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病入膏肓 “阿媚,我病了。” 慕叶抱着蚕丝棉被,十分苦恼。 “嗯,是病了,病重的很,无药可治。” 胡媚站得远远的,看慕叶自怨自艾。 虽是深秋露白的九月,可午后日头好得很,慕叶穿棉衣盖棉被,不是有病又是什么? 慕叶张了张嘴,一肚子的话愣是一句都不出。 她本以为,阿媚会问她为何落病。 她会告诉她,此去江西途中,她意外落水,在外头昏睡了三日,被救回后醒来,自己浑身透着寒意,凉进了骨子。 可胡媚没有问。 慕叶听得胡媚如此直白,垂了脑袋,抱紧被衾,低声道,“那么……我还能活多久?” 胡媚对天翻了个白眼,“过完这年罢。” 慕叶轻声一叹,一双凤目黯淡了去。 胡媚忍无可忍,“白瞎了一肚子诡计。” 慕叶是商人,有道是无奸不商,是以,胡媚总觉得慕叶一肚子坏水,可劲儿的算计人。 往日,胡媚臭慕叶,慕叶总要争辩一番的。 今日不同。 连胡媚都她时日无多了,慕叶没甚心思去争这些,反倒是想,要自己真能胡媚所言有一肚子坏水,或许还能幸免一难。 胡媚见慕叶难得没有还嘴,觉着无趣,折了身,走了。 慕叶还想着胡媚的“无药可治”,正哀愁着,忽闻得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 “噌”得,琉璃色的凤目亮了,慕叶努力嗅了嗅,确是桂花的香味儿。跟变脸似的,由哀转喜,掀了被衾顺着香味儿走去。 这时日无多,可美味遍地啊,得多尝尝。 慕叶的一双侍女——桃妍与初霁,捧着心入屋。 两人乃双生姐妹,长得一模一样,便是处了六年的慕叶,若不仔细辨认,也分不出哪个是哪个。 好在,两人一个好动一个安静,性子截然不同,一开口便叫人认得明明白白。 初霁服侍慕叶用心,桃妍急急问道,“主子,病好啦?” 慕叶摇头,吹了吹烫口的红豆圆子,细细吃下。 桃妍急,“哎呦,那阿媚姑娘什么啦?” 初霁扯了桃妍,“哪有这般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便是师祖也需慢慢调理。” 桃妍似懂非懂,了脑袋,“哦~那我去煎药罢。” 正吃这的慕叶一口圆子呛在喉咙,这无药可治的病,哪里来药?! 又不想叫两人担心,喝了水平了气,“阿媚自有主张,你们莫多问了。” 慕叶斯条慢理吃着,一碗圆子吃罢,一盘糖藕下肚,还剩一碟桂花酥。 慕叶肚子饱了,眼睛还饿着,直勾勾盯着桂花酥道,“这酥留下罢。” 回回这时候,桃妍觉着自家主子甚没出息。 初霁笑着收拾了吃净的盘碗勺筷,留下桂花酥,与桃妍一道退了。 吃罢,慕叶甚满足,踱着步子出了屋。 院子里秋日正好,半斜在西南方一望无际的碧空,慕叶眯了双目,仰头望去,天空万里无云,湛蓝清透,正所谓秋高气爽天朗气清也。 院中植着她素来欢喜的桂花,正值秋季开花时节,粉嫩黄色缀在枝干绿叶间,散着悠长沁心的香气。 甚好。 可惜,此情此景,她最后一次瞧了。 谁言悲寂寥的秋日美景,慕叶无端生出了一股离愁。 那股愁才起,妹慕晴欢欢快快入了景芙苑。 “二哥!母亲寻你去她屋呢。” 慕叶也不好愁了。 应了慕晴,拾掇了情绪,随慕晴同往正屋去。 正屋里,秦氏正在等慕叶。 见两人来了,宋嬷嬷热络唤二人前头坐下,“二位姐,快些坐,夫人等了好些会了。” “阿叶,屋里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了。”秦氏着笑着拉上了慕叶的手,“成年在外男扮女装的,苦了你了。” 慕叶之所以叫慕叶,是因为她本姓叶,六岁那年叶家家破人亡,只留她一人,慕家收养了她,后来,慕家生意落败,她便成了他,成了中原家喻户晓的慕少。 她这身份原本慕家都知,因着落败之时家人散的散,走的走,剩下的譬如宋嬷嬷这般,已如慕家人无异,知晓也无妨。 慕叶笑笑,“不苦。” 秦氏等人都当慕叶识大体,不晓得慕叶当真如此认为。 在外头确实不苦,反而自在。 这些年,她走遍大周大江南北,看无数景阅无数景,最要紧,吃了数不尽的美食。 她最爱是江南,素有人间天堂的苏杭两地,那地美得精致,街头巷子都透着讲究,吃食更是叫她垂涎三尺。 唯有一,女扮男装确是麻烦,得处处心,提防叫人识破了。 秦氏握这慕叶的手,觉察出这手冰凉的异常,关怀万分,“这手捂了半天怎还是这般凉?” 慕叶这才想起自个得的怪病,抽了手道,“已经瞧阿媚看过了,没大碍。” 面上是轻松松,心里却沉甸甸,只能过年关呀。 只余三月半。 一百又零五日。 真短。 秦氏虽是养母,到底看出了慕叶的异常,严肃问道,“当真如此?” 慕叶晓得瞒不过秦氏,又看着慕晴眼巴巴瞧着她,暗中思忖,道,“母亲,这病确实怪了些,不疼不痛的只是浑身冰凉凉,不过阿媚瞧过了。母亲无需太担心。” 几人听闻胡媚瞧过,便放了心。 慕晴好奇,“阿姐怎会得这么个怪病呢?” 慕叶报以羞赧一笑,“来实在丢人。去江西的船上落了水,昏了三日,才叫人救回来。” 此话一出,秦氏惊了。 “阿叶,可叫人识破了身份?可……” 秦氏后背一寒,神色紧张瞧着慕叶,后头半句“可叫人占去便宜”噎在喉头,愣是不敢。 连着宋嬷嬷也盯着慕叶,眼睛都不眨一下。 只有慕晴尚,不懂母亲与嬷嬷担心,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好奇。 慕叶笑得叫人安心,“没有,被救时我还在水上,是同行的苏太傅瞧见的。不过是桃妍将我抱回的。没叫别人识破身份。” 其实,慕叶落水并非在船。 落水也非自己大意。是她到了江西后,有人故意为之。 是何人,是何由头,慕叶皆不知。 她只知,落水后三日,方被苏延救回,醒后,脉相平稳,却是浑身冰凉。 前前后后她皆想不通,也不愿与母亲妹多。怕白白惹二人担忧。 见慕叶如此,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慕晴扯着慕叶的手,笑得娇俏,“阿姐,你得苏太傅,可是洛阳人人口中传唱得那位苏太傅?陪瑞王府的世子一同去江西赈灾的那位?” 慕叶笑不从心,“是啊。正是那位,这大周也没有第二位苏太傅了。” 答毕,慕叶微微头疼,若是还有另一位苏太傅,那便好了。 这位苏太傅,慕叶是不见则以,一见……真是不如不见!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02章 悔婚 慕叶这般叹苏延,着实事出有因。 她与苏延相遇在码头附近。 她携着两姐妹等着开船,正在一茶铺吃茶,茶铺只他们一桌三人,正着闲话瑞王之子——苏平打头,与一堆人杀了进来。 苏平腮帮子气得鼓鼓得嚷着,“伯父甚过分!不拨我银两又不许我张扬的!如此怎能尽早去往江西?!” 前头主子气得很,后头随从捂着嘴暗笑。 苏平听得低低笑声,转身瞧去,果是自己的贴身侍卫在偷笑,气得跳至侍卫眼前,大骂,“好你个阿胜!竟敢笑话于我!瞧我不扒了你的皮!” 阿胜并不惧苏平,干脆笑得光明正大,“我早与公子了,这不是好差事,可公子不听,非大爷素来疼公子,必不是苦差。” 苏平晓得阿胜的甚对,可心里仍是气,气呼呼捶了阿胜一拳头,丧气般走至苏延面前,“秋白哥哥,我们怎么办呐?” 那带着哭腔的撒娇语气,与之前简直变了个人儿。 慕叶原是听着,听着这前后差别颇大的语气,不由侧了头,望了一眼。 谁知,望见了苏延。 俊朗丰神,朗朗如山上月,洁而皓,风姿独秀。其容书尽俊雅二字! 君子如玉世无双,的便是他。更有一双如墨似漆的黑眸,似能吸进万物又可照亮人心最暗处,偏生看来是这样的温和无害。 慕叶掉进那双眼睛里,恍了神。 而后,慕叶回神,低头吃茶,吩咐两姐妹结账。 这人,太危险。 那双如墨似漆的眼睛,瞧着叫人经不住诱惑想探究。 一如猎人狩猎前必定先放诱饵,再行猎捕。 慕叶出了茶馆,直奔码头,心想,可不能与那伙人同道。 船夫来报,船可开了。 慕叶大步迈上船,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船夫正解绳,阿胜站在码头大声呼唤,“这位公子我们去江西,可否搭我们一程?” 后头是满面憧憬的苏平,以及,永远从容平淡的苏延。 哦,那时慕叶并不知苏延是苏延。 慕叶只晓得,他自称沈秋白。 慕叶站在船头,硬生生扯了个笑,让船夫再把跳板铺上,将这一行六人迎上船。 慕叶对苏延,自初见便没个好印象。 她一直根深蒂固得认为,苏平心性单纯,会想到搭慕叶的船去江西,必然是苏延背后作祟。 今日慕晴问起,慕叶又是一叹,苏延如何,她所想不过一句话。 一肚子城府的假公子! 可背后人又有违道义。 她只有又重重一叹。 慕晴见着连连叹息,以为慕叶不愿,笑也没了,半是委屈道,“不便不,叹气作何?” 嬷嬷笑着打趣,“二姐是叹女大不中留,咱们的三姐开始思郎君了。” 慕晴被中心思,面颊通红,低了头扭捏啐了句,“嬷嬷胡什么?!” 秦氏拉着女儿的手,给女儿壮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再再自然不过的事,那苏太傅虽是人中龙凤,我女儿又哪里差?!晴儿莫羞,回头娘亲寻人给你亲去。” 慕晴侍卫双颊红得似能滴出红血来,脑袋快趴到了地上去,话音含在鼻头里,欲辩却羞。 终是女儿家薄面,撒了秦氏的手,头也不回,跑了。 屋里三人一阵笑。 笑过,嬷嬷又开口,却不是玩笑,“来,二姐与大公子都早该婚配了。” 慕叶笑意不再,一双凤目暗暗沉下。 起初她扮男装是为经商方便,如今她是大周家喻户晓的慕少。 盛名之下这男装要如何脱?! 可若不脱,她将近双十年华,年后便该行冠礼,可成婚了。 这些年,上门亲的媒婆不少,却是哪家都应不得。 若再推脱,慕家这目中无人定是坐实了。 慕家上下早在慕叶及笄之时,便为此费心。 一家人思前想后,终是想了个万全之策。 慕家长子慕枫与慕叶青梅竹马,可娶慕叶。 届时,慕叶先称病危,再给慕枫编个身份低微、非卿不娶的心上人,制造慕家被迫在慕叶去世前同意慕枫亲事的假象。 接下来,事情便容易了许多。 慕叶以慕枫之名协理慕家,假以时日再向外通告慕叶病逝。 五年前,慕叶应了慕家给她想的这个主意。 并非觉着好,只是……懒得再想。 这两年,慕枫有意无意提过二人婚事。每回,慕叶都敷衍了事。 不是慕枫不好,只是,这些年在外自在惯了。慕叶想着日后只能在慕府这一方宅子中终老一生,总是不甘。 她不过双十年华,往后还有四五十载啊。 叹惋归叹惋,既然答应了与慕枫成亲,慕叶也未想毁约。 多想拖延时日,再多自在些年头。 眼前这境况却不容她了。 她只能毁约。 慕叶从秦氏身边起身,跪地一拜,“阿叶向母亲请罪。” “这……这好好的,哪来的罪呀?快些起来。” 嬷嬷赶忙来扶,“姐快请起。” 慕叶推了嬷嬷,仍是跪着,“母亲,阿叶对兄长与晴儿带兄长一样,只有兄妹情分,并无半男女情意。阿叶与大哥的婚事……请母亲恕阿叶不能履约。” 秦氏一惊,望着慕叶无措。 嬷嬷亦茫然。 这,此次慕叶回来,他们都已打算好了。 年末将二人婚事办了,顺带将慕晴的亲事好。年后,慕晴及笄,便可择吉日嫁人。 这……都打算得好好的事情,怎么就…… 慕叶怎么就不同意了呢? 慕叶跪着,不晓得秦氏会作何反应,却晓得此举定惹不快。 良久,秦氏终是反应过来。 默声长长叹了一口气,语中带了疲惫,“阿叶,此事咱们早就商量过。这几年你从未反对过。我也一直当你同意的。到了这般年纪,你现在与我,你待枫儿只有兄妹之情,你叫枫儿如何接受?” 慕叶低了脑袋,垂了眼睛,不语。 她若答应成婚,那么,慕枫必是满心欢喜筹备婚事,可年后她便去了,这是叫慕枫从云端跌入悬崖,太过残忍! 秦氏瞧着慕叶,又开口了,“此趟出门,阿叶可是寻到意中人?若真是如此,我也不强求。” 嬷嬷亦开口,“姐,外头人怎比的上家里人呢?且不那人如何,姐这身男装便是难事一桩。” “母亲,嬷嬷,阿叶并无意中人,也非大哥不好,只是阿叶待大哥却是只有兄妹之情,这夫妻……阿叶做不来。莫真成亲了,光是现在想,便觉得心中愧疚,十分对不住大哥。” 秦氏与嬷嬷面面相觑,无语。 秦氏面色犯难,相劝不知从何处劝,道,“阿叶先起来,你与枫儿的亲事……” 秦氏扶起慕叶,却瞧见慕叶身后立着慕枫。 秦氏不知慕枫何时出现,不知慕枫听了多少,僵愣着扶着慕叶。 嬷嬷觉出秦氏异常,顺着秦氏目光望去,大惊,“大公子!” 慕枫面色怅然,似丢掉了魂般,强颜欢笑,“母…母亲与阿叶话,我…我稍后再来。” 慕叶低头,内心长叹。 原想,先在母亲这里堵住婚事,拖至年后,叫慕枫少了现下被拒的落寞。 如今看来,是免不了了。 也好,她走后,如今落寞些,年后的伤心便少些。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03章 忘川姜家 慕叶回了景芙苑,想着慕枫失魂落魄的神情,心神不定。 桃妍与初霁迎着慕叶入屋,见她如此,不免担心,“主子,可是身体不适?” 慕叶罢罢手,“不碍事,坐的久了有些闷罢了。” “如此,那我们陪主子外出走走罢。” “对了,主子,苏太傅回洛阳了,咱们是不是该前去拜访道谢?” 慕叶晓得两姐妹是为她好,可一来她没甚心思出去走动,二来,她为何要给苏延去道谢? 此去江西,自苏延哄骗苏平硬是搭上了她的船,样样都给苏延占她便宜。 吃用不,就连到了景德,要微服私访的苏平还赖在她置办的宅子里! 偏偏给她扣了个为朝廷办差的高帽,连个谢字都没捞着。 慕叶并非计较,只是苏延那顺理成章的模样,实在可气。 她经商多年,人与事都看得多了,嘴上不,人与事,心里一杆秤量得都甚明白。 这笔帐,慕叶都算在了苏延头上。 虽后来她落水,是被苏延救起,可她女子身份被识破,对苏延又恼怒了几分。 若是她还能活个十年八载的,她定是要依礼去给苏延道谢的。 可她年后便要走了,作何去寻不痛快? 慕叶又罢罢手,“不了。去,寻人给我搬张榻到院子里,再拿几个垫子,我在院子里呆会。” 从屋中取了账本,两姐妹已遣人备好美人榻,慕叶舒舒服服依躺于美人榻,翻账。 时日无多,慕叶家业以后如何,她管不了,只能在走前,将今年的帐提前顺清。 慕叶晓得两姐妹久未归洛阳,也晓得自己一看账,不知道得看到何时,便让两姐妹多领了一个月的月钱,外头玩去了。 暮色降临。 慕叶放了账本,才察觉露已重,九月半的天已是十分清寒。 慕叶唤了声“初霁”,无人答,又唤了声“桃妍”,仍是无人应。 景芙苑的一名侍女碎步走来,给慕叶披上披风,“禀公子,两位姐姐还未归来。公子可要回屋?” “嗯,你收拾一番罢。” 慕叶捡了账本,拢了拢披风回屋去。 心中腹诽,这么些年那两个丫头真真没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入屋不久,前厅来人请慕叶晚饭。 慕叶想了想慕枫与母亲,推身子有些不适,不去了。 其实,她这身子真没什么不适。 落了一身冰凉凉的怪病后,初时觉着冷,恨不能时时裹着锦被。 得知无药可医,倒也坦然了。 就连如此露重的深秋,方才只着一身单衣竟也未觉冷。 反而觉着舒畅。 慕叶屏退侍女,推开窗,望着愈加浓厚的夜色,面色难得凝重。 那两丫头再不归来,她可要饿死了! “喵~” 一声细细长长的猫叫从院墙头传来。 慕叶循声望去,只瞧得一个的猫儿。 慕叶未曾在意,继续瞧着院门等两姐妹,可谓望穿秋水。 那猫儿似乎不是外入的野猫,连着叫唤了几声,似是冲着慕叶的。 慕叶又望了过去。 猫儿也望着慕叶。 琉璃色的凤目对着琉璃色的猫眼。 慕叶似曾相识。 “过来罢。” 慕叶素来不喜猫猫狗狗,可今日不知为何,心里不忍便开了口。 “想必你也是寻晚饭的罢。” “啊!太好啦!玲珑!表姐要咱们过去呢!” 猫妖?! 琉璃色的眸闪过震惊,慕叶抬手关窗。 猫妖却比她更快。 墙后钻出了个人头,一手捞着猫儿,一手撑着院墙,身手敏捷地,借力飞向慕叶。 窗未落下,慕叶身侧便多了个与她齐耳的少年。 少年仍是抱着猫儿,一张十分稚嫩的娃娃脸如瓷娃娃般精巧,正凑到慕叶眼前,眨着一双大眼睛仔细盯着慕叶。 “表姐,你真像姨母。” 直到话之吐息喷吐在慕叶面颊上,慕叶才反应过来。 “你是何人?!竟擅闯慕府?!” 慕叶连忙退了几步,厉声呵斥。 少年不惧,仍是笑嘻嘻的,凑近慕叶,“表姐作何这般凶?你我是有婚约的,夫妻之间须以礼相待。” 慕叶还以为这进来的是个少年,看来还是猫妖。 指着少年便大声呵责,“大胆猫妖!满口胡言!来人!捉猫妖!” 慕叶一声呼叫,慕府护卫闻声而动,奔跑的脚步声渐急,喊话声清晰可闻。 “快!保护二公子!” “都快些!” 少年又急又惊,,“表姐,我是姜辰呀!忘川的姜家人啊!” 大眼睛望着慕叶,真挚而焦急,似乎,慕叶该记得他。 “什么姜辰姜晚!”慕叶越过姜辰,大步朝外走去,开了房门,将护卫引入,“捉住他!” “表……” “快!” 姜辰还欲喊慕叶,被慕叶一声喝止,数十护卫举着长棍,砸向姜辰。 少年身手却是不俗。 数十个慕府身强力壮的护卫被少年轻而易举躲开,且很显然,少年不曾真想动手,只是躲避,未曾伤人。 慕叶见少年仍有纠缠之意,便不再观看,折身回景芙苑。 少年一手抱着猫儿,一边还要与护卫周旋,因怕伤了人日后慕叶更不会认他,并不敢动真,一时间挣脱不开护卫,无奈之下,捉住一名护卫棍梢,用力一拉一推,将那护卫甩开,翻手一转,将长棍在手中打了个旋转,以掌推出,推倒数十护卫。 撇开护卫,姜辰纵身一跃,离了慕府。 慕叶在景芙苑内,瞧着瞬间了无踪迹的少年,凤目略略一沉。 姜辰是么?忘川的姜家人。 阿璟,等你大了,我带你去姜家。 姜家?母亲,那是谁家? 母亲的家,姜家。 哦,母亲的家在何处? 在忘川。 哦,好啊好啊!等阿璟长大了,便随母亲去忘川的姜家! 呵呵,阿璟可慢些长大。 不嘛,阿璟要快些长大! 六岁前,她还叫叶璟。 叶家虽不似慕家这般家大业大,却也衣食无忧,那位叶璟的女娃,被众人捧在手心,似公主。 六岁时,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 母亲啊,阿璟未等到你带我回姜家,可我自己亦会归去。 请母亲放心。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04章 胡媚 慕叶候着两姐妹,直至宵禁。 两人翻墙入府。 慕叶一边吃着两人带回的栗子,一边念叨,“你们学的本领用来夜归翻墙上,无双谷后继无人咯。” 无双谷,无双老人之药谷。无双老人姓甚名无人知晓,因医术无双,故江湖人称无双老人。 慕叶初得两姐妹时,二人尚年幼,她亦无暇照顾二人,便将两人送去无双谷,做了无双老人的徒孙。 仅两年,慕叶便将二人接出。 不为别的,就因慕叶曾在无双谷生活,晓得那里事事需自己动手,苦得很。 两个女娃她甚是怜惜,慕家生意有了起色便带在身边,是她的侍女,实则是姐妹,未曾做过粗活,多给慕叶端茶送水,更衣束发。 故而,两人学艺打了个底子,初霁的医术精些,武艺差些,桃妍则反之。 虽学艺不精,可两人实打实是无双谷仅有的两位传人。 两姐妹听着晓得慕叶这是怪她们归晚了。 两人笑嘻嘻一左一右围着慕叶,道,“主子,我们虽在外面玩,可心里是念着你的。这可是七宝斋的栗子,可都是热乎的呢。” “主子,我们也不想这般晚归,遇上了师叔,没法子。” 慕叶摸了几个栗子,确实是热乎的。 洛阳七宝斋只卖栗子,且店铺只开冬春两季,卖光了新鲜的栗子,便关铺子。 慕叶常年不在慕府,一年才能吃到个几回。 这般想着,慕叶觉着两姐妹出去玩本该尽兴,归得稍晚些,也不能怪她们。 熟络剥开栗子塞进嘴里,细细咽下,道,“我便晓得都是阿媚!” 两姐妹笑开,一块了些胡媚如何扯住她们,如何叫她们留下,又如何给她们使绊。 慕叶一边吃栗子果腹,一边义愤填膺。 都是胡媚! 两姐妹罢,慕叶也吃的差不多了,沐浴梳洗,睡了。 临睡前,桃妍告诉慕叶,“主子,师叔还给您带了句话,花妈妈请你去呢。” 慕叶应了一声,躺了下去。 床幔已下,一片漆黑。 慕叶睡不着,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再闭。仍是睡意全无。 脑中忽然想起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那火极大,烧得叶家上下只有她一人活下。 那时幸运如她,遇上赶往无双谷为女求医的慕家夫妇,救了她,一块带往无双谷。 后来,她入了慕府,十年前,慕府又遭难,她抱了琴向花妈妈借了三万两纹银,与花妈妈约定,及笄之后在如意楼待十年。 如今,她是大周闻名的慕少。 如今,她面临年后便逝的不治之症。 慕叶怅然。 若年后便逝,那么,忘川的姜家她可能在此之前归去? 翌日,清晨。 慕叶在景芙苑用过早饭,便往如意楼去。 时辰尚早,如意楼还安静,并无人招呼慕叶。慕叶来得多了,熟门熟路绕去后院,寻了胡媚的院子。 胡媚已起,在院中捧着花瓶寻花折花。 胡媚是美的。 慕叶一直晓得胡媚的美。 她极美,美至妖,美至艳而不可方物,美至摄人心魂夺人心魄。人人都知祸国妖妃、红颜祸水,可那些女子长什么样无人见过,可见了胡媚,便知此般女子方能称之为妖孽。 慕叶停步在院门口,看着一身红衣的胡媚,不禁感叹,这院中清香远逸的仙客不过是胡媚的陪衬罢了。 胡媚那一颦一动间,流动着万种风情,叫人挪不开目,心神儿全被吸了去。 “站门口作何?来给我选支花放屋里。” 胡媚未曾回头,已是知晓慕叶来到。 慕叶依言,给胡媚选了一支,折入花瓶,回了屋。 胡媚看着桂花,颇是满意。看罢,才想起慕叶。 “怎么来得这般早,花妈妈该是还未起呢。” “阿媚,今日我来寻你是有事要商量。” 胡媚想起昨日慕叶的“病”,真怕慕叶再要她看病。 见胡媚静候,慕叶又继续道,“今晚是胡媚最后一次弹琴了。到时与花妈妈商量一番再想个由头罢。” 胡媚略有惊讶,“为何不弹了?” “我病了还未糊涂,阿媚你怎地糊涂了?” 慕叶一本正经。 “年后我便去了,还如何弹琴?便是找来一位琴师,若是不懂音律之人也便罢了,遇上懂音律之人,一听便晓得琴心有异。还是不弹妥当些。” 胡媚瞧着慕叶,哭笑不得。 “你……年后便去了?去哪儿?” 胡媚隐约想起,慕叶喊病时,她自个过的话。 慕叶大惑,“不是阿媚自己,我这病只能过活到年后?” 胡媚瞧着一本正经的慕叶,大笑。 “你那一肚子的诡计都去哪了?!听不出那话是讽你么?况且,着这般决绝之言,哪个医者不得经过仔细诊断。昨日我不过瞧了你几眼,连身都没近,如何就断定你年后去了?” 得知年后便去这话乃胡媚胡言,慕叶首先想的并非自个能活下去。仍是大惑,一本正经瞧着胡媚,“阿媚自己过,医者诊断病患有望闻问切,一般医者必得切脉,到阿媚这般医术者,光是瞧,便能瞧出病情。” 胡媚止笑。 此话如此狂妄,听来确像她所言。 胡媚轻咳几声,美艳无双的面容装得颇是正经,“确实如此,那日你喊病我未曾瞧出你有异,偏生你抱着锦被,这秋日晴朗的,我觉着你这病确实无药可治。” “可我确实病了。” 慕叶得正经。 胡媚察觉慕叶并非玩笑,却也瞧不出慕叶有病态,半疑半信搭上了慕叶的脉。 “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慕叶握上了胡媚的手。 “在江西我落了一次水,醒后全身冰凉,如今已经数月,并不见好转。若是寻常病,我有初霁在旁,怎会寻你瞧病。偏偏初霁诊不出异象,连你……也诊不出有异么?” 胡媚摸着慕叶诡异冰凉的手,黛眉微蹙,再次搭脉。 眉头始终未松。 慕叶倒是平常了。 暗自苦笑,方才胡媚年后便去是玩笑话时,她幸好没当真。若当真了,这会怕是又得再绝望一次,可得比先下难受上些许。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胡媚才放开慕叶。 眉头仍是紧蹙。 胡媚甚不解,“你倒与我,你怎会落这身病的?” 她胡媚医从无双老人,自认早早出师,医术能与师姐不分伯仲,这天底下居然还有她诊不出病情的脉?! “那……我还是从头起罢,阿媚,你准备些心茶水,故事长呢。” 胡媚依言,唤了婢女端上几样心,煮上一壶好茶,听慕叶细细道来。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05章 非我所愿 听罢,胡媚思忖片刻。 “如此来,只有蛊术能的通了。” 罢,胡媚又觉不通。 盛行蛊术之地远在南疆,莫江西,大周境内极少见此异术,慕叶如何染得呢? 凤目一沉,慕叶忽想起昨夜闯府的姜辰。 素来,她与胡媚是言话不谈,便将姜辰之事一五一十皆告知胡媚。 “忘川?”胡媚偏头思索,“唔~这么来,总算是叫你等着了。” “是啊,可惜这身病……” 声音低下,慕叶一声叹息。 胡媚给慕叶斟了杯酒,颇轻松,“慌什么?有我在还怕无药可救么?” 慕叶高举玉盏,仰头饮尽。 “阿媚,我所求不多,查清叶府大火即可。” 胡媚举杯,美酒滑入喉,细细回味番,方道,“放心。” 慕叶的心被这二字定下,嘴边漾出一抹浅淡真实的笑意。 胡媚冲着慕叶不会好意笑开,“那少年,你与他有婚约?若他所言是真,你可会依诺与他成婚?” 笑意僵在唇边,慕叶时常怀疑,她与胡媚之间是否真存在那名为情谊的东西? 推开胡媚,慕叶否认,“怎么可能?!若他所言是真,他还须唤我一声表姐,我怎会与他成婚?况且,你也晓得,那场大火,谁知他是否牵扯其中呢?” 胡媚笑了笑,“是是非非,与我都无干。阿叶,这是你的事,你自个怎么想的才要紧。” 慕叶便想了想。 觉得生气,每回,胡媚都将事情推她头上。 譬如,幼时秦氏夫妇问她是留于无双谷还是随他们回慕家,又譬如,慕家落难她踌躇之时,胡媚总是些冠冕堂皇的正确废话。 将事情推回给她自个,还非得挣当个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明理人。 慕叶愤懑,“阿媚!你等着,过不了多久,这事非要与你有干!” 慕叶没待过中午,气呼呼得回了慕府。 急得刚起床的花妈妈在后头追,一口一个慕少,喊得声泪俱下。 花妈妈到底没有追上慕叶,又急匆匆去了胡媚的院子。 一脸焦急道,“哎呦,我的好阿媚哟,你与慕少玩闹也得有分寸哪!这…这今夜好要献琴的哪,这慕少走了谁弹哪?哎呦,今夜可不能再往后推了,再推,我花妈妈可得把满京城的人都得罪咯。好阿媚,你且去劝劝慕少,啊~” 于花妈妈这般情真意切的劝解,胡媚毫无为之所动。 展臂一勾,搭搂住花妈妈的肩颈。 胡媚展了个媚笑,“花妈妈心里关心的只有真胡媚,真胡媚一来,我这假胡媚只能靠边站了。” 花妈妈后背一寒,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别人千金一掷都难买的笑,对她来,是噩梦。 花妈妈赶紧捧着胡媚的玉手,软了语气,“哎呦,你瞧我,老糊涂了。又错话了不是。阿媚可千万别往心里头去。这当初来如意楼借银子的是慕少,答应入如意楼的也是慕少,可真真正正的如意楼花魁是阿媚姑娘啊。您哪,才是我花妈妈的宝儿。” 胡媚的笑这才敛了。 “如此劝慰方是正道。” 花妈妈陪着笑,“那……阿媚姑娘看,是不是咱们把慕少给请回来?” 凤目一扫,胡媚略过花妈妈,当初她替慕叶入如意楼,一来,是慕叶当真脱不开身,二来,是她觉得好玩,三来,慕叶女子身份不宜暴露,非亲非故的花妈妈须有人看着。 花妈妈得好好处着,不可僵了。 胡媚自知此理,慕叶自然也晓得。 “花妈妈急什么,她回去用了午饭,最迟不过申时便来了。” 胡媚这般,花妈妈也无可奈何,只好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的盼慕叶回来。 慕叶这厢正在气头上,入了屋子把双生姐妹赶了出来,独自生闷气。 “主子……” “去去去,都出去!” “主子,大公子来了。” 慕叶收了挥得破不耐烦的手,从榻上起身,神色亦敛了疲烦,恭敬一揖,“原来是大哥来了。方才失礼了。” 慕枫素来不拘礼,自然是不介怀。 慕叶请了慕枫入座,想到昨日慕枫已知她拒了婚事,无颜开口。 慕枫亦是心有芥蒂,迟疑许久,才开口。 “昨日傍晚有贼人闯入院子,可曾伤着?” “有劳大哥关心,并非什么贼人,只是个顽劣的孩子,不曾伤人。” “阿叶可认得那孩子?听他叫你表姐。” “不认得,那孩子尽胡话了,大哥莫放在心上。” “旁的没有什么,我是怕他到外头乱,牵连了你。” “那倒不怕,一个孩子罢了,又是没根没据的胡话,即便了也没人信的。” “嗯,那便好。” “对了,大哥上次送的那朵雪梅花开实在精致,我十分喜欢,一直想谢谢大哥。” “你若真喜欢,真想谢我,便把它戴着。” 慕叶略微尴尬一笑,“大哥,独山玉本就希贵,又是经你手雕的,千金难求。你晓得我一贯不戴这些,我怕万一落了,辜负了大哥一番心意。” “怕什么万一!”慕枫凛然浩气,“丢便丢了,你想要多少我送你便是。” 慕叶苦笑不得,“大哥向来钟情玉石,以心血雕琢,我岂敢真丢了?” “我钟情玉石不错,可论情,你最先,玉石次之。阿叶,我从未透过,可事实一直如此。” 慕枫这突如其来惊得慕叶手足无措。 素来自认能言善辩的慕叶,哑口无言。 她当年应承这桩婚事,她就应当履约。 昨日她悔婚是因她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 今日胡媚已明,她可活。 她该告诉慕枫,婚事依旧,她会如约与他成婚。 然,慕叶只是满含愧疚地,坚定地,看着慕枫,哑口无言。 慕枫嘴角轻浮,露出一丝苦笑,“阿叶莫多想,听闻昨夜有人闯入,我只是来瞧瞧你。你既安好,我便安心。借你的那尊地藏菩萨我尚未完工,先走了。” 慕叶无言,望着慕枫走出房门,走出院子。 慕枫的背景在慕叶的眼中越走越远,慕叶看到,这个人从她的生命中越走越远。 慕枫很好,可是,非她所愿。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06章 绝弦 慕叶未留慕府,又去了如意楼。 花妈妈正盼得焦急,见慕叶来,这个解释那个解释的,忙前忙后的伺候。 慕叶开解了花妈妈几句,仍留在胡媚院子。 用了午饭,慕叶占了胡媚的美人榻,懒洋洋躺着。 胡媚难得未将慕叶丢出去,而是细细给慕叶检查身子。 慕叶给胡媚消磨了一下午,却仍是一无所获。 胡媚眉头紧锁,只了一句,“病因不详,不过死不了。” 慕叶觉着这大概已是最好的结局。 待晚饭完毕,花妈妈来请慕叶。 “慕少,今夜在何处抚琴?” 慕叶略作思忖,“洛江吧,烦劳花妈妈准备花船。” “不烦劳不烦劳,都是花妈妈应该的,我这便去准备,待会备了马车,来请二位。” 花妈妈走后不多时,便有侍女来请两人。 胡媚亲自取了琴,与慕叶一块儿踏上马车。 洛江之上,以如意楼的三楼花船为中心,大大停了数十只船。 岸上,近江的茶楼酒楼,人头攒动。 可无人能亲睹胡媚抚琴的风姿。 即便是如意楼的另两艘花船,也只比岸上隔江相望的人近些。 胡媚所在的花船,只有她与慕叶。 胡媚呵退了花妈妈派来三催四请的人,移步窗边撑开窗子,笑意盈盈与众人打了照面。 看罢,折身靠回美人榻上,道,“胡媚的琴音越发引人了。” 慕叶不免担忧瞧了眼开着的窗户,并未在琴案后坐下。 胡媚便言,“放心,那窗户最远又偏,瞧不见你我。” 慕叶方才安心,净手焚香,坐了下来。 未看,慕叶亦知外头的人必然是多的。 洛江两岸,或站或坐,皆是为胡媚琴音而来之人。 人群中,有低语有笑声,慕叶听不见。 她只闻江水风声。 洛江江水在船低缓缓流动,秋风徐徐,略过江面,带着丝丝寒意,风中夹带着江水,江面上蒙着一层薄薄水雾 ,月光水色,如梦如幻。 慕叶无端,想起慕枫送的那朵梅花。 心中一动,搭着琴弦的指也动了,一个琴音已出。 顷刻,思绪飞扬,十指翻动。 洛江之上,琴音流淌。 胡媚的琴音从未叫人失望,是无人听过的曲却是那般好听,余音绕梁,叫人久久回味。 一曲罢,船舱外,静谧如水。 船舱内,慕叶心里有一股莫名暗涌在蓄力。 抚琴十五载,从未有过此心境。 胡媚望着慕叶,似笑非笑。 “你心里想的是人还是事?” 慕叶低头,望着素净白皙的十指,怔然。 “阿媚,若那病真无药可医,往后谁替胡媚抚琴?” “你想的可不是此事。” 胡媚淡然一笑,由躺变坐,模样仍是懒散,缓缓启唇, “承蒙各位多年抬爱,只是,今夜一曲,阿媚就此绝弦。” 声音穿过船窗,绕于洛江江面,一一传入人耳。 不懂得赞叹胡媚声音竟是这般好听,洒脱中是不矫揉造作的慵懒,细细听来,还有几分傲。 懂得人惊讶如意楼竟藏了这般高手,从江心至两岸,风声水声中话仍听得清清楚楚,这般深厚内力,江湖不过百人。 惊奇过后,方有人缓过神来。 琴音无双的胡媚要绝弦了! 安静的听众顷刻沸腾,吵吵嚷嚷,要讨个法。 胡媚听了几耳朵,嘟囔了句,“弹不弹全凭喜好,这境况倒像是欠他们了。” 拇指拈了个水珠,轻巧弹于支杆,窗户“啪”得一声,落下了。 且不外头,光是花妈妈已是大乱。 方才赏银不断,彷如云端,此刻跌进了地狱。 花妈妈急急忙忙跑入船舱,苦大仇深,“哎呦,哎呦,我的好阿媚呀,这般话你怎能胡呢?” 花妈妈到底不敢抵罪慕叶,只能旁敲侧击得,从胡媚下手。 胡媚依旧懒洋洋靠着,握着酒盏研究都未抬,“花妈妈,我岂能胡?胡媚琴音无双的名声越传越大,总有一日会有人识破弹琴者是阿叶,而非我胡媚,到那时,花妈妈你该如何我又当何如?” 花妈妈暗暗瞧了眼慕叶,见她不动声色,估摸此事亦是慕叶同意,随即见风使舵转口道,“哎呦,好阿媚哟,那也不能这般就了呀,起码…起码得先告知我一声,我也好找个缘由推脱不是?先如今外头可都围着咱们如意楼的船,非要问个为何,这叫我如何呀?” “这有何难?你我胡媚不想弹了便是。” 花妈妈的晕眩感又强了几分,颇有随时倒下之意。 慕叶开了口,“花妈妈,此事未与你商量却是我们不对。” “哪里的话!还请慕少给出个主意。” “阿媚那般话出去定是要得罪人的。这风月之事还需花妈妈拿主意。” 花妈妈应承下来,稍加思索,道,“我有个主意,慕少听听何如?咱们不如琴无知音,便不弹了。” 胡媚仰脖,饮了杯中酒,“庸俗。” “别理她,花妈妈这主意甚好。”慕叶稍稍思忖,“既然那知音事,我们便把话周全了。烦花妈妈传话出去,阿媚献琴多年,人人皆言琴音无双,可无人能懂琴心,若能遇上一位知音,阿媚自然会再抚琴。” 花妈妈心里抹着泪面上带着笑,退出去了。 胡媚从美人榻上起身,斟满两只酒盏,一只递于慕叶,“果是满肚诡计的奸商!这知不知音的全凭你一人断言,你若是愿意,那阿猫阿狗都能引为知己。” 慕叶接了酒盏,颇是斯文品了一口,美酒下喉才道,“你倒是提醒了我。” “什么?” “倾慕胡媚琴声的不在少数,保不准有那么一两个人能想到你方才所言,必定要你将何为知音得更明白些。” 胡媚嗤之以鼻,“会这般较劲只有那些个穷酸书生!” “以往那些曲子不谈了,便今日这曲子,今日所弹之意境,我替你写下,你收好。你若遇上,好打发他们。” 慕叶移步书案,提笔。 她不善丹青,不会作诗,琴棋书画中,她只精了琴,略懂棋艺。 胡媚看出慕叶迟疑,笑道,“你便是留张白纸我也能应付,莫勉强。若画不好,可丢我的人!” “就你话多!” 慕叶愤愤落笔。 不会写诗,背诗还不会么! 行笔流畅如行云流水般,挥下诗一首。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此诗虽不能全述方才之曲,也有个十之七八了。 若有能体会到此番意境,当是不易。 “拿这个应付罢,胡媚的琴能歇息许久了。”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07章 随母姓姜 与胡媚饮了几杯酒,花船便靠岸停了。 慕叶下船,离去。 上岸时,花妈妈正拦人。 那人吵嚷不止,非见胡媚。 动静甚大,慕叶不由扭头望了一眼。 是个年轻的公子。 “哼!本公子头回听她弹曲她不弹便不弹了!休想!你再敢拦本公子,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慕叶淡笑,未听下去,踏步上马车。 如意楼虽是风月之地,可一有富可敌国的慕叶,二有无双老人弟子胡媚,这人能翻出什么花样? 回了景芙苑,慕叶吩咐初霁,“备份礼,明早一早便去苏太傅拜帖,我去拜谢。” “是。”初霁应下,与桃妍一道,服侍慕叶洗漱、歇息。 翌日巳时,慕叶前往公主府。 随行的慕家家丁给慕叶叫了门,公主府家丁通禀后,苏延出门亲迎。 还在马车坐着的慕叶颇为惊讶。 苏延亲自来迎她?! 慕叶遂速下马车,上前拜礼,“有劳太傅亲迎,叶愧不敢当。” “慕少稀客,自当相迎,请。” 慕叶随着苏延,入府。 苏延边领路,边道,“今日兄长有客,只能在梅园招待慕少了。” 慕叶自然是依。 随苏延绕过回廊,转过水榭,方至梅园。 入园,慕叶见着清和等人,便明白这梅园乃是苏延住处。 进屋落座,慕叶表明来意,“叶江西落水蒙太傅援手,特来拜谢。” 家丁立于慕叶身后,躬身奉上谢礼。 “叶备了薄礼,还请太傅笑纳。” “我家公子施救于你,又请你入园,可不是为你这谢礼。” 清和立于苏延身侧,端着面孔,颇为自家公子不平。 “清和,这般话多舌头痒了?” 清和忙住嘴,上前收了谢礼。 “延疏于管教,叫慕少笑话了。”苏延淡淡笑开。 那笑似画。 是绽于黎明时分,带来晨曦曙光的莲。 慕叶晓得苏延十分好看,可这般笑…… 慕叶心里总是嘀咕,定是别有深意。 被那笑引得慕叶片刻失神,回神欲客气几句,苏延已起身。 “幸得慕少来访,延有幅画欲请慕少一赏。” 慕叶是不想去的。 当年她初掌慕家,家里的画卷瓷器玉器被她几乎送了个干净,她既不懂亦不无兴趣。 可苏延并未问她去与否,她只能随之前往书房。 苏延从最里侧书架的最上一层取出一幅画轴,徐徐为慕叶展开,铺于书案。 并非什么传世名画,画上一美人依窗嗅花儿,朱唇含笑,桃花眼微弯,闪着未经世事的纯真,叫人不由心生爱意。 慕叶看清美人图,双肩一缩,不由退后半步。俊且美的面庞转而严肃,含笑凤目透出几分凝重,“敢问公子画中何人?” 苏延扶住慕叶后倾的背,俊颜温润含笑, “此乃当今皇后出阁前的画像,机缘巧合落于我手。慕少觉着此画当看不当看?” “当看!”慕叶重重头,抬首对上苏延的眸,凤目一派凛然,四目对视片刻,慕叶后退一步,恭恭敬敬朝苏延作揖,“苏公子今日恩德慕叶没齿难忘,江西之时叶曾诺苏公子半个慕家,望公子知晓非叶笑,日后但凡公子开口,刀山火海叶在所不辞!” 苏延淡笑依旧,目光似水轻轻掠过慕叶,缓缓收起画卷,淡淡应道,“慕少之言无人以为戏言,延必当放于心上。” 慕叶嘴角微僵,满腔感激之情消失殆尽,经此一,只余一念——苏延这脸皮……当真只有更厚没有最厚哪! 看罢画,慕叶告辞。 离去的路上,遇上才送客归来的苏奕。 “苏少卿。” “慕少。” 两人相互拜礼,苏延继续送慕叶出府。 苏奕乃苏延兄长,二人母亲乃当今大周皇帝长姐——安乐长公主。 安乐长公主的婚事当年引得先帝大不悦,到如今,皇室皆闭口不谈。 不驸马何人鲜有人知,便苏奕苏延两兄弟皆随母姓。 怪的是皇帝对这位长姐格外宽厚,三年前,长公主携子归洛阳,皇帝赐还长公主先前府邸,两位公子一个封大理寺少卿,一个封太子太傅。 坊间对两人各有传言。 于苏延之传言,慕叶是打死都不信了。 于苏奕,慕叶倒觉得坊间也总算靠谱了一回。 大理寺少卿苏奕,却是冷面正气。 “慕少这笑是为何?是为兄长么?” 慕叶一愣,随即意识自个嘴角微微上扬。 可她总不能,她在笑话他们兄弟俩吧? 慕叶笑了笑,“太傅与少卿性格不大相像,叶笑话自己私心将二位当一般性情。太傅见笑了。” “同胞尚且性格迥异,又何况我与兄长呢?” 一句,便叫慕叶思及双生姐妹。 笑顷刻褪去,面色不由凝重。 慕叶不再多言,与苏延道别,“太傅留步,叶就此告辞。” “慕少慢走。” 慕叶跨出公主府门槛,未走几步,一人一猫扑了过来。 准确来,那猫是被丢向慕叶的。 慕叶被迫抱住玲珑,脑袋已经开始微疼。 那少年不是姜辰是谁? “……慕少,我晓得该叫你如何信我了。” 慕叶一边庆幸姜辰将“表姐”二字咽回去,一边琢磨靠此事不能让苏延闻得。 脚下欲走,衣袖却被姜辰扯住。 姜辰生怕慕叶不信,站立在原地,紧拽慕叶,生怕松手慕叶便走了, “你叫姜璟,壬申年九月初七出生。母亲姜萝,丁未年十二月二十三出生。主母善琴,喜红色,后肩有一红色闪电胎……” 扯着慕叶,姜辰将准备的话速速讲出,压根未顾及此时正站在公主府大门前。 “胡闹!这些话也敢在外乱讲?!” 慕叶面色大变,堵上姜辰的嘴,将之往马车上拖去。 这姜辰真是蠢得突破她的承受能力了! 白白叫苏延看了一场好戏。 又被苏延窥去一秘密,慕叶心里甚难受,暗自给自己宽心,苏延并不晓得姜辰为何寻她,不算窥去秘密。 虽不必瞧,慕叶也知苏延仍在瞧着他们,头也不回得,拎着姜辰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速走。 母亲母亲,过了年,我便长大了,我们可以回忘川的姜家了么? 嘘~阿璟,忘川二字不可轻提。 为何? 阿璟长大便知了。 长大后,慕叶方知忘川二字非但不可提,更是朝野之禁忌。 那个被大周朝廷与江湖联手攻灭的无辜族群。 凤目一低,眸光黯淡,慕叶望着眼神清澈的姜辰,一路沉默。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08章 时机 自古双生不祥,若是一男一女还有龙凤呈祥一,双生姐妹必定被烙上不祥之印。 苏延请她赏的美人图,分明是两姐妹的模样。 若两人仅仅是巧合像极了皇后,或许还有几分可信。可皇后嫡子五皇子与两姐妹同岁,凭这,便连慕叶也不信两姐妹与皇后毫无瓜葛。 皇室尤为忌讳,饶是皇后嫡出亦于事无补。 慕叶甚烦心。 将姜辰带回了景芙苑,却将之丢于一旁。 只给了句,“信你与否往后再。” 姜辰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诚挚单纯。 他的都是真话呀,为何仍不信他? 姜辰欲再辩解,慕叶没给机会。 丢了姜辰自生自灭,慕叶一头扎进书房,看账去了。 姜辰抱着玲珑等了慕叶半宿,趴在慕叶房中的榻上睡着了,慕叶还未回房。 次日,姜辰在榻上醒来,晨光甚好。 姜辰舒展了酸麻的胳膊,惺忪睡眼望向床铺。 仍是铺放整齐,想来慕叶昨夜一夜未归。 这厢姜辰心疼慕叶一宿未睡,侧屋里慕叶才起。 双生姐妹同往常一样,侍候慕叶洗漱更衣。 这习以为常的事,此刻慕叶别有心境。 “主子可是哪里不适?怎这般忧心忡忡?” 初霁细心关怀道,伸手探慕叶的额际。 “不碍事。” “即将入冬了,主子多注意身子。” “嗯。” 初霁端着铜盆,折身出屋。 桃妍握着梳子,为慕叶束发。 一双桃花眼满是抑制不住的好奇。 “主子,昨夜带回来的那人是谁?可是为他忧心?你怎会认得那人?在何处认识?怎么我与初霁未曾听你起呢?” 桃妍这一连串的问题慕叶着实不想答。 姜辰穿了不过是母亲的亲眷,认与不认,全凭她意愿。 可桃妍初霁不同。 一旦被发现,城门失火必殃及池鱼。 慕府危了。 慕叶细细回想见过两姐妹的人。 不幸中万幸,她常年不在洛阳。而她虽常带两人外出,可她有心护二人,并不带外见人。 皇后尊贵,她结交之人中见过皇后真容的寥寥无几。 排查下来,只有二人既见了皇后又见过两姐妹。 一个是苏延,可他已然提醒过慕叶,自然是不会告密的。 另一个是苏平。 江西之时,慕叶注意皆放于苏延身上,苏平何如,她未曾留心。 相处下来,倒觉此人心性淳良。 算来苏平归洛阳已有时日,皇宫并无动静,或许苏平尚未察觉。 慕叶吃了定心丸,漾了个笑,“束好发你便晓得了。” 桃妍得意笑开,手脚麻利束发戴冠。 不多时,梦中初醒的娇美人已然化身玉树临风的贵公子。 慕叶颇满意瞧着玉冠,“甚好。” “主子快快与我听罢。” 慕叶捏了捏桃妍粉嫩的脸颊,戏谑道,“我何时要与你听了?”又在桃妍笑转愤时补道,“自个去问他罢。横竖你与初霁无事,去找他消磨消磨时间,顺道把人给我看住,莫让他抛出院子。” 顺便,你们二人也乖乖呆在院子里。 桃妍拍了慕叶的手,飞奔出屋。 “好咧!主子放心!” 话音未落,人已然不见。 慕叶的笑随之褪去。 这三人总要走出景芙苑的。 慕叶在侧屋里愁了整一上午。 期间,如意楼派人来请,慕叶敷衍打发走了。 午饭后,胡媚径直寻上慕府来了。 胡媚来势汹汹,“嘭”得把琴砸于慕叶面前,“慕少好大的架子!连我胡媚都请不动了!!” 慕叶捂着心口,心翼翼,“阿媚瞎什么呢?我正打算去呢。” 琥珀色的凤目扫过铺好的床,胡媚冷哼,“慕少是打算午休后再来?!” 慕叶暗瞟一眼胡媚,老实了,“阿媚,我烦着呢。你的事并非我不理会,你自个便可应付自如。” 心里暗叫不平,她与胡媚长了双相似的凤目,可为何她之凤目不似胡媚那般柔似水严而威?! 胡媚颇得意,“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胡媚偃了盛怒,打开琴匣正事。 “今早秀秀擦琴时发现琴弦变色了。你来瞧,原本这琴弦通透近乎无色,现在里头隐隐透着赤色,且,赤色如细流,你近来细看,这赤色是在流动。” 慕叶盯着琴弦,仔仔细细瞧了好一会。 果如胡媚所言。 半晌,慕叶问了一句,“有谁近过琴身?” “唯有秀秀,她每日都会给拭琴。” “她随你三年有余,性子如何你我都知,想来也不会是她。不过此事不张扬的好,你训斥几句便罢。” 胡媚瞪了慕叶一眼,“还需你交待?!” 慕叶早习惯胡媚的吹鼻子瞪眼,面无表情“哦”了声,便无下文。 心里,翻江倒海。 这琴,唯有她昨夜弹过。 慕叶隐隐感到,落水,姜辰,赤色琴弦,这三者间必有关联。 “阿叶,你有心事。” “两件,桩桩毫无头绪,一筹莫展。” 眉梢一挑,胡媚放下阖上琴匣,神态颇有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之意。 “你的事,等我空了再来听。我先回如意楼了。” 慕叶一把捉住胡媚手腕,琉璃色的凤目满载期盼,“阿媚,如意楼有花妈妈,可我只得一个你呀!” 胡媚展臂一甩,挥开慕叶,“我确想听听何事让你为难至此。可单凭花妈妈一人挡不下卫涛,我得回了。” 卫涛?国丈卫承之独子? 听闻此人仗着卫家,平日行事嚣张,肆意妄为。 这般狂徒是缠上阿媚了? 慕叶来了兴致,又扯住胡媚的手,道,“阿媚,他来如意楼闹事了?” “担心你自个罢!” 胡媚拂袖,已然出屋。 慕叶悻悻。 于案前站立许久,望着琴踌躇。 三年前,她重回杭州,将大火之后的叶府重新修葺。 一片废墟中,还有两样保存完整。 一样是这降龙木为琴身的琴,一样是连慕枫都自叹雕工精绝的地藏菩萨。 这两样,皆是母亲之物。 慕叶立在琴前,不知不觉间,日头已西。 “秋末日短了啊。” 慕叶搭着琴弦,低声喃喃。 当年那场大火,烧得离奇,叶家无仇家,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是取了姜萝——一位无亲无故不知从何处来的女子做叶家媳妇。 这些年,慕叶再查叶家大火。 唯一有嫌疑的纵火者,便是忘川人了。 往事不堪回首,纵然她百般不愿,也无力回天。 这份十四年的痛已然麻木。 慕叶关了琴匣,抱着从侧屋走出。 是时候了。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09章 红色闪电 去了自个屋,慕叶放琴匣于琴案,借口嘴馋初霁手艺,让桃妍去厨房打下手,将两人打发走了。 “吧嗒” 慕叶打开琴匣,却未露琴。慕叶平淡自若抬眼瞧了瞧姜辰,方缓缓取出琴,低头佯装拭琴。 不瞧,她亦知姜辰那双大眼睛正盯着她。 “哇!这是赤血琴吗?!” 姜辰即刻认出此琴,飞身扑来,双手欲碰又止。 慕叶料及如此,又刺探了句,“你认得这琴?” “是啊,这琴乃姜家所有,主母走时带走了琴,不光姜家整个忘川都欲将琴寻回。哦,还有一尊地藏菩萨呢,表……慕少可晓得主母放哪了?” 果然,这两件于忘川至关重要。 琉璃色的眸中泛出一道精光,似猎人看见猎物步入陷阱。 慕叶将信将疑,问道,“你口口声声唤我表姐,可你与母亲同姓姜,叫我如何相信?” “你我未出生便定下婚约,打我一出生,母亲便将我送往姜家,自然姓姜,可论辈分,我却该唤你表姐呀!”末了,姜辰扯着慕叶衣袖,低低求道,“往后,我能这般唤你么?” 慕叶凤目一瞪,虽无胡媚之凌人气势,亦足以叫姜辰心畏。 “我晓得了,慕少。” 慕叶光是听过童养媳,这眼前站着个童养夫倒是新鲜。 “初霁的晚饭还有些时候,且将你所知之事来听听,我权当打发时间了。” “我所言皆是真的!保你听罢便信我!” 姜辰兴奋,抓着慕叶的手欢呼雀跃。 慕叶拂了姜辰,指了指榻座,两人相对而坐,一叙一听。 忘川,族长姬家。 姬家人上至德高望重的长老,下至端茶送水的下人站满厅堂,无一不神情严肃,唯有厅堂之上——姬羽,没有正行懒懒散散坐着,面上是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毫不在乎, “放眼忘川,我愿嫁的只有阿兰一人,阿兰既有正夫,那我便嫁去做的。若你们同意,来年便能迎回姬家当家主母,若你们不同意,那姬家只能就此绝脉。” 四位长老相互看过,要姬家绝脉是万万不可的,可要姬羽嫁去给人做……这姬家面子往哪搁? 可思及当家主母…… 为首的长老一咬牙一狠心,答应了。 “少主,我等即刻着手婚事,还请少主千万为姬家求得一位当家主母。” 姬羽拍桌大笑,“好,你们快些准备!” 不光是四位长老,姬家上下面面相觑,哪有人这么心急嫁去当的? 三月后。 姬羽如愿嫁于姜兰,姜兰虽有正夫,但待姬羽不差,三人相处也算和睦。 姬羽嫁去的头个年头,姜兰诞下女儿,取名姜萝,自出生便被选为姜家下位当家主母。 姬家虽不悦,但姜家选中的人,他们不好争夺,只能继续等。 姬羽嫁去的第三个年头,姜兰诞下女儿,取名姬越,送往姬家,被姬家奉为当家主母。 二十年后,姜萝姬越各自娶亲,姬越先有身孕,与姜萝定了娃娃亲。 十月后,姬越诞下女儿,取名姬瑶。 此后一年之内,姜萝与其夫姚笙先后离开忘川。 四年后,姬越诞下一子,取名姜辰,送往姜家。 “再后来,我便奉罗长老之命,出来寻你。我寻了你三年,可你扮成男子,叫我找得好生辛苦,还是玲珑聪明,认出你便是姜家认未来主母,我便通知了罗长老。不过主母给你下了咒,封住了你的灵力。在江西时,长老与我已将封咒除了。” 慕叶听罢,琉璃色凤目波澜不惊。 “一派胡言!” 姜辰瞪大原本就大的双眼,白嫩娃娃脸生出一股女子都不及的楚楚可怜。 “我讲得都是真话!原原本本真真实实!没有半弄虚作假!” “呵!这般故事你讲与书人听去!你绉这么个胡扯的故事……换谁都不会信!枉我还当你是母亲亲人!明日收拾一番自个走罢!” 慕叶啐了声,起身甩袖离去。 姜辰一时慌了,连滚带爬地追在慕叶后头。 “我的都是真的!” 慕叶大步流星并不理会姜辰,又回了侧屋。 自然,两姐妹端着晚饭在侧屋侍候慕叶。 慕叶见着吃的,一肚子的气全消了。 得给美味挪地方啊。 其实初霁统共只会几样心,可就这几样做的是无人能比的精致。起码,慕叶还未遇着能与之媲美的。 今日,初霁做了三样,一样红枣江米糕,一样桂花缸炉,一样墨子酥。 慕叶细嚼慢咽得,将三盘吃了精光。 “主子,这盘子你也吃下去得了。” 瞧着慕叶贪嘴的样子,桃妍实在忍不住。 慕叶满心满嘴的香味,听不见这刺耳之言。 初霁佯怒,轻桃妍额际,“你这嘴,方才那些吃食都堵不上。” 扯着桃妍给慕叶准备浴汤去了。 温热浴汤中,慕叶青丝如瀑,水汽氤氲,蒙着慕叶之脸庞。 慕叶不似胡媚美艳。 她之容,添了俊。 眉是弦月眉,挺拔巧的鼻,朱唇上薄下满,一双凤目此刻正闭着,一双耳因常年藏于发中,白玉似初生儿般,五官精致,恰如其分得摆放于完美的鹅蛋脸上。 她俊,便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她美,那是清丽脱俗的名门闺秀。 慕叶从未在意自己面貌,此刻亦闭着眼,脑中诸多思绪。 双生姐妹之事,姜辰之事,苏延之事。 姜辰之事不急,须确保两姐妹安全,方可处理姜辰。 至于苏延…… 慕叶睁了眼,水雾蕴入了眼,湛亮的眸光蒙了雾气,瞧不出心绪。 慕叶自汤中起身,初霁闻声奉来布巾。 挽初霁起长发慕叶,惊奇,“咦?主子后背何时长了个胎记?” 慕叶亦一惊,初霁非头回为她擦身,从未过她有胎记啊。 “许是花瓣罢。” 初霁摇头,“不是。”伸指一触,问道,“可疼?” “并不。” 初霁更疑,“昨日还不曾见过啊。” “你……阿嚏!” 慕叶不着一物沾着水,这秋末初冬的气候着实抵不住。 初霁也不迟疑,收了好奇心,手脚利落给慕叶拭水穿衣。 待将慕叶长发细细擦干,初霁方再问起,“近来后肩可有擦碰?” “一时想不起来。是个瘀伤么?” “我看不像。倒像个闪电,红红的。” 红色闪电…… 慕叶一时耳熟,偏偏想不起哪里听过。 罢了罢手,慕叶不再多想,又问道,“大哥送的那枚碧色梅花玉佩呢?” “送太傅了。” “啊?” 初霁眨着桃花眼,不解,“江西时,我瞧他喜梅,正巧有这么个玉佩,我便送了。” “哦,莫让大哥晓得了。” 玉佩并无特别,那日送玉时,慕枫的话让这玉佩特别。 可已送,总不能再要回来罢? 初霁应声,为慕叶落好窗铺好床,退出屋子。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0章 卫涛 翌日,慕叶用过早饭,正欲出门。 守在门口的姜辰跟在后头。 “昨日讲的都是真的,我没胡诌!” 慕叶充耳不闻。 姜辰屁颠屁颠仍跟得紧,“若我想骗你,我也得编个像样的故事。对不对?那些话听起来不像真的,可真是真的,我未欺瞒你。” 慕叶驻足,回头笑了笑,“倘若是真的,母亲离家多年,为何此刻想起寻她来?” 姜辰语塞。 慕叶罢罢手,“真也好假也罢,你归家去。”拂袖而去。 如意楼。 胡媚并不欢迎慕叶来访。 三言两语安置了她坐下,便径自走了。 慕叶素有耐心,在胡媚房中,翻出本闲书,依窗而坐,晒太阳吃茶静等。 约莫一个时辰,胡媚方归。 “当初真不该称绝弦!” 入屋,胡媚对慕叶怒目而视。 慕叶咽了茶水,垂下凤目,当初可不是她的,这帐归不到她身上。 随即,凤目闪着笑意,慕叶迎着胡媚入座,端茶递水。 “阿媚辛苦,都怪我失言,往后你不必理会那些人,叫花妈妈去挡,若花妈妈挡不住,便推我身上。” 慕叶这陪着笑的和气,非但未消火,倒让胡媚气不打一处来。 “呵!你竟拿这副嘴脸讨好我!!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有话快!” 慕叶摸了摸鼻头,悻悻。 “阿媚,这如意楼许要关了。” 凤目一转,胡媚漾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戳着慕叶的腹道, “慕少又打什么鬼主意?” 慕叶关了门窗,面色凝重,“阿媚,近日我得知初霁桃妍身世。” 慕叶开了话头,将事情细细与胡媚。 “阿媚,此事非同可,若事情到万不得已,我必然要将二人送往无双谷,届时还请……” “这个你放心,那两姐妹是师姐的心头肉,莫我,便是师父,都必尽力相护。只是……眼前你要如何办?” 慕叶喝了口茶,“她们虽尚未被人发现,可一旦被发现,五皇子与卫府必定竭尽全力扑杀。唯有五皇子失宠卫府失势,如此,方能永绝后患。” “届时,五皇子永失储君之位,一生富贵皆凭皇子身份,确实不会揭露此事。不过……阿叶,何不将二人带去宫殿,面表圣上,更简单些?闯个宫殿于我来,还是事一桩的。” “些什么呢?这两人像极了皇后必然是圣上的女儿?这无凭无据的多引来圣上猜忌。十四年前卫府既有本事换下龙脉,如今,自然有本事在圣上查清事端前铲绝我们一干人等。况且,事关皇室颜面,圣上必不会细查。左不过五皇子失宠卫府失势。” 慕叶稍顿,又道,“可谁为储君,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她们姐妹。” 此番分析,慕叶以局外人之视角,层层剖析,揣测种种可能,排除杂路,选了一条一劳永逸,而险峻的路。 从头至尾,慕叶神色镇静,沉着笃定地缓缓完。 她未言万事周全,可气度分明成竹在胸,叫人全心诚服。 胡媚嘴角微扬,瞧着慕叶心想,这脑袋确实好用。 “这般来,你已有对策了?” “这几日想了个大概。趁如今我在暗他在明,我先一步布置胜算大些。” 胡媚着慕叶的腹,笑,“慕少好计谋,怪不得年纪轻轻便富可敌国。” 慕叶不悦,拂开胡媚的手,捂住肚子半是委屈,“阿媚,这里可有你的孩子。” 胡媚冷哼,“你捧的是你的胃!” 慕叶,“呵呵呵呵呵呵~~” 夜色降临,如意楼前门庭若市。 慕叶站在二楼,倚窗而立,观马车络绎不绝。 她最初踏入的如意楼是个实打实的风月声色之地。 后来,胡媚替她来了,胡媚琴音渐被人知,花妈妈顺水推舟,选了几个通音律之人培养。 如今如意楼,早以音律闻名洛阳,成了文人墨客达官显贵消遣品玩之处。 目光触及悬挂“卫”字灯笼的马车,慕叶勾唇一笑,落窗,折身移步至梳妆台前, “阿媚,他来了。” 胡媚放下眉笔,笑得颇是玩味,“花妈妈与我不见他晾个数日便消停了,竟仍不死心。” “不死心才好。我先行下楼。”临出门,回头嘱咐道,“今日得妆千万温婉些,好同思思姑娘那般楚楚可怜。” 回应慕叶的是胡媚娇媚的笑,以及……化成利器的眉笔。 慕叶瞧准卫涛正在幽兰坊,便从靠近幽兰坊的右侧楼梯下去。 快行至一楼,与迎面而来的赵掌柜拱手拜礼,“赵掌柜别来无恙。” “慕少,好久不见。” “赵掌柜又来寻兰姑娘?” “是呀,兰姑娘的琵琶几日不听便觉耳痒。” “呵呵,叶可不如赵掌柜这般耳福,阿媚绝弦了,哎!” 慕叶重重一叹,凤目余光扫过卫涛——她的话已然引起卫涛注意。 慕叶提了嗓音又道,“还好,阿媚还愿见我,我这心里总算舒坦些。” 罢,慕叶告别赵掌柜,“不妨扰赵掌柜品曲,请。” 慕叶不看亦知,卫涛必怒。 唇边笑容一闪而逝,慕叶步伐悠哉,踏下楼梯最末一层。 “我家公子请你过去!” 一大汉猛然蹿步上前,不容慕叶拒绝,扣住她的双手手腕,将她“请”了过去。 慕叶佯惊,挣扎了一番,自然无果。 眨眼功夫,慕叶已至幽兰坊,花妈妈亦在。 “哎呦哎呦,慕少怎……哎呦!卫公子哪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请快些放开慕少罢!” 卫涛听罢,冷哼一声,“原来你就是慕叶!不过一介商贾,我卫涛还会怕你不成!阿方给我抓好了!” 卫涛又抓起焦头烂额的花妈妈手腕,恶狠狠道,“你前几日与我阿媚不见客!这人,这人怎就能见阿媚?!凭何她能见我不能见?!” “这……她…阿媚…她……” 花妈妈支支吾吾,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掰着自己手腕,喊疼。 “呵!我当谁这般大胆呢?!” “你什么?!” “我你蠢!没本事讨阿媚欢心,竟拿我撒泼!阿媚岂会见你?!” 三言两语激得卫涛怒火中烧,抬手便要打慕叶。 惊得花妈妈死命攀着卫涛,拼力相拦,“使不得使不得。” 卫涛虽拦住,慕叶仍在大汉手里,手腕被大汉重重捏着,捏得生疼。 慕叶身子本不健壮,这会忍着疼,咬着牙,仍是刺激卫涛,“你这般粗鲁,便是阿媚要见我也要劝阻!” 卫涛勃然大怒,一脚踢开花妈妈,直冲慕叶而来,“找死!”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1章 请君入瓮 “住手!” 朗而亮的女声从众人头传来,惊住了卫涛,众人亦好奇仰望。 是胡媚。 卫涛眨了眨眼,眼前胡媚仍是往昔笑盈盈的胡媚,方才回神。 他是被慕叶气晕头了,竟看出在阿媚目中看出了凌厉。 卫涛弃了慕叶,迎款款下楼的胡媚。 “阿媚总算是肯见我了。” “慕少性命攸关,阿媚哪敢不见哪!” 胡媚分明是偏袒慕叶而埋怨卫涛。 众人听了皆忍俊不禁,慕叶听了愁上心头。 若照她之意,胡媚该低眉顺眼,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地劝阻卫涛,引得卫涛怜香惜玉,百般不舍。 如此,方能有后话。 可慕叶人仍被架着,手腕越发得疼,再愁也无计可施。 缓过神的花妈妈又跟上卫涛,不敢松懈,顺道将看热闹的人散了。 卫涛见人散,火气憋在肚子里,对胡媚的话也冲起来,“阿媚是何意?数月来我待你如何你都不知么?曲子不弹也罢了,见得慕叶却见不得我是为何?!” “自然是慕少多的是卫公子比不得的好处了。不旁的,慕少可从不在阿媚面前动粗。” 慕叶已被疼的额际发冷汗,仍忍不住腹诽,她吃雄心豹子胆了敢在胡媚面前动粗?! 卫涛冷哼,颇是轻蔑瞥过慕叶,“对她有何不可?阿媚自然是不同了。”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卫公子心性如此,叫人望而生畏。” 胡媚岂止不卑不吭,而是端着性子,压根不愿搭理卫涛。 卫涛恨恨瞪过慕叶,咬牙切齿,“放人!” 慕叶一个踉跄,幸得秀秀扶着,方得站稳。 卫涛又是不屑一哼。 随即换了笑,向慕叶献媚,“如此,阿媚可与我亲近了?” 胡媚笑了笑,“方才我,慕少身上多的是好处。” 卫涛还陷于笑中,这话锋一转,叫他怒意横生,“还想我做何?!” 花妈妈心颤,怕得罪卫涛惹祸。 胡媚仍端着,高高在上。 “卫公子有心,自然是都能做到。可有一,卫公子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笑话!有何我做不到的?!” “慕少来去自由,那是因为阿媚在慕府亦是如此。倘若卫公子能如此,阿媚这里卫公子随时可来。阿媚便是抱病也必相迎。” 不光是卫涛,在座各位中,能做到的也仅有慕叶一人。 慕叶倍觉面上有光,手腕似乎不痛了,立腰挺背地站着,自觉高了众人一头。 卫涛目露凶光,似要将慕叶面上瞪出两个洞来。 却是半晌无言。 是啊,胡媚名声再大,也是风月楼的女子。莫显贵如卫家,便是寻常人家,皆不会将风月女子迎入家门。 慕叶看着卫涛,笑容意味深长。 胡媚这激将法可谓剑走偏锋,著有奇效。 在卫涛眼中,便成了嘲讽。 怒气一烧,脑子一热,卫涛一口甩出收不回的话。 “你胡媚的面我见定了!” 胡媚盈盈一笑,“那么,我在此静候卫公子佳音了。” 慕叶凑上前,道,“还有一,望卫公子知晓,叶之侍从皆护主,”凤目有意无意掠过方才捏她之大汉,又继续道,“可与卫公子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不大像。” 卫涛这一肚子的火气没处撒,竟慕叶一,思及方才阿方光捉人不动手,一腔怒火全算与他头上。 “回家收拾你!走!” 花妈妈打从心底松了口气,陪着笑一路相送,“卫公子慢走!” 卫涛前脚走了,慕叶随即告辞。 踏上马车之前吩咐随行侍从,“留心卫涛身侧的大汉,有何异动速来通禀。” 她忍了这般久得疼,可不是为面子! 景芙苑。 初霁捧着慕叶的手腕,心疼。 “师叔怎也不帮主子?捏得手腕都青紫了!” 慕叶已经疼过了,只觉着有些麻有些烫。 “没伤着骨头,不碍事。” “我真是……倒让主子宽慰了。我去拿药来。” 初霁离屋后,屋中只剩二人。 慕叶,与姜辰。 姜辰没有离开。 一方面,是姜辰抱着慕叶死活不肯走,“我千辛万苦找到了你,从今往后,你在哪儿我都跟着,要么我死了,不然,谁都赶不走!” 另一方面,是时机到了。 今夜她回府时,姜辰坐在台阶上等她。 夜色很重,星月光芒黯淡。 姜辰双臂怀抱自己,膝头放着玲珑,在橘黄的烛光下,显得那么瘦与无助。 慕叶踏下马车那一刻,知道,她该信他了。 姜辰是真单纯也好,假试探也罢。 如此境况,她信他,无人会质疑。 卫府。 卫涛屋中一片狼藉。 屋外,数位侍女伏地而跪,在秋分瑟瑟中发抖。 即便如此,她们仍觉比里头幸运。 屋里,三位贴身侍女亦伏地而跪,发髻凌乱,衣裳不整。 甚者,额际带着血迹。 卫涛将屋子里可摔之物摔了个遍。 只有怒气,怒火中烧的盛怒! 身为卫家独子,自得天独厚备受宠爱,但凡开口,便是天上的星月亦有人摘了捧至面前。 可唯有胡媚! 卫涛愤恨! 早听闻胡媚琴音无双,初时,他以为一风尘女子能有何本事? 行冠礼后,他见了胡媚。 惊为天人。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美艳夺目之女子。 便是她不懂琴艺,他也会赞她琴音无双! 可惜!他初赏琴音竟成了绝唱! 更可恨,胡媚连他面都不愿一见! 皆是中间隔了慕叶啊! 卫涛的脸面因为愤怒而扭曲,原本看来干净的面容十分骇人,瞪大的双眼滋生由心底生出的恨意。 “去,把江总管……不,把柳护卫叫来。” 卫涛低而沉的嗓音带着一股阴鸷,令人不寒而栗。 三个侍女唯唯诺诺领命,诚惶诚恐、争先恐后退出屋子。 片刻,柳护卫至。 长着国字脸的人柳护卫看来十分正气,他跟随卫承多年,乃卫府护卫首领。 柳护卫粗粗看一眼凌乱屋内,向外厉声呵道,“都没长眼吗?!屋乱了不会收拾?!” 便有侍女碎步而来。 “去去去!都别进来!” 卫涛颇不耐烦,驱走侍女,拉着柳护卫朝里屋走去。 柳护卫约莫猜到又是谁惹他家公子了。 站定后,卫涛便开口,“柳护卫,你也瞧见我这屋里了,都是我砸的,我这气想必你知道了。” “属下知道。不知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惹公子?” “谁?!慕叶!” “慕叶?” “就是慕家那个,慕少!” “哦,属下明白。公子想如何处置此人?” “这个么…哼!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你先去查探查探,看她身边可有高手相护?” “是,属下明白。” 卫涛面色方缓了些,又嘱咐了句,“今夜便去!” 柳护卫领命,退出屋子。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2章 剥栗 书房。 柳护卫面色惊讶得十分难看,立在卫承面前,不知如何开口。 卫承捧着书,眼皮轻抬略过柳护卫,语中微带呵责,“又替涛儿办事了?” 柳护卫仍是沉默。 卫承放了书,瞧向柳护卫,浓眉一蹙,半是忧心半是怒意,“涛儿惹大祸了?” 柳护卫摇头,眉头紧锁,刻意压低了声音, “大人,可否记得大姐当年诞下的双生子?” 卫承面色一变,冷漠万分,“莫提旧事!” “并非旧事,今日公子令我查探一人,在她府邸我遇见两人,长相分明是大姐未出阁时模样。” 卫承沉默片刻,冷漠化为冷酷,“看清了?” “千真万确!” “在何人府上?” “慕府。” “细细打探,明日再来禀。你拦住涛儿,万不能让他与之有瓜葛!” “是。” 次日,慕府。 屋内,四人一猫正用早饭。 姜辰一改往日风卷残云之势,有气无力闲闲拨着碗中的粥。 大眼睛是不是瞄向慕叶,以及双生姐妹。 众人皆报以意味深长笑容。 “我真的……” “不认识那人。” 慕叶顺口接话。 桃妍再接,“昨夜那人你从未见过,跟你半关系也没有。” 初霁亦顺着道,“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我们就走了,见着你就一通猛打。但是,他与你真的半关系也没有。” “确实如此啊。你们信我呀。” 桃妍初霁收拾了碗筷,走了。 慕叶留了个“我都明白”的笑容,也走了。 剩下玲珑,一跃至窗台阳光处窝着,懒洋洋叫了声“喵”,颇是同情。 姜辰扑闪着大眼睛,几要哭出。 慕叶今日空闲,往了书房向父亲慕正茂谈了些生意之事。 临出书房,父亲道,“阿叶,生意素来由你打理,我十分放心。只是……莫耽误了你自己。” 出了书房,秦氏又派人来请,是为慕晴的婚事。 慕晴最幼,自身子不好,家里素来是最宠她的。 慕叶亦纵她。 秦氏看了几家,让慕叶定夺。 事关心切之人,慕叶一时未拿定主意,许了诺,“婚姻大事,母亲容我几日,月底再回。” 临走前,秦氏欲言又止,终是将话咽回去,嘱咐慕叶好生照料自己。 走回景芙苑的步伐,慕叶略觉沉重,心中满满愧疚。 她,并非慕家血脉。若慕氏夫妇态度强硬,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终究,她与慕枫的婚事没有成。 琉璃色的凤目低敛着,眸光黯淡,全然沉浸于自愧的内心,以至于慕枫出声时惊得慕叶一大跳。 “阿叶在想何事?” “啊!哦~是大哥啊,我正想事,没瞧见大哥。” 慕叶回神,镇定下来,笑笑朝慕枫一揖。 慕枫笑容爽朗,“瞧把你吓的。” 此时日头正好,寒冷的空气与温暖的阳光结合在一起,把整个景芙苑的庭院照得和煦。 慕枫的笑容亦如春风。 慕叶的心神忽而松懈,也算有个毫不戒备之人。 “大哥怎来了?唔~还有心,晴儿差你来的罢。” 慕枫笑了笑,算是默认。 “可喜欢这些?” “哪有我不喜欢的心?下回让晴儿自个来,这妹老使唤大哥可不对。今后她可要为妻为母呢。” 慕叶塞了个心下肚,又道,“对了,晴儿的婚事,大哥瞧上谁了?” “都没瞧上。” 慕叶又吞了一个,“难怪母亲推给我了。要我当唱白脸哪。不行,大哥你得选一人,到时埋怨也罢欢喜也罢,你我各占一半。” 慕枫嘴角僵硬,苦笑不得,“阿叶,你这生意做得……” 慕枫终是拗不过慕叶,答应从求亲者中选出一人。 慕叶欢欢喜喜将慕枫送来的马奶南瓜米糕和蝴蝶卷吃了个精光。 慕枫望着干干净净的影青瓷盘,一如既往的惊讶。 他家阿叶这个胃口啊,遇上心那是有多少吃多少,这么些年从未变过哪! 慕叶吃两盘心,中午吃不下饭,到申时,便饿了。 慕叶想了一遭,最想吃七宝斋的桂花糖炒栗子。 慕叶又想了想。 双生姐妹不能出门,姜辰不识店铺,吩咐下人怕又是慕枫给她捧来。 慕叶只好加了披风,自己出府。 七宝斋的栗子要是排队买的。 好在慕叶加了披风,阳光仍在,也算暖和。 她一个人在队尾,静静排着。 时辰久了,慕叶泛起困意。 “慕少?” “嗯?” 意识朦胧中慕叶扭头望去。 凤目迷离,满是困意。 望见了苏延。 慕叶便醒了。 打起精神,端了笑意,款款一揖,“苏太傅,幸会。” 苏延但笑,“往前挪步罢。” 慕叶的头又扭回去,她与前一人已空了半尺有余。 十分尬尴的,慕叶移步上前。想,自个不会真睡着了吧?不该流口水罢? 苏延亦趋步上前。 慕叶笑着打破尬尴,“太傅亲自来买栗子?” “嗯,拜见长辈用的。” “哦。” 两人便无话,相伴静静排队。偶尔答话,因本不亲密也不觉尴尬。 约莫排了一刻钟,轮到慕叶了。 七宝斋的老板娘笑得抱歉,“哎呦,真是对不住了,只剩个底儿了,客官要二斤还够,要再多得等下一锅了。” 慕叶让了一步,“太傅二斤可够?叶怕是不够呢。” 苏延掏了银子,“二斤够了。多谢叶少割爱。” 慕叶笑笑,心里着实一松,这尬尴总算送走咯。 谁料苏延又道,“延陪叶少等下一锅罢。” 慕叶忙忙推脱,“不必不必,栗子趁热好吃,太傅拜见长辈要紧。” “不打紧。” 苏延不再话。 慕叶心生怪异,苏延这人,待别人她不晓得,待她,她十分清楚。 自相识,回回都是堂而皇之挪用她之物资。如今陪她等栗子,着实叫她惶恐。 慕叶问了老板娘下一锅得等多久。 老板娘仍是抱歉,“还得半个时辰呢。” 虽不知苏延何意,慕叶不好叫苏延在大街上等着,走上前向老板娘道, “老板娘,你这锅未免久了些,你瞧,这排队的大半数人都走了。” 老板娘可惜却也无奈,“实不相瞒,这栗子炒多了万一卖不了只能丢了,我这本生意的,赔不起哪。” 慕叶笑笑,“老板娘,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叫你炒的一粒不差都卖了,而且这后头排队的人,都不会走了。” 老板娘将信将疑,“您请讲。” “取纸笔来。” 取来纸笔,慕叶提笔开写,写下一排字,“壹号慕叶五斤,壹”,写罢,撕下最末的“壹”字,揣在怀里,而后掏出银两,付与老板娘。 “老板娘,这银两你收好,待会我便凭‘壹’来领五斤栗子。” 老板娘恍然大悟,“哎呀,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转身便去寻老板这绝妙好主意。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3章 深夜刺客 慕叶折回苏延身侧,请道,“不如太傅陪叶一道去茶楼坐坐?” 苏延欣然前往。 茶楼是京城名楼——松鼎楼,楼里除了客人,只有漫漫茶香。 日头西落,二楼茶客陆陆续续结账走了,未几,竟剩了慕叶与苏延二人。 慕叶并不懂茶艺,苏延甚懂。 慕叶瞧着苏延选茶、选具、烧水、沏茶,不紧不慢的模样叫慕叶瞧得心都静了。 苏延一手敛着宽大的袖袍,一手举着水壶,一一淋过茶具,露在外头的手净白如玉,十指修长,指甲整齐,这是一双好看得过分的手。 一如慕叶眼前的人。 苏延长得确实好看,不同她之俊美,不同姜辰之精美,他之面容似中秋皎洁明朗的月般银亮,夺目却干净、舒服。慕叶第一眼瞧觉着此人含蓄,再瞧觉着此人清疏,越瞧越觉深藏其中的张狂。那双黑眸之下隐忍着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汹涌,叫慕叶对此人越发好奇。 “慕少,请。” 慕叶在苏延的一盏香茗中回神,接了茶,啜了一口,“好茶。” 苏延报以一笑,品着手中茶。 许是那双黑眸太亮,也许是慕叶饿了。 慕叶分明从笑中读出他知她不懂茶。 慕叶弱弱道,“其实…我并不懂茶道。”凤目若有似无的,掠过热乎的栗子。 桂花香甜的气味阵阵散开,钻入她之鼻腔,诱人胃口。 未用午饭的慕叶自认,这回她尚未垂涎三尺已是凭了万分坚定之意志! 苏延倒是体贴,取了栗子拨到慕叶面前,“慕少暂先尝尝。” 心里一口已然应了,手亦摸上栗子,嘴上假模假样客气,“太傅是拜访长辈用的,不好吧?” “我与他亦师亦友,倒不曾讲究这些。” “那叶……不客气了。” 慕叶想也是,若是正式场合,苏延断然不会送一袋栗子。 摸着栗子心情甚佳的慕叶,又迟疑了。 非她不会剥栗子,就是……嗯……她手笨,得用牙咬开了栗子,再剥出栗肉。 平日在家也便罢了,今日在外,还在半生不熟的苏延面前,慕叶断然下不了这个嘴。 慕叶笑着将栗子一推,分了一半与苏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太傅请。” 苏延盯了慕叶一眼。 慕叶十分肯定,苏延必然瞧透她之心思! 可美食在前,慕叶是管不上这些的。 苏延放了茶杯,捡了个栗子,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三只捏上栗子,轻巧用力,栗子便裂开来。 慕叶瞧着苏延,哦,是苏延手上的栗肉,嘴角高扬,满目兴致。 苏延这手,不光好看,会泡茶会剥栗,真乃一双好手啊。 慕叶感叹着,十分自然从苏延左手顺走栗肉,一口入嘴。 栗子的温度正好,不烫不凉,温热在唇齿间溢开,还有酥而韧,甜而香的熟悉味道,漫长而浓郁得,在舌尖开了花。 这人世间,唯美食与美景不可辜负! 慕叶吃得忘我,一个接一个从苏延手中摸走栗肉,全然不顾剥栗人的感受。 苏延第一回见过这般能吃的女子。 能吃且完完全全沉浸于此。 剥完面前栗子,苏延便罢手。 慕叶的手,仍是摸了过来。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碰上另一只修长白净的手。 慕叶微楞,神智已清,手尚未醒来,已将那修长之手里里外外摸了一遍。 慕叶甚尬尴,默默收手。 “时辰差不多了,叶不耽误太傅拜访长辈,先行告退。” “请。” 大抵是怕她再让他剥栗子,苏延未留慕叶。 慕叶归府,懊恼又后悔。 抱着栗子,啃了一个又一个。 结果,晚饭又吃不下了。 慕叶想,晚上这顿宵夜是躲不了了,经栗子一事,她也不想折腾别的,早早吩咐厨房备好银耳红枣羹。 慕叶在屋中看账,戌时过半,饿了。 慕叶唤了几声初霁,无人应答,又唤桃妍,仍是安静。 慕叶叹了一声,自个去厨房端夜宵。 这主不主仆不仆的日子她已然是过惯了。 屋外,夜色厚重,无星无月。 云层压的极低,好似要砸在院中,压抑得很。 院子似乎与往日不同,透着一股阴冷。 自江西落水得了一身冰凉,至今数月,本畏寒的慕叶已不惧冷。时下正值初冬,夜间寒气甚重,往日她仍着单衣曲裾,未曾添衣。 此刻,慕叶却觉院中阴冷,甚有几分阴森。 慕叶暗自宽慰,她是饿坏了,吃了银耳羹便好。 仍然朝厨房走去。 未走几步,后背传来一声绵柔猫叫,“喵~” 慕叶双肩一缩,寒从心起,明知是玲珑在唤,一时间却不敢回头。 她自认素来颇有胆识,于鬼神之敬而远之,今夜……此刻,她心里升起一丝惧意。 慕叶怕一回头,瞧见不该瞧见的东西。 玲珑又唤了一声,慕叶扭头,循声望去。 眼前有白影飞速飘过,慕叶再瞧,玲珑扑入她怀。 慕叶接了个满怀,抱好玲珑,再去寻方才白影,院中静谧如水,一切如常。 慕叶疑惑,可玲珑终不能答话。 见玲珑并无离开之意,慕叶便抱着一同往厨房。 吃完方归。 屋中,玲珑仍无归意。 头回,慕叶细细打量玲珑。 玲珑发全身黑色,唯有一处,从一双猫眼中间延至后颈为红色。 黑而有赤色者为玄,这玄猫平日甚高傲,不粘人不理人,只喜吃水。 还有,一双眼睛,眼瞳颜色与慕叶相同,琉璃色,通透得很。 慕叶打量完,玲珑仍趴在美人榻上,并无离去之意。 无奈,慕叶只能抱起玲珑,护送回姜辰处。 顺道,去逮两丫头回来。 到了姜辰屋门口,慕叶欲敲门,“阿辰……” “嘭!” 慕叶随着门,一块儿被踹飞。 慕叶捂着肚子,闷重倒地。 痛得无法喊疼。 门口,桃妍雀跃,“你们快瞧,刺客叫我踢死了!” “桃妍你真棒!” “心,万一他……啊!是主子!” 初霁借着烛光,瞧出地上倒着的是慕叶。 三人又惊又慌,冲到院中,手忙脚乱将慕叶扶入屋中。 歇息片刻,慕叶疼痛缓解不少,凤目缓缓扫过三人,“你们……无事欲讲么?” 那目光似有重量,三人各自将头低了下去。 “怎么都哑巴了?!” 桃妍与初霁对看一眼,似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与姜辰离得远,双目却偷偷瞄着姜辰。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4章 守秘 慕叶道,“阿辰…” 姜辰一听,缓缓抬头,一脸哭丧。 慕叶眉头一蹙,“讲!” 霎时!姜辰扑倒于慕叶腿边,抱着慕叶膝头,哭嚷,“不是我使唤她踹你的!” 慕叶要有力气,非一脚踹飞他! 可她没有,她只能捏着姜辰可爱白嫩的脸颊,狠劲发力,“刺客刺客!叫你刺客!” 姜辰吃痛,跳起远离慕叶,委屈,“就嘛。” 姜辰揉着脸,得十分漫不经心,“我们在屋里聊天呢,有三人闯进来对我们痛下杀手,被我赶跑了。” 慕叶深睨姜辰,“完了?” 姜辰认真头,“完了。” “你过来。” 姜辰毫不迟疑,趴在慕叶的膝头,讨好,“我晓得她们对你十分重要,半根头发丝都没让她们掉。” 慕叶再捏那白嫩脸颊,使尽全力,“细节细节!” 姜辰……真是,蠢得每天都一样。 姜辰捂着发红的脸颊,眼中饱含泪水。 慕叶放弃姜辰,望向初霁,“你。” 初霁面露迟疑,语含畏惧,启唇细细出。 姜辰凭一人之力,光靠嘴上念念有词,手上拈几个手势,缠住三人,让三人落败而逃。 慕叶听罢,面色凝重。 忆起碰见玲珑前,她眼前一闪而过的白影。 慕叶的心,从未有过的沉重。 启唇,声音中似有千担重量,“阿辰,你使的是何法子?” 慕叶几不可察将桃妍初霁护在身后,直面姜辰。 姜辰未觉异常,白嫩娃娃脸闪着一如既往的欢快笑容。 挠挠头,略是羞赧道,“我……借了灵,他们三人联手,我实在抵挡不住。” “何为灵?你如何借?” 姜辰懵,大眼睛满是疑惑,“为何如此问我?你……都晓得呀。” “姜辰!” 慕叶低吼,非愤非怒。 俊美玉容似镀上一层薄冰,遥远而令人生畏,琉璃色凤目中暗涌澎湃。 姜辰望去,心底徒然升起四字,不怒自威。 姜辰顿觉事态严重,不再轻快,老实应答,“灵是离世后人的魂魄,他们心存怨念徘徊与人间,我施咒,他们便为我所用。” 三人皆无言。 桃妍与初霁四手交握,后怕而惊恐。 姜辰又道,“可是,这些你都知道啊。” “主子……” 身后传出两人轻微而害怕的低语,慕叶思绪混乱。 忘川的姜家人…… 凤目微闭,唇边溢出一声轻叹。 忽而,慕叶凑近姜辰,一把领住领子,低头逼视姜辰。 “你可知,你所言为何?” 姜辰被迫仰头,十分不舒服得看着慕叶。 此时的慕叶已不是平日温和平善的慕叶。 明明是波澜不惊的面容,偏生那双凤目透着一股威严。 纵然他身负奇术,此刻,姜辰脑中空白。 “吧嗒”“吧嗒” 两颗泪珠从姜辰面颊滚落,打在青砖。 “我所言,皆是真话。从未骗你。呜呜哇哇!” 眼泪掉着掉着,姜辰哇哇大哭起来。 双臂搂着慕叶的颈,边哭边嚷,“你信我,表姐你信我,我没骗你,我讲得都是真的。” 这一哭,方才拷问之氛围全无。 而姜辰并无停歇的兆头,哭声响亮且不间断,似要哭到天荒地老。 光听,慕叶便能察觉其中委屈。 一时不忍,慕叶恻隐,不过是十六的孩子。 姜辰抱着她哭声不断,没头没尾地,了许多话。 她母亲御灵之术超绝,为忘川之最。 她为姜家人,生来便会御灵。 他养了个鬼魂当宠物,还取了个名叫商纡。 慕叶揽着姜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姐妹饱受惊吓,想安慰姜辰,又害怕。 一团乳白色混沌自姜辰身侧腾空而起,凝在半空中,成一个人形。 却是模糊的,看不清面目。 透过那层浑浊,慕叶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 慕叶推了姜辰,警觉盯着那白色,立在两姐妹身前。 “莫怕。” 两人顺着慕叶的目光,只看见一片虚无,心里害怕,不敢多问,头顺从。 二人如此反应,莫不是瞧不见那白色? “了水凝香,她们才瞧得见。” 姜辰鼻子一抽一抽得,掏出水凝香,欲。 慕叶握着姜辰的香的手,“今夜晚了,我先送你们回屋歇息,阿辰在此等我。” 送了二人,慕叶又归。 水凝香已燃,商纡仍立在姜辰身侧。 “商纡起誓,主人所言句句为真,若有半句假话,愿被玲珑撕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白色混沌中,传出含糊而低沉的男音。 透过混沌,慕叶看见那双眼中有祈求。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信。” 手藏于袖,慕叶攥着手,提防。 “那么商纡自可放心。” 那混沌的声线放松下来,目光转向姜辰,继而又道,“主母放心,那三人我已派灵前往跟踪,必能查出幕后凶手。” 此人,哦不,此灵倒是颇有头脑。 慕叶笑了笑,凤目澈亮,望向商纡,“那日早晨‘你骗我也得编个像样的故事’这话是你叫阿辰的?” “是。主子心性单……” 慕叶抬手,止了商纡的话。 “你欲言之事,我已知。你派出的灵何时归来?” “请主母静候。” 慕叶便在屋中静候。 期间,将玲珑送往两姐妹屋中,嘱咐夜间同睡。 一根水凝香燃尽,慕叶略倦,却无困意。 有等了片刻,两道白色飘入屋中,慕叶打起精神,“如何?” “水凝香灭了,我去。” 姜辰了香,那两道灵的话方传入耳。 不出慕叶所料,是卫府的人。 灵还报,书房中,听闻卫承几人商议下回刺杀双生公主一事。。” 姜辰瞪大了眼睛,“桃妍与初霁是卫皇后亲生的公主?!” 慕叶捂了姜辰的嘴,凤目一斜,眸光凌厉,暗含警告。 姜辰心领神会,低了脑袋,大眼睛亦垂敛。 “此事,你且当不知,谁人都不准提起。” 慕叶松了手,低声警示。 “为何?她们都当自己是孤儿,告知她们父母为谁不好么?” “我了,此事谁人都不得提起。”慕叶微微一笑,似戏谑似威胁,“若有你我之外第三人知道,你所言……哼!” “啊呀呀别!”姜辰扯住慕叶,央求,“我不!我保证谁都不!你信我!” 慕叶颔首,“信。可一旦此事……” “我晓得!”姜辰捂着嘴声音含糊在掌心,“我不,谁人都不!” 笑意在大眼睛中闪现,笑达眼底,干净而纯粹。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5章 西园别院 翌日,慕叶去瞧了瞧初霁桃妍。 二人浑噩,慕叶开解了几句,命二人今日好生休息。 折身回屋时,家丁来报,阿方被卫府赶出了。 慕叶吩咐,“找人悄悄将他带回府中,若他不愿捆也给我捆回来!” 又派人将胡媚请来。 胡媚很快便至,一到便寻姜辰,“长得甚俏~这脸白白嫩嫩,真叫人忍不住捏几下。” 胡媚素来不是光之人,话间,便动起手来。 姜辰自然是躲,边向慕叶求救。 慕叶扭头,敛目。 姜辰被胡媚追着满屋子跑,上蹿下跳,仍没能逃脱胡媚的魔爪。 两人从屋里闹到屋外,慕叶便跟着看到了外头。 能在胡媚手里走过这些招的人,她很久没见了。 最终,姜辰被胡媚逮回来。 白嫩双颊已然嫣红,大眼睛噙着泪。 慕叶想,这阿媚大概是抓姜辰去如意楼卖身的吧! 姜辰望着慕叶,又是梨花带雨,“慕~少~” 慕叶望见家丁带着人,正从院门进来,顺水推舟道,“阿媚,且放开他罢,你们先避避。” “好,依你。” 临放手,又捏了两把水嫩脸颊。 家丁将人带进,“公子,人到了。” “嗯,你先下去。” “是。” 阿方面上青肿,左眼眼眶乌黑,显然是卫涛下令所罚。 阿方站于堂中,破罐破摔,“想打便打想杀便杀,今日我进你慕府便未打算走出去!” 慕叶轻笑,“我慕叶在你眼中便和卫涛那蠢材一般?” 阿方楞。 浅笑依旧,慕叶抛出一钱袋,“告诉我想知道的,拿着钱离开洛阳。” 阿方望着慕叶的眼神,饱含戒心,终是抵不过手里沉甸甸的钱袋,“你欲知何?” “卫府谁人做主?” “自然是卫公。” “除去卫公呢?” “柳护卫江总管,皆是卫公亲信,跟随卫公多年。” “多年是多久?” “江总管生在卫府,柳护卫亦有二十个年头。” 慕叶又抛出一个钱袋,“离开洛阳。” 阿方望着面无表情的慕叶,迷惑。将钱袋往怀里一塞,从后门离了慕府。 胡媚从屋飘然飞下,目光从外头转向慕叶,“卫府动手了?” “嗯。”凤目掠过姜辰,“阿辰,我与阿媚事,你外面玩去罢。” 姜辰巴不得远离胡媚,捂着微疼的面颊,跑得没影了。 凤目微眯,胡媚道,“你这算盘都打好了,叫我来作何?” 慕叶便将昨夜一事尽数与胡媚。 听罢,胡媚思忖,“技多不压人,阿叶,这天生的本领是好事。” 慕叶冷笑,好个……鬼啊! “阿媚,卫府不会善罢甘休的,我需晓得他们何时再动手,好做准备。” 胡媚笑笑,“不是能御灵么?让灵去给你查探啊,安全又隐秘,万无一失。” 慕叶翻了个白眼,“此事能让阿辰晓得?!” “他不是已晓得了么?” 胡媚素来是这般不负责任之人,素来,也出奇招。 慕叶算是默许了。 “那你走罢。” 凤目一横,琥珀色的眼眸射出狠戾,胡媚攀上慕叶的肩,“慕少当真狠心,没用便将阿媚丢了。” 媚笑中娇语低软。 吓得慕叶不寒而栗。 “阿媚,那个……如意楼事忙,那些自认知己之人花妈妈一人对付不来,得你出马。” 美艳无双的玉容面色一冷,胡媚拂袖而去。 送了胡媚,慕叶借口年末事忙,提前搬去了西园。 往年,她亦会去西园住,故而无人疑心。 唯有秦氏颇心疼,“此次去这般早,又带这么些个人,哪够呢?再多带几个人去。” “母亲关心,可我就一人,用不着那么些人伺候,带这些人已够了。” 慕叶羞赧,仍是开口,“请母亲允我将做心的那位厨子师父带去。” 秦氏惋惜,“那厨子告病,我让林师父随你去。” 林师父是慕府掌厨大师,慕府少不得他。 慕叶婉拒,“母亲晓得我爱吃心,这林师父,还是留在慕府罢,我再招一个厨子便可。” “阿叶放心,这厨子,我给你寻,今夜便送西园。” 慕叶想拒,秦氏拉着她的手,送上马车,“就这般定了,快些去罢,早些归家。” 除了双生姐妹,慕叶还带了姜辰去西园。 且,姜辰与双生姐妹一般,与慕叶同住浥雨阁。 晚饭时,秦氏寻的厨子做了个新花样的八宝鸭。 味道甜而不腻,油而不肥。 吃罢晚饭,慕叶满心满眼,都是那美味。 连姜辰何时入门,她都未曾察觉。 姜辰在慕叶身旁站定,轻轻唤了声“慕少~” 慕叶转头,颇惊讶,“你如何来了?” “嘿嘿嘿。” 姜辰憨笑,面上写着“我有大事呢”。 慕叶失声发笑。 这姜辰,不论别的,光是养在家里瞧瞧,也是能愉悦身心的。 姜辰恭恭敬敬奉上琴,“慕少,咱们该练琴了。” 慕叶,“……” 依稀记得,姜辰,这琴叫赤血琴,还,母亲以琴控灵,其御灵术造忘川之巅峰。 咽下口水,慕叶眸光暗下。 “我之琴艺已无需练了,你走罢。” “不行的!这赤血琴琴弦该是血染般的赤色,如今还差的远呢!还需练练。” “我……事忙,无暇练琴。” “胡讲!你一下午都坐在这里,用完晚饭还这般坐着,莫坐的地,连姿势都未变!你闲得都发呆了!” 慕叶,“……” “我……为何一定要练?” “不练……不练……我来寻你就是要你练啊。” 姜辰亦着急,罗长老临走前的吩咐他一个字都没忘,一直记着,他也答应罗长老一定会给姜家带回一位比姜萝主母更出色的主母,可他使尽全力,怎么还是服不了慕叶呢? 慕叶瞧着姜辰又要哭出,想着那晚自己被吊得酸疼的脖子,赶忙安慰, “阿辰,你先坐,你慢慢讲。” 姜辰望着慕叶,懵懂。 慕叶默叹,握着姜辰的手予以安抚,“这样,我问,你答,慢些讲。” 姜辰了头,慕叶方问。 “你你来寻我便是要我练琴,练的什么琴还是你所会的御灵术?” “是御灵术。” “那么,为何要我学此术?” “是为姜家,”许是慕叶的手安抚了姜辰,姜辰十分镇定道,“表姐,忘川只有一个姜家,你是姜家选定的主母,整个忘川都悬于你身,所以你必须会。” 慕叶笑了笑,“哦~原来如此,那届时我随你回忘川再学也不迟。” 只是不晓得这个届时得到何时咯。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6章 赎身 “不行!”姜辰“腾”得从榻上站起,望着慕叶的眼睛满是担忧,“若你什么都不会,回去便死路一条。” 原来那是个多事之地。 理清这条,慕叶首先想到的是,让姜辰来这般复杂的情况着实为难他了。 慕叶凤目一抬,掠过琴案上的琴,晓得姜辰既把琴抱来便是打定主意不过放过她了。 稍作思忖,道,“阿辰,你要我如何练?” 姜辰蹙眉,挠着脑袋生涩答道,“我……我……那书上都写了,有一年七月半,忘川遇袭,鬼怪入攻,萝主母一人,以赤血琴制之,琴声彻响一夜,无人能攻破琴音,皆入轮回道。慕少你…你也该这般。” 慕叶默叹,打心底不想练那悬术。 私心里想着让姜辰派商纡去查探卫府动静,故作叹息,“近日我有事,这琴无暇练了,等事情办完,你再来罢。” 姜辰睁着大眼睛望慕叶,瘪嘴。 慕叶语气再柔,“当真有事,听话。” 姜辰瞪着大眼睛,扯上慕叶的衣角,微微仰头,望着慕叶。 我见犹怜! 慕叶的心,颤了。 “当真有事!” “不能让别人办?什么事还须你亲为?” “额…是……”慕叶故作为难,“桃妍与初霁为公主之事,你也听了,卫府当初丢了她们,如今再发现定然不会放过她们,我啊,不知他们会如何加害她们,正愁着呢。” 