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大203寝室杀人案（1）

    第一章方大203寝室杀人案（1）

    2017年5月，方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常霖一只手握拳，大拇指与食指不断摩挲着，另一只手翻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案件档案。

    这是八年前闻名于市的变态杀手入室杀了一对中年夫妻的案子，变态杀手是用被害人家中的一把水果刀作案的，并且把受害人的腹部剖开，捣烂内脏以此泄恨，十分变态。可是杀人动机、线索什么都查不到，警方几个月的调查都毫无进展。

    因为变态杀手的存在和警方破案的毫无进展，割喉案已经列为悬案，方义市许久都沉浸在一片黑暗的恐慌之中。新闻报道各家都要锁好门窗，以防变态杀手作案。

    可是八年过去了，变态杀手都没有再次出现，慢慢地，时间冲刷了人们对于变态杀手的恐惧。

    档案中的每个细节，常霖都已经仔细看过无数次了，早就熟记于心。可是他仍然想尽力在其中找出一丝珍贵线索，因为这起案件中的被害人，那对夫妻，就是常霖的亲生父母！

    八年前作为警察的父亲常柘好不容易得空放假，在家中与妻子做饭时，被偷偷潜入家中的变态杀手杀死，一刀毙命，手法熟练、速度极快，妻子见常柘倒在地上尖叫一声，紧接着跟着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当时常霖正值十八岁，准备高考在高中住校，如果他当时在家中的话，也许也躲不过去这一劫，但是也许可能阻止惨案的发生。

    常霖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揉了揉微微有些疼的太阳穴。正是这件事情才促使常霖更明确了做一名警察的信念。父亲常柘在世时本就是一名警察，在父亲的影响下常霖对于警察这个神圣的职业本就无比向往。

    加之变态杀手案件发生、警察们无从下手变成悬案，杀死父母的凶手无法绳之以法的刺激下，常霖暗下决心，终于如愿考上警校并且被分配到方义市的公安局。

    常霖在警校期间各门成绩就极为优秀，到了方义公安局后，凭着自己缜密的逻辑思维和严谨的观察力，破获了不少案件，很快便升到了刑侦支队队长的位置上。

    年仅26岁的常霖就在刑侦支队独当一面，因着外表阳光俊朗、身材高瘦精劲，所以也是公安局内不少年轻女警的暗恋对象。

    每一次在食堂吃饭时，都会有几个女警故意坐到他的旁边搭讪，但是常霖总是冷冰冰的对于她们的存在毫不在意。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大力的推开，张顺天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常霖桌前，正了正头上的警帽，呼哧带喘的双手撑在桌子上。

    “常队，刚接到报警，方义大学出事了！”张顺天说完深吸一口气，用手在胸口顺了几下让自己缓缓。

    常霖剑眉一皱，立马站起身，心头一下紧张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张顺天拿起常霖端起常霖桌子上的一杯水，咕咚咕咚大口的喝起来，而后说道：“一个女学生死在宿舍里了。”

    常霖拿起手边的警帽马上戴在头上，雷厉风行的越过张顺天往外面走：“走，去现场。”

    张顺天是常霖入局以来唯一的搭档，二人合作的多了，到目前已经很默契了。跟着常霖虽然破案率变高了，可是有时常霖为了破案经常自行加班通宵，作为搭档的张顺天也不得不跟着。

    但是基本上每一次常霖翻看线索到天亮时，张顺天早已呼呼大睡。不同于常霖的工作狂式，张顺天虽然喜欢偷懒可是在关键时候还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常霖认真的开着警车，问张顺天说道：“案件具体是什么情况？”

    张顺天回答道：“早上接到报案，方义大学女生宿舍楼203室发生了一起命案，被害人是一名大三学生，一早室友叫她起床去上课，可是不成想她却死了。”

    方义大学是全市排名第一的综合类大学，地处在市中心附近，而方义市公安局也在市中心，所以二人很快就赶到案发现场了。

    常霖下了车看到旁边还停着另一辆警车，常霖微微皱眉，张顺天随口说的：“这不是算我们队的吗？还有人比我们先到？”

    没有在乎这辆警车，二人朝着案发现场走去，学生们早就被疏散。常霖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宿舍楼，还是比较老式的，宿舍楼一共六层，但是很长。

    二人从大门走进去，宿管站的阿姨被吓得站起身警觉的看着二人。常霖站在门口左右看着，两边都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又各有房间。

    走到二楼常霖看了一眼，与一楼构局一样。二人往北边走廊走去，203室还是很远的，差不多在走廊的尽头。走到门口常霖却看到屋内有一个女子将一头油亮的黑色的长发束在后面，带着口罩看不清面容，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身白色大褂显得极为清冷。

    吕亦柔发现有人站在门口，瞟了一眼常霖后又开始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散落着棕黄色的长发躺在地上的一块白布上，她的眼睛瞪得睁圆，眼白充血极为骇人，又透露出无限的不敢相信和恐惧。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就此死去，实在是可惜。常霖看着尸体暗暗感慨，他入职以来亲自见识过各种死者，这个女孩子算是其中最年轻的了。

    “你是新调来鉴定科的法医？”张顺天看到吕亦柔后连忙凑上前去询问，吕亦柔只是冷淡的点点头，不多语。

    张顺天见吕亦柔如此高冷对自己爱答不理，向着旁边站着的两个小警察挤眉弄眼询问。两个警察知道张顺天的意思连连点头：“这是新调来的吕亦柔法医。”

    此时常霖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尸体，方义大学的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尸体本来是在床上，为了方便尸检吕亦柔便让随着来的两个小警察将尸体小心抬放到地上。

    见常霖认真的观察着尸体，吕亦柔便起身离开了。她将白色橡胶手套摘下来，拉下口罩露出精致的面容，拿起桌子上的本子边写边说道：“尸体还没有完全僵化，但是在左侧手臂处发现有浅色尸斑，说明死者生前侧躺过。死者大概死于昨夜十一点前后，致命伤是脖子上的勒痕，已经找到了吻合的凶器，是这根手机充电数据线。”

    吕亦柔拿起手边的透明袋子，里面装着一根黑色数据线。常霖皱了皱眉，双手环抱在胸前，质问吕亦柔：“你怎么确定这个就是凶器？”

    吕亦柔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一个笨蛋说话白了常霖一眼：“因为当时这个数据线就盘在被害人的脖子上。”

    见自己被吕亦柔似乎有些瞧不起，常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他对于吕亦柔命人随意挪动尸体很生气，他冷冰冰的质问道：“在我没有到现场之前，是谁下命令把现场破坏的？”

    “是我！要等到你们来，尸体会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了。”吕亦柔无所谓的说道。

    常霖微微有些恼怒，因为吕亦柔为了更方便研究尸体擅自破坏现场，可能会把很多有用的线索毁掉。

    “你到底有没有参与过破案？这点常识都没有吗？”常霖紧皱眉头怒视吕亦柔。

    站在一边的张顺天是了解常霖的，他听出常霖是有一些不开心的，为了缓解尴尬便凑到常霖身边，小声说道：“好了常霖别生气……”

    张顺天还没说完，便将手上装有数据线的袋子随意扔在桌子上，常霖的语气不好吕亦柔的语气更加不屑了：“尸体搬运很小心的，没有破坏掉别的地方。你记住，不管你是负责什么的，反正尸体都是我主要负责的。你们勘查完的话劝说这孩子的家长同意解剖尸体，这个尸体一定还有要说话的地方。”

    说完吕亦柔就拿着几个装有证物的袋子和本子离开了，常霖和张顺天回头看着吕亦柔离开的背影，心里各怀己见。

    刚刚吕亦柔摘下了口罩张顺天眼睛就直了，虽然局里的年轻小姑娘清纯水嫩的并不少，可是这样高冷御姐型的冷艳美女就显得尤为突出了。

    而常霖则是对于吕亦柔的说话语气十分不满，看起来吕亦柔年纪也与自己差不多，那么经验也没有那么老练，队长本应是案件的指挥人，可是她却擅自指挥警员挪动尸体，实在是有些过分。

    “死者的身份信息调查清楚了吗？”常霖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转头问着张顺天说道。

    张顺天接过两个小警官手中的册子说道：“死者名叫佟沐，21岁，是本校播音主持专业的大三学生。尸体是早上七点五十左右被室友乔娜发现的，室友都受到了不少的惊吓，现在被带回局里安抚、审问。”

    常霖听后点了点头，戴上白手套后轻轻翻看佟沐颈间的勒痕，勒痕看起来是个力气不小的人做出来的。

    常霖站起身仔细端倪着佟沐，正值青春靓丽的年纪，也是最美最会打扮的年纪。播音主持系大多女生形象都很好，佟沐长相端正甜美，虽然没有化妆，可也看的出姿色不错。 


第二章 方大203寝室杀人案（2）

    第二章方大203寝室杀人案（2）

    如果假设被害人是回到宿舍后卸妆洗漱完毕，准备上床睡觉，不幸被凶手勒死在床上，那么凶手如果爬上床，佟沐应该有所防备的。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早早就藏在了床上。

    常霖看到203寝室中四个女孩子的床上都挂着像蚊帐似的床帘，可是这种床帘采用的是遮光布，所以如果把帘子拉上，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状况的。

    常霖大概心中有了几个想法，张顺天看着常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佟沐的床铺，知晓常霖此时脑中一定又在放起了小电影假装案件发生的几个可能性。

    “通知家长了吗？”常霖问道。

    张顺天点点头回答：“通知了，正在去警局的路上，一会把尸体也送去局里。”

    常霖接着说道：“把佟沐的所有老师都调查出来，都带到局里，我要做笔录。”说完常霖便在寝室内四处转悠想找寻些疑点。

    回到警局后常霖依旧冷着一张脸走进审讯室后，看到一个年纪不大，一头灰色齐耳短发，画着一脸精致妆容的女孩坐在桌子的对面。

    常霖将手中的本子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缓缓坐下后对面前的女孩子说道：“你就是佟沐的室友乔娜？”

    “是的。”乔娜本来被关进森严的审讯室十分紧张，可是看到常霖进来后，紧张的情绪缓解了几分。

    常霖打开面前的本子，看了几眼后又看了看乔娜：“今天一早是你报的警？你是如何发现佟沐已经死了的呢？”

    “我……”乔娜被提到佟沐的死就紧张万分，她哆哆嗦嗦的回答道：“今天早上我们都梳洗完毕后，我看到佟沐还在睡觉。可是放在往常佟沐是个从来不会缺勤早退的好学生，连我们都很羡慕她的坚持。今天早上她却反常的睡了懒觉，叫了她几声，想问问她到底要不要去上课，不去的话需不需要我们帮忙答道。可是佟沐……她一直没有回应。我怕她是生病了，所以就从梯子上爬上去，结果……结果我一推她就发现她竟然死了。”

    乔娜回想起早上惊魂的恐惧，回想起佟沐瞪大了充血的双眼就十分害怕，她不断的出着冷汗，颤抖着快要哭了出来。

    常霖发现了乔娜的紧张和害怕，连忙安慰着：“你不用害怕，你可以具体说说你最初发现她的尸体的时候她是怎么样的吗？”

    “她本来是面对着墙睡的，对了，好像从昨天晚上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昨天晚上我本该就发现她有不妥的，难道说？……”

    乔娜说完瞪大了美丽的眼睛，一脸惊恐的紧盯着常霖，而后嘴巴张张合合了好久才支支吾吾说道：“我……和尸体共处一室睡了一晚？”

    对于一个年轻女孩子来说亲眼看到死人在自己面前就很恐惧了，如果回想起昨夜与一具尸体在一个房间内睡觉，想想都有些后颈发凉。

    常霖明显感觉到了乔娜的恐惧感增加了，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垂眸想了片刻后问道：“你能把昨天晚上的经过仔细说说吗？”

    乔娜用力的用指甲掐着自己的另一个手指，她紧皱眉头，似乎想起昨晚的事很痛苦一般：“昨天是周日，我们宿舍四个人都出去玩了，我回宿舍大概是十一点半了，之后发现宿舍关着灯。我以为她们都睡下了。”

    常霖进而追问：“你回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宿舍吗？”

    乔娜连连摇头：“不在，我开灯后看到灵灵和张一珊的床帘都是打开的，所以她们还没有回来。只有佟沐的是关上的，我问她周日去哪里玩了，可是她没有回应。我就在下面掀开床帘的一个小角看了一下，发现她背对着我，我以为她睡着了就没有再理她了。哦对了，她还打鼾了，那个时候佟沐可能还没有死！”

    乔娜说的与法医吕亦柔推断的结果有出入，一个说昨夜十一点左右死了，一个说十一点半的时候还活着在打鼾。案情越来越乱，常霖紧皱眉头，谨慎的问道：“那佟沐平时有没有打鼾的习惯？”

    乔娜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会说道：“好像是没有。”

    既然佟沐平时没有打鼾的习惯，那么就说明昨夜佟沐床上发出的鼾声，并不是佟沐的。当时的佟沐已经死了，而鼾声，是凶手的！三个女孩在昨夜，不仅与一具尸体共处了一夜，还毫不知情的与一个辣手摧花的凶手在一起！

    不过一切都只是猜测，一切都要等到法医的具体鉴定结果出来才可以判定。常霖的脑中开始构想作案现场的一幕幕，有可能是凶手杀人后本想离开，却听到乔娜回来的动静，于是只好把佟沐的尸体弄成侧躺，自己平躺着躲在墙面与乔娜的尸体之间。

    这样的话如果只是在床下看，并不会看到其实床上还有一个人。为了应付乔娜，凶手便装作打鼾，让乔娜离开。这么推断的话，在方大203寝室佟沐的床上，如果可以找到凶手的留下的毛发，那么就可以找到凶手了。

    接连审讯了佟沐的另外两个室友张灵灵和王一珊，还有佟沐的每个老师，可是根据张灵灵和王一珊诉述，佟沐平日里很少与其他人接触，圈子很小，而且人很温柔安静。老师们的介绍也是这样，佟沐长相清纯声音好听，并且十分喜欢学习，专业课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直到全部都审讯完，常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个老师眼中的好孩子，朋友眼中的乖乖女，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呢？

    常霖坐在办公室中，最近头疼的越来越厉害了，张顺天坐在旁边的办公桌前看到常霖又从抽屉里拿出止疼片吃掉，不由得心疼起这个工作狂。

    离上一个案子结案还没有几天，就又有一个大案，常霖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

    张顺天走到常霖身边，敲敲他的桌子，常霖抬起眼瞟了张顺天一眼后，继续翻看着今天的笔录。

    “常队，您都连轴转好几天了，就偶尔趴在桌子上睡一会，你这样怎么可能不头疼。听我的，今天你下班按时回家，好好休息。”张顺天好意的告诉常霖。

    常霖一脸严肃的摇摇头：“那案子呢？”

    “案子？案子交给我啊！”张顺天大声说道。

    “你？呵……”常霖哼笑一声，像是似乎在听笑话一样的摇了摇头。

    张顺天看到常霖似乎看不起他，假装生气的说道：“哎！你冷笑什么啊！”

    常霖玩味的挑眉看了一眼张顺天，调笑道：“你是想在梦里面破案吗？”

    听到常霖的嘲笑张顺天气就不打一处来，常霖平时是看起来很高冷，不怎么喜欢和别人交流，可是其实混熟了才知道，常霖就是一个外表正直内心黑暗的人。他的毒舌和腹黑绝对是全局里面最厉害的，张顺天刚想开口回击常霖，常霖的手机响了。

    常霖接起电话：“喂，姑姑，什么事？”

    电话那边传来常霖姑姑常惜尖利的嗓音：“常霖啊！今天回家吧！今天是恒恒生日。”

    常霖十八岁那年父母被变态杀手杀死，唯一的姑姑常惜心疼常霖，就把常霖接到自己家住，这一住就是四年，姑父刘中和表弟刘宇恒都对自己很好，学费生活费也是姑姑一家主动为自己出，所以这么久了基本上与这个家融为一体了。他大学毕业后也搬回了自己的家，可是常惜还是时常要他去家中。

    常霖知道自己这个心善的姑姑是什么意思，无奈的说道：“恒恒的生日在十二月，现在才几月份，姑姑啊，你为了骗我去相亲都编了无数个谎了。”

    电话那头的常惜一怔，接着被戳穿后打着哈哈：“姑姑当然在你一个警察面前什么谎话都说不了，不过，今天这个姑娘真的不错，跟你年纪相当，也搬到了方义市。我看过照片了，跟你很配！你要是敢放过这个，我就跟你断绝姑侄关系！”

    常霖听到姑姑放了狠话，摇摇头十分无奈，只好答应：“那好吧，等我回家再说。”

    见常霖好不容易答应，常惜欣喜的笑出声，而后挂了电话。

    常霖盯着手机上姑姑的名字噗嗤一下笑了，摊上这么可爱热心的姑姑真是没有办法，自己明明还年轻，却一直被姑姑赶着相亲。

    站在一边的张顺天把常霖和姑姑的对话都听到了，咂舌说道：“啧啧啧，今天你抱得美人归后，就好好休息一晚。其实你这么熬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常霖站起身，拍了拍张顺天的肩膀，他知道自己这个朋友是真的关心自己。虽然自己父母都不在了，可是还有姑姑一家、还有刑警队里的一干众人，常霖感觉自己并不是孤单的。

    “谢了，那我先走了。”常霖跟张顺天打了招呼便离开。

    常霖早早的就坐在餐厅位子上面了，这是姑姑定好的一家餐厅，让常霖早早的来等相亲的女生可以显得绅士一些。 


第三章 方大203寝室杀人案（3）

    第三章方大203寝室杀人案（3）

    餐厅的灯光有些暗，配着四周墙面的墙绘布置，显得十分有格调。此时常霖脱下警服，换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经常锻炼身材不错的常霖穿上西装后，加之本来十分英俊的长相，姑姑送常霖出门前，一直用欣赏作品的眼光看着常霖，十分满意自己给常霖装扮的造型。

    常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后，听到电话那端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就是那个相亲的女生吧，她应该是到餐厅里确认一下是哪个座位。

    常霖坐在门口靠窗的位置上，他接起电话后看向门口，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吕亦柔穿着一件淡黄色连衣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披散着顺直的头发，精致的妆容让人们的眼光不由得被她吸引。

    吕亦柔举着电话在耳边，站在门口朝着餐厅内环视一周，突然她的视线停在了窗边的常霖身上。

    “喂？”吕亦柔不敢相信世界会这么小，又一次说道。

    常霖冷淡的说道：“就是我。”

    吕亦柔瞬间脸也黑了下来，挂了电话后不情愿的走到常霖的桌前坐下。

    “没想到是你。”吕亦柔没好气的说道。

    “我也没想到。”常霖喝了一口水回道。

    二人点完餐，吕亦柔望着服务员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原来你跟别人说话也会态度好啊。”

    吕亦柔话中还在抱怨今天在寝室时，因为私自挪动尸体导致常霖的不高兴。吕亦柔刚被调到方义公安局，还不了解常霖工作时必须一丝不苟否则就会易怒的脾气。

    常霖直接无视了吕亦柔的话，不久服务员端上牛排，鲜嫩多汁的牛排加之精致的摆盘，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上菜后吕亦柔拿起刀叉开始切起了牛排，一边切一边说道：“你选西餐厅是对的，我用刀还是比较顺手的，平时切尸体切的多了，很喜欢这种下刀的触感。”

    常霖也不理会吕亦柔，他就权当是出来与新同事吃了顿饭，常霖心想就算吕亦柔是一个再绝色的美女摆在他面前，自己也不会对她感兴趣的。

    “你说这句话的心理应该是想让我忌惮你的职业，让我远离你。看来你之前的那些相亲对象都是介意这个职业吧，你放心，就算你不是法医不与尸体接触，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常霖泰然自若的叉起一块牛排送进口中。

    吕亦柔听出常霖的话中有些讽刺，脸颊上微微泛起两朵红晕，显得有几分可爱。

    常霖忽然想起些什么，问道：“尸检结果明天可以出来吗？”

    吕亦柔为难的皱皱眉头，严肃的回答：“还不可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有价值的线索出现。我到现场后，在挪动尸体前拍了现场的照片，明天就给你送去。”

    “好。这个凶手很精明也很谨慎，搜查了佟沐的床铺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寝室也只有四个女孩的脚印和毛发，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常霖放下刀叉，双手交叉支着下巴，满脸都是疑惑。

    “嗯……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凶手就在三个室友之中？”吕亦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常霖不再看着桌面，转而抬头与吕亦柔对视，想让吕亦柔把话说完，吕亦柔接着说道：“2004年震惊中国的马加爵案、还有南京航空大学两室友起冲突伤人案。有这些做先例，我的想法也不一定没有。”

    常霖转头望向玻璃窗外，正是一天最休闲的时候，路上的灯光斑斓，人们在路上不再着急的穿梭。常霖也不再那么紧张的为了这个案子想破脑袋，吕亦柔所说的假设，的确有可能发生。

    每天接触最多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容易发生争执的人，常霖决定第二天一定要把三个室友再带回局里审讯。

    见常霖望着窗外发呆许久，吕亦柔此时也仔细的审视起了常霖，她在分配到局里之前就听说过局里刑侦科有个破案率与颜值都极高，但是性格不好相处破案时雷厉风行的工作狂。

    她本来对常霖充满了期待，不成想二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吵架。可是此刻看来，常霖这张不常笑的脸还是很帅的，工作狂的本质也在相亲中体现出来，没有几句话便又聊到了案子。

    “我早就听说你工作狂的名号，果然是真的，相亲都探讨案情。”吕亦柔喝了口水擦了擦嘴，接着拿起包说道：“今天相亲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在局里提，我先走了。”

    吕亦柔刚要起身，常霖淡淡的说道：“坐下。”

    听到常霖有些命令的语气吕亦柔有些不高兴，微微蹙眉进而问道：“你还有事？”

    常霖看了一眼二人盘子中的牛排说道：“吕法医只吃了几口肯定没有吃饱，钱我付过了，吃完再离开吧，节俭是美德。”

    吕亦柔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想起来的确听说过常霖也是一个很节俭的人。常霖从小受到的教育非常好，注重节俭而不是小气。

    吕亦柔不禁好笑的坐下，看着常霖正拿着刀叉却似乎在走神想事情。吕亦柔忍住想笑的心情开始吃饭，常霖突然停下问道：“死者勒痕可能会是一个柔弱女生造成的吗？”

    方义市的天空越来越黑，道路上来往的人也越来越少，餐厅内的两个人小声的讨论案情讨论了许久。凶手还没有抓到，就像方义市的黑夜还没有迎来光明。

    距离佟沐被杀身亡已经是第二天了，常霖从来没有破案超过一周。昨晚因为相亲也算是给自己放假，好好休息了一晚的常霖一早便到了刑侦支队的办公室。

    张顺天打着哈欠走进门，身后跟着几个刑侦队员。张顺天看到常霖正坐在座位上看案情，吃惊的连忙凑上去：“我说常队，你昨天晚上不会又没回家在局里睡了一夜吧。”

    常霖摇摇头：“不是，我也才来不久。对了小天，把佟沐的室友都带来，我还需要再做一次笔录。”

    张顺天刚想问为什么，刑侦队里的小师妹梁爱就端着一杯咖啡小心翼翼的走近常霖：“常队，喝杯咖啡吧。”

    常霖点头道谢，可是眼睛却没有离开手中的本子。梁爱见常霖依旧如此有些失落的离开，张顺天站在一边撇撇嘴，凑到常霖耳朵边小声说道：“人家小爱喜欢你好久了，天天送咖啡给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不给，白白辜负了小爱的心意。”

    桌子上的咖啡正冒着热气，常霖抬起头白了一眼张顺天：“小爱的咖啡……我没喝过一口，都是被谁喝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张副队。”

    张顺天被噎的说不出话，他没好气的切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走到一半想起来什么，又扭头回去端走了常霖桌上的咖啡：“当我没说过！”

    常霖看到张顺天的举动觉得实在好笑便微笑起来，喊道：“尽快把佟沐的室友带到局里。”

    张顺天的确办事利落，不出一个小时，张灵灵、乔娜、王一珊便被带到了警局。

    张顺天根据前一天的顺序，还是先做张灵灵的笔录。常霖早早坐在房间中等着她，门被打开后张灵灵探出一个脑袋看了看，才小心的走进来。

    张灵灵就如同她的名字长的很机灵，束起一个高马尾，上身穿着修身露脐半袖，下面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常霖对于这样穿着的人一向很抗拒，张灵灵看到常霖后，高兴的跑跳着坐到了常霖的对面。

    “警察哥哥，今天叫我们来还要问一些什么问题啊？”张灵灵故意掐着嗓子发出很萌的声音，似乎想要吸引常霖的注意。

    常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向张灵灵，可是眼神冷冰冰的，又似乎一下可以看穿张灵灵。

    “你最近有没有和佟沐发生过争执什么的？”常霖开口问道。

    昨晚与吕亦柔的对话似乎给了常霖一些方向，但是常霖并没有寄予希望，他心中一直坚信凶手不会是佟沐的室友，而是另有其人。

    张灵灵听完常霖的问话，脸色立马就变了，她紧张的说道：“我从来没有和佟沐发生过争执啊，虽然一个寝室，但是她那么高冷，我们也不是特别亲近的。……您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

    常霖无视了张灵灵的反问，接着问道：“那你所看到的所知道的，有谁近期和佟沐发生过争执或者纠纷吗？”

    张灵灵撅起了嘴巴向着一边望去似乎是在回想，过了一会回答道：“好像有，哦，对了！前几周乔娜想要领养一只猫在宿舍养，询问我们三个人的意见，佟沐反对，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就吵起来了。”

    乔娜？

    常霖对着张灵灵点了点头，他接着问道：“那你们三个中，谁和佟沐的关系最亲近？”

    张灵灵想都没想果断回答：“就是乔娜啊，她们以前经常一起上课、吃饭的，可是一个月以前好像就突然不像之前那么黏在一块了。”

    张灵灵提供了不少信息，常霖选中第二个询问王一珊，把奇怪的乔娜留在最后。 


第四章 方大203寝室杀人案（4）

    第四章方大203寝室杀人案（4）

    王一珊与张灵灵的风格完全相反，王一珊很喜欢古装元素，所以平时也都穿着改良的汉服，束起古典的发型。

    王一珊缓缓走进屋子，常霖等她坐下后开口发问：“你们宿舍三个人中，佟沐与乔娜的关系最好是吗？”

    王一珊乖巧的点了点头：“是啊，佟沐那么高冷，也就只有乔娜这么一个比较要好的朋友。”

    “可是她们几周前还吵架了是吗？”常霖一脸严肃的看着王一珊问道。

    王一珊刚开始有些懵，后来缓过了神回到：“我记着好像是因为乔娜想要养猫，佟沐不同意，然后吵起来的吧。”

    王一珊的笔录与张灵灵的一致，那么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乔娜，不过只是因为养猫的事情而大吵一架，似乎这个动机并不是很合理，一切都要等到问完乔娜才会清楚。

    王一珊起身离开，常霖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架在桌子上，冷冰冰的房间内，宁静十分。王一珊打开门，刚好看到正要进来的乔娜，二人对视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王一珊只是瞟了一眼乔娜就急忙出去了。乔娜默默的坐到常霖的面前，等待着常霖的问话。

    “你最近与死者佟沐发生过争执是吗？”常霖问道，眼神紧紧盯着乔娜，似乎想要看清她的任何细微的小动作。

    乔娜冷笑一声，看向房间的门又看向常霖，表情十分无奈用下巴指指门口：“她们两个说的吧，我是因为养猫的事情和佟沐吵起来过。”

    “具体说。”常霖拿起笔开始准备记录，冷漠的说道。

    “我想领养一只野猫，但是毕竟是集体生活我还要询问她们三个人的意见，我回宿舍之后挨个问她们，王一珊和灵灵都同意了，但是佟沐不同意，她说她对猫毛过敏。”乔娜缓缓道来。

    常霖问：“既然她过敏有情可原那么你不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和她吵？”

    乔娜冷笑一声：“我们曾经关系很好的，她对猫毛过不过敏我心里清楚，她家里还养了猫呢。所以我就和她吵了起来，当时的确吵的很凶，宿管都来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戏剧性的一幕就发生了呗。吵架第二天她的床上、桌子上到处都被泼了水，连抽屉和衣柜都没放过，床上都可以养鱼了。”乔娜似乎还在调笑着。

    常霖看着乔娜似乎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皱了皱眉问道：“是你做的吗？”

    乔娜双手交叉架在胸前：“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我成了众矢之的，可是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因为前一天我们刚刚发生了争执，所有人都会想到是我。但是其实是她自己做的，为的就是报复我。”

    常霖对于乔娜的表述有些疑惑，难道所有人眼中的乖乖女佟沐，真的是这么一个心机叵测的人吗？

    见常霖疑惑的样子，乔娜眨了眨眼睛，厚重的假睫毛像是孔雀开屏一样。她垂下眼眸，也低下了头，扣着左手的手指，缓缓开口：“其实……佟沐真的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

    常霖放下了笔，开始听着乔娜缓缓讲述。

    佟沐在开学之际被分到203宿舍后，因为性格过于恬静，住在一起一连几天都没有和室友说过话。王一珊与张灵灵倒是捆在一起，对佟沐毫不在意。

    乔娜忙完了参加社团的事情，才发觉宿舍内的气氛实在压抑，她是第一个主动跟佟沐说话的人。

    那天乔娜从社团回到寝室，看到三个人都在，张灵灵与王一珊坐在一起看视频，而佟沐依旧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书。

    “佟沐，你参加了什么社团？”乔娜走到佟沐的身边，递给她一块口香糖问道。

    佟沐拿起了糖，一脸惊愕的看向乔娜，很快就把既出乎意料又惊讶的表情收了起来。她开心的回答乔娜：“我并不打算参加社团。”

    那是乔娜第一次看到佟沐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的一个小举动温暖到了佟沐，再此之后她更亲密的接触佟沐，二人很快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佟沐头顶的那片乌云似乎被乔娜给吹走了。

    可是直到几个月前，乔娜发现周末想要约佟沐一起出去玩，佟沐全部拒绝了。昔日好友与自己不再亲密，乔娜也很伤心和疑惑。

    她找到佟沐单独聊天，聊到了深夜，乔娜被佟沐的话所吓到。原来佟沐周末不能出去玩是因为找了一个兼职，而兼职竟是在夜总会做服务员。

    乔娜当机立断的阻止佟沐不要再去了，夜总会鱼龙混杂，可她还只是个学生。乔娜多次劝导，佟沐不仅不听反而还烦她了。

    好朋友迷途不知返，乔娜很是失落，可是她能做的，只有帮佟沐保守这个秘密了。另外两个室友也知道佟沐周末兼职，可是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佟沐生怕自己清纯、乖乖女的形象被打破，于是请求乔娜替她保密。乔娜答应，可是看着佟沐沉沦的样子，她早就猜到，佟沐并不只是在夜总会做服务员。

    二人关系还好，可是到了乔娜想要领养一只猫的时候，佟沐却反对。乔娜询问过反对的原因，佟沐却以对猫毛过敏为由。二人关系亲密时，佟沐曾告诉过乔娜自己的家中也养了一只猫，佟沐为什么要说谎呢？

    乔娜不解，又因为养猫心切，所以二人大吵了一架。虽然事后冷战了几天，不过乔娜主动的让步，让二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常霖坐在椅子上面安静点的倾听着乔娜的讲述，同时他也在观察乔娜的微表情，乔娜戛然而止，突然低下头，脸上出现一抹怪异的笑容。

    接着竟然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十分诡异，乔娜紧盯着常霖，眼眶渐渐出现一层水雾，她开口问道：“好心都被她当成驴肝肺，因为误解我抢了她的一个节目，她就不由分说的报复我，把昔日的友谊全都忘了。既反对我，又陷害我在她的床上泼水。一环套一环，你们不知道的佟沐……我知道……”

    “那你知道的佟沐，是什么样子的？”常霖问道。

    听乔娜的讲述，似乎佟沐的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佟沐在万盛夜总会起初做端酒水的服务员，后来就欲望越来越大，可是她家并不是很富裕，就做了陪酒小姐。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她的家人都不知道。每周末她都会去万盛，万盛离学校有些远，她也是为了不被同学看到才选那么远的。”

    乔娜一脸严肃的对常霖说道，常霖连忙记下笔记。万盛夜总会。

    “那你还知道什么？”常霖追问。

    乔娜漠视着常霖说道：“他还有个男朋友，别人都不知道。我也是无意中看到她的手机消息，才知道的。其他的信息，我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提供给你们的了。”

    佟沐的男朋友？或许这是一场情杀。常霖的脑海中闪现出了一个想法。

    “那么谢谢你了，你可以回去了。”常霖收拾着手上的笔和本，对乔娜说道。

    乔娜站起身走出房间，她打开门时顿了一下，回头朝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常霖说道：“请替佟沐尽快找到杀人凶手，谢谢。”

    说完，乔娜便离开了。常霖看着乔娜离开，虽然昔日的好友感情破裂，可是无论再如何崩塌，还是有那么一份不舍。

    常霖拿着笔录气势冲冲的大步走进办公室，路过张顺天的时候，一掌拍在了他的桌子上：“小天，你带着二组给我查一下佟沐近期的手机联系人，找找有没有交往密切的男人，可能是她男朋友的人。”

    接着常霖对着办公室里喊道：“一组所有人跟我去万盛夜总会！”

    “是！”一组几个人大声喊道，小爱开心的拿起桌上的警帽蹦跶着跟了上去，她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和常霖一起出警。

    警车一路开到了万盛夜总会，万盛夜总会在市中心的西边，而方大在市中心的东边，一东一西还算有些远。

    常霖带着一组的五个人走进夜总会，前台小姐看到几位警察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露出招牌的甜甜笑容对着几个人说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常霖对于前台小姐的谄媚并不放在眼里，冷冷的问道：“你们的负责人在哪里。”

    常霖与五个警员坐在万盛夜总会的经理办公室中，经理穿着一身笔挺西装，油亮的头发整齐的背在脑后，一双被擦的锃亮的皮鞋最是惹人注目。

    本来大概二十七八的年纪，脸上却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油头滑脑。

    经理笑呵呵给几个警察递了水，坐下后轻声问道：“请问几位警官来是想调查什么？我们这里是正规场所，绝对没有违法行为的。”

    常霖冷哼一声，从包中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用手点了两下问道：“这个女孩是在你们这里兼职吧？”

    经理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化着精致的淡妆，一脸幸福的笑容。经理皱了皱眉头，想了许久，才小声说道：“这是沐沐？”

    常霖厉声呵道：“你到底认不认识？” 


第五章 方大203寝室杀人案（5）

    第五章方大203寝室杀人案（5）

    经理被常霖的怒斥有些害怕，接着说道：“好像是我们这里兼职的一个小姑娘，平时都是浓妆，你就给我一张这个照片我总得认一认吧。她犯了什么事吗，她犯事可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经理连连说道，常霖不管他的废话，接着问道：“是在你们这里兼职没有错吧，那么她近期都接触过那些人，你们应该都有记录。”

    听完常霖的话，经理连忙笑着说道：“她只是个端酒水的，送的多了，怎么可能会有记录啊……”

    常霖看着经理油嘴滑舌的样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不是来扫黄的，你也没必要跟我说谎话。现在佟沐出了事，如果你还不说实话，那你就是在阻碍执法。”

    一般夜总会的陪酒小姐会统一被“妈妈”带到包间里面，妈妈就是管理陪酒小姐的总管，一般都是有经验的小姐。

    由客人选好几个小姐后，其他的小姐就离开，留下被选中的小姐。妈妈也会记录留下的小姐都有谁，等到客人离开后，统计小姐收到的小费，然后夜总会再从中拿走一半。

    所以如果佟沐真如乔娜所说是陪酒小姐，那么她一定有记录，除了校园里的人和家人，就差调查夜总会中与她接触的人了。

    “她……她出什么事了？”经理战战兢兢的问道。

    常霖死死盯着一直在拖延时间磨叽的经理说道：“她死了。”

    经理咽了一口口水，哆嗦了起来：“什么？……”

    常霖最烦的就是在办公事时遇到这样磨磨唧唧阻碍办公的人，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满腔怒火。小爱站在一边看到常霖一肚子火气，连忙把住常霖的胳膊让他冷静一些。

    常霖看向小爱，向她表示谢意的点了点头。他努力压低声线问经理说道：“现在把佟沐一切有关的记录都拿出来。”

    经理楞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连忙从沙发上起身跑到办公桌前翻腾起来：“好好好，请等一下。对了，她平时有自己记账的习惯，她还有一些私人物品在换衣间，可能会放在那里。”

    常霖转过头对小爱和其他几个警员说道：“你们去查一下换衣间。”

    小爱带着几个警员离开了经理办公室，而经理拿来了记录的册子递给常霖。常霖翻看着里面佟沐的记录，看起来佟沐还是一个业务十分繁忙的人。怪不得看宿舍里面她的衣服包包都很名贵，可是看她家里的情况并经不起这么大的开销。

    被金钱欲望所迷惑的少女不少，常霖看着一笔笔记录默默叹了一口气。

    记录的表格中要调查的人太多了，而且许多都是方义市熟知的商业大佬，调查起来应该十分困难。常霖倍感头疼的捏了捏额头，小爱此时推门进来，一个密封袋中装着一把钥匙交给常霖说道：“这是在佟沐柜中发现的一把钥匙，还有记录账目的册子。其余的就是一些……衣物了。”

    看着小爱难以启齿的样子，常霖歪头看着后面几个警员手中拿着的东西，是几件十分暴露的小衣服。

    他接过钥匙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一个防盗门的钥匙，可是佟沐学校宿舍的门不是防盗门，那么难道说这把钥匙是佟沐家里的？

    常霖起身对经理说道：“这个账本我们可以拍下来回去辅助调查吗？还有佟沐的遗物，我们都需要带走。”

    经理连连点头说道：“可以的可以的。请便。”

    常霖让警员拍下账目后便要带着佟沐的遗物离开了，临走前他接着问道：“除了她接待的这些记录在账目的客人，平时还有接触过什么人吗？”

    经理连忙摇头说道：“沐沐很奇怪的，她不喜欢说话，与其他员工都不怎么交流。因为看起来冷冷的很清纯，为此也有不少人愿意点她。”

    常霖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佟沐太过于特殊，所以在这么多小姐中她才会那么突出的被经理记住吧。

    刚要迈步离开，经理接着说道：“我好像有一次在门口看见她被一个男人接走，但是样貌我忘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当时好像叫了她一声，可是她没有理我。”

    “什么时候的事？接走她的，不是她的客人？”常霖问道。

    “绝对不是，只有来我们这里的常客才能点人，可是那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经理如是说道。

    “好的，谢谢你了。”常霖向经理道谢后便转身离开了。

    常霖开着车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小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常霖。

    等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问道：“常队，我们忙了一上午，大家都饿了，今天案子有了进展，要不然我们出去吃一顿吧。”

    常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请客，你们去哪我送你们去。”

    车后的几个警员都十分开心的欢呼起来，小爱极力掩饰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说道：“不然我们去吃日料吧。”

    等到常霖把车开到了一家饭店门口，几个警员都下了车，小爱见常霖迟迟不下车，急忙问道：“常队，你怎么还不下车？”

    常霖客套的笑了一下说道：“我先回去整理案子，等到案子破了我再把二组叫上一起庆祝。你们先去吃吧回来我报销，下午的时间别迟到。”

    说完常霖便开着车扬长而去，小爱看着常霖车离开的背影气的直跺脚。不情愿的跟着几个高兴坏了的警员往饭店里走去。

    常霖回到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就是到法医鉴定科找到吕亦柔，可是敲了半天鉴定科的门都没有响应。常霖看了看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大概只有自己才会不管吃饭的时间盲目工作吧。

    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常霖看着来电显示竟然是方义市公安局局长吕浩山。他连忙接了电话，吕浩山低沉的声音问着常霖：“常霖，你现在在哪里呢？”

    常霖回答：“我现在在法医鉴定科门口。”

    吕浩山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在局里啊，那刚好，又没有正经吃饭吧，现在来食堂一下。”

    “哦哦……好的。”常霖回答完便挂了电话。吕浩山曾担任过他在警校时的老师，吕浩山对常霖十分看好，他毕业就被分配到方义市公安局，其中也有一部分吕浩山的原因。

    常霖很快就到了食堂，此时食堂正是人多的时候，常霖四处寻摸着，终于在一个靠窗的角落看到了吕浩山。

    吕浩山虽然身为局长，但是一点架子也没有，随群的在食堂里和大家一起吃大锅饭。可是吕浩山的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四周都没有人敢主动坐过去。

    吕浩山也看到了常霖，他朝着常霖的身后指指，示意让常霖先去打饭。常霖便听话的去打饭，接着端着盘子坐到了吕浩山的对面。

    “局长，您叫我有什么事？”

    吕浩山喝了一口旁边的茶水，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事，都知道你总是不按时吃饭按时休息，正好帮你改改这个臭毛病。怎么样，方义大学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常霖点了点头说道：“进展倒是有了，不过调查起来似乎需要费很大周章。”

    吕浩山深吸一口气：“你的办案水准我是相信的，不管是多少人力物力，局里都尽量出。这个案子现在造成了不少恐慌，被那些记者胡编乱遭出了各种版本。什么寝室有鬼复仇啊、什么室友反目方大“马加爵”啊，这种记者杜撰的稿子层出不穷。我再给你四十八小时的时间，必须给我破了，怎么样？”

    常霖刚送到嘴边的一口饭，听到吕浩山说的话后便掉在了盘中。他稍稍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答应了点点头。

    吕浩山夹了一口菜，有意无意的问道：“小常啊，你看我怎么样？”

    常霖又夹起的一口饭，再一次掉入了盘中。他抬起头一脸呆滞的望着吕浩山，一个头发斑白了笑起来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大爷，竟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常霖被口水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说道：“您……您还不错……很好……呵呵呵”

    常霖感到十分尴尬，呵呵的笑了起来。吕浩山看着常霖的样子也忍不住的和蔼的笑了起来说道：“你要是觉得我还不错的话，那么你觉得我的女儿怎么样？”

    “啊？咳咳咳……”常霖本来塞了一大口饭想缓解尴尬，可是被吕浩山接下来的话讲的快要呛死了。他真是后悔自己没有和小爱他们一起到外面吃饭，这样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一幕了。

    吕浩山连忙将常霖的汤碗递到他面前，此时常霖已经咳得红了脸。

    吕浩山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女儿跟你相亲，你就对她……没有感觉吗？”

    吕浩山？吕亦柔？原来吕亦柔是吕浩山局长的女儿。

    常霖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吕法医很优秀的，只不过是我自认为配不上她罢了。”

    吕浩山轻笑几声，朝着他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不要跟我油嘴滑舌。唉……亦柔这个职业实在是太难找到可以接受她的了，而且她自己也是要求太高了，你就不能帮我……收了她吗？” 


第六章 方大203寝室杀人案（6）

    第六章方大203寝室杀人案（6）

    常霖实在想不到往日雷厉风行的方义市公安局局长，现在竟因为女儿难嫁的事情，坐在这里跟他和蔼的谈心，还想把自己的女儿推销给自己。

    常霖正觉得为难不知道如何应对时，吕亦柔走了过来，她对着吕浩山说的：“局长好。”

    吕浩山还没来的及答应，吕亦柔便把目光转向了常霖，对他说道：“佟沐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常霖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连忙端起餐盘站起身说道：“是吗，那我跟你去取一下吧。局长，我先走了，您慢慢吃。”

    “哎！哎！”吕浩山伸手想叫住二人，但是常霖还是跟着吕亦柔逃也似的离开了。

    吕浩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但是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又笑了起来。

    法医鉴定科。

    吕亦柔拿着一沓纸递给常霖说道：“鉴定结果在这里，凶器就是那根数据线，但是数据线上没有看到任何人的手印，看起来是被嫌疑人擦拭过了，尸体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了。具体的你再看一看吧。”

    常霖翻看了结果报告问道：“死者生前吃过什么？”

    “在胃里找到的事物残渣只有一些没有消化的水果纤维，看来当天死者只吃了一些水果。而且血液里酒精浓度很高，死前喝过不少的酒。”

    听完吕亦柔的回答常霖点点头，他向吕亦柔道谢后就离开了。

    刚刚与局长一起吃饭他并没有吃多少，剩下的全部打包带回了办公室。常霖一边翻看着尸检报告一边吃着饭，办公室里除了他空无一人。

    张顺天是第一个回到办公室的，他看到常霖后啧啧啧了几声凑上前去问道：“你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常霖淡漠的看了一眼张顺天，叹着气说道：“局长要求这个案子四十八小时之内必须破。”

    张顺天本来十分轻松调笑的样子，瞬间不可思议的长大了嘴巴：“什么！”

    常霖点了点头，张顺天扶额大喊：“天啊，四十八小时，这两天又要加班了吗？”

    “对了，让你调查的佟沐的手机联系人怎么样了？”常霖抬头问道。

    张顺天拉过自己的椅子坐到常霖的身边，把自己的本子摊到桌子上说道：“还真的查到了，佟沐近来一直在与一个人以老公老婆互相称呼。我查了一下，这个男的叫做肖港，26岁，是个银行职员。”

    常霖将饭菜推到一边，又翻看起张顺天的记录。他看到张顺天的照片后皱了皱眉头，照片上的张顺天穿着一身正装，十分精神。

    常霖忽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他马上就想要印证之前的想法。

    常霖拿起皮包和帽子就站起身：“走，跟我再去一下方大。”

    张顺天被常霖扯着衣服后领子，连忙叫嚷道：“哎哎哎，你等一下等一下……”

    二人驱车来到了方大，常霖下车后再一次站到方大女生寝室楼的楼下仔细观察着。在寝室楼的旁边刚好有一排很高的杨树，杨树的枝叶离二楼的阳台十分近。

    常霖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连忙带着张顺天走进女生宿舍，宿管通知了学生们后，常霖再一次到203寝室。

    常霖此次并非观察室内，而是直接奔到了阳台，他贴近阳台护栏，自己的慢慢观察着每一寸。看到了203对面正好对着的树枝形状很奇怪，像是被重物压过的。

    常霖看到了栏杆上极为不明显的脚印，连忙取证。上一次调查现场并没有仔细观察阳台，张顺天看着常霖做的一系列动作十分震惊，看来案子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回到警局，常霖带着一组二组的人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佟沐男友肖港的家里。他的家在万盛夜总会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面。

    常霖试着敲了几下门，看起来屋内并没有人，常霖试着用在佟沐衣柜中的那把钥匙打开肖港的家门，果然一下子就打开了。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还算大的房子，屋内摆设比较简单，但是十分整洁，看起来主人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常霖四周环视了一圈，他看到了一进门鞋柜上面的鞋，有几双女生的高跟鞋。他又拿起几双男鞋翻看鞋底，仔细对比与203寝室阳台上的脚印，可是没有一双是吻合的。

    正在众人忙着搜查肖港的家时，肖港却回来了，他看到满屋子的警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你好，我们是方义市公安局刑侦组的，我们正在调查一起刑事案件，你是我们列入名单的犯罪嫌疑人，这个是搜查令。”常霖拿起搜查令到肖港面前说道。

    肖港仔细的看着搜查令上面的内容，而后咽了一口口水，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我怎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或者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常霖不理会肖港的话，这样的话他听过不知道有多少次，多少个罪犯在被抓时都会这么说。

    常霖把肖港拉到沙发上坐下，说道：“肖先生，我们可以看一下你的鞋子吗？”

    肖港连忙摇头说道：“搜查令不是搜查我家吗，为什么还要连我的鞋底一起搜查……”

    常霖给张顺天使了一个颜色，二人的早就十分默契。张顺天心领神会走到肖港的身边将他的双手向后抓住拷上手铐，接着常霖拿出白纸在肖港挣扎时，让肖港将脚印印在了纸张上面。

    对比了一下鞋印，肖港果然与阳台栏杆上留下的印记吻合，证明肖港曾经去过203。真相越来越近，肖港放弃了挣扎默默被常霖带到了局里。

    在审讯室内，肖港一直低着脑袋，沉默不语。他穿着正装一脸精神的样子不复存在，反而是淡漠与悔悟。

    “说吧，你是怎么杀害佟沐的，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常霖紧紧盯着肖港说道。

    肖港也算是个比较帅气的男人，此时他苦笑着问道：“佟沐？我没有杀她……”

    常霖将白纸和脚印的照片推到了肖港的面前厉声说道：“你杀人的时候记得把所有的印记擦掉，可是你走的时候的印记，是没办法擦掉的。”

    肖港听后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佟沐是我杀的……”

    “具体说！”常霖怒视着肖港。

    “那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因为阴天所以没有月亮，很黑。我就潜入方大，我问了几个下了晚课后往宿舍走的学生，问到佟沐寝室的大致方位后，我就从她们宿舍旁边的杨树上爬了上去，顺势跳到了阳台上。”肖港叹了一口气，老实的交代着。

    常霖点点头：“你就不怕她们宿舍的人发现你？”

    “那天白天佟沐和我提起过，她的室友都不在，很晚才回去。我到阳台后，阳台的门没有关，我就进了寝室里，我知道佟沐的床位，就躲在她的床帘里了。等到她爬上床想要睡觉，我用数据线直接勒死了她。之后她的室友回来了，我就把佟沐摆成侧躺的姿势，我平躺在她和墙的中间，这样从外面是看不到的。”

    听完肖港的作案描述，常霖之前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他问道：“你是怎么离开的？”

    肖港回答道：“她的室友一个接一个的回来，我就一直躺着。还故作打呼噜，装作佟沐已经睡着的样子，所幸没有被发现。等到她的室友都睡着，我悄悄起来离开，她的室友以为是佟沐起夜去厕所也没有起疑，我将脚印什么的都处理好后就离开了。可是没想到我太过紧张，把离开时的脚印忘记处理掉。呵呵……”

    肖港开始笑，笑的十分诡异，不知道是笑自己的一时疏忽，还是笑自己的笨拙。

    常霖叹了一口气，这样一个妙龄女子死在男友的手上，不知道她的亡灵会不会安息。

    佟沐是幸福的，又是不幸的。

    她与肖港的结识，像是小说里写的那样浪漫。在夜总会陪酒，总会工作到很晚，一次佟沐下班后便往学校走去，深夜一个孤零零的妙龄女孩独自外出着实危险。

    她遇到了一伙喝醉酒的流氓，佟沐被逼到小巷中，她大声呼救，可是这么晚，怎么会有人。

    可偏偏那天肖港同学聚会结束，回去的晚了。刚好看到佟沐在一个劲的求救，肖港曾经学过散打，路见不平自然救了佟沐。

    可是对方人数太多，肖港便拉着佟沐一个劲的跑，肖港的家就在附近。他直接拉着佟沐躲到了自己家，肖港将家门反锁，所幸喝醉的流氓们并没有追上来。

    肖港留佟沐借住了一晚，为了表示感谢，佟沐时常给肖港送来一些东西。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爱情的火花，可是佟沐的工作让肖港十分介意。

    二人曾经因为这个吵过很多次，佟沐也是个为了爱人还算懂事的姑娘，她不想花肖港的钱，也迟迟不愿辞职。

    肖港曾经养了一只猫，一次这只猫抓伤了佟沐，佟沐一脚踹向猫，却不成想一脚把猫踢死了。为此二人渐渐产生了嫌隙，在佟沐出事那天，二人爆发了一次巨大的争吵。

    因为肖港强烈反对佟沐在万盛的工作，佟沐为了让肖港不再阻止自己，便出口伤了肖港，说肖港没有能力养自己，自己只能出去陪酒赚钱。

    被自己心爱的人嫌弃说无能，肖港是绝对不可以忍受的，再加上上一次自己单身多年一直陪伴的猫被佟沐一脚踢死，当场肖港就提出了分手。

    佟沐没想到自己的话真的伤透了肖港连连道歉，可是已经无力挽回。肖港诉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其实他一直嫌弃佟沐陪酒小姐的身份。

    佟沐像是被五雷轰顶一般，她骂肖港骂的更难听了，于是摔门而出。肖港是一个报复心极强的人，他不能接受佟沐对自己的侮辱。终于在那一天晚上，对佟沐下了杀手。

    看着两个警员将肖港收监带离，常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开始有些心疼佟沐这个女孩，但是，像佟沐这样的女孩，还有多少呢？ 


第七章 仇人重现

    第七章仇人重现

    方大的案子提前破了，常霖被吕浩山准许放了一个小长假。一天常霖回到自己的家中，却看到姑姑常惜在自己家中的厨房一个劲的忙活着。

    “姑姑？你什么时候来的？”

    姑姑笑呵呵的放下了手中的锅铲说道：“怎么样，惊喜吗？你好不容易放假了，我特地来给你做顿好吃的。”

    常霖将皮包放到了沙发上，衣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挽起衣袖说道：“需要帮什么忙？”

    姑姑连忙把常霖推出厨房：“你快别下手了，你忘了上次差点把厨房烧了吗？”

    常霖遗憾的摇摇头，的确自己在做饭这方面没有什么天赋。

    姑姑一边忙着一边说道：“一会你姑父和宇恒都过来，你有空教教宇恒做题。”

    常霖点了点头：“好，宇恒也快要高考了吧。”

    姑姑回答着：“是啊，对了。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怎么样？”

    常霖一愣连连摇头说道：“不敢恭维……”

    几天的小长假很快就过去了，才放松了没多久的常霖又接到了一个头疼的案子，而这个案子，又勾起了他曾经痛苦回忆。

    时隔八年，曾经骇人听闻的入室杀手变态杀手，再一次出现了。

    常霖赶到现场时，是在一个小区里一位中年女人被割喉杀害。常霖推开了门，看到的是满墙的血迹。血液呈喷射状溅到了墙上，不管是客厅还是卧室，一路都是骇人的红色。

    尸体面部朝下的倒在客厅的茶几上，一手想要够桌子上的手机，似乎是想要打电话。再仔细看下去的样子更加骇人，被害人的腹部被利器划开，内脏全部掉了出来，一股极其难闻的血腥味道扑鼻而来。

    常霖蹲在尸体的旁边看了许久后，起身问身后的张顺天说道：“死者一个人住吗？”

    张顺天摇了摇头：“不是，离异之后还有个孩子，案发当天孩子上学了……”

    常霖只觉得脚下的地一阵晃动，有些站不稳。张顺天连忙扶着他，常霖深吸一口气朝着张顺天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事。

    这一切，与当年自己父母被杀害时是多么的相像。孩子外出上学才躲过了一劫，常霖回想起了八年前，自己接到电话后赶到家中。

    看到父母的两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时，肚子被残忍的剖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内脏都被生生捣烂。而自己就像抽干了灵魂瘫坐在地上，为什么遇到这种祸事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平？

    那天常霖在姑姑的怀中哭了好久，直到哭的没有力气昏睡过去。醒来后姑姑也红着眼睛一个劲的安慰自己，然而外界的什么声音，似乎都进入不到常霖的耳中了。

    “常队？常队？”张顺天拍了拍失神的常霖。

    常霖垂下眼眸，努力的整理着自己的心情。

    “死者的身份。”常霖在案发现场四处转着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张顺天跟在后面说道：“死者名叫刘慧敏，46岁，是平安医院的护士长。这两天是她调休的假期，所以在家中。报案人……报案人是她的儿子15岁的儿子。是孩子放学之后回家发现的……”

    “孩子在哪？”常霖问道。

    顺着张顺天手指的方向，常霖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男孩正坐在门外的楼道里，旁边有心理医生在安慰他。

    常霖几步走了过去，示意让医生先离开，常霖坐在了孩子的身边。他看的出来，刚刚心理医生对孩子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常霖搂住孩子的肩膀说道：“我的父母……也被坏人杀死了。”

    常霖忍住想要哭的欲望压低声线对孩子说道，孩子听后眨了眨眼睛，可是眼神依旧呆滞。

    常霖接着说道：“可是我的父母都死了，而你还有爸爸。”

    孩子终于失控了，啪嗒啪嗒……一滴滴泪水滴在了手上。此刻这个孩子是那么的脆弱，常霖将孩子搂在自己的怀中，任凭孩子肆意的哭泣。

    可是他的心中，何尝不是也在下雨呢？

    “你叫什么名字？”待孩子抽泣的声音慢慢地弱了，常霖一边摸着孩子的头发一边温柔的问道。

    小爱正在勘察现场，看到常霖坐在楼梯上与孩子并排同坐，十分心疼，原来平日里像石头一样硬的常队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孩子抬起头眼睛中还满是泪水，他哽咽的回答道：“我叫林同。”

    常霖又将孩子揽在怀中，温柔的讲述着：“你现在15岁，应该是初三吧。我失去父母的时候，是在高三。我们很像，你怕吗？”

    林同使劲的点头，他当然怕。当他打开家门的那一刹那，迎来的不是往日母亲殷勤的迎接，而是倒在血泊之中，肠穿肚烂的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先是被这一副血淋淋的画面所震慑，接着是被失去母亲的强烈悲痛所吓住。他要没有母亲了，他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父母的感情不和造成的离异，让他成为没有爸爸的单亲孩子。他曾看着母亲表面对他笑着说没有事，半夜屋子中传来嘤嘤哭泣。

    林同从小就对父亲没有太多的印象，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总是早出晚归时常出差，终有一天父亲因为别的女人离开了这个家。

    妈妈一个人顶着巨大的压力，他也一直想做一个懂事的孩子。他都曾想过以后自己长大了，该怎么样回报母亲，可是没想到，他还没有长大，母亲就走了。

    林同失去的不止是母亲，还有他对未来的憧憬，他走向未来的动力。

    常霖深刻理解林同的这种心情，他知道，林同现在需要的不是别人一味的安慰，而是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让他可以有安全感。

    哭是很耗费体力的，林同哭着在常霖的怀中睡着了，常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林同。

    案发现场他已经全部交给张顺天处理了，张顺天对于此事也心领神会，常霖再一次看到这种场景就像是被揭开心底的伤疤。

    张顺天全部取证完毕后，吕亦柔也赶到了。吕亦柔走进屋内后被刺鼻的血腥味冲的眉头一皱，她回头望向门外，看到常霖正出神的坐在楼梯间，怀中还搂着一个孩子。

    吕亦柔疑惑的看了一眼张顺天，张顺天凑到吕亦柔身边小声的说道：“那是死者的儿子，亲眼看到母亲这番惨样……唉……”

    听完张顺天的话吕亦柔心头也为之一颤，她整理好情绪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尸体的旁边，戴上口罩和手套后让助手帮忙将尸体平放。

    过程之中一不小心震动过大，尸体被剖开的肚子内又一大股东西流了出来。站在一边的小爱看到后被吓得连忙躲在了张顺天的身后，这副场景她还从未见过。

    张顺天看到小爱主动躲到自己的身后，挺直了腰杆连连安慰小爱不要害怕。小爱捂住口鼻，几乎快要吐了出来。

    吕亦柔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丝毫都不动容，她淡定的翻看着死者的伤口，在死者脖子上有一道非常流畅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利器所伤。

    可是伤口只是伤到了死者的喉咙让死者失声无法求助，而后吕亦柔将死者的内脏统统塞进肚子，翻看伤口同样是被利器所伤。看着吕亦柔淡定的将内脏塞回死者的肚子，张顺天也接受不了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连忙转身离开。

    吕亦柔皱皱眉头，从血迹看来，死者的血迹是从卧室直接到客厅的。吕亦柔缓步走进卧室，四处看着，看到了在床脚下一把锋利的刮眉刀在因为反着光。

    林同的父亲接到了消息连忙急匆匆的赶到了现场，他看到自己的儿子早已哭昏在常霖的怀中，十分心疼。再怎么样，都是自己的骨肉，而且自己与妻子曾经还是有过感情，遇到这样的事情，心肠再硬的人也都会有所动容。

    常霖直接把林同打横抱了起来，送到了林同父亲的车上。看着孩子熟睡的面容，还时不时的在抽泣，常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事发现场的门口，常霖刚好迎上要出来的张顺天，常霖紧皱眉头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张顺天眼神躲避着常霖摇了摇头，他不想看到常霖失望的样子。

    “凶器找到了，是一把普通的刮眉刀，也是因为刀片没有防割伤片才会让凶手选择这个作为凶器吧。”张顺天失落的说道。

    “那手印呢？脚印呢？录像呢？你都找了吗？都查了吗？”常霖用冷冰冰的语气质问着张顺天。

    张顺天理解常霖此刻的心情：“手印脚印通通找不到，似乎凶手就没有来过案发现场一样。你先不要急，案子终归会破的。”

    “有脚印的！”吕亦柔朝着门口的两个人喊道。

    常霖听后连忙跑进屋内到吕亦柔的身旁，吕亦柔指着尸体说道：“尸体背后还有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脚印的，因为凶手穿的鞋鞋底似乎很厚，所以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了尸体衣物背后隐约可以印出脚印。” 


第八章 杀人考察

    第八章杀人考察

    吕亦柔让助手把相机递来，她放大了相机上的脚印对二人说道：“死者的衣物是棉质的很软，所以可以印出来。”

    常霖一把夺过相机自己的端倪着说：“马上交给痕迹专家，描绘犯人画像！”

    常霖小心的走进卧室，又从门外看向客厅的尸体。他闭上眼睛，脑中开始构想出死者生前被害挣扎的样子。

    卧室里的衣柜是打开的，床上还摆着几件凌乱的衣服，那就可以看出死者生前在凶手还没有潜入室内的时候，正在卧室里面整理衣物。

    凶手不知以何种方式潜入屋内后，拿起梳妆台上的刮眉刀从死者背后慢慢接近，死者听到声响猛地回神看到了凶手，可是还没有来的及求救，就被凶手割破了喉咙导致失声。

    血液喷溅了凶手一脸，此时死者一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止血，另一只手推开凶手准备逃离。可是凶手径直拽住了死者，并且用力将死者的肚子剖开。

    死者体型偏瘦，腹部脂肪层并不厚，可是再怎么样一把小小的刮眉刀也不应该有能力划开死者的肚子啊。常霖陷入了推理死角，皱起了眉头。

    刚刚吕亦柔从卧室的床脚发现了刮眉刀，可能刮眉刀在凶手割喉之后就被抛到一边。然后凶手用随身自带的凶器刺破了死者的腹部，搜查了几番都没有找到，那么死者一定将凶器带走了。

    具体死者肚子上的伤口是被什么利器所伤，还是要等吕亦柔完整的尸检报告准确出来才可以判定。

    就算当时凶手将刮眉刀割喉后扔到一边，而后从腰间拿出了自己带的凶器，插进了死者的腹部，硬生生的划开死者的肚子，死者此时应该瘫倒在地。

    可是这个时候凶手并没有离开，因为他看到死者当时并没有完全死掉。死者已经看到了他的面容，他一定要看到死者在自己面前断气了才肯安心离开。

    及时死者当时已经被剖开肚子割断声带，可是人类的求生意识是很强大的，更何况是一个极有医护经验的护士长。

    常霖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客厅走去，他在模仿凶手。死者用出最后一点气力想要爬到茶几上拿手机求救，一点一点挪过去，而凶手就这样一点一点跟在后面。

    身体上的痛苦加之身后凶手对心理的摧残，死者好不容易爬到了茶几前眼看就要够到了手机，此时凶手用脚踹了死者一脚，死者终于坚持不下去，断了气息。

    那么在这之后凶手做了什么？如果刮眉刀刀片上没有手印，而凶手使用完后也只是随意一扔，那么就说明凶手并没有直接拿着刀片而是戴手套。

    可是最大的疑点是凶手到底如何潜入室内的？

    常霖回到卧室看了看，卧室内的窗户完好，或许凶手一早就趁死者不在家溜了进来提前躲好？

    越想常霖越觉得头疼，只觉得头部的疼痛愈演愈烈不得不扶着墙让自己清醒一下。张顺天见状几步连忙走上前去，小爱看到后也跟着连忙跑过去满脸都是担忧。

    常霖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晃悠了几下头后视线才渐渐清晰。他朝着二人摆摆手说道：“我没事。”

    张顺天见常霖没事了便松了一口气，朝着屋内的众人说道：“现场都勘查完了，今天先撤吧。”

    说完张顺天便率先扶着常霖走出去，路过吕亦柔的时候，吕亦柔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看着常霖。

    ……

    常霖曾看过很多卷宗。

    无论是密室杀人案件，还是入室抢劫案件，绝大多数入室杀人事件的起源都是：

    抢劫。

    可最让常霖疑问的是，现场并没有被抢劫的痕迹。被害人的财产很安全，但犯罪嫌疑人刻意地打翻了一些东西，让现场看起来更加凌乱。这代表，嫌疑人在心里下意识的想掩盖罪行。

    一路上，常霖都在思考。

    死者是护士长，她很清楚自己身体会遭受的致命伤在何处。而凶手显然非常专业，在明白死者的身份后，利用消除指纹的道具，入室杀人，并很好的判断出死者的作息时间，从而在没有留下过多痕迹的情况下得手。

    “顺天。”

    张顺天一直不敢打断他，常霖拖着下巴，紧皱眉头，眼中波纹旋转，是一种叫做“思考”的光芒在闪动着。

    “死者的社会背景怎么样？”

    “简单。”

    张顺天叹了口气，抬头回忆道：“简单到夸张，死者本身是护士长，刚退休，但是那个医院制度很坑，所以她二十四小时处于紧急待命状态。再加上她有个正在读书的孩子，根本没什么时间去交朋友。”

    “哦，对了！”张顺天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常霖的肩膀，“死者有个亲妹妹，在庐州。”

    “不早说！”

    常霖瞪了他一眼，但张顺天哪里会像他一样，想那么多，死者和妹妹分开多年，两个人平时根本没有往来。

    “先等吕亦柔完事了再下判断吧，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无奈。

    常霖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让张顺天舒了口气，一定要拉着，请他吃饭。常霖拧不过他的性子，也就不推脱了。

    两人在一个小摊前，张顺天点了几瓶酒，却被脸色有些差的常霖给拒绝了。

    “我们和护士长一样，都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如果出了什么紧急情况了，带着酒意去，成何体统？”

    “啧啧！”张顺天自叹不如。“你一办起案来啊，就不关心自己了，不过……这件案子不就是简单的入室杀人吗？”

    “说说你的看法？”常霖说道。

    咳咳。

    张顺天的想法非常简单，首先排除是一般的情杀，那么就有可能是仇杀或过失杀人。凶手有可能是长时间对死者的作息进行过观察，因此提前躲在家中。

    他没有第一时间下手，而是狠狠地瞪着死者，朝她逼问某些问题。死者冷漠地拒绝，甚至有些生气，这刺激了嫌疑人，使得他从背后、腰间拿出了武器。

    看到武器的死者很慌张，但对手应该是一个孔武有力、敏捷的男人，纵使经验不足，还是很快地将她解决了。

    常霖微微一笑，注视着张顺天的眸子，发问：“其他伤口呢？”

    喉部的伤害来自死者准备打电话求助之前，可以看出来，死者和嫌疑人有严重的过节，导致嫌疑人一直处于“被刺激”的状态之中。他的动机来自于愤怒，在死者求助时将其拦下，愤怒地割断了她的声带。

    同时，嫌疑人很清楚死者的职务，在杀死被害人时，他的手法像是一个愤怒的男人，对从医人员的嘲讽——他想让被害人自己拯救自己，但又无力，因而产生一种绝望感。

    “啪啪。”

    常霖笑着鼓掌，而张顺天的脸色也十分自信，甚至带着一些得意。

    “嫌疑人是怎么进入被害人房间的呢？”

    “很简单，钥匙、撬锁、从窗外进入等等。”

    常霖眼一亮，说道：“怎么追杀嫌疑人的下落？”

    从之前的推断就可以解释了，死者和嫌疑人之间的关系很容易被锁定，在嫌疑人的犯案动机，甚至从推理的犯案过程中，都可以简单地理解嫌疑人的心态。

    “找到最近和死者起冲突、接触的几个人，锁定在这个范围之内。死者是医院工作者，可能会与病患发生冲突。”

    “不会错。”

    张顺天的眼神很自信，他的答案更加肯定。刚刚好小贩把一样样夜宵给递上来，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不再谈工作，橘黄色的啤酒入杯。

    “彭”地一声相撞，冰凉的酒味纷纷滚入两人的喉咙里。

    “爽！”

    常霖显得很开心，似乎在表面认同了张顺天的推理。可……

    这件案子还有以下疑点：

    一、死者是个女性，有孩子，有丈夫，生活规律，一般不会得罪人。

    二、凶手的手段残忍，如果真如张顺天的推理，这个案子是如此地简单，恐怕几天就可以告破了。

    三、衣服的材质、杀人武器与脚印。这么明显的线索，是否在背后象征着还有可以思索的问题？

    不过常霖没有点破，张顺天难得推理一回，就让他洋洋得意一会儿吧！

    “铃铃铃——”

    两人刚吃了一半，张顺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和常霖对视。

    “吕亦柔。”

    “喂，亦柔啊……”虽然说得很亲切，可张顺天还是有些无奈。

    这肚子都没填饱呢，人是铁，饭是刚，没吃饱怎么办案？

    “哦，好好好……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宵夜？”

    “诶好！”张顺天眼前一亮，说，“最好是这样！”

    “怎么？”

    “要我们带点宵夜回去，她饿了。不过有更多线索了，我们可能还要回案发现场比对一次，唉……”张顺天摇摇头。

    难以想象，一个法医在看完、动完尸体之后，还有兴趣吃夜宵。可现实生活中的法医，就是这样子的。

    对于吕亦柔而言，她给出的解释是：法医把尸体只当做一件“物品”，而她们的本职工作，就是将这件物品给一层一层地剖析出来，用科学的方法，找对案件调查有利的线索，哪怕是一条，她们的工作就有存在的意义。

    常霖提着夜宵，和张顺天侃侃而谈的同时，来到了吕亦柔工作的地方。

    “这吕亦柔还真行，当着尸体的面吃，吃得那么香。”常霖吐槽道。

    吕亦柔虽然听见了，但只是瞥了常霖一眼，后者可以感觉出来，吕亦柔在短时间里，对他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得罪了她什么？

    “死者的死亡时间很奇怪。”

    一边啃着骨头，吕亦柔一边看着检测报告，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比我们推断得要……早两个小时。”

    “什么？”

    常霖和张顺天都有些震惊。

    死亡时间对于一个案件来说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指引。现在死亡时间出现变化，也就表示，之前的推断很大可能也出现了错误！ 


第九章 心魔

    第九章心魔

    吕亦柔对两人的震惊表示不屑，对于一个法医来说，冷静，是要时刻保持的心理素质。

    “常霖，你是警长，得到这个线索对你有什么启发？”吕亦柔问道。

    启发？能有什么启发。

    同样是变态杀手，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毫无证据。看似一个个明显的线索串连起来，却是假象。

    吕亦柔察觉到了常霖的不对劲，她没有说话，泛白着嘴唇，洗个手之后，重新戴上了白手套，一丝不苟地工作起来。

    “天顺。”

    “怎么了？”张天顺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还没点上，便戛然而止。

    你的推断是错误的。

    常霖淡然地注视着张天顺的瞳孔。

    但张天顺就想不通了，怎么会是错误的？这么明显的案子，难道自己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常霖把八年前的案子大致讲诉了一下，同时分析了这起案件的疑点：

    “第一，凶手是变态杀人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第二，你的推理思路完全没有错，但被害人离异之后，生活的焦距点完全在孩子身上，认识的人不多，太好查了。她的丈夫在第一时间被锁定为嫌疑人，可现在也可以排除。”

    常霖冷冷一笑，摇了摇脑袋：“那还有谁呢？难道是鬼吗？我看不像。”

    “常霖……”张天顺感受到了常霖自嘲式语气有些不对劲。

    “没事。”常霖拍了拍张天顺的肩膀：“是我……太敏感了。这次的案子，很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的再次犯案，我们赶紧去现场二次勘察。”

    两人离去，吕亦柔却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目光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在警校的时候，每个即将上任的刑警，要学习的，并不是怎么寻找线索、分析嫌疑人的心理，而是勘察现场。

    勘察现场好比此时的常霖和张天顺，在跨越警戒线，进入现场的时候，警戒线外一定要有至少一到两个刑警，保证勘察人员的安全，确认身份。

    进入命案现场后，两个人的注意力将会高度集中，尽可能的避免任何废话。同时，呼吸应该像内收缩，一分钟控制在十到十二次。不仅仅是手套，严重、相对封闭的命案现场甚至要戴上脚套，以避免证物被摧毁或者模糊。

    他们都不是年轻人了，从以前刚入刑警队的时候，在江边捞尸体，穿着保护套，粪坑里寻找线索。

    在一根毛线中纠结，善用自己的五官，手、脚、鼻子、甚至是嘴。每一分钟的努力，都有可能为案情带来不可忽视的进展。

    现场很凌乱，却又很整齐。这和八年前一样，常霖曾反复观看过当时的卷宗，对比同期未解的杀人案，分析变态杀人犯的心理，他得出的答案是：

    嫌疑人将再次犯案、洋洋得意。

    “天顺，你怎么看？”站在门口朝里面眺望，常霖问，“能不能让大家撤出命案现场，对外界发布假消息，就说破案了？”

    “啊？”

    张天顺还因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问道：“你不是和亦柔赌气的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常霖摇摇头。

    “我已经让其他人去查了，按照你的推理。可我的推理也要进行，我认为，嫌疑人不仅仅是个变态，同时我一直在追查他的线索，几乎可以肯定，在当地和附近城市，这八年里，他没有再犯过类似案件。”

    “但今天，他又出现了。”

    常霖的声音忽然变了，像叹气一样。他看着前方，目光游离，仿佛想起了从前。渐渐的，他的眼珠子上蒙起了一层水雾，却没有决堤。

    张天顺在他身旁，沉默不语，直到常霖发问：“天顺，你知道吗？”

    “他每次犯案，都是有选择的。”常霖分析了嫌疑人选择目标时的特征，就拿他父母来说吧。

    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独生子女，中产阶级。

    张天顺不寒而栗，他摇了摇头，说道：“真是个疯子。”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

    张天顺和常霖慢慢走出案发现场，门口的警员给常霖打了个招呼。几人从口袋里掏出烟，就地点上。两个值班警员认真负责，因为这一起案件作为极其严重的恶性、变态事件，上头重视得很。

    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地听张天顺回忆。

    “常霖，你记得两年前吗？外国的一起案件，也是一个变态杀手，对选择目标有很明显的倾向性。作案会选择单亲家庭的母亲，家里有一个男孩，过着中产阶级的生活的人，这不是和这起案件很像？”

    常霖点头道：“我也想起过。”

    两人的语气平静，可值班的警员还很年轻，听他们说这些，不免有点害怕。

    张天顺根据自己对杀人者的观察，他认为，变态杀手选择这类人作为受害者，通常没有别的原因，有可能是某一个特定的心理阴影、癖好等等，但也有可能——只是为了那荒诞的快感。

    “他们通常就是想杀人，爱杀人，为了杀而杀。从虐杀中，取得莫名的快感。”张天顺的语气很肯定。

    常霖没有说话，他默认。

    “嘶……”常霖抽了口烟，心里有点儿苦闷。

    好比刑侦自己这么多年，见到了那么多血淋淋的案件，对最黑暗的人性早已了如指掌一般。他明白，他非常明白张天顺想表达什么。

    每当了解了一个凶手的作案动机，这时你才发现，原来身为变态杀手的那个人，杀人或许不需要理由。

    为什么选择的是你的父母？可能只是“碰巧”而已。

    这就是命，没有特定的事件造成他们是变态。这只是属于人的一种爱好、不良行为，他们从中能找到快乐，无法用特定的学科经验，找到固有规律。

    在他们看来，他们杀的不是人，更不是猎物。

    甚至对他们来说，被害人不存在生命，连工具都不如。如果你把他给抓住，他甚至会狂笑，把你认为非常珍贵的东西，看得一文不值，用“垃圾”、“可怜”、“消遣品”，来形容他们毁灭的一切。

    “咳咳……”

    常霖突然昏了一下，整个人差点摔倒。还好张天顺在他身旁，把他扶住。

    “怎么？头又痛了？”

    嗡……

    常霖的脑海中拼命回响的，是被重重打了一圈后才有的声音，而眼前看到的，却是当年那惨不忍睹的画面……

    经过亦柔的尸检报告显示，被害人可能早就被杀死，被藏在某个地方，尸体被嫌疑人带到被害人家里，做成凶案现场。

    所有的一切痕迹、道具只是为了制造假象。

    头痛欲裂，常霖捂住了他的脑袋。

    伤口，喉咙的割裂，也是假象。

    选择的时间点，观察手法，同样是假象，是迷惑警方的手段。如果按照正常刑警的判断，将会得出和张天顺一样的结论，那样是无法抓住凶手的。

    常霖吃痛的扶着墙壁，张天顺不停的帮他拍打着背部。

    “常霖……常霖……”

    “你听得见吗？”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常霖？”

    时光穿梭到被害人被杀死以前。

    在某个地方，女人或许很寂寞，或许刚刚下班。她此时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散步。凶手很可能有一辆面包车，这样才能掩人耳目地将死后的女人给运到她的家里。

    当时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医院的护士长很忙，要处理的都是紧急情况。每个人的口供不同，护士长要做的事情不同，刚刚好，她通过后门离开医院，没有被监控拍到。

    时间无法确认，我们的被害人走在江边，眼神中流动的情绪，不知是什么。或许单纯的感到孤独、想孩子了。或许她的内心有事，导致她一路在江边上走。

    嫌疑人很淡然，他可能也在河边走着，但和被害人保有一定的距离。因为在被害人的伤口中，没有出现剧烈斗争而产生的勒痕，这证明嫌疑人用某种特殊的方法，很轻松就把被害人给制服了。

    当两个人同时站立的时候，一个人想要以最快速度制服另一个人，并不在现场留下过多线索的方法，应该是从身后，用肘部先勒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无法发出声音，同时对她的喉管施加一个三十度角的力。

    持续一分钟后，被害人将会缺氧至极限，随后身体逐渐瘫软，最终死亡。

    但事情并没有发生，嫌疑人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谁也不知道他的什么性格、职务，因为他每次都隐藏得很好，仿佛什么都懂。

    他跟在被害人身后，而且，他认识被害人，至少熟悉她的家庭住所。但他并没有在认识被害人的那天马上动手，而是作为一个“观察者”，很可能是被害人让他想起了谁。

    他想起了谁？到底想起谁，才让嫌疑人下定了决定，将被害人杀掉，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被害人转移至她的家里，同时伪造成另一个案件的案发现场。

    他的行为是变态的，那他的动机是什么？这件事情的导火索是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难道是因为“我”？

    常霖张开眼，他暂时不清楚自己躺在哪里，只记得昏迷前自己的脑袋一沉，随后整个人都陷入了对嫌疑人的读写之中。 


第十章 焦头烂额

    第十章焦头烂额

    “醒了？”吕亦柔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常霖别过头躲开，看到的是她绝美的轮廓，平静的眼神和淡然的动作。

    “我又不是尸体，你检查我干嘛？”

    吕亦柔被常霖逗乐了，随后她又正色，解释张天顺去休息了，等常霖起来了，先回家睡觉，张天顺来接班。

    “我不敢回去。”常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虚弱，向吕亦柔发问，他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吕亦柔耐心解释：“你的心理压力太大，血压不正常，显然饮食习惯不好。同时，因为你经常熬夜，脑力保持高速运转之中，在这样下去，没等嫌疑人被捕获，你的身体就垮掉了。”

    “以后，注意点健康。”吕亦柔下意识地嘱咐道。

    常霖吃力地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法医的寝室里。吕亦柔梳理着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将制服褪去，换上了一件黑色风衣。

    “怎么了？”她的美眉微皱，很奇怪，常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咳，”常霖的喉咙有些干渴，从昏迷后的迟钝缓过来，重复道，“我说我不敢回去。”

    “为什么？”吕亦柔拍了拍风衣上的毛线，继续对着镜子照了照，显然，她很满意自己的外形。

    “我被盯上了。”

    “啪嗒。”

    刚拿出手机的吕亦柔颤抖了一下。手机摔在地上，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捡，而是看着淡然开口的常霖。

    “嘭嘭……”

    吕亦柔的心跳很快，因为她有一个刚刚发现的线索还没来得及告诉常霖。听到了常霖这个消息，是谁都会无比震惊的，但是……

    这个线索，到底是告诉他好，还是不告诉他？

    “你……”吕亦柔的喉咙有些哽咽，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去吧天顺叫醒吧，你……到我家里睡吧，安全第一。”常霖心底一暖，抬起头，却发现她有些脸红。

    我们高冷的局长女儿也会脸红？常霖不由得感到好笑，上前拍住吕亦柔的肩头。

    “多谢了，亦柔同志，晚点再给你解释。但我必须一个人在家里，如果能把嫌疑人吊出来最好。”

    被变态杀人犯盯上了，然后一个人住在家里？

    吕亦柔不禁颤抖了两下，光是她自己的想象，如果被一个变态杀人犯盯上了，哪怕父亲母亲在她身边，全家开着灯，甚至还有七大姑八大姨闹腾，她也会蜷缩在沙发上，争取躲在最明亮的地方，寸步不移。

    “不要闹了，你是警长，如果你的生命有危险，这案子怎么跟进？”

    吕亦柔无条件地相信常霖的话，因为她也曾看过那份档案。

    如果说，之前张天顺给她的解释，还有她发现的线索不足以串连的话，那么现在，一切都贯连起来了。

    “我先回家了。”

    “等等——”吕亦柔拉住了常霖的手，常霖回过头，看见吕亦柔担忧的表情，“到我家来吧，危险。”

    常霖短暂思考，觉得自己该冷静一下了，因为他想把嫌疑人钓出来的举动，其实是为“私”不为“公”，案情如火如荼地进展，哪里有人手抽调出来保护他？

    “算了，这段时间我去旅馆睡，就在隔壁。”

    常霖礼貌地回了吕亦柔一个微笑，在吕亦柔的坚持下，和他一起离开。来到旅馆收银台前，常霖一口气开了十五天的房，让吕亦柔更加担心。

    到底有多危险，常霖是不会透露的人，只是蜻蜓点水般和她说了一声。

    不过现在看来，常霖自己心里有底，吕亦柔以一个刑侦人员分析，只怕常霖不会太安全。

    案件一天天地进行，可和八年前一样，没什么进展。

    嫌疑人非常狡猾，不仅避开了所有监控探头，同时没有任何路人看到可疑现象。市里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这也没办法，最近群众谈的，最多的就是这件杀人案。一个变态杀手藏匿在人民群众当中，还被挖掘出来是八年前的凶手，谁能安心地待在这座城？

    “常霖。”

    常霖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三十二小时了，他口中喃喃自语的，是线索。

    在一旁的黑板上，用黑笔描出了嫌疑人可能经过的犯罪路线。张天顺对此深表谴责！

    他拍了拍常霖的肩膀，说道：“你这样不行啊，案子没查出真相，你的身体就先垮了。别忘了前不久才昏倒过，兄弟们都很担心你。”

    常霖不仅没有理会他，甚至还有些烦躁，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张顺天实在有些无奈，强行把他桌上的卷宗给搬走。

    “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市里面决定了，派一队重案组下来。现在手头上有另外一个大案要我们去办。”张天顺看起来有些窝囊。

    “什么？”

    常霖下意识地捶了下桌子，虽然是警长，但在这里办这件案子的人有很多，纷纷把目光投来。

    “呵呵，领导的决定？好，厉害。”

    对于一个刑警来说，最无法接受的事情就是在办案的过程中，上级随意抽调人手，人手不足，导致线索断开。案子被尘封得越久，线索的丢失率就越高。

    第二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直接指派的队伍被换，这不仅仅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更加是代表上头已经无法容忍，要采取极端手段，先让群众冷静下来。

    常霖稍微恢复了一点，眼中迸出了一道寒光：“你知道吗，天顺。如果我是那个嫌疑人，现在市里面做了这种决定，我还会杀人。”

    张天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却又低下了脑袋：“你说的没错。市里面那群……好了，不说他了，来看看这个案子吧……”

    “唉……”其他警员的眼神也是灰色的，甚至是绝望。

    凭什么，就这样交接了，他们怎么和被害人家属交代？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可是，群众的安全感同样重要，或许这就是现实吧。

    “把交接做好，争取不要断线索。对了，又来了什么案子？”常霖问道。

    “你没看新闻？”张天顺觉得常霖实在有点“low”了，平时除了办案，哪儿也不去，“最近有个新闻在网上很火，我读给你听。”

    “十七岁少年沉迷网游，夜不归宿。母亲将其送入网瘾治疗所，少年心理扭曲，残忍杀害十五名少年与治疗所副所长。”

    常霖瞪了他一眼。

    “你别告诉我，是永兴治疗所老板，杨永兴？”

    “对。”张天顺早就预料到了常霖的震惊。

    可他怎么能不震惊？

    “真是可耻！不是早就被媒体曝光的事情吗，他们怎么还在开？这属于监管不利了。”常霖双手叉腰，说道。

    张天顺把文件放在他桌上，挥挥手，所有的同事纷纷上前。

    “各位，这次的事件很敏感，我想你们注意新闻的话，应该早知道了，只不过之前没交给我们追查。”

    张天顺瞥了常霖一眼：“永兴治疗所的内幕早就被曝光，能开到现在，其中的利益链条不用我多说了吧？所以，这件案子，我们不仅要认真查，还要查得聪明！”

    “查得聪明？”一个警员丈二摸不着头脑，“天顺哥，你能说得具体点吗？”

    “啧啧，”张天顺打趣地说道，“像这位同事，就不怎么聪明！”

    众人一阵哄笑，气氛缓和了不少。但只要是关注媒体的，估计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如果媒体被封杀，证明什么，那肯定是背后有势力在影响啊！

    那时候，再有这样的新闻，就是造谣。好比古时候的“莫须有”，别人就是要继续开，你又能怎样？

    “可怜那个孩子了……”常霖叹了口气，问道，“那孩子人在哪里？”

    贫穷，是绝大部分犯罪的温床。碍于人类的求生本能，绝望的人为了一口饭，或许什么都愿意做。可文明不同，当它越来越高，黑暗的隐藏就越来越深。

    纵使是二十一世纪，这种事情仍然发生在各个国家中。

    不是因为谁没能力，而是牵扯到利益，真要整治起来，或许就不单只一票人，牵一发而动全身，社会嘛，说到底还是群体组成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

    犯人名叫张良，介于未成年人保护法，媒体并不敢公布他的太多信息。但十五位被害人之多，令人发指。

    那些被害人的家长大部分都是中产阶级以下的人，平时忙着工作，没什么时间管孩子，又接触不到孩子的世界，所以才会把他们送进所谓的“网瘾治疗所”，以为光靠蛮力就可以去除孩子心中的叛逆和网瘾。

    网瘾治疗，只是对外的说法。早在十年前，互联网风靡全球的时候，永兴治疗所就靠暴力治疗，获得了惊人的利益。当时有良知的媒体曾去曝光，网上群众集体声讨，但没有太大的效果。

    杨永兴先生，依然在明处数着钞票，顶着专家的名号。

    很多人曾想动他，却发现他的背后，不仅仅是一个治疗所而已。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哀，他的名字——杨永兴，一定不会被人们忘记。

    在更加文明的百年后，课堂上，这个臭名昭著的人或许会被当成反面教材，狠狠地批评。学生们将发出讽刺和嘲笑，发誓自己不会做如此混蛋的事。

    可那些受害人，却伴随着阴影，就此消失在时代的潮水之中。 


第十一章 极度凶残

    第十一章极度凶残

    “犯人张良，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村长，母亲是教师，其实他们家庭的受教育程度不高，但能力出众。”

    中产阶级？

    什么时候村长也能变成中产阶级了？

    “你这就落伍了！”张天顺嘲笑道，“我们村里的干部都买房买车喽，别人村长才住两百多平米的房子，还算是中下层。”

    常霖惊讶地问道：“是在村里的两百平米，还是城里？”

    “嘿嘿，”张天顺的笑容更加神秘，“你猜？”

    切，你猜我猜不猜？

    “犯人在凌晨三点，用身上藏匿好的小刀，先将欺凌他的十五个少年割喉咙杀害，又引来看守。看守看到命案现场，吓得尿了裤子，被少年威胁去见副所长。副所长被残忍杀害，身中近一百六十刀，据说刑警找到张良的时候，他已经在网吧连续打了二十四小时的游戏了。”

    杀了那么多人之后还能淡定自若地玩游戏？

    常霖的眼神认真起来，一干警员也拿起各种笔记本记录。这件案子的影响力不必多说，谁都不想懈怠。

    “犯人有没有说什么？”

    “有，”张天顺办起案子来的认真，不亚于常霖，“他说，‘你们来吧，把我抓回去枪毙。我就是网瘾少年，我就爱打游戏，下辈子我还打游戏，不过我要是能重生，我会杀掉全世界。’语言很是偏激不屑。”

    常霖闭上眼，失望地摇摇脑袋：“他的心已经迷乱了。”

    “不对啊，天顺哥！”那个向张天顺发问的警员又问道，“反正这种治疗所都是骗钱的，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表现一段时间，放出去不就好了？”

    “放屁。”

    常霖和张天顺同时打了下他的脑袋，警员吃痛。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种治疗所哪里会只赚一笔钱？在我们以前接触过的家长里，有很多心理都有问题，或者无知，大多数都是这两种。永兴治疗所的疗程非常紧密，而且价格不低，孩子就算表现好出去了，通常都会很快再次进来。你想想，本来小孩就爱玩，你压抑了他的天性，折磨了他，他想不恨父母都不可能，自暴自弃的不在少数。周而复始下来，这一行就是暴利。”

    “哦……”警员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常霖一笑，侧目问：“你挺专业的嘛？”

    两人同时挥手，大家拿着案件的详情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研究，不少人看到照片都倒吸凉气。实在是太残忍了，很多人只在新闻里看到一个人被捅了多少刀，根本就不知道实际情况。

    一个人被捅上一百五十几刀，五脏六腑都会绞碎，不过大多数警员的心理素质还算好，毕竟跟着的，是赫赫有名的常霖警长。

    “那是，我不专业，还叫张天顺？”张天顺得意地说道。

    两人坐下，张天顺继续给常霖汇报：“我简单地了解了一下治疗所，他们现在已经‘整治’好了，而且刚刚发声的媒体已经驳回，虽然引起了舆论，但只在网上行……”

    他看了看周围，小声地贴着常霖的耳朵，说了一些不可告人的话。

    “那要我们来干嘛？”常霖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不少警员应声而望，队长在什么情况都能保持冷静，到底是什么样的消息，能让他这么激动？

    “你小声点！”张天顺赶紧把他拉下来，补充，“就这么处理吧，我们破案，真相自己知道就好了。他们治疗所还要再开的。”

    再开？让他继续祸害别人，祸害一个，两个，两百个？

    “常霖啊……我也不想啊，但是！”张天顺抬眼，指了指天花板。

    常霖叹气，看了下上面发下来的资料。

    “上面也没准备动手吗？”

    张天顺摇了摇脑袋：“他的后台很硬，上头每年都想动手，可是你要知道，永兴治疗所在我们市和明海市的交界。过了明海，就是别的省了，这不在我们的权限范围内。”

    常霖冷笑，事情至此已经没什么好查的了，卷宗上说得很清楚。

    永兴治疗所是一个体制化严重的地方，里面有很多小霸王。犯人张良已经被判“缓死”，他生前一共遭受了一千五百次电击，在治疗所的一年里，平均一天五次。

    同时还要被某些小屁孩欺负，跪在地上舔东西，这已经超出了人类文明的底线，不叫人，叫畜生。

    “还查毛啊，大家，都停下来吧，这件案子我和张天顺去办就行了，你们把交接的事情准备一下，今晚我请大家吃夜宵。”

    常霖话毕，警员们面面相觑，实在不懂。那个发问的警员，又问了：“常霖哥，为啥啊，刚才还说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就不查了？”

    常霖看着那个魁梧的光头，用手指点了点他，说道：“你是真的笨！”

    两人来到吕亦柔办公的地方，难得她今天那么有闲情雅致，没有检查尸体，而是在打扮自己。

    “亦柔大美女，咱来啦！”张天顺大声说道，把吕亦柔吓了一跳，下意识回问，“又死人了？”

    “恭喜，你答对了！”

    张天顺笑咧咧地上前，把事情和吕亦柔解释了一下，后者听完后，非常震惊，到了一个极点——呆滞。

    她说，我去和我老爹说说，这件事情太严重了。

    常霖把她拉住，差点把她揽在怀里，说道：“别了，你老爹也帮不上忙，这是过界问题，别人都把问题推给我们了，你还不明白吗？”

    张天顺把眼睛眯着一条缝，看着两个人，心说道，“有奸情！”

    “嗯？”常霖回过头，质问，“张天顺，你想什么呢？”

    卧槽，莫非常霖能看穿我的心事？难道他有读心术！怪不得他破了那么多案！

    常霖上前踢了他一脚：“你个傻逼，嘴上都说出来了。还读心术，我要真有读心术，早就破大案去了！”

    “我去，常霖，有读心术你还想着破案，有病吧？”张天顺一边闪躲，一边笑着说道。

    常霖摇了摇脑袋，恢复了平时的高冷状态，却下意识地揉了揉吕亦柔的脑袋。

    “办正事去吧，既然上头要我们演技，我们就演得好看一点，刺激一点。”

    张天顺脸色一白，问：“你想干嘛？”

    常霖神秘一笑，双手环抱在胸前，说道：“我想干嘛，你还不知道？”

    张天顺的脸更白了，而吕亦柔的头上则是打满了三个问号。

    “怎么，你怕了？”常霖火上浇油，这种行为在外界，又称为“拱火”，看似高冷的张天顺，其实是“拱火”界的天王。越高冷，越拱火，越腹黑，越强大！

    “我……”张天顺表情一变，兴高采烈地说道，“我怕，我当然怕啊，我怕你玩得不够大！”

    “哈哈！”

    两人会心一笑，唯有吕亦柔不懂他们在笑些什么，下意识地说了句“神经病”。随后就准备去忙了，却被常霖给拉住：“诶，你要跟着我们。”

    “为什么？”吕亦柔更不解了，常霖这才给她解释，你不仅是局长的女儿，还是一名法医，到了现场会有大用处。

    “不是说不让查吗？”

    “唔——！”张天顺脸色再惨，一个箭步就上前把她的嘴给捂住，“你小声点！你不想干了，你爸还想干呢！”

    哦……吕亦柔委屈地点头，随后扯开了张天顺的手。

    三个人上了同一辆警车，朝永兴治疗所开去。

    永兴治疗所门口有一个带眼睛、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看上去特别帅气，心智却好比一个弱智。他的鼻孔里泛着弱智的光辉，脑袋里想的可能全是人民币，但他的眼睛却很雪亮——不仅要用来察言观色、见钱眼开，还要用来观察眼前的记者。

    “杨先生，您的治疗所再次被查出使用暴力，请问您怎么看！”

    “杨先生，您的治疗所出了那么多事，还能开下去，其中是否有什么黑幕？”

    “杨先生……”

    废物一群。

    杨永兴在心理嘲讽道：就你们这些废物记者，还想套出我的话？我杨永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年十万块钱拍在桌上，我都没心动，大言不惭地退了回去。

    结果别人第二天就送来了二十万，我惊讶了吗？我没有！因为我志在必得！

    “哇！杨先生，你竟然还有这种内幕！”常霖突然出现在这里，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记者们看到他的警车和制服，纷纷把麦克风和镜头对准了他。

    “唔……”杨永兴把嘴巴捂住，还以为刚才自己说漏嘴了！其实哪有什么读心术啊？常霖想都不用想，像他这种人，听到记者的这些回答之后，心里一定会多加嘲讽。

    “哎呦，警官啊！欢迎来调查，欢迎欢迎！”杨永兴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殷勤地把记者们挤开，上前说道。

    三人一看，呦呵，厉害，不仅眼睛雪亮，这嘴更是花言巧语，这脸色变化，风云莫测，想必一定是屠杀过千百万人的大人物吧？

    “是啊是啊！你好你好！”

    常霖有点不善于打官腔，两人握手，随后近距离贴在一起。杨永兴这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眼神，好像在试探常霖，而常霖也把这个眼神还了回去。

    “噢！原来是这位警官啊！哈哈，警官，你可一定要还我清白啊！张良那个变态小子，杀了那么多人，你千万不能放过他！”杨教授的这段话，前面殷勤无比，中间声泪俱下，结尾掷地有声、苦大仇深，简直是口舌如“蝗”，颇有当年诸葛亮舌战群儒的风范！

    “好的，我们就是来协助你的！”常霖带着官方亲切的笑容，恰似一阵微风拂面…… 


第十二章 雷电法王

    第十二章雷电法王

    杨永兴这是看出了常霖的不对，声泪俱下中，同样还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现场的记者其实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常霖刚才那一番话，真的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或许这就是现实吧。

    多少年后，一个绝密的档案被翻开，一位历史上“最伟大”的电竞教授，惊现于世人面前。他一生敛财无数，保守估计，有四五千万。以迫害别人为由，背上了“畜生”的黑锅，对坚持打游戏的少年持续的进行“电疗”，并声称，“他电疗，他改过，我电疗我快乐！”

    这位伟大的教授，为中国电竞事业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贡献！被世界名人榜，评选为第九十六名，雷电法王，杨永兴！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就在这媒体沉默的瞬间，杨永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故作演讲的模样，把吕亦柔都给看呆了。以前父亲也打过官腔，但对于官来说，他们不需要听明面上的话，所有的内容都在暗地里。可杨永兴的话，根本没什么内涵。

    “各位记者们啊！我真的很不容易，你们能想象吗，那些家长苦苦地跪在我面前求我，声泪俱下。我呢？维持一个治疗所多不容易啊，每年要投入多少钱？我作为专业的教授，如果不开治疗所，早就发财了……”杨永兴说着说着，就流出了泪水。

    “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可以看看我的财务报账，少得可怜。你们还要骂我，还要合伙几个媒体一起诽谤我，而我甚至连控诉的权力都没有，起诉的金钱都没有……”杨永兴一边哭，大伙一边沉默。

    常霖的心开始乱，有一团火在烧。他好想上前就抽这个畜生一耳光，可是他不行。

    杨永兴案在全国群众之间讨论激烈，一时间，网络上浮现了许多杨永兴头像的贴图以及段子。

    “常霖，你看到了吗，网络的呼声很高。”杨永兴治疗所内，三人实地考察，而杨永兴正在治疗所外应付记者。

    常霖接过手机，看到微博热搜上有关于“杨永兴”的搜索拍在前面，说道：“这就是网络的现状，媒体就算被控制了，网络也不能被控制。”

    “那你说，是好还是坏呢？”吕亦柔带上白手套，喃喃道。

    “至少现在看来，是好的。”

    三人带上口罩，进入第一案发现场。犯人张良的杀人地点有两个，寝室和副院长的办公室。在寝室里，尸体刚被抬走不久，现场一片狼藉，鲜血弥漫，腥味十足。

    吕亦柔低头一看，甚至还有些肉碎挂在地上。

    张天顺对这惨不忍睹的景象叹了口气，向常霖发问：“我们主要侦查什么？”

    “先看现场，”常霖半蹲在地，观察床底下的灰尘堆积，用手指头摸了一下，“你看，这寝室有多久没搞过卫生了？你们没发现吗，杨永兴治疗所很不干净。”

    “确实。”吕亦柔点点头，随后张天顺拿出了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之后短暂地沟通之后，然后被挂断。

    “当地的公安说，永兴治疗所的工作人员很少，主要是安保人员。张良杀人当晚，正好是交班点，看来蓄谋已久。”

    “当然。”常霖淡然道，从现场物证里拿来一个矿泉水瓶，解释说：“这个寝室一共十六个人居住，我手上拿的这个瓶子，一般是半夜，寝室里的几个霸凌用来小便的。”

    他将水瓶放下，拖着自己的下巴，皱眉思考：“每到半夜，张良就会被叫醒羞辱，用装过尿的瓶子打水，再被主要激怒他的小屁孩把水倒在地上，让张良舔干净。”

    “一小时前，兄弟们去看了他一次，张良交代，这些人的行为是受到杨永兴指示，他们不仅能在治疗所里过上不错的生活，甚至还有实质性的奖励。”

    “实质性的奖励？”吕亦柔好奇地问，“说说看？”

    “咳咳。”

    张天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拍了下吕亦柔的肩头，把她扯到一边，小声说：“这里还有女孩子被送过来，你明白了吧……”

    吕亦柔很震惊，而常霖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向下一个案发地点走去。

    两人跟上，来到第二案发地点，张良作案时，直接冲到了副所长的办公桌前，将他按在椅子上，连捅一百五十多刀致死。所以现在，办公桌上还有已经泛黑了的血液，正在往地上滴落。

    吕亦柔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悲哀，说：“这现场处理也太草率了……”

    “不能怪别人，”张天顺抢过话，和吕亦柔解释，“杨永兴在当地经常出事，大家都习惯了。最近几年安宁了不少，杨永兴背地里联系了几家明海的神经病院，有很大的幕后合作。”

    想起了神经病院，张天顺又有些在意，问常霖，说那精神病院会不会也有问题？

    常霖哪里知道，他一办起案子来，谁的话也听不全。此时正全身心的投入在张良的角色里，一下跑到门口，一下又跑到办公桌前。

    “不对劲……”常霖面色沉着，因为没休息好，显得他的皮肤苍白。他一遍一遍地喃喃自语“不对劲”，张天顺见此，也跟着沉思起来，却没发现哪里有问题。

    吕亦柔做起了现场勘察，在办公桌旁找到很多被害人的头发，甚至还有其他女生或女人的长发，集中在办公桌下。

    常霖一摆手，随后把两人拉走，张天顺惊了个呆，连忙把他的手给松开。

    “干嘛？还没勘察完呢，我们申请了三个小时。”

    “快走。”常霖只说了这一句。

    吕亦柔和张天顺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见常霖面色惨白，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在临走之前，吕亦柔说了一句“等等”，随后像一只老虎一样地冲到了桌角。

    “这里有个脚印，还有……头发？”

    吕亦柔细心地把头发拿起，放在手里搓了搓。男人的发梢和女人的不一样，而每个人的发质都有本质上的差别，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法医，吕亦柔很快就判断出来，这是第三个人的头发。

    吕亦柔抬起头说：“拿回去提取DNA吧，可能是个有价值的线索。”

    常霖箭步上前，拉了她一把：“赶紧走，先回局里，路上说。”

    两人一愣，等三人出了门，杨永兴还在接受采访。几个记者看到常霖带头，皆有些害怕，不敢上前，只拿摄像头拍了一下。杨永兴眼角撇过，自认为没事了，嘴角轻蔑地扬起了一个微笑。

    到了警车上，常霖一言不发。他让张天顺开车，自己有些困，闭眼就要睡。这让吕亦柔有些扫兴，打了他一下：“不是说有什么线索吗？”

    常霖还是没有说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吕亦柔和张天顺对视了一眼，不敢再问，可心里不好受，感觉毛毛的。汽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等到了警局门口，常霖顷刻间睁开眼，吕亦柔这才发现他没睡。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里面是刚刚采集到的发丝。

