理会多莉丝的挑衅，而是继续自顾自地道：“你们看上去弱不禁风，虽然有头脑但是却心性恶劣。你们狡猾、自私、怯懦却又狂妄。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获胜的。” “神魔大战？”艾尔再次听到了这个词汇，看来多莉丝所听说的确有其事。 “你是远古恶魔，难道没有参与过神魔大战吗？”艾尔奇怪道。 “远古恶魔？”地狱犬愣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我们并不是什么恶魔，我们和神的人类后代一样，是神明的后裔。我是神的第一代后裔中的一位，我当然知道，我的父辈只是想证明猛兽更适合作为传宗接代的选择，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人类。我们并不想战争，也从没有掀起战争，掀起战争的同样是你们，你们这些自称为人类的猴子。” “胡说八道！”多莉丝听不下去了，她尖声叫道：“我可是从同样是你们第一代恶魔的口中得知的，你们这些恶魔诞生后就搞得生灵涂炭，四处杀生作恶，半神后裔就该讨伐你们这些恶魔！” 多莉丝情绪很激动，似乎自己也是当时的受害者一般激动。可是相比之下，地狱犬却始终不露愠色，只听他平静地反驳道： “杀生作恶？那只是半神们的看法而已。我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改变过，我们只是正常的捕食来维持生存而已。我们的捕食对象是所有可以捕食的动物，当然也包括你们这种猴子。这本是食物链最正常的自然规律，如果说这样也算作恶，那么后来你们人类大肆屠杀食用其他动物，岂不是恶贯满盈的杀戮了？我们不曾作恶，可是你们人类却以此为借口展开战争，要将我们除之而后快，你说，作恶的是谁？” 被地狱犬这么一说，多莉丝竟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反驳。毕竟神魔之战的历史她也是从不死鸟口中听说的，她并不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是什么。她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点，立马道：“别再花言巧语了，看来你也不过是一只爱撒谎的家伙！” “哦？何以见得？”地狱犬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所听说的神魔大战，也是你们的同胞，同样是初代恶魔的不死鸟亲口讲给我听的。它作为恶魔尚且承认这段历史，你却在这里歪曲事实，比起不死鸟，你可差远了！” 第231章 荒诞的正义 听到不死鸟的名字，地狱犬似乎陷入了一阵沉思。它的所有头都轻轻地眯起了眼，仿佛回忆着什么遥远的事。 “菲尼克斯呀。”地狱犬拉着低沉而悠长的声音自顾自道：“那是个虔诚的家伙，从来都对我们父辈的神明无比虔诚。无论是猛兽派的后裔，还是人类派的后人，只要是具备神力的人，她都将他们视为兄弟姐妹一样至亲的人。神魔大战她没有参与任何一场战争，也不曾伤过半点人命，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具备不死之躯，可以不必进食也能生存下去，但是这并不是主要原因。究其根本，她还是不想同胞们自相残杀。直到她也一同被人类半神们驱逐到炼狱，她也不曾有过怨言。她就是这样一个奇怪却又让人敬佩的家伙。” 菲尼克斯，是不死鸟的名字。 听了地狱犬的话，多莉丝并没有表现出惊奇，也没有说话。看起来，她似乎听过不死鸟的想法。她沉默了，玉牙轻咬着下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而艾尔却从地狱犬的描述中听出了原委，多莉丝转述的不死鸟版神魔大战应该是真实的，因为不死鸟是以一颗虔诚的心站在客观的角度讲述着这一切。准确说来，不死鸟在神魔大战中是一位局外人，她不曾参战，也不曾认同哪一边是对的。 在她心中，哪一边都是错的，同是神明的孩子，本该和谐相处，却为何要为了争个谁对谁错而残忍厮杀呢。 可是换个角度想，厮杀却又没有错，因为智慧赋予了人类思想和文明，野兽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在人类文明中显得过于残忍而**。人类为了维护自己的文明而对恶魔们宣战也并未有何错误。 错的不是恶魔，也不是半神，更不是不死鸟。 错的是这世界，是法则，是弱肉强食的规律。 “你知道么，孩子。”地狱犬突然露出了温柔的神色，低声对着一旁的多莉丝道：“菲尼克斯她很强大，强大得可怕。不仅仅是她的不死之力，更可怕的是他的凰炎，那能够燃烧一切的燃烬之火。当初大部分人都原因相信，如果菲尼克斯愿意参战，那么人类的阵营将不堪一击。可惜，她终究没有出手。” “因为她如果出手，只会造成更加无可计算的死亡。”多莉丝接过了地狱犬的话，竟是已然隐隐有些泪花：“所以宁可被驱逐到无尽炼狱，承受千万年浴火死生之苦，也不愿踏入凡世与人类发生纠葛。” “菲尼克斯有个愿望。”地狱犬眺望着远方低声道：“她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和神的人类后裔和平共处，共同生活在这广阔天地之中。可惜她太理想化了，殊不知这两种生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共存的。最终我们还是被放逐了，可是我们无时无刻不想着重整旗鼓，再次向人类夺回世界。” “你们不用夺回，人类已经灭亡了。”艾尔开口道。 “什么！？”地狱犬惊到，千万年尘封在这千里冰封中的地狱里，他们根本不知道人类世界发生了什么。 “人类已经被自己所灭亡了，如今世界上取代了人类的主宰是信源生命体，也就是灵。”艾尔解释道：“你们如果想要夺回世界，要打败的也是灵，而不再是人类。” 谁知，听了艾尔的话，地狱犬却是不屑的一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说起灵，我要比你们熟悉得多，灵怎么了？灵一样是人类的存在形式，在我们眼里，灵和人类没有区别，就像是蝉蛹和蝴蝶，不过是两种形态罢了。说起来，人类之所以可怕，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灵体的第二形态。恶魔总是能打赢物源界的战场，却永远在信源界输得一塌糊涂，所以我们才会终究被驱逐。” 地狱犬的话，突然让艾尔愣住了。 是啊……如果从种族的角度看来，灵就是人类生命的第二阶段延续罢了，就像是蝉蛹化为了蝶一样。 一时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堵在艾尔心头，竟是难受得艾尔说不出话来。他突然觉得如果站在恶魔的角度看，人类实在是如此可笑。人类看似很聪明，但是却做着比任何低等动物都可笑的事儿。虎毒不食子，蝴蝶也不会残杀自己的蚕蛹，可是人类居然可笑到被自己的第二形态而屠杀，这简直是自然界最荒诞的一件事。 而更荒诞的是……艾尔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件事是如此荒诞。 第232章 时空坠 “看似聪明却愚笨的生物，从笨的程度上来讲，人类如果排第二就没有生物敢排第一。”地狱犬有些不屑地耻笑道：“人和灵的内部斗争，种族之内自取灭亡，这真是再适合人类不过的下场了，哈哈哈。” 说着，地狱犬狂笑了起来，五十个头传出的笑声几近于苍天雷鸣，一时间震得大地都狂颤了起来。 然而，笑着笑着，地狱犬却又突然静默了一下，他似乎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向着艾尔问道：“等一下，灵是如何反向进入物源界的？据我所知，除非是物源界的特殊力量者才可能做到召唤，但是召唤也需要这个力量者的能量维持才行，正常情况下，信源灵逆向进入信源界是不可能的啊。” 一个画面闪入艾尔的脑海。 那是艾尔不久前看过的那一片路德维希的日记里的景象，莉莉丝计划造成了空间黑洞，将尤里安之魂吸收了进去。但是那空间黑洞却在诡异的力量下发生了异变，迸射出无数的时空之门，在整个天际展开来。正是这些黑色大门，让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进入了物源界。 虽然艾尔还没继续看下去，但是艾尔已经知道，这些从黑色大门的另一端进入的生物们就是信源灵无疑。正是这些黑色的大门，为信源灵提供了入侵人类物源界的路。 可是，至于那大门为什么会出现，艾尔却并不知晓，他只是隐隐察觉到这种异象的发生，和那个被黑洞封印的尤里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哦？有这样的事。” 艾尔什么也没说，但是地狱犬却似乎已经完全看到了艾尔所想的内容。 “旋转门，空间的扭曲之门，和幻雪城门一样是种超自然通道，信源界这样的门由其多，但是物源界几乎不曾听说过。”只听地狱犬自顾自道。 “你能看到我脑海中的画面！？”艾尔惊到，刚刚他只是将那日记里的画面在脑海中想起了而已，并没有心语任何话。根据艾尔对心语和读心的了解，他所知道的读心都只能够读那些心中说的话，却并不能看到心里想的画面。然而地狱犬的能力似乎并不仅仅如此。 地狱犬微微点了点头，他似乎有意提点提点艾尔，于是便开口道：“小家伙，你以为读心只能读心语却不能看画面，那是你对读心太过不了解了。我问你，你可知道读心能力的根源所在？” 艾尔摇头，他只知道这是一种信源能力。 “读心能力，实际上是一种高敏度的信源感知技巧。一个人无论想什么，他所想的东西都会形成一丝特有的脑电波。而具备高等信源感知能力的人就可以去感受这股脑电波，并在自己的大脑内将其还原。就像是密码电报发出，再解密一样。只不过，无论什么生物，脑电波的密码都是一样的，所以解码也是同一种方式。我这么说你懂了么？” 万变不离其宗，自然界永远有着某种共同的本质存在，所谓力量的源泉，实际上并不是你额外的获得了多少，而是你能够理解和运用多少，这才是力量强与弱的区别所在。 “好啦，小家伙儿们，我的使命是守卫恶魔最后的据点，也就是这暴雪城，能感觉到你们并非有恶意来进攻的人，如果你们愿意自行离开，我不会为难你们。所以……” 说着地狱犬将所有的头指向了那来时的方向：“诸位请吧。” 逐客令，地狱犬并没有动手一丝一毫，但是他压倒性的力量已然深深地烙印在了每个人心里，即使是刚刚杀死了一头远古恶魔的多莉丝，此时也不敢妄自宣战。 “不过不巧呀狗狗先生，我们还有事要做，要不这样，你睡你的，我们去办完事儿就走。” 卡尔德的声音突然传来，一副嬉皮笑脸没正型的样子。 “你们要做什么？”地狱犬将所有头分别看向所有的孩子们，似乎在读取每个人的心中所想。 艾尔知道即使不说也瞒不住这个家伙，干脆大大方方地道：“我们听说，通过这个暴雪城的游戏，就能获得一个叫雪之礼赞的东西，对我们来说，那东西很重要。能否请地狱犬先生给指点一下，我们该如何拿到那东西？” “雪之礼赞？” 地狱犬似乎没有听过这个叫法，但是转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指的是什么了，是封印在这片土地的时空坠。” “时空坠？”所有人面面相觑，却又不免有些兴奋，因为这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们是从幻雪门进来的，应该见识过幻雪门会引起的诡异的事情。”地狱犬低声道：“那便是时空坠引起的，它是远古第一代半神为了封印我们而设下的一个力量源。有这个东西在，不仅外面的人不容易进来，更重要的是里面的我们根本就出不去。简单说来，时空坠儿是个有识别能力的法器，对于人类和半神来讲，它仅仅会造成一些影响，主要目的是驱使人类和半神远离我们。而对于我们来说，那东西完全是为了封印住我们的牢笼。如果你们想取走那个东西，我自然乐意。可是问题是，没人能取走它。” “没人能取走它？为什么？”艾尔好奇道。 “远古半神很狡猾，他们将时空坠埋藏在了‘它’的头脑之中，只有杀死‘它’，才能取出时空坠，可是，没有人能杀死‘它’。”地狱犬摇了摇头，低沉道：“你们走吧，别妄想了。” “它是谁？”艾尔刨根问底道，他很好奇是什么让地狱犬都避讳其名。 “我们的首领，猛兽派第一代传人的领袖。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魔~王~。”地狱犬一字一顿道。 第233章 龙 魔王。 传说中有多种多样的说法，但是最常听到的名字，是撒旦，或者路西法。 艾尔非常熟悉的一本资料来源，《启示录》，对于撒旦的记载是最为真实的。 启示录第十二章三节，天上又现出异象来。有一条大红龙，七头十角，七头上戴着七个冠冕。 启示录第十二章四节，它的尾巴拖拉着天上星辰的三分之一，摔在地上。 启示录第十二章七节，　在天上就有了争战。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它的使者去争战。 启示录第十二章八节，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 启示录第十二章九节，大龙就是那古蛇名叫魔鬼，又叫撒旦，是迷惑普天下的。它被摔在地上，它的使者也一同被摔下去。 启示录二十章二节，他捉住那龙，就是古蛇，又叫魔鬼，也叫撒旦，把它捆绑一千年， 启示录二十章三节，扔在无底坑里，将无底坑关闭，用印封上，使它不得再迷惑列国，等到那一千年完了。以后必须暂时释放它。 这是西方的记载，不仅如此，西方神话中充满了一种神秘生物的影子，这种生物几乎出现在所有的传说故事之中。 同样的，在东方神话中，有一个同名的神兽众所周知，无论东西方，赋予了这神秘生物共同的名字。 这种生物的名字，叫做——龙。 没错，龙，在一个大概的形态基本下千变万化的龙。事实上，无论哪种记载，无论在那种记载中这生物是什么形态，数量有多少个，它实际上只有那一只。 它是魔王，初代恶魔中最强大的存在，它翼展可以改变昼夜，它长啸可以颤动天地，它游走能够翻云覆雨，它吐息可以灭国焚城。 它拥有着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它在远古纪元被视为至尊的象征。它是龙，万魔之王。 而如今，它就在这里，在这地狱之中，在这千里冰封环绕的恶魔世界——暴雪城。 “它就在下面。” 地狱犬低头对着孩子们道。 乍一听此言，孩子们无一不慌张地看向脚下。 只见脚下的冰地深不见底，犹如一片被冰冻的大海，直至漆黑的无境之中 “吓我一跳，这不过是冰层。”千叶因果啐了一口，还不忘用脚使劲跺了跺脚下的坚冰。 “准确的说，应该叫冰海。”地狱犬低沉的声音纠正道：“这里曾经是一片深蓝色的大海，是后来才完全冰冻，成了一片冰构成的地面。但是这并不影响魔王畅游在这片大海中。” “畅游！？”艾尔惊道：“这里都完全冻住了，如何能畅游呢？” 然而还没等地狱犬回答，一只冰凉的小手却揪了揪艾尔的衣袖。顺着小手看去，竟是一直默默无语的李雨嘉。 “这应该……没什么难的……” 只听李雨嘉弱弱地道。 话音刚落，只见她轻轻抿嘴，骤然间，她脚下固态的冰面仿佛变成了液体的水一般，令她整个人向下潜入进去，转眼李雨嘉已然进入到了冰中，但是却好像在水中游动一样在孩子们脚下的冰之下游动着。 艾尔惊讶地敲了敲地面，那的确还是冰层无疑，但是李雨嘉就这样轻易地游动在冰中，如同游在水中一样。 没过多一会儿，雨嘉重新探出头来，回到了冰面之上，可见她身上并没有沾上一丝湿迹，却已然在冰中游了一圈。 “就是这样……” 李雨嘉吐了吐舌头道。 艾尔的思维很敏捷，他很快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既然和矿物能够交流的西泽能够随意变换矿物的样子，那么和水能够交流的雨嘉自然也可以轻松地指挥冰。所以她如果想要让冰像水一样让她自由游动，那并没有什么难的。 而龙，作为远古魔王，做到这种事儿就再简单不过了。 冰海，它就遨游在这冰海的深海之中。 “魔王它，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龙，它并没有完全固定的形态，甚至没有固定的数量。但是它的基本形态就像你们人类记载的龙一样，但是外观会随着能力的使用而变化莫测。没有人能够对抗魔王。没有人。” 地狱犬深沉地紧盯着那厚厚的冰面，那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仰慕以及……畏惧。 没有人能够对抗魔王，没有人。 地狱犬的话是在忠告，完全没有半点夸张的忠告，艾尔能从他的语气中清楚地感觉到。 “也许我不该这么问。”艾尔沉思了片刻，面向地狱犬开口道：“既然龙王有着不可睥睨的力量，神魔大战为什么魔会输了呢？” 多莉丝同样在意这样的问题，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不死鸟的真实实力，而龙作为魔王，其力量更胜于凰，有这样的神物坐镇，恶魔一方万万没有溃败至此的理由。 “是不公平的异变！” 提起这一茬，地狱犬的神色竟是变得有些愤怒，只见它五十个头都紧紧地咬起了牙齿：“人类半神中出现了不寻常的一脉，每一个时代中只会有一个那样的人，但是仅仅是一个，就足以让我们无法抗衡。” 每一个时代只有一个？ 艾尔骤然聚精会神了起来。 “是的，这一脉人能够通过奇特的方式极大限度地获得多个远古神明的力量精髓，综合起来甚至能够使用出超越神明的诡异妖术。在人类中，这一脉人被称为——神运者。” 第234章 诛龙（一） “有活儿了少年。”卡尔德嬉笑着拍了一把艾尔的后背，拍得艾尔一个踉跄。 好吧……是有活儿了，不过这活儿是不是也有点太不靠谱了…… 艾尔一阵恶汗地暗暗想到。 虽然艾尔早就听说，神运者一脉自古就有，但是不曾想竟是早至神魔大战。半神中没有出现龙和凰这样的个体强者，但是却出现了运用神明遗留力量的S级半神，神运者。远古神明是高度智慧的，他们很清楚人类和猛兽的主要区别在于人类会使用工具。就这一点而言，即使是具备智慧的猛兽也并不像人类那样精通于工具使用。 正是利用这一点，远古神明留下了神的遗迹，通过遗迹引导一代又一代神运者去获悉他们的力量。而神运的七块宝石各自传自一位强大的远古神明，通过获得这些宝石并融合利用，半神中的神运者甚至能够拥有超过远古神明的特殊能力。 龙再怎么强，终究只是无限接近于远古神明而已，但是神运者做到了超越。 因为恶魔一族即便拥有龙，也无从得胜。 只是……在那个神魔大战的年代，相比能够对抗龙的神运者一定是全部具备了七块宝石之后的家伙。对于现在的艾尔来说，手里仅握着一块宝石的他实在没自信去对付这种家伙。 但是令艾尔不可理解的是，为什么轮到他这一代，第二块宝石却是要去杀这种家伙，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神明是无比智慧的，没有不可能。” 一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声音暗暗在艾尔心底响起。 艾尔一愣，他四下望去，却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好像那声音就是由他的心底发出，是曾经某个记忆的回响。 没有不可能……即使是和龙这样的家伙对抗么…… 艾尔暗暗想着。 不，不一定是这样。如果拼死力对抗，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龙的对手，神明给他出了这道难题，一定也暗藏了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 也许…… 艾尔死命梳理着自己可能使用的力量： 忆往之梦，可以通过某种介质进入到其他人的识海或是某段记忆中去，不过对付这种怪兽估计没什么用。 再就是识海空间，通过和某个人的共同记忆，将两人一同拉进艾尔自己的识海空间中，对于作战而言对艾尔较为有利。可一是不可能将龙拉入空间，退一万步讲，就算能，即使识海空间能增强能力，艾尔在识海空间中也未必是龙的对手。 还有便是五行恶来为他开启的法门，这让他可以利用五行恶来的元素力量辅助。但是至今为止，艾尔还不曾成功运用五行恶来的法门打出高伤害的招式。他现在对于五行元素的借用能力还十分薄弱，通常只能利用它们的一些特殊效果来辅助自己而已。 最后就是神运的第一块宝石，幽都的空悲歌。据说神龙的能力千变万化，有幻术能力也很自然，这一点倒是可以应对。 至于在舞乐之国，曾经一度获得的伯牙的乐谱，已经在那次大赛后无影无踪。艾尔知道他并非获得了那些乐谱，只是伯牙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余音，让他能够完成这次大赛而已。说起来，伯牙就是一位获得了七块宝石的神运者，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可以与龙一搏。 想来想去，似乎到底还是没什么能够战胜神龙的办法。 艾尔苦恼地抓了抓头发，他环视着周围，只见所有人甚至包括地狱犬在内都在注视着自己。 等等！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艾尔的脑海中却是恍然大悟。实际上，自己最强的力量并不是来自自己的任何一个能力，而是来自他们，来自自己身边的这些人。 如果没有他们一路上的付出，自己万万走不到今天，早就会死在琴灵手中……不，甚至更早，如果没有王昭倩，怕是他连大铁棚都离开不了，就会和特例帕蒂一样丧生于丧魂兽之口。如果死在那时，他怕是已经变成冥河的千万界中一个默默无闻的分支，孤独地游荡在一片狭小而寂寞的空间之中。 “也许，可以与龙一斗。”艾尔开口道。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尤其是地狱犬，它的五十个头全都瞪大了双眼，似乎压根就不信。 “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昭倩激动地问道，她不知为何对着艾尔有种盲目的信任。 “我自己的话，一定是不行的。”艾尔转向所有人道：“但是好在，我并不是只有自己。” 第235章 诛龙（二） “你们要与龙斗？这真是我听过最愚蠢的笑话！”地狱犬轻蔑地俯视着众人道：“你们所有人一起上，在龙手下也撑不过三招。别说是龙，你们连我都打不过。” 说着，地狱犬五十个头同时低吼了一声，骤然间一股能量流喷涌而出，方圆几千米的冰面登时开裂出无数碎痕。 它在示威，它要告诉孩子们，自己的力量尚且如此，而龙的力量较之更胜百倍。 然而，听了地狱犬的话，艾尔却并不反驳，他微笑着看了看卡尔德，似乎在眼神示意着什么。 一旁的昭倩的和雨嘉都没明白艾尔在打什么暗号，可是卡尔德却一看就懂，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着边迎面走到了地狱犬的面前。 “你真的这样认为么？”只听卡尔德微笑凝视着地狱犬缓缓道：“你真的认为，我们是连你都不是对手的吗？要我说，对付个你，我一人足矣。” 地狱犬惊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卡尔德，却并没有看出这人有什么可怕的，随即冷哼一声道：“狂妄的小子，就凭你吗？” “没错，就凭我！”卡尔德斩钉截铁地道。 话音落时，一股轻松地感觉突然环绕在了卡尔德身旁，仿佛身上有千斤重的桎梏突然除掉，那感觉清爽无比。卡尔德知道，是艾尔开始施法了。 封印术解除之法，虽然艾尔现在只能暂时性为卡尔德解除封印，但是对于卡尔德来说，这就足够了。 封印一除，**般的力量登时涌上卡尔德的身躯。黑色的能流化作一阵漆黑的迷雾，环绕在卡尔德的身上，将卡尔德紧紧包裹其中。 分秒钟后，黑雾散开，一身华贵的黑绒长袍出现在卡尔德身上。而此时卡尔德的神色也变得孤傲而阴冷了许多，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普通的卡尔德，他是曾经的自己，那个傲视整个物源界的强者——中天之英灵，暗黑王卡尔德。 暗王现世，天地为之变色。 原本被漫天风雪刮得一片惨白的天空，一时间黑了下来。阴云蔽日，带着阵阵雷鸣和黑色的闪电呼啸于天际。 天是黑的，但是脚下的冰面却反射出一片暗红色的光，好像驻足于血凝的冰海。 比起之前一片冰蓝雪白的暴雪城，此时此刻的这里更像是一副地狱的样子。 压抑。 让一切都透不过气来的压抑四散弥漫。 那漆黑的压抑之气，不会被狂风卷走，不会被光芒逼退，它们像漫地的毒蛇，像缠绵的哀怨，向着地狱犬扑面而去，转眼已经将地狱犬整个包裹其中。 它们是来自卡尔德的力量，是暗黑王身上独有的力场。 地狱犬静默了，五十个头颅的它具备着比任何人类都更快的分析速度和判断力。它深深知道这股无法抵抗的压抑意味着什么。它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撒谎，也许自己与这男人过上几招尚且分不出胜负，但是如果要和他拼死命对抗，到最后自己绝无胜算。 死寂。 如果声音也有颜色，这时一定是黑色。 压抑的死寂僵置了很久，时间似乎都被那黑色的气息所凝固了，好像失去了流动的力气。 过了不知多久，地狱犬才终于叹了口气。 它将右脚后退了一步，这意味着它已经让步了。 “龙在冰海深处沉睡着，需要用暴雪城中心的那口井，才能唤醒它现身，你们跟我来吧。”说着，它转过身，抬步向着官道深处迈去。 “平心而论，如果你们真的能够除掉他，对于我们其他恶魔而言，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地狱犬背对着众人，语重心长地道：“龙是个残暴的君王，它发起怒来，经常会残杀无数的同胞。这暴雪城本来生活着许许多多的恶魔，但是因为龙的几次突然发难，不知多少同胞惨死龙口。它对我们恶魔尚且这样，对人类半神更是凶暴至极。只要龙还活着一天，无论是人类派还是猛兽派的后裔夺得世界，也终究不可能安详。” “按理说，你们很多恶魔的力量都很可观，难道没想过合力诛杀这位暴君么？”艾尔奇怪道。 “诛杀？”地狱犬冷笑了一声：“当龙现世的时候，我们能够不发抖就已经很不错了，何谈诛杀？况且我们毕竟和你们人类不同，多数同胞并不具备智慧，也不懂得配合和团结，它们有的只是野兽敏锐的本性，当龙出现的时候，它们的本性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们逃离。” 说到这儿，地狱犬深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这些同胞的无知，还是为了感叹那些因龙而逝去的生命。 “不说这些了，我们去城中吧。” 说着，地狱犬迈动他巨大的步伐，开始向着城中走去。它的体型无比巨大，因此它小小的一步就需要孩子们使劲奔跑才能追的上。 一时间，孩子们各自拿出了绝活儿。 王昭倩借着时间之力如幻影般闪烁跟随；琳乘着风华飞行于高空之上；李雨嘉潜入冰海，借着水元素的推动快速游走追随；西泽唤出岩石巨人，借助同样巨大的身形大踏步跑了起来；多莉丝背后展开火翼，自是跟得轻轻松松；艾尔和卡尔德有高能量级的信源力驱动，同样不会掉队。唯独千叶因果偷着懒，安逸地骑在西泽的岩石巨人肩膀上，搭顺风车。 然而，一行人刚刚走出不远，艾尔敏锐地感官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力量正在靠近。 “怎么会？” 艾尔惊叫出口，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那家伙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他的确来了…… 他就要出现在孩子们眼前。 第236章 不速之客 “哟，晚上好。” 一声平淡的招呼声从不远处传来，却让所有的孩子们都安静了下来。那招呼声有些沙哑，听上去像来自一个老人。 可是声音的主人并不是老人，尽管他的身材瘦弱而佝偻，但是他的确是个年轻人，是和其他孩子们一样年轻的男孩儿。一圈重重的黑眼圈环绕在他半睡不醒的眼睛外，一头金色的卷发像野草丛一样散乱着。一个不合群儿的女士发卡别在他的头发上，好像许久也没有摘下过。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诡笑，始终如一的诡笑，从未变过。 艾尔长大了双眼，过了良久，才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 “米歇尔。” 两位少年相视而立，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额……”艾尔还没开口，突然多莉丝的声音抢先发问了。 “你来这儿干嘛？不在西界天岛陪着你的美女上司吗？”多莉丝语带刁难地向着米歇尔问道。孩子们在大铁棚一同生活了太久，以至于直到现在，在多莉丝眼里米歇尔也不过是个怪胎。 “她叫洛丽塔。”米歇尔沙哑着反驳道，他的语气很硬，似乎并不喜欢多莉丝拿洛丽塔说事儿。艾尔从没见过米歇尔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 “洛丽塔告诉我，暗黑王卡尔德的封印似乎被破解了，让我来看看情况。我的确也感受到了外溢的暗王力量。可是谁知我刚刚出门，那外溢的暗王之力又没了踪影，好像又被封印起来了，这可让我好个找。多亏刚刚这力量又出现了，要不这种鬼地方我恐怕一年半载都找不到。”米歇尔摊了摊手道，看来他这次是冲着卡尔德来的。 “洛丽塔说，如果暗王已经能够自己破解封印了，就让我把他带回去。”米歇尔转身面向卡尔德，伸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跟我走一趟吧，卡尔德先生。” “你真的觉得，单靠你就能带走我？”卡尔德毫不退让地向前一步，黑色的天空与泛着猩红的大地映出他暗黑王不可违抗的权威，隆隆的雷鸣声不绝于耳，好像宣告着王的愤怒。一时间，米歇尔和卡尔德两人竟是剑拔弩张。 “不管能不能，我的头儿下命令了，我就要试一试。”米歇尔挂着一如既往的诡笑道：“不能，也得能！” “砰！” 话音还未落，数十条铁索突然凭空出现在卡尔德身旁，呼啸着向着卡尔德捆绑而去。 如今的艾尔，已经能够分辨出各种力量的本质。他意识到，此时米歇尔使用的是“意念锁”，这些铁索并非真实存在的东西，而是一种强制性的意念牵制。被意念锁锁住的人，即使明知自己并未被什么铁索锁住，但是身体却还是无法动弹。这种能力并非信源技巧，也不是什么恶魔之力，而是…… 半神之力。 也就是觉醒能力，是如同李雨嘉的水能力，王昭倩的时间能力等等一样的觉醒能力。早在**都市的时候，艾尔就曾见过米歇尔使用这种能力，只不过当时的对手是苏醒的血族。 然而解除封印的卡尔德哪儿是白给的角色，他箭步轻点，转眼间便已经闪身脱离了锁链海。 “小鬼。”卡尔德阴冷的声音从米歇尔背后响起，他是在告诉米歇尔，自己已然在他身后了。 可是米歇尔却并不意外，更不慌张，似乎早有打算。 以艾尔对米歇尔的了解，他神色如此坦然，必定是留了后招。定睛看去，只见米歇尔背后的冰面下正有一股能量的暗流涌动。 雷电陷阱！ 艾尔知道如果卡尔德踩到那冰面上，巨幅的高压电就会瞬间覆盖卡尔德全身。对于一个人类而言，纵使有再强的力量，如果被如此高压的电流充斥，也是必死无疑。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即使艾尔发现了这陷阱，却也已经来不及警告卡尔德了。这是一个狡猾的战术，恐怕只有米歇尔这样的家伙才会使得出来。通过锁链为佯攻，是敌人掉以轻心，同时在背后积攒雷电，暗藏后招。雷电的快速效果可以最大限度地出奇制胜，因为敌人没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只见卡尔德脚尖触地，登时间一股剧烈的电流霎时充满他身体，其流量之大，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看到阵阵电光环绕在卡尔德的身躯之上。 雷电能力。 同样是觉醒能力。 这样能够借助物源界元素的自然属性力量，不会是信源灵的招式，只有觉醒的半神才会使用这样的技巧。灵的信源力虽然应用方法多样，如果想的话也能够模仿出这样的招式。但是这就好比一块橡皮泥，理论上可以捏出一条和真鱼一模一样的鱼模型，但是实际上却没什么人能做得到。 汹涌的电流如浪潮般吞噬着卡尔德的身躯，艾尔很清楚，如果被电的是自己，恐怕此时已经断气了。 可是，他是卡尔德，是暗黑王。 更重要的是，他在许多年前已经死了，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类。 “好样的，小鬼。”只听一声恶狠狠的声音从卡尔德口中吐出，他额头上青筋暴起，黑绒长袍在暗流的涌动下鼓动膨胀得飞起。 “轰！” 一声爆裂声响彻天地，卡尔德方圆数十米的冰面被炸出了一个大坑。所有的雷电陷阱都一瞬间崩裂消散，无影无踪。 可是这次爆裂似乎也在米歇尔的预料之中，借助着爆裂引发的烟雾弥漫，米歇尔已然展开了连环计的第三个阶段。 迷影重重，而此时的米歇尔已然化身为数十个，艾尔认得，那是他曾经运用过的分身术。 在视距较短的雾霾之下，分身之术给了米歇尔极大的优势。虽然他的个体能力很难与卡尔德正面对抗，但是几十个人依仗着迷雾打起游击，却是让卡尔德应接不暇。 一会儿这边一拳，一会儿那边一脚。几十人围攻一人，这使得卡尔德有力使不出，竟是暂时间陷入了被动。 不过……如果是其他对手，这种战术或许有效，可是米歇尔的对手，却是暗黑王卡尔德。 刚刚过了片刻，卡尔德便不再忙于应对，只见他弯起嘴角冷笑，低声唤道： “暗古冥门。” 第237章 米歇尔的身影 黑色的铜门。 没有知道它有着怎样的年纪，古旧的边框没有斑驳的痕迹，但是那黑到骨子里的冰冷，却似乎昭示了它的岁月。 铜门的正中，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凡是举目看向这扇门的人，都会觉得那门的中央在旋转，似乎有着某种巨大的吸引力要将自己吸收进去。 它是人间与阴界的逆向之门，是物源界与信源界的反行之路。 只有冥界的守门人一脉，才能将其开启。 暗古冥门。 暗黑王单手扶着暗古冥门的门框，那刺骨至心的寒意在暗黑王看来却是如此温暖。暗古冥门就像他的手，他的衣服，他的剑，他的襁褓。他真正的生身一切，都依附于这扇巨大的门扉。 炎魔，鬼师，月桂女，天画，风帝…… 数不清的唤魔从暗古冥门中鱼贯而出，有多少个米歇尔的分身，卡尔德就召唤了多少个唤魔，在数量上，卡尔德的唤魔绝对不输给米歇尔。 两方虽然只有两人，但是看上去却足足是两个军队，一时间两个庞大的队伍相持而立，战火一触即发。 而正在此时，一声大喝传来，让两伙人竟是同时停下了动作，一齐看了过来。 “都住手！” 那声音清冽而响亮，震得整个城市似乎都充满着回响。 喊话的人是艾尔。 艾尔叫停了两拨人，随即兀自走到了两帮人的中间。 “都别打了！”艾尔厉声道：“米歇尔回你的天岛去，卡尔德不会让你带走的。” 艾尔的话让米歇尔的神色短暂地颤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诡笑。 “这可不成，洛丽塔的命令，我一定要做。”米歇尔沙哑着道。 “你再说说，洛丽塔给你的命令是什么？”艾尔反问道。 “洛丽塔的原话是‘如果暗黑王能够自己解除封印了，就把他带回来’。”米歇尔沙哑着答道。 “那就没问题了。”艾尔突然露出了微笑，道：“你只管回去告诉洛丽塔，暗黑王并不能自己解除封印。” “没有？”米歇尔愣了一下：“那他这是？” 还没等艾尔回答，米歇尔已然想到了其中的原因，只听他长哦了一声，笑道：“我知道了，这封印是你解除的吧艾尔？” 米歇尔能猜到是别人解除了封印，这在艾尔意料之内，不过他没想到米歇尔直接就猜到了自己。 “你怎么猜到是我的？”艾尔好奇道。 “直觉。”米歇尔神秘地一笑。 随后，他背过手，将所有的分身全部收了回来。信源灵压也尽数散去，一时间，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普普通通的米歇尔，那个在大铁棚做着恶心实验的小男孩儿。 “很好的答案。”米歇尔沙哑着笑了笑道：“我也能够和洛丽塔交差了。” 说着，米歇尔转过身，似乎就要即可离去。 “等等！”艾尔叫住了他。 “你就那么怕洛丽塔吗？难道不能……”艾尔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出后半句话：“难道不能留下来，和大伙儿一起么？” 米歇尔转回头，艾尔看到他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一丝感激，但是却是稍纵即逝的。好像那脸庞已经被诡笑所雕刻，容不得其他的神情。 “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洛丽塔的力量才可能做到，抱歉。”米歇尔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似乎永远是那样，他模样很决绝，没有人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一会儿都不行么？”艾尔追问道：“我们马上要去对付龙，一个力量怕是还要高过洛丽塔的恶魔，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你的帮助。 这句话听起来如此简单，但是对于米歇尔来说，却并不简单。 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 米歇尔似乎从没听人这么说过，大铁棚的几十年，他一个人孤身在恶心小屋里沉迷于实验和科学，他废寝忘食，以至于小小年纪的他看上去像个小老头。深深的黑眼圈和他佝偻瘦弱的身体，让他看上去好像发育不健全一般，邋遢的习惯和他古怪的爱好让他从来都没有过朋友。 他比任何人都聪明，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多，不只是曾经，现在也仍然是这样……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孤独，孤独地做着他认为应该做的事。 没有人曾经说过“需要你”。 但是他却在做着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 而今天…… …… 过了良久，米歇尔沙哑的声音终于传来。 “好吧，别太久。”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却让艾尔喜笑颜开，因为无论在任何时候，米歇尔都是不可多得的强大助力。 乘胜追击！ 艾尔大跨步走过去，一把抓过了米歇尔的一只手，随即又拽过了卡尔德的一只手，硬生生地把两个人的手按到了一起。 “交个朋友吧，我来介绍……”艾尔笑着开口道。 可是他还没说完，却被抢过了话去。 “用不着，我们早该认识的。”卡尔德露出了一如既往地嬉笑脸庞，大大方方地握紧米歇尔的手：“你好，我叫卡尔德。” “米歇尔。”米歇尔也露出相对温柔的一丝笑容，不过比起卡尔德，还是显得拘谨了点。 一旁的女孩子们，看着这几个人一愣一愣的，她们想不明白，男生之间的友谊和仇恨竟是能转换得这么快。 第238章 唤醒血族 “呜~~~~~~~~” 如夜半的群狼齐嚎，如深渊的鬼神长啸。 当一行人靠近了城中的那口井时，一声凄厉撕心的长嚎让所有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艾尔奇怪道，他隐隐感觉到，这幽幽的长啸正是传自那口井。 像暴雪城的所有建筑一样，城中的井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那井看上去很普通，就像某个再平凡不过的农家大院的一口水井。虽然它有些年纪了，但是冰层的包裹却让它并不显得有多老，好像数千万年来，始终是这个样子。 “就是这儿了。” 说话的一只小狗，和普通的小狗一样大小的一直小土狗，对一般人而言，绝对看不出它和普通的小狗有什么区别。 但是孩子们却再清楚不过，那小狗不是别人，正是这地狱的守卫，地狱犬。 自从靠近城中之后，地狱犬就自己变成了这幅模样。它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能够感觉到，他的变化是出自对“它”的恐惧。 “它”是万魔之王，是仅次于神明的存在——龙。 “那口井，实际上就是唤龙笛。”地狱犬小声对着孩子们道：“你们所看到的井口，实际上是唤龙笛用来吹奏的一端，对着那个口，吹奏出这样的旋律，就能使龙神苏醒。” 说着，地狱犬嘟起嘴，用口哨吹出了一个十分简单的旋律。 那个旋律很普通，甚至说来并不是很好听，但是地狱犬很确定，这便是可以将龙神唤醒的唯一方法。 “就这些了。” 讲解完毕，地狱犬便回过身要立刻离去，好像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等一下，地狱犬先生！” 艾尔突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地狱犬：“虽然这么说有些强人所难，但既然龙神对于你们而言同样是个灾难般的存在，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同打败它？” 在之前的一刻，艾尔曾深深体悟到，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来自与某一个人，而是来自于倾力合作。 似乎有那么一瞬，地狱犬动容了，但是很快恐惧便占据了高峰。 “不……对不起……”地狱犬躲过艾尔的眼神，转过头去：“我无法战胜本能的恐惧，我不能面对它……说实话，你们虽然很棒，但是我也仍不认为你们有能力对抗龙神，死亡终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儿，希望你们临死前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祝……你们好运……” 说完这话，地狱犬便向风一般的跑掉了，好像唯恐再多呆一秒自己就会被艾尔劝说得改变主意。 无意念与龙神相抗者，艾尔也不能强行拉人入伙，毕竟在这样的队伍里，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可能导致全盘皆输。与其要这样的人存在，不如少他一个更好。 “就像地狱犬所说的，这一战，赢面并不大，还有谁不想参与的，请现在尽快离开吧。”艾尔转身面向所有人，多莉丝、米歇尔、卡尔德还有其他的其他孩子们。 并不像理想中的那么一致同意，这个队伍里终究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我不想，我觉得那大狗说得对，还是算了吧，我们不是那个魔龙的对手。” 说话的人是千叶因果，即使是她也觉得此时这么说很自私，以至于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我觉得你们大伙儿也不该去做这傻事，放聪明些，我们完全没必要去招惹那怪物。以我们现在的力量，我们可以建立一座像**都市那样的城市，我们可以生育很多孩子，慢慢充满那座城市，有我们自己的圈子，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人会去招惹我们，我们还能……” “可是我们能找回我们的爸爸妈妈么？”艾尔突然开口打断了千叶，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滔滔不绝的千叶一时语塞。 也许现在的我们的确能做很多事，或许选择对抗洛丽塔，解放**都市，与那里的人们一起生活，如此都比去对付那魔龙要容易些。可是…… 不管怎么做，如果这样去选择的话，就意味着屈服，屈服于灵的世界统治，屈服于命运的捉弄，屈服于这世界的不公的法则，而放弃了改变它的可能。 “放心，千叶。”艾尔走过去，站在千叶因果的身旁：“你不会参与这场恶斗的，真正要参与的，是另一个人……” “什么另一个人？”千叶因果还没等发问，突然感到手腕一凉，紧接着后颈一阵剧痛，便再无意识地昏迷了过去。 卡尔德似乎对艾尔的做法也有些惊讶，但是他看到千叶因果流血的手腕时，便明白了艾尔的意图。 他是要……唤醒千叶体内的血族之魂。 “琳，借用你的风能力，吹奏这个唤龙笛吧。”艾尔对着琳道，他的目光少见的冰冷而决绝。 第239章 龙神现世 黑夜，当暗黑王之力解放之时，便已经降临暴雪城。 无光的天空，对于血族而言，是他们最喜欢的环境。 血，千叶因果的血，从她柔弱的手腕流淌出来，一滴滴洒在暴雪城冰冷的地面上。随着那血液的流出，千叶的皮肤变得越发惨白，那是失血过多的症状。艾尔紧张地看着千叶因果，虽然卡尔德说这就是让血族苏醒的方法，但是他知道他这么做冒着很大的风险。万一暴雪城的特殊环境影响了血族的苏醒，那么千叶将面临着生命的危险。 “呜~~~~~~~” 长笛声鸣响，那是琳利用风华之力吹入井口，按照地狱犬教付的旋律奏响唤龙笛。乐曲虽然简单，但是却透着某种力量，震撼人心的力量。 刚刚地狱犬用口哨吹这段旋律的时候，艾尔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是当琳用唤龙笛吹动之时，艾尔却蓦然发现，这旋律似乎并不是什么乐曲。说起来的话，它更像是号角声，战场的号角声。 号角鼓动，意味着白热化的战争。想来那远古龙神从出生起就呼啸于战场之上，以它的力量，恶魔一方必然将其视为最强的战争机器，像地狱犬那样具备智慧的恶魔会想法设法驱使它，让它为恶魔的阵营服务。 然而它是至尊无上的，它不会为任何人服务，它的生命，为血而生。 想来那些想要驱使龙的恶魔，必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才使地狱犬至今仍谈龙色变。 “呜~~~~~~~~” “呜~~~~~~~~” 号角声继续。 不！不对！ 艾尔突然立起了耳朵，他听到了除了号角声以外的另一个啸声。 那啸声很遥远，似乎传自这无尽冰海的极深处。只有从这唤龙笛的井口，艾尔才能勉强分辨出一丝那声音。 那声音很悠长，长的似乎在深海中能传递向无比渺远的远方。 “嗯？”卡尔德也突然竖了竖耳朵，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你也听到了？”艾尔问道。 卡尔德点了点头，作为中天之英灵——暗黑王，卡尔德的信源之力更胜于艾尔许多，艾尔的感官所能感受到的声音，自然也逃不出卡尔德的耳朵。 “还很遥远。”多莉丝同样感受到了那声长啸，她紧盯着脚下的冰面估算道：“大约7000多米深的地方。” “不，并不远。”米歇尔却摇了摇头，他苍白面容上的诡笑此时似乎有点僵硬，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哑得让人觉得阴森。 “因为它真的……真的很快……”只听米歇尔信誓旦旦地道：“它已经……来了！” “轰！” 冰面开始震动，伴着隆隆巨响不绝于耳。 这一下，不论信源能力或强或弱，所有人都听到了龙神的声音。无数双眼睛一同向着脚下看去。 孩子们脚下的冰面虽厚，但是却颇为透明。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到，一条巨大的黑影，正在脚下的冰海中游动。 那颤动的冰层，仿佛是它激起的波浪一般，汹涌地起伏着。 艾尔赶忙看向了千叶的方向，据卡尔德所说，如果在黑夜环境下，千叶因果的血量流出达到一半以上，血族的灵魂就会支配身体，苏醒过来。 他是算着时间的，他估算大约在龙神出现的时候，千叶的血量应该恰好会流出一半多。而那个时候血族苏醒，艾尔便无需对它做任何解释。对于那个傲视一切的卡帕多西亚而言，眼中是不会容许龙神这样的存在在此放肆。只要稍作言语激将，她定会成为可观的战力。 然而，此时此刻千叶的血量已然流出一半，可是千叶的身躯却只是渐渐变得冰冷，并没有任何血族苏醒的迹象。 “怎么可能？”艾尔有些慌了，他手足无措地看向卡尔德，然而卡尔德也是一筹莫展，似乎无法解释这种情况。 怎么办？ 艾尔心中焦急，龙神即将现世，如果千叶是这个状态，必然会第一个变成龙神的晚餐。 第240章 龙抬头 沉睡了千万年。 昔日的战火依旧燃烧着它的心灵。 刀，剑，哭声，笑声，血，头颅…… 好像无数碎片的画面交错在脑海，喧闹，拥挤，争吵，然后一片混沌，只剩下一个简单的字——杀。 杀死那些叽叽喳喳的猴子，他们总是在眼前叨扰不止。 杀……杀……杀死一切进入视线的……生命！ “来了！”西泽大吼一声。 “轰！” 百米外的冰面骤然破裂，一股耀目的金色如火山的岩浆般喷涌而出。一阵如海啸般剧烈的冰浪，从那破裂处迸发出来，向着孩子们站着的方向席卷过来。那汹涌的样子好像它们已经不再是冰，而是暗流涌动的巨浪一般。 “快回避！那不是一般的浪！” 卡尔德率先感到了那冰浪的不同寻常，那固态的冰之所以会像海啸一样形成巨浪，乃是不可想象的巨大能量驱动所致。 听了卡尔德的警告，艾尔抱起千叶因果，其他孩子们也各自飞身闪开，这才躲过了那巨浪的扑袭。 果不其然，正如卡尔德所料，那巨浪所扫到之处，无论建筑还是山坡，无论生物还是死物，一缕都被碾为碎末，化作狂风中的一抹冰屑，随风飘去了。 浮在高空之上，艾尔终于看清了龙神的样貌。 只见此时探出冰面的尚且只有龙头，那是一个华美无比的巨兽头颅，比艾尔见过的任何一种巨兽都要尊贵而艳丽。龙头上散满泛着光芒的金色须发，光洁如玉的龙齿整齐地排列在那悠长的龙口之中。 可是不知是因为光晃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艾尔始终没有看到龙的眼睛。仿佛那眼睛被什么力量遮蔽起来了一般，每当艾尔想要寻找的时候，却看不见它眼睛的样子。 真的很美…… 艾尔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他不可想象，这样美的一个生物，竟然会是残忍无度的龙神…… “美吗？……美吗？……美吗？……” 艾尔的耳际似乎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问着，那声音细腻若无物，却又拖着悠长悠长的回声和尾音。 “美……很美……” 艾尔痴痴地道，他并不知道是谁在问他，他只想凭着自己的内心去回答。 “生命本该是这样……” 只听那幽幽的声音继续道：“在美的感受中诞生，也在美的体验中……步入极乐。” “步入……极乐……”艾尔重复着那声音的话，他觉得它说的很对……对的别无挑剔……他甚至已经看到，一片美丽的乐土，正在向他招手。 “你在干什么！” 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艾尔的思绪，他蓦地回过神来，只觉得胸口一阵巨大的力量传来，紧接着他整个人被抗在了肩上，飞跃在空中。 定睛看去，只见卡尔德此时正左肩扛着自己，右肩扛着千叶，飞速移动着。而自己刚刚愣神的地方，此时已经被一口金色的龙息淹没，龙息所到之处，万物尸骨无存。 “集中注意力啊我的小指挥家。”卡尔德愁眉苦脸地看着艾尔：“要知道，你可是这个战队的核心。” “抱歉……”艾尔揉了揉眼睛：“我刚刚……好像听见它在和我说话，所以就……” “它？它是谁？”卡尔德一愣，他不知道艾尔为什么用了指物的“它”，在世界语里，“他，她，它”的读音并不相同。 “就是……它。” 说着，艾尔将手指指向了那金色的庞然大物，它的名字，叫做——龙。 生命本该是这样……在美的感受中诞生，也在美的体验中……步入极乐。 它似乎是这样说的，这是属于它的正义。 可是此时此刻，艾尔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西泽！琳！卷起风沙，阻挡住那家伙的视线！”艾尔大声令道，在一路前往城中井的路上，艾尔已经想好了许多种战术。 “收到！” “收到！” 琳和西泽异口同声道，音落之时，琳驾着风华直冲云霄，莲臂轻舞，一阵巨大的龙卷风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西泽聚合空中的矿物质元素，无数飞沙走石顿时洒满天空，与琳的龙卷一起，构成了一圈巨大的视觉屏障，将整个神龙探出的龙头包裹在了那屏障之中。 “米歇尔！意念锁尽可能的缠绕它，在它周围形成严密的网！”艾尔转头对米歇尔道。他知道意念锁虽然是很神奇的能力，但是对于龙神来说，想要彻底锁住它估计不抱希望。不过即便如此，艾尔还是想到它独特的作用。 米歇尔并没有答话，但是他的行动已然展开。只见无数意念锁凭空产生，借着龙卷风的掩护，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龙神探出的部分牢牢地覆盖其中。 “好极了！”艾尔冲米歇尔竖了竖手指，随即转身对多莉丝道：“多莉丝，借你的凰炎一用。让燃烬之火顺着意念锁燃烧，把整个意念锁用火焰包裹起来。” “小意思。”多莉丝面容浮起笑容，火翼翼展，高高跃起。只见她在半空中登时发力，挺胸昂头，届时无数火蛇从她背后的冰面下喷涌而出，直冲着龙神的方向的袭击而去。碰到那意念锁时，顺着密集的意念锁熊熊燃烧起来，转眼便形成了一片火海。 第241章 诛龙计划 凰炎，不死鸟给予多莉丝的礼物。 这种燃烬之火，能够烧毁一切，它带着重重的反物质能量，是任何一种常规躯干所不能承受的。 即便是龙神，也是一样。 意念锁本身虽然具有禁锢能力，但是这微弱的禁锢力对于龙而言却不足畏惧。然而，如果在意念锁上加上凰炎。那将变成这个世界上几乎无人感妄动的可怕牢笼。 意念锁的优势，在于它本无实体，生于意念而成于意念，意念在则实体在，意念散则实体散。正是这种独特的属性，令它可以成为凰炎的载体，因为只要米歇尔的意念维持，被火焰烧毁的锁身就会立刻恢复，形成凰炎远远不断的燃料源。 而战术的第一步，琳和西泽的飞沙走石，则是为了掩护意念锁网的形成。因为艾尔知道龙神的速度有多快，虽然它体型巨大，但是快起来绝对不亚于这里任何一个人。卡尔德尚且能够在米歇尔意念锁形成之前脱身，更何况是龙神。 探出的龙头被限制住了，但是这远远不够。 “雨嘉！”就在凰炎沿着意念锁燃烧的时候，艾尔已经转身对雨嘉道：“把冰面的水全部解体掉，让龙体彻底从冰海中露出来！” “多莉丝！米歇尔！你们看着龙体渐渐露出，如法炮制，最快速度让火链锁住它全身！” 这是必要的，如果仅仅是封锁住龙头，没有任何意义，一定要将龙神的整个身体都锁住，这次作战才有成功的可能。 雨嘉早就在一旁严密等待艾尔的安排了，一听到艾尔的话，她二话不说，立刻照着做了起来。从宝石森林的神之遗迹走出后，雨嘉的水能力已然今非昔比，只见她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转眼间，巨大的冰海竟是向左右分开，愣是将游于其中的龙体渐渐显露了出来。 直到这时，孩子们才看到龙神的身躯是如此巨大，蜿蜒数千米的龙体如盘桓于冰海中的长城，金鳞闪耀，恍若圣光临世，龙穗狂舞，犹如烈焰焚城。一双足以铺盖天地的巨翼卧于龙背，带着四只坚比精钢的龙爪耀耀生辉。 然而现在并不是欣赏的时候，当龙体乍现，多莉丝和米歇尔已经迅速行动起来。 数以亿计的意念锁如飘絮一般瞬间覆盖满龙体，多莉丝燃烬的凰炎沿着意念锁迅速蔓延。然而就在这时，龙神似乎发现了什么。 虽然龙头被遮挡在沙石龙卷之中，但是艾尔还是感到了一股精光直射他的脊梁。那种感觉似乎某个庞然大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龙发觉了！” 艾尔第一时刻反映到，此时此刻意念锁和凰炎正在铺就，尚未完成。如果此时龙神抽身而去，他们拦都拦不住。这之前的布置就将功亏一篑。 “昭倩，和我一起去佯攻！”艾尔一只手抓起昭倩的手，严肃地道：“拖住龙的行动，让火网完成。” 这是艾尔之前便预想好的一步，因为昭倩的时间能力并没有什么伤害力，但是她最适合做的便是游击骚扰。时间静止，让她在多么快的敌人面前都可以从容撤退，虽然不能长途跋涉，但是在短暂的时间里，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自己的相对速度超过光速极限的存在。因为她的时间与别人不同。 不过相比之下，昭倩的物源或信源伤害力都薄弱了写，她的普通攻击对于龙神这样的家伙来说，恐怕就像挠痒痒一样无用。因此艾尔需要与昭倩同行，借助昭倩的时间能力，加以自己王灵级别的伤害力，对龙神造成骚扰。 至于为什么没有让卡尔德参与佯攻，那是因为——卡尔德有着更重要的任务！ “卡尔德，找好位置，准备好——最强之矛！” 临出发前，艾尔对着卡尔德叮嘱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争取一击制胜！” 没错，最强之矛！能够刺穿一切的朗基姆斯之枪。 这便是这次作战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前面的一切都是铺垫，都是在为这一环节创造必要的条件。 无论对手是谁，是英灵还是龙神，哪怕是神明本身，如果被朗基姆斯之枪洞穿身体，也将失去抵抗的力量。艾尔的这项计划，正是依靠朗基姆斯之枪无坚不摧的特性，而铺陈设计。 嘱托完这句话，艾尔便随着昭倩的时间之力，闪身向了龙神左右。 闯入飓风之中，艾尔再次看到了华美无比的龙头，和之前一样，艾尔仍然无法看到它的眼睛。好像那眼睛始终处于艾尔的盲点之中，无论艾尔在什么方位，都无法看到它眼睛的样子。 似乎又有一些声音开始在耳旁响起，那是只有在凝视着龙神的头颅时才会听到的声音。 有了之前的经验，艾尔屏气凝神，他抽出法则之剑，唤醒了神运的第一块宝石。 绿色的光芒四起，将四周顿时照耀得仿佛是碧湖之中，波光粼粼下，幽都的空悲歌荡起青光阵阵。那是洗涤幻觉之光，可以将一切精神骚扰摒除，再也不让任何信息骚扰闯进他们的心灵。 果然，在那绿色光晕的辐照下，那些奇怪的声音消匿不见了，周围又恢复了那隆隆的风卷沙石之声。 暗夜封印，血影斩……艾尔几乎亮出了他所有所知的招式。 携带着王灵之力，艾尔的进攻并不容小觑。在昭倩时间静止的携带之下，这些招式显得出其不意，难以捕捉。 一时间，龙神似乎也被艾尔的进攻所迷惑了，它几次张口欲吐龙息，但是还未开口，却见艾尔的身躯已然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而另一边，在那飞沙走石之外，卡尔德已然一身黑绒长袍，屹立于暗古冥门之旁。一枝漆黑色的长枪正从那冥门中缓缓而出，携着令人胆寒的幽暗之力现于世间。 这柄圣枪颜色是单一的漆黑，枪头是两个尖锐的黑刃，好像一个巨钳的左右齿。两个黑刃在枪颈处螺旋缠绕，最后在枪身处融二为一，化作一柄漆黑的枪柄。这是神迹之枪，亦称神迹之矛，乃是信物双界中的最强之矛。 强者，自身有着对其他强者的敏感。 圣枪现世，龙神几乎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威胁。它庞大的龙体立刻开始移动，然而刚刚要动，却又被一股灼烧感逼了回来。 那是意念锁和凰炎组成燃烧牢笼，燃烬之火的强度虽然不足以杀死龙神，但是却足以让龙神感觉到痛，进而减缓龙神的动作。 此时的龙神，已然是——困兽之斗！ …… …… 漆黑的长枪。 相传耶稣的血曾经沥在这柄枪上，让这柄枪成为了世界最强的枪。 圣者耶稣，这样一个人是否存在如今已是无从考证。但是就前纪元人类之中，他的影响却是难以估量的。 半神学会的主流论调认为，圣者耶稣是远古神明中的一位。耶稣是他的化名，他来到人类之中，就是为了将神迹赋予人类这个种族。 而至于耶稣的死，说法更是多种多样。半神理论认为，以远古神明之力，他们是几乎不会被外力所杀死的。因为对于他们而言，火焰亦是朋友，金属也能交流。因此无论刀剑亦或火刑，对于远古神明这样的无上存在是毫无威胁的。 因此多数学者认为，耶稣之死，事实并非人类造成了他的死亡，而是另一股力量，为了削弱耶稣的影响，而假借人类之手，杀死了他。 只是对于前纪元的半神学会而言，他们还并没有完全意识到“恶魔”这一大类的存在。他们知道有除了半神和血族之外的第三种超自然生命，但是至于这种生命是什么，却没有人知晓。但是有可能杀死耶稣的人，只有远古神明的群体中的成员。而嫌疑最大的，无异于战争的另一方——猛兽派。 如今，耶稣留下的少数物件之一重现，对于这位现身于人间的远古神明，他临死时用鲜血淋沥的长矛，已然具备了能够穿透一切的力量。 而此时此刻，它尖锐的锋芒，正紧紧瞄向着猛兽派最得意的传人——万魔之首，龙。 “嗖！” 长枪掷出。 没有什么绚丽的光影，也没有什么浮夸的招式，就是那么简单而笔直的一掷。 漆黑的枪身毫无阻碍地飞向那庞大的龙体，它在空气中的速度丝毫没有减弱，仿佛完全无视空气阻力一般。 事实上，并非它能够无视空气阻力。而是它无比锐利的锋芒，能够在每一个气体分子接近它的时候，就将那个分子切为两半。因此一路上，压根就没有完整的分子能够触碰到它的枪身，因此也就没有阻力能够减慢它的速度。 就这样，它保持着刚刚被掷出的速度，一路向着龙神的身体飞去。 “成败在此一举！” 艾尔心中默默念着。 朗基姆斯之枪是他此次作战的重中之重，只要长枪穿透龙神的身体，那么龙神即便不死，也将遭受重创。届时，他们一行人合力进攻，杀死龙神则势在必得。 三百米…… 二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圣枪的锋芒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龙神，但是不知为何，艾尔却觉得这时间无比漫长，他几乎迫不及待看着那圣枪刺穿龙神，那时他会第一个带头欢呼。 “快！快！”艾尔在心头默默祈祷，他几乎一秒都不想多等。 终于，圣枪的锋锐已然触碰到了龙神的皮肤，那无可阻挡的锐利视一切为无物，即将破甲而入。 然而…… “怎……怎么可能……” 艾尔愣住了。 准确的说……所有人都愣住了…… 龙神消失了。 那个巨大无比的庞然大物在一瞬间消失了……而且是从这密密麻麻的燃烧锁链网之中…… 朗基姆斯之枪刺空了…… 龙神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孩子们眼前。 第242章 空白的意义 你以为你是谁？ 智绝天下的谋士？不！你不是，你的头脑比起米歇尔差远了！ 勇冠三军的武士？笑话，卡尔德比你强得多！ 你什么都不是！ 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指挥众人？就因为你是那徒有虚名的“神运者”？或者说是更高一等级的S级半神？ 别逗了！你对S级半神的力量压根只掌握了皮毛，比起真正的S级半神，你差得远了！ 你的指挥不会为大伙儿迎来胜利。 相反的，你鲁莽的决定和所作所为只会把大伙儿带向灭亡！ 因为你是个—— 废物！ “嗡……” 当看到龙神消失的一刻，艾尔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在戏谑，在嘲弄，在耻笑着他的无能。 “幽都的空悲歌”已然散发着阵阵绿色的光晕，那声音不是来自任何一种干扰，而是来自艾尔自己的……内心…… 对啊……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我来指挥这场作战呢？ 明明米歇尔有着更聪明的头脑……明明卡尔德有着更丰富的经验……明明多莉丝有着更丰富的知识而且比自己更了解恶魔……明明…… 明明比起他们，自己什么都不是…… 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还要自己为是地去指挥作战……我这么做只会将大伙儿拽向……死亡。 死亡……似乎并不陌生。 从童年有意识开始，在那封闭的大铁棚中，就不断有身旁的伙伴死去。 他们死在那猩红色土地的丛林，死在大伙儿们每一个共同的——生日。 后来大铁棚破碎了，艾尔见到了越来越多的死亡……无数孩子就那样死在他面前……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骨…… 很侥幸……那时候逃出来了，活了下来……大伙儿们死去的恐怖影响甚至也渐渐从记忆中消去…… 那不能怪我……那时的我没有能力救他们……他们的死完完全全是他们的命……他们本该在那一天死去……谁也拦不住…… 是的……都是命……都是命运如此……没有人能改变…… 今天也是这样…… 龙神不见了，它随时可能发动突袭，将所有人屠杀殆尽，这都是命……这不怪……不怪我……即使我没有这样做，他们也会死……这里本来就不是属于人类的世界了，这里属于人类的第二种形态——灵。 对啊……不过是变成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怪…… 空白的大脑，仿佛飘散过无数个声音，或者责备着自己，或者为自己拼命解脱…… 艾尔曾经想过很多种可能，万一龙神挣脱了怎么办？万一长枪无法杀死龙神该怎么办？万一龙神绝地反扑该怎么办？ 可是想来想去，艾尔却不曾预料到——万一龙神突然消失了该怎么办？ 或者说，是艾尔过于自信地认为，意念锁配合凰炎的牢笼绝对可以限制住龙神的行动。因此才不曾想到，龙神竟然会如人间蒸发般凭空消失。 艾尔失神地看着那空荡荡的火链牢笼，看着那被雨嘉分开的、方圆数千米的冰海表面。 龙神不见了，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好似刚才他紧锣密鼓所指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然而那熊熊燃烧的烈火，那如分水珠分出的冰面，那飞沙走石的龙卷风，却在告诉着艾尔……这并不是梦。 该怎么办？ 艾尔茫然失措了，但是他的倔强却在逼迫着他自己必须想出办法。他眉头紧锁，面色一片惨白。龙神出人意料的行为方式让他大脑一团乱麻。他焦躁的抓着头发，却不知道该指导大家如何做。 “表情不错。” 就在艾尔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照着这个速度发展，你很快就会变成和我一样的老脸。”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米歇尔。 龙神消失，米歇尔却似乎并不惊奇，他依旧挂着那一如既往的诡笑，轻描淡写地站在艾尔旁边。只见他已然尽全力施展着意念锁，即使龙神消失，却也丝毫不曾放松。 “多莉丝，火儿别停，要大火儿，我们还要接着烤大蛇呢。”米歇尔沙哑着对着多莉丝道。 “为什么！？”艾尔一惊：“龙神已经消失了，它可能变得很小已经移动到其他地方，随时准备突袭！你们不赶紧撤除技能，万一被突袭了怎么防御？” “不，它并没有动地方。”只听米歇尔挂着一如既往的诡笑道：“它还在那里！” 米歇尔说的很确定，听起来并不像胡言乱语。 对于米歇尔的头脑，艾尔也是自叹不如，他知道米歇尔绝对不是毫无根据这么说的。 “怎么说？”艾尔好奇道。 米歇尔弯了弯嘴角，解释道：“这大蛇不光是一个庞大的物理体，更是一个庞大的能量集合体，这么庞大的能量体是无法轻易缩减到一个很小的物理体中移动的。因为没有什么物理体能够承受这么高倍数的能量压力。” 说着，米歇尔指了指锁链网继续道：“我们的火链网很密，除非是比人类更小的个体才可能穿过这个网络移动出去。龙神虽强，但也正是它的强让他不可能变成那么小的个体，所以你所说的可能并不存在。更何况，如果它真的移动走了，如此庞大的能量源，至少你我都应该还能感知到吧？可是你感受一下，还能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能量么？” 米歇尔这么一说，艾尔才发觉，刚刚还无比强大的能压此时荡然无存。方圆千万里之内，艾尔无法感觉到一丝类似龙神的能量波动。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难道它真的凭空消失了吗？”艾尔奇怪道，他不知道米歇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消失当然不可能。”只听米歇尔沙哑着继续道：“但是可以转移。” “转移？你不是说他不能转移吗？”艾尔一阵诧异。 “那是你对转移的理解太片面。”米歇尔轻轻眯起眼，黑色的眼圈让他的瞳孔显得深邃了许多：“转移不单单可以在空间平面上，当然也可以在——时间轴上。” 时间轴！ 米歇尔刚刚说到这儿，艾尔却被猛然点醒。 是啊，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早在进入暴雪城的时候，艾尔一行人就见识过幻雪城门的古怪效果。而地狱犬曾经告诉他们，幻雪门的特殊力量，就是埋藏在龙神头脑中的时空坠所致。那幻雪城门尚且有着激起时间褶皱的能力，时空坠自然也能。 也就是说，龙神此时正是利用时空坠，在被朗基姆斯之枪刺到的一刹那进行了时间转移。将自己的身躯转移到了其他的时间之中。 如此一来，在这一个时间点的龙神就会暂时完全消失，而在另一个时间点上，则会出现两个龙神。 也就是说……龙神是要将自己被锁住这一时间的身躯暂时挪走，而等到艾尔等人自动放弃围捕的时间点上，它便可以重新出现。 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米歇尔才会让多莉丝不要放松火焰，因为只要不放松这个牢笼，龙神无论在这之后多久的时间回归，它的位置就仍然在这里，不会改变。因为就正常的时间发展而言，它的位置就应该是始终被限制在这里的！ 想到这儿，艾尔不得不惊叹于米歇尔惊人的思维能力。按理说，米歇尔不曾经历过幻雪门的考验，也没有听过地狱犬对于时空坠儿的讲述。仅仅是凭借严密的客观推理，便立刻想到了艾尔刚刚才想通的这个过程。 然而，事实上米歇尔所推理出的，比这仍要更进一步。 “不会太久的。”只听米歇尔继续道：“无论用什么方式，时间旅行的能量级都要比空间移动要大上无数倍。尽管龙神有着超过常人的力量，但是进行时间旅行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撑死在一小时之内，他一定会回到这个位置。我们只要死守这里，让暗黑王严阵以待，等它重新出现的一刻，我们就赢了！” 能量级…… 艾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虽然他对什么能量级的区别不甚了解，但是米歇尔的话却让他下意识地十分信服。细细想来，除了王昭倩之外，所有觉醒能力似乎都是那么气势磅礴，华丽异常，唯独只有王昭倩的能力像白水一样简单。 但是真要说起一对一，恐怕在座的人里，没有谁有自信是昭倩的对手。因为在停顿的时间中，昭倩有着绝对的优势。也许这就是能量级，因为时间能力所需的能量级远远大于物理学能力，所以昭倩的能力显得如此简单，却又如此令人生畏。 过了良久，艾尔一只手搭在了米歇尔的肩膀，说出了此时此刻他唯一能说的三个字： “谢谢你……” 很简单的话，却涵盖了艾尔此时所有的感情。 “你该谢谢你自己。”米歇尔突然扬了扬眉毛，神色难得有些正经地缓缓道：“其实一个领导者，未见得要在哪方面胜过他所领导的人。要知道，你真正的强大，在于你能团结所有人。” 第243章 时空坠 一种观点认为，时间并不是一个平面，而是被存在的物质和能量撑弯了。例如地球，它庞大的身躯在时空里，不能脱离轨道运行。可以想象一下，一个苹果放在被撑大了的篮子里——苹果的重量把篮子撑的弯曲变形了，是怎样的情形？如果把地球想象成这个苹果，那么时空就是装苹果的篮子。 这就意味着，每个穿过时空的人所感受到的各个点都不尽相同。当时间在巨大的重物附近流逝时会显得慢一些，因为时空被重量撑弯了。这个预言实际已经被证实。 前纪元的1962年，曾有科学家把两个原子钟分别放在水塔的底部和顶部。底部的钟由于更接近大地中心，比放在水塔顶部的钟跑得慢。当时的一名人类研究者将这一现象称为时间膨胀。 此时此刻，艾尔等人就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一现象。 时间的每一秒都过得很漫长，漫长的让艾尔能在一秒钟里数出好几个数来。艾尔能够感觉到，这并不是紧张改变了相对时间。而是时间在这里真的变得漫长了。 地狱，或者说暴雪城，本身就是一个超自然状态的物质能量集合体。 这样一个高浓缩的集合体影响下，时间这个大果篮很容易被一股外力压的扭曲变形。 时空坠儿，利用的就是这样一个原理制作。 不过，如今站在这里的艾尔却并不懂得这些。对于科学知识，他并不具备米歇尔那样的博学。事实上，即使是前纪元的成年人中，能够具备米歇尔这样知识量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他是鬼才，知识的鬼才。 在客观的判断领域，他是不会出错的。 果不其然，在时间刚刚走到第四十分钟的时候，异变，产生了！ 最开始好像坏了的白炽灯泡，一股金色的光芒在那火链的牢笼中频频闪烁着。紧接着那闪烁的光芒越来越实……越来越实……到最后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虽然仅仅是一个轮廓，但是艾尔还是认出，那轮廓不是别的，正是龙神！ 它回来了。 长达四十分钟的时空旅行已经是它的极限，此时它必须回归到本来的时间中。 乍一归为，龙神似乎惊讶了一下。它没想到这些看似弱小的猴子，竟然一直在死守着这个火链的牢笼，而且将牢笼牢固了许多倍，丝毫不曾放松。 但这还不是关键，龙神更在意的……是那把枪。 不…… 龙神看到了它，它看到那柄长长的朗基姆斯之枪仍然在那儿，在那个仿佛来自黑暗世界的男人手里。 他持着圣枪的姿势仍然那么矫健，好像一刻都不曾放松过。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弱小的猴子始终没有放弃？ 龙神不能理解，他本来预想好了在重归时间之后，去将这帮该死的猴子斩尽杀绝！这一次它绝不会大意轻敌，更不会心慈手软。 然而，猴子们并没有给他机会。 这一时刻，它是猎物，而猴子们才是猎人！ 一见到龙神重新出现，准备已久的卡尔德立刻来了精神。魔装赋予了他最佳状态的力量，只见他积聚起黑暗之力，握紧圣枪，向后屈伸。 “嗖！” 一声划破苍穹的利响，圣枪从卡尔德手中飞出，直直地冲着龙神而去。 不！ 龙神似乎知道那柄圣枪的可怕之处。 当圣枪飞来，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比起圣枪，它宁愿去反抗能够灼裂它皮肤的凰炎。 “砰！砰砰！” 无法估量的强大能压登时压来，许多意念锁竟是应声而断。凰炎失去了燃烧的介质，化作天空中散乱的火花渐渐微弱起来。 “呼！” 一口金色的龙息骤然而至，直直地喷向那些纠缠的火链。 凰炎与龙息，两大互为逆向的破坏力量溶结交合，竟是中和成了咝咝烟气，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为了脱困，无论那火链离身体有多近，龙神都不惜用龙息狂喷过去。以至于它的身躯已经被它自己的龙息喷得伤痕累累。 然而让艾尔惊讶的是，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从龙神开始吐息，到它身旁的火链牢笼大部分被中和，整个过程间，卡尔德投掷出的圣枪还尚未飞到它的身上。 而且按照这个速度看来，还没等卡尔德的圣枪飞到，龙神就能够全部解开牢笼，脱身而出！ 等等……不对！ 艾尔很快意识到，龙神虽快，但是不至于这么快。卡尔德身为暗黑王，他的力量和速度是连地狱犬都让敬让三分的。由他掷出的圣枪，可以说已经具备着十分可观的速度。按理说，卡尔德的速度掷出的长枪，自己不应该觉得这么慢才对，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龙神身旁的时间流速与卡尔德所站的位置并不相同！ 龙神之所以能够做到更快，绝对不单单是客观力量所至，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时空坠儿的力量在搞鬼！ 在哪儿？ 艾尔集中生智，他知道龙神使用时空坠儿的时候，很可能就是最容易发现那件神器的时候。 他集中了所有注意力向着龙神看去。由于龙神改变了它身体周围的时间流速，艾尔有着充足的时间去寻找那异样之处。 等等！ 艾尔很快发现了一个他之前不曾看到的东西——那东西闪烁着天蓝色的光芒，如一颗蓝宝石一样镶嵌在龙神的头上，温润冰冷而充满幻梦的气息。 艾尔很确定他之前不曾看到过这个东西，因为那个东西正是龙神的——眼睛！ 没错，就是它！ 艾尔想起了地狱犬的话，地狱犬曾经告诉过他们，时空坠儿就埋藏在龙的头颅之中。如今看来，这时空坠正是龙神的双目无疑。 能够看到，龙神此时的眼睛均散发着幽蓝色的光晕，那正是时空坠儿的光芒，也就是艾尔一行人苦苦寻找的——北国的雪礼赞。 龙有双目，但是时空坠儿实际上只有一个。它是一个巨大的蓝色球体，整个埋藏在龙神的头颅之中。而龙神的双目不过是两个镂空的孔，当时空坠发光之时，那光芒便会从这两个孔中放射而出。 就是它！只要取出这个东西，龙神将不再具备操纵时间的力量，卡尔德的圣枪将会完美命中，结果了这条万魔之王的生命。 然而这是一个悖论……本身艾尔之所以要布此阵势，就是为了杀死龙神，取出时空坠儿。可是如今而来，如果不取出这个时空坠儿，卡尔德恐怕难以命中，也就无法杀死龙神。 只有拼一拼了！ 艾尔心一横，抽出法则之剑，奋力向着龙神的头颅飞扑而去。他心里估么着，即使不能取出时空坠儿，也要暂时破坏那个东西，让龙神的时空里在短暂间受到影响。 然而…… 当直面龙神的那一刻，艾尔一时间畏惧了。 不……不可能的…… 一股直觉的声音在告诉他自己……自己没可能正面对抗这个万魔之王。 当他靠近那龙神的头颅时，仅仅是气势就顿时压得艾尔透不过起来，几乎要窒息。 他举起法则之剑的手变得软弱而无力，脑海变得越来越空白，甚至想不起他要使出的下一个招式是什么。 而此时，龙神已然看到了他，它张开了长长的龙口，露出两排森森利齿。一股金色的吐息暗藏在那龙喉深处，正以狂潮般的力量向着艾尔扑来！ 龙息。 龙神最为简单，但是也最为恐怖的攻击方式。与多莉丝的凰炎正好相反，凰炎是反物质的能量火焰，而龙息则是超高浓度的正物质能量流。 好比一个苹果，风化腐蚀能够将其消减，高温炽热同样能够将其焚尽。 