慕叶完,姜辰默声。 慕叶叹息,也不知姜辰能否听明白她话外之意。 忽然,姜辰抬头,眼中放光,“去探听他如何陷害不就行了?!” 慕叶扶额,“嗯,的很简单。谁去?你去还是我去?” “灵去啊!” 姜辰昂着脑袋,得意洋洋。 慕叶拍了拍姜辰的脑袋,欣慰,这脑袋瓜还是蛮有用的嘛! 得了姜辰应允,次日,慕叶欢欢喜喜得,去如意楼,寻胡媚喝酒。 踏入如意楼,慕叶似乎有些明白,为何风月之地永远门庭若市。 因为此地没有烦恼。 慕叶刚进楼,迎面碰上苏延。 倒是稀奇! 慕叶挂了笑,拱手作揖,“幸会。” 苏延一揖,“幸会。” 并无多言,一个朝里走,一个往外去,二人错肩而过。 入了胡媚屋子,慕叶便问,“苏延来作甚?” 胡媚将手中画轴随意卷起,丢给慕叶,“送画。” “稀奇!”慕叶笑,寻了酒杯酒壶,斟酒,半杯下肚,方展开画轴。 是幅寒冬赏雪图。 冬日湖面,大雪纷飞,未结冰的湖面泛着粼粼寒光,偌大的湖上仅有一只船荡在湖面,船头立一人,背手而立,赏岸上银装素裹之红梅林。 那红梅林画得极佳,银装素裹中,几朵嫣红,叫人一瞧便知此乃大雪之下的红梅。 慕叶咽了余下半杯酒,目光柔和了些许,“苏延画的?” “是他不是,我可不知。却是他送来的。” “阿媚你话中有话。” “他是替大皇子来送的,未是谁人作的。” 慕叶收了画,斟满酒杯,一口饮尽,“我还当他也想来一猜胡媚琴音呢?!” 胡媚仔细收起画轴,笑得很坏,“你是失望,还是……失落?” 慕叶怒瞪之。胡媚哈哈大笑。 随即,慕叶一本正经道, “他替大皇子跑腿猜琴音……这半捞不着好处的作为半也不似苏延啊。” 胡媚又勾了个笑,“你把他想得格外坏,”戳了戳慕叶的肚子,道,“别把人人都想成你这般一肚子坏水。” “阿媚!” 慕叶提高了嗓音,她是头回见胡媚替别人话的。 “你不了解他!他……” “他怎样?方才我与他见面,我听信你片面之言,对他抱有戒备,可言谈之间,他温文尔雅,又风度翩翩,确是位品、貌、才皆佳的公子啊。” 罢,胡媚又添了句,“还是,你十分了解他?” 慕叶语塞。 她怎会了解他? 她与他不过相识几月,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不足十二个时辰。 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苏延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慕叶看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见慕叶语塞,胡媚又戏谑,“莫告诉我你全凭感觉?这我可不信。” 胡媚这轻蔑态度,着实让慕叶气恼。 可拳头没她硬,只能忍了。 慕叶愤愤喝下数杯好酒。再开了口,“卫涛可曾来过?” “未曾。”胡媚亦取了酒杯,斟酒自饮,“不过,卫承来过。” “作何?胁迫你?” “呵!若胁迫我他还能安然无恙?” “那是为何?” “带了两箱金银,要给我赎身,让我嫁进卫府做妾。” “噗!” 慕叶咽到一半的酒一滴不剩,全喷胡媚脸上。 “咳咳咳咳!什……咳…什么?!” 胡媚深深沉沉叹气,抬手缓缓抹面上酒水,看慕叶的眼神带了杀气。 一字一顿,阴阴沉沉道,“给我赎身,给我换个身份嫁入卫府做妾。” 慕叶错开目光,当成什么事都未发生。 “阿媚你拒绝了吧?你一定拒绝了,嗯,阿媚你拒绝的好!” 慕叶一个人唠着。脑中已然有一主意成型。 这卫承带着金银要阿媚嫁入卫府,可没要给卫公子做妾还是给卫公子做姨娘啊。 唔,这般有辱门第的事,卫公怎么着也不会大肆宣扬罢。 慕叶扬了个笑,她得找人给卫公宣扬宣扬去。 胡媚抹干净脸面,见慕叶之笑,嗤鼻,“一肚子坏水又算计谁!” “阿媚,我下楼喝酒去了。” 慕叶饮尽杯中酒,踏步下楼,寻了几个半生不熟的生意人,把酒言欢。 酒意渐上,慕叶叹惋,“往后,再无阿媚对饮了!” 几人欲问,被慕叶扯过话头,“来!会须一饮三百杯!莫停啊!” 酒至酣时,慕叶朗声道,“今夜的酒我请了!各位尽兴!” 如意楼一片喝彩声。 花妈妈乐得嘴都合不拢,吩咐壮丁将酒一坛接一坛抬上。 不日,慕叶为胡媚买醉消息传出,便有人翻出卫承至如意楼为胡媚赎身一事。 国丈踏入如意楼,本不算大事。 可为花魁赎身,便是大事。 不消数日,此事沸沸扬扬得,传遍洛阳街头巷尾。 快得,仿佛有人有意为之。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7章 同是女子 慕叶连着过了好几天舒坦日子。 外头的传言,是越听得越戏,依着姜辰每日弹琴练琴。 自然,成效是没有的。 慕叶的舒坦日子是在如意楼被封之时结束了。 花妈妈声泪俱下诉此事之时,慕叶顿觉事情玩大了! 这事才开头如意楼就被封了? 卫承这般耐不住性子? 慕叶体味了一把乐极生悲,着手安顿如意楼一干人。 胡媚必然是要入西园的。 其余之人也十分好安顿。慕叶别的没有,光剩钱财了。 花妈妈的泪花还没干,慕叶已吩咐下去将东郊宅子腾出来了。 “花妈妈安心住着,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莫亏待了自个。” 花妈妈收了眼眶里的泪,嘴角偷着笑,“哎,好嘞,多谢慕少照顾。” 安顿了众人,慕叶开始琢磨,胡媚还在她这儿呢,卫涛定不会善罢甘休,卫府必有后招。 慕叶还没琢磨出个对策,卫府放招了。 卫夫人吴氏亲登西园。 吴氏来得极其隐蔽,连马车都遮去了卫氏氏徽。 吴氏入屋,落座便开门见山,“慕少该知此次我来是为一女子。” 慕叶面含浅笑,不卑不吭,“我知。” “那么,咱们明人不暗话,慕少怎样才愿意割爱?” “夫人,此事关于他人一生,我一言如何能断定?” 吴氏抬眼掠过慕叶,十分傲慢,“有何条件慕少尽管开。” 慕叶的笑深了些,“卫夫人,我敬你为长,可并非不敢直言。阿媚是活生生的人,又非货物,除非她愿意,否则便是将整个卫府送于叶,叶断不然让出阿媚。” 吴氏冷哼,“不过一风尘女子,慕少未免太长情了。” “夫人……亦是女儿身,未曾怜惜阿媚之无奈也罢,何苦贬低至此?” 慕叶语调平淡,浅笑如常。 吴氏却仿佛被蜜蜂扎了般,心口隐隐的疼,这嘴倒是利! 吴氏提高警惕,仍是端着,“如此,烦劳慕少请阿媚姑娘一叙。” 片刻,胡媚至。 胡媚款款而来,美艳至极的面上带着明媚的笑,盈盈朝吴氏一拜。 “阿媚拜见夫人。” 声音媚而不俗,屈人下而傲。 吴氏待胡媚入座,便道,“阿媚姑娘该晓得我卫府为姑娘闹得不可开交,今日我特地为姑娘而来。” 胡媚连连喊冤,急急道,“卫公入如意楼并非有意阿媚,是为卫公子而来,望夫人知晓。” 吴氏听罢,并不信或不信,只问道,“阿媚姑娘,今日我来只问你一言。可愿伴我儿左右?” 胡媚摇头,缓慢而坚决。 吴氏望着胡媚琥珀色的凤目,心里失了底气。 这般坚定的眼神,她……能动? 吴氏掩了心虚,提气道,“阿媚姑娘听我完再做决定。”顿了顿道,“姑娘美貌,虽不能立为正房,涛儿的心必定挂在你身,再者嫁入卫府一生享尽荣华富贵,若能添个一儿半女,更是锦上添花了。” 胡媚笑了笑。 吴氏从那笑中,分明瞧见了嘲讽,以为胡媚欲推脱之时,胡媚微微欠身,道, “夫人好意阿媚心领。不过,阿媚对卫公子并无他想。” “涛儿如今痴心姑娘,定要娶了姑娘此事方能作罢。如意楼已封,姑娘自没有赎身一,这西园……也庇护不了姑娘,姑娘好自为之啊。” 胡媚仍是笑,并不以为然,“阿媚不能走。” 吴氏瞧着胡媚,绷着的面容起了一丝波澜,生了怒意,“姑娘觉着一句不能走便能将此事打发了么?!” “夫人,阿媚对卫公子没有半分心意,即便卫府地位再尊崇,即便是卫公子的正房之位,阿媚仍是不稀罕。” “如此来,此事是商量不得了。” “正是。” “那么,我也告知姑娘一声,我儿不会善罢甘休,如姑娘所言,卫府尊崇,还望姑娘日后莫后悔。” 胡媚笑得意味深长,“求而不可得乃人生常态,卫府总不可能事事顺从卫公子之心。” 吴氏沉了脸色,朝慕叶道,“慕少也切莫后悔今日庇护了阿媚姑娘。” “岂会?!叶与阿媚之间已非常情。” 吴氏以鄙夷之态掠过胡媚,笑得轻蔑,“慕少如今年少,日后年岁长了,自明白男女之情何其低廉?” “夫人何出此言?”慕叶一脸惊异,“卫公不曾纳妾,卫公子亦是独子,夫人为何有这般感叹?洛阳与叶一直将卫公与夫人视为伉俪情深之楷模啊。难道……?” 吴氏阴沉了脸色难看起来,眼中浮现隐晦,似是陈年旧事浮上。 吴氏变得烦躁,十分不耐烦地,起身匆匆离去。 慕叶望着吴氏离去的背景,摇头,“有鬼,五皇子一事十之八九她也牵扯其中。” 胡媚则望着慕叶,摇头,“这针扎的又狠又准。阿叶,你不学医可惜了。” 慕叶笑得没脸没皮,“毕竟事大,他卫承狸猫换太子也得拿亲近的狸猫换。” 弄不好,如今这位五皇子是卫承的儿子。 “这女人哪,身份越是高,遇上夫君有新欢,就越是面上宽厚暗地狠绝。幸好,这等绯色与我无关。” 慕叶扯了嘴角,甚不屑,若是娶了胡媚,谁敢招花惹草?那是不要命了! 胡媚眼尖,已然瞧见慕叶神情,眯着凤目勾了个媚笑,“你想什么?” “咳咳咳,没有,”慕叶赔笑,岔开话题,“方才听吴氏之言,卫府还有后招,我再去想想应对之策,再去想想。我先行回屋了。” 慕叶脚下生烟,跑了。 姜辰不负所望,三日便探听到卫府动向。 毒杀双生姐妹。 主意是卫氏夫妇出的。 慕叶嗤鼻,用毒?真是可笑。 无双老人两位弟子,一位冷面医仙李妙,救人无数,医术比起无双老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位,来无影去无踪,却是个用毒高手,江湖人称毒邪。 正是胡媚。 凭卫氏这伎俩,也敢要用毒? 慕叶的心定了,冲姜辰感激一笑,“阿辰辛苦,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罢。” 姜辰头,临出门,眼神幽怨,叹道,“若你愿意,便可随心御灵,比我施咒不知高明多少。” 慕叶扶额,姜辰是要被阿媚带坏了呀!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8章 不悔 十月末,初冬天气已是十分寒冷。 初霁抱了披风给慕叶加上,“这般晚了明日再见不可么?” 慕叶裹了披风让二人回去,“已答应了,怎能不去?你们快些进屋,外头冷。” “主子,我去将人请来西园罢,外头冷呢。” 姜辰跃上马车,回头朝桃妍道,“去去便回,我跟着慕少呢,你们快进屋罢。” 由车夫扶着,慕叶上马车,关车厢门之时,嘱咐二人,“快回去罢。” 两姐妹嘴上应了,仍是目送马车远去,方回府。 “哎,你主子对那位苏太傅是不是……” “胡,主子已答应与大公子成婚了。” “那主子还这般晚出去见苏太傅?” “不是带了姜辰嘛?哎呀,好冷,快些回去。” 一粉一蓝的两姐妹关了大门,携手入屋。 两人在慕叶屋中等慕叶归来,正做针线活,忽听得敲门声。 两人互看一眼,桃花眼中是同样的异色。 “谁人在外?” “我给两位姑娘送莲子羹,慕少出门前吩咐过的。” 两人相视一笑,桃妍放了活计,,起身,开门。 那人躲在阴暗中,瞧不清面容。 桃妍觉着面生,西园下人皆来自慕府,她都相识。 未接餐盘,桃妍盯着来人,问道,“你是谁?我怎没见过你?” “的是阿贵的堂哥,今日他告病,我来替他。” “哦,”桃妍并未多疑,接过餐盘,道,“让阿贵好生休息罢。” “是。” 来人却无离去之意。 桃妍转身,欲关门,见此人仍立在门口,“你下去罢。” “是,这是慕少特为两位姑娘准备的,姑娘莫辜负慕少心意。” “知道了,下去罢。” 桃妍挥挥袖,关上门,托着一盅银耳莲子羹入屋。 冲着初霁笑道,“定是主子要出门,没时间吃了,便宜咱们了。” 初霁瞧了一眼,“给主子放炉子温着罢。” “我也想吃嘛。” 初霁没拗过桃妍,盛了两碗羹,挤坐在一处,笑靥如花。 屋中先是少女清脆欢笑声,未几,“哐当哐当”,传出瓷碗落地破碎声。 柳天候在屋外,听得里头无一想声,得意而阴狠,笑了笑。 握着手中匕首,柳天推门入屋。 光毒不行,必得刺死! 屋中,慕叶如兰芝,亭亭而立,俊美玉容笑容肆意张扬。 一双凤目微微上挑,似笑似怒,叫人捉摸不透。 “柳护卫,初次见面,竟成了诀别。” 长袖一挥,扑上未反应过来的柳天。 “你…你们!设计我!” 柳天明白这一切,为时已晚。 他的愤怒,他的害怕,全然暴露在眼中,虚弱无力的倒地,任人宰割。 慕叶踢了踢柳天,青砖上,柳天已昏死过去。 阿媚的**,甚好。 慕叶折身,坐位席上,将地上一碎碗以油布包起,又娶出一完整的瓷碗,放于苏延侧。 “这柳护卫当真不幸,下毒害我却撞上了苏太傅,这苏太傅又不爱吃这莲子羹,哎,柳天啊柳天,我中毒了,可你又不是太傅的对手,真不幸。”慕叶叹惋,眉目带笑,看向苏延,“太傅是也不是?” 苏延把玩着拇指碧玉扳指,黑眸浮出一丝玩味,“慕少折腾这一晚上,便为柳天?” “是啊,瓮中捉鳖这等好戏,太傅看得可过瘾?” 慕叶边,边打开窗户,将昏睡过去的两姐妹,递给守在外头的胡媚姜辰。 今夜,她出了西园,接了苏延又从偏门入西园。 等的就是柳天。 苏延停了把玩扳指的手,黑眸看向慕叶,“接下来,慕少可要因中毒卧病在床,而延则指证柳天毒害你,是吗?” “哈哈哈~”慕叶放声笑开,清朗笑声在黑夜里听来有些清冷,“生叶者父母,知叶者太傅也。” 笑罢,慕叶凑近苏延,似商量借一口水般,轻松道,“太傅觉着如何?” “为慕少排忧解难,延之幸。” 苏延笑得,几分认真。 苏延此般好话,倒让慕叶有些出乎意料。 她可准备了好几罐的毒药用来对付苏延呢。 慕叶悻悻,踮着脚尖走回案发现场,“接下来,有劳太傅了。” 罢,倒在矮几上,闭眼,装昏迷。 薄唇微扬,苏延笑得无奈。 没见过这般不讲道理的女子。 苏延起身,越过碎瓷片,弯腰,抱起慕叶。 “喂!你干嘛?!” 凤目睁开,琉璃色的眼眸如星光,澈亮无比。 苏延淡笑,抱着慕叶朝屋里走去,“慕少已中毒,不该言语。” 慕叶欲挣扎,却无法挣脱。 苏延身形修长,胳膊却是健壮,将慕叶缠在其怀中,容不得她动弹半分。 “太傅,你该捉着柳天去报官。” “不若,慕少亲为如何?” 慕叶便闭了口,也不再挣扎,任苏延将之抱入内屋。 苏延将慕叶放于床榻,移步至外屋。 慕叶便再未见着苏延。 屋里很静,慕叶几乎以为,苏延已走,再不会来了。 约莫半个时辰,屋传来“嗒嗒嗒”踏瓦声。 声音极轻,若不是慕叶凝神,许都不会注意到。 至慕叶正上方,声音止,屋门被推开。 “公子传唤有何吩咐?” 左之楠半跪于苏延面前,面色冷然。 想他堂堂禁卫军少将,竟半夜私闯民宅。若传出去,这左家名声都被他毁了。 “地上这人认得么?” 苏延指了指尚在昏迷的柳天,淡淡道,“卫府护卫长柳天向慕叶下毒,此事你斟酌着办罢。” 左之楠翻看柳天,确认其身份,剑眉一蹙,“他下毒?” “是与不是,人交于你了。” 左之楠捉起柳天,领命退下,“公子放心,属下告退。” 屋又传来“嗒嗒嗒”声,声音渐远。 慕叶方松懈,欲起身,苏延已至床前。 “多谢太傅。” “未如慕少之意报官,慕少可放心?” “放心,放心,太傅之策必更为万全。” 慕叶躺靠于靠垫,懒懒散散道。 苏延在床沿坐下,黑眸凝着慕叶,眸光深邃。 “或许,延可助慕少一臂之力。” 声音低低沉沉,甚为魅惑。 慕叶为之蛊惑,亦压低声音,问道,“什么?” “江总管有一子,江杰,英年早逝,落水那夜正是五皇子诞辰。” 凤目一亮,慕叶笑,“太傅博学多知,能与太傅结识,实为叶之幸。” 苏延倾身,低头,附于慕叶之耳,“愿慕少记着今日之言,往后莫言后悔。” 温热的耳语吹得慕叶全身发痒。 学着苏延,慕叶亦凑上苏延的耳,低而稳,道,“我,从不后悔。”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19章 血债血偿 这几日,外头并无慕少身中剧毒的消息。 慕叶不知左之楠打的是什么主意,连着慕府上下都无人晓得她中毒。 自然,这对慕家生意是好的。 可照理,她确为“身中剧毒”。 慕叶便老是在屋中卧床。趁此机会,她燃了水凝香,取了赤血琴,以琴音召唤江杰之灵。 姜辰,唯有执念之人方会留存于世。 江杰死得太巧,慕叶不信江杰没有执念。 姜辰虽极力督促慕叶习琴,于御灵之术,却是没有多大帮助。 姜辰依咒语,依手势,而慕叶则依琴。 两者无共同之处。 姜辰唯一帮慕叶的是,给慕叶带了一本琴谱。 母亲亲笔记下的琴谱。 琴谱之上,是母亲熟悉的字体,曲子统共十首,并非什么旷世名曲,倒是风格迥异,十分清奇。 是母亲喜欢的曲风。 慕叶想,她素来随心而弹。 手随心动,琴音响彻屋中。 慕叶弹了一盏茶时间,并无异动。 玲珑懒懒趴在琴案头,闲散地舔着毛发,梳理。 慕叶颇气馁,罢手停琴。 “吱嘎”,房门忽然打开,一股浅淡的白气漂浮入屋。 渐渐,呈现个人形,是一年少清瘦的男子模样。 男子极弱,呈半透明状,静默地站在琴案前,眼神空洞。 男子欲走近,却十分忌惮玲珑,绕至琴案另一头凑近。 慕叶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在水凝香中,传出他的话。 “为什么召我来?” “谁人加害你?” 男子忽然激动起来,白色在气体在空中沸腾般抖动,消瘦的脸颊陡然扭曲,蒙上青气。 “是他,是他刺死了我!是柳天!就是他!他…他淹死了雅雅的女儿!是他!雅雅的女儿!双生女儿,她们很像雅雅,很漂亮……雅雅……我和雅雅青梅竹马……” 男子陷入回忆,平息了愤怒,逐渐温柔起来。 话还在继续,男子的模样已模糊,半透明的白气似一汪水般胶着在半空。 慕叶掐了水凝香,便听不见男子的柔情叙述。 取了个玉瓶,慕叶将白气收入其中。 此乃姜辰告诉她的法子,玉瓶可养灵。 男子虽语无伦次,慕叶却听得条理清晰。 卫承与江总管等人密谋换子,此事被江杰知晓,故而被害。 慕叶还推测,当年谋害江杰的人是柳护卫。 当年奉命处死双生姐妹的是人是柳天,江杰一心护婴,被柳护卫一同处置了。 命运使然,双生姐妹没死,江杰被柳天刺死了。 慕叶粗粗理了个思路,已然安排好对策。 是夜,卫府,后院。 江氏夫妇屋中。 老妇人吹灭了蜡烛,上床歇息,“老头儿,这屋里今日怎闻得一股香气?” 床上的江志探头嗅了嗅,“没有,老太婆是闻着老夫人身上的香了吧。” “没有,不是那香,这香味儿我没闻过,”老妇人多疑,拿出火折子欲才被灭的蜡烛,“我去瞧瞧什么香气。” “哎呦,明日再瞧,快些睡。” 江志失了耐性,半哄半呵道,“明日我去讨些香给你,快些睡!” “哎呦!” 老妇人甚不乐意。 江志扭头,面色不悦,咕囔,“都什么时辰了。” “来了来了。”老妇人虽不乐意,仍是听命吹了蜡烛,爬上床。 入睡未睡之际,“吱嘎”窗户无风自动,移开一条缝隙。 一道淡如白雾的影子悄然入屋。 江杰浮在半空中,飘至二老床榻前。 见到两人安详睡容,极淡极浅的面色忽然变得激动,化出几分狰狞。 “你们!害死雅雅的女儿!害死雅雅的女儿!!” 江杰冲二老低声怒声,誓将十四年积怨吼尽! 二老尚未熟睡,睁了困顿的眼皮,一瞧,睡意全无。 “儿啊!这么些年你总算来瞧我了!” 妇人从床上仓惶而起,扑向江杰。 却是扑个空,踉跄摔地。 江志尚有神智,狐疑得,静静瞧江杰。 妇人望着江杰,又望着空无一物的手,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苦命的儿啊!你怎就想不开去投河呢?!怎就不想想还有我们呢?!” 狰狞被那番话抚平,江杰渐而平静,随即,平淡而哀伤。 江杰浮在半空中,模糊成一团影子。 江志的眼眶湿润,他中年得子啊,却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眼底透出隐隐恨意。 若不是那位,他儿又岂会如此想不开?! “母亲,父亲,孩儿不孝。” 江杰的声音茫然而低沉,一如他无处可归的亡灵。 妇人泪如雨下,已不能言语。 江志忍着眼眶的泪,愤恨怒叱,“若知不孝,当初又何至……” 虽狠,江志终归忍不下心出“投江自尽”四字。 那四字是一道伤,永远结不了疤的伤。 江杰的平静为之大破,在半空剧烈的沸腾,浅淡的影子化出浓烈的恨意,“你们害死了我!你们害了雅雅的女儿,你们害死了我!” “住口!” 江志震怒,顺手才抄起一枕头,砸向江杰。 “哐当” 枕头穿过江杰,砸中花瓶,随了一地。 江杰低低笑开,笑声在深夜屋中,甚是瘆人。 “哈哈哈哈,报应!报应!若你们不加害雅雅女儿,柳天又怎会杀死你们的儿子!报应啊!” “什么?!” 江志惊怒,满眼不可置信。 “阿杰,你什么?柳天杀了你?!” 跪坐于地的妇人被揪起心神,起身靠向江杰,欲揽却掏了个空。 江杰的目光中的恨意显露无疑,白雾化出一个拳头,紧攥,“柳天!他杀了我杀了雅雅的女儿!恨不能吃他肉饮他血!” 二老瞧着江杰如此模样,心底浮现一丝惧意。 他们的孩儿,早在十四年前去世。 如今这模样,仍是十四年前的。 话语凌乱无逻辑,时而阴狠,时而狂怒,时而哀伤。 早已不是他们的阿杰了。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二老只知,眼前是他们短命的孩儿,是他们命不该绝的孩儿。 江杰在屋中淡出,那莫名的香气亦散去。 江志扶起泣不成声的老伴儿,浑浊的眼里透出一股坚毅的恨意。 柳天,十四年前演了一出江杰投江自尽的好戏,今日,必要你血债血还!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0章 背叛 慕叶掐了水凝香,将江杰之灵收入玉瓷瓶。 “阿辰,回去。” “好。” 姜辰得令,扬起鞭子,慢悠悠将马车赶回去。 胡媚斜躺在软垫上,凤目微微上挑,“江志既知江杰之死乃柳天所为,必将视卫承亦共谋,此乃好事啊,你这般阴沉又是为何?” 慕叶神色凝重,“柳天被擒,江志到底是一下人,如何能为江杰报仇?” 胡媚挑眉,慵懒道,“我非他,岂能晓得?” “我怕江志拿双生姐妹事。” 唯有抖出卫府双生姐妹一事,方可撼动卫府地位。 可一旦出,这江志又知两姐妹活着,若江志连之一起抖出…… 虽然,慕叶早知洛阳非久留之地,那夜双生姐妹昏过去后,便将人交给无双老人,送回了无双谷。 可到底还是冒险。 这双生姐妹活着一事,必不能露出水面。 胡媚懒懒换了个姿势,“我来盯着他们。” 凤目一亮,慕叶爬于胡媚身侧,笑意盈盈,“阿媚,你方才什么?” 她没听错罢,素来懒得和她有一拼的胡媚,竟要给她去盯人?! 胡媚推开慕叶,甚嫌弃,“不要拉倒!” “要要要!” 慕叶连连头。 胡媚扭头,默叹。若不是师姐威胁她,双生姐妹有半危险,便将无双谷里那些毒虫毒草全部弄死,她岂会乖乖从命?! 三天后,夜里,江总管夫妇在大理寺门口,自尽身亡,身上留有血书一封。 大理寺将此事奏明圣上,圣上大怒,喝令大理寺清查! 本是一对老夫妇自尽,却弄得朝野震惊之地步。 关于此,坊间传言颇多。 有,老夫妇藏了天大的冤屈,所以在大理寺自尽。 有,卫府害了老夫妇的独子,如今又害了老夫妇。 所谓人言可畏,一时间,洛阳真入冬了。 将近年关的京城失了往年的欢闹,气氛低压,似云层厚重的天。 慕叶颇轻松。 她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便准备搬回慕府。 临走前,召见了秦氏为她招来的厨子。 正是亥时,西园,书房。 慕叶坐于书案后,看着案上夜宵,笑容别有深意。 “每晚为我准备宵夜,甚是有心,辛苦你了。” 她在西园,每日在书房“啪啪啪”拨算珠,盘账,每日都到深夜方休。 这夜宵每日都备,即便不曾吩咐,亦会如期送至书房。 最难得,这半月来,每日夜宵未曾重样。 今日的宵夜,是一碗面。 面看似简单,实则精致,面汤是熬了两个时辰的骨头汤,面是劲道手擀面,汤清亮,面糯白,汤面上撒了数朵俏丽梅花,足见煮面人之心思。 “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 “你叫什么名字?” “景云。” “景云?好名字。西园由你掌勺?” “是。” “不错,此趟来西园,所尝菜色皆是上品,你年纪轻轻便有此造诣着实不易。” “谢慕少夸奖。” “在西园着实屈才了,景云师傅可欲另谋高就?” “西园甚好,景云并无他想。慕少,面须趁热用,不然便糊了。” “嗯,你有心了,先下去罢,明日随我回慕府。” “是。” 景云退下,慕叶以手微扇,轻嗅面汤香气。 软糯中有骨头的香,梅花的清香又将肉香冲淡,香气诱人。 年纪这番轻,便有这份谈吐,答话简洁,又不多言,还恰如其分得拦住她询问,确实不简单哪。 慕叶,端起碗,细细吃面。 次日,慕叶带着姜辰胡媚,回慕府。 马车走过几条街,街头巷尾的百姓,十个有九个谈论的是江氏夫妇。 胡媚放了车窗帘子,媚眼抛向慕叶,“慕少好手段哪。谁人能猜到这般大事是‘身中剧毒’的慕少一手谋划呢?” 慕叶权当此乃夸奖,笑着接受,“客气了,多亏阿媚援手。” “论援手,你该谢苏延,来,那柳天不知如何了?” 琉璃色的眸一暗,随即又浅笑吟吟,慕叶道,“此事圣上交予大理寺少卿苏奕查办,依他之性情,必是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包括双生姐妹在世么?” “那倒不然,卫府与卫后必不会承认,江氏夫妇已逝,留下那封血书已换,剩下一个柳天,不能成事。” 起血书,慕叶又靠近胡媚,讨好,“都是阿媚有功!” 江氏夫妇自尽之前,留了封血书,书中所述江杰之死,连带着替换双生公主,以及双生公主在慕府一事,详尽叙述。 胡媚盯着江氏,故而及时取走此封血书,将最末一行,既双生公主在慕府一行字以血抹去。 “少来!” 胡媚拂袖,扭头不搭理慕叶。 美艳玉容朝姜辰展了个笑,“阿辰,脸凑来。” 姜辰抱着玲珑,摇头,将脸埋入玲珑毛发。 此事大理寺奉旨在十日之内查清,慕叶便在慕府等了十日。 十日中,礼部、卫氏一族,五皇子苏炀一派,备受冷落。 大皇子一派如狼似虎,以助大理寺之名,全力搜寻证据。 那夜擒走柳天的禁卫军少将,左之楠亦出力相辅,交出柳天。 慕叶虽不知朝中局势到底如何,却清楚晓得,素来门庭若市的卫府,这十日,门可罗雀。 十日之期已至,慕叶想,她这年可过的安稳。 自此,她再无需为双生姐妹担心。 第十日,江氏自尽一案在金殿由圣上亲审。 慕叶起了大早,命金樽酒庄送来两坛百年佳酿,邀了胡媚,兴致高昂。 胡媚来时,下人已退下。 唯有姜辰,抱着玲珑,心心念念想留下。 慕叶一边斟酒,一边教训姜辰,“酒伤人,你还,沾不得。” 胡媚难得没反驳慕叶,摸着姜辰的脑袋,“听话,别沾酒。” 姜辰闷闷不乐。退下。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今日有喜,我们不醉不归!” 似乎,这十年来,慕叶从未这般高兴过。 纵然家产万贯,她只觉如履薄冰。 从开始穿上这男装,面对的,是层出不穷的磨难,她一个一个的解决,却没有尽头。 如此费尽心机筹谋慕家生意,甚是辛苦。 今日这喜,是大喜,大悦,非畅饮大醉不能达。 慕叶自问,素来从容淡定,唯有美酒与美食,能撩动她。 此两,又隐藏甚好,只有亲如胡媚这般,方晓得。 今日,她破例,欢饮。 胡媚自然亦为两姐妹高兴,但她与慕叶不同,她心宽,平日素无烦心事,体会不到慕叶这番大喜大悦之情。 可美酒相伴,她素来最喜。 陪着慕叶,一杯又一杯,一壶又一壶,两人将两坛百年佳酿,饮去大半。 酒至酣时,外头有人敲门而入。 正是慕叶安排的传信之人。 慕叶举着玉盏,微醺,“将消息来听听!” 厮见慕叶心情颇佳,未多想便将所听尽数出。 “宫中传出消息,卫府卫后五皇子皆平安。那江总管被扣了一诬告之名,可江氏夫妇已身亡,血书一事只能不了了之。” 慕叶大惊! 清醒了几分,手中紧握酒杯,朝报信者细问道,“兹事体大,圣上,便这般轻易罢手换子一事?” “也不是,是有人替卫氏一族话。” “谁人替之求情?” 这般起死回生之口才当真绝世罕有! 厮偷瞧慕叶一眼,见那面上仍是风轻云淡,方斗胆道,“苏太傅。” 慕叶摆摆手,让厮退下。 厮一走,带走屋中之愉悦气氛。 胡媚拈着酒杯,声音低沉,“尔虞我诈本是常事,你经商多年又非头次碰上,作何这般动怒?” 厮察觉不出慕叶之怒,可胡媚能。 慕叶生气从不在面上,而在手中。手攥得越紧,怒气越盛。 眼下,若慕叶会些武艺,怕那酒盏早就粉碎。 慕叶垂着脑袋,低低的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真是……” “嘭!” 酒杯被重重砸向墙壁,发出清脆巨响,落地已是粉碎。 “做梦也没想到是他。” 慕叶咬牙切齿罢后半句话。 话毕,浑身力气已抽空。 无力而无奈。 莫别人,亲近如胡媚,从未曾瞧过慕叶如此失态。 元宵那日的酒,慕叶喝得极凶。 元宵后,慕叶过得昏昏沉沉,三日方才缓过神来。 醒后,慕叶仍是慕叶,玉容俊美,浅笑吟吟。 初掌慕家,她经验薄道行浅,多次被人蒙骗。后来,骗多了练就一双火眼,素能识人。 执掌慕家多年,她自问阅人无数,对方是何居心有何目的,虽不能猜的一字不差,但辨敌友是最起码的。 可苏延…… 慕叶想至苏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只怪她有眼无珠!错信了苏延! 慕叶心里似塞了一团棉花,郁结得很。 她以为,他帮她诸多,左之楠也好,苏奕也罢,种种一切皆似被安排妥当。 此事发展之顺利超乎她所料,故而,她得意,她忘乎所以。 这轻易得来的结果,她素来不信,因为是苏延,她信了。 结果,却是这般! 功亏一篑! 长长吐了口气,凤目再次睁开,那恨意已然不见,琉璃色的眸子清透湛亮。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1章 深夜遇袭 慕叶未再提及此事,只传信无双谷,托李妙好生照顾两姐妹。 一日中午,姜辰苦着娃娃脸,攀着慕叶的肩,半是撒娇半时苦恼,“慕少,罗长老派灵告诉我,母亲已发觉我不在忘川,很快便能找到我,你再不会,我们都危险了。” 慕叶一本正经,“我学,我当然学。” 姜辰望天,人生头一回,觉得惆怅。 慕叶之御灵术,还得靠水凝香,这得何时成姜家主母?! 慕叶没想到,姜辰的母亲竟找得如此之快。 姜辰那话后,第三日夜里,黑云密布。 整个景芙苑笼罩一股低压的乌黑。 不是冬日夜色的浓厚,是低压是抑郁是窒息。 那股黑色压在西景芙苑之中,压得人喘不过气,压得人浑身冰凉,压得人心慌意乱。 初时,慕叶并不在意,只觉冬至将近,这般天气也是正常。 察觉一股熟悉的阴冷,慕叶方觉有异。 这阴冷与姜辰招灵抗刺客那日一样! 且比之更浓稠,更诡异! 慕叶吩咐众人呆于房中,去寻姜辰。 姜辰已寻慕叶而来。 二人在慕叶屋中坐下,慕叶面色阴沉,姜辰则是慌乱。 “慕少,是母亲!” “你母亲……她……意欲为何?” “灭姜璟,夺姜家主母之位。” 慕叶咽了口水。 姜辰曾述,她母亲与他母亲乃是同母姐妹,算来,她该唤一声姑姑,为何…… 慕叶瞧了一眼姜辰,“你会如何?” 姜辰笑了笑,故作顽皮,“我是姜辰啊,我是姜家人啊,她是姬家主母……” 姜辰声音逐渐轻了。 慕叶听出他的害怕。 “嘭” 一时间,门窗大破,一股黑风阴狠涌进,迅猛围住慕叶与姜辰。 姜辰挡在慕叶身前,拈着手势,嘴中咒语不停。 可黑风四面八方而来,姜辰根本无法护主慕叶! 眨眼时间,慕叶胸口骤疼,感到正有石块猛烈而频繁得撞击她,胸口似要裂开! “嘶” 慕叶忍着疼,唇边溢出一丝满是疼痛的轻咛。 姜辰亦察觉慕叶被袭,揽慕叶入怀,那么一瞬间,姜辰已被袭,肩背巨疼! 因姜辰被袭,两人双双倒地。姜辰将慕叶护与怀中,忍着疼,施咒。 而他之力,相较黑风实在薄弱。 白色混沌笼罩着地上的二人,被黑风侵蚀得越缩越。 不过一盏茶时间,白色混沌只勉强护着两人。 姜辰瞧了眼慕叶,咬开手指,双手交互,比划了个手势,边念咒边将白色混沌涂成血色。 “好好活着!” 姜辰放开慕叶,冲入血色混沌。 耳边还响着姜辰的话,慕叶不及反应过来,姜辰已消失在血色中。 血色外,姜辰模糊的影子越来越,逐渐被黑风吞没! “不!” 慕叶奋力起身,拼尽全力去抓姜辰! 踉踉跄跄得,慕叶只够到姜辰衣角。 伸到外头的手被黑风缠上,针般扎这慕叶的手。 慕叶很疼,但她不会放! 忽然,有一直手捉住了她的手。 是姜辰。 “表姐,你…是姜家主母……” 姜辰拼尽最后一丝力道,掰开慕叶的手,将她推回血色中。 慕叶受力,向后仰倒去,眼中,是被黑风吞没的姜辰的面庞。 那白嫩脸颊,她每日都要捏上好几回。 如今,被撕咬得血色斑驳。 脑中,一片空白。 “哐当” 慕叶仓促倒地,碰落赤血琴。 慕叶手捧着琴,想到,姜辰曾她是姜家主母,她母亲以一琴御万灵。 她、她也可以的! 慕叶抱着琴,从地上坐起,双手抚上琴弦。 随之而来的黑风,蜂拥而上,又似是忌惮什么,避开了赤血琴。 黑色压着血色,奋力吞噬着。 慕叶于血色中心,渐感窒息。 “我可以的,我…过目不忘,十首曲子我都记住了……” 慕叶逐渐虚弱,双手颤抖着。 十首曲子,她连一个音都记不起来! “喵!” 凌厉的猫叫透过黑风,在其中打开一个窟窿。 玲珑轻巧而敏捷,从黑风中越过,站在血色前。 毛发倒立,双目凶狠,摆着头冲黑风嘶叫。 那气势,不输猛兽! 黑风之猛势被玲珑呵住,生生被逼退半丈。 慕叶得了喘息,空白的脑中缓了神。 她必须要冷静! 冷静方能解围,方可救姜辰! 慕叶屏息静神,逼着自己镇定。 双手却仍是颤抖,精通琴艺的她,无法拨出一音! 血色外,玲珑坚定守护。 退步的黑风又再次袭来。 黑风似受人指挥般,聚集成一道浓黑如墨的剑,笔直向玲珑劈下! 那下落的剑,慕叶看得清楚。 玲珑若不是为她,大可凭敏捷身手避开此遭。 心中一动,指尖一音冲破血色,直抵墨剑! 一音碎剑身! 慕叶淡笑,修长白皙的十指平稳镇定,她的琴,从来随心而弹。 琴音在浥雨阁中响起,高亢响亮,激昂振奋。 血色混沌自慕叶周围散开,琴音越亮,红色越艳,散入拧成一团的黑风中,将之散开。 很快,红色越来越多,黑色逐渐暗淡。 黑色褪去,姜辰完完整整倒在地上。 慕叶停下,望着姜辰呢喃,“阿辰……” 随即倒地,昏睡过去。 慕叶再醒来,已然是中午。 “阿辰!” 慕叶睁开眼,便竖起来要寻姜辰。 掀了被子便要下床,胡乱穿衣穿鞋,便问,“阿辰呢?!” 守在一旁的胡媚道,“把鞋脱了,回床上去!” 慕叶已然穿好鞋,便要往外冲。 胡媚一把拦住,“站住!你去干嘛?!” “他是我弟弟!” 回头,慕叶便冲胡媚大吼。 饶是胡媚,亦是头回见慕叶失去理智般的大吼。 胡媚捉着慕叶,按回床上,“回去躺着,别添乱。” 慕叶挣扎,可力气没胡媚大,只能动嘴,“阿媚!我必须去看他!” “他为你险些丢了性命,你现在去,他铁定没命,你去吧。” 罢,胡媚放开手,“好,我给你拿衣裳。” 慕叶便不闹了,乖乖脱了鞋,躺回了床上。 “额……阿媚,我性子急,那个……阿辰……是老头儿在照顾么?” 胡媚嗤鼻轻笑,以鼻音道,“嗯。” “哦,这便好,这便好,老头儿照顾我放心了。” 慕叶讪笑,低头掖被角。 没一会儿又抬头,“阿媚,阿辰他伤……” “我替你去看!” “别别别!千万别打扰老头儿,救人要紧!” 慕叶慌得从床上跃下,扯着胡媚不放,生怕一放手胡媚便跑了。 “哼!”胡媚轻蔑冷哼,凤目一抬,扫向床榻。 慕叶赤着脚,乖乖走回去。 五步路,回了六次头,“阿媚,别去瞧啊,老头儿最烦别人打搅他了。” 哪还有半分方才之气势? 慕叶躺回床上,玩了会被角,又抬头,“我病了么?” 胡媚回答决绝,“没有。” 慕叶,“……” 慕叶又默默从床上爬起来,少了双生姐妹,只能更衣洗漱。 从内屋出来,胡媚便道,“既然起来了,有个人你得见见。” “哦,谁呀?” “姜辰的姐姐。” 慕叶心口一疼,目中闪过一丝阴暗。 “昨日,控灵袭击我们的是她?” “嗯,我和师父在后头花园捉住的。” “可受伤了?” “唔,那伎俩还伤不着我,更别师父了。带过来还是你去过?” “我过去罢。” 慕叶跟着胡媚一道向后头花园走去。 屋外,白雪翻飞。 “慕少身子骨金贵,要加个披风么?” “你要么?” 慕叶与胡媚笑了笑。 其实,她不冷。 她亦知胡媚不冷。 她与胡媚的不冷,又是不同的。 胡媚有修为护体,寒冬亦温如暖玉,故而不畏严寒。 而她……自落水便是冰凉,与寒冬一般贴近的冰凉。 她是严寒,故而,无畏寒一。 花园里,慕叶被惊呆。 关押人也好,捆人也好,慕叶不得不,胡媚总能叫她意外。 那女子被绑于搭乘“十”字的架子上,从双臂开始,被麻绳一箍又一箍捆着,十指绑在十根木棍上,弯曲不得。 双腿同样一箍又一箍被困着,嘴中也塞满麻绳,不得话。 远远看去,还当是一捆麻绳挂在架子上! 而绑女子的架子,就立在花园中。 大概被绑了许久,女子身上落了不少雪。 慕叶走近,笑了笑,“亏阿媚想的出,晓得她控灵需念咒拈手势,将她绑得死死的。” 探手试了试绳子的松紧,自然是紧得很。 “我倒没想这般多,倒是她打不过我,嘴巴还不干净,我耳朵爱静,只能如此了。” 慕叶又笑了笑,“阿媚,我要放了她。” 胡媚眼皮都没抬,“好啊,反正她要取的不是我性命。” 慕叶踱步至女子面前,仔细打量女子,鼻唇与姜辰有几分相像。 只是,一脸凶相。 慕叶的笑十分温和,凤目中,一片冰寒。 “姬瑶,姑娘是这般称呼罢?姬瑶姑娘回去告诉你母亲,有些事夺不来的,当年我母亲出走她都没能夺下姜家,如今更是不可能了。对了,阿辰既姓姜,那么便是我姜家人,此后,动手前先掂量自己分量!” 慕叶的话,语调从来平淡,可听来字字千斤! 那气势,磅礴如雷霆万钧,字字落在人心坎,压得人害怕! 骄纵如她,姬瑶头一回,觉着没底气。 罢,慕叶替姬瑶掸去身上的雪,“这雪还得下好一阵呢。姬瑶姑娘待雪停了再上路罢。” 姬瑶瞪圆双目,无比震惊! 等雪停,她把条命都搭在这架子上了!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2章 夜宴 奸商就是奸商啊,得罪不得! 从花园回来,胡媚摇头连叹。 胡媚拦着慕叶,还感叹道,“幸好,你与我是友非敌。” 无端的,慕叶想到了苏延。 苏延与她,是友是敌? 慕叶不知。 他助过她,金殿审议,虽助卫氏脱险,可卫氏一族是彻底失势了。 因惹血脉争议,五皇子此生都不可能立为储君。 慕叶总觉,苏延这人,看不透。 “你的未婚夫君为救你人事不省,你却在想别人,对得起他么?” 胡媚挤了下慕叶的肩,戏谑。 慕叶回神,眉头微蹙,“阿媚又胡!阿辰是弟弟。” 胡媚但笑,笑容意味深长。 慕叶快她一步,“老头儿好没好?我去瞧瞧。” 姜辰屋中,两人站在姜辰床前。 无双老人抱着药箱,气嚷嚷挥袖赶人,“才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你们要闷死他么?!” 胡媚不屑,“师父您老人家的医术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嘴上如此,仍同慕叶一道,移开了步子。 慕叶立得远远地,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姜辰,心疼。 姜辰素来活泼,白嫩面上永远带着善意的笑,永远蹦蹦跳跳无忧无虑。 眼前,姜辰全身被包扎起来,裹于面上的白纱透着隐隐血色,看得慕叶喘不过气来。 虽未目睹,慕叶却可想象白纱后,白嫩面颊血肉模糊的惨象! 自不必全身血肉皆被啃噬了。 慕叶自觉眼眶湿润,不敢再瞧,随胡媚一道,移步外屋,步子走得十分缓慢。 到屋外,慕叶情绪已收,凑到无双老人跟前,轻声问道,“老头儿,阿辰怎样?” “性命无虞,伤嘛,得养个好一阵子了。” “那他……便交予你和阿媚了。” 无双老人气得鼓囊囊的。 都怪当年太年轻,一时兴起收了两个女娃娃当徒弟。 他无双老人本事再好,也是个男人,一个男人照顾两个女孩,必有不妥当之处。 其有一处便是取名。 名字嘛只是个代号,他自个姓甚名谁都已模糊。 故而,大徒儿是医药世家李家女儿李妙,徒儿是无名孤儿,二人在他口中,一个是大丫头,一个是丫头。一叫叫了十三年。 胡媚也就没名没姓,当了十三年的丫头。 是以,相较于师姐,胡媚对师父格外“感激”。 两位丫头如今已亭亭玉立,本事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可高兴不起来。 他这个做师父的,竟听起徒弟的话来。 真是窝囊! 慕叶陪着姜辰,相处多日,姜辰之性情诚挚而纯粹,却是个娃娃。 此番受伤,令慕叶甚为愧疚。 少顷,有侍女来报,瑞王府世子至。 慕叶出屋相迎。而苏平十分自来熟的,问着路已自个寻慕叶来了。 “叶哥哥!许久不见了!” “世子……” 苏平随意一揖,又捉着慕叶的手,挡了慕叶行了一半的礼。 “又无外人,叶哥哥莫拘礼,这慕府真精致,快带我瞧瞧!” 苏平拉着慕叶,兴冲冲往里头冲去,“前几日落雪了,这雪中慕府定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亭台水榭假山回廊的,无处不透着精致。 看惯了皇家园林,此番别致又不失大气的慕府,叫苏平觉着新奇。 慕叶虽跟着苏平往后走,心里挂念姜辰,旁敲侧击道,“江西一别数月,世子今日如何得空来慕府叫了?” 苏平一拍脑门,“哎呦,我可是特意寻你来了,光顾着瞧景了,把正事忘了。” 苏平停了步子,笑嘻嘻道,“皇伯父冬至设宴邀你去呢,我来带话的。” 这邀请,慕叶可没得选。 慕叶感激道,“圣上隆恩!叶一介商贾,如何能得见圣上?” 苏平呵呵一笑,率性直言,“叶哥哥怎这般想?江西赈灾一行我搭的是叶哥哥的船,去在景德吃的用的不都是叶哥哥的?叶哥哥莫不是忘记了?皇伯父夸我赈灾有功,可主意是延哥哥出的,吃住用是叶哥哥给的,我哪里好邀功?” 慕叶努力笑的自然,“世子过誉,叶只尽绵薄之力。” 心中,慕叶和蔼可亲地,周到得体地,将苏平的父亲母亲叔叔伯伯哥哥姐姐,谢了个遍! “哎呀,叶哥哥尽这些话,快带我瞧瞧这慕府,与我看过的那些当真大不同呢!” 苏平之纯粹率性,慕叶又觉怪责与他实乃不公。 苏平居功而不独占,此已是不易。 慕叶平了恼意,怀着方才怪责苏平的懊恼,正欲陪苏平一观慕府。 苏平似想起来什么,又道,“对了,皇伯母还派了一桩事给我,让叶哥哥把阿媚姐姐带去,皇伯母早想见见阿媚姐姐呢。” !!! 慕叶听得见自己狂烈而抗议的心跳声! 面上仍是笑意绵绵,“承蒙皇后垂爱,叶定携阿媚同往。” 心底,又把苏平骂了个遍! 冬至,祭祖完毕,慕叶与胡媚踏上去往皇宫的马车。 冬至夜,承芳殿。 殿外,大雪飞扬。 这雪,从昨夜开始落,至今未停。 若不是宫人打扫,宫中早不能走路。 殿外,慕叶与胡媚驻足。 慕叶着湛蓝曲裾深衣,袖口腰际领边皆以金线饰以云纹,腰扣褐色鹿皮鞶革,佩以出自慕枫之手的桂枝羊脂玉挂件,外罩同色披风。 所谓风流倜傥,不过如此。 胡媚略是粉黛,欺霜赛雪之玉容更是绝艳,青丝束起,绾了个坠马髻,缀以数支珠花,不尽的倾国倾城,所着曲裾深衣以黛青为主色调,领、袖、边皆为浅茶色,下裙摆则为珊瑚色,衣上以银线绣着繁复而精美的花纹,活脱脱从画中走出的绝色佳人。 因从宫门至殿前,走了约莫一刻钟,身上早落满雪花。 承芳殿中,宫人见客来,跑来迎,将二人请入殿中。 殿中,皇后高坐首尾,瑞王携着王妃世子坐于右上席,长公主携苏延苏奕于右次席。 慕叶与胡媚一一拜礼,而后被皇后赐座左次席。 落座后,慕叶本分敛着目,余光却在打量皇后——卫雅姝。 当今圣上苏琛尚未登基之时,太子妃难产去世,彼时苏琛未再娶。 过了数年,在登基之后,又娶了卫雅姝。 虽是帝后,慕叶仍是听了一些谣言,,圣上是为联合卫府势力巩固圣权,方娶卫府独女为后。 这卫后,自是美人。 巴掌脸,饱满的额,柔和的脸颊,优美的颈,以及……一双和双生姐妹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自然,卫后与双生姐妹又是不同的。 卫雅姝妆容精致,发饰华贵,一身大红朝服衬得整个人雍容华贵,气度高雅。 慕叶收了余光,想,经历此等风波,卫后竟还能此般雍容出席,当真不易。 慕叶又想,高贵如她,不知她是否知晓殿下坐的五皇子并非亲生? 慕叶抿了口茶,放茶盏时,忽觉有目光瞧着她。 抬目望去,却是苏延。 漆黑如墨的眸,眸光淡如水静似夜。 苏延泛起一丝淡笑,朝慕叶微微颔首。 凤目对上黑眸,慕叶未及反应,内侍推开殿门,以尖细嗓音传道, “陛下驾到!” 苏琛一身紫金龙袍,夹带着风雪寒气,步入殿中。 苏琛已过不惑之年,身材瘦长,其容貌,虽已染上岁月,却仍可一观年少时之玉树临风。 其目如炬,眸光透着坚毅,目之所及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叫人不敢直视。 所谓王者,便是如此。 殿中,众人起身拜礼。 “拜见陛下!” 苏琛罢了礼,入座首席,“烨儿也坐罢。” 大皇子苏烨,虽苏琛一道入殿,谢过苏琛,苏烨在左侧首席落座。 苏琛目光掠过慕叶,定睛于胡媚,又落回慕叶面上,“平儿与朕了江西一行慕少所为,今日冬至特宴慕少,朕替江西百姓谢谢慕少。” 慕叶忙不迭站起,躬身拜礼,“叶只是尽了绵薄之力,同为大周子民必要互助,实不敢担陛下这‘谢’字。” 苏琛淡笑,请慕叶起身,转向胡媚,道,“慕少所带之人必是胡媚姑娘了。” 胡媚起身,移步慕叶身侧,盈盈一拜,“胡媚拜见陛下。” 卫雅姝侧身面向苏琛,解道,“臣妾早闻胡媚姑娘琴音无双,今日宴请慕公子便徇私将姑娘请来了。” 苏琛目光落在胡媚身上,目光很浅,既无赞艳胡媚之美貌,又无蔑视胡媚之出身,只是看着胡媚。 “来者是客,阿媚姑娘不必拘礼,”苏琛罢,吩咐道,“开宴罢。” 酒过三巡,夜宴过半。 卫雅姝为苏琛斟满玉盏,道,“今日臣妾请阿媚姑娘是别有私心,想一饱耳福呢。” 苏琛啜了口酒,道,“确有所闻,不知胡媚姑娘可愿弹奏一曲?” 苏平起身道,“皇伯父皇伯母有所不知,阿媚姐姐已然绝弦了。”罢,瞧了一眼胡媚,甚是惋惜。 他年岁没够,双亲不允去如意楼,可惜还未听过闻名大周的第一琴音。 苏烨亦起身,“哎!阿媚姑娘琴无知音方绝弦,这殿中多是未闻琴音之人,不准知音人便在此地,怎会不愿?” 胡媚恭恭敬敬道,“大殿下言之有理,可今日阿媚并未携琴,欲向陛下娘娘借一借琴。” 皇后自然应允,吩咐宫女取焦尾琴来。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3章 雪夜相送 一盏茶功夫,琴至。 胡媚问奉琴宫女要了乌沉香,净手焚香,因初弹焦尾琴,胡媚试了音色。方抬手抚琴。 胡媚的琴音,从未叫人失望。 殿中人,耳沐琴音,仿若身置一山清水秀之地,日头正暖,微风徐来,不出的写意。 胡媚的琴音,是可用眼睛看的。 众人看得美景,却鲜有人看出景中意。 一曲毕,余音绕梁。 苏琛沉吟,“阿媚姑娘的琴音通透,无愧为大周第一。” 胡媚起身,盈盈一拜,“陛下过誉。” 苏烨哈哈哈笑道,“父皇圣明,阿媚姑娘的琴遇上知音了,这绝弦一可便破了。” 苏琛淡淡的笑,带着帝王的高深莫测。 卫雅姝笑道,“阿媚姑娘的琴音听得本宫满心盛情,可情从何起,却不似陛下这般知音可道明,只堵在胸膛闷得厉害。” 瑞王妃“扑哧”笑出,“娘娘还能听出个‘情’字,我呀,只觉得好听。” “对呀对呀,阿媚姐姐你弹了什么曲子?光好听,可这好在哪里又不上来,怪难受的。” 苏平按捺不住,跟着母亲一道发问。 胡媚从琴案后移步出来,美艳无双的面上带着微微的笑,“阿媚素来随心而弹,今日冬至便想到了立春,冰雪融化万物复苏之际,那春意盎然朝气蓬勃之势,必是最佳的生命之章。” 卫雅姝颔首,“嗯,却是如此,琴音之激昂一如春日破土而出的绿意,阿媚姑娘果是佳人。” 卫雅姝瞧着胡媚,又道,“阿媚姑娘,本宫亦是爱好音律之人,今日请得姑娘实属不易,还请姑娘宴后与本宫一叙。” 卫雅姝在笑,笑容中尽是不可违抗。 胡媚当着众人亦不能推脱,应声前往,瞧了眼慕叶道,“那……烦劳慕少稍等阿媚片刻了。” 慕叶正欲答,卫雅姝又道,“天寒地冻,慕公子且回去罢,本宫自会遣人护送阿媚姑娘。” 慕叶与胡媚对望一眼,两双凤目皆闪过一丝担忧。 宴后,承芳殿外,胡媚随卫雅姝凤辇而去,慕叶则孤身一身,沿着城墙往外走。 来时,慕叶便走此道,彼时,手持银枪的守卫一刻钟一班,在此巡逻。 此时,城墙通道只有慕叶一人,以及翻飞的大雪。 慕叶裹了裹貂绒披风,虽然她并不觉寒冷。 青石板的路道虽无积雪,仍捺不住落不停的大雪,盖了薄薄一层雪。 雪夜昏暗,仅凭慕叶持灯照明。 六角琉璃宫灯将慕叶的影子压缩成一块,投在慕叶身后,叫慕叶以为后头跟了个人。 忽然!身后黑影变长,慕叶机敏察觉,身形稍顿,继续朝前走去。 手中,已然捏出数根银针。 黑影步伐轻巧跟在慕叶后头,拔出手中匕首,欲悄无声息将慕叶一刀毙命! 黑影却未料到,匕首映着灯光,那冷冷刀光早投在城墙上! 那匕首扬至最高处,慕叶突然转身,手中银针一撒,足见轻已飞出数丈。 黑影未明白过来,匕首“哐当”落地,口吐鲜血,不可置信的双目瞪大,倒地不起。 黑暗处,三名黑衣人飞身追去。 他们不敢相信,慕叶竟在一眨眼的时间夺取手足性命! 见三人追来,慕叶不逃反迎,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挥着披风,“哐当哐当哐当”将三人匕首缴下。 三人只觉四肢酸麻无力,知着了慕叶的道。 跪躺于地上,十分不甘,一人道,“哼!你可知我们乃禁卫军?杀与不杀此祸你皆逃不过!” 慕叶眼皮都未抬,不紧不慢踱步回死去的黑衣人身边,手上,是一丝未损的宫灯。 “祸?呵!你们可听过无双谷的化尸粉?” 化尸粉?!那是撒上人身便尸骨无存的东西! 黑衣人又惊又虚,“知又如何?!” 慕叶回头,戏谑,“不如何,你光知道多没劲,我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 边,边从怀里掏出一玉瓷瓶。 慕叶将宫灯放于黑衣人身侧,打开玉瓷瓶,不紧不慢得,将粉末倒于黑衣人身上。 “呲呲呲” 地上的黑衣人冒着热气,人身连着衣服在热气中一起化成一滩黄水,混在雪水中,没入石渠。 那宫灯照着这一切,三人看得极清楚。 心中皆是害怕,可手脚无力,无法逃脱,只能徒劳得,往后蹭躲。 慕叶提了宫灯,手握玉瓷瓶向三人走来,不紧不慢。 三人却觉得她走得太快! “别……别过来!我……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我是谁人…指使……你……放过我们!” 慕叶已至三人面前,举高玉瓷瓶对准三人,“这皇宫中能使唤得了禁卫军的人又有几人?你们虽为禁卫军做得可是禁卫军该做的事?今日放过你们明天不知又有谁被害,你们这些人哪,少一个好一个。” 慕叶一一从三人头部开始,手十分稳当,粉末尽数在人身。 因从头部开始,三人只喊了几声,已然化成一滩雪水。 慕叶收了玉瓷瓶,提着宫灯继续朝外走。 那痛苦喊声,早已淹没在这重重高墙中,同死去的四人一样,无人察觉。 凤鸾宫,正殿。 殿中只有卫雅姝与胡媚。 自入殿,卫雅姝便屏退众人。胡媚以为这位卫后总的使什么法子,刺探一番。 毕竟,柳天是毒杀双生姐妹时被擒的。 然,卫雅姝拉胡媚与榻上坐下,只谈琴,并不言其他。 这会胡媚正应卫雅姝只求,凭借印象记下琴谱。 “嘎达”搁笔,胡媚奉上琴谱。 卫雅姝捧着琴谱,连连叹惋,“姑娘流落风月之地,实在可惜,太可惜了。” 胡媚望着卫雅姝,怔然。 胡媚不禁怀疑,这卫后与卫府或有二心? 卫雅姝看罢琴谱,抬头,桃花眼对上了凤目。 瞬间,胡媚想起双生姐妹,这卫后可知当年所生乃一双姐妹? 卫雅姝捕捉道胡媚之出神,关怀道,“姑娘可有话?若是赎身一事,本宫也可尽力。” 从那桃花眼中,胡媚瞧不出虚假。 敛了凤目,胡媚笑道,“多谢娘娘关怀,不过阿媚未入籍,并无赎身一,入如意楼乃报当初落难花妈妈相助之恩。” 胡媚顿停顿,凤目眸光闪烁,低声幽叹道,“方才阿媚在想……若双亲不早逝,母亲待阿媚也该同娘娘一般温厚。” 卫雅姝一愣,捧着琴谱的手微晃,手肘顺势撑于榻上几上,笑容似有苦涩,“本宫倒惹阿媚姑娘忆起双亲了。” 胡媚于座上起身,一拜,“阿媚糊涂,妄将娘娘与母亲相比。” 卫雅姝放了琴谱,起身扶起胡媚,“阿媚姑娘快起来,你能如此想本宫,本宫倒是开怀,女儿家比男子贴心许多,本宫虽不识你母亲,却猜想有女如此,她甚欣慰。” 扶了胡媚,卫雅姝道,“天色不早了,阿媚姑娘早些回去罢。” 胡媚道了别,走出凤鸾宫。 卫雅姝之宫女提着宫灯,将胡媚送出后宫。 胡媚心里打鼓,卫雅姝明明过会遣人送她回去,送至此地便算了? 不及多问,那宫女已折身回去,带着宫灯的光晕,离胡媚越来越远。 胡媚只能,努力回想来时的路。 转身,碰上了苏延。 准确来,胡媚只瞧见一执伞人之背影。 那挺括的背影,那颀长的身姿,还有令周身都安静的气场,不是苏延是谁? 胡媚抬步上前,轻声唤道,“苏太傅。” 苏延转身,将伞分了胡媚大半,“雪大,进来罢。” 两人便并肩而行。 雪越发下的大,吐息之时,鼻尖绕着一团白雾。 白雾成了两人之间唯一的对话。 二人偶有肩膀擦碰,胡媚感受得到苏延的体温,温暖如玉。 胡媚不惯与苏延靠得如此近,盼着这条路快些走完。 苏延另择道路,不到一刻钟,便领着胡媚从侧门出宫。 宫外,清和立在马车旁,等候。 “请罢,我先送你回去。” “多谢。” 马车上,两人仍是无话。 唯有清和驾车的声响,以及车轱辘滚在厚实积雪上的“吱嘎”声。 车厢中,胡媚甚觉尴尬。 方才并肩而行,起码四目不会相对。而眼下,两人分坐两侧,目光极易碰上。 碰上,却无话。 苏延亦无意打破沉默,俊雅玉容甚至收了平日惯有的淡笑,叫胡媚更是尴尬。 她这胡媚定是被苏延看穿了罢。 可她并非假扮胡媚,毕竟,当初借花妈妈银两又定十年之约的,本就是她。 连胡媚这名字,也是她想的。 慕叶敛着凤目,如此想到。 “嘭” 随着一声巨响,马车失去一个车轱辘。 苏延那侧低了下去,慕叶则随着锦垫,朝苏延扑去。 苏延身形几乎未动,甚至,稳稳当当接住了慕叶。 慕叶双腿半屈着,腰部以下使不上力,全凭双手拽着苏延腰身撑住自己。 苏延的臂从慕叶左肩穿过,揽着她的后背,架着慕叶,分担了一半力道。 “太傅……”慕叶抬首,望向苏延,似是祈求。 “如何?” 苏延低头看慕叶,颇有睥睨天下之意。 毫无解救慕叶之意!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4章 结盟 慕叶硬生生的,将嘴边“扶我一扶”改成了,“太傅如何识破我与阿媚互换身份?” 苏延浅浅的笑,黑眸流露一丝玩味,“慕少如何得知我识破了?” 慕叶体力不支,无法与之纠缠,“太傅待他人素来甚好,待叶便……” “哦,如此来延不该接慕少咯?” 着,苏延手上一松,叫慕叶险些滑倒。 “啊!”慕叶拽紧了苏延,极力维持现状。 “此问来话长,此地又非谈话之地,太傅若不介意,改日再谈可好?” “择日不如撞日。” 苏延的衣已开始在手中滑落,慕叶再撑不住,“好呀,你先扶我起来,待你我出去,便在雪夜畅谈!” 薄唇轻抿,苏延笑中透着得意。 一手捉住慕叶的臂,一手托着慕叶的腰身,轻轻一托一带,将人扶起。 “随我出去。” 苏延推了门,与慕叶走出车厢。 清和立在斜歪的马车边,仍是垂手静候模样。 若非顾忌清和之修为,她非得跳过去狠敲他一顿! 责问他为何不开车厢将她拉出马车?! 苏延掸了掸衣襟,对清和道,“骑马归家去罢。” “那公子……”触及苏延之黑眸,立刻顺从道,“是,清和听命。” 解了缰绳,翻身上马而去。 慕叶低着脑袋,在雪地比划,“太傅欲坐何处?这儿还是那儿?我觉着前头更好些。” “随我来。” 苏延捉了慕叶的手腕,往巷走去。 走至巷深处,苏延推开一扇门,径直往里走去。 慕叶跟着苏延,瞧他熟门熟路的样子,猜想此处不是他之宅,也必是他常来之处。 二人从后院绕至一处院子,天色太黑,慕叶未瞧清院门口的字。 苏延推了主屋的门,入屋,灯,生炭炉。 慕叶在后头,关门。 屋中并无榻,苏延挪了一三腿凭几席地而坐。 “坐罢。” 着,向慕叶递过一锦垫。 慕叶接了锦垫,在苏延对面跪坐下来。 “易容术虽高明,可有些东西并非易容术可遮盖。” 慕叶不解,“什么?” 苏延抬手,远远地,隔着空气,以拇指指腹滑过慕叶的眼。 慕叶大悟! 她与胡媚,有一双十分相似的凤目,可她之瞳乃琉璃色,胡媚为琥珀色! 她原想,皇室并无人见过她们。她为女子,着女装定不会叫人看穿,她这声音本就男女莫辨,她再娇些,便天衣无缝。而阿媚,女扮男装一事她们可谓经验丰富,只需音色英朗些,亦不会被人察觉。 竟忘记了瞳色! 慕叶颇是震惊,“苏少卿必然也识破了。” “你呢?” 慕叶未再问下,大理寺少卿苏奕,观察敏锐洞悉细节,自然不会未看破,只是未穿。 还有苏平,他素来是心大的,不知此次可曾察及。 慕叶飞速想了一遭,又回到苏延身上。 凤目一抬,琉璃色的眸凝着苏延的俊颜,“太傅多次提,叶素觉受之有愧。只是……太傅的心意着实难猜,还请太傅言明。” 苏延回望这胡媚,笑容温雅,深藏眸中的暖意温和而疏远。 苏延敛目,声音低沉似自言自语,“慕少何处此言?” 慕叶笑了笑,“柳天一事,承蒙太傅相助,可金殿会审……太傅着实叫叶琢磨不透。” 低敛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苏延抬目,望着琉璃色的眸,四目相对。 他和她是一样的。他们表面温雅,内里极隐忍,骨子里极傲极尊。 万物皆有两面,如正与反、阴与阳,总绑在一起,他们虽相同,却以截然不同的姿态处世。 慕叶乖张,善行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道,总将所谋之事藏于另一正大光明之事下,悄无声息达到目的。 譬如佯装中毒,抵抗卫府一事。 苏延则不同,他精心筹谋细心策划,如蜘蛛般织一精密的网,而后,静候在旁,似局外人般,等候猎物步入他所设之局。非至最后一步不显目的,一旦目的显露,猎物已无生路。 如江西赈灾,召丁疏水道填堤坝,安民抗洪,皆是他之对策,偏偏皆由苏平出面,无人知苏延。 慕叶又道,“叶经商多年,悟得一个理儿,合作双方必不能谋同一利,须各取所需方能皆大欢喜。叶所谋乃慕府安危双生姐妹平安,不知太傅所谋何事?若叶可助太傅,我们……或可为友。” “结盟么?”苏延抬眸,望向慕叶,眸光深不见底。 屋中静的,慕叶可闻自己呼吸声,在苏延眸中,慕叶以为空气凝滞时光停步。 慕叶以为再无回音之时,苏延抬手,缓慢得,平摊掌心。 慕叶并无迟疑,抬手覆上苏延的掌。 两人的手皆十分好看,白皙、修长、干净,如白玉雕琢而成。 先是指尖相抵,滑过指,触及掌心,一个温热一个冰凉,掌心相对之时,两手旋转,彼此拇指抵住对方虎口,紧紧相握。 这是古老的、永不背弃的誓言。 苏延握着慕叶的手,并无松开之意,“结盟么?” 慕叶笑了笑,“敢问太傅,太傅所谋之事成,慕家可安好双生姐妹可无恙?” 黑眸闪过一抹亮,浅淡的笑意在蕴在眼底,“结盟。” 两人松开彼此的手,各自收回。 苏延道,“你的手,很凉。” “自落水便如此了,”想了想,慕叶又道,“这马车想来也不会来得快,我与太傅个事,太傅权当故事听罢。” 慕叶便将忘川之事,尽数告知苏延。 苏延煮了茶,慕叶边边喝。 苏延听罢,回味了片刻,道,“御灵一倒是新奇,慕少可打算回忘川与那阿辰完婚?” “噗!咳咳咳咳!” 慕叶被茶水呛到,一顿狂咳。 苏延这前言后语,有何关系?! 苏延眉头微蹙,“慢些喝,没人抢你。” 慕叶顺了气,“太傅放心,既已是盟友,事成之前必然不会去忘川。” 事成之后,便是回了忘川,她也不会与阿辰完婚。 阿辰较她年幼不,还是弟弟,向一个娃娃下手,她慕叶还没禽兽到那份上。 “哦,我并无担心。” 慕叶未答,算是默认。 又喝了几杯茶水,慕叶有些失耐心了。 “这清和怎还不来接我们?” “清和么?他不会来的。” “不会来?那谁来?俊彦?怀信?” 苏延笑了笑,沉默。 慕叶望天,绝望。 “你我……今夜在此过了?” “不好么?” “哪里好?!” “延可是在助慕少一臂之力啊。” 望着苏延狡黠的笑,慕叶愤懑。 是,她眼下是胡媚,若二人共度一夜消息走漏,也是着胡媚之名。 若消息传至卫府,依卫涛性子,必然恶化这场闹剧。 雪上加霜。 确是好事! 可她是慕叶啊! 明早一回去,一屋子人得将她盘问个遍! 万一传回慕府,她浑身长满了嘴,也不清了! 慕叶全然不愿留下,然,苏延斯条慢理地沏着茶。 “近日新学一道煮茶之法,加了牛奶,慕少尝尝。” 慕叶接了茶杯,胡媚美艳的玉容浅浅的笑着,“多谢。” 心里,认定必是苏延故意毁坏马车! 翌日一早,慕叶归慕府。 胡媚神色诡异,盯着慕叶,瞧个没完,满心满眼的好奇。 慕叶一宿未睡,经不起折腾,“车坏了,和苏延过了一宿。一夜未睡,我先睡会。” 卸了人皮面具拆了发髻,慕叶倒头便睡。 一觉,睡到午时。 醒后,慕叶起来沐浴更衣午饭。 饭桌上,慕府一家目光狐疑,甚安静。 慕叶有口难辩,低头吃饭。 胡媚挑起话头,“四个禁卫军偷袭,尸骨无存,你昨夜呢?” “哦,昨夜我……” 慕晴一字一顿,冰冷冷道,“与苏太傅共度良宵!” 一桌上,唯有胡媚在笑,没心没肺。 满桌佳肴,无人动筷。 慕枫面色铁黑,阴郁之极。 “昨夜,卫后未曾为难我,不知为何,让苏延送我,半途苏延的车坏了,便在宅子坐了一夜。” “坐?” 胡媚挑眉,一个人吃的兴致高昂。 慕晴捏着筷子,甚是不信,“就干坐?!” “也不是,喝了一夜的茶。” 慕叶想起那茶,觉着苏延煮的茶,确实甚好喝。 苏延换着花样,煮了多种茶,喝了一夜的茶,也不乏味。 就是,可把她困死了。 “原来是煮茶谈心哪。” 胡媚的筷子由红梅珠香换到乌柳居,仍是戏谑。 慕晴将筷子攥得更紧,望着慕叶的神色忽明忽暗,压抑。 “阿媚!”慕叶举筷,向胡媚嘴里塞了一筷子青菜,“吃的你饭!”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吃饭!” 慕叶一声喝令,面色凛然,埋头吃饭。 秦氏望着慕叶,又瞧瞧慕晴,心里甚是心疼慕枫。 可孩子大了,她岂能随意做主? 低声长叹,秦氏向众人道,“吃饭,菜都凉了。” 一顿饭,每个人吃得闷闷不乐。 慕叶晓得,慕枫和慕晴,她都欠一个解释,即算想要慕晴死心,她也该向慕枫解释一番。 可慕叶没有。 此次,胡媚的话,很在理。 胡媚,“若无心他,便让他死心。” 就像伤口,唯有结疤方为愈合。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5章 逃出生天 将近年末,慕叶频频收到各地掌柜传来消息,不外乎是生意受阻。 慕叶粗粗看过,平淡处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卫府虽倒,余势也是有的。 不过,卫府也折腾不久了,这些损失,慕叶赔得起。 慕叶在家中置办过年,秦氏又提起了慕晴的婚事。 慕叶与慕枫商定了沈家三公子。 告知慕晴之时,慕晴一跺脚,满心满眼的不愿意,“我不嫁!我不要那什么劳什子三公子!不嫁!” “晴儿,那位三公子品貌极佳,性情又好……” “我不!”慕晴见硬得不行,便软了态度,偎依在秦氏脚边,“不嘛,杭州那般远,晴儿舍不得母亲,舍不得父亲,晴儿不想离开家。” 秦氏更是不舍,半揽着慕晴,叹息,“女大当嫁,做娘的不舍得也得舍啊。” 慕晴瞧了瞧慕叶,“阿姐不也未嫁么?” 慕叶一块紫苏饼噎在喉中,多亏慕枫递了水,方得话。 “晴儿,我穿着男装无人敢娶的。” 慕枫的眸光暗了暗,话到嘴边终是一叹。 慕叶与他,已然越来越远,碰不到了。 见慕枫沉默,慕晴抱紧了秦氏,“晴儿不想远嫁杭州!” 秦氏一叹,慕晴之心思她又岂会不知? 可是…… 慕叶定定喝下茶水,她早知沈家这桩婚事定是成不了了。 放了茶杯,慕叶淡然问道,“那么,晴儿嫁洛阳人家可愿意?” 慕晴望着慕叶,猜不透慕叶之意,不敢开口。 慕叶又道,“那么,晴儿钟意谁家?” 慕晴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别扭而不情愿的面上浮出一丝浅淡笑意。 慕晴低了头,双颊微烫,支吾,“我……我…” “苏延是吧?”慕叶挑明,“改日,我亲自亲。” “阿叶……” 秦氏欲拦,可怀里的女儿又叫她迟疑,终是没能话。 慕叶本欲年后去寻苏延,未想到,年夜的戌时,她又去了沈宅。 来时,慕叶并不知是何事,苏延传信,只要事必见慕叶。 慕叶入屋,瞧见里头的人便知不该来。 屋里,有苏延,还有卫雅姝。 卫雅姝一身素步衣裳,妆容已卸,发髻简单,可那雍容气质,一眼便瞧出此人出身不凡。 慕叶想,她之所以能走至今天这步,因为,她心里多次打退堂鼓,仍是咬牙坚持,缓步前进。 一如,当下状况。 慕叶进屋,朝卫雅姝拜礼,“叶拜见皇后……” “嘘!”卫雅姝甚紧张,关了慕叶身后的门,轻声道,“慕少莫多礼,此地没有皇后,仅有卫雅姝。” 慕叶心想,当真不该走进来啊! 俊美玉容一脸疑惑,望向卫雅姝与苏延,“叶不懂。” 卫雅姝又急了几分,一双桃花眼迫切瞧向慕叶,书尽内心之语。 看着那双桃花眼,慕叶便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两姐妹,心下不忍,便转目看向苏延。 苏延并不避讳卫雅姝,开口便道,“慕少曾与延讨论欲护之人,延欲护之人便是姝姨。” 慕叶仍笑得迷茫,“叶不知太傅与皇后娘娘竟这般亲近,可太傅也不如此唤娘娘,失了礼数。” 未待苏延开口,卫雅姝急急抢过话头。 “如今已是火烧眉毛的迫切时刻,哪有功夫让你们二人斗嘴?!” 桃花眼微怒,瞪过二人,卫雅姝向慕叶道,“慕少,今夜我欲逃出洛阳,请慕少相助。” 不!答案必然是不! 慕叶笑不及眼底,“叶可为娘娘做些什么?” 卫雅姝当真是急坏了,转目向苏延道,“阿延……” “姝姨莫急,我与她讲。” 苏延邀了慕叶坐下,仍是不紧不慢,“再过半个时辰,凤鸾宫将会有一场大火,在此之前,我们必要将姝姨送出洛阳。” 那眉眼带着浅浅笑意,似乎在讲一场盛世烟火。 慕叶敛眸,笑了笑,“为何呢?皇后身份尊贵,何必落到被人追查之地呢?” 卫雅姝苦笑,摇头,“子非鱼焉知鱼?慕少,十四年前,我诞下一双女儿,可大哥冷情,为卫府势力换成男孩。枉我称他一声大哥!” 卫雅姝啐了一声,又道,“他亲口告知我已将女儿杀死,多亏慕少相救,让我女儿安然于世。如今,卫氏已倒,阿炀性命无忧。我终于,可离开那冰冷华丽牢笼!” 几乎是咬牙,卫雅姝在最后一句话中揉进了所有的恨,所有的痛。 声音虽轻,却叫慕叶真切感知那份久居深宫的无奈悲凉。 少顷,慕叶开口,“太傅,欲叶如何帮你?” “将姝姨送出洛阳,送至杭州。” “什么?!” 慕叶瞪苏延。 这人甚不知好歹。 “若被捕,此乃诛九族之大罪!” “若幸运,大火将凤鸾宫烧尽,只需心行事,必无人察觉姝姨离去。” “若不幸呢?” “故而,要在大火被扑灭前,将姝姨送走。” “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若你相助,十成。” “好,可前日叶之言,太傅可记得。” “记得。” “好。” 眼下宵禁为至,城门未关,将卫雅姝送出洛阳并非难事。 难的是如何确保卫雅姝安全至杭州。 苏延坦言,事关重大,他在宫中无法过多安排,至于护送卫雅姝,需慕叶亲送。 慕叶听罢,“且将娘娘送出城外,火势一事我们再议。” 慕叶将卫雅姝藏于马车,以码头有要事为由,出了城。 有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慕叶这尊大财神深夜出城都曾有过,何况眼下城门尚未关呢。 守城门的将士并未加以阻拦,甚至未曾查看马车,便予以放行。 将卫雅姝安置在西郊一处宅子,慕叶又赶回府中。 苏延已在景芙苑等候。 “人已送出,暂时安全。” 苏延笑得十分好看,“延自信慕少。” 慕叶忍不住啐苏延,“事关性命,我能儿戏?敢儿戏?” 苏延仍是温雅,“慕少欲与延如何商议火势?” “自然是商议凤鸾宫之地形了。” 关了门,吩咐下人退出景芙苑,慕叶抱出赤血琴。 “我不可纵涨火势,可干扰救火还能为之。”慕叶抬眼,问道,“琴音谕灵一事,太傅尚记得罢?” “记得,今夜有幸一睹。” 苏延在慕叶身侧,落座。 将凤鸾宫地势一一细,又将救火之用具、通道尽数告知慕叶。 慕叶焚香,净手,而落座。 琴音在屋中响起,门窗打开,无风自动。景芙苑又似浸润在冰水中一般,寒彻肌骨。 大片的白色混沌,即灵,飞速涌向慕叶。 黑眸掠过惊色,继而赞叹得,观赏。 慕叶略得意,总算是技压苏延一筹。 一时分心,众灵忽失导向,铺天盖地得,竟袭向慕叶! 尚未反应过来,一柄亮如水的剑已然挡至慕叶眼前。 这是慕叶头次看苏延舞剑,也是最后一次。 那灵被纯粹的剑气阻挡,白色积在剑气之外,越积越厚,越积越浓,却是始终无法突破剑锋。 慕叶看呆了。 一时间停了抚琴。 “喵~” 玲珑跳入屋中,几个纵跃,已至慕叶琴案。 姜辰亦赶至,“慕少我来救……” 瞧见苏延在此,姜辰似泄气般,耷拉着脑袋,慢腾腾踱步而来。 “阿辰你!”慕叶本欲让姜辰帮一帮苏延,毕竟人鬼殊途。 转而一想,她亦可帮。 抬手抚琴,将灵从苏延身侧驱散,让之匍匐与地。 而后吩咐,道,“尽你们所能,拦截凤鸾宫救火。” 而后灵,领命散去。 慕叶方得空瞧苏延。 甚是关怀道,“太傅可安好?” 苏延笑得有些讽刺,“甚好。慕少有心了。” 慕叶笑,“这火势需等些时辰方有消息,太傅可要用什么心?” “不必了,吩咐景云煮壶茶来。” “好。” 慕叶应声,扭头便吩咐下去。 姜辰看得嘴越翘越高,抱着玲珑使劲摸头。 慕叶抱过玲珑,甚心疼,“玲珑的头发都叫你摸秃了。” “哼!”姜辰抱臂,指着苏延便嚷,“男女授受不亲,他怎可在你屋中?!” 慕叶摸了摸姜辰的头,“阿辰,他在我屋中是有事要商,与他是男是女无关。况且,你也在我屋中不是?喏玲珑也在呢。” “我与他一样?!” “哦,不一样。” 姜辰的面色这才稍稍缓了。 “阿辰,伤未好,快些去睡罢。” 姜辰自是不愿,触及慕叶神色,只能应了。 走前,灵机一动,“商纡和玲珑留着陪你,莫再出事了。” 屋中,又多了一猫,一鬼。 玲珑倒好,总在闭目养神,一副懒散的模样。 而商纡……立在一侧死死盯着二人,仿佛二人是在做那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本心清如水的慕叶被搅得烦躁,拨了琴音,将商纡散至屋外。 景云上了茶,又退下。二人,喝茶,沉默。 慕叶想着,他们必然又是要度过无声一夜了。 苏延开口道,“方才慕少所言不同,延想问问有何不同?” 慕叶细想一番,想起哄姜辰的话,“太傅想听?当真想听?” 苏延头。 “好吧。阿辰是弟弟,我甚关心他。可太傅则不一样,太傅身份尊贵,叶怕太傅死在叶的屋中,故而更关心太傅。” 苏延淡淡笑开,笑意在眼底延展。 虽浅却真。 “与慕少交谈,真是受益匪浅,其乐无穷啊。” “谬赞谬赞。” “慕少无话欲对延么?” “并无。” “比如,方才延出手相救之事?” 慕叶故作疑惑,“可太傅不是不善武艺么?素来不喜这些呀?方才那位剑若游龙的少侠是太傅么?” 苏延笑了笑,举了个茶杯,堵上慕叶的嘴,“慕少之巧舌如簧百闻不如一见。” 慕叶就着苏延的手喝了茶,扬笑。 再无言语。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6章 庙会 过了子时,直至后半夜,慕叶困顿不堪时,灵方才回报。 凤鸾宫之火方熄,凤鸾宫已尽数烧毁。 “这回太傅可安心睡觉去了。” “心为上,慕少多保重。” “自然,那太傅好走,叶不送了。” “原来,慕府的待客之道便是深夜逐客,延倒是头一次领教。” 这般激将法对慕叶自然是无用的。 慕叶将苏延送至房门外,便不再挪一步,换目送之。 苏延消失于眼线后,慕叶回屋,睡觉。 一觉,至天明。 醒来,景云入屋,为慕叶禀告昨夜之事。 凤鸾宫被火烧尽一事洛阳已传开,各样法皆有。 朝堂之上亦传出皇上旨意。 皇后卫氏贤良淑德,于大火丧生,择日厚葬与皇陵。 虽以皇后之礼厚葬,卫雅姝之棺椁并未与苏琛一室。 按礼,帝后之棺椁当处一室,若帝后情深合葬亦是常事。 苏琛仅有卫雅姝一后,竟分室而葬。 这帝王心思,当真猜不透。 虽朝廷已明书表明卫后于火中薨了,慕叶的心仍是悬着。 人在她西郊宅子中,宅子空着,苏延安排了他的人贴身照顾,旁的也罢,就怕有人疑心这大火,派人搜查。 慕叶低叹,夜场梦多啊。看来,今年等不及元宵,她便要离洛阳了。 “外头便是这些消息,慕少可有其他吩咐?” 景云立在慕叶身后,站得稍远。 今早的慕叶不同平日,她尚未束发。 三千青丝披散与身后,映着晨曦,泛出黑亮幽光。 宽大的锦袍下,男女莫辨,那背影,颇有几分倾城倾国的风姿。 慕叶握着发丝,懒懒梳着发,“可会束发?” “会。” “那么,自此由你为我梳发。” 景云一惊,怀揣疑问,终是未问,踏步上前,为慕叶束发。 大年初一。 昨夜大年夜,慕府这年过得甚开心。 因退了沈家婚事,慕晴欢喜,慕家一家都便开心。 慕枫与慕叶婚事虽未成,总归是十年感情,两人皆刻意避免提婚事,处得甚好。 这一开心,慕正茂取了藏酒,与慕叶胡媚两人畅饮一夜,导致今早三人无人起来。 午饭,三人方起。 饭桌上,秦氏吩咐了醒酒汤,让三人喝下,沉着面色,道,“今日大年初一,明日再训你们。” 三人相视一眼,低叹,喝汤。 像是犯错的孩子。 慕晴“扑哧”笑出,她这爹爹便是孩子心性。 转目至慕枫,秦氏的目光稍稍安心些,“还是枫儿好,滴酒不沾的,让人省心。” 十分叫人受用的话,慕枫却受不起,总不能他这慕家长子连自己生意都不懂经营吧。 只能笑笑,默声站着。 喝完汤,慕叶开口,“母亲,父亲,年前各地铺子多少都损折了不少,今年这元宵我怕是不能在家过了。” 秦氏眉头一蹙,不悦,“慕家又不是经不起这损耗,作何非得这般早?过了元宵再去。” 慕正茂正色,“胡闹,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百里之堤毁于蝼蚁!” 慕叶也不知该谢父亲,还是该提醒父亲,她也是女子。 想想,罢了,估摸慕正茂已将她当成儿子了。 便道,“是,灵韫阁便有劳父亲了。” 慕正茂颔首,“安心去罢。” 最初,慕家只一家灵韫阁,做的是玉石生意。 从开矿采玉石,到挑玉,至雕刻,生意做得极大。 灵韫阁一直是慕正茂管理,慕叶也只是从旁协助。 近年来,慕正茂逐渐将灵韫阁交予慕叶,慕叶也尽量按着慕正茂之意打理。 慕叶是想慕枫打理灵韫阁的。 毕竟,慕枫比她更懂玉石。 慕叶又向慕枫道,“大哥,父亲之身体毕竟不如从前,望大哥空余多费心灵韫阁,”又朝慕晴道,“晴儿也是,莫什么事情都扰父亲母亲,去扰大哥,等我归来,来扰我。” 慕晴调皮吐舌,托着长调“哦”了声。 秦氏看在眼里,暖在心里,拉着慕叶的手道,“又不是这会便走,早了,他们都该忘了。” “明日,最迟不过初四,便要走了,还请母亲见谅。” “啊?!还没拜年呢?” 慕晴惊呼,往年,慕叶都会带着她去拜年,热闹极了。 “今年跟大哥去罢,乖。” 慕晴低头,瘪了嘴,嘟囔道,“那庙会总要陪我去看嘛。” “去,都去,昨夜的压岁钱不够我再给。”秦氏甚开心,转向胡媚,“阿媚与枫儿也去玩闹玩闹,呆在家中陪我们两个老人无趣得很。” 如此,原本慕家三兄妹之行,成了四人庙会游。 去庙会的马车上,慕晴一脸不开心。 今夜庙会,她原想给大哥与阿姐制造个单独相处的时机。 可这个阿媚姐姐,素来不看好大哥与阿姐,真是气人! 慕枫素来疼慕晴,一下马车便哄慕晴。 兄妹携手去慕晴往寻常爱去的地方逛。 剩下慕叶与胡媚。 “阿媚,这良辰美景你我二人独享了。” 慕叶低叹,搭上胡媚的肩。 她们二人靠得极近,却无半丝暧昧。 胡媚甚配合,歪头靠慕叶。 “矮了些。” 正笑着,有人认出胡媚,“哎!这不是阿媚姑娘么?!阿媚姑娘,一月期限已过,谁人是知琴音者?我写的信阿媚可看了?” 慕叶与胡媚皆微微楞。 今日庙会,少不了猜灯谜,这街道上最多的必然是文人雅客了。 一人认出,接二连三的,胡媚与慕叶被人聚拢,渐而堵了街道。 慕叶陪着胡媚,捺着性子应付人。 偶得空隙,慕叶方得喘息,透过人群,慕叶瞧见一人。 街道喧嚣,那人垂手静立,似与世隔绝。 不是清和是谁?! 天下间,也就他能教出这般气度的手下。 颇没义气的,慕叶舍了胡媚,移步朝清和走去。 “清和,你家公子呢?” “慕少,”清和有礼一揖,“公子在船上。” “哦,我正欲寻太傅,与你一起等罢。” 慕少便站在清和身边一块等。 清和瞧慕叶之眼神颇怪异,未曾见过这般……随和的主子。 站了片刻,慕叶十分和气与清和聊天。 “你们兄弟几人年纪都一般大?” “年纪相仿,倒并非同岁。” “哦,你们四人都随太傅许久了罢?” “是,跟随公子已有十年。” “哦。你,怀信,俊彦,还有一位叫什么?” “叫……” “景云”二字含在喉中,清和默声。 慕叶但笑不语。 见得景云,慕叶便疑心此乃苏延安插于她身边的人。 方才一番谈话,清和之反应已然明一切。 慕叶仍在等,约莫半刻钟,苏延方出现。 “苏太傅。” “慕少。” 二人带着相似的笑容,互作一揖。 “叶在此向太傅拜个年。” “新年好,今夜在此相遇实在巧合。” “不上巧合,是叶在此等候太傅。” “哦?慕少所为何事?” 慕叶呵呵一笑,“今夜庙会,自然是要赏灯了。叶落单了,太傅可愿陪叶?” “延之幸。” 二人便沿着摆满花灯的洛江缓步而下,身后,是离半丈跟随的清和。 初时,并无话。 慕叶起了话头,“太傅,叶有一问想请教。” “不敢,慕少请讲。” “冬至雪夜,你我结盟,叶在想太傅为何要助卫氏?又为何要助卫后逃脱?毕竟,两者相悖。” 慕叶得极轻巧,面庞甚至带着浅浅笑意,俊美容颜在烛光照耀下,似古玉般无暇通透,将那双琉璃色的眸映衬得更清澈湛亮。 苏延顿足,黑眸凝着慕叶。 眸光里闪过复杂的、莫名情绪。 他该解释么? ,若卫氏被诛,则大皇子一派得势,必将卫后与五皇子赶尽杀绝。卫后所生双生姐妹亦不能幸免。 慕叶会信么? 换他,他亦不信。 因为,五皇子一日为皇子,一日便会为其身份担忧,如情势所迫,必定先处双生姐妹! 换而言之,五皇子在一日,双生姐妹便多一份危险。 那抹情绪只是一瞬,便已消失。 黑眸又似无底黑洞,吸纳万象却无法窥探一物。 “卫后于我有恩。” 终了,苏延低声道。 慕叶笑容顿了顿,随即笑道,“叶已知太傅必有思虑。你我结盟,叶自然信太傅。” 苏延笑了笑,“嗯,隔壁街的花灯更好看些,太傅可有兴致?” “好啊。” 慕叶应声,随苏延前去。 转身之时,有人奔过,撞上慕叶。 “呀!” 撞人者年纪尚轻,撞上慕叶便弹到在地。 慕叶也是一惊,向后退去。 苏延搭着慕叶的后腰,稳住慕叶。 慕叶拍了苏延的手,去扶地上的人,“可伤到你?” “我没事,”娃娃年纪尚轻,声音稚嫩,揉着脑袋,抬头看慕叶,“姐姐可伤着了?” “啊呀!不是姐姐!这是叶哥哥!” 苏平从娃娃身后追来,扶着娃娃解释。 娃娃笑得有几分傻气,清俊的脸满是诚挚,“这般好看我以为是姐姐呢。叶哥哥莫生气。” 慕叶这老脸颇担不住,好在是夜,遮了她脸颊的红晕。 “阿平,你又乱来。” 苏延在旁,轻声呵责苏平。 苏平嬉笑,并不当回事。 娃娃扯着苏延的衣袖,为苏平情,“不是的,延哥哥,是我央平哥哥带我出来玩的。莫怪平哥哥。” “哎呀,阿炜真笨,延哥哥怎会怪罪我们嘛?” 慕叶本以为,少年乃苏平同父弟弟,听来却不像,这不能随意出来玩闹,又与苏平兄弟相称的,整洛阳只有皇室了。 瞧娃娃不过十来岁,想来该是九皇子苏炜了。 苏平与苏炜缠在苏延身边,并无离去之意,慕叶便告别了。 “太傅,叶与阿媚约了时间,先行一步了。” “这条街的花灯未看,慕少赏完再去可好?” “实不相瞒,叶已误了时辰,明年再陪太傅赏灯如何?” “好,慕少慢走。” 别了苏延,慕叶匆匆去寻胡媚。 她可没与胡媚约好,她压根偷偷溜走的! 慕叶想,等寻到胡媚,一顿损肯定是少不了了。 唔,还是先给阿媚带些吃的去罢。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7章 长亭送别 逛了几家胡媚喜欢的铺子,买了芸豆卷、荷花酥、玫瑰糯米果打包,走至一半,经过采蝶轩,进去选了一直珠钗。 慕叶这才心里有底气,寻胡媚去了。 绕至原先胡媚分开之地,胡媚已然不在。 慕叶问了街边铺,方知听见一行人去前头酒馆了。 去了酒馆,胡媚仍不在。 慕叶向店二打听一番,方知,胡媚压根未至酒馆。 胡媚素来没甚耐心,她一走,自然也不愿呆了,以胡媚之身手,消失得不叫人察觉又实在简单不过。 可慕叶为难了。 她该去何处寻胡媚?如何赔罪? 慕叶双手拎着油纸,苦恼。 无奈之下,慕叶折身回马车。 街道依旧人山人海,人人皆朝一向看灯去。 慕叶是逆行,走得格外慢。 “哎呦!” 走在慕叶前头的女娃一个不心,被人海挤倒在地。 慕叶快走几步,将女娃扶起。 “心些,可能站起来?” 慕叶站在外侧,将女娃从人群隔开。 女娃垂着脑袋,揉了揉脚,仍是坐着。 慕叶便蹲了下来,“脚扭了?” 女娃摇摇头,又头。 慕叶糊涂了,试探问道,“还能走么?” “走不动了。” 女娃声音很低,听来颇疲倦。 慕叶将买的吃食并于一手拎着,一手扶着女娃起来,“我搀着你,去旁边歇息会。此地人多,会伤着你的。” 女娃抬头,望向慕叶。 慕叶一惊。 女娃之容俏丽可人,而眉眼竟似苏延! 慕叶回神,握着女娃的臂膀,缓步朝街边移去。 “在此歇息罢。” 搀着女娃,两人在街边一茶水铺子,要了两碗茶水,坐下歇息。 茶水一上,女娃捧着茶碗便喝。 喝得虽急,却没有声响。 如此家教,慕叶料想必是哪家千金姐溜出府玩闹的。 “慢些喝,若渴,再要一碗。” 喝罢,女娃便道,“我还要!” 慕叶便又要了一碗茶水。 女娃喝了一半,停了,一双灵动美目瞟着桌上的油纸,咽口水。 慕叶解开油纸,将三份心推给女娃,“饿了么?” 女娃猛头,“嗯!我……出门,没有带钱。” “吃罢。” 得了慕叶应允,女娃方动手。 吃相亦是斯文优雅。 女娃胃口不大,每样吃了几个已然饱了。 “谢谢。你叫什么?以后我会还你的。” 慕叶失声发笑,“不必了。娘子如何称呼?家住何处?我送你归家罢。” 女娃摇摇头,璨然一笑。 那一笑,慕叶忽觉整洛阳江边的灯光都不及此笑亮丽。 “我叫阿月。” 阿月罢,起身便跑。 慕叶抬眼寻去,已然不见阿月人影。 慕叶踱步回马车,车上慕枫慕晴已在。 慕晴瞧着慕叶笑的不怀好意,“阿姐,你方才与谁一块看灯?” 慕叶瞧了慕枫,慕枫神色有些抑郁,便猜的两人瞧见她与苏延一道了。 也不掩饰,慕叶坦落落道,“苏延苏太傅,我寻他些话。” “阿姐与他什么?” “大人的事,你莫管。” 慕晴低了脑袋,低低“哦”了一声。 慕叶不再多加解释。 总不好,她没来得及给慕晴亲吧。 不多会,胡媚归来。 胡媚看慕叶的眼神,刀光剑影。 慕叶掏出珠钗吃食,献媚,“阿媚,我不该舍你而去,这些都是我的心意。” 胡媚拈起珠钗,解开油纸尝了一个,“我早料到有一日你会为太傅舍我而去。” 慕枫的神色愈加难看,慕晴亦迷茫,“阿媚姐姐为何如此?” 胡媚吃人并不嘴软,“他们狼狈为奸。” 慕叶义正词严,“阿媚!这叫为盟!智者之为。” 慕晴仍迷茫,慕枫更敛目静坐。 慕叶于他们,也有了秘密,是从何时起,他们之间越来越远了呢? 慕叶虽只兄妹二人心存疑虑,却不愿多言。 慕晴兄妹不似胡媚几人,顾虑太多,此事知道越少越安全,若能不知便不知。 初二,午饭后,慕叶离洛阳。 临走前,慕叶让姜辰好生养伤,等伤好了,再来寻她。 出了城门,慕叶便在茶铺停了。 慕叶要了茶水,“景云,后头的马车可追来了?” “尚无。” “你去接一接。” “是。” 上茶的二为慕叶沏茶,不免多了几嘴,“哟,这是谁还敢要慕少等?” “我那侍女,临走前想吃七宝斋的栗子。” 二呵呵一笑,“再多些时日,七宝斋的栗子便没了,慕少等片刻也是值当的。” 上了茶水,二告退,“有话请慕少吩咐,的先退下了。” 少顷,传来“嗒嗒嗒”的马蹄声。 景云赶着马车,将人带至。 慕叶取了银子,“二结账。” 二出来收拾茶碗,正巧看得马车上一粉一蓝两位妙龄少女下来。 这不正是平日跟随慕少出门的双生姐妹么? 二未再多看,收了茶碗,朝里头走去。 慕叶一行人上了马车,车夫便扬鞭,开始赶车。 慕叶的马车精致而豪华,有内外两厢。 景云扶着慕叶上马车,留于外厢。 已上车的两人已在内厢。 自不是双生姐妹。 这一粉一蓝是卫雅姝与苏延安排的侍女——筱儿。 “筱儿拜见慕少。” 入内厢,筱儿便盈盈一拜。 叫慕叶着实一惊,扶起了筱儿,慕叶淡淡一笑,“何须多礼。” 筱儿应声抬首。 瞧清筱儿面容,慕叶顿觉着苏延格外享福。 这筱儿面容唯清丽,可左脸颊有一梨涡,莫笑时,连话间,都甚是讨喜。 扶了筱儿,慕叶朝卫雅姝一拜礼,“叶拜见皇……” “沈瑛,”卫雅姝打断慕叶,将慕叶扶着坐下,“日后再无卫雅姝,只有沈瑛。” 慕叶明白过来,应声道,“是,苏夫人。此番乔装委屈夫人了。” 沈瑛低头瞧过这份粉色衣裳,笑道,“这般年纪了还穿姑娘的衣裳,真真装嫩。” “夫人与筱儿的衣裳同款异色,走在一块便是姐妹。” 沈瑛轻筱儿脸颊,被逗得扑哧笑出,“你呀,便是嘴甜。” 又向慕叶道,“慕少这主意出得着实好,料谁也不能猜到我会扮成侍女。” “夫人莫怪责,叶已是感激。” 撇去皇后身份,卫雅姝乃名门大家之千金,怎样都不会与侍女这般低微身份放在一处。 确实安全。 只是,人前必是要装出侍女的样子,受委屈。 沈瑛的笑里是解脱,道,“能逃离那里,扮侍女又如何?算不得委屈。” 慕叶怕夜长梦多,连晚饭都在马车上用了,让景云与车夫替换,赶路。 华月初上,马车已离洛阳,马车忽然停了。 筱儿正欲问,已然有人出声。 清而亮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慕少留步,公子准备了酒水,为慕少送行。” 慕叶听出,乃是清和。 “烦夫人与筱儿稍等,我去去便归。” 筱儿笑道,“慕少莫急,我与夫人耐心好,等得及。” 若不是那梨涡讨喜,慕叶真想掐上那坏笑的脸蛋。 跳下马车,慕叶微微一笑,顺道而上,踏入长亭。 烛光映银屏,如头那轮明月,将长亭照得明亮。 也将那丰神俊朗之人笼了一身清辉,飘逸彷如遗世上仙。 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两只玉盏。 玉盏之中斟满美酒,微风轻拂,酒面泛着莹莹的流光。 慕叶取了一盏,饮尽美酒,道,“不知太傅何事欲与叶单独而谈?” “慕少无话与延讲么?” 慕叶斟酒,认真想了想,“没有。” 慕叶饮下半口酒,异常认真,“太傅可曾婚配?叶有一妹年龄正当,太傅觉着如何?” 苏延微微一笑,许是天寒,银月之清辉洒落进了苏延的黑眸,透着清寒。 越过石桌,苏延捉住慕叶手中玉盏。 “喂!给我送行不给喝酒怎么行?!” 慕叶不放,顺着力道靠近苏延。 两人靠得极近,近到苏延一低头,便咬上慕叶的唇瓣。 “唔~嘶!” 慕叶右手握着玉盏,琉璃色的眼中眸光闪烁。 近在眼前的苏延,正凝着她。 黑眸太亮,亮得慕叶忘记唇瓣的疼痛。 不敢多看,慕叶敛眸,松了握玉盏的手,人亦向后退去。 苏延放了慕叶,迎着月光,背对慕叶而立,“不如何。” 苏延之答案,意料之中。 慕叶挑眉,“若如此,请太傅寻位夫人,叶归家后定来拜访。若不然,晴儿自幼受宠,叶也不知能闹出什么花样?” 苏延未答,许久才道,“我倒希望,你拜访我时,你仍是一人。” 紧握玉盏的素手松开又紧,慕叶饮尽美酒,自嘲,“放心罢。总归,我不会变成一只狗的。” 罢,放了玉盏,“叶方才之话,还请太傅放在心上,多谢太傅相送,叶告辞了。” 未待苏延话,慕叶已然离开长亭。 上了马车,马车又“嗒嗒嗒”开始赶路。 内厢里,气氛诡异。 沈瑛与筱儿皆盯着慕叶……的唇。 饱满朱唇红肿着,下唇瓣左侧有一道伤,泛着血色。 沈瑛意味深长,“许久未见阿延对人这般用心了。” 慕叶笑了笑,“不知这许久是多久?” 沈瑛也笑笑,“既已过年,便是二十四年了吧。” 慕叶懊恼,真是自掘坟墓啊!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8章 沈家 慕叶此行,明为查账,实为护送沈瑛前往杭州。 这一路,为免有心人起疑,她在中原各铺子耽搁将近一月。 不过,她从不让双生姐妹随她去外头,筱儿又机敏,一路上,沈瑛之身份掩藏的甚好。 这一月来,有几波人试图袭击他们。 夜间有慕叶御灵守护,白日,偷袭者不敢张扬,一路皆未成功。 有惊无险的,慕叶一行行至杭州。 已是二月末初春时节。 往年,她与双生姐妹一路玩玩闹闹,怎么着也得走到五月,留了一身肉,待夏日消下。 今年,慕叶觉着,她这身形都不必裹胸了。 慕叶答应将人送至杭州,如今杭州已至,慕叶浑身舒畅。 进了城,慕叶如是问道,“夫人,杭州已至,不知夫人如何打算?” 沈瑛颇为难,微微摇首,“实不相瞒,我在杭州并不识人,全凭阿延安排。” 言下之意,沈瑛也不知苏延安排谁人安顿她了。 想着此地天高皇帝远,杭州又有慕园,慕叶便邀道,“若夫人不嫌弃,叶有一园子可住。” 沈瑛想着一路已烦劳慕叶,正欲推脱,筱儿笑着应了。 “多谢慕少。” 筱儿的梨涡太讨喜,慕叶丝毫没有不愿,便将人带回慕园。 慕园,原先是叶府。 六年前,慕叶将之买下,扩充了宅子,修葺一番,成了慕园。 慕园比慕府些,却将江南园林的精巧发挥得淋漓尽致。 布局精巧,错落有致,亭台水榭,池塘,假山,回廊,样样精致。 入了园,沈瑛未看罢,感叹道,“好一个销金窟哪。” 筱儿笑带梨涡,“慕少富可敌国自是名不虚传。” 慕叶笑笑,“江南园子罢了,精巧了些。” 领着二人去了住所,景云便来报。 “慕少,外头沈家三公子拜见。” 慕叶有虚,她这才到杭州沈家就找上门来了? 晴儿的婚事又不是她退的,算不到她头上罢? “夫人好生歇息,叶还有事,先行告退。” 慕叶嘱咐二人在慕园随意,便退出房门,随景云去见沈三公子——沈霖。 沈霖正在正厅等候。 见慕叶前来,便开门见山,“慕少,我来接人,烦请沈瑛沈夫人出来。” 慕叶更虚了。 是沈霖消息灵通,还是她的掩护打得太差? 见慕叶未语,沈霖又道,“阿延已传信与我,大可放心。” 既了苏延,慕叶其实并无不放心,“自然,人在慕言,景云,去请夫人。” 景云退出正厅后,慕叶就慕晴一事,致歉,“三公子,晴儿年幼不懂事,还请公子包涵。” 沈霖一笑了之,“慕姐与沈某不成,可慕家与沈家总归是要成亲家的,不急。” 这是要让她娶沈家姐,还是慕枫娶啊? 