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虎踞村的大枫树 清晨六点,s市公安分局的大院里还是一片宁静,只有刚值好夜班的协警老王正在院中洒扫,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刷刷”的扫地声不紧不慢。 作为一个三、四线的小城市,s市的生活总是这般不疾不徐。 “呜呜呜!” 尖厉的警笛声毫无征兆地炸响,划破了这初夏清晨的静谧,大院的高墙外,惊起一群飞鸟,被初升的朝阳斜照着,投下数道飞掠而过的阴影。 林啸从床上一跃而起,精壮的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有力的弧线,多年的训练让他对警笛声已经有了一种深度的条件反射。 穿戴、披挂、武装…… 三分钟不到,林啸已经武装到了牙齿,一个箭步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到这时,他似乎才真正从睡梦中醒来。 冲下四楼,林啸在大院中背着手站定,心中默数着自己的呼吸:“一、二、三、四……” 十息后,十几道人影才从大院西侧的值班宿舍中三三两两地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狼狈地整理着身上的警(服和)警械八大件。 看到林啸黑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地站在院中央,这些年轻的警员就如老鼠见了猫,手忙脚乱在他面前列成两队,一阵抖抖索索后,队伍迅速静止下来。 林啸剑眉紧锁,税利的目光从眼前这些一脸忐忑的年轻脸庞上掠过,实际上,他比这些年轻人没大几岁,今年也不过28而已,不过,在这支一个月前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s市特勤分队里,他无疑拥有绝对的权威。 “你们自己看看,拖拖拉拉的,像队娘们!!”林啸一声大吼,吓得部下个个一哆嗦,他对这次的集合效率很不满意。 “林队长,消消火。”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中音从林啸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训斥。 林啸回头一看,只见一位佩两枚四角星花的二级警司正拿着一个灰蓝色的文件夹大步走来,风度温和儒雅,年龄与林啸相仿。 见到此人,林啸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亲切和笑意,咳嗽了一声,跑步迎上前去。 “报告洪警司,特勤分队集结完毕,请指示。”林啸啪一个敬礼。 “装什么装!”洪俊笑着一拳打在林啸胸膛上,“老同学,你别老一副对他们不满意的样子,你以为你还是雷豹特警大队的大队长啊?那可都是从全省各特警分队选拔出来的顶尖高手,到了我们这座小庙,能拉出这样一支队伍,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知足吧!” “唉!”林啸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怎么?你这个省警官学院历史上的第一高手,三届全省特警比武冠军,是不是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了?”洪俊毫不客气地揶揄道。 林啸也不生气,眉毛一挑,大大咧咧地说道:“还真有点这感觉,都来一个多月了,队伍也在你这个大警司的支持下拉起来了,却屁警没出一个。” “后悔了吧?”洪俊不怀好意地坏笑着,“现在如果再遇上咱们的李大公子惹事,不会再一拳打断人家的鼻子了吧?” “是后悔,后悔他妈的当时没再加一拳打碎他的门牙!”林啸眼一瞪,一脸桀骜。 洪俊嘿嘿一笑,似乎早知道林啸会这样回答:“看你这德性,该!下放到我们这里还处理轻了,应该让你到哪个犄角旮旯的派出所去当个片儿警。对了,你不是想有事干吗?任务来了。” 一听有任务,林啸啪一下立正,大声问道:“什么任务?” 洪俊打开手中的值班笔记,朗声读道:“刚接到省局命令,我市齐云县虎踞村发现罕见的珍稀矿藏,省矿业三公司已经开赴现场准备开产,但遇到当地几位老农阻挠,特命令特勤分队紧急出动,保证开采施工的顺利进行。” “什么!”林啸一脸深受污辱的憋屈样,“让我们全副武装的一支特勤分队去对付几个老农民,有没搞错?!” “还真没搞错,搞掂后你们还得在那里驻守半个月左右,直到开采顺利完成。这回发现的矿藏极为珍稀,储量虽然不大,但价值不可估量,据说连省里领导都惊动了。”洪俊正色道。 “哦?!”林啸来了精神,“是什么矿?这么珍贵。” “具体我也不清楚,你们半路去贵重金属研究二所接一个人,这矿藏就是他们首先发现上报的,到时你可以问他。”说完,洪俊将手中的值班笔记啪一下拍到林啸手上。 “坚决完成任务!”林啸一声大吼。 …… 三辆警备冲锋车组成的车队在大街上疾驰。 “你好,我是马援。”刚从半路上车的一个黑大汉一屁股坐在林啸对面,向他伸出手来,声音浑厚洪亮。 这黑汉子人高马大,皮粗肉糙,偏偏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很有违和感。 “林啸。”林啸边简短地报出自己的名字,边伸出了自己的手跟马援紧紧一握。 “嗬!马博士,你手劲不小啊!”两人一搭手,林啸就感受到了对方手掌上传来的力量。 “抱歉!我们干地质的手劲都大,成天在野外风吹日晒,抡镐挥锄的,都搞不清自己算体力劳动者还是脑力劳动者了。”马援自嘲地笑笑。 “你是大博士,你不是脑力劳动者的话那我们都只能算脑残了!”林啸打了个哈哈,又接着问道:“对了,听说这回的矿藏就是你主持的勘探队首先发现的?” “对,这是一种锇锂合金,比钢铁要重十倍,硬二十倍,在许多高科技领域都用得到,只能在太空或是失重实验室中才可以合成,所以非常贵重,是黄金价格的一百倍。这回居然能发现这种合金的自然矿脉,真是匪夷所思。”一说起这些,马援就眼睛发亮。 “这回发现的矿脉有多少储量?”林啸也来了兴致。 “你看,这是资源卫星成像图,亮的部分就是矿脉。”马援从背包中掏出一个资料夹,翻开递给林啸,“矿脉呈均匀的窄长形,长1200米,宽60米,厚10米左右,品质纯度达到5a级,也就是实验室级。在大自然中居然能生成如此高品质的锇锂合金,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林啸一边听着马援涛涛不绝的介绍,一边认真地端详着眼前这幅黑底白纹理的热敏打印纸,似乎有所发现:“这……这矿脉的形状,怎么这么像一把长刀啊!” “嗯?”一听这话,马援也凑过来仔细看,“还真是,长长的,还带点弧度,绝像!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林队长火眼金睛啊!” “我们成天舞刀弄枪的,自然对刀枪的形状敏感些。对了,这个矿好像规模不大啊!”林啸说道。 “这可不是煤矿、铁矿,这可是锇锂合金矿,你别看规模不大,就这储量,以现在的消耗水平,够全世界用50年了,价值不可估量。”马援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自豪。 “哇靠!”林啸惊呼。 …… 顾名思义,齐云县是一个典型的山区县,离开s市三十公里后,车队就进入了山区,顺着狭窄的山区公路一路盘旋着,不断爬升。 当转过一个山口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山顶平原呈现在大家眼前,这个平原是如此平整,仿佛是有一位巨人一刀将附近数座山峰削平而成。 此行的目的地,虎踞村,就座落在这个高山平原的中央,隔着老远,就能看到村中标志性的那棵参天大树,此时,一大群乌鸦正围绕着树冠慌乱地盘旋起落,“嘎嘎”地聒噪着。 “这棵大枫树可是连省电视台都来报导过,树径8米,高102米,都超过一般的美国红杉了,完全颠覆了植物学对枫树高度的定义,据说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马援刚介绍完,冲锋车已经“吱”一声在村口停了下来。 林啸一行人沿着村中狭窄的巷子,很快就来到了大枫树底下,这里围着一大群人,正吵成一片。 人群里有村民,也有头戴安全帽的工人,而在十数人方可合围的树干上,已经绑了五六根粗大的亚麻绳,由十几名工人拉着向东边延伸,那个方向是村里的晒谷场,没有房屋。 “什么情况?”林啸一声大喊。 见有全副武装的警察到来,人群很快安静下来,转眼间,一个瘦小精干的中年人从人群里挤出来,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笑容可掬地走到林啸面前直点头:“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 “你是谁?”林啸问道。 “我是虎踞村的村民主任洪升。”中年人一边点头哈腰地自我介绍,一边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林啸。 “这是怎么回事?”林啸手一举,示意不抽烟,同时朝人群一抬下巴。 “这矿脉刚好从这大枫树下通过,再加上这大枫树近几年已经日渐枯死,不断有枯枝掉下来,很是危险,所以就想着趁这个机会伐倒。绝大部分村民都支持,可村里几位老人却死活不让,硬说这棵大树下面是镇着什么妖物的,所以……”洪升一边唾沫星四溅地介绍着情况,一边引着林啸一行向人群走去,围着看热闹的村民自动让开路来。 第二回 洪荒气息 大枫树底下有一圈石凳,这地方平时显然是村中一个热闹所在,此时,几位老人正端坐在石凳上,而其中一位老人尤其引人注目,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腰杆笔直,柱着一根拐杖,一脸的怒容。 “三叔公,政府派警察同志来了,你们还不让开?”洪升小心翼翼地上前几步,对老人说道。 “我揍你小子!”三叔公忽然抡起手中的龙头拐杖。 洪升显然早有准备,转身哧溜一下跳出数步,躲了开去。 “你个王八羔子,狐假虎威的东西,为了这么点征地费就忘了祖宗了?!多少代传下来的古训,这棵大枫树是护村宝树,是镇着妖物的,砍了它整个村子就要遭殃了。”面对大群的警察,三叔公一点不怵,越骂越激动,手里的拐杖频频点戳着地面,银白色的胡子直颤。 “这树要是不砍,矿就不能开挖,三叔公,你也是个老党员了,怎么这么没觉悟!”洪升逃到林啸身边后,胆子又大了起来。 “只要有我们几个老东西在,你们就别想砍树!三娃仔,有种你过来动动看。当年我带着游击队跟狗(娘)养的小鬼子拼命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呢!”三叔公高声叫骂,周围几位老人也是一片和声。 “队长,几个老农民而已,我们两人对付一个,直接抬走得了。”一名队员凑到林啸耳边轻声说道。 “不行!”林啸知道,这几位老人在村中定然是极有威望的,别看周围村民都在看热闹,但如果有外人用强,那形势就很难说会怎么发展了。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呗。 “原来您就是洪老英雄啊!”林啸一脸的惊喜状,上前几步,蹲下身子,向三叔公伸出双手。 “你……认识我?”三叔公惊讶地看着林啸,茫然地和他握了握手。 “当然了,虎踞村的洪老英雄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刚来咱们市就听好几位同事提起过您。当年,您可让鬼子吃苦头了,他们追又追不上,停下又挨揍,损失可不小。”齐云县一带当年是抗日的老根据地,村村建有游击队,打法大同小异,无非是利用地形熟悉的优势牵着鬼子的鼻子在山里转,有机会就咬一口。 “呵呵!可不是。当年我们三十几个人和一个大队的鬼子在这山里周旋了一个月,搞得他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后被我们引到大部队的包围圈里给包了饺子,打了一天一夜,全部干掉。那个叫龟(头)还是龟田的大队长最后把自己的肚子都给切开了。”说起往事,三叔公顿时神采奕奕。 “了不起!”林啸一竖大拇指,可表情马上又是一黯,“您老知不知道,现在国际形势风云变幻,美帝亡我之心不死,小鬼子也跟在美帝屁股后面瞎起劲,企图让军国主义借尸还魂,再来打咱们呢!” “他敢!咱有党中央的领导,小鬼子来多少灭多少!”三叔公腰杆一挺,眼一瞪。 “唉!党中央毛主……咳……党中央也有难处啊!”林啸一副欲言又止,忧国忧民状。 “什么难处?” “您老知不知道这美帝和小鬼子最怕咱们什么东西?”林啸压低声音,作神秘状。 “什么东西?”三叔公忙问道。 “他们最怕的是咱们的导(弹),咱们的导(弹)啊,那飞得是比炮弹快,打得是比子弹准,不管是白宫还是小鬼子的皇宫,那是想打哪打哪。”林啸慷慨激昂。 “那不是和戏文里神仙的飞剑差不多了?”三叔公和几位老汉皆两眼放光。 “可不是,但是……”林啸话锋一转,凝重起来,“这造导(弹)最重要的一种原料咱们国家却没有,都要靠进口,所以这美帝和小鬼子就千方百计地搞破坏,不让咱们顺顺当当进口。” “咱这么大一个国家,怎么会没有这玩意呢!可劲找啊!”三叔公急了。 “可不是,咱们国家这几十年来就一直没停下过寻找这个材料,现在可算是找着了!”林啸提高了声音。 “在哪找着的?”众老汉皆长舒一口气。 “就在咱们村子底下。”林啸指指地面。 “就……就是这三娃仔说的这什么什么矿?”三叔公讶问。 “可不是,这回啊,连党中央都惊动了!党中央紧急召开四中全会,指示要全力开发这个稀有的矿藏,这下啊,可有美帝和小鬼子的苦头吃了!”林啸作扬眉吐气状。 “连党中央……都指示了?!可这……这大树……”三叔公犹豫了,另外几位老汉皆看着他。 “您老放心,就算这底下真有什么妖物,几千年也早化成灰了!而且,咱们村有您这位老英雄在,那可比大树更能镇得住妖物。”林啸不动声色地拍了一记马屁。 “那倒也是,邪不压正嘛。既然……这地底下的东西这么要紧,那……那我们就再为国家做一回贡献!”三叔公与身边几位老汉交流了一下眼神后下定了决心,一拍膝盖,带头站起身来。 “了不起!果然是老英雄,老党员的觉悟啊!”林啸竖起大拇指直晃。 看着洪升点头哈腰地引着几位老汉离去,林啸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队长,你怎么知道这锇锂合金在导(弹)上用得到?”马援一脸的佩服。 “真用得到?我是随口瞎说的!”林啸诧异。 马援一脸无语的表情。 “队长!您可真行。”特勤分队的几位年轻警员佩服地围住林啸。 “这老人啊!就跟孩子一样,要用他们听得懂,能理解的话来哄才行。”林啸也颇为得意。 “队长英明!队长英明!”马屁声此起彼伏。 “滚你们蛋!还不快动手!”林啸高声喊道。 “轰轰轰!”一台大型伐木机猛然怒吼起来,从弯曲的排气管中喷出灰蓝色的烟来,几台手执的电锯也发出刺耳的啸叫。 伐木机和电锯配合着,很快就在粗大的树干上切开一个巨大的斜口,这个口子的大小和角度都经过精心的计算,确保让这大枫树按预定的方向倒下。 栖息在树冠上的乌鸦“呱呱”地叫成一片,如热锅上的蚂蚁,树马上就要倒了。 “突突突!”两辆履带式挖掘机的掘斗上系上了从树干上延伸出的数根手腕般粗的麻绳,开足了马力,麻绳绷得像弓弦一样紧。 这股拉力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枫树开始了缓慢的倾斜,这个趋势一旦出现就不可逆转,越来越快。 “轰!”一声巨响,屹立了不知多少年头的摩天大树终于砸在了地上,震得已经躲得远远的林啸等人浑身一颤,像地震了一般,扬起漫天的尘土和叶屑。 虽然树干被切去了几乎三分之二,但这大枫树的坚韧却出人意料,那剩下的三分之一并没有完全断裂,反而在倾倒的拉力作用下,顺势将整个树根从地下拔了出来,地上赫然一个巨大的土坑。 “嗡!” 还没等人们从隐蔽处走出来,一股可怕的气息从那巨大的土坑中喷薄而出,直冲天际,余波则向四面八方震荡开来。 无法形容这股气息,明明看不见,却似乎伸手可触,明明听不到,但耳中却充满了它的声音,就像一个巨大的喷泉,无穷无尽地向外喷射。 这股气息充满了一种洪荒的威压,所有人都仿佛被扼住了喉咙,脸涨得通红,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内心充满了难以名状的恐惧。 村中的动物们更是像见到什么极端可怕的天敌一样,纷纷哀鸣着软瘫在地,几条刚才还在跳来跳去看热闹的土狗夹(紧)了尾巴,屎尿齐下,两股战战,已经一动也动不了了。 “妖怪……妖怪……是被大枫树镇着的妖怪跑出来了!”老人们那绝望的声音远远传来。 “妈的!”林啸咬着牙,挣扎着扶着墙站了起来。 “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真有什么妖怪不成!就算有,我也要看看你长什么样!”林啸发了狠,一步步向数十步外的大坑走去。 “队……队长!”数名队员大叫,却涨红着脸,一步也挪不动。 在这股气息的威压下,每跨出一步都仿佛无比艰难,但林啸坚持着一步步向前走去,虽然有些踉跄,却无比坚定。 一步、两步、三步…… 林啸身上的衣服开始无风而动,猎猎作响,越靠近大坑,越是舞动得疯狂。 “呼”一声,林啸头上戴的警(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飞。 也就在这一瞬间,林啸站到了大坑的边上。 深深的坑底,闪烁着一个明亮的光团,正朝着林啸扑面而来。 明亮的光团中央,包裹着一颗小小的金色光点。 这是林啸最后看到的影像,然后,他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漫天的气息如退潮的洪水,忽然不见了踪影,那股可怕的威压也在这一瞬间完全消失。 林啸轰然倒地。 “林队长!”警员们纷纷抢上前去。 高空之上,数只失去了栖身之所的乌鸦不甘心地盘旋着。 如果从它们这个高度往下看,虎踞村所处的这块高山平原外形活脱脱就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而那个巨大的土坑,所处的位置,正是老虎的心脏所在。 第三回 我不是人了 林啸感觉到自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漂荡。 忽然,一个如山岳般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这个如神祇般的身影忽明忽明,披盔戴甲,跌跪着,手执长刀柱地。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无穷尽的天地间充满了这个苍凉而飘渺的声音,不断重复。 在这个声音中,林啸似乎慢慢失去了自我,意识渐渐模糊。 忽然,林啸一个激灵,从茫茫然中短暂地清醒,但那个苍凉的声音却马上如影随形般又缠绕上来。 “不!”林啸开始了拼命的挣扎,与这声音的魅惑抗争。 好几次,林啸几乎都要感觉到自己不行了,不管他多努力,那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却始终萦绕在他耳边,诱他失去自我。 “啊!我就是我,你他妈的要回你自己回!老子和你不熟!”林啸开始了最后,也是最猛烈的挣扎。 仿佛是一根针扎破了气球,这无边的黑暗忽然一下子爆裂,林啸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猛然回到了身体里。 林啸醒了。 擂鼓般狂跳的心脏提醒林啸,他真的醒了。 可现在的林啸,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浑身无比的虚弱,而且,身上有数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阿金恐怕是挺不过去了。”林啸听到身边一个低沉的声音沉痛地说道。 这个声音所说的语言非常的奇怪,林啸从来没听过,但怪异的是,他居然完全听懂了。 这突发的古怪事让林啸猛然一个激灵,竟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都是蒙胧的,似乎是失焦的镜头。 “阿公!阿金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充满了惊喜,这是一位小女孩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粗糙的手掌抚上了林啸的额头,停留了片刻,才沉重地缓缓收回。 “恐怕……这只是回光返照。”那低沉的声音说道。 “不!不会的,我的阿金不会死的!它都是为了救我……”小女孩抽泣着。 此时,林啸感觉到眼前的景色逐渐清晰了起来,但所见到的情景却让号称见惯了大场面的林啸完全愣住了。 林啸看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小小的兽皮帐蓬里,而在自己的面前,正跪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两个原始人! 这是林啸的第一反应。 老的那位年约六十多岁,凌乱的须发已经花白,可他那**的上身却是肌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完全不像是一个老人的身躯,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充满了关切。 另一位是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姑娘,长得虎头虎脑,很是可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林啸。 这一老一少皆赤着脚,身上穿的是用兽皮缝制的简单衣物,小姑娘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不知用什么东西串成的项链。 一见这一老一少,林啸虽然心中充满了疑问,但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他们非常亲切,似乎是自己极亲近的人。 “你们是谁?”林啸艰难地张口问道。 可是,林啸听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却是非人的声音,那是一种猛兽低沉的咆哮声。 我这是怎么了? 林啸惊呆了,本能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喉头。 但是,林啸看到,自己抬起来的,是一只巨大的爪子,金黄色的毛皮上布满了一条条黑色的条纹,掌心是厚厚的灰色肉垫,五根锋利的利爪,正从肉垫中伸出,闪着几近金属般的光泽。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林啸一声惊呼。 “嗷!”从林啸口中发出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狂暴的信息浪潮猛然冲入了林啸的脑海,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信息碎片,如洪水中夹带着无数的巨石和断木,一下就将他的脑海搅得一片混乱。 承受不住这股巨大力量的冲击,林啸已经无法思考,一边痛苦地抽搐,一边颤抖着发出低沉的呻吟。 “阿金!阿金!”小女孩猛地扑了过来。 小小的帐蓬之中,躺卧着一头巨大的斑斓猛虎,体型比最大的东北虎还要大上两、三倍,可它的身上,却有数个触目惊心的大伤口,血肉模糊。 小女孩扑倒在这猛虎身上,不住地呼唤。 而那位老人,正缓缓站起身来,轻轻地摇头,他见多了垂死挣扎的惨状。 慢慢的,那狂暴的信息潮经几番冲撞,逐渐平静了下来,它与林啸脑海中原本的记忆就如同是两股清浊不同的水流,开始了彼此的融合,只是它所携带的那些信息碎片依然如石如铁,一块块突兀地在他的脑海中沉浮着。 巨大的猛虎平静了下来,只是口鼻间依然在“忽哧忽哧”地喘着粗气。 “阿公,你看阿金……”小姑娘欣喜地感觉到了变化,抬头看向老人。 老人一探猛虎的鼻息,脸上也是阴晴不定:“这是怎么回事?呼吸平稳起来了,莫非真的能逃过此劫?” 就在这时,状况却又发生了变化,巨虎那金黄色的毛皮下慢慢鼓起一个个拳头大的包块来。 “这是怎么回事?”老人一把将小女孩拉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异状。 忽然,那些遍布巨虎全身的包块如同活物一般慢慢蠕动了起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如无数虫鼠在虎躯中乱窜,恐怖至极。 “啊!”小女孩发出尖利的惊叫。 而那位老人,一边将小女孩护在身后,一边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巨虎,眼神越来越灼热。 巨虎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那无数活物般的异动也慢慢平静下来,一抹淡淡的金光悄悄在它身上弥漫开来,在那皱缩的金色毛皮之下,隐约有一个新的形状在渐渐成型。 “快!去把你岩伯他们都叫进来。”老人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阿金!阿金怎么了?”小女孩带着哭腔。 “快去叫人!”老人一声断喝,小女孩一咬嘴唇,转身掀开账布跑了出去。 “岩伯!雷哥、炎哥!大家快过来!”帐蓬外传来小女孩稚嫩而急切的呼唤。 林啸感觉到,当脑中的风暴刚一停歇,还没等他缓一口气,自己的心脏却忽然擂鼓般狂跳起来。 心跳从没这么快过,就算是以前武装四十公斤做二十公里强行军,也没有过这样剧烈的心跳,心脏似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伴随着这剧烈的心跳,林啸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如遭重击,寸寸断裂,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让灵魂都为之发抖,可他却一动都动不了,灵魂与**似乎已经分离了。 紧接着,林啸又感觉到身上如被亿万只虫蚁啃咬,痛痒难忍,恨不得在钉板上(将)皮肉磨碎,可他却连叫一声都做不到,只得默默地忍受着。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是不是正在经受传说中的地狱酷刑? 不应该啊,我他妈的虽然不是什么活雷锋,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不知经过了多久,那非人的折磨终于慢慢消退,一股无比温暖的感觉开始包裹住林啸,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似乎唤醒了他那遥远的,在母亲子宫中的蒙胧回忆。 小小的帐蓬中,挤满了穿着简陋兽皮服的男女,个个人高马大,魁伟异常,男的固然无比彪悍,女的也是个个矫健无比,浑身充满了力量感。 那个小女孩,正努力从人群的缝隙里伸出小脑袋,也和所有人一样,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那位老人。 老人手执一把用页岩磨制的石刀,神情专注,轻轻地切割着地上那已经松驰的虎皮。 石刀很钝,虎皮很坚韧,只能一点点磨切,在这过程中,四周鸦雀无声,只听到石刀的“嚓嚓”声。 过了好一阵,终于割开一个小口,老人将石刀一口咬住,腾出双手,抓住这个口子,胳膊上虬结的肌肉猛地凸起,“嘶啦”一声,虎皮被一下子撕开了。 “哇!”四周一片惊叫。 只见一片金光从撕开的口子中射出,这金光是如此明亮而柔和,而在这金光的包裹中,一个**的躯体正如婴儿般蜷曲着,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的躯体。 “‘虎亲化人!虎族复兴!’古老预言所指的神迹真的发生了!我虎族重新崛起的时候终于到了!苍天啊!虎神啊!”老人如疯颠一般抬头嘶吼着,双拳紧握。 “哦!!!”这嘶吼声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水,激起了一片粗豪的欢呼,其中还夹杂着无数虎啸之声。 欢呼声从这小小的帐蓬中飞出,越过帐蓬所处的这块小小的林中营地,向四周扩散,慢慢被夜色下无边无际的莽林所吞没。 在这如大海般广阔的蛮荒丛林中,这阵欢呼就像海面上偶然冒出的一朵小浪花,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谁知道呢,也许在浪花之下,一头巨鲸正在全力向上冲刺,即将高高跃出海面,这小小的浪花可能正是马上要横空出世的巨鲸所引发的第一个小小征兆呢。 第四回 厉风魔猪 芳草如茵的山坡上,突兀地横卧着一块大石头,如伏着一头猛兽。 大石头上,坐着一位年青人,身材高大匀称,着一身简朴的兽皮背心和短战裙,裸露出年轻的,如绸缎般光滑的皮肤,肌肉强健而充满活力。 年青人有一头暗金色的浓密头发,在山风中凌乱着,俊朗的脸庞上,剑眉紧锁,星目微蹙,正默默的出神。 这年青人虽然一声未吭,但仍有一种睥睨桀骜的气势。 这年青人正是林啸,今天是他穿越到这个异界的第三天,但他仍然感觉到有种虚幻感,常有一种自己在梦中的错觉,因为,这三天,他所接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具颠覆性了,整个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人类和兽人,精灵和魔兽,斗气与法术……这一切以前只在好莱坞大片和魔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林啸现在就是一个兽人,兽人中的虎族人,传说中的诸兽神之首——虎神寅天的后裔。 真是好奇害死猫,好死不死要凑上去看那么一眼,这下可好,好好的人当不成了,还他妈的莫名其妙穿越到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 “唉!”林啸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纾解了一下胸中的郁闷。 林啸是练过气功的,他可以感觉到,这世界的空气中有极充沛的灵气,比之地球不知浓郁多少倍,也许这正是种种奇异事物层出不穷的基础条件之一吧。 忽然,林啸眼中光芒一闪,嘴角泛起一丝轻笑,他双手在石面上一按,整个人已经一个虎跃,向前窜出丈余。 这样的速度和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林啸在地球上苦练十几年的水平,**天生强横,这是兽人天赋的优势。 电光火石间,一只巨大的猛虎挟着一阵劲风,扑在了林啸之前坐着的地方,见一扑落空,它“嗷”地发出一声不满的怒吼。 “阿铜,你真没用,阿金变成人了你还是打不过他。”伴随着这声脆生生的数落,从虎背上跳下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是林啸来到这个世界最早见到的那位小女孩。 巨虎被小姑娘点着鼻子奚落,却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低下巨大的脑袋,一阵委屈的呜咽,一边还用幽怨不满的眼神直瞅林啸。 林啸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却莫名的一阵温暖。 兽人在生育下一代时,有五分之一的几率会发生返祖现象,诞下兽形的后代,这被称为兽亲。 其实,人类的婴儿中也会出现返祖现象,只是几率大大低于兽人。 兽亲虽然智力比一般的猛兽高不了多少,但体型庞大,力量惊人,且与兽人心意相通,是兽人这个种族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三天前,林啸就是穿越到了一头垂死的兽亲阿金的身上,然后莫名其妙又化为了人形。 而且,林啸发现,阿金虽然因为智力低下,对这个世界只有蒙胧的认识,但它对这个世界的人和物的情感记忆却十分强烈,且已经和林啸自身的记忆完全融合了,也就是说,林啸对这个世界的情感背(景)深深地打上了阿金的烙印。 也正因为如此,林啸对这个叫林蓓的小女孩和这头叫阿铜的虎亲充满了亲切感,因为他俩正是阿金从小到大最亲密的玩伴。 “阿金,你怎么又在这里发呆啊!”林蓓走到林啸身边坐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阿铜也无声地在旁边蹲下,巨大的虎头直往林啸脸上蹭。 “没什么。对了,你以后记得要叫我林啸喔。”林啸轻轻刮了一下林蓓的小鼻子,他有阿金的记忆,所以一到这个世界就可以听懂这里的语言,而且三天下来,已经基本会说了,只是咬字还有一点点不准。 “知道了,林啸!林啸!哼!我还是觉得叫阿金好听。”林蓓不满地嘟着嘴,阿铜也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以示赞同。 兽人一般以族为姓,比如狐族人就叫狐某某,狼族人就叫狼某某,但虎族不同,作为曾经的王族,它拥有独立的姓——林,据说为神灵所赠,以彰显其林中之王的威名。 当族中的祭祀林洪,也就是林啸初到这个世界上所见的那位老人要为林啸取名时,林啸毫不犹豫地操着当时还十分不流利的语言,毛遂自荐了“林啸”这个名字。 虎亲化人,而且刚化为人形就能开口说话,还会自己取名字,自然又是激起一片惊讶,只能用神迹来解释了,林啸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那是节节攀升。 “你怎么又逃出来了!过会洪伯又该满山来找你了。”林啸笑着对林蓓说。 一听这话,林蓓的一张小脸拉得老长,恨声说道:“阿公成天说我有当祭祀的天赋,天天拉着我认那些个奇怪的符号,又没有用,又不好玩。” 林啸见过洪伯在地上划拉过那些符号,那其实是一种象形文字,可已经无人能解读,只能由族中的祭祀一代代机械地传承着,传承这些符号,也是历代祭祀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虽然不知会有什么用。 那些象形文字的结构十分精巧,是一种很成熟的文字,林啸隐约有种猜测,虎族,甚至兽人这个种族的文明在历史上一定曾经辉煌过,不然不可能会产生这样高级的文字,只是,现在这文明已经遗失,兽人也退化成了现在这样一种原始的状态。 是什么样的剧变,会让一个高级的文明完全崩溃呢,林啸不由得抬起头,望向山坡下那个小小的营地。 营地由几十顶兽皮帐蓬组成,四周用原木钉成一圈栅栏,虎族是一个流浪的民族,这个营地是一个月前才建立的。 此时,营地里正一片平静,只三三两两的女人在操持着家务,几个儿童在追逐打闹,笑闹声随着山风隐隐传来,族中大部分的精壮汉子已经外出狩猎了。 忽然,林啸那暗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孔一般,目光锐利得如同实质。 与此同时,林蓓和阿铜也察觉到了异状。 营地东面那连绵的密林中,有数处树冠猛烈地摇动着,这摇动的轨迹正向着虎族的营地飞速逼近,一路惊起成片的飞鸟。 “敌袭!”林啸霍地站起来,飞身跃上阿铜的虎背,同时一把将林蓓拉了上来。 与此同时,阿铜一声长啸,猛然一纵,四肢腾空,已经从巨石上跃下,刚一落地,便箭一般向营地纵去。 阿铜的速度快极了,四周的灌木“刷刷”直响,飞速向后退去,劲风刮得林啸不由得眯起了眼,但他却一直死死盯着那片发生异动的丛林。 转眼间,阿铜已经跑到了营地边,它一声长啸,高高跳起,从三米多高的木栅栏上一纵而过。 “保护蓓儿!”林啸一声大喊,从高高跃在空中的虎背上一个跟头翻了下去。 “腾”一声,林啸稳稳地落在地上,一个前滚翻,顺势拔出一杆插在地上的长枪,向着营地的东边疾驰而去。 “嗷!”阿铜落地一声低吼,驼着林蓓向着营地中心纵去。 “轰”一声巨响,数棵合围的大树被生生撞断,轰然倒砸在地上。 而伴随着这声巨响,丛林中冲撞出数个巨大的身影。 “喝喝喝!喝嗷!”这几个巨大的身影一冲出树林,就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厉啸,震耳欲聋。 “是一窝厉风魔猪!”闻风而来的虎族战士中有人认出眼前的魔兽,骇声大呼。 果然,这几头巨兽皆为猪形,除了一头稍小,另外几头都有非洲象大小,口鼻高拱,面目狰狞,獠牙森森。 厉风魔猪,成年后为三级魔兽,矢石难伤,力大无穷,獠牙如枪,天赋神通为口吐风刃,且一旦被激怒,不死不休。 而眼前这几头厉风魔猪,皆双目通红,口喷白沬,一边疯狂冲撞,一边厉声尖啸,显然已经癫狂了。 这一窝厉风魔猪共有五头,四头成年魔猪为一公三母,还有一头幼年魔猪,这样的阵容,就算有一百名虎族战士,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而现在,营地中只有区区二十几位留守的精壮战士。 林啸将枪一横,站定了身形,死死盯着由远而近冲撞而来的魔猪群,地面隐隐传来阵阵震动。 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林啸的肩膀。 林啸一回头,发现拉住他是林洪。 “洪伯!” “林啸,你不能犯险,退后。”林洪说罢,不由分说地将林啸拉到身后。 一位三十多岁,身高近两米,肩膀比林啸要宽出一倍的大汉振臂大呼:“女人和孩子都骑上虎亲,到后山躲避,其余人分头挡住这五头魔猪,不要拼命,拖住它们一阵,等我吹响号角,立即放弃营地,撤到山上。” 此人是留守战士的首领林岩。 二十几位如黑铁塔般的虎族战士飞速在林啸和林洪的身前散开,人人手中一枝长枪,石制的枪尖磨得极锋利。 眨眼间,为首的那只最为高大的厉风魔猪已经冲到了木栅栏前,它一刻不停,一声厉啸,一头撞了上来。 “轰!”由粗大的原木结成的木栅栏像纸做的一样被撞得粉碎,魔猪群猛然冲入营地,向着虎族战士撞来。 第五回 王者之啸 “吼!”林岩发出一声怒啸,他那裸露的四肢上顿时冒出成片的黑色绒毛,组成一条条淡淡的黑色条纹。 与此同时,他那高大的身形无形中又拔高了数寸,肌肉暴涨,身上的兽皮背心“嘣”一声被撑爆,裸露出一身骇人的肌肉,他的上身,此时也已布满了淡黑色的条纹。 狂化,兽人天赋神通,可使**的力量、速度和坚韧程度大幅度增加,在留守的二十几位虎族战士中,有五位能狂化,但能自主狂化的却只有林岩一人。 虎族战士们呼喊着,无畏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分头迎向了气势汹汹的魔猪,他们的动作像猎豹一样敏捷。 以这些人的素质,要是放在自己以前的雷豹特警大队里,个个是最顶尖的战士,林啸的心中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一位战士敏捷地一个闪身,躲过猛然向他挑来的獠牙,闪到为首的那只公魔猪侧面,一声大吼,手中的长枪猛然扎向它的侧腹。 “嚓”一声,这雷霆一击却没有能刺入魔猪的体内,只削掉一撮猪(毛),露出下面白生生的猪皮,而那石制的枪尖,却一下子断为了两截。 虽然没受什么伤,这魔猪却也吃痛,一声厉啸,猛然刹住前冲的势头,头一扭一低,手臂般粗的獠牙向这位战士挑来。 而那位战士,见一击不中,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魔猪刚要继续攻击,另一边的一位战士一声大喊,抢上前去,手中长枪疾刺,在它的身上又削下一块毛皮。 吃了这一击,魔猪顿时将注意力又转到了另一边,这是一种报复心很强的魔兽。 四面受击之下,魔猪们首尾难顾,团团打转,扑这个,撞那个,凶猛的前冲之势为之一滞,人与猪,混战成一团。 见拿眼前这些人没办法,为首的公魔猪眼睛越来越红,完全陷入了癫狂,忽然,它张开喷着白沫的大嘴,猛然一声尖利的怪啸,如用小刀刮擦玻璃的声音一样。 “小心!”在稍远处观战的林洪一手拉着林啸,高声示警。 伴随着那道怪啸,一道目视可见的气流如同一把高速旋转的大刀片子,从公魔猪的大嘴中激射而出。 一位虎族战士躲闪不及,右臂被这道风刃带到,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在地上。 而他的右臂,已经连根而断,连同紧握的长枪,旋转着,远远地飞了出去,一路喷洒着淋漓的鲜血。 “铮”一声,长枪插在了十数米外的地上,而紧握着它的那只断臂居然还兀自没有松开,在枪杆上微微摇晃着。 地面上,留下一道数米长,半米深的刀痕,那是风刃的余威所致。 见一击得手,魔猪们的尖啸声此起彼伏,风刃横飞,一时之间,场面逆转,战士们又要闪躲风刃,又要防备这几只魔猪的交叉冲撞,一时间手忙脚乱,危相丛生。 一位战士刚躲过一道致命的风刃,还没稳住身形,却被一头猛然撞来的魔猪拱挑了个正中,一声惨呼,高高飞了起来。 “叭叽”一声,没等战士落地,为首的公魔猪张开大嘴在空中一口将他生生拦腰咬成两段,一嘴的血肉模糊。 “吼!”见到族人的牺牲,几乎靠一人之力缠住一头魔猪的林岩怒不可遏,猛然一个虎跳,高高跃起,手中的长枪向为首的公魔猪右眼扎去。 狂化的力量使林岩的跃起高度达到了骇人的程度,足有十来米高,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 林岩手中的长枪是留守战士中唯一一把有铁制枪头的,但也是用一把短剑勉强改制的,这把双锋短剑的一侧刀锋已经完全残破了。 公魔猪还沉浸在杀戮的刹那快感中,却只觉得右眼一阵剧痛,林岩的长枪已经深深刺入了它的眼睛里。 猝然受此重创,公魔猪一边厉啸着,一边疯狂地甩着脑袋。 虽然经过狂化,林岩也经受不了这样的大力摇撼,像炮弹一样被甩了出去,那把长枪连着硕大的眼球也“嗖”一声飞插在地上,离林啸不过一步之遥。 见首领受创,魔猪群彻底发狂了,无情地冲撞、撕咬、踩踏着虎族的战士们,惨叫声连连。 而在这种生死危机的刺激下,另外四位有狂化几率的战士纷纷狂化成功,但是,区区五位狂化战士依然无事无补,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这下怎么办?!连撤退都不可能了!”林洪声音发颤地喃喃自语,抓着林啸肩膀的手指骨节“咯咯”直响。 望前眼前陷入危机的族人们,林啸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比强烈的战意,融合了阿金的记忆后,他已经视这些虎族人为亲人、为战友了。 这股战意越来越强,林啸的心脏狂跳,血流加速,头脑发热,他要战斗! 正在这时,林啸感觉到自己那已经热得发烫的脑海中传来“嘣”的一声轻响,那无数在他脑海中沉浮的神秘记忆碎片中的一块忽然炸开来,化为星星点点,融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嗷!!!!!”林啸猛得张开嘴,发出一声虎啸,这声虎啸的力量难以形容,如滚滚春雷,如轰轰海啸,连空气都出现了一圈震荡波纹。 而所有在场的虎族战士,在听到这一声虎啸的瞬间,都是浑身剧震,灵魂深处如同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一般,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们的血脉中猛然被唤醒。 “嗷!” “嗷!” “嗷!” …… 接二连三的虎啸声在战场上响起,一位位战士的身上纷纷蔓延出黑色的条纹,在场的所有二十几位虎族战士,居然全部狂化。 而林啸,他的身上也骤然蔓延起条条黑色的纹路,他也狂化了。 林洪一下子放开了抓住林啸肩膀的手,瞪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与狂喜,他的身上,也爬满了淡黑色的条纹。 还没完,林啸身上的淡黑色纹路迅速变为纯黑,而且,他的身上开始大片大片地长出金色的虎毛,眨眼间,他已是一身的老虎毛皮。 “二度狂化!”林洪骇然惊叫。 依然没完,林啸的体型也开始了惊人的变化,他的身形暴涨,全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呼吸间就长高了一个头,长粗了好几圈,全身的肌肉充满了爆炸的力量感。 而且,林啸的脸也发生了变化,完全变成了一个老虎的脑袋,毛发横生,额头上现出了一个清晰的“王”字。 林啸,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人形的猛虎。 “嗷呜!”感觉到浑身充满了从未体会过的强大力量,林啸不由得仰首狂呼,他的口中,是两排锋利的虎牙。 “深……深度狂化!!”林洪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只在虎族中流传的那些英雄传说中听说过深度狂化的景象。 林啸轻舒虎臂,一把拨起属于林岩的那把长枪,一脚将上面插着的魔猪眼球踢碎,右臂一振,长枪如闪电般脱手而出,带起一声尖锐的呼啸。 与此同时,他猛然加速,像一个火车头一样向那最为高大凶悍的公魔猪扑去。 “喝嗷!”随着一声惨叫,长枪没柄挺入公魔猪的脖子。 而几乎同时,林啸已经冲到公魔猪的跟前,虎臂一张,一手一根,猛然抓住它的两根粗大的獠牙。 这还了得! 公魔猪愤怒地一甩头,想要将这不自量力的渺小东西远远甩飞。 意外的是,它的脑袋竟然一动都动不了了。 林啸的双脚深深地扎入了土中,像一块岩石一样稳稳地站立着,双臂上肌肉暴起,将公魔猪的整个猪头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以体型来看,公魔猪足有一头非洲象大小,而林啸,虽然狂化后身躯高大,那也是相对的,两者相比,就如一只篮球与一只乒乓球的比例。 而此时,这头巨大的公魔猪却被小小的林啸抓着獠牙死死摁住,完全无法动弹。 公魔猪疯狂了,它拼命地挣扎,四只巨大的猪蹄剧烈地刨动着,泥土飞溅。 一切都无济于事,深度狂化的力量居然如此巨大,林啸的身躯就如同一根钢钉,牢牢地扎在地上,纹丝不动。 公魔猪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尖利的怒啸,口鼻中白沫激喷,而林啸,也是目吡欲裂,连声怒吼,寸步不让。 慢慢的,公魔猪的挣扎越来越弱,它的力量已经快消耗贻尽了,尖利的怒啸也变为“吭吭哧哧”的声音。 “啊!”林啸骤然一声大喊,双臂迸发出无穷的力量,猛地一扭,巨大的魔猪如一座肉山,生生被扭翻在地,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嘣”一声锐响,公魔猪的一颗巨大的獠牙被生生掰断。 林啸的左手依然紧紧摁住魔猪的另一颗獠牙,腾出的右手紧紧一捏,猛然一拳砸在它的脑袋上,一拳,又一拳,如流星,如暴雨,一边打,一边狂叫,疯了一般。 每被砸一拳,公魔猪眼中的生机就流失一分,一开始,它的四肢还剧烈刨动着想重新站起来,但很快就变成了抽搐,而它的口鼻间,也流出了汩汩的鲜血。 十数拳后,这只巨大的厉风魔猪只剩下出的气,再没进的气了,整个脑袋都凹进了一大块。 第六回 血脉 林啸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那几乎没柄扎入魔猪脖子里的长枪,一用劲,“哧”一声整根血淋淋地拔了出来。 “扑!”一股血箭从长枪造成的伤口处喷射而出,带走了公魔猪眼中的最后一丝生机。 而此时,另四只魔猪在全体狂化的虎族战士的围攻下纷纷倒地,转眼毙命在无情的围殴之下, 林啸转过身,手持着长枪,一步步向刚杀死最后一头魔猪,正剧烈喘息着的林岩走去。 每走一步,林啸一身的狰狞就少一分,狂化的痕迹像潮水一般在他身上退去,当他走到林岩和林洪面前时,已经变回到那个一脸阳光,人畜无害的俊朗青年了。 “岩叔,还你的枪。”林啸将手中染血的长枪递给林岩,他知道,这把枪是林岩的宝贝。 林岩却没有接枪,他愣愣地站着,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又是“扑通”一声,林洪也面对着林啸跪下了。 一片“扑通”声,所有的虎族战士都跪下了,所有的人都是一身鲜血和伤痕,但他们的脸上却没一丝狂化后的倦怠,满满的都是狂喜和敬畏。 “洪伯、岩叔,你们这是干什么?”林啸环视左右,大惊。 “王……王者血脉!”林岩喃喃道,在林啸的一啸之威下,他刚才居然二度狂化了,能够二度狂化的虎族战士,原本只有两位,就是分领两支狩猎队的林雷和林炎。 “什么王?什么血脉?”林啸问道。 “我们兽人这个种族,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王者血脉,拥有不同的神奇天赋,我们虎族的王者血脉就是能唤起同族的狂化。由我虎族所建的大烈帝国三千年前被人类攻破后,这样的血脉就再没在我虎族中出现过,现在我族人凋零,我们都以为这血脉已经灭绝,永远失去了传承。没想到,天不亡我虎族,虎族王者血脉重现,我虎族等待了三千年,今天终于又有自己的王了!!”林洪的语气有些哽咽,花白的胡须微颤,说罢,深深地伏下身,匍匐在林啸的脚下。 所有的虎族战士都跟着匍匐下身子。 在任何一个兽人民族中,王者血脉都是偶然出现的,每次出现都代表着这个民族即将迎来自己的黄金时代。 传说,那位建立了统领大陆南域无数兽人民族千年之久的大烈帝国的烈武帝林昊,就是一位王者血脉者,正因为拥有此血脉,他才能将性喜孤独游侠的虎族人空前团结起来,并在万族竞雄中确立了虎族在兽人种族中的王族地位。 而相隔五百年后,当大烈帝国面临为帝国戍边的狼族六部反叛,都城失守,帝国鼎沸的危机时刻,另一位王者血脉者横空出世,以林昊旁系十五代孙的名义起兵于草莽,历十大合战,最终将狼族阖族放逐,重建大烈帝国,布武天下。 他,就是被称为中兴之主的光武帝林秀,而这之后,虎族的王者血脉就再没有在人间出现过。 这一切来龙去脉,林啸都在不久之后由林洪主持的本族历史特训中一一了解。 而现在,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虎族战士,林啸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儿时,林啸与许多小男孩一样,都有一个英雄梦,向往着金戈铁马,锦帽貂裘,气吞万里如虎,血战沙场,快意恩仇,纵横天涯海角的热血生活。 也许正是出于这样的情愫,林啸从小就缠着父母要去少年宫学习武术,并凭借着过人天赋和刻苦努力很快就脱颖而出。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儿时梦想,林啸在高考时毫不犹豫地报考了警官学院,因为,在和平时期,只有警察这份职业,还保有一点危险的气息和热血的特质。 还是因为这个原因,林啸从警后每战必奋勇争先,以勇武闻名警界,很快就被选入雷豹特警大队并在一年后就被任命为大队长。 依然是这个原因,闲暇时,别的年轻人喜欢看电影、玩游戏,林啸却醉心于研究古今中外的战争历史和军事理论,乐此不疲。 但在原来的世界,虽然从事的是警察工作,那个英雄梦也只能是个梦而已。 而现在,自己莫名其妙被穿越到这个奇妙的世界,拥有着强悍的力量和过人的天赋,还有这样一群虎狼之师的绝对效忠。 在这样的乱世,岂不正是实现这个英雄梦的绝佳时机吗? 闯他娘个天翻地覆!杀他娘个血流成河!!战他娘个风云变色!!! 林啸的眼睛变得雪亮,拳头攥得紧紧的,心潮起伏。 良久,林啸才回过神来,一手一个,将林洪和林岩从地上拉起,慨然说道:“洪伯、岩叔,既然我有此血脉,也不会逃避这命运的安排和责任,但我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子,一切都还要靠大家的帮扶,你们还是把我当晚辈才好。” “这是我们的幸运,能够有机会在王的旄下为我虎族复兴而战,必定肝脑涂地。”林洪语气坚定。 “虎王!虎王!!虎王!!!”虎族战士们高擎着长枪放声大呼。 …… “林啸,这群厉风魔猪中了狼毒!”林洪用手指沾了一些魔猪血,拈了拈,放在鼻下一闻。 在林啸的一再要求下,大家依然叫他名字,又没几棵人,王来王去的多别扭啊。 “狼毒?!”林啸投去询问的眼神,对这个世界,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对,是狼族特有的一种狩猎用毒,涂在标枪和箭头上,被它所伤,猎物很快会发狂而死,所以这魔猪才会主动进攻我们的营地,它们平时是一种比较胆小的魔兽。”林洪解释道。 “那说明附近有他妈的狼族出没了?”林啸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狼族,是虎族的世仇,当年,被阖族流放到这名为望断山脉的无边莽林中后,狼族成了长年骚扰大烈帝国南部边疆的蛮族。 而在大烈帝国被灭国后,退入望断山脉的虎族更是成了狼族疯狂报复的对象,狼族正是造成虎族现在人口凋零的元凶。 就在三天前,林啸的前身阿金与林蓓远离营地,在附近林中嬉戏时遇上了三位狼族斥候的偷袭。 为保护林蓓,阿金以一敌三,将三名狼族斥候全部杀死,自身也受了致命的重伤,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林蓓驼回了营地。 新仇旧恨之下,只要提起狼族,虎族人个个都是切齿痛恨。 “对!我们在这个营地恐怕也呆不久了。”林洪慨然喟叹道,虎族人的一生,就是在无边的莽林中流浪度过,不是为了追逐猎物,而是为了躲避狼族的无尽追杀。 “我们不能永远这样逃下去……”林啸剑眉紧锁。 “林啸!洪伯!岩叔!你们看,这下发财了!!”随着一声爽朗的呼唤,两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大踏步走来。 这两位年轻人,一看就都是勇武过人之辈,左边那位虽然个子不高,身材却精壮异常,肌肉的线条清晰得吓人,一看就是力量与速度兼具的高手,一脸的锐气,话不多,酷劲十足。 而右边那位,个子与林岩相仿,肌肉虽不及林岩那般粗壮,但骨骼却特别的粗大,别有一种雄壮威猛的感觉,目光熊熊如火,显然是个暴脾气。 这两位正是两支狩猎队的首领林雷和林炎,他们也是林啸同一辈中的两位最强者,之前都已经达到了二度狂化的程度。 而与林岩同辈的强者,却只剩下他一人了,其余的都在历次苦战中纷纷殒命。 由林雷和林炎率领的两支狩猎队共约一百六十名战士,在激战结束一刻钟后,都已经闻风而回,得知发生的一切后,自然又是一场狂喜。 而林雷和林炎,也在回归营地后与所有归来的虎族战士一起,经过了林啸特意安排的“王者之啸”的洗礼,已经突破到了自主二度狂化的程度。 此时,林雷和林炎二人的手上,摊放着数枚鸽子蛋大小的椭圆形晶体,发出蓝莹莹的微光。 “这些是厉风魔猪的晶核!”林岩喜道。 “对,这些东西是人类最喜欢的,下次遇到鼠族人,可以用来和他们交换一些铁制的武器,他们与人类有贸易。”林洪也很是高兴。 猎取魔兽,取得晶核,可不是常能有的,此次如果不是魔猪主动进攻营地,虎族人也不会舍得那么大的牺牲去猎杀它们。 但既然已经作了牺牲,能用这些晶核去换取一些急需的东西,也算是一种补偿,总归是好事。 林啸此时却依然双眉紧锁,对于见惯了牺牲和苦战的虎族人来说,今天是个胜利的日子,但林啸却忘了不那几位战死族人的惨叫。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绝对不是胜利,虎族现在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 夜幕降临,营地中篝火熊熊,歌声阵阵,烤猪肉的香味弥漫了整个营地,魔兽的肉可是好东西,不是经常可以吃得到的,虽然中了狼毒,只要烤熟了就能吃。 篝火旁,林啸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盾牌?阵法?”林雷困惑地睁大了眼睛。 第七回 练阵 “对,攻与防是同样重要的,我虎族战士虽然勇猛,但身无片甲,苦战之下几乎一定会负伤,一不小心更会致残、致死,损失太大。而要装备甲胄又太不现实,但用上盾牌还是可能的。”林啸认真地说道。 “我堂堂虎族勇士,不要那乌龟壳,杀敌就要杀得痛快,受点伤算什么!只有胆小的鼠族,才整天扛着那玩意儿。”林炎拍拍胸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口扯下一大块半生的魔猪肉。 “炎哥,你那是匹夫之勇,痛快是痛快了,但要复兴虎族,以后要打的仗多了,如果每次伤亡都这么大,还怎么打?”林啸反问。 “这……”林炎停下咀嚼,这个问题他还真答不上来。 “装备盾牌,再配合阵法,攻防兼具,才能胜不乱,败不溃,这才是军队,只有有组织的军队,才能打大仗。”林啸侃侃而谈。 “我同意林啸的主意,我们现在这种浪战的打法,确实只能打打猎,真要遇到大场面还真不行,前几次与狼族的大战,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是不知如何处理。刚才听了林啸的话,确实感觉到茅塞顿开。”林岩的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他是个爱琢磨的人,这也是他能存活到现在的原因。 “我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林洪也点头称是。 “我也同意。”伏在林洪膝上的林蓓也脆生生地举手喊道。 大家一片哄笑。 见两位老成恃重的长辈都同意了,林雷和林炎也再无异议。 …… 第二天,所有的虎族人都忙碌了起来。 数棵两人合围粗的铁木树被放倒,先横切成一块块厚三寸左右的圆饼,再用石刀切削,便形成了圆形巨盾的雏形。 毛胚出来后,经过一系列精加工,最后蒙上厚厚的犀牛皮,钉上臂环,一面面风格粗犷,重达二百来斤的巨盾纷纷被制作出来了。 说起来容易,但在大部分工具都是石制,只有区区数把铁制刀斧的条件下,要完成这样的工程其实很艰难,好在现在的虎族上下齐心,三天内居然就完成了八十面巨盾的制作。 而在这三天中,林啸也结合自己以前熟稔的防暴盾牌阵和有过研究的中国古代的鸳鸯阵、三才阵、两仪阵等一些经典阵法,再根据虎族战士的特点创造出了一个新阵法。 这个阵法,林啸给它命名为“虎战四野阵”。 林啸将所有能上阵的二百多名虎族战士分为三类,身躯特别高大,力量出众的为巨盾战士,一手持盾,一手持巨形石斧,为战阵的基石。 身材精壮,身手敏捷的虎族战士则为刺枪战士,人人一枝丈八长枪,依托着巨盾,不待敌人近身,就可一枪将其刺死。 而剩下的八十来位虎族战士,大多年纪偏小或偏大,还有二十几位是女性虎族战士,他们除了防身的石制短剑,还背负十数枝轻标枪,负责远距离击杀,被称为飞击战士。 虎族个个力量过人,这些飞击战士稍加训练,都可以轻松将标枪掷出三百米远,要是在地球,个个是奥运标枪冠军了。 而虎族同时也眼力过人,在没有强风的情况下,二百米内,静止的人形靶几乎是百发百中。 巨盾战士、刺枪战士和飞击战士三人为一战术小组,称为一小队,远则标枪疾射,近则长枪(刺)击,近身则巨斧劈砍,攻与防都有不同的战法。 小队与小队之间还有配合,两小队、三小队、四小队……直至由所有小队组成的大阵,都有不同的进退法度和攻防之术。 一开始,林炎和林雷等一些年轻气锐的战士还不习惯这种貌似受拘束的战斗方式,但在阵法初成时,林啸组织了一次对抗练习。 在这次练习中,由林岩率领的六十位战士列阵对抗由林雷和林炎为首的八十位用传统乱战之法的战士,结果,林岩一方大胜。 这一战之后,林雷和林炎成了最积极的阵法战支持者,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并很快显示出过人的领悟力,提了不少的改进主意,这两个人,是天生的将才。 当阵法熟稔后,所有的虎族战士都感觉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因高度组织化而产生的充满力量的感觉,这种力量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配合,有了配合,有了分工,力量就能倍增,这就是阵法的作用。 盾牌、阵法、全体狂化,短短数日,这支小小的虎族部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战力成倍增长。 他们,已经为未来的大战做好了准备。 远方的天际,乌云翻滚,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 “林啸!林啸!”林雷骑着一头虎亲,从营地外一路飞纵而来。 “怎么了?!”正与林岩和林洪商量着阵法改善细节的林啸一掀门帘,从营地中心的大帐蓬中走了出来。 “今天我领斥候北巡,在北方一百里外发现狼族大队人马,估计有千人之多,正向这边开来。”林雷跳下虎背,神情焦急。 “哪一部?”紧跟着林啸走出帐蓬的林洪急问道。 “黑色狼头旗,是黑水部。”林雷牙一咬。 “又是黑水部,我们吃它的亏最多了。”林岩恨声道。 “得马上放弃营地,一千名狼族战士,我们对付不了。”林洪说道。 林啸默然沉思,脸色阴晴不定。 此时,营地中的虎族人纷纷围了上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渐渐聚焦到林啸身上,经过这几日,大家已经不知不觉中完全认同了他的地位。 林啸抬起头,一脸的桀骜,杀机隐现:“一千狼军,我们的确是要放弃营地,不过,不是为了逃跑……” …… “快!快!!”狼厉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一般的巨狼之上,不断高声催促着手下加快前进的速度,声音低沉嘶哑。 兽人的长相与地球上的东方黄种人差不多,脸部轮廓稍微再深邃立体一点,但头发与瞳仁的颜色却是五花八门的。 不同民族的兽人也多少带上些各自民族的特点,虎族的身材大都比较雄壮,脸型较圆,而狼人,一般都是身材精壮,削肩狼腰,别有一种剽悍的感觉,而它们的脸型则偏长,目光凶狠阴郁,让人望而生畏。 狼厉身为狼族黑水部酋长的六儿子,一副标准的狼族人长相,二十四、五岁光景,青白色的脸上,两颊满是深灰色的绒须,目光阴沉嗜血。 这支在密林中前行着的狼族军队约有一千余人,其中二百左右骑着巨狼,属于黑水部精锐的突狼骑。 徒步的狼族战士装备基本和虎族战士不相上下,大都手持石制枪头的长枪,但突狼骑却个个都装备了钢制的长刀,只是制式五花八门,长短不一。 狼族战士喜欢在自己的身上甚至脸上纹上密密的青黑色纹身,更显得个个狰狞。 在这蛮荒之地,这样一千名狼族战士组成的军队,已经是一支精锐的大军了。 望着手下鱼贯而前,狼厉阴沉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急切和贪婪,狼族向来以强者为尊,他虽然是酋长的六子,但只要真能立下大功,也完全可以继承酋长之位,成为黑水部之王。 所以,当听斥候来报说找到了虎族的最新营地后,狼厉毫不犹豫地率领归自己统领的这一千狼军出发了。 只要歼灭了这支最后的虎族部落,自己一定可以马上成为黑水部的三大狼帅之一。 狼厉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狞笑。 “加快速度,别让虎族那些缩头乌龟再跑了!”狼厉一声嘶喊,催动胯下的巨狼,向前纵去。 “前方发现虎族营地!”有狼兵来报。 不用指挥,狼兵个个放轻脚步,迅速从一字纵队向两边伸展开,纷纷隐身在森林与开阔地交界的那一圈大树后面,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 狼厉骑在巨狼之上,只身匹狼,从阴暗的丛林中缓缓走出。 他身后的丛林中,隐伏着上千的狼族战士,他们每个人的淡黄色瞳孔中,都发出咄咄逼人的嗜血冲动,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小小营地。 两匹巨狼闪电般从林中蹿出,像两支无声的箭,飞快射入虎族的营地,在其中纵横往来,它们的背上,各紧贴着一名精悍的狼族战士,几乎与巨狼融为一体。 “嗷呜!”两匹巨狼在营地中央停下,仰首发出一声轻啸。 “妈的,又被他们跑了,什么虎族,我看是鼠族才对。”狼厉既失望又鄙视,懊恼地一催胯下巨狼,飞一般向虎族营地冲去。 狼族战士纷纷从林中涌出,以狼厉为箭头,形成一个巨大的锥形阵插入空无一人的虎族营地。 “六将军,你看。”一名狼骑纵狼而来,手里拿着一大块肉。 “将军,这肉还是热的,而且,营地中所有的帐蓬都还在,虎族用来与别族交易的兽皮成捆成捆的,都没带走。”这名狼骑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斥候,飞快地报告着关键的一些发现。 “哼!看来这一次他们是猝不及防,所以被迫慌乱逃窜,一定跑得不远。找出他们的去向,全军疾追!”狼厉大声命令。 “将军,这边全是脚印!”远处一名狼族战士大声喊道。 “狼骑在前,步兵跟上,追!”狼厉一声令下,率先纵狼而去。 “将军,是否要先派出斥候搜索先导?”一名突狼骑队长一边驱狼紧跟,一边大声问道。 “现在是追击穷寇,不要耽搁时间,只要全力追击,追上就是胜利!”狼厉头也不回。 狼族全军像一股汹涌的山洪,呼啸而去。 第八回 杀狼口合战 望断山脉那绵延到天际的莽林之中,有一条数十里长的山谷,两侧是高陡的乱石坡,俯瞰着中间那条陕长的深谷。 而在山谷的尽头,谷道抬升,直达双峰对峙的山口,冲出这个山口,外面又是一片平坦的无边密林。 山谷之中,狼族大军正在全力疾驰。 狼厉的心中很着急,这一片地区地势比较崎岖,人马不易分散,但一旦让虎族冲过了山口,就可以分为小队四散而逃,那就不可能完全歼灭了。 山谷之中,沿途不断可以发现虎族逃窜时遗失的物品,可以想见那种慌不择路的狼狈。 快!快!!快!!! 所有狼族战士的心中只此执念,对方已经如丧家之犬,士气全无,不堪一战,只要追上就是大胜。 远远的,已经看到了高高的山口。 “糟糕,还是让他们跑了!”狼厉心里一沉。 “六将军,你看!”一名狼骑兵忽然高声大叫,手指着远处的山口。 狼厉定睛一看,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太阳刚好从山口落下,余晖照在他的眼睛上。 狼族不喜欢太强的光线,狼厉不由得眼睛一眯,但他还是清清楚看见了。 在山口正中,漫天红霞的背影前,踞立着一头斑斓猛虎,在虎背之上,端坐着一名虎族战士。 这是一名年轻的战士,不过十七、八岁,但他那俊朗的脸庞上却别有一种刚毅和睥睨的霸气。 虽然相隔很远,但狼厉却似乎能感觉到这名年轻战士的咄咄目光。 狼厉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狼族的第六感是出了名的。 狼厉猛地一提身下巨狼的颈毛,早已心意相通的巨狼马上刹住了高速奔驰的脚步,在原地盘旋数圈,鼻息如雷。 见狼厉右手高举,传令兵高呼:“就地警戒!” 声音次第远去。 整支狼军都停了下来,一千双眼睛都盯住了远处山口前那位年轻的虎族战士。 年轻的虎族战士慢慢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高高举起,然后在夕阳的余晖下光芒一闪,猛地劈指面前的狼族大军。 与此同时,从这年轻的虎族战士口中忽然发出一声震动天地的吼啸。 “嗷!!!” 这声长啸如一阵劲风,呼啸着掠过山谷,震荡出阵阵轰然的回声。 听到这声长啸,所有狼族战士的心灵深处猛然产生出一股强烈的怯意,这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对上位者的惧怕。 突狼骑胯下的巨狼们则纷纷呜咽着后退,尾巴夹得紧紧的。 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冲入狼厉的头脑中。 “不好!中伏了!冲过去!!”狼厉高呼。 不愧是强悍的狼族,身陷险境不是选择后撤,而是悍然前突。 但已经来不及了。 两侧高坡上响起一片虎啸之声,此起彼伏,亢奋而疯狂,一个个虎族战士在两侧的岭背上现出了身形。 “向两侧逆袭!抢占岭背!掩护骑兵前突!”狼厉高声命令。 狼族战士纷纷嗥叫着向两侧陡坡上冲去,长枪高举。 而狼厉则身先士卒,亲领所有狼骑向山口猛扑,狼嚎声响成一片。 狼族的长枪兵刚冲上两侧的山坡,却看见了一个令他们绝望的场景。 虎族战士纷纷撬动早就准备好的木杠,一块块重达数千斤的巨石沿着陡坡“轰轰”地往下滚来,越来越快,势不可挡。 山谷两边的陡坡上满是浮石,在巨石的撞击下纷纷滚动而下,越来越多,密如雨点,轰然巨响如同不间断的雷声,整个山谷都颤抖了。 因为山坡特别的陡,大小石块越滚越快,最后都不是滚了,简直是在跳,在蹦,铺天盖地向正掉转头,疯狂逃命的狼族群砸去。 一名拉在后面的狼族战士一声惨叫,被一个篮球般大的石块砸了个正中,一条腿“咔嚓”一声被砸断,一头栽倒在地。 他还来不及发出第二声惨叫,一块桌子般大的巨石轰然砸在他身上,一下就将他砸成了一摊肉泥。 这块巨石一刻没停,在地上一蹦,又向下滚去,石头上黏着一片血肉。 巨石相激之下,山谷中尘土飞扬,石屑四溅,声如滚雷。 而在这如雨的滚石之下,惨叫声连成了片,血肉横飞,骨折筋断,一时如阿鼻地狱。 浩劫过后,幸而未死的狼族战士双股战战地从地上站起,周围的尘烟中都是濒死族人的惨叫。 而就在这时,两侧高坡上发出整齐的“嘭嘭”声,不紧不慢,如战鼓一般,由远而近。 一阵山风吹过,笼罩山谷的尘烟散去。 两侧的山坡上,虎族战士正各排成一条整齐的战线,居高临下,缓缓而来,从巨盾后面伸出一柄柄巨斧,有节奏地敲击着巨盾。 每条战线都由数十面巨盾排列而成,盾与盾之间露出狰狞的枪尖。 “啊!”死里逃生的三、四百名狼族战士纷纷嚎叫着向两侧的虎族战线冲去,悍不惧死。 “轰”一声响,高举的密密巨盾忽然整齐地往地上一顿,整条战线一矮。 与此同时,无数标枪从战线后面飞蝗般疾射而出。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冲在最前面的一位狼族战士被一根标枪穿了个透心凉,死死地被钉在了地上。 这阵齐射,无情地收割了一百多位狼族战士的生命。 “冲啊!”已经红了眼的狼族战士一边呐喊,一边向上冲,眼看就要冲到虎族的战线前。 “杀!”伴随着这一声整齐的呐喊,巨盾一分,无数长枪如吐信的毒蛇,从战线中猛然刺出,将数十名冲到阵前的狼族战士刺了个对心穿。 而这时,狼族战士们才看到,在盾牌之后,所有的虎族战士身上都布满了密密的黑色纹路。 全部是狂化了的虎族战士! 狼族战士睁大了眼,在惊惶中死不瞑目地一个个倒了下去。 “呯!呯!呯!”剩下的狼族战士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拼命冲撞着巨盾阵,但他们的力量本来就不如虎族战士,更何况现在虎族战士个个狂化成功,他们根本冲不破这道战线。 巨斧纷飞,长枪突刺,标枪疾射,剩余的狼族战士就像是狂风中的落叶,很快被绞得粉碎。 剩余的狼族战士再也无心恋战,纷纷掉头逃窜。 “霍!” 随着数百人同声一吼,两条巨盾战线忽然变阵,其中一条分裂为无数小阵,一盾一枪一射为一队,分头追击残敌。 而另一条战线,则依然排成密密的盾阵,分为前后两列,列队在山谷中,拦住了突前的狼骑们的后路。 刚才的一番剧变,狼厉亲率的二百来骑因为跑得快,有一半冲出了落石阵。 惊魂未定之下,一身灰头土脸的狼厉很快发现,归路已断,现在只剩下冲过山口这一条路了。 调转狼头,狼厉高呼:“杀了这个虎族人,冲过山口!” 剩下的突狼骑都是精锐,此时都知道危在旦夕,要活命只有冲了,纷纷嚎叫着高举战刀向山口冲来。 “哼!”望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众狼骑,林啸一声轻哼,心念一动,狂化的狰狞在他的身上闪电般蔓延开。 眨眼间,林啸已经变成了一头人形的猛虎,他双腿一紧,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阿铜一声怒吼,向迎面而来的狼骑群扑去。 与此同时,埋伏已久的四十多名虎骑跨巨虎,持长枪大刀,呐喊着从山口外蜂拥而入,紧跟着林啸,一头与狼骑群撞在了一起。 年轻的虎族战士眨眼间狂化成人形的猛虎,而数十名虎骑更是如凭空出现一般,这突发的剧变,使狼骑们的士气一下子消失了一半。 狼骑原本就不是虎骑的对手,以往都凭借数倍的优势才可取胜,群狼方可敌虎,现在数量差距不大,败势立现。 人与人厮杀,虎与狼撕咬,风云变色。 一头巨虎一声长啸,扑倒了一匹巨狼,一掌击碎了它的头颅,白花花的脑浆飞溅一片,而巨虎上的骑士则顺势长刀一抡,将狼背上的狼族骑士挥为两段。 “六将军,你快走!”剩下的狼骑一边拼命抵抗,一边掩护着狼厉向山口冲去,途中不断有人惨嚎着倒下,狼骑群就像被投入烈火中的雪球,迅速消融缩小。 终于,眼前的压力骤然一轻,在部下的拼死保护下,狼厉终于冲透了虎骑的重围,他一咬牙,催动胯下一身鲜血淋淋的巨狼,向山口扑去。 而他仅剩的十数位狼族亲兵,则毫不犹豫地返身向追兵作必死的逆袭。 身后传来数声惨叫,狼厉头也不回,只顾全力冲刺,胯下的巨狼气喘吁吁,拼命狂奔。 山口越来越近,眼见就能逃出生天,忽然,狼厉觉得心头一紧,头皮发麻,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 他看到,一张虎形的人脸已近在眼前,一脸狰狞,额头上一个硕大的王字纹,他的手中高擎一把短剑,如风般劈下。 狼厉只觉得浑身一轻,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在旋转之中,他瞥到下方有一匹巨狼正驮着一具无头的尸身高速奔跑着。 这匹狼好眼熟啊! 这是狼厉脑海中出现的最后一个念头,随后,无边的黑暗瞬间将一切吞没。 林啸“腾”地一声跳下虎背,一把将狼厉的头颅抓在手里,高高一举,用雷鸣般的声音高呼:“已斩敌将首级!!!” “虎王万岁!虎族万岁……” 山谷上下一片欢呼与虎啸。 是役,一千零二十八名狼族战士全灭。 而虎族这一方伤五十八人,无一人阵亡。 史无前例的巨大胜利。 山谷中,虎族战士们正在仔细地打扫战场,狼族战士身上的一切东西都不能放过。 战时隐蔽起来的女人、老人和孩童也纷纷加入了打扫战场的行列。 以前,虎族在与狼族的对抗中,大多数情况下都因寡不敌众而败北,自然没什么缴获,越打越穷,而这次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大丰收了。 “这一仗,太痛快了!”林炎手中摩挲着一把新缴获的长刀,一边眉飞色舞地放声叫道。 “这个地方,老子给它取了个名字。”林啸回头看着身后的山口。 “什么名字?”林雷问。 “就叫杀狼口!”林啸手一挥。 “好!这里就是狼族的屠宰场!来多少宰多少!哈哈哈!”林炎粗豪地大笑! “杀狼口这一役,定会写入我虎族的史册。”林岩轻轻地点头。 天华帝国开国史这样记载:杀狼口大战,为开国十大合战之首战,被称为救亡图存之战。此战亦为圣祖初阵,经此战后,圣祖完全确立了其虎族王者的地位。 第九回 鼠族 在密林深处,有一块小小的空地,阳光直射之下,一片亮堂,与周围密不透光的林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块林中空地,在四周密林的包围下显得十分突兀,好像是被人刻意开辟出来的。 此时,在这块空地中央,站着五十来位虎族的战士,在他们身后,则堆满了各种皮货和山林中的特产。 “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他们会来吗?”林啸抬头扫视着幽暗的密林,皱着眉头问道。 “会来的,有利可图的事情,他们从不会放过。”林洪笑笑。 “来了!”眼尖的林雷轻声促呼。 空地东边那片高高的树冠上,忽然无风而动,发出一片“沙沙”的声音。 而在树冠高处,一个个小巧敏捷的身影如闪电般在树与树之间往来飞纵,时隐时现,身后居然都拖着一条蓬松的大尾巴。 这些精灵一般的身影迅速围绕着空地四周的树冠巡视了一圈,方才静止下来,隐没不见了。 “我操,还是这么小心。”林炎咧咧嘴。 “这些是什么东西?”林啸一边抬头寻找着忽然隐没不见的这些神秘身影,一边问道。 “这些是鼠族中的松鼠人,这是在查看我们在林中有没埋伏呢。”林洪解释道。 “松鼠人?!”难怪呢,人人一条大尾巴。 “对,鼠族在兽人中是数量最多的,不仅地上和地下有,空中还有松鼠部落,水中则有水鼠部落,甚至在人类世界里也有,所以才能连成一张大网络,成为兽人之间,甚至兽人与人类之间的贸易者。”林洪说道。 “除了是商人,他们有时也是小偷。”林炎大着嗓门不屑地说道。 “哼!年青人,说话可要小心点!”面前的树林幽暗处,传来一句阴恻恻的话,声音尖细而又苍老。 话音刚落,从林中现出一个小小的蹒跚身影,这是一位老人,身材很瘦小,大约只到林啸的腋下,尖瘦的脸上一脸皱纹,眼睛小如黄豆,尖下巴上几缕稀疏的白胡须。 老人佝偻着背,柱着一根和身高差不多的细拐杖,一条光溜溜的尾巴拖在身后,却只剩下短短一小截。 这老人身上穿的却十分光鲜,鲜亮的绿色丝绸长袍上装饰着繁复的花纹,长袍很长,拖着地,显得有些不合身,空荡荡的。 而在他那细细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金项链,金灿灿,沉甸甸,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是因为这根金项链太重了,所以他才一直弯着腰的。 肉身的老朽和衣着的鲜亮,形成了一个有些荒谬感的对比。 仔细看,却会发现这老人虽然看上去好像行将就木,但那黄豆般小的眼珠却骨碌碌直转,打量着眼前的虎族战士们。 “秃尾长老,你对我们虎族也不放心吗?”林洪与这位鼠族老者显然是老相识了。 “小心行得万年船吗?我受的教训太多太惨痛了,都做下病了,明知是你们,但不这样侦察一下心里就是不安稳,嘿嘿。”秃尾长老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呵呵,也是你自己年轻时胆子太大,居然和狼族中的黄鼠狼人做生意,不知道他们是出了名的强盗吗?活该赔上自己一条尾巴半条命。”林洪揶揄道。 “你……咳咳咳!”秃尾长老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后的断尾痛苦地抽搐了几下。 “算了算了,不揭你的疮疤了,你们验验货吧。”林洪见秃尾长老对这件事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大,忙向身后成堆的毛皮一指。 从秃尾长老身后,涌出大群鼠人,动作熟练地将一张张毛皮分门别类,并逐一记录,看来这样的交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很快,一位中年鼠人跑到秃尾长老身边,用尖细的嗓音报告道:“长老,这批货共有一百十二张灰熊皮,一百三十八张火狐皮,两百四十张巨狼皮,还有一千多套狼族人的皮甲。” 秃尾长老摆摆手,示意中年鼠人退下,眼球子一转,说道:“怎么?用这些东西就想换一百柄八十斤重的铁斧?” “怎么不行?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皮子,一点杂毛和破损都没有。”林炎眼睛一瞪。 “嘿嘿!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们这些巨狼皮和狼族人的皮甲现在可是烫手货,就近出手不了,我们得长途贩运到望断山北麓,很不合算滴。”讨价还价起来,秃尾长老也不咳嗽了,腰也挺了,声音也大了,吃了兴奋剂一般。 “那你打算怎么换?”林洪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样吧,你们不是通知我们说还有五枚魔猪晶核吗?这些皮子加所有晶核换你们要的一百柄铁斧,一百根铁枪头,五百枚铁标枪头。”秃尾长老伸出枯瘦的手指,一一比划着,手指上戴满了翠绿欲滴的翡翠戒指。 “我操!岂有此理,你这是趁火打劫。”林炎和林雷按捺不住,各上前半步,伸手就去抽腰间的短剑。 也难怪林炎和林雷生气,这些晶核是极珍贵的,原先他们是打算用其中的一枚换取所需的铁枪头和标枪头,其它四枚换取四万斤粮食,以度过接下来的一段艰难蛰伏期。 “要动武吗?”秃尾长老尖声高叫,倒退一步,将手中的拐杖横在身前,大群鼠族人蜂拥而至,纷纷亮出武器,护在他的身边,吡出尖利的牙齿,“吱吱”直叫。 双方对峙着,一触即发。 “算了,我们最多不换了。”林洪挥了挥手,制止了林炎和林雷。 秃尾长老也一举拐杖,示意众鼠人收起武器,他心中暗自得意:老洪头,别装了,不换你们怎么过活?现在黑水狼族疯了一样四处在追杀你们,你们不换点吃的怎么躲得起来?不换点武器怎么自卫?这回啊,我吃定你了,嘿嘿。 林洪心里也是明镜一样,知道这秃尾佬是在讹自己,无非是想讨价还价,看来这一回除了武器可以保证,粮食上要吃不少亏了,还好族中还有些肉干储备,但这样是远远不够的,只能在风声不紧时组织精干力量冒险去狩猎了。 “何必说气话呢,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你们现在又身陷险境,我就大方一次,在武器之外,再送你们两千斤干粮。”秃尾豪气地拍拍干瘪的胸膛,结果又是连声咳嗽。 “两万斤!”林洪大声回道。 “什么!你这是要抢劫啊?”秃尾长老像被开水烫了一般尖叫起来,他倒像一个受害者了。 林洪刚要说话,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洪伯,算了,两千斤就两千斤。” 说话的正是林啸。 “可是……”林洪急了,小祖宗,你着什么急啊,再磨两轮至少也能得个万把斤粮食啊。 “这位是……”秃尾长老眼珠骨碌碌直转,上下打量着林啸。 这个人虽然年轻,但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东西,秃尾长老阅人无数,一下就对林啸有了认识。 “这是我们虎族新的……新的首领。”林雷介绍,对外,林啸要求他们不要称自己为王。 “新首领?!好……年轻啊!”秃尾在讲到“年轻”二字时,似乎颇有深意。 是啊,年轻人就是着急,做生意不能着急,着急可不就吃亏了吗? “我们可以用所有这些皮子加所有晶核换先前说好的武器再加两千斤粮食,但是,还有一个条件。”林啸越众而出,傲然面对着秃尾长老说道。 “条件?什么条件?”秃尾长老一愣。 “还要加你这条拐杖。”林啸一指秃尾手中那根细细的弯头拐杖。 “什么?!”这下不仅秃尾一愣,连虎族诸人也都愣住了。 “这……这拐杖……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啊!”秃尾反应最快,谎话张口就来。 其实,这根拐杖极普通,只是上面镶套了一个据说是鼹鼠人偶然挖到的细铁环,上面的花纹比较古朴别致,因为知道秃尾好古,所以前不久刚有族人献给他。 难道这东西还有别的古怪,虽然不方便在这里仔细察看,但多疑的秃尾不由得用手细细地抚摩着手中的拐杖。 “林啸!”林洪焦急地拉了拉林啸。 “我看这秃尾佬很喜欢这根拐杖,我偏要这根东西,让他也心痛一下,他妈的这家伙太可恶了!”林啸回头恨声对林洪轻轻说道。 林洪一时无语,这简直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嘛。 刚要开口劝阻,林洪忽然看见林啸的眼底深处闪过异样的内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鼠族向来耳尖,林啸的悄悄话一个字不漏地被秃尾听在了耳朵里。 果然是太年轻了,少年心性啊! 秃尾暗自好笑,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显得十分恋恋不舍的举起拐杖深情地说:“这拐杖,是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辈流传下来的,我父亲临终前,将它交给了我,要我用一生来保护它,我……我不舍得啊!” “要是真舍不得就算了,我们把东西拉回去,不换了。”林啸手一挥。 “换!”正深情款款的秃尾干脆地应道,这年轻人可愣,说不换可真有可能不换。 “为了虎鼠两族的友谊,我今天就把这传家宝搭上了。”秃尾将拐杖高高举起,递到林啸跟前。 …… 望着消失在密林中的最后一个虎族人,秃尾直搓手,“吱吱”直笑:“小的们,收拾一下这些东西,咱们回洞,那八千斤粮食也推回去。”其实,他早就准备了今天要换给虎族一万斤粮食的,现在用一根拐杖省了八千斤,太值了。 “长老!姜还是老的辣啊!”身边的鼠人纷纷围上来,马屁群拍。 “嘿嘿,那是!什么首领,还嫩着呢!我偷过的油,也比他喝过的水要多呢!”秃尾得意洋洋。 第十回 踞虎坑 “林啸!这买卖我们太亏了!”林炎耷拉着脸对一旁的林啸抱怨。 五十余位虎族战士身上都背着沉重的包裹,骑在巨虎之上在密林中疾行。 “林啸,你是别有用意,对吗?”林洪凝重地看着林啸。 “是!回去再说。”林啸一催胯下巨虎阿铜,加快了速度。 …… 杀狼口一战后,当黑水部的酋长狼雄率领三千援兵到达杀狼口时,看到的是漫天的乌鸦如蝇群般哄然起落,四处啄食着狼人的尸首,整个山谷臭气熏天,尸横遍野。 这些狼人的尸首都没有了头颅,二百多具巨狼的尸首则全部被剥去毛皮。 而在山口前,一千多个狼人的头颅被整齐地堆成一座小山,狼雄最喜爱的六儿子,狼厉的头颅,更是被重点关照,用彩泥涂得像小丑一样,单独被插在一根长枪上树在狼头山前。 狼头山后面那高高的山口绝壁上,用白垩泥刷着三个人类的文字“杀狼口”。 人类的文字现在也在兽人中通用,当然,只有兽人中的祭祀和上层人士才会认读少部分,这三个大字是林洪的杰作。 而狼厉头颅上那股浓烈的尿骚(味),则是林炎这货的杰作。 当看到这一切,狼雄胸口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大叫一声,从巨狼身上滚下,倒地不起。 被部下又是灌水,又是掐人中好一番折腾后,狼雄才悠悠醒来,他目吡欲裂,大叫:“我黑水部与虎族今日起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这种残酷的场面激起的是死者亲族的无比仇恨,但是,非亲族者,却会因此感到恐惧,从而对造成这种残酷场面的人敬畏三分,趋利避害是人性,兽人也是人。 消息像风一样在密林中传播,兽人各族对虎族,这个没落已久的小民族都重新生出了敬畏之心,甚至连狼族其它五部,也暗中下令要族人暂时避免与虎族人的厮杀,看看再说。 这些冷酷无情的行径都是由林啸下令执行的,一开始,连以勇猛暴烈着称的虎族人都有些不寒而栗,下不了手,但他的一句话就让大家释然了:“对待族人要像春风一样温暖,对待仇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无情。” 讲道理这些粗汉子听不懂,但用春风、寒风这些形象的东西一比喻,大家一下子就理解了,接受了,对林啸的崇拜那是油然而生啊。 这些针对工、农、兵的标语当年就是专门为大老粗们量身设计滴。 一场无情杀戮,虽然树立了一个不死不休的死敌,但却让其它敌人胆寒,让无数非敌非友者敬畏,让亲近者归心,值! 而虎族阖族却在收拾了营地后像泼在沙地上的水,完全在密林中消失了,虽然黑水部狼族四处寻找,都没一丝痕迹。 此时的虎族早就躲起来了。 几千年与敌人的周旋,虎族人早将这片广袤的丛林摸透,物色了数十个营地,轮流驻扎,不同的情况,就进驻不同的营地。 此次,虎族启用了他们最神秘的一处营地-——踞虎坑。 一处密林中,有一座不高的小山,山虽不高却极陡峭,几乎无法攀爬,这座小山从下往上看似乎极为普通,但如果从上往下看,就会发现,整个山顶是坍陷的,形成一个巨大的天坑。 这座山的山体中有一个大溶洞,在无穷的岁月中,这个溶洞被水流侵蚀,越来越大,将整个山体掏空了。 终于,山体经受不了山顶的重压,整体坍塌,形成了天坑。 而在山体四个方向,各有一个极小,极隐蔽的洞口,经由这些洞口,走过如迷宫般四通八达的洞穴,便可直达中心的天坑。 虎族人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天坑,命名为踞虎坑。 将营地驻扎在天坑中,即可受阳光雨露,而敌人却极难发现这座普通到极点的小山中居然会别有洞天。 就算是发现了洞口,无人引导的敌人也会最终困死在迷宫般的洞穴中。 既使敌人侥幸通过了迷宫般的洞穴,虎族人也早就已经从其它洞口悄然撤退了,当然,这样的情况从来没发生过。 这里,就是虎族人最后的庇护地,帮助他们躲过了数次灭绝的危机。 确定无人跟踪后,林啸一行人协力推开一块巨石,巨石后面,就是黑洞洞的洞穴,冒着幽幽的寒气。 当所有虎族人隐没于山洞中后,最后一名虎族人关闭了巨石,一切痕迹都消失了。 一片黑暗中,巨虎们轻车熟路地快步走着,左拐右拐,很快,眼前一亮,大家已经穿透了山壁,进入了天坑。 天坑有近三万平方米,比一个标准足球场略大,绿草如茵,溪流环绕,多有奇花异草,上面散落着数十顶帐蓬。 而四周的坑壁则直上直下,足有近三百米高,上面垂下数条瀑布,激流飞湍,如珠如雾。 人在坑中抬头看,感觉如在井中,上面是一方圆形的蓝天,白云悠悠,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见战士们归来,族人们纷纷从帐蓬中走出来。 “林啸,你可回来了!”林蓓一头扑进林啸的怀中,阿铜也亲热地用巨大的虎头去磨蹭林蓓的小脸。 “哐当”一声,战士们将背上的包裹往营地中央一丢,露出其中闪闪发亮的巨斧,发着森森寒光的枪头和又细又长的标枪头来。 “哇,这么多武器!”虎族战士们沸腾了,蜂拥着上前抢着拿自己合意的武器,一个个爱不释手,拥有一件钢铁制成的兵器,几乎是所有虎族战士的共同梦想。 “粮食呢?怎么只有这么一点?”一片欢腾中,林岩打开几个装粮食的巨大背篓,疑惑地问道。 众人将目光聚集到了林啸的身上,躲在这踞虎坑里,安全是安全,但获取食物却是很困难,所以此次与鼠族交易,获取粮食是主要的目标之一。 “鼠族趁火打劫,只肯给我们两千斤粮食。”林啸朗声说道。 “啊!”一片气愤和失望的声音。 “不过,我换到了这个东西。”林啸将那细细的弯头拐杖高高举起。 “这个是什么东西?” “能顶什么用?” …… 周围一片窃窃私语。 “这,是一样宝物!”林啸一语一顿,肯定地说道。 “宝物!”众人一片惊呼。 “这拐杖是宝物?”看林啸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林炎将信将疑地凑上前来细看起他手中的这根拐杖来。 “这拐杖不是宝物,它才是。”林啸“咔嚓”一声折断拐杖的弯头,在上面抠下一个东西来高高举起。 这是一个细细的金属环,原本是镶套在拐杖的弯头上作为装饰的,花纹简洁而古朴。 之前,当秃尾长老将弯头细拐杖横在身前时,他一直握着的弯头露了出来,也露出了弯头上镶套着的这个细细的金属环。 虎族人的视力好得惊人,那金属环一进入林啸眼帘的瞬间,他只觉得心中一跳,眼中看到的信息通过视神经瞬间传入他的脑海,似乎是一根导(火)索,“嘣”的一声,引爆了一块在他脑海中沉浮的记忆碎片。 融合了这块记忆碎片中的信息,林啸一下了就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自己的头脑中会有这无数的记忆碎片,林啸思考过。 他认为,这些东西都是那位导致他穿越而来的罪魁祸首所留下的,也就是那位被镇在虎踞村大树下的所谓妖物,也就是他在穿越时听到的神秘声音的主人所留下的。 如果说记忆是鲜活的,是有血有肉的,那这一份记忆经过了无穷岁月的风化和冲蚀,已经是血肉无存,只剩下骨骼。 不,连这记忆的骨骼都已经消融,只剩下点点骨渣了,已经无法形成完整的记忆链条,但这些骨渣却无一不是它的原主人最珍贵,最深刻的记忆精华。 所以说,林啸现在的意识是属于自己的,但情感背(景)却受到了阿金的巨大影响,再加上这些一遇到对应刺激就会被激活的记忆碎片,这些统一形成了现在林啸的精神世界。 每次有记忆碎片被激活,都会带来惊喜,这也许就是自己的金手指吧,林啸心里这样认为。 在众人一片惊疑的目光中,林啸伸出食指放在口中一咬,再轻轻一挤,只见指尖上一滴鲜血滴下,正落在这个细金属环上。 这滴鲜血一落在金属环上,顿时便如沸腾一般,跳动起来,以目视可见的速度缩小着,眨眼间就完全被金属环给吸收了。 吸收了林啸的鲜血后,这金属环上的花纹忽然发出一阵红光,一闪而黯。 林啸轻轻抚摸着这个金属环,双眼微闭,默默地感受着。 良久,林啸猛得一凝神,似乎耳中听到“啪”的一声轻响,一层无形的屏障被瞬间冲破,林啸的精神一下子冲进了这金属环中,顿时觉得自己与这个金属环之间有了一种血脉相连,如臂使指的感觉。 与此同时,林啸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从这金属环上消散,带着一种解脱的满足感,就像一个忠诚的卫士,虽身受重伤,仍拼命保护着怀中的宝物,直至将它们交给自己的主人,方才放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林啸睁开了眼睛,目光中闪烁着激动的光彩。 他将金属环往自己右手的中指上一套,大小正合适,这居然是一枚戒指。 林啸右手捏拳,伸直手臂,将戴着戒指的拳面对着地面,口中忽然吐出一串单词,晦涩如咒语一般:“休梯那泥莫!” 话音刚落,戒指上的花纹光芒大作,一道金光从上面激射而出。 光芒一闪即逝,但在场的所有虎族人却一片鸦雀无声,个个呆着一动不动,张着嘴,下巴颏似乎都掉到胸前了。 第十一回 曾经的辉煌 空地上,一片光华闪闪,凭空出现的一大堆东西堆满了足足二十个平方左右的地面。 锃亮的盔甲,寒光闪烁的兵器,成堆的金币,精美的器皿……让人目不暇接。 “这……这是一枚空间戒指!”林洪一脸狂喜,一把抓住林啸的右手。 “对,这枚空间戒指离开它的主人后应该就从未被打开过,没想到里面有他妈的这么多好东西,只是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时代的东西。”林啸看着眼前从戒指中移出的这一堆东西说道。 “哈哈!哈哈!秃尾老儿,这个跟头你可栽大了!”看着这一地的好东西,林洪笑得嘴也合不拢了。 回过神来的虎族人纷纷拥上前来,细细检看这些从未见过的东西,情不自禁地啧啧赞叹。 这些东西太精美了,太精良了,无一不是鬼斧神工之作,就拿武器来说,光可鉴人的刀身上满是层叠有致的云水纹,刀背线条流畅挺拔,刀锋吹毛可断,执手处则镶金嵌玉,宝石莹莹,古朴又华丽。 一对比,那些刚通过鼠族定制的巨斧和枪头简直就粗糙得没法看了,就像是刚吃过精美的宫廷点心后忽然看到了地上的一坨狗屎。 而那些精美绝伦的各式器皿,虎族人则根本都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用的,猜都猜不出。 “啧啧!林啸,你看看这副盔甲!”随着一阵金属相激的“铮铮”声,林炎从地上抬起一副锃亮的全钢制板甲,两眼放光。 这是一副全身甲,由头武装到脚,穿上后,除了露出一双眼睛,身体的其它部分都将被包裹在精钢打制的装甲内。 这副全身甲由无数大小不等,厚薄不一的钢板通过各式大小铨钮巧妙连接而成,最大、最厚的是胸甲,足有半寸厚 而最薄的是保护手指的一系列小装甲,手指的每一个关节都对应有单独的甲片,可以想见,穿上这副盔甲后,绝不会影响手部的任何微小动作。 整副盔甲的造型既古朴大气,又十分威猛张扬,充满了一种凛然的杀气,还融合了许多老虎的原素,头盔的造型就是一个咆哮的虎头,胸甲上则饰有一副猛虎图案浮雕。 而在膝、肘等大关节处,更是铸有狰狞的甲刺,如同猛虎的利爪和尖牙,这副盔甲本身就是一件可以攻击杀人的武器。 林啸还注意到,这副盔甲的各甲片之间还有一定程度的叠插,用力一拉便可以有一定程度的伸展范围。 灵光一闪,林啸明白了,这是为了穿着者狂化后身体膨胀作准备的,看来,这是一副专为虎族战士设计打制的盔甲。 除了这副全身甲,还有两副盔甲,一副是半身甲,以钢甲和皮甲结合而成,另外,还有一副轻甲,以锁子甲和皮甲结合而成,全都制作得极精良。 此外,居然还有一副模样怪异的甲衣,大家研究了老半天,才恍然大悟,这居然是一副专为虎亲设计的兽甲。 在这个空间戒指的储备中,最多的是武器,其中数量最多的是一种一臂长的短剑,足有六百多柄,皆宽刃双锋,可劈可刺,锋利无比,制式一模一样,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可见加工技术的高超。 这批短剑虽然不长,却不知在精钢中融入了什么别的金属,出奇得重,很是适合虎族战士的力量,不像之前缴获的那些突狼骑的长刀,虎族战士用起来总是嫌太轻,不称手。 林啸当场就将这批短剑给分了,虎族人无论男女老幼,人手一把,作为防身标配,这下真是一片欢呼雀跃,但天坑中的许多树木就遭秧了,被兴奋的虎族小战士们给当成了试剑的对象,被砍倒了一大片。 而几员猛将,也各自找到了称手的兵器。 林雷看上的是一杆全钢制的蛇矛,长约一人高,锋利的矛头弯曲如电如蛇,还另配有一根半人高的附加杆,一插一旋即可与蛇矛连接在一起,使之达到近三米长。 林炎挑的是一把双手长柄朴刀,刀身粗犷厚实,重达百斤,配上他的神力,一挥之下,可断合围之树。 而林岩则挑了一面钢制虎面臂盾,外加一根小腿粗的三棱尖头长锤锏,足有近两百斤重,这可防可攻的重武器组合倒是很适合他那比较沉稳恃重的性格,又能发挥他身为虎族第一大力士的力量。 林啸也很快物色到了自己喜欢的兵器,他先挑中了一把长刀,笔挺的刀身长约一米半,微带弧度,刀身两指宽,在刀头处呈一斜角形成刀尖。 而刀把则长约一尺,上面镶嵌着数颗各色的宝石,既可一手挥舞,也能两手把持。 “这把刀他妈的怎么这么像日本武(士)刀啊!”林啸心中暗忖 林啸轻轻一挥,感觉到这把长刀的重量也恰到好处,虽然像日本刀让他开始有点不爽,但一想到日本刀也是唐样大刀的变种,他又释然了。 “既然像唐样大刀,那就叫它唐样斩吧。”林啸心里给这把长刀取了名字。 除了长刀,林啸还看上了一把长兵,这是把造型奇特的兵器,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金属打造而成,通体乌黑。 此武器整体为枪制,长约两米,但在枪头与枪杆的连接处却隆起一个粗壮的纺锤体,上面满是狰狞的钢刺。 枪、锤和狼牙棒,在这件兵器上三合一了,可刺,可砸,即能发挥技术,又可展示暴力,林啸简直爱不释手。 “这玩意儿就叫突刺枪了!”林啸将这杆长枪抡出一片风声,心中暗忖。 除了盔甲和兵器,从空间戒指中移出的东西里还有一小堆金银币,金光闪闪,银光灿灿,每枚上都印有精美的头像,金币上所印的是一个高傲的男子,头戴王冠,银币上则印着一位端庄的女士,头戴后冠。 而除了这些,还有许多精美的器皿、五彩的宝石、药香四溢的丹药、发出神秘微光的晶石以及一些不知派什么用场的小玩意儿。 “这是什么?好光滑喔。”林蓓拿起一物,轻轻用指节一敲,发出“当当”的清脆声音。 “这是一个盘子,瓷器盘子。”这东西林啸可认识,瓷盘上描有清新的花草纹。 “瓷器!”林洪一声惊呼,忙不迭从林蓓手上接过这个瓷盘细细抚摸,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洪伯,怎么了?”