    “警长。”看到常霖，路过的警员打了个招呼，刚准备交班，却被常霖给拉住。

    常霖皱着眉头问：“我们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搞什么……”张天顺莫名其妙地问道，那警员的头上打满了三个问号，拿出手机给局里的同事汇报了一下问题，随后摇了摇头。

    见警员摇头，常霖才把他放走，一路无话，回到办公室里，大家为杨永兴的案子忙个不停，吕亦柔和张天顺坐在常霖办公桌前，面面相觑，等着常霖开口。

    “今晚我们都住在警局里吧，我预感，会有大事发生。”常霖抬眼说。

    “好啊，我和我爸说一下就行了，不过，总得有个理由？”吕亦柔问道，张天顺也跟着附和。

    “小江，交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常霖朝远处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警员吼道。

    小江摸了摸鼻子，小跑上前，小声地附在他耳边说：“警长，特案组一般来，领导都要接见请他们吃饭的……”

    “行了，兄弟们都回去睡觉吧，”常霖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随后他大声说道，“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今晚九点钟准时在警局集合守夜，我们可能有大事要做。”

    “是！”一干警员干净利落地点头。

    “唉，”张天顺想了想，常霖可能有什么事情没有确定，暂时不敢开口，并没有自讨没趣。他上前拍了常霖一下，示意他早点休息。

    “我先睡了，你们也是，好好吃饭，晚上大家一起守夜。亦柔，你爸呢？”

    吕亦柔皱眉，打开手机一看，她老爹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亦柔啊，今晚我们要陪特案组喝酒，你们就先休息，把杨永兴的案子结了，交给当地和明海市协同处理，别太累了。

    “唉，真不靠谱！”虽然张天顺不懂常霖正在想什么，但他却能说出常霖心中的吐槽。

    常霖很疲惫，算上来回，他也有将近四十个小时没睡了，也不铺垫，直接趴在桌子前，定了个闹钟就睡了下来。

    吕亦柔见此，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随后和张天顺出去吃饭。

    常霖做了个昏沉的梦，梦到的还是他的以前，那个杀手，和他惨死的父母…… 


第十三章 争分夺秒

    第十三章争分夺秒

    “亦柔姐。”

    “天顺哥。”

    小江出门办案，见吕亦柔和张天顺在小摊上吃着甜点，也上前想凑个热闹。而张天顺瞟了他一眼，叫老板多上了几个好吃的，就发问：“小江，你来警局也有四五个月了，过了实习期，还没见过‘真货’吧？”

    假货真货，是局子里的“黑话”。假货的意思是“资料”，真货的意思是“尸体”。

    小件听闻，喝了口绿豆粥，脸色难看地说道：“哪能啊！我刚来第一天常霖哥就带我去捞尸体，天顺哥你忘了？”

    “哦？好像是的！”

    几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吕亦柔有些好奇，问是什么任务，常霖敢带着一个新人去？这时小江才抬眼回忆起来：“我记得……”

    “那段时间是‘肥皂杀人案’的时候，天顺哥你不是把被害人找到了吗？常霖哥硬要说还有一个死者，还有一个死者。我们审了那个被害人很久，连测谎仪都用上了，都没消息。”

    “你看！后来我跟着常霖哥去可能抛尸的地点，什么水泥地啦，粪坑啊，到处找尸体，屁都没有，那次啊……回想起来，第一天上班就……”小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叹气道，“遇人不淑啊！常霖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认真了！”

    “傻的，”张天顺赏了他一个“脑瓜崩”，说，“不认真你当什么刑警？不如去当公安。”

    “公安也不好当啊！我朋友入职处理的第一件事情是帮一个精神病人处理屎尿，惨！”

    两人大笑，不过吕亦柔却不懂他们两的笑点，嫌弃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的，被张天顺给驳了回去：“你法医毕业，老爹局长，直接来当法医的，当然不觉得。”

    张天顺咧着嘴，作一副回忆模样，说道：“当年啊，我们在警校，那叫一个正义感爆棚，鬼知道我刚来当刑警的时候也是处理些狗屁事情。明明有那个能力，但接到的案子都是琐事，这种日了狗的感觉你是永远无法体会的……”

    吕亦柔摇了摇头，说，她这辈子唯一感到无语的，就是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那个死者竟然是一个双性人，把她的人生观都给消灭了。后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恶心尸体，都没让她感到过惧怕，这或许和她有个局长老爹有很大的关系。

    “唉，亦柔，小江啊，”张天顺舒了口气，吃着甜点，语重心长地问道，“你们说我们这一亩三分田，怎么就那么多命案啊？别的省一年没几件，我们省一年把全国一半的命案都包揽了。”

    “什么变态杀人案，抢劫过失杀人都出在我们这里，真是的……”

    吕亦柔一脸轻松地补刀：“隔壁的明海比我们更乱。”

    听到这里，小江的脸色却有些发白，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两人把目光集中在他脸上，等着他开口。

    “哥，姐，别看着我啊。我……唉……”

    张天顺点了点他的额头，吃了一口黄金糕，说道：“没事，明海的事情我们都不了解，只有去过的常霖知道。那边很乱是真的，不然杨永兴治疗所也不可能开到现在。”

    “是。”常霖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三个皆震惊，尤其是张天顺，连下巴都掉下来了。

    “你还是正常人吗？才睡了两个小时？”

    “切。”常霖邪魅一笑，拉了张桌子坐下，叫老板来点了一大堆东西，看着小江，表情有些幽默。

    “继续说吧，明海的事情我也知道一点。”

    “警长，你真是厉害，”小江对常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继续说道，“明海这两年很邪门。我有个兄弟在明海，和我一样的职位。他们说这两年，明海经常有尸体遗落，为了治安，他们每天都担心这些事……”

    张天顺脸色一白，吕亦柔的手也有些抖，唯有常霖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

    群众听起来可能觉得没什么，但专业人员却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一个城市的隐形犯罪率越高，出现这类事情的几率也就越高。社会学大师张涛曾经将犯罪和社会规则进行过总结，发现：当隐形犯罪率达到一定百分比的时候，社会就会产生折射现象。

    发现大量尸体，甚至是杨永兴事件，都是具象化的表现。

    “常霖，你给个底，明海到底到什么程度了？”见常霖这般轻松的表情，张天顺的心里却在打鼓。明海就在隔壁，这种事情发生了他很明白，一般是大的社会问题。

    对于警员来说，每当出现这种无法解决的社会问题，麻烦就来了。就像这次的杨永兴事件，不是你有破案能力就可以搞定的。当这个现象扩大，警察就会变成工具。

    “别紧张，”常霖敲了敲桌子，说道，“我们还没有这种问题，如果有的话，也只能独善其身。这种社会问题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明海的警员都明白这个道理。”

    吕亦柔摇了摇头：“真是个可笑的地方，明海还算发达，又处在交界，连一个小小的杨永兴事件都解决不了。那以后犯人都跑那里去，我们还查什么？”

    “傻的。”常霖摸了摸吕亦柔的头，让后者有些脸红，老板兴冲冲地上了一堆好吃的，和常霖闲聊了两句。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我也不打谜语了，今晚很可能会有大型的杀人案发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常霖淡然说道。

    “嘭——”张天顺手中的杯子掉到了桌上，不过他身手灵敏，给稳住了，“你怎么不早说？我靠，亦柔他爸知道不？”

    “不用了，”常霖看向小江，“小江，以后跟着我们学习。这次的事情我告诉你，每一个细节你都要好好学着。”

    “特案组来了，我们再上报这种消息，就是不给特案组面子。现在主要处理交接问题，我们为的是配合特案组，无论他们有能力与否，我们都不能主动出手。”

    “为什么？”吕亦柔皱着眉头，连续的几个事件，让她心中产生了愤怒，毕竟作为一个法医，她接触犯人较少，不会明白那么多社会阴暗面。

    “没有为什么。”常霖严肃的把菜端到自己面前。

    “这就是现实，无论你多有能力，也不能冒犯特案组。往小了说，他们是我们领导们请过来解决问题的，如果我们主动出手，甚至破案，就是在抽领导的脸。往大了说，他们是精英指派下来的，业内人都在看着，过度的曝光，对我们不是好事。”

    吕亦柔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现在有点怀疑我的初心了。”

    “初心？”张天顺打趣道，“亦柔，你为什么要选择法医啊？就因为你老爹吗？”

    小江和常霖同样好奇这个问题，把目光焦距在吕亦柔身上。后者保持着一贯的高冷，却很耐心地解释，像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

    “你们知道刁德庆案吗？那年我爸有去查，不过因为各种落后问题，犯人到现在还没锁定。那时候我爸很忙，没时间回家，一回家就感叹自己能力不足。”

    常霖点点头，那时候，亦柔她爸还是警长，和他处在一个位置。当年震惊全国的案件，谁都听说过，不过他却没经历过这种大案，不会明白那种全国警员们陷入绝望、渴望探索正义的感情。

    “后来我就和我爸说，爸，我要当法医。我爸看了我一眼，表示很震惊，我妈也夸我孝顺。再后来，就没什么了，本来老爸就是局长，有很多资源，我大学的时候就解剖过不少有关案件的尸体，了解了法医的基本常识。”

    张天顺感叹：“怪不得你那么优秀。”

    四人吃过饭，小江便去忙了，但他显得有些紧张。他和常霖的年纪相差不大，虽然常霖在国内也没有名气，但他天天跟在常霖身边，怎么会不知道常霖的能力和往事？

    “老天保佑，希望我不会让警长失望！”小江看着天，心里充满了动力和正义感。

    吕亦柔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常霖的背影，心里却杂乱无章。张天顺不明白，可她却有种预感，那个杀死常霖父母的变态杀人犯重现，很可能是准备长期盯着常霖，甚至对他下手。

    “老天保佑，好人平安。”吕亦柔没有说出来，她觉得说出来矫情，但也无法掩饰，她在大伙心中，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夜晚格外地宁静，警员们却神清气爽。大家很久没那么齐心地守在一起了，上次那么齐心的时候，刚刚好是“肥皂杀人案”，一群人拧成一条绳所产生的力，可以冲破一切！

    常霖闭眼坐在办公桌前，大家都换上了便装，准备打一场长久战。很多警员很久没开枪了，正在练习中。

    如果今晚发生了大事，所有的警员都会出动，他们必须抢在特案组正式交接前，否则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滴滴……”

    共用电话响起，常霖睁开眼，和小江、张天顺、吕亦柔对视，这个电话是直接内线的电话，换句话来说——是有消息了。

    “喂。”常霖快速地接起了电话，里面传来几个警员杂乱的声音。

    “警长，速度带兄弟来！五个凶手，我们有兄弟受伤了，我们一共四个人，一个留守等救护车，对方有枪，让兄弟们带枪，小心！” 


第十四章 明海捉妖

    第十四章明海捉妖

    “出发！”

    “嗖！”十五个人的动作干净利落，大家身上都感觉到了一股热血沸腾。

    他们各自上了警车，却异常安分。吕亦柔第一次感受到了危险，坐在后排座位上，焦躁不安。常霖偷偷地拉住了她的手，小江坐在副驾驶，额角流出了汗，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带枪的疑犯。

    “你最近怎么了？”吕亦柔没有看向常霖，而是把手越抓越紧，因为这实在不像常霖的举动。她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里带着异样。

    “没事。”

    张天顺叹了口气，常霖最近的举动越来越异常，他这个多年的兄弟怎么会不明白？这是碰到大事了。如果常霖很安全的话，不会急着培养小江，因为小江才二十二岁，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经历过。

    根本不适合接他的班。

    可自己，还有其他兄弟，都不如小江。虽然现在的小江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警员。但他能在“肥皂杀人”这种大案中，第一天上班就有不错的表现，纵使现在，他身上的品质还没有体现出来，可张天顺相信，常霖一定不会看错人。

    到了现场，救护车刚好来到，其他警员没有停下，只有常霖的车子停在救护车前。医生看着这一群警察，震惊无比。

    “老大……”

    躺在担架上的一名警员腹部中枪，但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场只留下了两人，一个是中弹的，一个一言不发，手中紧握着枪，即使大部队来到，依然十分谨慎。

    他的双眼泛红，甚至要掉下眼泪，陷入某种情结之中。

    常霖和张天顺有些不忍，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常霖说：“兄弟，好好养伤。这些人不是我预定好的目标，他们可能是被人幕后操纵，前来试水的。等今晚过去了，我们去看你。”

    “走吧，我们出发。”常霖把枪卡在腰间，吕亦柔躲在他身后，张天顺则是一脸怡然。

    他看了看那名警员，很是坚毅，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小江也沉默了起来，看见身旁的兄弟受了枪伤，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抑郁。

    大部队先行来到一个仓库，将那里紧紧包围。仓库很大，原先是一个工厂，废弃已久，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拆除。但它的内部，却是一个内脏加工厂。常霖为了不把人放跑，实施了最安全的政策：

    他带张天顺、小江和那个坚毅的警员进去，其他人守在外面接应，尽量占领制高点，大家用无线电交流。而吕亦柔则原地待命，对方毕竟只有四个人，以张天顺的枪法，足够了。

    “没想到啊，这还是个尸体云集的地方。”张天顺嘴角带笑，另外两名警员的脸色却是惨白。

    看起来是废仓库，实际上，这里却每天运作着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交易。中国由于人多，所以出现癌症的人群就会增长，对内脏的需求特别大。但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内脏源头，这时候，就有黑作坊出现了。

    虽然叫黑作坊，但其中的工作人员，多半是“高手”，以前在隔壁明海，曾经抓获过一名教授级别的医生，就在这种黑作坊工作。他们每单手术可以拿到一万到两万块，一个内脏源在二十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卖器官的那个人可以拿到五到十万。

    而有些更黑的作坊，会为了合适的肾源杀人。

    “这个腥味，我靠。”张天顺忍不住骂道，以他的经验来看，这里起码每个月都要进行二十甚至三十次手术，这样的话，就成了汇聚全国各地“客人”的巢穴了。

    小江的思想有些飘忽，他在想，这个案子如果破了，可以拿到多少功勋？天呐，他不禁想到，看警长和天顺哥淡定的样子，这种大案他们应该破获过不少了，怎么会才这种级别！

    “行了，别乱想，”常霖没有去看小江，却能感受到小江的思维，让小江感觉很诧异，随后常霖又解释，“侧写做多了，很轻易就可以带入别人，你就像一张白纸，很干净。”

    “是的，”张天顺一边带队，他是枪法最好的人。他还一边说道，“连我都可以带入进去！小江啊，上头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别觉得是局长或者其他领导侵吞了我们的功劳，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破过的大案，足够我们在一线城市，担任小指挥员的职务。”

    “但既然没有，就代表这里需要我们，你明白吗？”

    小江点点头，没有再乱想。四个人缓步往里面走，刚刚走到一半，张天顺却眼睛一亮地抬手，瞬间两枪“砰砰”开去，倒下两个嫌疑人。

    “啊——！”

    两人的腿皆被打伤，他们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态大乱。为了安全起见，常霖在他们的手掌处补了一枪，随后，两人大吼大叫起来：“别杀我！投降！投降！”

    “还有两个人呢？”常霖大声问，四个人躲在掩体后面，小江还没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呼吸急促。

    “有一个跑了！一个在我背……”

    “砰！砰！”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黑暗中的一人打出两枪，将倒地的两人击毙，动作之干净利落，令人诧异。

    常霖目光微转，看向小江：“小江，你枪法怎么样？”

    “啊？”小江愣住，他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呢，就算平时枪法再好，也不至于准到一枪就能把人击毙吧，“常霖哥……”

    常霖没等他回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这位兄弟留下来，天顺，我们走，去拦截那个跑掉的人。”

    “啊？常霖哥，你不能啊……”小江慌张地说道，却被另一个警员白了一眼。对面只有一个人，这都怕，还当什么警察？

    但也不能怪小江，他还年轻，只是个新手。

    “走。”常霖和张天顺快步离去，到了门口，其他人早已联系了各个监控，他们都从无线电里收到了常霖的指令，有些人甚至已经出发了。

    “怎么样？嫌疑人到哪里了？”常霖问。

    “报告警长，嫌疑人正在赶往明海市，但是……他们竟然不接受打开路障！”一名警员愤怒地说道。

    吕亦柔看了常霖一眼，她和常霖、张天顺，有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

    “意料之中，”常霖和张天顺同时开口，两人默契地笑了，拉上吕亦柔上车，常霖说，“明海？有趣！各位，行动，前往明海市！”

    “这……”吕亦柔有些慌乱，她就算不是刑警，也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

    “嗡——”

    没有理会他，张天顺驾车而去，吕亦柔无法理解，两人在笑什么，很有意思吗？

    “是人是妖，去明海看看就知道！明海不是有很多离奇额传说吗？我倒是很久没去了，说不定这次能帮明海警方处理一些案子。”常霖的眼中流露出了兴奋，张天顺同样，但他的笑容更加热烈。

    一队警车整齐地开往明海市，当晚，明海市许多人收到了实名制举报，举报一群警车越界，开往明海市，其带头的警长，不顾规定，甚至有硬闯行为。

    “什么？”高层震怒，飞快地联系一群人，尤为在明海市偏远的南部，有一家精神病院。那里是郊区最豪华的建筑之一，占地超过普通山庄，同时戒备森严。

    精神病院这个地方，一直是各种各样文学创作的根源地，它以变态、疯狂为由，广受人们排挤。精神病杀人不犯法这种事情，想必各位都听说过。但事实上，精神病杀人虽然不犯法，但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生活极差。

    尽管张天顺已经把车速开到最快，但还是迟来了一步，按照线索，他们追查到神经病院门口，夜晚，这里却格外地明亮。明海市警员们的动作一向出奇地快，现在守在这里的，是二十五个刑警和三十七个普通公安，却没有一个记者，这在任何城市，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好，常霖警长，废话不多说，请你离开。”

    来者是一名中年人，见常霖那么年轻，中年人多看了他一眼，随后带着一干人马把精神病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乍一看，常霖这一方处于弱势，但常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慌张的神色。

    他淡然道：“不好意思啊这位警官，越界了。不过嘛，我们追杀一起严重的器官买卖事件，你也知道这种案子有多严重，请你让开，不要为嫌疑人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喂！你什么意思！”身后的一干警员听到了这句话以后，纷纷暴怒起来，剑拔弩张地上前，却被那带头说话的人给拦住。

    “怎么，说错了？”常霖轻蔑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们有正义感，但是再拖个半小时，嫌疑人就跑了。剩下的我们抓一个，那个人肯定背锅，他做污点证人我们无法立案有什么用，那岂不是白抓了？”

    中年人脸色黑了一点，心里明白，上头给的资料都是假的。在资料上，常霖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警长而已，可看他这气势，恐怕办了不少案子，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如果要跑，早就跑了。不好意思，这位警长，我看你挺年轻的，不要那么盛气凌人啊！这样不好！我们也是收了命令，不好放你进去。”中年警官说道，把常霖拉到一边。

    此时，吕亦柔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

    “接吗？”吕亦柔看了张天顺一眼。

    “关我屁事。”张天顺摊开手，吕亦柔顺势就要接，被张天顺给拦下。

    他诧异地说道：“你还真接啊！你要接了，你老爸肯定让我们快点回去！” 


第十五章 正义何在

    第十五章正义何在

    “早说嘛，耍什么酷。”吕亦柔表情淡漠地说着，把电话挂断，开启了飞行模式。

    行，就你家常霖没耍酷了？张天顺叹了口气，感叹“世风日下，重色轻友”啊！

    “兄弟。”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套近乎似的，拍着他的后背。

    “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明海什么情况，能通融点不？你这一脚要是迈进去了，我们这一堆人都要遭罪！”中年人说道，常霖知道他没有说谎。

    有时候正义会缺席，有时候正义需要维护，有时候，为了正义，需要用一点特别手段。

    “兄弟们，走！”常霖回过头，大声喝道，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吓了对面的人一跳。而他的那些手下，似乎早已等待多时，纷纷动身上前。

    “喂！你们这些流氓，还是警察吗？说不准就不准！”

    明海的警员们对闯入者的态度并不好，他们剑拔弩张地上前，常霖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走在最前头，掏出了枪，顶着一个人的脑袋。

    “唰！”

    齐刷刷的，大家都掏出了枪，中年男人的心里窝火，他也是警长，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用枪顶着，能舒服？但没办法，忍耐过多年领导脾气的他深知这次事件的重要性，同时这个常霖，根本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

    “兄弟，放下枪！”中年男人上前，常霖却一动不动。

    “大家都放下枪！都放下枪啊！”他的心突然感到疲惫，很累很累。

    “各位！大家都是警察，放下枪好不好？干嘛要闹成这样，放下枪！”

    “阿海！”李季生对被常霖用枪指着的人说道，“放下枪！我李季生要你放下！”

    “不放！海哥，别放！凭什么？他们隔壁来的，那么嚣张，把我们当什么了？”

    两队人马一触即发，看起来常霖很淡定，实际上，他的心里也在打鼓。按照明海市的作风，他今晚必须就要进去，一探里面的奥秘。不然的话，明天天一亮，世界光明了，可有些光明的东西，也就消失了。

    正义何在？

    “放下！”李季生吼了出来，其实他本来就是那种不怒自威的人，但这些年是在是太憋屈。不过此时，他却找到了一个发泄点。

    “唰！”他也掏出了枪，并且在空中开了一下，把所有人的神经都给绷到了一个极点。

    李季生指着常霖的脑袋，双眼泛红，大声吼道：“好！你们不放，那我就告诉你，常霖！”

    “今天，谁也别想进去！我们明海市的警察已经够窝囊了，你以为你是谁，也配来踩我们的脸？我告诉你，不为别的，为了让大家有饭吃，你也不能进去！”

    李季生的气势倒是让张天顺刮目相看，对他投过去一个欣赏的目光。

    “你常霖给我滚！我李季生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不滚，老子开枪！”各位都红了眼，李季生气得要命，他气的，不是常霖非要去查，而是他此举，很可能会让上头找借口把警队洗牌，这样进来的，就全是“他们”的人。

    就算他们没办法办事，那也比那群人来好吧？

    正义何在？

    “不好意思，不放。”常霖笑出了声，仿佛无所畏惧，仿佛他手里的枪才是能杀人的武器，而对面那群人手里的枪，只是玩具。

    “这位警长，你很厉害，可是我们这些兄弟早就习惯了，别闹了，放我们进去吧！”警员小刘也笑着，大声说道，“我们当年跟着常霖哥被一百多条枪指着都没放下枪，你觉得今天我们会放下枪不？”

    李季生看着这一干警员，实在有些憋屈。他们怎么就一点都不怕，还笑？这还是正常人类吗？

    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就算是正常人，当了几年刑警，还能有多正常？早就过了那个敏感期了，以前，就算是常霖，被枪指着都会害怕，可是现在呢？

    精神病院的灯光是暗的，常霖知道，里面的人肯定在疯狂地给外界打电话，要求他们撤离。以他对本省领导的了解，只要他能一直坚持，最终，他们就会打电话给明海市的那群人找借口施压。

    只要坚持，就是胜利。

    “喂！常霖！你不要命了？”几个明海市的警员红着眼说道，他们之前被人嘲笑，现在心理很不平衡。对这几个不怕死的人并没有敬佩，而是仇恨。

    “你个吊毛！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兄弟就不想办案？那是没办法！你有种，就拿枪去找那个狗屁局长，一枪把他头给打爆，我保证，第二天我们就把所有不能查的案子全查一遍！”李季生红着眼，上前扯住了常霖的衣领。

    “你说的？”常霖却给了他一个邪魅的微笑，这一刻，让李季生意识到，他是认真的，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兄弟们，走吧，我们去把那个狗屁局长的头给打爆。”

    常霖放下枪，潇洒地回头，一干警员也默契地微笑着把枪给塞进枪托里。这下让明海的警员都有些呆住了，纷纷看向李季生。

    “喂，喂！”感受到四方视线而来的压力，李季生一时间也慌了神。这个常霖看起来年轻，可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心思难以捉摸！

    他不会真的想嘣了那混蛋吧？李季生心想道，马上上前把他给拦住。

    “别别别，常霖兄弟，我错了，我错了。别打爆他的头，打爆我的头行吧？打爆我的头我就让你进去！”李季生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何必呢？”张天顺耸了耸肩头，轻松地说道，“你现在不放我们进去，等我们上头给你们那边打电话了，一样会让我们进去。反正一个晚上我们也查不了什么，干嘛那么怕？难不成你们明海已经黑到这种地步了，满街都是罪犯？”

    这一句话直接戳到了李季生的痛楚，如果是一般情况，他早就按耐不住脾气，一巴掌打过去了。他老李也是有脾气的人！被这么侮辱，是个人都受不了。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李季生一挥手，说道，“让他们进去！我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来对抗。”

    “呵呵，”李季生摇了摇头，看着常霖，“你还是太年轻了，我告诉你，这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很多事情，假装不知道就过去了，你是没吃过苦头！”

    “就是！”其他警员也说道，纷纷让开路，不再理会他们。

    “拭目以待。”常霖等人则很轻松，一群人将神经病院的门打开，同时，李季生给带队跟在常霖身边，两个人离得很近，小声地交流着。

    “兄弟，我们媒体都不敢来，都怕了。我求你，该查的查，千万别查出什么来，就算查出什么来了，你们回去好好研究，别当场戳穿。”

    这一刻，吕亦柔的鼻尖有点酸，她跟得很紧，听得见李季生在说什么。张天顺见此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都会过去的，五年不行就十年，他们会遭报应。”

    他们，自然不是对方警员，这群警员纷纷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情绪，好像真的查出什么来，他们就要受到外界的侮辱。万一这件事情变成全国事态，他们就会被各种网络和媒体谩骂，淹没在潮水之中。

    这种事情不是没发生过，继城管这个词以后，明海市的警察成为第二大被群众歧视的群众。而因为政策的特殊，明海市这烂摊子实在是有些难处理，所以他们才没被换走。平时最大的乐趣，就是受苦，受人白眼。

    “放心吧，一晚上查不出什么。我们过来，只是敲山震虎，现在你们这往我们那里波及了，要及时遏制这种行为。”

    吕亦柔的电话就算开了飞行模式，可还是响个不停，吕亦柔有些意外，不知道老爹从哪里弄来了这个黑科技，竟然连飞机模式下的电话都能打通。

    她无奈，只好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怒骂：“亦柔，我先不骂你！让常霖那个该死的，可恶的，该死的畜生接电话！”

    “常霖，”吕亦柔小跑上前，看了他一眼，“你的。”

    “喂，局长啊！”一接电话，常霖便笑得春暖花开，李季生摇摇头，不仅觉得好笑，因为实在是太假了！

    “常霖，你给点面子好吗，能不能提前说说？我不是不讲道理的吧？我支持过你很多次了吧？你把我当什么了？”

    常霖忍住想笑的情绪，一边停在神经病院的大院里，观察里面的情况，一边说道：“五年前，同样的时间。南康市和欧阳市之间发生了一起跨省的器官买卖，你还记得结局是什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判了一些人，跑了一些人。”

    “两年前，庄康市和北海市发生了一起跨省非法移植器官，你还记得结局是什么吗？”

    话说到这份上，局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常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这又是一起大案？”

    “是，我想不会比肥皂杀人案简单。”常霖看了李季生一眼，别说是李季生了，其他明海市的警员，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起来。

    传说中的“肥皂杀人案”，案件之离奇，之复杂，令人惊奇！更重要的是，它竟然在一个月内被侦破，跨越七省、半个中国将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不失为中国警界的传奇！

    “难道……”李季生心跳两下，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可能吧，他看上去才二十五六，难道，这案子，是他带队破的？”

    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他年轻，也不可能仅仅是个警长！

    要知道，肥皂杀人案的作用不仅仅是为各位刑警提供了一种全新的破案方式，更重要的，是让全国群众看到了正义对抗黑暗的力量，在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使警察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第十六章 有古怪

    第十六章有古怪

    电话挂断，常霖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本神经病院晚上应该是工作人员活跃的时候，现在却内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

    李季生跟着常霖来到门口，敲门后将近二十分钟，才从里面走来一个揉着眼睛的工作人员，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可在场的都是警察，将近七十人，把她给吓了一跳，破绽百出。

    “那个，各位警官，你们来干嘛？”工作人员心慌意乱，额角渗着冷汗。

    “我想问问，你们精神病院怎么这么安静？”常霖不紧不慢地从衣服内袋里把证件掏出，随后拍在女人的手上。后者眼神闪躲，不敢看向常霖，语气支支吾吾，李季生实在看不下去，将其打断。

    “让开！我们进去查案！”

    “走！”既然李季生都开了口，常霖也不再客气，将工作人员推开。没想到硕大的精神病院，里面的灯光竟然如此地黯淡，应该只开了一半。幽暗的回廊，一片寂静，颇有种恐怖片的意味。

    “你们其他的工作人员呢？”常霖质问道，而后者支支吾吾的告诉他，都睡着了。

    “这位同志，”张天顺砸了砸嘴，上前亲切问候，“我们是警察，不是傻子。麻烦你现在去通知你们院长、副院长，各个管理人员和工作人员，带我们去大堂集合，把灯全部打开。”

    张天顺的话颇有敲打之意，那工作人员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不敢懈怠，踉跄地往楼上跑。没五分钟，整个精神病院的灯便亮了起来，常霖眼角所到之处，满是这里建筑和用材的奢华。

    “哟，李警长，你们市真有钱，精神病院都搞得那么好。”常霖嘲讽道，带着一干人马上楼。

    楼上脚步声慌忙，一时间，出现了许多人的碎碎念。为首的一名中老年人看起来龙马精神，两边的头发却泛白，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人一种高级知识分子的感觉。

    “诶呀，这不是李警长吗？怎么来这么多人啊？”一见李季生，院长便露出了殷勤，打着官腔上前。

    李季生借此时机在常霖的耳旁说道：“院长陈福海，很阴险，小心点。”

    “看出来了。”常霖不动声色，身后的张天顺吕亦柔也心知肚明，纷纷摆出一副作态来。

    “李警长啊！你说你来都不通知我一下，搞得我们都怠慢了！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医院那么和谐，一到晚上啊，根本就没人闹，我们很早就睡了！”话语间，陈福海瞥了常霖一眼，显然是说给他听的。

    可常霖要是会信，就有鬼了。

    眼下正是他表现的时候，他肆无忌惮地拍了拍陈福海的肩膀，让后者瞪了他一眼：“陈院长，我不管你们医院是不是真的和谐，麻烦把你们所有工作人员集中，我们要查案，好吗？”

    周围人拖拉、散漫，表情阴郁，显然是有事情发生。刚刚那逃犯混进来，恐怕早已离去，常霖要的，是在今晚找到逃犯的线索或者能证明他曾进来的证据。

    “好，好。”陈福海皮笑肉不笑，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看了李季生一眼，后者无奈，摇了摇头。

    “常霖，有问题。”张天顺上前拍了拍常霖的肩膀，两人先派人把工作人员控制其他，其他人跟着他四处查看。

    神经病院之大，极其夸张。原本病人应该在四处运动，此时却全在屋子里睡觉。透过窗户，常霖看见那些病人身穿白色病服，身子一动不动。如果有人藏在其中，根本无法发现，同时神经病一般比较危险，正常情况下，是不允许直接接触的。

    “进去看看？”常霖向张天顺发问，后者笑了笑，房门被紧锁，但他们直接将门给撞开。

    一间宿舍里，能容纳十六个人居住，同时里面还有厕所。不过病人所住的床位却非常简陋，一张空床板，两床被子而已，和精神病院的装修完全是两个概念。

    常霖走上前摇了摇一个男人，他却睡得昏沉沉的，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看了张天顺一眼：“被下药了，这群人还真狠。”

    “是啊！”张天顺幽幽地说道，“环境差，估计伙食也好不到哪里去。看来没把人当人，说没事，我都不信。”

    两人透过拐角来到食堂，里面的食材倒是很丰富，还有许多面包糕点等等，不过在一旁还有胡萝卜等剩菜，常霖都不用想，这些想监狱一样差的伙食肯定是给病人吃的，他们自己的护工和领导层吃的都是好东西。

    “就这，也要一年十几万的收费？”张天顺皱了皱眉头，早在来这间精神病院之前，他便在网络上查过内部资料。

    收费有三个标准，十六万，二十七万和三十一万。在全国神经病院标准里都是极其高的，剩下的一批名额是义务收容，不过看这些人的外貌，都不像是正常的神经病。

    “我估计这其中大有猫腻。”张天顺肯定道，但收到无线电，说工作人员和陈福海有非常强烈的抵抗情绪，并一直要求给当地的领导打电话。

    “让他打。”常霖果断地说，随后继续和张天顺勘察现场。

    从地面上的痕迹可以看出来，在几小时以前，这些病人还在神经病院的各处活动。而他们观察了诸多病人，许多人的皮肤很好，看起来吃得伙食不错，但有的人就惨了，面黄肌瘦，同时还有被虐待的嫌疑。

    再往前走，过了宿舍区，便是工作人员休息和办公的地方，常霖注意到医务室的隔间比较大，带着张天顺进去。

    “有古怪。”

    医务室大得夸张，但其内却有很多墙壁，根本不符合建筑学的建筑常理。常霖敲了敲墙壁，发现里面发出了中空的声音。

    他和张天顺对视一眼，两人想办法把这墙壁给拆卸，却发现坚固得很，很可能在墙壁建筑的过程中，添加了其他的材料。

    “磕磕。”

    一路敲过去，根据不同声音的回响，常霖试着在一块墙壁上开了一枪。子弹嵌入三根手指的深度，随后便停留下，镶嵌在一片铁块里。

    “有机关。”张天顺摇了摇头，因为就算他们知道有机关，那院长总不可能把他们的秘密公诸于众，而且，常霖开枪破坏他们办公室的作为，也是违反规定的。

    “常霖，你说，我们还走得出明海吗？”一边检查着医务室里的药物，张天顺一边说着，“我看他们不仅来头大，而且体制化严重。估计有心人已经在跟我们上头联系了，如果他们没顶住，会不会把我们卖了？”

    “很有可能。”常霖的脸上看不出慌张，反而异常淡定。他接过张天顺递给他的各种药品，等待他解释。

    张天顺拖着下巴说道：“这些药物都是身体抗性，麻药和具有安眠副作用的药物，常霖，你说，他们会不会有酷刑藏在医院里？”

    “肯定有。”两人点点头，但时间已晚，再勘察下去，恐怕隐藏的对手就要给他们下绊子了，便连忙回到了大堂二楼。

    “李警长！我们冤呐，我们多正义的病院，每年为国家收容了多少神经病？我们怎么可能包庇一个贩卖器官的畜生？”还没到二楼，两人就听到了陈福海的声音，不禁相视一笑。

    “陈院长，你冷静。”李季生双手叉腰，心情差极了。谁也没想到，这堆烂摊子，最后还要他来收拾。等看见了常霖和张天顺的身影，他才放松下来，舒了口气。

    李季生上前，小声道：“兄弟，走吧，再不走，我们领导就来了，你真的没机会走了。”

    “有那么夸张吗？”张天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说。

    “你们最好别不信邪，这里是明海，明海有明海的规矩。”

    “潜规则？”常霖反问，把目光投向陈院长。后者的脸上异常难看与愤怒，眼神里冒着火，似乎要把常霖给吃掉。

    “陈院长，你们的病人不是睡着了，是被下药了吧？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那么凑巧，给病人下药睡着？”常霖走上前，别有意味地把玩了一下枪托，“是不是收到什么线报了？”

    “放屁！”陈院长马上就呛了回去，指着常霖，“你小子很了不起？看你是别地方来的我才给你面子。你给我听好了，等下我们领导就过来，你查，你放心查。”

    陈富海一摊手，说道：“查不出来，可不要怪我！”

    吕亦柔见此，有些担心，上前把常霖拖到一边，说道：“我爸找我了，好像有问题。要不，我们回去吧？”

    常霖没有回话，甚至没有看她，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

    “是啊陈院长，你要怪我们可以，不过嘛，我们要真的查！而且要查得干净！”常霖笑里藏刀道，随后步步逼问，“麻烦您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病人会睡着？”

    “这……”陈富海的脸色十分难看，一直不肯说话，颇有拖延时间的嫌疑。

    “拷上！”常霖一开口，无数警员默契地将手铐取出。 


第十七章 强压

    第十七章强压

    “反了！反了！”陈院长见此，眼睛一瞪，慌张道，“良民也抓！你们想干什么？”

    “老实点！”一个警员上前将陈富海给压在桌子上，反手将他双手铐住。其身后的工作人员心里一颤，脸上写满了震惊。

    李季生摇摇头，心想，在这明海，敢拷陈富海的，还是第一人。他很佩服常霖的勇气，但他能不能走出明海，恐怕还是个未知数。

    “我问，你答。”常霖冷冷地盯着慌张的陈富海说，后者却像一个老油条，邪恶地笑了。

    “哈哈！有种，你个小屁孩，为老不尊？你知道我在明海混了几年，这精神病院开了几年？”

    “你敢查？好，我就敢说！我看是你死还是我死！”老东西的语气非常不好，当着众警员的面，出言威胁，已然是没了王法。常霖心里叹气，只觉得眼前的陈富海代表的不是他个人，而是一个城市的悲哀。

    “说吧。”他上前拍了拍陈福海的脸，这个带着侮辱性的举动让李季生心里一颤，觉得这下，自己和兄弟们恐怕也难逃波及了。

    “我们收到电话，让我们接一个人过来，然后藏在病人里。所以我们下药了，行了没！”

    陈富海大喊道，似乎想让每个人都听见。他冷笑着盯着常霖，大家对此心知肚明，既然他有这种放声说出真话的胆子，就明白，知道真相的外人恐怕都是死路一条。

    “厉害。”

    常霖摇摇图，示意警员把他的手铐松开。他失望地看了张天顺一眼，后者也充满无奈。

    就算别人承认了，可目前时间不足，病人有那么多，查起来太麻烦了。

    “果然，在外面办案就是不方便。”常霖感叹道，所表现出来的淡然让陈富海都刮目相看，认为这年轻人的背后肯定有后台，或者说他只是一个傀儡，否则哪里敢直接闯进他们医院？

    但凡是个明海人，应该都知道，十大不能去的地方，其中就包括了他陈富海开的医院！

    以前这里曾是主要开发区，上头批了几个项目，但陈富海接手以后，根本就没投资商敢和他竞争。因为那时，这条街在明海人嘴里，就叫做“富海街”。

    “街内找富海”这句名言还在这附近流传着，如今周围已被清空，可当年的传说犹在。在明海郊区的一亩三分天里，陈富海就是神的代名词，无所不通，无所不能。

    所以李季生认为，得罪陈富海，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事。看上去他现在洗白了，开了家神经病院敛财，颐养天年，谁又能知道背后有没有什么黑暗交易？

    远处逐渐有警铃声传来，被松开手铐的陈富海沉住气，摸了摸手腕以后，用一种阴冷的眼神看向常霖：“小朋友，我们领导来了。有事，你直接找领导去问。不过嘛，今天你们闯入我们病院，给我们造成麻烦的事情，可得负责。”

    “我知道。”常霖大气道，挥挥手，带着一干警员下楼。临走前，陈富海给他和李季生分别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不免让李季生有些心寒，责怪地看了常霖一眼。

    “兄弟，你看你，把我们给连累了，我还以为你很有把握。”李季生皱着眉头说，张天顺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回话道：“没把握就不抓？要我说，明海黑暗是一回事，你们不敢也是一回事。恐怕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也习惯了吧？”

    “你！”两人对呛，李季生哪里是张天顺的对手？

    常霖没有阻止两人，来到精神病院门口才发现，警车一辆辆地开过来，还来了一辆大拖车，拉住了常霖他们的警车，往上拽。

    “我去！”张天顺一心急，一脚刚迈出，却被常霖给拦住，贴在他耳边说道，“藏把枪在这里。”

    张天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随后潜入了黑暗之中，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吕亦柔则是一边跟着常霖，一边看电话里的短信，不免有些担心。

    “谁是常霖？”来者有武警，也有穿着便服的领导。一个中年男子，平头，黑色西装，瞪了常霖一眼，眼里充满了嫌弃、愤怒和鄙视。

    常霖上前，点了点头。根据他的直觉判断，这个人的地位不低，恐怕局长来都要低头，没想到他竟然肯亲自出马，可见这神经病院的不简单，身后的势力，早已不是他们能接触的了。

    “你就是那个追一起器官买卖追到精神病院里的那个年轻警长？”男人上下打量着常霖，眼里充满了怀疑。等看到他身后的警员对常霖的毕恭毕敬以后，才眯住了眼，从中折射出一道寒光，拍拍常霖的肩头，说道。

    “小兄弟，努力，是正确的，勤奋，也是应该的。可是这种越界行为，不太好吧？我们市里面的所有领导都被惊动了，你这胆子真有点大！”

    常霖没有解释什么，微微底下头，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就可以了？”远处飘过来一个声音，陈富海的手上拿着两根雪茄，一个火机。

    他上前瞪了常霖一眼，随后来到男人身旁，亲切地叫了声“老王”。两人互拍肩膀，无视紧张的场面，东南西北地谈了起来。随后陈富海把烟给男人点上，同时威胁地看了常霖一眼。

    “市长，你不让这个小兄弟受点教训，我可不甘心啊！虽然这位警长年轻有为，又很努力，可是，犯了错，就应该受罚吧？”

    别说是吕亦柔了，就连常霖也没想到，来者竟然是明海市大名鼎鼎的市长王蒙。在十年之内连跳五级做到市长的他，可谓是赫赫有名，来到明海市后就没再升迁过。如此看来，这个不升，倒是有别的原因？

    “那是，老陈你放心吧……”王蒙不屑地看了常霖一眼，唤来了身旁的助理，放声道，“把他的职务给我卸了！叫局长过来，关个十天八天的，再放回去。”

    “是，市长。其他人呢？”

    一干警员激愤不已，纷纷掏出枪对准王蒙，一时间，让王蒙和陈富海两人都没想到，竟然引起了警员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王蒙身后的警员也掏出手枪来，呵斥道：“你们想干嘛？大晚上的，想强杀市长吗？”

    “放屁！”

    常霖身后的警员说道：“我们犯什么错了？明明是你们有问题，要关我们警长？要问问我们这些兄弟愿不愿意！”

    一群人散发出来的气势有些可怕，常霖也没有刻意地去阻止。此时张天顺回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和常霖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色。

    “你们是警察还是流氓！在我明海市的地盘上撒野？”王蒙大眼一瞪，令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不是怕死的人，上前指着几个警员的枪口，喷着口水怒骂道，“这是你们局长的命令！要就给我马上滚，要就继续拿枪对着我！我看你们有多大能耐！”

    “放下枪！”常霖一笑，随后挥手。王蒙身后的警员们当然是听他不听王蒙的，纷纷露出了讥笑，看着王蒙，随后常霖补充，“市长，麻烦和辛苦你了。我们滚，再也不来了！”

    “哼！”陈富海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后又从眼睛里反射出一道毒辣的光彩，被王蒙尽收眼底。

    王蒙示意他别着急，小声说：“等风头过去了，再搞他们。”

    没想到常霖一上前，就一溜烟地开走。按常理来说，他们是下级，没正式收到命令，哪里有走的资格？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王蒙当着陈富海的面被常霖摆一道，感觉到自己颜面大失，又吩咐助理。

    “开路障！给我把他们拦下来。尤其是那个常霖！年纪轻轻，为老不尊！关起来！”

    “诶呀！别生气啊老王，他们年轻人就是这样的，教育教育就好了！”陈富海听此，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边抽着雪茄，边和王蒙说道。这时两人找了个借口，纷纷上了市长的专用车里，王蒙才拍了拍桌椅。

    “该死！明天投资商就来了，还好今天那群媒体老实，没顶我们枪口，不然，怕是会把别人投资商都吓跑……”

    王蒙显得非常生气，陈富海看着这个新来的上位者，倒是不紧不慢地问：“那个常霖你认识吗？接触过吗？是不是有人要动我们，先派人来探探路？”

    “不是，”王蒙摇头，叹道，“这小子后台硬，以前办过几个大案子。我们查档案的时候查出来了，是因为他老爹老妈都被一个变态杀手给杀了，所以他才没调走。”

    “要不然，今时今日也不会被我赶跑，恐怕会和我硬来！”王蒙说，随后把常霖的资料给陈富海看。

    而在另一头的车上，常霖似乎在和张天顺交代着什么，警队的所有车停下，常霖上了其中一台，开在最前面，不一会儿，便被一对交警拦下。

    “你好，请您跟我回去一趟。”交警很小心，上前敲了敲常霖的车窗。后者看似很惊讶，实则早已预料到，和他核对了一下拘捕令，随后下车，吩咐着其他警员先离开，回去还要接受局长的“批评”。 


第十八章 以退为进

    第十八章以退为进

    常霖面色不改地上了警车，宛如任何一次回警局般镇定。只是这一次，要抵达的目的地是明海市的市局。

    他甚至可以想象道那个新官上任的王蒙要拿自己怎样杀鸡儆猴，但是他现在心中关心的是精神病院里空墙的另一边究竟是什么东西。

    “到了。”

    常霖镇定自若地下了车，跟着交警走进警局。目光掠过部分警员，正是和他们在精神病院门口对峙的那一帮警员。可那些警员好似没看到他一样，各忙各的。

    看来李季生倒也是个好警长，知道把自己的警员和他们这一次闯进精神病院的行为拎清。

    常霖被领进了局长办公室，英，右边则是精神病院的院长陈富海，边上还站着面色不大好的李季生。

    果不其然，明海市市长王蒙正大摇大摆地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左边是明海市市局的局长周秋英。

    “小同志，你这一次啊可是犯了大错。”周秋英一边享受着雪茄，一边倚老卖老地教育道。

    常霖还没应声，陈富海就抢过了话头，“没有搜查令，就凭着所谓的‘正义’，没有证据还到处捅娄子，常警长纳税人的钱还玩擅离职守的把戏？”

    常霖略微点头，认错态度出奇地好，“两位领导，下属的确是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硬闯了陈先生管辖的精神病院。”

    “硬闯”两个字足以表明这次错误的主要责任不在于李季生。李季生先是一番错愕，随即便是敬佩。

    王蒙一阵不屑，刚才骨头还硬得不可一世，现在一下就服软了吧。所以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权势一定是万能的。他与陈富海相视一笑，老练地抽了一口雪茄。

    “但是，”常霖随即把重点一转，“不可否认的是，我们追捕的在逃犯潜逃到了明海市的管辖范围所在的精神病院，当时情况紧急，加上逃犯极为狡猾，要是等到后期和明海市市局的同僚交接，恐怕逃犯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周秋英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常霖，好家伙，这步“以退为进”用得不赖。但是老话说得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按你的意思，我们明海市的同僚，就比之不了你常霖带的人？”周秋英问。

    常霖面面色如常，仿佛没有感受到周秋英的不怒自威，“属下只是觉得，放过了这一次机会，只会危害到更多‘纳税人’的生命危险。”

    “纳税人”三个字咬得很重，不禁让对面几人面色都有些发沉。

    “现在的小年青就是伶牙俐齿年轻气盛，还缺乏磨练啊。”王蒙把剩下的半只雪茄捻在烟灰缸，看向常霖的眼神宛如雄鹰穷凶恶极地盯着猎物。

    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常霖却把腰杆挺得更直，这些人都是社会败类，不值得自己尊敬。方才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张顺天在车上对自己说的，自己不过是记得一字不漏罢了。

    而回到了方义市公安局的一众人自然没有被批评，但是吕局长的面色还是有些阴沉。

    张顺天不禁心中一提，看来这件事牵扯的不仅仅是市级单位了。吕局长和市长算得上是生死之交，如今吕局长都这样担忧，就说明事情不好办了。

    听到常霖被留在了明海市，小爱的腿脚都有些发软，磕磕巴巴地问，“警长他会没事的吧？”

    张顺天心中没有底，也深知自己的哥们儿对于小爱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也不敢给什么期待。沉默了半响才说，“革除职务是其次，最怕是上头想要搞小动作。”

    路过的吕亦柔仍然是冷着脸，心中却是微微一沉。她记得常霖说过，他被人盯上了。又加上发生现在的事情，恐怕将来常霖也不会得到警方的保护。可是……

    常霖下车的那个背影坚挺着，吕亦柔知道，常霖的犟劲和他的功勋可是成正比，即便是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闯入精神病院。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仅是为了遵从内心，更是为了这帮还稚嫩着却热血沸腾的警员。他被人盯上了，一旦有什么危险，这帮警员就要挺上。为人民服务可没有什么胆怯退缩之说。

    吕亦柔平复了一会心情，才把手中的资料递给沉着脸色的张顺天，“与其在这里着急，不如在上头还没有收回电疗案的刑侦权之前，查个真相大白，给常霖一个交代。”

    张顺天被说得一个激灵，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用球棒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所有警员的注意。

    “你们也别整天想着警长怎么样了，徒增担心。先做好分内事吧，免得警长回来，又得熬夜加班给你们擦屁股。”

    张顺天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松，不少人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下来了。

    “还有，那个护士的案子不要停下线索。”吕亦柔压低了声音。

    张顺天一听立马来神了，“这是上头的意思？”

    “护士案和这次器官交易，上头必然放一个案子下来，不然怎么平复民众？”吕亦柔淡笑。

    这次越界的事情闹得很大，虽然群众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禁不住他们闹腾和流言蜚语。加之方义市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发生了两起重大的案子，难免令人发慌。

    张顺天想着这其中也有局长的意思吧，更是放心了。

    明海市市局。

    那天争执无果之后，周秋英以跨界妨碍公务为由，拘留了常霖三天。吕局长也是干着急，完全说不上话。

    革除职务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必要的惩戒了，但是看上头的意思，是要常霖受点皮肉之苦了。

    常霖的下巴长出参差不齐的胡茬，虽然被半饱不饿地拘留了几天，但是那精致的脸部轮廓依旧彰显着他的英俊帅气。

    “这个案子，你本不该插手的。”过了许久，王蒙一副惜才叹惋的表情。

    常霖休息本就不足，按理说站了一两个小时也该发软了。这就是为什么周秋英没有让他坐下的原因——必须要在身体或精神上弄垮对方。

    “属下愚才，不知道明海市市长王先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常霖说的话很硬气，越累他的精神越是集中，“属下权当王市长体恤下层。但是，自古邪不胜正，无论多大的困难我们都会想方设法克服的！”

    这倒是说出了李季生的心思。只是周秋英等人面色愈加难看，他们拘留他不是为了让他说这些说来给自己打脸的！

    四人对一人，还是陷入了僵局，缄默之中，陈富海的电话响了。

    接了电话的陈富海面色发白，目光尤为阴戾地打量常霖，好似常霖死在自己面前都不足以解气。

    挂断电话，陈富海就在王蒙耳边低语几句，王蒙气得猛地一拍桌子。这小子，他怎么敢擅用枪支！

    这一咋呼却是把李季生吓个半死，心中却是莫名地喜悦。难不成这常霖的后台也很硬？

    常霖挑眉，看来是自己和顺天在墙上打的那个枪眼被发现了。也是，他和张顺天本来就等着撒网收鱼。这案子的霉头谁都不想触，他常霖却是不介意做这个出头鸟。

    “枪在哪？”周秋英得到指令，立马沉声逼问。

    “王市长，我知道你很想换下我这身衣服，甚至是换下我。”常霖笑得平稳，“但是你想想，现在这个时候换人，民众会怎么想？王市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火是要烧到邻市去的话——”

    常霖没把话敞开说，但几人已经心照不宣。

    这常霖犯的错误是越界，但是要是往好里说，也就是为民。他到底是方义市的人，是好是坏还轮不到明海市的人来指手画脚。再说了，方义市的两大案子，常霖都是经手人，常霖是谁？一位功勋集于一身的警长，这时莫名被替换，民众很难不引起恐慌。

    试想这么一个刚上任就烧火到同僚身上的人，谁用得放心？王蒙现在根基不稳，当然需要杀鸡儆猴，但是更需要的是有互相扶持的人。方义市富饶，是个好选择。

    王蒙几个思索之间，未敢轻易做下断绝。

    常霖却是料定了这一点，掏出自己的刑侦证件，“既然明海市的王市长觉得我一个小小的警员擅离职守，我倒不如把这个罪名坐实了，好助王市长杀鸡儆猴的一臂之力。”

    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中，常霖帅气地转身。

    王蒙只当他是以退为进，但当门真的被合上的瞬间，他才知道这个常霖是说到做到的，连忙递给周秋英一个眼色。

    周秋英咳了咳嗓子，拿起常霖的证件对李季生说，“李季生，赶紧把常警长拦下来，把这个还给他，再让人送他回方义市。”

    李季生应声出门，却不想一个拐角，就看见常霖靠在墙根，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冷漠。李季生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上前搂过常霖的肩膀，把刑侦证塞回他的衣袋里。“整个警界，我就服你。”

    常霖坐上了回方义市的警车。抵达方义市市区公安局，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风微微刮着，吹出几分夜凉。 


第十九章 解开心结

    第十九章解开心结

    常霖隐约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而且是冷漠的，阴狠的。

    王市长当然不可能这个时候杀人灭口，常霖一边思索着，一边加快步子。他背着月光而行，照在地上的影子多了一道。

    他一个大跨步，瞬即转身一个回旋踢，却是传来一个熟悉而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没想到真是你这小子！”

    敢这么叫常霖，整个警局也就只有吕局长和张顺天了。而眼前这个带着几分黑眼圈，手里拿着两杯咖啡的不是张顺天还是谁？

    “这个点，你怎么还留在警局？”这有点出乎常霖的意料，张顺天可不是这么勤奋的。

    张顺天也懒得解释，把手中的咖啡递给他，“刚回来？”

    “有点棘手。”常霖眉宇深锁。就算王蒙不出手，他身后的人肯定也会出手，只是在等一个时机而已。

    张顺天是个精明圆滑的人，那些官腔里的九曲十八弯自然也是摸清了不少，“不止是王蒙想要杀鸡儆猴，估计他身后的人也想来个杀一儆百。上面的官员和这些破事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出去都没人信。”

    白道和黑道不可能永远地钳制对方，所以持平的唯一方法是：黑白道之间留下灰色地带。所以官官相护之外，更多的是黑白相护。

    “枪眼被发现了。”常霖沉声道，抿了几口手上的咖啡。

    张顺天向来是个大咧咧的，掀开了杯盖就死囫囵地喝了几口，杯中的咖啡就已经一滴不剩。

    “稀罕！我还以为你有多劲爆的线索呢。”张顺天抹了抹嘴角，“打那一枪，早就预料好了他们不敢声张作势。要是抓我们，就直接提出挖墙呗。”

    常霖笑而不语。这个张顺天看似不靠谱，做起事来那可是一套一套的。

    “倒是你，吃了点小苦。”张顺天锤了捶了捶常霖的胸口，“不过下次遇到这样的事，还他娘的得干！”

    “案子怎么样了？”常霖见他一副满腔热血，便岔开了话题，问的是戒网所的案子。

    “还能怎么样，那个狗头所长仗势欺人，还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他，结果你走了的第二天，局长就下令抓了杨永兴。”张顺天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是常霖做的是硬干硬的这一行，自然明白其中的不容易。虽然嘴上说着是局长下的搜查令，但是若是没有张顺天一行人的强烈争取，估计这会子杨永兴还仗着他的气势睥睨社会呢。

    好一招声东击西，常霖没想到自己被抓走的事情也能被张顺天给利用上，霎时有些哭笑不得。

    “杨永兴敢搞事情，不是因为他情商高，而是底气足。”常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被置放在垃圾盖上的咖啡杯晃荡几分，在夜风中隐隐地瑟瑟发抖，不一会儿，那被月光倾泻的一面居然被一个高大的人影遮盖了光层。

    那是一个背影冷清的男人，裹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看着常霖和张顺天两人走远的背景，男人唇边溢出些许森冷的笑意。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

    张顺天和常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办公区。还有几个值班的警员守着夜班，见到警长几乎是喜极而泣。

    他们还以为警长做了这么一件宏伟的“大事”，会被革除职位呢。没想到这位警长不仅破案率第一，敢作敢当那也是警局的头号人物啊！

    “这么丑你们还能认出来这是你们警长，看来是真爱啊！”张顺天松下心中的一口气，整个人也变得泛活起来。

    小爱本来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听到张顺天的声音就揉着自己惺忪的困眼，“张顺天你个混蛋，买个咖啡都要那么久的……”

    说着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转为欣喜惊叫，“警长！”

    “这分贝，不如去做个女高音。”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常霖的身后传来，正是连夜赶出来的鉴证科的报告。

    小爱知道吕亦柔话语里的打趣，便讪讪地笑了一声。“警长你回来了啊。”

    常霖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但是面对警员们还是露齿一笑，“这几天你们幸苦了，待会我请吃早饭。”

    霎时气沉沉的办公区就一片欢腾。

    常霖接过吕亦柔递过来的报告，“有进展吗？”

    “戒网所的孩子分批做了活体取证，普遍的孩子后背和胸腹部位上都显露了暗红色的灼伤类的印记，这是长期接受电击的皮肤才会呈现的。还有一些小孩的身上出现鞭打的浅痕，行凶的人应该是个熟手，所有的伤痕在衣服的遮掩下显而不露。”

    “作案工具应该是这个，还有这个。”小爱把从戒网所带回来的照片递给常霖。两张照片分别是有电击功能的低压电筒和一种细嫩的皮质竹鞭。竹鞭上的赫然呈现着暗红色的痕迹，深浅不一。

    电击的疤痕基本上是对应上低压电筒的筒口，而竹鞭上的痕迹也做了检验，证实那暗红的痕迹是竹鞭甩在伤口上浸湿的血液。

    “还有，有些孩子只有六七岁，不要说网瘾，连网络游戏的名字都说不出几个来。”吕亦柔深呼吸一口气道，“他们的父母根本是把这个戒网所当作托儿所，戒网所的经历对这些孩子来说，恐怕是今后人生的阴影。”

    “现在完全有证据逮捕杨永兴了。”常霖对他们点点头。“明天把所有资料都呈上去，拿到逮捕令之后立即拿下杨永兴。”

    “是！”众人皆是满腔热血，却没有想到戒网所这件事不单单只是凌虐。

    常霖忙完手头的工作，天色已经是微亮。

    他一抬头，便看见吕亦柔站在自己的不远处，手里拿着档案簿。

    吕亦柔在看的是护士惨死案和八年前常霖父母的案子的交汇细节整理，见常霖望过来了，连忙收好，把它放在在文案堆里。

    “你既然回来了，回一趟你姑姑家吧。”吕亦柔正愁着没话题转移眼下的尴尬，就想起这件事情来。

    前天的时候，她和张顺天在看案子分析，正好碰到来找常霖的常惜，只是常惜的脸色不大好，说起话来更是断断续续、泪眼婆娑的。

    张顺天为了不让常惜担心常霖，就说他出任务去了。

    原来常惜是来报案的，她听人说那个戒网所的效果不错，就把自己那痴迷于网游连高考都不顾了的儿子刘宇恒送了进去。

    后来她看新闻知道戒网所出事了，她就和一帮父母去要孩子，结果孩子没要到还被赶了出去。

    听了吕亦柔解释，常霖本就不大精神的脸色有些发沉，“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见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她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几分担忧和心疼。

    ——很害怕他会在哪一天垮下去。

    张顺天怕他精神状态不好，就跟着一起去了。

    “明天抓了杨永兴，一切就结束了。”

    “不，我总感觉还没有结束。”常霖沉声道。

    张顺天以为他担心逮捕令的事情，“这次上头不敢截着我们了，这么多民众等着结果呢。”

    确实，爆出戒网所的事情引走民众对于越界查案的一部分注意力。丢芝麻保西瓜是明智的决定，但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和平之下，要奠基更多无辜者的牺牲。

    常霖在张顺天的陪同下到了姑姑家，开门的居然是刘宇恒，只是他比以往更加沉默，面色也更加惨淡。

    以前虽是深陷在网络游戏之中，但是见着常霖多多少少都会打一声招呼叫一句表哥，现在却是视而不见。

    看来杨永兴的消息挺灵。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已是心照不宣。

    杨永兴知道自己是被上头丢弃的芝麻，所以已经无路可逃。与其等自己被铐住时那些网瘾少年成堆地放出来引人破口大骂，倒不如悄悄地分拨发放回家。

    “你可算是回来了，顺天也在啊，你们帮我劝劝宇恒吧，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常惜说着又是泪眼婆娑，“都是那个戒网所害死人啊！”

    这回连张顺天都有些无奈了，“惜姐，戒网所肯定是自食恶果。可是依我看，宇恒小弟心中的恨，全是冲着你和姐夫来的。”

    “怎么会！”常惜不以为意，一边抽泣一边道，“我和他爸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地工作，他就拿着我们的钱去玩，去挥霍。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把他送进去的啊，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早上五点起来，要清洁厕所的卫生、打扫大堂、清洗生活用品，忙活到中午十二点，只有一杯白开水喝两个又冷又馊的馒头。下午是打所谓的‘禅坐’，在闷热的环境中一坐就是五六个小时，晚饭是二取一的制度，有一个人吃了一份饭，就意味着有一个人要饿着。睡得很早，可是那也得睡得着！”

    常惜听得连哭都忘记了，几次想要出声说点什么，却无话可说，久久之后常惜都未曾从震惊里出来。

    张顺天知道常霖是真的把宇恒小弟放在心上，不然不会把这些记得一字不漏。

    常霖示意顺天帮忙安慰常惜，便一个人走到刘宇恒的房间。房间的门没有上锁，好像预料到常霖会来一样。 


第二十章 新的线索

    第二十章新的线索

    刘宇恒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相册本，一页页地翻着。常霖直接躺在床上，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恨不得大睡一觉。

    他本以为表哥进来之后一定会说道一番，可是没想到表哥径直地睡到了床上，双眼闭上，青色的胡茬在灯光下有些显眼。

    “我18岁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常霖突然出声。

    刘宇恒手中的动作顿下来。他从来没有听过表哥的事，因为爸妈不说，也不让他问。而表哥也是，一提到舅舅舅妈的事，面色就会十分难看。

    而护士惨死案的恐慌爆发的时候，刘宇恒还在戒网所。不过就算他知道了这件事，他也不会太关心。

    因为他生活的中心，就是玩游戏，因为他可以在其中找到无尽的快感。游戏里不会有妈妈的叨叨絮絮，不会有爸爸的严厉训斥，在游戏里，全部都是自由自在的。

    “就是有一天，回到家，什么都没有了。”常霖说。“那个时候，我什么也没有了。”

    两具尸体，没有线索。

    无尽的血腥味经过哀求的沉淀，还是没有打动杀戮者的无情，他要看着受害者在自己的面前痛苦哀求最后绝望，他更要他们幸存的孩子永远在哀痛里。

    而对于常霖来说，18岁的回忆就是噩梦。没有了妈妈的热情，没有了爸爸的苛刻，整个家变得空荡荡的。他不得不和自己对话，不然他孤独到想要自杀。

    那一段幽暗的回忆，在他的生命里刻下了印记。

    吕亦柔在门外，正准备推门而进的时候，听到这样一句话。

    “就是有一天，回到家，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可以想象到常霖那时候的无助和失落。也许，劝说刘宇恒这件事，常霖来做会更合适一些。

    是张顺天多心了，才会把自己叫过来。

    张顺天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歪打正着地拉近了吕亦柔和常霖的日后的关系。

    “你在戒网所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并不是那么明确地了解。”常霖一边看着刘宇恒，一边说，“但是你的无助我是最清楚不过了，你觉得你爸妈抛弃你了。他们没有做好父母该做的，因为他们是第一次为人父母。”

    刘宇恒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闪烁泪光已经表明了他的想法。

    常霖一个侧翻，就翻到刘宇恒的身边。他伸出右手，揽住他的肩头，“就好像你，也是第一次为人子女，这一生还很长，你们还来得及慢慢相处。”

    “现在你可以放声哭出来，只准哭着一次。把你害怕的和难过的都哭出来。”

    刘宇恒的眼泪应声而下，靠着常霖的肩头失声痛哭，哭得稀里哗啦。

    而门外，是常惜靠在墙壁，扶着吕亦柔的双手，无声地流泪。

    吕亦柔感觉到常惜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有些无力又好像是在抓紧救命稻草。可是吕亦柔心中慢慢地沉了下去，常霖说得轻描淡写头头是道，但是十八岁的常霖，是否真的原谅了父母的离去？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刘宇恒回过神，面色虽然依旧有些黯淡，还挂着些许泪珠，但是已经有了几许欣慰——他知道爸妈都是爱着自己的。

    “是被戒网所的小孩子挠伤的。小孩子没什么力气，也不是很疼。”刘宇恒把衣袖卷起来，上边有些深浅不一的划痕和红肿。他没敢给常惜看这些伤痕，深怕她又小题大做地哭天抢地。

    “你们所有人都被放回来了？”常霖微微皱眉，心里愈发不安。

    “我基本上是末批走的，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刘宇恒说。“但是我走的时候，他们催得很紧，好像火烧屁股一样。”

    常霖陡然心中一沉，他知道问题是什么了！

    其实他当时之所以在戒网所案发现场发觉会有大事，是因为他在副所长办公室的办公桌边上看到了那一份资料，但是烧得几乎小半张，依稀可以看见“血型”、“组织相容性”、“癌得散”的字眼。

    所谓的“癌得散”是“环磷酰胺”的别称，而环磷酰胺可以作用于器官移植是抗排异反应。

    常霖心中想到了九年前的案子。九年前的器官交易案是常父生前的遗憾，也是常霖的目标。而且他的父亲也卷入了当时的案子，还差点丧了命。

    当时父母惨死案的凶手被锁定为父亲刑侦案件中结仇的疑犯，可是逐一排查后发现所有已经出狱的犯人全都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惨死案成为了悬案。

    因为父母的惨死，让常霖走上了警察这条路。

    而刑侦这份工作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胜任，所以常霖不停地翻看父亲生前的案宗，一点点地从中汲取经验和教训。后来的实战中也充分地体现了他异于常人的刑侦能力。

    这些且按下不表。常霖之所以没有报备上头自己的这些发现，是因为他的直觉认定这件事上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后来他们追到明海市的时候，他心里就愈发肯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真凶就在眼前的案子，上头都可以昧着良心掩盖而过，那么仅仅凭着只有几个字眼的碎纸，是完全说服不了上头批准立案的。

    再说了，上头那帮人已经习惯了黑白相护的甜头，又怎么可能舍下这一暴利的行业呢？

    别说是十几个小孩子生死攸关，即便是全部死了，他们也不会有所怜悯。这年头，有权有势的大部分手上都有几条人命。

    而刘宇恒的话让常霖愈加明白为什么吕亦柔提出活体取样的时候，杨永兴一直坚持全程陪同。恐怕送到公安局来的那些小孩子，不仅是戒网所电击治疗的受害者，更是一小批——临近死亡的小羔羊。

    就戒网所和废弃工厂的手术条件，感染程度几乎是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黑市的器官交易之所以是暴利，成本极低，根本就没有抑制排斥反应药物的预算，更不要说术后早期的并发症是否能够得到及时而有效的治疗！

    离开常惜家回到警局的时候，其实张顺天和吕亦柔都有些乏了，可是看着依旧精神抖擞的常霖，两人隐隐之中竟觉得有些挫败感。

    然而他们不知，在回来的车上吃两个烤馕和喝豆浆的间隙，对于常霖这个工作狂来说，其实就算是休息过了。

    三人回来得正好，碰上被逮捕回来的杨永兴。他一身西装，梳着打了摩丝的背背头，神色虽然没有了张狂，但是一言一行中还是带着几分轻蔑的意味。

    “又见面了，杨所长。”张顺天眯着眼睛，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把杨永兴打量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哼。”杨永兴不屑地轻哼了两声，却不敢对上常霖的目光。

    常霖知道他在心虚，一个大步上前，看似是帮杨永兴拍掉肩上的灰尘，实际上是遮人耳目地问了一句，“其他的孩子在哪里？”

    “什么孩子？”倒是杨永兴旁若无人地大声问了一句，眼里带着讥笑。

    他身后有人罩着，即便是进了局子也可以几天就出来，而且上头的人一早就派人来说过了，只要“配合调查”，哪怕是坐牢也会被轻判，所以他怕这一个小小的警察作甚？

    “好得很。”常霖气得牙痒痒，瞥了一眼地上，“你以为，谁会保你？要是想保你，不会到这般地步。”

    杨永兴的身子略微僵硬，随即开口道，“我并不知道常警长你说的是什么。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这儿可不是香港。”张顺天眼中带着痞气的笑意，“方义市可是有死刑，凌虐儿童算不上死罪，可这后背的事儿，就说不清了。”

    常霖挥手，两位警员就把杨永兴压进了拘留室，一会就要被送去法院判刑了。

    “他的鞋头有湿漉的泥土，看看下雨的地区，再查一查戒网所的附近的监控，把车辆去踪一步步给我落实了！”常霖冷声道。

    这些工作看似繁杂，但是是眼下最有效的勘察方式和手段。杨永兴也算是个老奸巨猾的官场高手了，常霖不想浪费时间和他周旋。

    “是！”看到一如既往的警长，所有人的应声都有了底气。

    吕亦柔不仅是法医，更是刑侦独立检察官，也就是有资格参与全程的刑侦活动，可见吕局长对自己的女儿的栽培。

    没有了杨永兴狐假虎威的阻碍，他们很快就拿到了戒网所的监控视频。可是看来还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监控录像全部都已经损坏，他们不得不去翻看戒网所附近得所有视频。

    而吕亦柔检验了杨永兴脚下的泥土，里面含着一种淡水藻物质，一般是船工才会沾染上这种泥土。张顺天立即带着一小队人马去找当天下过雨的临近海边、码头、水库等的泥土加以确认。

    其余人马跟着常霖在局里翻看监控录像的可疑人物，做交叉确认，核实丢失车辆……

    所有的人都在忙碌，虽然做着的有可能是无用功，但是他们不得不做，因为松懈了任何一线可能都是增加了孩子们出事的速率。

    第二天下午，方义市公安局办公区是一阵大过一阵的怒吼。

    “都给我认真看好了！一个个给我盯仔细了！”常霖把档案薄甩在办公桌，眼睛赤红带着血丝。

    张顺天也是顶着一双憔悴的眼睛，面色无动于衷，他知道常霖也是被逼急了。

    “你们都休息一下，等下开会汇报一下情况。”

    杨永兴比他们想象得要狡猾很多，戒网所的监控全部被毁坏。有一位工作人员透露，有一批孩子早在事发之前就被转移了。而他们这一帮人硬是把这一个星期的十字路口所有的监控都看了个遍，并没有找到有利的线索。

    对常霖而言，这简直比拿一把插在他的胸口上，还要来得疼痛。

    “这群孩子，大多只有六七岁，压根儿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们之所以被送进戒网所，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对他们漠不关心。可是这个社会呢？”常霖的嘴唇微微颤抖，“难道你们要告诉这些孩子，这个社会也放弃了他们吗？他们还那么小，还没有来得及体会这个世界的美好，哪怕是不美好的，他们也没有机会了。上学、交朋友、玩耍、谈恋爱、结婚……都没机会了！”

    众人皆是缄默，双手都微微攥紧。不是愤怒，而是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挫败。

    常霖愤然起身，张顺天见状连忙拉住他。“你冷静点！谁不想找到车辆，谁不想救那些孩子！这事能急吗？你看他们都多久没休息了！”

    常霖环视了一圈。

    所有的警员围在会议室里，有些人头发毛躁但手里拿着记录本，上面写满了市区排除的车辆，有些人连嘴角的面包屑都没有擦干净，双眼有些疲惫，有很大的黑眼圈……但是他们都没有放弃。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对着全体鞠了一躬。“拜托你们了。我知道这几天你们都很累，可是我们现在不要说能否确定孩子们的安全了，我们现在连孩子在哪里都不知道！我们穿着这一身警服，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们都做着该做的事情，我很为你们自豪。”

    说完，他就合上文件夹出门了，张顺天和小爱跟着出去。

    众人缄默了一会儿，就纷纷起身各司其职了。

    吕亦柔听张顺天通风报信说常霖发了一通脾气，心中微微一沉。她也许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着急地要找到那些小孩。

    ——他是想救赎。

    他能够体会那些孩子被遗弃的感受。也许八年前，他失去了父母的时候，也感觉自己是被遗弃了。甚至是希望当时自己和爸妈一起被杀害！ 


第二十一章 智救人质

    第二十一章智救人质

    吕亦柔刻意不去理会常霖的失态，也不去怜悯他的过往。

    她把检验报告递给张顺天，“这是高昌区77号街废弃的星阳孤儿院的泥土，你们尽快过去看看，我就不去了。”

    张顺天爽快地应下，连忙出动了警车。看来这几天不停地来回跑收集下雨市区、湿地还有一些水库的泥土的功夫也没有白费。他吩咐了一声尽快统计儿童的流失量。

    常霖和张顺天赶往高昌区77号，高昌区多是山地，还没有完全开发。有些路很不平稳，不得不下车，路途泥泞，走起来有些吃力。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事情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一些。经过通话，两人得知警员们下午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把肇事车辆给查出来，一共有四辆。

    这四辆车都是黑车，而且开车的司机都是有前科的罪犯。而就在车辆启动的前两天，离公安部稍远的军火库被盗六把手枪，一把机关枪，三枚手榴弹。

    而戒网所里的小孩子按照登记情况来看，大部分都是孤儿，起步估计大概有22个。而唯一能让常霖和张顺天放心一点的，这批孩子并没有涉及器官买卖，他们只是被教唆去火车站偷东西而已。

    饶是常霖这样沉稳的人都有些想骂娘，因为他们两个人只有张顺天带了配枪。常霖的枪在精神病院开了个枪眼子，正在风头上，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走到孤儿院的门口旁，正打着手势商量对策之际，孤儿院里头突然一阵声响，随即就是一个男人骂人的声音和一些小孩子的哭啼声。

    那些孩子越发沉默，就越是让人着急和担忧。张顺天有些按捺不住了，掏出家伙就要冲进去。常霖连忙夺过了手枪，低声呵斥他道，“玩呢！两个人对六个人，一把手枪你还想上天啊。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张顺天咽了咽口水，才缓缓地平复下来。常霖朝他打了一个手势，看着他拿着手枪退到一旁，就开始敲开门。眼下这种情况，想要硬拼取胜简直是天方夜谭。

    听到敲门声，里面孩子的哭声立即停了下来，一个男人开了门。他的双眼愣愣地瞪着常霖，“做什么的？”

    常霖目光掠及四周，四下的孩子都巴巴地张着大眼睛，约有二十来个，被七八个男人围着。正中央有一个大圆桌子，所有的人都看向最前头的那个人，他的脸上有一个蜈蚣般的疤痕。

    常霖一边大咧咧地笑，一边推开大汉往里走，“你们是这个孤儿院的人吧？”

    头目很快就认出常霖来，手缓缓地伸向后桌。

    常霖可是报纸上的常客了，也是各个罪犯心中有些畏惧的警长。但是眼下的形势，以一打十还想取胜，是绝不肯的，更何况这般家伙算的是心狠手辣、丧尽天良。

    常霖一个箭步上前，左手扣住头目的脖颈，右手拿到枪立即对准头目的太阳穴。可是其余所有在场的人也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对着常霖。

    饶是常霖这种身经百战的人，心中也有些发虚。但是他目光的余角落在那些孩子身上……

    接下来他做了一个令人不解的动作。他把扣住头目脖颈的手松开了，把枪放在了桌子上，把自己的警员证也放在桌子上，两双手垂下来呈现无攻击状态。

    这让在窗外透过斑驳的窗纸偷看的张顺天很是着急，明明有机会的，这个常霖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张顺天随即拿起一早就被调了静音的手机给小爱发短信，让她带人过来，最好带上枪支设备。

    孩子不能有事，常霖也不能有事！

    张顺天在窗外操着心，屋子里的人已经在头目的示意下放下了手枪。

    “就这座房子，我们警方盯了多久了你们知不知道？”常霖扯松了自己的领带，让自己不至于感到窒息，然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所有人。

    其中一个脾气比较冲的立马冲上来，咄咄逼人地挥舞自己手中的枪。“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常霖推开他。

    他可以从这个人额角的冷汗看出这是一个新手，而且平时也就是偷点东西，没做过大案子，不过倒可能因为性子过于火爆，所以过失杀人被判刑。

    “大力你给我退下！”头目抬了抬手，面部扭曲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面上的蜈蚣疤痕显得可怖。“小兄弟你很有胆量，我很是欣赏你，什么都不带，就敢闯进这里。但是我们这些兄弟手里的枪可是不眨眼的。”

    头目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抬枪对准常霖。

    常霖的意思很明显，但是头目的态度更为赫然。

    常霖镇定自若，可是这些小孩子哪里见过这些场面，早就已经哭爹喊娘了。

    一个戴眼镜的光头一把抓起一个小女孩，揪着她的小辫子，恶声恶气地训斥道，“你不准哭了，不然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小女孩吓得浑身颤抖，可怜兮兮地望着常霖。

    “叫你的人放下她。”常霖冷冷地说。

    头目笑，“常警官的本事可大了，既然你想要救她，就去救咯。”

    头目说得漫不经心，目光却是紧紧地锁在常霖的身上。而周围的人全部都望着他，小孩子们也巴着小脸看向常霖。

    常霖微微挑眉，一个凌空救翻到四眼光头的身边，光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出脚勾住光头的脚，微微一用力，光头就摔了个后仰。

    不过是几个眨眼之间，常霖的怀中已经多了一个小孩子，而四眼光头狼狈地躺在地上。

    边上一人踹了四眼光头一脚，谩骂了一声，“废物。”

    “放他娘的狗屁，我就不信我连这个娘炮都打不过！”四眼光头愤然起身，冲向了常霖。

    常霖抱着小女孩侧身一闪，躲过了他的拳头。

    “够了，停下来。”头目面无表情地呵斥住了四眼光头，然后玩味转了转自己手中的手枪，“小兄弟只身一人来这，恐怕……”

    “只身一人？”常霖笑了两声，“你真当觉得我会把这帮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我进来，必然是有保障的。”

    “什么意思？”头目差点被常霖面上莫名的得意洋洋笑得双腿发软，但是依旧镇定地把玩着手中的手枪。

    “军火丢失的数量足以让你们全部被都判死刑。”常霖不紧不慢地说，“这要是没有上头的意思，我怎么敢进来？杨永兴一早就被我们警方抓了，为了减刑把你们都给暴露出来了。现在外面，全都是我们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不多说也有四百人，几千发子弹。”

    “杨永兴那老狐狸！”有人吐了一口唾沫，神色极为愤懑。

    “我就说这小子肯定会出卖我们！”

    可是偏生有一个人没有上当，“大哥你别信，我们这人质二十来个，警方的人不敢轻易动手。”

    头目不语，但是面色变幻莫测，对常霖是看了又看，恨不得从他身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常霖是谁？要是耍滑头那可是比张顺天还要厉害上几分，加上五官一脸正气禀然，说出来的话少有人怀疑。

    “一旦这里有任何枪响，外面就会开枪扫射。”常霖开着头目，一本正经地说。

    “这些人质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孤儿，没有人在乎他们是死是活，所有人在意的只有一件事：你们这些杀戮者究竟有没有被抓住。”

    “我们警方大可以说是你们这些人枪杀了这些无辜的孩子。正是因为这些，所以我才敢没做任何防护就进来，没有防弹衣没有手枪。即便是我死了，也获得一个光荣刑警的名号。”

    常霖耸肩，“但是你们不同，就盗取国家军火这一条罪名，横竖都是枪毙。我这一条烂命，迟早有一天要死在罪犯手里，能换你们十一个人的命，算是桩不赔钱的买卖。”

    听到杨永兴被抓了的众人本就有些发慌，再看常霖说得振振有词，几人不免脸色微变，看向头目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暴躁。

    “我之所以进来，是因为我这儿有两条路给你们选择：开枪射杀我，死。或者跟我出去，活。我拿我这条命担保，你们不会被判死刑。”常霖不怒自威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提留在孩子们的身上，对他们笑了笑。

    这些人都是坐过牢的犯人，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明白生命是怎么回事，他们不会想要死掉。

    但这也是常霖押的一个赌注，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

    这是极为漫长的两分钟。

    这等待他们做抉择的两分钟让张顺天觉得天地间都停止了似的。

    不多久，警局的人马就来了还是吕亦柔细心，特意让人开了一辆开车，载了一些食物和水，这些孩子想必是吃透了苦头。在张顺天的部署下，所有人成圆形包围圈，包围了孤儿院，但是他们按兵不动。

    门开了，只见常霖铐着头目出来了。

    几个眼神传给张顺天，张顺天立即带了几个小警员上前铐住其他的从犯。吕亦柔和小爱等人女警就把那些孤儿都带了出来。

    其中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的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应该只有四五岁，十分乖巧地被吕亦柔抱在怀里，“刚才那个叔叔……” 


第二十二章 离奇命案

    第二十二章离奇命案

    “嗯？”吕亦柔用纸巾擦拭她脸上的灰尘，帮她扎好小辫子，然后再温柔地喂她吃面包喝牛奶，“慢点啊。”

    不远处的常霖看着吕亦柔，有些许分神。

    “好家伙，毫发未损就拿下这帮家伙。”一旁的张顺天揽住他的肩头，“兄弟我实打实佩服你。”

    小爱瞪着油嘴滑舌的张顺天，示意他赶紧讲。

    张顺天硬着头皮咳嗽一声，“那什么，最近哥几个累得慌，好说歹说也要喝个小酒庆祝一下吧，你看你，整天绷着精神，对身体也不好。”

    常霖一身便衣，却掩盖不了他身上的一本正经。他微微皱眉，低声道，“究竟是谁对小爱上心？”

    张顺天面不改色，“反正您老人家现在也是单身，给个机会嘛。”

    常霖懒得理会他，上了车。

    这算是常霖入行以来第一次参加庆功宴，左边坐着小爱，右边坐着吕亦柔，这两位是警局两大美女，奈何常霖视而不见，一个劲地和张顺天撞杯。

    吕亦柔低头吃菜，动作雍容高雅得像是贵族，一言一行都是温文尔雅带着几分贤淑，和平日里工作的冰冷女王判若两人。

    小爱则是褪去了平日工作的严谨，活生生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她不停地给常霖夹菜，其中的心意大多数人已经明了，暧昧的目光不停地左右打量两人。

    只是脸皮厚的常霖一个劲地喝酒，对小爱夹来的菜一口不动。

    看着小爱有些失落的目光，别说是张顺天，饶是吕亦柔这样的女汉子都觉着有些不忍，用手肘推了推常霖。

    常霖微微抿唇，接过小爱递过来的酒，话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我刚才和罪犯对峙，现在精神状态不大好，不想吃东西。”虽然是一个蹩脚的理由，但是常霖说的时候面不改色，说得煞有介事。

    小爱隐去了面上的低落，笑得很是灿烂，“没事，待会我让老板打包吃的，警长你带回去之后饿了就热一热。”

    常霖点头应下，然后把面前丰盛的饭菜移到张顺天面前，“别浪费了。”

    喝得微醉的常霖开不了车了，只有吕亦柔顺路，于是送他回去。常霖的酒品不错，喝醉了就乖乖地睡在副驾驶，微醺的酒气在车里散开，吕亦柔几乎是一路窒息地将他送到常惜家。

    因为她不知道常霖的家在哪，可是送到常惜家楼下的时候，常霖死活不肯起身，非要吕亦柔送他到海边。

    海边漫着日落，余晖洒满了海面。衔接的天边是粉蓝的云朵，开出无数朵妙曼的花瓣。

    这是吕亦柔第一次在方义市看海，心中莫名带着几分欢喜，很是高兴。

    她一回头，便看见早已酒醒的常霖依靠在车旁，目光落在那海边，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但是那副专心的模样让吕亦柔有些许心动，随之脸颊便飘上几分粉红。

    常霖看着那缓缓落幕的黄昏，心里面只剩下安心。以前每次遇到心烦的事，爸爸就会带他来这里看日落，十几年下来，这落日变了又变，那些回忆却在他的脑海里一次次上演。

    ——爸，妈。你们还好吗？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一定会查出当年的真相。

    迎着落日的风景，两人揣着各自的心思缄默着。

    距离绑架案告破已经一周了，常霖理所当然地受到了上头的表扬，还有一些父母带着孩子登门拜访致谢，那些表彰的锦旗几乎要挂满办公区了。

    只是这方义市还没有平复多久，又发生了两起起命案。

    这一次，是一个退休的主治医生和一个已经退休的护士，两起命案的案发时间相隔之间只有三天。

    蹊跷的是，这两起命案的死者和之前的那一起惨死案的受害者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就是全部出自平安医院的老资格医护人员，平日里都算是受人敬重的。

    甚至是与其他人没有过没有任何的口角。

    死得蹊跷。

    “平安医院？”张顺天实在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我和小爱去查过了，这三个人在工作岗位上都是受人尊敬的一把手，工作都是勤勤恳恳的。工作近三四十年，从来没有和家属病患吵过嘴，更别说有什么纠纷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更为诡谲——三个工作勤恳、与人和睦的医院工作者，死于同一种手法的凶杀。这无疑引起了市民的恐慌，更是挑衅了公安局的权威。

    不多时，上头就成立了特案小组，代号为ASD，鉴于先前的杨永兴一案是常霖带队侦破，所以这一次上头决定，ASD的案子还给方义市管辖。

    而小组长就是常霖无疑了。

    但是案子的棘手程度超乎外界的想象——没有任何线索。

    “方春林死的那天，正好下雨。整栋楼都停电了，物业管理员一家一家地去送蜡烛，然后发现了方春林。”小爱很是认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档案本，不敢对视常霖。

    “物业管理员说，当时刮着很大的风，方春林身子骨不好，还摔了一跤，是他把方春林送到家门口的，所以确定方春林还在家里。但是管理员没有听到方春林的声音，怕方春林摔倒了，就去业务处拿了备用钥匙……”张顺天解释道。

    常霖抿唇，频频点头，但是眉头依旧深锁着。

    “凶手很是细心，而且有预谋。”吕亦柔沉吟半响，“就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杀戮。”

    这几乎是最贴切凶手的描写了：他生来就是为了杀戮。

    “很完美。”常霖补充道，“他的杀戮不仅仅是为了快感，更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

    ——然而这样的人，通常会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而漏了马脚。

    他应该是很享受这个过程。常霖的眸光微沉，随即便布置了任务，“小爱和单浩，你去给业务管理员做笔录，尽量把当天出入有异常的人给调查出来。”

    “吕法医，你负责解剖这两具尸体，做一下对比。进行一下侧写，想想有没有可能，死者在挣扎的过程中，留下了凶手的线索。”

    “顺天，你带一队人，跟我去看看案发现场。”

    几人应声而去，常霖和张顺天等人也来到了金桥花园。

    两人到达凶案现场，带好了手套脚套就进入了室内。尸体已经被吕亦柔带回警局，只剩凌乱不堪的摆设。

    “这就是独居者的悲哀啊。”张顺天有些感慨，“要不是那物业管理员，也不知道方春林的尸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后天。”常霖捏着贴在冰箱上的房租缴纳单，朝张顺天扬了扬。

    “冰箱这里的一角有些凹陷，有划痕，还有少量的水迹，我猜……”常霖环顾了四下，窗户死锁着，窗帘也被拉上了。因此可以推测室内长期处于一个闷热阴暗的坏境。

    这里应该是有过激烈的打斗，方春林或者凶手被摁住死死地撞伤了冰箱，然后衣服沾带的雨水就附在冰箱表层。因为一直没有开过窗户，一直处于潮湿的状态，所以这一点水渍没有散去。

    “应该是雨水。”常霖说道，拉开了窗帘。

    法医人员用棉签滚了一圈凹陷角，放进试管里带回去做鉴证。

    窗户是关着的，但是并没有上锁。可淋了雨，即便是有鞋印之类的，也会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真是天公不作美。”张顺天擦试了一下自己额上的汗珠，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

    “你干嘛去了？”常霖问道。

    “刚从外边回来，太阳很大……”

    也许先前他们觉得凶手太过于张狂是一个错误的设定？

    常霖有些错愕。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这么精打细算地谋划杀害另一个人？

    “也许他不是因为快感而杀戮两个人。”常霖道，望着张顺天不解的神色，苦笑了一声，“而是天公作美，把杀戮的时间安排得那么紧凑。”

    张顺天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中几分骇然。

    常霖的目光落在冰箱旁的书架上，书架上置放着几本书。其中有一本是经常被翻阅的书籍，书边已经卷角，封面还有几道反复性的皱褶。

    看来这本书对于方春林意义很深，所以他才会连睡觉都要带着，然后不经意地压褶了。他打开这本书，原来是一本宗教信仰的书籍，常霖有些不以为意。

    但是下一瞬他就有些呆滞了，因为他在里边翻到一张已经泛黄的B超检查表。上边的参加检查的人是他最熟悉不过的一个人：范友丽。而签署责任协议的人是，常义鸿。

    前者是他母亲的名字，后者是他父亲的名字。上边的日期比自己的出生日期要早上三个月，而自己正是平安医院出生的。要说这张体检表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常霖说服不了自己。

    所以不过是几个眨眼的瞬间，他就把检查表收到衣兜里，决定待会就去姑姑家问个清楚。

    “这些花，应该有个花瓶才对。”张顺天指着散落在地上的花，出声道。

    因为这两起案子以及之前的一起案子和常霖父母的惨死案简直是如出一辙，所以深怕常霖会崩溃的张顺天一直把重心放在常霖身上。

    见他好像收起了什么，张顺天也没有喝止，知道常霖向来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所以他就大声说了一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常霖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无声地说着谢谢。 


第二十三章 当年的真相（上）

    第二十三章当年的真相（上）

    “那花瓶去了哪里？”有人问。

    “被凶手带走了。”

    那么案发现场的争执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假设，死者进入房间之后，发现了凶手，两人起了争执，凶手把死者抵在冰箱，那么死者为了反抗，操起手边的花瓶就砸向凶手。凶手为了不露出马脚，就把花瓶也带走了。

    这时候有警员问了。

    “为什么一定是花瓶？就不能是塑料瓶或者是其他容器吗？”

    “为什么一定是死者用花瓶砸向凶手，而不是凶手砸向死者？”

    常霖对张顺天挑眉，张顺天有些无奈地开口解释。

    “第一，书架上有一个圆形的较浅的凹痕，说明这个容器有重量，但是又不像铁花瓶和木花瓶那么重和轻巧。更重要的是因为，昨天被带回警局的证物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碎片。”

    众人有些讪然，验证科的报告他们确实没有细看。

    “其二就是碎片上沾染的是死者的血迹，而且是呈现喷溅状。也就是可以理解为，死者抓紧了花瓶砸过凶手之后，花瓶被滚落一旁，而死者被杀害的时候，他的血液喷溅到了滚落一旁的花瓶碎片上。而室内并没有破碎的瓷器，这也充分地说明了，凶手是一个心机慎密的人。”

    常霖扯下手套，把手揣进兜里，“换句话说，如果是凶手用来砸方春林的，那么他带着手套完全不会留下任何破绽，也没有必要带走花瓶。”

    张顺天顺势点头，他指了指地板，“还有你们看，这里有坠落状的成线的血珠，说明凶手杀了人之后还十分惬意地转悠，寻找出自己的破绽，比如砸过他的花瓶，可能沾染了他的血迹、头皮，所以为了杜绝这些破绽落入我们警方手中，他拿走了花瓶。”

    “断电这事可是突然性的。”有人发问，“难道这也在凶手的意料之中？”

    常霖淡眼一瞥，“谁说不是呢？”

    这反问让人无法辩驳。刑侦的意义，就是在不可能之中推理出无数的可能性。

    “越是完美的手法，越是容易显露出破绽来。”见常霖越发地暴躁，张顺天便出声相劝。

    “你倒成了个老妈子。”常霖扯着嘴角的笑容，只是那淡淡的笑意并没有抵达他的眼底。

    “你说，凶手究竟是如何进来的？又是如何出去的？”张顺天抛出问题，就是为了让常霖不再胡思乱想。他有预感，刚才常霖收进衣兜的东西对这件案子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要是说常霖是故意把东西收起来不想破案子，说破天了也没有人相信。作为常霖的兄弟，张顺天自然是直到常霖对ASD的案子有多么地急迫。

    但是着急没有用，更会乱了逻辑。

    常霖自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不会把那个检查单的事情说出来，起码现在还不是时机。

    “我能感觉到，这些事情，这几起案子都是针对我。”常霖微微低头，隐在角落的神情令人捉摸不清。

    “你是说——凶手就是奔着你来的？”张顺天的心一下子就悬起来了。“是你想太多了吧！这事根本和你没关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样的事情你还瞎凑热闹呢？”

    “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常霖看向他。心中略微叹气。

    自己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平日吊儿郎当了一些。

    常霖这么腹诽着，殊不知张顺天也深觉常霖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什么事情都揣在心里，死活都不肯说。

    案发现场并没有获得什么有利的线索，只能说是凶手太过于狡猾了。

    张顺天这下才明白吕亦柔的那句话。

    “他生来就是为了杀戮。”

    活在杀戮的生活里，才会习以为常地抹杀人的生息，割断他们叫嚣的哀求的生息，将他们的胸膛破开，把他们的器官捣为烂泥，然后从中得到极大的快感。

    “门窗都没有破损的痕迹。”张顺天看了一会孔洞，有些失望地说。

    “即便是知道了是破门入室，也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凶手。” 常霖拍拍他的肩膀。

    “但是如果凶手真的那么有时间晃悠来晃悠去，寻找自己的破绽。这就说明两点：第一，他很从容。第二，这起案子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常霖分析道。

    “出乎意料？”张顺天不解地问。

    “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砸伤。”常霖摸了摸冰箱的凹痕，“这出乎他的意料，甚至是挑衅了他的严谨和完美。”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会喜欢在做法和细节上保持完美和一致，哪怕是破开咽喉的力度，也要丝毫不差。”

    张顺天看了吕亦柔传来的简讯，就明白常霖所谓的“完美和一致”是什么意思了。

    三起案子，咽喉的伤口相差不超过一厘米，而且都呈现半弯的弧度。而被破开的胸膛的伤口自右向左呈现一个“D字”，而且后两起案子，死者的肚皮被割下盖在尸体的脸上。

    “这意味着什么？”张顺天有些不寒而栗。

    “意味着凶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彰显自己，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常霖紧紧攥起衣兜里的手，他能感觉到，这是凶手对自己的挑衅。

    两人离开了案发现场，回到警局。已经是下班时间，案件却依旧没有任何眉目，吕亦柔也不想看见常霖和张顺天几人愁眉苦脸的，便提议道去红花孤儿院看那帮孤儿。

    张顺天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对小孩的事情却十分上心，还买了许多零食和玩具给他们。

    但是孩子们还是比较喜欢所向披靡的把他们从疑犯手中救出来的常霖哥哥。吕亦柔和小爱见着张顺天瘪嘴吃干醋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就愈发欢乐了。

    其中就有那个辫子小女孩，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扎起小辫子。但是她砸巴着眼睛举起一张小纸，“常霖哥哥，还有柔姐姐！”

    吕亦柔眼尖，一把将她给抱起，“小田？怎么啦？”

    “我们在孤儿院学习了好多东西，还有拼音。老师说我们可以用拼音给哥哥姐姐们写信，所以我给常霖哥哥写信啦！”小田颇为骄傲地对吕亦柔说道。

    “哦？”吕亦柔捏捏她的鼻头，“所以没有姐姐我的？”

    小田笑得十分灿烂。吕亦柔将小纸递给常霖。

    只是上边尽是一些拼音，开头的收信人还写着“cl”，常霖有心打趣，便问道，“这个‘cl’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常霖哥哥名字开头的拼音啊。老师说了这是简写的姓名，可以用来代替人名，因为我还没学会常霖哥哥的名字怎么写。”小田可爱地笑道。

    常霖和张顺天却是蓦然对视——那个标号根本不是什么“D”字，而是自左向右呈现的“cl”。

    凶手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挑衅我。

    看着常霖愣神，张顺天的面色也越发深沉。

    回去的路上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因为这样会徒增小爱的担忧，更加会给吕亦柔的法医工作增加不必要的累赘。

    四人驾车经转一个十字路头，和一辆黑色的车擦肩而过。

    车内全部被改装成阴沉的黑色，后座坐着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他隐在阴暗里，无法准确地辨别他的神色。但是他的那双眼睛，深沉似一潭死水，若是细细看了，只会觉得可怖。

    他宛如一只恶鬼隐在黑夜里，有自己独成的信仰的世界，这也是他睥睨的资本。

    “开车。”他道，手里不停摩挲着一把匕首，眼角微微弯起，勾勒出一点满足的笑容。

    ——我回来了，不知道我送给你的几分大礼，你喜欢吗？第一起你不在意，那么就会有第二起、第三起，甚至更多的杀戮。我要你永远活着这痛苦里。

    就像我一样。

    锐利的匕首划过他的指尖，鲜艳的血珠似乎幻化成了一声声惨烈的呼求声。

    “他们的死，都是因为你。”男人闷笑一声，摇起了窗户。

    ——你本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车开向远处，和常霖他们的车擦肩而过，背道而驰。

    那一瞬，常霖只觉得心中有些发闷。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全程关注常霖的小爱自然是发现了他的些许不对劲。

    “没事。我好像刚才看见老朋友了。”常霖摆摆手表示无碍，笑得有些勉强。

    把小爱和张顺天送到一个路口，就把护花使者的任务交给了张顺天。而吕亦柔则由他负责送回去。

    吕亦柔虽然是冷面女，但是心思还是几分细腻的，自然是察觉到了常霖的不自然，便在红灯的时候拧开一瓶矿泉水，“有事憋在心里，苦的也只会是自己。”

    “不习惯连累别人。”常霖喝得有些匆忙，扬起的笑容依旧是牵强的。但是心中那种抑郁的情绪淡掉了很多。

    “刚才小爱好像不大开心。”见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吕亦柔便开口道，“你也不是一个情商低的闷葫芦，你应该知道小爱对你的感情吧？”

    常霖极为专注地开着车子，听闻吕亦柔有些小脾气的问话，不免有些无言以对，久久地才应上一句，“你就看得出小爱喜欢我，怎么没看出来顺天那小子喜欢小爱呢？”

    吕亦柔被这话给噎住，张顺天喜欢小爱？难怪那小子什么事情都那么献殷勤。不过随即她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只注意到了常霖，而没有注意到张顺天？ 


第二十四章 当年的真相（下）

    第二十四章当年的真相（下）

    她立即甩了甩头，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她望见常霖的衣兜处半露出一张纸，便以为是小田写给他的信，“哟，小女孩写的什么信啊，你还这样收着掖着的。”

    常霖这才想起那个检查单，出声制止道“别动！”

    吕亦柔却不理会，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失了分寸的常霖，心想到至于吗，不就是小孩子写的信。

    所以她偏偏要拿出来一探究竟。只是一打开，她的面色微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单单只是检查单，他还好解释一些。只是那检查单下边还写着方春林的名字。这下吕亦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和张顺天还打算自己去查案子是不是？”吕亦柔有些恼怒，掏出自己的检察官证件，“我告诉你，我可是独立检察官。”

    吕亦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心中莫名地发慌，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让常霖和张顺天两个人独自去调查这个案子。

    何况常霖自己先前也说了，是有人针对他。她怎么能够放心常霖？

    “独立检察官？”常霖面色带上些许笑意，“检察官同志你也知道这件事有多么麻烦和危险，我们只是不想让你和小爱陷入困境。再说了，我可是ASD的特聘组长，有权决定谁加入我们的小组，谁撤出我们的小组。”

    吕亦柔瞪着常霖，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哼哼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带上我，我就告诉小爱。”

    “而且，那个‘D’和你的名字‘cl’有关对吧？”吕亦柔将计就计地猜测，见常霖面色不变但眼睛多眨了两下，心下就已经明了。

    真是服了这个女人。常霖第一次觉得女人这种生物极为麻烦。一路的烦躁让他开车开得不知所以，停下车居然就到了姑姑家楼下。

    “你不是说送我回家的吗？”吕亦柔不免错愕，这个男人该不会打算杀人灭口吧？

    “你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我也想知道一下，我的哥哥或者弟弟到底到哪里去了？”常霖咬牙切齿地下了车，帮她开了车门。

    吕亦柔冷哼一声，但还是极为顺从地跟在他的身后上楼。

    常惜见两人成双成对的，心下极为欢喜。但是当她接过那张历史比常霖的年龄还要悠久的泛黄的检查单的时候，面色霎时苍白。

    “你怎么会有这个单子？”常惜提心吊胆。原先她一直担心这件事情被暴露，最近看新闻的时候知道当时接产的护士和医生都死了，心中除了错愕、忐忑不安之外更多的是欣喜。

    却没想到这命中注定的，还是被常霖发现了这件事情。

    “上面的检查显示，我妈怀的肯定是双胞胎。那我哥哥或者弟弟呢？”常霖看着常惜的眼睛，不允她有任何躲避，“姑姑，我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常惜有心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心中是一阵阵的内疚。

    但是常霖想着接产护士和医生的死都和自己有关，哪里海顾得上其他的，见常惜欲言又止，心中有些烦躁地拍了一掌桌子。

    把常惜和吕亦柔两人吓了一跳，吕亦柔不赞同的目光落在常霖的身上，冲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常霖还是第一次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和姑姑发脾气，心中也有几分愧疚，但是对当年的事情不知情的愤懑还是堵在心口，让他难以再次开口。他转过头，没有再说话。

    吕亦柔虽然是直爽的冷性子，但是跟着一个公安局的局长，对于人性的弯弯道道自然也是琢磨了个一清二楚，便拉着常惜的手道，“他也是心急过头了。他太想要破这件案子了，这件案子和当年他父母那件案子那么相像，死的还是接生过他的医护人员，您让他心上怎么过意得去？”

    “我……”常惜面色带着踌躇不安。

    “这件案子一天不破，方义市一天都是人心惶惶，您说说，这案子毫无思绪，我们能怎么办？”吕亦柔故作忧愁地叹了叹气，“不瞒您说，现在这个体检单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常霖不愿拿到警局去查，就是害怕大家多想。所以现在唯一知情的当事人只有您了。”

    “另外一个死了。”常惜犹豫再三，才缓缓说道，迅速地低下头。

    常霖不可置信地望着常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条线索又断了。

    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子，为什么接生过自己的三位医护人员都惨死呢？常霖深知这些连环杀人案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第一，杀人凶手的方式和手段和当年自己父母的惨死案极为相似。第二，死者都和自己有交集。

    也许原先还可以侥幸地认为，这起案子和先前的那起护士案，都是凶手模仿当年的手法，杀害了和自己有私仇的医护人员。

    但是那个“cl”已经代替凶手睥睨地说明了一切。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次的凶手行事似乎有些生疏了，但是手法已经越来越完美，近乎成熟。

    简直就是在培养自己变成一个杀人狂魔。常霖的眸色黯淡了几分，心中依旧在思量和比较着。

    “怎么就会死了？”吕亦柔问道，按照常霖的状况来看，常霖的妈妈完全可以生出两个健康的宝宝。“是意外还是人为的？”

    “是护士的疏忽，也有我的责任。”常惜双腿有些发软，坐了下来。

    “可是我妈从来没有提起过。”常霖有些不甘心地说，企图套话。“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姑姑，我这么大了，可以接受当年的真相了。”