心里如此想着,慕叶却不敢多问,笑着应道,“若能成,自是好。” 沈霖玩味一笑,凑近慕叶低声道,“这声慕少可喊不久了,慕二姐。” 慕叶脚下不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你……你怎……” “我怎知?”沈霖笑了笑,抬手伸出二指指着双目,道,“我有眼睛,会看。” 慕叶无言以对。 她十岁为慕家奔波,彼时年幼,声音也罢身形也好,穿了男装便是男童。 后来,年岁渐长,女子身形显露,她有意遮掩,却总是遮不住。 好算,慕家生意红火,诸事并不需她事事亲为,她便刻意减少与人相处。 加之她以男子身份出现,并无人怀疑她之男儿身。 沈霖是第一个。 沈霖看出慕叶之慌乱,连连安抚,“慕少放心,我虽知,也只是知罢了。你与阿延为盟,自然是沈家朋友。” 罢,淡然一笑,静候沈瑛。 接了沈瑛,沈霖一行离去。 慕叶吩咐下去,明日启程回洛阳。 午后,姜辰来了。 “罗长老不见了。” “罗长老?谁?” 姜辰的火气似乎要从五官中喷出,指着慕叶的鼻子便骂,“你只晓得那个苏延!!忘川的事情半分都不关心!枉你还是姜家主母!哼!我看错你了。” 慕叶笑眯眯,将手里的凤梨酥塞入姜辰嘴里,“好啦,我知道罗长老,她在忘川,你怎晓得她不见了?” 姜辰大口嚼着凤梨酥,似咬噬慕叶血肉,“约定传信的日子已数次未来,我这伤都没养好便跑来寻你了。定是罗长老出事了!” “阿辰这个简单嘛,你传唤一下灵便可了嘛?” 姜辰瞪慕叶,原本便大的眼睛瞪得似要把慕叶吓死。 慕叶啜了口茶,压压心口的惊。 姜辰这幅模样必然是已传唤过了,必然是未能成功。 “阿辰,时辰尚早,你先歇息歇息,晚上再传唤啊。” 姜辰“哦”了声,道,“我将地藏菩萨也带来了。”放下行囊,去寻地歇息了。 入夜,慕叶吃了半碟枣泥松糕,姜辰抱着玲珑方推门而入。 慕叶摸摸姜辰,又摸摸玲珑,“许久不见了。” 玲珑眼都不抬,写意窝在姜辰怀里,舔舐毛发。 慕叶讨了个没趣,折身抱出赤血琴,焚水凝香,净手,落座。 琴音在屋中响起,景芙苑又如被冰水浸润,寒冷彻骨。 琴响半刻钟,无灵来应。 琴音未顿,慕叶迟疑,忘川人人养灵,所养之灵是灵在人在,灵不在莫非是罗长老…… 心神一转,慕叶思及罗长老,未曾谋面的这位长老,若能亲来该多好。 房门忽然大开,一道白影闪入屋内。 模样清晰,连发都清晰可见。 “罗长老!” 姜辰抱着玲珑惊异站起,不可置信盯着入屋之灵。 慕叶惊讶,琴声顿止。 “罗长老?!” 慕叶转向姜辰,向姜辰求证。 姜辰未顾慕叶,抛了玲珑奔向罗长老。 一扑,一片虚无。 姜辰又扑,仍是不肯相信所见,“怎么会这样?罗长老怎么会?” 大眼睛又泪光闪现,几要落泪。 “阿辰,没用的。” “不会的,不会的!” 姜辰奋力摇头,大颗泪水似珍珠般滚落。 “姚罗拜见主母。” 那片虚无的灵,欠身,向慕叶恭敬拜礼。 “起!忘川发生何事?长老为何丧生?” “请主母尽快回忘川,主持姜家。姬家所图不轨,妄谋姜家之权。” 姚罗缓缓道来,将忘川之事一一尽。 姬瑶归家后,尽述慕叶之恶,且出姜辰拼力护慕叶之事。 姬家严查忘川,查出姚罗暗派姜辰出忘川之事。 绞杀传信之灵,扑杀姚罗,锁姚罗之灵。 若非慕叶抚赤血琴传唤,借助地藏菩萨,姚罗此生不可能逃出忘川。 罗长老叙罢,慕叶停了琴音,面色凝重。 姜辰恍惚,跌落在席上,碰翻矮几。姜辰似回神,将矮几之上的茶盏茶壶摔了个遍。 望着一地粉碎的瓷片,姜辰吼叫,“她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吼完,忽然失了力气,姜辰无力跪倒于地,双手捂住面孔,全然得痛苦。 慕叶沉默着,姜辰之痛苦,她明白,可她体会不了。 他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生于姬家,却被母亲送往姜家。 在多年后,母亲之姬家与姜家已成仇家。 这种痛苦,非亲身不能体会。 良久,姜辰抬首,“主母,我们回忘川罢。” “阿辰,我不会回去。” 姜辰的眼,满是痛苦。 “为何?” 姜辰捉着慕叶的衣袖,似乎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姜辰握得无力而使劲。 “我们回去,主母,求求你。” “阿辰,姜家与姬家斗争,你回去了如何抉择?姜家于我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姬家于你惟剩痛苦,为何要回去?在慕府不好么?有大家在甚开怀不是么?” 慕叶本不愿回去,她对那忘川没有感情,故而冷情。 姜辰则是例外,姜辰于她是弟弟,她愿他一世安乐。 姜辰只是摇头,无言,不断摇头。 慕叶揽姜辰入怀,五指成梳,温柔为姜辰梳理着发。 姜辰在慕叶怀中低声啜泣,许久,方止。 姜辰抹净眼泪,抬首往慕叶,眼神坚定而清澈,“我想回去。主母,我们回去。” 慕叶低叹,“阿辰,那里不是我的家,何来回去之?我不会去。” 凤目之中亦是坚定。 大眼睛中的光芒瞬间黯淡,姜辰垂下脑袋,默声。 “那么,我要回去了。我家的在那里。” 姜辰垂着脑袋,低声道。 “阿辰,再想想,回去又能如何?徒增痛苦罢了。” 姜辰起身,对慕叶恭敬一拜礼,“主母,阿辰姓姜,定要回去的。” 姜辰那一脸坚定,不同与往日之顽皮嬉闹。 慕叶知留不住姜辰,亦起身,道, “好,过了今夜,明日我送你出城。” 姜辰忽而一笑,又仿如初见之无忧少年,“主母莫忘了,你也姓姜。” 姜辰笑罢,整理衣襟,道,“主母,阿辰今夜便走,虽年幼而力薄,可阿辰姓姜,总要为姜家献一份力。” “阿辰……莫为难自己。” “主母关心,阿辰明白。” 罢,姜辰踏步出屋,淡出慕叶视线。 送了姜辰,慕叶甚感慨。 转头,却瞧见姚罗立在屋中。 面容严肃,“主母必要回忘川。” 慕叶笑了笑,转头掐了水凝香,抱回赤血琴。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29章 忘川之路 水凝香虽灭,姚罗仍浮在半空,眸光透过氤氲白雾,盯着慕叶。 慕叶斜躺与美人榻,阖目,眼不见为净。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凤目睁开,琉璃色的眸中泛起一丝叹息。 取出火折子,慕叶终是燃了水凝香。 慕叶淡淡一笑,“若我不去,姜辰当如何?” “若他孤身一身回去,必死无疑。” 琉璃色的眸中闪过怀疑,惊讶,末了,只余不忍与疼惜。 是啊,姬家早已动手。 但凡有一丝温情,上回姬瑶又岂会下如此狠手。 “主母既已想好,事不宜迟,请主母启程罢,阿辰已在等候主母。” 慕叶笑了笑,“罗长老当真周全。” 慕园外,姜辰抱着玲珑,咧嘴,冲慕叶笑得灿烂。 慕叶抱过玲珑,食指扣起,轻挠玲珑下巴,“你,你一公猫怎么就叫玲珑呢?” 玲珑写意得享受慕叶之爱抚,甚是懒散。 姜辰立马动起来,将慕叶的东西一件件往里头搬。 “这食盒慕少爱吃的糕饼。” “这包袱是慕少平日穿的衣裳,和发冠。” “这是慕叶的算盘。” “这是……” 姜辰一样不落的,将慕叶的行囊全抱上了马车。 末了,又搬出地藏菩萨,“这菩萨甚重要,也要带回去。” “等等,”慕叶将玲珑轻轻抛入马车,抱过地藏菩萨,“让景云带来,这菩萨太重,妨碍我们赶路。” 慕叶将地藏菩萨交予景云,吩咐了几句。 便扯着尚未明白的姜辰上马车。 这菩萨再重,也不过二十来斤,何况又有马车,怎就妨碍赶路了? 直至马车远远驶出杭州,姜辰仍未明白。 可是,慕叶虽他回忘川了,相比之下,此事微不足道。 姜辰总将忘川挂在嘴边,心心念念想要慕叶随他归去。 可慕叶却是头次晓得忘川在何处。 忘川靠近孟建县,一个在洛阳西北面的县城。 孟建东侧有一湖泊,叫做太平湖,湖中有一岛,岛上数百口人家,青山绿林,甚是好风光。 忘川便在此岛。 因忘川乡处在大湖孤岛,故而,虽属孟建县,实则独自为政。 姜辰还,忘川乡民极少出岛,皆是自给自足。 这些话,皆是在路上姜辰与姚罗告之慕叶的。 因姜辰心里急,慕叶走了水路。 慕家的船从杭州至洛阳,日夜不停歇,七日,便至洛阳。 第八日晨间,抵达洛阳。 慕叶不得不乔装一番,方敢下出码头。 时辰尚早,码头已是甚热闹。 慕叶领着姜辰,快速穿过码头,在码头外寻找胡媚的马车。 胡媚一身黑衣男装,头戴竹笠。 即算如此低调,慕叶仍是一眼便认出胡媚。 领着姜辰靠近胡媚,慕叶啧啧赞叹,“阿媚这番衣着又是别有一番风味哪。” “少贫,快上来!” 胡媚压低声音,仍不忘记丢给慕叶一个白眼。 慕叶亦不含糊,与姜辰利落上马车。 胡媚驱车,将二人带出洛阳城。 在洛阳西郊,胡媚勒马,折身进入马车,“前头便是你的宅子,今日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罢,我先回如意楼了。” “好,东西呢?” “在软榻下,自个拿。” 罢,胡媚下马车,飘然离去。 慕叶自榻下取出木匣,打开查看。 姜辰好奇探过脑袋,“咦?地藏菩萨怎会在此?” 明明,是景云拿的呀。 慕叶关了木匣,放回原处,“景云先我们一步到洛阳,我吩咐了其他事情,便让阿媚交给我了。” 姜辰仍是疑惑,“我们走的水路,又是日夜不停赶路,他怎……” “好了!”慕叶面色一沉,呵住姜辰,“快去赶车,今日不歇息了,今早赶至孟建。” 一听赶路,姜辰便将众事抛诸脑后。 傍晚时分,二人赶至孟建县。 慕叶寻了一处较大的孟春客栈,落脚,吃饭。 于孟建,孟春乃大客栈,于慕叶,却是个粗糙之地。 便连姜辰,都甚不惯此地之简朴。 上了菜,姜辰皱着娃娃脸,抱怨,“粗茶淡饭也该清爽些。” 慕叶扣起食指,敲姜辰,“吃便吃,不吃便不吃,哪里这么多话?!” 姜辰撅着嘴,不肯动筷。 慕叶已然动筷,并非她不挑剔,食物与她分两种,一种,是如景云之手艺,色香味俱全,心悦之,而神往,另一种则是果腹,譬如眼前这餐。 慕叶吃到一半,姜辰捉了筷子,一块用。 自杭州至此,两人已七日未曾好好用饭。 今日这餐,算是好了。 故而,一餐不怎样的晚饭,两人亦将四菜一汤吃得七七八八。 用毕,慕叶问道,“今夜回去,还是明早再去?” 姜辰想了想,大眼睛望向慕叶,问道,“慕少累不累?” 眼中有关切,有不舍,有疼惜。 经历了姬瑶袭击,姚罗之死,姜辰的笑较之前少了许多。 连那娃娃脸,似乎都没以前那般圆润。 慕叶移了目光,笑道,“累是自然的,可时间仓促,这些累我还扛得住。” 姜辰又想了想,缓缓开口,“咱们……去姜家…也可以歇息。” “嗯,忘川那里你比我了解,我既同你来了,自然尊重你的意思,那咱们结账,走罢。” 慕叶将马车留在孟春客栈,另寻马车与车夫,赶往太平湖。 路上,车夫隔着车门与慕叶二人聊天。 “二位为何要去那太平湖啊?若为那太平三鲜,还是明日再来吧。眼下已入夜,湖中三鲜已是吃不着咯!” 慕叶难得有兴致,应了车夫的话,“不是为三鲜,是去湖中岛。” “哎呦!二位怎会去那地方?!那可不是常人该去的地方!” “哦?我听闻那地风景秀丽,民风淳朴,为何不能去?” “哎呦!景致倒是不差,可民风……哎呦,那地的人排外!你若去,定是要被赶出来的!” 姜辰听得气鼓鼓的,冲着车门嚷道,“才不会!我们才不……唔。” 慕叶捂住姜辰的嘴,接之,“我们不偷不抢的,不会至此的。” 车夫长长一声叹息,并不多话。 少顷,马车停下,车夫急促将车门打开,“快!到了,快下来!” 声音亦是慌张急促。 慕叶与姜辰带着琴,抱着玲珑,还有一尊地藏菩萨,以及衣物,行李颇多,并不能快。 车夫帮着姜辰,将东西一股脑儿抱出,推在地上。 急急关了车门,取了银子,跳上马车。 临走前,压低声音冲慕叶道,“若不是你银子给得足,我可不愿意来着闹鬼的地方!你们啊,好自为之!” 罢,鞭子一扬,将马儿赶得飞快。 眨眼,马车便在二人眼前消失。 慕叶笑笑,一手托着玲珑,一手捞起的赤血琴。 “戌时了吧?咱们快些上岛罢。” 姜辰看见慕叶的笑,急急解释,“才不是那人的那样!我们……我们或许排外,可那是事出有因!” “好了,”慕叶打头,向湖边走去,“你不我是姜家人么,也不算外人,不碍事的。快些走罢。” 姜辰一想,慕叶所言甚是,便捡起包袱与行囊背上,赶上慕叶。 那车夫并未将二人送至湖面,故而,两人又走了约莫半刻钟。 此刻,头银月如盘,月光皎洁,清辉洒在湖面,泛起粼粼水光。 湖面有薄薄白雾,氤氲如仙境。 “倒是个佳地,”慕叶站定,环视一周并未看见码头,转向姜辰问道,“船在何处?” 姜辰望着如诗湖面,摇头,“没有船。” “什么?!那你不早,让我们白走一趟!” 慕叶颇生气,来之前,她已问过姜辰,姜辰执意要来,到了却无船。 拿她当猴耍么? “不白走,咱们……让船来接。” 姜辰得迟疑。 慕叶挑眉,该不会是…… 姜辰已然腾出双手,拈手势,施咒。 一艘船从湖心缓缓飘来,朝着慕叶与姜辰的方向,停在岸边。 水汽氤氲中,那仿佛一艘来自异界渡人成仙的船。 姜辰嘻嘻一笑,“来了,咱们上船罢。” 姜辰轻快得,踏上船。 慕叶则缓步,心翼翼,方上船。 若姜辰可御灵控船,那么,岛上的姬家是否也可呢? 上了船,姜辰又拈手势,施咒,御灵将船驶向湖心岛。 慕叶一手紧抱玲珑,一手已然触上琴弦。 船行得尚稳,慕叶之戒心稍稍放松,环视一周,发觉,船身并无灵。 起码,她瞧不见。 经几番探出,慕叶方瞧出端倪,这灵在水下。 一团团白色围着船,推着船只前进,月光下,白色染上银辉,泛着粼粼水光,仿佛是水底的荧光精灵,并不骇人,反而有几分可爱。 慕叶探出半个脑袋,想将那精灵瞧仔细。 靠她船侧的精灵却惧她手中的玲珑,疏散开来。 船只受力不均,向左侧打弯。 慕叶便收了脑袋,将玲珑抱入怀中,船只方继续前进。 将近湖心,船底一震。 初时,慕叶只当是船遇到激流。 姜辰之神色已然大变。 白嫩的娃娃脸一片惨白。 “是姬家。” 声音虚而弱,又杂着掩饰不了的恐惧。 忽然,姜辰所在之船头被猛力一推,船身倾斜而起,直缀湖心!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0章 姜家 忘川乡民有一习俗,不论婚嫁与否,但凡女子与男子心生情愫,以玉佩传情。 不管男女,皆可送玉佩,另一方接受,则结成两欢。 回姜府之路上,姜辰如是解。 慕叶不禁为这“淳朴”的忘川民风汗颜。 道,姜辰嘻嘻一笑,“主母未接那玉佩,真好!” 慕叶未答话,她没接那玉佩,是谨慎。 虽不知此习俗,却是料得云九送玉佩必有法,她不想沾惹麻烦,故而未接。 怕是到姜辰这里,又有了一番意思。 姜辰姓姜,是因为他们未出生,便已定下婚事。 凤目略略暗下,慕叶的心头颇感沉重。 一路无言,至姜府。 兴伯与两位嬷嬷已听闻姬家之事,兴高采烈得迎接慕叶。 慕叶笑笑,夸耀之词她听多了,再听,仍觉着十分受用。 用过午饭,慕叶寻来兴伯,找来账本。 旁的,她不会,看账是她强项。 账本皆放于书房,从二十年前兴盛之时,到如今落魄之际。 母亲走后,姜家入不敷出,五年内,各支亲眷便要分家。 自分家,此十五年,账务简单明了。 只余兴伯与两位嬷嬷之用度,以及姜府修葺花费。 这花费,又与外头的银两不同。 在忘川,几乎无人用银两。 家家户户自给自足,譬如布料工具这类,则以物换物。 故而,织布之云家,打铁之杜家,木工之宋家这类手艺人家,虽无灵力御灵,却亦成了忘川之新秀大家。 姜府本是良田果木繁多,十五年前一分家,被分去九成,余下一成,因无力打理,荒废了。 慕叶看罢,闭目思忖,“兴伯,东面那块地现在还空着?” “是,”兴伯十分抱歉,“请主母恕罪,荒废了一块好田。” 慕叶罢罢手,“家里无人,你年纪已大,让你下田种地才叫有罪。我是在想,咱们不种,可以借给别人种。” “借给别人?”兴伯不解反问,“这姜家的地怎好借呢?” “又不是白借。”慕叶笑笑,并未多言。 提笔,取纸,慕叶写下一张告示。 写罢,递于兴伯,“兴伯,明日让姜辰贴出去,咱们要把那地租出去。” 兴伯疑惑得,看向告示。 姜家东之良田,荒废许久,现寻一愿租者,租金面谈。 那田地甚,兴伯觉着,即算是租出去,于姜家形势亦于事无补。 可慕叶是主母,她既开口,他只能照办。 收了告知,兴伯又问,“主母可有其他吩咐?” “这姜谷是谁?” 兴伯微微一叹,“是萝主母之兄。” “哦,原来是舅舅啊,兴伯为何叹气?” “姜公与萝主母素来亲近,可当初分家,却是……” 兴伯又一叹息,未完的话皆在这声叹息之中。 慕叶浅笑吟吟,“兴伯,这人谁没个私心哪,当初姜家横竖要分家,他与母亲亲近,多争些也是应该。” “话虽如此,可当初是他提的分家哪!这般做法,叫人心寒!” 兴伯眉头紧锁,如受锥心之痛。 慕叶不以为意,“无妨。不过,兴伯这些话在我面前即可,外头不便多言。” 兴伯欠身,“是,是我多言,望主母勿怪。” 慕叶罢罢手,便让兴伯退下了。 其实,她到觉着,这分家未尝不是好事。 姜家被分去的九成中,五成分给了姜谷,若能将姜谷并回姜家,这振兴姜家的重担,便成了一半。 放了账本,慕叶又在书房翻看其他书籍。 书中多留母亲笔迹,还有十来卷母亲手札。 慕叶抿唇轻笑,这手札可是好东西哪。 取了几册手札,慕叶出书房,回屋。 屋中,婉嬷嬷抱回晒干的衣裳,“主母,昨夜湿透的衣裳今早已洗净,现已干了,我给主母放衣柜了。” “好,有劳婉嬷嬷。” 婉嬷嬷甚欢欣,“主母真是客气。” 慕叶报之一笑。 婉嬷嬷正叠衣,赞道,“主母这些衣裳的料子真好,细腻光滑,裁得款式与做工亦是精细。不过,主母的衣裳看来像是男子的衣。可是如今外头的人这般穿?” 慕叶放了手札,移目婉嬷嬷,“这却是男子的衣,还劳婉嬷嬷为我载身女子衣裳。” “好,不过……”婉嬷嬷望着手里衣料绝佳的衣裳迟疑,“这般布料,怕是云家也没有的。我…” “诶~有什么便拿什么,嬷嬷不必费心,合身即可。” 婉嬷嬷应声,“那么,我取尺子给主母量身形。” 得了慕叶应允,婉嬷嬷退出屋中。 慕叶握着手札,笑得意味深长。 她慕叶惯会经商,这忘川闭塞,多的是忘川人没见过没听过的玩意。 太过新奇之玩意,忘川人必不接受,还会将她当成异类。 可布匹则不然。 人人都要穿衣,这忘川又是女子当家。 女儿家嘛,难免喜欢这华美精致的衣裳。 待她打通渠道,便可造福这忘川乡民了。 “主母主母!快救我!” 慕叶正做着打开忘川大门的美梦,姜辰火急火燎得破门而入。 气喘吁吁扑向慕叶,“快救我!” 扯着慕叶的手,便往慕叶背后钻。 “阿辰!你躲那儿有何用?” “那我躲哪儿啊?” “这里吧。” 慕叶指了指立在门口的,半人高的瓷瓶。 姜辰哭丧着脸,道,“主母莫开玩笑!快些救我!” “你怎了?” 姜辰有些心虚,“有人……追我。” 慕叶挑眉,姜辰这般模样,倒是第一次见着,引诱般柔柔问道,“哦?哪家姑娘,让我见一见。” 姜辰低着头,略是害羞,轻声道,“姜公家的姜绯。” “好!甚好甚好!” 此刻的慕叶,开心不可言喻。 总算是不必娶这姜辰了。 被慕叶提高的嗓音吓醒,惊觉此刻境况。 “哎呦!好什么?!人都找上门来了,快些让我躲躲。” 姜辰总算明白,靠慕叶是寻不到藏身之地的。 松了慕叶的手,急急朝屋里跑去。 慕叶仍斜躺于美人榻,随姜辰。 姜辰入里屋不久,门又被人踹开。 来人身着绯色衣裳,巴掌脸,眼睛又圆又大,的鼻的嘴,五官甚是精致,虽不是肤白若雪,并不损她之精致。 可脾气却不怎样。 入门之后,便冲慕叶嚷道,“你便是姜璟?!” 慕叶饶有兴味,瞧着下巴高抬的傲气女娃。 “是啊,你是姜绯?” “对!我要你取消和阿辰之婚约!” “噗~哈哈哈~” 慕叶怎样都未想到,她与姜绯初见,竟是为姜辰“争风吃醋”。 慕叶的笑让姜绯莫名其妙,转而怒火中烧。 姜绯跺脚,高傲冷哼,“哼!若你不是萝姨母之女,凭你我之力夺取阿辰,我定不会输你。” 慕叶合了手札,气定神闲道,“好,你不会输我。可阿辰是活人,又非桂枝,你赢了我便能占有阿辰了?” 姜绯粗粗一想,素来,胜者为王,若她赢,阿辰自然是她的。 定了心神,姜绯咬牙坚定,“自然!” 慕叶笑笑,“这样罢,我与你做个约定。” “什么?” 望着满是戒备的巴掌脸,慕叶觉着姜绯甚可爱。 “你让我取消婚约,我定是不肯。若你让阿辰开口,这桩婚事便就此作废。” 眸光一亮,姜绯半是试探半是戒备,“此话当真?” “决不食言。” “好,击掌为盟。” “击掌为盟。” 两人击掌三下,姜绯之戒备方消。 笑意盈盈折身离去,“那我去寻阿辰了!” 姜绯离去后,慕叶朝里头唤道,“阿辰,她走了,你出来罢。” 良久,姜辰才探了半个脑袋,心翼翼得,确定姜绯已然离去,方出来。 一出来,便冲慕叶生气,“哼!你为何如此?你这般不想与我成婚么?!” 慕叶着实委屈,“方才我,你开口我才作废此桩婚事,你若不想,不开口便是,为何动怒?” 姜辰张张嘴,欲言,却是无言。 “我不和你话!哼!” 白嫩的娃娃脸气得鼓鼓囊囊,姜辰折身向外去。 门口,撞上折回的姜绯。 姜绯瞪着姜辰,眼中并无爱意,只有怒火,“好啊!你竟敢躲我!” 吼着,双手已然捏上姜辰脸颊。 “哎呀哎呀!救命!” 从姜辰之呼救声,慕叶已能感到那力道之大。 哎,这对鸳鸯的打情骂俏,她管不着。 慕叶装得没听着,翻开手札,装样。 姜辰之眼泪都掉下来了,姜绯方停手,“哼,今日有事,不与你纠缠。” 话音未落,姜辰已捂着脸颊,逃得无影无踪。 姜绯甚是生气,将这气都撒在了慕叶头上,“他在此地,你为何不?!” “你没问啊。” 慕叶笑得,甚是好脾气。 “你……哼。” 姜绯甩袖,“罢了,今日,我是来替父亲传话。” 慕叶挑眉,甚是好奇,“哦?姜公有何吩咐?” 这姜绯之姜家,与其他忘川不同,姜绯之母亲姜琦早逝,由姜谷姜公做主。 也是这位姜公,十五年前主张分家,分去了姜家一半。 姜绯得意一笑,施惠般,道,“今日你归来,我姜绯一脉并回姜家。” 慕叶微微笑,“同是姜姓,姜家之门永远向姜家人大开。” 琉璃色的凤目闪着笑意,湛亮清澈的眸却是瞧不出心底所想。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1章 英雄救美 走出姜府,慕叶感叹这孤岛风光着实秀丽。 昨夜夜色浓厚,瞧见幽峻山影,只觉乃穷乡僻壤之地。 如今再瞧,青山、绿水、蓝天,白云、大片大片的纯色块拼在一起,明亮、自然,看来格外舒心、养眼。 姜辰挺着胸脯,为慕叶细细介绍姜府,以及忘川。 姜府背山靠水,风水极佳。 慕叶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倒是对山上所植之树甚感兴趣。 “哎,阿辰,这山上种了何物?” “茶树啊。” “哦,那收成如何?” “收成?!”姜辰摇头,“哪来收成啊?这茶叶采摘又麻烦,忘川人少,喝茶的人更少,谁愿意费那心呀。” 慕叶摇头直叹,“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姜家在北,姬家在东,姜辰为慕叶领路,步行去往姬家。 虽岛上有山,毕竟是个湖中孤岛,两人走不过一刻钟,已到姬家。 这一路上,除了好奇观望慕叶的乡民,还有是连绵不断的山。 自然,这山并不能称之为山,只能叫做高土丘。 土丘上,除了慕叶方才看到的茶树,还有各样果树,正值晚春初夏,果木长势大好。 像桃子已熟的,挂满枝头。 有了茶叶之鉴,慕叶旁敲侧击得,问道,“阿辰,这果子谁家的?” “长在路边的,谁爱吃便是谁的。” “那你们这儿的人都不爱吃这个啊。” “也吃,可是,太多了,吃不完,再过些日子,便须将果子打下来了,否则,熟透了掉下来,烂糟糟一地,不堪入目。” 慕叶扯了扯嘴角,心想,这般浪费才是不堪入目! 慕叶感叹着这群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忘川乡人,到了姬家。 姬家甚热闹。 远远望去,竟有几十人围在姬府门口。 慕叶还当是姬家当众审判云九,心想,这姬家族长之气势倒是摆足了。 走近一瞧,方知,都是来瞧热闹的。 众人挤在门口,一个劲往里头瞧,却碍于姬家不敢靠太近。 “让让让让!”姜辰拉开人群,与慕叶穿至最前头。 “这个月都第三回了,不知又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借口。” “哪止三回,还有涨潮那次,被淹了只羊都算在云九头上呢。” “对对对,哎,这云九也是真倒霉,被罚去守岸已是可怜,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扣他头上,哎。” 围在门口的人如是絮絮低语。 慕叶听了几句,颇觉云九甚怜。 不知这云九和姬瑶较什么劲,这姬瑶长得也挺美的,横竖,云九不亏啊,应了姬瑶不便一劳永逸了么? 慕叶摇头不解,转目望向姬府。 姬府大院中,长老分坐左右两侧,为首是姬越,姬越身侧乃一空座,姬瑶则站在云九面前,一眼不眨盯着云九。 姬瑶瞧见前来的慕叶,怒火中烧,手中长鞭一扬,打在云九身侧。 “你可知罪?!” 云九跪着,头却昂着,后背挺直,光是背影已将那傲骨表露无遗。 姬瑶的怒吼声,没有回应。 姬瑶怒气更盛,翻手一挥,鞭尾甩向云九。 “嗯~” 云九未躲,生生受了那一鞭。咬着牙,沉闷哼了一声,后背依旧挺直。 姬瑶之手一松一紧,已然没了后招,望向云九的眼眸怒火不再,倒是慌乱一片。 “你……你…哼!” 姬瑶摔了长鞭,坐回姬越身侧。 姬越抬手,悠哉哉端了茶盏,道,“大胆云九,我命你守岸你却让闲人私自入岛!其罪一,今日审问,态度恶劣不知悔改,乃罪二,你若认罪,便当从轻处罚,你若不认……哼,你搬出云家也没用!” 云九转眸,望向姬越,目无惧色,反而带着一丝玩味,“你的话,我不反驳,可这罪,我绝不会认。” 姬瑶慌了,望着云九的眼神不舍而焦急,她只想吓唬他一番,可未曾想要让他受苦。 此般情况,母亲贵为忘川族长,必然要严惩云九,可这一罚,她与云九之间,可真就没希望了啊。 姬越冷笑,放了茶盏,道,“好,既如此,那么,莫怪我不留情面了!来人!” “慢着!” 慕叶出声打断姬越,向前迈步。 姬越,连着一众长老皆侧目。 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姜萝。 一身红衣,长发以一根珠钗绾起,未施粉黛却是俊美之极,那玄月眉,那凤目,无一不是姜萝之模样。 红衣虽艳,惹人眼球的却是穿衣之人。 那双凤目更是夺人眼球,为这份俊美玉容添了三分魅,四分威。 其容貌华美,其气度高贵,其风姿绝代。 相较之下,姬越同是一身红衣,却被衣抢了颜色。 姬越晃神,面色已僵,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姜萝怎会重生? 慕叶笑盈盈步入大院,甚有礼向姬越一揖,“慕叶见过族长。” 姬越方回神,“慕叶?” 慕叶笑笑,恍然大悟般,“或者,该姜璟。” 眸光一冷,姬越已知来者何人,阴阴沉沉道,“姜家主母啊,总算是归来了。”余光扫过姬瑶,带着狠色。 姬瑶甚心虚,低头,不敢瞧人。 她本受命处死姜璟,可昨夜失手之事,她未敢汇报。 这该死的姜璟竟敢今日寻上门来,该死! 那双与姜辰如出一辙的水灵大眼睛,此刻透着狠戾,格外骇人。 姬越已然回神,重拾族长仪态,悠哉哉道,“此刻正审判云九。改日再接待主母罢。” 慕叶并不走,踱步至云九面前,将云九搀起。 向姬越道,“我非是拜访族长,正是为审判一事而来。” 姬越冷笑,“怎么?姜家主母意图代姬家掌管忘川之权。” 席中众长老与门外乡民,皆投来鄙夷目光。 慕叶并不在意,十分客气道,“岂敢?只是今日云九一事事关我姜家,我不能坐视不管?” “关乎姜家?笑话!云九姓云。” 姬越瞧慕叶,越发像瞧笑话。 慕叶仍是客气,“敢问族长,云九为何受罚?” “他私自放闲杂人入岛,有失职之罪,自然要罚。” “那么,这闲杂人为谁人?” “是……” “你们”二字便在嘴边,姬越将之咽了回去,微微扭头,不再理会慕叶。 慕叶笑了笑,“想必族长的是我与阿辰罢。” 慕叶拍着脑袋,皱眉思索,边想边自言自语道,“可这阿辰生在忘川,长在忘川,本就是忘川人,必然不会是闲杂人了。不知族长的可是我?可方才族长又称我为姜家主母,那到底是姜家是闲杂人,还是单指我呢?” 那声音不大,亦不。 左右两侧之长老可听,门外乡民可闻。 慕叶舒展了眉头,又向姬越一揖,“还请族长明示。” 姬越望着慕叶,笑了笑,“原来昨夜入岛的是你们二人哪,这云九不,姜家不禀,我自然是不晓得。” 难怪姬瑶昨夜失手,这般口才,便是她也须打起精神,方可应对。 慕叶也笑笑,并未拆穿姬越。 若不知昨夜入岛之人是他们,今日见到久未归家的姜辰以及她这张陌生面孔,姬越又为何如此淡然? 毕竟这里仍是姬越的地盘,逼得太急,触怒姬越,受累的是她姜家。 慕叶又道,“既然如此,这云九之罪便是不成立了。” 姬越颔首,“自然。” 慕叶领着云九,告退。 走出姬家,众人纷纷侧目。 看慕叶之眼神多了敬畏。 姜辰又把胸脯挺起,甚是自豪,声音响亮道,“主母!咱们回去罢!” 慕叶与云九道别。 却是被云九捉住了手腕,“主母且慢。” 慕叶回头,疑惑瞧向云九,“不必言谢。” 此行,她并非想救无辜的云九,她只想借机告诉姬家,告诉忘川人,她慕叶回姜家来了,且,她并非善类! 云九笑得颇是玩味,“谁我要谢你?” 慕叶挑眉,盯着腕间云九的指,“那是如何?” 姜辰看见云九之手,连忙上前,急急欲拍。 奈何云九紧紧握着,瞧都不瞧姜辰,任凭姜辰如何使力掰,手纹丝不动得,握住慕叶之手腕。 云九忽然柔情似水,道,“主母这手腕好生纤细,惹人怜惜。” 慕叶面无表情,待云九后话。 慕叶这般反应,在云九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 他这副好皮囊自问忘川无人可及,多的是投怀送抱之女子,这位姜家主母,自始至终未曾正眼瞧他。 实在有趣,实在有趣。 云九摘下腰间佩玉,递于慕叶,“请主母收好。” “啊!不……唔。” 姜辰急急欲拦,却被云九了穴道,动弹不得,话不得,只一双大眼睛拼命暗示明示,不可接。 慕叶踏出半步,向云九靠近,脑袋微微低下,靠近那玉佩。 抬手,慕叶以拇指与食指握住下半块玉佩。 凤目细细打量那玉佩,少顷,方道,“这玉佩……玉有杂色,纹理不清,雕工又糙,拿来送人,着实有**份哪。” 鉴定完毕,慕叶松手,顺带,将握在她腕间的手打开。 “这好玉我见的多,雕工精细之玉件,在我家中更是比比皆是,奉劝云九公子下回要送,别送玉,我,瞧不上。” 慕叶气定神闲,看着云九,微微笑。 云九握着玉佩,放声狂笑,“有趣有趣!” 这般女子,方是佳品。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2章 姜绯 忘川乡民有一习俗,不论婚嫁与否,但凡女子与男子心生情愫,以玉佩传情。 不管男女,皆可送玉佩,另一方接受,则结成两欢。 回姜府之路上,姜辰如是解。 慕叶不禁为这“淳朴”的忘川民风汗颜。 道,姜辰嘻嘻一笑,“主母未接那玉佩,真好!” 慕叶未答话,她没接那玉佩,是谨慎。 虽不知此习俗,却是料得云九送玉佩必有法,她不想沾惹麻烦,故而未接。 怕是到姜辰这里,又有了一番意思。 姜辰姓姜,是因为他们未出生,便已定下婚事。 凤目略略暗下,慕叶的心头颇感沉重。 一路无言,至姜府。 兴伯与两位嬷嬷已听闻姬家之事,兴高采烈得迎接慕叶。 慕叶笑笑,夸耀之词她听多了,再听,仍觉着十分受用。 用过午饭,慕叶寻来兴伯,找来账本。 旁的,她不会,看账是她强项。 账本皆放于书房,从二十年前兴盛之时,到如今落魄之际。 母亲走后,姜家入不敷出,五年内,各支亲眷便要分家。 自分家,此十五年,账务简单明了。 只余兴伯与两位嬷嬷之用度,以及姜府修葺花费。 这花费,又与外头的银两不同。 在忘川,几乎无人用银两。 家家户户自给自足,譬如布料工具这类,则以物换物。 故而,织布之云家,打铁之杜家,木工之宋家这类手艺人家,虽无灵力御灵,却亦成了忘川之新秀大家。 姜府本是良田果木繁多,十五年前一分家,被分去九成,余下一成,因无力打理,荒废了。 慕叶看罢,闭目思忖,“兴伯,东面那块地现在还空着?” “是,”兴伯十分抱歉,“请主母恕罪,荒废了一块好田。” 慕叶罢罢手,“家里无人,你年纪已大,让你下田种地才叫有罪。我是在想,咱们不种,可以借给别人种。” “借给别人?”兴伯不解反问,“这姜家的地怎好借呢?” “又不是白借。”慕叶笑笑,并未多言。 提笔,取纸,慕叶写下一张告示。 写罢,递于兴伯,“兴伯,明日让姜辰贴出去,咱们要把那地租出去。” 兴伯疑惑得,看向告示。 姜家东之良田,荒废许久,现寻一愿租者,租金面谈。 那田地甚,兴伯觉着,即算是租出去,于姜家形势亦于事无补。 可慕叶是主母,她既开口,他只能照办。 收了告知,兴伯又问,“主母可有其他吩咐?” “这姜谷是谁?” 兴伯微微一叹,“是萝主母之舅。” “哦,原来是舅老爷啊,兴伯为何叹气?” “姜公与萝主母素来亲近,可当初分家,却是……” 兴伯又一叹息,未完的话皆在这声叹息之中。 慕叶浅笑吟吟,“兴伯,这人谁没个私心哪,当初姜家横竖要分家,他与母亲亲近,多争些也是应该。” “话虽如此,可当初是他提的分家哪!这般做法,叫人心寒!” 兴伯眉头紧锁,如受锥心之痛。 慕叶不以为意,“无妨。不过,兴伯这些话在我面前即可,外头不便多言。” 兴伯欠身,“是,是我多言,望主母勿怪。” 慕叶罢罢手,便让兴伯退下了。 其实,她到觉着,这分家未尝不是好事。 姜家被分去的九成中,五成分给了姜谷,若能将姜谷并回姜家,这振兴姜家的重担,便成了一半。 放了账本,慕叶又在书房翻看其他书籍。 书中多留母亲笔迹,还有十来卷母亲手札。 慕叶抿唇轻笑,这手札可是好东西哪。 取了几册手札,慕叶出书房,回屋。 屋中,婉嬷嬷抱回晒干的衣裳,“主母,昨夜湿透的衣裳今早已洗净,现已干了,我给主母放衣柜了。” “好,有劳婉嬷嬷。” 婉嬷嬷甚欢欣,“主母真是客气。” 慕叶报之一笑。 婉嬷嬷正叠衣,赞道,“主母这些衣裳的料子真好,细腻光滑,裁得款式与做工亦是精细。不过,主母的衣裳看来像是男子的衣。可是如今外头的人这般穿?” 慕叶放了手札,移目婉嬷嬷,“这却是男子的衣,还劳婉嬷嬷为我载身女子衣裳。” “好,不过……”婉嬷嬷望着手里衣料绝佳的衣裳迟疑,“这般布料,怕是云家也没有的。我…” “诶~有什么便拿什么,嬷嬷不必费心,合身即可。” 婉嬷嬷应声,“那么,我取尺子给主母量身形。” 得了慕叶应允,婉嬷嬷退出屋中。 慕叶握着手札,笑得意味深长。 她慕叶惯会经商,这忘川闭塞,多的是忘川人没见过没听过的玩意。 太过新奇之玩意,忘川人必不接受,还会将她当成异类。 可布匹则不然。 人人都要穿衣,这忘川又是女子当家。 女儿家嘛,难免喜欢这华美精致的衣裳。 待她打通渠道,便可造福这忘川乡民了。 “主母主母!快救我!” 慕叶正做着打开忘川大门的美梦,姜辰火急火燎得破门而入。 气喘吁吁扑向慕叶,“快救我!” 扯着慕叶的手,便往慕叶背后钻。 “阿辰!你躲那儿有何用?” “那我躲哪儿啊?” “这里吧。” 慕叶指了指立在门口的,半人高的瓷瓶。 姜辰哭丧着脸,道,“主母莫开玩笑!快些救我!” “你怎了?” 姜辰有些心虚,“有人……追我。” 慕叶挑眉,姜辰这般模样,倒是第一次见着,引诱般柔柔问道,“哦?哪家姑娘,让我见一见。” 姜辰低着头,略是害羞,轻声道,“姜公家的姜绯。” “好!甚好甚好!” 此刻的慕叶,开心不可言喻。 总算是不必娶这姜辰了。 被慕叶提高的嗓音吓醒,惊觉此刻境况。 “哎呦!好什么?!人都找上门来了,快些让我躲躲。” 姜辰总算明白,靠慕叶是寻不到藏身之地的。 松了慕叶的手,急急朝屋里跑去。 慕叶仍斜躺于美人榻,随姜辰。 姜辰入里屋不久,门又被人踹开。 来人身着绯色衣裳,巴掌脸,眼睛又圆又大,的鼻的嘴,五官甚是精致,虽不是肤白若雪,并不损她之精致。 可脾气却不怎样。 入门之后,便冲慕叶嚷道,“你便是姜璟?!” 慕叶饶有兴味,瞧着下巴高抬的傲气女娃。 “是啊,你是姜绯?” “对!我要你取消和阿辰之婚约!” “噗~哈哈哈~” 慕叶怎样都未想到,她与姜绯初见,竟是为姜辰“争风吃醋”。 慕叶的笑让姜绯莫名其妙,转而怒火中烧。 姜绯跺脚,高傲冷哼,“哼!若你不是萝姨母之女,凭你我之力夺取阿辰,我定不会输你。” 慕叶合了手札,气定神闲道,“好,你不会输我。可阿辰是活人,又非桂枝,你赢了我便能占有阿辰了?” 姜绯粗粗一想,素来,胜者为王,若她赢,阿辰自然是她的。 定了心神,姜绯咬牙坚定,“自然!” 慕叶笑笑,“这样罢,我与你做个约定。” “什么?” 望着满是戒备的巴掌脸,慕叶觉着姜绯甚可爱。 “你让我取消婚约,我定是不肯。若你让阿辰开口,这桩婚事便就此作废。” 眸光一亮,姜绯半是试探半是戒备,“此话当真?” “决不食言。” “好,击掌为盟。” “击掌为盟。” 两人击掌三下,姜绯之戒备方消。 笑意盈盈折身离去,“那我去寻阿辰了!” 姜绯离去后,慕叶朝里头唤道,“阿辰,她走了,你出来罢。” 良久,姜辰才探了半个脑袋,心翼翼得,确定姜绯已然离去,方出来。 一出来,便冲慕叶生气,“哼!你为何如此?你这般不想与我成婚么?!” 慕叶着实委屈,“方才我,你开口我才作废此桩婚事,你若不想,不开口便是,为何动怒?” 姜辰张张嘴,欲言,却是无言。 “我不和你话!哼!” 白嫩的娃娃脸气得鼓鼓囊囊,姜辰折身向外去。 门口,撞上折回的姜绯。 姜绯瞪着姜辰,眼中并无爱意,只有怒火,“好啊!你竟敢躲我!” 吼着,双手已然捏上姜辰脸颊。 “哎呀哎呀!救命!” 从姜辰之呼救声,慕叶已能感到那力道之大。 哎,这对鸳鸯的打情骂俏,她管不着。 慕叶装得没听着,翻开手札,装样。 姜辰之眼泪都掉下来了,姜绯方停手,“哼,今日有事,不与你纠缠。” 话音未落,姜辰已捂着脸颊,逃得无影无踪。 姜绯甚是生气,将这气都撒在了慕叶头上,“他在此地,你为何不?!” “你没问啊。” 慕叶笑得,甚是好脾气。 “你……哼。” 姜绯甩袖,“罢了,今日,我是来替父亲传话。” 慕叶挑眉,甚是好奇,“哦?姜公有何吩咐?” 这姜绯之姜家,与其他忘川不同,姜绯之母亲姜琦早逝,由姜谷姜公做主。 也是这位姜公,十五年前主张分家,分去了姜家一半。 姜绯得意一笑,施惠般,道,“今日你归来,我姜绯一脉并回姜家。” 慕叶微微笑,“同是姜姓,姜家之门永远向姜家人大开。” 琉璃色的凤目闪着笑意,湛亮清澈的眸却是瞧不出心底所想。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3章 勿忘初心 翌日,姜谷与姜绯搬回姜府。 行礼,用具,下人,一应俱全,半日便安置妥当。 动作快得,叫慕叶以为姜谷早有并回姜府打算。 可慕叶只信,从来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 姜谷一脉,与其他姜氏又有些不同,姜谷这脉素善医术。 忘川之中,因只此一家,医术又高,姜谷一家格外受人尊敬。 姜谷并回姜府之消息传出,余下分出去的几家姜氏,陆续表态,愿并回姜府。 为得,自不是慕叶,是姜谷。 慕叶自认刚至忘川,虽有主母身份,到底资历尚浅,便寻了姜谷。 书房,姜谷叩门而入,“不知主母传见,是为何事?” 慕叶亲迎,请了姜谷坐“姜公再回姜府,不知可住得习惯?” 姜谷坦然一笑,“姜府住了大半生,哪里会住不惯?” “住得看惯便好,”慕叶接过嬷嬷送上的茶,亲为姜谷奉上,“我自知姜公长在姜府,可这姜府毕竟如前,破旧了许多,故而多问了句。” 姜谷接过茶盏,顿觉手中沉甸甸。 这茶,可不能随便喝啊。 吹了吹茶,姜谷品了一口,道,“是啊,阿萝走后,姜府便是一日不如一日,故而当初我才提议分家。” 姜谷一叹,又道,“那些下人、用度,本出自姜府,如今并回姜府,还请主母不必客气,吩咐便好。” 慕叶笑笑,这姜谷到底是个明白人。 “姜公美意,我领了。” 俊美玉容浅笑吟吟,并无推辞。 姜谷心里泛起一丝苦味,没被阿萝算计,倒是被阿萝的女儿算计了。 面容却扬着笑意,阿萝有这般女儿,着实人中龙凤。 慕叶又道,“今日寻姜公,着实有事。” “单凭主母吩咐。” “姜公并回姜府后,好些人愿并回姜府,可我初来乍到,处理此些事情颇是棘手,还请姜公出面,为我筹谋。” 当初那些要分家的,必然不可信。 若不是姜谷家业实在大,当初便不会答应让姜谷一脉并回姜家。 先如今找上门来的,慕叶想通通回绝。 可这无情的白脸,姜谷来唱,是最好不过的。 姜谷笑了笑,心里暗想,这女娃子比阿萝可有手段多了。 “主母所言甚是,我给主母推荐位更合适之人。” “哦?不知何人?” “女姜绯。” “姜绯?” 慕叶微楞,片刻即回神。 确实,姜绯年幼,脾性又烈,冲撞了人,也不过落个不懂事的批评,是上上佳之人选。 凤目闪过一抹精光,这舅姥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哪。 慕叶笑吟吟应道,“如此,便有劳阿绯了。” 与姜绯此事之事,慕叶尚觉难开口,稍稍提了几句,姜绯便拍着胸脯一口应下。 神色厉然。 慕叶便知,余下那几脉姜氏怕是归不了姜府了。 果然,姜绯将那些人通通一口回绝,毫不留情面。 赶了人,还不忘补一句,“哼!你们败光了当初分得的家产,又想来占便宜!想得美!都给我滚!滚!” 此话,传遍忘川,成了那几脉姜氏之笑柄。 慕叶听了,亦是开怀。 这姜绯,果是趣人啊。 于姜辰来,姜绯可没这般有趣。 自姜绯入住姜府,姜辰日日至慕叶左右,苦着一张娃娃脸。 这日,晌午,慕叶正在看手札,姜辰又逃似的躲入慕叶书房。 扯着慕叶,带着哭腔,千篇一律的开头, “主母!你让姜绯别缠着我!” 慕叶闲闲翻过书页,淡然道,“你武功比她高,你怕什么?” 姜辰更苦恼了,“我哪敢啊?” 那可是姜谷家的独女,将来是要继承医女衣钵的。 若他伤了她半根毫毛,莫姜公,连忘川人都不会放过他的。 慕叶继续淡然,“我的话,她也不听啊。” 姜辰愁得,眉毛都快没了,“那……那你给我想想办法呀,这般下去,可怎么好?” “那你得问她了。” 慕叶话音未落,姜绯已然从外冲进来。 “姜辰,你不许跑!” 欲跳窗的姜辰,哭丧着脸,定在原地,看向慕叶,求救。 慕叶笑了笑,继续看手札。 姜绯气势汹汹,冲向姜辰,将手心玉佩塞入姜辰手中,“给我拿好!” 姜辰如捧了个烫手山芋,想丢不敢丢。 只能向慕叶求救,“主母……” 慕叶抬了抬眼皮,象征性看一眼,一看,却是大惊。 姜绯竟送了枚玉佩给姜辰! 这是愿结两欢之意啊。 慕叶丢了书,急急从书案后起身,抓了姜辰手心玉佩,道,“阿绯啊,不可!万万不可!这阿辰还呢!玉佩不能送,再过些年送啊!” 姜绯握着被塞回的玉佩,心塞。 指着姜辰道,“他十七了!” “十七?”慕叶看向姜辰,一张白嫩的娃娃脸,摆明是个七岁的娃娃嘛。 “嗯,阿绯啊,你看,阿辰长得看,行为举止也皆如孩童,这玉佩真不能送,等过二十,行了冠礼再送,啊。” 姜绯握着玉佩,怒火中烧,“二十?!你自个二十尚未成婚,也要我等到你这般年岁么?!” “二十怎么了?二十挺好的,年纪尚轻呢。” “呸!我才不要做老女人!” “你住口!” 姜辰忽然开口,冲着姜绯低吼。 吼罢,气势弱下,支支吾吾道,“我…我不许你…你这么主母。她……她很好。” 也不知是羞还是恼,姜辰红了脸,低了头,不敢抬目。 于慕叶,这姜辰是懊恼之态。 于姜绯,这便是害羞。 是因表露对慕叶之心迹,姜辰羞了。 “好!不要便不要!” 姜绯怒意更盛,以比姜辰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吼罢,低头,摊掌,看过手心玉佩。扬手,狠狠摔落。 “啪” 玉碎一地。 姜辰猛然抬首,望见的是姜绯飞奔出门的背影。 以及,一地碎玉。 大眼睛闪过几分愧疚,几分心疼。 慕叶微微一叹,拍了拍姜辰的肩,“先用午饭罢。”便离书房。 待慕叶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再归书房,房屋,姜辰已走,碎玉已消。 慕叶微微一笑,这自个的心意,总是别人看的更清楚些。 约莫申时,婉嬷嬷来报,姬家设宴,为她接风。 倒是新奇。 她这位主母都回来半月了,族长才想到接风洗尘! 宴必无好宴。 慕叶想想,左不过是为姜辰婚事地藏菩萨,便应了。 姬家之宴,设在院中,摆了八大桌,桌桌满客,已然只候慕叶姜辰。 姬越请了两人入主席,寒暄几句,便问,“主母今日带阿辰赴宴,想必是好事将近了吧?” “主母关怀,不过,阿辰姓姜,姬家虽为忘川族长,可姜家的事……多谢族长关心了。” 姜辰在慕叶身侧,目光黯淡下去。 姬越瞧过姜辰,“自然,主母自有主张。可惜,阿辰这份心思定是要被辜负了。” 慕叶握上姜辰的手,笑对姬越,“诚如族长所言,我自有主张。请族长勿忘,是族长亲将阿辰送至姜府,许了姜姓。” 姬越敛笑,活到这般年纪,她岂会和这黄毛儿一般见识。 “对了,阿萝走时,带了不少东西,不知主母可带回来?” 慕叶转头,吩咐道,“把东西抬上来。” 少顷,随慕叶前来的下人将地藏菩萨抬上。 院中,用饭众人停了声响,停了筷子,停了酒杯,皆转目看向地藏菩萨。 忘川之守护神! 姬越起身,手捧地藏菩萨,道,“阿萝早年离去,走后,赤血琴、玄猫与地藏菩萨皆不见,如今你归来,带回了这地藏菩萨,实乃忘川之福。” 慕叶仍坐着,“族长还请心。” 姬越捧着地藏菩萨,自认谨慎,“放心,这……。” 姬越手肘忽然一麻,手中菩萨脱落。 “啊!” “呀!” 一时间,众人皆慌乱,起身望向那朝地上坠去的菩萨。 坠地距离并不高,菩萨质地硬厚,想摔碎并非易事。 偏偏,在落地之时,菩萨七零八落,碎了一地。 姬越又惊又恐,望着碎了满地的碎片,不可置信,“怎会如此?!” 慕叶起身,望着满地碎片,甚惋惜,“族长怎如此不心?” 一言,激起满屋愤恨。 忘川的守护神啊。 他们并非人人都如姜家姬家姚家,可御灵控灵。 他们是能见灵,而深受其害! 如今,好不容易盼得守护忘川的希冀,却生生摔碎在眼前。 如何能甘心?! “我……不可能!怎会如此?!” 姬越恍惚,一时间不及思考,糊成一团。 姬瑶站出,为母亲声援,“这不是真的!地藏菩萨怎会如此轻易摔碎?!这是尊假菩萨!” 院中的人瞧着姬家母女,目光皆透着隐隐恨意,不知谁人领头,离了桌。 渐而,众人皆离开姬家。 原本热闹的夜宴,清冷不,还成了为人诟病的话题。 慕叶最末离开,临走前,凑近姬越,附耳道,“慕叶非姜萝,遇事从不躲避,必定迎面而上,刃之而后快,往族长记好。” 慕叶带了姜辰,归家。 今日地藏菩萨摔碎,是她之主意。 她今日赴宴,为的便是打算那尊菩萨,且,在忘川乡民面前打碎。 如此,姬家声望大减,于姜家是大为有利。 姜辰一路沉默,望着慕叶的眸光,头回有了惧意。 慕叶开口,解释道,“此地无人可信,我根基不稳,必然狠些,落稳根基,方能有后话。” 姜辰敛目,头,低低道,“还望主母勿忘初心。” 慕叶微微笑,这初心,她必然不会忘。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4章 归家 地藏菩萨一砸,让姬家声望大减。 慕叶趁机提出要回洛阳,将一众事情丢给了姜谷。 未想到,慕叶欲走之时,忘川乡民竟相约姜府,竞相挽留。 “得萝主母庇佑,方可安生,请主母留下!” “是啊!主母莫走!” “求主母庇护忘川乡民啊!” 一时间,慕叶亦为难。 这些乡民,资质普通,只能见灵而无力御灵,故而,受灵侵扰,又无力还击。 据,母亲在时,无人受灵侵扰。 走后二十载,忘川乡民时常忆起母亲。 慕叶只想让姜家站稳脚跟,却是连累这无辜乡民了。 可,这一刻心狠,方换得永日安宁。 起码,是慕叶的安宁。 慕叶止了众人话音,“各位乡亲,我在洛阳尚有家业,须要我亲去,不过,请乡亲放心,不日我必归。” 自然,是无人相信的。 慕叶便扯出姜辰,“此行,阿辰仍陪我同去,届时同归。” 乡民这才稍稍放心,在兴伯宽慰之下,众人散了。 慕叶转头,向姜谷道别,“我此去几日,姜府众事便有劳姜公了。” “自是应该,望主母旅途平安,早日归来。” 道别姜谷,慕叶与姜辰上路。 快行至守岸人之住所,慕叶止步。 姜辰不解,“主母,怎么不走了?累了么?” “没有。阿辰,你回去。” “啊?!”姜辰大为不解,瞪着眼睛看慕叶。 好在,岛山丘多,此地离乡民居所群稍远,并无人经过。 慕叶仍将姜辰带至路边僻静之所,低声道,“此地我能信之人唯你而已,方才这般是叫乡民放心,可你若跟我走了,我怎能放心?” 姜辰似懂非懂,觉着有些道理,又有些不对劲,偏生不上来,只能头。 “可是,人人皆知我随你走了,若叫人看见……如何是好?” “笨!”慕叶挥掌轻拍姜辰额际,“你不让人瞧见不就行了?!” 姜辰仍是懵懂。 慕叶索性将主意给他出好,“你去寻兴伯,把我留你之意告诉他,他会助你留下。还有,必要之时可寻阿绯援助。” 提起姜绯,姜辰眸光一暗,“她怎会帮我?” “会的,放心。” 慕叶笑笑,而后取过琴匣,抱过玲珑,道,“委屈你在此候至夜里了。我先走了。” 姜辰头,藏身树林,目送慕叶行至守岸处。 慕叶驻足,叩门。 开门,云九颇惊,“稀客,主母可是来向我讨玉佩?” 玉佩?我呸! 慕叶如是想着。 俊美玉容却是笑意吟吟,“我要离岛,故而寻你。” 云九笑笑,并不在意。 依着门口,云九道,“可有族长手谕?” 眉头微微一挑,慕叶道,“当年母亲出入,可否也要族长手谕?” 云九佯作颇为难,回忆般道,“那时,我不过是个五岁的娃娃,你我记得不记得?” 慕叶淡淡轻哼,“也罢,我只是通知你而已,并非征求你之意见。” 罢,慕叶走向船。 “喂!” 身后,云九呼喊。 慕叶并不理会。 慕叶上船之际,云九驱步亦至。 抢了船桨,云九上船,“我送你出去。” 慕叶立在原地,得了便宜卖乖,“我可没有族长手谕。” 云九伸手,将慕叶拉入船中,“萝主母在时,她之言可比族长有用多了。更何况,我还怕这船被你丢在岸边,寻不回来呢。” 云九使劲一推,将船推离岸边,熟稔划起桨。 至岸边,慕叶纵身跃下。 云九之道别声未出口,慕叶已然只余背影。 云九撑着篙,望着红色身影愈行愈远,露出玩味笑意,“有意思。” 慕叶之所以跑这般飞快,是因身着女装。 这布料与剪裁又实在“特别”,颇引人注目,只能以最快之速度消失。 好在是晌午时分,街上寥寥数人。 在街巷拐角处,慕叶跳上马车,入车厢,吩咐景云道,“速速离开此地,回洛阳。” 景云领命,不敢怠慢,挥鞭驱马,驶向洛阳。 心里却像,慕叶这做主子的当真奇怪,明知自己是公子派来的眼线,还这般用他,连譬如女子身份这般事都不曾隐瞒。 公子也甚怪,明知自己眼线之身份已暴露,仍是按兵不动。 奇怪,这两人都奇怪。 车厢里,慕叶取出吩咐景云备好的衣,熟练换下。 景云在此,是她安排下的。 当初,她不知那岛上会发生何事,便吩咐景云在此等候,一月为期,若她不能出来,便叫景云进来。 还好,不过半月,她出来了。 换好衣裳,慕叶方觉安心。 那岛虽属大周,却似脱离大周。 如今,她又是慕叶,又是闻名大周的中原慕少。 慕叶如是想着,在车厢内的软榻上懒散斜卧,一时间,疲惫涌上,睡意浓浓,在颠婆的马车上,睡了过去。 一路好眠。 慕叶睡得甚沉,不知外头天际已大黑。 景云驱车赶回慕府,在车厢外唤慕叶。 “慕少,慕府已至。” 并无回应。 景云又扣了车厢门,提高了嗓音,再唤一边。 里头传来睡意浓厚的咕囔声,“到哪儿了?” “已至慕府。” 慕叶顿了顿,方道,“进来替我束发。” 景云迟疑,毕竟男女有别,这人刚醒,他进去,总归于礼不合。 慕叶又唤了声,“进来。” 景云方应声入车厢。 再出来,慕叶发束玉冠,俊美之玉容温雅浅笑。 望着“慕府”这两个描金大字,慕叶找回昔日玉树临风之气度。 “景云,咱们归家!” 此归家,与归忘川姜家截然不同。 她安心,她自信,她笃定,她晓得这是家。 闻得慕叶归家消息,慕晴与慕枫入正厅亲迎,便是将将睡下的秦氏与慕正茂亦至正厅。 慕正茂见慕叶眉间散着疲倦,道,“怎归的这般晚?慕府便在洛阳,不必赶着归家,你在外也要歇息好。” 明白父亲此为关怀,慕叶道,“是,叶深夜归家,惊扰父亲母亲了。” 秦氏横了一眼慕正茂,“外头哪比的上自家?阿叶,莫听你父亲,便该早些归家。这般晚,想必晚饭未用罢,宋嬷嬷,快!去厨房做些吃食。” 慕叶却是饿了,斜了一眼景云,馋虫冒上,“母亲,不必烦劳宋嬷嬷,让景云去便可。” 垂首静立的景云双肩一抖,他这赶了五个时辰的车可全是苦劳哪! 秦氏望向年轻的景云,这宋嬷嬷毕竟是她亲近之人哪,怎是这娃娃可比的? 见秦氏迟疑,慕叶颇是体贴,“母亲,已入夜了,宋嬷嬷年岁已高,早些歇息才是。景云手艺不错,阿叶吃的惯的。” 如今宽慰,秦氏方放心。 景云亦领命,移步厨房。 众人等在正厅,瞧着,要欲陪慕叶一块用饭之势。 慕晴笑嘻嘻地,扯着慕叶的手,“二哥,我有好些话想与你呢。” “哦?什么?” “今年三月的花会没办,是要延期。” “原来,你是要我陪你一块去那花会。” 慕叶捏了捏慕晴的鼻尖,笑得宠溺。 慕晴连连头,俏皮撒娇道,“是呀,二哥最好啦!那……咱们定了,一起去!” 慕晴如此热切,慕叶倒是有些怀疑了。 往年三月,她皆在外地,故而,慕晴去洛阳花会是由慕枫陪伴的。 慕叶不由多问了句,“今年花会,轮到谁家承办?” 慕晴双颊一红,低了眸光,垂了脑袋,支支吾吾道,“是……是长公主府。” 果然! 慕叶甚头疼,她该如何向晴儿,她已问过苏延,这答案是不呢? 慕正茂叹息,“女大不中留啊。” 得慕晴头埋得更低。 慕叶笑着应了慕晴,又向双亲道,“父亲、母亲,时辰已晚,还是早些歇息罢,阿叶有大哥陪着便好。” “大哥,好好陪二哥!” 慕晴甚喜,拉着父母速速离了正厅。 目送三人离远,慕枫道,“何事留我?” 慕叶便将询问苏延一事告诉慕枫。 罢,惆怅,“大哥你怎么办?总不能逼着苏延娶晴儿吧?就算我寻着法子让苏延娶了晴儿,晴儿之幸福此生是无望了。” 慕枫望着慕叶,神情凝重,“你怎知晴儿会不幸福?或许,苏延会善待晴儿。” 慕叶摇头,“善待又如何?晴儿不在他心里,到头来,也不过是公主府的一位夫人,地位尊崇衣食无忧。这两样晴儿皆不缺,如何能称幸福?” 慕枫凝着慕叶,又问,“你岂止他心里无她?” 慕枫之神情,似是在问其他。 凤目一眨,琉璃色的眸中沉重已闪过。 慕叶十分轻快道,“嗯!大哥的在理,上回我没那般问他,我寻机会再问。” 一阵食物香气飘来,慕叶闻出,这是她最喜的桂花味儿。 慕叶丢了慕枫,去迎景云,“景云哪,这又是做的什么?闻着甚香,来来来,我来端,厨房还有么?” 景云放下锦托之虾饺、桂花酥,毕恭毕敬道,“时间伧俗,景云未能多做几道,请慕少恕罪。” 慕叶已然顾不得景云,“嗯嗯,这虾仁真饱满,又嫩又脆,这酥亦美,美哉美哉。” 不光景云,连慕枫,亦叹惋,无奈。 这慕叶,当真嗜吃如命哪!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5章 酒醉美人 吃罢,慕枫送慕叶归景芙苑。 慕枫走后,慕叶唤来景云,“今夜可能见你家公子?” 景云只,“若慕少欲见公子,往沈宅便可。” 彬彬有礼得,不愈礼,不失敬。 慕叶不禁叹息,这般人才,竟是他的人,可惜不是她之心腹,可惜了。 “嗯,今日你甚辛苦,早些回屋歇息。” 景云仍是恭敬,“景云先行送慕少去沈宅。” “不必,回屋歇息罢。” 景云虽有疑,仍是领命,退出屋子。 待景云走后,慕叶安置了玲珑,亦出屋,并非出门,而是去酒窖。 取了两坛百年佳酿,方出门。 沈宅。 亮灯的仍是书房。 慕叶推门而入。屋中,苏延正伏案作画。 慕叶颇嘚瑟,“真是不巧,又打搅太傅作画了。” 苏延抬眼瞧了眼慕叶,又是低头作画。 苏延虽冷淡,慕叶却自来熟得很。 放了酒坛,取了银杯银壶,道,“这两坛美酒,唤作皎月,用银杯,最能体现其中精髓。” 着,将酒从坛中倒入壶中,再斟满两只银杯。 取了一杯,一饮而尽,“美酒,美酒!许久未饮到这般美酒了!” 饮尽一杯,又斟了一杯。 “苏公子可有兴致,与我一同畅饮?” “等我画完。” “好吧,苏公子慢慢画,我自便。” 慕叶径自斟酒,自斟自饮,时不时与立在案后的苏延些话。 ,她在那个叫做忘川的岛上如何孤立无助。 ,她是日夜心惊,夜不能寐。 ,她许久未尝景云之手艺。 ,她甚念与阿媚把酒言欢之时日。 慕叶的酒意渐浓,越饮,越酣,“苏公子的画作好了么?若不饮,酒便没了。” “快了。” 慕叶挥袖,继而独自斟酒,“随你罢。” 苏延依然立在案后,定心作画。 终于,“哒”,搁笔,画已成。 纸上,一美人身着湛蓝曲裾,撑着手肘,横卧于美人榻上,美人阖目休憩,睡颜香甜,嘴边透着隐隐笑意,似正梦着美事。 好一幅美人酣睡图。 美人之颜却是瞧不清,因美人侧卧,只画了个侧颜,只瞧出那半侧完美的鹅蛋脸颊,却看不清面容。 苏延瞧过方才的画,甚满意。 转头,看向榻上睡着的慕叶。 发髻已乱,发丝散乱,衣带松散,可谓衣裳不整,并无半分女子该有模样。 那酣醉神态,却颇似画中美人,唇边的笑意浅淡,却是似有非凡魅力,渲染得叫观看之人亦忍不住唇边浮笑。 苏延甚无奈,取走慕叶手中银杯,斟满酒,举盏饮尽,黑眸望着慕叶,温和中泛起一丝暖意。 少顷,撤去里屋罗汉床之几,将慕叶抱上床。 盖被衾之时,一只素手握上苏延的手。 “苏延,你可曾对晴儿有半动心?” 琉璃色的眸子一片清明,透亮无比。 苏延坐回床侧,黑眸扫过握着他掌的素手,反扣于掌,搭着那柔若无骨的指,把玩。 “你看阿平如何?” “阿平?世子?他怎了?” “若让你与阿平成婚,你当如何?” 慕叶的醉意吓走了大半。 “胡闹!” 苏延微微一笑,笑意传达眼底,黑眸似夏日深夜一时间,星光璀璨,亮透人心。 “晴儿于我,便是阿平与你,睡吧。” 松了慕叶的手,苏延起身,在慕叶饱满而光洁的额际落下一吻。 慕叶的笑意很淡,无喜无悲,琉璃色的眸染上几分醉意,目光放空,径自呢喃,“若有半分,哪怕是半分,晴儿交予你,我亦可放心。” 回应慕叶的,是安静。 苏延已去。慕叶醉意全无,睡意亦无。 慕叶在罗汉床上,睡了一夜。 她本以为,今日在车上睡过,必然是不会再睡的。 谁知…… 哎…… 慕叶醒来,辰时已过半,十分懊恼。 昨夜那酒还没尝出味儿来,她便醉了。 更叫她心疼的是,还剩了一坛酒。 既已拿来,必然是不能再搬出去了。 凤目余光盯着那坛皎月,与苏延道别。 偷偷回了景芙苑,慕叶便吩咐沐浴。 洗毕,回到屋中,慕晴已在等候。 慕晴兴高采烈得,抓着慕叶的手摇个不停,“花会明天便办!咱们快些准备!” 慕叶有些晕。 她虽不在洛阳,可也知道,以往花会,起码一月前便定了日期,遇着阴雨天气,方顺延。 此次倒是奇了。 改期不,怎么今日通知明日便举办哪? 见慕叶有些心不在焉,慕晴又讲了一遍,“明日便是花会啦!二哥你答应我的,要亲与我去亲的!” 慕叶头,脑中浮现苏延之淡然从容。 再瞧眼前慕晴之欣悦,慕叶到底不忍心敲着这美梦,委婉道,“我答应亲自去亲。不过……” “不过什么?!”慕晴摔了慕叶的手,一双杏目愠怒,瞪着慕叶,“你想反悔?!” “自然不是,可是,归,这应不应,我了不算。” 慕晴之怒便如来时一般,快快消去,漾开一泛着甜蜜之笑,道,“二哥便好。” 慕叶颔首,“好了,我换身衣裳,便去用午饭。你在外头等我。” 慕晴捂唇,杏目朝着慕叶胸前偷瞟,“你我都是女子,你有的我也有嘛。” 慕叶惊觉,她这只着中衣,丝绸的衣裳,又是夏日款式,难免薄透了些,可谓风光无限哪。 推了慕晴,慕叶捂紧衣裳,赶人,“快走快走!丫头再胡闹,明日不与你去了!” “噗哈哈哈!原来二哥也有今日!” 慕晴乐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了慕叶的屋。 慕叶昨夜出府一事无人知晓,今早晚起一事,亦无人寻人。 众人只当她辛苦,多睡了会。 秦氏甚至吩咐近几日多加几个菜,为慕叶补身子。 慕叶一边愧疚,一边饕餮。 用过午饭,慕晴便拉着慕叶去选衣,选首饰,选眉笔,选…… 但凡明日能叫人看见的,都选了一遍。 慕叶感叹,同时女子,她可从未这般注重仪表。 甚至,她还给慕晴泼冷水,“晴儿,你尚,不施粉黛清清爽爽便好。” 慕晴跺脚,置气,“那怎行?!明日要见好些人呢!” 慕叶便有着慕晴去了。 翌日,慕叶携慕晴去花会。 临走前,慕叶邀慕枫同去。 慕枫拒了,“往年皆去,今年由你陪着,我便不去了。” 故而,只慕晴与慕叶前往。 长公主府邸。 百花会设于百花园,百花园落于府邸东侧,与主府以一墙隔开。 百花园中人来人往,人人结伴相游。 素来,百花会请的人非富即贵,今年在长公主府邸举办,更是如此,往往是一家通幽。 像慕叶这般两人而往的,实在是少数。 侍女将两人领入园中,苏奕便来相迎。 “稀客,两位里面请。” 双方施礼,便随苏奕入园。 苏奕将花园大略介绍一番,便告退了。 苏奕一走,慕晴便丢了文雅,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慕叶无奈一笑,“是我亲,还是你去?” 慕晴未寻到人,并不理会那嘲讽。 慕叶捉着慕晴,往园子里头走去,“去瞧瞧牡丹罢。” 今日一行,这亲事必然是要的,可是,这苏延,慕晴亦必然是不能见的。 而这苏延嘛,在不在园中尚且不知,可若在园中也断不会瞧牡丹的! 这,慕叶自认尚了解苏延。 慕叶抱以此念,半强迫地,将慕晴拖去赏牡丹。 谁知!苏延就在牡丹处! “苏太傅!” 慕晴一喜,面上之不情愿已全然消失。 清丽脱俗之玉容尽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羞赧。 煞是惹人怜爱。 慕晴眼中只有苏延,未瞧见苏延身侧站了一位容姿绝世之女子。 与苏延站在一处,俨然一对璧人。 慕叶见到了。 慕叶一揖,“苏太傅。” 苏延与慕氏兄妹互为拜礼后,为众人介绍道,“颜姑娘,这是慕少,这是慕少之妹慕晴姑娘,这是颜姑娘,颜相之女。” 颜茹玉款款一揖,笑容亲切,“唤茹玉即可,久闻慕少大名,今日得见,果是一表人才。”又转向慕晴道,“晴儿姑娘真真脱俗可爱。” 一言,将而人夸遍,笑中情真意切,令人无法怀疑其真心。 “哦?颜姑娘也这般觉着?兄长与叶亦觉如此,便自惯着晴儿,还以为被惯坏了。” 颜茹玉大抵是头一回瞧见这般厚脸皮受称赞的人,笑靥闪过一丝僵硬,随即道,“当是可爱。慕少之性情亦是磊落。” 慕叶笑笑,“颜姑娘谬赞。” 这颜茹玉呀,这容貌倾城,难能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坦言“磊落”以解释之前僵硬笑意,叫人不能指其唐突施礼。 不愧是被苏琛亲誉的大周第一美人。 颜茹玉道,“此地牡丹甚好,只是长公主传话茹玉与太傅,恕不能陪了。” “哪里?”慕叶侧身让路,“颜姑娘请,太傅请。” 与苏延颜茹玉道别,慕叶拽着慕晴继续赏牡丹。 这回,铁定碰不上苏延了。 慕晴却不乐意,“这牡丹花有何好瞧的?咱们换个瞧瞧嘛!” 慕叶瞧得仔细,“许久未瞧牡丹了,旁的花哪有这般大气端庄。” 慕晴的手被慕叶拽着,任凭慕晴怎么挣,也脱不开。 哎呦,她这阿姐的手劲何时这般大了哟?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6章 说亲 慕晴毕竟不是娃娃。 力气不如慕叶,脾性可不。 慕晴挣脱不了慕叶,索性不挣扎了,脸之愤怨尽露,“我便知你不会去!答应我不过是哄我!言而无信的骗子!” 于慕叶来,这般言语离恶意中伤还差得远呢。 不过是孩子家气话。 慕叶压根没将之放在心上,煞有闲心,赏起牡丹。 “晴儿啊,你瞧这牡丹,花之王,可谓天姿国色,艳压群芳。” 慕晴自是没心思,眼皮都未抬一下,没甚好气,“不看!我不爱这牡丹。” “晴儿,我也不爱牡丹,可牡丹这姿容是必要承认的。” 慕叶这犯不着边际的话,叫慕晴甚是奇怪。 “既不爱看,再美又如何?” 慕叶松了慕晴的手,嘴角含着一抹意味深长之笑意,“你我不喜,并非他人不喜。” 琉璃色的眸望着慕晴,眸光含着另一层深意。 虽牡丹,实际另指他人。 慕晴便想到颜茹玉。 与苏延并肩而战的绝色佳人。 是大周帝君苏琛亲誉的大周第一美人哪。 此刻想起,慕晴忽觉这满园的牡丹春色不及颜茹玉。 眼眸暗了暗,慕晴低了脑袋,低低道,“我……自是不如她了。” “笨” 慕叶轻敲慕晴额际。 慕晴微恼,“作何?!&quot; 慕叶微微一笑,“古语有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这般事,必然是要与其双亲见面。他同意与否不作数,长公主同意了方是正道。” 慕晴之面容,总算露出一丝一笑。 “便知二哥最好!” 慕叶笑了笑,颇有深意,“晴儿,若我能动长公主,往后如何,只能凭你了。” 慕晴疑惑,“二哥何意?” “长公主同意,不是他同意,你喜欢他,他这份喜欢你能否争取,凭你自己了。” 慕晴微楞,她欢喜他,自然也希望他欢喜她,如此,方可顺理成章成亲,和睦一生。 可他欢喜她么? 慕晴答不上来。 慕晴虽骄纵,可并不愚钝,很多事,一便通。 慕叶将话开,“晴儿,你是要嫁他,还是要他的这份欢喜?” 慕晴怔然,并无答案。 慕叶又道,“那份欢喜我无力帮你赢取,这桩亲事亦只能尽力为之。” 罢,慕叶折身欲离牡丹园。 “等等!” 慕晴扯住慕叶的衣袖,眼凝万语。 慕叶笑笑,“我可是答应晴儿的,不可食言。” 拂袖,离了慕晴。 这番话,她与慕晴意在解其心结。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慕晴之心结只能由自己想通。 慕叶问了侍女,得知长公主正在湖心亭,便顺道而往。 花园之南有个内湖,与洛江相连,湖中有一亭,便是湖心亭,亭与岸间并无栈道。靠船来往。 慕叶明来意,船夫让慕叶稍等片刻。 通禀了长公主,得之应允,方接慕叶入亭。 亭中,只长公主苏玥一人。 慕叶有礼一揖,“拜见长公主。” “无须多礼,请坐罢。” 声音清而亮,明朗得很。 一如长公主之容。 虽有子二十又六,保养得当,面容姣好,韵味十足。那一双眼睛透着清明,望着便觉其心神明朗。 苏玥望着慕叶,目中透着欣悦,“冬至一面,至今已近半年,今日花会又见面了。” “劳长公主记着。”慕叶落座,笑吟吟道,“实不相瞒,今日叶来花会并非全然为赏花。” “哦?那是为何事?” “婚事。为叶之妹的婚事。” “妹?婚事?” 苏玥有些惊异,似是听了好笑的话一般,轻声笑起来。 弄的慕叶奇怪了,“长公主,叶之妹相貌端庄,品性极好,知书达理又俏皮可人,为何……” “慕少误会,”苏玥敛笑,止了慕叶的话,道,“并非笑你妹,我是笑,今日你是第二位给自家妹亲的人了。” “哦?有这般巧事?” “是啊,”苏玥似是叹息,推了果盘与茶盏至慕叶侧,道,“慕少喝茶,这是方才吩咐嬷嬷亲沏的,这雪莲果亦香甜清脆,尝尝。” 这般热情,苏玥是想慢慢叙之。 慕叶未加推辞,道了谢,品了口茶,问道,“不知是哪家妹?求的是哪位苏公子?” 苏玥故作神秘,“还是先慕少为慕三姐求我哪个儿子罢?” “二公子,苏太傅。” 苏玥了然一笑,似是早已猜到。 “我真是奇怪,论相貌品德,这奕儿哪里不如阿延?为何求的都是他呢?” 慕叶亦笑笑,一时嘴快,“叶也觉着大公子更胜太傅一筹。” 苏玥兴致昂然,挑眉问道,“哦?是吗?” 察觉失言,慕叶赶紧补救,“叶之意是,大公子虽有冷面公一称,可办案公正,秉公任直,是个可托付终身之男子。这太傅自然亦是人中龙凤,论建树却是……” 苏玥颔首,“你的在理,那为何不将你家妹许给奕儿呢?” 慕叶一叹,“虽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叶与父母一般,希望妹寻个如意郎君。” 苏玥笑了笑,“方才亦是在这亭中,颜家大姐为她亲妹亲,我是这般答她的,也这般答你。” “长幼有序,奕儿尚未成婚,自然轮不到阿延,阿延之婚事,不急。” 慕叶了然一笑,这答案,她亦早知晓。 起身,慕叶拜别苏玥,“那么,叨扰长公主了,叶就此告退。” “等等。”苏玥唤住慕叶,亲自为慕叶上茶,“你这亲事完了,我还有些事欲想慕少请教。” “不敢不敢。” 慕叶毕恭毕敬捧着茶盏,又坐了下来。 “请长公主赐教。” “没什么赐教不赐教的,我便是不解,奕儿这般佳郎为何无人上门亲呢?”苏玥眉头轻锁,似是惆怅,向慕叶道,“慕少这是为何?” 慕叶着实无言以对。 总不能,那苏延温和有礼,长得又自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故而将那默不作声的大公子比了下去罢。 慕叶干笑几声,道,“这大公子平日事务繁忙,与那女子稍有接触,故而叫别人遗忘了。” “你的也有几分道理,”苏玥轻头,却又想起什么,又问道,“可慕少方才奕儿是个可托付之人,必然是关注了他。” 慕叶又干笑。 总不能,为江氏夫妇那事,她查探过苏奕的底吧。 正想着些什么由头,苏玥又开口了。 “慕少,若你是女子,这二人你愿谁是你的有缘人?” 苏玥望着慕叶,清亮的眼眸含着意味深长之笑意。 那眼光好似看透慕叶,看透她之女子身份。 慕叶压下心虚,镇定道,“若我是女子,这二人皆不是。” “哦?怎么讲?”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我是女子,我之夫君,必是与我相互扶持,结出一道不可踏破的信任。缘分二字,太空。” 苏玥低低笑开,清亮眼眸低着,瞧不出其中情愫。 之听得赞道,“果是妙人。” 慕叶并不知为何而赞,陪着浅笑,“叶拙见,让长公主笑话了。” “不不不,慕少所言在理。希望慕少早日寻得这位信任之人。” 慕叶笑道,“长公主笑了,叶非女子,方才只是胡。” “哎,不是女子也需成婚嘛!” 苏玥的笑,总叫慕叶心虚。 苏延总不至于将她之女子身份告诉了苏玥吧? 慕叶着实镇定不下,喝了几口茶,便借口寻慕晴,走了。 下了船,慕叶正寻慕晴,一少年上前,欠身道,“慕少,家主有请,这边请。” 慕叶快速打量了一番,少年虽是下人,一身衣裳衣料却是不俗,必来自达官显贵之家。 这般下人,便是问亦问不出半个字。 慕叶颔首,“好,烦前面带路。” 许是头回见到这般好话的主子,少年不由多了几句,“家主身份尊贵,切莫冲撞,也切莫失了礼数与分寸。” “多谢提醒。” 慕叶觉着这提醒甚多余。 难不成,这少年家主要在花会上与她大吵一架么? 在一处僻静凉亭,少年停了脚步,“家主便在里头,请。” 慕叶又谢过,抬步走向凉亭。 凉亭挂着纱幔,并看不清里头之人,只隐约看得一玄一鹅黄身影。 隔着纱幔,慕叶施礼,“在下慕叶,前来拜见。” 那鹅黄身影自椅上跃下,冲出纱幔。 “总算来了!” 竟是阿月! 慕叶望着笑靥如花的阿月,有些呆。 那晚庙会,阿月报了名字,慕叶却无。 慕叶笑问道,“原来是阿月呀!你如何得知我之身份?” 阿月甚亲昵,凑着慕叶,握上了她的手,“我打听啊。那夜吃了你的糕饼,我便记下了。为了寻你,我吃遍了洛阳城的糕饼铺,最后寻着了店铺,拿着你的画像认出了你便是慕叶。” 罢,阿月展了个大大的笑,“我可聪明?” 竟似个讨糖的娃娃。 慕叶便想到慕晴。 这阿月与慕晴倒是相似。 一时间忘记男女之别,任阿月牵着手,笑赞道,“聪明!” 阿月满足而笑,美目闪过一丝羞赧,“今日寻你,是父……父亲想见你。” “令堂?哎,那夜之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不是的!”阿月双颊一红,已然低了脑袋,“你进去便知。” 身后一受力,慕叶被推入纱幔。 亭中,玄衣男子正襟而坐,面容之威严无人可及。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7章 女儿身份 “你可知阿月乃名?” 苏琛目光如炬,直直逼视慕叶。 那威严,非高坐皇位之帝君不可有。 慕叶敛目,屈膝跪下,诚惶诚恐道, “叶有眼无珠,不识公主身份,冲撞了公主,请陛下降罪。” 阿月,既苏琛之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之十公主——苏姮。 苏姮见此,碎步跑至苏琛身侧,软言好语撒娇道,“父皇,是阿月这般自报姓名的,不怪人家。” 慕叶听得心里“咯噔”响,这番蜜语,听来与晴儿起苏延有何不同? 苏琛转目苏姮,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啊。 拂袖,免了慕叶之礼,“罢了,阿月开口便恕你无罪,起身话。” 慕叶道谢,起身,恭敬静立。 “阿月,去外头玩。” 明知苏琛是支开她,苏姮却报之羞赧一笑,目光如水,柔情万分,偷瞧过慕叶,羞答答道,“那…那阿月去寻延哥哥了。” 苏姮离去,亭中只余二人。 凉亭外,有人守着,亦无人打扰。 这仗势…… 慕叶心里直打鼓,不定的很。 苏琛总是开了口,“慕少,尚未婚配?” “不曾。” “你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个哥哥?” “是,大哥慕枫,长叶三岁。” “嗯,哥哥也未曾婚配?” “也不曾。” 苏琛淡淡然然得问,慕叶恭恭敬敬的答。 顿了顿,苏琛又道,“也好,阿月还,朕想多留些时日,待你大哥娶妻再议婚事罢。” 轻描淡写的,已然将苏姮许给慕叶。 这十公主的驸马,是无上荣誉。 若她是男子,谢恩还来不及,必无可推脱。 可她不是男子,她是女子。 慕叶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可巧妙而完美将此婚事推脱。 故而面色如食甜腻之鱼汤,咸腥之银耳羹,难看而诡异。 未闻慕叶之谢恩,苏琛眼眸瞧向慕叶,见之面色,淡然之容忽转漠然, “怎么?朕的阿月配不起慕少?” 慕叶屈膝又跪,“不敢!公主身份尊贵相貌出众,能得公主为伴是大幸,是多少男子求都求不来的。” 苏琛轻声冷哼,“既知道,为何不谢恩?” 慕叶抬首,琉璃色的凤目对上苏琛之眸,湛亮而清澈。 “可叶并非男子,无福消受。” “胡!” 苏琛震怒,举掌拍桌,将桌上之茶壶茶盏拍得跳晃起来,“叮哐叮哐”清脆响声不断。 守在亭外之侍卫匆忙赶至,“皇上臣……” “退下!没朕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护卫未入纱幔便被赶了走。 苏琛盯着慕叶,一字一句道,“你可知你所言为何?” 慕叶并无惧色,异常之认真,“禀陛下,叶乔装男子,是欺君之罪,若叶不表明身份,娶了公主,亦是欺君之罪。同时欺君之罪,叶不愿公主被人诟笑,” “哼。” 苏琛冷哼。 自座上起身,背对慕叶,负手而立。 慕叶后来方知,苏姮为了寻她,早已弄得满皇宫皆知。 试了满城糕饼铺子不,连这花会都是因她不在延期,又因她归来即刻举办。 整洛阳之皇族权贵皆认为,这慕家是有福之人,被圣上最为宠爱的十公主相中了。 此为后话。 眼下,慕叶只觉苏琛这负手而立之模样,像极了另一个人。 正想着,外头便唤来侍卫的声音,“太傅,公主,圣上吩咐没有允许不得入内。” 而后是苏延淡定从容之声,“如此,便去通禀,去问问圣上愿不愿见阿月。” 侍卫弄得十分为难,一时未能出声。 亭外,内侍将二人迎入,“公主请,太傅请。” 入亭,慕叶仍跪着,苏琛仍背身而立。 二人朝苏琛施礼,苏琛仅淡淡应了声,并未转身。 苏姮望着此景,有些懵。 她离去之时一切尚好,如何变成这样了? 苏延已猜到,慕叶推脱不得表露的女儿身份。 “父皇,”苏姮低唤一声,移步慕叶身侧,屈膝跪下,“女儿不知慕少犯了何错,可女儿愿替慕少分担一半,望父皇成全。” 苏琛轻叹,“阿月,她不值你如此。” “阿月愿意。” 苏延俯身,在阿月耳边低语,扶起了阿月,“阿月听话。” 苏姮头,眼露希冀,折身跑出凉亭。 苏延屈膝,竟也跪下。 慕叶目瞪口呆。 “禀皇上,慕少之女子身份,臣早已知晓,请皇上降罪。” 那如玉叩般清润之声优雅响起。 语调极其平淡,如述今日午饭所食何物,听来却是好听异常。 慕叶转目苏延,甚不解,他为何此刻出这番话。 难不成苏琛能免她之罪? 良久,苏琛方转身,目光掠过苏延,一刻复杂得叫人捉摸不透。 而后,移向慕叶,“明日起,此半年内不准踏入洛阳城半步!” 慕叶又目瞪口呆。 这死罪,当真免了。 “还不快谢恩?” 苏琛唇未动,声音已然传至慕叶耳中。 慕叶回神,拜谢苏琛,“叶谢陛下隆恩。” 与苏延出了凉亭,慕叶甚觉不解,“苏太傅为何救叶?又为何能救叶?” “为何救你?”苏延淡然一笑,“你我早为盟友,救你何须理由?” “哦,太傅是担心叶讲你姝姨一事抖露出来。放心放心。” 慕叶笑道,顿了顿,又道,“那为何能救叶呢?太傅来听听。” 苏延报以一笑,“自然,慕少已然猜到了。” 慕叶挑眉,“哦,原来,苏太傅手中亦有把柄哪。” 正着话,苏姮急急跑来,手中拉着一位美妇,“母亲,快些!” 见着二人安然无恙,苏姮微楞,而后惊喜,“父皇不责罚啦?” 慕叶与苏延向那美妇——夏贵妃,拜礼。而后答道,“陛下宽厚,未曾责罚。” “那太好啦!”苏姮拉着慕叶道,“那咱们去赏花罢。” 慕叶自是推脱,“禀公主,叶之妹尚在候叶,怕……” “那有什么?寻了她一块赏花呀!” 慕叶应了,向夏贵妃告退。 临走前,夏贵妃道,“太傅,阿月与你亲近些,你的话也比旁人管用,烦太傅看好她,莫闯祸。” 故而,苏延亦同往。 慕叶不禁想到慕晴。 她该如何向慕晴交待呢? 见着苏延,慕晴却是合乎情止乎理,不曾欢悦,不曾羞涩。 端出了大家姐之典范。 甚是,连那婚事都不曾问过慕叶。 后来,慕晴方告诉慕叶,若他欢喜她,自然早向她提亲,又岂会让她一女子主动? 此一,慕晴与苏姮大庭相径。 慕晴仍是多愁善感些的。 弄的慕叶倒是甚愧疚,牺牲了自个陪苏姮赏花,让慕晴与苏延二人独处。 申时,花会上行起百花令,慕叶未曾玩过,又觉慕晴心情不佳,便提早告退。 苏姮甚不舍,叫夏贵妃唤了去。 苏延以主之礼将二人送出。 回慕府的马车上,慕叶将长公主的话,转达于慕晴。 慕晴淡淡“哦”了声,转过头,瞧窗外景色。 眼神却是空洞,毫无焦。 看得慕叶颇是心疼。 移身,凑至慕晴跟前,慕叶柔柔道,“晴儿,我虽不喜欢你欢喜他,可若真如此,也并非全无机会。” 慕晴摇了摇头,“阿姐,罢了。” 慕叶当真难过了。 这妹,她素来最疼了。 眼下这感受当真比自己求不得还难受。 慕叶又欲语,慕晴开口了。 “阿姐为何阻拦我与他?” “他嘛?虽看似温雅,实则难以捉摸,跟着他,我怕你受苦。” “阿姐,你总是对的,他……我不该奢求。” “也不是,”望着慕晴黯淡下去的眸光,慕叶安慰道,“这事在人为,你也可争取一番。” 慕晴又是摇摇头,“罢了。阿姐,他不是我能争取来的,罢了。” 着,慕晴阖上双目,偎依在慕叶肩头,似幼时疲倦之时,靠着慕叶休憩。 “阿姐,我有些累,我想歇息会。” 甚至,还如幼时那般,在慕叶肩窝亲昵蹭了蹭。 慕叶叹息,宠溺而快乐。 终究是她的妹。 “歇息罢,到家我喊你。” 至慕府,慕晴已然睡着。 慕叶不忍心唤醒,将之抱下马车,入了慕府。 而后回景芙苑,吩咐景云收拾行囊。 苏琛罚她半年不得入洛阳呢。 这半年,要么去忘川,要么去杭州了。 正思忖着,下人急急来报,皇上降旨了。 慕叶大惑,不是已免她罪了么? 难不成这苏琛还出尔反尔? 跟着下人,慕叶驱步正厅。 慕府上下,连酣睡的慕晴亦被叫起,已然来齐。 “宣~旨!” 内侍高而尖细之音响起。 慕府上下屈膝而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慕氏长子逸群之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十公主及笄,适婚娶之时,择之与配。。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谢主隆恩!” 慕叶只知,父亲的声音听来遥远而不真切。 如同虚幻。 她真是太过天真,竟以为苏琛便会如此轻易放过她? 可为何偏偏是大哥呢?! 慕叶恍惚,连那内侍何时离去也不知。 待眼前一切清晰,看父母兄妹,慕叶扑通跪下,“是叶不孝,连累大哥!”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8章 搭车 慕正茂淡淡沉吟,“皇上降旨赐婚,此乃大喜,阿叶……何罪之有?” 秦氏稳了身形,勉强笑出,“是呀,多少人盼不来的福分,快起来吧。” 苏姮有心仪之人,此乃洛阳城皆知之事。 这道圣旨降下亦是势在必行。 只是,慕家未能料到这花落在了慕家。 慕叶如此,慕家上下不难想到,苏姮钟意之人乃慕叶。 是啊,慕叶之优秀早引无数洛阳媒婆上门,为之亲,几将慕府门槛踏破。 可在慕府人眼中,阿叶同晴儿一样,皆为女儿。 怎样都没料到慕叶竟博得苏姮欢心! 可这婚事没落到慕叶头上,落在了慕枫头上。 必然是慕叶推了婚事。 慕枫的面色苍白,脚下虚无,脑袋昏昏沉沉,恍惚。 终是深深一个吐息,将慕叶扶了起来,“阿叶,起来罢。身为慕家长子,自当为慕家分担,不必担心。” 慕枫半扶半抱着慕叶,低声关怀,“阿叶,你表露女儿身份了?皇上可曾为难你?” 慕叶微微头,低声呢喃,“半年之内不许我踏入洛阳。” “既如此,那便去吧,在外照顾好自己。” 那声音低哑,阴郁,有万千情绪闷在心里。 慕叶愧疚,甚愧疚! 可她能什么,她不识公主,只是无意帮了她一把,自己也不知为何能惹公主动心? 她自认欺君之罪,以期望苏琛收回成命? 这般解释出来又如何?圣旨已下,此桩婚事已成定局,一切皆于事无补。 是她愧对慕枫。 慕叶稍作收拾,带了景云,奉命出洛阳。 才出城门,一匹马儿追上马车,隔着车帘,甚是哀怨,“慕少好生薄情哪。” 那美艳无人可及。 不是胡媚是谁? 慕叶勉强笑了笑,“是阿媚啊。此番来回匆忙,都未曾去看望你。” “我知你忙,便自个来了。” 音还留在车帘侧,人与马儿已然消失。 片刻,车厢被打开,胡媚飞身而入,还不忘嘱咐外头的景云道,“景云哪,我这可是汗血宝马哪,好生照看着。” 隔着车厢,慕叶都能听闻景云的叹息声。 大约,打死都没能料到,从温雅苏延换到她们两位主子罢。 胡媚仍是胡媚,美艳无双,没心没肺。 望着胡媚,慕叶方觉这生活还有一丝熟悉。 心中虽有欣慰,慕叶仍是沉重,“阿媚,这趟洛阳变数诸多,去瞧你的空都没得。” “不用瞧我,我很好,花妈妈也很好,重新开张的如意楼生意兴隆。这胡媚不弹琴了,你也用不着来这如意楼。” 瞧瞧,胡媚便是这般自私自利之女子。 只要事不关己,天塌下来,她都无所谓。 慕叶轻声笑出,浅却真,“我当你急急追上是向我讨法。” 递了慕叶一个白眼,胡媚反呛,“怎么?慕少对不住我了?” 这般态度,这般厉辞,慕叶听出胡媚多少是有些怒意的。 慕叶叹息,“好阿媚,当真没空。今日离洛阳乃是被驱逐,你可……” “行了行了,”胡媚罢罢手,“这些破事我不想听两遍。” “两遍?!” 胡媚并不理会慕叶,又道,“我寻你,是因在洛阳待的无聊了,故而想出去透透气,想着你慕少财大气粗,跟着你必不会风餐露宿,便来了。” 慕叶忽然明白了。 是慕枫。 定是慕枫前往如意楼拜托胡媚,伴她左右,护她周全。 慕叶心里不是滋味,愧疚更浓。 若慕枫前往如意楼一事传至皇室,往后的日子,苏琛还能给慕枫好脸色瞧? 琉璃色的凤目沉沉黯淡下去。 胡媚看着心事重重的慕叶,亦没心性玩笑。 “阿叶,这婚事于你于他都是好事。” “怎会是好事?!” 慕叶忽然激动起来,“我得罪圣上在先,圣上出于无奈,方降旨将大哥招为驸马!圣上必不会对大哥和颜悦色!而阿月!怕是阿月以为准驸马是我,方同意的此桩婚事!这番境况,大哥这日子怎过好过?!如何能是好事?!” 一切因她而起,叫她最为愧疚的是,她对慕枫惟剩愧疚,无能为力。 胡媚并不为之动容,漫不经心道,“世间万事本就如此,所谓圆满,大抵是非你不可,到底,亦是无奈,换不得人。况且于你于他,了却这份羁绊,确是好事。” 胡媚的,慕叶皆知。 只是,这无能为力之感,当真叫人厌烦! 慕叶微微摇头,苦笑,“阿媚,我最难受的是,他有心于我,而我却害他至此,心里于他没有半私情。” 胡媚耸肩,不解,“那又如何?他情愿的。” “我不愿意他那般为我付出,我不想也不能还。” 琥珀色的凤目凝着慕叶,胡媚一字一句道,“他!自!愿!” 慕叶仍未释怀,胡媚懒得搭理,丢了句,“你这人,便爱想太多。罢了,不管你了。” 罢,将慕叶挤到一边,懒懒斜躺于软榻。 天色渐浓,马车仍在行驶,车厢内确实一片安静。 忽然,景云勒马,停车。 慕叶当景云打算就地扎营,便吩咐道,“今夜不在此过夜,继续赶路罢。” 景云却道,“慕少,公子在前头。” “忽”得,闭目养神的胡媚醒了,凤目精亮,“啧啧,瞧瞧苏延,亲自来送方是正道。托别人照顾算什么?” 胡媚素来不钟意慕枫,觉着慕枫不够担当。 慕叶并不与胡媚争辩,推开车厢,下车见苏延。 今日之月色不如那夜,天际只有寥寥数星,星光黯淡,看不清人之面容,只瞧的出个轮廓。 隐约得,慕叶瞧出苏延身侧停着一辆马车,赶车人乃清和。 看样子,是在此已等候她多时。 慕叶一揖,道,“太傅又来相送叶,实在叫叶受宠若惊。” 黑眸轻转,直视慕叶眸底。 一时间,慕叶忽觉心里所想所感皆被照亮、看透。 错开相凝的目光,慕叶敛眸,挂上淡淡浅笑。 “你之心事又何须隐藏?” 是啊,他都晓得,他也都明白。 她这番隐藏,倒是多此一举了。 可那笑仍在,那目光仍是游离。 苏延又道,“今日来我非送你。” “嗯?那是为何?” “搭车同游。” 慕叶疑惑,望了望苏延身侧可容数人的豪华大马车,不解,“那这马车……?” 苏延笑笑,越过慕叶,直朝慕叶之马车走去。 苏延走的快,慕叶一时没跟上,这景云自然不会拦主子,便叫苏延上了马车。 车厢里,胡媚敛了狂妄姿态,十分有礼得,请苏延落座,“公子随意。” 哪还有半分散漫懒惰之态?! 慕叶跟着踏入车厢,心想,这女人变脸当真比翻书还快。 苏延靠着左侧落座,慕叶便想靠向右侧,胡媚抢先一步,移往右侧,生生将慕叶夹在二人中间。 胡媚甚看好苏延。 尤其在发觉慕叶“无端”诋毁苏延之后。 落座之后,景云驾起马车,清和之马车跟在后头。 胡媚好奇问道,“公子马车里可是藏着娇娥?怎要分车而坐?” 胡媚这娇媚姿态,慕叶实在瞧不下去了。 当场一盆冷水泼下,“阿媚,大家都知彼此,不必这般恶心人。正常些得好。” 毋庸置疑,慕叶得了胡媚一凌厉狠瞪。 苏延倒是寻常应对,“并非如此,里头是为友人。延此番护送他归家,只是他有独处习惯,故而要分车而行。深夜搭车,打搅二位了。” 方才被胡媚惹起的鸡皮疙瘩,慕叶这会全起来了。 夹在二人中间当真恶心! 恶心! “喂!你们不必如此罢!你们是何样彼此都心知肚明,为何非得装模作样恶心我?!” 苏延与胡媚相视一笑,将慕叶生生忽视。 深夜,马车赶至孟建县。 又花了半个时辰,赶至太平湖边。 马儿已是困顿。 得了苏延允许,两辆马车皆交给清和照料。 马车上的那位“娇娥”亦走下马车。 却是戴着个斗笠。 身形高挑,消瘦,却是看不清容貌。 苏延待他十分恭敬。 “已至太平湖岸边,今夜便可入岛。” 慕叶与胡媚等着听声音呢,那人只是头。 慕叶忽察觉苏延所言,苏延那人亦要入岛? 便问道,“太傅方才,你们要入岛?” “正是。” “敢问太傅,为何入岛?” 苏延并不答,只,“去了便知。” 慕叶正欲再问,湖面传来姜辰之欢呼声,“主母!你可算来了!” 慕叶又头疼。 这姜辰怎和云九一块去了? 那是姜辰留忘川一事败露了? 哎呦,她这好不容易树立的主母形象又得重新来!哎呦!哎呦!这阿辰?! 慕叶叹惋! 姜辰已飞身上岸,寻着慕叶,亲热相拥,“我可想你了!” 慕叶甚冷静,问道,“你留忘川一事败露了?” 姜辰义正言辞,摇头,“没有!我……” 娃娃脸忽而变色,古怪而诡异,“他为何在此?!吼!你回洛阳有要事?!你竟是去私会苏延!” “噗哈哈哈哈!” 胡媚甚不给面子,放声笑出。 连戴斗笠之人亦肩头微微颤抖。 想必定是在忍笑。 苏延笑得甚好脾气,“岂会?我与她见面,素来光明正大。” 姜辰气得,一个眼睛瞪成两个。 慕叶当真头疼了。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39章 正夫姚笙 恰是云九撑船靠岸,姜辰将慕叶胡媚速速接上船,对着苏延等人连连罢手,“船太,坐不下了!你们自个想法子罢!” “哎!景云!还有景云带上他!” 慕叶极力去捉景云,却被姜辰按回船舱。 船愈行愈远,景云在慕叶眼中越来越远,慕叶的心越来越难受。 这美味啊又是要吃不着了! 湖面忽而响起了笛声。 笛声悠扬,传遍湖面。 循声望去,稀疏星光中,隐约见得那戴斗笠之男子横握玉笛。 慕叶精通音律,听出那笛声之意,扭头向岛岸望去。 姜辰随了慕叶,亦望向岛岸,不解,“主母看什么?” 连着胡媚与云九皆一同望去。 慕叶未语,神色却是异常凝重。 那人在传唤灵,似那夜她御灵架船一般。 未几,湖面飘来白色荧光,推着一艘船驶向岸边。 姜辰甚觉怪异,“这岸边怎还有一条船?” 云九之面色甚难看,身为守岸人竟然不知岸边还有另一条船?! 慕叶之眉头亦微蹙。 原来除了守岸人,还有人可自由出入忘川,那叶府一事,难了。 慕叶与苏延的船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抵达岸上。 众人下船,便是云九之住处。 慕叶向那斗笠之人一揖,拜罪,“舍弟无礼,还望先生勿怪。” 斗笠之男子吐了二字,“无妨。” 声音很低,很浅,有几分苏延话的姿态,却比苏延更为淡然,更为洒脱。 “既无妨,那便告辞了。” 姜辰匆忙一揖,捉着慕叶手腕折身便走。 慕叶灵巧一绕,挣开姜辰之禁锢,向景云道,“景云,拿着东西随我来。” 清和未跟来,故而,景云在慕叶与苏延之间,正是为难。 姜辰跃向景云,欲抢过手上行囊,“我来背便可!” 景云灵巧闪开,躲避姜辰之抢夺,姜辰仍是不甘,欲扑之而抢。 “姜辰!不得胡来!” 慕叶之低沉呵责止吓住了姜辰。 声音虽笑,此刻周围却是极静的。 那呵责声混在湖面风中,厉了几分,烈了几分,叫人格外心慌。 姜辰愣在原地,望着慕叶,不可置信。 自相知至今,此乃慕叶头次冲他发怒。 竟是为了景云? 姜辰甚是委屈。 胡媚嘴角噙笑,上前道,“不知苏公子与先生可有住所?不如同我们一道罢?” 云九倚在门框上,扬声道,“自是忘川人必有归处,云九此屋可供二位一宿。” 余光扫过云九之守岸住所,慕叶只能,这云九着实把姬瑶得罪不轻,否则这云家独子又岂会住着简陋屋子? 便是连景云都看不下去,忍不下为自家公子出头,“公子身份尊贵,如何能住这破落之地?” 语气傲人得很。 戴斗笠之人淡然开口,“我早已无家可归,若蒙云公子不嫌弃,自是感激。” 倒是慕叶不好意思了,好歹她为姜家主母,若是真叫与她同来之人住了这简陋屋,那名声可不能完美了。 