林啸见林洪这么激动,有些奇怪,这不就是个家里盛菜用的瓷盘嘛。 “林啸,你真的确定这是一个瓷器盘?”林洪一脸的不可置信,显然是从没见过瓷器长什么样。 “对啊,这绝对是一个瓷器盘子。”这样的盘子,以前家里的碗柜里至少有十几个,还能有错? “秃尾佬告诉过我,精灵族最喜欢收集瓷器,可这种东西只有人类可以制作,极难得到,所以价值连城,这下发财了。”林洪看着地上十几件各式瓷器,如获至宝。 不会吧,一个瓷盘子有这么值钱,林啸真有些难以置信。 “洪伯,干脆拿这些瓷器向鼠族去换些粮食来。”平时话不多,酷酷的林雷建议。 “好主意!”大家异口同声地大声赞同。 三天后,秘密出坑的林洪、林炎和一百名虎族战士运回了大批粮食,松软的干面饼,香甜的蜂蜜,喷香的熏肉,甚至还有几大坛酒,而这一切,只花了两个瓷盘子。 “秃尾佬没问你这瓷器是从哪里来的?”林啸问林炎 “问了啊,我回答他说是一个傻逼白送我们的。”林炎咧嘴一笑。 “秃尾还旁敲侧击,想尽办法打听这傻逼的消息呢。他没想到,他自己就是这个大傻逼!”林洪一边指挥族人将粮食储存进挑选好的比较干燥的岩洞中,一边很难得的说笑道。 众人哈哈大笑。 当天晚上,踞虎坑中一片欢腾,篝火熊熊,烤肉吱吱作响,烤面饼焦黄喷香,在烈酒的刺激下,虎族战士们纷纷在昂扬的歌声中跳起激越的“猛虎破阵舞”。 篝火旁,林啸抿了一口杯中的麦酒,望着一片欢腾的族人,心生感慨。 不知多久没有过这样欢乐的场面了,虎族经受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自己虽然是穿越而来的,但既然已成为虎族首领,就一定要让族人不再担惊受怕,一定要让他们能多一些这样的欢乐日子。 但是,现在的这种欢乐是暂时的,只有拥有强大的力量,战胜所有的敌人,族人才能真正过上长久幸福的生活。 而要做到这些,决不能永远在此躲藏、苟且,机会,永远在远方。 林啸抬起头,望向头顶上方那圆形的夜空,夜空中有密密的繁星。 这个世界的夜空特别的美,因为,它有两颗卫星,一颗被称为月亮,一颗被称为月乌。 之所以一名亮,一名乌,是因为亮者体积虽小但却是固体卫星,反射的光线十分明亮,而所谓的体积较小也是相对而言的,其实比地球夜空中的月亮要大上数倍,它从东方一升上来,便将这夜晚的世界照得一片通明。 而那个月乌却比月亮更要大上数倍,但却是气态卫星,所以只有蒙胧的光影,但别有一种风情。 这一亮一乌的盈亏周期也并不相同,你是月牙时,我可能是满月,但有时却大家都恰是满月,相互辉映着。 这一明一暗,一大一小,一盈一亏,一聚一散,便使得这个世界的夜空有了诸多的变化,直让人沉醉。 “好美啊!”林啸情不自禁地喃喃赞叹,微有些醉意之下,欣赏这样的美景更觉得心驰神醉。 想起空间戒指中那些精美的兵器和器皿,林啸不由得有些感慨,不知多少岁月以前,在同样的这一片星空下,自己的祖先曾经创造了那么辉煌的文明,而现在,虎族却只剩下这样一支小小的残部,只能龟缩在庇护所里苦中作乐。 绝对不能继续这样过下去了,林啸暗暗地捏了捏拳头,对着夜空中的无数繁星许下了誓言。 “林啸,你也一起来跳吧!”林蓓蹦跳着跑过来,兴奋得小脸通红,一把位住林啸的手。 “好!一起跳。”回过神来的林啸哈哈大笑,从地上一跃而起,融入欢舞的人群,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声。 第十二回 精灵的飞地 次日,天坑中央的大帐蓬内,虎族众头领正围成一圈。 “今天想和大伙说个事儿,现在粮食充裕,族人在此处隐蔽个一年半载是不成问题了,在此期间,我想离开踞虎坑,到外面去游历一番。”林啸环视了众人一眼,平静地说道。 “你想出去?黑水部现在可正在附近地毯式搜索呢!我们这一趟就好几次差点被发现。”林洪惊疑之下,极力劝阻。 “林子这么密,只要不是大部队行动,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林啸心意已决。 “也不用急在一时,只要再过三五个月,黑水部必定松懈,到那时再出去就会安全很多。”林岩也来劝说。 “我这次出去,除了游历和打探消息,还为了一件事。”说着,林啸抬起自己的拳头,看看了看中指上戴着的那枚空间式指,“这里面的三套盔甲显然是专为我虎族战士而设计的,如果能找到能工巧匠仿制,我们虽然只有区区数百战士,但一旦都装备上这样的盔甲,就再也不用躲躲蔵蔵了。到那时,就不是黑水部来找我们了,而是我们直捣狼巢,杀他个片甲不留了。” “好!我如果能有这样一套盔甲,凭我这把裂山刀,能干死他一百个狼人。”林炎霍一声跳起来,挥着被他取了爱称的长柄朴刀大呼。 “这几款盔甲的确是威力不凡,如果能仿制出来,对我们来说确实是如虎添翼。”平时老是一副酷样的林雷也是眼中掠过兴奋的光彩。 一听这话,林洪和林岩也沉吟了起来,此次退守踞虎坑,看来没个一年半载是过不了这一关的,但如果在这期间一味龟缩,的确不是最明智的办法,确实应该不间断地派出少量精干的族人,外出收集情报,打探消息,否则就成了聋子和瞎子了。 “这样的盔甲,也许地精中的工匠能够仿制。”林洪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地精?那怎么找得到?听说精灵与地精的地盘都在望断山脉以南数千里外啊!”林炎大受打击。 “不,我们望断山脉中心地带就有精灵与地精的领地。”林洪说道。 “是吗?”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消息,不由得挺直了腰,竖起了耳朵。 “精灵与地精其实是一个种族,地精就是住在地下的精灵,他们分为无数部落,生活在望断山脉以南三千里外的区域,那里四季如夏,森林(长)盛不衰,极适合他们生活。”林洪解释道。 “那我们这望断山脉里怎么会有呢?”林炎是急性子,情不自禁地插嘴问道。 “两千年前,精灵域暴发大灾荒,精灵们被迫大举北进,侵入了望断山脉,从此,精灵和兽人各部进行了长达一百年的战争。就在双方都筋疲力尽时,精灵域总算恢复了元气,精灵们这才陆续回迁,兽人才算是度过了一劫。正因为饱尝了精灵箭手的厉害,这才产生了那句流传至今的谚语——恶言恶语就像精灵的箭,一句就能射碎人心。”林洪娓娓道来。 见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林洪接着说:“但有一支精灵部落和一支地精部落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随大部回迁,反而在望断山脉的中心地带驻留了下来,从而形成了一块飞地,精灵飞地。” “那兽人各部怎么没有去攻破这块飞地呢?”林雷问道。 “一开始是因为在百年战争中吃够了精灵的苦头,兽人各部都惧怕精灵,所以都不敢去招惹他们,怕引来刚退去的精灵各部的报复。后来,人类宣布精灵飞地受他们的保护,兽人各部如有侵犯,视如侵犯人类世界。这处精灵飞地便从此在兽人世界中扎下了根。”林洪不愧是虎族的祭祀,见多识广。 “人类有什么图谋?”林眉头一皱。 “哼,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其一是在兽人世界的中心安插一个于他们有利的棋子。其二是精灵飞地所在的地区是望断山脉中唯一产出金属的地区,人类控制了那里后,便多了一处重要的矿区,由地精负责开采和冶炼加工,源源不断地输入人类世界。但同时,却不允许精灵以金属与兽人贸易,从而彻底限制住了兽人的武力水平,一举两得。” “好,就上那里看看,去碰碰运气也好。”林啸一挥手。 “老大,我陪你去,不然我会在这里憋死的。”林炎猛拍林啸的肩膀。 “我也一同去。”林雷也挺直了身子,一脸坚决。 “好!咱哥仨就走这一趟。”林啸与林炎、林雷猛得一击掌,虎掌相击是虎族人表示认可和同意的一个动作。 “也好,就让林雷和林炎一起去,三个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林洪和林岩也连连点头。 …… 在密林之中,三位矫健的年轻人各骑一匹巨虎,悄然无声地潜行着,时伏时起,时隐时现。 而就在不远处,声声狼嚎此起彼伏,相互呼应着。 “老大,你听,东、西、南都有狼嚎的声音,就北边没有,看来北边是个空档,咱们现在正往北边走,看来是对的。”林炎压低声音,悄然对林啸说道。 “嗯?!”林啸一听这话,一个激灵,轻声喝道:“停!就地隐伏。” 三人三虎瞬间便一动不动地匍匐在了半人高的灌木丛中。 “怎么了?老大。”伏在后面的林炎忍不住问道,而林雷则一声不响,专注地竖起了耳朵。 “嘘!”林啸示意大家不要发出声音。 一柱香的时间后,前方一百米处的灌木丛中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十几名狼人骑着巨狼从中现出了身形,头上插满了伪装用的枝条,如同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 “嗷呜!”为首的一名狼人仰头一声长嚎,声音中有几分失落。 “嗷呜!”“嗷呜!”从各个方向都传来了长短不一的长嚎。 “这一区域完成搜索,向东边集合。”狼骑的首领一声嘶哑的命令,众狼骑便飞一般窜入了密林中,向东边而去,四面此起彼伏的长嚎声也渐渐远去并越来越集中于东方。 “呼!”林啸长出一口气,挥挥手,“现在安全了,赶路!” 刚才实在是险,要是再往前走几步,就极有可能被发现了。 “老大!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埋伏?!”林炎跳起来大叫。 “老大,你也太神了吧!”林雷也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呵呵,这叫围三缺一,属于比较小儿科的战术。故意在三边嚎叫,吓得猎物往没动静的那个方向跑,结果刚好中埋伏,其实,这么大的森林,你只要岿然不动,不主动暴露,哪里找得到呢。”对种种战术,林啸可是有理论又有实践的。 “我操,这些狼崽子可真够阴的!”林炎恨恨说道。 “狼族人喜欢群体协作,所以在围猎中自然就形成一些初步的简单战术,我们虎族人则因为个体能力比较突出,更喜欢单独行动,就算一起出猎也是扎营后分头去寻找猎物,自然在战法上比较单调了。”林啸解释道。 狼族人和虎族人,毕竟都是兽人,民族性格和文化受到各自兽类背(景)的影响很明显。 “老大,你教教我们这些战术吧。”一向酷酷的林雷难得的一脸热切。 “好!谁叫我是你们的老大呢,哈哈!”林啸哈哈大笑着分别拍了拍正一脸兴奋的林雷和林炎的肩膀。 不知从何时起,林雷和林炎已经对林啸老大长,老大短叫得很顺溜了,林啸化人后的一系列表现已经让他俩打心眼里将林啸当成了老大。 虎族人高傲,林雷和林炎更是虎族中的顶尖高手,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拥护可不简单,相当于就是得到了虎族全族的认可和拥护了。 不过,林雷和林炎之间却是从小就互不服气,都想着要压对方一头。 “有了老大,自然要有老二,你说呢?雷老三。”林炎一边骑在虎背上在林中快步疾行,一边拿眼斜了斜林雷。 “切!凭什么你是老二,从小到大都是我比你强,连出生都是我比你早半个时辰,我才是老二。”涉及谁强谁弱的问题时,从来话不多,爱耍酷的林雷也是毫不相让。 “比我强?从小到大我们打过一百零七架,我赢五十四架,比你多一次。还有,我妈比你妈早生的我,只是我是难产,其实我的头比你早出来一刻钟!”林炎嚷嚷。 “屁!那要不要现在就打一架,看看是谁强!”林雷调转虎头,就要和林炎干架。 “来就来,等我赢下这一场,就是五十五比五十三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反正,这个老二我是当定了,老大,我当你老二不错吧?”林炎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向林啸请示。 “我才是老大的老二。”林雷急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位别抢着当老二了,老二可不是什么好词,还都要抢着当我的老二,什么事啊!”林啸一脸的哭笑不得。 “怎么,老大,你不要老二了?”林炎一脸伤心。 “我他妈的怎么不要老二了,我的老二可大着呢。”林啸一头的黑线。 “啊,老大你原来已经有老二了啊!他是哪来的?”林雷也追问道。 “他妈的我的老二是我生出来时自带的。”林啸气不打一处来。 “同胞兄弟?老大,你不诚实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哪来的老二呢,还是我给你当老二吧。”林炎一副释然的样子,得意地笑着。 “要么这样,我们俩都是你的老二,我是雷老二,他是炎老二,怎么样?老大。”林雷话不多,但点子多。 “俩老二?!好吧。”林啸苦笑,要真成了有两个老二的怪物,还真不知道是性福还是麻烦呢。 “太好了!我们都成老二了!我们都是老大的好老二!”林雷和林炎喜笑颜开。 第十三回 黄风部 三天后,一直或近或远的狼嚎声再也听不到了,林啸三人已经完全突破了黑水狼族的包围圈。 不用再躲躲蔵蔵,大家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好多。 在路途之上,大家也遇见过一些小的兽人村寨,但都悄悄绕过去了,附近依然是黑水部的势力范围,还是小心为好。 从林炎和林雷的介绍中,林啸得知,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望断山的南麓,也是就虎族人的主要活动区,进入了虎族人极少涉足的北麓地区。 以林啸的观察,南麓要比北麓落后,南麓基本上相当于旧石器时代的社会发展水平,以穴居和游猎为主要特征,工具也较为粗糙,一些相对精巧但脆弱的器皿如陶器,都因为不适合这种游荡的生活而没有被广泛使用。 而北麓地区,已经是相当于新石器时代的水平了,结庐定居的村寨开始出现,半农耕畜牧半游猎采集成了这一地区的主要生产方式,而且,贸易也开始出现了。 第十天的中午,林啸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向西北方眺望,他估计,自己这三个人已经离开踞虎坑向西北方深入了有一千里左右了,据林洪的估计,精灵飞地离踞虎坑有二千里之遥,看来,还得再赶十天的路。 “好了,什么也没发现,看来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嗯?什么声音。”一阵山风忽然掠过,林啸从中听到了隐约的异声,那是兵器相激的声音。 “左前方五里外树林中有人打斗,至少十几个人。”比一般人要敏锐的林雷也发现了异状。 “老大,咱们去看看热闹吧。这一路上什么人都要躲,可把俺给憋死了。”林炎眼巴巴地看着林啸。 林雷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好,那就去看看吧,反正已经离开黑水部的地盘了。”林啸笑笑,这回出来除了找精灵部,也是为了游历和收集情报,可不能什么都躲着。 三人下了虎背,让巨虎们隐在原地,他们自己则躬身轻步,箭一般向发出异动的树林射去。 …… 密林深处,十数位身着皮甲的武士虚围住一棵数人合抱的大树,这些武士个子都不高,却十分的精干,长相和眼神既有几分鼠族的猥琐,又有几分狼族的阴狠,一头棕黄色的粗(硬)头发,个个剃光脑袋四周,只留中间一溜,像莫西干发型。 而在四周,还躺着数具与这些武士相同装束的尸首,草木狼籍,血迹斑斑,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战。 这些武士的目光既贪婪又胆怯,个个弯着腰,紧握手中各式兵器,如临大敌。 在包围圈的中心,一位年轻的女战士,正背靠大树而立,一手执一把柳叶弯刀,一手提着一具武士的尸首挡在身前,身后背着一个空荡荡的箭篓。 这位女战士虽然一脸血迹,身形也被挡住大半,但依然可以看得出面容俏丽,身姿矫健。 “小妞,你的箭已经射光了,你今天已经逃不了了。”一位头目模样的武士色厉内荏地凶狠叫嚣着,声音尖厉,手里挥荡着一张由麻绳联结而成的捕捉网。 “你来试试,来一个杀一个。”女战士丝毫不胆怯,反唇相讥,虽然在生死相博,依然可以听得出声音带些磁性和野性,很有特点。 “兄弟们,上啊!人类最喜欢玩豹族的小妞,捉住了她,咱们就发财了!”这位头目起劲地鼓动着。 正踟蹰不前的众武士一下子又蠢蠢欲动起来。 “嗖!”一个武士手一挥,一道寒光闪电般射向女战士。 女战士将身前的武士尸首一挡,“噗”一声,在他的前胸上就多了一把飞刀,没柄插入。 而趁这女战士一提一挡的时机,四、五位武士已经尖啸着扑了上去,而那位提着捕捉网的武士头目马上屏住了呼吸,随时准备抛出手中的网。 女战士毫不惊慌,一声低呼,左手上的尸首风车般一转,已经挡下两位武士的全力一击,右手中的柳叶刀则向上一抡,只听“铮铮”数声,几柄刀剑已经从它们主人的手上脱手而飞。 “喝!”女战士一声娇叱,顺势回刀一劈,一名武士闪避不及,已然身首异处,从右肩膀到左肋被一劈两半,“噗”一声,鲜血从被斩断的脖腔中激射而出,飞溅一地。 四周的武士哄然而退,纷纷退至离大树十步外,方才又站住脚步,依然虚围着这名女战士。 女战士一击得手,却也并不追赶或是趁机想杀出重围,只是背靠着大树重新恢复到全力防守的姿态。 “兄弟们,这小妞有腿伤,行动不便,大家别怕,三人一组,轮番上前,很快便可将她力气耗尽。”武士头目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车轮战的主意。 女战士的左腿上汩汩地冒着鲜血,已经结了一层暗红的血痂,看来受伤已经有一会儿了。 “这小妞火辣得很,等下抓住了,先让弟兄们爽一圈,嘻嘻嘻。”武士头目继续鼓动着,顿时激起一片淫笑,众武士马上热切地骚动起来。 听到这话,女战士的眼中燃起羞愤而绝决的火焰。 众武士从四面八方不断慢慢逼近,忽然,三名武士从左侧抢上前来,刀枪齐举。 女战士将手中的尸首向扑上来的这几名武士一抛,趁着他们躲闪的一瞬间,身形一闪已经冲上前去,刀光闪闪,将他们罩了进去,一迭声的惨叫。 “小妞要拼命了,好机会!”武士首领一声尖啸,众武士蜂拥而上。 女战士顿时陷入苦战,但她已然无视四周都是敌人,只顾连声娇叱,运刀如风,可腿伤在身的她失去了敏捷的脚步,攻击力大打折扣。 剩下的这些武士都是老油条,一旦将女战士逼离了依托的大树,并不上前死战,只是四周包围游斗,消耗对手的体力。 这一招很是见效果,有伤在身的女战士很快便娇(喘)吁吁,出刀的速度大缓,左腿更是血流如注。 见有机可趁,武士头目将手一挥,一张绳网便无声地张开,旋转着向女战士兜头罩去。 要是在平时,女战士一个箭步便可躲过这罗网,但此时的她已如强弩之末,再加上周围敌手的牵制,一下便被这绳网罩了个正中。 四周的武士们一片尖厉的欢呼声,这种绳网用火麻搓就的粗麻绳密密联结而成,再饱浸麻油,刀剑无伤,而且却是挣扎,越是缠得紧。 见女战士被裹在网中倒地挣扎,几位武士箭步上前就想将她摁住。 “你们小心点!别再伤着她了,豹族小妞的身上有一两个伤疤更讨人类老爷的喜欢,说是有野性味道,但是伤痕太多就不值钱了。”武士头令喝斥道。 一听这话,上前的几位武士踟蹰了一下。 就在这时,网中的女战士左手用力撑开一个空间,腾出右手在左臂的护甲上一抹,便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眼都不眨,便向自己的心口插去。 “不好,这小妞要自杀。”武士头目骇然大呼,这要是真自杀了,自己的七、八个人手就白白损失了。 “嗖!”一块石子凌空飞来,正打在女战士的右手腕上,她的手一软,匕首已经把持不住掉落在身上,被一名武士抢上前去,一把从网中夺出。 武士首领长出一口气,高叫:“这是谁打的?有赏!” 四周那十几名棕发武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作声。 “是大爷我打的,有什么赏啊?说说看。”一个洪亮的声音充满了调侃的意味。 伴随着这个声音,三个高大矫健的身影从三棵大树后现出了身形。 “虎……虎族!”武士头目一脸惊骇,瞳孔缩小成针芒。 “没错,看来你们是狼族中的黄风部,黄鼠狼人了。”林雷上前几步,从阴暗处走出,手中已经紧握着那杆被他称为“七段杀”,有七个弯曲,发出蓝幽幽微光的蛇矛。 “对,我们黄风部和你们虎族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冲突。”黄风部狼族的这位头领尖声喝道。 “的确是这样,狼族本来只有六部,你们是最后加入的,那已经是在我们虎族灭国之后的事了,的确是没什么仇恨。”林炎也走到了光亮之中,手执那把厚重得骇人的双手长柄朴刀,刀背扛在肩上。 “那就好了,感谢你们刚才出手打飞这小妞的刀,我们会给你们相应的报酬的。”黄鼠狼人头领松了一口气。 “这就对了,我们也不过就是图这个赏嘛,我们要的也不多,就把这个小妞当成赏钱送给我们吧。”说这话的是林啸,他一手拖持着寒光闪闪的唐样斩,一手将掌中的几颗石子抛在地上,在身上拍了拍,走到了亮处。 三人并肩而立,如三座山,如三棵松,与之一比,那十几位黄鼠狼人顿时就显得无比猥琐丑陋了。 果然是来者不善啊,居然看上了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 黄鼠狼人头领倒抽一口冷气,眼珠一转,说道:“三位莫非是想救这个小妞?她可是豹族人,据我所知,豹族原先是虎族的附庸亲族,但虎族一失势他们就马上背叛了主族,跟你们划请了界限。” “所以啊,我们将她要了去当奴作婢,好好惩罚啊!”林炎挑了挑眉毛,大大咧咧地说道。 林啸三人现身后,便有几位黄鼠狼人悄悄隐入了林中,此时,他们又从林中现出身形,其中一个对着黄鼠狼人头领低声耳语了几句。 黄鼠狼人头领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得意的表情,马上又脸色一变,冷笑着说:“嘿嘿,看来几位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告诉你们,我黄风部为击破这个豹人部落,出动了六千人,正在附近围攻他们的山寨。而且,我们堵住这个小妞时已经派人回去报信了,援兵很快就到了。我们已经在附近搜索过了,你们只有区区三个人,要是再不知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要是知趣,就把这把铁剑拿走,算是对刚才出手的报酬了。”黄鼠狼人头领一脚将一把已经断锷的铁剑踢到了林啸三人的面前。 “原来有援兵啊!那我们还真对付不了。”林啸自言自语道。 “那就快滚!”黄鼠狼人头领得意地尖喝道。 “既然对付不了援兵,那,我们就要抓、紧、啦!!!”林啸说到最后几个字,语速变得飞快,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一虚,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前冲去,手中的长刀已然高高举起。 第十四回 英雄救美 “你!……”黄鼠狼人头领骇然惊呼,但只吐出一个字便戛然而止了。 “嗖”一声锐响,刀光闪过,黄鼠狼人头领的脑袋已经飞出了老远,脸上还保持着惊骇的神情,尸身则僵立着一动不动。 “噗!噗!噗!”从黄鼠狼人头领的断颈处连续喷出几股热血,喷得一次比一次低,血量一次比一次少,很快便只剩下冒泡的血沫在汩汩流出。 与此同时,林雷和林炎也暴然而起,吼叫着掠入黄鼠狼人群中,枪如闪电,枪枪见血,刀如烈火,刀刀断骨。 而林啸更如一阵飓风,快得几乎成了一道残影,席卷了这些黄鼠狼人武士,残影中刀光闪闪不停,刀光过处,头断、肢飞、体碎,一片惨叫。 蓦然间,残影一停,林啸猛然一挥手,手中长刀如一道电光飞旋而出。 “铮”一声响,长刀插入二十步外的一棵大树上,几乎没柄而入,嗡嗡地振动着。 而在这长刀的飞行轨迹上,正在掉头逃窜的最后一名黄鼠狼人已从及腰处断为两截,上半身惨叫着翻倒在地,下半身却还挣扎着向前扭动了数步。 “扑通”一声,黄鼠狼人头领的尸身这时才扑倒在地。 短短数息之间,十几名黄鼠狼人武士已全部丧命,真如秋风落叶,巨石累卵。 “哇哈哈!真是不堪一击啊!”林炎凭空挥剌了几下七段杀,意犹未尽。 “切!你四个,我五个,你输了,说好的四个爆粟子,别耍赖啊!”林雷抓起一把草叶,擦去刀面上的血迹,然后弯起右手的中指指节,看着林炎的脑袋得意地说道。 “我什么时候耍过赖啦?最多下次赢回来。”林炎恨恨不平地嘀咕了一句,便一低头,喝道:“来!” “一、二、三、四!”林雷用指节在林炎的脑袋上毫不客气地连凿了四下。 “我操,你这混蛋,下手越来越狠了啊!”林炎吡牙咧嘴地抚摸着脑袋连声恨叫。 “老大,你干掉了几个?”林雷满心舒畅,大声问正走向大树去拨刀的林啸。 “七个。”林啸头也不回地答道,一把将长刀从树干中抽出。 “哇噢,到底是老大啊!”林炎啧啧称羡。 三人说笑着将刀枪收起,这时,那位豹族女战士也挣脱了罗网,正奋力直起身来,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满身血污,衣甲残破,一脸的警惕。 “小妞,眼睛别瞪这么大,我们是在救你。”林炎没好气地说道。 “为什么救我?”豹族女战士用好听的声音问道,充满了狐疑。 “为什么?因为老大说要救你。否则,我才懒得理你们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呢!”林炎大拇指一翘,指了指林啸,嘴里嚷嚷道。 “你!”豹族女战士恨恨地瞪了林炎和林啸一眼。 “老大,这里不能久留。”说话间,林雷已经动作麻利地将所有黄鼠狼人的兵器都收集在了一起。 “好,咱们撤。”林啸捏起拳头,用拳面上露出的空间戒指轻轻碰了一下这堆五花八门的武器,同时微一凝神,光芒一瞬,这堆武器已经失去了踪迹。 “空……空间戒指。”豹族女战士轻声惊呼。 “你自己能不能走?”林啸走向豹族女战士,俯身向她伸出手去。 第一眼看到这位豹族女战士起,林啸就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也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豹族和虎族是亲族。 但林炎和林雷听到林啸要救这位豹族女战士后,心里却老大不愿意,虽然豹族的背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两族之间的隔阂却一直很深,向不往来,就像是曾经反目过的亲戚,虽不至于互相争斗,但关系却已经十分冷漠。 “不用!”豹族女战士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啸伸过来的手,“嘶啦”一声,从自己的皮甲上扯下一根皮(条)来,咬着牙将伤口上方的大腿扎紧。 “切!不知好歹。”林雷不满地吐出几个字来。 “我们快撤。”林啸见豹族女战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脸的倔强,便下令转移,这里时刻都会出现黄鼠狼人的援兵。 四人的身影隐没在了丛林之中。 丛林之中草木横生,地上朽木乱石横陈,四人弯着腰,迅速沿着来时的路往虎亲隐身之处跑去。 “唉哟!”林啸听到拉在最后的豹族女战士一声压抑的低呼。 “跑慢点。”林啸轻声命令开路的林雷,四人速度一缓。 过了一会,林啸身后传来轻轻的一声“谢谢!”,声音略显僵硬。 “我还以为你只会骂人呢。”林啸一边疾行,一边回头看了豹族女战士一眼,咧嘴一笑。 豹族女战士将头别过一边,但眼中的敌意却已少了数分。 转眼之间,四人已经来到虎亲隐身的小山前,林啸轻轻一纵,跳上一块巨石,然后一回头,将手伸向下方正愣神的豹族女战士。 看了一眼高高的巨石,豹族女战士微一踟躇,伸手握住了林啸的大手。 豹族女战士的手五指修长,细腻而有力,林啸一用力,就将她拉上了巨石,前面的灌木丛,就是三头巨虎隐身之处。 三人翻身上了虎背,林啸转头对正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豹族女战士说道:“你上来吧。” 看了一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模样的林雷和林炎,豹族女战士一咬牙,翻身上了阿铜的虎背,坐在林啸身后。 “出发!”随着林啸一声令下,三头巨虎一个纵身,跃出数丈。 “啊!”豹族女战士显然没有想到巨虎的跳跃能力如此强,本能地一把搂住了林啸的后腰。 紧接着,巨虎“扑”一声落地,林啸只觉得后背上一阵异样的触觉,如同两个弹性十足的水球猛地挤压在他的背上。 “呀!”一声又惊又羞的轻呼。 与此同时,远处的密林中传来无数黄鼠狼人愤怒急促的尖啸。 “快!”林啸一夹身下的巨虎,四人三虎箭一般消失在密林中。 …… 一条山溪的拐弯处,陡峭的溪岸长期在洪水期激流的冲淘下,底部向内凹进成一个大坑,如果从岸上往下看,完全发现不了这个大坑,非常隐蔽。 此时正是枯水期,这个足有一百来个平方的大坑成了一个极好的庇护所。 林啸一行此时正在大坑中休整,这个地方是在豹族女战士的指引下才找到的,她对这附近的地形非常熟稔。 “老大,咱们干嘛要救她?”林炎将一块肉干一掰为二,一块放入自己嘴里,另一块轻轻一抛,他的巨虎已经一口将它叼住,大嚼起来。 “是啊,虽然说有祖训,虎族人不得无故打杀豹族人,但也没必要救这些曾背叛了我们先祖的人啊。”林雷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巨虎的脖子,一边说道。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既然有这样禁止向豹族寻仇的祖训,说明咱们的祖先还是将他们当成亲族的。而且,路见不平,拨刀相助,也是咱们虎族人的传统嘛。”林啸一边说一边望向大坑另一头的那块大石头。 大石头所处的位置略为低洼,溪水漫进来,在周围形成一个小水坑,此时,大石头后面正传来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水坑中的溪水中有缕缕缕血水漾开来。 “整理一下怎么也花这么多时间?这小妞不会是昏倒在那里了吧。”林雷疑惑地向大石头方向看了几眼。 话音刚落,从大石头后面站起一人,稍有些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林啸只觉得眼前一亮,豹族少女已经换了模样,原先残破稀烂,血污遍布的甲衣已经换成了一副新的皮甲。 皮甲极为修身,将她的好身材完全衬了出来,前凸后翘,蛮腰一束,而甲裙下面,两条小麦色的大腿丰满而修长,充满了弹性和力量。 而她的一条大腿上,则扎裹着数圏止血的绷带,让她增添了几分野性的魅力。 她那笔直的小腿上紧套着一双及膝的长皮靴,更显得纤细而有力。 而她一头原本凌乱的暗金色长发也已整齐地梳扎成利落的一束,高高扬在脑后,像一束骄傲的马尾。 她那血污满面的脸蛋也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眉目清洌,红唇艳丽,秀鼻微翘,竟是十足一个大美女。 经过这一番收拾的豹族少女整个人英姿飒爽,矫健而又充满女人味,纤巧而又充满力量感,就如一棵充分生长开的小白桦,生机勃勃。 林啸不由得看直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不得不说,林啸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加快了好几拍。 “老大!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林炎一下子察觉到了林啸的异样,如发现新大陆般大呼小叫起来。 “难怪你要救这小妞,原来是看上她了!老大,你的品味也太怪了吧!”林雷也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得不说,以一个虎族人的眼光看来,林啸对女人的品味是有些另类,他在审美上,依然是那个地球人林啸。 而在林炎和林雷这样的虎族人看来,虎族女人才是世上最美的女人,粗壮,强壮,健壮,反正就是壮。 林炎比较喜欢肩膀宽阔,肩胛上有厚厚肌肉的女人,而林雷则偏爱腰背粗壮,屁股壮硕的女人,他俩还经常在一起争论,都说自己喜欢的类型才是最性感的,每当这时,林啸总是很无语。 而豹族少女,无疑是极适合人类品味的,如果要用林啸原来世界的标准分类,这就是带点野性的运动型美女。 “老大!难怪阿秀和阿丽整天黏着你,恨不得扑上来把你给分吃了,你都不动心,原来你喜欢这种细不拉叽的啊!”林炎感叹。 阿秀和阿丽可是虎族中的两大美女,没少给林啸送秋天的菠菜,这两位美女也是林炎和林雷最为垂涎的目标,但林啸实在是消受不了这样的美人恩,这两位美女肩膀比他宽,腰比他粗,一身腱子肉。 豹族少女自然也看到了林啸那灼热的目光,但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的心中却并不反感,反有些莫名的窃喜。 但出于矜持,她还是理性地皱了皱眉,显得对林啸的无礼注视有几分恼怒。 第十五回 豹莉 “你也有空间戒指?”林啸好不容易才收回有些放肆的目光,这才注意到豹族少女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个模样精巧的戒指,上面传来微不可查的一种神秘的波动。 “对,我们山寨一共有两枚空间戒指,还有一枚属于我们的寨主,也就是我父亲所有。”豹族女战士的声音既有几分磁性的甜美,又有几分野性的爽利,很是好听。 “原来是寨主的女儿,你是哪个部族的?叫什么名字?”林炎抢着问道。 豹族女战士微一皱眉,显然对这审问一样的语气很不满意,声音也一下子变得冰冷:“豹族花豹部断水寨,豹莉。你们是什么人?” 豹莉?好像是有些暴力喔,林啸不由得笑了笑,分别一指身边两人,说道:“我们是虎族人,这位是林炎,这位是林雷。” “这位,就是我们的老大林啸……也是我们虎族的王。”林炎抢着为林啸做介绍,他知道林啸对豹莉有好感,忍不住就将林啸的虎王身份给亮出来了,兄弟嘛,这种时候不抬轿子还什么时候抬轿子? “虎王?!哈哈!哈哈哈!!”豹莉像听到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一样,笑得花枝乱颤,好一会才停下来,语带讥诮地说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叫虎王的。” “怎么不能叫虎王?我们老大是王族血脉者,真正的虎王。”林雷怒道。 林啸连连苦笑,这两个二货,一下就把自己的底给漏光了,看来这两家伙平时泡妞就是自吹自擂惯了的。 “王族血脉?!……”豹莉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三个人,越看越觉得他们不像在开玩笑,不由得有些半信半疑起来。 “好了,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虎王,都没关系,你既然已经脱险,还是快些去搬救兵解围吧,我们也得赶路了。”林啸挥挥手。 “如果你真的是虎王,你应该帮我们部族解这个围。”豹莉忽然这样说道。 “凭什么?除非……”林炎脸上浮起暧昧的坏笑。 林啸忙举手制止林炎再讲下去,不然这家伙说不定会提出要豹莉陪林啸睡一个晚上。 “我们部族里,隐藏着一个关系到虎族复兴的大秘密,这个秘密,我们已经守了三千年了,等的就是出现一位新的虎王。”豹莉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表情决然地说道。 这下轮到林啸打量豹莉了,他发现,豹莉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半响,林啸缓缓说道:“可我们只有三个人,怎么解决得了六千黄风狼族呢?” “只要你是真的虎王,就能解这个围。”豹莉的语气异常的坚决。 …… 望断山脉深处,冲出一条奔腾的河流,它咆哮着绕着一座小山转了一个几乎180度的大弯,又向前奔流而去,这座小山,成了一座三面环水的半岛。 小山之上,密密地建满了石头房子,青墙黑瓦,鳞次栉比,俨然一个人口兴旺的村寨。 一条石砌的台阶路从山脚直通山顶那座与周围民居迥异的大房子。 从这条如大动脉一样的台阶路上,生发出密密的小街巷,如蛛网般连接了所有山上的房屋。 而在山前,一道高逾三丈的石砌高墙完全阻断了半岛唯一朝向陆地的那一面,高墙之上,垛口林立,高墙上唯一的一道厚重的石门紧闭着。 长墙前面是一个小平原,由这条名为回龙河的山间小河长年泛滥冲刷而成,原先种有一些当季的农作物,此时已是一片狼籍。 小平原上,布满了低矮的帐蓬,一个个精壮的黄鼠狼族战士在其中进出忙碌着。 空中,乌云压顶,似乎正孕育着巨大的不安。 长墙之上,豹冲有力的双手狠狠地抓着垛口上的石头,浓眉紧皱,紧盯着眼前数千名正在远处整队的黄鼠狼人,显然,新的一轮进攻马上就要来了。 豹冲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身材结实强壮,腰板笔直,一脸的刚毅,额头上的一道深深的伤疤更使他平添了几分凛凛杀气。 “冲叔,寨子里的箭已经不多了。”一个精悍的小伙子跑过来,焦急地对豹冲说道。 “还有多少?”豹冲问道。 “只有一千来枝了。”小伙子咬了咬牙。 “平分给大家,传我的命令,百步以内再放箭,瞄得准一点,让这些臭哄哄的东西再尝一尝我花豹勇士的利箭。”豹冲沉声喝道。 “是!”小伙子干脆地应了一声,手一招,领着身后数位背着满满箭篓的战士分头跑了开去。 沿着一个个垛口,三、四百米长的长墙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一百多位豹族战士,纷纷倚靠在半人高的垛墙后闭目养神,其中大多数人都带着伤。 转眼间,箭矢已经分配完毕,小伙子跑回了豹冲身边,望着远处排成十数列的敌军,疑惑地问道:“冲叔,他们怎么不动?” “他们在等。”豹冲说道。 “在等什么?” “等风向转到我们这边来。”豹冲恨恨地说道。 “他们又想放烟毒!”小伙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牙齿咬得咯吱响。 黄鼠狼人的兽亲体形很小,不能骑乘,但它们却会分泌一种奇臭的物质,与它们的粪便混合后点燃便可形成风吹不散的浓重狼烟,只要吸入一口便会涕泪直流,多吸几口轻则昏迷,重则丧命,是黄风部狼人的秘密武器。 两天前的深夜,黄鼠狼人悄悄潜入了小平原,趁着山风放起了狼烟,等哨兵发现,整个山寨已被狼烟笼罩,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战斗力。 黄鼠狼人趁乱开始了抢攻,长墙迅速失守,危急关头,外出狩猎的断水寨寨主豹冲领着二百人的狩猎队刚好回来,从后面杀透敌阵,及时夺回长墙,肃清了城内的残敌,这才保住了断水寨。 只是,经这狼烟一熏,即使加上及时回援的狩猎队,断水寨原本可以出战的千余战士也只剩下了三百来人能上阵了。 经过数次攻防后,现在断水寨只剩长墙上这一百来名战士能继续战斗了,但黄风部狼人也在长墙前丢下了上千具尸体。 一名须发皆白,却仍精神矍铄的老人一身戎装登上长墙,走到豹冲身边轻声说道:“寨主,那样东西已按部族间的密约藏好了,就算寨破人亡,铁岭寨和黑崖寨的人也会找得到它的,可保不失。” 豹冲郑重地点点头,说道:“宽叔,这件东西我们已经守护了三千年,也是我花豹部历代的使命,绝不容有失。而且,半个月前这东西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也许使用它的时刻真的快到了,这种时候更不能有半点闪失。” “是,我明白,这东西比我们全部族的性命更重要。”豹宽苍老的脸上充满了义无反顾的神彩。 “希望莉儿能够一路顺利。”豹冲抬起头,看向遥远的天际。 “跟着莉儿小姐潜出城去的八名战士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一定可以杀出重围,从铁岭寨和黑崖寨借来援兵的。”豹宽轻声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自我安慰。 “但愿如此。莉儿就算能顺利借来援兵,从路途上看,最早也得明天早上才能赶回来。所以,敌军的下一次进攻我们一定要守住,如果守得住,他们至少要明天上午才会再次发动进攻。那也许还有救。” 豹宽点点头,但扫视了长墙上稀稀落落的守军,不由得又神色黯淡了下去。 “宽叔,寨子里的事情就全拜托你了,这一战,除非击退敌人,否则……我绝不会再下长墙。”豹冲的语气沉重而绝决,已然下定了死战不退的决心。 “寨主放心,寨里的女人和孩童都武装完毕,一旦城破……决不苟活。”豹宽悲怆而坚定地说道。 豹冲神色一黯,沉重地点了点头。 忽然,树在长墙之上,正垂挂在豹冲身边的花豹部金底黑斑三星旗微微一动,只觉一股轻风扑面。 起风了。 风越来越急。 “冲叔,你看!”那位精干的小伙子忽然一声惊呼,指向小平原远端。 远处,几个用巨石和黑土垒成的高台上冒出数股浓重的黑烟,借着风势,向断水寨滚滚而来。 山风已经很大了,但这几股黑烟却聚而不散,紧贴着地面,连成了一片,很快便席卷了大半个小平原,黄鼠狼人的队列在黑烟中时隐时没。 黄鼠狼人对这狼烟是免疫的,不仅免疫,而且还上瘾,吸上几口便更加兴奋,战力大增。 只听一声鼓响,五千多名黄鼠狼人的队列次第而动,随着滚滚狼烟,开始向长墙前进。 “豹烈,第一通号。”豹冲头也不回,凛声喊道。 那位叫豹烈的精壮小伙将背在身后的一个巨大牛角摘下,凑到嘴边,一脚跨踏在半人高的垛墙上,腮帮子一鼓。 “呜——”牛角号发出了一声无比低沉而有穿透力的声音,如闷雷般响彻了整个战场。 长墙上所有的豹族战士都精神一振,纷纷站起身来,一边整理兵器,一边将浸透了薄荷水的亚麻布扎裹在口鼻处。 狼烟眨眼间已漫到长墙前,黑烟之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大呼:“豹冲听着,我们酋长说了,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交出半个月前引发宝霞之光的宝贝,就免你们一死。” “宝贝给你,拿去吧。”豹冲大呼一声,手中已拉成满月的弓弦一响,一支羽箭循声而去。 “啊!”烟雾之中一声惨叫,激起一片愤怒的急促啸叫,无数黄鼠狼人武士向长墙扑来,影影绰绰,如一片鬼魅。 第十六回 长墙上的鏖战 “咚!咚!咚!……”长墙上弓弦清脆的震动声连成一片,无数羽箭飞蝗般向那片影影绰绰飞去,尖利的惨叫不绝于耳。 但这些利箭显然挡不住洪水般的黄鼠狼人大军,“哐”一声,一把梯子架在了长墙之上,梯子很长,高出在垛口上。 长墙上,早立有十数组各由六七人组成的队伍,都是老幼妇孺,合力手持一根粗长的毛竹,这是撞杆队。 见有云梯搭上来,撞杆队用毛竹顶端安装的叉口叉住梯档,合力向前猛推,这架梯子便晃晃悠悠地被推离了长墙,最终翻倒在地上,正爬了一半的几位黄鼠狼人武士惊叫着掉了下去。 但黄鼠狼人的特点就是长于攀爬,许多黄鼠狼人只凭倚靠在长墙上的一根竹竿就往上爬,更多的甚至直接贴着墙面,嘴里叼着刀剑,踩踏着石缝向上攀爬。 长墙下,黄鼠狼人的弓箭手射出了铺天盖地的箭雨,压得墙上的花豹人没法冒头。 黄鼠狼人的弓不像花豹人一样是强劲的复合弓,而是威力小很多的竹弓,只能抵近射击,他们的箭也比较短小,射入城内的箭矢无法被花豹人重新利用。 “腾”一声,一名黄鼠狼人爬上了墙头,跳下半人高的垛墙。 没等他站稳脚跟,一名豹族战士已经闪电般抢上前去,刀光闪过,一声惨叫,这名黄鼠狼人已经被连肩砍成了两截。 “啊”一声惨叫,另一名黄鼠狼人刚冒出头来,便被一杆长枪(刺)中咽喉,挑落墙下。 但大批黄鼠狼人仍前赴后续地爬上墙来,这批打先锋的显然是黄鼠狼人中的精锐,个个悍不惧死。 此时,黑烟也终于漫上了墙头,将鏖战中的众人裹入其中。 尽管口鼻上裹了湿布,但浓重的烟气仍然无孔不入地穿透了进来,那种让人闻之欲呕的恶臭让人感觉呼吸一滞,喉咙里更是一片火烧火燎,许多豹族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趁这个机会,越来越多的黄鼠狼人攻上了长墙。 一名豹族战士强忍着晕眩,一刀将一名黄鼠狼人的右臂连肘砍断。 但同时,一根长枪从他背后直刺过来,瞬间直透前胸。 “啊!”这名豹族战士不甘地一声大吼,持刀猛扫,身后偷袭得手的黄鼠狼人马上撒手而退。 数名黄鼠狼人从四面八方猛冲上来,将数根长枪(刺)入了这名豹族战士的体内。 这名豹族战士口喷鲜血,仍大呼不止,试图猛然反扑,而这几位黄鼠狼人也死死抓着长枪不放,被推得连连后退。 周身插满长枪的豹族战士终于不支,“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更多的长枪同时贯穿了他的胸背。 浑身像刺猬一样的豹族战士怒瞪着双眼,七窃流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惨烈的肉博战在长墙上处处发生着。 “豹烈,二通号!”豹冲一刀逼退数位黄鼠狼人,回头大呼。 “呜呜——呜呜——”这次的号声显得有些凄厉,充满了肃杀之气。 听到这个号音,长墙之上有二十多位豹族战士浑身一震,“啊呜”一声咆哮,身形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剧变。 狂化。 豹族无法自主狂化,只能由特别的号音激发,而且持续的时间短,非到紧要关头,一般不舍得用。 现在,自然是紧要关头。 狂化后的豹族战士周身浮现大小不一的黑色斑纹,身形更为矫健有力,个个精神大振,纷纷扯掉脸上的湿布。 狂化后的豹人,抗毒能力大增加,而他们身上的大小伤口也以目视可见的速度愈合。 变化最大的是豹冲和豹烈,周身长出金黄的兽毛,上面点点黑斑,他两人已达到了二度狂化的境界。 “啊!”豹冲一声怒吼,长刀一扫,如砍瓜切菜,将三名黄鼠狼人腰斩。 “呀!”豹烈大呼一声,长枪脱手,闪电般洞穿了四名黄鼠狼人的躯体。 形势为之一变,狂化后的豹族人如狂风扫落叶一般,将攻上墙头的黄鼠狼人一扫而空。 残余的黄鼠狼人吓破了胆,纷纷退下长墙,有的甚至直接往下跳。 但这些刚退下长墙的黄鼠人似乎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烟雾之中,猛然传来他们的连声惨叫和刀剑劈开**时的钝响,还夹杂着一些粗野的呵斥声。 紧接着,人影频闪,滚滚狼烟之中忽然蹿出数十名黄鼠狼人,他们高高跃起,在长墙上一顿,只借这一次力,居然便直接跃上了墙头。 这一批黄鼠狼人约有六十多名,显然与众不同,比一般的黄鼠狼人高出整整一个头,大了整整一圈,个个眼睛血红,神情癫狂。 有几个黄鼠狼人更是赤着上身,他们精壮的脊背上,有三溜棕黄色的长毛,从后颈一直延伸到后腰。 这是一批狂化了的黄鼠狼人,黄鼠狼人的狂化很特别,需要较长时间地吸入臭哄哄的狼烟才会狂化,所以直到现在才出现。 这批狂化了的黄鼠狼人无疑是整支黄鼠狼人大军的精英,有些人手中提的刀剑上沾满了鲜血,那些都是临阵后退者的鲜血。 胜利的天平再次发生了逆转,狂化的黄鼠狼人三人一伙围住了二十来位狂化的豹人 狂化后的黄鼠狼人虽然一对一不是狂化后的豹人的对手,但以三对一却稳稳占了上风,狂化的豹人战士们陷入了苦战,城头上刀来剑往,杀声震天。 而狼人军阵中后面几列的战士则换下了已经丧胆的前锋,趁机又蜂拥而上,城头上的黄鼠狼人战士越来越多。 豹人战士无论有没狂化,很快便全部都被数倍于已的敌人分割包围,陷入各自为战的苦境,已经无法形成战线,形势岌岌可危。 豹冲手中的九环大砍刀已经数处卷刃,浑身狂化后的金色毛皮上满是飞溅的鲜血,他一边大呼酣战,脸上的焦虑却越来越深。 忽然,一个被四五名黄鼠狼武士包围的豹族战士全身一阵轻抖,浑身的狰狞如潮水般退去,身形顿时缩小了一圈,气势顿减。 狂化结束。 失去了狂化的力量,这名豹族战士顿时不支,被身后一名狂化的黄鼠狼武士一剑刺中右肋,还来不及痛呼,数支刀枪已经将他浑身穿透。 豹人的暴发力极强,但却没有很强的耐力,这一点也表现在了他们的狂化上,豹人一旦狂化,战力增加的倍数是兽人中最明显的,但缺点就是持续的时间短。 狂化虽然分为三个大级别,但在同一级中也有程度的深浅,战至现在,那些狂化程度浅的豹人战士开始支持不住,要现出原形了。 这也是豹冲最为担心的事情。 “啊!”又一名狂化结束的豹人战士倒在了如林的刀枪之下,瞬间便血肉模糊。 “呕!呕!呕!……”长墙上一片尖利的啸叫,黄鼠狼武士们疯了一般猛扑向残存的豹人战士。 这也是黄鼠狼人的特性,欺软怕硬,遇到强硬的对手就会畏缩不前,但一旦觉得对手可欺则马上气焰万丈。 豹人战士一个个倒下,就像一只只被密密蚁群吞噬的黄蜂,一些杀红了眼的黄鼠狼人扑在倒地而亡的豹族战士身上疯狂噬咬,兽性大发。 残存的豹人战士中有二十几位经奋力拼杀,团聚到了豹冲的身边,一起死死守住长墙通往山寨的下墙通道口,这些战士无一不是浑身被创,血透甲衣。 他们都已经结束了狂化。 黄鼠狼人一**向这通道口涌来,杀退一波又来一波,无穷无尽,每一波冲击,都会倒下几位豹人战士,但黄鼠狼人的损失起码在五倍以上,一时间,通道口尸积如山,血积成潭,踏地有声。 下墙受阻之下,有些黄鼠狼人干脆翻过墙头,攀爬而下,寨子里,开始隐约传出厮杀声。 所有的豹人战士都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 杀退一波进攻后,豹冲环顾左右仅剩的十三、四位战士,目光一凛,慨然大呼:“弟兄们,长墙已经守不住了,那就让我们为着豹族的光荣,和全山寨的族人们一起,向敌人作最后一次冲锋,让我们和无数伟大的豹族先烈一样,在进攻中流尽最后一滴血吧!” “杀!” “死也要死个痛快!” “寨主,咱们来世见!” …… 豹族战士们的眼中只有慨然赴死的决然,与族人同日玉碎,共赴祖灵聚居之地,他们的心中没有一丝惧怕。 “莉儿,你要活下去!爹要先走了。”豹冲看了一眼席卷而来的又一波进攻,心中暗暗与爱女决别。 “豹烈,第三通号!”豹冲下令。 这第三通号一响,全体族人无论男女老少,皆会以必死的决心向敌人作最后的反攻,就算死,也要敌人从此十年怕井绳,长久不敢觊觎豹族,这样的死才有意义。 豹烈举起了硕大的牛角号。 “哗啦!” 一道似乎要撕裂世界的电光从漫天滚动的乌云中闪出,直劈大地,紧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暂时的失聪。 这道霹雳,似乎是天神为那即将到来的壮烈决死拉开了序幕。 冥冥之中,真的有天神在俯瞰着这一切吗? 这无数的生生死死,在神祇眼中,是否如虫蚁刍狗一般。 倾盆大雨跟着雷声而下,雨幕让世界瞬间朦胧。 豹烈鼓起了腮帮子。 但号声却没有响起来。 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从小平原远端的山林中,传出了一个神奇的声音。 第十七回 三千年的使命 尽管雨声很大,尽管距离很远,尽管耳朵被雷声震得嗡嗡作响,但所有的豹族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穿透了无边的雨幕,直达豹人们的心底。 所有豹族人都感觉到,这个声音仿佛在他们的身上唤起了一种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多少个世代,这是血脉的力量,今天,它要觉醒了,在王者的呼唤下。 “嗷!!!” 这是一声虎啸。 虎啸如同一声春雷,滚过长墙,震荡了全山寨。 “嗷呜!”“嗷呜!”“嗷呜!”…… 长墙上十数位残存的豹族战士身形剧震,居然在一瞬间全部重新狂化了。 “嗷呜!”“嗷呜!”“嗷呜!”…… 狂化时的咆哮声如点燃的鞭炮,密集地在寨子里到处爆响。 一条条矫健的身影从寨子的各处激射而出,纷纷跃上长墙,有一些还跨(骑)着高头大马般的狰狞巨豹。 “这!……”长墙上的豹族战士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身上和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黄鼠狼人们更是面面相觑,一时都忘了进攻。 豹冲的眼睛一亮,大呼:“第三通号!” “呜呜呜!呜呜呜!” 第三通号响,号声嘹亮而激昂,这是进攻的号角。 “弟兄们,这是豹神的神迹,是祖先的显灵,冲啊!”豹冲振臂一呼。 “冲啊!” “杀光他们!” “为弟兄们报仇!” …… 无数一身狰狞的狂化豹族战士狂风般卷向了手足无措的黄鼠人。 眼看胜利在望却发生如此剧变,向来遇弱则强,遇强则弱的黄鼠狼人彻底崩溃了。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长墙上的黄鼠狼人被一扫而空,豹族战士们一刻不停,纷纷跳下长墙,扑向小平原上的敌阵。 同时,长墙上的寨门洞开,寨中已经武装起来的男女老少蜂拥而出,他们中,居然也有很大一部分狂化了,最夸张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孩童,也狂化了,张牙舞爪,又可爱又可怕。 狂风骤雨中,决战在小平原上进行。 黄鼠狼军一触即溃。 雨声掩盖了一切,使震动天地的喊杀声变得渺不可闻。 小平原上血流成河,但在大雨的冲刷下,鲜血很快便被稀释并渗入了大地,化为了来年作物的肥料。 但大雨却带不走几千具黄鼠狼人的尸体,六千大军最后只剩黄风部酋长黄捷和数百残兵蹿入山林中侥幸逃脱。 在小平原的中心,在尸体堆积最密集的地方,豹冲举起了手中那把已经完全报废的环首大刀高呼:“我们,胜利了!!” “万岁!” “豹神万岁!” “豹族万岁!” …… 漫天的大雨居然在这一刻蓦然停歇,就如同它到来时那样突然。 风却更大了,劲风之中,满天的乌云以目视可见的速度游移分裂。 忽然,厚重的乌云终于裂开了第一个口子,从这个裂口中射下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同在这惨烈的舞台上打下一缕谢幕的追光。 阳光正照在平原与森林的交界处。 在这缕光芒照射到的地方,从林中走出四个人影。 “爹!” 一声惊喜的娇呼,从林中走出的豹莉一头扎进了走上前来的豹冲的怀里。 “爹!寨子还好吗?”豹莉抬起头,望着围上来的族人,问豹冲。 “都好!寨子守住了。”豹冲慈爱地摸了摸爱女的头,但他的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那三个被阳光照亮的年轻人。 “爹,他们是……”豹莉正要开口介绍,豹冲却手一举,制止了她的话。 豹冲缓缓走上前去,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三个年轻人,三人都是高大健壮,目光炯炯,特别是中间那位,一头暗金色头发,相貌俊朗,神情桀骜,气势尊贵。 “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豹冲对着中间那位年轻人缓缓说道。 “很久了?有多久?”林啸好奇地一扬眉毛,问道。 “三千年,你说久不久?”豹冲答道。 此时,劲风终于撕碎了漫天的乌云,金色的阳光投下无数光柱,照亮了整个世界。 …… 断水寨最高处的大房子四周,此时戒备森严。 房子里,林啸三人与断水寨豹族的十几名头脑人物正坐在一起,大家都是神情肃然。 “为什么我的王者之啸对你们也能起作用?”林啸首先发问。 “因为虎族和豹族原本就是亲族,血脉相近,所以,只要听闻到王者之啸,虎族人百分之百会狂化,而豹族则有百分之八十能够狂化。”豹冲答道。 房中一片讶呼,豹人头目们个个脸上露出惊讶而兴奋的神情,他们显然之前并不知道这个秘密。 百分之八十的狂化率,豹族的力量将获得不可想象的提高,也难怪他们一个个兴奋得坐都坐不住了。 “而且,由王者之啸引发的狂化,事后不会有长时间疲惫的后遗症。”豹冲补充道。 豹人头目们的眼睛更亮了,上下打量着林啸,像看一件稀世的宝物一样,就差流口水了。 “没想到,我们虎豹两族之间,居然如此相通相容。”林啸玩味地笑了笑。 “那是自然,相传大烈帝国中,你们虎族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帝族,帝族的下面就是三大王族,都是虎族的附庸亲族,豹族就是其中之一。”豹冲说道。 “三大王族?”林啸来了兴趣,兽人早已失去了文字的传承,虎族更是因为颠沛流离,所以除了一些核心历史以歌谣的形式流传了下来,一些以往辉煌时代的历史都已经模糊了。 “对,狮族、豹族和猫族,这三个民族的首领世袭为王,所以被称为王族,是帝国的支柱,其下还有六公、十二侯等等贵族体系组成的层层基石,这才成就了帝国的千年基业。”豹冲说道。 “那后来三大王族分别怎么样了?”林啸接着问。 “狮族本来就是烈武帝年轻时代游历天下时从遥远西域带回来的追随者,所以国破后狮族就全族西归,去寻找故土了,后来便沓无音信。而猫族,在帝国之中本来是负责宫庭事务的,不像负责领军作战的狮豹两族那样勇武,性子也软弱些,居然全族投降了人类,成了人类的奴族。”豹冲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你们豹族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林炎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声音却挺大。 “你……”几位性子暴烈的豹族头目对着林炎怒目而视,但神情中却有几分无奈和羞愤。 “是啊!”豹冲却不以为忤,只是感慨地叹息道:“三千年了,不仅兽人各族都认为豹族是寡情无义的民族。即使是豹族自己内部,也都认为本民族在历史上是有污点的,都感觉抬不起头来。今天,是一雪这个耻辱的时候了。” 一听这话,房中所有人都疑惑地竖起了耳朵。 “当年国破时,人类与狼族的联军一路追杀,并放出话来,辅助虎族者将被追杀到底,离开虎族者既往不咎。最后,狮族西归,猫族投降,原来归于虎族麾下的兽人各族纷纷离开。撤到南域这片望断山脉时,只剩下我们豹族还对故主不离不弃。豹族也因此损失惨重,失去了大部分的族人。人数本来就少的雪豹部和黑豹部更是全体战死。”豹冲缓缓道来,似乎沉浸在了那段腥风血雨的历史之中。 “那后来豹族离开我们虎族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林啸似乎有所猜测。 “没错!”豹冲提高了声音,“以我们豹族的脾性,我们本来是要和虎族共进退的,并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顿了一顿,豹冲接着说道:“但是,当时的亡(国)之君,少帝林熙却秘密召见了我们豹族四部族的族长,说我们远没虎族强悍,如果继续追随虎族,最终肯定会先虎族而灭亡,还不如公开离去,争取生存下去。” “然后你们就离开了?”林炎语带讥诮地说道。 豹冲却并不以此为忤,继续说道:“当时,豹族四部的族长都发誓决不背离故主,但少帝却说明,这其实是为了虎族及兽人这个种族的长远考虑。少帝虽然武略有亏,但他却是个智者,是个有大学问的人,他预料到兽人失去了故国,在人类的不断追杀下将会失去自己的文明,所以,他已将虎族甚至整个兽人种族的真正力量秘密封印在了圣城。而开启这个封印的钥匙他认为并不适合由虎族来保管。因为,虎族是人类的最大目标,稍有不测,真有可能全族灭亡。而其它民族,少帝又信不过。但经此一劫后,他对豹族却是完全放心了,所以,他希望由豹族来掌管这个能重新开启兽人真正力量的宝物。但是,要等到新一代虎族的王者出世后方可以执行此计,否则,就算开启了这个封印,也没有可能重新振兴虎族,更别提重新振兴整个兽族了。” “所以,豹族为了守护住这个秘密,就忍受了背叛者的恶名,一直到现在?”林啸恍然大悟。 “是的。”豹冲概然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千年,我们豹族也背了三千年的骂名,太久了。” “所以,我们并不是凉薄寡情的民族,我们是有大情大义的民族。”豹烈跳起身来大呼,其它豹人头目也都一脸的激动,他们都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掌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们豹族很了不起,逞一时英雄易,忍长久屈辱难。”林啸一字一顿地说道。 “今天,我代表花豹部三寨之一的断水寨,遵照祖训,请求重新加入虎族的麾下,希望能追随着新的王者,再造兽人的荣光。”豹冲表情严肃,单膝缓缓向着林啸跪下。 第十八回 密钥 见寨主这举动,其它豹人首领稍一迟疑,也接二连三地跟着跪了下来。 林啸一把拉起豹冲,说道:“冲大叔,不要行这样的大礼,是你们受委屈了,应该我向你行礼才是。欢迎你们回来,不过,这件事暂时要保密,我们先悄悄地地积蓄力量,等有了根基,再旗帜鲜明地打出复国的旗号来。”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件事只限于这个房子里的人知道,大家不许外传。”豹冲环顾了一下房内这十数名豹人头目。 “是!”大家诺诺而应。 “那现在这打开封印的钥匙在哪里?”林啸问道。 “豹族分为花豹部、金钱豹部、猎豹部和最神秘的云豹部这四大部族,这把钥匙当时裂为四块,四部各自保管一块,等虎王出现后再一一取回拼成原样。我既是断水寨的寨主,也是花豹部三寨的酋长,所以,我这里掌管着其中一块。”说到这里,豹冲对一直站在身边的豹莉道:“莉儿,你去将它取来。” 豹莉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那豹族其它三部现在何处?”林啸问。 “豹族四部中,我们花豹部已经定居下来了,分为三寨,互为犄角。金钱豹部以行商为生,主要在望断山与北面的人类世界交界处附近活动。猎豹则以游猎为生,行踪飘忽,不易找到。但最神秘的还是云豹部,他们不喜欢与外界交往,喜欢择地隐居,很久没他们的消息了。”豹冲详细介绍。 “那怎么办,凑不齐四块有什么用!”林炎是急脾气,一听就急了。 “冲大叔自然有办法的。”见豹冲不急不躁的样子,林啸知道他肯定是有办法的。 见林啸如此沉得住气,豹冲不禁微微点头,说道:“我们四部族约定每十年会在赤石岭相会一次,这是豹族全族的大事,下一次赤石岭之会是在后年的五月,虎王您到时自然可以见到其它豹族三部的人。” “后年?这也太久了吧!”心急的林炎直叫苦。 “冲叔,你别虎王长虎王短的叫我,我们既然是亲族,那就都是自己人,你是长辈,叫我名字就行了。”林啸朝豹冲直摆手。 “这……”豹冲有些为难。 “否则冲叔你就是见外了。”林啸说道。 “对,冲叔,老大最不喜欢自己人之间太客套了,你看,我们俩就叫他老大,这个他喜欢。嘿嘿。”多次冲撞豹冲,心里有些愧疚的林炎分外热情地上前帮腔着。 “好吧,那我就倚老卖老一回,在人后就直呼你的名字。”豹冲也不是那种拘泥的人,手一挥说道。 “好!好!好!”林啸连声叫好。 这时,倩影一闪,豹莉已经从门外进来,将手中拿着的一件用亚麻布包裹的东西递给了豹冲。 豹冲接过此物,郑重地将亚麻布一层层打开,大家都伸长了脖子,这件让豹族付出了三千年骂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当最后一层亚麻布打开,整个房间蓦然一亮,熠熠金光从豹冲的掌上喷薄而出。 光芒之中,可见豹冲掌中所托的是一片巴掌大的金属片,约四分之一个圆形,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还镶嵌着数颗色泽不一的晶体。 此物无光自亮,流光溢彩,一看便是不凡的宝物。 “哇!”房中一片轻呼。 “此物平时并不发光,但十五天前的寅时,它却忽然大放异彩,光芒直冲云霄,盖都盖不住,三个时辰后方才慢慢褪去强光,成为现在这样。”豹冲看着这块金属片说道。 “十五天前的寅时?那不正是我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时间吗?”林啸心中暗自寻思着。 “黄风部的狼人就是因为发现了这光芒,才会找上门来的。”豹莉说道。 “黄鼠狼人向来善于探宝,又生性贪婪,那天他们刚好路过附近,远远见到此光,就说是什么宝霞之光,认定我们寨里出了宝贝,便上门来强讨。我自然不肯,他们居然便纠结了六千多人杀上门来了。”豹冲的眼中厉光一闪。 “真是鸟为食亡,人为财死啊!”林啸回想起几乎布满了小平原的黄鼠人的尸体,感叹道。 “此宝本来就不属于他们,他们是咎由自取。今天此宝总算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我们花豹部也终于如释重任了!”豹冲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的东西郑重地递给林啸。 这件东西虽然不大,却意外的非常沉重,不知是何种金属所制。 更神奇的是,此物一入林啸掌中,便蓦得光芒一收,变得朴实无华了。 林啸将此物举到眼前细细察看,只见它像极了古代的铜境的一部分,一面光可鉴人,另一面则花纹繁复精美,密密的都是古老的铭文,镶嵌在上面的几颗晶莹的宝石般的晶体发着各色的微光。 宝钥的两条直边分明是被人用大力切砍开的,切口粗糙。 看了一会儿看不出名堂来,林啸便将它收入了空间戒指里,看来只有等收集齐了四块后才可以知道它神奇在哪里了。 “林啸,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豹冲问道。 “我们这次出来,一是为了游历,二来是为了去精灵飞地。”林啸并不隐瞒。 “游历一下倒是好的,可以亲自了解一下现在兽人各部的真实情况,对下一步正式举事复国大有帮助。我这边则会马上联络豹人各部,以虎王出世为号召,将他们都召集起来。豹族经这么多年的生聚教训,已有了相当的力量,在兽人中也算是力量一等的数个民族之一了。只要豹族的力量集中起来了,再加上虎族与虎王的力量,在这望断山中就有了争霸一方的资格。到时如果时势有利,登高一呼,旧部云集也不是不可能的。”豹冲踌躇满志。 “那这暗中积聚豹族力量的事情就都拜托冲叔及在座的各位了,我们哥仨想抓紧继续向精灵飞地前进了。估计一个月左右可以回到这里。”林啸朝在座的各位豹族头目前拱手示意。 “慢着,林啸,我看你们这样并不利于在望断山脉中行动,更别提游历了。”豹冲忽然这样说道。 “为什么?”林啸问。 “游历是要与人接触的,这样才可以收集情报。但你们三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而且,林炎和林雷一看就是虎族人,你们别以为离开了黑水部的地盘就没事了。其它狼族的地盘上也多有眼线,一旦发现有虎族人出没马上就会狼骑四出包围上来。这样一来,你们别说和人接触了,恐怕一路都得躲躲蔵蔵。”豹冲解释道。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林啸不禁也皱起了眉毛。 要是接下来的一路都还得像之前那样躲着人,那还谈什么游历啊! 可林啸穿越而来,对这个世界其实很缺乏亲身的体验,两眼一抹黑,这样以后如何指挥和谋划? “要么这样,”豹冲建议道,“林啸的体型倒并不十分雄壮,偏矫健些,其实与我们豹人极像,只要骑上豹亲,完全可以冒充豹族人,这样便可以大摇大摆,想去哪就去哪了。而林炎和林雷两位反正对这望断山脉的种种情形早已熟稔,用不着游历来增广见闻,可以一路潜行先去目的地等林啸。” “那不行,大哥对这望断山脉的凶险多有不知,对兽人各族也不了解,万一要是发生了什么不测那怎么办?”林雷摇摇头。 “对!一个人肯定不行。”林炎也想到了这一层。 “不要紧,既然林啸扮成了我们豹族人,我便派一个最好的护卫一路同行。”豹冲说到这里,一指豹莉,“你们别看我女儿是个女孩家,但我豹族女子向来不弱于男儿,她更是我族中年轻一辈实力最强的,而且从小就在山中历练。由她一路陪着,大家大可放心。” 豹莉的俏脸莫名的一红,朱唇轻咬了一下,便走上前一步说道:“女儿愿意做林啸的向导。”说完,不自禁地瞟了一眼林啸。 “这……这个主意太好了!”林炎一呆,马上大声表示赞同。 “嗯,由莉小姐来当向导,我们兄弟俩就彻底放心了,大哥,你说呢?”林雷一本正经地问林啸。 “咳!由莉小姐为我向导当然好极了。但是,现在断水寨刚刚杀退了黄风狼族,他们会不会回来报复?莉小姐这样的高手此时离开山寨,冲叔你可少了一个帮手了。”林啸哪能不知道林炎林雷这俩货的意思,只得转移了话题。 当然,他的心里是十分希望豹莉与自己同行的。 “不要紧,在这望断山脉里,杀来杀去的事情多了,黄风部吃了亏,一时不敢来了,他们向来是欺软怕硬的。估计会向狼族其它各部去讨援兵,不过我豹族也不好欺负,这回是事出突然才被黄风部给围住了。我们会马上和花豹部另外两寨联络,互为犄角,狼族各部不会轻举妄动的。”豹冲信心满满,显然对此已深思熟虑。 “好!那我就放心里,那就麻烦莉小姐了。”林啸转头看了一眼豹莉。 “这是我应该做的。”豹莉客气地应道,但脸上却是又一阵轻红,幸亏屋里暗,大家都没发现。 “好极了。”豹冲满意地点点头,与不远处的长者豹宽交换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 “老大,把握机会。”林炎对林啸挤挤眼睛。 “等老大你的好消息。”林雷话讲得一本正经,却在“好”字上特别下了力气。 “滚!”林啸嘴角一抽,轻声喝骂。 “老大嫌我们碍事了。”林炎断言。 “那我们还讨人厌干嘛,快滚就是了。”林雷难得地调皮了一下。 “你们自己小心。”林啸无奈地摆摆手。 “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老大你却要‘大胆’点喔。”林炎一边和林雷分别骑着巨虎向远处林中纵去,一边一语双关地回头叫道,阿铜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俩而去。 见二人的身影没入了林中,林啸轻笑着摇摇头,双腿一催胯下那匹豹冲所赠的坐骑,巨豹黑星,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远处,另一头狰狞的巨豹上端坐着一个袅娜矫健的身姿,夕阳西下,山风轻拂,剪影无限美好。 第十九回 人类的围猎 “我们先去哪儿?”林啸策豹上前,问道。 “向西北二百里有一座月崖寨,是猪族的地盘,也是前去精灵飞地的必经之路。正好月崖城明天开始会有三天的墟市,很是热闹。”豹莉用好听的声音说道。 “墟市?”林啸一脸疑问。 “望断山脉东西延伸达六千余里,分为东、中、西三段,南北则延伸两千余里,大致分为南、北两麓。你们虎族现在基本退至望断山脉东段的南麓活动,那里是整个南域兽人世界最落后的边缘地区,甚至连固定的山寨都没有。而在我们北麓,有不少民族已经建立山寨定居了下来。有些较大的山寨,会固定在一年中的某几日兴办墟市,供周围的兽人各族前来交换各自的特产,热闹的很。我们断水寨每年的三月初三都会举办墟市,称为断水墟,周围三百里内的兽人各族都会前来参加呢。”豹莉娓娓道来,有些兴奋,看来喜欢逛街购物是所有世界所有种族的女人的共性啊。 “喔,就是集市嘛,这倒是很好,我们那里只能通过鼠族来交易货物。”林啸说道。 “其实鼠族从你们那里拿了东西,大都也是到北麓的这些墟市中来换成别的东西,再高价卖给你们的呢。”豹莉解释道。 “他妈的,这些鼠辈。”林啸恨声骂道。 可有什么办法呢,虎族根本不敢涉足这较为发达的望断山北麓,只能被小小的鼠辈从中盘剥了。 “月崖寨比我们断水寨更大,平时就约有五千猪族居民,月崖墟中,听说有时会见到一些奇特的非兽人种族。甚至,有时会有人类参加。”豹莉继续介绍。 “好,就去月崖寨,咱们赶集去!”林啸一指西北方。 两头巨豹驼着林啸和豹莉,轻盈地跳下刚才驻足的巨石,箭似地向西北方的密林射去。 要论打斗,豹亲根本不是虎亲的对手,无论体型还是力量都差距很大,所以,刚才阿铜等三头虎亲在场时,这两头豹亲极为惶恐,战栗不敢近前。 但如果要论骑乘,在这密林之中则是豹亲更胜一筹,它们不仅更敏捷,速度更快,最关键是它们善攀爬,能上树,这一特长在地势崎岖的密林中简直太重要了。 有了这两头豹亲,可谓是一路如履平地。 豹莉与身下的巨豹似乎已经融为一体了,倩影随着巨豹的纵跃轻轻俯仰,高高的马尾左右甩动,似有一种妙不可言的韵律,林啸几次都看得失了神。 不经意间,林啸瞥到豹莉胸前那对颇为可观的酥峰也随着身体的颠簸微微开合荡漾,不由得回想起同乘一虎时那紧抵后背的弹软来,一时心猿意马。 豹族人向来高傲又敏感,豹莉很快便似有所感,一转头,刚好看到了林啸那火热的视线,心里顿时明白,不由得又羞又恼,娇斥:“你在看什么!” “我……我在看那边啊!”林啸被抓了现行,干脆厚起脸皮嬉皮笑脸地指向远处的密林,但他的笑容马上凝固了,“我靠!那边还真有情况。” 林啸所指之处,是一片茂密的竹海,此时,竹林中的某处正无风而动,疯狂摇撼着,被惊起的一片飞鸟在上空盘旋。 “去看看。”林啸放低了声音。 两人跳下豹背,一前一后悄然向那发出异动的地方潜行而去。 很快,两人便听到前方发出魔兽的愤怒嘶叫,以及嘈杂急促的呼喊声,这是字正腔圆的人类通用语。 “人类!”豹莉惊骇地回头对林啸轻呼。 “人类?”林啸的眼睛都亮了,这个在兽人心目中即可恨,又可怕的种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与自己前世所从属的地球人类有什么异同呢,林啸心中充满了好奇。 林啸和豹莉紧贴着地面,匍匐前行了很长时间,地面上积着厚厚的落叶,有一股湿重的霉味。 终于,林啸和豹莉潜行到了一处灌木丛后,悄悄地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向前窥望。 眼前是一片狼籍。 两头巨大的熊态魔兽正在发狂,这两头魔兽站立起来分别都有三、四层楼高,简直就如同两座小山。 它们通体棕黑色,除了体型与普通熊有天壤之别外,背上还有一溜尖锐的骨刺突起,倍显狰狞。 这两头魔兽正一边口喷白沬“嗷嗷”地咆哮,一边人立着抡动卡车轮胎般大小的巨掌,一掌便可拍断十数根碗口粗的大毛竹,无边的竹海中,已经被它们扫出了一片足球场般大的空地,上面堆满了残断的毛竹枝叶。 “四级魔兽岩暴熊!”豹莉轻呼。 四级魔兽可以独自对敌一百位虎族战士,已经是相当可怕的存在了。 与这两头岩暴熊对阵的是二十来个人类武士,皆衣甲鲜明,刀枪雪亮,装备精良。 但人类的长相却让林啸那有些猎奇的愿望颇为失落,他们长得与地球人类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与兽人在外貌上基本也差不多。 当然,得排除掉那些兽人中的异类,如鼠族、象族等体型特异的民族。 但有一点是眼前这群人类的共同特点,就是黑发黑瞳,典型的地球上东方人的长相,而兽人中的不同民族却有不同的发色和瞳孔的颜色。 此时,这些人类武士正分散开来,敏捷地闪展腾挪着,一边躲闪着岩暴熊的巨掌,一边用手中各式兵器围攻着岩暴熊,动作快得惊人。 这二十来位人类武士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光芒,颜色各有不同,一旦发力,光芒便会亮上几分。 有几位武士更是一举手,就可从手上射出一道光刃,在巨熊身上留下一个流血的伤口。 “全是武者!”豹莉啧舌。 “武者?很牛吗?”林啸问。 “人类中的普通人很脆弱,根本无法与普通兽人相比,但人类中有百分之一可以修练出元力,从而能运用天地自然之力,这些人被称为武者,共分十个级别,各有称谓,具体我也搞不大清楚。从第二级开始就要比兽人中最强悍的虎族战士更强了。这些人都已经能产生护体的元力,全部都在二级以上。而那几位能元力外放的,已经是第三级以上的武者了。”豹莉压低声音解释道。 豹莉的声音有些磁性,压低后更显得充满了女人味,加上两人紧紧挨着,她身上和头发上那种特别的味道不断地飘进林啸的鼻子里。 可惜林啸现在没心思好好品味这份旖旎,他被眼前的影像深深震撼了。 两头强悍的四级魔兽如果闯入虎族的营地,将会是虎族的灭顶之灾,但现在,区区二十名人类的武者就将它们牵制住了。 林啸看到,一名武者躲闪不及,抬起手中的钢盾生生接了岩暴熊一击,“嘣”一声巨响,钢盾都被拍瘪了,但就在这一瞬间,这名武者的身上光芒大作,居然毫发无损,只是双脚深陷入了土中。 何等的强悍。 而且很明显,人类武士占尽了上风,两头岩暴熊的身上伤痕累累。 但这两头岩暴熊却不逃跑,依然疯了一般狂叫猛扑,而且,它们的目标都集中在一个人类武士身上。 这名武士全身都包裹在一件黑黝黝的铁甲中,铁甲造型狰狞,纹丝不露,看着极为沉重。 但这位武士穿着这样的全身重甲,动作却依然敏捷得惊人,他的手上,正提着一只小小的岩暴熊幼崽。 这只幼熊不过二、三十斤的样子,显然刚出生不久,眼睛都没睁开,“呜呜”直叫。 听到这叫声,两只岩暴熊全然不顾浑身的伤痕,向这名黑甲武士猛扑,也全然不顾身边枪锐刀快的敌人的无情袭击。 但它们却根本夺不回自己的孩子,黑甲武士每次都能在它们的巨掌马上就要抡到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过一边。 两头岩暴熊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孩子就在眼前,却一次次地失之交臂,它们越来越疯狂了,眼睛变得血红。 “卑鄙!”豹莉看着眼前的情景恨声说道。 “叶大人,差不多了。这两头熊已经被激怒到了极点,此时的熊胆中胆汁最为充盈。”一个冷漠的声音从空地边缘传来。 这是一位清瘦的中年人,长须及胸,风度甚好,只是一对眼睛中却是射出倨傲而贪婪的光芒来。 他的灰色长袍上,胸前绣着一朵金色的火焰标志。 “是位法师,还是位炼药师!”豹莉又一次轻声惊呼。 “法师又是什么?”林啸问。 “法师是人类中比武者更可怕的存在,一万人中才有一人可以成为法师,能勾通天地元素之力,施展种种强大可怕的法术。人类的繁殖力强,总人口比我们兽人多了不知数千数万倍,所以其中的武者和法师的绝对数目相当惊人。也正因为有武者和法师的存在,人类才数千年来一直稳稳压着我们兽人呢。”豹莉恨恨道。 “人类常会在望断山脉北麓出现吗?”林啸望着眼前的人类轻声问豹莉。 “很少。虽然这里有他们需要的魔兽晶核等东西,但人类可以轻松地通过边境的贸易得到,不需要亲自来。”豹莉顿了顿,说道:“除非是急着需要某一样极稀罕的东西才会亲自组队来寻。” 而在这时,形势剧变。 一身黑甲的武士听到那位法师的话后,将手中所拎的小岩暴熊往一块大石头上猛地一甩。 只听得“呜咽”一声悲鸣,还在吃奶的小熊崽已经头颅暴裂而死,白花花的脑浆喷溅了一地,惨不忍睹。 “吼!”见自己的宝贝惨死,两只岩暴熊彻底发狂了,猛然高高跃起,如两座肉山向黑甲战士兜头压来。 第二十回 炼药 面对压顶而来的两头巨熊,黑甲武士从腰间抽出一把长长的直剑,转头对那位法师说道:“曹大师,我们一人一只。”声音从密封的头盔中发出,显得瓮声瓮气的。 “好。”法师神情淡然地说道。 黑甲武士浑身上下忽然亮起耀眼的白色光芒,几不可逼视。 “电蛇斩!”黑甲武士一声大吼,手中的长剑闪电般向着扑来的一只岩暴熊猛然一挥。 黑甲武士浑身的光芒仿佛活物一般,瞬间倾注入他手中的长剑之中,化为一道耀眼的剑芒,如闪电般扭曲着喷薄而出。 而这道剑芒,居然隐约幻化出一条由光组成的巨蛇,蛇头高举,毒信吞吐,身上还模糊有闪烁的鳞片。 眨眼间,这道电蛇之光射在了左边那头巨大的岩暴熊身上,“轰”一声巨响,炸成了漫天的光点,亮得人眼睛一阵刺痛。 在这片爆炸的耀光中,小山般的岩暴熊“吼”一声痛呼,居然被轰得远远飞出,轰然砸在数十米外的竹林中,激溅起大片泥石。 而在它飞行的轨迹上,空中落下大块的碎肉和雨点般的鲜血。 几乎与此同时,那位法师举起清瘦的右手,五指在瞬间变换了数个指诀,口中默然轻念,紧接着,他食指一弹,口中一声清啸:“紫炎击!” 林啸感觉到,在整个竹海上空的这个区域里,空间微微一震,好像什么东西被一下子抽离,向着这位法师所站的地方急剧聚集。 在这位法师的头顶上空,蓦然出现了一股暗紫红色的模糊激流,甫一出现,便以惊人的速度向另一头岩暴熊激射而去。 这股暗紫红色的激流一出现,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迎面而来的热浪。 这股激流一边飞驰,一边以惊人的速度凝实,变亮,瞬间成为一枝大腿粗,数米长的火焰之箭,轰然射在了巨熊的前胸。 可怕的高温瞬间融化了岩暴熊的皮肉和骨骼,这支火焰之箭从它的后背穿透,飞射入高空,化为漫天的烟花,紧接着,一声爆炸的巨响从空中炸响,如一声霹雳。 这支火箭爆炸的冲击波紧随着巨响从空中压下来,整片竹海都猛然一震,枝叶好一阵“沙沙”作响。 而那头被火箭击中的岩暴熊,则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如一只被霰弹枪击中的巨鸟,轰然坠落在地,激起漫天的泥石和草屑。 “恭喜大师,您的紫炎击已经大成了!”那位黑甲武士哈哈大笑着向法师走来。 黑甲武士一边走,他那一身黑甲如活物一般开始了自动的翻转和折叠,发出铿锵的金属碰撞摩擦之声。 转眼间,他一身的重甲从身上如潮水般退去,收缩成一个方形的铁箱背在了他的身后,上面赫然铭刻着一幅菊花图案。 “精铁骑士!”豹莉低声讶呼。 林啸虽然心中很多疑问,但却不再询问,现在场中战斗已经结束,已经没有了纷乱的嘈杂之声,此时出声,容易被高手察觉。 这位武士也露了真容,他一身轻甲,三十多岁,目光阴狠,但面对这位法师时,却是一脸的堆笑。 “叶大人,你的电蛇斩也小成了嘛,已经可以初步拟态了,不错。”法师淡淡地说道。 “多谢大师夸奖,我们修武之人众多,可谓人才济济,叶某天资有限,也只能多花些笨功夫。不像大师这样的修法之人,个个都是大人们的座上贵宾。还望大师多帮叶某在城主大人那里多多美言啊。”叶姓武士谄媚地笑着说道。 “叶大人不用客气,这回的差事,只要办好了,自然少不了叶大人的好处,我自然更会在城主大人面前好好褒扬你了,你一路上对我可是多般照应啊。”中年法师说到这里,嘴角流露出了一丝淫邪的笑。 “这是在下应该做的,这回有幸能护送大师为城主办这样的大事,都是有赖大师的推荐啊。说起来,昨天晚上献给您的那位狐族小妞,大师可还满意?”叶姓武士压低声音,淫笑着问道。 “嗯,我很满意。”中年法师嘴角的淫笑更露骨了几分,眼神中似乎有些回味。 “狐族少女可是骚得出名啊!这一路上,叶某一定让大师饱尝兽人各族美色的滋味,嘿嘿。”叶姓武士讨好地说道。 “很好!很好!!”中年法师一脸的急切,**毕露。 说话间,有两位武士一手拖持着血淋林的刀剑,一手提着一个枕头般大小,血肉模糊的东西分别从两只岩暴熊的陈尸之处跑来。 “大人,这只公熊的胆中没有熊黄。”一名武士将手中血肉模糊的熊胆呈给叶姓武士。 “这只母熊的胆中也未发现熊黄。”另一名武士将一只略小一号的熊胆呈上。 “大师,这次又没寻得。”叶姓精铁骑士很是遗憾。 中年法师也是一脸的失望,无奈地说:“一百只魔熊中才可能有一只胆中蕴有熊黄,的确是不好找,那只好用这新鲜的熊胆汁试一下了,但不用熊黄,成功率只有一成不到。” “是否先到前面的月崖寨安顿下来再试不迟?”叶姓武士抬头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说道。 “不行,如果熊胆汁不新鲜了,那连半成的机会都没有。”中年法师说完,微一凝视,他食指上的空间戒指一阵微光闪过。 “咣”一声响,中年法师的面前空间一阵扭曲,凭空出现了一只一人高的大鼎,通体紫铜色,古朴大气,轰然落在地上。 这位法师已经完全可以凭意念来控制空间戒指了。 “大师炼丹,你们四周警戒。”叶姓武士大声命令道。 众武士以中年法师为圆心,面朝外围成一个大圆,将他护住。 中年法师双目微闭,双手虚抱,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 转眼间,中年法师的须袍无风自动,一股旋风将他和那只大铜鼎裹挟在了里面,旋风越来越急,最终形成一道几乎直达云际的龙卷风。 龙卷风的顶端开始出现丝丝紫红色的炎流,越来越密,越来越亮,迅速凝成股股火柱,从上盘旋而下。 眨眼间,整个龙卷风已经成为了一个火龙卷,焰光逼人,热浪滚滚,火龙卷四周地上堆积的竹子残叶飞快地焦黄,有些甚至开始燃烧起来,被火龙卷瞬间裹挟了进去,化为一蓬蓬火星。 四周警戒的武士们也经受不了滚滚热浪,纷纷向外撤出十数步。 而在这火龙卷的中心,隐约可见火光之中,那位中年法师似闲庭信步,长袍猎猎,却是毫发无伤。 紧接着,铜鼎似乎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激活,发出“嗡”的一声低鸣,如长鲸吸水,转瞬间将整个火龙卷中的火焰吸入了鼎中。 整个铜鼎变得通红,可以想见其温度之高。 中年法师左手一挥,铜鼎的鼎盖轰然翻开,紧接着,他指上的空间戒指连续发出点点微光,无数植物、矿物接踵而出,飞投入鼎中。 最后,满满两胆囊新鲜的岩暴熊的胆汁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抓起,投入了火红的鼎腹之中。 沉重的鼎盖又轰然落下。 中年法师虚抱的双手一紧,整个铜鼎又火红了数分,从周身九个鼎孔中,激喷出炽热的余焰。 很快,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浓的药香味,四周警戒的武士纷纷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往口中一塞。 这股药香也飘到了隐在远处的林啸鼻中,这香味很是奇特,如兰似麝,闻之让人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间,林啸只觉得周身的血液流动加快,燥热难耐,口中焦渴,下腹生出一股莫名的燥动。 豹莉的数缕发丝随风飘扬,轻拂过林啸的鼻端,发上的清香此时却如烈性的美酒,轰一下将他的脑子炸得一片空白。 林啸感觉到,跟豹莉紧贴着的半边身子都酥麻了,那种若有若无的触觉如魔鬼的诱惑,完全占据了他的心。 林啸转过头,看见身边的豹莉正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蛋,但那浮凸的翘臀却像散发出致命诱惑的蜜桃,让林啸这只已经晕头转向的小蜜蜂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林啸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挣扎着伸出右手,稍一迟疑,便轻轻覆盖在了豹莉的翘臀上。 豹莉浑身一震,猛然转过头来,轻叱一声:“你……” 但此时的豹莉却也面色潮红,媚眼如丝,看不出一丁点不悦的神情,只轻轻咬了一下鲜艳欲滴的红唇,便又将脸转了过去。 林啸的胆子更大了,他的大手在豹莉的香臀上开始了游走揉捏,入手之处,说不出的丰弹,道不尽的嫩软。 豹莉的娇躯开始微微颤抖,娇喘之声不受控制地呜咽起来。 林啸的全部身心都被从手上传来的那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占据了,动作越来越大胆放肆,越来越深入。 而豹莉的娇躯也慢慢地配合着林啸的魔爪,轻轻地扭动着。 “啊!”豹莉的娇躯忽然一紧,一声轻啼,说不尽的羞怯与喜悦。 此时,林啸的大手已经完全没入了豹莉的衣裙中。 ; 第二十一回 月崖寨 “轰!” 火红的铜鼎中传出一声闷响,中年法师颓然放下了一直虚抱着的双臂站起身来。 铜鼎以目前视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转眼间恢复了暗哑的色泽。 弥漫空中的神秘药香也消散一空。 这声闷响也如同一记警钟,让已经迷失的林啸心头一阵清明,触电般收回了正欲进一步深入秘境的右手。 “妈的,居然是在炼春药。”林啸轻轻甩了甩头,低声骂道。 而豹莉显然也恢复了神智,却将头埋得更低了,似乎打算要找条缝好钻到地底下去,一截香颈露在衣领外,已经红透了。 “大师,还是不行吗?”叶姓武士头目上前关切地问中年法师。 “没有熊黄,终究是功亏一篑,这七香**丹是三品丹药,不好炼啊,必须得找到熊黄。”中年法师手一挥,一人高的铜鼎凭空消失。 “不要紧,还有半个月时间,前面就是月崖寨,正墟市大开,也许能有所收获。”叶姓武士宽慰道。 “希望如此吧。”中年法师轻叹一口气。 “月崖寨是受左丞大人照拂的,是这方圆五百里内第一热闹所在,大寨主猪坚强又为人乖巧,相信大人在月崖寨晚上一定能休息得很好。”叶姓武士颇有意味地说道。 “呵呵,好!速去月崖寨。”中年法师一声令下。 二十几位武士将中年法师护在中间,快步向西北方而去,就在身影即将投入竹林中时,那位中年法师似有所感,回头向林啸和豹莉所隐身的这一区域匆匆扫视了一下。 林啸顿时感觉到如芒在背,急忙屏住呼吸,紧紧贴在了地面上。 等林啸终于大着胆子抬起头,一地狼籍的竹海之中已经一片寂静,只有两头血肉模糊、胸腹洞开,小山般的岩暴熊尸体,和一地的血腥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 “他们走了。”林啸轻声唤道。 豹莉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依然将头深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他们走了!”林啸又说了一句。 可豹莉却依然没任何反应。 林啸这才发现,豹莉的娇躯正微微抽动着。 “你……你哭了?!”林啸大惊。 “谁哭了!”豹莉瓮声瓮气地嚷道,鼻音很重,却依然不抬起头来。 “咳!这个,这个刚才,我是受了他们所炼的邪药影响,才会有这不敬的举动,是我不好。”林啸悻悻地道歉。 都怪自己不好,怎么就这么意志不坚定呢,吸两口春药就真的发春了? 林啸是真的很自责,但心里又有几分窃喜,最后时刻那指尖上传来的震憾心灵的触觉现在还挥之不去。 “不怪你!”沉默了一会,豹莉才瓮声瓮气地回应了一句。 豹莉想恨林啸,却一点也恨不起来,她只是气自己。 一想起自己最后居然还那么配合,甚至是迎合,豹莉就恨不得去死。 好一会,豹莉才“腾”一下跳起身来,眼泡肿得老高。 被吓了一跳的林啸刚要开口,豹莉却气势汹汹的低声喝道:“不准你说话!刚才的事再提一句,我就杀了你……再自杀!” 林啸瞠目结舌地呆了一秒钟,才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什么事?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啊!我是想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去察看一下。” “哼!”豹莉转身风一般向一片狼籍的场中掠去,她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丝轻笑。 “这家伙,急中生智的样子好傻,好可爱!啊呸!我在想什么呢!” 两头岩暴熊都死得很惨,被电蛇斩击中的那一只整支右臂都被斩断,从右肩到左肋有一道骇人的伤口,几乎将它的上半身斩断。 而那只被紫炎击射中前胸的岩暴熊,则完全被射穿了,皮肤上一片焦臭,它的心脏也在那一瞬间被气化了。 这两只岩暴熊的前额处,都被刀剑劈开,显然晶核已被取走。 “它们一家总算也是死在一起了。”豹莉幽幽说道。 但林啸的心中却是十分失落,没想到,人类的实力是如此的可怕,又是武者,又是法师,又是元力,又是法术,这还怎么打啊。 兽人肉身再强悍,也终有个限度,但人类却是借用了自然和天地之力,可无穷尽地提高。 肌肉再发达,力气再大,也扛不住对方有枪有炮有核武器啊! 林啸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深叹了一口气:“人类!如此强大。” 感觉到了林啸的黯然,豹莉朗声说道:“人类并不可怕,他们曾经长期被兽人所统治,想来我们兽人一定有压制他们的力量。只是,现在我们兽人的文明已经失落,失去了这种力量。我相信,只要解开圣城中隐藏了我们兽人力量秘密的封印,我们就一定可以重新获得这种力量。到那时,人类将不再是不可战胜!” 一听这话,林啸精神一振。 是啊,这不正是自己的使命吗,怎么轻易就泄气了? “谢谢你!豹莉。”林啸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如野玫瑰般怒放的少女,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哼。”豹莉莫名地一阵心跳,转身而去。 豹莉一转身间,娇躯扭动,发辫飞扬,娇好的身姿展露无遗,看得林啸一阵发呆。 不好! 难道这空气中还残留着春药?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喂狼吗?”正返身向巨豹隐身处跑去的豹莉回头对正四下乱嗅的林啸娇叱道。 林啸这才注意到,远处的山林中,响起了几声攸长的狼嚎。 狼的鼻子很灵,特别是对血腥之气,这里,很快将群狼毕集。 …… 当天晚上,林啸和豹莉是在一棵大树上休息的,两头豹亲负责警戒,夜晚的丛林,树上比地上要安全很多。 林啸和豹莉都发现,有了白天的亲密接触,两人对对方的感觉都起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说不清,道不明,表现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中。 一种奇妙的感觉开始在两人之间酝酿、发酵。 次日清晨,转过一座小山丘后,豹莉忽然一声欢叫:“月崖寨到了!” 林啸赶忙上前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 哇,好一座气派雄伟、造型奇绝的煌煌大寨,这是月崖寨给林啸的第一印象。 一座巨大的圆形丘陵像被人用刀从山顶至山脚斜斜劈开,断面形成一个缓缓的山坡,面向一条从群山中奔腾而出的大河——映月河。 这个缓坡呈半圆形,正像一轮半圆的月亮,而沿着这个半圆形断面的棱线,树起一道高高的长墙,将整个缓坡包围在内。 而这个缓坡上,密密地都是各式的建筑,大多以灰白色的巨石垒筑而成。 在这苍翠的群山间,这座半圆形的白色山寨恰如一轮弯月,美得让人惊叹。 月崖寨,果然是寨如其名。 月崖寨其实不大,平时也就五千来人口,要是放在林啸原先的世界里,也就一个小镇甚至是城市中的一个小区的规模。 但在这异界的蛮荒之地,看惯了大山、密林,乍一见到这数千人口的聚居地,却由衷地感叹其规模的宏大了。 任何感觉,都是比较出来的。 两人将豹亲放入山林,再下到河边,发现河岸上安了两架巨大的绞车,各有一条粗大的绳索一头连着一架绞车,一头伸向河的那一边,想来那一头也是如此布置的。 每一条绳索上都连接着一艘渡船,只需要转动绞盘,这渡船便可平稳地驶向对岸。 渡船一大一小,大者估计一次可渡十骑,小的一次可渡十数人。 林啸与豹莉到达时,小渡船上已经坐满了人,全是兽人。 这批兽人显然是同一族的,个个皮肤黝黑,个头普遍要比林啸高出一头,且十分粗壮,但神态却非常温厚安静。 望断山常年温热,和其它兽人一样,这批兽人上身也只穿护住胸腹的简易皮甲,下身着短短的皮甲裙,裸露在外的胳臂和大腿肌肉虬结,异常强壮。 从个头和肌肉看,这批兽人是林啸所见过的力气最大的兽族。 但它们最引人注目的特点是,人人头上一对粗短的弯角。 “牛族!”豹莉轻声扼要地对林啸介绍道。 “你们两个快点上来,上来就开船了。”船尾站着一个粗肥的兽人,鼻子高拱,耳朵较常人大上一倍。 这显然是月崖寨的猪族土著了。 林啸一边想,一边和豹莉跳上了渡船,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开船!”随着猪族船老大的一声令下,渡船缓缓向对岸移动起来。 林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些牛族人,其中最魁梧的那一个,鼻子上还钉着一个硕大的鼻环。 “牛族的实力如何?”林啸轻声问身边的豹莉。 “牛族数量众多,分为十数部族,整体实力在兽人各族中位于前五。他们力大无穷,且较为守纪律,又吃苦耐劳,是兽人中最好的战士之一。但牛族人向来平和,并不好战,所以常会被一些好勇斗狠的民族欺负。但一旦惹急了他们,那是很可怕的,不斗个你死我活绝不肯罢手。”豹莉轻声介绍道。 “果然是牛脾气。”林啸笑笑。 “还有,牛族大都喜欢定居农耕的生活,望断山地形崎岖,适合农耕的地方不多,大多都被牛族占领着。”豹莉接着说道。 “那他们肯定是拿粮食来换东西了。”林啸朝另一艘正缓缓开动的大渡船努努嘴。 大渡船上,麦子都堆得冒尖了。 “牛族人可不仅只会种粮食,你看他们身上背的东西了没?”豹莉示意林啸仔细看同船的牛族人。 林啸发现,同船的牛族人个个背一个大大的亚麻布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牛族人做事专注执着,所以能工巧匠很多,各部族都有自己的绝活呢。我们豹族就不行,好勇斗狠在行,要让我们坐下来静静地做一件什么东西出来是绝对没这个耐心的。”豹莉自嘲地低笑道。 真没想到,看似五大三粗的牛族人却是兽人中的能工巧匠,世上的事,果然怕就怕认真二字啊。 林啸不由得对牛族人心生佩服,刚好此时与那位牛族首领目前光相接,不由得友善地微笑示意。 那位牛族首领也微微颌首,回报以憨厚的一笑。 此时,船身一震,渡船已经到达了对岸,众人纷纷下船,向月崖寨的山门走去。 ; 第二十二回 鸟族 寨门外,人流络绎不绝,从不同的方向,不断有人数不等的兽人队伍汇聚过来,形态各异,有很多是林啸此前根本没有见过的,一时大开眼界。 这些兽人或提篮背篓,或是驱骑着各种异兽,显然都是来参加月崖墟的。 林啸发现,北麓兽人各族显然比南麓要先进一些,至少从武器上看,绝大多数都配备着铁制的兵器,但看得出很多是反复修葺过的。 跟前一天在竹林里见过的那些人类武士手中的兵器一比,兽人们的这些武器简直就像是用回收的垃圾拼凑而成的了。 从豹莉处林啸得知,望断山脉不产铁矿,而北方的人类国家对铁制品管制极严,绝不准许出口到兽族。 所以,兽人们现在手上的这些铁制兵器虽然破旧,但无一不是它们主人眼中的宝贝。 此时时候尚早,寨门未开,门前聚集的兽人越来越多。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如波浪般分开,十数个兽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寨门下,周围的兽人纷纷走避,唯恐不及。 这批兽人个子虽然不高,但都精壮异常,一头金发,动作轻捷彪悍,他们的眼睛,嗜血而贪婪,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这是北麓狼族四部之一的金爪部,豺狼人。”豹莉轻声介绍道。 “豺狼人?!” “对,金爪部是离月崖最近的狼族,所以才会来此。他们最为好勇斗狠,这次月崖墟,恐怕是要因此生出些事端来了。”豹莉语气中隐有些担忧。 “快开门,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懒觉?果然是一群懒猪!”豺狼人中有一神情傲然的年轻人冲着墙上高呼。 众豺狼人发出一片粗野的笑声和唿哨声。 “豺标!你他(妈)的放什么狼屁!我是在睡懒觉,我在睡你妈!”随着一声粗豪的叫骂,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出现在了墙头之上。 