    “当时你妈妈失血过多，血库急空。刚好你爸妈的血型对得上，你爸爸就给她输血去了。我呢，就负责看着你们。”常惜长吁短叹，很是自责。

    “可是那时候你姑父车祸，我两头忙得急，根本没有时间。那个时候护士照顾有疏忽，你弟弟缺氧已经到了危重的地步她们才有所发觉，到处找不到人签字做手术，然后你弟弟就……”

    回想到当时，常惜刚签完家属同意协定，在手术室外等着丈夫。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医院那头的电话又响了，前两次常惜嫌不耐烦摁掉了，第三次响起好一会她才接了，说是孩子缺氧死了，吓得她一路跑到产科都是颤抖的，还差点撞上了一个抱着婴儿的女人。

    常惜那时候年轻，不知道孩子对于父母意味着什么，以为大哥和大嫂说的“没关系”就真的是没关系了。直到后来生了小宇恒，才知道自己当时做了多大的错事。

    所以后来常霖的父母不幸去世，常惜就和老公把常霖接到家里，他们都觉着自己家欠常霖家一条命。

    “没关系了，姑姑。”常霖替她揩去眼角的泪水，知道姑姑向来是个多愁的人，也不愿她自己背负上这个枷锁，“现在我们都挺好的，我想我爸妈也不愿意看到你有太多的忧虑。是我还要多谢姑姑这些年对我的照顾，让我好歹有个家。”

    抚慰好常惜，两人就出了刘家。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张单子会牵扯到你的家事。”吕亦柔除去了一贯的冰冷，面上带着几分愧疚。

    当时她看到那张检查单还颇为疑惑呢，她就从来没有听过神探警长常霖还有一个孪生弟弟。看来是她自己想太多，误会常霖了。

    “真正要说对不起的是我自己，让你听到这些不好的。”常霖淡笑，眉宇却依旧紧皱着，似是有几分苦恼。

    如果这张单子只是意外之中的，那么这几起连环杀人案的所有关键是什么呢？凶手很恨医护工作人员？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对这些人下手。”见吕亦柔不解地望着自己，常霖冷着脸解释道。

    “两名护士，一名医生。”吕亦柔也跟着他的思绪走了。“说明这个人发生过医疗事故。”

    “可是为什么都是产科的医生？”常霖问。

    “我是不知道这个，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即将要或者已经要退休了的。”吕亦柔猜测道，“难不成凶手其实是想给我们造成一个假象，比如当年有什么不人道的真相之类的。其实呢他只是对几个要退休了的医护工作人员下手。”

    “对同一个组的医生下手？”常霖深思了一会，觉得极为可能。“也许他只是刚好认识他们而已，没有什么冤仇……”

    “只是为了杀戮。”吕亦柔勾唇，不管这一条线索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们总算是找到一个新的思路可以侦查下去。

    “真是多亏你了。”迎着街边的风，常霖对吕亦柔道，将吹到她嘴边的头发撩到耳后。

    吕亦柔的耳根微微泛红，但笑不语。

    方义市市局，清晨有几分喧嚣。

    “你看这个，真的很搞笑啊，怎么会有这么弱智的文章。”几位警员聚集在一起，几乎三两个人手上就拿着一本《尚义》。

    这本杂志是方义市的头号市刊，而且是对市内发售，很是受欢迎。还有其他一些市的人会专门坐五六个小时到方义市市书局中心来买这本杂志。

    可是今天这本书刊却刊登了一个荒谬的故事，类似于《无人生还》的岛屿故事，说的是一个家族的人起了内讧，然后聚集在一起互相杀戮。 


第二十五章 黑信封的邀请

    第二十五章黑信封的邀请

    “你说好好的，那家人也不傻，怎么就会有这一事故呢。”张顺天耸肩嬉皮笑脸地对常霖说道，看来他是对书刊上地故事略有耳闻。

    “什么事？”常霖皱眉，从收发室一路到办公室，都听到他们这帮人说什么“孔家事件”、“无人生还”、“肆意杀戮”之类的，听得他三叉神经疼。

    “就是今天刚出炉的《尚义》啊，说的是姓孔的一家人在一个森黑的雨夜互相杀戮，然后全家人都死了。”难得常霖对一件事情感兴趣，小爱连忙凑上前解释道。

    确实极为荒诞。常霖敲了敲桌面，“集合，开会。”

    “好家伙，你是怎么发现这条思路的？”张顺天不免有些惊讶。

    所有人都聚集在常霖的办公桌，吕亦柔则是侧坐在一旁，略微昂首听着他说话。

    所有的现有的线索都是指向故意连环杀人，但是这也可能是凶手造成的假象，想要引导他们到错误的地方去。

    “真的是好聪明的家伙。”常霖把思路又思索了一遍，只觉得不寒而栗。

    凶手这般聪明，肯定会耐不住寂寞再次出手。因为这样才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而凶手的变态心理就是想要万众瞩目。指不定这一会他就是喝着啤酒，看着新闻报道说变态连环杀人案的事情，这无疑会更加让他觉得兴奋。

    ——杀人真是太有趣了。

    他肯定会在某一个角落这般感慨道。

    “无止境地杀戮，对他来说就是人生的意义。”常霖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警卫员举着一封黑色的信进来了。“常警长！”

    常霖接过黑色信封，“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这封信我不过是上了个厕所的空隙，就突然出现在在挂手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警卫员有些懊恼。

    常霖看了信封内容之后面色微变，现在他心里唯一祈祷的是，这封信上的内容只是《尚义》的某个粉丝写到警局来的。

    “把那本《尚义》拿过来。”常霖冷声喝斥道。

    张顺天接过那封信，面色逐渐发沉，“马上调出刚才的监控录像，收发室的还有警局门口的。”

    常霖目光一扫《尚义》的内容，唇色都要发白了。“现在，一队人马跟着张顺天去追捕来收发室送信的人，还有一部分就跟着我和吕亦柔前往郊区清梦别墅区67号。鉴证科的人做一下字迹对比，务必把送信人给我抓住了！”

    坐在车上，常霖的脑海里一直回想信上的内容。

    “亲爱的警官：

    这是一封邀请信，邀请你来方义市郊区清梦别墅区67号，观赏《屠杀罪恶》一幕。序幕为‘争夺的意义’，第一小幕是‘谁偷了这个家的爱？’……”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封信，其中荒诞的语言却是令人蓦然生慌。

    吕亦柔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但是也猜测到了一些，她不停地翻看《尚义》上的内容，力求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雨夜，一切的线索都被雨神给带走了。警方赶到的时候，孔家的门窗大开，室内进了雨……”吕亦柔一字一句地念下去，面色却愈发趋于平静。

    “进了雨？一切的线索都被破坏了。”小爱喃喃自语。

    常霖却是淡笑一声，“吕法医可不是一般人。”

    警车很快就来到了清梦别墅区67号。大家都是屏着气，来到别墅门前，但是一阵隐隐约约的腐烂的味道已经传播到很远。

    常霖等人摁了许久的门铃，随即就破门而入。

    “一共八具尸体。”吕亦柔上前检查，饶是她做了法医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惨状。

    “最早的一具尸体是在今天八点死的。八具尸体的肝温相差大概是0。3度左右。”一名见习法医测量了肝温。

    八个人的身体全部都是体无完肤，而且还有两具尸体的眼珠子都被挖掉了。但是他们的尸体呈现出一个圆形，圆心的中心是一副别致的扑克牌，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但是上边的冒险却是极为残酷。

    “挖掉你左边的人的眼睛。”

    “割下你最讨厌的人的耳朵。”

    “去吻你右边的人的伤口。”

    “剪下自己三分之二的舌头，并且欢呼。”

    “简直是惨无人道。”小爱看得直发慌，“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常霖从浴室门口出来，冰冷的五官看不出是什么神色，“应该是九个人。”看到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他重复了一遍，“二楼的浴室还挂着一个人的头。”

    常霖说得极为平静，可是听的人都已经毛骨悚然。

    “挂着一个人的头？”小爱捂住嘴巴，几乎都要吐了。

    吕亦柔目光下意识地一寒，“要吐出去，不要坏破坏了现场。”说完，带上工具箱上了二楼，就要进浴室的时候却被常霖给拦下来。

    “场面有些可怖，还是让男生来吧。”常霖面露为难地说。

    吕亦柔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这是一个法医要履行的义务。在场的没有一个是专业的，我更怕他们破坏了现场。”

    常霖深知她女汉子的性格，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让她进去。

    常霖正要下楼，却被吕亦柔喊住，“你，进来帮忙吧。”

    吕亦柔进门的时候妥实被吓了一跳。一个人头好巧不巧挂在洗手台的正上方，若是不够仔细，还真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常霖踩上马桶盖，借此踏上洗手台，取下了人头。

    这还没完。吕亦柔拉开洗浴间的帘子，看见一具无头尸躺坐在水里，头部和脖颈已经分离。而那水已经犯浑，带着刺鼻的臭腥味。

    “搬出去。”吕亦柔好半天才缓缓而道。

    常霖知道吕亦柔是害怕了，他又手肘揉了揉吕亦柔的头发，“怕什么，检察官同志放心，一切正常。只是死人而已，无需担忧。”

    吕亦柔听了常霖这几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俏皮话，面色带上几分笑意，“把尸体搬出去吧。小心不要磕碰了，这尸体应该泡了有两天了。而且是热水泡的。”

    “为什么？”有警员守在门口，这些无头尸他们都见惯了的。连忙搭把手把尸体装进袋子里。

    “死者的头部和颈部已经分离了。”吕亦柔淡声道，“可能是想造成尸体死亡时间的假象。”

    “为什么？”大家还是不解。

    常霖见吕亦柔不大舒服的样子，便出声解释道，“洗澡的时候如果你是用热水泡澡就会发现，你置于热水上和热水下的皮肤是不同程度的红色。特别是水下的皮肤，比较通红。而凶手之所以割下死者的脑袋，是为了不让死者露出来的颈部有破绽。”

    “但是凶手还是有些疏忽，因为死者的右手小拇指在死后，是自然性地往上翘起。”吕亦柔对常霖投去感激的眼神。

    “是了，死者名字叫孔任国，是一名戏剧大师。”小爱拿过警员调查出来的资料递给常霖，“这应该是职业习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仅是这一点破绽，就足以证明，这起案件并不是书上所说的密室围杀。”常霖松下一口气。

    如果《尚义》上的内容和这起案子一摸一样，那么必然会引起市民的恐慌。哪怕是有一丁点的不一样，也能够让市民放心了。

    “孔家这九口人，真的是……”吕亦柔微微缩肩，有些长吁短叹地无奈笑笑，“真是疯狂。”

    采证的工作虽然繁琐但是很快就完成了。

    常霖站在阳台，向远方眺望。吕亦柔见此，就走到他的身边，“这次的案子也很棘手？”

    虽是这么问，但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常霖抿唇，良久才回应道，“让我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凶手要把自己给暴露出来？”

    “早就已经超出了杀人的意义。”吕亦柔眸光也是微沉。

    常霖频频点头，“凶手不单单是在杀人泄愤了。”

    “说什么密室杀人，但是窗户什么的全部都是大开的，凶手有千百种方法混进来。比如佣人司机什么的……”吕亦柔略微思索。

    “佣人！”常霖的脑海闪过一丝精光，“对啊，就是佣人！”

    “什么意思？”虽然说吕亦柔是独立检察官，但是还是比较注重法医工作，而不是刑侦推理。

    “你看室内这些家具，被擦拭得很干净。”常霖一把拉过吕亦柔，带她去看孔家的摆设。

    柜子上的书架什么的都摆放得很整齐，但是书桌却是有些凌乱。还有一支被搁置在书旁的笔，显然是有人正在写着字，却被叫了出去。

    “写几个字都能把书桌弄得凌乱的人，怎么可能会把书柜上的书摆放得那么整齐？”常霖勾唇道，“如果是入室杀人，为了找什么东西而把书桌的东西翻得那么乱，为什么不翻翻书柜？一般人可是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柜而不是桌子上哦。”

    “也就是说，书柜上的东西是佣人摆放好的？”吕亦柔虽然不知道常霖究竟在推理什么，但是联系前后一下子就明了了。

    “那么凶手就有可能混迹在佣人里？”小爱虽是在问常霖，却把目光落在常霖牵着吕亦柔的手上。 


第二十六章 黑荷

    第二十六章黑荷

    吕亦柔立即撒开常霖的手，面色极为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这么说的话，昨天应该有佣人来打扫过房间？”

    “小爱和阿空去调查孔家聘请的小时清洁工。”常霖道，“其他的人把尸体运回公安局。”

    回到公安局，正好碰上张顺天将送信人抓捕归案。

    “这人怎么回事？”常霖喝着张顺天递过来的水，目光扫在送信人身上。

    她是一个女生，带着圆圆的无度数大眼镜，头发扎成低低的马尾，在张顺天面前低着头，显得楚楚可怜，好似是被体罚的学生见到了老师。

    看来是没有见过这些场面，受了惊。

    张顺天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根据她的口供，她是一个在便利店打零工的大二学生，今天早上到便利店的时候有人请求她把这封信送到收发室。她之所以能进来，也是借用了你的大名。”

    “谁的请求？”常霖挠头，有些心累。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张顺天无奈耸肩，“她平时就是喜欢低着个头，说是什么也没见着。”

    女生闻言微微仰起头，看见常霖望过来的目光，就立即低下头。“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她那眼底隐约的异样并没有逃过常霖锐利的眼睛。

    “把你的头昂起来，配合我们警方做调查。”常霖冷声道，“再录一次口供。”

    “人命关天的事情，可不是一句没看见就能糊弄过去的。”张顺天也顾不上什么怜香惜玉。“还有，那个便利店的店长送过来的那个录像带，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应该？”常霖点开DVD，监控上标示着早上八点半。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有一个全身黑衣服的男人带着帽子和口罩进来，对着收银员说了什么，然后递出一封信……

    “为什么隔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信送过来？”

    常霖到审问记录室的时候，正好听到张顺天问到这一点。

    “那样的信，写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送到警局警察还不以为我是神经病？”女生的声音有些娇弱，但是却说得振振有词。

    “然后我又要值班，就没有理会。之后刚好看到了今天早上发刊的《尚义》，我才有些害怕，万一它是真的怎么办？我又不认识送信的那个人……”

    这件事，应该和她没有关系。

    张顺天又问了一些其他的，就让她签了口供。李玫芳接过笔，在上面签了字，然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常霖靠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就听到外边有些嘈杂的声音，定神一看原来是小爱等人回来了。

    只是张顺天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自己是怎么回事？常霖再多看一眼，见到小爱身上披着的阿空的外套，霎时有些无语了——张顺天这家伙，连兄弟的醋也吃！

    “怎么样了？”常霖问，“有什么线索吗？”

    “是家政公司的小时工，但是孔家是有规矩的，只能单数日期打扫卫生，所以他们昨天打扫了，今天就没有来孔家。”小爱道，“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不过我们打探到一个消息，孔家一共是有十口人。”

    阿空有些洋洋得意地汇报。“不见的那位叫孔惠祺，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博主，她的旅行笔记有很多粉丝。据说这个孔惠祺一个月前去西藏旅行了，眼下正是回来的日子。”

    “这么说来这个孔惠祺还挺可怜的。一回到家就发现自己孤身一人了。”吕亦柔苦笑一声。

    小爱瞪她一眼，给她使了几个眼色。吕亦柔这才想起来常霖当年也是……

    空气瞬时有几分尴尬。当事人却面无表情，“你们继续说啊，你们都查到了什么线索？”

    “这个孔惠祺也有杀人的嫌疑。”阿空连忙转移话题，“我派人打听了一下，原来孔家最近在争夺老爷子留下来的家产。老爷子去世不到两个月，就有人惦记着那点家产了。”

    张顺天白了他一眼，“孔惠祺三天前，坠机了。”

    “这下可真是无人生还了。”小爱喃喃自语道。

    她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所有听到的人都沉默了些许。这孔家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眼看到了饭点，大家却都失去了食欲。常霖不大习惯他们这样沉寂，便拍了拍手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今天我请大家吃中午饭，你们就别愁眉苦脸的了！”

    “怎么会这么凑巧，孔惠祺死了没多久，孔家的人就全部死光了？”小爱很是困惑，眨巴着大眼睛问张顺天。

    听到这句问话的吕亦柔暗暗点头，“肯定是有人想要给孔惠祺报仇。”

    吕亦柔就是一个女汉子，行事作风都直截了当的，很合常霖的口味，只是有时候他会有点苦恼和这样的女人一起工作。

    两人的工作能力匹敌，很难说服对方，日后要是结婚了，恐怕……等下！不过是吃个饭，自己居然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常霖面色微变，自己是撞邪了吧？

    “话说回来，最近都没有见到吕局长。”常霖脸不红心不跳地转移了话题。

    “他呀，要是工作起来，比你还要工作狂。周末都不见人，上一回我难得放一次假，想和他一起吃个饭都没有人影。”吕亦柔有些埋怨道。

    常霖有些失笑，倒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叨叨絮絮的吕亦柔。

    吕亦柔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抿嘴浅笑了几声。

    “这件案子……”

    “不说案子的事，先吃饭。”常霖打断她的话。

    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落在众人身上。常霖一抬头就望见沐浴在阳光下窃窃私语的警员们，还真是有些贪恋。

    天色已经是大亮，但是还是带了几分灰蒙。

    常霖一如既往地很早就到了办公室，却发现桌上已经搁着一杯自己最喜欢的一家店的咖啡。

    肯定又是小爱。常霖有些苦恼，正要拿到张顺天的办公桌，转身却差点和人相撞。微微定神之后才看清来人正是吕亦柔。而她的手上正拿着一杯咖啡，面上更是带着几分娇羞的浅笑。

    吕亦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常霖这家伙正是壮得可以，肌肉比墙头还硬。不过吃人嘴软，她还是很好脾气地抬了抬手中的咖啡，“这咖啡很不错。”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这话到了某人耳里就已经变了几番意味。他慢了半拍才回过神了，当下也是一个俊朗的笑容。“确实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家的？

    常霖也没有问出这一句，多问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早上好啊。”小爱见到常霖，下意识地把周围的人都给忽视掉了。“组长，我给你买了豆浆。”

    “我先走了。”吕亦柔见到咋咋呼呼的小爱就就有些头疼。小爱喜欢常霖，那是全局上下都知道的事。自己杵在这可不是耽误了别人的好事吗？说是这么说，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些羞恼成怒。

    这常霖怀里都有一个小爱了，怎么还对自己那么献殷勤呢？何况每次出任务，都是把自己分到他那一队去，这安的什么心啊？

    常霖觉得吕亦柔还不如不走呢，现下更是尴尬了。他好像还听见吕亦柔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一旁的张顺天瞥了一眼小爱，揉了揉她的头发，“傻闺女，你没看见人组长都喝着最难排到的咖啡吗，你买什么豆浆，人家不稀罕。”

    “哦。”小爱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把豆浆往张顺天的怀里一塞，就绕过了张顺天。

    她才不是气组长和吕法医一起去买咖啡呢，她生气的是张顺天这小子居然落井下石！小爱愤愤不平地咬着豆浆。她不得不承认吕法医比自己好千倍万倍，可是张顺天不应该点破的。

    张顺天见小妮子发起倔脾气了，连忙讨好地凑到她面前。“傻闺女啊，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常组长不稀罕呢我稀罕着嗷，别生气了。”

    “你才是傻闺女！”小爱把手中的便利贴甩向他，力道却不大，只是开一下玩笑而已。

    见小爱也没有什么事，常霖就拍了拍手，“负责孔家一事的警员开会。”

    孔家惨死一案并不是ASD管辖的案子，但是常霖本身就是警长，在ASD只是兼任组长一职。

    常霖坐在椅子上，听着警员汇报案件的适宜，心中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我们查过了，孔惠祺几年前患有抑郁症，她自己本身也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聊得比较来的网友，叫做‘溪客’的网友。”小爱点开照片，荧幕上投影出来一个影影绰绰的人，五官模糊不清，倒是看得见她的脖子上有一个两个硬币大小的纹身。

    “是一个花的形状。”有人补充道。

    常霖觉得那朵花隐约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吕亦柔点了点桌面，“所谓‘溪客’，正是荷花的别称。”

    张顺天和常霖同时拍桌，“李玫芳！”

    李玫芳就是那个在便利店兼职的女生，她左边的脖颈有一朵深黑色的荷花，妖媚而不失清纯。 


第二十七章 疑问重重

    第二十七章疑问重重

    “可是这个叫‘溪客’的网友一年前就和孔惠祺断了联系，好像是因为孔惠祺交了男朋友。”小爱否决他们的猜测，“我觉得这个‘溪客’就是一个男的。”

    “现在我们需要弄明白：第一，孔惠祺的飞机为什么会坠毁；第二，是不是有人想帮孔惠祺报仇。”张顺天厘清了思路，看着小爱道。

    “你是说孔惠祺的飞机失事可能是人为？”小爱蹙眉，娇美的脸蛋有几分愁苦。

    常霖起身道，“孔惠祺一路孤行到了西藏，可见她注重旅行的质感。如果她是旅行完了想要返回，路径于她而言已经是老马识途。而她之所以从西藏返回的时候乘坐了飞机，我猜是因为家产的事情。想要一架私人飞机上动手，几率是多大？”

    “即便是孔惠祺自己叫的飞机，几率也是百分之百。”张顺天应答。

    “我想起来了，那个李玫芳不是签了口供吗，我们可以做一下字迹鉴定啊。”有人提议道。

    吕亦柔频频点头，“这个我来安排就好了。”

    常霖仔细回想了一遍李玫芳的异常，却没有任何头绪。眼下没有证据，根本拿不到搜查令。如果有搜查令，他们就可以获得更多的线索。

    心灵感应似的，吕亦柔似笑非笑地看着常霖，手里还晃着独立检察官的证明。

    对了！独立检察官有出具搜捕令的权利。常霖和张顺天两人看向吕亦柔的目光就像一直饥肠辘辘的恶狼盯着逮捕的羔羊。

    “不过你们别顶着我的名义出去弄得一团糟啊。”吕亦柔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地嘱咐道，落落大方地在逮捕令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张顺天一副顺从的样子，“柔姐您看您说的，我们霖哥是什么人啊，这事肯定给您办得妥妥的，实在不放心您可以实地勘察去呀！”

    “不了，我今天还要验孔家的那九具尸体，你现在就是请我吃满汉全席我都不去了。”吕亦柔一本正经地推辞了，眉眼却带了些许笑意。

    “你看你，马屁都拍到马腿上去了。”常霖打趣道，忍着几分幸灾乐祸。然后对吕亦柔点了点头，“谢谢。”

    “你说说，你可是ASD组长，也没有个特权。”张顺天故作打抱不平的样子，实际就是取笑常霖连开具搜查令的特权都没有还好意思嘲笑他拍马屁。

    “行了行了，带上小爱就出门吧。”常霖懒得和张顺天耍嘴皮子。

    张顺天嗯哼了一声，叫上小爱，就跟着常霖出门了。便利店距离警局不远，几分钟的步程而已。

    “我们又见面了，李小姐。”张顺天本来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人，见到美女更是几分打趣。

    但是李玫芳并没有理会他热情的招呼，只是略微昂头，“几位警官，我不是录完口供了吗？”

    常霖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现在更是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一般人看见警察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慌张，一种是不耐烦。

    可是李玫芳两者都不属于，她的眉眼看似乖巧，但是就是带着一点让人不舒心的东西。

    “这是我们警方出具的搜查令，还请李小姐配合我们的调查。”小爱抬了抬手中的文纸。

    李玫芳点头，低声道，“有什么还要问的，请赶紧说吧。”

    “现在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我想李小姐也不想背负什么嫌犯的名声吧，要是我们几个一直在这，保不准其他不明事理的路人传播流言哦。”张顺天有恃无恐地敲了敲桌面。

    李玫芳的身体微微僵硬，她点头道，“那我先打电话给我们店长。”

    常霖一直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直到她挂断电话。不稍一会，一个带着墨镜的女人就进来了，目光落在常霖三人身上打量一番，“你早去早回吧，里间那个电脑还没有修好吗？”

    “我回来就修。”李玫芳应道。

    到了警局，李玫芳跟着张顺天进了警局。吕亦柔听说常霖等人回来了，也就从鉴证科过来了。

    “笔迹对不上。”

    常霖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刚才我在便利店看到她打电话用左手拨号。”

    “可是这能证明什么？左撇子？”小爱不解。

    “大概这么狭隘的区间，收银台就占了大半，电话在右侧。”常霖一边比划一边说道，“按理说，她应该是腾出右手来打电话，当时的情况她额角的冷汗都滴下来了，所以她应该是很紧张，才会下意识地用自己的左手去拨号码。”

    “明察秋毫。”吕亦柔点头称赞。

    人在极为紧张的情况下是容易暴露自己的本性的，比如左撇子。

    “还有，她签名的时候可以用了右手。”阿空调出昨天李玫芳录口供时候的录像，画面中的李玫芳先是用左手接过张顺天递过来的签字笔，然后换到右手上，才极为缓慢地签上名字。

    “倒是一个精明的。”常霖抿唇，面色却看不出什么神情。

    “那便利店的监控录像怎么解释？”吕亦柔想不通这一点。“那封信确确实实是她从黑衣人那里接过的啊。难不成所谓的‘黑衣人’其实是个托？”

    “查出来了。”观察室的门被打开，警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根本就没有什么黑衣人，根本就是李玫芳自己P上去的。”

    常霖想起来在便利店的时候，店长让李玫芳修电脑的事情。看来李玫芳在电脑方面小有所成。

    常霖接过警员手上的笔记本，“李玫芳，方义大学信息技术部部长，是该学校大二的学生。另外在高中的时候是小有名气的模特，签约了‘橙火娱乐经纪公司’。但后来因为公司纠纷，她就被雪藏了。”

    “我猜，那个橙火娱乐经纪公司肯定和孔家人有关系。”常霖单手抚着带点胡茬的下巴，“要不然就是雪藏一事和孔家人有关。”

    “孔家一行死者里面有一个叫孔芳芳的，是老爷子的孙女，性格极为火爆狂妄，是橙火娱乐经纪公司的挂名老总，只因为李玫芳的名字里面有一个字和自己的相同，就要求她改名字，但是李玫芳不肯，然后她就被雪藏了。”警员娓娓道来。

    “还真是——恃宠而骄、自视甚高。”小爱无奈地摇摇头，“莫名其妙地要人换名字，还是这样的理由，要是我我肯定不换。”

    常霖淡笑一声，有些许宠溺小爱的孩子气。

    “那个时候李玫芳的父亲等着做心脏搭桥手术，本来李玫芳拍了一个广告，广告费有二十万的，但是橙火苛扣下来了。李玫芳去求孔芳芳，孔芳芳连见都不见。李玫芳又跑去贷款，可是银行说李玫芳出具的工作合同已经失去了有效期……”警员后半句就没有再说了。

    但是结局可想而知，而其中的缘由也是意料之中的。什么合同失去有效期，分明就是孔芳芳依着孔家的名义给银行施压了。

    这就相当于，杀父之仇的恩怨了。

    可是，有必要杀害九口人？对于这么一个瘦弱的女生来说，难免会有些吃力，而且漏洞会百般出错，计划赶不上变化，但凡有人看见她进出了，都会把她列为疑犯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吕亦柔思量了半响，“但是我始终觉得，她不是杀害孔家九口人的凶手。”

    “但是所有证据都指向她。”小爱微微瘪嘴，法医终归是法医，逻辑思维根本做不到刑侦警员的标准。

    “那么作案时间呢？”吕亦柔问。

    “便利店的录像带还原出来是只有李玫芳一个人，时间倒是没差，她确实是早上八点到十点都在收银台收钱。”警员如实道来。

    “那她就有了不在场证明。因为第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起码是八点。”吕亦柔的声音不高，却很具有说服力。

    “那她的行为就是构成犯罪从犯。”小爱的声音莫名有些锐利。

    吕亦柔发觉小爱的情绪，只好把自己的目光略过小爱望向常霖。“你怎么看？”

    常霖但笑不语，微微昂起下巴示意吕亦柔若是有兴趣大可以自己进去审问李玫芳。

    吕亦柔拿过李玫芳的资料，看了再看，“我去问问看。”

    “吕法医。”张顺天看到是吕亦柔进来，很是惊讶。他想过可能是常霖进来，可能是小爱进来，唯独没有想到是吕法医。

    “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吕亦柔递给李玫芳一杯水。

    李玫芳闻言抬头，面上既没有错愕喜悦，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很平静地看了一眼吕亦柔，随即又低下眼眸。

    “但是，如果我们能证明你知情不报甚至是有罪，那么可以拘留你三个月以上。九条人命，死刑都算是死有余辜。”

    “他们才是死有余辜！”李玫芳猛然抬头喊了一句。

    吕亦柔嘴角翕笑，半眯着的眼睛看不出是什么态度。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出声的时候，她喝斥了一声，“最好是这样！可是你……还是做了一个从犯。”

    “你当真以为，你杀了孔家所有的人，你就报仇了？”

    李玫芳的身子微微一颤，“我没有杀他们！” 


第二十八章 猖狂

    第二十八章猖狂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左撇子，字迹，监控，全部都被你给做了手脚。你就是眼下的嫌疑犯，我们有权拘留你。一个做过牢的女儿，怎么有脸去见自己的父亲？”吕亦柔面无表情，说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李玫芳无言以对，迟迟没有说话。

    吕亦柔见她油盐不进，简直是有些脱力感。“就算你保住了她，她也得不到继承权，你又是何必呢？你那么恨孔家的人，究竟是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地去帮她？”

    吕亦柔口中的那个凶手说得极为模糊，却又好似十分明了，真真假假令人捉摸不透。

    李玫芳抬头看她，清秀的五官已经是泪流满面。但是她依旧是抿着嘴，没有说话。

    “你可以走了。”

    吕亦柔见不得女生哭成这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缄默到泪流满面，其中的苦楚可想而知却又无法想象。

    张顺天示意她签了口供。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刚才那招可是真绝，没想到她居然这样都没上当。”

    “没上当不要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吕亦柔淡笑，她相信李玫芳不会坐以待毙。

    “你们是说，李玫芳自己写了一封信，然后再伪造成是别人让她把信送到警局？”张顺天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何必要这么麻烦一开始就把自己牵扯到这个案子里来。”

    “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而且做得很成功，不是吗？”吕亦柔翻看着手上的资料，反问了一句。

    众人皆是无言，吕亦柔的话令人无法反驳。

    “如果，按照我们所想的，根本就是李玫芳为了护住真正的杀人凶手……”常霖似是想起什么事情来，挑了挑眉。

    “那她这几天应该会竭尽所能地联系凶手！”张顺天拍桌。

    小爱捣鼓地点了点头，“怪不得那时候组长说要复制李玫芳的手机卡。”

    “我在局里验尸，估计到时候还得回现场看……”吕亦柔一心想着疑点，漫不经心地说道。

    常霖点了点头就开始分配工作，张顺天和小爱等人就在李玫芳的住处和便利店等着。而自己和吕亦柔就留在距离验尸。

    “你大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候着李玫芳。”吕亦柔穿戴好工作服就进了剖解室。

    常霖一早就替换下了记录助手，“抓人很重要，但是我很想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孔芳芳，面部被刮伤了十六条刀痕，而且深可见骨，看来凶手最恨的就是这个孔芳芳了。”吕亦柔把先前的调查递给她。

    “按照那本《尚义》上所说，凶手是密室杀人，可是我们抵达现场的时候，所有的门窗都是打开了的。”常霖慢慢地回想当时的细节。

    “首先，我们要确定凶手是否真的存在。”吕亦柔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不着头脑的话。

    “什么意思？”饶是破案经验老道的常霖，也不明白吕亦柔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可能凶手只是目睹了这一件案子，或者说是促成了这一期凶杀案，但是并没有去杀人。”吕亦柔翻出所有的电子文档。

    “死者一共九个人，挂在浴室的是第一个先死去的。凶手想要掩盖真正的死亡时间，但是没有预料到死者因为习惯性，死前最后一刻手指翘起，所以他是最早死的那一个。”

    吕亦柔一边说着，一边翻阅资料。“而且死者是在立案的前一天晚上，大概是晚上十点钟左右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

    “不过能买得下那么大的豪宅的一户人家，不可能是早上八点多就起来了吧？”常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报告。

    吕亦柔拍开他的手，将报告合上，“根据死者死亡时间和被捆绑的勒痕来看，我模拟了一下现场。”

    吕亦柔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画下孔家豪宅的主要布局。主要是一楼大厅和二楼的卫生间，“这个卫生间靠近孔家两位老夫妇，加入老人家有什么洁癖之类的，她睡前要洗漱，结果发现有人死在卫生间了……”

    “为此，我查看了老夫人的口齿，表层的细菌比其他的人都要少，可见老夫人有睡前洗漱的习惯。”吕亦柔素来习惯以理服人，她把口腔细菌的对比报告递给常霖。

    常霖接了过来，但是并没有细看，他还是相信吕亦柔的能力的。

    “然后第二个死去的就是孔芳芳，腹部受重击两次，凶器已经找到，就是她尸体身边的棒球棒。这个棒球棒上有孔芳芳的弟弟的指纹，我们可以初步判断，孔芳芳是被她弟弟孔子明杀害的。”

    “老太太的脖颈表层有一个圆圈状的勒痕，应该是她佩戴的珍珠项链被人抓住，然后被狠狠地勒着。老太太的女婿手上沾有些许珍珠末，老太太的手指甲缝隙之中也沾有女婿衣服的纤维，应该是挣扎的时候留下的。”

    “最小的死者是孔家的宝贝孙子，声带受损，应该是长时间地哭嚎过。他的头部受了创伤，手脚骨折，无法动弹。而他不过只有九岁而已……”

    “然后死的就是孔芳芳的弟弟，双耳和眼睛都被割掉了……”

    吕亦柔模拟完整个过程，后背已经是一身冷汗。若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还真不敢模拟现场，实在是太可怖了……

    “难道就没有任联系外界的方式吗？”吕亦柔厘清了所有的思路，然后问常霖。

    常霖深思了一会，“凶手是熟人。然后他有可能破坏了信号电线，或者是这些孔家人有把柄在死者身上，只能乖乖就范。”

    九个人对一个人，总有办法的，却全部坐以待毙，这不仅体现了这些人的自私，更彰显了凶手的无所不能。

    两人边说着，边走出了解剖室。常霖递给吕亦柔一张纸巾和一瓶矿泉水，看着她面色发白，便有心打趣，“原来我们吕大法医也会有发慌的时候啊！”

    吕亦柔喝了一口水，但笑不语，任由常霖取笑自己。

    “《尚义》出特刊了！警长你快看！”这个时候一个警员跑了过来，嘴里吵嚷着，扬着手中的杂志。

    《尚义》算是傲娇范的杂志，极少发行特刊，除非是！

    常霖一把拿过杂志，翻开了仔细看了起来，面色愈发地冷冽和深沉。

    “怎么了？”吕亦柔见常霖面色极为不佳，便接过常霖递过来的杂志，也仔细看了起来。

    “还真是——有够猖狂。”吕亦柔心中一寒，杂志上边全部都是孔家惨死的死者的照片，而且是没有带马赛克的那种，场面极为血腥和残戮。

    “《尚义》的总编，也该查一查了。”常霖冷声道。

    吕亦柔明白常霖的意思，《尚义》算是官方刊志，自然是有人护着才敢揭露这些大胆妄为的新闻。 


第二十九章 幕后黑手

    第二十九章幕后黑手

    天色很黑。

    刚刚下过雨的缘故，街上比平常提前两个小时就陷入了寂静。路面的积水映出一片惨白色的月光，空荡荡的。

    地面有些湿滑，常霖车子开得很慢，脸色却是越发的阴沉。副驾驶位的吕亦柔叹了口气，默默盯着前面的路，也不说话。

    《尚义》的主编死了。就在常霖决定去查一查这个主编，准备动身之时，突然收到的消息。

    “是巧合吗。”常霖这时先开口了，低头沉思着什么一般，声音低低的。

    “不像是，”吕亦柔轻轻摇了摇头，“而且我从不相信有什么‘巧合’。”

    吕亦柔说话时车子突然一个急停，水泥的路面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轮胎痕迹，最后停在了一栋写字楼前。

    “常霖！”吕亦柔刚想发怒，一转头看到常霖那张阴郁的脸，怒气却又莫名其妙地退了下去，“你不要命了……”

    最后吕亦柔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埋怨了一句。

    “不好意思。”常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想问题时太过出神差点把车子开过了头。

    《尚义》的编辑部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大气，反而像是某个小报社随便租来的屋子改建的编辑部一般。屋内有些阴暗，人群在常霖他们来之前便已经被疏散，雨后的阴沉让屋子里显得几分冷寂。

    “听说这个大主编仗着《尚义》是官方杂志，后面有人护着，也贪了不少钱呢。把编辑部弄成这样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常霖笑道。

    “嗯，恶有恶报。”吕亦柔对于常霖这种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通常都是持无视的态度，今天倒是很反常地低声回了一句。

    “或许这个主编还真的知道什么……”常霖自顾自地说着，鞋底踩上楼梯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

    “被灭口吗？单从死亡时间来看的话确实是有这个可能，只是……”吕亦柔欲言又止，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在说话。

    常霖心下更加疑惑，但也不多过问，快步走上楼梯，推了一下有些老旧的木制房门。

    房门嘎吱作响地半掩着，常霖从门缝里向屋内看了看，随即又一把将门关上，转过身看着吕亦柔，脸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吕亦柔皱了皱眉问道。

    “你确定你要看吗？”常霖苦笑着，也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看到的东西。

    吕亦柔白了常霖一眼，也不再理他，直接侧过身子绕过了常霖，一把将房门推开。

    门一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瞬间冲入鼻腔，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死相极为狰狞的尸体，身子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鲜血铺了满地。尸体的脖子上有一道夸张至极血口，险些将整个脖子都切了下来，头后仰着，后脑勺几乎都要贴上了后背，显然这一刀是直接将颈骨也砍断了。

    至于尸体是什么表情，吕亦柔已经没有心情去看了，血腥味夹杂着这样一副恐怖的画面令她的胃里不禁一阵翻腾，随即趴在楼梯的栏杆上，干呕起来。

    常霖一脸无奈地轻掩上房门，走到吕亦柔身后拍着他的后背。

    “你看吧，我早就……”本想接机多说两句，但是下一秒常霖看到了吕亦柔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眼神，硬生生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

    “我没事了。”吕亦柔深呼吸了几口，站起身子再一次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强忍住心底的恶心走了进去。

    常霖也只得叹了口气，跟在吕亦柔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林涯，男，41岁，《尚义》杂志总编，生前有酗酒的行为，也曾有人举报他贪污受贿，不过仿佛有什么人在护着他一样，最后所有的举报也都不了了之了。”身后一直跟着的警员十分敬业地念出了一长串资料，一边念着还不禁摇了摇头。

    “我也听说过这个人，听说他家里有四套别墅。区区一个总编就算有点权利也不可能受贿到这种程度。”常霖冷笑道，“他背后的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大鱼。”

    “你的意思是……《尚义》压制上那些照片，实际上也是林涯受人指使才刊登的？”吕亦柔一边问着一边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后又赶紧转过了视角。

    常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是我的推测，而且我感觉还不止这些，这个林涯背后的人，恐怕和凶手也脱不开干系。还记得我收到的那封信吗？”

    吕亦柔不解，这个案子又和之前那封信有什么关系？

    看着吕亦柔瞪了自己一眼，常霖也不再卖关子：“你可以把那封信看做是凶手对于我们的挑衅，而孔家灭门后《尚义》杂志敢如此大胆地刊登这些照片，则可以看作对我们的第二次挑衅。”

    “你是说林涯背后的人就是一开始给我们写信的人？”吕亦柔皱起了眉，问道。

    “这个人或许就是凶手，就算不是也一定和凶手有着某种联系。而且最麻烦的是，他还很可能是某个地方的高官，我们想查都无从下手。”常霖叹了口气，说着走近了林涯的尸体蹲了下来，“算了先不说这些了，看看案发现场有什么线索。”

    常霖低头看尸体时，吕亦柔刻意转过了目光，对着房间里四下张望起来。不得不说编辑部的空间确实不大，很难想象《尚义》的这些编辑们竟然是一直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破旧的屋子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但是设备也是捡漏到了极点。除了必要的电脑和吊灯外，甚至连一台打印机都没有。

    调取案发现场的录像这个想法吕亦柔还没开始想，便已经破灭了，这间屋子里甚至连一个摄像头都没有。

    “目击证人呢？案发现场当时没有目击证人吗？编辑部今天应该是正常工作的吧。”环视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吕亦柔又向身后的警员问道。

    “这个……没有。”警员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案发前一天编辑部莫名放了一个假，也不说是什么理由，所以这两天编辑部都是空无一人，但是这个林涯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又被人杀害于此。”

    “做的滴水不漏。”吕亦柔听后更加皱眉，随后把目光移向了常霖，“你这边呢，看出什么了没？”

    “没有。”常霖有些失望地回答道，“只能够看出凶手的手法很娴熟，林涯先是被割喉致死，随后凶手有砍断了他的颈骨，一共只有两刀。林涯身上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甚至连衣服都十分平整，说明凶手下手很快。”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职业杀手！”吕亦柔沉思了一阵，随后突然说道。

    常霖点点头：“你这么形容也可以，就算不是职业杀手，也绝对是个惯犯。一般人可做不到这么娴熟的割喉。而且刚刚说案发前一天编辑部莫名其妙地放了一天假，这也更加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幕后黑手让常霖刊登这些照片，然后又令编辑部放假，营造了一个十分方便的作案现场，随后又找人杀了林涯灭口！”吕亦柔顺着常霖的思路想了想，随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没错就是灭口。这个林涯作为幕后黑手的直系属下，恐怕也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而在这次刊登出照片之后，幕后黑手也算是榨取了林涯最后一点的剩余价值，随后干净利落地将他灭口。而且死法也是割喉……你不觉得有些熟悉吗。”

    “孔家灭门案！”吕亦柔脱口而出。

    “或许凶手就是同一个人，也可能是同一个幕后黑手。”常霖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想要查出幕后黑手是谁，恐怕先要找到这个所谓的‘职业杀手’。”

    吕亦柔不再多说什么，待手下的警员将尸体处理完毕后，自己率先走下了楼梯，先行回到了车子里。常霖见吕亦柔这么着急离开，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只是笑了笑，随后快步跟上吕亦柔。

    “怎么，还害怕呢？原来我们的吕法医还会害怕尸体啊。”常霖跟着上了车，也不忘挖苦两句。

    吕亦柔狠狠地瞪了常霖一眼，而后装作没听见似的转过了头。

    常霖不禁又笑出了声，刚想继续挖苦突然腹部传来一阵疼痛。低头看时发现吕亦柔的胳膊肘正用力顶在自己肚子上。

    常霖痛地咧了咧嘴，只得把刚刚准备挖苦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也看得出来吕亦柔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回去以后，不许和任何人提这件事。”吕亦柔正色道，手握紧方向盘目光直视着前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不就是怕尸体被我看见了吗，说的和咱俩上床了一样……”常霖心里暗暗嘀咕道，当然这话他肯定是不敢说出来，表面上只是连连点头称是。

    吕亦柔见常霖答应下来，脸色也是好看了一点，一路上谁也不提这件事，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警局。

    “常霖，吕法医！”张顺天一见到常霖回来立刻就嚷嚷起来，边说着边迫不及待地像二人走去。 


第三十章 陈年旧案

    第三十章陈年旧案

    这次出去查案常霖没有带着张顺天，这也令张顺天十分的不满，一见常霖回来他便迫不及待地凑上去询问起案件的情况来。

    “一边去。”常霖本来心情也不太好，自然是没跟张顺天客气，直接无视了他，“小爱，帮我查一下近几年还未破的杀人案，死者死法以割喉为主。”

    小爱愣了一下，不明白常霖为什么让她查这个，但看到常霖那张阴郁的脸也没多过问什么，简单“哦”了一声后便着手查了起来。

    “怎么？你觉得是惯犯？”吕亦柔找了张椅子左下，双手拖着下巴看向常霖。

    “我说过凶手的手法很娴熟，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说明他一定有过作案经历。”常霖顿了顿说道，“这种人，我不相信他没有过杀人的经验，既然有杀人的经验并且还在逍遥法外，那么他只可能是在逃的杀人犯，再加上擅长割喉，我相信跟容易就可以查出来。”

    “希望如此吧。”张顺天走到常霖旁边，一脸狡黠的笑容，“不过你说的这种人，我倒是知道一个。”

    说话时小爱已经将一叠资料放在了常霖面前，吕亦柔也跟着一起凑了过去，翻看起小爱找出的案件资料，直接无视了张顺天说的话。

    “你们……”张顺天一阵无语，不就是没参加这次案子的调查吗，至于这么无视自己吗！

    “行行你们查，有事也别叫我！”见二人依旧不理自己，张顺天也不自讨没趣，气呼呼地自己走了。

    常霖和吕亦柔就像没听见张顺天的报怨，依旧低头研究着手里的一大叠资料，小爱见二人这副样子，也不好打扰，无奈苦笑了一声后便到一旁安慰张顺天去了。

    “四年前的浴室割喉案，两年前的拦路抢劫杀人案，还有一年前的弑母案。凶手用割喉的方法杀人，并且还在潜逃的只有这三起了。”常霖整理好文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吕亦柔，“就从这三个案子里排查，很大概率这次的杀人者就在他们三个之中。”

    吕亦柔点点头，细细翻阅着常霖所说的这三个案件。

    “弑母案就是方义本地的案子，当时我也有听说。起因是一个初中生无法忍受继母的虐待，趁继母睡觉用水果刀将其割喉杀死。”常霖揉了揉太阳穴，一边回忆一边描述着，“案发时凶手还在上初中，当时杀了人后便逃到了深山里，后来便失踪了。当时搜寻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结果，传闻他是死在了山里，最后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而且凶手还是个孩子，被逼无奈杀人后再无音讯，就算他还活着，也不太可能有如此娴熟的杀人技巧。”吕亦柔接过常霖的话说道，同时将手中的资料又翻了翻，“至于四年前的浴室杀人案，你也看到了吧……”

    浴室杀人案是情杀，凶手将女友在浴室割喉后又在屋子里放了一把火，连自己也一起烧死在了屋子里。两句尸体烧的面目全非，到现在也无法确认身份。虽然基本上都知道另一具尸体可能就是凶手本人，但是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凶手来了一手偷梁换柱。所以这个案子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所以吕亦柔和常霖几乎都没在这个案子的凶手上做过多的考虑，和之前的弑母案一样，凶手几乎可以肯定是已经死了，而且就算还或者也不具备这次割喉案中杀手该有的条件。

    常霖“嗯”了一声，手指更加用力地揉着太阳穴，也不再看手中的案件资料，一边在屋子里踱着步子一边闭目养神。

    吕亦柔见常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又是头痛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微微皱了皱眉，也不再提案子的事，直接夺过常霖手中的案件资料，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去休息下吧，最后一个拦路抢劫案的凶手由我来调查。”吕亦柔难得地用起温柔的语气，扶着常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没事。”常霖摇了摇头，伸出手刚想再拿起桌上的资料，手掌却被吕亦柔一把拍开。

    “我说了交给我就好，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吕亦柔的语气已经带着些怒意，一掌排在桌子上，按住了那叠文件。

    “这……好吧。”常霖见吕亦柔已经生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尴尬地笑了笑，便不再强求。

    “现在去休息。”吕亦柔的语气不容置疑，说着直接抄起桌上的文件，走到一遍自己看了起来。

    常霖叹了口气，顺便白了一眼在旁边偷笑的张顺天和小爱二人，随后趴在桌子上闭起了眼，不多时屋子里便响起了低低的鼾声。常霖这几天确实是累了，自从接手孔家灭门案之后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

    吕亦柔坐在常霖不远处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偶尔抬头看一眼常霖，不知不觉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

    “陈安，男，35岁，两年前因故意杀人罪获刑十年，后来因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释放。”常霖看着手中整理好的文件，突然笑道，“可以啊吕法医，连名字都查出来了。不过当时这个案子的判决，恐怕有也很多人不服吧。”

    吕亦柔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另一份文件递给常霖：“当时对这个脖子的判决不满的人有很多，尤其是死者的家属，毕竟一个抢劫和故意杀人加起来只是判了十年，确实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到最后也没闹出个什么结果来，甚至连陈安也给随便安插了一个‘表现良好’的理由，就提前释放了。当时对这个案子不满的人仿佛都受到了一种压力一般，全都自觉闭上了嘴。”

    “陈安……”常霖低声自语着，目光确实越发的深沉，“这个陈安现在在哪！”

    “就在方义市，现在他在经营一家地下赌场。”

    “走！查一查这个陈安！”常霖将文件往桌上一摔，招呼了一下吕亦柔和张顺天，推门便又离开了警局。

    “也不怕累死……”张顺天无奈，却也只能低声报怨一句。

    喧闹的地下赌场里灯光总是略显昏暗。常霖穿着便衣，一脸严肃的走在其中不免显得有几分另类。张顺天在这种地方但是随意了许多，好奇地四下张扬着，完全不像是来查案的样子。

    “我想找你们老板，是叫陈安吧。”见到赌场门口的保安，常霖我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要叫陈安出来。

    “请问你是……请稍等，我马上去叫！”门口的保安本来还想问一下常霖的身份，但是看到他一脸冷峻面露凶光的表情，硬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他们的老板陈安平日里也没少得罪人，经常会有这种一脸凶神恶煞的人来上门找麻烦，而这些人又有很多不是区区一个小保安能够惹得起的。所以见到常霖三人门口的保安说话自然是加倍的小心。

    “看来这个陈安来头还不小，不光杀了人有人保他，在市中心还能开这么大一家赌场。”张顺天看着保安的背影笑道。

    常霖听到张顺天的话皱了下眉：“杀死林涯的人也是如此……背后的人都不简单，现在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了陈安这个人，顺利的话或许可以顺藤摸瓜直接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就在常霖和张顺天说话时，陈安已经到了三人面前，看到三人竟也不意外，随手招呼了一个手下的人，将三人安顿在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屋子里。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陈安丝毫不见外，顺手拉过一张凳子，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还不忘点起一支香烟。

    “陈老板真是好大本事啊，”说话的是吕亦柔，一边说着嘴角还勾起了一个冷笑。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哈哈哈哈！”陈安好像根本没听出吕亦柔语气里的嘲讽一般，拍着大腿大笑起来。

    “两年前杀人案的减刑，还有这个地下赌场是否存在，恐怕都不是凭你陈安可以决定的吧。”吕亦柔一字一顿地说道，目光牢牢地锁住陈安，语气越发冷冽。

    “原来又是警察，”陈安依旧笑着，即便猜出了吕亦柔的身份也不见他有丝毫的慌乱，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有警察来找他了，“怎么？这些陈年旧事我们的大警官还想重新提一下吗？还是说想把我陈某人抓到警察局，再给我定一个聚众赌博的罪名什么的？”

    陈安说着笑声越发的张狂，看向吕亦柔的目光甚至是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吕亦柔见陈安这样一时竟有些语塞，胸口微微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当了这么长时间警察，吕亦柔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嚣张的犯人。

    “看来你背后的人来头不小啊。”常霖的表情倒是很自然，抬眼瞟了一下陈安说道。

    陈安吸了一口嘴里的烟，笑道：“其实也不怕告诉你们几个警察，这个赌场，包括两年前的杀人案，都是那个人一手策划的。有些人位高权重，自然是要有人帮他做这些不干不净的事，除掉一些不能留的人。” 


第三十一章 嚣张的疑犯

    第三十一章嚣张的疑犯

    “哦？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我们也惹不起咯？”张顺天轻蔑地一笑。

    “可不光是你们惹不起。我现在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和你们几个警察说话，就是最好的证明。”陈安的语气越发狂妄，说话时将手中的烟重重地吸了一口，“如果你们是为这个事情来的，我想你们已经可以回去了。”

    “我一直相信恶有恶报！”吕亦柔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自顾自地走到了屋子外面，看起来是气得不轻。

    常霖低头想了想，眉头微皱。随后也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

    “那么陈老板，能不能说一下你昨天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两年前的案子常霖本就没指望能挖出什么东西来，他这次来找陈安的主要目的还是调查杀害林涯的凶手。

    “昨天？昨天我一直都在赌场啊，哈哈，难不成又有新的杀人案，大警官又怀疑到我的头上来了？”陈安掐掉烟头，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嘲讽的意味，甚至还特意加重了“大警官”三个字的语气。

    常霖摇了摇头，表情倒是很平静，看起来丝毫没有被陈安的这种态度所激怒。毕竟已经当了两年警察，经历了大大小小这么多事，常霖的心理素质还是远超常人的。

    “只是想让你协助调查这些事，《尚义》编辑部的总编林涯昨天在编辑部被人杀死，你不会不知道吧？”常霖表情很平静，语气中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陈安本来还想再嘲讽常霖几句，但是冷冽的语气令他的心底不由得一颤，尴尬地笑了笑，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知为何，陈安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可怕——至少绝不是他这种人能随便取笑的。

    “《尚义》的总编？好像有听说，他们杂志上刊登的那些照片我倒是看到过，至于他被杀这件事，我就不知道了。怎么？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陈安回答道。

    常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笔，一边询问着陈安一边亲自为陈安录起了口供。

    这次行动常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出来时之带了吕亦柔和张顺天二人，身边连一个录口供的警员都没有，所以这种事也只能亲自来了。

    “我只是感觉凶手和你有些联系。”常霖抬头瞟了一眼陈安，目光宛如利剑一般，扎向陈安的双眼。

    “这……”陈安一时语塞。

    常霖说自己和凶手“有些联系”，只要不是傻子基本都能听出来他就是在怀疑自己是凶手了，不然为什么无缘无故还跑到这里来审问自己？不过陈安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警察了，慌乱几秒后又迅速冷静了下来。

    “这个……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在赌场里，在这里的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哦对了！我还有监控录像，监控录像应该也可以证明我在赌场的！”陈安既然猜出常霖是什么意思，索性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表明自己当时不在场。

    常霖点了点头，随后收起笔，站起身招呼了一下张顺天：“叫上吕亦柔，我们去看录像。”

    陈安愣了一下，未想到常霖连问都不问，直接要去看录像。不过陈安也不太敢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带上常霖、吕亦柔、张顺天三人走出了屋子。。

    到这时常霖才有空仔细看了看周围环境。赌场内没有窗子，唯有昏暗的灯光从屋顶斜斜地洒下，穿过人群时常霖仿佛能嗅到赌徒们身上的贪婪一般，频频皱眉。

    地面上不时会出现积水，不知是什么液体洒在地上形成的，大多数会被及时清扫，但也有少数保存了下来，在赌场阴暗潮湿的一角被无数鞋底搅得混浊不堪。

    “就是这里了。”陈安说着再次推开了一扇房门。

    赌场里特意开出的单间往往都是为了招待一些特殊的客人，每个房间都被装饰的十分奢华，从这一点上来看，陈安背后那个人的势力恐怕真的庞大到常霖三人无法想象。

    但是唯有这一间屋子是例外，陈安推开房门后，张顺天看到屋子里的摆设也大失所望。

    屋子里除了两台电脑和一大堆拧在一起的电线在，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甚至都丝毫不为过。陈安像是没看到张顺天的表情一样，将房门敞开后走到一台电脑钱，熟练地操作起来，不多时便调出了前一天的录像。

    “赌场里大多数地方都有摄像头，昨天一天我一直在赌场里走动，这些录像应该能看到我的身影。”陈安有些郁闷地说道。

    常霖点点头，也不在意陈安的表情。这种时候被莫名其妙地弄出一大堆麻烦事恐怕放在谁身上心情都不会好，只是常霖现在也看不出陈安就行是装的还是真的郁闷。也说不定此刻他心里正在为自己的早有准备而暗暗庆幸呢。

    录像很长，毕竟是一整天的时段，而大多数时候陈安都呆在某间屋子里，或是拿着手机在看些什么，或是正在与人交谈。

    监控录像的内容无聊又十分冗长，张顺天一直在催促着常霖快进，而常霖确实不为所动，一定程度上甚至直接无视了张顺天在他耳边的催促。看这架势是想把十几个小时的监控一点不露地全都看完一样。

    比张顺天更加郁闷的则是在一旁等待的陈安了，让他自己去忙别的把常霖他们放在这里看录像自然是不可能，但是若是常霖真的花上十几个小时来看这些录像，他就真的要在一旁等十几个小时？

    事实上陈安除了等着，还真没别的办法。索性常霖不是真的将录像一点不露地全部看完，许多没有必要的部分他还是选择了快进。不过就算这样，等常霖完全看完这些录像时，也花了近三个小时！

    “可以了。”常霖打了个哈欠，伸手拍了拍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张顺天，顺便提醒了一下在一旁等得生无可恋的陈安。

    “录像共有十六个小时，其中约有十四小时四十五分钟是陈安直接出现在录像中的，另外一小时十五分钟则是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摄像头的范围。”吕亦柔拿着做记录的本子念道，在常霖看录像的这三个小时里吕亦柔也一直在一旁做着记录。

    张顺天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整个过程好像也只有他没出什么力，甚至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也好在期间常霖和吕亦柔都没有叫醒他，不然那时候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你们两个的精力是都用不完吗……”站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的张顺天低声嘟囔着。

    “一小时十五分钟里有几次是时间较长消失。”常霖也没管一边的张顺天，继续向吕亦柔问道。

    “只有一次，在下午十九点零九分时陈安从赌场的大厅中离开，之后消失了三十四分钟才再次出现在摄像头的视野中。”吕亦柔翻动着手里本子回答道。

    “从这里开车到《尚义》编辑部要多久。”常霖的语气一丝不苟，说话的同时将录像又调到吕亦柔说的那个时间段，双眼紧紧盯着屏幕，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车程大约12分钟，如果不考虑任何意外的话。”

    “也就是说陈安去《尚义》编辑部来回大约要24分钟，中途还有十分钟可以做其他事情。”常霖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盘算着十分钟都可以做哪些事情。

    “等下……常警官，昨天下午七点左右我只是去吃晚饭，有很多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陈安看常霖好像直接把自己定义成了杀人犯，急忙解释道。

    然而陈安话还未说完常霖便冷冷地打断了他：“现在不需要你说话，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问你。”

    后半句话被堵在喉咙里的滋味十分不好受，但是陈安也只能强忍着心底的不快，继续在一旁等着。

    此时的陈安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嚣张气焰，虽然他心里清楚眼前的几个警察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但是不知为何面对常霖时陈安总能感到一种压抑和畏惧。陈安自己也不知道这种畏惧究竟是来自何处，或许是常霖的目光。也或许是常霖冷冽的语气……

    吕亦柔倒是没有在意陈安的插嘴，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继续对常霖说道：“中途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常霖再一次出现在录像里时衣服是干净了，林涯是被割喉致死，凶手身上不可能不沾有血迹，如果陈安是凶手的话，他不光要在十分钟内杀死林涯，更要处理身上的血迹。”

    “不光如此。”常霖摸了摸下巴说道，“林涯死时作案现场处理地很完美，甚至连脚印都没有留下，能把现场处理成这样，恐怕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你的意思是杀死林涯的不可能是陈安了？”吕亦柔皱了皱眉，问道。

    听到这里的陈安突然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给赌场每个房间都装上了摄像头，不然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三十二章 另有其人

    第三十二章另有其人

    “也不能这么说。”常霖立刻又摇了摇头，“如果凶手在作案之前身上穿着雨衣身上也不会沾有血迹，再加上凶手是个老手，十分钟内完成对林涯的割喉外加处理现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能说概率要小很多罢了。”

    刚刚松一口气的陈安听到常霖这句话，心情瞬间又是跌入到了谷底，合着常霖之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放松了对自己的怀疑。

    “那录像呢？”这次是张顺天发问了，“有没有可能是陈安在录像上面做了手脚？或者找了一个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呆在赌场，伪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不太可能。”常霖说话时正看着录像，张顺天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又仔细看了看录像的画面，进一步确认后才摇了摇头，“画面清晰度很好，视频也不像是伪造的，而且若是陈安想伪造不在场证明的话，也完全没必要再留出那三十四分钟的空档。”

    “这么说假设陈安就是凶手的话，那么他只可能是在十分钟内杀掉林涯外加处理现场，并且十分从容地回到赌场？”张顺天，略作思考后，随即便得出了这个令人有些不可思议的结论。

    “嗯，只可能是这样，而且这是在路上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也就是说留给陈安的时间十分钟只少不多。”常霖叹了口气，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了陈安，“那么请你说一说吧，录像里没有你身影的这三十四分钟里你都干了什么。”

    陈安被常霖突如其来的询问吓了一跳，事实上这几分钟陈安的精神一直是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他现在丝毫不怀疑常霖的行事风格，他若是觉得自己是凶手，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带到警局。虽然这实际上对陈安也没什么影响，但是他已经完全不想再面对眼前这个男人。

    “啊……我说过我当时在吃饭啊，和几个赌场里的兄弟，就在赌场附近的一家餐馆里，餐馆老板也认识我们。”陈安愣了几秒后，忙解释道。

    “当时是几个人在吃饭，你们都点了什么，还有吃饭途中聊天的内容，方便的话也请讲一下。”常霖的话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又问道。

    陈安倒是没隐瞒什么，将知道的全都详细地说了出来。似乎是生怕常霖再问出什么问题，所以说的也是异常详尽。

    常霖一边听一边简单地做着记录，待陈安讲完后也没再问其他的问题，将笔记本一合，招呼了一句“收工”，便不再去理会陈安，带着张顺天和吕亦柔直接离开了。

    陈安到常霖已经离开时还在发愣，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常霖早已经走远。见常霖终于走了，陈安也松了一大口气。

    赌场没有窗子的缘故，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待常霖离开时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时常霖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

    “三个小时……”常霖苦笑，不知不觉自己竟然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小时。

    事实上若不是看天已经完全黑了，常霖甚至还想去找餐馆的老板录一下口供。毕竟从陈安这里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怎么样，发现什么疑点了吗？”常霖开车时副驾驶位上的吕亦柔突然转头问道。在她看来陈安的录像包括口供都没有任何问题，现在也只能期望于常霖能从中发现一些问题了。

    只是令吕亦柔失望的是，常霖也只是锁紧了眉，摇了摇头，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假设陈安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也只能说他做的太滴水不漏了。

    常霖从来都不相信有绝对完美的作案手法，再精密的计划，再完美的现场，也一定会有破绽，只是多与少的问题。因为假的东西无论如何掩饰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只是这一次常霖真的找不到任何突破点，唯一的希望只有那份陈安的口供，如果和餐馆老板对不上的话才有进一步查下去的必要，否则的话陈安的不在场证明已经基本可以确认。

    常霖不相信一个能把录像、口供都做的如此完美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事实上他本来也对从餐馆老板的口供中找到突破点不抱什么希望。

    现在来说，陈安这里找不到任何破绽，而且有很大概率陈安根本就不是凶手，毕竟之前设想的那些情况太过完美，也只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

    之前猜测可能是凶手的三人都已经被排除，所有的线索顷刻间都断了，案件重新落入了一个死角。从孔家灭门案到这次的编辑部割喉案，常霖敢肯定这其中一定存在着什么联系，虽然只是心底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常霖又无比相信这个感觉。

    “林涯死亡的时间，真的是巧合咋……”常霖低声自语着，脑海中的思绪又被拧成了一团，乱中似乎又存在着某种规矩，想理清却又找不到任何头绪。

    “线索又断了啊，孔家灭门案还没查清，现在又多了这件事……”张顺天不由得叹息道。

    这几日张顺天实际上也没少为这几个案子操心，表面上一直是常霖在负责，然而自从常霖开始着手调查《尚义》编辑部开始，孔家灭门案的各项细节一直都是张顺天在代替常霖处理。这也是常霖一直不想让张顺天插手这个案子的原因。

    “吕亦柔，明天早上，你安排人去找陈安口中那家餐馆的老板录一下口供，然后拿给我。”常霖深呼吸了一口，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压抑的事情，对吕亦柔说完这些后，便握紧了方向盘专心开车，一路上未再说一句话。

    “不过是线索断了而已，总会有新的解决办法。”吕亦柔见常霖这样，低声安慰了一句，不过她在发现张顺天示意她闭嘴的眼神后，也是瞬间会意，乖乖闭上了嘴。

    这种时候，最了解常霖心情的，恐怕还是和常霖兄弟多年的张顺天了。

    ……

    次日清晨，常霖接到手下警员递来的口供时，马上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然而结果既是意料之中，又是令人无比失望。

    餐馆老板的口供果然和陈安的并没有太大出入，这样一来陈安的不在场证明也就完全成立了。

    一早上常霖的脸色都一直阴沉着，从放下手里的口供后常霖的手指就一直在敲着桌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常霖……”见常霖这副样子，吕亦柔本还想过去安慰几句，不过还未开口便被张顺天摇着头拦下了。

    午饭时常霖依旧板着一张脸，餐桌上的气氛也是异常压抑。常霖一直一言不发，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说话，一桌子人都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饭，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直到张顺天忍不住戳了戳常霖，常霖才明了自己造成的影响，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的，大家不用担心。”

    看到常霖先说话了，小爱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常队，其实你那天让我查的人应该还有一个人……”

    “你说什么！”常霖听到小爱的话突然间放下筷子，眸子里瞬间闪起了光，紧紧盯着小爱，“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当时你只让我查了未破的案子和在逃的犯人，这个人其实不算是这两类的，我当时也不知道常队要干什么，就把他排除在外了……”小爱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常霖见小爱这样心底升起一阵愧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小爱的肩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是我的失误，那个人的资料还有没有？”

    见常霖这副急切的样子，小爱反而笑了，她也能看出来常霖已经恢复了正常，忙回答了一声“有”，便离开了饭桌去为常霖翻找起来。

    吕亦柔知道常霖这午饭恐怕是又吃不成了，但是也没有去拦他，这时候强迫他停下工作去吃饭，恐怕比不让他吃饭还要难。

    张顺天同样是松了一口气，匆匆扒了几口饭以后便急急忙忙地和常霖一起忙活起来，两个人一边翻着手中的资料一边讨论着什么，看样子忙得不亦乐乎。

    “原来是越狱的杀人犯，难怪小爱一开始没把他的资料给我……”常霖看着手中的资料苦笑道，同时暗暗检讨自己。差点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就错过了这样一条重要的线索！

    “张迹八，在逃杀人犯，判死缓，两年前越狱出逃，至今下落不明。还挺厉害的，死牢里都能给他逃出来。”张顺天笑着说道，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砸了一下手掌，“我想起来了，就是他！我记得那天我还想跟你提的，只不过，当时你和吕亦柔都没理我，后来我也就忘了……”

    “你知道他？”常霖疑惑道。

    “怎么会不知道，当时他的案子就发生在我老家那边。这个张迹八就是个疯子，本来当时听到他越狱的消息我还以为是谣言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张顺天正色道，说话的语气甚至显露出对这个人的几分畏惧。 


第三十三章 越狱狂魔

    第三十三章越狱狂魔

    “疯子……”常霖听到张顺天的评论先是一惊，随后将手中的资料翻开下一页。

    能让张顺天用这种词来评价的人，确实少见——至少在常霖认识张顺天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见过几次。

    迫不及待地读着手中的资料，常霖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凝重，待他完全读完时，也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年时杀害双亲，被邻居无意间发现后又将其邻居一家全部杀害，随后开始逃亡。”常霖低低地自语着，额角已经渗出了些许的冷汗，“逃亡四年，四年中零零星星地又做了许多案子，其中大多数是命案。三年前在一个偏远的村子里失手被擒，这个村子就是你的老家吧。”

    常霖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张顺天。他相信关于这个张迹八的情况绝不是仅此而已，资料中对于很多细节的叙述都很隐晦，有些地方甚至是直接省略。常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令他的作案资料都不能甚至不敢详写。

    张顺天点头，回忆着说道：“确实如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张迹八是可以逃掉的，失手被擒住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将举报他的一家全部杀掉了！甚至连几岁的孩子也没放过！正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时间，最终他才被成功抓获。”

    “这样一来四年中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恐怕已经不下十几人了吧！”小爱一直在一旁听着，至少看到资料的时候她也是惊诧不已，现在听张顺天这么说，更是吓得差点下巴都掉下来。

    “所以才说他是个疯子！”张顺天的情绪有些激动，自己都没发现说话时已经握紧了拳头。

    常霖皱了皱眉，从张顺天的语气中似乎是读出了什么一般，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问道：“那个被灭门的一家……是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张顺天没想到常霖会这么问，霎时间有些愣住了。呆了几秒后，才缓缓开口答道：“其中有一个人是我的发小。去年我回家探亲时才听说了他的死讯，然后也听说了张迹八的事。”

    常霖也没想到张顺天还遭遇过这样的事，听张顺天这么说，常霖才想起来去年张顺天探亲回来后有一段时间一直是闷闷不乐的，问他怎么了也不说。

    “这种罪行都死有余辜了，怎么判了死刑以后还会有缓刑？”小爱这时突然反应过来，向张顺天问道。

    “一开始判得确实是死刑立即执行，不过据说张迹八后来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就获得了一年的缓刑，谁能想到入狱没过多久张迹八就直接越狱了……”张顺天解释道。

    “重要的信息？”这个含糊不清地词顿时引起了常霖的好奇心。

    “是关于一个人的信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想来能让这种杀人狂魔都获得缓刑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了。”

    常霖点点头，也没在追问下去。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找出杀害林涯的凶手，其他的事情，常霖固然好奇，也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后来关于张迹八越狱的事情你有听说吗？”常霖将手中的资料丢到一旁，认真向张顺天问道。

    这份资料能提供的信息也十分有限，具体的细节也只能从张顺天这个当事人口中得知了。

    “他从床板上拆下的金属片自制了一把小刀，将狱警杀死后就越狱了，可怕的是和他同一牢房的狱友张迹八也没有放过，全部都杀了，而且死法全部都是割喉……”张顺天盯着常霖缓缓说道。

    “这已经不能用疯子来形容了，简直是个杀人狂魔啊！”小爱惊呼道。

    “也是擅长割喉吗？”常霖凝重地问道。

    “不是。准确的说是不仅仅是。”张顺天摇摇头，“每一次杀人时他用的方法都不一样，可无一例外的是，现场都处理的几乎都很完美，可以说找不到任何破绽。割喉只是其中一种。”

    “天生的杀人狂魔……”常霖喃喃着，顿了一会后目光再次亮了起来，“和林涯死时的现场几乎如出一辙，单从作案手法来说确实是找不到第二个有可能的人了。”

    “可是这个张迹八和林涯又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越狱出来他也没必要再顶风作案吧，而且孔家灭门案似乎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吧？”张顺天摸了摸下巴，忽然抬起头问道。

    “凶手背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可能关系到孔家灭门案，林涯或许就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才被灭口的。”常霖解释道。

    之前调查编辑部割喉案时常霖没让张顺天参与，现在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

    张顺天点了点头，随口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就不再多问了。刚好这时吕亦柔也吃完了饭，见常霖心情又好起来，便也凑上来拿起桌上的资料翻看着。

    “发现了一个杀人狂魔。”常霖见吕亦柔来了，难得耐心的解释道，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戏谑的意味，“叫张迹八，连环作案杀了十几人，被捕后把狱警都杀了，然后越狱了。”

    “什么！”吕亦柔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甚至比刚刚小爱还要激烈，直接是叫了出来。

    连杀十几人！连狱警都能杀！甚至还从死牢里逃了出来！每一条信息都仿佛一个重磅炸弹，在吕亦柔心里重重炸开。

    从事警察这么多年，又和张顺天一直合作，吕亦柔还从未听过有如此恐怖之人。之前用“老手”来形容这个人真的是太过谦虚了，这简直就是个魔鬼！

    “大概来说就是这样。”常霖轻咳了一声，令吕亦柔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编辑部割喉案想要有新的进展，恐怕也只能从这个杀人狂魔身上入手了。”

    “真的能从这个人身上找到突破点吗……”吕亦柔有些怀疑地说道。

    张迹八！现在吕亦柔光听这个名字心底都不由得微微一颤。犯下这么多命案如今还能逍遥法外，足够说明这个人究竟有多可怕。而能控制张迹八不留痕迹地将林涯灭口，这个幕后黑手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一向干劲十足的吕亦柔此时一想到这些，顿时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但是常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知道张迹八的事迹后丝毫不显得哭丧，目光中反而透露出几分兴奋的意味。

    “没关系的，至少现在有个目标。”常霖笑着宽慰吕亦柔道，“最怕的不是对手有多难缠，而是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

    吕亦柔一时间无语，听着常霖带着浓厚中二气息的宽慰顿时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看到常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又没忍住“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胳膊肘顶了一下常霖的胸口，也不再理他，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上午未完成的工作。

    张顺天和小爱见常霖恢复了正常也是心情大好，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也各忙各得去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张迹八了。”常霖自语着，随后嘴角又忽然勾起了一个自嘲般的笑容，“不过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啊……”

    ……

    到十一月天气已经渐渐入冬，天黑的时间也比往常早了许多。雨后浅灰色的天空低低地压着云层，若有若无地月光从云层中透出，在地面的积水上映出一个惆怅的人影。

    常霖叼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下午六点的光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加上刚下过雨，街上几乎已经空无一人。

    用力吸了两口烟，常霖皱着眉将手中的烟头丢到了一旁，随后捂着胸口咳了几声。脸上的笑容分不清是苦笑还是冷笑，常霖只知道自己此刻一定笑得很难看。

    “还是不习惯这东西啊。”常霖叹了口气，将口袋里刚买来的一包香烟随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一包烟实际上也只吸了一根。

    “不习惯就不要买啊，小时候妈妈没教过你浪费是可耻的吗。”吕亦柔跟在常霖身后，语气是嗔怪又带着些许的嘲弄。

    “我妈妈……是啊，如果她还活着，大概也会这样子教训我吧。”常霖以一副随意的语气说道，瞳孔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若有若无地悲伤。

    “啊……对不起！”吕亦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慌乱地向常霖道歉，但开口时除了这三个字又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

    “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常霖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话时目光还瞟向了别处，好像说起这件事时就是在随意地聊家常一般。

    吕亦柔也不再说什么了。常霖这样做或许能瞒过别人，但唯独瞒不过吕亦柔。他越是说不在乎这件事，其实心里也越放不下这件事，否则每每提起常霖的父母时常霖眼中也不会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悲伤。否则每次听到有关当年他父母死亡的案子时，常霖更不会如此不遗余力地追查下去，生怕放过了什么细节。

    事实上常霖对于自己的父母一直是抱有愧疚和遗憾的。但是常霖也从未放弃过希望，他一直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找到当年杀害父母的凶手，也总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将这个凶手绳之以法。 


第三十四章 昔日狂魔

    第三十四章昔日狂魔

    次日清晨。

    简朴而别致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杯清茶，吕浩山看着手中的报纸，时不时端起杯子呡一口清茶。

    每天在工作前读一份报纸，喝一杯茶，这是吕浩山保持了几十年未变的习惯。对于一个即将退休的局长来说，这一杯茶一份报却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

    “咚咚咚……”

    报纸才读了一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吕浩山脸上顿时升起了一阵不快，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道了一声“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常霖，常霖看起来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愁眉苦脸的。

    “是常霖啊。”见来人是常霖吕浩山的脸色缓和了些许，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怎么，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常霖也不掩饰什么，开门见山地说道，“关于张迹八这个人的事，吕局长知道多少。”

    “张迹八？”吕浩山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也是一惊，“你们怎么查到他的头上了？”

    听到吕浩山这么问，常霖略作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隐瞒什么，将自己的推测和调查的结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编辑部割喉案的幕后黑手，到对张迹八的怀疑。

    吕浩山听完后眉头拧得更紧，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但欲言又止。

    “怎么了吕局长？”常霖疑惑道，但心中也是暗暗惊喜，看吕浩山的样子还真是知道点什么！自己这一趟还真来对了。

    “常霖，你确定孔家灭门案和编辑部割喉案都和张迹八这个人有关吗？”吕浩山深呼吸了一口，没有回答常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不确定。”常霖简单地回答了这三个字，对自己的不确定不做任何掩饰。

    “那你凭什么现在来找我要张迹八的资料？你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吗？”吕浩山显然是有些生气了，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同时手掌在面前的桌子拍了一下，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因为我要找到凶手。”常霖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被吕浩山的样子吓到分毫，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回答。

    “找到凶手？就凭你这些单纯的推测？”吕浩山更加生气，声音冷冽地反问道。

    “那么吕局长认为，我该凭借什么？”常霖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中除了几分对长辈该有的尊敬，不带有任何的情绪，平静得如水一般。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是把吕浩山问住了。凭借什么？按照常霖说的话这个案子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线索，凶手对于凶杀现场的处理已经可以说是完美，素有“神探”称号的常霖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而且常霖的这些猜想真的是毫无根据的吗？想到这里吕浩山摇了摇头，他生气归生气，但还是比较冷静的，对于常霖的能力他是再信任不过的了，这种人不可能会做出毫无根据的猜想。

    退一步讲，就算常霖所说真的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想，可若想破掉这个案子，除了相信这些猜想是真的，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吕浩山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常霖，心中的怒气也瞬间消了一半。

    常霖见吕浩山不做回答，便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吕局长，我虽然不能肯定我的猜测都是对的，但是不能否认这些猜想也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这个案子我现在找不到任何的线索，能够凭借的也只有这些猜想。我不想放弃调查，如果这些猜想是对的，自然是最好。如果是错的，至少我能排除一种错误的思路。”

    常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随后深呼吸了一口，等待着吕浩山的回答。

    吕浩山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回答道：“所以你一定要调查下张迹八吗。”

    常霖轻轻一笑，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光是听张顺天说的我就吓得不轻，可如果不这样这个案子永远也破不了，我可不想再被凶手写匿名信嘲笑了。”

    关于常霖收到的那封匿名信吕浩山也知道。对于一个警长来说这种事可以说是极大的侮辱，但常霖能以开玩笑的方式平和地面对，这也是吕浩山对常霖赞赏的原因之一。

    “搞得和审犯人一样。”吕浩山这是也笑了。

    “不敢。”听吕浩山这么说常霖立刻又正色道。

    “行了，不就是张迹八吗，告诉你就是了。”吕浩山摆摆手，也懒得和常霖矫情，“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所牵扯的东西，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从警校毕业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任何心理准备。”常霖一笑，也未想到真的能说服吕浩山。

    关于张迹八的事常霖就算知道的不多，但是光凭借警局能销毁他的资料这一点，便可见一斑。

    “你觉得张迹八越狱后，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他吗？”吕浩山说道，“有些事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很多时候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事情最最表象的部分。”

    “这么说张迹八这个人实际上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恐怖了？”常霖疑惑道。

    吕浩山摇摇头：“恰恰相反，而是比你听说过的张迹八，要可怕的多。”

    听吕浩山这么说常霖不禁吓了一跳，原本以为自己印象中的张迹八已经足够可怕了，听吕浩山这么说，原来还只是冰山一角！

    “三年前张迹八的越狱案，当时其实就是我负责的。”说到这里，张震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你不知道的是，那时候刚来警局不久的你，也插手过这个案子。”

    听吕浩山这么说常霖不由回想了起来，当时好像确实接受过一个奇怪的杀人案。初出茅庐的常霖调查了许久，依旧没有什么结果，最后这个带着众多疑点的案子，却被突然叫停，当时的常霖在警局也没什么影响力，没多过问便不了了之了。

    ……

    三年前。

    当吕亦柔赶到警局门口时，刚好看到常霖满脸无奈地和眼前的中年妇女对峙着。

    中年妇女看起来脾气似乎很不好，身材臃肿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满脸怨气。嘴巴速度极快地一张一合着。吕亦柔走近了才听清她在骂些什么。

    “我说你们警察局干什么吃的啊？一个证人都保护不好，当初是你们说会保护好我女儿，现在她差点出事，你们怎么交代？”

    “不是，阿姨我……”

    “你什么你！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女儿我一定要带走，要是她在这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

    常霖话只说半句就被方芳的母亲噎得接不下去，此刻的脸色也是无奈里透着尴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阿姨，方芳是我们的重要证人，这件事我们也没有权利做主啊。”吕亦柔见状走了上来，眼神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常霖，对中年妇女解释道。

    两天前方义市的一家网吧发生了一起抢劫凶杀案，凶手杀人后被留在了方义市，常霖也就顺理成章地接手了这个案子。而方芳就是在这个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可惜目睹了杀人的过程后精神失常，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再后来因为常霖的疏忽，方芳又险些被凶手潜入警局杀害，好在常霖及时赶到才有惊无险。不过令常霖奇怪的是这个凶手究竟是怎么潜入警局又全身而退的？

    正当常霖思索时，耳边又响起了妇人的叫骂声。

    “这我不管，你们警察局管事的是谁，你们没权力做主吧？我去找他！”妇女见吕亦柔走了上来，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双手叉着腰说道。

    “方芳对于破案很关键，她可以说是我们唯一的证人，阿姨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常霖终于插上了一句话，一股脑地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生怕过一会就再没机会说了一般。

    “我配合你们，那谁来配合我？我女儿现在性命堪忧，你还让我配合你们的工作？”妇女听到常霖的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猛地转过头对着常霖吼道。

    吕亦柔眼神示意了下常霖，让他不要说话，见常霖会意地退到一边后，才轻轻凑到了妇女的耳边：“方芳这次出事确实是我们保护不利，但是阿姨您想想，凶手都敢在警察的保护下行凶，那便说明了凶手一定要方芳死，这次不成功他自然会来第二次，如果您现在把她接回家里，谁又能保证方芳的安全？”

    “你说的……是……是真的吗？”中年妇女显然是被吕亦柔的话吓到了，此刻她自然是比谁都担心方芳的安危，听吕亦柔这么一解释这才想到自己的行为很可能会害了女儿。

    “当然是真的了，阿姨。”吕亦柔狡黠地笑了一下，“现在方芳在警局才应该是最安全的呀，这次虽然是我们的保护不利，但是凶手想要第二次在警局的保护下行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方芳此刻被人盯上，此刻若是离开了我们的保护，却是恐怕随时都有危险。” 


第三十五章 第一次

    第三十五章第一次

    听完这一番话，方芳的母亲冷静了一点，也知道吕亦柔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低着头犹豫了一阵，看着吕亦柔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但从脸色却是不难看出，她现在是相当的纠结。

    “阿姨，您要是还不放心，我代替全警局的人向您保证您女儿的安全，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保证证人的安全。如果出了问题我吕亦柔全权负责。”见妇女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吕亦柔拍着胸脯冲她保证道。

    见此中年妇女终于不再多说什么，重重叹了口气后，也只得沖吕亦柔点了点头。

    “到了。”

    随着一声刹车声，常霖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医院的大楼依旧是白森森的，纤尘不染的外表下又透着一些诡异的阴森。或许是死人太多的缘故吧。

    “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现在去又能有什么收获？”医院的走廊里，常霖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过换来的也只是吕亦柔的一阵沉默。

    “卖什么关子……”无奈的常霖只得一边嘟囔着，一边跟在吕亦柔身后走着。

    方芳的病房距离医院的门口并不算太远，上了楼没走几步也就到了。吕亦柔尝试着推了推门，并没有锁，轻轻敲门后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索性吕亦柔直接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前脚刚踏进去，却是啪嗒一声立刻关上房门，把正准备跟进去的常霖锁在了外面。

    “喂……”被锁在外面的常霖疑惑中又带着几分无奈。就算看自己不顺眼，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是女人之间的谈话，你就暂且回避一下吧，好好在外面等着。”隔着房门吕亦柔随口给常霖丢了这么一句，也就失去了声响。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虽然常霖此刻很想立刻推开房门去找吕亦柔理论，但是碍于这里是医院，他要是真这么做了，恐怕最后难免要被围观教育一番，想到这里常霖也只能叹了口气，在病房门前来回踱着步子，等待着吕亦柔这所谓的“女人间的谈话”结束。

    好在吕亦柔也没有耽误太久，不多时又是啪嗒一声推开了房门，神情虽然依旧平淡严肃，但是眼底却是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走吧。”

    “又上哪里去？”

    “心理诊所，我需要你和我去仔细再听一遍案件录音。”吕亦柔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解释道，“不然你以为，我让你来干什么？吃饭逛街看电影吗？”

    “说实话，我真是这么以为的。”常霖说到此处咧开嘴笑了笑，“毕竟你也知道，像我这种人每天都有人约的。”

    “滚！”

    ……

    “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看着二人在医院吵闹着离开，黑色轿车中的男人皱了皱眉，望了一眼身边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

    那人只是少年模样，一张年轻俊俏的脸上竟然能看出几分阴狠老辣之色，透过他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感情，一举一动间都给人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单凭外貌，便能察觉出此人绝不简单，以至于身旁警官装束的中年男子与他说话时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你跟上去，不着急。”少年放低了眸子，看着渐渐远去的常霖嘴角勾起了一道微笑。

    “陆慎司，不要小看了他。常霖的内心可不像表面这般，事实上他的心机比你们想象的都要深。”

    “没关系。”少年依旧是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我和常霖，是老朋友了。”

    ……

    “常霖？”

    “嗯……啊？”吕亦柔一声呼喊打断了常霖的思考，这时常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窗边呆了许久。

    高中时的事始终都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只是这几年来，常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这件事。

    “你傻了吗？”吕亦柔没好气地走近常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你傻了我都不会傻。”回过神来，常霖又是恢复了一副玩世不恭地态度，笑着对吕亦柔说道，“走吧，录音也听完了，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呆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还是赶紧各自回去，各忙各的事情吧。”吕亦柔仍旧不喜欢他说话的态度，借机赶紧走人。

    “唉，别走那么急啊？！你刚刚不还说约我吃饭逛街看电影吗？”看到吕亦柔要离开，常霖赶紧屁巅屁巅地跟了上去。

    吕亦柔翻了个白眼，没吭声。但她心里始终觉得眼前的常霖有事瞒着自己。

    两人开车走远以后，一个警官装束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路边建筑的阴影里。如果常霖或吕亦柔此刻看到这个中年男子的身影，一定会很非常熟悉。

    不远处，一辆崭新的黑色雪铁龙闪了一下车灯，示意中年男子上车。透过车窗，一个少年模样年轻俊俏的脸上满是思索和狐疑的神色。

    “上车，再去会一会那个方芳！”中年男子刚走到车旁，就听到命令式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他遵照指令坐上了车。

    ……

    走出心里诊所，常霖二人多少有些失落。案件录音里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线索。倒是案发现场照片里形似老刘的身影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二人决定趁机回一趟局里，去调查一下关于老刘的档案资料。虽然此刻无论是常霖，还是吕亦柔都不愿承认凶手可能是老刘，但这种时候他们还是选择了理性。

    老刘是警局里一位年龄较大的警察，平时人很和善，只是前几天突然说有急事便请假回家了，之后就发生了凶杀案。只是这样倒还无所谓，可是偏偏在凶杀现场的照片里，又出现了一个酷似老刘的身影……

    回去的路上，驾驶座上的吕亦柔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常霖。

    吕亦柔和常霖不情不愿的相识了这么多年，虽然是她一直不怎么待见常霖，但若是论谁最了解常霖，恐怕就是吕亦柔了。

    刚刚看案件调查的时候常霖就十分不在状态，甚至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不过常霖一直就是那么个样子，吕亦柔也懒得理他。

    可从心里诊所出来，常霖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却一句话也没说过，这就很奇怪了。吕亦柔知道常霖的心情不是很好，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入手去安慰对方。

    “怎么了？”

    没料到常霖会突然出声，吕亦柔一个慌神差点撞上了绿化带，幸好她反应及时，立刻踩了刹车。

    因为是晚上的缘故，车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车。突如其来的刹车声，回响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却又久久没能散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两个人都无法反应。常霖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会让吕亦柔有那么大的反应。

    见吕亦柔不说话，以为她吓坏了，正要出言安慰。吕亦柔却是一言不发，解开安全带一开车门，径自走出了车外。

    没办法常霖也只能跟出去。倚在车头。

    “吕亦柔，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一直偷瞄我在先。”他一早就感受到了吕亦柔的目光。

    吕亦柔没有搭话，长发遮住了侧脸，在微暗的路灯下看不清楚表情。

    常霖有些心虚，这女人估计现在肯定气的要死。

    想要说些什么，刚要张嘴，吕亦柔突然转过身来。

    两人的视线毫无防备的撞了个正着。常霖这才借着月光看清吕亦柔的眼里有着愤怒，悲伤还有一些常霖说不出来的情绪。

    “常霖，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吕亦柔语气很强硬。

    在常霖听来这话就有些意味不明了。他和吕亦柔相识已久，可吕亦柔总是一副不待见自己的样子。明明应该最熟悉，看起来却又是关系最糟糕。

    “我们是同事？”想了想，常霖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还故意语气上扬，更像是在试探答案。

    “常霖，有时候你真的很让人看不透。”吕亦柔有些迷茫的说道。

    “我，我就这么一个人站在这，有什么看不透的啊”常霖打着哈哈有意回避重点。

    “你一直在隐藏一些事情。从我们开始调查这个案子开始，你就变得不对劲。”吕亦柔知道不直接说破这件事，常霖就会一直保持沉默。

    “我…”常霖平时总是无所谓的样子，如今到了正经的时候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不想说就不必说了，我也并不关心，只是我不会和一个对我有所隐瞒的人合作，我明天回去申请你的调令。”说吕亦柔转身就要走。

    “是关于我父母的。”犹豫了下，常霖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沉稳的声音突兀地冒出在寂静的空气里。

    吕亦柔闻言惊讶的转身，对上常霖有些落寞和悲痛的神色，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上撞了一下。

    “那天案发现场的尸体，和我父亲死的时候一模一样。”见吕亦柔转身，常霖又重复了一遍。

    “那凶手呢？”常霖的神色刺得吕亦柔的心很痛。

    “变成悬案了。”常霖眼里有些忧伤。

    “所以你这几天才一直这样？”想起自己那时嘲笑的话语，吕亦柔心里有些愧疚。

    “也不是，当初我父亲死得实在蹊跷，感觉这些杀人的手段，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出来的…”这是常霖第一次和别人说自己的事，也可能因为对象是吕亦柔的关系，让他有着无条件的信任。 


第三十六章 反警游戏

    第三十六章反警游戏

    “还有这种事？你是认为这两个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吗？”吕亦柔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我也不能确定，整件事情里牵扯的人太多，我只是觉得这和我父亲的死，可能有着某种联系，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常霖一番话说的语重心长。

    这大概是常霖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了。就在刚刚，常霖对眼前的人把心里的郁结都解开了，情绪也就自然的流露了出来。

    “对不起。”吕亦柔不是个矫情的人，很坦诚的道了歉。也不知道是为了今天的事，还是误解长睫毛的事，又或者是这么多年来的种种。

    总之就在那么一瞬间，吕亦柔很心疼这个平时伪装的满不在乎的男人。但想来想去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没事，没事，我可是很有风度的男人。”常霖突然又笑道，之前眼里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

    “没事就好。”吕亦柔撇撇嘴，转身回了车里。

    常霖看着吕亦柔上车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滴，滴，滴。

    “喂，还不上车，想在这过夜呀。”吕亦柔按着喇叭催促。

    “这就来。”常霖在吕亦柔把车开走之前迅速钻进车里。

    “还去警局么？”吕亦柔出声询问。

    常霖转头看向吕亦柔，对吕亦柔征询自己意见的行为感到受宠若惊。

    察觉到常霖盯着自己，吕亦柔冷漠的脸也有些绷不住了，有些不自然的瞪着常霖“看着我干嘛，说话呀”

    “不去了，也没打过招呼，档案室可不会给我们留门。”常霖也不在意，他知道吕亦柔是故作强势。

    经过这晚，吕亦柔和常霖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

    次日，吕亦柔一早就来到了警局，昨天因为晚上的突发状况耽误了事，今天必须尽快弄清楚照片中的人究竟是不是老刘。警局里有内奸可不是小事。

    可吕亦柔左等右等直到出勤时间过了，也没看见常霖的影子。

    这家伙果然不值得别人心软。

    吕亦柔一边想一边拨通了常霖的电话。

    等了很久才听见肖常霖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吕法医，想我了？”

    “现在都几点了！人民警察可以随便旷工吗？”吕亦柔真是打从心底里不想理会这个家伙。

    “吕法医你这可是冤枉我啦，我可是一早就出门了。”常霖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心情很好。

    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吕法医怒火已经要烧到眉毛了，常霖也没再继续调侃：“今天我要去见一下发生凶杀案那家网吧的老板。”

    似乎是隐隐记得常霖提过这件事，不过吕亦柔心里还是有着一点点莫名的失落。

    “那调查老刘档案的事？”

    “相信以吕法医的能力，肯定自己就能搞定的吧。”常霖对吕亦柔的能力很是信任。

    “那是当然。”吕亦柔难得傲娇了一下。

    “那我就挂了。”转过弯，常霖就要到网吧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啊？”常霖一边锁上车，一边回话。

    “注意安全。”吕亦柔说完急速挂了电话。

    “嘟、嘟、嘟…”听着电话忙音，常霖愣了愣，接着又咧开嘴笑了笑，收起了电话。

    抬头，眼前就是网吧。一进门，网吧里乌烟瘴气。在吧台收钱的仍是第一次来时看到的人，常霖依稀记得这个人叫小林，小林倒是一眼认出了常霖。

    他对常霖笑了笑，然后扬起下巴朝着网吧最里面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常霖心领神会，自行朝着里面走去。

    网吧里乌烟瘴气，光线又暗，常霖有些费力才看清藏在角落里的门。

    礼貌的敲了两下。

    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常霖记得这个声音，正是网吧的老板刘威本人。

    推开门进入，常霖打量了一圈四周，心里有些惊讶，这个小房间面积不大，但里面却干干净净。甚至布置得有模有样。倒像是个温馨的单人宿舍。

    “你好，我是常霖，是这次网吧杀人案的负责人。”

    “我是刘威。”对方表现很冷淡，抵触情绪十分明显。

    “你经常在这住？”常霖试图解除对方的防备，故意寒暄道。

    似乎是没有料到常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刘威看了一眼常霖，才回答：“我不住这里。”

    闻言常霖眉毛轻挑，心里却有了算计。

    “你认识本案的受害人吗？”常霖从兜里拿出照片顺手放到刘威面前的桌子上。

    刘威瞥了眼照片上的人：“认识。”

    “很熟？”

    “不熟。”

    “可据我调查，你常常让受害人在你这里免费玩？”刘威软硬不吃的态度，让常霖也不得不认真起来。

    “那又怎么样？”刘威抬起眼和常霖对视着。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常霖却笑了：“确实说明不了什么，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打扰。”说完微微点了下头，就要离开。

    就要开门时，看见门上贴的海报愣了一下，既又恢复如常。

    往回走的路上，常霖在心里整理线索。

    刘威十分可疑，他明显对调查很抵触，但却十分镇定。要么就是真的心里无愧，要么就是个犯罪高手，心理素质极好。

    常霖隐隐觉得那里奇怪，一时又抓不到重点。

    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怎么了？”常霖接了电话随意回答道。

    “没时间和你胡说，你现在听我说，我上午去了档案室。在查看老刘的户籍关系的时候，我们发现老刘竟然还有个弟弟。”吕亦柔在电话那头语气急促地说道。

    “弟弟？从来没听说过啊。”常霖也有些意外。

    “总之你快回来吧，我已经叫小爱去管理档案的老前辈那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吕亦柔心里觉得很不安。

    “知道啦！”常霖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不过老刘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有个弟弟的事实呢？

    而且老刘一直住在警局分的宿舍里，如果有弟弟的话，为什么从没去看过老刘呢？

    看起来老刘和弟弟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呀，等等…

    常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背后一刺痛，是刀刺入皮肉的的疼痛。

    在倒下的一瞬间，常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场景，满脸是血的父亲，惨死的少女，疯癫的方芳，最后脑海里只剩下一张大大的游戏海报。是个英国游戏 lt;kpm gt; ——kill policeman 。

    常霖好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非常可怕的魔鬼一直跟着他，不杀他却也不准他接近别人，所有畏惧魔鬼的人，也都离开了常霖。

    常霖大声的呼喊，想让人们别扔下他，但大家似乎都听不见，只留给自己一个落寞的背影。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常霖觉得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脖子，他大口的喘息着。

    突然他听见有人在喊他，声音像是有力量一样，把自己往上拉起。

    “醒醒啊，常霖，常霖！”在守夜的吕亦柔看着突然剧烈喘息的常霖，惊慌失措。

    常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的恢复意识，力气正慢慢回到自己身体里。

    “咳…咳…”缓缓睁开眼睛，常霖就看见了一向高冷的吕亦柔红肿着眼睛看着他。身后还站着一些面色焦急的人。

    见常霖醒来，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小爱，她赶紧跑出去叫医生。

    吕亦柔则有些不敢相信的愣了愣，直到常霖眼神恢复清明，对她扬起嘴角。

    张顺天看到常霖醒了，先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而后则是十分不顾形象地大笑着扑到了常霖身上

    常霖被这么一压，肺部空气骤减。

    “赶紧起来！我还受着伤的！”

    张顺天也后知后觉赶紧起身。

    “让你担心了。”常霖看着吕亦柔憔悴的神情有些心疼。

    “没事就好。”

    医生进来就开始为常霖做检查。大家都很紧张。直到医生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大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所有人都笑了，几天来的焦急不安都在常霖醒来的这一刻烟消云散。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常霖记得自己在网吧后的巷子里被人袭击了，然后剧烈的疼痛让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这还要多亏了亦柔。”有力的声音响起。

    “局长。”看到来人，常霖起不了身只好点点头。

    常霖因公受伤的事上面的人很是重视。特意派了吕局长来慰问。

    “这次的事多亏了我女儿啊”吕浩山继续说道。

    “吕亦柔查到我们内部的老刘有个弟弟，你猜他的弟弟是谁？”吕浩山故意设下悬念。

    “是刘威？”常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不错，老刘的弟弟就是网吧老板刘威。”吕浩山里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刘威很恨警察。”常霖继续说道。

    “这你也知道？”吕浩山有些意外。

    “我去网吧见刘威时，看见他在休息室里贴了一张反警游戏的海报。”常霖原原本本的把调查刘威的经过也说了一遍。

    “刘威也是个可怜人，年轻的时候交了两个女友全都吸毒贩毒。”吕浩山有些同情的说道。

    “所以恨警察？”常霖并不能理解这种动机。

    “与其说是恨警察，不如说是恨他哥哥，他的两个女朋友都是被老刘抓进去的，全都是死刑。”说到这，整个病房都沉默了。 


第三十七章 无人生还

    第三十七章无人生还

    “那这样看来，很有可能是他知道常霖是老刘的同事，所以就打击报复。”吕亦柔脸上一片冰冷。

    “的确，现在看来最有犯罪动机的就是刘威了”吕浩山也认可了这个观点。

    “不过刘威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背后捅刀子的人。”常霖却并不十分认同。

    “常警官还同情犯人？”吕亦柔对常霖的行为很是不能理解。

    “没有证据之前任何人都不应该被称为犯人。”虽然并不想把两个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弄僵。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刘威是清白的。

    “是与不是等人带过来就知道了。”吕浩山见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赶紧打圆场道。

    “好了好了，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局里还有很多事情。”说完就起身要离开。

    张顺天也顺势离开，小爱要回去整理尸检报告，顺势拖走了面色不善的吕亦柔。

    一会儿的功夫，病房里又恢复了沉静。

    安静下来的常霖一个人静静地躺着。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个梦，常霖不是一个信奉鬼神的人，但不知怎么，就是觉得这个梦似乎在预示着什么未来将会发生的事。

    常霖醒来的第二天就出院了。常霖是个警察，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很多。伤口愈合的也快。所以即使出院也没什么大问题。

    一出院，常霖直接打车直奔警局。因为怕被反对，所以常霖谁也没通知，以至于当本该在医院休息的人出现在眼前时，大家都惊讶不已。

    倒是吕亦柔非常淡定。就像一早就知道常霖今天会回来，所以才在这等着的一样，一见到常霖就迎了上去递了一打文件。

    “你说对了，刘威不是袭击你的人。你那天走了之后，网吧里有两个人因为游戏角色的事打了起来，刘威一直在维持秩序，整个网吧的人都能作证。”尽管不太情愿，但吕亦柔确实是在心里小小佩服了一下常霖。

    “意料之中。”常霖接过文件就放在了一边，不是很在意。

    “老刘呢？”这才是常霖觉得危险的人物。

    “不知道，很多天没来警局了。”吕亦柔知道，两人那晚在诊所里的推测恐怕是对的。

    至此，常霖受伤的事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大家去解决。

    下午两点。常霖正在打瞌睡，被突如起来的一巴掌拍醒了。捂着脑袋正要骂人，回头看见正瞪着他的吕亦柔，顿时什么火气都没了。

    “你还有闲心睡觉！”吕亦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这不是大病初愈，身体虚弱么？”常霖企图博取同情。

    “身体虚弱就回医院多躺两天。”吕亦柔完全不买账。

    “快走吧，方芳那边又出问题了。”面对常霖的一脸幽怨，吕亦柔并不想买账。

    “怎么了？”提到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常霖也变得正经起来。

    “情况还不清楚，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常霖和吕亦柔赶到心里诊所时，方芳已经神智不清，整个人缩在墙角，眼睛就紧紧的提防着周围的护士。瑟瑟发抖，嘴里还念念有词。

    张震在一旁尽量的安抚她的情绪，但效果甚微。

    见常霖二人进来，示意了一下护士，就起身出来，将二人带到办公室。

    “张医生，方芳的情况如何？”吕亦柔礼貌的问道。

    “情况更糟了。”张震说话时十分平稳，声音让人很舒心。果然心理医生的先天条件也很重要。

    “方芳在治疗期间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常霖沉思了一会儿，紧盯着张震，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面对常霖犀利的目光，张震没什么反应。只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纸。

    纸上用黑色的笔和红色的线条潦草的画着些什么。

    “这些黑色的是一个方芳心里可怕的地方”见吕亦柔和常霖一脸不解，张震便一一解释了一番。

    对于方芳来说可怕的地方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常霖仔细盯着画上一片黑压压的线条，脑袋里是自己被袭击的那条巷子。

    “那个红裙子的女孩是她自己？”常霖有些理所当然道。

    “并不是。”

    张震的回答让吕亦柔都有些意外。

    “起初我也以为是那样，但后来发现不是，方芳似乎在寻找画里的这个人。”

    “那会不会是潜意识里，方芳还记着死去的受害人？”吕亦柔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方芳画的是个男人。”张震平静的说出了一条让人惊讶的事实。

    “穿裙子的男人？”常霖眉毛一条，有些无法相信。

    “并不是裙子，红色会让人下意识以为是裙子，但仔细看就会发现方芳只是对人形轮廓的内部画了颜色。”张震用笔仔仔细细的描了一圈，果然所有的红色都在身体内。

    “这能说明什么。”常霖有些不耐烦，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观上不太喜欢眼前这个医生。