不……躲不开…… 艾尔慌了，他意识到自己赌错了。 即使是在这样紧急的时间里，龙神依然能够抽出片刻的闲暇来对付他。因为在龙神眼里，他不过只是一只不入眼的……猴子。 对于龙而言，对付一只不值一提的猴子，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它所要做的，只是张开嘴，对着那只猴子轻轻打一个喷嚏。 事实上，龙神就是这么做的。 它对着艾尔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一股龙息登时喷出，直直地冲着艾尔的方向飞来。 只要片刻，只要片刻那龙息就能将艾尔化为灰烬！ 而就在此时，也不知是幻觉还是其他的什么，艾尔的耳畔竟然听到了……歌声。 那是圣歌的歌声，仿佛来自中世纪的古老教堂。那里有无数童声在合唱，合唱着这首古老的圣歌。 那是光明的洗礼，仿佛来自最阴暗的地方。那里有无数灵魂在吟唱，吟唱着这首赎罪的圣歌。 艾尔曾经听过这歌声，时间并不遥远，就在**都市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天空就像现在这样黑，歌声也像现在这样清灵。 艾尔突然间明白了这歌声的来源，然而他却不知这歌声对于他们是福是祸。 艾尔知道是她醒来了…… 千叶因果……或者叫……血族，卡帕多西亚。 第245章 龙与吸血鬼 “当我觉醒之时，世间再没有黑夜，烈日高悬，化凡人为蒸气，化血族为松粉。神将收回的，只有一片焦土。” 这是她沉睡前留下的誓言，也是她苏醒时响起的圣歌。 死亡氏族之族长，十三血宿中最强的一位——卡帕多西亚。 她还尚未履行这个誓言，因为……她还不曾完全的觉醒。 千叶的血流出了大半，在她美丽的裸背上化作了两扇细长的血翼。她的双目犹若无物，仿佛两个深邃的黑洞，在无尽的宇宙尽头……旋转……旋转…… 她站在至高无上的高空之中傲视着艾尔，以及艾尔面前的万魔之王。 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感受到了足以称之为对手的存在。 当她出现在艾尔身前时，艾尔并没有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但是紧接着她面向龙神张开了怀抱，一股猩红色的漩涡登时出现在她的胸前，化作了一道席卷的血浪直冲着龙神飞去。 也许不是出于本意，但是那血浪与龙神的龙息剧烈地碰撞在一起，恰好救了艾尔一名。 龙神震怒了，它似乎没有料到会出现如此一位劲敌。 两股力量相交，瞬间变成了一片僵局，龙神与千叶无论谁撤去力量，都会落下个尸骨无存。 血族的牵制突如其来，但是却恰到好处。因为此时此刻，需要的正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人，由那个人来牵制住龙神的行动。 朗基姆斯之枪在一尺尺地接近，艾尔能够感受到，为了有更充裕的时间料理眼前的麻烦，龙神加大了对时空坠儿的使用力度。此时此刻，他看到外面的那圣枪就仿佛慢动作一般，以极缓的速度飘来。 然而卡尔德的距离是必须的，因为卡尔德说过，朗基姆斯之枪要发挥真正的威力，必须要有足够的距离助跑。 “坚持住，千叶！”艾尔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为血族状态的千叶祈祷。血族很强大，强大得让他难以估量，但是在龙神面前，并未完全觉醒的血族似乎并不占有优势。 当时空坠儿的效力发动，龙神有了更多的时间对付眼前的千叶。 只见它周身的色彩开始变化，由通体的金色开始华为深红色。 这是龙神的第一个化身——红龙。 那时的艾尔还并不知道，洛丽塔梦牢中的红龙，就是龙神在赤色化身下曾经诞下的一个后代。 化身红龙，金色的龙息化作炽烈的火焰。 那火焰随不是反物质的凰炎，却是足以与凰炎向抗衡的高能量龙炎。龙炎起，燃万物为灰烬。就连卡帕多西亚卷起的血浪，也在那龙炎的灼烧下变得赤黑而凝华。 卡帕多西亚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龙炎的可畏，她凝聚气力，推出一波翻倍的血浪，随即高展血翼，飞身闪躲。 龙炎到处，那血浪被灼烧成了凝固的黑炭，丝丝猩红的裂痕蔓延，转眼碎成了无数碳末。卡帕多西亚面露惊色，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怪物有着如此惊人的实力。 然而转而，那惊讶的神色就化作了一抹兴奋的冷笑，因为她等待这样一个对手太久太久了。 她黑洞般的双目凝视着龙神，一声阴森的长啸划破夜空。 长啸声，打开了鬼蝠的洞穴。无数暗影构成的蝙蝠浮现在她的身旁，环绕着她的身躯飞行着。那些鬼蝠都长着猩红的眼睛，好像恶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千叶因果莲臂轻舞，双手同时指向红龙的方向。那数不尽的鬼蝠好像一瞬间接收到了指令，不顾一切地向着红龙的方向扑去。 龙口大张，一股炽烈的龙炎撕喉而出，霎时淹没了大部分鬼蝠。一片鬼蝠烧尽后纷飞的黑炭从火焰上飘出，好像一阵阵积雨的阴云。 然而，鬼蝠的特性是死亡而分裂。只见那些黑炭并没有随风逝去，当它们飘离龙炎时，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再次出现在它们身上，化作了一只只崭新的鬼蝠，继续向着龙神的躯体扑去。 鬼蝠的数量杀之不尽，越杀越多，转眼龙神的前半身竟是被黑压压的鬼蝠所覆盖。它们奋不顾身地撕咬着红龙炽热的龙鳞，好像一群嗜血的蚂蚁。 龙神似乎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它长鸣一声，外表继续开始变化。 赤色褪去，一片晶莹剔透的水晶甲浮现在了龙神的皮肤之上。它的龙首也随之变化了，那些飘舞的龙须化作了坚硬的一根根水井，在龙头的四周如铠甲般参差矗立。 这是龙神的又一种化身——水晶龙。 水晶龙，系龙神宝石系化身中的一种，带着极强的光系属性。化为此形态，意味着龙神已经把精力万万全全放在了对付血族之上。 宝石化身，伴着强光骤起。那是积聚在水晶龙龙甲上的高强度光能。 对于鬼蝠这种来自黑暗世界的生物，强光是最好的杀伤武器。比起一切火焰冰冻而言，强光对这些鬼蝠有着毁灭性的杀伤力。 正如龙神所料，当水晶龙甲的光阵涌来，那些鬼蝠登时失魂落魄，但是却已逃离无路，转眼间便在强光下灰飞烟灭。曾经在**都市，米歇尔甚至用强光将千叶体内的血族灵魂逼回。而如今，更何况是龙神的强光照耀血族的鬼蝠。 然而，与当日在**都市不同。那时的千叶因果紧紧有一半的血液流出，苏醒的血族也仅仅复苏了极弱的力量。可是今日，千叶的血已然流出大半，血族的力量更是成倍增长，几近巅峰。 鬼蝠阵，只是血族攻势的一个开端，或者说，那只是一个缓兵的障眼法。 紧随其后的，才真正称得上卡帕多西亚的杀招。 镰刀。 艾尔看到了镰刀，一把足足有三个千叶个头的巨大血镰刀。 卡帕多西亚持着镰刀，一阵幽黑色的暗光环绕着镰刀的躯体，好像某种传自远古的符咒寄宿在镰刀的刀体里。 死神的回命！ 卡帕多西亚名震血族的杀招，在她和血族族内人的战斗中，还没有谁能够见过这个杀招后还依然活命。 悄无声息……镰刀回转。 一道长长的月牙撕破夜空……期初很小，但是当它接触到周围的黑暗时就开始无限扩大。转眼间，那细细的月牙就化作了一道直斩天地的月刃，足以将体型庞大的龙神一切为二。 然而龙神岂是寻常对手，它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反应，迅速展开了又一化身。 蓝龙化身。 龙神的周身覆盖满了一层深蓝色的甲胄，那甲胄带着一种金属的光泽，散发着一种低调的华丽。 伴随着化身的变化，龙神的龙息也发生了转变。龙息彻底化为了闪电，明亮而清灵的闪电。闪电划过拥挤的空气，直直奔着那细长的月刃而去。 “咔嚓！” 电刃相交。 一道直冲云霄的电光由碰撞处产生，巨大的震力震得整个暴雪城摇摇欲坠。这个形成在空间之间的空间，似乎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也许这暴雪城在建立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象到，这里会迎来血族的王者和恶魔的领袖之间的恶战。虽然这里比人间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牢固，但是在这样的恶战面前，任何外物似乎都显得渺小了许多。 艾尔受到碰撞的冲击波冲击，整个人被推飞出去，好在一双手接住了他，是米歇尔。 冲击力似乎并没有对米歇尔造成太大的影响，只见他整个人靠在一个沙发上，说不出的惬意。而那沙发此时正立在一双透明的巨大手掌中间。艾尔此时也站在那手掌之上。 “这是什么？”艾尔奇怪道。 “上帝之手。”米歇尔笑着解释：“当你有需要的时候，只要集中思维去想，它就会尽力帮你完成。” “觉醒能力？”艾尔惊讶道，这已经是艾尔见过的不知第多少个觉醒能力了，他不敢想象这些觉醒能力都集中在米歇尔一个人的身上。 “是的，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特里帕蒂的能力。”米歇尔沙哑着应道。 “等等！你说谁！？”艾尔惊愕道，特里帕蒂？他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的室友啊，但是他已经早早地死在了大铁棚崩裂的那一天。那天有无数的丧魂兽袭击了大铁棚，想必那些死去的孩子们还没有形成灵，就会尽数被丧魂兽吞噬掉。 “特-里-帕-蒂。”这一次，米歇尔把每一个发音都吐得很清楚，他神秘兮兮地看了艾尔一眼，似乎有什么秘密。 “你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对吗？”艾尔拽过米歇尔：“你有那么多觉醒能力，这不正常，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答案很简单，你应该想得到才对。”米歇尔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地诡笑，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对着艾尔道。 艾尔的确想到了一种可能，但是……他并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可是事到如今，他只能说出自己的猜测了： “是你……你吞噬了大伙儿的灵体？对吗？”艾尔问到。他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或者说，也许只有这一种可能。在那一天，米歇尔比其他孩子死得都早，在生日考验的丛林里，他就被成群的甲虫围攻，完全没有生还的希望。 那时候他一定的确是死了，化作了灵，然后…… “然后就赶上了大铁棚的破裂。”米歇尔接过了艾尔心想的话。 第246章 米歇尔的故事 信源灵之间，遵循着简单而直接的法则——吞噬法则。 相对强大的灵吞噬其他弱小的灵，可以将那个弱小灵的力量融入到自己的体内。通常来说，这种融入值得紧紧是信源能量的绝对值。就好比两滴水，较大的一滴可以包容掉较小的一滴一样。 可是有些时候，这种融合并不是这么简单，譬如说对于半神之间，或者说，对于半神死后的灵体之间的融合。 半神区别于人类的关键，在于半神具备半神基因。半神基因是一些特殊的基因序列，当启动子使这些基因表达时，就会生成相应的蛋白质，令基因的主人觉醒其潜在的半神能力。 对于人类半神而言，是否能够使用能力，收到了这种能力是否觉醒的限制。但是事实上，基因本身是人类的核心信息库，每一个基因序列都是一段编码，具备着完整的信息属性。也就是说，在人类的信息半区里，所有基因的信息都是完整保存的。而这就决定了，当一个人类半神死亡时，他的灵体携带有完整的半神能力信息。只要他意识到这段信息的存在，并训练这种信息的使用，那么他将直接具备他本该具备的觉醒能力。 换句话说，当未觉醒的人类半神死亡时，他就相当于觉醒了。 可是对于当时大铁棚的孩子们而言，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也不懂得这一点。事实上，很多人对于觉醒能力都不得而知，即使化作了灵体，也不会有意识地去搜索自己的能力。所以在当时那个大铁棚崩裂的日子里，大量的孩子死去，然而化作灵体的他们依然手无缚鸡之力。 鲜活的灵体是其他灵最喜欢的晚餐，这也是那些丧魂兽要拼命进攻大铁棚，并杀死这些孩子的原因。它们想要的，就是这些脆弱无知的灵体，因为这些灵体虽然尚未进入信源界评级，但是内含的能量却十分可观，并且具备着很多特殊的力量源。这些力量源对于丧魂兽而言是极具吸引力的，有时它们甚至可以通过吞噬一个孩子的灵体而获得质的变化。 “我吞噬了他们。”米歇尔沙哑着告诉艾尔：“现在想想看，当时的做法的确很疯狂。看了路德维希的日记，让我知道了灵形态的存在。为此我做了许多研究，但是到头来，如果不用自己的身体去试试，终究不能够确定这件事。” 说到这儿，米歇尔的嘴角笑得狰狞了许多，那是他为了研究而疯狂的样子：“所以我自杀了，那次生日考验之前，我就打算自杀。当时我已经分析出，生日考验丛林里的巨型虫子们，就是丧魂兽。还记得我给你看过的老鼠么？它们是一个原理的。” 艾尔当然记得那三只老鼠，他还清晰记得，当时米歇尔带他走到了大铁棚的尽头，在界墙下的一小裂缝旁，他看到了那三只异变的老鼠。它们死了，但它们已然动着，而且块头变得比以前更大了。 另外，那个手指长的裂缝也是艾尔始终铭记于心的，因为恰恰是那个裂缝，让屹立了千年的界墙崩塌，让埃尔法大铁棚的几十个生命香消玉殒。 “可是当时我的素材不够，我无法确定，丧魂话的特定条件到底有哪些。但我已经模模糊糊地意识到，那种来自外界的气息是其中一个。那种气息和生日考验的丛林十分相似，我把它命名为——死亡沃土。”米歇尔讲起这些研究的时候，总是会陷入异常的兴奋：“很酷的名字不是么？正是因为这个因素，我选择了死在生日考验中，因为这样能够确保我的灵体化。好在我早就做了充足的研究预测，在我灵体化后，很快就能够运用出元灵级别的力量，也就是和大部分丧魂兽一样了。靠着这个，我才支撑自己没有被其他灵吞噬，哦，不过想起来的，当时有很多次差点就被吞噬掉了。” 说起那个节骨眼上的事儿，米歇尔至今心有余悸。虽然今天看来，丧魂兽已经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但是要知道他当时的这个选择是有多么疯狂。 “本来我应该有更充足的时间在灵体状态下研究，要知道，大铁棚的独特构造，可是能够逃避生死门的。”米歇尔神情严肃地道：“这是十分高明而神奇的设计，因为它超脱了自然规律。人死在这里不会被信源界感受到，也不会被立刻送去信源界，而是会飘荡在这大铁棚之中。我本计划，以灵体状态好好在大铁棚里研究一阵子的。我测算过大铁棚可能在近期崩塌，可是没想到，大铁棚会崩坏的这么快。而可悲的是，我仔细分析过自己的灵体，我发现我居然没有半神基因。” “什么！？你没有半神基因！？”艾尔惊叫道，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拥有最多觉醒能力的米歇尔，竟然自身一个半神基因也没有。 “是的，我很确定，的确没有。而当时，大铁棚已经迎来了丧魂兽的那场灾难。很遗憾，我虽然已经成为了灵，但是我爱莫能助。我能做的只有……” “抢先吞噬灵体……”艾尔接过了米歇尔的话，他已经想到了当时的情景。虽然丧魂兽狰狞可怕，但是这些丧魂化的元灵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和智计百出的米歇尔抢夺灵体，还是处于劣势的。 “好在，我顺利的在大伙儿的灵体被丧魂兽吞噬前，抢先了一步。不过也没什么好骄傲的……只是让吞噬的他们的人，变成我自己罢了。”米歇尔眯起了他的眼睛，消瘦的脸庞让他看上去像个小老头。 “我现在具备的能力，全部都是那些死去的孩子们的，我用这些日子一一将它们开发了出来，不光是他们的，借助洛丽塔的力量，我找到了另外几个铁棚，事实上，大铁棚并不只有我们的埃尔法。”米歇尔告诉艾尔。 “这我知道，卡尔德就是从贝塔大铁棚出来的。”艾尔应道。 “不仅仅是贝塔，还有其他的，据我测算，物源界应该一共有超过五个才对。”米歇尔严肃着道：“我没有发现全部，这些铁棚的遭遇并不统一，我只发现了几个残骸，很遗憾，只有残骸。我发现了三个，有两个是被丧魂兽攻破的，还有一个似乎在地质灾害中损坏了育婴系统。因为我找到它了育婴室，里面的胚胎并没有被孵育。哦，对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出生是在埃尔法的一个育婴室里，那是一个个封闭的大型试管，并不是我们在视频看过的妈妈的**。” 米歇尔的话让艾尔心头咯噔一下，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事实上，艾尔早该想到这一点。 “但是别灰心，这并不是说我们没有妈妈，只不过，我们的妈妈并不在这里，或者说，她们可能距离我们数千年……这个我以后在和你细说。”米歇尔揉了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对了，值得庆幸的是，在其他大铁棚的附近，我捕获了一些丧魂兽，这其中有一些丧魂兽吞噬过大铁棚里孩子，从它们的灵体里，我扩大了我的半神信息量，获得了更多的能力，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觉醒能力的原因。” 这算是米歇尔坦白给艾尔的答案，这就是他力量的源泉，大铁棚所有的其他孩子们，那些没有觉醒就死去的可怜灵魂。艾尔还记得很多人的名字……可是他们如今已经化作米歇尔体内的一份力量而存在着。 比起被丧魂兽吞噬，这的确好得多，但是他们终究已经灰飞烟灭了，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 “也许你超过常人的大脑就是你的觉醒能力，在你刚出生的那一天就觉醒了。”艾尔看着米歇尔道，无论如何，唯独米歇尔没有自己的觉醒能力这件事，艾尔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路德维希·死婴的日记里有提到关于大铁棚的事儿，但是并不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是半神，我的确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想你利用你的力量去阅读那些日记的时候，能够帮助我得出答案。”米歇尔苦笑了一下。 “路德维希？你是说，是他的计划才有了我们？”艾尔惊道，这么说来，他们的生命已经跨越了上千年的时间。 “等你去读完那日记就知道了，不必问我。”米歇尔诡笑着道：“那日记很重要，对于我们，和我们最终要达到的目标而言。尽快读完它，你现在知道的还不够。” 事实上，从宝石森林那件事开始，艾尔已经深刻意识到了那日记的重要。只是之前身体能力无法连续阅读，而重生之后，宝石搜集行动紧锣密鼓的进行，也让他一直没有充足的时间去读完那日记。 也许是该好好看看它了。艾尔这样想着，不过随即苦笑了起来，毕竟他们现在还面对着最大的挑战——万魔之王龙神。 只有拿到了第二块宝石，他们才有时间想以后该做什么。 第247章 朗基姆斯 当千叶体内的血族觉醒后，这演变成了一场无法插手的战斗。万魔之王龙神和血族十三血宿中的第一高手过招，即使是卡尔德这个曾经的暗黑王也未必有能力干预。更何况，时空坠儿的独特效果，已经将龙神和千叶战斗的区域单独隔离开来，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时间领域。本来艾尔也是在那个领域内的，尚且能够看到整个战况。但是刚刚的那一次剧烈冲击，把该领域内除了二人以外的所有其他人全部震飞了出去。 以至于艾尔飞到了米歇尔的上帝之手上，然而这已经是那领域外的世界了。 回到时空坠的领域之外，一切时间流速立刻恢复了正常。 这一变化，让艾尔眼中的圣枪朗基姆斯立刻变得快如闪电。 而看向龙神和血族争斗的区域，那里是一片绚烂的虚影。艾尔知道那是由于速度比差距太大的缘故，没有人能够知道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可是既然龙神和千叶战斗的位置依然在那里，那就说明，血族成功地拖住了龙神的行动，它现在依然没有摆脱凰炎锁链的牢笼。 “嗖。” 圣枪划破天空，直直地飞向那片绚烂的虚影处。 终于，在一个看不见的边界点上，圣枪的速度陡然加快，变成了同样的虚影而消失在那片空间中。 而紧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嚎响彻天地。 顿时间，那些虚影全部慢了下来，艾尔重新看到了龙神和血族因果的位置。只见此时龙神变回了最开始的金黄色，但是似乎并不稳定。 只见它金黄色的皮肤似乎慢慢开始褪色，从灿烂的金色逐渐褪得灰白。 又是什么化身么？ 艾尔凝神盯紧龙神的方位，这一看，他发现龙神的褪色并非自主的，而是从它身体上的一个点扩散开来。远远看上去，就好像感染了什么病毒，而那病毒迅速侵蚀着身体一般。 仔细看那个点，艾尔看到了一把漆黑色的长枪，不是别的，正是卡尔德奋力掷出的那柄圣枪——朗基姆斯之枪。 龙神肤色的褪色，就是从朗基姆斯之枪刺中的伤口处无限扩散开来。 成功了吗？ 艾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因为这和他最初的想法并不相同。朗基姆斯之枪号称最强之矛，可以刺穿这个世界的一切。本以为，朗基姆斯之枪能够从龙神的躯体上穿膛而过。然而此时看来，那枪却仅仅是刺在了龙神的身上，却并未穿过。尚有一部分柄露在外面。 就龙神的体积而言，刺成这个样子，几乎仅仅是刺透了表皮而已，根本不会伤及要害。说起来，甚至没有龙神用龙息解困时自己造成的一些伤害要重。 然而……虽然是这样，从龙神痛苦的模样看来，那枪的确让它受伤不轻，这让艾尔一时间迷惑起来。 “你知道朗基姆斯之枪，为何被称为圣枪吗？”卡尔德不知何时飞到了艾尔旁边，他的一身黑绒长袍让他看上去犹如一团影子。而让艾尔能够清晰意识到他并非一团影子的，则是他身上远远不断散发出的信源能压。 “我记得是说，圣者耶稣的血曾经淋漓在这柄枪矛之上，所以让它拥有了所向披靡的力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圣者耶稣恐怕是远古神明中的一位吧。”艾尔答道，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但是如果说一柄枪能够给龙神这样的存在造成重创，那么除了远古神明之物，恐怕没有谁能办得到。 “你知道得还挺多。”卡尔德笑着道：“事实上，很多历史的细节我们无从考证。但是从一些若有若无的记载，能够分析出一些。圣者耶稣，对于远古纪元人类的影响十分巨大，可以说一度被认为成唯一的上帝。和你想的一样，我也认为圣者耶稣应该是一位远古神明，从他如此亲近人类来看，他应该是人类派的一员。但是历史上同样清晰写着，耶稣死了，被杀死了。而当时，一个叫朗基姆斯的士兵用枪刺入了他的腹部，他的鲜血流在那柄枪上，让这柄枪成为了著名的最强之矛——朗基姆斯之枪。后来，这名士兵也因此事而被感化，成为了能够使用神迹的圣人。前纪元的记载，往往都是有史实作为根据的，仅仅是从这些记载里我们能看到，这位名为耶稣的远古神明被杀死了，但是他在临死前赋予了一位人类力量，是通过鲜血的方式，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 卡尔德神秘兮兮地看着艾尔，好像这话中有着某种深意。 通过鲜血将力量赋予……圣者耶稣……朗基姆斯……新的圣者…… 等等…… 艾尔很快明白了卡尔德这么问的意思，名为朗基姆斯的这名士兵，他本身并非半神，因为在那之前他十分普通，这说明他不是神的后裔，并不具备半神基因。然而圣者耶稣的血却赋予了他力量，让他成为了新的圣者，这看上去并不符合这世界力量正常的流动方式。 这世界的一切，包括力量在内，如果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是遵循从有序向着无序流动的趋势。一个能量体如果死亡，那么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放射为散乱的信息流和能量流而飘散。即使远古神明恐怕也无法违抗这一点。而当时的那位士兵——朗基姆斯，他是一个普通人，他是没有力量通过主观想法而吞噬圣者耶稣的力量的。所以说，这种力量转移唯一的可能就是——力量的反噬。 圣者没那么容易被杀死，如果一个远古神明能够如此轻易的被杀死，那就不配称之为远古神明了。至于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外力让这位神明被逼入绝境，这个艾尔不得而知，可能是**的大限将至，或者是遭遇了猛兽派的敌人围攻，最后被一群无知的被教唆的人类送上了刑场。 可是对于神明而言，天地山河皆是朋友，世间万物皆可交流。那人类自认为尖锐的长枪，事实上对于耶稣而言就像巧克力一样甜美。所以他以此为介质，用力量反噬了那个凡人的身躯，从此寄居在了那个凡人的身躯之上。 也只有这种可能，那之后的朗基姆斯才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能够使用神迹，并且拥有了神兵——圣枪。 “你是说，那位神明借助人类之躯转生了？”艾尔反问道。 “哈哈，不愧是艾尔。”卡尔德大笑了两声道：“正是，这是我一直以来很在意的一件事。事实上，这世间万物都可以看作是神明的遗物。因为这一切都是由那一批远古神明带到地球上来的。可是时至今日，唯独这朗基姆斯之枪还蕴藏着不可估量的诡异力量，你说这可能是因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艾尔如何会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这位远古神明依然活着？” “没错！”卡尔德斩钉截铁地道：“试想一下，血族作为神明的阴暗面，也就是神明的影子，他们的力量随强，但毕竟是源自神明的，比起神明的本体而言，还是差得多。以血族这样的存在，尚且能够利用人类之躯无限转生，那么神明为何不可？他们一样做得到！据我猜测，在那个远古年代，大部分远古神明之所以会逝去，并不是他们没有可以维持生命的办法，而是因为他们实在活得太久了，他们已经不愿意再继续自己的生命。要知道，一个高等智慧生命如果生存了上千万年，那将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但是……” 说到这儿，卡尔德皱起眉头，手指尖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但是如果所有的神明的都死去了，那么将没有人去把持这个世界的未来，世界将真正进入生存的竞争时代，不再有至高无上的神在平衡。可是这是十分危险的，因为没有人能够完全预测到千万年后可能发生什么，即使是远古神明也做不到。所以他们派下了一位神明下凡，进入到人类的社会。那个神，便是圣者耶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使命恐怕就是——” “活下去！”艾尔和卡尔德异口同声道。 “可是……如果他还活着，那么神明留下的遗迹和神运者系统又是为了什么呢？我原本以为，神运者的存在就是神明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留存下的永生力量。”艾尔的确曾经思考过宝石森林遗迹和那神运者系统的意义，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是神为了平衡和保护这地球文明而留下的。 “这也是我没想通的问题。按理说，朗基姆斯之枪尚且保持有无法估量的圣枪之力，很可能是因为它的主人还活着。”卡尔德应道：“可是不管怎么说，如果现在真的尚且有远古神明存在的话，那么前纪元出现的末日时代，人类的神运者也无法阻止末日的时候，他本该出现的。但是末日已然降临了，至少到你看到的日记位置里，除了一直在努力抗争的半神学会，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救世主出现。” 第248章 神龙之死 虽然说，对于神明而言，人类无论是物源界的**状态还是信源界的灵状态，在他们眼里其实都是人类，只不过是人类的两种形态而已。就像地狱犬曾经说的，人类和信源灵，就好比毛毛虫和蝴蝶，只不过是一种生命的两个阶段而已。 然而，信源灵界与人类的物源界交合，导致人类灭亡，以及之前尤里安之魂的出现造成的大幅杀戮，按理说都是破坏了这个世界正常发展与平衡的巨大事件。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为什么它没有去制止呢？ 神明的力量犹在，而神明的本人却仿佛不在了。 这让艾尔一时间想到了一种几乎完全不可能的可能，这种想法冒出在他脑海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这想法吓了一跳。 “你说会不会……神明已经被……吞噬了。”艾尔转头对卡尔德道。 神明被吞噬？ 听了艾尔的话，卡尔德也是被惊了一下。他从没想，也没敢想过这种可能性。因为从他的经验看来，这个世界中强大的存在，无论是英灵似洛丽塔，各代神运者，还是魔王龙神，或者十三血宿。这些灵魂、半神、恶魔、吸血鬼，他们看上去如此不可一世，但是他们终究都是从神明那里获得力量的附生品，没有任何一种有着完全的神明之力。 从任何角度来说，那批远古神明的地位和力量都是至高无上的。他们的存在完全傲视一切不可思议的现象，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一切神秘力量的源泉。对于这样的存在而言，能够杀死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而任何传递者恐怕都无法睥睨。 唯一在理论上能够获得超越神明力量的就是集齐七个宝石的各代神运者。但是这也仅仅是一种理论上的说法。事实上，所谓的超越，也值得不过是能够创造出一些神明也做不到的事儿。例如古代神运者伯牙，他所获得那能够开启一切门的钥匙，恐怕就不是神明能够做到的事儿。但是如果让伯牙正面对抗神明，伯牙是必输无疑的，因为他能做到而神明做不到的事儿只有一件，但是神明能做到但他做不到的事儿却有太多太多了。 所以说，这种所谓的超越紧紧是一种虚的说法罢了，并非意味着真正的实力。就综合力量而言，神明的地位仍然是至高无上的，是让一切所谓的强者都望尘莫及的。 “这不可能。”卡尔德斩钉截铁地告诉艾尔：“我想不到任何一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在人类社会中，不是也常常有弱者以诡计战胜强者的先例吗？”艾尔问道。他所知的历史并不多，但是仅仅是从少的可怜的历史知识中，他仍然知道一些以弱胜强的故事。 “不，这不一样。”卡尔德摇了摇头：“在人类世界，有很多人创造了无数的暗杀手法，这些暗杀手法可以让一个柔弱的妇孺杀死一个国家的第一勇士。但是这紧紧是对于人类而言，因为人类太柔弱了，太不完美了，有着太多的弱点可以让人有机可乘。比如掉以轻心，比如自高狂妄，这些都可能让一个强者死于弱者之手。但是神明不可能，神明是完美的，是几乎没有弱点的，无论什么诡计对于神明而言都无处遁形，也不可能真正的发挥效果。所以你的那种想法，完全不可能。” 完美的神明…… 卡尔德的话让艾尔想起了他在神的遗迹时回答过的问题。 当时，一行人进入宝石森林，艾尔进入神的遗迹并得知了自己神运者的身份。而在神的遗迹中，远古神明留下的影像曾经问过艾尔一个问题： “我的缺点在哪儿？” 那是艾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神的模样，直到看到神，他才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完美。那种美丽是无可形容的，是由内而外，完完全全的毫无缺点可言。 可是当时艾尔回答出了他的问题，因为艾尔意识到，任何的事物都有两面，对于神明而言，这样的完美中最大的不足，正是完美本身。 他们太完美了，以至于失去了个性，失去了自我，失去了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特殊性，从而因此趋于雷同。 这就是神明唯一的缺点，可是艾尔想象不到，会有谁有能力运用这样一个近乎莫须有的缺点去打败并吞噬一个神明呢。 卡尔德说得对，这不可能！ 话到此处，艾尔茫然的望着前方的大地。神龙褪色的身躯，仿佛夕阳的余晖，从一片金灿灿的华丽渐渐变得灰白而透着死气。 血族因果正傲立在苍天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头巨龙的死去。这偌大的暴雪城虽然潜伏恶魔无数，但是对于这位伟大的十三血族之王而言，已经没有了意义。 神龙已死，雏儿不足为惧。 “趁现在，快去取时空坠儿吧，小心待会儿有毁灭性的灾害。” 米歇尔提醒道，现在是取时空坠儿最好的时机。神龙虽然临近将死，但是如果神龙真的死去，对于取出时空坠儿而言恐怕未必是一件好事儿。因为自古凡是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个体死亡时，必然伴随着可怕的能量爆发。那是这位个体积聚了一生的能量，在最后一个时刻换散开的结局，是它伟大的生命对于这世界最后的谢幕。 血族因果，也就是卡帕多西亚，她此时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不同于灵，她从没有兴趣去吞噬其他手下败将的力量，因为她始终相信，从她诞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这一圈里的所有人都这么想。神龙之死，其信源力量将会在死亡的一刻伴随着爆炸而剧烈溢出。这一时刻里，这些信源能量尚且是散乱的信息流，而尚未化作灵。 对于龙神而言，它死后恐怕是能够直接化为超越王灵之上级别的力量体。但是准确的说，它并不会化为灵，而是化为信源界的第八层的一个存在。那里是各种怪物的聚集地，信源界的法则会自动将其安排在那个世界里。 然而前提是，龙神在死亡这一刻不会被其他具备吞噬能力的个体吞噬掉。 艾尔能够看到，此时的米歇尔正目不转睛地紧盯着神龙逐渐冰冷的身体，他聚精会神地凝视着，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逃不过艾尔的警觉，他很快意识到米歇尔是企图尝试吞噬龙神的灵体。 不同于艾尔，执着于科学和力量的米歇尔，他的智慧是完全理性的，其中感性的成分少之又少。当初大铁棚破裂，他能第一时间吞噬掉所有同伴的灵体，虽然理论上来说，这比让他们被丧魂兽吞噬要好一些，但是如果换做艾尔，恐怕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那个手。 但是米歇尔做的到，他甚至能够为了达成他认为对的目的而不择手段。他那面如枯槁、苍白佝偻的身躯内暗藏着艾尔想象不到的理智和野心。 他绝对做得出来！对于眼前的这顿大餐而言。 可是……艾尔更清楚这种选择的危险性。这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在赌命。在这暴雪城中，除了血族之王卡帕多西亚以外，恐怕没有人有自信声称自己一定能够顶住龙神死亡时即将发生的能量爆炸。这份爆炸的破坏力很有可能能够摧毁整个暴雪城。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艾尔看了看龙神，又看了看米歇尔，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米歇尔能听出，艾尔这么问是在为他担忧，因为米歇尔已然是灵，如果灵形态再被毁灭，那么他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可是为了探求灵世界，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舍弃的米歇尔，又如何会怕这些呢。 “不疯狂，我就不是我了。”米歇尔诡笑着看了看艾尔：“快去取你的东西吧，别耽误了最佳时机。” 艾尔知道，米歇尔一定决定了一件事，是谁也劝不动的。 “多保重！”艾尔向着米歇尔双手抱拳，随即一边飞向龙神的头颅，一边向着众人喊道：“所有人立刻离开暴雪城！龙神的死亡爆炸在五分钟内就会发生！马上逃！” “你们先走，我去疏散一些善意的恶魔。”多莉丝对着其他人道，她曾经受过不死鸟的恩惠，自然知道恶魔中也有像不死鸟或者地狱犬这样高等而善意的个体。它们不该被这次爆破牵连而重伤乃至丧命，多莉丝要救它们。 “那你呢？”王昭倩赶忙向着艾尔叫道，虽然龙神将死，但是从龙神的头颅上取东西可也并不容易。更何况这时空坠儿深埋在龙神体内，已然与龙神合为一体，在龙神死前，可能艾尔要费很长时间也弄不下这个东西。到时候万一爆炸袭来，以艾尔的力量也至少会被伤成重伤的。 然而艾尔却似乎早有计划，他轻轻拍了拍昭倩的肩膀，轻轻微笑： “放心。” 那是他飞向龙神前，最后的话。 第249章 生命的零点零一秒 就像分配好的那样，一行人各自按照分工忙碌开来。 而艾尔聚精会神地盯着龙神的头颅，此时此刻，那一双空洞的龙眼已经不再发出蓝色的光芒。这是龙神已经无力使用时空坠儿之力的象征。 这千万年来，时空坠儿作为一个封印法器，已然与龙神的躯体完美融合。事实上，当时间久远起来，这个由半神一方设置的神器已然被龙神同化，化作了龙神躯体的一部分。 事实上，不仅仅是这里天然的极寒气候。这地狱暴雪城的诸千恶魔之所以能够长久生存，一定程度也是拜龙神控制下的时空坠儿所致。 时空坠儿的力量，让整个暴雪城中居民的生命流速与外界并不统一。通过幻雪城门的阻隔，当外界走过百年的时间时，暴雪城中居民的寿命恐怕只长了一岁。不过这仅仅是针对暴雪城居民的生命衰老速度而言的，这并不意味着暴雪城的时间比较慢，事实上，暴雪城和外界的时间是一比一的，只不过这里的恶魔不容易衰老罢了。 但是宇宙间最基本的守恒法则艾尔还是懂的，时空坠儿并非一个能量源，只是一个改变能量和时间的法器而已。它本身无法产生这么大的能量也无法生成时间，而这些能量和时间必然是以某种代价借用而来的。也就是说，如果艾尔没猜错的话，当时空坠儿被从龙的体内取出时，这千万年积累的时间债和能量债会瞬间逆向反噬。 反噬的后果，无疑会让龙神的身躯瞬间死亡，进而将他的躯体爆炸的时间提前。况且，这仅仅是能量反噬而已，艾尔还无法预料，一旦出现时间反噬到底会出现什么后果。 “管不了那么多了。” 艾尔默默告诉自己，现在是他取出时空坠儿最好的、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之前大伙儿的努力可是会付之东流。可是在那之前，艾尔还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千叶因果。 随着战斗和时间的流逝，千叶体内的血几乎要流进，而她体内的血族卡帕多西亚也越来越接近完全觉醒的边缘。 虽然艾尔没有见过她的完全觉醒，但是单就她现在的力量而言，就已然堪比龙神这样的怪物。谁也无法预料如果他完全觉醒，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存在。 更重要的是，艾尔不知道当血族完全醒来的一刻，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是否存在千叶因果这个人。 千叶的伤口是他划开的，为了对抗龙神。 但是如果为了这个目的要赔上千叶的性命，那也是艾尔万万做不出来的。他既然选择了这种方法，他就要为这个做法而负责。无论卡帕多西亚是多么强大的血族，艾尔都要让她把千叶还回来。 暴雪城中。 龙神的头颅之上。 艾尔与血族因果相对而立，一股肃杀的气息几乎将两人之间的空气凝结。 谁知，刚过方秒，卡帕多西亚却突然对着艾尔露出了笑容： “以前我一直觉得，个体的绝对的力量就是一切。直到刚刚看到你，才发觉并不是这样。” 说着，卡帕多西亚的面容上似乎闪过一阵神伤，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然而此时此刻，艾尔的心头却是又惊又疑，他不知道卡帕多西亚为何要突然和他说这些。他深深凝视着对面的血族少女，似乎想由此看透她的心事。 “刚刚我与那个怪龙对抗，也许你们看不出来，事实上尽管它被禁锢了，但我仍然处处处于劣势，这还是我第一次发现，世界上有这样力量的家伙。我以为我会输，平生第一次单打独斗输给一个对手，但是不曾想，那龙神竟然死在了你的计算之下。我那时才意识到，就连我的出现也是你计划里的一部分，我竟是被一个人类所利用了。”只听卡帕多西亚意味深长地道：“现在的人类，真是让人另眼相看。” 而在卡帕多西亚说这些话的时候，艾尔突然惊讶地发现了一个变化。 他发现卡帕多西亚背后的血翼正在回流，也就是说，血液正在逐渐流回千叶因果的体内。 “你这是……”艾尔惊道，然而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累了。”只听卡帕多西亚幽幽地道：“放心，我不会伤害这副身体的主人，你专心做你想做的去吧。我会把这个叫千叶的女孩儿带到城外的安全地带，然后继续睡下去，我想我现在还没有到该完全苏醒的时候。” 说着，卡帕多西亚转身面向南方，如光影一般飞向了远离暴雪城的方向。 谜一样的女子。 艾尔愣愣地望着这高傲血族远离的背影暗暗地想到，他无法了解这个身为十三血宿中最强者的血族女孩儿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血族从远古神明的阴暗中分离出来，据今天几乎与天地同寿。可是他们人数太少，以至于他们需要从人类身上学的东西仍然有许许多多。 卡帕多西亚的话，艾尔是十分信服的。因为如此高傲的种族是不会欺骗，也没有任何必要去欺骗他的。 既然她保证会安全还回千叶的身体，那么就一定能够做到。说起来，有卡帕多西亚守护，这反倒比艾尔想办法解救千叶更加安全得多。 这样一来单纯多了，艾尔所要做的，就只剩下夺取时空坠儿这一件事。 事实上，艾尔的心中是有一定的计划。 不过这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计划，一切能否成功，就取决于艾尔取下时空坠儿后直到龙神爆炸前的那几秒。 艾尔的测算是，如果时空坠儿的确是第二块宝石的本体，那么当它被取下后一定会立即化为宝石。而一个法器化作的宝石，其力量必然与法器本身有关。 换句话说，艾尔大胆地猜测，这第二块宝石“北国的雪礼赞”很有可能有着和时空坠儿一样或类似的某种的效果。 不管怎么说，只要是时空方面的效果，艾尔就可以在取下的那一刻立刻使用。随便被传送到哪儿，只要能够将自己传送远离这个爆炸现场一瞬间就好。顺利的话，自己将成功存活下来，然后可以再慢慢研究那个时空坠儿的功效，再想办法回到这个地方。 不远处，米歇尔依然神情兴奋地盯着龙神即将死亡的身体，他已经铁了心不打算离开。虽然艾尔知道这很冒险，但是就米歇尔和暗黑王状态下的卡尔德过的那几招看来，米歇尔的如今的信源能量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更何况他还有着那上百种觉醒能力护身，加上他超过所有人的头脑，艾尔几乎可以确信他有办法顺利脱身。 心思已了，艾尔聚精会神开始准备卸下时空坠儿。 法则之剑抽出，一股黑色的光芒流动于剑身之上。那是法则之剑中依然流动的黑光刀体，那是可以切断一切信源灵体的刀刃。 不同于其他孩子的黑光刀，艾尔手中的法则之剑在土之恶来的融合下，具备了信物双源的属性。这种双属性的能力让它成为一柄即可切活物，亦可以切灵的长剑。虽然比不上朗基姆斯之枪那样具备神明浸染之力，但是也足以称得上是一柄一等一的神兵。 刀光剑影落，艾尔将法则之剑重重地刺入了龙神的头顶。龙神此时虽然未死，但是其周身燃烧在凰炎之中，身躯上更有圣枪的致命伤痛入骨髓。因此对于此时的龙神而言，头颅上的这柄法则之剑已经无法令其感到痛楚了。 龙神的鳞片和头甲相当坚固，好在其防护的力量已经溃散去，并没有高强度的能量加护。然而即使是这样，艾尔的法则之剑仍然刺得十分费力。 为了加快进度，艾尔运气了在血佛的脑海中学过的血影斩的法诀。那是士灵界食人族的创始者，一位逆天而行的领袖血帝所开创的独门招式。 血影斩的奥义完完全全就在“分解”二字之上。 所谓庖丁解牛，一把刀想要又快又稳地切割，有时并不仅仅依靠蛮力。血影斩的方法，是以血影为媒介，将猎物的身体在瞬间分解，从而切开一切。 借助血影斩的奥义，法则之剑顿然锋利了许多，直深入龙神的头颅之中。 “砰。” 一声清脆而轻微的碰撞声，伴随着一股阻力传来。 艾尔知道他刺到了！法则之剑已然接触到了时空坠儿的表面。 根据上一块宝石的经验，这就足够了！因为法则之剑正是收容这些宝石的镶嵌母体。 果然，当剑尖与时空坠儿完全相交时，一阵蓝色的光芒登时放射出来，如刺目的蓝色太阳，令人不敢直视。 “快！快！”艾尔心中焦急地催促着，他需要这块宝石立刻成型，并且立刻掌握这块宝石的用法，才有可能逃离这龙神爆炸的危机。 “有了！” 终于，当蓝光渐渐消散之时，艾尔看到了属于他的神运第二块宝石。那是一块美丽的蓝色宝石，已然自行镶嵌在了法则之剑之上，位于绿色宝石的前面。 必须赶紧学会！ 艾尔慌忙盯向宝石上，希望在一瞬间领悟那宝石的用法。 可是他到底还是慢了半拍，正当他要凝视那块宝石时，一阵剧烈的能量流突然向他涌来！ 龙神爆炸了！ 第250章 不同的世界与不同的人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都该是一个平静而安详的下午，就像这个暑假里的每一个下午一样。 当然，本该是这样，如果没有那一声……尖叫！ “我考上了！” 一个男孩儿的尖叫显得如此突兀，就像课堂上睡得正甜时，突然飞来个粉笔头。尖叫声的主人叫李明，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无论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这声尖叫几乎吵醒了巷子里懒洋洋的一切，杨树上的麻雀、打着哈欠的京巴、巷口板凳上握着蒲扇的大爷，还有……屋子里织毛衣的凯瑞婆婆。 事实上，她并没有在织毛衣，她只是握着那两根旧透了的毛衣针，开着她捡来的破电视打盹儿。当然，李明从不会在她面前说那是破电视，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晚饭泡汤。 当李明的叫声响起时，口水正顺着她没有牙的嘴角流了老长，好像正梦到了什么美味的大餐。尖叫声惊醒了她，让她一下子从那木椅子上坐了起来。她随手抓起那半截毛衣，擦了擦口水，嘴里嘀咕着什么。依李明的经验，八成是梦里吃过的菜名。 凯瑞婆婆说过，那毛衣是织给李明的礼物，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用它擦嘴了，李明曾经无数次发誓，他坚决不会穿这件毛衣。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看了看手中的录取通知书，他很快就要告别这小巷，告别凯瑞婆婆很长一段时间。 “哦，明明，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凯瑞婆婆扶着门框走出来，盛夏的阳光照在她年迈的脸上，把她脸上深深的沟壑抹平了许多。这让她看上去精神焕发，尽管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精神焕发的。 “看呐！婆婆！录取通知书！我考上了！” 李明举着他的录取通知书手舞足蹈，嘴巴笑得几乎咧到耳朵后面。 “哦！真的吗！太棒了！你考上了！”凯瑞婆婆也咯咯地笑起来。上了年纪的她，说话的时候嘴里像含了个大弹簧，你一定知道那种弹簧，很老很旧的那种。 不过这并不耽误她唠叨，她一边拍着手，一边冲李明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你行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你最想去的那个……那个……叫……” “马格斯学校！”李明苦着脸提示道。 “哦！对！我知道，马克思学校……”凯瑞婆婆恍然大悟。 “是马格斯！”李明再一次纠正道。 好吧，他压根就没指望婆婆能记住这个名字。这也难怪，毕竟这种特殊院校的招生，对联合地界的居民而言并不常见。报名的人也并不多，事实上，迄今为止，李明还没听说什么其他人。不过李明有自己的主意，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报这所学校。 “哦，马格斯学校，马格斯……马格斯……”婆婆默念了许多遍，好像发誓要记住这个名字，不过李明确信她还是会忘的。 “真快，明明都要上初中了。”过了好一会儿，婆婆终于放弃背诵那个名字，转而向着李明问道：“这学校在哪儿？哦，先别说！让我想想……是在城西？” 李明摇了摇头。 “哦，不，是在城南，对吗？”婆婆改口道。 李明仍然摇了摇头。 “不是吗……那就是在……”婆婆手指颤悠悠地点着，似乎在努力想起这个学校的位置。 “它不在这个市里。”李明打断了婆婆的胡乱猜测，他知道婆婆一定没听过这所学校。 “准确的说，它不在联合地界，它在欧洲。还有，它并不是初中，而是一所外籍学校的特别招生，您忘了吗？我才刚读完三年级。”说着李明伸手指了指天空：“通知书里附带了机票，我一周后就要去机场了。” “欧……欧洲？”李明的回答让婆婆愣了一下，她皱着眉头嘀嘀咕咕着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好看。这让李明突然想起老师教过一句谚语，六月的天就像婆婆的脸。 李明知道婆婆在担心什么，实际上，他之所以会报名这所学校就是为了婆婆担心的这件事。 “咱们得好好谈谈了，孩子。”凯瑞婆婆两只手搭上李明的肩膀，一张脸顿时板得很严肃，每当她要说教的时候就会是这个样子。 “你也知道，出国念书要花费很多，但是咱们家并不富裕，婆婆现在只有那点固定的退休金。更何况，你年纪还小，没有必要这么早就去国外学习，其实你现在读的那所学校就不错……” “好啦，婆婆！”李明早料到婆婆会这么说，他自豪地举起手中的通知书：“放心吧婆婆，这所学校是全额奖学金的。” 没错，全额奖学金的欧洲学校，听起来很酷不是吗？李明就是冲着这个报的名。这样的欧洲学校来联合地界招生本来就很少见，据说这还是马格斯学校的第一次。唯一让李明有些不习惯的是，这是一所住宿学校。一直以来，李明都是住在婆婆家的，去学校住还真是第一次。 说着，李明把通知书的信封一一拆开，把那全额奖学金的条款找出来念给婆婆听。很贴心，这里的字用的是中文。 最后，婆婆终于妥协了，不过似乎始终对这件事犯着嘀咕。可是不管怎么说，全额奖学金都对她有着足够的说服力。 那一晚，李明睡得很甜，从没这么甜过。夜里，他好像听到许多夜鹰在窗外飞过的声音。当然，他并没有在意。他也不曾知道，那一晚有几十只夜鹰在他居住的小屋房顶盘桓不休…… …… …… 一周过后，婆婆帮李明收拾行李。李明拼命往行李里塞T恤衫和运动短裤，他听说够酷的西方男孩儿都这么穿。可是婆婆却坚持要他带上长袖衬衫和牛仔裤。 “你得防寒。”凯瑞婆婆教导道：“要知道，那边有时候可能会很冷。” 李明只当凯瑞婆婆在异想天开，她压根就没去过欧洲，怎么会知道那边冷不冷。不过他拗不过婆婆，从来都拗不过，只能被迫塞几条长裤进去。好在李明很想得开，他已经计划好，这几条长裤可以用来垫他未来的衣柜底。 接近中午，李明才来到机场，不是市里有名的机场，是城郊一个不太知名的小机场。坦白说，这里更像是一片荒草地，如果不是通知书里附带的地图，李明发誓这辈子也找不到这个鬼地方。 一进机场，李明就看到了他要乘坐的飞机。他很确定这就是他要坐的那一架，因为只有这一架。可是他宁愿相信还有另外一架，因为这架飞机看上去实在有点……古老。 是的，古老。看上去就像哪个老电影里的道具。 飞机不算小，标准的客机体型。然而除了骨架外，飞机的主要材料看上去并不像金属。覆盖飞机整体的是另一种材料，李明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材料，那种白里泛黄的颜色，看上去就像用旧的牛皮纸。几个深绿色的螺旋桨挂在机头和机翼两侧，李明很怀疑它们是不是用藤蔓编织成的。 负责接待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穿着蓝绿两色的夏威夷衬衣和咔叽布短裤。一头卷发理得很滑稽，还在嘴唇上留了两搓八字胡。他叫阿尔方斯，据说是这架飞机的飞行员。 “这东西能飞吗？”李明问他。 李明的问题好像难住了阿尔方斯，他眯起小眼睛，深思良久：“但愿能飞。” 但愿？那是什么意思？ 看着李明奇怪的表情，阿尔方斯哈哈大笑起来，他摸了把李明的头发：“放心，伙计，即使没有我，它一样能飞。” 李明懒得理他，他甩开阿尔方斯的手，向着机场的一侧走去。他早该想到这家伙就像他的头发一样滑稽。 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东西。 一辆加长版的悍马车，通体漆黑色，车头方方正正，棱角分明，有点像变形金刚的标志。即使是在这座都城，这种车也并不常见，它们只属于那些非常富有，同时又非常爱显摆的一群人。 不过李明恰巧见过，他原来的班上就有这么一位“非常富有又非常爱显摆”的家伙。 那着实是个招人厌的家伙，即使他的成绩始终在班里一流，但李明就是说不出的讨厌他。真不明白他凭什么总能让班里的女孩子尖叫。那家伙叫马修，平日里永远穿成一副白马王子的样子，头发亮的就像在油缸里泡过。更招人厌的是，他每天都会坐着他家那辆加长版的悍马车上学。在学校门口，他的管家会为他开好车门，然后做出“请”的手势，附带着一句万年不变的…… “请吧，少爷。” 对！就是这句。 哦！不，等等…… 李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当他回想这些的时候，他真的听到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就连说话人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但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那是马修的管家，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悍马车门旁，为他的少爷开着门。能想象么？多么古怪的一家，他们的管家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一身西装。 不过李明讨厌的并不是这位管家，而是…… “哟，这不是李明吗，来得正好。” 马修的声音接踵而至，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李明甚至不想顺着那声音看去，但是这由不得他。他刚要扭头就走，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按住了他的脑袋，硬生生的把他的头转了过去。 “嘿！放开我！” 李明大声抱怨着，可是那管家的手很有力，他只有抱怨的份儿。他忽然想起了很多超级英雄，他记得在这种时候他们都能奋力挣脱。可惜他到底还不是英雄，挣扎了一阵儿，他的脑袋终究被扭向了马修的方向。 “你们要干什么！”李明没好气儿地叫道，一双白眼儿极不情愿地瞟向了马修。 然而，这一看，李明却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说不出的寒意窜上背脊。 不！那不是马修……那不是他熟悉的马修…… 他并没有看到马修的脸……而是看到了另一个人，只见马修和一名仆从正把一个人搬下车，那是一个身着彩色衣服的男孩儿，他似乎十分虚弱，没有半点意识。更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流满了一片斑斑的——血！ “他是谁？”李明奇怪道。 马修摇了摇头，他似乎对这个男孩儿的身份也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艾尔。” 马修轻轻地道。 第251章 这是哪儿 当艾尔缓缓睁开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个小孩儿，比他的年纪还要小上好几岁的样子。 艾尔感觉到地板在运动，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推动他所躺着的地面。 这是哪儿？ 艾尔微睁着迷蒙的双眼，他努力的去想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四周的场景如此陌生，以至于无法帮助他回忆起任何事。 “嘿，他醒了！” 一个男孩儿的声音传来，是一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男孩儿，从外貌看来，似乎和李雨嘉王昭倩她们属于一种样貌特征的人。 他是谁？ 艾尔努力回想着这个男孩儿的身份，可是他用尽了脑汁想到头开始发痛也没有想起来。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这个男孩儿一样。 很快，那黑发男孩儿的声音引来了另外一个男孩儿，同样是黑眼睛黄皮肤，但是这个男孩儿的头发却是淡棕色的卷发，说起来倒是和自己的外貌特征有点像。 “你醒了吗？”卷发男孩儿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沉稳，神情比他的外貌看上去要成熟得多。 艾尔很想开口说话，可是他当他要开口时，嗓子突然像被烈火灼烧一样的剧痛，张了半天嘴，却只有一股白烟从嗓子眼冒出，并带着“咳咳”的干裂声。 “他身体状态似乎不行。”卷发男孩儿皱了皱眉，手指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对背后喊道：“威廉，车上有兰小姐送的疗伤剂吧？” 听到男孩儿的话，艾尔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一辆车上，他认得这种车，曾经在路德维希·死婴的日记里见过。如果说名字的话，应该是叫……浮游车吧。只不过这辆车似乎比路德维希的车大得多。另外艾尔注意到，附近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似乎坐在靠前的座椅上。 想到这儿，艾尔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恢复了许多，他大概能想起很多事儿了。从大铁棚逃离出的伙伴们，以及这一路上经历的一切。 他也终于记起，在记忆模糊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儿，是在暴雪城。他和很多伙伴们合力抗击一只叫龙神的远古恶魔。 后来…… 头痛又开始了，艾尔发现，那场与龙神的恶斗到底有没有获胜，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只觉得一种灼烧的剧痛感在身上四处流窜，他感到自己的衣服似乎已经被血浸透，黏黏而灼痛着，让艾尔十分痛苦。 艾尔没有说话，也没动，只是长着冒烟的喉咙平躺在地上。他发现自己似乎受过什么伤，而且伤的不轻，也许正是那次受伤让他失去了和龙神恶斗之后的所有记忆。不过艾尔现在很确定……自己的确不认识面前的两个男孩儿，也不认识前面正在驾驶车辆的那个人。虽然没有看到驾车者的样子，但是艾尔从他的体貌和身材上，就看出他是一个头发有些泛白了的成年男子。在他认识的人里，还不曾有什么成年人。唯一算是成年人的只有卡尔德而已。 很快，艾尔突然看到那卷发男孩儿拿了一个小瓶过来，小瓶里装着一种轻蓝色的透明液体，液体里还隐隐泛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光星。那些细小的白色光星好似从平底产生的气泡一般，一路向着液体表面不停飘动着。 “嘣。” 卷发男孩儿拿下了玻璃瓶的木塞儿，把瓶口送到了艾尔的嘴边。 “喝下它，你会好起来的。”只听那个卷发男孩儿道，从刚刚他的话里，艾尔也听到说这似乎是某种疗伤剂。 艾尔没有反抗，乖乖地任凭他把那液体送入他口中。准确的说，他也完全没有任何力气反抗，更不用担心是什么人想要害自己。因为如果眼前的两个孩子是敌人，他们有的是机会对自己下手。 “好凉！” 液体刚入喉，艾尔突然惊叫了起来。那液体真是说不出的凉，好像比冰的温度还要低上十度一般。然而当他喊出这句话时，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已经好了！ 他马上去品了品自己身上各处的感觉，他弯了弯手指，又摸了摸自己的躯干，紧接着坐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脚。 “不可思议……”艾尔惊讶地道，因为这液体才刚刚下肚，自己身上那么重的伤竟然瞬间痊愈了，连一丝一毫灼伤的痛感都没有。 痛感消除，一种清爽无比的感觉立刻充溢全身，让艾尔顿时间觉得充满了力量。下意识地，艾尔大笑了一声，同时扩胸舒展了一下筋骨。 然而…… “砰！”的一声。 因为艾尔这一舒展，一股强大无比的信源能量顿时充斥满车，竟是一瞬间震裂了所有的车玻璃，甚至连车体也因为操控不住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哦！不！抱歉！” 艾尔慌忙全部收起自己的信源能压，他没寻思这种叫浮游车的东西如此脆弱。事实上，他压根是没怎么释放能量，只有伴随着他伸筋骨的时候不经意外溢的一些能量而已。可是仅仅是这样，却仍然弄坏了人家的浮游车…… 艾尔一脸尴尬，虽然他生活在后世历纪元，但是仍然有着从前纪元传递过来的观念，总而言之，弄坏别人的东西总是不好的。 然而，当他看向那个卷发男孩儿时，他却发现那男孩儿的脸上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相反的，满是惊喜和兴奋的神情。 而另外一个小男孩儿则是一脸惊讶，仿佛看呆了。 “威廉！我果然没看错！”卷发男孩儿突然对开车的那个成年人大声叫道：“他果然不是普通人，他和我们一样，是半神，而且还是很不简单的半神！” 半神？ 听到这个词汇，艾尔突然有了亲切感。他太熟悉这个词了，可以说他所有的朋友都是半神，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就像对普通人提人类一样熟悉。而更让艾尔感到亲切的是，那男孩儿还说了一句“和我们一样”。也就是说，在此的几个人是和他一样的半神基因携带者。 等等…… 艾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关键的问题，既然这几个人都是半神，也就是说，自己很有可能是在某个大铁棚中？ 据米歇尔的说法，这个世界上有超过五个大铁棚，这些大铁棚分布在世界各地，其中的设施应该和他们的大铁棚完全相同。 可是转念一想，又发现这种可能性很低。因为他并没有在大铁棚中见过浮游车，倒是有一些小型航艇，那是比浮游车功能和性能都高的多的交通工具。而且，他们的铁棚里也不曾有什么成年人。除此之外，艾尔现在能从车窗看到外面有着交错繁杂的现代化车道，以及很多形形**的车辆。 不像是大铁棚…… 艾尔摇了摇头，随即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令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从附近的环境看来，这种想法成立的可能性却着实不小。 “那个……能问一下，这儿是哪？还有……现在是哪一年吗？”艾尔开口道，他紧紧凝视着两个男孩儿，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听了这个问题，两个男孩儿互相看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艾尔会先问这个问题。随即，卷发男孩儿转回头来： “这里是联合地界，现在是公元2139年。”卷发男孩儿如数回答道。 公元2139年！ 艾尔听得清楚楚！不是后元，而是公元！是前纪元！ 从男孩儿的口中听来，艾尔如今确信无比，这里是前纪元！是他们曾经只有在虚拟影像中见过的曾经的人类社会。这是2139年，路德维希日记上记载的那一年！尤里安之魂作乱的那一年！末日到来的那一年！ 怎么回事？ 艾尔脑海中顿时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收了那么重的伤。千年之前，前纪元的2139年，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代？一切的一切都让艾尔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甚至分不清，到底后世历纪元中经历的种种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或许……自己现在正在一个梦中，一个真实的梦境之中…… 或许……自己正在用忆往之梦的能力走进了谁的记忆力，然后实体化了？ 这样想着，他瞭望了一下窗外，他发现一切的一切是如此真实，丝毫没有在读梦的感觉。而且他尝试切换视角的时候，也完全做不到。 一时间，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冲入了艾尔的脑海。 或许……自己也不过是生活在前纪元中的一个普通人…… 或许……后世历纪元中的种种不过是一个梦么？ 他摸了摸身旁的车门，的确，此时此刻身边的一切都如此真实，绝对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无疑。难道自己真的是生在这个世界中，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吗？ 艾尔疑惑地低头四下张望，很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而就在这时，一样东西映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有次东西在，绝对可以证明后世历中的一切并非梦境。 那是一柄剑，又长又宽的黑色长剑。 那剑上镶嵌着两块宝石，一块绿色宝石和一块蓝色宝石。 艾尔认得，它们分别唤作“幽都的空悲歌”和“北国的雪礼赞”。 还有那柄长剑的名字他也十分熟悉—— 法则之剑！ 第252章 来到公元2139年 2139年。 一个艾尔只从路德维希的日记中了解过的年份，那是有记载的前纪元末年之前的倒数第二年。如果现在自己真的是在前纪元的这一年间，那么意味着，他从日记中看到的很多事或许正在发生也说不定。 至少有一件事艾尔是确定的，那就是这里的确有一个半神学会，就像他在日记中看到的那样。而且他身旁就有着几个半神，虽然还只是很小的儿童。 “你们好……我叫艾尔。”艾尔开口道，他才意识到直到刚才自己还没和两个救命恩人打过招呼。 “马修。”卷发男孩儿笑了笑道，随即他转过身指着另一个男孩儿道：“他叫李明，最近刚刚觉醒能力的家伙。” “嘿！我自己会说！”那个叫李明的小男孩儿厌恶地冲马修叫道。然而马修却似乎并不理睬李明的反驳，还是自顾自地道：“作为半神间的礼节，我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吧。” 话音未落，只见马修从被震碎的车玻璃上取下一小块，放在手里。 “看好了。”马修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紧接着，他突然用力捏紧手里的玻璃块，闭目凝神。 而就在此时，那玻璃块开始快速发生变化。原本透明的玻璃突然镀上了一层金色。那金色快速蔓延，很快就覆盖满了整个玻璃。艾尔的视觉能力不比常人，他凝神看去，那玻璃的内部也尽显露眼下。只见那变化并非仅仅表面，而是整个玻璃的组成元素都发生了异变，全部从二氧化硅变成了金。 点金术！ 艾尔曾在前纪元传说奇闻中听说过这个能力，点石成金之术。 “简单说，我的能力是金属化涅变，我可以把任何不是金属元素的东西全部变成金属元素。不单单是金，其他也可以。”马修细细地解说道。 “所以这家伙即使讨厌得要死，他家里还是把他当神仙一样供着，谁让他家那些钱都是飞来横财呢。”一旁的李明愤愤地道。艾尔发现，这两个小家伙儿的关系似乎并不算好。 “该你了李明，快点。”马修转头对李明道，语气中丝毫没有客气。 果然，李明听了这话立马气红了脸：“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这都不懂么？”谁知那马修的脸上却是一脸轻蔑：“半神世界的唯一法则，低等级的半神要尊敬高等级半神。亚伯会长说了，我的能力可是B级，而你的连C级都不是！” “我那是X级！”李明怒气冲冲地反驳道：“搜神使可是告诉我，X级的潜力最不可估量，没准儿会转变为A级也说不定呢！” “哈哈哈，你太天真了。”马修不屑地笑了两声：“X级在半神学会又叫待定级别，所谓待定，就是说虽然你有异常能力，但是还无法确定这种异常能力是不是源自半神基因的觉醒。要知道，还是有一些特异能力的人事实上并非半神基因携带者，只是普通的生物进化中出现了一些变异而已。那种人不是半神，我们只叫他们——变种人。” “可我一样能揍你！”李明怒气冲冲地大叫了一声，随即他的喉咙中竟是发出了一声犹如猛虎般的吼叫声。 声音出时，只见李明的身体开始剧烈地发生变化，他的身体骤然开始长大，很快涨到了比成年人还要高大一些，撑破了他所有的衣服还把车棚顶得弯起。紧接着他暴露的皮肤开始生出很多银白色如利刃般的毛发，一些黑色的斑纹出现在他的后背上。 与此同时，他的头也不再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看上去更像一只银白色的猛虎。而他的双手也已经全部变成了利爪，露出森森的锋芒。 然而，马修似乎对这恐怖的变化不以为意，只是轻描淡写地看着艾尔道：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的能力，如果起个名字的话，可以叫禽兽。” 这句话更惹恼了那个化为猛虎的李明，只见他挥起虎拳头，怒气冲冲地就向着马修砸去。 艾尔一惊，可是当他刚想出手阻止时，他却发现马修似乎自有应对之策。 只见就当那李明的虎拳即将砸在马修脸上的时候，马修整个身体突然开始金属化，几乎在一瞬间变成了一种银白色的金属状态。从样子看来，似乎是某种密度很大又十分坚硬的合金。而李明的拳头则是硬生生地砸在了这块坚硬的金属之上……结果可想而知…… “啊哦！”李明尖叫了一声，捂着他红肿的拳头。 也许是因为戾气散去，李明的身体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而他的拳头依然一片红肿。 看到李明收手，马修也解除了金属化变化，可是对李明的惨叫不理不睬。只见他向着艾尔伸出一只手，十分娴熟地道： “该你了，艾尔先生。” 艾尔先生？ 艾尔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先生，还是被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小孩儿。 “告诉我们你的能力等级，并且展示一下能力吧。”那个小孩儿说，他似乎对谁说话都并不客气。 的确，人家已经展示在先，自己没有不展示的道理。 “我的能力是忆往之梦，就是能够通过一切介质读取介质主人的识海信息。我是S级。”艾尔如实答道。 可是此话一出，马修和李明双双长大了眼惊讶地看着艾尔，而后两人相视一下，都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艾尔一脸不解。 “艾尔先生，我承认能感觉到你的能力很不一般，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S级的，请如实告诉我们吧。”马修忍住了笑答道。 “为什么不能？”艾尔奇怪道。 “因为半神学会研究表明，每个时代可能出现的S级半神只有一位，所以如今世界上唯一的S神只有伟大的星女艾斯特莱雅小姐，除此之外，最高的等级只有A级半神。”说着，马修上下打量了一边艾尔：“你的能力真的很强，虽然说不出缘由，但是的确能感受到。或许你真的是为数不多的A级半神。” 哦！怎么忘了这个！ 艾尔一捂头，他的确知道，每个时代只会有一位S级半神存在，而现在如果是前纪元的公元2139年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星女艾斯特莱雅，所以理论上的确不该有第二个人。 这是讽刺，自从艾尔知道了这个神运者的唯一性后，他已经是第二次和另外一个神运者同处一个时间点了。 他没法和两个孩子解释清楚这个事儿，他觉得更好的方法就是亲自去半神学会一趟。为了应付，艾尔灵机一动，随即改口道： “哦，不，当然不是S级，我说的是……X，和这位小朋友一样，是待定的。” 借用S和X两个字母的读音相似性，艾尔随口扯谎道。 “哦，原来是这样。”马修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接着道：“能问一下，你到底从哪儿来？” 从哪儿来？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艾尔，他没法告诉马修自己来自一千多年后，来自一个叫地狱的地方。即使这是一个用科学证明了神明存在的时代，可是这番话也确实听上去没有可信度。只会让马修更怀疑自己，带来很多不便。 “联合地界，额……东大区。”艾尔胡编道，他依稀记得，那边似乎就是路德维希原来家住的地方，如果马修问起什么，自己还能想起一些细节来圆谎：“事实上，我损失了很多记忆，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到你们的车上的。” 这句话倒是真的，艾尔的确想不起来很多事。 “是这样。”马修开口道：“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你全身是血的倒在我家院子里，可是问起我家所有的护院，却都没曾见过你从外面进来。要知道，我家有数百个护院警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即使是世界上最一流的杀手，也不可能不动声色地进入我家院子，更何况还是一个重伤的人。而且我能感受到你身上似乎含有着某种力量，还带着一柄奇怪的剑。所以我当时就判断，你并不是个普通人。那时候你还隐约有一丝意识，我问你叫什么，你还回答我说‘艾尔’，然后你就不省人事了。” 浑身是血在他家的院子？ 艾尔皱起眉头来努力去回想，可是他的记忆就停止到血族因果恶斗龙神开始，之后的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艾尔终究还是放弃回想了，他觉得也许知道了现在正要做的事儿会对他恢复记忆有帮助。 “能告诉我，我们现在是在去哪儿吗？”艾尔问道。 “半神学院，半神学会设立的唯一学校，专门收纳半神儿童。”李明抢先答道，他总是被马修无视，可不想再被艾尔无视。 的确，并没有什么马格斯学校，那只是对婆婆的一个谎言。事实上，招了李明的正是半神学院，有着世界上最一流的一切的最豪华尊贵的学校，然而无论你有多少钱你都没有资格进入这所学校，除非……你是半神基因携带者。 第253章 门与使徒 半神学院，隶属于半神学会，由半神学会全全投资创办的贵族的学校。然而，进入这所学校你不需要花一分钱，只要你拥有半神基因即可。而事实上，半神基因是比巨额金钱更加稀有的存在品，如果按物以稀为贵的方法算起，半神基因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最贵重的东西之一。 对于半神学会而言，管理和控制半神们是他们最重要的使命。而这种管理最好的方式就是从教育开始，尽量在孩童时代便发现基因觉醒者，并且早日在他们的思想中灌输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 因此，半神学会创办了半神学院，这所足足有一个城市规模的学院城由各国政府联合投资，拥有着这个世界最一流的一切设施，比任何贵族学校都要更加富丽堂皇，乃是一等一的豪华尊享。 历史上，出现过很多起恶劣事件，都是因为觉醒的半神基因携带者为了钱而实施罪行。他们的能力让他们成为比任何普通人都可怕的罪犯，往往一个恐怖组织中如果有半神加入，将成为一个国家的巨大隐患。 为了防止这样的现象发生，半神学院要让这些半神从孩童时代就看淡金钱，让他们不要成为会被利益所诱使的人。只有这样，半神学会才能渐渐灌输并强化一种责任观，一种大爱理念，让这些具备超凡能力的半神们为了人类而服务。 对于很多少年而言，能够进入半神学院是梦寐以求的事儿，因为只要进入这里，不仅可以享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生活条件，而且从今往后一直到死都能过着上流人的生活。