此人二十岁上下,个子不算太高,却极胖,胖得已经没腰没下巴了,像一个相扑运动员,但一双眼睛却异常的锐利和彪悍。 “猪刚鬣,你说什么?!”这位叫豺标的豺狼部头目跳脚大怒。 “你要是爱听,我就再说个几百遍。告诉你,既然来参加月崖墟,就给我放老实点!”这位叫猪刚鬣的胖大汉声如洪雷,手中一把寒光闪闪的九齿钉耙往地上铿然一顿。 “你……”豺标恶狠狠地吡了吡牙,但看了看猪刚鬣手中的钉耙,却无奈地吞下了这口气,只眼神凶恶得要噬人一般。 “三点规矩,都是老规矩了,我再说一遍。”猪刚鬣见豺标不再发难,便大声对聚在寨门前的兽人们说道:“一是三天墟市结束后,所有人等必须在当天离开月崖城。二是墟市期间,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得在寨内打斗,否则,滚!三是本年入场费用涨到一枚金币一人。” “什么!……” “这简直是强盗!” “去年只收一枚银币,这涨得也太快了吧!” …… 一片哗然。 此时,猪刚鬣身边出现了一个一身华贵锦袍的中年人,是个人类。 此人一出现,就对着墙下众兽人尖利地大骂:“吵什么!你们这些野蛮人。交不出金币就留下相抵的货物!” 猪刚鬣一点也不掩饰对此人的厌恶,高拱的大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喊道:“我们月崖城是由簇岳公国的左丞大人特别关照的,否则,你们上哪去找可以保证你们三天安全,放心大胆交易货物的地方?所以,这一枚金币不是我们向你们要的,是这位潘大人,代表他的主子左丞大人向你们要的。要怪,你们就怪他好了。” 说完,猪刚鬣大呼“开门!!”便拍拍屁股转身而去,留下那位锦袍男子目瞪口呆地留在原地,气得直吹胡子。 墙下的兽人们纷纷指着锦袍男子跳脚痛骂,把他十八代的祖宗都干了个遍。 “潘大人!您消消气,二寨主就这脾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个猪族侍卫上前不断鞠躬,连连陪着小心。 “你……你们这些野蛮人!都是不开化的野兽!一人一枚金币,一个都不能少!!”姓潘的这位锦袍男子歇斯底里地大叫。 在这声叫骂声中,寨门轰然打开。 …… 既然老远来了,总得进去吧,折腾了一阵后,兽人们只得悻悻地排队逐个进寨,他们大都没有金币,所以墙边很快堆满了相抵的货物。 为了确认多少货物才抵一枚金币,自然又是反复的讨价还价和激烈争吵。 过了老半天,终于轮到了林啸和豹莉。 “你们俩,拿什么来抵?”门口负责检查的猪族小队长已经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开口就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抵什么抵,两枚金币,拿着。”林啸指头一弹,两枚金灿灿的金币发出“铮”的一声脆响,飞向了猪族小队长。 猪族小队长一愣,忙将金币接住,一时手忙脚乱。 “你们有金币?!”猪族小队长看着手上两枚金光闪闪的金币直嘟囔。 “没见过金币吗?搞不好是假的喔。”林啸一边调侃,一边和豹莉扬长而去,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月崖寨。 猪族小队长忙用手拈了拈,又将一枚金币拿到眼前细细察看,嘴里疑惑地自言自语道:“真倒是真的,但这种样子的金币还真没见过。” “你,跟上前面两位,但别让他们发现了。你,替我在这里盯着点,我要离开一会。”猪族小队长指着两名猪族卫兵说罢,便拿着两枚金币匆匆进了寨门。 …… 月崖城里,已经热闹非凡,路边但凡有些空地,都已经被各式的地摊占满了,摩肩接踵,问价讨价之声不绝于耳。 林啸和豹莉饶有兴致地东看西看,特别是林啸,对什么都新鲜,还好有豹莉这个老江湖在身边,自然是有问必答,一时长了不少见识。 忽然,豹莉的脚步停在一个摊位前挪不动了,这个摊位的人气特别旺,围着的都是女兽人。 摊位不大,只用一块方巾铺在地上,上面也只放了十来样东西,但这些东西皆珠光宝气,全是精美的饰物,让一众女兽人都眼睛直冒光。 设摊的是一位长相大异于一般兽人的怪人,他一身黑色大氅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个子不高,神情孤傲,二十来岁。 让他格外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头发,他一头黑发,但发丝并不是丝状的,而是又长又扁的羽毛状。 “这是位鸟族,乌鸦人。”豹莉轻声讶呼。 “鸟族?这世上有鸟人!”林啸不由得眼睛发亮。 “对,鸟族曾经在历史上也辉煌过,建立过与兽人的天烈帝国一样强大的国家,但最终也被人类攻灭。他们主要在大陆的北域活动,也有一些随季节而南北迁徙,冬季时会有少量鸟族来到我们望断山脉呢。”豹莉一边说,一边好奇地盯着这位乌鸦人,显然平时也没很多机会能够见到。 “有意思,那他们会飞吗?”林啸好奇地直打量着这位乌鸦人的后背,后背平平的,并没有翅膀。 “鸟人也能狂化,狂化时才会长出翅膀,才能飞,所以他们的狂化也被称为羽化。”豹莉解释道。 “原来如此,有意思。”林啸连连点头。 “不想买的让开,别都围着,妨碍我做生意。”黑衣人环着手臂,斜眼看着摊位前热烈讨论的女兽人们,神情很是不耐烦,声音怪异,有一种说不出的嘶哑。 “不看怎么买?老娘还偏看了,你这鸟人想怎么着?”一位高大粗壮的熊族女人指着乌鸦人大骂,大发熊脾气。 她在摊位前一站,基本就将正面给拦死了,而且已经挑挑拣拣老半天了。 乌鸦人朝这熊婆娘翻了翻眼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无奈地哼了一声。 “小不拉叽的鸟人,老娘一腚能坐死你十个,还敢对老娘嚷嚷。”熊婆娘带着胜利的得意,一边数落,一边继续一一拿起地上的首饰打量,还时不时往自己头上比。 想象着这五大三粗的熊女人带上这些精巧首饰的样子,林啸不由得忍俊不住。 “有什么好笑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豹莉瞪了林啸一眼,也挤了进去。 林啸百无聊赖地在包围圈外等了一会,却不见豹莉出来,便也挤了进去,却是眼前一亮。 只见豹莉正拿着一根银簪,仔细端详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根簪子以玉为基,上面密密缠上细银线,缠出各种精美繁复的花纹,在簪头上,还镶嵌着一颗猫眼般大的红宝石,发出幽幽的光泽。 豹莉将这簪子往头上一比,顿时便觉如花添色,如月增辉,说不出的合适。 豹莉一抬头,见林啸正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她,脸上一红,轻声问道:“好看吗?” 望着豹莉那有些期待又有些兴奋的俏脸,林啸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说道:“不好看。” 见豹莉神情一黯,林啸一本正经接着说道:“应该说是惊艳。”说罢,咧嘴一笑。 “你怎么这么坏!”豹莉知道自己被捉弄,恨恨地咬牙,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心花怒放。 “啧啧啧!大妹子,这簪子太配你了,你插上这簪子,比我还漂亮。”那位熊婆娘热情地拉着豹莉直夸。 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呢,林啸直摇头苦笑。 “谢谢!谢谢!”豹莉却是连连道谢,她知道,自我感觉良好,乐天开朗,是熊族人的特点。 “一定要你家男人买给你。”熊婆娘转头指指林啸。 “他……他不是……”豹莉当场一个大红脸。 第二十三回 藏宝图 “姑娘,这根簪子确实很适合你,它是人类的贵族小姐之物,出自名家之手,我好不容易才……才收来的。”少言寡语的乌鸦人此时也开了口。 “滚你妈蛋,什么收来的,是偷来的吧,谁不知道你们乌鸦人最喜欢偷这些珠宝了。”熊婆娘一脸的鄙视。 “请你不要污辱我,我是一个寻宝者,不是小偷!”乌鸦人额上青筋直冒。 “好了,好了,请告诉我,你想用这根簪子交换什么东西。”林啸忙上前打圆场。 “我不交换,我只要金币。”乌鸦人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原来的冷漠口气。 “喔!金币?要多少枚金币?”林啸问。 “十枚。”乌鸦人简短地报价。 “喔哟!这是要杀猪啊!”旁听的熊婆娘大呼小叫。 “谁说要杀猪?!”刚好路过的两位猪族卫兵驻足大喝道。 “我说的,杀的就是你们这两头。”熊婆娘转头怒目而视。 “嘿嘿,原来是熊大的夫人,抱歉,抱歉。”这两位猪族卫兵如见了猫的老鼠,连连鞠躬,接着便屁滚尿流而去。 看来这位爱臭美的熊婆娘大有来头啊,林啸心想。 “我说黑鸟人,你还真够黑的,这支簪子最多六个金币。”熊婆娘果然热情,当自己的事情一样跟乌鸦人讨价还价起来。 “好吧好吧,六个就六个。”乌鸦人对这熊婆娘已经完全没办法了,连连摆手。 “六个金币啊!……”豹莉伸手在怀中一摸,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六个就六个。”林啸手一扬,六枚金灿灿的金币丁当作响,飞向乌鸦人。 “但得加上这个。”林啸一指另一件饰物,这是一朵翡翠鬓花,鲜艳欲滴,稍有些俗气。 “那可不行,这是一朵……”乌鸦人刚开口要拒绝,却忽然停住了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金币。 “好,这两样你都拿走吧。”乌鸦人将手中金币一握,忽然同意了。 “送你。”林啸拿起簪子,递给豹莉。 “这……谢谢!以后有钱了还你。”豹莉也不扭捏,接过簪子,细细摩挲着。 “大姐,这个送你。”林啸回过头,微笑着将那朵翡翠鬓花递给了身边的熊婆娘。 林啸早注意到,熊婆娘对这朵翡翠鬓花特别的喜欢,这种大鲜大艳的东西不适合豹莉这样的美少女,但却很适合熊婆娘这样的奔放外向之人。 “送……送我?!”熊婆娘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 “对,这朵鬓花跟大姐你的如花美貌很配,而且,这个价还是大姐你帮我讨的呢,算是感谢吧。”林啸将翡翠鬓花往熊婆娘手中一递。 “哈哈,小兄弟,你有义气,有眼光,我熊二娘交你这个朋友了。”熊婆娘喜不自禁,狠狠拍了林啸的肩膀一下,差点没把他给拍趴下。 熊族人一年中有小半年都在睡眠中度过,生性也粗豪,不善经营,所以是一个勇武却贫穷的民族,爱美的熊二娘平时的饰物大都粗鄙,得到这朵翡翠鬓花,简直是乐不可支了。 “原来你就是雷鸣洞熊族的熊二娘。”豹莉惊诧地问道。 “对啊,看来老娘也有些薄名嘛,你们小两口有机会一定要来我们洞中做客。”熊二娘说道。 “好的,以后我们小两口一定来看二姐。”林啸慨然说道。 “好小子。”熊二娘哈哈大笑。 豹莉则又气又恨地瞪了林啸一眼,他只当没看见。 …… 在一条背街小巷的僻静处,豹莉又忍不住拿出怀中的银簪细细打量,一路之上,她已经三次拿出来欣赏了,简直是爱不释手。 “呵呵。”林啸见向来傲娇的豹莉这副小女人样,不禁轻轻摇头发笑。 “你笑什么?”豹莉嘟着嘴,一双妙目直瞪林啸,可惜毫无杀伤力。 “我笑……我笑你可爱啊。”林啸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豹莉大窘,本能地想反唇相讥,但却看见笑嘻嘻的林啸眼底深处有一抹浓浓的,火热的意味,一时胸中如小鹿乱撞,讷不能言。 见豹莉这副欲语还休的妙态,林啸心中莫名的一阵荡漾,脱口而出:“我帮你插上好吗?” 豹莉闻言一愣,脸上洋溢出别样的娇羞,目光闪烁,却未发一语。 林啸见状,也不再问,轻轻从豹莉手中抽出银簪。 豹莉将头微微一侧,纤手一绕,便将头上的马尾松松挽成一个斜髻,脖子的曲线很美。 虽然巷窄光暗,但也可以看得出豹莉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豹莉的头发是暗金色的,茂密而柔软,林啸将银簪轻轻地插进了这一头秀发挽成的发髻中。 当林啸的手指接触到这一头秀发时,他只觉得时间都停止了,世上的一切在这一刹那都消失了,他的眼中、心中只有眼前这个温婉地低着头的女孩。 一个强悍的女孩子一旦温婉起来,别样的打动人心。 插好后,林啸轻轻地理了理簪子,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温柔和喜悦,一时心旌荡漾。 “谢谢!”豹莉抬起头来轻声说道,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欲语还休,嘴角不自禁地洋溢出一丝甜蜜。 “真好看!”林啸轻声赞美道,说的是簪子,说的也是人。 看着林啸那火热的眼神,豹莉的心像小兔子一样扑通扑通地跳着,脸热得发烧。 “我要先走了!”豹莉忽然扭头就向小树林外面跑去,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这样的暧昧气氛让她又欣喜又害怕,感觉气都喘不过来了,本能地只想着快点逃掉。 心慌意乱下,没跑几步,豹莉却被一块石头绊了个踉跄,不由得轻唤一声:“哎呀!” “小心!”林啸忙抢上一步,一把拉住了豹莉的手。 当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时,林啸和豹莉都愣住了。 豹莉的手纤细修长,温滑软腻。林啸的手骨节硬朗,宽厚温暖。 “我没事!”豹莉轻轻地想抽回手来。 “我先带你走出去。”林啸却稍一用力,紧抓住豹莉的小手不放,一边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向巷口走去。 豹莉红着脸,心里挣扎:“唉呀!这样真羞人,我应该把手抽回来的,可是,被他拉着手,跟着他走的感觉……真好。” 感觉到了豹莉的挣扎,林啸干脆轻轻叉开手指,与豹莉五指交叉扣在了一起,紧紧地抓住。 两人就这样十指紧扣,在这幽长的小巷中漫无目的地慢慢走着,侧着脸,互相不看对方,一句话也没有。 但通过紧紧相连的双手,两人却似乎在亲密地互相倾诉,胜过千言万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在原来的世界,林啸长得帅,又有了男子气慨,工作又充满了英雄气质和神秘感,很受女孩们的欢迎,所以,他和数不清的姑娘拉过手,但这拉手只是一个过程,一旦拉上手,心中想的就是下一步如何动作。 可今天,拉着豹莉的手,林啸的心中却感觉到无比的满足,幸福得好像要飞起来了,只想着如果能一辈子这样拉着手,那该多好啊! 这种感觉,美好得让人心醉,这样的少年情怀,林啸好久好久没体会过了。 林啸忍不住转过头偷偷瞄了一眼豹莉,没想到她也正回过头来。 “你干嘛看我?”豹莉娇嗔道。 “不干嘛,就是想看。”林啸轻声说道。 “傻!”豹莉失笑。 “那你喜不喜欢我这个傻样呢?”林啸坏笑着问。 “喜欢……才怪!”豹莉调皮地说。 “那我就喜欢在你面前傻,这怎么办呢?”林啸接着逗道。 “讨厌!”豹莉羞窘地一皱鼻子,趁林啸一不注意,一下甩开他的手,低笑着向前跑去。 林啸哪里甘心,忙跟着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轻快地在小巷中追逐着,看来这谈恋爱,琼瑶式的你追我赶是少不了的。 眼看就要追上,看着眼前脚步轻快的豹莉,林啸只觉得她的每个动作都充满了美妙的诱惑,心中激荡,不可自禁,张开双臂,就打算来个饿虎扑食,将豹莉的娇躯搂住。 “咳!”一声低哑的咳嗽从巷子的边墙上传来,一听就是故意的干咳。 林啸和豹莉心头一震,忙立住身形。 “腾”一声,从边墙上跳下一个黑色的人影,居然是那位摆摊的乌鸦人。 “不好意思,两位,打扰了。”乌鸦人虽然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眼神中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尴尬。 看来,他看着林啸与豹莉打情骂俏已经很久了。 鹏莉的脸又红了,她并不是一个腼腆的人,但在男女之事上,却是个完全的雏儿,今天,她算是把一辈子的脸都红光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乌金,专业的寻宝猎人。”乌鸦人指着自己说道。 “豹啸、豹莉,花豹族。”林啸一指自己和豹莉。 “不,你是虎族人。”乌金笑笑。 “你怎么看出来的。”林啸和豹莉马上警惕起来。 “别误会,我没任何恶意,只不过我是个寻宝者,我的眼睛向来是最锐利的。”乌金马上解释道。 “你还有什么事?……你不摆摊了?”林啸问道。 “那些小玩意,卖不卖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关系,我追上来只是想问你,那种金币,你还有多少?”乌金的语气中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急迫。 “没多少了,怎么?”林啸的表情也肃然起来。 ; 第二十四回 地盘之争 “这是种极古老的金币,你如果还有,我以二换一,怎么样?”乌金也不兜圈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也没多少了,你要想换,我可以换给你十枚。”林啸心念一动,手中出现十枚金币,“刷”一下抛给乌金。 林啸现在也可以纯粹通过意念控制空间戒指了,不用再念咒语了,这就像认字一样,一开始要朗读,再默读,熟练以后根本不用念,眼睛一看,脑中一转就行了。 “好极了!”乌金的嘶哑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他手一挥,也抛过来二十枚金币,都是现在人类世界中流通的款式。 十个换二十个,而且可以不再引人注目,对林啸来说,自然是合算的。 “你既然有这种金币,想必,你也是一位寻宝者了?”乌金一边问,一边暗暗观察着林啸的表情。 “算是吧。”林啸毫不为之所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好!”乌金收回目光,“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东西,请一定来和我交易,我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参加月崖墟。” “好说。”林啸淡淡地说道。 看着林啸那不冷不热的样子,乌金一咬牙,说道:“我有一样礼物要送你,权当交个朋友。” 说罢,乌金从怀中掏出一物,稍一犹豫,递给了林啸。 “是什么?”林啸接过此物摊开一看,居然是一张羊皮地图。 这张地图上标得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线条和符号,这些符号林啸眼熟,都是兽人的古文字,可惜完全看不懂。 “这是一张藏宝图,我偶然间得到,此宝就藏在望断山脉的某处。为了寻找它,我万里迢迢而来,已经在这里呆了整整三年了。”乌金嘶哑着声音说道。 “既然此宝这么有吸引力,那为什么要将藏宝图送我。”林啸不解地问道。 “我们乌鸦族有句谚语:一样宝贝你如果三年都找不到,那就是与此宝无缘,不可再在它上面耽搁时间。”乌金有些悻悻地说道。 “有道理啊,放弃也是一种智慧。”林啸对这句话倒是蛮认同。 “对。”乌金又打起精神来,说道:“其实我也不知这是什么宝物,只知道这是一件稀世之宝。也许兄弟你倒是此宝的有缘人,所以我将此图赠你,只求你以后有好东西时能照应我一下。” “好!领你这个情了。”林啸指上的戒指一闪,将羊皮地图收起。 乌金是个懂行的,一瞄林啸的空间戒指,眼中更是惊诧,有这样品相的空间戒指,定然是个寻宝界的大拿,他更是坚定了结交的心念。 “那我先告辞了,你们……你们继续跑。”乌金的表情稍有些尴尬,说完便轻轻一纵,已经跃上边墙,再一腾挪,就消失了。 “那,我们还要不要再跑了?”林啸笑盈盈地看着豹莉。 “去死!”豹莉娇叱,恢复了一向的傲娇。 两人刚走出巷口,便听见前面一片吵闹声。 “这块地方我们看上了,你们滚开。”一副盛气凌人模样的正是豺狼人头目豺标,身边十数位豹狼人都气势汹汹。 “这……这设摊的地点本来就是先到者先得,我们早就在此开张了,凭什么要我们让开?!”说话的是林啸在渡船上见过的那个牛族人首领,身边也围着十几位人高马大的牛族人,皆牛眼怒睁,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是一块小空地,地上铺着十几块大大小小的粗亚麻布,上面放着牛族人的背篓,但有几个已经被人踢倒,一片狼籍。 “先到者先得?那好吧,去年我们就是在这里设的摊,早不早?”豺标眼一瞪,大喊道。 “对,去年这里就是我们的。” “长角的种田佬,滚开。” …… 四周的豹狼人一片喧哗,纷纷出语威胁。 “你们不能在月崖寨呆一辈子,如果不识趣,到时别怪我们不客气。你们能跑,你们的庄稼不会跑!别忘了十年前那一把大火的教训!!”豹标恶狠狠地说道。 “你们欺人太甚了!我们绝对不让。”牛人中冲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虽然年纪不大,脸上还有些稚气,但个子却比一般牛族人要再高大上一号,奇异的是,他的额上并未生双角,只在额头正中长了一只角,向前向上直立着,虽然不长,但锐利得很。 “奔儿!”牛族人首领一把位住气得鼻孔直喷气的少年。 “父亲,我们不能一味忍让。”少年有些憋屈地嚷道。 “奔儿……算了,月崖寨大得很,我们换个地方。”牛族首领苦涩地说道。 “这才像你们牛族人的样子嘛,哈哈哈!”豺标和一众豺狼人得意地大笑。 “爹!!”少年不甘心地嘶喊着。 “你们怕不怕豺狼人?”一直驻足观看的林啸侧头问身边的豹莉。 豹莉哼了一声:“我们豹族人,不怕任何人。” “好!”林啸简短地吐出一个字来,便拨腿向正在对峙的众人走去。 豹莉看着林啸那有些紧绷的背影,美目微漾,嘴角甜甜地一笑,也跟了上去。 林啸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眼前这恃强凌弱的一幕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怒火腾腾地烧。 老子以前是警察,林啸给自己找个了理由。 “这地方我看上了,你让给我怎么样?”林啸大摇大摆地走到牛族首领面前问道。 “你是?……”年族首领一脸困惑。 “船上见过。”林啸微微一笑。 牛族首领眼睛一亮,想起了,他嚅嗫道:“小兄弟你要,当然可以让,只是,现在……”他环顾了一下左右。 “没关系,你就说能不能让给我吧。”林啸摆摆手。 “好!这地方我让给小兄弟你了。”牛族首领点点头。 “你他(妈)的是哪里冒出来的葱?!”摸不着头脑的豺标恶声恶气地喝问道。 “这无关紧要,关键的是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了,你他(妈)的要在这里做生意也行,交钱!十个金币。”林啸转头对着豹标一声怒吼。 “你他(妈)的抽风了吧?我操(你)妈。”豺标大怒,狼腰一拧,一拳就直奔林啸面门而来,呼呼有声。 “少洞主好身手!”一众豺狼人纷纷喝彩。 彩声未落,只听“啪”一声响,林啸右掌一张,已经将豺标的拳头抓住。 豺标只觉得自己的拳头似乎被一把铁钳钳住,纹丝不得寸进,急往回收,也是一动不动。 林啸一声冷笑,右臂一拧。 “啊!” 豺标一声惨叫,已经单膝跪倒在地,右臂被林啸拧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嘴巴痛苦地吡咧着。 “我操你,十八代,祖宗。”林啸一词一顿,恶狠狠地对豺标说,然后手一松一推,豺标便踉跄着跌入了拥上前来接应的族人群中。 “你,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豺标肩膀一抖,挣脱来扶的族人,左手紧抓住右手腕,惊惧掺半地问道。 “怎么不知道,狼族金爪部少洞主豺标啊!果然是好大的威风。”随着这声带点磁性的甜美声音,豹莉越众而出,双手一盘,斜也着豺标。 豺标的瞳孔一缩:“豹莉!” “对,是我。”豹莉冷冷说道。 “好!好!”豺标左右打量了林啸和豹莉几次,恨恨地连声说好。 “听说了你们狼族黄风部跟我们断水寨最近亲近了一回的事没?”豹莉傲然说道。 “哼,他们也算狼族?别以为我们和他们一样好对付。”豺标冷冷地说道。 “好不好对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恐怕也不能算最正宗的狼族。”豹莉不屑地说道。 “你……”豹标气得呲牙咧嘴,但明显是投鼠忌器,再也不敢动手了。 “记住,从现在开始,这里不论是谁在做生意,都是我们的地盘了。”豹莉点了点自己和林啸。 “你们在做什么?月崖城中不得争斗知道吗?”人群一阵骚乱,挤入几位全副武装的猪族卫兵来。 “我们没有在争斗,我们在谈生意。”林啸笑笑。 “我们走。”豺标恨恨地一招手,领着众豺狼人就撤。 走了几步,豺标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林啸说道:“别让我在外面遇见你。” 同样的话,林啸从警时也从被他抓住的许多罪犯口中听过,一下子就勾起了他无数的负面回忆。 “你也是。”林啸的眼中忽然迸射出骇人的杀气,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豺标被林啸这目光一瞪,没来由得浑身一个冷战,这么可怕的目光,他从来没见过。 “少洞主,我们走。”众豺狼人忙簇拥着有些失神的豺标狼狈而去。 “谢谢你,莉儿。”林啸看着豹莉,目光变得温柔。 “你……哼!”豹莉听林啸叫她“莉儿”,目光闪烁,“你”了老半天,终究没有拒绝。 “这位牛大哥,你们安心在这里做生意吧,他们不敢再来为难你们了。”林啸转头对那位牛族的首领说道。 “小兄弟……谢谢!”牛族首领一把紧抓住林啸的手,却不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好,最后只憋出“谢谢”二字。 “小事情,别放在心上。”林啸拍拍牛族首领的肩膀,他知道,对老实人来说,“谢谢”二字份量已经很重了。 第二十五回 穿云 “我是翠屏河谷的谷主牛震,这是小儿牛奔。”牛族首领牛震将那位独角的牛族少年拉了过来。 “原来是牛谷主、少谷主,我是豹族的豹啸,那位是我们豹族断水寨寨主的千金豹莉。”林啸指指自己和豹莉。 “原来是豹啸兄弟和豹冲寨主的女儿。”牛震连连点头。 “原来是牛震叔叔,我爹常提起你。”豹莉上前爽利地行了个礼。 “难得豹冲寨主还记得我,我们翠屏河谷离得远,已经四年没去参加断水墟了,明年一定去凑热闹。”牛震说道。 “欢迎得很。”豹莉说道。 “豹啸大哥,你好身手啊!”牛奔有些崇拜地看着林啸。 “牛奔兄弟,你的身手,恐怕也相当了得吧?”林啸打量着牛奔那高大强壮的身躯说道。 “唉,这小子,他娘是犀牛族,当年千里迢迢嫁给我,他像他娘,也是这副风风火火的暴脾气。”牛震有些爱怜地看着儿子。 “我娘要是不风风火火,当年会偷偷跟你私奔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牛奔嚷嚷。 牛族人一片哄堂大笑,看来这个掌故在牛族中很是出名。 “你小子……”牛震眼一瞪,作势要打牛奔,他早逃入了族人群中。 “他娘死得早,被我宠坏了。”牛震自嘲地摇头笑笑。 “我看牛奔兄弟的脾气倒是很可爱,敢冲敢撞,有锐气得很。有时一味谦让,只会让作恶者得寸进尺,最后失去更多。既然有能力拒敌,不如争它个一时的短长,虽短时内受些苦痛,却可让敌对者不敢再扰,方能得长远的安定。”林啸说道。 牛人们都如有所感,默默地点头。 “那你们先做生意,我们再到别处逛逛。”林啸对牛震等人拱拱手,就想离去。 “先别走,豹啸兄弟,你来看看我们的东西,喜欢什么,拿走。”牛震忙拉住林啸,引到到牛族人设的摊位前。 在大大小小的背篓里,满满的都是各式的强弓和利箭。 “我们翠屏河谷两侧是数万亩箭竹林,所以我们这支牛族人,惯会打造弓箭,制一副好弓需工续一百二十多道,耗时五年方成。”牛震一边说一边从最大的一个背篓中抽出一把弓来,“你看这把,是我亲手打制的,用干燥了十年的花樟木为基,用三级魔兽追风鹿的背筋熬胶,粘合的是陈放百年的四级魔兽长戟象的象牙片,再缠以三级魔兽激洪獭的韧须,这才算制作而成。” 林啸接过这把半人高的复合反转弓,只觉入手一沉,别有一种粗犷强悍的感觉。 弓已挂弦,看得出,用的也是某种魔兽的大筋。 林啸用力一拉,将这把弓拉了个满圆,力量正合适。 林啸以前在警队时就特别喜欢玩防暴弓弩,是下过苦功的,只见他双腿绷成箭步,斜举长弓,双臂纹丝不动,然后手指轻轻一松,只听得“铮”一声锐响,一股疾风激射而出。 “嚓”一声,十数步外的一棵大树上,掉下数根残枝,落叶纷纷。 “喔!”在场的兽人都是一片低声惊呼。 “这把弓的威力怎么这么强!空射居然也能裂枝断叶!”林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强弓。 “豹啸兄弟,你注意到没有,普通的弓放弦时发出的是嗡嗡的声音,声音低沉而持久,而你手中这把弓放弦时发出的声音却是清脆而短促。”牛震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的确是这样,如同金属相激的声音一样。”林啸点点头。 “弓弦之声越响,回音越久,说明弓弦的余震越大,消耗的无用功越多。而我所制的这把弓,弓弦之声短促清亮,将拉弓者的全部力量都用在了一振之中,所以才有这样的威力。”牛震解释道。 “原来如此!好弓!好弓!”林啸赞不绝口,自觉大开眼界。 “此弓我名之为‘穿云’,如配好箭,满弦之下,可射一千步,是我牛震平生最得意的作品。”牛震慨然说道。 “我所用的‘逐月’也是牛震叔叔您的大作。”豺莉笑着说道。 花豹战士人人都是好射手。 “对,‘逐月’是我当年最得意的作品,可射八百步,上一次参加断水墟时有幸被你爹收去,原来是贤侄女在用,它倒是有了好归宿了!”牛震一脸的欣慰,像是女儿嫁了好人家一般。 “‘穿云’‘逐月’,很登对嘛。”林啸笑着瞟了一眼豹莉。 “哼!”豹莉反瞟了林啸一眼,却并不反驳。 “是啊!是啊!所以,这把穿云,就送豹啸兄弟你了。”牛震将穿云弓往林啸手中一塞。 “这可使不得,这样的好东西,怎么可以白拿。”林啸忙回头向豹莉投去询问的眼神。 “我这把逐月,当年是十枚金币从牛震叔叔手中请来的。”豹莉不知不觉中已经和林啸越来越默契了,双方不用说话有时都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 “穿云胜过逐月,那我出二十枚金币将它买下。”林啸掏出刚从乌金处换来的二十枚金币就要塞给牛震。 “绝对不行!如果收了你的钱,那我成什么人了!”牛震像被火烫了一样跳起来。 双方互不肯让步,推让了好几个回合,见牛震发了牛脾气,林啸只好妥协:“白拿我是绝对不肯的,宁愿不要这把弓了,但我又确实很喜欢它,那就双方各让一步,我也以十枚金币买下它如何?这我已经占了便宜了。” 牛震也知林啸态度坚决,便只好无奈地点点头,然后又从另一个竹篓中抽出一大捆箭来,说道:“好弓须配好箭,这些都是我们翠屏河谷最好的制箭师傅所制,共分为五种,有重箭、轻箭、响箭、回旋箭和火箭,请豹啸兄弟你一定要收下。” “好吧!”林啸也不多推辞,将这一大捆箭全数收下,这才让牛震眉开眼笑。 辞别了牛震等人后,林啸和豹莉在月崖寨中又逛了大半天,或买或换,得了不少好东西,眼见天色将晚,便商量着想寻一处吃饭住宿的地方。 就在此时,两位猪族的卫兵迎上前来,上前恭敬地行礼道:“两位,我们大寨主有请。” “你们大寨主?”林啸和豹莉狐疑地对视了一下。 “是的,每年的月崖墟,大寨主都会请赴墟的大人物们参加宴会,我们就是专程来请两位赴宴的。”猪族卫兵毕恭毕敬地说道。 “我们……怎么算得上大人物?”林啸好奇地问。 “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受命来请两位的。”猪族卫兵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一趟?”林啸问身边的豹莉。 “听你的。”豹莉一脸的傲娇。 …… 月崖寨的寨主府可比断水寨的要阔气很多,宴会之处在寨主府的一楼大厅,摆满了厚重的长木桌,桌上树着高大的蜡烛架,上面插满手臂般粗的蜡烛,照得四周一片通明。 风格虽然粗犷,但墙上却挂着好些装饰物,看上去都是人类的东西,可惜毫无统一格调,全然只是堆砌而已。 但看得出,这里的主人对人类的文明和文化是很推崇并极力模仿的。 林啸与豹莉走进去时,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宴会已经开始了,一片喧哗。 一见到豹莉,整个大厅里的喧哗之声为之一顿,马上又掀起了更高的声浪,夹杂着一片口哨声。 “美女,坐哥哥这边。” “嗨,小美妞。” …… 豹族是兽人中著名的高产美女的四个民族之一,而豹莉在豹族中又是佼佼者,自然让人眼前一亮。 在一片火热的目光中,豹莉面不改色,下巴高抬,大步往里走,自有一种不可轻薄的高傲。 说来也有意思,豹莉如果被林啸盯着看,一准马上脸红,但现在被这么多双眼睛火热地扫描,却是脸不红心不跳。 关心则乱,像豹莉这样傲娇的女子,芳心只会为暗属之人而乱,其它人,在她眼中不过土鸡瓦犬耳。 兽人中的男人可都是糙爷们,看见这样的美女,自然起哄了,倒不见得一定有什么龌蹉的想法。 但心怀龌蹉的也不是没有,在中间那张最为气派的长桌上,一双充满了(淫)欲的贪婪目光从豹莉进门开始就死死地盯住了她,**裸的视线尽在她身上那些傲人之处来回扫描。 林啸似有所感,凝神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沉,那里坐着的居然正是在竹林中击杀岩暴熊的黑甲武士和中年法师。 向豹莉投来**裸目光的,正是那位中年法师,一副垂涎欲滴的色中饿鬼模样。 在猪族卫兵的引导下,林啸和豹莉径直走向最中间那张长桌,还未走到,便见上首处站起两人。 这两位都是猪族,一位是早上在寨门处见过的猪刚鬣,另一位浑身丝制华服,气度不凡,一脸笑呵呵。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豹莉贤侄女,豹冲老兄可好?”那位笑呵呵的猪族人热情地对豹莉说道,但眼神却不时地关注着她身边的林啸。 “见过大寨主,我爹很好,常说起上次与大寨主见面时痛饮大醉的往事呢。”豹莉笑笑,显然对这大寨主颇有好感。 “啊,一晃就五年了,那时你还只是个小姑娘呢,现在,啧啧,大美女了。”大寨主环顾左右,啧啧称赞。 “大寨主谬赞了。”豹莉笑笑。 “贤侄女,这位是?……”大寨主猪坚强手掌向着林啸一摊,问豹莉。 “这位是豹啸,也是我寨中之人。”豹莉说道。 “见过两位寨主。”林啸上前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 “豹啸兄弟气度不凡,恐怕也不是平常人吧?”猪坚强笑道。 “大寨主过奖了。”林啸轻轻摆摆手,而豹莉却并不说话。 见豹莉并不想多介绍林啸,猪坚强心里更是认定了林啸定然是有神秘背景的,也不多问,只说道:“两位大驾光临,月崖城是蓬荜生辉啊,请随意入座,开怀痛饮。” “猪寨主,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啊。”一个腻腻歪歪的声音传来,正是那位一直紧盯着豹莉的中年法师。 第二十六回 宴会 “喔,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簇岳公国昆阳城崔城主府上的供奉法师……”猪坚强指着那位中年法师介绍道。 “姓曹,单字一个宏。”这位叫曹宏的中年法师挑了挑眉毛,摇头晃脑,自以为潇洒地说道,一副轻佻相。 林啸注意到,二寨主猪刚鬣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 “这位是崔城主的得力干将,亲卫队的叶添龙队长,公国精铁骑士,武师境界的高手。” 叶添龙只是坐着点了点头。 “曹法师,叶队长,幸会。”豹莉淡淡地行了个礼。 “听闻兽人之中以豹族、狐族、兔族和猫族的美女最为出名,今日一见莉小姐的芳容,此言果然不假喔。曹某身边刚好有个空位,莉小姐请吧!”曹宏笑呤呤地起身示意。 “不用了,空位多的是,你们这里是主桌,我们就不掺和了。”没等豹莉拒绝,林啸已经忍不住说话了,一见姓曹的这副色迷迷的样子,林啸就如同吃了个癞蛤蟆一般。 曹宏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小兄弟,坐这边来。”远处一张桌子边站起一个魁伟的身影,大声喊着,却正是熊二娘,那朵碧绿的鬓花已经插在了她的头上。 “豹啸兄弟,这边,这边。”熊二娘的身边又站起一人,却是翠屏河谷的牛震谷主。 “各位,不好意思,那边有老熟人,我们过去了。”林啸一拱手,拉着豹莉就走。 曹宏阴沉着脸,缓缓坐下。 猪坚强目光一瞬,呵呵一乐,故作轻松地对身边的曹宏说道:“听说曹**师对美女可是很有鉴赏力的喔,我今天晚上专为您准备了一个兔族的美女,浑身雪白(粉)嫩,不知能否入得了您的法眼喔。” 顿了一顿,猪坚强凑近曹宏耳边轻声说道:“还是个雏儿!” 曹宏的脸上重新又绽放出了光彩,举杯道:“都说猪大寨主会做人,果然啊。” “哈哈哈哈。”猪坚强和曹宏都开怀大笑起来。 …… “当家的,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豹啸兄弟,还有豹莉妹子。”林啸和豹莉还未走到,熊二娘已经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他俩,引到了一个大汉的面前。 这大汉比牛族人还要再粗壮一圈,身高足有两米出头,膀大腰圆,一脸的豪迈。 “早听我家婆娘念叨两位够义气,今天有幸见面,也别嫌弃我熊大是个粗人,咱们交个朋友。”这位熊大熊洞主将毛茸茸的巨掌朝林啸面前一伸,他说话粗声粗气,但却透着一股子亲切劲。 “能和熊大哥,熊二姐交朋友,我豹啸算没白来这月崖寨一趟。”林啸慨然说道,一把握住了熊大的手。 “说得好!好兄弟!先干了这杯。”熊大从熊二娘手中接过已经斟好的满满一陶碗酒递到了林啸跟前。 林啸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大哥我也敬豹啸兄弟一碗。”牛震也站起来,先一口喝干自己碗中的酒,实在。 “好,牛大哥的酒我一定喝。”林啸仰首又是一碗,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酒量还是一样的好。 全桌一片彩声。 落座后,豹啸与熊大和牛震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聊得火热,真可谓是相见恨晚。 而豹莉和熊二娘,居然也相谈甚欢,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还尽对着林啸指指点点,林啸只觉得两只耳朵直发烫。 “诸位,诸位!”主桌上,猪坚强端着酒碗站起身来,“今天承蒙各位大驾光临,我猪某人很是高兴,祝大家在这三天墟市期间能个个称心如意。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 顿了一顿,猪坚强说道:“这两位人类大人现正求购熊黄,如果在座诸位手里有,两位大人愿意以当下三倍的价钱购买。此悬赏一个月内有效!” 宴会厅里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这可是个好生意。 “哼,有也不卖给你们。”熊大嘀咕了一声,举起酒碗,大声道:“来,咱们还是喝酒吧,这样的好酒难得喝到。” 猪族是兽人中最贪图享受的民族,加上大寨主猪坚强又崇尚人类的文化,包括饮食文化,所以这次宴会上的食物,虽然较之人类世界中的美食还有差距,但在兽人世界中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肉是好肉,菜是好菜,酒更是好酒,酒过三巡后,本就生性粗豪的兽人们很快便闹腾起来,你到我这桌来敬酒,我上你这桌来猜拳,好不热闹。 林啸也是喝了个痛快,但因为心里牵挂着晚上的住处还没找好,便打算先告辞了。 正在此时,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林啸的肩膀:“豹……豹啸兄弟,我……我来和你喝一杯。” 林啸回头一看,站在他身后的是月崖寨的二寨主猪刚鬣,此时的他,已经是面色赤红,脚步摇晃,显然喝高了。 林啸也斟满一碗酒,站起身对猪刚鬣说道:“二寨主赏脸,豹啸一定奉陪!干了!” “我们也一起凑个热闹,借花献佛,敬二寨主一碗。”牛震和熊大也拿着酒碗摇晃着站起来,碗里的酒被晃得往外直漾,这两位可都喝得不少。 “好!痛快!”猪刚鬣仰脖一饮而尽,林啸三人也是依样画葫芦,喝得一滴不剩。 “豹啸兄弟,你……你行。”猪刚鬣大着舌头一边说,一边拍拍林啸的肩膀,又指了指旁边的牛震和熊大,“刚……刚来月崖城就又交了朋友,又……又立了对头。”说完,猪刚鬣朝中间那张主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林啸眼睛一瞟,只见主桌上,豺标正端着酒碗附在精铁骑士叶添龙的耳边不知说些什么东西,一边说一边不时望向林啸的方向,目光怨毒。 叶添龙则面无表情,只轻轻地点头,时不时也看林啸一眼,眼露寒芒。 “哼!大丈夫立于世,既要朋友遍天下,也不能怕敌人遍天下。”林啸慨然道。 “说……说得好!”猪刚鬣狠狠地点头,“有些人就……就不懂这个道理,只想着跟什么人都做朋友,都不得罪,这……这不可能,也……也不应该!” 接着,猪刚鬣压低声音说道:“你的这几位朋……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的那几个对……对头,也是我心里讨厌的。所以,咱们也应该成为……成为朋友!” 说罢,猪刚鬣将手重重地按在了林啸的肩膀上。 “能和二寨主这样的好汉成为朋友,是我豹啸求之不得的。”林啸也将自己的手按在了猪刚鬣的肩膀上。 “好!今天太高兴了!再来一碗。”猪刚鬣兴奋地大叫。 又一碗酒下肚后,林啸对猪刚鬣拱拱手说道:“猪二哥,今儿我有事要先走了,这两天找个时间专程来看你。大寨主现正忙着,我就不去打扰了,烦你帮我转达下谢意,谢谢他这回的邀请。” 猪竖强的身边围满了人,正排着队敬他呢,他则来者不拒,显然是海量。 “好……好说!到时咱们再喝个痛快,哈哈!”猪刚鬣赤红着脸大声说道。 猪刚鬣与牛震和熊大并排站着,目视着林啸和豹莉的身影出了大门,忽然,他如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这个豹啸,你们看怎么样?” 此时的猪刚鬣目光炯炯,口齿清晰,哪有半点喝多的样子。 “我看不错,可以吸收进来。”轻声作答的是牛震。 “再看看吧,宁缺勿滥,关键是要打探清楚他和花豹部到底是什么关系。”熊大沉声说道。 猪刚鬣和牛震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 虽然天色已晚,但兽人们风餐露宿惯了,又不舍得多花住宿的费用,大都选择在户外找地方一躺了事,所以月崖寨尽管可供住宿的地方不多,却很多都还空着,林啸和豹莉顺利地找到了住宿的地方。 但天意弄人,到了后半夜,居然下起雨来,一开始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便变成了狂风暴雨,风声呼啸,雷声震震,声势骇人。 这下露宿的兽人们就惨了,纷纷涌进一切能避雨的地方,各大小客栈很快爆满,最后,连楼梯上都躺满了人。 第二天一早,林啸打开了窗户,才觉得不妙。 经过了一夜的肆虐,大雨的势头居然分毫不减,雨水简直就像是从天下倾盆倒下来的,使外面完全成为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比大雨更可怕的是大风,狂风中,寨子里的树木不断传来断裂、倒地的巨响,还屹立着不倒的,也几乎被剥光了嫩枝和绿叶,只剩下光溜溜的枝条在风中狂舞。 雷声则一个接一个,连绵不绝,仿佛在为这肆虐人间的风雨擂鼓助威。 这是一个台风,一个超级大台风。 在地球上,林啸的家乡就是台风多发区,见惯了这种暴烈天气的威力,但像现在这样的台风,他还是觉得啧舌。 从议论纷纷的兽人口中,林啸得知,就算是在这个世界,这样的台风也是极少见的,可谓百年一遇。 大风大雨又持续了整整三天,今年的月崖墟算是泡汤了,而且,所有的兽人都被困了整整三天。 第四天的清晨,肆虐的风雨终于停了,阳光重回大地,仿佛换了人间。 林啸和豹莉收拾停当,迫不及待地走出蜗居了数日的客栈,打算要离开月崖寨。 但当他们看到外面的世界后,才知道要离开这里现在还真不容易。 寨子上下是一片狼籍,房屋多有倒塌,砖石凌乱,而大街小巷上则积满了泥石和树木的残枝。 更要命的是,从上往下看,可以清晰地看到,寨前的映月河已经从一条小河变成了一条大江,河水漫到了寨墙边,渡河的渡船早已被大水冲得不见了踪迹。 要去精灵飞地,必须回到河对岸。 “不要紧,雨既然已经停了,这河水很快会退去的,我们就干脆再住几天。”林啸无奈地宽慰豹莉。 在这种情况下,墟市结束就要赶人走的规矩自然是不会再有了。 几位猪族卫兵艰难地一路避开满地的障碍物来到了林啸和豹莉的面前,行礼道:“两位大人,我们家大寨主有请。” “喔!大寨主有请?也好,反正也走不了,刚好也打算去看看两位寨主。”林啸看看身边的豹莉。 豹莉点点头。 ; 第二十七回 姐窑 寨主府里也好不到哪里去,遍地狼籍,但奴仆和卫兵们已经开始了收拾。 猪坚强会客的地方在寨主府的三楼,此处也是整个月崖寨的制高点,透过石墙上的窗口,可以俯瞰整个山寨。 林啸和豹莉刚一进门,猪坚强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一身考察的丝绸锦袍,样式新颖,一看便知是来自人类世界。 “本想前几天就找两位絮叨絮叨,没想到天公不作美,遇上这样的天气,唉。”猪坚强一边拉着林啸的手,一边笑眯眯地感叹道。 “听说这也是百年一遇的风雨天,没想到被我们赶上了,我们倒还好,那些远道而来赶墟的人这几天可真急坏了,眼瞅着没机会再交易货物了。”林啸无奈地摇头道。 “无妨。”猪坚强摆摆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已经着人传下命令,今年的月崖墟从今天起再续开三天。” “那太好了,这样大家总算没白来一趟。”林啸喜道。 此时,从寨中隐隐传来阵阵欢呼声。 “看来我的命令已经传达到了。”猪坚强笑着耸耸肩。 “大寨主果然是极周到的人,名不虚传啊!”林啸赞道。 “哪里哪里,只不过我猪某人做事,总是希望大家都满意,所以还被大家送了一个浑名‘八面圆’,一是形容我胖,二是形容我做事尚算周全,哈哈哈。”猪坚强颇有些自得地大笑。 “浑名?”林啸眨眨眼睛。 “咱们望断山北麓一些名头响的好汉,大都有浑名,有些是自诩的,有些是别人给取的。有的人甚至浑名比真名还要出名呢。”豹莉介绍道。 “那你爹可有浑名?”林啸好奇地问。 “我爹百步穿杨,浑名索命箭,你新结识的熊洞主浑名轰雷掌,牛谷主的浑名则是撞塌山。”豹莉接着介绍。 “听着都很牛啊!”林啸连连感叹,然后好奇地问道:“那你的浑名呢?” “我一个无名小辈,哪有什么浑名啊,这个名头可是要自己闯出来的。”豹莉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啸。 “两位人中龙凤,相信不久后便会是咱们望断山北麓如雷贯耳的人物,到那时,何愁没有响亮的浑名。”猪坚强打了个哈哈,接着说道:“说起来,给人取浑名也是受了人类的影响。” “受人类的影响?”林啸和豹莉都来了兴致。 “对,人类的城市中大都建有角斗场,以血腥的角斗杀戮为戏,其中就蓄养了很多兽人角斗士,为了加强噱头,人类会为这些兽人角斗士取一些吓人的名字。这些兽人角斗士有极少部分因各种机缘逃回了兽人世界,也将这种文化带了回来,慢慢地居然变成了兽人的习俗。”猪坚强娓娓道来。 “大寨主对人类与兽人之间的掌故很是有研究啊!”林啸感叹。 “呵呵,谈不上研究。我二十年前曾经陷于人类世界数载,过程虽然不堪回首,但这几年的经历却让我看到了人类世界文明之盛,现在虽然回来了,但我总觉得兽人并不应该对人类的文明一味的抑制,反应该大力学习。”猪坚强说起这些,一直笑眯眯的脸上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这一点,完全可以看得出来。”林啸举手向四周示意。 会客厅内,装饰得富丽堂皇,很是考察,充斥着人类的东西。 猪坚强见林啸和豹莉四下张望,又变得兴致勃勃,领着二人到处看,一边详细介绍着:“这是吉安国所造的蚕丝壁纸,这是戎地所产的羊羔地毯,这两架是海外所出的红珊瑚,这幅则是雪围城上官好古大师的墨宝……” “看来人类的影响力确实不小啊!”林啸感叹。 猪坚强笑了笑,说道:“人类的影响力可不仅只在我这间小小的会客厅里,其实整个望断山北麓都已经被人类牢牢掌握了。” “此话怎讲?”林啸问道。 “你别看人类很少踏足望断山,但其实咱们北麓所有大势力的背后,都有人类的影子。就像我们一个小小的月崖寨,也是受簇岳公国左丞大人的庇护,才可以独立一方的,否则,早被四周强族攻破,抢劫一空了。”猪坚强说道。 “这种庇护恐怕也并非免费的吧?”林啸问。 “当然,每年,不知有多少财货、多少美女、多少奴隶、多少奇珍异宝源源不断地输往人类世界。而人类呢,却不断地挑动兽人各族之间的争斗,既不让强族太强,也不让弱族灭亡,这样,他永远可以骑在我们的身上吸血。望断山山高林密,不适合以农耕为基础的人类世界,所以,这样的控制法是最佳的了。”猪坚强收起笑容,有些凄然地说道。 “大寨主的分析很深刻。”林啸默然点头。 这其实就是以夷制夷嘛,在林啸原先的世界,历史上这种伎俩绝不鲜见。 “深刻有什么用,照样挣脱不了,年年得上贡,所以才会特地找豹啸老弟来一叙。”猪坚强言归正传。 “与我何干?”林啸不解。 猪坚强笑笑,示意大家坐下,然后五指一张,只听得“丁当”一声,两枚金灿灿的金币从他的掌中掉落在红木桌上。 “这……这是我付的进门费?”林啸想起来了,这是进月崖寨时付的一人一枚金币的入场费。 “没错。这是种极古老的金币,珍贵极了。豹啸老弟你居然拿这样的金币当进门费使,可以想见老弟你手中的宝贝肯定是海了去了。实不瞒你,左丞大人好古,要是送些稀罕的古董给他,往往是事半功倍,能减轻不少负担呢。所以今天特地将豹啸兄弟你请来,想问问是否有好东西可以割爱。有一点请你相信,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猪坚强很是恳切。 林啸心中暗叹,这财果然不能露白啊,自己就出手了几个金币,就招来了乌金和猪坚强的注意。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东西不用出去只是死的,要是能出手一些自己用不着的东西,一方面能买自己真正急需的东西,另一方面也能结交一些朋友,有何不可? 林啸环顾了一下左右,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一个八宝架前,指着最中间一个小小的盏状器问道:“大寨主,这是何物?” 猪坚强不知林啸何意,便上前取下此物,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介绍道:“这是一件瓷器,别看它小,却极为名贵,遍体细细的龟裂纹,这种纹路只有传说中的上古名窑——姐窑才能烧制,现早已失传。” 这件瓷器小盏遍体苍翠,光泽温厚,通体是密密的蛛网状裂纹,非常别致。 顿了一顿,猪坚强又说道:“这一件其实是五百年前的仿品,摸上去裂纹微有手感,传说真正的姐窑所烧制的瓷器,看上去遍体龟裂,但摸上去却光滑湿润如玉。纵是如此,这件瓷盏也值一百枚金币,因为连五百年前的仿制工艺,现在也已经失传了。我打算将它送给左丞大人,估计它可以抵价二百枚金币的普通货物呢。” “那大寨主您看看,这一件价值几许?”林啸指上的空间戒指微光一瞬,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半尺高的净瓶,细颈圆腹,造型舒展,通体雅绿,泛着柔腻的微光。 猪坚强凑近一看,一双眼睛惊得滴滴圆,净瓶上密密的都是龟裂之纹,而且比那件盏形器上的更密,更均匀。 猪坚强屏住呼吸,上前如捧婴儿一般接过净瓶,在瓶身和瓶口内侧用指头一摸,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真正的姐窑器?”猪坚强喃喃问道,像在问林啸,也像在自言自语。 “对。”林啸斩钉截铁般点了点头。 其实林啸哪里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姐窑的器物,但他见猪坚强这般反应,心里知道肯定是姐窑之物跑不了的。 “此瓶,无价!”猪坚强长吁一口气。 “如果一定要给它估个价呢?”林啸问。 沉默了好一会,猪坚强才缓缓说道:“可值万枚金币。” 听了这个报价,林啸不由得也心跳漏跳了一拍,没想到这小小的净瓶居然价值连城,关键是,在他的空间戒指里,这样的东西还有好多呢。 “大寨主如果有意,这个净瓶我可以让给你。”林啸看着猪坚强说道。 猪坚强的眼中迸出灼热的光芒来,但转瞬即逝,恋恋不舍地将净瓶递给林啸,说道:“可惜,我月崖寨根本出不起这个价,请不起此宝。” “无妨,可以分期付款。”林啸微微一笑。 “分……分期付款?什么意思?”猪坚强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问道。 “就是你有多少先给我,余下的以后方便时分多次给我。”林啸解释道。 “这样也行?”猪坚强的眼中重又燃起了希望。 “其它人不行,大寨主你就行,因为,我信得过你。”林啸直视着猪坚强的眼睛,肯定地说。 “好!好!好!我猪某人一定值得你的信任。”猪坚强抿着嘴,连连点头,感动之情溢于言表。 “前年,沙汀城的河马人从水下一处遗迹中获得一件上古的漆碗,进贡给左丞大人后,左丞大人一高兴,居然免了沙汀城三年的贡税。此姐窑的瓷瓶价值大大超过那件漆碗,如果送出此物,我月崖城定能得到数年的喘息之机。”猪坚强的心中暗自思量。 第二十八回 魔暴潮 但细想了一下,猪坚强又有些愧色地对林啸说道:“豹啸兄弟,我月崖寨现在只拿得出三千枚金币,你可悉数拿去,剩下的我尽快凑上。” “不用,不用。”林啸连忙摆手,“既然是分期付款,那不急在一时,这次我只拿两千枚去即可,你这么大的山寨,肯定是要留下一些开支的。” 一听这话,猪坚强暗自有些脸红,对林啸敬爱之心更甚,因为他现在实际上可以拿得出四千枚金币,但为了山寨的周转,特别少说了一千枚,没想到林啸却已经为他着想到了。 “豹啸兄弟,你实在是仁义磊落,我老猪佩服。但做哥哥的要提醒你一句,对人类,千万不要轻易暴露手中的宝物,我太了解人类了,他们太贪婪、太狠毒了。”犹豫了一下,猪坚强轻声说道:“据我所知,因为豺标的挑唆,曹宏和叶添龙极有可能对你们不利,你们还是趁早离开为好。” 林啸眼中寒芒一闪,抱拳对猪坚强说:“多谢猪大哥告知,豺标这厮,我一定不放过他。但人类确实是难对付,一旦习得元气或是法术,真不是我们兽人所能抗衡得了的。” “如果真遇上人类的武者或是法师,我这里倒有东西可以应付一时。”猪坚强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拳大的圆球来。 “这是什么东西?”林啸看着这个通体瓷白色的圆球不解地问道。 林啸有一种直觉,这个小小的圆球中蕴含着一种隐晦的能量。 “这是一个法术封印球。”猪坚强略有些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 “法术封印球?!”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豹莉一声惊呼。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林啸忙问豹莉。 “对!人类的法术高强莫测,但要运用一些高级别的法术却需要消耗很大的法力,而且对敌时需要花一定的时间才能激发出来。所以,有些法师就研究出一种办法,将一些强大的法术解构,再将其通过很复杂的法门铭刻在一些特殊的材料上,只用极小的法力激发,即刻能释放出其中封印着的强**术。用于封印法术的材料大都十分珍贵,最终形态则各异,有法术封印卷轴、法术封印球等等。”豹莉刚介绍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不过使用被封印的法术虽然只需要极小的法力,可也是需要的啊,但我们兽人却不能习得元气和法力,拿到也没用啊?” “这正是此物奇妙的地方。”猪坚强微有些得意地说道:“我手中这个法术封印球中封印了一个‘炎火爆’,虽然品阶不高,只是一个八品法术,但激发它却不需要任何法力,只要重击它,一息后即会激发出炎火爆来。” “不需要法力激发的法术封印球?!”豹莉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对,这类法术封印球一般都是那些没有法术天赋的人类贵族或是富商买来防身的。但因为不能用法力激发,所以威力受限制,大多都是些八、九、十品的低阶法术。可作为防身,应付一些小的危险或是拖延一下时间却是极好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来了一些呢。”猪坚强轻抚着手中的封印球说道。 “这东西太好了!我们兽人也可以使用法术了,这东西猪大哥你是多少金币买来的。”林啸问。 “这东西所封印的法术虽然不怎么强大,但为了不用法力也能激发,所以特别运用了一些珍贵的材料,对炼制师的要求也很高,所以要一百金币一个,我这里有十个。如果豹啸兄弟你需要,我可以都让给你,反正购买的渠道已经建立了,我只需要再去买就行了。”猪坚强说道。 “好极了,这十个封印球我以一百五十枚金币一个向猪大哥你买。”林啸概然道。 “我哪里能赚兄弟你的钱,一个还是抵一百枚金币。”猪坚强决然道。 见林啸还想推辞,猪坚强拉下脸,作生气状:“如果你再不肯,便是不肯认我这个朋友了。” 林啸见猪坚强这般说,便只得作罢,连连道谢。 猪坚强进入内室,拿出了全部十个封印球,共有三种颜色,红色的四颗,封印有“炎火爆”,青色的三颗,封印有“乱风斩”,蓝色的也有三颗,封印有“水龙卷”。 将这些封印球交给林啸后,猪坚强再一一介绍了使用之法以及这三个八品法术的威力特点。 最后,这十个封印球林啸和豹莉各自拿了五个。 林啸心里直痒痒,很想拿一个试试,但一想到一百枚金币才只能买一个,浪费不得,只好作罢。 “大哥!大哥!”一迭声急促的呼喊声由远至今,伴随着快速奔跑的脚步声。 三人刚迎出去,便见猪刚鬣一头撞了进来。 “二弟,你不是巡寨去了吗?有什么情况?”猪坚强忙上前问道。 见林啸和豹莉也在,猪刚鬣匆忙点头示意,便焦急地说道:“大哥,大事不好了,今天恐怕会有魔暴潮!” “魔暴潮!”猪坚强大惊失色,“你确定吗?” “是的,这几天的雨大得罕见,已经很是危险,偏偏上游到处都是那些水獭人所筑的拦水堤坝,结果这次大多被冲溃,可谓是雪上加霜,雨水加这些堤坝的溃水形成了大洪峰,冲荡了整个映月河流域。大洪峰已抵达月崖城上游十里处,据探子来报,已经在潮头见到高阶水族魔兽出没了。”猪刚鬣一口气说道。 “这些水老鼠!”猪坚强恨恨地一拍桌子。 “我早说过要趁早将它们扫荡了,大哥你总是不听,怕这怕那,不就是他们投靠了一个人类的什么镇南将军吗?”猪刚鬣不满地说道。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十里路对洪水来说转瞬即至,你赶紧发警报!”猪坚强急道。 “刚才我已经命令府里的卫兵这么去做了,我现在就上寨墙坚守。”猪刚鬣说道。 “好!速去。”猪坚强命令道。 “那我们俩也跟二寨主去看看。”林啸虽然摸不着头脑,也好奇心却是被激起来了。 “两位是客人,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为好,魔暴潮非常的危险。”猪刚鬣说道。 “大家既然都在寨内,可谓是同在一条船上,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我们也理应出力的。”豹莉说道。 林啸连连点头。 “那好,请豹啸兄弟和豹莉小姐跟猪某人走一趟。”猪刚鬣手一挥,大声说道。 林啸一行人出了寨主府,沿大路向下急行。 山寨内,已经是一片忙乱,到处都是列队来往的猪族卫兵。 卫兵们表情严肃,持刀披甲,三人成列,五人成行,有些沿甬道向寨墙上跑去,有些则顺着街巷在寨中边走边敲锣,高声喊道:“魔暴潮!紧急戒严!妇女、孩童和老人都躲在屋中不要外出。” “所有的男人都拿起武器,进入各自的战位!” 与此同时,只听得从山顶的寨主府里传来一阵阵浑重急促的“当……当……”声,这是月崖城在遇到敌军的突然进攻时才会发出的,代表紧急总动员的警钟声。 只见家家户户的壮年男丁纷纷冲出家门,手持各式轻重武器,一边焦急地互相询问出了何事,一边奔向各自的位置。 月崖寨中的所有男子都是战士,每个人都有自己战时要防守的地方。 整个月崖寨顿时一片嘈杂,但却杂而不乱,到处是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刀枪的碰撞声,月崖城很快展现出它的峥嵘来,就像一个富商忽然褪下华服,穿盔戴甲,拔剑在手,气质顿时一变。 而大小客栈里外来的客商,则一个个焦急地在询问身边的猪族卫兵,一边议论纷纷。 “什么魔暴潮?怎么感觉很严重的样子?!”林啸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魔暴潮,一边走一边问前面的猪刚鬣。 “是很严重,上次发生魔暴潮已经是八十年前的事了,那次月崖寨被毁掉了一半。”猪刚鬣的声音里满是凝重。 “什么?!有这么可怕!这魔暴潮到底是什么?”这下林啸也紧张了。 猪刚鬣一边脚下不停,一边向林啸解说道:“月崖寨外这条映月河的流域中包含了无数的溪、沟、池、湖。这些水域里有无数的水族魔兽。平时,因为水势小,它们无法脱离栖身的水域。但随着实力和境界的提升,它们很是需要离开原来的小天地。这时,如果遇到大的洪水,这些水族魔兽便会借洪水之势,顺流进入映月河。再沿河而下,进入东方那无边的大沼大洋,寻求更大的天地。” 见林啸听得入神,猪刚鬣接着介绍道:“而如果恰逢的是多年不遇的大洪灾,那这些水族魔兽更是会大规模汇聚,而且一些修练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高阶水族魔兽也会出现,从而形成水族魔兽的洪流。” “这就是魔暴潮了?”林啸恍然大悟。 “对,但最可怕的是,月崖城所面对的这一段河床变缓,水流急剧变慢,所以这些水族魔兽会在此处拥挤成一团,大批露头,而这会引起可怕的连锁反应。”猪刚鬣忧心仲仲地说道。 尽管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但林啸见猪刚鬣已经心不在焉,一边走一边不断向身边的卫兵发出各种指令,知道他现在心里焦急,便不再发问,只是紧跟着跑。 很快,三人已经来到了寨墙边, 寨墙上传来阵阵惊呼声。 “哇!” “喔哟!” 响成一片。 ; 第二十九回 魔禽降临 月崖寨的寨墙高约四丈,甚为雄壮巍峨。 顺着甬道,三人很快就登上了墙头,只见长墙上已经是一片紧张气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猪族卫兵。 这些卫兵大都在忙碌着,有的在往弓弩上挂弦,有的在互相帮着束紧身上的战甲,个个全神贯注。 大量的战斗物资正被源源不断地运到城墙上,一堆堆地放在长墙的内侧。 墙头上五十步一个的箭塔中部署着一架架床弩,这些可都是猪坚强高价从人类走私商那里买来的人类军队的重型制式装备,都是他看家的宝贝。 而更多的猪族战士则已经准备停当,正一个个通过垛口向外瞭望,见猪刚鬣领人走上来,这些战士纷纷让开路。 林啸和豹莉走到垛口前,向外一看,不由得倒抽一股凉气,只见这映月河的水势滔天,比早上初见时又大了许多,浑黄的洪水如万马奔腾,以不可阻挡之势从西边的群山中袭涌而来。 洪峰已到。 洪水转眼间漫过了一半的长墙高度,而且还在不断上涨,急流不断拍打着长墙,掀起数米高的巨大浪头,雷鸣般的声音震耳欲聋。 所幸月崖城的长墙都用巨石垒成,所以尽管这洪水肆虐,却是岿然不动。 还没等林啸从这壮观的洪水景观中回过神来,只听得身边的猪族战士们“喔!”地齐声惊呼。 只见河心“哗啦”一声巨响,跃起一条火红的大鱼。 这条大鱼至少有七、八米长,简直就像是一条巨鲨,大鱼浑身上下一片火红,身子长得极像红鲤鱼,但大张着的嘴里却满是匕首般的尖牙,额头上长着一个巨大的肉瘤。 “是牛头鲤!这只足有四级!”一个猪族战士惊呼。 话音刚落,这条跃出水面十多米高的牛头鲤随着一声巨响,重又坠入水中。 似乎这是一个信号,紧接着,河面上接二连三密集地跃起十数条小一些的牛头鲤来,在洪水的浪头间成片地跃起,又成片地落下,巨大的“扑通”声不断。 看来这是一个牛头鲤群,这些牛头鲤不知生活在这茫茫望断山脉中的哪一个神秘的水域,借助洪水,这些族群中的佼佼者在它们的王的带领下,告别子子孙孙,离开不知生活了多少代的领地,正向着更广阔的未知天地进发。 最后一条跃出水面的牛头鲤还没落回水中,只见河面上忽地涌起一阵怪浪,一个硕大的头颅闪电般从江水中探出,一口便咬住了它。 “哇!这是条玄水蟒!”一个猪族战士叫道。 而此时,这个巨大蛇头后面的身子也现出了水面,居然有五、六十米长,三个人合抱粗,而那个高昂的蛇头足有一辆轿车大小。 那条倒霉的牛头鲤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红色的鱼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这条玄水蟒有剧毒! 众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对,玄水蟒是无毒的,看来这条已经是六级了,已经开始变态,应该叫它玄水螭了!”一个年长的猪族战士大声说道。 “对!你们看,它的头上已经开始长出螭角了!”一个眼尖的年轻战士指着蛇首大呼。 林啸定睛一看,果然见到这蛇首额头正中有一个小小的突起,并不明显。 魔兽到了六级后,每升一级在外形上都会有一个大的变化,这就是变态,名称也会相应产生改变。 如果这玄水蟒能进化到十级的荒兽,据说会变成黑龙,这也是很多种蛇类魔兽共同的进化终点。 众人的惊叹声还没停下,江面上又是“轰隆”一个巨浪,浪花中一个大卡车般巨大的黑影窜出水面,一下子扑在这玄水螭的身上,相互缠斗起来。 如此巨大的魔兽把大家吓了一大跳,居然都忘了惊呼。 林啸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原来这是一只巨大无比的大蟾蜍,此时正死死咬住这玄水螭的七寸,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凶光闪烁。 这只大蟾蜍奇丑无比,全身泛着紫色,背脊上从头到尾有一排剑状的突起。 “这是恐蟾!这是恐蟾!”那位年长的猪族战士大呼。 “这是幽林湖的那只七阶恐蟾王,我们去年因为它损失了一个小队,我认得它!没想到这次连这只老怪也出动了!”猪刚鬣恨恨地喃喃自语道,双手紧抠住墙砖。 恐蟾有剧毒,且喜食毒物,贪得无厌,对这玄水蟒是见猎心喜,想制服后吸食其毒。 玄水蟒自然不肯就范,两只魔兽纠缠着在江水中翻滚恶斗,时隐时现,搅得巨浪滔天。 这两只高阶魔兽的这场生死之战真是惊天动地,水下经过的魔兽纷纷躲避逃命。 一时之间,无数的各类水族魔兽成片跳出水面,小船般大的鱼,牛马般大的虾,奇形怪状,层出不穷,整个河面像开了锅一样,蔚为壮观。 林啸长这么大,这样的场面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真是有太多令人惊奇的新鲜事物了,他不由得心中连连惊呼。 “咻!” 忽然,远处山头上一声锐响,一支响箭直射入云,这是告警的信号。 “魔禽出现!方向西北,数量大股!”一个负责瞭望的战士根据城外斥候所射出的响箭大声唱出警报。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正扒在垛口上观望的众猪族战士纷纷跑回各自的战位,严阵以待。 此时,满寨子的人都向着西北方的天空眺望,心中忐忑。 片刻,只听得空中一声锐啸,从西北方的小山后面飞腾起一片巨大的黑影,双翅扇起的飓风刮得山头上的松树倒下一片。 这是一只巨大的鹰形魔禽,翼展有十一、二米,此鹰身上长的并不是羽毛,而是片片青色的鳞甲,爪尖喙利,杀气腾腾。 “这是四级魔禽青鳞鹰,此魔专吃鱼类,对人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豹莉麻利地报出此魔禽的名称和习性。 只见这青鳞鹰箭一般从众人头顶掠过,飞速向河上飞来,贴着河面用利爪一捞,便抓起一条小牛般大小的鱼,翅膀一扇,便飞到附近一个山头上。 它双翅一收,落在山头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巨大的喙一咬一撕,那条大鱼便被生生扯成两半,被它几口吞下。 吃了一条鱼后,这条青鳞鹰显然远远没饱,伸了伸脖子,又双翅一振,向河上飞来。 平日里,捕食是个辛苦的事,但今天,简直是易如反掌,青鳞鹰兴奋地边飞边啸叫着。 空中开始不断出现示警响箭,各个方向都有,大批魔禽来袭,天空中无数黑点迅速放大,变成一只只凶猛的巨大魔禽。 青鳞鹰、炽烈鹳、蛇颈鹫……月崖寨上空一个个巨大的黑影飞掠,似片片压顶乌云。 空中是各色魔禽啸叫飞掠,江上是无数水族魔兽拥挤跳腾,月崖寨内外如沸腾一般。 满城的战士都眼望着天空,紧持刀剑的双手无不筋肉紧绷。 天空和地面终于饱和了。 一只虎面隼抓住一条剑齿鳅后,无处落下吞食,盘旋一圈后,便轰然一声,如魔神般落在了月崖寨中。 它翅膀一扇,便扇倒一间屋子,然后不管不顾地在废墟上吞食起剑齿鳅。 “不许进攻,只要它不故意破坏,不要惹怒它!”附近有经验的年长战士阻止了要挺身向前的年轻人。 果然,吞食掉那条两米来长的剑齿鳅后,这只虎面隼双翅一振,卷起一阵尘土,重又飞上天空,向江上飞去。 战士们马上冲入废墟中,四处搜寻,很快便从中背出一位头破血流的老者。 接下来,不断有无处停歇的魔禽落在了月崖寨中,不断有建筑物被损坏,伤亡越来越多,但士兵们严格遵守着不主动进攻这些魔禽的命令,事态没有恶化。 好景不长,空中忽然出现大片的密集黑影,整个天空似乎都暗了下来,伴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嘎……嘎……”声,声音嘶哑,像无数刀片在刮擦着玻璃。 “麻烦了!是大群的铁爪乌!”豹莉的声音一下子无比凝重。 铁爪乌,杂食,尤其喜欢吃人,是望断山脉中最臭名昭著的魔禽之一。 现在,它们来了,而且是一大群…… 随着铁爪乌群的接近,众人的心沉到了海底。 铁爪乌为乌鸦状魔禽,常见的多为二、三阶,但这群铁爪乌却基本都是四阶的,数量足有一百来头,遮天蔽日。 特别是打头那只,显然是这群铁爪乌的首领,起码有五阶。 它的翼展足有二十来米,一身墨黑,独一双眼睛金光闪闪,放射着暴戾的光芒,一双巨大的黑色爪子已经从身下伸出,似铁铸的一般,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准备迎敌!”月崖寨中到处是猪族头目厉声的口令,大家知道,这下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猪刚鬣在长墙上来回奔走着,指挥战士们做好大战的准备。 这群铁爪乌飞到月崖寨上空时,那只铁爪乌王一声嘶叫,这一百来只铁爪乌便旋风般围着月崖寨盘旋起来,一双双凶恶的眼睛紧盯着下面寨中的人,活像一群包围了羊群的恶狼。 “嘎!”铁爪乌王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顿时,所有的铁爪乌都嘶鸣着,双翅收拢,从不同方位向着月崖寨俯冲了下来,似空中扑来一群黑色的魔鬼。 ; 第三十回 鏖战铁爪乌 第三十回鏖战铁爪乌 无需命令,到处响起弓弦发出的“嗡嗡”声和箭矢尖锐的破空声,战士们向着空中奋力疾射,无数利箭呼啸着向扑来的铁爪乌迎头痛击。 利箭雨点般落在铁爪乌的身上,但却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它们那漆黑的羽毛显然坚韧无比,把这些利箭都反弹了出去。 只有那些大型弩车射出的,标枪般大小的巨箭击中铁爪乌时,才能射下几根羽毛来。 眨眼间,铁爪乌群已经扑入寨中,它们疯狂地用喙啄,用爪抓,大肆杀戮。 而猪族的战士们也决不后退,挥刀执枪,前赴后继地向地面上的铁爪乌扑去,决不让它们安然吞食同胞的尸体。 “我们快去帮忙!”林啸对豹莉招呼一声,就想从墙头跳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铁爪乌从空中怪叫着俯冲了下来,一下扑在了墙头上,“轰隆”一声,撞坍了好几个垛口,同时扑腾着翅膀,一爪抓向附近几个猪族战士。 一个高个子战士躲闪不及,一下被铁爪乌当胸一爪击中,那铁铸般的利爪立刻洞穿了他的身体,身上的皮甲居然似纸糊的一样,没起任何作用。 这位倒霉的战士胸腹洞开,鲜血喷涌,用无比惊骇的眼神看着从自己身体里穿透而出的铁爪,凄厉地惨叫了几声后就没了声息。 铁爪乌抓死战士后,低头用巨大的喙夹住他的一条腿,一扬头,“哗啦”一声便将他撕成了两半,内脏和血肉飞扬成一片。 只见它的头向上轻轻一甩,半片残体便飞在空中,落下时刚好掉在它大张的嘴中,几下张合便全部吞了下去。 此时,附近的猪族战士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同伴的惨死让他们双眼血红。 近处的猪族战士呼喊着冲上前去,刀枪直向铁爪乌身上招呼,远处的猪族战士则纷纷拈弓搭箭,向着铁爪乌疾射。 铁爪乌虽然仗着有一身坚硬的羽毛,却也吃痛,一边怪叫,一边反被激出了野性,它一下丢掉爪中的尸块,巨大的翅膀扑腾起满天的尘土,向着攻击他的战士们反扑。 这些战士虽然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又悍不畏死,但奈何这铁爪乌刀枪不入,一下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惨叫声一片,有几个更是被掀下了墙头,眼见是活不了了。 林啸此时正位于这只铁爪乌的背后,见状立马想冲上去帮忙,忽然,他动作一滞,注意到这只铁爪乌虽然一身的乌黑,但在屁眼处却露出些许灰色的绒毛。 一个念头闪电般在他脑海中出现,他捡起一把长枪,猫身箭步上前,靠近后毫不犹豫地对着这只铁爪乌的屁眼向上狠狠捅去。 铁爪乌全身都披有钢甲般的羽毛,只有眼睛和屁眼是它的薄弱点,但眼睛容易保护,因为它早早就能看到危险,这屁眼虽然说也有个眼字,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是所谓顾得了头,顾不了腚。 “扑哧”一声,长枪没柄而入。 铁爪乌忽受此巨创,“呀!呀!”地惨叫起来,疯狂地扑动着翅膀,转过身来直扑向林啸。 林啸顿时只觉得四周飞沙走石,巨大的气浪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一下被掀飞,翻了好几个跟头后摔在了地上,正落在豹莉跟前。 “林啸!你没事吧?!”豹莉急切地喊问道。 “呸呸!没事。”林啸一边挣扎着爬起身来,一边吐出口中的沙土,他身上的衣甲已经破破烂烂了。 “它来了!”豹莉紧张地大呼,同时跨出一步,将林啸挡在身后。 半跪在地的林啸抬头看着豹莉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的倩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危险的时候,男人怎么可以躲在女人身后呢,林啸一把将豹莉拉开,指上的空间戒指一闪,手中已经握住了穿云弓,另一只手上已经拈着一枝利箭。 此时,那只铁爪乌一路冲撞,直向林啸二人扑来,愤怒得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来不及思考,林啸弯弓搭箭,手指一松,长箭直奔铁爪乌的眼睛射去。 林啸随意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来的凑巧是一支火箭,箭头后面捆着一个小竹筒,里面装满白磷,箭一离弦,风压便开启了竹筒前面的簧片,白磷与空气一亲密接触,顿时便化为一蓬火焰。 这铁爪乌一扬头,这支火箭正射在它的脖子上,一下腾起一团火焰。 这一箭之下,这只铁爪乌居然停下了前扑的脚步,连连怪叫,似乎很是惊惧。 等火焰一散,林啸看到它脖子上的羽毛居然被烧出一个大洞,露出了灰色的皮肤。 “铁爪乌怕火!继续放火箭!”豹莉见状大声对林啸喊道。 林啸哪会放过这个机会,弓弦连振,连续射出数支火箭来,向着铁爪乌急袭。 同时,豹莉也取出逐月弓,连连向铁爪乌射出火箭。 这只铁爪乌身上十数处被火箭射中,惨叫着狂跳,连连扇动着双翅,就想升空逃离。 正在此时,一道伟岸的身影飞掠而至,快如闪电。 林啸定睛一看,来的是猪刚鬣,手中挥舞的正是他赖以成名的兵器——九齿钉钯。 此时的猪刚鬣,模样大变,原本一身软塌塌的肥肉,仿佛充血了一样,都变成了一块块坚挺的肌肉,本就比其它兽族要大的耳朵又足足大了一圈,他的嘴里,还横出两颗狰狞的獠牙来。 这就是猪族的狂化。 “孽畜!看钯!”猪刚鬣暴喊一声,扬手就是一钯,带出九点寒光,声势骇人。 这一钯正砸击在这惊慌失措的铁爪乌的一条腿上,赫然九个血窟窿,这条腿的腿骨更是生生被砸断,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这铁爪乌腿骨一断,“轰”一声便倒在地上,拼命地挣扎着想重新站起来。 见此良机,周围的战士们都疯狂了,不要命地蜂拥而上,纷纷跳扑到铁爪乌身上,拿刀剑猛向着它身上那些个被火箭轰开的口子砍扎。 只一会儿,这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铁爪乌便惨叫着被开膛破肚,只剩下抽搐的份了。 而这些战士们却依然疯狂地砍斫着,全然不顾身上已被铁爪乌的污血浸透,如同爬满飞蛾身躯的密密蚁群。 见一击得手,猪刚鬣对林啸喊了一声:“林啸兄弟,不要逞强!”便如一只大鸟般跃下城墙,向另一处战团扑去。 “火攻!” 这个命令像投入池塘中的一块巨石,从城头迅速波及到整个战场。 空中开始出现火箭拉出的长长尾烟,铁爪乌群逐渐混乱了。 见有了胜机,军心大振,满城都响起了反击的号角声,那低沉的“呜呜”声催得战士们热血沸腾,喊杀声震天。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放晴,夕阳西下,漫天的火烧云。 不断有铁爪乌不甘心地腾空而起,身后追来一片火箭。 胜势已成。 长墙上,林啸和豹莉相视一笑,刚才的并肩作战,让他们的距离好像又拉近了一些。 随着一声响彻战场的“嘎!嘎!”声,那只铁爪乌王也从寨中腾空而起,看得出,它的身上也是数处被创,毛羽凌乱。 在它飞离的地方,烟尘散处,显露出熊大挥舞一对巨锤和牛震高举板斧的身影。 凑巧被大雨困在月崖寨里的这些其它兽族的高手,已经纷纷加入了战团。 听到铁爪乌王的叫声,所有的铁爪乌像收到命令一下,都飞了起来,盘旋着在空中组队,有的爪子上还抓着战士残缺的躯体,有些被抓的战士还没死,一挣扎,这些铁爪乌便在空中低头猛啄。 “它们总算是要走了!”见到此情景,林啸虽然心情沉重,但也暗自松了口气,寨中也到处发出胜利的欢叫。 忽然,变故骤生。 只见那只铁爪乌王从高空一个俯冲,如同一颗轰向大地的陨石,向着林啸和豹莉所在的这段墙头飞扑下来。 它的身影迅速放大,眨眼之间似乎已经遮住了整个天空。 “林啸兄弟在那里!”双执双刀的熊二娘在月崖寨高处一声惊呼,手指着铁爪乌王扑去的方向。 熊二娘身边的熊大和牛震定睛一看,惊得大呼,可这么远的距离,铁定是支援不及了。 看着铁爪乌王那一对巨爪兜头抓来,豹莉花容失色,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了。 电光火石间,林啸来不及思考,飞扑上去,一把将豹莉推开,几乎同时,他只觉得受到一记重击,自己的肩膀似乎被长枪穿透,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等林啸醒来,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双脚腾空,一阵剧痛传来,原来自己已经被那铁爪乌王一把抓住,带上了天空,一根碗口般粗的利爪穿透了自己的肩胛骨。 林啸刚本能地想挣扎,忽然想起刚才那些被抓士兵的遭遇,便马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远远地,他看到豹莉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焦急地向着空中呐喊。 她没事,林啸长出了口气。 铁爪乌群终于撤离了月崖寨的上空,身后,无数的火箭拉出长长的黑烟射上高空,此时天气渐暗,火箭的红光像空中拉出的条条金线。 黑夜即将来临,一切都要落幕了。 ; 第三十一回 叫你把我当点心 但对林啸来说,一切却都远没结束。随着不绝于耳的“嘎嘎”声,铁爪乌群一路向西北飞去,因为不断的失血,林啸渐渐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啸只觉得又是一阵剧痛,把他生生痛醒,接着只觉得浑身一轻,便从空中被抛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过了好半天,林啸才缓过劲来,却意外发现身下柔软,铺的都是干草和羽毛,刚才这一摔,居然一点事没有。 林啸悄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巨大的鸟巢里,这个鸟鸟巢足有一百多平方米,下面用巨木交错搭成,上面铺上细枝、干草和羽毛。 这是落在铁爪乌的老巢里了,林啸不禁暗暗叫苦。 所幸的是,林啸所处的这个鸟巢空空如也,看来暂时是安全的。 这时,林啸才觉得肩膀痛得要命,低头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自己的右肩血肉模糊,白骨可见。 林啸忙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在月崖寨墟市到处乱逛时买来的一些药草,足有十来颗,满满一大把,也不细看,一股脑便都倒入了口中。 忍着各种古怪的味道和呛人的药味,林啸草草嚼了几口便将这一大把药草吞下了肚。 药草一入肚,林啸便顿时觉得一股股汹涌的药力涌入全身的血液和筋脉中,全身大小伤口奇痒难耐。 过了半响,等这股药力过后,林啸发现身上的痛楚大减,一些小的伤口已经开始了愈合,看来这个世界的草药可都是宝贝啊。 可惜空间戒指中那些个原先就有的丹药都因为时间久远失效了,不然效果可能更加立竿见影。 可是,林啸肩上那个前后通透的贯穿伤却依然不见大的好转,动作稍微大一些就疼痛难当。 见身体略有好转,林啸挣扎着伏身爬到了巢边,探身向四处查看。这一看,他真是连连叫苦。 林啸所处的这个鸟巢被建在一个万丈悬崖上,刚好位于这悬崖的一个石台上。 向下看,下面是云雾缭绕,不知离地有多高,向上看,上面离崖顶至少还有数百丈。 这悬崖的石壁非常陡峭,如斧劈一般,而在稍大一些的石台上,都建有大大小小的巨型鸟巢。 从上往下看,林啸看到许多鸟巢中都有这铁爪乌的雏鸟,有的还光溜溜的好像刚破壳不久,有些却已是羽毛渐丰,凶相初萌。 这些虽说是幼鸟,体型却也已经相当巨大,刚破壳的也有一人高。 魔兽最大的优势是它血脉的作用很大,一只高阶魔兽所生的后代,一出生便有一定的阶位。 因为这群铁爪乌阶位都比较高,普遍达到了四级,所以,这些雏鸟大都也有二级的实力。 好几只铁爪乌的雏鸟正在低头奋力撕扯着什么,忽然,有一只雏鸟一下子撕下一大块,叼着抬头便吞。 这下林啸看清楚了,那是一只人的手,看来这些雏鸟在撕扯的正是昨夜成鸟们抓回来的月崖寨战士的遗体。 林啸只觉得一阵翻胃,忙缩回了头,手却一下子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 林啸一阵翻扫,将身边的绒羽扯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巢中厚厚的一层干草和羽毛下面,到处是累累白骨,这里半条腿骨,那里半个头盖骨。 看到这个情景,林啸浑身汗毛倒竖,看来此处决非久留之地,要快些趁成鸟们不在时设法离去。 想到这里,林啸抬头四处观察,思考起逃离线路来。 还没看上几眼,林啸从鸟巢边壁的缝隙里瞥到一个黑影箭似的向这边飞来,忙倒地屏息,同时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那把虎族人标配的短剑悄悄地压在身下。 林啸故意背靠巢壁半坐半躺,如此就护住了自己的后背,而且便于发力,同时双目微开一条缝,观察面前的情况。 刚躺好,一阵风刮过,一个两人多高的黑影便落在了林啸的面前。 林啸透过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到,眼前所站的是一只铁爪乌,只看外形已经完全是成年模样,只是个头比较小,细看会发现它的颈毛比较淡,呈灰黑色,看来是只羽毛初丰的雏鸟。 这只雏鸟正是那只铁爪乌王所产,它与这一批雏鸟同时破壳,但因为起点较高,已经可以初试羽翼,刚才,它在外面练飞,飞了一阵子,觉得腹中饥饿,便急着回来了。 一飞回巢中,这只王雏见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坐着,不禁大喜,看来自己的父亲回来过了,这是给自己留的点心呢。 这王雏收拢双翅后,摇晃着几步便走到了林啸的面前。 但到了面前后,这只王雏却犯难了,以往自己见到的点心都是血肉模糊,残破不已,撕扯起来很是方便,但这个点心却好像很完整,一时倒不知如何下口了。 僵持了一会儿,王雏试探性地啄了几下林啸的头,林啸只觉得疼痛难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看来这只王雏马上要下手了,那我就先下手为强吧,林啸心中一横。 林啸忽然怒睁开双目,暴喊一声“呔”,把面前的王雏吓得一愣,双翼本能地乍然一张。 说时迟,那时快,林啸一个虎跃,跳将起来,顺势挥剑一劈,雏乌的羽毛毕竟没有成鸟那般坚韧,只听“嚓”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它的左翅已经齐根而断。 铁爪乌王雏受此重创,惨厉地连声悲鸣,在巢中胡乱扑腾起来。草屑和羽毛纷飞。 趁你病,要你命! 林啸一咬牙,揉身扑上前去,狠狠地横掠一剑,正斩劈在王雏那大张着的上、下喙之间。 锋利的短剑如滚烫的餐刀切入黄油,将王雏的鸟头一挥两半。 短剑闪电般透体而出,发出“铮”的一声轻轻的震鸣声,半个鸟头远远飞出,落在鸟巢另一端。 挣扎扑腾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番动静早惊动了上上下下一百来个鸟巢中的大小雏鸟,纷纷叫成一片,“嘎嘎”声不绝于耳。 一不做,二不休,林啸心念一动,穿云弓已经握在了手上。 林啸将一大把火箭插在身前,强弓连振,空中划出一道道火箭的轨迹,片刻间便将这片悬崖上的所有鸟巢都引燃了。 这些雏鸟要么惨叫着在烈火中被烧成烤鸡,要么不顾死活地跳出巢去,惨叫着消失在云雾中,好久才听到下方传来**摔碎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景像,林啸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但一想到那些巢中的残骨,那些被撕扯的碎肢,那些月崖寨中牺牲的战士,他心中一凛。 “我为你们报仇了!”林啸喃喃自语。 眼见这些雏鸟全部殒命,林啸将强弓一收,便打算沿之前看好的路线开始向崖顶攀爬。 刚一用力,肩膀上的伤口便钻心的痛,林啸钢牙紧咬,强忍着,坚定不移地一点点向上攀爬着。 “嘎!嘎!” 才爬了十数丈,头顶上便隐隐传来了铁爪乌那沙哑的鸣叫声。 林啸急忙抬头一看,崖顶的天空上出现了数只铁爪乌的可怕身影。 见到眼前的景像,这几只归巢的铁爪乌疯了一般俯冲下来,一边愤怒地“嘎嘎”狂叫。 这下麻烦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往哪躲呢?! 林啸紧张地四处张望,寻找可藏身的地方。 忽然,林啸见到侧下方数丈处,崖壁上有一个小小的石台,这个石台上没有筑巢,空空如也。 在这石台上方的崖壁上有一个小小的洞口,约一尺见方,从这洞中滴流出一股小小的泉水,泉水顺着崖壁,最后流到了这个小石台上,在中间下凹的石台中央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泉水池,约有一张圆桌大小。 那几只铁爪乌显然已经发现了林啸这个罪魁祸首,愤怒地鸣叫着向他追扑而来,迅速逼近。 说急中生智也好,狗急跳墙也好,林啸脑中念头一闪,用脚一蹬崖壁,奋然一跃,飞扑向下方的石台。 “嗵”一声,林啸勉强落在了那个小小石台的边缘上,还来不及稳住身形,脚下一滑,就直往下坠。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林啸奋然发力,双手猛地抓住石台边缘上一块突出的牙石,整个人悬挂在了空中。 忍着肩膀上剧烈的疼痛,林啸一声大喝,双臂同时发力,引体爬上石台,此时,空中那几只铁爪乌狰狞的利爪和疯狂的眼神已经近在眼前。 林啸猛然一跃,用手抓住那个滴出泉水的洞口,一头便扎了进去,这个洞口刚够他一个人爬行进入。 顾不得石头硌人,林啸奋力猛爬,没爬几下便觉得脚上一紧,原来后面紧紧追击的铁爪乌也已经到了,伸出喙一下就叼住了林啸的脚向外猛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啸大喊一声,奋力一挣,将脚从短靴中拔出,紧接着,只听得“扑通”一声,便觉得浑身一凉。 原来,这洞中居然有一个池子,他一下便掉在了这池子里。 林啸刚奋力将头伸出水面,外面却是“嘎嘎”声大作,已经尾随而至的铁爪乌在洞外一边愤怒地大叫,一边拼命想将头伸进这洞中来,奈何这洞的入口太小,无论如何也钻不进来,只啄得入口处火星四溅。 见暂时安全,林啸忙举目四顾,不禁吃了一惊,好神奇的一个地方啊! ; 第三十二回 小洞天福地 这是一个小小的山洞,约有十来个平方,从石壁上渗出的泉水使这山洞的底部形成一个清澈的小池。 这个小池约有一米深,而那个小小的入口正位于水面上,这池中的水正是通过这个洞口流出去,在外面的石台上又汇成一个小的池子。 而林啸刚才进来的通道约有两米深,这样的深度倒是完全不怕那些铁爪乌能进来了,两米深的石壁,我就不信你挖得穿,就算叫铁爪乌也不行。 等你们离开了,我再爬出去溜之大吉即可,林啸心中打起了如意算盘。 想定以后,林啸仔细察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得洞外是越来越吵杂,完全可以想见这些铁爪乌回来后发现老窝被端的抓狂,现在它们恐怕都聚在这个洞口了。 看来一时半会是离不开了,林啸无奈地在水中找了块石头坐下。这个洞全然没有一个干的地方,整个底部都是池子,只好坐在水里了。 坐下来后,林啸安定心神,想休息一下,这时,他才觉得又饥又渴,从昨天被掳开始,他已经滴水未进了。 林啸马上低下头,“咕嘟,咕嘟”连灌了好几大口池中的泉水。 这泉水十分清洌,入口微甜。 “痛快!好爽!”林啸不由得赞叹道。 话音还未落,林啸只觉得入腹的泉水眨眼间变成了一股火热的滚油,一股无法言说的滚烫的能量从腹中汹涌而出,冲撞向全身百骸。 林啸全身的皮肤瞬间变得通红,双眼暴突,似乎要喷出火来,青色的血管蚯蚓般盘曲着突出在皮肤外,脑子也“嗡”地一声险些失去清明。 这是怎么了? 惊骇之下,林啸挣扎着收拢心情,守住心神。 林啸只觉得这股磅礴的能量在自己的体内左冲右突,全身似乎被烈火焚烧,剧痛无比,他只得苦苦支撑着不让自己昏死过去。 “啊!”林啸一声狂呼,状若癫狂。 从他的鼻孔里,滴出血来,牙齿咬得咯咯响,全身颤抖。 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不知过了多久,这股暴戾的能量总算慢慢地弱了下来,但林啸却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水中。 此时,也许是因为经历过了极端的痛苦,剩余的这些能量,林啸倒觉得慢慢适应了,不仅适应了,而且觉得越来越享受,这股能量变得越来越弱,越来越温柔,像一股暖流,安抚和温润着他的全身。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从林啸全身的毛孔中,缓缓流出股股黑色的污油,再慢慢地消融在水中。 而林啸右肩上那个骇人的伤口,也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复原着,骨生肉长,皮肤蠕动着连成一片。 良久,林啸长呼一口气,睁开了双眼,眼中似有光芒一闪。 没想到啊,因祸得福,这股力量虽然暴戾,却是大补,不仅让他一身的伤口完全愈合,而且,他感觉到,自己的**比以前更要强悍了一层。 林啸一凝神,右掌向身边的石壁一劈,只听“咔嚓”一声,石屑四溅,肉掌居然一下子劈进石头里。 “哈哈,哈哈!”林啸一边咧嘴傻笑,一边细看自己的手掌。 他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在常态下**的强横程度已经达到了狂化的水平。 真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啊! 自己这番死去活来没白搭,没想到回报居然这么丰厚。 想到这里,林啸对这池看似普通的泉水大感兴趣起来。 林啸仔细查看了数遍,却没在水池中发现任何蹊跷,但这池水中显然是含有极高的某种灵药的成份,只是完全找不到产生这种成份的原因。 林啸也明白了这群铁爪乌为什么会普遍达到四阶的原因,敢情是常年在外面的石台上饮用这泉水的缘故啊! 虽然找不到这池水为何如此神奇的原因,但既然得到了这个机缘,那却是绝对不能浪费的,定要利用这池药泉将自己的肉身再淬炼得强悍一些,否则,无法从这里脱身。 当然,再大口喝是断断不敢了,林啸盘腿坐于水中,将脖子以下部分都没入水面下。 林啸感觉到,丝丝药力源源不断地通过他全身的毛孔从水中进入体内,在他的身体里流动温养,全身感到无比的舒适。 什么东西都是细水长流的好啊,再好的酒一口闷一斤都受不了,还是得浅斟慢酌才妙,林啸心中暗自感叹。 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水中的林啸如同化石一般一动不动,呼吸和心跳似乎都慢慢地停止了。 池中的药力慢慢地稀薄起来。 “咚!”石像般静止不动的林啸体内忽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心跳声,平静的水面都起了一圈涟漪。 随着这声心跳,林啸睁开了双眼,他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充满了碾碎一切的力量。 但从效果上看,最先那一口泉水对他的好处,比之后这一池水还要大,看来,他已经对这种药份有了耐药力。 林啸又细细感受了一下,发现现在的池水中再也没有一丝药力了,便缓缓站起身了,该想办法离开了。 正在此时,“扑通”一声轻响,从石壁上掉下一物,正落在水中,慢慢地就沉了下去。 林啸本能地一弯腰,从水中将此物捞起,这是一颗玻璃珠大小的果子,暗红色,似乎并不起眼。 林啸疑惑地看着这颗果子,忽然,他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大了,表情变得不可思议,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被大雨困在月崖墟里的那几天,林啸与长于寻找药草的鹿族人天天混在一起,对药草也有了一定认识,根据眼前此果的特征,他敢断定,这是一棵火涅果。 火涅果珍贵无比,有多珍贵呢?它是十大神果之一,而且排行第四。 结出火涅果的灵草叫火涅参,其枝、叶和根都药效巨大,而它所结的火涅果更是被誉为神果,据说人类所制的多种顶阶丹药的配方中都有此果。 可要产出火涅果,条件却是极为苛刻,须得是万年以上的火涅参才行,而且是十年才可结一枚。 这火涅参本身浑身是宝,而万年以上才可结果,那自然是谁见了此参都先挖了去再说了,难道要等它长到万年后结了果再来? 那时自己都变成灰了,还是先挖了马上可以用更合算,反正就算是没结出果子也是好东西。 正因为如此,这火涅果极其珍稀。 林啸认准火涅果掉落的方向,三下五除二,爬上了石壁,此洞虽然阴暗,但在石壁上却依然生有一些顽强的植物,将根深深扎入石缝之中。 翻开一丛特别茂密的杂草,林啸果然发现了一株火涅参。 此参虽然已有万年之龄,却毫不起眼,只二十来厘米高,地上只有五六片掌状的叶子,如果不特意来找,哪里会想得到如此平凡的植株居然会是一棵人人求之不得的火涅参呢。 可如果静心感受,会发现周围的天气灵气正缓缓向着此处汇聚,被此参不断吸收,果然是有其神奇之处。 林啸用双手清理着火涅参周围的杂草,打算将此参挖出,触手处都是盘根错节的草根,一点浮土都没有,要在此处生长,都是一些生命力极顽强的植物。 将杂草清理干净后,林啸发现此处石壁上有一道缝隙,只有约半厘米宽,十厘米长,火涅参的根须深深地扎入这石缝之中。 刚要动手,林啸却发现这石缝有蹊跷。 如果不仔细看,这条石缝就像其它裂缝一样平淡无奇,但如果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从石缝中透出一丝极微弱的光,绿色的微光。 林啸将眼睛凑到石缝前凝神细看,却什么也看不清,这石缝不知有多深,这绿光仿佛是经石缝壁反复折射出来的,完全看不见光源。 但林啸可以感觉到,这丝绿光中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这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 难道此参正是因为此光所以才能长成这样? 略一思忖,林啸放弃了挖出此参的念头,爬下了石壁,就让这沧海遗珠般的万年老参继续留在这里吧。 林啸心念一动,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玉盒,小心翼翼地将火涅果放入玉盒中。 林啸现在想明白了,这十年一熟的火涅果成熟后便掉落在了这池水之中,慢慢地在水中分解,其药效便渗入了水中,这便是这池水有如此功效的原因了。 而前面自己已经仔细在池中搜寻过了,并没任何异样,想来是这十年前的火涅果已然全部消融。 