    吕亦柔悄悄在下面踩了常霖一脚，常霖才又恢复自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心里有障碍的病人会通过颜色来反映自己对外界事物的认知。方芳有一头长发，所以为了让自己画的人和自己有所区别，她选择没有给画里的人画头发，甚至是在画头部时狠狠地描了几次。”张震并不在意常霖的态度，自然耐心解释着。

    “这是她心里的分界线。”吕亦柔已经明白了张震的意思。

    见吕亦柔也认同这种观点，常霖又仔细看了看图片，发现人物的部分头顶的确是有意被多画了几次。因为用力过猛，纸张已经顺着线条微微裂开了。

    “不过至于红色究竟是代表鲜血，性格，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特征就需要我们一起努力了。”张震说话间看向了面前的二人。

    “当然，毕竟方芳是本案的重要证人，我们自然会全力以赴”常霖客气的回应。

    “嗯，我会再对方芳进行更深入的观察，也会试着进行催眠。”

    “不过如果想更快得到结果，就必须得我们去调查方芳的交友圈子。”常霖不等张震说完，就接话到。

    “嗯，没错。”张震绕是心里素质再好也有些绷不住了。

    “既然方芳现在也不适合有人探望，我们就先走了，我们会也配合着去调查，麻烦张医生您费心了。”吕亦柔立刻起身，官方的结束了这次调查。

    “客气，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张震微微点头笑了笑。

    吕亦柔迅速拉着常霖离开了。

    “怎么了？”常霖对于吕亦柔这么着急离开十分不解，之前在张震面前没多问，这刚离开就忍不住开口询问了起来。

    “没什么。”吕亦柔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说道，“常霖……事实上，这可能也是我们最后一次来调查关于方芳的事了。”

    “什么？”常霖听吕亦柔这么说，惊得猛然间转过了头，一脸不解地望着吕亦柔，“什么叫最后一次调查方芳的事？”

    “我父亲昨天告诉我，这个案子他不想让我们再继续查下去了，今天是最后期限，如果依然没有什么进展的话，就准备再找其他人来接手这个案子……”吕亦柔越说声音越小，说到一半甚至低下了头。

    事实上吕亦柔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常霖在医院吕浩山特意来看望他时便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只是那时吕亦柔看常霖还受着伤，怕告诉他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恢复。

    吕亦柔知道常霖的性格，他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而这种因为对他能力的不信任而找人接手的做法，对于常霖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吕亦柔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常霖，包括到了如今开口时，也不敢直视常霖的眼睛。

    吕亦柔低着头，等待了许久却依旧没听到常霖的回话，抬起头时却刚好对上了常霖的目光，平淡中带着几分落寞。

    “我知道了。”到最后常霖也只是说出了这四个字，接着微微一笑，便再没有提一句关于这个案子的事。

    ……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常霖有些狐疑地看着吕浩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案子，略作思考后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然抬起头。

    “难道说……当初我们调查的那个凶手，就是张迹八？”犹豫了一下，常霖最终说出了这个自己都有些不太敢相信的答案。

    结果吕浩山却是点了点头：“就是张迹八，而且一开始我便知道是他了。”

    “一开始就知道？”常霖更加不明白吕浩山的用意。

    “意思就是，在你们之前，实际上也有人调查过这个案子。”吕浩山叹息着说道。

    “那后来呢？”常霖这么问着，心中却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都死了。”吕浩山故作轻松地说道，但双目中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地冰冷，“所有调查过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任人，都在调查途中被人杀死，每一次现场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而且作案的手法每次都有不同。”

    “这……”常霖一时有些语塞，心中的惊讶全都毫无掩饰地表现在了脸上。

    “其中，也包括割喉。” 


第三十八章 新证人

    第三十八章新证人

    “吕局长的意思是，袭击警员的凶手，其实也是张迹八吗。”常霖低声说道，心中对于张迹八这个人的印象，不由得又模糊了几分。

    如果说这个张迹八已经猖狂到连警员都敢直接杀害，那么不管他背后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势力，都绝对保不住他！

    换句话就是说这个张迹八能活到现在，绝不是有着什么庞大背景的依靠，只是凭他自己。

    想到这里常霖的心里一凉，本想着可以借着调查张迹八牵扯出更多的东西，进而能查到孔家灭门案的元凶，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不可能了，很可能张迹八和导致孔家灭门的幕后黑手只是一个简单的雇佣关系，这种关系的话想从张迹八这个点挖出太多秘密自然是不太现实。

    想到这里常霖突然反应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张迹八还没有一点消息呢，自己就在想抓到张迹八以后的事了。

    “应该就是他了。”吕浩山没有否认，“包括当时袭击你的人，应该也是他。”

    常霖听到这里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后腰上的伤疤，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也成为殉职警员中的一个了……

    吕浩山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事实上当初我并没有把这个案子再交给别人接手。自从你受伤后，案子也一直未破，三年前的杀人案也就成了悬案。”

    “那当时吕局长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调查这个案子？”

    问出这个问题后，常霖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有多么多余了。吕浩山借口办事不利来阻止自己调查这个案子，自然是怕自己再遭到张迹八的暗算了。

    “唉，当时其实也怪我。”吕浩山叹了口气道，“当年你刚来警局时，我十分看好你的能力，还觉得那些关于张迹八的传闻多少有些夸大的成分，所以也就把这个案子交给了你，想不到……”

    吕浩山说到这里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流露出几分悔恨之意。

    “那么吕局长，如今的我，可以继续调查这个案子了吗。”常霖没有去管吕浩山的情绪，眼里流露出几分坚毅。

    “呵呵，我哪管的了你。”吕浩山轻声笑了一笑，也没再矫情，直接便是答应了常霖。连最基本的叮嘱都没有。

    “那便先写写吕局长了。”

    常霖客气了一句后，也没多做逗留，直接离开了吕浩山的办公室。

    回去后将情况和吕亦柔张顺天简述之后，二人也是惊讶不已。不过随即也是迅速找到当年的案件资料，继续当初网吧凶杀案的调查。

    两天后。

    ……

    吕亦柔和常霖一起回到实验室，张顺天正在大口大口吃着炸鸡腿，地面散落着形状各异的人体模型，和刚切下来的泡过福尔马林的新鲜肢体。

    “常霖，你回来了？”张顺天擦去脸上的食物残渣，赶紧迎上去，正巧瞥眼看到和吕亦柔一起的常霖，“吕法医？你也在呀？噢！我明白了，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呢，吕法医你匆匆出去原来是约了常霖啊！”

    “住嘴，我们是去查案，吃你的鸡腿吧！”吕亦柔不自觉地脸红了，随手将提回来的一盒炸鸡扔在桌上。”

    “哎呦？还真是出去吃饭啊？”张顺天玩味的一笑，“还不忘给我带吃的回来。”

    “你还说……”吕亦柔脸色更加红润了，不知是因为之前吃饭时喝了点红酒，还是因为其他。

    “哎呀，顺天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拆穿亦柔今天约常霖的事啦，吕警官会脸红的。不过，也不能怪吕警官，像这样每天约会都排得满满地男人，真的是好难约的，好不容易约到一次当然兴奋地不要要的了……”看着吕亦柔脸色微红，一旁的小爱有心逗一下她，使劲儿地和张顺天眉来眼去，添油加醋。

    张顺天和常霖兄弟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常霖不可能真的这样，但看他难得有心开玩笑，也不拆穿，直接就顺着他说了下去：“哦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说话了。”

    “你，出去！”吕亦柔头也不抬，指着门的方向。

    张顺天立马知道不能再玩过火，捂住嘴巴不敢笑出声来。

    突然，吕亦柔的电话响起。她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看到吕亦柔脸色难看，常霖和张顺天同时止住了笑，静静地等她听完电话。

    “张医生打过来的，说是查到方芳以前的病历，有间歇性精神障碍发病史。”吕亦柔面无表情地说，“也就是说，即使能从她口中得到有用的证词，在法律上也很容易被推翻。”

    “为什么早没找到晚没找到？偏偏现在找到这个病历？”常霖有些疑问，他对于张震张医生一直抱有几分不信任，一来不熟悉，二来凭他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总觉得他斯文庄重的外表下隐藏了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张医生毕竟是吕亦柔特地请来的，他也不好明说什么。

    “张医生说是之前一直默认方芳是因为恐惧受了惊吓而导致的短暂失忆，所以忽略了查看以前是否有精神病史这方面，是偶然想起来的。”吕亦柔解释道。

    仿佛看出了常霖的疑虑，吕亦柔解释着。但话一出口，她也立刻感觉到这样的解释多么牵强。 “你当初跟她进行‘女人之间的谈话’，难道真的一点有用的价值都没有得到吗？”常霖有些着急了，毕竟眼下案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再找不到线索的话便更加难以破案。而且吕局长现在也不能一直护着他们。

    时隔三年后再次找到方芳时，方芳的精神疾病还未康复，而方芳的母亲更是一百个不愿意方芳再去警局。虽然如此，在常霖和吕亦柔几番劝说之下，方芳还是被接到了精神病院去治疗，主治医生依旧是当初有过治疗方芳经验的张震医生，一切都和当年一样。时隔三年常霖再次调查起这个案子时也仿佛有了穿越一般的感觉。但这也仅仅是感觉而已，要说案子的调查难度，可要比当初困难太多了！

    单说方芳的母亲就随时可能再杀回来带走他们唯一的证人。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了？”吕亦柔也看出常霖是什么想法了，不满地说。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哦，我明白了，原来那次你们真的不是去约会，而是去查案啊！是我误会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张顺天拿着炸鸡腿不住的弯腰道歉，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你住嘴！”常霖和吕亦柔异口同声，少有的默契。 张顺天一口吞下整个鸡腿，就这样塞在嘴里，就当是堵住嘴了，想笑的冲动把脸都憋红了。

    “滴零零……”

    常霖的手机响了一下。 常霖低头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但短信的内容却令他大吃一惊：“我看到是网吧老板杀了那个女的，还有，那个女的是自愿被杀的！你们不要试图来找我，我原本不存在，也不会出现！流浪的孩子穿越陋巷，我们都一样。”

    “是关于案件的吗？”看到常霖一脸震惊的神色，吕亦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新的证人出现。”常霖把短信递给吕亦柔看，小爱也赶紧凑了上来。

    “网吧老板？就是那个刘威？受害人是自愿被杀的？看来和你猜测的一致，他们之间的关系果然不一般。”

    吕亦柔有些震惊，新的证人出现给了她不少破案的希望。

    “我看这案子未必那么简单，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也说不定！总之，小爱，你记下电话号码，通知其他人，跟踪这个号码，一旦确认位置，迅速出动，无论如何把这个证人安全的带回来！”常霖的表情少有的认真，“亦柔，麻烦你再跟我去一趟网吧了！”

    “如果你能叫我吕警官，再加上你现在的表现，应该能称得上是个称职的人民警察了！”吕亦柔拿出手机，叫同事把三年前对网吧老板刘威的问话录音发过来。

    “太好了，看来你也早有准备，那我们赶紧去吧！再晚的话那老滑头又要跑了！”常霖朝外面走去。

    车窗外，灯火阑珊，城市的夜如此凄迷闪烁不定，每一个匆忙的行人都在迈向未知的行程。

    “你说，短信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流浪的孩子穿越陋巷，我们都一样’？听起来像是老朋友聊天，怀念往事一样。”看到常霖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吕亦柔有意无意地说。

    常霖原本出神的望着窗外，被她这一问，猛然回过神来，本能的反应到：“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你整天都在跑神吗？满脑子想什么呢？”吕亦柔没好气的说。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挺傻的。”常霖轻轻地笑了一下，敷衍般地回答道，接着又转过头去，独自思考着什么一般。 


第三十九章 再访刘威

    第三十九章再访刘威

    “再这样说话把你丢下车去，跟你说正事呢！那信息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吕亦柔言语中有几分怒气。

    “我也不知道。”常霖淡淡地答道。

    他也不知道那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但他比吕亦柔更加疑问。因为他总觉得那句话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拼命去回忆，想起来的却是曾经熟悉的一些人，以及他逝去的父母……

    暗红的停车灯亮了，车子停了下来。网吧门口那块竖立着的灯箱在无边的夜色里有些凄凉，上面“网吧”两个字像极了跳跃的鬼火。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一刻了。这家不大的网吧里还像往日一样几乎坐满了人，香烟味，泡面味，夹杂着男人的脚臭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如果有熟客，一定会注意到，今晚网吧老板刘威有些反常。他似乎并不像往常那样乐呵呵地收银台前招呼每一个来往的顾客，可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来回踱步。

    刘威，熟客们习惯叫他威哥，人还算仗义。此刻的刘威确实和往常不同，烟已经抽了整整两盒，脚底已经磨出泡了，但他还是停不下来。

    网吧的玻璃门响了几下，刘威转过头，发现两个陌生的身影。一男一女，女的相貌极佳，天生一股傲人的气质，男的也极其帅气，但眉宇间却流露出一副平淡而威严的态度。

    刘威看着这一男一女，缓缓地把手里的烟抽完，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还记得你们，当初网吧杀人案的时候就是你们在查。不是已经来过了吗？现在这时候又过来，是什么意思？”

    “上次又不是我过来，而且我们穿便衣，你怎么就断定我们是警察？是不是你做贼心虚，看到我们一来就害怕是警察来抓人？”吕亦柔接口道，对于常霖曾经在这里受伤的事却是绝口不提。

    “我又没说你们是警察，是你自己不打自招了。”刘威眼睛里流露出一股不屑的神情。

    吕亦柔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口。

    “言归正传，我们这次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还是当初的案子，虽然时间有点久了，但还希望你配合一下好好回忆。我问你，三年前的事发当晚，你是否也现象值班，有没有发现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常霖打破尴尬的情境。

    “你们不是问过一次了，我该说的全都说了。现在你们又跑过来，这不是妨碍我做生意吗？”刘威一脸无辜的样子，扭过头，提高音量朝网吧里面大喊一声，“警察来抓人啊，警察来抓人啊……”

    常霖和吕亦柔还不反应过来，就看到立刻有几个貌似未成年人模样的上网者从后门偷偷溜走，旁边几个年龄大一点冷嘲热讽道：“哼，警察了不起吗？就知道欺负穷学生，没见你们连个杀人犯都抓不到？”

    “学聪明点，刘威，有人已经站出来指证你了，但我今天不是来逮捕你的，相反，我是来提醒你的，念在你有也有苦衷，我希望你能主动自首……”常霖丝毫没有理会旁边年轻人的讽刺。

    听到有人指证，刘威手指不由得收紧了一下，像是想要握住什么东西。

    “他说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你们也太容易断案了吧？如果我没有杀人呢，你们这样诬蔑我，小心我投诉你们诽谤！”刘威言语明显激动很多。

    “我们决不会错抓一个好人，同样，也决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刘威，我劝你主动和我们警方合作，如果你没有犯案，请给我提供更多的线索，以还你的清白。”常霖一副苦口婆心。

    “都不要看了，各玩各的，没你们什么事，今天不查身份证！”常霖一边说着，一边把刘威拉到一边角落。

    “你和受害人谢雁有几年了？”常霖递了根烟给他。

    “两年多……不，也说不上有那层关系，我们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就是非常好的朋友！我有女朋友的，我和我女朋友都准备明年结婚了。你说我这都快结婚的人了，没理由跟一个死人摊上关系，你说是不是？”刘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也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那我问你，如果她是因为你而死的呢？你心里会不会有一丝内疚？”常霖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不可能，这决不可能！我可以保证，我认识她那么久，我知道她决对不是那种可以为男人，不对，准确说是为我而死的人！”刘威慌忙辩解。

    “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或者，她有没有跟你提过她跟什么人结下了仇？”常霖依旧追问。

    “那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你不要听那个人说的，这事绝对不是我做的，反倒有可能是他！”刘威坚定地说。

    “那个人是谁？”常霖加快了语速。

    “那个人是……”刘威仿佛突然想到什么，反问道：“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你还说他指认我是凶手？”

    “我只是说他指认这个事件和你有关，并没有说他已经指认你就是凶手。是你自己理解错了。”常霖狡猾地说道，“而且，那个人你也认识，我只是希望你能坦白一切，亲自告诉我他的名字，不然的话，我很难帮你跟法官解释，你也曾协助办案，考虑减刑。”

    “那个人我也不知道。”刘威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指认他的。

    从网吧里出来，夜风有些凉，打在脸上。

    “他说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吗？”吕亦柔长发飘飘。

    “也不是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只是他还是不肯和我们合作。他知道发短信的人是谁，但不肯说。”常霖无奈地笑了笑。

    “那等于还是一无所获？”吕亦柔有些不悦快。

    “怎么会？起码刘威露出了马脚，他承认和受害人谢雁之间有关系两年了，而且，我总觉得在刘威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才是案件的关键，而他，正在慢慢浮出水面。”常霖自信地说道。

    “你是说发短信的那个人？”吕亦柔问。

    “有可能是。对了，查出来那个短信的出处了吗？”常霖突然想到。

    “查了，但是……”吕亦柔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在移动公司查到，那个号码只在十八年前有用过，后来停机后再没有人用过。”吕亦柔幽幽地说。

    “那移动公司怎么解释？不可能一个十八年前停机的用户，现在发一个短信过来吧？”常霖有些接受不了。

    “他们说可能是网络短信，现在有很多网络软件，可以发短信而随机选择一个号码传过来。”吕亦柔一脸无奈，“所以我们无法查证，发短信的人到底是谁。”

    路上的车灯来来往往闪得晃眼，吕亦柔专心地开着车，漂亮的长头发散落在肩头，脖颈和脸颊反射出美丽的弧线。

    常霖出神地看她，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张不开口。

    仿佛就是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天已经亮了。

    常霖和往常一样站在阳台上开始了晨练。揉和了泰拳和柔道以及太极拳、空手道等多种拳道的武术很自然天成的挥舞起来。如果有武术高手看到，一定会惊讶于眼前之人的造诣。要知道，这样的身手在专业拳手里也丝毫不逊色，不知怎么的就愿意屈居于一个小警察。

    ……

    常霖来到警局，小爱第一个上前打招呼，“常警官，我……”话说到一半，却又害羞得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只能紧张地递上手里的早餐。

    “小爱啊，我跟你说过了，其实你真的没有责任没有义务每天帮我带早餐的。有时候我会吃过早餐来上班的！”因为案子事，常霖有些烦糟，说话不自觉重了点。但话一脱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不是，我可以作证，常警官公务繁忙，从来就不吃早餐过来上班的。”好兄弟张顺天这时也不忘了过来拆台，一脸坏笑的表情。

    “我也可以作证，常警官从来不吃早餐，除非是小爱送的。”警员小郭也马上凑热闹，好像只别人说话他不吭声， 就会显得有人把他忽略一样。

    小爱原本听了常霖的话有些伤心不知所措，但忽然张顺天和小郭的话让她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还是要坚持给常警官带早餐，不然他不会照顾好自己的。

    “唉，你们……好了好了，我收下了。谢谢你的一片好心，小爱 ，你不用每天帮我带早餐，我是不想影响你工作！”常霖无奈地说道。

    “不会的，常警官，不会影响我工作的，你看，我现在就去工作，真的不会的。”看到常霖收下早餐，小爱脸上美滋滋的。

    “就是就是，不会影响工作的，你看，我现在就去工作，真的不会的！”张顺天好笑地看着常霖，添油加醋一般，又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 


第四十章 神秘短信

    第四十章神秘短信

    恰好这时，吕亦柔从门口进来，看到门口站了一大堆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忽然看到常霖手里的早餐，和小爱幸福的微笑，不自觉地把手里的早餐盒往身后挪了挪。

    “都在啊，早啊，都吃了吧？你们先忙，我去看看。”说完，吕亦柔转身就走。

    “又一个，常队你摊上大事儿了。”小郭小王捂着嘴躲一边去了。

    常霖拿着早餐，追着吕亦柔跑了出去。

    实验室里，人体残尸和模拟血液喷溅的模型摆放了一桌面，常霖、吕亦柔、小爱三个人围着这张桌子各自吃各自的早餐。

    “哎，我说常警长啊，你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过来实验室陪我吃早餐啊？平时你不是看着这些东西吃不下的吗？”小爱一脸坏笑地说道。

    “我，我乐意还不行吗？”常霖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赶紧喝口水冲一冲。他压根就没吃出来嘴里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满脑子都是人的血液、尸体到底飞溅横躺，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围着这堆尸体，这两个人女人怎么还能吃得像没事人儿一样？

    “对了，昨天有人汇报说在酒店看到了老刘。”吕亦柔吃下一块很精致的马蹄糕点，不紧不慢地说。

    “老刘？酒店看到老刘有什么奇怪的？老刘不是经常带失足小姑娘去酒店？这在我们警队是人人皆知啊，连吕浩山局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常霖实在咽不下口中的早餐了，干脆拿纸巾吐了出来。

    吕亦柔没有吭声。

    “你是说方芳住的酒店？”常霖觉得有些不对，赶紧补充到。

    “是的，昨天有人看到老刘出现在那里。”吕亦柔接道。

    联想到那次在心理诊所里看到的照片上，那个神似老刘的背景，常霖顿时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走，去见见老刘。”常霖见吕亦柔也差不多吃完了，提议道。

    “是应该好好跟他聊一聊了。”吕亦柔赞成道。

    正在这时，常霖的电话响了。他低头一看，竟是老刘打过来的。

    “喂，老刘，正要找你呢，你今天在哪里值班啊？那里的姑娘怎么样啊？”常霖一副玩笑的语气。

    “常霖啊，不要打岔，跟你说个正经事儿，今天啊，我正在巡逻，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短信告诉我，那个网吧案的杀人凶手是网吧老板刘威。还说了几句乱七八糟的话。我也看不懂，打电话过去，也打不通，所以就赶紧找你来商量 。”老刘的语气有点急。

    “短信？”常霖顿时有些吃惊，难道跟我收到的一样？

    挂断老刘的电话，常霖把心中的疑虑和吕亦柔说了。两人匆忙按照老刘的说的地址去找老刘。

    见到老刘时，他正站在一座高大的建筑物下面，他说是执勤的时候逛到这里，但常霖却说这里是勾搭妹子绝佳的场所。

    “赶紧别废话，给我们看看那短信！”吕亦柔打断两个男人间的谈话。

    老刘伸手把手机递过去。

    只见屏幕上短信的是：看到是网吧老板杀了那个女的，还有，那个女的是自愿被杀的！我一直和你们同在，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流浪的孩子穿越陋巷，我们都一样。

    “和我之前收到的短信几乎一样，惟一不同的是他这次表达了会与我们见面的可能。”常霖看完短信第一感觉就是，这个躲后的人，越来越想站到幕前来了。

    “看来跟你分析的有道理，这个人忍不住想要站出来了。不过，他到底是谁呢？”吕亦柔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旁边的老刘，老刘依旧是一副茫然无知人畜无害的样子，仿佛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吧，老刘，你继续查你的岗，看到什么失足少女，流浪大妈什么的，多帮帮忙，也算为社会做出贡献，给国家创造GDP。我们呢，还有案子要办，就先回去了。”常霖笑眯眯的说道，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是，那是，那你们忙，我在这里继续蹲点，做个社会主义良好警察！”老刘也笑眯眯地答道。

    吕亦柔和常霖开车走远了。这时候，从远处拐角里开出一车崭新的黑色雪铁龙，一个年轻、俊俏的男人缓缓地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吕亦柔和常霖，他颇有意味地咂了咂舌，像个少爷故作老成一样叹口气，然后才转过身对老刘说，“这事你做得不错。但也不能掉意轻心，毕竟，我们的对手是常霖。那个男人，最难缠。”

    老刘毕恭毕敬地站在年青人身后，此刻他的眼睛从未有过的严谨，仿佛三分钟前的那种男人他压根不认识一样。

    常霖和吕亦柔并未直接回警局。两个人开车很快来到一所不起眼的酒店。酒店正门红色的彩灯上挂着“仁和宾馆”四个大字。

    两个一声不响地把车停在酒店地下停车场，然后从地下电梯悄悄地直上九楼。

    九楼角落的一间套间，房间门紧锁着，常霖敲了敲门，顿时门从里面开了，开门的是一身警装的小李。

    “小李，干得不错，刚来就这么认真负责！值得表扬！”常霖帮小李整 了整警衣，面容严肃，像是指导后辈。

    “咦，有其他人也在？”吕亦柔听到里面有响动。

    “哦，回报吕警官，没有其他人在。”小李面容兴奋，显然是被常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只有我和张震医生两个人！”

    “什么？就你们两个人？那证人方芳呢？”吕亦柔惊异道。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忘记把她算在内了，就我们三个人。我，张震医生，还有证人方芳，我们三个，我们三个，我们三个，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小李连连重复。

    常霖和吕亦柔相互使了个笑脸，没有说话，都走了进去。

    “咦，张医生也在啊，真是巧刚好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一下！”常霖看到一脸斯文的张震，不由得笑道。

    张震此刻正站在窗前，望向对面的窗户出神，似乎对于刚刚进来的两个人完全没有知觉，直到常霖说话，他才转过身来望了望两个人。

    而张医生只是僵硬地笑了笑，笑容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毫无防备下的慌乱，总之脸上的神情与往日很不一样。

    常霖和吕亦柔不露声色的对视一眼，张震很快也反应过来，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两位是来调查方芳的病情么？”张震十分的配合道。

    “这件事我也感到很抱歉，因为方芳情况特殊，被送来时确实有外伤在身，而且警方的意思也是方芳收了惊吓，所以我也就没有想到方芳本身患有精神疾病的可能。”没等常霖开口，张震就解释道。

    闻言常霖微微皱起了眉头。

    张震的语气非常谦逊得体，言语间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是常霖就偏偏觉得这个张医生没有一丝感到抱歉的意思，反倒像是在暗指因为警察办事不利才会误导了他。

    “张医生客气了，这不怪你，之前方芳的母亲来警局也没有第一时间坦白方芳芳的病史。你已经废了很多心思了。”吕亦柔察觉常霖的不快，怕他一时冲动，赶紧圆场。

    “哪里的话，医者仁心，就算不为破案，方芳作为我的病人，我也应该对她尽心。”面对任何人，任何事，张张震总是能及时做出最得体的应答。

    “我们这次来一方面是为了看看方芳的情况，但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一下张医生您。”常霖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与眼前这个风雨不动的张医生周旋下去，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谈话引到正题上。

    “乐意之极。”这么狗腿的一句话，张医生偏偏说的发自肺腑，让人厌恶不起来。

    张震把常霖和吕亦柔带到了书房里。办公桌前常霖拿出了手机把第一次收到的陌生短信递给张医生看。

    “这是？”张震没有立即接过而是有些疑问道。

    “这是我们在察案过程中一个自称是目击者的人发来的短信，但是经过调查这个号码是十八年前已经停用的。”常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放在张震面前。

    “我们希望你们能帮我们从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一下目击者话里隐藏的情绪。”吕亦柔一句话道明重点。

    “那我尽力试试。”张震说完就认真的盯着短信，若有所思。

    常霖就在一旁站着，也不打扰他。

    短信除了之前拿几行难懂的字意外再无其它内容，甚至常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凶手又一次随便发来的短信挑衅自己用的。不过这个想法也仅仅是在常霖的脑海中闪了一下，便被常霖摇着头否定了。至于原因，恐怕连常霖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

    只是有一种直觉，说不清的直觉，这条短信一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或许其中还包含着某些惊天的秘密，也或许发短信的人本身就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四十一章 刘威遇害

    第四十一章刘威遇害

    片刻后张震才出声：“只有这一条短信么？”

    “不是，还有一条，前部分内容相似，但是结尾却表明愿意现身作证。”吕亦柔见常霖坐在那里打瞌睡，一边在下面狠狠踩了他一脚，一边补充道。

    “啊？怎么了？”常霖一下子清醒过来，突然感觉到脚背一阵疼痛。正要大叫出声。

    一抬头看到吕亦柔面色不善的瞪着自己。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硬是忍着没敢出声。

    “……”张震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嘴角也是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两下。

    “呵呵，张医生你继续，你继续。”常霖一边尴尬地笑了笑，看着吕亦柔，一边示意张震说下去。

    张震立即变得认真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用笔将两条的短信都迅速抄在在纸上。

    很快纸上就出现了两段字体十分好看的文字。张医生又拿出了一枝红色的彩笔在两段话不一样的地方画上横线。

    这才推到了常霖和吕亦柔面前，然后开始分析道：“其实这两段短讯能反应出的情感非常明显，两次信息都直接指出了犯罪的凶手是谁，证明此人很迫切希望警察抓住凶手。”

    “那没有可能是凶手有意误导我们，或者是有人故意开的玩笑。”常霖似乎对张震如此直白简单的分析很不满意，开口质问道。

    “不会，因为他在第一次发信息时说自己其实是不存在的，希望别人不会找到他，这是下意识的抗拒行为。”

    “这又说明什么呢？”常霖心里认定张震是在有意绕弯子。

    “说明他很惶恐，他掌握了凶手的秘密，让他觉得这是一种巨大的威胁。他觉得只有警察早日抓到凶手自己才能解脱。”吕亦柔条理清晰的顺着张震的分析说了下去。

    “那为什么第二次却又愿意出现配合我们呢？”常霖觉得总有那里不太对。

    “这是一种证人自己内心认为的自杀式求生方法。”张震试图用证人心理学的知识来让常霖明白。

    “当第一条短信发出的时候目击者是因为害怕在逃的犯人会找上自己，又不想报警打草惊蛇才故作悬念。”吕亦柔实在看不下去常霖一副愚蠢的样子，非常嫌弃的解释了一遍。

    “那么第二次则是因为目击者内心接近崩溃，所以选择承担百分之五十的风险来出面作证放手一搏？”常霖总觉得这解释没什么不对，但又那都不太对。

    “你终于听明白了，常大警官。”吕亦柔一脸你是白痴的表情对常霖讽刺道。

    “不过那句流浪的孩子我们都一样是什么意思？”常霖第一次无视了吕亦柔的话，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啊，这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应该只是为了故弄玄虚吧。”张震自然的一带而过。

    “既然这样，只要能把发短信的人找出来，捉拿凶手就轻而易举了。”常霖突然站起来，盯着张震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道。

    “张医生，谢谢您的帮助。我们现在就回去重点寻找这位目击者。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吕亦柔也随着常霖起身，礼貌的客气道。

    “嗯，希望你们早日破案。”张震也起身来，对常霖刚刚的行为没什么反应。

    从仁和宾馆'出来，吕亦柔一直没有给常霖好脸色看。此时两人在车上，常霖正在副驾驶上偷瞄着吕亦柔。

    “看什么？”吕亦柔察觉常霖的目光依然不为所动，没有好气的问道。

    “没什么，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对。”常霖看吕亦柔发现自己在看她，随口解释道。

    “我没觉得啊。我问你，你刚刚在心里诊所那是什么态度。”吕亦柔质问道。

    “你不觉得那个张医生有问题？”常霖反问。

    吕亦柔闻言眉毛一挑，一脸嫌弃道“觉得他有问题你还敢当他的面打瞌睡？”

    “意外…意外…”常霖自知理亏，也不再自讨没趣。

    既然有可能真的存在目击者，常霖和吕亦柔自然不会放过一丝机会。一回警局就立刻派了一队人去走访调查。

    不过很可惜的是一晃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关于目击者的下落。

    这天上午警局接到报警电话，称有命案发生。然而案发地点非常巧合的就在网吧后的巷子里。

    当常霖和吕亦柔到达现场时，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巷子口已经里里外外被围的水泄不通，小爱他们带着别的警员已经提前到了，在维持现场秩序。

    老刘在一旁见常霖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里面情况怎么样？”常霖问道。

    “还不知道呢，你们没来，谁也没敢破坏现场。”老刘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套和口罩递给常霖。

    常霖点点头接过东西，就直接朝巷子里走去。停好车的吕亦柔也赶了过来，从老刘手里拿过手套一边走一边带好。

    等两个人见到了尸体时，不约而同的心凉了半截。躺在地上的竟然是被举证为凶手的网吧老板刘威。

    二人把尸体带回警局，吕亦柔就和小爱在实验室里进行尸检。

    而常霖则因为网吧老板的死而有些焦灼。目击证人迟迟没有找到，现在犯罪嫌疑人却死了。

    一所有线索突然都中断了，案件又不得不停滞。一上午警局上下都气氛低沉。

    下午两点半常霖接到了吕亦柔的电话，尸检报告出来了。

    一进实验室，满屋子的血腥气味让常霖胃里有些难受。

    “怎么样了？”常霖此刻非常想知道刘威究竟是怎么死的。

    “死者后脑有明显被钝器打伤的凹陷，身上多处骨折，致命伤在腰部肝脏处，肝脏受到剧烈外击破裂造成体内大出血。初步断定是他杀。”吕亦柔将尸检报告扔在桌上，自顾自坐在椅子上说道。

    一整天对着尸体的工作和案件的突变让吕亦柔精致的脸蛋上有些疲惫的神情。

    “会和之前的案子有关么？”常霖一边说一边把来的时候从门口买来的热奶茶递给吕亦柔。

    “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关联，之前发现的尸体伤口只有一处而且位置特殊，作案手法十分巧妙。”吕亦柔盯着手里的奶茶一边分析一边思考。

    “而刘威身上的伤口很多，施暴的人下手极狠，毫无章法，一心只想置对方于死地。”吕亦柔说完话，轻嘬了一口手里的奶茶，温热的口感让她的疲惫得到了缓解。

    “如此看来应该和本我们案没有什么关系，很有可能是刘威的仇家复仇。”常霖有些放心的说道。

    “不过刘威情况特殊，生前是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现在他死了，我们该从何察起呢。”吕亦柔有些茫然的说道。

    二人本就是临危受命，承担着整个警局的名誉和整个城市的安危，身上背负的担子让他们倍感压力。

    “别太担心，犯罪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完美犯罪。万恶到头终有报。”常霖目光坚定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吕亦柔极少能看到这样的常霖，内心有些异样的悸动。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当晚，常霖被电话铃声惊醒。是上次见过的新人警察小李打来的：”方芳从仁和宾馆消失了。”

    凌晨三点半，'仁和宾馆'内，常霖和吕亦柔有些头疼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吕亦柔有些生气的对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小李警官喊到。

    “我…我也不知道…我…”小李本就没什么经验，知道自己闯了祸被这么一吓，一时间也”我”不出个所以然。

    看着快哭了的小李，常霖有这样于心不忍。赶紧打圆场：“行了，小李我们知道不怪你，你别紧张，你好好回忆一下昨天晚上方芳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一定要仔细的想，把能想到的都说出来。”

    小李感激的对着常霖点点头。

    “昨天晚上张医生走了之后，方芳和以前一样，不是坐着发呆就是嘴里念念有词，没什么不一样的。”小李仔细的回忆着昨晚的一切。

    “张医生回家了？”常霖有些怀疑的问道。

    之前为了防止方芳突然病发，特意安排了张震住在方芳隔壁。张震回家方芳偏偏这个时候失踪，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是啊，张医生每周的今天都会回家一趟，拿着资料和换洗的衣服。”小李尽量把能想到的所有情况都仔细交代。

    “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早有预谋。”常霖看着吕亦柔说道。

    “宾馆周围和里面的每个楼层都是有监控的，只要方芳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吕亦柔此刻很想知道，一个有精神障碍的人是如何从那么多人眼前就这么消失了的。

    “没错，小李你去和宾馆的负责人协调一下，争取把昨天一整天的宾馆内的录像都调出来。”常霖对小李命令道。

    “我这就去。”小李一听有自己能做的事，赶紧抬脚跑了出去。

    “等录像调好，你就在这里和小李一起调查吧。”吕亦柔对常霖说道。

    “好，那你呢？”常霖有些不满吕亦柔把自己一个人留下，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我得回医院一趟，找个人，有些事我要弄清楚。”吕亦柔若有所思的解释道。 


第四十二章 调虎离山

    第四十二章调虎离山

    小李找来录像带时，吕亦柔已经离开了。

    “怎么样？”

    “都在这了，昨天因为不是周末，宾馆人很少，所以录像很好确认。”小李一扫刚刚的阴霾，又恢复了斗志。

    小李把录像带放进房间配置的影碟机里，很快录像就呈现在电视屏幕上。

    常霖和小李两个人都看的聚精会神。正如小李所说，所有监控画面中的人都寥寥无几，所以如果王芳出现在监控中的话，一定会一眼就被发现。

    根据录像显示下午四点张震从房间出来，拎着公文包。应该是准备回家了。

    “这个时候方芳还在房间里么？”常霖像小李确认。

    “没错，张医生走了之后我亲自到方芳房里确认过得。”小李挺着胸脯一本正经的保证着。

    “噗…哈哈…”常霖被小李信誓旦旦的样子逗乐了，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小李也才二十出头，被这么一笑有些着急了“我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常霖干巴巴的回答。

    “那你还笑我。”小李有些生气。

    “好了好了，快办正事。”常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电视屏幕。

    小李也赶紧恢复正经，紧紧的盯着录像。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了，小李已经开始打瞌睡了，然而却还是一点重要的发现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常霖按了暂停键，时间停在了晚上七点，一个女人推着清扫车进了房间。

    “这个女人是谁？”常霖神情严肃的问道。

    “是宾馆的服务员，来换过几次床单，我见过的。不过，她平时来的很早，昨天都快七点了她还没来，我看方芳睡着了，就去上了个厕所。”小李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常霖。

    “她自己进到房间里换的床单？方芳居然没有被惊醒，也没有大叫。”常霖立刻说出了两人此时心中共同的想法。

    “明天等宾馆营业，找这个女孩上来谈谈。”常霖对小李说道。

    小李点点头，两个人又继续看录像。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女人又推着车子出来了。

    “看来打扫的工作也很累啊”小李感叹道。

    “你怎么知道？”常霖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你看她进门推车就用了那么两分钟。出来时在门口用了足足五分钟呢。肯定是累坏了。”小李解释道。

    然而，听到小李的解释，常霖赶紧将录像倒回，果然那个女人出门时多用了整整三分钟，而且明显比来时吃力了许多。

    真的是太累了么？常霖感觉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接下来的录像机就是只有小李进入房间，然后发现方芳不在，立刻跑出来。

    而这中间的时间里，王芳的身影则一直没有出现过。

    “这一个大活人还能就这么消失了？”小李有些气馁。

    常霖此刻也是有些烦躁，房间里还有别的暗道不成。

    说罢竟然真的起身在房间里摸索了起来。

    小李虽然有些不理解，倒也跟着照做，两人在屋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常霖在心里暗笑自己已经开始有病乱投医了。

    坐在方芳房里的大床上，常霖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脚磕着床的底檐，柔软的触感体现了床的精致做工。

    小李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常霖，以为常霖是在自暴自弃，赶紧阻止“常警官，你别自残啊，我们一起努力，一定有办法找回方芳的。”

    常霖一时有了闲心，也不起身“没事，不疼的。”

    “怎么不疼呢，上次在这看方芳，我一脚踢在床底，疼的我肿了好几天呢。”小李看常霖不当回事，有些着急的说道。

    “胡扯，这么软，怎么可能…”

    “你说什么？”常霖突然像触了电一样一个挺身站了起来。

    “啊？我说，我说疼…”小李被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就想起了一个字。

    常霖迅速蹲下，掀开一直垂到地上的床单，了然道“果然如此。”

    小李有些好奇的凑过去。一看也是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床单啊。”

    只见本来与地面有一些距离的床下被塞了很多的床单，，本来硬邦邦的床底檐现在愣是和地面被床单塞了个严丝合缝，刚刚常霖每一脚都踢在'床单墙'上，怪不得不疼。

    “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床单呢？”小李有些不太明白。

    “这恐怕就要问问昨天来打扫的人了。”常霖心底了然。

    看看时间，已经是上班时间了。常霖对小李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监控里做清扫的女人。”

    临走时，常霖还不忘用手机拍下录像画面定格时，女人的正脸。

    与此同时，吕亦柔正在医院里和一个男人在电脑前看着些什么。

    男人长着一张秀气的脸，和张医生的气质如出一辙，但又比张震看起来更让人亲切。

    “果然是这样，这次可多亏你了。”吕亦柔难得说话时脸上还带着笑意。

    “和我没关系，是你的主意好罢了。”男人一脸宠溺的看着吕亦柔，声音温柔无比。

    “那我现在立刻通知他们，师兄可能要麻烦你和我走一趟了。”吕亦柔百年难得一遇的言语间竟有些娇嗔。

    “当然没问题。”男人回答的干脆，脸上带着笑意。

    这人就是吕亦柔的师兄白烨。

    接到吕亦柔的电话时，常霖和小李正在和那个监控里出现的可疑女子谈话。

    那女子叫小英，一直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说自己进房间的时候是没有人的。

    “那么能让我看看你的保洁车么？”常霖礼貌的询问道。

    “可以，你看吧。”说着就把手边的车拽过来，推到常霖眼前。

    “这里平时都装些什么？”常霖直奔重点，拉开了清洁车下面的柜子。

    柜子里空间很大，足够一个方芳那样身材的人躲在里面。

    “装些新的床单。”提到床单，小英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

    “那你这里的床单是都用完了？”常霖突然目光一冷，紧紧的盯着小英。

    这下小英可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偷的，我昨天，昨天打扫完最后一个房间的时候床单还在，今早就没有了。求你们千万别告诉老板。”

    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到最后小英竟然吓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这下可换常霖尴尬了，本来刚刚以为这个小英就是把方芳带走的人，才会目露凶光想灭灭敌人的气势。可看这小英怎么也不像知情的样子。

    好在这时吕亦柔打开了电话，也没认真听吕亦柔说的是什么，就赶紧留下小李观察情况，自己先溜了。

    “唉……”

    小李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小英的肩膀，安慰着说道：“你丢的那些被单我们都找到了，就在房间里。”

    “真的吗？”小英听小李这么说眼里顿时闪起了兴奋的光芒，本来以为自己弄丢这些床单老板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没想到竟然又找到了。

    “当然是真的！”小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的！”

    “好！”小英一听笑得更开心了，眼睛弯弯的眯成了一条缝。

    小李见小英答应，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便转过身，推开了之前常霖发现床单的那间房间的门。

    “就是这里……”小李手指着床上厚厚的一层被单，背对着小英说道。

    不过过了几秒也不见小英有什么动静。

    正疑惑地准备回头时，小李的后脑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双目晕眩，身体脱力了一般，直直地冲着地上倒去……

    ……

    “这么着急打电话什么事？”常霖一边自语着，接了吕亦柔的电话。

    电话那头却只是传来一阵嘈杂电流声，刺啦刺啦地响着。

    “喂？”常霖对着手机喊了一声，依旧没能从电话里听到吕亦柔的声音。

    紧接着电话便挂断了。常霖一脸疑惑，再一次拨通了吕亦柔的号码，电话铃声响了几声后便接通了。

    “常霖？怎么了？”电话里传来了吕亦柔十分不解的声音。

    “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常霖更加疑惑。

    吕亦柔听常霖这么说也是十分地摸不着头脑：“没有啊，你不是和小李在一起调查方芳失踪的事吗？”

    “小李……”常霖听吕亦柔这么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糟了！”

    “出什么事了？”吕亦柔也意识到了什么，匆忙地对着电话那头问道，但常霖已经挂了电话，听筒里只传来一串的“嘀……”声。

    ……

    常霖几乎是三步并作一步地跑着，大叫着不好，朝着旅馆之前的房间冲去。

    “中计了。”常霖咬着牙，心中暗暗悔恨，悔恨自己的大意。

    监控录像里出入过那个房间的人除了小英再无第二人，而自己却轻率到仅凭一个表情就放松了对小英的怀疑。现在自己又被一个假电话刻意直来，不用想常霖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小李有危险！

    常霖此刻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迈着步子冲上了楼梯，走廊的入口出现在视野中时，却正好看到了小李倒下的瞬间…… 


第四十三章 将计就计

    第四十三章将计就计

    小英的嘴角以一个诡异的弧度上扬着，看到常霖出现，也没有惊慌，将手中粘着血的木棍慢慢放下，看向常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挑衅。

    “真的是你。”常霖眼里带着怒意，一步步走近小英。

    “你早该想到的。”小英见常霖这副样子竟然没有一点的慌乱和害怕，仿佛早就知道了常霖会来一般。

    木棍被小英随意丢到墙角，说完话后小英仿佛直接无视了常霖一般，抓住地上小李的衣领直接将他拎了起来。看似瘦弱的小英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提着小李竟然看不出丝毫的费力。

    “张迹八，究竟是几个人。”

    常霖的脸色越发阴沉，这一刻所有的疑惑突然间全部变得清晰起来，张迹八的作案手法，方芳的失踪，张震医生的异常，刘威的死……藏在云雾中的谜团在常霖见到小英的那一刻渐渐显露出来，仿佛黑暗之中露出的诡异笑脸，危险中又透露着些嘲讽的意味……

    “可以说是四个，也可以说是一个。”小英随意看了一眼常霖，毫不在意地说道，“不过现在应该是死了一个。”

    “死了的是刘威吗。”常霖冷笑，心中暗暗盘算着小英口中所说的四个人都可能是谁。

    “那个网吧老板吗？应该就是他不错了。”拎起小李，小英转过身缓缓地向走廊尽头走着，完全不管常霖是不是来逮捕她的，仿佛身后的常霖对她完全没有威胁一般。

    “说起来那个人也真是可怜。”

    突然顿了一下脚步，小英的脸微微侧过来，看向常霖的余光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像是同情，又像是轻视。

    “若不是因为他哥哥，恐怕开网吧的家伙也不会死得这么早。”说着，小英又转过了头，丢下这么一句话后便不再去管身后的常霖，拖着昏迷的小李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常霖想追，但到这是才发现自己的腿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竟使不上丝毫的力气。

    “你……”常霖对着远处的小英遥遥伸出了手臂，张口时却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连呼喊都做不到了。

    最后常霖的手臂也只能无力地垂下，同时身子失去平衡，“噗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满眼不甘地看着离开的小英。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不甘心。”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常霖的脑子已经有些发昏，想回忆起这个声音是谁，却只能感到一阵阵地晕眩。努力地想回过头，可此刻常霖已经连转过脖子都十分费力。

    脚步声不急不缓地响了起来，皮鞋在走廊的瓷砖地上轻轻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后一个穿着警服的熟悉身影绕过了常霖的后背，后退两步，站在了常霖面前。

    “放心吧，麻药的用量不会让你完全昏迷。”老刘的脸上毫无波澜，点起了一支烟，仿佛在叙述着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常霖说不出话，尽力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着老刘，心中是说不清的不甘。

    对老刘的怀疑常霖一早就提出过，可是接二连三的事情和谜团让他暂时把老刘的事放到了脑后，甚至连最最基本的提防都没做。未想到今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却就是这个曾经看作长辈，无比照顾新人的老刘。

    “三年前我故意留了你一命，为什么你现在还要出现在这里。”老刘的目光突然出现了几分怒意，但语气还是平静，说话时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烟。

    常霖不能张口回答老刘的问题，但嘴角却是勾起了一个嘲讽一般的冷笑。虽然没说话，但表达的意思却再清楚不过了。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老刘正对着常霖的目光，继续说道，“三年前我于心不忍，没有直接将你杀死，于是我的妻子死了。三年后我弟弟说他受够这些事了，于是他也死了。”

    说道这里老刘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甚至多了几分癫狂。

    “你觉得张迹八是个疯子？从杀人的角度来讲他就是个疯子，但是还有一个连疯子都不得不怕的人！刘威的死，我妻子的死都是因为他！张迹八不敢违抗那个人，我也不敢。三年过去了，原本是疯子的人还是疯子，本不是疯子的人也变成了疯子，所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说到这里老刘已经语无伦次，声音近乎是被吼出来的。

    常霖心中暗暗思考着老刘话里的意思，试图将他那团无比混乱的话给理清，但正沉思之时，胸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闷响，同时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痛楚出现，常霖被老刘一脚踢翻在地，向后滑了好几米。

    “似乎我的废话有点太多了。”老刘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踢翻了常霖后便又恢复了那冷漠平淡的神态。

    常霖感觉肺里一阵气短，忍不住咳了几声，胸口处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老刘此时已经不再说话，从腰间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缓步走向了常霖。

    他今天也确实没有准备留下常霖的性命。包括之前被小英击昏的小李也是如此，想必过了这么久，连尸体都处理完了。

    “地狱见吧。”匕首凑近的常霖的脖颈，老刘低声喃喃了一句，正准备下手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冰冷而愤怒的声音。

    “应该是警局里见。”

    听到声音的同时老刘的手腕突然被狠狠扼住，刀刃抵在常霖的脖子上，却无法再前进分毫，任老刘怎么用力，都无法将手腕挣脱，可见力量的差距有多大。

    常霖站起身，同时将老刘的手腕用力一拧，手腕翻转的同时老刘也瞬间失了力气，手指一松，刀子便“叮当”一声摔在了瓷砖地上。

    “你……”老刘手腕吃痛，同时看着常霖的目光中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咳……咳咳……。我还没有不谨慎到乱喝别人给的水。”常霖又轻咳了两声，胸口依然隐隐作痛。

    老刘听常霖这么说突然愣了一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之前常霖一直在演戏，还将自己的话全都套了出来！

    “该死！”老刘暗骂一声，情急之下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了自己的配枪，竟想直接在这里开枪射杀常霖！

    虽然老刘知道如果这么做自己也会有大麻烦，但是此刻已经别无选择，只能逃跑后再另想办法了。

    老刘膝盖向常霖的腹部顶去，也不顾手腕被常霖拧得生疼，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枪口对准了常霖，然而就在老刘要开枪的那一刻，突然后脑一阵疼痛，眼前一黑，失去知觉地倒在了地上。

    常霖低头喘着粗气，不用想也知道击昏老刘的人是谁。站在老刘身后的吕亦柔丢掉了手中木棍。

    “你明明可以一早就擒住他的。”

    常霖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吕亦柔那双带着些许怒意的眼镜，尴尬地笑了笑。

    “这不是为了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吗，这种和凶手面对面交谈的机会可不多。再说了我这也不是没事吗。”

    “如果我没赶过来呢？”吕亦柔说着更加生气，“你以为老刘和你平常对付的那些犯人一样吗？不说别的，他当了这么多年警察，经验方面早就老的成精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咳咳……”常霖一边道歉，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你受伤了？”吕亦柔皱了皱眉，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担心。

    法医出身的吕亦柔自然能听出常霖咳嗽声中的异常，又看了看常霖的表情，也不难猜出他的胸口受过重击。

    “不碍事。”常霖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在这里讨论这个，“小英呢？你来时看到她了吗？”

    小英是凶手之一的事常霖没来得及和吕亦柔说，眼下的情况也确实不能详细解释了，警员小李命悬一线，再晚一步恐怕真的要被小英给杀人灭口了！

    “他没事。”吕亦柔却是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我师兄已经救他去了，这会应该已经连小英一起抓回来了吧。”

    “你师兄？还有你怎么知道小英是凶手的。”常霖有些疑惑，电话里他可是什么也没和吕亦柔说啊，而且这个师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记得我和你提过他啊，白烨。这次猜到小李和你出事，还有确定小英就是凶手的人都是他。”吕亦柔解释道。

    “白烨……这么厉害吗。”常霖自语道。

    “当然厉害了，原来在警校的时候我就一直很佩服他的，如今听说他自己也发展得不错。”吕亦柔说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倾佩之色。

    “哈哈哈，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正说话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出现在吕亦柔身后。

    吕亦柔回过头，正看见白烨一个人笑着走了过来。

    “师兄，小李呢？”

    “没事，已经送到医院了，凶手也被我逮捕了，现在已经被带到警局。”白烨轻松地一笑，仿佛这些事都和他没关系一般。 


第四十四章 白烨师兄

    第四十四章白烨师兄

    “常警官你好，久仰大名。”白烨走近常霖，伸出手礼貌地一笑。

    “你好。”常霖同样伸出了手，但只是不冷不热地回应了一句。

    说实话，常霖对于这个白烨确实没什么好感，不说别的，单从他和吕亦柔那有些暧昧的关系，就让自己感到十分的不爽。而且白烨这个人，不知为何总给常霖一种在故作姿态的感觉，就像在刻意表现自己的能力给谁看一般。

    想到这里常霖皱了皱眉，不是为白烨，是为自己。常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吃醋的一天，对白烨那种说不出的不好的感觉，常霖自然是一起归结为吃醋的原因了。

    不过想了想，随即次常霖也是释然了。吃醋就吃醋吧，反正也不是吃别人的醋。

    “师兄……常霖身上还有伤呢。”吕亦柔赶忙提醒道。

    吕亦柔不说还好，听吕亦柔真的一说，常霖才觉得胸口的伤又疼了起来，捂着胸口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啊，常警官，实在不好意思。”白烨也立刻道歉，伸手扶了常霖一把，“常警官没事吧？要不要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没什么事。”常霖摇了摇头，推开了白烨的手。

    这倒不是因为常霖对白烨有偏见才不让他扶着，主要是常霖实在不习惯被人这么搀扶着，好像自己是一个残疾人士一样……

    “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常警官了？”白烨依旧是那副礼貌的笑容，被常霖推开后也没再自讨没趣地去扶他，只是低声问道。

    “师兄你别多想，他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再加上受伤了可能没什么力气说话……”吕亦柔立刻上来解围，同时扶住的常霖。

    “哪里的话，我还以为是我说错了话呢。”白烨也说着吕亦柔打了圆场，气氛终于不再显得那么尴尬。

    常霖本来还想再推开的，但是刚刚伸手便发现吕亦柔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缩回了手，乖乖让吕亦柔扶着。

    吕亦柔也是十分不解，怎么常霖第一次见到自己师兄就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难道他以前认识自己的师兄？还是说……吃醋了？

    一想到常霖是在吃醋吕亦柔的脸就不禁红了一下，随即又在心里狠狠的摇了摇头，想把这个想法驱逐出去。她实在无法想象常霖吃醋是什么样子。

    虽然吕亦柔这么想着，但却是越发肯定常霖其实就是在吃醋，扶着常霖下楼的一路上也不知思绪飘到了哪去。

    “你怎么了？”常霖见吕亦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没……没什么。”吕亦柔下意识回答着，“你的伤怎么样？还疼不疼？”

    见吕亦柔有意岔开话题，常霖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好多问什么，一路就这么让吕亦柔搀扶着。

    “对了，张迹八……”

    “闭嘴，案子的事等你伤好了再说。”

    常霖刚想提一下从老刘嘴里套出的信息，就被吕亦柔直接打断，无奈之下常霖也不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乖乖上了吕亦柔提前就叫来的救护车。

    ……

    医院里的空气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和着病房外轻微的脚步声，总给人一种病态的静谧感。

    常霖坐在病床上，靠着床头正百无聊赖地啃着一个苹果，“咔擦咔擦”的声音仿佛是在宣泄着常霖的不满。

    “你就是不高兴也别把怨气发泄在苹果身上啊。”吕亦柔瞥了他一眼，“就算不考虑苹果，也该考虑一下你的牙齿。”

    常霖不说话，继续啃着他的苹果，仿佛赌气一般。

    本来按照常霖的意思，他是连医院都不想来的，奈何吕亦柔执意如此，常霖只能妥协了。可是一番检查后医生却说常霖除了软组织挫伤之外，肺部还受到了轻微的损伤，再加上胸腔内有少量瘀血，便被强行留院观察了。

    常霖不高兴的原因也正是如此，不幸中的万幸是吕亦柔这几天一直在他身边陪着，否则常霖的怨气恐怕就不知是发泄在这个苹果身上这么简单了。

    吕亦柔看着常霖这副赌气啃苹果的模样，反倒是笑了：“为什么我感觉你最近有些变了。”

    常霖点点头，倒是没有否认，一边继续啃着苹果一边看着吕亦柔，等待她后面的话。

    “变得更加开朗，也更加喜怒于色了。还有……”吕亦柔说着低头想了想，“还有没有以前那么吓人了！”

    “吓人？”常霖对于吕亦柔这个形容词有些奇怪。

    “你自己可能都没有发觉。”难得两人在在工作之外的时间相处，吕亦柔这时候也耐心地给常霖解释了起来，“以前有些时候，你说话总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嗯……用武侠小说里的词来形容就是带着一股杀气！”

    “噗嗤……杀气？”常霖听到这里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还是常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或许用词有些不太恰当吧。”吕亦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继续说到，“我总感觉你最近有什么心结解开了。”

    “心结吗？”常霖微笑着，目光轻轻抬起，正对上了吕亦柔，“可能是吧。”

    “怎么说？”吕亦柔对常霖这个含糊的回答很不满意，继续追问道。

    “是我父母的事吧，以前我当警察的目的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查清当年父母的案件，为他们报仇。不过现在有些不同了。”常霖对吕亦柔也不隐瞒什么，聊家常一般地说着。

    “怎么不同了？”吕亦柔饶有兴趣地听着，坐在常霖床边，双手支着下巴，“你不想给父母报仇了吗？”

    常霖摇摇头：“想，当然想。只是我现在觉得，报仇不应该是我成为警察的全部。更不应该成为我生活的全部。经历了这么多事，其实眼下也有很多值得留意的东西。”

    “难得这番话能从你嘴里说出了。”吕亦柔笑得很开心，认识常霖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他主动和自己谈心。

    “你师兄呢？还有小李怎么样了。”常霖看到吕亦柔心情好，也是赶紧抓住机会将这些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从进到医院开始常霖就一直没放弃过问这些问题，只是吕亦柔为了让常霖好好养伤，不在操心案子的事，凡是有关工作和案子的话题吕亦柔都是绝口不提，还特意叮嘱了其他人不要和常霖说这些。

    这把常霖憋的十分难受，到现在一有机会更是丝毫不准备放过去，又问起了这方面的问题。

    “我师兄在那天分别后就回宾馆了，这两天顾着来看你也没去管他。不过在这边住几天后他应该就回去了。”吕亦柔这回终于是没在闭口不提，向常霖简单解释道。

    “这么快回去？他来这里不是有事吗？”常霖不解地问道。

    吕亦柔白了常霖一眼，随后继续说道：“你还说呢，人家是特意来帮咱们破这个案子的，结果刚来就赶上你把凶手给揪出来了，他也就简单地帮了下忙，提了些建议，现在没事了自然是准备回去了。”

    “你师兄大老远过来，你就把他一个人放在宾馆吗？不太礼貌吧。”常霖笑了笑。

    吕亦柔心里“呵呵”一声，也不知道谁第一次见到白烨的时候就吃醋。

    心里这么想着，吕亦柔直接无视了常霖这个问题。

    “那小李呢？他没事吧。”常霖见吕亦柔不理自己，也不死缠烂打，赶忙又岔开了话题，询问起了小李的情况。

    “小李没事，只是受了点外伤，不严重，没过多久便醒来了，局里给他准了几天假，现在估计正在家里歇着呢。”

    “那就好。”常霖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是老刘和小英了，他们两个有没有审出什么结果来？”

    说到这里吕亦柔却是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都没问出来，他们两个的嘴咬的死死的，软硬不吃，明明都落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果然……”常霖听到这个消息后皱了皱眉，但也没感到有太多的以外。

    “怎么？你早就知道会这样？”这回倒是轮到吕亦柔不解了。

    “嗯。”常霖点点头，“我假装喝了老刘的麻醉药时，老刘语无伦次地和我说了一些话，意思大概就是他还有小英这些人的活动都是受到另一个人的指示，而他们好像又很怕这个人……”

    “很怕他？”

    “对。”常霖继续说着，“非常怕，我想这可能也是他们无论怎样也要保守秘密的原因。据老刘所说，老刘妻子的死，还有刘威的死都和这个人有关，更可怕的是这甚至可能只是对手下人不听话的惩罚……”

    吕亦柔听到这里也是吓得不轻，未想到这几桩案子背后还牵扯着这么大的秘密，关系到一个这么可怕的人。

    “对了！”这个时候常霖突然想起了什么，“方芳呢？小英既然已经抓到了，那被她带走的方芳有没有找到？” 


第四十五章 真正的张迹八

    第四十五章真正的张迹八

    “找到了，果然是被小英藏了起来，当时师兄找到小英时方芳还没来得及被带出宾馆，调取一下监控录像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常霖点点头，总体的情况和常霖预料的基本一致，唯一的出入便是这个神秘的白烨了，常霖还从来没有听吕亦柔说起过她还有这么一个师兄，这时候突然冒出来，虽然算是帮了常霖的大忙，但本能的常霖还是对白烨抱走几分警惕的。

    “方不方便说一下你的师兄。”虽然知道这么问可能会惹吕亦柔不高兴，但犹豫了一下后，常霖还是问了出来。

    “我师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吕亦柔不明白常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也没打算隐瞒什么，“在警校的时候他算是我的前辈吧，教了我很多东西，也帮了我很多，之后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我便被分到了方义市，以后也很少和师兄联系了。”

    “那时候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常霖对于白烨越发好奇，继续向吕亦柔追问道。

    “嗯……”吕亦柔想了想，“也没什么吧，非要说有的话，那应该就是他的天赋了。”

    “天赋？”常霖顿时来了兴趣。

    吕亦柔点点头：“在警校时他的天赋便十分出众，那时候师兄已经受到了相当的重视，后来一分配到警局便是身居要职，据说师兄在他们那里的名声比起你这个‘神探’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吕亦柔说道这里突然掩嘴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常霖眼睛上扫，想看看常霖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

    “这么厉害吗。”常霖只是平淡地回应了一句，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吕亦柔到现在还是十分不明白常霖为什么会对自己师兄的事这么上心，如果只是吃醋的话，也有点太过了吧……

    而且看常霖的样子，也不想是在吃醋的样子，反而真的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

    “没什么。”常霖摇着头，也没明确地回答吕亦柔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白烨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又没有一点印象……”

    吕亦柔听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随后手指点了一下常霖的脑袋：“想什么呢，他这是第一次来咱们方义市，你要是见过他，难道是上辈子的事？”

    “哈哈，可能真的是上辈子的事吧。”常霖也笑了，顺着吕亦柔的玩笑说道：“说不定上辈子还和他是兄弟什么的。”

    常霖说到这里也不太想再继续白烨的话题，伸了个懒腰，目光又转向了窗外。时间已经是深秋，担心常霖夜里可能会冷，吕亦柔还特意买了一个暖炉放在了窗边。

    “医生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呆滞了半天，常霖突然又开口问道。

    “前几天其实就可以了，不过我特意交代了一声让你多住几天。”吕亦柔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你……”常霖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无语，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吕亦柔那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我怎么了？”常霖不说话吕亦柔反而是追问了起来，盯着常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满。

    自己好心想让常霖多休息几天，结果这家伙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就算了，竟然还想埋怨自己。

    “没什么没什么。”常霖发觉气氛不对，赶紧陪着笑脸说道，“既然现在就能出院了，那也别浪费时间了，我还想早点回去看看其他人呢，好几天没见了都想他们了！”

    明知道常霖是有意在岔开话题，但是吕亦柔这会倒懒得计较这些了，点了点头，随即便为常霖办理起出院手续来了。

    出院的手续并不复杂，不多时常霖终于重获了自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常霖露出了这几天来唯一一个满意的笑容。

    “至于吗，不就是出个院吗。”吕亦柔见常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一脸不屑地说道，“和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样。”

    “差不多。”常霖没否认什么，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一边活动着身体，走向吕亦柔在楼下听着的车。

    出院后常霖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让吕亦柔把车开回了警局。

    “我回来了，都把手里的事放一放。”一进屋常霖便对着屋里的人喊道，颇有几分领导的气势，“开会开会！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刚一进屋常霖便火急火燎地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我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刚刚出院。

    “常老大出院了？”张顺天见常霖回来在一旁笑着调侃道，说话时还故意给“常老大”三个字加了重音。

    常霖这几天住院自己可能不知道，因为抓住凶手和发现警局的叛徒，他可是受到了领导的不少表彰，这几天在局里也算是个名人了。

    只是吕亦柔执意说不能打扰常霖休息，也没让其他人去医院里看他，包括自己的父亲监公安局局长的吕浩山她也没给这个面子。

    “常老大？”常霖对于这个称呼十分别扭，尤其还是从自己兄弟张顺天嘴里说出来，顿时更加别扭了。

    “对啊，常老大。”警员小李这时也凑上来起哄道。

    要说对常霖最为佩服的人，那自然是非小李莫属了，毕竟常霖要说是他的救命恩人都不算过分。

    “行了这些以后再说。”常霖也是无奈，怎么自己一回来就遇到这种事，但也不太好多说什么，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先开会，案子可能会有重大进展！”

    “整天就知道案子案子。”张顺天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也没拆常霖的台。

    “先说说关于张迹八的事吧，这几天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常霖没有一句废话，一上来便进入了正题，“据我现在知道的信息来说，张迹八可能不只是一个人。”

    “不只是一个人？”常霖上来第一句话就把众人吓坏了，不是一个人是什么意思，难道张迹八还会分身不成？

    “应该说不是一个人在作案。只不过最后都归到了张迹八这个名字上而已。这次抓到的小英便是帮助张迹八作案的人之一。”常霖继续说道，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将自己从老刘话里整理出的信息向众人传递着。

    说实话常霖自己想到这些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现在看众人这般反应自然是毫不稀奇，说话时还刻意顿了顿，给了大家消化的时间。

    “那么入狱的那个张迹八呢？难道也是一个替身吗？”小爱第一个提出了疑问。

    “那个应该是真的。”未等常霖回答吕亦柔先开了口，“登记的资料上面不太可能有假。”

    “这么说来，张迹八当初越狱也不是他一个人所为了？”小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没错！”常霖突然说道，“这也就是事情的重点了，从我们之前得到的资料来说张迹八这个人用可怕来形容丝毫不为过，但是如果将他做的这些事，想做是很多人通过联手配合做出来的话，就不一样了。”

    “我说呢。”张顺天点点头，脸上的吃惊一点也不比小爱少，“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可怕的杀人犯，就算是职业杀手也做不到如此吧。”

    常霖这时却笑了：“一个职业杀手做不到。但是很多个职业杀手一起就不一样了。”

    “这么说来，张迹八实际上是一个全部由职业杀手组成的团队，每次杀人后的善后工作也都是由这个团队来完成了，所以才会每次都那么完美无缺！”吕亦柔思考了一下常霖话里的意思，立刻说道。

    “没错，只不过这个团队里，不应该说全是职业杀手。”常霖立刻又说道，“你们还记得刘威死时的样子吗，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很……随便，凶手杀人的时候很没有章法，除了致命伤外，死者身上还多了许多额外的伤口！丝毫看不出职业杀手一击毙命的特点！”常霖一提到这个，负责给刘威验尸的小爱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没错。”常霖认可地点了点头，“杀死刘威的人是张迹八团队中的一个无疑了，但是这个团队里为什么会有一个根本不擅长杀人的人呢？”

    “怎么可能……”张顺天顿时长大了嘴巴，“这种需要常年顶风作案的团队怎么会带着这种拖油瓶一般的人物，要知道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被这个人全都害死啊！”

    “除非……”吕亦柔低头沉思着什么，随后恍然大悟：“除非这个人就是真正的张迹八！”

    听吕亦柔这么说众人也瞬间反应了过来。如果这个人是真正的张迹八的话，那么由他来控制杀手团队为他作案，之前的一切也都成立了。假设刘威也是杀手之一的话，那么刘威的死可能是源于和张迹八团队的内部矛盾，最后张迹八决定除掉他时，亲手将刘威杀死，才会出现这具遍体鳞伤的尸体。 


第四十六章 审问老刘

    第四十六章 审问老刘

    “这么说刘威也是张迹八团队中的一人了？不然怎么会由张迹八本人来动手杀死。”张顺天听常霖这么说时，也立刻反应出了刘威的问题。

    “应该是了。”常霖想起老刘之前说过的话，没有否认张顺天的这个猜想，“老刘之前说张迹八是四人，死了一个刘威，还剩下三个，然后其中两个落网，也就是说现在就剩下张迹八本人还在逍遥法外了。”

    “这么说还剩下的那个张迹八本人也就没什么威胁了！”小爱突然有些惊喜地说道。

    常霖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没威胁？能控制这么多杀手为他服务，而且逍遥法外这么多年，就算是没有什么杀人的经验，常霖也不会蠢到真觉得他没威胁。小爱的这个想法终究是有些天真了。

    而更加令常霖苦恼的是老刘最后口中一直在提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听他的语气应该是对“那个人”十分惧怕的，而这些杀手直接听命于张迹八，恐怕也是由于“那个人”的关系。虽然常霖从来就没有小看过张迹八，但是他也不至于认为张迹八可以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控制这么多杀手，就连做警察多年的老刘都可以因为他叛变。

    常霖最终还是没把这个神秘的人物告诉大家。当务之急是先抓到张迹八，至于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常霖也只能放在以后再讨论了。

    小爱见常霖不回答自己，一时间有些尴尬，看了看众人脸色，随后也把笑意憋了回去。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常霖是为什么皱眉。

    “没事的，谁还没有说错话的啊。”张顺天在底下低声地安慰着小爱。

    小爱点点头，听张顺天这么说也就真的不再去想这件事，专心听着常霖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常霖有意隐瞒了老刘口中的“那个人”，“接下来的突破点，也只剩下张迹八本人。”

    “听常老大的意思是你已经有办法了啊。”张顺天一笑，也不再提自己的看法。他清楚常霖既然能把所有人叫来开会，那一定是早就想到了所有能想到的东西。

    这是张顺天对常霖喜欢也是不喜欢的地方。跟着这种警长干活有时候真的很轻松，大多数时候只要按照常霖的命令做便能破案。就像这次开会，说是开会，结果也只不过是常霖把能想到的东西分享给大家而已，到头来还是他一个人在死脑细胞。

    而这也正是张顺天所担心的地方之一。常霖似乎从来都不会以来自己身边的人，这个“身边的人”也包括张顺天自己，大多数时候常霖都愿意把所有担子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虽然在对吕亦柔有了好感之后这种情况有些改善，但是终究常霖还是更愿意一个人面对所有问题。

    吕亦柔和张顺天的想法一样，但是也没再说什么，暗自皱了皱眉，便继续听常霖接下来的讲话了。

    “张迹八看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想要找到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常霖认真地说道，也没察觉到吕亦柔和张顺天情绪的不对劲，“第一，张迹八一定是在方义市，甚至可能就在我们身边。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我们调查刘威的消息并将他灭口，这样一来我们调查的范围就缩小了许多。第二，就是刘威本身了，你们也说了，张迹八杀害刘威的手法并不好明，有许多漏洞，如此我们便可以从刘威的尸检上入手。第三，证人方芳，虽然方芳依旧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但也聊胜于无。第四，就是落网的老刘和小英了。”

    “可是他们就咬死了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软硬不吃。”说到这里张顺天不由得又郁闷了。

    审问他们的工作一直是由张顺天在负责的，这段时间张顺天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手段，结果硬是没从犯人嘴里问出一个字来。

    “我知道。”常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我也没指望能让他们全都说出来。”

    “怎么？”张顺天不明白常霖是什么意思，到说到这里常霖又只是笑而不语，只是让张顺天带他去见了老刘。

    看着昔日的同事和前辈如今成了阶下囚。常霖的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站在审讯室的门前，愣了许久也未能走进去。

    “常老大怕了？”张顺天看常霖这副样子，语气中带着嘲笑地说道。

    倒不是张顺天真的在嘲笑常霖，毕竟这种滋味张顺天也不是不能理解，当初他第一次审讯老刘的时候情况也和常霖差不了多少。常霖以前在警局和老刘的关系更好，现在常霖比起张顺天站在这里时，恐怕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张顺天也只是用这种方法来缓和一下气氛罢了，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转移常霖的注意力，让他不要总想着以前的事。

    和张顺天兄弟多年，常霖又怎么会不知道张顺天在想什么，当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了一句“我没事”。

    张顺天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常霖一同走近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灯光相较外面总是比较昏暗的，常霖板起脸，坐在了老刘面前，目光冷冽而深沉，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盯着老刘。

    纵使面前的人是老刘，可真的到了审讯的时候，常霖却收起了所有的感情，宛如面对一个陌路人一般，以最为严肃的姿态坐在了老刘面前。

    不过越是这样，对于常霖的内心便越不是滋味。甚至可以说常霖现在是强忍着泪水，走进的审讯室。

    门“啪嗒”一声被张顺天带上了，房间里的温度在常霖的目光下仿佛都有所降低一般，就连在一旁的张顺天都不由的打了个颤。

    “故意杀人罪，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不过按照你的罪行来看，死刑都算是便宜你了。”空气就这么凝结了几秒，常霖终于先动了嘴唇，喉咙里飘出了这么一句不带感情的话。

    “嗯。”老刘却只是点了点头，用鼻子“嗯”了一声后便一言不发。

    “张迹八在哪。”常霖说话时，冰冷的目光仿佛紧紧地锁住了老刘一般。

    提到这个问题老刘却是一言不发了，沉默地低下了头，避开了常霖尖锐的目光。

    “抬起头，看着我！”常霖突然大吼道。

    一旁的张顺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但正对着常霖的老刘倒是依旧平静，低着头，仿佛没听见常霖的吼声一般。

    显然老刘这种从事警察多年的人，早已经对这种“敲山震虎”的手段习以为常了。

    “你再怕什么？怕我？还是怕‘那个人’？”常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显然他实在强忍着某种情绪在和老刘说话。

    老刘听到这句话身子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依旧一言不发。

    “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就这么怕那个人。”深呼吸了一口，常霖的嘴里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即便是老刘低着头，仿佛也能感受到常霖冰冷的目光一般。此刻老刘的拳头已经被自己窝得发紫，耳边不断传来常霖的声音，一句一句敲在他的心脏上。

    自己在怕什么？为什么那么怕这个人？

    老刘暗暗地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不应该早就有答案了吗？自己妻子的死，兄弟的死，还不够成为理由吗。无数个夜晚老刘睡觉前都在用这句话来麻痹着自己的内心，然而身为一个警察，对于自己所作所为最不能原谅的，还是老刘自己。

    归根结底，老刘还是怕了，还是选择了屈服，如今落得这副下场老刘毫无怨言，甚至早就准备好了迎接这一天，只是他未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而且坐在自己面前的还是自己此刻最不愿见到的人。

    他一度看好的年轻人，能力出众，有胆识有志气，有一颗跳动着的正义的心。这些无不都是老刘曾经拥有过的，如今变成了这样，他甚至已经将常霖看作了年轻时的自己——看作一种希望，假如没有发生这些事，自己还是一个警察，这应该就是自己最希望的样子吧。

    正是因为如此，三年前的老刘才对常霖手下留情了。本以为能瞒天过海，谁知道再被那个人发现后，自己的弟弟又成了第二个牺牲品。老刘不敢再赌了，既然有第二个牺牲品，那自然也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那个人的手段，老刘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识一次，哪怕就这么死在监狱里，老刘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对于一个已经堕落了的警察来说，老刘认为这便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好吧。”耳边传来了常霖的低语声，“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

    说完，常霖起身，留给了老刘一个背影。脚步声响起，随后是审讯室门被拉开的声音，看着常霖的背影消失在审讯室的门外，老刘也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下次再见应该就是法庭上了。”张顺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是面无表情的丢下了这句话，随后便也转身离开。

    “等一下，能……能帮我带一本杂志过来吗。” 


第四十七章 照片中的密码

    第四十七章照片中的密码

    “杂志？”张顺天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冷静，转过身，面容平淡地开口道：“什么杂志？”

    “《尚义》杂志……”老刘说话时声音微微地颤抖着，“我要刊登了孔家人尸体照片的那一期。”

    “你要《尚义》做什么？”张顺天越发疑惑。

    “我……我就是想看看……”说到这里老刘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低着头不敢正视张顺天。

    张顺天皱了皱眉，没再理会老刘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再次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一路上张顺天和常霖都一言不发，常霖是在思考着什么，而张顺天则是异常的苦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们两个不说话身后跟着的几个警员自然也是不敢说话，只得跟着他们一块沉默着，一路上显得死气沉沉的。

    “怎么了？”沉默中倒是常霖先发现了张顺天的异样。

    常霖比张顺天先走一步，所以老刘后来说的那些话也只有张顺天一个人听到了，此刻的常霖自然是不明白张顺天在苦恼什么。

    “还是关于老刘的事……”常霖既然问了张顺天也不打算隐瞒，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尚义》杂志？他要那东西干什么？”常霖听到这件事时第一反应也和张顺天一样，对老刘的举动十分不解。

    张顺天摇摇头：“老刘也没说，只是说了一句突然想看，就含糊地带了过去。而且还点名要了刊登着孔家灭门安的那一期。”

    “孔家灭门安……”常霖摸着下巴自语道，“难道孔家灭门安和老刘还有什么联系？”

    “怎么会没联系。”张顺天听到常霖的自语，立刻接过话来，“之前你不是一直推测林涯是死于张迹八之手，现在可以肯定老刘就是张迹八杀手组织成员之一，而张迹八本人又不具备如此高超的作案手法，那杀死林涯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老刘呢？”

    听张顺天这么一说常霖猛然拍了一下脑袋，对啊！自己怎么就绕不过这个弯了呢！这段日子一直在调查张迹八的案件，甚至常霖都有些忘记自己调查张迹八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了，自己当初决定调查张迹八的初衷，不就是怀疑张迹八是杀害林涯的凶手吗？现在张迹八已经找到，至少是找到了他手下的杀手组织，而自己却偏偏忘记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对啊，对啊！”常霖拍着额头突然惊喜地大叫道，这突然一嗓子将他身后的警员都吓呆了。

    这些警员哪里见过常霖这般发疯的样子？别说这些警员了，就是张顺天也是第一次见！

    “你没疯吧？”愣了几秒，张顺天才看着常霖开口提醒道。

    同时张顺天也被常霖这一嗓子弄得有点懵了，自己只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很简单的思路，常霖至于这副样子吗？

    不过随即张顺天也是反应了过来，常霖恐怕还是太累了啊……连续的案件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每天沉浸在庞大的思维网络中，张顺天的脑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以至于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会忽略掉。

    “我没事，嘿嘿。”常霖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笑地很难看。

    张顺天一点也没觉得这事有多搞笑，反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常霖，弄得常霖更加尴尬了。

    “你该休息了。”张顺天盯着常霖，不冷不热地吐出了这么一句。

    “我不累啊。”常霖显然还沉浸在解决了问题的兴奋中，说话时也不经意露出笑意，但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是累了。

    “你已经很累了。”张顺天不依不饶，“不然不会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需要我来提醒。编辑部割喉案和老刘有关系，这种事情恐怕随便一个小警员都能立刻想到吧？如果连这个都需要我提醒，恐怕我面前的常大神探也是假的了。”

    张顺天的话虽然有几分开玩笑的意味，但语气确实不容反驳，看那架势常霖不去休息他就绝对不会罢休一般。

    张顺天说到这里常霖才渐渐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仔细想想，好像自己兄弟说的也有道理，同时常霖也暗暗懊恼自己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疏漏了。

    “可是，我才刚刚出院……唉，算了……”常霖还想在辩驳些什么，但是看着张顺天瞪着自己的眼睛，声音也是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常霖摇着头，不再说什么，显然是对张顺天妥协了。

    事实上常霖自己也知道，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累了，虽说刚刚出院不久，但是在医院里究竟有没有好好休息常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吕亦柔不和他提案子的事，不代表常霖自己不会去想，在医院大把空闲的时间中，常霖根本没有多少是用来好好休息的，无时不刻不在想着案子的事，否则常霖也不会刚刚一出院就如此简单直接地融入工作，否则张顺天也不会发觉常霖的疲惫。

    “去睡一觉，剩下的事等你起来再说。”张顺天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后便不再管常霖，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和另外几个警员打了声招呼后就去忙自己的了。

    “可能真是累了吧。”看着张顺天的背影，常霖在原地站了许久，最后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常霖想着，突然感觉到有些迷茫。如果是在不久之前，常霖一定会将答案脱口而出。而现在，常霖却只能苦笑着，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算了算了，睡一觉再说吧。”打了个哈欠，常霖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些问题，迈开步子回到了办公室。

    往常办公室里是他和吕亦柔两人的，偶尔张顺天也在，但这时候他们两个也不知去了那里，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独留下常霖一人。

    常霖倒也没去纠结吕亦柔去了哪，将桌子简单整理了一下，便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

    几年前的常霖，经常就这样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午觉。而现在，桌子还是那张桌子，而常霖已经有许久没这样趴在上面睡过觉了。

    比起以前自己究竟哪里变了？这么想着，常霖的眼皮渐渐发沉，陷入了梦乡。

    一觉睡了很久，等常霖醒来的时候天热已经有些暗了，太阳隐去了四分之三，办公室里却特意没有开灯。

    “看来确实是累了。”常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

    “醒了？”耳边突然传来了张顺天的声音。

    张顺天似乎呆在常霖边上很久了，似乎是一直在等常霖睡醒。

    “有什么事吗？”

    常霖伸了个懒腰，待完全清醒后又起身将办公室的灯打开。

    “你看这个。”张顺天说着，将一本杂志丢在了常霖面前。

    “《尚义》？”常霖一眼便认出杂志封面，“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总感觉老刘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里还有别的意思，等回去以后我就真的翻了翻孔家灭门案的那一期《尚义》。”张顺天突然严肃地说道，说着伸手将桌上的《尚义》翻开。

    “结果呢？”常霖忙问道，他知道张顺天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已经有什么发现了。

    张顺天将杂志翻开到孔家人尸体照片的那一页，指着照片：“还真发现了点东西。”

    “照片？”常霖不解张顺天指着照片是什么意思，将杂志拿起来又仔细看了看。

    这一看，常霖也立刻发现了张顺天所说的不一样的地方。

    “你是指这些数字吗？”常霖说着，将手指指向了某张照片底部的一行数字。

    刊登着孔家人尸体照片的那一页，一共有七张死者的照片，而每张照片的最底部都浅浅地印着一行阿拉伯数字，数字的字体相当小，不仔细看还真的不容易发现。至少在受到老刘提醒之前，警局里看过这个杂志的人都没有发现照片下的这一行数字。

    张顺天点了点头：“你睡觉时我便一直在研究这几串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到现在也一点头绪都没有。数字看起来毫无规律可言，也不想是某种密码，若不是出现在这种敏感的地方，我甚至都觉得这是编辑部为了给照片编号而随便打上的数字。”

    “不可能，数字里一定有什么信息。”常霖摇摇头。

    张顺天也知道这串数字肯定不是随便写上去的，不然老刘也不会这般犹豫，这么含蓄地提醒自己。

    说起老刘，常霖此刻心里才感觉到一点点的安慰。虽然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心中的伤疤，但至少老刘在最后时刻，还是决定了帮自己一把，常霖不知道老刘这么做会付出什么代价，承担怎样的压力。但是常霖明白，也只有破解出这些数字的意思并抓到张迹八，才不算是辜负了老刘的这份信任。

    当然，这恐怕也是老刘最后一次对常霖的信任了——虽然不是以同事和战友的身份。 


第四十八章 化义街五十七号

    第四十八章化义街五十七号

    “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常霖说着拿起杂志，仔细看着照片中那一串小小的数字。

    对比了每张照片上的数字，常霖也确实如张顺天所说，没有发现任何的规律。

    甚至大多照片上的数字的位数和位置都不相同，看起来真的像是随便写上去的一般。

    唯一异样的地方也就是每一串数字都被分成了三组，中间用一个小小的空格隔开，但分组的间距和顺序同样也没有任何规律，看的人直头疼。

    “有什么数字是要被分成三组的呢？”常霖皱着眉，在脑海里飞速搜寻着有关数字排列的信息。

    照片上印出现的这些数字，再加上老刘最后十分隐晦地透露出这个信息，常霖觉得给照片印上这些数字的人一定是想要传达什么。结合林涯的突然死亡，数字中传达的消息很可能是关于张迹八本人的！

    而这恐怕也是林涯被灭口的真正原因了。

    可是仅仅有这些数字，林涯想表达的是什么呢？为什么又要以这种方式传达，想传达的人又是谁呢？

    想到这里重重疑问又止不住地涌了上来，常霖心中更加疑惑了。

    “不用想那么多，等把数字中的信息破解出来，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张顺天似乎是看出来常霖在疑惑什么，笑着安慰了一声，拿起杂志又研究了起来。

    “数字被分成三组……是不是代表着每一行数字所传达的是三个信息。”张顺天盯着数字看了许久，随后对常霖说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如果这样想的话，就意味着表达每个信息所用的数字都只有一到两个，能用单个数字来表达的信息，你能想到什么？”常霖没有否认张顺天的说法，顺着他的思路开始思考了起来。

    “单个或两个数字表达的信息……”张顺天努力地想着，“楼层，门牌号，年龄，时间……”

    “还有……”常霖皱着眉同样努力地想着，毕竟仅仅一两个数字所能代表的东西确实不多，一时间两个人也不容易想起。

    思考的同时常霖不经意看了一眼桌上的杂志，紧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看着还在思索的张顺天。

    “还有页码！”常霖脱口而出，站起身猛地将桌上的杂志拿了起来。满眼兴奋地看着张顺天。

    “对！对！还有页码！”张顺天听到这个答案后也是兴奋不已，拍着自己的大腿大叫了一声。

    如果照片中所代表的数字都是页码的话，那么林涯所要传达的信息便就隐藏在这本杂志之中了！三组数字，第一组是页码，第二组是行，第三组是列，数字中所展现的信息也就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老刘在提醒张顺天时，也只提到了《尚义》杂志本身，更是说明了秘密只是藏在杂志本身当中。综合这几点来看。常霖越发确定自己对这串数字所代表意义的猜想了！

    这么想着，常霖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动着杂志，将照片中每一行数字所翻译出来的汉字记在纸上。

    “化，义，街，五，十，七，号。”

    随着将每一组数字都翻译成汉字，七张照片上所传达的信息也被常霖完整地写了下来。

    “果然如此！”常霖心中一阵惊喜，看来照片中数字的翻译方式果然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化义街五十七号？”张顺天看着纸上的七个字，“看起来是个地址啊，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去这个地方吗？”

    “不管怎么样总归是有个方向了，先去调查在下这个地址再说，既然林涯费尽心机地将它藏在照片中，肯定是有用意的。”常霖也不管这个地址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能得到这个信息已经很难得了，至于具体代表着什么，到了化义街自然就知道。

    “化义街……有点耳熟啊，是咱们方义市的地方吗？”张顺天仔细回想着。

    常霖一阵无语：“你真的是在方义市长大的吗？化义街就在我们警局不远处，开车过去最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呃……我也就是不怎么出门而已，还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张顺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附近就好，查起来也方便，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动身吧。”

    见张顺天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常霖反倒是难得的沉稳，坐在办公桌上不紧不慢地喝着水，似乎根本就没有立刻要出发的意思。

    “怎么？”看到一向雷厉风行的常霖现在反而还没自己着急，张顺天顿时也有些不习惯了。

    “不急这一会，地方就在那里，又不会消失。”常霖将一口水咽下去后，才缓缓地回答张顺天。

    “等吕亦柔就直说，我也没说非要现在就走。”张顺天十分不屑地说道，说着还瞥了一眼常霖，“现在她又不在，你还怕什么。”

    常霖听张顺天这么一说，脸上的尴尬之意又浓了几分，急忙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意。

    张顺天难得见到常霖这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自然是抓紧了机会添油加醋，在常霖耳边“嗡嗡嗡”个不停，不过常霖也是定力惊人，竟然完全无视了张顺天的废话，百无聊赖地翻阅起了桌上的杂志。

    张顺天看常霖这么无视自己，还不准备放弃，笑着凑到常霖跟前，正准备再故意提起吕亦柔的话题时，办公室的门却被突然推开了。

    “吕亦柔？”常霖放下手中的杂志，忙站起身，借此机会总算是离张顺天远了一点。

    同时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张顺天，看那眼神仿佛张顺天再敢多说一句常霖绝对会吃了他一样。

    张顺天不是傻子，开玩笑自然也是懂得分寸，看见吕亦柔来了后，也是急忙收起了一脸的坏笑。

    “怎么一天都不在？”好容易摆脱张顺天后，常霖根本不给张顺天再插话的机会，直接把话引向了刚进门的吕亦柔。

    “送我师兄呗。他今天就回去了，毕竟是我请来的人总不能不管人家吧。”吕亦柔回答道，同时上下打量着常霖，总觉得今天常霖有点不太对劲。

    “这样啊。”常霖倒是没在意什么，随着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啊。”吕亦柔甚至觉得常霖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当下忍不住问道。

    “能不好吗。”张顺天这时突然接过话来，“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们两个找到张迹八了。”

    “找到张迹八了！”吕亦柔的第一个反应还真是不信，自己才离开一个下午的时间，常霖和张顺天就能把张迹八给找到？那几率小的几乎可以忽略。

    要知道这个张迹八到现在为止可是所有人调查了许久都没有一点消息的人物啊！

    而且就算现在抓住了张迹八手下的杀手，可那几个杀手包括老刘在内，吕亦柔也是亲自审问过的，嘴闭得比上了锁还牢，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能得到。

    吕亦柔实在是想不到，眼前的这两个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找到的张迹八。

    “还不是多亏了我们的常老大。”张顺天赶忙奉承道，“这件事还要从今天我和常老大审讯犯人的时候说起……”

    张顺天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同时又将自己和常霖关于张迹八的所有猜测也告诉了吕亦柔。

    吕亦柔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地，没想到自己才离开一个下午，就发生的这么多事。震惊的同时，吕亦柔也渐渐承认自己对常霖的佩服。扪心自问，至少换作自己，她觉对没把握把事情做到像常霖这样。

    “接下来就是要调查一下化义街五十七号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了，既然你回来了，咱们现在就动身吧。。”张顺天也没管吕亦柔在想什么，接着继续说道。

    “没错。不过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怎么也要等明天一早。”常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毫不留情地泼了张顺天一盆冷水。

    “化义街五十七号……”吕亦柔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地址，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么熟悉。

    “怎么了？”常霖见吕亦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立刻问道。

    “你不觉得化义街五十七号这个地址很熟悉吗？总觉得之前去过那里，而且还不止一次。”吕亦柔将心中的疑惑告诉了常霖。

    “是吗？化义街五十七号……”常霖听吕亦柔这么说也立刻回想起来，“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有些熟悉，好像前段时间我就去过那里……”

    “五十七号，好像是……”吕亦柔应该是想起了，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张震医生的心理诊所，方芳一直是被安排在那里治疗的。”

    “张震……”常霖听到这里突然反应了过来，五十七号确实是张震的心理诊所不假。

    之前常霖就有一直在怀疑张震医生，总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到每次和他对话时却又找不到任何破绽。

    听吕亦柔这么一提，常霖猛然想起了这件事，同时也瞬间反应过来张震医生的不对劲究竟是在哪里。 


第四十九章 张震逃走

    第四十九章张震逃走

    为什么张震可以这么从容？无论在对话时常霖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举动，张震都淡定自若的样子，不见丝毫的紧张和意外！

    而这些真的是一个医生能做到的吗？至少在常霖这里，答案是否定的！张震唯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他太正常了！

    “如果说张震医生就是张迹八的话……”吕亦柔自言自语着，说到这里她甚至已经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帮助破案的唯一证人疯了，而给证人治疗的心理医生一直就是凶手本人！

    不说这个医生能不能治好方芳，就是方芳的安全现在都无法保证。谁知道张迹八这个疯子会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突然对方芳下手！而且再加上现在老刘落网，这种事情简直太有可能发生了！

    “走！马上去找张震！”常霖当机立断，一拍桌子直接便要出发。

    “不等明天早上了？”张顺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再等的话方芳会有危险！”常霖有些无语张顺天的迟钝，火急火燎地给解释了一句。

    “我先给张震医生打个电话，尽量稳住他的情绪，再试探一下他。”吕亦柔说着已经拨通了手中的电话。

    常霖一步上前，抢过吕亦柔的手机，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能打电话。”常霖的语气很急促，“老刘落网时张震肯定就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现在打电话无异于打草惊蛇。”

    吕亦柔点了点头，将手机收了起来，也不矫情：“是我草率了。”

    语毕两人也没再说什么，拉着张顺天火急火燎地开车去了心里诊所。

    来到张震的心里诊所，吕亦柔走在前面，和往常一样敲了敲门，等了几秒钟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张震医生，我是吕亦柔。”吕亦柔又用力地敲了敲门，同时冲着门里喊道。

    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这下吕亦柔有点慌了，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说现在已经是晚上，可是张震医生不是方义市本地人，也没在外面租房子，所以通常下班以后也会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应该是不在。”常霖摇了摇头，阻止了吕亦柔继续敲门，“方芳呢，先去看看她吧，然后再问一下其他人张震去了哪里。”

    吕亦柔什么也没说，带着常霖和张顺天到了方芳居住的房间，只是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依旧是习惯性地敲了敲门，只是这一会还是没有回应，仿佛张震和方芳都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回吕亦柔彻底慌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那一个电话把张震给惊动了，现在他已经带着方芳一起逃走。

    常霖倒是显得比较冷静，在附近随便找了一个医生，表明身份后说自己在查案。

    心里诊所内的医生也知道这里和警局的关系，对于常霖的到来没感到有什么意外，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调查。

    “张震医生今天有没有在心里诊所？”常霖开门见山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一直在，张医生每天起的都很早，我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在桌上看报。”医生回答道。

    “看报？”常霖对于这个细节十分在意，多嘴又问了一句？

    “对啊，”医生点点头，“是方义市的早报，张医生一直有看这个的习惯。”

    “那他现在去了哪里？”常霖继续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在你们来之前一个小时我还看见过他，好像是在给方芳做检查，之后他就把自己办公室的门锁了起来，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医生回想着，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那方芳呢？”常霖对于方芳的问题很是在意，听说一小时之前方芳还在，也顿时放松了不少。

    “做完检查后就没见过她了。”医生依旧是很配合地回答者，多余的问题他也不关心，这倒是省下了常霖很多时间。

    “那张震医生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常霖又追问道，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一样的地方……”医生想了想，“一定说有的话，应该就是张医生今天下午在看大厅里的杂志。”

    “看杂志怎么了？”常霖不解地问道。

    “张医生平常从不看杂志的，只不过今天竟然莫名其妙地下楼买了一本，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了起来，虽然只是翻了翻就扔了……我也不明白他既然不想看为什么要买。”医生说到这里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还是认真地回答道。

    “我知道了，谢谢。”常霖点点头，礼貌地结束了这次调查。

    医生客气了两句后也不多做逗留，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怎么样？”见常霖愁眉苦脸地回来，吕亦柔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问出什么，只知道张震在我们来之前一小时还在，并且给方芳做了检查。现在诊所内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常霖简单地解释道。

    “其他的呢？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吕亦柔认为事情的经过绝对没有常霖说的那么简单，继续追问道。

    “有。”常霖点了点头，“两个细节，第一是张震早上在看报，第二是张震中午在看杂志。”

    “这算什么细节？”吕亦柔看着说话时还一本正经的常霖，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然算。”常霖突然神秘地一笑，“因为今天早上的报纸，我也有看过。”

    “然后呢？讲了什么内容？”吕亦柔见常霖故意卖关子，气更加不打一处来，脸上已经明显地多了几分怒意。

    吕亦柔说话时眼睛一直狠狠地瞪着常霖，不明白人命关天的时候常霖为什么还有心情笑。

    “一个小时的时间，张震就算真的是张迹八也做不了什么。”常霖看吕亦柔像是真的生气了，赶忙解释道，不过还是收起了自己的笑容，“之前也说了张迹八本人并没有职业杀手的素质，而且方芳又不是木头人，就算是精神失常也不会失去最基本的反抗能力。”

    吕亦柔依旧是那么瞪着常霖，看起来怒气还是没有消，眼神仿佛都要吃了常霖一般。

    常霖见吕亦柔这样，自然也是不敢再卖关子了，忙解释道：“编辑部割喉案嫌犯落网的消息是今早才刊登出来的。”

    说道这里张顺天瞬间反应了过来：“哦对！我也看了，不过那条新闻也没写什么有用的信息吧，纯粹的标题党。内容一点干货都没有，倒是把破案的常老大给夸上天了，我说你不会就是想说这个吧？”

    虽说老刘在前几天就落网了，可是在那时警方也没人能确定杀害林涯的凶手究竟是不是老刘，所以报纸也没办法刊登这条新闻。直到审讯时，老刘虽然对张迹八的事闭口不提，但是关于自己的罪行全都供认不讳，这桩案子便也算是破了，功劳自然是全都归到了常霖头上。报社的编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添油加醋的机会，这才有了早上这一期报纸。

    常霖当然没那么无聊。白了张顺天一眼，继续说道：“新闻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如果张迹八看到这条新闻会怎么样？”

    听到这里吕亦柔恍然大悟，在新闻公布之前警方对于老刘的事一直是保密的，张迹八就算不知道也很正常。但是他如果从报纸中得知老刘落网的消息，自然是很有可能联想到自己已经暴露！虽然老刘确实是没说什么，但谁能想到张迹八对老刘的信任又到了什么程度呢？万一他对老刘根本没有多少信任，很有可能在得到消息后就直接跑路了。

    “在联想一下他下午看的杂志。”常霖继续说道，“这种时候，如果他得知了老刘落网，第一个又会想到什么？”

    “林涯！林涯的秘密！”张顺天脱口而出。

    暗杀林涯的事一直是老刘在负责的，而老刘落网的话，便说明林涯的秘密也有可能泄露了。张迹八之前很可能不知道林涯借助杂志传达出的是什么信息，而老刘一旦暴露，张迹八自然是要第一时间了解这个信息，看这个信息是否对自己有害，从而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这么说他看的杂志是《尚义》了？”吕亦柔说着不由皱起了眉。

    如果张迹八也从《尚义》中得到了林涯传达出的信息，那么他肯定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自然是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是说，假设张震真的是张迹八，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带着证人方芳跑路了，甚至以张迹八的手段，在半路将方芳灭口都不是不可能！

    “我希望不是。”常霖皱了皱眉，“现在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常霖也没等张顺天和吕亦柔再问什么，自己走在前面先下了楼。

    吕亦柔和张顺天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常霖要干什么，也只好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到了诊所的大厅中。

    “你来这里干什么？”一直跟到这里吕亦柔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第五十章 踪迹

    第五十章踪迹

    常霖没有回答，走到大厅中央，直接就在大厅当中的垃圾桶，翻找起来。

    “常老大你就是找不到张震也不至于从垃圾桶里翻吧？这么小一个垃圾桶怎么藏得下张震和方芳两个人。”张顺天看着常霖翻找垃圾那滑稽的样子，开玩笑地说道。

    吕亦柔此刻是半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走到常霖身后，默默地站在后面看着他翻找。

    “唉。”过了几秒，常霖停止了翻找，缓缓直起腰，转过了身。

    “很不幸，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常霖举起了手中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杂志，封面上大大的“尚义”两个字还是潇洒的草书字体，但此刻却是显得那么刺眼。

    吕亦柔沉默着，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下来。

    张顺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开了口：“这么说……张震已经跑路了？”

    常霖点了点头：“现在至少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张震就是张迹八无疑了，第二他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

    “还有呢？”吕亦柔没好气地说道。

    没直接骂常霖在说废话，在吕亦柔看来已经是很客气了，现在张震和方芳都不见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一下子又都断了，在这种之前的努力瞬间全都白费的心情下，吕亦柔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怎么保持乐观的。

    “也不是那么绝对。”常霖想了想，继续说道，“张震得知自己暴露是在下午，而他出发却是在一个小时之前。”

    “为什么要过这么久……”吕亦柔也瞬间发觉不对劲。

    按照常理来说张震发现自己暴露后应该是直接离开的，而张震却过了这么久才消失，难道是他觉得老刘会守口如瓶，而警方也一直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可是如果是那样，他现在为什么又不在了？

    “不可能是不想走……”张顺天接过话来思索着说道，“不是不想走的话，那只能是不能走了。”

    常霖想说的也正是这个，随即点点头说道：“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限制着张迹八离开。有可能是方芳，也有可能是张迹八本身的原因。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张迹八离开的一大阻碍。有着这个阻碍在，再加上才过了一个小时，张迹八绝对走不远。”

    常霖说到这里，吕亦柔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翻找起通话记录来。

    “被常霖挂掉的那个电话正好是在一个小时之前打的，也就是说张迹八是接到这个电话后才匆匆离开，因为到这种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得不离开了。可是他又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方芳呢？”

    方芳虽然是身为重要证人，可是她目击的杀人案凶手已经落网，而关于更深层次的事情方芳又完全不了解，这个证人本身的价值已经不大了。

    现在张迹八就算逃走也一定要带着方芳，莫非方芳身上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想到这里吕亦柔自己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方芳当时只是正巧在杀人现场而已，和这些案子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而且常霖和吕亦柔每次要带走方芳做调查时，张震也没有任何地阻拦，甚至三年前网吧杀人案的调查半途停止时，警局直接将方芳又放回了家中，张震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常霖显然也是在想这个问题，说道张迹八为什么一定要带走方芳，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

    “给张震打电话。”常霖最后还是开口道。

    “不怕打草惊蛇吗？”吕亦柔一直在想方芳的事，此时听常霖这么说突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蛇都跑了还怕什么打草惊蛇。”张顺天吐槽了一句，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拨通了张震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张顺天倒是很诧异张震这时候竟然还没有关机，三个人静静地盯着张顺天的手机屏幕，都一言不发，空气霎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铃声响了许久，就在张顺天叹了口气，准备挂断电话时，电话突然“嘀”的一声接通了。

    只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是一阵沉默。张震存有张顺天的手机号，自然知道这时候打来电话的人是谁，此刻却沉默着，意味着什么再明确不过了。

    “张震医生……”常霖终于先开了口，拿过张顺天的电话，严肃地说道。

    “叫我张迹八吧。”沉默了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出了张震的声音。

    “既然都知道我们找你的目的，你还敢接电话。”常霖继续说道，和张迹八说话的语气渐渐没了感情。

    张顺天知道这是常霖和嫌犯说话时的一贯作风，虽然到现在都很不习惯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而吕亦柔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

    “接不接电话又有什么区别？”张迹八冷笑着说道，“你觉得现在你们能找到我吗？”

    听着张迹八这赤果果的挑衅，常霖的脸色倒是很平静，用之前那副语气继续说道：“找不找得到，是我说的算。”

    “如果不是林涯的在照片上做了手脚，就凭你常霖，恐怕连张迹八是谁都不知道。”张迹八始终保持着一副不屑的态度，仿佛常霖在他面前如同一个小丑一般。

    “可是事实没有如果。”常霖同样回以一笑，“现在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的是你。”

    “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张迹八的声音忽然阴沉了许多。

    “等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说出这句话。”

    说完这句话，常霖便面无表情地把电话还给的张顺天，示意他继续和张迹八讲话，然后自己便朝着大门走去。

    “他又怎么了？”吕亦柔看常霖一言不发地直接离开，怔了一下，随机又把头转向张顺天问道。

    张顺天摇摇头，手掌摊开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方芳在什么地方？”吕亦柔索性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冲着电话那头问道。不过随即吕亦柔又在心中狠狠地吐槽了一下自己这个脑残的问题。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张迹八带着几分嘲弄意味的冷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吕亦柔身为警察心理素质自然也要说的过去，不会因为张迹八这点嘲讽就动了情绪，沉思了几秒后，继续和张迹八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