慕叶便邀道,“云公子客气,可这屋子恐怕住不下这么许多人。倒是姜府尚大,空房亦多,先生若尚且不累,再走几步便至。” 那人倒不客气,应道,“好。” “如此,那便走罢。” 胡媚顺过云九手上的灯盏,捉着慕叶的手,在前头领路。 后头,传来云九满含笑意的声音,“主母何时想好了,云九这玉佩即可送来!” 慕叶加快脚步,速速离去。 姜辰甚是不乐意,扯住慕叶另一只手,“主母,家里别带外人嘛~” “啪” 慕叶毫不留情,拍姜辰脑门。 在夜色中低声叱责道,“你还敢?!我叫你藏在兴伯处,不得被人发现,你倒好,和云九混在一块了。” 姜辰甚委屈,“姜家待不下去了嘛!那姜绯蛮横又霸道,非要我收玉佩方助我藏起,我怎可答应?!只好……只好……” “你收了玉佩也比去寻云九强!” 慕叶强忍着,没将“那玉佩迟早都是你的”出口。 此刻,慕叶心里似那揉乱的线团,万般不顺畅。 姜辰留在忘川被云九知晓了,此乃把柄,把柄啊! 若被云九要挟,又是麻烦一桩。 哎!这姜辰,怎就那么不靠谱?! 正烦着,胡媚好奇问道,“这互赠玉佩又有个什么法子?” 慕叶转头,看见烛光下,胡媚美艳得过分的玉容,郑重其事道,“阿媚,千万不能收别人送的玉佩!那是定情信物!是两相结欢之意!” “噗哈哈哈!” 胡媚忽然大笑。 路也不走了,指着慕叶道,“你曾向我埋怨,初霁将慕枫赠你的碧色梅花玉佩送给了苏延,你,这是你送的,还是慕枫送的?” 大笑声在这孤岛中回荡,听来,分外瘆人。 若胡媚不提,慕叶早将此事抛诸脑后。 如今一提,只觉羞愧万分。 她可没那传情之意! 轻咳几声,慕叶扶着胡媚继续走路,故作淡定道,“所谓入乡随俗,洛阳非忘川,习俗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姜辰已然转头,借着烛光,上下打量苏延身上是否有那碧色梅花玉佩。 慕叶加快脚步,将众人待至姜府。 扣了门,开门之乃姜绯。 一见面,姜绯并不吃惊有这许多人,冲着慕叶道,“快些进去罢,父亲与兴伯等着你呢。” 而后目光转至姜辰,却又速速移开,仿佛未瞧见姜辰。 将人迎入府中,姜绯关了门,领众人入正厅。 正厅里,姜谷与兴伯正在等候。 如此深夜未睡,想必是灵传信,他们今夜归来。 相互拜礼之后,慕叶介绍了众人,至戴斗笠这位,慕叶迟疑开口,“这位先生……” 戴斗笠之人忽而取下斗笠,冲兴伯道,“兴伯,许久不见。” 兴伯脚下不稳,一时间未能稳住身形,靠着旁人搀扶,方勉强站立。 兴伯望着眼前人不出的吃惊,“怎……怎会?!” 连坐着的姜谷亦是惊异得连手都无处安放,直盯这那人,不出话来。 慕叶甚好奇,转目望去。 其容并不多出色,已过不惑之年亦被岁月侵染,没在人间,无人会多瞧一眼。 可那眉宇间之风采,疏狂孤傲,无人可及。 苏延那份风姿,必是承自此人。 想来,此人便是苏延口中那位亦师亦友的长辈。 缓过神来的兴伯为慕叶介绍,道,“主母,这位是萝主母正夫,姚笙主公。” 慕叶抬目,望向姚笙,这位是听闻过数次的母亲正夫,陌生,全然的陌生。 依礼,姚笙是长辈,慕叶便依礼朝姚笙客气一拜。 “失敬。” 姚笙笑意很淡,望着慕叶,目光悠远,从慕叶的眉目看见了另一个人。 “你与阿萝,很像。这很好很好。” 慕叶颇觉怪异。 她与母亲的正夫母亲,可这正夫与她并无半分关系。 只能客套笑笑,“一路旅途劳顿,还请先歇息罢。”转而对兴伯道,“兴伯,烦给姚主公收拾一间屋子。” “两间。” 胡媚比出两个手指,冲兴伯甜甜一笑。 兴伯这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这般美艳女子头回见到,吓死他这个老头子了。 兴伯应声,下去吩咐下人收拾了。 姜谷亦走了。 剩下几人,譬如姜辰,被慕叶赶走了,譬如姚笙,自个去怀旧一游了。 慕叶便望着苏延道,“太傅,请罢。随兴伯去歇息罢。” “延以为,那第二间屋子是给阿媚姑娘的。”苏延玩味一笑,“毕竟,慕少曾赠延玉佩一枚。” 胡媚又笑起,不顾形象,没心没肺。 慕叶真想扯下脸皮,问苏延要回那玉佩。 然,她亦知苏延必是不会给的。 这玉佩一事她是注定要被胡媚与苏延二人笑话上许久了。 慕叶接过景云手里行囊,亦驱赶二人,“二位歇息罢,夜已深了。” 两人离去之前,慕叶不忘嘱咐景云道,“景云,明日早莫忘记了。” 带着行囊,慕叶携胡媚回屋。 并非同住,而是慕叶之侧仍有一屋,胡媚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婉嬷嬷将屋子收拾好,退了出去。 慕叶便将行囊打开,取出里头一木匣,推至胡媚身侧,“阿媚,我将他交予你了。” 胡媚挑眉,以食指移开木匣之盖,从缝隙中瞧出里头为何物。 琥珀色的眸中闪现玩味,胡媚笑问道,“怎么?这玩意见不得人?” “不是。此地将之奉为圣物。” “那又为何藏起?” 慕叶笑了笑,“因为,上回我来此,当着众人的面将之打碎了。” 胡媚轻笑,“果然哪,你这奸商……好吧,既然来了,我便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移回匣盖,胡媚将之抱入怀,“这礼物,我收了。” 慕叶轻笑,“阿媚,便知你最好。” 忽然慕叶倾身站起,越过两人之间的几,在胡媚脸颊偷得一个香吻。 “慕叶!你找死是不是?!” “阿媚,好睡晚安!” 回应胡媚的,是慕叶飞也似逃窜的身影。 慕叶回屋,凤目含着一抹笑意。 阿媚在此,她便心安了。 母亲,阿璟被罚半年不得入洛阳,阿璟便用这半年时光查出叶府大火真凶可好?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0章 商船 翌日,辰时,慕叶着了男装,用了早饭,正欲出门。 临走前,向苏延道,“外头景致甚好,太傅可愿伴叶一赏?” “延幸之。” 慕叶领着苏延,出了姜府。 姜辰目露凶光,几要将苏延看透,看出两个窟窿。 慕叶命姜辰留家,让景云同往。 出了姜府,慕叶便不这般客气了。 “我,此地无人识你我,这般虚礼也便作数罢。” 慕叶坦荡荡率性而言。 于苏延,她之伪善尽数被识破,除了自个累些,半好也捞不着。 苏延笑笑,“慕少随意便好。” “这慕少便别叫了,”慕叶挥挥手,嬉笑道,“此地之人皆当我姜璟,人人皆唤我姜家主母,你唤声主母也无妨。” 苏延侧目,笑意深了几分,颇有趣味道,“那么,便唤你阿璟罢。” 凤目一横,慕叶冷了苏延一眼。 好嘛,便宜没讨到,反而被占了去。 早便该知不可唬弄苏延。 这不肯任命的倔脾气! 慕叶未再言语,领着苏延速速朝云九处走去。 是领苏延观景,实则叫苏延归去。 到了云九之木屋,慕叶拜别苏延,“太傅事忙,先行请回罢。” 跟在后头的景云,颇是没好气,“你竟这般将好心当驴肝肺!” 语气中,尽是为苏延打抱不平。 这景云本是苏延的人,慕叶从未指望全心归顺她,也便不去计较,淡笑着望着苏延。 苏延甚是好脾气,笑得温雅,“方才阿璟,此地不必用虚礼,怎么又这般客气?” 慕叶头,甚是认同,“对对!不必虚礼。”又道,“苏延,你在必会碍事,快快走罢。你贵为一朝太傅,身负家国社稷,朝堂离不得你!” 着,慕叶已然动起手来,推着苏延向岸边走去。 “若不是因你,公子必是要大展宏图的。可如今……” “景云,何时这般多话?” 苏延看似随意,淡淡问了句。 景云已然无声。 苏延又道,“既随了阿璟,便处处以她为先。” 景云毕恭毕敬,欠身领命,“是,公子,景云明白。” 慕叶可不能将此话当成耳旁风。 景云之话,叫她想起长公主府上花会之时,他曾在苏琛面前为她求情。 她未受重罚,莫不是苏延之功? 倘若真是因此事牵连苏延,那她慕叶当真亏欠他了! 慕叶抬眸,眼前苏延浅笑如常,俊雅无双,未有半被责罚之态,慕叶自知,必然是问不出的。 转眼,慕叶瞧向景云,问道,“景云,你,你家公子为何离开洛阳?” 景云正踟蹰,苏延答道,“送朋友至此。” 慕叶玩味一笑,“景云已随我,便要处处以我为先,我问话,他必然要答。想必太傅**出来的人不会扯谎罢。” 罢,慕叶瞧向景云。 琉璃色的凤目凝着景云,似一张无形的网,透着严厉,透着胁迫。 景云无奈,低了脑袋,道,“公子因求情一事,同被罚离洛阳六月。” 慕叶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得,成了她耳边唯一的声音。 离开洛阳六月啊,于苏延来,于他所谋之事来,岂止是六月时光? 慕叶笑得甚涩,“何必至此呢?” 苏延倒是坦然,“已是如此了,多想无益。” “那你……此六月如何打算?” “阿璟不留我么?” “非我不留,”慕叶又苦笑,“此次带了阿媚,光她一人,我便够头疼的了,再加一个你,我实在……” 慕叶稍顿,又道,“此地风俗我昨日已过,阿媚必然是要闹上一闹的,但对她我多少有些把握。可你……你这人最易招蜂引蝶,我把握不了旁人哪。” 她总不好,今早姜绯已然暗中问过苏延之身份年龄。 若不在苏延被人瞧见以前将之送走,姜府可就热闹了。 苏延笑得无奈,“如此,便不打搅阿璟了。” 转身,苏延便欲走。 慕叶最见不得此景。 心里愧疚得很,明知那岸边没船,明知苏延此举大抵是在做戏,仍是开口唤住了他。 “等等!留步!还是留下罢。” 苏延转身,报以一笑。 望着苏延那狡黠笑意,慕叶便是,自个是被骗了。 心里暗恨自己心软,却是木已成舟。 唯有一,慕叶郑重其事道,“莫沾惹女子,好,你已成婚,你用情专一,此生唯有一人,心里眼里再无旁人。” 苏延颔首应允,黑眸却凝着慕叶,透着淡淡温暖笑意。 慕叶的心漏了一下,移开目光,指着那山丘道,“此地景致却是不俗,太傅自便罢。” 而后,便带着景云移步木屋,叩门。 “云九可在?” 片刻,木门“吱嘎”打开,云九衣裳不整,发丝散乱,倚在门口,睡眼惺忪。 瞧见是慕叶,云九非但不窘迫,反而愈加懒散,透出一股荒颓之美。 “这般早,主母寻我何事?想要接我玉佩了?” “你这是没睡醒还在做梦呢?” 慕叶毫不留情冷哼。 越过云九,领着景云入屋。 “今日,我有船要靠岸,你安排罢。” 慕叶坦然坐下,俨然主母风范,身着男装又别具一番风味。 看得云九一个激动,头,“好!” 待反应过来,惺忪睡眼睁开,云九斩钉截铁道,“不行!绝不可!” 慕叶挑眉,“为何?” “船只靠岸必有族长首肯,万不可私自停靠。” 慕叶悠悠道,“那昨夜……那只船不也上岸了?是姬越同意了?还是姬瑶同意了?” 话中多了几分讽刺,慕叶又道,“怕是你们无人知晓罢。” 云九露出几分窘态。 昨夜那船,他却是不曾知晓。 可那人会御灵,且灵力很高,必是忘川人。 二十年前姜萝走时,忘川乱过一阵,那会所发生之事情,何样皆有可能。 彼时,他不过二岁的娃娃,能晓得什么? 一时间,云九晃了,无从解释。 慕叶罢罢手,“我不为难你,不过,也非要经你同意,我只是……来告知你一声。” 云九蹙眉,甚不悦,“这罪名,我必是要被你连累坐实了。” 慕叶但笑不语。 云九随性放了开来,“这样如何?你收我玉佩,我为你停船,瞒着姬家如何?” 慕叶摊手,头,“好啊。” 云九拿出玉佩,在手中把玩。 目光凝着慕叶,却是迟疑。 慕叶扣指,颇不耐烦敲着桌,道,“你的玉我接了。” 把玩许久,云九将玉佩收回,“此心不真不诚,我云九不趁人之危。” 无奈,慕叶收掌,“既如此,那么,你可去向姬家报信了。” 云九笑了笑,“主母竟将云九之气量看成这般?” 落座,挥袖,云九坦落落道,“主母该如何便当如何,云九昨夜睡得晚,不察今早之事。” 慕叶毫不客气,道,“多谢!” 自云九木屋出来,岸边已然靠着一艘大船,船上飘着“慕”字大旗,正是慕叶所等之船。 见慕叶出来,船老大跃下船来,向慕叶拜礼,“见过慕少。”取过后背行囊,递向慕叶,“此为各家掌柜的信,我一路保管,不曾离身,请慕少过目。” 慕叶颔首,转向景云,“此为景云,今后见他既见我。” 船老大领命,认了人。 景云亦认了人,手捧行囊,退至慕叶后头。 慕叶吩咐道,“吩咐大伙儿,把东西搬下来罢。” “哎,好嘞!” 船老大扯着嗓门应道,转身欲向船上众人喊,慕叶拦住。 “轻声,万不可惊扰他人。” “哎,好嘞。” 船老大收了话,跳上船去,吩咐了船员。 船员即可消了声音,湖面回归一片宁静。 一众船员来来回回搬运了搬运了数趟,将一船的布匹皆搁在岸边。 船老大看着这些绫罗绸缎随意搁于乡间泥路上,甚为心疼,问道,“慕少,这些搬往何处?我让伙计们一块帮帮忙。” “不必,我自有办法。”慕叶罢手,胸有成足,又吩咐道,“你且回去,记住,接我信,即刻前往此处,不得耽搁。” “哎,好嘞!” 船老大领命,心疼那一地的好布,回船,离去。 望着布匹,慕叶笑了笑,向景云道,“景云,去向最近的人家报个信,,有船罹难,散落了好些布匹,都是上好的布。” 忘川中,云九织布,乡民之衣物、床褥,皆要以米粮向云家换。 如若此刻有这么一个便宜捡,必然不会放过。 此地乡民多是亲眷,故,一人知便是百人知,用不了多久,这布匹一事,便将传遍忘川。 景云明白慕叶意思,干脆抱了一匹步,向最近之乡民家走去。 慕叶甚欣慰,这景云果真知心。 片刻,景云归来,“禀慕少,景云已办妥。” 景云身后并无乡民跟随。 慕叶却不急。 这乡民莫名收到布匹必然是要迟疑些时候,但,总归会来瞧上一瞧的。 “如此,便回罢。” 慕叶领着景云,另择道,避开众乡民,回了姜府。 入了姜府,兴伯见着慕叶一身男装,甚是怪异,“主母作何如此装扮?” “兴伯,在外头人人都当我是男子呢。” 兴伯不解,慕叶亦未作解释。 笑笑道,“不过,在忘川,我便只是姜璟,我这便去换衣。” 兴伯好是摸不着头脑,只目送自家主母越行越远。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1章 忘川族规 当姬瑶寻上姜府之时,慕叶猜想,那布匹该是全然被乡民取走了。 书房中,兴伯禀告完毕,颇是忐忑,心询问道,“主母,那姬家控则是主母将布匹带上岛,犯了忘川大忌,不知主母如何应对?” 忘川是有族规的。 族规传承千年,唯有一条,是定居此岛立的规矩——若非必要,不可与外界联络,若有必要,须由族长代为联络。 此条乃姜萝所立,旨在保护忘川乡民。 故而兴伯问得异常心。 慕叶笑了笑,“兴伯,我本就生在外头,在外头活了二十个年头,如何算我也该是外头人,不是忘川人。” 兴伯心里“咯噔”一响,满心希冀之光似乎全然黯淡了,只低低呢喃了“主母”二字,便再无言。 慕叶宽慰道,“兴伯不必如此,自来姜府,我必然是要振兴姜府的。或许与母亲做法不同,可定是要以大局为重以乡民为重的。” 兴伯这心方稍稍放下,又想起在正厅叫嚣的姬瑶,问道,“姬家女儿正在正厅,主母是去见,还是唤她前来?” 凤目转过旁若无人的苏延,慕叶道,“我去罢,让她等着。” 兴伯领命,退出书房。 慕叶也不急,而是转目苏延,这份自在倒真是让慕叶佩服。 这几日,苏延不做别的,光是跟着她了。 据他法是怕招蜂引蝶,跟着她最为安全。 慕叶性懒,多半在书房,故而二人在书房消磨的大半时光。 两人性子皆静,慕叶看母亲手札,苏延看忘川志,似对方皆不存在般,甚是和睦。 慕叶自案后起身,道,“太傅自便罢,眼下这人我独自见为好。” 苏延放了书册,却是牛头不对马嘴,“你所为,我大约猜到了。可你目的为何,却叫我不明白。” 慕叶故作疑惑,实则嘲讽道,“哦?也有太傅不明白的事?那可真是我之荣幸哪!” 苏延倒是坦然,甚至透出几分求知之真诚,“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圣贤尚如此,延非圣贤又岂能事事皆知?” 慕叶神秘一笑,“既如此,太傅倒也不必事事知晓,毕竟,此事乃我私事,与太傅无干。” 苏延微微一笑,甚是风度翩翩,“好。那么,延不猜便是。” 琉璃色的眸中浮现一丝轻快笑意,与苏延相处总是甚轻松甚和睦。 苏延不会给她压力,不会强迫于她,更不会固执己见。 似是一间温软舒适、四季咸宜的屋子,几乎叫慕叶留恋,不舍离去。 然而,一旦慕叶想到此人乃苏延,便无可留恋了。 慕叶笑得甚有距离,道,“如此,我甚安心。”欲离书房。 书房之大门“嘭”得被踹开。 “姜璟你敢做不敢当!做了好事躲在这里做什么缩头乌龟?!给我出来!” 随之,是姬瑶之破口大骂。 慕叶一边庆幸自个还没走至门后,若不然,则是被姬瑶迎面痛骂,着实没面。 一边心疼这书房的门,总归有一天,不是被姜绯,便是被姬瑶,必给踹坏了。 姬瑶骂完,仍不见慕叶人影,便踏步入屋。 见着慕叶便在门后不远处,微微一惊,又鼓足气势,骂道,“姜璟你这缩头乌龟,为何不敢出门?!” 慕叶笑吟吟,看起来甚是好脾性,道,“哦~原来你欢喜迎上前别人骂呀!我记住了,下回寻你定当满足你。” 绵里带针得,叫姬瑶使不上力,又生生刺向姬瑶。 姬瑶没见过这般脸厚之人,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无赖!” 慕叶自认,这嘴皮子功夫不差,也就见着苏延憋屈了些,面对这一言便完败的姬瑶,让她骂一句“无赖”也算应当。 见慕叶默声,姬瑶当慕叶羞愧,气焰又涨,“你身为姜家主母,却违抗忘川族规,这还是你母亲定下的族规!哼!你该当何罪?!” 抬眸,琉璃色的眸子含着丝丝笑意,那笑那凤目,却是叫人不寒而栗。 慕叶道,“我母亲?我母亲当年私自出走,带走族中一干信物又该当何罪?!此乃大周,你既无官职有无爵位凭何妄断罪症私自处罚?!你该当何罪?!” 一连三问,强大气势一贯而终,逼得姬瑶生生退了数步。 面目之气焰哪里还见得分毫! 姬瑶错愕,望着慕叶,无言。 慕叶冷了脸面,道,“若你不记得,我不妨提醒你一句,你们奉我为姜家主母,可我生在外头长在外头,与这忘川多有份母系血缘,这规矩,奈何不住我?!” 姬瑶之面色,铁青。 自她便知,她是族长之女,注定要继承姬家,成为一族之长,与母亲一道,完成忘川人百年未成之愿。 可她亦知,母亲虽贵为族长,此一生皆屈居一人之下。 如今,她也要屈居那人女儿之下吗? 她姬瑶,不!甘!心! 正是午后,夏日烈阳照得人炫目,将姬瑶心里之怒火照得熊熊燃烧。 “姜璟你受死罢!” 姬瑶扬鞭,使劲全力朝慕叶毁去。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一念——杀了姜璟! 这一鞭,若她受了,姬家之族长之位,便到头了。 慕叶立在原地,望着鞭子朝她挥来。 旁人看来,完全是慕叶被姬瑶这阵势吓呆,吓傻了! “快走!” “唔~” 有人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出,扑向慕叶,挡下那鞭子。 慕叶被云九护在怀中,护得极好,那鞭子便完全落在云九后背。 衣物撕裂的声响,皮肉绽开的细微声,以及云九之压抑低咛声,尽数传入慕叶耳中。 当真叫慕叶万分愧疚,十分担心! “云九!” 慕叶张臂抱住云九,大声唤道,万分焦急。 云九趴在慕叶肩头,已然无力,“你没事便好。” 罢,浑身一软摊在慕叶怀里。 姬瑶未曾料得会冲出这么一个人,而此人乃是云九。 鞭子自手中掉落,望着倒下的云九,脑中一片混乱。 此刻,慕叶顾不得姬瑶,唤了几声云九,并无回应。慕叶唤得下人,将人扶入屋中,传来姜谷医治。 安排妥当云九,慕叶又移步书房,冲着姬瑶,颇没好脸色,“姬族长当真教女有方!你如此铁腕将来治理忘川必是无人可及!今日姜府有事不待客,请回!” 下了逐客令,慕叶又吩咐了姜绯姜辰,将人“请”出。 书房里,又剩两人。 慕叶,与苏延。 苏延悠哉得,已然与世隔绝。 仿佛方才那一系列叫姜府上下乱成一锅粥的境况并非在他眼下发生。 甚至,他细细品了两页书,如今,正在翻页,欲读第三页。 相较之下,慕叶则大动干戈。 慕叶也不知为何,竟有些生气,酸讽道,“太傅果真是心无旁骛。” 苏延连眼皮都未抬,淡淡道,“你明知姬瑶今日必是盛怒而来,既未让我相助,更未让阿媚出手,自然是做了打算,莽撞冲出之人又非是我,为何冲我撒怒?” 慕叶气得,便是他能将她看透! “既知如此为何不拦他?!” 于慕叶之咆哮,苏延仍悠哉。 苏延抬眸,淡然望向慕叶,“若我拦,便是有意让你受一鞭,又当如何解释?” 慕叶哑口无言。 自是无法解释。 琉璃色的眸低敛,眸光黯淡,慕叶低低呢喃道,“你不该如此,他不该为我受这一鞭,不该如此。” 自她住入姜府,云九每日会寻她,每日都提玉佩一事。 回回拒绝,却每日不断。 每日午后守在书房后窗那大槐树上,与慕叶话。 慕叶甚觉烦,每日入书房,头件事便是将窗户锁死。 今日,亦如此。 可云九从窗户中闯入,而书房中,仅苏延与她。 苏延是懂她的。 知道她已做好受此一鞭之举动,故而没有拦,故而,开窗让云九目睹这一切,让他替她挡下那一鞭。 云九毕竟是云家独子,又在姜府被姬瑶打伤。 这忘川之权势,必然是要重新分配了。 这结果,比慕叶预料要好上许多。 可于云九,她总是亏欠的。 “你不欠他。” 苏延合了书页,笃定道。 慕叶嗤笑,“如何不欠?那一鞭本该由我受。” “不欠。你本不该出现于此。若你觉得亏欠,亦该是我亏欠。” 慕叶苦笑,摇头。 “此一鞭,他不会白受。” 苏延地轻巧,却笃定万分,好似他已然为云九安排了一桩美差。 “但愿如此,我有事,太傅自便。”慕叶背过身,离开书房。 生平,慕叶最怕两种人,一种是苏延,另一种则是云九与慕枫这般甘愿付出之人,他们之所求,她诺不了。 “阿璟,你不欠他。” 身后,传来苏延从容淡定之声。 那声中,听来有几分关怀。 慕叶顿足,笑了笑,琉璃色的眸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若不欠云九,那么是要她欠苏延了。 可比起苏延,慕叶更愿意欠云九。 “太傅做客忘川,好生游玩便是,此等事情,我来处置便可。” 慕叶自认,她之声平平淡淡,客气也疏远,听不出喜怒。 罢,慕叶头也不回,朝着云九之处走去。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2章 告状 慕叶询问了云九之状况。姜谷云九并未伤及内脏,是因过度疼痛暂时晕过去了。 慕叶吩咐了景云,取来上好金创药,让姜谷为之上药,又吩咐了姜谷几句,便招来姜绯。 见了慕叶,姜绯的下巴抬得老高,甚没好气,“寻我作何?!” “去姬家砸场。” 夕阳西斜,细碎的金辉洒在慕叶身上,那份自信与淡然,在姜绯眼里成了耀眼光芒。 面上浮出喜悦,姜绯忽觉,这位姜家主母也甚有作为。 慕叶带着姜绯赶往姬家。 姬家。 守门之下人见着慕叶前往,甚诧异,“你来作何?” 慕叶笑盈盈正欲答,姜绯已然抢先,反呛那下人,“呦!这族长家当真是高人一等哪,敢情连只狗都能直呼我姜家主母!” 下人又愤又怒,“你骂谁是狗?!骂谁呢你?!” 姜绯所言不差,姬家的下人地位是要高些。 这下人平日里素受人敬重,错生了一股自己便该如主子一般高人一等。 气急败坏道,“你这姜家蹄子,你不过姓了个姜,可你身上半姜家血缘也无!你父亲是过继给姜家!凭你也敢在此放肆!” 姜绯之身世,可谓姜家之避讳。 原先,姜家与赢家早有婚约,定得便是姜萝与赢谷,半路杀出个姚笙,生生占了姜萝主夫之位,又逼退此桩婚事,而后,便有姜谷。 穿了,姜谷是赢家泼出去的水,被姜家捡回的。 下人之言触及姜绯之逆鳞。 姜绯双手握拳,满脸阴沉,冷不丁冲着那下人脸面,狠狠挥了一拳头。 “哎呦!” 下人飞身退后,又自半空落下,摔倒前院在地,痛苦喊叫。 姜绯仍不解气,慕叶拦了下来,“省些力气,留着待会再用。” 慕叶走近那下人,踩住以手肘向后爬去的下人,笑盈盈道,“烦劳哥向那位流着姜家血的族长通禀一下,她的外甥女儿前来拜访。” 慕叶虽笑,不知为何,慕叶那话却是叫下人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连滚带爬地,下人向族长通禀去了。 姬越出来得极快,带着姬瑶与一众长老,气势汹汹。 见此阵势,姜绯颇觉姜家势单力薄,低声向慕叶道,“我回去搬些救兵来。” “不必,这上面做的不也是姜家女儿么?” 慕叶笑得叫人捉摸不透。 姬家前院便是忘川之审议处,常年备着桌椅,好似审案之衙门。 姬越一行速速落座,对站在院中的慕叶与姜绯二人亦像是审犯人般,全无好脸色,个个阴沉得很。 姬越大声呵责,道,“好你个姜璟!我还没寻你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慕叶不慌不忙,不同于这满院人的冷面,笑盈盈道,“族长为何如此兴师动众?今日我寻族长是想单独见面。” “哼!不必!” 慕叶凑前,压低声音道,“姨母,阿瑶虽叛逆了些,可毕竟血浓于水,咱们还是大事化事化了,不必大动干戈。” 姬越颇觉莫名其妙,可慕叶这份假好心却叫她甚觉虚伪,恶心! 姬越拂袖,“不必!阿瑶之事不必你操心,今日只你之事!” 慕叶退回院正中,朗声道,“族长既执意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清朗之声不同与前,傲然之音亦无方才之低软讨好。 姜绯看地莫名其妙。 这姜璟又是要演哪出戏? 慕叶向众长老一拜礼,高声道,“今日我前来,不为别的,只为一事——姬瑶蛮横无理,大闹我姜府,其出言不逊,意图不轨,欲伤我性命!” “胡!” 姬瑶怒而拍掌,起身冲慕叶大吼。 凤目直逼姬瑶,应其怒而上,“若无此事,你为何极欲撇清关系?分明心虚?!” 姬瑶确实心虚。 想起云九昏倒过去之景,姬瑶身形微晃,面色一变,苍白了几分。 在众长老看来,姬瑶是被揭露恶行,故而慌张。 姬越冷笑,“好你个恶人先告状!姜家主母,我竟瞧你了!” 慕叶有礼一揖,方才之步步紧逼全然不见,甚是好脾气道,“族长何出此言?此地乃忘川申诉不公之处,姜府遇不公,故而寻求族长庇护,难道不可?” 姬瑶忽然想起慕叶之言,急急冲慕叶喊道,“你胡!在姜家你妄言忘川族规,藐视忘川,根本未将忘川放在心中!” “住口!”慕叶大声痛呵。 叫在座之人皆惊了一惊。 慕叶大为心痛般,道,“此言在我姜府,我权当是胡言,在众长老面前你也敢乱讲?!” 姬瑶彻底懵住。 此言明明是慕叶所言,怎么如今成了她之言呢? 慕叶继续道,“云九欲拦你,竟被你利鞭所伤。你……” 俊美面容万分惋惜,不知是为姬瑶这份蛮横不懂事,还是为云九之伤。 总之,是叫众长老甚觉这位姜家主母识大体懂周全。 姬瑶哑口无言,云九却为她所伤,可慕叶口中所述,与她所经历全无相似之处。 慕叶这份绘声绘色,满腔愤情之控诉,又叫姬瑶觉着甚真实,几要怀疑是否是自己记忆出了偏差。 姬瑶无奈,望向姬越。 姬越已知今日姜府一事,更明白慕叶不是来恶人先告状,而根本是篡改事情,妄加姬瑶之罪! 镇静后,姬越冷然道,“云九或被人伤,也或是鞭上,可是不是瑶儿之鞭子是不是瑶儿所伤,更需人证,如何凭你一己之言妄断?” 慕叶敛了气势,盈盈一揖,“族长得在理。此事稍后再谈,那么咱们且先谈谈姬瑶诋毁族规一事。” 姬越喝了口茶,淡然,“此事亦需人证。” 姜绯快步上前,立刻应声道,“我可作证,姬瑶确实出言不逊。” 姬越冷了姜绯一眼,“你不算,你姓姜,是姜家人,自然帮着姜家话。” 姜绯邪邪一笑,“我虽姓姜,可族长莫非忘了我父亲本是赢家人?是萝主母好心方容了父亲。族长若不记得,大可向府上守门的下人询问一番,他记得可清呢!” 那下人听罢,脸色惶恐,双膝疲软,跪倒在地,下裤中渐染水印,飘出一阵尿腥味。 姬越横过那下人,怒火中烧,“拖下去!” 姜绯甚是得意,瞧见那下人似死人一般,被人从地上拖走。 可谓大快人心! “阿绯,此为父辈之事,与你并无干系。既然族长你不作数,便不作数。” 慕叶明为劝退姜绯,实则是在开解她,盼她早日放下父辈之事。 姜绯一时间并未领会,只依言退至慕叶身后。 姬越略是得意,“既无证人,那么,此事断不了。” 慕叶笑吟吟道,“那倒不尽然,虽是在姜府,我府中也有位客人,并非姜家人,也可作证。” “即是你姜府客人,自然是为你姜家话,如何能作数?” “那么,云九如何?他既非我姜家人,又非我姜家客人,他乃云家之独子,足可为证!” “不行!他必然是为你姜家话!” 姬瑶又再起身,甚是焦急。 慕叶十分不解,问道,“为何?云九与我非亲非故,为何要替我话?该不会是阿瑶做贼心虚了吧?” 慕叶的笑是嘲,是讽,是不屑,是全然未将姬瑶放在眼中,是打定主意姬瑶拿不出任何证据反驳慕叶。 屈居慕叶之下么? 她姬瑶不甘心! “他受我一鞭自然会为你讲话!” 此言一出,众长老之面色皆一致,露出失望。 姬瑶恨不能将那句话吞回肚子! 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莫认挥鞭伤及云九。 可她竟当着众长老的面亲口承认了! 云家这份支柱,姬家必定失去了。 慕叶幡然大悟般,道,“哦!原来云九之伤是你挥鞭所创啊。” 朝众长老一揖,又朝姬瑶一揖,“其实,此乃姜家私事,族长虽姓姬,却是与我母亲一母同胞,我原想闭门化去,却仍是弄得如此境地,还望众长老念在阿瑶年幼,从轻惩罚。” 少顷,右席之长老起身,向慕叶道,“姜主母之言,我等自会考虑。” 慕叶拜谢,请辞。 那长老却将慕叶留住,“姚罗所言不差,你比之你母亲,有过之而不及,实乃姜家之幸。” 慕叶一揖,“长老谬赞,初至忘川,诸多事情尚不熟悉,还往众长老包涵,提。” “自然,来人,送客。” 跟在长老身后的下人即可应声,碎步至慕叶眼前,恭敬有礼,“请。” 再次请辞后,慕叶与姜绯跟着那下人走出姬府。 那下人送了慕叶上马车,笑道,“我跟弘长老许多年,还是头回见他送客。” 慕叶笑笑,亦十分有礼道别此人。 上了马车,姜绯是万分兴奋,瞧慕叶的眼前都是放光的。 “啧啧啧,主母果真好手段,这般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之本事世间罕有人间少见哪!” 慕叶觉着甚受用,琉璃色的凤目却是清明如初。 不知与姜绯,还是自言自语,低声道,“姬家嘛,自是不同的,于不同的人,有时候必然是要用些不同的手段。” 姜绯听懂了,却没听明白,只是她知道,从今往后,这个主母,她姜绯认了!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3章 未成之事 回了姜府,姜绯将姬府一事连带比划,慷慨激昂而述。 添油加醋不,罢,还叹道,“我这言语苍白,不能将主母之风姿道出一二。” 不同大周多数城郡,忘川中便是尊贵如姬家,亦是众人同厅而饭。 慕叶刚至姜府之时,仅数人,一席足矣。 如今姜谷回来,厅中有数席,人数亦增为几十人。 众人边听边吃,时不时喝彩一番,将姜府这顿晚饭吃的热闹非凡。 姜绯转述完毕,众人转目瞧慕叶,肃然起敬。 慕叶这张老脸担不住这么些赞许,不由一烫,转向身侧苏延,拽着苏延的衣袖,低声道,“骄傲使人退步,骄傲使人得意忘形,骄傲使人忘乎所以。请太傅斧正。” 苏延斜过慕叶,拂袖,淡淡吐了二字,“无聊。” 慕叶这颗被盛誉几要击垮的心,冷静下来。 笑意浅淡,冲姜绯道,“阿绯,切莫夸张,坐下吃饭。” 在众人眼中,成就了慕叶之谦虚。 慕叶之主母形象又高了几分,又叫人多信服了些。 望着众人喜出望外之面色,慕叶觉着欣慰,她又甚了解忘川乡民。 乡民是淳朴的,可姜家被压抑太久,今日之事势必要当做谈资拿来炫耀。 眼前姜绯便是一例。 待姜绯坐下,慕叶又道,“阿绯,今日之话在府上过便算,在外头不可多言!” “为何?!” 姜绯甚为不解,“此等大快人心之事为何不能?她姬家母女压制我姜家多年,好不容易……” “如何?如此恶意诋毁姬家,你是要谋篡姬家族长之位么?!” “我!我没有!” “那便管好嘴,切勿多言!记住!言多必失!” 慕叶之浅笑已不复,神情庄严凝重,语中暗含警告,叫人不敢轻视。 不光姜绯,众人皆敛方才之散漫放肆,将心中那根弦又绷紧了,规规矩矩吃起饭来。 同姜绯一样,众人皆在想,这主母当真捉摸不透,是个难伺候的主。 姬家的事仍是传了出去。 忘川本就,姬家院门又是常开。 于乡民来,午后之事可谓一年难见一次,以飞也似的速度传开,成了晚饭桌上的谈笑。 翌日,事情已是忘川皆知,风声更传回了姜府。 还有那爱嚼舌根之人向姜府求证,姜府人念着自家主母的话,如紧箍咒般扎着,皆闭口缄言,问不出个所以然。 慕叶颇满意。 她已然可预料,不出几日,姬家之名渐恶,而姜家的沉默必能赢得一份好评。 慕叶心里甚是开心,连看苏延都觉着甚有胃口。 忍不住叹道,“太傅今日甚美,婉嬷嬷,再给我一个包子。” 景云闭眼,默叹。 跟随公子多年,何人不是礼待公子? 偏偏遇上这么个慕叶,不是出言嘲讽,便是赖皮占好,如今更是过分,竟屡屡出言调戏了! 苏延放了汤匙,忽觉这清粥甚无味,“阿璟既再要,我这份便给你罢。” 望着苏延推来的包子,慕叶也不客气,唤回婉嬷嬷,“婉嬷嬷不必了再取,可不能浪费粮食。” 这早饭,苏延便仅用了半碗清粥,而慕叶,用了两碗粥两个包子。 景云唯有再叹息。 用了早饭,慕叶觉得着实撑,应姜谷之邀,外出共赏忘川之景。 两人皆十分默契,未带随从,连要跟来的姜绯姜辰都被二人拒绝。 出了姜府,慕叶问道,“姜公觉着咱们是往南还是往东啊?” 往东是湖,往南是林,皆是僻静之处。 姜谷向北望去,指道,“往北罢,许久未爬山了,强壮强壮筋骨,主母一道罢。” 望了望那土山坡,慕叶觉着,高如泰山。 姜谷健步如飞,一下子便爬上了山腰。 慕叶一边气喘吁吁,一边道,“这…这般快……就…就爬上山,这山……这山也不…不高嘛。” 姜谷已寻了一处树荫,清除大石块上杂物,等候慕叶。 慕叶好不容易跟上姜谷,在干净石块坐下,终于得到喘息。 “姜公也坐。” 姜谷笑笑,“主母歇息。” 这一歇,慕叶便不想走了,悠哉道,“姜公瞧,这半山腰景致最好,咱们便在此歇息……啊不,观赏罢。” “也好。” 姜谷另寻一石,于慕叶左侧不远处,坐下。 二人歇息片刻,各自赏景。 姜谷提了话头,“昨日主母带了阿绯前去姬家。” “确是如此。” “为何呢?” “姜公不妨猜一猜。” 姜谷敛目,转向慕叶,笑道,“主母有意阿绯承姜家主母之位。” 慕叶颔首,并不掩藏,“是。阿绯很好,机敏聪慧,论身份亦合适,将来必能成器。” 姜谷未露感激,未表推辞,只是笑,“如此,阿璟是不愿留在姜家了?” 初见姜谷,慕叶便被唤作“主母”。 这“阿璟”尚是头次。 慕叶笑了笑,“舅舅这般唤我,甚是开怀。可这姜家,我呆不得。” “为何?以阿璟之能,在忘川必有一番作为,不仅如此,便是你母亲未成之事……” “母亲?舅舅可知母亲为何离去?” 提及姜萝,姜谷一顿,眸光略略黯淡下去,却转瞬即逝。 姜谷十分镇静,道,“阿萝走自有她的道理。” 慕叶亦十分冷静,道,“母亲的手札,我看了。” 她看到,姜家因母亲之能力压姬家,忘川以姜家马首是瞻,故而,众长老多私心母亲,有意让母亲光复忘川昔日荣耀。 后面的手札,慕叶尚未看完。 可故事她已然猜出了。 母亲必是不愿意,故而离开忘川。 这般随性,倒是与母亲素有之端庄大体有失偏颇。 姜谷面色微僵,只露了一丝苦笑,道,“那么,阿璟与阿萝是一般选择了?” 慕叶摇头,斩钉截铁,“不是。” 眸光一闪,姜谷露出一丝希冀之光,“那么……” “舅舅,我与母亲必是不同!母亲是逃避,而我……是知此事不可为!” 看着姜谷眼眸中的光芒黯淡,慕叶虽不忍,仍未停止,继续道,“舅舅,我从外头来,外头情况我十分清楚,莫一个忘川,便是十个忘川,也光复不了忘川昔日荣耀。” 姜谷的苦中多了几分颓,无奈叹道,“若可轻易成事,忘川又何须躲藏百年?阿璟,你若不愿便早些脱身,这里一切不必再管。” 姜谷之关怀,叫慕叶十分动容。 有那么一瞬间,慕叶想吐露心中之话。 然,慕叶终是理智的,只是笑笑道,“眼下,我如何能脱身?舅舅且放心,我既来姜家,必然安顿好一切,待阿绯更稳重些,自会离去。” 姜谷忽然笑开,甚是无奈,“等阿绯稳重那日,你可得白发苍苍咯!” 慕叶亦笑,笑声将那些烦闷不快吹散。 夏日初晨的山腰,气候适宜,阳光适宜,湿度适宜,连风都是微微的吹来,带着青草与花的草木香气。 所谓如置画中,不过如此。 慕叶忽想到苏延。 不知往后是否尚有机会,在此番美景中,她弹琴他作画? “咳咳咳!” 咳嗽声在慕叶耳边响起,唤回慕叶神思。 凝神,转目,慕叶看见胡媚。 胡媚弯腰盯着慕叶,凤目尽是邪魅,戏谑道,“主母所想何人?我立得这般近都不曾瞧见呢。” 慕叶推开胡媚,立了起来,问道,“阿媚如何来了?可是有事?” “自然是有事。” “那咱们便回去罢。” 慕叶领先众人一步,一个人在前头快步下山。 方才上山之狼狈,全然不见。 胡媚跟在慕叶后头,悠哉哉喊道,“跑慢些,我还没提苏延呢!” 慕叶总算丢了胡媚,回了姜府。 兴伯在府门口候着,面色些许焦急,道,“主母,云家主母来访。” 兴伯是在担心云九受伤一事。 姬瑶打伤云九虽已传开,到底人是在姜府伤的,脱不了干系。 慕叶拍了拍兴伯,安抚道,“兴伯放心,不会有事。” 兴伯也不知该不该信这主母,只能应声,“是,有主母在必是安好。” 云家主母正候在正厅。 慕叶去时,云家主母见慕叶出来,便迎上前来,笑盈盈道,“可等到姜主母了。” “让云主母等候多时了,实在抱歉。” 慕叶又请了云家主母坐,吩咐茶水。 道,“云主母此行是来云公子的罢。云公子虽在卧床,可都是皮外伤,养些时日即可。” 慕叶这番轻描淡写之话,叫兴伯听得甚是心慌。 怎么着云九乃云家独子,在姜府受伤了,慕叶也得表示一番歉意罢? 兴伯提着心静候云家主母回应。 那云主母只是端过茶,淡淡笑过,“阿九有主母照料,我自是放心,此来看上一看便可。” 这番淡然回答,着实叫兴伯听得糊涂。 难不成这云九与云家生了嫌隙? 慕叶起身,请道,“云公子在西院,请主母虽我来。” 云家主母放了茶,却是坐着,报以一笑,似是有口难开。 慕叶看出那份心思,却不答话。 云家会来人,她早已猜到。所来为何,她已料到。 云九昨日下午伤的,若云九昨夜赶来,便是真心关怀这独子之上。 可云主母是今早来的,为得,可不光是云九之伤!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4章 交易 颇难为情的,云主母开了口,道,“还有一事,还望姜主母成全。” 慕叶笑了笑,“云主母请讲。” 又甚难为情的,云主母之目光掠过兴伯。 慕叶当即道,“兴伯,去给云公子报个信,云主母来了。” 兴伯领命,退出正厅,又吩咐下人不得打搅,方去西院通禀。 云主母道,“我云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如今家里人懂耕种之人已无了,我知主母从外头来,身上穿的都是我云家做不出来的上好衣料,我……” 云主母之话虽乱,可慕叶早已明白。 慕叶甚是洒脱,道,“主母但言无妨!” “如此,那我便了。” 得了慕叶之应允,云主母不再觉难以启齿,麻利道,“昨日乡民得了一匹好布,皆是在码头捡的,那布料及好,非忘川可织造。若是捡的未免太过凑巧,我想这忘川中唯有主母来自外头,想必这布匹也定是主母所赠。” 顿了顿,云主母又道,“我明白主母欲在收买忘川人心,可我云家也要过活,家中白口之生计全靠那布,还望主母能成全。” 从始自终,慕叶笑意盈盈。 没有愧疚,没有得意。 瞧得云主母很是奇怪,“不知姜主母意下如何?” 慕叶道,“我自然是不会断云家生计的。” 云主母的心稍稍放下,又听慕叶道, “可这布亦已散出,收不回来。” 云主母亦是明白,却是不恼不怒,道,“自然,主母送东西怎能再收回?我之意是望主母下回送些别的,给我云家一条活路。” 这云家主母之态度,慕叶甚喜欢。 方才乃是试探,若云主母动怒,那么慕叶必不会与之交好。 可她没有,她甚精明,也甚婉转。 可交! 慕叶便道,“其实,送布匹之前我已然想好对策了。” “云家生计我自不敢断,可这布匹确实我运来的好些,我有个主意云主母可愿听一听?” “请姜主母赐教。” “这布匹嘛,仍由云家掌管,我运至忘川便交主母,如何?” 云主母自知天上没有馅饼儿掉,笑着打趣道,“若如此,自是再好不过。可我云家百人不必织布,必都闲得慌。” 慕叶想,这云家主母果真婉转。这般缜密心思,必要拉出她之营阵。 慕叶坦言道,“自不会闲!乡民以物易物,我亦请主母遵循此道,来换布匹。” 云主母笑了笑,仍是打趣,“虽看似公平,可云家只有布匹,并无其他可易之物。” 虽是和气,云主母之眼神确实别有深意。 姜家有上好布匹,若她不应,云家 便无活路。 那姜璟岂是在和她商议? 十足之逼迫啊! 慕叶了然,甚是诚恳,“若云主母觉着有难处,我自不为难,那布匹全然当是船只冲上岸的,再无下次了。” “若我同意呢?” “若同意,那布匹便是当云家给众乡民的礼物。” 云主母笑了笑,这如何选已是再明白不过。 道,“不知主母欲要何物?我云家必尽力为之。” 慕叶笑道,“忘川乃宝地,满岛果木丛生,云家人多,烦请将成熟之瓜果送我。” 云主母觉着甚好笑。 这买卖竟有这般容易? 瞧慕叶之神色,云主母又不觉玩笑。 可这大便宜又叫她心里甚是空落,却不出个所以然。 云主母甚怅然,向慕叶道别,“叨扰姜主母了,我先行告辞。” 慕叶甚是好心,提醒道,“云主母,云公子在西院,里面走。” 云家主母顺着慕叶所指,向外迈的脚步折向里去,甚是尴尬得穿过正厅屏风,往西院去瞧云九。 云家主母从西侧穿入,东面便有胡媚步入正厅。 望着慕叶,摇头叹道,“好个欲擒故纵啊。主母这般手腕莫云九,这姚家不日便与姜家同一阵线。” 慕叶一本正经道,“阿媚!瞎什么实话?!” 胡媚寻了座,径自坐下,慵懒道,“闲来无事与你分析分析,不好么?” 慕叶打趣道,“阿媚怎会这般闲?你给忘川的男人下毒啦?” 照例,以胡媚这般美貌,必然引得男人前赴后继得送玉佩。 可细细想来,并无人来寻胡媚,更别提惹乱子了。 慕叶先喜后异。 莫非忘川之人觉着胡媚不美? 凤目一抬,慕叶望向胡媚。 胡媚是美的,这份美是邪是魅,尤其那双凤目,叫人又惊又怕。 哪里寻常男子敢招惹的? 慕叶叹息道,“阿媚啊,在这无趣之地委屈你了。” 胡媚也叹,“无趣得紧啊,既无佳人又无美酒,哎,哎,哎!” “那个,人我是给不了了,酒我还是能给的。” 胡媚两眼放光,从座上飞身而起,直扑慕叶,凤目一眯,冷然道,“好你个慕叶!竟藏酒?!还不快快拿出来!” 这两人之午饭,便全靠酒过了。 一边喝,胡媚一边叹此地无趣,人生无趣,寻不找一个易趣相投之人,枉活一生! 慕叶甚心疼好不容易带入忘川的好酒,十分冷静,批判道,“阿媚,你便是缺个管教你的人!” 醒酒后,胡媚甚气。 胡媚带着盛怒冲进书房,敲着桌子冲慕叶道,“我要走了!” 慕叶捧着手札,不解,“去哪?” “去寻管教我之人。” “噗,”分明的是气话,慕叶放了手札,笑道,“既然去意已决,我便不留了,路上多加心,找着人了,莫忘给我通个信。” 好叫她瞧瞧是什么样的人能管教胡媚。 凤目一横,胡媚轻哼,“让你的船来接我,今日我便要走!” “遵命!” 胡媚方满意离去。 门口遇上入书房的苏延。 胡媚甚得体端庄,似大家闺秀般问好。 哪里还见得方才半泼辣? 慕叶便向苏延感慨,“阿媚要去寻管教她之人,我觉着,太傅便甚好,” “何以见得?” “阿媚每回见太傅皆是彬彬有礼,大方有礼,这不便是阿媚所寻管教之人么?” 苏延摇头低笑,落座。 慕叶不解,“我错了?” “阿媚姑娘因疏远故而有礼,远不及在你面前自在。莫管教,便连熟识都称不上,我岂会是阿媚所寻之人?” 慕叶无奈耸肩,“那阿媚此生是寻不找那人咯。” 她自认是没那本事管教胡媚,可天底下阿媚也就在她面前最为自在了。 “阿璟如何呢?” “我?我怎管得了她?我不要命了才要去管她!” 苏延似叹,又问,“阿璟可曾想似阿媚姑娘那般再寻一人?” “寻人?管教我么?!我不要!我为什要人来管教我?!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不要!不行不行!不行!” 慕叶连连摇头,频频罢手,一口回绝的斩钉截铁。 苏延亦觉无趣,“罢了,看书罢。” 慕叶仍在苏延话中,已然想象自个往后事事被管教,处处被压制,似双脚被捆起来般,拘束难受。 慕叶打了个冷颤,甚是严肃,对苏延道,“不!寻!” 苏延扫了慕叶一眼,黑眸泛着丝丝冷意,叫慕叶后背生寒。 慕叶挺了腰背,睁大凤目瞪了回去,“你恐吓我我也不要!” 苏延丢了书,离席,出屋。 走前,还给慕叶丢了句话,“草木之心。” 许是阳光太过耀眼,照得慕叶眼睛睁不开来,叫她看来那独自离去之背影,显得几分落寞。 慕叶甚是担心,不知苏延会去何处,可会给她招惹麻烦? 傍晚,云家来人,通禀慕叶,已摘了百余框果子。皆是新鲜的时鲜水果。 慕叶甚是满意,“辛苦了。” 云家下人甚是恭敬,“本分之事不敢言苦,主母吩咐的问清这果子放于何处?” 慕叶细细一想,道,“云家靠西,便放在西岛岸,今夜便有船来接。” 下人不解,这船怎能靠岸便靠岸呢? 可他只是个下人,尽了传话责任便好。 用了晚饭,慕叶寻上胡媚,去岛之西岸。 夏夜月朗星稀,月光澄澈如水,如梦似幻。 岛上凉风习习,甚为写意。 只可惜,慕叶身侧之人是胡媚。 是个见万物皆不顺心的胡媚。 “啊呀,这蚊子怎这般多?” “啊呀呀,这破树枝!” “哎呀!这烂泥地!” 再赏心悦目的景也被胡媚搅和了。 慕叶扶额,盼那船快些来。 总算,“慕”字大船缓缓驶进,靠了岸。 船员照着慕叶吩咐,在静悄悄中,船员速速将百来框水果运上船去。 运毕,慕叶嘱咐船老大道,“今夜让兄弟们辛苦些,连夜送至洛阳,给宋掌柜送去。” 罢,拿出一钱袋递给船老大,“且拿去让兄弟们喝茶。” 船老大连连谢过,收了钱袋,低声吩咐船员上船,开船。 目送船只开远,慕叶之心总算放下。 一边向回走,慕叶一边叹,“总算是将人送走了!这大好夜色总算是清静了!”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声,“谁送走了?怎么清静了?” 慕叶僵住,那不正是胡媚的声音? 慕叶转身,苦笑,“阿媚,你不是上船走了么?” 胡媚叹息,“想着这外面也无是无趣,在此地还有姜辰姜绯与我作伴,勉强凑合罢。” 慕叶只能笑得很苦。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5章 草木无心 胡媚甚是庆幸她未走。 自西岸折返,慕叶与胡媚回姜府,路过苏延房间时,瞧见两人正在屋外偷听。 正是姜绯与姜辰! 慕叶与胡媚悄声上前,各捂一人嘴巴,将两人拖至旁边,轻声道,“谁人教你们偷看的?!” 姜绯偷笑,凑近了胡媚与慕叶,悄声道,“姬瑶在里头。” 两双凤目瞪成了杏目。 甚有默契的,慕叶与胡媚折回姜绯与姜辰二人位置,偷看。 啊不,验证姜绯所言。 这一看,两人便停不下来了。 里头之情景,可谓春光无限。 姬瑶身着薄纱,窈窕身姿若隐若现,更是有意无意将那衣襟扯开,露出香肩。 姬瑶以掌为扇,为自己纳凉,“天气炎热,公子的衣,多了些。” 双手攀上苏延之衣襟,手法熟稔。 若不是苏延快一步捉了那手,衣襟早被解开。 捏着手腕,苏延以手带人,将姬瑶甩得甚远。 “姑娘自重。” 姬瑶似是没听见,顺势攀上苏延的手,一路摸了过来,娇滴滴道,“唤我瑶儿。” 苏延不想与之动手,捏着姬瑶之手腕稍一使力,令姬瑶顿感无力,松了苏延。 然,随即又缠上。 苏延是定如冰山,浑然不动。 姬瑶亦不放弃,两人便在屋中纠缠着。 外头,慕叶与胡媚看得津津有味。 姜绯与姜辰亦凑上前,同赏。 屋里,姬瑶已将外衣褪去,叫屋外四人甚为兴奋。 慕叶忽然想到,阿辰也在。 收了兴头,慕叶扯着姜辰,欲离开。 “怎么了?还没看完呢?” 姜辰依依不舍道。 慕叶扯着姜辰,不容他留下,“你还,不能看了。” “我怎了?!阿绯比我还呢!她也在看!” 姜辰指着姜绯,甚有底气。 略略思索,慕叶不知该如何答。 总不能怕姜辰看了图生非分之念吧? 姜绯抬着下巴,颇是得意,“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她有的我都有,那衣下是什么我不看也知!你却不同了!” 末了还不忘给姜辰一不屑眼神。 姜辰可不依了,冲着姜绯道,“女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衣下也有!” “你有什么?!” 胡媚扭头呵道,“吵什么?!偷看呢!” 四人方想起,他们正是偷看呢,这动静可能略略大了些。 四人屏息静声,转头望去,苏延的屋门已然打开。 姬瑶立在门口,面色铁青。 看着四人,眼含恨意。 三人甚有默契的,退到了慕叶身后,沉默。 慕叶只好硬着头皮,微微一笑,“姑娘继续啊,太傅含蓄了些,可姑娘多主动些,必能成功。我们便不打搅了。” 姬瑶一言不发,盯着慕叶,狠狠道,“姜璟,总有一日要你好看!” 拂袖,冷面离去。 慕叶甚无辜,“关我何事?你们……”扭头慕叶发觉身后已然无人,“哎,走也不叫我。” 慕叶也想走,可屋门开着,烛光亮着。 慕叶想,打搅了苏延美事,她这个家主总该聊表歉意。 移步屋内,苏延之脸色果然十分不好看。 慕叶甚为抱歉,作了一揖,道,“打搅太傅了,还请太傅勿怪。” 苏延面色冷着,那丰神俊朗之玉容再无往日之温雅,冷峻得让人怯畏。 慕叶想,若她是男子送上门来的艳福被人搅了,必然是不痛快,一个道歉岂能释怀? 虽这苏延出尘,毕竟是个男子,也有七情六欲。 于是,慕叶更为恭敬,“太傅若怪责,便怪责我罢。” “怪责何用?” “也是,那…太傅觉着如何是好?” “那阿璟我为何要怪责于你?” “啊!这个…那…那姬瑶不是被我们吓跑了么?怪我没先赶走他们,怪我。” 苏延冷笑,“草木之心!” 这话慕叶已从苏延口中听了两遍。 慕叶不免生气,“喂!你骂便骂,些我听得懂的骂,这些听不懂的甚是气人!” “你会生气,可笑?” 慕叶这回听懂了。 “我怎不会生气,我自然会生气!” “草木无心,你亦如此。” “苏延你竟我不是人!你……唔~” 踏步上前欲要理论的慕叶被苏延俯身吻住。 不似长亭送别那次狠咬,此次,是吻。 慕叶的脑中是一片空白,那漫长的时光中,她忘记一切。 这世间万物似乎皆不存在。 没有慕叶,没有姜璟,没有忘川,没有姜府。 万事万物皆成虚无。 只剩一片白色光芒。 让她晕眩,让她窒息。 “阿璟。” 苏延声音在慕叶耳侧响起。 男音低沉,甚是好听,在慕叶听来,音中竟有丝丝捉不透的温情。 慕叶心头一动,恍然回神。 凤目一转,望向苏延,正对上那双黑色眸子。 那黑眸亮若星明似月,清晰地映着慕叶的模样。 苏延的眼眸很亮,却从未像今晚这般清澈,清澈得望得见苏延的心底。 慕叶敛眸,移开交错的眸光。 这不是苏延,苏延从不会如此待她。 慕叶推了苏延,甚为客气,“夜深了,太傅早些歇息罢。” 眨眼,黑眸已然温和如初。 苏延又是素日那位温雅之俊公子,笑盈盈道,“若那位姑娘再来,烦阿璟将她拦在门外。” “好,太傅可有其他吩咐?” “无事了。” “那么,我先告退。” “好。” 两人同样挂着虚伪之浅笑,消失在彼此眼中。 出屋,慕叶长长吐出一口气,湛亮之凤目一时迷茫。 草木无心,若她真如草木,不失为一桩好事。 离了苏延之屋,慕叶移步自己屋中。 路过隔壁胡媚屋时,屋中甚为热闹。 慕叶一听,正是姜绯与姜辰。 未来得及听清了何事,传来胡媚之唤声。 “进来罢。” 慕叶推门入屋,问道,“何事这般热闹?” 姜绯故作神秘,欲卖关子。姜辰老老实实向慕叶交待道,“主母,我们给姬瑶一顿好揍。” “什么?!” 慕叶觉得脚下虚无,头晕目眩。 姜绯理直气壮道,“她潜入姜府欲引诱姜府客人,有违族规!” 慕叶有些晕,“你们……不是,这忘川不是以玉佩传情么?若是有情有何不可?” “若以玉佩自是可以,可姬瑶没送玉佩,苏公子亦是不情愿,更何况……”姜绯望着慕叶,捂唇一笑。 “更何况,她竟在姜府引诱你府上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慕叶觉着,此话甚对,却又不对。 可三人之神情皆是大义凛然,她不好驳情面,只能默认了。 “可问出今日姬瑶所为何事?” “问出了,她这人性子傲慢,我一激她便全讲了。” “且来听听。” “还不是为你昨日那事!她想让苏公子改口,那些蔑视忘川族规之话都是你的,洗了姬家清白,将那脏水泼到姜府头上。” 罢,姜绯甚得意,“主母,我问得可好?” “甚好,”慕叶颔首,颇是疲倦道,“今日一天,我甚累,你们也早些歇息罢。” 姜绯笑了笑,“主母放心,下手前我已然想好对策了,保证让姬家咬不到咱们,还掉肉。” 经历昨日一事,姬家再笨,也该学会三思而后行了。 照姜绯法,姬瑶此行确实不占理,姬家不会贸然行动的。 不过,慕叶并未透,仍是嘱咐姜绯道,“盯着姬家,随机应变。我歇息去了。” 临走前,想起一事,唤道,“阿绯随我来。” 慕叶取了几套衣裳,递于姜绯,“这几件衣裳给云家送去。” 姜绯翻看,一边道,“为何?云家又不缺衣裳。” 这几件衣裳款式倒是不错,简洁得可耕作,繁复得甚精美,还有几款常服比忘川之样式要美上许多。 姜绯看罢,心底有数,给了慕叶一个心领神会的笑,道,“主母心思,阿绯明白,阿绯这便给云家送去。” “也不急,明早再去亦可。” “我还是今晚便去。” 姜绯捧着衣裳,兴高采烈离了屋。 慕叶是让姜绯在云家做人。 虽是送了布匹,云家短期内不可以布匹易物,可这衣裳的款式也是一门学问,云家得到必然是感谢姜绯的。 姜辰仍在,仍是入屋之时的沉默,望着慕叶。 姜辰甚是委屈道,“主母,自入忘川,我与你倒不如在洛阳亲近了。” 慕叶吩咐了婉嬷嬷准备温汤,在美人榻上舒适斜靠。 找着了舒服姿势方道,“我早让你留在忘川。” 姜辰摇头,“忘川是家,我定是要回来的。”顿了顿,又道,“主母上回去姬家只带了阿绯,没带我,这回给云家送衣,也没我份。” “那么,阿辰想如何?” 姜辰半跪美人榻下,脑袋微微仰着,大眼睛满是期盼,望向慕叶,“阿辰想与主母像在洛阳那般亲近。” 慕叶笑着摇了摇头,“阿辰,我待你一直如此。阿绯嘛,我有意栽培她,她根底不错,往后必是一位出色主母。” “可是……那……” “你想何便罢。” “我与主母是有婚约的。” 姜辰望着慕叶,白嫩娃娃脸尽是诚挚。 慕叶望着姜辰,琉璃色的凤目尽是真诚。 “阿辰,我与大哥有过婚约,可如今大哥成了驸马。我是女子,却是大周闻名的商人。你瞧,那些规矩、约定我都未曾遵守,我活得甚好。” 顿了顿,慕叶又道,“这婚约是长辈定了,可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如何过得自己选。” 姜辰似懂非懂,迷茫。 慕叶笑了笑,“慢慢想,你还,莫急。” 姜辰茫然离屋,婉嬷嬷入屋欲伺候慕叶沐浴。 屋中,慕叶已在美人榻上睡去。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6章 族规 云九在姜府躺了三天。 第四日,云九仍躺着,言,体虚无力,须卧床静养。 兴伯禀告时,慕叶正在用早饭。 “恩,我知道了,兴伯用饭吧。” 慕叶之平静,让兴伯觉着甚不安。 毕竟,前三日,提及云九时,慕叶的脸是黑的。 兴伯甚为心翼翼,道,“我且将早饭给云公子送去。” “兴伯坐下用饭,我去送。” 慕叶接过早饭,朝西院走去。 推门入屋,慕叶只见间屋中之云九躺靠着,衣襟半敞,露出麦色精壮之胸肌,长发未束,肆意散着,整个人透出一股颓废不羁。 连眼神,亦是狂放。 云九冲着慕叶,笑得放肆,“劳主母亲送早饭,我尚不能下床,请主母移步。” 慕叶立得老远,看着云九,笑得颇是讽刺。 “将衣穿好。你这美男计于我无用。” 云九甚不信,“哦?主母有何不满意?” “你嘛,很好,只错在是个男子。”慕叶笑了笑,“若此刻床上躺着的是位女子,莫端茶倒水,便是做牛做马,我亦甘愿。” 云九放声朗笑,翻身下床,跃步至慕叶身前,目光如炬,“那么,云九甘为主母做牛做马。” 其声含情,其义诚挚,其心如目光般灼烈,欲要将人化在其中。 饶是陌生之人见之,亦会为其情而动容。 于云九之深情告白,慕叶钝如石木。 慕叶只抬了眼皮,淡淡道,“既能下床,便自己用饭。用了早饭回你云家去。” 转身,慕叶离屋。 身后,传来云九似叹似怨的声音,“竟如此冷淡薄情?” 午饭时,慕叶未再见得云九。 虽人已离去,慕叶却觉着,如此轻易离去,必然还有后招。 故而,午后书房中,慕叶颇为惆怅。 苏延见之,不免打趣,“怎么?人走了你舍不得了?” “我舍不得他?!笑话!”慕叶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般,鄙夷了苏延一眼,道,“他离去的太容易了,往后肯定还有纠缠。” 苏延半敛黑眸,道,“一劳永逸之事人人皆喜,可世间之事少有如此顺利的。” 声音十分低,故而那话似对慕叶,又似在对自己。 慕叶瞧了一眼苏延,席地而坐的苏延不似往常那般正襟危坐,腰背舒展着,十分优雅得倚靠于三角矮凳手扶上。 从慕叶之角度看去,似一因受伤而蜷缩的苍鹰。 琉璃色的凤目暗了眸光,慕叶叹道,“自是少见,可这般琐事缠身甚是烦人,又碎又耗精力,且毫无意义,我更喜欢聚精会神专心一事。” “这倒于我有几分相似。”苏延笑了笑,问道,“阿璟该记得你我雪夜结盟罢?” “记得,可此地……你也知道,不同寻常,太傅还是做客人,尽兴赏玩便好,莫插手了。” 慕叶甚为客套,拒了苏延。 其原因,是为苏延。 忘川乡民人人可见灵,虽不是人人御灵,可多的是养灵之人。 苏延武功再高,再强,终也是抵不过这鬼灵。 慕叶当真是为苏延好。 苏延又笑,似是释然,黑眸泛起一丝涟漪。 “也好,若需相援,开口即可。” 慕叶想了想,道,“也不是没有,那个…景云近来忙,要不然,太傅替我,让他给我单独做些吃食?” 苏延叹息,无奈摇头,“你……” 慕叶正在书房给苏延列菜单,兴伯匆匆忙忙跑入。 连气也来不及喘,便冲慕叶道,“主母大事不好了!” 慕叶挥挥手,“兴伯莫急,喝口水慢慢。” 凤目仍留在菜单上,“唔,该是够了,还是再添个……” “主母大事不好了,姬家来人了!” 兴伯之急切让慕叶甚是怪异。 “兴伯为何如此慌张?姬家来人也不是头回,哪回不是平安度过了?” “主母有所不知,”兴伯压低了声音道,“姬家为的是昨夜船只一事,主母想昨夜的事姬家到午后方有动静,必然是做了完全准备,而且,那云家主母也在呢!” 慕叶颔首,“兴伯所言甚是。” 然,面色淡然如初。 云家那位主母云雪自同她交易那刻起,便进了姜家阵营。 船只私自靠岸有违族规,此事云雪未提,慕叶未提,彼此却心知肚明。 云雪是个精明的女人,姬家既挑起此事,她必然会与慕叶同一阵线,联合抵抗姬家。 将菜单交予苏延,嘱咐道,“千万让景云备好晚饭,等我归来,你不许偷吃。” 如此,方放心出门。 姬府,大院。 慕叶去时,院门外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大抵是上回没瞧见姜、姬之辨,此次不想再错过。 人群见着慕叶,甚是有礼为她让路。 慕叶穿过人群,步入院中,便见云雪。 云雪向慕叶微微一笑,眸光温柔、坚定。 慕叶信心十足,踏步入院。 甚为有礼的,慕叶向众长老、姬瑶、云雪一一作揖。 “不知今日是为何事?” “自然是你自己做的好事!” 姬瑶笑得阴冷,信心十足,此次定要将姜璟一举拿下! 慕叶甚是坦然,“还请言明。” “昨夜有船私自靠岸,那你为之,此举有违族规,你可认罪?” 慕叶不答反问,“敢问今日是阿瑶状告我么?” 姬瑶一愣,瞧慕叶那笑眯眯的模样,心中忽然没底。 她总觉慕叶的话,每句皆像陷阱,一不心便会掉下去。 见姬瑶不答,慕叶挑眉,道,“既不是,那我便不同各位闲话家常了。” 罢,慕叶折身告辞。 “且慢!” 姬越出声,唤住慕叶,“瑶儿乃姬家人,遇上此等有违族规一事必然是要管一管的,你之身份虽贵,或能压得旁人不敢揭露,可瑶儿不怕。” 有意无意的,姬越之目光掠过云雪。 慕叶移步回去,甚为好奇,“那么,敢问主母,可有证据?” 姬瑶立刻站出来,“自然是有的!昨日下午云家出动百人摘果子,那百框果子全搬去了西岸,今日却是连框的影子都不见!那西岸上还留着船靠岸之痕迹与人足迹!而你,姜璟!昨夜半夜方归家!你敢此事与你无关。” 慕叶笑道,“或许昨日云主母家确有百人摘过,或许昨夜有船靠西岸,可我有一事不明,昨夜我何时归家你为何知道?” “因为我在姜府!” 话出口,姬瑶即刻后悔了。 慕叶与云雪目光无意间交汇,互递一笑,随后便错开目光。 这姬瑶过于好胜,必要为此付出代价。 慕叶摇头,“昨夜姜府并未宴请你,敢问为何在我姜府?” 姬瑶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若是她是去向姜家客人使美人计,还未成功,那得多丢人呢! 慕叶顾着苏延,未加追问,出其不意道,“擅闯府宅亦违反族规,可今日不为此事,暂且不表。” 姬越眉头轻蹙,这姜璟又使什么花招?! 冷声道,“今日为船只私自靠岸一事,擅闯府宅一事日后再查证。” 慕叶轻弹衣襟,朗声道,“昨夜的船是我吩咐靠于西岸,不必再查!” 声音大得生怕有人听不见,令院中院外人人皆闻。 一时间,唏嘘声不止。 众长老瞧着慕叶的目光都带了晦涩、惋惜。 慕叶转目,瞧向云雪,“我还需多谢云主母,搬来那百框鲜果,想必今日已然卖了个好价钱!” 话间,慕叶暗中给云雪递了个眼神。 云雪即可心领神会,面露惊异眼中泪光闪烁,扑向慕叶哭诉道,“你……你明明那百框鲜果乃云九治伤药费,你竟骗我?你…你这歹毒的女人!是要叫地藏菩萨收去!让百鬼缠身!让恶鬼咬噬!” 云雪之诉苦声声悲切。 上至忘川众长老,下至院外乡民,皆觉云家主母被慕叶骗的甚是可怜。 姬越自不信,眼下云雪这般撇清,又无十足证据,只能将罪全扣于姜璟头上, “姜璟,你非但违背族规,还欺瞒他人,罪加一等!受罚罢!” 姬瑶得逞露笑,大声唤道,“来人!上刑!” “慢着!此罪我不认!” “啪” 姬越一掌拍桌,怒道,“你已然承认昨夜乃你所为,还敢不认?!” “我为何要人?!”慕叶不惧反迎,凤目湛亮,不怒而威,气势不输姬越半分,“在此地你们唤我姜璟,在外,我乃大周人人皆知之慕少,为这孤岛难道要我放弃我富可敌国之家产么?!换做族长难道族长愿意?!” 凤目扫过众人,问道,“有谁人愿意?!” 那姿态,当真盛气凌人。 却叫人无可抵挡。 富可敌国之家产,谁人愿意轻易放弃? 姬越之气势,一时竟也没强硬起来,只如同嚼蜡道,“族规不可违抗。” 慕叶冷笑,“今日我且将此话放这儿,忘川之族规奈何不了我。我有我自己之原则,若此地能容,我便留下,若不能容……”慕叶稍稍顿住,笑得意味深长,“母亲已然离过一次,我亦可再离开。此次,我定会将姜家人尽数带走。” 慕叶望向姬越,目光坚定,“必不会再让姜家留在此地,受人欺辱!”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7章 心知肚明 在姬家院中,几人僵持着,直至日落。 还是右席那位位分最长的弘长老开口,“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如何处置我等与族长自会商议,都散了罢。” 慕叶与云雪一同走出姬家。 云雪道,“主母果真要走?” “若能走,也是一桩美事。” 云雪笑笑,“美事难成,我看主母还得留着。” “那么,借云主母吉言了。” 道别了云雪,慕叶回了姜府。 姬家之事比她先回了姜府。 姜府上下闹腾翻了,有准备收拾行囊的,有嚷着不愿走的,有哭爹喊娘对不起祖宗的,还有跪地拜地藏菩萨的。 还有譬如姜绯兴奋不已,已然收拾好行囊,欲即刻启程的。 总之,各样皆有,叫慕叶好生开了眼界。 也便剩姜谷与兴伯好算正常。 姜谷也不多问,只丢了句,“如何打算提前知会一声。” 兴伯心思重,便多了些,“主母当真要走?” 慕叶自知兴伯守了这么些年,必是不愿离开,低声安抚道,“兴伯放心,忘川少不了姜家。” 话稍顿,又道,“可若真离去,亦是好事一桩哪,我在外旁的没有,便是有银子,保管兴伯尽享世间乐趣。” 兴伯摇头,叹息,“主母好意,可兴伯没那心思,只愿姜家重复昔日荣耀。” 慕叶的心便甚是复杂,低声道,“兴伯,若我毁了这一切,切莫伤心。” 兴伯怔然,望向慕叶。 收了目光,一叹,兴伯道,“主母自有打算,兴伯不敢过问。” 兴伯退下后,慕叶忽觉兴致低落。 逝者已逝,她这做法定是让许多在世之人伤心罢。 “喵~” 玲珑在慕叶身后低唤,待慕叶转身,已然跃至慕叶肩头。 慕叶抱着玲珑,向玲珑来之方向望去,并无苏延。 虽入忘川并未遇上恶灵袭击一事,毕竟忘川是忘川,慕叶不敢大意。 便让玲珑跟了苏延,让景云贴身跟着她或苏延。 此刻玲珑孤身来寻她,让慕叶甚为担心。 慕叶抱着玲珑,已然去往书房。 并无苏延。 慕叶急了,随便逮了个下人问道,“苏公子呢?!” 下人被这主母焦急面容吓着,一时不出话来,只指了个方向。 慕叶甩了下人,便奔去。 那方向唯有一屋,正是泡温汤之处。 可能是苏延在泡温汤,也可能是苏延在温汤被灵袭击。 慕叶稍作思忖,还是唤了几声,“太傅?!太傅可在?!” 并无回应。 慕叶牙一咬,心一横,抱着玲珑闯入屋中! 苏延正在温汤池中,甚为写意。 那温汤池拔地而起,与人等高,四周铺着台阶,十分考究。 苏延睁了双目,望向慕叶,狡黠一笑,“阿璟也要入温汤?” 黑眸似被温汤浸润过那般,如一块墨玉,愈加温润、纯粹。 慕叶甚是生气,踏阶而上,趾高气昂地俯视苏延道,“我喊你为何不应?!” “我想看看你是否会闯进来。” 慕叶异常认真,一字一句道,“我自然会!若你死在里面,往后我如何泡这温汤?!” “呵呵呵~” 苏延低低笑开,笑容绵长,似也浸染了温汤,竟听来有几分温柔。 “阿璟,你总是这般。” 慕叶走下台阶,轻柔地为玲珑顺毛,“哪般?” “总是有借口隐藏自己。” 慕叶笑了笑,“为人如此,改不了,太傅心知肚明便可,何必言明。” 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以及衣物摩擦声。 而后是脚步声。 接之,苏延便至眼前。 正是炎夏,温汤又热,将苏延之雪肤烫的微红。 大约是天气热,苏延并未着外衣,只着了丝质单衣。 一身白色中衣衬袍穿得甚好,连交领都整得十分服帖,自上而下,只露一颈。 那颈却是极优美,白润似玉,绕着几缕湿润之发丝,叫人惹不住替他拂去。 慕叶只瞧了一眼,心便漏了一拍。 敛目,慕叶抬步出去,“往后,莫让玲珑离身。” 苏延甚为无奈,“阿璟,我不需要的。” 慕叶冷了苏延一眼,“若你出事,谁担这责任?我如何向长公主交待?” 苏延更是无奈,“阿璟,你关心我为我之幸,可这般关怀,着实不……” “谁…谁关心你?!”慕叶郑重其事将玲珑交与苏延,“我了,你为姜家客人,若你出事我少不了责任,切莫自作多情。” 苏延摇头,叹息,“也好,我心知肚明便可。” 慕叶不再言语,转身走了。 苏延抱着玲珑,甚是熟稔挠玲珑下巴,换得玲珑写意“咕噜咕噜”声。 苏延低头,轻声问道,“你,你这主子何时方可如女子般关怀人呢?” 无疑,同慕叶相处是轻松的。 虽为女子,慕叶做事却是男子也不能及的。 因为是女子,故而慕叶断事既有男子之果敢决绝,又有女子之细腻缜密。 苏延在忘川这数日,大约是此生过的最为清闲的日子了。 整日看书,看书,看书。 若不然,便是与慕叶斗嘴,辩论。 可慕叶与他一样,喜静,故而,热闹的时光甚少。 苏延换了衣裳,去正厅晚饭。 慕叶在半路拦了苏延,悄声道,“太傅,咱们今日便不用晚饭了。” 苏延便了然。 “那么,去何处?” “阿媚。” “那么,容我回去取样东西。” 苏延折身回屋去,慕叶可等不及了。 冲苏延道,“那么,我在屋中等你,” 少顷,苏延至。 屋中,胡媚正盯着慕叶一块等苏延。 而慕叶唇边的碎屑证明,胡媚的盯未起太大用处,偷也好强也罢,慕叶还是先吃了。 苏延将酒坛放置桌山,甚是有礼,“想必此物定能助兴。” 胡媚与慕叶之眼中皆放出光来。 两双眼睛盯在苏延身上,笑容一致,满含赞许,觉着苏延甚美。 胡媚迎着苏延,道,“公子一块用罢。”手上颇自觉地,已然取过酒坛,递于慕叶。 慕叶更为熟络,已将酒倒入酒壶,斟满三杯酒盏。 “太傅,请罢。” 苏延未取酒盏,而是吩咐景云准备茶具,茶叶。 “这酒,你们尽兴罢。” 慕叶求之不得,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道,“那我们便不客气了。” 慕叶与胡媚便在屋中大快朵颐,吃着景云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喝着百年佳酿,谈笑风生,兴致愈高。 生生将苏延忘记了。 苏延在左侧,生火炉,煮茶,优雅,安静,仿佛一幅画。 右侧,便是热闹如集市。 “阿媚,这个好吃,那个不错,还有这个,你也得尝尝。” 慕叶恨不能自己多长几个嘴,一块将眼前美味尽数吞下。 可又不舍胡乱咽下,想要好好细细品味一番。 胡媚端着酒杯,甚为鄙夷,“瞧你这馋劲!” 慕叶可不管胡媚这番嘲讽,吃着面前的,惦记着苏延那边的,凤目溜向苏延那侧,道,“太傅的茶看来甚为精致,想来味道必是佳品哪。” 再下来,慕叶便要去尝上一尝了。 景云急了,站在中间挡下慕叶,护着苏延道,“我家公子尚未用饭,这茶你莫抢!” 慕叶捏酒盏,勉强认同了景云,“你所言不无道理。” 凤目却仍瞟着几碟精致心。 “景云,退下。” 苏延黑眸一扫,便将景云满腹抗议打了回去。 苏延邀道,“阿璟过来罢。” 慕叶放了酒盏,眨眼便至。 捏了块酥道,“唔~这叫什么?吃来有淡淡茶香,甚是清爽。” 胡媚慕叶身后,无不讽刺,“那茶也闻着甚香,你也尝尝!” “好啊。” 慕叶丝毫不客气,就着苏延的手,饮了茶。 “太傅的茶不输百年佳酿。可惜,没尝出味便入肚了。我还是吃这酥罢。” 慕叶捏起第二块酥,在景云甚是气愤的眼光中,吞入口中。 酥还未下肚,屋外响起敲门声,“阿璟可在?!” 这声音,甚为陌生。 慕叶凝神,问道,“屋外何人?” 苏延已答道,“是先生。” 慕叶不禁疑惑,姚笙与她并无来往,怎今夜来寻她了? “吱嘎”屋门已开。 姚笙踏步向慕叶而来,面色竟有几分焦急。 “阿璟,带上赤血琴,随我出门。” 即是是赤血琴,必然是与灵有关。 慕叶已然起身,吩咐道,“请太傅待我看着玲珑与阿媚,我即刻便归。” 阿媚屋中有地藏菩萨,那灵不敢靠近,玲珑机敏,平日温顺懒散,遇事却凶悍得叫人怯步。 他们二人在此,该是无虞。 慕叶之心思,自然是瞒不过胡媚。 胡媚饮下杯中酒,似叹似探,“阿叶这心思,愈发叫我看不透了,苏公子觉着呢?” “阿璟嘛,素来做事皆如此。明面上总是张扬的,可张扬不是她本性。” 胡媚将两酒盏斟满,移步苏延身侧,于矮几边坐下。 胡媚推了茶,赶了茶,放下酒盏、酒壶,“这些东西尽是无味,公子陪我一道饮酒罢。” 琥珀色的凤目波光流转,似迎着烛光银辉的酒面,晃着层层涟漪。 胡媚之美艳,更比酒面魅惑。 端着酒盏,胡媚凑至苏延唇侧,巧笑倩兮。 所谓勾魂,不过如此。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8章 恶灵 慕叶随了姚笙奔向外头。 姚笙赶得甚急,朝着东岸去。 慕叶亦驱步跟随。 片刻,姚笙停步。 姚笙望着前面的屋子,叹息,“晚了。” 屋中无灯,与其余屋子并无不同,可那黑屋透着一股死寂,沉重阴沉的死寂。 慕叶顺着姚笙目光望去,觉着这房屋甚熟悉。 细想之下方想起,那日布匹上岸,景云寻来的头家村名,便是此家。 慕叶随着姚笙,踏入屋子。 了火烛,屋内之景叫慕叶几欲作呕。 她自认经历过烧得一瓦不剩的大火,也在无双谷待过许久,见过各样的伤口,以及腐烂的尸体。 可没有一样如眼前之景这般恶心! 此屋屋主乃一对中年夫妇,可若不是慕叶早先知道,已然不能辨认出来。 因为地上的人,血肉模糊,从头至脚,全然没有一片好肉。 凭衣服方可辨出男女。 男人之面目被撕扯得尽是血色,早看不出面容,女子更惨,左脸颊与下颚之皮肉已被吞噬干净,露出白森森之骨头。 慕叶略了一眼,胃中翻腾,并未瞧再。 虽未瞧,慕叶亦知脸尚如此,那四肢与躯干定是更为惨烈。 慕叶在屋外吹了会湖面之清风,缓了过来,正欲入屋问姚笙。 远处有火光靠近。 慕叶屏气细闻,听得约莫数十人。 再听,竟有姬瑶声音。 慕叶顾不得恶心,转入屋内,道,“先生,咱们得想个辞。” 姬瑶定是要将此桩罪责怪她头上的,眼下情况她若离去,倒显得欲盖弥彰,可此事她确实糊涂,解释不清。 姚笙微微一愣,听得外头声响,方了然,道,“不必,切勿担心。” 慕叶甚不明白,还欲再问,姬家已然入屋。 火光一下将屋子照得敞亮。 姬瑶见着屋中之人,浮起嫉恨与愤怒,“你倒是来得快!人救了么?!” 慕叶甚为不解。 可听姬瑶如此,又见众人睹此血腥之景颇是麻木,好似早已习以为常。 慕叶便推断,此事并非头次,而是常事。 慕叶便道,“似你这般拖拉,怕是再多人也救不了。” 愤怒压过嫉恨,姬瑶狠狠道,“无能!甚为姜家主母未尽守护之责,等着被乡民唾骂罢!” 慕叶甚为随意,悠然道,“我住岛西北,你住岛东北,我这般远都比你来的早,若我被唾骂,你定早被口水淹死了。” 姬瑶还欲再辨,却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姬瑶冷笑一声,越过慕叶道,“今夜我来并不与你吵架,是来查看乡民伤势。” 望见那地上两具透着白骨的尸首,姬瑶不禁蹙眉,捂着鼻嘴,躲得甚远,道,“竟伤得这般惨烈,看来这恶灵修为不低。” 姚笙已然细细检查过伤口,冷静分析道,“灵虽恶,修为尚浅。” 姬瑶反驳道,“何以见得?若修为尚浅怎能伤人至此?又怎能如此轻易逃开?” 姚笙望着姬瑶,定定道,“御灵。” “这怎么可能?那是恶灵!恶灵从来不受控制!” 相较于姬瑶之激动,姚笙则是清疏淡然。 “灵便是灵,乃执念化身,从无善类。你比他强,便可御之,弱,则只能被侵。” 末了,姚笙凝了姬瑶一眼,眸光意味深长。 姬瑶似被击中某个弱,身形微晃,连话之底气亦无那般足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 慕叶素来护短,虽此人乃母亲正夫,父亲情敌,在姬瑶面前,她也得护着。 “论辈分,你需唤先生一声姨丈!不论辈分,先生乃我姜家长辈,便是你母亲也需客气些,何时轮到你如此放肆?!” 姬瑶被击得无言,她素来骄纵,什么礼数,全然当摆设了,可今夜,她须得让着姜璟。 见姬瑶无言,慕叶还不忘补一句,“这么些年学的礼数当真喂狗了!” “你!” 姬瑶咬牙,“姜璟,你莫欺人太甚!今夜有要紧事,我不与你计较,往后,心着!” 罢,便吩咐同来之人查探死者身上之伤。 慕叶欲看能查出什么花样,姚笙先一步出屋。 “阿璟,咱们走罢。” 慕叶跟了姚笙,却颇是疑惑,“咱们不再瞧瞧?” “已无好瞧的,我都查探过了。” 慕叶欲问仔细些,姚笙压低声音道,“可愿随我去另一地?” 姚笙这般神秘引得慕叶甚为好奇,便头应允。 随着姚笙,二人至岛之北侧——群山之处。 是山,在慕叶眼里,便是高土丘。 慕叶甚不解,问道,“为何来此地?” 姚笙取了玉笛,道,“集你我二人之力,或可将那伤人之灵唤出。” 慕叶听毕,紧张之神态一松,“唤灵啊,此事何须你我二人合力,我一人便可,”环视周遭之黑峭土丘,甚觉几分阴森,“也无需来此地,在姜府便可。” 姚笙笑了笑,已然吹响玉笛。 那笛声悠远,却又压抑。 慕叶听出了思念。 那留于姚笙心中之人可会是母亲? 笛声已起,慕叶也不好怠慢。 打开木匣,取琴,席地而坐。 琴声加入笛声,二人虽是初次合音,却是默契非常。 无曲无谱,光凭二人对音律之认知随心谱写,两种音调融合在一起,似是天籁。 曲子在山丘间回荡, 却是无灵来应。 一曲毕,姚笙望着空旷的山谷,目光悠远,悲悯。 慕叶却是不解,只当到了姚笙这般年纪,必然是要哀愁些。 毕竟,母亲与父亲有了她,而姚笙,孤身一人。 慕叶放了琴,立在姚笙身侧,静默,陪伴。 许久,姚笙轻叹道,“回罢。” 慕叶应声,随之回府。 至姜府,这胃口慕叶是早已丧失,心里仍是挂念那两人,便至胡媚房中探望。 还未敲门,房门已然打开。 慕叶踏步进去,屋里已收拾干净。 胡媚靠在榻上,玉容一片冷寂。 慕叶一边惋惜美酒美食,一边问道,“阿媚怎这般低落?是酒菜不够没能尽兴么?” 胡媚抬了眼皮,扫了眼慕叶,又敛目。 慕叶心中“咯噔”一响,她这又哪儿惹这胡媚了?! 忙不迭悄声上前,低声问道,“阿媚,是在此住的不顺畅了?” 胡媚又瞧了眼胡媚,缓缓吐道,“今夜,我引诱了苏延。” “噗!”慕叶失声笑出,“哈哈哈哈!” 笑罢,慕叶不忘挖苦胡媚,“你作何去引诱他?讨了没趣罢?” 胡媚虽败,姿态仍是高傲,道,“世间能抵制我之引诱之人少之又少,若他能抵制,大抵也没人可将之引诱了。” “你使了魅术?” “恩,”胡媚挑眉,含着叹息道,“可惜,功力赢不了他,没成。” 慕叶还是想笑,为着命想,还是硬忍了笑,好言安慰道,“阿媚啊,这人各有所爱,苏延的弱处咱们没捉到,故而摆了,不丢人。” 见胡媚神色诡异,慕叶又道,“你瞧,那云九也曾引诱我,他不知我喜好,故也没成。阿媚莫伤心。” 胡媚终是受不了,一脚将慕叶踹出,“鬼才伤心呢!滚!” 慕叶甚是伤心,灰溜溜跑回屋中。 推门,屋中夹着一丝陌生气息。 慕叶凝神,缓步踏入屋。 “原来,我在主母心中并非无位子,听主母与人提起我,我心甚慰。” 声音自窗边传来,正是云九。 无赖!无趣! 慕叶腹诽。 念及那鞭伤,慕叶缓步上前,笑盈盈道,“听墙根非君子所为,再者,云公子也得听得清楚些,莫听错了话会错意。 云九自窗沿跃下,不怒反笑,“不知主母喜好如何?下定,云九定当让主母称心如意。” 慕叶侧身避开迎面而来之云九,燃了烛光,冷淡而镇静,道,“既如此,不妨告诉你,我喜欢女人!” 云九楞。 随即笑开,“主母不必如此,即算如此,云九之心亦不改。” 慕叶笑笑,“我之心,亦不改。云公子请回罢。” 云九倚在柱上,煞有其事道,“今日来,我是要事传话与主母。” 见慕叶默声,云九又道,“想必今夜一事,主母已知,我替姬家传话,请主母留下,共商此事。” 今夜之事? 眸光一亮,慕叶转向云九,问道,“那乡民离岸极近,离你那守岸之屋亦近,你可听得什么动静?” 云九带着歉意道,“母亲本不满姬家罚我守岸,自伤后,母亲便不允我去守岸,时常让我住家,这几日……” 慕叶颔首,换做她为云雪怕早将云九带回了。 云九又道,“今夜母亲与我向姬家明,岸边又生恶灵袭人异事,我为云家独子,独自守岸太过危险,此罚至此为止,往后,我再不会去守岸。” 罢,云九静望慕叶。 慕叶微微头,笑容浅淡。。 云九又道,“今夜为姬家传话,是姬家嘱咐母亲,亦是我有意而来,望主母莫疑心云家与姬家关系,与我云家生了嫌隙。” 慕叶颔首,微微一笑,“自然不会,我信得过云主母,烦云公子转告主母,尽可放心。” 云九目中之期盼光芒,似风中残烛,黯淡褪去。 遇私事,慕叶插科打诨,遇公事,客套周全。 慕叶于他,从未变过。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49章 最为上策 慕叶终是被忘川留了下来。 姬家与众长老商议,容慕叶使用岛上西岸。 且,在姬家议事厅中给慕叶留一位置,与姬家共查恶灵袭人一事。 慕叶在书房将此话告知姜绯。 姜绯啐了一声,道,“呸!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去!主母,咱们可不能答应!” 慕叶问道,“为何?” “这还有为何?”姜绯瞪大了眼睛,道,“船只私自靠岸乃触犯族规之大罪,换做平日,乡民间有个吵闹也得让姬家叫去训斥一番,此等大罪非但不罚,还准了主母留下,甚至请主母入席议事厅!必是要借助姜家,借助主母查探恶灵一事!” 姜绯分析得头头是道,慕叶亦头赞许,又问道,“那么,阿绯觉着此事当如何处置?” 姜绯偏头,想也未想,道,“自是回绝了!主母放心,以姜家与主母身份姬家与那几位长老不敢赶主母。” 姜绯甚为得意,想着依仗主母之能,既可悠哉度日,又能气上一番姬家,着实乃美事! 慕叶笑了笑,道,“阿绯所言不差……” “可是!”姜绯接话,得意之神色转而失落,连声音都变了,低低道,“夸完我后头必然得跟着‘可是’二字嘛,父亲也如此。” 慕叶颔首,笑道,“阿绯得甚有道理,这番决定亦是最最上乘之策,可阿绯记着,与敌者交手,比将心思深藏于心,使之窥探不得,迷惑之蛊乱之,方可胜券在握。” 姜绯眨了眨眼,不可置信,问道,“主母该不会已然同意了吧?!” “自然,不仅如此,入席之后,我还会应其所求,来者不拒。” 姜绯似泄了气般,甚是颓恼,“我还当主母要将那议事厅搅和成一滩浑水呢!” 竟是当老好人去了。 当真叫人失望! 慕叶笑了笑,“是与不是,往后时日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望着慕叶那笑容,姜绯觉着诡异,盛夏炎日天气,竟觉着后背一寒。 “主母,你藏了一肚子坏水!” 不知怎的,姜绯由衷感叹道。 “噗哈哈哈哈!” 胡媚听之,放声大笑,道,“阿叶啊阿叶,我早便你是个奸商,瞧瞧,走到哪儿都有明眼人!” 慕叶瞪向胡媚,“那了心还不快走!” 胡媚耸肩,给了慕叶“一眼怎能奈我何”之眼神,捧了杏仁豆腐,飘然出屋。 这取心,还取出这么一句精彩的话,这趟走得甚值。 见慕叶与胡媚玩闹似孩童,姜绯又笑嘻嘻道,“不过,主母也便对姜家如此,待阿媚姑娘待我们,都是极好的。” 苏延抬眼,瞧了眼姜绯,未置一词,又低头埋进书页。 这一眼,慕叶听得许多话。 让姜绯姜辰离开书房,慕叶向着苏延道,“于我为人,太傅似乎另有看法。” “岂敢?”苏延抬首,温雅笑容中藏着一抹狡黠,“只是比旁人多了解阿璟几分罢了。” 慕叶不信,道,“是嘛?太傅会不会太过自信了些?” “那阿璟,若我将我猜测之事告知兴伯与姜公,当如何?” 笑意微微一僵,眸光一暗,慕叶敛眸,低声问道,“太傅当真如此料事如神?” “非也,万事有心便可成。” “太傅的心还是放在别处的好。” 苏延笑道,“我之心自然是要放阿璟身上。” 本是此事,出口,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二人皆是一愣。 黑眸与琉璃色的凤目极快掠过对方,顷刻便低敛,各自盯着地上青砖。 谈笑风生之兴散去,转而沉寂。 良久,慕叶开口道,“太傅在忘川已留一月有余,岛上风光想必也阅尽,不知太傅何时启程归去?” 苏延合了书页,道,“忘川志上记载,忘川素有养灵之习。” 慕叶苦笑,这番心思又怎瞒得过苏延? 索性坦言道,“不错。母亲手札上亦记载道,自族群被灭,忘川组训便有一条——光复忘川族,这百年来忘川安定于此,并非将此族规遗忘,而是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慕叶凑近苏延,压低了声音,道,“忘川圣物有三,为首之地藏菩萨,可镇百鬼,如今地藏菩萨在此,却生恶灵袭人,必是有人御之而为。苏延,你且快快离去,保全自己为上。” 苏延亦凑近慕叶,贴着慕叶耳际,轻声呢喃,“阿璟之意,我早已心知肚明。” 温热之气息扑洒在慕叶脸面,烫得她双颊发红。 慕叶踉跄退步,“你…你知道…为何道明?” 支吾得瞧不出往日之毒舌之风。 苏延笑了笑,温雅无双。 见苏延无意离去,慕叶在苏延身侧落座,劝道,“不准,这姬家与那帮老头为光复忘川,养了一群凶神恶煞之灵,玲珑虽是玄猫,毕竟此地非同寻常,你在此倒成了累赘,拖累于我。” 苏延长长地叹,薄唇却带着浅淡真切的笑意,“阿璟,不必担心我至此。” “我知道。” 慕叶无不忧愁。 她自然知道,若真被她中,此地养了一群恶灵,苏延亦不会同那乡民般被之侵噬夺命,更何况,还有姚笙。 可知道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一回事。 修长白净的手自书上移开,握上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 苏延柔声问道,“那么,我可留下了?” 那手掌干净、舒适、温柔,似是归宿,叫慕叶心安。 这苏延,知她吃软不吃硬,竟柔情而攻! 然,慕叶惶恐抽手,毅然决然道,“不可!太傅离去乃上策。” 苏延收手,温雅笑道,“好。” 虽是应得果断了些,毕竟是答应了。 慕叶便不迟疑,当日便亲为苏延收拾行囊,欲送苏延出岛。 赶在晚饭前,慕叶将苏延所携物件,一一打好,递于景云,“景云,今夜有船靠西岸,你与太傅一道离岛。” 景云抱着行囊,甚为诧异,慕叶竟舍得放他走?这位贪嘴的主子改性子了? 疑惑瞧向苏延,却见自家公子甚为淡然,已然是默许之。 景云便欠身应道,“是,景云遵令。” 慕叶想了想,又道,“那个,要不走前再给我做顿好吃的呗?” 景云哭笑不得,这位主子便是贪嘴嘛! 放了行囊,景云再欠身,“是,景云这便去准备晚饭。” “桂花糕银丝卷意境荷花双莲一定要做哪!” 慕叶冲着景云离去之背影,喊道。 苏延摇头,失声哑笑。 慕叶理直气壮,道,“这半年内,此乃最后一顿,难道还不让我吃好些?!” 景云按着慕叶之意,做了三样心。 慕叶一边吃,一边不忘数落景云,“景云哪,你家公子教过你何为冰山一角?我三个你便做三人?!” 景云不免委屈,“船酉时便知,半个时辰便离岸,再多时辰赶不及。” 景云一番解释,只苏延听得了。 慕叶沉浸在晶莹剔透的桂花糕中,不可自拔。 景云叹。 真不知该这主子是好对付,还是难伺候。 正吃着,兴伯急急奔入房中,连门都未敲,向慕叶禀告,“主母!船…船沉了!” “什么?!” 手上半块银丝卷已成粉末。 凤目一低,闪过一丝隐晦狠意。 慕叶之反应,着实叫兴伯大为吃惊。 知慕叶急切,兴伯又道,“船停在西岸,货物已装卸完毕,正等主母呢,不知怎地,便…便沉了。” “船上人呢?” “都在岸上等候主母,倒也无事。” “无事便好。” “不过,西岸乱了,恶灵袭击这一辞已在那些船员中传来了。” “恶灵袭击?!” “是呀,那些船员也似主母这般惊异。不知怎会……” “兴伯,我非惊异。” 慕叶是愤怒。 这姬家才同意她慕家船只可靠西岸,头回靠岸,便遭遇沉船。 绕是再无知之人,也晓得其中有诈! 慕叶吩咐兴伯且先安顿船员,开始细细梳理此事。 苏延笑道,“看来,我走不了了。” 慕叶挖苦道,“是呀,太傅这般魅力无敌,叫旁人使这法子留人。” 苏延甚是无辜,“若非船只等我,怕是整船之人皆要落水,阿璟不该先谢我么?” “要谢,亦谢景云与我,若非我想吃这心,岂会拖延至此。” 苏延无奈,“你如此便是如此。” 经苏延一番闹,慕叶之心头愤怒减去大半。 非她不怒不恨,而是愤怒占据上风,叫她无法冷静准确做出判断。 此刻,理智压过愤怒,事情觉明朗起来。 姬瑶有意要击沉船只,又挑了船员皆下岸上之时,摆明是无意伤人。 其意在…… 琉璃色的凤目闪过一丝光芒,慕叶转向苏延,口才张,苏延已道, “慕少之身份,保不住了。” 慕叶愤懑,猜出姬家意图之得意尽数消去。 冲着苏延,冷然道,“无趣!” 姬家留着这些船员,必然是有用的。 想来姬家已然打听到,外头闻名大周的中原慕少,是位公子,而姜璟乃女子。 此举意图借船员之口散播慕少身份,以此打击慕叶。 苏延微微一笑,“看来,阿璟要同我一起回洛阳了。” 慕叶望天,叹息,“我可是被圣上禁足半年不得入京哪!”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0章 诛心 叹罢,慕叶盯上苏延,笑靥如花。 苏延索性将手中之书放下,侧身转向慕叶,问道,“你欲我为何?” 慕叶甚是厚脸皮,道,“那个,若我欲回洛阳,太傅可有法子?” “圣上亲口所,金口玉言,无法。” “其实……圣上也只在你我二人面前起,并无他人晓得,若是能得一人求情……”慕叶瞄向苏延,甚是心虚。 “既已有主意,又何须来问我?” “主意虽有,毕竟宫中情况我不熟悉,太傅必是了解,故而想请教太傅。” “你。” 慕叶便开口了。 “若我修书大哥,让公主代为向圣上求情,可能得归洛阳数日?” 黑眸凝着慕叶,苏延沉吟,“笔墨伺候。” “好嘞!” 慕叶甚是利落,从三腿凭几上速速起身,铺纸、蘸墨,一气呵成。 做完,又忙不迭去扶苏延,“太傅请。” 苏延被“搭”着慕叶手腕,无奈道,“阿璟,你又……” “应该的,应该的。” 慕叶搀着苏延,心扶着苏延坐下,将笔亲送至苏延手中,“太傅请。” 苏延写罢,慕叶方修书慕枫,大意为有要事归洛阳,望陛下网开一面,容她归家数日。 此信与苏延之短信封于一个信封,一同传信去慕家。 信方寄出三日,慕叶估摸着慕家亦收到信,慕叶便张罗着启程归洛阳。 慕叶正与婉嬷嬷收拾行囊,姜辰瞧着行囊渐整,甚不悦,“主母又要离开?” “事情紧急,不得不去。”慕叶拍了拍姜辰的脑袋,道,“阿辰与阿绯留在此地,这姜家交予你们了。” 姜辰拍了慕叶的手,更是不悦,“我不是个孩子!” 慕叶望着白嫩娃娃脸,好似瘦了些,夏日阳光烈,似乎也黑了些,可还是白嫩的娃娃脸。 捏了一把似少女般可掐出水之脸颊,慕叶头,认真赞同道,“你不是孩子!” 姜辰甩手,拂去慕叶之手,赌气跑出屋子。 婉嬷嬷抱出已收拾好之行囊,不解问道,“阿辰心思路人皆知,主母为何……” “为何不解风情,一味拒绝阿辰心意?” “正是如此。我之不该多问主母,可我看着阿辰长大,阿辰是个好孩子,我不忍他伤心。” “婉嬷嬷,我亦不忍他伤心,只是……他将情爱看得太重,可于我而言,情爱似一碟心,有则添彩,若无,我亦可果腹。” 婉嬷嬷笑道,“若如此,阿辰便是主母负担。” “婉嬷嬷聪慧,”慕叶笑赞道,“不过,阿辰还,往后他便不会如此了。” 婉嬷嬷未再提起此话,将手中行囊捧至慕叶眼前,道,“主母,行囊已收拾妥当。” “有劳婉嬷嬷了,暂且搁着罢。” 待婉嬷嬷退出屋后,慕叶亦欲出门,寻苏延。 窗外,响起云九之散漫孤傲之声,“主母可否带云九同去?” 慕叶头也未回,决然道,“不可!” 云九翩然一跃,已从树枝飞身至慕叶眼前,笑意浓厚,道,“女子不,便是同意了。” 厚着脸皮,云九抱过行囊,背上双肩,笑得不容拒绝。 云九背着行囊,跟在慕叶后头,一步不落。 慕叶无法,只能与之约法三章,“要跟我亦可,你只能像我的影子,不听不不动。” 云九欣然同意。 慕叶知胡媚在此无聊,本欲带之同回洛阳,只能致歉。 慕叶取出藏在屋里的最后一坛酒,甚是心疼。 来忘川她带了数十坛美酒,可她都没怎么喝呢,藏在她屋里的酒坛日渐减少。 虽然胡媚没,她没问,可除了整日酒盏不离手的胡媚,还有谁会“借”她酒? 慕叶想着,愈发心疼。 “主母,不过一坛酒罢了,不必心疼至此。” 云九在慕叶身后,半是劝慰,半是笑话。 “忘了约法三章?此为头次,事不过三,再犯两次便留在忘川,自己数着!” 慕叶头也不回,冷冷回道。 云九无奈,抿紧了嘴。 慕叶拎着酒坛,至胡媚之屋。 