而这一颗果子在这池水中所剩的最后一点药效却居然让自己有了如此大的收获,现在自己有了一整颗火涅果,如何利用却是要好好想想。 “咝咝!” 正看着玉盒出神的林啸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不由得一激灵,转头一看,眼前的情景让他吓了一跳。 只见在林啸的眼前,一条数米长的黑褐色大蛇正在水中高高竖起三角形的蛇头,口中红信吞吐,蛇颈扩张呈扁平状,一双豆大的眼睛冷酷地盯着他。 不好,是条眼镜王蛇,林啸心中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这条眼镜王蛇闪电般向着林啸袭来,瞄准的正是他的脖子。 ; 第三十三回 火葬 “找死!”林啸不假思索,右手运剑如风,“刷”的一声,眼前的这条眼镜王蛇便身首分离飞了出去,污血溅得石壁上到处都是,一股腥臭。 还没等林啸松口气,只见从山洞的入口处又游进一条火红的赤链蛇,身上红白交错,令人毛骨悚然。 林啸忙将玉盒收入空间戒指里,挥手又是一剑。 但事情远远没结束,从这入口处源源不断地爬进各类毒蛇来,前赴后继,杀了一条又来一条,洞中变得是污血横流,臭不可闻。 从洞外传来铁爪乌兴奋的“嘎嘎”声,响成一片。 明白了,正是这群铁爪乌抓来的这些毒蛇,然后放进来的,蛇攻,亏这些孽畜想得出。 但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很有效,林啸虽然没生死之忧,但这小小的天地中充满了还在不断蠕动的蛇头、蛇身,纠缠成一团,而石壁和池水中都是污血横流,实在是令人无法忍受。 洞外铁爪乌群的“嘎嘎”声更盛了,越来越兴奋。 “妈的,欺负人是吧!这也太窝囊了,最多拼个鱼死网破。”林啸牙一咬,心中有了决断! 正要从洞口往外冲,林啸的心中却忽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预感。 他低下头,透过小小的洞口向外望去。 在洞外的石台上,一只铁爪乌凌空飞至,它的爪上正抓有一条五、六米长的大蛇,看那土黄色的蛇身,正是一条剧毒的五步蝰。 它飞到石台上后,将蝰蛇往那小小的洞口一塞,再一声嘶叫,那五步蝰便逃命似地游窜进去了。 铁爪乌天生是蛇类的天敌,一身坚羽,百毒不侵,铁爪又善长挖开蛇洞,它们要抓几条毒蛇,简直是手到擒来。 放蛇后,这只铁爪乌“忽”地一下飞上天空,而另一只抓着蛇的铁爪乌接踵而至,而天空中还有十数只在排队等着放蛇呢。 一只铁爪乌刚要将一条青梢蛇塞入洞口,却忽然抬起了头。 一道身影从这群铁爪乌的上空一掠而过,这道身影从崖顶上飞出,向着远离悬崖的方向飞去。 数道紫红色的火焰流如箭般从这道身影上发出,正射在石台附近的几只铁爪乌身上。 铁爪乌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一阵混乱,纷纷丢掉爪上的毒蛇,愤怒地扑腾着巨翅返身追击偷袭者。 偷袭者背后光芒闪闪,伸展着一对由元气凝结而成的光翼,这对光翼形如实质,上面还蒙胧可以看得出片片光羽。 光翼轻扇,带着偷袭者流星般疾飞远去。 被激怒的铁爪乌们紧追不舍,狠不得将他一把抓住,然后片片撕烂。 忽然,已经飞出老远的偷袭者在空中一个转身,居然停下身形,面对着不断逼近的铁爪乌群悬停在了空中,身后的光翼振动不止。 见偷袭者转过身来,正透过小小的洞口向外窥视的林啸剑眉一皱,有些疑惑。 偷袭者居然正是那位人类法师曹宏,他的右手中紧握着一个小小的十字形器物,从上面产生出源源不断的法力,注入他背后的光翼之中。 法师境界还远远不能在空中自由飞行,但修法者的一大优势是可以运用法器,这个小小的十字形器物,便是一件七品飞行系法器——化翼,以曹宏的境界,勉强可以使用,但还不能发挥出它十足的威力。 面对迎面扑来的铁爪乌群,曹宏心念一动,一根精致的玉制卷轴便出现在了他的左手上,其上宝光流动,显然非同一般。 曹宏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舍的神情,但稍一迟疑,便一咬牙,将这根玉卷轴一拗两段。 从断裂的玉卷轴中喷薄出一股七彩的光,瞬间笼罩住了曹宏的全身。 七彩之光乍然暴亮,然后蓦然收入了曹宏的体内。 曹宏的气息以可怕的速度暴涨,全身衣袍无风猎猎,脸上流露出既痛苦又痛快的疯狂表情。 与此同时,曹宏周围数百米内的空气顿时一炽,其中的火元素可怕地积聚起来。 而在曹宏的身边,开始不断有火星明灭,这是火元素极度饱和的一种表现,就像高压锅一样,压力大到一定程度后,其中的气体会不可遏制地喷冒出来。 曹宏的眼睛也变得赤红,似乎成了两簇火焰,在身边不断冒出的火星的映衬下,他似乎变成了一尊火妖,令人望之生畏。 面对不断逼近的一百来只铁爪乌,曹宏面目狰狞地伸出左手食指,嘴唇扭曲着狠声暴呼:“焚!天!!烈!!!”。 他的食指,飞快地在身前的虚空中打了一个叉。 这一撇一捺,就像割裂了虚空一般,在空中呈现出了两道交错在一起的火红色指痕。 这两道指痕甫一出现,便一边飞速向着铁爪乌群迎去,一边迅速扩大融合,眨眼间已从一撇一捺融合成一面火墙。 这火墙飞出百米,已经扩大成了一面高宽达百丈的火幕,带着可怕的高温,不可逼视的焰光,呼啸着迎面轰向飞来的铁爪乌群。 这火幕的边缘是赤红色的,越向里慢慢呈现出紫色来,再接着是蓝色,在这火幕的中心,居然是白色的。 这一切其实就发生在一瞬间,曹宏的手指还未收回,那百丈火幕已经轰在这群铁爪乌身上,再裹携着它们“轰”地一声撞上了前面的万丈悬崖,巨大的声音数十里外都清晰可闻。 那火幕一撞上悬崖,便向四周飞溅开,顿时,整片悬崖火光熊熊,而那些铁爪乌,在被火幕撞上的瞬间已经基本化为灰烬了。 一击之后,曹宏身后的光翼一阵明灭,似乎失去了力量一样,带着他在空中胡乱起伏旋转着。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依旧明灭不定的光翼勉强带着曹宏歪歪斜斜向崖顶飞去,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在火幕轰然撞上悬崖的一瞬间,林啸一个猛子扎入洞中的池水里,从小小的洞口,扑入一股炽热的焰流。 如果慢上半秒,这股焰流就会将林啸扑个正中,将他化为一团焦烟,如同外面那些铁爪乌一样。 半晌,林啸才从水中伸出头来,水已经变得滚烫,高温将至少三分之一的水化为了水蒸汽,洞内温热难耐,尤如蒸桑拿一般。 糟糕! 林啸心里“咯噔”一下,三两下便爬上洞壁,找到了那棵火涅参。 幸亏,火涅参没有被高温焰流直接击中,只是被它的余焰和高温蒸汽灼伤了枝叶,但没伤及根本,生机尚在。 万年的老精怪,果然没这么容易完蛋。 林啸松了一口气,跳下洞壁,便一头扎向小小的洞口,奋力向外爬去。 这种高温高湿,身边到处是熟蛇肉的地方,他已经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这简直是一锅蛇汤了。 等林啸爬出洞口,跳到下面的石台上,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回到了人间。 因为岩壁上没有什么可燃之物,所以火幕扑到后很快便因火元素耗尽而消散一空,只有几丛在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灌木还在冒着火光。 这片铁爪乌族群经营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窝已经荡然无存。 “林……啸……啸……”高高的崖顶上忽然传来飘渺的呼唤声,随着风向时隐时现。 是豹莉的声音! 这时候听到豹莉的呼唤,林啸感觉到如闻天籁,狂喜之下,仰首高呼:“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高高的崖顶上传来一片模糊的欢呼雀跃声。 很快,一条粗大的麻绳从天而降,自崖顶悬挂而下。 林啸抓住麻绳,手脚并用,飞快地往上攀爬,他的力量较之昨日,已经有了巨大的飞跃。 眼看将到崖顶,从上面伸下来几只有力的大手,将林啸一把拉了上去。 “林啸!”刚站稳,一道倩影飞扑而来。 豹莉抢到林啸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脸的关切:“你……你还好吧?” “我挺好的啊!”林啸胸膛一挺,另一只手一摊。 豹莉上下打量了林啸一眼,不由得美眸中蒙上了一层雾气。 现在的林啸,实在是和“好”搭不上边,一身破烂,狼狈不堪。 “你的伤?!”豹莉一声惊呼,忙用手翻开林啸身上破烂的皮甲查看,皮甲下是毫无瑕疵的年轻肌肤。 “都好了,嘿嘿。”看着豹莉那慌了手脚的样子,林啸心里一热,轻声说道。 这时,豹莉注意到了林啸胸甲上那个刺眼的大洞,那是铁爪乌王的雷霆一击造成的。 “你……你怎么这么傻!”豹莉眼中的水雾终于酝酿成了两滴清泪,将额头抵在了林啸的肩膀上。 那个在生死之间将她一把推开,坦然面对死神的身影已经深深刻在她心里了。 看着一向傲娇的豹莉梨花带雨,林啸不由得轻轻将手拢在她的腰间,轻轻拍抚。 豹莉猛然发现自己现在如同在林啸的怀抱中一样,不由得脸一红,忙挣脱开。 “咳!” 随着一声有些尴尬的咳嗽声,几条高大的身影围了上来,却是猪刚鬣、熊大和牛震等人。 ; 第三十四回 截杀 放眼望去,崖顶一马平川,原来,这座悬崖是下陷式的。 在崖顶上有三十来个人,大都是猪刚鬣、熊大和牛震三人所带来的好手,另外,还有两名人类的武者,正架扶着气喘吁吁,一脸颓败的曹宏。 曹宏正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 “多谢各位大哥相救。”见众人围上前来,林啸忙拱手作谢,他心里真的挺感动,这几位一脸的关切是装不出来的。 “什么话,要谢就谢莉姑娘,这两天把她给急的……”猪刚鬣作压低声音状接着说道:“这样的好姑娘豹啸兄弟你可要好好珍惜。” 豹莉一脸的尴尬,只装作没听见,说道:“没有三位大哥的仗义,我豹莉一人又怎么能救得了他!” “豹啸兄弟仗义,我们当大哥的又怎么能不仗义呢?”牛震拍拍胸脯说道。 “是啊,我要是不出力啊,我家那个熊婆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熊大呵呵笑道。 众人一片哄笑,熊大怕老婆是出了名的。 “熊洞主,人已经救了,还耗费了我一根禁咒级的法术封印卷轴,咱们说好的东西呢?”一个略有些虚弱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众人回头一看,曹宏此时虽然脸色还是很差,但已经能自己站立了,正阴恻恻地看着众人这边。 “我熊大做事不会不讲信用的,拿着!”熊大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拳头大,黄澄澄的东西抛了过去。 一个人类武者跨步上前,劈手“啪”一声接住此物,恭敬地递给了曹宏。 曹宏将此物凑到鼻端,轻轻一嗅,脸色一喜:“果然是上好的熊黄,好,那就后会有期!” 说罢,两位武者架起曹宏,几个鹰起鹄落,已经消失在了远处的密林中。 在曹宏离去的瞬间,他的目光瞟过正一脸喜悦的豹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狠厉。 “熊大哥,这……”林啸一脸惊疑。 “没什么,这回来月崖墟本来就是打算出手这块熊黄的,卖给谁都是卖,而且,这回除了卖了个好价钱,还附送一个救出兄弟你的好条件,我赚大了!哈哈哈。”熊大豪爽地大笑。 “几位大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林啸朗声说道。 猪刚鬣看了熊大和牛震一眼,然后神情有些神秘地轻声对林啸说道:“我们三人也觉得和豹啸兄弟很投缘,两个月后的月圆之夜,翠屏山谷中有一个好聚会,商量一件大事。豹啸兄弟你如果有时间,请一定要来凑个热闹,那时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好!一言为定!”林啸似有所感,语气也变得庄重起来。 “啪!”四人的手掌拍握在了一起。 …… 目送猪刚鬣、熊大和牛震各自分道扬镳而去,林啸回过头来问豹莉:“咱们现在这个地方离精灵飞地还有多远?” “跟我来!”豹莉笑着看了林啸一眼,便翻身上了巨豹,向前纵去。 林啸也忙跳上豹莉一同牵来的巨豹黑星,紧随其后。 转过一块巨石后,林啸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俩现在所在之处是一座高峰之巅,山峰下方是一片广阔平坦的密林,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豹莉勒住巨豹莉,拧身回头,指着远方对林啸说道:“看,那里就是精灵飞地了。” 林啸忙定睛一看,只见在广阔平坦的林海尽头,有一排高耸入云的巨峰簇拥在一起,高度形状都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因为距离远,山峰呈现出一种神秘的青黛色。 “精灵飞地是由十座高山簇拥着的一块巨大谷地,据说鸟语花香,土地肥沃,但这只是传说,因为自从精灵们盘踞这里后,就再也不允许外人进入了。”豹莉介绍道。 林啸剑眉紧锁,盯着远方的高山半晌,忽然大喜道:“原来如此!” 看见豹莉投来困惑的眼神,林啸解释道:“这种地形我在书上见过……” “你在书上见过?”豹莉不解。 “喔,不对,是我听族里的老人讲过,这是一种极古老的火山口地形。火山喷发会形成一圈圆形的环形山,等活火山成了死火山,经过漫长岁月后,环形山的薄弱处被风侵雨蚀,不断塌陷,环形山就变成了排成一圈的许多座山峰。只是,如此规模的环形山,当年喷发时的威力真是难以想象。” 什么维苏威火山,什么富士山,跟这座已经饱经风霜的古火山一比,简直就是小孩搭的积木大楼和真正的摩天大楼相比,完全不在一个等量级上。 “我虽然听不大懂,但好像挺有道理的。”豹莉歪着头说道。 “这叫不明觉厉,嘿嘿。”林啸得意地笑笑,然后说道:“这些铁爪乌还真不错,免费带我赶了不少路啊!” “你是爽了,一路飞过来,我可是一步步走过来的!”豹莉嗔怪道。 “知道你辛苦了,我们接下来还有多少路要走呢?看都看得见了总没多远了吧?”林啸问。 “想得美,看得见,走断腿听说过吗?到精灵飞地至少还有五、六天的路程。”豹莉嗔笑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说罢,林啸一催跨下巨豹,便沿着陡峭的山坡往下疾驰,很快便冲入峰底那茫茫林海之中,向着远方簇拥成群的巨峰前进。 林啸很快发现,这里的树木与别处不同,长得特别高大浓密。 望断山脉固然到处都是树木,也不乏参天大树,但总还有高低错落,疏密参差,可这一片林海却密密的都是数人合围的大树,且长得特别密集,高高的树冠之下,寸光不透,在林中穿行,俨然如同身处黑夜。 “莫非这一片地下都是火山土?”林啸心中嘀咕。 火山土中富含植物生长所需要的诸多元素,是极好的土壤。 树冠下不透光线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低矮的灌木和杂草都无法生长,所以在其中行走不用披荆斩棘,前进速度反而很快。 满地都是厚厚的落叶,人走在上面,如同踩在绵软的地毯上,“沙沙”的轻响在一片静谧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中没有灌木和杂草,所以罕有鸟兽出没,但满地落叶的环境无疑是虫类的天堂,四周远近都是蟋蟀的鸣叫,这些大胆的家伙,只有人走到它旁边才会停下叫声。 林啸和豹莉并驾齐驱,转眼在林中已经前行了一个时辰,林子越来越密。 忽然,林啸轻轻勒住黑星,剑眉轻锁。 “怎么了?”豹莉也停了下来,问道。 “嘘!”林啸示意豹莉别出声,二人静静地伫立在幽暗之中。 “前面没有虫鸣声!”豹莉忽然也有所察觉。 林啸点点头,一路上,四周都是虫鸣之声,但行到此处,前方却是寂静一片。 “果然警觉过人!”一个阴狠的声音从远处的高高树冠上传来,随着这个声音,从树冠上跳下十数条人影,如十数只巨大的蝙蝠从天而降。 虽然光线幽暗,相隔也有近百米,但虎族人的视力何其犀利,林啸早看见这十几人正是以叶添龙为首的那群人类武者。 同时,远处的大树后也闪出了二、三十条人影,为首的赫然正是豺标。 只要再前进百米,林啸和豹莉就落入了这个天罗地网之中。 “走!”这群拦截者刚一现身,林啸已经掉转豹头,一拉还在惊愣之中的豹莉转身就跑,没有一丝的犹豫。 “好小子,果然行事果决!”虽然是对手,但叶添龙心中还是暗自叹服林啸反应之快。 豺狼人亮出手中的刀剑,呐喊着紧追上去,与此同时,数条与小马驹差不多大的巨型豺狼吡着尖牙,如脱弦之箭一马当先,这些是豺狼人的兽亲,是伴随豺狼人作战的重要力量。 而人类武者,则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飞一般快,从空中追击林啸和豹莉。 “两位,为何不问一句便走,我们曹**师只是想邀请豹莉小姐到金爪部一叙,并无恶意。”叶添龙边追边喊。 “你还是叫你妈去跟那条色狼好好一叙吧!”林啸头也不回,高声答道。 “快给我追!”碰了一鼻子灰的叶添龙咬牙大喊。 巨豹的冲刺速度极快,一开始,林啸和豹莉迅速将追兵甩开,但很快,巨豹耐力不足的缺点就开始暴露了出来,速度越来越慢,追兵的身影越来越近,特别是那几头巨豺,简直是如影随形,“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都清晰可闻了。 “这样下去不行。”林啸看了一眼伸着舌头剧烈喘息的黑星,担忧地对豹莉喊道。 “那怎么办?”豹莉也是一脸的焦急,这样下去很快会被追上。 “我们自己跑。”林啸大呼一声,翻身跳下豹背,举手一拍黑星的豹臀,喊道:“快自己逃命去!” 豹莉也从另一头叫黑花的巨豹的豹背上一纵而下,紧跟着林啸飞奔,他们的速度并不比已经疲惫不堪的巨豹慢。 两头巨豹也通人性,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却并不顾自逃命,反而悲壮地一声咆哮,返身扑向紧追而来的巨豺。 撕咬声,怒吼声,悲鸣声……响成一片。 (林啸即将迎来一个新的大机缘,求各位大大收藏、推荐!给我多一些码字的动力吧!拜谢!) 第三十五回 虫界 听到后面巨兽博斗所发出的声音,豹莉不由得心如刀绞,豹亲也是豹族人的亲人,是自小一起成长的伙伴。 “这个仇我们一定会为它们报的。”林啸一拉豹莉的手,加快了速度。 追杀者的目标并非这两只巨豹,如果它们分头而逃,完全可以安全逃离,但它们却选择了掩护林啸和豹莉。 但巨豹能拦住豺狼人的脚步,却无法阻挡人类的追杀,大树间一道道一飞一顿的残影又越来越近了。 眼看林啸和豹莉的身影越来越近,叶添龙的嘴角咧开一丝狞笑,只要将这个一身妙处的豹族小妞献给曹**师,让他一了多日的淫思,好好渲泄一番淫(欲),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城防校尉的位置恐怕就十拿九稳了。 转眼间,林啸和豹莉已经在叶添龙的攻击范围内了。 “先把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干掉。”叶添龙恶狠狠地看着下方飞奔着的林啸,一边高速追赶,一边扬起了右掌,掌上亮起明亮的光芒,那是元力蓄势发出的光。 正在这时,林啸头也不回,一扬手,向上抛出一物,林中光线暗淡,看不真切是什么东西。 “法术封印球!”一片惊呼! 等叶添龙以及紧随着他的数名武者看清此物,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轰”一声巨响,这个小小的圆球爆炸成一片火海,方圆数十米都未幸免,正是八品法术炎火爆的威力。 一条身影从炽人的火焰中窜出,一身护体的元力光芒闪闪,八品法术是无法给一位武师境界的武者造成致命伤害的。 纵是如此,叶添龙浑身却也狼狈不堪,衣甲和毛发都被烧焦,一脸的烟黑。 而另几位境界较低的武者却没这么幸运,纷纷惨叫着从树上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惨叫着拼命翻滚,想熄灭身上的火焰,他们已经被严重烧伤了。 “抓住那小子,要抓活的!”叶添龙疯了一般对绕过火海继续追击的武者们狂呼。 一阵铿锵的金属碰撞摩擦声响起,叶添龙背后那个金属箱化为了一身的黑色重甲将他包裹。 叶添龙在地上一蹬脚,如一颗离膛的炮弹向林啸和豹莉远去的方向追去。 化身为了精铁战士后,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武者们小心了很多,就算林啸后面瞅准机会频频抛出数枚法术封印球,却都只能稍微迟滞他们片刻,再也不能伤到他们了。 忽然,眼前一阵光明,面前赫然出现一条河来,林啸和豹莉一时刹不住脚步,险此就冲入了汹涌的河水中。 这下林啸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 林啸选择的是原路返回,这样说不定还可以追上三位大哥中的某一个,有了帮手才可以摆脱这伙追杀者。 但是,在林啸的来路上,却并没有河流,这只能说明,他们跑错方向了。 进入这片林海时,林啸是从容不迫的,所以尽管看不见树林外的参照景物,却仍可以保持住方向,但逃命时却哪管得了这么多,左闪右躲,慌不择路,显然已经乱了方向。 “沿着河跑!”林啸当机立断。 追兵的身影迅即出现,如影随形。 跑不了多久,林啸心中却是暗呼不妙。 只见远处,河流忽然中断,如从地平线上消失了一般,但却隐隐传来阵阵“轰轰”的巨响。 跑近了,林啸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果然没错,河流到此,忽遇断崖,形成一个巨大的瀑布,轰响如雷,激起漫天的水雾,完全看不清下面有多少高。 回过头,只见十来位武者已经越逼越近,他们每迈一步,脚上都会光芒一闪,借助元力,**羸弱的人类武者速度一点不比强悍的兽人慢。 “他们跑不了啦!”一个武者大呼。 “活捉他们!”叶添龙眼中掠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看了一眼追兵,又回头看了看深不知底的瀑布,林啸眼中流露出决绝的神色。 他抬眼看向豹莉,却看见豹莉也正好望着他,眼中也是一片决绝。 “你怕不怕?”林啸轻声问。 “和你在一起……就不怕。”豹莉眼中漾起一片道不清说不明的温柔。 “好!”林啸的心中也被一种莫名的感动包围,唯独没有一丝恐惧。 两人情不自禁地拉住了手,相视一笑,一起纵身一跃,从崖顶跳下,眨眼间消失在瀑布激起的漫天水雾之中。 “给我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看见这一幕,接踵而至的叶添龙暴跳如雷,命令手下。 “大人!不行啊!”一身狼狈,衣甲破碎的豺标率众赶至,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这道瀑布下面,两岸就是虫界,是不能进去的禁区。” “什么虫界,就是龙界,魔界,也得给我去找!”叶添龙怒瞪双眼,厉声喝道。 “是!”众武者齐声应道。 “是……是……”豺标虽然口中应着,但却是一脸的忧惧。 漫天水幕中,林啸和豹莉紧紧相拥在一起,虽然身边响声如雷,但他们却似乎充耳不闻,只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 在这一刻,林啸和豹莉感觉到,自己与对方已经密不可分了。 平静和幸福将二人包围。 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此时,这是两人共同的心声。 “嗵!” 两人感觉下坠的速度一滞,已然掉入了瀑布底下的潭水中。 巨大的冲击力猛地将二人冲散,林啸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却完全被水底下的急流给束缚住了,根本无力挣脱,只得跟随着水流急速地在水底下旋转。 紧接着,林啸只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连续几下撞击后,他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林啸才悠悠醒来,浑身的酸痛,骨头好像都散了架,他挣扎了好久,才坐了起来,这才将自己所处的环境看了个真切。 林啸此时正处于一个山洞中,虽然没有外界的光线射入,但四周的石壁微微地发出些荧光来,这些光线已经足够他把周围看得清清楚楚了。 山洞约有二百来个平方,很是宽敞,洞顶也很高,总有二十多米高,山洞中有一泓池水,约有三十来个平方米大小。 虽然没有风,但这池水却无风而浪,水面上不断地搅起一层层涟漪,林啸此时正躺坐在这小池的边上,半个身子浸在水里,一身都是湿漉漉的。 林啸定睛一看,透过清澈的池水可以看到池子里正游着一群鱼儿,忽东忽西,敏捷异常。 而在池子的底部,却有着一个窗户般大小的石洞,不知通向何处,但可以感觉得到,这池水的波动之力都是从这孔洞中传来的。 林啸明白了,这个池子正是通过底部的这个孔洞与瀑布下的深潭相连,自己肯定是被水卷入瀑布下面的乱石中,然后凑巧被吸入这个孔洞之中才会被带到这里。 那么豹莉呢? 林啸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大声喊道:“莉儿!莉儿!”声音沙哑。 回答他的只有四周不绝于耳的回音。 林啸又就着洞壁的微光,在整个山洞中搜寻了一遍,这才颓然坐下。 豹莉现在在哪里,她可安全? 林啸只觉得心里乱得很,在坠下瀑布时与豹莉的紧紧拥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 过了好半晌,林啸才强打起精神来,即来之,则安之。 这下,林啸才觉得饥(渴)难耐,忙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羊皮囊的水和一些干果、肉脯和馕饼大嚼起来。 饥不择食,这些寻常之物在此时的林啸吃来却是那么美味可口。 林啸一边吃,一边四下打量,忽然,他的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不禁放慢了咀嚼的动作,竭力想抓住这模糊的念头。 是了,这里自己见到过! 林啸一激灵,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物,正是在月崖寨时那位乌鸦人乌金送给他的那张标有诸多神秘苻号的羊皮地图。 以前是怎么研究都搞不明白,可现在一对照全都豁然开朗了。 以前以为这里画的是一条蛇,现在看来就是上面那条河。 以前还以为这一处是蛇喷出的雾状毒液,这可不就是外面的瀑布吗? 以前以为这个圆形物是接毒液的盘子,现在看来不正是瀑布落入的那一眼深潭吗? 看,这里画的就是现在自己置身的山洞,山洞中的这个小池也清楚地标明了,一切都清清楚楚的。 这以前自己是怎么想的,什么蛇啊,毒液啊,盘子的,乱七八糟,可够会胡思乱想的,这想象力,都能写小说了,林啸暗自好笑。 只要解开一个字母,就能破解整个密码体系,一旦林啸看明白了这一小部分的地图和苻号,就有了破解全部地图的依据了。 既然破解了藏宝图,自然要探上一探。 林啸先将地图仔细看了几遍,直到每个细节都深深印入脑海中,才将它收起,站起身来,目光向这洞中一块两米多高的卧狮状巨石投去。 照图上所示,这巨石后面应该隐藏着进一步深入的通道入口。 第三十六回 深入秘境 林啸围着这狮状巨石足足转了三圈,却根本没发现什么劳什子洞口,奇怪了,难道是这地图画得有问题? 不得已之下,林啸只得又掏出地图来细细研究,只见这狮状石的屁股上是明确标着一个洞口的啊,而且由此洞口开始,才延伸出后续的种种。 咦!是屁股上,不是屁股后?!可这狮状巨石的屁股一目了然,上面并没有什么洞口啊! 林啸无奈之下,只得细细开始研究这巨石来,只见它约两米高,自然天成,大致呈一卧狮状,头部高昂似正在注视着前方。 狮子的屁股则呈圆形,微微离地,似乎正蓄力准备要向前面的猎物扑去。 仔细比对了地图后,林啸忽然心中一动,俯身去看,却见这狮子屁股离地约两尺,这屁股下的地面上也并无什么洞口。 他又忙仰面躺下,将头挪到了狮子屁股下方那两尺来高的缝隙中,如果这狮子是真的,那此时一泡大便,就刚好会拉在林啸的脸上。 这一看,此中的奥妙就都被解开了,只见这狮子的屁股下方赫然正有一个可容一人爬入的孔洞,向下正对着林啸的脸,从中隐隐吹出些寒气,黑黝黝地通向了狮子的体内。 这还真是巧夺天工啊,谁会想到这个洞口居然是长在狮子屁股上的呢,这要不是仰躺着向上看是根本就发现不了的,而且看得出这是天然生成的,够奇! 光一个洞口就能给人这些惊喜,林啸对这洞口后面的世界可更加期待了。 林啸先将双手伸入洞中,然后一使劲,上身就进去了,再慢慢地爬进了洞中。 这洞先向上延伸,然后再来了个向下的一百八十度转弯,显然是深入了地底下。 手脚并用地爬了估计有五十米后,这通道却越来越宽敞了,很快便可直起身来行走,这通道里也和前面的山洞一样,石壁上都幽幽地发出荧光来,照得周围很是清晰。 通道的四壁,镶嵌着一些巨大的骨头化石,这里半个狰狞的下颌骨,那里一截廊柱般的腿骨……在幽光下,这些凌乱的史前巨兽的遗骨倍显森然。 更诡异的是,在四周的石壁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孔洞,大的有盘子般大,小的也有碗口般大小。 林啸走到哪里,那里附近的这些孔洞中便传来密密的“沙沙”声。 林啸轻轻地抽出了插在腰间的短剑。 忽然,一个碗口般大的洞口黑影一晃,一物从中闪电般射出,直射向林啸。 来不及仔细看,林啸手起剑落,那东西已经被一劈为二,“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啸定睛一看,这居然是一根一米多长的大蜈蚣,浑身铁黑色,虽然被他挥为两截,却依然在地上扭动挣扎着。 这是一条一阶魔虫——铁钳山蜈蚣。 从这蜈蚣的身体里流出大量腥臭的体液,这显然是一条剧毒之物。 林啸刚跨过这条垂死挣扎着的大蜈蚣,洞壁的孔洞中蜂拥出许多魔虫,争先恐后地扑到这条铁钳山蜈蚣身上,一片撕咬声。 胆大的毕竟是少数,一路上,绝大多数魔虫只敢在洞口徘徊,目送着林啸远去,偶有几条胆大的,也被林啸一刀一个,斩为两段,并在眨眼之间就被同类分食。 琵琶大小的蝎子,手臂粗细的蜈蚣,盘子大小的蜘蛛,这里是毒虫的世界。 不知走了多久,通道一下子变得非常宽大,形成了一个和之前那个入口山洞不相上下的一个大山洞。 林啸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大山洞的另一头赫然排列着五个房门般大的洞口,与地图上所标示的完全一样。 除了这五个大的洞口,这大山洞的四壁上还密布着大大小小无数的孔洞,小如脸盆,大如窗户。 按地图所示,应该选择前面那五个大洞口中的任何一个继续深入,但林啸本能的感觉到,前方的这些洞口中隐藏着极大的危险,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啸的第六感向来是极准的。 管它呢,有风险才有收获,反正都走到这儿了,如果就这样放弃那一定会后悔的! 念及此处,林啸便义无反顾地朝着最中间那个大洞口走去。 意外的是,中间那个大洞口里面的通道倒很是宽敞,而且也没有任何毒物来骚扰,但每前进一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觉就强上一分。 林啸执剑在手,蹑手蹑脚地前进,全力戒备。 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林啸不由得进一步放慢了脚步,弓着身子轻步向前慢慢走去。 忽然,隐约看见前面的通道好像到头了,白白的一片,难道是这通道的底部是一段白色的石壁? 走近后,林啸才发现情况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这通道原来是被层层的白色蜘网给团团遮蔽了,这蛛网显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一层层不知有多少厚。 而在这蛛网的中间却留出一个由蛛丝结成的洞口,从中又向外辐射出数十条粗细不一的蛛网束,有远有近地向外延伸到通道的石壁和地上。 林啸在《动物世界》这个电视节目中看到过这种蛛网,这是狼蛛的网窝,那些蛛网束就像是红外线一样,你只要触动一根,里面的狼蛛就会感觉到,然后从震动的频率和力度上判断触网者的大小,如果觉得合适,它便会猛扑出来,给猎物以致命的一击。 只是,眼前这个蛛网却比电视里的蛛网要大了不知多少倍。 林啸犹豫了,继续前进的话,也许会遇到一只可怕的超级大狼蛛,可能自己就挂了;而后退的话,那之前的努力和对宝物的期待都会成为泡影了,真是两难啊。 经过权衡后,林啸决定先投石问路一下,看看情况再说。 林啸在离蛛网十来米的地方贴着石壁趴下,然后将手中刚才找到的一块大石头扬手丢出,正撞在一股蛛丝束上,这蛛丝束受此重击,居然纹丝不损,只是剧烈地摇晃抖动了好几下。 蛛丝束的颤抖还没停下,只感觉到一阵腥风扑面,从蛛网中间闪电般扑出一只怪物。 与林啸估计的一样,它正是一只狼蛛,当然,是只超级大只的狼蛛,有一辆小轿车大小,这种狼蛛叫地突狼蛛,这只足足有四阶,极为罕见。 只见它的头上长着一排眼睛,最大的一颗有海碗大小,黑黝黝地射出瘆人的冷光,再配上那一张浴盆大小的巨嘴和嘴中尖利的两对大牙,简直就像是一张魔鬼的脸。 它身上长着八只长长的腿,腿的最后一节发黑发亮,显然是非常的锋利坚硬。 而它的后面则长着一个大肚子,这里面装的就是被称为制造天蛛甲原料的珍贵蛛浆了。 这地突狼蛛的浑身都长满了长毛,更显得狰狞。 这地突狼蛛刚一出蛛窝,便向着刚才石头的落点扑去,飞身、扑击、撕咬,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自然,这回它扑了一个空,只在石壁上留下几个深深的洞,那是地突狼蛛在扑击时它的腿像插入豆腐一样深深插入石壁时留下的。 一击不成,地突狼蛛并不停顿,却向前猛突,再接连做了好几个扑击动作,直把这通道搞得石屑乱飞。 这个是地突狼蛛的本能,如果它扑出来后,触发点上没有猎物,它就会认为猎物刚才触碰到蜘网束后又移动了,于是会向在这短短时间内可能移动到的几个地点分别作一次补充扑杀。 地突狼蛛进行最后一记扑杀动作时,已经扑到了林啸的面前,那像钢铁铸成的爪尖从林啸的鼻子前掠过,正插入林啸眼前的石头中,激起一簇火星。 但奇怪的是,这地突狼蛛离林啸这么近,却居然好像没发现林啸一样。 见补充扑击又落空了,地突狼蛛不甘心似的仰头发出阵阵吵哑的嘶叫声,然后方倒退着从蛛网的出口重新回到蛛窝中,消失在蛛网的深处。 趴在地上的林啸已经是一身的冷汗,这地突狼蛛虽然已经消失了,他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刚才这地突狼蛛动作之敏捷,攻击之凌厉,让林啸完全没法反应,当蛛爪向着他挥来时,他的脑中居然一片空白,以为这回一定是完蛋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后怕得要命。 四阶地突狼蛛,自己和它的差距可不小,级阶每升一级,力量增加十倍,自己之前狂化可以战胜三阶的厉风魔猪,但就算现在比之前更强了,但充分狂化后还是没什么把握一定能战胜这只四阶魔虫。 看来这个拦路蛛自己是不可能战胜的,还是回去算了,林啸的心里打了退堂鼓。 “咦!不对,刚才它都冲到我的面前了,为什么却又放过我了呢?”林啸心里开始嘀咕了。 仔细一想,他明白了,这节肢动物,比如蜘蛛啊,昆虫啊什么的,长的都是复眼,对运动的物体特别敏感,但对一动不动的东西却是完全没办法察觉到。 看来这地突狼蛛虽然成长变异为魔虫了,但这个特点却是没有什么改进啊,也是,任何物种都是有自己的特长和特短的嘛。 一有短处,就有了可趁之机,就有了以弱 ; 第三十七回 活体宰杀 林啸打消了后退的念头,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可能可行的战胜这四阶地突狼蛛的办法,当然,只是可能。 但林啸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有一丝希望,有一丁点可能的胜算,他就不轻言放弃,不试一下,不努力一下就绝不甘心。 内心冲突了好久,林啸暗叹一口气:“唉!林啸,我算是又败给你了,要是不试一下你是怎么都不会死心啊。好吧,那就冒险赌一把吧!” 林啸蹑手蹑脚地避过横七竖八的蛛网束,爬到蛛窝入口的旁边,贴着石壁趴下,然后他又一次丢出了手中的一块大石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眼前黑影一闪,那只地突狼蛛又一次闪电般跃出,向着刚才这块石头的落点猛扑,当然,它又一次扑了个空。 两次扑空的地突狼蛛都快气疯了,它在通道中狂嘶了好一阵才气呼呼地倒退着回来,想重新回到蛛窝中。 倒退回窝也是狼蛛的本能,这样就始终将自己的爪和牙对着外面可能隐藏着的敌人,而将自己柔软的腹部保护起来了。 这时的林啸正处在蛛窝和地突狼蛛之间,而地突狼蛛正背对着他一步步向蛛窝倒退回来。 越来越近了,林啸屏住了呼吸,手里紧紧攥着锋利的短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当地突狼蛛的两条长长的后腿已经退入了蛛网中时,它那硕大多毛的肚子都快碰到林啸的鼻尖了。 “机会就在此时!”林啸心中暗呼。 没有一点犹豫,林啸猛地向前一扑,双手高举短剑,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地突狼蛛胸腹交界处狠狠插去。 两个部分的交界处,往往是最为薄弱的。 意外的是,地突狼蛛的厚皮异常的坚韧,短剑虽然锋利,却依然无法穿透,受力处随着剑尖向内深深凹进,却始终不破。 在这紧要关头,林啸的狠劲和蛮劲又上来了,他不是弃剑逃命,反而大叫一声,不顾生死地拼命用尽全身力气向这短剑压去。 终于,林啸感觉到手上的压力一轻,短剑瞬间已经深深地插进了地突狼蛛的肚子里。 说来话长,其实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等短剑插入地突狼蛛的体内,它才反应了过来。 地突狼蛛受此重创,疯狂地打转,八条坚如钢铁的腿急促地挥舞着,恨不得将偷袭者一下子毙于螯足之下。 林啸不退反进,大吼一声,一个箭步,纵身跃上了地突狼蛛的背。 节肢动物受身体结构所限,它的牙和足都无法够到自己的背,地突狼蛛只好疯了一般在通道里乱窜乱跳,一心只想将背上的敌人甩下来。 林啸只觉得如同在巨浪间驾驶着一叶扁舟,巨大的颠簸力眼看要将他掀飞了。 紧急间,林啸一声长啸,深度狂化的痕迹瞬间在他全身蔓延开。 狂化使林啸的力量大增,他的五指变成了利爪,左手狠狠往下一扎,五指深深插入了突狼蛛的背甲之中。 紧接着,林啸双腿一紧,牢牢地夹住地突狼蛛胸腹间最细的腰部,整个人便似乎长在了它身上一样,任凭它怎么癫狂,都再无法将它撼动分毫。 林啸的右手反身一抓,握住深深插入地突狼蛛体内的短剑的剑柄,快速开始了切割。 被活活宰割的剧痛如强大的电流,让地突狼蛛彻底抓狂了,它嘶叫着,八条长腿将通道里搅得火星四溅,碎石横飞。四壁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抓痕。 而随着地突狼蛛的每一声嘶叫,以它的身体为中心,地面上忽然突出无数尖利的地突刺,每根都有半人高,蔓延出十来米的距离。 如果在此范围内有敌人,极有可能被直接洞穿胸腹,当场一命呜呼。 地突狼蛛是土属性的魔虫,魔兽、魔禽和魔虫都有天赋神通,类似人类的法术,但一般形态都比较简单,只是随着阶级的提升威力会增加而已。 地突狼蛛的一切挣扎都无济于事,林啸的无情切割一刻都没停下过,随着切开的伤口越来越大,地突狼蛛从抓狂变为了颤抖,它似乎感觉到了自己死期将至,连声悲嘶。 在它挣扎过的地方,地面上淌满了腥臭的汁液,那些都是从它身上那个越来越大的伤口中涌流出来的,不断带走它的生机。 终于,巨大的肚子被齐腰切断,“叭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失却了腹部,地突狼蛛却似乎失去了一个负担一样,反而又开始了新一轮猛烈的挣扎,跌跌撞撞,如无头苍蝇一般。 林啸知道,这不过是强弩之末,垂死挣扎罢了,双腿依然紧锁在它的身上纹丝不动。 经过了约一刻钟,这失去腹部的残存地突狼蛛才最后猛地抽搐了一下,八条腿像泄了气一样,一下子松跨下来,终于死透了,这冷血动物就是命硬,没了肚子居然还能折腾一刻钟。 林啸褪去狂化,轻轻跳下蛛背,手中利剑一挥,劈开地突狼蛛的头颅,左手一探,便从中扯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晶核来,闪烁着淡淡的土黄色的微光。 “这蛛窝的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呢?”将地突狼蛛的晶核收入空间戒指后,林啸站了起来,双目炯炯。 为了小心起见,林啸向蛛丝束及蛛窝里反复丢了好几块大石头,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看来这蛛窝里是没有其它的地突狼蛛了,他这才放心地跨进门样大小的蛛窝入口。 这脚一沾到组成通道的密密的厚蛛丝,便再也无法抬起来了,这蛛丝非常的黏人。 见双脚都动弹不得,林啸情急之下用手去帮忙,却连手也给粘上了。 结果,越挣扎,被粘住的地方越多,简直是碰哪粘哪,折腾了好一阵子,林啸才连滚带爬地从蛛窝里扎脱了出来,跌坐在地。 望着岿然不动的蛛窝,再看看自己的狼狈相,林啸真想跳脚大骂,这蛛丝是柔软之物,可柔能克刚,你愣拿它没办法。 看来硬闯是不行了,林啸无奈之下只得苦思冥想这破解之法。 忽然,林啸想起在有一集的《环球地理》节目中,讲到南太平洋某岛的土著用一根棍子去卷捞蛛网,直到成为一大砣,在火上一点,便腾一下成为一大蓬火焰。 当地人多拿此作为夜间行路的火把或在节日里挥舞表演,这火把舞最后居然演变为现在当地旅游的一个著名的民俗表演项目了。 想到这里,林啸有办法了,看来这蛛丝是易燃之物啊,这就好办了,火种咱这里有的是啊! 林啸略一凝神,手中便出现了强弓穿云,另一只手上已经拈上了一支火箭。 一声弦响,一道火箭闪电般射向蛛网。 火箭一射入蛛网中,林啸就知道自己果然没估计错,这蛛丝的确是易燃之物,只是,他没估计到,居然会易燃到这种程度。 只见整个蛛窝就像是一堆浸透了汽油的棉花,一碰到这火箭便轰地一下爆燃起来。 什么是爆燃?就是比燃烧要猛烈,但又比不上爆炸的那种程度,但和爆炸也差不多了。 通道瞬间被大火吞没,骤然受热的空气急剧膨胀,成为一股可怕的高温冲击波,轰地一下冲出通道,将林啸也顺带着弹回了之前的大山洞中。 现在的林啸可别提有多狼狈了,整一个灰头土脸,头发也被燎去不少,。 幸好林啸身上的皮甲是水属性的银角犀牛皮所制,极耐高温,居然丝毫不损,只是裸露的四肢上数处被烧伤,起了一串水泡。 林啸忍着烧伤的疼痛,重新抖擞起精神,又向中间这个通道走去。 只见一路上都是刚才爆燃留下的痕迹,特别是原来的蛛窝处,石壁上到处是一块块焦黑的颜色。 而那只失去了腹部的地突狼蛛的残躯,还兀自燃烧着,发出阵阵烤肉的香味。 对了,电视里曾经见这南太平洋的土著小孩都喜欢捕捉大只的狼蛛,然后烧烤后作为美食的喔! 想到这里,林啸也凑上去匕首切下一小块白白的、热腾腾的蛛肉放入口中。 哇靠,这味道真不是盖的,入口鲜甜,口颊留香,比烤龙虾肉都要好吃上许多。 林啸尝此美味,顿时觉得腹中饥饿,忙将余火扑灭,切下一大块熟透的蛛肉吃起来。 饱餐一顿后,林啸又切下数块蛛肉放入空间戒指里,这才拍拍手,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继续向里面探索前行。 可惜的是,这一把大火,也将所有的蛛丝都烧了个精光,这些蛛丝如果收集起来都是好东西。 后面的通道四壁因为被烧焦的蛛丝粘附,所以都是黑乎乎的,石头的荧光根本透不出来,越走越黑。 这也说明,刚才这个蛛窝的深度大大出乎了林啸的估计,也许有几百米深。 难怪刚才发生这么可怕的爆燃了,原来这燃料是这么的多啊! 林啸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发现各种毒虫被吸干的躯壳,蝎子、蜈蚣,甚至蜘蛛都有,看来,这只大狼蛛是以外面那些小一点的毒虫为食的。 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了几百米,林啸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亮光。林啸不禁欣喜地加快了脚步,看来这趋光性不仅昆虫有,人类也是一样的啊。 ; 第三十八回 菌与虫的世界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明显,这光绿莹莹的,虽然不甚亮,却别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而且,林啸感觉到,这绿光中蕴含着巨大的生机,让人如沐春风。 但林啸没察觉到的是,随着他越来越接近这绿色的光亮,他四肢上那些被火燎伤的水泡正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干涸、结痂、痊愈。 当林啸走到通道的尽头,融入这片绿色的微光之中,他被眼前的世界给惊呆了。 这是一个如童话般的世界。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洞,约有一个体育场般大小,不知从何而来的绿色微光照亮了这个世界。 山洞中,地面和洞壁都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菌类植物,不仅形态各异,很多在外面根本没有,而且长得都异常的高大。 颜色各异,树一般高的伞状蘑菇密密麻麻的,形成了色彩鲜艳的森林,灌木丛一般的絮状菇在下方成片生长着,地上,则覆盖着厚厚的各种菌丝。 更多的是叫不上名字的奇特菌类,有些甚至会发光,蓝的、紫的、青的,诡异而美丽。 林啸在这菌类的森林中慢慢走着,每一步都会激起一片白色的轻尘,那是落在地上厚厚的孢子。 “噗!” 一声轻响,林啸身边一株三、四米高的冠状菇的头部忽然裂开,喷出一股白色的轻雾。 似乎是约好了时间一样,随着连片的“噗、噗”声响起,这一片冠状菇都开始喷射出孢子云来。 白色的孢子云连成了片,慢慢落下,将这一片菌类的丛林笼罩,也将林啸笼罩在了其中。 蒙胧中,林啸只见无数光点在头顶上空盘旋着,柠黄色的光一闪一闪。 林啸弯下腰,好不容易摸索着走出了这片孢子云,这才看到这些光点的真面目。 那是一大群蜉蝣一般的飞虫,只是每只都有鸽子般大小,拖着美丽的长尾,无声地振动着透明的双翼,在孢子云中优雅地飞舞,它们的腹部,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萤火虫一般。 这些巨型蜉蝣,一边飞一边大张着嘴,将孢子云吸入腹中,原来,它们是以此为食的。 忽然,孢子云中黑影一闪,一只小牛犊般大小的蟋蟀状魔虫从地上一蹦而起,一口叼住一只巨蜉蝣又落回地面,失去了踪迹。 看来,这个小小的菌类世界,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食物链。 林啸继续向这个山洞的中心前进,他发现,越接近中心,那绿色的光就越明亮。 忽然,林啸被眼前地面上一个巨大的障碍物吸引住了目光,这个东西有一头大象大小,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孢子,下半部已经被密密的菌丝缠绕。 可是,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一只巨大的魔虫的轮廓。 林啸挥手一阵猛扫,将孢子和菌丝清理了一大片,才看出,这是一只巨大的蝉蛹状的虫蜕,除了一层坚壳,里面已经完全空了。 林啸呆呆地站在这只巨大的虫蜕前发了好一阵呆,真是难以想象,从中蜕出的是一只什么样的魔虫。 林啸回过神来后,用手中的短剑轻轻敲击着这只虫蜕,只听“咚咚”的响,这虫蜕比一般的兽皮还要坚韧。 当敲到某个地方后,短剑一震,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俨然如金属相激的感觉一样。 林啸忙清除出这块区域,才发现正是此虫蜕的眼睛部位,此处与虫蜕其它部分半透明的质感不一样,竟然是完全透明的,如同水晶一般。 林啸运剑如风,一剑斩下去,只听“当”一声巨响,他的剑被一下子反弹开,震得虎口隐隐作痛,再看虫蜕的眼睛,居然连道白印子都没有。 “好硬啊!”林啸不由得暗自惊讶。 林啸忽然灵机一动,用短剑抵在这眼蜕的边缘,费了好大的劲才刺穿虫蜕。 紧接着,林啸运剑如风,不一会就将整个眼蜕完整地割了下来,它圆形微凸,直径约有八十厘米,意外的是,它轻得惊人。 “哈哈,用这个做成盾牌可真是妙啊!”林啸打量着手中的眼蜕爱不释手。 透明的盾牌可以更好地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这也是防暴盾很多都是透明的原因。 林啸来了劲头,将这只虫蜕清理得干干净净,这才发现,它居然有八只眼蜕。 林啸也不客气,将这八只眼蜕一一挖下,收入了空间戒指中,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在蘑菇林中继续前进。 忽然,林啸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这……这是回魂芝?”林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地面。 在离林啸数步远,长着一株巴掌大的赤红色灵芝,正是被誉为能起死回生的仙草回魂芝,许多丹药中都用得到此草,一株品相中等的回魂芝价值五百金币。 而像眼前这一株,色泽鲜润,叶片肥厚,至少值八百枚金币。 林啸抢一样扑上去,将这朵回魂芝挖了出来。 等林啸直起腰,才发现,这样的回魂芝,不远处还有,而且,是一大片。 林啸要乐疯了,越往前走,惊喜越大,清血菇、克毒蕈、还神茸、生肌伞……这些在外面价值高昂的灵药,在这里简直如同杂草一般,到处都是。 林啸成了采蘑菇的小姑娘,一边乐此不疲地一会扑向这里,一会扑向那里,恨不得长出十只手来。 他一边采,一边不自不觉地不断接近山洞的中心。 等林啸感觉到异样,才猛然抬起头来,顿时浑身剧震,惊出一身的冷汗。 在他的眼前,是一块难得的林中空地,此处,绿光如醍醐灌顶,从上方倾泻而下,将一切都染成了绿色,而在空地的中心,盘踞着一条巨大的魔虫。 这是一条巨大的蜈蚣,有两人合围粗,足有三十来米长,此时,它正像蛇一样盘曲着,巨大的头部高高扬起,两只灯笼般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林啸,一张巨口大张着,似乎要一口将眼前的入侵者吞下。 林啸一个虎跳,向后跃出数米,同时手上的空间戒指一闪,雪亮的唐样斩已经横空出世,被林啸双手一把抓住。 一落地,林啸便将唐样斩斜向一挥,“嗖”一声锐响,高高扬起,做出一个防守的姿势。 可眼前的巨型蜈蚣似乎被施了定身法一样,虽然目光狰狞,却是一动也不动,活像雕塑一样。 林啸仔细一看,只见这条蜈蚣外壳从尾部开始的三分之一已经变得半透明,在这半透明的外壳下面,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蠕动着。 林啸的脑中电光火石般一动。 明白了,原来这条蜈蚣正在蜕壳。 魔虫每升一阶,就要蜕一次壳,也是林啸的幸运,如果他早来一天,此时早就连渣都不剩一丁点了。 而看这条蜈蚣的样子,没个三四天应该是完成不了这次蜕变的。 林啸这才放松下来,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条魔虫来。 从尚未蜕壳的部分可以看出,这条巨型蜈蚣通体赤红,头部铁黑,正是火属性的魔虫——“烈炎蜈蚣”。 而看它的体型,这只烈炎蜈蚣恐怕得有六阶,甚至七阶,已经是十分可怕的存在了,恐怕,它正是这个魔虫国度的王者。 林啸自然不会去惹这样的魔物,但他是个刀头舔血的性子,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不由得四下打量起来。 忽然,林啸眼睛一亮。 他看到,在烈炎蜈蚣的正前方,不远处有处菌窝,约有一张床大小,上面密密长着的都是各种珍贵的菌类灵药。 而在这个菌窝的中心,有一个橄榄球大小的东西,通体暗红色,隐隐有一种炽热的气息。 这是烈炎蜈蚣的卵! 林啸知道,烈炎蜈蚣一次只产一粒卵,而且,阶位越高,产卵周期越长。 火属性魔虫的卵对人类火属性的法师来说是至宝,有异常大的用处,这样一颗高品阶母体所产的卵,在人类世界,就是无价之宝。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啸一咬牙,几步纵到菌窝处,将烈炎蜈蚣的卵抱起,入手果然发烫,可以感觉到其中隐隐的蠕动。 这颗卵已经算是活物,无法收入空间戒指中,林啸便取出一个皮囊装上,背在了身上。 当林啸将这个卵囊背上后,那僵立不动的烈炎蜈蚣浑身微微一震,其中的挣扎波动剧烈了三分,而它那巨大的眼珠,更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林啸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整个菌窝一扫而空,反正都是好东西,不拿白不拿。 好了,该撤了! 林啸将卵囊一提,就要脚底抹油。 可就在这时,整个山洞中的绿光一暗,半秒后才恢复了原来的亮度。 这一下,也提醒了林啸,他不由得抬起头,望向高高的穹顶。 林啸很快便找到了这绿光的源头,正在穹顶的正中央,那个绿色的光点就像一盏绿色的灯泡,放射出的幽光将整个山洞都笼罩在其中。 林啸轻轻眯起了眼睛。 这仔细一看,林啸看出了异样,在穹顶的正中,似乎石缝之中卡着一根小小的棍状物,而那绿光,正从棍状物的顶端发出。 林啸稍一思量,便取出了穿云弓,弯弓搭箭,屏住呼吸,目光如电,瞄准了棍状物与石缝的连接处。 “嗖!” 箭如流星,离弦而去。 “当”一声轻响,绿色的光点翻着跟头,向下急坠,洞中光线急剧变幻着。 “啪!” 林啸一举手,将下坠之物接了个正着。 ; 第三十九回 沙刀土蝎 林啸将抓住的东西凑到眼前一看,才发现这居然是一枝翠绿色的法杖。 这枝法杖只有约四十厘米高,却做得异常精致,杖体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绿得可爱,绿得晶莹,杖体上缀满了各种宝石和繁复的精美图案,大多都是花草蜂蝶,美不胜收。 但吊诡的是,这么漂亮的法杖上居然顶着一颗骷髅! 这个骷髅只有幼儿的拳头大,但看得出,绝对不是猴子等别的灵长类动物的骷髅,反而和人类的骷髅一模一样,只是尺寸小了很多。 而那绿光,正是从这骷髅的双眼中发出。 林啸正在探头探脑研究自己面前的神秘法杖,却只见那骷髅的双眼猛地射出两道强绿光,一下便准确地照在他的双眼上,根本来不及躲闪。 刹那间,林啸只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被迅速扫描了一圈,同时,一段信息传入了林啸的大脑。 人的眼睛是大脑的延伸,光通过眼睛上的光感细胞转变为神经电脉冲,传到大脑中后,大脑再将这电脉冲转换为图像,人这才看到了眼前的世界。 如果将信息编成光谱直接射入人眼,自然也可以将这信息直接传到人的脑子里喽,这其实也是很多视觉和灵魂法术的基础。 林啸清晰地感觉到从那个骷髅里传来的信息:“我乃精灵族第十代族长那米,是我族第一个成神者。我殁没后神格制成此法器——生命法杖,神识残存化为器灵,以期永护族人。不想忽生涛天巨变,我族被世仇所破,族人星散。战乱中,族人将我匿于此处,以期日后复兴之用。少年人,你的来历我已全部知晓,你是有缘人。请将我还至我族人处,可得极大机缘。我的本源之力将尽,不能多言,切切……” 绿色的强光蓦然一收,骷髅两个眼窝中的绿光又变得幽幽的,林啸这才猛然清醒过来。 看看手中的法杖,又环顾四周,林啸有所感悟:“看来,这个山洞中的一切全是由这个生命法杖的光芒催生和支撑,进而以此为中心,缔造了地底的这一片魔虫的世界。” 忽然,林啸脑中灵光一闪,难怪这绿光这么眼熟呢,原来,在之前那个生长着火涅参的石缝中透出的微光就是这种绿光。 看来此山洞离长有火涅参的小山洞距离应该不远,也许,有一条山体的裂缝直达外面,从而透出微弱的绿光,不想裂缝的出口处正好长有一棵火涅参,这才将其催生成了万年品质。 世上的事物,真是一环扣一环啊,林啸心中感叹。 神格炼制的法器价值几许林啸毫无概念,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这东西绝对是无价之宝了。 林啸又将法杖把玩了一番,便将其收入了空间戒指中。 法杖一消失,整个山洞便陷入了一片黑暗,顿时,四周一片惊慌的悉悉索索声。 没有了这把生命法杖的加持,这里恐怕很快就会凋零一空了。 就是洞壁和发光菌类的微光,林啸摸索着找到了来时的那个通道口,正要原路返回,却听到旁边的另一个通道中隐约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林啸蹑手蹑脚地潜入这条通道,一路只贴着通道壁走。 潜入大约一百米后,前方传来的厮打声和嘶哑的魔虫的嘶鸣声越来越清晰,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声愤怒的娇斥。 是豹莉的声音! 林啸不禁不惊又喜,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个弯后,林啸看见了一个正敏捷跃动的娇美身影,正是豹莉。 此时的豹莉可有些狼狈,一身战甲已经多处残破,一头秀发也披散着,而一张如花俏脸上此时更是香汗淋淋,沾着缕缕发丝,兀自娇喘连连。 正与豹莉激烈厮杀的是一只小船般大的魔虫,这是只巨大的蝎子,与普通蝎子长得倒是大同小异,只是体积大了无数倍,身上多了许多狰狞的突刺。 只见它身披土黄色硬甲,前面大张着一对看上去可以把人轻松拦腰夹断的巨钳,钳面上满是锯齿状的凹凸,它的尾部正高高扬起,而尾刺正蜷缩着,随时准备给敌人以致命一击。 沙刀土蝎不断发出短促、尖锐的一声声嘶叫,如同磨擦玻璃的声音一样,令人牙酸。 而随着这声声嘶听,沙刀土蝎的口中激射出一道道由沙子组成的锋刃,接踵向豹莉飞劈而去。 豹莉显然知道这些沙刃的厉害,不断在这小小的通道内闪展腾挪,拼命躲闪这些沙刃。 落空的沙刃劈在四周的石壁上,迸出片片火星,果然威力惊人。 刚闪过一道沙刃,另一道又呼啸而至,劈向豹莉的闪身之处。 豹莉动作做老,已无再闪躲的余地,便一声娇斥,挥刀硬扛了这一击。 只见刀光一瞬,“当”一声响,这道沙刃化为了一蓬四散的细沙,而豹莉的长柄柳叶刀也猛地被反弹开,带着她一个踉跄。 如果细看,会发现,豹莉持刀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显然已经力量透支了。 一声嘶叫,一道新的沙刃又如附骨之蛆,已然劈至。 豹莉一咬牙,手中的柳叶刀横向一掠,向这道沙刃斩去。 “当”一声脆响,豹莉手中的柳叶刀被一下子击飞,落地老远,而受此一阻,沙刃也失去了准头,从她的腋下一掠而去。 “嚓”一声,沙刃的余锋将豹莉肋部的胸甲切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这股大力一下子便将她掀倒在地。 见有机可乘,沙刀土蝎一声利嘶,向前猛然一扑,一直蜷缩着的尾针闪电般向倒地的豹莉刺去。 不好! 见此危局,林啸一声断喝,猛然跳将出来,速度快地几乎拉出一条残影,从沙刀土蝎的腹下一掠而去。 “林啸!”刚挣扎着支起上半身的豹莉一声惊喜的呼唤。 唤声未落,豹莉已经被风一般掠到的林啸扑倒。 “当”一声巨响,那硕大狰狞的尾针正扎在林啸的背上,但此时,他的背上却倒扣着一面透明的圆形物。 林啸只觉得满怀的软玉温香,却来不及细细品味,便翻身而起,只见在他反手扣在背上,刚挡下沙刀土蝎致命一击的魔虫眼蜕上赫然有一小滩黄绿色的液体。 这是沙刀土蝎尾针上所射出的毒液,刚才这一击如果正中,必死无疑。 先以沙刃远距离攻击,有机可乘便闪电般扑上去扎一针,等猎物毒发,就用大钳子一撕为二,大口吞食,这正是沙刀土蝎百试不爽的本能攻击组合。 可如今一击落空,沙刀土蝎显然恼羞成怒,不断厉声嘶叫,沙刃纷飞,大钳大张,毒尾频刺,全身解数都用上了,发起了疯狂的进攻。 林啸一边闪躲,一边喊着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我也被冲到了那个山……山洞中,见地上有你的脚印,便……便一路跟进来了。”豹莉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里有无数魔虫,很危险,你应该早些回头的。”林啸说道。 “可……可你还在里面……”豹莉只说了半句话,便不再说下去了。 这地方虽然危险,但林啸还在里面,自己怎么能回头离去呢,再危险也要进去。 话外之音,林啸都明白了,心中洋溢起一股暖流。 不知不觉中,他俩都已经将对方的安危放在了自己之上,都将对方当作了自己必须守护的人。 可眼下这局面要如何破解呢,林啸一边闪展腾挪,一边皱眉。 这沙刀土蝎一身硬甲,刀枪不入,但它的身甲由背上的背甲和腹部的板甲构成,在这背甲和腹甲交界的身体侧面,却有着一条缝隙,这缝隙里便是它柔软的身体。 这条缝隙不甚宽,约有十几厘米,这个宽度已经足够了。 “掩护我!”林啸一声大呼,闪电般向沙刀土蝎扑去。 早已拨弓在手的豹莉弓弦一震,一道火箭向沙刀土蝎的眼睛射去。 沙刀土蝎大钳一挥,挡下火箭,也就在这一射一挡的时间,林啸已经欺身至它的身侧。 林啸奋力一跳,用左手抓住了沙刀土蝎腹甲的边缘,然后把左脚也勾上了去了,只见他手脚用力,却是紧紧地附在了这蝎子的身上了。 感觉到林啸附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沙刀土蝎疯了一样转圈,却没办法将林啸甩下去。 而且,它应付林啸的方法也只有转圈了,因为蝎子的双钳是没办法向后夹击的,只能徒劳地高高举起,僵在空中。 那它的尾刺呢? 很不幸,蝎子的尾刺只能前后刺击,完全不能够左右动,所以林啸现在处的位置这沙刀土蝎是抓也抓不到,挠也挠不着。 死角多,是这节肢类动物的通病,谁叫它们背这么厚的盔甲呢。 林啸用左手固定,右手换上短剑,猛地向这沙刀土蝎背甲和腹甲交界的柔软处扎去。 一下、两下、三下……虽然都没扎进去,但每一下都基本扎在同一个地方。 沙刀土蝎的敏感处受此连续锐击,自然痛不可当,但它却又没办法对付,一时间颠狂一般。 但不管它怎么狂,林啸却牙齿紧咬,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一刻不停地挥击着手中的短剑。 (今天呱哥我在外地出差,忙里偷空上来发一章,各位要是觉得看得还爽,记得支持一下喔!求推荐!求收藏!!感谢!!!) ; 第四十回 杀出重围 终于,在连续的疯狂刺击下,林啸的短剑“扑哧”一下没柄扎入,再猛然往外一个抽割,拉开一个大口子。 这样的口子当然不致命,但紧接着,林啸右手的短剑一闪就不见了,手上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小球,正是一个封印着“炎火爆”的法术封印球。 林啸将法术封印球往沙刀土蝎的硬壳上一磕,再猛然塞入了刚切开的伤口中。 紧接着,林啸闪电般接连塞进了三颗“炎火爆”,然后,他用脚在沙刀土蝎的身上一蹬,飞出老远落在了地上。 一落地,林啸便拼命向远处滚去,同时口中大喊:“趴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条通道都被火焰吞没了。 待火光散尽,此地已是一片狼籍。 “呸!呸!”林啸一边吐出嘴中的秽物,一边从一堆肉糊糊里站起身来,满身的狼狈。 只见那只不可一世的沙刀土蝎已经被炸得上下分离,活像被掀去了炮塔的坦克,这样的损伤,就算这沙刀土蝎是冷血动物,却也是一下就完全死透了,一动不动。 “莉儿!莉儿!”林啸急切地四下张望。 “我在这儿。”从洞壁上突出的一块石头后,豹莉站了起来,毫发未损。 “莉儿!”随着林啸一声惊喜的呼唤,他已经飞身将豹莉拥入了怀中。 豹莉浑身一滞,但马上便也将林啸紧紧抱住。 两人紧紧相拥,好似拥抱着整个世界。 失而复得,让他俩更确定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但两人尚未温存片刻,却听得通道外面那个中转站功能的大山洞中传来一片嘈杂之声,只听得各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嘶叫、碰撞声混杂在一起,仿佛天翻地覆一般。 两人恋恋不舍地分开,林啸轻轻在豹莉香腮上一吻,说道:“过会咱们再抱。” 豹莉面酡如醉,啐道:“谁要和你抱。” 林啸嘿嘿一乐,接着豹莉的手贴着通道的石壁向外快步走去,要看个究竟。 当两人来到了通道口,小心翼翼地贴着边半蹲着向大山洞里一望,却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偌大的山洞中正有数十只各色的蜘蛛、蝎子和蜈蚣在厮杀混战,形成数个战团,战得飞沙走石。 而且,从这大山洞四壁无数的大小孔洞中,还源源不断地爬出各种毒虫,纷纷加入这些战团。 林啸注意到,正在混战中的毒虫大都是三阶的魔虫,偶有二阶。 林啸明白了,看来在五条大通道里的是这个毒虫世界中仅次于王者的强者,这些大通道离核心区域最近,能得到极大的好处,而现在正在厮杀的都是这个毒虫世界的中层,它们感受到了两位强者的死亡,正想取而代之呢。 胜出者将会赢得原先强者的地盘,也就是那两条已经无主的大通道之一。 想不到,自己居然引起了这个地底世界的大洗牌啊! 这些毒物实力都不弱,整个大山洞中是一片飞沙走石、火光四射。 豹莉早已花容失色,要知道,她再强悍也还是女孩子,女孩子可是最怕这些爬虫类了,单独面对一只尚可以强打精神,可看到这无数爬虫结团的样子,没一个女孩子会受得了的。 面对这大规模的虫暴,饶你豹莉平时怎么傲娇,此时却是完全暴露了女孩家的本性,紧张得牢牢抓住林啸的甲裙不放,眉眼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感觉到了豹莉的紧张,林啸出口安慰道:“没事,只要我们躲在这里不动,就没有关系。” 话音刚落,林啸就发现自己是太乐观了,只见那几个战团却开始向这两条无主的大通道移动过来,看来这同类之争已经要进入最关键的地盘争夺阶段了。 这么小的通道,如果涌进这么多的毒虫,并且在里面生死相博,那自己这两个人肯定是挤也要被挤扁了,看来不能坐以待毙。 “莉儿,看来我们不能呆在这里了,要冲进对面那条离开的通道中才行!”林啸沉声说道。 豹莉听了也默默地点头,她也发现了这形势的变化和目前两人的危局。 “你跟着我,我喊冲,就开始全力往那小毒虫通道入口冲刺!”林啸坚决地说。 “好。”豹莉知道,现在也只能冒险一博了。 林啸密切地注意着边混战边拥在一起向自己这边移动而来的战团,终于,它们之间难得地出现了一条缝隙,机不可失! 林啸大喊一声“冲!”便带头扎进这条缝隙里,奋力向对面的小毒虫通道扑去。 林啸和豹莉刚一离开通道,一条二阶的铁钳山蜈蚣便扑了进来,但马上便被紧跟上来的一条三阶黑纹斑蜈蚣给一口咬住颈部,一扬头便甩出了洞口,紧接着,毒虫们边厮杀着边拥进了这通道内。 林啸看到的这条缝隙处于两个战团之间,刚好容一人通过。 还好这些毒虫们正与自己的同类杀红了眼,所以尽管林啸和豹莉一路上磕磕碰碰不断地撞到它们的身上,它们也都置自不理,二人意外顺利地横穿过混乱的大山洞,一头扎入了小毒虫通道中。 一进入小毒虫通道,林啸发现这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四壁和地上都聚集着密密的毒虫,且都躁动不安地嘶叫着,一见他们进来,便无论大小,都疯了一般主动向他们扑来。 看来,这次大洗牌也影响到了小毒虫们的情绪,它们虽然没资格参于核心竞争,可心中的争斗**却也被激起了,野性大发下,见有活物进来,这些毒虫就不顾死活地主动进攻了。 林啸和豹莉知道,后退是万万不可能了,现在唯一的生路只有是杀出一条血路,向前回到那卧狮巨石所在的洞穴中才可得安生。 他们一边挥舞手中的兵器,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一边快速向前冲去。 其实大一些的毒虫还好应付些,必竟目标大,最麻烦的是那些像下雨一样的小毒虫,可谓是防不胜防。 还好两人有皮甲护住要害,好几次有活的毒虫掉在他身上,却都不能咬透皮甲,被他俩腾出手来掸落踩死。 随着两人的不断前进,终于,身边的毒虫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零星几条在石壁上爬动着,却怯怯地不再上前了。 连滚带爬地,林啸和豹莉终于从石卧狮的屁股里爬了出来,像这狮子拉出的两泡大便一样,真的,他们现在可像大便了,大便都没他们这么臭! 只见林啸和豹莉的身上、头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由各种颜色的虫肉、虫浆混合而成的粘稠物,还混有些成型的毒虫残体,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气味。 刚一落地,豹莉却是一声欢呼,便飞快跑到那一泓池水里,一头扎了进去,林啸也紧跟着,跳进了水里,两人疯狂地冲洗起来。 过了好一阵子,林啸和豹莉才觉得身上那股让人作呕的味道淡了一些,但要彻底洗干净却是不容易,因为那一身脏物早已渗入到皮甲和下面的底衣里了。 豹莉环顾了一下这个池子,然后便表情有些尴尬地指着池对岸一块一半伸入水中的巨石对林啸说:“我要到这石头那边好好洗一下。你也到石头的另一边再洗一洗吧。这个……这个,我没好你可不准到石头这边来。” 说罢,豹莉脸红着将忽然出现在手上的两块东西丢了一块给林啸。 林啸接过来一看,却是一块洁身所用的香胰,由皂角的种子皮捣碎和以麝鹿的胰腺分泌物制成。 喔,明白了,这是要脱光了好好洗呢,自己也正有此意。 于是,林啸一本正经地说:“好的,我也洗一洗,我没好之前,你也不要过来,别觉得我好欺负就硬要来看!” “呸!”豹莉被林啸这番话逗得又好气又好笑, “嘿嘿!”林啸一边笑一边趟着水走到巨石的一侧开始脱身上的衣甲,见林啸开始脱了,豹莉也忙走到了巨石的另一边去。 林啸觉得这个澡是自己一生中洗得最爽的一个澡,看着满头满身的泡泡被水冲走,只留下一身的怡人香味,感觉自己好像获得了新生一样。 而且,这池水显然是活水,只见白色的皂水流入池中后很快便成股地被卷入池底,从池底下方的一些石缝间消失了,这池水是清澈依旧。 在洗澡这方面,男人的速度比女人至少要快上十倍,林啸三下五除二便洗刷完毕,再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身干净的皮甲套上,真是感觉神清气爽。 这人一轻松下来,听着石头那边传来的哗哗水声,林啸不由得有些浮想联翩了。 对面会是怎样一番景像呢? 当然,林啸也只是心中想象一下,可绝对不会真的去偷看的,这事,他可不屑做,哼,咱是警察,是正义的化身不是,不过嘛,看虽然不能看,那说一下过过嘴瘾总可以吧? “莉儿,我洗好了,要不要过来帮帮你?”林啸隔石喊话。 “不要!不准过来!我还没好呢!”那边传来豹莉的声音,一副紧张的样子。 “你太慢了,我来帮帮你嘛,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林啸一边掩口忍着笑,一边继续耍赖。 “哼!你闲着就歇一会。”豹莉这回听出林啸是在寻她的开心,也放松了下来。 “好,那你慢慢洗吧,我到对岸去!”林啸现在处的这块巨石在小池的另一边,而对岸则是卧狮所在的较大的一块空间。 (嘿嘿,从下一章开始,连续数章都大送福利喔!求推荐!求收藏!让我有动力把这个福利送得更惊艳一些吧!) ; 第四十一回 亲密接触 “也不行!”豹莉又急了,“林啸老爷,你就行行好吧,在那里再呆会,我快好了!” 现在的豹莉和林啸全靠这块巨石相隔,如果林啸走到了池的对岸,那这豹莉也照样要被一览无余了。 “好吧!那我只能无比无聊地在这里呆一会了!这可是你欠我的一个人情喔!”林啸含笑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欠你一个大人情?”豹莉无奈地说。 “好吧!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无聊地呆一会了!”林啸作无奈状。 反正无事,林啸开始清洗起脱下的皮甲,这副皮甲虽然已有战损,但这一路上可多亏有它。 “啊!”巨石那边忽然传来豹莉的一声惊叫,满含着恐慌。 听到豹莉的惊叫,林啸猛放下手中的甲块,弹起身来问道:“怎么了?” 过了好半响,巨石另一边方传来豹莉的声音:“没什么事,只是,只是我好像在通道中被咬伤了。” 声音中有种强做的平静,看来情况绝不是她所说的那般轻松。 “怎么现在才发现?严重吗?”林啸急切地问道。 “因为……因为这咬的地方太……太难被发现了,好像虫毒开始发作了。”说到最后,豹莉的语气明显焦急起来。 很难被发现?难道是咬在背后?林啸边寻思边说道:“我这里有解虫毒的药,你先服下,然后再看情况处理。” 说罢,林啸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瓶药丸来,踮脚放在了巨石的顶上。 随着一声“谢谢”,只见一只湿漉漉、光溜溜的玉手从石头上面伸了过来,五指纤长,皮肤细腻,光滑得水都留不住,一股股顺着手腕往下流。 这只美手在石上稍一摸索,碰到瓶子后便拿着缩了回去,惊鸿一瞥最是惊艳。 石头那边的水声明显快了起来,片刻后便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过了好一阵,听到那边已经没有声音了,林啸喊道:“你那边怎么样了?我可以过来了吗?” “嗯!”豹莉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的感觉。 林啸忙三两步绕过大石头,只见豹莉正一脸痛苦的表情坐在一块石墩上,一身亚麻布的底衣,未着皮甲。 在望断山南麓,兽人们都是直接赤身穿套毛皮的衣甲,而北麓却已经可以织产亚麻的布料,所以一般都在皮甲下先穿亚麻布所制的底衣。 豹莉一头暗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批散着,与平时高扬的马尾大异其趣。 “怎么样了?好像很严重啊!伤口在哪里?”看着豹莉脸上明显泛起一种异样的潮红,林啸知道这虫毒很是凶猛,自己先前的解药看来是不起什么大作用了。 “在……在这里!”豹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胸,脸上又多了一层红晕,头都不好意思抬。 不会吧!咬在这里了?!这条毒虫,你可是大大的坏啊!林啸心中暗骂,一边说道:“那你看到的伤口情况怎么样?” “看……看不到,倒是不肿,就是觉得浑身发热,气喘不上来。”豹莉明显气急的样子。 “看不到?那里,那里不是很明显的吗?”林啸很奇怪,胸部这么突出,特别是豹莉这样的cup,那是制高点啊,怎么会看不到呢。 观察伤口可是很重要的,看伤口的情况才能知道是什么毒虫所伤,才能知道如何医治,林啸从警时野外生存训练课程中可都学过。 “因为……伤口在下面。”看豹莉的表情,都想钻到地底下去了。 明白了,这条毒虫,你可真是会找地方啊,我看叫**才对,咬在胸部的下方,那的确是越丰满越看不到了,难怪方才豹莉自己一直都没发现。 林啸对这虫毒也大致心里有数了,这肯定是一种神经类毒素,伤口不会肿,但会麻痹神经系统,最后造成呼吸困难,甚至窒息,极其危险。 中毒的过程是一个加速度的过程,一开始毒素在肌肉里时,人体是没什么感觉的,特别是像胸部这种脂肪比较厚的地方,但经过一段时间,毒素慢慢进入毛细血管后,它的扩散速度就加快了,这时人就会感觉难受,并迅速恶化。 “现在一定要处理一下伤口,否则情况会很危险的!”林啸看着贝齿紧咬下唇,一脸痛苦,呼吸急促的豹莉,不由得正色道。 豹莉抬眼向林啸瞬了一瞬,便低下眼帘,她何尝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危急,自己已经明显喘不上气了,但让她要将女孩家的珍视之物给另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看,而且触碰,却也不是一下就可以下决心的,尽管这是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 但这伤口的位置,豹莉自己却又是万万无法自行处理的。 看着豹莉这副犹豫的样子,林啸柔声说道:“现在情况真的很危急,只有我能帮你,你放心,我这全是为了救人,毫无轻薄之心。” 豹莉岂不知林啸是一片关切之心,只是她对如此亲密的举动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心中难以决断,现在听林啸这番话,却是咬牙下了决心,点了一下头,口中轻“嗯”了一声。 见豹莉同意了,林啸忙扶她坐上一块床样大小的石台,如果仰面躺下实在是太羞人了,豹莉便用双手向后撑起上半身,并极力将脸转到另一边,连脖子都红了。 豹莉虽然平日里作风爽利,性格傲娇,但对男女之事却毫无经验,现在这样,实在是让她羞得大脑都要停机了。 见豹莉双手撑在石面上,林啸只得自己动手了,他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面对着豹莉伸出双手抓住她上衣的下摆往下卷。 只见这外衣的下面是一件式样林啸从没见过的衣服,以柔软的丝绸做成,温馨的粉绿色,上面绣着些精美的花草图样,显然是从人类世界来的好东西。 这衣服却只遮住正面,露出了两边弧线惊人的雪白腰身来,喔,明白了,是肚兜。 林啸这才发现,豹莉的皮肤其实很白,只是因为平日里风吹日晒,所以裸露在外的脸蛋和四肢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但那些被衣甲包裹的私密处,却如羊脂般雪白。 小心翼翼地将外衣卷到了豹莉的腋下,林啸却拿这肚兜没辙了,内衣见过很多,也解过很多,但这种款式没解过啊,又不敢乱摸乱找。 “在后面!”感觉到了林啸的困惑,豹莉简短地出声提醒,声音中有一种极力压制下的微颤。 “喔!”林啸一边答应,一边用手围着豹莉的蛮腰向后一探,便寻着了这肚兜的绳结,一拉便解开了,手指无意间滑触到那柔腻丰弹的肌肤,一阵心跳。 在掀起肚兜的瞬间,林啸只觉得豹莉的身子一僵,同时,一片让人目眩的雪白映入了林啸的眼帘,这种白却比世上任何一种颜色都要丰富生动,花瓣般鲜润,美玉般晶莹。 而那纤细却有力的小蛮腰,展露的却是青春的弧线,饱满的弹性。 林啸一边心里默念“治病救人……治病救人……”一边继续向上掀这可爱的肚兜。 当那丰满胸部的下沿露出来时,他停止了动作,将卷起的上衣下沿一拉一放,便将肚兜夹固住了。 刚想出言阻止林啸继续向上掀卷肚兜的豹莉这才松了口气,刚才的举动,说明林啸是真的一心是为了给她验伤。 林啸仔细察看那惊人弧度的下沿,果然见到两个小小的齿痕,伤口处微有肿胀,透过半透明般的皮肤可以看到,这伤口里是一片乌青,正是淤聚于此的毒素。 看来这咬中豹莉的是只小型的毒虫,从这伤口来看应该是蜈蚣。豹莉在与前的战斗中身上的战甲多有损坏,正好这小蜈蚣掉在这战甲破损处,所以得以趁虚而入了。 现在看来,如果任凭淤聚在此的毒素慢慢地全部都进入血液中,那豹莉定是性命不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排毒。 听了林啸对伤口的描绘,豹莉依然别着头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有两个办法。”林啸一本正经地说:“第一个是把这一块全部割掉!” 一听这话,豹莉都顾不上害羞了,惊恐地转过头来盯着林啸。 这块割掉?这块可是随便可以割的?这要是割了,我还是女人吗? 林啸心中暗笑:“不好意思喽。我只能这样说,不把第一条路说得严重些,怎么让你顺当接受这第二条路呢。一切都是为了救你。” “第一条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只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我把这些毒素吸出来!”林啸无奈地说道。 “吸?!怎么……怎么吸?”豹莉的脸更红了。 “当然是用嘴吸了!难道用脚吸?”林啸理直气壮地说。 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豹莉才又咬着下唇点了下头,又将头别了过去,这脸都红成猪肝了。 “你,你把……你挺高点。”林啸抓了抓头。 闻言,豹莉无声地将上身努力一挺,胸前动人一颤。 林啸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来,将嘴凑了上去,只觉得一股温香袭来。 因为伤口在胸部的下沿,所以要吸到十分别扭,林啸反复比划了几个角度都觉得不妥,只得提醒道:“我要托一下,这样才吸得到。抱歉了。” 这回豹莉却是连回应都不回应了,只是别着头,红着脸。 (即将推倒,求围观!求推荐!!求收藏!!!) ; 第四十二回 最亲密的接触 见豹莉默许,林啸伸出手去轻轻扶住豹莉的左胸向上托起,虽然隔着衣服,只觉得入手妙不可言,弹软似活物一般,只觉得心都一揪。 见伤口已经露出,林啸俯身下去,在他的双唇接触豹莉的皮肤时,双方都感觉像过电了一般,皆僵了一下。 来不及好好体会,林啸含住那温软,轻轻一吸,只觉得一股有些腥味的血液便吸入了口中。 这胸部本就是敏感的地方,而豹莉本身就紧张,身体处于应激的临界点,这一吸痛下,她一激灵,一声娇呼,不由得挣缩了一下。 林啸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固定豹莉胸部的手只是虚托着,豹莉这一缩,她的左胸却是一下子脱离了林啸的托举。 但豹莉的衣物却被林啸的手指勾住了,这一下,整个胸部一下便滑弹了出来,而那颗粉红色的蓓蕾却正好滑落到林啸嘴里。 林啸这边正用力想吸第二下呢,哪里刹得住车,刚好含住这纷红色的蓓蕾猛吸了一下。 “嗯啊!”豹莉发出了难以言表的一声呻叫,整个身体都弓了起来,那敏感处传来的电流般的酥麻好像在她的身体里反复冲撞反弹着,尖锐得让她无法呼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啸尴尬极了。 其实,这一下对林啸的冲击丝毫不小于对豹莉的冲击,那无法形容的美妙口感像一个图章一下重重地印在了林啸的脑子里。 出乎意料的是,豹莉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脸更红了。 为了不再发生这样的事,接下来,林啸只好老实不客气的用一只手牢牢固定住豹莉的胸部,另一只手环住她的后腰,这才顺利地一口口将她的毒血吸出吐在地上。 吸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吸入口中的血液已腥气全无,林啸才停口,起身说道:“好了,差不多了!”咦!奇怪,自己说话怎么怪怪的。 豹莉听了林啸的话,也奇怪地抬头一看,却不自禁“扑哧”一笑。 林啸忙伸手一摸自己的脸,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嘴唇都肿起来了,不过这也是以口吸毒的常态,过阵子就会好的。 豹莉整理好了衣服,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顺畅多了,就算体内还有一些残毒,估计已无大碍。 抬头看着林啸的样子,豹莉默默了好久,却只轻轻说了两个字:“谢谢!” 字虽少,情很真,林啸自然能够体会,这一番肌肤之亲后,他和豹莉之间好像更不用多讲那种客套的话了。 “我看你的伤口,一次治疗还是不够,却是得三天一大吸,一天一小吸,吸上个十天半个月才行呢!”林啸坏笑着说。 “想得美!”豹莉白了林啸一眼,但一说完,她的脸腾一下红了,什么叫想得美啊,这话说的。 见豹莉这副窘态,林啸得意地“嘿嘿嘿”笑了几声,一笑完,他却一头栽到了地上,昏迷不醒了。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见此剧变,豹莉大惊失色,忙将林啸翻过身来,拖到石头上靠着,却见他的脸色越来越红,显然是透不过气来给憋的。 神经类毒素伤口离脑部越远,危险性越小,反之,离脑部越近,来势越凶猛。 林啸以口吸毒,本来应该是没事的,但他在冲出正在团战的毒虫间的缝隙时,腮部曾受到一记重击,口腔内已有伤口。 刚才为了救豹莉,林啸情急之下来不及思虑,就开始吸毒了,毒素经由他口腔内的伤口却是很快就到达了他的脑部。 所以,虽然进入林啸体内的毒素总量不大,却是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大脑中枢,来势特别凶猛,像一记重拳般瞬间便将他击倒了。 豹莉忙将瓶中剩余的解虫毒药丸塞到了林啸口中,再用水灌了下去,然后在林啸身边坐下,将他的头部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但情况却没有好转,林啸的脸色越来越红,并且慢慢地发黑,这是窒息缺氧的表现。 林啸的双手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脖颈,抓出条条血痕,他的双脚直蹬,在沙地上蹭出深深的两道痕来,同时,他大张着嘴,就像一条被捞上岸的鱼。 看着林啸这痛苦的样子,豹莉不禁芳心大乱,她知道,林啸的情况十分的危急,缺氧的时间如果过长,就算最后救回一命,也会有不可估量的损伤。 这个男人不能有事,这个男人很重要,不仅对自己的民族很重要,对自己,更重要,自己绝不能失去他。 豹莉心一横,俯身将林啸紧紧抱在了怀中,丰润的双唇轻轻地压在林啸那发紫的嘴唇上,一口蕴含着少女口脂香的救命空气吹入了林啸那因肌肉麻痹已经失去了呼吸功能的肺中。 林啸被度了一口气后,就像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双唇急翕,如同饥饿的稚鸟,急切地索取着。 “唉呀!” 豹莉一声轻唤,她的嘴唇被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一切只凭本能求生的林啸咬了一口。 但豹莉却没有一秒的犹豫和停顿,不断将一口口救命的空气度入林啸口中,任凭自己的双唇被频频啮咬,双肩被抓捏得生疼。 慢慢的,林啸的脸色由黑转红,由红转淡,逐渐正常起来,整个人也平静了下来,又开始了自主的呼吸,终于沉沉睡去。 沉睡中,林啸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林啸只觉得自己沉浮在黑暗的海面上,海上风浪大作,自己每次刚挣扎出海面,便被一个大浪给重新打入水中,连呛了好几口水,气都透不上来,越来越慌乱。 林啸感觉到,与大海相比,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绝望与无力的将他一点点吞噬。 自己就要死了吗? 也许,就这样死去,比无穷尽的受折磨倒要好一些。 就在林啸要放弃时,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边亮起一层柔和的光,这光是如此温暖,如此温柔。 这片光似乎有着莫大的力量,将他轻轻地托出了海面,托到了空中,离开了凶险的大海。 在这片柔光中,似乎隐约有一个模糊而圣洁的女子正在其中张开双臂迎接着他。 “她是谁?是妈祖娘娘还是观音菩萨?她为什么要救我?” 林啸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迎向这圣光中的女子,扑入她的怀抱,同时也拥她入怀。 林啸醒了。 他首先感觉到了自己怀中那真实的触觉,那带着神秘香气,充满弹性的柔软触觉。 睁开眼睛,林啸看到,自己紧紧抱着的是豹莉,自己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怀中。 “莉……莉儿?我怎么了?”林啸忙挣扎着坐起来。 “你中毒了,昏迷了两个时辰。”豹莉见林啸苏醒过来,长舒了一口气。 “莉儿,你的嘴唇怎么了?”林啸忽然惊声问道,他看到,豹莉的嘴唇上有好几处深深的牙印。 “没事!”豹莉忙一低头,用手指挡住唇上的伤口,几缕发丝垂下,遮住了她慌乱的眼神。 “你……你的肩膀!”林啸又是一声轻呼。 豹莉的双肩和双臂外侧,是成片的乌青和抓痕。 “不要紧的。”豹莉缩了缩身子。 忽然,林啸什么都明白了。 “这些……都是我干的?”林啸轻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懊悔和歉意。 “你是无意识的,我自己也不小心。”豹莉依然低着头。 “让我看看,”林啸轻轻用手去抬豹莉的下巴。 “不要,很难看的。”豹莉却倔强地低着头,用手指挡着唇上的伤痕。 “不!我要看看。”林啸坚持着托起了豹莉的脸,将她的纤纤玉指轻轻地从唇上拉开。 林啸的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爱怜,只见豹莉唇上那些受伤的地方有几处都见血了,肿了起来。 “我说过,很难看的。”豹莉忽然语气变得懊恼烦躁,要挣脱林啸的手。 “不!我觉得好看,我觉得你什么都好看。”林啸的语气炽烈。 豹莉听了一愣,不再挣扎,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林啸。 这么爱美的女孩,为了救我,什么都豁出去了,多好的女孩啊! 林啸只觉得胸中涌起一股柔情,情不自禁地偏过头,凑上前去,在豹莉的唇上轻轻一吻。 豹莉整个人一僵,却并不躲开。 “还痛吗?”林啸柔声问道。 豹莉摇摇头。 二人的脸凑得很近,眼神交织。 忽然,似乎取得了某种默契,二人紧紧扑拥在了一起,双唇火热纠缠。 蕴酿已久的情素一旦爆发,便很快蔓延成熊熊的烈火。 当长长的深吻依然不能表达两个爱人间要更亲密一些,再亲密一些的渴望时,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急切地撕扯着对方,也撕扯着自己。 很快,最后一丝障碍物被扯去。 “啊!” 随着一声夹杂着幸福和痛楚的呻呤,两人抵死纠缠在了一起,灵与肉,都完全无保留地融合成了一体。 青春的**激烈相博,少女的呢喃酥麻入骨,粗重的喘息充满阳刚,小小的山洞中,春光无限。 玉体摇,如花招招,盼君学那蝶浪蜂骚,将奴恣意侵扰,君愈狂,奴愈娇。 ; 第四十三回 出洞 在微起涟漪的池水边,铺着一块硕大的熊皮毯,林啸和豹莉皆寸缕未着,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享受着激情过后的空白和平静。 豹莉玉体横陈,偎依在爱郞的怀中,头枕着他的左肩,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下巴,目光如水。 林啸则闭着眼睛,左手轻轻地扫抚着豹莉那光洁的美背。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样,只有从洞壁上偶然滴落的渗水,激起一两声“丁冬”的轻响。 豹莉轻轻拉起林啸骨节分明的右手,将他的大拇指含入嘴中。 林啸只觉得自己的手指被一片湿润温软包裹住,还来不及细细体会,从手指上却传来一阵锐痛。 豹莉咬着林啸的大拇指,越咬越紧,直到感觉有微微的咸腥味传来。 林啸却一动都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张开,左手依然在温柔地轻扫着豹莉的腰背。 豹莉再也不忍心继续咬下去了,赌气般将林啸的手指抽出,娇嗔道:“你干嘛不叫痛?” 林啸笑笑,睁开了眼睛,充满怜爱地看着豹莉说道:“你想用这痛让我记住今天,记住你,我怎么能躲呢!但其实,就算你不咬我,我也永远不会忘了今天,忘了你的。”说罢,林啸左手一紧,将她的娇躯抱紧。 豹莉一声嘤咛,幸福地将脸紧紧贴在林啸坚实的胸膛上。 半晌,豹莉才幽幽道:“你好像很有经验。” 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林啸却感觉到了杀机四伏,他脸不改色心不跳,说道:“我哪有什么经验,不过男人嘛,你也知道的,没事时经常会互相探讨这方面的事情,总知道一些,至少比你知道的多。” 说罢,林啸在豹莉的翘臀上轻拧了一把。 豹莉满意地轻笑了一下,她倒不见得真的相信林啸毫无男女实战经验,但她听到了自己希望听到的答案,这就够了。 林啸其实也不算骗豹莉,在这个世界,这确实是他的第一次。 “你们男人真恶心,成天探讨这些东西!”豹莉一边嘟囔着抬起头,一边将林啸的右手拉到眼前查看,却是眼神一颤,心疼地问:“痛吗?” 林啸的大拇指上,有几个清晰的细细牙印。 “痛死了!你怎么补偿我?”林啸涎着脸问。 豹莉毫不犹豫地将林啸的大拇指含进自己的嘴里,这次不咬了,改用香舌轻轻地舔吸着他的伤处。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温暖湿润和被吸吮卷舔的舒适,林啸不由得触类旁通,想入非非。 “我们豹族女人最专情,如果被情郎背叛,就先阉后杀,再自杀。”豹莉嘴里含糊地说道,美目横扫了一眼林啸。 林啸正蠢蠢欲动的某物顿时缩小了数寸,看给吓的。 “也太狠了点吧?!”林啸苦笑道。 “怎么?你后悔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豹莉猛得将林啸的大拇指吐出,霍地抬起身子,翻身将玉手按在林啸双肩上,俯身狠狠地盯着林啸。 这一番大动作之下,豹莉一身的妙处被一览无余,好一阵春波荡漾。 林啸哪受得了这样的春景,眼神瞬间变得火热,喉头一滑,“咕咚”一下吞了一口口水。 不就是先阉后杀嘛,不过盏大加碗大两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后悔个鸟!”林啸一跃而起,将软玉温香抱个满怀,翻身而上。 豹莉一声惊呼后,便“咯咯咯”直笑,但很快便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含糊的哼哼声。 又是一番势均力敌的虎豹大战。 …… 温存缠绵了许久,林啸和豹莉才起身收拾停当。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林啸环顾着四周。 “那些人类会不会还在外面?”豹莉却有些担心。 说的也是,时间不过才过去了一天,那些贪婪的人类很有可能还在外面守候。 但上天并没有给他们犹豫和权衡的从容。 整个山洞忽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山体内苏醒。 紧接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怖声浪从那个石狮子后腚的洞口滚滚袭来,充满了滔天的怒意。 “不好,是那条烈炎蜈蚣蜕皮完成了!”林啸一个激灵。 “什么烈炎蜈蚣”!豹莉惊问。 “是这个魔虫世界的王,我见到它时它正在蜕皮,所以无法动弹,现在看来是醒了,这下麻烦了。”林啸剑眉紧锁,扫了一眼一旁装在皮囊中的蜈蚣卵。 话音刚落,一片惊人的“悉悉索索”声传来,紧接着,从石狮子的后腚上涌出无穷无尽的低阶魔虫。 魔虫如水银泻地,迅速在不大的山洞里蔓延,眨眼间将林啸和豹莉包围住。 林啸和豹莉大惊失色,被逼得连连后退,步入池水中,林啸不忘将那个装着蜈蚣卵的皮囊一把抓在手中。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马上得走。”林啸喊道。 “我都听你的,可怎么走!”豹莉焦急地说着,目光惊惧地看着眼前成片张牙舞爪的蜈蚣、蜘蛛和蝎子。 “潜水出去,跟着我。”林啸一声大喊,将皮囊往背上一抡,断然一个猛子扎进了池中,向池底那个窗口般大的洞口游去。 豹莉一咬牙,也深吸一口气,决然紧跟着林啸潜入水中。 池边密集的魔虫一片愤怒的嘶鸣。 紧接着,从石狮后腚上又传来一阵恐怖的声浪。 魔虫们如遇天敌,顿时瑟瑟发抖。 当林啸和豹莉的身影刚没入池底的洞中,“轰”一声巨响,那只巨大的石狮炸成了无数的碎石,一只巨大的魔物从地底一头撞了出来。 高昂的铁黑色脑袋,比一辆小轿车还大,大张着的口中火光吞吐,罗列着一对巨剪一般的锯齿状大牙,头上的一对长长的触须,像两条长鞭,在空中挥得“呼呼”响。 而在这个巨大脑袋的后面,是火红色的躯体,鲜艳得危险,一对对密密排列的长足在身体两边促动着。 而在它的背上,有一根根尖刺状的突起,随着它的动作伸缩着,忽长忽短,活物一般。 这只七阶的烈焰蜈蚣,这只虫界之王,一冲出地面,便昂首在空中频频点头,触须四处点探。 片刻,它猛然转过头来,一对灯笼般大的凶目死死地盯住了那个小水池,口中发出了愤怒可怕的嘶吼。 …… 林啸没想到,水底下这个小洞口的后面是如此复杂的地形,三步一岔,五步一分,而且越来越暗,终于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慢慢向前游。 每逢岔路,林啸便停下身形,细细感受水下的波动,然后迅速找到波动之力传来的方向并向着此方向奋力游去。 一路游游停停,就在一口气快憋不住时,林啸终于发现前方出现了微微的亮光,水流的波动也越来越剧烈了。 终于,眼前一亮,林啸和豹莉冲出了水下洞穴。 一出水面,两人大口大口地喘气,耳朵边是如滚雷般的巨响,正是瀑布倾入潭水中的轰鸣,只见眼前是一片白练,原来,他们现在正处于瀑布和石壁之间,这才是真正的水帘洞呢。 定下神来后,林啸对豹莉做了一个手势,请她跟着自己,便又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底,打算从水下越过瀑布,进入外面的水潭中。 水下暗流涌动,从上面冲下来的成吨的水流,挟带着巨大的能量,与水下犬牙交错的巨石一碰撞,便形成了各种暗流,毫无规律可寻,一不小心便会被困其中。 虽然水下险象环生,但林啸早有准备,他潜地很深,然后再往前游,终于顺利地越过了瀑布,进入到外面的潭水中。 进入潭中后,林啸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轻,便浮出水面,奋力游到岸边,扒着潭岸一用力,便爬了上去,再返身一把将接踵而来的豹莉拉了上来。 此时正是清晨,初升的太阳光照射在漫天水雾上,浮现出一条绚丽的彩虹。 林啸和豹莉却无心欣赏美景,他们一上岸,便猫着腰,趁着即将散去的晨雾,向远处的丛林迅速飞奔。 虎豹只有进入山林,才能得到庇佑。 可事与愿违,没跑出多远,四周已经忽然出现了数十道身影,远远近近,已将林啸和豹莉包围在了其中。 