    虽然不知道常霖要干什么，但是吕亦柔感觉常霖既然临走前让他们继续和张迹八说，那一定是有目的的。至少在吕亦柔的印象中，常霖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好在也没过多久，常霖就回来了。接过吕亦柔手里的手机，挂了电话便还给了张顺天。

    “走吧，去抓张迹八。”常霖轻松一笑。

    “常老大知道他逃到哪去了？”张顺天看常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

    “算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吕亦柔给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常霖故作神秘时，最抓狂的往往还是吕亦柔。反而张顺天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了。这段时间开玩笑似的管常霖叫“常老大”，结果好像真的把常霖当老大了一般，一直跟在常霖后面，到现在连一句疑问都懒得提。

    “刚刚我去门口问了保安，他们说没有看到张震离开。”常霖这回倒是没卖关子，简单地回答道。

    “会不会是张震没从正门出去？或者是那两个保安根本就是他的人？”吕亦柔觉得常霖这个答案太过草率，心里还是不由得打着鼓。

    “理论上说，不排除这个可能。”常霖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你还这么自信……”张顺天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常霖却是摇摇头，继续说道：“之前也说了，张迹八在得知自己暴露了之后，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立刻离开。但是在亦柔给他打了电话后，却又不得不立刻离开，那你们认为他是如何克服这种未知的困难而逃走的呢？”

    “你的意思是……张迹八根本没有离开心里诊所？”张顺天说道，“可是仅凭这个，也不能说明太多问题吧。”

    张顺天还是不太认可常霖的看法，既然说了张迹八是不得不离开，那么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离开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张迹八真的离开了的话，那为什么他要带着方芳这个累赘呢？”常霖没去回答张顺天的问题，而是继续发问道。

    “这个……”张顺天挠了挠头，“大概是留着做人质吧。”

    听到张顺天的答案后，常霖这回倒是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做人质，也只能拿来做人质。可是对于一个已经逃走了的人来说，人质的意义在哪里？”

    常霖这下子把张顺天问住了，张顺天这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假设张迹八已经逃走了，那这个人质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对于一个已经逃走的人来说貌似也不需要用人质来威胁谁了。反而带着方芳还会拖延他的逃跑速度。

    “还有。”常霖见张顺天回答不上来，笑着地说道，“和我在电话里对话时，他很紧张。” 


第五十一章 警察和杀人犯的区别

    第五十一章警察和杀人犯的区别

    “很紧张？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吕亦柔听常霖这么说，回想了一下，自己和张迹八对话时丝毫没有看出对方的紧张啊。

    “虽然伪装的比较好，但是你们不觉得他话太多了吗？”常霖说道，“如果张迹八当时很冷静，通话时那种无意义的挑衅根本不该有。”

    常霖这么一说吕亦柔也反应了过来。张迹八在通话时确实有像常霖说的那样，和平时的“张震医生”比起来，这个张迹八的话也太多了。

    不过这时吕亦柔心中又多了另一个疑问，究竟是什么事才能让身为心理医生和职业杀手的张迹八竟然都紧张到这种程度？

    “当然，紧张是一方面。”常霖似乎是猜出了吕亦柔在疑惑什么，继续解释道，“张迹八话多的另一个原因很可能也是在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吕亦柔对从常霖嘴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词更加的疑惑了。

    争取什么时间？逃跑的时间吗？可是常霖刚刚不还说张迹八根本没有逃走吗？

    “我猜是这样。”常霖点点头，“不然的话张迹八根本没必要接这个电话。至于在争取什么时间，也只有见到他才能知道了。或许是他想要带走某些东西，也可能是他要销毁某些证据。不过是什么，张迹八现在肯定还没完成。”

    张顺天这时也恍然大悟，如果张迹八在临走前有什么必须要销毁的证据或者必须要带走的东西的话，那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也就说的过去了，而现在张迹八，正如常霖所说，很可能就藏在心里诊所没，并假装自己已经出逃。待常霖离开，自己将要销毁或者要带走的东西处理完毕，再真正逃走。

    而方芳的作用，很可能就是作为人质，在他成功出逃之前将方芳当做保证自己安全的筹码，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张迹八疏忽的地方也正是接了这个电话，若是一开始张迹八直接挂断电话的话，常霖恐怕也不会察觉其实张迹八就在心里诊所内，他的出逃计划也可能真的会成功。

    可惜，事实没有如果。

    常霖走到张震办公室的门前，轻轻推了推，不出意外的被上了锁。

    既然是不出意外的情况，常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震惊，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房间门的钥匙，轻轻捅进了锁眼。

    在门口向保安询问张迹八的情况时，常霖也没忘向门卫要了张震办公室的钥匙。

    钥匙在锁眼里毫不费力地转动着，随后“啪嗒”一声，常霖伸手缓缓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吕亦柔谨慎地掏出了腰间的配枪，面对张迹八，即便是一个没有什么杀手素质的张迹八，吕亦柔也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张顺天倒是没有吕亦柔那么夸张，只是紧紧地盯着门，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反倒是常霖显得比较从容了，推门时也没什么过多小心，轻轻将手掌向前一送，门便完全敞开，办公室里一览无遗。

    虽说常霖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此时张震办公室内的景象，还是不由吃了一惊。说是办公室，但屋子里现在仿佛一个垃圾场一般，到处都是被翻乱的资料，桌子、椅子歪斜着，抽屉摆了满地，甚至在房间里角落里还有焚烧过什么东西的痕迹。

    “果然是在销毁证据。”常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张迹八呢？”吕亦柔第一反应不是留意张迹八是不是在销毁证据，而是保持着举枪的姿势，迅速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周。

    屋子虽然凌乱不堪，却没了张迹八和方芳的身影。

    张顺天对于眼前的景象也十分疑惑，开始还怀疑的一下是不是常霖判断失误，不过马上又否定了这个说法。

    倒不是张顺天无脑信任常霖，而是这满地的狼藉已经说明了常霖推测的没有错！张迹八也一定没有逃走。

    常霖此时的注意力却是在那堆焚烧过的灰烬上，走近一点，常霖搓起一点灰烬，伸手捻了捻，灰烬还带着余温，常霖感觉到后立刻将手指间的灰烬弹飞，也掏出了自己的配枪。

    张顺天被常霖这么突然的掏枪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对面在蹲守这两个人。不过未等张顺天想问常霖怎么回事的时候，房间里却是响起了另一个阴沉的声音。

    “还是没能瞒过你。”张迹八从柜子后面站起来，缓缓走近常霖，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怨恨和阴狠。

    常霖一言不发，包括其他人也是如此。这种时候也没有人有心情再和张迹八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

    “方芳呢。”过了几秒，常霖才缓缓开口。

    “既然我都将她带了过来，那又怎么会让你们轻易地知道她在哪里。”张迹八冷找道，“你们也知道我把方芳藏起来的目的吧，条件只有一个，放我安全离开，我保证方芳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凭什么相信你？”常霖没有立刻被张迹八的话唬住，立刻反问道。

    “你可以不信我。”张迹八面带嘲讽地笑道，“不过方芳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好，以她的伤势，再拖一回恐怕就性命不保了。”

    “你！你竟然……”吕亦柔怒道，刚喊几个字却又气得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张迹八又笑了一下，“被你们逼到这种程度，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或许你把自己和方芳都看的太重要了。”常霖冷冷地回答道，“我接到的任务只是将你逮捕回去，至于方芳，这个证人本身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我只需要完成我的任务就好，方芳死亡的事，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吕亦柔听常霖这么说心头不由得颤了一下，不过随即又反应过来常霖是故意这么说的，顿时放下心来，紧张地盯着面前的张迹八，一言不发。

    张顺天也知道这是常霖的计策，于是冷冷地盯着张迹八，从表情看仿佛这两个人真的不介意牺牲掉方芳来逮捕张迹八一般。

    吕亦柔没有常霖和张顺天的这般默契，只是时不时地扫一眼常霖，暗暗地为他担心着。

    空气就这么凝固了几秒，常霖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继续说道；“不过呢，如果能顺便救回方芳，对我来说也会令我受到嘉奖，而对于你，或许可以争取到缓刑。如果你能配合的话，对于你我都有不小的好处，可是你不配合，结果只有死。我接到的命令里将你当场击毙也是允许的。”

    常霖看似随意地说道，说完话时还不忘发出一声低低的冷笑。不过也只有在常霖身旁的吕亦柔才注意到，常霖的额角已经渗出了些许的冷汗。到这时吕亦柔才反应过来，常霖此刻比起自己，甚至还要紧张不少。毕竟和张迹八直接对话的人还是常霖啊，而且是没有任何准备的对话。

    很可能常霖一句话的不对，或者一个表情的疏忽，就会要了方芳的命。可想而知现在常霖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张迹八听到常霖这么说，心里顿时也打起了鼓，若是常霖真的能不在乎方芳的性命，执意将他逮捕的话，这种状况下的张迹八可谓是插翅难逃了。

    “是死是活，你自己考虑。”见张迹八似乎真的在犹豫了，常霖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便也沉默了下来，只是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张迹八。

    张顺天微微松了一口气，眼下这个样子，张迹八还真的有可能被常霖唬住。

    “呵呵，常警官，这种把戏就不要对我玩了吧。”思考了几秒后，张迹八突然抬起头发出一阵冷笑。

    冷笑声回荡在不大的房间里，同时也令常霖的心凉了半截。

    被看出来了？

    常霖用力握着拳头，思考着自己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周全。

    “杀手只是我的副业。”张迹八推了推眼睛，之前脸上的犹豫之色一扫而空，“常警官不要忘了，我张迹八可还是一个心理医生。”

    听到这里常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忘了这一点！如此看来张迹八确实可以轻松地看出自己是在吓唬他！

    和常霖一样，一旁的张顺天和吕亦柔的心也瞬间凉了，张迹八看出常霖实在吓唬他，那自然是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了。现在他们面临的选择只有一个，那便是先听张迹八的，将他放走，带救回方芳后在另寻机会逮捕张迹八。

    可是真的会有机会吗？不光是张顺天和吕亦柔怀疑，就是常霖自己也怀疑自己能否会再有这样的机会，能否能真的抓回张迹八。要知道这次能找到张迹八，可是众人努力了许久再加上一定的运气成分才成功的。

    常霖不甘心，张顺天不甘心，吕亦柔同样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走张迹八，不甘心这么久的努力再次付之东流，不甘心辜负了顶住压力全力帮助他们的吕浩山局长。

    但是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常霖他们不可能真的不顾方芳的性命强行逮捕张迹八，那样的话警察和杀人犯又有什么区别？ 


第五十二章 敢不敢开枪

    第五十二章敢不敢开枪

    “心理医生……”常霖低着头，嘴唇微微动了动，随后又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

    “张迹八，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常霖突然收起了笑容，缓缓抬起了持着枪的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张迹八。

    “我改变主意了。”常霖冷冷地说过，“还是两个选择，将方芳交出来，或者是现在死，理由是拒捕。”

    张顺天听常霖的语气，似乎是真的想杀了张迹八一般，顿时害怕起来，想要劝常霖不要冲动，却又怕这也是常霖的计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吕亦柔。

    吕亦柔想的和张顺天一样，同样也陷入到了如此两难的境地中。可再犹豫下去，又怕常霖真的一个冲动开枪杀了张迹八，如此一来方芳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呵呵，常霖，你真的以为用这种方法能吓到我吗？”张迹八继续笑着，上前一步，目光直视着常霖，眼里却没有丝毫惧意，“你这样威胁我，就说明你非常在乎方芳的死活……”

    “砰！”

    张迹八话音未落，一声枪响猛然充斥了整个屋子，随后又戛然而止。

    子弹几乎是擦鞋张迹八的脸飞过，张迹八话说了一半，耳边便传来了子弹呼啸而过的风声，枪响后硬生生地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他没想到常霖竟然真的敢开枪，在他看来常霖一定是将方芳的生命看的比逮捕自己更重要，所以此刻的常霖应该是尽可能地不要激怒自己才对，谁想常霖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开枪。虽然这一枪显然是常霖故意打歪的，但是其中说明的问题再明显不过了：常霖真的有决心杀死张迹八。

    震惊的不只是张迹八本人，包括旁边的吕亦柔也是被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常霖敢在这时候开枪！

    屋子里唯一没被枪声所震惊只有常霖本人了，他依旧保持着举枪的姿势，一步一步走近张迹八，直到用枪口顶住张迹八的额头。

    常霖死死地盯着张迹八，目光宛如一把利剑，从张迹八的瞳孔刺去，深深地震慑着他的内心。不知为何当张迹八直视这双眼睛的时候心底不自觉地升起了一点惧意。

    “最后再说一遍，交出方芳，或者现在死。”常霖说话时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声音比平时略显嘶哑，语气中却是满满的狠意。

    “你可以继续不相信我，如果你敢用自己的性命来赌的话。”不带感情的话语再次从常霖的嘴里吐出来，说话时枪口已经用力顶住张迹八的额头，常霖的手指早就放在了扳机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开枪一般。

    张迹八犹豫了。他盯着常霖的那双眼睛不知何时便有了一丝的惧意和妥协。可是张迹八明明知道常霖现在不可能开抢，他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方芳的安全才对，无论从心理学还是从常霖现在的表现出发，张迹八都可以轻易地得出这个结论。

    可是在如此显而易见的结论面前，张迹八还是犹豫了。不知道在犹豫着什么，只是有一种感觉，感觉下一秒常霖便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杀了自己。

    “我……我带你们去找……”短暂地犹豫了几秒后，张迹八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惧意由心底而升，最终战胜了张迹八的理智。

    “在哪里。”常霖没有放下枪，依旧是盯着张迹八，冷冷地命令道。

    “你们跟……跟我来。”张迹八说话都已经有些不顺畅，双手高举过头顶，表示自己不会再做反抗。

    常霖听后没说一句话，只是先放下了枪，抬了下下巴示意张迹八带路。

    张迹八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后又缓缓转身，继续高举着双手，一步步后退。

    “你可以走快一点。”常霖开口道，“只是如果敢有什么动作的话，我会立刻开枪打穿你的头。”

    张迹八点了点头，走出房间后没离开多远，只是走到隔壁的房前便带着常霖他们停了下来，随后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吕亦柔怕张迹八是想借机逃走，于是也跟着走了进去，常霖和张顺天倒是一副放心得狠的架势，只是呆在原地不动，等着张迹八出来。倒不是这俩人有多相信张迹八，只是这个房间既没后门，又没窗子，张迹八想要逃走的话也不可能真的从这里逃走。

    果然，不多时张迹八走出来了，被上还背着一个女孩，常霖定睛一看，果然是方芳。

    吕亦柔跟在张迹八身后，看表情也确实是轻松了许多。

    方芳此刻是昏迷着的，一开始常霖以为是伤势过重才昏迷，不过仔细一看却发现方芳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伤痕，这才拉住了急忙想去叫救护车的张顺天让他仔细看清楚。

    三人此时算是都松了一口气，最担心的证人安全问题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算是张迹八跑了，结果也不会坏到极点。

    当然，常霖也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方芳没受伤吗。”安全起见，常霖还是问了一句张迹八。

    “没有。”张迹八说着将方芳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只是喂了些安眠药，其余的我什么都没做。”

    事实上这种情况常霖之前也猜到了，方芳是张迹八之前唯一的筹码，这种时候如果方芳真的死了，张迹八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常霖虽然这样想，却也不敢用方芳的性命来做赌注。天知道张迹八这个疯子会不会真的做出这种事来。好在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简单看了一下方芳后，常霖从腰间取下手铐，在张迹八面前晃了晃：“走吧，或许真的可以争取到死缓。”

    “常警官，真的要将人逼上绝路吗。”张迹八看着常霖手中冰冷的手铐，缓缓开口道，“既然老刘已经被你们抓到，那你们至少也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吧，抓了我，或许你也会惹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张迹八的言语当中很明显地流露出一些威胁的意味，这也是张迹八最后的筹码，或许背后的“那个人”能震慑住常霖，为自己争取一些逃跑的机会。

    “这些话，还是到警局再说吧。”常霖没有理会张迹八的威胁，直接就上了手铐，将张迹八的双手铐在了身后。

    “常霖，有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一个警察的全部责任了，你也没有必要对我赶尽杀绝，这样子对谁都没好处。”张迹八咬了咬牙，狠狠地说道。但能听出来此刻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些慌乱了。

    “是吗？”常霖突然微笑了一下，“在之前，我想抓你时老刘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可是现在你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

    张迹八愣了愣，未想到常霖会这么反驳他。而且听到常霖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张迹八也知道，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走了。

    “还有啊。”常霖背对着张迹八，走在他的前面，也没管张迹八此刻是什么心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警察的全部责任，不应该是以想做到哪里为一个界限，而是应该以能看到多少为一个界限。眼中的罪恶越多，责任也就越大。至于你说这样对谁都好，呵呵……”

    常霖冷笑了一声，说到这里突然一言不发，此后无论张迹八再说什么，常霖都仿佛没听到一般，不回答也不给反应。

    ……

    一天后。

    常霖整理着办公桌上的资料，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往常这个时候常霖都是自己叫外卖吃，偶尔会让张顺天帮自己带一份吃的回来。只是此时，常霖看着桌上一盒热腾腾的饭菜，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不好意思了？”见常霖傻看着也不知道动手，吕亦柔白了常霖一眼说道，“看你这几天破案辛苦，亲自下厨犒劳犒劳你还不行了？”

    “哪有哪有……”常霖尴尬地笑着，端起饭盒表情僵硬地吃了几口。

    “很难吃吗？”吕亦柔看常霖的表情不对劲，皱了皱眉。

    “没有啊。”常霖继续吃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了这一句。

    吕亦柔做的饭确实不难吃，至少要比常霖平时叫的那些便宜外卖要美味的多。只是常霖吃着这饭，尤其是在吕亦柔看着的情况下吃，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常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有可能是自从父母去世后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不太习惯吧。当然，也有可能像吕亦柔说的那样，不好意思的成份居多……

    总之不管是什么，常霖这顿饭吃得很不舒服，虽然味道还不错。

    “我也是第一次给父母以外的人做饭吃。”吕亦柔难得的解释了一下。

    “是吗……”常霖扣上饭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吕亦柔不知道常霖此刻在想些什么，见常霖吃完午饭，也不再多逗留，又回去忙自己份内的工作。 


第五十三章 豪赌

    第五十三章豪赌

    “常老大！”吕亦柔刚走，张顺天立刻就屁颠屁颠地凑了过来。

    “如果又是来说那些事的，你可以走了。”常霖丝毫没有给张顺天好脸色看，撇了他一眼后冷冰冰地丢下一句。

    自从吕亦柔和常霖关系升温以后，张顺天有事没事就来八卦一下，提起吕亦柔就问这问那的。开始每次张顺天提起这方面的事时，常霖都想办法岔开话题或者装没听见，到现在常霖干脆直接理都不理张顺天。

    “当然不是。”张顺天赶忙解释道，“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常霖挑了挑眉，难得张顺天来找自己没提自己吕亦柔的关系。

    “你用枪指着张迹八脑袋的时候，如果他还是咬死了你是装的，不告诉你方芳藏在哪里，你会开枪吗？”

    “会。”常霖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你知道方芳其实没受伤？”张顺天自从那天回来，一直对这件事抱有疑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要找常霖问清楚。

    “猜到了一点，但是也不确定。”常霖没对张顺天做什么隐瞒，回答时的样子还是一脸的不在意。

    “那你是用方芳的生命在赌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张迹八说的是真的，方芳因为你就没命了！”张顺天有些难以理解地说道，他也一直不明白常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说到这里常霖突然沉默了，放下手中的饭盒，转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张顺天。

    “当时我确实是在赌，但不是在赌这个。因为猜到方芳没受伤也是在张迹八束手就擒之后的事了。”沉默了几秒后常霖突然说道。

    “那你是……”张顺天更加不解了。

    “我在赌张迹八不想死。”常霖认真说着，说实话到现在想起这件事常霖依旧有些后怕，“张迹八是心理医生，他能从我的细微举动和表情来看出我根本不敢杀他。所以一开始骗他的那些话也根本没用。唯一有用的方法，就是真的杀了他。”

    “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如果他真的不说出方芳藏在哪，就直接开枪射杀他？”张顺天似懂非懂地说道。

    常霖点点头：“既然他是心理医生，一定也能看出我是真的想杀他，害怕之下或许会选择妥协。但也只是或许。如果张迹八宁愿死也不想放国方芳，或者是根本没看出我是真的动了杀意，方芳也就没命了。至少在那时看来方芳会没命。”

    “还真是一场豪赌……”张顺天咋舌，“不过也是无奈之举。”

    “的确是无奈。”常霖苦笑道，“如果当时不这么做，方芳一样会没命。这样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让她活下来。”

    确实，如果常霖当时不用这种方法，听张迹八的话放他带着方芳逃走，恐怕就不只是抓不到张迹八的问题了。

    以张迹八的性格和狠辣程度，是绝对不会放过方芳这个后患的，在张迹八确认自己安全之后，恐怕也就是方芳的死期了。

    张迹八可不在乎自己手上多一条或是少一条人命。

    张顺天点点头，这里他算是和常霖想到一起去了。即便是现在，张顺天也没想出比常霖更好的解决办法。毕竟对手可是张迹八，在面对这个人时常霖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

    只是常霖没有这么想，救出方芳后他的心里一直带着些内疚和后怕。倒不是因为常霖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只是常霖无法想象，若是方芳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失去生命，自己该怎么办。这种情况，在常霖的眼中已经无异于杀人犯。

    “想什么呢？”张顺天看常霖有些出神，突然问道。

    “没什么。”常霖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一笑，便拿起桌上的饭盒自顾自地离开了。

    “干什么去？”张顺天皱了皱眉，对着常霖的背影问道问道。

    看常霖突然一言不发地离开，张顺天也知道肯定是因为他心里有事。

    “刷饭盒。”常霖扬了扬手中的饭盒，头也没回。

    “唉……”

    伴随着这一身叹息，张顺天也知道再问常霖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索性就此打住，也去忙自己的事了。

    和常霖兄弟这么多年张顺天自然了解常霖的性格。这种事，常霖不想说，谁问都没用。所以张顺天也懒得浪费时间。

    刷完饭盒后常霖将饭盒的盖子小心翼翼地盖上，再还给吕亦柔时却遭来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饭盒是一次性的。”吕亦柔看着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知道啊。”常霖同样是一个笑着的表情。

    吕亦柔顿时不解：“那你还刷干净了还给我？”

    常霖挑挑眉：“等着你下次给我做。”

    “想的美……”吕亦柔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扭过头，低低地说了一句。

    ……

    张迹八的审问工作自然是落在了常霖和张顺天身上。但是二人真正的压力并不在于令他在法庭上承认自己的罪行。毕竟单凭他越狱之前的罪行判他死刑都绰绰有余了。

    而张迹八真正的价值在于编辑部割喉案以及孔家灭门案的幕后黑手。这两个案子拖了这么久，一直都因为没有线索，常霖唯一能确定的便是案子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而且这两个案子也绝对和张迹八脱不开干系。

    所以审问张迹八，让他承认罪行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从张迹八这里挖出孔家灭门案的线索。

    审讯室内，张迹八有些懒散地坐在常霖对面，看着面容严肃的常霖，丝毫没有一个死刑犯该有的畏惧或者绝望。

    “编辑部割喉案指使刘威动手的人是你吗。”空气凝固了一阵子，常霖开口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是我。”张迹八没有丝毫地隐瞒，毫不在意地回答了出来。

    想来张迹八也不会在乎这种事了，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也没有什么区别。

    “三年前的袭警事件，刘威被杀，还有三年前的网吧杀人案，都是谁做的。”常霖继续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刘威，还有他的哥哥。”张迹八略微回想了一下，如实说了出来。

    “是谁指使的。”

    听到这个问题张迹八忽然冷笑了一下：“也是我。”

    “目的呢，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常霖也不在意张迹八是什么态度，一边询问着，一边亲自做着笔录。

    “网吧里杀的那个女人纯粹是因为我想杀她，没有任何理由。孔家人的死和我没关系，有人让我再给案子添了一把火，至于其他人……是因为有人让我杀了他们。”

    “你是说孔家的人都不是你或者你的手下杀的？”常霖疑惑道。

    张迹八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孔家人死后我接到那个人的命令，帮助真正的凶手隐藏起来，并且制造了许多虚假的线索，最后还利用《尚义》的主编林涯做了一次文章，只可惜最后竟然反被林涯算计了。”

    “真正的凶手是谁？”

    “不知道，我只是依照命令做事。”

    “那你为什么要伪装成张震。”常霖皱了皱眉，看来整个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还是那个人的命令。”张迹八回答道。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你要听他的命令。”常霖问到这里思路已经有些混乱了。之前老刘也不止一次地提到过“那个人”，常霖本以为老刘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张迹八本人，现在看来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张迹八低下了头，突然又沉默了下来，仿佛没听见常霖的问话一般。

    “我在问你，你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常霖看到张迹八故意沉默后，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张迹八依旧沉默，过了几秒，才缓缓抬起了头，嘴唇微微动了动，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

    常霖深呼吸一口，正准备继续审问时，张顺天却突然拉住常霖，摇了摇头。

    常霖也知道再审问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当初审问其他人时也是如此，对自己的所有罪行供认不讳，但一提到“那个人”时，所有人仿佛都在忌讳着什么一般，突然间都变成了哑巴。

    “收工吧。”常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好对着张顺天点了点头。

    走出审讯室，常霖面无表情地点起了一支烟，而张顺天的脸上则是写着大大的失望。本以为张迹八是一个案件的突破口，但是到最后除了知道老刘口中的“那个人”不是张迹八，依旧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不是不抽烟吗？”张顺天这时才注意到常霖嘴里已经叼上了一支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

    “只是不喜欢。”常霖苦着脸吐出了一口烟雾，“不过在压力比较大的时候，这东西还是挺好用的。”

    “吕亦柔好像不喜欢烟味吧。”张顺天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常霖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干脆不再理身旁的张顺天。不过还是灭掉了手指间的烟。 


第五十四章 神秘车影

    第五十四章神秘车影

    既然张迹八这里没有问出什么，突破点也就只能从吕亦柔那边的尸检报告中找出来了。孔家人的尸检因为种种事情一直在拖着，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张迹八，常霖和张顺天负责审讯工作，吕亦柔自然又忙起了那边的事。

    “唉，本来还以为能放两天假呢。”张顺天叹了口气，报怨道。

    不过报怨归报怨，张顺天倒是也没闲着，将张迹八的口供整理好后，便又急急忙忙地奔向了吕亦柔那边。

    常霖则是觉得孔家被灭门前一天晚上的监控录像有些奇怪的地方，没和张顺天一起去找吕亦柔，找了个地方独自研究了起来。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

    尸检报告果然不出所料，孔家人的死因虽说都是割喉，但是杀人的手法却相当粗糙，和杀害林涯的凶手的手法简直是天差地别。张迹八在这一点上确实没有骗他们，孔家人的死和张迹八确实没关系。

    “只有这些了吗？”张顺天一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如果吕亦柔只是得出这个结论，张顺天不免又要有些失望了。

    “当然不止这些。”吕亦柔认真地说道，说话时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透明的小袋子。

    “这是什么？”张顺天凑近仔细看了看吕亦柔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粉末状的东西，但量实在少的可怜，光凭眼睛恐怕任谁也无法辨别出里面是什么。

    “皮肤碎屑，从其中一个死者的指甲里发现的。”吕亦柔继续说道，“而且这个死者身上除了致命伤外，还有很多额外的伤口，死者临死前一定发生过比较激烈的挣扎。”

    “这不奇怪吧，”张顺天想了想说道，“只要不是一击毙命，死者肯定会有一些挣扎啊，包括指甲中的皮肤碎屑，应该也是凶手留下的。”

    吕亦柔拿出的皮肤碎屑虽然能做出最后确认凶手的证据，但是现在关于凶手是谁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东西的帮助几乎可以忽略。至少就目前来说确实是价值不大。

    “事实上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令我疑惑的是凶手的作案手法如此粗糙，以至于连自己的皮肤碎屑都留在了现场。凶手大意到这种程度，为什么案子却这么难破。”吕亦柔说道。

    “这不奇怪啊。”张顺天脱口而出，“张迹八之前也承认了，孔家灭门案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但是也在其中搞了不少的鬼，凶手留下的比较关键的线索，想必也已经被他处理了吧。”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吕亦柔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杀死孔家的人，不是外人，也就是孔家人自己，所以我们才找不到任何关于凶手的线索。”

    “孔……孔家人自己？”张顺天听到吕亦柔这么说，眼睛顿时瞪大了，“你的意思是孔家人都是自杀？”

    “你是猪脑子吗！”吕亦柔强行忍住想打人的冲动，狠狠地对张顺天说道，“我的意思是孔家人实际上是自相残杀，凶手并没有亲自动手。最多只是孔家还剩下一两个人的时候动手收了一下尾。”

    “这样啊……”张顺天有些不好意思，仔细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有些不过脑子了，“可能是我被张迹八的事都搞糊涂了，现在大脑有点乱。”

    吕亦柔对于张顺天这个解释也没怎么在意，权当他是脑子一时抽筋了，白了他一眼后继续说道：“皮肤碎屑只是在一个死者的指甲里发现，但是其他死者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搏斗的痕迹，而且杀人的手法的确是相当粗糙，看起来根本就是第一次作案的样子。”

    “这么说应该就是孔家人自己互相残杀不假了……”张顺天思索道，“不过如果真是如此，孔家至少会有一个人活下来，而活下来的那个人应该也是或多或少受了伤的，凶手再解决他应该也是很轻松的事，唯一的不同就是……”

    “杀人手法。”吕亦柔也想到了这一点，接着张顺天的话继续说道，“凶手的杀人手法怎么说也要比孔家的人强上一点，再加上最后一个死者当时也没什么反抗能力，这个死者的致命伤比起其他人来说一定是有些区别的。”

    “已经有结果了？”张顺天听吕亦柔这么说，惊喜道。

    “还没有。”吕亦柔摇摇头，“不过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有方向的调查总比漫无目的乱撞成功率要高的多，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能查到什么的。”

    “也要休息休息。”张顺天笑了笑，“常老大托我提醒你的。”

    “知道了。”吕亦柔随意丢下一句。

    “那我去看看常老大那边了，他总觉得之前的那份录像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案发前一晚小区里的录像。”

    张顺天解释了一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在张顺天的印象中常霖的预感往往出奇的准，当张顺天找到常霖时，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次常霖依旧会给他一个惊喜。

    录像之前已经被他们看过很多遍，这一次常霖自己都说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此刻常霖正坐在办公桌前，双眼凝神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录像中的画面黑漆漆的，里小区晚上的灯光不是很亮，有些角落里甚至都没有安装路灯，若是不仔细看，恐怕画面里路过一个人都难以发现。

    录像的播放已经过半，画面里突然间闪过两个人影，无一例外的都被常霖轻松捕捉到。这个画面已经被播放了不下几十遍，常霖甚至不用看就能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出现。甚至画面中的人也早就已经被常霖找到并调查过，可惜的是那两个人在案发时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可能是凶手。

    只是这一次出现这个画面时，常霖的瞳孔突然凝固在了这里，手指控制着鼠标飞速将画面停了下来，紧紧盯着屏幕中的一角。

    黑暗之中仿佛有一个轮廓，本来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这里，然而不巧的是，车子此刻的位置正好挡住了居民楼内一扇窗户透出来的光，车子的轮廓顿时显露无疑。车子轮廓出现的位置之外，画面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而且黑暗中车子的速度也很快，经过窗子挡住光线也只是一瞬间的过程，再加上这个瞬间常霖的注意力每次都被画面中的人影吸引，所以看了这么多遍录像也一直没有发现这个细节。

    “果然还有没发现的地方！”看到车的轮廓，常霖一时没忍住激动地喊了出来。

    “怎么了？录像有问题？”张顺天正好到常霖这里，刚一进屋就听到常霖一嗓子喊了出来。

    “你过来，看这里！”常霖依旧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手指指了指画面中车子的轮廓。

    “这个……看起来像是一个面包车，不过这么暗的地方为什么不开车灯呢？”张顺天盯着常霖手指的地方说道，“而且行车的路线也有些奇怪，好像都已经驶进了绿化带。”

    “不开车灯和行车的路线是为了有意避开摄像头，而且按照车辆行驶的方向。”常霖提醒道。

    “方向……”张顺天仔细看了看，随即不假思索道：“孔家！”

    “没错，所以我才觉得有问题。录像中的时间距离孔家第一个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隔了多久？”常霖向张顺天问道。

    “一个小时左右吧。”张顺天刚刚从吕亦柔那里看完尸检报告，所以对这个倒也记得清楚。

    “时间也对上了。”常霖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说完这句话直接就站了起来，“顺天，你记住这辆车大概的形状，然后从小区的入口以及小区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中调取当晚的录像，一一排查，必须把这辆车找出来！然后我去孔家的案发现场再调查一下。”

    “案发现场？”张顺天顿时有些不解，“那里不是已经看过了吗，而且过了这么久，现场也不可能再保存下来了吧。”

    常霖解释道：“车子行驶的方向如果只是为了避开摄像头，显然有更好的路线，监控中也就不会留下这个一闪而过的影子了。他们这么走，好像是为了绕到孔家的楼后，之前在案发现场调查的时候我确实没有注意过那里。”

    “那好吧。”张顺天点点头，“对了，吕亦柔那边的尸检也有结果了，孔家人不是被凶手直接杀死的，而是凶手用了某种方法控制孔家人自相残杀，最后再由凶手动手将活下来的人杀死。”

    “自相残杀……”常霖摸着下巴思索道，“还真是没想到啊。”

    “所以或许你发现的这个细节就是凶手如何控制孔家人的秘密了。至于你交给我的事，给我一些时间，我有把握将凶手的车子找出来。”张顺天自信满满地说道。

    虽然凶手在进入案发现场时巧妙的避开了小区的摄像头，但是他们毕竟不是张迹八那样的职业杀手，张顺天不信他们在逃走的时候还能躲开所有路段的监控。 


第五十五章 地下的炸弹

    第五十五章地下的炸弹

    常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了，如果吕亦柔那边做了什么新的进展，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不会自己去看啊。”张顺天笑道。话虽然这么说，张顺天当然知道常霖为什么不自己去吕亦柔的实验室，这里也只是开一下常霖的玩笑而已。

    常霖也跟着笑了一下，没再提这个事，和张顺天道了个别后，随便带着几个警员便出发去了孔家的案发现场。

    张顺天那边也不用常霖再操什么心，对于张顺天的办事能力，常霖还是很放心的。

    一路上常霖的车子开的很快，这种时候常霖恨不能立刻飞到现场。

    他这种急切的心情其他人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案子这么久都没有一点线索，好不容易找到了突破点，这种时候任谁恐怕也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

    到达孔家后，常霖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孔家的屋子，反而是顺着录像中车子的路线先绕到了孔家房子的后面，身后跟着的几个警员虽然是一脸的疑惑，但也没多问什么，只是乖乖的跟在常霖后面。

    孔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是房子看起来也已经有些年头了，虽说不至于年久失修，但是常年的风吹雨淋也在屋后的墙壁上印下了深深的痕迹。

    常霖摸着墙壁，围着孔家的房子绕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常霖皱了皱眉，凶手将车子绕了一圈开到孔家后院不可能是没有目的的，而现在孔家后院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这显然不符常理。

    不过常霖也不至于气馁，墙壁上没有线索，还有地面。

    孔家屋子后面本来也没有什么其他东西，除了墙壁就是地面，既然凶手动了手脚的地方不是墙壁，那也只能在地面做文章了。

    常霖转身从车上拿下来几把铲子，分给几个警员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再一次绕着孔家房子转起圈来。这一次常霖走的很慢，每走一步都仔细地观察着脚下的地面，时不时还用手中的铲子敲一下。

    几个警员拿着铲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常老大要做什么，无奈下也只能看着常霖用蜗牛一般的速度绕着孔家转圈，等待着他的命令。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几个警员等得昏昏欲睡之时，常霖终于绕着孔家走完了一圈，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将几个警员都招呼了过来。

    “这几个我做过标记的地方，你们去把它挖开，不需要挖的太深。”常霖用手指了指做过标记的几个地方，将任务吩咐了下去。

    “为什么还要挖开，难道常老大觉得孔家还埋了尸体？”有多嘴的警员已经忍不住问了出来。

    事实上在场的每个警员一直都很好奇常霖在做什么，只不过忍住了没问罢了。

    “倒不是尸体。”常霖笑了笑，“我标记的几个地方的土壤都有挖开过的痕迹，虽然不知道底下有什么东西，但我觉得这可能也是破案的一个关键。”

    众警员点了点头，常霖的这一番话实际上也没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不知道是常霖不愿意说还是他真的不知道。不过警员们倒是都很识趣，也不管是不是常霖不愿意说，都没有再问，默默干起了手中的工作。

    孔家底下有东西，这一点很出乎常霖的意料。虽然知道凶手一定在孔家的屋后做了手脚，但凶手究竟在底下埋了什么，常霖也要等挖出来以后才能知道。

    地下埋藏的东西或许就是凶手控制孔家人自相残杀的关键，常霖本来猜想会不会是凶手在孔家安装了炸弹，然后以此威胁孔家人自相残杀。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炸弹埋在孔家后墙的墙壁下也是说的通的。

    但问题是第一次勘察现场的时候已经用炸弹检测仪检测过了，孔家屋内包括前后院，都没有安装炸弹。既然不是炸弹，常霖短时间内也猜不到凶手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一切也只能等地面被挖开以后在说了。

    不过不管地下埋的是什么，录像中车影出现的时间和孔家第一个人死亡的时间相距并不长，凶手也没有太多时间挖太深的坑，要挖出来的难度无论怎么想都应该不是很大。

    “常老大！挖到东西了！”果然，没过多久一个警员就冲着常霖这边喊了起来。

    “常老大，我这边也有！”几乎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挖出了东西。

    常霖赶忙过去，蹲下身子来仔细看着地上不深的坑洞，坑底还有一层薄薄的土，掩埋着挖出的物体。害怕不小心损坏的缘故，挖到这里几个警员也都停了手，不敢再继续挖下去了。

    常霖凑近了地面的坑洞，蹲下身子朝着坑底观察了起来。物体的形状接近一个方形，但光看形状也难看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常霖将坑底的东西捞出来，吹干净上面的灰尘，仔细看了看。

    “这好像……好像是个炸弹！”常霖犹豫了一下说道。

    “应该就是个炸弹吧……”其中一个警员也犹犹豫豫地说道。

    事实上常霖第一眼看到这东西时，几乎就能确认它是一个炸弹，看样子应该是凶手自制的遥控炸弹。

    只是之前这些地方之前都用炸弹探测仪检查过，如果这东西真是个炸弹，那为什么炸弹探测仪之前一点也没反应呢？

    “其他人呢？挖出的都是什么东西？”常霖暂且放下了手中的炸弹，将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

    “常队，也是炸弹。”

    “我们这里也是……”

    “还有我们，也挖出了炸弹。”

    常霖皱了皱眉，看着警员们手中的方形物体，疑惑道：“全是炸弹？”

    “是的，全是炸弹……”其中一个警员汇报道。

    看着这些从孔家周围挖出的炸弹，所有的警员都不禁到吸了一口凉气，如此之多的炸弹竟然一直埋在孔家底下，而且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躲过了炸弹探测仪。好在现在是被常老大发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常老大，这……”看着如此之多的炸弹众警员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纷纷都转向了常霖。

    常霖此刻也是完全懵了，对于孔家地下埋的是什么，常霖做过许多猜想，唯独炸弹是他一早就排除了的，现在看到这么多炸弹，实际上常霖心里的震惊，比那些警员只多不少。

    “这真的是炸弹吗？”常霖心里打鼓了，盯着手中酷似遥控炸弹的东西，自言自语道。

    想到这里常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飞快翻找着什么，随即拨通了电话。

    “喂，顺天，帮我联系一下老何，对，就现在……”常霖一边讲着电话，面容渐渐严肃了起来。

    “找老何干什么？”张顺天不解，常霖突然打来电话，还以为是他有了什么重大发现，没想到只是因为这事。

    “先别问了，让老何给我打个电话，尽快！”常霖没做什么解释，语气急促地说道。

    “这……好吧。”张顺天听出来常霖恐怕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也不再啰嗦，说完后直接挂了电话，帮常霖联系起了老何。

    常霖本还想再嘱咐些什么，那边张顺天却是直接挂了电话，话说到一半卡在了嘴边，也只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不过苦笑归苦笑，常霖对于张顺天还是足够信任的。这么多年来张顺天帮常霖办事从来就没有不合过常霖的心意，很多时候常霖话只需要说一半，张顺天便能完全会意。

    果然不多时，常霖的电话便又响了起来，接通后果然是老何打来的。

    常霖心里暗暗赞叹了一下张顺天的办事效率后，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说道：“老何，这里有一些炸弹需要你帮忙看一下，你现在有空过来一趟吗？”

    老何是警局里炸弹方面的专家，平时负责拆弹方面的工作，倒是很少有人让他鉴定什么炸弹。

    “鉴定炸弹？”老何有些疑惑，“鉴定什么炸弹？”

    “凶手自制的遥控炸弹。”常霖说道。

    “这有什么可鉴定的？”老何更加不解。自制的炸弹根本就是千奇百怪，就算鉴定出来也没有任何价值。

    “我怀疑……这些根本就是假的炸弹。”常霖犹豫了一下，解释道。

    “假的炸弹？”老何也震惊了一下，“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过去。”

    老何也是急性子，说完后直接挂了电话。

    常霖有些无语，感觉最近自己打电话总是说到一半就挂电话，和自己接触久了，身边的人也都沾染了一点自己的性格……

    常霖摇了摇头，也不去再想这些，先让手下的几个警员去休息，一个人看着手中的炸弹，靠着车子等待老何的到来。

    不足半个小时，老何便开着车子赶到了现场。

    常霖看老何这么快便到了，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刚才他还在想，好像还没告诉老何孔家的地址，正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告诉他一下的时候，老何就已经开着车出现在了常霖面前。

    这急性子……也有些太夸张了吧。 


第五十六章 尸检结果

    第五十六章尸检结果

    “炸弹给我看看。”老何刚一下车也不和常霖见外，直接一把就夺过常霖手中的炸弹，细细端详了起来。

    常霖和老何上一次见面还是几年前了，两人的工作本身就没有什么交集，再加上常霖和老何两个人都属于工作狂类型的，见面就更少了。这种时候倒也难为常霖还能想起老刘这个炸弹专家。

    老何来了以后连叙旧的功夫都省了，一上来便进入了正题。虽说常霖也想早点让老何告诉自己之前的猜想究竟对不对，但是基本客套的话常霖还是准备了的，哪知道连说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算了……”常霖低声苦笑着，既然老何都不在意这些，也算是省了自己的麻烦。

    “这东西……”老何看着手里的东西，皱了皱眉道，“看着还真有点怪。”

    “真的是假炸弹？”常霖也凑过去看了看，说道。

    “还不确定，但是和真的遥控炸弹比起来有很多不同。”老何继续说道，“具体还要拆开看看。”

    “不会有危险吗？”常霖这种时候就显得外行了，有些担忧地说道。

    “呵呵，常老大这么说，未免有些小看我了。”老何笑道，一声“常老大”叫得倒有几分调侃之意。

    “老何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外号了……”常霖有些无奈，张顺天和手底下那帮警员开玩笑似的叫叫也就算了，现在就连辈分比自己大了一辈的老何都喊自己一声常老大，脸皮一向厚的常霖也有些受不住了。

    “还不是张顺天那小子。”老何依旧笑着，“你这段时间立的功可不少啊，叫你一声常老大还不行了？”

    一边说着，老何似乎已经看清了手中炸弹的结构，打开随身带着的工具箱，低头弄起了手中的炸弹。

    “怎么说您也是前辈……”常霖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被前辈这样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客套起来。

    “得了得了，你也不用装，你那点事每次张顺天给我打电话都要提一句，我都听烦了。”老何随意摆了摆手，这么说完后，也不再去开常霖的玩笑，继续研究着炸弹。

    “我就知道是他……”常霖心里想着，叹了口气。

    老何也不愧是炸弹专家，令常霖一筹莫展的炸弹，在老何手中如同玩具一般，三下五除二就被拆开。

    “结构什么的都没问题，信号接收器也有，按照常理来说这个遥控炸弹是可以用的。”老何看了看后，对常霖说道。

    “那为什么炸弹检测仪对它没有反应？”常霖问道。

    “和这个没关系。”老何摆了摆手，“炸弹检测仪检验的实际上是炸弹内的炸药，我说的只是炸弹的外部结构。”

    “这样啊。”常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老何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至少我说炸弹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你知道是哪里吗？”老何故意问常霖道。

    “我怎么会知道。”常霖尴尬地一笑，“不然也不敢劳驾您来看啊。”

    “这时候倒是会拍马屁了。”老何丝毫不领情地说道，“不对劲的地方是重量，炸弹拿在手里的时候我就感觉比同样大小的炸弹轻了许多，开始我还以为是炸弹的结构被简化了，不过现在看来，问题还是出在炸药里。”

    “你的意思是……这个炸弹空有一个外壳，实际上里面没装炸药，或者是装了替代炸药的东西？”常霖恍然大悟，这样说的话炸弹检测仪检测不出这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说话时老何已经将炸弹完全拆开，将一小撮黑色粉末状的东西倒在手心，点了点头认同地说道：“很有可能，虽然我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但以我的经验来看，它绝对不会是炸药！”

    “果然如此……”常霖思索着说道，“这么说凶手将假的炸弹埋藏在这里，目的只是威胁孔家人，进而让他们自相残杀。”

    “也说不通。”老何提醒道，“你说的这个凶手，既然能搞到组成遥控炸弹如此众多的部件，没理由会只差一项炸药。这种东西在黑市上不难买到。”

    “黑市的事你都知道……”常霖捕捉到老何无意间透露的信息，弱弱问道。

    “我也逛过。”老何倒是毫不避讳地说道，“先不说这个，凶手如果捉到的话好好盘问一下关于这些炸弹的事，或许这个案子比你想象的复杂。我能帮的，也只有炸弹这方面的事了。”

    看老何转回了正题，常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好也正色道：“这个案子我一开始就没想的太简单。而且我不觉得孔家灭门案，只是明面上这几个人所为的。”

    从知道张迹八背后还站着一个神秘人时，常霖就知道孔家灭门案并不是他们一开始看到的那样。而且常霖有种预感，这一次即便能抓到孔家灭门案的凶手，也绝对不会轻易就能挖出凶手背后的黑手。

    “你自己小心就好。”老何点了点头道，“后面的事我帮不上忙，如果有需要的话，你让张顺天那小子给我打电话就行，常老大这么忙我哪能耽误你的时间啊。”

    “哪有哪有……”常霖赶忙摆摆手，好在老何说完这句话后便主动离开了，否则常霖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继续对话下去了。

    目送着老何离开，常霖回想着整个案件的经过。

    先是孔家被灭门，出现了许多疑似凶手的人，其中甚至有几乎已经被认定为凶手的嫌疑人。只是经过排查后都被排除了嫌疑。

    然后就是《尚义》杂志，没有任何缘由。突然刊登了死者一家的照片。当常霖的怀疑转移到《尚义》主编林涯后，林涯却又突然暴毙。

    之后经过种种，常霖挖出了张迹八的资料，并猜想他可能就是杀害林涯的凶手。再然后就是抓获张迹八的过程了，途中常霖也得知了张迹八背后以及将孔家灭门的凶手背后或许还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人物。

    张迹八落网后，常霖这才顺藤摸瓜继续回到孔家灭门案。

    依照现有的证据来看，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也是被人一手操纵的。包括杀人的凶手，甚至都有可能是被人控制的棋子。

    这一批假炸弹究竟是凶手刻意所为，还是连凶手本人都意料之外的事，常霖也不能确定。

    一切的疑问，也只有抓到孔家灭门案的凶手之后才能再做定论，这些事常霖交给了张顺天，也不知道事情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常霖索性也不再去管越发混乱的思路。招呼警员收工后，自己又开着车回到了警局。在孔家案发现场常霖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探查工作甚至比常霖想象的还要顺利许多，唯一的小插曲也就是这些让人闹心的假炸弹了。

    回到警局后，常霖没看到张顺天。想想也是，张顺天要做的工作可不像常霖那么轻松，光是附近路段的录像，没有一个不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全部看完。

    张顺天和常霖唯一相似的地方便是任何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这才放心，如果张顺天执意要亲自看完全部录像的话，没个三五天的时间恐怕他都不会出现了。

    这么想着常霖突然有些过意不去，正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去帮一下张顺天时，吕亦柔却不知何时站在了常霖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一直是开着的，吕亦柔出现在门口时常霖正低头思考着事情，也没注意到她的到来。直到吕亦柔轻轻敲了敲门，常霖才发现吕亦柔已经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

    “怎么了？”常霖发现吕亦柔似乎已经站了很久，带着些歉意地问道。

    吕亦柔倒是没生气，走进屋子将一叠文件丢在常霖桌子上，淡淡地说道：“尸检的最终结果出来了，几乎和张顺天想的一样。”

    “怎么？”常霖拿起桌上的文件。

    之前张顺天和吕亦柔的猜测，常霖也听张顺天简述过，知道个大概。

    “有三具尸体的致命伤和另外四具尸体明显不同，致命伤虽然是同一个位置，但是杀人的手法却是有着明显的区别。”吕亦柔解释道。

    常霖一边看文件，一边听着吕亦柔的讲述，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就几乎是一半对一半了，凶手很可能是将孔家人分成了两组，威胁他们自相残杀。”

    “应该就是这样。”吕亦柔显然是和常霖想到一起去了，“不过凶手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孔家人全失去理智，自相残杀呢？他们七个人，如果都不听凶手的威胁，恐怕怎么都不会一个不剩才对……”

    “越是这种大家族，实际上内部的关系就越复杂。”常霖无奈地笑了笑，“至于凶手的方法，我这次去孔家调查的目的也正是为了这个。”

    “哦？这么说你已经有答案了？”吕亦柔说道。

    “凶手在孔家安装了定时炸弹。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炸弹都有问题。”常霖皱了皱眉，说道。 


第五十七章 凶手不止一个

    第五十七章凶手不止一个

    “炸弹？可是第一次到孔家现场的时候不就已经检测过了吗，当时没有检测到炸弹啊。”吕亦柔想了想，说道。

    “炸弹可能是假的。”常霖解释道，“只是不知道这些假炸弹是凶手放下的，还是另有其人。”

    常霖一翻云里雾里的话彻底把吕亦柔搞糊涂了，正想追问，常霖又继续解释道：“之前我猜测凶手是用炸弹来威胁孔家人自相残杀，只是像你说的那样，炸弹检测仪并没有探测到任何炸弹。我从孔家挖出炸弹后第一时间究找了老何鉴定，老何却说这个炸弹的外部装置都没问题，唯独炸药是假的。”

    “只有炸药是假的？不可能啊，从黑市上很容易就能买到足够的炸药，凶手没有必要在这上面作假啊，难道是为了在落网后减轻罪名？”吕亦柔说道。

    “减轻罪名的可能性不太大。”常霖摇摇头，“光是杀害孔家七口人的罪行，几乎就能确定是死刑立即执行了。再多一条少一条罪名也没什么区别。”

    “那为什么……”吕亦柔刚想继续发问，却又猛然想起常霖之前说过的话，“难道说真的炸弹是被人调了包？可是调包这些炸弹又有什么用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常霖苦笑了一下，“不过相信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怎么？”吕亦柔皱了皱眉，对于常霖这种刻意卖关子的行为，她感到十分不爽。

    “我在案发前一晚的小区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一个车影，车子在夜晚特意关上了车灯，而且行驶的路线有意避开了摄像头。关于这辆神秘的车子，我已经让张顺天去查了。”常霖察觉到吕亦柔的情绪变化，连忙解释道。

    “录像我也看过，哪有什么车影。”吕亦柔撇撇嘴，觉得这又是常霖为了敷衍她随便编的一个理由。

    “是真的……”常霖苦笑道，“车子几乎完全是卡着摄像头视野的死角，若不是运气好，我也不可能发现。”

    “还有这种事？”吕亦柔诧异道。

    常霖点了点头，解释说道：“虽然在录像中车子只是一闪而过，但是要勉强看清车子的形状也并不难，在调查一下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经过排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凶手的踪迹了。”

    “希望如此吧。”吕亦柔听后也没做什么评论，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先不说这个了。”常霖摆了摆手，说着随手拉过一张椅子让吕亦柔坐下，“你刚才说孔家死亡的七个人里只有三个是凶手亲自动的手是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吕亦柔顺势坐下，不明白常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些三个人的死亡原因分别都是什么？”常霖没有急着回答吕亦柔的反问，而是继续发文道。

    “嗯……两个是割喉，一个是头部受到重击。”吕亦柔回想道。

    “手法的专业程度呢？”常霖听着吕亦柔的描述，渐渐陷入了思考。

    “较为熟练，不过比起张迹八那一伙人还差了很多。”吕亦柔如实回答道。

    “完成两次割喉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

    吕亦柔想了想，随后肯定地回答道：“不是，手法有很大的差异，而且这种差异不是那么容易可以伪装的。”

    “哦？什么差异？”常霖疑惑道。

    吕亦柔没有立刻回答常霖的问题，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几张照片，丢在桌子上。而后从照片里又挑出两张，摆在了常霖的面前。

    “你看这里。”吕亦柔手指着照片认真地说道，“孔家少爷脖子上的伤口是左深右浅，而孔夫人的伤口是左浅右深。”

    “这又能说明什么？”常霖皱皱眉，显然是不太明白吕亦柔话里的意思。

    常霖对伤口也没有过太多的研究，自然不知道伤口的深浅意味着什么。

    “孔夫人的伤口，是凶手用左手割的。也就是说杀害孔夫人的凶手是一个左撇子。”吕亦柔耐心地解释道，这会她倒是没嫌弃常霖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可能是凶手刻意用的左手啊，或者用右手从右向左割喉。”常霖想了想，随即又说道。

    吕亦柔摇了摇头：“不可能。两个伤口的切割都是一气呵成，没有因为刻意用左手导致的伤口切割不连贯。而且两个死者在被杀之前都有过一定的挣扎，在这种生死时刻，我认为凶手不来可能留力，用自己不擅长的手持刀。”

    “那切割的方向呢？从正面割喉和背面割喉刀刃所切割的方向也是相反的吧。”常霖依旧不放弃，继续说道。

    “这种情况我也想到过。”吕亦柔说着，将照片向常霖面前又推了推，“可是你仔细看，两个死者在死亡后都保持着头部微微仰起的动作，而且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这种现象说明死者是被凶手从背面锁住喉咙，而后凶手一只手将死者的下巴向上推，另一只手完成割喉。这种动作只能从背面完成。再退一步讲，两个正面搏斗的人，其中一个人将另一个人割喉杀死的概率是多大？”

    常霖自己练过武，自然知道吕亦柔所指的是什么意思。正面的话，除非面前的人完全失去反抗能力，否则成功割喉的概率几乎无限接近于零。

    “也就是说，现在你可以肯定将孔家人杀死的凶手不止一个了？”常霖看着面前的死者照片，手掌支撑着额头。

    “至少有两人，至多的话，任何数量都有可能。”吕亦柔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常霖这回没有回话，依旧低着头，大拇指在太阳穴处不断地按摩着。

    吕亦柔见常霖这副样子，便知道常霖肯定又是头疼了，忙凑近问道：“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常霖摇摇头，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一小瓶药，拧开瓶盖后在掌心倒出了两粒。

    吕亦柔起身正要给常霖倒一杯热水，常霖却冲着吕亦柔摆了摆手，随即直接吞下了手中的药片。

    “休息一下吧，一切等张顺天回来再做定夺。”吕亦柔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劝常霖去休息？

    “不急，我没事。”吃了药后常霖闭上了双眼，继续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几句话要说一下，说完之后我就去休息。”

    “那你说吧。”吕亦柔叹了口气，知道这种时候再劝常霖也没什么用，只能希望他赶快说完。

    “之前审问张迹八的时候，他说过动手将孔家灭门的人不是他们的人，甚至可以说孔家人的死和他们也没有直接关系。”常霖说道。

    “没错啊，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了，张迹八确实没有撒谎。”吕亦柔点了点头，不明白常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可是张迹八也说过，这件事他们是有一定的推波助澜的，我将这句话理解为，孔家灭门案的整个过程，实际上一直是由张迹八暗中控制的，有很多细节他都派人做了手脚，通过这种方法让事态朝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或者说他们一直是在利用这次案子的凶手和死者，甚至还有我们警方。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常霖继续解释道，“姑且抛开他们的目的不谈，如果张迹八是派人去处理孔家灭门案的过程，那么他是派的谁去呢？”

    吕亦柔听到常霖的这个问题，立刻便发觉之前一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回想了起来。

    老刘一直在监视编辑部的林涯，不太可能同时再孔家灭门案的现场做手脚。而在审问张迹八的时候，他也早就已经表明火，自己很早以前就放弃了对刘威的信任，所以这个人是刘威的可能性也不大。

    至于小英，孔家灭门案发生的时候，小英似乎还没有下班，常霖和吕亦柔在之前审问小英的时候，已经确认过这个不在场证明，也没有什么问题。最后张迹八一直在用张震医生的身份，而且此前也一直住在诊所，很少离开。

    “这么说来……没有人可以插手这件事了？”听常霖这么一提醒，吕亦柔才反应过来。

    常霖立刻又摇摇头：“不是没人。只不过这个人一直隐藏在暗处而已。你还记得老刘说过，张迹八一共有四个人吗？本来我也没多想这句话，因为开始我以为老刘所说的四个人里面，是包括张迹八本人的。”

    “你的意思是……张迹八手下的杀手，还有一个人没有落网？”吕亦柔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很有可能。”常霖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个人应该就是直接参与孔家灭门案的人了。之前我向你确认将孔家灭门的凶手是否是一人，也正是为了知道这个人有没有可能混进凶手的团队里面，从而暗箱操作整个过程。”

    “混在凶手里面？”吕亦柔震惊道，实在不知道常霖是哪来的这么大胆的想法，“可是我已经确认凶手绝对不会有这么娴熟的杀人技巧了啊。” 


第五十八章 消失的车

    第五十八章消失的车

    “有可能他没有亲自动手，也有可能为了刻意隐藏身份。”常霖继续说道，“炸弹出现的问题，也很可能正是这个人搞的鬼。”

    “你的意思是……凶手的作案团伙中混进了张迹八的人，炸弹也是这个人调包的？”吕亦柔想了想，问道。

    “只是一种猜想。”常霖这时候又保守了起来，“即便真的有人潜入了凶手的作案团伙，可是他也没理由将炸弹调包啊。况且我也可以说是凶手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特意用的假炸弹。像你说的，具体的情况还要等顺天那边忙完了再看。”

    “也好。”吕亦柔点点头，也不在这个问题上面再伤脑筋了，把桌上的照片收起来，又将尸检报告给常霖留了一份。

    “你的头痛好些了吗？”做完这些后吕亦柔不忘关切地问了一句。

    “已经没事了。”常霖微笑道，“早说过是老毛病，吃些药就好了。”

    “等这次案子的事忙完了，记得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工作之余多注意一下休息。”吕亦柔也知道现在让常霖请假去医院检查是不可能的，只得最后祝福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我现在想先睡一下。”常霖说着，脸上已经露出了些许的倦意。

    “你休息吧。张顺天那边有消息后，记得第一时间找我。”留下一句话后，吕亦柔顺便将常霖办公室的们带上。

    门“啪嗒”一声被锁上，常霖确认吕亦柔离开后，松了口气一般，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闭起双眼，眉毛却一直拧着。虽然看此时常霖的神态依旧平静，可平静中却又透露着些许痛苦的神色。

    “有空是要去一下医院了……”常霖自语着，双手不断地在太阳穴揉着，“感觉越来越频繁了。”

    闭着双眼，常霖靠在椅子上就这么沉沉地睡去了。

    吕亦柔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常霖在和自己说话时头痛根本就没有过去，而是一直在强忍着头痛和自己说话。

    本来吕亦柔还有些话要说，不过不忍常霖一直这么头痛，也就把后话咽下去了，正想着随便找个什么理由离开，常霖却先说自己要休息了。

    按往常说吕亦柔听到这句话应该是高兴的，但是依照吕亦柔对常霖的了解，这种时候常霖若不是痛到无法忍受，绝对不会主动提出去休息的。

    吕亦柔没有揭穿常霖，离开后也没有再多做什么，只是暗暗地记下了这件事。若是这次案子结束后，常霖依旧拖着不肯去医院，吕亦柔是肯定不会再纵容常霖了。

    正在常霖皱着眉头沉睡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虽然是熟睡状态，但电话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常霖便睁开了眼睛，并且在下一刻，便伸手接听了电话。

    “喂喂常老大！”电话接通的同时听筒里便传来了张顺天急促的声音，“车子查到了，只不过不是在附近的路段。”

    “不是附近路段？”常霖有些疑惑，“难道这辆车子真的会隐形？而且别的路段的监控录像即便有相似的车子，你又是怎么确定是凶手的车子呢？”

    “绝对错不了。”张顺天喘了口气，继续说道，“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我都一一看过了，也出现了几辆相似的车，但是经过跟踪调查后都不可能是出现在孔家附近的那辆车子。”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常霖插嘴道。

    “不要急啊，听我慢慢说。”张顺天忙抢过话来继续说道，“后来我查了一下附近路段的监控录像的分布，发现在在孔家发生命案的那个晚上，有一个十字路口的监控录像正在维修，本来我也没有在意这一个十字路口的录像，但是仔细查过方义市的各种路段时候，还真的发现了问题。”

    “监控录像为什么在维修？”常霖没让张顺天继续说下去，抓住这个问题突然问道。

    “这个……好像是说电线被人剪断了。”张顺天回忆着说道。说实话，一开始张顺天还真没在意这个问题。

    “被人剪断？”常霖重复了一遍。

    “对啊，怎么了？这年头熊孩子这么多，这种事情也时有发生，管不过来也懒得去管了。最多贴几张通知警告一下。”张顺天不知道常霖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等下和你说这个吧。你继续说录像的事。”常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也没告诉张顺天自己的想法。

    “那好吧……”张顺天无奈点了点头，“后来我从整个城市的交通网络查起，并且派人调查了案发当晚方义市所有正在维修监控录像、道路施工、断电、以及因为各种原因而没有安装监控录像的路段，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会是凶手顺着这些路一路逃出了方义市吧？”常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还真是！不愧是常老大，这都能猜到！”张顺天半开玩笑地奉承道。

    “说正经的。”常霖正色道，但语气中还是掩饰不住些许的尴尬。

    “好吧。”张顺天笑了两声，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随即继续说道，“方义市所有因为各种原因没有监控录像的路段，被精准的连成了一条线，而这条线上很大一部分的监控摄像头仿佛都被人刻意破坏过，所以我怀疑凶手正是顺着这一条完全‘黑暗’的道路离开了方义市。”

    “也难为你能查到这里了。”常霖说道，“其实这种事你可以叫我一起查的。”

    “虽然我叫你一声常老大，但不代表我愿意把功劳都让给你啊。”张顺天这时候又开始没正形了。

    “后来呢？”常霖丝毫不给张顺天将话题岔开的机会，立刻打断他继续问道。

    “后来我就顺着这些被人破坏了监控的路段，找到了凶手离开方义市的位置，然后调取了附近所有路段的监控录像。”张顺天说道，“在那个路段找到了几个相似外形的车，经过进一步排查，算是勉强确定了。”

    “什么叫勉强确定？”常霖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词有些不满。

    “百分之九十九吧。”张顺天突然又自信满满地说道，“说话留一线。”

    常霖无语，突然发现自从接手这些奇怪的案子，自己和张顺天越来越没法说话了。不过好在常霖已经习惯了，瞬间又转过话题：“车子的具体信息呢？还有你确定这是凶手车辆的根据是哪一点。”

    “信息已经能精确到车牌号。至于判断的根据，等我回去以后给你看看吧，现在你在办公室吗？”张顺天说道。

    “你打的是我办公室的座机号码……把录像拿过来吧，我再看看。”常霖低声吐槽了一句，说实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有些替张顺天丢人。

    “哦对！”张顺天倒是丝毫都不觉得尴尬，只是笑了笑，“话说你还信不过我吗，何必要再亲自看一遍。”

    常霖一只手摆弄着吕亦柔留下的文件，认真说道：“如果不信任你，我也不会去让你查这件事。再看一遍录像只是我的习惯而已，与信任无关。”

    “常老大。”张顺天学着常霖的样子，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发现你现在越不能开玩笑了。”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常霖教训了一句，“赶快回来吧，我这里也有事和你说。”

    “哦？什么……怎么挂了？”张顺天刚想问清楚，常霖这边却已经挂了电话，听筒里只传出沉闷的嘀嘟声。

    挂了电话后，常霖觉得头痛缓解了一些，再吃了一次药后，一边翻看着吕亦柔留下的尸检报告，一边等待着张顺天的到来。

    大约半个小时的光景，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只是这次敲门的人就不像之前吕亦柔那么礼貌了。

    急促的“咚咚”声在门外不断地响着，乍一听还以为是债主上门了。“咚咚”声持续了一两秒，不等常霖说一上一句“进来”，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常老大！”一推开门，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张顺天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一步迈进常霖办公室，顺手又将门带上，张顺天走到常霖办公桌前，非常自觉地自己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常霖也懒得和张顺天计较这些，或者是说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张顺天的性格。

    张顺天进来的时候还提了一个电脑包，自己坐下的同时也不忘将电脑包顺手甩在了常霖桌子上。

    “录像就存在里面了，你先容我喘口气。”张顺天拍了拍桌上的电脑包，喘着粗气说道。

    “你这是……跑着过来的吗。”常霖终于有机会说上一句话，一开口却忘了该先说什么。

    “那倒……那倒没有。”张顺天气还没倒匀，断断续续地说道，“爬楼梯有些累而已。”

    常霖没再管张顺天，拉开电脑包的拉链，取出张顺天的笔记本电脑娴熟地摆弄了起来。

    从大学起张顺天的电脑就一直不设密码，到了现在依旧保留着这个习惯。此时倒是方便了常霖。 


第五十九章 假车牌

    第五十九章假车牌

    装有录像的文件夹被放在了桌面一个显眼的位置，常霖顺手点开，文件夹里的录像却有十几个之多。

    “这里面哪个是？”常霖皱了皱眉，不满地瞥了一眼张顺天。

    “呃……好像忘记整理了。”张顺天的样子略显尴尬，凑过去看了一眼，才摸了摸脑袋说道。

    十几个文件无一例外全都是关键位置的录像，张顺天嘴上说着忘了整理，其实这已经是整理过很多遍才留下的录像。

    常霖点点头，也知道张顺天这几天工作量确实不小，便没有在意这些小事。

    对于这些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录像张顺天自然熟悉得很，不过几秒便将几个最为关键的几段视频整理了出来，顺手点开后又将电脑推到了常霖面前。

    “这段录像算是比较清晰的了，车牌号的来源也正是这里。”张顺天在常霖旁边看着说道。

    天气好的缘故，张顺天挑出的这一段录像确实很清晰，正值中午，十字路口出车流不算密集也不算稀疏，常霖仔细盯着眼前的屏幕，不愿放过一秒的画面。

    视频是经过张顺天剪辑的，所以也仅仅是十几秒的功夫，目标车辆便出现在了常霖的视野中。

    车子的外形是一个比较老旧的面包车，颜色也被特意刷成了深色，车速并不快，所以在录像中常霖也能比较清晰地看到车牌号。

    “就是这辆车？”常霖偏过头像张顺天问道。

    “这几天经过可能路段的所有车子我都调查过了，最后查不出身份的也只有这一辆车子而已。”张顺天回答道，“而且把车子刻意刷成这个颜色，显然也是为了避免在夜间反光。”

    “查不出身份是什么意思？”常霖说着将录像的画面静止在了这里，继续向张顺天问道。

    “车牌号是伪造的。”张顺天肯定地回答道，“通过这个车牌号根本查不出车主的信息。”

    听到这里常霖将画面中车牌号的部分放大，凝起神仔细观察起来。

    “怎么了？”片刻后张顺天突然问道。

    “如果这个车牌号是假的的话，也未免伪造的有些太逼真了。”常霖凝的重地说道。

    “这个你也懂？”张顺天诧异道，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看着常霖。

    常霖太在意张顺天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每个省市的车牌号实际上都是省市内自己制作的，不同地方制造的车牌在字体大小等方面会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再加上这种东西的做工本就不容易伪造，一般来说若是出现了假的车牌号，有过这方面经验的警察只要几眼便能认出来。”

    “你原来还干过交警？”张顺天回想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啊，这几年你的案子几乎就没断过，休假的时间都少，什么时候还插手过交警那边的事？”

    “在警校的时候一位前辈教我的。”常霖淡淡说道，“这个车牌是方义市本地的，单从外观来看，确实不像是假的。”

    “可是这个车牌号又查不到车主的信息。”张顺天皱皱眉，“难道说是公安的查询网络出了问题？不可能吧……”

    “确实不可能，车牌一定是假的。”常霖也认同道，“车牌我也只能从录像里看到，具体的细节也有很多看不清的，如果这个假车牌做工足够精细的话，我确实有可能看走眼。当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也不大。”

    “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可能咯？”张顺天立刻捕捉到了常霖话里的重点。

    “没错！”常霖说着，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了一支笔，“事实上伪造车牌还有另外一种简单的方法。”

    说到这里，常霖将录像中被放大了数倍的车牌号抄了下来，随后嘴角向上一勾，继续说道：“牌照上的号码是可以换的。”

    张顺天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啊！如果将不同牌照上的数字取下来进行替换，本身假牌照的材质和做工就和真牌照无异了！”

    常霖点点头：“但这种方法也不是万能的，就比如这辆车的牌照，已经非常旧了，将车牌号上的数字取下后绝对不会没有痕迹，而且这个痕迹还会相当明显。如果是用替换号码的方法，替换后的号码必须能完全掩盖住之前的号码才行。”

    “JYA118……”听到这里，张顺天低声念出了录像中的车牌号，“貌似能掩盖住其他号码的数字只有8的，也就是说原车牌号很可能是JYA113！”

    “就先从这个车牌号查起吧。”常霖轻松一笑，顺手又在纸上记下了JYA113这个车牌号。

    张顺天默默记下了这个车牌号，也不浪费时间，合上笔记本电脑便又要离开。不过这回却是被常霖给拦下了。

    “我来吧，你去休息。”随口丢下一句话后，常霖站起身，随后也没管张顺天，又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顺天自然也明白常霖的心意，再加上这几天确实也累了，也就不再矫情什么，干脆让常霖去忙了。

    “唉……”不知为何张顺天叹了一口气，随后也懒得再换地方，直接坐到了常霖的椅子上，靠着椅背。

    刚一坐下张顺天立刻又发现了常霖桌上的尸检报告，轻轻“咦”了一声，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将尸检报告拿起慢慢翻阅了起来。

    “有三个人是直接死于凶手，团伙作案……”张顺天皱着眉，一边读着桌上的报告一边喃喃自语着。

    翻看完最后一页时，张顺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拨通了吕亦柔的电话。

    “顺天？你回来了？”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张顺天便听到了吕亦柔的声音，看样子心情比张顺天还要急。

    “回来有一会了，现在在常老大办公室。怎么？找我有急事？”张顺天疑惑道，本来他打这个电话是想向吕亦柔问清楚尸检报告的事，没想到听吕亦柔的声音似乎她一直在等自己。

    “倒是也没什么急事，就是想问一下你那边调查的结果。我让常霖看到你回来就给我打电话的，怎么现在你先打了过来？”吕亦柔随口解释了一下后立刻反问道。

    “啊？有吗？我……我的意思是，常老大确实和我说了，他那边忙着呢就让我自己找你了。”常霖听到吕亦柔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又立刻反应了过来。

    准是常霖光顾着车牌号的事，又把吕亦柔的话忘在脑后了。好在自己这时候给吕亦柔打了个电话，而且及时反应过来给常霖打了圆场。

    吕亦柔听张顺天的有些慌乱的语气，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种时候她倒也懒得计较，立刻又正色道：“怎么样？找到嫌疑人的车子了吗。”

    “找是找到了。”张顺天看吕亦柔没追问这件事，松了一口气地说道，“只是嫌疑人车子的牌照是假的，我也没能查到嫌疑人的具体信息。”

    “假的牌照吗……”吕亦柔的声音有些失落，不过这种情况倒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有希望通过别的信息查到嫌疑人的信息吗？”

    张顺天听到这里却笑了：“吕法医，谁说假的牌照就查不到凶手的信息了？”

    “这也能查？”吕亦柔平常不参与这方面的调查，再加上又不了解交警那一行的事，此刻自然是一点都不明白张顺天话里的意思。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常老大已经去查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出结果。”张顺天含糊地解释了一下。对于常霖张顺天还是有信心的，依照张顺天的记忆，很少有常霖说出来却办不到的事。

    “那好吧。”吕亦柔点点头，也不再过多追问，“你打电话过来是什么事？”

    吕亦柔自然能感觉到张顺天主动打电话过来不是像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张顺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嘱咐常霖这件事。

    张顺天有些尴尬地一笑，没想到自己编的理由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还是孔家的事。我看了你的那份尸检报告，和之前猜想的还是有些出入。”

    “怎么？常霖连这个都没和你说？”吕亦柔顿时有些无语，张顺天一回来，常霖恐怕也是只顾着问这问那了，什么都没和张顺天解释。

    无语归无语，吕亦柔还是详细地将尸检的过程给张顺天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张顺天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结果有些出入，但是大方向上和之前的猜想却并无两样。

    “常霖查到嫌疑人后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说到这里吕亦柔在电话那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嘴上虽然真的提醒着张顺天，但心里还真是没底。鬼知道张顺天会不会和常霖一样，等结果出来的时候又把自己忘在脑后。

    “放心放心。”一提到这个张顺天便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尴尬，急匆匆回了一句后，赶忙又挂了电话。

    心里暗暗吐槽了几句常霖，张顺天放下电话又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第六十章 新嫌疑人

    第六十章新嫌疑人

    张顺天靠在椅子上还未睡着，常霖就回来了。

    “运气不错，第一次就猜中了。”常霖也没管张顺天还在半梦半醒，一进门就笑着大声嚷嚷道。

    “怎么？”张顺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吗？”

    “你自己看。”常霖没做解释，随手将一份文件丢在了张顺天面前。

    “还打印出来了？”张顺天有些小小的意外，说着拿起了桌上的文件。

    “陈峰，男，35岁。”不等张顺天看完文件，常霖便先将查出的资料简单叙述起来，“两个月在二手车交易市场买了一辆二手面包车，随后在方义市本地注册了JYA113的牌照。”

    “这么巧？”张顺天听到这里索性也不去看常霖递过来的资料，“真的就是JYA113？”

    “是有点巧。”常霖点点头，“而且所有的细节也都对上了，只要找到这个陈峰，剩下的凶手应该也不难查出了。”

    “地址也已经查到了？”张顺天问了一句。

    “已经查清楚了，事不宜迟，把吕亦柔叫上，咱们现在就动身。”常霖做事没有留尾巴的习惯，既然已经来这里找张顺天，自然是该准备好的都已经准备好了。

    “哦对了！”提到吕亦柔张顺天一拍脑袋，猛然想起来吕亦柔挂电话前的嘱咐，若不是常霖这时候正好提起她，张顺天恐怕早就把这事忘在脑后了。

    “怎么了？”常霖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没什么……”张顺天闻言搪塞了一下，“我先去通知吕亦柔吧。”

    说完后张顺天便拿起了常霖丢过来的文件，匆匆离开了。

    常霖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也没太在意为什么张顺天会突然这种反应，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室，只带着一把车钥匙便下了楼。

    待张顺天便带着吕亦柔一同下楼，常霖似乎已经在车子里等候多时了。

    “怎么这么慢？”常霖看二人终于来了，系好安全带后抱怨了一句。

    “向张顺天了解了一些情况。”吕亦柔跟着上车后简单回答了常霖的问题，随后也不说什么，坐在后座上仔细翻阅着之前常霖给张顺天的那份资料。

    “话说这个陈峰的地址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确切吗？”虽然知道常霖办事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是吕亦柔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只是想确认一下陈峰地址的准确程度。

    “地址绝对不会错。”常霖肯定地回答道，“这个地址是陈峰及陈峰家人各种登记的资料上摘取的。还有陈峰的所有有效证件，也都是这个地址。”

    “就在方义市啊。”吕亦柔看着手中陈峰的资料说道，“里这里还挺近的。”

    “只是现在我们只知道地址，最后能不能找到陈峰还是两说。保守的地讲，我觉得这次能直接见到陈峰的概率不到三成。”常霖立刻又泼了一盆冷水。

    “没关系，至少有一个调查的方向。”张顺天点点头，事实上他也知道想找到陈峰绝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说起来，这里距离上次咱们去的那个赌场还挺近的。”吕亦柔这时突然开口道。

    常霖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后才猛然发现，这不是距离赌场挺近，而是根本就和赌场是一个位置！

    “这里貌似……就是陈安的赌场啊……”张顺天翻看了一下地址后，犹没豫地说道。

    “我知道。吕亦柔顿了一下，再开口道，“可是登记身份信息的时候，地址还可以这么填吗？”

    张顺天一时语塞了，一些随便点的身份信息倒是还好说，可常霖给出的资料上陈峰所有有关信息上的地址全都是这里，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这里是赌场，只不过是地下赌场。”常霖提醒道，“明面上是什么，可说不好。”

    吕亦柔这时才想起来，虽然陈安的这里开的是赌场，但是表面的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这样说倒说的通了。”张顺天也反应了过来，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这个陈峰又和陈安是什么关系？”

    “不清楚。”常霖摇了摇头，“都姓陈的话，有可能是父子，也有可能是兄弟。只是无论是什么，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不一定是用了假名字。”

    “陈峰的资料中，他的家人并没有叫陈安的。”吕亦柔知道常霖指的是什么，随即补充道。

    “不管是什么，等过去再说吧。”常霖握着方向盘，脸色略显沉重。

    透过后视镜吕亦柔能看到常霖的眼睛。目光有些涣散，虽说一直直视着前方，但思路显然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别处。

    “常霖。”吕亦柔轻生提醒。

    “怎么？”常霖抬了一下眼眸，似乎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马上到了。”吕亦柔没有直接明说，看了看路又提醒道。

    “我知道。”常霖点点头，嘴上这么说着，已经控制着车子开始减速。

    “不用考虑那么多，案子进展到这里也只差最后一步。”吕亦柔看常霖这种态度，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宽慰道，“无论如何，即便这次真的没有找到陈峰，案子也不会就此停下的。”

    常霖摇了摇头，握紧方向盘沉思了一阵，过了几秒思绪似乎回来了，才缓缓开口：“从那次以后，我便告诉自己绝对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包括这次也一样，就算找不到陈峰，找不到凶手，找不到张迹八的手下，我也绝不会放弃。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

    常霖的一番话说的很慢，一边说着已经停下了车子，转过头认真地盯着吕亦柔和张顺天，眼眸中多了几分深沉和坚决。

    “常老大……”张顺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常霖的肩膀。

    无论什么事，张顺天一直是相信常霖的，既然常霖说一定能做到，张顺天便相信一定能做到。自己要做的只是站在常霖的身后，尽全力地帮助常霖，尽全力地实现常霖口中的各种“一定”。

    常霖点了点头，也没和张顺天说任何一句话。二人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的意思便已经心知肚明。

    “你之前的样子，可不像是这么想的。”吕亦柔的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担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再提了一句这件事。

    常霖对这个案子有多在乎，恐怕没人比张顺天和吕亦柔更加了解了。单是这段时间常霖付出的心血，便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张顺天选择相信常霖，相信常霖的付出一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而吕亦柔虽然也在一定程度上信任着常霖，但每当发现常霖情绪不太对时，还是免不了担心。

    常霖此时的情况像极了一个人，一个对于吕亦柔最为亲近的人。

    七年前吕浩山亲自调查一起儿童失踪案时，也曾陷入常霖这种心力交猝的状态。那时吕浩山凭借着一腔热血，发誓一定要找出凶手。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在缺乏线索的情况下，案子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宗悬案，追查了许久后，吕浩山依旧没能令案子有任何进展，最终在上级的勒令下吕浩山不得不停止调查，案子也被交给了其他人继续调查。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这件事都对吕浩山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而这起儿童失踪案也成了吕浩山亲自接受调查过的最后一个案子。甚至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吕浩山都一直萎靡不振，没有走出这次失败的阴影。

    吕亦柔也是怕常霖步了吕浩山的后尘，这才一直处处留意着常霖的情绪。然而事与愿违，常霖现在的情况，越来越接近当初的吕浩山。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常霖笑了笑，故意挑了挑眉，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不过我再说一遍，我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失败了，所以我决不允许还有第二次。不管我现在做不做得到，都不会放弃，直到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为止。”

    说到这里常霖解开了安全带，先行一步下了车。

    吕亦柔正想再说些什么，哪知道这次常霖根本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

    张顺天和吕亦柔随后也下了车，跟在常霖后面。张顺天无奈地冲着吕亦柔笑了笑，也算是安慰了她一下。谁都知道这种时候再担心也没用，若是想帮助常霖的话，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像张顺天这般，尽力帮助常霖分担压力，同时尽最大的可能找到凶手。

    “我在车上想的不是陈峰的事。”安静了几秒后，走在最前面的常霖突然慢下脚步，回头说了一句，“而是一个人。”

    “是张迹八口中的‘那个人’吗？”吕亦柔想了想，随后问道。听到常霖这么说，吕亦柔眼中担忧终于淡了几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常霖继续说道，“还记得上次去找陈安的时候吗，他反复强调的一句话。”

    “你是指陈安背后罩着他的人？”张顺天脱口而出，“可是作为地下赌场的老板，这种事不应该很正常吗？” 


第六十一章 陈安和陈峰

    第六十一章陈安和陈峰

    “或许吧。”常霖说到这里已经有些迷茫了，“陈安曾反复强调自己背后的人势力很大，开始我也没在意，之前只以为应该是黑道的某些巨头，或者是某位政府官员。”

    “不是这样吗？”张顺天疑惑道，快走几步靠近常霖。

    常霖摇了摇头，眼眸微微下垂，旋即说道：“张迹八也说过同样的话，再联系陈峰和陈安的关系，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你觉得张迹八和陈安背后的是同一人吗？”吕亦柔也走了上来，立刻说道。

    “只是有这种感觉。”常霖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而且你们回想一下，张迹八被捕后似乎有些淡定得过分了。”

    “就像知道自己一定能成功越狱一样……”张顺天想了想，补充道。

    “我不觉得是这样。”常霖立即否定，“张迹八在我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一点并不光是体现在杀人上。在被捕之后他似乎早就已经将自己看作一个死人了。可他的情绪却并不是如此。按常理来说张迹八应该是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虽然表面上看这种感觉和所谓的淡定并无两样，但张迹八说话时总给我一种不该出现的感觉。”

    吕亦柔听常霖这么说，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皱了皱眉，随后突然开口到：“是自信！”

    常霖转过头看着吕亦柔，眼睛里多了几分赞赏，嘴角有些僵硬地向上勾了勾，笑得不咸不淡：“就是自信，只是我一直感觉张迹八或许和陈安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张迹八的自信从何而来？他可不像是觉得自己会被救出去，或者有本事再次越狱。”

    “你都说了，他是个疯子。”吕亦柔想了想，轻声说了一句。

    常霖闻言，愣了一下：“疯子……你的意思是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考虑吗……”

    “如果不是因为能越狱而自信的话，身为一个犯人，还能是因为什么？”吕亦柔将思路理清后，再次说道

    常霖刚想张口，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知道张迹八为何会带有这种自信的情绪。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是将陈安陈峰和孔家灭门案等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事情仿佛又不是那么简单了。这也是这几天一直困扰着常霖的问题。

    “也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最终常霖也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无奈。

    “疯子么……”张顺天听着二人的对话，也没插嘴，自言自语了一句后，便也摇了摇头，大步走在前面，进了陈安的赌场。

    常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张顺天先行一步，常霖也不再犹豫，跟在张顺天后面一起进了赌场。

    时隔不久再次来到这里，赌场的一切还是原样。昏暗的灯光，喧闹的屋子，潮湿的地面，仿佛是从记忆中走出来的一般。

    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常霖来到赌场后并没有见到陈安，招待常霖等人的是陈安的一个手下，上次来时常霖也见过一面，算是有些面熟。

    “叫我小张就可以了。”陈安的手下说话时显得十分客气从容，显然不是第一次帮陈安接待客人了。

    只是常霖三人这次来赌场找陈安时并没有穿警服，小张估计也是没看出常霖他们的身份。不然就不知道会不会像刚才那样的从容了。

    “你们陈老板呢？”张顺天一见面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陈老板他去外地了，至于具体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陈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说话时眼中不免多了几分警惕。

    “我们是警察，需要陈安协助调查一些事。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常霖觉得小张似乎还有什么隐瞒，立刻亮出了身份，语气严肃地问道。

    一听来人是警察，小张有些没意料到，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陈老板确实出去了，已经走了有几天了。走之前也没有告诉我们去哪，如果几位警官找陈老板确实有急事，不妨留一个联系方式，等我们老板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顿了一下子后，小张立刻又十分客气地回答道。

    “这个不急。”常霖摆摆手，“既然陈老板不在，不介意我们向你调查一些事吧？”

    小张点点头，随后又十分疑惑地说道：“当然不介意，可我不过是一个小伙计，平常也就帮陈老板招待一下客人什么的，至于陈老板的一些私事……我知道的也不多。”

    小张一番话说的十分委婉，嘴上说的虽然很客气，但表达的意思却再明确不过了。这番话是摆明了自己什么都不会说，常霖他们问了也是白问。

    常霖也客气地笑了笑，一扫刚才严肃的态度，只是笑容里不时浮现出几分冷意。

    常霖还不会蠢到就这么相信了小张的鬼话，看小张这种从容又不假思索的回答，常霖便知道这小张这番话是早就为警察准备好的，在他们来之前估计已经“排练”过不少遍了——甚至常霖还怀疑是不是每个人来小张都是这么说的。

    “没关系，只是一些比较随意的话题。”常霖开口说道，同时给身边的张顺天和吕亦柔使了个眼色。

    二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而后立刻又反应过来，也不说话，只是下巴对着常霖若有若无地点了一下。

    “那请便吧。”小张也是毫不在意这一点，一副你随便问，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态度。

    “你有没有听过，陈峰这个人。”常霖突然收敛了笑容，声音沉下来问道。

    “陈峰？”小张皱了皱眉，“从来没听说过，是老板新找的伙计吗？”

    看小张的样子好像真的没听过陈峰这个人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常霖摇摇头，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是一个杀人犯。目前已经有充足的证据证明陈峰就是凶手。我们这次也正是为了抓捕陈峰而来。”

    “那为什么……”

    “因为现场的监控录像不光拍到了陈峰，而且拍到了陈安本人。”常霖打断小张的话，厉声说道，目光紧盯着小张，仿佛面前的小张就是杀人犯一般。

    “这个……”

    这种情况自然是小张始料未及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常霖的问话，支支吾吾中不免开始紧张起来。

    “你也不用继续装了。”常霖冷笑一声，“这件案子和你有没有关系，可不好说。而且就算你真的和这桩杀人案没关系，这个地下赌场不可能没有你的参与吧？”

    常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语气一点点冷冽下来，眼神宛如一支利箭一般，仿佛能够透过小张的双眼进入他的大脑当中。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张微微后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直视常霖的双眼。

    这时常霖没有再说话，给张顺天轻轻使了个眼色，随即又冷笑了一声。

    “张闻，方义本地人，三年前因打架斗殴至人重伤入狱，被保释出来后一直跟着陈安经营赌场，也就是现在赌场里的伙计。”张顺天拿着手机，半眯着眼盯着小张，语气有些玩味地念出了一串资料，“还有一件有趣的事，一年前张闻和陈安涉嫌了一桩杀人案，可是这个案子在调查的末期突然被勒令停止调查，张闻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好巧，一年前那个案子我也有参与调查。”吕亦柔也十分配合地说道，目光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小张，“其实当初调查这个案子时已经找到了张闻参与杀人的确切证据。只不过迫于某种压力，一直未能公布出来。”

    “还有这种事？”常霖假装惊讶了一下，随后目光又转向了张，“这可就有意思了。加上这次的杀人案我现在把你带到警局里调查恐怕都不过分吧。”

    小张有些语塞了，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张口时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张顺天口中的一件件事都不是毫无根据的话，小张心里也自然清楚这些事若是被翻出来的话，自己就算能再次撇清，估计也要脱一层皮！

    “我说过你也不用装了。”常霖手指继续敲着桌子，挑了挑眉说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想通过陈安来调查一下陈峰涉嫌的杀人案。至于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懒得继续追究。不过你若是不配合的话，找不到陈安我也只好抓你回去凑数了。”

    小张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依旧不敢直视常霖的眼睛，好像在暗暗思考着什么。

    “你自己好好权衡一下。”常霖冷笑道，“陈安背后的人我们不敢惹，但若只是带走你，我相信那个人也不会愿意为这种不起眼的小事操心吧？毕竟你只是一个小伙计，没用了，自然会被放弃。”

    听到这里小张不由握紧了拳头，尤其是在常霖提到陈安背后的人的时候，小张的肩膀还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 


第六十二章 持枪拒捕

    第六十二章持枪拒捕

    “我……我去叫陈老板。”犹豫了许久，小张知道这次的事自己已经解决不了了。

    “快去快回。”常霖一笑，也没有追问小张之前为什么说谎。这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常霖连程序都懒得走了。

    小张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礼貌性地和常霖三人说了句“稍等”，便快步走向了一个屋子。

    见小张离开后，张顺天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着一边拍了拍常霖的肩膀：“你是怎么知道陈安就在这里的？”

    “猜的。”常霖淡淡地回应了一句，随后把目光转向了吕亦柔。

    “那陈安参与这桩杀人案的事呢？也是你猜的吗？”吕亦柔看着常霖，率先开口问道。

    “那倒不是。”常霖也笑了笑，摇着头说道，“这个只是我随口编出来骗张闻的。毕竟陈安就算真的参与了这件事，不让手下的伙计知道也是很有可能的。我这么说，只是想让张闻觉得，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伙计出面就能解决的。”

    “所以最终的目的还是骗陈安出来。”张顺天倒是明白，替常霖解释了一句。

    三人正说着话，远远地已经能看见小张带着陈安正往这边走来，常霖立即收敛了笑容，又恢复了那张冰冷严肃的脸。

    张顺天对于常霖这个一秒变脸一直都是佩服的很，不过此时也顾不上佩服，轻咳了一声后，也板正了脸色，坐在椅子上静静等着陈安的到来。

    “几位倒是不嫌累啊，怎么又想起来到我这里坐坐？难道上次还没待够？哈哈，你们几位大警官来一趟，可是影响我不少的生意呢。”陈安走近后笑着说道，不过笑容下还是掩饰不住满脸的阴沉，看得出这次小张的失误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此时小张低着头站在陈安身后，紧张到一句话也不敢说。看得出他对于陈安还是很惧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坏了陈安的安排的缘故。

    “陈老板不是在外地吗，怎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了？”吕亦柔听陈安的话里带着几分嘲讽之意，也不示弱，瞥了陈安一眼，冷冷地问道。

    “哈哈，这不刚好回来了吗。”陈安大笑道，连理由都懒得编，一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的架势。

    “陈安，我们也懒得和你绕弯子，这次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吧。”常霖也没管陈安厚着脸皮的大笑，立刻切入了正题。

    “抱歉了，我还真不知道。”陈安依旧是一副不要脸的语气，说话时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等待着常霖的回复。

    陈安自己有意躲起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常霖此次来的目的？就算真的不知道，小张刚刚去叫陈安时，也不可能没和陈安复述常霖三人说的话。

    而此刻陈安这么说，显然只是为了故意恶心常霖。

    常霖怎么会看不出陈安是什么意思，听到这句话后微微皱了皱眉，但脸上也没表现出太多情绪。

    “陈峰。”吕亦柔抢过话来开口问道，“陈峰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不认识。”陈安冷笑一声，不假思索地说道。

    “不认识吗。”常霖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越发的冰冷，“那为什么陈峰所有身份信息上的住址都在你这里。”

    “呵呵，这个好像是你们公安机关负责登记的，又不是我，怎么，现在出了问题，反倒找上我陈安了？”陈安一脸无赖样地说道。显然是掐准了常霖不能拿他怎么样。

    “既然陈老板这么不配合，那我们也只好到警局去谈一谈了。”常霖说着，已经准备要动手强行拿下陈安。

    陈安冷笑，丝毫不在意常霖的这句威胁，甚至乖乖地伸出了双手，毫不在意地说道：“那请便吧。”

    陈安摆出这副样子，明显不是故意做给常霖看的，而是他真的不在意常霖将自己抓到警局。

    陈安在这里开黑赌场这么久，若是真的随便来一个警察就能把他抓走，恐怕他陈安此刻早就在吃牢饭了。

    “陈老板看起来很从容啊。”常霖看陈安乖乖将手伸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无罪之人自然从容。”陈安笑笑，双手又向前伸了伸。

    “我看不要脸之人才是最从容的。”张顺天实在忍不住嘲讽道。当警察这么多年，张顺天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不要脸的人。

    “你就对你的靠山这么有信心吗？”常霖倒是无心嘲讽，反倒是安稳地坐着，抬头看了看陈安的表情，缓缓说道。

    陈安不语，看着常霖的双眼中充满了不屑。

    “张迹八落网了。”常霖没理会陈安的眼神，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你真的以为你在孔家的所作所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吗？”

    “你是指录像？哈哈哈，那种话骗一下张闻也就算了。”陈安突然大笑道，说话的意思甚至直接承认了自己和孔家灭门案确实有关系。

    常霖被陈安这突如其来的坦白也惊了一下，本来是只是想套一下陈安的话，却没想到陈安直接毫不在意地承认了，自己就是认识陈峰。

    “刚才不是还死不承认吗？”吕亦柔也看了看陈安那张嚣张的脸，插嘴说道。

    “哦？是吗？我承认什么了？”陈安挑挑眉，低头看着吕亦柔说道。

    确实，单从字面来看陈安什么也没有承认，只不过这句话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吕亦柔没怎么和这种不要脸到极点的人打过交道，听了陈安这话，险些忍不住要发作。刚想说着什么，却被常霖做个手势拦住了。

    “亦柔。”常霖没有再理会陈安，反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吕亦柔，“私藏军火，加上持枪拒捕，足够当场处死了吗。”

    吕亦柔愣了愣，不明白常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而后回答道：“已经足够了。”

    “很好。”常霖点点头，旋即缓缓站起了身子一步步走近陈安说道，“听清楚了吗。”

    “什么？”陈安显然也是没懂常霖的意思，疑惑地问道。

    问完这句话，没等常霖回答，陈安便立即反应过来常霖话里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后陈安猛地后退一步。

    “你知道我的靠山是谁吗？你敢这么做！”陈安大声喊着，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慌乱。

    “不知道。”常霖站在陈安面前，同时用余光瞥了一下站在陈安背后的小张，“不过我知道的是，不管他是谁，都只会为对他有价值的人解决麻烦，而不是为一个毫无价值的死人。”

    陈安听完这句话，又向后退了一大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双腿甚至都开始有些颤抖。

    常霖说的话陈安心里也明白，自己的靠山虽然是个大人物，但是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棋子，若是自己还有用，或许自己出了事还能指望一下他。可是若是自己死了，正如常霖所说，没有人会为一具尸体解决麻烦。

    “你……你这样做就不怕受到处分吗？”陈安声音颤抖着说道。

    常霖笑笑，没有理会陈安的话，从腰间掏出手枪，直接指向了陈安的额头。

    小张见此情况也是吓了一跳，手有些慌乱地向腰间摸去。

    “我可以保证，你摸到枪的一瞬间，会变成一具尸体。”

    正要掏出枪时小张的耳边却响起了张顺天冰冷的声音，抬头再看时张顺天手中的枪不知何时已经遥遥指向了自己。

    局势变化如此之快，所有人中唯一才反应过来的也只有吕亦柔了。常年从事法医工作的她虽然时常也跟着常霖办案，但是对于枪支的敏感程度自然是远不如张顺天和常霖这两人了。

    事实上在一见到小张时，常霖便已经察觉到他腰间掩盖在衣服下面的手枪了，这也正是他说出“持枪拒捕”这个词的根据。

    常霖发现了小张腰间的枪支，张顺天自然也早就发现，在常霖问吕亦柔那个问题时张顺天便已经明白常霖要做什么，所以一开始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一直呆在陈安身后的张闻身上。

    此刻张闻一动，张顺天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将枪口指向了他的脑袋。

    张闻看到张顺天的枪口指向了自己，腿已经吓得发软，双手高高举起，也退到了墙边。

    持枪拒捕确实是可以当场击毙的，这一点张闻也知道，此刻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

    陈安见张闻也被控制住，甚至吓得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心里暗骂了一声废物后，咽了下口水，又将目光转向了常霖。

    “你不敢开枪！我身上没有带枪！这样杀了我你也逃不了处分！”陈安大声喊道，仿佛真的确信常霖不敢开枪一般。

    事实上这种时候，陈安的声音越大，他的心里便越慌。故意提高声音，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而已。

    常霖听到这话，先是冷笑一声，枪口突然向前直接顶住了陈安的额头。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敢杀了你呢？”常霖说话时，眼眸中已经多了几分杀意。 


第六十三章 疯了

    第六十三章疯了

    “你……你不敢，你不敢开枪！”陈安的双眼已经有些失神，说话也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你说你能在这里安稳的活下去是因为你是在为你的靠山做事是吗。”常霖的声音低低的，略带几分沙哑，言语中已经听不出任何的感情，“那么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猜猜，我敢站在你面前用枪指着你的头，我又是在为谁做事？”

    陈安听到这句话时猛然醒悟过来，难怪在告诉常霖真实情况后常霖还敢三番两次地找自己麻烦，难怪在抹掉了所有线索后常霖还能查到自己这边，难怪……

    陈安万万没想到常霖竟然也是靠着一个大人物才走到今天，陈安不知道常霖身后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又有什么本事。但是无论是谁，如果只是想弄死自己，在他们眼里或许都不叫什么事。关于这一点，陈安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也就是说，现在面前的常霖绝对敢开枪！而且很可能在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怎么样？猜不猜得到？”常霖说着，手指已经轻轻地放在了手枪的扳机上，轻轻摩擦着，仿佛真的会随时扣下去一般，“如果猜到的话，或许你可以活下去。”

    此刻在陈安的严重，面前的常霖已经无异于一个戴着警徽的魔鬼。面对一个魔鬼，即便陈安的心理素质再好恐怕也难以保持冷静——何况陈安本身就算是一个胆小之人。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陈安支支吾吾了一会，终于举起了双手，选择了妥协。

    常霖微微点了点头，缓缓放下手中的枪，眼中的杀意却没有丝毫的变淡。

    陈安见常霖终于放下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在陈安眼里，刚才若是自己再多犹豫一秒，恐怕常霖都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开枪。

    “说吧。”常霖冷冷说了一句，顺手拉过椅子向下一坐，一双眼看着陈安，透过瞳孔依旧看不到丝毫的感情。

    “陈峰……人是陈峰杀的，不光是他一个人，一共有六个，那天夜里潜入了孔家别墅……”陈安回忆着，有些断断续续地说道。

    常霖倒是没在意陈安说的慢，刚才看陈安恐啥的怕是吓得不轻，没有一会恐怕都缓不过来。

    “那你有没有参与？”常霖等陈安支支吾吾地叙述完大概的情况后，才开口问道。不过刚刚陈安说的那些常霖也都知道，算不上有什么惊喜。

    “没……没有！”陈安赶忙摇头否认，“杀人的是陈峰，我一直在赌场，只是知道这件事！至于杀人案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有没有关系轮不到你来说，等案件查清楚以后会由法官来宣判。”常霖冷笑，“那你说说陈峰和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堂哥。”陈安赶忙回答，“这几年一直住在我这里。”

    “那为什么你的亲属中却查不到任何一个叫陈峰的人。”常霖继续问道，到现在为止陈安说出的东西和他料想的都差不多。

    “年轻的时候偷了钱，为了不去坐牢，就说他偷了钱被发现以后围畏罪自杀了，然后拖关系办了一张死亡证明……”陈安声音颤抖着解释道，说到这里还有些欲言又止。这么一说恐怕自己头上又多了一项罪名。

    “你尽管说。”常霖盯着陈安，已经收起了枪，“我们现在只是查陈峰的事，至于你的情况，自然会有别人来处理。”

    陈安点了点头，听常霖这么说情略微平静了一点。对现在的陈安来说，只要不是面对常霖，其它什么都好说。

    不过这不代表陈安已经放松，面前的常霖虽然已经收起了枪，但是给陈安的危险感觉却丝毫没有减弱。陈安觉得，恐怕自己此刻说错一句话，常霖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再掏出枪指着他的脑袋。

    “陈峰他们在孔家作案的具体细节，还有参与的人，都告诉我。”常霖淡淡地说道。

    经过这一回吓，陈安显然是学乖了不少，略微回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除了陈峰还有五个人，只是我都不认识，只知道有三个是陈峰的朋友，另外两个应该是中途加入的，关于理由陈峰只是说人手不够……”

    “两个？”常霖眼神一紧，低声重复了一遍，眼神中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让我觉得你已经没有价值，我不介意浪费一颗子弹。”

    陈安闻言心里微微一颤，听到这里额角不由得流下了一滴冷汗。

    孔家灭门案的凶手团伙中有张迹八的人，这一点常霖是清楚的，关于陈安说团队中有中途加入的人，这点倒是没出乎常霖的意料，只是陈安说陈峰的团队中有两个陌生人突然加入，便有些不对劲了。首先是张迹八的手下数量有限，依照之前的案件来看从来没有两个杀手在同时执行一个任务。再走就是这次杀手所执行的任务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监视，最多再在陈峰等人作案的过程中做一点点手脚，让事件的发展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这种事又哪里需要两个人来做？更何况是张迹八手下那群技能和素质极高的杀手。

    从这两点来看，常霖觉得张迹八是在说谎，虽然常霖也不敢十分确认，但是在这种时候，有八成的把握常霖也要诈一诈陈安，谁知道陈安在这种时候敢不敢撒谎，别看他现在被吓得不轻，这种经常和各种人物打交道的人，任何时候嘴里的话都只能信一半。

    常霖话里的意思，陈安自然是明白的很。中途加入的人确实只有一个，只是常霖想诈一诈陈安，陈安又何尝会放过任何机会来试探常霖，这种时候在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地方撒谎，也不过陈安想是探一探常霖的虚实，看看常霖究竟掌握了资料。

    只不过常霖的这一声威胁，全是彻底断了陈安这个念头。虽然陈安此刻也不确认常霖这句话是不是在吓唬他，但是又有谁敢用自己的命来试这个？更何况陈安一直隐隐觉得，倘若自己在说错一句话，常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我……我知道了。”陈安说话时依旧是战战兢兢，被常霖真的一瞪整个人仿佛都要缩到了墙角一般，眼神无时不刻不在避开着常霖。