踏步入屋,慕叶拎着酒坛的手一空。 “啧啧啧,能让你拎美酒上门,必然是大事,我不应!”胡媚身形极快,似鬼魅,眨眼睛已闪身回美人榻,捧着酒坛道,“酒留下,你走。” 慕叶仍是入屋,笑盈盈道,“阿媚,也不是大事,我去洛阳几日,你在此地看着阿绯阿辰,这酒即便我不送,你也自取,只做个顺水人情。好阿媚,此事你可应我?” 胡媚托着下巴,思忖,“你让我替你看家?在这无聊透的孤岛上消耗光阴耗费青春?” 慕叶被胡媚得,不敢头。 胡媚拍了拍酒坛,颇是勉强,“也好罢,那东西还在我屋中,等它见了光我再走。” 慕叶得逞一笑,“好阿媚,回来我给你带好酒!十坛!” 凤目一横,胡媚理所当然,道,“二十坛!” 哪怕是两百坛,也不是她背,慕叶如是想到,爽快应允。 别了胡媚,慕叶便去寻苏延,督促景云快些打包。 景云甚是无奈,“信方传出,船亦未到,作何这般急?” “船嘛,下午便至。咱们下午上船,游山玩水得慢悠悠向洛江去,信到了,等至洛江,我便可即刻入京了。” 慕叶得甚为轻巧,让景云更是不解。 “若信不来呢?” “岂会?”慕叶神秘一笑,拍了拍景云,“快些给你家公子收拾。” 此事,她并无多大把握,可苏延许了这主意,她便信他有力为之。 况且,慕家家大事多,要寻个让慕叶归家理由,实在太多。 譬如,眼下时值六月,正逢慕正茂寿辰,又是,这些隆重日子,少不得慕叶在场。 故而,慕叶甚有自信归洛阳。 吩咐了景云,慕叶出了姜府,向西岸行去。 前夜船只沉落,一众船员便在西岸扎营住下。 姜家她已安置妥当,接下来,便要安置慕家了。 慕叶未曾换衣,仍着女装。 慕叶着深衣,青黛色下裳,月牙色上衣,上衣衣边以与下裳之青黛色丝线绣以傲梅数朵,要系一抹青黛色丝绦,梳坠马髻。 鹅蛋型的脸庞堪称完美,眉如月,明眸皓齿,朱唇巧鼻,精致夺目。 那双琉璃色之凤目透亮清澈,眉宇间透着一股令人信服之气度。 所谓风姿卓绝,不过如此。 当慕叶如此出现在船员面前,一众人皆愣神。 中原慕少啊,如何…如何成了女子? 凤目略过众人,将那震惊、诧异、惶恐、甚至不屑一一收入眼底,定定道,“怎么?我着女装,你们便不认主子了?!” 声音不高不低,甚至含着浅淡笑意,却似叫人在烈日下忽如置身凛冽寒冬。 慕家船只众多,不免有人心生歹意,偷货物私卖。 那些自以为做得极为隐秘之人,每每皆被发现,发现后,不罚不骂,之将人送回,打上永不录用烙印。 大周船只最多的两户一家是慕家,一家是沈家。 两家又素有生意往来,得罪了慕家的人,沈家亦不会用。 虽,慕家待船员极好,酬金丰厚,可船员皆知,这位慕少是诛心的。 一旦触碰其底线,可谓永世不得翻身。 船老大不敢再瞧,收了直视之眸,笑呵呵道,“慕少…主子如何来了?” “船只何时到?” “半个时辰,多一个时辰。” “如此,尽快收拾一番,船只一来,即刻启程。” “好嘞!主子,这日头烈,请那边歇息。” 船老大指了一凉亭,这身领着船员起身收拾起来。 慕叶进了凉亭,望向不远处正收拾的船员。 虽是声,慕叶仍听得见众人议论纷纷。 “主母何须在乎他人眼光,在我云九看来,主母极好。” 慕叶冷了一眼如影跟随的云九,淡淡吐道,“此为第二次。” 云九踏步上前于慕叶身侧坐下,道,“影子在太阳底下方有,如今在凉亭,没有影子唯有云九。” 慕叶素来对着油腔滑调之人没甚好感,扭了头,并未搭理云九。 云九虽明慕叶之意,却仍是不曾,“主母不必在意他人眼光,自在便好。” “幼稚!自私!”慕叶冷冷吐道。 云九笑意微微一僵,瞬间坦然,“主母并非头个如此我,可主母也需承认,我这般过活比主母要自在百倍,他人眼光又如何?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如何瞧我,我控不了,我又不为他们而活,何须过于在意。” “那你可知他们之目光会有何种影响?我若不在意,任其发展,慕家必然毁于一旦,我数十年心血全然白费。我必不会让慕家在我手中毁去,云公子可要我利欲熏心?那么,我便是如此之人。” 云九嗤鼻。 慕叶这番世俗做法,他不屑。 人,便该自在。 许久之后,云九方知,慕叶守护的不是富可敌国之家产,而是一个家族、一份尊严。 罢,慕叶一改凛然神色,悠哉讽笑道,“云公子若不愿意,大可留在忘川,出了此乃,我可是满身铜臭的富商。” 眼前之慕叶,乃是云九所熟识之姜璟。 云九背着行囊,立在慕叶身前,毅然决然道,“影子自是一步不离主母!” 慕叶微微一笑,扭头,抬眼看天际。 日头正烈,灼得凤目微眯。 不知此趟洛阳,会是何种情景。 心里升起一股迷茫,慕叶如是想到。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1章 不容乐观 孟建,太平湖岸。 慕叶本欲走水路,直至洛江,再延江而上,入洛阳。 可苏延不去洛阳,便去了孟建。 岸边,清和已备好两辆马车,静候。 清和甚是殷勤,将苏延、慕叶一一请上马车。 慕叶扶着清和上马车,叹道,“景云,你瞧清和多周全,难怪你家公子将你赶来我这儿。” 景云甚无奈,然,早已习惯,已无气可叹。 云九跟着慕叶欲上马车,却被景云拦下,请上另一辆马车,“云公子,这辆马车去往洛阳。” 云九哪里肯依,“去哪里与我无关,我乃主母影子,自然跟着主母。” 踏步欲上车,却被清和捉住双手,动弹不得。 “主……” “母”字哑在喉间,云九如木头般,被景云“请”上马车。 “云公子,时间紧迫,请速上马车。” 待马车出动,慕叶方放下车帘,“总算是得片刻歇息了。” “你大可不必带他。” 慕叶气不打一出来,横了一眼苏延,颇是愤懑,“还不是你做的好事?!若非你多事为姜家和云家找了这么个契机,我又何须忍让他?!” 苏延淡笑,“此契机甚好,你再找不出比之更为恰当的了。” 慕叶无法反驳。 自然,苏延是对的。 云九受伤,云家上门,姜家与云家联合。 顺理成章。 可慕叶心存愧疚。 甚不领情的,慕叶道,“若你不多事,我亦可另寻契机!” 苏延把玩着手中扳指,玩味一笑,“想来要得阿璟一声道谢,是难事一桩了。” 慕叶颇为高傲,轻哼示默许。 马车出了县城,在官道岔路口停下。 慕叶往东南,苏延往东。 慕叶未问苏延去往何处,甚是有礼,向苏延道别,“太傅保重,叶就此别过。” 慕叶与苏延同坐一侧,正侧身作揖,正欲转身出车厢,却被苏延握住手腕。 弦月眉微蹙,慕叶不解,“太傅?” “云家一事不谢我,归洛阳一事可要道谢?” 慕叶笑了笑,拂袖,“太傅不必如此气罢。” 苏延亦笑,“那么,我便自取了。” 笑得叫慕叶不明所以。 那话更叫慕叶不解,话方传至耳,才挣脱之手腕又被握上,受力一扯一带,慕叶已然在苏延怀中。 唇瓣一热,慕叶的脑海一片空白。 那吻,绵长,温柔。 如水般缠着慕叶,袭得慕叶喘息过不来,挣扎不了,挣脱不开,却也沉浸其中。 良久,慕叶终是回神,推开苏延,倒向车厢另一侧,“苏延,你混蛋!” 凤目一瞪,怒视苏延。 可惜,带着窘迫,带着暧昧,终无那般威怒,竟成了嗔怒。 于苏延看来,那月白色深衣似月光般,泛着盈盈温柔,连着慕叶也透出几分温柔可爱。 苏延之笑,得意,赞道,“比之前次,阿璟大有进步。” 那声音,温柔得揶揄。 慕叶竟觉得十分窝心。 唇边笑意微扬,慕叶忽想起眼下情景,按下那微微笑意,怒目而视,“就此别过!” 慕叶匆匆下马车,又上了景云之马车,急急令道,“驾车!” 景云颇觉莫名其妙,只能依令驾车。 马车行至西郊,已是亥时过半。 慕叶便吩咐不必进城,在西郊慕家宅子落脚。 一来,天色已晚,而来,毕竟,她进洛阳还须得应允。 慕叶领着景云进入宅子,云九寸步不离,紧随其后。 看守宅子之下人听闻慕少前来,聚前厅见主。 却见慕少变成了慕姐。 一时间,厅中惟剩沉默。 慕叶亦不跟人多废话,“慕家付你们月钱,不是让你们在此傻站,烧水备宵夜打扫房间,速速准备!” 下人早无主意,只得依令下去准备。 到底慕叶是男是女,与他们何干,她是慕家人,便是主子。 三人简单吃过宵夜,慕叶吩咐各自沐浴歇息。 自己亦回屋沐浴歇息,此地虽比不得慕府,可比忘川要叫人安心许多,慕叶睡得踏实了。 一夜无眠。 辰时,慕叶方睁开惺忪睡眼。 她在忘川绷着神经,是累了。 懒懒散散得,由嬷嬷伺候着穿衣、洗漱、束发。 景云敲门入屋,端着慕叶早。 屏退嬷嬷,慕叶吩咐景云一块用饭。 景云甚是尊礼,立在一边,不肯入座,倒是云九自熟得很,入了慕叶之屋便坐下,用饭。 用毕早饭,景云递上一封信,“慕家来信,请慕少过目。” 慕叶接信,展开阅之。 是慕枫手笔,信上圣上已同意慕叶归家,为慕公拜寿。 想着父亲寿辰在六月二十四,慕叶寻思还有时日给父亲备个礼物。 这寿礼素来是初霁备的,今年两丫头不在她身侧,慕叶颇是苦恼。 凤目一转,眸光落至景云身上,慕叶抿唇,微微一笑,“景云,父亲寿辰在即,为我置办样寿礼。” 景云恭敬问道,“是,请慕少吩咐,景云今日便去置办。” 眸光一亮,慕叶望着景云颔首,这子很是机灵嘛,她让他置办,他却又把问题推给她了。 慕叶敛笑,凤目一低,沉声道,“太傅精心培育你数年,难道连个贺礼都不会挑?快些去!” 这慕叶不讲理起来,真是理直气壮。 景云认命。 慕叶又觉太欺负景云,冲着景云背影道,“挑个父亲喜欢的即可,重在心意。” 云九亦望着景云,颇有深意道,“想不到这是苏延的人。你竟贴身带着,甚为重视。” 慕叶瞟了眼云九,那约法三章云九早已逾越,每每找些屋中无影,夜间无影,此类鬼话, 慕叶懒得与之计较,颇不耐心反问道,“怎么?人才自要重用。” “是如此,不过主母这份洒脱,倒是让我着实诧异。养虎为患,何况还是别人家的。” 慕叶眼皮未抬,不搭理云九。 用了早饭,慕叶躲进书房,云九欲跟,慕叶“嘭”得关上门,丢了句话,“屋内无影,你滚开!” 总算是得了耳边清静。 然,慕叶并不空闲。 慕家铺子的掌柜纷纷来信,征询船员所慕叶为女子这一传言。 那日穿上女装见船员,慕叶便知此消息必会传开。 只是未想到,信件来得如此之快。 午时前,洛阳近百家铺子来信,推满书案。 午后,洛阳周边城中铺子亦来信,信件雪花般推满书房。 慕叶皆匆匆扫过,无一例外,皆是为此事而来。 信件太过,慕叶无力亦无心一一回复,心中明白,此等情势不容乐观。 晚间,景云归来,带来洛阳城中消息。 “慕少,各家店铺掌柜多寻至慕府,求个法。” 意料之中。 慕叶颔首,问道,“父亲如何?” “慕公未曾回应,只邀了众家前来赴宴,并着洛阳外各地掌柜也一道请了。” 父亲是要寿宴那日向众家亲睹她女儿身呀。 这做法,颇似赌气,确实心疼慕叶。 慕叶心中感怀, 道,“去用晚饭罢。” “是。” 景云接了信,却未挪步,踟蹰犹豫。 慕叶见之,问道,“怎么?还有话欲讲?” “是,不知慕少可愿一听?” “来听听。” 景云深深一个吐息,似是鼓足勇气,方开口,“朱家欲谋慕家铺子,已接近宋掌柜。” 那贩卖瓜果的朱家? 慕叶笑笑,并不将之放在眼中,“我那船果子比他家新鲜,价格又比他低,他自然是将我视为眼中钉,如此机会,必然是要掀一番风浪的。” 只是,能否掀,那便看他朱家有多大实力了! 慕叶移步书案,提笔,落笔写下一封短笺。 “今夜再辛劳你入京一趟,你将此信送与父亲。” 景云接过信,欠身退出。 慕叶喊住景云,道,“今日之事尽可如实汇报,不必担心,你家公子不会责怪于你。” 景云恭敬道,“谢慕少。” 朱家的消息来自苏延的网,景云现侍两主,故而会得此消息。 之所以禀告之时有所迟疑,是因未得苏延允许,私漏消息乃不忠。 可事情紧急,他们二人又早已结盟,苏延会谅解,亦会同意。 此一,慕叶对苏延甚有把握。 景云将信传出的第三日,洛江码头停满慕家船只。 且尽数是大船,无一船。 慕家船多,一日间聚集百条至一码头却不多见。 更奇的是,装货的船只将货卸完并不离岸,仍挺在码头,而前来载货的空船亦不装货,便这么停着。 生生将码头堵了。 景云将消息带回,慕叶甚为满意,“京中几家酒楼可定了?” “定了,皆是以慕公名义,宴请各船船员,码头租金亦付足,船只大可停至月末。” “景云做事素来叫人放心,回头,我必要在你家公子面前夸你一夸。” 景云微微昂着下巴,嘴上却是谦虚,“慕少过誉,景云只尽本分。” 慕叶微微一笑,“景云哪,你的本分在厨房。” 景云颇恼,这主子,怎就这般爱吃?脚步仍是依令,向厨房去了。 云九便来了。 云九怀抱着一大摞信,进书房便道,“主母不必看了,这信件都写一事。” “自何地送来?” 云九一僵,羞赧,“从何地来又有何妨?” 慕叶指了块空地,道,“放下罢,我自会过目。” 云九放下信件,席地而坐,“我为主母出一份力。” 好在慕叶早给各家掌柜立下规矩,所有信件皆在信封上写明城镇与店铺。 云九也算明白人,依着城镇,将信分类。 约莫半个时辰,信件已然分好,密密麻麻堆了一地。 慕叶一眼扫过,将各城镇扫入眼底。 慕家名下之铺子,已齐全。 是时候了。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2章 甚美 慕叶望着那一地信件,目光透过信件,望见另一番景象,“再五日,便是父亲寿辰,明日我便入京了。” 云九甚随意,“好呀,我自是随主母。” “近日事忙,明日入京,我与你寻一去处,待父亲寿宴过后,我再来接你。” 云九欲反驳,慕叶凤目微眯,半是威胁,“若不同意,便回忘川去。” 云九之可阖上嘴。 慕叶微微一笑,甚是玩味,“放心,那地方与你契合得很,你定会喜欢的。” 云九只觉双臂立起鸡皮疙瘩,他喜欢之地乃主母卧室,主母会准么? 如意楼。 云九立在如意楼门口,心中如是想到。 他当真信了慕叶!竟给他寻这么一地儿! 云九初出忘川,自不知此地乃风花雪月之地,可这满楼姑娘,满屋脂粉气息,花妈妈那热情劲儿,实在让云九心生惶恐。 慕叶偏生不搭理他,将人按在如意楼,径自离去。 花妈妈送慕叶出来,未曾见过慕叶身着女装,便不忍多瞧几眼。 “慕少真真是个极标致的人儿,可与阿媚相比。” 慕叶一笑了之,“花妈妈放心,阿媚不日便归,那人放在此处劳花妈妈费心了。” 听闻慕叶允诺胡媚归来,花妈妈喜笑颜开,“放心放心,我定好生照料。” “也不必好生照料,看着他别出门,别惹货便可。” 花妈妈笑意一僵,“我尽力,有异常便通知慕少。” 慕叶颔首,欲上马车,花妈妈甚是热络,亲自将之扶上车。 趁二人靠近之际,花妈妈附耳,“朱家欲对慕家不利,心!” 罢,笑呵呵与慕叶道别,“往后可不能再唤慕少了,可如意楼我花妈妈仍欢迎姐来。” 慕叶未置一词,径直上马车,吩咐景云回慕府。 花妈妈是个重情义之人,自十年前,借她三万两之时,慕叶便知道。 上了马车,慕叶吩咐回幕府,从西门入府。 开门人见着景云身后之女子,惊得下巴几要掉下! 一时间,立在门口忘记将人迎入。 “见着主子不知行礼么?”宋嬷嬷快步而来,扯开那下人,低声呵责,“慕家何时教你让主子在门外的规矩?!” 下人忙不迭让开,连连鞠躬急忙求饶,“的该死,的有眼无珠,宋嬷嬷大人大量,莫跟的计较!” 宋嬷嬷眼一横,抬脚将下人踹开,厉色道,“果是有眼无珠!连家主都不认识竟求我一嬷嬷!滚出慕家!” 下人醍醐灌,连滚带爬,扑至慕叶脚边,愈加慌乱,“慕少恕罪!的该死!的该死!” 此事并非大事,那下人是被宋嬷嬷吓住了。 慕叶明白,宋嬷嬷是为她在立威。 淡然一笑,慕叶笑道,“起罢,慕家从不教人窝囊。” 那声音,笑中自有威仪,不优美却是醇似酒,醉人又骇人,不是闻名大周的中原慕少是谁? “夫人晓得姐今日归来,特命我前来迎接,姐快里面请。” 宋嬷嬷将慕叶迎入,喜笑颜开。 她与夫人一样,盼慕叶脱下这身男装许久了。 慕叶颔首,甚是感怀,“母亲费心了。” 母亲是疼她的,知她今日归来,也猜准了她必会避人耳目,从偏门而入。 想着母亲,慕叶便想起慕枫来,终是她对不起慕家。 宋嬷嬷在前领路,母亲欲见她,慕叶便吩咐景云径自回景芙苑,往了琼芳苑。 秦氏在屋外等慕叶,见慕叶入院,移步迎来。 身后,跟着慕晴。 秦氏握住慕叶双手,双眼望着慕叶,眼眶湿润,“可算回来了。” 慕叶心中一暖,酸涩涌上,“外头太阳烈,母亲快快入屋。” “我盼你这身女装盼了十年,早些见着也算早些了了心愿。” 慕叶忽觉,这十年之不便、担心、忧愁,皆甚为值得。 慕晴从旁挽着慕叶,笑道,“阿姐穿这身真真是美。洛阳城里的姑娘家可是要伤心大发啦!” “就你嘴贫!” 慕叶伸手去捏慕晴脸颊,慕晴扭头绕开,嬉笑道,“嘻嘻,这回母亲可不能催我出嫁啦!得先把阿姐嫁了!” 宋嬷嬷笃定道,“那还不容易?!姐相貌绝佳又聪慧过人,慕家的门槛怕是要被媒婆踏破了!姐择优而选,即日便可出嫁。” 慕叶未及开口,秦氏甚不乐意道,“这女儿方回来,你便嫁人!去去去,给阿叶做几样爱吃的心去。” 秦氏拂袖,赶宋嬷嬷,宋嬷嬷自是不恼,笑应着,去厨房了。 秦氏左一个慕晴右一个慕叶,攥着二人的手往屋里走去,“咱们进屋话。” 入屋,慕叶环视四周,未瞧见慕枫与苏姮,便问道,“大哥大嫂呢?” “哼!”慕晴气不打一处来,“阿姐有所不知,那公主当真是个贵公主!嫌这个厌那个的,我慕府虽不必皇宫,但吃穿用度也不差,在她眼中竟似草芥!真真矫情!” 秦氏亦是叹息。 慕叶见此,只好宽慰,“大嫂乃圣上最为宠爱之公主,自然娇贵些。” “我不是气这个,我是气大哥处处忍让,我都未受过这般宠惯!” 慕晴好不委屈。她才是慕家捧在手里的宝贝儿,竟让一个外人夺了大哥宠爱,如何叫她不气?! 慕叶笑道,“大哥待大嫂好,是好事哪。晴儿这般吃醋可是要叫大哥为难的。” 慕晴被中心思,调皮吐舌。 秦氏想起那位尊贵公主,总是没好心情,罢罢手道,“不提他们,我女儿归来甚是开心,莫让他们扫兴。” 慕叶与慕晴头皆允。 秦氏又道,“阿叶如何穿回女装?我定是要谢谢教你穿回女装之人!” 慕叶稍稍琢磨,隐去了忘川,只在外经商,慕家货船沉了,救起船老大等人后,被其无意间撞见未束发模样,便被识破。 秦氏听罢,扭头吩咐递上心的宋嬷嬷,“备份礼金,替我好生谢谢那一船船员。” 慕叶苦笑,“母亲,我这身份撞破,少不得给慕家带来不少麻烦呢。” “怕何?!”秦氏凛然,“十年前,我慕家落魄得只余五个下人!那般艰难日子也都熬过!如今这般家底,还经不住那风浪?!” 秦氏的叫人胸腔一热,慕晴亦头,甚为骄傲道,“我阿姐便是女子,是慕家少主,是男子皆不如的女子!” 秦氏拍着慕叶的手,颇是感叹,“阿叶,这些年苦了你,几日后你父亲寿宴,便将慕家担子皆交给你了。往后,再无人敢质疑你女子身份了。” 慕叶心里一惊,父亲与母亲竟做这般决定?! 慕叶心里酸涩不已,既感怀双亲待她视如己出,又不愿真接了慕家。 连宋嬷嬷亦道,“姐不必担忧,咱们家的船都堵在码头呢,别家铺子的货船都快急得跳河了,这慕家毕竟是慕家,旁人撼动不了。” 想起那百来艘大船,众人皆忍俊不禁。 是啊,泊船银两是,各地停业的铺子损失为大,光是金樽酒庄一家数百坛酒运不出去,已然亏损千余两,这般一掷千金的魄力,放眼大周也只沈家可媲美。 慕叶却是笑中参忧。 她自问可应对慕家各店掌柜不服,甚至可折服不屑她女子身份之人。 譬如想吞并慕家的朱家,譬如生异心的宋掌柜,她皆未曾放在眼中。 可是,树大招风。 她慕家并无官职,到底,只是腰缠万贯的平民。 若是引来朝廷瞩目,她又以何力抵挡? 自景芙苑出来,慕叶便在想此事。 头个,慕叶想到苏延。 苏延是好,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慕叶寻思家里还有位公主,不求公主与慕家一条心,愿为慕家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慕叶半路折道,去了慕枫之青枝苑,未走几步,遇上迎面而来的慕枫。 见慕叶,慕枫之欣喜溢于言表,素来平稳的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握着慕叶一肚子的话,却只唤了声名,“阿叶!” “大哥怎一人出来?” 慕枫笑得甚无奈,“本想着,公主定不相信你为女子,我提前告知给她做个准备,她却不信,在屋里磨蹭不敢出来,我想着你必是到了,故先出来瞧瞧。” 罢,慕枫又细细打量慕叶一圈,甚为兴奋,“甚美甚美!近日新得了一方玉,不知琢个什么好,这下好了,便琢个阿叶!” 着,慕枫已然欣喜若狂,“不行!回头便忘了,我这便去动工!” 慕枫撒手,折身跑向观玉轩。 原先,慕叶于慕枫娶苏姮一事心存愧疚。 如今,慕叶觉着,她这大哥除了玉石,一切皆是幻象,不必愧疚。 慕叶驱步入院,叩响慕枫屋门。 门被迅速打开,“如何?是男是女?!” 以及同声音一般急切的脸。 苏姮见着慕叶,“女”字含在喉咙,清越声音低了下去。 果真是个女子啊。 一腔委屈涌上,苏姮怔然落泪。 “你怎……怎是女子?” 苏姮仍是不甘心,不愿意。 抬手覆上慕叶的眉,慕叶的脸,慕叶的鼻,而后,柔荑下滑,至前胸。 掌心感触到那温软,苏姮泪似泉涌。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3章 拜寿贺礼 哄女孩一事,慕叶全无经验。 身边的女孩,李妙胡媚这类,莫流泪,不让她哭便是不错了。慕晴是整日带笑,双生姐妹亦不曾落过泪。 故而,慕叶便站着,直愣愣看苏姮哭。 见苏姮哭得极为伤心,慕叶着实不忍心,将人搂入怀中,拍背轻抚,却是无话。 经此一安抚,苏姮哭得更凶,推了慕叶朝屋里跑去。 慕叶担心苏姮,便跟了进去。 进了屋,苏姮哭声减弱,抬手抹了眼泪指责慕叶道,“为何不安慰我?!” 慕叶甚是老实,“不会。” “不会?!不会你又为何来招惹我?!” 苏姮委屈得又直掉泪。 慕叶急忙取帕拭泪,“莫哭莫哭。” 这被骂几句,她受得住,掉眼泪可看不下去。 “你走开!”苏姮推了慕叶,昂着脑袋,直直盯着慕叶,似要将眼前女子看出男子影来。 虽未哄过女子,好歹慕叶和胡媚厮混许久,还知这女子最易口是心非。 眼前便是如此,慕叶立在苏姮前,任她瞪着。 良久,苏姮仍如此,连眼睛都不眨。 慕叶便道,“眼睛酸疼么?” 苏姮低头,屈膝蹲地,埋头于掌心,哽咽道,“为何你竟是个女子?!” 慕叶席地而坐,伴着苏姮,低声问道,“若我是男子又当如何?” 苏姮抬首,理所当然道,“我便会嫁得如意郎君!” “那阿月可曾了解我?知我喜好,懂我脾性?” 苏姮怔然,自然,她是不知的。 她只知,这是慕少,是富可敌国的慕少,是大周家喻户晓的富贾。 品性如何,皆是从他人口中听闻。 慕叶又道,“阿月不知对不对?” 苏姮甚不甘心,道,“那夜庙会,无人助我,唯有你,你待我极好。” “那么,那夜公主偷跑出宫,可有旁人相助?公主是否愿意下嫁?” “那怎么可能?!平哥哥是……” 苏姮甚激动,至一半想起出卖了苏平,便不再言语。 慕叶也不在乎,道,“除了世子还有旁人吧?” 苏姮头,禁卫军左家少将与殿中大侍女琪姑姑亦助她出宫。 慕叶又道,“请公主细想,公主欢喜我是因与我素未谋面,若那日搀扶公主之人是世子等人,公主便觉稀疏平常了。” 此话,苏姮无言反驳,只是迷茫,“我求父皇将我赐婚与你。” “也好嘛,慕家便在洛阳,想贵妃娘娘便可回去,晴儿便是因为沈家太远,推了婚事。” 苏姮出神,显然未听慕叶所言。 苏姮之目光黯淡下去,整个人皆无了神采,低低问道,“那日在凉亭,你可向父皇表明女儿身份?” 慕叶心里“咯噔”一响,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莫不是要去向苏琛讨法? 忙不迭岔话,道,“圣上与娘娘必是不舍公主远嫁的。” 苏姮苦笑,“自然,皇上金口玉言,我那般作为不嫁慕家皇室颜面何在?” 慕叶甚想安慰苏姮,只是,苏姮的话,她十分赞同,无从安慰。 出乎慕叶意料,苏姮甚为冷静,只低低叹道,“不知慕公子可有心上人?若有,被父皇降旨赐婚,定是狠透了我。” 苏姮想到那个似哥哥般的少年,性纯心直,似一株兰草,心存愧疚。 此一,慕叶可支招。 慕叶甚有把握道,“不必担心大哥,大哥钟情玉石,公主选块好玉赠予大哥,此事种种大哥便皆释然了。” 秀眉一蹙,苏姮颇怀疑,“当真?” 慕叶认真头。 “那便依你,”苏姮移步梳妆镜,翻箱倒柜得找起陪嫁嫁妆,“等他归来,我便向他道歉。” 慕叶笑了笑,“那我不叨扰大嫂了。” 苏姮仍在翻箱子,背着朝慕叶挥袖道别。 慕叶踏步出屋,笑容仍在,方才那声“大嫂”苏姮可没拒绝。 只是不知,她大哥今夜还会不会从观玉轩出来,享受这位公主娇妻的诚心道歉。 归了景芙苑,慕叶将屋子稍作收拾,本欲吩咐置办些女装,却发现衣柜中男装早已收起,尽是女装。 慕叶微微一愣。 新陪给景芙苑的侍女向慕叶禀道,“早些天夫人便吩咐将衣物换了,夫人,不知姐喜欢何样颜色与款式,都做了几身,姐有空试试,若是喜欢,我再给姐多做几身。” 慕叶回神,道,“不必了,这些衣裳很合我意。” 未几,下人来传,正厅已备好午饭。 慕叶驱步前往,正厅中除了慕枫苏姮未至,慕正茂秦氏慕晴皆已在,还多了个外人。 朱家老板朱华见着慕叶,目露惊异,猜出此乃慕叶,面色一冷,朝着慕正茂道,“慕公,你慕家大船停在码头,妨碍洛阳各家船只,今日特来给慕公提个醒。” 慕晴听不得这般不客气话语,欲起身问责朱华,手臂一个吃力,被慕叶拦住。 慕晴方觉自个糊涂,那人和父亲话,若她插话又落一话柄,便也忍着。 慕正茂不急不慢,问道,“慕家的船都停在码头?” 朱华气恼,“慕公!这话何意?你慕家船停在何处你难道不知?!” 慕正茂颔首,“我已许久不问过家中事了,家中众事皆是阿叶在打理。” 朱华之语气更恶,“慕公!慕家众事还是慕公打理的好,这放眼大周,哪有女子当家的?!像什么话!” “嗯,你得在理,”慕正茂道,“这地广之大周,竟无人能出我女儿其右,着实不像话。” 不论尊卑,除了一本正经装楞的慕正茂,慕家人皆忍俊不禁。 慕晴更是放肆,捂着唇将眼弯成两道月牙。 “啪” 朱华怒拍桌子,起身指着慕正茂骂道,“慕正茂,我当你是个人物方与你商议码头一事,你竟如此无礼!好!莫怪我不客气!” 罢,拂袖而去。 慕叶的声音在厅中响起,“我能堵你的船十日,亦能堵你一年,我慕家玩得起!” 朱家家底与慕家是绝无相比之可能。 近年来,朱家靠着把江南水果运入洛阳,贱买贵卖,赚了不少银两。 这盛夏天气,最是水果旺季,亦是水果最易腐烂时节。 莫一日,便是一个时辰,亦有水果烂去。 似苹果这般,一个烂,丢了即可,可葡萄这般,一个坏便似传染般,一串皆坏了。 荔枝更是难保存。 慕家的船则不同,慕家不做这时鲜生意,虽赚得多,成本却也极大。 故而,慕叶的船等得起,况且除去停在洛江码头的百余条船,慕家还余几十条船。 可朱家等不及。 再等几日,便是一船腐烂坏果,一文不值! 气跑了朱华,秦氏吩咐上菜,一家人乐融融准备用午饭。 慕叶想着慕枫在观玉轩,准是不来了,便问道,“公主未至,可吩咐人去唤?” 慕晴撇嘴,摇头,“阿姐莫管她!她娇贵着呢,怎会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共用午饭。” 慕叶扫过父亲母亲,又见下人皆已习以为常,便知这公主当真不入厅吃饭,便未多言,入座吃饭。 吃罢饭,慕叶自觉一个肚子两个大。 撑得举步维艰。 数着步子,慕叶回了景芙苑,往美人榻上一躺,她得歇歇,再出门散步消食。 申时。 景云入屋来禀,“八皇子至府中,请西欧阿姐往前厅相迎。” 慕叶偏头一想,道,“景云哪,你还是唤我慕少顺耳些。” 景云立马低头,道,“是。” 慕叶揉着肚子,觉着舒坦不少,轻巧移步前厅。 苏炜见着慕叶便道,“我便长这般好看定是位姐姐!” 慕叶低头瞧八皇子,这真诚纯挚之神情似曾相识。 再细瞧面孔熟悉声音亦熟悉,方想起这不正是大年初一那夜撞上的娃娃么?! 认出人,慕叶亦不忘八皇子身份,恭敬一揖,“慕叶拜见皇子殿下。” “啊呀!不必不必!你是延哥哥的朋友,哪需这些虚礼?” 苏炜个字不够高,勉强算是扶起慕叶,话得甚是真诚。 行了礼,慕叶便退至慕正茂身后。慕正茂便道,“不知皇子大驾,可是来瞧公主?” 苏炜头,“嗯,是来瞧月姐姐的,不过也是来给慕公贺寿的!” 话音落,便有两人奉上两木匣。 慕叶一瞧,竟是怀信与俊彦。 苏炜打开怀信手中木匣道,“这件玉如意,是我送给慕公的寿礼。”又移步俊彦身前,打开另一木匣,“这翡翠蟠桃是延哥哥送慕公的贺礼,我与延哥哥祝慕公万事如意万寿无疆!” 慕正茂活了这般大岁数,头次感到何为受宠若惊。 连忙带一众家人跪拜谢礼。 苏炜急忙搀这个扶那个,满是真诚道,“哎呀!使不得!慕公乃长辈,怎好行这般大礼!快些起来快起来!” 慕正茂仍是叩首谢礼,方起身。 苏炜苦着脸,道,“我来送礼,却让慕公这般给我施礼,我这里心里难受极了!” 慕正茂正寻思,这位八皇子也太不拘礼数,太过随性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苏姮兴冲冲跑出,捉着苏炜的手佯怒,“阿炜你总算晓得来瞧我了!” 苏炜笑嘻嘻讨饶,“月姐姐莫生气,我求了父皇许久,方得这半日出宫。” 苏姮便扯着苏炜,向屋里走去,“那快来,我有好些话要与你呢!” 慕家一众人,恭敬目送之。 公主与皇子,若都同他们二人这般,倒也似平常家的姐弟。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4章 秘方 来也奇,苏炜送贺礼的第二日,朱华又至慕府。 态度与昨日可谓截然不同。 昨日的朱华一脸盛怒,眼中面上皆是藏不住亦不愿藏的怒气。 今日的朱华,则是慌张,眼底面上皆是恐慌。 已不见昨日那份雄赳赳气昂昂之底气。 慕叶步入正厅时,朱华局促紧张正与父亲客套寒暄,厅中放着朱华带来为父亲贺寿重礼。 见慕叶入厅,朱华起身迎上,异常客气,“二姐好,昨日我莽撞还望二姐大人大量,切莫计较。” 这讨好的软话叫慕叶听得着实迷糊。 凤目一转,疑惑询问父亲。 慕正茂微微头,露出个淡笑。 得父亲应允,慕叶便无顾忌,冲那朱华笑道,“朱老板有话还是请直罢。家父寿宴在即,家中事忙。” 朱华热脸被泼了一壶冷水,着实无面。 可眼下,他身后已无府尹撑腰,只能强颜欢笑,唯唯诺诺道,“是,是我叨扰了。今日来,仍是为昨日那事,烦请姐高抬贵手,挪个船位给我。” 慕叶嘴角噙着微笑,并不买账,“朱老板,做生意是讲规矩的,我家大船泊船费已交至月末,到月末自会离去,何必急这几天呢?” “哎呦,姐也知我家做水果生意,如今这炎热天气,怕是冰块早已化了,莫几天,再多等一日,那船水果都成烂果了!” 朱华罢,见慕叶低头绞手,并不理会他。 凑前讨巧道,“姐放心,这泊船费我双倍赔还于姐,姐觉着可好?” 慕叶低头,看自己修长白皙的指,低声道,“这泊船费慕家付得起,倒是停船这段日子,各家铺子亏损不少。” 朱华听得心头猛颤,脸色惨白。 慕叶这是要他赔还慕家铺子亏损,这般大手笔如何叫他拿得出?! 心一横,牙一咬,朱华豁出去道,“姐开个价,我朱华定如数奉上。” 话出口,朱华似乎已见得那白花花的银两从自家搬入慕家,心似刀绞般的肉痛。 朱家的银两再多,为慕家颜面为慕家气节,慕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要的。 此番举动,慕叶意在逗弄朱华。 慕正茂自已洞悉慕叶心思,开口圆场,“阿叶,生意人以和为贵,切莫伤了和气。” 语中虽无责怪之意,在朱华听来已是天籁。 朱华朝着慕正茂,千恩万谢,就差双膝下跪。 慕正茂甚为客气,“朱老板严重,大家同在洛阳,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事好商量嘛。” 朱华似吃了定心丸,苍白面色又转为红润,语中听不出仓促,满含期待问道,“那慕公之意是?” 慕正茂一脸严肃,道,“家中事物我已多年不管,皆由阿叶掌管,此事,朱老板还需问过阿叶。” 朱华红润的面色气得酱紫! 这对父女合着是一起玩弄他! 情势所迫,朱华发作不得,只按压着脾气,转向慕叶低声询问,“还请姐网开一面,挪个船位,余下皆好商量。” 慕叶笑了笑,“父亲得在理,生意人最讲究和气生财,这样吧,朱老板,你我给退一步,我给你挪个船位,你将船上水果保鲜之道传授与我,如何?” 慕叶得风轻云淡。 轻巧之话落在朱华心头,重似千斤。 朱家之所以能够做这水果生意,因为有妙法将水果从江南运至洛阳,且。 慕叶若要他这妙法,这朱家水果生意定要被慕叶分去。 若他不给,朱家已是死路一条。 朱华闭眼,咬牙,狠狠心,用力头。 因用力过猛,宽阔的额头露出竖条皱纹,配着一脸肉痛的表情,着实令人发笑。 慕叶忍了笑,道,“朱老板爽快,既如此,我也给朱老板做个人情。慕家船该走得走,该装货的装货,不占码头了。这洛阳城各家有船的老板算是沾了光,都该谢谢朱老板。” 朱华苦笑。 这船本是拿来堵他,如今他服软,哪有再堵得理? 堵他不算,还拿他杀鸡儆猴,让洛阳城知道,得罪慕叶便是如他这般下场! 末了,给他冠个人情高帽,这慕叶,钱赚了,威立了,当真全叫她赢去。 而他,束手无策。 朱华离去后,慕正茂将慕叶唤入书房。 入屋,便让慕叶关上门。 慕叶猜测父亲有要事嘱咐,便立在书案侧,静候。 慕正茂却道,“阿叶先坐,等枫儿来了,我再事。” 慕叶便于慕正茂身侧落座。 未几,慕枫推门而入。 衣是昨日的衣,脸却不是昨日的脸,昔日眉清目秀的脸庞带着胡渣,生生老了十岁。 进门,慕枫便道,“父亲何事?我那玉人还未完工呢。” 慕正茂面色一沉,指了个位置示意慕枫坐下。 慕枫瞧了眼慕叶,虽有不愿,仍是落座。 “父亲请讲。” 于慕枫,慕正茂不知是失望,还是欣喜。 论玉石,举目大周,已无人能出慕枫其右,论经商,便是慕家随便哪家店铺的伙计,都要不会比他差。 眸光沉了沉,慕正茂移开目光,道,“再几日,便是寿宴,我已年逾不惑,故而,欲在寿宴上将我慕家金印传给阿叶。” 慕枫略迷茫,“那父亲叫我来作何?” 慕正茂瞧了慕枫一眼,继续道,“传了金印,往后慕家众事皆由阿叶打理。” 慕枫更迷茫,“不是早由阿叶打理了么?” 慕正茂觉着,这慕枫却是不必在此。 慕叶递了个眼色,低低唤了声,“大哥!” 慕枫方想起自个长子身份,向父亲坦言道,“父亲,人各有志!我心不在此。况且,十年前我险些将慕家毁了,阿叶好不容易将慕叶打理至今日盛况,总不能再让我毁一次!父亲尽管将金印交予阿叶!” 洒脱率真,一如慕枫玉雕之风。 慕正茂听了,沉吟道,“你既如此想,那便定了。” “是,那么,若父亲无事,我便告退了。” 慕枫惦记着那未完工的玉人,得慕正茂应允便一刻不留,离开书房。 屋门关上,慕正茂轻叹,“哎,枫儿他……” 至一半,声音低了下去,慕正茂转向慕叶,道,“阿叶,论经商,枫儿远不及你,可我仍想将慕家交给枫儿。” “女儿明白。” “非我偏心,而是……” “女儿明白。” 慕正茂望着笑吟吟的慕叶,问道,“当真明白?” “自然,大哥为驸马,公主乃圣上最为宠爱之人,若大哥接手慕家,往后便是皇商,这家产许不若眼下多,可地位不同,也再难有朱华这般人妄动慕家了。” 慕正茂甚是欣慰,“阿叶自便聪慧过人。” 微微一叹,慕正茂又道,“是啊,那朱华昨日还如此嚣张,今日便没了气焰,思来想去,昨儿下午来了八皇子,毕竟是皇子,又是尊贵的公主,他岂敢乱来?虽同是慕家人,枫儿与你,还是差一些。” “父亲莫忧,大哥无意打理众事,强求不来,可大哥已然成婚,待来年诞下孩子,慕家家业自然要传至他的。” “哎,那还需时日长呢,若是个女儿,又……哎!” 慕正茂罢罢手,等那位公主给慕家开枝散叶,那他不知得等到何时。 慕叶笑了笑,“父亲放心,大哥与大嫂还年轻,总能生个男孩,眼下我也年轻,尚能再打理慕家几年。” 慕正茂仍是摇头,“这慕家还是交给你,最叫人放心。只是…耽搁你了。” 慕叶已是双十年华,他与发妻秦氏为她婚事早已忧心忡忡,这几日女子身份公开,也算了了他们一桩心事。 可慕叶的婚事,却是难题。 秦氏托了几家媒婆,都被推脱。 细想也是,慕叶这般手腕,大周有几个男子可及?又有几个男子敢将这般女子娶回家? “父亲,如今我甚好,请父亲莫为我担忧。” 慕叶的是实话。 年前归家时,她便如是觉着。 外面天大地下,四季美景变幻,各地美食常在,边吃不厌,百看不厌。 她便想过似胡媚那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没心没肺的日子。 只是,心中忽然空落落的。 似裂开了个口子,慕叶努力忘却,努力弥补,那口子却越裂越大,撕开她的心,叫她的浅淡笑意蒙上一丝苦涩。 慕正茂看在眼中,心疼却是无奈,嘱咐道,“莫为难自己,钱财身外物,一家人平安团聚最要紧。” 慕叶头,接受父亲之谆谆教诲。 自书房出来,慕叶想到苏延。 父亲,朱华今日之行是因苏炜与苏姮。 慕叶却不以为然。 苏炜虽是皇子,一来年幼,二来并不受宠。 而苏姮,嫁入慕家已有数月,朱华岂会不知? 昨日朱华来此,便不曾将忌惮这位公主。 除去这二人,只剩苏延。 昨日下午,苏炜送贺礼时,连苏延那份一道送了,且苏延身边两名手下怀信俊彦同在。 故而,朱华今日怯了。 该,站在朱华背后的那名朝廷命官怯了。 慕叶不禁惆怅,苏延的一份贺礼竟能骇退一位朝廷命官。 苏延这太傅做得,倒是……叫百官折服哪。 慕叶翘首皇宫,如是想到。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5章 酒壮怂胆 慕正茂之寿宴极其热闹。 不仅满城权贵来贺,苏平更是带着厚礼,替瑞王替圣上前来相贺。 无双谷亦送出厚礼,派双生姐妹来贺。 寿宴之日,慕正茂携着慕叶,向满座宾客宣布,慕家传家金印交由女儿慕叶掌管。 慕叶之女儿身份算是昭告天下。 自慕正茂寿宴后,秦氏喜滋滋为慕叶物色成婚人选,却是无人上门提亲。 秦氏甚是气愤,整日在屋中对宋嬷嬷叹息,“往日那些媒婆整日往我这儿跑,这些日子倒是不来了!” 宋嬷嬷亦叹道,“可不是嘛!眼看着姐便要走了,这婚事还没个着落!” 慕叶踏步入屋中,听见此番对话,不知该笑该哭。 宋嬷嬷眼尖,瞧见慕叶,道,“呦!姐来了!快些坐!” 慕叶移步屋内,朝秦氏一揖,“母亲,阿叶特来向母亲告辞。” 秦氏一惊,握着慕叶的手道,“怎这便要走了?!这才住了几日啊!” “圣上开恩,方得来向父亲贺寿,如今寿宴已过,我许离去了。” 秦氏自是如此,心里到底是舍不得。 慕叶不比慕枫慕晴,在慕家待的时日最少,故而,也最舍不得。 秦氏寻思道,“再让公主去,让阿叶多留几日。” 慕叶劝解道,“母亲不可,这几日已是圣上开恩,再求不定惹圣上不快,倒是给家里添麻烦。” 此中道理秦氏自是明白,只是握着慕叶的手,不愿放。 慕叶甚是体恤母亲,笑着宽慰,“半年已过二月,四月也是一晃眼的事,母亲莫担心。” 低声一叹,秦氏低低道,“原想给你定门婚事,眼下却……哎,只能如此了。在外头多加心。” “我明白,母亲放心。” 秦氏拍着慕叶的手背,缓缓送了手,朝宋嬷嬷道,“宋嬷嬷,备些阿叶爱吃的心,路上带着。” “哎,我这便去!” 宋嬷嬷不敢怠慢,匆忙去厨房准备。 慕叶又陪秦氏了会话,待心来,便告退。 景云早已收拾好行囊,备了马车,等候慕叶。 慕叶拍了拍景云,道,“走罢,咱们去寻给背行囊的苦力。” 景云心领神会,赶着马车去往如意楼。 正是早间,如意楼鸦雀无声。 慕叶仍是熟络自个推门,寻了云九住处,叩门,道,“云九,我们可离洛阳了。” 门很快被打开,云九发丝散乱,衣裳亦是微敞,露出一副精壮的锁骨,神情桀骜。 “恭喜主母得掌慕家!” 慕叶笑了笑,“客气,喏,行囊给你备好了,上马车背着罢。” 云九接过行囊,背上,毫无怨言。 大抵是云九这类桀骜不羁男子从不与下人联系在一块,慕叶觉着云九背行囊的模样,甚为养眼。 慕叶给花妈妈留了短信,便与云九一道离开。 晚间,至孟建,戌时三刻入忘川。 一踏入姜府,姜绯便有一肚子话要。 “主母,那日你走后,姬家便来人,为恶灵一事挨家挨户搜查,还,忘川平静了好些年,主母一来便出事端,明摆着将这盆脏水往我们姜家头上泼,冷言冷语了好些难听话!分明是趁着主母不在,欺负我们!气煞人我也!” 姜绯义愤填膺道,将那怒气诉出,心中舒坦不少,得意向慕叶道,“不过主母放心,他们不讲理,我更不讲理,我便让他们在门口叫骂,连门都没让他们进!” 慕叶顺着姜绯,赞了句,“阿绯做得甚好,往后的事便由我来处置。” 慕叶环视一周,瞧了瞧出来迎她的人,并无姜辰,询问道,“阿辰呢?” 姜绯的气又来了,颇没好气道,“睡了!” 怎么听,都像两人闹别扭了。 慕叶不曾在意,让众人回去各自休息,便回屋了。 隔壁胡媚的屋中灯仍亮着,慕叶欲敲门,灯却灭了。 讨了没趣,慕叶只得回屋。 屋中,姜辰蜷在榻上,分外可怜。 见慕叶归来,姜辰似久旱逢甘霖般欣喜,扑入慕叶怀里竟低低哭泣。 哭声中,尽是委屈。 听得慕叶甚是心疼。 姜辰是爱笑的,若不是被欺负狠了,定是不会如此委屈。 待姜辰哭得差不多了,慕叶问道,“阿绯怎欺负你了?” “她!她…她……” 一连三个“她”,姜辰咬牙恨恨道,终是羞于开口。 而是仰脖看向慕叶,问道,“你怎知,是她欺负我?” 慕叶想了想,总不好,有姜绯在绝不准别人欺负他罢。 慕叶道,“整个姜府也便阿绯最蛮恨了。不是她是谁?” 姜辰认真头,甚是赞同,“她便是蛮恨!刁蛮!野蛮!” “那她如何蛮不讲理了?” 一此,姜辰的泪又掉下来了。 姜辰垂着脑袋,委屈万分,低低道,“她给我下药,迷了我。” 慕叶愣住。 这姜绯莫不是把姜辰给强了吧?! 想了想方才与她见面的姜绯,生龙活虎,任性妄为,一如往昔啊。 慕叶暗暗否定此想法,柔声劝慰道,“阿绯做事素来这般,莫与她一般见识。” 姜辰的泪更汹涌了,映着烛光,泛着盈盈水色,配着娃娃脸,煞是惹人怜惜。 素来,慕叶是将姜辰看做娃娃,不分男女之别那种。 慕叶取帕拭泪,轻声哄道,“若不然,我们也迷她一次?” 姜辰摇头,娃娃脸委屈至极,“此事,新人大婚洞房花烛夜方……” 至一半,含在眼眶的将落未落之泪哗哗流下。 慕叶已然明白! 这姜绯当真是色胆包天! 做了这般歹事竟还能 慕叶甚是生气,安抚了姜辰几句,慕叶气冲冲跑出屋,冲进胡媚屋中。 方才她可听的清楚,阿辰是被迷了。 定是胡媚搞鬼! 难怪她去敲门之时灭了灯,原来是心中有鬼! 慕叶“嘭”得推门入屋,屋里散着淡淡酒香。 胡媚果是未睡。 屋中西窗开着,胡媚背依窗,手握银盏,对月独酌。 月光清冷,为美艳至极的姿容镀上一层银辉,冰漠、高贵不可侵犯。 甚美。 慕叶大步流星,踏入屋内,夺过银盏,一口饮下美酒,厉色道,“莫跟我装浑!把事情细细来!” 胡媚望天,长叹,“如此一幅月下美人图,皆被你破坏!” “呸!”慕叶将胡媚自窗上扯下,斥道,“月下美人讲究神韵,你自上而下由里到外只算的上是一酒鬼!” 胡媚扶额,惆怅,“阿叶,此去一趟洛阳,你竟大变!待我之态度已……” “阿媚!”慕叶正声,“莫与我扯这些胡话!” 胡媚关了窗,总算是正常,自慕叶手中夺回银盏,斟酒,斜靠于榻上,懒散道,“好吧,你想问便问罢。” 慕叶亦在榻上坐下,甚为痛心,“我留你看着二人,你怎能让阿绯胡来?!阿辰心性单纯,你又不是不知,耍耍嘴皮子便算了,你怎真让阿绯去迷了阿辰,你……哎!” 胡媚捂了耳朵,不理会慕叶之絮叨,向慕叶吼道,“你又未亲眼所见,如何知道?!” 慕叶掰了胡媚的掌,吼回去,“那不然呢?你亲眼见着了?!” “当然!我见着了!”胡媚自榻上起身,忽然凑近慕叶,展臂揽上慕叶腰身,将人圈在怀中,凤目含笑,魅惑万分,“那晚,事情可是这样的……” “阿绯阿绯!”姜辰捂着脑袋,跌跌撞撞冲入姜绯之屋。 他被胡媚下了药,头晕目眩的,地也在晃,眼前万物皆是模糊。 姜辰仍是极力睁眼,顺从心意去寻姜绯,终于,瞟得那抹熟悉的绯色,摇摇晃晃扑了过去,“阿绯,阿绯,我可找着你了。” 姜辰握着姜绯的手,俯身贴在自己面庞,晃荡的屋子便稳了。 姜绯扶起半倒的姜辰,问道,“你怎了?” 姜辰摇头,不语,仍是捉着姜绯的手,贴在面颊上。 他的脸很烫,而姜绯的手是冰凉的,甚是舒服。 甚至,姜绯的身体亦是冰凉。 姜辰忽觉脸颊之火烫传遍全身,他欲将姜绯揽入怀,可眼睛却是睁不开,只得凭双手胡乱摸索。 姜绯只着了单衣,姜辰这一通乱来,叫她甚为厌恶。 利落捉了姜辰手腕,斥道,“姜辰!你莫胡来!” “阿绯,你莫凶我,我热,你冰冰的,让我抱抱。” 手虽被捉住,姜辰的身子仍是向姜绯贴去,恍惚间听得姜绯训斥,便带着哭腔,求饶。 姜绯让着姜辰,步步朝后退去,想问姜辰到底怎么了,却是毫无回应。 步步后退,退至床榻,已是退无可退。 姜辰仍是贪恋姜绯之体温,不知怎地,手腕挣脱姜绯,反扣住姜绯双手,使劲贴上姜绯。 姜绯无路可退,倒于床上。 一如,慕叶与胡媚如今姿势。 胡媚连带比划,与慕叶将那夜之事还原了一遍。 慕叶躺于胡媚之床,问道,“这么所,他以为你给他的酒是**?” 胡媚松开慕叶,自床上起身,头,“正是。” “哦,”慕叶颔首,顺势往床里侧一番,道,“阿辰在我屋中,今夜我住这儿了。” 胡媚移步美人榻,“随你,不过,话可清楚。他醉酒乱来可不能怪我,想当初你亦滴酒不沾,多亏我师门栽培,方有如今之千杯不醉。要怪,只怪你不准他喝酒。” 慕叶卷了被子,朝胡媚挥挥手。 自然是怪不得胡媚了。 只是,阿辰未免太混账了!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6章 陷害 姜辰与姜绯一事,慕叶并不理会。 早饭时,慕叶吩咐兴伯让阿辰搬回自己屋中。 倒是姜绯心软,了句,“主母还是亲自与阿辰罢。” 慕叶笑笑,“阿绯,阿辰已十七了,不是孩子了。况且今日我有要事。” 用了饭,慕叶先与姜谷谈了会姜绯姜辰,便去见了姚笙。 姚笙这人算是姜府异端,在姜府吃住,却从不同席用饭,一日三餐皆有兴伯送至。 慕叶尊他长辈,便由着他。 今日见面,慕叶亲自送去早饭, 姚笙见慕叶,目露惊异,随即微微一笑,“阿璟是有事要求?” 虽问,却是笃定。 慕叶笑了笑,“也非求事,我只想问一事。” “来听听。” “姚公回姜府后便是深居简出,可谓不理外事,我想问,姚公可否打算在姜府隐居?” 姚笙“呵呵”笑出,望着慕叶,似乎已将慕叶看透,“阿璟是要我对外事充耳不闻。” “姚公是长辈,我不敢要求,只是……” “放心罢,除非还有似上回那般伤人性命之事,其余事,皆与我无干。” “那么,姚公请用早饭。” 放了早饭,慕叶告退。 这位姚笙,她可不敢觑,更不敢怠慢。 苏延待他十分尊敬,想来必不是简单人物,又是她姜家人,慕叶自然是要依礼待之,笼络其心。 别了姚笙,慕叶径自一人,去往姬家。 一路上,遇见不少乡民,乡民不是扭头当没瞧见,便是直直自慕叶身侧走过。 全然对慕叶视若无睹。 必是姬瑶利用她不在这几日,明里暗里将恶灵袭人一事扣在她头上。 慕叶亦不在意,悠悠然去了姬家。 姬家之大门是常年打开的,故而慕叶径直走入。 下人见慕叶,速速往里头跑去。 未几,姬瑶出门,见着慕叶无不讽意,“呦!稀客哪!慕少还是去洛阳罢,这忘川地容不下你。” 头日头甚烈,慕叶一路走来,已是薄汗贴衣。 慕叶并不理会姬瑶,径自往屋中走去。 姬瑶几步并一步,拦在慕叶面前道,“你这人好不礼貌!屋中可是你能随便进去的?!” 慕叶冷了一眼姬瑶,“你待客之道便是无礼之极,我与你又何须讲礼?” 姬瑶最为看不惯慕叶这般高高在上,抬手便向慕叶劈去。手刀落下极快,眼看便要斩至慕叶肩头。 姬瑶心中一喜,她早早打听过了,大周闻名的中原慕少不曾习武。 手却似砍着棉花,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姬瑶定睛一瞧,慕叶已不在她眼前。 扭头环视,慕叶正在她身后,唇角高扬,凤目波光流转,肆意讽刺。 “好了!瑶儿退下。” 姬越姗姗来迟,冷面呵退姬瑶,笑迎慕叶,“主母里面请,瑶儿素来任性,还请主母莫同她计较。” “想来阿瑶与我一辈,习性却仍似孩童。”慕叶讽了句,又道,“不过,与我姜府阿绯倒是相像,我自然是不会计较,族长呢?” 眸光一沉,这姜璟的是姬瑶任性,实则暗指那日姜绯蛮横,若她计较,不光落个呵责名声,更与瑶儿不利。 姜璟之话,当真是步步陷阱。 姬越笑道,“自然不会,我乃长辈,怎会计较这些?” 姬越吩咐了茶水,心,又问道,“不知今日主母前来所谓何事?” “承蒙族长与长老垂爱,让我进了忘川议事堂,这不前些日子琐事缠身,还没来谢过族长与长老,今日特来道谢。” “主母客气,百年前若非姜府相助,这忘川也聚不到一处。议事堂的位置总是要给姜家人留的。” 姬越虽是夸姜府,却是贬慕叶靠祖上庇荫。 姬瑶听得得意喜笑,看慕叶之眼色更是鄙夷。 慕叶不曾在意,顺着姬越之话笑道,“祖上庇荫方有姜府今日,故而今日来还有一事欲求族长。” 姬越眉梢带喜,声色不免高扬了几分,问道,“但无妨。” 慕叶微微一笑,“那恶灵袭人一事尚未水落石出,我姜家亦想出一份力。” 姬越正是为难,姬瑶已道,“若非你家姜绯阻拦,那事该是早了了。如今时日已长,恶灵怕是已无影无踪了,如何查?” 凤目轻转,慕叶扫过姬瑶,笑意冷然,“我倒不知,阿瑶也在议事堂占一席之位。” 姬越面色一沉,甚不好看。 慕叶以议事堂人身份事,自然是跟议事堂人谈,姬越为族长,可姬瑶未占一席,照理,姬瑶早该退下。 她想着姬瑶迟早要接手姬瑶,故而一直将人带于身侧,仗着族长身份亦无人敢多言。 如今这慕叶一番暗讽,叫她颜面甚无。 只得冷着面孔,叫姬瑶退下。 姬瑶退去后,姬越笑意不再,冷然道,“不知主母如何打算?” “自是要同众长老一同商议。” 换做旁人,姬越巴不得此事搬到众长老面前,虽不能坐实姜璟御灵袭人一事,这盆脏水定是弄得她一身腥臭。 可此人乃姜璟。 已经叫她吃过两次亏的姜璟。 在众长老面前,或折或赢,姬越不敢再赌,只得保守,单独见姜璟。 姬越打定主意,道,“主母有事便,我自会同长老们商议。” “也好,那我便了。” 慕叶并不纠缠,正欲开口,下人入厅来报,道,“禀族长,众长老已在议事堂聚齐,请族长与姜主母前往。” 姬越面色又沉,慕叶挑眉,真乃天助她也。 议事堂。 堂中众长老已入座,余下两席。 一席朝南,为姬越之座,一席朝西,在最末。 那座是留给慕叶的。 慕叶扫过那座,并未入席。 而是站于厅堂,朝着众人一拜,朗声道,“今日我想向各位长老鸣冤!” 姬越一听,忽觉大事不妙,沉声道,“主母三思,此地乃议事堂,不可胡言!” 素来,慕叶惯以先发制人,今日亦如此。 慕叶笑了笑,继而朗声道,“今日之言乃经我深思熟虑,还请各位长老与族长一听。” 为首弘长老颔首,“且来一听。” 慕叶便道,“恶灵袭人一事来奇怪,忘川多年未遇此事,偏生我归来,便出此事。忘川志记载,恶灵出没必成群,除非,有人御灵。这袭人一事只一桩,必定是有人恶意为之。” 顿了顿,凤目扫见众人神情,慕叶又道,“我甚是奇怪,我来前,忘川未出此事,我走后,忘川亦相安,若不是自己,我都要怀疑必是我为之。” 姬越抿唇,嘴角轻扬,此事终于摊在众长老面前了。 心里虽喜,却是不敢大意,姬越问道,“可惜,主母定是不会怀疑自己的。” 在座共十位长老,约有三四位已然对慕叶露出不悦。 慕叶不急,又道,“族长莫急,暂先听我将话完。” 俊美玉容露了个笑,笑容淡然,透着胸有成竹。 慕叶道,“却是叫我自己都怀疑。可惜,我细想,我初入忘川,与乡民无情意,更无冤仇。虽是姜家主母,可姜家已大不如从前,此刻若我御灵袭人,必是要连累姜家。相反,为了姜家,我最为想做的便是与乡民相处融洽。” 男女莫辨的声音煞是好听,分析得句句在理,条理分明。 姬越一时挑不出错,转而问责道,“这般,主母是要将此事推脱干净了?” “自然不是,我细想一番,出事之时忘川却是来了不少生人,我算一个,还有我一些朋友。” “那些人无力御灵,绝不可能。” “自然,可还有一位人算不得生人,可他亦是方回忘川。” 姬越连着十位长老,同时想起姚笙。 见众人面上露出诧异与醒悟,慕叶又笃定道,“来,他乃我母亲正夫,可毕竟母亲再婚,又生了我。双亲已逝,他自是无法追究,可于我……姚公心里难免硌应。” 因常年装扮男子,故而慕叶的声音很低,抹去了原本女子的清朗似银铃的音色,如美酒般醇香,叫人沉醉。 而话得亦是甚为在理。 长老们仿佛又看见二十多年前的姚笙。 那个为了要与姜萝成婚,与姚家决绝,与赢家对立,只要姜萝一人的意气风发少年郎。 二十年前,姜萝前脚离开忘川,后脚,姚笙便寻去了。 若是让姚笙晓得姜萝与他人诞下一女儿,做出哪般毁天灭地之事,他们皆会信。 既然姜萝夫妇已去,那么姚笙对其女儿做这般事情…… “不会!” 弘长老开口,一口决然否定。 众人皆望向弘长老,面色各异。 坐于弘长老左侧之长老道,“我知你与他素来亲近,你亦视他为弟子,曾欲将衣钵传与他,可时过境迁,如今二十年变化,他恐怕……” 弘长老一如常态,淡淡道,“此番手段太浅薄,叫人一眼望穿,他心性变得如何,我不知。可二十年前他之心思便不止如此,此二十年过去,总不会钝了。” 慕叶不禁想,这弘长老倒是了解姚笙。 若非她识得苏延,知那人心思深沉,否则,她都会怀疑姚笙。 姬越甚不耐烦,问道,“依弘长老之见当如何?” 十分难得的,弘长老露了个笑,“姜主母不正与我们商议么?族长不必着急。” 慕叶忽觉,这位长老恐不似那姚笙好应对哪。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7章 商讨婚事 慕叶素来是明哲保身的。 眼下,却是难逃此劫。 此事,她本欲推至姚笙身上,让姬家去查证,自己落个清静。 如今弘长老开口,将此事与姚笙撇清关系,虽此事亦与她无关,但是她已参与其中,如今再想推脱,不仅惹疑,更是显得冷漠自私。 除了与众人一道商议,慕叶别无他法。 慕叶沉吟道,“我听闻忘川多年未受恶灵侵扰,不知近日与往昔相比,有何异样?” 经慕叶一问,几位长老不约而同望向姬越。 姬越之面色煞为难看,强撑着道,“往昔有地藏菩萨守护,恶灵自不敢来。阿萝走时带了菩萨,近二十年我姬家与众长老极尽全力方护得一方安宁。只怕是守御百密一疏,叫恶灵钻了空子。” 姬越未提自个将地藏菩萨打碎一事,而是将旧事重提,让众人忆起若非姜萝出走,地藏菩萨定仍守护忘川。 慕叶无意与姬越争论地藏菩萨一事,凤目低敛,笑得若有所思。 原来,有地藏菩萨守护忘川,恶灵不敢来袭哪! 弘长老道,“若无地藏菩萨,守护忘川之重责,光凭我们恐怕是不堪重任,也请姜主母务必出手相助才好。” “自然,”慕叶笑道,“我不正与各位商议捉恶灵一事么?” 姬越道,“若按主母所言,此事乃与姜家结怨之人故意陷害,那么放眼忘川,倒是我姬家最为可疑。” 事情本是如此,可话从姬越口中出,又变了味道,好似姬家清白坦荡,若是有人怀疑反倒成了栽赃。 慕叶确实如此怀疑。 眼下若直言,一来无证据,二来,穷追不舍有**份。 故而,慕叶朝众长老一揖,向姬越笑道,“此陷害一,毕竟是凑巧得紧,若是得罪的族长,还请族长见谅。恶灵袭人一事如何处置,还是要各位长老定夺。” 姬瑶若是在此,定要叫嚣慕叶轻易将此事推脱至众长老身上。 可姬瑶不在,姬越顾及自己族长身份,做不得这番胡闹之事,只得望向弘长老,道,“请长老定夺。” 弘长老沉吟,饱含智慧的眼神淡淡扫过慕叶与姬越,道,“我等亦追查过袭人之灵,却是毫无音讯,前几日搜查忘川,亦是毫无所获,想必不是有人恶意为之。该是恶灵袭人后,知我们搜查,隐遁了。此事就此了结。” 姬越与其余长老皆是认同,慕叶亦无不认同之理。 自姬家出来,慕叶心里便有疑惑。 她疑惑有三。一,地藏菩萨在此,恶灵不敢来,二、那夜她与姚笙联手,并无寻到恶灵,三,为何弘长老急于了解此事。 回了姜府,慕叶将姜绯唤入书房,问道,“那日我走后,姬家如何搜查恶灵?” 姜绯又是气愤,“她仗着族长身份,将忘川众人养的灵一一唤出,一个个的试探,询问!” 着,姜绯分外心痛,“主母不知,我的阿宝被……” 慕叶忙忙罢手,“我不知也罢!” 慕叶甚不明白,好好的为何要去养个鬼当宠物! 像养个猫猫狗狗,譬如玲珑这种,便好多了。 这般想着,慕叶探手去捉惯来躺在案头的玲珑,手下却是空的。 姜绯善心提醒道,“主母,玲珑与那位苏公子一道走了。” 慕叶收手,想起她却是把玲珑交给苏延了,略惆怅,不知苏延何时能将玲珑归还于她。 姜绯顽劣偷笑,“主母想那位公子了?” 慕叶抬手便敲姜绯脑袋,“讨打!” 姜绯捂着前额好不委屈,“若主母无事,阿绯便打扰主母想玲珑了。” 慕叶眼一横,抬手欲再瞧姜绯。姜绯已躲得老远。 手顺势一指,慕叶指了个座儿,道,“坐下,还有事与你。” 姜绯依言坐下,慕叶却未开口。 午后书房十分安静,偶有几声蝉鸣,并不吵闹。 书房通透,窗户打开,窗后又临湖,炎炎夏日之灼热被湖面凉风吹散,薄薄水汽浸润得书房舒适爽快。 姜绯正昏昏欲睡时,书房门被打开。 姜辰欣喜入屋,“主母你唤我?!” 慕叶单手撑脑袋于案上,正闭目养神,听闻声响,睁眼正身,指了座儿,道,“阿辰坐。” 凤目睁开那一刹那,姜绯忽觉屋中只余慕叶一人。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那么通透、澈亮,似天上最璀璨的那颗星,敢于皎月争辉,似地上最澄澈的一汪湖,如镜面倒映万物,又似海里最饱满的珍珠,光泽闪耀迷人心魄。 那凤目波光流转,那凤目顾盼生辉,那凤目流光溢彩,夺目得叫姜绯无地自容。 所谓风姿卓绝,不过如此。 姜辰瞧见姜绯在屋中,笑意消失,低着脑袋,按着慕叶吩咐坐于姜绯对面。 慕叶笑盈盈道,“既然人都到了,咱们便一同商议一番。” 姜绯垂下了脑袋,姜辰怯生生偷望姜绯。 心中,皆想起那晚。 慕叶望着阶下坐着的两人,抿唇微笑,“今日是婚事,这姜府也便是我们三人尚未成婚了。你们如何想的?” 姜辰望过姜绯,转而看向慕叶,“听主母安排。” 声音虽低,其中欣喜遮藏不住。 慕叶颔首,“如此,那你我择日成婚罢。”罢,慕叶转头向姜绯问道,“阿绯呢?可有心上人?” 姜辰脑袋“嗡嗡”声一片,再听不得慕叶之话。 依照慕叶性子,她必护姜绯。 慕叶会废除二人婚事,而后安排姜绯与他之婚事。 方才,慕叶却,他们择日成婚。 那么,阿绯怎么办? 姜辰慌了。 “择日成婚…为何?” “你我有婚约,自然要成婚,我已这般年纪了,早该成婚了。” “那……苏延苏公子怎么办?” “与他何干?我并未与他定婚约。” “那…那慕枫呢,你与他订婚的,也没成婚!” “哦,那时我为男子嘛,况且,大哥已是驸马,这般话就莫提了,传出去会惹事。” 慕叶沉了声音,暗含警告。 姜辰亦是无话可。 是啊,慕叶早,他们之婚约只要他不退,便不废。 可阿绯该如何呢? 姜辰望向姜绯,无奈而苦恼,“那阿绯呢?” 慕叶顺承道,“今日便是商议的,阿绯想如何呢?” 姜绯抬起脑袋,目光淡然,静静看过姜辰,随后转至慕叶,道,“阿绯听主母安排。” 声音似似水,毫无活力。 姜辰的心,听得莫名一痛。 慕叶听出心如死灰,仍是笑道,“这云家与姜家交好,云九又为独子,若能与云家结亲必然是最好了。” 姜绯木讷,“是。” “不行!”姜辰自席上跳起,冲慕叶道,“云九心悦之人为主母,不是阿绯,如此对阿绯不公!” 慕叶淡淡然,“婚姻大事,素来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你我尚未出生,便定下婚约。谁人晓得你我二十年后心悦谁人?再者,我视你为弟,亦不曾作废婚事。云九许阿绯,算不得不公。” 姜辰还欲争辩,姜绯不愿再听,起身谢过慕叶,匆匆离去。 姜辰便顾不上慕叶,急急追姜绯而去。 胡媚自窗外飘然飞入,长袖轻挥,拂上书房之门。 寻了个座,胡媚径自坐下,道,“堂堂慕少,想不到耍起无赖来竟这般信手拈来。” 慕叶笑了笑,“跟阿媚耳濡目染学的。” 胡媚白了慕叶一眼,并不动气,“懒得跟你计较,这地方我待得实在无趣。三日,多三日,三日后,我便要离开这鬼地方。” 以胡媚之性情,早在此地无聊透了。 能呆至今日,已是给足了慕叶面子,慕叶自是不敢留。 “阿媚,若想走今日便可离去,花妈妈亦托我带话,甚是想念你呢。” 胡媚颔首,“也不急,你送来的酒还未喝完。带走又麻烦,我喝光再走。” 慕叶的脸,黑了。 胡媚戏谑一笑,探手捏慕叶之脸颊,“乖,笑一个。” “滚滚滚!” 慕叶气急,一通乱拂袖,挥开惹人厌恶的胡媚。 胡媚轻巧避开慕叶,压着声音笑道,“你还有位隐客呢。” 罢,似来时般闪身飞出书房。 衣摆消失在慕叶眼前之际,一人重重落入屋中。 云九颇尴尬,从地砖上爬起,拂袖轻弹衣襟,故作潇洒,“主母好不厚道,竟如此待我?” 慕叶皮笑肉不笑,“屋外偷听非君子所为。” “那主母为我与姜绯安排婚事,如此践踏我之心意,主母所为又何尝乃君子之道?” 慕叶看着云九,笑,笑愈加浓,讽意渐露。 云九素来高傲,原先在屋外已是不悦,此番见慕叶如此,心中傲气涌现,不羁之容冷然。 慕叶待他如何都好,冷漠、嘲笑、甚至将他丢在如意楼置之不理,他都可一笑了之。 唯有将他配婚她人,是无论如何不可接受。 云九面色冷漠,一字一句道,“主母心中无我,我尽力争取,将我推给她人,未免太!过!分!” 慕叶觉着甚为可笑。于是便笑了。 “云公子尽可放心,便是你拿云家来还,我也不会同意阿绯与你的婚事!”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8章 思念 经慕叶一番冷嘲热讽,云九便也明白慕叶是逼姜辰。 甚是配合得,云九次日便提着彩礼上面亲。 云九踏入姜府,方明来意,连姜谷之面都未见着,姜辰似发狂般,冲云九大展身手。 云九虽长姜辰数岁,却是虚长了。 姜辰一顿猛揍,叫云九招架不住,将之打得鼻青脸肿。 将人赶出姜府,姜辰还撂下狠话,“倘若再敢上门阿绯亲事,便将你揍成猪头!” 慕叶在屋中听得此番打闹,哑然失笑。 真是未想到娃娃般的姜辰竟也有这般气概! 笑还留在唇边,书房之门被“嘭”得推开。 姜辰疾步入屋,冲慕叶大声道,“你我这婚约,不成了!” 慕叶望着姜辰,笑而不语。 见慕叶缄默,姜辰又道,“那日你,只要我开口,婚事便可作废,今日我开口了,这婚事不成了!” 慕叶甚是爽快,“好啊。” 在慕叶那从容神色间,姜辰有那一瞬间觉着,此乃慕叶圈套。 然,终是一闪而过之念头。 “既然如此,那么我要与阿绯成婚!” 姜辰得理直气壮得顺理成章,话一出,心口郁结、烦闷豁然开朗。 姜辰暗叹,若此话早些讲出,便好了。 慕叶摇头,叹息,“你我婚事,自然你我商议。可阿绯是阿绯,我岂可替阿绯做主?” 姜辰急了,“你是主母,自然可做主!” “阿辰,你素来晓得我的,你也见过桃妍与初霁,那两姐妹虽是我侍女,可到底如何,你也清楚,这主我做不得。” 慕叶慢慢悠悠,不留一丝商量余地得,拒绝了姜辰。 姜辰又慌又急,“不行!你一定要同意!” 慕叶连连罢手,“此事,你自与阿绯商议罢。同意,再来寻我商议婚事。” 姜辰无奈,奔向门外,寻姜绯去了。 未及,又拉着姜绯回书房。 慕叶只得放下才翻开书页之手札,望向两人,“你们…商议好了?” 姜绯挣脱了姜辰的手,颇没好气看过姜辰,踏步远离了几步,朝慕叶道,“阿绯不知主母在什么?若是主母无事,阿绯要与父亲一道采药去了。” 姜辰跨至姜绯身旁,捏着姜绯的手向慕叶道,“我要与阿绯成婚,请主母成全。” “你放开!” 姜绯极力挣脱,却是掰不开姜辰的手。 以往之姜辰,着娃娃脸,扑闪着大眼睛,带着孩童似的纯真笑意,叫人欢心。 姜绯从未想到,会有一日被姜辰禁锢,挣脱不得。 姜辰捏得甚紧,姜辰扭着挣脱,弄得姜绯手腕极疼,终是忍不住,姜绯眉头紧锁,轻声叮咛,“你弄疼我了。” 姜辰一听,急忙松手,“对不起,我给你揉揉。” 姜绯趁机转身便走。 身形又比姜辰晚了一步。 转身瞬间,便被姜辰环住腰身。 “阿绯莫走!” “你放开!” “不放!你且答应与我成婚!” “我不答应!你放开!” “你快答应!” “我不答应!我为何要答应!” “你我已有夫妻之礼,自然要成婚!” “男欢女爱本事常事!况且,你被人下药,算不得!” 慕叶便在案后,瞧着两人炒焦。 姜辰抱着姜绯,姜绯双脚腾空,场面十分逗趣。 若非慕叶怕再吵下去,会听出些非礼之事,断然不会打断。 “咳咳咳!”慕叶轻咳几声,沉声厉色道,“当我这书房是给你们玩闹的么?!” 两人便安静下来,姜辰掰开了姜辰双臂,落到地上。 转向慕叶,面色冷然,一眼都未瞧姜辰。 姜辰甚是委屈,又搬出一幅苦楚模样,配着白嫩娃娃脸,惹人怜。 吓住两人,慕叶又道,“我事忙,无暇理会你们这些打闹。成婚也罢不成婚也罢,你们年纪已至,皆该寻你们婚事!再许你们数月,若不成婚,便由我与姜公做主了!都下去!” 姜绯冷着面孔朝慕叶一揖,折身便出去。 姜辰睁着大眼睛,委屈瞧向慕叶。 慕叶却不给之话机会,“下去!” 姜辰无奈,只得出门。 被两人一番打闹,慕叶也无心思看手札。 吩咐兴伯备了几样礼品,前去探望云九。 毕竟,是姜家人打了云九哪。 云家。 得知慕叶前来,云雪亲来迎接。 见慕叶身后景云捧着礼盒,甚是客气,“主母不必如此客气,阿九之事乃他自找,怪不得阿辰。” 慕叶一揖,“主母客气,话虽如此,毕竟是阿辰鲁莽,伤了云公子,心意,还望主母笑纳。” 云雪也不推脱,吩咐了人将礼盒收下,将慕叶请入正厅,“主母请坐。” 转头,又吩咐了茶水,好生招待慕叶。 入此孤岛前,云家便经营布匹生意,入岛后,云家仍是织布卖布,凭借一门手艺,从忘川名不见经传之家户,成了忘川名门。 此百年来,云家家丁兴旺,云府亦是青砖碧瓦,胜忘川乡民一筹。 见慕叶打量,云雪笑道,“此府宅尚算富丽,比之姜家鼎盛之时,却是大不如之辉煌。” 慕叶叹道,“姜家朱门高墙,若是延绵至今,必然是恢弘气派,只是……”话未完,慕叶转而道,“振兴姜家并非难事,我慕家家产无数,只是这岛闭塞,我那金银如粪土,竟毫无用处。” 云雪聪慧,听的慕叶话外音,只是不愿冒险,着不痛不痒得话,道,“主母不必气馁,事在人为。” 慕叶是要云家助慕家,打开忘川这条闭塞商路。 然,忘川岂是寻常之地?云雪顾忌太多,不敢轻易为之。 慕叶知云雪担忧,便将话开,“主母是聪慧之人,我做事素来光明,今日来,是有所求。” 云雪笑吟吟道,“主母又岂止聪慧?此事,云家当真帮不得。” 慕叶沉吟,“主母,眼下境况主母亦知,岛虽闭塞,众长老却已允得我慕家船只出入,这孤岛被世人皆知,那是迟早的事,主母心中想必也明白。” 云雪微微头,“我明白,故而不敢过于依靠主母。他日若失去主母,我云家百余口人岂有活路?” “呵呵!”慕叶笑道,“此一,主母大可放心。我慕叶与人做生意,素来诚信。外头人如何我,主母大可前去打听。为商者互利,此十年我皆奉行此道。我信得过主母,还请主母也相信我。” 云雪眉头微蹙,正是思忖。 少顷,云雪方道,“还请主母允我几日,再行回复。” 慕叶应允,去瞧了云九,便回府中。 至府中,兴伯欲禀姜辰姜绯之事,慕叶忙忙罢手,“兴伯随他们去罢,我不想听。” 兴伯将话咽下,道,“那么,我便不打搅主母了。” 转身便欲退出。 慕叶叫住,道,“兴伯,咱们租出去的地,今年收成如何?” 兴伯略一想,“这个,自姜公搬回府中,我便未曾留意过,不过今年日照足雨水足,想来不会差。” “嗯,”慕叶沉吟,“那一块地能产多少米粮,够多少人吃上多少时日?” 兴伯细细一想道,“够十来人吃上半年。主母问这作何?姜公归府,大半地亦归姜府,米粮足够,不必要那一块田。” 虽如此,兴伯仍是感叹这位主母聪明。 那日要租田,却是租了个人来耕种,给那人管吃管住,还应了年末余米三斗。 那鳏夫种得甚是卖力。 不过,自姜公归来,那块地也吃不抱几人。 慕叶笑了笑,“兴伯,你觉着姜公带来之人如何?” 兴伯有口难开。 慕叶道,“别人的手脚,总是难指挥的,唯有叫他们信服,方可指挥自如。” 兴伯明白,“主母的是,我会盯着那地。” “嗯,兴伯费心。” 慕叶颔首,心中已开始打算,靠那块地必是养不了这姜家的,还需另作打算哪。 入夜,慕叶抱着赤血琴,去寻姚笙。 姚笙屋中灯尚亮着,慕叶还未敲门,姚笙之声音便自门内传出,“进来罢。” 慕叶推门而入,笑道,“半夜叨扰姚公了,见谅。” 姚笙未理慕叶,眼光落在赤血琴上,“怎么,今夜欲与我谈音律?” “不是,其实我还是有事相求。” “呵呵呵,你这丫头上回将我出卖个干净,这回又欲我为何?” 姚笙笑得疏狂,那声“丫头”叫得自然之极,好似唤自个女儿。 慕叶却是生疏,素来,是她唤别人摇头,她这般身份地位,别人皆是尊崇。 为着今夜之事,慕叶只得当成没听见,笑着致歉道,“上回实为无奈之举,还请姚公海涵。” 姚笙亦是率性,道,“罢!今夜所求何事?” 慕叶便不客气,“母亲手札中记载有一曲叫做往生曲,往昔听母亲弹过,可惜我无谱,故而想请教姚公。” “往生曲么?你且坐下,我吹与你听。” 姚笙给慕叶指座,折身入屋,取出玉笛。 笛声悠扬,清越,缓慢似溪,潺潺留过,浸润心肺。 在曲中,慕叶听见得唯有思念。 一曲毕,慕叶面颊清凉,两行清泪落下,“若母亲得知此番思念,必是震撼。” 姚笙笑得苦涩,“她岂会知道?”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59章 往生一曲 自姚笙处归来,慕叶弹了几回往生曲。≥頂≥≥≥,.. 浑浑噩噩,几乎一夜未眠。 慕叶想问,若是人死后存有执念,便会成灵,那么世间可还有母亲的灵? 若是二十年太久,那么十年之前呢?十五年前呢? 姚笙可曾遇见过母亲之灵? 慕叶怕惹姚笙伤心,终是未问出口。 然,慕叶并不因之才浑噩一夜。 是因姚笙,阿璟,你与阿萝很像,阿延与我亦相似,只是希望你们别同我与阿萝,能开花结果。 姚笙追忆之神情温柔似水,扰得慕叶心神不宁。 她与苏延,便似一棵树的两片叶子,相似的脉络相似的轮廓,也相似得朝着上空,努力攀长。 可再相似又如何,心之所愿不同,又怎能开花结果? 徒劳而已。 卯时天微亮时分,慕叶迷糊入睡。 辰时便被婉嬷嬷唤起,“主母主母,快些起来,外头乱了!” 慕叶撑起自己,缓了神,让婉嬷嬷入门,侍候她洗漱更衣。 婉嬷嬷一边利落为慕叶穿衣,一边道,“昨夜忘川不知怎的,众人家养的灵皆不见了!大家都聚在姬家呢!” 慕叶不慌忙,昨夜她弹的往生曲,自已料得今日状况。 不紧不慢得穿衣,让婉嬷嬷绾发、戴发簪,问道,“姬家来人请了?” “不是,是弘长老身边的人。” “哦。” 慕叶淡淡应了,慢悠悠吃起早饭。 吃毕,慕叶见了弘长老之人,满含歉意道,“昨夜思及家母,深夜拨琴,今早未能起来,见笑了。” 那人见慕叶面色憔悴,不似谎,一肚子火气只得憋着,催促道,“主母快请罢!” 慕叶随着厮向姬府走去。 尚未走近,已听得姬府外吵闹声、叫骂声,堵得姬府大门都不敢开。 厮带着慕叶绕开大门,自偏门走入。 虽隔了远些,可声音实在吵闹,慕叶仍听见众人皆是叫骂声。 若叫乡民晓得这往生曲是她所弹,恐怕这皮都要被剥了。 入了姬府,姬瑶便是一顿嘲讽,“自你来忘川,当真日日都热闹!” 慕叶报以一笑,“我应弘长老之邀前来,有话请入议事堂。” 言下之意,姬瑶这辈分还不够资格与她话。 姬瑶气得双拳紧握,若不是碍着弘长老贴身之人,定是要一鞭叫慕叶好看! 姬瑶从未这般忍让过,姣好的面容露出几分狰狞。 慕叶不忘讽道,“啧啧啧,如此容姿,难怪云九不要你的玉佩!” 这番羞辱,姬瑶如何忍得?! 举手扬鞭,向着慕叶直直劈下! 然,鞭锋偏转,绕开慕叶劈在檐下朱红大柱上,生生甩出一道寸许凹痕。 姬瑶茫然,这鞭子怎不听她使唤? 抬眼望去,是慕叶狡黠笑意,似是嘲笑。 以及,厮甚为不满之神色。 厮侧过身,向慕叶恭敬道,“主母先请。” 护着慕叶向议事堂走去。 慕叶步入议事堂,众长老正在商议,无人理会她。 慕叶便径自在末席坐下。 “忘川百年,从未出过此般事情啊。” “是啊,失了地藏菩萨庇佑,忘川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会有如此怪异之事?” 众长老左一句右一言,绕着昨夜之事侃侃而谈。 愣是半句话都没捉住要。 慕叶不禁有些同情姬越,这般杂舌与外头乡民有何不同,光了个长老头衔罢了。 “咳咳,”姬越轻咳几声,朗声道,“议论这般久了,众长老觉着此事是天灾还是**?” 除去弘长老,余下八位老者面面相觑,有天灾有**。 姬越又道,“那请众长老缘由。” 八人缄口不言。 姬越之眉头稍稍舒展,望向慕叶道,“姜主母有何高见?” “我初至忘川,对灵一事可谓一窍不通。” 嘴角微扬,姬越淡笑,“我等在忘川住了大半辈子,亦是一筹莫展,姜主母但无妨。” 明面上姬越是自谦,实则将八位聒噪而中庸之长老羞得面上无光。 慕叶想,若非情势所迫,她与姬越不准能成往年之交。 略略思忖,慕叶道,“不知忘川往昔可有发生过类似事件?若是有,便可对比一番,寻个原因。” 弘长老道,“忘川一族有三件圣物,地藏菩萨,赤血琴以及青玉笛。鬼灵不敢靠近圣物,地藏菩萨不必多,那琴笛若奏响往生曲,便将鬼灵之怨消去。一旦失去执念,鬼灵飘散,过奈何桥迈忘川河,轮回去了。” 众人便齐齐望向慕叶。 慕叶甚是诚实,道,“赤血琴在我屋中,可我不晓得那什么往生曲哪。” 姬越之眉头彻底舒展了,唇边笑意敛去,眼底却含笑,朝慕叶问道,“不知主母昨夜可曾弹琴?” “确有弹琴,不过只是弹了母亲所传授之曲,并非什么往生曲。” “主母不知何为往生曲,又怎可轻易断言呢?”姬越笑道,扭头吩咐下人取琴而来。 待琴奉上,姬越亲将琴捧至慕叶身前,道,“还请主母将昨日之曲再弹一次。若是往生曲,我等也好为主母思量。” 慕叶接亲,屈腿改盘腿,将琴置于腿上。 素净而白皙的双手抬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便要弹出第一个音。 指触及琴弦之际,慕叶顿住,转而望向众人,问道,“我在屋中弹琴,又为何能御岛上众灵呢?” 却是无人关心此问。 姬越目光焦灼,不着痕迹催促道,“主母且先弹琴,若是往生曲,我等再议。” 慕叶颔首,微微一笑。 指搭于琴弦,拨出第一个音。 而后,是在座之人皆熟悉的往生曲。 琴音清亮,似丛林溪水,汩汩蜿蜒,涤人心肺,似碧山秋暮,水天一色,空旷怡神,似峨眉翠峰,松涛阵阵,豁然开朗。 此般琴艺,能亲耳闻之,乃大幸。 此往生曲,有谱有曲,却是最为难弹。 因为灵非石木,亦会思考,有执念太过不愿轮回之灵,听了往生曲开头,便知大事不妙,速速逃离去。 似慕叶这般琴艺,将此曲弹的叫人沉醉其中,遗世独立般忘乎所以,更不必灵了。 弘长老率先自曲中回神,道,“主母琴艺卓绝,深得阿萝主母真传。” 慕叶笑了笑,“族长之琴与我生疏了些,若是赤血琴,则更为精妙。” 姬越亦回神,顾不得琴好琴坏,道,“这便是往生曲!” 余下八位长老幡然醒悟,低语起来。 来去,无非是问,“如何是好?” 慕叶佯作惆怅,两道弦月眉微蹙,道,“母亲时常弹此曲,并未过这便是往生曲。” 所谓不知者无罪,慕叶初至忘川,除了明文列出的族规,多的是她不知之事。 一时间众人确实不可厉色呵责。 姬越拿捏这尺度,惋惜轻斥,“你虽不知,过错已犯下。眼下乡民皆愤,必要给个交待。” “族长的是。是我之错过。”慕叶低头认错,甚是乖巧。 认罢,又疑惑道,“昨夜我在自个屋中弹曲,房门紧闭,即便是传,也不会传出姜府,又为何能御忘川之灵呢?” 琴音所及,方可御灵。 众人又是不解。 八位长老絮絮叨叨,论起天灾之。 姬越心烦,拍了案吓住八人,“还请长老莫慌,琴音不传而御灵之法并非没有。”又转向慕叶道,“似姜主母将罗长老之灵从锁灵塔中唤去,想必主母不曾忘记。” 话间,眸含精光,意味深长。 一位长老焦急道,“那是凭地藏菩萨庇佑,如今那菩萨已被……” 长老顾及姬越,终是未将“族长”二字出,只道,“菩萨已毁,哪来别的办法?” 姬越望着慕叶,神色淡然,“那菩萨已碎,无人可辨真假。倘若真菩萨尚在忘川呢?” 八人又絮絮叨叨此真假一事。 弘长老轻咳几声,道,“欲知真假,前往姜府一探便可。”又望向慕叶道,“主母可愿意领路?” 慕叶起身一揖,请道,“族长请,众长老请。” 八人跟着慕叶速速起身,朝外走去。 姬越与弘长老走在最末,二人对视一眼,递过眼神,交换一会心之笑。 自初时起,他们便打定主意,这姜璟必不会将真的地藏菩萨交出。 如今看来,那尊打碎之菩萨果是假的! 姬瑶见众人鱼贯而出,便碎步跟来,追上姬瑶,问道,“母亲去何处?!外头人闹得这般凶,我该如何处置?” 姬越无暇顾及此等事,眼看着众人驱步离去,匆匆对给姬瑶道,“便让他们闹着,我与长老有要事,顾不得他们,你好生看着,莫让他们闹大。” 罢,便撇了姬瑶,加快步伐跟上众人。 姬瑶立在远处,呆愣。 母亲头次将她撇下,且这般敷衍。 以往,母亲万事与她商议,去何处皆带她同行,甚至,她姬瑶可带替母亲出场。 如今,议事堂再无她位置,只落得在府看家。 同只看门犬有何区别?! 姬瑶不甘! 心中忽然想起慕叶之声音,有话请入议事堂。 原来是这样么?她姬瑶与姜璟年纪相当,只因姜璟是姜家主母,身份便高她一层? 积累在心中的恨意自眼中迸射。 总有一日,她会如数讨回!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0章 学艺 众人从姬家偏门而出,心翼翼快步驱至姜府。 兴伯正在门口张望,见慕叶归来,急忙迎上,“主母可回来了!” 慕叶扶住兴伯,道,“兴伯有话慢,不必惊慌。” 兴伯朝一众长老一揖,似是忌惮,仍是出口来,“主母!阿媚姑娘她!她从酒窖捧出一尊地藏菩萨来!” 几位长老顾不得礼数,越过慕叶径自传入姜府。 便连姬越与弘长老,亦驱步而入。 慕叶拍着兴伯,宽慰,“兴伯放心,我有在,必会无事。” 踏步入姜府,院中胡媚单手抱着地藏菩萨,一手握着空着的银盏,叹气。 众人怕惊扰胡媚失手摔了菩萨,皆远远站着,大气不敢喘。 胡媚目光扫过众人,落至慕叶身上,举着银盏挥道,“你且过来!” 慕叶便在众人让出道中行至胡媚面前。 “啪” 胡媚愤摔银盏,方才之淡然神色已满是怒气。 冲慕叶呵道,“我知你气!却不知你气至此!竟摆这玩意在酒窖蒙我!我便这般好骗!” 训斥中,双手捧着菩萨在慕叶面前使劲猛晃。 叫众人看得心惊胆颤,目光紧紧跟随菩萨,全身紧绷着,预备在掉落第一时机去抢夺。 “阿媚莫气,这酒多的是,你且将这菩萨放下。” 胡媚挑眉,“这般来,你要拿酒换这玩意儿?” “自然。” “那么,十坛?” “好。” 胡媚却是摇摇头,捧着菩萨收入怀中,“这般爽快,那么我要二十坛。” “姑娘肯将菩萨放下,便是百坛,我忘川定如数奉上。” 姬越之声自慕叶身后传来。 胡媚之目光越过慕叶,望向姬越,道,“你家的酒与金樽酒庄相比何如?” 姬越未闻金樽酒庄,一时迟疑。 弘长1≌1≌1≌1≌,&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老道,“若姑娘要金樽酒庄之酒,那忘川便奉上美酒。” “哈哈!”胡媚冲慕叶笑道,“我给金樽酒庄下了百坛单子,慕少可要谢我一谢?” “阿媚你……我与你又何须计较这般多,你想喝酒便径自去取,莫百坛,便是千坛,我都允你。” 慕叶风轻云淡,着撩人之话。 胡媚将菩萨塞入慕叶怀中,“可惜呀,你不是男子,不然这大周男子无妻可娶咯!” 胡媚含笑之话爽朗如湖面微风,听得人惬意舒畅。 话音落,人已从院中飘然飞出,只得一抹火红色影子。 众人便围着慕叶,眼睛皆盯着那尊地藏菩萨。 慕叶恭敬奉向姬越,道,“族长,请将菩萨收好。” 上尊地藏菩萨的碎片仍历历在目,姬越侧身避开,“还是请长老代为收好。” 弘长老亦闪身避开,“我等已年长,还是主母收着。” 慕叶又奉向余下各长老,众人皆是连连摇手,不肯接下。 这原本的香饽饽成了烫手山芋,无人愿接。 慕叶只得自己抱好,“那我便暂为收管,只是乡民……” 姬越便道,“主母大可放心,此事由我姬家料理。” 而后,便齐齐自姜府告辞。 慕叶捧着地藏菩萨,将之摆入屋中。 望着那面容丑陋却莫名流出悲悯神情的菩萨,慕叶似乎有些明白,为何母亲当年要将之带走。 因为,能力便是责任。 地藏菩萨贵为圣物,可庇佑一族人,拥有其之人亦是身负此等重责。 忘川之中,无人愿意担此责任。 母亲,是不得已担了这份责任,当年离去之时,无人可托,故而一齐带离。 午后,慕叶憩半个时辰。 梦中,是红衣似火的母亲,笑容温雅,端庄典雅,大有领袖之风范。 梦中的她仍是幼时模样,尚不及母亲腰身,脑中所想所知却是双十年华的慕叶。 慕叶仰脖望着可望不可即的母亲,努力让母亲瞧见自己,大声喊道, 母亲母亲,阿璟便要将那场莫名大火查得水落石出了。 话喊得太过用力,慕叶便此醒来。 自床上坐起,慕叶脑袋生疼,径自按揉了一会,方得缓解。 自言自语般呢喃道,“欲速则不达,这般执念不可有。” 未几,景云前来叩门。 景云身后,带着一位云家人。 云家人甚为恭敬,向慕叶双手奉上一封短信,“我奉主母之令,给姜主母传信,请姜主母阅信。” 慕叶取过,展信阅之。 看罢,慕叶笑了。 云雪,昨日之事可应,唯有一事,云家与姜家联姻。 云雪是聪明的,信中未提姜璟未提云九,只两家联姻。 大概云雪已看出慕叶心志不在此。 慕叶将信握入掌中,向那云家人道,“且回去给云主母带话,便,二者不可混为一谈,若混淆,二者皆变了味。” 云家人领命,随景云退出屋子。 慕叶摊开双上,将一手粉末拍尽。 不知云雪会如何打算,她或许该另谋出路了。 约莫申时,蝉鸣聒噪,热风扑面,闷热得很。 慕叶捧着手札,阅不下一个字,正昏昏欲睡。 姬瑶冲入书房,得意洋洋冲慕叶道,“自今日起,你便要随我学艺。” 慕叶想着她做噩梦了,脑袋换了个方向,索性伏案睡去。 姬瑶一把将慕叶自案后拎起,一字一句冲着慕叶吼道,“自!今!日!起!你!要!随!我!学!艺!” 慕叶捂了耳朵,一个侧身轻巧挣脱姬瑶,幽幽道,“女孩子还需要注意仪态,这般凶恶,啧啧啧。” 姬瑶轻哼,并不与慕叶计较,“我之话,你听清了罢,今日便同我走罢。” 慕叶伸了个懒腰,摇头,“不去!” “你敢?!你销毁忘川众灵,若不让你稍作惩训,乡民之愤难平。此乃母亲与众长老之令容不得你违抗!” 姬瑶瞪着眼睛,欲将慕叶唬住。 慕叶拂袖罢手,“你依仗你母亲纵容,方得此令。” “你怎知?!” 语出,姬瑶便后悔。 她怎可将此事话?母亲的极对,她太过冲动,如何也做不到谨言慎行。 慕叶淡笑,“我岂会不知?” 地藏菩萨真身寻到之消息传出,忘川乡民哪里还记得恶灵袭人,哪里还顾得众灵消失。 他们只知平安无虑之日子又归来,正欣喜而庆之呢。 慕叶转而又道,“罢了,我依你便是。” 姬瑶嗤鼻,下巴高高抬起,冷哼道,“愚蠢!” 慕叶便随了姬瑶去姬家学艺。 入姬府,姬瑶往西,慕叶往东。 姬瑶唤住慕叶,鄙夷,“这边!” 慕叶驻足,笑道,“你且去,我先行拜访众长老。” “便是你跪下求长老,你也须在我家学艺!” “我与长老什么,你母亲尚可过问,你么……”慕叶笑笑,“待你成了姬家主母忘川族长再谈。” 慕叶之笑得意飞扬。 叫姬瑶恨得牙痒痒。 她明明与姜璟同辈,偏生位分比姜璟足足低了一阶! 忘川长老共十人,姚罗已去,便剩九位。 此九位多是姚家嬴家人,虽不非姬家人,却是住在姬府,由姬家供养。 慕叶由人领着,入了别院。 见弘长老亲迎,慕叶恭敬一揖,道,“我入姬家讲堂学艺,先行来拜见长老。” 弘长老布满皱纹的面孔带着歉意,道,“姬瑶素来胡闹,主母莫在意。” “哪里?我倒觉着却该学习一番,以免日后再做出那般荒唐事。” “也好,主母来忘川时日尚短,多了解一番忘川亦是好事。” “是啊。” 慕叶正与弘长老客套,院外响起吵闹声。 姜绯不顾阻拦冲入院内。 慕叶板了面孔,轻声呵斥,“阿绯!你来作何?!” 姜绯绷着面孔,立在慕叶面前,一字一句道,“同主母一般,我亦来姬家学艺。” 姜绯身侧,是如影跟随的姜辰。 姜辰立在姜绯身侧,娃娃脸满是严肃,“我也学!” 慕叶指着二人骂道,“你们来此是为学艺?!我瞧你们是胡闹!归家去!” 姜辰护着姜绯,“你不许骂她!” 姜绯不惧慕叶,吼道,“主母亦知胡闹?!御灵之术出自姜家,如今竟让主母来姬家学艺?!如此行径甚是羞辱!” 姜绯一言,让弘长老面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今非昔比!姜府再无人授御灵之艺,来姬家有何不妥?速速回去!” “无人授艺寻人再授便可……” “不可!姜家自此再无人授此艺!” 慕叶此言一出,不光是姜绯,连着弘长老,皆愣住。 御灵术出自姜家,若是姜家再无人授艺,那么……御灵术要绝了? 慕叶冷然吩咐道,“阿辰,将阿绯带回家去!” 径自向弘长老一揖,慕叶笑吟吟道,“方才见笑了,还请长老见谅。” 长老回神,呵呵笑开,自是不与这两孩子计较。 慕叶将姜绯与姜辰从姬家带出,望着脸绷紧的姜绯,怒其不争! 抬手,落掌。 “啪” 拍在了姜辰的脑袋上。 姜辰捂着脑袋,坚定挡在姜绯身前,眼神闪烁,声音也微弱,“莫…莫打阿绯。” 于姜辰,慕叶是不留情的。 顺手捏住姜辰耳朵,厉色道,“那便将她带回去!别给我添乱!” 训罢,慕叶丢了二人,径自走回姬府。 所谓学堂,传道授业也。 她该向乡民传授一番岛外风光了。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1章 御灵之术 因昨日去时是下午,学堂已经散了。 慕叶便只与众人打了个照面。 翌日,慕叶按授课长老吩咐,辰时抵达姬府学堂。 学堂上,又多了个云九。 云九挤在慕叶身侧,同席而坐,共用一案。 慕叶觉着挤,撞了云九道,“云公子,还是另寻一席罢。” “主母觉着挤?那我往这侧挪挪。” 云九便挪远了些,仍是共同一席。 慕叶见云九只占了个案头,过意不去,便默认了。 未几,晏长老至。 学堂便静了。 晏长老见慕叶与云九,笑了笑,便开始上课。 “阿星来,今日由你来开堂。” “是!”阿星速速立起,得意昂起下巴,向一众伙伴炫耀。 轻咳几声,阿星朗声道,“忘川身居西南忘川乡,千年与世无争,百年前被周发兵围攻,族民生灵涂炭,仅数百人逃生,经百年,方得如今忘川,时逾百年,不忘灭族之仇!他日定要光复忘川一族!” “不忘灭族之仇!光复忘川一族!” 阿星罢,便有众人跟随阿星一道喊出。 便连她身侧之云九,亦大声喊出。 慕叶环顾四周,学堂之上,除去她与云九,大多是十一二岁之孩童。 孩童之朗声中,慕叶似乎已然听得仇恨的意味。 云九见慕叶对此场面甚为陌生,好心低声解释道,“忘川孩子自幼便听此故事长大,我虽不曾在姬家学艺,故而亦知,姬家学堂每日三申此话。意在不忘历史,光复忘川。” 且不事情已过百年,这太平孤岛已与大周百姓无异。 便是这一日三申之做法,亦是邪派作风,忘川人人皆在此段痛苦记忆中长大,心中根植仇恨,可谓百害而无一利。 多,满足了姬家与那些长老的虚念。 慕叶敛了不悦之神色,佯作认真∞∞∞∞,&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听长老讲学。 得,尽是些咒语、手势。 于慕叶来,简直一堆废话! 好容易,一堂课讲罢。 慕叶耳朵总算清静。 堂中众人亦是年幼,一下子嬉笑闹开。 因慕叶与云九年长,故而众人不敢靠近,又是好奇,偷望两人。 慕叶笑道,“同在学堂,便是同门,我虽年长,却不必各位了解忘川,还要请各位多多指教。” 众人聚在一侧,望着慕叶不敢出声。 站在人群最前头的,大了胆,问道,“你当真是姜家主母?” “是,正是姜璟,你何如称呼?” “姒谦。” “姒谦?哪两个字?” 姒谦支吾,并非不愿回答,而是他答不上。 慕叶瞧出其窘迫,以指蘸水,在案上写下“姜璟”二字,向众人道,“这便是我的名字,姜璟。” 忘川人少地寡,识字之人多是身份尊贵。 似姜谷姜绯这般,定是不会沦落到让姬家教授。 而如姒谦这般,虽是名门之姓,却是旁的不能再旁的族系,只沾了个姓氏。 忘川多的便是同姒谦一般之人,素靠口口相传,目不识丁,沾了个名门大户之姓。 这些人家的孩子,便聚集在姬家,由长老授课,代为管教,也算不辱名门之风。 众人瞧着“姜璟”二字,比瞧过年之新衣还要惊奇。 孩童清澈的眼睛毫无保留得,闪着好奇,揣摩字的精妙。 慕叶又蘸了水,写下“姒”字,道,“姒谦的姒便是如此写的。” 姒谦探了脑袋,看得仔细,将那水印刻在脑中。 记牢后,又道,“我家主母,希望我同君子一般谦逊,故而取名姒谦。” 慕叶便写下“谦”字。 “谦谦君子,卑以自牧,若取名为牧则更为精妙。” 姒谦听着慕叶所言,如天方夜谭般,茫然错愕。 身后之孩童,亦是困惑迷茫。 慕叶在案上写下那八字,解释道,“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此话之意是讲,真正的君子假若身份低微,也谦逊地约束自我,修养品德。” 众人了然。 姒谦笑得纯粹,“这牧字真好。” 立在姒谦身后之孩童,一涌而上,围住慕叶问着自己姓名何意,如何写。 直至长老归来授课,方停歇。 午时,各人归家歇息用饭。 众人许是饿坏了,飞也似的各自奔回家去。 慕叶与云九晃悠着步伐,同往西去。 云九撑了伞,为慕叶挡去正午烈日,递上备下的水,甚是贴心,“主母请用。” 慕叶淡淡扫了一眼,推了,“云公子用罢,我不渴。” 云九收了水囊,得甚酸,“若是那位苏公子,主母定收了罢。” 慕叶笑笑,“若是他,定是备了一壶美酒,举在手里,不肯给我。” 云九敛了那份酸,“不提也罢!如今,在主母身侧陪伴主母之人,是我云九,不是他。” 慕叶微微抬头,抬眼望向那轮烈日。 凤目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慕叶淡淡道,“是啊,你在我身侧。” 云九与慕叶着话,一路同行。 多是云九,慕叶答,勉强算是聊得投机。 至分叉路口,云九又道,“今日主母在讲堂所为怕是不被姬家所容。” “那又如何?难道让姬家一辈子将这些人锁在这孤僻荒岛么?岛外之大,你也瞧过,要比这孤岛精彩千倍万倍。” “忘川身负灭族之仇,主母作为必会撼动人心,将忘川百年努力付之一炬。” “那么我问你,这百余户乡民如何报灭族之仇?” 云九哑然。 自在忘川长大的他,耳濡目染得,在心底深植一念——忘川定会报灭族之仇,光复昔日荣耀。 上回同慕叶出忘川,头次出去,见到那京都之繁华,人丁之兴旺,便是忘川人人以一敌十,也不能抗衡的。 慕叶拍了拍云九肩膀,笑道,“云主母是个聪明人,云公子不必担忧。” 而后,慕叶向北,云九向西,各自归家。 午后,又是姬家学堂上课。 慕叶开始诉述岛外风光,江南水乡之温婉,大漠塞北之瑰丽,中原山川之秀美。 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全然无心思听长老授课。 不过几日,慕叶已将一众孩童收服。 “明日便是七月初十,阿瑶会训我们御灵之术,主母明夜可会一同去?” 慕叶思忖她总不能搬个琴来欺负人罢,便道,“御灵术嘛,我素不了解,便不去了。” 姒谦略失望,垂了脑袋,安静了。 慕叶揉了揉姒谦的脑袋,“相较鬼灵,我更喜精致的美味。” 余光掠过西沉之落日,慕叶道,“今日景云做饭,我得归家了。” 听闻景云名字,姒谦撅嘴,甚是不悦,“这景云做饭便这般好吃?!”好吃到主母时时将之挂在嘴边,刻刻不忘。 