从半神学院毕业后，半神学会会在学会内部为你安排工作，这种工作往往是由半神学会安排的类似于赏金猎人一样的任务，每次任务过后，都会有巨额收益。 不仅如此，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工作，只要你承诺生活在半神学会的安居城，那里的一切用品全部免费，且所有用品都是最高档配置，而且可以带直系家属入住。 可以说，只要你服从半神学会的安排，半神学会就会好吃好喝地养你全家一辈子。 从经济实力上来说，半神学会背后的支持学会的财团实力，足足可以与一个发达国家抗争。当然，这些财团也是希望借助半神学会的力量来强化自己的实力。想想看吧，如果两个竞争关系的财团，其中一个有半神学会的支持，那将会是完全不同的竞争力。很多时候，半神学会指派的一些任务也正是为了这些财团服务。 某种角度来说，半神学会和半神学院的存在，就是将金钱交易放在了幕后，而将最纯净最正义的思想传授给半神们，让他们成为真正有正义感、有责任心的人间神使。 “半神学会的路永远是最安全的。” 马修对着艾尔道。 这是半神学会广为人知的一种说法。虽然事实上，并非全部，之前就曾经发生过半神学会的车队遭到袭击，导致个别半神丧命的惨剧。艾尔曾经在路德维希的日记中亲眼见过那惨剧。 可是这些事发生后，立刻会沦为机密内容，绝对不会外泄，因为半神学会要在世人眼中保持绝对的强大姿态。 马修和李明这样的小孩子当然并不知道，如今的半神学会已经是人人自危。那绝对强大的形象也越发变得空洞了。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如今的半神学会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现在时间，公元2139年10月8日。 艾尔终于知道了现下明确的时间，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时间点几乎就连接在他最后看过的那片日记之后。 在他看到的最后一篇日记里，由路德维希全权指挥的半神学院发动了莉莉丝计划，利用完美诱惑的人工智能体莉莉丝，配合神运宝石——天女的初樱，终于将杀害了人类八分之五的恶魔尤里安之魂吸入了无尽黑洞之中。 可是这并非灾难的结束，反而是灾难的开始。 “嘟嘟嘟嘟嘟嘟！” 正坐在浮游车上的艾尔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警告声惊动，他转过头去，看见驾驶员附近的一个警报屏幕正在高频闪烁。 “警告！警告！” 一个标准的电子音从车载的音响中响起：“秋南大道及附近辅路的半神学会成员注意了！秋南大道与九华音速路交汇处上空出现‘门’，预测30s后将有使徒降临，请附近所有半神成员迅速赶到最近的九华营地，等候作战指令！” “门？使徒？那是什么？”艾尔奇怪道，他还不记得之前的日记里听过这个说法。 “你不知道么？”马修奇怪道。 艾尔摇了摇头，他的确不曾听说这个说法。 “这个说来话长。”马修看了看艾尔，他似乎有些犹豫，在艾尔的半神身份没确定之前，该不该透漏学会内部传播的一些内容。 艾尔很快察觉到了马修的心思，于是心念一转，继续道：“我所知道的是，半神学会莉莉丝计划成功剿灭了尤里安之魂，但是那之后的事我就想不起来了。” “你知道莉莉丝计划？” 谁想，艾尔的话却是让马修一惊。 “额……大概知道吧。”艾尔抓了抓头发，他不知道这个计划的保密程度到底有多少。 “看来你还真是B级以上的半神！”马修惊道，随即他突然附身过来在艾尔耳旁耳语道：“除了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可离开半神防御区的内部工作人员外，只有B级以上半神才会被告知关于莉莉丝计划的事。也就是说，这里知道这件事内情的只有你和我，此事不疑外传，因为这件事，有一部分人认为是半神学会导致了二代灾难的发生。” 二代灾难。 听马修这么一说，艾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他看到的最晚的一片日记的最后一幕，在那一幕里，无数黑色的旋转门出现在天空，一些奇形怪状的妖魔从那些黑门中降临下来。 一时间，艾尔顿时想明白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音响中说的门和使徒，应该值得就是那种黑色的旋转门和从门中降临下来的那些东西。 “咣当！” 正当艾尔思考的时候，突然整个浮游车剧烈震动了一下，接着那驾车的管家突然喊出话来： “少爷小心了，我们现在正在秋南大道与九华音速路交汇处！” 什么！？ 艾尔心头一惊，他伸出头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十字路标，路标上清楚地写着秋南大道与九华音速路的字样。 这么说来…… 艾尔仰头向天看去，果不其然，一个巨大的黑色旋转门正在出现在此处上空。由此看去，仿佛天空中突然被开了一个大洞，一个漆黑无比的妖魔的洞穴。 洞穴直冲大地，仿佛妖门大开，一股席卷着草木沙石的龙卷风直冲向黑洞之中，仿佛连接着黑洞和人间的桥梁。 既是妖魔洞，就自有妖魔降临。只见许多周身灰黑色、长着巨大蝙蝠翅膀和一条细长剑尾的怪物正从那黑洞中涌出，其数量之多不下百只。 不过在漆黑旋转门的背景下，它们的身形并不容易被看清，如果不是艾尔有着王灵级别额超凡视觉能力，他恐怕也看不清那些妖魔的样子。 而这一看，艾尔原来的一种猜测得到了切实的印证。 这些从旋转门中降临的生物不是别的，正是信源界生物——灵。 对于灵，艾尔实在再熟悉不过了。可是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亲眼见到这些灵从信源界进入物源界并物源化的全过程。 事实上，当这些信源灵刚刚从黑洞进入物源界时，他们仍然为信源体。但是他们一旦完全进入物源界，便会吸收地表物质为他们组成身躯。而正是这些被吸收去的物质直冲天际，才会形成那么一个巨大的龙卷风。 “哼！这些东西居然敢在这儿出现！” 马修的声音传来，只见他也伸着头向着天空看着，一张小脸有点愤怒却又有些兴奋。 “威廉，我们这就去料理了他们！”马修收回头，对着驾车的威廉道。其言下之意，竟是想凭借一己之力去消灭这些灵。 “通知中心说，让我们赶到九华据点，我觉得还是这样稳健些。”威廉建议道，这着实是一个成熟人应有的观点。 可是马修似乎听不进这些，只管一意孤行道： “用不着这么麻烦，等那些老头商量完战术，都不知道得有多少人遇难了！这种模样的家伙，一看就是兵灵级别的小卒，不堪一击。”马修执意道：“咱们几个就能够料理他们！李明一起来！” 说着，马修竟是已经飞身跃出了高速行驶的浮游车。艾尔这才注意到，马修能力比原本感觉上还要强上许多。他可以将一切非金属元素变成金属，也就是说，这其中也包括气体元素。 只见他飞身出车，竟是在路肩凭空生成了一道钢铁天梯。那天梯一路变长，竟是直直将马修送向了那个黑洞之处。而另一旁，李明竟是也已经猛兽化，可是这一次他变化的猛兽是一只猎鹰。 第254章 盲目出战 九华音速路与秋华大道的交接处。 “天空中出现的黑洞据统计是第131个，从黑洞性质看来应该属于兵灵洞，代号131C。” 这里是半神学会的一个据点，紧挨着黑洞发生的地方。 说话的人是一个老人，看上去越有七十岁的样子。 “我们可以看到……”老人将电子光指向了浮空屏幕上的一个点，那里是屏幕上黑洞所在的位置。只见从那黑洞中正飞出许许多多形状怪异的妖魔，它们周身灰黑色，长着如土狼般的尖牙利爪，背着一双类似蝙蝠翅膀的巨大羽翼，一条细长的剑尾犹如一些西方传说中描述的龙尾一般，成一个类似弓箭箭头的形状。 “这些怪物就是我们这次的任务，C类，也就是兵灵级别灵。”老人指着屏幕道：“我们将分为三个小队，分别突击……” 老人还没说完，他突然发现正在听讲的人都惊讶地长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般。 “怎么了？”老人奇怪的转回头，这一下，他也长大了眼。 …… …… “嘿！你这家伙慢点！” 一声抱怨声在半空中传来，可是听上去却更像是一声鹰啸。 这没有错，因为说话的就是一只鹰。那只鹰正在竭尽全力地追赶着一个男孩儿，而那男孩儿此时正踩着一个自动变长的钢铁天梯直飞向天际。 和其他鹰不同的是，这只鹰还有个名字，叫做李明。 此时此刻他正在追赶着他平生最讨厌的一个同学，一个叫马修的家伙。这家伙自从知道了自己的B级半神身份之后，就变得无比臭屁，几乎无视一切人，包括身为X级的半神的自己。 马修到底是没有理会李明的叫声，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压根就把那当成一声鹰啸了。 马修的速度很快，他的天梯几乎是以喷气式飞行器的速度向高空飞去，这压根不是一只鹰能够比得上的。 很快，马修就飞到了非常接近黑洞的地方，那里盘桓着许多模样相似的妖魔。 “嘿！你们这些丑家伙！”刚一接近，马修就开口挑衅道：“丑家伙们，你大爷我来收拾你们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怪物似乎能听懂马修的话，当马修此言一出，附近所有的妖魔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眼神甚是不善。 几乎是一瞬间，在空中盘桓的妖魔们竟然井然有序地排列起来，将马修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个合围之势。 “哼！这样正好，省得大爷我费力！”马修自信地蹭了一把鼻子，他似乎早已经有所打算。只见他将双手向外大张，闭目凝神。一瞬间，一个满是钢刺的网状球形铁笼子便出现在了他的身体外侧，将他整个人牢牢护在里面。 一根粗粗的钢铁长棒从笼子底部直插入地面之中，硬生生将这钢铁牢笼撑在了高空之中。 “受死吧！”马修大喝一声。 只见他手抚铁笼内壁，两手发力，只一瞬间，无数钢刺从铁笼外侧极速变长，像一把把长剑一般飞刺出去。飞刺的速度很快，比一般一位熟练剑士出手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 好几只没有及时躲开的妖魔瞬间就被刺了个对穿。 还真有两下子。 艾尔坐在浮游车的车顶上，仰头看着高空中的马修。他能看出，马修这小家伙就和多莉丝一样争强好胜，如果抢了他的风头，他估计一定会不开心。 所以艾尔决定坐在浮游车顶，静观其变。 兵灵级别的妖魔，自然也不是白给的。从速度而言，他们完全有能力避开马修的飞刺攻击。那几只中招的妖魔想必只是大意轻敌，才会中招。 不过，即使是中招，兵灵级别的灵也不是轻易能够被杀死的，他们现在的状态实际上不过是物质躯壳收了重创，并不会危机他们的灵体性命。 事实上，对于这一个阶段的半神学会而言，他们还没有研发出能够对灵体造成伤害的黑光刀。不过好在他们已经发现了宝石森林中的神之遗迹，早在遗迹发现那段时间，亚伯会长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安排所有半神都走入了一次遗迹。因此半神学会的半神如今都是具备着信源能力的半神，依靠在能力上附着信源力量，着实可以与灵们一搏。 这一阶段，所有和灵体进行的作战都是由半神出面，因为只有从遗迹中走出的半神才有杀死灵的能力。 可是这些内容相对高层，对于李明和马修，这两个尚在刚被学会发现而还没真正进入半神学院的孩子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他们仅仅是看过许多自然系高等半神大战灵群的宣传视频，从视频中，他们看不出信源能量的使用。因此他们会错误地以为，只要是用能力在物质上消灭那些灵，就能够将灵杀死。 一直以来，马修就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现在才敢飞入高空与这些妖魔对抗，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能力比很多视频里的自然系半神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能够做到的招式自己也能做到。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他刺穿了好几只妖魔的时候。 刚刚刺穿这些妖魔时，马修别提有多得意，他几乎已经看到一场辉煌的胜利就在眼前，因为这怪物看上去压根不堪一击。 然而…… “接招吧！” 马修得意地大叫着如法炮制，再次将诸多钢刺飞刺向许多妖魔的位置。可是这一次，他一个也没有刺中，所有的钢刺全部刺空了。 有点不对劲儿…… 马修有些惊愕地看了看四周，当他的飞刺抵达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眼花了一般，竟是没有看清那些妖魔闪避的动作，就已经被躲掉了。 而马修不知道的事，他所看过的视频，都是经过过慢速处理过的视频，因为在与灵斗争的真实现场，灵的速度都是非常快的，普通的摄像器材根本无法捕捉到灵的行动，拍出来也都是一片虚影。 所以半神学会为了制作这些视频，特地选用了高科技含量的缓速全画面球形摄像系统，依靠这种系统的缓速还原能力，和全方位360度捕捉画面能力，才好不容易将这些视频拍了出来。 可是正是这种视觉误差误导了马修，他从没想过这些妖魔的速度竟然快得让他看不清。 “该死！” 马修有些急了，他拼命地手拍铁牢内壁，将越来越多的钢刺向着四面八方飞刺出去，十个……一百个……乃至上千个。转眼间钢刺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兵灵数量的数倍，可是那些妖魔状的兵灵灵活的就像苍蝇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次刺中了。 最开始，那成群的兵灵似乎还对这个大放厥词的小孩儿有所忌惮，但是很快这种忌惮就随着他没有准星的进攻渐渐消去了。 这群兵灵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开始渐渐逼近马修的钢牢。 马修有些慌了，豆大的汗珠开始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轻视了这些从天而降的怪物。 而另一边，李明压根就没有参与战斗。因为当他离近了看到那些怪物的模样时，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就已经让他僵住了。他压根就没有马修那样正面与他们对抗的勇气。更何况，他深知自己的能力只是变成猛兽而已，可是面对这样的妖魔，猛兽又算得了什么呢？ “该死该死该死！” 马修狂叫着，他不能让那些妖魔靠近自己，他总感觉一旦让他们贴近自己，那么自己将会是被分尸而食的下场。 “不！不要！” 马修疯狂向外放射着飞刺，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轨迹和逻辑可言，可以说完全是一顿乱击。出乎意料的是，这种刺法反而更奏效一些，反倒是有个别妖魔竟是也中了招。 可是中招的妖魔毕竟是少数，很快铁牢外侧就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妖魔兵灵。 “砰。” 一声有如金属碰击般的声响，是一只妖魔兵灵将爪子按在了他的铁牢外壁。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越来越多的妖魔包围了他的铁牢，它们纷纷将爪子按在了那外壁上，就好像动物园里围观动物的人群一般。 哈哈！它们进不来！ 不知为何，在此绝境马修反倒心中一喜，他知道那铁牢将牢牢地保护住他，只要它们不突破铁牢，自己就是安全的。 可是仅仅是这一点希望感，也在一瞬间崩塌了……因为兵灵们开始了反击。 在兵灵面前，纯粹的物质结构是没有任何强度可言的。兵灵依靠信源力量分分钟可以将物质解构。 只见那些围在铁牢外的兵灵突然同时发力，无声无息的一瞬间，那铁牢竟是化作了无数粉末，随着高空中的风飘飞而去，只留下一个浑身僵住的马修孤立在铁柱子之上。 完了…… 马修心头一凉，他知道自己的妄自尊大害惨了自己，如今局势已经无可挽回。 自己即将成为这些怪物的晚餐。 第255章 王灵降世 “三队，向敌军左侧翼集火！” “收到！” “二队，切割左侧翼和大部队联系！” “收到！” “一队，游击牵制敌军主力！” “收到！” …… 我……还活着？ 半分钟过去了，马修抱着头的两只胳膊才终于缓缓拿开，他并没有被一群怪物分尸而食，他还活着，完完整整的活着。 有救兵！ 这是马修的第一反应。 果然，当他重新抬起头看向那黑压压的天空时，几个同样是人类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人数大约有十几个，看他们熟练的战斗动作，必然是半神学会中的半神。 负责指挥的是一个年仅七十的老人，他须发尽白，看上去似乎是英国人。那老人双手背后，十分轻易的浮在半空之中。细细看去，会发现是一股平稳的气流正在拖着他稳立于天空之上。不仅如此，事实上其他半神的飞行也全部是依靠这个老人的气流操纵而完成的。很明显，他是一个操纵风华的高手。 突然间，马修想起了这个老人的名字，他认得这个老人，他有一个简约而响亮的英国名字…… “您是……狂风之神——路！”马修大声叫了出来，狂风之神——路，他的名字在半神学会都是鼎鼎有名的。因为他是少数几十个A级半神之一，在诸位A神之中，他无论从能力强度、熟练深度和实战经验等等方面都是一位一流的高手。 然而，路此时并没有空理会马修，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操控着作战。 刚刚那个时刻，艾尔差点就出手相助了，可是正当他要动手的时候，恰逢半神学会的援军已到。于是艾尔决定再继续观察一会儿。 “还好赶上了。” 正当艾尔密切注视着天空的战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转过身去，才看到之前负责开车的那位管家正站在他身旁，同样紧张地凝视着天空。 “你刚才去哪儿了？”艾尔奇怪道，当战事开始时，车子就被停在了路旁，而下一个瞬间这个管家就消失了，直到现在才出现。 “去求援。”管家严肃地道：“以少爷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这么多兵灵。事实上，他现在连一只兵灵也打不过。” 很准确的判断，艾尔心道，艾尔再清楚不过，当他们紧紧是觉醒了力量而没有进入过神的遗迹之前，他们的个体作战能力远远不能够对抗兵灵。因为兵灵对于人类有着两个极大的优势——速度和力量。 兵灵作为信源生命体，他们能够以信息流控制他们物质躯壳的动作，而这种操作方式让他们更类似于机器人，在速度力量上远远超过受到身体限制的人类**。 人类的**是脆弱的，即使觉醒能够带来奇妙的自然力量，但是这种力量改变不了人类的脆弱。一旦兵灵贴近了人类的身体，那么即使是像马修这样可以把**钢化的人体也是吃不住的。 但是，一旦一个半神人类走进过宝石森林的遗迹，那么这种优劣就会立刻转变。半神遗迹存在的意义，是能够赋予人类支配体内信源能量的能力。而这种支配能力获得后，人类将可以在进攻中附着巨大的信源破坏力。奇特的能力加上可怕的信源破坏力，对于灵而言就好像大规模杀伤武器一样可怕。 更重要的是，人类与灵最大的优势在于，人类是**，**可以由自身源源不断地产生新的信息并补充新的信源能量，这使得人类的信源能量值往往远大于一个兵灵的能级，而且还具有更好的耐久力和爆发力。 所以说，在进入遗迹之前，一个兵灵或许可以依靠速度和力量杀死很多个半神。但是从遗迹出来后，一个半神往往就有能力对抗多个兵灵，甚至更高级别的灵了。 而像狂风之神——路，这样一个从遗迹走出的A级半神，可以说简直是兵灵的噩梦。 “你……的速度很快。”艾尔看着威廉道。这是实话，虽然艾尔刚才没有太过注意这个管家的行动，但是凭借艾尔现在的感官力，能够不引起艾尔注意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去一遭，已经足以让艾尔感到惊讶了。 “我的基因是隐形基因。”只听管家答道：“半神基因不一定都能觉醒，有一些基因可以被检测到，但是一辈子也不会觉醒。学会把这种基因叫做隐形基因，或者僵尸基因。好在，这种基因并不意味着我就是个普通人，只要有这种基因在，我同样可以接受神的试炼并获得操控信源力的能力。而且如果安排得开的话，我可以反复进入神的试炼中磨练自己的信源操控力。我的速度就是由此而来的。” 通过反复试炼苦修信源操控力？ 这还是艾尔第一次听说这种办法，让他惊讶的是，一个连半神都算不上的隐性基因携带者，竟然可以通过苦修信源操控力将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提升到这个地步。 “我感觉比起你家少爷，你似乎更有能力对抗那些怪物。”艾尔看了看管家道：“你的速度让我很惊讶。” “不，并不是这样。”管家摇了摇头：“至少有一件事我就做不到。” 说着管家伸手指了指天空：“无论我有多快，我都无法那样持续在天空作战。” 艾尔愣了一下，他刚刚不过是想夸一下这位管家，可是没想管家分析得如此认真。可是转而，艾尔才醒悟过来管家的这番话别有深意。 “这就是我们永远无法超越真正的半神们的地方，他们是神，而我们终究是人。”管家接着道。艾尔能听出，这话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但是你也帮了大忙。”艾尔连忙转口道：“如果不是你，你们家少爷现在可就危险了。” “他并不危险。”谁知管家突然答道：“只要有你在这里，他就是安全的。” 艾尔一惊，他双目紧紧盯着管家，总感觉这管家似乎把他看得透透的一般。 “不用这么盯着我，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管家笑了笑道：“我接触过很多位A级半神，他们都是半神学会一等一的强者，很多都狂妄得目空一切。但是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携带的力量似乎要高于他们任何一人。” “你想问什么？”艾尔警惕起来，他意识到管家并不是随意站在这里和他攀谈的。 “抱歉，别紧张。”管家苦笑了一下道：“我只是想知道，艾斯特莱雅小姐她真的是一个女孩儿么？” 听了管家的话，艾尔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你想问的就是这个……”艾尔憋不住地笑道：“我向你保证，艾斯特莱雅她的确是个女孩儿，而且是个美到不能再美的天女。” “你见过她？”管家惊道，他深知有资格亲眼目睹星女的人，要么是半神学会高层，要么是各国的政府高官。 “嗯……算是见过吧。”艾尔耸了耸肩道。这是实话……他只能说，算是见过吧…… “星女她……是个怎样的人？”管家威廉突然充满了好奇问道，艾尔能看出，威廉是真的很好奇艾斯特莱雅的样子，想必在这些不曾目睹星女芳容的人心目中，星女已经被神化为他们心中唯一的神。 “嗯……”艾尔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在日记中看到过的她和死婴一幕幕，他想了想回答道：“她很圣洁，高贵而美丽，但是又有时很任性，很俏皮，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一样。” 刚刚说完，艾尔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真的该这么如实回答，后半句很可能会破坏星女在这些人心中的神圣地位，不知会不会影响他们对星女的信仰。 可是谁知，听过此言威廉却神色兴奋，仿佛格外向往一睹星女芳容一般。 “她还……”艾尔正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是一种剧烈的信源能压突然从高空传来，震得艾尔心头一惊。 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高空响起，那是人类的声音。 怎么了！？ 艾尔惊到，他没想到有那样一位强大的A级半神在还会出什么问题。他迅速仰头看去，只见半空之中，狂风之神——路，和他带领的半神队伍被一股力量剧烈的甩了出去，而其中　一位半神更是不知什么时候竟是失去了一只左臂。 细细凝视，艾尔发现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只见那黑洞之中降临下了一位模样与其他兵灵不同的家伙，他形似人类，但背后却长着八只巨大无比的蝙蝠翅膀，翅膀上多有残破处，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堕落天使，或者说是一个恶魔。 那家伙手中此时持着一柄锋利的长戟，那长戟看上去就和故事里的方天画戟有几分形似，唯一的不同就是那长戟通体漆黑色，一阵阵血腥般的红色气雾环绕在长戟周围，让它看上去仿佛一柄血戟。 然而，对于艾尔来说，外貌并不是关键。他更在意的是从那家伙身上传递出的阵阵力量。此时艾尔能够清晰感觉到，那家伙的力量级别绝对不是兵灵，甚至不是士灵那么简单。 如果没错的话，那是一位——王灵。 第256章 狂风之神 “迅速撤离！迅速撤离！” 路的声音在高空中回档： “通知学会总部，131C号黑洞升至131A，有王灵出现！我掩护，其余全部队员，立刻撤退！” 半神学会，纪律严明。如果作战小队的主帅做出了指令，那么无论情理之间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也要接受下去。令声一下，其余诸位队员在狂风的辅助下开始迅速后撤，有两名成年队员分别负责背负着伤者和受到了惊吓的马修。 艾尔此时才明白，难怪远远看去那些兵灵似乎很有秩序，原来它们本来就并非散乱的兵灵群，而是有王灵领导的兵灵部队。 对于路来讲，他必须让其他队员撤退。因为一旦王灵出现，那将意味着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战。作为半神学会的资深半神，他并非没有与王灵战斗过。相反，前几天他才刚刚协同大地之神西蒙和战神伊万联手杀死过一个王灵。 然而，正是因为他对抗过王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王灵的可怕。他知道，在王灵面前，只有A级半神能够与之抗衡，A级以下的队员在它们面前就是任人宰割的下场。如果要和王灵对抗，A级以下半神只会是一种累赘和无畏的牺牲。 所以他现在，必须自己来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即使没有胜算，路也打算尽可能拖住这个王灵，无论如何也要撑到半神学会的其他A神赶到。 只要有超过三位以上的A级半神联手，那么就完全有实力与王灵一战。 “风啊！”路扬天长啸，他苍老而深邃的双眸中登时放射出强烈的青色光芒，伴随着六股撕裂天地的龙卷风拔地而起，在他身体四周形成一圈恢弘的阵势。 “路拿出看见本事了。” 站在艾尔身旁的威廉管家望着天空道：“这是他极富盛名的屠灵绝技——风之六龙阵。” 风之六龙阵。 艾尔扬天看去，只见那六个巨大的龙卷风并非原地不动，而是恍若有生命一般蠕动起身体来，紧接着它们开始环绕着路的外围螺旋旋转，构成了一道完美的防线。 可是对于王灵而言，它似乎并不在意这个。 刷！ 王灵将长戟指向路，那是他挥令众天兵灵的将军令。 只见随着那长戟一指，黑压压的一批兵灵呼啸着冲着路狂扑而来。艾尔此时才注意到，兵灵的数量有增无减，竟是又有数百兵灵伴随着王灵从那黑洞中降落，如今那天空中的兵灵足有上千之数。 然而路也不是吃素的。 面对围攻，天空中响起一声雷鸣般的龙啸。啸声未落，只见那六个龙卷风竟是犹如天龙般动作起来，六个龙卷犹如六条巨龙，以极快的速度在天空中游走飞舞起来。那成群的兵灵在这六条巨龙面前，就好像一群小鱼面对着六只捕食的白鲨。 携带着强大信源力量的六条风龙，如虎入羊群，左扑右杀，转眼间竟是让数十只兵灵灰飞烟灭。而立于其中的狂风之神路，犹如赤壁的妖术师，双目青光暴射，双臂在风中狂舞。 “漂亮的操控！”艾尔不禁感叹道。 路的力量其实和琳十分相似，甚至可以说就是同一种力量——风华之力。可是比起琳，路对于力量的运用以及和信源能量的融合简直比琳强了不止一点。那成熟老练的力量操控，气势磅礴的能量释放，威力骇人的灭杀招数，样样都值得琳好好学上一阵儿。 可是…… “不好！”艾尔心头一惊，因为他看到那王灵亲自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致命的杀招，直逼路的命门而来。 没时间多想，艾尔拿起长剑，催动信源之力直直向着天空飞去。 看着艾尔飞去的身影，管家威廉越发确信艾尔觉醒者的身份了。因为对于普通的信源力量修炼者，也就是隐形基因携带者而言。无论他们如何用信源力量强化自己的力量和速度，他们也永远做不到御空飞行。让信源力量将自身拖入天空的能力，是觉醒者的专利。只有将信源能量附着在体外的觉醒载体上，才可能帮助力量主人飞入高空。 对于风神而言，他依仗着的是气流。对于雨嘉，则需要依靠身旁的水分子。而对于艾尔，他依靠的则是自身的识海之力。 漆黑的血戟飞天而至，那是王灵对风神路发起的杀招。王灵之力，绝非那些兵灵足以比拟。长戟飞至，直直穿过六龙构成的风网，瞬息间飞到了路的胸口。 糟了！ 路心头一凉，他没料到这王灵的出招竟是如此精准狠毒，他见过的王灵，往往有很多华而不实的招式，如果用人类来比喻的话，用那些招式的只能称之为武士。而这次遇到的王灵，则是一位完完全全的杀手。 许久以来，上来年纪的路都觉得自己并不畏惧死亡，如果能死在护卫人类的战场上，也是无悔的选择。然而死亡将至，路心头最多的竟已经没有了大仁大义，也没有了喜怒悔恨，最多感觉竟只仅仅是恐惧而已。 那是人类发自本能的恐惧，对生的渴望，对死的畏惧。 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能够强援赶到，救自己与危难之间。然而他甚至此处距离半神学会总部的距离，援兵这一时半会是无法赶到的。 他几乎已闭幕放弃，而就在这时，即将被刺穿的胸前想起了一声尖锐的碰撞声。 “呯！” 经验告诉路，那是冷兵器撞击的声音。 他没有死，有什么兵器替自己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睁开眼，路看到了一柄黑色的长剑，那柄长剑宽阔而修长，足足有一人高，长剑之上镶嵌着两块华丽的宝石，一块绿色一块蓝色，仿佛波斯猫的一双眼睛，让那长剑看上去也颇富灵气。 那柄黑色的剑与黑色的长戟相交，好像地狱罗刹之门，两个来自深渊的兵刃立于眼前。 可是即使是地狱的兵器，也同样有优劣之分。 只见那一声交响之后，长戟上出现了一道平滑的切口，紧接着那长戟的戟头竟是沿着那切口无声无息地滑了下来，从高空中落下。 而那柄长剑散发着阵阵黑光，竟是毫发未损。 “老先生，您先退后，这儿交给我吧。” 一张阳光的男孩儿脸孔转了过来，他微笑，然后这样说着。 那男孩儿就是长剑的主人，一击斩断了王灵兵器的少年。 “你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你？”路惊愕道。 “我叫艾尔。”艾尔微笑着应道，话毕，他便转过身，面向对面的王灵而去。 “艾尔……艾尔……”路老先生反复地念着艾尔的名字，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少年带着某种令他熟悉的感觉，似乎是某位印象深刻的故人，却又想不出是谁。 一路冲出包围圈，路老先生和众位半神来到了安全地带。 虽然路能够感受到这位神秘少年具备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他毕竟不清楚少年的底细，他并不敢放心让艾尔去对抗一个王灵。 事实上，半神学会的A级半神中，几乎还没有哪个半神有能力单独对抗一个王灵。即使是作战力强大如战神伊万，或是大地之神西蒙，都需要其他半神的配合才可以狩猎王灵。 不过当然，也并非全部。想到这儿，路不免想起那被关在联合地界最严密牢房的两个犯人。那是两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曾经最大的恐怖组织的领头人。可是真要说起战斗力，战神伊万比起他们俩都自愧不如，他们或许是有能力单独对抗王灵的。只可惜，他们终究是犯人。 除此之外，真正有能力与王灵放对的，也就只有那些血族的援兵。不得不承认，以千叶舜为首的血族十三血宿各个战力惊人，他们全部都有能力单独狩猎一个王灵。 可惜的是，十三血宿目前只有十二人，他曾听闻，是因为血族内部斗争，其中个人能力最强的一位已经被封印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种战力上的差距，半神阵营在血族阵营面前，总是多少有点抬不起头来，这也是路一直很在意的一点。 可是如今，面前的这位神秘少年带给了路希望，他感觉到这位少年或许能够成为半神阵营能够单杀一个王灵的第一人。 方天空之上。 艾尔与王灵的战事已然展开，法则之剑凌空狂舞，瞬时间让那些虾兵蟹将无法近身。以此将战争控制在自己与王灵之间。 这是对艾尔比较有利的一种战术，因为只有逼开那成群的兵灵，艾尔才能集中精力对抗眼前的王灵。而对于这样的队伍来说，一旦首领被灭，那么其余的部队便可如砍瓜切菜一般。 虽然说，与王灵单独放对，艾尔也是第一次，但是艾尔在刚刚一刻已经对这场战斗有了打算。 因为真是刚刚为了帮路挡戟的一刻，他发觉了第二块宝石的一点用法。 事实上，刚刚王灵对路的出招又快又狠，实数致命的杀招。而艾尔作为后赶来的人却能挡下这一击也是拜此宝石所赐。 时间加速！ 这是第二块宝石赋予艾尔的力量。 第257章 路老先生的话 如果说有一剑可以堪称华美，那绝对是艾尔砍出的这一剑了。 剑锋像解牛的刀，从王灵物质体骨骼的间隙而入，又从间隙而出，平滑而轻盈地将它斩为了两半。 并非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这场战斗有多么多么的华丽。 事实上，这场战斗仅仅在分秒之间。因为真正的杀招决胜负，往往就是在顷刻之间。 然而，艾尔的优势在于，他的顷刻比王灵的顷刻要长一些。 北国的雪礼赞，依然带有着时空坠儿的一些力量。当期化为神运宝石附着于艾尔的长剑之时，它的力量精简为一点——时间加速。 而由时间加速为基础，艾尔可以依靠这快宝石制作出短暂的时间褶皱效果。也就是说，艾尔可以主观地在一个时间点上创造出另外一个自己帮助作战。 这个创造出的自己，不同于米歇尔的分身能力，他是一个同样完完整整的艾尔，和艾尔具备完全一样的力量。也就意味着，在同一个时间点上，艾尔可以以二倍的实力对抗王灵。 事实上，对于当今的艾尔而言，他自身的信源能级已经与王灵相同，但是加上他诸多奇妙的力量和招式，他的个人能力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王灵。更别提运用神运宝石以二对一，如此情况，那对手的王灵是万万没有胜算的。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在艾尔理解了第二块宝石力量的时刻就注定了结局。 正如艾尔所料，王灵一死，其手下的诸千兵灵立刻变成散沙一片。 而狂风之神——路，也已经重新修正，带领半神部队反推回来。在半神部队与艾尔的共同作战下，其余兵灵很快被消灭殆尽。只留下马修和李明两个小家伙，眼巴巴看着天空发生的一切发愣。 …… …… “让人惊叹的技艺。” 在一辆加长版的悍马浮游车上，一位老人对着一位少年道。 那位老人须发尽白，却依然威风凛凛，乃是半神学会的资深A级半神，人称狂风之神的路老先生。 而那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艾尔。 “过奖过奖，幸运罢了。”艾尔客气道，可是转念一想，想必凭借路的经验，绝对能够看出他与王灵战斗过程的优劣势，所以此番客气只显得太虚假了。想到这儿，艾尔不免尴尬地笑了笑。 “哈哈哈。”路老先生朗声大笑了几声道：“小兄弟莫要谦虚，说心里话，能独自打到王灵的你还是第一个，我们人类半神阵营能够出现你这样的人才，真是人类的幸运啊！” 其言下之意，竟是夸赞艾尔的实力前无古人，乃是迄今的半神最强者，这却让艾尔如何敢当。 “别别！老先生您太抬举了，半神学会人才济济，怎么能说只有我一人呢。”艾尔赶忙推辞道。 谁知说到此处，路老先生竟是长叹一声： “唉，不瞒你说小兄弟，我老路在半神学会也是核心层的人，这里面人的实力我是再清楚不过，现在为这场战斗效力的人里，战力最强的就数我们这些A神，但是这些A神之中，还没有一人能够单挑一个王灵。”说着，路老先生的神色变得十分愁苦，似乎为此时颇为忧心。 “怎么会？”艾尔惊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太过了，赶忙问道：“一个都没有吗？” 路老先生沉思了一会儿，答道：“也并非一个都没有，有一对兄弟确实有此实力。只可惜他们两个是重罪犯，现在仍被关押在联合地界半神学会的地核天牢之中。半神学会的地核天牢可谓是全世界最严密的牢狱，无论是神魔鬼怪，都无法破牢而出。也只有这种牢狱，才能关得住那两兄弟。” “他们是谁？要这么大费周章？”艾尔好奇道，他总是对一切带着好奇。 “以前，他们的信徒们称他们为雷火双圣，而在社会舆论上，则称他们为雷火双魔，他们分别是具有雷系力量的哥哥——圣·奥林匹斯，和具有火系力量的弟弟——圣·奥古斯都。虽然同样是A神，但是他们两人的力量却明显在我们几个A级半神之上，而那圣·奥古斯都更是有着可怕的不死之躯。半神学会的核心学者推论，这两兄弟分别于暗藏在世界深处的四个神秘力量中的两个有所联系，很可能是缔结过契约之类的东西。” 不死之躯？火系力量？ 听闻至此，艾尔不由得一惊，因为这弟弟奥古斯都竟是与多莉丝此时的状况颇有相似。 “那神秘力量指的是什么？”艾尔忙问道。 可是路却摇了摇头：“半神学会现在还并未确定这四个神秘存在的力量类型，一说，它们是一个大类力量中较为强大的四个个体。与奥古斯都有联系的，乃是其中之一，我们虚拟称其为朱雀，而与奥林匹斯有联系的，则是另一位，我们虚拟称其为麒麟。其余的两个，则拟称为青龙与玄武。据研究表明，这四个力量体与古老的四象记载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恶魔！”艾尔惊叫道。半神学会不知道可是艾尔现在清楚得很，半神学会拟称的这些力量体正是各大恶魔。朱雀就是多莉丝遇见的位于炼狱的不死鸟，而青龙正是他们刚刚对抗的万魔之王龙神。至于麒麟和玄武，想必也是恶魔中的佼佼者。 等等！想到这儿，艾尔的记忆之海突然仿佛开了窍，他突然想起了许多之前忘记的细节。他突然想起，最后在血族因果的帮助下，卡尔德用圣枪杀死了龙神。而自己遣散了所有人后，独自去取龙神头颅中的时空坠儿。 可是自己的动作慢了半步，时空坠儿刚刚取出，龙神的躯体就爆炸了。那是一次毁天灭地的爆炸，更重要的是，那是一次能量和时间的双重爆裂。巨大的时间逆流席卷开来，而自己正是被这时间逆流和爆炸的火海卷入，这才会伤痕累累地出现在这个地方。 没错！就是这样！这里的确是公元2139年不会错了，是时空坠儿千万年积累的时间逆流爆炸所致。 “你说什么？”路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艾尔这才回过神来，他马上意识到，路是在问恶魔的事儿，这个时代的人还并不知道恶魔这一大类的存在，但是从路的话里艾尔察觉出，半神学会的学者已经意识到了有这样一个神秘的群体存在，只是不曾确认过这些生命体的种群。 路也不是外人，艾尔便将他所知道的，关于神魔大战和关于地狱暴雪城以及炼狱与不死鸟的事和路细细说了一遍，直听得路两眼发愣，下巴落得老长。 “不可思议，你说的这些也许真的是对的，因为和很多猜测都能够完美对应！天啊！从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路惊愕道。 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恶魔中的一位名人，可爱的地狱犬先生亲口告诉他们的。 “亲身经历。”艾尔神秘一笑，如实答道。 “难怪……”路老先生赞叹着道：“难怪小兄弟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不凡的力量，原来是从一小就走出凡世，去这世界上的神秘之处探索了。看来我们半神学会的培养方式还是过于固步自封，反而影响了很多半神力量的成长啊。” 也不全是这样吧……艾尔苦笑着想到，毕竟他和诸位A神还有一点本质的不同就是——他毕竟是一位S神。每个时代独一无二的神运者。 想到这儿，艾尔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他想到，既然已经认识了半神学会内部的核心人士，就应该借此机会找到日记的主人路德维希·死婴，和这个时代的神运者艾斯特莱雅小姐！如果能够和这两个人倾力合作，或许自己就能够从历史上改变未来的一切！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一时间，艾尔变得兴奋无比，他发现自己从没离自己心目中的目标如此迫近过。 “路先生！”艾尔迫不及待地连忙道：“请问我能有机会见见路德维希先生和艾斯特莱雅小姐吗？” 艾尔的请求让路愣了一下，接着他笑着道：“倒是有很多人一进半神学会第一个愿望就是想见见艾斯特莱雅小姐，不过连同路德维希先生一同想见的，你可是第一个。” “哦？为何？死婴先生不是现在管理学会吗？”艾尔奇怪道。 “你知道的还不少。”路笑了笑道，却也并不提防着解释道：“路德维希先生的确为学会和全人类做出了很多卓越贡献，但是也同样伴随着许多非议。有很多半神认为，既不是搜神使也不是半神的人不配统领学会事务，尤其是在莉莉丝计划之后，这批人更是指责说是死婴先生导致了这大量妖魔天洞的第二阶段灾难。星女艾斯特莱雅小姐曾经出面为路德维希先生说话，更被一些卑鄙人世造谣说死婴先生已经与艾斯特莱雅有染，是他玷污了圣洁的星女，罪不可恕。总之，死婴先生现在在学会已经并没有什么实权了，亚伯会长重新统领了主要事务，但是出于尊重，还给死婴安排了一个参谋长的位子，让他帮自己出谋划策。” 第258章 航艇 “怎么会这样？” 不知为何，听了路的讲述，艾尔竟情不自禁地有些不忿。路德维希是他最早认识的一个前纪元人类，更在信源界中曾经见过他化名为天子的灵体。可是不曾想，为全人类除掉恶魔尤里安之魂的英雄，现在竟是被诽谤排挤到这种程度。 “事实上，这对他也未必是什么坏事。”路老先生接着道：“死婴先生原本就是一位科学家，他们这种搞科研的人本来就不擅长权力场的明争暗斗，尤其是如今，在这个联合地界一国独大，半神学会借着保护人类的旗号一手遮天的时候。学会可以说几乎成为了全世界最高级别的权利体系。与各国政府不同的是，半神学会本身还并非政府机构，它更像一个企业帝国，不会受到法律对于政府部门的各种限制。因此其权势更是史无前例地如日中天。在这样一个被所有人盯紧的组织中，其高位自然是如坐针毡。做一个没有实权的参谋长，也许比让他像之前那样做作战总司令要惬意得多。亚伯会长是个老谋深算的人，想必他也是这样想才会对路德维希先生作此安排吧。” 权力斗争的事，艾尔虽然曾有耳闻，却不曾真的经历过。毕竟对于生活在后世的孩子们来说，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更谈不上什么权力可言。路老先生的一番话，艾尔听得半懂不懂，只得皱着个眉头偶尔点头。 “对了。”看艾尔一脸迷茫的样子，路老先生支开话题道：“之前不曾在学会见过小兄弟你，你应该还不曾做过力量测评吧？” “啊？”艾尔抬起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额……算是吧，这东西一定要做吗？” “通常是这样的。”路老先生笑了笑道：“放心，凭借小兄弟这么强的能力，九成是A级半神。你会喜欢上A级令卡的，要知道，拿着半神学会的A级令卡，你平日的生活里就再也不用在乎钱这种东西了。半神学会的A级令卡是张财富的无底洞，无论你想买什么，哪怕是买个岛屿，买一座山的别墅，你都买得起，哈哈哈。” 钱？ 艾尔倒是知道这种东西，是前纪元通用的货币。人们通过货币来完成各式各样的交易，从而构成整个社会的经济体系。只是，艾尔从小也的确没用过钱这种东西，他对钱的概念并不算深。在他的记忆力，钱未见得是个多好东西，因为他也确实曾读过前纪元很多为了钱而做恶事的人，谋财害命，为财犯罪的人着实不少。 “总之，待会儿到了学会总部，我还是先带你去做个测试，有半神学会的身份卡对你还是有好处的。”路老先生笑了笑道，似乎他自己就是A级神卡的资深获利者。 加长版的悍马浮游车一路飞奔，很快就离开了主干道，进入了半神学会的专用音速路——半神S137号音速路。在联合地界，由半神学会投资建立专为半神学会使用的音速路足有上千条，都是跨省份的交通枢纽。 音速路是浮游车可以行驶的最高速路段，车的时速可以达到1200公里。通常由专用音速路来往于各个省份之间，所用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两个小时。 九华区距离半神学会的总部防御区并不算太远，没用上半小时时间，车子就抵达了防御区的透明界墙。 不知为何，每次听到界墙两个字，艾尔都会禁不住想起大铁棚，想起那曾经高耸入云，令人瞻仰向往的大铁棚界墙。 时过境迁，大铁棚已经成为昔日破败的故土，而自己竟是在一连串不可思议的经历下来到了遥远的公元2139年。这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一场让人无法相信的梦境。 “艾尔小兄弟？艾尔小兄弟？” “啊？”艾尔回过神来，他听到路老先生正在叫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望着防御区的透明界墙出了神。 “来了。”艾尔抱歉地笑了笑，加紧几步跟上路老先生走了进去。 一进防御区，几辆形状独特的车子便开了过来，随时等待接待来宾。从结构材料来看，艾尔惊奇的发现，这里的这种交通工具竟是与曾经的大鸡蛋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这种交通工具明显要大得多，它看上去是一个流线型外表光滑的扁球形，外壳上许多细密的电路图似的条纹与大鸡蛋颇为类似，其内部结构更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到了这里，艾尔就要和李明、马修两个小家伙分道扬镳了，他和路老先生走上其中一辆，而两个小家伙和管家走上了另外一辆。 “这种大……车叫什么？”走进扁球形交通工具后，艾尔好奇道。 “准确的说，这不是车。”路老先生笑了笑道：“这叫航艇，是具备信息防御力的新型交通工具。” 航艇！？艾尔突然感到很亲切，因为以前他们的大鸡蛋的名字，也叫做“小型生物学航艇。” “要知道，现在从黑洞降下的许多灵都具备着信息进攻能力。虽然他们的能力没有曾经的尤里安之魂那样无孔不入，但是常规的电子军事武器对于他们还是无法使用。因为一切信息话装备到了他们附近都会遭到信息攻击，从而一切设备失灵，直接毁掉。所以为了这场战斗，学会集中所有军事科学家，研发了一系列的反信息攻击武器。”路老先生细致地解释道：“对于反信息攻击武器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去信息化，也就是装备反古化设计。像现在很多半神们使用的武器，都属于冷兵器的范畴，就是因为这种高精度打造的冷兵器不会受到信息攻击的干扰。而第二种形式，就是像这个航艇一样的信息屏蔽话设备。这种设备内部形成一个闭合的信息自控体，然后通过外部的防御壁阻隔一切外来的信息。” “阻隔一切信息？那从内部怎么和外部取得联系啊？”艾尔奇怪道。 “这就是这个系列设备最精妙的一点。”路老先生笑着道：“航艇系列，全称为生物学航艇系列。它的外在沟通能力，利用的是全有机物缔造的——生物学原理。也就是说，航艇与外界是通过类似生物的方式去感知并操控的，信息攻击虽然可怕，但是仅限于针对人类的电子仪器而言，生物学构架下的东西，他们是没有能力干预的。这个系列也是路德维希先生带领研制的，他的确是为不可多得的伟大科学家。” 生物学航艇！ 这下艾尔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他们之前所使用的大鸡蛋，就是这个生物学航艇系列中的一种，只不过是只供个人乘坐的小型类别而已。 “想见艾斯特莱雅小姐要经过很严密的手续，至少要等到你获得学会认可的半神通行证之后，如果的确是A卡，那就容易多了。不过想见路德维希先生，我现在就能带你去。”路微笑着告诉艾尔，紧接着持起航艇内部的一个话筒，发布指令道：“查一下死婴先生现在的位置。” 每过片刻，系统用平淡的电子音回应道：“路德维希先生正在从研究区向核心第三区参谋长室移动，三分钟后将抵达参谋长室。” “好，那就去参谋长室。”路指令道。 果然就像一个有智慧的生物一样，航艇能够听懂路的指令，立刻便调整方向开动起来。想必是冲着参谋长室的方向去了。 “听点音乐吗？”路老先生笑着道：“航艇是智能的，它会设计速度，让我们在抵达参谋长室的时候正好可以碰到路德维希先生。所以这段行程将会是三分钟。” “好的，来一点。”艾尔笑着道，音乐这东西他可是并不陌生，因为他曾经听过这个世界上不曾拥有的神乐——来自古琴师，神运者伯牙先生的完美演奏。 音乐响起，是一首悠扬的古典大提琴曲。虽然比不上伯牙的曲子那样超凡脱俗，但也同样是一曲听着很舒心的旋律。路老先生似乎听得很享受，他双目闭起，一脸满足地晃着脑袋，仿佛沉浸在这首古典乐的韵律之中。 “知道吗。”听着听着，路老先生突然得意地开口道：“这首曲子也是我们当中的一位半神创作的，音律之神小贝多芬，他和古代一位同样著名的音乐家重名，所以加个小字。那是个神秘兮兮的家伙，但是他的曲子真的是太棒了！” 能听出，老先生是多么喜欢这位小贝多芬做的曲子。 “的确不错。”艾尔应道，这是实话，因为听过伯牙神曲之后，大部分凡夫俗子的音乐在他耳中应该都是索然无味的，而这首曲子的确让他感觉到了悦耳与美妙，这说明这首曲子已经超过了凡夫俗子的境界。 听到一个部分，艾尔突然听到其中有一段三个旋律在反复重复，这种重复的用法很奇特，可能是大家才会用的手法吧，但是不免让艾尔听起来觉得有点突兀。 可是紧接着，艾尔突然意识到这个旋律并不简单。 “3,3,2——3,3,2。”艾尔在口中跟着哼出了那个旋律的乐调，不知为何，他越听越觉得不寻常。 “等等！”艾尔突然惊叫起来：“路老先生，这位作曲家现在在哪儿？” 路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艾尔在惊愕什么，只是懒洋洋地答道：“他是个艺术家，行踪总是很神秘，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怎么了？” “这就对了。”艾尔严肃地晃了晃路老先生，皱着眉头道：“他在这首歌曲里携带了一个信息。” “信息？”老先生坐起身来，纳闷道：“什么信息？” “救-救-我。”艾尔一字一顿道。 第259章 失踪的作曲家 “为什么这么说？”路老先生很不解，他听这首曲子听了许多遍，却也不曾听出艾尔口中的这个寓意。 然而，被路老先生这么一问，艾尔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发现自从与伯牙相识的那次经历后，他似乎就能够从乐曲里听出话语来。 “我说不明白。”艾尔抓了抓头发：“直觉……只能说是直觉。” 虽然听起来并不靠谱，但是路老先生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而这时，航艇内部的电子提示音也已经响了起来。 “参谋长室到了。” 紧接着，“呜”的一声，航艇门自动打开，外界的光线再次投入这比较昏暗的航艇内部。 “咱们先去找死婴先生吧，或许能有帮助。”路老先生建议道。 艾尔点了点头，跟着路老先生走下航艇，站到了参谋长室的门前。 “哟，路老啊。” 通过门外的检测头，刚进门的路德维希先生很快注意到了两人。参谋长室的大门打开，艾尔终于面对面地见到了笔记的书写者，或者说是士灵界的天子大人——路德维希·死婴。 刚一见到他，艾尔总觉得和预想中的有些不同。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十分普通，棕色的卷发，一身宽大的研究用大褂，一双平常的气垫鞋，一副黑框眼镜。他此时的打扮，看不出半点天子时的威严和弃牌，如果艾尔在外面的街道路过他，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 然而当艾尔看向他眼睛的时候，之前的感觉却一扫而空。 那是一双并不算大的眼睛，但是却深邃得令人回味。碧色的瞳孔似乎在墨绿色和棕色之间眩惑变幻着，好像这世界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位小兄弟好面熟。”这是死婴见到艾尔的第一句话，吐出这句话后，连死婴自己也觉得不可理解，因为这毕竟不是常规的礼貌说法，也不是他平时的说话习惯。但是不知为何，当他见到艾尔第一面的时候，竟是脱口而出了这样一句话。 “坐坐！”死婴热情地招待二人坐下，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参谋长的办公室并不算宽敞，只有一个办公桌两个待客椅子，一个茶几，和一个联通到外面道路上的航艇停靠位。 “怎么称呼？”待二人坐稳，死婴笑着问道。他的笑容很温柔，但是却隐隐有些疲倦。 “我叫艾尔。”艾尔自己答道：“我知道，您是叫路德维希·死婴先生对吗？” “哈哈，是的。”死婴笑了笑应道，他看了看路，想必是认为是路告诉他的这个名字。 “今天在九华区出现的131号洞穴，多亏了艾尔小兄弟出手相助，要不然我这条老命怕是不保咯。”路颇有感慨的对死婴介绍道。 “对了，我也是刚刚才听闻，今天出现的131号洞穴发生了级别升变，从C级兵灵洞变成了A级王灵洞是吗？”死婴忙问道：“是路老您在那个洞旁？” 路老先生点点头道：“正是，最开始一直只有兵灵环绕，洞的规模也是兵灵洞的形式，但是我们作战到中途，洞级突然陡变，升变为了A，一个招招都是杀招的王灵降临了下来。我跟那王灵过招，刚过第一招就差点被它一击杀死。好在有艾尔小兄弟，他挡下了那一击，并且独自灭掉了那个王灵。他的实力，着实在我这把老骨头之上不止一点啊。” “独自！？”死婴似乎也对艾尔独自杀死王灵的事颇为惊讶：“带他去做测试了吗？能独自做到这种事的话，应该只有一种可能了，应该是A级无疑。真是个好消息，半神阵营又加入了一名难得的大将！待会儿路老您就辛苦带他马上把测试做了吧。” “这倒不急。”艾尔打断死婴道：“路德维希先生，我有一事相问。” “你说。”死婴微笑道。 “您可知道，最近作曲家小贝多芬先生怎么样了？”艾尔开门见山的问道，那“救救我”的乐律这半会儿始终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心中发闷，不吐不快。 “你知道些什么吗？” 谁知，艾尔此言一出，死婴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速度太快撞得桌上的茶杯都翻到了。他的脸色变得很严肃起来，甚至还带着深深惊讶。 “怎么？他真的出事了吗？”路老先生也紧张了起来，如果说刚才艾尔说出他的感觉时，路老先生还是半信半疑，那么此时看到路德维希·死婴的表现，就对此深信不疑了。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是据我猜测，他是被灵抓走了。”死婴轻叹了口气，解释道：“前些日子，组织刚刚废了千辛万苦，才从两个怪物——海龙和红龙身上取得了两片龙鳞，为艾斯特莱雅制成了她的第五块宝石——冰火的龙鳞。这两场战斗中，小贝多芬参与了对抗红龙的那一战，还给了红龙致命的一击。但是与海龙不同的是，红龙在濒死关头突然被某个神秘力量加护了，虽然我们取到了龙鳞，但是红龙并没有死，好像有某个更强大的力量帮助了红龙让红龙逃逸了。红龙临离开时，抛下了一句话，说有一天定要让小贝多芬受尽折磨而死。” 红龙？ 艾尔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他曾经见过一条红龙，在洛丽塔的梦牢之中，作为掌管愤怒的一位七罪之鬼，也是暴雪城龙神仅有的几个后代之一。龙神的后代并不多，这么说来，他们口中这个逃逸的红龙岂不是很有可能就是七罪之鬼中的那只？ 那么……所谓更强大的力量…… 想到那个人的身影，艾尔不由得浑身一颤，虽然经过了许许多多的事，但是他对于那个人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减弱过。 “那之后过了几天……”死婴继续道：“似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突然有一天小贝多芬就失踪了。因为他这人经常为了寻找灵感而出游，大伙儿就没太在意，外加上他失踪两天后还传回了新的曲子，大伙儿就格外确定他是出游去了。可是昨天学会的邮递员去他家送东西，却发现门没有锁。而打开门后，满屋子的东西都是漆黑一片。本以为是艺术家的独特癖好，都刷成了黑色，但是邮递员好事儿碰了其中一个柜子，谁想那柜子竟然瞬间散成粉末。邮递员这才发现，整个屋子的东西竟是被什么力量顷刻间烧成了碳末。而更奇怪的是，邮递员还在这碳末的世界里看到了一朵花——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正绽放在整个屋子的中央。这一切都看上去太不同寻常了，于是他告诉了亚伯会长，会长也启用了各方力量侦测他的去向。可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刚才我还去研究区观看了他住所那一片的监控录像，可是录像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我猜测有两种可能，或者是敌人的速度太快，无法被电子影像捕捉到。或者，是敌人用某种力量篡改了影像，所以我们什么都看不到。” 篡改影像？ 对……就是这个……艾尔暗暗心道。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下的手，那么她的力量篡改个影像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所以我们断定，小贝多芬一定是出事了！”死婴压低了声音道：“而且更严重的是，他是在半神防御区的居住区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的！” 听了死婴的话，路老先生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颤抖了一下。 艾尔也许不能明白，有半神在半神防御区的居住区被带走意味着什么。可是路老先生则太明白了。目前的世界，处处都面临着黑洞和灵的危机。很多地区因为黑洞的出现而造成大量伤亡。人类仅剩的三十亿人口依然岌岌可危。 而在全世界范围内而言，半神防御区可以说是最安全的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称之为安全的地方了。整个防御区能够抵御一切信息攻击，而且有着大量强大的半神驻守，可以说是人类的最终壁垒，也是人类对抗灵的最强阵地。 然而，如今却有半神在防御区被抓走，而且抓走得神不知鬼不觉，这无疑不是对人类半神阵营的一次莫大的嘲讽和侮辱。而且很难说，这样的事还会不会继续发生。 听过死婴的话，路老先生很快明白了为什么此事他之前不曾耳闻。这样的事一旦扩散开，必然会造成恐慌，所以理论上除了核心人员，亚伯会长一定会要求封锁消息。虽然说自己作为资深元老，并不在封锁的范围内，但是为了尽量减少外传，也不会特地派人专门告知。所以才会在今天刚刚听到这个消息。 “让我好奇的是，艾尔小兄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死婴好奇地问向艾尔，因为他明知道这是只有内部高层才会了解的机密，也不可能是由路老告诉他的。 “是乐曲。”艾尔摊了摊手如实答道：“我从乐曲里听出，小贝多芬在向我们传递一个消息，他在用乐律说——救救我。” “用乐律说？”虽然死婴也知道很多音乐家可以用乐曲表达自己的一些思想，但是这么明确地用乐律说话的事儿，他可是闻所未闻，更何况他自己也听过那首曲子，并没听出什么异样来。 第260章 在千年前相遇 332~332~11717661723~ 并不算宽敞办公室里，回荡着古典的乐律。 它出自一位失踪的半神之手，演奏之神小贝多芬。 除了乐律本身，整个房间寂静无声。艾尔仰面倚在他的椅子上，双目紧闭。 这一时刻，艾尔是整个办公室的中心，路老先生和死婴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期待着他的神色变化。 这是死婴的注意，他完全没有怀疑艾尔能够从音乐中听出语言的能力，更有甚者，他竟然猜测艾尔可能能够从中听出更多的东西。 于是死婴决定，在整个房间内用立体环绕音放这首曲子，所有人保持肃静，给艾尔一个最宁静的环境去分析这首曲子中暗含的内容。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艾尔已经懂得了粗浅的乐律之时，大概是伯牙在他脑海中留下的余韵所致吧。总而言之，艾尔不单单能够听懂这首曲的乐谱，更能够听懂其中巧妙的乐律手法。 但更重要的还是艾尔有生具来的那种本能——从乐律中感受主人想要传达的意思。 当整个房间环绕在这首乐曲之中，艾尔也终于能将整个识海融入这首曲子的意境之中。起初还有些艰难，但是渐渐地……渐渐地……乐曲的音律似乎慢慢变得淡薄了，而取代之的是一幅模糊的画面缓缓融入艾尔的识海。 而这时…… 眩晕感……这种熟悉的眩晕感……艾尔的精神完全放松着，虽然有信源力量的加护，但是敏锐的感官依然能够让艾尔捕捉到身体的任何感觉，只不过在信源力量的防卫下，他的**不会因为一些不良症状而痛苦罢了。 艾尔当然知道这眩晕感意味着什么，他太熟悉了，太熟悉了。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沉浸在乐律中感受到了这种眩晕感，这多少让他有些惊讶。但是惊讶之余，他也十分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让意识淡去——向着另一个识海迈进…… …… …… 当艾尔的视线重新恢复时，他看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夜晚的小屋之中。 点点星光从窗外散透进来，给整个小屋投上了一层银白色光辉，恍若一层圣洁的轻纱，笼罩在这深夜的小空间里。 然而，这小屋中的陈设却是颇为煞风景。一堆脏衣服杂乱地铺陈满地满桌子，椅子上散乱着几瓶开了的药罐，一些黄黄白白的药粒儿胡乱洒在凳子和地面上。一架古典钢琴立在房间的角落，破败的琴盖子上有好多利刃砍过的伤痕。一条断了腿的琴凳倒在地上，好像被什么人疯狂地砸过。 另外……还有一个歇斯底里的疯狂的人……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从面部看上去大约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却是一头杂乱的白发。此时的他正双手痛苦地抓着头发，挣扎地在床头翻滚着，喉咙已经喊得喊不出声来。他看上去是否难受，好像正受着什么残忍的折磨一般。 然而，艾尔环视整个房间，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其他人，也看不出任何让他感到折磨的原因。好像折磨他的东西并不是在这个房间里，而是在他自己的——噩梦之中。 噩梦！？ 想到这儿，艾尔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心中越发确信这件事和“她”有关，也只有“她”能够用梦境去如此折磨一个人。一直以来，艾尔在别人的识海中都是来去自如，可是唯独有一次，也是在别人的识海中遇见了“她”，结果让他在真实世界的**都被封印了起来。 “她”的可怕，不同于卡尔德稳健的作战能力，不同于龙神和血宿震撼的破坏力。如果她的力量浮于表面，也许艾尔就不会这么在意她了。而她真正可怕的地方，正是在于：艾尔至今为止也无法摸透她的实力，艾尔甚至希望她的力量能够像龙神那样能够被清晰地感觉到也好。然而她偏偏不是，她看上去清纯娇弱，诱惑柔美，可是那迷人的一颦一笑间，却可能藏着致命的刀。 在前纪元公元2139年，我真的要和你再次相遇了吗？艾尔暗暗问着自己，他心中缓缓吐出了那个名字——洛丽塔。 西界之洛丽塔，想必目前的半神学会还没有遭遇过真正意义上的第七层英灵。在他们眼中，王灵似乎就是从黑洞降临的最可怕的灵种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在黑洞的那头还有这样一批比王灵更加可怕的存在——深居在信源内三层的英灵。她们或许已经在某个黑洞中来到了这个世界，或者说，他们或许压根就不需要依靠尤里安事件酿成的这些黑洞而到来。至少向洛丽塔这样英灵中至高的存在，信源界的死亡地带都无法阻拦她的脚步，区区物源界和信源界的大门又能奈她和呢？ “砰！” 正当艾尔思考着，一声巨响回荡在房间之中，艾尔慌忙看去，只见那痛苦男子已经开始用头去用力地撞墙，似乎想把什么东西从脑子里撞出去。 艾尔很想出手阻止，但是他深切地知道，这是他识海中的一段记忆而已，他即使在记忆中阻止了他，也不会改变历史，没有任何意义可言。更何况，如果此事真的与洛丽塔有关，那么以实体形态出现在这个识海记忆中是十分危险的，如果他在这个空间与洛丽塔的精神体相遇，他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 “砰！” “砰！” “砰！” 又是连续的几声巨响，此时艾尔已经可以确定这个男子就是他想要寻找的小贝多芬了，因为如果不是有半神的信源力量加护，普通人这么撞墙恐怕早把**子撞了出来。 可是此时那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却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而就在这时，一个清灵的声音突然从房间外传来，那声音仿佛有着穿透一切的力量，竟是在顷刻间回荡满整个房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欺负我相中的手下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可爱的小贝多芬先生。” 那声音似清纯似妖娆，飘忽不定，如梦似幻。 然而听闻此音，艾尔再无怀疑了，这声音的主人不会是别人，正是他所担心——西界之洛丽塔。 本以为，门会“轰”的一声被震开。但是出乎意料的，洛丽塔出现得如此温柔。 当话音落下后，艾尔只觉得不远处多出了一道身影，尽管房间乱得毫无美感，但是当那身影出现在房间中后，银色的月光配上她的身姿和面容，便顿时变成了一副最美的画卷。 洛丽塔。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容貌能够和星女艾斯特莱雅一较高低，那恐怕就只有洛丽塔了。唯一的不同，在于艾斯特莱雅由内而外散发着的是一种圣洁的白，而洛丽塔则萦绕着一身诱惑的红……就像她手上的玫瑰…… “你杀了我吧！”小贝多芬声嘶力竭地高叫道，他双手紧紧捂着头顶，尽白的头发间已经隐隐渗出了丝丝鲜血。 “杀了你？我的红龙小朋友可是象征着愤怒的存在，愤怒的阿纳克洛斯怎么会让他怒火中烧的人如此痛快的死去呢。”洛丽塔手中把玩着她的红玫瑰，微笑凝视着那个几近疯狂的男人。 “跟我走，当面去向红龙阿纳克洛斯赔罪，他希望能用自己的火焰烤焦你，我想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更好的选择。”洛丽塔微笑着对着小贝多芬道，她笑得很甜美，美得就像一幅画。然而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让闻着不寒而栗。 “不过你们这些人类也未免太柔弱了，本来以为你还算是有两下子的，没想居然会被一个梦蛊折磨成这个要死要活的样子。说起来，你们人类似乎都是这样，即使外表看上去再强大的人，内心也是脆弱得紧。” 此时的小贝多芬，已经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似乎被那种叫“梦蛊”的东西折磨得太痛苦了，一听说有别的选择，竟是毫不犹豫地哀求着道：“好！好！” “你别急着说好，难道你不想知道被红龙的火焰灼烧是种什么感觉吗？”洛丽塔突然走到小贝多芬的床边，一直白皙的玉脚轻踏在床板上，美丽的脸庞凑到小贝多芬面前，用玫瑰的花瓣挑起他的下巴道：“如果你看过了他火焰灼烧的样子，已然愿意这么选择，我就解除你的梦蛊，带你去见他。” 小贝多芬的喉咙紧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 “好！” 洛丽塔似乎早料到小贝多芬会这么说，她微微一笑，突然仰头向天，双臂大展开，仿佛在乞求燎原的天火。 伴随着她的动作，顷刻之间房间内闪过了一丝火光，然而那火光竟是稍纵即逝的，几乎在半秒钟里便消匿不见了。火光之后，房间内的东西都染上了一层黑色，但是却纹丝未动。 不过这半秒钟中发生的事可逃不出艾尔的眼睛，他清晰地看到，就在这半秒钟里，火焰已经将整个房间的东西燃烧成了焦炭，只不过因为速度太快，那些东西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罢了。 第261章 愤怒的阿纳克洛斯 记忆的世界不是完全连贯的。 在刚刚那个画面结束后，整个世界就黑了下来，紧接着，画面进入了另一个场景。 那场景是一个炽热的山谷，亮红色的岩浆从山谷的狭缝中不断喷薄溢出，燃烧的空气形成股股热浪，几乎将整个世界烧得沸腾。 然而，艾尔知道这里并非人间的某个地方，因为他曾经到过这里！ 这里不是人间，不是幽冥的信源界，不是地狱暴雪城，也不是炼狱，这里是一个生于梦而形于梦的地方——梦牢。 洛丽塔的梦牢，一个让艾尔现在都没能想通的奇妙世界，尽管他的能力也能将其他人带入一个自己的识海空间，可是比起洛丽塔的梦牢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洛丽塔梦牢中创造的识海空间，简直不亚于一个物源界的大小，其空间之大范围之广让艾尔无从测算。 这里是梦牢的第六个区域，属于代表愤怒的红龙阿纳克洛斯。红龙是暴雪城魔王龙神的几个儿子之一，继承了一定的龙神之力，整体偏向于龙神的赤龙化身。而与此同时，他也继承了龙神那暴虐而易怒的秉性，是愤怒的代表者。 以五情生之五行，怒而生火，故而这里是火焰燃烧的世界，赤焰到处，寸草无生。 放眼看去，艾尔很快找到了那个巨大的身影——红龙阿纳克洛斯。和他的父亲一样，红龙的身形十分巨大，翼展之处遮天蔽日，在那腾腾烈火中仰天长啸。 龙生九子，东西方神话的记载和说法不同，但事实上却是同样的七个个体。听路老的描述，之前被半神学会杀死的海龙萨芬特拉，应该就是东方记载中龙的第九子螭吻，其形状似鱼，生活在深海之中，因此又被西方命名为海龙。 而看红龙的样子，多半与东方记载的龙第三子嘲风是同一个个体。记载中嘲风炽烈若火，周身如沐浴在灼炎之中，恰好与西方记载的红龙如出一辙。 第二次看到红龙，艾尔的心境却是大为不同。从前的他无知者无畏，一个人闯入洛丽塔的梦牢之中，面对着七个王灵级别力量中的佼佼者竟是敢孤身救人。后来艾尔才知道，要不是洛丽塔有意放着他玩，七罪之鬼也不是爱管闲事儿之辈外加他们之间关系也并不算融洽，这他才有幸带着卡尔德一同逃出梦牢，有了这以后的若干经历。 如今，艾尔再次看到红龙，有趣的是，艾尔竟是从一个别人用音乐传达的记忆片段中进入到了洛丽塔的梦牢场景。按理说，洛丽塔的梦牢本身就是一个精神空间，艾尔甚至怀疑，自己从精神方式进入这里会不会被强制现身并出现在真实的洛丽塔梦牢中。 他将手指间包上薄薄的信源力量守护，然后轻轻插到了岩浆之中。 还好…… 艾尔松了口气，并没有什么灼热的痛感传来，说明忆往之梦不会将艾尔送到其他的精神空间中去，艾尔此时仍然是在小贝多芬乐曲的记忆之中。 紧接着，艾尔再次见到了记忆的主人，小贝多芬。 他此时正被一大捆烧到发烫的铁链捆在一座山顶，在巨大的红龙面前，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苍蝇一样渺小。 “332~332~11717661723~” 一段旋律从小贝多芬的口中缓缓唱出着，艾尔这时才明白为何小贝多芬被称为演奏之神。原来他演奏可以不需要任何乐器辅助，仅凭他的喉咙就能创造出犹如交响乐一般复杂而悦耳的乐律。 人类中确实有很多人能够通过勤学苦练练出一些模仿乐器口技。但是小贝多芬的这个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能通过努力来做到的事了，这是属于神的领域，是神赐予半神子孙们的——天赋。 这首盈盈乐曲，正是小贝多芬传递到半神学会的歌曲。他的信源力量，让他可以控制自己哼出的乐曲漂洋过海，传回到总部的接受频率之中。A级半神的身份，让属于他的独特频率可以穿过半神防御区的信息外壁，直达回总部之中。 正是利用这种方式，小贝多芬没有说一句话，却将求救信号传回了半神总部之中。 …… …… 梦境到此为止了，小贝多芬传回的记忆也只有这些。 艾尔睁开眼，房间的音乐恰恰终了，他皱起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样？艾尔小兄弟？”路老先生和死婴一同神色焦急地问道。 “人是找到了……可是……”艾尔犹犹豫豫地道，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判断，这样的话一出口，必然会打击己方的士气，可是不提前说明，恐怕学会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什么？”路老看到艾尔欲言又止，急不可耐道：“有什么尽管说，我路老不管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在生死门踏过几个来回的人，没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好吧。”艾尔轻叹了一声，如实道：“小贝多芬现在在红龙手上，但是红龙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抓走他的人是现在红龙的主人——一个叫做洛丽塔的英灵。” “嗨！”听艾尔这么一说，路老神情轻松了许多道：“我还当什么事儿呢，英灵和王灵力量相仿，只要聚集几个A神，加上还有艾尔小兄弟你在，绝对能把小贝多芬救回来！” “你听我说完……”艾尔皱了皱眉道：“我想你们对于信源界……或者按你们所说的黑洞那头的世界了解太过有限。简单说来，那边的世界分为九层，从外至内居住者的实力越来越强，你们常见的王灵和与王灵力量相仿的英灵，都是生活在信源第五层的存在。但是信源第五层只是信源外五层中的一个，即使是第五层也比不过信源内三层的灵强大。而这次抓走小贝多芬的灵，是来自信源第七层的英灵，她可不是普通的王灵能够比拟的。她有几个十分厉害的手下，我还不清楚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几个，但是包括红龙在内，个个都是比普通的王灵要强上一些的可怕家伙，可以说，都是王灵级中的佼佼者。就拿红龙来说吧，我想你们为了诛杀红龙一定没少派出人吧。” 听艾尔这么一说，路老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关键。 “十人。”路老如实告诉艾尔道：“那次捕捉红龙的战斗，我们足足派出了十名A级半神，要知道，全世界的A神加一起也不过五十多人，派出这十人却是可以算是动员量最大的一次战役了。红龙之前的海龙，我们也不过派出了六人作战而已，就拿下了海龙龙鳞，而红龙，十人出马，却还有三人受了重伤，如果不是有救治之神兰小姐提供的疗伤剂，恐怕那三人要性命不保。” “兰小姐？” 艾尔好像之前听过这个名字，他很快想起，马修曾经给自己灌下过一瓶蓝色的液体，那瓶液体似乎就是兰小姐的疗伤剂。说起来，那疗伤剂的效果还真是神奇，竟是能在顷刻之间让艾尔那么重的伤完全恢复。 “是的，她也是A级半神，不过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让她参战，是我们万分重要的大后方。她的疗伤剂简直就是奇迹之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无论多重的伤，她都能让你瞬间痊愈。刚刚那场战斗被砍断了胳膊的同志，已经被安排去接受疗伤剂了，你很快就会看到一个完好无损的他。”路老先生微笑着解释道，似乎是想告诉艾尔，半神学会人才济济。 可是，艾尔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使半神学会人才辈出，但是洛丽塔却不是一个寻常的对手。虽然她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英灵，但是她小小的身体中，却有一颗诛天灭神的野心。 “这么和你说吧。”