    “继续说吧。如果你不信我刚才的话，可以试试。”常霖的声音低低的，却又十分平淡。

    只是在这种声音在此刻的陈安耳中，却宛如死神的催命曲一般刺耳。陈安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常霖究竟是不是一个真正的警察。这种气场，简直和那些整天刀口舔血的黑道杀手并无两样了，甚至还要更甚。这种感觉，像极了一个人，一个陈安一直惧怕又不得不依靠着的人……

    想到这里陈安突然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双眼突然和常霖狠狠地对视上，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不可能”，一边又在劝说着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是他，你是不是他？不可能！不对不对……你就是，一定是的……”陈安突然抱着脑袋，语无伦次地摇着头，看待常霖的目光也从最开始单纯的惧怕变成了难以置信。

    “你在说什么？”常霖皱了皱眉，显然也不知道陈安为什么会突然这般发疯，而且看样子也不太像是装的。

    常霖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慌了，若是陈安真的在这种时候疯了，无疑又是对案件进展的一个沉重打击，虽然不至于说前功尽弃，到这一条线索，到这里恐怕也就算是断了。

    心里虽然慌，到常霖的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伸手拖着陈安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再次沉声说道：“是哪个人，你说清楚点。还有如果你是装疯，我劝你不要耍这种把戏，等你回到警局以后恐怕想装也装不出来。”

    双眼和常霖对视着，陈安的瞳孔丧失了焦虑一般，无神地盯着眼前的常霖，一边继续重复着“你不是他”或者“你肯定是他”这类让人摸不着头脑又语无伦次的话，一边又不断摇着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一般。

    “不会被你给吓傻了吧？”张顺天看陈安这样，也走近了过来，话里虽然有几分玩笑之意，语气却是十分的凝重。

    张闻在屋子的角落里，已经被张顺天铐上了手铐，此刻倒算是老实了，就是看着陈安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显然也是十分不解。从张闻的反应来看，陈安也确实不太像是装疯。

    “这下可能有点麻烦了。”吕亦柔也皱了皱眉说道，“不管怎么说，先把他们两个带回警局吧。”

    常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后就沉默了下来。看样子是心情也不太好。

    “待会去之前先把这家伙嘴堵上。”张顺天说着，从桌上抄起一块抹布，摁住陈安动作十分娴熟地将抹布塞到了陈安嘴里。 


第六十四章 你和他

    第六十四章 你和他

    “动作倒是挺熟练，以前没少干这事吧？”吕亦柔白了张顺天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以前在警校里不太安分。”常霖对于这种情况倒是习以为常了， 给吕亦柔解释了一下后，顺手也给陈安套上了手铐。

    “不太安分？”吕亦柔对于常霖这个含糊的解释还是有些疑惑，继续追问道，“警校里难道还有打架斗殴事件吗？”

    张顺天这时已经将陈安的嘴堵死了，转过头来刚好听到吕亦柔这个问题，随即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也不算是打架斗殴吧，就是偶尔会和校外的混混有一点点小矛盾，一般我还是会采用比较和平的方式解决。”

    张顺天一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可吕亦柔基本上是一句都没信。什么小矛盾，和平的方式解决，这些话说的就连在一旁的常霖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也没少受处分，差点都没能毕业。”常霖不冷不热地说道，

    “算了也懒得问你。”吕亦柔一副懒得搭理张顺天的模样，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就算不问也能大概知道，张顺天口中的那些“小矛盾”大概是指什么了。只是吕亦柔没想到在警局里大大咧咧的张顺天在警校的时候还有

    这么一面。毕竟这种事也不是从小由公安局局长吕浩山教育长大的吕亦柔能轻易理解的。

    既然张顺天在警校时还有这样一面，那和张顺天同期毕业，甚至在警校里还关系甚好的常霖……

    吕亦柔这么想着，不由得又把思路扯到了常霖身上，自己都没发现已经开始走神了。

    “想什么呢，走了。”吕亦柔还在出神时，肩膀却被人在背后轻轻一拍。

    吕亦柔猛然回过神，一转头正好看见了一脸怪异表情看着自己的常霖。

    “没……没什么，走吧。”吕亦柔忙摇头否认，不知为何突然心虚起来，转过脸有意避开了常霖的目光。

    这一会的功夫张顺天已经推着陈安和张闻上了警车，四个人一辆车有些拥挤，再加上陈安已经神志不清，张闻更是直接吓得腿都软了，二人都已经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张顺天将他们放到警车的后座上，便一个人离开，先行打车回了警局。

    待常霖和吕亦柔慢吞吞地赶到警车上，张顺天早就不见了踪影。

    “顺天呢？”常霖四下张望了一下，有看了一眼车内的陈安和张闻，疑惑道。

    “管他呢。”吕亦柔看起来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此刻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先回警局，张顺天这么大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说着，吕亦柔已经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上，自顾自地系好了安全带。

    常霖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上车发动车子，调了个头便又开回了警局。

    一路无话，常霖车子开得似乎也不是很快，等常霖到警局时，张顺天早就已经等在了门口，也不知到了多久。

    “他们两个你打算怎么处理？”张顺天看了看警车后座的二人，愁眉苦脸地向常霖询问道。

    “先拘留吧。”常霖叹了口气，“理由是聚众赌博，具体的事先缓一缓再说。”

    张顺天想了想，似乎也只能如此，陈安这种状态不惹祸就算好的了，现在问他什么基本上都是回答“你不是他”“你一定是他”这两句话，简直和疯了没什么两样，想这种时候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显然是不大可能了。

    至于张闻，精神虽然正常，但是什么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以张顺天多年审问犯人的经验，张闻看起来也不像是装的，看来陈安对于手下的人也不是完全放心，知道整件事情真相的目前也只有陈安一个人了。

    “话说回来，陈安如果不是装的，为什么会突然精神失常？”吕亦柔看向了常霖，不解问道，“而且他一直在说的‘他’究竟是什么人？”

    常霖沉默了，吕亦柔这么一提常霖才发现确实有些奇怪，一个人若不是受了什么严重的打击是不会无缘无故疯掉的，现在唯一看起来解释得通的原因就是陈安在装疯，可如果陈安真的是在装疯，也未免装得太像了吧。

    “一直盯着常霖说那句话，不会把常老大认成什么人了吧？难道说你还有一个遗失在外的双胞胎弟弟？”张顺天也将目光转向了常霖，有些异想天开地说道。

    这句话张顺天只是随意提了一下，本来自己也没有在意，只是在常霖和吕亦柔听到这句话时，却都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怎……怎么了？不会真的有个弟弟吧？”张顺天看常霖和吕亦柔这副样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想了想好像又没说什么敏感的话题。

    令张顺天意想不到的是，在沉默了几秒后，常霖竟然真的点了下头，随后以一副命中的语气说道：“没错，我是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听到这话时张顺天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常霖有个双胞胎弟弟？自己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别说见过，就是连听也没听说过啊，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估计张顺天都要直接当成玩笑忽略了，可偏偏这话又是从常霖自己嘴里说的，张顺天又不得不信。

    “常……常老大，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张顺天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试探性地问了问。不过即便不问张顺天也知道，常霖是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

    “他说的是真的。”知道内情的吕亦柔这时开口了，走到张顺天身边低声解释了一句，“常霖确实有个双胞胎弟弟，只不过他自己也没见过而已？”

    “没见过？难不成是遗失在外了？”张顺天疑惑道，不过说到这里似乎也终于解释的通了，难怪这么多年自己都没听说过常霖的弟弟。

    张顺天问出这个问题时，吕亦柔和常霖却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吕亦柔更是直接别过了脸，似乎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发表过多议论。

    张顺天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常霖，继续说道：“会不会是你的弟弟现在就在方义市，而陈安错将你认成了他？看陈安的样子，好像还很害怕这个人呢，不好也不至于一个认错就直接吓疯了吧。”

    张顺天对于自己这番推理倒是很满意，见常霖依旧沉默，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既然你说你也没有见过，那这些年你弟弟变成什么样了也没人知道，说不定……我只是说说不定，你弟弟现在也是黑道上的某位大佬，手里有数不清的人命呢，甚至还可能就是陈安背后的靠山……”

    张顺天也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不着边际了，不过这也只是就事论事地猜想，一般和常霖讨论问题时，往往正确的答案就是在这种不着边际的猜想中诞生的。

    “够了……”张顺天正想再说着什么，常霖却突然将眸子抬起，正对着张顺天低声说了一句。

    “他不可能见过我的弟弟，更不可能将我认成我弟弟。”常霖继续说道，声音里是说不尽地遗憾，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看得出常霖也不是十分愿意提起这段往事。

    “第一，如果陈安错将我认成我弟弟的话，为什么在我们第一次找他的时候陈安没有一点反应？相比这一次，我们第一次找陈安调查时待的时间要久得多。第二，我和我弟弟是异卵双生的双胞胎，就容貌来说，并不会有太大的相似。”常霖没有直接将自己双胞胎弟弟的情况说明，而是先将张顺天推理中的漏洞先梳理了一边，这也是常霖一贯的习惯。

    “这个……”张顺天挠了挠头，被常霖这样当面指出推理中的问题倒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只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罢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本来是我的私事。”常霖也没管张顺天要说什么，直接继续又讲了下去，“我说陈安不可能将我认成我弟弟，是因为我弟弟早就死了。”

    “死……死了？”张顺天惊讶道，以前也确实没有听常霖提起过这件事，“怎么死的？”

    “夭折。”常霖语气低沉地说道，“事实上我也是不久前才从我姑姑那里得知这件事的，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

    “是吗……难怪从没听你说起过。”张顺天点点头，话说到这里他也明白了个大概。

    “当初是我姑姑在照顾刚刚出生的我和我弟弟，只是不巧的是那时我的姑父出了车祸，我姑姑两头兼顾也忙不过来，在疏忽之下最终导致了我弟弟的夭折，因为这件事她到现在还有所愧疚……”常霖缓缓地将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每次提到这个时，常霖心里也总不是滋味。一半是因为弟弟夭折的遗憾，另一半则是对自己的姑姑……

    “原来如此。”张顺天点了点头，顺手拍了拍常霖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也就闭上了嘴，不再提这件事。 


第六十五章 审问张闻

    第六十五章 审问张闻

    “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况那时候我也还小。”常霖摇了摇头，轻笑道，“就是依旧不知道陈安发疯的原因是什么。”

    “想不通就不想了。”张顺天伸了个懒腰道，“至少陈安还在我们手里，万一他是装疯呢。”

    “我觉得很大的可能就是装疯。”吕亦柔一本正经地说道，“何况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常霖皱眉沉思了一下，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像一个人其实可以分很多种，不一定是容貌，也可以是气质，说话的语气，某一个特征，甚至某一个动作。”

    “你的意思还是陈安把你当成了什么其他人？”张顺天有些疑惑地说道，“绕了半天不还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说不要排除这个可能。”常霖的语气有些低沉，看得出提到这件事常霖的心情还是不太好，“至于陈安是不是装疯，这倒不重要，找精神科医生看一看便知道了。何况一个装疯的人即便装得再像也早晚会露出破绽。”

    张顺天略作沉思，关于陈安突然发疯，实在是有太多的可能性，现在想太多也确实没用，毕竟无论常霖还是张顺天亦或是吕亦柔在这方面也都是外行。真正有效的办法，恐怕也只是像常霖说的那样，等待精神科医生的检查结果了。

    “现在我们还有事要做，就不要先纠结这个了。”常霖看张顺天似乎还在想着什么，立刻又说道，“陈安疯了，张闻可还好着呢，虽然估计他也不会知道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总要问一问的。”

    “也对。”张顺天闻言点点头，暂时把陈安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常霖看张顺天不再纠结，也不浪费时间，对着张顺天招了招手便先行向审讯室走去。

    张顺天知道常霖的办事风格一贯如此，所以张顺天的审讯工作的时间肯定是能提前便被常霖尽量提前了。

    估计常霖早在警车上的时候就打电话把陈安和张闻的审讯工作安排好了，以至于现在回到警局，常霖和张顺天连喝一口水的时间也没有便又急匆匆地向审讯室走去。

    不过张顺天倒也没报怨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转身简单地朝吕亦柔挥了挥手，算是道别，接着便快步跟上了常霖。

    待二人来到审讯室时，张闻早就铐着手铐静静等在那里了，表情相比在赌场时倒是自然了许多，显然已经没了开始的慌乱。

    事实上从张闻上警车开始，他便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到现在已经冷静的许多，张闻也反应过来其实常霖的话中威胁的意味是多于警告的。毕竟这也是常霖现场临时编出来的话，仔细一想还是能找到许多漏洞的，骗一下当时已经被吓懵的陈安和张闻倒还好，现在恐怕已经没什么效果了。

    至少张闻觉得，从常霖这里，绝对不可能拿自己怎么样。否则也不会自相矛盾地将自己和陈安带回警局了。

    直到常霖坐在张闻面前，张闻的脸上才稍稍浮现出一点慌乱之色，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看起来你很轻松啊。”坐到张闻面前，这一次常霖反而收起了那种严肃的态度，轻轻笑了一下说道。

    “常警官想问什么尽管问吧，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不过如果有我知道的情况，我张闻一定会尽力配合。”张闻又回到了在赌场时客气的语气，说这番话时宛如随意聊天一般。

    “私藏枪支弹药，这一条罪就够了吧。”张顺天摸出从张闻身上搜出的手枪，直接丢到了张闻面前。

    手枪“啪”得一声摔在桌子上，在桌面划了一段距离，刚好停在张闻面前。

    “关于这件事，我选择保持沉默。”张闻看了一眼面前的手枪，缓缓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了出来，“具体的细节我的老板陈安会做解释的，在此之前我依然认为自己是无罪的。”

    张闻一股脑将问题全都推到了陈安那边，这也是陈安之前教他这么说的。张闻这边只要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要露出什么关键的破绽，陈安那边通常都能顺利解决。毕竟这种事张闻和陈安也不是第一次面对了，真正第一次面对的，也只有常霖这样像疯子一样的警官……

    “从陈安那里你别的没学会，但厚脸皮这一条你可没丢他的人。”张顺天听了张闻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忍不住嘲讽道。

    张闻沉默，以微笑回应了张顺天的嘲讽。看得出他对于自己的老板陈安还是很有信心的。

    常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倒是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便又恢复了正常。

    “常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见常霖和张顺天都沉默了下来，张闻倒是先开了口。

    “陈峰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常霖开口道，随手拿起了桌上的笔和本子，“知道多少说多少，你放心，我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甚至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安然无恙地出狱。”

    “那就多谢常警官了。”张闻听到这里笑容更是绽开了，“不过抱歉，陈峰这个人我确实一点都没有听说过，或许他和老板有一些关系，只可惜老板从来也没给我讲过。”

    “是吗。”常霖又笑了笑，“JYA113这个车牌号，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JYA113……”张闻低头想了想，看样子似乎还真的有些熟悉，“想不起来了。”

    “这样啊。”常霖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仿佛真的是在和张闻闲聊一般。

    张闻说这句话时，看表情是真的在认真回想，虽然不知道最后那句“想不起来”是不是真话。

    认真记下张闻所回答的内容，常霖不紧不慢地继续问道：“这段时间陈安是否一直在赌场。”

    “有没有一直在赌场……陈老板也时常要出去应酬的，自然是不可能一直待在赌场里，不知道常警官所说的“一直”具体指的是什么？”张闻谨慎地回答道，说话时也在时刻地小心着常霖话里的陷阱。虽然对于常霖了解不多，但是张闻也知道常霖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所以处处小心着总是没错的。

    “就是问有没有过长时间离开赌场，一天以上的。”常霖也不着急，耐下心继续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张闻想了一下，随后又顿了顿，回答道。

    “我知道了。”常霖点点头，再一次记下了张闻的回答，随后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不介意吧。”

    “尽力配合常警官的工作。”张闻笑了笑，语气里透出了些许的轻松。

    常霖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赌场没有人来找陈安时，你在干什么。”

    “我？”张闻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似乎是搞不懂常霖为什么会把问题转到他这里，“也没什么事干，平常就一直在赌场里待着，有需要的话老板会叫我，还有就是在老板不在的时候帮他处理一些杂事。”

    “杂事都指的是什么。”常霖似乎是很在意这个问题一般，继续又追问道。

    “这个……就是一些杂事啊。”张闻顿了顿，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具体的我一时也不好说。”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常霖说话时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手握着笔飞快地将对话内容记录下来，语气随意地继续问道。

    “这个……”张闻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说话时都有些不连贯，“这个还是请常警官自己问一下陈老板吧，事情太多，我也记不清楚。”

    犹豫了一阵子之后，张闻最终还是相对含蓄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抬头看常霖时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

    “好的。”常霖似乎根本没在意张闻的答案，记录下来后又点了点头，随后合上本子，抬头看着张闻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等我们确认你确实无罪之后，应该就可以离开了。”

    常霖十分客气地结束了这次审问，站起身给旁边的张顺天传递了一个眼神，便走到了门口。

    审问的过程事实上并不久，整个过程张顺天几乎没有插上一句话，不是不知道该问什么，而是常霖的做法，张顺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顺天不懂，张闻自然是更不懂了，整个过程常霖好像都是在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虽然张闻觉得自己的回答已经足够小心，并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但整个审问的过程张闻还是紧张不已，这一点从张闻最后的语无伦次就能看出，毕竟有时候越是平常的问题便越能说明问题，回答时自然要小心再小心。这也是陈安曾经反复和张闻强调过的。

    见常霖已经准备离开，张顺天也站了起来，跟在常霖后面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而张闻则是坐在椅子上，心里打起了鼓，不知为何总觉得常霖此次的审问并没有这么简单，自己也不会像预计的那样顺利离开。 


第六十六章 谨慎的破绽

    第六十六章谨慎的破绽

    离开审讯室后，常霖一路上也没说话，径直便回了警局的办公室，还拉上了张顺天一起。

    “把大家都叫过来吧，开个会。”常霖看了看手里记录审讯内容的本子，对张顺天说道。

    “开会？这种时候开什么会？”张顺天疑惑道。

    “张闻的话里，可有不少内容。”常霖神秘地说道，顺手将本子放在了桌子上。

    “有不少内容？可是我觉得……”张顺天欲言又止。

    “觉得我问的问题和张闻回答的答案基本上都是废话是吗。”常霖笑了一下，接着张顺天的话说道。

    张顺天没说话，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常霖不可能在审讯时故意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但是张闻的回答又明显有意避开了所有关键的问题，关于这个张顺天在一旁听得也一直很难受。而常霖现在说张闻的回答里其实有不少内容，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反正张顺天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把大家叫来吧，等人齐了再一起说，或许接下来调查方向也能确定了。”常霖没有立刻回答张顺天的问题，摇了摇头卖个关子道。

    “这个……常老大，有些难办了。”说到这里张顺天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一拍脑袋，吞吞吐吐地说道。

    “怎么了？”常霖疑惑道，也看得出张顺天好像是有什么是一直瞒着自己，“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吗？”

    “挺早的一件事了……”张顺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刻又说道，“应该是在你抓到张迹八之前就发生的事。”

    “到底怎么了？”对张顺天的欲言又止有个着急，继续又追问道。常霖也感觉得出来，张顺天口中这件“挺早的事”，恐怕也不是小事。

    “嗯……就是，孔家灭门案的专案组，被解散了。”张顺天想了想，似乎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有些无奈地说道。

    “解散了？”常霖听到这个结果后也是十分吃惊，声音顿时也提高了一些。

    “常老大，你难道没有发现，好久没有见到小爱她们了吗？”张顺天摊了摊手，继续说道。

    “好像是有一段时间了……”常霖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各种案子，也确实没在意过小爱她们哪去了，“他们怎么了？”

    “都各忙各的去了呗。”张顺天解释道，“孔家灭门案专案组成立以来，上级一直期盼着能快速破案，结果不光孔家的案子没有一点进展，反而惹出了一堆其他的事情，上级当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常霖皱皱眉，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这个案子的情况确实非常特殊，甚至还牵扯出来很多陈年的案子，想要快速破案根本是不可能啊，这一点难道没有人和上级反应一下吗？”

    “反应是反应了。”张顺天无奈说道，“而且还是我亲自反应的，再加上有吕局长这层关系，本来是没多大事的。不过局里大小案子一直不断，人手又不可能一直闲着，孔家灭门案的专案组又一直占着人手，再加上案子没有进展的缘故，强制解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这件事我为什么一点也不知道。”常霖似乎是想到了问题的重点，再加上看张顺天的表情一直有些不对，大概便也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常老大，虽然专案组解散了，但是上级领导对于常老大的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即便人手不够，还是放心地将这个复杂的案子交给了你，而且我和吕亦柔又执意申请在你身边帮你，所以你也不要气馁，这点困难还是难不住我们的……”张顺天也看出常霖好像发现了什么，连忙岔开话题，宛如连珠炮一般一口气吐出了一大串话，也不管前言后语有没有关系。

    “这些我知道。”常霖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后目光又紧紧盯着张顺天说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这些事我现在才知道，按常理来说我的专案组被解散了，我应该第一时间就知道的才对吧。”

    “当时你在休息，吕局长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我这里，本来说要我来转告你的，然后年龄大了，记性不太好……”张顺天看瞒不住了，也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来。

    常霖翻了个白眼，靠在张顺天平时办事还算靠谱，再加上这次的事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的份上，也懒得和张顺天继续计较了，当下又立刻切回正题，继续说道：“也就是说现在小爱她们手里都有自己的任务，根本抽不开身来管孔家的这个案子了？”

    “是的。”张顺天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回答时脸上带着笑容，只是这个笑容挂在脸上却显得很违和，也看不出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现在能直接处理这个案子的人，除了你我也只有吕亦柔了，一共就三个人，如果实在还需要人手的话，也可以去找吕局长说说，看看别人如果有空闲的，或许可以来插手帮一下……”张顺天说道。

    “那倒不必。”常霖摇摇头，这种事也确实不需要太多人手，更何况像常霖这种任何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人，帮手太多了反而是累赘。

    “所以接下来呢？”张顺天见常霖也没有需要吕浩山给他加派人手的意思，看了看桌上的笔记本，又继续问道。

    正好这时常霖也看向了笔记本，顺手从桌上抄起来，笑了笑对张顺天说道：“咱们两个就咱们两个吧，这种事也不用麻烦亦柔再特意跑一趟。首先把张闻的审讯内容理清。”

    “说到这个，你问张闻的那些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张顺天这时候想起来了，立刻又向常霖问道。

    “本来是没什么意思的。”常霖翻开笔记本，递给张顺天说道，“真正有意思的，是张闻回答的话。”

    张顺天接过笔记本，听常霖所说又仔细看了看张闻回答的那部分内容，却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常霖，看眼神似乎是在求常霖不要再卖关子了。

    “张闻这个人，非常谨慎，再加上陈安在黑道上行走这么多年，也绝对不是粗心之人，在让张闻为他做事之前，一定早就交代好了万一落网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所以按常理来说，张闻的审讯内容是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的。”常霖也不吊着张顺天了，开口缓缓解释道，“不过张闻的破绽也正是出在这里，他的回答，太过于谨慎了。”

    “太过于谨慎？”张顺天不解常霖画里的意思，“难道说太过谨慎也会留下破绽吗？”

    “物极必反。”常霖笑笑，“陈安嘱咐过张闻该怎么说的问题，张闻自然会说的很好。可若是陈安本身没嘱咐过的呢？张闻会怎么说？”

    “会怎么说……”张顺天低头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道，“如果陈安事先也没提过的话，按理说张闻怎么回答都应该觉得别扭才是，这种时候无论说真话还是说假话，都很可能会露出破绽！”

    “没错。”常霖继续道，“性格谨慎的张闻，自然是不会冒这种险，而对于这种不确定性的问题，最谨慎的回答自然是将问题抛给陈安本人。”

    “所以你问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目的就是让张闻也不确定这些问题究竟是想问什么，借而利用张闻的过度谨慎，来寻找他话语中的破绽？”张顺天反问道，说到这里他也算是大概明白常霖的目的了。

    “算是吧。”常霖点点头，语气里带着自嘲地说道“不过那些问题也不算是无关紧要的，只是明知道张闻不会告诉我而已，算是问了几句废话。”

    “那你这几句废话，问出什么结果没？”张顺天继续翻动着常霖记录和张闻对话的本子，又问道。

    “还记得那个车牌号吗。”常霖说道，“我在问张闻是否听过JYA113时，他先是犹豫了一下，最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张顺天听到这里笑了：“这应该说是张闻太谨慎，还是太紧张了？”

    确实张闻这种对问题闭口不提的方法很谨慎，只是在常霖问张闻车牌号时，张闻本可以直接摇头说没听说过的。

    而这种时候张闻直接将问题推到了别处，简直无异于直接承认自己见过了。

    常霖也笑了笑：“同样的道理，张闻说不知道陈安是否有过长时间离开赌场，很可能也是因为陈安确实在张闻知道的情况下离开过赌场。”

    “见过车牌号，又在恰当的时间离开过赌场，也就是说孔家灭门案很可能和陈安有着直接关系了。”张顺天道。

    常霖点头“嗯”了一声，随即继续说道：“基本可以确认陈安确实和孔家灭门案脱不开干系了。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也就要从陈安这里找到突破口了。话说回来，安排心理医生是吕亦柔在负责吗？” 


第六十七章 私事

    第六十七章私事

    张顺天点头道：“吕亦柔说自己认识一位心理医生，同时对精神疾病的也算是比较精通，所以便让她去联系了。”

    “什么时候说的？”常霖回想了一下，似乎并没有听吕亦柔提起过心理医生这件事。

    “几分钟前，在电话里说的。”张顺天说道，“毕竟法医和心理医生都是医生，怎么说也算半个同行吧……”

    “上次吕亦柔说认识心理医生额时候是在三年前。”常理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严肃了许多，看着张顺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信任的意味。

    “那你自己去问她呗。”张顺天撇撇嘴，对这件事也不多做评论。

    常霖这种态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三年前给方芳治疗的心理医生张震也正是吕亦柔介绍的，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一直在给证人治疗的心理医生就是凶手本人呢？找了三年的凶手一直就在自己身边，甚至还一直是离唯一证人最近的人，这种事对任何一个警察来说，恐怕都是一个不小的阴影。

    “我会去的，顺便也会弄清这个医生的身份。”常霖说着，收好了笔记本，“然后你去调查一下案发时间段陈安在干什么，从赌场的录像开始，还有记得查清近期陈安都和什么人接触过。”

    “你就这么不信任吕亦柔吗？”张顺天笑道，问时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只是有些不放心。”常霖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严肃了，立刻又咧嘴笑了笑，“你也知道我的性格，这和信不信任无关。”

    张顺天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刚想再问些什么，常霖却已经先行出了门去，屋内独留下张顺天一人。

    似乎也是早已习惯了如此，常霖对张顺天一声道别都没有留下。当然张顺天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也不在乎这个，看常霖已经走了，也不傻站着，简单安排了两个警员跟着自己调查赌场，便也出发了。

    ……

    实验室内，满地的尸体模型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凌乱的屋子和吕亦柔一丝不苟的神情显得格格不入。

    “你来这里干什么？”吕亦柔抬眼看了一下不请自来的常霖，一边忙着手中的工作一边说道。

    “有些事情找你谈谈。”常霖看了看周围，随即又盯着吕亦柔说道。

    “不能在电话里说吗？在这里谈……你确定会习惯吗？”说到这里吕亦柔也发现常霖的表情似乎真的有些不自然，看起来果然还是不适应呆在吕亦柔这里。

    “是有一点，我们也可以出去谈。”常霖瞥了一眼周围真真假假的各种尸块，咽了咽口水，也不逞强。

    “好吧，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吕亦柔皱皱眉，也不知道常霖突然来访究竟是为什么事，不过还是暂时按捺住了好奇心，指了指门口说道。

    “不急，我就在这里等吧。”既然看不习惯这些东西，常霖便索性找了张椅子坐下，将头转向了别处。

    “那好吧，随你……”吕亦柔见常霖坚持如此，也不再劝说什么，再次低头自顾自地忙起手中的工作。

    “话说你在忙什么呢，自从回来就看你一直待在实验室里。”在一旁等得无聊，再加上看吕亦柔手中的工作似乎也不是十分麻烦的类型，常霖便和吕亦柔随口聊了起来。

    “也没什么，一点日常工作而已。”吕亦柔知道法医的这些东西说了常霖恐怕也不会太听的懂，便随口敷衍道。

    “哦哦。”常霖点了点头，关于吕亦柔敷衍他倒是也没太过在意，毕竟这本来就是他随口问的，对于答案也不是十分在意。

    “你在门口等我吧，我换一下衣服就出来。”似乎是忙完了手里的工作，吕亦柔站起身子，看着常霖说道。

    常霖这回倒是没说什么，乖乖站在了门外等着吕亦柔。虽说常霖也知道吕亦柔所谓的“换衣服”不过是将白大褂换成一件别的外套，但是吕亦柔都说出“换衣服”这个词了，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常霖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待在屋子里了，更何况吕亦柔已经开口说要常霖在门外等。

    没过两分钟，吕亦柔也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果然只是换了一件外套而已。

    “找我什么事，现在能说了吧。”吕亦柔轻笑道，语气倒是不紧不慢，似乎根本没有把常霖这事放在心上。

    当然这也只是吕亦柔故意这样子逗一逗常霖的，毕竟吕亦柔也不是傻子，常霖这时候突然来找她，要说根本没什么事只是常霖吃饱了没事干，吕亦柔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只是……只是关于一些你的私事。”常霖说到这里已经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时候突然将话题引到吕亦柔的朋友上，话题实在不好再往下继续下去。

    “我的私事？”吕亦柔更加不解，常霖好端端地干嘛跟自己询问私事啊，平常无关紧要的事，就算有人趴到常霖耳朵上说估计常霖都懒得听。

    难不成是常霖早就看上自己，这回想要和自己求婚什么的？刚想到这里，吕亦柔又赶忙甩了甩脑袋，扼制住自己再胡思乱想。要是让思绪这么再飘一些。

    “对，只有一点私事。”常霖点点头，还是显得有一点点尴尬。

    “那好吧……”吕亦柔也没再继续追问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有些发烫。

    也难怪吕亦柔这样，吕亦柔的脸皮本来就薄，此时暗自想事情又出了这种事，是不太好意思了。

    常霖也看出吕亦柔的脸颊似乎有一点变红了，不过也没在这个上面留太多注意力，只是扫了一眼便又继续说道：“那咱们去外面说吧。”

    “不急。”吕亦柔摇摇头，同时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刚好到午饭时间了，去警局门口吃个饭吧，我请客，边吃边说。”

    “呃……”常霖没想到吕亦柔会这么说，当下也看了看表，发现确实是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走吧，我也饿了。”看常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吕亦柔索性也不给常霖说话的机会了，直接招了招手，便先行一步走在了前面。

    “那好吧。”常霖本来是没着急吃饭的，但吕亦柔都这么说了，常霖也只好乖乖跟在她后面，谁让是自己有事要问吕亦柔呢。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的私事了。”一边走着，吕亦柔背对着常霖随口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常霖摇摇头，“和案子有一点点关系，同时也是我自己好奇的问题。”

    “和案子有关系？”听到这里吕亦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常霖说道。

    “算是吧……”常霖说着也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一提到这个吕亦柔会有这么大反应，“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反应有些激烈了，吕亦柔忙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神态，将身子又转了回去说道。

    本来吕亦柔以为常霖找自己只是单纯地聊聊私事，自己一路上还一直想着常霖找自己会是什么方面的事，结果猜了半天，还是和案子有关。

    明白过来后吕亦柔不知为何心里用觉得有点小小的失望，但也没表现出什么，继续一个人走在前面，不同的是自从常霖说出这次找她还是和案子有关，一路上更是一言不发了。

    “怎么不说话了？”常霖快走了几步，跟上吕亦柔后疑惑地问道。

    “我只是饿了。”吕亦柔随口扯了个理由，说话时神态隐藏得很好，连常霖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饿了？”常霖对于这个和问题没有丝毫因果关系的答案更加摸不着头脑，不过再看着吕亦柔依旧有些微微泛红的脸颊，常霖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虽然不知道吕亦柔是因为什么突然沉默，但常霖也能大概看出来，这个问题恐怕不是自己该问的……

    “想吃什么。”站在警局旁的小餐馆门口，吕亦柔停住脚步，向常霖问道。

    “随便。”常霖一听到这个问题，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每次都是随便，你就没点自己想吃的吗……”吕亦柔对常霖这副样子实在是有些无语，虽然每次常霖都这样。

    “真的随便。”常霖笑了笑，说起随便，其实也只是自己懒得点菜而已。

    “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让人抓狂……”吕亦柔更加无语，不过无语归无语，还是率先一步走进了餐馆，随便叫了点吃的。

    两个人才吃不了太多东西，桌上的菜也确实不算多，不过不多归不多，吕亦柔点的菜还都算是比较丰盛的。

    “这段时间天天加班，本来想犒劳犒劳自己，你跟过来算是沾了光。”吕亦柔白了常霖一眼，说道。

    “是吗，那谢谢了。”常霖笑了笑，这时候反而不觉得尴尬了。

    “你就不会说你请客吗。”吕亦柔盯着常霖，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我没带钱包。”常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听语气确实不像是开玩笑。

    不过也正是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使得吕亦柔忍不住送过去一个白眼。 


第六十八章 特殊关系

    第六十八章特殊关系

    “……”

    吕亦柔对常霖耿直的回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本来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常霖这般反应，好像是真的怕吕亦柔让自己掏钱一般。

    这会常霖似乎也看出吕亦柔只是开了个玩笑，随即也只好解释道：“真的没带，来找你的时候本来也没想着会一起吃饭……”

    “行了行了，又不是真让你付钱。”吕亦柔白了常霖一眼，“现在说吧，找我是什么事。”

    “有关张迹八的，或者说是张震医生。”常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从这里说起。

    “张迹八？他又怎么了？”吕亦柔不解，张迹八自从落网之后一直都是那样子，问什么都闭口不谈，整天在监狱里养神一般，也不和任何人交流。

    “他以张震医生的身份伪装了三年，期间还控制着我们的重要证人。”常霖说到这里语气已经有些严肃，但还是使自己的表情尽量自然些，宛如真的在闲聊一般。

    “我知道。”吕亦柔听到这里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看着面前的常霖。

    “当时……嗯……当时据说是你将张震医生介绍进警局为方芳治疗的吧。”常霖欲言又止地说着，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是和吕亦柔提起这个时还是不免地有些难以启齿。

    “我的意思不是不信任你。”说完前半句，不等吕亦柔回答，常霖又立刻解释道，“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张迹八是怎么接触到方芳的，还有你是怎么认识张迹八的……”

    常霖说完后，吕亦柔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一阵子。常霖就这么看着吕亦柔，手里拿着筷子，吃东西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虽然常霖问这个问题时已经尽量随意些了，但真正说出来后气氛还是难免地凝重了起来。

    “没关系。”沉默了一阵子，吕亦柔似乎是察觉到了常霖的尴尬，突然抬起头轻笑道，“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当初我也向你隐瞒了一些事。”

    “隐瞒了一些事？”常霖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向吕亦柔确认这句话他没有听错。

    虽然常霖此时来找吕亦柔问这些事，但是若说信不信任吕亦柔，常霖还是百分百信任的。而吕亦柔说自己对常霖有所隐瞒，却是大大出乎了常霖的意料。

    “那这次呢？这一回的心理医生又是怎么一回事？”常霖暂且忍住没问吕亦柔当初隐瞒的事是什么，而是先向吕亦柔确认这次为陈安治疗的心理医生的身份。

    “是我的高中同学，现在在方义市市医院里任职。”吕亦柔说道，“你应该也见过的，不就前他来过警局找我帮忙。”

    常霖听吕亦柔这么说，想了想后说道：“是那个姜医生吗？”

    不久前确实有一个自称姓姜的人来找过吕亦柔，当时常霖也在场，听吕亦柔说姜医生自从毕业起就在市医院工作，甚至这个人上次来时还邀请吕亦柔参加同学聚会。

    虽然吕亦柔最后回绝了，但是姜医生的身份应该也假不了。

    “那么……张迹八呢，他不会也是你的高中同学吧？”常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吕亦柔摇摇头：“他不是。其实我将张震医生介绍给你们的时候，我也刚认识他不就，没想到……”

    说到这里，吕亦柔脸上已经带着深深地愧疚。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害的这个案子推迟了三年才破案，一想到常霖和方芳差点为此而送命，吕亦柔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反正都过去了，你也不用全怪自己。”常霖也看出了吕亦柔的愧疚，想安慰一下吕亦柔，但连实情都不知道的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吕亦柔，最后只得轻拍几下吕亦柔的肩膀，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吕亦柔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随即又说道：“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的，我和张震，也就是张迹八的关系，有一点复杂。”

    “你们还有过其他的关系吗？”常霖听着更是一头雾水，当吕亦柔提起自己和张迹八还有别的关系时，心里更是一阵不快。

    吕亦柔点了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也可以说有，其实他是我父亲介绍给我认识的，就在你看到他不久前……”

    “吕局长？吕局长为什么会和张迹八有关系？”虽然和吕浩山接触不是很多，但常霖对于吕浩山的人品还是十分信任的，这其中有吕亦柔的关系，也有吕浩山本人的关系。

    总之，若是说吕浩山和张迹八勾结在了一起，常霖心里是一万个不信的。

    “这件事我一直也没问过我父亲。”吕亦柔看常霖似乎有些不愿意相信，又说道，“在张迹八落网后他自己也对这件事闭口不提，不过虽然他什么也没说过，但我还是信任我父亲的。”

    吕亦柔说着，目光中多了几分认真之色。

    “我知道。”常霖轻轻点头，“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吕局长，一直都是如此。”

    “谢谢……”吕亦柔说到这里已经低下了头，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

    “继续说吧，吕局长为什么会把张迹八介绍给你。”常霖切回了正题，继续问道。

    “嗯。”吕亦柔点点头，看着常霖说道，“我父亲将张迹八介绍给我，一开始的目的，其实……其实是相亲。”

    “这……”常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想到吕亦柔还有这么一段往事，也难怪吕亦柔说自己和张迹八还有别的关系。

    不过一想到吕亦柔曾经相亲的对象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常霖心里难免有些后怕起来。

    “当时的事情发生的也很突然，我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安排了一次相亲。”吕亦柔说着，脸颊微微有些泛红，“见到张迹八以后，我们简单吃了个饭，了解到他是一个心理医生，不是本地人。不过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感觉，这一次相亲也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常霖点点头，不知为何听到吕亦柔相亲的事心里总觉得不太舒服，不过在听到最后的结果是不欢而散后，常霖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吕亦柔倒是呢察觉到常霖神情的变化，顿了一下，便继续说道：“张迹八当时也是看的很开，既然相亲不成，索性就多结识了一个朋友，加上我父亲吕浩山的关系，后来也见过几次面。”

    “再后来就发生了网吧杀人案是吗？”常霖听到这里也大概明白了，接着吕亦柔的话说道。

    “认识张迹八一个月后就发生了这件事，当时我本来也没想到找他，但是在发现方芳精神失常后的不到一天，张迹八便主动联系了我，说是从我父亲那里得知了方芳的情况，而后也就有了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吕亦柔认真回忆着，说到这里眼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原来从那时就已经开始预谋了。”常霖沉声道，“不过为什么吕局长会从中推波助澜呢？”

    “或许他有什么难玩的苦衷，也或许我父亲从始至终就不知道张迹八的情况。”吕亦柔至今也不确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尽力猜测。

    “或许这件事我该找机会问一下吕局长。”常霖犹豫了一下，声音沉沉地说道，“说实话我感觉吕局长仿佛一直在顾忌着什么，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张迹八已经落网，吕局长却还是这种样子。”

    “真正需要忌惮的人从来都不是张迹八，你知道的。”吕亦柔叹了口气说道。

    “你就没问过你父亲吗。”常霖话锋一转，又问道。

    “从来没有。”吕亦柔摇摇头，“事实上他也从不和我说这些事。”

    常霖苦笑：“有些事总要问清楚的，现在不问，以后也要问。更何况这些事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工作。”

    “怎么说的和要大义灭亲一样。”吕亦柔说着又拿起了筷子，有些不满地说道。

    “先吃饭吧。”常霖此时也没有心情开玩笑，强咧了一下嘴角笑了笑，又埋头吃起了东西。

    “现在放心了吗。”吕亦柔一边吃着东西，白了一眼常霖说道。

    “一直都很放心，只是想在确认一下。”常霖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当初要对我隐瞒这件事？”

    被常霖问到这里，吕亦柔脸颊突然一红，一时间竟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就是不想和你说。”想了几秒，吕亦柔最后还是用这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常霖点了点头，也不知到有没有听出是吕亦柔不愿意说，总之是没有在继续问下去，又埋头吃着东西。

    ……

    午饭后，常霖没有在吕亦柔这里多做逗留，吕亦柔也回到了实验室忙起自己的事来。

    弄清楚为陈安治疗的心理医生的身份后，也算是解开了常霖的一个心结。

    接下来，常霖准备再安排时间去找吕浩山一趟了。虽然常霖对于吕浩山会不会将实情告诉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至少常霖相信，吕浩山是不会骗自己的。 


第六十九章 探监

    第六十九章探监

    张顺天去忙着查陈安的事了，这会常霖倒是难得清闲了一阵子。

    犹豫了一下，常霖还是决定去吕浩山那里一趟，这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常队。”正当常霖准备出发时，警员小李突然出现在了常霖办公室的门前。

    常霖进门没有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小李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框，喊了一声常霖。

    “怎么了。”常霖刚起身准备出门，正好看到门前的小李。

    小李平常没事也不会来找常霖，常霖也只得先将找吕浩山的事暂且放一放。

    “是陈安的事。”小李有些急促地说道，“有人自称是陈安的家人前来探监。”

    “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常霖皱皱眉，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小李也要找自己说，“而且探监的问题不是应该和狱政科说吗，为什么来找我？”

    “可是这个探监的人……自称是陈峰！”小李喘了口气，又说道。

    “陈峰？”这下子轮到常霖瞪大了眼睛，虽然没见过陈峰本人，可这个名字常霖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万万没想到苦苦找寻了许久的犯罪嫌疑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在哪里！”常霖的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应该还在警局吧……我是偶然从孙警官那里知道这件事的。”小李说道。

    “你是说孙龙？”常霖想了想，狱政科的负责人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是。”小李点点头，“我记得常队提起过陈峰这个名字，好像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才到这里来问问，看看常警官知不知道这件事。”

    “你帮了我大忙了。”常霖拍拍小李的肩膀，随后也没说什么，急匆匆地便走了。

    常霖走在路上，越想越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虽然常霖不是狱警，但是对探监的手续多少还是连接一点的。一般来说探监的过程都是比较复杂的，不光是需要直系亲属，光是办理探监需要的手续没几天都下不来，而陈安被关起来才没几天，再加上常霖之前也从没听说有人要来探监的消息，办完探监需要的手续不可能这么快。

    再有一点，陈安的身份信息里并没有一个叫陈峰的弟弟，就算陈峰真是陈安的亲弟弟，在这种情况下也是绝对不允许探监的。

    这么想着，常霖不由地有加快了脚步，想着见到那个所谓的“陈峰”后，一切也就明白了。

    关押陈安的监狱距离常霖办公的地方并不远，常霖步行过去也没花多少时间，看守陈安的几个狱警和常霖也算是比较熟悉，再加上陈安是常霖负责的案子中的关键任务，狱警也没问常霖什么，便将他放了进去。

    因为陈安的情况比较特殊，再加上常霖的要求，陈安是被单独关押的。

    按常理说陈安此时应该在探监专用的房间内，牢房里应该没有人才对。而此时陈安在房间里，安静地坐在床上，见常霖来了也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依旧一言不发。

    “陈安，不是有人来探监吗？”常霖见陈安安静地坐在床上，心里不免升起了几分疑惑。

    陈安听到问话又抬头看了一眼常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道：“已经走了。”

    “走了？”常霖心下更是不解，自己从得到消息来这里间隔的时间也不过是几分钟，按常理来说远远没到探监规定的时间，而来探监的人却已经走了，仿佛在有意避开常霖一般。

    再者，陈安这一次见到常霖后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胡言乱语，而且还正常地回答了常霖的问题，这可不像是精神受了刺激后的陈安该有的表现。

    常霖想了想，随后说道：“明天会有医生带你去治疗，你自己准备一下吧。”

    随口嘱咐完这句，常霖便又匆匆离开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不确定的意味。常霖走路的步子迈得很大，急匆匆地穿过走廊，离开监狱后又迅速朝着另一个屋子走去。

    “孙龙！”来到屋子外，常霖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隔着门喊道，叫喊的同时还不忘用手用力敲着房间的门。

    “谁啊……”隔了几秒，屋子里才传出一个带着几分不情愿意味的声音。

    “开门，我有事要问你。”常霖再一次叫喊道，这回的声音中竟然多了几分怒意。

    不多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慵懒的脚步声，随后传来锁芯“咔哒”的转动声。

    门锁被打开后，不等屋内的孙龙将房门拉来，常霖便直接伸手推开了房门，丝毫不顾忌礼貌什么的。

    房门的另一边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此刻男人的脸上满是疲倦，显然是刚刚忙完手中的工作，也难怪常霖突然敲门时孙龙的声音是那般的不情愿。

    “怎么了？想起来找我了。”孙龙打了个哈欠，满脸疑惑地看着常霖。

    “你别装傻。”常霖冷声道，“陈安的探监，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啊，这件事一直是我在负责的。”孙龙听到常霖的质问声更加不解，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陈安是我这边案子的重要线索，有关陈安的任何事情都是由我亲自负责，而现在陈安探监一事，没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件是不是狱政科的工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孙龙在一直管着吧。”常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些，但还是掩盖不住仿佛要喷涌出来一般的怒意。

    也难怪常霖会如此生气，自己的重要证人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得到通知的，更过分的是狱政科竟然没有询问过自己的任何意见，直接将事情私下处理了。

    “这……”孙龙听了常霖的话后感到更加不可思议，但看常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所有探监的事一直是我在负责的，可是我得到的资料中陈安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啊，包括你说的重要线索和你负责的案子的事，都没有提过一句。”

    孙龙看常霖的表情，也能大概猜出这件事可能事关重大，当下也不敢有任何马虎，立刻将实情说了出来。

    “怎么可能！”这回轮到常霖难以置信了，如果孙龙说的也是真话的话，那便只能是监狱犯人的资料出了问题。

    可犯人资料这种需要反复核对确认以后才能记录档案的东西，出错的概率本来就是微乎其微，再加上如果事实真是按照孙龙所说的那样，那陈安的这份犯人资料错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甚至还遗漏了大量关键资料。

    “你自己看。”孙龙说着，从桌子前的抽屉里翻找了几下，便将一叠文件丢到了常霖面前。

    常霖拿起后看到正是陈安入狱后登记的资料，简单翻阅了一下后发现果然是像孙龙说的那般，有关孔家灭门案和自己的所有信息都人间蒸发了一般，看起来和一般犯人的资料确实没什么两样。

    “如果不是资料被弄错了，那就是这份资料被人动了手脚。”常霖将资料放回了桌上，认真说的。

    “不太可能吧，这种资料还能有人动手脚？”孙龙皱着眉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听完孙龙解释后常霖的气也消了许多，平静地说道。

    说到这里时常霖还是忍不住地想起了老刘的事，轻叹了一口气，除了在心里惋惜一下也做不了什么。

    老刘的事当时在警局里还是传得很火的，可以说是几乎无人不知，孙龙自然也是知道的。而且他也知道老刘这些年和常霖的关系，想到这里孙龙也就明白常霖是为什么叹气了。

    “那么来探监的人是怎么回事？”常霖的思路立刻又从回忆中跳了出来，突然又向孙龙问道，“不管是探监的手续还是陈峰的身份，恐怕都不符合探监的要求吧。”

    “这个……”孙龙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随即说道，“这个我也不太好解释，总之就是陈安的情况有些特殊。”

    “可是这份资料上，陈安的身份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啊。”常霖说着，又拿起桌上那份资料在手里掂了掂，双眼紧紧盯着对面的孙龙。

    “唉……”孙龙似乎知道想从常霖这里混过去是不太可能了，只得摇着头叹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常霖又追问道。

    “我说了这件事我也不太好解释，其实陈安的探监手续，并不是由我来负责的。”孙龙有些无奈地说道，“正如你看到的这份资料，我得到的信息也只有这么多。”

    “狱政科不是一直由你在负责吗？”常霖反问道。

    “这次是个例外。”孙龙解释，“陈安的探监手续，是由我的上级直接负责审批的。”

    “你的上级？”常霖听到这个，表情突然严肃了许多，“具体一点呢。”

    被问到这里，孙龙却突然低着头沉默了。

    许久，孙龙才微微抬起头，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对不起。” 


第七十章 姜医生

    第七十章姜医生

    常霖愣了愣，看着面色无奈又带着些许歉意的孙龙，瞬间又反应了过来。

    这次的事恐怕也不是孙龙一个人能做主的，陈安不止一次地说过自己背后的人不是常霖等人惹得起的，这句话或许带着几分威胁意味，但绝不是陈安故意在吓唬常霖。

    “关于这件事，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过了一会，孙龙又意味深长地说道，看得出他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关系。”此时常霖的气也全都消了，故作不在意地笑笑，“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陈安的靠山竟然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孙龙愣了一下，随即又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我原以为陈安嘴里的靠山只是黑道的某位巨头，最多不过是在政府中拥有一定权利的人物。”见孙龙沉默，常霖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位人物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这里。”

    孙龙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常霖嘴里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闻言依旧是一言不发，只是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可能这个人的影响力真的大到你都无法抗拒吧。”常霖叹了口气，又说了下去，“不过具体怎么做，你是想保全自己，还是保全身为一个警察的职责，谁也支配不了你。”

    听完这句话，孙龙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颤，随后声音沙哑着缓缓开口道：“我知道，可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我所能主宰的了。常霖，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也管不了，可是我还有家人，我的生活，我只想管好自己分内的事，多余的事，自然会有人去处理，至于结果是好是坏，与我无关。”

    “分内的事？”常霖冷笑，“在你看来，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不算你分内的事吗？那么孙警官，请问对于你来说，什么才算是分内的事。”

    “至少这件事，不算是。关于陈安的所有事，都不算是。”孙龙这时突然抬起了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常霖和孙龙对视着，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不同的是孙龙此时的眼中充满了坚决，仿佛任何事情都已经不能改变他的主意。

    反而是常霖的眼中混杂着许多的情绪，倒不像是孙龙那般的坚定了。

    “既然如此，也就算了。”常霖深呼吸了一口，沉思了几秒后才缓缓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想强求你。”

    常霖说这句话时，看着孙龙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失望，却又带着几分可笑的神色。

    “不过。”常霖的语气突然一冷，又继续说道，“等到我亲手给你戴上手铐那天，我也绝不会手软。”

    孙龙听了这话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等到那天，如果给我戴手铐的人是你，我也省得又什么遗憾了。”

    “那回见了，真到那一天的时候我们再见面。”常霖冷冷地丢下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在他看来和孙龙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即便常霖和孙龙也算是有一些旧情。

    常霖也不是冷血动物，和孙龙旧相识一场，自然是不希望看着孙龙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只是常霖也明白，孙龙已经深陷其中了，除了他自己，谁也救不了他，说再多的话也是徒劳。

    最后常霖能做的，也只是在尽自己所能抓到凶手，并在之后为自己的老朋友亲自戴上手铐，这也算是对孙龙的最后一份尊重了。

    出了孙龙那里后，走在回去路上常霖也一直在想，孙龙这种情况究竟是不是一个特例？

    事实上从老刘的事情发生以后，常霖就时常在想这个问题，警局内部究竟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孙龙所说的“上级”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老刘的叛变是因为一直惧怕张迹八口中的“那个人”，而孙龙又说一切和陈安有关的事都不算是自己分内的事，那么陈安的靠山又和张迹八口中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呢？若两个人是同一个人的话，常霖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此人的可怕了。这么多的案子，这么多的爪牙，手下又控制着包括警察在内各种身份的人，每个人恐怕真的不能用一般人来看待。

    不过无论如何，常霖也深深地意识到了一点，罪恶的黑手已经伸到了警局的内部，至于究竟伸了多长。恐怕除了“那个人”自己，谁也不知道。

    常霖清楚自己这一次的敌人绝不会简单，而眼下的局势，也是越发的严峻。甚至到了常霖连身边可以信任的人都屈指可数了。要知道这种情况可还只是针对警局内部。

    就这么苦着脸走了一路，常理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忙了一整天，若说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也不至于，不过唯一的进展恐怕也只是常霖知道了警局内部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罢了。吕浩山的事和孙龙的事无不都在诠释着这一点。

    只是这唯一的调查结果，常霖突然发现连一个可以报告的人也没有了。即便是在警局，常霖现在除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人意外，谁都不信。

    ……

    几日后。

    常霖同往常一样在办公室内踱着步子，自从专案组被解散之后，不光是常霖的工作强度加大了不少，在办公室时，也比以前寂寞了不少。

    毕竟张顺天和吕亦柔为了破案也不得不和常霖分工，往往在办公室内处理工作的也只有常霖一人。

    想问题遇到瓶颈的时候，常霖总喜欢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只是这几日常霖在屋内踱步的次数，明显是多了不少。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常霖的思路。

    响的不是常霖办公室内的座机，而是常霖自己的手机。

    常霖皱皱眉，一般来说除了家人和几个比较好的朋友，很少有人会直接打自己的手机的。常霖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号码是方义市本地的。

    心下疑惑，不过常霖还是接了电话。

    “请问，是常霖常警官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是我。”常霖回答道。

    “我叫姜昊晨，是市医院精神科的医生。”那人自我介绍道，“吕亦柔应该和常警官提起过我吧？”

    “原来是姜医生，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常霖微笑道，放下了心里的一点警惕。

    这段时间常霖的精神一直是紧绷的，不知是因为案子还是因为张迹八口中的那个神秘人物，总之最近常霖对任何事都会不知不觉地抱走警惕心理，就在姜昊晨自我介绍完身份之前，常霖甚至觉得他会是张迹八的某个同伙。不过也难怪常霖会这样，自从张迹八的事情开始，匪夷所思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恐怕是个人经历了这些之后，也难以保持正常的心态了。

    姜医生就是吕亦柔之前说的那个同学，吕亦柔也不止一次地和常霖介绍过，此时姜昊晨这么一说，常霖自然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是关于陈安的事。”姜昊晨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便切入了正题，“吕亦柔将陈安送到我这里后，我大概检查了一下，陈安的精神确实像是受过什么刺激，不过当时我也没有什么准备，就先将陈安送回了警局，准备过几天再接他住院。”

    “然后呢？”常霖听姜昊晨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陈安又出什么事了吧？常霖想着。张迹八落网后，每次案件进行到关键的时候，总会有各种意外发生，难道这一次也没能幸免？

    不过这种想法也仅仅是持续了一下，常霖便又冷静了下来。如果陈安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恐怕这时候打电话的人也不会是姜昊晨了。这种事情，一定会有警员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而且以张顺天的性格，若是得知陈安出了什么意外，恐怕常霖的电话早就被打爆了。

    反应过来后常霖顿时放心了许多，姜医生打电话过来，估计也只是一些医疗方面的事，就算是比较严重的事，也不会对案件的进展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毕竟陈安现在已经疯了，再大的医疗事故又能大到哪去？

    “事情有些奇怪。”电话那头姜昊晨的声音多了几分犹豫，“常警官有空亲自过来一趟吗，陈安现在就在我这里，我当面和你说。”

    常霖也知道这次的事恐怕不会很简单，当下也不犹豫，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刻答应道：“我马上到。”

    说完后，常霖也不等姜昊晨回答，便直接挂了电话。

    从警局到市医院实际上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常霖开着车去也花了近半个小时才到。姜昊晨早早地就在医院门口等着常霖了，出了医院的姜昊晨脱掉了白大褂，常霖一眼倒是没能认出来。

    “常警官！”姜昊晨冲着常霖招招手喊道。

    还是姜昊晨先喊了一声，常霖才发现姜昊晨早就等在了医院门口。 


第七十一章 发疯的原因

    第七十一章发疯的原因

    “陈安怎么了。”一见面常霖便急匆匆地问道。

    “陈安倒是没什么事，只是事情发生的有一点奇怪。”姜医生苦笑着说道，“常警官跟我来一趟吧，具体情况等见了陈安你就知道了。”

    说着，姜昊晨带着常霖已经上了楼，来到了陈安的病房。

    陈安坐在病房的床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和常霖上一次在监狱里见到时并无两样。这一次陈安见到常霖后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发疯，抬起头淡淡看了常霖一眼后，继续低着头保持沉默。

    “看到了吧。”姜昊晨指了指陈安，对着常霖说道。

    “你是指陈安变得沉默寡言？”常霖皱了皱眉，“上一次我在监狱里见到陈安时他便是这样子了。”

    “可不只是这样。”姜昊晨摇头，“事实上，现在的陈安，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了。见到你之后没再胡言乱语就的证明。”

    “你说什么！”常霖大惊，陈安的精神恢复正常，这对于常霖来说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的证明了。

    “是这样的，陈安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了。”姜昊晨见常霖的情绪有些激动，又重复了一遍。

    “姜医生，你确定吗？”常霖似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自从孔家灭门案发生以来，自己得到的消息从来没有过什么好消息。

    “确定。”姜昊晨肯定地点点头，“在将陈安接到这里之后，我便觉得他有一些不对劲，检查便发现陈安已经完全恢复了。”

    常霖回想了一下，上一次见到陈安时陈安的样子确实有些不对劲，而且还正常地回答了常霖的问题，确实不像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和姜昊晨说的情况并无两样。

    常霖此时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心中的惊喜全都写在了脸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陈安之前是不是装疯，总之现在陈安恢复，算是解决了常霖一个最大的难题。

    “对了。”常霖突然想起了什么，整理了一下情绪后说道，“吕亦柔为什么没一起来。”

    “她之前来过了，看过陈安的情况后让我联系你，之后便走了。”姜昊晨解释道。

    “走了？”常霖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她说过有什么急事吗？”

    “好像吧……”姜昊晨也不是十分确定地说道，“在这里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便急匆匆地走了，之后让我联系你处理陈安的事，后面的工作都放下不管了。”

    “这么急吗？”常霖更加不解，究竟是什么事让吕亦柔急到连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看起来很急。”说到这里姜昊晨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我本来以为她都和你说过了……”

    常霖没说话，听姜昊晨这么说，直接摸出了手机，拨通吕亦柔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随后在另一边被挂断了。

    “不接电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更加奇怪。

    “联系不到吕亦柔了吗？”姜昊晨看了看常霖的手机屏幕，问道。

    常霖微微点了一下头：“嗯，暂时联系不到了，是吕亦柔自己挂的电话，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不方便接电话吧。”

    这么说着，常霖收起了手机，但脸上还是不免多了几分担忧的神色。

    “这样啊。”姜昊晨似乎是没看出常霖脸上的担忧，也跟着点了点头，不知是真的心大没在意这件事还是故意做出的样子。

    “再说陈安的事吧。”常霖又切回了正题，“之前你检查过陈安，陈安有没有可能是一直在装疯？”

    “应该不会。”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姜昊晨姜昊晨的语气却十分肯定，“之前我也对陈安做过检查，从各种情况来看，陈安都不像是在装疯。”

    “不是装疯？那他就真的是突然痊愈了？”对于姜昊晨肯定的回答，常霖还是持有一些怀疑。

    “目前来说只有这一种可能。”姜昊晨推了推眼睛说道，“虽然我之前也针对陈安的情况做过一些治疗，但其实陈安病情的恢复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姜医生认为和什么有关系。”常霖知道姜昊晨这么说肯定不只是谦虚一下这么简单，所以也就说着姜昊晨的话问了下去。

    “和他自己。”姜昊晨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我看来，陈安之前一定是遇到了一些令他难以置信的事，精神受到了巨大刺激才变成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而现在突然恢复，很可能是因为陈安真正接受了这件事，潜意识里逐渐觉得这件事不再是那么令人难以置信了，所以精神才又恢复了正常。”

    常霖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回想了一下之前在赌场和陈安对话的情景，虽然常霖掏出了枪吓唬陈安，但是也不至于把他吓得精神失常吧。而且若是说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常霖也没记得在吓唬陈安的过程中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可能的情况有很多种。”姜昊晨见常霖不说话，便继续说道，“一般来说，陈安这种情况大多数是遭受一些飞来横祸的打击或是遇到极大的惊喜，比如亲人突然去世，或者说中了彩票之类的。遇到这种情况人的反应通常是失声痛哭或者欣喜若狂，少数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人便会精神失常，变成陈安这种样子。”

    姜昊晨和常霖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没避着陈安，提到陈安时还用手指了指坐在床上一声不吭的陈安。

    姜昊晨指陈安时，常霖也顺着姜昊晨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陈安宛如一直没听到二人的对话一般，依旧是那么低着头。

    “姜医生，出去说。”常霖的声音放低了几分，保险起见，还是叫上姜昊晨离开了病房。

    姜昊晨点点头，“哦”了一声后也不多问什么，便跟在常霖后面出了房门陈安的病房。虽然姜昊晨是觉得这种话当着陈安说也没什么，但他也知道常霖终归是警察，做一些事小心一点总是没错。

    将陈安病房的门轻轻掩上后，姜昊晨也刻意将声音放低了几分，继续对常霖说道：“陈安在发疯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巨大的惊喜或者是打击。”

    “没有。”常霖肯定的回答道，“惊吓倒是有一个。”

    “惊吓？理论上说也存在这种情况致使人精神失常，陈安当时受了什么惊吓？”姜昊晨对于常霖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又追问道。

    “也不是太大的惊吓，当时我用枪指着他的头。”常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呃……”姜昊晨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这都不算太大的惊吓，那还有什么才算……

    “姜医生觉得陈安是被我吓傻了？”常霖也大概看出姜昊晨怎么想的了，皱了皱眉，反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姜昊晨说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还要知道当时现场的一些细节才能给出答案。”

    常霖回想了一下，随即说道：“当时陈安很不配合我的调查，然后我便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又随便编了一些谎话来吓唬他，陈安听后误以为我真的要开枪，勉强算是愿意配合调查，刚准备问陈安一些问题时，他便发疯了。”

    “你的意思是陈安是在你掏出枪吓他之后才精神失常的？中间甚至和你发生了一些对话？”姜昊晨听后心中更加奇怪，再次向常霖确认道。

    “嗯。”常霖点头，“而且陈安的发疯没有任何征兆，在那之前他的一切行为和语言虽然都带着一点恐惧的感觉，但总体来说十分正常。”

    陈安怎么说也是在黑道上混迹许久的人，面对过的警察也不在少数，在常霖掏出枪时虽然陈安内心还是十分怕死，但也不至于说当场被吓傻，更别说精神失常了。

    “那就更不对了。”姜昊晨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这种情况的发疯只能是突然的惊吓，陈安当时的表现虽然说不上从容，但至少也不可能被吓疯。”

    “还有其他可能吗？”常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甘心，又向姜昊晨追问道。

    “其余的可能性就太多了，我刚刚说的只是可能性比较大的情况。世界上突然精神失常的人因为各种情况的都有，只是概率大小的问题，概率小的恐怕全世界就只有一两例，如果把这些都算上，不知道要排查到什么时候。”姜昊晨叹着气说道。

    常霖沉默了，没有想到陈安的事这么难办，但若是说让常霖直接放弃查明陈安的病因和突然恢复的原因，常霖又不是很甘心。

    常霖一直觉得陈安的发疯不可能是没有原因的，而这背后的原因很可能也和案子有着直接关系，甚至和陈安的靠山，以及张迹八口中的“那个人”都很可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常警官……还记不记得当时现场的其他细节，或者是什么异常的地方。知道这些后我也好将排查的范围缩小。”见常霖不说话，姜昊晨开口提醒道。 


第七十二章 小时候

    第七十二章 小时候

    常霖思索一会也弄不清头绪，只得摇头。“我眼下所知道的就是陈安来这里之前，有人去牢里看望过他。”

    姜医生略微抬额，“这么说来，那个去看望他的人可是关键所在了。”

    常霖何尝不知，但是……想到孙龙的话里有话，常霖心里难受得紧。

    “常警官？”姜医生发现常霖的面色刹然发白，便出声问道。常霖回神之后随意地摆了摆手表示无碍，但是常霖的言行举止也说明了一件事——这个很关键的人常霖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是不能知道。

    “从陈安目前的情况上来看，他情绪很是稳定。完全没有将死之人的恐慌，既然常警官你说有人去看望过陈安，那么说明这个人陈安很信任或者很畏惧。”姜医生摸了摸鼻头，“他之所以神经错乱却又能在短时间恢复平静，如果常警官你说的线索都是有效的，那么我想，应该是有人威胁了陈安什么。”

    常霖想起自己与陈安的对话，陈安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无用的棋子，所以任何人给他的保障，他必然是不会相信的。

    常霖错神又想到老刘，随即就拨通了张顺天的电话号码，“赶紧寻找陈峰的下落，还有陈安小时候身边亲近的人。”

    姜医生面上带了几分笑意，“看来常警官已经有了自己的调查方向。”

    常霖垂了垂眸，官方化地回应道，“这还要多谢姜医生了。陈安那里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但是无意之中陈安或许会泄露什么，麻烦姜医生留意一下。”

    姜医生笑了一声，“亦柔怕是没有告诉过常警官你，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学过催眠吧。”

    “吕法医工作繁忙，大概是一时没有想起来。”常霖清幽幽地说道，干净利落的“吕法医”三个字，分明是把自己和吕亦柔之间的关系给拎清了。

    “陈安这短短几天心里情绪起伏不定，正是我入手催眠的好时机。”姜医生整了整脖颈的领子。

    常霖眼前一亮，言语之间分明带了几分欣喜，“那我们赶快开始吧。”

    姜医生却是摇头，“你眼下还不能进去，陈安见了你必然会心中警惕，我看你还是先乔装打扮一番，把那要吃人的目光放柔和一些。”

    常霖失笑，倒是有人第一次这么说自己的眼神。他接过姜医生一早准备好的白大褂和口罩。

    姜医生自个儿却是一身便服就进了病房，常霖等了好一会儿才拿着表格进来，目光直接略过陈安，漫不经心地写着手里的表格，“姜医生？”

    姜昊晨见常霖这般自如，不禁有几分佩服。他接过常霖递给自己的表格，第一页是如常的，第二页写的便是常霖想要了解的问题。

    陈安垂着头想自己的事情，也没有看到常霖和姜昊晨两人的目光交流。他想到昨天那个来看自己的人，想起那个人说的话，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心里面有几分恐惧。

    姜昊晨的笑容很和惬，他拍了拍手上的手上的纸张，声音极为温和，“陈安，现在由我为你做精神检测，希望你可以积极配合。”

    陈安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衣袋，好像是想要抽烟来缓解一下心中的情绪，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失神，却又和傀儡有所区别。

    姜昊晨不紧不慢地问道，“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陈安缄默，充耳不闻，并没有回答姜昊晨的话。

    常霖微微打量起陈安，心里有几分不解。

    既然有人给过陈安威胁，那么陈安能做的就是不暴露任何有关那个人的消息，可是陈安神经恢复正常之后，那么等待他的就是牢狱之灾。陈安不可能不清楚形势，那么他为何不自保继续假装神经失常呢？ 唯一的解释是，那个人想让陈安坐牢。

    ——以此让警方收手。

    这说明那个人已经厌倦了猫抓老鼠的游戏，亦或者已经没有能力再掩饰自己的罪行。

    等常霖理清楚这些思绪的时候，对面的陈安已经昏昏欲睡。他心下有几分诧异，只觉得这个姜昊晨还真有点本事。

    姜昊晨却是谦虚地笑了一声，“陈安心中交错的想法太多，一方面是不得不顺从，另一方面是不甘心地抗拒，太过于两极化的人，迟早有一天会自我崩溃。”

    “你为什么害怕常霖？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察罢了。”常霖思索一二，就换了一个口吻问陈安。

    姜昊晨对常霖也有几分敬佩，医学上的催眠多半是用于神经治疗，如果是警方询问的话，会有诸多不便。可是常霖的提问方式就最为保险和安全的方式。

    只见陈安浑身颤抖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他……他的眼神和，和你的太像了。”

    常霖看向姜昊晨，显然是有些困惑。虽然自己是以第三者的口吻来询问陈安，但是陈安这个人精怎么会把自己错认为是那个人呢。

    姜昊晨自然是明白常霖的不解，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不仅仅是你在提问他，更是陈安在自我的第三维空间里对自己过去经历的事情的审视，也就是说你的话和他经历的事情——那个人审问他的话重合了。”

    常霖了然之后便是大喜，随即稳定了情绪，用更加压抑的声音问道，“什么眼神，想要你死的眼神？”

    陈安几个挣扎之间就跪了下来，“求求你放过我父亲，你想要怎么样都行。我可以坐牢，可以死在牢里，但是我父亲什么都不知情，求求你放过他……”

    常霖的目光微暗，他只是想让陈安死，那个人却是想让陈安生不如死。“证据你都清理了没有？”

    “都清理了……”陈安迟疑了一会才点头。

    “怎么，真当你手里那点证据能让警方抓住我？就算抓住了我，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常霖徒然增了几个调，其中隐隐带着怒意。

    “孔家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那些假炸弹已经被常霖那伙人给发现了，但是里面没有装炸药，所以他们也无可奈何。”陈安说。

    常霖了然，那些假炸弹不过是烟雾弹，一是想要引开警察的注意力和调查方向，二是单纯想要嘲讽一下常霖一行人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却迟迟没有抓到真凶。

    ……

    走道里，张顺天喝着咖啡，面色有些灰惨，“什么呀，埋了那么多假炸弹居然只是为了引开我们的调查方向，真是有够恶趣味，我还以为是怎么个回事儿呢。”

    是他们太过于注重真相和行凶手法，而忘记了罪恶的源本。那个操控着一切的人，可能也只是喜欢把人命当做厌倦了的玩物来了结而已。

    这么一想，常霖的面色更冷了几分，心中的信念也更加坚定了。为了自己私欲而不顾别人死活的人，怎么能够逃之于法律！

    张顺天又看向常霖，“那什么，我今天一天都没有见过吕亦柔啊？”

    常霖有几分迟疑地掏出手机，“今天我去姜昊晨那里看陈安情况的时候，姜昊晨说她有事走了。我也没听说她负责别的案子啊？”

    “可能是私事吧？先前听小爱说吕亦柔的妈妈催婚催得紧，你说吕亦柔又不是年过三十，那么着急做什么？”张顺天对这些事向来不上心，也不明所以。

    “听说这是局长的意思呢。”小爱往这边走来，见是常霖和张顺天在说吕亦柔的事情，便插嘴道。心里却微微泛酸，自己那么久不见常霖了，也不见他念叨自己。

    “局长的意思？”常霖有些捉摸不透了，他只是偶尔听到吕亦柔说自己相亲的事情，可是局长催婚又是什么意思？

    “可能就是不想让吕法医在警局工作了，其实吧，结婚生子也是挺不错的，对吧小爱？”张顺天的目光落在小爱的身上。

    小爱移开自己窥探常霖的目光，脸颊有些泛红，细软地说了一声“讨厌”，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常霖难免抿嘴失笑，调侃道，“看来某人的追求生涯举步艰难啊。”

    他手里拿着手机，界面是自己和吕亦柔几天来来往的信息对话，最后一句是吕亦柔的“晚安”，估计是自己昨晚太困睡着了，没有回信息。

    一个电话拨过去，长久的铃声过后断了。

    张顺天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啧啧啧，不就是不接个电话吗，把某些人给心疼得哟～”

    常霖面色一冷，只扔下短短的两个字，“开会。”

    说是开会，其实就他和张顺天两个人。两人坐在吕亦柔的工作台上，台面上收拾得很干净，常霖反而有些不适应。

    他把今天去陈安那儿的情况几句带过，就问张顺天自己让他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张顺天掏出一个小本子，“你说让我去查陈安小时候接触的亲人，我这一查才知道陈安小时候父母离异，妈妈准备新婚，爸爸嗜酒成性，一喝醉了就要抓着陈安打，不打不舒坦。也没人管着陈安，所以陈安小时候逃课偷东西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直到后来有一次陈安偷东西被抓住了，送到警局，警察到家里找人，也没人去保释陈安……” 


第七十三章 新的线索

    第七十三章新的线索

    常霖眉头微皱，这张顺天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拿出来说，“讲重点。”

    “重点啊……”张顺天挠了挠头，“后来就是陈安的邻居去了警局带他回家，陈安怕被他爸打，就不肯回家。然后在邻居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发现他爸已经搬走了……”

    “所以他父亲现在的下落？”常霖问。

    张顺天的语气有些不自然，“听说后来因为喝醉酒和别人吵架，双腿被砍废了。”

    “那陈安后来和谁一起住？”常霖又问。

    他父亲当年这么狠心抛下他，陈安心里肯定是极恨的。那么能让陈安跪下来求情的，必然是一个对他有大恩大德的人。

    “后来陈安的邻居就领养了他，过了大概七八年，那邻居父亲病重，邻居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就结了婚。娶的女人不喜欢陈安，陈安就到别处住了……”

    “现在那邻居呢？”常霖连忙问道。

    “住在养老院，我去过那个养老院，但是那个邻居前几天已经去世了。”张顺天想了想补上一句，“但是听说是猝然去世的，也没听说有什么重病。”

    “可真够狠的。”常霖说道。

    常霖面色有几分动容，倒不是同情陈安，而是因为那个人可真够绝情，一刀断了陈安的所有支撑的信念，即便是陈安从牢里出来了，也定是痛苦不堪。

    张顺天也是个人精，瞬即明白了常霖的意思，“你是说，那个人拿陈安的养父来威胁陈安？”

    “准确的来说，是用一个死人来威胁陈安。”常霖很快恢复了平静，面色如常地答道。

    张顺天欲言又止，微微叹气。

    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而入，厚重的玻璃门发出刺啦的声音，让常霖和张顺天两人不由得微微皱眉，抬眼望去。

    是吕亦柔，面色带着几分寒霜，一身水蓝色的直筒通勤裙带上几分沉重的倦意。

    张顺天暗暗地推搡了一把常霖，就走了出去。

    常霖还没有说话，吕亦柔就抬眼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就落了泪，好似十分委屈，“常霖……”

    常霖上前一步，心中柔软。可是眼下没有纸巾，只好用衣袖揩掉她眼角的泪水，“嗯，怎么了？”

    常霖端详着她，才发觉她的右脸带着不自然的红肿，隐约可见的巴掌印让面前她显得十分落魄。

    吕亦柔这次估计是委屈的厉害，她抱着常霖的腰，一头扎进他的胸膛，号啕大哭。常霖特有的安全感让她安心。

    她的脑海闪过爸爸狠下决心的样子，只觉得他很是无理，根本就没有顾及别人的感受。何况常霖是他亲眼看着一步步坐上警长的位置的，现在为什么又要让常霖放手？

    俩父女吵了一架，吕浩山心痛女儿不懂自己的苦心失手打了吕亦柔一巴掌，一家人不欢而散。吕浩山在吕亦柔摔门而出之前还训斥说要断绝父女关系。

    不管常霖怎么问，吕亦柔都只是不言语——这要怎么讲？坦白告诉常霖因为上头插手，所以常霖不能再继续调查陈安背后的人？

    何况常霖自尊心那么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维护他而被爸爸打了一巴掌，估计会十分自责……

    常霖不再多问，任由吕亦柔趴在自己的胸膛哭泣。这个时候小爱推门而入，手里拿着的常霖的水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常霖看过去，小爱已经跑得没影了。吕亦柔连忙回神，从常霖的胸前抽出身来，两眼依旧泛红，她心知小爱对常霖的情意，此时也十分懊恼，声音有些嘶哑地说，“对不起……”

    常霖倒是笑了起来，凝重的气氛被这轻朗的笑声打破，“吕大法医你可算是说话了，如铁似钢的吕大法医居然也有哭得泣不成声的一天。”

    吕亦柔被挤兑得脸上一红，顾低头，不敢说话。常霖也不再打趣了，收拾着桌面上的资料，准备离开。

    “诶……”吕亦柔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常霖困惑地望着她，见她难以开口，心里也估摸猜到怎么回事了，“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吕亦柔连忙点头，好像生怕饿着自己了。

    可是到了餐厅，吕亦柔面上却是不由得流露出几分郁闷。不是说好两个人一起吃吗，冒出来的张顺天和姜昊晨是怎么回事？

    张顺天怕是看透了吕亦柔的小心思，暗自偷笑。

    常霖见气氛不对，即时做出了解释，“今天这个聚餐，一半是为了聚餐，另一半是因为我们几个负责孔家案件的警员难得聚在一起，就顺便汇报一下消息。”

    吕亦柔面色很快就恢复了自然，但是还是有些不解，孔家案件的汇报聚餐，这个姜昊晨来做什么？

    姜昊晨看见吕亦柔面露困惑，就打趣道，“得得得，我可不是来蹭饭的。是常警官和我说，案件有一些细节可能对陈安的治疗有刺激性作用，所以才叫我来旁听。不过现在看来某人是觉着我碍着她……”

    “赶紧点菜，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是吧？”姜昊晨也算是熟人，吕亦柔本来压抑的心情很快就放松下来，眼见姜昊晨要打趣自己和常霖，连忙瞪了姜昊晨一眼，把手里的菜单扔到姜昊晨面前。

    四人很快点了餐，在等菜的过程中，张顺天把自己今天下午和常霖说的，又和姜昊晨、吕亦柔两人说了一遍，一旁的常霖陷入沉思。

    眼下没有任何明显的线索，完全就是盲人摸象。常霖把事情都捋了一遍，“假炸弹的事情我们先放在一边，《尚义》的案子也暂且不管，就孔家案件和陈安的联系……”

    “关键点是在陈峰。”张顺天直言道。

    他最怕的就是常霖这样一丝不苟地做无用的排查，本来是冲着陈峰去的，结果抓了陈安，还把人家逼疯了。

    对于常霖这样的神队友，张顺天只想说一句“大佬”然后告辞，最近发生的案子都是匪夷所思而且环环相扣的，真不知道那幕后黑手的内心得黑暗成什么样子。

    “那辆JYA113在国道上自燃了，听说死的就是陈峰本人。另外有趣的就是，陈安的生父名字恰好叫做陈峰。我今天下午去调查了陈峰的尸体，却和陈安的父亲的DNA并不匹配。”张顺天从公文包掏出DNA图谱对比鉴定结果，上边说明了“此陈峰非彼陈峰”。

    “JYA113的车主陈峰的信息却又是陈安生父的信息，另外，陈峰今年应该是58岁了，但是却被伪造成35岁，估计陈安一伙人对这些事情已经非常熟练了。”张顺天在众人诧异和沉思之间，说出最劲爆的线索。

    吕亦柔已经摸不着头脑了，“也就是说，死的人是陈峰，但是却不是车主？”

    “这么一来，当时去现场的究竟是谁也不得而知了。”常霖沉默一番之后，若无其事地出声。张顺天当时调出了车流的记录，JYA118的车牌出城之后，回来的是JYA113的车牌。

    “这件事，肯定是陈安背后的人所安排的。”张顺天说，“陈安恨他生父，就用他的身份买了车，然后想嫁祸给他……”

    “那么为什么死的却不是陈峰呢？”吕亦柔点出问题。

    一直在旁边做听众的姜昊晨这时候出声了，“这就说明，陈安并不恨他的父亲，反而很爱他的父亲。或者说，他年幼的时候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父爱，即便是被邻居收养了，但是得到的也不是同龄人所拥有的父爱，也许他恨的正是邻居，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却又不是他的家。这一点，在他邻居结婚之后体现得淋漓尽致。”

    姜昊晨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红酒，“但是父亲毕竟是父亲，相比之下，父亲起码在离婚之后并没有遗弃他。两人相依为命，这是年少时候陈安的心结。所以他护着的根本就是他的生父，幕后黑手却是算错了这一步，杀掉了抚养他却让他成为真正孤儿的邻居。”

    这么一来，所有的事情貌似全都解释清楚了。

    上回审问赌场伙计小张关于JYA113的事情的时候，小张回答得畏畏缩缩的，看来陈安并没有吩咐小张这件事情，这说明陈安是做给幕后的人看的，却没有想到警方查到了自己生父的身上。

    四人一边交谈一边吃饭，除了姜昊晨和张顺天偶尔打趣常霖和吕亦柔，让两人有些不自然之外，倒也还算和谐。这算是常霖近日来吃得最舒坦的一顿晚饭，案子也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还没吃完饭，窗外下起了雨。

    吩咐张顺天追查陈安生父陈峰的信息，以及让姜昊晨继续观察陈安的状况之后，常霖就潦草离场了。跟随在他身边的是有些许扭捏的吕亦柔。

    常霖是个人精，虽然对感情一类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不代表他没有感觉到吕亦柔的变化。

    两人初次交集的时候，吕亦柔还是一身白大褂和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神色，到现在两人联手破案多起，吕亦柔也变得开朗、温柔了许多。

    但是今日吕亦柔的失常是在常霖的意料之外的，又不知道如何去问，只能等吕亦柔主动告诉自己。

    至于两人之间的感情，常霖是不愿意点破的，即便是他们两情相悦，也未必能相处得好，他什么也给不了吕亦柔，反而会拖累吕亦柔。

    “你……”两人缄默多时，突然开口，却是发现他们再次来了一次不约而同。 


第七十四章 突发事件

    第七十四章突发事件

    常霖有几分错愕，吕亦柔却趁着其中的空隙先开了口，“我和爸爸吵了架，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常霖看着仰望着自己的吕亦柔，心知她不会告诉自己缘由。他摸了摸鼻子，“嗯……要不你去宾馆先住几晚？吕局长也就是在气头上，你可是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再怎么气也不能不认你了吧？”

    吕亦柔想到父亲红脖子爆青筋的样子，还真有些拿不准。但是看到常霖傻呼呼的反应，她勾唇笑道，“反正我现在没处儿去了，你要是不把我带回家，我要是出事了，你肯定得后悔。”

    常霖第一次觉得这落魄的吕亦柔还蛮有做女流氓的潜质。他暗暗发笑却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是借住了，也不意思我一下？”

    吕亦柔知道常霖不差钱，所谓的“意思”无外乎就是想要自己付出点劳动成果，“以后我做早饭。”

    ……

    常霖郁闷地坐在餐桌面前，昨晚看着吕亦柔信誓旦旦直拍胸口的样子，还以为拐卖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回家，结果还没睡醒就闻到厨房传出一股焦糊味，他连忙跑到厨房看看怎么回事。

    吕亦柔穿着大一号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一脸委屈地看着常霖。

    常霖扶额，没想到上能徒手擒贼下能剖尸断案的吕亦柔同志也有不会的东西啊，不就是煎个荷包蛋吗，好家伙闹腾得跟要炸厨房一样。

    常霖接过吕亦柔手中的锅铲，用温水把平底锅清洗了一遍，就着锅边口磕开三个鸡蛋，动作利索地煎出了完美的荷包蛋。

    吕亦柔看得愣神，却被常霖趁机捏了捏脸颊，“看看你，头发乱糟糟的，还没洗脸吧？快洗脸去。”

    吕亦柔穿着大一码的拖鞋，哒哒哒地就跑到厕所，脸上却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心也加速跳动了几分。

    吕亦柔再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上鸡蛋、起司和牛奶。乍一看餐具摆放很是随意，但是却透着几分随性的意味。等常霖也洗漱完毕之后，两人开始吃早饭。

    常霖打趣吕亦柔惊天动地的厨艺，却被她直接上手掐了两把，明明不疼，常霖却直皱眉，吕亦柔笑得很是欢喜。

    两人正吃着，常霖就接到了张顺天的电话。

    “喂？顺天，怎么了？”常霖嘴边的笑意正浓。

    张顺天那边却是一阵嘈杂声，“喂，常霖啊？陈安跑了！”

    常霖的面色立即变得沉重，“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小时前，姜医生进去的时候被陈安打晕了，陈安穿着他的衣服就出来了。平时姜医生给陈安做检查，多多少少也要一两个小时，所以也没有人怀疑姜医生人怎么不见了。”张顺天说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连忙喝了一口水，“还是护工找姜医生帮忙，才发现姜医生倒在病房。”

    “那他没事吧？”常霖皱眉，看得吕亦柔心都提了几分。

    “没什么事，就是头摔了，到现在还昏着呢，估计陈安下手也不轻。你人现在在哪呢，你小子还不快过来？”张顺天的声音有些高，可以听得出他言语之中的慌乱。

    常霖看了一眼吕亦柔，“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常霖已经跑到鞋柜前换鞋了，头也不抬地对吕亦柔说，“姜医生那边出事了，陈安跑了。我在楼下等你，一起过去。”

    吕亦柔听了也赶紧搁下牛奶，直奔鞋柜。

    两人开车到了医院，只看见张顺天在做笔录，面色带着几分凝重。

    常霖走上前去，拍了拍张顺天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

    可是能不慌吗，眼下可是非常时期。本来所有事情都有了眉目，他也查到陈峰近日来的动态，偏偏姜医生这个节骨眼出了问题，让陈安给跑了。

    陈安跑了本来是不打紧的，可是就是怕上头用这个来做文章，断了常霖的权利，不让常霖再插手这件事情。

    张顺天担忧的正是吕亦柔担忧的，她的余光看着常霖，不想错过他的任何神情。

    “陈峰在昌箐会所住了几天，也就是昨天才离开的。”张顺天懊恼道，“偏偏让陈安给跑了……”

    “陈安怕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听到了风声，这才给跑了。不然不可能陈峰昨天走，陈安今天就逃跑。”吕亦柔沉声道。

    “可是陈安为什么要跑？他不是已经做好入狱的打算了吗？”常霖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如果他不入狱，恐怕他背后的人就会追杀他，这样一来陈峰也暴露了。”

    “难道陈安和陈峰还打算离开方义市重新生活？”张顺天问道。

    “这是绝不可能的。他背后的人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不能用的人，只能死。”常霖想到老刘，就立即否决了张顺天的猜疑。

    “先不说这个，我们去看看姜医生吧。”吕亦柔见两人理不出头绪，干坐着想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去看看姜医生醒了没，说不定姜医生知道陈安是怎么回事。

    三人到了病房，只见姜医生唇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可是左右思量一番，常霖又觉得不对劲。“正常人开门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的，如果陈安是在那个时候砸了姜医生的头，那么他的面部应该会受伤，可是姜医生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前边都没有伤痕。这说明姜医生受伤的是后背。陈安比姜医生矮小半个头，他能造成的伤痕应该是……”

    说着，常霖看向了吕亦柔。

    吕亦柔微微点头，“如果姜医生头部收到创伤，只能是一个略微向上的是伤痕……”

    张顺天帮忙抬着姜医生的脖子，掀起来的后脑勺有些血迹，吕亦柔伸手摸了摸伤口，眉毛微挑，“一个向下的伤口。因为一个伤口砸下去的时候，最先受力的部位流血最多，伤口也最为平坦。而微有浮肿的部位就是后受力部位，说明姜医生是蹲下之后被袭击的。”

    究竟是什么会让姜医生蹲下呢？

    常霖和张顺天相视一眼，两人面色上没有带任何一点情绪。他们十分有默契地回到陈安的病房，进房间之前都穿上了鞋套。

    “陈安究竟是用什么打伤了姜医生？”这是常霖最为好奇地地方，病房里没有什么特别有伤害力的东西，陈安身上更不可能带走任何伤人的武器。

    那么……凶器很可能是姜医生自己带过来的。

    张顺天看着病房的通风口，只觉得很奇怪。通风口的小铁窗居然沾染了泥垢，是多久没有清洗了？

    “去院长办公室调监控录像。”常霖拍了一把张顺天。眼下没有任何线索，只能去看监控录像了，看看姜医生究竟是带什么进了陈安的病房。

    两人出了病房，合上门的那一刻，幽静的病房分明是发出什么声响，但是声音并不大，常霖和张顺天两人都心里有事，因而两人都没有听见。

    张顺天调出两天的监控录像。那天常霖四人吃过汇报聚餐之后，姜医生回到医院看陈安，做简单的睡前会诊。姜医生像是困了，出了病房之后扭了扭脖子。

    可是扭脖子这个动作却让常霖微微皱眉，姜昊晨不像是在公众场合无精打采的人，就好像他们之前的聚餐，要是姜昊晨不说自己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几天基本上没怎么休息过，都没人看得出来。

    然后就是护工进了房间拿走陈安的衣服。之后一切如常，第二天姜昊晨又进了房间……

    进房间的画面被常霖顿住，他仔细地看了又看，可是姜昊晨的衣服看起来也不像是装了什么有伤害性的凶器。

    这个时候吕亦柔就打电话进来，说是姜昊晨醒了。

    姜昊晨显然是忘记自己怎么受伤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皱着眉头，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这是怎么了？”

    “陈安打昏了你，然后逃跑了。”张顺天急不可耐地出声，“你有没有想起来他为什么会突然打伤你？昨天你回医院是不是和陈安说了什么？”

    姜昊晨皱眉，“说了什么？没有啊，就是平常的一些调查而已。但是陈安嘴硬，什么也没说。”

    “那他是用什么打伤的你？病房里没有任何能打昏人的东西……”常霖盯着姜昊晨，冷声问道。

    “常霖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昊晨的面色也有些不佳，“难不成我还自己带东西进去，由着陈安打伤我？”

    吕亦柔连忙瞪了一眼常霖，对姜昊晨笑笑，“常霖他也是紧张陈安的事情，陈安跑了，一切都前功尽弃，任谁都是心中恼火，还请你谅解一二，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你是离陈安最近的人，他的情绪变化你应该也是最清楚的……”

    姜昊晨当然也不是非要撕破脸皮不可，他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我进去的时候，陈安脾气很差，就说了一句要睡了，叫我别打扰他。我当时也犯困，循例问了一些问题，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之后我就走了。然后……第二天我一进房间就看见他瞪着一双眼看我，实在是吓我一跳。”

    “你蹲了下去，为什么？”吕亦柔又问。

    姜昊晨淡淡看了一眼吕亦柔，才缓缓说道，“我也记不得太清了，就是当时陈安掉了东西，他说腿疼，叫我我去捡，然后……”

    姜昊晨随即就摸了摸后脑勺，显然是伤口疼了。 


第七十五章 偷天换日

    第七十五章偷天换日

    见姜昊晨这样，吕亦柔等人也不好再问，吕亦柔唤来医生询问姜昊晨的伤口。

    “姜医生啊，也没什么事。后脑勺的伤口血是流了点，但是结了痂就行了，没什么大碍。”医生看了看病床旁挂的诊单，“待会出院就行了。”

    张顺天轻微地摇头，和常霖一同走出了病房，吕亦柔随后跟上。

    “如果陈安要逃跑，怎么会只下这么轻的手？”张顺天率先道出疑惑。

    “这就要问问陈安了。”常霖瞥了一眼被他们抛在后头的病房，“这个姜昊晨也有问题。”

    “你是说……他和张迹八是一类的存在？”张顺天问道。

    吕亦柔立即否决，“不可能，我认识姜昊晨那么久，他不是那种心术不正的人。”

    “以前不会，现在可说不定了。”常霖冷声道。

    ……

    出了院的姜昊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往家的方向走，而是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坐到一个人流稀落的街道，下了车直奔附近的电话亭。

    丢一枚硬币下去，拨打了一串电话号码。几声铃响之后，一个略微苍劲的声音通过电线传入姜昊晨的耳朵里，他抓紧了电话筒，“你赶紧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你在哪？”那边的男人问。男人手里把玩着一把尖锐、小巧的瑞士军刀，在暗黑的地下室泛着幽幽的冷光，男人的嘴脸翕着一抹冷笑。

    男人的语气里没有一点点诧异，姜昊晨的心微微跳动，他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让你走就赶紧走。别那么多废话！”

    “以前我丢下你，现在不能再丢下你了。”

    姜昊晨抓着电话筒，沉默了好一会才报出一个偏僻的地名。他坐在街边，沉默地坐着，双眼有些放空。

    他回想起那个冷冷的早晨，自己揣着不安推开家门，出奇地，家里的酒味淡了许多。可是当他光着脚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扒拉一遍的时候，心里却是有了不安的感觉。他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等了很久。

    就像现在一样。陈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虚伪的面具一早就安置在自己的深处，他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了。

    泪光的隐约之中，看见那个男人，那个渐渐老去的男人朝自己走过来，朝自己伸出了手，“我来接你了。”

    好啊。姜昊晨笑了，可是很快他的笑容就被鲜血染红。

    男人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中的姜昊晨，上前撕破了他脸上的面具，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要是张顺天等人看见了，肯定会惊呼，这不就是陈安吗？！

    安静的街道，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男人慢悠悠地离去。

    知道陈安死亡的讯息是陈安逃跑的第二天。

    张顺天本来想要调查陈安的去向，常霖却直言不用，说陈安跑到外边去，简直就是作死。恐怕很多人都盯着陈安，陈安若是待在医院反而更安全。

    当时张顺天还觉得可笑。这陈安能出去，肯定是有人指示，八成就是陈峰在医护人员做了手脚，想把陈安给带出去。

    没想成，这才一天，就叫常霖给说准了。

    张顺天喝着咖啡，眼睛却不停地看着监控之中的影像。因为在姜昊晨进了病房之后两个小时，张顺天就赶到了，可是其中的两个小时，除了发现姜昊晨出事的护工之外，没有人再进出。

    “陈安死了，他是怎么跑到外边去的？”吕亦柔想不明白，“难不成这视频给人动过手脚？”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陈安怎么死了，更要紧的是姜昊晨去哪了。大姐，这好歹是你几年的老朋友了吧？也不见你着急。”张顺天翻了个大白眼。

    “常霖那么能，肯定找得到啊。”吕亦柔信心满满地说道，隐约之间还有几分笑意。

    张顺天也就是没顾得上，否则一定是要调侃一两句的。

    “姜昊晨肯定还在房间里。”张顺天放下杯子，拿手中的笔去度量，“这进去的姜昊晨和出来的姜昊晨虽然一个样，但是身高有些差异，很细微，但是不至于发现不了。”

    吕亦柔这才猛地想起来，“对了，那个去拿陈安换洗衣服的护工说陈安那天入睡特别早，还不打鼾。往常陈安那鼾声隔着门都听得见的。”

    张顺天也就是吊儿郎当，但是天赋和敏感度都是极好的，顺时就想起来通风口的事情，“对了，我让你问通风口的事情，你问了没有。”

    吕亦柔也不知道其中的关系，但还是点头道，“护工说，那一层楼的通风口都是前几年翻修的时候被封住了，不过只封了一半，后来换了院长，院长比较‘精打细算’，觉得剩下一半就没有必要再封了。”

    “一半是什么概念？”张顺天皱眉，他一边说一边披上外套。

    “这……”吕亦柔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知道如何描述。

    一旁久久没有出声的常霖说了一句，“按姜昊晨的个子来算。”

    吕亦柔恍然大悟，“大概就是五六个姜昊晨。”

    三人疾车狂奔医院去。

    陈安混迹那么多年黑社会，也算是一个狠角色，对姜昊晨绝不会心慈手软。如果姜昊晨真的伤痕累累地躺在一个不通风而且细菌灰尘遍地的地方，估计是要病情恶化了。

    ……

    姜昊晨知道自己是这样被救出来的，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他转头看向张顺天，“小张，这次可真是要谢谢你了。”

    “你理他做什么？”吕亦柔白了一眼张顺天，“这种人啊，但凡你夸一夸，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三人在危机边缘缓解下来，有说有笑的。唯有常霖一个人面色凝重，他上前一步问姜昊晨，“陈安死了，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陈安的伤口是近距离刀伤，而且角度是拥抱的那种。”吕亦柔看了一眼常霖，心想这个呆子，怎么时时刻刻想着案情。“就是一个人拥抱他，然后用刀从后背刺进他的心脏。”

    “陈峰。”张顺天和常霖脱口而出，陈安唯一能信任的就是陈峰。

    脱口而出之后两人又同时都沉默了，面上带几分悲戚。

    “小陈安没等到的，陈安自然不会再等到。”姜昊晨淡漠地笑笑，对于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见多了，都有些看破红尘了。

    “但是，陈峰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儿子？难道是他受了陈安背后的组织的指使？亦或是他已经遇害，知道自己遇害和自己的儿子有关系，就先下手为强？”吕亦柔在工作台剖尸，向来只注重事实，根本就不明白那些人间冷暖。

    “老刘和妻子和弟弟的事情，以及陈峰和陈安的事情……”常霖示意姜昊晨。

    姜昊晨认命地笑笑，“我觉得陈安身后的组织肯定是特别善于利用人与人之间的亲情，先是用亲情把他们缔结起来，一旦其中有一方有差错或者叛变，就用亲情瓦解。这样一来，剩下来的人越来越无情，也越来越忠于组织。”

    常霖三人随即陷入了沉思。

    三周后，方义市公安局。

    “常老大，还在想F组织的事情呢？”张顺天推搡了一把发愣的常霖。

    原先一直在追查的孔家案件以及后来牵扯出来的一大堆案件，被常霖成为F组织，其中的F是英文“family”的简称，就如同姜昊晨所说的，一个缔结家庭的组织。

    可是陈安的案子还没有立案，上头就下了批文，给常霖放了一个星期的假期，这是明摆着不想再让常霖插手这件事情了。

    常霖一休假，上头就派人把所有张迹八、老刘陈安等人的案件相关的资料都封存和建立新的资料链，废除了原有的库存档案。

    这让本来就心里不痛快的常霖更加颓废，就连吕亦柔和他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了。

    被张顺天这么一推，常霖回过神来，但是微皱的眉毛表明了他现在不太愉快，“张顺天你小子……”

    “我什么我？也不是我说你啊常老大，你天天就跟丢了媳妇一样魂不守舍的，现在警局里都没人敢安排你查案子，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怎么带人？”张顺天拍了拍手上的文件夹，“还有，吕局长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张顺天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常霖就应了一句“嗯”。

    张顺天和常霖从一个警校出来的，常霖什么毛病张顺天自然知道，常霖犯傻了不能多骂，谁骂了定是会倒霉。再说了这件事情上，常霖没错。

    常霖敲门，吕局长头也没抬，“进来吧。”

    “局长，老张说你找我？”常霖有些颓废地打了个哈欠，和上回来的那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吕局长打量了他一番，“你瘦了。”

    常霖挠头，“局长你叫我来……”

    常霖被吕浩山的目光打量得心中咯噔一下，他差点忘了，人家千金还住在他家里呢，还时不时添点日用品，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还以为两人是同居呢。

    吕浩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摆了摆手，“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亦柔丫头在你那里我是放心的。”

    “那你找我来是为了……陈安的事？” 


第七十六章 新的案件

    第七十六章新的案件

    吕浩山笑了一声，“怎么，心里还惦记着陈安的事情呢？”

    常霖没有应话，只是看着吕局长。

    “上头的人太过护着，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吕浩山喝了一口茶，说得比较隐晦，目光落在挂在墙上的自己的制服照上，那张照片也是很多年前的回忆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常霖说。

    吕浩山有些哭笑不得。这常霖确实有做刑警的天赋，却没有刑警该有的当机立断。太过于投入案子，带有个人情绪可不利于案件进展啊。

    “今天叫你来，是因为一起案子。这本来是一起外省的案子，但是因为和你有关系，我就把案子给调回来了……”

    常霖说局长说“和你有关系”，心里立即有了答案，“您是说，这起案件，和我父母的案件以及那三位医护工作人员案件有共通的地方？”

    吕浩山点头，面色也凝重了几分，“我当时知道这么个情况就赶紧申请了联案调查，所幸上头的精力都在张迹八一系列案件之中，很快就通过了申请。”

    吕浩山从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份红色的批文，递给常霖，“这个案子你要量力而行，不要再鲁莽了。”

    “那张顺天他们……”常霖看着手中的批文，有些试探性地出声询问。

    吕浩山失笑，有些慈爱地看着常霖，“你还是用原班人马吧，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太多，影响也不好。”

    常霖起身鞠躬，双眼有些泛红，“局长，谢谢您。”

    吕浩山也是霎时红了眼眶，常霖可算是他一手带大的，他经历的挫折和荣耀吕浩山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心里除了出于一个同僚的敬佩，还有的就是长辈的慈爱。

    常霖刚从局长的办公室出来，小爱和张顺天就围了上来，“怎么样，局长该不会骂你了吧？”

    张顺天嗤笑一声，“常老大可是警局一宝，局长捧在手里含在嘴里都怕化了诶，怎么舍得骂？”

    “小爱，顺天，到我办公室开会。”常霖笑了一声，但是心里挂念着案子，也不再与他们打趣，“还有，叫上亦柔。”

    小爱巴着大眼睛，欣喜道，“常老大，你的意思是……”

    “就是，我们又可以一起工作了。”张顺天的心情也不错，狠狠地蹂躏了一番小爱的头发。但是另一方面，张顺天又有自己的顾虑——局长那个老滑头能舍得把他们几个放在一块，说明这次的案子不简单。

    “……发生在同怀市的一起案子，案件细节大家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就要前往同怀市，算得上路途遥远，希望大家可以回家交待一些事宜。”常霖一开始还是说笑着，说到最后语气也有几分慎重。

    他锐利的目光环视一周，“这次的案子不同于往常，凶手极可能是一个熟练的惯犯，希望大家能够有所重视。”

    除了小爱，张顺天，吕亦柔三位老人之外，还有两个同僚，微胖的那个叫何三胖，瘦的那个叫老高。

    两个人都是从别的调查组里调出来，也是警局当仁不让的一把手。老高常霖熟悉，但是何三胖常霖是比较陌生的，也就是听张顺天说过他一些传奇故事。

    本来想把小爱留在警局做技术操控的，但是小爱知道常霖对这个案子十分上心，因此也想和常霖一起工作，再三保证之下，才让常霖松了口。

    常霖带着吕亦柔回了姑姑家，当然不是以情侣的身份。不过常惜还是一厢情愿地把两人看做是一对，见两人开了，很是开心，“今天怎么又放假了？”

    先前常霖颓废的那段日子，一直是常惜忙前忙后地照顾三餐，不然常霖肯定得狠狠瘦下十斤。

    “我和亦柔明天要去同怀市，出差，可能要一个星期。”常霖在姑姑炽热的目光下，简明扼要地说了来意。“先前那些日子也是多亏了姑姑你，所以现在就来和你说一声。”

    常惜又是舍不得又是几分欣慰，可惜姑父刘厚勇不懂其中的人情味，客气地拍了拍常霖的肩膀，“你这孩子，怎么还特意跑一趟，什么事电话里说不清？”

    常惜瞪了一眼刘厚勇，“人孩子是来看我的，有你什么事儿啊，你在这磨叽什么？还不快去厨房看看我的汤好了没……”

    常霖对姑姑姑父两人的打情骂俏已经习以为常，和吕亦柔相视一笑。

    刘厚勇嘴里还念叨着，“小霖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你姑姑啊，做了好大一锅王八汤，补着呢。你可要多喝点，不然等你从同怀回来了，准瘦得叫你姑姑心疼好几天。”