慕叶郑重头,“好吃!” 为着景云,她能忍下苏延。 姒谦心里犯酸,浑身得不痛快。 慕叶已然收拾妥当,云九亦自席上起身,欲随慕叶同离。 慕叶按下云九肩头,道,“云公子还是留下罢,学学御灵之术。” 云九嬉笑,反握慕叶素手,“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绵露尖斜,主母这手,甚美。” 慕叶一阵恶寒,不想再理会云九,抽回手,折身便离去。 “站住!” 姬瑶于院中截住慕叶,一如既往之气势汹汹。 慕叶止步,笑吟吟望着姬瑶,不气不恼,凤目含笑,却是目中无人。 姬瑶最气便是慕叶这般态度,永远面含笑意,似乎不知生气为何物。 此番态度,是因慕叶从未将她放入眼中,将她视为对手。 她恨慕叶,从骨子恨透了慕叶。 姬瑶道,“既来我家学艺,必要学全,今夜之御灵术训练,你不可缺席!” 慕叶笑了笑,“好,我回去取琴。” “不可!”姬瑶又拦下慕叶,道,“我所授乃符咒,与赤血琴无关,不必取琴。” 姬瑶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笑意。 赤血琴乃姜家圣物,她不会蠢到让姜璟以琴御灵。 可离了亲,这姜璟便是连云九都不如。 她欲姜璟在姬家学艺,为得便是那一刻羞辱! 慕叶望着姬瑶的衣裳,道,“你这衣裳不错,该是碧水绫,此绫剪裁之衣,如水贴肌肤,即便夏日亦冰凉舒爽,薄而不透,为夏日女子钟爱。” “少废话!今日这御灵术,你躲不得!” “好。你且回答我一问。我记得自云九新出这碧水绫,你便不再穿往日旧衣,为何?” “废话!这碧水绫比往昔衣料好,我自穿新衣!” “好好好!” 慕叶拍掌,连连叫好。 笑意一敛,不无讽刺道,“你既知穿衣要好料,那么为何要我弃赤血琴而学符咒?” 姬瑶干瞪着眼,话全噎在喉咙。 火气涌上,姬瑶跺脚,抬手指着慕叶骂道,“进了我姬家讲堂,便由不得你,今夜的御灵之术,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慕叶握上姬瑶手腕,一将至手臂按回身侧。 笑道,“我之去留,便是弘长老也不可擅自决断!你又有何资格上半句话?!” 慕叶看似轻松,将姬瑶之手臂归至身侧,姬瑶却知,她卯足了劲,忍的青筋突兀,也不能叫慕叶之动作缓下。 无可奈何得,姬瑶接受慕叶之“劝解”,垂首静立,再不出声。 贵为姬家独女,将来,背负一族荣辱。 可又如何? 她比慕叶终是矮了一截。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2章 训斥 姜府,书房。 慕叶正在用晚饭,景云立在案前,静候。 书房静得只余风吹过湖面的水声。 吃完,慕叶又是赞叹,“景云之手艺,可谓大周第一,若是能每日吃到三餐,便更好了。” 景云脸色一变,忘川闭塞,选取食材多有局限,若他一日准备三餐,那整日无暇其余事了。 “此地闭塞,待出忘川,景云定遵令备之。” 慕叶径自喃喃道,“快了,我们便要离这鬼地方!” “是,”景云应着,双上奉上一封信笺,“阿媚姑娘的信,请主子过目。” “你拆罢,瞧瞧阿媚又闹了什么事。” 景云依令阅信,眉头轻锁,声音凝重起来,“阿媚姑娘,自云公子离后,钱家公子胡话连篇,整日恶鬼缠身,实为蹊跷。” “钱家?”慕叶不解,又问道,“钱公子可与云九了什么,阿媚可了?” “了,钱公子不屑姐女子身份,酒后放肆放言……” 慕叶罢手,止了景云之话。 “我知了,你早些歇息罢。平日多往姚公那里走动,你与他相熟,相护做个伴。” “多谢姐,景云告退。” 慕叶让他多去姚公那里,不是作伴,是因此地鬼灵盛行,让姚公护他。 这主子虽贪吃,心却是好的。 景云关上书房之门,如是想到。 书房中,慕叶抱出赤血琴,搬出地藏菩萨,净手、焚香,弹琴。 清越琴音中,一缕青白色飘入屋内,青白色凝成一人形,匍匐在地。 清越琴音曲调一转,奏出往生曲。 青白色在空中剧烈沸腾,与高亢琴音对抗。 头次,慕叶觉着琴弦不受控制,琴身摇晃,赤血琴几要脱手而出! 青白色鬼灵占得上风,露出狰狞面目,发出一声骇人低吼声,在空中形成一张巨网扑向慕叶。 】】】】,&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 慕叶抱住琴,纵身一跃,侧身避开鬼灵。 眨眼间,人已至鬼灵身后。 慕叶盘腿而坐,以腿为案,抬手抚琴。 此次,再不是往生曲。 琴音激越高昂,似沙场征战,叫人热血沸腾。 鬼灵扑了个空,随即转身再朝慕叶扑来。 却是近不得慕叶之身。 琴音如同绳索,捆绑住鬼灵,束得动弹不得。 痛苦而狂怒的嘶吼声咆哮在慕叶耳际,震得耳朵发疼。 降龙木的琴身震得颠簸,琴弦绷得不受控制。 慕叶的指尖发疼,内心更是气血翻涌,喉头已泛甜腥。琉璃色的凤目沉沉暗下,暗潮汹涌。 一时间琴身琴弦皆似鬼灵,几欲吞噬慕叶,咬噬慕叶肌骨,吞噬慕叶心智。 激越琴音愈加斗志高昂,偏激得似是另一鬼灵,盘旋于屋,快如闪电猛如苍鹰,奋力扑杀青白色鬼灵,招招致命! 不过一炷香,青白色鬼灵已沉寂,化成一缕极为浅淡之白雾,似初至书房般匍匐于地,虚弱之极。 琴音渐缓,往生曲再奏响。 似天山雪水纯净清澈,洗涤心扉。 白雾缓缓腾空,又成一个人形。 狰狞不再,凶狠已去,眼神空洞,面色平静,自此阳间恩怨情仇再与他无感。 “多谢主人妙音。” 白雾散去,书房中静如初,仿佛方才乃浮生一梦。 除了……喉头之甜腥。 “唔~咳!” 慕叶微微松气,朱唇微启一抹鲜红溢出,喉头疼痒不可耐,轻咳出一口鲜血。 慕叶抚着胸口,算是舒畅了。 拭去血迹,慕叶苦笑低语,“苏延……叫你莫插手云家之事。” 屋外,忽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 一夜暴雨。 翌日,雨势更汹。 抱着阴雨天气不宜出门,只宜卧听雨打芭蕉之辞,慕叶堂而皇之得,逃学了。 大雨一连下了三日,慕叶便三日未去姬家。 慕叶正午起,用过午饭去书房,午夜再归卧室。 唯一建树便是将母亲手札看完了。 第四日,乌云散去,阳光重现。 又是一艳阳天。 地上雨水未干,烈日威力减了几分,乃难得夏日之舒适凉爽天气。 除了慕叶,忘川众人皆是欣喜。 “喵~” 慕叶正兴致低迷,听得一声猫叫,竖了耳朵睁大眼睛循声望去。 正是玲珑! 玲珑一如既往之姿态高昂,垫着脚尖,昂着脑袋,自窗棂缓步走至慕叶身侧。 高贵如斯,慕叶也认了。 怀抱玲珑,黯淡玉容起了神采,慕叶逗着玲珑道,“近日无你相伴,险矣。” 景云推门而入,颇是得意,“公子虽未至此,可已在归程,主子必无危险。” “谁?你家公子?”慕叶逗着玲珑甚是怪异,“我何时提他了?” 景云嘴角一抽,顿了顿,道,“是,再三日便至孟建。” “泄露你家公子行踪,可算渎职?该如何处罚?” “公子,凡公子所知之事,主子尽数可知。” 语中几分骄傲,几分得意。 “这样哪,”慕叶戏谑一笑,望向景云,笑问道,“那么,你家公子生父是谁?” 景云面上一僵。 这主子,当真会问。 “公子之事,景云不敢多问。” 慕叶放了玲珑,“好了,逗你呢。且下去歇息罢。” 景云递上一玉瓶,道,“公子吩咐晚上打开玉瓶。”便退下了。 慕叶收了玉瓶,又逗玲珑去了。 是夜,慕叶打开玉瓶。 正疑是何物,自玉瓶钻出一缕白雾。 鬼灵甚是顺从,规规矩矩匍匐在地。 屋中燃着水凝香,慕叶便听得低沉含糊的声音拜见她。 “拜见主母。” 慕叶觉着稀奇,苏延竟送了个鬼灵给她! 唤起鬼灵,慕叶问道,“起来话,苏公子可带话了?” 鬼灵起来,便将话一一叙来。 越,慕叶之脸色愈黑。 这鬼灵是云九派去的。 何为幼稚?云九便是幼稚!何为草率?云九便是草率?为何鲁莽,云九便是鲁莽! 慕叶当真是替云雪不值! 若非顾忌云九替她挡下的一鞭,她非要将云九训上一训! 将灵收入玉瓶,慕叶长长吐出一口气。 “苏延哪苏延,我这憋屈可全算你头上了。” 慕叶素来不喜闹事,无意寻云九声讨,欲将此事就此翻过。 谁知,次日一早,云九竟寻上门来。 慕叶正在书房,云九未经通禀,便从书房之窗纵身跃下。 手捧尚有露珠之花束,递于慕言眼前,笑得别有深意。 “主母可否将灵归还于我?那可是我花了好几匹上好布料换得的。” 语气一如既往狂妄不羁。 莫自责,便是半分愧疚亦听不出。 慕叶冷笑,“云公子这般行径,云主母可知?” “知又如何?不知又当如何?她是她我是我!” 对母亲之圆滑,云九素来不苟同。 那钱姓公子出言诋毁了姜璟,便该死! 那苏延与姜璟亲近,更是该死! 慕叶笑意愈发得冷,连话皆透着寒意,“那些碍了云公子眼的人,莫不是都只配一死?!” 那冷笑,刺得云九心口发疼。 可以他之高傲,自不愿出“不容任何人诋毁主母”之解释。 而是高傲地,抬起下巴,不屑道,“那等出言不逊之人,活着亦如行尸走肉,死了干净!” “天底下出言不逊之人数不胜数,云公子想每个都杀吗?!恐怕管不过来!” 慕叶之冷笑嘲讽,直戳云九之痛处。 眼底迸出怒气,云九忿然,“就算不会御灵又如何?!我云家家业足可让我随心招人御灵!” “我若是云主母,今日便将你逐出云家!” 眸光暗下,失落、不满以及懊恼自心底浮至眼底,云九绷着面孔,神色复杂,低沉问道,“我在主母眼中,便是如此不堪?” “是!” “哼!”云九之眸暗潮翻涌,“云九自问不差,比那苏延更是心系主母,可主母之心……偏了!” “你不差?!”慕叶冷笑几声,回荡在午后闷热的书房里,莫名为屋子染上一层寒意。 “你若不差,天底下便没有差之人!” “姜璟!” “如何?!你不敢听了?!” 琉璃色的凤目毫无畏惧,对上云九阴沉似乌云之眸。 云九敛眸,用尽全身之力忍下所有脾气,低沉又压抑,道,“!” 慕叶便不忌讳了。 “虽识你不过数月,可你行事莽撞,决断草率,为人自私!钱公子一事,听一恶言便御灵袭之,你以为此事乃维护我,可实则为纾已之愤!虽为云家独子,却不体恤母亲,游手好闲只顾径自逍遥,你当此乃洒脱不羁,实则自私不孝!此两桩事足可品鉴你之品性!莫苏延,便是他手下之人,你也丝毫比不得!” 慕叶之声,如玉石掷地,清脆响亮,字字有力,叫云九振聋发聩。 如此之慕叶,云九从未见过。 诧异、错愕一时间俘获云九,脑中一片空白,叫云九不出话来。 慕叶取了玉瓶,交还云九掌心。 “你要的灵!” 云九缓神,却是不知该什么,只望着手中玉瓶,怔然。 慕叶越过云九,推开书房之门,“若再有人于云公子面前诋毁我,请云公子当成过眼云烟。我姜璟,从不在乎!” 慕叶拂袖而去,离开书房。 只余云九在书房怔然,方才那气势威凛之人,当真是素来笑吟吟之姜璟?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3章 至死无憾 训罢云九,慕叶心里之气算是解了。 可图了一时痛快,往后之日子便难了。 正值苏延已归孟建,慕叶便应苏延之邀,赴约去了。 此一行,只带了景云,且走得匆忙,仅交待诸事由姜绯代为做主。 孟建,城东东园。 慕叶下马车,便见苏延在东园大门口立着。 身形颀长,挺立如白杨,映着夕阳金辉,为苍色裾袍镀上一层金边,徒生一股苍凉。 夕阳仍是此言,慕叶凤目一眯,眼前一时模糊,忽觉此刻之苏延,像极了苏琛。 苏延未迎慕叶,只站在台阶上,黑眸凝着慕叶,笑容温雅。 慕叶在苏延之注视下,踏步上台阶,叹道,“苏太傅,这宅子可是我置办的私宅,约在此处见面,未免……太喧宾夺主了罢。” 苏延微微一笑,“是吗?可若是约见客栈见面,我料得阿璟亦会邀我至此。” “也好,苏太傅倒是为我省些口舌了。” 淡然罢,慕叶转头便拍景云脑袋,“我何时准你将我之事汇报于你家公子的?!” 景云摸着脑袋,好不委屈,“公子遣我至主子身侧,便是为时时探得消息。” 此话的……甚为有理啊。 慕叶素来是明理的,便揉了揉景云脑袋,以表歉意,“对不住啊,景云,待会我向你家公子讨回这一巴掌啊。” 景云垮着脸,欲哭无泪。 慕叶邀了苏延入府,径直入了书房。 奉上茶具,景云便悄然退出。 慕叶坐于苏延身侧,观摩苏延煮茶。 两人是故友重逢,却是少了再见之迫切欣喜,只淡淡聊着天。 “我以为阿璟此次见我必然勃然大怒。” “本是如此,可惜,昨日已经火气发了。景云未告知你么?啧啧啧,如此便不称职了。” “这挑拨离间用在姬家母女身上尚可,在我这儿4444,&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便算了罢。” “当真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苏延淡笑,“你的伤如何了?” 慕叶懒懒趴在矮几上,随意罢罢手,“死不了。你这茶煮好了么?” “你这急性子……” “急性子怎么了?!”慕叶忿然挺直腰背,义正言辞道,“我急性子故而能快刀斩乱麻,行事果断,雷厉风行!你,我急性子怎么了?” “话皆被你了,我还能何?” 苏延左手扶宽大袖袍,右手握铜勺将茶沫撇出,优雅至极。 这两人一个随意懒散,一个讲究得体,一个话快如珠落玉盘,一个谈吐温雅谦和。 两般截然不同之性,放在一处却是异常之协调。 慕叶又懒懒趴回矮几,甚是懊恼,“我早知自己是急性子,多年皆三思而后行,若非……此事我也不至如此。” 苏延未曾理会慕叶,径自煮茶。 慕叶便在矮几上趴着,懊恼逞口舌之快,将云九骂得体无完肤。 她该一笑置之,该将此事了解,该与云家维系友好。 可是,她骂得甚是解气啊! 闻得茶香,慕叶便顾不得那烦心事。 眉头舒展开来,抬首望向苏延,笑吟吟道,“太傅这茶,真美味。” 双手已探向茶壶茶盏,欲为自己倒茶。 却是被苏延纳入掌心。 “尚未煮好,再耐心等会。” 慕叶之眉头又蹙起,没精打采得趴回矮几。 因手在苏延掌中,脑袋便靠上了苏延的手臂。 慕叶觉着比硬邦邦的矮几舒适多了,也不推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烦心。 景云捧着心入书房,便见自家公子半揽着慕叶,甚为亲密。 景云低了眼,放下心,便出书房。 其过程轻巧,未叫慕叶发觉。 还是苏延推了一碟紫云酥至慕叶侧,方让慕叶再抬首。 见着紫云酥,慕叶眉带喜色,甩了苏延的手,双手探向酥去。 吃着眼前的,不忘远处的几碟。 “那是什么心?快拿来我尝尝!” 少顷,苏延之茶煮好。 慕叶亦吃饱喝足,已将云九一事抛诸脑后,甚为满足。 苏延呷一口香茗,道,“先下可与我你郁结之事了。” “还能有何?便是云九派遣鬼灵袭击钱公子与你一事呗。” 苏延笑了笑,“阿璟,此话我可会信?” 慕叶瞪了苏延一眼,“你信不信我怎知?!爱信不信。” 罢,便赌气似得侧过身,背对苏延。 苏延仍是品茶,不急不躁。 慕叶轻叹,终是转过身去。 自然,苏延是不信的。 若非有异常之事,她怎会平白无故逃学?怎会低落数日?又怎会做出训责云九之事? 慕叶挪了位置,更靠近苏延些,低低道,“我将母亲之手札阅尽了。” “然后?” “你知我生辰么?” “九月初七。” “嗯,母亲手札最后一页上面写明是正月十五。” 慕叶敛着眼眸,并不看苏延,亦不看其余之物。 目光透过时光,慕叶望见了相敬如宾的双亲。 那载满欢笑与温情的叶府,忽然变得冷清。 其实,母亲之事,她无权过问,生父为谁,她也当倘然接受。 只是……人非圣贤,突然得知实情,总是一时难以接受。 对那姚笙,慕叶本无恶感,反而觉着生性疏狂,颇具好感。 谈及认父,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初母亲已知怀有身孕,偏偏撇下正夫姚笙,独自离去。 到底姚笙做了何事,叫母亲这般防备? 慕叶不知,更是…不敢知。 双手被一掌心握住,冰凉的双手被温暖包裹,心口莫名悸动。 慕叶抬头,腰被苏延单手揽上,拥入怀中。 苏延环着慕叶,掌心抚着慕叶消瘦的肩背,甚为怜惜。 “莫怕。” 慕叶怕么? 自然是不怕的。 这些年风雨兼程,什么苦难她没见过,哪回又没撑过去。 如今之慕叶,可谓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耳畔温雅似玉叩之声,冲入她柔软心扉,提醒她,此般关怀,她亦期盼珍惜。 慕叶顺势偎入苏延怀中,寻了个更舒适得姿势靠在苏延肩头,低声喃喃道,“苏延苏延,我之弱处全然被你掌控,便是你居心叵测,我亦死而无憾。” 慕叶微微蹭着苏延,发丝撩过他之颈,微微得痒。 那痒传入心扉,是丝丝暖意。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4章 赏花 翌日,慕叶自床榻醒来,回忆昨夜种种。 她只记得昨夜偎在苏延怀中话,只记得苏延温雅低语,而后,便不记得了。 想来是她睡着后苏延将她送回房。 慕叶扶额,“丢人!” 她这宅主,徒有虚名,主人都让苏延做了。 更衣洗漱后,慕叶前往正厅用早饭。 苏延已在屋中等候,景云见慕叶进屋,将早饭一一端出。 慕叶见着苏延,笑得甚是客气,“昨日招待不周,让太傅见笑了。” 景云端着芙蓉玉饺,顿住。 眼前这淡定如常与自己公子谈笑风生的慕叶,当真是昨夜偎依在公子怀里,娇俏可人的人儿? 慕叶察觉景云目露异常,凤目一抬,轻笑问道,“怎么?瞧出什么了?” 景云放下瓷碟,恭敬道,“景云是在想,主子愈发得有涵养了。” 慕叶笑笑,并不话。 苏延亦缄默,二人便在沉默中吃了这一餐早饭。 用毕早饭,苏延邀慕叶外出赏莲。 慕叶应邀,随苏延去了城东一荷园。 园子不大,园中只一方荷塘一方莲池,各占东西一侧,比肩而战。 入了园子,慕叶道,“怎么没个人影?这地主人何处?” “此园并无主,”苏延领着慕叶往里走去,“原先是母亲暂居之地,后来,便闲置了。近来常至此地,便吩咐人将园子收拾一番,想不到这荷与莲亦尚能入眼。” “太傅吩咐人打,便是池塘枯死,也能开出娇美之花。” 慕叶随着苏延,在荷塘与莲池间之水榭中坐下。 一边是亭亭玉立之荷花,丽如霞云艳似新妆,一边是浮于水面之莲花,洁似天山雪净如林中溪。 荷塘中分东南西北四角,各植千瓣荷、重瓣荷、单瓣荷,最南侧,植着并蒂重瓣白荷。 莲池则简单些,只浅黄霞粉二色睡莲,10101010,&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混杂在池中。 慕叶望着那并蒂话,叹道,“南边那块并蒂荷花,太傅必是花费不少功夫罢。” “母亲素喜荷莲,我不过是观赏罢了。” 苏延之语气,甚为平常。 平常得好似慕叶初识苏延那般。 慕叶猜得此中或有故事,却是不想过多打探。 岔开话题道,“此花高洁,在此坐立片刻便可心神宁静。” “你之心,确实不静。” “嗯?” 慕叶扭头,诧异望向苏延。 苏延望着并蒂荷花,淡然道,“你可曾想过令堂突然离开忘川是为何?依先生所,他与令堂感情深笃。依你所言,令堂自知有孕而离去,着实怪异。阿璟呢?” 两弯弦月眉轻拧,慕叶神色凝重。 苏延得甚是有礼。 这些天,她过于关注生父之事,忽略了其他事。 她该查出母亲离去之缘由才是! 慕叶拱手一揖,“谢太傅提!” 苏延淡笑,“这虚谢便免了。” “那太傅欲何?”慕叶挑眉,“以身相许么?” 苏延扭头,黑眸凝上慕叶,笑意更浓,“你可信我?” “信什么?” “信我心之所愿与你相同。” “相同…又如何?” “结盟之人必要各取所需,方可长久。心之所愿相同,那么…方可携手共进。” 慕叶移开凤目,错开苏延满含温情之黑眸,低声喃喃道,“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么?” 如此,是好。 他们之努力,是朝同一个方向的。 可她顾忌苏延的,又岂是这一。 慕叶笑了笑,凤目抬起,对上苏延之黑眸,道,“我心之所愿乃与阿媚携手逍遥天下。太傅若也如此,那么,是要将阿媚劈成两半儿么?” 此慕叶,又是素来谈笑风生之慕叶。 苏延侧身,对着莲池不再瞧慕叶,颇无奈道,“阿璟,你那性子倒也不是事事都急。” 慕叶呵呵得笑,“有些事必然是要仔细斟酌斟酌的,太傅……” “心知肚明便好。” “呵呵呵!” 慕叶又是尴尬地笑。 自东园出来,慕叶便欲归忘川。 苏延未挽留,与慕叶同坐一辆马车,前去送之。 “公子,到了。” 景云停了马车,低声提醒道。 车厢内,苏延并无动静。 慕叶见苏延凝着她,亦不急下马车,反而自车厢左侧移至右侧——苏延身旁。 双手攀上苏延之颈,螓首靠向苏延,慕叶道,“横竖躲不过,我便自己来了。” 着,便将朱唇凑上,一口啃上苏延薄唇。 “莫闹。”薄唇带着微微笑意,轻柔责道。 苏延捉了慕叶之手,将之从怀中扒下,在慕叶左眉间落下一吻,“我今日之言好生记得。” “嗯,莫下车了,我这便走。” 慕叶颔首应道,便起身下马车。 车厢外,景云已抱着玲珑,准备妥当。 清和亦上马车,欲驾车离去。 两行人分道而行之际,一道清脆女音响起。 “总算叫我逮着你啦!” 慕晴不知从哪儿跳出,扑上慕叶,使劲在慕叶怀里蹭,尽显亲昵。 “呜呜呜!阿姐,若你再不来,我便要饿死在此地了!” 慕叶抱揽着慕晴,甚是无奈。 “你怎从家里出来了?” “我逃出来的啊!”慕晴欣喜抬头,方才那委屈已然不见,只余兴奋,“阿姐你不知,我是留书出走的!” “啪” 慕叶抬手便朝慕晴脑袋拍去。 “哎呦!” 慕晴捂着脑袋惊大于疼,“阿姐作何吓我?!” 慕叶唤住清和,扯着慕叶走向马车,毫无商量余地道,“速速归家去!” “我不嘛,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我才不回去!” 慕晴使劲力气欲从慕叶手里挣脱。奈何这瘦弱的阿姐力气竟这般大,叫她半也挣扎不得,只硌得自个儿手腕疼。 眼看便要走至马车,慕晴眼珠一转,放出大招。 慕晴抱住慕叶腰身,双腿盘起,似讨抱的幼儿般,整个人腾空在慕叶身上,叫之行动不得。 不光如此,慕叶嘴上亦没闲着,壤叫道,“呜哇哇!阿姐你好狠心!我已饿了数天,你连吃食都不给我!呜哇哇!我好饿!要饿死啦!呜哇哇!” 便嚷,便腾出手抹泪。 慕叶都替慕晴丢人! 她还是第一回见人哭得这般伤心,话却是言辞流利哭诉流畅的。 慕叶无奈,半拉半抱着慕晴在原地着,慕晴便在原地哭闹。 自然,是看不着眼泪的。 见慕晴并无停下之势,慕叶便好心提醒道,“晴儿,太傅在马车上,如此哭闹可是大为不雅哦!” 慕晴抬眼望了眼慕叶,无动于衷,继而放声哭闹。 慕叶投降,“好了好了!我带你吃东西去!” 哭闹稍顿,慕晴并不满足,以比之前更大声之哭闹仍是继续嚷叫。 慕叶头疼,便道,“不送你归家!” “真的?”慕晴利落自慕叶身上跳下,脸已然喜笑颜开,“那便一言为定了!阿姐最好了!” 脸笑靥如花,半泪痕都未见着。 “哼!”慕叶生气拂袖,甩了缠着她的慕晴,向已下马车的苏延走去。 身后传来慕晴脆如银铃之声,“阿姐莫生气!可心皱纹!” 慕叶真是后悔应她留下! 慕叶搭了苏延之马车,将慕晴带回孟建,去酒店吃饭。 慕叶本欲归忘川再用,眼下便与苏延慕晴一道用了。 慕晴是真饿了,素来挑食的人儿,不管好赖,不管菜色,将一桌菜肴吃了个干净。 慕叶甚是心疼,她这妹,何时受过这番食不果腹之苦? 同时,对妹这番狼吞虎咽,慕叶不忍直视。 “晴儿,慢些吃,往日夫子教你的仪态……” “不打紧,又没外人!” 慕晴匆匆罢,便又埋头苦吃。 慕叶默默望向苏延,心道,有外人! 总算,慕晴吃饱了,又成了慕家懂事灵动的三姐了。 “方才晴儿饿坏了,失了仪态,阿姐与太傅见谅。” 慕叶颔首,欣慰,“知道便好。” 苏延笑笑,瞧了眼慕叶,道,“比之令姐,不算失仪。” 眸中闪过一丝痛,心中虽知,眼前耳中亲历此一幕,又是另一番滋味。 慕晴仍是漾了个笑,冲着慕叶道,“阿姐,我便了嘛,这里又无外人,不碍事。” 冲苏延那句话,慕叶很是直接道,“有外人!” “哎呦!阿姐真是的,可是姐夫恼了阿姐?怎这般置气话?可比晴儿还不如呢。” 姐…姐…姐夫?! 慕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望了一眼怡然自得之苏延,慕叶速速将脑中换面撇净。 揉着胳膊当是没听见,向慕晴道,“好了,饭已用过,我让景云送你归去。” “我不!” “为何不?!” “因为…额…因为…”慕晴忽然想起离家之缘由,一拍脑袋道,“我给忘了!此番出来我寻阿姐是有要事!” “除了玩,还有什么要事?” 慕晴嘻嘻一笑,冲着写满不相信之慕叶道,“当真是要紧事呢阿姐!大哥与大嫂,哦不,是大嫂要与大哥请离!大嫂已向皇上求旨了呢。” 慕叶脸面上之不相信,换成了不可置信。 “这般大事你竟能忘了?!” 慕晴捂着肚子,颇为委屈,“我饿嘛!” 慕叶扶额,她总阿媚率性,没谱,这番比较,她着实是错怪阿媚了!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5章 归府劝解 得知慕枫之事,慕叶便要了匹快马,欲回洛阳。 临走前,慕叶吩咐景云跟着慕晴,好生照料。 慕晴不从,是男女有别,不愿与景云跟着。 慕叶便让慕晴跟着苏延。 慕晴更是不乐意,那是一堆男人,更是不便。死皮白赖得想要一个人出去自在溜达。 还是苏延将筱儿拨给了慕晴。 却不料,慕晴附耳慕叶,道,“阿姐,这姐夫身侧怎这般多美人,阿姐可要心。” 慕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匆匆别了苏延慕晴,慕叶快马回洛阳,近洛阳之前,易容为慕晴模样,摸黑潜入慕府。 入了慕府,慕叶直奔观玉轩。 慕枫果真在观玉轩。 观玉轩中只慕枫一人,慕叶关了窗户,悄声靠近,低低唤了声,“大哥。” 慕枫握着刻刀正发呆,未听见,慕叶便又唤了一声。 慕枫手中刻刀脱落,惊喜握住慕叶,“晴儿你可回来了!” 细细瞧了一番,察觉异常,更是惊异,“阿叶?!你怎……” 慕叶捂了慕枫的嘴,示意低声话。 慕枫心领神会,低声问道,“你怎扮成晴儿了?” “大哥你还呢!若不是你与嫂子请离,我何必冒险归家呢?” 慕枫闪烁其词,“晴儿这丫头都被宠坏了,竟也学起了留书出走,阿叶可见着她了?” “见着了,可晴儿执拗不肯回家,我拗不过她。” “阿叶你太宠晴儿了,该将那丫头押回家来!” 慕叶看着装模作样之慕枫,冷然。 “大哥还是多关心关心嫂嫂罢。” 慕枫甚为无奈,忽然长吁道,“阿叶你,她作何与一尊玉人过不去?!” “什么玉人儿?” 慕枫便将一尊玉人取与慕叶。 正是慕枫初见着女装℉♀℉♀℉♀℉♀,&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之慕叶模样。 慕枫仍是絮叨,“这不过是一尊玉人,她这般大人怎就与之置气?!” 自然是因为这玉人雕的是她之模样。 慕叶扶额,此话出又惹嫌上身,只得换法子了。 “自然不是与这玉人置气,定是大哥整日在观玉轩,冷落的嫂子!” 慕枫摸着鼻子,理亏。 慕叶又道,“大哥,阿月胡来,大哥怎也容她胡来?若是惹恼了皇上,那便不是丢了驸马头衔这般简单了。这慕家亦会受牵连。” “我知,”慕枫一叹,“可阿月……阿月便似晴儿般,她若不愿,我便不忍。” “大哥!晴儿任性留书出走,阿月也会任性请离,她们遂心而为,并非表明这些行为是智者之为。” 慕枫亦知此言十分正确,可惜…… 慕枫无奈一笑,“阿叶,这般智者,我做不来。” 慕叶扶额,叹道,“若大哥做得来,世间也没慕少了。” 罢,兄妹相视一笑。 慕叶便道,“大哥往后少住这观玉轩,多陪陪阿月。” “还有往后么?” 慕叶拍肩,安抚道,“放心,有我在,大哥的美娇妻跑不了。” 慕叶自窗中跃出,摸进慕枫卧室。 苏姮尚未睡,眼尖瞧见慕叶翻窗入屋,接应了慕叶,道,“晴儿你可回来了!我一人在家快闷死了!” 慕叶朝着苏姮笑笑,未及开口话,苏姮便捂着嘴巴瞪大眼睛,“你不是晴儿!” “嘘。”慕叶比了个手势,低声道,“是啊,我是慕叶。” 苏姮之眼睛瞪得更大,声音却是压得很低,“父皇禁你半年不准入洛阳呢!” “所以,还请公主为我保密。” 苏姮撇了撇嘴,“我不,可别人瞧见,我可管不着。” 苏姮将慕叶带入里屋,又瞧了外屋,确保屋中无人,方折回里屋,问道,“你回来作何?!” 慕叶一脸严肃,道,“替大哥求饶。” 一提慕枫,苏姮之面色甚不好看。 苏姮拂袖,扭头冷然道,“他讨什么饶?再了,他是三岁娃娃么?需你来替他?” “公主有所不知,大哥潜心玉石,其造诣怕是大周无人可及,自然有所长必有所短嘛,夫妻相处之道,或可欠缺。” “哼!我瞧他压根都不如个三岁娃娃!” “公主当真了解大哥,母亲常,大哥为人处世自三岁后便未长进过。” 苏姮被慕叶之油嘴滑舌逗乐,却碍着情面不愿笑出,绷着脸,忍耐。 慕叶柔柔浅浅笑了,“公主气大哥是自然的,母亲也常气大哥。” 苏姮望着慕叶之笑,捉住一份超然,藏于心底的那股嫉妒甚不争气的没了。 苏姮敛眸,颇不甘心道,“你莫在此开解我,我知他心里有你。” 语中万般酸楚,千般无奈。 慕叶心生怜惜,却是理所当然道,“自然有我!我们兄妹三人手足情深,他心中怎可无我呢?!” 苏姮轻轻摇头,低声道,“他已告知我,你并非慕家人,他与你并非仅有兄妹之情。” “公主可是为那玉人?” 苏姮望向慕叶,不曾摇头,亦不头,只怔然。 慕叶便知确为那玉人惹的祸,便道,“我着了十年男装,大哥初见我着女装,觉着稀奇,又恰逢得了一块好玉,便琢了。再者,大哥琢了许许多多玉饰,公主总不能与草木动物也争风吃醋罢?” 苏姮争辩道,“谁…谁争风吃醋了?!” 见苏姮此番别扭,慕叶估摸该是请离之心已是松动,便应着苏姮道,“好罢,是我揣错了公主之意。” 苏姮颔首,高傲“嗯”了声。 慕叶又道,“可是,公主请离一事着实唐突。” 苏姮置气,“我欲嫁之人本便不是他!” 慕叶摸了摸鼻子,只好当苏姮欲嫁之人亦不是她。 “公主深得皇上喜爱,请离定是势在必行的,可是公主往后打算如何呢?” “往后?” “是啊,公主乃大周公主,必是要与公主身份相当之人方可为驸马的。譬如长公主便是远嫁南疆,已成南疆之后。想来公主不是远嫁他国,便是许配给贵胄之人。” 慕叶便将可与苏姮婚配之人了一遍,“南疆西域已有两位公主嫁去,那么只剩北漠了。听闻北漠皇子英勇骁战,倒是为好儿郎,只是北漠荒芜,公主娇生惯养怕是不习惯。那便是洛阳贵胄了,洛阳男子当属苏太傅与孟公子了。其余之人,想来也配不上公主。” 苏姮搂着胳膊,一阵恶寒,“怎么可能?!延哥哥与我情同兄妹,我怎可嫁他?!” 苏姮连连摇头,“不可不可!” “那么,只得孟公子了。” 苏姮更是猛摇头,“先祖有训,帝师孟家,苏氏一族不可与之婚配。” 慕叶惆怅,为难道,“如此,公主再嫁,倒是难了。” 苏姮托着下巴,脸与美目尽是茫然。 少顷,苏姮低了脑袋,低声叹道,“我之婚事,我又怎有定夺之权?了这般多,到头来还是父皇一道圣旨,许谁便是谁。” 她深得父皇宠爱又如何? 她在皇宫十五年,人情冷暖全然尝了个遍。 她受宠,故而人人巴结,事事讨好与她。 她那几位并不受宠的姐姐,面上与她交好,暗中联合各自母妃使劲手段中伤诋毁她与母妃。若非皇后庇佑,父皇恩宠,怕是坟头青草已人高了。 数月前,她任性请旨赐婚,如今她又任性请离。 父皇对她之宠爱,也该减了罢。 恐怕,还会牵连母妃。 苏姮苦涩一笑,都道最是薄情帝王家啊。 慕叶见苏姮心情沉重,停了耍嘴皮子。 蹲在苏姮面前,慕叶握了苏姮之手,语重心长道,“阿月,那道赐婚圣旨已是任性之为,如今请离亦是如此。在圣旨未下之前,一切皆可补救。若阿月当真不喜大哥不喜慕家,大可请离,若是……若是请离只是置气之为,万不可有。” 苏姮眼眸闪烁,脑袋埋入双臂,闷声道,“我不知道。” 约莫一盏茶,苏姮方抬头,茫然望着慕叶,目含期盼,问道,“你,我该如何?” 慕叶笑了笑,“我嘛,希望你与大哥和和美美,早日为慕家添个男孩,如此,我也可卸下慕家重担。” 苏姮瞪了眼睛,懵。 慕叶甚是诚恳,“公主难道不知么?” “什么?” “自我恢复女儿身份,母亲便欲为我张罗一门婚事,可是……哎,竟没有男子愿意娶我。” 见着慕叶惆怅模样,苏姮竟心生愧疚。 一时间,苏姮觉着她确该为慕家生个男儿,好让慕叶早日出嫁。 慕叶长叹一声,又道,“我已这般年纪,若是再不嫁……”慕叶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扮了十年男子,十年苦楚已熬过,如今嫁不嫁倒也看淡了。只是……只是还有个晴儿,晴儿正值大好年纪,若我不嫁,怕也不能论她婚事。如此,害了晴儿与我一样,我怕是一生都心怀愧疚,寝食难安哪!” 罢,慕叶抬眼别有深意望向苏姮。 琉璃色的凤目似会话,将慕叶之话尽数传入苏姮眼中,刻入心底。 若是慕叶与慕晴未得婚配一生孤老,那便是她之责任,她必要一生难安哪! 苏姮秀眉紧锁,满心愧疚地如是想到。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6章 生父 慕叶稳住了苏姮,又嘱咐慕枫多抽空陪苏姮,便速速离了慕府。 黎明之际坐上回忘川之船,与景云一道归姜府。 入姜府,慕叶便睡下,本欲一觉睡至午间,还未过辰时,姜绯闯入屋子,急急唤起慕叶。 “主母主母,莫睡了!快些起罢。” 慕叶忍着内心哀嚎,浑噩起身,无力问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赤血琴不见了!” 姜绯之迫切急躁尽数写于面上,见慕叶睡意惺忪甚是漠然,推搡慕叶道,“主母怎不急呢?!” “作何要急?不用想也知是姬家盗的。” “除了姬家自是没有别人,可眼下该如何办呢?” 姜绯坐在床侧,将事情娓娓道来,“主母那日走后,琴便不见了,我料得姬家人所为,顾全大局忍了脾气。可惜,我不会与姬家周旋,未能将琴讨回。” 姜绯一叹,不光叹琴被盗,更叹这主母难当。 慕叶颔首,甚为欣慰,“阿绯,你知隐忍,这琴便算没白偷。” 姜绯瞪眼,拔高声音道,“主母你疯了?!赤血琴可是……” “哎哎哎,你且回答我,赤血琴被盗后,忘川可有异事发生?姬家可有异动?” 姜绯细细一想,摇头,“没有。” “这便对了,这琴姬家驾驭不了,迟早要给我送回来的。” 慕叶罢,抱被翻身又睡去。 姜绯之急躁方淡了下去,见慕叶睡下,又急急道,“主母倒是快些想法子啊!” 慕叶钻入被中,捂耳,闭眼,睡觉。 “阿绯,你是唤不醒一个装睡之人的。” 跟着姜绯的姜辰默默道。 姜绯甩了被角,无奈离屋。 慕叶醒来头件事是吃饭。 姜绯耐着性子,陪慕叶慢悠悠吃完了饭,急忙道,“主母主意可想好了。” “不急,容我先拜访先生去。∨←∨←∨←∨←,&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 “主母!寻回赤血琴刻不容缓哪!” 姜绯拦在慕叶身前,张开双臂拦住慕叶去路。 琉璃色的凤目一抬,眼波轻转,慕叶笑道,“怎么?这姜家主母由你当如何?” 从那含笑眼眸中,姜绯看出了威严。 收臂退至一侧,为慕叶让路。 “自然是主母做主。” 慕叶自书房,翻出了棋盘棋子,前去拜访姚笙。 姚笙一如既往,于院中摆了张书案,书写。 “先生,我今日贸然前来,不知可否叨扰了?” 姚笙放下笔,笑道,“不曾。”目光落至慕叶手中棋盘,略是疑惑道,“这棋盘……” “自母亲书房寻到,”慕叶将棋盘放于院中石桌,边摆边道,“此趟在孟建见了太傅,听太傅,先生素爱下棋,想着先生归姜府已久,无人陪伴,今日也算为先生解闷了。” “是许久未下棋了,”姚笙帮着慕叶一起摆放棋子,甚是洒脱,“这棋盘我与你母亲常用,想不到今日有缘与你下一盘。” “我棋艺粗浅,还望先生莫笑话。” “怎会?” 姚笙一笑了之。 慕叶似姜萝,思及姜萝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着“粗浅”定是谦逊一词。 棋下半局,胜负已定。 姚笙坦落笑道,“阿璟这番棋艺,与阿萝相差甚远哪。” 慕叶也不羞愧,“我早与先生了,我之棋艺粗浅,比不得母亲。” “琴艺倒是比你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是阿萝甚宠你啊。” 慕叶笑了笑,笑带苦涩,道,“不知母亲离忘川前,生活如何?” 姚笙目光温柔,陷入追忆,幽幽吐了四个字,“琴瑟和鸣。” “既如此,母亲为何离去?先生可知?” 慕叶问得心翼翼,仔细看着姚笙反应。 姚笙仍是淡然,面上并无异色。 良久,姚笙方开口,“忘川经历灭族之仇,是光复忘川一族,还是留于此地安详度日,我与阿萝意见不合,她便……” 姚笙话未完,便一声长叹。 慕叶心中暗自思忖,姚笙定是不知母亲怀孕一事了。 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只一闪而过。 事实如此,姚笙也非承受不住之人。 慕叶捏了棋子,缓缓道,“先生,母亲留下数卷手札,不知先生可曾阅过?” 姚笙尚未回答,慕叶又道,“其实,来甚是奇怪,我生辰为九月初七,先生可记得母亲何时离开忘川的?” 姚笙呆若木鸡,呆愣得一字一句道,“元宵……正月……十五。” 姚笙仍是怔然,忽然起身,碰落一地棋子。 拽着慕叶欣喜若狂,“如此我便可见阿萝了!快!阿璟,快带我去见她!” 慕叶岿然不动,心生一股悲凉。 “先生不知,母亲早已去世多年么?” 慕叶之低沉悲凉声音宛如一盆冷水,浇得姚笙肌骨冰寒。 “怎会如此?阿萝怎会……不可能!不可能!!” 慕叶的手被姚笙拽着,手腕生疼,硌到骨子里的疼。 慕叶忍着,见痛苦爬上姚笙面庞,变得狰狞,变得扭曲,变得……虚脱。 许久,姚笙方从那惊骇中缓神。 对着慕叶怅然,“十四年前,我好不容易寻到她,她已成婚,家中和睦,女儿乖巧。我远远看着,不敢惊扰。” “那年我正六岁,夜间突起一场大火,我被母亲从睡梦中叫醒,抱入了水缸,那火烧得极其诡异,将我叶府烧得干净,却未碰扰邻居半毫。” 慕叶之话,姚笙半句未听见。 姚笙陷入过往,追忆而懊恼,“倘若再选一次,即算她不将身孕一事告知于我,我亦会放弃立场,定护她到底!” “先生此刻这般想,怕是当初并非如是,否则,母亲岂会如此走得如此坚定。” 话出,慕叶便知此言残忍。 可她不悔。 若非姚笙与母亲对立,母亲会安好一生,她 得知慕枫之事,慕叶便要了匹快马,欲回洛阳。 临走前,慕叶吩咐景云跟着慕晴,好生照料。 慕晴不从,是男女有别,不愿与景云跟着。 慕叶便让慕晴跟着苏延。 慕晴更是不乐意,那是一堆男人,更是不便。死皮白赖得想要一个人出去自在溜达。 还是苏延将筱儿拨给了慕晴。 却不料,慕晴附耳慕叶,道,“阿姐,这姐夫身侧怎这般多美人,阿姐可要心。” 慕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匆匆别了苏延慕晴,慕叶快马回洛阳,近洛阳之前,易容为慕晴模样,摸黑潜入慕府。 入了慕府,慕叶直奔观玉轩。 慕枫果真在观玉轩。 观玉轩中只慕枫一人,慕叶关了窗户,悄声靠近,低低唤了声,“大哥。” 慕枫握着刻刀正发呆,未听见,慕叶便又唤了一声。 慕枫手中刻刀脱落,惊喜握住慕叶,“晴儿你可回来了!” 细细瞧了一番,察觉异常,更是惊异,“阿叶?!你怎……” 慕叶捂了慕枫的嘴,示意低声话。 慕枫心领神会,低声问道,“你怎扮成晴儿了?” “大哥你还呢!若不是你与嫂子请离,我何必冒险归家呢?” 慕枫闪烁其词,“晴儿这丫头都被宠坏了,竟也学起了留书出走,阿叶可见着她了?” “见着了,可晴儿执拗不肯回家,我拗不过她。” “阿叶你太宠晴儿了,该将那丫头押回家来!” 慕叶看着装模作样之慕枫,冷然。 “大哥还是多关心关心嫂嫂罢。” 慕枫甚为无奈,忽然长吁道,“阿叶你,她作何与一尊玉人过不去?!” “什么玉人儿?” 慕枫便将一尊玉人取与慕叶。 正是慕枫初见着女装之慕叶模样。 慕枫仍是絮叨,“这不过是一尊玉人,她这般大人怎就与之置气?!” 自然是因为这玉人雕的是她之模样。 慕叶扶额,此话出又惹嫌上身,只得换法子了。 “自然不是与这玉人置气,定是大哥整日在观玉轩,冷落的嫂子!” 慕枫摸着鼻子,理亏。 慕叶又道,“大哥,阿月胡来,大哥怎也容她胡来?若是惹恼了皇上,那便不是丢了驸马头衔这般简单了。这慕家亦会受牵连。” “我知,”慕枫一叹,“可阿月……阿月便似晴儿般,她若不愿,我便不忍。” “大哥!晴儿任性留书出走,阿月也会任性请离,她们遂心而为,并非表明这些行为是智者之为。” 慕枫亦知此言十分正确,可惜…… 慕枫无奈一笑,“阿叶,这般智者,我做不来。” 慕叶扶额,叹道,“若大哥做得来,世间也没慕少了。” 罢,兄妹相视一笑。 慕叶便道,“大哥往后少住这观玉轩,多陪陪阿月。” “还有往后么?” 慕叶拍肩,安抚道,“放心,有我在,大哥的美娇妻跑不了。” 慕叶自窗中跃出,摸进慕枫卧室。 “哼!我瞧他压根都不如个三岁娃娃!” “公主当真了解大哥,母亲常,大哥为人处世自三岁后便未长进过。” 苏姮被慕叶之油嘴滑舌逗乐,却碍着情面不愿笑出,绷着脸,忍耐。 慕叶柔柔浅浅笑了,“公主气大哥是自然的,母亲也常气大哥。” 苏姮望着慕叶之笑,捉住一份超然,藏于心底的那股嫉妒甚不争气的没了。 苏姮敛眸,颇不甘心道,“你莫在此开解我,我知他心里有你。” 语中万般酸楚,千般无奈。 慕叶心生怜惜,却是理所当然道,“自然有我!我们兄妹三人手足情深,他心中怎可无我呢?!”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7章 心酸旧事 入夜,慕叶燃起水凝香,抱着玲珑唤出罗长老。 罗长老印证慕叶猜测。 当年确实是姬家派灵暗中跟踪姚笙,得了姜萝位置,而后姬越引灵火而毁叶府。 十位长老中仅她与弘长老瞧出端倪,并无证据。 后来,她自姬瑶口中探得叶府位置,派了姜辰前往。 她本以为凭姜萝之力或可逃出生天,却是保住了慕叶。 如此,慕叶之仇家便清晰了。 “罗长老,待赤血琴归来,我便为你抚上往生曲。” 慕叶打开玉瓷瓶,示意姚罗回去。 姚罗也不强求,顺从应道,“姚罗明白。” 这位主母是多疑的,所以,问完这些话便会将她送走,以防万一。 姚罗却是欣慰的,这多疑是好事。 慕叶关了玉瓷瓶,灭了屋中烛光,只留书案一盏,在书案后静坐,闭目养神。 玉指扣起,以平缓节奏轻敲案面。 “许久不见,主母别来无恙。” 云九翻窗而入,在昏暗的烛光中熟门熟路得寻到书案,话间已至慕叶身侧,俯身环抱住慕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甚念想念。” 慕叶手腕一翻,扣着云九松开自己,反身一压,将云九扣在席上,自己站在案侧,“云公子,时辰已晚,还请明日再叙。” 云九坐于案后,甚是笃定,“今夜我为主母带了个消息,我想主母必然会喜欢的。” 慕叶笑了笑,甚为客套,“几日前冲撞了公子,是我莽撞,还望公子海涵。” “主母之话,甚有道理,云九感激不尽。” 云九饱含诚意之话,慕叶听来多出几分讽意。 慕叶道,“云公子严重了,我受之有愧。” 云九又道,“得知主母今日归来,云九特来告知,云家愿与主母合作。” 慕叶挑眉,“何为合作?” “前些日子,主□↓□↓□↓□↓,&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母与母亲商议云家该扩大商铺,除去布匹衣裳,该添其他名目,今日,我云九替云家答复主母,云家愿与主母合作。” 慕叶素来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儿。 这番天降之喜,慕叶甚是谨慎,问道,“敢问云公子可知云主母为何改了主意?云主母所提之条件,我姜府可还是没答应呢。” 云九笑了笑,“承蒙主母带领,云九有幸在洛阳赏玩一番,得知外头情势。前几日主母在姬家上课,又让一众乡民领略了一番大周风光。想来破除忘川之闭塞势在必行,我云家自不能固守陈规。” “再多问一句,此乃云主母之意,还是云公子之意?” “我与母亲,皆是此意。” “好!” “唯有一事,主母还需答应。” “云公子但无妨。” “我云家要何货物,由我云九了算!” “自然!” 慕叶备下笔墨道,“那么立书为约。” 云九应允,慕叶便写下两份约书,两人各自印上符印,各自收好一份。 云九手捧约书,眼眸凝着慕叶,款款深情道,“主母那席话醍醐灌,云九定不辜负主母所望,光耀云家。待那时,主母…再考虑云家与姜家联姻可好?” 慕叶避开那浓情似水之眸光,琉璃色的凤目坚定异常,仿若千年寒玉。 慕叶缓慢而坚定道,“云公子,世事无常,而我从不许未知之诺。” 云九敛眸,苦涩淡笑,“那彼时我再求主母。” 罢,纵身一跃,翻窗而出。 关上窗户,慕叶唤来姜绯,嘱咐姜绯盯着姬家,并且仔细注意忘川乡民。 姜绯疑惑道,“这姬家我是素来盯着的,可是注意乡民又是为何?” “前些天,我去学堂上了些外面的事。这忘川乡民久未出岛,那些个孩子又是猎奇心正盛之时。若是有胆大之人欲离岛,怕是姬家会杀鸡儆猴。” 姜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么倘若姬家欲毒害离岛人,我又当如何?” “只要留有性命,哪怕伤得只余一口气,你也莫插手。” 姜绯眼珠一转,心领神会道,“主母是要借力打力哪!阿绯明白了!我和阿辰这边去办!” 慕叶唤住雀跃之姜绯,笑问道,“你与阿辰又和好了?” 姜绯羞赧低笑,“哎呀,这些都是事,主母莫管了!” 罢便跑出书房。 慕叶朝着姜绯背影喊道,“那你们之婚事也是事?我也不管了?!” 回应慕叶的是姜绯更快速离去之背影。 翌日,慕叶更衣洗漱完毕,便有嬷嬷前来传令,言,长老有请。 想来也是为赤血琴一事。 慕叶匆忙用了早饭,赶往姬家。 姬瑶正在府门,见慕叶前来,又是嘲讽,“你姜府之人当真无用之极!啧啧啧,我轻而易举便将那赤血琴盗走,你那姜绯更是无用,只会闷声受气不敢来讨!不知你如何处罚她了?还请主母手下留情,毕竟,她力所不能及,没法子!” 姬瑶放肆笑出,她被慕叶压抑太久太多了,此番盗琴可谓酣畅淋漓! 慕叶捂耳,隔断姬瑶之笑,笑着好心提醒道,“阿瑶哪,你年长我几岁,该知仪态懂大体,此番笑声着实失礼,莫怪云九不从你了。” 姬瑶止笑,冷冷道,“不过一个云九,我有夫三人,可会稀罕他!” 慕叶笑笑,“不云九。那今日长老请我何事?你可知?” 姬瑶扭头,甚没好气道,“你去了便知!” “嗯,等我出来,我再告知你何事。莫等得心急了。” 慕叶笑着,扬长而去。 那悠然自得之背影,看的姬瑶恨意滋生。 方才泄出之郁结,此刻成千成万倍得充斥在姬瑶胸腔。 她对姜璟之恨意永远不会消失,除非,姜璟落魄如乞儿般向她跪地求饶! 议事堂。 堂中,姬越坐正席,九位长老皆按序就坐。 姬越之案上,端端正正摆着赤血琴。 慕叶与众人各自施礼,在左侧之末席入座。 姬越与众长老见慕叶未开口,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照理,慕叶见着赤血琴该欣喜、该大惊、该质问赤血琴为何在此? 可一想到慕叶昨日归来,今夜由他们出面邀请,方至姬府。故而这般态度亦在情理之中。 姬越与弘长老互递一个眼神,而后便开了口,“瑶儿无礼,盗了姜主母之赤血琴,今日特将琴还于主母,还望主母念在瑶儿年幼,赏我姬家几分薄面。” “我入姬府之时倒是遇上了阿瑶,她与我了盗琴一事,”慕叶凤目轻敛,径自绞玩着自个儿双手,“阿瑶素来骄纵,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族长让我念在她年幼,这便不过去了,阿瑶她…比我年长呢。” “你!” 姬越惹下翻涌气血,若非无人能御赤血琴,哪里还有姜家?! 平了心气,姬越淡然解释道,“瑶儿便是再大些,在我这母亲眼中也是个孩子。等主母成了母亲,此番心境自能体会。” “我虽不是母亲,可我母亲也甚为骄纵我。” 唇边露出一丝嘲讽得意之笑,姬越怀中虚伪歉意道,“让主母想起心酸旧事了。着实抱歉。” “心酸旧事?”慕叶抬眸,眉头微蹙,略有疑惑道,“族长为何这般?我上回见母亲还是数月前哪。” 姬越有些错愕。 姜萝早已死去,这姜璟怎可在数月前见过母亲?! 凤目轻扫众人,将众人神情一一敛入眼底,慕叶解释道,“族长有所不知,我生父生母虽已逝去,可养父母健在,他们视我如己出。” “萝主母已故去?” 一位长老讶异道,问出众人心声。 慕叶便向那八位望向她之长老解道,“十四年前我家被一场大火烧尽,家中只留我一人。” 八人纷纷唏嘘,叹姜萝之英年早逝,悲慕叶之自幼失亲。 姬越将慌乱敛至眼底,抚上琴道,“今日寻主母是琴一事,请主母将琴取回。” 慕叶笑道,“那么,我便取走了。” 抱起琴,慕叶转身便走。 身后,即刻传来弘长老之声,“姜家主母留步。” 果不出她所料。 慕叶淡淡一笑,折身望向弘长老,“不知长老有何吩咐?” “主母且先坐下,”弘长老指了席座,缓缓开口道,“即将七月半,届时鬼门打开,还望主母以赤血琴助忘川一臂之力。” “同为忘川族人,自当如此,弘长老吩咐便是。” 姬越笑了,“怕是主母未明白弘长老之意。” 慕叶挑眉,“哦?请族长明言。” “在七月半午夜,请主母奏响赤血琴将逃出鬼门之恶灵尽数押入锁灵塔!” “敢问此举为何?” “自是为了光复忘川一族而准备!” 一位长老朗声慷慨道。 余下几位长老亦是愤慨激昂。 慕叶敛眸,低笑道,“当初母亲离开忘川,便是与众位立场不同。” 姬越冷声道,“故而,你母亲已故去。” “是,我自不会踏上母亲老路,”慕叶抬首,凤目含笑望向姬越,“我答应族长与长老。但是,我也有一求,请族长答应。” 弘长老甚是欣慰,道,“但无妨!” “姜府经历分家,原先田地被分去不少,我希望那田地重归姜府。” 慕叶笑容和煦,可谓如沐春风。 姬越却见一张大口之猛狮!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8章 下场 不得不姬越办事效率极高。 那日慕叶自姬家归来,午后便有人将地契还上。 不出两日,姜府分去之地契全然归还。 全然收回后,慕叶取出一部分地契,归还与各姜家,还言,“本是同根,奈何族长之令不可违,此地契好生保管,余下的姜璟帮不了了。” 一时间,姬家之恶毒名声渐起。 姜璟却是名利双收。 姬家再气,只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姜府上下透着一股喜庆,原先姜谷带来之下人,对慕叶及兴伯等人更是尊崇。 姜绯还给慕叶带了个消息,可谓喜上添喜。 姒谦等人欲搭乘慕家之船偷渡出忘川。 慕叶喜上眉梢,问道,“何时?” “今夜!” 慕叶还未再问详细,姜绯便细细叙道,“姬家已然晓得此事,想的招数还是同上回一样,御灵撞船。” “呦呵!消息打探得这般清楚,阿绯近来大有长进嘛!” “嘻嘻,主母教导有方。” “那应对之策想必你也有了,来听听。” “好嘞,要我,咱们准备两艘船……” 姜绯之主意甚为妥当,慕叶粗粗听过,便准姜绯一手安排。 “有需要尽管开口,此次你为主导我全力辅佐。” “阿绯先谢过主母啦!”姜绯得意扬眉,笑道,“我这便去着手布置。” 是夜,忘川西岸,有一大船逐渐靠近,船上未挂旗帜,瞧不出是何家船只。 云雪与云九立在岸边,目光迫切焦急,望着渐近之大船,觉着时光过得太匆忙,这船又行地太缓慢。 好不容易,大船靠岸。 船老大跳下船来,凭借经验目光锁定云雪与云九二人,道,“岛上家主何在?” 云九低声道,“京都洛阳是也。” 对了暗号,船老大与云九二人抬步♂♂♂♂,&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走近,两人以极低之声音交谈着。 “云公子,此乃货物清单,眼下情况紧急,便不一一清了。若有差池尽可寻主子去。” “好,烦劳各位速速将货物卸下。” “好嘞,我这便去。” 船老大折身上船,与船员一道速速将货物卸下。 云家众人则将货物自岸边搬至早已搭建的隐蔽之所,好生藏着。 一片繁忙之中,无人注意到有两三身影偷偷潜上船只。 约莫半个时辰,云家人离开西岸,船只亦驶离岛。 岸边忽然多出两道人影。 姬瑶望着渐行渐远之船只有些不耐烦,“母亲,再不动手便走远了。” “不急,再远些,他们便只能尸沉湖底了。” 此番残忍之话,姬瑶却笑得开怀,“母亲果有远见。” 姬越淡淡一笑,“好了,同我一块施咒罢。” “是,母亲。” 姬瑶跟着姬越,拈起手势口中念念有词。 若非得知姜璟之巧舌如簧,她们必然是要捉个人赃并获的。 眼下,唯有击沉船只最是保守。 大船一沉,云家必不敢再与姜璟合作,而那些个忘川乡民,看见湖中捞起尸体,亦不敢再生离开之念。 在那咒语中,有白色灵光浮上湖面,在月光下粼粼发光。 那白光越聚越多,越来越亮,朝着大船之方向迅速靠去。 白光迅速将船绕住,发狂一般撞击船身,先是船之左侧,而后是船头,一条船渐被湖水吞噬。 不稍一炷香时间,最后一截船桅没入湖面,白光亦朝着湖底深处潜入,消失不见。 姬瑶随着姬越停了施咒,阴鸷无比,沉声道,“这水灵今日可饱餐一顿了。” 姬越不露丝毫怜悯,道,“咱们回去。” 翌日,姬家正等着捕鱼乡人来报湖有沉船一事,慕叶一行先至姬府。 慕叶火急火燎得让人唤出姬越等人,“速速去报!姜璟有要事求见族长与长老!” 下人不敢怠慢,拔腿便跑。 未几,姬越与姬瑶以及九位长老鱼贯而出。 八位长老见慕叶领着几个孩童,甚是不解。 姬越与姬瑶面露震惊,弘长老阖目,轻声叹息。 慕叶将众人反应一一扫入眼底,谁人参与此事,她已然料得。 领着三人朝落座之众人一揖,慕叶道,“今有急事求见族长与长老,故而一早便叨扰众位了。” 话出,院中无人应声。 一位长老问道,“带着几个娃娃能有何事?” “长老且听我细细来,昨夜我家船员为我送信,在船上抓住这三人。” “什么?!” 那长老震怒,瞪眼厉色呵责那三孩童道,“你们可知私自出岛乃犯族规!要以绞刑处置!” 三人中有两人畏畏缩缩躲靠一旁,姒谦却是无味,听着胸膛冲长老道,“我们并无离岛!我们未曾见过船只便好奇偷偷上船瞧了一番,一时玩过了头,错过了下船时机。” “啪!” 姬越拍桌,骂道,“借口!你既上船便是有违族规!” “族长长老且息怒,”慕叶调停二方道,“我之船员发现得及时,便用船将他们送回。” 长老息了怒气,“那也当罚。” 又一长老问道,“此般事,姜家主母为何迫切来姬家?” “孩子贪玩自是事,”慕叶笑笑,“今日我来此,是为我家船只被袭击沉入湖底一事!” “什么?!” 几位长老不免惊呼。 慕叶身份特殊,故而应了她之船只可靠岸一事。 如今,又出此般事情…… 八人之眼神不由转向姬越。 姬越握掌成拳,手心一片湿热。 弘长老开口,问得迟疑,“主母可知何人所为?” “不知。” 姬越手一松,微微呼出一叹。 慕叶又道,“可他们知!” 姬越之手又握紧。 这一松一紧,全然落在慕叶眼中,将姬越玩弄一番也是一桩快事。 慕叶侧身,向着姒谦道,“他们在船上见着施咒之人,只是不愿与我,非要在此地与族长和长老。” 两人已然怕得缩在一块,支支吾吾道,“我不知…不知道,我…什么都未瞧见。” 姒谦站得笔直,不屑看过伙伴,“你们不敢,我敢!” 着,姒谦抬步立在姬越面前,指着姬越道,“长老,便是她在岸边施咒,让湖底水灵吃了那大船!” 长老还未话,姒谦又道,“我不光看见她施咒,我还抓了个水灵,水灵她施咒不光为毁船,还要我们三人性命!” 怕众人不信,姒谦自怀中掏出一玉瓷瓶,道,“长老若不信,大可入夜审问水灵!” 这玉瓷瓶,无人愿意接,因为无人愿意审。 一审之下,姬家颜面何存? 长老与族长一脉相连,姬家无颜,他们自然失信。 弘长老之目光掠过慕叶,落至姒谦身上,“我自会审问。” 罢,欲起身取瓶,起身之时忽觉双手无力,陡然间想起自己已过古稀之年,老了。 姒谦甚是恭敬,奉上玉瓷瓶,“请弘长老为我们做主。” 慕叶义正词严道,“弘长老,此事若是假,必要治他们三人污蔑之罪,若是真,那么族长失德……还望长老们给个公道。” 罢,凤目一抬盯上姬瑶。 那琉璃色的眸子似会话,姬瑶看得心中激动不已。 若是族长失德,那么可是要换位族长了? 姒谦更是直言不讳,“族长失德是大!还望长老扶持一位新族长!” “啪” “放肆!” 姬越怒拍桌案,忿然起身,“族长一事论得到你插嘴?!放眼忘川有何人能胜任族长一职?!你们别忘了,若非我姬家,哪来你们的活路?!” 姒谦毕竟年幼,见姬越之盛怒,一时被震惊,语塞呆站着。 另二人已被吓得双腿发软,抱成一团,低低抽泣。 慕叶一手拎一个,唤上姒谦,告辞,“那么,我等便静候长老决断了。” 将人送回家中,慕叶归了姜府,在屋中戴上人皮面具,换上碧水绫为料之衣裳,一个时辰后方再出屋。 姬府,姬越之屋。 姬越正在屋中彷徨,心中慌乱脚下慌乱,乱到未曾注意屋中多出一人。 “都道做贼心虚,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也。” 听闻姜璟之声,姬越速速转身,瞧见姬瑶之面容,眉头紧蹙,“瑶儿你……” “族长莫认错人,我是姜璟,不是姬瑶。” “哼!打扮成瑶儿有何居心?” 慕叶缓步踏近姬越,笑意浅淡,道,“你猜?” 那眉目间之自信,当真像极了姜萝。 想起那位长姐,姬越心中浮起一丝愧疚,还有数不尽之嫉妒。 “若是想杀我,你未免想的太容易!” “杀你?呵呵呵!” 慕叶低低笑开,低沉之声似来自地狱,听来颇有索命之意味。 “族长未免太瞧我了。你之性命早不在你手中,难道你还不知么?” 姬越望着慕叶之凤目,只觉琉璃色的眸子太过刺眼,亮得她睁不开眼。 姬越只觉气血翻涌,喉头一股腥腻涌上,口中吐出一大口黑血。 “你…下毒!” “是啊,今早你便中毒,此刻毒发身亡,你猜投毒一事会落在谁头上?” 姬越双腿无力屈膝跪地,手攀扶慕叶双腿,拽地生紧,双眼瞪得老大,喃喃道,“瑶儿……” 慕叶踢开姬越,冷冷道,“当年你火烧我叶府,便该料得有此下场!” “放过瑶儿,此罪……我一人承担。” “来不及了!” 慕叶拂袖,转身离去。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69章 中元时节 议事堂中,九位长老协商一致,力保姬越族长一位,将此事压下再论。 九人欲将结果告知姬越,驱步前往却见一具死尸。 姬越卧倒于地,地上大片凝着大片黑血,保养得当的姣好面容已被黑血抹得模糊,衣裳也被毁去。 九人错愕不已,可谓震惊万分。 弘长老最先镇定,缓了神细细观察了一番。 “有脚印!” 弘长老察觉青砖上半个黑血脚印,想来是行凶之人匆忙中留下! “咱们循着脚印走!” “走!” 九人齐声赞同道,一块寻找凶手留下之蛛丝马迹,驱步往前。 顺着黑色血迹,九人一路跟至姬瑶之屋。 众人皆是震惊,又觉意料之中。 素来都是长江前浪推后浪,后浪死在沙滩上。 这姬瑶,早欲进议事堂,插手忘川族事了。 眼下姬越遇上棘手之事,于姬瑶确实好时机。 弘长老示意众人噤声,叩门而入。 姬瑶睡眼尚是惺忪,半是迷糊问道,“长老何事?” 无人应话,有的是同长老一块进屋之人,径自在屋中走动开,搜索着屋中每一个角落。 姬瑶睡意全无,瞪了眼睛呵道,“大胆!我之屋子你们也敢乱搜?!” 凌厉训责却如轻如鸿毛,人仍是低头搜查着。 姬瑶冲着弘长老道,“弘长老是什么意思?!” 姚弘面色冷然,道,“瑶儿可知族长在何处?” “母亲自然在她屋中。” “今日族长遇此棘手之事,瑶儿为何没陪伴族长左右?” “我…我有些乏,便回屋睡了会。怎么?是母亲让你们来搜的?” 姚弘未答,姬瑶已是不耐烦,推开人群冲向外头。 “长老!衣服找到了!” 一人自床底捧出一身以碧水绫剪裁而成之∵↗∵↗∵↗∵↗,&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衣裳,上面沾着几团黑色污血。 “啊!” 屋外,传来姬瑶撕心裂肺之吼叫声。 姚弘闭眼,微微轻叹,“带姬瑶去议事堂。” 七月十五,中元节,宜祭祀。 姜府上下便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祭祀仪式。 待准备妥当,兴伯入书房向慕叶禀告,罢,兴伯叹道,“此二十年头遭这般隆重。” 慕叶笑笑,“有劳兴伯了,”自书案后起身,慕叶思忖道,“去将先生也请来。” 兴伯笑道,“我本与欲主母商议姚公,主母真周到。我这便去!” 慕叶笑得叫人琢磨不透,淡淡道,“毕竟是姜家人嘛。我先去外头瞧瞧。” 巳时三刻,今日之吉时。 慕叶领着众人在祠堂燃香拜祖。 景云驱步上前,附耳悄声道,“主子,公子来了。” 慕叶低声吩咐道,“且先委屈你家公子片刻,稍后便至。” 苏延素来做事稳重,断然不会在人人在家祭祖之中元节寻上门。 除非,此事至关紧要。 半刻钟后,慕叶与书房见了苏延。 “不知太傅何事到访?” 慕叶原先是笑着的,见苏延之脸色,笑意僵住。 苏延与她一样,惯以伪善淡笑示人。 眼前之苏延,没有笑,黑眸中眸光是沉甸甸的,看着慕叶之眼神更多了份恻隐。 那如玉般俊美之颜,似浸润冬日之冰寒,刺得人发疼。 凤目一闪,慕晴之笑靥在她眼前闪过。 慕叶急急道,“晴儿呢?!” 苏延未答。 慕叶拽着苏延衣襟之手无力松了,忽觉脚下虚无,整个人软软靠上苏延。 苏延扶着慕叶坐下,将事情细细叙来。 “那日她们走后,筱儿传信她们前往杭州,我沿路安排人接应,昨日接得信阳传信,并无人前去,”苏延为慕叶倒了杯水,递过之后,又道,“筱儿随我多年。如此轻易被人掳去,唯有一种可能。” “鬼灵之力。” “是。” 慕叶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喝尽。 凤目一低,迸出凌厉狠色,慕叶一字一句决绝道,“竟敢碰我妹,我定叫他们悔不当初!” “阿璟…” 慕叶抬手,打断苏延之言。 “有劳苏太傅传信,此地危险,还请太傅早些离去。” “我来此,便是怕你如此冲动。” “这里一切,我早受够!”慕叶将心中藏匿之情绪爆发出来,冲着苏延吼道,“等救出晴儿,我便带着晴儿离开此地!永远!” 慕叶之咆哮未能动弹苏延分毫。 苏延反而张臂揽住慕叶,温暖掌心安抚着微微颤抖的后背,将所有的不满、郁结、苦闷、辛酸皆拂去。 “阿璟,只要你愿意,此岛顷刻便可消失湖中。” 苏延之声音一如既往之好听优雅,平淡而从容得出叫人惊骇之话。 慕叶淡淡一笑,“毁吧毁吧,将我一块葬在太平湖中。” 在忘川数月,慕叶当真是烦了。 十年前,她初掌慕府也是琐事颇多,可好在有银两打,一路走得有惊无险。 而在忘川呢,她慕叶万贯家产半用不上,只有暮气沉沉的族规,固守陈规的族长与那些个长老。 若非仗着她之姜璟身份,恐怕她便是九条性命的玲珑,也早死在此地了! 苏延未语,怀揽慕叶任之闹腾。 慕叶之气撒尽,苏延之衣襟也被咬得褴褛。 慕叶抚着衣襟,颇为羞赧,“叫太傅见笑了,这衣裳我赔。” 苏延捉了慕叶之手,笑道,“倒不知你竟有此等习性,快去寻身衣裳与我换。” 慕叶便忙不迭吩咐景云寻衣裳去了。 望着那破烂衣襟,慕叶捂脸低叹,“这习性是差了些,太傅海涵。” 苏延笑得暧昧,“你这般喜欢撕咬,难怪与玲珑不和。” 自古,猫与狗不和,同样一处必然打架。 凤目一瞪,慕叶撇了羞愧,忿然道,“你骂我是狗?!” 苏延但笑不语。 慕叶凤目眯起,扑向苏延,阴森笑道,“那便叫你瞧瞧我之撕咬!” 然,苏延翩然侧身,避开慕叶之扑。慕叶足地,借力一个侧身,探手向苏延捉去。 苏延比慕叶更快,手臂一旋,躲开慕叶,反扣慕叶之手腕。 慕叶哪里肯输,躬身弯腰手臂尽力朝前伸去,便挣脱苏延之禁锢,令一手握上苏延之衣袖,笑得成竹在胸,“太傅谦让了。” 罢,慕叶埋头咬去。 “嘶” 苏延闪身脱开,裾袍少了半个袖子。 慕叶抱着半个衣袖又扑了个空,了无兴味道,“罢了,眼下晴儿有危,我无心情与你玩闹。” 苏延望着半截半生臂膀,无奈笑道,“人人都道你慕叶最是诚信,在我瞧来,你耍赖之本事才是无人可及。” 慕叶望着苏延半截臂膀仍是打趣,“啧啧啧,太傅这肤白如雪,怕是要羡煞大周万千姑娘家呢。” 罢,还不忘攀上苏延手臂,捏揉一番,“果是匀称健美哪。” 慕叶还未来得及放开,景云捧着衣裳入屋。 见自己公子又被慕叶“调戏”,且衣襟破烂,臂无衣袖,闭眼不忍多看。 公子一世英名哪! “请公子换衣。” 景云放了衣裳,躬身退下。 慕叶收回双手,一派凛然道,“请太傅委屈一番在书房换衣,我在外静候。” 屋外,慕叶踱步等候,俊美之容悠然自得,根本叫人无法辨出一丝担忧。 这担忧,慕叶是有的。只是她相信,姬家掳去慕晴是为今夜抚琴一事,待过今夜,晴儿便可安全归来。 待晴儿归来,她便要离开这忘川! 是夜,天空黑如锦缎,天际无星,只一轮圆月,亮如银盘,将忘川这颗太平湖上之岛照得透亮。 自湖面望来,宛若一颗夜明珠。 今夜,是七月半,鬼门打开之日。 此前二十年,忘川此夜从无宁日。 今夜不同,今夜有地藏菩萨守护,必可过一安慰之夜。 乡民同往昔一般,早早熄灯睡下。 便连族长姬家亦无灯火。 慕叶吩咐众人早些歇息,又将苏延安排在胡媚房中,守着地藏菩萨,在书房留了盏灯,便抱着玲珑,背着赤血琴悄然出府了。 姬家密室。 慕晴双手托着下巴,脑袋偏向左侧,秀丽之容染着无精打采。 筱儿立在慕晴身前,一双眼睛放着精光,警惕万分。 “筱儿,咱们怎么办呐?” “姐放心,公子与慕姑娘必会施救。” “嗯!”慕晴振奋道,美目燃起希望之光,秀丽之容又恢复往昔之神采,满是信心道,“阿姐定会来救我的!” “咯哒” 密室中响起一声沉闷声响,而后是石门移开之轰隆声。 姬瑶立在门口,眼眸含恨,盯着慕晴嘲讽道,“她活不到那天了!” “你什么?!” 慕晴听了气急败坏起身扑向姬瑶。 筱儿眼疾手快,将慕晴揽入怀里,安抚道,“姐莫慌,有公子在,慕姑娘必会无恙。” 慕晴之心方稍稍宽了些,美目仍旧盯着姬瑶,满是戒备。 姬瑶立在门口,眼眸中的恨又深了几分,不无狠戾道,“她杀我母亲,又陷害与我,今夜,便是她的死期!饶是苏延再有本事,万灵反噬她也只能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歹毒的女人!阿姐若出事,我定要你陪葬!” 慕晴恨得拳打脚踢,恨不能将姬瑶碎尸万段,奈何筱儿抱着她,叫她挪步了步。 混杂着姬瑶之嚣张笑声,石门又隆隆关上。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0章 复仇 石门关上后,筱儿方放开慕晴。 慕晴气得直砸石门。 贝齿咬紧朱唇,不言语,只使劲砸门。 她恨自己无用,恨自己只能对着姬瑶叫骂,恨自己要筱儿看护方得周全。 慕晴拼尽全力,狠砸石门,恨不能将石门打开。 筱儿知慕晴心中苦闷,由着她砸了会,见慕晴仍是停下之意,便上前阻拦道,“姐再砸石门也不会开,莫伤了自己。” “我!真!没!用!” 慕晴又岂是不知? 一字一拳砸向石门,便再无力气。 整个人倚着石门缓缓滑下。 她一直都是无用的。 大哥精通玉石,可谓年少成名,一方玉饰千金难求。 阿姐更不易,独自撑起慕家,将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 而她呢,只会玩闹,连出个门都被人掳去,还连累了筱儿。 “咯哒” “姐起来!” 筱儿听闻石门声响,拉起慕晴将之护在身后。 慕晴抹去泪珠,盯着隆隆打开之石门。 莫不是她真将石门锤开了? 石门之后,苏延之俊美玉容由细至宽,逐渐显露在慕晴面前。 筱儿笑道,“姐你瞧,筱儿早公子定会来解决我们。” 慕晴兴奋得手舞足蹈,“太好了!筱儿,咱们可以出去啦!!” 苏延道,“先行出去。” 慕晴停了雀跃,与筱儿一同跟着苏延走出密道。 密道里,横七竖八倒着看守之人,看样子皆被打晕过去。 慕晴渐觉安全,不由胆大啐了声骂道,“呸!还什么是最最隐秘的机关要道,绝不可能逃出呢!我这便马上要出去了!” 俊彦为众人断后,微微得意,“这般机关,莫是公子,便是我等也轻易可寻到。” 话间,已然行至出口。 ∴∴∴∴,&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 慕晴见只有清和一人,不由问道,“阿姐呢?” 苏延侧身指了一条道,道,“先行上船,你与筱儿先走,我们随后便至。” 慕晴敛眸,她原以为阿姐在密道出口等她,如此,她们可一道离去这鬼地方。 今夜,便是她的死期!饶是苏延再有本事,万灵反噬她也只能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姬瑶之话回荡在慕晴耳边,揪住慕晴之心。 “不!”慕晴抬头,决然望向苏延,“我与阿姐一块走!” “你在此地帮不了她,你走了她方无顾忌。” 苏延着,以眼色示意筱儿将慕晴按住。 慕晴却先筱儿一步,跳了开来,对着苏延忿然道,“我原以为公子心中阿姐,如今看来,倒是我多心了!” 筱儿向苏延微微欠身,为方才之迟钝表示歉意,随后又向慕晴道,“姐切莫多心,慕姑娘自有妙法。” 然,仍是力不从心。 筱儿虽捉住慕晴,却是双手不停使唤,使不上力气,只得生生让慕晴字手中逃了。 慕晴便跑边道,“要走你们先走,我要去寻阿姐!” 慕晴朝着远处唯一之亮光跑出,只声音远远传开。 姜府,后山。 慕叶出了慕府,会见姬瑶与族长十人,而后十一人又折回姜府。 如今之姬瑶已代替姬越族长一位,而姬越……忘川乡民则被告知先族长姬越突然恶疾,去了。 其间因果,慕叶自然了解。 必是七月半在即,弘长老等人不便审理姬瑶弑母,便暂且将族长一位交由姬瑶。 可是,族长与众长老之见嫌隙已生,断不会如往昔那般亲密。 有道是七月流火,又值中元节,本已凉爽之晚夏变得阴寒。 微风吹过,在这后山之中响起低沉呼啸,极其阴森。 还有玲珑时不时之“喵~喵~”叫唤声,着实叫人后背生寒,寒毛耸立。 十一人皆算是与鬼灵打交道。 慕叶资历最浅,可有玲珑赤血琴傍身,并无惧怕。 慕叶孤身一人坐于琴案后,面对姬瑶与九位长老,尚是镇定。 姬瑶心怀仇恨,双眼紧盯慕叶,只盼慕叶之死期,早顾不得惧怕。 姬瑶身后立着九位长老,九人早已身经百战,弘长老最为从容立在姬瑶右后方,颇有护主之风。 倒是后头有几位长老,相互挨着而立,毕竟年岁大了,所谓无知无畏,他们知道,反倒有些畏惧。 风逐渐大了,带着湖面的水汽,更是阴冷。 火把在微湿的风中忽明忽暗,众人之视野亦随之变化,便是连身边人之面容也看得不真切。 姬瑶目不转睛盯着慕叶,眼眸写满恨意,冷冷道,“时辰尚未到,我先给主母看样东西罢。” 姬瑶侧身,抬手示意众人让开。 姬瑶举着火把,驱步往回走,道,“也不是东西,主母看了便知。” 姬瑶将火把高举,照亮长老身后一大铁笼。 笼中关着一人。 发丝散乱,衣衫褴褛,甚是脏,那人团缩在铁笼一角,看不清面容。 那身衣裳,慕叶却是认得的。 正是慕晴与她分开前,穿得那身。 便是那发髻,亦是散乱的坠马髻。 慕叶的心一紧,接着姬瑶手里摇晃的火光细细看去。 火光忽明忽暗,根本瞧不真切,唯有脸蛋上之酒窝,慕叶看得清楚。 慕叶抱着玲珑,为之顺毛,凤目微眯,笑道,“不知笼中何人?” “看不清楚是吗?”姬瑶冷笑,抬手一扔将火把抛至铁笼上,“如此看清楚了?!” 笼中人却因突至之火把吓得逃至另一角落,双手握着铁笼杆子,冲慕叶求救,“阿姐!” 给玲珑顺毛之手顿住,慕叶藏手与袖握成拳头,笑意敛去,道,“何必如此?我早答应你们今夜会弹琴的。” “你答应?哈哈哈!”姬瑶大声笑道,“母亲便是听信你之言,她如何下场想必你比我清楚!” 姬瑶又道,“母亲信你,我不信!我告诉你,她在我手中,你姜璟便是我手下一条狗,必须依令行事!” 慕叶微微一笑,琉璃色的眸子染上冰寒,“你若伤她半分,今夜这曲便是往生曲,将锁灵塔中万灵送回鬼门!” “哈哈哈!放心!”姬瑶笑得狰狞,“她若没用,我何必留她?!姜璟,你听好了,今日你将万灵引入锁灵塔,中秋时节,我要你御万灵袭大周帝都,杀帝君,光复忘川一族!” 慕叶冷笑道,“你想得未免太过简单?” 非她不愿依言为之,而是,即便她没能如愿救出慕晴,那大周帝君又岂是这般容易被杀? 姬瑶却将之此言理解为慕叶讽她能力微弱,不能看牢慕晴。 眸光一暗,姬瑶狠戾道,“即便你救出她又如何?她已服下毒丸,若不按时吃解药,必死无疑!” 慕叶轻笑,“天下还有我不能解之毒?” “那天下可有你能接之臂膀?!” 姬瑶话落,匕首冷光一闪,飞向铁笼,便得一声惨叫声。 铁笼中,双手攀着铁杆的慕晴已然昏死过去,左手仍握着铁栏,上臂垂直落下,却只有这一条臂膀。 慕叶之眸光一紧,望着昏死之慕晴,满眼心疼。 慕晴之左臂已空,血染衣襟,娇的身子躺在血泊中,叫人揪心得疼。 有几位长老不堪如此情景,跑至一旁,俯身作呕。 弘长老面露厉色,“请族长以大事为重,莫干扰大局。” “怕什么?”姬瑶几近疯狂,朝着慕叶吼道,“她若敢违令不遵,我斩断的便不至是一条胳膊!而是整个脑袋!” 弘长老走近慕叶,正色道,“族长突丧母亲,主母理当理解此番心情,如今时辰已至,还请主母奏响赤血琴。” “自然。” 慕叶放玲珑于案头,向弘长老有礼一笑。 那笑,似鬼灵,叫人惧从心起。 净手,燃香,慕叶抬指,抚上琴弦。 泠泠琴声自琴弦传来,叫人入浴冰泉,透得人心脾发寒。 灵循声而来,围着众人绕成一个圈。 琴音愈加清亮,灵亦愈加多。 众灵绕着众人形成一股白色围墙。 弘长老见之而心有感叹,“鬼门大开之日,能聚集如此数量之灵,真乃幸事。” 灵聚得越来越多,白色围墙越聚越厚,灵也入围墙般站立不动。 众人方觉有异。 这灵该由琴音引入锁灵塔! “你想干什么?!” 姬瑶举鞭指着慕叶,怒问。 慕叶微微一笑,仍是低头专注抚琴。 姬瑶不愿再忍,扬鞭向慕叶挥去。 弘长老急忙拦道,“住手!” 然,已是来不及,鞭锋朝着慕叶脸面劈开。 时迟那时快,慕叶素手一拨,一个琴音飞出,白色围墙中抽出一股白色长鞭,缠住姬瑶之鞭锋。 白鞭沿着鞭锋而上,入风般快速,眨眼便缠上姬瑶。 鞭变绳,飞速绑住姬瑶,勒上姬瑶脖颈。 “救…救……咳……” 姬瑶浑身被缠住,想挣脱,却是无从挣脱,想喊救命,却是勒得吐息困难。 弘长老见此,不由大惊,向慕叶叫嚷道,“你作何?!速速放了族长!” 回应他的是慕叶之冷笑,以及泠泠琴声。 “你们,都得给我母亲陪葬!” 白色围墙忽然散开,分成九组,各自缠上九位长老。 琴音渐而高亮,激昂得叫人心神振奋。 赤血琴在案上剧烈抖动着,似要挣脱慕叶之掌控。 原本琴弦中有暗红色流动,如今已然是鲜红一片。 慕叶屏住翻涌气血,忘情弹奏。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1章 相偎相依 姜府,后山。 慕叶站立在一片狼藉前,初次生了悔意。 她太过高估自己。 若非昨日苏延请了姚笙出手,怕是今日她也只剩一副白骨。 是的,只剩一副白骨。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昨日活生生之人,今日已剩一堆白骨。 包括,铁笼之中的慕晴。 “姜璟,便是我死,也要拉你做垫背!” 昨日,姬瑶被吞没之前凄厉笑道。 若非姬瑶如此激怒她,慕叶自信不会将众人毁于一旦。 姚笙,她心中有魔。 是的,她之魔已长了十四年。 如今,仇家已死,心魔本可放下。 可是,慕晴也一块走了。 她最疼爱的妹啊,那梨涡甜美,笑容纯粹的妹啊。 “咳…噗!” 气血翻涌,慕叶吐出一口鲜血,软软倒下。 “阿璟!” 苏延接住慕叶,黑眸中满是怜惜。 横抱起慕叶,苏延离开后山。 “阿璟,自此我们再不踏上此岛。” 慕叶再次醒来,已在慕府。 宋嬷嬷见慕叶醒来,欣喜异常,“姐可算醒了!” 慕叶撑起身子欲起身,又被宋嬷嬷扶下,“姐再躺会,我这边去通知夫人与老爷,再请大夫为姐诊诊脉。” 慕叶顺从躺回,问道,“我睡了几天?” “两天,姐且先歇息。” 宋嬷嬷为慕叶放下床帐,悄然离开。 慕叶躺在床上,凤目盯着床,琉璃色的眸子空洞一片。 耳边传入宋嬷嬷关门声响,以及寻大夫诊脉的吩咐。 而后,宋嬷嬷出了景芙苑。 晴儿一事,想必母亲一定不愿意知道罢? 待秦氏与宋嬷嬷再踏入景芙苑,慕叶已经起来,开了房门迎两人。 ∑∑∑∑,&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 秦氏见着慕叶起来,道,“起来作何?快回屋歇息去。” 宋嬷嬷三步并两步,快步移至慕叶身侧,扶住慕叶往里走,“姐快进屋。” 入了屋,宋嬷嬷扶着慕叶朝里屋走去,“姐再躺会,等曾大夫再给诊诊脉。” “宋嬷嬷关心,我并无大碍,不必躺了。” “怎会没事?脑袋被砸可是大伤!听嬷嬷的,快快躺好。” 脑袋被砸? 有这回事?! 慕叶惊异,正欲解释,秦氏已跟着入屋。 “宋嬷嬷,便让阿叶躺在这榻上罢。这女儿家的闺房,还是少让人进的好。” 宋嬷嬷“哎”了一声,扶着慕叶斜靠于美人榻上,又取了两个软垫垫着,方立回秦氏身侧。 一时间无人讲话,屋中沉默。 秦氏开了口,比之往常严肃了几分,“阿叶,你可有话与母亲?” 自然是有的。 慕叶抬头,望着神情少有肃穆之母亲,自榻上下来,跪在秦氏膝下,“阿叶向母亲请罪。” “你这孩子……” 秦氏之肃穆消去,目光多了几分宠溺,亲自扶起了慕叶道,“我便知你会如此。” 慕叶垂了眼眸,并不敢瞧母亲,低声道,“阿叶有罪,没能护好晴儿。” “哎!”秦氏长长一叹,“这家里就你与你父亲最宠晴儿,都将她宠坏了!” 叹毕,秦氏又道,“此事你不必自责。晴儿已写信将事与我明了。” “晴儿写信?!” 方才得知自己被砸,慕叶尚可控制内心惊异。 可此话已非惊异,乃是惊愕。 慕叶全然失去控制,玉容万分愕然向秦氏求证。 “是呀!”秦氏递了个眼色,让宋嬷嬷扶慕叶躺会美人榻,道,“也算那丫头有些良心。晓得把事情经过一番,你也不必替她隐瞒,也不必没能护好她之话。都是那丫头贪玩不听话,不肯随你归来便算了,竟还砸晕你!” 秦氏得甚是气愤,仿佛慕晴便在她眼前,怒责道,“此番她执意外出,便让她在外头吃吃苦头,当是惩罚!” “母亲,晴儿她……” 秦氏罢罢手,拦下慕叶之话,“莫她了,一提她我便来气!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好好养伤。” 慕叶望着秦氏,秦氏已是四十又六,除去慕家落难那几年,并未吃过苦,慕叶印象中,母亲面容姣好,保养得当,如今细瞧,却看出几道皱纹。 母亲口上虽是气晴儿,可也是晴儿为母亲带来这份生机! 慕叶的话堵在喉咙,却无论如何都张不了嘴。 很快,曾大夫至,慕叶更无机会话。 曾大夫瞧过慕叶,是已无大碍,只需调养气血即刻,留了方子便离去。 秦氏吩咐慕叶好生歇息,亦离了景芙苑。 除了景芙苑的下人,这里只剩慕叶一人了。 慕叶倚柱而立,望着院中泛黄的树叶,轻声叹道,“入秋了。” 怔然中,慕叶忽觉肩头一重,肩背一暖,有一披风自身后披上。 琉璃色的凤目闪过一丝亮光,慕叶扭头,瞧见的却是景云。 失落不加掩饰呈现自俊美玉容,慕叶淡淡道,“是你啊。” “正是景云,”景云昂着脑袋一本正经道,“公子入宫去了,特吩咐我好生照顾主子,望主子莫做傻事,辜负了公子心意。” “后头那句也是他的?” 景云收了下巴,甚不情愿道,“是景云的。逝者已去,何必徒添伤悲。” “你之好意,我心领了。” 慕叶笑了笑,拢紧披风向外走去。 景云立在原地,摇头长叹。 观玉轩。 出乎慕叶所料,慕枫并不在轩中。 询问后得知,慕枫近来作息十分规律。 花费在观玉轩之时辰亦是十分规律,每日早间一个半个时辰,午后两个时辰,多晚间再一个时辰,便要沐浴歇息。 眼下午时刚过,慕枫与苏姮正在屋中午休。 下人笑道,“公主有德,将大公子生活安排得妥当,大公夫人也甚是开心呢。” 慕叶笑了笑,吩咐下人将慕枫请来。 大哥能与苏姮如此,她自然是开心的。 只是,晴儿一事…… 慕叶的心更沉了几分,堵在嗓子眼的话更是难以启齿。 少顷,慕枫至。 见着慕叶归来,慕枫甚是开心。 抬手便摸慕叶后脑勺,慕枫笑道,“晴儿砸得疼罢?” 慕叶硬扯着嘴角,干涩笑了笑。 慕枫当慕叶真疼,手上力道放轻,给慕叶揉了揉,道,“你也是!她乐意在外头便让她在外头呗。你也在外头过了十年,让她也体会体会,省得老在家里闹腾。这白挨一石头。” 慕叶的泪便“哗啦啦”滚落下来。 慕枫慌得手足无措。 他从未见过慕叶流泪,便是最艰难时刻,慕叶也咬着牙,扛着。 眼前之慕叶却如泪人。 珍珠似的泪自眼眶滚落,流过光洁细腻的肌肤,一颗接着一颗,不停掉落。 若哭闹,慕枫并非未见过。 慕晴求他,多以哭闹取胜,是光有哭声不见泪珠的主儿。 苏姮也哭,娇的人儿独自躲在一旁,暗自抹泪,低低哭泣,甚惹人怜。 而慕叶,她只是落泪,没有哭声。 慕枫想安慰却无从开口,只能以帕拭泪,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没事的,阿叶放心。” 泪珠渐断,慕叶唤了声。“大哥。” 慕叶的声音极低,似有沙哑,语气沉重得叫慕枫听来心中慌乱。 下意识地,慕枫握住慕叶的手,似孩童时期般,彼此相偎相依。 “你,大哥在。” “晴儿……晴儿没了。” 慕枫未答。 慕叶只觉双手被攥得太紧,似乎指骨要被人捏开。 良久,那力道方缓。 慕叶的手已是疼得麻木。 慕枫道,“晴儿没了,是何意?” “我离慕府后,接到晴儿被绑消息,我……没能救出晴儿。” 慕叶得概括,并非她有意隐瞒。而是她明白,忘川那地鬼灵一事,慕家人不知为上。 慕叶的手又被紧紧攥住,这回已察觉不出疼痛。 慕枫忍痛,如同每一字都用尽全部力气,又仿佛极力隐忍欲爆发之力那般,缓慢道,“他们……要什么?钱财?” “不是。” “自然不是,阿叶岂是贪财之人?你……亲眼所见。” “是。” 慕枫渐渐放开慕叶,耷拉着肩,整个人都颓废了,仿佛方才对话已然用尽全身力气。 慕叶双手麻木,尚可挪动,取出衣袖中之玉瓷瓶,双手奉上,“大哥,慕叶是罪人,只带会了晴儿骨灰,不敢向父亲母亲告罪,还请大哥……替我做个了断。” 慕枫怔然,眼神木楞,迟钝得捧上玉瓷瓶,眼眶干涩。 “好。” “不可以!” 苏姮清悦之声突然响起,随之便是一道黛色身影。 苏姮自屋外而来,入屋便关紧大门。 移步兄妹身前,苏姮立在慕叶身侧,对着慕枫郑重其事道,“此事可不告知父亲母亲!” 慕枫早已心乱如麻,望着苏姮茫然,“阿月……” “不可以!他们不可再受这般打击!更何况,他们已失去一个女儿,难道还要再失去一个么?!” 慕枫握着玉瓷瓶,浓眉紧蹙,“我不知道。” “我知道!”苏姮看着慕叶义正词严,“你若告诉他们,他们责罚也好原谅也好,你皆得以解脱,可他们,一生都会活在丧女之痛中!” 琉璃色的眸子一晃,慕叶恍惚,是如此么? 黑眸一低,苏姮忽然肃穆道,“晴儿非你所害,他们终究会原谅你,那伤痛却是一生都难忘。”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2章 霍娇 慕晴一事,慕枫与慕叶终究是依了苏姮意思,没告知双亲。 慕叶不知慕枫如何想,自己却是另有打算。 一下子将事情告知父亲母亲,二老必是受不住,她太过心急了。 日后,她还需耐心,一一将此事喂给二老听。 把此事暂搁一旁,慕叶在慕府住了许久。 期间,秦氏整日忙活两件事,其一,给慕叶变着法的做吃食,想将慕叶身上多养出几两肉来,其二,给慕叶寻门亲事,好亲事。 这两者没一件是成的。 慕叶在慕府虽面上仍是那个玉容含笑的慕叶,毕竟心里郁结,许多事情提不起兴致,整日书房,卧室,正厅,若非必要,便是独处,生生将花样年华过成了古稀之年。 慕府唯有一件事尚能叫慕叶开怀些,那便是秦氏叹惋慕叶亲事难成后,苏姮那低头一抹娇羞。 苏姮与慕枫感情渐笃。 慕府上下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苏姮虽未表露,却一口将苏琛给她建公主府之提议回绝了。 二老能得长子长媳相伴,自是欣慰,慕枫亦是开心,更将苏姮宠得似孩子般,没了分寸。 七月末,苏延来了趟,欲邀慕叶去公主府参加八月初八夜里灯会。 慕叶并无心思,一口回绝了。 八月初八,午后,苏姮带着两位侍女来景芙苑。 慕叶正在院中,依着桂花树发愣,连苏姮走近之脚步声都未听着。 苏姮示意侍女噤声,悄然走近慕叶,捂上慕叶双眼,压低压粗了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公主,何事上我院中?” “没劲!” 苏姮瘪嘴,甩了双手,径自向院中石桌走去。 侍女便端上两个锦垫,上了温汤茶水。 苏姮落座,捧了茶盏温手,“姑且先坐,我有事与你。” 慕叶想着拗不过苏姮公主性子,便依选定H《℉《℉《℉,&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砸撇较蚯埃诮醯媛渥肮髑胨怠!?br /&gt; “莫叫我公主,唤我阿月便好。” 苏姮甜甜一笑,眉眼弯成两道月牙,恬美如慕晴。 慕叶便应道,“好,阿月。” 苏姮嘻嘻一笑,“今夜皇姑母邀我去看灯,我想着一个人无趣,想邀请你一道去。” 慕叶缓缓摇头,“让大哥陪你去不是更好?” “哼!”苏姮娇嗔,“阿姐你不知道?!他呀,人陪我在身边,心里惦记的那些个破玉!我光有个空壳有甚用?!还是阿姐好,阿姐能陪我聊天,能给我讲讲外头的趣事,比慕枫好多啦!” 清清悦悦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为着满屋枯黄添了几分生机,院中伺候的侍女闻之,不忍捂唇偷笑。 为寻娇妻而踏入景芙苑之慕枫,则听了哑然。 他这不是自讨没趣么? 有一侍女眼尖,瞧见了慕枫,忙扯了扯身侧姐妹,向慕枫施礼,“拜见大公子。” 苏姮与慕叶方起身相迎。 慕叶之揖作了一半,苏姮却将慕枫推向外头,“哎呀!我与阿姐话,你快快走开!快去观玉轩罢!” 慕枫一嘴的话,噎在喉间,莫一句话,连个字都没上。 “送”走慕枫,苏姮拉着慕叶又坐下,道,“好啦,阿姐,我们继续。” “今夜灯会一事便不了,我……” “不灯会的事。” 苏姮嫣然一笑。 慕叶有些懵,这女子善变是变得这般快么? 苏姮扭头示意侍女,侍女心领神会奉上几件新衣。 苏姮指着新衣道,“阿姐你瞧,这几件新衣如何?我喜欢这件黛色的,阿姐喜欢哪件?” 苏姮一一盘着新衣,慕叶却瞧着苏姮。 倘若她没猜错,她哪件,明日她就得穿哪件去看灯会! 见慕叶不语,苏姮便选了一件石青色曲裾,比着慕叶道,“阿姐穿这个好看!” 慕叶侧身,移步走开,“阿月,我的衣裳很好,不需要新衣裳。” 语气阴沉,一下子将清悦之声压下,这院子又成了寂寥秋日。 苏姮弃了衣裳,缠住慕叶衣角,“阿姐阿姐阿姐!今夜陪我去嘛!今夜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可是阿月好久未见母亲,好想去嘛!” 慕叶扶额,她估摸若非顾忌公主身份,苏姮此刻该满地打滚了。 慕叶只能无奈,应了。 酉时,沐浴之后,慕叶依言试了新衣。 她素喜清雅之色,这石青色不娇不艳不俗不妖,不夺人眼球又不黯淡无色。 曲裾以纯石青色剪裁而成,袖口、衣襟与下摆,以银线绣着朵朵精巧梅花,栩栩如生。不光有银线,更有同色石青色丝线绣着大骨朵的梅,以傲然之姿开在腰际。 曲裾根据慕叶身量量身裁制,将匀称高挑的身姿曼妙呈现,宽大的腰带更衬得蛮腰不盈一握。 此刻,慕叶长发未束粉黛未施,发丝带着水汽,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更是澈亮无比,似水妖般透着魅惑。 慕叶望着铜镜中自己冰漠玉容,看出几分冷傲,忽觉自己陌生。 慕叶扯了个笑,却在镜中看见了姜辰。 姜辰瞪着慕叶,道,“丑极了!” 慕叶敛笑,转身面对姜辰,疏远道,“你为何而来?” “我未想到你竟甩手离去!” 面对姜辰之义愤填膺,慕叶淡然,“实不相瞒,我随你去那里只有一个目的——为母亲复仇。” “那你可知忘川被你搅得鸡犬不宁,如今已是危在旦夕?!” 姜辰不懂什么复仇,他只知人死不能复生,活人比死人要紧。 慕叶轻笑,“那又如何?” “你是我表姐么?” 姜辰望着慕叶之轻蔑笑意,不敢也不愿相信。 “我识得的表姐最重情意,为人正直,又足智多谋,” 慕叶笑了笑,“你的是我,现在你所见,也是我。” “不,她不会像你这般推脱责任!”姜辰忿然,娃娃脸流露着失望,道,“姬瑶与长老之灵消失,锁灵塔被破,如何处置,你仔细斟酌。” 慕叶但笑不语。 姜辰忿然转身,没入夜色。 她斟酌? 按她之意,那些鬼灵早该万劫不复! 酉时过半,苏姮至。 慕叶呆坐在铜镜前,任苏姮上妆打扮。 一番装扮,时辰已是来不及,慕叶便未照镜子,跟着火急火燎得苏姮上了马车。 一至公主府,慕叶便觉自个儿多余。 苏姮见了母亲,便有不完的话。她自是不能打搅母女叙旧,只能告退。 华灯初上,将公主府笼在一片浅柔灯光中,甚是梦幻。 慕叶一人游荡在府中,并无目的。 “你是慕叶?” 爽朗女音响起,唤起慕叶注意。 慕叶循声望去,前头台阶立着一个女子,红衣似火,发髻高绾,甚是清爽。 女子额头宽阔,方脸,五官立体,长相无半女子娇媚,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一派浅柔烛光下,英姿飒爽不过如此。 慕叶颔首,“正是在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霍娇!” 霍娇纵身跃下,稳稳挺立在慕叶身前,仔细端详一番道,“早听闻你大名,今日得见算是不俗。” 多色的灯光遮去慕叶曲裾之色,窈窕身姿却是叫人看了个清楚。 不光身姿优美,那脸蛋更是美绝。 霍娇自下而上,盯着慕叶之脸蛋仔细打量。 标准的美人脸——鹅蛋脸,两弯远山如黛之玄月眉,一双凤目波光流转,顾盼生辉,巧鼻朱唇,五官精致如娃娃,略施粉黛后,更是绝艳无比。 莹莹灯光下,照得玉肌似古玉澄澈,更是将雪肤照得滑腻如玉,吹弹可破。 莫是男子,便是霍娇,也是心动。 “听闻慕少博得不少女子欢心,想必如今更有大把男子拜倒你裙下。” “承蒙姑娘夸奖。” “听闻你与胡媚交好?” “是。” “那么,你可听闻我大哥与胡媚之事?” 慕叶略迟疑,她近来倒是没关心过阿媚,便如是答道,“不曾,还请霍姐赐教。” “好,我大哥倾心胡媚,我欲替我大哥向你提亲。” “啊?”慕叶哑然失笑,“我与阿媚素是亲近,可她上有师尊,着实轮不到我替她定婚事啊。” “这个嘛,我问过她了,她生她者父母,养她者师尊,赐她姓名者乃你慕叶,自然是要你来定的。” 慕叶笑,这分明是想把这个烫山芋抛给她嘛! 霍娇上前一步,道,“你笑是答应了?” “非也,”慕叶笑道,“阿媚之婚事我不敢应,她若愿意,便是我不应,婚事以成。” 霍娇头,“若是她不应,谁人应了都做空。” “正是。” 慕叶正以为解脱,霍娇忽然盯着慕叶道,“那么,慕二姐觉着我大哥如何呢?” “啊?” 霍娇微昂着下巴道,“我若没记错,慕夫人正为二姐张罗婚事,不过该是没成。