艾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解释道：“如果说，对抗一个红龙需要十名A神的话，那么对抗洛丽塔至少需要七十名以上的A级半神，我们才能有胜算。” 艾尔的这个算法并没有夸大其词，洛丽塔帐下七罪之鬼同处在梦牢之中，长年对洛丽塔卑躬屈膝，一切悉听尊便。这可不是这七罪之鬼有多么奴性，而是完完全全的力量压制，一个洛丽塔绝不弱于他们七人联手的。可以说七罪之鬼个个都是能够藐视众生的存在，如果说一个红龙尚且需要十名A神，那么七罪之鬼加一起，至少需要七十人。虽然不知道洛丽塔现在已经收集了几罪，但是仅仅是洛丽塔自己，七十人之数只少不多。 正如艾尔所料的，路老先生惊讶得瞪大了眼。七十人……召集起全世界的A神也无法达到七十人啊。 “所以我的建议是……”艾尔转口对着路老和死婴道：“想要救出小贝多芬，只可智取，不能强攻！” 艾尔此话一出，路老和死婴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合作的时间不长，但是两人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 只听路老和死婴一同转向艾尔，异口同声道： “愿闻其详。” 第262章 拯救演奏之神 “总体说来，洛丽塔的梦牢是一个精神空间。” 狭小的办公室里，艾尔、死婴和路老先生像一群密谋作案的犯人似的，凑在一起商榷着什么。其中的内容，如果让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听见，恐怕都会觉得难以相信。 然而死婴恰恰不是这样的人，他唯一相信的一件事就是——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不能相信的。也许正是他这样的思维方式，才造就了他今天的科学成就。 更重要的是，死婴似乎带着某种光环，围绕在他身旁的人也会受到他态度的影响，相信一些本不会去相信的事。 如果说换作以前，路老这样资历较深的老前辈，恐怕不会因为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话而相信一些不曾见过的事。然而，或许是因为艾尔出奇的表现，也许是因为死婴笃信的态度，感染得路老先生也聚精会神地听着艾尔的讲述。 “如果说梦牢有一个物理入口的话，应该在洛丽塔的西界天岛之上，那是一个漂浮的岛屿，在任何一个地点意识层面的西方。” 艾尔继续道。 “任何一个地点意识层面的西方？这是什么意思？”死婴一愣，这并不符合常理，按理说，一个物体如果有处于其东方的东西，就一定有处于其西方的东西，理论上，这个宇宙并不存在绝对的西方概念。 “洛丽塔的力量很奇特，总体说来，她是我见过力量最摸不透的一个家伙。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的话，她的力量如梦似幻，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精神之力。然而，虽说是精神力，却又能够处处影响着现实世界，甚至能够创造出一个现实世界。现在回想起来，她所居住的那个天岛，恐怕也是她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的一片天空之城。这个天空之城没有特别具体的物理位置，它建立所有人意识层面的西方，也就是说，如果你瞭望西方，集中意念去想要看到它的话，可能就能够看到那座天空岛屿的存在。” 艾尔解释道，虽然他也无法完全说明洛丽塔的这项力量的渊源，但是他想尽力和两位前辈解释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让战友对对手有充足的了解是十分重要的。 听艾尔这么一说，路老先生禁不住好奇地看了眼西方，似乎想看到些什么。 “现在别！”艾尔赶忙制止到：“不能让她察觉到有人在打她的注意！” 路老先生抱歉地转回头，不过似乎不太相信有人能够如此敏感。 “如果想救出小贝多芬，我们只要乘坐一个飞行器升至高空，然后不设目的地，单纯的向着西方飞行，西界之天岛就会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艾尔接着道：“这次作战，我们的主要战术思路就是——引开或者避开洛丽塔，然后从红龙手里救人！最理想的情况，就是避免开一切正面冲突，这就需要有一队人专门负责游击骚扰作战，至于去梦牢救人，我想我能够有办法进去。所以我想问的是，半神学会里有没有特别能闹事或者特别能造成骚乱，而且最好战斗力强劲一些，比较有破坏力的成员。如果有几个这样的成员相助，引开洛丽塔主力就有希望了。” “嗯……”路老先生沉思一会儿了，转过头回答道：“你说的这种类型的人，我想战神伊万一定算一个，他的破坏力可是十分可观的，除此之外，如果是要游击战的话，洛水之神李茗雪想必是一把好手，她是个韩国难得的天生丽质的女子，她的一手绝技——镜花水月，可以说是扰乱敌人很优质的招式。可是你如果真是要说破坏力和战斗力的话……” 路老犹豫了一会儿，接着道：“人类阵营之冠，莫过于雷火两兄弟了。” 路老话一出，死婴先是一惊：“你是说那个囚犯？” 路老点了点头。 从路老口中，艾尔倒是听说过雷火兄弟的事，相比于普通半神，与初代的高等恶魔不死鸟以及雷麒麟有过契约力量的他们，确实有着高出一筹的战斗力。说起来，他们两人的实力，或许超过现在的自己也说不定。 可是看路老和死婴二人的意思，似乎对于召唤这两人心有余悸。 “这俩兄弟，真的那么难交流吗？”艾尔试探着问道，他心中清楚，如果有他们二人的帮助，或许救出小贝多芬的把握要高的多。否则，这场作战实在不敢妄为，毕竟对手是洛丽塔和她可怕的手下，如果一步不慎，那恐怕要赔上的性命就不止小贝多芬一人了。以洛丽塔的心狠手辣，即使有兰小姐这样的大后方作医疗，恐怕难以救回几个人。 “如果他们好交流，我们也不会到现在还一直关着他们了。”路老先生苦笑了笑道：“你知道他们二人曾经做过什么事吗？” “什么？”艾尔皱起眉头问道，虽然路老还没回答，但是艾尔已经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们二人曾经是联合地界第一大恐怖武装势力的头目，为了向联合政府示威，他们两人曾经——屠杀过一整座城市。” 屠城！ 对于科技化的人类文明几乎已经要遗忘了的一个词汇，却在这样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出现过。曾经的冷兵器时代，屠城都是一种令天下人都难以接受的极端行为。 可是圣·奥林匹斯和圣·奥古斯都两兄弟的确这么做了，这也是他们被外界成为雷火双魔的原因。因为他们宣扬着一种人类所不能接受的——魔道。 “现在明白了吗？”路老先生苦笑着看了看艾尔：“如果他们能够出力，也许很多战斗都会简单得多，可是那只是理想的想法……如果他们愿意出力的话。” 两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比恶魔更加可怕的内心，艾尔不知道为何人类之间会有这样残忍的家伙，至少在他认识的所有人类之中，还未曾听说过有如此残忍心灵的人。 这一刻，艾尔方才慢慢醒悟，这个有着几十亿人类的前纪元社会，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美好而简单。相反的，权力之争，信仰之战，种族矛盾，金钱利欲，处处都会引发着人类同胞之间的战火。 就像地狱犬所说的那样，或许神明中的人类派和猛兽派，至今仍然无法真正地确定是谁对谁错。某种程度上，人类是一种比猛兽更加残忍的存在，只不过他们全部都包裹在一层看似平凡的皮囊之下罢了。 可是…… 艾尔仍然愿意相信，即使是十恶不赦的人类，他内心底也一定会在乎一样东西，尽管他对雷火兄弟并不熟识，可是将心比心，这让他从小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都不能劝得动这雷火二人，恐怕这世界上也就没什么能够让他们动心的了。 “我想试试。”只听艾尔缓缓道：“我想试试能不能劝动这雷火兄弟二人，如果可能的话，这个计划就有成功的希望。” “小兄弟，这事儿可不是说说玩的！”路老先生紧张到。 “怎么？是不是半神学会不允许任何人见这二人呀？”艾尔奇怪道。 “那倒不是。”路老摇了摇头：“可是，虽然小兄弟你实力惊人，但凭借那二人的实力，我怕就算是艾尔小兄弟你，也一样很危险。” 听了路老的话，艾尔轻轻笑了笑到：“我是去劝人的，又不是去打架的，路老您尽管放心，如果劝他们不成，完好脱身我还是做得到的。” “艾尔小兄弟，你心中是什么打算我不清楚，可是要知道，这二人十恶不赦，很难保证他们会不会表面答应你，然后借机会离开地核天牢，再来向我们半神学会报复。说起来，地核天牢可谓是与世隔绝的人间地狱，被关在那里的雷火二人，如果想要逃离天牢简直是痴人说梦，纵使他们有天大的本领也是无法离开的，所以很难保证，他们出来后会做些什么啊。”路老谨慎地提醒道，这雷火二人的残暴他可是心知肚明，他很害怕以艾尔的年纪太过鲁莽，最后酿成大祸。 路老先生的心思，艾尔如何不明白。 他沉下心来，郑重其事地对着路老道：“路老先生，虽然不知您会不会相信，但是事实上，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恐惧的东西，雷火兄弟虽然可怕，但是我想我遇见过比他们可怕的人要多得多，如果劝说不利，他们出来想为非作歹，我会第一个站出来对付他们的。不过，直觉告诉我，他们并不会继续作恶了。” 的确，这是艾尔的直觉，艾尔很难说明白这种直觉来源于哪里，但是一种隐隐约约的丝线似乎将这里的一些经历和未来他们的后世历时代连接在一起，让艾尔仿佛在会看着过去的一些事。 对艾尔这个来自后世历的人而言，几天后的时间既是未来，但同样也是过去。这种模模糊糊的预感，或许是一种记忆的指引也说不定。 “你真的要去吗？”死婴也严肃了起来，他双目紧盯着艾尔。 艾尔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死婴说着站起身，拿起了办公桌上的联络器：“我找一个足够强大的人陪你同去，有他在，你一定会是安全的。” “能保证我一定安全的人？”艾尔好奇道：“他是谁？” “千叶诗织。”死婴答道。 第263章 这个血族萌萌哒…… “很可爱的女孩子哦。”死婴用奇怪地眼神看了艾尔一眼，然后似乎觉得艾尔的年纪还不够大，或许不能立刻会意他的意思，于是又收回了那种眼神。 可艾尔完全没有在意死婴的动作，他更在意的是那个陪伴者的名字。 “千……你是说……她姓千叶？”艾尔的神色有点尴尬，因为他很快就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这世界上姓千叶的一族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们是让所有人类都会感到畏惧的一种存在——血族。 “真的很可爱，至少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萌萌哒。”死婴神秘一笑，就像是在给艾尔相亲。 然而，无论如何，一想到他认识的两位血族，千叶舜和千叶因果血族化的样子，他心里无论如何也虚构不出一个萌萌的形象。 “血族真的会帮这种忙吗？”艾尔奇怪道，从内心底来说，艾尔并不讨厌血族，只是血族那可怕的力量一直让艾尔感到心有余悸罢了。 “哦？你知道她是血族？”死婴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刚刚来到学会的少年居然连血族的名字都听说过：“这可不好，我以为你不知道的。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你或许还能觉得她萌萌哒……”死婴愁眉苦脸地道。 艾尔却是听得一头冷汗，总有种在被死婴坑的感觉。 “我说……血族会这么配合吗？而且……如果血族能配合的话，或许就没必要找雷火兄弟了，直接让血族出手或许更好一点。” 艾尔建议道，毕竟他们此次作战需要的是实力强劲的人打正面战场而已，如果血族很容易配合，那么或许就没有找雷火兄弟的必要了。 “我找她去，只是帮你当个打手，万一打起来了，有个帮衬。”死婴苦笑了笑道：“要知道，血族这些高傲的家伙只对揍人有兴趣，对救人完全没兴趣，让他们去救小贝多芬那是痴心妄想。不过，如果让她们去揍揍雷火兄弟或许她们有兴趣。” “这个……我还是希望最好不要打起来。”艾尔面容僵硬着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希望打起来……不过，要知道，这有时候由不得你。”死婴摊了摊手：“单凭语言，你是无法理解真正的恶霸是什么样子的。” 真正的……恶霸嘛…… 艾尔一头冷汗……他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过于自告奋勇了…… …… …… “你……你好……” 十几分钟后，一个小女孩儿出现在了死婴的办公室中。 艾尔长大了一双眼，两个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死婴没有骗他，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真的很可爱。 与千叶舜或是千叶因果那种优雅的东方美感不同，千叶诗织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白皙的脸蛋像水一样吹弹可破。她个子不高，看上去像是十岁多点的年纪，一身清纯的衣裙鲜艳明亮，处处透着可爱的味道。 “是……是你找我帮助吗？”千叶诗织弱弱地看着艾尔问着，而艾尔从没想过血族中也有这样的人，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始终死死盯着千叶诗织不放，竟是把诗织看得脸颊一阵绯红。 “人家问你话呢。”死婴从背后拍了一下艾尔，这才把出了神的艾尔拍回神来。艾尔脸一红，慌忙答道：“哦！对！我想……” 他刚想说需要你保护一下，但是却又觉得，让这么一个萌萌可爱的小女孩儿保护自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后半句话吐到嘴边又没有说下去。 “他想找你当保镖。”死婴怪笑着帮着艾尔说出了后半段。 “额……”一听死婴的话，小诗织的脸颊更红了，她有些抱歉地弱弱道：“可是……可是我不会当保镖呀……” “准确的说不是保护。”死婴推开艾尔，代替已经间歇性丧失语言功能的艾尔解释道：“这个艾尔小朋友想要去见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比较危险，如果那两个人一旦对他动手，想请你帮忙揍倒那俩人。” “哦……这样呀……” 一听是“揍倒”，小诗织好像松了口气，她嘟嘟着嘴道：“早说嘛，那容易多了……” 容易多了…… 艾尔一阵恶汗，现在的女孩纸都是肿么了…… 然而，小诗织刚一口应承下来，却又似乎犯糊涂似的回问道：“对啦……你刚才说是如果什么情况就可以揍他们呀？” “如果那两个人动手的话。”死婴重复到。 “哦哦。”小诗织嘟着嘴点了点头，好像这次听明白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路老先生从门外走进来。要说这什么组织内部，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儿。按理说艾尔复杂的评价过程可能要一天时间，可是路老先生带着艾尔的血液样本，竟是用了十几分钟时间就回来了，手里还带着一张证件卡。 “恭喜你艾尔小兄弟！”路老先生笑着将证件卡交到了艾尔手上：“这是你崭新的证件——半神学会A级半神卡，以后你在半神学会的区域里就可以享受一切A级半神拥有的权限了！” “哇哦，酷！”艾尔兴奋地接过那张卡，虽然他并没有使用过，但是仅仅是听路老先生的描述，就知道这张卡有多么好用。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半神学会A级队伍里的一名新成员，祝贺！”说着，路老先生带头鼓起掌来，跟着死婴包括千叶诗织也跟着鼓起掌来，掌声虽然不多，却让艾尔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感。 鼓过掌，路老突然看了一眼一旁的千叶诗织，然后凑到艾尔耳旁道：“诗织这小丫头，你也得提防着点，不能光看表面哦。” 什么意思？ 艾尔一愣，虽然诗织是血族，但是从任何角度来看，诗织都是个很萌很可爱的小姑娘无疑。更何况她还是个孩子，提防她做什么。 可是路老再没有多说什么了，似乎怕是让诗织听到。 “好啦！” 接着，死婴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拍了拍手，以此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现在万事具备了，事不宜迟，艾尔，你和小诗织这就出发吧，路老会带你们去地核天牢的入口，不过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因为路老的能力被火魔圣·奥古斯都克制得厉害，而且在地核天牢对他太过不利，他就不陪你们下去了。” “放心。”艾尔笑了笑道。 …… …… 地核天牢的入口，在半神学会核心一区的正中央。大约五十多年前，联合政府的南极花园计划，开通了一条贯穿地球的运输线，这条运输线被称为地球隧道。这条隧道利用最先进的材料技术，配合完备的力学体系，最终于2091年完成。隧道利用重力作为运输动力，在理想情况下可以做到不耗能而让一个人从地球的一端抵达地球的另一端。 不过当然，这只是理想情况，事实上，隧道的建设要考虑到地球自转等等诸多因素，因此最后造出的一条有一定偏角的穿越世界的大道。 新材料科技的发展，让地核的高温问题得以解决，这条隧道很快就投入使用，并且创造了不可估量的经济效益。效益催生进一步开发，在近五十年来，围绕着这个隧道的新开发始终没有停过，其中地核天牢就是其中一个。 所谓地核天牢，是在整条隧道的中心点，也就是十分贴近地核的位置建设的一个史诗级的监狱。比起其他监狱而言，地球自身的无数个岩层成为了这个监狱无可突破的绝对防线。这个监狱是联合地界第一大财团老板的想法，最初建立它也只是这个老板的一时兴起，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建设这么个东西有什么用。一直以来也没有任何一个犯人值得被送入这个监狱中去。 然而，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神奇，就仿佛为了这个监狱设计的一般，后来这样的人真的出现了，他们就是雷火两兄弟——雷魔，圣·奥林匹斯，火魔，圣·奥古斯都。 有趣的是，这两个恶魔开始闹事的时候，第一大财团的老板竟是显得十分兴奋，他告诉半神学会，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两个人送入地核天牢。 半神学会一直以来都是由各大财团支持的，联合地界第一大财团当然也是学会的一位重要合作组织。于是讨伐雷火双魔的战役便打响了，可以说那是在尤里安事件爆发之前，半神学会处理过的最难的一次任务。 好在，在治愈之神兰小姐的后方支持下，学会总算是在没有人员死亡的情况下捕获了雷火二人，不过其间重伤者不计其数，若不是兰小姐预先提供了千瓶药水，恐怕已是伤亡惨重。据说，兰小姐为了制作这些药水不知道看了多少苦情的电影……因为制作这个药剂的核心材料，是兰小姐的眼泪。 好在，最终的结果算是顺利的，雷火双魔被抓捕回来，送进了那位老板颇有“先见之明”的地核天牢之中。 可惜，就在雷火双魔被押送回来的路上，那位老板就在家中突然暴毙。死亡原因是家中的电器漏电，导致触电身亡。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总之，雷火双魔终究是入狱了，就在这地核天牢之中。 第264章 末卡维氏族 “这里就是地核天牢的入口了。”路老先生站在一个巨大的电梯门前，指着那扇门介绍到： “南极花园计划是个浩大的工程，地球隧道的入口有千千万，不过通往地核天牢的却只有这一条。准确的说，地核天牢压根就没有设计给常人出入的方式，我不知道艾尔小兄弟你对物理了解的多少。所有地球隧道用的电梯都是以重力作为主要能源，先通过重力加速度一直加速到地球中心附近，然后再通过反向重力减速运行，理论上电梯到达地球另一端的时候，速度就会重归于零。虽然实际并不像理论上那样简单，不过科技已经让它近乎于理论了。我想要告诉你们的是，地核天牢位于地球的中央，也就是贴近地核的位置，虽然不是正中央，但是也差不离了。也就是说，当你们抵达地核天牢的时候，正好是电梯的速度加到最快的时候，不要指望电梯会停下来让你们出入，你们得自己打开门跳下去，要快，而且不能影响电梯的正常运行。” “跳电梯？” 事实上对艾尔和千叶诗织来讲并不难，凭借两人现在的实力，从高速的电梯上闪身下去完全可以做到。只不过这让艾尔觉得半神学会的服务也太不到位了…… “没错，跳电梯。”路老先生严肃地点点头道：“等你们办完事要出来的时候，我们会再次将电梯放下去，你们同样要在电梯路过的那一刹那跳上来，然后随着电梯回到地面。明白了吗，这正是地核天牢能够关住任何级别的囚犯的重要原因，因为如果地面上的人不派电梯下去接人的话，被锁在里面的人无论如何也是出不来的，整个地球都是这个监狱的牢笼，即使是力量再强的怪物，也无法和整个地球对抗。雷火兄弟虽然暴戾强大，但是他们的电光火石在地核中心那片岩浆和物质聚变的世界里，就显得九牛一毛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我格外要跟你们强调……” 说到这儿，路老先生把脸凑近了艾尔和千叶诗织道：“你们要小心的第一道坎儿，就是电梯第一次抵达天牢的那个时刻。要知道，雷火双魔可并非善类，被关了这么久，突然有电梯要经过，他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感受到。艾尔你想想，被关了许久，逃出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换做你，这时候你会怎么做？” “伺机冲上电梯，占据电梯升上地面。”艾尔想了想回答道。 “没错，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死婴先生之所以让你带着小诗织一起，想必也是在提防这种情况的发生，毕竟有小诗织在，他们也并不见得有太大优势。可是要知道，雷火双魔中，雷魔，圣·奥林匹斯，可是雷电化身属性的家伙，他的速度快如电速，你应该知道，电速等于光速，可以说是宇宙间理论上最快的速度。即使是血族这样的天赋身躯，速度也未必能比他快，所以说，他如果搞突袭，你们一定要万万小心！” 路老先生郑重其事地叮嘱道，说完这些，他仰头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再好叮嘱的了，于是侧开身，把通往电梯的道路让了出来。 “去吧，祝你们好运。”路老先生微笑着道。 “放心。”艾尔回应以一个微笑，尽管听了这些细节，艾尔还是隐隐有些担心，毕竟电光之速的偷袭还是十分可怕的，他并没有什么自信能够完全抵御的住。不过好在…… 他斜眼瞄了瞄剑柄上的两块宝石，有它们在，或许能让艾尔安心一些。 而此时，还没等艾尔走过去，他发现小诗织已经先前一步站在了电梯的门前，她的小脸红扑扑地看着艾尔，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在催促着艾尔快点。 被一个小女孩儿这么催促，艾尔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赶忙冲到门前。 “我们走啦！” 最后打了声招呼，艾尔便和小诗织一同消失在了电梯门中——通往地核天牢的恶魔之门。 路老一个人静静凝视着那扇门，他看着门渐渐关闭，看着两个小家伙乘坐的电梯开始加速下去，然而他心头在意的事却不仅如此。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就在这时，路老通话耳机的那一边响起了路德维希·死婴的声音：“路老，你说，刚刚拿着艾尔的血液去基因井测试，测出了S级的结果？” “却是是这样……”路老先生对着通话耳机回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理论上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可是基因井显示的结果真的是S，或许是基因井出了问题吧。好在，评测系统可以开对应级别以下的所有级别的通行卡，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先按A级给他开了个A卡，毕竟S卡这种东西……” “这样是对的。”通话器对面的死婴叹了口气道：“如果说A卡是这个世界最自由的一张通行证，那么S卡恰恰相反，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自由的一张证件了……” …… ……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不断加速的重力电梯之中，小诗织似乎心情非常愉悦，竟是一个人在一旁哼哼起了小曲儿。艾尔真是很难理解，明明是去完成一项很艰巨的任务，为什么这个小丫头就像要去旅游似的。 一个小姑娘尚且心态这么好，艾尔也不好意思表现的太紧张的样子，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搜肠刮肚地想了点话题问道： “那个……小诗织？”艾尔开口道。 “嗯？”千叶诗织回过头，她萌萌的小脸依旧红扑扑的，看上去精神焕发。 “那个……你和千叶舜是什么关系呀？”艾尔问道，刚开始，死婴只是告诉他这小丫头是一个血族而已。从日记中艾尔见过的画面看来，死婴熟识的血族恐怕只有千叶舜了，所以他大胆地猜测千叶诗织很可能是十三氏族中千叶舜带领的第一氏族中的族人。 可是…… “哦，舜那家伙啊。”千叶诗织含起一根食指，嘟嘟着嘴答道：“用你们人类的说法，他应该算是我哥哥吧。” “哥哥！？”艾尔一惊：“你是说你是……血族上古者？” 所谓血族上古者，指的是血族的第三代，共有十三人，也就是著名的血族十三血宿，他们是血族中十三个氏族各自的首领。除了在血族内战中被封印的死亡氏族外，血族十三血宿尚且有十二名。千叶舜是其中一名，而其他的人艾尔还未曾见过。 可是，听千叶诗织的话来，如果千叶舜和她以兄妹相称的话，那么诗织当是与千叶舜同辈的血族——上古者。换句话说，也就是血族十三血宿之一。 “对的呀。”诗织长着一双大眼睛道：“死婴没告诉你吗？我的血族名字叫末卡维，第三氏族族长。” 末卡维！？ 艾尔的笑容当是就僵硬了，因为他熟读过关于血族的历史传说，他很清楚十三个氏族各自的特点。 而末卡维族可以说是其中十分奇葩的一族，因为据说这一族从上到下只贯穿着一个共同的特点——神经质…… 如果一定要说白点的话……据说末卡维族因为族长就不太正常，所以被初拥而得来的所有族人都不太正常，末卡维族又被称为十三氏族中的——神经质一族。 艾尔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他耳旁突然响起了路老先生之前的谆谆教导： “诗织这小丫头，你也得提防着点，不能光看表面哦……” “怎么了？”看着死婴怪怪的样子，诗织突然一脸好奇：“你看上去真奇怪，动不动就愣神，像神经质了一样……” 说着，只见诗织的小舌头突然轻轻地舔过她晶莹的下唇，好像想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很可爱哟……” 我才不要可爱！ 艾尔赶忙用两只手搓了搓了脸，似乎想把那脸让诗织感觉可爱的特点赶紧搓掉。 而诗织却是被他这搞笑的动作逗得咯咯笑了起来，说起来，她掩着嘴轻笑的时候，真看不出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儿有什么不同。 这样想着，艾尔赶忙晃了晃头，他甚至血族十三血宿都是些什么样的可怕角色，即使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看上去再萌，她也是十三血宿之一……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电梯的速度越来越快，在重力加速度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地核中心。随着不断下降，四周的温度开始升高。好在新型材料制作的电梯系统能够调节温度，可以将热近乎完全隔绝在外面。不过即使有这种材料，越发迫近地核的时候，四周还是难以避免的会让人感觉到炎热，只不过不会高到影响身体的地步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的通报器突然传来了提示音： “请注意，距离抵达天牢还有三十五秒……三十秒……二十五秒……二十秒……十五秒……十九八七六……” 终于要到了！ 艾尔深吸了一口气，根据路老先生的体型，艾尔将信源能量扩散到身体周围，提前形成了一层能量的保护层，这样一来即使被突袭也不会遭受太过致命的伤。 “三……二……一……” 洛丽塔 当她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世界是何处。 或者说，她甚至不知道世界为何物，只有很多繁杂不清的画面缠绕在她的脑海，一边一边的念着一个名字—— “洛丽塔……洛丽塔……洛丽塔……” “洛丽塔？是在叫我吗？” 终于她睁开眼，看到了一片海。 那是一片红色的海，红得有如一片血滩，却又像一朵巨大无比的鲜艳红花，红得令人心生爱怜，又隐隐作痛。 “你醒了……你醒了……你醒了……”无数个声音响在身旁的每一个角落，紧紧地将她脚下的土地包围。 她环望过去，突然看到七个巨大石像正跪在她的身旁，虔诚地低着头，像是公主身旁最忠诚的护卫。 “你们是谁？”她不解，但却暗暗喜欢上了这七个石像。因为它们对于这小女孩儿来说，是第一次认识的朋友。 可是石像们久久没有答话，只是依旧那样虔诚地跪着。 女孩儿站起身，她想要走过去摸摸那些石像的身躯。但当她刚刚站起时，却感到脚下一阵冰凉。 低下头，她看到那红海正在蔓延，已然吞没了自己的双脚。在红色水面的倒影里，她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那是一幅玲珑无比的少女躯体，完美无瑕地站在水面之上，好像一幅梦境中的画卷，美得令人窒息。 少女望得出神，以至于忘却了时间。 红色的水面在上涨……上涨……渐渐吞没了她的轻柔的脚踝，玲珑如玉的双膝……渐渐没过了锁骨，攀上她细腻的脖颈…… 渐渐的，她完全被那红色融入了，融入了另一片世界…… “洛丽塔……洛丽塔……洛丽塔……”她听到那声音依旧呼唤着…… 第二百零三章 日记的第七页 2139年9月30日。www.Pinwenba.com 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对于联合地界的居民们来说，10月1日是一年一度的国庆节。但是对于半神学会来说，明天的意义都非同寻常。 实际上，不仅仅是半神学会，这一天是对整个世界都有着重要意义的一天。 因为这一天，路德维希·死婴要实施他的最终计划——尤里安捕获计划。 当路德维希从研究所走出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这世界仿佛变了一个样子。虽然半神学会的基地与世隔绝，但是那种感觉还是如此强烈，强烈的让路德维希·死婴感到阵阵心悸。 “亚伯会长。”死婴眯起双眼，神情凝重地眺望着远方问道：“到今天为止，有多少人死于尤里安事件了？” 听了死婴的问话，亚伯会长却是沉默了，几度欲开口，却又似乎喉头堵了些什么，竟是难以发出声音。 “四十亿。”说话的是一位高大威猛的健硕男子，他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正是那战神伊万。 “四十亿……”死婴心头一阵狂颤，他深深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四十亿……这意味着世界上已经有整整一半的人口死于了尤里安的屠杀，整整一半！ “你好狠啊，霍恩老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死婴愁眉紧锁，重重地把拳头挥到了旁边的一堵墙上。他的体格并不强健，这没有轻重的一挥，已是在的左手上留下了一淌血痕。 正当死婴暗自叹息之时，突然一阵微凉而柔滑如丝的触感轻轻贴在了他受伤的左手上。死婴转头看去，一张倾国倾城的少女面庞映入了眼帘。那少女正幽幽地望着他，面容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心疼。 “星女小……”死婴正想恭敬地唤她星女小姐，但是“姐”字尚未出口，一只轻盈的小手指变竖在了他的唇旁。 “叫我艾斯特莱雅就好。”艾斯特莱雅柔柔的道，她神情中似乎带着一些说不出的味道，竟看得死婴有些痴然。 此时，在这研究所门外的广场上，只有半神学会的一些核心人物，其余的人并不在这里。星女艾斯特莱雅似乎是破例出现，才会走出她的独房，在这里现身。 “死婴！死婴！让我进去！他从研究所出来了对么！” 突然，一阵敲打金属门的声音从广场的围栏门处传来，死婴放眼望去，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妻子——安德莉亚。此时，她正在接受门口看守的盘问，似乎并不允许她随便闯入研究所的区域。 “放她进来！他是路德维希先生的妻子。”亚伯会长最是明晓这些人情世故，当下大声喝令那门卫放人进来。而路德维希却只是微微一笑，因为他知道，这些日子如果亚伯没有下令不许安德莉亚随便来打扰他，那么一定早就会看到她的身影。 不过死婴并不怪亚伯，因为这样重要的研究，他也需要一个真正静心的环境。 然而，看到安德莉亚向里走来，艾斯特莱雅却是轻轻将如樱的嘴唇轻轻贴在了死婴的耳畔。 “今晚八时，我在我的房间等你，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只听艾斯特莱雅轻声对着死婴耳语道。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即使是在不远处的亚伯和伊万，也一定是听不见分毫的。 说完这句话，艾斯特莱雅变轻盈地消失在了一扇门后，只留下那让任何人都会望之神往的，清纯玲珑，却又无暇宛若圣女的背影。 死婴愣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竟是欲言又止。 而这会儿，安德莉亚已经快步跑到了死婴面前，神情关切地望着死婴，她似乎有好多话想和死婴说，但是刚要开口，却又侧身看了看亚伯和伊万，似乎有些犹豫。 亚伯会长自是明白，当即对伊万道：“随我去研究所看看莉莉丝机体。” 话毕，便带着伊万消失在了研究所的大门中，只留下死婴和安德莉亚两个人，相对立于空旷的广场之上。 死婴与安德莉亚相视良久，终于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水像不听话的孩子，划过两人的脸颊顺流而下。 “你还好么？”安德莉亚轻轻抚着死婴的面庞，这些日子以来，外面的世界简直如人间地狱。安德莉亚的家虽然安在这半神学会的安全地带，但是她可以获得一些外界的新闻信息。因此她眼睁睁看着，四十亿人在一场场惨烈的事件中死于非命。 死婴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外面……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对于真相，比起亚伯和伊万等人，死婴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美丽的安德莉亚。他心中也知道，正是这世界地狱般的变化，才会让这段时间无法与自己相见的妻子感到孤独和恐惧。死婴知道，对安德莉亚而言，有些事，说出来，哭出来，也许更好。 果然，听到死婴的问题后，安德莉亚俏丽的脸庞顿时被泪水浸满了，她几乎是自始至终挂着泪水对死婴娓娓道来： 自第五军区惨案之后，世界各国竟协商，商定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销毁计划。按照这一计划，全世界的大规模杀伤武器都会在半个月之内被销毁殆尽。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是真心对待这一世界条约的。少数几个超级大国暗中保留了部分大规模杀伤武器，更有一些小国趁此机会加快研发大规模武器，企图借助这一危机一举成为军事强国。 然而，正是这些灾难，为人类带来了灭顶之灾。 最早出现问题的国度是伊法尔，这是个上世纪建立于战火中的国家。伊法尔在世界条约明文规定不可以研制大规模武器的条约下，顶着各国压力强行进行武器研发。为此遭到了多国制裁，但始终没有停止这一研究。对伊法尔而言，它们认为如果没有大规模武器，就永远在世界没有话语权。 然而，当伊法尔刚刚成功完成了研发的时候，全世界范围内却开始爆发了尤里安事件。可是伊法尔政府收了千难万阻才完成这一改变，如何肯轻易放弃这些武器。伊法尔元首公开表示，既然伊法尔已经在世界条约以外完成了研发，那么它们同样可以打破世界条约，不去销毁这些武器。伊法尔还对各大国放下狠话，如果还想要制裁，那就尽管来吧。 这种话在世界政治舞台上几乎极少数出现，也只有这个诞生于战火的国度会用这种外交态度将自己立于世界公敌的地步。然而，各大国没有制裁他，尤里安却制裁了它整个国家，甚至利用它侵害了无数国度。 就在伊法尔元首发表了那篇狂妄的演讲之后的第三天，伊法尔离子武器研发中心就突然与各界失去了联系。研发中心立于一片荒漠中心，人迹罕至，只有几条运输干道通向中心输送必备物料。 伊法尔政府和军方用尽了各种办法企图与研发中心恢复联系，然而努力了三小时后，却只从联络系统里听到了一声充满杂音的士兵通报。 那名士兵通报十分简单，只有单单的一个字：“跑！” 那一个字的通报后，联络便再次中断了。 “跑？什么意思？”伊法尔核心长官纷纷疑惑道，但是直觉让他们意识到了事态并不乐观。可是身在机构之内，谁又能真正做到那简单的一个字“跑”呢？ 该疏散群众吗？ 这是伊法尔政府主要讨论的问题，有个别长官提出，应该让城市居民疏散到农村或郊区地带，相对安全。但是激烈讨论后，最终还是决定暂不发布疏散消息，因为大部分长官认为，这种消息只会令场面陷入混乱，影响整体指挥。 可是就是这一个小时的延误，却要了无数人的命。正如那位长官所预感的，一个小时后，伊法尔全国所有主要城市都遭到了离子武器的袭击。包括伊法尔首都的政府机构在内，没有任何城市抵得住离子武器的破坏。短短一小时里，整个伊法尔化为了一片死国。 虽然其他各国也有一些国家存有离子武器，但是多数国家十分隐蔽，用隔绝信息技术作为屏障。可是对于伊法尔这样的小国而言，由于其防御体系松散，才让尤里安轻松侵入。然而，对世界而言，这次侵入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伊法尔咎由自取，而是全世界性的灾难。因为经过了这次伊法尔灭国惨案后，尤里安之魂对于离子武器的敏感度大为增强，普通的信号屏蔽已经无法阻止它发现那些武器。 正因如此，世界才会在这短短几个月间失去了如此之多的人口。 现在，联合地界已经成为了一个避难所。由于联合地界是世界最强的超级大国，洲际防御拦截能力尤其强大。材料技术与信息技术也尤为发达，而且率先带头销毁了所有大规模武器，因此始终没有遭到尤里安之魂的毁灭性袭击，依旧保持了强大的国力。 而除联合地界外，各大国均损失惨重，无数居民流离失所，无数城市化为灰烬，已成为血与黑暗缔结的世界。 联合地界虽然没有被攻陷，但是也时常会出很多惨案事件。有些是尤里安造成的，而大部分却是因为难民。世界危机，贸易崩坏，物资急剧减缺。联合地界居民与外来难民发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原居民极力维护自己的物资财产，这导致很多难民即使逃到了联合地界，却也难以保证生存。于是暴力事件频发，令本来就紧缺的警力根本无法管理。 可以说，半神学会的这片领域，简直就是这地狱中的一片天堂。 听到这一切，死婴竟是隐隐觉得有些幸运。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恐怕自己与妻子安德莉亚如今已是性命堪忧。但是随即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的老师时，死婴却不由得捶胸顿足，仿佛这一切是因自己而起。 他长叹了一声，对着那屏蔽墙后看不见的天空祈祷着： “愿明日的莉莉丝计划能够顺利捕捉到尤里安！” 第206章 日记的第八页，抓捕尤里 如今对艾尔来说，进入忆往之梦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不适了。www.Pinwenba.com强大的信源能量似乎赋予了他不同与往日的抵抗能力，能够较为容易的抵抗一些身体的状况。 眩晕感自然也是身体状况的一种，虽然并无法抵消，但是艾尔现在可以极大程度的缩短它的不适感和眩晕时间。 再次回到前纪元的这个记忆世界，已是2139年10月1日的黎明。 死婴轻轻将被子在艾斯特莱雅身上盖好，天还没亮，这如同天女般的女孩儿，此时正甜甜地睡着。她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粉色宝石，那是神运的第四块宝石，天女的初樱。 今天是个格外重要的日子，对于死婴，对于半神学会，甚至对于整个世界而言，都是决定着命运的一天。 死亡像燎原的野火，扩大的速度在无限加快着。仅仅是一天时间里，全世界的人口死亡量激增了10亿，达到了50亿。这其中包括大量之前受到严重辐射，而暂时未被宣布死亡的人口。还有一些数字，来自一些国家的内部数据曝光。欧洲的几个国家隐瞒了一些真实数据已保持本国的世界地位，但是这些数据并不能隐藏太久。 死婴走出艾斯特莱雅的房门，轻轻将其掩上。他神色重新变得凝重起来，他深知这次计划的重要性，即使不为了人类，仅仅为了这房门中的女孩儿，他也该竭尽全力。 从长廊中走出，守备的警卫竟是没有对他这一夜未出表示任何质问。或者说，这些敬畏并没有权力质问死婴。 但是很快，有这个权利的人便出现在了死婴的面前。 “昨晚睡得好么？” 刚一走到研究区，亚伯会长便堆着一贯的笑脸出现在了死婴面前。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华美的男子，那男子拥有着无比白皙而冰冷的皮肤。死婴知道他的名字——千叶舜，血族族长。 “还不错。”死婴并不想多言，只是简单的答道。千叶舜的眼神带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他皱了皱眉头，侧身避开了亚伯会长，直直地向着莉莉丝计划指挥部走去。 刚走出两步，亚伯会长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能得到第四块宝石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儿。” 死婴顿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 “另外，没有什么能逃过血族的嗅觉。”只听亚伯低声道：“当然，今天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过我希望，如果今天的计划顺利，我们和千叶家族能够保持长久的友好。” 死婴如何不明白亚伯的意思，他的意思无非是让自己对于昨夜对艾斯特莱雅做的事向血族负荆请罪。 “如果人类能活过今天的话。”死婴狠狠地抛下一句，便兀自走向了莉莉丝指挥部。 “A1号通道，正常。” “S3C代码，正常。” “LLS平台准备就绪。” “13号闸门已打开。” “莉莉丝机体检测完毕，无故障。” “……” …… “一切准备就绪，请路德维希长官发布指令。”协调员走到死婴面前敬礼到。 “好的。”死婴微微皱眉，清了清嗓子，虽然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到了这一时刻，死婴还是禁不住有些紧张： “莉莉丝计划最终环节——尤里安捕获计划，正式启动！” 随着死婴一声令下，半神发射基地“轰”地开启了一扇六菱形的地面门，一条上升轨道从地面门中延伸出来，快速地自动拼接着，很快在地面上形成一个通天的发射轨道。 “发射！” 指令员大声道。 随即，一阵金属固定物接触的声音响起，伴着一缕白色烟雾从地面门中涌出，形成一片小小的蘑菇云。 而地面门内，一阵轻微的金属加速摩擦声愈发迫近出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地面冲来。 “离地倒计时！3！2！1！”指令员高声指令道。 话音落时，一个白色的小型火箭从顺着轨道从地面门中高速射出，直冲云霄。 “计算速度，准备开启天窗！”死婴大声指挥道。 天窗是位于整个半神防御区域棚顶的一个出口，为了防御尤里安之魂的信息入侵，这个天窗这段时间从未开过。但是为了尤里安捕获计划的实施，这一次必须赌这一把。死婴相信，既然尤里安是主观意识的信息入侵，如果可以将天窗的开启时间缩短到极短的话，尤里安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入侵到半神防御区内部的。 所以死婴安排了高速发射，打算将莉莉丝机体，通过轨道高速火箭，从地底开始加速，以高速射出防御区。这样只要精密计算，天窗的开启时间能够控制在几微秒之内。 “天窗闪动模式，准备完毕。” “天窗开启倒计时！5！4！3！2！1！” 话音落时，防御区的天顶，仿佛有一个相机快门闪了一下。而这一闪之后，承载着莉莉丝机体的轨道火箭已经完全离开了半神防御区，进入了广袤无际的天空。 为了做到完全防御尤里安之魂，整个半神防御区是与外界完全信息隔离的。待到火箭经过天窗离开防御区，半神指挥部便与火箭失去了联系，只能通过观测电眼观察，注视火箭的自动化程序是否顺利进行。 实际上，这是有很大危险的，如果在这个过程中，火箭的信息系统被尤里安之魂入侵影像，那么很可能引起爆炸，导致莉莉丝机体的损毁。 整个指挥部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电眼的影像投射屏上，全神贯注地看着火箭自动化程序的运行。 没过多久，只见火箭的下级喷射体自动卸载掉了一截。 “第一级火箭脱离。”通报员依据职责通报道。 随即，一道白光沿着火箭的中轴线亮起。死婴喉头滚动了一下，双眉紧皱，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只见伴着那白光一闪，整个火箭从中轴裂开，露出了里面天使般的机体——莉莉丝。 “火箭脱离！完成！”通报员大声宣布到。 “好的！”死婴暗暗握拳低声道，火箭脱离过程是他最担心的一个步骤，如果这个步骤出了问题，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如今火箭脱离顺利完成，可以说是一个大大的利好消息。 火箭脱离，便完成了它的使命，接下来的一切，要看智能机体莉莉丝的表现了。 从火箭中脱离出，莉莉丝完全展开了她背后的羽翼。虽然整个研究中心的人员全部参与了莉莉丝机体的制作，但是当画面中传来莉莉丝无与伦比的美妙机体时，所有的人仍然禁不住看得痴迷。 巧夺天工，想必就是描述莉莉丝这样的存在吧。对于全人类来说，莉莉丝机体可以说是科技与艺术的集大成者，她的完美已经超越了一切艺术的极限，在血族千叶舜画龙点睛的一点提示下，做到了人类所不能为。 莉莉丝展开羽翼后，便以一个唯美的姿势浮于半空之中。按照计划，在这个时间段内，大伙儿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 等待着恶魔的降临！ 第207章 日记的第八页，宛若神明 时间一分分地流逝着，整个莉莉丝指挥部一片死寂。www.Pinwenba.com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高空之中的莉莉丝机体。 大概过了约半小时，一阵闪电突然划破天空，让整个指挥部的人都蓦地紧张了起来。 “来了！”死婴皱紧眉头，神情一时间如凝固了一般，仿佛一座冰冷的雕塑。 “各部门注意，所有应急预案组待命！”亚伯会长向所有人令到，因为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步。 “轰！”“轰！”“轰！” 突然间，整个天空顿时阴云密布，雷声大作，震得整个指挥部都一阵颤动。 冷汗从死婴的额头流淌下来，虽然知道这是尤里安之魂的主体抵达这里的前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尤里安之魂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 之前，死婴始终认为尤里安之魂的力量只能侵入电子系统而造成物质伤害，但是如今看来，尤里安之魂的进化速度十分之快，如今竟是已经能够将强大的信息流通过高速流动的方式表现出来，外在看来，就是强大的电流。 根据尤里安粒子理论，信息本身是具备物质属性的，但是这种物质属性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可视化，其中一种途径，就是高浓度信息流的极高程度聚合，这时候，信息流将化为可见电流，划过物理空间。 不过，死婴清晰记得，这只是理论上成立的一种现象，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科学仪器能够承载如此庞大的信息流并将其凝缩化，所以这一现象紧紧是理想状态下的理论现象。 可是如今，这种现象成真了，而且令其成真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一直以来对这种现象执着追求的尤里安·霍恩老师。只不过，他做到这一点的方式却是死婴所不敢苟同。 尤里安老师到底是为了什么？ 死婴一直以来也没有想通这个问题，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霍恩老师要做这些惨无人道的事。 是对尤里安理论执着的追求吗？ 还是对这世界抱有着某种怨气？ 死婴终究是想不通。 在死婴的印象里，尤里安老师虽然有时严厉，但是总体还是一个十分善良和蔼的人，他的严厉多半也只是想督促死婴成为一个优秀的科学家。 现在死婴的确成为了一个优秀的科学家，但是霍恩老师却…… 死婴用力眨了眨眼，他不知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自己为何会突然溜号，想起这些过往的往事。 “看来是精神有些过度紧张了……”死婴微微揉了揉额头，但是正当他这样做时，尤里安·霍恩的面孔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清晰。 “不对！”死婴惊叫了一声，他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的溜号而已，这是信息干扰！或者说，是尤里安之魂的意识入侵！ 能意识到这一点的，恐怕整个半神学会也只有死婴一人，他环顾四周的工作人员，果然发现，很多人的目光似乎都有些呆滞，仿佛心不在焉一般。有些人被死婴这么一瞪，才慌忙回过神来，神色中表示歉意，很明显也是以为自己刚才只是溜号了一下。 “天……”死婴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无比清楚如今的尤里安之魂已经进化到了什么程度。意识入侵，这简直已经是近乎于神的程度。 意识入侵，其可怕之处不仅在于会影响人的心神，更为可怕的是，当这种意识流相互交错之时，甚至会有信息的交互。这就好比是两种色彩的染料撞到一起，彼此会相互进入一样。 虽然死婴能感觉出，现在的尤里安之魂尚未娴熟到真正意义上的入侵，但是已然能做到意识影响。 死婴冷静下来，静静分析到，这半神学会的防御区乃是与外界完全信息隔离的领域，刚刚虽然天窗曾经一度开启，但是那个时候尤里安之魂应该还尚未到来。从理论上来说，尤里安并没有将具备他意识的信息导入到这些工作人员的脑海，而是用了其他的方法影响了大伙儿的脑电波。 “闪电！”死婴惊叫一声，恍然大悟。 没错！一定是闪电！ 死婴终于明白这些信息是如何影响到大伙儿的：尤里安将自身具备的庞大信息能量高度凝缩，具象化成闪电浮现于天空。而这些闪电本身具备着一定的信息量，通过闪电的形态和声音的配合，会令看到这些闪电的人受到潜意识的影响。而这些影响所新产生出来的信息影响了大伙儿的脑电波，造成了这种愣神现象。 想通这一点，死婴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至少能够确定的是，尤里安应该还没有从工作人员的脑海中夺取记忆，这样至少能够保证死婴的计划不会泄露。 可是这份平静紧紧维持了几秒钟，很快，死婴的心情就再次揪了起来。 因为这一时刻，隆隆的雷鸣声居然隐隐约约化作了语言。 “无知的人们，你们在妄想什么。” 只听那隆隆的雷声竟是用世界语说话到，如果不是懂世界语的人类，恐怕只以为这只是杂乱的雷声罢了，但是死婴却无比确信地听出，这雷声的的确确组成了语言。 一时间，死婴的眼前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那漫天的乌云竟是向下突出下来，悠悠然化作了一个巨大的人的脸孔，那乌云构成的脸孔俯瞰着整个大地，恍若神明一般。 虽然这几个月来，死婴协同整个半神学会，都在对尤里安理论进行着更深一步的深入研究，但是死婴如今才意识到，这种形而外的研究速度，比起尤里安设身处地去运用的进化速度，远远不及。 而且让死婴没有料到的是，本来他认为尤里安之魂的信息本体，应该就是尤里安生前的大脑和躯体中的所有信息的组合，而且按照当时他死时的那个仪器看来，相比只有脑容量中的信息而已。这些信息量，用一个DNA硬盘就足以存下。 可是如今看来，尤里安信息体的信息量却巨大得难以估量。 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如此巨大的信息能量？ 死婴百思不得其解，他之前计算的尤里安的信息量明明只有正常的大小，可为何如今竟庞大得如此可怕。 不过，尽管如此，死婴并没有完全失去信心。值得庆幸的是，死婴为了避免一切意外，在莉莉丝机体上设置的信息容量是MAX级，也就是最大化。从理论上来说，这种容量级足以容纳几乎全世界的信息，所以纵使尤里安现在的信息量大得可怕，死婴依然有信心将其融入其中。 死婴斜眼看向指挥台上的计时器，时间在一秒秒的过去，他所期待的时刻也即将到来。 “3……2……1……”死婴默默心念着，这是他在莉莉丝机体上预先设置好的一个系统，当附近出现高浓度信息流时，莉莉丝机体将在30s后自动开启程序。 “开始了！”死婴双目瞪圆，对着其他所有工作人员大吼道：“所有人员，摘下耳机，闭紧双目！” 令声一下，整个指挥部如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齐刷刷地照着死婴的指挥做到。因为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知道，眼前即将传来凡人所无法观看的画面。 绝对诱惑。 这是死婴为莉莉丝这一自发启动系统所取的名字，也是整个计划的核心所在。 针对尤里安捕获计划，其实就本来而言，是一个无解的题目。因为信息流无影无形，比空气还要难以捕捉，如何能够谈得捕获？ 但是死婴却在接到这个难题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那便是莉莉丝计划。这项计划说来其实简单透顶，但是操作起来却无比复杂。 莉莉丝计划的核心，便是将尤里安之魂的核心信息流吸引进入一个固定的信息容器中，然后领此信息容器在一瞬间反物质化爆炸，产生微型黑洞，而把尤里安之魂彻底放逐。 这项计划的关键，就是如何将尤里安之魂的主体，吸引进这个信息容器。 死婴分析说，尤里安作为一个有个体意识的信息体，之所以在事件前期优先选择入侵人工智能，从某种程度上是对物质身躯的渴望。也就是说，从尤里安之魂的内心深处，他依然希望能够有一个切实的物质身体。 但这个物质身体一定要在很多方面远超过人类**，才会令尤里安在意。但是现今的多数人工智能，机体依然较为粗糙，且毫无美感，终究无法令尤里安由衷选定。 而莉莉丝计划所作的，正是死婴集合世界顶尖的艺术家，美学家和人工智能专家所联合制作出的完美人工智能机体——莉莉丝。 如果说是普通人，恐怕紧紧是看着莉莉丝的机体本身就会痴迷忘返，恨不得化为目中人。但是这紧紧是对凡人而言。死婴心中深深清楚，自己的老师尤里安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是一个超越了人类局限的信息之魂。所以，死婴在莉莉丝机体上设计了一个关键性的系统，并且在血族千叶舜的提示下，将此系统最终完善。 这个系统，正是“绝对诱惑”系统。 第216章 千里冰封 在北国大陆，有一片令人绝望的冰原。www.Pinwenba.com那冰原上的风，撕裂了所有的岩石，并且将它们完全磨为粉末。于是千百年后，这片冰原如镜面一样平。巨大的冰原之镜，仿佛被诅咒了一般，将太阳的光热完全反射回天空。这使得整个冰原的温度低得难以想象，用前纪元人类的计量方式而言，这里的温度近乎于绝对零度。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片冰原形成的原因，它是环绕着暴雪城的死亡屏障，也是北国迷宫的第一个关卡。 空王为它起了个名字，唤作——千里冰封。 “还成么？”卡尔德故作关切地问着艾尔，不过实际上他连看都没看艾尔一眼，因为他觉得，一个王灵实力的人，这点能力总该是有的。 只见艾尔此时正驱动信源力，罩起了一个巨大的冰罩，保护着整个队伍向前迈进着。 此时，艾尔一行人正是走在那绝望冰原——千里冰封之上。如果不是艾尔的力量堪比王灵，怕是姑娘们此时就要冻成雪人了。 艾尔一行并没有将埃尔法小屋驾驶进来，因为稍微有疏漏，小屋的发动机系统就有可能被冻裂而彻底损坏。艾尔并不认为这一行人里有谁能够修好它，所以干脆就没有开着小屋进入冰原。 不过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不会修理小屋。艾尔暗暗想到，有一个家伙相比就能修理这个东西，只是那家伙现在恐怕正在美人的香闺里享福呢。一想起他，艾尔脑海中就禁不住浮现出那个苍白的脸孔，还有他脸上始终如一的诡笑。 “照这种速度，估计我们要走到明年。”卡尔德向着一望无际的冰原另一端望去，目所能及处，暴雪城的影子还看不到半点。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我变个飞艇带大家飞过去么？”艾尔不满道，建造一栋能够抵御这可怕风雪的移动冰堡已经让艾尔十分吃力，他压根没有多余的力气拖动这个冰堡快速移动。 “咔咔！” 谁知，艾尔刚一发怒，由于信源力量波动，保护着众人的冰堡竟是瞬间被压裂出一个裂痕来，虽是可能将外面足以要人命的风雪释放进来。 艾尔深知这里风雪的可怕，当即集中注意力，将冰堡修复完善。 在卡尔德与空王较量后，艾尔撤去了信源力流，导致卡尔德的力量再次回到封印中的状态。故而此时此刻，卡尔德的力量不足以在这死亡冰原上施为，一切只能依仗着艾尔一个人。艾尔也曾想再次启动信源力流解开卡尔德的封印一阵子，但是当他起手之时，发现封印力流居然比之前大了许多。 卡尔德也感受到了这一点，他猜测，这恐怕是洛丽塔下的法门，如果用逆向力流暂解封印，那么封印恢复之时，强度变会加强。照这个趋势下来，解除几次之后，恐怕艾尔的力量就不再足以解除这力流的了。 故而，艾尔收了手，打算将这难得的几次机会留在必要的时候。 这一路走起来，犹如红军长征一般，竟是走了许多漫漫时日。好在一行人提前准备了干粮，一路带着，大伙儿轮流出力辅助艾尔，倒是也始终撑得下来。虽然力有不逮之时，冰堡时而会破裂片刻，不过众人有信源力量护体，倒也可以短时间内保自己安全。虽然路途漫漫，一段时间以来，还好没有人被这风雪伤到。 然而一路走了有一周左右，却连暴雪城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半点，众人的情绪终于渐渐不稳定起来。 “你确定这方向没错？” 千叶一屁股坐到地上，对着卡尔德问道。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遍千叶问起这个问题了，一直以来，一行人中唯有千叶没有经历过神的试炼，所以她几乎没有信源力量仿佛，一路都是靠着其他人的力量保护周身。 可是保护归保护，路还是要自己走的，没有信源力量加持，这一路走了七天，直直走得千叶的腿要断了一般，一路上没少呜嗷乱叫。 不过这也不能怪千叶，如果大伙儿都没有信源力量助力，恐怕所有人都已经受不了了。 “这个方位是没错的。”卡尔德很肯定的答道：“我选的这个入口已经是千里冰封最捷径的一个方位了，不过千里冰封地如其名，不是那么容易便能穿越的，否则也不会作为北国游戏的第一个关卡了。” “什么北国游戏，要我说你那天就应该把那家伙一枪刺个对穿，看他敢不敢不听咱的！”千叶没好气儿地叫道。 卡尔德无奈一笑，他知道千叶指的是那天他与空王放对儿的事儿，最后他亮出最强之矛，而空王直接认输。只是千叶对北国游戏的认识毕竟是太简单了些。 “没那么简单。”卡尔德摆了摆手道：“北国游戏并非空王创造的迷宫，准确说来，这是一个在信源界没有被解决的谜题，而空王用他的力量原封不动地将这谜团带到了物源界，以期待有这谜题终究被解开的一天。” “什么破……唔……”千叶正要继续抱怨，突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背在了肩头，低头看去，却是那不善言辞的西泽。多半时候，西泽总是一言不发，尤其是在多莉丝当初离队之后，西泽变得格外沉默。只有琳心中知道，当初多莉丝的离去，受影响最大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这个沉默的高大男孩儿。琳能感觉到，西泽对于多莉丝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西泽背起千叶，冰堡继续向前推进起来，只是这速度比起之前只慢不快，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抵达目的地。 卡尔德突然转头看了看千叶，他的眼神颇有深意，仿佛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艾尔奇怪道，经验告诉他，卡尔德这副神情，定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问题。 “其实，如果想要快点到达又不想浪费我的解封机会，倒是还有一个别的办法。”卡尔德凝视着千叶，如有所思道。 “有别的方法？怎么不早说！”艾尔一听有快速到达的方式，心头不免一阵激动。 “有倒是有，只是这方法有点冒险，所以我之前没提起过，不过这冰原太过广袤，与其冒着脱力的危险，不如试试这种方法。” “什么方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卡尔德身上。 而卡尔德却是单手指向千叶因果，向众人使了使眼色。 第217章 血族封印 “不行，这太冒险了！”艾尔一口否决了卡尔德的提案。www.Pinwenba.com 按照卡尔德的提案说来，要在下一个夜晚到来之际，让千叶用割腕放血的方式唤醒体内血族。和血族言明我们现在的情况，请她发力相助。 据艾尔判断，封印在千叶因果体内的卡帕多西亚是血族中十分强大的一位，其力量之大，足以迫近神明。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那么这段旅程几乎可在顷刻之间抵达。 “卡帕多西亚不会听我们说话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她那样子。”艾尔摊了摊手道：“况且用割腕放血实在太冒险了些，即使千叶能够控制血流，但是流血毕竟是很危险的事，我们也不知道是流血到什么时候她才会醒来。” “我知道。”谁知卡尔德突然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血量应当是一半。只要人体一半的血液流出身体，体内的阴便会覆盖阳，从而释放出血族的灵魂。” “阴覆盖阳？阴阳是何意？”艾尔不解道。 除了多莉丝，人群中却是昭倩文化课学得较优，她突然开口问道：“我记得前纪元古代，曾有玄学有阴阳一说，源自古中国的一些文化。” “没错。”卡尔德赞许的点了点头：“其实就纪元后期的科学时代理解，阴阳就是一种平衡状态的表征，无论任何东西，阴阳调和是为最佳，阴胜则阳衰，阳盛则阴衰，是一个事物的两面。而千叶的身体，正是主阳的人类灵魂与主阴的血族灵魂的组合。现在的因果，实际上处于阳胜于阴的状态，因而人类灵魂完全占据主动，而当人类精血流出一半以上，阳则无法覆盖阴，此时主阴的血族灵魂变会苏醒。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让血液完全流出，血族卡帕多西亚才能进入最佳状态，将力量施展到最大。” “不行！” 没有听卡尔德继续讲下去，艾尔再次用坚决的否决语气打断了他。 “你不用太担心如何沟通的问题，血族虽然心高气傲，将凡人是做低等动物，但是他们具备比人类更高的智慧，敏于感官，能快速地察觉出周围的利害。因而当她意识到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她便会倾力相助了。”卡尔德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并不是关键。”艾尔严肃地打断了卡尔德：“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说到这儿，艾尔长吸了口气，搞得卡尔德也有些紧张地注意聆听着。 “变成了血族，那她还是我们的千叶因果么？” 卡尔德愣住了，他被艾尔的这个问题顿时间问得无言以对。一直以来，卡尔德以他丰富的经验，胆大心细的手段，智慧地指导孩子们解决了很多问题。可是这一次，他的奇思妙想却犯了大大的错误。 “变成了血族，那她还是我们的千叶因果么？” 这短短的一句话如雷贯耳，让卡尔德登时无言以对。 是啊……变成了血族，那就如同杀死了现在的因果无疑…… 卡尔德沉默了许久，艾尔注意到他的神色有些黯然，不仅发觉似乎自己的话有点太过指责了。他想了想，对卡尔德道： “不过你刚刚的话给了我一些启发，你说阴阳调和是为最佳，如果说千叶和血族的两个灵魂一个主阳一个主阴，那么有没有可能让她们达成一种平衡呢？” “让血族和千叶达成平衡？”卡尔德惊愕道，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仔细品来，也并非卡尔德不具备这样的思维能力，只是一种潜意识判断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 首先，千叶和血族的力量差距几乎无可比拟，这使得二者平衡几乎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血族心高气傲，又如何甘心与一个普通人类去平衡。正如艾尔所说，如果释放血族醒来，恐怕血族不会再允许千叶的灵魂主掌身躯。 上一次意外中，血族灵魂苏醒，是米歇尔用讨巧的方法的将其逼了回去。但是当时的情况，一方面是由于血族苏醒的并不完全，千叶还没有到血液流尽的地步。另一方面也是米歇尔出其不意，在血族尚未适应的情况下以强光击之，让血族吃了疏忽大意的亏。 实际上，血族本身如果在人类体内，并不会惧怕光，但是光仍然会让它们感到不适。光线越强，则不适感越强，可是这种不适感不至于达到杀伤的地步。当初卡帕多西亚只是下意识的趋利避害，才会还回了千叶因果的灵魂主导。否则现在队伍里，怕是就没有千叶这号人了。 不管怎么说，让血族苏醒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注意，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继续慢慢走吧。”艾尔坦然到，现在这是最靠谱的方法。 千里冰封，如其名字一般，广袤无垠。好在西泽依靠自己强劲的体格，一直背着千叶因果行进，总算让这段路程不再那么吵闹了。因果却是很理所当然地赖在西泽的后背上，走着走着竟是睡着了过去，搞得西泽一阵苦笑。 路上，一行人走走歇歇，有雨嘉在，倒是不愁饮水。只是口袋里带着的食物正在越来越少。本身这场长途旅行就不宜带太多的负重，外加容器有限，孩子们每人带的口粮也就够三周之用，谁想这段路走着走着，就走了快一个月，以至于到了后来，孩子们不得不精打细算地控制每天食物的量，把两天的分成三天吃。 到了夜晚，一行人只能蜷缩在冰堡之中，光凭西泽的矿石控制并不能抵御风寒，因为凛冽的雪风足以随时将岩石吹成粉末。不过好在有琳，琳可以控制周围的风速，让那如刀般的风速消减下来。西泽则从地底极深处提取火热的熔岩石堆砌堡垒，制作成足以避寒的小屋。而艾尔则始终负责用信源力量支撑物体不倒。 终于，在一个不那么招人喜欢的清晨，一个城镇的轮廓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卡尔德知道那个城的名字——北国之都，暴雪城。 第220章 时间沟壑 “快住手！都住手！”艾尔将全部信源力量集中到喉咙大声喊道。www.Pinwenba.com其声音之大登时响彻天地，哪怕千里之外的鸟兽鱼虫怕是都会被这啸声惊到。 两拨一模一样的人，听了这样的喊声都是愣了一下，战事竟是真的在一时间中止了下来。 “听我说！”艾尔鼓足力气对着所有人喊道：“放下兵器，我们现在是在自己打自己！我不知道幻雪城门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现在我们的对手的确是自己无疑，最好的证据就是这里。” 说着艾尔举起了自己的手臂，然后用剑锋指了指另一个自己的左臂。 所有人的目光应声看去，只见两人的左臂上有着一道一模一样的剑伤，无论长短宽细都是如初一辙，唯一的区别，就是这边艾尔的剑伤似乎更早一些，血迹已然不再流的那么鲜红。 艾尔的话，让在场的两拨人都面露茫然之色，来自门外的另一波自己，似乎对艾尔的话将信将疑，不知这是否是幻雪门在迷惑人心。 看到众人面露疑色，艾尔突然灵机一动，抽出法则之剑大声道：“如果你们怀疑我们是幻象或是什么假冒的，不如拿出‘幽都的空悲歌’，我相信你们一样有一块这样的宝石吧，而且也应该知道，这块宝石能够驱除幻境，让邪物回归本真。何不拿出这块宝石来测测看。” 听了艾尔的话，对面的一行人都是顿了一下，比起宝石测试，这番话格外有说服力。因为这第一块宝石是孩子们不久前刚刚获得，它的功效也是由艾尔自行判断的，并没有和任何外人提起过。而如今，艾尔的话正确的道出了宝石的功效，这难免不让对面的另一个艾尔感到匪夷所思。 “如你所愿。”思考了片刻，另一个艾尔终于同意了艾尔的建议。同是自己，两人之间竟是心灵相通，连想法都是一拍即合的。 说着，另一个艾尔同样抽出了法则之剑，泛着莹莹绿光的宝石随着长剑而出，那是神运的第一块宝石——幽都的空悲歌。 意念驱动，绿色光芒以那宝石为中心扩散开来，仿佛石子在水面激起涟漪，一**向外散动着。 全部的两拨人都被覆盖在宝石的绿光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被漏下。 按理说，如果两拨人中有幻觉成像，或是幻化而成者，此时自当原形毕露。可是绿色的光波闪过了许多波，人群中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现在相信我了吧？”艾尔紧张的嘴角终于浮出了一丝笑容。 和自己站在一起谈话，怎么怎么都觉得有那么点别扭。 艾尔费了好大劲儿劝停了这场完全意义上的“自相残杀”，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现在的现象。 “卡尔德。”艾尔转向卡尔德，准确的说，是自己这一边的卡尔德：“从刚才进门前，你的神色就不太自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替他说吧。”对面的另一个卡尔德突然接过话来：“或者我们一起说怎么样，正好看看是不是连想法都是一样的。” “哈哈，好啊。”这边的卡尔德微笑着应道，说着伸出手指比划到…… 三…… 二…… 一…… “时间沟壑！”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整齐划一的一声后，两人相顾而大笑起来，仿佛遇到了平生知己一般。可不是么，如果自己都不是自己的知己，还有谁能称得上知己呢。 “时间沟壑？那是什么？”一行人奇怪道。 一听问起，两个卡尔德似乎都张口欲言，可看到对方要说后，又都同时咽了回去，那样子颇为好笑。接着，另一边的卡尔德伸出手让到：“你说吧。” 都是自己，这边的卡尔德也不再推托，开口解释道：“时间沟壑是一种时间现象，曾经在信源界有过奇人能够短暂制造出这种现象，但是只有瞬间而已，无法这样长时间保持。所谓时间沟壑，就是在一个固定空间内，让时间出现前后的扭曲重叠。如果说，时间是一条流动的长河，时间沟壑就好比这河水中间突然凹下去一个深坑，让两个时间点的时间碰撞在一起。所以才会出现前后两个时间内的我们自己相遇。” “这么说来，他们就是几分钟前的我们自己咯？”艾尔很快明白了卡尔德意思。 “正是。”卡尔德点了点头：“所以当你砍伤另一个自己时，你的手臂也会出现同样的伤痕，因为你砍伤的是几分钟前的自己，你改变了历史上的你自己，自然也会影响到现在的自己。” “时间现象，我有没有可能破解它？”听到“时间”二字，昭倩顿时来了兴致，作为时间女孩儿的她曾经倒流时间，将艾尔的生命挽回，这让她如今信心满满，跃跃欲试。 “很难说，因为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产生。”卡尔德摊了摊手，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的另一个卡尔德，只见他也是摊了摊手，没有想法。 幽都的空悲歌能够破除一些幻境假物，但是却不能破除时间的岔口，这暴雪城大门虽然名为幻雪门，但是却是以真为幻，用真真实实的东西造出了让人无法相信的异象。 可是事实如今就摆在这里，时间在这里出现了褶皱，如果不解决，就连每个人对自己的存在都会感到怀疑。 艾尔没辙，卡尔德没辙，唯一的可能性却是寄托在了王昭倩身上。这神奇的女孩儿有着操纵时空的力量，也许凭借她的力量真的可以改变些什么也说不定。 艾尔的思维转得最快，他很快脑中灵光一闪，道：“如果说，是先后两段时间碰撞在了一起，那么如果让较靠后的一个时间点静止下来，让较靠前的时间点继续流动，是不是就会重新合二为一呢？” 快的等慢的，从理论上来说，这的确是个办法，可是又该怎么做到这一点？ 昭倩的时间静止，虽然可以将一些事物罩在她的时间框中，但是这种静止的时限很短，只能以秒为单位。而粗略算来，两拨人所处的时空差，大概是西泽用岩石巨人砸破墙壁的所用的时间，大约几分钟左右。若要一次性静止那么长时间恐怕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并不是关键，时间虽长，用分次静止的方式也可以最终补平这个差距。可是更关键的是，昭倩时间静止之时，她自己的时间却是在正常流动的。这样一来，即使大伙儿能够重新合二为一，昭倩该怎么办？ 无数问题摆在那里，确实让这计划变得复杂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知这时，千叶因果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为什么要合并时间呢？我们现在正在攻克北国游戏，如果有一波同样力量的人作为助力，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千叶的话让众人不由得一愣，她说的没错，暴雪城的官道就在眼前，如果放下现在的情况不管，完全可以一起向着城内走去，去慢慢解开这个游戏。 刚刚的众人，思路完全局限在这是幻雪门的一项考验，只想着怎么让时间恢复正常，却不曾想去利用这个时间缺陷，为游戏的破解服务。 “好想法啊！”艾尔是第一个站出来赞赏的人，任凭他绞尽脑汁，却也没去往这个方向想过。 而另一边的艾尔，此时却是抽出了法则之剑，神情奇怪地看了看剑锋。 同是艾尔，这边的艾尔很快就明白了另一个自己在想什么，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法则之剑，只见两柄剑上都赫然带着一块绿色宝石，那是神运的第一块宝石——幽都的空悲歌。 因为时间沟壑，同一地点出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神运宝石，可是这第一块宝石有两块，那么第二块呢？到时候，如果只有一块雪礼赞，该分给谁呢？ 