这些都是老熟人,是以鲍斌为首的人类武者和以豺标为首的豺狼人战士。 还有一个,就是人类的法师曹宏,他显然已经精神大好,一出现,便贪婪地紧盯着衣衫尽湿的豹莉。 “你们跑不了了。”豺标手执长直(刀)兴奋地大喊。 “铮!铮!” 林啸和豹莉也分别拨刀在手,靠着背,压低了身姿,摆出了攻防的姿势来。 忽然,豹莉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咬牙切齿之声清晰可闻,死死盯着豺标。 只见豺标的腰间缠着两条长长的腰带,林啸仔细一看,居然是两条野兽的尾巴,金底黑纹,正是豹子的尾巴。 “那是黑星和黑花的尾巴。”豹莉声音呜咽。 “我会为它们报仇的。”林啸的眼中激射出骇人的杀气。 “弃刀就缚,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鲍斌咬牙切齿,手指着林啸,他心里恨死了这小子。 “放屁!要我弃刀,自己拿命来斗。”林啸傲然大呼,身上狰狞乍现,已然深度狂化。 身后传来豹莉那别具磁性的一声低吼,林啸回头一看,却见她也已全身狂化,没想到,豹莉居然达到了自主的二度狂化。 一身的金色毛皮,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黑色星点状斑纹,身形的起伏更加明显了,目光凌厉,充满了危险而美丽的气息。 “我……我能二度狂化了?!”豹莉看着自己一身的美丽毛皮惊呼。 “你原先不能吗?”林啸问道。 豹莉点点头,惊喜参半,说道:“对,我原先是自主狂化的程度,怎么现在一下子境界提高这么多!” 看着一身狂化后的豹莉,曹宏的目光更火热了。 能二度狂化的豹族顶尖美女,这简直是宝中的至宝,如果能将这样一个狂化后的危险尤物骑压在身下,恣意蹂躏,简直太刺激了。 而且,这样的美女,自己玩过后再献给雪围城中的那些个大人物,也是一份极拿得出手的重礼,说不定还能就此攀权附贵,从此…… 此姝必得! (本周呱哥我一直在外出差,每天累得半死还得写文发文,真是有些辛苦呢!不过今天却得到了好消息,下周《兽域狂啸》将获得一个为期一周的“分类小说新书推荐”!这是本书得到的第一个推荐喔!呱哥我相当兴奋,也非常珍视,希望喜欢《兽域狂啸》的诸位大大多多支持喔!推荐、收藏都大大的欢迎!感谢!!) 第四十四回 瀑布前的恶战 “嘿嘿,莉儿姑娘,大家何必动刀动枪的呢,伤着了多不好,曹某虽不才,却也是人类中万中无一,能沟通天地的法师之才。自从一见姑娘,我心中就极爱慕,只想一亲芳泽,绝不会伤害你的。”曹宏摇头晃脑,文绉绉地说道,只是那两只色迷迷的眼睛却将他色狼的本性暴露无遗。 虽然一身狂化,但豹莉依然感觉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怒喝道:“你这只癞蛤蟆,我看见你就恶心,滚远点!” “骂得好!”林啸冷冷和道。 曹宏气得直翻白眼,手指林啸和豹莉,尖声叫道:“看你嘴硬到几时,等擒住了你,灌你吃下我的迷情药,看你这贱人到时怎么跪着来求我干你!给我拿下!” 四周众人刀枪并举,就要动手。 “慢着,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林啸忽然从背上的皮囊里取出一物。 曹宏猛然举手止住正跃跃欲上的众武者,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这是……” “这是烈焰蜈蚣的卵,而且是七阶的烈焰蜈蚣。”林啸手中那个橄榄球般的蜈蚣卵发散出一种浓烈的火元素的波动,作为一个火属性的法师,曹宏清晰地感受到了。 “把它给我,把它给我。”曹宏向林啸招招手,贪婪地看着他手中的蜈蚣卵,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作为一个火属性的法师,曹宏深深知道此物的价值,如果能得到这个东西,自己就可以炼出一炉火华丹,只需要服用一颗,已困于法师境界十年的自己就有八成的几率跨越天堑,冲击至法灵境界。 为了这炉火华丹,自己已经准备了数年,花费无数钱财,筹得了大量珍贵的药材,现在,只缺这味烈焰蜈蚣的卵了。 如果真的是七阶烈焰蜈蚣的卵,所炼的火华丹也许可以达达到六品,成为灵丹,如此,自己一举成为法灵的几率将会是九成。 一旦成为法灵,将成为公国法师界的佼佼者,甚至都有可能成为公爵府的供奉,金钱、美女将源源不断。 “可以给你,但你要放了我俩,否则,我立即将它击碎。”林啸平静地说道。 “可以!只要你将它给我。”曹宏急切地说道。 烈焰蜈蚣的卵一旦被击碎,失去活性,将一文不值。 “我信不过你,如果我将它给了你,你还是不放过我们呢?”林啸怀疑地摇摇头。 “那你说怎么办吧?!”曹宏喊道。 “让他来做人质,东西给你后,让他随我们退出百步,你们不得有任何动作,百步后我自然放了他,你们不得追赶。”林啸一指站在曹宏身边的豺标。 “好!”曹宏一口答应,斜瞟着目瞪口呆的豺标,冷声说道:“还不快去?!” “大人,饶命!”豺标腿一软,哀声叫道。 “快去!”身后一个人类武者一脚蹬在豺标的屁股上,将他踢得一个踉跄。 豺标朝四周冷冷看着他的人类武者们看了一圈,自知无法逃脱,只得将刀一丢,战战兢兢地向一身杀气的林啸走去,脸上已全然没有了一贯的嚣张气焰。 待豺标走近,林啸虎臂一张,用臂弯将他的脖子一下子夹勒住。 豺标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叫又叫不出,挣又挣不脱,只得用手紧紧抓住林啸铁铸一般的手臂,双腿离地乱扑腾着。 虎与豺,力量之差如天壤云泥。 “拿去,百步后我自然放他。”林啸手一挥,将皮囊丢向曹斌。 一名武者抢步上前,一把将皮囊接住,小心翼翼地呈给曹宏。 曹宏迫不及待地打开皮囊,将蜈蚣卵取出,只觉一股热浪扑面,四肢百骸如沐春风,不由得哈哈大笑,喜不自禁。 林啸挟持着豺标,缓步向远处退去。 人类武者们都看向曹宏,他们知道,遵守诺言可不是这位大供奉的风格,只等他一声令下,就马上扑上前去将林啸和豹莉拦下。 看着远去的林啸和豹莉,曹宏暗自好笑:“这些兽人,果然是蠢不可及,以为这样就可以要挟我。牺牲区区一个豺狼人,就像死一条狗,何足挂齿。今天,我是东西也要,人也要。” 曹宏举起手,犹豫片刻,却又放了下来,心想:“算了,这豺标办事还算得力,我们在兽域也需要这样能办事的人,就等百步后再说吧。哼,拉开百步的距离就以为可以逃离,可笑,就算千步万步,我一个火遁,瞬间便至,到时一样手到擒来。” 见曹宏没有指示,众武者只得眼睁睁看着林啸和豹莉离开包围圈,一步步向远处而去,但奇怪的是,他们走得却很慢,似乎并不着急。 “林啸!这些人类是不会遵守诺言的。”豹莉轻声说道。 “我知道。”林啸头也不回。 眼看百步将至,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空气似乎都绷紧了。 “轰!” 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将正全神贯注的人们吓得一个激灵。 高达百米的瀑布后似乎发生了可怕的爆炸,将整条瀑布掀向空中,散作漫天的暴雨,暴雨中夹杂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呼啸着向四面八方飞射。 离瀑布不过数十步的伏击者们首当其冲,纷纷惊叫着躲闪,曹宏和叶添龙则一个祭起火盾,一个化气为甲,将飞石一一拦下。 人类武者们也纷纷催动斗气,闪电般躲闪着,只是可怜了那些个豺狼人,好些被这些密集的飞石击中,骨断筋折,惨嚎着摔倒在地。 伴随着这阵可怕的爆炸,从瀑布后冲出一条巨大的魔虫,铁黑色的脑袋,火红的虫身,巨长的体量,涛天的魔气,似乎是来自魔界的死神。 “是烈焰蜈蚣!是虫界之王!”有人惊呼。 林啸脸上一喜,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你去死吧!”林啸狠声一呼,铁臂一扭,只听“咔嚓”一声,豺标甚至来不及惨叫,脖子已经被扭断,脑袋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诡异地面朝着自己的后背,大睁着一双惊骇无比的眼睛,看着林啸和豹莉如闪电般远去,终于“扑通”一声扑倒在了地上。 此时,原先的追杀者已经成为了被追杀的猎物,哪里还管得了林啸和豹莉。 烈焰蜈蚣的头一冲出瀑布,不待全身从地下爬出,口中便是一声嘶吼,从中喷出一股炽热的火龙。 这条火龙所到之处,草木皆化为焦灰,连岩石都燃烧了起来,热浪灼人。 几个人类的武者和在飞石中幸存下来的那些豺狼人躲闪不及,被火龙席卷,惨叫着在地上打着滚,想扑灭一身的大火。 但是,这些火就像凝固汽油一样,一旦沾上,绝不能滚灭,不过眨眼间,这些不幸者便化为了一具具焦尸。 “**师,这火气中有剧毒。”叶添龙掩住口鼻,一边闪躲,一边大呼。 好几名人类武者躲过了明火,但被热浪一扑,便纷纷脸色发青,口吐白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嘶!” 伴随着一声可怕的低沉嘶叫,烈焰蜈蚣已经全部从瀑布后冲撞出来,它一出来,一对凶目便盯住了正仓皇逃命的曹宏,更精确地说,是盯住了曹宏手中的蜈蚣卵。 紧随着烈焰蜈蚣的身后,无数大小魔虫如一股黑色的洪流,从地底世界汹涌而出。 “**师,快丢掉你手中的卵。”叶添龙忽然反应过来。 “不!你们快挡住它,我先撤,回到昆阳城,我向城主为你们请功!”曹宏一声大呼,化为一团烈火消失在了原地。 百米外,火光一闪,凭空出现一团火焰,瞬间化为曹宏。 火遁,六品法术,法师境界一日可用三次,一次遁百米。 “妈的,傻子才留在这里送命呢!”叶添龙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身后的铁黑色甲箱骤然打开,一身精铁甲瞬间蔓延开来,将他全身包裹。 叶添龙一蹬腿,在加持了法阵的精铁甲的助力下,如一颗出膛的炮弹,也向曹宏逃离的方向射去,发出“轰轰”的破空之声。 烈焰蜈蚣一声怒嘶,全身波动,似乎在积蓄着力量。 忽然,烈焰蜈蚣背上那无数狰狞的锐刺呼啸着射向空中,每一根两人多长的锐刺后面都拉出一道长长的火光,这景象,活像是二战时卡秋莎火箭弹密集发射时的情景。 密集的锐刺眨眼间便追上了空中的叶添龙,他还来不及惊叫,数枝锐刺便将他连人带甲射了个贯穿,像一只中箭的鸟,从空中坠下,消失在下方的密林中。 现在,只剩下正全力逃命的曹宏还活着了,但也已经吓掉了半条命,恨不得爹妈给他多长两条腿。 烈焰蜈蚣忽然浑身轻轻颤抖起来。 从它的背甲下,忽然向外弹张开一对巨大鲜艳的膜翼,猛然剧振,扬起漫天的火与尘。 在巨大的嗡嗡的振翼声中,数十米长的烈焰蜈蚣拔地而起,它飞起来了,越来越高,越来越快,追向远去的曹宏。 烈焰蜈蚣一旦升为七阶,将获得飞天之翼,从此成为飞天烈焰蜈蚣。 地面上,魔虫大军紧随不舍,如一股黑色洪流,涌入了无边的丛林中。 很快,此地便重新回归了平静,瀑布轰鸣,彩虹闪烁,山风清洌。 只有满地的焦尸,四散的巨石和空气中依然挥之不去的余热,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恶斗。 远处山头,林啸和豹莉并排紧靠在一起,眺望着眼前的一切,然后相视一笑,飞身投入了山林之中。 (今天是本书得到“分类小说新书推荐”的第一天,据说推荐期间成绩的好坏直接影响到本书以后的命运喔!希望喜欢《兽域狂啸》的各位大大多多支持!求推荐票!!求收藏!!!感谢!!!!) ; 第四十五回 一路欢歌 在密林中,林啸和豹莉一路飞奔,轻捷如两只麟鹿。 直到正午时分,两人才在一处难得的林中小空地上停下休整,豹莉取出逐月,蹑手蹑脚地步入空地边的密林中。 不一会儿,随着几声弦响,豹莉提着几只松鸡喜笑颜开地走了出来。 “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褒奖你这么能干,把这帮坏家伙整得这么惨。”顿了顿,豹莉又脸色一黯,说道:“而且又帮黑星和黑花报了仇。” 林啸忙转移话题,夸张地表示怀疑:“你的手艺?!会不会吃死人啊?” “呸!等会别把自己舌头给吃了。哼!”豹莉转哀为喜,啐了林啸一口。 说罢,豹莉便忙开了,将猎来的四只松鸡开膛破肚,在附近找到条小溪洗剥干净,两只裹上黄泥埋入地下,另两只用松枝串好。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后,豹莉便麻利地搜寻来一堆干树枝,堆在埋有松鸡的地面上,再以火石打火,不一会便燃起了“毕毕剥剥”的火苗。 一见起了火,豹莉将两根串着松鸡的松枝插在地上,离火堆稍有些距离,这样烤出来的松鸡肉才不会柴,不会焦。 豹莉快乐地忙前忙后,活像一个勤劳的小主妇。 而林啸则一直大爷般坐着,不是他不想帮忙,只要他一表示要帮手,便被豹莉制止。 “你一个大男人,别干这些婆婆妈妈的事。”豹莉总是这样娇嗔道。 于是,林啸只好幸福地干坐着,边拿出些肉干,嚼着先垫垫肚子,边欣赏着小主妇前后忙活。 豹莉一边忙碌着,一边偶然会回头瞟一眼林啸,似嗔似喜,又似乎只是想看他一眼。 火苗虽然着了,却总不甚旺,烟倒不少,看来是柴不够干燥。 豹莉伏下身子,鼓起香腮,“呼呼”地往燃点上吹气。 这样一来,豹莉免不了美臀高翘,甲裙下的风光被林啸一览无余。 不得不说,豹莉的臀和腿实在是美极了,长期的锻炼,让她的臀形特别的浑圆挺翘,大腿特别的修长丰满,充满了一种青春的活力。 林啸目睹这春光,回味起之前种种,哪里还按耐得住,停住咀嚼,拍拍手,站起身来,蹑手蹑脚从身后向豹莉走去。 豹莉何等机敏,马上似有察觉,一下回过头来,正见林啸这副贼头贼脑的样子。 “你要干什么?”豹莉眨巴着如秋水般的一双美眸不解地问道。 “咳!我找你有些事。”林哪尴尬地直起腰。 “什么事?”豹莉问。 “好事。”说罢,林啸已将豹莉一把拦腰抱住,一边往她脸上疾风般狂吻,一边上下其手,尽往她身上的敏感处招呼。 “别……不要这样!”豹莉徒劳地反抗着。 豹莉一经人事,便食髓知味,被林啸一把抱住,已然浑身软了三分,再被其一通爱抚,早把持不住,口中虽喃喃抗争,身子却早已火热,美目微闭,睫毛轻颤,香腮酡红,已然春情荡漾。 林啸正要进一步动作,豹莉却忽然惊醒,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别在这儿!”说罢,伸出玉手,向远处的灌木丛一指。 林啸虎腰一挺,将豹莉横抱起来,大步向那处灌木丛走去。 很快,灌木丛便有规律地“哗哗”直摇起来。 良久,林啸和豹莉才一边整理着衣甲,一边浓情蜜意地从灌木丛中走出。 “我太吃亏了,不仅要给你做吃的,自己还要被你……” “自己还要被我吃。对不对?”林啸坏笑着在豹莉的香腮上亲了一口。 “你真坏!”豹莉的眼角眉梢都饱含了浓浓的春意,被爱滋润的女子自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态。 “哎呀,松鸡别给烤焦了!”豹莉忽然一声惊呼,跳着跑向火堆。 只见那堆火已经几乎燃尽,插在火堆旁的松鸡发出阵阵香味。 “还好!刚好半熟。”豹莉拨起插着松鸡的松枝,察看了一下,舒了一口气。 说罢,豹莉从空间戒指里轮番取出些用干芋叶包着的粉粉末末,往两只烤松鸡上洒,洒一种便将松鸡凑到余火上烤一会,如此往复。 不一会,松鸡的香味越来越浓,越来越醇厚,色泽越来越显金黄,让人食指大动。 “好了!”豹莉将一只滋滋冒油的烤松鸡往林啸手中一塞。 林啸早等得口水直冒,接过来就往嘴里送,松鸡的火候烤得好极了,皮脆肉嫩,更妙的是上面洒的那些个不知名的香料,与这鸡肉的香味已经融为一体,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香味。 顾不上烫,林啸好一阵狼吞虎咽。 “好吃吗?”豹莉轻声问道。 “好吃极了!”林啸故意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但你害我真的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吃了,你要赔我。” “坏!蛋!”豹莉一脸的开心和满足,一边嗔骂,一边将自己手中的那只烤松鸡撕下一半递给林啸。 林啸也老实不客气,接过来就又大嚼起来,大口地吃女人准备的食物,就是对她最好的赞美,这时候,不能客气推让的。 吃过了烤松鸡,豹莉移开火堆,挖开表面已经有些硬化的土层,便取出了另两只包裹了黄泥的松鸡。 敲开已经**的黄泥块,顿时便香气四溢,因为被黄泥所封,这两只叫化鸡的香气一点没外溢流散,所以原汁原味的鸡肉香特别浓郁。 这两只松鸡的味道又别有不同,入口糯软,口味鲜甜,还有一种黄泥的清香气,好吃难以名状。 吃饱后,林啸与豹莉依偎着坐在草地上。 “啸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会莫名其妙会从自主狂化一跃而成自主二度狂化。”豹莉歪着头,秀眉轻蹙。 “这是好事啊!”林啸懒懒地回答道。 “是好事,可是为什么呢?” “你人品好喽!” “我觉得跟你有关。”豹莉忽然坐直身子,看着林啸。 “和我有关?”林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准确说,是……是和你给……给我的东西有关。”豹莉忽然扭捏起来。 “给你的东西?我,没给你什么东西啊!”林啸依然不解。 “唉呀!就是……就是那个啦!”豹莉红了脸。 “就是哪个啦?!”林啸更莫名其妙了。 豹莉凑到林啸耳边,轻声了几句。 林啸顿时瞪大了眼睛,惊问:“真的?!我的精……我给你的这东西真的有此作用?” “嗯,我觉得每次你给我后,我的小腹中便会生出一股暖流,游走全身,说不出的舒泰。我想起以前听老人们说起过,王族血脉者,能给与他欢好的女子以极大的好处。”豹莉脸红如醉。 没想到啊,自己射入豹莉体内的精华居然还有这等奇效,简直是奇药啊,林啸不由得用敬佩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胯下。 “这东西我现在又有了,再给你些。”林啸色迷迷地抱住怀中的尤物。 “别,刚来过。”豹莉媚眼如丝。 “我这好东西可是有疗程的,一天里至少要内服两次才能巩固疗效。”林啸嘻皮笑脸,直往豹莉身上凑。 豹莉被缠得没办法,腻声在林啸耳边说道:“你这冤家,都是你的,你这么猴急干嘛,让我缓一缓嘛。” “给你两个时辰,迅速调整状态,准备下一个疗程的治疗。”林啸严肃地说道。 “是!”豹莉嗲笑着在林啸故作严肃的脸上“啵”地亲了一口。 这还是原来那个一脸傲娇,行事凌厉的豹莉吗? 性格各异的女人,一旦恋爱,性子都会变得差不多,当然,只是在她们情郎的面前。 自此后数日,灌木丛中,巨石背后,甚至大树上,溪水里,到处都留下了这对小情侣毫无顾忌的激情。 一路欢歌之下,林啸与豹莉不知不觉地离目标越来越近。 五日后,林啸与豹莉爬上一棵最高的大树,从云层一般的树冠中伸出脑袋。 数日前远在天边,青黛色的十座巨峰已近在眼前,可以清晰地看到,虽地处常年温热的区域,但这十座巨峰的峰顶,皆覆盖着皑皑白雪。 这十座巨峰,海拨应当都在五千米以上,林啸的心中暗自估计。 眼前这十座巨峰,在无边林海中拔地而起,在下方五分之一处还是连成一体的,其上才分为十峰,这样看来,巨峰簇拥着的那个谷地应该海拔在两千米之下。 “我们怎么进去?”林啸问道。 “要进入十峰之间的精灵飞地,必须通过十峰之间的这十个山口。”豹莉答道 “我记得林炎和林雷说他们在一丈口附近等我。”林啸回忆道。 “那就是正对着我们的这个山口,最窄处只宽一丈,因此得名。”豹莉纤指遥点正中那个山口。 “如何才可得进?”林啸继续追问。 “每个山口都有地精把守,要交纳一定的财物才能进去,但也只能在山口后的峰间山谷中停留交易,不能穿过山谷进入十峰之间的中心谷地。”豹莉详细答道。 “好!我们出发!”确定了方向后,林啸如猿猴般从树上飘荡而下。 精灵飞地,我来了! (精灵飞地,这个兽域中的神秘所在,又会给林啸带来怎样的奇遇和机缘呢?求推荐票!求收藏!!让呱哥我爆发吧!!!) ; 第四十六回 地精 慢慢的,平坦的地势开始出现向上的坡度,越来越陡,原先被落叶覆盖的软土变成了越来越粗的碎石地面,而树木,也越来越低矮稀疏。 终于,面前再无一棵大树,满目皆是生长于黑色巨石间的顽强荆棘和灌木丛。 林啸和豹莉已经正式踏上了古火山,一路向上攀爬着。 火山上,到处是风化了的火山岩,奇形怪状。 走着,走着,林啸的脚步却越来越迟疑,不断左顾右盼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啸哥,怎么了?”豹莉问道。 “莉儿,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人在附近窥视着我们?”林啸轻声问道。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这种感觉。”豹莉也紧张起来。 林啸默默地点了点头,停住了脚步,向四周环顾,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十几米外的一块巨石上。 这块巨石看似平淡无奇,焦黑色,头角峥嵘,一如满山的火山岩一样。 林啸星目如电,专注地看着这块巨石,忽然,他手中的空间戒指微光一闪,穿云弓已然在手,他一个箭步,拈箭拉弦,弓如满月,利箭直指这块巨石。 “出来!”林啸狠狠地盯着这块空空如也的巨石大呼。 四周毫无动静。 “啸哥,那里什么也没有。”豹莉一边疑惑地轻声说道,一边也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弓箭,却不知该往哪里指。 “出来!否则,我就放箭了!”林啸不为所动,恶狠狠地提高了声音,弓弦发出“吱吱”的呻呤声。 在那块巨石前,光线一阵扭曲,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来。 这是一个小小的人儿,只有五、六十厘米高,一身土黄色,佝偻着腰背,模样丑陋而滑稽。 与身高相比,他的脑袋显得比较大,光溜溜的,只稀疏的长着几缕灰褐色的毛发,在他上唇的人中处,却蓄着一小撮胡须。 他的脸上满是皱纹,活像个小老头,但眼睛却出奇的大,长着一对尖耳朵。 他的腰间,兜裆围着一条不知名的织物,脏兮兮的,精瘦的上身**着,背着一把小小的桑木弓和一个藤编的箭篓。 “地精!”豹莉一声惊呼。 地精,喜欢在黑暗的地下生活,擅长挖掘和炼制金属,战斗力虽然不怎么强,却长于隐身和拟态。 这个地精虽然被林啸的箭指着,却毫无惊慌的样子,他那嘴唇厚厚的口中发出一连串完全听不懂的音节。 地精语,多用爆破音,吐字短促快速,给人一种动物在凶狠咕噜着的感觉。 随着这声咕噜,远远近近,十数处地方都是光线一阵扭曲,现出一个个地精战士的身影来,他们人手一把拉满了弦的小弓,箭头直指林啸和豹莉,他们被包围了。 “武器滴,放下!否则,死啦死啦滴!”那位显然是小头目的地精用生涩的兽人通用语命令道,语气凶狠。 四周的地精战士们将弓弦又拉紧了三分。 呆了一下,林啸坦然松开弓弦,将穿云收入空间戒指里,朗声说道:“我们没有恶意,是来与你们做生意的。” “做生意滴,大大滴欢迎!”地精头目刚说完,忽然又瞪大了眼睛,“你滴,虎族的干活?” “对,我是虎族人。”林啸答道。 周围一阵小小的骚动,地精头目前的口中急促地吐出一连串急促的咕噜声。 “嗖!嗖!” 随着两声锐响,林啸和豹莉只觉得腿上一痛,已经分别被一支从背后射来的箭射中了。 “妈的,不是说了我们没恶意了吗?”林啸愤怒地咆哮着,忽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这箭……有毒……”刚说完,林啸和豹莉腿一软,已经瘫倒在地。 “虎族滴,大大的坏,要小心小心滴!”地精头目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一块新鲜伤疤,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吧。”一个声音在林啸的耳边响起,非常流利的兽人通用语,只是声线上还是有明显的地精语的特点。 林啸睁开了眼睛,他的确是已经醒了,只是并不想莽撞,想先听听周围的动静再决定应该怎么做,没想到一下就被识破了。 林啸看到,一个地精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俯视着他,这个地精虽然长得也和别的地精一样丑陋滑稽,却穿着一身干净的褐色衣袍,头戴镶满宝石的冠冕,上唇的仁丹胡修剪得极整齐,一脸的高傲,显然与众不同。 林啸挣扎着坐起来,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是一个石室,四周都是漆黑的岩石,却显然经过人工斧凿,四壁极为平整,且岩壁上有规律地镶嵌着一些拳大的晶石,光华熠熠,将整个石室照亮。 而石室之内,站着十数位地精,其中包括那位擒获林啸的地精头目,他们都在这位带冠地精的身后垂手而立,状极恭敬。 让林啸目瞪口呆的是,石室中的桌、椅、柜、台皆为钢铁所制,造型精巧,而且多镶有各色的宝石,流光溢彩。 这也太奢侈了吧,要知道,在虎族之中,连一把钢刀都会被视为至宝,在这里,却是连家具都是钢铁的。 “我们精灵是自然之子,对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特别敏感,所以你一醒,我就知道了。”这位戴冠地精说完,衣袍一掀,马上有侍从递上一把椅子,他大马金叉地坐下,靠着椅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啸。 “你们是精灵?”林啸疑问道 “对,我们精灵和兽人一样,也是一个大种族,其中千差万别,有会飞的飞精灵,有住在水里的水精灵,也有我们这样住在地下的地精灵。可是,现在世人只把飞精灵称为精灵,把我们地精灵则贬称为地精,这是以貌取人。”这位戴冠地精语气有些激愤。 这时,身边一声嘤咛,一直躺在林啸身边的豹莉也悠悠醒来。 林啸忙俯身去扶,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被铁链紧紧捆着,都已经麻木了,所以之前居然没有发现。 “为什么要捆我?!”林啸一跃而起,就要扑向跟前的戴冠地精,却一个跟头摔倒,这才发现双脚也被捆住了。 “不得对我王无礼!”两名身材在地精中算极魁梧的地精上前用长枪指住林啸,怒喝道。 林啸闻到,近在眼前的枪尖上泛着幽幽的绿光,有一股淡淡的甜腥味,枪上有毒。 戴冠地精挥挥手,两位持枪的地精战士立刻收枪退到他身后。 “忘了自我介绍了。”戴冠地精咧咧嘴,露出一口参差的黄牙,傲然道:“我是地精族尼轰部之王巴嘎三世,你是什么人?” “我是虎族林啸,来此是为了与你们贸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林啸将被缚的双手一伸,怒道。 巴嘎三世咧嘴一笑:“我们这里长久没有虎族人出现过了,前几天却一来就是两个,一语不合,便闹得天翻地覆,所以对你们虎族人不得不防啊。” “来过两个?他们现在在哪里?”林啸大声问道。 那两人一定是林炎和林雷。 “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自然没好下场。”巴嘎三世傲然道。 “你把他俩怎么了?”林啸虎目圆瞪。 “放心,只是被麻倒后关起来了,谁叫他们不识趣呢。你这么紧张,他们莫非是你的同伴?”巴嘎三世问道。 “是的,他俩是我的兄弟。”林啸答道。 “那很好,如果你识趣,能帮我办一件事,事成后不仅大大有赏,他俩也会毫发无损地被释放。”巴嘎三世抬着干瘪的下巴,傲视着林啸。 “何事?”林啸问。 “当一回替我向飞精灵女王丽娅求婚的使者。”巴嘎三世的眼中流露出热切的目光。 “求婚?做媒?”林啸惊讶地眨眨眼。 “没错,留在这精灵飞地的除了我们地精灵的尼轰部,还有飞精灵的西西里部。我们尼轰部占据着这十座神山,西西里部则居于中心谷地。我们虽然都是精灵,但三千年来却多有隔膜,互不往来,各行其是。我们两部孤悬在此,理应相互扶持,多多亲近才对。幸好他们现在的女王丽娅,我对她……不对,她对我向来爱慕,所以我想,只要我与她结成夫妻,两族自然便亲如一家了。”巴嘎三世说得眉飞色舞。 “可为什么要我去说媒呢?你可以直接派你们自己人前去啊!”林啸不解。 “这个嘛……之前是派过几次,但丽娅大概是出于矜持害羞……或是觉得配不上我,都回绝了。”巴嘎三世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和苦恼。 “那我去会有什么不同?”林啸问道。 “牙路大巫,你来解释吧。”巴嘎三世好像说累了,往椅背上一靠,立即便有侍从递上一个盘子,林啸看到,里面装的都是各色的新鲜菌菇,有几样甚为罕见,巴嘎三世拿起一个就大嚼起来。 “咳!”随着一声咳嗽,一位腰已经弯成九十度,须发皆秃的老地精蹒跚着走上前来,手里柱着一根镶满了宝石的拐杖,沙哑着嗓子说道:“大王一百年前登基时,我便卜过一卦,卦相显示,在大王的任上,以虎为媒,尼轰部将会与西西里部结下最紧密的盟约,从而如日中天,最终一统精灵域,完成万年未有的大……大功业。” ; 第四十七回 地下世界 “咳!咳!咳!”因为激动,这位牙路大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见牙路大巫好一阵还缓不过来,巴嘎三世接着说道:“最紧密的盟约,什么最紧密?自然是婚姻最紧密了,再联系上以虎为媒这一句,显然就是通过虎族人做媒,我与西西里部的丽娅女王结为夫妻,然后夫唱妇随,两部协力,一举统一精灵域,我当精灵皇,她当精灵后,哈哈哈!” 这时,牙路大巫总算停下咳嗽,接下话碴,说道:“本月初三,我在进行例行的月卦时,卦相显示,成此大事的第一步,便在本月。果然,数日前便有两位虎族人到来。我们这里已经数十年没有虎族人的踪迹了,卦相一出便有虎族人前来,绝非偶然。可惜,这两个虎族人却出手伤人在前,出口伤人在后,断不肯为我王做媒。没想到,今天你又出现了,你定是他俩口口声声所说的老大了,看来,此事成功就在你身上。” “他们怎么出口伤人了?”林啸问。 “绑了他俩后,我只是问他们愿不愿意为我去向飞精灵女王求婚,他们居然……气死我了!”巴嘎三世气得鼻孔翕动,指着林啸说:“你倒说说,我长得到底怎么样?” 林啸认真地看着巴嘎三世那小小的塌鼻子,皱纹遍生的脸孔,满口的黄牙以及头大身小的豆芽菜身材,半晌才问道:“您是想听我说真话吗?” “当然!”巴嘎三世大声说道。 “用两个字形容你,就是‘帅哥’,用三个字,就是‘美、男、子’!!”林啸严肃地大声说道。 身边传来“扑哧”一声轻笑,那是豹莉一时没憋住,不小心漏出来的笑。 “哈哈哈!你果然好眼光!有品味!松绑!”巴嘎三世眉开眼笑,态度顿时大变,周围的地精们也个个满意地连连点头,看向林啸的眼神都和善了许多。 摸着被捆得麻木的手脚,林啸和豹莉好一阵才缓过来。 “你可愿意为我去做这个媒?”巴嘎三世问道。 “我愿意,可我有一个条件。”林啸说。 事到如今,自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什么条件?” “我此次前来精灵飞地,是想问询一下你们能否复制我偶然得到的三款甲胄。” “对我们地精工匠来说,这是小意思。但我们和人类有契约,不能为你们兽人提供任何金属武器和装备。不过,只要你能帮我完成此事,我可以为你少量复制,三款各复制三套,但你得保守秘密。另外,事成后我还有别的珍贵礼物谢你。”巴嘎三世慨然说道。 “好,一言为定,就是这三个款式。”林啸说罢,指上的空间戒指一闪,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三副锃亮的甲胄,正是此戒指中所带的三副专为虎族战士量身打制的盔甲,重型、中型和轻型各一款。 一见这三副甲胄,在座的地精纷纷眼睛一亮,围上前去细细验看,啧啧称赞。 而巴嘎三世的脸色却越来越尴尬,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三副盔甲所用的金属和工艺似乎都极少见,恐怕不大容易复制。” “不是说地精是世上最好的武器工匠吗?怎么……”林啸揶揄道。 “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武器工匠,有请崩答大师。”巴嘎三世回头指示道。 “崩答大师……他……他正在研究新得的上古残甲,说任何人都不见。”一名地精上前结结巴巴地禀告道。 听了这话,巴嘎三世的脸上也现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连连搓手道:“崩答大师是我们最顶尖的甲胄铸造和锻炼大师,他一旦闭关,任何人都不好打扰的。要么,咱们从长计议。” “那可不行,我来此就是为的此事。如果这件事不能办成,求亲一事我也很难答应。”林啸口气也硬了起来。 “好吧,好吧,那我等下就亲自陪你到崩答大师那里走一趟。”巴嘎三世无奈地摆摆手说道。 “此外,我出发前还要先见我的两位兄弟一面。”林啸接着要求。 “这个容易。还是先看看我准备的聘礼吧!”巴嘎三世手一挥,手上戴的数个空间戒指中的一个微光一闪,地上便出现了十来个纯由黄金打造的箱子,其中都是各色宝石制成的精美首饰,猫眼的戒指,翡翠的手镯,粉钻的项链,蓝宝石的头环……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我们地精灵长于挖矿冶炼,在这过程中常会挖到一些宝石矿脉,所以我们别的没有,但金属和宝石却是特别的多,尤其是这一条七彩宝带,更是至宝。”巴嘎三世一边说,一边从第一个箱中拿起一件首饰。 七颗鸽子蛋一样大的极品宝石,一颗一个品种,一颗一种颜色,镶嵌在以白金缠织成的闪亮腰带上,花纹繁复精美,宝石熠熠生辉,一看便是无价之宝。 林啸见了这些宝物,不由得啧啧赞叹,豹莉更是两眼发光,对这些精美的首饰,无论哪个女孩子都是无法抗拒的。 “我会派我的一百名亲卫组成使团,由达古率领,随你一同前往,以示隆重。”巴嘎三世说道。 巴嘎三世话音刚落,那位擒获林啸的地精头目就恭敬地上前数步,连连顿首,口中直呼“哈咿”。 “什么隆重,还不是怕我携宝潜逃?”林啸心中暗自腹诽。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吧,顺路去看一下你的两位族人。”巴嘎三世接着说道。 此时,有一位地精将林啸的空间戒指递还给了他。 “好。”林啸答应了一声,手中的空间戒指一亮,地上的十只黄金宝箱便被收入其中。 …… 巴嘎三世坐在由八名地精抬着的高高步辇上,领着林啸等人离开石室,进入迷宫般的地底通道。 这些通道大部分是天然形成的,四壁呈圆形,窄处需弯腰通过,宽处却比地铁隧道还要大上几分。 林啸知道,这些都是火山中的熔岩通道,是火山特有的内部构造。 但是,有些地方却看得出明显的人为开凿痕迹,这个如迷宫般的地下世界就是由无数的熔岩通道以及连接它们的人工隧道组成的。 通道顶上,相隔一段距离,便镶有一颗晶石,发出的光虽然不甚亮,却足够习惯黑暗的地精们清晰视物了。 巴嘎三世坐在步辇上,和林啸刚好差不多高,边前进边左右指点,自豪地向林啸介绍着周围的一切,不再摆高高在上的架子,俨然已将林啸当成了贵客。 解除了互相敌对之心后,林啸对地精以及巴嘎三世的印象也在慢慢改观。 尼轰部共约六十万地精,经过三千年的经营,已经将十座主峰的地下通道连成一体,主干道长约四百里,两侧生发出的岔道、石室不计其数。 精灵族纯以植物为食,地精也不例外,不过他们的食物是各种能在地下生长的菌类,专门辟有种植菌菇的大型地下庄园。 而地精也是分工明确,有专事挖掘的,有专事种植的,有专事冶炼的,也有专事征战的…… 一路之上,所见到处是忙碌而井然有序的地精,有的在长满菌菇的石室中进出采集;有的头戴镶有明亮耀石的盔帽,乘着连接铁链的斗车,由无毛的牛状怪兽绞动滑轮,“哗啦啦”地深入地底矿场;有的则抽打着奇形怪状的役兽,拉着满车的矿石或是钢锭急匆匆赶路…… 这里,俨然一个熙熙攘攘的地底城市。 听着,看着,林啸不由得心中暗道:“怎么感觉地精的世界这么像蚂蚁王国呢!难道所谓的地精,其实是由蚂蚁进化而成的蚂蚁人?那么,整个精灵族呢?莫非是昆虫人?” 而林啸对地精的看法也慢慢在改观,这种生物,虽然丑陋,却十分的勤劳,且富有组织化,不输给任何一种有高等智慧的生物。 正胡思乱想间,队伍却忽然离开了主通道,拐到了一条岔道上,只听巴嘎三世说道:“这一片的各个石室中,住的都是我们地精灵中最有智能的一些长者,在此从事各自的精深研究。” 说话间,一位矍铄的白胡子老地精出现在了一间石室的门口向八嘎三世曲膝摊手行礼。 林啸现在已经能分辨地精的年纪了,那就是通过毛发的多少和颜色,他们的脸,无论老少都差不多,由此判断,那已经近二百岁的巴嘎三世不过才是一个青年。 精灵的寿命非常的长。 “攸狄大师,你的白褶菇杂交技术改良得怎么样了?”巴嘎三世叫停步辇,侧身问白胡子老地精。 白胡子老地精的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霉菌味,他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无奈而沙哑地回答道:“禀告大王,新培育的白褶菇六号产量比五号要高上三分之一,可惜抗病性很差,不能大规模种植啊!” “那需要什么作为母本对其进行改良呢?”巴嘎三世很在行地问道。 “最佳的选择是会发出蓝色荧光的星斑菌,它几乎是百病不侵,但这种菌已经有五十多年采集不到了。唉!”攸狄大师连连叹气。 “菌体上的荧光是不是近看星星点点,时明时暗的?”林啸忽然插嘴道。 “正是。”攸狄大师转过头来,混浊的双眼看向林啸。 “是这个吗?”林啸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朵巴掌大的蘑菇,伞状的菇头半收拢着,纤细的菇柄微微弯曲,奇异的是,整个菇体上,淡淡地发出闪烁的蓝色微光,星星点点,似乎里面有无数的蓝色荧火虫。 “这……这……”攸狄大师结巴着一把抢过林啸手中的菌菇,仔细端详,手慢慢地颤抖起来,喃喃自语:“这真的是星斑菌,这真的是星斑菌。” “你很喜欢吗?那就送你吧。”林啸摊摊手。 “兽人,这是从哪里找到的?”攸狄大师一把抓住林啸的手,双眼发亮,力气大得惊人。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不过,你要是喜欢这种东西,我这里还有。”林啸笑笑,手中蓦然出现了十几朵奇形怪状的菌菇,有的色彩鲜艳得吓人,有的像活物一般蠕蠕而动,有的则香气如蜜…… “哦……哦……”攸狄大师张着嘴,双眼瞪得比牛眼珠还大,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向后便倒。 “大师!大师!”地精们一片慌乱。 (今天呱哥我有一个感受想和大家分享,每当我码字码得极痛苦时,看到书评区里有了新的评论,总是能让我虎躯一震,两眼放光,细细咂味良久,重新焕发出热情来,即使这句评论也许连十个字都不到。看到大家的评论我感觉就像在与一个个鲜活的读者在交流,感觉到我的书是有人看的,这与点击和收藏里那一个个阿拉伯数字是有天壤之别的。所以,今天呱哥我另类地求一下评论,如果你喜欢《兽域狂啸》,就请顺手在书评区里发个帖子吧,只言片语也好,鼓励也好,鞭策也好,都是呱哥我极渴望看见的,谢谢了!!!当然,要是再顺手投下推荐票,点下收藏就更好了喔~) ; 第四十八回 崩答大师 好一番忙乱的抢救后,攸狄大师才一口气缓了过来,他一醒来,便扑上前去,将这十几条菌菇都拢入怀中,好像一个孩童抱着自己最喜爱的糖果。 这些菌菇都是林啸从虫界的核心区域中采集来的,那里到处是各种奇异的菌类,林啸除了将所遇到的药菌采集一空,一时兴起之下,也采集了不少各具奇异的菌菇幼苗。 “大王,有了这些母本,我的许多研究计划都能重新开启,困扰我部数百年的食物匮乏情况将很快改善。我活了四百岁,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攸狄大师的白胡子瑟瑟轻颤。 “好极了!”巴嘎三世一拍步辇的扶手,站了起来,也是十分的激动,“林大使,我们尼轰部将从此视虎族为友族,你们日后有什么危难,尽管来找我们。另外,我也不能白拿你的这些宝贝,这件事成之后,我会一并重谢!” “如此就多谢了。”林啸凑过去,与俯身过来的巴嘎三世轻轻地摩擦了一下额头,这是地精中表示相互友好认同的礼节。 所谓友族,就是虽然没写下盟约,但实际却相互视对方为自己盟友的两族关系,如果能和掌握独特资源和技能的地精成为友族,对虎族的未来自然大有好处。 别过急着要闭关研究的攸狄大师,行不多远,前方就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通道前方透出时明时暗的红光。 “到了。”一行人站在通道终端所连的一个巨大石室门口。 石室之中,火光熊熊,热浪扑人,数十位赤着膊,肌肉特别发达有力的地精正挥舞着各式工具,喊着有节奏的号子,“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一块块发红的金属,火星四溅。 石室四角各树有一个正冒卷着火光的熔炉,而石室内则堆满了各种金属锭和打造好的武器甲胄的构件。 一见巴嘎三世进来,这些地精铁匠纷纷曲膝摊手行礼。 巴嘎三世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干活,锻打最讲火候,稍有延误便得重新回炉,中断不得。 巴嘎三世让众人在外面等候,自己领着林啸熟门熟路地穿过整间大石室,进入与之相连的一间小石室中。 小石室门口由两位地精卫兵看守着,自然不敢阻拦,“啪”一个立正,将两人放了进去。 这个小石室里,到处杂乱地放置着各种金属工具和形状各异的大小构件,横七竖八,连下脚的地方都几乎没有。 “别动这里的任何东西喔。”巴嘎三世一边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前走,一边回头对林啸说道:“别看这里乱,可你动任何一样东西,崩答大师都会发现并且大发雷霆。” “看来这位大师的脾气可不大好喔。”话音刚落,林啸的脚一不小心磕在一小堆拦路的杂物上,顿时“丁铃当啷”响成一片,铁片、铁条纷纷掉在了地上。 “谁!滚出去!”一个洪亮的声音粗声粗声地吼叫着。 “大师,是我。”巴嘎三世应道。 “我不是说过别打扰我吗?”那个洪亮的声音收敛了些,但仍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地精从一堆一人多高的杂物后气鼓鼓地走了出来。 这个地精一头钢针般的灰黑色短发,嘴里插着根粗犷的短烟斗,肌肉发达得骇人,活像个缩小版的大力水手,他赤着脯,一身的斑驳,那是铁屑和汗水混合后的痕迹。 “大王,我正在研究前几日在地下矿脉中发现的上古残甲,如果没特别要紧的事,恕我不能招待您了。”崩答大师拿下嘴里的烟斗,敷衍地行了个礼。 看样子,这位大师的研究工作进行得不怎么顺利。 “咳,崩答大师,这位虎族人是我们的朋友,他想复制几款奇异的甲胄,恐怕只有您才能办到了。”巴嘎三世客气地说道。 “没空,没空。”崩答大师猛吸了几口烟斗,不耐烦地摆摆手,吐出一股浓重的炝人烟雾,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林啸看到,崩答大师的手上始终捏着连在一起的几块锃亮的金属片。 这几块金属片的光泽和形状,以及相互的连接关系怎么这么眼熟呢? 林啸皱起眉头,细细地看了几眼崩答大师手中的金属片,忽然眼前一亮。 “林啸,你看……”巴嘎三世为难地转过头看着林啸。 “大师,您先看看我想仿制的这一副甲胄吧。”林啸手上的空间戒指一闪,那副锃亮的全身板甲轰然落在地上,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金属杂物被砸得到处飞散。 “林啸,不要胡来!”巴嘎三世惊得连连摆手。 “你……”崩答大师大怒,刚要开口大骂,却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副甲胄。 “这……这是……这是一副完整的上古铠甲?!”崩答大师将烟斗往旁边一丢,跪倒在地,将手中的金属片往这副完整的虎族板甲上一比,可不正是此甲上臂部分的残甲吗? 崩答大师如痴如醉地在这副铠甲上四处查看,翻翻这里,拉拉那里,嘴中念念有词:“原来如此……喔……还以为是插拴式……原来是用的螺栓式……啊……我怎么没想到……” “大师!大师!”巴嘎三世轻声呼唤,可崩答大师却似乎全然没有听到,后来干脆整个人都钻进对他来说相当巨大的铠甲中。 良久,崩答大师才长呼一口气,从沉重的铠甲中爬出来,一脸的满足和释然:“终于全明白了,十年以来所有的疑问都解决了!” 崩答大师不待林啸和巴嘎三世询问,便招手道:“随我来。” 转过那堆一人多高,小山般的钢铁杂物,只见地面上放着好几件新旧不一的甲块,旁边是成堆的纸,上面画满了各种图案。 对地精来说,这些来自人类世界的纸张可是得之不易的。 “我们精灵飞地中时常会挖掘到一些独特的甲片,经我研究,都是同一款上古铠甲的残块,加工工艺远远超过现在这个时代。如果能破解其全部的工艺秘密,我们尼轰部的冶炼和金属加工技术将在所有地精部族中成为超一流的存在。但苦于没有完整成套的上古铠甲出土,我只得根据残甲推测着复原,可有很多问题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今天,全亏你,这些问题全部都解决了,痛快!!”崩答大师看着林啸,大声地说道。 “那就是说,您现在可以仿制这种铠甲了?”林啸欣喜地说道。 林啸心里其实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为什么这种专为虎族战士量身设计的上古铠甲会在精灵飞地中大量出土呢? 而且,出土的又为什么都是残破的零星甲块,连一副完整的都没有呢。 “对,现在就只是材料问题了,一套这样的全身甲需要精铁二百斤,铁髓一百斤,铁精一百斤,星辰钢五十斤……”随着一项项数据从崩答大师口中报出,巴嘎三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用的全是最好的材料,特别是这星辰钢,只有邻近高温岩浆的铁矿脉,数万年一直处于半融化状态,才能析出少量,我们整个部族才三百斤的存货。要是复制个几套,可把我的老本都给搭上了。”巴嘎三世苦笑连连,脸都耷拉下来了。 “怎么?舍不得了?”林啸笑着问。 “怎么会!说好的免费给你打制三套,说到做到。”巴嘎三世狠了狠心。 “大王,其实我们不亏,复制成功后,摸索出的经验将使我们尼轰部日后生产的铠甲成为人类各国的抢手货。”崩答信心满满。 巴嘎三世这才大喜。 地精虽然精于冶炼和打制金属甲胄和武器,自身却因为身小力弱,不能大规模装备金属甲胄,所以,他们出产的金属甲胄和武器基本都用于与人类的贸易。 “崩答大师,这回我一共需要三个款式的甲胄,你可以先打制这一款,我将样品留在你这里。另两款的样品等这一款的三套完成了我再拿给你。”林啸说道。 “好,半年后你拿着新样品来取这三套铠甲吧。”崩答大师说道。 “什……什么?半年!要这么久?!”林啸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了,这还是满打满算。要知道,加工这种合金,只有我这只流岩炉才行,一炉要炼三天,一炉出一百斤,再加上加工极费时日,半年还是满打满算。”崩答大师说罢,便急不可待地走到石室一角的一只砖红色的钢炉前,打开了炉门。 “为什么只能用这一只炉,多造几只这样的钢炉不就行了?”林啸不解地问。 “这是用淘金的方式一粒粒淘出来的赤金沙垒的炼钢炉,整个尼轰部只这一个。”崩答大师头也不回。 “那用别的炉子呢?不行吗?”林啸依然不死心。 “这种铠甲所用的合金须得有五千度的高温才可以融合,只有这个流岩炉才能经受得了这样的高温,别的炉早就炸膛了,明白了吗?”崩答大师大声教训道。 “五千度,怎么可能达到这么高的温度?”林啸不相信,他知道,就算是用精煤,也只能达到两千度的温度,就算采用了现代冶金中的电弧炉和高氧放热反应技术,也只能达到三千度,可在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更先进的技术呢? “用它!”崩答大师从地上操起一根一人长的大铁钳,一手抓住一只钳柄,钳住炉子旁边一个与它同样颜色的,用赤金沙垒成的箱状物的帽盖。 崩答大师一用力,双臂肌肉虬结,就将那个赤红色箱子的盖子移了开来,轻轻放在地上。 放好盖子后,崩答大师像抢一样敏捷地从箱中钳出数块拳大的黑色石头放入炉膛内,便又将地上的盖子迅速盖了回去。 此时,只见炉膛之内,那几块黑色的石头却依照拿出来的顺序次第开始发光,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伴随着越来越盛的红光,从这几块石头上散发出了越来越炽热的热浪,整个石室的温度在急剧上升。 ; 第四十九回 兄弟团聚 “来人,鼓风!”崩答大师“砰”一下关上炉门,对着外面大呼。 从外面的大石室中,闻声进来两位身强力壮的地精,坐到流岩炉前,开始一前一后用力地拉动起鼓风机。 整个流岩炉的炉体都开始了发光和发热。 “这是什么燃料?”林啸惊问道。 “这是数千米下的岩浆湖中所孕育出的火精石,一年才可产出拳大一块,遇风则燃,能达到五千度的高温。”崩答大师擦了一把汗,回答道。 林啸不由得啧啧称奇,自觉大开眼界,这个世界虽然没有高科技,但种种奇异事物却是连所谓的高科技也做不到的。 见崩答大师已经开始了忙碌,巴嘎三世和林啸便告辞而去。 “林啸,我就不陪你去看你那两位兄弟了,你可以领他们一同前去飞精灵部。”巴嘎三世好像很不愿意见到林雷和林炎。 “行!”林啸答应道。 “原来我还想将他俩以及你的这位女伴扣下以作人质,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你已经是我尼轰部的贵人,也是我巴嘎的朋友了。”巴嘎三世认真地说。 “我很乐意成为你的朋友。”林啸凑上去,与巴嘎三世额头轻轻一触。 “丽娅一旦允婚,你马上赶回来告诉我。”巴嘎三世一脸期待地轻声对林啸说。 林啸连连点头。 林啸与巴嘎三世在回到主通道后便分道扬镳,林啸和豹莉由达古所率领的一百名精锐地精战士簇拥着继续向前走。 “这里就是关押犯人的区域。”拐到一条岔道上后,达古指点着两侧铁栅森然的一间间小石室说道。 黑暗的石室之中,隐约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声,猛兽的低沉咆哮声,以及各种奇怪的声响。 众人一拐进这黑暗的岔道,就有几名看守模样的地精战士迎上前来,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地精与达古碰碰额头,“咕噜咕噜”好一阵交流。 “林大使,您的两位朋友就在里面。”达古示意林啸跟随这几位看守继续深入这条岔道。 林啸的一张脸已经拉得老长,对地精看守头目怒道:“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如果我的两个兄弟吃了什么苦头,我要你十倍偿还!” 好位地精看守头目急得一阵“咕噜咕噜”叫,达古忙翻译道:“林大使放心,他说大王吩咐过,两位虎族大人大有用处,关在这里只是要挫挫他们的盛气,所以不敢让他们吃苦。” 地精看守头目连连点头哈腰,眼巴巴地看着林啸,他从达古口中早已知道了林啸现在的身份,断然得罪不起。 “哼!”林啸冷哼一声,让众人在外面等,自己拔腿就往岔道深处走去,达古和几个看守连忙跟上。 走不多远,前方就隐约传来一声声怒骂声。 “小鬼子,我操你们十八代祖宗,有种的把爷爷我放出来,看我不一巴掌打得你们屎都飚出来!”粗话连篇的是林炎。 “你们这些只会背后放箭的臭虫,成天躲在阴沟里的老鼠……”没想到,林雷平时话不多,骂起人来却是又是形容,又是比喻,生动得很。 听到这熟悉的叫骂声,林啸情不自禁咧嘴一笑,看来果然没受什么苦,精神很好嘛。 “再乱喊乱叫就往你们的臭嘴里塞泡大便再缝上。”林啸在关着林炎和林雷的石室门口站住,大声说道。 “我操你……老大!!”随着两声喜悦的欢呼,林雷和林炎已经扑在了石室门口的铁栅栏上,一脸的惊喜。 “老大,你也被逮住了?”林炎大呼。 “滚!老大我有这么逊吗?我是来救你们的。”林啸笑骂。 早有地精看守上前用长长的钥匙打开了石室的铁栅栏门。 “轰”一声,门锁刚一打开,铁栅栏门便被林炎一脚踹开,那位开锁的地精看守躲闪不及,惨叫着被撞飞出老远,摔得“咕噜咕噜”一阵**。 众位地精看守都战战兢兢地连连后退。 “老大!”林炎和林雷从囚室中一个箭步蹿出,一前一后,将林啸熊抱在中间。 林啸觉得气都透不过来了,忙说:“好了好了,妈的,都是大男人,抱什么抱。” 林炎放开手,一回头,虎目怒瞪,指着达古怒吼:“就是你这个小鬼子暗算的我,今天我非活撕了你不可。” 达古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下,对着林啸“咕噜咕噜”乱叫,连应该说兽人语都给忘了。 “好了,好了!”林啸忙拦下凶神恶煞一般的林炎和林雷,“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朋友?!我们和他们?”林炎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林啸便将事情的大概讲了一下。 “老大,你还真要替那个丑八怪去向精灵女王求婚?”林炎眨巴着眼睛问林啸。 “精灵以美丽和高傲着称,被称为会飞的鲜花,会唱歌的蝴蝶,这怎么可能嘛,鲜花怎么可能插在牛粪上!”林雷也大摇其头。 达古等地精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成不成再说,反正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其实,巴嘎这个地精还是挺不错的。”林啸是真的觉得巴嘎三世不错,他除了长点丑点,臭美点,应该说是一个好的首领,一个好的朋友。 说不定人家女王就看中了巴嘎的内在美呢? 而且,牙路大巫所说的卦相,言之凿凿,让人感觉不会全是空穴来风。 三人一边说一边走,很快,便看见前面站着等待的众人。 站在一群地精之中,豹莉如鹤立鸡群,格外的引人注目。 “喔,豹莉姑娘也来了?”林炎眼尖,远远的就看见了豹莉。 “老大,你们俩有没有……”林雷邪笑着轻声问林啸,林炎马上也凑过头来。 “妈的,老大的事你们别管。”林啸笑着在他俩头上各狠敲了一下。 林炎和林雷一见林啸脸上的笑意,心中便明白了三分,一边摸着脑袋,一边嘻嘻直笑。 “老大,真有你的。”林雷竖竖大拇指。 “老大,你是怎么搞定的,我最喜欢听这种故事了,你得讲给我们听听。”林炎一副打破砂锅纹到底的架势。 “你怎么不问问你爹是怎么搞定你娘的啊。”林啸瞪了林炎一眼。 “这有什么好听的,我爹都讲过不下一千遍了。”林炎耸耸肩。 林啸无语地翻了翻白眼。 看着远远走来的三人一边说笑,一边还频频看向自己,豹莉忽然想起林啸说过男人间常会交流自己的风流韵事,不由得粉脸发烫,牙咬得直痒痒,心中直骂:“不要脸的臭男人!不要脸的臭男人!” “莉儿,你怎么了?”走到近前的林啸忽然发现豹莉正怒视着自己,顿感莫名其妙。 “见过大嫂。”林炎和林雷笑嘻嘻上前打招呼。 “哼!”豹莉一语不发,一顿足,转头就走。 “莉儿!”一头雾水的林啸忙追上去。 “看来,老大在哄女人方面,比我俩还是要逊一些。”看着远处林啸拉着豹莉指天划地的样子,林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比我是要逊些,不过比你要强些。”林炎盘着手,说道。 “放屁。”林雷大怒。 直到林啸一再保证根本没跟林炎和林雷说过任何他俩之间的亲密细节,豹莉才转嗔为喜。 女人真是种又有趣又麻烦的生物,林啸心中喟叹。 …… 当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大家闻到了从通道外吹来的清凉空气,他们终于从地底世界走了出来,重新回到蓝天之下。 林啸、豹莉、林炎和林雷在阳光下伸展双臂,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而地精们则眯着眼睛,不安地“咕噜”着,他们早就习惯了地底下的生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绝不愿意到地面上活动的。 林啸放眼望去,看到眼前是一个十峰簇拥的巨大盆地,其中郁郁葱葱,与四周光秃秃的火山形成了鲜明强烈的对比。 从四周的十座高山上,冲下许多条大小不一的溪流,汇入中心的盆地之中,这些溪流都发源自峰顶的雪山。 原来,他们已经通过地下通道,从山体外侧穿到了山体内侧。 林啸可是经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依他的目测,这个与世隔绝的圆形绿色盆地直径约有一百里,面积相当于他原来世界一个县的大小。 盆地的面积虽然不小,但因为这个世界空气清洌,他们所站的又是高处,依然可以看到全貌。 林啸看到,在盆地中央,绿毯一般的密林陡然向下凹陷,形成一个圆形巨坑,面积约占整个盆地的十分之一。 这个巨坑圆得极为规整,远处看简直像是用圆规画出来一样。 这像是一个陨石坑,林啸心中暗想。 “那里就是飞精灵所聚居的精灵谷。”达古遥指着远处的巨坑对林啸说道。 经过一日的相处,达古的兽人通用语说得越来越流利了,地精这种生物,其实非常聪明,智慧远胜外貌。 “出发!”林啸简短地发出命令。 盆地中的树木比精灵飞地外侧四周的树木长得更高大,更密集,简直可以说是遮天蔽日,阳光纹丝不透。 这样一来,地精们反倒缓过一口气来,幽暗比光明更让他们觉得舒适。 “林大使,这里离精灵谷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但我们其实已经处于飞精灵的监视之中了,他们的隐身和拟态天赋比我们地精灵更强,我们的四周,很可能已经隐有飞精灵的探子了。”达古努力抬起头,轻声对林啸说道。 “是吗?”林啸不由得转头四顾,却一无所觉,“他们允许我们进入这片森林吗?” “盆地中的这片森林都是飞精灵的势力范围,但只要不靠近中心的精灵谷,或是破坏森林,他们一般不会现身阻止。”达古解释道。 看来这些精灵并非不讲道理的种族,林啸稍感放心。 走了约一个时辰后,只听得“咻”的一声破空声,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一支小小的羽箭“扑”一下钉在打头那位地精的面前,离他的脚只有一寸之遥,吓得他一跳老高,失声惊叫。 队伍顿时一阵骚动,众地精如临大敌,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一周的推荐期马上要结束了,兄弟们再帮我一把喔!求推荐票!!求收藏!!!) ; 第五十回 飞精灵 林啸飞快地环顾四周一圈,却完全没发现羽箭自何方射出。 达古凶狠地咕噜了几声,喝斥住蠢蠢欲动的众地精,然后对林啸说道:“林大使,这是飞精灵的箭警,发出此警后,如果我们继续前进,他们就可能会发起进攻,肯定是我们这次人太多,且有异族在内,让他们不安了。” “那怎么办?”林啸问。 “我和他们交流一下看。”达古说完,提高音量,仰着脖子“咕噜咕噜”一阵吼叫。 但四周却毫无动静。 “林大使,他们不肯现身,这样反而麻烦,说明他们已然怀有敌意。”达古一脸的不安。 “我们偏就往前走,我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真的攻击我们!”林炎有些光火。 林啸也皱着眉,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达古,他对这种藏头匿尾的行径也很不爽。 “那倒不一定,箭警分三级,现在的是一箭警,如果我们不做出让他们觉得危险的举动,他们一般还不会贸然进攻。” “那就继续前进。”林啸下令。 一箭警,妄动者射伤;二箭警,妄动者射杀;三箭警出,三息内如不立即放下武器跪地投降,便全部射杀。 整支队伍收缩得紧紧的,众人边走边往上方扫视,慢慢向前挪动,如果不是达古严令不得表现出敌意,地精们早摘下背上的弓箭来壮胆了。 战战兢兢前行了约半个时辰,忽然,“嗖嗖”两声,在队伍最前方的一个地精扑倒在地,连声惨叫。 两支小小的羽箭,一左一右,穿透了他的大腿。 “啊!”一名拉在后面的地精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撒腿就往回跑。 树冠上数声弦响,几支流星般的利箭瞬间射穿了他的后背。 这名地精跑不出十步,已经一头裁倒,气绝而亡,伤处流出土褐色的血来。 这一下,达古再也控制不住队伍了,许多地精呼喊着摘下身上的弓箭,胡乱地向上射击。 弓弦声响成一片,无数羽箭下雨般倾泻而下,凡是还击者,立即被射成了刺猬,空气中弥漫起一片甜腥味,这批都是毒箭。 幸存者呆若木鸡,有几位地精的胯下已经湿成了一片。 地精并不是一个特别适合战斗的民族,胆怯,无法经受压力,他们更适合后勤工作,这是林啸经此一事后的判断。 这种判断要直到他今后见识过地精的萨克麟骑兵后才重新改观。 一阵死寂之后,林中响起达古战战兢兢的“咕噜”声,这一次,终于有了回应。 一阵如天簌般的声音在树冠上响起,忽东忽西,飘忽不定,伴随着轻微的扑翅声。 这声音说不出的清脆和悦耳,抑扬顿挫的“铃铃”声如金铃子的鸣叫,如画眉的轻啼。 但仔细听,便会发现,这种“铃铃”声与地精的“咕噜”声居然是同一种语言,只是两者的声线差距太大,乍一听天差地别。 这种“铃铃”声虽然悦耳,却透着一种危险和威严的感觉,而从达古口中发出的粗鲁的“咕噜”声,现在却反而透出一种胆战心惊,毫无底气的感觉。 “铃铃铃铃”“咕噜咕噜”了好一阵,达古才一脸无奈地对林啸说:“林大使,他们只允许我们其中一人继续前进,别的人只能原地等待。” “我去!” “我去!” 林炎和林雷毫不犹豫地挺身向前,既然以虎为媒,那继续前进的只能是虎族人。 “这是去求亲,又不是去抢亲,你俩还是省省吧。”林啸摇摇头,说道:“我去!” “林啸,你要当心点。”豹莉轻轻抓住林啸的一只手,一脸的关切,她虽然心中极担心,但她知道林啸的脾气,并不阻挡。 “放心吧,牙路大巫的卦如果是准的,那我这个大媒人没道理会出事的。”林啸笑笑,轻轻一捏掌中的玉手,便大步向正前方的密林中走去。 身边再无其它人干扰,林啸开始边走边用全部身心去感受周围的动静。 慢慢的,林啸感觉到,貌似寂静的密林中,有轻微的扑翅声时起时伏,有几不可闻的窃窃私语飘忽不定。 反正拿对方没办法,林啸反而放松下来,大大咧咧地向前不断挺进。 渐渐地,对方也越来越放肆,幽暗的树冠下时常飞掠过一道道小小的阴影,速度之快,连林啸这个以视力敏税着称的虎族人都无法看清其真面目。 急剧振翅的声音开始变得不绝于耳,林啸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林啸已经踏足在了精灵谷的断崖边,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下陷的圆坑谷地, 林啸发现,这个圆形深坑的直径约有一万米,可谓是巨大。 圆坑的深度约有四、五百米,坑壁上约有十数条大小瀑布间隔着垂入坑中,仙境一般。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虽然距离还远,却可以看到这谷地的中央有一棵极高极大的大树,树冠远远高出其它的树木,高高地挺立着,鹤立鸡群一般,甚是奇异。 正在极目远眺,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林啸身后响起,操的是稍显生硬的兽人通用语,虽然充满敌意,但声音却天籁般好听:“兽人,站住!” 林啸霍然回首,神秘的精灵终于现出了真面目。 在林啸面前的数棵大树上,落满了精灵,约有三百多个,全部都冷冷地看着他。 这些精灵约五、六十厘米高,与地精相仿,但与地精那头大身子小,侏儒般的身材不同,他们的身材和人类的相仿,而且要更修长匀称,个个是修身长腿。 他们的五官可以称得上是完美,无论男女,都非常的精致秀美,个个像芭比娃娃般,而所谓男女也只能是从装扮上才看得出来。 精灵还有一个特点是都长有尖尖的耳朵,而且眼睛的大小与头和身体相比是超大的,总之,就像是漫画里的人物一样。 这些精灵背后都长有四扇半透明的翅膀,飞行时像昆虫一样急速振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由不知名的植物纤维缝制的紧身衣甲,手中持着三十厘米长的玩具般的小弓,身后背着藤编的箭篓,当然,这弓箭的威力只要是尝过的人都万万不会把它们当玩具。 其中有一位精灵,身上穿的甲胄特别华丽,长相特别俊美,且别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显然是这群精灵的头目。 精灵头目用弓梢一指林啸,说道:“兽人,说明来意。” 林啸一听,便知达古并未将他们的出使目的告诉这位精灵头目,便傲然道:“我代表尼轰部伟大的王,英明的巴嘎三世阁下而来,要面见你们的女王。” “铃铃铃铃!”所有的精灵都哄堂大笑,有几个笑得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 “地精,也配得上‘伟大’和‘英明’吗?这些被我们精灵各族羞于承认为同类的卑微存在。”精灵头目一脸的倨傲和不屑。 林啸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地精虽然给他的第一印象不怎么样,但经这一日相处,他已经对这些外貌虽然丑陋,但勤劳智慧的生物有了极大的好感。 “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林啸冷冷说道。 “这是谁说的?”精灵头目一怔,问道。 “**。” “胡说!”精灵头目斥道。 “你生什么气,又不是说你们愚蠢,像你们这样藏头露尾的,自然并非高贵者,也自然不愚蠢了。”林啸嘴角一扯,冷笑道。 “兽人,不要挑战我们精灵族的骄傲!”精灵头目听出了林啸言语中的讥讽,大怒。 有一些精灵已然将利箭扣到了弦上。 “辱人者,人恒辱之。我既然代表地精族而来,自然不能让你们肆意作践地精族。”林啸义正辞严地声明道。 “哼!你一个兽人,代表地精族而来,到底为的什么事?”精灵头目逼问道。 “自然是大事,必须要直接跟你们的女王禀告才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打听的。”林啸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你……”精灵头目简直要气得抓狂,可见林啸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又没底,万一真要有什么要事,自己还真不敢耽搁了。 “好,我领你去见女王陛下,如果有任何轻举妄动,立即射杀!”精灵头目这后半句话是对其它众精灵说的。 说罢,精灵头目双翅一振,从栖身的大树上飞起,从林啸身前一掠而过,向坑谷俯冲而去。 数百名精灵双翅急振,发出一片“嗡嗡”声,紧随着精灵头目而去。 看来,指望这些精灵用空中八抬大轿抬着自己去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林啸手脚并用,从陡直的坑壁上往下爬,以他现在的力量,这三四百米的悬崖已经不是什么天堑了。 林啸一路并非慢慢往下爬,而是连纵带跳,飞般地往下急落,眨眼间便快到坑底了。 坑谷中的树木长得极茂盛,最外围的树冠已经都顶住坑壁了,像一大片在风中波动的草地。 林啸很快发现了精灵谷与众不同的地方。 ; 第五十一回 丽娅 坑谷中的树木长得特别密集,远超过了自然状态下的密度,这些大树的巨大树干相互交叉纠结在一起,形成了上下左右皆四通八达的空中道路。 这些道路中那些最粗大的主干道,就是像林啸这样身躯魁梧的虎族人,也可轻松通过。 在这些宽窄不一的空中道路两旁,枝干上缀满了一个个大小不等,由植物藤茎编织而成的球形巢屋,高低错落,密密麻麻,最上层的巢屋半露在树冠之上,随着摇曳的枝叶隐现着。 坑谷中最外围的大树枝干已经抵住了坑壁,林啸轻轻一纵,便“轰”一声落在了最近的一条空中大道上。 精灵们兵分两队,一队继续向坑谷的中心飞去报信,一队则落在林啸的前后,前引后随,领着他沿着空中的道路向前走,就像押解犯人一样。 听到动静,从那些巢屋中飞出无数的精灵来,在林啸的附近上下翻飞,有些则落在附近的枝条上,好奇地打量着他。 “铃铃铃铃”的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看来,在这精灵谷的核心地带,出现一个兽人是很罕见的事情。 一些小精灵天真烂漫,少不更事,好奇地欲飞到林啸跟前看个究竟,却被他们的长辈一一拖住,只得“吱吱”地抗议着。 但有一只精灵宝宝却调皮地躲开了自己母亲,直向着林啸飞来,林啸四周的精灵战士们一个阻拦不及,林啸手一张,那只小精灵便落在了他的掌中。 周围的精灵们一片惊呼,这个野蛮的兽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奇怪的是,这个兽人居然笑盈盈地打量着手心中的精灵宝宝,一点也没传说中凶残的样子。 林啸确实在笑,是从心底里笑出来的,因为,精灵宝定实在是太可爱,太萌了,萌得让人心里滴出水来。 落在林啸掌中的是只幼生期的精灵,相当于人类三、四岁的幼儿,它只有十几厘米高,小脸粉嘟哮的,浑身上下更是一丝不挂,胖乎乎的身体白白嫩嫩的,比人类婴儿的皮肤不知要更幼嫩多少倍。 这只小精灵显然刚学会飞行没多久,一对小翅膀扇得摇摇晃晃的,刚一站上林啸的手掌,便一屁股跌坐在他的手上,这一摔,居然好像还摔痛了,小屁股一阵乱扭,居然小嘴一瘪,就“吱吱吱”地哭了起来。 “喂,你可是摔在我的手掌心上的,这样也会摔痛?你会不会也太嫩了啊?!”林啸好笑地将手掌举到自己眼前,向着这小小的精灵宝宝吹了几口气,又啧了啧嘴,发出怪怪的声音,这才逗得小家伙破涕为笑。 轻轻地逗了逗精灵宝宝的小脸蛋后,林啸轻柔地将它交还给了他那正一脸紧张的妈妈,再向四周围观的精灵们微笑着挥挥手,便继续向着坑谷中心那棵越来越近的参天大树走去。 对儿童表现出关爱总是最能取得对方成人的好感,见了林啸刚才一番举动,四周围观的精灵脸上皆警惕之色大减,多了几分善意。 一路行来,林啸看到飞精灵并不止一种,这个他在之前与达古的交流中已经有所了解了,飞精灵共分三种,一种是蜂精灵,一种是甲精灵,还有一种是蝶精灵。 蜂精灵的数量最多,它们生性勤劳、勇敢、纪律性强,在精灵族中充当战士和采集花蜜、瓜果这些食物的劳动者。 蜂精灵的翅膀是透明的长薄翅,可急速振动,最擅长于快速灵活的飞行,而且翅膀如果较长时间不使用还能收在背上变成四个小卷柱。 甲精灵则数量比蜂精灵要少,它们的性格比较朴实,身形也比蜂精灵要高大些。 甲精灵与蜂精灵外形上最大的不同还是他们的翅膀较小,而且外面有甲壳状的外翅。 甲精灵在族中主要负责建造和修缮居住的巢屋。 数量最少的是蝶精灵,精灵族是个美丽的种族,而其中的蝶精灵更是以漂亮着称,它们的翅膀又大又华丽,形状各异,色彩缤纷。 蝶精灵还特别擅长音乐,喜欢弹奏着乐器翩翩起舞,他们在精灵族中是最聪明,最多才多艺,最温柔的,所以主要负责教育下一代,并从事精灵族中的高端工作。 蝶精灵也被称为精灵中的王族,每一任精灵王都从蝶精灵中产生。 眼前越来越近的参天大树正是蝶精灵聚居的精灵王宫所在,远远地,林啸已经看到这大树树冠下挂结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巢屋群,而且形状显然经过精心的设计,造型美观,外面则饰满了鲜花和各种漂亮的植物,华丽无比。 而在这王宫的正面,有着一个高高的大门,估计林啸也可以直立着走进去,这宫门外正好延伸出一根特别粗大的巨树横干,像一条通向这宫殿的皇家大道。 大道两旁,种满了可以在树上寄生的奇花异草,一片缤纷。 此时,宫门大开,从中涌出一群群五彩缤纷的蝶精灵来,而被众精灵簇拥在中间的那一位,更是流光溢彩,美得让人都忘了惊叹。 在精灵战士们的引导下,林啸沿着到宫门前的树干慢慢向前直去,最后在离宫门十来米处站定。 那位被簇拥着的蝶精灵款款说道:“我是精灵族西西里部的女王丽娅,兽人,你代表尼轰部前来,所为何事?”声音像清风一样温柔,像泉水一样甘甜,操的是纯正的兽人通用语。 原来,这位光彩夺目的蝶精灵正是精灵族的现任女王丽娅,只见她亮紫色的头发柔顺茂密,头上戴着一顶缀满宝石的王冠。 她有深紫色的眼睛和浓密的睫毛,修长的身材玲珑有致,身上穿着一件拖地的华美长裙,竟然是用各色的花瓣巧妙搭配而成。 她的背后,长着一对华丽的翅膀,比一般蝶精灵的更大,色彩更绚目,上面的颜色像孔雀的羽毛一样能反射出高光来,亮丽极了。 这样的精灵女王,比所谓的芭比娃娃要漂亮上一千倍,不,是一万倍,这要是在林啸原来的世界出现,应该是所有女孩都想拥有的终极娃娃了。 丽娅女王一问完,就抬起头,目光莹莹地看着林啸。 这个兽人,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让人不得不重视他,不得不对他产生好奇,这是丽娅对林啸的第一感觉。 “我是为……”此时,林啸却踟躇着说不出话来。 看着丽娅女王,林啸觉得,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是如此的充满荒谬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现在林啸对林炎所谓的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说法深以为然了。 林啸承认巴嘎三世是一名优秀的地精领袖,人也够意思,可他与丽娅女王在外形上实在是相差得已经无法用天壤云泥来形容了。 什么卦相,什么预言,那个老朽的牙路大巫不会是做了个春秋大梦吧! 这丽娅女王要是会答应这门亲事,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呢。 在这样的落差对比下,要林啸开口为巴嘎三世向丽娅女王提亲,他实在是办不到。 “那怎么办?就说是代表巴嘎三世来看看你,问声哈罗?说自己迷路了?……”林啸的脑子一片混乱。 “兽人,回答女王的问话。”那位领着林啸而来的精灵头目皱着眉头,厉声喝道。 “西力,不得对来使无礼。”丽娅女王的声音虽然轻柔,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魅力。 西力喏喏退下。 林啸心一横,也下定了决心,总不能白来一趟,成不成是一回事,要是连问都没问一声,那自己这个使者就失职了。 “尊贵的女王陛下,我受地精灵尼轰部之王巴嘎二世所托,特来为他向您求亲。希望通过这次伟大的联姻,缔造一个强大的联盟。巴嘎二世是地精灵族不世出的……” 林啸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一片愤怒的声音淹没了。 所有的精灵都像受到了莫大的污辱一样,横眉怒目,有的甚至气得瑟瑟发抖,愤怒地朝林啸挥舞着拳头。 林啸没想到自己这一番话会激起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也愣了神。 不同意就不同意呗,客客气气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拒绝就行了啊,怎么搞得好像被挖了祖坟一样,这地精的地位在精灵族中是有多低啊?! 以西力为首的精灵战士一边大声怒喝,一边纷纷弯弓搭箭,将致命的箭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瞄准了林啸,只要一声令下,林啸顷刻间便会成为一只刺猬,一只毒刺猬。 就在这时,林啸感觉到自已的意识轻轻一震,那是他指上所套的空间戒指上传来的震动。 空间戒指是一件物品,向来都是林啸要用时才会用意识去联系它,但这次,它居然像一件活物一样主动对林啸发出了信号。 空间戒指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发出阵阵波动。 这股波动是如此之强,一旦出现便不可遏制,林啸一时控制不住,一物便从空间戒指中自动飞出,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飘浮在空中。 ; 第五十二回 圣天使 这东西一出现,便爆发出骇人的强烈绿光,如同一个绿色的阳,在这一刻,所有的色彩都黯然失色,全部被染成了深浅不同的绿色。¥f, 这个绿色的阳,正是林啸从核心界里得到的那根绿色的法杖——生命法杖。 无穷无尽的绿光从生命法杖顶端那个骷髅的眼窝中射出,所有精灵的眼睛都被这绿光所吸引,照射。 在绿光之中,所有精灵都默然无声,静静地站立着,两眼空茫,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正在倾听着什么,就像正在做白日梦一样。 忽然,绿光蓦然一收,生命法杖从空中落下。 林啸本能地一伸手,将生命法杖一把接住。 与此同时,所有的精灵也似乎从梦中醒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想从别人眼中求证刚才发生的不是梦境。 “这……这是生命法杖!他……他是大预言中的!”女王身边一个年老的精灵婆婆指着林啸,用颤抖的声音尖声叫道。 无数精灵在此时同时发出一声惊叹,但这片惊叹中无一丝疑惑。 丽娅女王的眼中迸射出惊人的光芒,她用灼灼的眼光盯着林啸,上前一步,盈盈跪倒,用那清泉一般的声音道:“丽娅率精灵族西西里部恭迎圣天使,感谢圣天使的返杖之恩,我们西西里部孤悬在此两千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精灵们闻讯赶来,此时已聚有数万,都纷纷向着林啸虔诚地跪了下去,包括之前那位对林啸横眉冷目的精灵将西力。 这是什么情况,刚才一跳尺高要射死自己,怎么一下就将自己奉为神祇一般了? 林啸看看手中那柄的法杖,不由得疑窦丛生。 这根法杖看来定是精灵族的圣物,自己不经意间得到的这件东西,没想到却化解了一场危机。 “大家请起来,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林啸看着周围数以万计跪倒在地的精灵朗声道。 丽娅女王领着精灵们站起身来,她眼中火热的光芒丝毫没有消退,用她那好听的声音道:“圣天使阁下,两千年前,我精灵族为避灾祸,北进兽域,不想却在连番苦战中失去了族中的圣物,就是您手上的这根生命法杖。拥有此杖,便拥有号令整个精灵族的资格和力量。精灵各部遍寻此杖不得,后来只能无功而退,一一返回精灵域。而那时的西西里部的大巫却发出一个预言,只要我们留在此地,经受苦难的磨砺,精灵众神终会派遣一位圣天使,将此杖送至我部,我西西里部从此将能号令整个精灵族。” 数万精灵同声嗟叹,这个典故显然是众所周知。 “你是我要把这根法杖送给你们?”林啸问道。 “是的,生命法杖只能配合着我们精灵的生命魔法才起作用,发挥出惊人的力量,其它种族无法使用。您将此法杖交给我们后,将获得我们西西里部,未来乃至整个精灵族的效忠。”丽娅女王双手交叉在胸前,朝林啸深深一鞠躬,姿态优雅,如风折杨柳。 听了这话,林啸的心脏“扑通扑通”快跳了两拍。 精灵族,曾经能与兽人全族对抗而不落下风,是何等强大的存在,现在的西西里部虽然单薄,但有了生命法杖,它很可能成为精灵各族的支配者,如果有这样一支力量的支持,对兽人和虎族的未来都是巨大的利好。 “成人之美,是我虎族的传统,你们既然为此杖经受了两千年的考验,完全有资格成为它的拥有者。我为自己能担当这个角色感到十分荣幸。”林啸弯下腰,将法杖递到了一脸激动的丽娅女王手中。 这一弯腰,凑得近了,林啸才看清,丽娅女王看相貌也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只是因为气质高贵,身份崇高,举止典雅,所以乍一看比实际长相要成熟一些。 当丽娅一抓住法杖,整根法杖上顿时发散出一阵莹莹的绿光,转眼间便将丽娅包裹在内。 这团绿光如有生命,时明时暗,时乍时收,良久,才毫无征兆地光芒一收,现出了丽娅的身形。 丽娅将法杖高高举起,向四周展示,激动地欢呼着:“我,已经得到生命法杖的认可了!” 数万精灵顿时成为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每个精灵都欢声尖叫着,疯狂地在空中飞舞,似乎在渲泻积聚已久的压抑。 精灵们从树冠各处采来五颜六色的鲜花,向林啸抛洒,空中下起了花雨。 林啸抬着头,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也情不自禁地呵呵笑起来。 此时,身边传来丽娅好听的声音:“圣天使阁下,我被法杖认可后,已经可以凭借它使出一些高端的生命魔法,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你一起去一试它的威力?” 林啸收回目光,转头一看,见丽娅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心里也十分好奇,道:“当然愿意。” “好,随我来。”丽娅身后的双翅一张,便从这高高的大树下滑翔而下,就像一朵从天堂中坠落的美丽花朵一般。 众精灵一看,也忙张开翅膀紧紧跟随,空中一片嗡嗡声,数万个精灵同时振翅,声势甚是骇人,如喷气飞机起飞一般。 林啸则在纵横交错的巨大树干大道上疾步快走,紧紧跟上。 丽娅飞起来格外地优美,她的翅膀很大,所以并不像蜂精灵那样需要急速振翅,只从容地一下下扇动着,便轻盈地在空中无声地飞舞起来,不出的美雅,道不尽的风情。 丽娅领着众人来到了离王宫巨树约五米左右的地方,便轻轻地飘落在了地上。 林啸则直接从树上跳下,轰然落地。 只听得丽娅道:“就它吧!” 林啸定眼一看,只见丽娅正站在一棵树苗前,这树苗大概今年才破土,绿油油的嫩枝纤细脆弱,大约只有半尺高。 只见丽娅略一凝神,口中似念念有词,同时,她手中的生命法杖顿时绿光大作。 接着,只见丽娅向那树苗一挥法杖,从法杖顶端的骷髅的双眼中顿时射出两道绿光,正照射在这树苗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在这绿光的照射下,这树苗像活了一样,扭动着飞快地生长,只一眨眼便已经一人高了,再转眼间就已经有二层楼的高了,而且一边长一边不断抽枝发叶。 见状,众精灵哄然而起,四处飞散,而女王也一边继续用法杖照射着这棵飞快生长的树,一边也飞到了空中,林啸则一个虎跃,居然跳到了这棵树上。 从空中看,只见这棵刚才的树苗已经长成了一棵郁郁郁葱葱的大树,并且从林海中越众而出,挣扎着向空中伸展开枝杈,它边上的一些树木都被它挤得纷纷断裂倒下。 随着这颗大树越长越高,林啸感觉到空中刮起了一阵轻风,正从四面八方向这棵不断生长的大树吹去。 林啸想了一下就明白了,这树要生长,必须要吸收大量的二氧化碳气体,然后将它们固化成树干和树叶才行。 现在,这个过程被加快了无数倍,大树周围的二氧化碳被飞快地吸收干净,这造成了大树周围的空气稀薄起来,气压一低,外面的空气就自动吹向了大树来补充,从而形成了这股从四面八方向大树吹来的微风。 才过了大约短短一分钟,这颗树苗就已经长成了与那颗王宫巨树不相上下的一颗新的巨树,女王这才停止了对它的照射。 无数的精灵都在空中欢呼起来,并一边欢叫着一边肆意地飞舞,表达着心中的喜悦,法杖的威力没有让他们失望,甚至比传更胜一筹。 还没完,紧接着,女王又围着王宫巨树用生命法杖将二十来棵树苗催生成了参天巨树。 这些新的巨树离王宫巨树都约一里远,形成一个圆形将王宫巨树围在了中间。 “西力,你去迁移十万名精灵在这些大树上居住,再在每棵大树上驻一个中队的精灵卫队,这样,这圈大树将成为一道新的防线!”丽娅从容地对西力下令。 果然不愧是一族之王啊,做个实验也有这样的深意,林啸心中佩服。 做完这一切后,女王向林啸微微一笑,招呼道:“圣天使阁下,我在王宫为您备了接风宴,还请屈尊。” 听到可以进精灵王宫看看,林啸自然欣然答应,于是林啸和丽娅女王在众精灵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向着王宫巨树飞去。 林啸这回真的是在飞,上位精灵不由分,托举着他,同时振翅,带着他稳稳地飞了起来。 刚才女王这一圈转下来,催生了几十棵巨树,宫中也做足了准备。 离宫门很远,女王就引着林啸落在了通向宫门的那条巨大的树干上。 树干上已经铺满了各色的鲜花,而一走去,空中还不断有飞舞的精灵向林啸和女王洒下花瓣,就像下起了绵绵的鲜花雨。 在这条鲜花铺就的地毯的两边,站满了盛装的蝶精灵,个个手上都拿着鲜花,向林啸欢呼,只要林啸经过,便纷纷将手中的鲜花向他掷来。 而在林啸和女王的身后,则缓缓跟随着一支乐队,鼓乐齐鸣,尽排场。 在这巨大树枝两侧的空中,则飞停着无数的精灵,个个都欣喜地注视着林啸和女王,欢声一片。 怎么有点像婚礼时走红地毯的感觉啊! 参加过不少同和同事婚礼的林啸心里觉得怪怪的。 “只是这个新娘虽然漂亮,就是只了啊!”林啸心里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 等到进了宫门,林啸的眼前又是一亮。 (新的一周开始了!林啸将在精灵谷大有收获,求推荐票!求收藏!!谢谢!!!) 第五十三回 偏殿谈心 这是一个宽敞的大殿,高约有米,一来平方,对身高只有五六十厘米的精灵来这显然是一个巨大的宫殿了。△, 精灵所居住的巢屋都是圆球形的,下半部储物,上半部居住,这巨树之下悬挂着的宫殿群也不例外,只是规模要大了许多,大大的圆球密密地挨着,连成一片。 这些建筑都以植物的藤蔓缠绕成框架,然后在藤蔓间紧紧地塞满干草,再在外面一层层覆上巨大的芭蕉叶。 这样的建筑又轻巧又坚固,最适合喜欢居住在树上的精灵族了。 而在这宫殿的里面,内壁用细细的白石灰土抹得平平地,再加上这圆形的四壁上开满了窗户,整个大殿非常地通风亮堂。 这殿内的装饰也多半是天然之物,各式的鲜花盆景根雕将这里装点得生机勃勃。 看得出这精灵族对闪光的东西特别有爱好,这殿里到处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什么翡翠粉钻琥珀红宝石绿松石……应有尽有,有些如果在人类界中出现都是价值连城的。 最夸张的是女王的宝座,居然是用一整块紫水晶打造而成,上面又缀满了各种宝石,真是美轮美奂。 “阁下,这里是我们王宫的主殿,我们这里也就主殿和次殿能适合天使您的身量,不致于让您觉得逼仄。”有些抱歉地道。 “这里很好!美了,真不敢相信,没想到精灵族是这么伟大的建筑师。”林啸也跟着众精灵席地跪坐,边高声赞叹道。 林啸这一夸,所有在座的精灵都面有喜色,对林啸也更觉得亲切了分。 “这里还毕竟局促了些,听在精灵故地,我们西西里部的故宫中的珍奇之物数不胜数。”女王却也不坐在宝座上,也席地在林啸对面跪坐着,起精灵故地的事情,神情颇为向往。 林啸连忙宽慰道:“没关系,现在你们拥有了生命法杖,崛起指日可待,他日返回精灵域,何愁不能光复故宫?” “那倒也是。”丽娅展颜一笑,“起来,为了寻找生命法杖,我们西西里部在此区域内明寻秘访两千年,没想到最后还是圣天使阁下将此杖送给我们了。这真叫做是天意不可违,一切竟和大预言完全是一样的!” 丽娅颇有感叹地着,边几不可察地打量着林啸。 “你们的大预言里还有哪些神示?”林啸好奇地问道。 “大预言已经在我部族中流传了好几万年,不知其起源,反正所预言之事无一不应验。最后一章的就是圣天使将把生命神杖恩赠我部,并且……并且命我部族应举族追随天使,如此方可重获大的生机。”女王到最后一句,不自觉得看了一眼身边那位不离左右的精灵婆婆,精灵婆婆则微闭着眼,柱着根拐杖,背微微有些驼,脸上全然没有任何表情。 “谢谢女王的信任,我定将精灵族作为自己的种族一样对待,不分彼此!”林啸环顾左右,朗声道。四周那些陪同着进殿的精灵首脑们一片欢声。 “多谢圣天使阁下,也请您不要嫌弃我们力体弱,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现在,请圣天使阁下尽情尝一下我族中的美食。”丽娅女王一边,这殿中一边就音乐声起,同时,大群精灵飞入殿中,穿梭似地迅速将手中所抬的各式食物堆满了大家跟前的芭蕉叶。 精灵族是不吃荤腥的,食物都是新鲜的瓜果和新酿的**及蜜酒。 但无肉不欢的林啸这回吃得很是开心,这些瓜果大多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味道之美,也从未尝过,真叫他边吃边赞叹,而丽娅则微笑着频频向他介绍各种瓜果的名称。 更妙的是那用**所酿的叫玉露的蜜酒,入口甘甜却酒香四溢,真叫人欲罢不能。 几杯酒下肚,精灵们自由乐天的天性就展露无遗了,殿中的精灵不分男女老少,身份高低,都随着音乐跳起欢快的舞蹈来,嘴里也跟着音乐唱着林啸听不懂的歌曲,气氛欢快了。 吃饱喝足的林啸看到眼前这欢乐的景像,很是感慨地:“精灵族真是一个热爱自然,欢乐善良的种族!” “圣天使阁下,请随我到次殿休息一下,这里让他们闹一闹吧,族中好久没有这么高兴的事了。”丽娅一边站起来引林啸往次殿走去,一边道。 次殿就在主殿的旁边,两者是连着的,只需要低头通过一个门就到了。 主殿看来是举行仪式用的,所以尽华丽,但这次殿显然是丽娅女王日常起居之所,十分的清幽舒适,地上铺满了锦鸡羽毛织就的地毯,而四壁上的窗户也只部分开着,光线幽幽地,整个空间显得很是温馨。 整个次殿就林啸和丽娅女王二人,相对着席地坐下后,林啸发现女王喝了酒后,脸色微红,更显得漂亮,这要是放大几倍,有人类大的话定是倾国倾城的超级大美女啊! 而且,这精灵族脸上的红晕与人类不同,好像更偏玫瑰红一些,格外显得有女人味。 正在胡思乱想,丽娅女王那好听的声音把林啸的思绪又一下拉回了现实。 “圣天使阁下,您怎么会成为的使者?” 林啸苦笑着回答道:“来话长。我这次是专程来寻找地精想请他们为我打制盔甲和武器的。不想却被他们当成了什么预言里的人物,定要请我来做这个求……求婚大使。” “圣天使阁下,您不会强迫我答应这门亲事吧?”丽娅貌似有些担心地问道。 “怎么可能,恋爱和婚姻自由嘛。我只是在想回去如何交差,地精们对自己的预言可是坚信不疑的。”林啸无奈地摇摇头。 “圣天使不用担心,到时我会派人跟你一起回去复命,一定能助你达成心愿的。”丽娅微微一笑。 “那好了!”林啸很是欣慰,只要能让地精不反悔,肯为他复制一些甲胄,此行就没白来。 “虎族已多年未在北麓出现,曾经一传言已经灭绝,没想到圣天使大人居然来自于虎族。”丽娅微有些感慨。 “我们虎族受够了人类与狼族的逼害,作为虎族新的首领,我想使我族摆脱这样的命运。正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需要甲胄和武器呢。我们的装备和对手差距大了。”林啸微微皱眉。 “圣天使阁下放心,届时我们会让地精们向您提供武器的。” “此话当真?!”林啸大喜。 如果能买一些武器回去,那此行就成功了。 “这个恐怕地精不会答应,他们和人类之间有盟约,不得向兽人提供武器,更别是兽人中最为人类忌惮的虎族了。”林啸的声音低沉。 “哼!人类!”丽娅女王那两条好看的眉毛微微一蹙,秋波中掠过一丝愤恨,“平等的才叫盟约,尼轰部和我们西西里部与人类签定的根本不是盟约,而是卖身契!” “卖身契!怎么?”林啸问。 “我们精灵虽然失去了生命法杖的神威,但凭借自身一些威力的生命魔法,能培育和催生一些珍稀的药草和奇异美味的瓜果,这些都是人类垂涎的东西。我们西西里部为了寻找生命法杖,只得据守此处,但周围都是敌对的兽人,形势朝不保夕。人类便乘人之危,逼迫我们以收成的九成来换取他们的保护,让我们能留在这块精灵飞地上。正因为被剥夺了绝大部分的食物和配制灵药的材料,再加上精灵的繁衍速本来就慢,所以在些两千年,我们的人口一点没增加,还只有十万左右。”丽娅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人类果然是贪婪的种族。那地精呢,他们为何要留在此处?”林啸接着问。 “地精在精灵域是处于最低层的民族,地盘一般都最差。但这里的一圈高山,其中布满坑道,又蕴含巨大的矿藏,最适合地精生存了。所以,两千年前当精灵各族大撤退时,尼轰部当时的王便决定留了下来。”顿了顿,丽娅接着道:“人类也和尼轰部签下了契约,要他们上交金属产出的九成,余下一成允许他们打制成武器与人类各国交易,但价格却是由人类来定的。” “这简直是霸王条款!”林啸不由得愤然。 丽娅笑笑:“其实尼轰部比我们幸运,他们被剥夺的并不是维持生存的食物,所以在此得到好的繁衍,两千年间从十万众增加到了六十万众。” “难怪他们信心爆棚,想要来娶你呢。”林啸笑着看看丽娅,又接着问道:“那人类是如何来拿去约好的东西的呢?” 据林啸所知,人类从不大规模地踏足望断山脉的兽域。 “每隔半年,他们就会组成庞大的商队,乘坐飞行魔兽或是飞行法器而来。除了刮和所谓的贸易,还要对我们的产出能力进行仔细的查验评估,唯恐我们隐瞒。”丽娅一脸受屈辱的愤慨。 “下次是何时?”林啸星目一瞬,问道。 第五十四回 为君弄箫 “四个月后。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拿到了生命法杖,再不会对人类惟命是从了,以后,我们只听你的。”的一双美目盈盈地望住林啸。 “我可是与人类势不两立的!”林啸提醒道。 “那我们自然也与人类势不两立!”丽娅态坚决。 “好!”林啸也有些激动,这一趟真是成果丰硕。 “喔,对了,还有伙伴在谷外等着我,我想先就此告辞,那边也得早点解决。”林啸说着便站起身来。 “别!”丽娅大声阻止,她看见林啸疑惑的目光,马上发觉自己的失态,立刻又恢复了一向的高贵和从容,“今天时间已晚,而且……而且我晚上还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还请阁下在精灵谷住一个晚上,住的地方也已经准备好了。” “这样啊!……好吧。那就明天一早走。”林啸决定了。 “好了!”丽娅舒了一口气,轻呼:“西力何在?” 听到呼声,西力马上从偏殿门口出现,双手交叉行礼道:“尊贵的女王陛下,有何吩咐?” “你领圣天使去天使驿休息。”丽娅命令道。 “圣天使阁下,请跟我来。”此时的西力对林啸是无比的恭敬。 “好!”林啸朝丽娅颌首示意,然后跟着西力走出了偏殿。 目送林啸离去后,丽娅倚靠在次殿的一根主柱上,怔怔地仿佛有些失神。 此时,丽娅身后的墙壁一阵异动,显出一个身影来,正是此前和她形影不离的那位精灵婆婆。 “尤娜婆婆,这一切真的是注定的吗?”丽娅幽幽地说着,头也没回,看来她早就知道这尤娜婆婆隐身在此了。 “是啊,丽娅,一切都如大预言所说,圣天使将送回生命神杖,他具有高贵的,将与女王共同创造出新的更强大的精灵。”这位叫尤娜婆婆的女性老年精灵嗓音慈祥而沙哑。 “可……可我没准备好,我的术只能维持一夜而已。”丽娅的声音里有些羞涩的感觉。 “一夜,就够了呢!”尤娜婆婆轻轻地说道。 “嗯。”丽娅语气复杂地轻嗯了一声。 随着这声轻嗯,只见她浑身发出玫瑰色的光芒来,这光芒似在流动,绮丽无比。 在这光芒的笼罩下,丽娅的身影快速高大起来,当她的身形接近人类女性时,这光芒却是一收,这一下,一个惊世绝艳的****显露了出来。 一头紫罗兰色的及腰长发,卷着大波浪,倾泻在如美玉般毫无瑕疵的白嫩肌肤上。 优雅颀长的美颈,玲珑挺翘的酥胸,盈盈一握的细腰,紧致丰弹的美臀,纤长挺拔的长腿。 这一切都充满了惊人的美感,无不让人叹为观止,惊诧于造物主的神奇。 而这副美妙的躯体上的那张绝美脸蛋,纯美与高贵并存。 那件华丽的花瓣编织而成的长裙已经被撑破落在了她的纤纤玉足下。 看来,这绝世美女正是使用了所谓的变身术后的丽娅。 如果说这个美女和人类美女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她的骨骼要更纤巧些,眼睛要更大些,而在她俏生生的美背上,有一对小小的蝶翅形的纹身。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那一对尖尖的耳朵了,但这一切只使她更显别致而毫无怪异之感。 这惊艳的一幕林啸自然没看到,此时,他正站在一个奇特的建筑前啧啧称奇。 在王宫巨树巨大树干的根部,无数巨蛇般的根须高高隆起,在地面之上纠结盘缠,撑起一个巨大的。 以这个盘根错节形成的空间为基础,再加以修葺,居然造就了一座奇特的房,门窗罗列,藤盘花绕,与巨树完全融为了一体。 沿着用巨树的须根巧妙盘砌成的台阶拾级而上,再进入那扇被藤蔓包围的大门,便进入了这间树屋里。 树屋内的空间和家居都充满了自然的气息,大多利用巨树的根须定型而成,且都是按着兽人的体型。 从窗口外伸进几根藤蔓,在巨树的树根板结而成的四壁和天花板上密密盘匝,在这些藤蔓的绿叶间,还点缀着许多拳大的白色花苞。 “圣天使阁下,这间天使驿已经造就千年,正是为迎接您所造,供您在族内逗留时所用。虽然一直没有启用,但我们却常常修整,使它随时可用。”西力恭敬地介绍道。 林啸一边环顾,一边点点头,此时天色渐暗,室内显得幽暗昏黑起来。 “屋内可有灯光?”林啸问。 “有。”西力一边说,一边抓住门边垂挂下的一条长藤轻轻一拉,四壁和天花板上便星星点点地亮起了柔和的光。 开始发光的是那些藤蔓上点缀着的大小花苞,光越来越亮,将整个屋照得一片明亮。 “圣天使阁下,请休息,我们就在门外,请随时吩咐。”西力弯腰行礼,轻步退了出去。 林啸从堆满新鲜水果的小桌上拿起一个果,咬了一口,边吃边在床上躺下。 床很大,由一条树藤反复盘缠而成,有几处还冒出嫩叶,床上铺着由灯香草的草蕊编成的褥,柔软而充满清香。 折腾了一天,还真有些累了,林啸一边慢慢地咀嚼着口中的水果,一边微微闭上了眼睛,四周很静,从窗口外,飘来几乎微不可闻的音乐声,飘飘渺渺。 看来,王宫中的还在继续。 “嗒嗒嗒。”大门处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请进来。”林啸从床上坐起。 大门开处,缓步进来一个绝世的美少女,丰茂的紫罗兰色长发松松披在肩头,一身不知什么材料织就的拖地纱裙上满是大朵的淡玫色花朵图案。 少女那让人目眩的俏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秋波如水,看着林啸脸上那惊疑与惊艳交织的表情。 “不认识我了吗?”少女的声音清雅而甜美。 “你……你是丽娅女王!”林啸惊呼,霍然站起身来。 “对。”丽娅似乎很满意林啸的反应。 “你怎么?……”林啸上下打量着丽娅,眼中惊艳之色更盛。 丽娅女王精灵形态时虽然是很美,但因为小,所以给人更多的是一种精美的艺术或工艺的感觉,使人赏心悦目。 可丽娅女王一旦变身,形体与人相当,她给林啸的印象马上从艺术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充满了致命的美女。 此时的丽娅女王,脱去了庄重华丽的女王礼服,摘去了耀眼高贵的王冠,一身轻纱,气质大变,少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高贵端庄,多了几分少女特有的娇媚和俏皮。 “这是我们族中特有的变身术,可使身形与人类或兽人相当。”丽娅女王娇声笑道。 “女王陛下……” “别叫我女王好吗?这里既不是王宫,也没有臣民,你叫我丽娅,我叫你林啸,就像……就像朋友一样,可以吗?”