我瞧着你不错,当我大嫂也可配我大哥,如何?” 慕叶笑了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不敢擅自做主。” “明白!”霍娇扬笑而去,“我明日便回去向慕府提亲!” 慕叶笑了笑,不以为意。 已然离去之霍娇翩然转身,笑得意味深长,“我可告诉慕公与夫人,你已答应了哦。” 慕叶扶额,不知这霍娇可曾受过苏延教诲?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3章 公主提亲 此念头仅一闪,慕叶便将之扼杀。 她与苏延还是不见的好。 上回春节百花会便是在此园子举办的,故而慕叶对此地尚是熟悉。 此次灯会她被苏姮硬扯来,并不知到底请了多少人,但是尊贵如夏贵妃亦来了,想必来人不会少。 慕叶不想见人,便按着记忆去寻一僻静之地。 行至西南处,千百中花灯消失,只有数盏六角琉璃灯,耳边人语渐清,鼻尖闻得一阵清香,正是桂花香气。 慕叶循香走了数步,香气渐浓,却尚未至桂花树下,那香气时浓时浅得,好不撩人心。 慕叶再走几步,便至公主主府与此园之隔墙。 隔墙有门,门正半遮半开虚掩着,那香气便是穿门而过。 慕叶扭头回望花园。 千万花灯姿态万千,将花园成一片灯海,各色灯光映照其中,更生一种繁花似锦,浮生若梦。 那醉生梦死倒不及桂花仙客来得沁脾。 收回双目,慕叶推门,步入桂花香气。 慕叶将门带上,便将身后喧哗隔离,进入静雅之地。 桂花林中无灯,只有一弯弦月散着浅淡银辉,月光太淡,淡得叫人只闻花香,不见花蕊。 慕叶在林间摸索前进,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借着前头微弱亮光,慕叶好不容易绕出林子,前头有人驻足而立。 银屏冷烛,只映了个模糊身影。 慕叶却已认出。 脑中闪过一念,走! 退后的脚尚未抬起,一团黑影自苏延手里跃起,“喵”得一声,纵至慕叶肩头。 慕叶苦笑,她这猫主子倒是和别人亲近。 “我怕今夜你不会来。” 苏延转身正对慕叶而立,银辉照出他之俊颜。 丰神俊朗,风姿独秀。 黑眸似墨玉,泛着浅浅温情,只看得见慕叶。 ££££,&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不是来了么?” 慕叶抱着玲珑走出桂花林,近前便将玲珑归至苏延手上,“喏,他与你更亲近些,你养着罢。” 托着玲珑的手尚不及放下,已被苏延握进掌中。 彼此之掌心竟然皆是温热微湿的。 双颊一烫,慕叶敛眸垂首,不敢再瞧苏延,碎步退后,欲从苏延手里挣脱。 苏延狡黠淡笑,松了慕叶之手,浅浅道,“那么,我便当你应了。” “应什么?你…你莫多想!” 慕叶有些慌,微微汗湿的手心更是潮湿。 苏延笑意更浓,“我并未什么,是阿璟多想了。” 凤目一抬,慕叶卯足尽瞪苏延。 “混蛋!” 骂完,慕叶嘀咕道,“还是阿媚最合我心意。” “怕是也将不合你心意了。” “怎么?”慕叶挑眉,“阿媚要嫁人了么?” 慕叶自信,胡媚是嫁不出去的。 不是每人愿娶胡媚,而是胡媚不愿嫁。 所以,慕叶坚信,她和胡媚总有一天会携手共游天下的。 故而,当苏延得以首肯之时,慕叶的下巴掉了。 苏延将慕叶下巴抬回去,道,“何必大惊怪?” “我宁愿相信她出家当尼姑,我也不信她会嫁人!” 慕叶惊愕叫出,叫完方觉自己声音太响,忙压低声音道,“你哪来的消息?少蒙人!” 慕叶满心满眼得不相信,并且坚定得看着苏延,似乎将苏延气势压下,苏延之话便是空谈了。 苏延并不与慕叶争那气势,一如既往温雅有礼,道,“我亲耳所闻,岂会有错?” 弦月眉一蹙,慕叶惊叹道,“该不会是你大哥?!” 苏延淡笑,以神情告之慕叶正是苏奕。 慕叶扶额,“一会是骠骑将军,一会是大理寺少卿,她招惹谁不好?上辈子,我欠了她一个慕家罢。” 起霍家,慕叶便想到方才霍娇之话。 想着霍娇与苏姮年纪相当,交情甚笃,该是同苏延关系也不差。 慕叶便问道,“你与那霍家七姐可相识?” “怎么?她寻你了?” “哎,我替阿媚回绝了霍大公子的婚事,得罪了她。这娇蛮七姐拿我开刷,要向慕府提亲,若是你与她相熟,还请太傅替我道歉,让七姐高抬贵手,饶了我。” 慕叶得甚无奈。 她回绝婚事,是为霍家好哪,依照胡媚性子,嫁去哪里哪里都得掀起一层风浪。 慕叶叹息一声,又道,“太傅也劝劝苏少卿,阿媚……会把公主府拆了。” 苏延笑了笑,故作神秘道,“阿璟尽管放心,霍娇她……再无机会了。” “我们二人之婚事,母亲烦心多年,此次大哥一反常态,向母亲开口求了阿媚姑娘,我能亲耳听闻,是因为,我也求了一人。” 苏延的话,叫慕叶仓皇而逃。 慕叶在公主府外,双颊仍是发烫。 苏延的含笑之话尚在耳边,灼的她肌肤滚烫。 方才她站在苏延面前,样子必是呆愣似痴傻儿,难看得很罢。 慕叶以双手扶着面颊,想将脸颊温度降下,手心却仍是温湿。 “哎!” 慕叶长叹,苏延那话未完,她便择路而逃,真真蠢笨! 如今更好了,她走的慌,不知走了哪一条路,也不知自己从公主府的哪个侧门出来。如今在公主府外,不分南北。 所谓慌不择路,便是如此罢。 慕叶绕着公主府走着,权当散步,约莫半刻钟,总算见到了人影,正是停马车之地。 马车诸多,见慕叶一人出来纷纷侧目。 慕家车夫亦迎上,为慕叶引路,却见苏姮没一道,甚是不解,“姐,公主呢?” “公主与娘娘话,我先出来了,我在马车等她便是。” 上了马车,慕叶发呆。 她与苏延,当真要走这条路么? 她倒是宁愿抛去性别,做似与阿媚那般的知己。 慕叶一直认为,她与胡媚能交好,除了太过了解彼此外,还有一更为重要之原因,她们相伴时日,一年加起来都不满一月。 因为距离,故而珍惜。 胡媚身上那些毛病,她的坏脾气,因为时日太短,来不及计较便已分离。 倘若时时相处,不出一月,她与胡媚定会各执一词,针尖对麦芒。 与苏延亦是如此。 他们二人待人皆是温雅有礼,可心底知道,那不过是待人之道。数年之后,剥去那层美丽的外壳,内里又剩什么呢? 他们可能以诚相待,坦然接受彼此? 与其是不知道,慕叶更不愿意相信。 世间最难测的,唯有人心。 归了慕府,慕叶早早沐浴睡下。 苏姮向慕枫抱怨慕叶今日撇下她,更气愤慕叶不与她今夜遇上了谁,发生了什么。 慕枫不明白这些琐事为何能如此牵动苏姮情绪,便保证明日定问得水落石出。 如此,苏姮方安心准备睡下。 侍女来报,长公主来了。 慕枫叹息,今夜这觉,是睡不了了。 慕正茂与秦氏得闻长公主深夜造访,更衣穿鞋装扮得,忙成一团。 紧赶慢赶还是花了一刻钟方至正厅。 长公主安乐已在正厅等候。 正厅里,灯罩里新放的蜡烛已短了一截,秦氏便知叫长公主久等了。 与慕正茂对瞧一眼,慕氏夫妇甚有默契朝苏玥一揖,“拜见长公主,让长公主久等了,怠慢之处还请长公主海涵。” 苏玥亦是有礼一揖,“哪里?深夜打搅,是我不是,还请慕公与夫人莫见怪。” 客套过后,苏姮开门见山,直言道,“今夜到访着实唐突了,只是事情紧急,我不得不来。” 慕氏夫妇甚是不解,秦氏便问道,“不知公主所何事?” “婚事。” 慕正茂与秦氏相视一眼,更是不解。 慕正茂试探道,“长公主是来慕家提亲?” “正是,”苏玥颔首道,“今日我是为我两儿提亲的。” 秦氏迟疑,笑道,“我却有两个女儿尚未婚嫁,不过……” “非也,”苏玥道,“是二姐,与阿媚姑娘。” “啊?”秦氏想着胡媚性子,怕替她应了婚事,明日醒来慕府便被拆了,迟疑道,“这阿媚非我所出,怎好替她做主?” 苏玥速速回道,“那么二姐的亲事,夫人是应了?” 秦氏哑然,试探问道,“不知公主是为哪位公子提的阿叶哪?” “次子苏延。” “应应应!” 正厅屏风后,苏姮贸然跃出。 跃至苏玥面前,苏姮连连头,生怕迟了此桩婚事便没不了。 “皇姑母,阿媚姐姐那婚事我不敢应,可延哥哥的婚事,阿月替他们应了!” 苏姮清悦之声似珠落玉盘,连个插话的缝儿都没给秦氏留。 苏玥闻之笑道,“那么,阿媚姑娘的这桩亲事也定了。” 听闻胡媚,苏姮尚有惧意,退了一步,脸敛起欣喜,心翼翼道,“这又是为何呀?” 苏玥笑得老道,“长幼有序,自然要先兄后弟,这弟弟的婚事成了,哥哥的婚事哪有不成的理?” 慕正茂仍欲辩解,道,“虽是长幼有序,可……” “既然慕公亦认同此理,那么往后便是亲家了,”苏玥笑道,望向秦氏道,“亲家母觉着何日举办婚事为好呢?我看中秋便不错,又逢黄道吉日,是个大吉日子。” 秦氏干笑数声,“公主抬举。” 这天子脚下,这长公主抢婚也抢得太过嚣张了些罢。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4章 买醉 次日,慕叶醒来便得知自己被嫁出去一事。 这知道还是被知道的。 卯时过半,慕叶房门被一脚踹开。 慕叶方睁开眼皮,还未明白是何事,温暖被擒被“唰”得掀开,一时间暖气散去。 胡媚之声音如冷水一般浇来,“还睡?!再睡你就叫苏叶了!” 慕叶抢回了被子,淡淡“哦”了声。 胡媚冷哼,“你倒是镇定!” “你不也不惊讶么?” “我这叫不惊讶?!” “你若惊讶便该上公主府砸人去了。” 慕叶淡淡罢,起床更衣。 胡媚敛了惊讶,美艳绝伦之容上露出一份无所谓,“我是好心提醒你,怕你不知自己快嫁人了。” “这般你已知道了?” 慕叶的衣穿了一半,绕至胡媚跟前,饶有兴味道,“昨夜归家,尚未听闻此事,必是早上来定的。那你这消息又从哪里来的?” “谁早上定的?!”胡媚挑眉,自信万分道,“昨夜长公主亲来府上提亲,这回你可猜错了!” “啧啧啧,竟了解得这般清楚?谁人透你的消息?” “我……”胡媚露了心虚,“我自有消息。” 慕叶唏嘘,“阿媚啊,你我相识十四载了,你竟也有心虚之时。” 慕叶摇头脑袋,那叫一个叹惋。 凤目一横,胡媚怒道,“穿你的衣服!如此衣裳不整成何体统?!” 慕叶长长叹息一声,转入屏风后穿衣去了。 穿衣洗漱完毕,慕叶走出里屋,胡媚已然在美人榻上斜靠着,慵懒写意。 胡媚素来在她屋中不见外,慕叶早是习惯,也不管胡媚,吩咐将早饭端上。 景云随后便至,端了一叠饺子,一碗清粥,一叠菜,甚是清淡。 “主子请用。” 慕叶颔首,便准景云退下。 胡《∫《∫《∫《∫,&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媚却唤住景云,“景云哪,往后可得改口唤夫人了。” 若不是心疼这吃食,胡媚的面上该多出个饺子了! 慕叶罢手,示意景云不必理会胡媚。 胡媚却不罢休,“快快取坛美酒来,今日我与你家公子夫人,要来个不醉不归!” 景云无奈,应声退下。 慕叶径自吃着早饭,并不理胡媚的闹腾。 用了早饭,景云送上酒,慕叶撤退景芙苑中下人,方问道,“阿媚,你到底怎么招惹霍峻和苏奕了?” 胡媚淡淡吐道,“喝酒,比武。” “昨日,我替你回绝了霍峻,今早又来个苏奕,你当真打算嫁了?” 胡媚未答,艳美绝伦之容难能得平淡如水。 胡媚自榻上起身,行动间,腰若弱柳扶风,整个人柔似无骨,莫是旁人,便是相识多年之慕叶,瞧了亦觉万种风情,叫人心中柔情肆意。 胡媚取了酒,斟满酒壶,又倒满两银盏,回身瞧慕叶,又是胡媚了。 艳美之容笑容魅惑,亦正亦邪。 胡媚娇笑道,“若苏奕不成婚,又怎轮得到苏延呢?阿叶,我可是牺牲自己,成全你哦。” 慕叶干笑,冷然道,“这番话,你去骗鬼罢!” 她与胡媚相识多年,习性早已相熟相知。 她们二人皆一样,为对方考虑,却不会为对方牺牲至此。 因为彼此知道,牺牲自己而换得对方之得,于己于人皆是痛苦。 她们不自私,而是自我。 胡媚笑着将银盏递于慕叶,道,“中秋之后,圣上后宫选秀,洛阳各家女子凡有适龄者皆要入宫参选,若你不嫁,那么,你可要入宫了。你,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慕叶握着银盏,琉璃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怀疑,“阿媚,你该不会是来劝我嫁给苏延的罢?” 胡媚一饮而尽道,“自然不是,我是来劝你,也该关心关心朝政。” 那位太傅啊,可不简单呢! 慕叶举盏,饮尽美酒,眉头微微蹙着,问道,“你何时这般关心朝政?” “好玩!”胡媚耸肩,一如既往之满不在乎,“或许你还不知,那位最不受宠的九皇子如今在朝堂炙手可热,深得一派朝臣拥护,已可与大皇子成对立之势。” 慕叶仰脖,又饮尽美酒,得理所当然又甚为无奈,“六皇子病弱,五皇子已封外王,再无立储可能,七皇子再过几年,便不再年幼,储君之位未定,自可与大皇子一争,有何不妥?” 琉璃色的眸子似蒙上一层阴影,晦暗得不复澈亮,叫人窥探不出丝毫情绪。 然,胡媚识慕叶多年。 “我记得你与我过,有人做事便是安排得顺理成章,叫人察觉不出端倪。” 胡媚握着银盏,嘴角带笑,看着慕叶灌下一杯又一杯,甚是心疼道,“这酒全被你糟蹋了!” 凤目一横,琉璃色的眸染了些许怒气,慕叶叱道,“今日你寻我喝酒哪来这般废话?!” 胡媚挑眉,“也好,往后嫁入公主府再不能这般尽兴,今日便放纵一番。” 美酒一杯杯下肚,皆是一饮而尽,很快一坛酒空了。 二人自是未尽兴,在慕府毕竟不敢太过放纵。 在胡媚提议下,两人翻墙出门,去了如意楼。 花妈妈本就不该开罪二人,如今二人即将成皇亲国戚,更是不敢得罪,依言奉上十坛美酒,屏退众人不敢打搅。 二人在胡媚院中,自酒盏喝到酒壶,最后,抱坛痛饮,饮得昏睡倒地,方罢休。 午后,未时,慕叶渐醒。 被满屋酒气熏得更清醒了几分,看清自个正躺在青砖地上。 “哐当”推开压在胸口之酒坛,慕叶从地上爬起,脑袋晕乎,眼前亦是混乱。 抬目望去,去寻胡媚,胡媚抱着个酒坛躺在地上。 慕叶晃着身子移步胡媚面前,踢了一脚,唤道,“阿媚!醒醒!” 胡媚睁了一只眼睛,见是慕叶,便闭上,抱着酒坛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慕叶管不了了。 推开门,独自在外散散酒气。 外头,一男子面色铁青守着。 以男子面色铁青程度来看,该是站了许久了。 正是苏奕。 想不到这位素被人赞誉明察秋毫果断英武之大理寺少卿大人,竟有一日守在两个醉鬼门口。 不,是一个。 她本想,还望好生照顾阿媚。可那屋子里的酒气比慕叶的话先一步出来。 她不必开口了 慕叶忍了笑,错身越过苏奕。 慕叶在院中停了会,也不敢多留,稍作清醒便出院子。 寻了花妈妈要了碗醒酒汤,慕叶也不多留,便欲离开如意楼。 如意楼之门口,还遇上了霍峻。 这位年纪轻轻的骠骑将军,浓眉大眼,与霍娇相似之方脸,五官似刀刻般深邃,神情同眼神一般,刚毅似斧。 而面色亦是铁青。 想必,霍大公子是头回来此等风月之地罢。 慕叶甚想回如意楼,看看胡媚院中能闹出什么大事。 思及自己酒还未醒,怕自己一时冲动,惹祸上身,慕叶只当没瞧见,欲择道而走。 霍峻却开口唤住慕叶,“慕姐留步。” 慕叶尴尬收回步伐,忍着醉意笑道,“公子有何指教?” 霍峻抱拳一揖,声音洪亮道,“昨日七妹胡言,多有冒犯,我替七妹赔罪。” 慕叶稳住身形,肃然道,“将军严重,七姐玩笑罢了,我并未将之放在心上。” 能得这年少成名之将军道歉,也算是一殊荣了。 二人客套之后,侧身各自行路。 今日之酒喝得有些多了,外头日头正好,此刻秋日堪比仲夏烈日,照得人头晕目眩。 慕叶缓步走在街上,一来脑袋晕乎,二来口干舌燥。 想至走回幕府还有半刻钟,慕叶心生绝望。 “主子,请上马车。” 景云驾着马车,自巷子中穿出,横于慕叶身前。 “公子与主子不便见面,特命景云来接。” 婚约定下,她与苏延在成亲前不可再相见,否则,要招人闲话。 倒是比苏奕想得周全。 慕叶由景云扶着,上了马车。 入了车厢,慕叶吩咐道,“去沈宅。” 景云略是迟疑,去沈宅是要见公子啊,那自家公子的这份心思不全白费了? 心有疑惑,景云摘了马车上幕府字样,仍是驾车朝沈宅方向驶去。 入了清幽沈宅,慕叶的酒醒了大半。只吩咐景云上了茶,便在书房静候。 是静候,并非不动。 慕叶粗粗翻过书柜,自字迹来看,书籍摆放顺序按苏延年龄来,最底部是苏延幼年所阅,中间是少年所阅,最上层则是如今所读之书。 书籍名目众多,有文有武有六艺有百家,最多是地方志人物传,书页多做批注,字迹由工整至清俊,如今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得很。 “今日,阿璟是来看书还是为见我?” 慕叶放书回柜,折身望去,正是苏延。 苏延站在门口,在无光的阴影中,看来有几分落魄。 “你希望我为何?” “看书。” “怕我反悔么?” “是。” 见苏延如此干脆,慕叶倒是意外。 一时间,慕叶不知如何接话,屋中只剩沉默。 “嗯咳,”慕叶清了清嗓子,亮明来意,“今日来,只想与你做个约定。” “好。” 苏延自阴影走出,浅笑如玉,温雅无双。 “阿璟便是,我洗耳恭听。” 那含笑温和之话与阴影中之疏远截然相反,慕叶恍惚,若能得此温情,哪怕仅一刻也不枉一桩幸事。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5章 中秋大婚 慕叶心里有些乱,握着茶盏的玉指时松时紧,垂着眼眸,不敢多瞧苏延。 苏延移步靠向慕叶,拿走茶盏,握上那双素手,“罢。” 慕叶拿回茶盏,后退一步,思忖片刻方道,“我要一物——坦诚!” 苏延笑了笑,“我以为,你要忠贞。” 那笑中,慕叶看出戏谑。 凤目一横,琉璃色的眸子染上一丝怒意,慕叶骂道,“苏延!谁要你的忠贞?!” 苏延笑了笑,拉着慕叶席地而坐,“那便,你要何样的坦诚?” “倘若…倘若你有心悦之人,不可隐瞒,又倘若遇变故逢大事,亦需直言,不得欺瞒。但凡与我相关之事,我皆要知晓,你不得隐瞒!” 慕叶完,轻轻吐了口气,叹道,“我不愿做睁眼瞎子。” 慕叶自问,那些事她承担得起,若是活在高墙深院一生受男人牵引,那般日子如行尸走肉,哪怕一日也是煎熬! “若我,除你之外绝不再娶,你可信?” “不信!” “那么,我便应你之坦诚。” 听完苏延温雅含笑之话,慕叶忽觉无力。 她斩钉截铁得不信任他。他呢,温和似水,包容万象。 包容甚至成了纵容,叫慕叶心泛愧疚。 慕叶垂眸,叹息,“我信你,亦知你是洁身自好之人,可世事难料,往后如何,谁能料得呢?” 苏延微微一笑,“明日之所以叫人向往,便是因为难料,人们总想明日会更好,阿璟,你也该这般憧憬。” 苏延抬手,似爱抚玲珑般,揉了揉慕叶的前额。 一时间,慕叶心乱如麻,又是慌不择路,逃出沈宅。 八月十五,中秋,黄道吉日。 秦氏与慕叶婚事定在八月半时,慕叶是不信的。 婚事又非儿戏,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此六礼缺一不可,便是六礼可成,@★@★@★@★,&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还有婚谏、嫁妆、彩礼、嫁衣等诸多事情,短短几日怎可准备妥当? 然,这几日慕府与公主府一顿忙乱,十四日,五礼已成,万事就绪,慕叶不得不相信中秋便是亲迎之日。 胡媚与慕叶一样,自慕府出嫁,此刻正在慕叶面前不停踱步。 嘴上念念有词,叹息自己要老死高墙深院。 慕叶早早穿上嫁衣,心里倒是不慌了。 往后如何,她不定,可有一,苏延不会过分干涉她,她还是慕叶,还有自由。 申时。 宋嬷嬷软磨硬泡将胡媚送之自己房中,梳妆打扮去了。 申时三刻乃吉时,她们二人要在吉时入公主府拜堂。 带了凤冠,八串东海珍珠落下,遮住眼帘,而后,是新郎才可掀开的红盖头。 盖头落下,慕叶眼前火红一片,心里莫名的紧张了。 秦氏不知何时入了屋,见着双手互绞的慕叶心中酸涩,眼眶已红。 取帕拭了泪,秦氏移步慕叶跟前,握了慕叶的手,柔声安慰,“阿叶,往后要敛锋芒,切不可夺了苏太傅光彩。” 听着秦氏哽咽之话,慕叶心中亦是难受,眼眶酸涩得不敢闭眼。 哑着嗓子应道,“阿叶明白,劳母亲费心了。” “做母亲自然是要为你们操心的,尤其是你和晴儿。” 慕叶心跳漏了一拍,心问道,“晴儿她……” “她来信了,在外头野疯了,是中秋不归来了。”秦氏略是失望道,顿了顿又安慰自己道,“不回来也好,此番你们婚事仓促,她怕是还不知道,若是回来撞见婚事,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不回来的好。” 那语中失望慕叶听得真切。 慕叶无颜再多言。 母亲这份疼爱,她受不起了。 公主府,梅园。 拜堂之后,慕叶便在苏延屋中静坐。 外头该是很热闹的,只是苏延这梅园僻静,隔开了热闹之来宾。 这般安静也好,清静,不闹心。 在床榻坐了片刻,慕叶嗅得一丝桂花香气,使劲一嗅,果是没错。 慕叶心中欣喜,今日之疲惫去了大半。 忽而,耳边响起迎亲之时路边人的对话。 “这公主家娶亲倒真是气派。” “可不是,这公主府去慕叶的路上都铺了红色锦毯!” “是啊,还有这桂枝,听都是今早摘的。” 那时,她坐在轿中,鼻尖也是这沁人心脾之幽香。 苏延这份心思,换做任何一人都会为之感动。 她慕叶又岂会例外? 嘴角带着微微笑意,慕叶想,她与苏延,或许真能有美好之明日。 “吱嘎。” 听闻房门声被打开,慕叶的心兀地快了一拍,双手交握一处,紧紧绞着。 慕叶只闻脚步声,不闻话声。 脚步声渐近,慕叶左肩一重,一个人倒在她身上。 “太傅醉了,请夫人好生照料。” 这声音听来耳熟。 慕叶还未想起是谁人,那人便退出屋子,关了门。 掀了盖头,慕叶起身扶住苏延,唤了声,“苏延?” 苏延一身纁裳玄端礼服,一改往日之温雅,显得郑重。 不知是烛光太亮,还是玄端太庄严,今日之苏延瞧来甚是沉睿。 慕叶想,大概有些人便是刻意隐藏,其锋芒也会显露。 慕叶欲扶苏延躺下,酒气虽不浓,苏延双眼已是合上。 那黑眸忽而睁开,仿若漆黑似墨的天际升起了一颗最璀璨的明星,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染了一层华辉,光华四溢。 所谓光彩夺目,不过如此。。 而那黑眸中哪有半分醉意?! “你装醉?!” 慕叶恍然大悟,明白遭此戏弄后甩开苏延的手,转身扭头,气愤。 苏延握着慕叶双肩,将慕叶掰过来正对自己,“阿璟你……” 慕叶抬手,将掀起一半之盖头放了下来,眼不见为净。 苏延无奈笑道,“我早些归来陪你不好么?” 慕叶庆幸自己这盖头放下来,免去四目相对之尴尬。 见慕叶无反应,苏延便抬手欲掀盖头。 慕叶握上苏延之手,阻拦道,“等等!” “怎么了?” “苏延,往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言语也好,行为也好,我素不习惯与人太过亲热暧昧,你最好也同往昔一般,照旧即可。你我都轻松些。” “你我已是夫妻。” 慕叶松手,叹息道,“我…不习惯。” “日子久了,便习惯了。” 苏延笑着,掀开红盖头,清醒而真切得看着眼前人。 “今日一堂缔约永结良缘,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阿璟,往后你我便是夫妻。” 慕叶隔着粒粒饱满之东海珍珠,望向苏延,道,“那么,余生还请多多指教。” 苏延拨开珠串,青葱玉指抚上慕叶脸颊。 今日之慕叶双颊粉嫩似朝霞,峨眉轻扫,眉宇间更添风姿,朱唇轻胭脂,更为饱满,叫人见之欲一亲芳泽。那一双凤目更是万种风情,琉璃色的眸子映着红烛明火,更为通透,似两枚最为玲珑剔透之六礼珠,清澈而湛亮,引人入胜。 在苏延眼中,此刻之苏延无疑是美至不可方物。 慕叶在苏延眼中看见了一团火,心里忽然害怕,却又有期盼,琉璃色的眸子透亮如初,将心底之情绪完全表露。 薄唇一抿,苏延低头,吻住娇艳朱唇。 一吻,缠绵悱恻。 “咕噜噜噜” 慕叶的肚子很是不懂时机响起,扰了满屋柔情蜜意。 慕叶推开苏延,已然顾不得娇羞,一脸诚恳道,“自早间,我便水米未进。” 饶是脾气再好,煮熟的鸭子叫停也是让人不悦的。 苏延颇为失望,松了满怀温香软玉,自床榻起身去取吃食。 慕叶冲着苏延有气无力道,“若我能走得动,我自己去便是。” 很快,苏延端了一个锦托归来,锦托之上,心数碟,酒一壶,杯两盏。 “这酒便算了,我吃些心便好。” 慕叶就着锦托,风卷残云将三碟心一扫而光。 见慕叶是饿急了,苏延不忍问道,“心我早已备在屋中,何必饿着?” 慕叶吞下最后一口蝴蝶酥,郑重其事道,“这是你家!若是我家,莫屋里有心,没心我也想着法变心出来!” 苏延淡淡一笑,“不必拘谨,在梅园只管做你自己便好。” “还是不了吧,出了梅园不得照样规矩!” “有我在,去哪里都一样。” “咳咳咳!” 慕叶被半口蝴蝶酥呛着了,赶紧倒了杯酒欲喝。 “慢些!” 苏延又倒了一杯,举起酒杯道,“今日成婚,需喝合卺酒。” 慕叶想问,方才掀了盖头也没喝啊。 奈何喉间干涩,便顺着苏延一瓢饮酒,同饮一卺。 吃饱喝足,慕叶开始将凤冠珠钗一一卸下,看着自己面上这妆,怕是要洗得水面浮油了。 正洗着脸,苏延忽而道,“阿璟,待你生辰过后,我随霍峻出兵北漠。” “何时做的决定?” “今日。” “哦,早些归来,保重身体。” 慕叶顿了顿,继续洗脸,忽觉全身被抽空了一般,使不上劲,她与苏延又如何能有明日? 屋中,一对龙凤红烛熊熊燃着,竭尽全力以己身祝福今日成亲之眷侣,一生平安喜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红烛火光摇曳,却是一夜未灭。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6章 觐见 次日,先是拜见苏延之母亲——安乐长公主,而后是拜见舅舅——帝君苏琛。 照理应如此。 而实际情况是,慕叶前半夜没睡着,后半夜睡不着。 身边多了一个人,她睡得甚是不习惯。 到五更天时,慕叶实在困顿不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身侧之人动了肩膀。 慕叶尚不想醒,抱了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入屋中,绸缎制成的床幔挡不住阳光,任晨曦光芒驱散昨夜黑暗。 慕叶睡在外侧,因翻了个身便正对阳光。 光一照,那双凤目不得不睁开。 掀了床幔一角,凤目半睁半闭向外瞧去。 天,竟已大亮! 倏地,凤目睁开,慕叶急忙从床上立起,还不忘身侧已醒之人,“今日要敬茶,要进宫,你为何不叫醒我?!” “我家没有诸多规矩,晚些也无妨。” 苏延右手手肘撑着侧对慕叶,并无起床之意。 “胡!阿月明明你们苏家规矩最多!” “她的是皇室。” 慕叶一想,长公主虽是姓苏,可毕竟早已嫁人,苏延兄弟亦是随母姓苏,中间到底隔了一层。 理顺了此一,慕叶也不慌了,懒懒又躺下,忽又起身,惊道,“不对!还要入宫觐见呢。” 转而又道,“也对,今日还有早朝,早去也是候着。” 慕叶轻松呼出一口气,又躺了下来。 脑袋刚沾枕头,又是惊呼,“那你不怎么不去早朝?!迟到会定罪么?!” 苏延展臂揽住慕叶,按回床上。 “婚假期间,我不必上早朝。” “哦,哦,原来如此。” 慕叶躺回床上,心中忐忑,睡不着了。 “那个,要不还是起来罢。” “睡醒了?” 7◇7◇7◇7◇,&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 凤目瞄向苏延,慕叶迟疑道,“一个人睡了二十年,身边多了个人,总觉不习惯。” 苏延笑了笑,“往后还有数个二十年呢,你总会习惯的。” 慕叶惆怅,她若活到八十,那便还有六十年睡不好觉了。 两人便不再睡,从床榻起身。 慕叶先起,顾及苏延,便让了一让。 一让,脚下踩空,一个踉跄险些从床踏上摔下。 苏延扶住慕叶,笑得暧昧,“慢些。” 被那一笑,慕叶本来没什么,现在觉着有什么了。 双颊已燃上一侧绯色,忙忙推了苏延,道,“我自己可以。” 慕叶心中忍不住腹诽,还是离她远些好,别妨碍她施展。 没等苏延松手,慕叶自己挣了开来,思及更衣洗漱一系列事情,慕叶问道,“你先更衣,还是先洗漱?” 苏延望了望宽丈许的屏风,“先更衣罢。” 着,抱着干净衣裳转入屏风后。 慕叶则盯着贸然出现的干净衣裳,头微微疼。 昨日此凳上并无衣裳,除了今早有人送入外,并无其他可能。 再瞧屋中,昨日换下之喜服已不在,屋中也比昨晚整洁了,定是今早有人收拾过。 慕叶顿觉自个被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窥视了个遍。 这成婚之前后,区别大的超出她承受范围哪! 慕叶正惆怅,屏风后传出苏延窸窣换衣声。不自觉的,慕叶双颊发烫,想至昨夜,脸颊之滚烫再也止不住。 温雅如苏延,竟也有狂热之面。 “阿璟,将衣给我。” 屏风后,传来苏延如美玉相叩之悦耳之声。 慕叶的心突地加快一拍。 待反应过来,慕叶脸也不红,心跳已正常了。 苏延是故意的,故意抱错了衣让她去送。 凤目扫过屏风上挂着的中衣,慕叶更笃定苏延有意为之。 慕叶只能抱着衣,转入屏风后,认命。 转出屏风,慕叶之双颊又染绯色。 不光因为屏风后一同换衣,更因为屋中又多出了装满净水的两个铜盆。 那么,她与苏延一同换衣一事,定是无人不知了罢。 洗漱之后,屋门方被推开,候在门外的几位嬷嬷鱼贯而入,进屋收拾床铺,取走两人换下中衣,端走铜盆,又侍候两人束发。 几位嬷嬷半躬着身,手脚利落,眼不乱看话不多,速速将事情办妥便退出屋中。 苏延携着慕叶洗漱、梳妆,甚有耐性。 慕叶对着铜镜细细端详,她两夜不睡也无妨,只是今日要见人,必得端庄些,不知昨夜未睡之憔悴可否被妆容遮去。 看了一番,尚觉可以,便起身欲走。 外屋,景云备了几样心,见慕叶出来,请道,“夫人请用。” 慕叶未闻那声“夫人”,凤目盯着心,咽口水,“待上完茶再用罢。” 转而想到,上完茶便去入宫觐见,怕是用不到了。 故而,话虽如此,慕叶驻足不前,痴望心。 那碧粳粥看来熬得甚是浓稠,一口入喉定是润滑无比、还有那糖蒸酥酪做得精巧闻起来便是清甜得很、更不必那碟桂花糖蒸栗粉糕了,桂花香气已然绑住了慕叶的腿,挪不动步子了。 慕叶扯住前头苏延的衣袖,声商议道,“那个,反正也是迟了,再多耽搁会也不打紧罢。” 景云昂着下巴,很是得意,“此乃公子特意吩咐备下的,请夫人用罢!” 慕叶笑颜逐开,松了苏延之手,受用进食。 慕叶自知时辰已晚,也不敢多吃,喝了粥,两样心各尝一样,便停了。 临走前,慕叶还不忘给苏延嘴中塞了一个糖蒸酥酪。 塞完,慕叶满意自夸,“我还是念着你的。” 苏延含着半口酥酪,满口甜腻,忍俊不禁。 慕叶总是叫他欢悦的。 今日亦如此。 早起之时三次惊慌失措,如玉瓷肌娇羞而染绯如霞,见吃食而贪嘴低声求他,无一不叫他心生柔情,愿倾尽所有,而只盼得此佳人相伴一生。 慕叶身上有一股生机,宛若开在寒冬的梅,不管身处何等凛冽寒风,她也会拼尽全力排除万难,开出孤傲之花。 她的美,不需要认同,不需要呵护,她只为自己开放,由自己支撑。 所以,他愿为了她,改变早已定下的结局。 苏延携着慕叶,灭了燃了一夜的龙凤蜡烛,走出梅园。 慕叶以为,今早敬茶,她肯定是迟到了。 然,慕叶忘记一事——苏奕有谱可胡媚是个没谱的主儿。 故而,慕叶和苏延陪着已等候他们多时的长公主,又等了会胡媚苏奕。 约莫半刻钟,二人至。 却不同慕叶与苏延之携手并肩,那两人之间一股剑拔弩张,好似一碰便能打起来。 几人都瞧出端倪,然而皆不想捅马蜂窝,皆当没瞧见。 苏奕为长,故而苏奕胡媚二人先敬茶,后苏延与慕叶。 苏玥呷了两盏茶,笑问二人道,“昨夜睡的可好?” “甚好。” “不好!” 慕叶与胡媚二人同声不同意,罢,两人皆嫌弃互瞧一眼。 相较多年这般默契竟也没有! 慕叶想,此为客套之话,过便算。 胡媚则想,婆媳之间便如敌我,必有胜负。 苏玥朝向胡媚,一派过来人之心如明镜道,“新婚夫妇睡不好乃是常事,再过数月,便能睡好了。” 慕叶听着苏玥之话,总觉不是味儿。 按此话之意,她岂不是与苏延同吃同睡已数月了? 慕叶正欲话,已瞧见胡媚递来一笑,笑中写着,“我早知你们有私情,再解释也枉然。” 苏玥也笑了笑,未加责难便让四人进宫面圣。 上马车之时,胡媚撇了苏奕,将慕叶拉上马车,丢话道,“我与阿叶有话要,你们兄弟同乘一辆罢。” 苏奕黑着脸,不情愿同苏延同乘一车。 马儿才迈开马蹄,车轱辘都没滚上一圈,胡媚便一派凛然道,“阿叶,咱们私奔罢!” 慕叶拼尽全力忍住想砸胡媚脑袋的手,扶额,“阿媚啊阿媚,你我都是女子,何来私奔一?!何况,如今都已成婚,此乃重罪!” 胡媚眉头一挑,美艳之容又挂出无所谓之神情,“一个名头而已,不必计较,走与不走,你给个痛快!” “走?走去哪里?我们走后,你无双谷在深山老林,你往其中一躲,谁人都逮不着你!慕家呢?你叫我慕府上下百余口人命为此丧命么?!” 慕叶此刻悔不当初。 若是当年她在无双谷再多呆些时日,将无双老人这些本事再多学些,她今日一定可将胡媚好好收拾一番! 胡媚嗤鼻,“你呀,便是想太多,将万般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么多个包袱背着,心有一天累死你!” 稍作停顿,胡媚懒懒靠在软垫之上,好不写意,“瞧我多自在,想留便留,想走便走,如同一鸟儿在天际自由翱翔。” “还不是因为你!”凤目一横,慕叶怒叱,“若你能有些分寸,我需这般心翼翼么?” 见慕叶生气,胡媚螓首凑前,琥珀色的凤目柔情似水,盈盈望向慕叶,好不娇媚,道,“你当真生我气?” 慕叶冷笑,“你这斤两,骗苏奕去罢!” 胡媚郎朗笑出,娇媚全无,“知我者果然阿叶是也,咱们还是私奔去罢!” 慕叶扭头,扶额,“阿媚,不要与我话,我想静静。”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7章 随军出征 太极宫,雍和殿。 殿中,苏琛高坐堂上,慕叶在堂中垂首静站。 今日四人拜见苏琛之后,唯独慕叶一人被留下。 慕叶敛目眸子,盯着金砖,砖上映她之倒影,清晰可见。 透过亮如镜之地砖,慕叶看见雕梁画柱,看见气势雄伟之宝殿。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为这富丽堂皇抛颅洒血。想来那手握皇权,一言可令天下之势,无人能拒! “你十岁便掌慕家,从落魄至辉煌,都是你一手经营,着实不易。” 龙椅之上,苏琛沉吟道。 声音沉稳,中气十足。 那话似赞,语气却无半赞许。 慕叶自认无力揣测圣心,恭敬道,“皇上盛赞,全凭家父家兄辅佐,慕家方有今日。” “你不必过谦,朕今日留你是欲向你讨教一番。” “叶不敢。” “这银子的事,你比朕明白,如今战事在即国库空虚,你有何妙招,不妨来一听。” 慕叶斟酌一番,吐了四字,“开源节流。” “这四字,在朝堂早已听腻!” 言中已起怒意。 跟随苏琛多年之吴总管提着心眼儿,生怕这新娘子惹怒龙颜,使劲给慕叶使眼色,让之速速请罪。 慕叶站着,腰背挺直,头微微昂着,目光平视正前方,落在苏琛身前书案上,不卑不吭道,“除此四字,叶却无他法。” 苏琛眼眸一沉,龙颜威中生怒。 “大胆!”吴连指着慕叶叱责道,“触犯圣上,还不快快跪下请罪!” 慕叶屈膝,依然跪下,腰背仍是挺直,凤目敛下,卷而长之睫毛盖住琉璃色的眼眸,看不住其中神色,“叶愚钝,请皇上责罚。” 语中,无恐不慌,哪里是请罪之态? 苏琛举目望去,那俊美玉容平静如水,哪里有惧意?眉宇间之从容不迫倒是与苏延像了三份。 →→→→,&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 吴连心里焦急,又欲叱责,苏琛抬手,止了吴连之语。 “罢了,起身话。” “谢皇上。” “你倒有何开源节流的法子能解眼前燃眉之急!” “若解燃眉之急,倒是简单。”慕叶答道,“当年,我便是借了三万两,才有今日之慕家。” “朕缺的可不是三万两。”苏琛沉吟,“你得也有几分道理。” 转而向吴连问道,“集军资一事吩咐阿平阿炜办了?” “已经传令下去了。” “嗯,再传话下去,慕家从旁协助。” “是。” 吴连领命,躬身退下。 慕叶站在殿中,嘴角一抽。 母亲给她准备了好几箱嫁妆,是早年便备下的。秦氏未都有些什么,慕叶也未看。 因为,慕叶真正的嫁妆是慕家家产。 这苏琛倒也真不客气,昨日成婚,这今日便用上了。 心里有异议,面上还需恭敬,需谢圣上信任慕家。 慕叶跪地拜谢,“谢皇上隆恩,慕家定竭力相佐。” 苏琛望着伏地之人,神情复杂。 经过四十多载岁月侵蚀,曾经俊朗的面庞皱纹爬上,布满沧桑,也因岁月洗涤,一双眼睛沉淀了时光,留下智睿。 那双眼睛,看过仅有帝君见过的风景,此刻正凝着慕叶。 那目光落在慕叶身上,似有千斤重。 良久,苏琛似叹似惋,道,“文有颜家武有霍家,他偏偏选了你。” “恕叶直言,是叶选了他。” 苏琛话音落,慕叶便将此话脱口而出。 今日初见苏琛,慕叶便知她已不得这位帝君喜爱。 这位母舅,未免苛责了。 慕叶仍是跪着,螓首已昂起,虽跪姿态却不卑不吭。 苏琛眼眸一暗,沉声道,“你出言撞朕,该当何罪?” “皇上若因叶一句实话便论罪,有损圣名,非明君所为。” “胆子不!”苏琛轻笑道,“若与你计较,朕当不成这明君了,是吗?” “叶不敢妄断。” “罢了,太傅不日便随军出征北漠,时日不多,且去罢。” “谢皇上体谅,叶告退。” 慕叶起身,折身退下。 未走几步,苏琛之话又响起,“对了,有一事,朕忘了。胡媚出生无双谷,医术了得,北漠荒地毒虫毒物居多,此次也随军出征。” 慕叶心里“咯噔”一声,难怪胡媚早不晚不,挑在今早要与她私奔,莫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要同霍峻一同出征? 心中思量一番,慕叶止步请道,“禀皇上,阿媚虽出生无双谷,可轮医术还是其师姐李妙更为精通。” 苏琛嘴角噙了个笑,叹道,“这医仙可不好请哪。” 慕叶又请道,“叶与阿妙有些渊源,愿意一试,望皇上恩准。” “若能请来,朕之军队如虎添翼,朕准了。” 慕叶又谢,折身退出雍和殿。 殿中,吴连望着慕叶身影,瞧着苏琛面色心翼翼道,“这丫头懂分寸识大体,又有胆识,与太傅甚是相配。” 眼眸一转,苏琛沉吟,“就你会识人。” 吴连笑道,“老奴都是猜得!论识人,谁人怎能与皇上比呢?” 苏琛颇是受用,龙颜渐悦,“少套朕话!这人是他自个选的,错也得他担着!” 一主一仆论着只两人明白之事,两人在空旷的殿中显得格外孤单。 走出雍和殿,再晒上暖洋洋秋日,慕叶更觉殿中阴冷。 今日天朗气清,正值巳时,日头高照晒得慕叶凤目微眯。 慕叶便眯着凤目,环视四周,未见苏延身影,正以为自己被丢下之时,苏延自偏殿出来。 “阿璟,这边。” 慕叶便过去了。 凑近苏延,慕叶声道,“你猜我在殿里什么了?” “该是叫圣上吃瘪的话。” “恩,知我者太傅也,”慕叶颔首,附耳道,“我拐弯抹角骂他是昏君。” “你……” 苏延无奈失笑。 “人生苦短,切不可委屈自己,这是跟阿媚学的。”慕叶模仿着胡媚的模样叹息道。 慕叶又道,“起阿媚,你这皇舅还给我派了个差事,要我去告知阿媚她亦随军出征。” 慕叶在心里补了句,柿子挑软的捏,她慕叶在苏琛眼里便是这般好欺负? 慕叶稍顿,又道,“不过,阿媚应该已知了。” “不必了,她该已知晓了。” 慕叶疑惑侧目,苏延已解释道,“昨夜是霍峻送我回房,我与他交情甚浅,他不过是为了去见阿媚。” “啧啧,”慕叶摇头叹息,“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死缠烂打,必惹阿媚不快,定是输给苏少卿了。” 叹完,慕叶又神秘一笑,道,“皇上准我邀阿妙同行,阿媚可避开这些风言风语了。” “确为良策,如此,我也可少费心思了。” “阿妙在多少避嫌,可是,阿妙性情冷漠,不会管制阿媚。” “怎么?你怕她妄为?” “那倒不是,阿媚素来任性,分寸还是有的,经霍峻如此一逼,怕是对霍峻的几分客气也没了,我是怕霍峻胡来,你随他出征,多注意他罢。” 慕叶正着,苏延忽然驻足,握了慕叶的手,道,“阿璟,你知道么?你我却是不像新婚夫妇。” 像是相识多年,早已熟悉彼此的眷侣。 故而方能同之前那般,出谋划策,好生商议。 慕叶沉默,若非苏延提起,她已然忘记他们成婚一事了。 瞧了瞧苏延之面色,慕叶将话吞进肚里,不忍砸破俊颜之笑意。 两人携手并肩朝宫外走去,散散着话,未几,便至车辇。 二人方落座,车厢中又钻上一人。 苏炜向两人比了个“嘘”得手势,偷偷摸摸又心翼翼仔细瞧着车厢,见外头无人跟从,方放下紧张神色。 笑得天真烂漫,道,“延哥哥,我许久未去梅园啦!今日便让我去罢!” 苏延吩咐车辇停下,道,“殿下此刻该在雍和殿与圣上议事。” 苏炜也是任性,捂了耳朵道,“啊呀!延哥哥马上随军出征,我便要见不着你了!便让我去嘛!” 苏延推开了马车,道,“不出数月便会归来,彼时再见亦可,殿下请罢。” 苏炜耷拉着脑袋,闷声道,“往昔你叫我阿炜,如今父皇这般叫了,你却不叫了。阿炜更欢喜往昔那时日。” 苏炜甚是不情愿地下了马车。 看见苏炜,慕叶想起苏琛还交给她筹集军资一事,便与苏延了。 听罢,苏延淡淡叮嘱道,“今时不同往日,九殿下年纪虽,身份不同,你与阿平如常即可,待他还是敬些。” 慕叶笑问道,“免得往后情意扰人么?” “为帝君,总是要无情些,方能长远,方成万世敬仰之明君。” 话时,苏延之俊颜未起一丝波澜,眉宇间从容依旧。 便是连慕叶,也没瞧出其有一丝心境变化。 笑意加深,慕叶问道,“你这般话,叫人听出可是谋逆之罪。” 苏延笑了笑,“那么,阿璟可是要弑夫来明哲保身。” 笑意僵住,慕叶投降,“咱们不提成婚这事可好?” 非苏延不好,非她不愿意嫁他,只是,婚事突如其来。 于她来,苏延是可谈天地之知己,在她心中地位斐然,可短短数日,已成她夫君,她着实接受不来!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8章 军资 梅园。 二人归来已近午时,正要用饭时分。 慕叶念着早间没吃了心,吩咐景云速速再端上来。 心没上来,苏炜来了。 苏炜冲着慕叶笑嘻嘻道,“父皇了,筹集军资一事由慕府协同,叶姐姐,你快些想个好主意,我与延哥哥下棋去了。” 罢,便拉着苏延去书房了。 想着苏延几乎水米未进,景云端上心时,慕叶吩咐道,“将这碟红糖糍粑给你家公子送去罢。” 景云绷着脸,一字一顿道,“公子素喜清淡,不爱甜食。” 慕叶蹙眉,不爱甜食的人生有何生趣? 罢了,枉她将新作的心让给他! 慕叶“哦”了声,又吩咐道,“那你做几样他爱吃的送去罢。” 景云的脸柔和了,躬身应道,“是。” 慕叶正吃着,胡媚提着一白玉瓷瓶红闯入。 “快快写信,让你那对姐妹花劝师姐与我同行,否则,我吞药自尽!明日便传出长公主府妯娌不和,你慕叶毒杀我之消息!” 慕叶只能含着半块糍粑,移步书案后,提笔写信。 写罢,胡媚收了信,将白瓷瓶打开,倒入两银盏中,笑道,“来来来,我陪你一道用。” 慕叶轻轻一嗅,闻得酒香,哭笑不得。 酒水喝尽,心亦吃罢,梅园又来客。 来人乃禁卫军少将——左之楠。 三人相互施礼后,左之楠取出一册书,递于慕叶道,“昨日太傅大婚,不巧我正当值,未能来贺还请包涵,此书算是之楠贺礼,还请夫人代为转交与太傅。” 慕叶望着那册春在画堂中,着实不知道该不该接。 胡媚摇头,着书册道,“这册春在画堂中画得粗糙,不及银屏梦来得细腻,少将这新婚贺礼有些……略失诚意哪。” 慕叶抽过那书册,忍笑道,“总是少将一番心意,我定转交太傅。〖︽〖︽〖︽〖︽,&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 手上书册已空,左之楠手仍举着,他不敢相信,方才他是被两个女子给调戏了? 按他所想,苏延见此书册由自家娘子亲交,脸色定是十分难看。 如今,他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甚是难看。 他竟忘记了,这位娘子扮了十年男子,十年出入如意楼之次数恐怕比他一生都多。 还有这位少卿夫人,更是如意楼多年花魁,她见过的风月之事,怕是比他一生经历都多! 左之楠想明白此间道理,镇定下来,正色道,“左某失礼,今日来实则为寻九殿下。” 慕叶指了书房,请道,“九殿下与太傅正在下棋,少将请自便,我还有客,便不多送了。” 左之楠走后,胡媚也离去,慕叶吩咐清和将信速速寄出,吩咐厨房给苏炜准备午饭。 因苏炜在此,苏延等人便在梅园用午饭,未去正厅,与众人同吃。 吃了午饭,苏炜与苏奕仍是下棋。 慕叶则乏了,回屋午睡去了。 方躺下,便有嬷嬷来报,瑞王世子来了。 慕叶长长叹息,这才成婚,她这日子怎就这般忙?! 慕叶只能起来,拾掇一番,迎见苏平。 苏平仍是热情憨厚,也不作揖也不要慕叶行礼,乐呵呵道,“延哥哥总算是成婚了,叶姐姐真有本事。” 慕叶一头雾水,“什么本事?” 苏平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叶姐姐不知道罢!想嫁延哥哥的人多了去了,那颜家女儿,我大周第一美人,还有霍家千金,天之骄女,对延哥哥都芳心暗许,不过都没入延哥哥的眼,”透出“惊天秘密”后,苏平又朗声笑道,“所以呀,叶姐姐真有本事,叫延哥哥娶你了!” 慕叶扯了扯嘴角,答得兴致低迷,“是啊。” 苏平素不在意这些琐碎,一拍脑门道,“呀!尽些八卦!今日找叶姐姐是有正事商量。” “是筹集军资一事罢。” “是啊,叶姐姐有主意了?” “想了一个,你且听听。” “那快快。” 慕叶便了,“大周临战,乃国家大事,有道是先有国后有家,此战事关大周,理当人人关心,平民百姓参军,这富家一方之权贵便当出军资,你与九殿下便打着这个名号,去向权贵开口。” 苏平看慕叶之眼神都变了。 甚是提防道,“叶姐姐,你竟明目张胆去抢钱!” 慕叶一眼瞪了回去,“若非圣上委派,我至于如此阴损么?!” 苏平暗自嘀咕,原来你自个也知道阴损哪! 慕叶又道,“这样,我领头,给你十万两。” “十万两?!” 苏平尖叫,甚是不信道,“叶姐姐,以你慕家家产万贯,出个百万两也是事,你竟只出十万两?” 慕叶最是见不得这一惊一乍,还没想好,便一掌拍在苏平头上,“这是我慕叶的嫁妆!与慕家无干!” 苏平揉着脑袋,委屈“哦”了声。 慕叶又道,“而后,你去寻阿月,让她从我大哥观玉轩中取出一些玉饰,便是慕府出资,定能卖出好价钱!” 苏平甚是不解,“慕家为何不能直接出银两呢?” “因为俗气,”慕叶义正词严道,“况且,我大哥之玉饰千金难求,随随便便给你取几件,军资便够了。” 苏平懵懂头,仍是不解。 慕叶自不会,皇上借钱,众家必抱有去无回之心,慕府协助筹资已是招人埋怨,若再打头捐赠数百万两,那叫众家如何承受得住? 如此一来,慕家势必招怨,那慕家生意便到头了。 见苏平头,慕叶问道,“我这主意如何?” “好!”苏平大声赞道,“往后我要多向叶姐姐学学,希望有一日能自个儿想出好主意!” 见苏平如此奋发向上,慕叶忍俊不禁,“你已是世子,不必学了。” “不行的!”苏平却听不出那句玩笑话,严肃道,“我往后要当着像延哥哥那般的良臣,辅佐明君,我还要流芳千古呢!” 慕叶的笑更浓。 苏延是良臣? 这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先是扳倒五皇子,如今扶持九皇子,力压大皇子,往后,还指不定生出什么事情来? 良臣? 不做篡位的逆臣,苏家就该烧香拜佛了! 见慕叶大笑,苏平浓眉一锁,郑重其事道,“我现在虽不能独当一面,可我志向如此,延哥哥了,笑话他人志向乃失礼之举,叶姐姐,我对你真是失望!” 苏平气愤罢,草草一揖,离去。 慕叶止笑,也不送苏平,回屋睡觉去了。 一觉,睡至酉时。 慕叶揉着柔软平坦的腹,饿醒了。 懒懒睁开惺忪凤目,柔若无骨之素手拨开床幔,一眼望去,屋里屋外一片黑暗。 她这是睡到了晚上? 慕叶第一念头是可错过了晚饭?! “醒了?” 床幔被掀开,苏延立在床前,俯视慕叶。 慕叶揉着脑袋自床上爬起,“什么时辰了?” “晚饭过了。” “为何不叫我?!” “为何要叫你?” “晚饭自然要叫我啊!” 慕叶捂着肚子,更觉饿了。 嫁为人妇的日子连肚子都吃不饱啊。 慕叶平躺在床上,使劲挤出两滴眼泪。 苏延将慕叶从床上扶起,道,“知道为何不叫你么?” 慕叶重重头,道,“知道,你嫉妒我胃口好。” 黑眸闪过一丝无奈,苏延道,“今日你擅自准备午饭,故而罚你。” “我这主都做不得?!”玄月眉一锁,慕叶着苏延胸口道,“要知道,九皇子来时已是午时,我见你未备午饭才吩咐的!” “我不吩咐午饭,是不想他久留。” 慕叶语塞,“那你……又未知会我。” “我已过,今时不同往日。” 慕叶认了,“那我今夜没晚饭吃了?” “没有。” “罢了,我睡下了。” 推了苏延,慕叶躺回床上,凤目哀怨,玉容凄切,望着床绣着梅枝得床帐没精打采。 母亲曾,新婚夫妇总是和美的,因为初得娇妻,男子还未过新鲜劲儿,必得趁机坐稳地位,把牢男人之心,往后的日子才能过顺畅了。 母亲可没,嫁去第二日就不给饭吃的。 惆怅归惆怅,慕叶听着屋中动静,听得苏延熄了灯出屋,慕叶便速速从床上起身,稍作梳洗,摸黑出屋。 她又不真是任人拿捏的媳妇,苏延不准,她就真不吃了么?! 笑话! 慕叶想着梅园毕竟是苏延的院子,人也都是苏延的人,厨房虽近,可还是去府上大厨房,来得安妥些。 出梅园没多久,慕叶在回廊上遇上了迎面而来的苏延。 “不是睡下了么?” “哦,我想起来下午左少将给你送贺礼,喏,他叮嘱我要亲自交你手上。” 慕叶摸出那侧春在画堂中,递给苏延。 苏延接过书册,草草翻过,神色淡然,似乎所阅正是一册诗书。 “用不着。” 罢便随手丢给身后之人。 而后牵了慕叶的手,朝梅园走去,“那便回去罢。” 慕叶跟着苏延,想着渐远的厨房,饿得头晕目眩。 并步跟上苏延,附耳道,“若我饿极了,当心晚上将你啃了。” 苏延微微一笑,亦咬上白玉耳朵,“不胜荣幸。”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79章 婚后琐事 苏平与苏炜办完筹集军资一事,慕叶方知苏延所言之意。 瑞王府举办了一场夜宴。 宴请洛阳权贵,打得正是慕叶那日的名号——国家临战万夫有责,宴会中将慕枫之玉件摆出,给众人标价,价高者得。 一场夜宴下来,军资已筹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便由慕府出了。 慕叶之所以觉着这苏炜今非昔比,是因此宴请的是苏姮,未请她。 她已出嫁,苏姮为长媳又是公主,出席自是妥当。 可实际上,慕府仍由她掌权。 如此一安排,便将慕府从此次筹集军资一事中撇清了大半,对慕府生意是大利。 不知此事是否为苏炜一人筹谋,若是,这位九皇子之心思,着实细腻。 而慕叶这几日,仍是在夜间睡不着,白日睡不够的恶性循环中。 期间,她多备了一床被子,打算和苏延同床不同被。 结果,被子没用上,次日被苏玥叫去问话,问二人可有置气。 慕叶无奈,只能撤了被子,继续夜夜无眠。 慕叶想着,只能等苏延上朝了,可以有所节制,她能有好眠。 八月二十五,苏延上朝第一日。 卯时不到,苏延已起。 慕叶仍是一夜无眠。 替苏延更衣后,慕叶送走苏延,躺回床上。 是的,她已经沦落到给苏延更衣了! 想她堂堂慕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多少人前呼后拥伺候她!竟落得如此田地! 正应了那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谁叫她贪嘴呢,谁叫景云是苏延的人呢? 罢了罢了,反正在屋中,也没人瞧见她,再睡会罢! 慕叶抱着被衾,翻身又睡去。 被窝中,是苏延身上干净的味道,闻来甚是熟悉。 睡至辰时,慕叶方醒。 苏延早朝已归来,正在♂♂♂♂,&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屋里等慕叶起床。 洗漱更衣之后,慕叶问道,“要不,你再去睡会?” 这几日,她夜间睡不着,苏延也睡得极浅。白日她午睡,苏延也知她睡不好,便省了午睡。 苏延身子再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对此,慕叶心有愧疚。 苏延浅浅笑道,“用了早饭,我便要入宫了。” “哦,那午饭回来么?” “恩,回来。” “哦,那你睡个午觉罢,我不扰你了。” 未时,屋中门窗紧闭,层层华幔放下,将明媚阳光挡在屋外,屋内昏暗如夜,叫人好睡。 慕叶躺在苏延怀里,睡不着。 苏延走后,她睡得甚好,故而真是睡不着了。 她之所以在床上,是给苏延当枕头的。 苏延,不抱着她没法入睡。 这话肯定是骗她的! 可谁叫她心有愧疚呢,只能依着苏延,陪他一同入睡。 抱着她的双臂渐而放松,耳畔之呼吸也渐深渐均匀。 慕叶便知苏延已睡熟。 慕叶轻巧换了个姿势,舒服躺着。 她之所以不愿意有这般亲密关系,是因为两人在一起总是要顾及另一人的。 前些夜里,苏延抱着她入睡时,她怕扰他清梦,不敢动弹,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 苏延亦是如此,怕她睡不好,维持着一个睡姿,睡得极浅。 若是一个人,只要愿意,哪怕是倒立着睡也无妨! 她自私也好,冷情也罢。 她慕叶便是如此之人。 未时过半,二人起身。 嬷嬷入屋收拾房间,顺带通禀九皇子到访一事。 梳洗一番后,苏延领着慕叶于书房见苏炜。 苏炜正摆弄着棋盘,见苏延来,扬笑道,“延哥哥,我等你好久啦!” 其笑容天真浪漫。 慕叶观之,断不敢相信此人心有城府。 越是如此,慕叶越觉苏炜不简单。 “殿下,臣琐事缠身,今日怕无暇与殿下对弈。” 苏炜眼中露出失落,如幼兽遭父母丢弃的悲凉。 苏炜慢腾腾从席上起身,不情不愿道别。 临走前,取出一幅字画,交给慕叶,道,“叶姐姐,父皇给出资军资之人各赏字画一幅,这是叶姐姐的。” 慕叶收了字画,谢道,“我替慕府多谢皇上与殿下恩赐。” “不是给慕府的!是给叶姐姐的!” 苏炜之声由沉闷变得高亢,似乎是在赌气。 慕叶心想,这皇子大约是被下逐客令心底不快,故而顺着他,道,“叶多谢殿下恩赐。” 苏炜望了望苏延,又瞧了瞧慕叶,眼里含着话,却是不出口,只叹息一声,告辞了。 送了苏炜,两人又回书房。 慕叶难得今日清醒,各地铺子寄来的信件堆了一地,得抓紧时间看了。 虽铺子有要紧事会飞鸽告之,可信件必要看的。 慕叶与各地铺子便好比一个人,慕叶为脑,铺子为血肉之躯,她要知道她之躯体在做什么,状况如何,方能做出应变与调整。 苏延亦是忙。 虽婚假,那几日天天有人寻上门来,声讨事宜。 慕叶从未过问,今日一同入了书房,方看见苏延阅的文书是奏折。 苏琛这舅舅当的,未免太过恩宠苏延了。 于苏延的事,慕叶素来看看就过,并不多问。 此事亦然,在苏延对面屈膝坐下,慕叶开始拆信。 两人一坐,便是一下午。 酉时,景云入书房传饭。 起身之时,慕叶看见那幅字画,忽而心血来潮,道,“不知九殿下给我送了什么字画,可要一看?” 苏延拾起那幅字画,拉开系带,交给慕叶。 慕叶展开画轴,凤目一挑。 “是送我,实则是给你瞧的,让我当了个传话人。” 慕叶将字画递给苏延,里面是一幅字。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 慕叶笑话苏延道,“这九皇子对你可情有独钟呢!” “莫闹,”苏延眉头微蹙,语气仍是温和,“他是日后储君,君臣有别。” 苏炜是储君,那么你呢?你有何打算? 话在嘴边,慕叶将之咽了回去。 收了字画,携了苏延的手道,“恩,那去用晚饭罢。” 苏延握了握慕叶之手,微微一笑,“好。” 握掌之力度拿捏甚好,让慕叶格外放心。 苏玥之屋。 苏延与慕叶去时仅苏玥一人,苏奕与胡媚尚未至。 坐下后方胡媚方至,苏奕重案缠身,不见其身影,未几苏玥便传令开饭。 四人方开动,苏奕归来,净手入席。 饭后,下人收拾了饭桌,四人聚在桌边话。 苏玥笑得欣慰,“自归洛阳,总算是个团圆饭了。” 苏奕故作冷漠,“今日事不多,忙完便归来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苏玥懒得戳穿,罢罢手道,“你事忙,也该多陪陪阿媚,不能将心都放在公务上。” 苏奕瞧了苏延,似乎不甘一人独享这份训责。 苏玥又道,“你瞧阿延,事情虽忙,也顾着阿叶,你学学。” 苏玥实在不好,铁面如苏奕,他能娶到妻子,她已觉是天之恩赐。 且这胡媚美貌绝伦,苏玥都曾怀疑是胡媚已怀苏奕骨肉,不得不嫁。 苏奕绷着面孔,颔首道,“儿子知道了,儿子与阿媚向母亲告退。”得苏玥应允,与胡媚携手回青柏园。 苏延亦携着慕叶请退,苏玥留下慕叶,让苏延先回去。 苏玥吩咐众人退下,赐座慕叶,道,“今日我进宫见了皇上,他嘱咐我办理选秀一事,由你协理。” “我?”慕叶错愕,“母亲,对选秀一事我一窍不通啊!” “筹集军资你不也头一回么,皇上你办得好,这桩事还是交给你来办。” 慕叶腹诽,方才的还是由她协理呢,这会又变成她办了?! 这长公主该不会是想将事情完全推她头上吧? 慕叶敛了惊,起身拱手一揖道,“母亲,阿叶愚钝,对选秀一事并无经验,怕此事办不好,会拖累母亲。” 苏玥笑了笑,“此话是皇上的原话,你且好生办罢。” 慕叶嘴角一抽,硬着头皮,含泪接了。 回了梅园,苏延仍是书房,慕叶便去书房,将此事告之苏延。 罢,甚是气愤,“难道就因为我上次骂他昏君,他便报复我?这肚量未免太了些罢!” 可一想,她是当着面骂的,还是拐了个弯骂的,叫苏琛只能往肚子咽。 换做是她,也会心底有气,更何况是九五之尊的苏琛呢! 苏延听罢,黑眸一沉,陷入某种陌生情绪中。 那黑色似是一个漩涡,将苏延一人单独绕入,让他人接触不得。 有风吹入,烛光扑闪,映得苏延忽明忽暗,叫慕叶陌生。 慕叶心生一股慌乱,低低唤了声,“苏延?” “恩?”苏延回神,淡淡一笑,俊雅如常,“他不是报复你,宫中无后,夏贵妃又有身孕,着实无人。” 慕叶扶额,“让我选秀还不如让我去贩卖人口呢?!” 那些个美人必然能卖个好价钱哪! 苏延笑开,那笑意真切温暖,仿若黑夜里的一颗明珠,光耀夺目。 “阿璟,宫中选秀皆由规矩,你按规矩办即刻,不需太过操心。” 这话,慕叶没听见。 凤目望着苏延之俊颜,琉璃色的眸子染了情,慕叶痴痴道,“苏延,你笑起来,很美。” 螓首靠近,双手攀上,慕叶一口啃上那薄唇。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80章 共浴 自那日慕叶主动扑了苏延后,夜间便能睡着了。 往往一早醒来,苏延已上朝,她或起或睡,待苏延归来,一起用早饭。 比起三日一吵,五日一大吵的青柏园,这梅园清静多了。 和苏延的日子是过顺了,选秀又是另了。 按,她协理苏玥主办此事,将事情部署好,保证不出差池即可。 可头天,慕叶便被掌事嬷嬷唤去学宫中规矩,学仪态,学话,学一切秀女该学之礼。 掌事琪嬷嬷美曰其名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不通晓如何为皇上选出最合适之秀女? 那琪嬷嬷年纪已长,资历深,整日板着面孔甚是死板老道。 慕叶对老者素来敬而远之,对这般顽固之人,更是远得不能再远。 慕叶便顺着琪嬷嬷之意,在人前装模作样,在人后受她教诲。 日子过得甚是艰辛。 偶逢苏延与苏奕繁忙之日,慕叶与胡媚拎着酒串门,各诉苦水。 这日,苏延与苏奕晚饭未归,慕叶与胡媚陪着苏玥用了饭,早早归屋。 两人没有相约,已十分默契地一个备酒,一个备下酒菜,在梅园把酒言欢。 慕叶遣散了梅园下人,独留景云以防万一。 侧屋中,三杯酒下肚,胡媚又开始懊恼一时冲动,成了人妇。 而后,开始指责慕叶,“都怪你当初没与我私奔!” 胡媚愤愤饮尽美酒,懊恼道,“所谓妻者,贤良淑德温柔体贴,你你我二人,有哪像了?!你还好,与苏延都是性情温良之人,可我不是,暴脾气遇着了另一个暴脾气,这公主府迟早要被拆了!” 慕叶喝着闷酒,亦是不悦,“我这日子便好过了?!那老嬷嬷整日让我学坐学站!阿媚你是不知道,我在她眼里便是个三岁孩儿,弄得我颜面全无!” 胡媚抱着酒壶,长叹,“只怪我当初一时鬼迷心窍!” 慕≡▼≡▼≡▼≡▼,&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叶亦啐道,“我便不该穿上女装!” 两人想看一样,相似的凤目流露出相同的情绪——无奈、无奈、无奈! 胡媚幽幽道,“往后,咱们便过这般日子了么?” 酒滑入喉,胡媚柳眉一蹙,昔日美酒今日尝来竟有苦味! 慕叶含着美酒如鲠在喉,她要被这些琐事缠一辈子么? “不过还好,”胡媚为两人斟满酒,道,“苏延即将出征,你又是洛阳城自在的慕少了!” 这酒慕叶更吃不下了。 “我呸!”慕叶骂道,“他人走了,我头上还着太傅夫人名号,慕少个鬼?!” “也是,我同情你你,来再喝!哎!你怎么不喝?!快喝快喝!” 慕叶举杯,仰脖饮尽,凑前让胡媚斟满。 “倒是阿媚你随军出征,可自在些!” “不我都忘记我也要随军出征了,不知北境有何好玩好吃的,等到了北境,我写信告知。” 胡媚抿下一口酒,美酒再无苦味,香得诱人。 这好吃好玩算不得什么,最要紧的是她在玩,慕叶玩不得,这才叫她心情畅快! 凤目一横,慕叶冷了一眼胡媚,一字一句道,“我谢谢你啊!” 二人一番互讽,一时忘记为人妇之拘束,又如往日那般把酒言欢。 正在兴头上,景云入屋来报,苏奕已归府。 胡媚急急喝下几杯酒,道,“我走了。” 晃了晃脑袋,胡媚清醒了些,朝着北侧墙飞身而去,“还是翻墙快些!” 风自北窗吹入,已是暮秋,夜间天气甚冷。 慕叶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酒亦醒了不少。 比起苏奕,苏延对慕叶很是宽厚。 从不给她设规矩,从不戒令她任何事。知她素喜与胡媚共饮,便辟了这件偏屋,与她们一同放着苏奕,供她们偷饮。 或许这大周都找不出这般对待妻子的男子了罢。 寒冷的北风忽然停了,是景云关了窗户。 “夫人可要归屋?” 慕叶搓了搓手,捂住被风刮得没温度的面颊,“再未我倒杯酒罢。” 景云应声上前,酒壶里却是只流出数滴酒。 慕叶摇头,无奈笑道,“这阿媚,人走了,酒也不给我留。” “公子即可归来,夫人也请回罢。” 景云着,已开始收拾几。 慕叶笑道,“这桂花酿不醉人,不打紧。” “多饮伤身,夫人还是回屋罢。” 慕叶低声埋怨,“往日在慕府的景云,与你可不一样。” 景云苦笑,公子吩咐过夫人万事皆有分寸,唯有饮酒一事需谨慎。 可公子又吩咐,不可阻扰夫人。 他这差事干得也甚是苦恼。 虽如此嘟囔,可话人是景云,是她一日多餐的缔造者,慕叶也认了。 自偏屋归房,几步路走下来,慕叶酒意已散去,而苏延尚未归来。 难道,往后她的日子便要在等待苏延中渡过么? 一阵恐慌袭来,缠得慕叶眉头紧锁。 “吱嘎” 推开的房门发出轻微声响,苏延步入屋中,黑眸锁在慕叶身上。 慕叶在发呆。 银屏冷烛光,慕叶斜卧在美人榻上,仍是那张完美的鹅蛋脸,雪肤如玉,滑腻如膏。 只是…… 那弦月眉轻锁,琉璃色的凤目失了光泽。 仿若凋零的梅花,失了生计。 眸光一闪,黑眸掩下一丝愧疚,苏延走近慕叶,轻轻唤了声,“阿璟。” 慕叶恍然回神,“嗯?你回来了。” “今日我有两个消息告知你。” “我先听坏的那个。” “两个都是好消息。” “嗯?当真?!”凤目一挑,慕叶不信反问道。 苏延挨着慕叶坐下,细细道,“阿月已有身孕,乃其一佳讯,其二便是初选结束,你不必打理选秀一事了。” “当真?!” 慕叶喜出望外! “我当真不必去看那老嬷嬷脸色了?!” 苏延颔首,“当真。” 慕叶欢呼雀跃! 一时间,快乐、喜悦、开心所有美好的情绪涌入琉璃色的眸,那双凤目又是湛亮清澈,散发着勃勃生机。 欢呼结束,慕叶抓着苏延问道,“我为何不用去了?那老嬷嬷觉着我孺子不可教让皇上把我赶了?” “是啊。” “别闹,我那是玩笑话!” 慕叶敛了狂喜,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延握慕叶的手,淡淡一笑,“皇宫会让你枯萎。” 慕叶微怔。 果然,苏延懂她。 身子微倾,螓首靠于苏延肩头,慕叶依偎着苏延,寻了个熟悉的姿势,甚是安心。 “苏延,我总算明白凤凰为何拣尽寒枝不肯栖。” 因为,世间唯有梧桐才知凤凰冷暖。 苏延怀搂佳人,轻嗅发丝清香,柔声道,“阿璟,这株梧桐是为你而种。” 苏延俊颜含笑,黑眸蕴着一片温情,深厚绵柔。 慕叶抱着苏延,凤目含笑,仿若情窦初开之少女。 “公子,夫人,汤水已备好,请沐浴。” 正是柔情蜜意时刻,有嬷嬷入屋禀告。 慕叶匆忙从苏延腿上跃下,离得远远的,掩饰尴尬道,“知道了,多谢嬷嬷。” 嬷嬷不敢多看,欠身退下。 慕叶轻咳几声,不敢直视苏延,道,“你……先去沐浴罢。” 苏延移步慕叶身侧,以食指扣起慕叶下巴,令其与自己四目相对,问道,“一起可好?” 黑眸似漩涡,可蛊惑人心。 “好。” 话音落下,身子一轻,慕叶已被苏延横抱起。 慕叶在苏延怀里手脚并用,挣扎。 “苏延!不要以为你分了我的床你就能为所欲为了,快放我下来!” 然,挣扎无用。 苏延抱得极其稳当,低笑道,“阿璟,你我已是夫妻,不必害羞。” 谁……谁害羞啊?! 沐浴完毕,慕叶趴在被子里无脸见人。 这浴汤间与里屋仅一墙之隔,以两道竹帘隔开。 故而慕叶可清晰闻见嬷嬷们收拾衣物的声音。 以及,往后在背后议论她和苏延洗鸳鸯浴一事。 竹帘后声音渐止,传来嬷嬷们窸窣脚步声,而后,再无声响。 该是几人从浴汤间的门出去了。 慕叶的脸更埋在被擒里,抬不起来。 苏延将人挖起,丢了块干布巾,道,“将头发擦干再睡。” 慕叶也不抬头,手摸了布巾,便将长发撩至前头,垂着脑袋随意擦着。 她的脸,已丢光了。 苏延立在床侧,看着慕叶此番模样,活脱脱一个长发女鬼,还是个笨手笨脚的女鬼。 终于,苏延看不下去,抓过布巾为慕叶擦拭食湿发。 苏延的心思素来细腻,虽从未做过这活计,好歹被人侍候过。 以五指成梳将长发理顺,而后裹住发尾,慢慢向上擦拭。 如此礼遇,慕叶都觉这头发值了。 擦完,苏延道,“想不到昔日慕少,竟也有抬不起脸的一日。” 那戏谑之声激得慕叶热血沸腾。 慕叶“唰”得昂头,凤目炯炯有神,盯着苏延如珠落玉盘,“你还敢提慕少二字?!若是传出去慕少同一男子共浴,你,我慕少颜面何在?!” “你何时如此在意他人眼光?” 慕叶捂脸,埋在苏延肩窝,闷声道,“哪里来的他人?还不都是你,成婚前你可是人人夸赞的翩翩佳公子,可不是这般……” “垂涎美色。” 苏延平淡如常,如是接话。 慕叶将脸埋的更低,发烫之双颊熨得苏延肩窝微热。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81章 大寒之物 九月初三,选秀初选结束。 早间,慕叶与琪嬷嬷一道宣布了当选之人,本欲就此离宫。 偏生遇上了几个不依不饶的秀女,央着慕叶再给个机会,让她们留在宫中。 慕叶无力为之,几人又纠缠不休,好不容易才叫内侍将之脱上车辇,送出宫去,一番闹腾已过午饭时辰。 待慕叶回屋,琪嬷嬷仍是板着面孔,“夫人待人太过宽厚了。” 琪嬷嬷相貌普通,已有皱纹的国字脸更显年岁,因时时板着面孔,看来甚有凶相。 慕叶与琪嬷嬷处得久了,知其作风硬派,却是不波及无辜之人。 便笑了笑道,“都是些姑娘家,也不必苛责。” 琪嬷嬷露出失望之情,起身出门,临走前道,“厨房备了饭菜,请夫人去用。” 慕叶道了谢,便往储秀宫的厨房走去。 午时已过,外头日头正好,秋日暖洋洋晒得人暖和。 厨房里只一个留守的内侍,此刻正窝在太阳下眯着眼睛打盹儿。 慕叶唤了内侍,明来意,内侍便将她请入屋内,端菜端饭的侍候。 见那人眼中泛着红血丝,慕叶罢罢手,让他回去继续打盹儿。 厨房里,除了饭菜还有一盅莲子羹。 慕叶素来喜欢这些甜食,想着用饭时辰已过,此羹必不是哪位嬷嬷或姑姑的。 慕叶便当是琪嬷嬷最后一顿给她的加餐,便用了。 羹尚未用完,厨房中进入一位女子。 其身着紫色宫装,发髻高绾,佩以云凤金簪,约莫三十,面容姣好,妆容精致,保养得极其好,若非那双眉目露着久居深宫之孤寂,绝猜不到她之年岁。 从衣着颜色与头饰来看,此人该是后宫妃嫔,且其位分不低三品。 慕叶放下吃食,向女子一拜,“拜见娘娘。” 柳婕妤未料得屋中有人,又见是个女子,便镇定道,“免了,本《】《】《】《】,&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宫过来瞧瞧今年的秀女,想不到还遇上个偷嘴的!” 这位宫嫔是将她认成了秀女。 慕叶无奈一笑也不争辩,解道,“今日误了午饭,琪嬷嬷特命我来厨房用饭。” 柳婕妤并无兴趣,罢罢手道,“本宫不与你计较,去,将本宫的那盅银耳莲子羹端来。” 这宫嫔的甜何时要储秀宫的厨房做了? 慕叶不解。 见人踟蹰不前,柳婕妤踏步上前,柳眉一横,厉色道,“怎么?你还未当选呢便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这一上前柳婕妤便瞧见饭桌上只剩了个底的莲子羹。 柳眉顷刻倒竖,娇容染怒,柳婕妤骂道,“好大的胆子!本宫的莲子羹都敢擅用!今日不教训你,往后还得了!” 着,柳婕妤便唤入外头随行侍女。 与侍女一同入屋的还有琪嬷嬷与方才打盹的内侍。 琪嬷嬷在宫中时间久,位分老,便是三品婕妤也需礼敬几分。 琪嬷嬷明了慕叶身份,柳婕妤软声道歉。 慕叶自是不计较,琪嬷嬷却问道,“不知娘娘为何至储秀宫厨房?后宫饮食素与储秀宫分离。” 柳婕妤眉眼一转,低软笑道,“琪嬷嬷有所不知,本宫有位表侄女亦是秀女,特做了这份莲子羹与本宫,本宫与她自亲近,故而得知此羹被用甚是生气。” 罢,美目一横,冷了一眼慕叶。 琪嬷嬷仍是板着面孔,“秀女私贿宫嫔乃大罪,娘娘久居宫中当明白。” “哪是贿赂?!不过是一碗莲子羹,且她与本宫乃是表亲,琪嬷嬷网开一面,此事便作罢了。” 琪嬷嬷面上无一丝波澜,道,“娘娘善心,可不罚不足以为戒。” 琪嬷嬷转向慕叶道,“夫人,今日初选结束,柳家娘子失德该送回柳家。” 一言,将柳婕妤吓得花容失色。 慕叶不觉一碗莲子羹是大事,可宫中事她更不想多管。 “我资历浅,嬷嬷做主便可。” 琪嬷嬷颔首,吩咐将柳家娘子送出宫。 柳婕妤恼得肠子都青了。 厨房这出闹完,慕叶便归府。 她本欲去慕府瞧瞧有身孕的苏姮,可回了梅园身子甚是不适,便作罢了。 酉时,苏延归梅园。 慕叶躺在床上,身子蜷缩着,双手捂腹,脸色苍白嘴唇苍白,额际冷汗涔涔,瞧得苏延心慌。 “阿璟,哪里难受?” 苏延怀抱慕叶,头一次心底害怕。 “疼。” 那声音轻若蚊吟,慕叶似呓语般轻声吐道。 仅一个字,仅那一丝丝微弱气息的发力,腹部的疼又换了种方式,翻绞着慕叶的腹部,叫她蜷缩的更紧,面色更是苍白如纸。 苏延当真慌了。 抱着慕叶检查起身子,“哪儿疼?伤在何处?” 这一搬动,慕叶更是疼。 “别……别碰。” “好,我不碰。” 苏延当着罢手,不敢再动慕叶,转头便吩咐去请御医。 一听御医,慕叶忙摇头,一摇头,疼得冷汗直流。 “别,让阿媚来。” 苏延依言而吩咐清和去请胡媚。 见怀中人疼得面如白纸,苏延甚感无力。 他只能为她拭去冷汗,安抚她,并不能减轻其痛苦。 这无力感,叫苏延痛恨! “阿璟,到底怎么了?” 慕叶疼得不想话,可是胡媚转眼便至,苏延在此总是不方便的。 可她总不能,是她月事来了罢?! 屋外,已听得胡媚脚步声。 慕叶硬着头皮,附耳苏延,简明扼要悄声道,“月事。” 苏延呼出一口气,算是放心了。 见胡媚已至,苏延将慕叶抱回床榻,盖好被衾。 胡媚脚步声渐近,慕叶忍着极疼让苏延出去。 苏延笑了笑,安抚道,“好生躺着。” 胡媚已然入屋,见着慕叶戏谑,“啧啧,想你以前月事时与平常无异,成婚后便如此模样,定是婚后没个节制!” 慕叶没力气与胡媚斗嘴,蜷在床上连瞧都不瞧胡媚一眼。 见慕叶情况确是严重,胡媚方近前诊脉。 一诊,秀眉紧蹙。 胡媚疑惑道,“你吃了什么大寒之物?” 慕叶趴在床上,无力回答。 趴无床上有气无力道,“阿媚,你诊出什么就是什么,快开药方。” “开什么方子都没用,熬过这疼,便好了。” 苏延微微一笑,淡然道,“听闻医者素来自持甚高,治三分表留七分根,想来大嫂不是这般医者。” 慕叶甚是帮腔,“阿媚不是这般人,她定是束手无策了。” 凤目一横,胡媚提亮音色,邪魅一笑,“你你可以怀疑我的医德,但是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罢,胡媚转身出屋,顷刻便捧着一暖手铜炉而来,“捂着罢,我开了个方子给景云了,服个七日,下次便无事了。” 胡媚丢了暖炉,便折身离去。 慕叶抱着暖炉,手上暖和了些,疼痛也略有缓和,怎奈炉子太,只暖了个手,与腹部一块地儿。 慕叶仍是蜷缩着,浑身冰冷。 忽然被衾被拉开,身子一空,已从被窝中出来,也落入苏延怀里。 “铜炉了,暖不了你。” “鱼虾虽,好歹也是荤腥哪。” 慕叶抱着半温不冷的铜炉,强颜打趣。 俊逸飞眉一蹙,苏延取过铜炉,丢了。 “别呀!” 眸光随着铜炉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 “哐当~” 铜炉落地,又滚了一圈,方止。 凤目微闭,慕叶轻轻叹息。 “你是趁我体虚,要露出凶恶面目了么?” 苏延轻笑,双臂环着慕叶,俯首咬上白生生的耳,“你尚未为我生下一儿半女,时机尚早,我岂会轻易露出凶相?” “噗!”慕叶忍俊不禁,“我便是你生儿育女的工具,是吧?” 一番笑,慕叶心情好了不少。 苏延正从后背抱慕叶,将至搂在怀中,双臂自慕叶腰间穿过,双手覆于慕叶腹部。 手心温度透过布料,温暖了慕叶的腹,后腰贴着苏延,亦是温暖如春。 慕叶的疼逐渐在这份温暖怀中减轻,额际冷汗也停了。 这苏延,可比暖炉好用多了! 苏延瞧着怀中人面色虽仍苍白,冷汗亦停,眉宇舒展开,担心也放了。 慕叶的身子也逐渐舒展开,贴在苏延怀里,甚是写意,思考起胡媚方才所言。 “我细想了一番,”慕叶道,“近来我并无乱吃东西,一日三餐不在府里,便在宫中,唯有今日,我喝了一碗莲子羹。” “来听听。” 慕叶便将事情一一来。 罢,问道,“哎,你,她一个婕妤为什么就要一碗储秀宫秀女做的莲子羹呢?若不是琪嬷嬷道明我身份,一顿杖责定是逃不了了。” 苏延沉吟,“阿璟,你贪嘴这毛病是需改改了。” 慕叶的脸沉下,一片黯淡。 “咱们……不谈这个行么?先莲子羹。” “今日你卧床,不是因那莲子羹,是因你贪嘴,看事必要究其根本,你呢?” 苏延以不容置喙之口吻道。 慕叶只能按捺满心好奇,从实交代,“今日那莲子羹是我大意了。” “往后在外,再不可乱吃东西了。不是人人都似景云的。” “我知道。” 慕叶微微一笑,不是无人似景云,是无人会似苏延这般待她。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82章 娇态 夜里,慕叶的疼已大好。 又揪着苏延问莲子羹的事。 她本就觉得蹊跷,里头又下了大寒之物,必有古怪! 苏延被慕叶缠得无法,吐了三个字,“夏贵妃。” 慕叶恍然大悟。 夏贵妃又有身孕,这柳婕妤备这莲子羹是为给夏贵妃滑胎! 若不是今日她午饭迟了,那谁人能晓得这位婕妤会来储秀宫的厨房拿莲子羹?! 如此一来,倘若柳婕妤得手,谁人都查不出个所以然。 想至此,慕叶一阵毛骨悚然。 不自觉偎入苏延怀里,贴着那份温热道,“可要与阿月?” 毕竟阿月是个好姑娘,想来那夏贵妃也该是慈母。 “她从五品才人至一品贵妃,如今宠冠后宫,靠得可不是阿月一位公主。不必费心。” 苏延揽过慕叶,将被角掖好,“早些睡罢。” 心忽而沉沉落下,心口似有棉花堵着,很闷,却又很空。 这后宫嫔妃争宠本是常事,只是,竟使出这般手段又如何? 夏贵妃仍是贵妃。 柳婕妤若败露,则是一生冷宫。不败露光图个心里痛快,岂能轻易赢得帝君恩宠? 为博一份不确定的宠幸,便能将人命视如草芥。 柳婕妤真叫人怜悯。 “苏延。” 慕叶毫无睡意,低低唤了声。 睁开已久的凤目已然适应黑暗,慕叶望着枕边人俊美容颜,见他缓缓张开眼。 “恩?又疼了?” 苏延睡意已起,双手却摸向慕叶腹,为之供暖。 往后,我可会同后宫嫔妃一般明争暗斗? 话在慕叶嘴边,却是无从开口。 此刻,黑眸已阖上,苏延已是半睡,一片模糊中仍是维持着揽抱她之姿势,双手为她供暖。 此刻,慕叶的心很软。 “好■■■■,&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多了,睡罢。” 慕叶拂去苏延双手,换了个姿势,好叫他睡得舒坦。 苏延顺势将人揽入怀里,双手扣住慕叶的指,十指相扣。 声音含糊道,“睡罢。” 次日,宫中传出夏贵妃产一事,苏琛震怒,吩咐彻查此事。 未两日,事已查明,是柳婕妤将安胎药换成滑胎药。 苏琛一道圣旨将柳婕妤将为庶人,赐白绫。 一时间,洛阳众纷纭。 夏贵妃深得圣上宠爱,膝下仅有一女也无损恩宠,柳婕妤心肠歹毒死不足惜,也有柳婕妤本是善良女子,曾与夏贵妃姐妹情深,是被夏贵妃陷害,才落此下场。 无论如何,这柳婕妤最是失败,既丢了位分又丢了性命,只落得一抔黄土,无名乱坟一个。 慕叶又揪着苏延问,倒是是柳婕妤败露,还是夏贵妃早有察觉。 苏延指了指那一地的信,“再不瞧,过几日又该来一堆,待我走了,你一把火烧了么?” 慕叶瞅了瞅地上的信,苏延手里的信,以及自己手中的橘。 剥了一瓣塞入苏延嘴里道,“待你走了,我便安心看信了。快与我!” 苏延缓缓放了手中信,薄唇噙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如此来,是我扰了你看信了。” “哪里哪里!”慕叶赶紧掰了两瓣橘子往苏延嘴里送,“是我偷懒,全仰仗你辛劳。” 苏延微微一笑,淡淡“嗯”了声,颇是受用。 劝住了苏延,慕叶又开始问莲子羹。 苏延索性放了信件,无奈叹道,“阿璟,宫中事与你我无关,你何时这般关心这些琐事?” “琐事?”慕叶托着下巴,故作深沉道,“你瞧她们为了宫中地位使尽手段,这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我也该学学,技多不压身嘛!” “胡闹!” 苏延以信纸轻敲慕叶,责道,“有这心思,多照看照看玲珑。” 提起玲珑,慕叶方想起她却是养了这么个猫主子。 “你出征时,带上玲珑,不然,他可活不到你回来。” 苏延淡淡应了一声,便埋头信件中。 慕叶吃罢橘子,又拾了个核桃。 她素来是不喜欢这些果子,十分难剥,吃得又快。 不过苏延喜欢。 头一个核桃,慕叶捏的太猛了,里头仁碎了个没形。 这样子是在难看。 好歹苏延是为她看信,她拿出一堆碎果犒劳,实在丢慕少颜面。 慕叶忍了,去剥另一个。 这次力道拿捏甚好,核桃开成两半,可里头又难剥了。 慕叶用力一捏,核桃仁又碎成沫。 慕叶按捺呼之欲出的怒吼,忍了,再剥另一个。 一个午后,慕叶剥了几十个核桃,只剥出了几块还算完整的桃仁。 以丝帕为蝶,慕叶托着几核桃仁奉至苏延面前,“太傅请用。” 黑眸略过一地的壳,望着丝帕上的核桃仁,以及几上一堆细碎核桃仁,苏延抿唇淡笑。 笑中泛着丝丝暖意。 “夫人心意,延甚心悦。” 听着“夫人”二字,慕叶仍是羞得耳朵通红。 故作镇定道,“我是生意人,你为我看信,我自然是要犒劳你的,心意,还望太傅莫嫌弃。” “岂会?” 苏延取过丝帕,将之放入装满碎仁的玉蝶中,拿了玉瓷匙舀一勺送入嘴。 心里一甜,玉容展笑,却是嘴上不饶人。 慕叶叹道,“我虽喜欢吃,可你也很会吃嘛!” 苏延舀了半勺核桃仁,喂至慕叶唇边,道,“尝尝。” 鼻下传来一阵香气,闻着叫人颇有胃口。 慕叶一口含住白玉匙,吃了个干净。 “虽然卖相难看些,味道却是极香的,难怪你喜欢吃。” 一勺下去,慕叶赞道,又欲吃下一勺。 苏延收回汤匙,道,“此乃我辛劳所得,分你一勺你该知足。” 对于吃,慕叶素来认真,于是,认真地同苏延置气了。 “苏延!你真气!” 同样,对于吃,慕叶更是贪馋,见苏延将那玉瓷匙勺满喂至她唇边,慕叶便没气了。 “谁人气?” “我我我!必然不是太傅!” 顺着那玉瓷匙,慕叶轻移螓首,追着那美味而去。 苏延的手往回缩,慕叶跟着移,总算吃核桃入嘴。 慕叶的人也落进苏延怀里,低头,便是一吻落在眉际。 慕叶抬眼,望见一双似墨玉般之黑眸,跌入那一片温情中,含着满嘴核桃仁抿唇轻笑,素手成拳垂在苏延胸膛,含糊笑骂道,“你混蛋!” “你什么?我听不清。” “我……唔…” 含糊的话被苏延封住,慕叶攀着苏延的颈,唯有一念。 这核桃仁,她又没吃成。 苏延的吻分两种,一种浅浅的,很温柔。 另一种则是缠绵悱恻,往往后一者令慕叶是招教不住,叫她情陷其中,待理智再归来,已是一番激情**后。 今日苏延的吻极为缠绵极为迫切。 仿若久旱逢甘霖的荒土,尽情汲取甘甜雨露。 她之月事已三日,三日来,苏延过得甚不如意。 理智丧失之前,慕叶以双手抵住苏延,“不…不可以。” 那低咛娇媚的让慕叶自己惊异。 更叫慕叶惊异的是,她在苏延眼中望见了自己。 望见了媚眼如丝的慕叶。 她何时有了这般女儿娇态? 那黑眸中,除了陌生的自己,慕叶更看到陌生的苏延。 素来从容的苏延变得迫切,黑眸紧缩,望着慕叶,似要将她吞入腹中。 慕叶的拒绝,没能挡下苏延动作,薄唇含上白生生的耳,声音低醇魅惑人心。 “月事何时结束?” “再…再过几日罢。” 慕叶支吾,与一男子谈论女儿家私事,还是头一回,又是这般亲密之人,双颊已羞得通红。 “嘶!” 耳垂吃痛,慕叶轻咛,推开苏延,凤目一瞪,“作何咬我?!” 是凶,不若是娇嗔。 苏延贪恋怀里温软,却知不可再继续,推了怀中人,按捺道,“离我远些。” 慕叶便挪开身子,离了苏延。 屋中两厢沉默。 良久,慕叶不敢望苏延,只低着头,擦拭因剥核桃而弄脏的手。 “把手给我。” 慕叶抬头,苏延仍是低沉,似笼在乌云中的皎月,叫慕叶看不透。 慕叶依言将手递去,苏延握着那双素手,细细擦拭起来。 苏延擦得极其温柔细致,将黏在指腹的碎末也擦得干净。 擦净,却是未松手。 慕叶试着抽回双手,无果。 “好了,手净了。” “嗯,”苏延仍握着那双素手,不舍放开,问道,“明日你生辰,可有何心愿?” 慕叶仔细想了想,摇头。 “你明年元宵可能归来?”慕叶问罢,又无不惋惜幽幽道,“若不归来,那便看不着灯会了。” 今年大年初一,她与他还有一条街灯未看,只是不知他是否记得。 五指张开,大掌扣住素手,苏延淡然笑道,“今年中秋已看过了。” 他邀她同看春节灯会,此事他岂会忘记? 慕叶抿唇微微一笑,随即笑容淡去,“那么,元宵不回来了?” “北漠荒蛮之地,北漠人皆强壮野蛮,此战并非易事。” 凤目底下,眸光黯淡,慕叶扣紧了苏延的指,“我明白,景云留我,其余的人你带上,你……不会上战场亲自杀敌罢?” 那凤目闪烁,含着担心,含着关心。 是的,她关心苏延,她担心苏延,她希望他不要去北漠战场。 苏延手臂一手,将人带入怀里,“阿璟,我识得归家的路,信我。” 归家,多好的词。 慕叶偎入苏延怀里,将一切抛诸脑后。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83章 金胜再见 九月初七,慕叶生辰。 苏延本打算带慕叶去郊外,慕府来了请帖,请两人过府。 二人便在慕府与苏姮消磨了一日。 夜里慕叶婉拒秦氏要二人在府过夜,回了梅园。 屋中,已是亥时,两人躺在床上,仍是毫无睡意。 “行装备好了么?” “已准备妥当。” “哦。” 慕叶知道,苏延的行装早已收拾妥当,此刻徒生一股患得患失。 “阿璟,元宵夜前我会归家。” 凤目一亮,慕叶整个人似注入活力,惊喜问道,“真的?” 未待苏延应,慕叶已然恢复理智,叮嘱道,“归晚些不打紧,安全为上。” 苏延握了慕叶的手,安抚道,“我不会上阵杀敌的,阿璟尽可放心。” “嗯,我知道。” 慕叶如此应道,可如何能不担心。 凭苏延之修为,少有能伤之,她自是明白,可知道是一回事,担心又是另一回事。 可再担心,也是枉然。 慕叶心中默叹,凤目缓缓闭上。 次日一早,苏延卯时已起,慕叶亦起。 似最初几日那般为苏延更衣,待嬷嬷端铜盆之空隙,慕叶取出一锦囊,交予苏延。 “里头是成亲那晚,你我二人剪下的发,保管好了,原样给我带回来。” 慕叶故作凶恶,如是命令道。 苏延接了锦囊,收入怀中,笑得温雅,“谨遵夫人之令。” 那声“夫人”听来甚是顺耳。 慕叶双颊泛着浅浅绯色,下巴微微扬起,甚是高傲。 是啊,她是苏延之妻。 多么陌生又惊喜的称呼。 待苏延洗漱完毕,慕叶罢罢手,道别,“你走罢,我回去再睡会。” 着,慕叶还打了个哈欠。 苏延微微一笑,“阿璟,你8888,&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忘记一件事。” “什……唔…” 话未完,人已被苏延拉入怀中。 吻温柔绵长,良久方停,叫慕叶瘫软其怀中。 苏延紧紧抱了抱慕叶,薄唇吻在发丝上,轻声低语道,“景云与清和皆留在梅园,万事心。” 慕叶的眼眶竟是泛着酸涩。 螓首埋入苏延胸口,慕叶闷声含糊应了声,“嗯!” “那么,我走了。” 苏延折身而去,慕叶立在原地看着苏延渐行渐远。 那挺立身影忽然模糊,面上清凉一片,有两行清泪流过。 素来,人间离别最难。 送别苏延,慕叶一觉睡至午间。 午间起来,慕叶又是慕叶。 鹅蛋脸面上挂着吟吟笑意,见着景云便问有何美食,又或与苏玥请安时,至洛阳某地,两人便率性出游。 日子与苏延在时并无异常。 只是,慕叶知道不一样了。 如同景云做的美食忘记放调料,这日子过得面上如常,可那味道再没有了。 九月,选秀结束。 颜茹玉被封四品美人,霍娇则落选,归了霍家。 归家后,霍娇请旨随兄出征,未待苏琛同意,已然驱马追赶大军而去。 九月二十三,苏延离家半月,传来第一封书信。 却不是报平安,信中,胡媚产。 当真是笑话! 胡媚医术高超,若她想愿意岂会保不住这孩子?! 而后想到,胡媚与苏奕成婚不过一月,这孩子走得未免太快些。 细细想来,胡媚随军出征是霍峻之意。 要么是胡媚不想要这孩子,要么是霍峻不想胡媚留这孩子。 此次事情横竖是与霍峻脱不了干系。 慕叶不知苏奕可曾得此消息,便按捺不动。 晚饭时,苏奕铁面如常。 慕叶猜测苏奕尚未得知,便去了青柏园。 苏奕看过信,向慕叶道了谢,便吩咐收拾行装。 “少卿是想去接阿媚?” “自然,如此境况她不可随军。” “信上一此事已回禀皇上,当初阿媚随军同行,乃是皇上钦定,如今要归来,也需皇上同意,少卿先一步接回阿媚,那是抗旨。” 剑眉一蹙,苏奕冷然之面露出踟蹰,“可我等不及皇上圣旨。” “此非大事,传信之人必不会快马加鞭,少卿等不及,阿媚更是等不及。” 苏奕望向慕叶,直直问道,“你有何对策?” “我先去接阿媚,少卿待皇上下旨即刻赶来,既不抗旨又不耽误。” 苏奕颔首,“主意甚好,我再请母亲为你做掩护,比不会有人知道你离家。” “如此,更好了。” 慕叶罢,却并不挪步。 “少卿,我还有话想问上一问。” 苏奕眉头又蹙,他心系胡媚偏生又不能得罪慕叶,耐着性子道,“请。” 慕叶便了,“我接了阿媚,是送回无双谷,还是归洛阳?” 眼眸一凝,苏奕已然动怒。 那怒气隐在眼底,冷俊面容未起一丝波澜,“阿媚乃我发妻,按辈分,你该唤她一声大嫂!” 话中同样隐藏盛怒,喷在慕叶耳边,声声叫人胆颤心惊。 这铁面少卿,并非浪得虚名。 难怪阿媚总是抱怨日子艰难,一个火热暴脾气遇上一个冰冷暴脾气,青柏园能安然至今,当真不易。 慕叶笑了笑,语气软下道,“那么,我便先行一步,接大嫂去了。” 归了梅园,慕叶便吩咐清和准备快马,收拾了几样细软,便跨马上路。 此行她不可带任何人,景云与清和得在梅园,为她掩护,且一个人的脚程也快些。 苏延的信上,胡媚留在金胜镇,已是北境。 慕叶仍是乔装男子,一路快马加鞭,四日赶至金胜邻近之城——罗城。 在罗城慕叶停下,寻了一家客栈,要了间客房,休息一晚,为明日养精蓄锐。 次日一早,人马皆精神饱满,向金胜而去。 两个时辰后,慕叶已至金胜镇门口。 慕叶下了马,踏步入城,寻思如何能找到胡媚。 按照胡媚心性,定是要住最热闹最繁华的之地,只是不知道胡媚是否一人在此。 那位骠骑大将军可会为了美人,放弃忠义二字? “夫人。” 正寻思着,慕叶闻得熟悉之声,循声望去,正是俊彦。 俊彦立在一条巷子中,似已等候多时。 慕叶一喜,拉着马儿朝俊彦走去。 “你在此便好了!” 俊彦牵过马儿,请道,“夫人这边走。” 俊彦领着慕叶向巷深处行去,在一静幽之处停下。 一株紫藤缠绕墙头,正直深秋,紫藤花开满围墙,将素朴院装的雅致非凡。 慕叶站在门口,赞道,“俊彦,你被你家公子毒害颇深哪,这宅子选得好似你家公子亲选一般。” 俊彦笑得开怀,“夫人没错,这宅子确为公子亲选。” “哦,”慕叶颔首,随着俊彦边走边道,“可他喜欢这静幽之地,阿媚却喜欢热闹,下回你给你家公子,别总依着自己性子而来。” “夫人自己与公子罢。” 俊彦的笑,甚是明媚,推开宅院大门。 大开大门后,一男一女正在院中对弈。 正是苏延与胡媚。 琉璃色的眼眸一亮,顷刻闪过一丝慌乱。 她一路奔波昼夜未歇,气色可好?她快马而来,呼啸而过的秋风可将她的衣、发吹乱? 苏延眼中的她,可会一团糟? 一时间慕叶慌乱无措,傻傻站在门口,痴望苏延。 苏延起身,朝慕叶伸出一手,微微笑道,“阿璟,过来。” 慕叶依言而去,握上那温热而好看的手,忽觉此半月仿佛数年。 苏延手腕轻巧一用力,将慕叶带入怀中,低头咬上白玉耳垂,柔情道,“此半月吾甚思汝。” 双颊微微得烫,慕叶靠着熟悉的怀抱,感受熟悉的气息,甚是安心。 “咳咳!” 几声轻咳格外破坏气氛。 胡媚把玩着手上棋子,颇是煞风景道,“哎!你来接我还是来谈情爱的?” 慕叶方想起此行为何。 离了苏延怀抱,敛起浓浓思念与绵绵情意,冷眼瞧向胡媚。 “你话中气十足该是没事了,弄得我一路奔波的,全然白费!” 胡媚勾唇一笑,“我早过,你可以怀疑我的医德可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两双相似凤目互瞧过,皆是不屑。 “呵呵呵!” 院中忽起一阵爽朗笑声,而后有一红影从二楼飘落。 霍娇稳稳落在慕叶身前,笑得英气逼人,“想不到,竟是你来?” 慕叶初觉惊讶,转而一想霍峻留霍娇“陪”胡媚,却是再恰当不过。 苏延立在慕叶身侧,淡然一笑道,“还有一事怕是七姐也想不到。” 霍娇昂起下巴,以睥睨天下之傲然姿态,道,“什么?” “七姐会放阿媚走。” 苏延得极为轻巧,俊颜笑意浅淡,因为自信,故而眉宇间永远是那般从容不迫,叫人信服。 “哼!”霍娇冷哼,毅然决然道,“不可能!