同时存在虽然有二倍的力量支援，但是很多问题也接踵而至，况且如果这世间都已经被扭曲，那么艾尔一行人还能否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成了未知数。 想到这儿，艾尔回头望了望那扇被打碎的幻雪大门。 然而，还没等艾尔看过去，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却让艾尔浑身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轰！” 那是无比熟悉的声音，而如今第三遍听起来确实有如死神的脚步。 …… …… “哦，好极了，我们足够组成一个加强连了。”卡尔德苦笑着道。 然而，现如今却已经分不清是哪一个卡尔德在说话，因为此时此刻，这片道路上已经聚集了五波一模一样的人……随着那扇幻雪门一次又一次被西泽的熔岩巨人击碎，一波又一波一模一样的人冒了出来，此时已经让这官道显得有些拥挤。如果不及时止住这种现象，恐怕人数还会继续增加下去。 方今众人才意识到，这个样子大伙儿根本无法一同进入下一关卡，因为这证明着所有人还尚未突破幻雪大门，依然在幻雪门扭曲的时间世界之中。 如果说，一次扭曲是时间沟壑，那么现在这里简直就是一片时间的丘陵。无数次时间节点疯狂重合，让无数波一模一样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这里。而所有人却又都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束手无策。 幻雪城门，名副其实是这暴雪城的门神。它一没有用暴力，二没有用幻觉，却是硬生生将这一行人困在了这里，或者说，是将一行人无数次困在了这里。 这里似乎成了一个死结，随着人数的增加，这片官道已经挤满了同样模样的人们。由于每一个人都有好多个同样的自己，这些自己只见往往会同时冒出一些想法。这导致整片街道变得七嘴八舌起来，一时间嘈杂声四起，如马蜂窝一般。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一个艾尔催动信源力量，从众人中高高跃起，直如神佛般停在了半空中。 第221章 心愿 “卡尔德有话说。www.Pinwenba.com”当艾尔用声音镇住场面，他将卡尔德推向了众人之前。这位卡尔德正是最早一批进入门中的卡尔德，相对于其他卡尔德来说，他所走过的时间周期要长上一些，所以他的思维也比其他卡尔德要快上一些。 现在他所想到的东西，可能其他几位卡尔德要几分钟或十几分钟后才想到。 “诸位。”在艾尔的拥护下，卡尔德也催动信源力，将自己缓缓提升至空中： “之前，我只和大家说，暴雪城是完成这个游戏，获得雪之礼赞的地方，但是我从来没有说过，这里一共有多少个关卡，大家可知为什么？” 此问题一出，所有人一筹莫展，只有其他几个卡尔德突然如梦初醒，泯然一笑。 “告诉大家吧，实际上，包括我，空王，还有洛丽塔，我们都是在进入幻雪城门的第一关就失败了，所以我们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游戏有多少关。”卡尔德语重心长的道： “然而我们每个人走进幻雪城门的每一次，所遭遇的情况都不相同。其中，闯幻雪门次数最多的就是空王自己，他曾经在这里陷入空间密境，就是每次走入幻雪门，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实际上是在走出幻雪门。空间似乎在他走入的一刻就会将他扭转过来。最后他无可奈何，只好放弃了那次挑战。再比如我，我上次来挑战这里，也同样败在幻雪门，这也是我格外重视这里的原因。上一次在这里，我同样遭遇了时间关卡，幻雪门将我送回了十几天前，那时候我还压根就没走到空王的北国领域。可是这并没有完，我当时反复回到暴雪城多次，然而每一次只要走进幻雪门，就会被传送到十几天前，让我十分苦恼。” “但是！”突然间，卡尔德语风骤转：“我在这其中却想通一个道理，我发现幻雪门似乎是有主观意识的存在，它能够轻易改变时间空间的很多东西，然而门所做的事，实际上是在表达一种语言。它对待我和空王的意思，基本就是两个字‘出去’。门不喜欢我们，希望我们趁早离开这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西泽似乎觉得卡尔德话说得太墨迹，在人群中让他的心情有些喧闹。 “你可以看看，当我们一同走进这里发生的又是什么呢？”卡尔德却不点破，依旧引导着众人的思维。 “你是说……这幻雪门喜欢我们？”千叶因果冰雪聪明，转瞬便明白了卡尔德意思。 “正是。”卡尔德笑了笑道：“幻雪城门乃是灵性之物，有情感，有喜怒。从它的做法看来，如果他讨厌来者，那么他就根本不会让来的人进入暴雪城。相反的，如果他喜欢来的这些人的话……” “他会复制这些喜欢的人们！”艾尔恍然大悟。从卡尔德的话看来，幻雪门就像是小孩子心性一般。由于他有着无上的奇特力量，因此他能够做出比普通孩子更加任性的事儿来。而由众人所遭遇的情况看来，幻雪门应该是喜欢这里的人们，才会放大伙儿进城，并且无数次重演这个过程。 然而，幻雪门这个任性的行为，却让孩子们有些一筹莫展。毕竟很多个自己站在附近终究是件让人觉得奇怪的事儿。 “就像半神学会对于半神基因的研究理论，天地万物皆有情感，小到一个水分子，大到一座山，一条河，都有感知情绪的能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幻雪门就是一个这样的存在。只不过，他虽然是一个静物，却有着超越人灵的特殊力量，所以才会用这种力量作为表达自己情感的桥梁。”卡尔德分析道。 “话说这家伙还真是有趣，明明是西泽把它揍碎的，居然还会喜欢我们。”一个千叶因果嘟嘟着嘴道，在她眼里，这扇有灵性的门已然具备了受虐狂的属性。 “如果换个角度想，那扇冰门想必并不是幻雪门的本体，只是幻雪门的一块浮型，说起来，打碎那冰门或许就像给幻雪门挠痒痒一样。”艾尔摊了摊手道，从刚刚在幻雪门外时，他就清晰地感觉到，这扇巨大的冰门并没有深厚的能量流动，也不像是有能力引发奇景的存在，所以从那时他就隐约觉得，或许这幻雪门并不是这么简单而已。 幻雪门另有其体。 这种想法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虽然这种想法并没有确切依据，但如若是真的，那么却是有着清晰的利弊。糟糕的是，孩子们走到现在却还不曾看见幻雪门的本体，庆幸的是，如果幻雪门真的有本体的话，或许破坏本体，就能够破除这个时间沟壑。 感知，只有信源感知有可能解开这个结。 屏气凝神，作为众人中信源能量最高的艾尔，五个艾尔示意大家不要发出任何干扰。当四下静下来，五个王灵级别的S级半神联合发力，将信源能量化作薄薄的一层薄膜，向外急剧扩张而去，这层信源膜上承载了艾尔们敏感的感知力，很快就将笼罩整个暴雪城。从本理上艾尔发现，无论在哪个世界，奇异之人物必有奇异的信源流动。所以艾尔只要找到信源流动有异动的地点，就能摸索到幻雪门的真体所在。届时哪怕是在地下千尺，艾尔也能把它挖出来。 五个艾尔的力量总和，加起来可以媲美洛丽塔这样的英灵。当信源感知膜散开之后，迅速就将方圆千里囊括在内，一草一木都逃不脱艾尔的感受。 然而，正是这次感知，让五个艾尔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惊愕的神情。 “怎……怎么可能……”其中一个艾尔禁不住开口道，感知膜依然在扩大，但是他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难看，简直宛如惨白。 “怎么了？”成群的关切声传来，却是都分不清出自谁口。 “全是空的……”另一个艾尔声音有些低哑地答道：“我们的信源膜放大得足以包裹整个暴雪城，可是除了周围的大伙儿外，我们感受不到一丝一耗其他的信源流动，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一个被放逐的世界一般……”又一个艾尔接过了话。 第222章 燃烧的来者 被放逐的世界，准确说，这并不是艾尔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地方。www.Pinwenba.com 上一次艾尔见识这种地方，就在不久之前。那时有一个空间，叫被遗忘的时间尽头，那时有一个老人，叫伯牙。 只是此时此刻，伯牙和时间尽头都已经作古，这位古老的神运者终于在生命的最后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牢笼，为他已经无法计算时间的生命画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所以现在没有伯牙，没有这位几乎无所不能的前神运者鼎力相助，如今的孩子们，就像一群被放逐到孤岛的流放者。 而流放了他们的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调皮的城门——幻雪大门。 “这里被隔绝了。” 思考了片刻，终于有一个艾尔开口向众人解释道：“很奇怪的现象，按理说这暴雪城既然充满奇物异象，绝对应该是窝藏着许多不安定的信源流动的地方。可是刚刚我们放开力量去探测，周围除了发自我们身上的信源流动外，再也没有一点值得注意的信源流动了，都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死物。”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在这片发生了时间异常褶皱的领域里，却连罪魁祸首的影子都捕捉不到，没有施法者的信息，解决这个死结就无从谈起，纵然五个艾尔联合起来实力不亚于英灵洛丽塔，可是如果连敌人的样子都见不到，那么任何力量都没有意义。 言语间，五个艾尔联合释放的信源感知膜依然在扩大，转眼已经开始吞没暴雪城外的千里冰封。 本以为那片冰原没什么好探测的，然而当艾尔的感知扩散到一定距离时，五人的眉头却同时紧皱了起来。 “等一下！”一个艾尔率先开口叫道：“有人在接近这里！” 按理说，力量达到王灵的灵都可以跨越千里冰封，但是让艾尔惊讶的并不仅仅是有人接近这个事实，而是来者的靠近速度快得不像话。 如果说，空王、卡尔德和洛丽塔都是运用了特殊的方式穿越千里冰封，那么他们的快另当别论。而此时正在接近的人，在几秒前似乎还在遥远的北国之外，可是短短几秒间，已然跨过了大半了冰原，这难免不让艾尔惊愕，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走这段距离到底需要多久。 而艾尔如今的实力已经看平王灵，这物源界中能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人或灵已然屈指可数。 “什么？”其余众人好奇道，他们的感知力不足，还并未能感觉到来者的信源能压。 可是还没等任何一个艾尔回答，答案却在转瞬间出现在了孩子们眼前。 所有人一同望向了背后的幻雪城门，因为原本一片冰冷的那里，如今充满了炽红。 火。 孩子们看到了火。 滔天之火直如巨浪般吞噬天地，那寒风凛冽的暴雪城大门，此时此刻却化作了一片燃烧的海洋。奔腾的火舌犹如嘶鸣的魔物，带着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巨拳挥落，也没有又一波艾尔们出现在城门外。不同于无限循环的一幕出现了。 火焰吞噬过一切，转眼将幻雪城门华为雪水甚至蒸汽，将一切蒸腾于天地之间。 剧烈的头痛，正如每次出入于识海空间时的感觉相似。 然而自从获得了强大的信源力量后，艾尔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痛苦了。本以为在强大的信源防护下，此类病痛再也不会侵袭自己的身躯，可是这种想法在这一刻破碎了。 剧痛，痛的昏天黑地一般。眩晕感让艾尔的视线不断旋转而模糊，眼前只有不断转动的蓝色和白色。 嗵！ 艾尔昏然倒地，世界总算静止了下来。在模模糊糊的视线中，艾尔看到地面上并不仅仅倒着他自己，还有其他的伙伴们。 可是此时……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艾尔运起信源力量，强撑住自己的精神不睡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个人……七个人…… 艾尔的目光环视一圈，只有七个人倒在地上。 是这么多人没错，自己身边的伙伴就是这么多……艾尔朦朦胧胧间想到。 不！不对！ 突然，艾尔心头一凛，顿时清醒了三分。的确在平时的时候身边只有这七个人没错，但是此时并不是平时。 明明应该有五倍数量的人…… 想到这里，心头的不解和好奇似乎凝聚成一股格外强大的信源力量，竟是硬生生地撑起了艾尔眩晕的身躯。 可是世界依然模糊不清，身体依然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就会踉跄到底。 然而，虽然看不清东西，却能分得出颜色和光芒。当艾尔缓缓撑起身躯，视线随着身躯而高涨而起，一片火光融入了他的视线。 艾尔不知道那火光来自何处，只觉得它炽烈，霸道而又温暖，熟悉，好像很久很久就曾见过一般。 是火之恶来吗？艾尔暗暗寻思道。 可是身体给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火之恶来在他身上开启的法门并没有任何反应。换过来说，他并没有召唤过火之恶来，它也不该会前来援助。 是谁？ 艾尔并不知道，他只知道似乎是正在到来的这火焰消融了那幻雪城门，也正是这火焰令时间的褶皱平和，让五个时间点的人重新归于统一。 艾尔竭尽全力，想要张开眼看清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可是当艾尔将信源力量集中到双眼时，脚下却是一阵虚浮，竟是重重地向下倒去。 而就在这时，一抹金色晃过了艾尔眼前。 紧接着一双手扶住了正在倒地的自己。 那是一双温柔而有力的手，感觉起来似乎是一个女孩儿。 的确是女孩儿，因为紧接着，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的传入了耳朵。 “小心点，时间蹦合会造成信息瞬载过量，一定好好休息下才行。” 那女孩儿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似乎是一个艾尔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但却又不完全一样。 是谁？ 还没等艾尔细想，剧烈的疼痛感已经令艾尔无法承受。他终于还是闭上了双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30章 地狱犬 低吼声。www.Pinwenba.com 越来越多得低吼声。 “不，不对，不只是三个。” 艾尔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他听出那低吼声绝对不止是三个，随着那些声音逐渐接近，竟是足足有数十个之多。 虽然那怪物仍在远处，但是艾尔能听出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接近。 是一只恶魔没错。 艾尔仔细聆听着那袭来者的步伐，虽然低吼声似乎出自几十个头颅，但是步伐声却始终只有四只脚。 对了！ 艾尔猛然想起他曾经看过的一段记载。据古书《神谱》中记载，实际上地狱犬有50个头，是后人为了雕刻方便而减为三个。 古老的记载并没有错，这怪物的头颅绝不只有三个那么简单。 五十个头颅支配着一个身躯，这意味着什么？ 艾尔很快想到了其中的关键，虽然恶魔的躯体来自猛兽，但是猛兽同样具备大脑，只是不及人类这样具备智慧而已。 从信源绝对值的理论说起，动物的信源绝对值要低于人类，所以较为愚笨，在生物界的地位也很低。 可是那是针对一个大脑而言。换个角度想，如果一个动物同时具备五十个大脑呢？这五十个大脑合作支配一个身躯呢？ 如果五十个大脑能够通力合作，那将意味着…… 它很可能具备相当的智慧！ 不亚于甚至超过人类的智慧。 “你是一个聪明的猿猴。” 正当艾尔这样想着，一个低沉而悠远的声音突然传入了艾尔的脑海。那声音虽是一声，但却仿佛是五十个声音的共鸣。 冷汗顺着艾尔的额头淌了下来，他知道是谁在和他说话。 不是别人，正是正在向这里走来的地狱犬，而且用的是心语。虽然它距离大伙儿依然遥远，但是很显然它已经定位了大伙儿的位置。它比艾尔想象得还要可怕，在这么遥远的距离，它居然能够使用心语隔空传音。 同时它的话语告诉了艾尔，它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五十头地狱魔犬，它不仅仅有着恶魔之力，更有着强大的信源力量。五十个头带来的信源绝对值，加起来足以超过一个人类。它是恶魔中的智者，是魔中之神。正是因为它这样的智慧和力量，它才能守护地狱千万年，为无数人所知晓。 在它的眼中，人类不过是一种猿猴，就像人类将其他动物都视作野兽，而称自己为人类一般。信源绝对值决定了物种的尊卑，古老神明中的猛兽派明显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而最终与半神人类一族分道扬镳。 但是猛兽派同样诞生出了佼佼者，比如地狱犬。 不过…… 艾尔突然灵机一动。如果是作为敌人来看待，具备着高等智慧的地狱犬也许是个麻烦。可是如果它不是敌人呢？ 刚才的恶魔亚巴顿，是出自野兽残忍的嗜杀本性，才会对附近的孩子们疯狂攻击。可是这些孩子和恶魔本无什么深仇大恨，并非不能和平共处的。就好像多莉丝还通过初代恶魔不死鸟获得了不死鸟之力一般，古老的神魔大战已经成为历史，他们这些半神后裔没有必要一定和恶魔拼个你死我活。 是谁说过什么来着……要和谐！ 艾尔心里默默道…… …… …… 如果说一块积雨云能够遮住太阳，很多人也许不会觉得稀奇。 可是如果说一只狗能够遮住太阳，估计没几个人能相信。 不过这就是事实，至少对于现在的艾尔和孩子们而言。 艾尔敢对天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只狗。按理说，曾经见识过很多丧魂兽都是体格庞大的家伙，但是它们在这只狗面前都显得相形见绌。 一只大狗，真真正正的大狗，遮住了艾尔等人头顶的所有光线，竟是让这片土地一时间变得如同黑夜一般昏暗。多莉丝身旁燃起了熊熊火光，照的这里仿佛是一个巨树下的篝火晚会。 可惜现在不是晚会，头顶的也不是巨树，而是…… “额……你好……亲爱的地狱犬先生？” 艾尔刚刚还在想着怎么和这个看守地狱的恶魔交流，但是如今看到这个家伙后，艾尔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愣愣地望着这个遮天蔽日的大狗，好像望着一座看不见山顶的高峰。 “别绞尽脑汁了猴子。”地狱犬突然开口道，它似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艾尔的尴尬，倒是好心好意地给了艾尔一个台阶下。可是这台阶里多少有些轻蔑的意思。 不过这也是一个利好信息，至少说明地狱犬还愿意与他们说话，这就意味着或许有谈判的可能。 可是正当艾尔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猴子？！你在说谁！？你这狗东西！” 多莉丝已经怒气冲冲地叫道，过了这许久，她那桀骜不驯的性子却一点儿没变。 好极了……谈判破裂…… 艾尔长叹一声，无奈地单手捂头。 谁知，听了多莉丝的挑衅，那地狱魔犬却并没有显露怒色，它的五十个头中，只有十几个头看向了多莉丝的方向，其他的头却在观察着其他人，处于中心的几个头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艾尔。 “你们这种猴子是我一直以来最看不透的生物。”只听那地狱魔犬并没有理会多莉丝的挑衅，而是继续自顾自地道：“你们看上去弱不禁风，虽然有头脑但是却心性恶劣。你们狡猾、自私、怯懦却又狂妄。千万年前的神魔大战，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获胜的。” “神魔大战？”艾尔再次听到了这个词汇，看来多莉丝所听说的确有其事。 “你是远古恶魔，难道没有参与过神魔大战吗？”艾尔奇怪道。 “远古恶魔？”地狱犬愣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我们并不是什么恶魔，我们和神的人类后代一样，是神明的后裔。我是神的第一代后裔中的一位，我当然知道，我的父辈只是想证明猛兽更适合作为传宗接代的选择，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人类。我们并不想战争，也从没有掀起战争，掀起战争的同样是你们，你们这些自称为人类的猴子。” “胡说八道！”多莉丝听不下去了，她尖声叫道：“我可是从同样是你们第一代恶魔的口中得知的，你们这些恶魔诞生后就搞得生灵涂炭，四处杀生作恶，半神后裔就该讨伐你们这些恶魔！” 多莉丝情绪很激动，似乎自己也是当时的受害者一般激动。可是相比之下，地狱犬却始终不露愠色，只听他平静地反驳道： “杀生作恶？那只是半神们的看法而已。我们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改变过，我们只是正常的捕食来维持生存而已。我们的捕食对象是所有可以捕食的动物，当然也包括你们这种猴子。这本是食物链最正常的自然规律，如果说这样也算作恶，那么后来你们人类大肆屠杀食用其他动物，岂不是恶贯满盈的杀戮了？我们不曾作恶，可是你们人类却以此为借口展开战争，要将我们除之而后快，你说，作恶的是谁？” 被地狱犬这么一说，多莉丝竟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反驳。毕竟神魔之战的历史她也是从不死鸟口中听说的，她并不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是什么。她想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点，立马道：“别再花言巧语了，看来你也不过是一只爱撒谎的家伙！” “哦？何以见得？”地狱犬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所听说的神魔大战，也是你们的同胞，同样是初代恶魔的不死鸟亲口讲给我听的。它作为恶魔尚且承认这段历史，你却在这里歪曲事实，比起不死鸟，你可差远了！” 第265章 圣·奥古斯都 “零！” 电梯门骤开。www.Pinwenba.com 通常情况下，一个电梯数到零的时候应该是起步或者停下的时候。可惜艾尔和小诗织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的电梯在“零”声响起的时候正是速度最快的时候。 虽然明知道随时可能遭到雷火兄弟的突袭，但是时间不等人，艾尔还是凝聚起信源防御力，抓紧千叶诗织的手，想带着诗织一起跳出去。 可是还没等艾尔发力要跳，他突然被一股猛烈的力量给拽了出去，拧头看去，竟是小诗织早已经先一步发力，向着电梯外跃去。 于是艾尔尴尬地被一个小姑娘像拽风筝似的拽出了电梯。 刚一冲出高速的电梯，诗织的身躯竟像毫无惯性一般，一瞬间便稳稳地停在了地面上。糟糕的是她还松开了手…… “哇哇哇哇……” 艾尔身体失去了着力点，怪叫着被惯性甩了出去，横飞了十几米，才终于停下。 “不带这么玩的……”艾尔愁眉苦脸地看了一眼诗织，可是诗织却用一脸怜悯的神情看着他，那样子好像在说：“这可怜的娃，咋这么笨捏……” 艾尔被诗织看得脸上一阵青红，赶忙稳住身子站得笔直，揪了揪衣角扥了扥衣服面，让自己看上去像样一点。 平缓了口气，艾尔才注意到这里竟然如此平静。从他和小诗织下了电梯起，不但没有遭受到突袭，甚至没有半点雷火兄弟的影子。一条深幽幽的黑色甬道通向里面的地核天牢，那甬道并没有照明设施，完全依靠发热的岩壁熔浆的火光照明。 说起来，天牢的构架，是用一种高强度的耐热透明材料建成的，不细看的话就感觉地核熔浆在这里自动分开出一条隧道一样。透明材料让这片地方看上去颇为阴森，滚烫的地核熔流在四周环绕，就像是走进了海洋馆的海底隧道，可是周围的不是海水，而是熔浆。 据艾尔所知，地核的温度应该高达5000多摄氏度，金刚石在这里都会被压得像黄油一样软。不过走在甬道里，虽然能感觉到这里的温度超过一千摄氏度，但是绝对没有5000这么高。想必这也是那层透明新材料的神奇效果，某种程度上，那种材料可以说是抵抗了地核的大部分恐怖之处。艾尔很难想象，当初这个天牢到底是如何建筑而成的。 1000度对于常人来说足以将其变为粉末了。不过那是常人而言，艾尔就有着自己对抗高温的办法。热是通过介质才能传导的，艾尔早就对此做好了准备。在电梯中时，他就运用信源力量，吸入了足够维持一天生命消耗的氧气，然后将信源能量层从自己的身躯向外扩散开，把自己和外界的一切介质阻隔开来。简单说来，类似于真空包装的原理。 不过即使是在真空环境下，热量还是能够通过辐射到人的身上，所以艾尔还需要让能量层构成尽可能凭证的镜面形式，这样才能反射掉大部分的热，以保证自己的身躯不会受损。可是即便如此，在这地核天牢中的艾尔仍然会感觉到酷热难耐，惹得汗水直流。 相比之下，血族小诗织似乎轻松得多了。她的身体结构不同于人类，本质上来说，血族是远古神明的影子化身的生命种族，它们身体的核心在于体内依附在血液中的影。当他们侵入一个人类躯壳后，这个人类的身躯就会被完全改造，彻底丧失原本脆弱的**结构，而化身为血族寄生之躯。 比起常人，血族寄生后的躯体虽然一样会老死，但是其活着时候的状态却是完全不同的。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躯体会具备一种类似不死不灭的性质，除了躯体寿命结束时这个躯体会解散外，其他情况很难伤及这个躯体。 刀枪剑戟不能，高温自然也能。 所以看千叶诗织的样子，就像踩在后花园的土地上，吸着有草莓芬芳的新鲜空气一样自如。 然而，千叶诗织突然站稳，她的神色却突然变了。 “怎么了？”艾尔奇怪道，他感觉到诗织的表情似乎不太正常。 “跑了一个！”诗织突然跺着脚叫道：“啊呀啊呀大意了！刚才有个家伙顺着电梯跑了！” 说着，千叶诗织突然转身，打算返回电梯运行的那个地球隧道中。 什么？ 艾尔一阵惊愣，他刚刚和诗织下来的时候，其实他的注意力还是十分集中的，生怕有什么人趁机做些什么。可是即使如此，他也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人通过电梯跑了。 “那家伙好快的速度，竟然连我都瞒过了！”千叶诗织一脸不服嘟着嘴向来时的隧道冲去，似乎打算只身冲入隧道去追那个跑路的家伙。 艾尔并不怀疑诗织能够不依靠电梯飞行于隧道中，他是亲眼见过千叶因果的血翼的，那是一个血族独有的速度法门。既然同为十三血宿，想必诗织也该精通此技。 果不其然，刚刚靠近隧道，一双猩红色的血翼就顿时出现在了诗织的背后，与因果不同的是，诗织的血翼看上去作滚圆矮胖状，看上去就像一对卡通龙的翅膀，到和她萌萌的小脸颇为贴切。 然而…… “呼！” 一声剧烈的燃烧声响起，在诗织刚想跳入隧道的时候，一道炽烈的火幕突然拦在了诗织面前，将诗织的去路完全封锁了。 按理来说，火焰这种东西对诗织完全没有威胁力，她连地核的高温都不怕，何况是一撮火焰呢。 可是在她想穿过火焰墙壁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因为她敏锐的直觉能感受到这火焰并不寻常。其他的火焰无论多高的温度，对她而言或许就像温泉一样无妨，但是面前的火焰不一样，诗织能感觉到，如果自己强行穿过这个火焰，一定会被灼烧受伤。 而这时，火焰的主人也出现在了隧道的另一端。 “Is　this　the　hope　of　the　world　in　my　hands I'll　take　this　t　I　can Look　to　you　to　see　the　future Stronger　and　free Chorus Today　we　will　show　who　we　are We　are　the　earth The　Flame！” 一首男中音的歌声从隧道的那一端传来，不是世界语，也不是艾尔特别熟知的语言，而是美音的英语。这种发音艾尔似乎听多莉丝曾经发出过，不过也仅仅是偶尔而已。 对于艾尔这种没学过英语的中学生水平，他自然不懂得那人唱的是什么。可是一旁的千叶诗织却似乎知道的多得多。 “圣火之歌。”千叶诗织转过头，凝视着隧道的另一端缓缓道：“不会错了，来的人是两兄弟中的火魔——圣·奥古斯都。” 话音未落，歌唱者的身影已经渐渐走进，熔浆的光亮照亮了他的面庞以及他挺拔的身躯。 刚一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艾尔愣了一下，因为这人看上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艾尔本以为，雷火双魔都是十恶不赦的罪犯，想必应该是那种黑旋风的模样，满脸胡子身彪体壮，一说话喷得到处都是口水的那种。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完全不同，他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穿着深红色的笔挺西装，一头卷曲的金发优雅而华贵。他皮肤白皙，看上去很难判断年龄，一双碧眼炯炯有神，似乎透着无尽的魅力。艾尔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儿，或许第一眼就会被这个男子迷住。 不过说起来，在场的的确有一个女孩儿，虽然是个血族。 好在……血族各个都是帅到掉渣的家伙，从审美疲劳的角度来说，想必小诗织不会有什么感觉吧。 这样想着，艾尔偷偷瞄向了诗织了，可是这一看……他彻底失望了…… “好帅！” 只见诗织已然两眼放光，一张萌脸上此时满是花痴状，两手紧张地握在胸前，好像还有些扭捏似的。 “喂喂！”艾尔赶忙拽了拽了她的衣服叫道：“你不是知道他是谁吗？怎么还是这幅样子！” “是啊！我当然知道他是奥古斯都，这一看就更确定了！因为早就听说他好帅的……”诗织动也不动地方地答道，一双闪着星星的萌眼已经花痴得无可救药了。 我晕…… 艾尔总算知道为什么千叶一路上如此兴奋，原来是即将见到听说过的帅哥而导致的花痴综合征。 奥古斯都似乎也察觉到了千叶诗织的花痴状，他对此颇为满意。只见他缓步走到艾尔和千叶身前，十分绅士地伸出一只手道： “哦！这位美丽的少女，你已经感受到圣火的光芒了吗？” 他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千叶诗织，仿佛一位传教士在用信仰感召迷途的少女。 “是……是的……”千叶诗织结结巴巴地答道，不只是出于兴奋还是紧张，说话的时候，她的小脸红得像苹果一样：“那……那个……” 本以为她想要问奥古斯都要签名了，然而，千叶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差点没让艾尔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那……那个……请问……我能肢，解了你吗？” 千叶红着脸弱弱地问道。 第266章 千叶诗织 “肢……………解………………？” 不仅仅是艾尔，连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火魔——圣·奥古斯都也是一脸僵硬的表情。www.Pinwenba.com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这个萌萌的小女孩儿说出这些的时候，她脸上的面容是如此真挚诚恳。 可是圣·奥古斯都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脸上的惊愕很快就被隐藏了起来。 “真是个勇敢的爱好。”奥古斯都恢复他高雅绅士般的腔调道：“你的想法是对的，只不过过程不够干净。这个肮脏的世界里有太多肮脏的人类，他们都该被净化！只不过，肢，解，什么的……太过繁琐，更好的方式是用圣火洗涤他们，洗净这个世界！” 说这些话的时候，奥古斯都大张着双臂，仰头向天，他说的器宇轩昂，好像在朗诵一首圣词一般。 可惜，对着小诗织说这些，奥古斯都算是找错人了。要知道，对于这些生活在黑暗世界的血族而言，越是神圣的东西对她们越没有吸引力。 “可……可是……”小诗织完全没有听进去奥古斯都的话，依旧红着脸坚持道：“可是我还是更想肢，解你……” 艾尔听得一头恶汗，他不知道这场好好的谈判怎么就变成讨论这种话题的时间了。然而小诗织完全不给艾尔任何从中调停的机会，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只见她嘴角兴奋地上翘着，眼睛突然张大得能清晰地看见四周的血丝，瞳孔缩小成一个狰狞的黑点，咧开的嘴像一把镰刀，正有点点口水从那镰刀的尖儿上留下来。这一刻的诗织已经完全没有了小女孩儿的样子，她那抽动狰狞的脸，已然完完全全像是一只待捕食的野兽。 “嘶。” 一声如魔物般的嘶鸣从千叶诗织的嘴角发出…… …… …… “那个……” 在通往地核天牢的天井外，路老先生一脸不放心地看着死婴： “我还是觉得……你让千叶诗织下去真得对吗？那个家伙可实在太不稳定了，被誉为神经质的末卡维氏族族长，我真担心最后她叼着艾尔小兄弟的胳膊腿从电梯里出来。你的很多计策的确与众不同，所以当时我也没说什么，可是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她赔艾尔小兄弟下去呢？” 路老先生的问题似乎让死婴不知如何回答，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天井，单手捏着下巴道：“我也很难说清楚为什么这么做，如果硬要说的话，是直觉吧……直觉告诉我，或许谁也控制不住末卡维这个血宿，甚至没有人敢邀请这个末卡维族长千叶诗织共同作战。但是我总觉得，如果是他的话，或许可以。” 听了死婴的话，路老长长地吐了口气，他皱了皱眉眉头，暗自喃喃道：“直觉……嘛……不过说起来，你的直觉似乎一直都很准呢……至少在控制雷魔这一件事上就准得很。” 死婴笑了笑，算是对路老的夸奖收下了。 “报告长官！” 正在这时，死婴的贴身警务员快步跑了过来，由于此次行动较为机密，死婴决定用最原始的联络方式——口耳相传。所以他才会派自己的警务员来回传信。 “正如您所料。”警务员有些兴奋地对着死婴道：“监控系统显示，雷魔圣·奥林匹斯的确瞒过了艾尔和千叶诗织，已经在他们到达的一瞬间跃上电梯顶，现在正随着电梯移动。而火魔圣·奥古斯都仍然身在天牢内，牵制着艾尔和诗织两人。” 听了警务员的话，路老更是一脸钦佩地看着路德维希·死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识死婴料敌于先的本领了。他很难想象，一个研究科学的人竟然对作战有着如此惊人的天赋。 “这么说，雷魔现在已经开始随着那个改造过的电梯路线在地球中心绕圈咯？”死婴不放心地确认到。 “是的！”警务员笑了笑道：“雷魔肯定死也想不到，这条电梯路线已经被改造过，他永远只会在地核周围绕圈，不会升向地面的！” “好！要的就是他们这么做。”死婴的脸上露出一抹有些渗人的诡笑，如果艾尔在这里，他一定会觉着这种诡笑似曾相识。 “本来我还担心，如果雷火双魔合力对付艾尔和诗织，说实话，艾尔两人很可能会输。可是这样一来，如果只有奥古斯都一个人，胜算就大多了。雷魔奥林匹斯，就让他在地核周围转圈去吧，哈哈哈。”说着，死婴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此时的表情丝毫没有那种科学家的简单纯朴，反而看上去似乎有点坏。 事实上，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着无数个不同甚至相对立的精神人格，只不过多数情况下，人们只会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习惯的那一种人格而已。而在末世，一切都衍生出另一个样子，比如人的内心。死婴并没有改变，这是他原原本本的自己，暗藏着的另一面罢了。 “可是，死婴啊。”路老先生听着死婴的话，还是多少有些忧虑着道：“我们派两个孩子去，可是为了谈判的，你这样完全按照对战去打算，真的好吗？” 听闻路老的话，死婴却是微微置与一笑：“路老，这点您应该比我更明白，艾尔小兄弟他年纪小，想法难免天真。他的想法，无非是通过讲道理，恩服雷火二人。我倒不是不相信他的说服能力，但是要知道，对于雷火二人那样的家伙来说，如果不能先威服，那么是连恩服的机会都没有的。艾尔想要成功，必须要打，而且要打赢，然后再说他想说的，恩威并施，才可能收到希望的效果。” …… …… 血翼骤展，千叶诗织两手抓地，她那本来柔嫩的手指此时青筋暴起，骨骼凸显于苍白的皮肤之上，十个手指狠狠抓入地面中，将那足以抵抗住地核压力的高等材料都生生抓出了十个窟窿。 “嘶。” 又是一声魔物般的低吼，低吼声未落，千叶诗织整个人突然如电光般飞向火魔奥古斯都。然而奥古斯都也并非善类，他那双透着无限魅力的碧眼仿佛早已经看穿了诗织的行动，只见他轻轻侧身后仰，反重力般的将自己的身躯躺停在半空中，瞬间闪开了诗织的攻击。 可是诗织的攻击并非如此，一击被闪后立刻切换着力点，反向继续袭来，其速度之快，直让艾尔都看得眼花缭乱。 火魔也是目不转睛地关注着诗织地攻击，聚精会神的左闪右避，竟是生生躲过了诗织数十次同种形式不同方向的冲击进攻。 终于，在诗织冲击了地一百次后，诗织终于重新跃回地面，挺稳了下来，两只手紧紧抓着地面，整个人背对着奥古斯都蹲立不动。 “没有用的，我美丽的少女。”只见奥古斯都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绅士地整理了整理衣角，用他吟唱圣词般的腔调道：“我在圣火的庇佑下，你是打不中我的，这就是圣火的无上力量。” 说着，他高展双臂，仿佛对他口中的“圣火”表达一种由衷的感恩。 可是，他高兴的太早了。 背对着火魔蹲在地上的诗织微微低着头，她的长发披散了一些在额头前，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睛。然而艾尔还是注意到，诗织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微笑。 不对……刚刚诗织并不是在攻击！ 艾尔突然意识到，他立刻集中信源能量强化双眼，向着火魔奥古斯都站着的甬道看去。 果然！ 艾尔心中一凛，因为这时才明白诗织刚刚到底做了什么。通过凝聚信源强化感官，他在甬道中看到了无数细细的红线。 并不是普通的红线！艾尔在第一时刻意识到，这些红线恰恰是沿着刚刚诗织飞冲的路线拉起来的，每一次冲击都会拉起一根红线，现在足足一百根，在火魔奥古斯都的周围形成了一层密集的线网。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红线想必是诗织拉出的血线。 “血解之网。”背对着奥古斯都的诗织幽幽着道：“我可爱的奥古斯都先生，就请让我用这最华美的方式，将您切成无数个小块吧。” 说着，诗织转过头，脸上竟是恢复了那一脸红扑扑的样子。 艾尔这时才注意到，所有血线是连在一起的，而血线的一端正拉在诗织的手中。 听到诗织此言，奥古斯都的脸色顿时不自然了，他似乎也才刚刚意识到自己中了计，竟是出于大意，被这个小姑娘困在血线网之中。 血族的血线，比世界上任何一种钢丝都要坚硬上数倍，它们细若无物，如果不是用高强度的信源力量去强化感官，是万万也无法用视觉看到的。可是正因为这种线的坚硬和纤细，它们能够作为切割一切的刀。 “撒有那拉，卡哇伊奥古斯都桑。”千叶诗织用世界语之外的一种语言道，这似乎是她俯身的民族原始的语言。 话音落，诗织突然紧收所有血线，瞬间之下，甬道中红光闪影，无数血线横过奥古斯都的身躯。 第267章 谈判 甬道里，寂静无声。www.Pinwenba.com 只有融化的镍铁流环绕在甬道的四周，好像压抑着这个世界的巨大幕墙。 甬道里站着三个人，他们好像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停在那里。 最一旁的艾尔，倒吸了一口凉气，屏着呼吸凝视着眼前的一切。末卡维氏族族长千叶诗织，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狞笑，看着甬道中心。 而在甬道中心……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无数血线横过了火魔奥古斯都的身躯，按照那血线的排列，这一击足足可以将奥古斯都切成数百个肉块。无数看不清的伤口横七竖八地在奥古斯都的身躯上若隐若现，一丝隐隐的红光从那些伤口中透出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喷射出无数鲜血，洒满这地核天牢的甬道。 然而，艾尔的想象并没有发生。 一滴血也没有流，从奥古斯都的身上。只见奥古斯都即便被切成了数百个肉块，却依然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他被切开的伤口愈发明显了，阵阵格外明亮的红光从那些伤口中散射出来，这时艾尔才注意到，那些红光并非血液，而是火焰的光芒。 “呼！” 突然一阵火焰暴起的声音，一簇明亮的火焰直冲甬道顶端，将奥古斯都整个人都包裹在了火焰之中。一秒钟后，那火焰又骤然消去，而火焰之下，奥古斯都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真是凶呢。” 奥古斯都用手抚了抚了脖颈，只见他的后脖颈出残留的一道伤疤上随之闪过一道火光，伤疤伴着火光而瞬间愈合。 他痊愈了，就像从未被千叶诗织切碎过一般。 果然…… 艾尔心下一凛，和他猜想的一样，奥古斯都和多莉丝一样，是曾经接受过不死鸟力量的存在。这样看来自己的推测**不离十，半神学会所尚未定论的力量种群正是他们在暴雪城遭遇的恶魔种群，而圣·奥林匹斯和圣·奥古斯都接触过的所谓“朱雀”和“雷麒麟”，正是炼狱的不死鸟和另一只高等初代恶魔。 虽然艾尔对恶魔的力量了解的并不深，但是从多莉丝看来，恶魔似乎有某种可以将力量借给其他人类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到底是什么，多莉丝却不曾和他提起。 “我说为什么你有这样的容貌，原来是整过容。”千叶诗织见识了奥古斯都的不死鸟之力，突然仿佛失去了一点兴趣，看她的样子，似乎更喜欢纯天然的帅哥。 “哦？为什么说我是整过容的？”奥古斯都苦着脸，对千叶诗织的话表示不可理解。 “这还不叫整容吗？”千叶诗织嘟嘟起嘴道：“什么伤疤都能愈合，那你自己把脸按照想要的样子变变形岂不是轻而易举！” 奥古斯都让诗织说得一阵尴尬，却也一时间想不出怎么反驳，竟是语塞了。 好在，看奥古斯都和千叶谈话的样子，似乎也颇为绅士，不像是那种半句话都听不进去的人。艾尔打算，趁机切入自己想要谈判的话题。 “我觉得奥古斯都先生应该是生来就这么帅的吧。”艾尔先捧了一捧火魔，既然是谈判，让对方心情好点总没有错。 奥古斯都先生似乎对这句话也颇为受用，他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再一次提起了他那朗诵圣词般的腔调：“那是自然，在圣火的庇佑下，吾等将被赋予完美之身。” “奥古斯都先生，您说的圣火，可是指不死鸟菲尼克斯的火焰？”艾尔微笑着道，他的谈判计划从这句开始就要展开了。 “你知道不死鸟？”果不其然，一听艾尔点破这个半神学会都不知晓的秘密，奥古斯都的神情顿时严肃了下来，他突然上下打量起艾尔，一脸疑惑地道：“你是谁？看样子是个A级半神，但是为什么之前没见过你？” “这个世界上的半神很多，没见过我一个也是正常的。”艾尔微笑着道：“至于不死鸟，我不仅知道它的名字，我还知道它是恶魔，而且神魔大战时诞生的初代恶魔，生活在长年高温的炼狱，拥有不死不灭的特征，我说的对吗？” 艾尔的话让奥古斯都惊讶的睁大了眼，自己力量的来历被一言点透，这难免让奥古斯都感到有些紧张。 “别紧张。”艾尔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先是一个下马威让对方不敢轻视自己，接下来，就该套近乎了：“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一类人？”奥古斯都纳闷儿道：“你所谓的一类人指的是什么？” “那要看你对恶魔的了解有多少了。”艾尔故作神秘道：“半神学会的人，对恶魔一族知道的甚少，还在研究阶段，他们目前还只是简单的发现，古人描述的四圣兽——朱雀青龙麒麟玄武，似乎与这一种群有关，我不知作为‘朱雀’力量者的你，对其他三个力量知道多少？” “当然清楚，我与我哥哥的力量皆源自四大恶魔，怎么可能不清楚呢。”奥古斯都昂高了头道，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充满了自豪。 “那就好，那么，你一定也知道青龙了？”艾尔微笑着对着奥古斯都道。 “你是说龙神！？” 果然，一听青龙的名字，奥古斯都立刻有所反应，很显然万魔之王的名号在这些恶魔传承者的耳中如雷贯耳。初代最负盛名的四大恶魔中，其他三位虽然各有强项，但是说起龙神，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王者。 事实上，艾尔并不知道青龙指的是不是龙神，他是在打一个赌，赌这种可能性。现在听奥古斯都吐出了龙神的名字，他才放心下来，因为他可以确定青龙就是暴雪城的龙神无疑。 “没错，身居在地狱暴雪城，由地狱犬守护的那座冰海之城中，万魔之王龙神，你一定很清楚它。”艾尔故意将龙神的信息详细地说出来，以加强奥古斯都对自己的笃信。 “你既然知道龙神，可知道龙神身上有何法宝？”艾尔进一步问道，这是他逐步推向自己目标的诱导。 “我自然听菲尼克斯大人说过，龙神头颅中的那件法器，不过你即使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套我话的呢。”奥古斯都提防着道：“如果你清楚，不如你来说说看。” “那是当然。”艾尔微笑着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时，空，坠，吗？” 艾尔故意一字一顿地清晰地念给奥古斯都，为的就是让奥古斯都对自己与恶魔相关的说法笃信不疑。 “你去过地狱？”奥古斯都长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何止是去过。”艾尔凑近奥古斯都突然持起手中的法则之剑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艾尔催动第二块神运宝石“北国的雪礼赞”，时间登时在周围打开一片褶皱，将艾尔和奥古斯都所站的地区与外界隔开，两者相差数千个时间倍数。此时此刻，外面的一切就仿佛凝固了一般。 “这是……”奥古斯都明显知道这是时空坠儿才会发出的效果，这一次，他彻底重视起了眼前的少年：“你是龙的契约者？” 契约者？ 虽然艾尔不知道契约者指的是什么，不过既然他这么问了，不如就顺着他。 艾尔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所以我才说，我们是一类人。” “真没想到，龙那个怪物居然也会缔结契约，菲尼克斯大人还认为，龙是最没有可能缔结契约的呢。”奥古斯都有些不敢相信着道：“那那边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 说着，奥古斯都指向了外面的千叶诗织，在“北国的雪礼赞”效果下，时间流速相差太多，外面的诗织就仿佛不动了一般。说起来，比起王昭倩的时间能力，时空坠儿既有优势也有劣势。优势在于，它是一个区域，它能将多个人带入时间流速不同的区域之中去。可是劣势同样因为它是一个区域，正因为是区域，所以它无法像昭倩那样用来对高手突袭进攻，因为当你靠近敌人时，敌人也会进入你的区域中，他和你的流速就会趋于相同。 “哦，诗织她和恶魔无关，不过同样和远古神明有关。”艾尔笑着道：“她是血族，神明之影。” “难怪。”奥古斯都捏了捏下巴，一撮小火焰在他下巴处闪烁了一下，艾尔这才注意到，他的下巴上刚刚还有一个小伤疤，正被奥古斯都消除去。看来这个火魔对诗织的攻击并非好整以暇，相反，他还是有所忌惮的。据艾尔所知，虽然不死鸟之力有不死不灭的属性，但是复原需要能量的支持，如果自身力量耗尽，那么复原能力也会丧失。 “好吧，有这样两位贵客到来，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奥古斯都想了想道：“本以为又是两个不知好歹的半神下来闹事儿的。那么，让我听听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成功了！艾尔等的就是奥古斯都这句话，有这句话他就成功了一半。 “不急。”艾尔婉转着道：“在这之前，能问一下圣·奥林匹斯先生在哪儿吗？” “哦，他啊。”奥古斯都的嘴角露出一股得意的笑：“我想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地面了吧。” 第268章 心语的感召 果然。www.Pinwenba.com 艾尔微微皱了皱眉，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千叶诗织说有什么人已经跑了出去，看来就是雷魔奥林匹斯了。对于电光之速，艾尔始终只有耳闻而不曾目睹，如今回想起来，抵达这里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十分集中，但是仍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感到了一丝风而言。 不过艾尔的感知能力并不仅仅限于物理观察，对于半神之间，另一种方式就是通过信源拓展去感知对方的存在。 事实上，艾尔从刚刚就已经极大化扩展开自己的信源感知，他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体似乎一直在地核周围绕圈。这种感觉很微弱，很难确定那个力量体是不是什么镍铁层中的深地生物。要知道，在二十二世纪以来，随着人类对深层地底的开发，很多深地生物也开始渐渐进入人们的视线。 这些深地生物对人类而言是十分神秘的，它们从诞生之日起就生存在炎热的深层地下，大部分生存在靠近地核的内过渡层和液态层。这些生物往往奇形怪状，但是却常常有着人类难以估量的力量。 世纪初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两只地核生物浮出地表造成的系列灾难。不过那已经成为过去，后来随着半神学会的逐渐强大，地核生物也渐渐变得不那么神秘而可怕了。 值得注意的是，地核生物也时常会具有一些与生俱来的信源力量加护，它们虽然没有智慧，但是也有其可怕的一面。 不过，尽管如此，艾尔还是愿意相信那个环绕着地核的力量体就是奥林匹斯，如果要说理由的话，恐怕是和死婴同样的两个字——直觉。 “您的哥哥似乎正在绕圈。”艾尔皱了皱眉道：“这个隧道似乎并不是简单的连接两端。” 听了艾尔的话，奥古斯都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虽然仅仅是一瞬间的一个微表情，但是也暴露了答案。 艾尔没有猜错，如果是奥古斯都的话，他不可能不熟悉自己哥哥奥林匹斯的能流，刚刚说他哥哥已经去向地面压根只是一句谎言，事实上他比谁都清楚他哥哥正在地核的周围绕圈。 一前一后，先是点破了奥古斯都力量之源，再是将奥林匹斯的行动完全掌握在内。短短几分钟间，奥古斯都已经不得不重视眼前的这个少年，尽管这个少年看上去如此年轻。 “我们来这里并无恶意。”威服已经到位，艾尔开始将自己的语气放的亲切而温柔，他和死婴的想法一样，对付雷火双魔这样的对手，一定要有一个威服的过程。只不过，艾尔并没有运用过多的武力，而是使用的完完全全的心理战。 “我只希望，您和您的哥哥，能听我一言。”艾尔诚挚地道，他明亮的双眸似乎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切感，竟是让奥古斯都一时间心中一酥。 “你说吧。”奥古斯都郑重道。 “您和您哥哥，在这里有一阵子了，我想你们并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艾尔娓娓道来：“我想你们如何也想不到，就在今年，一个可怕的家伙出现在了世界上，短短几个月间就将超过一半的人类杀戮了。你们是人中的恶魔，但是他要比恶魔更可怕。” “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世界大战。”奥古斯都惊愕地道：“我能感觉到世界上人类个体的小信息源似乎在几个月间大量减少，没想到竟是一个人做的，还真是个能耐的家伙。” 说着，他的脸上竟是有些钦佩起来。 “您难道就这么憎恨人类么？”艾尔问道，如果要劝说雷火两人，必须要解开他们心中对于洗礼人类那个杀戮的结。 “恨？并不是恨，而是要惩罚。你接触过恶魔，你应该明白，人类对于整个地球而言是多么可怕的一种存在。在人类崛起之前，世界上还没有哪一种生命能够对其他所有生命造成如此巨大的威胁。你可知道，人类常常会因为某几个个体自私的**，就领一种生命种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仅如此，单说因为这些肮脏的城市扩建所造成的生命灭绝就不计其数。这样的一种生命，难道不该被制止么？”奥古斯都义愤填膺地道： “我和我哥哥建立圣火教，就是要洗净城市的污秽，慢慢还给世界一个公平的生命圈。从不死鸟那里，它也并不憎恨人类，但是他同样不支持人类。而我哥哥从雷麒麟那里，能更深地体会到这一点。雷麒麟是翻云覆雨的圣兽，它平日里卧睡在云层之上，最喜欢在阴雨天在云层中奔跑，用雷鸣洗净空气中的污秽。雷麒麟是如此爱这个美丽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却被人类弄得越来越糟！你知道吗，在人类出现前，地球曾经经历过二十八个不同的纪元，从最早距离现在近四十六亿年的冥古纪元，直到后来的后来的白垩纪　、第三纪和人类出现的第四纪元。这么多纪元以来，还没有一种生物能够造成人类这样的影响。”奥古斯都说的如此熟练，想必这就是他和他哥哥传播教义时所秉承的理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说法是正确的，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也许他们的想法才是对的，而世界上大部分都是错的。可是毕竟我们自己身为人类，即使是不论国家地区，单单是从种族而言，也难免会有一种对自己种群的自私。只不过与前二十八个纪元出现过的生物比起来，还没有哪种生物有着人类这样雄厚的实力。即使是曾经称霸世界的侏罗纪恐龙一族也没有过。 听了奥古斯都的话，艾尔并没有反驳或是辩解，他突然话锋一转，轻柔地问道： “您有家人吗？” 您有家人吗？这句话藏在艾尔的心中好久，却始终未曾说出来过，来到前纪元，他在马修的浮游车上就看到了许许多多一家几口人同乘一车其乐融融的样子，那时候他是有多么羡慕。 能有家人……这是他从大铁棚走出来后，心底里不变的梦。 此言一出，刚刚还口沫横飞的奥古斯都却突然沉默了，他深深叹了口气，那张高贵华美的男子面庞变得有些苍白，一双迷人的碧色双眸，竟是隐隐变得有些晶莹。 “有。”奥古斯都沉沉地道。 “能和我说说她们吗？我真的……很想听听。” 问到这儿，艾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竟是禁不住地流下了两行眼泪，那眼泪流的如此突然，流的不可理解。可能世界上能够理解这两行眼泪的人，只有艾尔自己吧。 也许是艾尔的话打动了奥古斯都，也许是他那真挚的泪水感染了这个十恶不赦的恶人的心，他抬头深深望了望了艾尔，竟是真的缓缓道来： “曾经在我和我哥哥生活的小镇子里，我和我哥哥同时恋上了一对儿姐妹，她们是镇子里最美的两朵镇花，很多人追求她们。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对儿姐们竟是双双嫁进了我们家，分别成为了我和我哥哥的妻子。有趣的是，嫁给我的是姐姐，而嫁给我哥哥的却是妹妹。更巧的是，在我和我哥哥旅行归来后的第二年，我妻子和我嫂子同时有了身孕，我们的孕爱手环在她们怀孕第一天就能够侦测出来。可是也正是那一年，我们成立了圣火教。” 听到这儿，艾尔怔了一下，虽然奥古斯都省略了很多细节，但是很明显他和他哥哥正是在那次旅行途中遭遇了恶魔，有所改变。 “她们是两个单纯的姑娘，却又有时很任性。听说我们要去打仗，她们竟然私下里约定，不让我们的孩子出生。于是去医院做了受精卵保留，将我们的孩子都存在了维系试管之中。她们说，不希望孩子出生就看不到爸爸。”说到这儿，奥古斯都看了看艾尔的模样，笑了笑道：“你这年龄可能还不清楚，维系试管是一种科学仪器，小的大概只有普通试管的大小，大的最大也不过一个水壶的大小，是用来保存受精卵或是早期胚胎的仪器。通过这种仪器，女子可以随时选择孵化这个胚胎的时间，而且可以进一步将胚胎导入孵化器，免去生育的痛苦，让一切过程在体外完成，现代人类多数都是用这种方式生育的。后来，圣火教的活动如火如荼，我们和半神学会的矛盾也日益深化，直到最后我们被成群的A神围攻，被关入了这个地方。她们两姐妹也被学会控制了起来，说起来，她们现在应该还在学会的控制下吧。” “多亏是在学会。”艾尔松了口气：“在学会的话，至少还没有被卷进灾难中，学会现在是世界上最相对安全的地方的……可是……”这样说着，艾尔突然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是什么？”奥古斯都紧张了起来，很明显即使是这样的恶霸，对于自己家人的安慰也是无比关心的。 “可是现在学会自身也是朝不保夕，敌人出现了一个强大的存在，已经毫不费力的从学会防御区抓走了一名实力并不弱的A神。”艾尔终于引到了正题。 第269章 生死状计划 “学会被入侵了！？” 奥古斯都惊愕道，他万万没想到比任何组织都更加铜墙铁壁的学会居然也会有被入侵的一天。www.Pinwenba.com奥古斯都很聪明，作为能够在这样的社会中举事的领袖，他如何不懂得艾尔的言下之意。 艾尔是在告诉他，学会自身难保，连最为尊贵的A神都会遭遇不测，而他的家人不过是被控制的囚犯家属，更没有人能够保全他家人的安慰。除非…… “除非我和我哥哥出手，对么？”奥古斯都一语道破，几乎省略掉了艾尔中间的一切过渡过程。 聪明人和聪明人之间的谈话就是这样，当彼此取得重视，那么言下之意即使不用说出，也会心知肚明。 虽然表面上依然一副绅士从容，但是艾尔的话已经深深地刺在了奥古斯都的心底里。大难将至，人类身处末世，自己的亲人朝不保夕，而自己怀着一身本领却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奥古斯都如何能不想出去，他恨不得立刻冲出这鬼地方，冲到自己爱人的身边，用自己足以令任何人傲视的力量守护她们，不是为了世界，更不是为了什么大义，只是……为了身边自己深爱的人。 不知多少年了。 或许从不死之火洗礼了身躯之后，奥古斯都就不曾流过眼泪。圣火，那燃烧在他体内的熊熊圣火能够改造一切，更能够隐藏一切，隐藏……一切一切的……心情。 他没有过心情，没有过，自从他登上圣火教教主的那一刻。他是圣，使信徒们心中完美的存在，他是天降圣火的化身，圣·奥古斯都。人们知道他有无上法力，有着逆天改命的力量。却不知……他也是这滚滚命运长河中平凡的一滴，他一样有家人，一样有温柔的一面，一样有……要终生去守护的人。 啪嗒。 泪水滴落在甬道地面的复合材料上，声音细弱蚊呐，微不可闻。对于周围的一切来说，这都是如此渺小的声音，可是对于奥古斯都而言，却是他大大的心声。 高温，地核天牢的高温，很快就将那泪滴蒸发得无影无踪。但是泪滴之上，却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巍峨地站立着，抬头看去，仿佛一座山的剪影。 他不是山，但是，他有着移山动海的力量。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曾经的火魔，而是人类的半神阵营中一名高高在上的强者——业火之神——圣·奥古斯都。 “真是不争气呢。”奥古斯都轻笑着抱怨了一口：“也不知是哪个A神笨到这个份上，居然会在家里被抓走。如果不把他好好带回来，岂不是让那抓走他的人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说着，奥古斯都看了看微笑的艾尔，脸色有些微红地道：“你小子记着，我可不是为了帮半神学会，我只是想告诉那个抓人的家伙，我家人寄宿的地方可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不愧是火——神！”艾尔站起身，伸出一只属于男人的拳头，用力锤了一下奥古斯都的胸脯。艾尔能感觉到，那是一副坚硬如刚又炽烈如火的胸膛。 “那……你哥哥那边？”总算说服了奥古斯都，但是艾尔却想起，他还有一个个还在绕着地核绕圈。 “放心。其实，我哥哥是个比较老实的人，不像我这么激进。当初建立圣火教也是我的主意，他很随和，只是一直在帮我这个弟弟，所以圣火教才会是由我作为教主，他只是大司法。重要的事上，只要我亲自和他说，他自然会赞同的。”奥古斯都拍了拍胸脯，示意这件事包在自己身上。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艾尔这下放心了，总算是不辱使命。 “那么我现在就上去，让学会的人接你和你哥哥上来！”艾尔兴奋地道。 北国的雪礼赞解除，时间流速再次回归正常。看着艾尔和奥古斯都两个人相视而笑，混的和铁哥们似的，搞得一旁的千叶诗织一头雾水。 艾尔比出一个OK的手势，换来诗织一个呆萌的疑问脸。 …… …… 事情似乎比想象中变得简单了。 第二天，以死婴的办公室作为临时指挥部的作战小组就成立了起来。 人数不多，负责指挥的是死婴，而其他人包括：雷火两兄弟，狂风之神路老先生，艾尔，以及由路老先生出面邀请的几位友人——洛水之神李茗雪，战神伊万，治愈之神兰小姐。 没有太多人参与，主要因为学会核心层并没有批准这次作战，以亚伯会长为首的领导层认为，这次作战太过冒险，很可能为了小贝多芬一人的安危而搭上更多A级半神的性命，因此这项提议被否决了。 不过即使被否决，半神学会的A神们仍然有自愿组织作战的权限，也就是可以自行组织作战，而不通过领导批准。但是这种作战的缺点在于，半神学会对作战影响完全不负责，即使你在作战中牺牲，家属等也不会得到任何的福利安抚措施。 这种作战计划在学会内部有一个外号，叫做“生死状计划”。参与这种计划的人就好比向学会立了生死状，无论生死概不用学会负责。 事实上，不光光是作战本身的难度，单单是听说要和雷火兄弟合作作战，很多半神就果断推却了。因为很多人对于圣火教曾经的行为有着难以愈合的阴影，那场惨烈的剿灭圣火计划，虽然没有造成死亡，伤者也都被兰小姐治愈了。但是身伤易愈，心伤难合，很多人重伤时的那种恐惧和痛苦感却久久留在心底。 因此最后站在这里的几人，不仅仅是死婴和路老先生十分信任的死党，更是和小贝多芬关系很好的朋友们，只有他们愿意在这样的作战中为了小贝多芬而站出来。 “说说吧，死婴先生。” 开口的人是圣·奥林匹斯，当他们从地核天牢走出后，半神学会赋予了他们新的称号——业火之神，奥古斯都，和闪灵之神奥林匹斯。在半神学会，所有的A神都有一个神号，这是他们作为半神中佼佼者的身份象征。 奥林匹斯艾尔在昨天就见过，正如奥古斯都所言，他的哥哥奥林匹斯是个看上去平凡而随闪的人。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他并不像奥古斯都那样夺人眼球，如果是在平日里的大街上见到他，或许不会觉得和普通的三十多岁上班族有什么两样。 奥林匹斯同样长着金发碧眼，但是比起奥古斯都，他的发色似乎因为某些原因有些褪色，看上去更偏向于灰白色。比起英俊挺拔气宇非凡的奥古斯都，奥林匹斯看上去平淡而普通得多，个子也没有奥古斯都那样伟岸，只是普通的中年人个头。他的眼睛一直是轻轻耷拉着，好像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慵懒而随意。 面对奥林匹斯的提议，死婴也不耽搁，当即将所有人凑到一起，介绍起了作战的详细计划。 整个作战研讨大概持续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时分，整个作战会议室才宣告收工。事实上，作为A神级别的诸位完全有能力找到很多更加宽敞的地方当作会议室，可是半神学会对“生死状计划”有着严密的要求，要求一切讨论过程必须在没有信息采集系统的空间进行。 而学会内部，除了个别高官的私人办公室是没有信息采集的空间外，其他地方几乎全部都有信息采集系统，而死婴作为参谋长，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却也是核心高官之一，他的办公室尽管狭小简易，但是却也的确是在非信息采集区的房间，符合生死状计划的要求。 会议刚刚结束，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在死婴的门外响起。 “进来吧。”死婴隔着门喊道。 门开了，艾尔下意识地被吸引得回了头，而这时，他看到了另一个常在日记中见到的人——死婴的妻子，安德莉亚。 死婴抱歉地看了一眼四周大伙儿，大伙都有所会意，当即嬉笑而散了。就连艾尔也被路老拽了出来，示意艾尔不要妨碍人家。 砰。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和，只留下死婴和他美丽的妻子安德莉亚在那办公室中。 而就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一种说不清的直觉牵引着艾尔看向了门的方向，他看到那一丝门缝中的两张脸，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有什么记忆在他心头滚动燃起，好像是……是…… 等等！ 直到那门完全关合，艾尔才终于想起了滚动在心头的一句话。 六个字！是一个六字的箴言： “复仇的千年罪” 如此格式的六字箴言，艾尔再清楚不过了，那不是别的什么，而是——神运宝石的箴言，是下一块宝石需要满足的条件。 每当上一块宝石被找到，下一块宝石的箴言就会浮现在脑海中。可是因为时间逆流的影响，艾尔一直没有想起下一个箴言是什么。之前艾尔还一直在为这件事头疼，可是当刚刚他看到安德莉亚的脸时，这份回忆却突然间燃起了。 这就说明，这不仅仅是一句箴言，而且这句箴言所表达的条件与安德莉亚有关！ 想到这儿，艾尔一脸的不敢相信，因为这就意味着—— “竟然有宝石是在这个时代中寻找么？”艾尔惊愕道，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时空逆流卷到了这个时代，但是宝石之路却并没有停止。 按理说，如果有半神学会的协助，在这个时代寻找宝石或许更容易些。就像星女艾斯特莱雅小姐，她的许多宝石都是半神学会协助找到的。 可是…… 这句箴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它不同于财神的首金，权帝的王命，它更像是某一个事件的完成。 ——复仇的千年罪。 第270章 兰小姐的圣殿厅 “路德维希·死婴先生，路德维希·死婴先生。www.Pinwenba.com” 一行人还没走出多远，突然听到指令广播响起，竟是在呼唤死婴的名字。 “请您到星女会客厅来，艾斯特莱雅小姐邀请谈话，请您到星女会客厅来，艾斯特莱雅小姐邀请谈话。” 艾斯特莱雅？ 艾尔当然熟悉这个名字，这个时代唯一的S级半神，清纯圣洁的容貌如若天女。不过，想起那一次日记中看到的景象，艾尔不免面色一红，鼻头又隐隐痒了起来。 糟糕！ 艾尔运起信源能量，努力将那瘙痒的感觉抑制住，以免再一次出丑。 “咿呀。” 身后不远处的办公室门开了，死婴从门中走出，而刚刚进到办公室的安德莉亚也跟了出来，她一只手抓着死婴的手，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 “瞎看什么呢。” 刚想继续看下去，路老先生笑眯眯地把艾尔的眼睛一遮，将他的身子转了回来。临转回的一刹那艾尔瞥去，办公室的门前已经没有死婴了，只留下安德莉亚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 …… 虽是大战在即，这些身经百战的A神们却似乎并不紧张局促，下午的时间，路老先生请客，带着艾尔等一行人来到了兰小姐的“圣殿厅”。 圣殿厅，是出于兰小姐的爱好，在半神学会的休闲区建立的一栋豪华酒吧。虽然名曰酒吧，但是整个圣殿厅看上去富丽堂皇，简直比七星酒店还要更甚。 “兰小姐有两个众所周知的喜好。”走在圣殿厅的台阶上，兰小姐先行一步进到内厅去安排了，而路老先生则一路导游似的介绍到：“兰小姐最喜欢的两样东西，一是品酒，二是……”说到这儿，路老先生神秘一笑，接着道：“俊男靓女！” “嘤。” 圣殿厅的大门打开，那是附着在一个金玉镂刻的大型门框上的一闪幻门。幻门，又叫“镜花水月”门，是本世纪二十年代才出现的一种新科技艺术。之所以称之为科技艺术，因为它是用光学、流体力学等原理，设计而出的一种艺术门扉。 远远看去，幻门恍若一道不断变换的幽梦画卷，亦真亦幻，唯美悠然。而当有人走近时，画卷的中心会像滴入一滴水，而激起涟漪一般扩散开来，从而化为无物。这种景象与曾经人类的许多幻象中的魔法门颇为相似，因此被赋予了这个迷人的名字——幻门。 幻门一开，艾尔立刻明白了路老先生所说的“喜爱俊男靓女”的意思。 “欢迎光临圣殿厅。” 一声整齐的欢迎声将艾尔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见两排服务员一排男一排女整齐地站在门内的两旁，夹道相迎。 难以置信的是，这些男女大约都是十**到二十三四左右的年纪，而且但就容貌而言，各个都是极为出挑夺目的。随便把这里的哪个男女拿到外面的世界，恐怕都是回头率超过90%的惹眼对象。 然而这么多俊男靓女，却是尽数聚集在这里，加之这里宛若仙境般的华丽环境，真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天堂。 “不可思议，怎么找做到的？”艾尔惊愕地问道。 “这就是半神学会A神几个最美好的权限之一——圆梦权限。很多半神心中都有一个梦想，有的人想成为出名的歌手，有的人想拥有一座自己的岛屿，有的人想收集全世界最豪华的跑车，甚至还有的人想摆脱一夫一妻制，拥有大量美貌的妻妾。半神学会会赋予契约A神一次圆梦的机会，有且只有一次，说出一件你的梦想，让学会帮你实现。而相应的代价就是，你必须与半神学会契约，承诺为学会卖命。当然，半神学会也不是无所不能，梦想选择还是有一些限定的，比如成为什么国家政府首脑，长生不死之类不可实行的梦想是不可以选择的。不过贴近于这些，如果是成为国家高官，或者延长寿命至双倍，这都是半神学会能帮你做到的。甚至是那个想要大量美妻的家伙，半神学会都帮他办到了。而兰小姐来到这里后，她的梦想就是想拥有一个世界上最豪华的酒吧，而且酒吧里服务的男女都是青年偶像级的俊男靓女。这对半神学会来说并不难，所以圣殿厅就诞生了。”路老先生悉心的解释道，这些话，他既是说给艾尔听的，也是说给一旁的雷火兄弟听的，他希望艾尔和雷火兄弟能懂得，服从于半神学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艾尔的确被惊到了，从他早期看的第一篇日记起，就听说过半神学会这个地方，当时的感觉，这学会似乎只是一个学术组织而已。可是随着他对学会的了解，方才发现这个组织背后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可怕，足以抵抗任何一个国家的力量。 “这些人，都是自愿来的，还是……？”艾尔疑惑道，他很好奇这些被选到这里的俊男靓女们是否出于自愿，这些人如果在外面的社会立足，也很有希望成为偶像之类的存在，也许财富并不一定足以吸引他们。 “当然是自愿，因为能在这里工作获得的一些好处，可是外面的世界无论如何都无法获得的。”路老先生微笑着道：“比如说这些服务员，除了良好的生活环境以外，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兰小姐的奖励——治愈保障。要知道，虽然科学现在很发达，但是人类的重伤绝症依然很多，能治愈这些的只有兰小姐的治愈剂。由于这种治愈剂的制作需要兰小姐的眼泪作为材料，因此十分珍贵，可是对于在这里工作的这些人，如果他们的亲人爱人收到了任何重伤顽症，兰小姐都会派发治愈剂令其瞬间康复，这是外面的世界里花多少钱也换不来的。更何况，这个圣殿厅聚集俊男靓女，很多在这里工作的人找到了彼此的真爱，这是一个浪漫而幸福的地方。艾尔小兄弟，你也有一次圆梦的机会，你也可以说出一种自己的愿望哦。”路老先生微笑着道。 步入正厅，一位青春靓丽的女孩儿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个贵宾房，兰小姐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房间里站立着一位服侍的俊俏男生，一张大大的圆桌处处透出一股子高贵的味道。而整个桌子中央，一瓶独特的红酒伫立在那里。 “摩尔迪卡。”兰小姐伸出一根白皙的玉指，指了指桌子中心的红酒：“路老们难得来，得好好招待招待。” 摩尔迪卡？ 傻傻的艾尔当然不懂得这种高档酒的名字，而路老先生、李茗雪和伊万听到之后都是惊喜地长大了眼，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那是什么？”艾尔揪了揪身旁的李茗雪的袖子。 李茗雪是个十分清丽的女子，她虽是亚裔人，但是皮肤却如雪般白皙，明亮的黑色双眸和晶莹的小口让她颇具东方的美感，不仅如此，今天明明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叫李茗雪的女子，却让艾尔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好像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一般。 “这应该算是世界上醉稀有的酒了吧。”李茗雪转过头，黑色的秀发在空中划过，留下一抹淡淡的香馨：“摩尔迪卡中有一种成分其实和治愈剂是一样的，就是兰小姐的眼泪，不过不仅如此，这瓶红酒中，有醉酿之神的原酒，有宝石森林霜树的凝露，还有很多种独特的材料。总之，这样一杯酒，不仅口感无与伦比，而且只要喝一杯，就有延年益寿全身舒畅的功效，听说对于男子啊……”说到这儿，李茗雪好像突然觉得艾尔还有点小，突然掩嘴笑了笑道：“总之，这可是人世间难得一见的稀有饮品呢。” 不仅仅是艾尔，一旁的奥古斯都和奥林匹斯也听得有点两眼发直，直咽口水，想必原来作为政府敌人的他们，也从来没接触过如此极致的饮品。 “兰小姐真是下血本了啊！哈哈。”路老先生一脸难以抑制的高兴：“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聚聚，还有摩尔迪卡喝，大家快就坐吧。” 路老先生招呼大家坐下，虽然是在兰小姐家的酒吧，可是路老先生实现可是说好了要自己买单。然而他刚刚招呼大伙儿坐下，突然脸色一变，好像想起了什么，弱弱地向着兰小姐问道：“那个……兰……这个摩尔迪卡也算在账单上吗？” 听了路老的话，兰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然不啦！这是我请大家的。” 路老这才放下心来，开开心心地坐了下来。真不知道这一瓶摩尔迪卡到底是怎么个天价法。 而正当诸位刚刚坐下，艾尔敏感的感官听到圣殿厅的大门似乎又有客人来了。 只听又是一声整齐的：“欢迎光临圣殿厅。”在大门处响起。引得艾尔好奇地看过去。 隔着包房的门，正常人并不能看到大门的情况。不过艾尔不同，只见他剑上镶嵌的蓝色宝石发出微微的光芒。瞬间他的视线看去的空间就褶皱了起来，让他可以直接看到大门处的样子。 是他们！ 艾尔心中一惊，因为他看到大门处走入了两个他熟悉的身影。 路德维希·死婴先生，和星女艾斯特莱雅。 第271章 摩尔迪卡 刚刚星女不是传唤死婴么？他们怎么来了这儿？ 艾尔心头一阵纳闷儿，细细看去，方才见到死婴于艾斯特莱雅两人手指交合，郎才女貌，别有一番风景。www.Pinwenba.com “艾尔小兄弟？”路老先生的声音的传来，他没有时空坠儿，自然也不知道艾尔正在看什么。 “哦哦，”艾尔赶忙回过头来，只见兰小姐正在指令服务员开酒。而酒桌上此时已经多了很多道菜。圣殿厅用的同样是自动上菜系统，做好的菜肴会用超微型虫洞直接被传送到桌面上，看上去仿佛传送魔法一般。 可是此时的艾尔有些心不在焉，比起那瓶酒，他似乎更关心死婴和艾斯特莱雅小姐，艾尔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当这两个人一起出现时，一种难以言表的吸引力不断地吸引着艾尔。 “最后两块宝石的名字真可怕。” 