丽娅微有些羞涩和期待地看着林啸,像一条风中飘过的花朵,走到林啸面前,带来一阵淡淡的暗香。 “可以……不,这样好了。”林啸说道。 丽娅轻轻在床沿坐下,仰头看着林啸说道:“我坐这里可以吗?” 美女与床,这个组合让林啸的心跳顿加快了几拍,一时失神。 “可以吗?”丽娅俏皮地歪歪头,追问道。 “喔!当然可以。”林啸忙收回心猿意马,一边回答,一边也坐了下来。 四下一时沉默,气氛有些,也有些尴尬。 “丽……丽娅,你说过有要事要和我谈的对吧。”林啸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要事……难道有要事才能来找你吗?”丽娅轻笑着反问道,侧着身,用一双会说话的美眸看着林啸。 “当然不是。”林啸感觉到一阵目眩。 一个高贵矜持的少女一旦在你的面前表现出亲近和娇俏的一面,那种杀伤力无可比拟。 “我给你吹箫好吗?”丽娅忽然问道。 “吹……吹箫!”林啸大惊,头脑中条件反射般出现不堪一幕。 “是啊!我们精灵是天生热爱音乐的种族,我可是吹箫的高手喔。”丽娅一笑,纤纤玉指上一只花环状的戒指微光一闪,一根碧绿的玉箫出现在她掌中。 “原来,是真的吹箫啊!”林啸松了一口气。 “那当然,难道还能假吹箫?”丽娅掩口轻笑。 “呵呵。”林啸干笑两声,直骂自己禽兽,面对眼前这高贵绝色的少女,自己怎么会出现那种不堪的联想呢。 都怪某岛国的动作片误人啊! 丽娅轻轻挺起盈盈一束的腰肢,双手柔荑轻翘,将玉箫端正。 她伸出丁香颗般小巧粉嫰的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自己那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凑近玉箫顶端的吹窦。 “呜——”如天簌般宛转舒缓的萧声从那碧绿的玉箫中悠悠传出。 伴随着萧声,丽娅的玉指轻轻起落,娇躯微微俯仰,美目低垂。 萧声如呜如咽,如泣如诉,有一种化之不去的哀伤和幽怨。 林啸虽然不通音律,但也被这萧声所感,身心似乎都静了下来,沉浸其中,生出一种淡淡的哀伤来。 萧声如微风,如淡雾,如轻烟,如细雨,将这屋里的二人笼罩其中。 窗外,月光如水,夜色正浓。 (咳咳!小小剧透下,下一回,我准备放大招,兄弟们鼓励呱哥我下喽!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五十五回 一场绮梦 良久,箫声方停,那呜咽的尾音似乎在屋内萦绕了很久,才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林啸的眼角,不知何时居然微有些湿润。 “好……好幽怨的箫声啊!写这曲调的人心中一定很苦。”林啸一边说一边眨眨眼,好让那眼中的湿润早点干涸,他不好意思去擦拭。 “是啊!很苦。”放下玉箫,睁开美眸,两滴清泪自眼中流出,沿着她绝美的脸庞往下淌。 丽娅抬起纱袖,轻轻点拭去泪滴,说道:“这是我们西西里部迁至此处后的第四任女王谱的曲。” “这位女王经历了什么?心中怎会有如此的悲苦?”林啸不禁问。 丽娅凄然一笑:“不仅是她,我们每一代女王都是如此的心境。” “这是为何?”林啸惊问。 精灵女王,凌驾万千精灵之上,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有如此凄凉的心境呢? “我们精灵,并不向往奢华的享受,也没很大的野心,我们追求的是自然自由和欢乐,另外,还有。” “爱情!” “对,爱情。我们精灵一生只寻找一位爱人,一旦定情,终生不渝。而且,我们和人类不同,两人间的爱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反而会越来越浓烈,越来越缠绵。爱情,正是我们精灵最神圣的追求,我们用画笔描绘它,用音乐歌颂它,用舞蹈表达它。”丽娅的眼睛闪过一丝光彩,但很快又是一黯,“可爱情,却与女王无干。” “与女王无干?”林啸不解。 高高在上的女王,不是应该有更大的择偶的自由吗? “对,一旦被选为女王,终身不得谈情说爱。”丽娅苦笑着摇摇头,“每当夜晚来临,精灵们都喜欢成双成对飞上枝头,在月光下相互偎依,诉说自己的心意。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孤独地枯坐宫中,用音乐和蜜酒来麻醉自己,在泪水中等待漫长夜晚的过去。这样的日,漫长得没有尽头。”丽娅声音有些凝咽,显然是勾起了心底的痛楚。 “欢乐常觉时光短,孤苦总嫌岁月长!”林啸不由得感慨,没想到,貌似高高在上的精灵女王,原来有如此一面。 “这话,说得真好!”丽娅抬起双眼,眼中已然泪光点点,“夜晚来临时,我总感觉非常的绝望,我害怕它,就像害怕冰冷的毒蛇。”丽娅又低下头,双肩轻轻颤抖。 “精灵的寿命很长,但历代女王却大都早夭,因为,一次次的绝望,如同风刀霜剑,摧残了她们的生命力。”顿了顿,丽娅又用呜咽的声音说道:“有时候,我在想,还不如早点死去,这样也好解脱。” 丽娅说到这里,忽然用手捂住脸,泣不成声,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玉指间大颗颗地落下。 林啸默然,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位崩溃的少女。 被剥夺了希望后,如囚笼,生命越漫长,刑期越长,这样的痛苦,又岂是几句话所能安慰的。 林啸看着哭得浑身颤抖的丽娅,总觉得还是应该做点什么,但几次想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却总怕唐突。 有时候,美的事物让人心生敬畏,生怕有丝毫的亵渎。 正手足无措时,丽娅却忽然向林啸怀中一倒,一双藕臂缠住他的脖,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继续哭泣。 这突然的一幕,让林啸浑身一滞,双臂大张,如投降状。 美人含泪,如带雨的蔷薇,美得让人心醉,也让人心碎。 林啸轻轻将手拢住丽娅的美背,现在,也许一个拥抱是他能安慰这位可怜少女的唯一办法了。 丽娅在林啸的怀中哭得更凶了,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双臂也抱得越来越紧,似乎唯恐失去什么。 丽娅的身上和发上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淡淡的,却比任何花香都迷人,都缠绵。 抱着丽娅的感觉与抱着很不一样,豹莉的娇躯充满了弹性和生命力,而丽娅则骨骼纤巧,玉肌丰绵,柔若无骨。 正因为如此,丽娅更让人心生怜惜,生出一种保护欲来。 林啸不由得轻轻拍抚着少女轻颤的美背,想安慰一下这位哭倒在自己怀中的娇柔少女。 触手处,惊人的柔软和细腻,林啸马上意识到,在薄薄的纱裙之下,丽娅什么都没穿。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林啸还是马上无耻的硬了。 这一下,林啸哪里也不敢碰了,可心中的绮念一旦萌芽,岂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只得死死控制着,如煎如熬。 这不能怪他,这样一位绝色少女,暗香袭人,衣着单薄,紧紧抱着他,在他怀中痛哭,哪个男人都受不了。 良久,丽娅才慢慢平静下来,抽抽答答了好一会,她忽然在林啸耳边轻声说道:“我的命运,原本和她们一样。” 丽娅呵气如兰,口脂香撩人。 林啸一阵茫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惊问:“原本?难道你和她们有所不同。” “是的。”丽娅抬起一直靠在林啸肩膀上的脑袋,一双泪眼,云鬓散乱,但脸上却发散出一种异样的光彩,“我比她们幸运,我能寻找自己的爱情,而且已经找到了。” “那好了!”林啸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那你还哭这么凶,把我的肩膀都哭湿了。”林啸打起精神,开着玩笑。 “我是为自己的幸运哭,为历任女王们的不幸哭。”丽娅坐直身,轻拭泪眼。 “是啊,的确值得一哭。”看着离开自己怀抱的丽娅,林啸勉强笑笑,问道:“那你的爱人呢?是哪位幸运儿?” 丽娅俏脸微微一红,看着林啸说:“就是你。” “我!!”林啸险些跳起来,“怎么会是我?!” “一直都是你,从来都是你。”丽娅呼吸急促起来,显然是心潮起伏,很是激动,“历代女王等的都是你,一旦被选为女王,尊大预言所示,使命之一就是保持处之身,等待的降临,并献身于他。” “献……献身!”林啸大惊。 “是的,精灵女王,就是神选的圣天使的爱人。所以,我只属于你。”丽娅双颊绯红,眼波如水,慢慢靠近林啸,一双玉臂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林啸的头脑一片空白。 丽娅贝齿轻咬了一下丰润的嘴唇,凑过去在林啸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说:“今晚,就让我属于你,好吗?”声音中饱含着娇羞与悸动。 不等林啸回答,丽娅的娇躯已经完全投入了林啸的怀中,双臂如藤蔓般缠住他,双唇在他脸上连连轻吻,俏脸滚烫。 “不!!”林啸忽然推开丽娅,跳了起来,背对着丽娅,剧烈地呼吸着。 默然了很久,丽娅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你……不喜欢我吗?” 林啸转过头,只见丽娅无力地倚在床上,双眼满含着绝望,像一个无助的孩。 林啸心中一痛,轻声说道:“不,你那么美,我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我完全没准备。” 丽娅的脸上重新又焕发出光彩,她站起身来,像一朵被风吹来的鲜花,袅袅婷婷地向林啸轻轻走来:“准备?让我来帮你准备好吗?” “不不,我只是觉得你们付出的多了,这份情,沉重了。”林啸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不是这样的,你是在拯救我,你救救我,好吗?”丽娅抱住林啸的腰,轻轻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你……你不必这样,你才刚认识我。”林啸又退一步。 “不,我不是刚认识你,从我被选为女王起,我就天天在想象你,在思念你,等见到你,我觉得已经和你认识很久了。”丽娅一边呢喃,一边轻吻林啸的脸,每一下都带走一点林啸脑中仅存的理智。 “可……可你不一定喜欢我,不必勉强遵照什么大预言做……做你不喜欢的事。”林啸用手抓着丽娅的双臂,连退数步,不知是拉是推。 “我喜欢!我喜欢得要死!你比我日夜想象的还要好,好上千倍。”丽娅呼吸急促,像粘在林啸身上一样。 “但是……我……我有爱人了。”林啸语无论次。 “我不介意,你也别介意好吗?你就当今晚是……是一场梦。”丽娅的双唇吻过林啸的耳垂。 “梦……梦吗?”林啸眼中挣扎。 “是的,是梦。”丽娅粉润的双唇吻住了林啸的嘴唇。 香的唇,甜的舌,带走了林啸最后一丝理智。 林啸虎臂一紧,将丽娅的娇躯楼紧。 丽娅一声幸福的轻呼。 一直被压抑的**如同洪水,一旦绝堤便势不可挡。 林啸的吻如暴雨,落在丽娅的脸上脖上。 丽娅如一朵在暴雨中绽放的小花,花枝乱颤,幸福地战栗着。 林啸的双手,贪婪地在丽娅的背上,臀上游走,所到之处,像野火燎原,点燃了她心中的熊熊烈焰。 两人一边痴缠,一边相拥着向床边靠近,林啸拉住丽娅的裙摆,轻轻一扯,“嘶啦”一声,一个寸缕未着,俏生生的绝美**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林啸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一声低吼,将自己身上的衣甲扯烂,一身肌肉如铜浇铁铸一般,他像一头饥饿的猛兽扑向一只无助的小鹿,猛地将丽娅扑倒在了床上。 (没想到写了千多字,才写到要紧处,这可不是呱哥我水喔,男女,其实酝酿与发酵的过程才是最美好的精华。真到了那一步,无非大同小异,啪啪啪啪,何况那一步也不允许写实描述,只能雾花水月一笔带过。所以,请大伙儿继续给呱哥我些刺激吧,让我把下一章写得更美好些,更撩人些!求推荐票和收藏支持!!) 第五十六回 梦醒时分 狂暴的凶兽一心要大快朵颐,娇弱的猎物战栗着投怀送抱,两人抵死痴缠。 林啸正要直入主题,丽娅却忽然用玉手一掩,腻声说道:“这个梦,我不想做得太草率,我要把你的一点一滴都记住。” 说罢,丽娅翻身缠住林啸,在林啸的脸上连绵轻吻,这缠绵的吻拂过他刚毅的下巴,喉结硬朗的脖子,在他强健的胸肌上留连,再一路慢慢向下,就像用唇在细细度量着林啸的每寸肌肤。 当丽娅的柔舌如蜂蝶在雄蕊上吸食花蜜一样轻轻卷舔时,林啸只觉得如要爆炸一般,他再也受不了了。 林啸一个虎跃,将怀中的可人儿裹于身下。 “啊!”一声娇呼,随即被缠绵的呢喃淹没。 风撼杨柳急急摇,雨摧娇花点点红,一地狼籍,狼籍才是春消息。 树屋外,不断有精灵飞来,落在附近的大树上,越聚越多,不知有几千几万,他们一个个默然看着下面那窗中透出微光的小屋,一脸的虔诚,仿佛在参加一个神圣的仪式。 屋内,娇喘声声,低吼阵阵,冲撞之声不绝于耳,春潮已近顶点。 忽然,丽娅那因极度兴奋已经微微泛红的背上光芒大作,那对精美的蝶翅纹身在光芒中化为实物,不断舒展,成为一对巨大的华丽翅膀。 这对翅膀刚一张开,便又蓦然翻卷,将正全力冲刺的两人包裹在内,形成一个华丽的大茧。 这个五彩的大茧微微颤抖着,无数鳞粉从上面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无数花灯的照耀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五彩光芒。 大茧之中,爆发出一阵无比快意的咆哮。 屋外,在如泻的月光下,千千万万密集的精灵双手抚胸,抬头望着头顶的明月,口中无声地吟唱。 …… 当天色大亮,阳光从树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时,林啸才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 望着空空如也的屋子,林啸用力晃晃脑袋,才相信昨夜的一切不是一个美梦,因为,佳人虽去,余温尚在,余香尤存。 林啸慢慢坐起,只觉浑身的酸软,数次生死大战后,他的身体都没有这样的无力感。 但这种感觉又是那么的酣畅,如同新生一般。 林啸咧嘴一笑,眼神中充满了回味。 昨晚是几次来着,一次,一次,又一次……记不清了。 没想到,丽娅看似娇弱,却如此的耐战,而且如此的好战。 也没想到,昨夜的自己居然如此神勇。 也许,能占有一个高贵而纯洁的美少女,是所有男人心中的梦想吧,所以才能激出自己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一想起丽娅发丝凌乱,眼神迷离地在摇撼中轻声呢喃:“今夜,你全是我的。”林啸的眼中又燃起了火焰。 林啸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穿戴衣甲,这时,他看到床边的小桌上,放着几样东西。 林啸走过去一看,小桌上放的是两扇小小的翅膀,五彩缤纷,华丽异常,如孔雀尾羽般闪着幽光,正是丽娅精灵状态时的双翅。 林啸忙将这对翅膀拿起,这才发现旁边还放着一只戒指,造型精巧,花草为纹。 而桌面上,还有一个用五彩的蝶翅鳞粉画就的图案,纹路繁杂,充满了一种古朴神秘的感觉。 林啸用手轻轻一触这个图案,图案立即发出五彩的光芒来,而那五彩的鳞纷,仿佛是这光芒的燃料,闪烁着化为了灰烬,光芒也随之消散。 但林啸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段信息:啸,我的爱,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因为,自从一百年前成为女王,我在心里便是这样一遍遍呼唤你了。昨天晚上,我幸福极了,比我在这一百年里日日想象的还要幸福一千倍,一万倍,谢谢你,我的爱。昨晚,我说这是一场梦,也许真的是一场梦吧,但有这一梦,我这辈子就满足了。但梦终究是梦,梦醒了,你还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命运,今后,我们也许不能再相约赴梦,不能再相见了,但请相信我,我永远属于你,西西里部永远属于你。我的蝶翅是留给你的纪念,我的戒指是送你的礼物。别了!我的爱。 林啸的脑子“嗡”一下子乱了,这是搞什么飞机,不能再相见了?! 什么意思嘛! 林啸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大门,却身形一滞。 门外,已经有数百名精灵战士整装待发,弓已挂弦,箭已满囊,衣甲鲜明,旌旗高扬。 这些旗帜,都是用风干鞣制过的芭蕉叶绘上代表部族的古朴图案制成,挑在长枪之上,颇有特色。 见林啸出来,所有的精灵战士都是浑身一振,站直了身子。 “见过圣天使阁下!”西力用好听的声音威严地喊道,他的双手恭敬地捧着一个用竹筒做成的长盒子。 “见过圣天使阁下!”所有的精灵战士都双手交叉行礼道。 “圣天使阁下,女王陛下命我等随您前去收伏尼轰部,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动身?”微有些驼背,柱着根拐杖的尤娜婆婆上前问道。 “丽……女王陛下呢?我要见她。”林啸轻声对尤娜婆婆说道。 “圣天使阁下,女王陛下说,她要讲的话,她要表达的心意,都已经在那封留给你的信中了。”尤娜婆婆双眼低垂,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我还有话要当面问她。”林啸低喝。 “圣天使阁下,还望你体谅女王陛下的苦衷。”尤娜婆婆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古井无波。 “什么苦衷?”林啸逼问,目光灼人。 “不能说的苦衷!”尤娜婆婆抬起头,那昏花的老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如果你怜惜她,就不要找她,这是她的心愿,是对她最好的,请您尊重她的选择!”尤娜婆婆的语气异常的庄重。 林啸一时愣神,他无语地抬头望着头顶上那个硕大的巢宫,喃喃道:“这样……真的是对她最好的吗?” “是的。”尤娜婆婆又低下头,声音恢复了一向的低哑。 在巨大巢宫的一扇小窗前,一双玉手拨开由大叶荷的叶子制成的窗帘,一双大眼睛痴痴望着空中远去的精灵群,以及由精灵们簇拥着的那个伟岸的身躯,潸然泪下。 我的爱,走好。 你虽然走了,但我们的心却无时不在一起。 玉手轻抬,慢慢地抚摩着另一只手无名指上戴着的一只精美戒指,这只戒指,显然与赠与林啸的那只是一对儿。 微风吹过,从帘内卷出几缕长长的紫罗兰色发丝,纷纷扬扬被吹散在空中。 帘内传出一声叹息。 林啸坐在由精灵们抬着的一张轿辇上,向坑谷外飞去,一路上,无数精灵纷纷飞出各自的巢屋,向他遥遥行礼,口中喃喃祝祷。 林啸却只是勉强地向四面招招手,他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巨大巢宫,心中一声喟叹:看来,这真的只是一场绮梦。 …… “报……报告大王,林大使,他……他……”在幽暗的地下世界,一名地精上气不接下气地跪在巴嘎二世跟前禀报着。 “他什么?你说清楚。”正在大嚼的巴嘎一急,将手中拿着的一个有红色斑点的菇菌“啪”一下丢过去,正打在这名地精的脸上。 “林大使回来了,带回大队的精灵,有……有三、四百名。”地精斥候终于把情况报告清楚了。 “太好了!”巴嘎从高高的宝座上一跃而下,双手兴奋地直搓,“林大使果然不辱使命!大家一同前去迎接,排场要搞大一点,我要让所有人分享见证我尼轰部光荣的一刻。” “大王英明!”那位老迈的预言家大巫也是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几百岁。 “走!对了,这个赏你了。”巴嘎一指那掉落在地,已经被他咬了一口的红斑菇菌,对报信的地精斥候说。 “多谢大王赏赐!多谢大王赏赐!”地精斥候喜出望外,一把将地上的红斑菇菌抓在手里,大口嚼起来,周围的地精们一片艳羡之色。 这种菇菌叫赤锈蕈,对地精来说能延年益寿,可不是一般地精能够享用的。 精灵飞地十座高耸入云的巨峰各自以所对应方向的著名星座命名,在正东方的天鹰峰的峰腰处,有一段陡峭的悬崖,在悬崖中段,崖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正是地精王国在天鹰峰上的主出口。 主出口外,凌空从崖壁上伸出一块巨石,形成一个石台,石台十分巨大,足可容纳数千地精聚集。 此时,在石台上聚集的却是大批的精灵,排成两排,林啸、豹莉、林炎、林雷、娜婆婆和亚力则越众而出站在最前面。 豹莉站在林啸的旁边,不断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林啸。 在林啸独闯精灵谷的一天一夜里,豹莉一直揪着心,一想到可能的最坏后果,她感觉到连呼吸都痛彻心肺。 只有面临失去,才会知道有多珍惜。 所以,当林啸领着大群精灵平安地出现在眼前时,豹莉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个男子。 豹莉不再顾忌豹族少女的高傲和矜持,在众目睽睽下猛地扑入了林啸的怀中。 心情激荡之下,豹莉没发现在场所有精灵们的复杂眼光,也没注意到林啸浑身的轻微僵硬和异样。 林啸的异样是因为愧疚和更深层次说不清的微妙情绪,但豹莉那紧紧的拥抱,熟悉的体香和剧烈的心跳很快将那微妙的情绪冲散,只剩下愧疚了。 眼前这个女人才是实实在在的,那一场,也许真的只是一场绮梦吧,林啸也将豹莉紧紧拥住。 既然是梦,那就别再愧疚了吧,谁还不会偶然做个春梦呢?! (林啸与丽娅,到底是从此春梦了无痕好呢?还是仍有相约赴梦,再续前缘的机会好呢?呱哥我好纠结。诸位看官尽可在书评区发表高见,让我也能有个决断喔!林啸与丽娅的命运也许就掌握在你的一个建议里!ps:小求下推荐票和收藏~) ; 第五十七回 神准的大预言 “那个丑八怪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林炎望着黑乎乎的洞口不耐烦地嚷嚷,守门的地精队长进去报告已经差不多半个时辰了。 “炎二爷,您再等等。”古在一旁点头哈腰。 “本来咱们接进去就好了嘛,你们又偏不肯。”林炎继续抱怨,这回针对的是身后的精灵们。 “地精一身的霉味,我们精灵最爱洁净,可吃不消这股味儿。”亚力傲然道。 “别以为你们飞精灵就有多高贵,你们身上的花草味在我们闻起来跟狗屁差不多!还有,我们不是地精,我们是地!精!灵!”古怒视着亚力,咆哮道。 亚力正要反唇相讥,尤娜婆婆睁开一微闭的双眼瞟了他一眼,他便不再争辩,只“哼”了一声,便抬着下巴不再理会古。 无声的藐视更让人抓狂,古气得脸色发褐,双脚跳。 “哐——” 一阵极其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黑乎乎的洞口传出,虽然低沉,却异常的有穿透力,听得出是极厚重的金属打击乐器的声音。 刚才还在吵吵闹闹的古一伙一听这声音,马上肃然而退,在洞口两边列队而立。 “哐——哐——”洪钟般的声音越来越响,震得人两耳嗡嗡响。 首先出现在洞口的是两只牛一般大的无毛怪兽——牛鼹,牛一般的身躯,鼹鼠一般的脑袋,最好的穴居役兽,善打洞,能骑乘驼运。 这两头并驾齐驱的牛鼹拉着一辆巨大的双轮车,车上立一横辕,上面悬持着一面巨大的铁锣,厚寸许。 数名地精正表情肃然地共扛一根沉重的撞杆立于车上,每五息用撞杆用力撞击一下巨锣,发出“哐”然巨响。 锣车后,无数盛装的地精鱼贯而出,所谓的盛装也就是上身不裸的标准,并无统一的装束。 当近千名地精从洞中涌出后,出现了一支奇特的骑兵。 这支骑兵骑乘的是鹿,麟鹿,一种比马匹要上两号,却灵活异常,速奇快,且善于长途奔袭的异兽。 麟鹿的四腿上长着青色的鳞片,到大腿处才慢慢过成灰褐色的皮毛,它有一对长角,而尖,无分杈。 每匹麟鹿的前胸脖子等要害处都披挂着细细的铁鳞甲,而在它的背上则树有一座三人共乘的战台。 战台的两侧为铁制的装甲,前后低,中间高,前面坐着驭手,后面坐着以脚蹬飞轮的方式为弩上弦的装填手,中间则是射手。 这支约一多人的骑兵归属于尼轰部的王牌——萨克麟骑军的一部分,萨克,在地精语中是闪电的意思。 林啸早从古口中得知,入选萨克麟骑军的地精都是地精中的佼佼者,都是最勇敢,最有力,最机敏的地精。 在一匹最高大的麟鹿上,巴嘎二世志得意满地站在射手的位置上,在前呼后拥中徐徐而来。 而在这队麟骑兵的后面,则是大批的尼轰部高层。 麟骑兵们簇拥着巴嘎二世一走到在洞口列队的地精群的最前面方才站定,此时,巨大的石台上,有一半的面积已经被从洞中涌出的地精给占据了。 相形之下,精灵的数量就少得可怜了。 “欢迎你的归来,林大使!也欢迎你们,西西里部的尊贵客人们。”巴嘎二世站在高高的战台上行了个点首礼,“女王陛下对我的提议是否赞同?” 尤娜婆婆回了个礼,沙哑着声音道“尊贵的尼轰王陛下,女王陛下对您所提的西西里部与尼轰部应缔结更密切关系的提议深表赞同,故特派我等前来,与您商谈结盟一事。” “太好了!丽娅女王答应了?那何时成亲?”巴嘎二世大喜。 “我想您是误会了。”尤娜婆婆的声音古井无波,一边一边接过亚力递过来的长竹盒,“并不是女王陛下嫁给您,而是您应该率领尼轰部成为女王陛下的臣属,成为我西西里部的归附部族!” “什……什么?”巴嘎二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归……归附部族?” 巴嘎二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林啸。 林啸无奈地耸耸肩,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 全体地精哗然,愤怒的叫骂声响成一片。 “做你的千秋大梦,你们西西里部做我们的归附部族还差不多。” “快将女王嫁给我们大王,不然踏平你们精灵谷。” “口出狂言,跪下谢罪!” …… 巴嘎二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哈哈,让我们做你们的归附部族,还以为这里是在精灵域吗?在这里,是我们地精灵发展得比你们飞精灵好!狂妄!狂妄!!” “并非狂妄!你们应该为自己能成为我西西里部未来无数归附部族中的第一支而感到光荣和庆幸!”尤娜婆婆平静地完这句话,打开了长长的竹盒。 竹盒中所装的赫然正是那枝生命法杖,尤娜婆婆取出生命法杖,高高举起,一微驼的腰背猛得挺,微闭的老眼忽然睁开,眼中精光四射,气势大变。 “君权神授,西西里部已得神眷。以神之名,臣服吧!尼轰部!”尤娜婆婆猛然挥动神杖,向地精群一指,声音高亢地大呼。 呼声未停,尤娜婆婆手中的神杖已经光芒大作,明亮如绿色的太阳。 在场的数千地精刚才还气势汹汹,被此光一照,个个骇然,呆若木鸡。 源源不断的绿色光芒,通过地精们的双眼,将不可抗拒的意志和无穷的压力指他们的心灵。 所有的精灵都飞到空中,排成一个锋矢阵,以尤娜婆婆和她手中高举的神杖为箭头,缓缓向地精群逼去。 数千地精如遇天敌,个个两股战战,但眼中却有着不甘和挣扎,精灵们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在缓慢的进退中默默相持中。 很快,地精们就挤成了一堆。 “扑通!” 终于,有地精无法经受这样的压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意志的崩溃如星火燎原,如连锁反应般,眨眼间,地精们大片大片地跪倒在地,有的甚至趴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不过几息间,地精这方只有巴嘎二世还站着了。 他站在高高的麟鹿上,满头豆大的汗珠,他的脚在发抖,但依然紧紧用手支撑在战台两侧的装甲上,苦苦坚持着。 他不甘心自己的部族从此沦为他族的附属,但那来自血脉和神灵的召唤和压力却让他发自内心地战栗,不可抵制地想臣服其下。 终于,空中巨大的锋矢阵逼至巴嘎二世跟前,绽放光芒的法杖停在了他眼前一尺处。 整个锋矢阵的箭头虽然停下来了,但后面的精灵却还在动,向上依次缓缓升高,最终形成箭头在下,箭体和箭尾高高扬起的造型,如神灵从苍穹上射下的一枝巨箭。 箭头指处,巴嘎二世张大嘴,像一只窒息的青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开始了颤抖。 忽然,全体精灵齐声喝道“呔!” 数个声音同声齐呼,如空中炸响一个响雷。 “扑通”一声,巴嘎二世终于跪倒在战台上,颤声道“承神之旨,我愿率尼轰部归附西西里部,永为臣属,任凭驱使,绝无贰心。” 他的声音中有些许的不甘,但也有一种解脱的轻松,又有一丝隐隐的期待,复杂极了。 绿色的强光蓦然一收,笼罩着世界的强大压力忽然消失,但它造成的影响却已如刻刀一般在地精们的心中刻下了深深的印痕,不可抹除。 “尼轰王,你能经受神杖的压力二十息,不愧为强者,你有资格统领尼轰部。”尤娜婆婆收起神杖,提高声音道。 尤娜婆婆这句话,等于宣布了巴嘎二世继续统领尼轰部的合法性,作为持有神杖的特使,尤娜婆婆有这个资格撤换归附部族的首领。 “我尼轰部定唯女王陛下马首是瞻。”巴嘎二世缓缓站起,数千地精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一些挣扎了好几次才站定。 “好!”尤娜婆婆赞赏地点点头,“你也知道,拥有了生命神杖,便是神定的精灵皇,我西西里部的未来可想而知。你们作为第一支归附的部族,只要尽心尽力,女王陛下一定会另眼相看,特别恩待的。” “谢女王!谢特使!”巴嘎二世的眼中燃起灼灼的光芒,做不了天下第一,成为天下第一的首席狗腿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喔。 “还有,”尤娜婆婆向一边的林啸恭敬地一鞠躬,然后转头对巴嘎二世“这位是将生命法杖送归我部的圣天使阁下,他将在你部盘桓数日,你们待他,应如女王陛下亲临!” “啊!……”巴嘎二世惊讶地张着嘴,看看林啸,又看看尤娜婆婆,一句话也不出来。 连送到身边的机会都失之交臂,还要将机会亲自送给别人,看来自己确实是没这个命的,巴嘎二世彻底认命了。 精灵们完成了使命,很快便成群起飞,向精灵谷方向飞返,而林啸等人,则在地精们的前呼后拥中进入了他们的地底世界。 在返途中,巴嘎二世轻轻问身边驼着背,龙虾一样的牙路大巫“你不是你的预言境界已经到天人合一,算无遗算的程了吗?这次是怎么回事?什么以虎为媒,什么最密切关系?!” “咳!咳!”牙路大巫老脸一红,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个最密切关系嘛,也不一定是联姻了,其实起密切,主仆关系比婚姻还要密切,婚姻还可解除,主仆关系却是至死不休的呢。” “那以虎为媒呢?这做的是什么媒?”巴嘎二世不满地追问。 “这个以虎为媒嘛,这个媒,不一定就是做媒人啦,也可理解为媒介,中介的意思。”牙路大巫辩解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预言还是很准的喽?”巴嘎二世瞪眼。 “是……是的,只是老朽对预言的解析水平还有提升的空间。”牙路大巫道。 巴嘎二世无语地翻翻白眼。(./ 皮皮.无弹.窗,) 第五十八回 翠屏河谷 一个半月后。 雨季已过,现在是干热少雨的旱季,但无边无际的望断山脉却似乎更加郁郁葱葱了,在烈日的灸烤下,树叶绿得发黑。 时近黄昏,漫天火烧云,低飞的蜻蜓颇有些遮天蔽日的势头,到处是歇斯底里的蝉鸣声。 林啸、豹莉和林炎站在岭背的一块巨石之下,向下俯瞰,四周是在晚风中摇曳不停的无边竹海,只有在这块高出竹海的巨石上才能看清远方。 在尼轰部盘桓了一个月,收获无数惊喜后,因两个月的翠屏河谷之约将近,林啸只得和豹莉离开了,同时将爱惹事的林炎也带在了身边。 行事较周密的林雷却依然留在了尼轰部,继续一些未完成的计划。 在长满箭竹的山坡下,是一个巨型的冲击河谷。 翠屏河由西向东,从群山中迤逦而来,一路都是崇山峻岭,两边青山如屏,由此得名。 翠屏河流至此处,便注入一个巨大的高山湖泊之中,再从另一侧溢出,继续以河流的形态向东方而去。 经过不知多少岁月,这个巨湖渐渐被泥沙所淤积,退化为沼泽,再经无数岁月,沼泽进一步干涸,成为了现在这个平坦、富饶的翠屏河谷。 翠屏河从河谷正中偏南三分之一处穿过。 河谷中阡陌纵横,农田中种满了水稻。 此时,水稻已经灌浆,变得沉甸甸的稻穗低下了头,叶片也已微微泛黄。 稻田已经排干了水,成熟的最后阶段进行控水,有利于稻米颗粒的饱满,十来天后,便是收获的日子了,丰收在望。 林啸等人所在的是翠屏河的南岸,向北望去,只见在翠屏河北岸不远处,有一块稍高的缓坡,上面建了形态奇特的一群巨大的圆形土楼,皆直径数十丈,高十余丈,外墙上从上到下有五排整齐的窄窗,显然里面是五层的结构。 从土楼方向,飞奔出一群人来,远远看去,跑在最前面,一脸兴奋,边跑边向林啸等人遥遥挥手的正是翠屏河谷的少谷主牛奔。 看来,之前遇到的牛族斥候已经将他们到达的消息传到了。 “我们下去!”林啸手一指,便从巨石上纵身跳下,顺着长满箭竹的山坡往下跑,豹莉和林炎紧紧跟随。 刚跑到山脚,冲出竹林,林啸便看到牛奔已经跳下靠上翠屏河南岸的渡船,飞奔而来,跟在他后面的,正是牛震、熊大和猪刚鬣。 “豹大哥,终于等到你了。”身材比林啸要高出一个头的牛奔兴奋地拉着他的手直跳,一副少年性情。 “兄弟,你果然守约,比月圆之日还提前了数日。”熊大笑呵呵地一拍林啸的肩膀。 “你一来,咱们就都齐了,有几位新朋友等下要介绍给你。”猪刚鬣笑吟吟的。 “豹啸兄弟,欢迎你来敝谷,今晚不醉不休!”牛震用力一握林啸的手,一副东道主气概。 “好!与诸位哥哥两个月未见,今天一定要好好一醉!”林啸豪气地大声说道。 众人说笑着坐上渡般,不多时便靠上了北岸。 土堡群所在的缓坡离岸并不远,被一圈用大捆削尖的毛竹扎成的竹墙围住。 墙外是深深的壕沟,从河中引水灌满,再向外密密地斜插了无数锐利的竹枪,整个营地如同一只刺猬。 牛震一边领着众人走向一座横跨壕沟的竹吊桥,一边介绍道:“河谷中少有石材,又地势平坦,所以我们牛族的祖先就挖土堆山,从而形成这壕沟和小丘,再取土夯实,筑成土楼,我们才有了安全的容身之所。” 说话间,大家已经走过竹吊桥,进入了土堡群,只见土堡群由七座圆形的五层土堡组成,堡与堡之间各间隔十余丈。 七座土堡的排列很有讲究,一座最大的位于中间,有三座围绕其外,其外又有三座,土堡之间互有交错。 “我们这七座土堡称为七星连环堡,如敌人突破壕沟和竹墙,无论他进攻哪一座土堡,必定会数面受敌。而我们则可通过地道在七座土堡间自由往来。”牛震颇有些得色。 “确实是独具匠心。”林啸啧啧称赞。 一行人边说话,边走入中间那座最大的土堡中,土堡大门由巨木榫接而成,重逾万斤,且从外到内有数重大门,而且,看得出门道上方是机关重重。 走过数丈长的门道,眼前便豁然开朗,土堡的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天井,四周从下到上共有五层,每层都排满了一间间大小均等的房间,以回廊相连,层与层之间则搭有宽阔的楼梯。 土堡之中,热闹非凡,孩童们奔跑嬉戏着,有些年幼的,头上尚未长角,只有两个小小的突起。 而在天井中心的数口水井边,则围满了洗衣服的女,个个身形粗壮,声音洪亮,一边有力地挥舞着捣衣杵,一边互相大声说笑着。 老人们则在天井的一隅聚成一圈,抽着由竹根制成的烟斗,话着家常,有几个老得头上的角都掉了。 汉子们则忙着在抽蔑编筐,为即将到来的丰收做准备。 土堡对外是壁垒森严,内在却是其乐融融,这情景让林啸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出差福建执行追逃任务时看见过的那些客家人的土楼,极相似。 也许,不管在哪个世界,农人们的理想生活都是差不多的吧。 “豹啸兄弟,我们七星堡是由数千年前兽人帝国灭国后,飘零于五湖四海的牛族人聚集所建,所以什么部族的都有,大家不分彼此,可谓是牛族的大熔炉。”牛震一边与遇见的牛人们打着招呼,一边对林啸说道。 “嗯,这看得出来。”林啸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牛人们,果然是大相径庭。 “你看这位,属于牦牛部族,牛强,棒小伙,种田是个好把式,枪法也是数一数二的。”牛震一脸赞赏地拍拍一个正在锯毛竹的牛族年轻人。 这个叫牛强的年轻人须发浓重,身形健壮,**的上身胸毛密布,直起身来对大家点点头,神情粗豪。 “这位是水牛部族,牛潜,有一手造水车的好手艺,功夫也甚是了得,全身潜于水下可挥刀横断五根碗口粗的大毛竹。”走不了几步,牛震又停下来拍着一个年轻人的肩膀向林啸介绍道。 叫牛潜的年轻人正在抽蔑,长得十分魁梧,他憨厚地抬头笑笑,用拿着蔑刀的手尴尬地挠挠头,他头上的角比一般牛人的要更粗一些,向两边弯曲,身上的体毛却出奇的少。 “有没有奶牛人呢?”林啸忽然异想天开。 “有啊!”牛震说道。 “真有?”林啸大吃一惊。 “奶牛部族的人本来就少,几代融合后,说来也奇怪,现在还保留有其部族特征的都是女人,也许奶牛部的特征本来就是容易传女不传男。” “什么特征?”林啸好奇地问。 “奶牛部嘛,自然是**大啊!你看那边那几个**最大的,就是奶牛部族的。”牛震指着天井中心那一群浣衣的女人说道。 林啸仔细一看,果然在这群女人中有三、四位皮肤特别白,胸前比一般牛族妇女要伟大得多的,其中一位年轻姑娘,胸前简直就像挂着两个篮球,一边频频看着林啸,一边抿着嘴笑。 “林兄弟,要不要叫她过来给你看看?”牛震热心地问道。 “哼!”林啸听见身后传来豹莉一声冷哼。 “呵呵,不用了,不用了,吃不消。”林啸连连摆手。 大伙儿哄堂大笑。 众人说笑着,在牛震的带领上,沿着楼梯走到了土堡的最高一层,拥入了一个房间中。 房间里正中摆着一张大大的圆桌,周围放满了凳子,一看便是一个议事之处。 此时,房中已坐着数人,一见众人进来,便起身来迎。 “我来介绍一下。”牛震指着那几个人对林啸说道:“这几位是从望断山以北稀树草原上远道而来的好朋友。” 一位身材颀长强健,一头飘逸的栗色长发,窄长脸型,神情刚毅的中年汉子双手一抱拳,说道:“在下马疾,马族长鬃部首领,浑名急霹雳,性子急躁,以后还望各位好朋友多多包涵。”声音亢亮。 另一位身材精壮,头上一对大大的卷角,下巴长着数缕白色长须的汉子上前一步,一脸和蔼地说:“在下羊睿,羊族大角羊部首领,人送浑名神算子,有幸结识各位。”声音亲切,目光中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智慧。 林啸先指了指豹莉,介绍道:“这位是豹族花豹部的豹莉。” 然后,林啸指了指自己和林炎,坦然说道:“我二人是虎族的林啸和林炎。”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 “兄弟,你真的是虎族?”猪刚鬣一脸的惊喜。 “我确实是虎族。为行走方便,才隐瞒身份,以豹族的身份示人,并非刻意欺瞒诸位哥哥,实在是抱歉。”林啸抱拳示歉。 “兄弟你不必道歉,虎族人的处境我们都理解。我说奇怪呢,总觉得兄弟你身形比豹族人要魁梧些。”牛震边招呼大家围着圆桌坐下,边释然道。 “既然是虎族人,那我们几个拉你参于此事就更是对了,我们这回讨论的便是对付你们虎族的夙敌——人类。”熊大一拍林啸的肩膀。 “对付人类?!”林啸惊疑。 “对,我们要发动对人类的侵掠。”猪刚鬣拳头一捏,目光炯炯。 (呱哥我又要剧透了。在翠屏河谷,林啸将迎来一场昏天黑地的大战!许多热血而火暴的镜头已经在呱哥我的脑袋里噼哩啪啦跳出来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它们连起来。呱哥我十个手指也已经捏得噼哩啪啦响,想大写一场了!诸君,请以推荐票和收藏助我!!) ; 第五十九回 图上谈兵 “侵掠人类!”林啸惊呼。 “对,我们兽人虽然处于弱势,处处被人类钳制,但也并非永远逆来顺受,一旦找到机会,我们也会冲出望断山,北袭人类的边境,咬上一口。”熊大舔舔嘴,好像真的从猎物身上咬下了一大口鲜肉。 “我们兽人需要的一些重要物资,如铁盐布料等,人类偏不拿来与我们贸易,或是将价格抬得奇高,所以,既然不能买,那就只能抢!”牛震钵大的拳头狠狠在桌上一砸,桌上的杯盘跳得老高。 “我们望断山东段所对应的是人类的簇岳公国,据可靠情报,簇岳公国最近与东方的峻庐王国交恶,军队都调去了东部边境,用于威慑我们望断山的南方军团已经都空了。”猪刚鬣看了一眼马族首领马疾,说道。 “是的,据我们在簇岳公国南部边境的重镇雁回关的内应来报,雁回关中的万名人类战士现在只留下了千余人,而且武士境界以上的高手和几乎所有的随军法师都东去了。所以人类只能控制雁回关的主关,其余边境各处的要塞和哨所现在都由熟蛮兵守卫。”马疾说道。 “这些熟蛮兵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我们的内应。这样的机遇,已经几十年没有过了。”羊睿兴奋地补充道。 “何谓熟蛮兵?”林啸问。 “人类将我们望断山的兽人统称为蛮,归附人类,为奴代以上者被称为熟蛮,已经习惯了与人类共处的生活。我们这些仍然在望断山中生活,不接受他们直接统治的被称为生蛮。这些家伙为奴已久,兽族的血性已失,死守一地还行,一旦野战,一触即溃。”熊大不屑地说道。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伪军二鬼啊!”林啸嘀咕了一声,接着问:“那侵掠计划是怎么样的呢?” “这正是我们今天要商量的事情,大家可各抒已见。”羊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兽皮,“哗”一下铺展在圆桌上。 众人的脑袋都纷纷凑了上去。 兽皮上画着各种代表山水建筑的图案,这居然是一张地图。 虽然这张地图以林啸的眼光来看幼稚粗略至,但他还是马上被吸引住了,地图作业可是特种训练的基本功之一。 熊大的脑袋左拧右拧,打量了地图老半天,眉头越皱越紧,不耐烦地问道:“雁回关在哪里?” “在此处。”羊睿一指地图中心一处绘有高大关楼,两侧标注长墙的地方。 “那就集中咱们所有的人,把它砸烂,雁回关里肯定什么都有。”熊大一拳砸在地图的中心。 “好!一旦砸开雁回关,后面就是一马平川,正是我们马族大展身手的好地形,到时踏破他几个州县,杀个痛快。”马疾两眼放光。 羊睿摇摇头,说道:“雁回关经营数年,关高势险,且装备大量弩炮和法器,虽然只留千守兵,要防守却是绰绰有余,这个硬核桃,要砸开,我看难。” “照我看,咱们避开雁回关,在两侧找一个薄弱点,突破后在边境村庄抢掠一番,见好就收就可以了。”牛震一副老成恃重的样。 “那不行!”猪刚鬣连连摆手,“边境村庄都穷得很,没什么油水,咱们费这么大的劲,这么好的机会,只抢几个村不合算。” “那你说怎么办?”熊大嚷嚷。 “至少也得攻下一个县城。”猪刚鬣说道。 “边境的这些个县城也没什么油水的,照我说就雁回关油水大。”熊大坚持已见。 一片众说纷纭,谁也说服不了谁。 在大伙儿激烈争论的过程中,林啸始终一语不发,仔细地在地图上一寸寸地阅看。 良久,林啸才抬起头,直起身来,若有所思。 “林兄弟,你有什么看法。”猪刚鬣忙问道。 “对敌之道,首先在知已知彼,我们这边能动员多少力量?”林啸问。 羊睿默然了片刻,开口说道:“长鬃部和我大角羊部各可以出动四千名战士。” “我七星堡共有牛族八千余人,除妇孺老幼和部分留守外,能出动千名战士。”牛震思忖了一下,说道。 “这事儿我得瞒着我大哥干,所以只能出动我自己的部属,差不多一千名战士。”猪刚鬣有些苦恼地说。 “豹族向来独来独往,此次莉姑娘能否说动你爹也来凑一凑热闹?”羊睿问。 豹莉说道:“我花豹部断水寨可派出五名战士。” “你能作这个主?”羊睿问。 豹莉看了一眼林啸,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便说道:“可以作这个主。” 花豹部现已重新归附虎族,只要林啸同意,自然就行。 “我可派林炎星夜赶回南麓,调来一名虎族战士,不过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不知是否来得及?” “来得及,一切准备停当至少也得一个多月呢。如此我方共可出动一万两千六名兽族战士。”羊睿将最后的数字报了出来。 “行军作战,最要紧是随机应变,但这随机应变可不能盲目随意,首先需要有大量准确的情报,现在人类这一方的情报尚嫌粗略,是否可以在备战期间再行打探?”林啸问。 “行,情报一事由我来负责,熟蛮中的内应以我羊族为最多。”羊睿拍拍胸脯道。 “好,除了情报,还得做好各种预案,把种种变故都考虑到,如此才可真正做到随机应变。”林啸接着说。 “但战事一启,瞬息万变,如何能面面俱到?照我说,就先杀起来再说,遇弱则进,遇强则退,断不会吃亏。”熊大嚷嚷。 “那可不行!”林啸摇摇头,“几人的战斗,的确可以光凭血气之勇一阵厮杀了事,但这上万人的战役,却一定要考虑得周全。当然,的确是不可能将所有情况都事先料到,但我们可以先定一个大的战略,在此前提下,推算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如此便大大缩小了要考虑的范围。” “林兄弟你倒说说看有何战略?”羊睿认真地看着林啸问。 林啸用手点了点地图某处,问:“这是什么地方。” 他所点的地方,在雁回关以北,标有一个特别的图案。 羊睿凑上去一看,答道:“喔!这是漕阳仓。北依漕江,凭水运之便,成为公国南方诸军物资甲仗聚散之地,是公国五大仓之一。” “这里的东西,比雁回关是不是更多,更好?”林啸用指节轻敲代表漕阳仓的图案。 “你打它的主意?”羊睿大惊,“不可能,不可能,漕阳仓位于雁回关正北四里处,已近公国腹地,我们从来没有侵入过这么远。” 这下,连生性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大都闭上了嘴,惊讶地看着林啸。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嘛。”林啸轻描淡写地说道:“距离不是问题,如果真如你所说公国南方军力已空,那是四里还是四十里都一样。关键是,这里是敌方的要害,攻敌所必救,就能调动敌军,形成于我有利的变数。” “愿闻其详!”猪刚鬣双目炯炯。 林啸也不客气,指着地图侃侃而谈:“从地图上可以看出,雁回岭是簇岳公国扼守南部边境,阻拦我们兽人的主要防线。东西长八里,雁回关位于正中,两侧岭背的各山口均建有关卡和要塞,以驰道勾通。一旦一点受袭,便以峰火报警,雁回关便可派出援军沿驰道快速驰援,可谓左右逢源。” 马疾和羊睿连连点头,稀树草原是望断山和簇岳公国的拉锯之地,历年无数次小规模冲突中出现的情况确如林啸所说。 “这种布防法叫重点布防,以点带线,关键在于重点处有足够的兵力左右支持,而支点又能固守待援。而现在,雁回关兵力空虚,只能自保,各要塞又只会龟缩,不敢出战,此防线已名存实防。”说罢,林啸用手横扫过整条雁回岭。 众人皆连连点头。 “一旦突破雁回岭,一更是兵力空虚,这种情况下,长驱直入,直取漕阳仓,有何不可?”林啸反问。 在座的都是兽人中的精英,个个悍勇,一旦认识到其事可为,越是大胆的计划,越是激起了他们的野望,人人眼中一片炽热。 “可将我军分为数部,一部负责疑兵骚扰,由羊族与猪族混编,共五千人,其中一千为总预备队,隐伏于雁回关外不动。另外四千人分为二十队,分别抵近雁回关两侧的二十座要塞和关卡,虚张声势,日夜骚扰,势必要将这些要塞中的熟蛮兵吓困其中,惊疑不敢出,使之自顾不暇,联络中断。” 顿了顿,林啸接着说:“马族四千兵马聚于西线,牛族千兵马聚于东线,分别配置二五十名豹族战士和五十名虎族战士。这两支就是主攻的军团,一东一西,如一对铁钳。东线军团为正兵,西线军团为奇兵,各自攻破一个要塞然后向敌纵深推进,东线的突破点选在这里,西线的在这里。”林啸分别点了点东西两线上的两个要塞。 “巧了,这两处可能不需要强攻,这两个要塞中我们的内应最多,特别是西线这座八盘城,我们的人尤其多。”羊睿插话道。 第六十回 大军压境 “那更好了,如果能兵不血刃赚开城门,后面的行动就能更隐密,更有把握了。”林啸大喜之余补充道:“突破东、西线后,东线的牛族军团要大张旗鼓,一路烧杀,缓缓而进,声势闹得越大越好。而西线的马族军团却要偃旗息鼓,昼伏夜出,沿这条地图上显示为沿途村庄最少的小路,星夜向北疾进,争取第二天夜晚时到达漕阳仓。”林啸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沿着地图上标的一条小路一直向上划,然后在标示为漕阳仓的地方轻轻点了点。 “没问题,我们马族最擅长的就是长途奔袭,四百里,两个晚上一定能赶到。”马疾高声打着包票。 “好!”林啸点点头,“一旦到达漕阳仓,便立即将其中我们最急需的东西搬运一空,其余东西不要贪恋,一把火烧了。” “烧了?!可惜!可惜。”牛震直啧舌,显然是个会过日子的。 “呵呵,这把火啊,烧得越大越好。”林啸笑笑,“牛、马两军一入敌境,就要将所有的豹族战士作为斥候派出,监视各地动静以防有变,特别是要重点盯住雁回关的守军动向。如果雁回关的守军一直龟缩,那我牛、马二军可徐徐而退,在敌腹地的援军到达前,携带从漕阳仓抢来的物资退回雁回岭以南,如鱼归大海,虎入山林。” 见众人听得入神,林啸加重了语气:“而如果雁回关的守军沉不住气,出动兵马企图中道拦阻马族军团,那么,建立奇功的时候就到了。” 众人皆精神一振。 林啸指着地图上的某处大声说:“马军应立即抛下一切抢掠得来的东西,轻装急进,一定要抢在敌军前面到达此处设伏。另外,牛军也应该立即全军火速向此处靠拢。此处,就是决战之地。” 仔细看了地图上所画的地形后,羊睿一脸的钦佩:“此地名为篓子口,地势凶险至极,又是敌军必经之地,确实是个最好的伏击地。我兽人本就比人类战士要强悍,何况人类战士中的高手都已北调,加上地形之利,就算敌军三千皆至,光凭三千马军也可胜之。” “敌军自然不会将守关的三千人都派出来阻拦马军,但就算他们只出动一千人那也够了,只要歼灭了这一千人,雁回关就摇摇欲坠了。一般来说,大型的关城都是对敌一侧雄险,对内一侧低缓,以利于万一关城失守已方更容易夺回。”林啸点了点雁回关。 “的确是这样。”马疾说道:“雁回关南城墙高十五丈,厚十丈,箭楼弩台无数。而北城墙却只高三丈,厚丈余,只有箭垛。” “如果歼灭了从雁回关中派出的援军,牛、马二军可汇成一处,由北向南急攻雁回关北城。同时,伏于南城外的一千总预备队鼓噪而动,佯攻南城,进一步进行牵制,如此,北城可一鼓而下。” “这样,整个雁回关便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猪刚鬣右手一握。 “佩服!佩服!”羊睿喃喃道。 “唉呀!没想到打仗还有这么多道道,我虽然不怎么听得懂,但我知道这计划一定是高明得很,不然,号称神算子的羊老兄不会这么激动。”熊大笑呵呵地说道。 牛震和马疾也连连点头,看来他俩也是不明觉厉。 林炎则得意洋洋,一副顾盼自雄的样子,好像刚才这个计划是他提出来的一样。 这家伙,已经把自己和林啸当成了一体,以林啸的荣为荣,以林啸的耻为耻。 豹莉两眼充满了爱意,盈盈望住林啸,一脸的陶醉。 此时,从门口鱼贯而入一连串的粗壮妇人,有力的双手上端着大大的食盘,上面放满了盛满各种食物的大海碗,肉香、酒香扑鼻。 “来来来!大计已定,今天就先喝个痛快!”牛震大声地招呼着。 “对,林啸兄弟你要格外多喝几碗。”猪刚鬣也是格外的高兴。 “好!先一齐来干一碗!” “喝!” …… 屋内是热火朝天,窗外早已是夜色沉沉。 今天晚上是阴天,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昏黑一片。 但蝙蝠们却丝毫不怕这浓重的夜色,成群结队地在土堡之间敏捷地上下翻飞,无声无息,捕食着低飞的昆虫。 有一只似乎飞累了,静静地倒吊在窄窗的窗棂之上歇息,窗内,酒兴正浓,一片喧哗。 不知过了多久,这只蝙蝠后爪一松,膜翅一张,无声地滑入了夜色中。 它扑扇着双翅,轻盈地飞出土堡群,越过壕沟,趁着夜风掠过稻浪滚滚的田野,再从宽阔的翠屏河上飞过,河面上映出它幽灵般的倒影。 终于,这只小小的蝙蝠飞入了河谷南缘的那片竹海之中。 在林啸等人曾经站立过的,突出竹海的那块巨石上,影影绰绰站着一个全身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影。 蝙蝠一头扎入那屹立不动的黑影中,传来一阵“吱吱吱吱”的轻叫。 良久,这“吱吱”声才停了下来,黑色的人影无声地点了点头,从巨石上一跃而下。 “哗”一声,黑色人影的双臂向左右一张,现出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如蝙蝠的膜翅一模一样。 这对巨大的黑翅轻扇数下,便带着那神秘的人影升入夜空,融入了黑暗之中,只听得低沉的扑翅声快速远去。 一切又归于平静。 但黑暗中,已开始酝酿狰狞。 …… 接连数日,各族的头领都聚在一起讨论着侵掠计划的细节,时而争吵声一片,时而又欢声雷动。 在这过程中,林啸慢慢地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他总能想出出人意料的点子,并用严密的逻辑让大家信服。 经过不停的争论,这个计划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周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可以说,不管出现什么意外,都有了应对之策。 只有精心准备下对意外的应对才叫随机应变,不然只能被称为碰运气。 林啸就像一位好教官,让这群实战经验丰富,但缺乏点拨的兽人头领们对战争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跃上了新的台阶。 “各位哥哥,我给咱们的北侵计划取了个代号,叫‘雷神行动’。”林啸微笑着对各位首领说道。 打仗还有代号? 大家早对林啸层出不穷的新创意感到习惯并深为期待了,忙一迭声问是什么意思。 “雷神右手执雷锤,左手挥动雷锥,左右开弓,可不正是咱们这次行动的生动写照吗?”林啸比划道。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牛震拍案大笑。 “你别说,有了这个形象的代号,更有利于大家向各自麾下那些粗人解释此次行动的要义。”羊睿连连点头,似有所感。 “我老熊打了上百次仗,现在看来,都可以取成同一个代号。”熊大摇头晃脑道。 “什么代号?”马疾问。 “可以全叫‘屁股墩行动’,反正每次都是一样的套路,就是一拥而上,将对方一下子全干掉,可不正像一个屁股墩把对手坐扁吗。”熊大得意地说。 “哈哈,据我所知,也有几次硌着屁股,伤了菊花吧?”马疾一点也不给面子。 熊大气得作势要打马疾,众人一片哄笑。 “好了,好了,大家这几天都是受益匪浅,熊洞主以后也断不会全是用的屁股墩战术了。”猪刚鬣笑着拉开熊大和马疾,“今天倒是有正经事,且听牛谷主来说。” 大家忙坐好。 “今天晚上正是月圆之夜,我们兽人起大誓讲究要在明月之下,以示其心皎皎。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大家要在月下起誓,歃血为盟,互相以生死相托。明日,大家便各奔东西,等羊兄和马兄将敌情进一步摸清发来信号,便赴约定的地点集结。”牛震肃然说道。 众人皆点头称是,人人眼中都有一种大干一场的兴奋。 “谷……谷主!”门外忽然传来焦急的呼喊,伴随着一片杂乱的脚步声。 众人刚狐疑地站起身来,便见水牛族的小伙牛潜和牦牛族的小伙牛强架着一个浑身是伤,一身的血迹沾满了干竹叶的牛族人拥了进来。 “牛望,你怎么了?”牛震几步跨到这牛族人面前惊问。 “谷……谷主,我们在南方一百里处发现了狼族金……金爪部的大军,正向这边杀来。为……为了看得更清楚些,我们抵近观察,不想却被他们的斥候发现,我们五个人,就……就逃回来我一个。”牛望一边说,一边不断地喘气,嘴张得大大的,嘴里全是血,把一口白牙都染成了红色。 “有多少人?”牛震急问。 “倾巢而出,一万……一万两千多人。”牛望一边说,鲜血从他嘴里汩汩而出。 众人一片哗然,牛震脸上更是阴晴不定,似乎回想起什么往事。 “牛望,你先下去好好疗伤。”牛震回过神来,轻声对牛望说。 “不……不!”牛望紧紧抓住牛震的衣服,挣扎着说:“谷主,我不行了,你要为我,还有我的爹报……报仇啊!”说罢,他“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已然气绝。 “牛望!” “牛望!” 牛潜和牛强眼中噙着热泪,拼命摇晃着牛望已失去意识的身体。 牛震默默地转过身来,一拳砸在桌子上,眼中泪光点点,一脸恸色:“金爪部!又欠我们一条命!”。 “谷主,请允许我……”牛强上前一步,双眼血红。 “不行!”牛震头都不回,打断牛强的话,“没我命令,哪个都不允许私自出战。从仓库中搬十万支箭上墙,准备坚守。” “谷主,我……”牛潜也上前一步。 “你也不准!”牛震霍然回头,瞪着牛潜怒喝。 “唉!”牛强和牛潜一脸憋屈,狠狠地跺了跺脚,抬着牛望的尸身退了出去。 ; 第六十一回 月圆之夜 牛震颓然坐在椅上,默然不语。 “牛兄,你没事吧?”熊大关切地上前问道。 牛震摆摆手,说道:“我没事。我只是在想,我们刚在此聚会,金爪部便,定然是走失了风声,我作为东道主,实在是愧对各位。趁现在敌军未至,各位兄弟请快快离去。” “你把我熊大当什么人了?老好久没打杀了,今天既然遇到了,一定要大开杀戒。”熊大跳起来嚷嚷。 “我也是,大家既已同盟,便是一体,哪有遇敌还分彼此的道理。”马疾叫道。 “我也不走。”羊睿坚决地说道。 “牛谷主,我们几个此次带来的随从虽然不多,都只有一多战士,却个个是族中的精锐,相信能起到作用的。”猪刚鬣说道。 “多谢各位的仗义。”牛震一脸感激,“不过,我已决心凭借高堡深壕,坚守不出,各位留在此处也无用武之地,还不如早日归去准备北侵之事。按以往经验,金爪部不过将我河谷中将熟的稻谷抢掠一空便自然会退去。” “金爪部虽然人多势众,难道你们牛族还怕了他们不成,怎么能一味龟缩呢?”熊大大为不满。 “是啊,你们牛族可是力大无穷,在兽人中是数一数二的大力士。”猪刚鬣也是吃惊不小。 “你们有所不知。”牛震苦笑着摆摆手,“我们牛族虽然力大,但行动迟缓,所以守强于攻。而金爪部偏偏行动特别敏捷,在狼族中也首屈一指。如果近身缠斗,我们一位牛族勇士可抵名金爪部豺狼人,可他们决不会让我们近身,我们进,他们就退,我们停,他们就扰,我们退,他们就围而攻之,我们完全拿他们没办法。” “那他们岂不是吃定你们了?”马疾问。 “是啊,八十年前,金爪部将老巢迁至离我们二里外的芒岗山,从此我们便没有好日过了,他们常常来扰,一有机会就抢掠一番。我们大队赶去,他们就遁入山林中,这八十年来,我们不知损失了多少人。唉!”牛震恨声叹气。 “那干脆杀上门去,端了他的老巢。”熊大咬牙道。 “二十年前,我们也动过这个脑筋,发动全族战士袭击芒岗山,不想早被他们发现踪迹,他们凭借行动敏捷,一神出鬼没,不断骚扰袭击我们,我们还未到芒岗山,已经损失近半,不得不撤回。他们反倒全军来追,我们差点全军覆灭,无数优秀的战士连敌人的边都没沾到就倒在了投枪和弓箭之下。”牛震的声音异常的低沉。 “原来还有这样的历史。”林啸感叹。 “后来,他们追至,全军猛攻我们七星堡,我们发动所有妇孺死守,凭借着这坚固的工事重创了他们。他们只得悻悻而退,那也是个水稻成熟的季节,他们用一把火烧光了我们当年所有的收成。如果不是历年薄有积蓄,我们那一年就全部饿死了。” “所以后来你们就以守待攻,不再轻易出战了?”林啸问。 “对。不过经这一战后,他们也伤了元气,这些年倒是来侵扰得少了,不知为什么,这回却倾巢而来。年轻人没经过二十年前的那一仗,血气方刚,只想着报仇,但我是经历过的,你说,我能让他们送死吗?我估计他们今夜便会杀到,原上的粮食我们能抢收多少算多少,仓中也还有些积蓄,勉强能撑一年,总比贸然出战,枉送了族人的性命要强。”牛震一脸的无奈。 “牛大哥,你有没想过,你们和金爪部已然是不死不休,今年还有积蓄,如果他们明年水稻成熟时再来一次呢,你们还有积蓄可以再撑一年吗?”林啸问。 “这……”牛震一脸的无措。 “照我说,不如趁此机会,迎头痛击,让他们再也不敢与翠屏河谷为敌。”林啸决然说道。 “可如何痛击?他们不会给我们公平战斗的机会的,如果真的能硬碰硬就好了,我们虽然只有四千名精壮,还真不怕他这一万二。”牛震提高了声音。 “有我们啊,我马族速快。”马疾大声说道。 “可你们马族在此只有一多人,而且其中十多个还是长于水战的河马人,也不以速见长。”牛震说道。 “这……”马疾皱起了眉头。 “一多人是少了,但我们可以借兵。”林啸说道。 “向谁借?”羊睿忙问道。 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通过几天的相处,大家都知道林啸决不会信口开河。 “向天时借,向地利借,向大自然借,借得雄兵十万,逼他们决战!”林啸朗声说道。 大家还未回过神来,林啸又接着说:“另外,小弟还送上些薄礼,以壮牛兄之胆。” 话音刚落,林啸左手无名指上那个饰有精美花草纹的戒指便亮起了微光。 …… 在翠屏河谷南岭的那片竹海中,独有一块巨石高高屹立,数日之前,林啸便是站在它的上面向北远眺七星堡的。 此时,在这块巨石上,站着数位一身狰狞的汉,皆一头金发,强壮矫健,几匹金色的巨豺,面目狰狞,目光阴狠,在他们的身边盘旋。 在巨石两侧,无数身着皮甲,手执刀枪的金爪部狼族战士如洪水一般向下倾泻,竹林如遇狂风,一片摇撼。 金爪部的前锋已漫过占整个河谷面积约五分之一的南谷,抵达翠屏河南岸,正将无数竹排丢到河里。 巨石之上,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中年人,一身在兽人世界中难得一见的精甲,一脸黄须,目光嗜血而狠毒地望向北方。 他的面容,隐约有几分与豺标相像,此人正是豺标之父,金爪部酋长豺暴,杀人如麻,凶名远播。 “看,这些胆小鬼果然又缩进他们的乌龟壳里了。看来是吓破胆了,二十年前还在河边阻拦了我们一阵,这次连这点勇气也没有了。”豺暴嘶哑着声音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和桀骜。 远处,数名正在抢着收割的牛族人连滚带爬地抱着抢收下来的稻谷涌入被竹墙包围的营地,时间仓促之下,他们只收割了七星堡营地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一小圈稻谷。 “父亲大人,这回他们就算缩进铁壳里都没用了。”豺暴身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上前沉声说道,他的长相也隐约有几分豺标的影。 此人正是豺暴二豺戈,与豺标相比,他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阴狠。 “戈儿,这回你能从苍山部借来这几部东西,算你立了大功,有了这些东西,今天一定要砸烂这带刺的乌龟壳,把他们杀个精光,以祭奠你大哥。”豺暴杀气腾腾。 “是,大哥就是因为跟随曹大人一追杀那名虎族人才会莫名送命的,此人在月崖城中曾帮这些牛鼻与大哥作对,所以,大哥之死,他们都脱不了干系。”豺戈咬牙切齿,但在目光深处却有一丝幸灾乐祸和喜不自禁。 “一个都逃不了!”豺暴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在如蚁群般的豺狼战士中,有一些协力扛着巨大的木制构件,缓慢地行进着,所扛之物显然沉重异常。 而所有的豺狼战士,每一人的怀中都兜挂着两块人头般大的石头。 …… 林啸和牛震并排站在主堡顶部的望台上,俯瞰着整个翠屏河谷。 数艘竹排在翠屏河上往来穿梭,将一拨拨的豺狼部战士运抵北岸。 成群的豺狼战士践踏着已经成熟的稻谷,开始从容地结阵,锋线离七星堡约四步,已然在强弓的射程之外。 随着越来越多豺狼战士的加入,豺狼军的锋线延伸得越来越长,终于将整个七星堡团团围住,先困住堡内的人,再从容地收割或是焚毁河谷中的作物,他们二十年前也是这样干的。 但这回似乎有些不同。 在离七星堡约八步远的河岸边,大群的豺狼战士分成四股,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一块块形状各异的巨木被搭构起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不断有新上岸的战士赶来,将怀中的圆石抛在地上,渐渐堆成四堆石山。 “这是在搞什么名堂?”牛震不解。 “这是四架石砲!”林啸忽然醒悟。 “不会吧,就是传说中可将数斤的巨石投出数里,能击穿数丈厚城墙的那种石砲?”牛震大惊。 “那种是固定的重型石砲,这种是野战砲,估计只能投射几十斤重的石头,不过要砸穿壕边的竹墙和土堡的土墙是完全没问题的。”林啸肃声道。 “奶奶的,豺暴这狗娘养的这回是要玩狠的啊!这是要让我们想躲也躲不了啊!”向来憨厚的牛震也不由得大暴粗口,心中一阵后怕,对林啸今日安排的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牛大哥,你估计他们何时发动进攻?”林啸问。 “一定是在晚上。”牛震答道。 “为什么?” “因为狼族本就喜欢夜战,而且,今晚是个,是狼族血液沸腾之夜,他们的战力会达到顶点。”牛震肯定地说道。 “月圆之夜!”林啸一边口中喃喃,一边举头望向天际。 夜色已经微暗,只留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天顶上已经出现了密密的繁星,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从远处山岭上探出一半。 今晚的夜空可以想见是一片澄明,但在这天空之下的世界,却依然处处是黑暗纷争和杀戮,一如此时的翠屏河谷。 第六十二回 火为兵 高高的炮身由四根大腿粗的原木榫架而成,稳如泰山,长长的炮杆短臂一头吊着巨大的压石篮,长臂一头则越来越细,在尖梢上捆扎着放置石炮弹的皮勺。 施工最快的那座炮台,炮身已经搭建完毕,已经在安装绞盘了。 “不能再等了,要是等四座炮台都搭成了,那就麻烦了。”林啸望着远处那已现雏形的炮架担忧地说。 “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等月上一竿时,风向才会转为由北向南。”牛震焦急地抬头看看月亮,此时,一轮圆月已经完全跃出了远处的山脊,光芒大作,给大地批上一层银光。 “那就先阻他一阻。”林啸刚说完,手上已经出现了一副强弓。 “是穿云?!”牛震惊喜道。 “对,今天要试一试它的极限。”林啸将空间戒指中同时取出的一支轻箭搭在了穿云的弓弦上。 强弓配轻箭,最利于射远。 林啸身形微沉,箭步稳扎,猿臂轻舒,将穿云拉成一个满月,箭头斜指天空,纹丝不动。 牛震也屏住了呼吸,本来就老大的一双牛眼瞪得圆圆的。 “叮”的一声脆响,弓弦急震,弦上的轻箭已失去了踪影。 三息后,林啸从远处收回目光,微微地点点头,说道:“此箭射出了一千步,同时向北偏了五十步。” “射出了一千步?”牛震大惊,他虽然眼睛大,但视力却无法与林啸这样的虎族人相比,根本看不清箭最后的落点。 “对,此时正吹东南风,所以箭趁风势,远了两百步,但也偏了五十步,且看下一箭。”林啸说完,又搭上一支轻箭,拉开了穿云,微调了一下角度和方向。 在施工最快的那架炮台上,一位豺狼战士正爬上高高的炮架,奋力将连接处的榫头敲紧,四周都是号子声,敲击声,嘈杂一片。 忽然,他狐疑地抬了一下头,刚才,他似乎听到一道轻微的破空声从附近掠过。 片刻,他自嘲地笑了笑,又低头挥动起沉重的木锤来。 刚挥动了十来下木锤,他忽然浑身一震,身形如被点穴般滞了一滞,然后双手一张,从高高的炮架上摔了下来。 “轰”的一声,这名豺狼战士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手中的木锤也“哐当”一声掉在了他的身边。 旁边的豺狼人大惊,忙围了上去,待看清楚了,却是一片惊呼。 只见他的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枝长长的羽箭,已然贯穿,他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有暗箭!”豺狼人一片混乱。 “啊”的一声惨叫,在另一架炮架上施工的一位豺狼人也猝然掉了下来。 这一下更是炸了窝,另几名爬在炮架上的豺狼人纷纷往下跳,从数丈高的地方跳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惨叫声一片。 炮架底下的豺狼人则纷纷猫下腰,却不知该往哪里躲,因为根本不知道暗箭来自何方。 “盾牌手!”有人狂呼。 一队手执刀盾的豺狼战士飞奔而至,在四座炮台前架起了盾牌。 这样一来,施工的速度大大减慢了。 而在刚上岸的豺暴的面前,瞬间也树起了一片盾牌。 在这个瞬间,好几双眼睛都盯住了这个地方。 敌军主将的位置已经暴露。 “林啸兄弟,好箭法!我的穿云可算是遇上明主了。”牛震一脸的惊喜,他都没想到自己所制的穿云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 “是牛兄制弓的本领了得。”林啸刚刚射出一箭,又搭上了一支。 “我只是塑造了它的形体,你却赋予了它灵魂。”牛震忽然文绉绉地说道。 林啸哑然失笑,刚想说话,却忽然一脸的惊喜,大呼:“起北风了!” “果然!”牛震将中指在口中轻轻一沾,然后伸手探向空中一试,“时机已到!” 从七星堡中忽然有两支火箭冲天而起。 如收到信号一般,在翠屏河谷北缘与山岭交界的地方,忽然亮起一点火光,在夜色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是谁在放火?”豺暴的话音未落,整个翠屏河谷北缘的沿线亮起了无数的火光,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弧。 再一息间,借着越来越强劲的北风,这些着火点已经连成了一道火线,向南方卷来。 “豺攻,你快领你的部属去看一看,如果是敌军放火,就杀光他们。”豺暴大声下令。 话音刚落,便有近千名豺狼战士迎着火线飞奔而去。 已经枯黄的稻杆和稻叶是最好的引火物,一点就着,而那饱满的稻穗又极为耐燃,一时不会燃尽,所以这越燃越烈的火线其实并非一条线,而是一面厚厚的墙。 火墙宽已达十丈,随着北风快速向南方漫延推移,形成了一个火的包围圈,不断缩小。 热浪随着劲风扑向这急袭而来的近千名豺狼战士,使他们根本不能靠近火墙,只得随着不断逼近的火墙连连后退。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透过红色的火墙,他们隐隐看到一片刀剑的寒光。 “后面有敌军!”有豺狼战士高呼。 没错,在火墙后面,两千多名牛族战士正紧跟着火墙的脚步缓缓推进,刀枪雪亮。 而在他们之间,还夹杂着身形异常高大魁梧的熊族战士,让人望而生畏。 这些牛熊两族战士的身上,都披挂着厚厚的由竹片缀连而成的竹甲。 这些竹甲经不住重兵器的砸击,但却异常抗锐器的刺削,对付大多手持轻锐刀枪的豺狼兵十分有效。 豺狼战士鼓噪着,却被热浪逼得步步后退。 “冲过去!”那位叫豺攻的头目挥刀大呼。 但没一人敢冲向火墙。 狼族本就畏火,虽然高悬的明月使他们勇气大增,却依然压不倒这天生的恐惧。 “啊”一声惨叫,一名不断后退的豺狼战士倒在了豺攻的刀下。 “退过此线者,斩立决!”豺攻大声命令,百余位亲兵高举起断头刀排成一线。 所有的豺狼战士都停住了后退的脚步,权衡着,踟蹰着。 终于,有一些特别悍勇的豺狼战士一边狂呼,一边以臂掩脸,扑向了火墙。 但不幸的是,火墙足有十丈宽,可不是马戏团的跳火圈,一冲过那层薄薄的火焰就没事了。 试火者在火墙中惨叫着打滚,化为一团团蠕动的火球,无一冲透火墙。 “让狼亲冲!”豺攻挥刀大呼。 伴随作战的金色巨豺没有一丝的犹豫,纷纷如离弦之箭冲向火墙。 巨豺的速度发挥了作用,十丈对它们来说不过是两纵的距离,眨眼间就冲了过去。 即便如此,冲出火墙的巨豺依然化为了一团火球,因为它们那油脂丰富的金毛太容易着火了,而它们一冲出火墙,还未分清东南西北,便已被接踵而来的牛族战士挥为了两段,彻底从被烧灼的剧痛中解脱了。 但巨豺们依然前赴后继,一路长嚎着从全军各处纷纷向火线集中,再纵入火墙,化为一团团的火球扑向牛族战士。 火墙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冲击而来的巨豺也越来越多,却只在火墙经过的焦黑地面上留下无数持久的火点,空气中一片焦臭。 “父亲,形势不妙,是不是先撤回南岸?”一片盾牌的后面,豺戈轻声请示豺暴。 “不行!”豺暴断然说道:“军心不稳时后撤最危险,一不小心就成了溃退,如果牛族人趁机杀出,损失就大了。快快搭好炮台,攻下七星堡,自然就可躲过这场大火。” “是,我亲自去督工。”豺戈在数面盾牌的掩护下转身而去。 终于,在严厉的催促下,被冷箭夺去十数条性命后,有两架炮台总算搭建完成了。 “立即开炮!”豺戈大声命令。 “轧轧轧……”随着一阵揪心的绞盘声,两架炮车装填完毕,装满石头的吊篮高高扬起。 “放!” 随着一声令下,施炮手猛然板下了机关。 装满了石块,高高在上,重达万斤的吊篮猛然下坠,带动另一端的长臂闪电般高高扬起,臂端的皮勺里装着一块数十斤重,人头般大的石球,粗经打制。 “轰!” 石炮球并没有飞出,随着一声巨响,急剧下坠的吊篮拉跨了整个炮架,巨大的力量使木石横飞,惨叫声一片。 最惨的是那位施炮手,连叫都没来及叫,便被跨塌的巨大炮架砸成了一堆肉泥。 “这是怎么回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的豺戈大怒。 “二……二将军,时间太匆忙了,又要防着暗箭,所以连接炮架的榫头没……没有敲死!”此炮的炮长哭丧着脸爬上前来,一脸的血。 “斩!”豺戈气急败坏地狂叫。 “二将军饶命!二将军饶命!啊!”炮长被如狼似虎的亲兵拖了下去,一挥两段。 “你们,快放!”豺戈大声命令另一个炮台。 “是……是,放!”炮长胆战心惊地一挥手。 施炮手牙一咬,眼一闭,猛地板下了机关。 随着“呼”的一声闷响,数十斤重的石球被高高抛起,如一道闪电,挟着破空之声,飞向七星堡。 “轰!” 石球转瞬间飞过八百步的距离,越过壕沟和竹墙,砸在了营地的地面上,溅起的泥土高达数丈,留下的土坑深达一米有余,威力骇人。 “喔!”已在竹墙上严阵以待的千名牛族战士连声惊呼,一脸惊骇,他们中间,夹杂着一百来位猪族战士。 “吼!”见已方发炮成功,豺狼人一片欢呼,士气大振。 “炮准下调一寸,炮桁左移两寸!”炮长长声唱令。 “轰!” 第二发石炮弹不偏不倚正击中竹墙。 由合围般粗一捆的毛竹扎树而成,厚达两丈的竹墙像一张薄薄的纸,被石炮弹轰得粉碎,竹子的碎片四处横飞,留下一个井口般大的洞。 竹墙上,有数名牛族战士连声痛呼,坠下墙来,无数尖锐的竹子残片如利刃般插在了他们的身体上。 “不惜代价进攻那个口子,一定要从那里撕开敌军的防线,攻入营地!”豺暴大声命令。 此时,另外两座炮台也已准备好了。 () 第六十三回 逆袭 在不间断的炮击掩护下,豺狼战士如潮水般涌向七星堡,双方互射的羽箭在空中密密交织,竹墙上,竹墙内外的地面上,插满了箭矢,弓弦声响成一片。 豺狼战士已将生死置之外,前赴后继地跳下壕沟,涉水扑向竹墙。 壕沟中,斜向外插满了尖锐的竹枪,密如枪林,高高低低地露出水面,而水面之下,则插满了尖利的竹刺。 涉水的豺狼战士不断被或明或暗的竹枪和竹刺所阻,举步维艰,万一失足,就有可能被刺伤,更有倒霉者脚下一打滑,正摔在竹枪上,顿时便被刺了个对穿,一命呜呼。 而竹墙上,牛族守军不断地朝沟中的豺狼人放箭,距离近,目标密集,移动又慢,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射中的活靶。 深深的壕沟很快被豺狼人的尸体填平,在血红的沟水中沉浮。 踩着同伴的尸体,豺狼人的进攻更猛烈了,竹墙上有数处被攻破,双方短兵相接,争夺激烈,喊杀声震天。 而在外面的原野上,形势也发生了变化。 不断缩小的火焰包围圈终于将豺狼人压缩到了人挤人的程,但这时,火墙也已势尽。 因为一万多名豺狼人的反复践踏,他们的本阵附近地面上的水稻已被踩入了泥中,失去了燃料的支持,火墙渐渐熄灭。 墙后的牛族人和熊族人挥舞着刀剑,与豺狼人杀成一团。 向来苦于无法与豺狼人硬碰硬的牛族人终于找到了机会,现在的豺狼人丝毫没有了闪展腾挪的回旋之地,只得选择与敌手硬撼。 这一下,牛族人和熊族人的一身蛮力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们枪长刀大,豺狼人虽然悍勇,却无法抗衡。 在连片的惨叫声中,这条由牛熊两族战士组成的战线缓慢地向前推进,在身后留下一地的残肢。 战到这种程,双方所有能狂化的战士都已经狂化了,成为了各自战线上的中坚。 其中,一个年轻却高大的身影特别引人注目,他手舞长戟,大呼酣战,无人敢擢其缨。 此人正是牛奔,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是二狂化的境界,天赋过人。 狂化后的牛奔不仅身形高大健壮了一大圈,而且头上的独角变得异常粗大尖利,也成了一件可用于厮杀的杀手锏,低头一撞,便可将对手当胸刺穿,再高高挑起。 在战线上,牛奔明显突出在最前面,在他的带动下,以他为箭头形成一只深深刺入敌军战线的犄角,死在他手上的豺狼人不可计数。 “那边是炮台,夺下炮台!”负责指挥这条战线的熊大一边狂抡着一对巨大的铁锤,将所有的阻拦者砸扁,一边大呼。 牛熊两族的战士拼命向炮台逼近,而豺狼战士也知道炮台的重要,拼死抵抗,双方一时相持不下,皆死伤惨重。 而在七星堡中心主堡的了望台上,林啸对一旁的牛震说道:“牛哥,时候差不多了,该给他们最强的一击了。” “好!”牛震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莉儿,这个位置让给你了,盯紧了。”林啸对刚走上了望台的说道。 “好!只要一有破绽,我就动手。”豹莉两眼绽放锐利的光芒,战斗中的她,别有一种刀剑般锋利的气质。 “今天,我要杀个痛快!”林啸沉声说罢,一堆锃亮的狰狞甲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赫然正是那副虎族的古甲。 在七星堡主堡与外面个支堡之间的空地上,一千来名牛族最精锐的战士正肃然而立,全然不顾不断轰来的炮弹在附近落下,飞溅起成片的泥土。 他们身上,都穿戴着寒光闪闪的精良重甲,精钢打造的成块胸甲,盔刺锐利的雪亮头盔,厚厚的甲片缀连而成的护臂和甲裙将他们的四肢全部护住。 而他们的手中,紧握的都是精良无比的武器,枪尖泛着烤蓝的幽光,刀口闪烁着反复叠打而成的云水纹。 这一千来名牛族战士的装备,在一流人类国家中,也是主战部队才配拥有的。 这一切,都是林啸赠送的。 当这上千套甲仗和兵器从林啸那只所赠,容量比他原先那只要大上十数倍的空间戒指中移出,像小山一样堆在众人面前时,除了目瞪口呆,他们已经无法再有别的反应了。 这批装备是林啸从尼轰部收获的惊喜之一,本为豹族准备的,现在先用来应急了。 穿上了精良的甲胄,手拿梦寐以求的锐利武器,又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被冷藏压抑了这么久,这一千牛族战士的眼中都充满了滔天的战意。 人群之中,牛强正默默地将一件破旧的亚麻短袍套在自己的甲胄外面,浅褐色的亚麻布上,到处是一块块深褐色的斑点。 在主堡的大门口,出现了牛震的身影,他也是一身的精良装备。 众人皆是浑身一振,用期待的目光望向他们的首领。 牛震缓缓环顾眼前这一千名最精锐的战士,目光所到之处,看见的都是坚定和决然。 “牛族的儿郎们!”牛震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八十年了,我们受尽了他们的欺辱。他们抢我们的粮食,我们忍了。他们烧我们的房,我们忍了。他们杀我们的人,我们,也忍了。因为,我们斗不过他们。可这些血债,我们没有一天敢忘记!” 四周一片唏嘘。 “今天!”牛震提高了声音,“我们终于等来了这个和他们决战的机会!今天,就让我率领你们,率领你们这些牛族的新生一代,用我们手中的刀枪,为那些枉死的先辈讨回血债。今天,我们要一雪前耻,让所有人记住,我们牛族,决不是一个只会忍气吞声的懦弱民族!” “讨还血债!” “杀光豺狼人!” “冲出去!” …… 刀枪如林般举起。 牛强双眼血红,呜咽着紧紧抓住胸前的破旧衣袍:“爷爷,等了十五年,我终于等到了今天。请您的英灵注视我吧,今天,我定要让豺狼人的鲜血浸透您的血衣。” “吊桥一落,你们便跟我杀出,将他们往河里赶。今天要杀绝他们。”牛震右拳高举,大呼。 “轰”一声巨响,一发石炮击中主堡正面,洞穿堡墙,整个土堡都猛然一震,被轰碎的泥块如冰雹般倾倒而下, 但这一切,都无法掩盖那一千名战士口中发出的山呼之声。 原野之上,围绕着炮台,争夺空前激烈,箭矢如蝗,刀枪如林。 沉闷的撞击声,低沉的怒吼声,刀枪的碰撞声,临死的惨叫声混杂成一片,让勇者贲张,让怯者两股战战。 双方的战线挤成一团,根本无法腾挪,现在已经根本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了,只要腾得出手来向前刺出一剑,都不会落空,死亡在这里变成了最平常的事情,鲜血在这里比水还贱。 牛奔的长戟已经战断,他抢得一面圆盾,一把朴刀,仗着身高力壮,以身抵盾,撞开眼前的敌人,再利用这个撞开的短暂空间举刀猛砍,一刀一个。 厚重的朴刀已经被砍缺了数处,血从刀身上流下来,漫过护手,浸透了刀柄,手握着直打滑,他将刀尾的红缨在手上缠绕数匝作为固定,继续砍杀。 牛奔只顾闷头冲杀,却猛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根高高的木柱,他抬头一看,忽然醒悟过来。 他挥刀一扫,砍翻一名豺狼战士,大呼:“牛奔已攻占炮台一座!” “少谷主头功!”牛族战士欢声雷动,士气大振,攻势骤盛。 见炮台争夺战大势已去,豺狼兵点燃了剩下的座炮台,这座炮台很快便化为了熊熊的烈焰。 “父亲,炮台失守了!”豺戈惊呼。 “慌什么!”豺暴喝斥道:“现在只要全力攻打七星堡,只要拿下七星堡,掌握其中的牛族妇孺,自然可一举瓦解他们的斗志。你亲自前去督战,务必要在一刻钟内彻底攻破竹墙。” “是!”豺戈领着自己的数亲兵火速而去,他的身上,狰狞乍现,已然狂化。 “牛震,你真以为我们豺狼人不敢和你们硬拼吗?我兵力倍于你,就不信杀不光你。”豺暴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在豺戈连续斩杀了数名后退的头目后,豺狼兵的攻势又猛烈了起来,竹墙防线岌岌可危。 而在豺狼兵攻势最集中的竹墙正西侧,墙内密密地站满了整装待发的那一千来名重装牛族勇士,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在勇士们中间,一身狰狞装束的林啸特别显眼,这身关节处突起根根尖锐撞角的板甲将他的全身都包裹在内,如同一个魔物。 而他的手上,拿着一根奇特的可怕武器,似枪,似锤,又似狼牙棒,正是林啸钟爱的长兵——突刺枪。 在这群勇士的身前,紧挨着竹墙内侧站着排成一线的数头庞然大物,细看之下才发现居然是一群巨牛,比一般的野牛要更高大,更健壮。 这些是牛族的兽亲,每一头都肩高一丈,重逾千斤,浑身肌肉隆起,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感,巨大的牛角上捆扎着锋利的短剑。 在这些巨牛的身上,披挂着由厚竹片缀连而成的竹甲,将它们全身护住。 在这些竹甲上,绘着张牙舞爪的魔物脸谱,口若血盆,獠牙森森,让人望而生惧。 第六十四回 水葬 当无数豺狼人不顾生死,拥到竹墙下,搭着人梯蜂拥而上,眼看要攻破这道防线时,墙头上刚才还在拼命放箭刺枪的牛族守军忽然消失了踪影。 紧接着,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受攻击最密集的近米竹墙如山崩一般向外垮塌,将成群爬在墙上的豺狼人一起砸进了壕沟之中,一片鬼哭狼嚎。 倒下的竹墙架在本已经填满尸体的壕沟之上,形成了近米宽的坦途,七星堡正面洞开。 “攻破竹墙了!”后面的豺狼人一片欢呼,拼命朝前拥来。 也有一些人在心里嘀咕,既然是被我们攻破的,为什么会向外倒呢? 等竹墙垮塌扬起的尘土散去,真相大白。 四头身披可怕甲衣的巨牛如山上滚落的巨石群,以不可阻挡之势从七星堡的营地中冲了出来,蹄声如雷,哞声如吼,两眼血红。 这些巨牛都低着巨大的脑袋,鼻孔中直喷着粗气,犄角上绑着寒光闪闪的短剑。 还没等冲上去的豺狼人反应过来,巨牛群已经一头撞进了豺狼人的战线之中,一边猛冲猛撞,一边用脑袋猛烈地左右挑击。 巨牛群所到之处,无数豺狼人被撞得成片飞起,在惨叫声中被牛角上的锋利短剑开膛破肚,空中鲜血四溅,残肢纷飞,这种惨烈的情景让浴血的巨牛们更疯狂了。 更多的豺狼人被巨牛撞倒后便再也起不来了,在一片蹄声中被踏成了肉泥。 在巨牛群的后面,洪水般涌出大群盔明甲亮的武士,刀枪如霜,杀声震天。 “他们有……有人类军队相助!”一名豺狼兵头目惊呼。 “不……不对,他们的头上都长着角,是……是牛族。”另一名豺狼兵头目大呼。 还没等他们搞明白为什么一向穷苦的牛族人会有这么精良的装备,这群突然出现的牛族精锐已经杀到了眼前。 他们身上的重甲刀枪不入,他们的刀枪锐利无比,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 特别是其中一个浑身披着锃亮全身甲,如一个人形魔物的武士,更是悍勇异常,手中的奇异武器一刺,便将一名豺狼兵当胸洞穿,一砸,便将一名豺狼兵砸得盾碎头爆,一扫,便是一片鬼哭狼嚎,血光四射。 以巨牛群为箭头,以重甲的牛族精锐为箭身的这个巨大的锋矢阵如同烧红的餐刀切入黄油之中,迅速刺破豺狼人的战线,向纵深切割了进去,一人仰马翻,当者披靡。 “用长枪阵挡住牛群,向他们的两侧夹击!”豺戈挥舞着长刀,徒劳地指挥着。 豺狼战士如潮水般从豺戈的身边向后退去。 “**的回去!不许退!”豺戈疯了一样用刀狂砍身边的豺狼兵。 忽然,豺戈只觉得胸口一痛,一杆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本能地捏住胸前的枪杆,骇然地抬起头来。 只见,在他的面前,站着一名铁塔般高大的牛族战士,双目血红,一脸连腮的黑须。 “去死!”牛强猛地将长枪从豺戈胸口中拔出。 “噗!” 一股血箭从豺戈的胸口喷出,尽皆喷在了牛强胸前那已经湿透的亚麻短袍上。 牛强一脚将豺戈的尸身踢翻,挥舞着长枪,继续冲杀。 “戈儿!”远处的豺暴目吡欲裂,推开跟前的盾牌兵,抽出了长刀。 “金狼卫队随我!”豺暴挥刀向身边的精锐亲兵大呼。 还未冲出一步,“咻”的一声,一支利箭已经射中了豺暴的右肩。 “啊!”豺暴一声痛呼,向后便倒,几面盾牌迅速将他掩住。 六步外,七星主堡顶端,缓缓收回了手中的逐月,好看的嘴角冷洌一笑。 “敌军主将已被射杀!”混乱中,有牛族战士高声鼓噪。 “冲啊,谁割下豺暴的头,便是第一勇士!”熊大高呼。 “冲!” “杀!” …… 面合围的联军疯了一样开始了最猛烈的狂攻。 在这连番打击下,已经紧绷到限的豺狼军战线终于崩溃了。 崩溃从一点开始,迅速漫延到了整条战线上,联军的勇士们从无数个突破口杀入了敌阵中,穿插分割。 豺狼军的斗志被完全摧垮了,纷纷掉头逃命,但此时,只有滔滔的翠屏河这一条退了。 在十数面盾牌的掩护下,豺暴咬咬牙,“啪”地一声将露在肩膀外的箭杆掰断。 “首领,咱们还是先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名部将上前焦急地劝说道。 豺暴不甘地吡了吡牙,最终无奈地低吼道:“撤!” 亲兵们护卫着豺暴,粗暴地推开挡的豺狼兵,有些躲闪不及,干脆就一刀砍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河边。 河岸上已经拥满了要逃命的豺狼兵,但数艘竹排却按事先的命令停在离岸十丈远的河面上,任凭逃命心切的豺狼兵跳着脚骂,也一动不动。 有些心急的豺狼兵,不顾河水湍急,纷纷扑到水里,向远处的竹排奋力游去,只有上了竹排,才有生还的可能。 “首领在此,快些靠岸!”豺暴的亲兵在河岸边拢掌大呼。 看到豺暴的身影,河面上的竹排纷纷向岸边划来。 不待竹排靠岸,无数急了眼的豺狼兵纷纷扑到水里,急先恐后地往竹排上爬。 “哗啦!” 一艘竹排经不住这么多人的重压,在河中散了架,哭喊声响成一片。 兵败如山倒! 在亲兵们的护卫下,豺暴抢上一条竹排,刚一站定,便大声催促道:“快开!快开!” 河面上像下了饺一样,到处是扑腾着的豺狼兵,无数双手抓住了豺暴所乘竹排的边沿,都拼命要往上爬,哀声一片。 “首领,救救我!我家里还有老母幼儿,我不能死啊!” “让我上去吧,我老婆马上要生了,家里不能没有我啊!” “首领……” …… 豺暴的竹排在河中纹丝不动,在无数双手的抓扯下,河水已经漫上了双层竹排的排面,捆绑毛竹的麻绳“咯吱”直响。 “首领,这样下去要沉了!”一个亲兵大叫道。 “砍!”豺暴咬牙大呼。 刀光闪成一片,剁在一双双紧紧抓住排沿的手上,痛呼声惨绝人寰。 竹排之上,到处是斩下来的手指,有些还在活蹦乱跳着,被竹排上的亲兵们用手一捧捧地捧起来撒回河中。 终于,在一刀光剑影之下,竹排在成片扑腾着的豺狼兵中冲开了一条血,后面是一连串的咒骂声。 手执长篙的兵士奋力撑篙,竹排很快到了河中心,此时,另外一些竹排也摆脱了纠缠,纷纷向河心划来。 豺暴回首望去,北岸边已经出现了联军的身影,有些完全失去了斗志的豺狼兵丢下武器,跪倒在地,乞求活命。 更多的豺狼兵在绝望中跳入河里,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泳,奋力扑腾着,水花连成一片。 追兵却并不放过这些豺狼兵,从河岸上射出密密的箭幕,带着死神的锐啸击中这些在河中亡命挣扎的豺狼兵。 此时,明月西沉,黎明未至,天地间陷入了晨昏交界时那最黑暗的一刻。 望着那尤如地狱般的情景,豺暴久久不语,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牛震!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全族为我的儿和族人偿命!” 话音未落,水底下涌起一阵巨浪,一股巨力将坐满豺狼人的竹排猛地掀了个底朝天,豺暴等人在惊呼中被翻转的竹排倒扣进了水里。 豺暴一下被打入了河水中,他睁开双眼,屏住一口气,拼命向上游。 忽然,一个魁梧的身影在水下如鲨鱼般逼近,充满仇恨的血红双眼映入了他的眼帘,头上一对狰狞的巨角。 “牛族!”豺暴心中一声惊呼。 豺暴拼命乱蹬着双脚,想将头探出水面,同时一手去摸腰间的防身短刀。 但在水中,豺暴的动作笨拙了,而那个魁梧的身影却如鱼得水,灵活得惊人。 只一眨眼间,那魁梧的身影已扑至豺暴面前,手中的长刀高高挥起,似乎一点没有受到水的阻力,闪电般斩落。 “啊!” 豺暴忘了自己身在水下,张口狂呼,却只从口中冒出一串气泡。 刀光闪过,豺暴只觉得浑身一轻,便被鲜红的血水包围了。 “哗啦”一声响,河中心冒出牛潜那高大的身影。 他“呸”一声吐掉口中所衔的用于潜伏水底呼吸用的空心长麦杆,将豺暴的头颅高高举起,血水顺着他有力的手臂哗哗地流下。 牛潜神情激荡,仰首向天,喃喃自语:“爹,潜儿不孝,今日才得手刃仇人,是潜儿无用啊!十年前潜儿年幼,只能眼睁睁看着您被此獠残害,但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敢忘此大仇,今天,您终于可以瞑目了。” 说完,牛潜大呼一声,将豺暴的头颅猛地插在自己的一只犄角上,如一头巨鲨,挥动长刀,扑向了迎面而来的另一只竹排。 与此同时,在翠屏河中心,接二连地冒出了水牛族战士的身影,眨眼间,数千米长的河心已经组成了一道由千余名水牛族战士组成的防线。 而在这条战线中,还夹杂着数十位身材超过两米的巨汉,眼小嘴阔,正是随马疾而来的一多名马族战士中的河马人,长于水战。 河马人的铁棒,水牛人的长刀成为了水面上的一座座绞肉机,铁棒重击,竹排被砸得粉碎,长刀横掠,斩下累累人头,翠屏河的中心线,成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死亡线。 还活下来的都是有一定水性的豺狼人,在他们的身后是密密的箭幕,在他们的身前,是横飞的刀棒,可他们却不再感到恐惧,因为他们的心已经恐惧得麻木了。 这些豺狼人木然地划动着手和脚,直直地向对岸游去,似乎根本看不见前方那左右的敌人,连躲都不躲一下。 水面上成堆地漂浮着豺狼人的尸首,河水被染成了鲜红色。 但密如蚁群的豺狼人不顾生死地扑向水牛人和河马人的防线,杀不胜杀之下,终于有些漏网者突破了这条防线,登上了南岸。 第六十五回 华盟 水牛战士和河马战士并不转身追杀这些漏网之鱼,反正正面的敌人还杀不过来呢。 可这些幸运儿两股战战地登上彼岸,还没从九死一生的喜悦中平静下来,却发现了一个让他们再次绝望的景象。 不知何时起,翠屏河以南的小平原上已经出现了一批奔走如飞,身手矫健的马族战士,他们左手舞长矛,右手执标枪,不知疲倦地奔跑着,四处追杀着这些登上南岸,拼命向南缘的竹林中冲去的豺狼人。 豺狼人们并不躲闪,只是一心向远处的竹林冲去。 经过马族的截杀,极少数豺狼人踉踉跄跄地奔到了平原与山岭的交界处。 只要冲入无边的竹海,就能登上生的彼岸了,这些豺狼人原本已木然的双眼中重又绽放出了对生的渴望。 “咻咻咻……” 从竹海中射出密密的弩箭,将这些离生一步之遥的豺狼人击倒在地,熄灭了他们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在竹林与平原交界一线,隐没在竹子阴影中的羊睿率领着羊族战士无情而熟练地操作着蹶张弩,一支接一支地射出有力的弩箭。 羊族战士并不多,战线也很稀疏,可这已经够了,能冲到这里的豺狼人本来就百中无一,少之又少。 一切都按林啸的计划进行着,水牛战士和河马战士一直潜伏在河底;两千牛熊联军埋伏在平原北缘的山林中伺机纵火;而区区两百来名羊族和马族的战士则躲在平原南缘山林中一个牛族人经营多年的秘密山洞里,在最后时刻从敌后冲出来,扼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 巨大的河谷上,喊杀声越来越弱,战斗已近尾声。 当一轮火红的朝阳跃上东方的山岭,撒下金色的晨晖时,分布在整个河谷中的胜利者们纷纷振臂高呼,如天边的滚滚春雷。 他们既为这巨大的胜利欢呼,也是为自己还能看到新一天的太阳而欢呼。 原野与河流已被鲜血染红,遍野的横尸,昭示着昨夜的疯狂和酷烈。 在欢腾的战士们的簇拥下,林啸、牛震、猪刚鬣、熊大、羊睿和马疾在面目全非的七星堡外聚集在了一起,大家都挂彩了,但却个个神采奕奕。 “昨天晚上,我们本来是说好要歃血为盟的,可惜,被豺暴这厮给打扰了。”牛震耸耸肩,看看不远处被插在长枪上的那个血肉模糊的头颅。 “歃血为盟?还有这个必要吗?我们大家的血早就流在了一起,还有比共同战斗形成的盟约更坚固的吗?”林啸洒然一笑。 “对,我们已经生死与共了!”猪刚鬣伸出了大手。 “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 大家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哈哈哈!” 一片粗豪的大笑。 “咱们既然已经结盟,是不是得为咱们的联盟取一个响亮的名字呢?”林啸提议。 “好,有意思。”熊大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叫六族联盟怎么样?”马疾兴奋地提议。 “这不好,以后难道就不再吸收别的兽族了?”猪刚鬣直摇头。 “联盟之名还是取得务虚些好,太实显得格局小气。”羊睿手拈长须,摇头晃脑道。 “那你倒是取一个啊!”牛震急道。 “我这不是正在想嘛!”羊睿答道。 林啸沉思了一会,忽然眼前一亮,说道:“我建议取名为‘华’如何?” “华?华盟?是什么意思?”羊睿急问道。 大家的目光也聚焦到了林啸的脸上。 “华,繁盛、荣兴的意思。代表我兽族虽经风霜凋零,终会重新崛起,复我旧时的繁荣和昌盛。”林啸慨然道。 “好!这个名字立意高!”羊睿惊喜道。 “华!叫得也响亮。你哪儿的?你爷爷是华盟的!”熊大用大拇指点点自己,做傲然状。 众人大笑,纷纷赞同林啸的意见。 林啸微微一笑,表情却有些微妙和复杂。 华,这个林啸心中挥之不去的奇妙字眼,今天权当是对自己前世所属民族的致敬吧,自己到了这个世界,也能以华族自居,也算聊慰乡思吧。 希望兽族,也能与华族一样,虽历血雨腥风,命运跌宕,终会绝处逢生,盛世重临,林啸在心中暗自祈愿。 “谷主,粗略点了一下,共计敌尸八千一百多,俘虏五百有余。”负责打扫战场的牛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汇报,一脸的兴奋。 “咦,不是有一万两千人吗?还有三千多人上哪去了?应该都歼灭了啊!”牛震疑问道。 “在翠屏河中被射死、淹死、杀死的有四、五千人,可惜好多都被河水冲走了,捞起的只有一千多。兵器也有好多沉入了河底,牛潜正领着人打捞呢!”牛强一脸的可惜,这些尸首上的装备可都是好东西。 “那,我方损失了多少人?”牛震问道,语气中稍有些担忧。 “伤两千三百多,战死五百六十九位,其中熊族友军十六人,猪族友军二十八人,马族友军三人,羊族友军一人。”牛强神色一黯,此役,他失去了好几位从小玩到大的好友。 牛震沉重地点了点头,却提高声音道:“打仗总要死人的,我们不会忘了这些光荣战死的族人,更不会忘了生死关头伸出援手的好朋友们。不管怎么说,五百换一万二,值了!” 众人皆默默地点头。 战争就是这样,在相持时,势强与势弱双方的伤亡差距不会太大,区别只是势强方战线不断向前,所以受伤者会被及时抢出,而势弱一方步步后退,所以一旦受伤倒地将很快被前进的敌军杀死。 但总的来说,这个阶段双方的伤亡相差不会太大,此战相持阶段,即使加上仰攻竹墙这样高伤亡率的战斗,金爪部也不过战死一千二百多人,而联军这一方的五百多战死者基本都是战死在这个阶段。 随着金爪部的崩溃,双方的战死率开始了可怕的倾斜,一方是兵败如山倒,丢盔弃甲,只求逃命,一方是组织严密,胜利在望,士气大振,于是,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百分之九十的死亡都发生在溃败时,这也是战胜方与战败方伤亡最后会相差如此之大的原因。 “此战的缴获,我们牛族一点也不要,你们五家平分。”牛震手一挥说道。 远处,牛族战士们已经开始剥取敌尸身上的甲胄,兵器也被收集起来堆成高高一堆。 “那不行,你们牛族参战者最多,伤亡也最大,应该分大头,怎么反而一点也不取?”猪刚鬣连连摆手。 “话不是这么说,此次金爪部本来就是冲着我们牛族来的,我们牺牲是应该的,但你们却是客人,是仗义出手,怎么可以单以人多人少论?还是你们平分为佳。”牛震连连摆手。 “老牛,别再说客人不客人了,咱们已经是生死与共了,你怎的还如此见外?怎么算都应该你们分大头。”熊大粗声粗气地嚷嚷。 “对,牛谷主如果如此客气,我们倒不好办了!”羊睿的眼中有一丝愧色。 刚才,他心中还在担心自己一方在分战利品时吃亏,没想到牛震却如此的大度,这让他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羞愧。 “林兄弟,你主意多,你说怎么办吧?”马疾转过头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林啸。 大家的眼睛都看向了林啸。 “牛族出力最多,牺牲最大,理应多分,但牛谷主一片感激大家之心,也不能全然辜负。要么这样,所有战利品牛族分一半,其余一半咱们五家平分,如何?”林啸说道。 “好极了!”大家一片赞同,这方案可谓是照顾到了各方面的因素。 见众人都极力赞同,牛震也只得点头同意,一脸占了别人便宜的不好意思表情。 “喔!” 远处忽然传来一片惊呼。 众头领转头一看,只见远处有大群的牛族战士正奔跑着向河边集中,形成了一个包围圈,而在包围圈中,有一条高大的身影在左冲右突,势如疯虎。 “去看看。”林啸招呼道。 在河岸上,一个身材高大强健的兽人正作困兽斗,一边狂呼一边双手挥舞着一把一米多长的宽刃直剑。 这名兽人虽然一脸血污,身上破烂不堪,但依然看得年纪不大,约二十来岁,长得极为阳刚硬朗,充满了男子气概,肌肉均匀健壮,一头黑金相间的奇特长发。 他那紧握直剑的双手,居然是被铁链紧紧锁着的。 尽管周围的牛族人将这兽人围得水泄不通,一时却无法将这左冲右突的兽人擒住。 见突围无望,这兽人牙一咬,“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拼命向南岸游去。 虽然被绑着双手,但他在水中的速度快极了,双脚飞踢,飞快地划破水面。 “放箭!”一名牛族头目一声令下,几名牛族战士摘弓搭箭,瞄准了在河中快速前进的兽人。 “别射!”林啸匆匆赶到,出声制止。 虽然只是远远看了几眼,但林啸感觉到这位兽人肯定不是豺狼人。 此时,正在河中不断下潜搜索战利品的水牛战士听到了声音,纷纷游过来,挡住了那个兽人的去路。 见前无门,后无路,这个兽人在河中心团团打转,仰天长嘶,充满了不甘。 ; 第六十六回 阿朗 “喂!我们不杀你,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林啸喊话道。 “你别想骗我!”河中的兽人一边踩着水,一边愤怒地喊道。 “何必要骗你,真要杀你,我一声令下就能把你射成刺猬。”林啸继续喊话道。 愣了一下,兽人继续叫道:“你不杀我,那肯定也是想把我卖给人类,那我还不如死了。” “卖给人类?你很值钱吗?”林啸有些好笑。 “林首领,他真的很值钱。他是犬族的獒部,而且你看他的头发,居然是稀少的铁包金獒人,人类贵族最爱蓄养獒人为奴。他至少能换万斤粮食呢!所以我们发现他昏迷苏醒后才一心想捉活的。”林啸身边一个牛族的小头目喜滋滋地说道。 “獒部?铁包金?”林啸神情大震。 在省城特警队当大队长时,林啸最喜欢的一头警犬就是一头铁包金的蔵獒,是他从小养大的。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将你卖掉。”林啸看看了水中獒人双手上所缠的铁链,补充道:“而且,我给你自由。” “自由?!”獒人的眼中绽放出了炽热的光芒。 “是的,决不食言。你想去哪都可以。”林啸定定地看着獒人。 水中的獒人也抬着头看着林啸的眼睛。 从林啸的眼中,他看到的是一片友善和诚挚,他对别人的眼神向来是很敏感的,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良久,獒人似下定了决心一般,从河中一步步走了上来,一直走到了林啸的面前。 两人面对面站着,依然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 林啸抽出唐样斩,瞄都不瞄,风一般向下一斩。 “哗啦”一声,獒人双手上所缠的铁链像一条死蛇一样滑到了地上,盘成一坨。 獒人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果然是条好汉!告诉我你的名字,然后你就可以走了。”林啸将唐样斩缓缓插回腰间。 “犬朗,犬族獒部。”这个叫犬朗的獒人沉声回答道。 “犬朗,。”林啸似乎有些玩味地轻声重复道。 这个名字击中了他心底的柔软处,因为,那条他从小养大的獒犬就叫阿朗。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犬朗眼神大震,他的小名就叫阿朗,那是家人对他的称呼。 “我不知道,但我以前有个朋友也叫阿朗。”林啸直视着犬朗的眼睛说道,“你如果要走,现在可以走了。” “林首领,他……”身边那位牛族小头目轻声想提醒林啸这名獒人的价值。 林啸手一举,制止了他的话头。 犬朗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林啸,林啸只是肯定地点点头。 犬朗轻轻抚摸着手腕上被铁链勒出的紫红色的印痕,向后走了几步,缓缓地转过了身,身前的牛族战士让开了一条。 犬朗先紧走了几步,但很快却放慢了脚步,似乎有无比的踟蹰,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只是目光茫然地地看着远方。 “怎么了?”林啸冲着犬朗喊道。 “天大地大,但我已经不知要去往何处。”犬朗喃喃自语。 “那就跟着我吧。”林啸轻松地说道。 犬朗背对着林啸,摇摇头,说道:“可我还有大仇要报。” “仇人是谁?”林啸问。 “是一个人类!一个很有权势的人类。”犬朗切齿之声清晰可闻。 “如果你一个人报不了仇,我可以帮你。”林啸朗声说道。 “你这是说真的吗?”犬朗霍然转过身来。 林啸肯定地点点头。 人与人之间是有缘份的,当林啸远远地看见犬朗,心里就生出一种别样的亲切感来。 而犬朗对林啸也是这样,当他站在水里,于绝望中看见那双充满桀骜却又满含善意的眼眸开始,他对林啸便生出一种莫名的信赖和尊敬。 犬朗缓缓走了回来,在林啸面前单膝跪下:“犬朗愿认您为主。” 说罢,犬朗低下头,将右手高高举起,掌心向上,伸向林啸。 “这……”林啸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犬族人的理想就是能找到一位自己真正敬佩的人并奉其为主,这种认主的仪式是很神圣的,你不要辜负。如果你不肯做他的主人,对他是巨大的打击。”在林啸身后轻声说道。 “有这么严重?”林啸低声问。 “对,性烈的可能会一头撞死。”豹莉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跪在地上的犬朗又将上举的右手向林啸面前送了一送。 “我本来只是想跟他做朋友的。”林啸无奈地嘟囔了一声,上前一把抓住犬朗的手,然后将他拉了起来,说道:“我愿意当你的主人,同时,我也会把你当成朋友的。” “多谢主人。”此时的犬朗一反刚才玩命时那种疯狂暴烈的样,一脸的温顺。 对外敌凶,对主人亲,无论是犬类,还是犬族人,都是这样的性。 “恭喜林兄弟了,能得到獒犬人的效忠,这可是不容易的。”牛震不无羡慕地对林啸说道。 “各位,抱歉了,小弟自作主张拿了这样一件大‘战利’,那其余东西,我就全都不要了,我那份大家重新分了。”林啸朝诸位首领拱手道。 “那怎么行,这是额外的,是与你有缘。” “不行不行,没林兄弟定的这妙计,哪能全歼金爪军。” “就是,甲胄和兵器还是按原来的办法分。” “好了,诸位大哥,别推让这一点点战利了,更多的战利还在二里外等着我们呢。”林啸向着南方一指。 “你,你是说芒岗山金爪部的老巢?”羊睿问道。 “对啊,这回金爪部全军覆没,老巢必定空虚,我们如果能马不停蹄杀过去进行突袭,趁机拿下金爪寨,这个望断山东段最大的山寨里金爪部数十年刮积聚的财物,就全是我们的了。”林啸右手猛然一捏拳。 所有头领的眼中都冒出炽热的光芒来,兴奋地相互对视,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金爪寨不可能毫无防备,据我所知,豺狼人重视使用斥候,像这样大规模的行动,外围定然布置了不少斥候。现在他们全军覆没,这些斥候恐怕早就第一时间往回赶去报信了。”羊睿第一个冷静下来。 “是啊,如果金爪寨有了准备,那就算留守的战士不多,凭险坚守,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金爪寨的寨墙高得很。而且,我们牛族并不长于攀援攻城。”牛震也皱起了眉头。 “而且,他们可以一边坚守,一边向南边的黑水部,东边的,或是西边的苍山部求援。狼族六部之间虽然互不服气,存吞并之心,但必竟是同族,这时候总不会见死不救的,如果派出援军,那我们就更加拿他们没办法了,到时进退两难。”猪刚鬣分析道。 大家一时又沉默下来。 正在这时,一阵阵怒喝催促之声由远而近,夹杂着哭泣哀求的声音。 数名金爪部的俘虏,被麻绳绑住双手,身上的衣甲已被剥去,**着被连成数串,在牛族战士的押运下,向诸位首领所在的地方而来。 一上,两旁的牛族战士们大声地嘲弄着这些往日凶焰万丈的敌人,唾沫拳脚雨点般落在他们的身上。 这些豺狼人俘虏现在哪还有半点威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畏缩,两股战战,狼狈不堪。 “诸位首领,俘虏已全数押到。”牛潜大声报道,他的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俘虏一般是怎么处理的?”林啸问。 “普通的俘虏不值钱,留着也是费粮食,一般就全杀了,只留那些对方看重的大小头目,要对方拿东西来换。”猪刚鬣介绍道。 其余首领都频频点头。 林啸忽然眼前一亮,说道:“要破金爪寨,得在这些俘虏身上做章。” “怎么做?”熊大眨眨眼,不解地问。 “把他们放回去。”林啸说道。 “放回去?”熊大大惊。 “对,放回去。”林啸点点头,“但不能全放。” “可放了有什么好处?”羊睿也疑惑地发问。 “这些都是豺狼兵中最胆小怕死的,只有最怕死,最软弱的才会投降,会为迟死片刻而屈膝投降。但他们也是最好的种,能在敌人心中种下恐惧的最好种。放他们回去,就会在金爪寨里传播恐惧,而能使敌人恐惧,也是一种武器。恐惧之下就会产生乱相,我们就可能会有可趁之机。”林啸转头对各位首领轻声说道。 大家的眼中也都似有所思。 “好像……是有道理的啊!”马疾眨巴着大眼睛作思状。 “我觉得还是杀了痛快!”熊大依然摩拳擦掌,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样。 “林兄弟,这件事就全权由你来处理。”猪刚鬣建议道。 “嗯,反正就五来名俘虏,也翻不了天,但凭你处置吧。”羊睿摸着胡须说道。 “对,林兄弟总是有出人意表的主意,事实证明都很不错,虽然我也想不通不杀俘虏有什么好处,但我相信你。而且,杀了他们一万多,我们的大仇也算报了。”牛震拍拍胸膛。 这回聚歼豺狼人,主角是牛族,而且他们与豺狼人的仇恨最深,既然牛震都同意了,那林啸再无顾虑。 “好!”林啸一声断喝,“先将敌军俘虏中的头目押上来。” (翠屏河谷这场大战刚结束,围绕着金爪寨的大战又马上要开幕了。诸位读者大大给呱哥我些刺激吧!推荐票收藏什么的只管砸过来!!让我再奋起一战!!!) 第六十七回 俘虏战 “走!”牛族战士们粗野地吆喝着,将一串约有五、六十名的俘虏押了上来。 “跪!”牛族战士们一边怒喝,一边用脚猛蹬这些俘虏的腿窝子。 “扑通!扑通!” 这五、六十名俘虏成串地跪在了地上。 林啸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你们既然是金爪部的头目,想必都立有大小功劳,以前的功劳,现在就是血债,血债就用血来还吧!” “全部斩首!”林啸狠声断喝。 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俘虏们凄厉地哭嚎起来。 “杀!杀!杀!” 随着一声声喊杀声,刀光闪闪,此起彼伏。 绝望的临死之声纷纷戛然而止,头颅沉重的落地声,血液从断颈处喷出的呼啸声响成一片。 有几个俘虏不肯猝然就死,拼命挣扎告饶,被连砍数刀依然不中要害,浑身是血,脖子上皮肉翻卷。 但他们最终都被一一按倒,被利刃割断了脖子,白白多受了好些苦痛和恐惧。 倾刻间,五、六十个金爪部的大小头目已经成为了倒在血泊中的一群死尸,行刑的战士们在他们的**的尸身上拭去钢刀上的血迹。 林啸将目前光转至剩下的那五百来位普通的豺狼兵俘虏,此时,他们皆面如死灰,浑身颤抖,有几位已经无法跪稳,软瘫在了地上。 “该轮到你们了。”林啸环指了一圈这些豺狼兵俘虏。 不知是哪个开始哭的,眨眼间,这些俘虏兵已经哭成了一片,有几个更是屎尿齐下。 “饶命啊!” “放过小的吧,我胆子小,我一箭都没放过。” “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爷爷们饶命啊!” …… 乞活之声连成一片。 “呸!孬种!”熊大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围观的牛族战士们眼中也都流露出鄙视的表情。 “你们记住我的名字。”林啸高声喊道,“我是虎族的林啸!” 俘虏们顿时发出绝望的哀号,原来这个凶神是狼族的夙敌,难怪刚才下如此辣手,一上来就先斩了所有的头目,自己这些小喽罗,更加是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但你们不要怕,如果我要你们死,也就没必要让你们记住我的名字了。”林啸冷冷地说道。 俘虏们顿时停止了哀号,纷纷抬起头,战战兢兢地望着这个能一手掌握他们生死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我不杀你们。不仅不杀,还要放了你们。” 俘虏们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啸。 “你们把我的话带回去告诉你们的族人,给他们两天的时间逃命,两天后,我们华盟的三万大军就会杀到金爪寨,到时候鸡犬不留。但有一点,如果你们逃命前将寨中物资毁坏的话我们会全力追杀你们。如果物资都保存完好,那就任你们逃命,都听清楚了没?”林啸大声喝道。 “都……都听清了!” “谢谢……谢谢虎爷爷不杀之恩!” 磕头谢恩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着眼前这些因为死里逃生而激动万分的豺狼人,林啸的眼中忽然寒光乍现,冷喝道:“不过,跟你们一起来的族人,还有你们的头领,都把命留在这里了,你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便宜了!” “……” 所有豺狼人的心又悬了起来。 “你们狼人不是鼻子最灵吗?那就都把鼻子留下来吧!”林啸一声断喝:“割掉他们的鼻子,割掉一个放一个。” 豺狼人们的心一下又从云端堕入了地狱,一片哀号声。 得令的牛族战士纷纷拨出短刀,一个个按住这些俘虏,刀锋一旋,便将他们的鼻子给整个剜了下来,血淋淋地丢在了地上。 这样一番生生死死的折腾,这些豺狼人俘虏的心理已经完全被摧跨了,虽然凄厉地哀号着,却一个都不反抗,任凭自己的鼻子被无情地剜去,只在脸上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血洞。 剜去鼻子后,牛族战士再一刀挑断俘虏手腕上的麻绳,并在他们的屁股上狠狠踢上一脚,喝一声“滚”,这些豺狼人便双手捂脸,跌跌撞撞地向翠屏河跑去。 游过翠屏河,一直向南,两百里外,就是金爪部聚居的望断山东段第一大寨——金爪寨。 望着最后一个豺狼人俘虏跳入河中,林啸回头对各位首领说道:“五百个满脸血污,赤身**,没有了鼻子,失魂落魄的活人逃回寨子里,可比运回一千具尸体更让人恐惧和震憾。” “林兄弟,你可够狠的。”牛震连连啧舌,边翘起大拇指。 “因为他们是敌人啊!”林啸灿然一笑,与刚才的冷酷模样判若两人。 众人心中都悄然生出一股敬畏。 “现在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牛族战士经一夜血战,还有没可能马上出击。”林啸将目光投向牛震。 “没问题。”牛震狠狠地点了点头,“我们牛族人向来以能耐劳苦着称。” 说罢,牛震紧走几步,轰然跳上豺狼军用石砲弹所堆的小石山,振臂高呼:“牛族的儿郎们。” 所有远近的牛族战士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向小石山汇聚而来。 牛震高声大呼:“牛族的儿郎们,今天,你们干得很好!你们用手中的钢刀让我们的敌人流尽了血。但是,这还不够,敌人的老窝还在,但它不应该继续存在!我们要杀上门去,把他们斩尽杀绝,让这些残害了我们几十年的敌人永堕地狱,再无翻身的机会。你们,还能否振作一战?!” 所有牛族战士的眼中重又焕发出熊熊的战意,振臂山呼。 “杀绝豺狼人。” “把他们一锅端了!” “杀上芒岗山,踏平金爪寨!” “谷主,你下令吧!” …… 看着眼前的一片踊跃,林啸也不由得暗自佩服,牛族人果然是最耐苦战的民族,血战之后能马上再次奋勇,那是很不容易的。 而马族、羊族,尤其是猪族和熊族,经过一夜的生死厮杀,一旦放松下来,明显就疲态毕露了。 “好,留下一千有伤的战士,和所有族人一起打扫战场,把尸体都丢到水里去,再把竹墙和堡墙修好。其余三千立即整军,跟我直捣金爪寨。”牛震大手一挥。 牛震平时说话不多,也不擅言,可一旦临战指挥,却往往很会鼓动人心。 “牛逼!”林啸心中暗自评价。 …… 两个时辰后,一切已经准备停当,以牛族为绝对主体的三千华盟战士已经列成前、中、后三军,准备次第开拨了。 而在河谷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一具豺狼人的尸体,它们都喂鱼去了。 在七星堡周围,牛族男女老少全体出动,正在全力抢修着在战斗中毁坏的工事,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啸哥,你看。”一直在林啸左右的豹莉忽然一声惊呼,玉指直直翠屏河南岸。 林啸定睛一看,只见从翠屏河南缘的竹海中已经走出一支队伍,约五、六百人,已然抵达翠屏河南岸。 “是什么人?是敌人吗?”牛震紧握着手中的双板斧,拼命瞪大眼睛向南方看去。 “是……是我爹!”豹莉猛然一声惊喜的欢呼,已经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林啸也看清楚了,这数百人都是豹族战士,个个龙精虎猛,跨骑着狰狞的巨豹,其中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豹冲。 “是豹冲老弟!”牛震将板斧插回后腰的斧匣中,笑呵呵地招呼大家前去迎接,他与豹冲也是老熟人了。 在翠屏河北岸,豹冲率先骑着巨豹从河中跃出,紧跟着他的是两位强悍的中年汉子,一位身材敦实,目光如电,颌下一撮硬须,一位身材瘦削,肩背和双臂却异常孔武有力,目光内敛。 此时,这两位中年汉子皆紧紧盯着林啸,视他人如无物,在他们身后,大批豹族战士骑在豹骑身上泅水而来,纷纷登岸。 “爹!”豹莉如小鸟归林,一头扑入豹冲的臂弯。 “乖女儿。”豹冲宠溺地摸摸豹莉的头问:“一切可都顺利?” 豹莉不知想起什么,粉脸莫名一红,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林啸,说道:“挺……挺顺利的。” 豹冲眼神微微一瞬,便不再问,转头对林啸说道:“林啸,前几日林炎经过我寨,告知了你的所在,我们就马上赶来了,有两个人急着要见你。” 豹冲侧身指着身后那位敦实的汉子,说道:“这位是我花豹部铁岭寨的寨主,人称旋风棍的豹荣。” 接着,他又一指那位瘦削的汉子,介绍道:“这位是黑崖寨的寨主,黑羽箭豹仝。” 一听这两位汉子也是豹族,林啸对他俩顿生好感,这也许就是血缘的力量吧,他拱拱手,说道:“两位豹大哥好。” 两位汉子一边回礼,一边用努力压抑住激动的眼神直直地打量着林啸,口中却并不招呼,似乎不知如何招呼才好。 豹冲微微一笑,对林啸说:“他们两位,想亲眼见识你拥有王者血脉的证据,因为这对他们来说非同寻常,不得不慎重一些。” “明白。”林啸缓缓点了点头。 数百名接踵而至的豹族战士也将目光都聚焦到了林啸身上。 林啸深深吸了一口。 忽然,他浑身肌肉一振,眼中凶光迸射,气势大变。 他全身的皮肤,就如同快镜头所拍摄的春天草地,飞快地钻出密密的兽毛,金色中夹杂着黑色,转眼间便形成了一身虎皮。 而林啸的身形,也在这短短一息间暴涨近一尺,浑身的肌肉如吹起的气球,块块隆起。 他那俊朗阳光的面孔,也如变脸般在眨眼间变成了一张虎脸,目光如电,獠牙森森,虎须粗硬,令人望之生畏。 “深度狂化!”豹荣和豹仝同时失声惊呼。 “喔!” 所有的牛族战士都齐声惊呼,纷纷本能地退开数步。 深度狂化的林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 眨眼间,这口空气变成了一股滚滚的声浪从林啸那獠牙列张的虎口中呼啸而出。 ; 第六十八回 直捣金爪寨 “吼!” 无法形容这声虎啸,庄严如黄钟大吕,暴烈如落地霹雳,从林啸口中喷薄而出,在整个河谷上空震荡。[ads:本站换新网址啦,速记方法:,.] 正面经受这声虎啸冲击的是豹族的几百名战士,他们皆身形一挫,如飓风扑面,身上的衣物猎猎作响。 但这声虎啸给他们的心灵带来的冲击和震荡更是无法形容,似乎整个心灵都被这啸声所占据,心旌激荡之下,一些仿佛沉醒已久,从未苏醒过的东西从他们的心中喷薄而出。 “嗷呜!嗷呜!嗷呜!……” 豹族人特有的低沉咆哮响成一片,所有的豹族战士都不受控制地浑身剧震,身上狰狞乍现,居然全部狂化了。 豹荣和豹仝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身上那因为二度狂化而披上的华丽毛皮。 而豹冲,虽然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但他的眼中依然是一片狂热。 豹荣和豹仝再无一丝疑惑和犹豫,“扑通”一声齐齐跪在了林啸的面前。 “豹族花豹部铁岭寨豹荣……” “豹族花豹部黑崖寨豹仝……” “愿率部属重归虎王麾下,为王征讨四方,复兴我族荣光!”两人齐声大呼。 “我王威武!”数百豹族战士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大家都起来吧!以后……不,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林啸高声说道。 众豹族战士纷纷站起身来,一脸的兴奋,看林啸的眼神则充满了崇拜。 “林……林啸兄弟。” 从林啸身后,传来牛震的轻声呼唤。 林啸一回头,却是吓了一跳。 只见牛震、熊大、猪刚鬣、羊睿、马疾,还有犬朗居然也全部狂化了,正以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林啸。 除了身躯高大强健了许多,面目变得狰狞外,这几位的狂化各有特点。 猪刚鬣的一身肥肉全部变成了铁疙瘩般的腱子肉,耳大如扇,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中向左右伸出。 牛震的双角变得非常粗大尖利,成为了一件有力的武器,双眼变得通红,鼻息如雷。 熊大身上变化最明显的是一对手掌,本来就比一般人要大的手掌又增大了近两倍,他使的一对巨大双锤本来显得笨重,可用这狂化后的双掌来挥舞,却是刚刚合适。 而马疾和羊睿最大的变化是他们的双腿都变得肌肉异常发达,而脚掌则全都变成了蹄子,看来,狂化对他们加持的是速度。 犬朗那一头黑色与黄色交杂的长发,此时如雄狮的鬃毛一样四面炸开,眼中杀气凛凛,威风八面。 这几位,都达到了二度狂化的程度。 而在他们背后,以牛族为主的联军战士中,居然也有不少狂化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啸大为惊讶。 “虎王的王者之啸除了能百分之百催狂虎族人,百分之八十催狂豹族人,对其余兽族人,也有少许的催狂作用,一般在百分之二十左右,所以,虎王才被公认为是所有兽族的王。”豹冲朗声解释道,一脸的自豪。 “林啸,你居然是有王者血脉的虎王!”猪刚鬣尤自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我们羊族中一直有一个传说,虎族虽然势穷,但一旦出现真正的王者,将重登兽族的至高之位。”羊睿激动地说道。 “我们马族中也有差不多的传说。” “我们熊族也是。” 众头领面面相觑了片刻,仿佛取得了默契。 羊睿上前一步,对林啸行礼道:“林啸兄弟,能与你这位真正的虎王结识,是我们几位的幸运,也是我们部族的幸运,我们既已结盟,便需有一位盟主作为中枢,希望你能来当我们华盟的盟主。” “这怎么行,几位大哥都是成名已久,在望断山中威名远播,怎能让我来当这个盟主。”林啸连连摇头。 “林兄弟,咱们华盟是要做大事情的,绝不能论资排辈,而应推重贤能。其实,就算你不是虎王,凭你这几天展现的才能,这个盟主也非你莫属。”猪刚鬣语气诚恳。 “对,只有你来当盟主才可以服众。”马疾嚷嚷。 “林兄弟,你就别推辞了,跟着你干,咱有奔头。”熊大拍拍胸脯。 “林盟主威武!”牛震振臂高呼。 “林盟主威武!”数千人齐齐高呼,如春雷翻滚。 “华盟?好像挺有意思,我们能不能参加?”豹冲问。 “你宝贝女儿早帮你报了名了。”猪刚鬣指着豹莉大声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 在翠屏河谷四周的山岭某处,从一棵能俯瞰整个河谷的大树上跳下几个人影,落地无声,迅速隐没在了竹海之中。 相似的情景,在翠屏河谷周围这一圈山岭的不同地点,接连出现,这些,都是附近各兽族闻风派出的斥候。 这场大战的消息,将由他们带回各自的部族,并很快传遍整个望断山脉。 …… 在望断山东北麓的中心地区,一条重峦叠嶂的南北向支脉在此处如一条被砍断的长棍面包,断为两截,形成一个沟通东西的山口。 这个山口,便是整个北麓东西方交通的必经之处。 而在这个山口东边不远处,有一条南北向的河流,河面虽然不宽,水却很深,有利舟楫,它发源于南麓,一直向北流向望断山以北的稀树草原。 据说,这条河一路不断汇入大小支流,最后一直流进人类的世界,被称为世界七大河之一,名为无定河。 但在这里,这条还貌不惊人的河流被称为芒岗河,因为离它不远处的那个山口所处的望断山余脉便是芒岗山,山上多产银芒草,故得名。 而金爪寨,便雄踞在这个山口处,高高的寨墙向山口两侧的山坡延伸,形成一个马鞍状的城寨。 这个可容纳四、五万人的寨子其实已经可以被称为城了,是望断山三大城之一。 因为扼守住了这样一个可通达东西南北的交通要冲,金爪部可以对往来的各色商队收取买路钱,并用这些钱来购买粮食。 另外,金爪部还降伏了周遭大量的弱小兽族,勒令他们定期定量贡献粮食。 正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豺狼人虽然不事生产,人丁却越来越兴旺。 这个地方,就是一个宝地。 金爪寨东、西两边各开有一个寨门,从这两个方向看,金爪寨就像一只雄鹰,向两侧山坡延伸的寨墙就是雄鹰高扬的双翅,而底部扼守山口的寨墙却不是一条直线,向外呈锥状突出十数丈,伸入山口外的小平原中,像雄鹰的头与喙。 锥墙两侧,各开有一个寨门。 进攻者要爬上陡峭的山坡攻击两侧的寨墙难度如同登天,而要进攻正面也不可能,因为那是雄鹰的喙尖,攻击面极小。 唯一的选择只能是进攻锥墙的两侧,这样的话,进攻者就不仅要受到锥墙上守卫者的正面狙击,侧翼还要受到与之呈夹角的坡墙上的守卫者居高临下的夹击。 金爪寨的防御体系设计可谓是巧夺天工,传说,这是由一位流浪至此的神秘人类主持设计施工的。 但是,再固若金汤的防线如果没人防守也不过是一道稍微比较难攀爬的墙而已,形同虚设。 现在的金爪寨早已人去寨空,成了一座空城,只有少数几处冒着袅袅的青烟,更显得寨子死寂一片。 “轰——” “轰——” 随着两声沉闷的低声轰鸣,东部锥墙两侧正中的两扇巨大寨门被翻墙进入的豹族尖兵协力推开了。 “盟主,豺狼人已全部从西门逃走。”豹族尖兵跑到骑在巨虎阿铜背上的林啸面前大声报道。 “好!大家进城。牛震大哥带三千牛族战士上墙防守,其余人在城内逐屋搜索!”林啸大声发令。 众人哄然应喏,由两个寨门鱼贯而入,牛族战士纷纷登上寨墙,而豹族战士则如水银泻地,迅速渗透进金爪寨中。 林啸和豹莉一起,也慢慢地在寨内巡查,才发现在平静之下,处处是触目惊心的景象。 为数不多的几棵大树上挂满了上吊的人,随着山风轻轻摇荡,吊绳发出微微的“咯吱”声。 寨城里更到处是豺狼人的尸体,有的一头撞死在石墙之上,脑浆迸裂,有的用利刃割断自己的脖子,血溅数步,有些则以刀剑互捅,拥抱着死在一起。 这些人,都是自杀的,而且,他们都是老人。 看林啸一脸的疑惑,豹莉上前轻声说道:“狼人重少壮,轻老弱,如果遇到极大危机,便弃族中弱者不顾。而这些老弱者往往会自杀身亡,让族人能更加义无反顾,这是他们的传统。” “这个传统很惨烈啊!”林啸不由得轻声自语道。 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一片混乱而凄惨的声音,匆匆而去的脚步声,惊慌的尖叫声,孩童拉着祖父母的衣襟不肯离去的哭喊声,老迈的哭泣声,绝决赴死的嘶喊声,临死时对远去亲人那苍凉无力的呼唤声…… 虽然对方是敌人,但林啸依然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他“呼”地长吐一口气,对豹冲说道:“冲大叔,等寨内搜索完毕,把这些人都好好的埋了吧。” “好,南山上有他们的坟场,到时就把他们埋在那里吧。”豹冲点头说道。 “盟主!盟主!”一名豹族战士骑着巨豹如箭一般射来。 “怎么了?”豹冲上前拦下这名豹骑,大声问道。 “我们发现豺狼人的大仓了!”这名豹骑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好!我们快去看看。”众人皆精神一振。 第六十九回 晚到的黄雀 寨主府位于金爪寨的北坡,座北朝南,光线充足,而在它的四个角上,分别建有一座大仓。∮, 越接近寨主府,地上越是狼籍,满地都是被丢弃的粮食,大米、小麦、豆子,玉米混在一起,被杂乱的脚印踩进泥地里。 此外,到处都是散乱的兵器和皮制甲胄,成捆的刀枪,散落一地的箭矢,简直就像是大战过后的战场。 这些东西,都是从大仓中被抢运出来时掉落的,可以想见当时的仓促和混乱。 这四个大仓库,每个都高约五丈,直径近十丈,可存放近四千万斤粮食。 这些大仓主要就是存贮粮食和武器的,所幸的是,虽然武器被撤退的豺狼人拿走了很大一部分,但粮食却绝大部分原封未动,每一个大仓都装得满满的,干燥的谷物和肉干一直堆到仓顶。 “我的乖乖,这些粮食够他们全寨四、五万人吃两三年的了。”牛震直啧舌。 “它们现在都是我们的了。”林啸说道。 “他们还真听话,叫他们不要毁坏就不敢毁坏。”熊大也是眉开眼笑。 “走,再去寨主府里看看。”林啸招呼道。 寨主府里也是一片狼籍,满地都是散落的细软,其中有一些精美的首饰和装饰物,显然来自人类世界。 而在寨主府最核心的议事厅内外,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死尸,皆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居然是互相厮杀而死,其中更有几个脸上没有鼻子,只有一个触目惊心的新鲜血洞,显然是刚从翠屏河谷之战中被释放回来的豺狼人俘虏。 此情此景,完全可以想见那种群龙无首的混乱,和死守派与逃命派激烈争执,最后兵戎相见的场面。 最后,还是恐惧占了上风,逃命派压倒了死守派,豺狼人们匆忙全寨运员,如丧家之犬,狼狈地逃离了这个经营了八十年的老巢。 “看来,你的恐吓战术奏效了。”羊睿捋捋胡须,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林啸。 林啸微微一笑,说道:“一贯强势的人,一旦感到恐惧,往往会完全失去分寸,甚至比不上一个弱者,因为,他还不习惯恐惧,所以恐惧对他更有杀伤力。” 大家都连连点头。 “呜——” 一阵高亢急促的号角声远远地传来。 “是我们豹族的示警号,西方有敌来袭!”豹冲大声喊道。 “难道是豺狼人杀回马枪?”马疾嚷嚷。 “不可能,我们都站稳脚跟了,他杀回来有什么用,恐怕是另有强敌。”猪刚鬣分析道。 “一看便知,走!”林啸飞身跃上虎背,双脚一夹,阿铜一声低吼,便飞纵而去,众人忙紧紧跟上。 …… 林啸一行站在西边锥墙的最尖端上,神情凝重地注视着远方。 而在他们身后,张弓搭箭的牛族战士站满了锥墙和两侧的坡墙,如临大敌。 寨外的小平原上,黑压压一片,一支彪悍的骑兵正在往来穿梭。 这是一支狼骑兵,而且足有三千余骑。 狼骑兵是狼族的精华,三千狼骑,已经是一支可怕的力量了。 他们显然不是豺狼人,因为豺狼人的狼亲,也就是巨豺,不够高大,是不能够骑乘的,只能伴随作战。 而这些狼骑兵跨下的巨狼,每一匹都像高头大马一般,一身钢针般的灰毛,身形巨大,凶相毕露。 这些狼骑兵也比豺狼人要高大强健许多,目光阴沉嗜血,杀气腾腾,身上皮甲精良,刀枪雪亮,俨然精锐。 “这些是苍山狼族的苍狼骑。”猪刚鬣轻声惊呼。 “苍山狼族?”林啸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猪刚鬣。 “对,苍山部是狼族六部中最强大的一支,被称为六部之首,整个望断山中段,除了正中央的精灵飞地,都是他们的地盘。”猪刚鬣来自位于望断山中、东段交界区域的月崖寨,对称霸望断山中段南北两麓的苍山部狼族并不陌生。 “他们有多少兵马?”林啸问。 “有精兵五万。”猪刚鬣答道。 对苍山狼族不甚了解的马疾、羊睿和熊大都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可真是一个巨无霸。 “苍山部早有一统狼族的雄心,这回我们刚到金爪寨,他们就接踵而至,绝不是偶然。”猪刚鬣肯定地说道。 “他们肯定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跟着来捡便宜。”林啸嗤然一笑。 “只是他们没想到,螳螂变成了蝉,蝉变成了螳螂,而且这么快就把蝉给结果了。这只黄雀啊,来晚喽!”羊睿嘲讽道。 “那人是谁?”林啸忽然目光炯炯地盯住了苍狼骑群中央某处,肃声问道。 “咝!”猪刚鬣定睛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居然是狼霸领兵,这下麻烦了。” 在苍狼骑群的最正中,立着一人一狼,如岩石般一动不动。 狼是一匹黑狼,浑身如同墨染,黑得没有一丝杂毛,比一般的巨狼要更大了一圈,简直如同一只黑虎。 人是一身黑盔黑甲,皆用黑玄钢打制而成,手执三尖两刃刀,身躯雄奇,长相极为英俊,但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高傲和霸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屏息退避,心生畏意。 仔细看,会觉得这一人一狼虽然人兽殊途,却给人一种极为相像的感觉,也许这种相像更多的是气质上和气息上的相像。 “苍山部的首领名为狼权,自称狼主,虽然春秋正盛,近年却沉溺狐媚女色,只求安逸享乐。可他膝下八子,个个英雄,特别是他的小儿子狼霸,今年才二十岁,却勇武绝伦,能征善战,至今无一败迹,为苍山部的扩张立下赫赫战功,被称为狼族第一勇士。他也是苍狼部的小狼主,地位只在狼权之下。” “他就是狼霸?”林啸一指那黑甲骑士。 “对,就是他。他跨下巨狼是他的孪生兄弟,一胎所生居然一人一兽,这种几率万中无一。但也正因为这样,他与坐骑之间心意之相通已臻化境,如同一体,这也是他战斗力惊人的原因之一。”猪刚鬣知无不言。 这个对手,很强。 林啸不由得肃然而立,远远地看向狼霸,而他感觉到,对方也正在看着他。 虎与狼,都遇见了自己最强劲的对手。 “少狼主!”狼霸身后一位长相精明,一头银发用一个精致的皮冠束着,双眼细长,着华丽衣袍的中年男子上前说道:“我们好像来晚了一步。” 狼霸点点头,沉声说道:“狐明总管,你果然神要妙算,豺戈一来借石砲和暗影,你就猜到金爪部要对翠屏山谷的牛族动手了。” “可惜我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啊!”狐明遗憾地摇了摇头,手中一把羽扇轻摇了几下,“谁能想到金爪部居然如此不济,不仅全军覆没,还被吓得弃寨而逃呢。” “哼!”狼霸轻蔑地说道:“豺狼人也配被称为狼人吗?三千年前,他们的名称是豺狗人,不过是介于狼人与犬人之间的一个民族,是我狼族的附庸亲族。只是后来我们狼族被放逐到望断山脉后损失过大,才将他们擢拔为正式的狼族。” “是啊,冒牌的毕竟不行,这回少狼主暗自陈兵在中、东段的边境,想看双方厮杀的形势而动。他们虽然败北,但只要坚守城寨一日,咱们的三千狼骑援兵就杀到了,那时,这个东段第一大城自然就是咱们苍山部的了。”狐明连连摇头。 “是啊!可惜了你的妙计了,这些不争气的东西。看来只有硬攻了。”狼霸语气一肃。 “少狼主,不可。”狐明连忙阻止,“金爪寨是有名的易守难攻,咱们苍狼骑长于野战,攻城嘛,就不是长项了。” “那难道就此撤走,把这金爪寨白白让给这些牛鼻子?”狼霸一脸忿忿。 “少狼主先别急,我先去探探他们的底。”狐明说罢,一催跨下坐骑,便向寨墙奔驰而去。 锥墙之上,林啸看着远处飞驰而来的狐明,问身边的众人:“这人是谁?” 豹冲眯着眼睛看了看,恍然道:“这是一个狐族人,身为狼族的附庸族,却能骑乘真正的狼亲,有这个地位的,在苍山部只有一个人,就是大总管狐明。” 猪刚鬣一听来的是狐明,就上前细细介绍道:“狐明原本是狐族中的一个小部族银狐部的首领,银狐部虽然人数少,但向来以盛产美女着称,特别是这狐明的两个女儿,号称绝色双姝。他的小女儿年纪还小,但他的大女儿狐姬,却被称为是狐族第一美女,狐媚绝伦,艳名远播。狐明将大女儿狐姬献给了苍山部的老狼主,大得宠幸,从此他便青云直上,不仅被封为整个狐族的族长,更成为了苍山部的大总管,内外事务皆有权参与。” “听说这家伙确实也有两把刷子,诡计多端得很。”羊睿插嘴道。 “狐族人……”林啸沉吟不语。 “管他什么鸟人,一起放箭,让他变成刺猬人得了。”熊大嚷嚷。 “不可以,现在我们苦战刚胜,战果还未巩固,不能再惹强敌,得缓上一缓,且听他怎么说吧。”林啸摆摆手说道。 推荐喜欢看漫画的书友可以关注一下此站,可百度搜索“比比猴”,内容挺全的,阅读体验也很好。 第七十回 单挑 当距离锥墙尖端五十步时,狐明勒住巨狼,挺胸昂头,大声对着寨墙上的诸人喊话:"你们听着,金爪寨是我们狼族友部的地盘,你们居然敢擅自占据,现我苍山狼族少狼主亲至,你们速速退去,还可免一死.如果执迷不悟,等大军一动,你们便成齑粉." 墙上弓弦一响,一支利箭"咻"一下射飞了狐明头上所戴的皮冠,他的一头银发顿时披散了一头一脸,甚是狼狈. "我们会不会成什么粉现在不知道,但你分分钟可能变成什么串!"墙上一阵哄笑. "你……你们居然敢冒犯我,知道我是谁吗?"被惊得差点从狼背下掉下去的狐明恼羞成怒,直指墙头,大声叫道. 林啸上前喊道:"狐大总管谁人不知.我们只是被金爪部所逼,为求自保不得不奋起反击.他们毁了我们的庄稼和堡垒,我们没地方住,没东西吃,所以只能占住这里,还望狐大总管通融.我们也不是永远占着,权当作是借住一年半载吧,等我们自己的地盘恢复了元气,自然撤走." "借?!"狐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牛窝,这里我们还住不惯呢,但有什么办法呢,现在我们只有住这里."林啸作无奈状. "看来你们是不想让出这金爪寨喽!"狐明语带威胁.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林啸继续叫苦,"只要过个一年半载,我们一定自行撤出此寨,到时你们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得到此山寨.但如果你现在就要逼我们撤,那我们只有死战这一条路了,你们大可放狼过来,咱们看看是你们的狼会爬墙,还是我们的箭会索命." "哼!"狐明见对方软硬不吃,也不再费话,拨转狼头就往本阵跑了回去. "狐大总管,走好不送."林啸冲着狐明的背影长声唤道. "狐总管,你真的相信他们只会借住此寨一年半载?"狼霸问刚返回本阵的狐明. "多半是缓兵之计,这么好的地方占住了谁会自动撤?看来我们必得给他们些压力,现在我们兵力太少,而且都是不利于攻城的骑兵.不如暂且后撤待援,等援兵和攻城器械到了,再杀回来."狐明建议道. "就这样一敌未杀便撤?难道我苍狼骑无人吗?"狼霸抬高声音说道. 四周顿时一片骚动,立马抢出数骑,最先冲上前来的是一位粗壮的汉子,一脸络腮胡,眼角高吊,凶相毕露,声如炸雷,高呼:"十夫长狼豪愿前去叫阵!" "好!"狼霸点点头,"狼豪,我记得你力大过人,狂化后可举千斤,如果有人应阵便当场诛杀,让他们自取其辱,如果无人敢应,甘当缩头乌龟,便替我狠狠辱骂他们一番.如果能大挫他们的气焰,我升你当百夫长!" "多谢少狼主!"狼豪两眼放光,跨下巨狼更是跃跃试,不断低声咆哮,盘旋不停,"我狼豪定斩敌将首级来献." 说罢,狼豪纵狼而去,如一道灰色的闪电,直射向金爪寨. "我乃苍狼骑十夫长狼豪,有不怕死的就速速来战?"狼豪高举长矛,驱狼在金爪寨前纵横驰骋,吼声如雷. 苍狼骑阵中一片鼓噪,鼓号齐鸣,为其壮威. 锥墙之上,早已是群情激昂,联军的大小头目纷纷请战. "苍狼骑是苍山狼族的精锐,其中的十夫长个个武勇过人,他们的武功并不一定比百夫长差,只是功勋未到而已.而这狼豪首当其冲前来挑战,肯定是十夫长中的佼佼者."对苍狼骑比较了解的猪刚鬣表情却十分的凝重. "那为慎重起见,还是得从我们老牛,老豹,老熊,老马,老猪和老羊中挑一个出战才保险."牛震看了看四周纷纷请战的年轻人们说道. "我来!老子非一锤子把这狼崽子砸成肉饼不可."熊大一副摩拳擦掌,非我莫属的样子. 林啸却摆摆手,说道:"阵前单挑,杀敌倒在其次,再杀也不过是一名敌人而已,更重要的是对士气的影响,所以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能让对方士气大挫,让已方士气大涨.你们几位都是一部之主,而对方只是个十夫长,如果你们出战,就算胜了也是以大歮小,反激起对方的怒气.所以,要出战也要找一个身份与他相当,最好是比他还要低的." "我去!" "我去!" …… 周围像牛强,牛潜,豹烈这样的年轻头目一见事有可能,更是纷纷嚷嚷起来. "主人,让我去吧."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林啸身后响起. "你?"林啸转身一看,说话的是犬族獒部的犬朗,他一脸的平静,似乎并不是请战,而是请求上哪里去溜一圈. "你有几成把握?"林啸眼前一亮. "九成."犬朗笃定地回答. 周围一片不相信的轻嘘. "九成?那就是很有把握了?"林啸问. "是,可惜没趁手的兵器,否则就是十成." 周围更是大哗,对方是苍狼骑中的高手,实力绝对不可轻视,已方原本都要出动各部族的大佬了,这獒人居然如此托大,难怪其它求战心切的年轻人们不服气了. "狼族是你们犬族的宗主族,你现在夸口,我怕你到时直面对手脚发软."豹烈上前一步讽刺道. 附庸民族对宗主族天生内心存有恐惧,这是血脉和天性使然. 但听了豹烈这句话,犬朗却一反恭顺的样子,霍然回头狠狠盯住豹烈,气势骤变,凶光乍射,喉头一声低声的咆哮. 豹烈被犬朗凶目一盯,不由得一股寒意自脊梁上升起,竟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顿了顿,犬朗才收回气势,沉声说道:"我们獒部,不是普通的犬族,而我犬朗,更不是普通的獒人.我视狼人,如土鸡瓦犬耳." 犬朗在说这句话时,硬朗的下巴高高抬起,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信和傲气. "好!"林啸点点头,"就由犬朗出寨首战,你最拿手的是什么兵器?" "我自小习棍术,二百斤的最趁手."犬朗一对林啸说话,态度马上恢复了绝对的恭顺. 四周一片惊讶的轻呼,用二百斤的兵器,可谓是神力了,特别是犬朗看上去并不是那种像熊大和牛震一般的极雄壮之人. "这根怎么样?"林啸话音刚落,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空间戒指微光一闪,一根齐眉的哨棍已经凭空出现,被他一把抓住递给了犬朗. 这根棍并不粗,通体暗青色,有一种金属的哑光感,棍体上铭刻着细致古朴的纹理,棍两端有一些微微的钝齿突起. 犬朗接过此棍,却意外地双手一沉,忙双手发力,才没掉落在地,此棍出人意料的重. "此棍名为荆突棒,为地精所造,精铁中杂以沉水钢,所以特别生重,有二百零五斤."林啸一边看着一脸狂喜,正仔细端详着荆突棒的犬朗,一边介绍道. 尼轰部将历年所锻造的兵器中的精品都留下来单独保存,不舍得卖给人类,这就有点像一协家,会将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保存起来供自我欣赏,绝不外卖. 但这就便宜了林啸,尼轰部历年积存的精品兵器被他搜刮了个干干净净,荆突棒就是其中之一. "太好了!太好了!多谢主人赐宝."犬朗大喜之下,对着林啸倒头就跪. 好兵器对一个战士来说,就像是第二生命,就像是自己的另一半,无比的重要. "你起来,就以此人试棍吧."林啸一指在寨前耀武扬威的狼豪. 犬朗站起身来,棍花一抡,响起一阵低沉的"呼呼"声,他的眼中战意高涨. "你们满寨都是怕死的缩头乌龟吗?怎么一个敢跟大爷过招的都没有?!"狼豪一脸狂妄,用长矛遥指着锥墙上的众人高呼,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苍山狼族的阵中发出一阵粗豪的大笑,鼓噪声更大了. "轰——" 随着一声沉闷的开门声,锥墙一侧的寨门洞开,犬朗步履稳健,不紧不慢地从中走出,肩上扛着那根荆突棒. "我来会会你."犬朗声音洪亮. "你的坐骑呢?"正位于锥墙尖端左侧的狼豪勒住巨狼,遥对在锥墙尖端右侧站定的犬朗大声问道. "我只是一个奴仆,哪来的坐骑!"犬朗不紧不慢地说道. 苍狼军阵中一片大哗. "什么,你是一个奴仆?!你是什么族?"狼豪大声问道. "我是犬族人."犬朗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什么?居然叫一个犬族的奴仆出战,这是在戏弄老子吗?"狼豪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 "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十夫长,我一个小小的奴仆就够了."犬朗淡淡地说道. "大胆,你一个低贱的犬族,天生附庸我族的贱奴,见了我堂堂苍狼骑,还不跪下!"狼豪怒斥. "跪下?哈哈!"犬朗仰天长笑数声,然后冷冷地说道:"那要看你有没这个本事,说不定,是你跪下也未可知." "好!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让你临死前好好体会一下我堂堂狼族的威风.你们犬族,永远只能匍匐在我们的脚下."狼豪将狼头一拨,驱使着巨狼向远处跑去,直至离犬朗一百步才停下来调转狼头. 狼豪与犬朗遥遥相对,一百步,对加速奇快的巨狼来说,足够将速度提升到最快了. . ( ) 第七十一回 奴族的逆袭 狼豪的一对凶目狠狠地盯着百步外的对手,眼中杀机汹涌:眼前这个犬族小子实在是太狂妄了,绝不允许奴族对主族有丝毫的冒犯不敬,为了彰显狼族的尊严,今天,一定要一击杀之。∽↗, 狼豪树起了长矛,矛尖直指青天,矛柄顶在紧踩鞍镫的右脚上。 这是一根骑兵的破阵矛,近两丈长,矛尖锐利,血槽狰狞,矛柄有碗口粗,重装狼骑在面对敌人的坚阵时,手持此矛高速集群冲锋,无坚不摧。 这种破阵矛一旦刺中敌人,在高速之中根本不可能抽出,为防止自己被反作用力伤害,一般都干脆撒手丢弃,有强悍者则借冲击之力向上奋力一挑顺势将其折断,使其不能为敌所用,然后抽出长刀劈砍。 长矛一树,狼豪跨下的巨狼立刻兴奋不已,吐出长长的舌头急促呼吸。 狼豪轻轻一夹狼腹,蓄势已经的巨狼一声低低的咆哮,猛然向前蹿出。 巨狼的加速度非常快,不过数十步,已经快得如一支利箭,到达了全力冲刺的速度。 在一片鼓噪助威声中,狼豪举起了破阵矛,矛杆平端,紧紧夹在腋下,矛尖略向下,死死地瞄准了前方不断放大的犬朗。 狼豪的双腿紧紧夹着巨狼,人、矛、狼形成了一个整体,一个全力冲刺的整体,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那寒光闪闪的矛尖之上。 在这样的高速下,狼豪的长矛似乎能将一切洞穿。 犬朗弓步微摆,将荆突棒横在胸前,死死盯住飞速冲来的狼骑,此时的他,活像是一只挡车的螳螂。 金爪寨的寨墙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一脸的紧张,有些人则已流露出不忍的表情。 骑兵与步兵一对一较量,一旦让骑兵提起了速度,那步兵绝无胜机。 转眼间,两人的距离只有五十步之遥了。 忽然,犬朗双腿一蹬,居然面对着敌人冲了上去。 “喔!”寨墙上一片绝望的惊呼,面对狼骑的全速冲刺,现在只能是避其锋芒,尽力闪过这致命的一击,再找机会与之缠斗,这样可能还有一丝胜算,现在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犬人居然准备硬碰硬,那简直是找死。 狼豪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残酷的冷笑。 苍狼骑阵中的鼓噪助威之声达到了。 对冲之下,两者的距离缩短得更快了,不过一眨眼间,只剩下三十步了。 “腾”一声,正高速奔跑的犬朗猛然一蹬地面,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上狰狞乍现,已然二度狂化,而在狂化之力的加持下,他这一蹬力量惊人,整个人高高地腾空而起,足有一丈多高,借前冲之势凌空翻了一个跟头。 “二度狂化!”狼豪心中一声惊呼,来不及思考,他口中一声咆哮,身上也是毛发骤生,居然也是二度狂化。 见此情此景,寨墙上观战的华盟将士都是心中一惊,这苍狼骑中的十夫长居然都有二度狂化的实力,苍狼骑果然是名不虚传。 本来在地上的敌人居然一下子跳到了空中,狼豪一边狂化,一边将平端的长矛奋力举起。 但相对冲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沉重的长矛还是慢了一步,犬豪一个跟头后已经距离狼豪不到两丈,长矛已经无效。 犬朗右脚在狼豪的矛头上一点,借力又向上一跃,口中大呼一声:“流星轰!”手中的荆突棒挟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对手兜头击落。 狼豪不愧是久经战阵,在此紧急情况下,没一点犹豫,手一撒,抛去长矛,“呼”一声抽出惯用的熟铜锏向上格挡。 原本是狼豪借巨狼之势直扑犬朗,眨眼间已然时移势易,变为犬朗借居高临下之势,猛击狼豪了。 “哐!”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交错而过。 “腾”一声,犬朗稳稳地落地,他身上的狂化痕迹已然迅速退去,鼻中轻轻地哼了一声。 在他的背后,巨狼依然在高速奔跑,而在它的身上,狼豪已经成为了一具无头尸身,他的脑袋已经整个被荆突棒轰得粉碎,他的右手还兀自紧捏着半支残锏。 苍狼骑阵中从一片鼓噪声骤然陷入一片死寂,人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十夫长中的翘楚狼豪居然被对方一个身为奴仆,身份卑贱的犬族人一击而杀,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而在寨墙上,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没想到能胜,更没想到能胜得这么漂亮,大家都出离狂喜了。 一片欢声中,一个诧异的声音惊呼:“这是人类的武技!” “人类的武技?”林啸转头看着发出惊呼的羊睿。 “对,不会有错的,只有人类才会有这么巧妙的招式,也只有人类才会为这些招式取这样花俏的名称。”羊睿肯定地说道。 “武技不是都要修练出元力后才能学的吗?”对人类的修练系统一知半解的林啸问道。 羊睿摇摇头,说道:“人类修武的境界分为十级,最低一级为武徒,共有九阶。武徒其实还是普通人,以打熬气力,修练**力量为主,为以后经受元力的冲击做好准备。而武徒之中,只有十分之一能最终感受到元力,踏入第二级的武者境界,从此真正走上修武的正途。所以,武徒境界者数量众多,武技分十品,最低的第十品就是专为武徒使用而设的,并不需要元力,只是一些巧妙运用肉身力量的技巧。刚才我看犬朗所用的‘流星轰’定是十品武技无疑。” 明白了,这第十品武技其实就像是武术,是一些拳脚或是兵器的博击之术,林啸心中恍然大悟,但转念一想,又疑问道:“怎么就能认定是武技呢,也许是犬朗自己临阵的应变之式呢?” “这不可能。”羊睿摆摆手,“我们兽人对阵,重力量和速度,招式上并无套路,无非比谁力气大,看谁速度快,瞅空就刺,见机就砍。而人类的武技却是有套路的,看着简单,其实门径暗蔵,无人教授是断然无法学会的。” 林啸一听,连连点头,他是一点就通,刚才犬朗这对冲,腾空,跟头,借力,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好像是专为这种情势所设计的,确实不可能只是临阵的机变所能达到的程度。 “能习得人类的武技,这可不简单啊!”羊睿似有深意地看着林啸。 “喔!”林啸也颇有兴味地打量着矗立在寨前的犬朗。 狼豪的巨狼一路飞驰,驮着他的尸身奔回了本阵,数名狼骑兵忙上前将他的尸身从狼背上扛了下来。 数十名狼骑围着狼霸,正群情激昂地请战,他们的衣甲较之一般的苍狼骑,甚至是已死的狼豪,都精良许多,显然都是百夫长。 “少狼主,让我去吧,一定将那个该死的狗杂种砍成两段!” “少狼主,我去,我最喜欢杀狗了。” “我去!” “我去!” …… 狼霸手一举,众狼骑百夫长顿时肃然。 “老规矩!”狼霸简短地说道,一边伸手在右脚的靴筒边一摸,抽出一根手指粗细的薄木片,瞄了一眼上面所刻的几个文字,大声报道:“由狼锐出战!” 三千苍狼骑共分三十个百人队,上面不设千夫长,三十个百夫长皆归狼霸一人统制。 狼霸将三十个百夫长的名字分别刻在薄木片上,分插在两只靴筒外所缝的三十个小皮袋中。 在鏖战之时,哪里吃紧,狼霸便随手抽出一根木片,大声报出上面的名字,再下达命令,便有一支百人队呼啸而出。 这种临阵指挥的方式,是狼霸的特色。 “狼锐定不辱我苍狼骑的光荣。”一名身材颀长精壮,孔武有力,眼神凌厉的狼族汉子驱狼越众而出,手举一把长刀高呼。 “好!如果得胜,赏你犬族女奴十名。”狼霸高声说道。 “谢少狼主厚赏。”狼锐的眼中一片兴奋,行了一个捶胸礼,便拨转狼头,呼啸而去,看来狼霸对他的兴趣是十分的了解,这份奖赏是赏到他心里去了。 “犬族的贱奴,纳命来!”狼锐一路厉声高呼,飞速向还矗立在金爪寨外的犬朗扑来。 “你的对手是我。” 随着一声清亮的娇呼,从金爪寨的寨门中抢出一道金色的影子,眨眼间便冲上前拦住了狼锐。 一头张牙舞爪的巨豹之上,跨骑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手举柳叶长刀,一身紧身甲胄,面容俏丽,身姿傲人,来的正是豹莉。 “一个女人?!”狼锐勒住巨狼,上下打量了一番豹莉,眼神变得火热。 “女人怎么了?对付你,我这样的女流之辈就已经够了。”豹莉声音泠洌。 “嘿嘿,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狼锐淫笑一声,亮出了长刀。 见狼锐那副诞着脸的色狼相,豹莉的脸上掠过一丝杀气。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偏长得这么火辣,等下对战时找个机会生擒了回去,让少狼主赏给我,正是一件美事。”精虫上脑的狼锐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与豹莉一起各自拨转坐骑相向而驰,拉开了距离。 转眼间,两人已经拉开了百步的距离,各自转身相对而立。 第七十二回 二月风 与狼锐使的都是单手长刀,豹莉的是刀身窄长,弧明显的柳叶刀,能劈能刺,以速见长,而狼锐使的是平头长**,刀背厚实,劈砍起来以刚猛见长。※%頂※%※%※%, 双方远远地打量了对手一番,几乎同时一催坐骑,开始了对冲。 十步之后,一豹一狼已快如飞箭,豹莉和狼锐都不约而同地脚踏着鞍镫站起身来,右手高举长刀,全神贯注。 两骑对冲,交错而过的时间只有一瞬,如果双方使枪,胜负全看谁能先找到对方的破绽,所以骑手的姿势很重要,要在剧烈颠簸中做到动作一丝不苟,让对方毫无可乘之机。 而如果双方都使刀,那最重要的就是看谁能找到最佳的时机先行进攻,时机未到过早进攻,对方容易闪过并顺势反击,而如果时机已过,则只有防御的份了。 在这种高速的对冲中,双方的最佳时机都只有一次,并且时间各不相同,与各自的兵器长短自身速与力量以及对手的特都有关系,一句话,谁的综合实力强,谁的最佳进攻时机就出现得早。 谁的最佳时机出现得早,并且及时抓住了,那另一方只有闪避和防守反击的份了。 双方的距离眨眼间已短至十丈,狼锐的嘴角绽开一丝狞笑,多年的沙场经验已经告诉他,他占有优势,他的个更高,手臂更长,武器虽然相比之下笨重些,但更长更大弥补了这个缺,他,拥有更早的最佳劈砍时机。 这一切不过是在双方对冲时通过对敌手的观察和对自身的了解综合而成的一种感觉,并非分析所得,只要瞬间便可确定。 狼锐将长刀举至最高,等待即刻就到的那个最佳的时机。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豹莉双腿轻轻一振,正高速冲刺的巨豹一声低吼,四爪同时着地,长尾猛甩,速猛然一挫。 变速,巨豹的特异天赋之一,能在高速运动中忽然减速或加速。 “嗖”一声锐响,刀光闪过,狼锐却劈了个空,原本的最佳时机已然变成了时机过早。 狼锐的后脊梁一阵恶寒,亡魂直冒,几乎完全出自本能,在生死线上摸打滚爬惯了的他身向后一仰。 在这瞬间,一把冰冷的钢刀贴着他的鼻刺了个空。 双方一错而过。 狼锐猛然直起腰来,一身的冷汗,骇然摸了摸鼻,还好没事,但那种冰冷的感觉似乎还在鼻尖上驱之不去。 待双方各自拨转坐骑,已经又相隔步。 这一次,豹莉片刻不停,一声娇叱,举刀开始了又一轮的冲锋。 此时的狼锐,哪还敢存有丝毫的轻敌之心,只觉得阵阵后怕,但对方已不给他调整心态的机会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驱动巨狼,开始了对冲。 生死场上,一切都在瞬间决定,哪一方没有了决然的自信,那离死也就不远了。 双方快速接近,但此时的狼锐已然无法决定自己的最佳进攻时机了,因为,对方的速他无法再进行估计了。 “但我只要一心防御,你也无可乘之机,这种变速耗体力,等数合之后你的坐骑再无力使出变速,那时就该我重占优势了。”狼锐下定了先守后攻的决心。 双方转眼间已近至十丈,在这样的高速之下,这已经是可以发动进攻的距离了,只见豹莉柳叶刀高高举起,而狼锐却是一脸凝重,长刀横持。 眼看双方即将接战,豹莉却左膝轻轻一叩跨下巨豹,发出了信号。 顿时,巨豹一声低吼,四足奋力,豹腰一扭,豹尾剧甩,速猛然加快。 还不仅如此,原本双方都是右手持刀,所以都以右侧接敌,巨豹却在加速的同时,猛然匪夷所思地从狼锐的右侧蹿至他的左侧。 变向,豹亲的特殊天赋之一,可以在高速运动中灵活地改变方向。 与此同时,豹莉将右手上的柳叶刀轻轻向上一抛,左手凌空抓住,一刻不停,闪电般顺势向下一劈,口中一声娇叱:“杀!” 能左右开弓的人不少,但是,像豹莉这样左右手一样强的却不多。 在这电光火石间,双方一错而过。 其实,不管对方是左侧来袭还是右侧来袭,是右手持刀还是左手持刀,都有不同的应对之法,对狼锐来都不是问题。 但是,在这眨眼的时间内,敌人从右侧来袭变成左侧来袭,从右手持刀变成左手持刀,速又骤然加快,这一系列剧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同时发生,所需要的应对机变已经超过了狼锐的反应能力之外。 无法及时应对,下场就只有一个。 刀光闪过,“嚓”一声响。 随着一股冲天的血箭,狼锐的头颅翻滚着高高飞上天空,再“咚”一声掉落在地。 当狼锐的头颅停止了滚动,停了下来,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但眼中的光芒却如泼了水的火红木炭,迅速黯淡了下去,转眼死灰一片。 豹莉勒住巨豹,玉手轻轻抚拍它的脖颈,巨豹的喉头快活地咕噜了几声,这一战,坐骑之功居半。 劲风掠过,豹莉脑后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如旗帜般飘扬,踞豹横刀,艳绝杀场。 寨墙之上,骤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老豹,你养了个好女儿啊!”熊大直拍豹冲的肩膀。 “真如二月春风,莫测其机啊!”羊睿一边抚须,一边感叹。 此战后,豹莉一举成名,二月风,便成了她的浑名。 二月,冬春之交,风向与风速变化莫测,时北时南,时寒时暖,时烈时柔。 这是豹莉的真实写照,不仅是在战场之上。 狼锐那无头的尸身从兀自飞奔的狼背上滑落,巨狼迅速回转,将它半叼半拖着奔回了苍狼骑本阵。 苍狼骑本阵之中,寂静一片,人人瞠目,狼锐在夫长中也是以勇锐机变着称,却在对方一个女流之辈手下走不过两合,对方阵营中到底有多少高手? 狼族虽然强悍,但大家的心底里仍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寒意来。 狼霸已经气得目吡欲裂,连声大吼:“都是废物,苍狼骑的脸今天都丢光了!” 大头目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连声怒吼后,狼霸猛然催动跨下早已蠢蠢欲动的黑狼。 “少狼主,你想干嘛?”狐明忙拦住狼霸惊问道。 “我亲自出战去教训他们一下,杀杀他们的气焰。由你来暂掌金鼓。”狼霸杀气腾腾。 “少狼主,不可。你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如此涉险?”狐明坚持拦着狼霸。 “我什么大江大海没见过,还怕这条水沟?你让开!”狼霸不耐烦了,一掌将狐明连人带狼推了个踉跄,跨下一催,黑狼一声低嚎,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射出本阵。 狐明只得苦笑了几下,但他的眼中却暗蔵着几分得色。 恃勇任性,这样的主人,不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吗? 黑狼的速奇快,须臾间便已射至寨前,狼霸高举明晃晃的尖两刃刀大呼:“我乃万人敌狼霸,让你们寨中的第一高手来战!”呼声响彻整个战场。 “狼霸亲自出战了!”寨墙上一片惊呼,而苍狼骑的阵中重又鼓噪声大作。 “哼!”豹莉冷哼一声,纵豹迎向狼霸。 “当心!”尚在寨前的犬朗大喊一声,也挥棍迎了上去。 寨墙之上,豹冲一脸的紧张,盯着远去的豹莉的身影喃喃道:“林啸,这狼霸浑名万人敌,是苍狼部乃至整个望断山狼族的第一勇士,莉儿和犬朗恐怕不敌……林啸?” 他一回头,才发现林啸已经没了踪影。 “女人,你找死!”狼霸如炸雷一般大吼,手中的尖两刃刀向迎上来的豹莉猛刺。 豹莉长刀一挥,便想格档开对方这一刺,却发现对手这一刺的速快得惊人,自己的刀还未挥到,对方那明晃晃的刀尖已近面门。 大骇之下,豹莉身形一矮,堪堪躲过这一刺,只觉得耳边劲风锐响,这一刺快如闪电。 但躲过了要害,豹莉脑后那飞扬的马尾却没躲过,被锋利的尖两刃刀的侧锋带到,半股马尾被齐齐掠断,发丝飞散。 这个人,速快得已近妖异,这是死里逃生的豹莉头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与豹莉一错而过后,狼霸手中的尖两刃刀一抡,砍向从另一侧接踵而至的犬朗。 犬朗原本已经挥起荆突棒,想跃起给狼霸重重一击,可对手却后发而先至,尖两刃刀如一道霹雳,呼啸着劈至。 仓促间,犬朗将荆突棒一横,双手一举,格下了这雷霆一击。 “当”一声巨响,伴随着飞溅的火花。 犬朗只觉得双手虎口剧震,一股大力如山般压下,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犬朗双手的虎口俱被震裂,双臂震颤不止,他面如白纸,“噗”一口吐出一股血箭,已然身受内伤。 狼霸在短的距离内勒住了高速奔跑的黑狼,调转狼头,发一声喊,高举起尖两刃刀,便要向已然受伤的犬朗和惊魂未定的豹莉再次发起冲击。 一刺一劈,便已将豹莉和犬朗双双击伤,狼霸的实力深不可测。 危急关头,犬朗和豹莉皆大声疾呼,身上狰狞乍现,全都二狂化,全力以赴。 而狼霸,却根本没有狂化。 (双雄大战马上就要开打了!各位看官刺激呱哥我一下吧!求推荐票!!求收藏!!!) 第七十三回 虎狼剧斗 “咻!” 正催狼疾进的狼霸只觉得身后一声锐响,他闪电般反手一刀。 “当”一声脆响,一支射向狼霸后心的利箭被他的尖两刃刀击飞,而他的双臂也猛然剧震,兵器险些拿捏不稳。 狼霸一下勒住黑狼,转过身来。 在他眼前步处的寨门前,一个长相俊朗,一脸桀骜的青年兽人正端坐在一匹斑斓巨虎之上,缓缓收起手中的长弓。 林啸策虎而动,慢步向狼霸走去,朗声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狼霸专注地打量着林啸,全然不顾将不远处的犬朗拉上豹背向寨门奔去。 “林啸,你要当心他的速。”豹莉在经过林啸身边时高声提醒。 当相距十丈时,林啸停了下来,与狼霸相对而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织交锋,虎目似电,狼眸如锋,互不相让分毫,难分高低。 他们的心中,都为对方的定力暗暗惊叹,这种定力,来自于战场上的无数次胜利,来自于对自己的绝对自信,这是强者方才会有的定力。 “你叫林啸?”良久,狼霸收回凌厉的目光,傲然问道。 “对,虎族林啸。”林啸的声音似乎不大,却使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苍狼骑本阵中一片骚动,虎族与狼族,数千年的恩恩怨怨纠缠不清。 “虎族?难怪了。”狼霸微一动容,“没想到,这帮乌合之众中居然混有虎族余孽。” “乌合之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在我们手上损了两员战将,那岂不是连乌合之众都不如?那应该称你们是什么呢?狗屁之众如何?”林啸冷笑道。 寨墙之上,响起一片粗野的哄笑声。 苍狼骑本阵中一片愤怒的叫骂声,作为狼族,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比作狗了,何况还是狗屁。 “混蛋!”狼霸一声怒喝,举起了尖两刃刀,“死在我手下的虎族人少说也有数十个,今天就再加你一个。” “那今天,就是我帮他们讨还血债的时候了。”林啸脸色一寒,左手无名指上的空间戒指微光一闪,突刺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两人同时驱动坐骑,呼啸着向对方冲去。 眨眼间,林啸与狼霸已经撞在了一起,又瞬间交错而过,刀枪相激的那一声巨响这时才轰然传遍战场。 这一过招,两人都暗自心惊,力量和速,居然都在伯仲之间,他们都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强劲的对手。 两人不待坐骑跑远,便马上掉过头来,又一次如火星撞地球一般撞在了一起。 这一次,两人没再分开,而是刀落如风,枪刺如电,混战在了一起。 两人在广阔的战场上策骑飞奔,时分时合,你追我赶,大呼酣战,兵器相激的铿锵巨响让闻者心惊胆战。 狼霸的尖两刃刀显然也是一件神兵利器,与林啸的突刺枪硬撼丝毫无损。 双方的将士都不要命般地山呼起来,为各自的首领助威。 “嗷呜!” 战得兴起的狼霸喉头一阵低嚎,身上冒出成片的黑灰色毛发,身躯愈发雄壮,眼睛血红,迸射出嗜血的凶狠。 狼霸狂化了。 林啸毫不示弱,口中一声低吼,也已狂化。 狂化后,两人的力量和速更快了,兵器相激的声音越来越频密,“乒乒乓乓”连成一片。 转眼间,两人已战余回合,依然难分胜负。 “啊!” 狼霸瞅准一个空档,尖两刃刀如雷霆般劈落,直砍林啸的脖颈。 林啸往后一仰,同时大喊一声“着”,手中的突刺枪如毒蛇,向狼霸心口袭去。 狼霸这一刀快,林啸虽然闪过了要害,头上束发的皮条却被刀锋带到,只听“嚓”一声,他一头暗金色的头发已然在风中乱舞。 “哦!” 苍狼骑阵中一片欢呼。 说时迟,那时快,林啸同时反击的一枪也已刺到狼霸胸口,狼霸的动作虽然快得出奇,但他刚劈出一刀,招式用老,却是来不及闪避,眼看就要被这一枪洞穿胸腹。 苍狼骑们的欢呼刚出口,便又戛然而止,人人惊骇。 要紧时刻,狼霸跨下的黑狼如有灵性,低嚎一声,奋力一纵,向前加速一蹿。 “扑哧”一声,林啸这夺命的一枪正刺在黑狼的狼臀之上,血光四溅。 “哦!” 寨墙上喝彩声四起。 见自己的爱狼受伤,狼霸如被触逆鳞,连声怒喝,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狼毛疯了一样密密长出,身上狰狞倍增。 “嘣”一声,狼霸身上那已经被暴涨的肌肉撑到限的甲衣猛然崩裂。 狼霸“哗”一把将甲衣扯下往地上一甩,裸露出遍布狼毛的强健上身,他已经二狂化。 林啸哪敢轻敌,口中一声低啸,金色的虎毛眨眼间爬满了全身。 仓促上阵,林啸并没有穿戴虎族的古甲,身上所穿的皮甲虽然特意选了较为宽松些的牛族人的款式,此时却也被撑得紧紧的,干脆也一把扯下。 赤膊上阵的两人眨眼间又撞在了一起,刀枪齐举,只听“轰”一声巨响,两人又迅即分开。 狼霸跨下的黑狼一声痛苦的呜咽,居然后腿一软,扑倒在地。 二狂后的二人这一次交锋,产生的巨大反作用力已经超出了黑狼的承受能力,加之它后臀负伤,一时便支撑不住了。 “呀!” 狼霸一声长啸,从狼背上飞身而下。 与此同时,林啸也发现,巨虎阿铜的四肢不断地震颤,看来也已经到限了。 林啸轻轻一拍阿铜的脑袋,纵身而下。 阿铜与黑狼各自一声低啸,飞奔而去,它们都有灵性,都知道,接下来的交锋,已经不是它们能够掺和的了。 “你不错!”狼霸点点头,“很久没有人能和我交手这么久了,你虽死尤荣。” “哼!”林啸一声冷笑,“可笑,今天死的是你。” “猖狂!”狼霸一声怒喝,将尖两刃刀收回空间戒指中,手上忽然出现一柄通体漆黑的长直剑,剑体宽阔,造型强悍。 “剑名玄锋,吹毛断发,死在此剑下凡零人,皆非籍籍无名之辈,今日你便是那第零四人,你且自己记牢。”狼霸傲然道。 “刀名唐样斩,堂堂之刀,专斩狼族丑类,已饱饮狼血,今日,它又可开怀痛饮,快哉!”林啸亦收起突刺枪,亮出了雪亮的唐样斩。 长兵利于骑战,步战首选还是像玄锋和唐样斩这样的兵器。 “好,不知是你的刀猛还是我的剑快。”狼霸两眼放光。 “一试便知!”林啸一声断喝,右腿猛然发力,先发攻击。 狼霸也长剑一举,冲了上去。 两人的速都快了,居然拉出道道残影,一时间,只见残影纷纷,骤聚骤散,无法看清一招一式。 战团之中刀光闪闪,剑气四溢,刀剑相激时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的铿锵声如连珠炮般响起,伴随着连声的怒喝。 双方的战士此时都已经忘了为自己的首领欢呼助威了,皆屏息瞠目,如痴如呆,如此精彩的对战,可是为难得一见的。 忽然,“轰”一声巨响,残影蓦然分开,各自凝实。 林啸和狼霸各自以兵刃柱地,气喘吁吁,两人的身上,已然血迹斑斑,各自被创十数处,所幸皆非致命之伤。 狼霸将已凌乱披散的黑灰色长发一甩,狠声说道:“痛快!我都有点不舍得杀你了,不过,你终还是要死在这里。” “你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今天,我让你好好痛快一番,也好让你死而无憾。”林啸的目光咄咄逼人。 “好!你既求死,我就成全你。”狼霸肃声道:“本狼主之所以被尊为狼族第一勇士,绝不止这些实力,今日,你能逼出我的最终实力,虽死尤荣。” “呵呵,这样的话你前头就已经讲过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站着嘛。”林啸嘴角一扬,讥讽道。 “你看好了!”狼霸一声低喝,浑身剧震,面目扭曲,状痛苦。 紧接着,狼霸的口中爆发出一声无比悠长凄厉的狼嚎,伴随着这声长嚎,他的身形剧变,眨眼间长高了一个头,身上的肌肉也吹气一样鼓起。 而狼霸的脸,也在这一眨眼的时间里扭曲变形,化为一个狼头,双眼嗜血,口吻高拱,一张血盆大口中四枚长长的犬牙如匕首一般。 狼霸将大张的上下颌猛然咬合,发出“啪”的一声脆脆的爆响,那是钢铁一样的上下牙之间碰撞发出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深狂化,听说过吗?”狼霸挺胸高呼,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低沉。 “少狼主神勇!” “少狼主,撕碎他!” …… 苍狼骑阵中一片欢腾,人人雀跃,他们中也只有少数人曾经有幸见识过狼霸这最后的底牌。 而在金爪寨的寨墙上,却是寂静一片。 深狂化,这种只听说过,没见过的境界居然如此狰狞,人人心中皆打鼓一般。 林啸也是一愣,但他的眼睛却转瞬之间变得火热,缓缓说道:“不愧是狼族第一勇士,原来实力强大至此。” “你如果弃刀就死,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狼霸的声音如狼嚎般可怖。 “弃刀就死?”林啸摇摇头,“好不容易棋逢对手,不好好较量一番岂不是可惜了。” “你还以为自己和我是棋逢对手吗?深狂化比二狂化实力增长十倍,现在的你,我一拳就可轰碎。”狼霸将骨节如狼爪一般的大手狠狠捏成一个拳头。 “吼!” 林啸忽然一声虎啸,如炸雷一般。 第七十四回 传檄而定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与此同时,深度狂化的痕迹像在显影水中浮现出的图像,在他的身上闪电般蔓延,眨眼间,他已经变成了一只人形的狂虎。 他的深度狂化速度,比狼霸更快。 “现在,不就又棋鼓相当了吗?”林啸的声音如同虎啸,洪亮暴烈。 这一下,正欢呼雀跃的苍狼骑们顿时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虎族小子,居然也能深度狂化?! 而在长墙之上,此时欢呼声已如海啸一般。 盟主居然能深度狂化,人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崇拜自豪的感觉,人都是天然希望能依附强者的。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狼霸一愣之后,缓缓说道。 “希望你也别让我失望。”林啸斜举起了唐样斩。 “杀!”两人同时暴起,扑向对方。 众人终于见识到了深度狂化的威力,已经看不清人影的战团中,刀剑相击,手足相博的巨响已经连成了一片。 每一下撞击,都会激荡出一阵目视可见的冲击波,战团四周飞沙走石,草木横飞。 从战团中飞射而出的刀剑的余波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深深的长痕。 观战的近万名观众都双拳紧捏,双目圆睁。 忽然,林啸与狼霸那兽毛遍体,兽首狰狞的身影现出了身形。 只见他们两人互相用一手抓住对方持刀剑的手,拼命争夺,狼嚎虎啸,状如癫狂。 忽然,两人各发一声喝,猛得分开。 林啸的手上,拿的是漆黑的玄锋。 而狼霸的手中,举的却是雪亮的唐样斩。 他们同时夺取了对方的bīngqì。 “当当当!”正当两人要重新冲向对方,从苍狼骑阵中却传来急促的金锣声。 狼霸不甘心地一吡牙,喉头一阵凶狠的咆哮。 在战场上,鼓进锣退,这是最高的军法,此时的狼霸虽身为主帅,但也得听金鼓之令。 狼霸手一扬,手中的唐样斩如一道闪电,飞插在林啸的脚边。 林啸也将手中的玄锋掷插到狼霸的脚边。 两人不约而同地褪去狂化。 “好好活着,下次我来取你性命。”狼霸说罢,飞身跃上飞纵而来的黑狼,向本阵而去。 “下次,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林啸对着狼霸的背影朗声喊道。 这个人,虽然凶狠,倒也磊落,林啸跃上阿铜的虎背,心中暗道。 自小就是强者的人,一般都心胸较为磊落,因为他强,不需要那些阴暗的伎俩,而这,也是许多强者的悲剧之源。 寨墙之上,众人对着缓缓归来的林啸山呼万岁。 林啸微xiào着挥手示意,今天,他所展现出的强大,将使这些兽人彻底归心。 “狐明!我正杀得痛快,为何鸣金?”刚驰回本阵,狼霸就恶狠狠地朝狐明怒吼。 “少狼主息怒,少狼主息怒。”狐明连连鞠躬,然hòu一指身后一位风尘仆仆,正大口喘着粗气的狼骑兵说道:“刚接到老狼主的飞檄,所以才急着召您回阵,倒是便宜那个虎族的小子了,原本他在您手上恐怕走不了三个回合了。” 狼霸面色稍缓,问道:“我爹有什么急令?” 狐明向那位飞檄信使点点头,他忙上前禀告道:“老狼主特命少狼主退兵,回荡云城休整。” “金爪寨已失,这是休哪门子整!”狼霸眼一瞪,吓得信使一哆嗦。 “少狼主。”狐明凑上前去轻声说道:“据暗影回报,金爪寨里这帮乌合之众打算要袭击北边的簇岳公国。” “喔?”狼霸似有所思。 狐明接着说道:“你也知道的,簇岳公国向lái与我们北边的昆祁王国有隙。所以得知此消息后,昆祁王国驻在我部的特使特请老狼主将您召回,使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北袭簇岳公国。如此,簇岳公国南北受敌,昆祁王国便有机可乘了。” “这些人类,尽搞这些背地里的勾当。”狼霸皱着眉头,一脸的厌恶。 “咳,信使还捎了一封姬儿的信给我。”狐明悄然瞄了狼霸一眼,说道。 “姬儿……姬夫人怎么说。”狼霸眼睛一亮,问道,语气极关切。 “还能说些什么,无非是担心我这个当爹的,让我在外多加小心呗。”狐明笑呵呵地说道。 “喔。”狼霸脸上微有些失望之色。 狐明眉毛一挑,似乎想起什么般地说道:“喔,姬儿在信里还提到,开元节将至,希望能在节日团聚时亲自为少狼主您斟酒呢。” “喔,开元节快到了吗?!”狼霸的脸上浮起一丝柔情,似有所忆。 “是啊,已经是七月下旬了呢,快了。”狐明轻声说道。 “好吧,我们退兵,将金爪寨那四万多投靠我部的豺狼人先带回荡云城再说。”狼霸高声说道。 “遵命!”狐明长声应道。 “呜——呜——” 随着数声长长的角号声,数千苍狼骑次第开拨,井然有序地退去,须臾间便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之中。 林啸站在锥墙之上,目送苍狼骑大队远去,他看到,当狼霸的身影即将隐入山林时,却勒住黑狼,回首向他遥遥望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那时,就是分出胜负生死的时候了。”林啸轻声自语道。 他感觉到,远处的狼霸亦是同样的心情。 虽是敌手,林啸心中却生出一丝惺惺相惜的感觉,这是一种强者对强者的敬意。 可惜,望断山虽然广袤,却容不下两位盖世的英雄,一山不容二虎,亦不能容一名虎王和一名狼王。 “找人跟上去,看他们到底撤往何处。”林啸对豹冲说道。 “豹烈,你领几个人跟上去。”豹冲大声下令。 数名豹骑从寨门中箭一般射出,无声地向西边飞驰而去。 苍狼骑大军并没有在哪里停下来,他们很快与已经在百里外修整的四万惊魂未定的豺狼人汇合,一路向西,往苍狼部的大本营荡云城而去。 得到这个消息后,华盟的诸位头领皆松了一口气。 羊睿和马疾告别大家,坐木排沿着芒岗河一路向北,急返稀树草原,准备对簇岳公国的侵袭计划。 金爪寨,也被林啸改名为双头鹰城,成为了华盟的大本营。 除了牛震领两千牛族战士留守双头鹰城,其余人分兵而进,一一进逼原先依附金爪部的兽人各部。 这些弱小的兽族,一见强大的金爪部都被华盟一举歼灭,哪里还敢反抗,纷纷转投华盟。 金爪部的势力范围十数内日便传檄而定,全部成了华盟的地盘,另外,还有一些原本独立的兽族,或慑于华盟的声威,或是出于对华盟中那几位元老的信任,也主dòng加入了华盟。 而同在此区域的黄风部黄鼠狼人,也和豺狼人一样,望风而逃,但他们选zé的是一路南蹿,投奔了在东南麓称霸的黑水部狼族。 短短二十天内,整个望断山东北麓已然一统于华盟的旗帜下,一系列大小战斗终于告一段落。 天华帝国开国史这样记载:东北麓攻略战,为开国十大合战之第二战,被称为华盟初创之战。由金爪部进袭翠屏河谷肇始,以东北麓各大小兽族望风归附华盟为终结,凡大小战斗四十余场。经此战后,帝国的前身华盟如朝阳初升,光芒喷薄,正式成为兽域之中屈指可数的几大势力之一。而未来帝国的六大柱国公爵,也皆由此战为思~路~客,走上历史的舞台,开启了他们追随圣祖,波澜壮阔的征战生涯。 望断山脉东西宽六千里,南北宽二千里,分为东、中、西三段,每段皆东西、南北约各二千里,因此,望断山东北麓约东西两千里,南北则一千里。 华盟的地盘,已然占了望断山脉的六分之一。 地盘虽然不小,但兽族的人口密度向lái很低,其中的人口只有三十万左右,而且其中有约二十万是像鼠族、兔族、鹿族这样繁衍快速,偏不适合上战场的民族。 但这些弱小民族,却可以专事生产贸易,提供物资和后勤服wù。 以往,金爪部要这些依附民族上交收成的一半,林啸却将它改成了三分之一,这自然大大提高了他们对华盟的向心力。 十来万较强悍的兽族,林啸则要求他们派出三分之一的战士开往双头鹰城供华盟统一指挥,而且,每个部族所派出的战士都以该部族首领的某个儿子任指挥。 这名首领的儿子,既是人质,也是加强华盟与该部族联系的桥梁,一举两得。 一时间,双头鹰城热闹非凡,各部族共约一万余名战士及近三万名家属络绎不绝而来。 双头鹰城,气象一新。 这一系列安排,皆出自林啸,大小头目无一不心服口服,对他更是崇敬倍增。 …… 拂晓时分,在双头鹰城的东门外,一支奇特的队伍正渡过芒岗河。 这支队伍约有五、六百人,无论男女老幼皆以粗犷的兽皮裹身,人人粗壮矫健,龙精虎猛,强悍过人。 这五、六百人中有近百名背着巨盾的战士特别引人注目,这些巨盾不仅大,而且很厚,再裹以厚实的兽皮,绘着狰狞的兽面。 这些战士背着看上去沉重异常的巨盾,却照样健步如飞。 此外,还有一些战士手持丈余长的长矛,锐利的矛尖寒光闪闪。 另有一些战士则背着背篓,里面插满了细长的长短标枪。 所有这五、六百人,无论男女,人人腰间悬挂着一把短剑,插在精心削制,但仍然风格粗犷的木剑匣中。 “诸位,前头就是双头鹰城,咱们华盟之都,林盟主就在里面。”一名头上长角,显然是向导的牛族人指着远处在晨雾隐约现出轮廓的城郭介shào道。 队伍最前面的一位老者站住了脚步,双眼发光,花白的胡子微微轻颤着,喃喃自语道:“化人不过两个月,便已威震整个东北麓,我们虎族终于等到你了。”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无弹窗! 第七十五回 大团聚 “什么?我的族人到了?”正与一众大小头目议事的林啸一听到这个消息,马上惊喜地跳起身来,就往议事厅外跑。△, 正蹲卧在议事厅门中的阿铜亦通人性,也发出一声欢快的低哮,紧紧跟着林啸。 刚出城主府的大门,兴冲冲的林啸便与大队的虎族人撞了个正中。 “啸哥!”林蓓已如小蝴蝶般扑入了林啸怀中,阿铜也兴奋地凑上前去,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好一阵亲热。 “见过盟主。”林洪上前恭敬地对林啸行礼,他这是故意在人前尊称林啸,以维护他的权威。 但虎族的年轻人们可都是粗人,没林洪这个祭祀这么多弯弯绕,早涌上前去,将林啸围住,又是叫,又是跳,林啸长,林啸短,好不亲热。 “这帮臭小子!”林洪又气又无奈,连连摇头。 身躯高大雄壮之极的林岩笑呵呵地拍拍林洪的肩膀,说道:“洪哥,就让他们闹吧,年轻人嘛,这么久不见了。而且,林啸的权威可不是靠表面功夫得来的,都是靠他的拳头和头脑。” 林洪点点头,也是欣然一笑。 有些人的权威靠的是表面的摆谱,人虽畏之,心实鄙夷,而有些人的权威,来自自己的实力和贡献,这样的人,就算再怎么没架子,也无损别人对他的敬爱。 部下会在这样的首领面前没大没小,甚至和他打打闹闹,但也会为这样的首领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林雷,你怎么也跟族人们一起?”林啸一边引着族人们往城主府里走,一边问刚看到的林雷。 不待林雷回答,嘴快的林蓓便叽叽喳喳说道:“我们在北上的途中刚好遇见雷哥,还好遇见他,及时告知我们前方有黑水部狼族的大队人马,不然免不了一场恶战。 “我操,我倒怪雷子多事,本来可以痛痛快快杀一场的。”林炎不满地啧啧嘴。 林雷瞪了一眼林炎:“切!炎仔,你就知道打打杀杀,跟老大这一个月白跟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一碰头就吵,雷子,你任务完成了?”林啸笑着拦住斗嘴的这一对冤家。 一听这话,林雷眼中马上一片兴奋之色:“老大,你拿着尼轰部今年要给人类上贡的一千多副甲胄和历年积存的精品兵器走后,我连日催工,终于搞定了,你看!” 说罢,林雷伸出右手,他的右手无名指上,正套着林啸原先从鼠族那里得来的空间戒指,林啸得到丽娅所赠的新戒指后,便解除了它的认主状态赠予了林雷。 空间戒指微光连闪,四周围观的各族兽人皆齐声惊呼。 在城主府的演武场上,蓦然出现了一大堆小山般的崭新甲胄,皆泛着金属的哑光,各部件之间以皮革缀连,精良无比。 “这是崩答大师研究透了咱们那副古甲后,根据其原理,进行了简化创造出的新型钢甲,适合兽族战士穿戴,能耐狂化,并且可以快速地大批量生产。这批共有二百五十副,特按虎族人身材打制,我这个空间戒指只能装这么多。巴嘎说我们可以每隔三个月去拿一次。”林雷指着这堆盔甲说道。 “太好了!”林啸喜不自禁,“这批盔甲便配给虎族,下次去尼轰部取后续盔甲时,可将我们现在华盟其它兽族的身量尺寸详细告知他们,如此,慢慢地给所有华盟战士都配上这种盔甲。” 四周欢声雷动,这种以金属为主的甲胄较之现在大家所穿戴的纯皮甲防护力有云壤之别。 “另外,还可向他们订制一批兵器和钢盾。”林啸补充道。 林雷点点头,说道:“尼轰部现在得到老大你所赠送的那批珍稀菌种,又得到尤娜婆婆专程携生命神杖助力数次,菌粮的产量倍增,现在全族振奋,不分日夜地为我们赶制兵器甲胄呢。” “巴嘎这小子,还挺够朋友的。”林啸满意地点点头。 虎族阖族而来,当天晚上,双头鹰城里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城主府里更是一片喧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 席间,林啸与一众头领又定下了华盟未来的组织结构。 华盟的一万来名战士分为三个军团,各三千人,由各兽族战士混编而成,以期取长补短。 第一个军团由林岩为统领,名为磐石军团,专事双头鹰城的防御。 第二个军团由林炎为统领,名为烈火军团,第三个军团由林雷为统领,名为天雷军团,这两个军团为攻略军团。 军团各大小头目皆由各归附部族首领的儿子担任,所以说,这三个军团的骨干都是年轻人。 而剩下那一千最精锐的战士则全部着林啸之前从尼轰部拿来,后来暂时在大战中给牛族战士用的那一千多副精甲,组成游击军团,名为选锋军团,成为总预备队,由林啸亲自统领,在林啸外出时则归元老院统领。 元老院由林洪、豹冲、牛震、熊大、猪刚鬣、羊睿和马疾组成。 与依附民族只以三分之一力量进驻双头鹰城不同,这些元老们所率领的部族是华盟真正的核心力量,他们是全力投入。 熊大全族都迁至了双头鹰城,花豹部三寨也都放弃了各自经营已久的山寨全族来附。 牛震只留了极少量的族人在翠屏河谷继续耕种,其余大部都搬到了双头鹰城。 而猪刚鬣,则与其兄猪坚强正式分家,领着他自己的两千部属全部来到双头鹰城。 对弟弟的离去,猪坚强一点意见都没有,他向来八面玲珑,自己的兄弟在这个新兴的势力中有一席之地,他这个当哥哥的就多了一个进退的凭借。 羊睿和马疾因为部族在稀树草原,一时不可能全族来投,但他们也将全部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华盟,他们是华盟向北发展的先头部队。 这几位都是成名已久,各为一族之长,老成恃重,平时在华盟各独挡一面,有的负责贸易,有的负责情报,有的负责刑罚等等,但有大事便一同合议,出谋划策,是林啸的智囊。 一旦林啸外出,遇有大事则由元老院全权临机处置。 华盟,俨然已成为一个严密的组织,这一切设计,皆出自林啸的主意,对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他来说,设计这一切不过是左借右鉴,但对兽人们来说,这些都是闻所未闻,只觉大开眼界。 人群有了组织,便如杂乱的细胞构成了一个生物,有了生命,从此能自己成长壮大,就算受了一些损伤,也能自我治愈,轻易不能灭亡之了。 欢宴至深夜,城主府里依然欢声一片,虎族人精力旺盛是出了名的。 林啸微有些醉意,便摇摇晃晃地提着酒壶站起身来,一路拍拍这个的肩膀,捶捶那个人的胸膛,从后门而出,想到花园中去透透气。 一走入后花园,行不了几步,宴会厅中的吵杂声便变得渺茫起来。 说是后花园,其实无非是杂花野树,加上一些拙劣模仿人类花园的假山池塘而已,但这一切在月光的笼罩下却有了一种别样的协调和美感。 天上一轮明月,圆如银盘。 喔,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回想上一个月圆之夜的那场血战,恍如昨日,不经意间却原来已然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林啸边走边注视着天顶的明月,好一会才收回感慨的眼神。 刚收回视线,林啸却看到在一个池塘边的假山上,赫然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抬头望着明月出神。 林啸眼神一动,背着手沿着假山上的台阶,轻轻走了上去。 这个高大的男人有一头黑金相间的长发,在月光下,那发亮的金发被染成了银色,此人正是犬朗。 “唉!”犬朗轻叹了口气,举起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一口气将酒壶喝干,然后依然怔怔地望着天上的明月。 “阿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望月发呆啊?”在犬朗身后站了一会儿的林啸开口问道。 犬朗一激灵,忙跳将起来,转身对林啸行礼:“主人,我看你喝得高兴,不需要我在旁伺候,便来这里看看月亮,我失职了。” 林啸衣袍一振,找了块石头坐下,也示意犬朗在一旁坐下。 犬朗行礼道谢,便在旁边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月亮很美。”林啸看看月亮,点了点头。 犬朗沉声说道:“是。我们犬人与狼人,出自同一渊源,颇多相似之处,月圆之夜,我们也睡不着。” “怎么长吁短叹呢?”林啸看看犬朗。 “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犬朗的声音有些黯然。 “是你的身世吗?”林啸忽然问道。 犬朗一愣,回答道:“是的,的确是想起一些我自己的身世。” “你会人类的武技,也与你的身世有关吗?”林啸笑笑,将自己手中的酒壶递给了犬朗。 犬朗接过酒壶,“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硬朗的喉结一阵上下滑动。 放下酒壶,犬朗默然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我的确是会人类的武技,因为,我自小是在人类世界中长大的。” 第七十六回 犬朗的身世 “在人类世界中长大的?”林啸目光一瞬,“从几岁开始?” 犬朗长吁了一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幽幽然说道:“从记事起,我便生活在人类之中。我的义父是簇岳公国国立学院中一位专门研究兽人的学者,他在一次深入兽域考察时,在人类世界与兽域交界的小镇中见到了我。” “那时你几岁?”林啸接过犬朗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又递给了他。 “那时我只是个婴儿,被一伙人类的冒险者刚从兽域中掳掠而来,我义父一眼便发现我是极稀有的铁包金獒人,便以十枚金币从他们手中买下了我。”犬朗说道。 “十枚金币?那可真划算!”得知獒人价值的林啸微有些讶异。 “是啊,我义父对对方居然马上同意这个报价也感到十分奇怪。但是,他注意到,这支冒险者队伍人人一身狼狈,惊魂不定,而且急欲将我出手。” “其中必有隐情。”林啸皱皱眉头。 “对,我义父后来通过打听才知,这支冒险队进入兽域时有五十人,却只回来八个人,且人人带伤,只带回我这一件战利品。他们对在兽域中所遇之事绝口不提,一旦有人问起发生何事,便人人惊惧,如忆梦魇,避之不及。也许,这正是他们愿意以低价将我抛售的原因吧。”犬朗有些茫然地说道。 “后来呢?” “我义父得到我后,如获至宝,便亲自抚养我,同时进行一系列的观察和研究,我便在他们家生活了下来。兽人在人类世界中是倍受歧视的,是奴隶,是牲口,是野蛮人。但是,我的义父因为研究兽人至深,他知道,兽人也是人,与人类只是种族不同,有一样的情感和智力,所以他待我很好,他们全家都待我很好。”犬朗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抺柔情。 “知识能破除偏见。”林啸精僻地总结。 “的确是这样。”犬朗点点头,“后来,他们一家与我感情日深,干脆收我做了义子。” “这在人类世界,是惊世骇俗之举吧?”林啸问。 “的确是这样,会引起轩然大波。但义父有办法,他让我每月都饮下一瓶他特制的药水,不仅对身体大有裨益,而且能掩盖我身上兽族特有的气息,再加上染黑我的头发和瞳孔,如此,便是连专业的兽人猎手都无法察觉到我是一个兽人。从些,我就开始接受人类所有的教育,开始了解他们的世界。一年前,我还通过考核,进入了簇岳公国的国立学院军事指挥系陆军科学习。”犬朗已经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 “像你这样能真正融入人类世界的兽人应该不多吧?”林啸好奇地问道。 “可谓少之又少。”犬朗的脸上现出一丝愤懑,“在人类世界中,也有少量的兽族人,但人类对兽族实行的是种族隔离和歧视之策,不经允许,兽族绝不能主动与人类讲话,不能直视人类眼睛,更别说触碰了,见到任何一个人类,都要匍匐行礼,有一丝僭越便会遭到无情鞭挞。而且,所有兽族皆为奴隶身份,与牲口一样可以买卖,毫无人身之自由,主人可以任意杀害属于自己的兽人。如无故杀死别人家的兽人,只要赔偿他的主人相应数量的兽人加少量补偿金即可。而一个兽人即使轻伤一个人类,也必须处死,如果重伤,则以裂体、寸桀、磨锉等酷刑处死。人类视兽族,与看待牲畜是完全一样的。” “这他妈的也太欺负人了!”林啸大怒,以前他只是听说过在人类世界中兽人地位极低,这回听了犬朗的详细介绍,不由得怒火中烧。 犬朗咬咬牙,恨声道:“兽族人不仅绝对不可能接受任何教育,而且只能操贱业,除了为农奴为婢女,女子中薄有姿色者大多被卖为娼妓,青壮男子则多被驱上战场,从事最危险的任务,成为炮灰。” “人类欠兽族的债,终有一天要他们加倍偿还!”林啸一把将空酒壶捏扁。 “人类有无穷尽的人口,有文明的系统传承,有能运用天地元力的武者,有能运用元素之力的法师。而兽族虽然肉身强悍些,却人口凋零,一盘散沙,文明衰落,只剩下一个狂化的天赋技能。要与人类抗衡,谈何容易。”犬朗一脸无奈。 “你说只剩下狂化这个天赋技能,难道兽族原本不止狂化这一种附加的能力吗?”林啸却从犬朗的话中听出了玄机。 “是。”犬朗神色一扬,“我的义父是研究兽人的顶极专家,据他说,兽族曾有过伟大的辉煌,兽族中的强者曾经能与神敌,不仅有光凭拳脚便可破碎虚空的可怕肉身,更有能勾连天地之威,甚至借用异界之力的种种神奇法术,举手投足间光耀日月,江海变色,山崩地裂,斗转星移。当时的人类,不过是匍匐在兽族脚下的万族之一。” 第一次这么详细地听到自己这个种族过往的辉煌,林啸不由得心潮起伏,喃喃道:“果然与我估计的一样,我们兽族并不比人类差,只是失却了传承。定是经历了几近灭族的打击,才会造成文明的巨大断崖式崩溃。” “是啊,要重新找回这些传承又谈何容易呢!我也正是出于想多了解一些我族历史的目的才拼命努力学习,最终以三门术科皆为第一的高分被簇岳公国国立学院的军事指挥系破格录取,他们以前从没录取过连元力都不能感受到,终身不可能真正踏上武道的学员。”犬朗微有些得意,这显然是他心中颇觉荣光的往事。 “喔?进入国立学院对了解我族历史有什么帮助?”林啸问。 “国立学院里的大图书馆是簇岳公国最大的藏书馆,在整个人类世界南六州数十国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其中的一些古籍中记录有关于兽族历史的只鳞片爪。”犬朗解释道。 “有没什么特别的发现?”林啸急着问道。 “从零星散见于各古籍,甚至各古代神话中的记载看,兽族的衰落其实是从十万年前远古时代所谓的神魔大战开始的。据一些神话记载,经过那场大战,兽族失去了统治万族的绝对优势,越来越式微。世界从此进入万族竞雄,各领风流的中古时代。但兽族在整个中古时代都还是世上最强势的种族。但从一万年前有明确历史记载的所谓近古时代开始,随着人类的崛起,兽族才真正开始了崩溃式的倒退,过程中虽然有天烈帝国这样回光返照式的,局部的一时辉煌,终于还是被人类彻底击败,这个世界从此便成了人类的世界。”犬朗娓娓道来。 “你有没看到关于兽族圣城的记载?”林啸忽然眼睛一亮,急促地追问。 “这倒没有。”犬朗缓缓地摇了摇了头。 林啸微有些失望,豹族保留了四块宝钥,据说可以在兽族的圣城中重新开启兽族辉煌的秘密,但是,要命的一点是,圣城在哪里居然却无人知晓。 “喔,对了!”犬朗忽然一声轻呼,“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见义父异常兴奋地从家中的书房冲出来,连连对我说,他发现了兽族三大圣城的线索。但当时我年纪小,一点没往心里去。” “你的义父?他现在何处?”林啸一把抓住犬朗的胳膊,双眼发光。 犬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极痛苦的表情,半响才缓缓说道:“我的义父、义母,还有我的义妹春儿,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是因我而死。