她乃圣上御军医,放她归去岂非抗旨?” 霍娇冷眼瞧着苏延慕叶,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扣之手上,眸光一凝,似有一道铁墙崩塌,沉沉落进霍娇眼底。 霍娇之面容似蒙上一层阴影,整个人变得阴郁。 一股陌生而强烈的情绪涌上霍娇心头。 是嫉妒,她嫉妒慕叶! 这个女人生得过分精致,皮肤吹弹可破肤若凝脂。 如今慕叶一袭月白素袍青丝以发带束起,装束简单却不能掩其美貌。 可她呢?她的五官并不精致,宽阔的额不够娇的嘴,面颊削瘦以及高挺的鼻,只得了个英气逼人。 她这面相素来是被赞侠女英豪的。 生在将领之家,注定一生与细腻无光。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84章 许诺 霍娇敛了阴郁,望向苏延甚是爽朗,道,“延哥哥此话,是让阿娇抗旨不遵么?”又以暧昧之态望了望胡媚,道,“还是延哥哥心疼那位阿媚姐姐?” 慕叶一阵恶寒。 苏延,与胡媚…… 慕叶忍不住狠狠搓了搓胳膊。 幽幽叹道,“七姐还是金屋藏娇更为顺耳些。” 手被重重一捏,慕叶不看已至那黑眸含着威胁,正凝着她。 慕叶老实得闭了嘴。 胡媚笑了笑,那笑仿佛让慕叶想起以往在无双谷之时,每每胡媚用她试毒,下毒前便是此笑。 胡媚,“阿叶带我走了,此院再无我碍事,便能坐实金屋藏娇了。”凤目一转,带着万种风情了抛了个媚眼给霍娇。 那霍娇长子男子堆中,未曾受过这般玩笑,只知心思被中,不知如何还嘴,干瞪着眼睛语塞。 很快,霍娇便明白,胡媚一走苏延便要上去去追赶大军,何来金屋藏娇? 眼一横,气贯如虹道,“此等抗旨不遵之事,我霍娇绝不为之!” “七姐可莫要后悔。” 胡媚敛那张扬而邪魅之笑,凤目低转只浅浅的笑。 慕叶看得心惊,胡媚从来不会这般笑的。 莫非,此次产与霍娇有关? “既然不走,那么先用饭罢,”苏延牵着慕叶朝里走去,“阿璟一路辛苦,可有想吃的?” “景云又不在,有什么吃什么罢。” “除了景云,延手下难道无人了么?” “哇!苏延你居然还藏人?!” 两人携手入屋,一稳重如山一灵动似水,甚是和谐。 胡媚丢了棋子,望着霍娇笑得邪气,“七姐,你他们二人间可有你立足之地?” 罢,起身入屋,用饭。 用罢午饭,慕叶去瞧了胡媚。 产固然伤身,可胡媚医术自是了得,算日子10101010,&lt;div style=&quot;margin:p 0 p 0&quot;&gt;已是恢复无碍。 若是胡媚愿走,一个霍娇如何能拦下? 苏延更不必了,护送胡媚归洛阳自是事一桩。 两人至今留在罗城,必是胡媚不不愿走。 慕叶问了胡媚,胡媚坦然道,“我一走了之,便是抗旨,定要连累霍峻。” “哦,”慕叶颔首起身,“我去传信苏奕,让他别来了。” “你回来!” 胡媚凤目一横,呵声令下。慕叶只好折身回去又坐下。 胡媚便将事情与慕叶细细了。 她此行随军,并非霍峻执意,而是霍娇有意为之。 上回胡媚成亲之夜,霍峻方得此消息,故而特意去向胡媚致歉。 还有上回如意楼寻胡媚,是为霍娇替霍峻向慕叶提亲一事,那日下午他们三人已在如意楼中,将事情清。 慕叶思忖道,“这般来,你与霍峻一事全然是霍娇一厢情愿!那骠骑将军是位正人君子咯?” “若不然呢?”胡媚瞪了一眼慕叶,“我岂会与一人结交?” “哦,”慕叶未再往下问。 胡媚径自下去道,“我发觉有孕后,胎儿并不稳当,霍峻便吩咐过伙房每日添个补品,产那日霍峻亲送补品于我帐。” “霍峻?难不成是霍娇作祟?” “不然如何?”胡媚的声音很轻,很淡,似乎依然看透。 而慕叶却知道,这梁子,胡媚与霍娇是结定了! 胡媚又道,“产那夜师姐亦在,师姐,即便施下金针,保住的亦是一具死胎。” 声音至最后,轻几不可闻。 琥珀色的凤目陷入一种柔光,泛着母性独有的光辉。 “我早过我无医德,可医术卓绝。若非那碗药,我必能保住……” 最终,化成一叹。 琥珀色的凤目映着烛光,再次熠熠生辉,胡媚又是胡媚了。 罢罢手,胡媚懒懒躺回榻上,凤目波光流转,好不邪魅。 “罢了,一个还未成成型的胎儿罢了,算不得什么。” 慕叶瞧着胡媚,有些害怕,“阿媚,还是揍她一顿罢。” 否则,这胡媚便如一条随时吐舌信子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去咬霍娇一口。 胡媚微微摇头,“看在霍峻面上,我不会与她计较,可是…若有下次……” 慕叶听得背后一寒,赶紧退出胡媚之屋。 回屋之时,苏延正在阅信,那如墨玉般黑眸凝着信纸,颇是认真。 苏延认真之时,最是动人。 仿佛他周围一切皆静止了,只剩他一人。 俊美容颜映着银屏冷烛,照得雪肤白皙透彻,好似透明,纵然两道眉头微微轻蹙,眉宇间永远是从容不迫,仿佛天塌下来,只要有他在,便可无恙。 慕叶悄步靠近苏延,挽上苏延的臂膀,踮脚吻上脸颊。 然,苏延侧首,薄唇含着微微的笑,尽是得意。 慕叶便这般吻上苏延的唇。 亲罢,慕叶愤恨甩开苏延,道,“你轻薄我!” 苏姚甚是好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什么便是什么罢。” “不行,再来一次!” 慕叶捉了苏延的臂膀,踮脚又凑上。 碰到脸颊之际,苏延又忽然侧首。 慕叶眼睁睁看着自己又被“轻薄”了! “你混蛋!” “延只是依言,再来一次而已。” 苏延笑得狡黠。 慕叶松开苏延,挪步离开,边走边道,“定是阿媚这几日将你教坏了,我不与你话为好。” 后背一暖,腰际一紧,人已然被苏延圈入怀中。 苏延俯首,含上未饰一物的白玉耳垂,“你有话尚未。” 耳际一片温热,酥麻传至全身,引得慕叶一阵颤栗。 “苏延……” “嗯。” 苏延低低的应着,仍是含着耳垂,似美味般轻轻咬舐。 那酥麻延至全身,叫慕叶逐渐软在苏延怀中,使不上劲来。 在那番温柔攻势下,慕叶柔柔吐道,“我……我很是想念你。” 得了此话,苏延方满意,薄唇离开白生生的耳。 慕叶吐出一口气,松了心神。 然,颈间一热。 那薄唇沿着而后,滑落玉颈。 “苏延你!啊!” 身子一空,慕叶已被苏延横抱而起,朝着床榻走去。 “夫人该午休了。” 慕叶扭头埋入苏延怀里,双颊烫得她烧了脸面。 床幔落下,一屋春色却在床榻展开。 一番**之后,娇躯覆着一层薄薄香汗,慕叶懒懒侧趴着,望着身侧之人。 她喜桂花,衣物多熏桂花香薰,沐浴之时又洒桂花,桂花香气清且远,悠而不散,原本乔装男子,还有所收敛,如今已着女装,早无顾忌,故而身上带着一股桂花幽香。 苏延身上素无味道,此刻也沾染了桂花香气。 螓首凑前,慕叶啃上苏延脸颊,笑道,“比之桂花糕,太傅更是可口。” 黑眸一紧,苏延凝着慕叶,散发着某种危险气息。 修长的指滑过慕叶漂亮的锁骨,苏延道,“既如此,延岂能不让你如愿?” 慕叶暗叫糟糕,为时已晚! 将近申时,慕叶才得以下床。 着了衣,慕叶为苏延更衣,更衣之时,瞧见了锦囊。 锦囊中是他们成亲那日剪下的发,两缕发丝缠成一缕,誉为结发夫妻,自此你我不分。 慕叶握着锦囊交给苏延,“明日你便要启程了罢?” “今夜,”苏延收好锦囊道,“大军已至聊城,不日便战,明早之前我需赶至聊城。” “嗯。”慕叶淡淡应了,问道,“与霍娇一起?” “她?”苏延不曾在意,“或许罢。” “哦。” 为苏延盘了扣子,慕叶朝铜镜前移步而去。 手被苏延拉住,受力一扯,人回到苏延怀里。 “我与她相识已久,若有些什么,便不会等至今日,”苏延轻轻吻过慕叶发丝,“阿璟,你该信我。” 苏延素来是温柔的,待人温雅,待她更是深情。 可她却怀念与苏延成亲前的日子,没有这般亲密倒是有另一种默契。 她知道,是她自私,贪恋苏延待她的心意,在他纵容下为所欲为,消耗他对她的喜爱。 那又如何呢? 她宁愿自私,也不愿如今这般患得患失。 慕叶展臂环住苏延,闷声道,“我信你,可我也信时光无情,沧海会成桑田,佳侣可变怨偶。” 慕叶环得极紧,将不舍将任性将留恋全然用在双臂之中,裹住苏延。 苏延又何尝不是? 可他不得不去。 这是他执意取她的代价! “阿璟,元宵之前我定会归来,相信我。” 慕叶闷闷应了声,放开苏延。 “若是慕府无事,我真想虽你同去。” “莫闹,战场非嬉闹,便是无事,你也不可同去。” 苏延得不容置喙。 慕叶撇撇嘴,“便知你不会带我去。” 她去,为扰他心思,令他分心,她懂。 只是…… 苏延抬手抚上慕叶的发,将几缕不服帖的发丝顺直,黑玉般的眸子满是温情。 “我又何尝不想你相伴?” 温雅如玉叩之音中满含无奈。 “噗!” 慕叶忽然笑出,笑话苏延道,“想不到你苏延也有无奈之事。” 苏延当真无奈了,笑过后,甚是认真道,“于你,我素来无奈。” 慕叶抿唇淡笑,拍了拍胸膛,道,“记得我与你约定之坦诚。还有这锦囊,若是你改变心意便将……” “不会有那日,若锦囊回你手中,那世间再无苏延此人!” 苏延淡淡道,却是一诺千金。 &lt;em&gt;&lt;em&gt;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lt;/em&gt;&lt;/em&gt; 第085章 就此了结 晚饭之后,慕叶不再与霍娇绕弯,开门见山道,“今夜我定要带阿媚走,七姐有何条件尽管提!” 霍娇甚是悠哉,眼眸一转,看向苏延道,“延哥哥,她欲让阿娇抗旨不遵,延哥哥阿娇当如何好?” 苏延呷了口茶,亦是悠哉。 霍娇见苏延并不帮腔,目露得意,昂着下巴又是那睥睨天下之傲态瞧向二人,“延哥哥什么,阿娇照办便是。” 苏延放了茶盏,淡然开口道,“我曾与骠骑将军论兵法,论及敌人投降,我与将军难能意见一致,皆认为困兽犹斗之际,便是敌人降败之旗。饶是再奋力,胜负也已注定,徒劳而已。” 霍娇听得面色一白。 是啊,她囚着胡媚又能囚多久,大哥的信总要送到洛阳,皇上总会准胡媚归家。 苏延又道,“北漠大军已压境,我军亦至聊城,今夜我便要启程,阿娇如何请自便。” 罢,苏延便起身,牵了慕叶离去。 宅子外,俊彦已然备好马车与快马两匹。 马车上还有一位车夫,是留给慕叶与胡媚的。 慕叶未苏延加了个披风,叮嘱道,“入秋了,莫着凉。” “夫人放心,俊彦会好生照顾公子的。” 俊彦甚是得意,如是承诺道。 黑眸一横,苏延的语气有几分冷,“行装皆收拾好了?这般有空便去将屋子也收拾一番。” 俊彦垂了脑袋,轻声低落应道,“是,公子,俊彦这便去。” 慕叶忍俊不禁,“心他给你下毒。” 苏延轻笑,“我与你道别难不成还要他看着么?” 他素不觉得身边带人多余,刻每每与慕叶在一起,万物都多余了。 “好罢,每每道别你都这般,叫人瞧见却是不好。” 着,慕叶踮起脚尖,攀上苏延之颈,啃上薄唇。 又是绵长而温柔的吻。 吻罢,慕叶偎9⊥9⊥9⊥9⊥,<div style="margin:p 0 p 0">入苏延怀里,“记得元宵归家。” “嗯,在家等我。” “时常写信。” “好。” “那么,我无话了。” “我还有。” “嗯?什么?” “待我归来,我们可会有个孩子?” “额……”慕叶抬首,略有赧色,“忘川中曾有女子偷逃出族,一生未孕,忘川族规其中有一条,便是忘川人不与外族通婚,也是这个道理。我……怕是不能如你心愿了。” 上弦月挂在枝头,月光透过稀疏枝桠照入巷,照得巷澄澈如水。 慕叶抬着首,玉容在银辉下,泛着柔柔的光泽,更显肤质细腻,俊美非凡。 那一双琉璃色的凤目映着月光,更是澈亮通透。 眸底明如镜亮如水,映入苏延心底,放入心坎最是柔软之处。 薄唇扬了个笑,笑自心底而来,苏延柔声道,“也好,怀胎辛苦,待我归来为你分担。” 苏延俯首,以额际抵住慕叶的额,鼻尖轻触慕叶的鼻,轻轻摩挲,呢喃道,“阿璟,你若能随我同去,多好。” 慕叶微微一笑,“有玲珑陪你呢,我在洛阳等你归来。” “嗯。” 苏延淡淡应着,双手仍是环着慕叶,没有松开之意。 慕叶拍了苏延,将之赶上马匹,又唤了俊彦,催促二人上路。 送了苏延,慕叶归院。 院中,胡媚一手举杯一手握壶,酒杯高举,美酒映着月光自杯中流下,泛着莹莹水光,滑入微张朱唇。 那凤目微闭,美艳玉容含笑,平添几分邪魅。 “阿媚,我与你讲,你这酒必要戒了。” “咳咳咳!” 慕叶一掌将胡媚吓停,也将月下美人独酌图之韵味全然破坏。 慕叶踏步上前,截下酒杯酒壶,叫胡媚一口酒水呛在喉中,许久方顺过气来。 “你要谋杀我么?!” 凤目一瞪,胡媚甚是凌厉。 那一瞪,慕叶没什么,叫霍娇回神。 方才那沐月光而仙的女子叫她看得出神,可没想到,转眼便是威厉如此。 慕叶斟了杯酒,道,“我是为你好。” 着,饮下美酒。 冰凉酒水滑入喉头,那醇香岂是言语可表? 饮尽杯中酒,慕叶望向霍娇道,“七姐是在此陪我们等候圣旨,还是赶去前线为大周尽一份力?” 霍娇望了望外头的马车,心知两人今夜必是要走的。 傲然一笑,道,“皇上尚未下旨,你便来此接人,你揣测圣心,擅自行动,乃诡者之为!” 霍娇下巴微昂,本就英气过人的面容,更添意气。 “那么,七姐意欲如何?” 霍娇移步院中,望着慕叶自信万分,“你要我抗旨放人,你便要赢过我!只要你能从我手里带走她,此事到此为止。” “噗!” 一个吃惊,胡媚入嘴美酒喷出。 霍娇要与慕叶比试? 那真成了大周奇谈了。 胡媚无比惋惜,那酒是好不容易骗过慕叶才入口的,全然浪费了! 慕叶摸摸鼻头,一步一挪移至霍娇身前。 望着仿若睥睨天下之霍娇,慕叶颇是不忍,“从你手里赢下阿媚?” “废话少!”眉眼扬着自信,霍娇道,“我且让你三招。” 慕叶笑了笑,“我年岁比你长,让就免了。七姐请出招。” 那浅淡如常的话,太过平淡。 仿若慕叶并未将比试放在眼中。 那双琉璃色的眸仍是透亮如初,不见一丝波澜,眉宇间之从容气度,亦无一丝改变。 霍娇的心有一丝慌。 然,霍娇早已打听过,这位慕少闯南走北多年,从未听闻她会武。 霍娇稳住心神,将随身短刀抛出,“接着,莫我欺负你!” 短刀在半空飞过,气势凌厉朝慕叶而来。 “噌” 短刀擦过镶着宝石的铁鞘,映着月光,折出一道冷光。 霍娇被冷光闪得睁不开眼,下意识闭上双眼。 “当!” 铁鞘落地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霍娇傲然一笑,连短刀都未接着,这回慕叶的脸都丢光了。 睁眼,霍娇错愕。 慕叶已站在她身前,颈上抵着她抛出的短刀。 怎会?! 她不过眨了一下眼睛! 慕叶竟如此之快,又轻巧得叫她察觉不到。 “你…竟会武?!” 慕叶笑了笑,“我何时过我不会?你以为我与无双谷的交情是看病看来的么?” 手腕一转,慕叶将短刀之刃转入内里,便把短刀手柄交至霍娇手中,折身离去。 “如此,我便无所顾忌了!” 霍娇握上短刀,飞身跃至慕叶身前,摆开架势道,“赢过我,此事就此了结。” 胡媚端着酒盏自酌,不忘提醒霍娇道,“你该从后面刺去,如此,你的延哥哥便是你的了。” “哼!”霍娇冷声道,“我霍家素来光明磊落,不耻偷袭!” 罢,霍娇握紧短刀向慕叶刺去。 慕叶身形未动,右手竖起食指与中指,极是轻巧夹住来势迅猛之刀刃。 霍娇本不欲一刀刺中,笑了笑,左手成爪,抓上慕叶肩头。 肩头却似一团棉花,叫霍娇使不上劲。 “又是刀刺又是碎骨爪,你霍家比试招招致命么?!” 慕叶一声冷呵,肩膀已从霍娇掌下脱开,双指微张,滑至刀刃低端,双指用力一个翻转,缴下霍娇短刀。 短刀又至慕叶手中。 慕叶抵着霍娇的颈,刀刃贴着细嫩肌肤,渗出丝丝血色。 “七姐,三招已过,输赢已分,再比已无意义,咱们各自上路如何?” 颈上传来轻微的疼,还有微痒。 霍娇自知伤得不重,并无惧色,道,“不如何。难不成你还敢杀我?” “七姐可知此地乃罗城,眼下战事在即,北漠蛮人闯入大周者不在少数,蛮人滥杀无辜本就常事,”凤目一转,琉璃色的眸中泛着诡异之色,慕叶手握短刀,更凑近霍娇,“七姐,我敢是不敢?” “嘶!” 霍娇忍疼轻咛。 月牙儿清辉落下,照得霍娇面色微微发白。 “你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否则呢?七姐难道认为我慕家是凭空坐享今日繁华?” 面色虽白,霍娇那高傲仍在,昂着下巴好不傲气道,“那你最好立刻杀了我,不然我定揭你面目!” “哐” 慕叶丢了短刀,冷冷沉声道,“奉陪!” 霍娇冷冷一笑,踩上短刀,脚尖一扬,握上跃起短刀,拂袖而去。 慕叶素不与人为敌。 霍娇则不同,她即将去聊城,而聊城有苏延。 此威严她必要立下。 胡媚拎着酒壶,嘴角噙了个笑,“好些年没见你动手了,下回得空与你过过招,再比个高下。” “莫再喝了!” 慕叶绕至胡媚身侧,去夺那酒盏。 方才与霍娇交手之凌厉敏捷早已不见。 胡媚自是绕开慕叶,抢夺中还不忘斟酒,“我与你讲,归了洛阳定是没酒喝的,你且莫拦我。” “阿媚!你也是个医者,还不知饮酒伤身么?” “我不知!” 胡媚斟满酒盏,凑前便要喝下。 慕叶拽回酒盏,低了脑袋,一口啃上酒盏,先饮为尽。 得了美酒,慕叶不再与胡媚争夺。 胡媚瞪了眼慕叶,又去倒酒,酒壶已空。 琥珀色的凤目燃起怒气,胡媚抬脚便向慕叶踹去,“慕叶!把我的酒给我吐出来!” “嘭!” 一声巨响,吓得胡媚的脚停在半空,慕叶抱着自个儿“呀呀”喊疼。 门外,响起一低沉男音,“谁准你喝酒?” 语中怒气,叫人不寒而栗。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086章 麻烦 马车上,慕叶与胡媚二人在外厢面面相觑。 车厢里,是沉睡的苏奕。 慕叶来此日夜兼程,耗时五日。 而苏奕只耗时三日。 当真是不眠不休。 谁都没想到苏奕昨夜会到,还目睹了两人抢酒闹剧。 如今,落得两人皆被禁酒。 胡媚自是无话可。 慕叶本欲争辩,被苏奕一言压回去。 苏奕道,“嫁夫从夫,长兄如父。” 慕叶甚是埋怨胡媚嫁了个管教如此严厉之人。 不光不准喝酒,连待人好也待得这般生硬。 拿昨夜来,苏奕来后,三人便欲启程,她们体谅他四日未眠,让他先行歇息,苏奕冷着面孔,将两人赶至内厢,独自一人在外守夜。 胡媚本是火爆性子,再遇上苏奕这么个只做不的铁面,吵几句已是轻的了。 慕叶暗自庆幸好在苏延是个温雅君子。 三人出了晋州,便离开北境。 一路走得心,也是幸运,没遇上北漠蛮人。 入了运城,三人放缓脚程。 胡媚身子虽有调理,毕竟还弱,加上苏奕坚持,便欲在运城歇息数天。 慕叶等不及,她是私自出门,若被人发觉必要连累苏玥等人。 慕叶便辞了二人,先行一步。 又是昼夜赶路,在十月初五前赶回洛阳。 归府已是申时,慕叶首先去向苏玥请安。 苏玥正在花园照料一株墨菊,见慕叶归来不多不多问,只道,“去趟慕府罢。” 苏玥性子与胡媚有些相似,率性洒脱。 只是少了胡媚的火爆,大概是年岁沉淀了昔日烈性,将众事皆看淡了。 平日里莫管苏奕兄弟,便是府中之事也早早不过问。 故而,慕叶听苏玥如此,心想必是慕府出了大事。 请完安4→4→4→4→,<div style="margin:p 0 p 0">,慕叶连梅园都未归,便去了慕府。 心想该不要是苏姮出事方好。 到了慕府,慕氏夫妇与慕枫夫妇一道迎接慕叶。 苏姮身孕尚不足三月,还未显怀,清丽之容笑意依旧,看起来十分安好。 慕叶便奇怪了,“母亲,家中可好?” 秦氏拍着慕叶的手,连连头,“好好好,见着你安全便是好了。” 慕叶笑了笑,“母亲笑,我自是安好,怎会有事?” “阿姐,眼下都是自家人,你莫骗人了,”苏姮热络挽上慕叶胳膊,笑道,“这几日你是去接阿媚姐姐了,北境正乱,你孤身一人自叫人担心。” “你又怎知我去北境了?” “若不然,皇姑母怎会不放各家掌柜见你?”起掌柜,苏姮想起些什么,“哎呦!我想起来了,是有事呢!” 慕枫也想起来了,使了个眼色给正欲的苏姮,道,“阿月有事呢,阿叶你快快随她去罢!” 慕正茂与秦氏甚是不解,对瞧一眼后,慕正茂道,“各家掌柜怎么要寻阿叶了?” “是啊,”秦氏亦道,“阿月有何事要与阿叶单独?都是自己人,有何不能的?” 苏姮嘻嘻一笑,拉着慕叶便跑,留慕枫一人应对二老。 身后,慕枫心切的呼声,“阿月,慢些跑,当心胎儿。” 苏姮挥了挥手,道,“我知道!” 而后,拉着慕叶速速消失在三人面前。 苏姮带着慕叶入了卧房,心关了门,又步入里屋。 慕叶已是数日未歇息好,只能跟着苏姮一通乱跑,跑完,心口扑通扑通猛跳。 “有话便罢。” 慕叶寻了座径自坐下,长长吐息平缓心跳。 苏姮便了,“是这样的,阿姐你离开后,洛阳死了好些人,那些死的人生前都在我家铺子里买过东西,更奇怪的是,那些人都在铺子寻过麻烦,你奇怪不奇怪?” “人都死了?” “嗯,有十来个呢!” “此案交给谁了?” “大理寺少卿,苏奕。”苏姮一本正经罢,嘻嘻笑道,“阿姐,我知此事矛头指向我家,故而交给了奕哥哥,好拖些时日。” 苏姮望着慕叶,如同等候主人赏赐的狗儿。 “时间是拖了,可惜……”慕叶拖了长长的调,吊着苏姮胃口。 苏姮敛笑,懵懂问道,“这般做错了?” “有好有弊,苏家与慕家是亲上加亲,少卿大人必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方不会落人口实,若办不好,只怕少卿大人铁面无私之英名要毁于此了!” “啊?!”苏姮惊异道,“那我不是害了奕哥哥?!” “莫急,你奕哥哥明察秋毫,会将此事查清的。” 慕叶安抚了苏姮,玄月眉微蹙,数十条人命哪,慕家生意必是受损了。 慕叶惦记铺子的事情,又不忍拒秦氏留饭。 只能传信洛阳各家铺子的掌柜于慕府相见。 因慕枫与苏姮不忍二老烦心,便将此事瞒着两人。 慕叶也觉不该让二老过多操心,一同联合慕枫与阿月,将众掌柜约在观玉轩见面。 信一传出,各掌柜来得甚快,不过一刻钟已聚齐。 观玉轩外,慕枫亲自把风,屋内,慕叶带上了苏姮。 美名其曰,给未来的慕家执掌人做胎教。 洛阳中慕家铺子众多,不下五十家,屋中站得十分拥挤。 遇上店铺闹事者离世的几位掌柜站在最前头,欲将事情与慕叶清,试图证明自己清白。 慕叶罢罢手,心想幸亏此事尚未开审。 公堂之上岂是几声哭诉便可证明清白的? “你们都随我多年,我自是信得过你们,若信不过今日我也不会招你们相见,在我这儿便省了这些口水,且与我近来铺子情况如何?” 遇事的几位掌柜打头,一一将近况出。 各家生意皆是不如上月,少成的生意不是一成两成,已将近五成! 民心所向,必是大势所趋。 若再如此下去,不必等到开堂,众人心里便已认定慕家害人之事。 慕叶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良久,终于得一计策。 “烦众位换个法儿站。” 众人皆不解,疑惑问道,“换什么法子?” “金掌柜,你铺子卖首饰,陆掌柜,你铺子卖胭脂水粉,你们二人站一块,还有白掌柜,你铺子卖衣裳,你也与二位站一处。” 三人依言站一处,各位掌柜似乎明白慕叶心意,各自寻了卖同类物品的掌柜站在一处。 很快,屋中站出数队人。 首饰水粉衣裳一队,玉瓷器字画一队,米粮酒水茶叶瓜果等近二十人站了一队,剩下诸如客栈、家具、木材等掌柜又是一队。 慕叶甚是满意颔首,指着金掌柜三人道,“阿月,这三位掌柜交给你了。” “啊?”苏姮不解。 三位掌柜更是不解。 “你穿戴素受洛阳女子追捧,如今你虽出嫁,也是一样,”慕叶转向三位掌柜道,“回头给公主拿些衣裳首饰胭脂,做工别致些,在铺子里寻个展架,摆出来,把价钱也给我涨上去。” 金掌柜略是迟疑道,“让公主用铺中的东西自然是好,经公主一番推广,想必洛阳那些贵妇与姐比是要争相来买,只是眼下正是战事,咱们再涨价怕是不妥。” 朱唇微扬,慕叶轻笑,“赚得是权贵的钱,这钱赚回来,除去你们工钱,尽数拿出,给洛阳各家参军的百姓送去,给郊外无家的乞儿送去,布善施粥,如何能把慕家名声赢回来,便如何做!” 众人颔首,暗想谁女子不如男,眼前这女子又有几位男子可及? 苏姮亦明白,甚是得意对三位掌柜道,“放心,不出几日,保准你们铺子的门槛便被踏破了!” 三人掌柜方漾开十月第一个笑。 余下掌柜们却是笑不出。 徐掌柜上前问道,“主子,这衣裳水粉是成了,可我等卖的是米粮,这公主总不能……一人吃这么些罢?” “放心,”慕叶甚是自信,“我慕家攀的是苏家这门亲,这皇家可不能白攀,改日我便约世子见面,备好米粮,往后瑞王府的供给便由我慕府包了!” 一言,安下屋中多人之心。 剩下众位掌柜亦是安心,一人道,“若是慕家众家铺子都得了安顿,自然我等铺子生意也不会受损了。” 慕叶罢罢手,示意众人安静,“各位掌柜,遇此事非你我所愿,既来之则安之,切莫怪责旁人,咱们一道携手共度此难!” 众人岂有不应之理? 慕叶又叮嘱道,“千万记得此事并非我们所为,于死者我们同情可并无愧疚,切莫让人抓了把柄,在公堂上将我们一军!” 众人皆郑重颔首,将话牢记在心。 慕叶便放心笑了笑,“我今日的话有些多,不过是为大伙好,毕竟大周战事在即,万事皆要心为上。” 来时手足无措的众位掌柜已有底气,有主如此,他们不必慌乱。 众人同来时一样,悄悄从侧面离了慕府。 慕叶在慕府用了晚饭,亦归梅园。 入屋后,慕叶在美人榻上斜躺下。 此行数十天,她已是身心俱疲。 一躺下,眼皮便似有千斤中,压得凤目缓缓闭上。 “夫人水已备好。” 有嬷嬷穿过两道竹帘,自内屋而来。 回应嬷嬷的唯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声。 慕叶已在美人榻上沉沉睡去。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087章 长兄如父 风儿穿过雕花门窗,吹起纱幔,拂开床幔,将晨曦阳光送入帐中,亲吻睡美人儿的眼皮。 慕叶抬手挡住眼前光线,缓缓睁开凤目。 适应了光,举目望去。 她睡在床上。 昨夜她在美人榻上躺下的。 难不成…… 凤目一亮,隔着床幔见着一身影,慕叶惊喜道,“苏延?” “夫人醒了?”答话的是一嬷嬷,嬷嬷掀开床幔,伺候慕叶起床,“昨夜夫人在榻上睡了,老身斗胆将夫人抱上床,多有冒犯,请夫人莫怪。” 话间,慕叶已洗漱完毕。 “无妨,嬷嬷受累了。” 嬷嬷替慕叶更衣完毕,又去梳头,慕叶望着铜镜中长发未束的自己,罢罢手,“罢了,今日不出门,取根发带束起就好,不必费心了。” 嬷嬷依言,为慕叶简单绑发。 书房。 慕叶坐在一推书信里,左手展信右手握笔,不时在纸上记下几笔,信看得极快,可谓一目十行,字亦写得飞快,潦草得叫人咋舌。 景云敲门入屋,静立于案前,不曾出声。 景云毕竟跟慕叶久了,晓得她处理慕家事宜之时,不喜被人打扰,也知此时慕叶最易发怒,不敢也不想去惹祸上身。 慕叶看罢手中信,停下问道,“何事?” “公子来信了。”景云奉上一卷纸,道,“昨夜到的,我见夫人睡下便未告知。” “我瞧瞧。” 慕叶丢了信,放下笔,原本认真看信之玉容浮起一丝淡笑。 景云便安心上前,将信交至书案。 慕叶展开信纸,却是一幅画。 画上是她,她在榻上枕臂而卧,衣襟微敞,露出半副漂亮的锁骨,发髻松开,如瀑青丝垂在脑后,有几缕发丝被风扬起,绕过白玉般的耳,落在颈间。 她背后,是打开的窗,窗外紫藤开的正好。 慕4⊥4⊥4⊥4⊥,<div style="margin:p 0 p 0">叶仿佛能问道那日的紫藤花香。 那日午后,她自床上逃下,径自睡在了榻上,醒来,便见苏延在伏案作画,只画的是美人儿。 竟是这幅美人图,慕叶微微一笑。 卷起画,慕叶将之交给景云,“把你家公子的墨宝好生收起来罢。” 景云接过画,问道,“夫人可要回信?” “传个话罢,便我已至洛阳,一切安好,其余的不必多言。”凤目一抬,慕叶望着景云,笑得亲切,“你可明白?” “是,景云明白。” 景云颔首,欠身退下。 洛阳怎会一切安好?那数十条人命摆着,势必是要掀起一场风浪的。 慕叶轻声一叹,看信之心境一被打断,便不愿再拾起。 只希望此事她能够平息下去,让苏延安心在聊城退敌。 慕叶又是一叹。 推开满案雪花片似的信纸,移步出书房。 院落中,一株偌大的桂花树早失了香气,桂花树下并肩而依的人依稀在眼前浮现。 一阵风吹过,吹落枝头零散的枯黄树叶。 慕叶脸颊一寒,风是带了冬日凛冽之势。 已是初冬了,今年的冬天该比往年更冷些罢。 十月初十,临华殿。 夏贵妃身子大好,故设宴请众人一聚。 又逢苏姮相邀,慕叶有幸入席此宴。 是有幸,慕叶是不愿来的。 上回那一碗莲子羹的事情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宫中规矩又多,与她性子甚为不合。 可苏姮有孕在身,她不陪着,慕枫不放心,只能来了。 夏贵妃请的人不多,除了苏姮与慕叶,便是颜茹玉了。 颜茹玉已非慕叶离去时之四品美人,已成了三品婕妤。 苏姮正在同众位妃嫔话,清丽脸扬着恬恬笑意,听着妃嫔赞她衣裳款式新颖,妆容别致。 苏姮借着机会,好生为慕家各铺子立下口碑。 慕叶瞧着苏姮,在大周第一美人身侧,这位已有身孕之公主并不逊色。 颜茹玉美在容颜,苏姮之美则是内在,她真诚待人,以心换心,故而,洛阳中女子多追风苏姮之发饰衣裳。 夏贵妃见人已来齐,便吩咐开宴。 众人按位分落座,屋外却闯入一个身影。 “阿月姐姐,你们怎好忘记请我呢?!” 苏炜扬着永远过分真挚的笑容,踏入屋内,向各位妃嫔施礼,末了向颜茹玉一拜,“儿臣私自前来,还望母妃恕罪。” 母妃?! 慕叶着实吃了一惊,这颜茹玉比苏炜长了也不过四五岁罢? “你这莽撞性子需改改了,夏姐姐今日设宴,请的都是女眷,你来此多有不便。” 颜茹玉笑靥如花,声若珠玉,圆润细滑。 虽是呵责苏炜,却是将苏炜之去留抛给了夏贵妃。 夏贵妃久居深宫,自明白颜茹玉那份心思,笑了笑指了个座道,“阿炜尚,倒不碍事,且坐下罢。” 颜茹玉携着苏炜一道谢过,落座入席。 苏炜坐的却不是夏贵妃指的位,而是慕叶身侧。 苏炜坐下后,扬了个灿烂的笑,向夏贵妃道,“贵妃娘娘,我许久未得延哥哥消息,想问问嫂嫂,便坐这儿了。” 得了夏贵妃应允,苏炜扭头迫切问,“延哥哥可来信了?了什么?” “来过一封,是已至聊城,其他并未多。” “真的?”问罢,苏炜明亮的眸光暗了暗,不无失落道,“延哥哥便不会给我写信。好嫂嫂,你将信给我瞧瞧罢?” 望着苏炜眼中过分明亮的眸光,慕叶实在不忍拒绝,可那图着实是不能让苏炜看的。 只好委婉道,“前几日来的信,我并未随身携带,还请殿下见谅。” 夏贵妃笑道,“阿炜胡闹,这夫妻传信怎是你能看的?” 苏炜扬了脑袋,满眼困惑,“为何不能看?” 报平安嘛,无非是何时到了何地,是否安好之类。 延哥哥以往也给他写过,怎么今儿就不能看了? 夏贵妃掩唇而笑,向颜茹玉道,“茹玉,你与阿炜罢。” 颜茹玉脸颊一红,虽明白其中道理,却是无从开口。支吾得半天没吐个字出来。 如此娇态,倒是与慕叶印象中那位端庄得体的颜茹玉不同。 慕叶道,“殿下若想看信也容易,我将信中内容再写上一遍,请殿下一阅如何?” 苏炜勉为其难应了,“好罢。” 慕叶模仿着苏延口吻,捏造了封信。 已至聊城,安好,勿念。 简单得没有一字是多余的。 苏炜看过,行至寥寥。 这延哥哥与往昔给他写的并无不同。 苏炜还了信,无话找话道,“嫂嫂的字与延哥哥倒是很像,不过延哥哥稳重些,嫂嫂的字更俊逸些。” 这是她自己潦草,慕叶暗自腹诽,没将往日那些字狂草写给苏炜,已是分外给面子了! 慕叶没应话,倒是颜茹玉笑道,“都两人处久了便会生夫妻相,没想到,这字也会相同。” 慕叶听着话意,是问她两人为何字迹相似。 原因自不是什么他们处久了,而是因为,苏延习的是姚笙的字帖,她习得是母亲的字帖,这姚笙又是习的母亲字帖,自然是相似了。 可事关姚笙,慕叶不愿多。 只笑了笑,道,“有幸与夫君同习一人字帖,凑巧罢了。” 慕叶原先以为“夫君”二字无论如何她是不出口的,如今出口,却是顺当自然。 唇边泛着浅淡笑意,面若桃花,脸颊含春,分明是备受丈夫宠爱的娇妻模样。 慕叶自不觉如此。 落在旁人眼里却是羡煞尔等。 颜茹玉的水眸微微一缩,心似被扎过一般,疼,却没有伤口。 只那一瞬,水眸又盈盈柔情,颜茹玉巧笑倩兮,“当真是与太傅有缘呢。” 几人着话,宴席已然过半。 苏炜凑近了慕叶,轻声道,“听闻嫂嫂素喜美酒,我近来得了一坛好久,必要请嫂嫂尝尝。” 慕叶一听,喜上眉梢,“什么酒?” “产自滨州,用那漓江的水酿成,酿酒时节又值秋季,桂花盛开之际,酒香含着桂花香气,乃是求而不可得的上品!” “漓江的水清且冽,用来酿酒最是事宜!”慕叶心头酒虫出动,已是忍不住,“当真有桂花香气?” 苏炜重重头,“嗯!我岂敢骗嫂嫂?!” 二人絮絮低语引了苏姮好奇,问道,“阿炜,你与阿姐在什么?” “阿姐?”苏炜扭头不解,“怎么是阿姐?该叫嫂嫂。” “可她是慕家二姐呀,这都乱了,还是叫阿姐的好,”苏姮匆匆道,又问,“你们什么呢?” 苏炜神秘一笑,“不能与阿月姐姐听。” 苏姮自然不依,姐弟正闹着,一袭紫金龙袍踏入屋内,“你们二人从闹到大,难得一见也不休啊。” 竟是苏琛。 夏贵妃领着众人拜礼迎接。 苏琛步入殿中,携着夏贵妃在主案一同坐下。免了众人的礼,道,“吧,你们姐弟又闹什么?” 两人便一五一十的了。 苏琛面色未起一丝波澜,望向慕叶道,“原来是坛酒,阿炜,既然你嫂嫂喜欢,那便送去罢。” 苏炜领命,慕叶却是尬尴。 若是在此喝也便算了。 在家有胡媚,更有苏奕盯着,这酒她定是没福享受了。 便起身辞道,“禀皇上,嫂嫂近日产,兄长禁令府中上下不得饮酒。” 苏姮捂唇偷笑,“阿姐,你竟怕奕哥哥!” 慕叶羞赧一笑,“长兄如父,必是要听。” 不知为何,临华殿忽然冷起来,慕叶觉着有目光落在她身上,盯得她如置冰窖。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088章 赤瞳 临华殿一宴后不久,苏奕便接到圣旨,一月内彻查洛阳数十人神秘死亡一案。 慕叶总觉,是自己的话触怒了苏琛,牵连了苏奕。 可是,苏琛来后,她总共了几句话,与苏奕有关了也只有一句。 长兄如父。 此话哪里错了? 慕叶只能当成自己多想了。 十月二十,天晴,午后。 慕叶正在院子里,沐浴初冬阳光,顺带煮茶。 胡媚风风火火入了院子,一口喝下喝茶,啐道,“呸呸!真是难喝!” 慕叶眼都没抬,继续煮茶,“茶自然比不得酒香了。” 胡媚甚是嫌弃,“不喝酒,也不必落到喝茶罢,莫喝了!” “阿媚!你们莫欺人太甚!”慕叶举着茶盏义愤填膺,“不让我喝酒便算了,这茶也不准我喝!” 着,慕叶便一口饮下茶水。 饮下,便吐了出来。 擦净嘴边水渍,甚是肯定道,“喝茶便算了,喝水罢。” 两人举着白水碰了个杯,举杯饮下,平淡无味,咽入喉中尝不出半分味道。 放了水杯,两人摇头叹息。 想当年意气奋发,把酒临风,对酒换歌,多么肆意何等潇洒! 如今,落进深院高墙,只得了一口白水喝。 哎!哎!哎! 两人连连叹息,又畅谈了一番当年自在,胡媚方想起来此行有事要谈。 “阿叶,”胡媚敛了嬉闹,难得严肃道,“皇上下旨大理寺一月彻查命案,此案……需你相助。” “我?我能助什么?” “你可记得钱公子?便是慕公大寿那会,遇上云九的那位钱公子。” “记得,他如何了?” “死了,人死之时,已是白骨森森,血肉模糊,似被野兽撕咬。” 胡媚着,慕叶忽然想起忘川村落里,那户靠近岸边的老夫妇%%%%,<div style="margin:p 0 p 0">。 他们去时,只留两副白骨。 “洛阳近来去世那些人……” “亦是如此,白骨外露,不似人为。” 凤目一沉,琉璃色的眸光黯淡了去,慕叶陷入一段回忆中。 一些事情,她此生都不愿再想起。 这些天,她已许久没想起那个天真无暇的女娃了。 可胡媚这一席话,提醒了她。 她有过一个妹,因她而死。 胡媚亦知重提旧事何等残忍,若非别无他法,她不会开口。 拍了拍慕叶的肩膀,胡媚安抚道,“阿叶,道理你都懂,你如何抉择都可。” 罢胡媚离去,独留慕叶在院中。 书房,景云手抱赤血琴,立在案前,静默。 “嗒” 慕叶放下毛笔,抬首问道,“此为何意?” “公子吩咐,护夫人周全,如今之势非景云等可护之,请夫人将此琴放入屋中,以备不时之需。” 景云双手高举,将琴捧至慕叶面前。 凤目一低,慕叶望向随她多年的琴。 降龙木为身,冰蚕丝为弦,通透弦丝里泛着隐隐血色,细瞧之下缓缓流动。 血色浓艳,似那夜慕晴的血。 慕叶闭了眼睛,不忍再看。 “我从忘川归来,并未带琴,玲珑是自儿寻来的,这琴也长了腿么?” 那淡然语中暗藏隐隐怒气。 景云手捧赤血琴,躬身一拜,“景云斗胆,请夫人责罚。” “既知斗胆,那便将琴拿下!” 慕叶拂袖,广袖携着怒气,将笔架扫落,掉了满地。 景云仍是捧着琴,不卑不吭道,“夫人尽可责罚,可琴已归来,请夫人收下。” “好大的胆子!” “景云学艺不精,不能护全夫人,唯有这琴可护夫人,请夫人暂抛往事,此事一过,夫人如何责罚景云,景云甘之如饴。” 慕叶沉吟,半晌忽道,“倒是跟你家公子学得不少。” “夫人过誉。” 景云上前将赤血琴放下,弯腰拾起地上毛笔。 慕叶默叹,道,“此事你查探过?” “是,”景云收拾好笔架,回道,“总共死去十三人,死相极惨,十二位都在慕家铺子闹过事,还有一位是钱公子。” “故而此事与慕家无关,是因我而起的。” 慕叶已是猜到谁人所为。 凤目略过赤血琴,慕叶又道,“可传信与你家公子?” “尚未,夫人曾吩咐传信洛阳安好,景云不敢抗命。” “此事甚大,若再报安好,你家公子定然不放心,” 慕叶思忖道,“将事情仔细与你家公子明白,告诉他,我自会处置,他尽可放心。” “是。” 景云退下后,慕叶望着赤血琴怔然。 她爱琴,只是那琴音,再不想听第二遍了! 入夜,慕叶自书房出屋,便觉屋外冷得诡异。 不同于往日的寒气袭人,是阴森,似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盯在背后,叫人毛骨悚然。 这股阴冷,慕叶自是熟悉。 抱紧了手上的琴匣,慕叶神色如常,往卧室行去。 那双眼睛便一直盯着慕叶,直至屋中。 屋中,烛光透过碧色灯罩,将屋中照得皆披上浅浅碧色,让屋里华贵摆设映得清幽雅致。 如今,倒似黄泉之室,颇是骇人。 烛光照耀下,再无夜色可藏人。 云九踏步走出夜色,红衣似火,许是衣红得太过,叫那眼中也染了些许红色。 云九直勾勾望着慕叶,缓步靠近慕叶,“许久不见,主母可曾念及云九?” 这云九,不似慕叶熟识之云九。 慕叶往后退去,笑吟吟道,“婚后事忙,尚不及念起旧人。” 眸色一沉,云九敛笑,面露几分狰狞,阴鸷道,“主母曾云九不思进取,云九虚心改过同母亲共掌云家,如今,我已独当一面,主母却已嫁人,未免太对不起我云九了!” 慕叶觉着好笑,便笑了。 “你执掌云家又如何?我嫁人与否从来与你云九无干!” 那赤色眼眸缩得更紧,似有火从眸底燃起! 云九忽然大步跨前,双手握上慕叶肩头,俯身凑近慕叶,阴沉沉道,“我如你心愿,你自要遂我心愿!你只能是我云九之妻!” “做梦!” 慕叶左手一抬握上云九手腕,右手一掌袭向云九腹去,翻身一转便脱开云九之掌。 话音落,云九已吃痛倒地。 云九并不顾倒地之姿,错愕望着慕叶。 这位主母……竟是习武之人? “我早她会武!” 一声凌厉女声传入,似女鬼凄厉惨叫。 那声音,慕叶此生都不会忘。 是姬瑶。 那夜她御灵而灭众人,却是只毁肉躯。 “族长既然来了,何必躲藏,请出来一见!” “呵呵呵呵!” 云九忽然大笑,缓慢自地上起身,染着赤色的眸子望着慕叶,似乎听得了个天大的笑话。 “主母看好了,我便在你眼前。” 那眸子里是直白的恨意。 便如同姬瑶看的眼神。 红衣一晃,云九已至慕叶身前,左手掐住慕叶的颈,眸子一片赤色,怒火中烧道,“姜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云九气势虽汹,武艺却不怎样。 左手捏住手肘,慕叶使劲一用力,便失云九松开她的颈。 慕叶淡然一笑,“姬越临死前挂念着你,可惜,死后你们也不得相见!” 一言,将云九彻底激怒。 掌入霹雳,迅猛扑来。 慕叶不躲反迎,抽出腰际软鞭缠上云九臂膀,足尖轻越过云九肩膀,拉着软鞭围绕云九转了一圈,将云九捆绑在软鞭之中。 云九被绑得动弹不得,赤色眸子满是怒火,奈何发作不得。 “故人相见,主母何须动粗?” 一道老沉男音想起,正是姚弘。 慕叶未循声望去,只盯着云九。 果然,那赤色眸子褪去怒火,带了几分老者稳重。 慕叶冷笑道,“弘长老,许久不见!” 云九,不,该是姚弘冲着慕叶淡淡一笑,目光略过身上软鞭,“长者为尊,主母还请尊礼。” “逝者已去,长老也请离去!” 姚弘并不慌,笑得仍是一派尊者宽厚,“主母虽灵力过人,毕竟无地藏菩萨,连玲珑都护他人去了,主母可有信心能护公主府上下万全?” “自然没有,不过……” 慕叶忽然一笑,璨若明星。 云九怔然。 一颗药丸被喂入云九嘴中。 慕叶敛笑,道,“不过,我能将云九姓名握在手中。” 姚弘不屑,“一副躯壳罢了,我等岂会在乎?” “长老莫忘记,我也曾在忘川数月,有幸阅得母亲手札,鬼灵进人身是大忌,需天时地利人和,还需万般谨慎方可成事,若长老不在乎,我眼下便可毁去云九,让洛阳十三条人命案有个交代!” 听此威胁,姬瑶又跃出,吼叫道,“没有肉身又如何?!我等行动更是自如!” “姬瑶!”姚弘低沉责道,“大事为重,你再这般莽撞,便自行离开!” “离开!哈哈哈哈!姚弘你别忘记,你我早成一体!我走了,你也别想留下!” 于慕叶看来,此情此景便是云九在和自己吵架。 望着面目狰狞的云九,慕叶想起初遇时那位放浪不羁的散漫男子,甚是惋惜。 然,只是惋惜罢了。 慕叶罢罢手,了无兴致道,“你们吵出个结果再来寻我!” 云九的眼眸终是没了怒火,透着稳重。 慕叶笑道,“长老英明,姬瑶素来莽撞又蠢笨,她与我话,定是没个结果。” 见那赤色眸中闪过一丝怒意,慕叶甚是满意。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089章 未来先衰 姚弘稳住姬瑶,道,“既然已喂毒药,自可解开我了。” “好。” 慕叶手腕用力,云九整个人在屋里转了一圈,五指一拉软鞭似会认路,稳稳当当缠回腰际,成了一条漂亮的银质腰带。 那翩若游龙的身影止住,如白鹤收翅,敛回锋芒。 长发在半空打过选儿,落回肩头,慕叶又是文雅的纤弱女子。 慕叶落座,请道,“长老请坐。” 姚弘落座,道,“那么,我们好好谈一谈。” “长老当真宽容,面对杀生仇人竟也如此心平气和。” “为大事者不拘节,我之死生算不得什么,忘川大仇一日不得报,我等忘川族人便一日如同行尸走肉。” 姚弘一派正气,顿了顿,道,“主母也该以忘川一族为重,抛却以往种种。” “长老是要我抛却双亲血仇而助仇家么?” 凤目微扬,闪着一股傲骨之风,以不屈之态直视姚弘。 “看来,主母是不愿谈了。”姚弘沉声,甚为惋惜道,“容我提醒主母,我等已无牵挂,可主母有亲人有朋友,为他们着想,主母也该与我等谈上一谈。” 慕叶冷笑,“为他们,我更该如此!” 话落,两根银针出袖,飞向姚弘双腕。 “啊!” 姚弘疼得跳起,双手已动弹不得,只有裂骨之痛! “云九双手已废,便是你留在他体内,此生都无法御灵!”慕叶冷冷一笑,“要么,我逼你出来,要么,你自己走!” 云九双手垂立,肩膀半驼,瞧来甚是颓废。 赤瞳死死盯着慕叶,恨意直白。 姬瑶咬牙,一字一句道,“姜璟,这洛阳百姓皆是因你而死!” 慕叶已然打开琴匣,取出赤血琴。 与姬瑶姚弘,早无需多话! 清泠琴声响起,在沉寂冬夜奏出一股清风,吹来叫人浑身舒畅之气息。◎↑◎↑◎↑◎↑,<div style="margin:p 0 p 0"> 慕叶盯着那双赤瞳,十指愈加得快,琴音亦愈加高亢响亮。 云九之额际本因疼痛生出一片冷汗,此刻,被那琴音击得倒地翻滚,冷汗如泉涌,自面上挂下,浸透冬日厚衣。 终于,那赤瞳一闪,那双眼眸又成了黑色。 一股浑浊自云九身中逸出,躲着琴音飞速择路而逃。 那浑浊慌乱中撞开大门,屋外的冬风吹入屋内,带入寒气。 慕叶临风弹琴,未束长发在空中飞扬,肆意潇洒。 云九看清眼前人,唯有四字入脑,“风姿卓绝。” 那股浑浊逃逸至琴音停歇出,终得喘息。 一股浑浊分成两道,同长一身,却出了两个脑袋。 姬瑶愤恨道,“早不必寻她!如今倒好,好不容易吃来的修为赔了大半!都怪你个混账老东西!” “混账!”姚弘怒不可揭,“惟剩她可为忘川平复一族之仇!” “哈哈哈哈!”姬瑶笑道,“她不会帮你!她毁了姬家毁了忘川,你还指望她助你?!” 那笑声在夜间听来格外渗人。 有打更人走过,不闻异声不见人影,只觉往日的巷子今日来得更阴森。 打更人拢了外袍,匆匆而过。 姚弘道,“除她之外,别无人选!” “错!”姬瑶阴鸷无比,道,“只要人死了,便是复仇!从今往后,要么你滚开,要么听我的!” 一股浑浊探出,姬瑶化掌为拳,在半空牢牢紧握。 巷中自地下升起成片暗色混沌,化成无数股早无人形的混沌,双眼泛着饥饿幽光,似恶犬一般匍匐在姬瑶脚边。 梅园。 琴音一止,景云跟着苏奕与胡媚二人便寻慕叶。 苏奕早想入园,然景云与胡媚皆知他们闯入无异是给慕叶添乱,故而此刻放入。 慕叶正收琴,关上琴匣道,“来得正是时候,这人便是洛阳十三条人命案的凶手。” 苏奕望着地上的人,浓眉微蹙,此人双手已废,瞧面色郁结青黑之色,必染重疾。 见苏奕如此神色,慕叶瞧向胡媚。 胡媚递了个眼色给慕叶,微微颔首,向苏奕道,“回头我与你。” 吩咐景云将云九扶起,为之诊脉。 诊完,摇头一叹,“手腕的伤是,为他接骨一月即可痊愈,只是阳数已尽,活不过半年。” 慕叶甚觉惋惜。 苏奕眉头蹙的更紧,沉声吩咐道,“哪怕他只剩一口气,我也要审理此案。” 着,便欲上前将人带走。 慕叶拦下苏奕,道,“兄长,我与他算是故识,我想问他一些话,待他醒来问完便交给兄长。” 苏奕素来铁面,张口便欲回绝。 胡媚拦在苏奕前头,道,“人都是你抓的,什么时候交随你,”扯着苏奕便往外走,“我且将事情与你。” 云九正躺在榻上,半死不活。 景云望过一眼,请示道,“夫人,可要将人搬出屋子?” “不必,我有话问他,你且下去歇息罢。” “是,还请夫人多加心,景云便在旁屋。” “嗯,对了,今夜之事,不必告知你家公子,省的他多心。” “是,景云告退。” 次日,午时。 “吱嘎” 窗棂被支起,一股冷风迫不及待吹入屋内,将一室温暖吹散。 云九打了个冷颤,双目睁开,想环抱住双臂抵御寒冷,手腕之下已不听使唤,没了知觉。 云九又试了试,双手垂着,动弹不得。 面上诧异转为苦涩,笑得凄楚。 自那日他成了他们的傀儡,身与心便早不属于他了。 “醒了?” 慕叶自席上起身,上前扶起云九。 今日之云九与昨日已是不同,眼眸赤色已散,可与往日的云九亦是不同。 如今的云九,不见昔日不羁,只余一股颓老。 云九见着慕叶,恍惚,“我怎会在此?” 慕叶扶了云九坐起,不答反问,“昨夜的事你不记得了?” 云九摇头,甚为虚弱,“不记得。” 近了前,慕叶看清云九额际与眼角细细的皱纹,还未至而立之年,竟已生如此老相。 慕叶心中一叹,道,“他们以你之身,残害洛阳十三条人命!他们所为你皆不知么?” 云九摇头,却又道,“昨夜虽不知,往日那些恶径也能猜到几分。” 云九不顾慕叶未应,又絮叨道,“这数月来,我大部分时间睡着,偶尔醒来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那醒时时分,行为言语也似受人控制般,不同我之作风。今日能再清醒一回,实在感谢主母,只是,我清醒不了几日了。” “半年。”慕叶坐在云九身侧,道,“你还能活半年。” “半年……很久了。” 云九的笑意很淡,在冬日阳光下,整个人淡了很多,似乎只是个影儿,一旦阳光再强些,便会了无踪迹。 慕叶关了窗,见着云九才觉真切些。 云九盯着双手,问道,“我这双手可是废了?” “骨头已接上,一月便好。” 云九微微笑了笑,似乎甚是满意。 慕叶心有不忍,却是不得不为,“云九,此话出,着实残忍,可我不得不。” “主母请讲。” “姬瑶与姚弘两人在密谋一事,此事必是关于复兴忘川一族,你可知道些什么?若是知道,务必告知我!” 云九偏头想了想,却是无果。 “我为傀儡,如何能知?” “你也有清醒时刻!想想你清醒时刻都记得什么?” 慕叶甚为焦灼,道,“你此刻多想起一些,不准便能免去一场劫难。” 云九便更认真地想。 只是,他太过虚弱,未想多久,眼睛已然困顿,身子觉着甚乏。 慕叶便扶着云九躺下,道,“你且休息,我给你准备些吃食。” 云九摇了摇头,道,“主母请勿离开,云九时日无多,不想再过那傀儡日子,主母便在此陪着我,我好生细想。” 慕叶想,这大概便是云九的死前心愿了。 吩咐了景云准备吃食,慕叶坐回榻上,陪云九。 云九半闭着眼睛,已是十分劳累,目光已无焦距,只凭着心中意念半睁着,不愿合拢。 良久,云九方道,“我醒的时刻太少,虽醒也是浑噩,唯记得曾去过汉中,在洛阳待了许久,此外,再也想不起了。” 那声音虚弱之极。 慕叶取了锦毯为云九盖上,“想不起便不必多想,好生歇息,我在此陪你。” 云九睁了眼,冲着慕叶一笑,笑意不羁一如往昔。 只是,一笑之后,双目便阖上。 慕叶心里重重一沉,听得云九短浅的呼吸声,方放心。 还好,还活着。 恰好景云端来吃食,慕叶吩咐将吃食放下,两人悄然出屋。 这梅园是苏延一手布置的,园中的人亦是他安排的。 故而,园中虽有下人数十,外人瞧来却是个只有主子的空园。 慕叶便未去书房,直接在屋外问景云道,“汉中乃是五皇子的封地?” “正是,今年三月五皇子被封陵王,守汉中。” 慕叶颔首,暗自思忖,姬瑶与姚罗去汉中莫非是见苏炀去了? 他们又在洛阳多有逗留,难不成是想联合苏炀与苏烨合围洛阳? 如今霍家军在出征北漠,洛阳只得左家禁卫军。 慕叶自问担不起这保卫洛阳重责,便吩咐道,“传信与你家公子,不!还是要亲自见上一面的好。”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090章 送酒 慕叶还未来得及准备出去,苏延的信已至。 苏炀招兵买马,恐汉中有异动。 仅此短短两句。 慕叶看得没头没尾,气不打一处来。 她若会飞,铁定要揪着苏延好好问清楚,他告诉她这个是何意?! 难不成真要她守护洛阳么?! 自然,慕叶不会飞。 此信一来,慕叶怕洛阳有变,一时不敢离京,便遣了清和去问话。 清和甚是死板,道,“公子吩咐,不得离夫人左右。” 慕叶抬手便敲清和,“眼下境况还容你留下么?你家公子旁的没教你,尽教你墨守成规了?” 清和忍着疼,双手垂立,甚是委屈道,“公子吩咐,不管发生何事,不得离夫人左右。” 慕叶被气得不轻,便道,“你不去,景云去!” 了不得她少吃几天美味! 清和却道,“景云亦不得离夫人左右。” 慕叶被气得不上话! “公子还吩咐,若夫人有紧急事宜,可寻左少将。” 清和幽幽如是道。 慕叶更是气! 食指扣起用力弹向清和脸颊,“清和啊清和,你话能捡要紧的么?” “公子吩咐,夫人为重。” 清和红着左侧脸颊,脸甚是一本正经。 慕叶罢罢手,“行了行了,给世子拜个贴,我要见他。” 清和领命,退出书房。 慕叶亦出书房,屋外初冬的阳光正好。 将梅园照得仿佛春季一般,暖洋洋的。照得人慵懒起来。 慕叶凤目微眯,昂着头迎接冬日的照拂,此刻她只想搬一张榻于院中,煮上一壶茶,懒散躺个一下午。 “咳咳” 几声压抑的咳嗽声打破慕叶幻想,将她拉回现实。 慕叶不用瞧也知道那是云九。 那日±±±±,<div style="margin:p 0 p 0">睡醒后,云九已能下床,虽能走动,身子是补不回来了。 且忘川人本身身子冰凉,故而云九更是怕冷,这几日但凡外头出太阳,云九便会出屋取暖。 见着云九,慕叶想到胡媚。 云九醒后,胡媚来过两次,都了一件事。 一月极限将至,希望慕叶早日将云九劝服归案。 第二回,胡媚又加了一句,若慕叶不忍心,便让她来。 慕叶是不忍,更是愧疚。 忘川一事,她万事心,便是毒害姬越,也以往生曲送姬越之灵,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直到慕晴被害! 慕叶闭了眼睛,不愿再想起旧事。 举目望向孱弱的云九,琉璃色的眸子甚为坚定。 事情皆因她而起,更应该由她结束! 长长一个吐息,慕叶踏步走近云九。 “皇上下令,一月之内彻查洛阳十三条人命案,奉命受理此案的是大理寺少卿苏奕。” “主母,云九命不久矣,不想受牢狱之灾了。” “云九,你是忘川人,你可知道忘川为何被灭族?” “因为…我们与鬼灵为友。” “已有一次灭族之灾,难道还要再受一次么?” 云九苦笑,“那么为了他们,便要我一人承担所有罪过?!” 云九的激动,忍不住咳嗽几声,一咳胸口疼得厉害,消瘦的额际爆出青筋,胸口剧烈起伏。 这般年纪,却是百岁老者的人体。 悲哀啊! 慕叶按下心里不忍,一字一顿道,“便是你不认,此罪你亦难逃。” 云九的眼神黯淡了去。 “原来,主母并非救我,而是……另有所谋。” 慕叶不忍再看,凤目垂敛,眸光盯上一尾在半空打着旋儿飘落的枯叶。 “比起救你,我更想救忘川数百名无辜百姓。” “以一人换百人,可是赚了百倍,”云九笑了笑,又道,“即是主母所愿,云九便竭尽所能!” 云九自榻下起身,向慕叶一揖,道,“往后,还请主母照拂云家。这罪云九这便向少卿认去。” 慕叶侧身,身如磐石纹丝不动。 那枯黄的树叶终是落地了。 十一月初三,洛阳十三条人命案告破。 凶手乃云家少主云九,因嫉妒慕家生意而杀人陷害,云九亲口认下所有罪责,圣上震怒,下令十五处斩! 告示一出,云雪当场昏厥。 慕叶赖着胡媚,让云雪见云九一见。 此一见,云雪自天牢出来,两鬓华发生。 “他不愿意。” 只了一句话,云雪便昏倒在慕叶怀里。 慕叶抱着云雪,忽觉日头太烈,有些晕眩。 她们原想让云九认罪,在行刑之时已他人换之,云九竟是不愿意! 慕叶在客栈安顿了云雪,便回梅园。 今日,她约见左之楠。 梅园里苏平已至。 苏平昂着脑袋满脸得意,“上回瑞王府用度用你慕家便是慕家,这回你要要见左少将便见左少将!嫂嫂,我办事如何?” 慕叶颔首,摸了摸讨夸的苏平道,“甚好甚好,回头我定告诉你延哥哥。” 苏平更是得意,忽而回神,拍了慕叶的手道,“我已十七了!” 慕叶笑了笑,“是吗?你长得还很是水嫩嘛!” 着,又掐了一把苏平水嫩的脸颊,弄得苏平哭笑不得。 两人正闹着,一道身影跑入,“嫂嫂与平哥哥在什么?!” 连声音都纯真的过分,不是苏炜又是谁?! 慕叶敛了玩闹之心,正身向苏炜一揖,“不知九殿下光临,失礼!” 苏平捂着嘴偷笑。 苏炜眉头微蹙,圆脸甚是不悦,“我头回见着嫂嫂,嫂嫂可不是这般态度。定是嫁了延哥哥叫延哥哥给教坏了!” 慕叶仍是行着礼,并未答话。 苏炜掰着慕叶的手,拍散了那揖,道,“啊呀呀!延哥哥又不在,嫂嫂就不要拘束了。” 慕叶收手,很是恭敬道,“是。” 苏炜细想一番,想着苏姮与慕叶甚是亲近。 嘴角一扬,苏炜笑道,“往后延哥哥不在,我便喊你叶姐姐,你也不必当我是什么殿下,就这般定了!” 慕叶还没应,苏炜扭头吩咐道,“左少将,将酒抬进来!” 左之楠抱着一坛酒,步入屋内。 苏炜便道,“叶姐姐,快快领着左少将将酒藏好,若叫人看见,便是我送你的!” 苏平冲着慕叶眨眼,笑得狡黠。 今日她约见左之楠,若是传出去,定是不妥。 如此借着苏炜名义,倒是无人敢妄论。 慕叶谢过苏炜,请道,“少将请这边走。” 酒窖。 左之楠正在放酒,慕叶为他掌灯,叹道,“九殿下心思缜密,令人惭愧。” “他生在皇家,母亲身份又是低微,心思若不细腻如何能活至今日?” 左之楠的随意,毫不生分。 慕叶笑道,“少将不怕我将此言传出么?” “夫人可会?” 左之楠放了酒坛,侧身冲慕叶一笑。 慕叶笑了笑,“这便要看少将是否信太傅了。” 太傅?! 左之楠微微一惊,原来慕叶是这般称呼苏延的,往后他可要嬉戏苏延一番! “我自是信他,想必夫人也信他。” “若非如此,我岂会寻你?”慕叶正色,道,“我收到消息,汉中恐有异动。” 左之楠微微一笑,“夫人觉得此消息能瞒过陛下耳目?” 见左之楠仍是轻松,慕叶知道他尚不知其底细,便道,“少将可曾听过忘川一族?” 左之楠一改轻松,眉头轻拧,问道,“百年前被灭的鬼灵一族?” “正是,此族延绵至今,且若我没料错,与汉中有所联系,若是……” “夫人过于担心了!百年前此事毫无记载,唯有野史将之记下,到底那忘川一族真假尚不能定,更何况鬼灵一本就是无稽之谈!” 见左之楠不以为意之态,慕叶面色更凝重。 “少将!此非玩笑,还请少将将话听完!” 昏黄的烛光照耀下,俊美容颜透着一股莫名的信服之力。 琉璃色的眸子映着烛光,通透的眸子闪着威严,无端生起一股压迫之势。 左之楠望着那双异常严肃的凤目不再轻松,不自觉正色道,“之楠唐突,夫人请讲。” “我乃忘川族人,母亲姜氏乃赤血琴之主,鬼灵一并非妄论,我曾亲身经历,若是汉中联合鬼灵,敢问少将守城之禁卫军可能抵挡?” 左之楠的眉梢都拧紧了。 “若是汉中异动,五万禁卫军守城足矣!可鬼灵……禁卫军未曾战过,我答不上。” 烛光一闪,琉璃色的眸子一暗。 慕叶低声道,“我会想法子助你们一臂之力,若有必要,我会携赤血琴助阵。” 慕叶又想起云九在洛阳一事,便多了一句,“大殿下近来有何动静?” “夫人之意是……”左之楠眉头一挑,压低声音道,“两位殿下里应外合?” “眼下他们二人尽已失势,敌之敌者为友,不是么?” 苏炜一派如日中天,苏炀早已输了,苏烨已呈败势,炀烨二人趁霍家军外征,里应外合谋权篡位堪称完美。 左之楠眸光一闪,忽然深沉道,“夫人,此事之楠可否告知九殿下?” 慕叶略略想过,摇头,“除非生死关头,否则,殿下不知为好。” 左之楠头,心里却另有打算。 若真如慕叶所,鬼灵联合汉中逼宫,那么,纵然慕叶以鬼灵御敌,又如何能逃脱呢? 哎呀!早知苏延不会给他好差事! 当初他怎就被他忽悠的答应了呢! 左之楠扶额,满心懊恼。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091章 降服烈马 十一月十五,冬季狩猎。 冬狩第三日。 此刻冬狩俨然不是智者之为,可族规如此。 洛阳本已有汉中异动风声,若再少此一行,势必引得洛阳人心惶惶。 此番围场狩猎,苏琛也精心布置了一番。 随性人皆是心腹武将,更是有禁卫军首领左锋跟随左右,后宫中唯携了颜茹玉。 连素来疼爱的苏姮要来,苏琛都没允。 与往年一样,长公主府也在应邀名单之列。 胡媚与慕叶亦同往围场。 胡媚在围场肆意潇洒,博得众武将一应喝彩。 慕叶则在围场数着归期。 此次冬狩苏烨随行,苏炜倒是留守皇宫,慕叶想若是苏炀与苏烨已是结盟,那必然是要先除她的。 她倒不担心自己,她身侧有景云清和,还有苏炜硬给她安排的左之楠,这三人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她便是不懂武,也不会出事。 可洛阳慕府不同。 双年已老慕枫文弱,还有身怀六甲的苏姮,这四人弱似芦苇,一吹既折,慕叶怕苏炀趁虚而入,祸及无辜。 慕叶身在围场,心在洛阳,日日忧愁,愁得她人日渐消瘦,不过三日,带来的衣裳已松了一圈。 景云端了饭菜入帐,见慕叶仍是捧着书册,书页未翻。 “夫人请用饭。” 慕叶瞧了一眼,凤目又转回书册,却是字不成句,道,“搁着罢,我待会再用。” 景云便布碗筷边道,“夫人不必过于忧心洛阳,鹬蚌相争必是渔翁得利。” 慕叶放了书册,颇有兴致道,“景云此话可是听见了什么风声?” 景云摇头,神秘笑了笑,“清和素喜夜间散步,听到了些话。” 慕叶抓着景云凤目满是好奇,道,“还不快快来!” 景云仍是笑,“夫人请用饭罢,用完景云再。” “你先,⊕%⊕%⊕%⊕%,<div style="margin:p 0 p 0">完我心情好了自然胃口好。” “那……请夫人边听边用罢。” “好罢。”慕叶自认被威胁了,落座之后,向景云道,“等你家公子回来,我定要告诉他,你威胁我!” 景云微微头疼。 若不威胁,公子回来见夫人消瘦至此,他定逃不开一顿罚。 还是往昔照顾公子的时日来得简单哪! 慕叶捉了玉筷,催促道,“可以了。” 景云便将清和窃闻叙来。 是夜,冬季的夜色格外厚重,如同一块密不透风的黑色绸布遮在头,低压的叫人不敢大声喘息 围场外,山脚的一处简陋茶铺。 茶铺灯火已熄,悄寂屋中却传来细碎人生。 “在此地动手,一了百了。” “五弟未免太心急,五弟莫忘京中还有一位呢!我们在此动手岂不便宜了他?!” “区区一个毛都没全的黄口儿罢了!是大哥有何谓之?还是……大哥另有所谋!” “五弟!”苏烨沉声道,语含威怒,“五弟莫忘记,你助我夺君位,何来另谋一?!” 苏炀自觉失言,拱手一揖,“弟弟愚昧,一心想盼大哥事成,心急之下出胡话,还望大哥见谅。” 外头夜色浓厚,屋里没有灯,在一片黑色中苏炀这一揖模糊成一团。 苏烨瞧着矮自己半截的身影,心里好不痛快。 他为长,苏炀为嫡。可他母妃已逝,卫后与卫府可谓权倾朝野,他处处被苏炀压一头,长子的风光半没占着! 如今,苏炀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如何叫他不痛快! 过足了心瘾,苏烨扶起苏炀。 “五弟这是做什么?!黑灯瞎火的让五弟拘礼了!为兄自知五弟欲为我成大事,只是此事急不来,此行我们是为除慕叶,除去她你的鬼灵便无所畏惧,只等回京便可成大事!” “大哥为长,施礼本是应该,何况大事既成,这礼大哥还是尽早习惯的好。” 苏炀挺起腰背,的好不动听。 这蜜汤人人皆爱听,苏烨亦不例外,几番美言听得他浑身舒畅,整个人好似浮在半空。 苏炀见苏烨如此不经夸,暗笑他难成大器,笑道,“那愚弟便听大哥吩咐,先除了慕叶,再归洛阳谋大事!” 等慕叶一死,那鬼灵大军便是所向披靡,届时,一个苏烨算的什么?! 烨、炀两人告别,先后自前后门出了茶铺,骑上藏在林间的马匹,一个向南一个向北,消失在夜色中。 景云叙完,仔细盯着慕叶,生怕她再失胃口,惆怅去了。 慕叶胃口甚好,细嚼慢咽吃完了一碗饭,菜也吃了干净。 吃罢,慕叶若有所思道,“他们二人皆想皇位,虽是联盟却各有忌惮,只要围场无恙洛阳必也无虞。” “确实如此,”景云应道,“不过,夫人还要心……” “心?!”凤目一抬,慕叶瞪了景云一眼,“帐中有你,账外有清和,还有位不知会从哪儿冒出的左之楠,你他们如何能得手?” 景云颔首,不无骄傲,“却是如此,旁人欲进夫人帐中绝非易事。” 罢,清和便入帐来禀,“夫人,大殿下请见夫人。” 慕叶与景云面面相觑,暗的不行,总不能来明的吧! 慕叶携着景云清和出帐,跟着苏烨之内侍去了苏烨营帐。 帐前,武将牵着数十匹骏马,簇拥着苏烨。 苏烨见慕叶来,亲自迎上,笑得意气风发,“弟妹来了!来,快快上马罢!” 慕叶望了望苏烨身后的马,笑了笑,大皇子亲自给她牵马,何等荣幸! 慕叶退了数步,道,“叶惶恐,不知将去往何处?” 苏烨讶异道,“弟妹不知?”见慕叶颔首便厉色瞪向内侍,“传个话都不会,还会什么?!拉下去杖责二十!” 内侍早吓得双腿酸软,跪倒在地,哭喊求饶。 “殿下……” “弟妹不必劝,低等恶奴若不惩罚,日后必成大患!” 苏烨骂得怒发冲冠,叫人不敢出声。 “叶不是劝,”慕叶道,“叶是想,殿下果断英明。” 苏烨的怒气变成了愤恨。 他故意向内侍发威,是在给慕叶立威,叫她明白他是主,可慕叶不但不为内侍求情,还叫好! 简直没将他放在眼里! 慕叶确实没将苏烨放在眼里。 若是苏烨吩咐内侍传话,内侍岂敢不传,更何况,她早已问过内侍了! 苏烨是指桑骂槐,想立下威严。 可是,罚的是他自己的内侍,毁的是他大殿下的颜面,与她慕叶何干? 一时间气氛低压,苏烨的怒气染在眼眸中眉宇间,且那怒气方才更盛。 内侍趴在地上,已吓得头发丝儿都在哆嗦。 “还不快下去领罚!”跟随苏烨多年的严总管一脚踢开内侍。 转而又躬身向苏烨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围场已就绪,请殿下上马狩猎。” 其低软态度与方才怒喝截然不同。 苏烨折身令道,“上马!” 几位武将纷纷上马。 严总管牵了苏烨丢下的马儿,牵下慕叶道,“夫人有所不知,往年殿下与太傅总是一同狩猎,今日太傅不在,还请夫人上马替之。” 好是荒唐的理由。 可苏烨有皇子身份摆着,她慕叶区区太傅之妻,如何能拒? 慕叶便牵过缰绳。 手方触缰绳,马头一扭,“嘶~!”得一声长啸,前蹄高抬便要踢上慕叶。 素手一扬,慕叶将缰绳向另一侧甩去,牵制着马儿近身。另一手化掌,拍向马儿肩颈,叫马儿双蹄不得靠近,同时,借力纵身上马,素手伸出,正巧接住翻至另一侧的缰绳,人已稳稳坐上马鞍。 一串动作何止连贯,简直如行云流水,潇洒非凡! 几位武将连同苏烨皆是看的一惊,这是方才那位浅笑吟吟的慕叶? 慕叶方坐稳,马儿已蹬蹄跑出。 这是匹烈马,是匹未被完全驯服的烈马! 慕叶抓着缰绳,如此想到。 她未曾降过马,只能抓着缰绳任马儿跑出营帐,惊扰驻扎区众人。 好在她与胡媚相识,身上总备着胡媚惯使的、淬了剧毒的银针。 慕叶弯着身子尽力靠近马背,腾出一只手摸出袖中银针,没有半分犹豫便扎向马脖子。 “嘶!嘶!” 马儿几声长啸,双蹄一软,一个跟斗向前翻去。 栽倒之际,慕叶纵身一跃跳上马背,足尖轻飞向安全之地。 今日慕叶穿了一身月白衣裳,那展臂之姿如白鹤展翅,衣袂生风,盈盈落地。 身后,马儿倒地扑得尘土飞扬,身前,营帐中车行人被她撞得七零八落。 琉璃色的眸子透亮如水,俊美之容微微泛笑,慕叶想此行冬狩,她没白来。 左之楠随后赶至,面上之惊慌失措见到慕叶后,便安然了。 “哈!夫人果是奇人,之楠眼下便可回去禀告九殿下,此行冬狩夫人定是无虞。” 慕叶罢罢手,“少将过誉,我还需回去向大殿下告罪呢!” 慕叶吩咐了左之楠处理马儿,向苏烨帐中走去,边走,边向被她搅乱的众人赔礼、致歉。 慕叶人还未至苏烨帐前,苏烨已闻得风声,,大殿下将尚未驯服之烈马给太傅之妻当座驾,不知是何居心! 苏烨气得扬鞭狠抽身下马,马儿没跑几步,严总管便在身后喊道,“殿下!皇上请见殿下!殿下快回来!”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092章 巾帼 围场主帐。 帐中苏琛高坐盘龙大椅,身侧是寸步不离的左锋以及,以及跪着的苏烨。 苏琛正在阅信,阅完信,信手丢于案上,对着地上的苏烨淡然道,“聊城刚传来捷报,你倒好,你给苏卿之妻弄了匹烈马!” “父皇,儿臣知错!”苏烨满脸愧疚,忙忙认错。 苏琛敛眸,自椅上起身,踱步至苏烨身前,问道,“那你倒是,哪儿错了?!” “儿臣不该请弟妹共去狩猎!还请父皇责罚!” 得好不诚恳真切! 苏琛罢罢手,“好在人未伤,没出大事。” 苏烨听着苏琛语气平淡,思量着此事并未惹苏琛生气,实在不甘心因慕叶又是跪又是训的。 语气一转,苏烨无不惋惜道,“父皇,弟妹是没事,那马儿却是没命了,那可是一匹难得的宝马啊!” “混账!” 苏琛那平淡突转急下,爆如猛虎,一脚狠狠踹在苏烨当胸! “你拿性命当儿戏,倒是把畜生看的要紧!” 苏烨忍痛从地上爬起,规矩跪好,垂着脑袋又是认错。 苏琛的气却是极大,冲着苏烨厉声训斥道,“苏卿在外拿性命抗敌,你只知道几只畜生!要你何用?!” 苏琛的怒火似乎更大了,骂完尚不能消,抬脚又朝苏烨当胸一脚! 苏烨受力倒地,胸口很疼,却不及心口的疼。 苏卿苏卿,父皇嘴里的永远都是苏延! 他这位皇长子何曾得过半分夸奖?! 苏烨也不费力爬起跪好,便斜倒在地上,敢怒不敢言,“父皇莫生气,要打要骂冲儿臣来,千万莫气坏身子。” 那话是冰凉的,全然是客套。 苏烨之违心饶是出声军营的左锋也听的明白。 如此心无城府,如何能与那位公子斗呢? 左锋与高总管皆如是想到。 父子之︽☆︽☆︽☆︽☆,间正僵持,高总管上前,低声道,“皇上,苏夫人在外候着呢,可要宣见?” “不必了,朕出去见她。” 苏琛之话听来怒火已消。 高总管便上前欲扶苏烨,“大殿下,快些陪皇上出去走走罢。” 苏烨搭上高总管的手臂,腰还未挺直,已被苏琛深沉之声呵住。 “谁准你起来的?!”苏琛之声低沉如夜,压得叫人不敢违抗,所谓帝君之威,不过如此。 苏烨甩推了高总管,只得老实跪着。 “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起来?!” 罢,苏琛拂袖而去。 帐外,冬日高照,虽已西向但因无风,甚是暖和。 晴朗之天气大不同于账内隐晦,苏琛掸了掸衣襟,将账内阴霾自面上扫去。 苏琛噙着一抹淡笑,望向慕叶道,“今日你将朕的一匹宝马毒死了。” 慕叶低垂粉颈,不卑不吭道“是,请皇上赐罪。” “那可是难得一遇的千里马哪!”苏琛幽然叹道,话锋又一转,“不过,苏卿在聊城立下战功,这罪朕定不是治了。” 慕叶拱手一拜礼,“谢皇上隆恩。” 苏琛免了慕叶的礼,那双经历岁月沉淀的双眸凝着慕叶,看慕叶收礼,抬首。 慕叶自是美人一个。 苏琛身为九五至尊早看惯了美人,慕叶却仍能吸引他之眼球。 这张鹅蛋脸长得俊美,弦月眉丹凤眼,不娇媚不柔弱,眉宇间更有一股淡然从容,琉璃色的眸子清澈似水,透着一股温雅气度。 长相不同,那股气质已有七分相似。 苏琛抿唇淡笑,“罪免了,罚还是要罚的。” 慕叶一愣,这听皇帝话心都得揣着,否则一起一落得叫人受不住。 慕叶盈盈一拜,笑道,“皇上,若那马儿活回来,此罚可能免?” “活回来?”苏琛眉头一拧,疑问道,“你那匹被你毒死的马儿还能活回来?” “人中毒能解,马儿中毒自然也能解。” 胡媚的声音由远及近,夹着马蹄“嗒嗒嗒”声,靠近营帐。 将马儿缰绳交予左之楠,胡媚朝着苏琛盈盈一拜,“阿媚拜见皇上。” 苏琛罢手,免了胡媚之礼,眼睛盯着双眼有神的马儿,甚是不信。 “这便是那匹被毒死的马儿?” 左之楠拱手一拜,正色道,“禀皇上,臣亲眼目睹此马从地上爬起。” 苏琛颔首,踏步上前拍了拍马匹,确认了其额际烟火标志,方道,“无双谷之医术果是名不虚传。” 胡媚收了礼,下巴敛着面上却是扬着微微的得意,道,“非阿媚狂言,普天之下还未有阿媚解不了的毒。” 那份轻狂意气风发,伫立在天地见,有几分指江山之意味。 这恰到好处之狂妄,叫苏琛不怒反喜。 “哈哈哈!”苏琛纵声笑开,“想我大周竟有此等巾帼!好!” 慕叶微微的笑,认识胡媚还有另一好处,胡媚携毒,更懂如何解毒。 似今日之毒针,慕叶百毒不侵故而从来不带解药,胡媚则不同,她未用过百毒丸,素来用毒之人最易中毒,故而随身携毒,更是随身携带解药。 苏琛抬手一挥,道,“牵朕马来!” 折身便指着慕叶与胡媚道,“朕今日兴致颇佳,走!陪朕去狩猎!” 吴总管一听,偏头给一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折身便跑没了影。 片刻,颜茹玉至。 美人如玉,带着西斜的彩霞,同太阳共同为颜茹玉镀上一层彩金的边,莲步轻移,耀眼走入众人眼帘。 颜茹玉向苏琛盈盈一拜,“陛下,臣妾听闻两位夫人之事迹故来一观。想我大周有此巾帼女英,必能为陛下分忧。” 此一席话,听得苏琛通体舒泰。 抿了唇,苏琛淡笑道,“嗯,茹玉得在理,来!为她们牵马,朕今日要痛快狩一场猎!” 苏琛之言自是无人可抗。 慕叶与胡媚依言上马,左锋跨马不离苏琛左右,左之楠亦上马追上慕叶。 一行五人纵马入围场,身后是飞扬的尘土,以及数几十名武将紧随其后。 马匹冲入林子,慕叶被左之楠跟着,施展不开,她本也没有狩猎兴致,便缓下马匹,与左之楠一道在林中漫步。 “左少将,你该跟着皇上,贴身保护皇上,而非跟着我,虚耗时光。” “皇上有父亲跟着,自不必我前去添乱,倒是夫人,太傅临走前吩咐若夫人少了一根头发,便要叫我好看。” “不不不,太傅温雅之人,怎会出此般要挟之话,他要也该,唯盼少将尽忠职守,切莫辱没左家名声。” 慕叶学着苏延的温和,扬了抹苏延的浅淡笑意,缓缓道。 “哈哈哈!” 左之楠放声笑出,“夫人果真知太傅!” 慕叶笑了笑,又道,“若真按少将所言,叶少一根头发便要叫少将好看,那少将面上的颜色可得五颜六色了!” 左之楠笑了笑,“那倒不然,只要夫人在太傅面前美言几句,那之楠也是无虞的。” 话音方落,一支箭“嗖”得飞向慕叶。 左之楠神色一凛,利落拔剑将之一斩为二,戒备看去,却是胡媚。 “左少将与阿叶好是悠闲,不过少将莫忘记,阿叶可已有夫君!” 胡媚戏谑罢,收起弓箭,扬鞭策马而去。 慕叶拉着马儿拍了马背,道,“冬日尚好,左少将切莫辜负韶光!” 左之楠扶额,这又要他看人,又要他保持距离,如何能成? 苏延回回皆让他做这般又烦又刁的事! 左之楠收剑入鞘,扬鞭隔着一段距离跟上慕叶。 跑了一段,慕叶忽觉耳边已无他人狩猎叫好声,即可勒马停下。 左之楠已驾马而至,面色严肃道,“夫人,快随我回去!” “嗯,我们与他们隔远了。” 慕叶应声,缰绳一拧调转马头,同左之楠往回走。 马儿却是不愿意顺慕叶心意,马头一拧,转回原先方向,欲朝那侧而去。 左之楠之马儿亦如此。 两人互看一眼,目光露异色。 “夫人做好,待我下马一观。” 左之楠跳下马儿,俯身仔细嗅了嗅,一瞧之下,严肃之神情多了几分沉重。 “夫人,此地洒过药水,马儿不会走了。” 慕叶亦跳下马,嗅过脚下草丛,果有一股药水味。 左之楠已将马匹细细检查了一番,在马鞍中翻出两袋开了口的水袋,打开一味,便是那股药水味。 “看来,是有人有心要咱们落单。” “哗!” 左之楠拔出宝剑,轻笑,“无妨,之楠答应过太傅,定保夫人无虞。” 那番气势,颇有即将为国捐躯之慷慨激昂。 慕叶罢罢手,“何必这么悲壮,我无虞,你自会无恙。” “夫人是有妙招?” 慕叶笑了笑,“妙招没有,不过法子还是有的。” 着,慕叶抛出手中竹信,竹信蹿上半空,“嘭”得一声开出一抹紫色花火。 慕叶甚是得意,“我与阿媚早有约定,以此为信,必要之时传信求援。” 左之楠却笑不起来。 “夫人,还是先将眼前境况对付过去罢。” 顺着左之楠的眼,慕叶朝上看去,原本空无一人的树丫上,不知何时多出蹲着的数十名黑衣人。 慕叶想,日头尚未落下,此时穿黑衣甚是惹眼啊!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093章 百毒不侵 黑衣人似一群黑鸦,自慕叶与左之楠头跃下,密不透风将二人包围。 七人或握刀或执剑,皆舞得疾如风,刀光剑影舞成一个狭窄的屏障,逼迫慕叶无路可退。 比之慕叶,左之楠亦被五人围住,宝剑已然出鞘,与五人缠斗起来。 慕叶心知他们已无路可退,对着黑衣人冷呵道,“金忧宫身在江湖,何时染指朝堂?!” 金忧金忧,以千金消忧,金忧宫素以金钱为尊,不论黑白,只问价格。 然,从来只涉江湖,不涉朝堂! 七人之首领沉声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必多言?!” “那么,慕叶讨教了!” 腰际银质长鞭挥出,柔似水硬如铁,蜿蜒在黑影之间,生生从密不透风的黑影中砸出数道银色光芒! 黑衣人察觉慕叶之身手,一时间一道停住。 “你与无双谷是何关系?!” “与你何干!” 银质长鞭似有生命,朝着黑衣首领而来,鞭锋迅疾,但闻耳侧风声呼啸。 黑衣人纵身躲开鞭锋,眉头紧拧,冷声道,“摆阵!” 首领为中心,握刀之人为一层,执剑之人又是一层,摆出一个七星阵! 慕叶握紧了长鞭,笑道,“竟摆出七星大煞之阵,当真瞧得起我慕叶!” 黑衣首领一声冷哼,执剑直直刺向慕叶。 “苍!” 两柄宝剑剑锋相抵,滑至剑身,发出金属相撞的清脆声。 左之楠挡在慕叶身前,抵住杀势迅猛的剑锋,面色肃然道,“夫人先走。” “休想!” 黑衣首领喝道,身后六人已变化成另一阵型,围住二人。 慕叶与左之楠后背相抵,“他们目的在我,岂会如此轻易放过?不若与少将一战!” “好!之楠听命!” 银质长鞭与慕叶融为一体,她即是长鞭,长鞭即是她。长∫∫∫∫,鞭绕着黑衣人,叫他们脱不得身,根本无法近慕叶之身。 左家最有名,便是剑术,而左之楠便是几位兄弟中最是出色的一位,那一柄剑舞得叫人眼花缭乱,叫黑衣人不可伤他分毫。 很快,七名黑衣人的阵型被打散。 三名围攻左之楠,余下四名全朝着慕叶而来。 有人向金忧宫买了慕叶的性命,至于左之楠,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 “嘭!” “嘭!” 半空接连响起两声信哨声。 慕叶长鞭一挥,甩得众人不敢近身,凤目轻抬,瞧见两抹颜色在半空开出花来。 一抹紫色,一抹黄色。 紫色是胡媚,黄色想必亦来自胡媚一群人。 左之楠暗叫糟糕,父亲传信求救,定是皇上遇袭了! 一时分心,便叫黑衣人占得先机,刀锋一偏,打向左之楠。 “唔!” 一声忍痛轻咛传来,慕叶眉头一紧。 左之楠受伤了。 这可不妙! 胡媚已发信求救,若再这般纠缠下去,两边都是伤亡! 慕叶鞭锋一转,银质长鞭似龙遨游于天际,盘旋在两人手腕上,两人还未来得及挣脱,“哐当哐当”一刀一剑已被从手腕缴下。 剑柄与刀柄上还有两人紧握兵器的手。 被勒断手腕的两人被那伤口巨疼席卷,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剩下两名黑衣人一顿,想不到自己兄弟竟活生生被人连着手一块卸下,此仇如何不报! 两人握紧刀剑,向着慕叶拼杀而来,却有两枚银针飞过,折射着冬日夕阳的冷光,直入二人喉头。 慕叶便站在远处,望着剑锋逼近,后面是黑衣人放大的瞳孔,眸底全是诧异。 从此金忧宫再无七星煞阵! 这厢四人已倒,与左之楠缠斗的三人弃左之楠而来。 兄弟之情化成对慕叶的恨意,早不顾章法阵法向着慕叶劈去。 银质长鞭似龙出游,一一卸下三人刀剑,却是留下了手。 “回去告诉你们宫主,我慕叶加价十倍,买今日买我性命之人头颅!” 手腕往回一收,银质长鞭又似有生命般,缠回纤细蛮腰,变成一条宽大的漂亮腰带。 慕叶扶着左之楠向着南走去,那里正是胡媚传信之地。 左之楠伤在手臂,本不是大伤,而伤口已发黑,左之楠面色铁青唇色发紫,必然是剑锋淬了巨毒。 可她不惧毒,从不携带解毒丸。 “再撑会,见着阿媚便有解毒丸。” 左之楠脚下虚浮,嘴上仍是玩笑,“难不成这毒也是无双谷调制?” “虽不能全解,撑个一两个时辰无虞,死不了!” 左之楠苦笑,“我本该照顾夫人,却是拖累了夫人。” “废话少,”话间,慕叶二人已靠近苏琛一行,慕叶将左之楠扶靠在一树木背后,“左少将抱负未展,归期未至,在此呆着,我去去便来。” 胡媚身侧已经倒了数十人,仍有数十人缠着她,除了胡媚,惟剩左锋与苏琛。 左锋尚未受伤,可苏琛肩头已被血迹渗透,玄色衣袍被染得分外光滑,在夕阳照耀下,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在夕阳照耀下,那苍白的脸色更叫人担忧。 慕叶帮着左锋解决了数人,胡媚亦从黑衣人中脱身。 林子里,灰色杂草丛与黑色泥土被血色覆盖,沾上锦缎鞋底,染上衣裳下摆边襟,也浸入众人的眼。 两双相似的凤目相视一笑。 自出无双谷,许久没有这般痛快杀戮了。 “皇上!” 左锋一声惊呼,唤回两人注意。 慕叶想起左之楠,赶紧问胡媚要了两颗解毒丸,给左之楠送去。 服下药碗,半昏迷的左之楠睁了眼,随着慕叶前往苏琛昏倒之地。 苏琛的伤很重,肩上留着弩箭,血迹渗着箭身上延,泛着黑色。 弩箭亦是淬了毒。 不待吩咐,胡媚取出两颗解毒丸,为苏琛运气送服下,苏琛睁了眼皮,却又阖上。 胡媚眉头紧拧,倒出半瓶百毒丸,为苏琛送服下。 胡媚面色深沉,道,“此非寻常之毒,百毒丸解不了。” “禁卫军马上便至,立刻送皇上回营帐!” 左锋扶起苏琛,便要向回走去。 “不可!” 三人甚有默契,异口同声拒绝左锋。 “父亲,围场之内有禁卫军守卫,若非有人私自通敌,如何能进来?” 左锋罢,胡媚接着道,“皇上病危,送回围场无疑羊入虎口,为下策!” 左锋一听确实有理。 扶着苏琛便朝令一方向道,“那么,我们便送皇上回洛阳。” 慕叶又道,“将军,此行送回皇上必得秘密行事,围场中人不得知道。” 左锋楞了。 苏琛颔首,撑着一口气息道,“依言行事。” 左锋领命。 四人一番商议,寻出一个对策。 将苏琛衣裳与一重伤侍卫更换,再将鲜血涂满侍卫满脸,由左锋陪着回营帐,必然不会引起注意,待入营帐,只稍心腹之人照顾,撑过几日,苏琛已至洛阳。 “嗒嗒嗒” 马蹄声已近,武将领着禁卫军寻着苏琛而来。 慕叶与胡媚扶着苏琛,左之楠殿后,速速朝着林子深处没去。 苏琛伤得极重,左之楠又受伤,四人走不了多远,便在围场山林中寻了个山洞。 入了山洞,胡媚便吩咐道,“阿叶,将弩拔出,把毒吸出来,我去寻几味草药。” 罢,便折身出山洞。 慕叶万分庆幸身侧有胡媚。 左之楠帮着慕叶一道将弓弩拔出,待慕叶撕开苏琛衣裳时,又道,“夫人,让之楠来为皇上吸毒。” 慕叶望了望左之楠,瞧见他一脸慷慨赴义之悲怆,笑了笑道,“想必少将还不知我百毒不侵罢。” 左之楠一愣,摸着鼻子有些灰丧。 想来也是,那人的妻子也不该是位光有满腔热血的莽夫。 慕叶擦净了苏琛肩头的血迹,吩咐道,“虽百毒不侵,吸毒之后怕是逃不了一阵昏厥,还请少将代为守护。” 左之楠握紧宝剑,拱手一揖,甚是肃穆,“夫人放心!” 待慕叶醒来,山洞已生起了火。 跳跃的火焰映入慕叶眼帘,随后是苏琛与左之楠的脸。 “阿媚呢?” “在这里。” 胡媚柔美戏谑的声音传来,慕叶抬头望去,原来她正枕着胡媚的腿。 慕叶也不急着起来,蹭了蹭胡媚道,“阿媚便知你待我最好。” “咳咳咳” 左之楠轻咳几声,想着两人间分外暧昧的话头皮发麻。 话虽暧昧,两人间却无一丝暧昧。 “夫人既已醒来,那么我们便赶路罢。” 听左之楠如此道,慕叶便好奇问道,“皇上既已无事,不该回营帐么?” 慕叶想到要她们二人陪苏琛与左之楠回洛阳,便觉甚有压力。 帝君哪!普天之下唯他至尊。 此等保护九五至尊的重任落在她们两位女子肩上,实在太重了。 “毒只去了一部分,今晚必至洛阳,否则……” 胡媚的话没出口。 慕叶却已明白。 否则,便是无双老人在此,也无力回天。 一时间,几人面色皆凝重起来。 慕叶伸着懒腰,从胡媚腿上爬起,对着胡媚扬了一抹轻笑,“阿媚啊阿媚,在无双谷之时我便叫你好生学习,你瞧瞧,如今这毒都解不了,啧啧啧,当真有辱无双谷医术。” 胡媚眉头一拧,拍上慕叶,“滚开!” 一番吵到,左之楠再也凝重不起来了。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 第094章 归期 自围场回洛阳,左之楠算是知道慕叶为何能将落败慕府执掌成今日慕家。頂點小說, 这一路,他们四人从走到驴,再到马,如今已经有一辆马车了。 全凭着慕叶一张见人説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 虽嘴上不说,左之楠心里甚是敬佩慕叶。 慕叶能做到如此谈笑风生,全凭一双能够识人阅人的眼睛。 她知道遇上什么人该软着态度博取同情,又晓得碰上什么人该自嘲来赢取认同,而不管遇上何人,慕叶总是诚恳的,不卑不吭的。 这份气度滋生在她的骨子里,早成她之风骨。 “吁~” 慕叶勒住缰绳,稳稳停住马车。 胡媚已从车厢走出,伸了个懒腰甚是散漫,凤目似带着惺忪睡意,接过慕叶手中缰绳,将慕叶赶回车厢去,“后半夜我赶车,进去睡会罢。” 慕叶捏着缰绳尚未松开,嘴角扬了抹笑,道,“阿媚,你好似很困哪。” 胡媚点头。 慕叶敛笑,甚是无情道,“别装了!好生驾车!” 凤目一眯,胡媚低声骂道,“奸商!” 慕叶入了车厢,左之楠对着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慕叶顺势望去,昏黄的烛光下,苏琛稳坐如山,双目却是闭上,想来该是睡了。 慕叶放缓手脚,将本就很轻的动静变得悄无声息。 坐下之后,慕叶并无睡意,左之楠亦如此。 不同于和苏延独处,和左之楠相处甚是尴尬。 左之楠更是如此,除了尴尬,更有羞愧。 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受伤不说,竟还让两位女子照料。 左家的脸面哪,都被他丢光了。 左之楠挪过身子,凑近慕叶,压低了声音道,“夫人之口才举世罕见,唯有一人能与夫人匹敌,不知你们一辩胜负如何?” “太傅?”慕叶亦低声问道,想起苏延嘴角不自觉漾起一抹浅笑,“少将是说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如何现在又如何?” 那声音低哑,透着沧桑。 “这个嘛……”慕叶抬眼,循声望去,却不是左之楠,是苏琛。 左之楠已从软座移下,屈膝朝苏琛谢罪,“臣打扰皇上,请皇上恕罪。” 苏琛抬起未受伤的左手,罢了左之楠的礼,“无妨,坐罢。” 又偏向慕叶问道,“如何?” 苏琛带着微微的笑意,是帝君惯有的笑,高深莫测。 那笑中映着昏暗的烛光,泛入一双沉淀过岁月的黑眸中,透出一股隐藏在深处的真意。 从那双眼中,慕叶看到另一个人,另一双黑眸。 苏延亦是这般深藏不露。 这对甥舅倒是像足了。 心中如是想,慕叶选择如实答道,“因事而宜,大多事我们并无异议。” “听来苏卿与你感情甚笃,”苏琛笑了笑,道,“此行苏卿远去军营,相隔万里又有数月,你可知他境况如何?” “他时常来信,故能知一二。” 苏琛听罢,笑意转浓,“聊城之事可非几封信件可写尽,信中未写之事你不想知道么?” “他未写,自然是我不必知。” 慕叶面上挂着吟吟笑意,映着昏黄的烛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淡然笃定, 苏琛的话撼动不了她,无人能撼动她。 苏琛颔首,颇是赞扬,“此番气度,朕希望你能保持。” 慕叶颔首应道,心里甚是疑惑,此话何意。 马车停下后,胡媚推开车厢而入,“到城门口了。” 左之楠掀开帘子,眉头紧皱,“城门已闭,马车进不了洛阳了。” 胡媚拍了拍走指南的肩,美艳玉容泛着轻松笑意,“少将可曾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 左之楠一喜,又一悲。 在左家治理下,城门竟如此轻易被打开,着实是……已无脸可丢。 慕叶摇头,“今日不可,我随圣上冬狩一事洛阳皆知,我之归来,必会引得有心人起疑。” 又转向左之楠问道,“少将可有心腹之人?” 左之楠摇头,“皆在围场。” 苏琛倒是不急,“不急,已至洛阳必能进去。” 随后苏琛望向慕叶道,“若进洛阳,你有何对策?” 苏琛之笑,透着笃定与自信,那问话让慕叶徒生一股错觉,仿佛出无双谷那年,无双老头留给她的三个考验。 “夏贵妃,”慕叶便将琢磨了一路的盘算说出,“先去慕府寻阿月,夏贵妃出宫皇上便可入宫,神不知鬼不觉。” 苏琛颔首,似是赞同,却又问道,“子时早过,早已宫禁,她如何出宫,又为何出宫?” “阿月小产,夏贵妃必会出宫。” 苏琛沉吟,淡淡道,“确可一试,便依你之言。” “谢皇上,”慕叶无奈一笑,“可眼下城门都进,又如何能言进城之事?” “嘎~嘎~” 车厢外,传来城门打开之声。 苏琛笑得神秘,“城门已开,入城罢。” 左之楠掀开车帘,惊异看着大开的大门,由衷赞道,“皇上英明。” 入了洛阳,一切皆入慕叶所料。 夏贵妃急急从皇宫出来,一路驾车疾驰至慕府,见到苏琛缓了心神,便将苏琛藏在辇座,带入皇宫。 入了皇宫,苏琛留下胡媚与慕叶。 胡媚忙着为苏琛配药解毒,慕叶则是在偏殿,依窗发呆。 “喵!” 一声猫儿叫唤声引得慕叶注意。 循声望去,猫儿躲在夜色里,唯有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慌忙。 竟是玲珑。 慕叶一喜,推开窗户,向玲珑张开双臂,“玲珑!” 玲珑素有灵性,遵循慕叶心意一跃跳至慕叶肩头,入往常一般盘在慕叶肩膀,长长的尾巴绕上慕叶的颈。 慕叶逗弄着玲珑,偏头低语道,“你怎回来了?他待你不好么?” “岂会?” 一道优雅如玉叩之声想起,回应着慕叶。 苏延推门,踏步入屋。 “延怎会是欺压动物之辈?” 那双黑眸泛着浅浅笑意,眸光潋滟,将一室华贵皆比了下去。 苏延出现的太过惊讶,慕叶的手愣在玲珑的颈中,凤目呆愣,直直看着苏延,不敢置信。 “喵!” 玲珑纵身一跃,叫唤着跳至苏延掌中。 玲珑便如其名,长得便是娇小玲珑,尾巴一圈正好整个儿猫身正好窝在苏延掌中。 慕叶看得真切,却又觉恍惚。 她一夜未睡,可是出现了幻觉。 慕叶试探叫了一声,“苏延?” 苏延笑道,“数月不见,夫人已忘记延了么?” 那笑如春风拂面,将一日之疲倦烦心皆扫去。 慕叶喜上眉梢,纵身一跃展臂拥住苏延。 苏延丢了玲珑,享受着送上门的温香软玉,尚未保暖,怀里人已脱开。 慕叶关了门窗,将苏延拉直内屋,十分神秘。 苏延眉头微微一挑,“我此次归来匆忙,一路风尘未洗,若夫人不介意,我自是愿意……” “想什么呢你?!” 话未说完,被慕叶一眼瞪回。 慕叶拉着苏延在床侧坐下,悄声道,“你从聊城归来,乃是私逃军营,是重罪!如今天际泛白,你且在此躲过一日,明日我们再想法子送你出宫。” 慕叶说的紧张,苏延却是轻松。 “阿璟,你的关心未免太过特别了。” 他一路风雨兼程,为得便是见她,苏延虽早知慕叶与温柔二字并无关系,可这番关心着实也出乎他意料。 见着苏延一脸好笑,慕叶甚是恼火,“眼下在说生死大事!生死大事!你严肃些可好?!” 苏延展臂揽慕叶入怀,轻轻吻过慕叶发丝,“阿璟心意,我心领了,只是一切安好,无需多心。” “混蛋!” 慕叶轻垂苏延胸膛,却是偎依入怀。 苏延的怀抱透着苏延的味道,干净的,舒服的,叫她安心。 慕叶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苏延,也不争论“私逃军营”一事,只是低声道,“也是,你的皇舅对你甚是看重,必不会治你罪。” 说罢,慕叶便觉苏延身形一顿。 心里犯过很多疑惑,慕叶终是没说,装得没发觉苏延异常般贪婪那怀抱。 苏延却开了口,“阿璟,此次归来是奉皇上口谕。” 苏延顿了顿,又道,“今夜洛阳城门打开,便是我为之。” “这么说,他早已料得围场会出事端了?” “不定然,只是,准备周全总归不会错的。” “嗯。” 慕叶低低应着。 苏延在解释他此次归来之因。 可是,她并未问。 经此一番解释,慕叶咽回肚子的话又被勾起。 她很想知道苏琛为何这般厚待苏延。 她很想知道苏延生父是谁。 她更想知道,今后之苏延身侧可有她的位置。 然,话在嘴边,慕叶生生将之咽下。 问了又如何,知道又如何,有些事情不说破最好。 慕叶离开贪恋的怀抱,笑问道,“一路劳顿,可要先行沐浴?” 苏延将人又捞回怀里,捧着慕叶的脸蛋,以额际顶着额际,鼻尖轻轻摩擦慕叶挺翘的鼻。 “阿璟,你信我。” 凤目轻阖,长而卷的睫毛掩住半睁的眼眸,慕叶笑道,“太傅可是在问我?” “不,延是在提醒夫人,夫妻之道必要信任。” 苏延笑得狡黠,展臂一揽,将慕叶横空抱起,“一路劳顿,先行沐浴罢。” <em><em>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em></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