艾尔听到艾斯特莱雅的声音在说：“第六块宝石，叫毁灭的灰烬，半神学会已经派人到符合条件的地点去取了，现在我脑海里已经浮现了第七块的名字，想必派出的小队已经把那宝石拿到了吧。” “毁灭的灰烬……”死婴微微叹了口气：“确实是个可怕的名字，虽然不太敢相信，但是总觉得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在远古神明的计算中一般。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半神学会的高度发展，我们可能也无法获得冰火的龙鳞，如果没有尤里安灾难的发生，我们更难找到一片毁灭的灰烬。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把控着——命运之轮。” “说起来……”死婴转而道：“第七块的名字是什么？” “干涸的血城。”艾斯特莱雅轻轻道。 紧接着，艾斯特莱雅突然将双手托起，仰头闭目。骤然间，五块宝石登时浮现于她身旁的空中，环绕着她漂浮着，发出各自不同的光芒，仿佛是许多行星在环绕着一刻恒星一般。 艾尔认得那些宝石——那是属于上一代神运者星女艾斯特莱雅的宝石。 黄色宝石——财神的首金、橙色宝石——权帝的王命、靛蓝色宝石——双极的寒顶、粉色宝石——天女的初樱、紫色宝石——冰火的龙鳞。 五块宝石凌空漂浮，盈盈光芒闪动，透着无比的灵气。他们来自远古神明，是不属于凡间的世之神物。 不由得，艾尔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法则之剑，如今长剑上也已经镶嵌了两块宝石，那是属于自己的两块神运宝石—— 绿色宝石——幽都的空悲歌，蓝色宝石——北国的雪礼赞。 算起来，如今聚集在这栋圣殿厅内的神运宝石总计已经达到七个，只不过并不是属于同一人的七个，似乎并不会产生什么共鸣。 “干涸的血城……”死婴暗暗重复了一边，沉吟道：“听起来让人很难受的名字，不过在现在这种局势下，或许也并不算难。联合地界西部的卡瓦尔城昨天被王灵的部队袭击了，是突然降临的一个王灵，部队指挥有素，据说在一个小时内就将全城屠净，而且将自己的部队驻扎在了那里，似乎要以此为根据地。半神学会正在组织队伍准备进攻那座城，虽然已经没有救援上的意义了，但是毕竟不能任凭王灵在我们的地界上建立城池，我想对于抵达那里，自然会出现这第七块宝石的。这样看来，你的七块神运宝石集齐在即了。” “嗯。”艾斯特莱雅柔柔地点了点头，或许是天女的容貌太过夺目，艾尔恍然间觉得艾斯特莱雅的一颦一笑，甚至轻轻的一点动作都处处流露出一种令人迷醉的美感。 “突然叫我出来，不会是只要说这件事吧？”死婴问道，敏锐的他已然感觉到这似乎并不是艾斯特莱雅想说的主题。 “我听说……”艾斯特莱雅微微张口道：“你们明天要私自去救小贝多芬是吗？” 死婴先是一愣，不过想到亚伯会长无所不知的特点，他告诉了星女也很正常。 “是，小贝多芬是我们的伙伴，我们不能放下他不管。”死婴郑重地道：“如果就这么轻易的让灵带走了我们的A神，我们还什么都不做的话，不仅仅是小贝多芬一个人的性命，这件事会引起学会内部人人自危，最后可能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一定要救，而且要成功。” “你不会上前线吧？”问这话时，艾斯特莱雅的手突然抓上了死婴的手，艾尔能听出，这才是艾斯特莱雅真正担心的。 死婴微笑，他轻轻握起艾斯特莱雅的手：“我是后方接应，毕竟对于半神的战斗，我帮不上忙的。” “接应？”艾斯特莱雅对于这个位置似乎有点惊讶：“你难道不是指挥么？我记得之前只要有你的作战，你都是战术制定和指挥的身份。” 这倒是真的，从莉莉丝计划的作战开始，凡是大型作战，亚伯会长都还是会找来死婴作为现场指挥，明眼人都知道死婴的作战天赋，他的作战计划和指挥往往能生的奇效。 “这次不是了。”死婴微微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有一个叫艾尔的小兄弟是本次的指挥。” “艾尔？”艾斯特莱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却下意识的觉得很亲切：“很简单却让人很亲切的名字。”艾斯特莱雅轻轻道。 “哈哈！你也这么想？”听到艾斯特莱雅的话，死婴突然很开心的样子：“说实话，当我刚见到那个孩子，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我有种同样的感觉。总感觉他很亲切，却又说不出为什么，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 “失散已久的亲人。” 过了好一会儿，死婴才找出一种合适的形容词。 “就是这种感觉。” “说的我也想想见见这小朋友了。”艾斯特莱雅泯然一笑，那轻盈淡雅的笑容唇齿留香，直看得死婴竟微微有些呆了。虽然认识艾斯特莱雅已经许久了，但是死婴还是时不时会看着她失神。 “怎么了？”艾斯特莱雅看死婴死死望着自己，白皙的面庞染上一阵羞红。 死婴也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太礼貌，赶忙干咳了一下，岔开话题：“ARK计划已经进入筹备了。我很意外亚伯会长居然会同意这个计划的开展。” “ARK？你是说，方舟计划？”艾斯特莱雅突然被吸引得长大了双眼：“这真是你的一贯风格，不过竟然连这么坏的情况都要去计划，真是让人不愿意去相信呢。说起来……到底什么样身份的后代有资格进入计划保护？” “拥有半神血统的人。”死婴郑重的答道：“如果局势真的发展到需要全面实施ARK计划，我们一定要将半神保留下去，因为有可能挽救这个世界的，只有这一群人。” “半神的后代……”艾斯特莱雅轻轻咬了咬下嘴唇，能看出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局促而不安，似乎有什么话在嘴边，却又不好意思问出来。 “怎么了？”死婴敏锐地察觉到了艾斯特莱雅的神情，他懂艾斯特莱雅，包括她每一个细小的神色。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死婴微笑着道，他的手轻轻抚了抚艾斯特莱雅的小手，那是会让艾斯特莱雅感到安心的感觉。 “我想问……”艾斯特莱雅结结巴巴地道：“如果是我的孩子，应该也可以的吧……” “当然。”死婴毫不犹豫地答道，然而他刚刚回答完，却猛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双目睁得老大，惊讶似有有些惊喜地看着艾斯特莱雅，这一次，换做死婴结巴了： “你问……问……这个……难……难不成……” 听着死婴的话，艾斯特莱雅的脸已经从头红到尾，她恨不得把脸埋进衣服里。 “嗯……”一声回答细弱蚊呐。 难不成？难不成什么？ 艾尔听得一头雾水，ARK计划又是什么？他感觉死婴和星女就像是在打哑谜，竟说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而这时…… “砰！” 一声清脆的开瓶声，紧接着是一桌人兴奋的呼声，就连看似不太合群的火魔奥古斯都也赞叹了一声。 回头看去，只见桌上那瓶摩尔迪卡已经开瓶，一阵如极光又似彩虹般的光晕从那瓶口中溢出，直直飘上房间之顶，仿佛给这个包房萦绕了一层绚丽的光晕。 难怪众人会赞叹，这的确不愧于它珍稀圣酒的地位。 不仅仅是光，伴随着那光晕传来的还有一股迷人的酒香。不曾饮酒人自醉，或许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尚未有人碰到那酒一滴，但是所有人闻着那美妙的香味都已经神色迷离，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一般。 艾尔虽是刚刚回过头，却也不免被这迷人的酒香变得迷醉，他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淡雅春风中的花园，和煦的阳光，微妙的春风，甜美的空气，处处都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和美妙，让人恨不得永远在这美妙的梦境之中。 不仅如此，那梦境中还有一位美丽的少女，那少女同样站在长满鲜花的山坡上，轻柔的风吹起她飘逸的长发，淡雅的裙边在那轻风中飘扬。虽然是个背影，艾尔却已经感受到了那女孩儿的美。 慢慢的……那女孩儿缓缓回过头，艾尔终于看到了那梦境中女孩儿的样子。 他看到……那女孩儿的手中握着一朵花，一朵——玫瑰花。 第272章 无处不在 不…… 艾尔僵住了……僵住在酒香的幻觉中…… 因为他认得……认得那个出现在他幻觉中的女孩儿…… 玫瑰花……当他看到那玫瑰花的一刻他就已经被一种莫名的不祥感包围，直到那女孩儿彻底转过头，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女孩儿的脸…… 那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孩儿，但是对于这个女孩儿艾尔更多的……是畏惧。www.Pinwenba.com “洛丽塔……” 艾尔惊叫了出来！ 这浮现在酒香梦境中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西界之洛丽塔，是他们这个队伍计划去对付的人。然而，艾尔似乎把一切想简单了，洛丽塔在所有人意识层面的西方，即使死婴的办公室是学会信息采集区域之外，但是却也逃不出洛丽塔的感知范围。 她听到了，在他们傻傻地计划怎么去对付洛丽塔的时候，她早已经聆听到了一切，她是来告诉这一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们，也是在告诉艾尔——你们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不能慌！不能慌！艾尔一遍遍告诫自己。 “噌！” 法则之剑抽出，幽都的空悲歌已然发出粼粼绿光，如微波涟漪般荡漾开来。第一块宝石的效力恰好是驱除幻境。对付洛丽塔的这种攻击是再有效不过了。 果然，转瞬间，四周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不见了什么花园，也不见了什么女孩儿，留下的只有这个豪华包房，这个圆桌，和桌子中心的那瓶酒。 “幽都的空悲歌”乍一现世，登时洗去了周围所有人的幻觉，环绕着这一桌的人都仿佛从梦中惊醒般震了一下。凝神看去，才发现是艾尔用某种力量将他们从梦中带了出来。 “做什么艾尔小兄弟？”路老先生好像对艾尔的做法有点不满，他苦着脸道：“难得有摩尔迪卡的美妙享受，为啥要打断大伙儿呢。” 然而，话音刚出，路老先生才发现一桌人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不仅仅是艾尔神色严肃，包括雷神奥林匹斯，火神奥古斯都，甚至是水神李茗雪的神色都颇有不对。 整个房间一下子沉寂了起来，安静得呼吸可闻，过了好一会儿，奥古斯都才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 “看来，我们被小看了呀。”圣·奥古斯都眯起眼狠狠地道：“不过，确实如艾尔小兄弟所说，这次的对手还真有两下子。” 一直以来，雷火双魔在半神中的能力一直是称雄地位，半神学会想要对付他们，哪次都要派出几倍于他们的人数才可能获胜。可以说，雷火双魔还从没在单挑中怕过谁，可是这一次，洛丽塔独自一人公然现身向包括他二人在内的所有人挑衅，这不免有些激怒了这位高傲的火神。 “很奇怪的力量。”雷神圣·奥林匹斯闭着双眼道：“能感觉到，敌人的位置是西方，但是很奇怪，具体距离却分析不出来，似乎就在几十米处，又似乎在几千万公里远，难道这个洛丽塔有好几个人吗？” “确实只有一个。”艾尔肯定地答道，他能明白为什么奥林匹斯会有这种奇怪的距离感，这正是洛丽塔可怕的地方之一，她本体所在的位置永远无从得知，其他人能够感受到的永远只是她的精神相对位置。而她的位置对于人们来说，则在永恒的西方，可是距离西方多远，却是一个未知数。也许走几步就能仰望到天岛，也许绕着地球走一圈还看不到影子。 “不过……”艾尔顿了顿道：“既然洛丽塔敢在这里出面搦战，那么她必然不会躲着我们。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向着西方的天空飞行，很可能很快就能找到她居住的西界之天岛。” “你的意思是说……”战神伊万很明显听出了这言下之意：“那个叫洛丽塔的灵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可以这么说。”艾尔点了点头，虽然这话听上去有点“损己方志气，涨他人威风”，但是艾尔是想要在座的诸位充分意识到的敌人的危险性。 “那还等什么！”战神伊万是个豪爽的急性子，他当即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道：“都被人欺上头来，再唯唯诺诺可是真让人看扁了！” 李茗雪和路老先生等人，素知战神伊万的脾气，他的性子上来可不好安抚，一时间竟都不知说什么。而火神雷神两兄弟看样子是支持战神的，他们似乎也有些坐不住。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却从门口响了起来。 “诸位稍安勿躁。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驱魔亦有道，盲目出击只会正中敌人下怀。”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吸引得所有人都向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带着眼镜，面容清秀斯文的中年人正站在那里。 “死婴先生？”艾尔惊喜到，想必是伊万的喊声太大，这才让门外大厅的死婴也听到了众人的谈话，这才赶了过来。 紧接着，一名倾国倾城的少女也出现在了门口。 “艾斯特莱雅小姐！？”这次包括雷火兄弟二人在内的所有人都瞪直了眼。能够这么近见到艾斯特莱雅小姐本人，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恩赐，好像虔诚的圣徒得到了上帝的嘉奖一般。 “她……她就是传说中的……星女？”奥古斯都一边紧盯着艾斯特莱雅，一边自言自语似的问道。他和哥哥奥林匹斯虽然是A神中的佼佼者，但是由于身份和行为，始终没能有幸见到艾斯特莱雅一面。而如今，天女意外地出现在眼前，哪怕是雷火兄弟这样的人，也不免看直了眼。 看到雷火二人呆愣的样子，伊万仿佛扬眉吐气了一般，他哼笑了一声，对着奥古斯都问道：“这就是我们半神学会信仰的神的使者，不知比起你们原来相信的圣火较之如何啊？” 伊万曾经也是抓捕圣火教的主力战士之一，他和雷火二人在战场上交过手，彼此都伤过彼此，自然看着对方不顺眼。 谁想听到伊万如此挑衅的话，奥古斯都却是并没有开口，想来他虽然创办邪教，却也是个讲理的人，此时看到天女的绝世容颜，竟是想不出如何反驳。 “好啦好啦。”路老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赶忙拉开伊万，免得言辞不合再旁生枝节。 看到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艾斯特莱雅白皙的皮肤不免一阵绯红，她微微低着头，轻声道：“我听死婴说你们要和一个很危险的敌人作战，我在想，也许我也能帮上些什么。” 星女要出手相助！？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尤其是学会的老成员无不惊喜得长大了嘴。这何止是也许，作为全世界唯一的S级半神，艾斯特莱雅如若出手相助，那简直是帮了大忙了！ “可是……亚伯会长会允许你参与生死状计划吗？”路老先生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很清楚，A级半神是有着许多自由权限的最自由的半神群体，可是……如果是S级，就会一瞬间变得相反，变成最不自由的人。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 “正面作战我可能不行。”艾斯特莱雅抱歉着道：“可是，如果只是私下里提供些帮助，让大伙儿更容易获胜，我想亚伯会长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这是对学会和人类都有好处的，虽然有点不合规矩。” 听得星女此言，在座的几个半神都是相视一笑，他们明白星女的帮助将会是什么，这种帮助虽然简单，但是却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它是星女最擅长的——预言。 对某一件具体事的详细预言，这是艾斯特莱雅绝对可以做到的事。曾几何时，这个力量被全世界协议禁止，因为这种预言很可能影响整个世界的政治军事体系。可是如今，人类面临着共同的敌人，用星女的力量去协助对灵作战，完全没有问题。 “切换心语。” 突然，一个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那是艾尔的声音，是他在信源界习得的心语交流。洛丽塔能够聆听到所有西方向的言语，而声音随着空气流动，很容易同时扩散到西方。为了避免让洛丽塔窥得计划，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心语交流。 不过此时，学会的半神还并不懂得这门技艺，能用心语的只有艾尔一人。 “艾斯特莱雅小姐。”只听艾尔用心语道：“恕我冒犯，等你完成预言，请不要说出来，让我的手抚在您额头上，我自有办法用心语将内容传递给大家。” 事实上，艾斯特莱雅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人碰过了，当然死婴除外。艾尔的话让她不由得脸上微红，可是不知为何，心底里却也并不反感。好像艾尔本来也不是外人似的。 艾斯特莱雅微微点点头，只见她轻轻摆出口型，示意大家： “那我开始了。” 紧接着，艾斯特莱雅轻轻闭上了双眼，仰头向天。虽是闭着双眼，可是那样子却仿佛在注视着天空一般。 只有死婴知道，此时的艾斯特莱雅的确在注视着天空，那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永远都看不到的天空。 第273章 杀向天岛 又来了！ 当艾斯特莱雅闭目向天之时，艾尔的头又泛起那种奇怪的即视感。www.Pinwenba.com仿佛有什么画面与面前的星女恍然重合。 六个字…… 又是六个字…… 艾尔心头一凛，他脑海中一时间好像有火山在爆发一样，砰砰直震。而恍然间，六个字浮现在艾尔脑海之中，与上一次一样，艾尔知道那是什么。 怎么可能？ 艾尔一阵晕眩，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两句箴言同时出现在脑海的情况。而这一次出现的箴言似乎正是与星女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回忆的慈母泪。”艾尔暗暗念到。 第四句箴言浮现脑海，而有趣的是，艾尔还并没有拿到第三块宝石，却不知这第四句箴言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而当他终于从那眩晕感中回过神时，星女艾斯特莱雅已经完成了她的预言。 “艾尔小兄弟。” 一声轻柔的女声传入耳中，艾尔赶忙看去，只见艾斯特莱雅小姐正看着自己微微笑着。她的笑容很恬静，恬静得好似清晨的湖畔。 “嗯。”艾尔点了点头，走到星女面前。一只手轻轻抚在了艾斯特莱雅的额头。 刚一触摸到星女的额头时，一股莫名的温暖感从手掌心传来，不知是神运者之间的共鸣还是处于其他的什么原因。那种温暖感让人难以忘怀，甚至让艾尔好想扑进面前这少女的怀中，任凭她紧紧抱着自己。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他知道这女孩儿的身份不同凡响。 “要开始了。”艾尔紧闭双目，识海的大门在向他打开。 …… …… “就是这样。” 大抵到了傍晚时分，艾尔才终于将全部预言画面用心语的方式传递给了各位。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艾斯特莱雅的细节预言，不得不承认，如果说明天的挑战是一个高难度的游戏，那么这份预言就是一份各种路径选择的攻略。 有了艾斯特莱雅的预言相助，很多事此时便已经了然于胸。比如明天几时会在空中看到天岛，什么方位会有什么敌人出战，天岛的部署又是如何，一切的一切已经在艾斯特莱雅的预言中尽显。 不出艾尔所料的是，明天只要向西方飞出不远就会立刻看到天岛，因为洛丽塔根本没打算躲着这批人，相反，贪玩的她甚至迫不及待地等着艾尔一行人的到来。因为对她来说，这很……有趣。 直到傍晚，艾尔才知道艾斯特莱雅和死婴两个人是用权帝的王命偷跑出来的，如果说为什么要跑出来的话，可以引用星女红着脸的一个原话： “约……会……” 是的，约会。虽然半神学会里有很多华贵美丽的地方，但是行动受到限制的艾斯特莱雅压根就没和人约过会。如果说有的话，也只有她最初认识死婴的那一次。但是比起来，约会毕竟还是要找个像样的酒店，最下来优雅的谈谈天不是么……于是两个人就来到这儿……号称最美酒吧的兰小姐的圣殿厅。 到了晚上，死婴没有多陪诸位，一方面要送艾斯特莱雅回去，另一方面，总部也召唤他开会，听说卡瓦尔城的进攻令已经确定，计划三日内将半神队伍开抵卡瓦尔城，对驻扎在那里的王灵和其率领的部队展开作战。 与死婴共同需要去开会的还有路老、战神伊万、兰小姐和李茗雪，作为几个学会的高等半神，她们也有义务参与此会议。 昨天，艾尔的私人住房还没有批下来，今天一来，艾尔的A级半神住宿已经确定，这还是他第一次住在高档次的人类豪宅中，那又大又柔软的床铺，舒服的温泉浴，满屋有趣的电子仪器，看得艾尔目不暇接。 “前纪元……真是令人流连忘返的世界……” 那是艾尔临睡前最后的想法。 …… …… “你的极限速度能达到多快？” 这是第二天的上午八时，按照计划，一行人从半神学会出发，向着洛丽塔的天岛飞行而去。路老先生整体提供气流支撑升空，其余每个人各自利用信源力量推动飞行。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努力地飞着，唯有雷神奥林匹斯好整以暇，就像在散步一般。艾尔记得之前有人和他说过，雷神的速度能够趋近于电流的速度，也就是趋近于光速。话虽这么说，不过实际上这种实行性并不高，因为在那样快的速度下，人的反应是跟不上迎面飞来的情况的，难以保证会不会被一路上的山石撞个头破血流。 但是艾尔还是很好奇这一点，因为如果真的是光速的话，理论上一秒钟就能绕地球七圈。 “没他们说的那么快。”奥林匹斯笑了笑道：“那种说法，是当初为了扩大圣火教影响力而散播的。要知道，每一个信仰的建立，都需要一些令人不敢相信的东西，听起来很矛盾不是么，可事实就是这样。” 每一个信仰的建立，都需要一些令人不敢相信的东西…… 艾尔暗暗思考着奥林匹斯的话，他知道这话里包含着这些年他们的很多感触。 然而，现在却并不是适合艾尔思考的时候。 “出现了！” 伊万的一声大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的眼睛向着前方的天空看去，那是正对着西方的方向。在那个方向上，人们能清晰地看到一个漂浮在天空中的庞然大物。艾尔认得，那就是属于洛丽塔的——天岛。 第二次看到天岛，艾尔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时过境迁，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男孩儿，而是一个手握两块宝石的神运者。然而此时，他面临的却也不是那个千年之后的洛丽塔，而是千年前，她刚刚来到这个物源界的时候。 艾尔了解洛丽塔，他并不幻象能够通过这一站打败洛丽塔，但是他要让洛丽塔知道，人类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正如上一次小屋降临在天岛时一样，这一次，当一行人踏上天岛的白色石砖，天岛上一片寂静，寂静无声。 白色的云雾缭绕着这片天空之城，惶惶然仿佛置身仙境一般。天岛的中心是一个宫殿似的建筑，那是洛丽塔居住的地方。远眺那宫殿，艾尔仿佛又看到了米歇尔的身影，看到他和自己在门前费力的开那扇门，直到米歇尔逗乐了洛丽塔，才终究让门打开。 可是这里没有米歇尔了，这里只有他，和门内的那个人。 “警戒！”艾尔用心语提示所有人：“按照预言，暴食之罪应该马上会现身！” 根据艾斯特莱雅昨日的预言，当他们着陆天岛之时，洛丽塔就会放出七罪之鬼中的第一罪——暴食。 艾尔见过那个家伙，是个长得很恶心的大嘴胖子。还让艾尔深切记得的是他奇异的能力—— “注意提防他的嘴，他的嘴能够吞噬敌人的力量化为己用，所以切忌不要冲着他的嘴的方向释放能量。”艾尔心语提示道。虽然他同样记得当时他曾经通过过度能量撑破过那个家伙的肚皮，但是毕竟那是封印没有解除前的暴食之鬼，如果解除封印，恐怕是一百倍的能量，也不会让那家伙打个饱嗝的。 “轰！” 艾尔话音未落，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就在不远处的石砖地面传来。一张艾尔记忆深刻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是个一身肥肉的家伙，一个大光头和一张比头顶宽两倍的肉嘴，一条大舌头伸出在嘴外，满口恶心的口水流满一滴。他的两只小眼睛好像两个黑豆，仿佛嵌在他那一脸的肥肉上一般。 暴食者，阿道夫·弗雷德里克，曾经的历史上被撑死的瑞典国王。 撑死后的他进入信源界，在那个以吞噬为强化自己方式的世界里，他的暴食欲一发不可收拾。他的脑袋里没有别的，只有简单而令人作呕的一个字——吃。 “路老，伊万，他就交给你们了！” 艾尔高声喊道，按照计划，路老和伊万负责对付弗雷德里克，狂风和炮火足以让这个贪吃鬼吃个风饱。 骤然间，狂风烈烈，一杆巨大的火炮直直地冲向了暴食者，没有过多的言语，战火已然拉开了序幕。 有风神战神牵制弗雷德里克，艾尔带着余下若干人继续向前。为了加快整体的速度，雷神奥林匹斯用信源力牵住所有人，在这样的平面地面上他不用担心撞到什么东西，这正是他的速度得以发挥的时候。 几乎是在感觉不到的一瞬间，一行人就来到了宫殿的门前。 众人止步了，不仅仅是因为那扇门，更是因为门口站着一个样貌猥琐的男子。艾尔认得，他就是七罪之鬼中的贪婪鬼——上世纪末的贪婪商人，空本小泉。 贪婪让他死去后完全露出了真面目，他压根就没有正常人的身体，而是长着一副全黑的心肺，在那肮脏而镂空的骨架之中。 “没留下买路财，也想进门么？”小泉站在宫殿的门前，四根手指玩弄着一枚硬币，在他的眼里，没有钱是办不了任何事的。 “想要钱是么？” 奥古斯都傲视着眼前的猥琐男人，他的拳头紧紧握住，咔咔作响，一簇火焰已经浮现在他的拳掌之间。 “那要看看，钱能不能经得住热了。” 话音未落，一簇魔火飞腾，转眼将小泉手上的硬币的烧熔化作蒸汽，烫的小泉放声尖叫。 第274张 循环 噌。www.Pinwenba.com 法则之剑飞起斩去，直砍过宫殿的大门。然而那大门却仿佛无物一般，任凭刀剑砍过，而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看上去，仿佛那大门是一副光影，压根没有实体一般。 可是艾尔很明确地知道，这大门绝对是有实体的。因为他曾经用尽力气想要推开这扇大门，却纹丝未动。 雷神、水神也按耐不住地向着门攻去，一时间电光火石，然而那大门仍旧纹丝未动。 等等！ 突然间，艾尔仿佛想到了什么…… 刀剑砍过时如若无物，用力去推时又固若金汤……这不是正相同于…… 封印术！ 洛丽塔开创的信源力流封印术。如果把这扇门当做一个雪牢的内壁，那么它的属性恰巧与雪牢相似。也就是说，这扇大门很可能是用信源力流的封印术设计而成。 想到这儿，艾尔豁然开朗。他让奥林匹斯和李茗雪向一旁扯开，独自闭目凝神，感知起四周的信源力流。 果不其然，当感知触及那扇大门时，信源力流登时大乱，很明显那大门正是用信源力流的原理浇筑而成。 一旁的火神奥古斯都正在和贪婪鬼缠斗，艾尔没有时间细想犹豫，当即控制起反向力流，逆向解构向那个门去。 只见那原本坚硬无比的大门，一时间仿佛从中间融化了一般，中心开了一个大熔洞，虽然没有全部瓦解，但是足够让几人进入了。 “趁现在，快！”艾尔高声道。 雷神奥林匹斯一把牵起洛水之神李茗雪和艾尔的手，瞬间闪身进入了大门之内，来到了宫殿中。 长廊，仿佛中世纪的古典长廊，笔直地通向一个宫殿中心的房间，艾尔知道，那个房间正是洛丽塔的住所。雷神的速度很快，他拉着两人前行仿佛电光飞过一般，转眼间便穿过长廊。 然而，在长廊的尽头，那栋殿堂的门前，第三位不速之客出现了。 淫欲之神菲古拉，她早早地等在了那里，浑身上下只有一条飘带环绕，此外不着一缕。不得不承认，作为淫欲之神的她有着无比完美的魔鬼身材，无论哪个男子看到她恐怕都难以自控。 所以按照计划，到了这一步负责应付的，是同样身为出挑美人的洛水之神——李茗雪。 在李茗雪面前，菲古拉的媚术想必没有任何发挥之地。 李茗雪能够感觉到面前的敌人并不简单，她直接拿出了看见的本领——水幕大幻境——镜花水月。 利用冰镜与流水光幻飘忽之影，李茗雪一瞬间便将菲古拉控制在了她的迷宫之中。 继续向前！ 雷神拉着艾尔，闪身进入了宫殿之内。 到了这里，红龙终于现身了，愤怒之火在他们刚刚踏入的一刻就扑面而来，若不是雷神反应机敏，他和艾尔险些被烧成粉末。 然而，红龙现身，那就意味着如果艾尔能够接入红龙的识海，那么就将直接来到小贝多芬被关押的地方。如此一来，拯救计划的成功就近在眼前了。 “去吧，艾尔！” 雷神奥林匹斯将艾尔奋力一抛，那是笔直而精准的一抛，艾尔如一道闪电般直逼红龙的头顶。 “砰！” 艾尔双手直接撞在红龙的额头上，他抽起法则之间，嵌入红龙的一块鳞甲，固定住自己的身体，随即全力发动梦读，将精神力侵入到红龙的识海之中。 黑暗，无尽的黑暗降临，那是现实与识海之间必然要走过的黑暗之路。这条路上空无一物，也没有长短，艾尔只知道每次他出入于识海时都要经过这样一段无边无际的黑暗路程。艾尔并不知道这路程有多长，因为从时间上来看它们是压根就不存在的，但是艾尔知道它们存在，它们就那样永久地横在现实与识海之间。 呼！ 几秒钟后，一阵炽烈的火焰燃烧声在耳旁响起。黑暗散去，艾尔看到满目喷发的火山，流动的岩浆和铺天盖地的黑色烟云。这里的天空被炎热的火光照得一片通红，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洛丽塔梦牢中——属于红龙的愤怒世界。 “小贝多芬！你在哪儿！” 艾尔大声吼道，同时它的的眼睛四下寻望，希望尽快找到他的影子。他必须要快，因为其余所有人都在努力拖住七罪之鬼，他每慢一秒钟，大伙儿的危险就多一秒种。 运起信源力，艾尔翻山越岭地搜寻起来，他凭借记忆中看到的画面向着一座漆黑的火山飞去，他记得那火山在这个世界的正中，而山体上就捆绑着他们要救的人——演奏之神小贝多芬。 看到了！ 那黑色的山脉并不难找，很快它就出现在了艾尔的视野之中。没时间多想，艾尔飞身而至，其速度已经达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然而，当他飞到那漆黑山脉的面前时，他停下了。 因为在这里，他不得不停下…… “洛丽塔。” 艾尔皱紧眉头，正如艾斯特莱雅的预言所料，洛丽塔就在这里，在关押小贝多芬的梦牢山脉之旁，静静地等候着来者。等候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闯入这个世界的——艾尔。 “你终于到了，小艾尔。” 没想，当两人四目相对时，先开口的却竟是洛丽塔。只见她站在那栋山脉旁，含笑凝视着艾尔，一朵玫瑰花持在她的手上，那是她最喜欢的花朵，艳丽而充满荆棘。 “我们又见面了，艾尔。”只听洛丽塔轻声道。 又？ 艾尔一愣，她为什么说“又”？ 然而转念一想，他想起在圣殿厅聚餐之时，洛丽塔曾经在他的梦境中出现过，因此说个又字，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这样想着，他松了口气，可是洛丽塔接下来的话却让艾尔登时僵住了，那是艾斯特莱雅的预言绝对没有预言到的话，而这句话，让艾尔的面色登时变得无比苍白。 “你带走的卡尔德，近来还好么？” 只听洛丽塔微笑着道。 不……这……怎么可能…… 艾尔怔怔地看着洛丽塔，他的嘴巴仿佛被冻住了，说不出半句话来。 卡尔德……那明明是在一千多年后才会出现的人，而艾尔带走卡尔德明明也是一千多年后的事儿，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的洛丽塔竟然知道…… 这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艾尔也没有听错，这句话就是从洛丽塔口中一字不差地说出来的，她认得卡尔德，甚至说……她可能知道关于艾尔的一切事…… “别用那副眼神看着我。”洛丽塔轻笑了一声，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灵地回荡在这片燃烧的世界。 “你来自未来？”艾尔终于忍不住开口确认到。 谁知，这个问题一出，洛丽塔却一脸茫然的表情。没想，过了好一会儿，洛丽塔才缓缓道：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艾尔一愣，难道她也失忆了？可是仔细看向洛丽塔的表情，似乎与失忆并没有什么关系。她的神色中环绕着一种不解，一种对未知的迷茫。 “这世界……或许本就是一个循环。”只听洛丽塔幽幽地道：“也许现在才是未来，而后世才是过去，也许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圈，我们都是永远走在一个循环之中……所以……我也不知道……” 循环？ 艾尔被洛丽塔说的一头雾水，然而洛丽塔却似乎深陷在她的怅然中，自言自语着：“艾尔，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建立天岛么？或者说，你知道我规划中的天岛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 天岛？ 这艾尔倒是知道，所谓天岛指的就是洛丽塔居住的那个漂浮在西方天空的天空之城。可是……那里不过是她的一个住所不是吗？ “你可听过，西方极乐？”只听洛丽塔幽幽着道：“彼土何故名为极乐？其国众生，无有众苦，但受诸乐，故名极乐。极乐国土，七重栏循，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布地。四边阶道，金银、琉璃、玻璃合成。上有楼阁，亦以金银、琉璃、玻璃、砗磲、赤珠、玛瑙而严饰之。池中莲花大如车轮，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微妙香洁……这……便是西天极乐……” 说到这儿，洛丽塔突然看向艾尔，手指向着天空一指。只见登时间，三个画面出现在天空之中，就好像上次遇见她时，她给艾尔看的画面一样，它们凭空而生，是另一个空间的景象。 三个画面中，第一个画面是一条流动的长河，第二个画面是一片冰天雪地，而第三个画面则是满是火焰的燃烧世界。 艾尔一惊，他知道这三个画面中的地方，它们分别是——信源冥界，地狱，和炼狱。 “放眼看这世界，人间有之，冥府有之，地狱有之，炼狱有之，可是你不觉得唯独缺了一个地方吗？”洛丽塔幽幽地问道。 第275张 虚虚实实 “放眼看这世界，人间有之，冥府有之，地狱有之，炼狱有之，可是你不觉得唯独缺了一个地方吗？”洛丽塔幽幽地问道。www.Pinwenba.com “天堂……”艾尔缓缓吐出那两个字：“这个世界里……唯独没有天堂。” 是啊……唯独没有天堂的世界……无论是在前纪元，还是在后世历，这暗藏着无数神秘的大千世界中，唯独没有天堂。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建立天岛了吗？”洛丽塔再一次问道。可是这一次，艾尔心头却涌现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天堂……”艾尔再次念出了这两个字，他怔怔地看着洛丽塔，发出着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你是要……创造天堂吗？” 洛丽塔微微笑了，她不置可否，却同样给出了艾尔的答案。创造天堂，洛丽塔想要在这蔚蓝天空之上创造一个真正的天堂。这里不同于冥府，不同于地狱，不同于炼狱，却也不同于人间。它是天堂，传说中唯一缺少的——西方极乐。 “可是……这怎么可能……凭一个人的力量就妄想创造天堂吗？”艾尔直白地说道，他并不是有意激怒洛丽塔，但是这是现实，任何人听到这话都能够想到的现实。无论怎么说，洛丽塔只不过是一个信源内三层诞生的英灵，不仅不如信源第九层的神灵那样神秘，甚至在力量上很可能抵不过第八层的许多怪物。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妄想着建立天堂么。 “我当然不能建立天堂，我所要做的和已经在做的，也不是凭空去建立任何东西。”谁知，洛丽塔却微笑着摇头道：“天堂本身就在那里，它甚至比地狱，比炼狱甚至比冥府出现得更早。或者说，如果没有天堂，就不会有冥府，更不会有地狱和炼狱。我要做的，只是让天堂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很矛盾的一段话…… 艾尔一脸茫然，既然说天堂本身就在那里，为什么又说让天堂出现在这世界上呢？ 唯一的解释只有——天堂在这里，可是却是世界所看不到的。 “艾尔，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感兴趣吗？”洛丽塔看向艾尔，幽幽着道。 “为什么？”艾尔问道，这也是他很好奇的地方，按理说，曾经的他弱不禁风，完全没有任何值得洛丽塔这种强者去重视的理由。然而洛丽塔不仅放他们离开天岛，还任凭他带走卡尔德，甚至在一些危机的时候，洛丽塔的手下会出手相助。虽然看上去并非洛丽塔下达了什么善意的帮助命令，但是那几次情况下的确是依靠洛丽塔的人才让艾尔等人险象环生。这让艾尔对于洛丽塔的感觉始终很难把握，他不知道这女孩儿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你是能出入天堂的人。”洛丽塔幽幽答道：“换句话说，你是通往天堂的钥匙，这世界或许能够通过你，真正地迎来天堂。” 通往天堂的钥匙？能够出入天堂的人？ 艾尔被洛丽塔说的一头雾水，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出入天堂的力量。如果这世界真的有天堂，他早就带着朋友们去天堂享福了。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天堂。”艾尔厉声道，他突然意识到外面的伙伴还在辛苦作战，自己可没什么闲工夫和洛丽塔在这儿讨论什么虚无缥缈的天堂。 “放心。”谁知，洛丽塔却似乎并无意与艾尔战斗，她微微一笑，将手向着身旁的黑色山脉一挥：“你这么想要救他，我就把他送你好了，这一次就送你们一次白白的胜利，算是见面礼了。” 铁链崩裂的声音，紧接着小贝多芬就被放了下来，可是洛丽塔的话依然没有说完：“艾尔，你记住，我们早晚会有真正交手的那一天，只不过那一天并不是现在。你知道吗，其实我有多么羡慕你，从人间到天堂有一段无比无比漆黑的路，除了你，任何人想要走向天堂都会迷失在那里，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嗡！”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头痛感袭来，那是前所未有过的剧痛，痛的艾尔两眼登时一片漆黑。世界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片全黑的领域，没有时间，也没有方向。艾尔只觉得自己在那世界飘忽了好久……然后……便没有了意识…… …… …… “干杯！”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当艾尔的意识渐渐恢复，眼前一片模糊的景象开始渐渐清晰起来。周围很闹，处处透着一股子喜庆的气氛，好像有很多人在笑，很多人在攀谈，一副热热闹闹的景象。 这是…… 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可见了，大大的桌子，华丽的房间，高科技的自动上菜系统，好多好多菜肴，好多好多酒杯，好多好多欢笑的脸。 这是……圣殿厅的包房…… 艾尔认得这里，兰小姐圣殿厅的包房，可是……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了？艾尔小兄弟？”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转头看去，艾尔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日记的书写者——路德维希·死婴。 “你看上去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只听死婴关切地道：“怎么？这里的菜不合胃口吗？” “啊？菜？”艾尔茫茫然道：“不……当然不是……” 艾尔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抓着头发，绞尽脑汁地想着什么，可是却想不起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在这里？ 艾尔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来到圣殿厅的，他也想不起那场战斗后来怎么样了，他感觉自己好像睡了长长的一觉然后醒来，就好像进攻洛丽塔天岛的事儿从未发生过一样。 可是……为什么死婴刚刚问的话却是：“看上去好像心不在焉？” 按死婴这句话看来，自己刚刚并不是在昏迷或是在沉睡着，而是原原本本地跟大伙儿一起来到的这里才对。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等等！死婴先生！”艾尔一把揪住死婴，他必须问个明白：“进攻洛丽塔天岛的事儿，后来怎么样了？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什么？你是在考我吗？”死婴被艾尔问得一愣，他苦笑了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听我再把好消息说一遍。你们的洛丽塔之战很顺利，在零伤亡的控制下成功救回了小贝多芬，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在那儿么。” 说着，死婴向着大桌的另一端一指。 顺着死婴的手指看去，艾尔果然看到了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贝多芬无疑。经历了那些事儿，他的身体看上去很憔悴，但是在兰小姐和大伙儿的身心治愈下，已经明显恢复了精神。此时的他正在和李茗雪喝着酒，似乎路老先生正在两个人身旁起哄，让他们倆喝交杯，搞得李茗雪一阵脸红。 战斗……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吗？ 不知为何，艾尔总觉得有些不现实感，似乎依然身在梦中而没有醒来一般。 艾尔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毫不掩饰地袭来。虽然梦中也会有这种感觉的，但是艾尔知道它不会如此真实。 真的已经结束了……艾尔看着周围，酒桌之上觥筹交错，似乎已经喝了有一会儿了。为本次作战做出贡献的人，除了星女艾斯特莱雅没在以外，其他人都在这里。 “另外，更值得庆祝的是，艾斯特莱雅她终于找齐所有的宝石了。她已经重回宝石森林，向远古神明乞求愿望的力量。学会的决定是，让艾斯特莱雅许愿，湮灭这世界所有已经入侵的灵，然后封闭所有可能有灵继续侵入的通道。如果顺利的话，这些源源不断来到这个世界的灵，就将完全被驱逐出这个世界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么！”路德维希兴奋地道。 所有宝石！？ 艾尔这才想起，当他们出征洛丽塔天岛的同一天，半神学会也派出了部队进军卡瓦尔城。而在那座被灵血屠的卡瓦尔城，学会的人将会找到最后一块宝石——干涸的血城。 如此说来，七块宝石已经尽数到手，这个时代的神运者即将获得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这世界的入侵者们，将再无立足之地。 不管怎么说，这都的确是个好消息。获得所有宝石，这是艾尔一直在苦苦追求的时刻，按理来说，所有宝石同时拥有的神运者能够按照许久以来的新意获得一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将改变世界。可是…… 一定有哪儿不对…… 艾尔知道，虽然眼看着星女艾斯特莱雅就要用所有宝石开启神运者的力量了，可是一定有哪儿不对……最简单的证据就是……如果她成功了，那么人类就不会灭绝，更不会有后世历，也就不会有具有一身本事的艾尔了。 可是……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砰。” 正当艾尔这样思索着，包房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 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包房的门口，她虽然不似天女那般美不胜收，却也是一个靓丽的佳人。而且，艾尔认得那个女子的名字…… “你怎么来了，安德莉亚。” 第276章 修罗场 “怎么了？”艾尔奇怪地看着路老先生等人，因为当安德莉亚出现在这里时，刚刚还十分热闹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大家都不太想这个时候出声。www.Pinwenba.com “修罗场啊……修罗场……”路老先生苦着一张脸道。 路老的话听得艾尔一惊。 “修罗场！？” 艾尔听说过地狱，炼狱，冥界，甚至是洛丽塔口中天堂，可是这修罗场又是个什么东西？艾尔一时间紧张了起来，感觉到似乎又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 可是路老先生却是一脸苦笑地把艾尔拉到一边：“你是小孩子还不懂，如果有两个以上姑娘追你，你就知道什么是修罗场了。” 两个以上的姑娘…… 不知为何，艾尔脑海中竟是浮现出了李雨嘉和王昭倩的影子。 安德莉亚来这里，似乎有什么事找死婴先生，而且那事似乎还比较私密。只见安德莉亚一把拉起死婴，将他整个人拽出了包房，然后“砰”的一声从外面把包房门带上了。 房门一关，大伙儿好像松了口气，继续该吃吃该喝喝起来，一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样子。可是艾尔却不放心，他揪了揪路老的衣服，好奇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嗯……你很想知道？”路老斜着个眼睛问。 “很想知道。”艾尔点点头。 “好吧……”路老似乎也有点喝多了，处于嘴巴闲不住的兴奋状态：“这么说吧，安德莉亚本来是半神学会的工作人员。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半神基因，事实上像她这样完全通过考试进入半神学会的普通人十分难得。大概几万人里才能有一个人考进来，我对她印象还蛮深的，她考进来那年，以二十多分的差距拉下第二名好远，你知道吗？半神学会的社会招聘考题可是智商低于150的人完全做不了的……” “说重点！”比起这些，艾尔更关心这之后的事。 “总而言之，很优秀的姑娘。”路老咳了咳道：“但是你要知道，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好强。能像安德莉亚这样年纪轻轻就跻身半神学会中高层的普通人类几乎没有第二个，她真的很努力。按理来说，从任何角度来看，安德莉亚和咱们死婴先生都是很般配的一对夫妻，可以说，他们都是这世界顶尖的聪明人，而且安德莉亚还生得如此标致，当然，死婴也还不错……” “说重点！”艾尔有点不耐烦。 “哦！重点！重点马上就到了！”路老又咳了咳道：“按理说，安德莉亚这么好的女孩儿不会被任何女孩儿比下去，可是学会里却偏偏有一个人能把任何女孩儿都比下去，当然也包括安德莉亚。” “艾斯特莱雅小姐！”艾尔惊道，他当然记得死婴曾经和艾斯特莱雅发生过什么。 “嘘……小点声。”路老鬼鬼祟祟地道：“没错，正是我们的星女。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于第四块宝石‘天女的初樱’，几乎整个学会都把矛头指向了死婴。学会里到处都在疯传……死婴和艾斯特莱雅小姐……” “额……我懂……我知道……”艾尔打住了路老的话：“这就是修罗场吗？” “这就是修罗场。”路老苦着脸道：“听说安德莉亚知道了这件事后，躲在房门里哭了两天，她怎么也没想到死婴先生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可是……”作为一个生在后世的人，艾尔还并不太清楚什么叫“一夫一妻”，什么叫“专一专情”。 “我记得你不是说过，这里的高层就连娶很多美妾都是可以做到的吗？”艾尔奇怪道：“如果两个人都喜欢死婴先生，那为什么……” “哦！你在说什么！”路老一脸惊愕：“天，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法律的问题，在半神学会确实不算事儿。可是这并不是法律允许不允许的问题，如果硬要说的话，对于很多女孩儿而言，有两个字甚至比世界更加重要……” “比世界……更加重要的两个字？”艾尔懵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两个字是什么……难道是“宇宙”么？ “是‘爱人’。”路老看着艾尔神秘一笑：“你会明白的，‘爱人’有时候是一个女孩儿的一切。” 虽然现在还听不太懂，可是又似乎懂了一些什么。 “爱人……嘛……”艾尔暗暗自语道。 …… …… “流星雨计划！？” 两天之后，这是流传在学会内部每一个角落的词汇，艾斯特莱雅小姐从宝石森林归来，带着七块宝石，和最终力量的法门。 据上层透露，艾斯特莱雅获得的力量是“洗礼的流星雨”。学会将用七块宝石搭起流星雨之台，让艾斯特莱雅召唤洗礼之流星雨，顺利的话，这场大流星雨将会洗净这世界上所有的入侵灵，让世界重归平静。 而在这次大流星雨的召唤中，七块宝石分管这次流星雨召唤的七个部分，它们分别立于流星台的一个方位，操控着整体的过程，缺一不可。 而除了这个词汇外，另一个比较火的词汇就是“婚约”。 是的，婚约。婚约的双方都是艾尔所熟悉的人，路德维希·死婴，和星女艾斯特莱雅。 说起来，这件事看似突然，却又一点都不突然。自从“天女的初樱”被疯传得沸沸扬扬之后，死婴就收到了来自各界的谴责和压力，几乎所有人都在各种平台让死婴给星女一个交代。 这是很罕见的一种现象，往往，一个被众人喜欢的女孩儿如果不能和她喜欢的人顺利在一起，也许其他人会趁此机会想办法去接近，去争取。但是人们对于艾斯特莱雅的感情却完全不是这样，在人们心中，她是圣洁而美好的，是不容受到一点伤害的，以至于所有人都希望艾斯特莱雅能够和她喜欢的男子终成眷属。这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和祝愿，发自每一个人真挚的想法。 死婴和星女大婚的日子，定在流星雨计划完成之后的那天。洗礼之流星降世，还天下以太平，这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再合适不过了。这两天，学会上下充满着喜气洋洋的气氛，似乎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双喜临门的那一天到来。 不仅仅是死婴和星女，很多情侣也将婚期定在了流星雨计划结束后的那天，那将会是意味着美好开始的一天，人类，将在那一天重获新生。 为了筹备流星雨计划，学会内部突然变得很忙。为了保证艾斯特莱雅在计划前不出任何意外，学会将全部的几十位A神全都唤回本部，从原本的派出作战转型为完全的闭关防守。有几十个A神护驾，半神学会可谓是固若金汤，想必就算是洛丽塔这样的强者，也不敢随便闯入。 在流星雨计划的核心厅堂，放眼看去，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包括艾尔在内，一部分战斗系的半神被派来这里守护核心厅堂，而另一部分则负责保卫艾斯特莱雅的安全。 保卫，实际上却是个很没趣的工作，因为如果没有入侵者，这压根就是一个傻站着的活儿。而事实上，几乎不可能有入侵者来这儿嘚瑟。 无聊之际，艾尔只能四处闲看，东瞧瞧，西瞅瞅。这是没有任何防卫意义的做法，只是打发无聊的时间，因为真正的防卫靠的是外放出去的信源感知。 就这样，正当艾尔无聊乱看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那女子正在和很多工作人员一起搭台子，那是星女即将举行流星雨召唤的唤星台。 艾尔认得那个女子，她是死婴的妻子……或者说……前任妻子，安德莉亚。随口跟身旁的人打听了才知道，安德莉亚如今已经是半神学会的一个部长，可以算作核心层的一员了。而整个核心厅的布置，恰好也是归在她的部门管辖。 “安德莉亚，确实是个很好的人。”身旁的那位大叔看着安德莉亚道：“唉，可惜，谁让她的竞争对手是星女小姐呢，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能力从她手里抢走老公的吧。” 抢走老公……的确，这次流星雨计划结束后，就是死婴和星女大婚的日子，而为了这一天准备，据说安德莉亚已经和死婴先生在昨天正式离婚了。 这些天，艾尔并没有见到死婴，也不知他这位当事人此时该是什么心情。听说死婴正在为什么ARK计划做准备。虽然流星雨计划按理说能够完全解决现在的一切危机，但是学会的作风是缜密的，据说ARK计划是最优选的B计划，从某种意义上，ARK计划和流星雨计划有着同样重要的地位。 艾尔再次看了看安德莉亚，忙碌中的她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属的工作，看上去雷厉风行，丝毫没有被情感问题所拖累的样子。 很快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艾尔知道，对于人类最关键的一役，很快就要打响了。而整个人类的命运，成败在此一举。 第277章 世界的最后一抹鲜红 公元2139年11月1日，容易让人联想起广大的光棍们。www.Pinwenba.com 然而，这一天对于人类而言却是极为重要的一天，因为…… “神圣的流星雨将会降世！” 亚伯会长站在主席台上，对着全世界的媒体记者慷慨激昂道：“这一天，我们人类将摆脱被灵种群入侵的命运！彻底翻身！夺回我们失去的世界！这些日子以来，半神学会一直在为这一天做着准备！曾经在人们视野之外的A级半神们四处奔波，为这一天争取着时间，为全人类的安全而战斗！而今天，我们唯一的S级半神，星女艾斯特莱雅小姐，将用她获得的天赐之力，用天降的洗礼之流星雨，将入侵者们全部驱逐！” “好！”欢呼声，叫好声和震耳欲聋的掌声几乎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响起，这是振奋人心的宣言，是全人类面临共同敌人时最嘹亮的号角。 全世界的电视台和网络，此时此刻都在播放这一视频，虽然明知道灵们同样可以接收到这些画面信息，但是联合政府决定，即便如此也要正面的光明宣战。人类无论输赢，都要站着！ 为了避免旁生枝节，仪式并不冗长，除了亚伯会长和联合政府主席的发言外，再无其他多余的环节，而接下来直接要进行的，便是万众瞩目的流星雨仪式。 这是第一次，有史以来第一次，艾斯特莱雅小姐出现在了全世界的面前。听了刚刚亚伯会长的发言，全世界都在激动而喧闹，而当艾斯特莱雅出现在屏幕上时，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天女。 如果说，天女一直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那么这一刻，就仿佛想象中的人出现在了真实的世界一样不可思议。 第一次看到星女时的震撼，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无论身居多高的官位，无论拥有多少的财富，甚至无论有多少明星美人相伴，看到星女的那一刻，都会呆呆的迷醉。因为——那是人间不该存在的美。 “下面！”主席台上，主持盛事的亚伯会长大声喊道：“流星雨计划，正式开始！” “呜……”一声悠长的汽笛声从会场中心传递而出，越传越远，它掠过每一个人的额头和耳畔，直到所有人都肃静下来。 这是静音笛，创造了这个笛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艾尔一行人从洛丽塔手中解救的演奏之神——小贝多芬先生。这种笛声用独特的音律，让所有闻听之人都会不自觉的肃静下来，好像一开口就会觉得难受一般。 而当全场肃静之后，艾斯特莱雅突然间从主席台消失了，而与此同时，她出现在了流星雨召唤台的中心，而她身旁，一名外貌俊朗的亚裔面孔向众人行礼，然后走下台去。 “那是王帝，时间之神。”艾尔身旁的路老先生介绍说：“他是半神学会中暗杀任务最多的高手，这是亚伯会长的一个安排，由王帝的时间之力带着艾斯特莱雅小姐来到台上，以此细节向全世界人民展现我们半神的力量。” 时间之力！ 艾尔当然知道，这和昭倩的时间能力如出一辙，只不过这名叫王帝的人似乎能力更加精到，竟然可以带着一个别人一起进行时间静止。 果然，这个小小的细节引来了雷鸣般的掌声，无数双眼镜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切。这一时刻，半神学会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已然超过了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因为它们已经彻底获得了人心的敬慕，得人心者得天下。 “呜……” 静音笛再次响起，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世界上下，无论是高高在上的政府首脑，还是街头巷尾的孩童老汉，所有人都紧盯着屏幕，等着见证这改变乱世的力量。 “嗒，嗒，嗒。”星女站在流星雨之台的中心，缓缓挪动脚步转动着。而伴随着那轻盈的脚步，流星雨之台的七个方位都同时亮了起来，七种色彩的宝石第一次公之于世。 黄色宝石——财神的首金；橙色宝石——权帝的王命；靛蓝宝石——双极的寒顶；粉色宝石——天女的初樱；紫色宝石——冰火的龙鳞；灰色宝石——毁灭的灰烬；棕色宝石——干涸的血城。 这是属于星女的时刻，此时此刻的她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是她的舞台，全世界最美的舞台。 而对于台上的她而言，她却最在乎那个人。 只见她的目光轻轻扫向台下的一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个棕色头发的人，路德维希·死婴。 死婴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正是艾斯特莱雅所期待的，只有他的笑容能带给她信心和勇气。 “起！”台上的星女仰天而唤，虽然只有一个音符，从她的嗓子中发出却犹如天籁一般。而与此同时，七颗宝石伴着那曼妙的一声浮向天际。 流星雨即将现实，这一刻，就连艾尔也瞪大的两只眼，紧紧地盯着艾斯特莱雅。 然而…… 艾尔的视觉能力远超过常人，星女的台子周围有极大的一片空地，为了防止有任何意外人事突然生事，所以一般人通过屏幕都很难看到艾斯特莱雅的表情。 可是……艾尔却看到了，然而此时此刻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他看到了眼泪。 那是星女的眼泪。她仰头向天，双目紧闭，而两行冰冷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下来，在她俏丽的脸庞上划出两道淡淡的泪痕。 “轰！” 全世界都听到了这一声声响，因为流星雨开始了，只见大片的彩色流星突然从天边浮现，犹如无数天星陨落世界，散向每一个角落。 然而，此时此刻的艾尔听到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啪嗒。” 那是艾斯特莱雅的泪滴坠落高台的声音，她哭了。 突然之间，一阵强光从那高台上散发而出，紧接着一道无色的光束极速飞向艾尔，那是万万全全的光速，普通人根本看不到这一到光的产生和发出，就连艾尔的视觉也仅仅捕捉到了一丝的影子。 而那道光仿佛是冲着艾尔而来，当它飞到艾尔面前的一刻，它登时便停住了。 这么近的距离，艾尔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宝石！”艾尔轻声叫道：“怎么会？” 好像是一种天生的本能，当这块宝石浮现的时刻，艾尔立刻认出它的名字：“回忆的慈母泪——这是第四块宝石！无色宝石……回忆的慈母泪！” 当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漫天如烟花般的彩色流星雨时，艾尔却看着眼前的宝石呆住了。 “怎么会……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艾尔不能理解的是，之前的宝石都是按照顺序出现的，包括星女的也是一样。然而此时艾尔还并没有拿到第三块宝石，却莫名其妙的突然撞见了第四块宝石。 等等！ 艾尔突然心下一凛。如果说宝石确实无法跳跃产生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第三块宝石在这之前已经产生了！而且说起来，两句箴言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脑海的，换句话说，第三块宝石很可能也在这里！只不过他没有发现罢了。 四周的人们全都仰头向天，看着流星雨欢呼喝彩。而艾尔的眼睛却在四下寻找，寻找那暗藏中的第三块宝石。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扫过主席台，最后重新停在了艾斯特莱雅站立的那个流星雨召唤台上。 而这一次，艾尔看到了一抹黑光。 那抹黑光十分隐秘，就在艾斯特莱雅的脚下，那黑光从她较下的高台上隐隐透出，好像什么黑暗的侵蚀一般。 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从艾尔心底产生，他挤过人群，挤到了离流星雨台子最近的前排。而这一次，那抹黑光突然闪动了起来。 然而，伴着那黑光的闪动，一个可怕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星女的脚下。 那是一个——黑洞洞的自动枪口！ 那抹黑光正是从这枪口上发出的，也就是说，那枪口本身就是第三块宝石的本体！而此时此刻，仰头向天施法的艾斯特莱雅并不知道，一个枪口已经从下面对准了她。 “小心！” 没时间犹豫，艾尔大吼一声，催动信源之力飞向艾斯特莱雅。 “突突突突突突！” 万枪齐发，那是一个高速连发自动枪，一秒之内能够发出数千发子弹。艾尔尽全力了！他真的尽全力了！他用尽了他毕生的力量甚至开启了北国的雪礼赞。然而奈何那枪开的太过突然，事实上当艾尔看到那枪口的一刻，第一发子弹已经发了出来。 纵然艾尔有着王灵的力量，纵然艾尔有着神运的宝石，纵然他能比余下的所有子弹都快…… 但是……他还是慢了那一丁点，他比那第一发子弹就慢了那一丁点。 “噗。” 一声几乎听不到的细微声响，那是子弹透体而过的声音。高精尖的穿透弹从艾斯特莱雅的左腿侧穿入，直直地穿过了她依然稚嫩的心脏，从她的脖颈左侧射出。 鲜血。 红如玫瑰般艳丽的鲜血，从艾斯特莱雅樱桃般的轻唇中喷出。那是属于她生命的最后一抹鲜红。 艾尔将她从枪口上抢了下来，然而，抢下了的却仅仅是一具渐渐冰冷的身躯。他失败了……他没能快过那致命的一发子弹。 第278章 复仇的千年罪 事件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包括时间之神王帝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www.Pinwenba.com整个会场，甚至是整个世界都惊愣了，所有的摄像器都没有停止工作，而这一画面也清晰地展现在了全世界的面前。 “突突突突突突。” 在空荡荡的流星雨之台上，那自动枪好像意犹未尽似的，向绚烂的天空发射着冰冷的子弹。而此时此刻，那聒噪的枪声，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双双惊愣的眼睛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切。 终于，还是经历过许多大风大雨的亚伯会长第一个回过神来，他大声吼道：“治愈剂！快！快！快送治愈剂！” 他的声音破音到嘶哑，几近声嘶力竭。时间之神第一个作出，几乎在听到这一声的同时他便已经拿着治愈剂出现在了艾斯特莱雅的身旁。 蓝色的药水流进艾斯特莱雅美丽而晶莹的小口，然而…… 没有变化，什么都没有发生。 艾尔知道为什么……因为已经晚了，艾尔几乎能感觉到艾斯特莱雅的信源半区已然脱离身体，飘散到了周围的空气中。艾尔似乎隐约看到，另一个艾斯特莱雅像一团模糊的影子，正站在旁边，看着艾尔怀里逐渐冰冷的自己。 自动枪的穿透弹有着太过狠毒的杀伤力，在它穿透艾斯特莱雅心脏的一刻，艾斯特莱雅已经——死了。 兰小姐的治愈剂纵使能够救活多么重的伤者，却永远也救不活一个……死者。 “咕噜噜。” 一个小试管突然从艾斯特莱雅的衣服中滚落出来，艾尔缓缓拿起那试管，发现那是一个很精密的仪器，而试管外包着一张信纸，那是一封信。 对啊！ 艾尔突然心下一颤，他突然明白那封信的内容，极可能是艾斯特莱雅留下的——遗书。如此突发的死亡，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可能都不会有先见之明的留下遗书。可是她偏偏不是普通人，她是艾斯特莱雅啊……是预言之星女…… 这么重要的一项活动，星女不可能不对今天做预言，也就是说，她一定知道的……她一定早就知道自己将在这个日子里遭遇不测。 一时间，艾尔突然明白了。他突然明白了星女在这之前那细微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流星召唤开始前，她要深深地望死婴先生一眼，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流星雨辉煌降世的时刻，作为星女的她却留下了两行深深的眼泪。 她早就知道的……她早就知道自己将在今天离开人世……而看亚伯会长一行人的神色，很明显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艾斯特莱雅……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包括死婴。想必，她已经把她想留给死婴的千言万语，都留在了这封薄薄的信纸上吧。 一只手，轻颤着打开了那封信，那是艾尔的手。不知为什么，当怀中抱着星女柔软而冰冷的身躯时，艾尔的心底里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按理说，他与星女真正见面只有一次，但是那种说不出的痛苦却仿佛他已经认识了她几千年。 “哗。” 艾尔展开了那封信，那是艾斯特莱雅留给这世界最后的东西。 “死婴，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从小以来，我作为星女被学会发现，便生活在一个华贵的鸟笼里，一直……一直……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更不知道什么是幸福，直到遇见了你。 死婴你知道吗，那一次你带着我去商业街玩，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我们素不相识，你却任凭我的任性，满足着我的每一个要求。那时的我不太懂什么是金钱，也不懂你们获得这些金钱付出的辛苦，这是我后来才知道，光是那一天我任性的大采购，就花掉了你几个月的积蓄。 当我知道这些时，我觉得好抱歉，可也正是这时，你再次出现在了学会。你知道那时我有多开心吗，我真的好希望能一直一直的看到你。当我得知你将留在学会任职时，我在房间里傻笑了一天。因为我知道，我们终于有机会经常见面了。 直到……后来我知道，你有一个妻子，也在这个学会里。 我知道我之所以会在这一天死去，就源自我知道这件事那一瞬间心底的想法。如果我从那时就放弃对你的喜欢，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真的……爱你。 当你和我共同获得天女的初樱那一刻，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那是第一次我有幸福感涌上心头，是你给了我生命里最温暖的时光。那时的我已经坦然，即使会因为这个而死，我也愿意。 昨夜，我做了无数次的占卜，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我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过今天的这一劫。这是命运之轮的安排，是预言者也无法改变的死劫，是因果报应，循循而生。我知道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个叫艾尔的男孩儿会奋不顾身地冲上来救我，那真是个好孩子呢，当时第一次看见他就觉得很亲切、很有缘，我希望我死后，你能替我好好的感谢他。 死婴，不要为我的死而太过悲伤，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我的死，会让流星雨降临中断而失败的，还会有大量的灵留在这个世界。所以ARK计划一定要好好进行下去，因为那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你一定看到了信纸里包着的那个试管，这是惊喜哦。那是维系试管，那里面……是我们的孩子。那天我问你，我们的孩子能不能进ARK计划的保护，虽然有点自私，但是我真的好开心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也许有一天，我们的孩子会成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就像那个艾尔小兄弟一样俊朗而优秀，在一千年后撑起人类的希望。有那样一天，我就知足了。如果艾尔小兄弟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就把我们的孩子也起名叫‘艾尔’吧。好吗？ 死婴，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落到笔处，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我想我只是想说一次那三个字吧——我爱你。” “啪嗒。” 当艾尔读到最后，一滴泪水滴在了那信纸之上。 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他终于明白了第四块宝石箴言为什么叫做“回忆的慈母泪”。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看到艾斯特莱雅会觉得如此亲切，而当她死去时自己的心底竟会由衷而发如此撕裂般的痛苦。 艾尔知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怀中这个冰冷而圣洁的女孩儿，正是自己的…… “妈……妈……”艾尔颤抖着轻轻唤道。 一时间，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像决堤的洪流一样倾留而下。命运的洪轮向艾尔开了一太大的玩笑，在无数个偶然中的偶然，艾尔得以回到前纪元，得以见到了自己真正的生身父母，可是当他知道这一切时，他的妈妈却已经再一次离他远去。 而艾尔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默默伫立。他背向阳光，整个身躯深埋在沉沉的阴影之中。他是路德维希·死婴，这封信交代的那个男人……艾尔的生身父亲。 等等！ 艾尔当下醒悟！ 艾斯特莱雅虽然肉身已死，但是还有她的灵，她的信源灵！一定要保护！一定要保护她的信源灵！ 想到这儿，艾尔赶忙转头看回流星雨召唤台。 而这一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艾尔的视线中。 安德莉亚……那是死婴曾经的妻子……或者说，是这一切暗杀计划的主谋。 此时的她像一个漫步者，正缓缓走上那高台。那里的连发自动枪已然射空了子弹，整个高台上，只剩下了星女死亡时的——那一抹鲜血。 安德莉亚站在那抹鲜红之前，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弑母之恨！艾尔一时间怒火中烧，他为了见到母亲的一天苦苦寻觅了这么久，而如今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再也没有理智了，或者说，他已经不想让理智去左右自己。他疾风一般地飞向了高台，法则之剑当下抽出，在一瞬间横过了安德莉亚的脖颈。 然而…… 安德莉亚的**倒下了，可是那里却依然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那是安德莉亚的灵，不可思议的瞬成之灵，通常一个人死亡后的信源半区，先要在空气中飘荡，然后会渗入信源界，通过冥河慢慢形成一个灵。 可是安德莉亚很奇怪，或许是因为她不凡的智商，或许是因为她罪恶的幽怨。她的灵当下便出现在了这里，就仿佛……她从未死过一般。 缓缓地，安德莉亚的灵体蹲下了身子，把手抚摸在了地面上的那一抹鲜红之上。那是星女死亡时的鲜血，是星女留给这世界最后的色彩。 而当安德莉亚的灵手抚上那鲜红的一刻，那抹红色骤然变化，一阵绚烂的光影闪动后，竟是化作了一朵红花。 艾尔认得那红花，那是一朵——红玫瑰。 狂风骤降，一个黑洞自安德莉亚头顶的天际开启，一道黑红色的光直通天地，重重落在了安德莉亚——这个世界的罪人身上。 而黑光之后，安德莉亚的模样发生了微妙的幻化。她依然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但……却变成了十六七岁的样子，艾尔不知道在那个年华里她有怎样的记忆，也许，那是她最怀念的时光吧。 可是此时此刻，让艾尔更加惊愕的是，十六七岁时的安德莉亚竟是艾尔一直便认得的一个人，那个人从他第一次见到，手里便拿着一朵鲜红的玫瑰花。 几天前，艾尔甚至还曾经见过那同样游走在命运循环之中的她，她是那象征人间的罪恶的英灵——洛丽塔。 第279章 方舟计划 “我说过，我们早晚要兵刃相见，但不是现在。www.Pinwenba.com” 一个声音从艾尔的耳旁响起，转头看去，竟是另一个洛丽塔正飘忽于他身后。虽然两人是一样的面孔，但是神色和打扮还是有许多差别，艾尔能够认出，此时背后的这人正是几天前在天岛时见到的那一个。 “你……是安德莉亚。”艾尔瞪着洛丽塔怒目而视，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背后的这个洛丽塔并非本体，只是一个影像罢了。想必是洛丽塔有话要对他说。 “准确的说，那是曾经在人间的我。”洛丽塔飘摇着道：“安德莉亚……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呢……” “那你有是谁！”艾尔厉声责问道。 “龙神之死，世界为之震动，被卷进那时间逆流的又不仅仅是你一人。”洛丽塔幽幽着道：“只不过我和你的不同在于，你是被动被卷入，而我是故意利用这逆流进入的罢了。” 被同一个时间逆流卷进了同一个时空。难怪当在天岛见到洛丽塔时，她竟然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如果是未来的那个洛丽塔，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我说过，这是一个循环，命运之轮的循环。”洛丽塔轻笑着道：“安德莉亚滋生出我，却也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我。