    几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常惜面色微变，走过去看了一眼，就迅速挂断。

    “怎么了？”吕亦柔是警察世家，对这样的事情最为敏感。

    常惜有些支支吾吾，刘厚勇这个时候从厨房探出头来，“孩子他妈，又是我哥他们？”

    常惜被常霖盯得死死的，顿时也松了口，“唉，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刘这人吧，图个安逸。偏偏他嫂子去世，他哥公司忙不过来，就找他帮忙，老刘不愿意。这不，这几天，天天打电话来催，都是亲戚也不好撕破脸皮。”

    “天天打电话来催，要不就是说什么要请吃饭，这叫什么？简直就是一鸿门宴啊。”刘厚勇叹气，“也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不好，就是我哥他做的这个生意吧，说白了就是有些不干净……”

    常霖了然，吕亦柔作为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所幸过后再也没有扰人的电话，四人吃得还算是愉快。

    ……

    六人很快就坐上了前往同怀的飞机了。

    在飞机上，常霖和张顺天又把案子的细节都对比了下。

    “这次案件的杀人手法和先前的四起没有根本的相同之处。死者叫唐国臻，并不是医护人员，只是一名照相馆的工作人员。平日里人除了比较懒散之外，也没有什么坏毛病，不喝不赌不嫖，算得上是三好男人。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和妻子吵架比较频繁，妻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结果这一回，唐国臻没有像往常一样打电话到娘家道歉求老婆回来，而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老婆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老公的表态，回了家一看，她老公就死了。”张顺天说话不带喘的，说得比说书的还要精彩。

    “两人结婚不到三年，应该还是新婚夫妻，怎么就有那么多争执？”小爱不解地问道。

    “小别胜新婚，虽然闹一闹没事，但是这作多了，就是有报应的。”何三胖有些犯烟瘾，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茬。

    老高不爱听这话了，就哼了一声。“要是他老婆没回娘家，指不定也要遭罪了。”

    “他老婆当时就在娘家帮嫂子带孩子，左邻右舍的都可以做人证。”常霖当下就排除了唐国臻老婆程琳的嫌疑，“那么问题肯定是出在唐国臻身上，可是这唐国臻不喝不赌不嫖，怎么会摊上事儿呢？”

    “除非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或者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老高老练地说道，“具体的情况也不能单从口供上说了算，不然还要我们去做什么？”

    “肚子上被开了一个大口子，里边的肠子被拉出来挂在死者的脖子上，手指被砍断塞进了死者的嘴里。”饶是从行多年的吕亦柔也觉得有几分恶心，“就这样的死亡现场，我咨询了一下姜昊晨，他说这样反人类意识的杀戮行为，很可能是凶手把死亡当做是一样艺术品，或者觉得自己是在欣赏艺术品。但是这样的凶手，基本上不可能是仇杀，而是根据一些条件区分开所有人，然后伺机下了杀手。”

    “他们甚至是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是对的。”何三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心理变态。”

    一次比一次要凶狠，比起先前的四起案件，这次的案件更加狂野，好像是在向他们挑衅什么。

    张顺天看着面色不佳的常霖，“你还好吧？”

    常霖没有应话，张顺天却早已心知肚明。刚开始了解案情的时候，张顺天觉得联案调查分明是胡扯，直到他看见死者被缝起来的嘴巴的嘴边用小刀刻着的“CL”两个字母。

    恐怕吕局长也是看见了这两个字母，才把案件交给常霖处理的。没有人比常霖更明白“CL”的含义。

    张顺天拍了拍常霖的肩，“放轻松点，究竟是什么情况也说不定呢。”

    常霖并没有应话，时间很快就在他闭目养神的时候过去了。

    六人下了飞机就立即前往同怀市公安局。只是情况似乎并不太明了，“你们是方义市的？我们局长可没有吩咐下来，说有别省的同僚要接手这个案件？”

    吕亦柔面无表情地拿出红色批文，以及自己的省级检察官的牌证，“我们长途跋涉前来，不是为了接手这个案件，而是和同怀市的同僚们联手合作，如果王警官不配合的话，那么我只能以妨碍检察官办案的理由，逮捕你了。” 


第七十七章 突破口

    第七十七章突破口

    姓王的警官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唉，我们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吕大检察官可不要生气。”

    “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开玩笑？”小爱打量了几眼王警官，眼里是全是蔑视。

    虽然有些争执，但是双方的人很快都进入了状态，常霖一行人抵达唐国臻的家门前。

    只见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一脸憔悴地搬着一大堆报纸，看见常霖一行人，女人面色不改，只是眉宇之间有几分赫然的不耐烦，“警官你们一天到晚不去抓凶手，天天往我家里跑算什么意思？”

    “唐太太，我们也是无意冒犯。但是眼下并没有什么有利的线索，所以我们只能返回现场勘察情况，以求找到蛛丝马迹。”吕亦柔笑得很温和，和方才在警局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不过她又话锋一转，“况且，唐太太，你现在也是警方的怀疑对象。”

    女人一听瞬间歇斯底里，“我老公都死了，你们还说这些风凉话？！我们这些人缴税就是给你们这样的人败坏的？！”

    “现在我们重新录一份口供，如果唐太太你想洗脱自己的嫌疑，就要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吕亦柔眼眸微暗，“你也不想你的孩子日后在监狱里出生吧？”

    唐太太面色一遍，几经挣扎之后才认命般点头，“但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你们不要再找各种理由来干扰我的生活了。”

    常霖暗地里朝吕亦柔竖了一个大拇指，吕亦柔笑笑。从唐太太缓慢的走路姿势可以看出，她对自己的身体是小心翼翼的，她手中的报纸又有很多是胎儿教育的，所以吕亦柔猜唐太太是怀孕了。

    估计唐国臻和程琳也是因为这件事吵起来了。但是有孩子是大喜事，怎么会有争执呢？

    “我和我老公结婚也差不多有三年了，他平日里很疼爱我，几乎不怎么吵架。”被问到吵架的事情，程琳说得很诚恳，也不像是在说假话，“但是去年，我老公的弟弟也不知道怎么就染上毒品，我家公家婆很宠爱这个小儿子，就天天来找我老公要钱给他们小儿子。毒瘾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戒就能戒的，我小叔就去借高利贷，担保人还写的我老公的名字。这不是要把我们家逼上绝路吗？我就是一个小秘书，我老公也就是个照相的，两人的工资撑死也就一万多，还了房贷，也就剩下六七千，又要每个月给小叔五千块。我眼看着没办法了，从小姐妹那里知道了个代孕的赚钱法子……这不，每天我们夫妻两人就为着这事儿闹腾…”

    “那天，也就是五天前，我和我老公吵了架，我一气之下就回了老家。”程琳不住地叹气，“我要是没回娘家……”

    “你要是没回娘家，现在就是两尸三命了。”张顺天出声安慰道，“你也别太自责，既然怀了孩子，就好好的，别叫人担心了。”

    小爱也跟着点头，“你老公不理解你，但是你终归是为了这个家好。所以就好好休养吧。”

    常霖揉了揉眉头，只感觉房间里的空气不太流畅。看着紧闭的门窗，“唐太太，你这往后还住在这儿吗？”

    “唉，定是住不下去了。”程琳应话。

    “那你觉得你老公，有没有可能是被高利贷的人……”张顺天问得比较隐晦，生怕程琳一个忧心过度，伤了身子。

    “……这叫我怎么说？我一回来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我估计他是没有听到我开门的声音，就叫了好几声，结果我一走过去就看见……唉……”程琳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常霖和张顺天对视一眼，当然知道凶案现场不可能是高利贷的杰作。

    因为光从同怀市的同僚提供的照片来看，致命伤口太过于凶残，包括把断指全部塞进嘴巴里然后再把上嘴唇和下嘴唇缝合起来，而且缝合的针脚也特别平顺……

    凶手的心思他们无法揣摩，但是作案的手法足以让社会大众都惊慌失措。

    “如果不是高利贷，那么死者没有其他的仇家了。”吕亦柔听常霖和张顺天把高利贷排除嫌疑，实在是有些吃惊，“况且现在，高利贷是我们的一个突破口。”

    “强龙难压地头蛇，即便是我们调查了高利贷又怎么样，最后也都会是无疾而终，甚至是引火烧身。何况现在，我们有有利的证据可以排除高利贷的仇杀。”常霖慢条斯理地说道，甚至是有些优雅地抿了一口水。“这可是连环杀人啊，凶手总不可能为了杀个人，还进入高利贷的组织，还要有先见之明地引诱死者的弟弟染上毒瘾吧？”

    “你说你进来的时候，你老公开的电视机非常大声？”常霖见众人都愁眉苦脸地望着自己，就出声问程琳。

    程琳点头，“我还没有开门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电视机声音。”

    “这个肯定是凶手用来掩饰死者挣扎的声音啊。”何三胖撇撇嘴，看来这个常霖也没有多厉害嘛，局长居然还把自己分配给他这么个新手。

    “那我们换一个角度。”常霖打了个哈欠，“电视机的声音这么大，肯定是会吵到别的一些用户，从法医的尸体鉴定报告来看，死者是在凌晨三点死的。凌晨三点，这声音可是有点吵了吧？”

    “那么对于一些性情比较暴躁的租户，肯定会下来拍门。那么有没有可能……和凶手擦肩而过呢？”吕亦柔跟着常霖的思路提出了疑问。

    何三胖突然有那么一点敬佩面前这个懒洋洋的男人了，原来这样细枝末节的线索也可以打开一个案件新的突破口。

    很快几人就展开了调查，首先就是以死者住所为中心展开的调查，吕亦柔和常霖调查住所的楼上，其余的人就调查左右两家住户，还有唐国臻的楼下。

    楼上的感应灯不灵，幽暗的氛围让吕亦柔有些害怕，她不知不觉地抓紧了常霖的手臂，“这里也……太不平常了吧？”

    常霖揉揉她的头，“哟，咱们吕大法医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两人刻意地说笑下，来到了615B，而对门就是615A。常霖伸手去敲门，有秩序的敲门声在幽静的走道显得很刺耳。

    吕亦柔的手抓紧了几分。

    “谁啊？”是一个很平稳但是苍老的声音，一张有些苍老，白了双鬓的脸从门后露了出来，混浊的双眼平淡地扫了一眼常霖和他身后的吕亦柔。“你们是谁，做什么的？”

    常霖简明扼要地说了来意，老人把门敞开，对于常霖的问话充耳不闻，语气很是淡泊地问道，“你是说楼下死人的事情？”

    像是在确认什么事情。

    常霖微微皱眉，“是的，楼下515B住户在前几天死了。我想知道当天您有没有听到楼下有什么异样的声音？”

    “我都那么老了，哪能听见什么声音？”老人嘴角抽搐般笑了笑，“倒是我的睡眠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睡死过去了。不过这样也好，走得干脆，不疼。”

    吕亦柔看了一眼老人家，“老爷爷您说笑了，方才我们敲门的声音不够电视声音机的二十分之一，您倒是听得真切。怎么三更半夜的电视机声音，您就听不清楚了？”

    老人的谎言被戳破了却不着急着圆回，“我确实是听见了又如何？可我只听见了电视机的声音，旁的声音我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了。你有这个空来为难我老人家，怎么不多找一点线索去抓凶手？”

    吕亦柔被问得哑口无言，坦白了说，所有旁观的人都是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常霖倒是见怪不怪了，说了声谢谢就带着吕亦柔出了门。

    吕亦柔有些气结，大力地甩开了常霖的手，“这老人家真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常霖道，“好了，别气了，先看看顺天他们那边的情况有没有突破吧……”

    两人下了楼，6楼的楼道越发冷幽，连空气都泛着几分冷冽。

    615B内，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一反方才的龙钟老态，拿起手机拨打一个打电话，“这次的事情，处理得不够妥善。”

    那头懒散地应了一声，好像是还没有睡醒。

    “混账，你难道想我们之前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吗？！”老人有些怒意，他狠狠地踢了一脚眼前的桌子，桌子很轻，被踹翻了，茶杯摔成八瓣，摔落的声音清脆而悲凉。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老人又笑了一声，“不过以常霖的本事，还怀疑不到我头上来。”

    风从阳台吹过，老人挂了电话，起身去阳台看了看天色，没有界限的天边，压过来一片乌云，鸟儿都压低了飞着。老人伸手去接沥沥的小雨，他嘴边的笑容勾起几抹诡谲。

    他这会倒要看看，常霖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下楼的常霖直觉背后一阵凉嗖嗖的风，他抬眼看窗外的天色，“要下雨了。”

    这个时候，他兜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和窗外的雷声交错在一起。 


第七十八章 新线索

    第七十八章新线索

    “常队，我是顺天啊，刚才有个大学生告诉我们他看到案发当天有人进出唐国臻的家，我们现在就在小区出来的这个‘sweet’咖啡厅，快点过来。”张顺天带着欣喜又焦急的声音告诉了常霖这个好消息，随之挂了电话。

    常霖难得的嘴角微微上翘，一旁的吕亦柔都能看得出来常霖的那份欣喜，虽然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但一定是好消息。

    “先去外边的咖啡厅，顺天他们在哪儿等着我们了，好消息。”常霖看了看天色，在咖啡厅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转头对吕亦柔说道，

    吕亦柔点点头，两个人快步向外走去，尽快和张顺天等人集合，两个人的内心都有那么一丝担忧，案件发生的黄金时间并没有人提供这样的线索，如今却有人提供线索了。

    很快，常霖和吕亦柔二人就来到了写着‘sweet’的西式建筑风格的咖啡厅，两个人前脚刚踏进咖啡厅，本就电闪雷鸣的天空顿时大雨倾盆。

    “常队，这儿，这儿！”张顺天耳朵好，两个人刚进来就听见了动静，站起来蹦蹦跳跳的，小爱坐在一边翻了一个白眼，吐槽张顺天跟有多动症似的。

    常霖挥挥手，示意自己看到了，和吕亦柔一起走到张顺天等人坐着的靠墙的位置，这里的灯光是橘黄色的，整体看上去有些昏暗中带点温暖，而张顺等人选的位置就只剩下昏暗了。

    等到走近些，常霖才看到小爱旁边一个清秀的穿着西装的青年低头不语，双手紧握放在桌子上，面前的咖啡一点儿没动。

    常霖递了一个眼神给张顺天，张顺天点头，看来没错了，这个人就是张顺天电话里和常霖说的看到有人进出唐国臻住所的大学生。

    “你好。”常霖挨着何三胖坐在大学生三人对面问好，吕亦柔坐在常霖旁边，老高还没有来这儿，张顺天肯定打电话联系过，应该只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常霖现在不想刺激到这个已经非常紧张，甚至可以说有些神经紧绷的大学生，这件案件他看得很重，容不得半点差错。

    “你，你好。”大学生看来基本的交流还是没有问题，只是抬头的时候躲躲闪闪的样子让常霖皱眉，他真的提供了什么正确的线索吗？

    大学生很快又低头，只是这次低头之前多看了常霖两眼，常霖作为被投之以关注的对象并没有多心，反倒是吕亦柔发出了疑问。

    “你怕他吗？”吕亦柔问道。

    大学生没有回应，还是低着头，沉默。只是这一次的沉默让在座的刑警都若有所思，这算是默认吧。

    “为什么怕他呢？”吕亦柔追问，大学生看来承受能力还不错，只是不容易让他开口。

    大学生继续沉默，小爱坐在旁边觉得这个大学生实在太难搞定，干脆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慢慢等的意思。

    “顺天，在这之前他说过什么？”常霖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想了想，还是决定放慢节奏，率先询问张顺天在他和吕亦柔来之前，这个大学生说了些什么。

    “大学生华文是一个人住在315B的，案发当天逃课在家门口翻书包找钥匙的时候看到过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进出过唐国臻的家，三个人全部都是伪装而来，不是鸭舌帽，就是黑色大衣，都有很大的嫌疑。”

    张顺天一听常霖叫他，立马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本小本子迅速翻到其中一页，念道。

    而这些就是华文交代的全部了。

    “华文，为什么案发当天你不说呢？”常霖身体前倾，带着一股压迫的气势直勾勾的盯着依然低着头的华文。

    华文感受到了来自常霖的气势，瑟瑟发抖。

    “我……我要……毕业了，不，不想和警局打上交道，但，但是，我良心过不去，刚好，你们就来了……”华文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说完了全部。

    常霖却忽然嘭的一声，一巴掌打在桌子上，响亮的拍桌子声吓了华文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吕亦柔等人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分明在说谎！你刚才怕我，你怕警察！原因只能是你做贼心虚！”常霖大喝，斥责华文是在说假话，做假证。

    “不不不不不……没没没没有……你，你和那个男人体型一样……他他他都说了那天的人全都有嫌疑。”华文吓得一哆嗦，赶紧把脑子所有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话全部说完了就如同泄气的气球瘫倒在椅子上，一脸的委屈，常霖也坐会位子，开始沉思，短暂的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此时，外面已经停雨了，老高一身湿的走了进来。

    “我刚刚遇到本地正在休假的张怀警司，从他那儿知道了一些本地的第一手资料……”老高经验丰富，猜就猜同事们会选择在墙角，都不要打招呼就过去，说道。

    可是话说到一半，发觉这群人出奇的安静，一脸不解的看向何三胖，何三胖摊手，表示不知道。

    “顺天，你送他回去吧，老高，你接着说。”常霖双手抱拳，手肘撑在桌子上，下巴放在拳头上，眉头紧皱，说道。

    华文提供的情报是真的，刚才常霖是故意用吓唬他的方式比华文说出一切，华文怯懦胆小，不这样威胁性的吓吓他，是不能得出结果的。

    现在老高回来了，还带来了本地的第一手官方资料，那么就应该在这里再一次对案件进行分析。

    老高点点头，脱掉外套，结果何三胖递出来的背包去厕所换了一套衣服，这次临时来到同怀市，除了常霖，所有人都准备了一个背包以备不时之需。

    不久，张顺天送走了华文，回来后和老高小爱三人坐在一边，常霖见六个人都齐了，就开始了第二次案件分析，情报组合。

    “老高，你先说。”常霖说道。

    老高点头，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第一唐国臻之前的不赌不喝不嫖其实有出入，警方有过唐国臻今年年初的嫖娼被捕记录，也就是说当地的红灯区那样混乱的场合他并不是没有参与，第二，唐国臻还有一个亲朋好友都不知道的银行账号，只不过因为没钱，所以当地警方没有继续追查下去，都认为只是唐国臻想要存私房钱，但我觉得不可能，完毕。”

    老高时而皱眉，时而伸出双手比划，绘声绘色，极力表现，让大家都身临其境，思维紧跟不会断掉或者出现不懂的情况。

    小爱听到老高说第二点的时候就立马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对唐国臻的相关银行账户进行调查，而就在这么点儿时间，小爱就查出了结果。

    “报告，有发现。”老高说完，小爱紧接着发言，常霖点头，示意说下去。

    “该账户是在今年新建的，并且刚刚建立就有十万人民币存入，现金，无法知道来源，但是可以追查存款当天的监控录像，需要权限，请指示，常队。”

    小爱一本正经的报告着她对于唐国臻的账户查探情况，常霖楞了一下，点点头，查银行都没有问他权限，查监控录像倒是问他权限了。

    “各位，我们只有六个人，精力有限，但是只要有线索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今晚，吕亦柔小爱前往同怀市警局进行网络和尸体的调查，老高，何三胖，张顺天和我四个人前往本地红灯区，两人一组寻找华文所说的两个女人。”

    常霖依然眉头紧皱，小爱在网络上追查线索，只靠笔记本不够，更何况用警局的系统去查案速度更快，不会有半点的阻碍，唐国臻的尸体现在应该还在同怀市警局躺着，吕亦柔再去进行一次尸检，并且拿到第一手尸检资料更好。

    “大海捞针，算了吧。”张顺天叹气，小爱这边的线索没有优先查出来怎么行呢，尤其是小区的监控应该有拍到华文所说的那三个人，张顺天想的是得到嫌疑人具体信息再去找人，会轻松的多。

    “唐国臻死了的消息可是大新闻，她们会这么不要命的在这个时候还跑出来招摇过市？红灯区可没有几个给小姐休息用的地方，老高说了，唐国臻也会嫖妓，那两个女人八成就是，至于为什么上门找唐国臻，查！”

    常霖当然知道张顺天的想法，可是张顺体到底是考虑的太少了，老高得到的最新情报已经说过了唐国臻也是会嫖妓的，那么就不可能只是被抓到的那么一次这么少。

    而恰好有这么两个女人伪装来到唐国臻的家，什么女人会伪装到男人家里？那很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的女人。

    红灯区的小姐当然不怕抛头露面，可如果那女人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呢？

    唐国臻在当天就死了，那两个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傻到现在还在前台招呼客人吧，总得等风声过去再说，现在接客，万一人家是便衣警察怎么办？ 


第七十九章 线索不明

    第七十九章 线索不明

    就这几点串联起来，常霖决定让四个大男人一起去红灯区，女孩子本来也不方便，干脆去解决其他线索。

    其他五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没觉得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常霖一向有自己的考虑，也就不再磨蹭，全都各自奔赴目的地。

    至于最后那个男人，就只能看小爱查出来什么了，毕竟唐国臻嫖妓的线索是明了的，可是男人，可以加在上面的名词实在太多了，小爱不去查根本不行。

    是夜，小爱在同怀市警局的机房内，霸占了除开基本运作之外的所有电脑，吕亦柔换上白大褂调出尸体进行二次解剖，并且用手机拍下当地法医的第一手尸检报告资料。

    常霖四人则乘坐出租车来到红灯区就像是四个无业游民一样到处晃荡，只是都在靠近一个区域，当地所有的小姐需要休息时都会去的足浴城。

    “常队，我们真的要进去吗？”隐蔽的微型对讲机藏在耳朵里，传来了张顺天不可置信的声音，这还是从行以来第一次要进出这样的地方，张顺天难免有此一问。

    常霖是一个除了破案几乎就不说话的人，所以他选择了不回答，继续装作漫无目的的样子在大街上走着，但是他那挺拔的身姿还是吸引不少路边的小姐对他暗送秋波。

    “帅哥，我们这儿有着上好的牛羊肉，不进来饱餐一顿吗？”一个老妈妈看着常霖就双眼放光，立刻就粘了上去，用她那渗人的恐怖声音邀请道。

    常霖无比恶心的就要掀开来拉客的老妈妈，老妈妈继续说道：“您看到那边的足浴城了吗？那是我相好的家的，里面有着我最出色的姑娘，帅哥……”

    “带路。”

    老妈妈还要滔滔不绝的推销，常霖就开口打断了老妈妈接下来要说下去的话，足浴城正是他此行目的，原本还在想怎么进去比较好，现在这老妈妈刚好给了一个身份。

    而且这老妈妈居然还有姑娘在那里，更好，常霖他今晚还真就是出来找姑娘的。

    “快点。”路上，常霖大声说道。

    老妈妈以为是在催促，连声说就快到了啦，实际上，常霖是在询问老高等人现在的位置，是否都能进入足浴城。

    这个时间相信小爱已经要通知他们查到什么线索，如果有，那么就应该开始积极行动了，不然，就只能用常霖的方法地毯式搜索。

    “小丽，快去把小芳她们都叫来！”刚刚进入足浴城，常霖就被内部金碧辉煌的装饰闪的眼睛都没睁开，老妈妈倒是早就习惯了，风风火火的跑到前台招呼着。

    在老妈妈眼里，常霖是一个长得帅，穿着又不错的低调富公子，当然要好生照顾，完全没把常霖往其他方面想。

    “陈妈妈，你忘了小芳现在精神不太好？”小丽没有动，反而带着几分懒洋洋的语气说道。

    这个陈妈妈并不像她说这么厉害，或许她从一开始就在吹牛，但是来到这，却一下子就有一个怀疑对象倒是有点出乎常霖的意外，精神不好的小芳。

    哪儿会有有钱不赚的小姐呢，就算是病了，都是打一针就回来了，只要能挣到钱，管他三七二十一，这就是红灯区的小姐的统一现况。

    “老板，快给兄弟几个找一间包间！”张顺天中气十足的大叫，一进门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去。

    让大家都能看到，一个瘦子一个胖子加上一个健壮的小伙子来这里销魂来了，组合上让人觉得好笑。

    但是他们是成功的，这一嗓子喊下去，大堂经理立时出现在他们面前引领他们前往楼上的房间，现在，反倒是常霖被耽误在一楼。

    “注意注意，经过各项调查，确认案发当天前往唐国臻家中的两名女子皆在红灯区频繁出现，最后一次被监控拍到是在足浴城附近，两名女子一名较高，嘴角有痣，身材圆润，一名偏瘦，眼睛小，怀疑近视，有些驼背，over。”

    很快，小爱就带来了好消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虽然常霖等人两人一组的计划被意外打破，现在分散行动，但是有了小爱提供的详细情报，想要找到那两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小丽啊，你看看我拉过来的这个客人……”陈妈妈好像有些尴尬，但是也只是一瞬间，指着常霖对着小丽眉飞色舞的说道。

    小丽顺着陈妈妈指的方向看到常霖，心里起的却是另一个心思，之前不在意陈妈妈，现在却是马上换了一副笑脸。

    “诶哟，陈妈妈，你怎么不早说啊，这是楼上406的钥匙，去吧。”小丽先后两次的态度截然相反。

    常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这个足浴城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这个小丽一定是另有所图，之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常霖，只要是陈妈妈出面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现在，态度急转弯啊。

    陈妈妈连声说着谢谢，这才转过身笑意盈盈的领着常霖坐电梯来到四楼。

    进入406常霖才知道这还是一个单间，不过反倒是方便了常霖行动。

    陈妈妈叫了一个穿着足浴城制服的女孩子进房间，被常霖每人一手刀就将她们打晕，利用毛巾等物体将她们绑起来，塞住嘴巴，好在这个房间常霖并没有查到有监控器，省了不少功夫。

    随后，常霖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去，路上虽然还是避免不了碰到人，但是这里的人都有意识的看不到听不见。

    “小爱，能查到那两个女人在足浴城几楼吗？”常霖拉起衣服领子，轻声说道。

    “报告常队，需要时间。”小爱如实说道。

    小区的监控分布的很奇怪，不会安装在居民楼栋口或者相近的位置，小爱能查出这么多线索都是依靠的花坛附近的监控器确定就是这么两个女人是华文口中的两个女人。

    之后更是利用警察之便才好不容易抽调当地各区所有的监控录像最细寻找才能知道这两个女人最后的出现地点是足浴城，毕竟衣服等都是会变的，更何况，小爱要查出这两个女人的外貌特征，就得监控器必须拍到才行。

    足浴城并没有官方监控器，继续深入就要寻找足浴城内的私人监控并且侵入足浴城的监控系统，这些还是需要点时间的，更何况小爱现在还在同时跟进其他的线索。

    “尽力而为。”常霖鼓励道。

    “是。”小爱坚定地回答。

    两个嫌疑人明显是有鬼才会伪装，如果抓到人的话，说不定对案情会有重大突破，这一点，常霖这一组的成员都很清楚，当然，也并不排除其他可能，会白忙一场，但是没有人会放弃的。

    “常队，我和老高他们都已经离开房间了，一人负责一个楼层吗？”此时，张顺天故意压低的声线从微型对讲机内传来。

    原来张顺天他们三人所在的房间是一个四人间，但是因为他们三个是一伙的，足浴城的工作人员就没有再安排人进来，随后张顺天三人就采取了和常霖一样方式，打晕了房间里的人，绑起来，然后准备离开房间，现在就是在和常霖确认现况。

    “你们在哪儿？”常霖问道，他想让成员和自己汇合。

    “204。”张顺天回答。

    “四楼的男厕所碰面，留意周围。”恰好除开大堂，四个人的分布将二三四楼包揽，常霖干脆让他们三个上来汇合的同时留意四周，进行一遍隐秘的搜查。

    “收到。”张顺天，老高，何三胖同时回答。

    常霖也在这时率先前往走廊尽头的男厕所，意外的是这里的男厕没有一点儿的臭味，从洗手台到卫生间内部都点了好多的蚊香，常霖巡视四周，检查是否有监控器。

    张顺天三人在二楼一次离开房间，全都装作互相不认识的样子，不同时间出现，慢慢走向四楼，S型路线走楼梯上去。

    也不知道是今天足浴城生意不好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今天的人很少，路上看见比较多的都是负责清洁卫生的大妈。

    足浴城的房间门隔音效果一般般，只要动静稍微大一点就能听到，或许是确保如果有警察突然袭击的时候，房间内的客人可以第一时间逃跑之类的。

    老高时不时地贴着两侧走过去走过来的，看上去很像一个磕了药的人，而这个地方嗑药非常常见，没有人愿意去和嗑药的人接触，发起疯来伤到自己可就不好了。

    老高凭借自己的经验成功的一层层楼靠近房间偷听消息，只是很遗憾，一路到了四楼都没有任何有用的情报，老高有些失望。

    张顺天，何三胖两个人得到的情报更少，最后三个人都只能失望的来到四楼走廊尽头的男厕，看到有不认识的人在上厕所，他们也上厕所。

    等到不认识的男人走后，常霖也从边上的蹲厕出来了，四个人对视一眼，走到厕所最边缘的杂物间，四个人挤一挤，在杂物间内商量对策。 


第八十章 无用之功

    第八十章无用之功

    “常队，为什么在这儿啊？”张顺天非常不舒服在这样狭窄的地方，带着一点不满询问常霖。

    “厕所是得到消息最容易的地方，另外，这个杂物间背面另有乾坤。”常霖知道大家都可能不太接受这个狭窄的地方，只能好好的解释一番。

    仿佛是为了印证常霖所说的话一般，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外面传来，好像有人进来了，还在聊天的样子。

    “老成啊，你说今天怎么这么冷清啊？”和往常一样和好友老成一同在足浴城享受的老金很是疑惑今天足浴城的客人少的可怜。

    “老金你还不知道吧，足浴城的老板进监狱了，这两天足浴城都在内讧，能正常营业就不错了。”老成嘿嘿笑着解释，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很快，两个男人就离开了厕所，老高在这时候也已经打开了隐藏在杂物间背面的暗道。

    一股扑鼻的恶臭味瞬间飘散在整个杂物间的空间内，十分浓郁，让人产生了强烈的呕吐的欲望。

    常霖几人已经迅速捂住口鼻，可还是感觉难受。

    幽暗而狭小的暗道内，一具已经腐烂，满是蛆虫的尸体倒在地上挡住了前进的道路，堵住了本就狭小的暗道，只能凭借残留的衣服布料初步判断是足浴城的员工，至于这身制服到底有没有什么讲究就不得而知了。

    何三胖实在是忍不住了，推开在门口的常霖，跑出杂物间，趴在洗手台的位置上大吐特吐，常霖一只手拿衣服掩盖口鼻，一只手拿着打开手电筒的手机照射进去要看个究竟。

    “常队，既然尸体被遗弃在这个地方，这个暗道应该被放弃了，前面的路应该也被堵死了。”

    张顺天紧紧的皱着眉头，手压着衣服在口鼻上的力气始终不肯减少，以为常霖还是不愿意放弃对这个狭窄的暗道一探究竟，出声阻止道。

    “很奇怪，尸体腐烂的程度应该不是最近发生的凶案，可是身上残留的制服样式却是新的。”

    常霖皱眉，这具尸体在这道暗门被打开前一点儿信息都没有吐露出来，连气味也没有。

    “蚊香？”就在常霖的思路想到尸体的气味没有散发出来让人察觉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男厕所为什么闻不到异味的缘故了。

    这是足浴城高层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掩盖掉死人的味道，杂物间本来就东西多，所以背面都是安装在靠墙的位置，钉死，没人会想到有这么个暗门，还如此封闭。

    如果不是常霖看到了墙脚的黑色凝固的液体，起了疑心，老高凭借丰富的经验想到办法怎么撬开这暗门，还真就没办法察觉到这具尸体。

    “常队，不排除这里的制服长期都没有进行更改的可能性。”老高听到常霖说到奇怪的衣服这一点的时候跟着补充了一句，至于常霖紧接着说出的蚊香，老高就有些搞不懂常霖是什么意思了。

    “不，那些清洁工人穿的才是以前的，更新换代很勤快不是吗？”常霖立即就推翻了老高的说法。

    四个人之前都见过足浴城内各种各样的衣物，自然能根据记忆分析出制服的更新换代问题。

    老高一只手放在下巴上，点点头，回想了一遍记忆中清洁工人和某些小姐的制服，确实。

    清洁工人身上的制服还很新颖，可是小姐们的制服就已经再次更改了，只有一部分小姐还没有换上新制服，但是手里的衣服袋很明显是装新制服的，而她们身上的旧制服和清洁工人并没有什么出入。

    “常队，突破了。”就在常霖几人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这意外发现的死尸上的时候，小爱欣喜地声音传来。

    小爱费尽心思终于成功找到了足浴城的监控系统并且完美突破，现在足浴城的监控成为了常霖手上的锁链，而敌人却一无所知。

    “小爱，能查到什么吗？”常霖一如既往的冷淡的语气，小爱已经听习惯了，很无所谓，也知道常霖想要她查什么。

    “这个足浴城其实还有地下室，你们去大厅的经理办公室，他的沙发底下就是一个通道，密码看不到，但是估计在经理办公室的抽屉可能找得到钥匙。”

    小爱好不容易才查到的这个秘密地下室，侵入足浴城之后小爱才发现原来一个小小的足浴城也有这么多的猫腻儿。

    最后才在大厅经理的办公室找到线索，那两个女嫌疑人进入经理公办室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小爱就此才进行重点查看。

    可惜的是经理办公室只有一个监控器，角度也不怎么好，只能发现沙发下的通道却看不到线索，只是每次经理进入通道都要先在抽屉里拿一样东西。

    小爱不知道那是什么，经理不过人到中年，按道理说记性并不差，密码锁之类的应该早就记住了，所以小爱告诉常霖线索的时候说可能是钥匙，这是一种猜测。

    这样的提醒也是为了防止抽屉内还有其他多余的物品，节省时间可以避免被发现等意外。

    “小爱，银行账户有线索了吗？”常霖点点头，紧接着问道。

    “常队，这条线索其实断掉了，查不到，这个账号没有价值。”小爱幽幽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道。

    本来以为是一个重要线索的银行账户最后却没有查到和唐国臻本人无关的东西或者问题，只有唐国臻本人的操作记录。

    监控录像同样看不到唐国臻是在哪里拿到的现金，不得不说对方是个高手，如果别人给唐国臻现金的可能性成立的话，对方精确的计算到了监控设备，让自己和唐国臻的交易处在一个盲区。

    不管怎么看，小爱都只能暂时认定华强路的第三个垃圾站点是唐国臻取钱的地方，可是这个垃圾站点是自动机械组成的简陋站点。

    没有任何人工方面的工作，不能提供情报，很遗憾，关于唐国臻的账户信息中断。

    常霖皱眉，食指和拇指捏住鼻梁下端，没想到这条线索这么快就断掉，这样子的话就只能够从女嫌疑人身上突破了。

    吕亦柔方面，其实常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对手是一个在虐杀方面有着近乎完美的作案手段，常霖只希望吕亦柔能拿到第一手资料就够了。

    “小爱，关于男嫌疑人有消息吗？”常霖干脆在这里来一次情报汇聚分析，继续追问道。

    “没有，男人很聪明，无法找到小区以外的相关记录。”小爱忿忿的说道，这还是她第一次无法提供技术上的支持，她很讨厌这个让她失手的男人。

    “小爱，随时给予我们帮助。”常霖下达命令，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追问的了。

    “明白。”小爱干脆的回答。

    “常队，这尸体。”老高在常霖身边指了指尸体悄声说道，带着询问的语气。

    “回头再通知相关部门就好，我们现在的事情更加重要。”常霖摇摇头，他常霖是刑警，不是烂好人，这种足浴城的内部问题他才不会闲的没事干插一脚。

    何三胖也吐的差不多了，只是依然不愿意靠近死尸，常霖也不为难，招呼大家赶往一楼大厅。

    今天足浴城生意不好，大厅里也没有几个人，只有足浴城的工作人员四处巡逻，常霖找到巡逻的规律，利用空档来到大堂经理办公室。

    但是办公室紧锁的安全门却让常霖犯难了，这安全门没有钥匙可怎么打开？周围都是足浴城的人，很明显不能使用暴力啊。

    “常队，这事情我来吧。”何三胖因为过分呕吐导致脸色变的很苍白，说话的时候嘴皮子还在颤抖。

    常霖点点头，何三胖毕竟也是局里的顶尖人物，虽然不怎么能见的死尸，不过他本人在开保险柜，解密码锁等解密类工作上却是小有成就。

    想起这一点，常霖让路，何三胖挤到安全门面前，随手一掏，一个装着各种小道具的麻布工具包就展开放到地上。

    大堂经理办公室的安全门其实就是锁芯的不同而已，这一点对于别人来说很难，可是对于何三胖来说，不过十秒。

    成功突破办公室，在常霖的示意下，何三胖撬开了办公室内所有带锁的箱子柜子，还有抽屉。

    常霖细心的一进门就反锁，何三胖的本事可不会把锁弄坏，在这方面堪称一绝。

    “常队，这可有意思了。”张顺天就何三胖解开的一个盒子翻腾，结果翻出来了一大堆的SD卡，放到一边的电脑里一看。

    全部都是足浴城内的工作人员和客人的活春宫，就在张顺天要骂经理精虫上脑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赶紧呼叫常霖。

    常霖不知道张顺天几个意思，走过来看到是足浴城版的AV，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张顺天脑袋一巴掌。

    可是张顺天在这时候机灵的指着其中一幅画面上的男人，常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男人。

    “我们局里副局长的秘书王春？”常霖最终确认了，这个人就是常霖所在警察局的副局长秘书王春，大色狼一只。 


第八十一章 找到你了

    第八十一章 找到你了

    常霖惊讶的看着画面上那个男人，王春怎么会在同怀市而且还留下这样一份记录。

    正在惊讶之际，老高几人已经把沙发掀开。

    “抽屉里没有钥匙？”常霖对老高询问道。

    “有，确实有钥匙。”老高点点头说道，一打开抽屉就有一把钥匙在抽屉里面躺着，虽然还与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但是老高肯定是这把钥匙，

    四个人走近凑在一起，老高正式将通道门打开，常霖走在最前面，带着几个人迅速潜入。

    常霖当机立断，虽然通道的安全性无法保证，但是为了案情的线索有所进步，常霖咬咬牙快速前进。

    大约五分钟以后，常霖四人才从陡峭又黑黝黝的通道中走到了另一面的地下室。

    在那里，有着足浴城另外见不得人的一面，常霖进入地下室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呼叫小爱作为领航。

    小爱也不负重托，在这紧急的情况下，正确引导四人，很快，常霖就来到了女嫌疑人之一的房门之前。

    “老高，何三胖，你们去另一个。”常霖让何三胖将锁撬开后，让他们俩组队前往另一个女嫌疑人的房间。

    既然其中一个在这里都能找到，那另一个肯定在这里，老高何三胖点点头，在小爱的指示下迅速前往。

    同样的，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

    开门，进入这阴暗潮湿的房间，常霖和张顺天都抬手捂住口鼻，再往里面走，就能看到各种生活垃圾包括外卖餐盒之类东西堆在一起。

    房子的主人是怎么样的糜烂生活啊，就连外卖的饰品盒子都不肯花费时间去丢，让它和其他垃圾一起躺在一边。

    难闻的臭味从这里散发，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当地的员工会觉得这个房间有什么不妥之处。

    似乎这的人都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这些房间里面住着的都是怎么样的人物。

    “外卖的话直接给我就好。”听到动静，嫌疑人慵懒的打着哈欠，眼睛都没有睁开，直接就将常霖张顺天二人当做了送外卖的。

    常霖眼看着嫌疑人就在面前，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到大沙发边上控制住嫌疑人，嫌疑人这才一脸蒙蔽的睁开眼睛。

    “还没给钱呢……”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常霖翻白眼，这个时候了还以为常霖二人是来这里光顾的顾客，还在念叨着还没有收费，实在是搞笑之极。

    “为什么找唐国臻。”常霖也是发狠了，伸手向张顺天要了一把匕首抵在嫌疑人的脖子上，威胁道。

    小陈被彻底吓到了，从来没想到她这么一个花街柳巷的女人会有被这么对待的一天，僵硬的呆在那儿没有反应。

    常霖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小陈的脖子瞬间就被划出一道血痕，突然的刺痛让小陈惊醒。

    “别别别…不要…”小陈反应过来，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结结巴巴的叫道。

    “呵，唐国臻死前你去过他家，到底是为什么，交代不清楚的话那你也下去陪他吧！”

    常霖故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让自己听上去非常的凶恶，让小陈感受到自己正在遭受生命的威胁。

    小陈额头冷汗直冒，眼角都要流出泪水，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别别别，不要啊，不要啊……”小陈还在呻吟。

    “说！”常霖非常没有耐心的用匕首在她手上割了一刀，伤口的出现让胆小的小陈直接哭了出来，但是又不敢大声，只能流着泪水抽泣。

    ”杀千刀的唐国臻玩弄我姐妹，我姐姐怀孕了，他说过会负责的，结果找上门去他就不认账了，还要找人收拾我们姐妹两，我们为了保命，躲在足浴城一直都没有出去过啊……”

    面对着来自生命的威胁，小陈用生平最快的语速交代了一切，常霖看向张顺天，张顺天点点头，询问老高二人的进展如何。

    “这破地方只有一具女人的尸体啊，看这样子刚死不久，还热乎着呢。”老高带着遗憾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长相和小爱说的可相同？”小爱既然之前都提供了这么形象具体的线索，但还是想知道，这就是之前说的那几个人之一吗？

    “确认与其中一人外貌描述相同，可以让小爱进行鉴定。”老高很冷的说道，最后的确认可以找监控，让她处理这珍贵的线索。

    “对了，检查一下她的肚子。”常霖看了看被压在身下的小陈，想想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应该有不得了的影响吧。

    只要小陈交代的没错，那么就能确认当初找过唐国臻的两个女人就是他俩，另外这小陈说的话还有待考究啊。

    “报告，这还是个孕妇嘿，不仔细查还真没察觉。”何三胖意外的声音告诉了常霖结果，看来没错了。

    “真的这么简单？”常霖自言自语的问道。

    “在离开唐国臻家之前先杀了杨先生才走的吧！”常霖故意装做一口咬定她们姐妹的样子，小陈瞬间被吓到我一哆嗦。

    “不不不……”又像是个结巴一样的小陈这次连头都没有摇晃，只是不停的说着不。

    “我没有，杀人这事情，给我俩姐妹十个胆子都不敢啊！”小陈真的被吓哭了，带着哭腔拼命的解释，哭的脸都花了。

    “那唐国臻死了你们躲起来做什么？！不就是做贼心虚吗？”常霖语气加的更重，就是要营造这样的一个气氛，小陈胆子小，吓吓就好，更何况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的差不多了，也只剩下这两姐妹了。

    “不不不……姐姐需要修养，地下室挺好的。”小陈不断扑腾着自己的双手，好像是要通过肢体语言来增加她的语言可信度。

    常霖和张顺天对视一眼，选择了暂时相信，小陈这里也没有相关记录证明她的话是否真实，但是这姐妹俩应该感情不差，不然也不会总穿着情侣的衣服。

    “小陈，你姐姐的孩子真的是唐国臻的？他不要？”张顺天猛然间想起唐国臻的老婆提供的说词，夫妻俩吵架就是因为代孕。

    那也就是说其实大陈肚子里的孩子不受欢迎，所以才会离开唐国臻，可是缺钱的唐国臻介意老婆去代孕还说得通，他为什么也反对其他人去代孕呢？毕竟能赚钱。

    那唐国臻的转变又是为了什么？这实在是相当矛盾的一件事情。

    唐国臻需要钱，大陈又是做哪方面的人，他们本应该一拍即合才对，唐国臻为了什么菜会反悔，这貌似也是一件说不通的事情。

    只是现如今大陈死了，尚不知道缘故，常霖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打晕小陈，这个女人单调的很，对案情也没有什么帮助。还是先去大陈那边看下再说。

    “常队？”几分钟后，何三胖惊讶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常霖，这个时候常霖应该审讯的难道不是陈家姐妹？

    何三胖有点诧异的看着常霖。

    常霖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当做回应。

    “有什么结论吗？”常霖问道。

    老高何三胖是发现尸体最早的两个人，要知道根据之前小陈的回答，很明显可以知道，小陈并不知道大陈此时的状况。

    既然是自己人发现了尸体，那常霖自然要问一下得到第一手资料的老高二人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没有发现致命伤，死亡原因极有可能是心脏衰竭导致的猝死。”老高想了想，很是认真的回答。

    进门后，发现大陈已经死亡的老高就已经和何三胖一起检查过尸体，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外伤，并且现场也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大陈和小陈的住处完全不同，小陈那边乱七八糟，什么垃圾都有，大陈这边确实整洁干净，看上去很是舒适。

    不过，也正是因为大陈家的干净才能让人在第一时间排出他杀，如果是他杀，现场根本无法保证清洁度。

    “带回警局让吕亦柔医生检查？”老高看着大陈的尸体询问道。

    之所以得出非他杀的结论纯粹是凭借经验，到底是不是，这可说不准，万一是他杀，那凶手用了什么法子他不知道，可是作为法医的吕亦柔说不定就能检查出来。

    老高询问常霖，反正也不是背不动。

    “不，会有人报案，到时候让同怀市的人去忙吧，小陈没有说谎，咱们关于唐国臻的案件，很失败啊。”

    常霖叹气，现如今，所有的线索全部都再一次中断，无法再往下调查，唐国臻的案子又进入了死胡同，就像当年常霖的父母，后来的护士一样。

    明明知道必定是人为的可怕案件，可是任凭警方如何耗费人力物力财力都不能查出线索。

    这个凶手犯案实在是出乎意料的老道，就算是一些经常犯案的老油条也不见得能与之一比。

    到现在为止也都只有常霖曾经推测的凶手不止一个人，应该还有人在帮助这个凶手这一有用的线索。

    常霖认为一个人杀了这么多人，还能完美地逃过警方的追铺，没有人帮助是绝对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第八十二章 新人报到

    第八十二章新人报到

    “常队，怎么说？”老高看着常霖，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常霖沉思片刻，最终决定不在无意义的情况下浪费时间，通过微型对讲机下达收队命令，“收队，所有人回同怀市警局休息。”

    而一小时后，常霖六个人全都集中在同怀市警局，由当地安排警方暂时住宿在警局背后的宿舍，四个男人一间，两个女人一间。

    分配完毕，常霖也不急着回宿舍，因为在这之前，常霖要先知道吕亦柔有没有让尸体开口，而一小时后，吕亦柔约常霖在食堂见面的短信让常霖喜上眉梢，只是这份喜悦并没有保持多久。

    “常霖，很抱歉，和以前的案件并无差别。”吕亦柔坐在食堂的长板凳上，看着面对面坐着的常霖眼里有着明显的歉意。

    凶手的手法一如既往地残忍，也一如既往地没能给警方留下任何线索证据，唐国臻的尸体上没有不属于本人的印记，这一点让吕亦柔怀疑死者和凶手是不是真的有过接触。

    “你先休息吧。”常霖阴沉着脸，冷硬的打断吕亦柔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转身就要离开。

    吕亦柔很担心，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追上去，只好打电话给张顺天，当年杀死常霖父母的凶手再次现身，常霖却屡次破获不能，想来心情肯定很难受。

    而常霖全然不知道吕亦柔的心思，一个人走在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停的思考，让自己的大脑进入一种不停歇的运作状态，最后想到了那个抓不到后续线索的男人身上。

    还记得华文提供的情报是说那个男人穿着黑色大衣，因为衣领耸立看不清脸，而华文见到常霖明显有些害怕。

    “到底是为什么呢？”常霖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都没有发觉从宿舍走出来的张顺天，张顺天挥手打招呼，常霖也没有反应。

    张顺天无奈笑笑，只能和常霖并排朝着宿舍走去，顺便在路上发个短信给吕亦柔，吕亦柔看到张顺天回复的短信，也暗自松了口气。

    吕亦柔觉得只要常霖的头疼病不要发作就是很好的了。

    回宿舍以后，常霖也想不到更多的线索，只能暂且将男人记在脑子里，又和老高等人再聊会儿天就洗洗上床了，只是常霖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清晨，吕亦柔和小爱都起了个大早，围绕着宿舍楼跑圈晨练，刚好遇到同样在晨练的张顺天，吕亦柔就问张顺天常霖的情况。

    “啊，常霖应该已经起来，去食堂吃饭了，昨天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很晚才睡的，何三胖一直以来都睡得最晚，但是他说昨天他都睡了，常队还没睡呢。”张顺天挠挠头，如实告诉吕亦柔，常霖除了睡觉时间比较晚也没什么问题。

    吕亦柔点点头，小爱朝着张顺天做了一个鬼脸，张顺天回敬一个鬼脸，吕亦柔看这两个活宝这样活泼也不禁觉得生活真是温馨。

    “既然这样，我们也去吃饭吧。”吕亦柔听到张顺天这么说终于放心了，转头对小爱说道。

    小爱答应了一声，跟着离开，临走前还打了一下张顺天的脑袋，让他帮忙排队。

    张顺天只能答应，拿毛巾随便擦擦汗就跑到食堂去了。

    “遇到吕亦柔了没？”常霖吃着馒头的功夫张顺天就已经跑进来了，看到了张顺天进来，常霖将早就打好的餐盘放在一边问道

    张顺天端过来餐盘就开始狼吞虎咽，完全没听到常霖的问题。

    “吃吃吃，我问你话呢。”常霖一拍张顺天只顾着吃饭低着的后脑勺，笑骂道。怎么就光顾着吃了。

    “不是啊，常霖诶，我肚子饿着呢，对我好点啊。”张顺天被这一打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抱怨道。

    “等等吧，我还要再去打一份，你还要点什么不？”张顺天又是几大口，吃饭的时候就像是吸尘器一样，呼啦啦的就吃完了，但是他饭量大，这么一份不够，还要再去打一份，就问常霖还要点什么不，更何况吕亦柔和小爱等会儿也会过来。

    “两个馒头一碗汤。”常霖很无奈，但是刚才自己确实也只吃了一个馒头，还是再要点儿，免得到了工作时间饿肚子，影响状态。

    不一会儿，吕亦柔和小爱就一身清爽的来到食堂，张顺天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径直走了过去，一路上引得不少在食堂吃饭的同怀市警局的男同胞们频频侧目。

    高冷御姐范儿的吕亦柔，活泼娇俏的可爱少女风小爱，这都是在狼多肉少的警队难见的顶级资源，极品美女，谁能和她们一起那真的是倍儿有面子。

    路上就有几个刑警过去搭讪，只是很可惜，佳人有约，根本就不带理会的，只有小爱还会搭理一两句话，吕亦柔直接无视，那些过去搭讪的刑警一脸尴尬。

    “当心人家记仇，这可不是我们的地界。”吕亦柔和小爱坐下后，常霖说道，这意思就是让两位大美女婉转一点，都是同事不容易。

    “怎么，吃醋啦？”

    吕亦柔这座冰山到了和常霖讲话的时候简直就是春阳化雪，附近的色狼们看到美人倾城一笑，纷纷又翘起来尾巴。

    吕亦柔故意说给常霖的话，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听来那就别有一番滋味，现在在别人看来常霖就是吕亦柔的男朋友。

    常霖无奈，抱拳告饶，这一句话就把他常霖推到悬崖边上去了。

    “咱还是快走吧。”附近的色狼那一双双绿的冒油的眼睛让张顺天吃个饭都不舒服，就要拉着常霖离开。

    “还没吃完呢，慌什么。”

    吕亦柔确实故意要这么做，少见的咱们的冰山大美女也会在这时候调侃。

    张顺天看着吕亦柔盘子里还剩下半盘子的食物就一副苦瓜脸，他第二份都吃完了，这吕亦柔居然才吃一半，还不让人走，这周围的视线怎么受得了啊。

    “你好，请问是方义市的常霖刑警吗？”就在这时候，一个低沉的男低音忽然插入了常霖等人的对话中，常霖几人转身去看，身形挺拔的俊秀男子穿着警服微笑着站在旁边。

    常霖几人都没说话，这个人出现的太突然，这也就算了，重要的是常霖发觉原本慢慢接近他们这一桌的当地警察们现在都在远离，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容我自我介绍，在下张天元，是今天开始调往方义市的警司，而这里，同怀市是我的家乡以及在今天之前的工作地。”张天元礼貌的摘下帽子打招呼。

    原来是从今天开始调走的刑警，而且职位还不低，警司，比常霖这个大队长军衔还高，这可真是活久见了，一个警局的警司居然都往外调啊。

    “你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在不打招呼那可就不好办了，常霖率先打招呼说你好。

    “你好。”

    “你好。”

    吕亦柔几人也和张天元打招呼，张天元笑着一一回应，是一个不仅长得帅，为人给人的感觉也非常不错的小伙子。

    和常霖一样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身居要职，常霖对此就更加不明白了，这么一个年轻的事业有成的上司怎么会让那些刑警这么嫌弃呢。

    你看看，常霖几人的桌子现在就像是一个瘟疫重症区，根本就没人愿意接近，比躲病毒还夸张，这一点让吕亦柔几人也很是疑惑。

    “你，不是来打招呼这么简单吧？”吕亦柔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对自己的疑惑发出来问题，只是人家愿不愿意回答就不一定了。

    张天元依然笑着，有着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听到吕亦柔的问题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表露出来，缓缓坐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保证衣服不会出现褶皱。

    “不，等我调到方义市之后就会被编入常霖队长的小组，从头来过，因此先过来讨好我的上司。”张天元笑着说道，不温不火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有其他的情绪。

    张顺天惊讶的看着张天元，开什么玩笑，从头来过的意思不就是从一个小小的警员做起吗？这个张天元究竟干了什么被这样降级，直接开除都比这好。

    “难怪。”张顺天嘀咕。

    直接从警司变警员，这得是得罪了多么有背景的大人物才能做到的事情啊，那些人能不像躲避瘟神似的躲开张天元嘛，万一引火烧身怎么办。

    一个被抹去一切，甚至要调走离开这里的警司确实已经得不到尊重了。

    常霖听到张顺天嘀咕，拿手肘顶了一下张顺天让他别多说话，瞧瞧现场气氛都僵硬了。

    见气氛不好，小爱打趣道：“这是我同事张顺天，你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小爱有心活跃气氛，大家配合的笑笑，现场那种尴尬的氛围瞬间好了很多。

    也还好有小爱这么一个活泼的青春女孩子在，不然的话，这个话题还真不知道怎么进行下去，毕竟张天元的情况特殊，没有和常霖一组共事过，一开始肯定会比较生疏，这也只能慢慢磨合，慢慢打成一片了。 


第八十三章 江中沉尸

    第八十三章 江中沉尸

    “常霖，你和吕法医啊，简直是不说话都能成为话题终结者。”离开了食堂，回宿舍收拾的张顺天在路上吐槽常霖和吕亦柔两个冰山一样的人。

    不需要开口说话，单纯是两个人释放出来的那股冷冰冰的气场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聊天的时候气氛一定是要热闹的，可是这两个人倒好，夏天的时候都可以做移动空调了。

    “就你事多……”常霖打了一下张顺天的肩膀，带着几分玩闹的意思，可是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常霖看了眼手机挥手示意，，张顺天点点头不说话。

    “吕局长，有何指示？”常霖接到吕浩山的电话，神色瞬间严肃起来，沉声说道。

    “常霖，最近局里人口失踪案件越来越多了，人手都不够了，我想调你们回来不影响吧。”吕浩山语气犹豫，他有些担心，如果这时候和常霖说让他带着小组回来，会不会让常霖非常抵触。

    “吕局长，最迟明天，常霖小组六人全部到您办公室报道！”常霖回答的很是干脆，毕竟同怀市的案子已经陷入了僵局，在不出现新线索的情况下基本已经形同死局，既然这样，自然也就没有了再等下去的必要。

    “好，我等你们。”吕浩山很高兴，能够听到常霖这样说他感到很欣慰，毕竟一开始同怀市的案子是吕浩山从中牵线让常霖去调查的，现在又突然将他调回来，多少让他有点尴尬。

    挂了电话，常霖即刻让张顺天和他一起打电话，通知其余成员返回方义市的指令，而小爱收到消息后迅速跟进机票情况，幸运的是，今天的机票没有多少人购买，小爱很轻松的解决了机票的问题。

    一小时后飞机上，常霖组的成员纷纷闭目休息，只有吕亦柔还睁着眼睛看着常霖，眉宇间充满担忧的神色，常霖以往坐飞机从来都不会睡觉的，现在在飞机上睡觉，说不奇怪那是不可能的。

    “唉……”吕亦柔幽幽叹了口气，或许是常霖这两天实在是累了吧，吕亦柔又不好去问，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了。

    今天的方义市是一大晴天，飞机降落也非常顺利，常霖一行人下了飞机，出门就打车直奔警局。

    常霖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就这样回到了方义市警局，在众多同事的注目礼下直达吕浩山的办公室报道。

    常霖敲了敲门。

    “进来。”

    常霖这才拧开门，走进去，规规矩矩的敬礼：“吕局长，刑警常霖前来报到！”

    他身后的吕亦柔等人也纷纷和他一样，立正敬礼：

    “吕局长，法医吕亦柔前来报到！”

    “吕局长，刑警张顺天前来报到！”

    “吕局长……”

    吕浩山见到他们，很是高兴。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吕浩山欣喜的说道，见到他们都没事儿，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看到常霖的精神状态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吕浩山激动地抱着常霖拍了好几下。

    吕亦柔咳嗽了几下，吕浩山才知道收敛，而这间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常霖和吕浩山的关系，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就好了。

    “坐，都坐。”吕浩山哈哈笑着坐回自己的真皮沙发，招呼着常霖一组的成员都坐下，这才拨通内线电话吩咐下面将一手资料拿到办公室。

    吕浩山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这么着急让各位回来，原因只有一个，小林。”

    吕浩山挥手招呼站在左边的警员小林，让他把手里面资料分发给在座的各位。

    等资料发到手里，常霖才知道之前吕浩山在电话里说的人口失踪是什么情况，也瞬间就明白他召回自己等人是多么的无奈。

    根据资料显示，这段时间方义市的人口失踪数量都能赶得上某些城市一个月的量了。

    报案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在这当中，最让常霖感兴趣的不是那些亲属的报案，而是一个匿名报案的人。

    据记录，这个人只是报案人口失踪，可是却不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而是笼统的给警局报案说人口失踪的问题。

    这仿佛就是一个知道了点什么，但是又不敢开口的局中人赠送的线索。

    “吕局，这个匿名报案的，不能查出来点什么关于他的线索吗？”常霖走到吕浩山的办公桌面前，指着资料中显示的匿名报案的人说道。

    吕浩山拿过资料，翻过去反过来的看了好几遍，最后摇摇头，看来是对这么个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那就更不可能去查这个人了。

    “吕局，这上面说是电话报案，能不能查一下这段通话记录？”常霖认为这次的人口失踪案件突破口可能就在这个匿名报案的人身上，应该对他进行重点追查。

    “可是这里也有送信件匿名报案者啊，你这点不成立。”吕浩山看到资料上有很多的匿名报案者，用电话报案的也不止一个，还有用信件报案，做成了大字报形式，而这些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啊。

    吕浩山以为常霖对这个人的怀疑是因为对方藏头露尾，立马就提出了其他类似的报案者。警方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常霖要是不能给出什么决定性的线索，是不可能为了一个匿名报案的人花费警方资源的。

    “吕局，这一点，我也能回答您。”老高这时候说话了，其他成员个别还在云里雾里，吕浩山看了看这几个成员，最后看着老高点点头。

    常霖这一组的成员随便一个放出去都是某一方面的精英，如今全部都集中在了常霖的小队里，不得不说，这将是警局综合能力最强的一支破案小组。

    吕浩山倒是很想知道其他成员有什么高见，一个小组总不可能一直以来都是组长一个人出脑力吧。

    “报告吕局，匿名报案的人是很多，可是只有刚才常队所指的这个人说出了关联性，您看他的发言，‘人口失踪人数已经和人口贩卖成反比了，请仔细调查’。吕局，如果不是知道一定内情的人，这份人口失踪的附件数据他从何而来？”

    “同上，吕局这是提醒，是当头棒喝啊！”张顺天这时候也站起来赞同老高说的话，这个匿名报案的人和其他的确实不一样，说的话也和其他人不同。

    其他匿名报案的人说得最多的是什么地方什么人不见了，或者是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人被抓走了，可是这些都是提供人口失踪的位置，只有这个人说的是问题根本。

    “小凯，找人调查我市在该时间段打入警局的通话记录。”既然如此，吕浩山当机立断，对另外一边稍微矮一点但是很壮实的警员小凯说道。

    小凯点头，立马就出去联络相关人员，发布吕浩山的命令指示。

    “还有什么发现吗？”吕浩山看着又坐会原位的小组成员们，询问道。

    大家都没有说话，全都在全神贯注的看着手里的资料，只有常霖没有再拿起那份资料，一直盯着小凯手里的那份东西，吕浩山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是没说什么。

    “吕局，您不要再卖关子了可好？”最终，常霖忍不住了，开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愠怒，人命关天的大事，吕浩山就不能好好对待吗？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我没有卖关子，小凯手里的不是人口失踪案件，而是一起沉尸案……”

    吕浩山摇摇头，常霖还是有些冲动，他认为只要在现场的都是和人口失踪案件有联系的，可实际上小凯手里的案件却又是另外一桩。

    小凯收到了来自吕浩山局长的指示，上前一步，翻开手中的资料，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死者江花花，28岁，在枫叶私人企业组做高管，一周前和男朋友吵架，摔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但是就在今天早上，在江边钓鱼的老爷爷的鱼钩勾住了被麻袋套着沉江的江花花，警方封锁现场回收尸体再经过法医初步检查，有被性侵的痕迹，身上还有多处深浅不一的伤痕，身上有着很重的化学物甲醛的味道。”

    “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城西那边的皿江，喜欢钓鱼的人都会去那儿，而尸检报告却说尸体胃里的残留水分是属于城东的羔京湖，每天都会有人经过羔京湖，可是却没人看到过疑似抛尸的人，报告完毕。”

    小凯将资料上所显示的信息，以最简洁的方式报告给在座的各位，众人听完后皆皱眉沉思。

    偏偏在人口失踪案件的档口发生沉尸案，这个时机未免太巧合了，不管是为了沉尸案还是为了人口失踪案，都会有出现人力不够的情况，到时候总会有一边的案件被搁置。

    而警局搁置案件的事情可以说可大可小，有可能是谁在暗中利用死者对警方造成影响，常霖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这次的案件似乎掺杂进了一些不属于案件本身的东西。 


第八十四章 故布疑阵

    第八十四章故布疑阵

    “现在吕局的意思是……”常霖皱眉道。

    “现在上头的压力很大，这两件案子已经在网络传播开来，社会舆论现在是一边倒，都认为警方会重视其中一起案子而让另一起案子被搁置。所以也就只能辛苦你们了，而这也是不得不将你们调回来的原因之一。”

    “死者的具体资料，包括他们家人的联系方式都有吧。”打破舆论的方式只有在影响变得更糟糕之前破案，常霖想也不想就对小凯说道。

    “报告，死者是普通白领，家属只有父亲江民尚在人世，父女俩一直冷战，调查得知死者江花花已经四年没有回家，两年前遇到曾是高中同学的男友杨飞，随即同居，后有堕胎一次的记录，其他亲戚，也没有往来。”

    小凯非常负责任地将所有的情报都查得清清楚楚，就刚才的报告而言，无懈可击。

    “也就是说，家属无法提供可用情报了！”小爱撇嘴说道，她最讨厌这种不孝顺的人了。

    “朋友呢，交际圈调查了吗？”常霖站起来，在原地踱步，又问道。

    “江花花为人比较乖张，同事中没有合得来的人，下班之后也大多是一个人宅在家里，没有任何记录显示和谁一起吃饭逛街，也没有和江花花交好的朋友。”

    小凯又答。

    “这不是遍地都是仇人嘛。”何三胖嗤笑道。

    这交际能力实在是太差了，连一个朋友都交不到，而且既然为人乖张那就是说可能经常得罪别人，那对江花花怀有仇恨的人可就不好计算了。

    “尸检报告除了水源问题就没了？”常霖追问，河水与湖水的不同之处，只是讲述了第一案发现场的问题，可常霖想知道的却不止这点。

    “就没有精液？”常霖严重怀疑这个负责尸检的法医的技术，都说过性侵了，那么精液找不到吗？

    “报告说明，在江花花的体内并没有检测到精液残留。”小凯毫不犹豫地说道。

    “尸体现在在哪？”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常霖对这份尸检报告很不满意，既然心有疑虑，那就只能让吕亦柔受累，再去检查一次了。

    小凯这次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看向了吕浩山，死者的尸体毕竟是很重要的证据，不可能说动就动。

    吕浩山点点头，他能猜到常霖想要做什么，他吕浩山也很是相信自己的女儿吕亦柔的专业水平。

    “在咱们警局的验尸房三号床位。”得到吕浩山的同意，小凯这才告知常霖等人死者的尸体停放位置。

    “常霖，那这两件案子都交给你了。”吕浩山不无忧虑地看着常霖。

    常霖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给出口头承诺，但是吕浩山却是突然就心情轻松了很多。

    “哦，还有，这几天会有新人加入你的小组，你在同怀的时候碰到过吗？”吕浩山突然问道。

    “今天在同怀市见过了。”常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知道吕浩山说的是，今天早上早饭时间过来打招呼的张天元。

    “这个张天元，原本是同怀市的警司，鉴于在一次案件中犯下了巨大的错误从今日起以警员的身份在我市成为新进人员，暂时由常霖小组负责带领，今天晚上应该就会到达。你们到时候看着安排吧。”

    吕浩山正式发布了一次通告，同样也是确认了新人的到来。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不管以前如何，现在，这个叫做张天元的年轻人就已经算是他们小组的人了。

    吕浩山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工作。

    离开吕浩山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地盘，常霖第一时间就让小爱上网查找沉尸案的网上情报，吕亦柔则是前往停尸房对死者江花花的尸体进行检查。

    常霖和剩下的四个人相对而坐，围一个正方形，用已经复印了六份的沉尸案资料分析案情。

    “这次的案件有些特殊，遗留的线索非常多，但是正是因为线索多，反而很有问题。”老高仔细翻看资料，最后老练的说道。

    “老高，你这话就不对了，线索越多越好查啊！”何三胖不同意老高说的话，线索少不利于查案，这线索多不就能一下子揪出真凶了嘛。

    “胖子，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有人故意揉杂进其他的线索呢？”老高摇摇头，肯定地对何三胖问道。

    线索实在是太多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线索都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呢？

    其一，众多线索没有一个指向凶手，全部都是死者的死亡方式和地点的线索，凶手本人的线索没有沾及；

    其二，有些线索可能是有心者故意制作的假线索，和真线索混淆在一起，让人真假难辨，反而提高了破案的难度。

    “胖子，你可别忘了，要是什么破工厂之类的，这样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老高将他的思维从头到脚地给何三胖解释个清清楚楚，奈何何三胖听不懂，毕竟在这里的人里只有何三胖的破案能力较弱，他只适合解谜。

    常霖和张顺天听了老高的解释都欣赏地看向老高，果然吕局长安排过来的人不简单啊，老刑警真是太给力了。

    “那，这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何三胖叹气，这么麻烦还怎么查案。

    “等。”常霖重重的说道。

    “等什么？”何三胖又问，这个等是什么意思，等某个人还是等什么事情？

    “等我们的大法医和小黑客。”张顺天咧嘴笑道，就差哼歌了，这次的沉尸案其实要查破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可关键在于得到真实的线索。

    而如何得到真实的线索，就要看吕亦柔和小爱能不能从正确的途径查到线索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身白大褂的吕亦柔取下口罩，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来到常霖等人面前，知道大家都在等结果也不客套什么了，开门见山的告知结果。

    “法医检查出的水质问题没错，但是尸体应该死亡时间前推两个小时，应该是由于河水的水压和低温影响了前一位法医的判断，另外，精液并不是没有，只是不在死者的体内内，而是在大肠之内，怀疑被人灌肠，身上多处鞭痕都是在同一时间被打上去遗留的，根据鞭痕推断是在死者死亡后加上去的，报告完毕。”

    吕亦柔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才尸检得出的所有结果，纠正并且正确得出，让案情不会朝着奇怪的方向走去。

    常霖陷入沉思，张顺天也开始闭目思考，老高食指敲打着自己的膝盖，这是他坐着的时候思考的习惯，只有何三胖因为不擅长剧情推理，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死亡时间更早，也就是说之前的法医推断的昨夜凌晨两点的案发时间应该是错误的，正确的应该是零点。

    性侵似乎没有判断错误，只是没有在正常认知范围的地方找到精液，凭借精液可以知道DNA，就能利用警方的档案库查到嫌疑人。

    鞭痕是被凶手后来加上去的伤痕，这一点是为了掩盖什么，并不得而知，似乎有些画蛇添足。

    “报告，在死者江花花住所附近的药店找到并非是江花花男友，另外，有陌生男人搂着江花花购买避孕套和针筒的录像以及记录………在附近的公园有……有江花花和三个男人胶合的录像……”

    小爱说到江花花去药店的时候还没什么，可是后面说到江花花和男人3P的线索时就有些脸红，毕竟还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子。

    “能看到男人的脸吗？”常霖问道，有录像，那就可以直接抓人回来了，现在必须尽快解决沉尸案才能去解决人口失踪案，避免社会压力对警局造成影响。

    “虽然原画画质很渣啦，但是凭我的本领也不算什么，只是……”小爱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啊只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张顺天哪里受得了小爱这么婆婆妈妈的，好啰嗦，直肠子地催促道。

    小爱顿时怒目圆睁的瞪着张顺天，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会讲话呢，这是一个大男人对女孩子说的出来的话嘛！

    小爱一时间被气得厉害，瞪着眼睛看着张顺天，张顺天一开始还没有察觉，之后被看得头皮发麻，只好出声求饶，内心还在嘀咕，女孩子实在是太难交流了，什么话都不能说。

    “别胡闹了！”常霖适时地出声阻止，不然依照两个人的性格，有可能会变成争吵。

    张顺天从来都是嘴上说一套，实际上心里另一套，偏偏脸上还藏不住。到时候让小爱察觉了，又是一场大战，这案子还查不查了？！

    小爱吐了吐舌头，常霖要是发火了，她得吃不了兜着走，张顺天只能假装咳嗽两声，装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小爱，不用有什么顾忌，说吧。”常霖让小爱继续说下去，不需要忌讳什么的。

    “好的，常队，其实我就想说这三个人我都查了，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据。”小爱点点头，继续说道。

    “小爱，咱们可不知道案发地点在哪儿，哪儿来的不在场证据？”这话何三胖不敢苟同。

    “就是那个，就是那个，在案发时间里这三个男人都有录像在其他地方，并没有和死者在一起。”小爱食指对着食指，嘟着嘴说道。

    不就是用词错误嘛，不要把人家揪出来嘛。这就是小爱的内心话，那委屈的小模样反而让何三胖不好意思了。 


第八十五章 误差

    第八十五章 误差

    “那么那个和江花花一起去药店的男人呢？”常霖左手食指和拇指相互之间摩擦了几下，问道。

    “哦？！没有注意诶！我现在去查！”小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双眼精光一闪，欢快地离场，想要回到自己的电脑面前。

    “等等，亦柔。”常霖叫住了话说到一半就开跑的小爱，让得到精液线索的吕亦柔和小爱一起去，吕亦柔可以调出档案，进行DNA比对。

    “小爱，我们走吧。”吕亦柔拿着手里一叠的资料晃了晃对小爱说道。

    其实事实上就只是单纯地因为吕亦柔不会查警方的记录了当地所有人的档案，必须得有小爱的帮忙，不然吕亦柔大可在检查室就进行DNA比对的。

    说来也算是奇葩了，作为第一法医的吕亦柔从业多年依然对官方档案操作不能，这点不得不说让人哭笑不得。

    “顺天，去打印人口失踪案的资料。”在常霖看来，沉尸案完成得差不多了，之前没人能突破不过是被错误的线索误导，沉尸案只要找到正确线索。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对了，还要报告吕局，法医人员要进行一次大清洗。”常霖的神色非常严肃，这句话他没有开玩笑。

    别忘了，满是折痕，但是不得不说，老高的发现总是那么正确。

    “人口失踪的方式多种多样，不能提供有效线索，只能知道是一个大型贩卖集团，或许我们依然只能从那个匿名报案的人那儿得到线索。”

    常霖叹气，这些线索远远不够，如果真的要做出突破性的进展，还需要更加接近事实真相的事物出现，老高的话也没错，可是想不通啊。

    贩卖集团的拐卖和那些人的失踪都是健康人群的消失，这一点的确很诡异，可是能解释的说法也很多，这个发现有些立不住脚。

    “常队！有人报案，西山墓地发现尸体。”就在这时，一个小警员忽然冲出来，通知常霖有人报案，而这个案件需要常霖去一趟。

    警车迅速出动，常霖和吕亦柔坐在一辆警车上，副驾驶坐着过来报信的小警员。

    “对死者进行调查了吗？什么身份？”警车呜哇呜啊的叫着，一路畅通无阻，车上常霖抓紧时间，询问小警员死者身份。

    “死者叫李飞，是体大的大三学生，四天前家属来报案失踪。”小警员看来是没搞错了，这次的案件和人口失踪挂钩，当然要寻找常霖前往。

    “有人进行尸检吗？”吕亦柔接近着问道。

    “没有，尸体浑身是血，但是衣着整齐，警员们……等着专业的法医前往检查，都没碰。”

    小警员这里说的倒是挺含蓄的，他也不敢当着吕亦柔的面说真话。

    事实上就是吕亦柔会对在她之前根本不懂这方面的知识的人去碰尸体，破坏了第一现场尸体的信息的那些人发火。

    而吕亦柔本人实力顶尖，你还真就说不出什么来，并且吕亦柔她爹是吕浩山谁都知道，没人会和吕亦柔强词夺理的。

    “嗯，连判断死活的人都没有吗？”吕亦柔很惊讶，最基本的判断死者死亡这件事情不是刑警到场后的第一件事情嘛。

    “报告，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他死了。”小警员很无奈，他都怀疑吕亦柔是在耍他，死者李飞都那副样子了，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好嘛。

    “行了，不逗你了。”吕亦柔唇角上扬，难得地和除了常霖的人开起了玩笑，看来在加入常霖这个小组团队之后吕亦柔也在适当地改变。

    小警员松了口气，赶紧端正坐好，常霖无奈地摇摇头，吕亦柔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毕竟现在车子里的氛围实在有些凝重。

    不过这就是刑警的命、也是职责，每天都要去面对死亡，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精神上的折磨。

    十五分钟后，常霖等人下车，越过黄线，进入案发现场，同事们都在各尽其职，现场井井有序地展开调查。

    吕亦柔看到浑身是血的尸体，戴上手套蹲在死者旁边，脱下死者的衣服，不规则的裂痕顿时印入眼帘。

    不知道是什么人才能真么狠心，那不规则的裂痕明显就是有人在死者的肚子上动了刀子，将死者开膛剖肚，完全不顾及死者的感受。

    “难怪他的表情这么痛苦。”吕亦柔看着死者痛苦到扭曲的表情还僵硬地停留在脸上，叹气道。

    “送到停尸房吧，我在附近看看。”常霖对着身边其他同事说道。

    尸体的初步检查已经结束，再之后要进行解剖的更准确的尸检，需要家属同意，现在要先送回警局停尸房，原地画白线就行了。

    西山墓地，顾名思义是那些买得起坟墓的人为他人或为自己买下死后的葬身之所的地方，到处都是墓碑，有刻名字的，也有没刻名字的。

    案发现场是在边缘位置，树林旁边的一小片空地发现的，据说是扫墓的人被绊了一脚，往前一摔。趴在地上的角度让他看到了隐藏在丛林间的死者。

    就这样，死者李飞被发现，死后就这样草率的被抛尸在墓地旁的树林中。不过，常霖却认为凶手很聪明。

    墓地本来就很少有人来，就算来人了，也不会去走树林中的小道，这里的环境按着那些玩玄学的人来说，玩闹就是在扰鬼清静。

    因此来这里的人只要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沿着墓地的道路就离开了，根本不会有人去在意旁边的树林。

    虽然就这样赤果果地抛尸好像很嚣张，可是就是这样的逆向思维才能证明凶手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嗯？”一旁的大树下，很像脚印的印迹吸引了常霖的注意力，拉开挡住视线的野草，一双鞋子的鞋印赫然出现，清晰可见。

    常霖叫来一个警员，拿出几根短木头，将这一块地圈起来，然后拿软尺开始测量鞋印的长宽。

    “一深一浅……”常霖让一边来帮忙的警员记录这个鞋印的资料，喃喃自语的说道，看着鞋印若有所思。

    “常队，林队叫收队了，二三组的人会暂留。”张顺天跑过来告诉常霖该走了，吕亦柔可是之前和尸体一起离开了，现在肯定已经在警局解剖了，听说那家的家人非常开明。

    “回去吧。”常霖拍拍手，确实该回去了，线索已经收集完毕，再留在这里也是徒劳无功。

    张顺天诶了一声，挥挥手，示意老高等人收队，全员坐警车回警局，然后四个大男人又坐在椅子上围成一个正方形。

    他们又在等，等吕亦柔手里拿着的那份资料。

    “让你们久等了。”随着哒哒哒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清脆声越来越近，吕亦柔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悦耳空灵的女声带着几分柔意淡淡的说道。

    吕亦柔拉过一边的椅子靠着椅背坐下，最后再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资料，一眼撇过去，看到张顺天那期待的、带着几分崇拜的小眼神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觉得张顺天越来越像个孩子。

    “各位，死者身上多处裂痕都是利器所致，或捅或刺，但有好几刀伤口却是手术刀切口。深入解剖尸体，检查内脏，其中，心、肝、肺、肾被完整切除，案发现场并无脏器，因此可猜测是死前就被取走了脏器，除此之外，尸体无其他任何损伤或不完整，完毕。”

    吕亦柔几乎没有看手中的资料，解剖尸体所得到的一切信息早已经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吕亦柔非常严肃并且认真的告诉在座的各位，以尸检报告来说，第一个线索非常明了。

    “失踪的人被挖走了脏器，我市有什么地方是关于器官贩卖的吗？”何三胖右手握拳捶在左手手掌上，沉声问道。

    “黑市，但是，这里没人去过黑市，也不了解。”老高接过何三胖的问题，器官贩卖这样的肮脏事情自然要去黑市才能知道得更详细。

    在这里的人全都是清白底子的刑警，大多数人都是知道黑市这东西的存在，但是黑市具体是什么意思或者什么作用，这里就没人回答得上来了。

    “常队，现在该怎么办？”对于案件每走一步就多牵扯一些东西进来这样的现况，张顺天开始头疼了，询问常霖要怎么做才好。

    “我先说一下我找到的线索，在现场距离尸体不远的大树树根边发现鞋印，在回来的警车上已经得出结果。”

    常霖对着张顺天伸出左手从上往下按，示意稍安勿躁，随后站起来告诉成员们之前发现的脚印线索，拿起水笔在身后的白板上开始写字画画。

    “据鞋印大小深浅等因素判断，嫌疑人左脚42。5码，右脚40码，体重70千克左右，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九之间，鉴于昨晚下雨，以上数值会有三个数字的误差，但是有一点，左脚深右脚浅，嫌疑人的右脚有问题，或许是带有疾病。”

    这可以说是常霖有史以来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了，完全是因为查案，不然想听到常霖说这么多话，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常霖一边指着白板上自己写的字和画的脚印一边和其他人仔细解释发现的线索为什么会存在误差。 


第八十六章 新人报到

    第八十六章 新人报到

    “常队，我们查一下我市的脚部有残疾的人不就方便多了吗？”小爱嘴里含着棒棒糖，问道。

    常霖摇摇头，的确，警方有着全市所有人的档案，但是并不是档案在手，天下我有。

    “那么小爱我问你，嫌疑人为什么站在那树下？还站这么久。”张顺天屁股方向一转，笑意盈盈的看向小爱问道。

    这个带有腿疾的人也未必就是凶手。只是嫌疑人为什么出现在尸体旁边的大树下——现场留下了那么深的鞋印，那就表示嫌疑人站在树下的时间不短，可能看到了抛尸全过程。

    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嫌疑人，作为指挥作案的人，站在树下，利用树干隐藏自己，让手下搬运尸体，参与了抛尸全过程。

    案件所有的可能性都是线索，小爱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头紧皱，可能性貌似有点多，小爱不知道该说哪个才好了。

    “报告！警员张天元前来报道！”就在此时，紧张气氛一瞬间被打破，张天元有些低沉的嗓音就这样突兀地插入。

    常霖很意外，原本以为晚上才会到达的张天元，没想到才下午的时间就来这里报道了。

    常霖招手，让张天元进来，张顺天积极地拉过张天元让他和其他几个人互相认识一下，然后简明扼要地告诉张天元发生了什么，以及警方眼下掌有的线索。

    “新人报道却这么寒酸，真是。”何三胖无奈地摇摇头，一般新人报道都是要出去吃饭欢迎庆祝的，他们倒好，直接查案，都不让人休息适应什么的。

    “好了各位，接下来要分派任务了！”常霖拍拍手，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然后扔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给张天元，张天元颔首微笑。

    “老高和吕亦柔一组来往各个医院药店，小爱就在大本营给予技术支持，张顺天，我，何三胖以及张天元两两一组查探房地产，有没有问题？”

    吕亦柔有医学方面的知识，老高经验丰富，组队查医疗用品效率最快，小爱是黑客，一般都会留守给予技术支援，哪里需要哪里搬。

    新人张天元暂不了解，就干脆和常霖几人组队调查房地产，既然对方应该是器官贩卖集团并且牵扯到黑市，那就需要一个足以支撑这一切的据点。

    而足够大的地盘这种问题当然就要去找市里面的地产商们才知道咯。

    “明白！”没有异议，全员都对常霖的安排说指不出任何不合理的地方，迅速收拾好着装，之后全员出动。

    常霖在出发之际内心吐槽这些案件全都聚集在这一个时间段，就像张天元一样来得快

    一小时后，郊，越洋别墅的负责人正满头大汗地接待常霖和张来说这只是两个刑警，可是对于搞房地产的人来说就是祖宗。但凡一个招呼不周，就有可能惹上事了，那些盯着楼盘的财经记者定会大做文章，那时候可就是无力回天了。

    有哪个房地产敢说自己屁股底下是百分百的干净，一点儿污点不沾的？所以为了保住自己，越洋别墅的负责人邱恒亲自出动跟在常霖二人身旁，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邱恒先生，不知道那些没有人购买的空楼你们怎么处理的呢？”在越洋别墅的西区，将一半的别墅是没有主人的，常霖指着西区的方向询问。

    “常警官，您放心，没有卖出去的别墅我们也有定期检查，保证安全性，而且我们各个区的安保都是退役军人，一定不会出现藏匿罪犯这种行为的。”

    邱恒一听到常霖提问，赶紧撇清己方，摆明了就是越洋别墅没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

    常霖知道邱恒会紧张这些，也正是因为知道邱恒这些人在乎才故意找他们获取情报，毕竟他们都不会傻到在刑警找上门的时候还对自家的房子情况有所隐瞒。

    而越洋别墅是方义市目前为止最大的房地产商了，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来找他们。

    “邱恒先生，容我多嘴问一句，越洋别墅是单一营业别墅吗？”张天元这时候开口了，他将手中邱恒在一开始递给他的越洋别墅的资料还给邱恒问道。

    常霖顺势看向邱恒，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问来着，只是因为一直调查越洋别墅的结果都只是一个单一营业的特殊企业，故而认为他们没可能瞒过警方。

    “这位张先生，您可真是爱说笑了，这整个方义市还有谁不知道我们越洋别墅专注于别墅产业的嘛。”

    邱恒哈哈哈地笑道，似乎张天元说的话是闹了什么大笑话一样，是多么地荒谬。

    “那么，不知道这张照片上的人是怎么回事呢？”张天元抿嘴，从衣服内包拿出一张照片，一副满是疑惑的表情，清冷地问道。

    邱恒不解地接过张天元递过来的照片，看到上面的内容顿时脸色大变，常霖脑袋一偏，角度刚刚好看到照片。

    邱恒和越洋别墅的董事长老婆全身红果，正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耷做出了越界的行为，简而言之就是给越洋的大老板送了一顶绿帽子。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新闻，越洋董事长把他当作亲兄弟还把打理产业的权利交给他，结果却是董事长被他最信任的人绿啦！

    常霖惊讶了，这张天元是什么时候做的准备，而且又是哪儿来的这个资源，这么隐晦的照片哪儿找来的？怎么就这么符合现在这个情况呢？难道这个张天元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这、这、张警官……”邱恒这回是真的急得满头大汗了，不停地拿着上衣口袋里的丝巾擦汗，话也讲不利索。

    “邱恒先生，我之前问的问题您是否有答案了呢？”张天元还向常霖眨了一下眼睛，笑里藏刀地看着邱恒说道。

    “张警官，今晚九点，承尘酒吧，不见不散！”邱恒见张天元这个态度就知道照片的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了，干脆和张天元另外约一个时间见面交易，最后不见不散这四字还咬了重音。

    “不见不散～”张天元搞怪地用歌声回应了最后这四个字，邱恒甩手离开，都不能好好打个招呼再走。

    “你，是个兵痞吧？”常霖也无所谓现在邱恒的离开，反正想要的东西张天元已经搞定了，只是有一点常霖还挺想听张天元亲口承认的。

    “何以见得？”张天元愣了几秒钟，依然脸上挂着笑容问道。

    “你脖子上的编号项链还没有取，比狗仔还厉害的嗅觉，完全无视规则直接威胁，哪点是正常军人做得出来的？”

    常霖双手环臂抱胸，这个事情他之前就有所察觉，只是知道刚才才确认而已。

    张天元摸了一下鼻子，不愧是刑警大队长，这种事情看几眼就能够知道了。

    “我不会介意这种事情，但是希望以后的工作中你不会用兵痞的那一面对付我们。”常霖说到这个话题还是比较严肃的，兵痞是他最想要收到的警员，因为实力很强；但是兵痞放荡不羁的另一面却不是他能随意约束的。

    张天元看看远方再看看常霖，重重地点头，兵痞虽然是兵痞，但是不会对自己人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但是随即想到同怀市的那件事情，微微低垂的眼帘有看不出的深沉和淡漠。

    与此同时，吕亦柔和老高已经从市第二医院离开，在附近的药店寻找线索，老高提议两个人不要亮出刑警身份，便衣在药店逛一下，旁敲侧击地询问店员就好，吕亦柔对此表示同意。

    “小妹妹，你说你们这儿怎么不卖手术刀啊？”老高拿起一双拐杖，对一边的店员小妹妹闲聊道。

    “这位大哥，你说笑了，咱这是药店，不是医院不是工厂，怎么可能有手术刀卖呢。”店员小妹妹捂嘴轻笑，手术刀是受到管控的，一般药店都不会出售，就连进货都不行。

    “诶，那可不一定，我刚才路过那边那家药店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在卖手术刀呢！”老高故意装作有药店在卖手术刀的样子，伸手随便一指，用着模凌两可的词语。

    “大哥是说街角那家药店吧，确实他们比较特殊，我悄悄和你说，人家老板可是……这个……的人物呢！”

    店员小妹妹靠近老高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告诉老高，还把大拇指竖起来，表示那家药店的老板来头厉害。

    老高一面继续和店员小妹妹聊天迎合，一面却暗暗记下这个在街角的药店。

    “我就说嘛，这样很赚钱的哦，医院啊，一些诊所啊什么的都会在他那儿买手术刀。”老高继续引诱着店员小妹。

    “嘿，那可不一定，手术刀毕竟管理得比较严，他们药店三个月才进一次，就是上个月，进货的时候，还不小心掉到下水道去了，亏大了！”

    药店小妹也是一个八卦的人，这些事情倒是都了解得很，随便说几句话都是有用的情报。

    随后老高又聊了一会儿才买了一瓶胃药离开，街道上，并肩而行的吕亦柔也知道了这个情报，两个人一边聊一边朝着街角的目的地走去。

    “诶诶诶！干什么的，我们这儿写着暂不营业，怎么还要往里走啊？！”街角的位置很好找，这里也只有这么一家药店，很显眼，吕亦柔二人就要进去，却被正在打扫的穿着白大褂的小哥拦住了。

    非常意外，现在这家店居然歇业，牌子虽然挂出来了，但是小到和扑克牌差不多，并且还挂在了一点儿不显眼的地方，让人严重怀疑。 


第八十七章 人间惨剧

    第八十七章人间惨剧

    吕亦柔和老高互相使了一个眼神，这药店有问题，只怕不是真的暂停营业，而是只接待那些固定的顾客吧。

    “这位，医生，三天前我家小姐来这里买了点儿东西回去，效果实在是太好反而伤了身子，我这次来是买点补品的。”

    老高凭借丰富的经验又在这里胡诌八扯，但是很有效，小哥停下了转身要走的动作，疑惑地看向老高。

    吕亦柔不由得想为老高鼓掌，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司机啊。

    这个药店每天都会有客人来往，这些工作人员谁能够将所有人全部都记住啊？老高挑选了“几天前”这个即将模糊的概念，还用了“小姐”这个概念，隐晦的表达，让人错以为这个老高大有来头，非富即贵。

    “您看看这药，小姐她肚子不舒服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有什么问题？”老高拿出在前一个药店买的胃药，这种药是个药店都有，原来老高买胃药还有这么一招。

    “哦，嗯，我想起来了，你家小姐，哼哼，进来说进来说。”小哥终于是被糊弄住了，笑得特别猥琐地拉着老高就往店子里面走，心里还计算着要宰掉老高这个小肥羊多少肉。

    一进入药店，强烈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刺激得老高鼻子一酸想要流泪，琳琅满目的药架上面规规整整的摆满各种药品，还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店员在四处走动，只是那健壮的体魄可不像是学医的。

    “客人怎么称呼啊？”小哥拉着老高坐在椅子上，还再拉一把椅子过来让吕亦柔也坐下，准备好茶水递给二人才坐在对面询问。

    “客气了，老赵，这是小妹小赵。”老高取假名的能力有待提高啊。

    “哦哦，好的，老赵啊，箱子带了多少过来？”小哥连连点头，嗯，就是一个称呼他也不会真的去记住，直接重点咬字箱子的问题。

    “箱子太重，两个人太招摇，仙人问路之后才能……”老高临危不惧，箱子是什么听不懂，但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嗯嗯，好，小赵还请留在这里，老赵，请。”小哥连连点头，看来老高说的话还是很正确的，成功打入，没有引起怀疑。

    吕亦柔自然点头答应，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跟去，只有老赵跟着小哥往药店的后面走去，走得近了，来到后门面前，老高细心地发现，门把上居然有丝丝缕缕的血迹，心里突突一跳。

    “稍等。”小哥伸手拦住了老高，似乎要先下去一次，老高自然站在那里等待，可是过了一会儿，小哥还没有上来，老高眉头直跳，预感不妙。

    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动静，老高瞬间打了一个寒颤，拔腿就跑。

    “跑！”老高大喝！

    吕亦柔一直关注着老高这边的情况，在老高转身拔腿就跑的同时也是灵活地开始往外跑，拉开玻璃门，老高紧接着一个跳跃，吱呀作响的玻璃门用力反弹，成功拦住了正在拔出砍刀的两个壮汉。

    老高刚刚逃离，就拿出手机的电话，拨打幺幺零，吕亦柔则拿出电话通知常队。

    接到老高报案的警队迅速出击，一路上警车呜哇呜哇的闯了不知道多少的红灯，超越了不知道多少的私家车，两个中队迅速就位包围街角的药店。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高大的警察手里拿着喇叭扯着嗓子使劲喊，似乎在从气势上想要吓到对方。

    老高见此只能无奈扶额，这是在告诉对方快点跑啊，当年就是看不惯警察喊话才能强迫自己参加了刑警考试啊。

    “老高，情况怎么样？”一辆警车几乎是以飘逸的姿态冲到了重重包围的警车的最前面，常霖雷厉风行，冲过来拉着老高就跑到药店侧后方寻找突破点，顺便询问之前老高遇到的情况。

    吕亦柔对于这样的突破工作身手上要稍微差一点，常霖下令让她在外待命，几个大男人一起无视了现场警察的警告，来到侧面寻找突破点。

    “常队，这里相对于其他墙面要薄弱一些，泡沫塑料炸弹就可以炸开。”何三胖在侧面墙壁上敲敲打打，最后找到一个相对薄弱的点，建议常霖炸开。

    常霖犹豫了几秒钟随即点头，和张顺天几人远离，何三胖布置炸点，拉出引绳，随着一声令下，白色小点的炸弹嘭的炸开了药店的侧墙。

    在外围一行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完全没有遵守规矩的常霖一行人就爆破点长驱直入。

    拿着喇叭的警察在那里喊得脸都涨得通红，结果是这么个情况，他大叫着一定要打报告向上级反映。

    但是这些都和常霖他们没关系了，张天元在这时候打头阵，第一个持枪前进，几个人组成一个梯队，互相照看。

    而原本整齐摆放的药架如今也七倒八歪的，各种药物洒了一地，混合在一起和空气中的湿气接触发出一股难闻的异味。

    张天元作为前锋却因为药物差点摔倒闹了一个小笑话，之后的人走过的时候就会小心这段有些滑腻的路。

    “不对劲儿。”走在前面的张天元左右查看，最后站在原地，也不猫着腰，也不寻找掩体，就这样直直地站着，嘴里还念叨。

    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张天元以曾经当过兵的经验判断那群人极有可能已经逃离了，他们这群刑警来晚了！

    “该死的！”常霖在后面看到站在明面上念叨着不对劲的张天元，一开始还觉得他这样很危险，想要去扑倒他，可是随后看着乱七八糟的现场，常霖也想到了敌人早就撤离的可能，顿时气得大骂了一句。

    “嗙！的一下，常霖对着后门就是一脚，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饶是从业多年的常霖也忍不住别过头去憋一口气再转过来。

    随即被震惊得愣在原地，原本举着枪的手也放了下来。

    鲜血染就的房间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往前踏出一脚，浓稠的血浆结成了几厘米厚度的地板，横七竖八躺着或叠在一起的尸体，或缺胳膊少腿，或开膛剖肚不忍直视。

    本来应该挂着猪肉的铁钩，现在挂着的是一具具眼神中还残留着惊恐的尸体，肠子从肚子里吊出来，鲜红的血液顺流而下嘀嗒在地。

    人间惨剧。 


第八十八章 再来

    第八十八章再来

    这些残缺的尸体排在一起，场面尤为震撼，大概晃眼一看，足足有二十多具整齐地排列着。房间中不断地传来恶臭味，令人作呕。

    常霖也算得上是见识多的，后面赶上来的队员们无不例外地全部呕吐。

    可就算常霖再厉害，忍受力再强，但是面对着二十多具尸体的腐臭味，还是不得不往后退几步。几秒钟过后，常霖终于反应过来，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那东西捂住了口鼻之后，就一股脑地往房间里面冲进去。

    房间里面，除了这些已经开始发出恶臭味道的死人之外，就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常霖继续往里面追寻，果不其然，在房间的最里面，还有一道铁门。

    等常霖到的时候，发现铁门已经有被开过的痕迹，看来那些人就是从这里逃走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要继续追下去，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了。

    看来这回线索又断了，常霖往地上狠狠地跺脚，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这群尸体，心里面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给枪毙了。

    警方很快就把这个房间以及周围的地方给封锁了，要是让群众看到这样的场景，那还不得给吓死啊。就连警察都不一定受得了，那就更不要说他们了。

    这么多的尸体，警方也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才将这些尸体搬走的。

    这次的猜想是正确的，经过法医的检测之后，发现这些尸体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但是共通点却是十分显然——全部都是缺少内脏和器官的。

    那帮人下落不明，线索已经断了，但是至少现在证明了方向是对的。

    由于今天大家见到的场面实在是太惊人了，大家的精神都有几分恍惚了，在之后的工作上都不再状态，没有办法，常霖只好让大家休息一下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常霖却收到了一封来信。信封就放在了自己家的门口，常霖打开一看，上面写到：“黑市。”

    就这两个字，倒是提醒了常霖。要说黑市里面，什么东西没有，只要你有钱，像是器官这种东西还能买不到？要是买不到，那就只是你的钱不够而已。

    不过常霖感到很奇怪，这个信封又是谁送过来的？对方能够找到自己的住处，而且还知道用这种比较隐蔽的手段来告诉自己查案的方向，看来对方是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动向，这一点让常霖很是担心。

    常霖突然想到了之前报案的那个神秘人，难道这个信封也是那个匿名报案者送过来的？常霖觉得现在应该有一个人甚至是一个不知名的组织正在盯着这次案件调查的动向。

    否则为什么每一次他们遇到瓶颈的时候，都会有人送来线索。

    休息了一天，常霖把大家叫过来开会，其实最主要的，就是告诉大家现在有‘黑市’这个线索。当常霖说出了这个线索来源不明，很有可能就是上次来报案的人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反而不再‘黑市’上，而是在这个神秘人的身上。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对我们现在的行动都了如指掌？”张顺天问。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这封信的。”常霖在说话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好，看样子应该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没事吧？”张顺天拍了拍常霖的肩膀。

    常霖摇摇头，表示没事。

    “把信封给我看看……”何三胖将信封拿在手上，信上还是只有那两个人，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何三胖就觉得奇怪了，按照他多年的经验，要是这个神秘人要给出线索，应该不只是会给出这么简单的线索才对。

    既然对方愿意给出线索，应该不会这么的模糊，毕竟黑市要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也不小，整个黑市做得交易还是很多的。

    何三胖拿着信封对着光线看了看，常霖就问：“怎么？发现什么问题吗？”

    “给我拿水、笔、还有打火机……”

    坐在一旁的张天元立马起身，从隔壁房间的办公桌上找到了何三胖需要的东西。

    “给……”何三胖接过东西之后，先是铅笔在纸上轻轻的，均匀的涂抹。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何三胖不死心，把铅笔划过的痕迹擦干净之后，沾了点水在纸上，接着打开打火机，在纸下面开始来回的徘徊。

    这一次的结果可就不一样了，只见经过水和火的考验之后，纸上面开始慢慢的浮现出了之前没有的文字，就在‘黑市’二字的下方，出现了：“网络”这两个子。

    不过现在就算是出现了另外两个字，常霖他们还是不知到具体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吕浩山从门外走来，脸色十分的凝重，他看着常霖，说道：“出大事了，也不知道是谁，把昨天我们发现了大量尸体的事情泄漏出去了，现在网上都快炸开锅了，还有大批的记者找到警察局这边要进行采访。”

    “你说什么！” 常霖这边也被震惊了，当时消息不都是已经全部给封锁了吗，怎么现在被透露出去了。

    小爱这边，马上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出了相关的消息，通过投影仪，画面出现在了会议室的正前方，让大家都看清楚了。

    现在网络上的这些消息，是传得满天飞，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反正是众说纷纭的，看样子现在快要引起民愤了，网名的力量可是不能够小看的。

    “小爱，你能不能查一查发布这些消息的IP 地址？”常霖问。

    “正在查……”小爱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她可是这方面的高手啊。

    小爱在不断地敲打着键盘，脸色就没有过变化。房间里面除了小爱手里面发出的声音，就没有别的了。几分钟过去了，小爱终于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怎么样了？找到了吗？”常霖问。

    “没有，发布消息的人用了代理服务器，是通过国外的服务器发布的消息，对方进行了多层伪装，看样子他也是一个黑客。给我一点时间，我看看能不能突破对面的防火墙。”小爱继续说，也继续做着。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这边也不能闲着。浩山叔，只能先麻烦你去摆平那些媒体记者了，我们这边会尽快破案的。”

    吕浩山点点头，就来开了会议室。

    常霖接着对大家安排了任务，既然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件事情就是与人体器官的买卖有关，那就从这一方面来入手。

    正在大家准备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小爱突然大喊一声：“来了！”

    “怎么了，小爱？”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小爱这边。

    小爱回应：“我刚刚已经突破了国外服务器的防火墙，现在正在追踪消息发布者的IP 。这个人还真是狡猾啊，没有想到他居然使用了这么多的假服务网点，不过我现在已经在追踪了，相信很快就能够找到了。”

    小爱的这个消息，又把大家拉回到了座位上，大家都在等着小爱最后的结果。

    不过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啊，小爱虽然已经突破那些繁琐的防火墙，但是这才刚刚开始呢。没过多久，小爱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的电脑程序好像出问题了，IP 追踪的速度变慢了，而且电脑好像在执行着什么程序似的。

    小爱查看了电脑的状况，发现对面的网络链路开始出现了异常，之前自己输入在电脑中的程序，已经被删除了。小爱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发现了。

    作为一个黑客，做喜欢的莫过于这种时候了。黑客之间的对决，往往是无声无息的，但是其中却暗藏着杀机。小爱开始变得兴奋，手上的动作也变快了。

    “哒哒哒……”的几下子，小爱的颜色又变得凝重起来。常霖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顺利的，但是还是希望小爱能够成功，要是这一回能够找到消息的发布者，或许在他那边，就是一个突破口。

    而且常霖隐约地觉得，这个消息的发布者，很有可能就是情报提供的同一个人。要是能够找到对方的地址，那么这个案子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小爱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电脑屏幕一刻，电脑屏幕上不断地闪现出代码，小爱发现对方是一个很厉害的黑客，任何的渗透攻击都掌握得得心应手。

    渐渐的，汗水出现在了小爱的额头上，其他人看着小爱，皆是有几分不安。从来没有见过小爱这个样子，这还是第一次啊。

    看来对方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以往只要是小爱出手，基本上都是很快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却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小爱，谁也看不懂电脑里面的这些代码，所以也没有人能够帮助小爱，只能靠小爱自己了。

    旁边的老高更是一个不懂电脑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爱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舒缓了一口气。

    “结果怎么样了？”常霖问。

    小爱叹气的说道：“我输了，对方太厉害了，他早就知道我会去查询ip，所以就做了很多准备工作，而且也十分的谨慎。我最后查询到的，只是一个大概的地址而已，而且还是在另外一座城市，你们看，这个区域里面有很多的网吧，所以我猜测对方很有可能是在网吧里面发布消息的。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好找啊。” 


第八十九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八十九章没有硝烟的战争

    “怎么会这样？”老高很不解的问。

    刚才小爱在和对面斗的时候，老高就在旁边观看，不过看来看去，在他的眼里，全部都是一样的看不懂，不是一堆英文就是一堆数字。

    “简单的说，就是对面的黑客，通过一个共用的地址上网，成功的攻破了国外四个国家的服务器，一层一层的进行伪装，然后又用了IDEA的加密方式对数据进行加密，最后回到了国内发布消息。”

    这下子老高不说话了，小爱说的这些，在场的有多少人听懂了？

    “额，你就直接说怎么办吧？”老高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小爱看着所有人，淡淡地说：“也就是说，我们什么也干不了，我查不到对面的地址，对方是一个要比我还要厉害的黑客。”

    说了这么多，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行吧，既然这样的话，大家还是按照我之前安排的行动吧，小爱，辛苦你了。”常霖没有责怪小爱的意思，毕竟小爱也是做出了努力，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黑客居然会这么的厉害。