我是信源第七层的灵，是映念之灵，人类的千万罪孽已经积累了我的千万年，只是缺少那最终的点睛一笔。安德莉亚，就是那点睛一笔。她的灵魂之躯，是最适合承载这些罪恶的灵体。因为每一个恶人往往都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当他们转为恶时，灵魂已经变得浑浊而肮脏。但是唯有她，在她做出这件千古罪恶的事之前，她的灵魂都是无比纯净而善良的。也正因为如此，当强大的罪恶充斥她的心灵时，她才会罪恶得如此纯粹。我，也才会真真正正的诞生。” 这可麻烦了！ 艾尔心下一阵惶恐，因为如果安德莉亚就是洛丽塔，那么艾尔并没有完全的自信能在她手下保护住母亲艾斯特莱雅的灵体。 艾尔的双目四下搜寻着，他大展开信源感知，希望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艾斯特莱雅的灵体。 然而…… “你在找什么？” 洛丽塔的声音再次响起，依然是那个漂浮在他身后的虚影。 “如果是星女的灵魂，就别白费力气了。”只听洛丽塔幽幽着道。 “你说什么！？”艾尔惊愕道，听洛丽塔的意思，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你作为神运者，难道不知道吗？”洛丽塔嘴角露出一个冷冷的笑：“神运者在施展神迹的时候，如果突发意外而死亡，她的神迹之力就会顿时反噬，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什么！？ 听到这些话，艾尔的脑中顿时嗡的一下。的确，从艾斯特莱雅死亡的那一刻起，艾尔就始终没能感受到她灵魂的存在，似乎始终只有那么一丝丝散乱的信息流，飘散在空气中。 “她已经变成真正的孤魂野鬼，她的信源半区既没有停留在物源界，也不会飞到信源界，而会永远永远地飘散在物源界和信源界的夹缝，永远与两个世界都不再有交集。”洛丽塔的声音如诅咒一般环绕于耳际，艾尔不愿相信，也不想去相信。然而任凭艾尔动用全身的力气去寻找艾斯特莱雅的灵魂，寻找的结果却越发地在告诉艾尔——洛丽塔说的是对的。 “你的战场并不在这里。”洛丽塔的声音幽幽而然：“你的战场是后世历的未来，在这个前纪元的时间里，你无论做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一切。因为这是一个无法逾越的悖论，如果你改变了历史让人类生存下来，就不会有今后的ARK计划，而如果没有这个计划，来自未来的你压根不会存在。而既然你不会存在，那又是谁回来改变了历史呢？命运之轮循循相生，不要妄想了，只有回到属于你的时间，回到我们的后世，这个世界才有可能真正的改变。” “回到……后世……”艾尔茫茫然地望着四周，哭声闹声，无数人类的身影一时间变得模糊而喧嚣，仿佛一个看不清的聒噪画面。 “你的宝石会指引你，回去的路的。” 那是洛丽塔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后，她的影像便消失了。 艾尔放眼看去流星台，台上刚刚诞生的洛丽塔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身首异处的尸体，那个曾经美丽的女子——安德莉亚。 除此之外，台上依然散发着那阵阵黑光，那是罪恶之光，却也是——希望之光。 艾尔走过去，那作为杀人凶器的自动枪骤然变化，一块放着盈盈黑光的黑色的宝石浮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是神运的第三块宝石——复仇的千年罪。 而当艾尔拿起那块宝石时，第五句箴言也应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生日的命轮回。 伴随着那句箴言的出现，艾尔也终于明白了洛丽塔口中“宝石会指引你”的意思。 因为在那箴言映彻的画面里，艾尔看到了那时间与事件的节点。 当那一刻到来时，第五块宝石将应运而生，而伴随着的，是这次时间之旅的终将结束。正如洛丽塔所说，这是命运之轮的循循相生。是来自命运彼岸的他，无法改变的一切。 艾尔望向天空，那七彩的流星雨已经中断，再也没有一股力量可以驱逐世界上所有灵的入侵了。 星女已死，半神阵营最终的顶梁柱已然倒下。 而人类——将迎来真正的——人间地狱。 …… …… ARK计划。 人类的最终计划，带着极重的悲**彩。 事实上，这个计划已经早早地列入了日程当中，只不过一直由死婴带领的科研小队暗中进行。因为这个计划如果大肆宣传，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负面情绪，打击人类的信心。可是事实上，当星女死去的一刻，人类已经不再有希望了。 半神学会无法对付灵种群，并不仅仅是因为数量和力量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人类失去的领土里包含着大量的高科技军区。而这些人类文明的尖端设备，如今成为了人类自己致命的敌人。 灵作为信息生命，他们能够轻易地入侵并使用这些设备。灵并不笨，他们有着同样的高等智慧，而人类相当于在依靠个别半神的力量对抗着整个人类军事文明。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不论半神学会能坚持多久，当星女死去，流星雨中断的那一刻起，人类就已经注定了灭亡的命运。 而唯一的希望，只有ARK计划。 ARK，译为“方舟”，这个名字源自圣经中的诺亚方舟。而计划的内容，就是将所有半神的后代受精卵用维系试管的形式保存起来，放置到一个个人造生态维系系统之中。然后通过发射系统，将这些人造生态维系系统发射到世界的各个隐蔽角落。按照半神的能力级别，学会将半神后裔们放进了，六艘不同的方舟之中，并将这六艘方舟用六个古老的希腊字母命名。它们分别是： A级半神后裔的方舟——α（埃尔法）；B级半神后裔的方舟——β（贝塔）；C级半神后裔的方舟——γ（伽马）；X级半神后裔的方舟——χ（尺）；变种人方舟——Ω（欧米伽）以及一艘为高层领导们私自设立的普通人类方舟——Σ（西格玛） 直到今天，艾尔才知道，他们从小所生活的大铁棚，正是ARK计划中的这六艘方舟之一——保护A级半神后裔的埃尔法方舟。 之所以会建立ARK（方舟）计划，并不是期待半神们的后裔能够青出于蓝，而是考虑到： 崇尚力量的灵群体，虽然在对抗人类的战争中利用信息力量使用了人类的军事武器，但是如果人类灭亡了，灵与灵的战斗间是不需要这些物质武器的，因为这些武器对于灵之间的战斗没有任何意义。。 也就是说，随着人类灭亡后的时间流逝，人类曾经的军事武器将因为时间而腐蚀老化直至最终全部变成废铁。灵们用不到这些武器，自然不会去修复或使用它们。而到那时，令半神们的后裔苏醒过来，将会重新形成人类的一股力量。无论这股力量是否能够与灵抗衡，但是至少这些人类不用再担心遭遇人类军事武器的杀伤，可以和灵们站在一个起点上公平较量。而只有这样，人类才有可能复兴于这个世界。 所以ARK计划的初衷，就是用科技的力量穿越时间的天壑，把未来寄托给神的宠儿。 ARK计划，将总体方舟的孵化时间，设定在1000年后，但是是按照一定的梯次设定的。从后元1000年起，每隔十年，就会有一个方舟开始孵化贮存的受精卵。因为考虑到人类的社会形成历程，是需要不同年代和年龄的人有一定的传承互助，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所以学会将孵化时间分别设定在1000年，1010年，1020年，1030年，1040年，1050年。这样在一代人生命的五六十年间，所有方舟的孩子将一同存在于世界。而在六大方舟中尤其重要的埃尔法方舟，则被设置在了1030年孵化，在分析学里，这个处于中位的时间点是对于方舟内成员的存活和成长是最为有利的。 时至今日，当艾尔站在历史的时间里看着这个计划的实施时，他方才明白，自己的身上寄托了多少人末世的希望。 第280章 大铁棚的由来 公元2140年的新年，是全世界最黑暗的一个新年。www.Pinwenba.com 因为在这一天，联合政府修改了历法，宣布公元纪年正式结束。而这一年，被重新定义，它定义为——后世历元年。 从这一年起，人类结束了长达几千年的公元历史，在世界的最后一块阵地上，写着一个种族的遗书。 人们不知道，当曾经的一些称霸世界的生物，诸如恐龙，它们面临灭绝时是不是有着同样的心情。但是人们知道，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或许唯一能做的只有四个字了——及时行乐。 及时行乐，来日无多。对于一个种族的末日而言，生活在和平时期的人们或许无法感受那种绝望和掺杂在绝望中的复杂情感。 一时间，人们似乎变得很勇敢，变得很无拘无束，变得很疯狂。平日里矜持的少女，如今常常会成群结队地裸身在大街上游玩，大大方方地接受着每个投来爱意的目光。 曾经严谨的成熟公务人员，如今也常常飞奔在大街上，唱着撕心裂肺的歌。 男孩儿没有了家人的约束，无拘无束地疯玩着。工人们不再为生计而劳苦，他们放肆地享受着每一天，直到一个怪物降临在身边，他便随着那死神离去。 世界变得自由了，真真正正的自由了，社会的概念一瞬间分崩瓦解，仿佛回到了原始时代。每一个人，都在用着自己地方式，做着平生最想做又以前不敢做的事，去享受着这生命最后的日子。 唯独——除了半神学会科研部。 是的，世界并没有完全疯狂。维度保持理智的只有那么一群人，他们是由死婴带领下的半神学会科研部。 ARK计划是绝密计划，整个ARK总部在层层信息隔断的密闭地带之中，完全阻隔了对外界的一切联系。所有ARK计划的成员都签订了生死状，绝对不会将计划有丝毫的信息外泄，不会让任何一个灵知道这个计划。计划结束，他们会自行了断，以保证计划的完全保密，他们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战斗的死士。 说起来，虽然星女的流星雨中断而失败了，但是ARK计划的实施却因为星女的流星雨而产生了飞跃性的进展。在那场流星雨中降落的陨石中，学会发掘出了很多在地球上不曾见过的奇异物质。 其中一种奇异物质叫做黑光石。死婴并不知道这些陨石到底来自什么天体，或者什么空间之中。但是据死婴猜测，它们很可能和信源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死婴发现，发掘出的这种黑光石是一种强力的信源杀伤物质。当信源灵撞到黑光石发出的黑光时，灵的信源体就会立刻收到无法愈合的致命创伤。 也就是说，黑光石是一种对抗灵的强力武器。可惜的是，发掘到的黑光石十分稀少，无法用黑光石制作成子弹攻击，只能将它们制作成一把把冷兵器。 通过一系列的研究，这种冷兵器最终定格为“黑光刀”。通过提炼黑光石中的杂质，能够提炼出另外一种黑色矿物，这种矿物能够有效的阻断黑光的散射。而经过提炼的黑光石，其黑光的散射长度大大加长，足足能有一柄刀的长短。 正是利用这一点，半神学会用杂质黑石作为壳，包裹住黑光石，然后只做了一个机关门，可以开闭。如此一来，黑光便可以像光剑一样任意收发，成为一柄名副其实的黑光刀。 此外，在发掘出的矿石中，还发现了能够更加有效阻断信源探测的一种银白色类金属物质。通过将这种物质夹在原本的信息防御层中心，学会制造出了信息屏蔽能力更强的防御壁。如果不受到过度的外力伤害，这种防御壁，可以将方舟与外界隔绝成两个世界几千年。因此学会也将这种方舟外壁又称为——界墙。 有了这两种物质的发现，ARK计划才算是真正有了一个技术保障。虽然这种保障并不完全，但是在此之前，学会还没有把握制造出六个能够维系千年的系统。 六个超级电脑分别被置于六个方舟之中，它们与方舟同体，可以说既是方舟的灵魂本身，也是方舟的管理者。学会赋予了它们每一个超级电脑一个实体机器人形体，并将它们的身份定位“老师”，因为当孩子们的孵化开始后，它们就要全面工作起来，肩负起作为老师教育和训练这些未来之星的任务。 同时，为了ARK计划的实施，学会从全世界召集了大批智慧与外貌并优的男男女女，为所有没有丈夫或妻子的半神提供一名伴侣。并促使他们尽快拥有受精卵置入维系试管，以保存至后世。这个计划不涉及年龄问题，只要你的生理能力已经成熟，无论你只有十几岁，都会被派发伴侣。 而已经有伴侣的半神，则自行家中完成这个任务。他们是幸运儿，是唯一能够将薪火流传到后世的人类们。 除此之外，完成了传宗接代任务的半神们重新回到战场，他们肩负着保卫计划实施完成的任务。在所有人类都开始疯狂，开始及时行乐之时，他们尽全力保卫着学会的最后一块阵地。艾尔也不例外，虽然他明明知道即使没有他，计划也不会受阻，因为这是历史的必然。但是他依然在战斗。 在这之前，艾尔也是一样，被派发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孩儿。女孩儿比艾尔大一些，大概有十**岁的样子。然而艾尔并没有和这女孩儿做任何事，而是侵入了女孩儿的识海，用他自身的力量影响了女孩儿的记忆，让女孩误以为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而代替属于他的那个位置的，却是艾尔带给死婴的另一个维系试管。 而那个维系试管中的受精卵，是死婴的亲骨肉。艾尔并没有和死婴说起过这件事，然而当他拿着那个试管送给死婴时，死婴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他是人类中少有的智者，或许仅仅凭直觉，就没有什么事能逃过死婴的眼睛吧。 因为那个试管是安德莉亚留下的，而那里面的生命——是死婴和安德莉亚的孩子。 艾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有弑母之仇的安德莉亚，或者说那个象征着人类罪恶的英灵——洛丽塔。但是的确那么做了，因为一种说不清的情感让他感到深深的愧疚，似乎他不这么做，就无法磨平那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死婴收到试管的一刻，这样问艾尔：“想好，给他起什么名字了吗？” 艾尔摇摇头，因为这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孩子。 死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艾尔无法看出，那抹笑容里暗藏了多少种复杂而苦涩的感情。而伴着那笑容死婴接着道：“那我来给他起个名字吧，就叫他——米歇尔。” 米歇尔。 当听到这个名字时，艾尔真的是哭笑不得。 他没有想到，自己与米歇尔相识的时间，竟然是在千年之前的前纪元。而如果不是他，学会里保护A神后裔的埃尔法方舟是不会有这么一个空位来放置一个普通人的。而死婴作为一个参谋长，自然也没有资格将他普通孩子的后裔送入官员后裔的西格玛方舟。这个位置，可以说是艾尔留给他的，留给了未来的——米歇尔。 “你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呢，米歇尔。”艾尔看着那个小小的维系试管自言自语道。而与此同时，死婴也拿出了那个属于他和艾斯特莱雅爱情结晶的维系试管。而那试管之中，艾尔看到了还未真正出生的自己。 “这是艾斯特莱雅的遗愿。”死婴紧握着那个试管对艾尔请示道：“希望艾尔小兄弟您别介意，我想把这个孩子也同样起名作——艾尔，好吗？” “当然不介意。”艾尔苦笑着点点头。是啊，这个名字自己已经用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觉得介意呢？ “死婴先生。”当全部埃尔法方舟的维系试管全部备齐，艾尔叫住了路德维希·死婴。他还剩最后的时间，因为他知道，当定时孵化舱的舱门关闭后，定时孵化舱系统将正式启动，而那一刻，他生日的轮回之时刻即将到来，那一时刻，他将无法再留在这个前纪元的世界。 “我很想认识认识，埃尔法和贝塔这两个方舟未来的孩子们，行吗？”艾尔请求道。 这个要求并不苛刻，死婴笑了笑道：“当然。” 艾尔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是他要带给回去之后所有伙伴们的礼物……一个真正的亲人的名字。 “诺，你看，这个就是洛水之神李茗雪的孩子，因为她是与学会配的男子交合的，因此孩子跟她姓，名字叫做——李雨嘉。还有这个，这是圣·奥古斯都的孩子，名字叫多莉丝。他呢，是大地之神西蒙的孩子，唤作西泽。哈哈，还有这位，你一定熟悉，路老先生老当益壮，为学会留下的保留子，唤作琳。这位呢，时间之神王帝的孩子，唤作王昭倩……” 没用多久，死婴就介绍完了这两个方舟，介绍到贝塔方舟时，艾尔也终于找到了卡尔德的父亲，据说那是一个十分喜欢恶作剧的家伙，赫尔南德斯。 直到最后，死婴才拿出了之前一直没有介绍到，但是却同样放置在埃尔法方舟的一个特殊试管。 “你猜这是谁送来的？”死婴举着那个试管问。 艾尔看遍了所有试管，心中却已然有了答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血族的人对吗？” “不愧是艾尔，聪明。”死婴赞赏道：“正是，这是千叶舜送来的，据说，里面是封印着一个血族灵魂的受精卵。而那个血族灵魂，象征着血族的最强力量，是就连他也远远无法比拟的，有了这个血族的存在，未来人类重躲世界，或许会提高许多胜算。学会认可了他的要求，因为血族真的为这场战争付出了倾族之力，如今却也随着人类的濒临灭绝而面临着灭绝的风险。而这个试管，就是血族留给未来的希望。千叶舜说，这个孩子的名字唤作——千叶因果。” 第281章 生日的命轮回 “砰！” 孵化舱的舱门全部闭合，定时系统正式启动。www.Pinwenba.com这是艾尔生命真正的第一天，但是对于一个人类的生命旅程中，第二天却是在千年之后。 满足箴言的条件达成了，这正是艾尔脑海中曾经浮现出的画面。 生日，真真正正的生日。 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时间的逆流将会回溯，命运的轮回之门终将打开，送艾尔回到他本应存在的时代。 舱门闭合的一刻，青色的光芒将整个研究所照耀得犹如水塘一般。青色的波光莹莹，环绕着艾尔，它发自一块青色的宝石，那是属于艾尔的第五块神运宝石——生日的命轮回。 逆流涌动，带着死婴和其他所有研究员不可思议的眼神。 科技进行了无数年的研究，最终却只能用虚拟影像虚拟出时间之门的外貌形象。“疯狂的科学家”悖论，让时间旅行的研究永远地卡在一个无法突破的节点。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站在科技前沿的研究者们，却亲眼见到了真真正正的时间之门。它洞开在这渺小的研究所里，像空气间撕开了一个激流的漩涡。这是针对一个人的漩涡，只有真正属于漩涡另一端的人，才会受到这个漩涡无法抵挡的力量。 因此被卷进这漩涡里的，当然只有艾尔一人。 面对这时间之门，即使艾尔对前纪元有着再多的留恋，他也无法抵抗，无法逃离。这是宿命，是人乃至神也无法改变的轮回。 更何况，如今的艾尔已经心下了然。他知道自己该在什么地方，该去做什么。而且从离开埃尔法方舟的那一天起，艾尔从没像今天这样坚定过。他的战场在未来，只有赢了未来，他才可能换来这世界美好的一切。 光影，若浮生。 艾尔踏入那时间的溯流之中，那是无法回头的时间之流，流向无尽的——千年之后。 …… …… 当艾尔重新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匹泛着白光的天马之上。而驾驭这那匹天马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脸孔。 “回来了？”那声音沙哑而干涸，像个老人，但艾尔却再清楚不过那是谁的声音了。 “你知道我去了哪儿吗？”艾尔问向那骑马的少年，他佝偻的身躯看上去瘦弱而无疑，然而此时此刻，艾尔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难以估测的力量。 “时间的逆流，你一定去了很遥远的地方，我相信那会是一段有趣的旅程。”骑马者沙哑着道，说着，他轻轻侧过头，露出了他一如既往的诡笑。 “看你的样子，龙神之力想必顺利得到了吧？嗯？米歇尔。”艾尔释放着信源力量，感受着米歇尔此时的信源能流。那是令人震撼的强大涌动，恍若万兽奔腾于无尽荒原，气势磅礴而生生不息。 “没那么顺利。”米歇尔苦笑了笑：“龙神之力，不是我的灵体所能承受得了的，用尽了法子，我才仅仅获得了不到一半，其他的到底还是随着爆炸扩散出去了，看得我直心疼。” 不到一半的力量？ 艾尔不免一惊，如今他感受到的力量已经完完全全超越了王灵的水平，如果说和谁更相近的话，这种力量似乎与北方英灵的空王相似同。 “不过有一点好的是，龙神的力量给我留下了龙神的气息，不知怎么的，现在的我似乎很受恶魔一族的欢迎，比如说这家伙。”米歇尔沙哑着笑了笑，说着指了指身下的那匹马。他这么一说，艾尔才发现那天马并不同寻常，一阵阵雷光环绕在它的身体守卫，其奔跑的速度如光如影，却又轻盈如斯。 “这马是什么？”艾尔奇怪道。 “嘿！那不是马好么。”米歇尔苦笑着道：“它是雷麒麟，很厉害的恶魔。” 雷麒麟!? 艾尔当然知道雷麒麟，要知道雷火兄弟中，火神奥古斯都的契约者是和多莉丝一样的不死鸟，而他哥哥的契约者，则是奔跑在云层之上的雷麒麟。在初代恶魔中，雷麒麟与不死鸟、龙神、玄武，并成为四圣，虽然其中龙神处于绝对的统治地位，但是雷麒麟的力量也绝对不容小觑。 “它莫名其妙地出现，说了一堆我不是很能听懂的话，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满足我的一个要求。”米歇尔露出一个诡笑，沙哑着道。 “你许了什么要求？”艾尔好奇道，有雷麒麟愿意相助，那可是一件好事。 “就我理解吧……这家伙似乎就是速度快一些，所以我的要求是——当我或者我的伙伴需要坐骑时，请他过来驼一段，这对它来说很轻松。”米歇尔沙哑着道。 坐骑…… 艾尔一头恶汗，也许只有米歇尔能想出让这样一个高等恶魔做这种服务类工作的念头。不过说起来，如果米歇尔已经获得了一半的龙神之力，或许他的自身力量也并不需要雷麒麟帮什么其他的忙了。 “哦，到了！” 正当艾尔对米歇尔的做法表示无语，却见雷麒麟突然停下了它光影般的脚步。这时候艾尔才发觉，原来自己和米歇尔一直骑着它奔跑在滚滚云层之上。 “什么到了，这是哪儿？”艾尔奇怪到。 “你下去就知道了。”米歇尔露出一个诡笑，紧接着…… “啊！哇哇哇哇……” 砰！ 地上多了一个人形的坑，而坑的周围围了一圈好奇的眼睛。 “嘿！” 艾尔挣扎着从坑里爬出来，好在他用信源力量护住了肉身，没有摔成一团肉泥。而正当他抱怨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从耳旁响起，不幸的是，那是一声尖叫。 “艾尔！” 王昭倩的尖叫，堪比海豚音。艾尔估计如果她的音调再高一点就会超过人耳接收范围，变成一声超声波。 “上帝保佑……你没事儿……” 那是李雨嘉的声音，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漫天阴云和倾盆大雨。 好吧…… 艾尔知道米歇尔把他送到哪儿了。 “多谢了，再会。”艾尔用心语传音对着米歇尔默默地道。 米歇尔也用心语回应了一句。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 伴随着那话语的还有阵阵马蹄声，艾尔知道，米歇尔已经骑着他的雷麒麟渐行渐远。 不过更让艾尔惊愕的是，米歇尔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声。正如米歇尔所说，艾尔的计划里，很快就将与米歇尔再次见面。因为艾尔的心中已经暗暗敲定，当他回到后世时，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去找洛丽塔一决胜负。 如果再次见面，我们会兵戎相见么？米歇尔…… 艾尔暗暗问着自己，不知为何，他发现自己竟是有些害怕和米歇尔对战。并不是说，已经拥有五块宝石的他实力不如米歇尔，只是……自始至终，米歇尔面对一切都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甚至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也如此从容。让艾尔所惧怕的，正是这份从容。 “艾尔，你怎么了？你还好吧？”同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艾尔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圈眼睛紧紧围住。 看来，也是说说这段旅程的时候了…… 艾尔笑了笑，从前他也曾经一个人闯过信源界。但是即便是那一次，他也没有这么多话想对周围的大家说。因为在这些话里，还有艾尔特地为大伙儿准备的珍贵礼物。 “我见到大家的亲人了。”艾尔开口道…… …… …… 从天亮讲到天黑，直讲的艾尔口干舌燥，喉咙冒烟。 正如艾尔所料，当听到了这段曾经的历史后，所有人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身世之谜，终于在这一刻被所有人知晓。也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刻，大家觉得身上的担子如此之重。 “难怪……”西泽一个堂堂铁汉，此时却一只手捂着脸，带着酸呛道：“难怪以前埃尔法老师常说，你们每个人都是很重要的……” 是啊，这是埃尔法老师曾经常说的一句话，如今想想，这话中含着的内容竟是如此沉重。 不仅仅是西泽，几乎所有人都因为艾尔的描述而沉默了。艾尔对大家没有隐瞒，包括安德莉亚的仇恨，艾斯特莱雅之死，甚至洛丽塔的诞生都一一说给了所有人。 多莉丝这时才知道，曾经大铁棚中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儿竟然是她的堂妹妹。可惜那个本应有着闪电之力的堂妹并没有她这么幸运，早在大铁棚崩坏的危机时就丧生在了丧魂兽的屠杀下。 听说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个老头子，琳似乎有点失望，不过因为路老和艾尔的交流十分多，她反倒是能听到最多关于自己父亲细节的人，这又让琳又有些说不出的得意和开心。 仔细看看，艾尔才发现，李雨嘉真的很像李茗雪。但是她比李茗雪更加清纯美丽。而王昭倩的外貌却和王帝相差较多，想必她的母亲一定是位十分迷人的佳人。 唯独有些可惜的，是卡尔德。不巧的是，艾尔在前纪元的一些日子，始终没有碰到过这个叫赫尔南德斯的人，他也很难想象，这会是怎样一个人。所以他带给卡尔德的只有一个名字而已。 第282章 五战 挥军向西。www.Pinwenba.com 正面对抗洛丽塔。 自从大伙儿听说了前纪元的故事，这场战斗就成为了必然。因为洛丽塔的本体安德莉亚，不仅仅是杀害了艾斯特莱雅的凶手，更是导致前纪元末日，灵种族取代人类的罪魁祸首。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安德莉亚，所有孩子们的亲人也许都不会死。 向西的路上，艾尔开始用各种方式试用那几个新近获得的宝石。 经过一番探究，最终确定： 第三块宝石——复仇的千年罪，其功能十分独特，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解释的话，艾尔觉得应该用“黑化”二字。当“复仇的千年罪”发挥效应之时，它会感染被选定的人，令那个人进入黑化状态。 黑化状态，是一种失去理智的状态。然而，黑化状态同样是一个可怕的力量增幅器，可以令人在短时间内大大增强其实力。研究这块宝石时，是西泽最先发觉了这个用法，然而不幸的是，他也在那一瞬间进入了黑化状态。说起来，西泽的实力一直以来虽然很强，但是比起艾尔和多莉丝而言还是要差一些。可是当时进入黑化状态的西泽完全与艾尔打的平分秋色，要不是卡尔德和多莉丝也同时出手镇压，怕是现在他还没有摆脱黑化状态呢。 第四块宝石——回忆的慈母泪，伤心可为剑，泪水亦伤人。慈母泪与千年罪是一对儿宝石，它们从本质上都是力量增幅器的性质。只不过，千年罪依靠的是黑化状态，而慈母泪则是一个情绪增幅器。 当心中有着某种格外强烈的情绪，则会激发“回忆的慈母泪”，情绪会增幅人的力量，随着情绪的越发激动，能够无限次的增幅。从理论上而言，它的一次性增幅力量虽然没有黑化那样明显，但是随着叠加累加，理论上能够超越任何力量极限。 第五块宝石——生日的命轮回。这是一块接力的宝石，通过这块宝石，神运者可以将信息传递到其他人的脑海，向那个人发出接力的请求。如果那个人同意这一请求，在一段时间内，神运者就可以获得和那个人同样的特殊能力。 总体看来，艾尔发觉在不同时代，宝石的针对性也相差甚远。在前纪元那个丰富复杂的社会里，宝石具备着许多有关于生活甚至财富之类的奇特能力。而到了他们这个时代，他所拥有的宝石却个个都是与战斗有着关联的。这些神运宝石似乎自带着某种灵气或受着某些引导，知道自己的主人都需要些什么。 …… …… 天岛，在西天之上，那是洛丽塔梦想中天堂的位置。 很快，艾尔一行人就抵达了这里，和上一次到来一样，这里是一片铺着白色地砖的广阔平地，一栋华丽的宫殿伫立在天岛的中央。 不同的是，这一次孩子们不再感受到那样无可承受的可怕信源能压，虽然同样会受到一定的压迫，但是已然不显得那么沉重了。这就好比两个弹簧压在一起，当一方的力量远大于另一方，另一方会被压扁，但如果相差不那么大，就会在一个适当的位置达成平衡。 这一次，洛丽塔没有那样泰然自若地呆在她的房子里。她走了出来，这是第一次她走出了那个宫殿。而这意味着，她已经打算用一个认真的态度，正面应对这场挑战。 “你果然来了。” 洛丽塔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天岛，而在她身后，八位部下一字横列在那里。他们是米歇尔以及洛丽塔手下的七罪之鬼。 “这一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洛丽塔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凝视着艾尔道：“艾尔，我们可说好了，如果你输了，你要任我支配，做我手中的钥匙。” 打开天堂的钥匙。 虽然艾尔始终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知道洛丽塔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所期待的就是这一天。为了打开天堂的一天，洛丽塔才会放纵他，任他去积攒力量，去慢慢成长，以为只有成长才能让他越发的逼近那一天的到来。 “如果你输了呢？”艾尔反问道，一个条件总该有来有去。 “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指一条路。”洛丽塔微笑着看着艾尔：“神运之力虽然强大，但也不是无所不能，但是如果加上我给你的这条路，你就能换来最想要的结果。这条路花费了我近千年的时间去构建，你一定会喜欢。” “那就这么说定了。”艾尔当下抽出法则之剑立于身前，此时的宝剑上已经镶嵌了五块宝石，盈盈宝光环绕着剑体，让这本来漆黑一片的法则之剑如今恍若七色宝刀一般，炫目异常。 “别急着动手么，你的这些小伙伴，我相信伤了谁你都不会乐意的，对吗？”洛丽塔微笑着道。 这话倒是切中了艾尔的心坎，因为说起来，自己一方人的力量比起对面似乎并不占优势。即使自己能够独善其身，恐怕也难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同样的，我的手下也未见得就是给我拼命的人，所以我有个建议。”洛丽塔用她阴邪的声音道：“不如我们来文斗如何？” “文斗？怎么个文斗法？”艾尔奇怪道。 “每边各派出五个人，一人对一人，五局三胜，意下如何？”洛丽塔道。 五局三胜？ 艾尔回望了一下两边的人手，从数量上来说，自己这边本来就比对面要少一人，而且平均实力也确实未见得跟得上对面，如果采用五局三胜，或许也是一种有利的打法。 “就这么定了！”艾尔回应道：“但是，如果我赢了……” “我知道。”洛丽塔仿佛深谙艾尔在想什么：“如果你赢了，我的性命任你处置。” 有了洛丽塔这句话，艾尔就再没有什么犹豫的了。无论他和洛丽塔有着多少纠葛，当他把安德莉亚的孩子留给ARK的那一刻，他便已经还清了。无论如何，弑母之仇，以及大伙儿所有人父母亲和整个人类的覆灭，洛丽塔都有着无可推却的罪孽。 “那么，我要指派人了。”洛丽塔微笑着回过身，手指轻指着：“我派出的五个人分别是：愤怒之鬼——红龙阿纳克洛斯，骄傲之鬼——拿破仑，懒惰之鬼——无名子，以及……米歇尔，最后一个，当然就是我自己。” 说着，被指派的四人已然出列，来到了洛丽塔身旁。 “该你了。”洛丽塔双手抱胸，狞笑着道。 “我们出战的人是……”艾尔转身面向大伙儿：“泰坦之力——西泽，暗古冥门——卡尔德，燃烬之火——多莉丝，血族后裔——千叶因果，还有我自己。” 这种安排是艾尔在心中盘算过的，说起来，除了自己、卡尔德、千叶、多莉丝之外，其余的几人实力相仿并不算强劲，相比之下，西泽作为其中的男子汉，有责任担当出战的任务。而多莉丝身怀不死鸟之力，卡尔德身为英灵之暗黑王，千叶体内有死亡血族卡帕多西亚，都是十分可靠的战力。 “那就这么敲定了！” 说着，多莉丝将手一挥，这原本一望无际的石砖平地突然样貌大变，化作了一个犹如罗马角斗场一般的环境，巨大高耸的柱子连接着观众台，一同环绕出一个战斗区，森森硝烟的味道，已经随着这场景的变化油然而生。 “我们开始吧。” 声落，第一场战斗的双方已然踏上擂台，红龙阿纳克洛斯和西泽。 五行之中，火生土。然而世间万物没有绝对的法则，纵然是相同的力量也有使用方法的强弱之分。一直以来，西泽都是团队中战斗训练做得最勤奋的一位，无数个清晨，艾尔都曾看着西泽一身大汗归来。就战斗方法而言，西泽绝对是个中好手。 只见刚一下场，西泽便运用起岩石巨人，登时化身为身高几十米的庞然大物。这是一种气势上的逼平，因为原本红龙是以绝对优势的体型傲视着西泽，如此一来，西泽与红龙已然站在了同意视平线上。 先下手为强。 西泽当即运气十足的力气冲撞向红龙的方向，岩石之力，兼顾岩石的坚硬和巨人的力量，在信源能量的强化下，更是力量和速度兼备。纵然红龙有着龙族的鳞甲，也经不起这钢铁之躯的奋力一击。 然而红龙似乎并不打算闪避，它双目红光顿起，伴随着一口热流从它口中喷涌而出，炽烈的火焰如巨浪般铺天盖地而来，将整个岩石巨人包裹在了火海之中。 然而…… “中计了！”西泽的声音登时在红龙背后响起，只见西泽身着便捷的铠甲，轻身出现在红龙的后脖颈。一把巨斧在他双手间奋力劈下，重重地砍了下去。 原来，刚刚的岩石巨人不过是西泽的障眼法。那巨大的身形巧妙地吸引了红龙的火力，而事实上，那却只是个傀儡而已。西泽真正的杀招却是简衣便行中，这致命的一斧。 第283章 角斗场 “呯！” 一声锐利的金属抨击声。www.Pinwenba.com 西泽斩中了红龙的后脖颈，然而……斧子却并没有深入红龙的肉中。 鳞，西泽似乎砍到了什么鳞片上。那鳞片似乎不同于其他的鳞片，当尖锐的斧子与之碰撞时，在硬度上竟是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而与此同时…… “吼！” 红龙暴怒了，它仰天长啸，伴着一口可吞天地的火焰直冲云霄，它双目变得比平日猩红上百倍，周身鳞片中散发出阵阵明火，恍若沥血一般。 “糟了！”台上的艾尔突然明白了，西泽砍中的不是普通的鳞片，能激发出红龙如此状态的鳞片全身只有那一片，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红龙的逆鳞。 果不其然，红龙的状态登时变得愈发疯狂，信源力量像火山般从它身体中爆发出来。伴着“轰！”的一声，无可抵挡的热浪袭来，登时将西泽甩出几百米远。空中没有着力点，这让西泽整个人被重重地摔倒了四周空旷的观众台上，直直在观众台中砸出一个黑漆漆的大坑，漫天烟尘弥漫在大坑外，已然看不到西泽的身影。 “倒地！我要计时了！” 突然间，一个长得像火枪手似的矮个子突然蹦跶到会场中心，看到他身上的装束艾尔才明白，想必这家伙本场中担当裁判。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十个数完毕，西泽仍然在深坑中昏迷不醒，第一场对决胜负已定。 “第一局！获胜者——红龙阿纳克洛斯！” 输了。 首战告败，艾尔眉头皱起，他赶忙飞身到那深坑中查看西泽的状态。细细看去，好在西泽没有受什么致命的伤，但是后脑似乎受到冲击，所以才会导致昏迷。 对于西泽的败阵，艾尔并不算太过焦虑，因为在他的计算里，西泽的实力却是敌不过阿纳克洛斯。事实上，西泽的表现已然大大超乎他的意料了，说实在的，如果西泽没有误砍到红龙的逆鳞，或许这场战斗的结果就会改变。因为红龙阿纳克洛斯之所以能够作为愤怒之鬼，正是由于当它的逆鳞被伤时，它能爆发出堪比龙神的力量。在这种可怕的力量面前，别说西泽，就算是自己出战恐怕也没有胜算。不过细细想来，想必这也正是洛丽塔选派红龙出战的原因。 “第二局，我方派出的是——骄傲之鬼，拿破仑大帝！”裁判员站在场地中央大声宣布道，紧接着，一个披着华丽披风的金甲帝王踏入了角斗场。艾尔认得他，卡尔德更认得他，他就是不败之王道——拿破仑。在洛丽塔这种英灵出现之前，拿破仑乃是称霸王灵界未尝一败的王者。 “既然是他的话，看来该我出场了。”卡尔德微微一笑：“如果没他的话，本来我想再会会米歇尔那家伙的，不过他既然参战，如何能少了我呢。” 说着，卡尔德从观众台站起身，回身道：“艾尔！” “嗯！”艾尔当下会意，他提起周身信源力流，集中逆向推进卡尔德封印层。如今拥有五块宝石的艾尔，运用起这些力量更是如鱼得水，瞬时之间封印力流破散，卡尔德封印解除，暗黑王重现人间！ 万里黑暗，在暗黑王现世的那一刻覆盖了正片天空，黑色的雷鸣好像地狱的低吼，将人间压得不见天日。 卡尔德着一身黑绒长袍，一瞬间闪身到了决斗场中心，与不败之王拿破仑相对而立。 然而，两人相见，却并没有立刻开战。艾尔远远望见，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好奇心驱使他放大听觉，捕捉着两人的谈话。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那是拿破仑的声音。 约定？ 对了！艾尔突然想起，上次在印加帝国的时候，他曾经见过拿破仑一次，那一次多亏拿破仑出手相助，孩子们才逃过一劫。而正是那次，拿破仑似乎也对卡尔德说过同样的话。 “当然。”只听卡尔德笑着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把两个约定一起完成，现在就先来完成第二个——让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吧。” “正有此意！”拿破仑傲然道，同时之间，两人突然都仰天大笑起来，好像谈到了多么痛快的事儿。 “那我不客气了！” 笑声之后，拿破仑神色一正，率先发起攻势。 “帝王的军争！”拿破仑仰天长啸，声音到时，原本空旷无比的角斗场突然变得拥挤起来，只见无数骑金光包裹的枪骑兵铺天盖地而来，俨然一个势不可挡的大军。 然而卡尔德却并不躲避，那是冷静的判断，因为这种无懈可击的全面攻击，躲避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黑暗降世，一闪巨大的黑色铜门拔地而起。那是卡尔德引以为傲的看家本领——暗古铜门。 “砰！” 铜门大开，无数神魔好像受到了战火的吸引，从那大门中喧涌而出，上至各大灵神，下至无数唤魔，风光骤起，恍若一道绚丽的彩虹，顿时铺满了半边角斗场，与拿破仑的大军分半对峙。 “杀！” 两军交锋，恍若回到了远古的战场。而两军的将军此时也已经厮杀到了一起，他们是不败之王拿破仑和暗黑王卡尔德。 这是王者的天下，王，只能有一个！ 第一次，艾尔第一次看到拿破仑抽出了长剑。那是他的胜利之剑，是属于王者真正的王器。在曾经的年华里，这柄剑曾伴随拿破仑南征北战，攻无不克。而卡尔德同样取出了至高的神兵——朗基姆斯之枪。那是世界上的最强之矛，有着穿透一切的力量，纵然强大如龙神，也无法抵抗它的锋锐。 暗夜与金芒，电光火石中不断交错着。这是真正强者与强者间的较量，其速度之快变招之多，已然是艾尔的视线所无法准确捕捉的了。 较量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而卡尔德和拿破仑间却始终难解难分。 然而正在这时！艾尔神色顿然紧张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关键的一刻就要到来了。 只见拿破仑和卡尔德两人都突然间后退到紧外侧，集中蓄力，然后突然间同时冲向对方。 混战的两边的军队，突然如被分水珠分开的海浪一般，为两人让出了一条路。一边如极速的黑箭，一边如刺目的金箭。台上的艾尔已然看不到其他东西，只能看到两个光箭正以周身之力奋力冲向对方。 “轰！” 两股力量撞合！大地顿时剧烈震颤，靠近地面的石台全部震裂，滚滚灰尘弥漫，将角斗场包裹得如迷雾中的世界。 过了好一会儿，迷雾才终于散去，艾尔瞪大了双眼，极目远眺。 角斗场上，两个人站立在那里，他们的枪风和剑锋紧紧抵在一起。烟尘之中，他们好像僵化了一般，纹丝不动。 “平手了吗？”王昭倩远眺着战场，揪着艾尔的衣服问道。 艾尔凝目看着两人，他眉头皱起，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不！胜负已经分晓了！” “是吗？”王昭倩奇怪道，她连忙又转头盯向战场中央。 而这一回头，场上的模样顿时变化了。 只见顷刻之间，拿破仑那一方的骑兵部队突然间烟消云散，如易碎的玻璃般破碎成无数飞沫随风飘去。 而拿破仑本人，也终于脱力，整个人向下倒去。要不是他用剑深深插入地面，他此时恐怕已经倒在了战场上。 “不愧是暗黑王啊……” 那是拿破仑脱力前最后的一句话。 第二局获胜！ 王昭倩等人兴奋地欢呼起来。得胜归来的卡尔德挂着笑脸回到观众台上，可是只有艾尔看出，卡尔德的笑容并不自然。 “你伤的很重！”艾尔皱眉道，他清晰地感受到，卡尔德此时的状态完全是在用信源力量硬撑着，他体内的伤绝对要比西泽重的多。 “这家伙进步了呢。”卡尔德拖着重重的沙哑音艰难地道，话音未落，他终于坚持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口来：“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击破埃奎斯的守护。”说着他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只见一股鲜血涌出，一个深深的剑洞直传他的身躯：“这可是……最强之盾啊……” 话没说完，卡尔德整个人就瘫倒在了观众椅上。好在他召唤出的灵们尚未全部返回冥门，曾经为他修复身躯的修复之神仿佛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以最快地速度赶来对卡尔德进行治疗。 有修复之神在，艾尔也放心了许多，而场下，第三局较量已然应声开始。 “第三局！我方派出的是——懒惰之鬼，无名子。” 懒惰鬼！ 艾尔聚精会神地看向了场地，在他的印象里，懒惰鬼似乎不是什么太厉害的角色。因为她实在太懒了，懒得在床上一睡千年一动不动。而此时，面临着大战，懒惰鬼却似乎依旧没有活动的打算。只见场地上，暴食鬼和贪婪鬼抬着一个大大的铁床来到场地上，而铁床上躺着的，正是懒惰鬼。 那是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她的脖子有一圈饼，可是懒惰的她仅仅吃了嘴前面的那块饼，其余的饼一动未动。也正因如此，现在的她消瘦的简直像一个骨架。 “哈哈哈哈！那是什么呀那是！”多莉丝尖锐的笑声响彻全场，她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家伙参战。 “你若看不起她，大可下来应战。”而另一边，洛丽塔却已经下了对战邀请。 这是对多莉丝极大的挑衅，她若怕了这么一个窝囊废才怪。 “看我一秒钟料定这家伙！” 说着，多莉丝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场中。 第284章 懒惰鬼 燃烬之火，足以焚灭世界一切病垢，足以洗净人间一切污蔑。www.Pinwenba.com 然而，当炽烈夺目的火焰燃烧在角斗场中心时，那个懒惰的女人却已然一动未动，像死猪一样躺在她的铁床上。 “你是已经放弃了，打算引颈就戮了吗？” 多莉丝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女人，她衣着破烂、头发脏乱，无论如何都让人联想起吃不起饭的乞丐女。可是这样想时，她脖子上的那一圈饼却显得颇为突兀，只有看到那圈饼时，别人才会意识到，她并不是没饭吃，而是懒得吃。 “死吧。” 多莉丝傲目而视，话音落出，一只炽烈火鸟凝现于身前。转眼间，火鸟飞驰而去，伴着一声鹰啸响彻长空。 二十米……十米……五米……一米…… 燃烬之火鸟近在咫尺，然而懒惰之鬼无名子却仍然一动未动，活脱脱打算懒到死的样子。 “呼！” 烈火焚城，炽明的炎苗直冲天际，高达数十米。而那无名子的铁床，已然被湮没在火海中看不清样貌。 胜负已分。 “真没趣。” 多莉丝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向着观众台的方向走去。 然而，没走出几步，一个声音却叫住了她。 “请留步，战斗还没有结束，不可擅自离开场地。”那是裁判员的声音，担当裁判的是洛丽塔派出的一个下属，长成火枪手模样的七罪之一——嫉妒之鬼欧阳。 “还没结束？”洛丽塔一阵纳闷，她回过头看向场地中心，烈焰依然没有熄灭，她还从没见过哪个人能够在她的燃烬之火中活这么久。哪怕是龙神，当触碰这种死亡之火时也是分外小心。 怎么可能没有结束？ 先别说那个无名子能不能经得住自己的火焰，就算她经得住，她身下的铁床也一定经不住。如果她的铁床融化，而她倒在地上，这么算也已经超过十秒了，胜负也该分晓了呀。除非…… 多莉丝登时紧张了起来，她双目严肃地盯着那逐渐变小的火焰，她必须确认下火焰之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时间一分分流逝，而那火焰也终于从高达数十米的冲天炎柱变成了不到两米的大火堆。而此时此刻，多莉丝终于看到了她。 一个人影，一个人影完好无损地站在燃烬之火中，那个人影身形枯瘦，虚弱无骨。此时的她正一只手捂着嘴，打着一个长长的哈欠，好像从几千年的睡梦中被吵醒了一般。 多莉丝愣住了，她长着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眼前魔鬼般的存在，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遇见了沐浴在自己的烈火中还恍若无事的妖怪。 然而，同样惊讶的却还有另一个人——洛丽塔。 “呵呵，小姑娘不简单嘛。”洛丽塔冷笑着看着场下的一切，幽声道：“要知道，无名子已经睡了几百年，说起来，就连我去抓她的时候她都没起床。她是唯一一个通过协议而不是武力的方式加入我部下的灵，她许给我的条件是，如果有必要的劲敌战斗，可以叫醒她一次，而我许给她的条件是，为她提供一个安静程度绝对超过世界大部分地方的卧室，当然，就是梦牢咯。” 以梦牢为卧室，只为睡个舒坦。这简直是不敢相信的家伙。多莉丝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打着哈欠的人，一时间，一种急于获胜的焦虑感登时充满胸腔。 “这么喜欢睡的话，为什么不去死！”多莉丝怒吼一声，她双手狂舞，无数凝聚着高能量的火弹如雨滴一般砸向懒惰鬼。 然而…… 懒惰鬼动了，却又似乎没怎么动。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个轻描淡写的侧身，好像十分不经意一般，然而却完完全全闪开了多莉丝的全部攻击。 多莉丝怒火中烧，她在胸前凝聚起一只格外巨大的火鸟，力发之时，火鸟鹰啸，直扑向懒惰鬼致命的喉结。 “呼！” 火焰声呼啸而过，懒惰鬼却依然只是微微侧身，便让开了火鸟的力道。可是，火鸟的翼展极长，虽然她闪开了攻击，但她脖子上的饼却并没有闪开攻击。顷刻之间，那围着她脖子一圈的饼登时化为飞灰，随风而去。 “饼……” 懒惰鬼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失去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饼……我的饼……” 她的声音很微弱，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那带着一点沙哑和哭腔的声音，透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凄厉之味。 “还我……我的饼……” “什……什么嘛！”多莉丝皱着眉头应道，可是她声音却有些发虚，脚步开始略略地后退。 “你！”突然，懒惰鬼似乎找到了毁掉她的饼的罪魁祸首，她双目瞪圆，对着多莉丝怒目而视：“是你！还给我！我的饼！” “我……”一贯傲气的多莉丝此时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她变得十分局促，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终于，多莉丝鼓起一股气来，反斥道：“少在那儿装疯卖傻！” 说着，又是一阵狂轰烂炸似的火球雨，噗噗通通地砸了过去。可是这一次，懒惰鬼没有继续懒下去。 她开始向着多莉丝一步步走过来。 “嗒，嗒，嗒。” 她走得那样坚定，纵使多莉丝扔去无数火球，也没能阻挡她稳稳的步伐。 “嗒，嗒，嗒。” 脚步越来越近，多莉丝慌了，她下意识地被逼得一步步后退起来。 “嗒，嗒，嗒。” 没有什么攻击能阻挡她的脚步，她仿佛来索命的死神，杂乱的头发盖满她的脸庞，与她阴暗的面容恍然交合，冷冷如兵刃一般。 “嗒，嗒，嗒。” “不！” 多莉丝尖叫一声，她回过身，打算向着后方狂跑，然而她刚一回过神，还没等跑出两步，却却重重地撞在了什么身上。 那不是围墙，也不是石柱，而是有些柔软却又有些瘦削的肉感。 多莉丝抬头看去，她看到了一张埋在阴影中的脸——懒惰之鬼。 当那一只手穿过她的胸膛时，多莉丝的双目已经失去了色彩，她的身躯是不灭的，但精神却是可灭的，此时的她已经被剿灭了精神，纵使那胸膛的伤口能够慢慢愈合，可是她却已然丧失了斗志。 “啪。” 多莉丝仰面倒在角斗场的荒草地上，第三局，告败。 实力的差距…… 艾尔深深意识到，即使多莉丝没有被吓到，一直虎拼下去，也没有胜算。而那正是多莉丝会被吓到的原因。懒惰鬼真的很强，强的超出艾尔的想象。对于此时的艾尔来说，洛丽塔的信源力量值已经是可以衡量的范畴，然而对于懒惰鬼刚才的表现，他却丝毫无法确定这家伙的深浅。无论速度，力量，防御力还是进攻力，懒惰鬼似乎都无以计算。艾尔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使是洛丽塔也并非武力征服了这个怪物，很有可能的情况是，懒惰鬼的硬实力甚至可能远在洛丽塔本人之上。 到底是何方神圣…… 艾尔神情严肃地凝视着那个打着哈欠的瘦弱女人，突然间一种想法闪入他的脑海……或许她并不是灵，或许…… 一直以来，艾尔下意识地认为洛丽塔的手下都是灵。但是既然有红龙这种例外，那么懒惰鬼也可能不是简单的灵存在。可是至于她是什么身份，艾尔却不得而知。 琳和昭倩一起搀回了负伤的多莉丝，好在多莉丝有不死鸟之躯，这点伤并无大碍。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痊愈。可是让琳担心的是，多莉丝的精神似乎遭受了莫大的打击。想来多莉丝自从从不死鸟那里获得足以自傲的力量后，这还是她第一次遭此大败。关键就是，这一战败得太彻底，以为面对懒惰鬼的时候，多莉丝竟是毫无反抗之力，简直就像一个小孩儿在被大人教训一般。 本以为，这世间强者，哪怕强如龙神也不是多莉丝所惧怕的了，可是突然间冒出的这个洛丽塔的部下，却强的无可想象。 “第四局！我方派出的是米歇尔先生！”裁判欧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艾尔这才意识到，西泽与多莉丝败下两局，己方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只能靠她了！ 艾尔走到千叶因果身旁，一只手搭在了千叶的肩膀上。 艾尔醒来后，据王昭倩讲述，经历了龙神一事，千叶因果与体内的血族似乎已经互相认识过了，她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约定，如果需要血族出面的时候，只要经过千叶的同意就好。 看到艾尔搭在肩膀的手，千叶因果已然会意了。她泯然一笑，用指甲划破了手腕的皮肤。血液涌流而出，这一次，带着信源力量的刻意为之，竟是一瞬间就化为了一对华丽的血翼。而与此同时，千叶的双眸也逐渐变化，转为一双旋转如黑洞般的眼睛。 圣歌，回响在角斗场的每一个角落。那是属于卡帕多西亚独有的圣歌，是当她现身于世时，整个世界的一切对她感应的回响。 第285章 血族觉醒 “龙？” 卡帕多西亚的感知是敏锐的，那是血族有生具来的敏锐。www.Pinwenba.com龙神是她此生经历过难得一见的强劲对手，而当她站立在米歇尔对面的时候，这种熟悉的感觉却扑面而来。 “哦？看来，你真的捕获了龙神的力量。”卡帕多西亚饶有趣味的看着米歇尔，她的表情里没有丝毫的惊愕，反倒是充满了一种——兴奋。 世之难得的对手，龙神。一如再次看到它一样的兴奋。这是只有站在力量巅峰的人才会有的风范。 “请。”血族因果对着米歇尔招了招手，身为最强血宿，她是万万不会做先出手这种降格的事儿的。 对于血族因果，米歇尔可是亲眼目睹过她的实力。身为晚辈的他，自也没有向血族让步的理由。转眼间，米歇尔已然出招了。 分身术。 这一次，米歇尔直接用出了分身术。 这是明智的判断，因为对于个体杀伤力极强的血族因果而言，以单一个体硬碰硬没有任何胜算。如果想要取得机会，就要分散保存实力，左右开弓。 不过血族因果却对这种伎俩不以为然，血翼高展，无数黑色鬼蝠已然从脚下远远不断飞出，像一阵拔地而起的黑色龙卷一样环绕在血族因果的身旁。 “鬼蝠，死神阵。” 因果口中暗暗念叨。 话音落时，只见那漫天鬼蝠陡然变化，黑暗的光影伴着血色交合，转眼间竟是化作了无数个漂浮的黑色人影。 这些人影如披着斗篷的人形迷雾，一双猩红的血目发着莹莹赤光，它们每个人手里都持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镰刀舞过之处，若黑风划过天空，带起丝丝眷恋的黑影。 它们是死神，由鬼蝠化身的死神。这是血族因果鬼蝠阵的最终形态，她一上来就拿出这等态势，证明着因果对于此战已是势在必得，她要告诉米歇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计谋和技巧是苍白无力的。 “灭。” 因果轻声一命。 死神群呼啸而去，将米歇尔的每一个分身包围起来。不过米歇尔对于因果的招式也曾有所见识，他第一时间用出了早已想好的方案。 要有光。 几十个分身同时高举光球，一时间将整个角斗场照耀得犹如恒星之上。强光刺来，那是对血族招式十分有效的破坏。米歇尔早就想好了这一点，因此他这一次的分身没有将各个能力完全分开，而是将光能力分散保留在了所有的分身中。 果然，当强光扑来，死神群立刻陷入了混乱，强光让它们变得迷茫而惊恐，一时间纷纷失去了进攻目标。 然而…… 它们并没有被湮灭。 怎么可能？ 米歇尔心下一惊，如今的他有着龙神的力量加持，放出的光强已然是曾经强度的百倍之上。他清晰记得第一次遇见血族因果时，强光甚至能够将因果的本体逼回千叶体内，可是这一次竟是连鬼蝠都没有杀死。 为什么！ 米歇尔赶忙看向血族因果，直觉告诉他，答案就在血族因果的身上。 而这一看，米歇尔第一次愣住了。 面对烈日焚身般的强光，血族因果没有痛苦，没有倒退，甚至连一丝不适的神情都没有显露出来。只见她微笑着，微笑着迎着强光走来，惬意地沐浴在这光明的温暖之中。 “这……怎么可能……”这大大出乎了米歇尔的计算，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构成一切战术核心的强光阵竟然对因果毫无效果。 而这时，步步走来的血族因果也终于开口了： “当我觉醒之时，世间再没有黑夜，烈日高悬，化凡人为蒸气，化血族为松粉。神将收回的，只有一片焦土。” 这是…… 最强血宿，死亡氏族卡帕多西亚被封印之前的宣言，然而那时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对于卡帕多西亚而言，真正的觉醒意味着什么。 “血族自古以来，存在着觉醒的传说。但是几千万年来，一直都是传说而已。我以前，甚至可以说整个血族以前，都从没想到过这种觉醒的方式到底是什么。然而即使不需要觉醒，我们依然傲视人类，傲视世间万物，是这个世界绝对的强者。所以我们只懂得掠夺，只懂得控制，只懂得去制霸这个世界，却没曾想……” 血族因果边走着，边低着头幽幽着道。而说到这儿，她突然抬起头，双目凝视向米歇尔。这一看，米歇尔突然惊住了，因为他没有看到那双血族都有的如黑洞般旋转的眼睛，而是看到了一双属于人类的黑瞳双眸。与此同时，竟是有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从因果的喉咙中发出： “原来血族真正的觉醒，是和作为寄体的人类本体，达成灵魂真正的沟通交合。” 这是！ 米歇尔听出来了，这两个声音一个是血族卡帕多西亚的声音，而另一个，正是她寄生的人类——千叶因果本人的声音。 “米歇尔。”两个声音同声开口道：“你输了。” 话音未落，只见漫天死神群突然变幻了颜色，从那漆黑的色彩化为了明亮的白色，而那一双双猩红的血目，也骤然变成了仿佛人类般的肉眼。一把把黑影般的镰刀实体化，化作了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巨大镰刀。此时的它们，已然不再惧怕强光，或者说，强光对于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噌。” 整齐的一声切割声，几十个米歇尔分身被镰刀同时横过，只留下最后一个米歇尔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分散的力量回流，回至了米歇尔身上，然而却已然是大打折扣，再也无力与觉醒的因果抗衡。一直以来足以计谋可杀人的米歇尔，遭遇了第一次惨败。面前的千叶因果让他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终究是位列其后的。 第四局获胜！ 孩子们响起欢呼声，这样一来，刚刚的劣势就被扳平了。四局下来，两方比分二比二，那么一切，就要看这最后的一局。 放眼向对面的观众台看去，艾尔看到洛丽塔微笑。明明输了第四局，洛丽塔却微笑得恍若胜利了一般。 是啊……她一直都是胜利的。艾尔心下了然，他清晰记得洛丽塔曾经说过，她与艾尔之间终有一战，只是那一战的时候还没到。 而今天，这一时刻终于到来了，可是这一切似乎早在洛丽塔的计算之中，她那时的话语，仿佛已然看到了今天的一切。 “第五局！有请双方——洛丽塔，艾尔！” 洛丽塔信步下台，她走得如此从容，好像在出席一场会客，而非一场生死之战一般。 “加油。”卡尔德的手重重地拍在了艾尔肩膀上，转身看去，艾尔看到了所有伙伴们鼓励的目光。 “加油。”所有孩子们异口同声道，在这一时刻，这是大伙儿能给予艾尔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帮助。 “嗯！”艾尔单臂握拳，那是誓约胜利的手势。他站起身，步伐坚毅地向着台下走去。 很快，他就站到了洛丽塔面前，在整个角斗场的中心，在两方人马的众目睽睽之下。 “你觉得，你有希望打赢我吗？”洛丽塔笑着道，而话音之时，她的一只手伸到胸前，而那手心里捏着一朵鲜艳的玫瑰。 那是罪之玫瑰，是艾斯特莱雅死亡时的血化成的鲜红。 “我一定会赢！”艾尔咬牙切齿道。 “好样的。”洛丽塔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说着，她轻轻俯下身，将那朵玫瑰花小心地插到了地上。 “呼！” 就在那玫瑰花插入地面的一刻，一阵春风袭来，夹杂着满是花香的空气弥散在每一个角落。 而四周的环境也随之改变了，角斗场不见了，观众台也不见了。此时此刻，艾尔脚下化作了一条美丽的路，路的两旁是绚烂多彩的花园，直直延伸到看不见的世界彼岸。而路的前面，站着洛丽塔，她穿着纯洁的白色连衣裙，若花中仙子一般站在那里。 幻境！ 这是艾尔的第一反应，他深知洛丽塔是幻境的高手，且不能深陷在她的幻境中！ 好在艾尔有着对抗幻系能力的绝佳法宝，他抽出法则之剑，掌管驱除幻境的第一块神运宝石——“幽都的空悲歌”发出阵阵幽绿色的光芒。那光芒如涟漪般荡漾开来，转眼散便这花园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 怎么……可能…… 花园并没有消失，什么都没有变。周围的一切依然是那条路和路旁无尽的绚丽花园，纵使艾尔一遍遍驱动“幽都的空悲歌”，可是这四周的场景却丝毫没有被影响。 难不成…… 艾尔心下忐忑起来，经历了刚刚米歇尔和血族因果的一战，他深深地明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是脆弱的。”他有些害怕，他害怕这宝石之所以无法驱散环境，是因为洛丽塔对于他有着压倒性的力量优势。 “别那么惶恐。” 而这时，洛丽塔嬉笑的声音却从耳边响起：“你的宝石并没有失效，而是你的脑子失效了。” 我的脑子？ 艾尔一愣，但是他当下便明白了洛丽塔的意思。 “难不成……这里已经不是那座角斗场的位置了？”艾尔惊愕道。 第286章 迷失界 “不愧是艾尔。www.Pinwenba.com”洛丽塔站在路的彼端，看着艾尔微笑：“这里一个离那个角斗场很远又很近的地方，这里的名字你应该熟悉，它叫做——花园路。” “花园路？”的确很熟悉的名字，在曾经的前纪元中，花园路似乎象征着通往天堂之路。 “正是通往天堂之路，只不过，这条路只是入口而已。”洛丽塔笑着道：“看看你身上的觉醒衣吧，有没有发现什么？” 觉醒衣？ 艾尔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上，从他觉醒的那一刻起，觉醒衣就始终穿着在他的身上。那是一件七彩的衣服，从色彩上来看似乎并不太适合艾尔这样的男生穿。不过事实上，这些色彩搭配得十分协调，使那件衣服让人一看到，就会联想起教堂的彩窗。虽是七彩，却总是有一种神圣而肃穆的感觉透出来。 等等。 艾尔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了这花园路两侧的花园，他很快意识到了洛丽塔所说的是什么。 同样的色彩布局！ 两侧花园是七彩的各种花朵，它们按照一定的布局排列着，而那布局竟是恰恰和艾尔衣服上色块的布局所吻合。 “真是一点就透，也许从直觉来讲，你比米歇尔那孩子更聪明也说不定。”洛丽塔轻轻笑出了声。 仅仅是……直觉方面嘛…… 艾尔一阵恶汗，不过说来也对，洛丽塔是安德莉亚的化身，无论如何也是对米歇尔情有独钟的吧。不过说起来，艾尔始终很畏惧的就是洛丽塔的读心之力。无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无论是图画还是文字，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还是深思熟虑的谋划，都逃不过洛丽塔的感知。似乎她天生就长着一双与众不同的耳朵，让她能听到这世界的一切心声。 “知道吗，当我被那个人背叛的时候，我心底就有一个愿望。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谁能够瞒着我任何事，我能听到所有人心里想的一切。”洛丽塔微笑着道：“无论是伪善者，阴谋家，智绝过人的智者，还是彻彻底底的愚人。我联通着世界的一切心念，谁也逃不出的。” 因为死婴先生……不……因为……父亲嘛…… 在前纪元呆了些日子，艾尔也已经对前纪元社会的一些特征有所认识。虽然他所认识的社会已经是濒临灭绝的末日时间，但是社会的一些特征却是依然体现着的。他已经明白，为什么安德莉亚会对死婴和艾斯特莱雅怀着那样的恨。 可是…… “一定很痛苦吧。”艾尔凝视着洛丽塔道：“能听到一切的心念，一定很痛苦吧。” 艾尔的话让洛丽塔愣了一下，她的神色有些不易察觉的动容，似乎隐隐有泪花环绕在她的眼眸中。 “世界之上，无论神魔人灵，有心的地方就有阴暗，有善的表象的就有恶的伏藏。这么多年来，看着这世界无数的罪恶肮脏，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艾尔神情肃然地道：“所以你才向往着西方极乐，希望把世界引向极乐的天堂。” “真是讽刺呢。” 听了艾尔的话，洛丽塔苦笑了笑，她微微低着头，那飘逸的长发铺陈在前面，将她整个脸遮蔽在了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真想不到，一千年了，我听了一千年所有人的心声，直到今天，才有一人听得到我的心声，而那个人，还是我最大的仇人的孩子。” 说着，洛丽塔竟是声声冷笑起来，然而她的肩膀颤抖着，那样子却仿佛哭泣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停止了颤抖，重新恢复了那副冷艳的样子。 “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天堂之路一定要打开，你作为这条路的钥匙，必不可少。” 洛丽塔抬起头，她的神色此时已然变回了那无懈可击的冰冷，好像根本不曾啜泣过一般。 “你知道，这花园路通向哪里吗？”洛丽塔看着艾尔问道：“或者说，你可知我为什么说，这花园路离那角斗场很近，却又很远吗？” 艾尔摇了摇头，他神色紧张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并不一般。 “这里是杂念落地生根的地方。”洛丽塔指着路两旁的花朵：“这些花朵分为七色，看上去艳丽不可方物。可是你可知道，自古无论哪个世界里，越是艳丽的东西就越是可怕，鲜艳的蛇类、昆虫、花草多有剧毒，因为艳丽是诱惑，而诱惑的背后，永远都是深渊。” 说着，洛丽塔突然出现在了艾尔身旁很近的地方，她轻盈的吐纳就在耳际，几近呼吸可闻。 “所以它们是罪。” 因为迫近，洛丽塔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清晰得有些震耳。 “是人类之罪，是灵族之罪，是恶魔之罪，是血族之罪，也是——神之罪。”洛丽塔一字一顿道，那声音仿佛一声声诅咒，听得艾尔不由得一阵心颤。 “人类不能抛下它们，灵不能，恶魔不能，血族也不能，而神，却能够。” 说着，洛丽塔突然将手指向那漫地的鲜花：“这些就是神抛下的罪恶，七色的罪恶，它们在这里生根发芽，变成了这里七彩的花园。而沿着这条路通过花园，就离真正的净土近在咫尺。摒弃了罪恶，真正的净土是最纯净的心的世界。” “既然你知道你向往的净土就在前方，为何不同样栽下罪之花，沿着这条路走向净土呢？”艾尔凝视着洛丽塔道。 “我当然要这样做，不，应该说我已经这样做了。”洛丽塔笑着指向了这条路面的中央，放眼看去，只见那朵玫瑰花此时已经深入地面，成为了花海的一部分。 罪之花。 那是艾斯特莱雅死亡时的鲜血化作的花朵，是洛丽塔一切罪恶的寄体。如今她已经把那花朵栽在了花园路上，成为了罪之花海中的一朵。 “可是我仍然无法抵达净土，因为……我找不到路。”洛丽塔黯然着道：“而能够找到路的人，只有你。”洛丽塔这样说着，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艾尔的肩膀，她清纯而诱惑的脸庞靠近着艾尔的脸颊，玲珑如玉的小口已然抵在了艾尔的耳垂上，吐纳如兰，带着阵阵清香。 “你想说什么！？”艾尔用力甩开洛丽塔，他神色凝重地紧盯着她，提防着一切的不测。 “在花园路和天堂净土之间，有一段无比黑暗的路，那段路是一切一切的虚无，所有人在那里都会迷失方向，而只有你不会。” “只有我不会？”艾尔提放着道：“别开玩笑了，我何德何能，却有这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本事。” “你当然有。”洛丽塔无比确定着道：“因为你已经无数次穿越在那片黑暗中了，那片黑暗从来都没有使你迷失过。” “我？无数次？”艾尔一头雾水，他可不记得自己曾经穿越过什么通往天堂净土的黑暗之路。 “用你的忆往之梦。”只听洛丽塔开口道：“你一定记得，每当你用忆往之梦进入一片识海时，都会经过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世界，而那片世界，就是横在天堂净土之前的——迷失界。” 什么！？ 艾尔登时愣住了。 洛丽塔说的这个他的确知道，而且甚至可以说再熟悉不过了。每当他进入一片记忆或识海时，他都会必然经历一段无比漆黑的路程。可是他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过那段路程，因为每一次他都很清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就是那里，那里就是迷失界，那里就是花园路尽头的世界，它的这端是花园路，而那一端——就是净土。”洛丽塔无比严肃着道：“知道吗，从我找到这条花园路的那天起，我就无数次站在花园路尽头的门口，我不敢走进那迷失界，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进入那里，就会永远永远地迷失在那里，不仅找不到天堂净土，就连原来的世界也将回不去。所以我只能无数次站在那入口眺望着迷失界的无尽黑暗，期待着某一天能找到穿越那片黑暗的方法。而有一天……” 洛丽塔突然指向艾尔：“我在眺望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男孩儿，我眼睁睁看着他突然出现在迷失界中，又突然在一片黑暗中消失。后来，那个男孩儿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每次他都行色匆匆，从没有犹豫过。而那个男孩儿……就是你，艾尔。” 我…… 自从艾尔体内的能力觉醒，使他获得了忆往之梦之后，穿越在现实和识海之间已然成为了艾尔的家常便饭。他压根不曾意识到过，在他每次穿越那片识海前的黑暗的时候，都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跟我来吧。” 看着艾尔将信将疑的样子，洛丽塔也不再多言，她一把抓起艾尔的手，拉着艾尔飞速穿越着花园路。只见那两旁花园此时只有一闪而过的光影，恍若匆匆的浮生繁华。 “我之所以说，花园路离那角斗场很近又很远，是因为它本来就在所有人共识的意识深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花园路的入口。” 话音未落，洛丽塔已然停止了脚步。 而面前，艾尔看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第287章 迷失之门 迷失界。www.Pinwenba.com 横在天堂净土与花园路之间的虚无之地。 当它出现在艾尔面前时，艾尔却恍然间觉得有点眼熟。 这门并无什么新意，与信源界的一些旋转门有些许类似，也有点形似普通的黑色洞门。它像撕裂在半空中的一个洞口，飘飘然，将人引向一片虚无缥缈的世界。 在哪儿见过呢？ 艾尔绞尽脑汁，一种模模糊糊的印象告诉他，这扇门他似乎真的在哪儿见过。不过说起来，或许是形状相似的即视感吧，毕竟这形似黑洞的门在信源界并不稀罕。更何况，按照洛丽塔所说，自己曾经无数次穿过在这迷失界中穿过，有熟悉的感觉或许也理所应当。 可是…… 真的只是因为这些吗？ 看着这扇门时，艾尔总觉得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传自这扇门中透出的气氛，而非这扇门的形状本身。 “你见过这扇门的，它曾经在人间开启过一次。” 洛丽塔一如既往地对艾尔的心思了如指掌：“你看过死婴的日记，你应该见过那个画面。” “死婴日记里的画面？”艾尔登时一怔，洛丽塔的话提醒了艾尔，他脑海中的记忆快速搜索，很快，那个画面真的浮现在了他的头脑之中。 “莉莉丝计划……” 艾尔脱口而出…… 没错，正是莉莉丝计划。艾尔清晰记得，半神学会为了剿灭尤里安之魂，发动了以暗藏反物质黑洞炸弹的人造机体为核心的诱捕计划。在那个计划中，完美的人造机体莉莉丝在天女的初樱的帮助下，成功将尤里安之魂诱入其内。而正是在那一刻，深藏的反物质黑洞炸弹爆炸，将尤里安之魂吸入其中。 可是…… 那并不是黑洞。 艾尔在当时看到这个场景时就曾经萌发过这种想法。他觉得那不是普通的黑洞，或者说，他的直觉告诉他平常的黑洞不该是这样。虽然事实上艾尔并没有见过真正的黑洞，但是他依然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记忆中，在那段历史整个半神学会都没有人看出什么端倪，而且紧接着全世界范围的信源大门就开始打开，这件事也就渐渐在记忆中淡化了。 然而，当艾尔此时站在这迷失界的大门前时，那一刻的画面却重新闪现在艾尔脑海。 “不会错的……” 艾尔喃喃自语道：“莉莉丝爆炸的一刻，出现得那个黑洞并不是平常的黑洞，那是一个——迷失界的门。” 迷失界之门。 并不是说这扇门在本质上有多门特殊，而是门内的那种黑暗从一扇门透出时，会带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你无论身在迷失界之中，还是看不见这扇门的门外的任何地方都无法感受到的。那是一种穿透皮肤，直刺入骨髓中的空虚感，无论内心多么充实的人，在看到这扇门时都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空虚。 “人工智能莉莉丝，尤里安之魂，神运者之力，三种力量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才会诱发出迷失之门在人间现世。”洛丽塔凝视着面前的门，在艾尔耳旁道：“但是相比起来，起着决定性原因的却只是其中一者。” “你是说……尤里安之魂吗？”艾尔曾经闯荡信源界，他深知信源界的力量法则，而且他知道，按照信源界的力量算法，那么尤里安之魂的信源能量简直大到无法想象。别说是普通的一个灵，无论英灵王灵还是第八层的妖魔鬼怪，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个体的灵有那么庞大的信源能量。甚至是曾经天子聚合万兽的日晷，也没有这么巨大的信源含量。这么巨大的力量被放逐时，会产生扭曲和异变也是理所应当的。 “尤里安之魂固然重要，准确的说，他是一切诞生的力量本源。如果说这扇门的出现是无数工匠的劳力的结果，那么尤里安在这里就充当着那无数工匠的角色。”洛丽塔看着艾尔道：“但是，他充当的并不是钥匙的角色。充当钥匙角色的另有其人。” “天女的初樱？”艾尔疑惑道。 “不。”洛丽塔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是莉莉丝，是人造机体莉莉丝。” “莉莉丝？” 洛丽塔的回答让艾尔摸不到头脑，在这件事件中的三个主体间，唯独莉莉丝只不过是一个人类造出来的机器人罢了，说到底根本就是一个工具而已，这样一个工具何德何能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呢。 “当我发现这件事时，连我自己也不太敢相信，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事实。”洛丽塔神情严肃着道：“如果没有莉莉丝，那个黑洞到底只会是一个普通的黑洞而已。不过说起来，当时的人类太天真了，如果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黑洞，是不可能放逐尤里安的。尤里安的信源力量，已经高到足以逆天改命的程度，只要他想，他就能从那小型黑洞的吸引力中挣脱出来。但是当时他却没能挣脱出来，正是因为那黑洞是迷失界的漩涡，而非普通的黑洞所致。” “那这么说来！尤里安之魂他——还在迷失界？”艾尔惊得一身冷汗，他不曾想他无数次走过的路段竟然埋藏着这么危险的存在。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这应该问你才对，毕竟我不曾走入过迷失界。”洛丽塔双手扶在艾尔的肩膀，时过境迁，她突然间发觉艾尔也成长了许多。第一次见到艾尔时，他看上去还像个稚嫩的孩子，可是经过了这些日子，他似乎长高也长大了，更像一个挺拔的男子。 “我不曾在里面见过什么。”艾尔坦言道：“坦白说，我原本压根就没察觉到这竟然是一个空间。” “这很正常，不过这么说来，想必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洛丽塔轻笑着道，然而突然间，她猛地对艾尔问道：“艾尔，你不是很想打赢我吗？” 洛丽塔的话让艾尔瞬间防备了起来，没有错，不论这里是花园路还是迷失界的入口，他现在正在和洛丽塔对阵啊，二比二的比分下，这一战他必须赢。 “你应该明白，在人间，你是打不过我的。即使你手握五块宝石，其中很多宝石能够提供力量增幅，你仍然打不过我。相比之下，血族的小丫头和不死鸟的传人事实上比你更有希望打败我，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洛丽塔冷眼看着艾尔道。 艾尔怔了一下，是的，当面对这场对决时，他心底里一直有一道渡不过的坎，因为他是人类。无论力量的增幅理论上有多强，他的人类之躯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他经不住太过高强度的增幅。即使在一定时间内能支撑住增幅之力打赢这场仗，战斗过后的反噬也是他的人类之躯所吃不消的，那时的结果，无可想象。正如洛丽塔所说，相比之下，如果将法则之剑和宝石之力交给有着血族之躯的千叶因果，或者有着不死之躯的多莉丝，或许更有胜算一些。 可是…… 他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因为他实在是想要亲手和洛丽塔做个了断。 “不过，有一个地方却可以让你摆脱这种束缚。”洛丽塔似乎早有预谋般的接着道：“我想我说到这儿，你就应该明白了。” 摆脱束缚！ 听洛丽塔这么一说，艾尔瞬间想到了答案，因为那答案近在咫尺，就在洛丽塔和艾尔眼前。 迷失界。 艾尔知道，他每次走入迷失界时，自己都会化作完全的精神纯体，而在这种状态下，人类的躯体之限恰恰可以完全摒除。因为迷失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它是物质的完全虚无，没有天地，没有万物生灵，当然，也没有**。但是力量和精神体却能畅游其中，就仿佛真空之中一样能够传导的光。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艾尔严肃地紧盯着洛丽塔，他知道洛丽塔告诉他这些无异于在降低她自己的胜算。 “因为我要你帮一个忙，这个忙只有你主动才能做到，否则就算我杀了你，也无法做到这件事。”洛丽塔诚挚的看着艾尔，艾尔能感觉到，那话语中并无欺骗。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如果你打赢，我甘愿做你手中的钥匙，你何苦这样。”艾尔愤愤道。 “你瞒得过任何人，甚至瞒得过你自己的心，但是你瞒不过我。”洛丽塔道：“这场战斗，除非你死在我手下，否则你是不会认输的。你的宝石里有空悲歌，只要你让它持续发挥作用，它能让大脑始终保持清醒。这意味着你在死亡之前，永远都不会因昏迷而败。所以那样的话，对我们都没有意义。” 艾尔神色动容了一下。洛丽塔说的没错，虽然他不曾主观的这么去决定，但是他潜意识里确实已经这样决定好了，除非死在洛丽塔手下，否则他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所以这笔交易，只能在分出胜负之前进行。”洛丽塔看向艾尔：“我答应在你能够摆脱人类局限的迷失界进行较量，当然这也是出于我自己的考虑，因为我要你要带着我穿越迷失界，找到天堂净土的入口。到那个时候，就让我们真真正正的放手一搏吧，我绝对不会放水。我赢了，我就能走进我梦寐以求的净土，你赢了，你也能取我的命。如何？” 第288章 罪之花 天堂的入口……嘛…… 虽然艾尔曾无数次穿过迷失界，但是真要让他去寻找天堂的入口，恐怕也并不容易。www.Pinwenba.com 但是艾尔必须打赢洛丽塔，这是心底里确信的一点。纵然要和洛丽塔一起迷失在这迷失界中，艾尔也要打倒洛丽塔，打倒安德莉亚。 “就这么定了。” 艾尔应声道。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拽起洛丽塔的手，大步踏入了迷失界的大门。 看到艾尔如此坚决，洛丽塔愣了一下，她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一样被生生拽进了迷失界的入口。 然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彻底踏入了迷失界。 入口消失了。 当两人的躯体完全进入迷失界后，回头看去，那入口便已不复存在。世界化为万万全全的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空无一物。 天堂的入口…… 艾尔放眼看向整个迷失界中，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东南西北，周遭的一切都是一样的，空空冷冷。 可是…… 天堂的入口到底在哪里呢？ 艾尔突然觉得无可思议，他突然发觉，自己这一次进入迷失界竟然没有看到路的感觉。他很奇怪自己之前每一次进入迷失界时如何找到那通向另一个识海的路的，似乎凭着直觉就向着光走了过去。 等等……光…… 艾尔四下张望着，如果说他的确有在迷失界中发现前路的能力的话，那么他理应能够感觉到光——通往天堂之光。 然而，看了好一会儿，艾尔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光芒般的地方。四周只有黑暗……黑暗……黑暗……空无一切。 为什么？ 艾尔心下不解，他之前每一次穿过迷失界的时候，即使头晕目眩，但是对于前路未曾迷茫过，可是为什么这一次…… 对了！ 突然间，艾尔恍然大悟。头晕目眩，没错，就是它。艾尔记得他压根就没有睁开眼睛看路。每一次穿越迷失界的时候，事实上他都是因为昏晕而闭着双目的。也就是说，如果想要穿越迷失界，或许并不需要睁开眼睛。 想到这儿，艾尔缓缓闭上了双目。 光！ 果然，当双目紧闭，心绪宁静下来，艾尔看到了！那是一个均匀而没有半点杂质的光点，就在这世界的一端。 对于这没有方向的世界，艾尔并不知道那一段朝向何方，但是他很明确自己该走向哪里。不再迟疑，他一把拉起洛丽塔，向着那个光点的方向飞驰而去。 近了……近了…… 那光点离艾尔的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在奔跑了不知多久之后，艾尔终于移动到了那个光点最迫近的地方。 虽然是闭着双目，但是艾尔却能感觉到，在这里那个光点已然变成了一闪巨大的光门，就屹立在自己前方。 站在这里，艾尔终于睁开了眼。然而…… “什么？” 艾尔愣住了，因为当他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却是空无一物，依然是无尽的黑暗，蔓延向无尽的世界远方。当他闭着双目时能看到的巨大光门并不存在，好像是他虚无缥缈的臆想一般。 不……不该是这样…… 艾尔重新闭起眼，那门就像在和艾尔开玩笑一样，当他闭上眼睛时，便又再次出现了，依然那么迫近，甚至他伸出手，就能将手深入门内一般。 “天堂的门就在这里。” 艾尔睁开眼，郑重其事地对着洛丽塔道：“我不知你是否愿意相信，但是天堂的门就在这里。” “这里？” 洛丽塔已然面露疑色，虽然说艾尔的整个心理历程都在洛丽塔的把握之中，她的确从艾尔的心声中看到了那扇巨大的光门。可是对于洛丽塔而言，无论她是闭上双目还是睁大双眼，那扇光门对于她而言都是看不见的。 通往天堂净土的门就在眼前，洛丽塔经不住想要伸手去触及那扇门扉，即使她看不到那扇门的位置，但是凭借对艾尔心境的观察，洛丽塔已经大概能够确定那扇门的位置了。 然而，当她要将手伸向那扇门扉时，一把长剑却横空划过，险些将洛丽塔的手切了下来。 那是法则之剑，洛丽塔抬头看去，艾尔已然神情严肃，双手持剑严阵以待。 “我已经按照约定做到了我该做的，你能够读一切心，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那么，也是该分胜负的时候了。” 无可避免的一战，宿命的轮回终将在这里有个结果。 “好，这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洛丽塔第一次严肃了起来，她深知自己梦寐以求的天堂就在这里，这一战，她会拼尽全力去获胜。在洛丽塔的记忆力，只要她想，这个世界没有她打不赢的人。 当洛丽塔傲立在艾尔对面，玫瑰花香突然四下充溢开来，无数鲜红的玫瑰花瓣从无尽虚无的黑暗中飘落，若花雨般飘飞在洛丽塔身旁。 …… …… “他们……到底去了哪儿？” 王昭倩在观众台上坐立不安，她眼睁睁看着，当艾尔走下擂台面向洛丽塔的时候，两人竟然就此消失了。 在他们消失的前一刻，昭倩捕捉到了一抹彩光四溢，仿佛一条鲜亮的彩虹凭空出现在世界之上一般。 然后艾尔就消失了…… 更重要的是…… “两个人的气息都完全搜索不到。”李雨嘉一边照顾着伤员，一边忧心忡忡地喃喃自语着：“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呢？” …… …… “复仇的千年罪！” 黑暗之中，泛着黑光的宝石几乎看不见轮廓。然而它的力量却始终如一。黑光暴起，伴着一阵灰暗的色彩覆盖艾尔的眼眸，他的周身都在变化。一身彩色的觉醒衣开始变得深色而黯淡，一头棕色的头发开始变得灰黑，尤其是他的双目，当千年罪的力量完全附身之后，便彻彻底底地化作了无边的黑色。 “杀。” 艾尔口中暗道。 人性之中，多有善意，即使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心中也会有同情和怜悯的一面。凡是怜悯者，必受其累。 善意，在残忍的生存之争中本来就是累赘，他让坚决的人变得忧郁，让本来该有的力量变得虚软。 而黑色宝石——“复仇的千年罪”所做的，正是完全摒除一个人心中的善意，并极大程度扩大一个人心中的阴暗面。而当一个人进入这种状态时，他的潜力也将彻底发挥出来。 对于此时的艾尔而言，他心中已经完全忘却了和洛丽塔之间曾经的种种交涉。他的记忆力，只有安德莉亚阴谋杀死艾斯特莱雅的一刻，他如今所想的，就是要报弑母之仇。 “杀！” 艾尔低吼着扑向洛丽塔，迷失界让艾尔失去了身体的束缚，黑化后的他速度已经不是肉眼能够捕捉的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眼前的这个少女！ 恨！ 怒！ 激烈的情绪充斥胸口，这是透明宝石——“回忆的慈母泪”发挥力量的土壤。随着艾尔胸中情绪的暴涨，“回忆的慈母泪”无限制地将艾尔身上的力量增幅，十倍……二十倍……五十倍…… “回忆的慈母泪”没有上限，从理论上讲，它能将一个人的力量提升到神明之上。 力量，在多次增强下已然无可估量。如今的艾尔自信，哪怕站在对面的人是龙神，他也不会在力量上输给对方。 黑化的艾尔失去了谋划的理智，他的招式变得简单却充满杀意，横扑直冲间，招招皆是致命的砍杀。对于艾尔而言，黑化是最好的选择，因为洛丽塔的读心能够识破一切心谋，与其费劲无用的心思，不如摒弃一切杂念，完全用疯狂的力量去拼个胜负。 天堂之门近在眼前，洛丽塔也是豁出了一切。她姣美的面容变得无比狰狞，无数飞花顿时化作刀剑，直扑向艾尔的面门。 然而，力量增幅下的艾尔速度一如光影，面对雨点般的攻击，竟是没有半点能够伤到艾尔。 转瞬之间，艾尔已然近身，如洛丽塔近在咫尺之间。 必须控制住他！ 洛丽塔意识到和艾尔生拼速度和力量绝对不是上策，她必须先设法控制住艾尔。这样想着，黑暗间无数玫瑰藤凭空而出，迅速缠绕向艾尔的身躯，转眼便在艾尔身旁形成了封印的玫瑰藤网。 藤网中附着了洛丽塔独创的封印术，并非一般的力量所能解开的。不仅如此，那藤网中还有洛丽塔施加的灭杀术——红白的骤变。 “红白的骤变。” 洛丽塔口中暗道，话音落时，那缠绕在艾尔身旁的红玫瑰藤突然间全部化作了白玫瑰。与此同时，一股粉碎性的力量瞬间压迫艾尔周身，那是无可抵挡的破坏之力，足以撕裂这苍生万物。 “灭！” 如玻璃破碎般的爆裂声从白色的玫瑰藤中爆响开来，转眼间艾尔所在的空间已然化为粉末，空无一物。 可是，洛丽塔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艾尔的气息并没有消失，甚至比之前更近了。 在背后！ 直觉让洛丽塔瞬间前跳，而原本她站着的位置一把长剑直砍而下，险些将洛丽塔分为两半。洛丽塔方才意识到，艾尔在刚刚的那一刻运用了另一块宝石的特力—— 时间与空间之石——北国的雪礼赞。 第289章 在天堂的一步之遥 “提前开启的第二块宝石吗？” 这背后的一剑险些取了洛丽塔的命，这让洛丽塔心下紧张了起来。www.Pinwenba.com因为艾尔使用了“复仇的千年罪”罪将心灵黑化，洛丽塔能够听到的心声只是一些混乱的怒意和杀意的词语，与其听着那些针对性的话语扰乱自己的心神，洛丽塔决定暂时停止对于艾尔的心灵捕捉。毕竟在黑化的癫狂状态下，捕捉心语是没有意义的事。 然而，艾尔疯狂的高速进攻并没有留给洛丽塔思考的时间，转眼间又是致命的一剑横切过来。可是这一次，洛丽塔没有躲也没有避，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从容地站在那里。 噌！ 剑锋划过，直直从洛丽塔的腰部横切而过。 可是一刀过去……洛丽塔并没有受伤。 “如梦令。”洛丽塔狞笑着看着横扑直冲的艾尔：“这是我自创的能力中的一个，利用梦境之力，将自己的梦境之躯渗入到现实世界来，并和真实之躯的某个部分短暂互换。这种方式能让我身躯的一部分暂时性化为虚无的梦化，无论信源还是物源的东西，都无法伤及一个梦，所以说，那一部分在那一瞬间是不死的。虽然比不上不死鸟的不死之力那么方便好用，但是却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说着洛丽塔迎着艾尔的刀锋逼近了几步接着道：“来吧，艾尔，让我看看在黑化中已经失去理智、只会横扑直冲的你，要如何破我的如梦令。” 听着洛丽塔的话，疯狂的艾尔却并没有停下他的攻击。刀光剑影无数次穿过洛丽塔娇弱的身躯，却无法在她的身躯上留下半点伤痕。随着时间流逝，艾尔的攻击逐渐变成了毫无变化的重复性套路，而洛丽塔也好整以暇地好好摸透了那个套路。 现在的艾尔，在洛丽塔眼中已经没有威胁了。 “杀！杀！杀！杀！杀！” 艾尔疯狂扑叫着，他不能输，他必须赢！他才不会输个这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他要赢！他要赢！ 又一块宝石从艾尔的剑刃上亮起，那是青色宝石——生日的命轮回。 转眼间，一簇寒冰窜上艾尔的剑锋，那是李雨嘉的力量，冰之觉醒力。 向自己熟识的人借用力量，这是“生日的命轮回”独有的宝石能力。战如疯狂的艾尔已经倾尽所有，只要是能用的力量他都想一起用上。 然而，迷失界中没有物质，除了人自身以外，并没有多余的物质存在。因而自然系的力量无法得到交流。寒冰能够出现一点，是因为艾尔自身会挥发出水分弥漫在四周所致。可是像西泽的岩石之力，在这里就完完全全的借不到力量了。 “黑化到已经完全疯了吗？”洛丽塔冷笑一声：“就迷失界这少的可怜的物质，还去借自然系的力量，真是可笑。” 正如洛丽塔所说，这是可笑的，艾尔借到了雨嘉的力量，但是却根本无法发挥。 “去死！” 艾尔狂吼着。 呼！ 狂吼之间，一条风龙卷上艾尔的剑刃，那是琳的力量，风之觉醒力。如刀的风流让艾尔的剑刃生生延长了几分，在空间中呼啸着划出道道风印。 可这同样是徒劳，对于洛丽塔而言，这压根就伤不到她。 该死！ 遗憾的是，“生日的明轮回”在力量借用方面有着自己的局限性，它只能借用神赋予的力量，也就是——觉醒力。除此之外，恶魔的力量和血族的力量，它是无法借用的。 “别再挣扎了。”洛丽塔冷笑着，她单手轻轻举起，傲然冷视着艾尔，那意味着，她依然要下杀招。 飞花若舞，洛丽塔身旁无数花瓣如飓风卷起，恍若无数血河环绕着圣洁的少女。 “永别了，艾尔。” 迷踪的花夜！ 那是洛丽塔众多杀招中最冷酷无情的一招，无数飞花铺面，就像杨柳春风中飘过一样。但是对于被攻击者，那些飘过的花瓣却会直直地飞向他招式中的弱点，穿过剑网，刺破防御，直接深扎入被攻击者身躯中的命门。 待到无数飞花沾满艾尔的衣襟，那便是鲜红与鲜红的时刻。 鲜红的花瓣会瞬间爆裂，化作鲜红的烟火，鲜红的烟火带着巨大的毁灭力量，最终化作被攻击者的鲜血……飘散…… 花瓣侵入了艾尔的全身，它们刺入双眼，双腋，双耳，头心，胸口……所有的所有人类最脆弱的地方。 砰！ 那是血的烟花，艾尔的鲜血，一时间在这黑暗的世界中如烟花般崩散。 “哼，不管怎么说，还要谢谢你帮我找到天堂净土的大门。”洛丽塔静静看着已然被鲜血染透的艾尔，纵然迷失界能让人类摆脱物理学的束缚，但是如果人类之躯被毁，其主人也是必死无疑。 洛丽塔回过身，面向天堂之门的位置。对于这扇门，她心中期待了太久太久，她知道，只有穿过这扇门…… 什么！？ 洛丽塔呆呆地望着前方，她深知前方一米处就是梦寐以求的天堂净土之门。可是正当她要踏入那扇门时，胸口却顿然一凉。 这……这是…… 洛丽塔一只手抚向的自己的胸口，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前胸，那里刺入一个锋锐的剑尖。那是一柄纯黑色的剑，从她的后心直灌而入，穿过了她灵体的核。 “这……为什么……” 一阵灼热的烟气的从洛丽塔心口散出，那是她的灵体已然被这一剑重创的标志。 “因为你太轻狂了。” 艾尔沉稳的声音从洛丽塔背后传出，洛丽塔忍着剧痛转过头，她看到艾尔依然是黑化的状态，这个状态完全不像是能说出这么理性而沉稳的话语的状态。 难道…… 洛丽塔立刻开始捕捉艾尔的心绪，果然，这一次捕捉她发现艾尔的心绪完全不乱，平静而理智得有如平常一般。 “你没有黑化？”洛丽塔惊愕道，她完完全全被摆了一道，她一直以为艾尔是在黑化的疯癫下战斗着，可是没想，被迷惑的却是自己。 “并非不曾黑化。”艾尔看着洛丽塔道：“只不过，我在黑化之前，多做了一些事。” 艾尔的话没有说出，但是洛丽塔已经瞬间从艾尔的心绪中捕捉到了他谋划的过程。 原来，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艾尔就已经计划到了作战时。他早在还没有和洛丽塔下场较量的时候，就对宝石的发力进行了设定。 艾尔设命，命第一块宝石“幽都的空悲歌”，要在第三块宝石“复仇的千年罪”发动的一分钟后自动发动。也就是说，当艾尔因为“复仇的千年罪”进入黑化状态时，他的确曾进入了疯狂的黑化，然而，这只有一分钟而已。而自负的洛丽塔，也正是在这一分钟里停止了对艾尔的心灵勘测，这才使得艾尔下面的计划得以得手。 在黑化一分钟后，“幽都的空悲歌”暗中启动，将黑化的负面影响洗去，而令艾尔重新恢复理智。虽然这种恢复会削弱黑化的攻击加强，但是艾尔心中清楚，洛丽塔并不是只靠力量就能打倒的，相对于力量的强化而言，只有更好的计策才有可能打败洛丽塔。 因而黑化只是艾尔为了摆脱洛丽塔心灵勘测的一步棋而已，在空悲歌洗去黑化的神智负面效果后，真正的战斗才正式开始。 当洛丽塔用红白的骤变将艾尔困住时，艾尔发动了“北国的雪礼赞”，这是事实，然而其目的却并非简单的脱困而已。 事实上，艾尔利用第二块宝石提供的额外时间，在那个时间里已然启用了“生日的命轮回”。而当时，艾尔真正的接通的力量，并非李雨嘉的水之能力，也并非琳的风之能力，而是另一个人——米歇尔。 没错，米歇尔。 艾尔借的是米歇尔的分身之力。艾尔将自己一分为三，同时利用识海空间的能力，让有着共同记忆的两个分身藏进了识海空间之中。 因此事实上，当红白的骤变爆破后，出现在洛丽塔背后的艾尔只不过是艾尔的一个分身而已。可是由于其攻击衔接的如此紧凑，洛丽塔压根就没有意识到还有另外两个艾尔的存在，直到她最终灭杀了那个分身，她的心里已经被天堂的大门所占满。一心只想着走入门去，却没有想到…… “却没有想到会有此败吧。”艾尔冷冷地看着洛丽塔，灼热的烟气在洛丽塔的胸口越发汹涌的蒸腾。那是作为一个灵的生命渐行渐远的脚步，消散在这——天堂净土的门扉之前。 最终的最终，洛丽塔和期待了千年的天堂净土，就差了那最后的一步。 “不愧是艾尔……”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洛丽塔虚弱地看着艾尔，不知为何，此时她的面容上不再有那种阴险和狰狞，反而变得很慈祥，慈祥得让人亲切。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洛丽塔虚弱地道：“我答应你，如果你赢了，就为你要做的事指一条明路。” “你说吧。” 虽然洛丽塔是敌人，但是艾尔的心底却相信，她的话是真的。 “在信源的第九层，住着一个灵，那是这信源界独一无二的灵，他是神灵。正是他的力量，让这世界失去了平衡，灵可以侵入人类的物源界，导致了人类的灭绝。如果你想挽回前纪元的末日，只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艾尔焦急了起来。 第290章 最后的宝石 轰。www.Pinwenba.com 洛丽塔濒死，牵引着艾尔和她自己来到花园路和迷失界的力量也最终崩塌。周围的景色骤变，转眼间，花园路和迷失界全部消失了，而角斗场的样貌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天堂之旅在门前的最后一步结束了，四周只有角斗场肃杀的风，冷冷地吹过苍绿色的荒草地，而草地的中央，一个男孩儿怀中抱着一位美丽的少女。那是洛丽塔，是洛丽塔最后的时光。 而在草原中央，洛丽塔也终于说出了她要告诉艾尔的话： “偷天换日。”洛丽塔一字一顿道。 “偷天换日？怎么讲？”艾尔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们都有着……贴近精神梦境的力量……我想我对你说起来……会比较容易……”洛丽塔断断续续地道。艾尔这才意识到，大量的灼热烟气正从她胸口腾发出来，过不了多久，她作为灵的生命就将逝去。 “嗯。”艾尔点了点头，虽然他心定了一个远大的目标，他要复原前纪元的人类社会，让人类重生，重新主宰这个世界。但是如何真正的实现这个目标，艾尔却并没有足够详细的计划。他目前能想到的，就是集齐七块神运宝石，利用神迹的力量看看能不能做到这件事。 “你虽然是神运者……但是你未必足够了解……神运之力……”洛丽塔虚弱着道：“神运之力能够给予你几乎任何一种力量，但却也……有着很大的限制……第一个限制就是……这个能力必须与神运者的觉醒力相关……比如说星女，她的觉醒力源于星空……因而她获得的神迹也与必须与星空相关……所以她祈求到了洗礼之流星雨……而你，你的力量必然会与识海和梦境有关，这种力量看上去并不强力……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却是最强力的力量……” “为什么……这么说？”艾尔疑惑道，虽然他心下清楚，善使梦境的洛丽塔的确用这种力量击败了许多人，可以说，洛丽塔已经将梦境之力用的出神入化。 “你可曾听过前纪元的一句古语……”洛丽塔面色苍白地看着艾尔，虽然死亡将至，她的面容却依然美得让人迷醉。 “哪一句？”艾尔问道。 “庄生晓梦迷蝴蝶。”洛丽塔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对艾尔道：“庄周在梦中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又变回了庄周，所以他不知是庄周梦中化作了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化作了庄周？” “不知是庄周梦中化作了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化作了庄周……”艾尔喃喃重复着洛丽塔口中的话，他一时间不知这话中有何深意。 “梦与现实，本来就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洛丽塔断断续续地道：“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这就是你需要祈求的力量……可是在这之前，你必须打到神灵，否则他的存在将使你的力量无法发挥……切记……切……记……” 那是洛丽塔最后的话语，言毕，她终究化作了一缕青烟，飘飞向了角斗场的一端。而那里站着的人，是米歇尔。 临终的赐予。 纵然米歇尔对洛丽塔的身份一无所知，甚至借给艾尔力量帮助他杀死了自己。但是洛丽塔心中，米歇尔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即使他已经是一个灵了。这西界之英灵的力量，是洛丽塔能留给米歇尔最后的东西了。 洛丽塔，死了。 在她亡去的一刻，一阵白色的光芒在艾尔身前四溢起来。 定睛看去，一块白色的宝石已然出现在了面前。 艾尔暗暗地接下了那块宝石，他当然知道那宝石是什么，这也是他必须要杀死洛丽塔的另一个原因。因为在他回到后世历的一刻，他的脑海中便已经有了这块宝石的箴言，即使……他之前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神运的第六块宝石……只有洛丽塔的死才能触发的白之神运石——“不瞑的天堂梦” 就在须臾之前，艾尔和洛丽塔曾双双站在天堂净土的门扉之前，然而那是靠着洛丽塔和艾尔两个人的力量才终于走到了那里。而如今，天堂到底在哪儿？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一切的一切疑问，已经随着洛丽塔的死而成为永远的迷。 艾尔不能踏入天堂，因为那会阻碍宝石的箴言。而他要做的，就是扎扎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迈向他的目标。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艾尔了，他必须要做到，必须要！ 然而，第六块宝石已出，最后一块宝石的箴言也应时出现在了艾尔脑海。 而这一刻…… 艾尔呆住了…… …… …… “你怎么了？艾尔？”李雨嘉关切地看着艾尔，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艾尔这个样子 从战斗结束到离开天岛，艾尔始终一言不发，整个脸好像傻了，愣愣地看着前方。 而另一边，卡尔德的力量终于获得了最终释放，他无需再依靠艾尔解除封印便能够化身为暗黑王的状态。这一次天岛之战，卡尔德完成了和拿破仑的两个约定。 事实上，当卡尔德与拿破仑在梦牢中相识，两人便约定好： “一，总有一天要杀死洛丽塔，二，两人要好好的较量一场。” 这两个约定，如今已然全部达到。天岛是洛丽塔梦化的产物，洛丽塔一死，天岛也随之崩塌了。而七罪之鬼，他们个个都有着自己在灵界中的地位，他们只是臣服于洛丽塔，而不是誓死跟随洛丽塔的泛泛之辈。 洛丽塔一死，他们便自行散去，回归到自己的领地去了。临走拿破仑向卡尔德宣布，自己要重建不败之帝国，重振这个世界最强帝国的雄伟。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能把艾尔从沉默中唤醒。 “你……没事吧。” 雨嘉紧张地看着艾尔，她轻轻捏起艾尔的手，尽管在冰之力的影响下，她的小手显得有些冰凉，但是她仍然希望能够带给艾尔一丝丝的——温暖。 “别碰我！” 谁知，艾尔突然怒吼了一声，他一把甩开李雨嘉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艾尔的突然发怒，让所有人都被惊住了，他们很少看到艾尔这个样子。 “艾尔你冷静点！” 卡尔德赶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洛丽塔对你说了什么？” “不……没什么……” 艾尔好像意识到刚才自己反应过激了，他摇着头……疯狂地摇着头，好像要把什么从脑海中摇出去一般。 目光，扫落到那柄剑上，那是法则之剑，属于艾尔的法则之剑。一排宝石整齐地镶嵌在剑面之上，将这柄纯黑的剑装点得异彩纷呈。可是此时此刻，这却成了艾尔无法逾越的劫。 第七块宝石…… 艾尔看到了，他看到了第七块宝石的箴言，也看到了第七块宝石的画面。 神迹的力量就在眼前，只要迈出这一步，他期待的那一天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可是那第七块宝石却是……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艾尔推开了卡尔德，他运足狂奔起来。 山林之路，被遮天盖日的巨木所环绕，转眼间众人便已经看不到艾尔的身影。 艾尔跑着……跑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久。巨木环绕的山林路逐渐变成了陡石峭壁，一声雷声响彻天际，乌云渐渐将世界变得阴冷而灰暗。 雨。 雨从天际坠落，从离开大铁棚的许久以来，艾尔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自然的雨。在这之前，几乎所有的雨都是李雨嘉带来的。每一次她流泪，或伤心，或激动，或委屈，或感激，雨水都会悄然而至，她的心情构建了艾尔世界的晴雨表。 可是…… 雨嘉……为什么是雨嘉…… 艾尔两手重重地抓着头发。 “哗。” 大雨在一声雷响后终于倾盆而下，将整个艾尔淋了个通透。他抱着膝盖，一个人蹲坐在一块巨石下，大雨之中，这是艾尔第一次感觉到——冷。 冷，不只是心冷还是身冷。 艾尔将整个头埋进双膝之间，他该怎么做？他好想有个人给他一个答案。 然而……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时间一分分流逝着，就是大雨之下那峭壁间的山涧，一去而无回。 艾尔呆呆地坐在那里，他好想就这样这一直坐着，也许这样坐着，就不用去想那些多余的事…… 可是 “艾尔？” 过了不知多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艾尔耳旁响起。而随着那声呼唤，天空的雨顿然停住了。 艾尔对那声音再熟悉不过，也只有她有着让天雨来去自如的力量。 “你还好吗？”雨嘉轻轻坐到艾尔身旁，她从没见过艾尔这个样子，也不想看艾尔这个样子，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雨嘉弱弱地问道，她轻轻挽起艾尔的手，把头靠在了艾尔的肩膀上。水莲的清香从她轻柔的长发中传来，阵阵拨动着艾尔的心。她真的很美，比艾尔在前纪元见到的李茗雪还要美得多。 经历了许多事，雨嘉似乎也长大了许多，她多了一种韵味，一种艾尔说不出的韵味……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女人味吧…… 第291章 雨夜 “雨嘉。www.Pinwenba.com” 阴雨散去，四周的空气却依旧微凉。苍色的山脉夹杂着阵阵草叶的味道，在阵阵的秋风中，显得有些萧索。 艾尔望着雨嘉，从大铁棚他第一次主动和雨嘉聊天，他的心头就闪过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直到今天，那种感觉终于清晰了。 那是爱的感觉，懵懂却又简单的爱。 而艾尔所悔恨的，正是他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这一切。一直以来，虽然和雨嘉近在咫尺，但是他却始终只是远远看着雨嘉。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上肩负着多么重的任务，如果坠入爱河，或许他再也无法燃起斗志。 而雨嘉也始终只是远远地注视着自己，默默地支持着一点一滴。 艾尔的心底里，他想要在完成了目标的那一刻再去正面这份感情，可是…… 他不曾想，真正让他意识到这一切的，竟是神运的箴言。 “雨嘉……我看到最后一块宝石的箴言了。” 艾尔暗暗地道，空旷的山谷的间，他的声音微弱而哽咽。 “那不是很好吗？”雨嘉轻轻枕在艾尔的肩膀上，柔软的长发轻搭在艾尔的胳膊上，好像一泓柔柔的清泉。 “你不是……一直都在期待着那一天吗？”雨嘉轻轻地道：“集齐所有宝石，获得神迹的力量，然后……改变这世界。” “可是……如果我……做不到最后一个箴言的条件呢……” “做不到……”雨嘉轻轻皱了皱眉，她似乎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告诉我吧，那是怎样的一句箴言呢？” 听了雨嘉的问题，艾尔突然眼睛长得老大，瞳孔收缩，四周布满了血丝。那是恐惧……那是只有恐惧才能带来的眼神…… 过了好一会儿，艾尔才终于颤抖着说出了那最后的六字箴言： “爱人的……心头血。” “爱人的……”雨嘉突然轻轻“啊”了一声，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爱人的心头血，之前所有的箴言都是和它触发的条件紧密相连，如果这么说来…… “艾尔……” 雨嘉转到艾尔面前，用一只手轻轻撩开艾尔被雨淋湿的刘海，慢慢将手抚摸在艾尔的脸上。 “艾尔你知道吗，以前在大铁棚，没有人愿意接近我，所有人都把我看做瘟神，能避则避。只有你，一个人跑来和我说话。你知道那时我有多开心吗，从那个时候我心底就暗暗决定，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虽然我不知别人怎么想，但是对我而言，能让你实现你的梦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为了这个梦，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任何一种牺牲。” 音落，艾尔突然感到双唇间一阵温润……雨嘉轻柔的樱唇像甜美的草莓，那种淡淡而温柔的滋味，让艾尔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分离。 “雨嘉。” 艾尔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滋味，他用力地抱紧雨嘉，那是他真正挚爱的女孩儿…… 天雨，再次淋落在这苍茫的山际。不知是苍天的阴晴，还是雨嘉感动的泪水。 那是大雨倾盆中最美的时刻，无论是艾尔还是雨嘉，在这一刻都已经忘却了一切……他们想要的……只有彼此。 那天的夜晚。 艾尔和雨嘉经历了从未有过的浪漫。 …… …… 清晨的阳光，照在雨嘉的肌肤上，晶莹如水。 那是属于水之少女独有的味道，平静恬淡，清纯而无暇。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清晨的雨嘉多了一分柔美的滋味，这一夜，她终于从一个女孩儿，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只属于……他心爱的艾尔。 在石洞中睡了一夜，艾尔先于雨嘉醒来，她秀美的长发盖在她玲珑的身体上，恍若在流动一般。艾尔看着她，她的脖子，她的肩膀，一直看到她小巧的脚踝，然而继续向后看去，他却看到了一抹黑色。 那是法则之剑，冷冷的立在山崖的峭壁之旁。 六色宝石在那漆黑的剑柄上泛出阵阵寒光，似乎在督促着它们的主人尽快找齐最后一个兄弟。 最后的……一块宝石…… “啊！” 艾尔惊叫了一声，如梦初醒。 是啊……最后一块宝石……正是为了那最后一块宝石他才跑到这里……也正是因为那最后一块宝石，他和雨嘉才彼此坦诚了一切。 艾尔不愿想起那块宝石的名字，然而无论他如何想要忘记，却只让那血红的六个字越发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爱人的心头血。 箴言出现时的画面登时涌上艾尔的思绪——一柄黑色的剑刃直刺入雨嘉的心口，而那一刻的鲜血就会化作最后的宝石——鲜红色的宝石。 只要有了这块宝石……神迹的力量就将降临于吾身……只要有了神迹之力……与爸爸妈妈的团聚就有了可能……一切的梦近在眼前……只要…… 艾尔的手一寸寸地伸去，伸向那靠在石壁上的漆黑剑柄。 可是就当他即将摸到剑柄的一刻…… “不！” 艾尔惊叫了一声，他蓦地收回手，双手按在头两侧，向着石壁猛撞过去。 做不到……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艾尔疯狂地摇着头，要他亲手杀了雨嘉，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他无所适从地撞击着面前的石壁，而就在这时，一双温柔的手臂环绕在了他的腰间。 “昨天，你一个人跑开，我们就约好了分头找你。”雨嘉的长发贴在艾尔的后背上，轻轻地道：“我们分散向不同的方向，约好谁找到了就发信号唤来大伙儿。我想，也是该发信号的时候了。艾尔……能和你有这样的时光我已经知足了，等大伙儿到了，我会自己动手的，这样也免得其他人误会。” 雨嘉的话，让艾尔愣住了，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怎么说，他紧紧咬着下唇，已然将下唇咬出了血。 “不！不行！” 艾尔猛地回过神，紧紧把雨嘉抱在怀里： “我想好了，洛丽塔跟我说过，如果要挽回前纪元，主要要做的就是打倒深居在信源第九层的那位神灵。只要打倒他就好了！打倒他就好！你知道吗，洛丽塔也曾经想要进入第九层诛神，这说明她或许就具备这个能力。而我打败了她，这说明现在的我就一样能做到！我不需要第七块宝石！我就像现在这样就好！我可以的……可以的……” 第292章 天堂净土 “诛杀神灵，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www.Pinwenba.com” 一个沙哑的声音忽而传来，飘渺无际，仿佛在身边，又不在身边。 雨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惊，红着脸慌忙拾起地上的觉醒衣。不过四下望去，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米歇尔。”艾尔对这沙哑的嗓音再熟悉不过了，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声音来自西方，传自所有人意识层面的西方。那是洛丽塔的力量，已然继承在了米歇尔的身上。 “你在哪儿？”艾尔面向西方问道，他知道如今的米歇尔，已经可以聆听到传向西方的任何声音。 “意识西方的边界——花园路通往迷失界的门口，你该认得这个地方的，艾尔。”米歇尔的声音幽幽而至，仿佛让艾尔又看到了那片七色的花园，和那朵深插在花园路上的玫瑰，那是属于洛丽塔的罪之花。 “你去那儿做什么？”艾尔惊道，他没想到自洛丽塔死后，竟然还有人能够找到那片地方。 “你也太小看洛丽塔了，她是梦境的姣姣者，她已经把一切留在一个梦境中全都传递给我了。况且你真的以为，洛丽塔有那么容易被你打败么？”米歇尔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隐隐间艾尔仿佛又看到了他标志性的诡笑。 “她啊，太执着于天堂的梦了，否则就算你用尽任何伎俩，也不可能杀的死她。”米歇尔低沉着道：“你知道吗，洛丽塔一大半的力量均来自于这朵罪之花，但是如果不将这朵玫瑰深埋在花园路，她就无法步入天堂净土。你在迷失界所对抗的洛丽塔，已经不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她了。所以你才有了得手的机会……嘛……不过也好，如果没有你，或许我还要等许久才有机会夺取她的力量。” “夺取她的力量！？你一直是这么打算的吗？”艾尔惊道。 “当然，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呆在天岛呢？”沙哑的话语冷冷而出。 “你……你知道洛丽塔是谁吗？”艾尔对着西方吼道，米歇尔恐怕一直不知道洛丽塔是他母亲灵化后的事实。 然而…… “我当然知道。”米歇尔沙哑着嗓子道：“她是安德莉亚，我的亲生母亲。” “你知道！？”艾尔愣住了，他不敢相信米歇尔明知安德莉亚的身份，却还能如此淡定地说着话。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能看着她死？”艾尔对着西方吼着，无论洛丽塔是什么人，但是米歇尔作为她的孩子，艾尔无法容忍一个孩子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 “她活得够久了。”谁知，米歇尔却丝毫没有动容：“一个已经活了一千多年的人，对她而言，更长的生命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相比之下，完成她的梦才是她真正想要的。但是她做不到，有些事她永远也做不到。虽然是象征着人间罪恶的存在，但是她的心底里有太多的犹豫和悔恨，这些杂念让她永远也不可能有着诛灭神灵的能力，即使她走进天堂净土，得到了那位远古神明的力量也是一样。她做不到的，但是我能，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替她做到她做不到的事。” “远古神明？”艾尔一愣：“你是说，远古神明在天堂净土里？” “当然。”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朗基姆斯之枪还会保有着不可一世的力量呢。世界的最后一个远古神明，就深居在天堂净土之中，不过……” “不过什么？”艾尔紧张到。 “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远古神明的生命也已经濒临死亡了。”米歇尔沙哑着嗓子道：“你一定还记得懒惰鬼无名子吧？” 懒惰鬼无名子？ 艾尔当然记得，艾尔至今还无法相信，那样一个沉睡不起的人竟然会让不死鸟之力的多莉丝遭此大败。 “懒惰鬼无名子，她的身份一直是个迷，就连洛丽塔一直以来也没能解开她的来历，只知道她是一个沉睡的怪物，她的力量就让洛丽塔也敬畏三分。洛丽塔没能查出她的身份，但是不代表我也查不出。”米歇尔低声笑了一声，他的智慧是让艾尔无论如何也要敬服的，这世界上恐怕压根就没有什么事能瞒过米歇尔的头脑。 “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她是远古神明的傀儡体。”米歇尔低声道。 “远古神明的傀儡体？什么意思？”艾尔一惊，但是仔细想想看，这世界上能够让洛丽塔有所敬畏的力量屈指可数，米歇尔的推断**不离十。 “她的存在，正是我判断远古神明已经老到濒临死亡的证据。神明和血族不同，血族的本体是影子，是虚无化的纯能体，但是神明却是血肉之躯，换句话说，血族的本体更贴近于灵，而神明的本体却更贴近于人。神魔大战的年代，是远古神明集体面临终老的时代，那个时代大部分远古神明都故去了，生活了亿万年，这世界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但是为了维系世界的平衡，还是有一位远古神明需要继续生存下去，并且尝试能够延续生命的方法。 有了血族的前车之鉴，这位神明尝试将精神体转移到其他的**中，以保持鲜活。然而，和其他生命不同的是，神明精神体的维系却是依仗着他独有的大脑而维系的。如果他本体死亡，神脑停止运转，那么无论他将精神转移到任何**也无济于事，因为他的精神体同样会溃散。因此，他必须把本体保留在一片没有任何杂质侵染的世界之中。” “你是说，那就是天堂净土？”艾尔很快明白了米歇尔的意思。 “没错，摒弃杂念，摒弃浮生繁华，将一切绚烂栽种在通往纯净的道路两侧，那便是花园路。忘却自我，忘却一生彼此之隔，容本我于世界，世界便是本我，那段路，便是迷失界。而最终，他才走进了纯净无杂的完美空间，那便是——天堂净土。”米歇尔沙哑的声音，恍若在讲述这一个古老的故事：“而无名子，就是他留在这个世界的傀儡，是余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双眼睛。可是你知道吗，按理说作为一个傀儡，无名子不该那么虚弱的。” “虚弱！？你是说……那个无名子虚弱！？”艾尔一头恶汗，虽然她平时看上去懒懒的，但是和多莉丝一战看来，她完全不适合用虚弱两个字去形容。” “她的确是虚弱的，否则也不会长睡不起。事实上，那是因为她已经没有足够的精神力维持持续的行动了。”米歇尔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好像在述说着什么阴谋一般：“所以说，即便是在天堂净土中，神明的寿命已然不是永久的！” 今天临时有事，未能更新，明天两更补上 今天临时有事，未能更新，明天两更补上 第293章 神之将死 “神之将死，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www.Pinwenba.com”米歇尔的声音悠然而至。 “此等的死者，必有力量的传承。”艾尔当然明白米歇尔的意思，他要完成他母亲洛丽塔的遗愿，获得真正的神力，到那时，他的力量将于远古神明比肩。 “只要获得了远古神明的力量，那么灭杀深居在信源第九层的神灵就不是梦。”米歇尔沙哑的声音回荡着。此时听起来却好像催命的号角。 “艾尔。” 突然，米歇尔郑重地唤到艾尔的名字。 “怎么？”艾尔奇怪道。 米歇尔沉吟了一声，低沉着嗓子重重道：“这世界上，能够诛天灭神的人，只有你和我。” …… 那句话之后，米歇尔的声音便消匿了，但最后的那句话却牢牢地印刻在了艾尔心中——这世界上，能够诛天灭神的人，只有你和我。 …… …… “你要去哪儿？” 雨嘉看着提着剑向外走去的艾尔，此时的艾尔一脸严肃，她能够感受到，艾尔要去做的绝非易事。 艾尔回头看了看了雨嘉，并没表示很多，只是转过身一路向西而去，只留下一句简单的：“你尽快回到大伙儿身边去吧，跟他们说，我办完事儿就回去。” 说完，艾尔便消失在青色的山峦之间。 西方，曾经天岛的方向，而如今是米歇尔手中的西界。艾尔一路西行，接着信源之力腾入高空，很快，就在一朵云朵之上看到了雷麒麟批满电光的身躯。 而米歇尔正骑在麒麟身上，眺望着他的西方。 西方的西方，那是花园路的方向，是迷失界的方向，也是天堂净土的方向。它在意识的世界之中，在肉眼所看不到的世界里。 “你果然来了。” 米歇尔沙哑着笑道：“我们虽然是要去天堂，但是那可不是个好地方，说不准真的会上‘天堂’的哦。” 此“天堂”非彼“天堂”。艾尔当然懂得。 “你能打开花园路的门？”艾尔问道，至今为止他只见过洛丽塔有这样的能力，虽然米歇尔是洛丽塔的力量继承者，但是力量的继承毕竟仅限于信源能量，很多技巧和能力是无法继承的。 “打开花园路并不难。”米歇尔沙哑着道：“事实上，任何人都有打开花园路的能力。花园路需要一种意识状态去开启，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达到这种意识状态并不容易。事实上，普通的人类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个别个体才会达到这种精神状态。” “死亡的时候，那是什么？”艾尔奇怪道，突然间，他意识到为什么米歇尔会知道这一切，因为米歇尔是曾经主动接受过死亡的人。他作为人类生命的死去，是他自己选择的，必然是做足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换句话说，也许只有有着充分心理准备的人在死亡时才会开启花园路之门吧。 “释然。”米歇尔沙哑着答道：“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释然，就是开启花园路之门的钥匙。” 释然，对一切无依恋，对一切放任平常心，对一切无求。可是，洛丽塔真的曾经达到过这种境界吗？艾尔不免得有些怀疑。 “所谓释然，并不是忘却一切。”米歇尔似乎看透了艾尔的心思，或者说，也许是洛丽塔的力量让他已经具备了这种能力：“忘却一切，那是虚无，是空洞，并不是真正的释然。而真正的释然，是心念一物。” 心念一物？艾尔怔了一下。 “心念一物，无杂念，无嗔念，无贪念，纯净如水，平白而简单。洛丽塔她，作为人间之罪的象征，已经看透了这一切，而唯独心念天堂净土，而这，就是释然。”米歇尔沙哑着解释道：“而洛丽塔之所以能够拉着你进入花园路，是因为你的心思也与释然相贴近，因为你一心一意追求着神迹的力量，盼望着救赎这世界的一天。如果是这样的话……”米歇尔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艾尔的心口：“我们还可以一起进入花园路，可是……我觉得现在的你，恐怕不行。” “不行？为什么？”艾尔皱起双眉问道。 “因为你心存杂念，怎么说呢，要怪只能怪李雨嘉那丫头，如果她死了的话，一切就好说了。”一抹诡笑浮现到米歇尔的脸上，艾尔突然察觉到，那笑容中竟是有几分洛丽塔的残忍和狰狞。 “你休想伤她一根汗毛。”艾尔骤然抽剑而立，因为他已经从米歇尔的话中听出了危险的味道。 “难道这样不好么？她活着，你就永远都无法获得神迹，既然你自己下不了手，就让我来帮帮你。毕竟我们是——兄弟。” 艾尔愣住了，兄弟……的确，他和米歇尔虽然有不同的母亲，但是父亲却是同一个人。说是兄弟丝毫不为过。 但是即使如此，艾尔也不能够让米歇尔得手。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觉得害怕。因为他心中竟是在想，比起让雨嘉死在别人手里，不如死在自己手里更为好吧。 不！怎么能这么想！ 艾尔摇了摇头，他应该铁下心保护雨嘉才是。 这样想着，艾尔提起长剑横在米歇尔面前，那分明是在告诉米歇尔，如果想伤害雨嘉，必须先过他这关。 “雷麒麟可是有着世界最快的速度，你真的觉得你阻止得了我吗？”米歇尔眯着眼看着艾尔，他苍白的脸弯起一丝标志性的诡笑，似乎带着足足的自信。 “别忘了，我也有时空坠儿这种东西的。”艾尔狠狠地回敬了一句，说起速度，或许雷麒麟确实是最快的，但是速度毕竟是路程除以时间，能够控制时间的艾尔未见得会输。 “你这样对你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米歇尔沙哑着道：“杀了她，你一直想做成的事，才有做成的可能，你一直想要爸爸妈妈，不是么？” 艾尔顿了一下，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米歇尔手指着艾尔的心口道。 …… …… 【抱歉各位读者，最近啼哭确实遇到些麻烦，心情有点不在状态，昨天欠的那更一定会找机会补上的】 第294章 爱人的心头血 “雷麒麟可是有着世界最快的速度，你真的觉得你阻止得了我吗？”米歇尔眯着眼看着艾尔，他苍白的脸弯起一丝标志性的诡笑，似乎带着足足的自信。 “别忘了，我也有时空坠儿这种东西的。”艾尔狠狠地回敬了一句，说起速度，或许雷麒麟确实是最快的，但是速度毕竟是路程除以时间，能够控制时间的艾尔未见得会输。 “你这样对你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米歇尔沙哑着道：“杀了她，你一直想做成的事，才有做成的可能，你一直想要爸爸妈妈，不是么？” 艾尔顿了一下，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米歇尔手指着艾尔的心口道。 也就是艾尔犹豫的一瞬间，米歇尔已经起着雷麒麟飞奔而去。 而艾尔缓过神来，也立马发动了“北国的雪礼赞”，开始追逐米歇尔的步伐。在任何一个普通人眼里，他们走过这段距离都是一瞬间的事儿，但是对于两人而言，这却是一场激烈异常的竞逐。 米歇尔要赢，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艾尔的力量完整。而艾尔更要赢，因为如果他输了，输掉的将是雨嘉的命。 时间与速度的赛跑，相差只是零点零零零零一秒之间。而艾尔方才的愣神让他失去了优势，米歇尔先一步来到了雨嘉的身前。 看到米歇尔，雨嘉先是愣了一下，但是聪明的她竟是很快就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静静地仰起脖子闭上双眼，坦然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心头血，那是人之精血所在，心头血中不光决定着人**生命，更内含着灵魂的核。如果心头血被刺出，不光是人类之寿命，就连信源之命也很可能灰飞烟灭。 米歇尔抬起手，一柄黑色的长剑出现在米歇尔手里，那是米歇尔用心念物化之力，按照艾尔的法则之剑的外形造出的长剑。因为在第七块宝石的箴言画面中，正是这柄剑刺穿了雨嘉的心头。米歇尔不想打破也不想违背这箴言，因为他不知道这箴言中蕴含着怎样的命运预言。或许如果他不使用这样一柄剑就永远不可能杀死雨嘉。 为了完全模仿那个画面，米歇尔甚至利用易容之力将自己的外貌变成了艾尔的样子，这就是偷天换日，在不违背那个画面的前提下帮艾尔达成条件。 然而，长剑刺出之时，却被一阵寒冰牢牢冻住。 “什么？”米歇尔一愣，雨嘉也惊讶的睁开了眼。那是她的能力，冰结之力，她并没有打算发动任何力量，但是也许是求生的潜意识在发挥作用，自动进行了防御，就好像无法控制的哭泣之雨一样。 而这冰结之力的出现，也给了艾尔充足的时间赶过来。 噌！ 真正的法则之剑出窍，一剑劈断了米歇尔手中的冒牌剑。 “看来……神运的箴言真的是无法违抗的呢。”米歇尔沙哑着道：“如果不是你神运者自己的杀死自己的爱人，命运就会阻挡这件事的发生。其他任何人也动不了这女孩儿。” “既然知道，那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艾尔哼了声，他心底暗喜，如果米歇尔说的是真的，那雨嘉简直如同有了护身符一般。 然而…… “我当然不用白费力气。”米歇尔沙哑着道：“事实上我还很开心呢，因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说明终有一日你会亲手杀了她，我只需要等就好了。” 什么！？ 听了米歇尔的话，艾尔心头仿佛劈过一阵晴天霹雳，不得不承认，如今所有的神运箴言预示的画面都一一兑现了，没有一个没有兑现的。 难道……自己真的会亲手杀了雨嘉么…… 艾尔回过头，深深地忘了雨嘉一眼，雨嘉能感受到，艾尔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没事的。”雨嘉淡淡笑了笑：“如果是艾尔的话，我想自动防御都不会触发吧，因为比起任何一种死法，我都更愿意能死在你的剑下。” 说着，雨嘉轻轻握起艾尔的剑刃，慢慢把剑间转向自己的心口。 “杀了她！” 突然，一个声音在艾尔的脑海中呼唤着，让艾尔的脑海中蓦地一震，太阳穴剧烈的暴起着。 “杀了她！” 声音依旧，好像催命的号角。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艾尔的太阳穴咚咚狂跳着，无数同样声音在他脑海中此起彼伏。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啊！” 艾尔紧捂着脑袋，放声大嚎，那那脑海中的声音太过强烈，强烈得艾尔无法抵抗。 “杀——了——她！” 一声格外清晰的命令充斥满艾尔的脑海，法则之剑上突然黑光暴起，“复仇的千年罪”竟然在艾尔没有主动操控的情况下开启了。 黑化之力瞬间侵蚀了艾尔的周身，他的发色和皮肤都变得一片灰黑，双目已然漆黑如墨。 长剑直刺…… 三寸……两寸……一寸…… 冰凉的剑锋穿入雨嘉柔软的胸脯，一阵鲜红绽放在柔弱的身子上。 红光，登时覆盖满整个山洞。 那里有艾尔和雨嘉昨夜的点点滴滴，有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然而此时，这一切都化作了红色，玫瑰般的鲜红。 红光乍现，转眼出现了一块鲜红色的宝石浮于半空之中。 那是属于艾尔的神运第七块宝石——爱人的心头血。 那块小小的宝石里，凝聚着雨嘉最美丽的生命。 当这一切发生时，艾尔的脑海顿然“嗡”的一声。复仇的千年罪突然熄灭，艾尔从黑化中登时清醒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不敢相信，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最后竟真是自己杀死了她，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双手中的剑。 “叮当……” 法则之剑脱落到地上，连通着艾尔整个人失神地跪倒在地上，跪倒在雨嘉倒下的身躯前。 “雨……嘉……” 艾尔沙哑地叫着雨嘉的名字，两目无光，一寸一寸的爬向雨嘉娇小的身躯，缓缓抱起那已经冰冷的美丽女孩儿。 雨嘉死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世界和她心爱的……艾尔。 第295章 神迹降临 七色宝石全部镶嵌在了法则之剑上，好像七个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终于团聚在一起。 七色光芒登时盈盈闪动起来，那是神运的色彩，是神迹的前奏。 绿色宝石——幽都的空悲歌；蓝色宝石——北国的雪礼赞；黑色宝石——复仇的千年罪；无色宝石——回忆的慈母泪；青色宝石——生日的命轮回；白色宝石——不瞑的天堂梦；红色宝石——爱人的心头血。 七色宝石齐聚，那便是神运者获得神迹的时刻。 冥冥之中，艾尔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白色的世界。 他躺在一个白色的平台上，四周有无数白色的楼梯，交错地连接着七扇不同色彩的门。 是神之遗迹，宝石森林的神之遗迹。 艾尔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他也记不得是什么时候走入了遗迹。但他清晰地记得这里的样子，那些交错的楼梯仿佛勾勒着这个世界，没有重力，也没有固定的方向，它们自然地衔接着，却又衔接得那么美。 不同于上一次的是，此时那七扇门都已经打开了，艾尔知道，每一扇门代表着一个神运宝石的箴言，当这个箴言达成时，这扇门就会打开。 如今，七个神运宝石已然全部入手，相应的这七扇门自然是全部洞开。放眼望去，艾尔能够看到这七扇门通向着一个渺远的光明岸，那里似乎在向他招着手。 脚步，情不自禁地向着那里走去，脚步很轻，轻的听不到踏在阶梯上的声音。 那光明的召唤如此强烈，强烈得让艾尔几近忘却了一切。 终于，他踏上了那片土地，那七扇门通向的终点。 “你终于来了，梦。” 一个渺远又迫近的声音在艾尔耳畔响起，那是神明遗留的声音，是来自无比的远古深处。 “梦……”艾尔失神地喃喃道：“那是我的名字吗？”他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神明会这样称呼他。 “每一位神运者，都有一个属于神运者的名字，它取决于神运者自身的力量。诸如你所认识的伯牙，他的名字唤作‘乐’，而你的母亲则唤作‘星’。” “乐……星……梦……”艾尔默念着这些神运者的名字，他们个个都是影响着一个时代的风云，决定着世界的命运。 “来吧，梦，你想要祈求什么样的神迹之力？”远古神明的声音悠然在耳畔，那声音声声回荡着，回荡在艾尔茫然的脑海。 明明这是艾尔期待了许久的时刻，可是不知为何，此时艾尔脑海中所想的却是另外的事。 终于，艾尔忍不住，他情不自禁地冲着神明的声音大声责问道：“为什么！神明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的我的神运箴言要那么残忍！为什么要葬送我母亲的生命，为什么要葬送我爱人的生命，为什么要牺牲那么多才能达成！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艾尔嘶吼着，他吼得撕心裂肺，吼得声嘶力竭。此时的他，宁愿不要什么神迹的力量，也想让神明给他一个答案。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神明为什么如此残忍。 然而，神明的回答却如此平静。 “因为你是梦。” 神明淡然而幽幽着道：“你能够选择与梦境相关的神迹力量，如果你选择的神迹正确，那么这一切都能够挽回，一切都看你自己。” 神迹的选择…… 艾尔顿然愣住了，似乎有什么人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我该选择什么样的神迹？ 是杀死第九层神灵的力量吗？ 不……即使获得了那种力量，杀死了神灵，又有什么意义呢？ 应该是…… “偷天换日……” 一个声音突然在艾尔脑海中浮起，那是洛丽塔的声音。 “庄生晓梦迷蝴蝶……那是梦境之力的最高境界……能够挽救这一切的力量……” 原来如此！艾尔脑海中恍若一道闪电劈过，他终于想通了，他终于理解洛丽塔曾经对他说过的这些话的意思。他明白了，明白了包括神明暗示他的意思。的确有这么一种力量，能够挽救这一切。 “神，请赐予我” …… …… 走出神的遗迹，艾尔的外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然而米歇尔却依然能隐隐感觉到，艾尔似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种变化游于心底，游走于艾尔的灵魂深处。 “果然不一样了，少年。”米歇尔诡笑着看着艾尔。 然而艾尔并不答话，他只是静静的抽出法则之剑，冷冷地立在米歇尔的对面。 米歇尔愣住了，因为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传自艾尔身上的杀意。 噌。 法则之剑凭空而出，瞬间斩向米歇尔的身躯，那剑招毫不留情，若不是米歇尔身手矫健，恐怕早已经被切成了两半。 “你真的要杀我！”米歇尔惊愕住了，他没想艾尔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是为你的恋人报仇么……”米歇尔沙哑着幽幽道：“的确，当时确实是我用力量影响了你的心神，才会促使你下了手，但如果你心底没有那个念头，我的影响也不会成功的。如果想要为雨嘉报仇，我的确该死。” 艾尔仍然没有答话，又是一剑重重地劈来，无论是速度和力量都强的可怕，完全是招招致命。 “看来在你心底，果然还是女人更重要啊。”米歇尔沙哑着嗓子道，因为以他的智慧，他仍然想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能让艾尔对他痛下杀手。 可是艾尔仍不答话，他只管一剑剑劈向米歇尔，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简单的——杀。 不！不是这样！ 米歇尔登然怔住，他突然意识到并不是那样。艾尔是一个心软的人，如果仅仅是为了雨嘉，艾尔绝对不会如此干脆，除非是为了一个更远大的理由。 而正是这时，艾尔也终于开口了：“诛天灭神之人，只能有一个。” 只听艾尔冷冷地道。 虽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米歇尔一切都明白了。 艾尔已然笃定了，他要杀死自己，获得世界上无以比拟的力量，他要一个人去面对神灵，去对抗那传说中的存在。 第296章 走向天堂 无爱者，则无敌。 没有了对任何东西的留恋，也就不再在乎任何的人，也就没有谁会成为自己的弱点。到了那个时候，存在体的潜力才会万万全全的发挥。 艾尔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爱人，现在整个世界对于他来说，唯一还占有着心中位置的，就只有兄弟了。 米歇尔。 艾尔同父异母的兄弟。 从大铁棚最初与米歇尔有所交流，两人之间就似乎牵连着某种羁绊。从铁棚走出，一路以来的种种经历，米歇尔同艾尔一同变强着，如今已经化作了不亚于S级半神艾尔的存在。米歇尔的存在感变得愈发庞大，庞大得让艾尔无法不在意他。 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成为了艾尔走向力量巅峰最终的一道墙。 “轰！” 不知激战了几天几夜，一声撼动天地的巨响在幽暗的山谷中爆发。 一个恍若陨石砸落般的巨坑几乎毁去了大半座山峰，那是米歇尔被击落的地方。 米歇尔终究输了，输在了艾尔手上。 事实上，整个物源界而言，除了艾尔恐怕已经没有谁有能力击败他了。纵使是强大如卡尔德之流的五方英灵，也不是米歇尔的对手，因为曾经的洛丽塔本来就是五方英灵中最强的。而如今，洛丽塔已然成为了米歇尔力量的一部分。 然而，有一种存在叫做神运者。 七颗宝石齐聚的神运者，即使不发动神迹之力，当七色宝石同在之时，神运者的力量也会超越世俗的级别。 无论是王灵、英灵乃至深居在信源第八层的魔物们，在七石积聚的神运者面前也是弱小的。就如同曾经的伯牙一样，现今的艾尔已然可以傲视信物双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除了信源的第九层。 所以，他需要米歇尔的力量，这个世界第二强者的力量。 法则之剑在米歇尔面前提起，黑色的剑刃指向了米歇尔骨瘦如柴的佝偻身躯。米歇尔已经无力反抗了，他的身躯已然嵌在了山石之中，沙石洒落满他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比以前格外的颓废。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意你了……”米歇尔倒在尘埃之中，喉咙干涸而沙哑着道：“你总是能做到出乎我意料的事……很多我做不到的事……你却能……” 黑色的长剑逼近，抵在了米歇尔的心口。 死期将至，米歇尔却是坦然地笑了，这一次，他的笑容不再是那标志性的诡笑，而是那么温柔而从容。或许，这就是米歇尔所说的——释然吧。 “要赢啊，艾尔。” 那是米歇尔留给艾尔，最后的话。 …… …… 花园路的世界重新出现在艾尔的身旁。 灼热的烟气，在艾尔的剑刃上蒸腾着。 艾尔狠狠地甩动剑刃，一抹浓烈的黑色从那剑刃上脱离出去，撞进了花园路的路面中。转眼间，那抹黑色蒸腾而变化着，竟是变化成了一朵小花——一朵纯黑色花。 七色融合，则为黑。 那是属于艾尔的，罪之花。 然而与洛丽塔不同，洛丽塔的力量源于罪而发于罪，抛弃罪之花只会削弱洛丽塔的力量。 而对于艾尔而言，这人间七色的情罪，是他力量最大的障碍。 当他抛下这一切，当他把它们栽入花园路，他，已然是这世界新生的神明。 大踏步走入迷失界，而此时的迷失界已经再也不会让艾尔迷失了。他无需再闭上双眼，便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抹光，那是通往天堂净土的门。 “谁！？” 艾尔踏入完全没有任何声音，但一声严厉中带着几分惊愕的声音却昭示了一切。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她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见到有人进来过了。 是啊，自从这净土存在之后，又有谁进来过呢。 喊话的人，艾尔认得，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洛丽塔的手下——懒惰鬼无名子。 此时她并没有在睡觉，而是如门神般守卫在净土的门内，似乎在时时刻刻等待着入侵者的到来。 不愧是远古神明，艾尔弯起嘴角微微笑，无名子会被召唤回来，说明远古神明早就预测到今天将迎来他这位不速之客。 然而已经走到这一步，任何人都不会让艾尔回头了。 米歇尔尚且拦不住艾尔，更何况一个无名子。 艾尔冷冷地提起剑，那长剑的寒光中，已然预示着一个杀戮。 “你退下吧，无名子。” 突然，正当艾尔想要劈去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这纯白世界的深处响起。 “远古神明！” 艾尔顿时张大了眼，果然，果然远古神明是存在的，在这天堂净土之中，果然还存在着远古神明的最后一位。 无名子很顺从，立刻让开了道路。而艾尔也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这传说中远古神明的样子，他一路冲向天堂深处，直到面前白云质地般的纯白的地面出现了一块石床般的突起。而那突起之上，躺着一个犹若少女的身躯。 艾尔走过去，他终于见到了，见到了传说中的——远古神明。 然而这一见，艾尔却蓦然愣在了那里，因为这神明的模样，他竟是曾经见过。 “莉莉丝！” 艾尔惊叫道。 没错……莉莉丝。面前躺在纯白色石床上的人与莉莉丝一模一样，那是与艾斯特莱雅有着七分相似，却又带着一丝血族的邪魅的完美之躯。一双极美的羽翼仿佛一双羽被，包裹着那玲珑的身躯。 艾尔终于明白，为什么洛丽塔说，莉莉丝是那次爆炸中的钥匙。也许人类永远也想不到，千万年来最接近神明的一个人，竟是一个人造人。而正是这个人造人，曾经敲响了天堂的大门。 “死婴的两个孩子……嘛……” 神明的声音幽幽而至，她似乎已经老得看不见也听不清了，但是她的感知却依然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 艾尔愣住了，他知道，神明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米歇尔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了。 “我很感激死婴那孩子……”神明幽幽着道，对于神明而言，世间一切都可谓是他们的孩子：“我从没有想过，一个普通的人类竟会创造出最接近神明的躯体。如果不是莉莉丝躯体，我想我在一千年前，已经灰飞烟灭了……如果那样，恐怕就没机会见证这世界最大的浩劫……” 第297章 神灵之地 “但人类中真正让您坐立不安的，应该并不是死婴吧。” 艾尔站在远古神明的睡榻前，神明的身躯一动不动，却能够清晰地和艾尔交流。 “当然……”神明低沉着道：“说到底，死婴到底只是那个人的学生，比起那个人，他还是差太远了。” 艾尔知道那个人值得是谁，他也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可以说，艾尔站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能获得足够的力量深入信源的第九层，去杀死他。 “我不曾想过，一个普通到甚至没有半神血统的人类，竟然可以升华到那个地步。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我从没有想过，竟然会出现连我都无法阻止的存在。”神明幽幽着道，那声音中已然充满了疲劳和无奈，无论曾经的她有着怎样的辉煌，她也已经老了，老到没有任何力量去妨碍这个世界。 “安心的睡吧，我的神明。”艾尔冷冷地看着睡榻上的神明之躯：“您做不到的事，我会替您做到的。这个世界，将由我来改变……” 那是人间后世历10世纪的一天，在花园路的尽头，在迷失界的彼岸，一个少年提起黑色的长剑，一位神明露出最后的笑容。 …… …… 冥河，静静地流淌在艾尔的脚下。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冥河的水触在人类的真实皮肤上竟是如细纱般的感觉。 这一次，艾尔已经无需再沿着层与层只见的空洞一路走去，他所要做的只是奋力一斩。 黑色的长剑直劈天地，那恐怕会是所有信源灵都不会忘怀的一刻。一条直贯信源八层的黑色裂痕出现在了信源界，那是一条通道，直直地通向信源最深层的门。 这就是远古神明的力量，走在这条路上，已经没有人能望其项背。 艾尔走在那条黑色甬道上，他依稀能看到元灵层的部落，散落在石林石柱之中；他依稀能看曾经呆过的圣女教堂，瑰姬已然把那里翻修一新；他依稀能看到死婴建设的天朝之城，巨大的日晷已经停转，但是天朝之城却保留着它的辉煌。 他穿过信源外五层，甚至直直地穿过了信源第六层的死亡地带。他看到那里有很多泛着黑光的石头，那是黑光刀最原始的材料，他看到一些银白色的矿物，那是防御壁最后的强化层。他还能一些七彩飘舞的石墨风暴，那是觉醒衣原始的质料。艾斯特莱雅的流星雨，就是从这里召唤来的力量。 继续向里，穿过了洛丽塔曾经位数的第七层。在神明的智慧下，他终于知道映念英灵的由来。原来所有映念英灵都出生在信源第七层，包括洛丽塔一样，而只有当人间出现关键性的触发者时，她们才会真正的苏醒过来。准确的说，洛丽塔并不是安德莉亚，安德莉亚只是诞生了洛丽塔的钥匙。 信源的第八层，是魔物的世界，就像伯牙所说，这里的怪物没有固定的形态，也没有固定的个体，他们飘渺而无所摸从，是传说般的存在。虽说是怪物，但他们并不一定丑陋。事实上，很多第八层的魔物生的无比华美，有的如天边的极光飘渺闪烁，有的如巨大的蝴蝶五彩斑斓，有的如夏夜的萤火虫莹莹飘动，有的如灿烂的星河波光粼粼。 然而艾尔已经无暇去欣赏这些，因为他有着必须要做的事。 终于，艾尔站在了这里。 那是信源第九层的大门。 回首望去，信源的第一层名曰“幽游”：在物源界丧失的信息，和遗落的信息所停留的一层，也是人类婴灵最初到达的层次。 信源的第二层名曰“混元”：在遗落层吞噬信息到一定量后，会进入整合层。整合层的信息已经初步具备信息灵体，成为独立的个体，也就是灵系统的基本单位——元灵，所聚集的地方。 信源的第三层名曰“识命”：在混元层具备了个体意识后，逐渐建立自己的信仰，并通过信仰获得了相应能力之后，进入识命层，成为有组织的集体一员，也是灵系统第二级单位——兵灵，所聚集的地方。 信源的第四层名曰“天数”：兵灵经过继续融合和强大后，进入天数层，成为——士灵，具备更强的能力，和智慧管理兵灵的地位。 信源的第五层名曰“奈落”：那里是王灵的聚集地。 信源的第六层名曰“归墟”：信源本三层和信源外三层的隔离带，空无一物。 信源的第七层名曰“映念”由物源界生物或信源界的灵，通过思维而产生的信息体聚集的地方，也是一些如“洛丽塔”这种产生于其他个体的思维中的英灵的诞生地。 信源的第八层名曰“偶生”：万物万灵的巧合，而从无之中产生的本源信息体。 而这里，信源的第九层也有着自己的名字。 这里的名字，唤作“本初”：饱和信息体和信息本源才可能到达的层面，创世层的信息体，有书写世界规则的能力。 曾经的这里空无一人，即使是远古神明也无法走入这片领域。然而如今，这里却有着唯一的一个存在。一个艾尔认识，死婴更熟悉的人，已经已经超越了人与灵，甚至超越了神明的存在。 他的名字叫——尤里安·霍恩。 从世界诞生至今，唯一一个将能量吸收到饱和的存在体。唯一一个获得了重新书写法则的存在体。 为了获得饱和的力量，他不惜屠杀了世界上一大半的人口，不断吞噬强化着自己的力量，直到他已经庞大得无法继续扩张。 莉莉丝计划打开了空间的黑洞，然而那黑洞却为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居所，在这里也只有这里，能够承载他的力量，承载他无法比拟的存在。 信源的第九层，本初。 一千年了…… 他似乎没有想到，在此时会有一个人类打开他卧室的门。 哦……不……不止是一千年…… 他挠了挠混沌的头颅，在这个本初的世界里，他已经无视了时间，或者说，他已经存在于时间的每一个角落。 他记不得，曾经是在什么时候，似乎是在他进入这里之前的千百年前，也有一个人曾经打开这里的门。那时还没有他，但是他却又已经在那里，因为当他走进这里的一刻，他已经贯穿于所有时间之中。 他还记得，那个人似乎刚一开门，就刺瞎了双眼，狼狈而去。然后，他就不记得还有谁了。 而今天，他再一次迎来了一个客人，一位手持长剑的少年。 【大结局】 公元2155年，一个少女站在一个房间的门旁，愣愣地看着房间里躺着的少年。 “死婴叔叔，他叫什么名字啊？”少女回过头，她黑色的长发和黑色的双瞳，映衬出一张亚洲人独有的美丽脸庞。 “他叫艾尔，是我们的孩子。”一个中年人缓步走来，摸摸了少女的头，在他看来，少女还只是个孩子：“怎么了小雨嘉？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看到他了吧，我记得茗雪上次送你来我家托管的时候，你就见过他了。” 是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他了。 “他一直就这样睡着吗？”少女好奇道，她想起她上次来的时候，房间里的少年就一直这样睡着。 “是啊，先天性的植物人，连兰小姐的治愈剂都无法治愈，这些年，我和你艾斯特莱雅阿姨想遍了各种办法，却也没法唤醒他。从一出生就是这样，唉……”中年人叹了口气，对他而言极少有什么事是力所不能及的，然而他却始终无法救醒自己的儿子。 少女回过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沉睡的少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少年似曾相识，好像曾经和他在一起过好久好久，好像一起经历过好多好多，可是每当她想努力去想起时，却又什么都想不到。 “他在做梦吗？” 少女看着沉睡的少年喃喃自语着。 “是啊，他也许正在梦的世界里吧。” 中年人轻轻眯起眼，声音低沉地道：“小雨嘉，你可听过庄生晓梦迷蝴蝶的故事？” 少女长大一双眼回过头，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脑海中攒动着，但是却捕捉不到。绞尽脑汁了许久，终究是摇了摇头。 “庄生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蝴蝶，醒来后，他不知是自己在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梦中变成了自己……” 中年人看着熟睡的少年幽幽道：“也许我们如今生活的世界，本来就是一个梦，只是有一个人把它变成了这个世界的现实。” “有一个人把梦变成了现实？”少女一头雾水地看着中年人：“那现实呢？” “现实……”中年人深深地望着房中沉睡不醒的少年意味深长地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现实恐怕已经变成那个人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梦了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