    大家都没有从正门出去，因为这个时候，吕浩山还在外面应付那些记者。

    从后门出来以后，常霖就和大家分开了。常霖打电话联系了一个人许久没有见面的朋友，两个人通过电话之后，常霖就开车离开了此地。

    西城区的一家酒吧里面，常霖坐在里面等待这一个人。下午的酒吧里面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不过这家酒吧不一样，这酒吧就是常霖联系的那个朋友开的。

    坐在酒吧里面等了一会儿，常霖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进入了酒吧，这个男人就是常霖要见的朋友，叫做陈安阳。

    陈安阳，别看他开着酒吧，但是这不是他真实的身份。陈安阳是混黑社会的，至于常霖一个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为什么会认识陈安阳这种人，那还要从五年前说起了。

    那时常霖还没有当上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还只是队伍里面的一个菜鸟。当时出了一个案子，常霖就被上级派到一线去执行任务。陈安阳就是在那个时候和常霖认识的，那个时候的他们两个人，还把对方视为眼中钉。

    毕竟双方的身份摆在那里了，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常霖就一直盯着陈安阳，一直认为陈安阳就是当时的杀人凶手。

    不过奈何没有证据，常霖只好暗中跟踪陈安阳。这陈安阳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于是就立马使用了反跟踪的技巧。

    要说那个时候的常霖也是年轻，那里会想到一个混黑社会的小混混居然还会反跟踪。

    于是两个人就在一个小巷子里面相遇了。两个人一见面，自然是少不了一场打斗的。在慌乱的打斗中，两个人就离开了小巷子，来到了大街上。

    那个时候正好是正午时分，街上的行人很多。这两个人大男人就在街上打得你死我活的，不过陈安阳是无辜的，本来案件与他就没有任何的关联，所以从一开始陈安阳是不想和常霖打的，两个人就在城市中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即便是在汽车行驶的道路上，两个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向前。

    直到后来，在追逐的过程中，一辆车将要撞到一个小女孩，陈安阳毫不犹豫的就将小女孩抱起来跑开，这才避免了一场车祸。也就是这个时候，常霖发现这个陈安阳好像和其他黑社会的人不太一样。

    通过后来的接触，慢慢的了解，常霖发现陈安阳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法则，也就正是这套法则，改变了常霖对陈安阳的看法。

    从那个时候开始，常霖知道了陈安阳并不像其他的人一样，他不是那种为了赚钱，可以不择手段，不顾一切。他自己有几条规定。首先就是不能够动女人和小孩。

    其次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要太计较。第三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相反的，想要有人侵犯到了他的权益，他就一定会反击。

    就是因为这三点，才让陈安阳在黑道上混的还不错，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敢来找麻烦事儿。

    看见陈安阳走了进来，常霖向他找了招手。陈安阳注意到了以后就往这边过来。

    “怎么了，这回找我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陈安阳问。

    “唉，不就是最近的案子嘛，现在在网上也有，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不过我们现在线索断了，我就是想过来问问你，看看你能不能帮帮我，毕竟这一次事情闹大了，要是不尽快的结案，后果不堪设想啊。”

    陈安阳一听，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现在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再加上陈安阳本来就是混道上的，这种消息在网上还没有传开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不过陈安阳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

    “你怎么了？脸色有点难看啊。” 常霖问。

    陈安阳停顿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情呢，事关重大，你应该也知道，我消息还是挺灵通的，我几天前就知道这个案子了。”

    “对啊，就是因为你的消息灵通，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啊。”

    “可是……”说道这里，陈安阳有停住了。陈安阳看着常霖，这种眼神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这样的情况是常霖没有想到的，而且让常霖感觉到很不自然，很奇怪。

    常霖没有想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陈安阳，许久之后，陈安阳才说：“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我也劝你，以后最好不要管这件事情了，这不是你能够管得了的。”

    说完，陈安阳就起身离开了酒吧，留下常霖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今天发生的事情，似乎有点不寻常，常霖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陈安阳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为什么这一次他就是不说呢？

    有些东西是越想就越恐怖的，常霖越发的觉得，这件案情的背后，会牵扯到很多人，而且这些人，相比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过就算是这样，常霖也是不会放弃的。常霖本来就是一个特别正直的刑警，而且因为多年前的事情，让常霖更加的坚定了自己要做一个好刑警的念头。

    常霖紧紧的跟在陈安阳的身后，不管陈安阳走到那里，常霖都一直跟着。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犟啊，五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个样子，难道我们两个人还要在大街上跑上一段？”陈安阳说的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场景。

    “安阳，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你就告诉我不行吗？”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没有其他事情了，就不要来找我，这件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还是该去哪就去哪吧，不要来烦我了。”

    陈安阳的态度很坚定，就算是常霖一直跟着他，他还是坚决不说。

    不过常霖可是一个不会放弃的主，这一点陈安阳是知道的。所以就在下一个转弯的路口，陈安阳突然就加快了脚步，甩开了常霖。

    这回常霖可是吃了闭门羹，现在是失去了线索，陈安阳这边又不肯提供帮助，常霖变成了无头苍蝇，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常霖拿出手机，拨打了老高的电话，想要问问他们那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老高那边倒是有一点进展，说是不断的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人，这个知道黑市在那里，所以现在老高正要去找那个人。

    常霖一听，顿时精气神就来了，说着自己马上赶过去和老高汇合，让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老高这边，就只有他和张天元两个人。这个张天元可是一个暴脾气啊，很多时候一言不合就是开干，拉都拉不住，所以这也是常霖说为什么要赶过去的原因之一了。要是那边除了什么乱子，说不定就是张天元惹事。

    毕竟是兵痞出身的人，身上还是有一些习惯没有改过来，也只能够慢慢的改了，不过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成功的，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更何况，张天元他本身就不想改过来啊。

    这才是最无奈的事情。

    常霖随手一挥，在后方的一辆出租车就停了下来。上车以后报出地址，车子就启动了。这个时候的常霖是身着便服，别人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十几分钟的车程之后，常霖就到了老高的所在地点，鸿鹄大酒楼。

    常霖到的时候，就看见老高和张天元站在了鸿鹄大酒楼的门口，常霖走过去问：“怎么样了？情况如何？”

    “看……”老高指着大酒楼对面的居民楼说，“知道黑市的那个人就住在这里面，三楼312。这个人姓陆，大家都叫他陆疯子，平时就是神神叨叨的，经常见不到他的人影。我们还没有上去，就在这里等你。”

    “行，老高。你和我一起上去。天元，你就在楼梯口等我们，就不要上去了。”

    这句话张天元听了可不高兴，什么叫做‘你就不用上去了’？

    “行了，别闹了，赶紧找人去。这可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了。” 


第九十章 黑市

    第九十章黑市

    说话间，三个人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常霖和老高跑到了楼上，很快就来到了312号房间。

    老高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敲门，但是敲了半天，里面都没有任何的动静，三分钟过去了，这个时间对于开门来说也太长了，这个时候老高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和常霖两个人一同用脚踹门，三两下就把们给踹开了。

    进去以后，只看见这个陆疯子已经惨死在了自己家中，而且现场还有打斗的痕迹，从尸体的温度上来看，也不过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看样子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了。”

    “是啊，你先通知让警局的人过来吧，我先看看周边的坏境，对了，把天元叫上来吧。” 一边说着，常霖就一边环顾四周的情况。

    整个案发现场都是凌乱的，凶手应该是和陆疯子发生了很激烈的打斗，从这些乱糟糟的地方和地上的痕迹来看，两个人发生打斗的进过应该是从门口一直到客厅的，但是陆疯子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就想要跑到房间里面去躲一躲，但是被对方给缠住了，没有办法脱身，所以会在房间门口这里留下了拖拽的痕迹。

    凶手杀人的东西很明显，就是在尸体旁边的居家装饰品，上面还留有大量的血迹，而且这个装饰品的样子正好对应了死者头部的伤口处形状。

    “老高，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常霖好像发现了什么。

    老高过去一看，是一张城市地图，地图上面还留有血迹。

    如果没有错的话，这个应该就是陆疯子最后留下的线索了。因为在地图上的血迹，正好对应这一些地点，只不过是因为陆疯子留下的血迹太多了，所以现在地图上有好几个地方对应着。

    等其法医来了之后，常霖、老高还有张天元就离开了。不用说，这三个人自然是去查找这些地点了。地图上面有五个地点，他们三个人为了能够最快的速度找到正确的地方，所以只好分开了。

    常霖去的是法华医院旁边的一个市场。虽然常霖不认为黑市会在这种地方，但是万一呢，而且现在也没有其他的目标了。

    进入市场，里面就是一些买菜的和卖肉的，就是一个很正常的菜市场。越往里面走，人就越多就越拥挤，但是常霖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边的这个市场也就排除嫌疑了，老高和张天元他们的动作也是挺快的，最先去查询的三个地点都不是，三个人在集合之后只好一起去第四个地点了。

    刚刚一来到这个叫做天和的澡堂的时候，人就不是很多，只是稀稀少少的几个人。不过等常霖他们三个人进去之后，那些早就到这里的人倒是不停的盯着他们看，就像是在看猴子杂耍一样的。

    常霖倒是想起来了，这个地方以前陈安阳好像跟自己说过，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只不过并不是黑市，好像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这也难怪刚才那些人一直都盯着这三个人看了。

    “行了，走吧，不是这里。” 常霖带着两个人就离开了。接着又是去最后一个地方，不过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什么结果。就在三个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张天元说话了：“唉唉唉，你们看那边那个小子。”

    “谁啊？”常霖和老高一同望过去，之间在他们的斜对面有一个穿着很随意，不修边幅的年轻人站在那里。

    “怎么了？那个人你认识啊？”老高问。

    “当然了，那个人我以前见过，在我退伍之后见到的，就是一个社会小混混，或许我们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帮助哦。”

    张天元真不愧是兵痞，想的东西就是和别人的不一样。

    三个人往那边走过去，那个小混混一开始并没有注意，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张天元已经将手搭在了小混混的肩膀上。

    “这位爷，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别跟我卖关子了。”没有想到这个小混混的胆子居然这么小。

    “放心吧，我们来找你不是别的事情，就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很多事情的内幕啊，这个你也不用紧张，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张天元紧紧的抓住了小混混，接着说：“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黑市在哪里，能不能告诉我们地址啊。”

    一听到‘黑市’两个字，小混混好像瞬间就找到了队友一般，十分的惊喜。

    “唉，早说嘛，以前呢，这里是有一个黑市的，就在前面这个方向。”小混混说的地方，不就是刚才常霖他们去过的地方吗？

    不过小混混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过这都已经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个老黑市早就不再了，现在好像出了一个新的黑市。”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新黑市在那个位置啊？” 常霖问。

    “这个我可就不太清清楚了，反正也没有看到过，据说现在都开始使用最新的网上交友软体了，就是为了怕被警察抓到啊。反正我是不太清楚的人了，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啦。”

    “是谁？你是听说的？”常霖很着急问。

    “这个我哪里知道啊，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个新的黑市开展以后，赚的钱要比以前的还要多，但是人却没有以前多了，你说奇不奇怪？行了，不跟你们说了，我要走了。”这个小混混倒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现在也算得上是知道了一些新线索。

    有黑市开张了，但是不知道去的方法，而且刚才那个人都说了，现在都开始在网上搞起黑市了。

    现在这个时间段，已经是下班的高峰期了，三个人回去的时候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晚上陈安阳的酒吧就开始热闹起来了，白天调查完之前的几个地方，常霖还不死心，又找了过来。

    一般晚上的时候，要是没有什么事情，陈安阳都会在酒吧里面呆着的，今天也不例外。常霖在老地方找到了陈安阳。

    “我说你怎么还不死心啊，我白天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不知道了吗？”对于常霖的坚持，虽然陈安阳是体验过的，但是还是会有点反应的。

    “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也只能来找你了。”常霖说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有一个新的黑市的事情了，但是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所以你就告诉我吧……”

    看着常霖从白天一直坚持到了晚上，陈安阳心中也是不好受的。陈安阳的的确确是知道些什么的，但是他之所以不愿意说，是因为他不想要趟浑水，这次的浑水不是一般人能够趟的。

    常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而且还常霖不应该知道的，所以白天的时候，陈安阳才会说常霖最好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了。

    不过现在看着常霖还是如此的坚定，没有办法，为了以后常霖不再缠着自己，陈安阳只好给了常霖一个消息。

    陈安阳并没有直接说明是什么情况，只是给了常霖一个交友软体的群号，剩下的事情就让常霖一个人去做了。不是陈安阳不讲义气，只是他真的不愿意参合这件事情，这件事情的水实在是太深了。

    对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消息，常霖可是十分小心的保管啊。回到家中，他就申请进入这个群里面了。只不过想要加入这个群里面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啊，还需要回答很多的验证问题。

    不过还好，常霖好歹也是一个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一般黑市里面的这些问题都是知道怎么回到的，这都是有技巧和套路的，只好掌握了其中的路数，基本上以后就是通用的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常霖也是在半夜才通过验证的。

    进入这个聊天群里面之后，常霖就发现了很多的‘黑话’，这些黑话隐藏得很深，要是不仔细看，就连常霖这个老江湖都看不出什么蹊跷来。

    和很多的聊天群一样的，新人进去总是要遵守一些规矩的。常霖刚一进入，就被大家要求发红包。常霖这一心想，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所以干脆就发一个大一点的红包了，一口气发了五百块的红包。

    不过这五百块钱在这些人的眼中，好像很一般一样的，没有引起很大的波动。但是这五百款对于常霖可是不少的钱啊，看来这些人出手还真是阔绰啊。

    话题总是转移的很快，作为一个新人，常霖被大家问东问西的，知道后来终于有人把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一个网名叫做‘天天’的人问常霖进去来是干嘛的。

    常霖回答：交朋友的，顺便玩点刺激的。

    这个叫做‘天天’的网友没有说话了，不过没多久，常霖就收到了来自‘天天’的私信，就是问常霖想要玩什么刺激的。常霖拿着自己的小号‘大牛’跟对方聊起了天。

    天天：你想要玩点儿什么刺激的？

    大牛：嗯……都可以，来点新鲜的吧，一般的那种就算了。怎么，你有可以玩的东西？ 


第九十一章 诱饵难当

    第九十一章诱饵难当

    天天：当然了，你没有看见我在群里面的头衔吗？我可是管理员，什么玩的没有啊。说吧，你想要玩什么，我给你找。

    大牛：其实我也不知道，以前也玩过一些新鲜的肉，都是从大咖他们那里得来的，像什么本科啊，钻石啊，麻果也玩过，但是这些东西玩多了，就觉得没意思了，所以慕名而来，想找点新鲜的。

    常霖说着这些，那可都是一些专业的黑话。‘新鲜的肉’，指的就是毒品的笼统称呼，‘本科’指的是白面，‘钻石’通常指的是品质较为上等的冰DU，‘麻果’就是一种新型的合成毒品了，称为麻古。至于一开始的那个‘大咖’，也不是说真的大咖，而是说手头货源充足的上家，一般道上都尊称对方为‘大咖’或者是‘老板’。

    要说常霖知道的黑话还不止这些呢，但是按照现在的程度来看，应该就够了。

    对方看到常霖的消息么有多久之后，就回复了。

    天天：呦，看样子你玩的还真不少啊，不过，你说的这些，在我这里都不算什么，我这里啊，还有很猛的，你要是想玩，我可以给你试试。

    大牛：哦？真的？你不骗我？以前也有很多人这样说，但是最后我试过以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嘛……

    天天：放心吧，我敢向你保证，绝对爽，要是你不满意，我不收你钱。这样总该可以了放心了吧。

    这个时候，常霖故作思考的样子，留出了一点时间，才回复的。

    大牛：额，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试试吧。具体的你说说……

    天天：这样吧，你明天晚上有时间没？要是有空的话，我就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到时候你过来就可以了。

    大牛：行，没问题。那我们明天见。

    天天：明天见。

    常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把自己约出去了，看来有时候懂一些黑道上的话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要方便了许多。

    今天谁得很晚，为了明天有足够的精力，所以常霖直接请假在家里面睡觉了。等常霖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简单的吃过午饭，常霖就开始去做准备了。

    晚上，常霖按照约定来到了指定的地点，只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任何人，而且位置还是听偏僻的，这个常霖倒是可以理解，也做好了准备的。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但是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半了，常霖在这边足足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见到对方来到。常霖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原地跺跺脚，干等着。

    有过了十分钟，常霖实在是等不了了，就只好先行离开。但是就在常霖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来了。

    这个男子很瘦，就算是穿上了大衣，还是掩盖不住他那瘦小的身躯。常霖被对方拦了下来，男子问：“请问你就是大牛吧……”

    常霖故意大量着对方几眼，才说：“嗯，是我，你就是天天吧，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等了四十分钟了。”

    “哎呀，老弟，别生气啊别生气，我们这行你也是懂的，不小心一点怎么行呢，对吧，你多多谅解，多多谅解。”

    看来常霖之前的猜想是没有错的，对方之前肯定就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面观察着自己，就怕自己会不会是警察之类的，这估计都是他们每天的习惯了。

    “行了行了，不多说了，东西呢？没看见你拿啊。”

    男子说道：“哎呀，那种东西怎么能放在身上呢，要是被抓住了，那不就是证据确凿了，还是小心一点好啊，东西我放在我的住处的，你跟我去拿吧，随便试试，要不然你又说我骗你，毁我的名声呢。”

    “行吧，行吧……”常霖故作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但是还是跟着男子往一个没有人的小巷子里面走去了。

    不知道在这阴暗的地方走了多久，常霖终于在男子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房子里面，这个房子很是简陋，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张床而已。而且在房间里面还有一股臭味，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就是夹杂着脚臭味，汗臭味等等的。

    天天让常霖先坐在床上，自己转身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之后又从里面拿出一盒白色的小粉末，从里面抖出一点来给了常霖。

    常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些粉末，先是闻了闻。天天倒是说了：“你就放心吧，这写东西你可不要小看啊，虽然只有一小点点，但是却可以让你犹如进了天堂一般，很劲爆的，来试试吧，等着我给你拿工具去……”

    说罢，男子出去了一会儿，常霖偷偷的把一小撮粉末放在了兜里面。这个时候男子很快就回来了，不过这回他可不是一个人啊，在男子的身后，还有两个看上去很壮士的大汉。他们的肌肉看上去都有点怕人。

    常霖立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问：“你们要干嘛？”

    男子笑了笑，说：“不要紧张，我们只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常霖站了起来，同时的，两个壮汉也过来了。要说对付这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常霖是练过的，但是这可是三个人啊。

    一个不小心，常霖被两个壮汉牢牢的抓住，接着，这个瘦弱的男子就是当头一棍，直接把常霖敲昏在地。

    “行了，把他带走吧，没有想到他还挺难缠的啊。”男子命令手下带走了常霖，接着又自己把现场给收拾了以下，这才离开了此地。

    等常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常霖刚刚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身出一个黑暗的地方。

    常霖不敢随便弄出声响，生怕惊醒到了别人。常霖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拿走了，不过好好，自己的手表还没有被拿走。常霖的手表上，是装有定位装置的。常霖双手慢慢的靠近，两只手感受着相互的存在，之后就成功的启动了定位装置。

    这个定位装置，只要一启动了，就会不断的向警局那边发送信号，这样警局那边的人就可以找到自己了。

    要说警察局这边，大家也是在找常霖。从常霖失踪到现在位置，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也就是说，常霖足足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当警察局这边收到来自于常霖的信号的时候，整个警察局都炸开了锅。小爱很快的就确定了常霖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已经被废弃的化工厂，之后一马上派出了警力出动。

    回到常霖这边，在开启了定位装置之后没多久，就听见了外面传来很嘈杂的声音，之后就有两个人打开门走看进来。

    常霖还装作没有醒来的样子，听着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原来，常霖之所以会被绑过来，并不是因为自己是刑警的身份被曝光了，而是因为器官买卖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谁，特别需要一个健康的肾，时间还特别是紧急，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于是那个叫做天天的男子才会这么着急的约自己出来见面，原来是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做生意，而是想要自己的肾而已。

    看样子，这个作为的聊天群里面，虽然是买卖毒品的，但是最为主要的，就是常霖他们现在在追查的买卖器官的案件了。

    常霖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会隐藏得这么深，要不是有一个人正好是急需一个健康的肾，可能常霖还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调查这个案子了。

    不过这样也好，尽早破获这件案子，那么就少了许多人受到伤害。反正现在常霖已经开启了位置的装置，相信警局那边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找自己了。

    但是那两个人这回是来抬走常霖的，明天就要手术了，所以今天就要把常霖抬过去做手术之前的准备了。

    这样一来，倒是让常霖的心悬起来了，一时间还有点担心要是警局那边来晚了怎么办。

    常霖暗自咬牙，除了相信自己的小组成员，也只能祈求警局的行动效率不会让自己失望了。 


第九十二章 不寒而栗

    第九十二章 不寒而栗

    常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心里却几分忐忑不安。这是他入行一来第一次与黑道上的人面对面打交道，和之前枪支丢失案不同，这群人是为了私利而活在刀刃上的。

    “常霖警官，没想到吧？”一个男人带着白色的口罩，面色冷峻。他的眼里有几分戏谑之意，手里的手术刀闪着精光。他的目光落在常霖手腕处的手表上，却没有什么吃惊的意思。“常霖警官，您说，我们这些活在刀刃上的人怎么会不为自己性命而左右周全？”

    常霖感应到他的目光，心知自己已经暴露。故而破罐子破摔了，他冷声道，“他们很快就赶过来了，我劝你你们还是收手吧？”

    “不，他们永远都不会赶过来的。”男人用中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嘴边挂着诡谲的笑意。

    常霖看见他眼中的自信，不知为何心中一凉。这个男人这么有把握，定是方义市市局里有他们的人。这么一想，常霖心中的不安更甚了几分，一方面上是因为自己的性命即将不保，另一方面，如果黑市的势力已经深入了市局，那么这起案子断然只能成为悬案或者冤案。

    “贺厉，可以开始手术了。”挂在男人腰边的对讲机传来哔咔哔咔的声音，一句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空气中的凝重。

    与其说是手术，不如说是为了己利而单方面的掠夺。常霖的心中没有悔恨，他知道自己迟早要有这么一出，却不知道来得那么快。

    贺厉很享受常霖面上细微的变化，他一边用酒精棉清理着手术刀，一边说话，“陈安阳那小子吃里扒外，我便由着他去。他对新黑市的事情一知半解，连带着你也受了苦，可怨不得别人。与其说黑市是新黑市，倒不如说是大换血。”

    贺厉话音刚落，常霖就想起来那个戒网所的案子以及精神病院的案子，那可能是黑市大换血的导火线。可是有些事情常霖还是想不清楚，“为什么要把戒网所当做你们的据点？”

    “常霖警官果然名不虚传。”贺厉微微一愣过后，面上露出淡漠的笑容。“那些愚蠢的人，把自己孩子的过错归罪于游戏，迫不及待把自己的儿子女儿送进戒网所。连他们都不爱自己的子女，还有谁会在意？倒不如把他们身上的器官……”

    贺厉后边的话没有说了，但是其中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贺厉挥了挥手，他边上的人就那些注射器上前，常霖压根来不及反抗，只见针筒扎在自己的臂膀上，随机就失去了知觉。

    市局附属医院。

    “常老大……”

    “常老大，你快醒醒……”

    常霖的眉头紧皱着，额角开始渗汗。一旁的吕亦柔猜想他是做了噩梦，适时地出声打断了小爱和张顺天两人催命般的叫唤，把两人打发去买午饭了。

    她用温热的毛巾把常霖额头上的汗擦去，担忧的目光落在常霖的身上。六天前，常霖请了假，可是假日已经过了，常霖还没有归队。电话也打不通，可不是让人着急坏了嘛。好不容易常霖的手表定位器开启了，却突然断掉了讯息。

    这个时候偏偏遇上反恐部队的任务，不得不调任前往市中心，方向还和常霖手表定位器发射出来的信号位置恰然相反，让她不得不产生几分怀疑。

    反恐部队的任务结束之后，吕浩山就接到了一个没有任何显示的电话，说常霖现在在市局医院……

    幸好常霖安全而归，不然，吕亦柔可能会痛恨父亲突然改变路线不再前往救援常霖的这个指示。

    常霖下意识地握拳，猛然睁开眼睛。却看见坐在床边上的吕亦柔，逆着稀碎的阳光，长发微微搭在胸前，带着几分不同以往的温柔。

    两人措不及防地四眼相望，把吕亦柔望得心都酥软了几分。她上前拧了拧常霖的耳朵，声线有几分轻微的颤抖，“你都跑哪去了，整个警局都给你吓坏了，你说你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常霖知道吕亦柔的生气是认真的。他微微偏过头，单说了一句，“我有点想家了。”

    这句话没来由的让吕亦柔有几分心疼。她想到，这常霖要是等不到他们了怎么办？吕亦柔深呼吸一口气，“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说说这几天你都发生了什么。”

    常霖耸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吕亦柔说那样的一句话。

    方才的梦里，他梦见小时候，父母加班工作，自己一个人在晚安灯前看连环画，却接到了父母双亡的讯息电话。梦得莫名其妙，可是醒来后心头上还是涌起一股失落。

    常霖简明扼要地把自己清醒之后遇到的事情给吕亦柔说了一遍。

    吕亦柔皱眉，“你是说，警局里有黑市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是刻意这么说的还是怎么样。”常霖有几分迷惘，“如果那个贺厉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不可能会把我放回来。”

    “你觉得是他们放你回来的？”吕亦柔错愕，有几分质疑。再者常霖有这样的认知，肯定有自己的见解。

    “除非……”

    “除非，那个人是在警局起领导作用，甚至是高过局长以至于可以调动局里人员的人。”一旁不知何时进房的张顺天接下了常霖的话。

    常霖微微点头。

    “做了那么多起案子，常霖也算是个人物了。突然死掉，要是内幕被爆出来，无论是对黑市还是对那个人，都不是一件好事。”张顺天把手里的餐盒放下。

    “我从那个叫贺厉的男人嘴里得知，陈安阳原先也是黑市的人。不过后来黑市大换血了，陈安阳借这个机会离开了黑市的权利。”常霖说道。

    吕亦柔却有几分不认同，“说不准是他们几个合伙诈你这么一回，好让你就此收手。”

    常霖没有再说话，张顺天也陷入了几分困惑。

    从警越久，越想要肩负起刑警应尽的责任，却无法摆脱黑白两道势力的玩弄。常霖的嘴角抿起些许苦涩，张顺天自然知道他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故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玩笑般说了一句，“常老大，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认怂啊。那么多人在等着你呢。”

    常霖轻轻地应下。“这个案子的深入尸检怎么样了？”

    吕亦柔错愕而钦佩常霖的恢复能力，不过想到发生在常霖身上的事情，恐怕这惊人的适应能力也是迫不得已的。她轻微地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尸体的事情，“大部分的尸体都是肾脏被摘除了，摘除的刀法很熟稔，可以说是和我不相上下。原先我还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尸体断手断脚，但是后来我想到，如果说有人有恋尸癖，那么有一些人是对人体的特定部分有一定的痴迷。”

    恋手癖或者是对别的器官感兴趣，只要有钱，在黑市都可以买到。常霖和吕亦柔视线再次对接，都看见了对方眼里无法克制的愤懑。

    “这件案子必须严查。”常霖差点拍案而起，顿时恢复了精神。

    方义市市局里，局长办公室一阵寂静。

    吕浩山面色有几分冷峻，“这件事情确实要严查，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入手的线索，执行起来不容易。只怕最后成了悬案，还让市民诚惶诚恐的。”

    常霖抿嘴不说话，但并不代表他妥协了。他的目光很坚定，看得吕浩山有几分尴尬。这案子不查个翻天地覆，就不是他常霖了。吕浩山是见识过这小子水滴石穿的磨人功夫。

    “不是我不想出这个任务。”吕浩山只能面无表情地签着文件，“但是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常霖把手上的现场照片直接拍在吕浩山的桌子上，“局长，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案子的严重性。即便是封案，市民也会胡乱猜测，若是这样，倒不如直接把这个案子彻查。难道刑警的义务就是把这些案子封掉，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让市民生活在无知的危险之中？然后要花大半辈子的时间去接受自己突然失去至亲之人的事实？”

    无论如何，他对无辜的受害者有愧，他心里过不去。常霖扯下肩上的警徽，规矩地放在桌子，眸目几分清冷，转身而去。

    吕浩山看着他挺直的腰杆，心里几分叹息。常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唯独坏在太耿直，不知委曲求全。吕浩山也不可能为了常霖心中的正义，放弃自己那么多年的精力和心血。

    绝不可能。

    吕浩山把手中的笔狠狠甩进笔筒里，这件事就跟这支笔一样，必须解决得干净利落。

    办公室外，是一群等着常霖的人。这些年来执行任务，常霖一直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也无条件地信任常霖，所以当常霖说要严查的时候，他们当然是都支持他的。

    可是常霖这还是头一次带着不明朗的表情从吕浩山办公室里出来。要知道吕浩山可是很宠这个“关门弟子”的。

    张顺天心下有几分了然，“局长他。。。。。。” 


第九十三章 再奔同怀

    第九十三章 再奔同怀

    常霖轻微地摇头，示意张顺天不必再说下去。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众人开口解释，更不想泯灭大家的希望和对自己责任负起担当的决心。

    常霖没有停留，拿起小爱递上的外套扬长而去。吕亦柔随即跟上，只剩下几人静默而立，其中有愤慨的，有不解的，还有有余心而力不足的。

    常霖毫无意外地走到楼顶上吹冷风，吕亦柔微微束起的马尾勾勒着几分严谨，她垂眸道，“吕局长他。。。。。。”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吕亦柔心中所想，只是心里确实有些烦躁，故而不出声，也没有心思去听吕亦柔辩解。当然，他也没有把脾气发在吕亦柔身上的道理，只能说，这件事情吕局长无能为力，而他一个小小的警队，能做的也不多。

    “我相信他有自己的苦衷，而且按照张顺天的意思，这件事情不是一个小小的市局局长出手就能摆平的，这几乎是牵动着整个方义市的经济以及其他的势力。”吕亦柔说这些的时候，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可是她说的这些，也是事实。

    常霖不过是有些不甘心，自己的信念要倒在腐败势力的面前。他紧抿着嘴巴，望着远处林立的大厦，和繁华的街景。心里始终是不大舒服，他思量了许久才缓缓出声，“我有时候也不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对于既定的事情我不想放手。”

    “无能为力的事情也不是一两件了。”张顺天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递出三瓶矿泉水。他拍了拍常霖的肩膀，“这件案子确实不好入手，涉及的方面又多。我们的手真的没办法伸得那么长。”

    吕亦柔点头，这真的只能靠常霖自己想开了。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还算温和，初秋的微风拂在脸上有些许冰凉。吕亦柔刻意经过常霖的办公室，却看见位置是空的。她思虑了许久，才走进局长的办公室。吕浩山见到是自己的女儿进来了，面上的和蔼更甚了几分，“亦柔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得空来这儿？”

    “爸。”吕亦柔难得露出几分笑容，有些讨好地看着吕浩山。“我就是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来看看您。”

    吕浩山反而有不好的预感了，他知道自己的女儿随妻子的性格，素来严谨说一不二，眼下上班时间，又怎会到处闲逛。肯定是为了常霖那小子来的，吕浩山这么一想，脸色微变，手上在做的事情也顿了下来。

    “爸，您肯定能猜到我来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就想和您说说这件事。”吕亦柔自顾自地坐了下来。“还记得小时候吗，您那时候还是个刑警分支队的小队长，但是干劲十足，总是一天忙到晚。从小到大，您就过过我一次生日，过到一半您又因为要执行任务而潦草离场了。”

    吕浩山怎么会不记得？就是因为亏欠得太多，心中才会愧疚。吕浩山对于女儿那撕心裂肺地哭闹着挽留自己的场景印象是十分深刻的。

    吕浩山陷入了回忆的漩涡里。

    “究竟是什么，支撑着您在警队上二十几年如一日地忠恳为人民服务？如果不是因为您心中的信念，我绝不信。”吕亦柔看着吕浩山的眼睛说道。

    吕浩山自然知道女儿是想点醒自己。只是，现在还不是捅破一切的时候。

    “同怀市那边的案子至今还没有破解，眼下的案子也还没能有所突破。按照上级的意思，是想让你们这一批原班人马去继续跟进唐国臻的案子。”吕浩山简单地说了一二，眼里的阴沉没有散去。

    吕亦柔有些意外，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很快就通知了常霖和张顺天一行人，这回前往同怀市的多了一个张元天。

    等待他们的是未知，意外和明天亦是不知哪个先到来，但是他们永远是那一群不退缩的人。

    同怀市下着雨。

    郁闷了许久的常霖的心里被这雨水淋得湿透，也淋得畅快。

    常霖掏出电话，是张顺天打来的电话，常霖的眼皮跳了三四下。

    “喂，你那里有什么发现没有？”

    “楼上是个有点耳背的老人家，腿脚不利索，也不爱搭理这样的事情，所以就……”

    后边的话常霖没有说，但是其中沉默的意味张顺天了然，这样的事情——证人怕惹事所以不愿意提供线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破的，要是能破，我倒是好奇了。”张顺天自嘲地笑了两声。“再说了，凶手也不是低智商，他敢明目张胆地把尸体丢在案发现场，警方还没有任何线索，这就足以说明凶手对自己的自信。”

    “这个案件是很完美的悬案。”常霖闭眼揉了揉眉心，只觉得三叉神经有些疼，眼皮也沉重了几分。

    时间上，凶手刚好赶上死者和老婆吵架，死者老婆回了娘家五天，却又赶上死者的老婆回来的前一天杀掉了死者。

    程琳基本可以排除掉嫌疑，因为程琳怀了孕，身子也不方便，不可能说回了娘家，然后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回了家把自己老公杀了之后又回娘家，之后再回家假装发现尸首。

    一来是没有必要，因为这样太过于繁琐，而且暴露出来的破绽会比一般的案件要多。二来，程琳的娘家离凶案现场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唐国臻是半夜死的，程琳家里也没车，交通工具上程琳是说不通的。

    那么左右邻居的嫌疑面增大了几率，但是鉴于死者声誉不错，还是先从高利贷入手。有两点可以肯定的，死者的弟弟有毒瘾，另外就是唐万兵在外边欠了高利贷，用唐国臻做的担保人。

    技巧上，死者死状极其凶残，根据死者手脚的红痕捆绑痕迹来看，死者当时应该是被绑在椅子上，硬生生地被斩断了手指头，还被塞进了嘴巴里，而嘴巴被针线缝了起来，密密麻麻的针线口和血线交织在一起，地板上的血点杂乱无章，可以看出死者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痛苦到即便是手腕已经被勒出了血肉，也要拼命挣扎。

    唐国臻和唐万兵是两兄弟，唐万兵即便是和唐国臻起争执下了杀手，也绝不会这么残忍。再者，如果唐万兵是在嗑药嗑嗨了的情况下错杀唐国臻，那么唐国臻的死状说不定会更好看一点。

    嗑药的人只会反复地击打或捅伤同一个地方，导致死者致命。那么显然，唐万兵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尸体的照片一开始也是吓到我了，嘴巴被缝起来，再看被拆开的嘴巴，舌头已经被割了，里边全是手指头……”当时吕亦柔是这样说的，脸色青了又青，差点就吐了。

    另外，凶手的指纹和脚印都没有留下来。不过死者的指甲缝隙里却有一点衣物纤维，已经被送到验证科检验是什么材质。

    “我和小爱给唐国臻左边的邻居录了口供，是一个嘻哈头的毛头小子，浑身都是刺青。人倒是很礼貌，唐国臻死的那天他正好去参加的同学聚会，在场的同学可以帮他作证。”张顺天说道。“而且他的屋子里全部都是毛糟糟的，估计是个不爱卫生的宅男，我不觉得他具备那样的杀人手段和经验。”

    两人交流完大概，常霖就挂了电话。

    吕亦柔方才是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看着窗外的雨。雨点砸在窗户上，让她一下子想到了甩在地板上的血点，吕亦柔微微皱了皱眉，见常霖挂掉电话之后就问，“我觉得我们可以从程琳代孕的雇主一方面调查，另一方面就是唐国臻的弟弟那方面调查。”

    唐万兵那边的高利贷肯定是要调查的，但是程琳代孕的雇主那边是常霖没有想过的方面，吕亦柔这么一提点，常霖倒也整理出一个思绪来。

    “你是怎么想的？”常霖不紧不慢地问道。

    “死者家里的财物并没有被翻动的迹象，这说明凶手肯定不是为了抢钱而杀害死者，凶手的目的性很强，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可是死者唐国臻向来不与人结仇，如果你和顺天执意要把高利贷的人给排除嫌疑，那么我只能从程琳那边入手了。”吕亦柔撩起耳边的碎发，笑得有些温和，但是那双眸子隐约之间带着锐利。

    常霖心里暗暗同意，同时有几分诧异于吕亦柔的逻辑思维。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地狠狠揉了揉吕亦柔的头发，“好了，赶紧回酒店了。”

    赶回酒店的两人正好碰到了老高，老高身边是拿着几打啤酒的何三胖，两人逗趣的目光打量了几番常霖和吕亦柔，吕亦柔却面不改色地拿过何三胖另一只手上的熟食，“三胖，你怕是得到了什么线索吧？”

    吕亦柔向来不是脸皮子薄的人，当然不会因为被调侃自己和常霖的关系而脸红，但是那微红的耳尖也出卖了她的羞涩。至于常霖，现在全部的重心都在这几起连环杀人案上。常霖为父母报仇的心思吕亦柔是懂的，所以她一面是在等常霖表态，另一面是要确认自己的心思。 


第九十四章 有机可乘

    第九十四章 有机可乘

    何三胖也是个性情中人，见吕亦柔闪开了话题也不再多说，只是讪讪地挠了挠头，“我和老高去了楼下，唐国臻楼下的女主人张默梅正好也是一个怀孕的女人，而且听说和死者老婆程琳关系不浅，但是具体怎么样，当事人也没说。可是我听说了，两人是高中大学时期的好姐妹，后来因为唐国臻，两人就闹翻了。”

    何三胖说得有几分隐晦，老高却是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我们就是听说，这张默梅和唐国臻大学谈的恋爱，那时候张默梅和程琳还是关系特别好的闺蜜，张默梅和唐国臻都打算结婚了的，但是张默梅为了工作去了上海，张默梅和唐国臻就吵架了，张默梅一气之下就直接飞去上海。唐国臻就开始天天买醉，程琳看不下去就天天来开解唐国臻，没想到唐国臻移情别恋了程琳，然后程琳怀孕了……”

    程琳怀孕之后，唐国臻自然是要负责，所以很快就娶了程琳。再后来三人就断了联系，对于后来的事情程琳也直称没有多大印象，加上大家都刻意回避，她都差点以为自己和 唐国臻是两情相悦的。

    “不是说程琳怀孕了吗，怎么不见他们的孩子？”常霖不解，但是问出来之后又了然了。

    吕亦柔却问，“那孩子是流产了吧？”

    这是国产婆媳剧闺蜜剧的通俗套路。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唐国臻和程琳之间的感情肯定不是明面上的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程琳喜欢唐国臻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孩子倘若流掉了，那么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是已经不复存在了。想到这里，吕亦柔看了一眼常霖。

    “孩子是流掉了。”何三胖翻了翻资料，“不过问题不是出现在程琳和张默梅上，程琳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我们只知道程琳流产那一阵子一直是张默梅照顾。至于唐国臻在这件事情中所充当的角色，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吕亦柔记下了张默梅的电话，她感觉这个女人肯定和唐国臻的死有所联系。

    “你们说这个叫张默梅的女人也怀孕了？”常霖出声问道，“可是我怎么都没有听到你们讲她老公的事情？”老高的脸色有几分微变，“张默梅本来要结婚了，但是唐国臻去婚礼上闹了一通，后来婚宴就变成了所谓的‘订婚宴’，再之后男方家属就禁止两人来往了。再之后，张默梅就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吕亦柔有些错愕，感觉脑海里闪过什么，回过神之后硬是想不起来了。

    老高无奈地耸耸肩，“这就不是我们管辖的事情了吧。”

    “我也真是搞不明白，张默梅结婚，那唐国臻过去凑什么劲？”何三胖岔开话题，但是说到这个，他又差点想爆粗口，“这唐国臻声誉都是花钱买的吧。”

    常霖笑了几声，明朗而沉稳的声音很是悦耳。“无外乎是那些人不愿旧事重提，怕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会……”

    “可是不愿重提的旧事，就是恩怨情仇的铺下的火线。一句带过的话，往往都是在心里念了千遍万遍，然后才能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吕亦柔打断常霖的话，却又莫名想到常霖对自己父母的事情总是一句带过，心中突然隐隐揪痛起来。

    常霖面色不改，“我打个电话给张顺天，叫他带小爱到何三胖房间，我们几个一起吃宵夜，然后讨论一下案情。”

    “你小子，幸好我买得多，不然算什么吃宵夜，压根就是开会讨论案情。”何三胖说笑地白了一眼常霖一眼。”

    何三胖和老高先行回房，说是什么要收拾房间。吕亦柔不知怎么的又突然想到常霖的卧室，那时候她蹭住常霖的小公寓，常霖住的两房一厅，可是吕亦柔有些恋床，对别人家的床都不习惯。

    常霖只好把卧室让给她，自己睡得客房。所以吕亦柔也有机可乘——不对，是借此见了男人的卧室是什么样的。这可是第一次，但是吕亦柔真的佩服常霖，房间的卫生干净得地板都可以照镜子了，而且还不是特意打扫过的。

    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吕亦柔抬眸去看正在打电话给张顺天的常霖，有些昏暗的走道里，常霖给她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她的身上还披着常霖给她盖的外套，带着常霖特有的冷冽薄荷气息。

    两人淋了一场不算太大的雨，吕亦柔的发丝已经微干，但是她还是看见常霖衬衫的背后湿了一大半。

    小爱和张顺天赶来的时候，何三胖四人已经开吃了，小爱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鸡翅啃了起来，还嘟着腮帮子瞪了一眼张顺天，“都怪你啦，常老大等我们大半天了。我们……”

    “喂喂喂，我们就不是人嘛？”老高毫不客气地打断小爱的话，冲张顺天挑眉。“光顾着你们常老大，忒偏心了吧。”

    张顺天揉了揉小爱的头，言语之中带了赫然的宠溺，“某些人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赶着回来，怎么会坐错车呢？好好好，都怪我……”

    两人迟到的原因一下子明了，众人都笑了起来。

    张顺天挨着常霖坐下来，然后又大咧咧地把小爱拉下来坐好，又给她夹了一个鸡腿，“吃那么急做什么，可别噎着了。”

    张顺天也不给众人调侃的机会，直接说出了今天的调查结果，“我和小爱又去调查了右边的邻居，可惜没得到什么有利的线索。右边住着一对夫妇，唐国臻出事的时候，两人去了马尔代夫旅游。他们一直有一个菲律宾佣人，但是这个佣人一般在下午五点就打扫完卫生，然后走人。所以和死者的死亡时间对不上。再者我们也问过门卫，他说深夜的时候没有人进出。”

    “监控录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小爱这个时候举手，对常霖笑了一下。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显得很是可爱，张顺天递给她一杯水。

    常霖点头，这小爱也算是可以独立调查了，她一点一滴的进步他也看在眼里。

    吕亦柔把今天的线索和何三胖他们的线索都总和了一下，给张顺天简单地汇报了一二。“我觉得……张默梅可能知道一些内幕，所以这一方面可以入手套话。张默梅和程琳还有唐国臻三人的感情链之中肯定是出了卡点，但是程琳和张默梅都是孕妇，好像没有作案能力。而且程琳那天哭得稀里哗啦的，也不像是在作假。”

    “套话？不是官方录口供啊。”常霖的言语之中带了几分刻意的调侃，又看了一眼吕亦柔，“那套话这个任务该由谁来执行？”

    “小爱啊，小爱不就挺好的吗？”张顺天冲小爱眨了眨眼睛，可是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又让人无法生厌。

    小爱只能无辜地瞪了一眼张顺天，“我去找张默梅问话？我肯定会露馅的。”

    常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的目光迅速落在吕亦柔身上，“那么只能靠你咯。”

    吕亦柔从其他事情中回神，有些不理解地看向常霖，“我去？可是……我不太会和别人交谈啊。”

    吕亦柔拒绝的时候有些支支吾吾的，她知道唐国臻的案子和常霖的父母死亡案件是连环案，所以也想为常霖尽一些力，只是她从小到大接触到的女性不多，更不要说是所谓的“感情问题”。

    “起码你没有小爱那么毛躁，再者你也可以用专业的知识去主导她们的感情，就好像我们第一次拜访唐家一样。”常霖知道吕亦柔虽然没有学过心理学，但是经常旁听有关心理学的课程，所以她对心理学也有几分造诣，“你本身也是女性，想来她们也不会特别抵触你。”

    看来是没有办法推辞了，吕亦柔微微思索了一二，就欣然地答应了。常霖嘱咐吕亦柔第二天酒店大堂碰面之后，就潦草离场。

    一早醒来，窗外下过雨的天气确实晴朗了不少，但是太阳还是没有现身。明明是很明朗的一天，常霖不知为何心底里油然而生一股凝重。他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是同怀市的市区晨报，正面朝上的就是唐国臻一案的新闻调查。

    虽然唐国臻的案子对外有所保留，但是新闻界的扛把子在白道多少有些交情，所以唐国臻的案子反而在记者的笔下被描绘得骇人悚然，不明真相的市民自然会恐慌。

    “这个是唐国臻指甲里边的衣物纤维的鉴定报告，是一种特殊的材料纤维，初步鉴定是孕妇装上的防辐射材料。”老高见了常霖，就把手上的报告递给他。

    “孕妇装？”常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片段，“我记得唐国臻的弟弟唐万兵原先是做服装生意的，后来炒股失败了，唐万兵就染上了毒瘾。”

    “总之这唐家……”老高眼珠一转，“不说也罢，恐怕一切都是报应。”

    报应？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有点出乎意料了！ 


第九十五章 套话

    第九十五章 套话

    “怎么又和报应扯上关系了？”常霖问道。

    老高还没说话，常霖的目光就已经被缓缓走来的吕亦柔给吸引了。

    吕亦柔绑着低马尾，穿着藕粉色的连衣裙。这连衣裙是常霖拜托小爱一大早去服装市场买的，还蛮合身的。吕亦柔素来是清冷的个性，又靓丽得让人移不开眼。但是这回的打扮却温软得让人心酥，微垂的马尾搭在肩上，给她添上几分温顺的气息，清淡的笑意又带着暖意。前凸后翘的身材纷纷引人侧目，但是吕亦柔由内而外散发的温雅气质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嗨。”吕亦柔想来是第一次打扮成这样，言行举止之中还有几分拘束。

    常霖稍愣小许，脸上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笑容，眼里带着赞许，出口的话却又几分打趣的意思，“没想到冰块一样的吕大法医打扮起来，还是蛮美的。”

    吕亦柔白了他一眼，看见他手里的报告，“这个纤维鉴定报告出来了？”

    “孕妇装的服装布料？”吕亦柔略微狐疑，这程琳和张默梅都是孕妇，虽然说程琳和唐国臻接触的可能性更大，但是程琳没有动机去杀唐国臻。因为亲戚的关系，程琳、唐国臻两人可以说是负债累累，程琳若是因为难以承受生活的痛苦，应当是自杀，而不是去杀害家庭的唯一经济主力。

    “可能和唐万兵有关系。”常霖解释，“唐万兵曾经从事过服装行业，我不知道其中有没有确切的联系。但是好歹是个线索，我这边已经让顺天把唐万兵带回局里，我们先去张默梅的家。”

    而这边，张默梅一觉醒来，只觉得心中莫名地不安。

    做了简单的家务之后，她开始做早餐。客厅一阵稀疏而嘈杂的声音，随即就有一双粗犷的手攀上她胸前的酥软，肆意地蹂躏着。鼻尖弥漫着男人特有的气息，让她有几分陶醉。她微微偏过头，从他的左侧脖子开始缓缓地亲吻，湿润的舌尖不停地舞动着，身子也跟着轻盈地摇摆着。

    张默梅享受地打开唇边的闸口，把那些出自身体的愉悦的呻吟给解放出来。没有特别糜烂的味道，却有一股糜烂的气息在人心飘荡。

    几刻钟过去，张默梅把裤子穿好。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疲惫坐在地上的男人，“我这里没有做你的早餐，你一会就回去吧。”

    男人应许，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厨房。

    张默梅在洗手台把乳白色的液体清洗干净，然后打开锅盖看了一眼沸腾着的小米粥，心中缓缓安定下来。这个时候，她衣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她掏出来看了一眼，五官朝下被垂下的发丝隐约盖住，俨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常霖和吕亦柔两人正在赶往张默梅家里。车上，两人交谈着待会要套话的内容。吕亦柔微微垂下头，常霖帮她把耳鬓的碎发撩开，再为她戴上特殊的录音器耳环。

    “谢谢。”吕亦柔耳朵染上几分粉红，随即又面色如常地问道，“张默梅对唐国臻的案子是什么态度？”

    “怎么说呢，张默梅知道唐国臻被杀的时候，神色还是蛮平淡的，但是好像有点欲言又止。赶上她外出有事，问得不多。”开车的老高回应道。

    下了车，吕亦柔独自前往张家。张默梅开门的时候显然有些错愕，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面前这个女人，“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吕亦柔对她淡淡一笑，又露出几分急促的紧张神色，“那个，你是张姐吧？”

    张默梅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了一番吕亦柔，微微压低声音，“快进来吧，进来再说。”

    吕亦柔显然有些蹑手蹑脚，见张默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之后一直不说话，便装作有几分忐忑不安地看着她，“张姐，我。。。。。。我是。。。。。。”

    “你是刘姐介绍过来的吧。”张默梅的神色缓和下来，柔柔地出声道。

    吕亦柔蹙眉，没想到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原先她还在疑惑这张默梅没男朋友也没有成家，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没想到张默梅还真的就是程琳嘴里那个“介绍代孕工作的闺蜜”，吕亦柔立即正色，然后摇头，“我是程姐介绍过来的。”

    吕亦柔耍了一点小心机，“程”字被她咬得含糊不清。她知道，张默梅不是一个蠢女人，但凡她敢让吕亦柔进来，说明她有自己的一套法子。这个“红姐”十有八九是个虚设，就是用来试探试探自己。

    张默梅微微点头。这个“红姐”是不存在的，不过是自己诈唬人的一种方式。眼前这个女人不像是在说假话，想来是程琳介绍过来的。张默梅给吕亦柔添了点水，“你吃过早餐了吗？”

    吕亦柔点头。

    她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了，难不成有生意不做，要扯到别的事情上去，看来张默梅的警惕性太高了。“一早就吃过了，还怕打扰了张姐你呢。”

    “嗨，这有什么的。”张默梅笑笑，“不过我，和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吃过呢，所以你可能要在这里等一会儿了，或者和我们一起进餐吧？”

    吕亦柔思量了一二，就欣然答应。

    张默梅腆着大肚子走进厨房，吕亦柔慢吞吞走到饭厅，短短几秒钟，就已经把张默梅客厅的摆设给一览无余。其中有一张是张默梅和程琳还有唐国臻三人的合照，而且还是近照。吕亦柔心中微微有几分突兀，不是说老死不相来往了么，那这合照是怎么回事？

    两人揣着各自的心思坐在餐桌前，四目相对。

    “这粥就是我的养胎粥，我吧这是一回生二回熟的，这粥还是我老家的一个很讲究的法子，特别有用。”张默梅为了打破缄默的尴尬，就介绍着桌上的小米粥，嘴边带着几分笑意。

    吕亦柔如获至宝，欣喜道，“这么说，张姐你还靠着这粥安稳地生了好几胎？”

    “一般人我都不告诉她，你是程琳介绍过来的，我与你说倒也无妨。”张默梅点头，“这粥喝了，孕吐什么的也缓和很多。程琳也经常喝这粥，那可是赞不绝口。”

    有点像传销，吕亦柔心中忍不住嗤笑，面上还是如常。

    张默梅给她盛粥，说出来的话却很直白，“你想要什么价位？”

    “啊？”吕亦柔被这话问得有些懵了。

    张默梅见她反应还算稚嫩，心中有几许满意，“我这儿和别家的不同，你想要什么价位，只需和我说，我帮你搞定。而你呢，就只需要好好地养胎就好。”

    吕亦柔对代孕这一块不大了解，就默许地点头。又问，“我对这块不大熟悉，程姐那肚子里的孩子，多少钱的？”

    “十八万。”张默梅用手比划了个数字，“这还是头胎的养胎费，后期的费用可多着呢，什么营养品是要另算的。”

    “第二胎第三胎的，只要程琳成了熟手，那可是钱滚钱的价格，第二胎起码得翻一倍。”张默梅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睛都会发光，拿着勺子的手微微收紧。

    这一点细节自然不会让吕亦柔错过，但吕亦柔故作不知道程琳最近发生在唐家的事情，“那程姐也是个厉害的。可只是，程姐夫同意了？”

    “就她那傻姐们儿，聪明个什么劲儿。”张默梅不屑地摆了摆手，“说要代孕，还以为是要和别的男人上床，当时可不就哭得一塌糊涂吗，还说不能背着老唐做这档子事。最后为了钱，还不是从了。”见吕亦柔有几分错愕，连忙解释道，“倒不是说真要和别的男人上床，只是往子宫那里引个受精卵。但是问题恰恰出在这里，她男人当年是我男人，我说要结婚，但老唐死活不肯，我心一狠，直接离开这方义市了。没想到程琳倒是摆了我一道，直接和我的男人结婚了，这可不把我给气的嘛，直接老死不相来往了。”

    张默梅缓缓地吃了一勺子粥，“可是老唐有隐疾，生不了娃。眼下，程琳婆家可是说了，这程琳要再生不了孩子，直接把她改嫁给别人拿礼金了。”

    “改嫁？”吕亦柔皱眉，“但是这程姐夫不是。。。。。。”

    张默梅勾唇，“这老唐死了小半个月了，这倒也不怪你不知道，程琳这些天躲记者回娘家去了。警察那边风声又紧。出事那两天，还有刑警来问过我话，但不知道我和程琳那关系。眼下是什么事儿都化风了，听不到摸不着，也不知道后来怎么着了。”

    但是还是有些解释不通。吕亦柔可没听说过有婆家人把自己的儿媳直接改嫁给别人的，除非儿子已经死了。虽然违法，但是也算是一部分地区的习俗，只能说是打了擦边球。可是依着程琳婆家人的意思，这唐国臻是必死无疑的？

    “程姐夫有隐疾，那程姐怀孕了，不是给他撑了场面吗？”吕亦柔故作不解地问道。

    张默梅淡淡地笑了，“搁外边是有了面子，但是回到家，看到自己老婆大着肚子，还是别人的种，能不置气吗？”

    吕亦柔听了这话，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个想法。 


第九十六章 环环相扣

    第九十六章 环环相扣

    罢了，也不说这些了。”吕亦柔率先终止了话题。

    倒是张默梅微微抬了眼皮，喝完最后一口粥，“你看我，你特地来，倒是我嘴闲说了那么多废话。”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吕亦柔面前的粥一口未动，她的手出于礼貌地拿起勺子去搅粥，底下的热气腾腾而起，“只是今天这天气这么好，说这些事难免扫兴。”

    张默梅应声朝着窗外的风景看去，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我想起来还有些事儿，所以。。。。。。”

    张默梅一个左右逢源的人说起话来有无尽的温软，又因为怀着孩子，没有市井女人的尖酸刻薄，柔柔的柳眉流露出来的神色与刚才讥讽程琳的跋扈肆意是截然不同的。

    当然，眼下的张默梅更平易近人一些。她从餐桌边的书架拿出一个白色的纸条，“这是我的内部名片，你抽个空给我打电话，过段时间我会把雇主的信息传真给你。”

    吕亦柔手里捏着张默梅给的名片，上边只有一串简单的数字，刚好十一位数，但是却让她感觉到有几分不安。随即她便迎上了常霖炽热的目光，“嗯，她给了我这个。”

    常霖接过吕亦柔递过来的卡片，眉头紧皱，“153。。。。。。这不是同怀市的号码，她是怎么说的？”

    吕亦柔眼眸低垂，“说届时联系。”

    谈到代孕，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张默梅若是帮助程琳走出流产的低谷，断然不会那样百般奚落程琳。我只觉得这张默梅的感情太过于复杂，我有些捉摸不透了。”

    吕亦柔把两人之间的谈话简略地概括了一下。常霖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按这么个道理，那么程琳流产的那个孩子，也不是唐国臻的。可是听程琳说这个的时候，哭得痛心疾首，倒也不像是在说谎。”

    常霖的意思是，程琳的孩子应该是唐国臻的，但是两人之间起了争执，所以唐国臻催促程琳去打胎，故而程琳才会那么痛恨唐国臻。

    “难道这就是程琳杀害唐国臻的动机？”老高叼着一根烟，淡淡的烟味顺着风飘到另一边。

    吕亦柔双手紧扣在一起，“那么就是张默梅在撒谎。可是她没必要在我面前撒谎，更没必要撒这样的谎。”她细细地思虑了一遍，“我们两个交谈之间，也没有什么可以露出破绽的话题。”

    常霖的领子微微敞开，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安心，“势必是有一个人从中说谎了。程琳若是对张默梅撒了谎，倒也是可以的。眼下能做的，就是等张默梅的电话过来了。”他晃了晃食指和中指缝隙之中的卡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定会有个水落石出的。”

    张顺天要是知道常霖这般笃定，怕是会有些哭笑不得。

    一大早，他就和何三胖前往唐万兵的家。奈何家门紧闭，门敲了半天都没开，因为是一到清早，敲门的声音吵醒了隔壁的邻居。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爱折腾，昨天晚上吵到三四点还不够，这才八九点钟，你不睡觉我儿子都要睡觉！”一个穿着居家睡衣的中年妇女插着水桶腰大声嚷嚷道，胸前是垂吊着的可爱蕾丝蝴蝶结，可爱的蝴蝶结和中年妇女的泼辣俨然成了滑稽的对比。

    张顺天也是一到早被小爱吵醒的，脑子还有些混沌，何三胖却是一个人精，瞬间就抓捕到了一些异样的信号，“大姐，你说这家人昨天很吵？”

    “你叫谁大姐呢，”妇女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是也看出来张顺天和何三胖两人来头不简单，语气也软了几许，“楼下的住户都打电话叫了物业，可是这帮人就是吵得停不住嘴。”

    “这家人是出了什么矛盾吗？”张顺天也醒了神，迅速问道。

    中年妇女嗅到了异样，瞬即不再出声埋怨，而是讪讪地笑了两声，眼珠子六神无主地打转了两圈，咧着嘴说，“哎，这我哪知道啊？谁家晚上不是睡觉，哪有像他们家的。”

    然后转身进了门，关门的声音很响，好像怕张顺天和何三胖两人会冲进去拦住自己问个不停。

    张顺天给何三胖四目相对，张顺天认命地耸肩，右脚退了脚步做一个弓步状，十指相扣在一起，左手臂微抬，右手臂低垂，把全身力气聚集在左半身，丝毫不费力地顶撞两下，门锁就开了。

    张顺天用力过猛，然后差点摔了一个跟头，脸贴在冰凉的地方，却不是地板，而是一双脚。

    这个时候张顺天已经全然清醒过来，这是一具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尸体，冰凉而僵硬。

    张顺天抬头，对视上唐万兵的没有聚焦的死鱼眼之后，双腿居然有些发软。他讪讪地扶着墙起身，目光清冷地扫视了一圈客厅。

    这是一间三房两厅的套房，住着唐万兵和唐万兵的父母，还有唐万兵的大姐。听说这大姐唐连英年轻的时候参军，做文艺兵，能歌善舞，后来和团里的一个连长私定终身，被家里的爹妈骂得那是一个惨烈，后来连长丢下身怀六甲的她失联了，她就住回了娘家。

    这唐连英的女儿刚出去没几天就夭折了，也是个怪可怜的。

    “唐万兵死了！”何三胖嘀咕了一声，言语之中没有任何的讶异，更多的是冷静。他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老高的电话。

    “喂，老何啊？”老高那边许久才接听电话，“小柔去张默梅那里也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哦哦。”何三胖点头，小心地绕开了唐万兵的尸体，走到客厅更里面一些，“张默梅的事情先不着急，我们这边可是有个大发现。”

    老高那边传来两人交谈声，常霖接过老高的手机，“何三胖，你们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何三胖深呼吸了一口气，“唐万兵死了！”

    何三胖从自己的复述中找回了自己的知觉，心情也不再是麻木。他是从别的组调过来的，吕浩山看中的是他的老练，毕竟是出到外市查案，常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没有圆滑的性格，定然是行不通的。

    可是吕浩山却忽略了何三胖的承受能力，他执行的凶杀案不多，平日里解决的也就是一些民事纠纷的案子。看着眼前一具挺直而僵硬的尸体，何三胖只觉得扑面而来的一种气味近乎要把他给窒息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常霖却是异常平静，甚至是松了一口气，“现在先通知同怀的同僚吧，唐万兵的死和唐国臻的死有没有关系还要看验尸报告和其他一些东西，所以唐万兵的事情我们断不可以插手。待会我，老高还有吕法医一起过去。”

    常霖挂断电话没多久，吕亦柔就出来了。

    车停在拐角的不显眼的地方，吕亦柔举止自然，倒看不出什么不妥来。但是她的额角微微渗汗，面色有些许苍白。

    简单的一番交谈之后，常霖把名片收好。又给吕亦柔讲了唐万兵的事情，三人就坐上车前往同怀市清水街的79号了。

    清水街一大早就很是热闹，79号公寓楼的楼下停着四五辆警车。鸣笛的声音很是扰人，把人从梦中吵醒。有些好事的人，就下楼围观，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楼下是怎么了？”一个穿着日式睡衣的男人迷迷糊糊地问道，楼下警车的鸣笛声让他的脑袋神经有些衰痛。

    妇女看着自己的儿子一面打着哈欠，一面揉着惺忪的睡眼，心里有些不踏实，“今早来了两个人，找隔壁的唐万兵。我睡眠浅的，被吵醒了就去看看咋么回事，原来是两个男人找唐万兵，也不说是什么事儿。我看有蹊跷，就赶紧进门了。”

    妇女拍拍胸口，一脸惊险万分的样子。又拉着儿子走到餐桌边，给他剥了鸡蛋，“你看看你，你这一大早的从她那里回来，都没休息好，早餐也没吃。”

    男人面无表情地吃下了鸡蛋。

    妇女还在念叨，“她这么一天天地吊着你，是个什么意思？这婚结还是不结？”

    “她说了，等孩子生下来了，再拍婚纱照，再结婚。”男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在他看来，这前后的次序并不重要。“她就是爱美，觉着大着肚子拍婚纱照不好看。”

    妇女斟酌了几分，最后终于没出声。谁让那个女人怀着的是她亲外孙呢。再说了，要是娶个不能生的媳妇，她儿子也是亏大了。

    倒不如看看这女人生的是男是女，再做决定。反正没结婚，负不负责也是两说。

    妇女想到这里，愁苦的脸才绽放出几分笑意，“哎，现在也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隔壁家的人姓唐？”罗匀海喝着豆浆，突然想到什么，便出生问道。

    妇女点头，儿子虽说常年住在这里，但是不问世事，不知道隔壁家的人但也正常。“隔壁一家姓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听说这女儿是个老姑娘了，败家的。”

    罗匀海不着痕迹地皱眉。

    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了敲门声。。 


第九十七章 疑团丛生

    第九十七章疑团丛生

    妇女站起身，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抱怨道：“你先吃着，我去开门，也不知道这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多事。”

    罗匀海看着母亲去开门的背影，眉头皱得更加厉害，手里无意识地用勺子搅拌着豆浆，显示出他此刻的内心就像碗中豆浆泛起的一圈圈涟漪，并不平静。

    妇女打开门，看着门外的常霖三人不耐烦道：“又有什么事？看你们这样子跟刚才那俩人是一伙的吧？有什么事去找他们，就在隔壁。”

    说完就想把门关上。

    常霖用手抓着门，没有让她如愿以偿。

    他给吕亦柔使了个眼色，吕亦柔会意，上前两步对妇女微笑道：“你好，我们是警察，因为您隔壁发生了一起命案，所以我们来你家做一下调查，还望配合。”

    妇女听到这话大惊失色：“你说唐万兵死了？！”

    常霖和老高对视一眼，常霖问那妇女：“你认识唐万兵？”

    妇女眼珠子转了转，连声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们都做邻居这么久了，我能不认识他么。你们先进来吧。”

    说着便让开挡在门前的身子，让几人进去。

    常霖几人迈步走进客厅，看见罗匀海无精打采的喝着豆浆。

    妇女给常霖几人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叫罗匀海。”

    说完又给罗匀海使眼色，道：“这几位是警察，来调查唐万兵的死因。”

    罗匀海听到这话，手中还盛着豆浆的勺子“啪”的一声掉落在碗里。他僵硬着表情扭头对常霖几人干笑道：“几位警官好，不知道隔壁的到我家里调查？”

    常霖并没有答话，先是在客厅走了几步，四处看了看，然后几人坐在沙发上。

    常霖问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罗匀海干巴巴道：“这话怎么说的，我就是昨天没有休息好，现在不是很有精神。”

    老高看了看罗匀海，又看了看妇女，话锋一转，问那妇女：“刚才我们同事只说了一句隔壁发生命案，你是怎么知道就是唐万兵死了？”

    妇女听到问话，有些坐立不安，支支吾吾道：“昨天晚上我听他们家吵了一晚上，你们刚才又说我家隔壁发生命案，那我能想不到唐万兵吗？”

    这解释倒也说得通，但是常霖几人觉得事情可能并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

    罗匀海这时候突然插话道：“你们几人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等会我还要休息。”

    常霖听到罗匀海这欲盖弥彰的话，觉得他和这起事件可能真的有说不清道不明大关系。

    他心里急思电转，表情却不动声色道：“你们和唐万兵做了这么久邻居，能不能跟我们说下你们对他的印象。”

    罗匀海听到这话，皱着眉头说道：“我这人不太喜欢走街串巷的，对他没什么印象，要不是今早我妈给我说到他，我连他姓唐都不知道。”

    罗匀海的母亲这时候却插话道：“要说有什么印象啊，他也就给我一个印象，乱！”

    常霖几人听到这话不禁面面相觑，乱？

    吕亦柔连声追问：“乱是怎么个乱法？为什么他会给你这么一个印象？”

    妇女理了理发丝，不急不忙道：“这个乱呀，从何说起呢，唉。。。”

    老高皱了皱眉头，打断道：“还请你长话短说。”

    妇女不满的瞪了老高一眼，对他打断自己的话很是不满，但是也只得无奈道：“他这个人啊，早出晚归神出鬼没的，我一直都是个家庭妇女，经常在附近和邻居串门，可他家我一次也没去过。”

    常霖捏了捏太阳穴，早出晚归神出鬼没，这实在不能算是一个有效的线索。

    正无奈的时候，那妇女又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我给你们说啊，昨晚我可听姓唐这一家子闹到凌晨了，简直要吵翻天，都有邻居打了物业电话让物业来调节呢！”

    常霖几人听到这话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

    “你说昨晚他们吵架到很晚？他们吵架的频率很高吗？”常霖来了兴趣，手指蜷缩着，指骨下意识的在茶几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那中年妇女瞥了一眼常霖不停敲击茶几的手指，为难道：“你这问得我也不能确定啊，毕竟谁家吵架喜欢让外人知道？也就是昨晚吵得厉害，才发出这么大声响被人知道。”

    说完又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调查过唐万兵家庭背景没，这姓唐的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就先不说，这个女儿听说是个不听话的败家姑娘呢！多大了还没结婚，你想想，谁家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都得吵啊！”

    常霖听到这，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缓缓沉思了起来。

    老高看常霖不说话了，就用手推了推他，在他耳边低声道：“要不先问到这吧，老何和张顺天还在唐万兵看着尸体呢，等会再等急了。”

    常霖听到老高这样说，站起身子对中年妇女和罗匀海道：“谢谢二位的配合，我们先走了，如果你们想起来其他事情或者发现线索，可以联系我。”

    说着，把一张名片放到茶几上，领着老高和吕亦柔出去了。

    出去后随手把门关上，老高扭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嗓子对常霖说：“我看那个叫罗匀海的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常霖摇了摇头，“先别说这个了，去唐万兵家里看看再说。”

    妇女和罗匀海注视着他们离开关上门，妇女立刻开始埋怨道：“天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也不知道这些警察怎么办案的，问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有什么用？真是。。。”

    罗匀海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轻轻的用勺子搅拌着豆浆。

    妇女连忙起身道：“哎呀，豆浆都凉了，别喝了，我去给你热热再喝。喝完去睡一会，你这一大早的就没睡好过，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的。。。”

    没有理会母亲的絮叨，看着她收拾了餐桌又端着豆浆去了厨房。

    罗匀海看着自己粗犷的大手，揉了揉脑袋，陷入了沉思。 


第九十八章 全力出击

    第九十八章全力出击

    常霖从屋里出来，微沉的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张顺天一行人紧随其后，一出来就看见在指挥警员小心搬运尸体的吕亦柔。

    “嗯，怎么样了？”吕亦柔和常霖异口同声问道。

    吕亦柔微愣，然后露出一个淡雅的笑容，两颊露出粉红的酒窝。她的额上渗着汗，看来是有些累了。她扯下手上的手套，对常霖微微昂首，见他不说话，就率先开口道，“唐万兵的死法，很奇怪。”

    常霖没有搭话，径直走进唐家。张顺天便问，“怎么个奇怪了？”

    吕亦柔从行经验丰富，能让她称之为奇怪的，定然与众不同。

    “再怎么奇怪，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常霖道，把纸巾递给吕亦柔。唐万兵的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凶手只是想中断他们调查唐国臻的案子。

    唐家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环境还有些潮湿，甚至带一点腥味。老高四处打量了一番，“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家人住的地方啊。”

    确实，客厅很空旷，只有两张沙发和一张小桌几，桌几上面放着纸巾盒和一包拆封了的，还没吃完的绘旗饼干。

    而其他房间里，虽有住过人的痕迹，但是却扑面而来一股腥味。是那种道不出的味道，让人的胃酸倒腾。

    “我查过了，没有唐家的出入境记录。”小爱一边用眼睛快速浏览电脑页面，一边对常霖等人说道。“唐家人，一夜之间毫无踪迹。”

    常霖看着主卧的飘窗，那昏暗的光线让他脑海闪过一丝精光，但是他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这个时候房间涌入了另一帮人马。

    为首的是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胸前挂着证件照，常霖多看了一眼，原来是同怀市大名鼎鼎的特聘刑警——郭资鹰，人称“白马鹰”，和俗称的“黑马”不同，郭资鹰是少有所成。

    “你就是那个叫常霖的？”

    白马鹰之所以被特聘，是因为他当年年仅十六岁，就已经具备了协警破案的推理能力。而他为同怀市做出的贡献不少，所以这一特聘就是十几年了。白马鹰被吹捧惯了，语气之中自然有几分狂妄。

    何三胖推了推搡一旁心不在焉的老高，八卦地低声道，“听说这人叫白马鹰，可牛逼了。”

    对于白马鹰的事迹老高略有耳闻，平日里同事们也会八卦一下市外的案子，这个叫白马鹰的确实有过人之处。但是脾性不行，想必将来的成就不如常霖和顺天这样的人。老高兴致不高地摇头，“我们这调查唐万兵的事情，白马鹰进来掺和一脚叫什么事儿？”

    “要么是上头的意思，要么就是这白马鹰想立个功呗。”何三胖摸了摸鼻子，大大咧咧地说道。

    张天元全程缄默，目光也是低垂。

    白马鹰却是一进来就把目光都落在了张天元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常霖说着话，然后故作诧异地指着张元天说，“我记着这个张元天，是我们同怀的吧。没想到这家伙消息比我灵通啊，一大早就来这里了，好样的！”

    言语之中的诧异很拙劣，外人一听就能听出是奚落。张元天也算是市局的名人，迁职一事白马鹰要说不知道，也太假了。

    张元天拳头紧握，手背和手臂上都爆了青筋。但是顾忌在场的常霖和吕亦柔等人，他并没有正面回应白马鹰的挑衅，只是轻咳了两声，撇过了头。

    “原来你们是旧识。”常霖这时候却搭腔了，他虽不知道张元天为什么被迁职，但想来也和这个白马鹰脱不了关系。

    如果只是同怀市局内斗，他是插不了手，但是眼下这张元天隶属方义市，哪有由别人欺负的道理。

    常霖语气中的淡漠让白马鹰面色一僵，却不能多说什么。他虽然是市局的特聘，却不是科班出身的，不在编制内，也没有什么强硬的后台，怒怼常霖也只是自讨没趣而已。他知道这个常霖是方义市市局的红人，方义市市局的局长又是个护犊子的。

    “嗯，都是同怀的老人了。”白马鹰随意地打了个哈哈，然后就转移话题进入正事，“我们同怀的人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不过还是迟了几步。毕竟这里也不是市中心，出警有些延迟。现在是什么情况，常警官？”

    “唐万兵去世了，应该是四五点的样子。具体的验尸报告，你可以跟你们同怀的法医拿。”吕亦柔出声道，“这里旧区的筒子楼，要说监控什么的先进设备，估计是没有。还是要麻烦你们同怀的同僚，这件案子不是隶属我们方义市，我们也不在同怀的编制内，而这案子和我们管辖的另一起凶杀案有密切联系，所以我们需要你们赶紧破解这个案子。但是。。。。。。”

    “但是什么？”白马鹰见吕亦柔干练而温顺的样子，说不心动那是假话。虽然不喜欢她方才一连串的“咄咄逼人”和嘲讽自己不在编制内，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吕亦柔话语一顿，眉头紧皱的样子，白马鹰就连忙热络地问道。

    “但是你们到案发现场的速度，让我直接质疑你们的办案速度啊。”吕亦柔微微叹气，一副为同怀市局操碎了心的模样。

    小爱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比起常霖一行人的心情愉悦，同怀的警员心中自然是几分不快。他们同怀市的破案率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要不是白马鹰滥用私权，他们出警速度怎么可能会那么慢。

    “这个是要注意的。”白马鹰瘪瘪地说道，心中有气，但是看着吕亦柔胸前的证件牌，哪里敢说一句不是，就差没有点头哈腰了。

    “刚才真是痛快！”能这般大咧咧说出大家心声的就只有张顺天了。

    一行人坐在回去的车上，谈论着刚才那人模狗样却狗眼看人低的郭资鹰。

    “郭资鹰那人，算不上坏。”一阵说笑声中，一直缄默的张元天出声了。这不符合他的脾性，他和张顺天性格差不多，活像两个双胞胎，要说的话是藏不住另一半的。

    唯独说到同怀的事情，他最沉默。

    常霖和吕亦柔两人侧目对视——这张元天什么毛病？被怼了，还帮着别人说话呢？

    “他顶多就是犯蠢而已。坏这个字，他还沾不上边。”张元天愤愤说道，显然是在讽刺白马鹰不够精明，连“人模狗样”都算不上。

    张顺天和何三胖两人心中同时嘀咕，这得多大的仇啊。看来张元天离开同怀市是有原因的啊，而且还不是小事儿。白

    马鹰虽然不是编制内的人，但是作为同怀市的名人，政府部门自然是会给他面子。可能张元天就是没抵过这点面子。

    “不过吕亦柔刚才还真的有一件事说对了，没有监控记录，唐万兵的死因太难入手了。”老高为人沉稳实在，思索的也是靠谱的事。

    吕亦柔白了一眼常霖，意思就是你看看别人，你做警长咋还带着警员嬉皮呢。

    小爱打开着笔记本，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听到老高的话，就笑道，“唐国臻和唐万兵两个人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评价。唐国臻死因还难说，但是唐万兵的死因可是一目了然啊，不是仇杀就是仇杀。”

    张顺天捏了一把她的婴儿肥脸蛋，“也不知道这唐家二老会怎么想，短短一个月不到，两个儿子都死了。”

    “从现场来看，唐家二老是还不知道唐万兵的死讯的。”何三胖插话道，“再说了，这半夜仇家追上门来，不可能说让唐家二老走了再刁难唐万兵吧？”

    “意思就是，唐家二老和大姐——假设不知道他们什么缘故离开了唐家，然后仇家追上门了，把唐万兵杀了？”常霖理解何三胖的意思，“这也不太可能。我们可不可以假设，他们离开筒子楼，是有预谋的？”

    “如果唐万兵知道仇家会找上门来，那何必要待在家中？”吕亦柔摇头否定常霖的猜测，“难不成着急去送人头？除非是。。。。。。”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唐家，他不得不回去拿！”几人异口同声道。

    这是目前最为完美的假设，“但是依然是有很多对不上细节的小漏洞。”常霖忖思，例如唐万兵的邻居，那一对母子也太奇怪了。他随即吩咐道，“小爱，你帮我调查一下，罗匀海这个人。”

    “罗匀海的反应确实奇怪。”张顺天和常霖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他的那种害怕不是对死亡事件发生在自己身边的那种惊恐和不可置信，而是一种‘他居然死了’的那种恐慌。要说他不认识唐万兵，我不信。”

    “调查一下他昨天的行踪。”常霖对老高说道，这件事情最适合老高去做，但是这事情不在方义市的管辖范围之内，“你要悄悄地去调查，毕竟是同怀的案子，我们没有调查权。今天下午我把相关资料送到同怀市市局去。”

    “张元天和我一起去。”常霖点名道。

    张元天自然是不乐意了，“给他们有什么用。”

    “帮助他们就是在帮助我们。”常霖的目光变得尤为冷冽，“我们现在最迫切的事，是了解唐万兵为什么会折中回到唐家，还有张默梅的事情。” 


第一百零二章 正面交锋（一）

    同怀市市局。

    常霖和一脸不情愿的张元天来到办公区，常霖的目光微微略过边上的张元天，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不想多问。他径直走进了白马鹰的办公室。

    “这是唐万兵的哥哥唐国臻的案子的相关资料，可能对你们调查唐万兵的事情有帮助。”常霖把一叠资料放到白马鹰的面前，后边是面色不善的张元天。

    白马鹰在抽烟，手熟练地抖了抖烟灰，另外一只手去翻阅资料，“这就是那个上头全面封锁的案件？你们一点进展都没有？”常霖看着趾高气昂的白马鹰，面色如常地应答道，“因为是连环案，再者凶手的杀人手法也罕见而精炼，估计是个老手。我们这边暂时找不到什么特别有利的线索，唐万兵是我们的一个方向，然后他死了。

    ”

    言语之下，就是等白马鹰一行人的消息了。

    白马鹰却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只是看向常霖身后的张元天，很淡地问了一句，“来了？来了也不大声招呼，不够朋友啊。”

    常霖听出他话里有话，分明实在挤兑张元天。他轻咳两声，“唐国臻的案子，上头很看重。我不希望最后的线索断在你们手上了。”

    白马鹰这才不得不正视常霖的话，频频点头，“一旦有消息了，我就找人通知你。”

    两人从警局里出来，常霖见张元天默默不语，与往常全然不同。“你和这白马鹰，究竟是有什么过节？”张元天是不想回答的。可是常霖紧接着又说，“把工作上的事情闷在心里，只会降低工作效率。我不是关心你，更不是在打听你过往的八卦或者别的。只是，如果你没有可以袒露的对象，我可以做这个人。

    ”

    张元天显然有几分动容了，但是还是有几分拘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看不惯白马鹰这个人而已。”

    “不必搪塞我。”常霖轻悠悠地说道，上了车。

    见常霖去了副驾驶位，张元天就认命地开车。他心里还是有点怵常霖的，所以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去剽常霖的脸色。

    常霖想起昨天吕亦柔特意找到自己，说张元天的事儿。“张元天这个人吧，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是个当过兵的，血性摆在那儿，差不到哪去。你去旁敲侧击一下，但是不必刨根问底，顺其自然就好。”

    亦柔虽然是个冷面女，但是观察能力还是蛮强的，对他们几个很是了解。比如猜到他会去问张元天，又比如猜到张元天不会正面回应。

    “好好开你的车，看我做什么。”常霖面无表情道，过了一会又问，“唐万兵和唐国臻的死因，唯一的交叉点是高利贷这个方面。先前让你去调查高利贷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嗯，给唐万兵放高利贷的是个叫九龙的。”张元天说，“而且这个九龙也不是第一次给唐万兵放高利贷了，这九龙原先是唐国臻的初中同学，然后唐万兵也是通过他哥哥认识的。”

    常霖唯独没有料想到这一点。“唐国臻和九龙认识？”“不知道九龙是怎么想的，如果说唐国臻和九龙有仇，九龙不该把钱借给他弟弟，如果说是两人关系好，九龙也不该这么害他弟弟。”张元天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唐万兵做服装店的时候，店面的支出是近

    一百万的，九龙真是大手笔啊。”

    “唐万兵要是做服装生意，肯定不会跑去市中心繁华地段，一是租金贵，二是进货本钱没有。唐万兵要是在这边做服装生意，卖的肯定都是亲民价的衣服，前期支出怎么可能超过五十万？”

    “你是说唐万兵借着做服装生意的幌子，暗地里在做别的事情？”张元天微微错愕，“可是这唐万兵能做成什么？一个成天吸毒的瘾君子？”

    常霖和张元天四目相对，常霖飞快地点头，一边拿出手机拨通张顺天的电话，“顺天，你让小爱调查一下唐万兵以前做服装生意的地址，今晚去老高的房间集合。”

    酒店，老高房间内。

    夜色有些凉。光亮的灯下，七人围坐一团分享着调查结果。常霖猜测得没错，这个罗匀海有大问题。他早在三年之前就认识了唐万兵，两人还亲如兄弟。“两人在两年前合伙做了服装生意，唐万兵负责出钱，罗匀海就负责出脑力，帮他打理生意。后来唐万兵亏本了

    ，欠了一屁股的债。。。。。。”“这么说的话，罗匀海的嫌疑还是很大的。这么明显的动机摆在面前，再加上罗匀海刻意在我们面前表现得不认识唐万兵。如果罗匀海不是心里有鬼，何必在我们面前隐瞒？届时还是会被拆穿的。”小爱出

    声道。

    何三胖却是苦笑了一声，“这事情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显然是，罗匀海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当时他在穆诚公寓会面朋友。吕亦柔听完老高的阐述之后，轻轻地叫了一声，好似有些恍然大悟，“穆诚公寓不就是张默梅的住处吗？我说这个男人怎么那么眼熟，”她指着罗匀海的照片道，“我去张默梅的家的楼 道上，就碰见这个

    男人。他左手臂有纹身，挺夸张那种，我印象挺深刻的。”

    “罗匀海去张默梅那里？”常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茬，“这可就有意思了。罗匀海认识张默梅，张默梅认识唐国臻，唐国臻是唐万兵的哥哥，唐万兵又和罗匀海是旧相识。”

    小爱一听，都快绕湖涂了。

    常霖也不用小爱想通这些，只道，“衣服那件事怎么样了？”“我去拿了衣物纤维的资料，用电脑合成了3D的衣服样品。”小爱把成品的解析资料拿出来给大家看，“那一点纤维虽然是很小块，但是根据里面的分子成分，我估计是已经堆积了挺久的货品，加之里面还

    有冷毒微分子。”

    冷毒？众人纷纷侧目，显然是有些诧异了。

    唯独是常霖和张元天没有什么反应，就如同他们今天在车上讨论的，唐万兵就是个瘾君子，接触毒品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冷毒，估计九龙在里面也掺和了一脚。”常霖说道。

    “我还是比较好奇这个张默梅和罗匀海是什么关系。”张顺天和何三胖挤眉弄眼，“这城市啊就是套路深，我都看不懂这些人的人际关系了。”

    “还有这个。”吕亦柔见众人把焦点放在张默梅身上，便把手机里边的信息给放了出来，“张默梅约我明天晚上去张家，讨论的就是代孕的事情。”

    常霖的心中划过一丝担忧，“你一个人去？”张默梅但凡是和罗匀海混迹在一起的，脾性就很难说。万一她发现了什么什么端倪，就有可能对吕亦柔做出什么事儿来。毕竟代孕在国内还是违法行为，这行的人做事向来小心，做出什么极端行为也不是

    不可能的。吕亦柔笑得很淡，心知常霖是不放心自己。看常霖的眼神，她心中微暖，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有挤兑常霖的婆妈了，“拜托，这件事我不去，或者我多带一个人去，都是不合适的。张默梅也不是第一次做这

    样的事情，想来是有自己的提防。我们倒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常霖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点头。

    张顺天推搡了他一把，“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保护措施还是要有的。”

    “我准备。。。。。。”吕亦柔刚开口，又觉得会被拒绝，干脆不问了，届时直接先斩后奏。

    所幸老高等人的话盖过了她的声音，小爱看了一眼吕亦柔，面色有些不清明，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张元天也是自揣心思。

    几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就纷纷去睡了。

    小爱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套居家服给吕亦柔，穿上蓝色居家服的吕亦柔通身透着温和的气质。虽说人靠衣装，但是吕亦柔的美是由内而外的，让人看了也觉得心中愉悦。

    常霖依旧帮吕亦柔挂好录音器，又让张元天托关系给吕亦柔的新鞋加上了GPS定位系统。吕亦柔知道了定会说他婆妈，但是他实在不忍心让吕亦柔独自面对，所以只能暗地里帮她。

    送吕亦柔的只有张顺天和老高，其他的人在酒店里做技术后盾。

    吕亦柔还是蛮希望常霖来送自己的，毕竟这样的事情，吕亦柔也是第一次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张默梅面前露出了破绽，但是要想找到有力线索，这条路只能一直走到黑了。

    “你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情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你能全身而退才是最重要的。”张顺天嘱咐道，简直就是帮常霖说出了心声。

    吕亦柔的手心有些渗汗了，她在距离张家稍远处停下，然后缓缓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掏出手机给张默梅打电话。

    “嘟嘟嘟。。。。。。”

    吕亦柔就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砰地跳。“喂？”有别于张默梅温软的声音，这次是一个男人冷冽的声音。 


第一百章 正面交锋（二）

    “喂？”那边见没有回应，又多问了一遍。

    吕亦柔缓了缓心神，刻意把声线放低了，“喂您好，我想找一下张姐。。。。。。”

    “默梅，找你的！”男人却是没有什么犹豫的，别开话筒喊了一句。

    男人叫张默梅名字的时候，语气里是一股熟稔的意味。这个男人要么是张默梅的情人，要么就是张默梅的客户。想到这个，吕亦柔不知道为什么面色有些发烫了。

    没多久张默梅就踏着一双恨天高走近吕亦柔。吕亦柔眼角微微一抖，看着张默梅容颜焕发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慌神。她抿了抿唇，才笑着迎上张默梅，“张姐。你来了啊，这大着肚子呢，怎么亲自下来呢。还穿着这么高的鞋子，要是有个

    意外，多不好。”

    张默梅身姿婀娜，却露出一种嫁为人妇的富态的笑意，“你这姑娘，心肠倒是很好。”只这一句，她就捂着嘴笑了起来，仿佛遇上了什么趣事。

    吕亦柔浑身有点说不上来的不自在，她匆匆忙忙地一笑，就故作八卦地问道，“听说近来风声挺紧的，张姐你有没有听说程琳那边怎么样了？”吕亦柔问得有些含糊。一方面是问程琳那边对唐国臻一事的态度，另一方面是暗指程琳代孕的事情。显然张默梅对程琳的事情也很关注，但是她的笑容却很自若，不像是女人为自己朋友惋惜，“听说她婆

    家又有了什么事儿，我也没有仔细去打听。家里边的顶梁柱倒了，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好事儿，所以也没有什么好打听的。”

    这句话轻飘飘地打断了吕亦柔的思绪，吕亦柔骨子突然透出几丝冷意。

    张默梅虽然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对程琳的不幸的奚落，但更多的却是对吕亦柔的敲打。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吕亦柔，又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微隆起的腹部触感是温热的。

    吕亦柔讪讪一笑，不再多问。

    两人已经走到了公寓楼下的电梯门口，她们在一楼等十七楼的电梯下来。电梯的速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慢了，吕亦柔已经把贴在电梯旁边墙壁上的告示读了两遍。

    说的是一些防火防盗的内容，却让吕亦柔觉得生硬又压抑。大厅的灯是昏黄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在等电梯。

    “张姐。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是个男的听的。”吕亦柔打破沉默，“你大着肚子，行走不便，怎么不让你先生下来接我？”

    原以为张默梅会语塞，或者神色微变。没想到她反而娇羞起来，“他也不算是我先生吧，不过说来倒和唐家有些关系，他和唐国臻是发小。”

    吕亦柔的脑海瞬即跳出一个寸头寸脑的男人，正是罗匀海。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哦？”

    两人在逼热的狭窄的梯箱中，吕亦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咽喉，有种苦不堪言的感觉。

    “进来吧。”张默梅拉着吕亦柔的手，进了家门。

    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在看电视，听到玄关处的声音，就回过头去看。一双看似平稳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的打量，话却是对着张默梅说的，还带着些许宠溺，“你回来了啊。”

    真是奇怪。

    吕亦柔有些摸不着头脑，罗匀海的宠溺不像是作假，却舍得让张默梅顶着凉风下楼来接自己。

    “是我担心你怕生，再说了，这大半夜也不合适。”张默梅毕竟是为人圆润的女人，自然是看出了吕亦柔的揣测，就率直地打破了吕亦柔的思索，“根据你的条件，我找了几个下家。”

    说着，她就推搡了一把罗匀海。罗匀海把目光落在茶几上，然后拿文件递给吕亦柔。吕亦柔一身居家的打扮，内敛的气质令人觉得舒服。她的手心有几分渗汗，微微摸了摸耳垂，想到常霖等人还等着自己凯旋而归，心里就踏实了几分。常霖可是说了，她只需大胆地上前，其余的有他们在

    做后盾。想到这些，吕亦柔的笑容总算是柔和了几分，不再带着畏畏缩缩的沉闷和生硬。她接过文件，粗略了翻阅了一下。

    “呃。。。。。。”她的手顿在其中一页，“这人的名字倒是有趣，叫九龙？”

    “就是个外号。”张默梅理了理额前的鬓发，“但是这酬劳可不少，差不多三十万。”这个价格确实令人心动。但吕亦柔只是出任务，而不是真的要代孕。可是她作为调查唐国臻按键的一员，不能不正式“九龙”的意义。九龙和唐国臻是同学，而唐国臻和罗匀海是发小，那么九龙和罗匀海理

    当相熟。不知道罗匀海有没有认出她来，但是九龙的出现却让她觉得是罗匀海的别有用心。

    酒店。

    吕亦柔和那边的通话讯息一字不落地落在小爱的电脑上，形成文本证据。

    “这个罗匀海，总感觉出现得不是时候。”何三胖虽然警觉不是最锐利的，却总能观察到一些别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点。

    比如，常霖只盘单面逻辑关系，张默梅认识唐国臻和罗匀海，罗匀海又是唐万兵的邻居，那么罗匀海必然认识唐万兵。。。。。。这么一通下来，罗匀海出现在张默梅家好像也没有什么出奇的。“你是说，罗匀海的出现是有预谋的。”张顺天大约明白何三胖的意思，可是却想到了另外一点，“罗匀海的出现如果是有预谋的，那就说明罗匀海知道吕亦柔。罗匀海知道吕亦柔的唯一一次机会，就是唐

    万兵的出事那天。但是两人没有任何交集啊，除非罗匀海和张默梅一早就盯上了吕亦柔。”

    “一早盯上？”常霖皱眉。“可是他们两个人能知道吕亦柔的办法只能是通过程琳啊。”

    “这么说的话，要么是程琳主动告诉了张默梅，要么就是亦柔回去的时候，张默梅去问了程琳。”老高指出这一点。

    “所以说，程琳和张默梅的关系并不简单。”张顺天叹气，“如果说她们两个还有联系，那吕法医刚才那段打听的询问可不太做好。”

    常霖看着窗外的夜色，没有过多地犹豫，拿着车钥匙就狂奔下楼。任务很重 要，但是在那一刻，他的内心明确地告诉自己——不想失去她。然后瞬即明白了自己独自前往黑市的时候差点丢掉一条命的事情，估计那时候的她和现在的自己是一样的心情吧。常霖自作多情

    地这样想。

    顺天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他披上外套，简单地给何三胖、老高还有小爱分配了后勤工作之后，拉着一旁出神的张元天快速跟上常霖。常霖早一步上车绝尘而去，张顺天和张元天只能认命地打了出租车。

    “常队长和吕法医？”张元天回过神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这个。

    张顺天却有不详的预感，“你可以好奇，但是别告诉你喜欢吕亦柔那个恶势力女人。”

    张元天失笑几声，“不不不，你想太多了。”

    常霖的事张元天并不知晓，张顺天也不方便多说，再者眼下也不是适当的时候，故而就粗略地带过了一句，“这两人的事情谁知道。”

    张元天也知道自己问的不是时候，就讪笑几声。他手上拿着的是小爱给的微型掌上电脑，连接的是吕亦柔鞋子里的跟踪器。但是上边的红星点开始快速地滑动，大概过了几分钟，红星点又顿住了。

    张元天正忙着看手机信息，转眼再看，红星点已经停着不动了。他拿着微型掌上电脑偏头去问张顺天，“这高科技是不是坏了？”

    张顺天平日里和小爱混迹在一起，也捣鼓过一阵子这些东西，因此十分了解。他接过掌上电脑，见了上边的星点，微微皱眉，“这个时间，吕法医应该在张家，这星点怎么平白无故地就移动了呢？”

    两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吕亦柔出事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公寓楼下，常霖从酒店借的车随意地停在边上，张顺天连钱都没来得及付，也等不及电梯下来，就直接奔着楼梯口去了。张元天心中也着急，但不是个拎不清的。但凡常霖在，吕亦柔就

    不会有大危险。要是吕亦柔离开了公寓，上去的速度再快，也没什么用。

    张元天下了车，就打电话给小爱，看看有没有办法重新锁定到吕亦柔的踪影。“喂，小爱？我们现在在张默梅家的楼下，但是突然就联系不上吕法医了，你想想看能不能。。。。。。”

    张元天还没有说完，张顺天和常霖就阴着脸出了大门。

    冷森森的夜色笼罩着两人，两人皆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张元天有些忐忑，眼下吕亦柔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情况的好坏。

    张元天和两人还离得比较远。只见张顺天大步跨过了常霖的身边，拦住他不再让他前行。张顺天只顾着自己说什么，常霖却是充耳不闻，眼神有些涣散。“怎么了？”张元天还没来得及和小爱解释，就先行挂断了小爱的电话。他小跑上前，低声问张顺天，“你们两个怎么了？吕法医呢？” 


第一百零一章 全线追击（一）

    张顺天的脸色本来就不大好，被他这么一问只得狠狠地回看一眼，也不做过多的解释就大步往前。但步子还是有几分虚，内心也是有些憋屈。把吕亦柔安插到张默梅身边去，本来是绝妙的方案，也是大家一致的决定，却没有想到张默梅先下手为强。要说担责，大家都有错。可这件事但凡说漏了，所有人都会被处分，情节严重的如常霖，就会被

    革职。

    常霖是怂恿吕亦柔去张默梅的身边当探子，可他觉得张默梅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顶多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市井女人，所以并没有多加提防，更没有上报方义市局。

    常霖心痛吕亦柔的失联，但是很快就振作起来了，眉目冷峻地吩咐张元天道，“通知小爱，出警逮捕程琳回警局协助警方工作，另外就是下通缉令逮捕罗匀海和张默梅两人。再派人找找唐家人的下落。”张元天有点摸不清情况，但也知道吕亦柔是失联了，而且吕亦柔的失联和张默梅、程琳两人是脱不了干系的。他愣头愣脑地跟上常霖的步子，然后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吕法医的事情要不要和局长交代

    一下？”

    “怎么交代？！”常霖刚刚才平复下去的怒火唰地又冲上心头，只是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质问张元天还是责问自己。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常霖轻咳了一声，“我会亲自通知的。”

    张元天松了一口气，和常霖一同上了车。

    开车的是张顺天，几次险冲红绿灯。副驾驶的常霖呵责一声，“开不了就给我滚下车，吕亦柔出事了，你这边还想搞什么鬼？！”

    张顺天也不气恼常霖的话，心知自家兄弟怕是因为吕亦柔的事情在心中自责死了。他集中精神开车，车内安静得只有冷气片转动的声音。

    没多久三人就回到了酒店。张元天先早就给小爱发了邮件，小爱也联系好了同怀市的同僚。一行人在酒店门口等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帮聚会。张顺天把车停在酒店的侧门，小爱等人迎上来，身边只有老高一个人是方义市的警员

    ，其余的都是同怀市调过来的人。

    何三胖被留在酒店做技术支援，前线工作的事情他是忙不过来的。

    常霖坐在副驾驶没有下车，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小爱你带着技术部的同僚开辆车到交通局去查看各路口的监控。老高你就带人去程家找程琳。其余的人马开一辆车跟我去市局。”

    简明扼要地吩咐工作的常霖让人觉得有几分陌生，倒不是说平日里常霖有油嘴滑舌。但是这么一本正经倒是头一回，令众人莫名有些头皮发麻。

    “是。”众人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但是同怀的警员都知道方义市的人来是为了调查唐国臻的事情，但是好像案子和案子环环相扣了，要不然同怀市局也不会这么大度，调人一调就是十几个。

    常霖前往市局，老高就兴冲冲地带着一队人马反方向杀向了程家。

    程琳怀孕也有小三个月了，肚子有些显怀。程家的人不知道唐国臻夫妇的弯弯道道，以为程琳怀的是唐国臻的遗子，金贵着呢。

    依照唐家的情况来看，程琳肚子中的孩子很可能是唐家唯一一个传宗接代的男丁，也是唯一的继承人。怎么说，程琳也是唐家的功臣，在唐家的地位估计不会低了。原先一直因为程琳没有生子而憋屈的娘家人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故而程家的人再不悦，也不会对在程家白吃白喝的程琳发脾气。也没有人问起程琳唐家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接她的事，在他们看来，长子

    出生是大事，唐家的人必定是要来的，眼下可能是在处理唐国臻的事情。

    老高敲了门。

    许久才有人应，开门的人正是唐国臻的遗孀。程琳一面吃着苹果，一面兴致缺缺地回答着老高的问题。对于唐万兵死于他杀这件事似乎有些漠不关心，“哦，没想到他也有这一天。”

    程琳的言语之中有令人捉摸不透的幸灾乐祸，但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是一早知道这件事。老高冷冷地说，“现在警方就唐家凶杀案一事将您逮捕回市局，还请程琳小姐您多多配合。”程家显然一家老小都出了门，屋子里边只有电视机在放广告的声响。程琳并没有反驳什么，也没有要拘捕的意思。她穿着一双孕妇拖鞋，一身嫩粉色的孕妇裙，把手边的苹果核随意丢在门口前的垃圾桶，

    微微打了哈欠，“你等一下。”

    她转身去关了电视机，拿着钥匙就跟着老高等人出门了。整个过程，脸上都看不出什么异样。

    要不是程琳是张默梅和唐家的枢纽，老高都误以为是抓错人了。

    “唐万兵是什么时候死的？”车上，说出这句话的是程琳。

    好像是随意问起这件事，又像是在试探什么。但是程琳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面对唐国臻的死和唐万兵的死，这个女人的反应还真是天差地别。老高带着墨镜，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去打量程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罗匀海和张默梅听说就要结婚了，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

    程琳本来自若的神色出现一丝松动，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声。她一手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腹部，另一只手撩起垂在耳边的发丝。良久才出声道，“想必警官也摸到了我和张默梅的关系了吧。”

    “听说是高中时期的好闺蜜。”老高说。

    程琳立即住了嘴，没有再说话，眼底却掀起风云。

    常霖这边却出了一点小麻烦，是和张元天有关的。白马鹰的手下和小爱接了头，给他上报了吕亦柔的事情。白马鹰本来就很不屑常霖一行人，听说他们栽了跟头，很是得意。白马鹰估量错了吕亦柔在常霖心里头的重要地位，左右磨蹭了近半个小时才出现在办公室。常霖一早就等着了，面前的茶已经凉透了。白马鹰看见常霖、张顺天几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意气风发道，“常警官

    ，我一早就说过了，这同怀市江湖险恶，很多事情是不能去碰的。”听白马鹰这意思，同怀的官僚阶层一早知道张默梅等人的渠道所在，却没有设法铲除，而是任其生长，甚至是从中牟利。常霖狠狠地搁下杯子，语气却软了半分，“郭警官，我常某在工作上确实有些失误，

    但是这次是关系到我们方义市的同僚，事关重要，还请郭警官帮忙开通两市的绿色追捕通道。”张顺天脾气暴戾，左右等不到郭资鹰来，没想到他一来就是给方义市的人下马威。又见常霖如此低声下气地恳求郭资鹰，顿时脾气就上来了，拳头不知疼痛地砸在郭资鹰面前的桌子上，震得杯子都腾空又

    摔下。“现在不是我们请求你们合作，而是你们要无条件协助我们的工作！”

    白马鹰闻言，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瞥了一眼边上的张元天，又把目光落在悻悻的常霖身上，清清淡淡地问了一句，“常警官，这茶凉了吧，要不我叫手下给你换上一杯？”单是以白马鹰的资历，他还不够格、也不敢在常霖面前过于嘚瑟。小爱先前通知的是同怀市警局局长，但是听说局长在忙，才联系上白马鹰的人的。这么看来，白马鹰这么做，多多少少也有同怀市局顶头

    人的默许。

    就断定他常霖不敢通知吕局长？常霖向来不是认怂的人，遇到事情就要解决事情。他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周遭的空气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发冷。

    张顺天见他掏出手机，想要阻拦却被常霖的眼神给瞪住，再者张元天也紧紧地拉着张顺天，生怕他再生出什么事来，给常霖添堵。就连张元天都知道，常霖拨出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拦。根据市局的成文条规，常霖是会被革职并且永不被政府聘用的——这也是为什么张顺天要阻拦常霖的原因，他和常霖工作

    那么多年，自然知道常霖是多么热爱这份工作。

    更何况常父常母的仇还没有报！

    电话还是拨通了，“喂？常霖啊，现在工作不忙吗？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听着吕浩山和蔼的声音，常霖突然哽咽了，“局长，是我。吕亦柔她。。。。。。”

    吕浩山内心徒然不安，却没有第一时间责问常霖，而是着急地出声询问，“亦柔那丫头她怎么了？”

    有常霖在，吕浩山还真想象不出来自己宝贝女儿出事的场面。常霖清了清嗓子，憋着轻微的鼻音，把吕亦柔失联的来龙去脉给讲了一通。电话那头自然是长久的沉默，吕浩山听完之后只觉得太阳穴有些发昏，但是气势还在，冷声问道，“那同怀市那边是什么态度？！

    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常霖讲完话之后一直开的免提，吕局长那句问话自然是原封不动地甩在了白马鹰的脸上，张顺天和张元天两人则是讥讽地轻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