春儿和我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意早生,义父和义母本已经应允了我俩的婚事……” 犬朗再也无法说下去了,他呜咽着深深地埋下头,用一双大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宽阔的肩背无声颤抖着。 犬朗是条硬汉,但此时的他痛苦得不能自制,让人倍觉惊心。 林啸知犬朗定然遭受过极大的苦难,却不知如何劝慰,只得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尽可以告诉我。” 半响,犬朗才抬起头来,眼眶发红,他长吁一口气,恨声说道:“一切都是因为我在国立学院里惹了一个我惹不起的人。” “什么人?”林啸问。 犬朗的眼中迸射出无边的仇恨,咬牙说道:“是簇岳公国现任的左丞大人,侯爵窦宪的小儿子,窦超。” 说出“窦超”这两个字时,犬朗的切齿之声清晰可闻。 “左丞大人?”林啸目光一瞬,他想起来了,在望断山中,有许多兽人部族都是受制于这个左丞大人的,在遥远的蛮族地区,这个左丞大人都如此有影响力,可以想见他在簇岳公国的熏天权势。 “窦超跟我是同系同届同专业,此人向来骄狂,仗着家族的势力在学院中称王称霸。但我却看不惯他的恶行,成绩又比他好,便惹来了他的忌恨。在校内,他和他的那些党羽对我百般刁难,我却只能忍气吞声。他为了整我,四处收集我的情况,终于被他知道了我是一个兽人。” ... 第七十七回 决计入虎穴 “这可不妙,你是人类,又是国立学院的学员,他终归还有些顾忌,还只能刁难刁难你,一旦发现你是兽族,定会肆意加害于你。而且,你义父一家也危险了。”林啸接着说道。 犬朗默然点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正是如此。我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跑回家中,通知义父、义母和春儿速速逃离。因为,人类对违反隔离政策,平等对待兽族的同类的处罚也是极其严厉的,何况,他们将女儿许配给我的事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了。人类女子与兽族婚配,这是重罪,不仅这个兽族要被酷刑折磨而死,这个女子,包括促成此事的人也都要被处以死刑。” “来得及逃走吗?”林啸问。 犬朗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是晚了一步,我前脚刚到。窦超这个畜生领着官府的缇骑和他府里的高手后脚便到了。义父听到门外的动静,叫我不用担心,他可以应付,便将我推进了家中他的秘密书房里。” 说到这里,犬朗停下了叙述,脸上阴晴不定,默不作声良久,才又缓缓开口道:“我在里面等了很久,却一直没人来开门,实在等不及了,便自己开门跑了出去。却看到……却看到义父、义母和……和春儿都已被残害而死。而且……而且,春儿在死前,被这些禽~兽百般凌?辱,她至死……都睁着眼睛,她……她是死不瞑目啊!” 说到这里,犬朗再也说不下去了,低下头,痛苦地喘息着,心中的伤疤一旦被扯开,那种痛彻心肺的疼痛让人无法呼吸。 “**的窦超。”林啸将手中已经被捏瘪的空酒壶“呼”地一声丢得老远,胸口却依然堵得慌。 过了一会,犬朗依然低着头,却开始幽幽地接下去讲道:“簇岳公国的首都雪围城中到处张贴着通缉我的告示,我只能一路潜逃。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但窦家只手遮天,我区区一个逃犯别说报仇,连仇人的边都摸不着。无奈之下,我想起自己来自于望断山兽域,便想着到这里寻找自己的族人,也许能借力报仇。可没想到,千辛万苦跋涉数千里,刚入望断山,便被金爪部进袭翠屏河谷的大军撞见,被他们擒了个正着。如果不是主人你搭救,我已经被卖回人类世界为奴了。” “听说你们犬人,特别是男性犬人,特别受人类奴隶贩子的欢迎?”林啸问道。 “是的,价格比一般的兽人要高出三成,像我这样较为少见的獒人,更是十倍于普通的兽人。”犬朗点点头。 “这是什么原因?”林啸好奇地问。 犬朗脸上的表情微有些尴尬,但依然含糊地回答道:“因为我们特别受人类贵妇的欢迎。” “受人类贵妇的欢迎?是什么原因?”林啸一副打破砂锅纹到底的架式。 犬朗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回答道:“人类贵族生活**,男的喜欢眠花宿柳,女的也不示弱,也爱寻欢作乐。为了迎合这些荡妇,人类的大城市中都会有一些场所蓄养所谓的面首团,供她们宣泄**。这些面首大多为强壮的兽人青年,而犬人因为……因为**结构特殊,能给与之交合的女子以极大的快感,所以更是各大面首团争相蓄养的王牌。” “原来如此。”林啸自觉大开眼界,又忍不住好笑,不禁说道:“听起来这差事相对兽人从事的其它行当,还算不错啊,天天能与贵妇人快活。” 犬朗摇摇头,连声道:“苦不堪言。这些贵妇基本上都是中老年妇女,年老色衰,长久被丈夫冷落。不仅身材变形,相貌衰败,久旷之下心理也多有变︶态,喜欢折磨和凌?辱兽人面首,且索求无度,欲堑难平。这些面首每天穷于应付,往往不过半年便形容枯槁,一命呜呼了。” “精尽人亡,可怜。”听了犬朗的描述,林啸不由得身上恶寒,这差事,还真不是什么美差。 “那你来望断山寻亲,可有什么线索?”林啸接着问。 犬朗摇摇头:“毫无线索,不过没关系,我现既已认您为主,便已经找到了依托。说起来,我自进了华盟,觉得真有一种鱼归大海,鸟入山林的自在感。我在人类世界二十年,义父一家待我虽好,但我在外终感觉到心有隔阂,但在这里,我觉得自己是真正属于这个地方的,这个地方也是真正属于我的,这种踏实的感觉,我二十年来是第一次感受到。” 犬朗的双眼炯炯有神。 “这叫归属感,是人的基本需要,有了归属感,才能有幸福感。还有什么比大家都是同一个血缘更让人有归属感的呢!”林啸拍拍犬朗的肩膀。 “的确是这样。”犬朗点点头。 忽然,林啸的眼睛一亮,兴奋地对犬朗说道:“如果能混入雪围城,能拿到你义父的那些研究手记吗?更甚至,能想办法潜入国立学院的大图书馆吗?” “我义父的研究手记都在他的秘密书房中,我潜逃时尚未被人发现,如果能进入雪围城,就可以拿到。至于国立学院的大图书馆,则要好好谋划,但也并非不可能。”犬朗的眼睛也发亮了, “好!”林啸一拍膝盖,“只要知道了三大圣城的位置,等到四块宝钥集齐,便能开启我兽族的秘密,重新获得上古的传承,我兽族,便有望重新辉煌。” “犬朗愿为向导。”犬朗抱拳断然说道。 “你自然是要同去的,只是,我们兽族一入人类的世界,便会被察觉,可谓是寸步难行,怎么才能长途跋涉,并最终潜入雪围城呢?”林啸皱起了眉头。 “这个不用担心,我在出逃时,携带了大量的义父所研制的掩盖兽族气息的药剂。因为考虑到进入望断山后药剂便无用了,我将剩余的部分埋藏在了人类世界与稀树草原交界的一个隐秘处,到时只要去取来即可。”犬朗说道。 “哈哈,犬朗,你果然是稀世之宝。好!你我二人,便往那人类世界走一遭。”林啸目光决然,仰天长笑。 “就……就你我二人?”犬朗惊诧地抬头问道。 “对!林啸大声说道。 …… 次日,林啸提出了自己的计划,自然是一片反对之声。 “盟主,你不可如此犯险,完全可以派几个机灵的兽人去完成这个任务的。”林洪首先反对。 “洪叔,我这一趟不仅只是完成寻找三大圣城线索的任务,我还要去见识一下人类世界,要知道,他们可是我们的敌人。对敌人,我这个当首领的却毫不了解,以后怎么决策?何况,这回本来说好羊睿、马疾两位兄长进一步打探清楚簇岳公国南部边防的情报后便遣使来报。现在时间都过去近一个月了,却毫无动静,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一回,我也要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有何变故。” “可这里需要你。”猪刚鬣上前挽留道。 林啸摆摆手,胸有成竹:“现在东北麓大势已定,西边和南边的敌人近期不会有大的动静。而且,就算有大事,元老院完全可以全权处理。” “啸哥,那我陪你去。”豹莉上前一步,眼中充满了关切。 “莉儿,这回可不行,我们潜入人类世界,恨不得完全隐形,如果有你这个大美女同行,那岂不是一路招摇,那才危险呢。” 林啸决心已下,不管大家怎么劝说,都坚决要走这一趟,众人也只得听之任之。 当天晚上,众头目共聚一堂,林啸一一叮咛,细细嘱咐,将想到的要害之处都详细交待了一番。 …… 第二天的正午时分,水流奔腾的芒岗河上漂来一只竹排。 芒岗河流经此处,便重进入崇山峻岭之中,两岸峭壁如削,河面变窄,水流湍急。 这只小小的竹排在急流中如一片树叶,时隐时没,忽上忽下,看似危机四伏,却始终顽强地与巨浪和暗流博斗,一路箭一般顺水而下。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掌篙的林啸,作为一个特警,他可是受过严格的漂流生存训练的。 林啸手执一根长篙,左一下,右一下,每一次的力度和角度都是恰到好处,或点或划,总能在要紧的瞬间将即将倾覆的竹排重新恢复平衡。 犬朗原来还想帮忙,却被勒令一动也不准动,因为,在急流中前行,平衡是最重要的,胡乱用力只会添乱。 河面之下是峥嵘的乱石,使冲撞而来的河水形成大大小小的浪头和诡异的暗流,浪花四溅,将二人淋得浑身湿透,耳边充斥着如雷般的声音。 忽然,林啸和犬朗只觉得耳边一轻,那嘈杂的乱流声迅速远去,而河面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芒岗河冲出了峡谷,在这群山环抱之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 这个高山湖泊很大,湖对面的山峰都只隐约有些轮廓,湖水清洌,水波不兴,湖面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远远可以看到,湖中心有一个绿树葱茏的小岛。 竹排从河口处缓缓进入大湖中,轻轻剖开一道水路。 林啸和犬朗站起身来,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刚才这一路的博斗,神经都绷得快断了。 “主人,您喝点水吧。”犬朗将一个皮水囊递给了林啸。 林啸这时才觉得口中焦渴,忙抬头“咕咚、咕咚”连灌了好几口清水,只觉得入口甘甜。 “痛快!”林啸抹了抹嘴,刚想再开怀畅饮,目光却是一凛。 他眼睛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水面,却瞥到竹排附近的水面之下,有几个蒙胧的黑影正如闪电般往来穿梭。 (林啸又将开始新的冒险,崭新的世界将在他的眼前缓缓展开。推荐票、收藏什么的都砸过来吧!让呱哥我好好兴奋一下,把这个新的世界写得更精彩一些!!) ... 第八十回 偏向虎山行 江豚人的临时营地在湖边一座小山的背面,一百多个用树枝和茅草搭成的简陋窝棚杂乱地散布在一个由泉水汇成的小池塘四周。 小池塘里,几个江豚人的孩童正在水中飞快地游动,嬉戏打闹着,无论境遇如何,孩子总是能找到乐趣。 江浪先行一步,步伐可笑地飞快奔跑着冲入营地中,口中大呼:“华盟林盟主到!” 从一个个窝棚里,不断有江豚人走出来,跟池塘里活蹦乱跳的孩子们不同,这些成年的江豚人都面黄肌瘦,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江豚人中的女性也都是光头,且和男人一样也只在腰间围着鱼皮裙,上身完全**,但大都在脖子上挂着由贝壳和珍珠串成的项链。 见林啸走近,这些江豚人一个个次第躬身行礼,目光热切。 当林啸一路走到营地中最大的那个窝棚前时,从中走出一个高大的中年江豚人,脸上虽已有深深的皱纹,却身形健朗,双目深邃,后面紧紧跟着江浪。 “爹,这位就是华盟的林盟主。”江浪上前一步,对这位中年江豚人介绍道。 “江豚部酋长江盘见过林盟主。”江盘上前就拜。 “江酋长礼重了。”林啸忙一把将江盘拉起来。 “林盟主,我有愧啊,早想来投,不想却被这湖中的孽畜困在这里。”江盘一脸羞馁。 “大伙这是怎么回事啊?”林啸环指着四周有气无力的众江豚人。 江盘苦笑着摇摇头:“我们仓促间失去水寨,空手逃上岸,受这孽畜所迫,平时又只敢在岸边捕鱼,所得根本不够我们这五、六百口消耗。这附近山上虽然多有野牛、山羊等野物,可我们江豚人不擅长在陆地上狩猎,根本无法猎取这些猎物。所以,我们只能把有限的渔获先满足孩子们,我们大人只能是半饥半饱过活。最近十来天,湖岸边连小鱼都越来越少了,大伙就只能饿着了。” “这周围有野牛?哈哈,好极了!陆上狩猎你们不在行,我在行啊!”林啸豪爽地长笑。 …… 当夜幕降临时,江豚人的营地里一片欢腾,篝火熊熊,人声鼎沸,烤牛肉的香味弥漫了整个营地。 营地中的一棵大树下,两头近千斤重的成年野牛已经被肢解成一块块,还有一头则还完好无损地被丢在一边,脖子上一个血窟窿,早已断气。 林啸与犬朗稍一出手,便在附近猎得了这三头野牛,林啸两只,犬朗一只。 在营地中心最大的那堆篝火边,大块的牛肉被叉在长树枝上,支在火上烤得“吱吱”直冒油。 众江豚人皆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他们虽然最喜欢吃鱼类,但现在吃着牛肉,却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食物了。 “林盟主,你大驾光临,我们不仅没东西招待,还要沾你的光,这实在是……”江盘一脸的愧疚。 “江大叔这是讲的哪里话,你们既然要来投我华盟,便是自己人,不要见外。而且,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随我去干掉湖中的孽畜,夺回你们的领地啊!林啸掷地有声地说道。 “干……干掉它!”江盘一脸的难以置信,周围的江豚人也都停下了咀嚼。 “对!只有我们华盟去占别人的地方,哪有别人来占我们地盘的道理,人不行,魔物也不行!”林啸掷地有声地说道。 江盘不愧为一部之长,很快反应过来,郑重地问道:“林盟主可有详细的计划?” “自然有,不过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看你敢不敢博一下了。”林啸一口撕下一大块半熟的牛肉,一边咀嚼着,一边双眼炯炯地盯着江盘的眼睛。 江盘的脸上阴晴不定,半响,正色问道:“愿闻其详!” …… 微缺的一轮明月高悬天顶,湖上银光一片,入夜已深。 在湖岸边的缓坡上,站满了江豚人,个个一脸庄严,面对着泠镜湖肃立着。 在岸边的湖水中,静静地停着十几头巨大的江豚,它们的身上都绑着专门的乘具。 每一头巨江豚前,都站着一位高大威猛的战士,居中的是林啸、犬朗和江浪三人。 所有的江豚族战士都一身戎装,披挂满了各种水中作战的兵器,骨矛、骨剑、水弩…… 这些兵器都是以水族魔兽的刺、牙和骨头磨制而成,坚比铁石,长年在水下使用又不会锈蚀。 “林盟主,这十几位都是我族中最骁勇的战士,个个都有狂化境界。”江盘一指眼前这些高大健壮的江豚战士。 “好!”林啸一一注视这些战士的眼睛,他看到的皆是慨然赴死的绝决之色。 “今日一战,你们很有可能有去无回,谁如果后悔,大可现在离队。”林啸沉声说道。 无人回应,众战士只是将胸膛挺得更高了。 “林盟主。”江浪上前一步,慨然说道:“您并非我族之人,却愿为我族而战,我等如果还怯战,那还是人吗?” 众战士一片激昂的应和声。 “就算战死,那也是为部族而死,就算战死,一腔热血也流在了这祖祖辈辈生活的泠镜湖里,虽死,无憾。”江浪补充道,两眼光芒迸射。 听闻此言,所有在场的江豚人皆一脸的激奋。 “好小子!”林啸一拳砸在江浪的胸膛上,“那就按计划行事,让我们大战一场吧!” “好!”十数条汉子齐声挥拳低吼。 “哗啦”一声,那头未被开膛破肚的野牛尸体被推下了水。 战士们纷纷跨上巨江豚,林啸跨下那只是体型最大的。 这些巨江豚极通人性,平时虽然喜欢嬉闹,此时却是极为肃穆,又紧张又兴奋,驼着战士们慢慢滑向深水区。 十几骑排成一列,趁着月色,慢慢向湖中央而去,最中间两位手中拖着那只近千斤重的野牛。 所有的江豚人都默默地注视着远去的战士,人人都在心里祈祷,祝祷他们的湖神保佑这些英勇的战士。 江盘那皱纹密布的眼角不断地轻跳着,他心里知道,这些战士是整个部族的精华,今天,是一场豪赌,如果输了,会很惨。 但他望着逐渐远去的十几名战士中间那位身躯特别雄伟的背影,心中却莫名的又安定下来,这位年轻的华盟盟主身上,有一种让人油然产生信赖感的强者气质。 林啸领着战士们不断深入湖心,耳边一片寂静,只有巨江豚剖开水面时的轻微“哗哗”声。 湖水刚漫过林啸的腰间,冰冷彻骨,但他却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每临大战,他都有这种感觉,战斗,特别是胜负难料的恶战,最让他兴奋,他爱死了这种感觉。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支起耳朵,关注着水面及水下的细微动静。 忽然,所有的巨江豚都轻微地骚动起来,浑身肌肉一紧,在水中,它们的感觉要比战士们敏感许多。 “来了!”江浪高声警告。 众人顺着江浪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那个巨大的魔影已经无声地浮现在镜心岛的旁边,透过月光下明亮的水面,可以看到它正箭一般向大家迎头扑来。 “撤!”林啸“嗖”一声抽出唐样斩,刀面在月光下寒光一闪。 十几头巨江豚“哗啦”一声在水中敏捷地一个转身,驼着战士们四散而去,而那头野牛,却被留在了原地,缓缓沉入水中。 如果细看,会发现战士们并不是胡乱逃蹿,而是呈一个半圆形散开。 眨眼间,巨大的魔影已经射至野牛的下方。 “哗啦”一声巨响,一个巨浪冲天而起,魔鲶巨大的鱼头从水下冲出,大张着满口利齿的巨嘴将被冲出水面的野牛一口吞下,轻松得像吞下一颗牛肉丸子。 但这颗送上门来的夜宵牛肉丸显然没那么好下肚的。 “轰!” 从魔鲶那紧闭的大嘴中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在静谧的深夜,这一声巨响在泠镜湖四周的群山中不断回荡。 野牛的肚子里足足塞了十只“炎火爆”法术封印球,这些都是最近猪刚鬣送给林啸的。 这些“炎火爆”法术封印球如果在外面爆炸,对魔鲶来说就像身边炸响了一个小鞭炮,没任何威胁。 但如果十个小鞭炮都塞进嘴里同时爆炸,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魔鲶的大嘴一下子被炸开,嘴中焰光迸射,断齿横飞,夹杂着血肉,连上唇都被撕裂了一大块。 这阵爆炸就像在魔鲶的头上敲了一记闷棍,饶它再凶悍,也猛地暂时晕了过去,缓缓沉入水中。 就在爆炸响起的瞬间,十几头巨江豚以尾鳍一甩,闪电般掉过头来,向正沉入水中的魔鲶冲去。 林啸刚深吸一口气,便只觉得浑身一凉,已经被所骑的巨江豚带着潜入了水中。 在水面之下,借着射入水中的月光,可以见到十几名战士蜂拥而上,直扑魔鲶的两侧,而林啸和犬朗则直直冲向它那一动不动,大张着的巨嘴。 在冲刺中,所有的江豚战士嘴中皆发出尖利的啸声,随着这啸声,他们的身形剧变,四肢和躯体更加孔型有力,脚上的蹼也骤然变大了许多。 而江浪的变化是最大的,他的背上,居然凸起一块三角形的背鳍,这块背鳍,是二度狂化才会有的变化。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上的变化,狂化后,江豚人的水性会得到进一步的飞跃。 与此同时,犬朗也瞬间二度狂化,而林啸,则直接深度狂化了。 时间宝贵,魔鲶随时会清醒过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会太多,胜败就看这数息之间。 (又是新的一周,时间过得好快啊!求推荐!求收藏!!这两样对呱哥我很重要,对《兽域狂啸》很重要!感谢!!) ... 第八十一回 计斩魔鲶 巨江豚们拼命上下摆动着有力的尾鳍,眨眼间便已冲到了魔鲶的跟前,从近处看,这只魔鱼更显巨大,面目狰狞,虽然现在一动不动,却依然让人望而生畏。 魔鲶上唇那两根长长的肉须,此时也如死蛇一般一动不动,林啸高举长刀,向着其中一根便是一刀挥去。 尽管水中的阻力很大,但在深度狂化的力量加持下,林啸这一刀依然快如闪电,刀光闪过,那数米长的触须已齐根而断,带出一股污血。 林啸的眼睛余光瞥见,接踵而至的犬朗已将另一根触须一挥两段。 与此同时,几乎同时冲至魔鲶鱼身两侧的江豚战士纷纷奋力刺出手中的鱼矛,深深地扎入它身体两侧的侧索沿线。 一击得手,巨江豚们一个猛子往湖水深处扎去。 魔鲶的身体两侧,从头至尾各插着一排鱼矛。 触须是魔鲶收集外界信息的工具,而身体两侧的侧索则是传递信息的通道,现在,它们都被切断了。 刚才这一系列进攻一气呵成,不过数息时间。 数息一过,魔鲶浑身一抖,死鱼眼猛然又重新迸射出了疯狂的凶光。 它那已经慢慢倾斜的鱼身瞬间又恢复了平衡。 浑身的疼痛让魔鲶发狂,它要报复,它要吞噬敌人,可现在的它,却成了一只没头的苍蝇,虽然疯狂,却只是盲目地乱冲乱撞。 整个泠镜湖都沸腾了,魔鱼巨大的身躯不断跃出水面,发出惊天动地的轰然入水声。 湖面之上,到处是可怕的旋涡,随着魔鲶胸鳍的疯狂拍击,无数水刃呼啸着在水下和水上掠过。 而数条由湖面直通云霄的水龙卷则像垂死章鱼的触手,疯狂地在空中胡乱舞动着。 而此时,林啸却与战士们一起屏着气,潜在深深的水下,一动也不动。 忽然,魔鲶那巨大的鱼身从众人侧上方一掠而过,数道胡乱挥出的水刃闪电般射来。 众人“刷”一下散开,可江卷却一时闪避不及,被一道水刃带到,左肋瞬间被豁开一个巨大的伤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鲜血从伤口处汹涌而出。 江卷整个人都在这一击之下从座骑上飞了出去。 江浪等数人飞快扑向江卷。 而此时,稳住了身形的江卷却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围上来的族人,挥手阻止大家靠近,然后双手用力往下一指。 众江豚人止住了身形,人人一脸的悲容,在水下他们早形成一套成熟的手语,互相间一个动作便知道意图。 而远处的魔鲶此时似有所感,竟然猛地掉转身子,直对着众人而来。 魔鲶的视力很差,现在又失去了侦知水下震动的触须,但它的嗅觉却没有失去。 魔鲶对血腥味特别敏感,就算是数公里外有一滴鲜血,它也能通过位于腮部的嗅觉器官定位它的位置。 江卷深深地环顾了一圈身边的族人,脸上忽然现出决然之色,蹼足一蹬,便箭一般射向正飞速而来的魔鲶,骨矛高举,身后留下一道血带。 江旋疯了一样双脚一蹬就要去追江卷,却被江浪一把抱住,在水下“啪啪”两个巴掌。 被打清醒过来的江旋无声地哭泣着,与众人一起,一边看着无畏地扑向死神的江卷,一边默默地向更深处潜去。 江卷眨眼间冲至魔鲶跟着。 魔鲶一下子张开巨口,江卷顿时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将他扯向了那布满锋利牙齿的大嘴。 江卷在即将被吞噬的最后一刻,奋力将手中的骨矛插入了魔鲶那脸盆般大的眼睛之中。 下一秒,江卷就消失在了那巨大的鱼嘴中,又受一记重创的魔鲶疯狂地在水中翻滚着。 此时,在深深的水底,十几名战士都用被仇恨激得冒火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上方那疯狂的魔影。 江卷,为了不暴露大家的位置,断然选择了牺牲自己,这个仇,一定要报,今天就要报,马上就要报。 终于,魔鲶似乎耗尽了气力和法力,种种异相都慢慢平息了下来,它浮在水面上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战士们哪肯给它喘息的机会,林啸手一挥,跨下的巨江豚便载着已经快屏不住气的他率先向上疾冲。 林啸锋利的长刀准确地,毫不留情地刺入魔鲶尾部附近的排泄口。 巨江豚如闪电般在魔鲶的肚皮底下从后到前一掠而过。 林啸紧紧捏着唐样斩,借着巨江豚的一掠之威,将魔鲶的肚皮一刀划开。 魔鲶也是鱼,只不过是魔化的鱼,鱼类的肚皮是它最软弱的地方。 其余战士还没赶到,魔鲶已是血光迸射,满腹的肚肠猛然从肚子上那个巨大的豁口中涌出,像一堆乱绳,悬在肚子下面。 魔鲶浑身剧震,开始了又一轮疯狂的挣扎,这一次,已是垂死挣扎了。 此时的林啸已然浮出了水面,他猛喘几口粗气,双脚一用力,凌空而起,“扑通”一声落在了如癫如狂的魔鲶背上。 林啸深度狂化后的手指上皆长着尖锐的长爪,一把便抓透魔鲶坚如铁皮的鱼鳞,深深扎入它的皮肉里。 林啸一手固定身体,一手挥刀猛砍,口中大呼:“这一刀是替江卷砍的!” 刀声呼啸,在月光下形成一道扇形的弧光,一刀砍在魔鲶鱼头与鱼身的交界处,足足砍进去一尺有余。 接着,林啸猛然一抽刀,刀锋过处,又切深了三分。 这一抽切,终于切断了魔鲶的脊椎。 魔鱼如遭电击,一下子停止了挣扎,浑身上下剧烈地震颤起来,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接踵而至的江豚战士们挥动着骨刀,围着魔鲶飞快地上下疾游,狠狠地刺砍着魔鲶浑身上下那些要害处。 “替江卷报仇!” “还我江卷哥!” …… 江豚战士们一边疯狂斫砍,一边恨声高呼。 曾经不可一世的魔鲶,此时成了任人宰割的猎物。 终于,魔鲶浑身一松,已然死透。 战士们纷纷浮上水面,人人一脸大仇得报的激昂之色。 “林盟主,今天能在您的麾下战斗,荣幸之至。”江浪一脸崇敬地看着林啸。 “荣幸之至!”所有的江豚人都热切地看着林啸。 林啸事前运筹帷幄的周密,以及他战斗时一往无前的勇气,都让这些江豚战士心中由衷地佩服。 “你们以后就是华盟的人了,咱们日后共同战斗的机会多的是。”林啸大声说道。 众人一片振奋。 “族人们来了!”江浪一边高呼,一边拼命挥手,口中高声地“呦呦”直唤。 远处,无数江豚人正在水中飞速而来,将湖中的月亮倒影搅得粉碎,他们人手一把长矛,矛柄上都系着长长的绳索。 …… 天已经蒙蒙亮了,巨大的魔鲶已经被江豚人们合力拖到了岸边,侧躺在浅水之中。 江豚人们挥动着长刀,正将魔鲶开膛破肚,大缷八块,十几亩水面被它的鲜血染成了红色,血腥气和鱼腥气逼人。 但所有的江豚人都如沉醉在最清新的空气中一样,人人贪婪地深呼吸着。 “林盟主你看,这只魔鲶多肥,脂肪足有三尺厚。”江浪指着剥开的鱼皮下那雪白的鱼脂层对林啸说道,一脸的兴奋。 一些心急的孩子直接用小刀割下小条的鱼脂就往嘴里送,嚼得有嗞有味,如吃新出炉的年糕一般。 “像这样五阶的魔鱼,真是浑身是宝啊,皮可作甲衣,脂可熬油点灯,肉可食用,刺可制刀剑,牙可作矛尖。我们部族三百年没这样的收获了。”江盘一脸激动。 “你们三百年前也猎杀过魔鲶?”林啸背着手一边看江豚人们熟练地切割鱼肉,一边问道。 “不是的,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初到泠镜湖,当时此湖为一只五阶的五彩魔蚌所占。我们的祖先经过周密安排,以牺牲了三十名战士的代价杀死了这只魔蚌,这才在这里定居了下来。在此之后,我们再没猎杀过这么高阶位的魔物了。”江盘答道。 “爹,发现这魔物的晶核了!”江浪惊喜地站在魔鲶的巨大脑袋上大呼,手上高举一物。 众人忙踩着魔鲶那已经开始变软的身体跑到江浪面前,只见他那满是血污的掌心正捏着一颗鸡蛋大小,纯蓝如蓝宝石的椭圆形结晶。 “好纯净的水系魔核!”在人类世界长大,见多识广的犬朗讶呼。 林啸拿起这颗晶核,只觉得入手冰凉,他知道,这颗如宝石一般的结晶中蕴含着磅礴而纯净的元素之力。 “咦!”身边的江盘忽然一声狐疑的轻呼。 “怎么了,江大叔。”正将晶核举起来对着太阳细细观赏的林啸问道。 “这晶核里,好像有东西。”江盘指着晶核说道。 林啸将这颗蓝得透明的晶核凑到鼻子跟前,仔细观察。 果然,在晶核的最中心,有一个浑圆如珠的轮廓,约有指盖大小。 “里面有颗珠子?!”林啸自言自语。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江盘忽然惊呼起来,语气中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 “是什么?”林啸急问。 江盘并不直接回答,只伸手将晶核从林啸手中接过。 将椭圆形的晶核在掌中稍一揉抚,江盘忽然出人意料地猛然用力一捏,鼻中短促地“哼”了一声。 只见江盘手臂上的肌肉如树根般虬结凸起,与此同时,只听见他的掌心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诸位看官,呱哥我厚颜求下票。要是您今天手里还有推荐票,请投本书一票,要是尚未收藏本书,请麻烦点下收藏。这两样对呱哥我和《兽域狂啸》太重要了!拜谢!!) ; 第八十二回 收复泠镜湖 “爹,你把晶核捏碎了?!”江浪不敢置信地问道。 众江豚人一片哗然,这样一颗五阶的水系魔兽的晶核可以从人类的手中换来大量的好东西。 林啸却很平静,他知道江盘绝不会无缘无故将晶核捏碎的。 “对,捏碎了,不过不捏碎就无法取出它里面孕育出来的好东西,这好东西比十颗这样的晶核还要值钱。”江盘边说边不断捻动手指,从指缝中落下许多蓝色的晶核碎屑。 “爹,里面有什么?这么值钱!”江浪也大为振奋。 “你自己看!”江盘说着张开了手。 只见江盘沾满蓝色碎晶屑的掌心中赫然有一颗指甲盖大小,滴滴圆的淡蓝色透明晶珠。 “魔核丹珠!”犬朗惊呼,转眼见林啸投来询问的目光,马上接着解释:“一般魔兽脑中只有普通的晶核,但也有极少数得天独厚的,会在境界突破,晶核突变时偶然孕育出丹珠。拥有了丹珠的魔兽,从此进阶的速度大大加快,且大多具有异能。拥有了丹珠,这只魔兽便有可能修练至所谓的超阶魔兽境界。这种丹珠无不具有特殊的神奇之处,在人类世界,都是无价之宝。我在雪围城一年一度的嘉宝秋拍时,见过一颗火烈犀的避火珠,凡手持此珠者,虽身入火海,也可毫毛无损。这颗避火珠后来被洪元帝国的三皇子以一万枚钻币拍得。” “喔!”江豚人们一片惊呼。 一枚钻币值十枚晶币,百枚金币,这样小小的一颗珠子,居然值一百万枚金币。 “这洪元帝国是中原十州中的南六州第一大国,独占襄、荆、苏三州,当时,它的三皇子正出访簇岳公国,为此还掀起一场外交风波。簇岳公国的公爵殿下想以一万三千枚钻币将此珠留在公国,洪元帝国的三皇子都没答应。”犬朗补充道。 “那你看此珠有何异能?”江盘将晶珠递给了犬朗。 犬朗把晶珠拿在手中,用两个手指轻轻捻动,对着阳光细细研看,剑眉微蹙,似乎在回忆中搜索着什么。 忽然,他两眼一亮,大声说道:“我知道了,这是一颗避水珠!” “避水珠?!”众人连声惊呼。 “对,我以前在国立学院的大图书馆里读过一本书,书中就记载有此珠,十万头水族魔兽中才可能会有一头孕育出此珠。常人口含此珠,水遇之而避,从此在水中便如闲庭信步。” “这么牛!”林啸连声惊叹。 江盘眼睛一亮,对林啸说道:“林盟主,这颗避水珠请您收下,这是您应得的。” “这怎么行!”林啸连连摆手,“你们被这魔鲶害苦了,此珠就算是它对你们的补偿吧。” “不不不,这魔鲶一身是宝,早足够补偿了,这避水珠是意外之喜。这回如果没有盟主您,我们哪能夺回泠镜湖,请您一定收下此珠。”江盘从犬朗手中接过避水珠躬身递给林啸。 林啸手一推,推辞道:“我不过是领个头,能斩杀此魔,还是要靠大家。这样的无价之宝,你们能拿它换回很多好东西,我哪能专美。” 江盘却坚决地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既然是无价之宝,拿它换什么都是不合算的,应该用来护身保命。我们自信在水中比盟主您要更有办法些,所以,您比我们更需要此宝。” 林啸还想推辞,江浪却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林盟主,您帮我们出头斩杀魔鲶时,并没把自己当外人,现在怎么如此见外,这是要寒我们这些有意投奔华盟之人的心吗?” “对,林盟主,你如果不收下此珠,便是看不起我们。”江旋也大声喊道。 “林盟主如果不要此珠,我们也不要了。”江盘决然说道。 “对,我们也不要了。” “林盟主请务必收下此珠。” …… 江豚人们纷纷大呼起来。 林啸看到,所有的江豚人眼中流露出的都是一片真诚和热切,他便不再推辞,其实,他还真的很需要这避水珠,有了此珠,从此水底成为坦途,陡然多了一条制胜之道。 “好,我收下了!”林啸从江盘的手中接过了避水珠,只觉得入手清凉,光润无比。 众江豚人一片欢呼,人人雀跃。 “族人们,咱们,回寨喽!”江盘大声呼喊。 “喔!回家喽!” “回家喽!” …… 众江豚人沸腾了,纷纷纵入水中,人人拉着一大块魔鲶肉,争先恐后地向镜心岛游去。 也有一些江豚人将刚捆扎好的几个大竹排推入水中,然后把一块块魔鲶肉堆了上去,堆满后再拉着向小岛游去。 “林盟主,今天我们恐怕要往来搬运整整一日才能将这魔鲶全部搬上岛,请您到我们寨中小住几日,也让我们能有机会好好招待您。”江盘躬身邀请道。 “好,去看看你们的寨子。”林啸慨然应允,翻身骑上水边等候的一只巨江豚。 江豚人众头领和犬朗也紧紧跟随。 刚入水中,林啸便迫不及待地问众人:“可有人知道这避水珠是怎么使用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茫然地摇摇头。 “书中只写了避水珠的神效,却并未写明如何使用。”犬朗也苦恼地摇摇头。 “试试便知。”林啸把冰凉的避水珠一下丢入口中,含于舌下,双腿一夹,跨下的巨江豚便向下一个猛子。 待全身都浸入水中,林啸静心体味,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用的啊,怎么没什么效果呢? 林啸忍不住轻轻用鼻子吸了吸水,却猛然被呛,拼命双脚一蹬,扑上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又唯恐避水珠被咳了出来,忙用手掩着。 随着林啸忽然用手捂住嘴,一股湖水也随之被撩入口中。 奇迹发生了,湖水一遇见林啸口中的避水珠,居然马上剧烈地冒出阵阵气泡,如沸腾一般,只是温度不变,依然冰凉。 林啸脑子一激灵,轻轻将口中这些由水里冒出的气体吸入了肺中,只觉得入体清新,精神大振。 林啸的眼中绽放出惊喜的神色,他一个猛子重新又扎入了水中。 众江豚人见林啸涨红着脸,冒出水面狂咳,刚想上前救助,却见他又一脸喜色地潜入了水中,不由得面面相觑,纷纷跟前潜了下去。 水面之下,林啸正一脸狂喜地飞快潜游着,口中不断吐出成串的气泡。 半响,林啸才重新浮上水面,抚掌长笑:“哈哈,他妈的,这避水珠原来是这么用的!” 原来,此避水珠并不能让水避开持宝之人,而是让人在水中自由呼吸,不了解的人便会以为是此宝避水。 将此珠含于口中,只需要轻含一口水,便会源源不断地产生大量的氧气,有了此宝,无异于携带了一个永远不会断气的氧气瓶。 …… 转眼间,林啸已骑着巨江豚游至镜心岛前,只见那些竹排纷纷停靠在一条由巨石垒成,伸入湖中的长堤边,有一些江豚人跃上长提,将竹排上的魔鲶肉一块块搬上岸,这显然是一个简陋的码头。 而数百位直接从水中游过来的江豚人在游到小岛的附近时,却一个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们人呢?”林啸惊问。 江浪笑笑:“有大批猎物运回岛时,我们才会用竹排,平时,我们都从水下进入岛内。” “从水下?”林啸不解。 “林盟主,您只需跟着我便可以了,兽亲会驮着你进入岛内的。”说罢,江浪后脚跟一磕跨下的巨江豚,便一下子潜入了水中。 林啸还来不及问,只觉得身子一沉,也整个人被所骑的巨江豚拉入了水中。 水下,接踵而至的江豚人像鱼群一样飞速冲向镜心岛在水下的山体,并像融入其中一样消失不见了。 待再近一些,林啸才发现,原来山体之上,在离水面约十丈深的地方,有一个大门般的洞口,黑黝黝的,像一张巨嘴,将江豚人们一一吞噬。 水下通道! 林啸刚一转念,只觉得四周一黑,已经冲入了洞中。 洞中没有一点光线,伸手不见五指,但只听得水流在耳边“嗖嗖”的响,跨下的巨江豚口中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在黑暗中,巨江豚依靠着回声定位,如同在白昼中游动一样,速度丝毫不减。 在黑暗中左转右拐,十数息后,只觉得眼前一亮,已然浮出了水面。 林啸看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数亩大小的小湖之中,湖四周郁郁葱葱,绿树掩映。 “哗啦”一声,江浪骑着一头巨江豚从林啸身边冒出了水面,他一脸兴奋,对林啸介绍道:“这是镜心岛的内湖,从外面是发现不了的。此内湖没有明道与外湖相连,只在岛体的四个方向各有一条水下的暗道通向外湖。我们在暗道中布有重重机关,只要将之启动,便可以切断暗道,使敌人无法从水下进攻。而如果敌人从水面上直接登岛,我们又可以从暗道直接从他们的身后杀出。所以,我们的山寨便称为双湖寨。”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处好地方啊!”林啸感叹。 ; 第八十三回 双珠 “林盟主,请!”江盘对着湖岸方向一示意。 内湖的湖岸边,建着一溜由竹子作为主材搭建而成的屋舍,一半在陆上,一半浸在水中,相比木材,竹子是比较耐水蚀的。 这些屋舍虽不华丽,皆简朴低矮,但较之他们在临时营地时住的那种窝棚,已经不知好了多少倍。 在湖岸边最大的那座三屋竹屋内,林啸与诸位江豚人头目围坐在一起,这里便是双湖寨的议事厅。 望着外面内湖中尽情嬉戏的成群孩童,江盘十分感慨:“林盟主,此番能收复双湖寨,全靠您仗义出手,华盟,我们是入定了,还望盟主不要嫌弃。” “求之不得。我们华盟还真是缺少能在水中作战的战士,你们是雪中送炭啊!”林啸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枚金币递给江盘,“我要继续北去,你们可拿这个古币去双头鹰城找华盟的元老院,元老们见了此币,自然会安排一切的。” “那就太好了,我想让江浪领百名战士,十只巨江豚前去双头鹰城。”江盘慨然道。 “那你们可是把一多半的力量都派去华盟了啊!”林啸提醒道。 “不要紧,我们双湖寨本来就易守难攻,我留一半战士够了。而且,年轻人窝在此湖中有什么出息?跟着林盟主您,才能大展拳脚。所以,我派往双头鹰城的都是年轻一辈的战士。”江盘说道。 “好!”林啸一拍江浪的肩膀,“以后华盟的水军就要靠你们了。” “我们江豚战士一定为华盟扫清一切水中之敌!”江浪慨然道。 此时,数位江豚族女人提着几个大腿粗的毛竹筒走了进来,众江豚人一片骚动,都一脸的兴奋。 这几名江豚族女人飞快地在众人面前放上一只只盘子般大的蚌壳,上面放着鱼干、虾肉等菜肴。 接着,她们又拿出一个个碗大的螺壳,然后从毛竹筒中倒出琥珀色的液体,注满了这些螺壳,一一递给众人。 整个屋子里,顿时洋溢满浓郁的酒香。 “好!为庆祝我们正式入盟,也为庆祝收复山寨,今天,鱼露酒管够,我们一醉方休!”江盘拿起螺壳,朗声说道。 “好!一醉方休!”众江豚人纷纷举起了酒螺。 鱼露酒由水底所产的一种水荞麦的种子酿成,在配制过程中还要掺入上好的鲂鱼籽,味道极好,酒香醇厚还带着些鱼籽的鲜甜,几乎能与精灵的蜜酒媲美了。 酒过三巡,江盘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林盟主,我们江豚人独自在泠镜湖艰难求生三百年,今天总算有了一个归属。我们早就想投奔华盟,只是猝然被那魔鲶驱离了山寨,早就准备好的代表我们诚意的礼物仓促间没能取出,所以不好意思来投。今日既然夺回了山寨,这件礼物现在送出,也不算迟。” “还要送什么礼物?不用了不用了,你们的百名战士便是最好的礼物,而且,你们已经将避水珠这般至宝送我,哪还需要什么礼物呢!”林啸将酒螺中的鱼露酒一饮而尽,连连摆手。 “这可不行,那避水珠本就该是盟主的,是盟主您杀死了魔鲶,按我们江豚人的规矩,给猎物致命一击的人,应该得到猎物身上最好的东西。” 说罢,江盘不待林啸反驳,起身便走入了议事厅旁边的一间秘室中。 须臾间,江盘手捧一个精美的玉盒回到了议事厅,这个玉盒一看便是极名贵的物件,绝非兽族匠人打制。 “林盟主,这便是我们江豚族的镇族之宝,请看。”说罢,江盘举起了玉盒,一下子打开了盖子,奇怪的是,他在打开盖子的瞬间,却将眼睛紧紧闭上了。 玉盒中,绽放出眩目的明亮光芒,带着些寒意的强烈亮光将整个议事厅照得纤毫毕现。 所有在场的江豚人都紧紧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睁着眼的只有林啸一人。 当林啸的眼睛被玉盒中发出的亮光照到的瞬间,他觉得脑子“轰”一下变成了一片空白,整个人呆若木鸡。 紧接着,林啸只觉得浑身恶寒,如遇见极可怕的事情一般,心脏猛然紧缩,浑身冰冷,双脚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啪”一声,充斥着整个议事厅的强烈亮光蓦然消失,江盘合上了玉盒的盖子。 林啸猛然从失神中惊醒,从席上一下子跳起,大口地喘息着,心有余悸,惊问道:“这……这是什么光?!” “这是盒中宝物所发出的光,称为摄魂光,谁被它照到眼睛,便如被摄魂一般意识尽丧,然后便会产生莫名的恐惧感,三息内就会发狂自杀以求摆脱。我为了让林盟主您体会此物的厉害,所以没事先提醒,得罪了。”江盘深鞠一躬。 “无妨。这盒中是何宝物?”林啸急问。 “这盒子中收纳的是一颗珠子,我们称之为摄魂珠。此珠是三百年前我们的祖先从当时的泠镜湖之主,五彩魔蚌的晶核中取出的,它也是一只晶核化珠的魔物。依仗此珠之威,那五彩魔蚌才杀死了我族三十名战士。正因为有此一段掌故,所以我一眼便知道那魔鲶的晶核中孕育的也是一颗丹珠。”江盘解释道。 “此宝如此厉害,又是你们部族以极大代价夺得的传世之宝,我更不能收了。”林啸决然道。 “林盟主您有所不知。”江盘摆摆手,“我们江豚人太弱小,此宝太贵重,所谓匹夫怀璧。我们从来不敢使用此宝,因为只要外人知道我族拥有此宝,定会来抢夺,那我们就危险了。所以,我们历代族长都是希望能将它托付给真正需要它,真正用得起它的人。将它送给林盟主,它才算明珠正投,才能大放光明。” “太贵重了,我今天已得一颗避水珠,足矣!”林啸依然推辞。 “这正应了一句老话,叫好事成双。也许这就是机缘吧,要让这双珠合璧,共同为林盟主所用。我们江豚部能促成此事,也是我们的造化,请林盟主不要再推辞了。”说罢,江盘居然“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将玉盒递到了林啸的面前。 “扑通、扑通!” 众江豚人纷纷跪下。 这下倒让林啸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主人,您应该收下这摄魂珠。”犬朗也劝道。 林啸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明明是你们送我东西,怎么搞得好像是求我一般,倒让我惭愧了。好,我收下你们这一片心意了。” 说罢,林啸也“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郑重地接过了玉盒。 江盘和众江豚人这才大喜。 “林盟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站起身来后,江盘却神色一肃地说道。 “你说。”林啸手一举。 “今天,我们要为牺牲的族人江卷举行传统的葬礼,如果能得到您的主持,那是我们的荣幸,江卷在水中的灵魂也足以安慰了。”江盘的神色有几分黯然,又有几分期盼。 “好!”林啸一口答应,“江卷是好样的,我送他最后一程。” …… 镜心岛的内湖边,站满了表情肃穆的江豚人,连爱嬉闹的孩子都一脸严肃地站着一动不动,人人手上拿着一朵黄色的矢车菊。 林啸站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在他面前的湖面上,漂着一只小小的竹排,上面盖满了龙须草,隐约呈现出一个人形。 在龙须草下,躺着的是江卷的尸身,他被紧紧捆在了竹排上。 当江豚人们从魔鲶的胃里找到江卷的尸首时,已然四分五裂,残破不已了,但他们耐心地将他一块块拼凑了起来。 竹排被牢牢栓在了林啸所站的那块巨石之上,所以,尽管竹排上还捆着两块沉重的大石头,却依然没有沉入水中。 所有的人都一声不吭,为江卷默哀,只有隐隐的抽涰声,那是几位江豚族女人发出的,女人终归是心软的。 忽然,一直闭着眼睛的江盘抬起了头,嘴中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 这种声音似啸非啸,似唱非唱,抑扬顿挫,又充满了一种沧凉之感,听了让人心生悲戚。 紧接着,所有在场的江豚人都齐声吟唱起来,用的是同一个声调和旋律。 与此同时,十数头巨江豚也从湖中探出头来,昂首发出“啾啾”之声。 在这安魂曲唱到**时,江盘睁开眼睛,向林啸点了点头。 林啸会意,抽出腰间的短剑,“嗖”一声斩断了捆绑巨石的两根绳索。 绑着江卷尸首和大石头的竹排瞬间沉入了水中,迅速模糊了形影,只留下水面上一个浅浅的旋涡。 “别了,江卷兄弟,愿你在你族世代的归宿之地找到安宁。”林啸将手中的矢车菊投入了旋涡之中,心中怅然自语。 所有的江豚人都投出了手中的矢车菊,一湖的黄花,一湖的忧伤。 “据说,这内湖直通九泉,沉尸于此,省走了好多冤枉路。”仪式结束后,江盘一边引林啸走回议事厅,一边慨叹道。 “直通九泉?”林啸讶问。 “对,所以这湖水才这么冷,其实,泠镜湖的水之所以冷,都是因为这内湖中的水从四边的暗道涌出造成的。而且,内湖深不见底,越往下,水越冷。” “没有人探到底过吗?”林啸讶问。 (手中还有推荐票的看官,还没收藏《兽域狂啸》的看官,如果您还喜欢这本书,烦请花几秒钟投下推荐票,点下收藏。请支持下林啸,支持下呱哥!!拜谢!!拜谢!!!) ; 第八十四回 冷水湖之谜 江盘摇摇头:“传说曾有族中勇士下潜约百丈,却依然不见底。那里的水温极低,连我们这样惯耐冷水的江豚人都不能久待,如果在那里取一壶水迅速上浮至水面,这壶水便结为了一壶冰,极为神奇。” 林啸明白,那是因为水深了水压大,所以尽管水温已到零度以下却并不会结冰,但如果那样温度的水被快速带到水面上,却反而因为水压消失而马上结冰了。 “也有一个说法,是说我们这个内湖下面有一座龙宫,龙宫之中珍宝无数,取之不尽。”众人坐定后,江浪插话道。 “的确有可能,我就在半夜看见湖水中射出蓝光。”江旋也凑过来神秘地说道。 一时间,众说纷纭,居然许多人都见过内湖出现过种种异相。 林啸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不由得一拍膝盖站起来说道:“既然有这么多传说,不如我下去探一探。” “林盟主,这可不行。”江盘连连摆手,“我们江豚人天生有特殊的皮下脂肪保护,所以能在冷水中长时间活动,而且我们的身体也耐深水。如果是普通人,一旦潜入冰冷的深水,不知不觉便会晕过去,极危险。” “你忘了,我有避水珠,而且,你别看我是虎族,我的水中功夫可也不弱。”林啸很自信,他当特警时,可是被称为陆地猛虎,水中蛟龙来着。 与林啸并肩战斗过的江浪、江旋等人连连点头,林啸的水性确实不错。 “可……”江盘还想阻拦。 “江大叔,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鲁莽的,只是下去看看何妨,一旦有不适,我会马上上来的。”林啸摆摆手。 “那,那让江浪和江旋陪着你去。”江盘无奈地说道。 “好,那就一起去探一探。”一听说下面有龙宫,尽管知道只是个传说,这个世界有没龙还不知道呢,但林啸依然抑制不住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因为,林啸马上想起了孙悟空龙宫借宝的故事来了,想想都爽。 ……… “扑通、扑通、扑通”三声,林啸、江浪和江旋跳入了内湖中。 湖水冰冷,让林啸打了个激灵。 三人刚一入水,三条巨江豚便箭般射至,钻入他们的两腿之间,将他们驼了起来。 “林盟主,水下凶险,一旦感觉不适,请一定马上上浮。”与一众江豚人首领一起站在湖边的江盘千叮万嘱。 “好。”林啸肯定地点点头,转身对江浪和江旋说道:“你们两位也要切记,如果吃不消了就马上上来,断不可为了跟随我而强行深潜。” “是。”江浪和江旋拱手应道。 其实,江浪和江旋心中并不很以为然,林啸虽然神勇,但在水下,他们有这个信心,一定会比林啸潜得更深,所以一定能保护林啸直到他要上浮为止。 林啸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避水珠,往口中一丢,轻叱一声“下潜。” 三匹巨江豚得令,齐齐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湖岸上,江盘一脸的凝重,注视着水面,一动不动。 水面之下,林啸三人三骑正缓缓下沉,下潜不能过快,要给身体一个适应不断增大的水压的过程。 内湖其实是位于中空的岛体之内,林啸发现,内湖的湖壁是向内倾斜的,如果这个趋势不变,那潜得越深,水域的面积就越小,整个内湖的水体是呈一个上大下小的倒锥体。 尽管内湖的水清洌无比,但十丈以下,光线已经明显暗淡起来,二十丈深,常人已经无法视物。 等潜到三十丈,四周已经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且一片死寂。 “嗒、嗒、嗒……” 忽然,林啸听到水中传来轻微不断的嗒嗒声,那是巨江豚发出的声音,借着回声,巨江豚可以在完全没有光线的水下清晰地侦知地形。 而且,随着下潜深度的增加,周围的水温不断下降,强健如林啸,也感到手脚的知觉慢慢地迟钝起来。 不仅如此,林啸还感觉到浑身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呼吸都越来越困难,这是水的压力在增大。 忽然,水中传来两下剧烈的震动,林啸与江豚人并肩作战过,他马上意识到,江浪与江旋已然狂化,以抗拒低温与高压。 潜到五十丈时,先是水中传来一阵狂化的震动,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划水声不断升高远去。 江浪已经二度狂化,而江旋,已经达到了极限,再无力下潜,被迫上浮了。 六十丈,林啸被迫狂化,顿时觉得浑身一轻,狂化加持过的肉身,抗压和抗寒能力大大增加。 八十丈,随着一阵划水声远去,江浪也已经达到他的极限,被迫放弃了,但这个深度,已经是江豚人下潜内湖的第二深了。 同在八十丈,林啸二度狂化,他发现,越往下潜,越难寸进,他到六十丈时才需要狂化,可再潜二十丈,却不得不二度狂化。 等潜到九十丈,林啸感觉到跨下的巨江豚已经无法再下潜了,逡巡不前,口中的“嗒嗒”声越来越微弱。 此时的林啸,心中也开始了踟躇,下潜了这么深,周围除了一片黑寂,却什么都没发现,而现在巨江豚却达到了极限,自己如果再勉力下潜,身边无一人相伴,后果莫测。 “要么就这样浮上去得了?”林啸心中不由得浮现出放弃的念头。 忽然,林啸心中一亮。 不对啊,按理说潜到一定深度,就算是冷泉水,也会稳定在某个温度不变,可这内湖的水,却是越潜越冷,以现在的温度来说,自己二度狂化都有些抵抗不住,显然已经远远低于零度了。 下面一定有问题。 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怕什么。 林啸牙一咬,双手一推,从巨江豚背上翻了下来,轻轻拍拍它的肚子。 巨江豚何等聪明,知道是林啸让它上浮,它却依依不去,围着林啸转了好几个圈,直拿吻部拱着林啸,它不愿弃林啸而去,它要林啸骑上它,一起上浮。 林啸摆摆手,坚决地在巨江豚的腹下一拍。 巨江豚迟疑片刻,终于像下定了决心一样,飞速向上游去,“嗒嗒”声快速远去,终于消失在头顶之上。 这一下,林啸的周围只留下了冷冰黑暗的湖水,以及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巨大压力。 “吼!” 林啸心中一声怒吼,身上狰狞乍现,已然深度狂化。 以自己的最大努力再下潜一段,如再无发现,便只能也上浮了,林啸心中决然。 可另一个问题来了,刚才有巨江豚在侧,就算身处黑暗,只要有所发现便会立即通知三人,可现在眼前是一片黑暗,就算等下从什么稀世珍宝旁边游过,也无法得知了。 林啸张开手,左右摸索着,忽然感觉手上一实,居然摸到了湖壁的岩石。 再一摸,林啸只觉得自己在石缝间抓住了一个光滑冰冷的东西,细细一摸,才知道是一个已经空了的螺壳,约有拳头大,呈细长的锥状,螺口小碗大小。 忽然,林啸脑中一激灵,不由得哈哈大笑,口中冒出连串的气泡,险些将避水珠吐了出来,连忙闭上嘴。 只见林啸心念一动,手中一沉,一个冰冷的方块状物件已经被他抓在了手中,正是那个装有摄魂珠的玉盒。 林啸在湖壁上的一个石台上坐下,双眼紧闭并转过头去,然后“啪”一下打开了玉盒。 尽管双眼不能视物,但透过眼皮,林啸仍然感觉到外面一片光明。 林啸摸索着从玉盒中拿出摄魂珠,入手冰冷光润,他小心翼翼地将珠子凑到螺壳的口子上,往里一塞。 林啸觉得透过眼皮的微光顿时一黯,但他还是不放心,将手指伸入螺壳内,用力顶了顶摄魂珠,感觉到它已被牢牢地卡在了越来越细的螺壳内,方才停手。 林啸先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接着神色一震,猛然瞪大了眼睛。 林啸看见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一个灰白色的大螺壳,从这螺口中,射出一道透着冷意的明亮光束,将眼前一个椭圆形的区域照得纤毫毕现。 螺壳内径的表面有一层光滑的釉质,如镜面一样,将放在里面的摄魂珠的光芒全部从螺口集中反射了出去,较之四面漫射,光芒亮了数倍。 现在林啸所拿的,活像是一个强光手电筒。 堂堂摄魂珠,居然用于照明,不知该说是大材小用呢,还是物尽其用。 在摄魂珠的光芒下,这个神秘的水底世界撩开了它神秘面纱的一角。 较之湖面广达数亩,九十丈深处的湖径大为缩小,只剩下了半个足球场大小,而且可以看得出,越往下,湖径还会越缩小。 四周都是黝黑的**岩石,寸草不生,但灯光扫过,却可以看见一种小如手指的白色慌忙地躲入石缝之中。 以螺灯向下扫视,却依然深不见底。 林啸微微犹豫了一下,牙一咬,双脚轻轻一蹬,身子便离开了石壁,继续向下沉去。 纵然林啸已经深度狂化,但从这里开始,每下沉一米,他便感觉到困难大上一倍。 沉重的水压让林啸像全身埋进了沙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要竭尽全力,肌肉和骨骼似乎被一股大力从四面挤压,在寂静的水下发出“咯吱吱”的轻响。 但最难受的还是越来越低的温度,最先失去知觉的是林啸的手和脚,接着,他的身体也慢慢地开始了颤抖。 最后,连他的意识都出现了断断续续的模糊。 不行了,再往下潜真要出事了,林啸意识到了自己已到极限,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下了上浮的决心。 就在这一瞬间,林啸感觉到了下方传来的一丝异样。 ; 第七十八回 大水冲了龙王庙 有情况!”林啸将水囊一丢,“铮”一声抽出长长的唐样斩。 而此时的犬朗也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也猛然抽出了防身的短剑,两眼圆睁,细细地扫描着水面。 水下的黑影共有三个,依稀人形,绕着竹排飞快地转圈,快如闪电。 林啸将唐样斩往水中一劈,带起一片水花,口中大呼:“出来!” 三个黑影似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飞快向上冲来,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哗啦”一声齐响,在离竹排数丈远的地方,三个黑影冲出了水面,高高跃起,水花四溅。 只一眼,林啸就看清楚了,这是三个人形生物,全身光溜溜的,淡灰色的皮肤上毛发不生,只在腰间围着用鱼皮缝制的紧身短裤,腰带上插着一把骨制的短剑,手上拿着长长的骨矛。 这三个人形生物有四肢,但他们的脚掌却是大大的蹼足。 “轰”一声,这三个人又齐声落入了水中。 但他们很快又冒出了水面,这一次,他们在离竹排一丈远的地方露出了脑袋和上半身,下半身则悬浮在水中,整个人一动不动,显然水性奇佳。 这三人的相貌,与兽人无异,只是他们的皮肤质感比一般的兽人要光滑许多,且毫无毛发,脑袋也是光光的。 “停下!”三人举起手中的骨矛对准了林啸和犬朗,为首那个二十来岁,面容悍勇的年轻人大声喝道:“泠镜湖是我们的地盘,要想从这里过,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 妈的,居然在水里还遇上打劫的,林啸放下长篙,缓缓站起身来,淡然问道:“如果我们不愿意给呢?” “不给?!”那年轻人一瞪眼,“那就准备下水喂王八吧!” 三人将骨矛举过了头顶,威胁着作势欲投。 看来这还真的很棘手,对方是惯于水中作战的地头蛇,只有以雷霆之势一击杀之才行,一旦失去先机,便麻烦了。 “吼!” 林啸毫无征兆地猛然发出一声怒吼,俊朗的脸瞬间扭曲成异常狞恶的表情,如雷的吼声从他大张着的嘴里喷薄而出,在河口两侧的高山上震荡出阵阵回声,鸟鸣猿啼,乱成一团。 这声怒吼使空气压缩成一阵震荡波,震荡**及林啸正前方的水面,水面上一个巨大的扇形区域内水波激荡。 受这阵震荡波正面冲击,水中的三人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一时呆若木鸡。 等他们从这一恍神中清醒过来,却见竹排上那位俊朗的年轻人已经变成了一只人形的猛虎,手中长刀雪亮,正欲扑下水来。 上来就是深度狂化,以虎博兔,一举斩杀,这就是林啸的计划。 “你……你可是华盟的林盟主!”水中那位年轻人猛然如梦方醒,骇然大呼。 “正是!”林啸马上发现情况有变,止住了正欲猛然一跃的脚步。 水中三人相顾大喜,齐齐放下手中的骨矛,抱拳对林啸行礼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是小的们有眼无珠,冲撞了林盟主,小的们该死。” “你们认识我?”林啸褪去狂化。 “小的们不认识,但林盟主恶斗狼霸的手段和威风早传到了泠镜湖,所以一见您是能深度狂化的虎族人,便猜到了。”年轻人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莫非是鱼人之类的种族吗?”林啸俯身问道。 “不是的。”年轻人答道:“望断山是兽族人的地盘,所以像什么鱼人、蟹人、虾人这些被统称为水族的种族早已在此处绝迹,就算是那些蛙人、龟人、鳄人等所谓半水族也片甲无存,他们都退至望断山东面的云梦大沼泽中去了。我们是兽人。” “兽人?”林啸一脸的狐疑。 “对,我们是江豚人,和河狸人、水獭人、河马人,合称兽族的水中四族。而我们江豚人在四族中是水性最好的。”年轻人脸上有一丝自豪的神色。 “原来你们就是江豚人!我在书上看见过对你们的描写,据说你们可以一口气在水中潜游半个时辰?”犬朗大感兴趣地插嘴问。 “那要能二度狂化才做得到,像我这样只有狂化境界的,大约能屏气潜游一刻钟。”年轻人有些惭愧地回答道。 “一刻钟也很了不起了,你们三位叫什么名字?”林啸问。 “我叫江浪。”为首的年轻人自我介绍罢,又指着另两位同伴介绍道:“他们是江旋、江卷。” “幸会、幸会。”林啸点点头,“我们要沿河向北,去稀树草原,你们告诉我,出湖的河口在哪个方向?” 湖很大,就算是林啸这样视力超群的虎族人,也看不清对面哪里才是出湖的河口。 “你们不能过去!”江浪高声阻止。 “为什么?!还要买路钱?”林啸笑问。 “哪里敢!”江浪尴尬地笑笑,但表情紧接着一肃,望着湖中的小岛怅然道:“一个多月前的雨季,芒岗河水势大涨,借洪水之势,从上游来了一只巨大的魔鱼,它到了泠镜湖后便不肯走了。占据了此湖后,它日日兴风作浪,又贪食成性,不仅将湖中的鱼虾几乎吞食一空,而且还吞食打湖上过的一切活物。我们部族原来生活在湖中的镜心岛上,被此魔鱼所逼,不得不逃离寨子,迁至湖边居住,苦不堪言。” “一个月前是不是有一群羊族人和马族人经过?”林啸忽然瞪大了眼睛。 “对。”江浪点头,忽然看见林啸一脸的担忧,马上说道:“请林盟主放心,他们都在我们族人的保护下,趁着正午阳光正烈,魔鱼懈怠时,将竹排连成一列,悄然沿湖岸边慢慢绕到对面的出河口,顺利北上了。” “那就好!”林啸松了一口气,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如法炮制呢?” 江浪摇摇头:“不行,今天已经晚了,绕到对面的出湖口要两个时辰,而现在已经是下午,太阳光已经减弱,魔鱼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只有等到明天正午才可以走,今天晚上,还请林盟主和这位兄弟到我们部族中委屈一夜。” “那就麻烦你们了。”林啸和犬朗对视了一眼,朗声说道。 “林盟主客气了,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族长肯定很高兴。其实,上次那批马族和羊族人中的首领就劝说过我们族长率我部族归附华盟,再加上现在华盟威震东北麓,我族早有心归附。只是多年积蓄都在岛上无法取出,空手来归总觉得不合适,所以我们三人见了你们才想着要抢点东西,如果能抢到什么好东西,也好作为归附华盟的见面礼,不想却冒犯了盟主。”江浪不好意思地自嘲道。 “那么说,你们几个是专在这入湖的河口守株待兔,等着猎物喽?”林啸笑着问。 “那倒不是,我们是来……哎呀!这一折腾,我们把正事给忘了。”三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说罢,三人急急地将头埋入水中,嘴中发了快速的“嗒嗒”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等三人从水中抬起头来,犬朗好奇地问道。 犬朗也许是受他义父的影响,特别有研究精神,对什么新鲜事都不轻易放过。 “你看,它们来了。”江浪却并不直接回答,只向林啸来时的方向,也就是流向泠镜湖,水流湍急的芒岗河一指。 只见在汹涌的浪头之间,十数个黑影时隐时没,飞速而来。 须臾间,这群水下的黑影已经逼近了竹排,隐约看出是鱼形,但却异常的大。 “哗啦”一声,最前面那条黑影忽然从水下冲出,高高跃起数丈高,从大家的头顶一跃而过,在空中发出快活的,口哨一般的悦耳叫声。 “是江豚!”犬朗一声惊呼。 这的确是一条江豚,圆圆的脑袋,短短的吻部,滑稽的小眼睛,灰白色的光滑皮肤,有力的尾鳍。 但是,这只江豚却大得出奇,足有四、五米长,从身量来看,更像一条大白鲨。 “嗵”一声,这条巨大的江豚远远地落入了水中。 “哗啦、哗啦”声接踵而来,后至的江豚纷纷跃起,从众人头顶飞过,空中一片豚哨声。 江浪三人乐得呵呵直笑。 落水后的江豚迅速将江浪三人围住,有的冒出脑袋快乐地边叫边往他们身上蹭,有的则在水下撒欢似的飞快潜泳着,就像见了主人的小狗。 这些江豚在水中的速度比之江浪等人还要快上数倍,居然在水下拉出残影。 闹了半天,江浪等三人各自骑上一头巨江豚,游到了林啸二人所乘的竹排边上。 江豚们纷纷好奇地浮上水面,将竹排围住,一边拿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啸二人,一边互相轻声用哨声交流着。 “噗!” 一只调皮的江豚忽然将头顶的呼吸孔半埋在水中,然后猛然喷气,顿时喷出一股水花,将正好奇俯视着它们的犬朗喷了个满头满脸。 “吱!吱!吱!” 江豚们乐成一片,纷纷有样学样,向着林啸和犬朗喷水。 两人知道江豚们是在和自己玩耍,皆一边躲闪一边哈哈大笑,这些江豚块头虽大,其实很可爱,爱玩爱闹,和小狗一样。 “灰鳍,别闹!” “小丫,别乱喷!” …… 江浪三人好一阵喝斥,才算中断了这场闹剧。 “他们是你们江豚人的兽亲?”林啸抹了一把脸,问道。 “正是。”江浪摸摸身边一只巨江豚的脑袋,表情却是一黯,“可现在,他们不得不和我们分开,躲藏在此处。” (不知不觉,《兽域狂啸》已经上传两个多月了,现在既过了新书期,也没什么推荐,所以,一切就都要靠喜欢本书的诸位大大了。如果您觉得《兽域狂啸》还有可看之处,希望它走得更远一些,请一定一定多多支持,推荐票、收藏、评论……呱哥拜谢!!) 第七十九回 锯鳍魔鲶 “这是何故?”林啸问。∷, 江浪摇摇头,无奈地说:“自从那条魔鱼到泠镜湖后,我们刚开始不知厉害,还想将它猎杀,结果被它吞食了不少族人,只得紧急放弃村寨,搬到湖边暂居。我们在湖边捕鱼时,有人专门放哨,只要发现魔鱼的踪迹便马上发出警报,我们就立即登岸躲避。魔鱼不能上岸,便拿我们没办法。可是,我们的兽亲也无法上岸,所以只能在湖中分头躲避。可这魔鱼的速度比我们的兽亲更快,所以我们损失了许多兽亲,无奈之下只好将它们集中起来,躲在河口处。” “躲在这里为什么就安全了呢?”犬朗问。 江浪解释道:“这魔鱼是一条五阶的锯鳍魔鲶,喜欢阴暗,视力极差,但它有两条长长的唇须,异常敏感,可以侦知水中的轻微异动。但是,在这入湖的河口,因为水流急湍,乱浪纷纷,声音非常吵杂,这魔鱼无法分清如此纷乱的声音,所以,兽亲隐于此处是很安全的。” “原来如此!”犬郎悄然大悟。 “我们会隔三差五派人过来看看它们,数数有没损失。今天我看了一下,与三天前相比一只也没少,万幸!”江浪沉声说道。 “你们这样躲躲闪闪总不是办法。”林啸摇摇头。 “可不是,我们现在只能在湖边打鱼,湖边尽是些小鱼,眼看就要挨饿了。”江浪连连叹气。 “我们也想过搬到别处,但望断山中大的水域本来就不多,在我们所知的区域内,所有的好地方都有主了,一时之间无处可去。”江旋说道。 “其实我们是真的不想放弃这里,我们在泠镜湖已经定居了三百年,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江卷补充道。 “总会有办法的。还是先请林盟主到我们现在的聚居之地去休息一下吧。”江浪看看西沉的太阳,建议道。 “好,那就打扰了。”林啸朗声应道。 大家告别了在水中排成一列,一副恋恋不舍模样的巨江豚们,由江浪三人在竹排左右和后面推着,飞快地贴着湖岸而行。 岸边是缓缓的山坡,一个月前的涨水线还清晰可见,但此时,涨水线以下到水面以上的山坡上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开遍了野花,风光如画。 一路上,江浪都不断以警惕的眼光打量着湖中的动静。 湖面平如明镜,湖水的温度与河口相比是越来越冷,看来泠镜湖果然名符其实啊。 “不好!魔鱼出现了!”猛然间,江浪大声疾呼。 林啸转头一看,只见在远处的湖中心,在小岛的附近,蓝色的水面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向这边冲来。 这个黑影虽然离林啸等人尚有近千米,但林啸一眼便估计出,这魔物的大小足有近五十米,简直像一艘潜艇。 “弃船”江浪厉声喊道。 林啸和犬朗声毫不犹豫,猛然一纵,便已经跳上了岸,而江浪三人也拼命跑上了岸,别看他们在水中异常矫健,上岸却显得有些蹒跚,那对长着蹼的脚显然并不太适合在陆地行走。 “不能停,继续向上跑。”江浪继续催喝道。 一行人一直跑到洪水线以上的一块巨石后才停下来,将头探出来观望。 这短短数秒时间,水下的魔物已经逼近了湖岸,而且,它显然一边逼近一边上浮,那狰狞的身影清晰了许多。 在魔鱼经过的轨迹上,平静的水面高高隆起一个大涌,那是被它不断前进上浮的压力推堆出来的。 这个涌越来越高,终于,“刷”一声,魔鱼巨大的背鳍划破了水面。 高扬的背鳍呈铁黑色,边缘却是锯齿状的,闪着寒光,显然,它可不仅仅只能划破水面。 一眨眼间,背鳍已然完全露出了水面,如同竞技帆船的风帆一般大。 紧跟着,青黑色的巨大鱼背也露出了水面,被带出来的水“哗哗”地从鱼背上往下淌,此情此影,活像在大洋中刚刚快速上浮,冒出水面的潜艇。 林啸目测得很准,这条锯鳍魔鲶至少有五十米长。 终于,锯鳍魔鲶的巨大鱼头现出了水面,与身体相比,它的脑袋特别的大,几乎占了总长度的三分之一,有些不成比例。 它的嘴巴特别宽,目测能一口吞下公交车,大张的巨嘴中长满了数排利剑般的长齿。 在巨大鱼嘴的上唇处,左右各长着一条数米长的唇须,蛇一般自行扭动着。 魔鲶的眼睛足有脸盆大,闪着贪婪的寒光,此时,这双眼睛中还闪烁着一些恼怒,似乎为失去了猎物而气恼。 魔鲶的头刚一露出水面,只惊鸿一瞥,便又一头扎进了水中,巨大的鱼身一扭,便要往回游。 “岸边水太浅,魔鲶不能近岸!”犬朗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话音刚落,魔鲶右侧的巨大胸鳍在水中猛然一扇。 随着这一扇,从水中呼啸着射出一道由水组成的巨大水刃。 如重型卡车车轮一般大的水刃飞速旋转,在水面上剖开一道水路,向岸边疾射。 “哗啦!” 一声巨响,停在岸边的竹排被高速而至的水刃齐齐切为两截,大腿粗的毛竹四散而飞。 “低头!”林啸一声大呼。 众人闪电般将头缩回巨石的后面。 “当!” 一声金石相激般的巨响,伏在巨石后面的众人只觉得浑身一震。 “哗啦!” 一片水流泼散的声音后,四周重归平静。 众人被从巨石前面翻过来的大股水流泼得浑身湿透。 半响,大家才重新从巨石后探出头来,马上被眼前的骇人景象给惊得目瞪口呆。 从水面向上,直达众人隐身的巨石,山坡上是一道深达一米,笔直的巨大划痕,像被巨大的犁剖开一样,泥土翻溅。 而在巨石正面,赫然有一道深约半尺,长约一米的斩痕,碎石迸溅了一地。 显然,刚才这道水刃,在轻松斩断了竹排后,挟余威一路顺山坡而上,最后劈在了巨石上才终于成为强弩之末,刃体消散,变回一泼湖水,浇在了巨石后众人的头上。 鱼鳍一拍,便有此威力,此魔鲶的可怕可见一斑。 “魔鲶要作法了!”江浪忽然指着湖中央,大声喊道。 众人掉头一看,只见在湖中央,那个水下的巨大魔影正围着镜心岛飞速地转圈。 镜心岛足有好几亩大,可这魔影只需要十来秒便可绕其一周,速度骇人之极。 随着魔影转圈的速度越来越快,湖面上陆续出现七、个巨大的旋涡,这些旋涡分布在泠镜湖的各处,越来越深,旋得越来越快,在水面上形成了七、八个黑洞。 这些黑洞一边高速旋转,一边慢慢向镜心岛靠近。 “魔鲶以旋涡不断吸附附近的大小鱼虾,然后移至湖心处,一口将其吞下,现在,湖中一百斤以上的鱼已经绝迹了。”江浪恨恨地说道。 果然,只见魔影飞速游到一个旋涡下方,巨大的鱼头“哗”一下冲出水面,巨口大张,将整个旋涡一口吞掉。 一个接一个旋涡被魔鲶吞入了口中,但它显然仍不满足。 等所有的旋涡都被吞没,却忽然又风云突变,只见湖中有三个地方的水面又开始了高速的旋转。 但这一次,形成的不是旋涡,旋转处不断向上突起,慢慢形成了三条巨大的水龙,旋转着,扭动着,向空中延伸。 白色的水龙被夕阳一照,金光闪烁。 “水龙卷!”犬朗低声轻呼。 林啸一脸凝重,这条魔鲶的天赋神通比他想象的要强大许多。 三条直上云霄的水龙卷就如同一只潜于水面之下的巨大章鱼怪伸出的三只触手,在空中飞快地舞动着。 此时,正是倦鸟归林之时,空中有数个巨大的鸟群正好从泠镜湖的上空经过。 三条水龙卷像长了眼睛一样,无情地从这几个鸟群中间扫过,群鸟惊散,四下逃命。 但水龙卷就像是食蚁兽的长舌,将这些鸟儿一一卷入其中。 被困在水龙卷中的鸟儿们惨叫着,转不了几圈便已然死去,沿着水龙卷飞旋而下,被吸入了湖中。 “妈的,真是鸟过拨毛,这家伙连天上飞的都不放过,也太贪吃了。”林啸不由得低声骂道。 “我看过一本分门别类记录魔兽的书,鲶系的魔鱼,的确是特别的贪吃。”长得粗犷,其实博学的犬朗说道。 “贪吃?!”林啸若有所思。 “那等它把湖里的鱼类都吃光了,说不定就会离开了。”江浪乐观地说道。 “不会的。”犬朗摇摇头,“这种水温低,水的深度又大的栖息地是鲶类魔鱼的最爱。而且,它们在食物丰富时会拼命吃,显得特别的贪吃,但一旦食物短缺,它又特别耐饿,可以终日伏在水底一动不动,将消耗降到最低,只有等食物近前才会忽然发动攻击。我估计,等它将湖中的水族全部吞噬,便会进入这种状态。不断注入湖中的芒岗河会不断带来新的食物,足够维持它的生存了。每年,它只要在洪水期芒岗河水量大涨,挟来的鱼类极大丰富时大吃一顿,平时以这种守株待兔的方式潜伏狩猎即可。” “那我们岂不是永远夺不回泠镜湖了?”江浪三人一脸沮丧。 “干掉它不就可以了吗!”林啸咧嘴一笑。 “干掉它?!”众人瞠目。 第八十五回 何方神圣 当林啸将螺灯转向上方,探寻上浮的方向时,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下方有一丝蓝色的微光。 林啸忙低头细看,果然见不知还有多深的水底,居然隐隐有淡淡的蓝光射上来,刚才他一直以螺灯向下照射,却是将这一缕极微弱的光芒给完全掩盖住了。 林啸一阵激动,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蓝光处,定有巨大的秘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拼一下,就算到不了,靠得近一些,看得真切些也好。 林啸咬紧牙关,双脚机械地慢慢踢着水,头朝下,继续往下潜去,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惟恐错过了什么。 当下潜至一百丈时,林啸感觉到,寒意已经侵彻了自己的身体,猛然间,他浑身一震,寒气已然逼近了心脏。 不好,寒气一旦入心,心脉失守,将全身冻僵。 还是上浮吧,留待下次准备更充分些时再来探,林啸想一个转身掉头向上。 可林啸的身体却丝毫没有反应,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冻麻木了。 这下林啸急了,拼命想挣扎着挥动手脚,但他的四肢却好像已不属于他了,一动也不动。 林啸依然不断在下沉。 终于,林啸觉得心脏一寒,似乎有一只冰冷的大手一把捏住了他的心脏,他的意识顿时如被打碎的杯子中的水,一下子流失了。 在失去意识的瞬间,林啸心中喟叹:“这下要死了。” 豹莉、丽娅、林炎、林雷、林蓓、林岩、林洪、牛震……无数身影像老式电影放映完结时的瞬间倒带,闪电般在林啸的脑中一一闪现。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产生了许多牵挂和留恋。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下一个瞬间,林啸就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林啸感觉到自己悠悠然醒来,但却感觉到似梦似醒,一切都很不真切。 这,这是我的身体吗? 林啸惊异地发现,自己居然像能内视自己的身体一般,肌肉、骨骼、内脏、血管……一切都历历在目。 咦,这是什么? 林啸看见,在自己那已经停止了跳动的心脏中,悬浮着一个极小的金色光点,如一颗金色的小种子,一动也不动。 林啸想凑得近一些,仔细看看这颗小小的金色光点,就在这一瞬间,这颗金色光点如被引爆一般,骤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让他一下子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乍现的金光瞬间化为漫天的金色火焰,充斥了整个无边无际的空间,向着林啸席卷而来。 林啸还来不及惊呼,已被金色的火焰包裹,但他马上发现,这看似凶猛的焰光却意外的温暖,毫无灼人之感。 这种温暖像五月的阳光,迅速驱走了林啸浑身的寒意。 林啸猛然恢复了意识,吐出了长长的一串气泡。 他首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片轻松和温暖,再也没有了那种让人窒息的压力感和让人灵魂发颤的寒冷感。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全身居然散发出一种柔和的金光。 难道刚才这个梦中所见的是真的,自己的心脏中真的有一颗金色的光点? 是它发出的金色焰光驱走了压力和寒意吗? 它是什么? 它,和自己穿越时看见的迎面而来的光团中的那个金色光点是同一样东西吗? 林啸来不及细细思索,因为,他发现,在自己昏迷的这点时间里,已经下沉了不知多少丈。 这里的湖径更小了,但在这里,用肉眼也可以清晰看见下方的蓝光,这蓝光非常纯粹,非常透明。 林啸将螺灯收入了空间戒指里,已经不需要它了,蓝光越来越强,将四下照得十分清晰。 林啸加快了下潜的速度,眼睛直盯着蓝光发出的方向。 忽然,林啸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水下,这个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林啸回头一看,不由得又惊又喜。 只见在自己的身后,水中结出了一条冰带,他游到哪里,冰带就延伸到哪里,似乎将他游过的轨迹凝固了起来。 在蓝光的掩映下,这条从上方垂下的冰带发出冰冷的光芒,煞是好看。 林啸明白了,这里的水温度远在冰点之下,只是因为水压高所以冰而不冻,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和临界点,自己的游动搅动了水流,使这种平衡被破坏,于是便瞬间结冰了。 这就像是飞机在饱含水气的空中飞过,划出道道云线一样。 真是奇景,林啸默然一笑,下潜得更来劲了。 忽然,林啸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并不十分坚硬。 林啸想都没想,反手一把抓住这件东西,触手处却有布料的感觉,他转头一看,顿时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冲入林啸眼帘的是一张骇人的脸,眼珠外挂,脸皮四裂,双唇已不知去处,裸露出白森森的牙床。 林啸猛然松开手,瞬间掏出了螺灯,往前边一照,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刚才自己抓着的是一个人,但这却是一个死人,而且,是一个已经死了很久的死人,已经完全被水泡得变形了,浑身包裹着大块的鱼皮。 林啸用螺灯向下一扫,顿时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直往上冒,只见在下方,水中密密麻麻浮满了尸体,不知有几千个。 这里便是江豚人的水中坟场,林啸忽然明白过来,三百年来死去的江豚人都被投入水中,下沉到这里后,因为水的密度变大,所以就高高低低地悬浮在了这块区域。 同时,因为水温低,这些尸首不会腐烂,而且此处没有任何水生物生存,它们只能在水的侵蚀下慢慢分化。 一想到这里的水都是尸水,林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勉强才压了下去。 是尸水也得下! 林啸心一横,加快了下潜的速度,在密密的尸体群中穿梭而下,看着这些已经变得面目狰狞,似人非人的面孔,饶是林啸这样神勇之人,也不由得头皮阵阵发麻。 忽然,林啸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形状,正静静地悬浮在尸首群中。 那是江卷的尸体,它被包裹在层层鱼皮之中。 在这里有你这么多族人,你不会寂寞的,刹那间,林啸觉得周遭的一切不再可怕了。 这就像我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觉得诸般不自在,忽然见有一个熟人,这一切便冰销雪融了。 不知不觉中,林啸的眼前已经再无一具尸首,他已经冲过了江豚人的坟场,而眼前,便是湖底。 林啸轻轻落在湖底上站定,这里离湖面已有三百丈之深,方圆只有约一百平方米。 湖底没一丝淤泥,也是黑色的岩石,而那发出蓝光的地方也近在眼前了,那是一个圆形的洞口,可容一人进入,正在湖底的正中。 从近处看,这蓝光甚是明亮,居然形成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在水中直上数十丈。 林啸站在蓝洞边上,心里压抑不住的激动,经历了这么多艰难,差一点挂掉,终于来到了这个发出异相的地方,可以明显感觉到,一切寒意都来自于这个洞中,洞中到底有什么呢? 忽然,没来由的,林啸的心脏猛然加快了跳动的速度,他身上金光大盛,一种又期待又害怕的感觉紧紧抓住了他的心。 就如同要去见一位久别的老友,又兴奋,又有些担心,担心什么呢? 担心双方都已容颜沧桑不能相认? 担心旧时的融洽不再? 林啸深深吸了一口气,决然投身入那蓝光之中,一个猛子扎进了洞口里。 洞口下方是数丈深的通道,接着,林啸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可他的身形却一下子如凝固了一般,一动也不动了。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蛋形的空间如同一个八万人的体育场。 在这山洞中,倒伏着一具巨大的骸骨,这是一具兽类的骸骨,占据了整个山洞一半的空间,可以想见,如果它站立起来,将是山岳一般高大。 这是一只不知名的巨兽,兽首上长着两只如大树一般的角杈,这具骸骨通体呈蓝色,且通体发光,那冲出洞口的蓝光便是它发出的。 无尽的时光夺去了它的皮肉,却夺不去它凛凛的威风,这具巨骸充满了一种洪荒的气息,让人不禁要顶礼膜拜。 林啸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就像在街上忽然看见一副极亲切熟悉的面孔,只觉得定是自己童年的伙伴,却偏偏在记忆中找不到这个人。 林啸慢慢下沉,落在了洞底,他轻步上前,用手轻轻触摸着那发出蓝色光芒的骨骸,入手寒冷刺骨。 “你是谁?来自何处?死于何时?为何死在这里?”林啸心中有无数的问题,可骸骨无言,只默默地发着光和寒。 忽然,林啸似乎感受到一种隐约的召唤,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灵魂感觉,明明什么都没听到,却好像有什么在呼唤着自己。 林啸双脚一蹬,向巨骸的头部游去。 巨骸的头骨大如一幢别墅,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如两个大门,林啸浮在这巨大头骨的正前方,上下求索,他感觉到,那种召唤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可一旦认真去感受,那种召唤又没了踪影,只能在不经意间感受到它。 林啸慢慢游近巨骸的头骨,忽然,他的瞳孔一缩,他看见了,在头骨的眉心正中,有一颗极小极小,小如米粒的蓝色光点,它只比骸骨本身的蓝光亮那么一点点,加之与巨大的头骨相比,它实在是太渺小了,所以极不容易被注意到。 但林啸一看见它,便知道了,这就是召唤的来源,因为,林啸今天在昏梦中于自己心脏中所见的,也是这样的一颗光点,只不过,他心脏中的那颗是金色的。 (发书到现在,呱哥我陆续也攒了一些稿子,本来是为有推荐时准备的,但现在推荐没等来,攒的稿子却有不少了。为了给自己些压力,呱哥我决定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一天两更,6000字以上,把攒的稿子用光先。很有诚意吧?那就推荐、收藏支持一下喔!感谢!!) ; 第八十六回 蓝色光点 林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食指轻轻点向这颗蓝色的光点。 就在林啸的手指碰到蓝色光点的瞬间,这颗小小的光点骤然爆发出了骇人的亮芒。 整个巨型山洞都被这明亮的蓝光淹没,但只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来的光线。 而林啸,却已经变成为了一尊浑身反射着蓝光的冰雕,依然保持着伸出右手的姿态。 一股要将灵魂都冻结的酷寒从右手的食指上闪电般传遍了全身,这是林啸最后一刻的感觉。 一息之后,林啸的身上猛然金光大作,而随着这阵金光,他的身体骤然解冻,恢复了正常。 失去了意识支配的身躯化冻后双腿一软,便要跌倒,而在这瞬间,他的身上却又一次蓝光大作,完全将金光掩盖,林啸又一次闪电般变成了一尊冰雕。 金光、蓝光、金光、蓝光……两种神秘的光在林啸身上交替出现,频率越来越快。 而在林啸体内,蓝色的光点已经化为了无数的光尘,沿着他全身的脉络散播到了每个细胞之中,仿佛要将他的身体进行一番彻底的洗礼。 终于,无数光尘先后到达了林啸的心脏,重新凝成一颗小小的蓝色光点,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而在林啸的心脏里,那颗金色的光点此时也是光芒大作,以同样的频率与那蓝色光点交替闪烁。 随着它们闪烁的频率,林啸的身体便在冰冻和解冻这两者之间反复变化着。 一金一蓝两颗光点慢慢地靠近,如同活物,初时还像有些生分,但很快便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互相围绕着对方快活地转起了圈,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如同在共舞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两颗光点终于像累了一样,慢慢平静了下来,重新黯淡了下去,静静地悬浮在了林啸的心脏之中,似乎取得了一种新的和谐。 …… “哇……” 久久飘浮在水中的林啸忽然吐出大片的气泡,四肢一颤,醒了过来。 林啸发现,自己依然还在那个巨大的山洞中,身边依然倒卧着那头巨大的骸骨。 可林啸很快便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首先,他身上那一层淡淡的金光已经消失了,他完全恢复了常态,但是,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压力和寒冷,只觉得浑身通泰,充满了活力,真如脱胎换骨一般。 这种感觉,在他穿越而来,虎亲化人时曾经有过。 另外,林啸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对水充满了亲和的感觉,身处水中,真正像是如鱼得水一般,无比自在。 他轻轻地一蹬腿,便如箭一般射出老远,速度较之江豚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水性有了质的飞跃。 这一切,肯定和那颗蓝色的光点有关,林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有种感觉,现在那颗光点就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颗蓝色的光点和那颗金色的光点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潜藏在自己的心脏里到底要干什么? 这究竟是一场造化还是一个定时炸弹呢? 一切都是无解。 林啸一边苦恼地东想西想,一边在巨大山洞里上下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他现在在水中的速度,就如空中的飞鸟。 良久,林啸才停住身形,这里,除了这一副巨骸,还有那颗已进入自己体内的蓝色光点,别的什么都没有。 自己下潜已不知过了多久,江豚人和犬朗估计快急坏了,念及此处,林啸决心离去。 最后看了一眼巨骸,林啸双腿一蹬,便向头顶上方那个小小的洞口飞泳而去。 来时是步步维艰,回去时却是势如破竹。 林啸离开山洞,穿过沉尸带,拉出长长一条冰带,如升空的火箭,向上飞蹿,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瞠目结舌。 林啸很快进入了中间那段全黑的区域,但往上浮时湖径是越来越宽,根本不担心会撞到湖壁,所以他也不拿出螺灯,只一味快速向上。 猛然间,林啸只觉得浑身一震,迎面撞上一物,忙举手一抓,居然是一个人,一动不动。 不会吧,这里也有尸首? 亮光一闪,林啸已然将螺灯拿了出来,一照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此人居然是犬朗,此时的犬朗已经气息全无,双目紧闭。 不好,犬朗溺水了! 林啸不及多想,拦腰抱住犬朗,以最快的速度向上冲去。 很快,上方出现了大片的亮光,在亮光中,可以看见无数身影在水中飞速游弋,状极焦急。 “哗啦”一声,林啸居然抬着犬朗一起从水中冲出,直接跃到了岸上。 正午的明亮阳光让林啸双眼的瞳孔剧烈一缩,双眼微一刺痛。 “林盟主!” “盟主还活着!” …… 四周响起一片惊喜的呼唤。 林啸这才看清,内湖里,湖岸上都是江豚人,纷纷向他涌来。 “我下去了多久?”林啸将犬朗轻轻平放在地,问第一个跑到他身的江浪。 “林盟主,您整整下去了三天三夜!我们都以为……都以为……”江浪激动得语无伦次。 “以为我挂了对吧?我没这么容易挂的。”林啸一拍他的肩膀。 “犬大哥都要急疯了,这几天都跟着我们在水下四处搜索。今天他不听我们阻拦,执意要下潜得更深,结果……” “还有救!”接踵而至的江盘俯下身去听了听犬朗的心口。 说罢,江盘“刷”一下扯开犬朗的上衣裳,裸露出他结实的胸膛,然后,他以一种特别的手法飞快地在犬朗的心口处按摩起来,时快时慢,时按时击。 “哇!” 一直面如死灰的犬朗声猛然吐出一口清水,疯狂地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红润了起来。 “主人,你没事!”睁开眼睛后,犬朗一眼便看见了眼前的林啸,激动地大呼,霍的一下便要站起来。 “我没事,你先休息一下。”林啸拦住了犬朗,轻声说:“以后不许如此莽撞。” “是,主人。”犬朗恢复了一向来的恭顺。 自己下落不明,他便如此博命来寻,此人心迹,可见一斑,看来,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林啸的心中暗自对犬朗有了新的认识。 “林盟主,下面可有什么奇异之物?”江盘有些关切地问道。 “此湖深三百丈,我因之前有些机缘所以能下潜至底。湖底并无异状,但我不小心被困于湖底一处石缝中,幸而最后想出了脱困之法,这才脱险,你们万万不可去试。”林啸肃然警告。 湖底的异状就算告诉了江豚人,他们也到不了,但在与外族贸易与交流时,就难免会有人不小心走漏消息,反而会为江豚人招来无妄之灾,还不如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四周的江豚人都有些失望之色,但也感觉到一种释然。 …… 第二天一早,林啸便挥别了众江豚人,与犬朗一起继续乘着竹排进入出湖口,沿河北去。 江浪与一众年轻人,送出了很远,才依依不舍地返回泠镜湖。 流出了泠镜湖后,芒岗河一路急转直下,多有急流险滩,甚至瀑布断崖,但林啸与犬朗都闯了过来。 虽然艰险,但在这蛮荒之地,河流便是高速公路,三天后,林啸和犬朗便冲出了望断山。 眼前,风物大变,草原无边无垠,上面稀疏地点缀着些树木,这便是稀树草原。 稀树草原横亘在望断山与人类世界之间,是两者之间的缓冲带,东西与望断山相等,约六千里,南北宽处一千里,窄处只得几十里。 稀树草原之所以成为草原,并非雨水稀少,而是因为这条带状区域内的土壤皆为微碱性的红土,很难生长植物,普通树木无法生长,农作物也无法在此种植,只有那顽强的野草,长得无边无际。 不能耕种,人类便不会定居,而没有富饶的森林,大部分的兽人也不会在此扎根,这片区域便成了那此长于长距离奔驰的兽人民族的天地。 芒岗河冲入稀树草原后,掉头西去,与林啸北上的方向不再一致,他便和犬朗弃船登陆,由陆路向北深入草原。 一路之上,犬朗不断教授林啸人类的通用语以及文字,他学得很快,在这方面,他有相当的天赋。 进入稀树草原的第三天中午,林啸与犬朗坐在一个缓坡的背阴处稍事休息,天气依然干热难耐。 “主人,还有最后一口水,您喝了吧。”犬朗将手中已然干瘪的皮水囊递给了林啸,里面有微微的水声晃荡。 林啸看了一眼嘴唇都已经干裂的犬朗,手一挡,说道:“你喝了它吧,一路上大半都是我喝的。” “我……不渴。”犬朗抿勒抿嘴唇。 “叫你喝你就喝,你要是倒下了,我还得背你。”林啸眉头一皱。 犬朗也知道林啸的脾气,见他这样说,便说一声“是”,将水囊中最后的一口水倒入了自己冒烟的喉咙里。 “这鬼地方,走了三天,居然不见一个人,不见一口井,除了几只土拨鼠,居然连只大点的野兽都见不到。”林啸恨恨地拔了一把眼前那枯黄的野草,“而且连根绿点的草都没有。” “草原上的兽群都是追逐水草而居,而兽人又是追逐兽群而居,此时正值旱季,估计兽群和兽人都收拢到一些尚有水草的地方去了。”犬朗对稀树草原上的兽人群落也是有所研究的。 “可最近有水草的地方又在哪呢?连个能问问的人都没。”林啸摇摇头。 “好像有人来了!”听觉和嗅觉一样灵敏的犬朗忽然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同时,林啸也听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异动。 ; 第八十七回 羊男 林啸与犬朗极有默契地翻身而起,压低身姿,轻步跑向坡顶,快到坡顶时已卧倒在地,飞快地连爬几下后便停了下来,从坡顶那密密的枯草间悄悄地伸出了脑袋。 缓坡之下,百丈之外,有数人数骑正你追我赶地向这边飞奔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头上长角的年轻兽人,一对弯曲的细角,颌下一撮黑硬的短须,一脸的惊恐,双脚已然狂化为蹄,奔跑如飞。 在他的后面,是三匹狰狞的巨兽,身量如马,背脊高拱,颈上一溜鬣毛,一身土灰色带杂斑的皮毛,长尾紧夹。 这三只凶兽长得极为丑陋凶恶,似狼非狼,似狗非狗,双眼暴突,大张着血盆大口,其中利齿森森,特别是那四颗犬牙,如匕首一般,随着它们那如鬼婴啼哭,夜枭呜叫的怪啸声,嘴中一路滴淌着流涎。 在这三只凶兽背上,分别骑坐着一名挥舞长矛的武士,衣甲粗犷,体态彪悍,看他们那微驼的背,惊人丑陋的脸,连声的怪啸,虽然是人,居然与跨下的凶兽有几分神似。 这三名武士都一脸的凶恶,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冷酷,正恶狠狠地盯着前面那位疯狂奔跑的长角兽人,疯狂地催促跨下巨狼快追。 长角兽人虽然徒步,但在速度上居然一点不逊色于后面的三只凶兽。 “前面的是羚羊人,也属于羊族,后面三人是土狼人,属于狼族六部中的土戮部,性淫而好虐杀,是最嗜血,最冷酷的狼族。”犬狼快速地介绍着。 “狼族!”林啸的瞳孔缩成危险的针状。 “对,土狼人也被称为鬣狗人,以氏族为单位活动,少者数百人,多者上千人。无事则分头游猎,如遇大敌,则啸聚而战,是草原上的霸主。” 正说着,那位羚羊人已飞奔至离林啸和犬朗伏身之处只有一百来米的地方,正所谓忙中出错,在惊慌之中,他一个不留神,一脚踏进了一个被荒草掩住了洞口的土拨鼠洞中。 “啊!” 羚羊人一声惊叫,高速飞奔的身体骤然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扑倒在地,连滚了数滚。 身后的追兵转瞬即至,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土狼战士一声快意的怪啸,高高举起了长矛,便要一矛刺下。 羚羊人来不及从地上爬起,只徒劳地一边惊叫,一边试图用手去挡那即将刺来的长矛,一脸的惊恐和绝望,死神已向他扑来。 “咻咻咻咻咻咻。” 破空之声连续响起,密得几乎连成一个声音。 三名土狼人和他们的坐骑,在这阵破空之声中如被猛然斩断了牵线的木偶,一头栽在地上。 最前面的那匹土狼轰然倒地时,几乎砸中了已然被惊呆了的羚羊人,掀起的干土和枯草溅了他一身。 羚羊人惊叫着跳起身来,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几乎连眼珠子都要弹出来了,他看到,在三名土狼人以及他们的坐骑身上,各插着一支粗重的羽箭。 羽箭皆中要害,两名土狼人和他们的兽亲坐骑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已毙命,只有一名土狼人拖着已经摔得粉碎的腿,连声痛嚎,一支羽箭射中了他的右肩,将他的整个右肩连着右臂都生生掀飞了,血涌如泉。 近距离内,强弓配上重箭,就算没中要害,它靠成的伤害也是致命的。 羚羊人转过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只见远处有两个身形高大强健的兽人正快步而来,走在前面的那位长相俊朗,一脸桀骜的年轻兽人手执长弓,上面还搭着一支重箭。 羚羊人还没回过神来,林啸与犬朗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犬朗大喊一声,手中的荆突棒带着一声低沉的呼啸,将垂死的那位土狼人的脑袋轰得粉碎。 “英……英雄,你……你们是什么人?”羚羊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咽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地拱手问道。 “你呢,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追你?”林啸一边问那羚羊人,一边接过犬朗第一时间从土狼兵身上搜来的水囊猛喝了一大口。 还没等羚羊人回答,林啸又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妈的,真他妈的臭。” 说罢,林啸从水囊中倒出了一点清水,清洗了一下水囊的饮水口,再撩起甲裙内衬的亚麻布袍的一角,狠狠地擦了擦。 饮水口上留着土狼人的口水,出奇的臭,土狼人真是令人恶心。 “我……我……我是羊族,羚羊部的。”那羚羊人见林啸又将目光转向了他,忙回答道,他的眼睛很大,深棕色的瞳仁,眼珠子骨碌碌的,一看便是一个机灵的人。 “这几个土狼人为什么要追杀你?”林啸问。 “每年这个时候,方圆五百里内的兽人都会集中到距离此处一百里外的月湖附近,那里在旱季依然有绿草和甜水。可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土狼人向各族索要贡品的时候。我所在的这支羚羊部落刚走到这里便被外围警戒,收取贡品的土狼人给拦住了。”说到这里,羚羊人的眼中浮现出强烈的仇恨。 “他们要什么贡品?”林啸问。 “他们按部族的人数多少索取我们的兽亲和女人。”羚羊人咬牙道。 “拿去干嘛?卖给人类为奴吗?”林啸知道,贩卖兽人为奴,是一门大生意。 “不!”羚羊人恨声道,“他们是拿去吃。他们喜欢吃我们的兽亲,说比真正的羚羊好吃十倍,兽亲其实就是我们的亲人啊!” 林啸霍然站起身来,目光一厉,兽人对兽亲的感情与族人无异,吃兽亲就是吃人,兽人虽然野蛮,但对吃人这种行径还是无法接受。 “那女人们呢?”林啸压下心头的怒火问道。 一听林啸这问题,羚羊人的双眼变得血红,切齿之声清晰可闻,好一阵后才用极力压抑的愤怒声音说道:“女人们更惨,除了少数会被贩卖给人类为奴为婢,大部分落到他们手中的都活不过三天。先被轮番**,奸至半死,再……再被活活吃掉。他们说,我们羚羊人的女人吃起来味道比兽亲更好,还给取了个名字,叫两脚羊。” “该死的畜牲!他们现在哪里?”林啸拳头捏得嘎吱响。 “我实在气不过,就偷袭了他们,砍伤了他们的头领并逃了出来,被一路追杀,所以,我估计他们肯定还在原地等着我的人头呢。”羚羊人向北方指了指。 “离此处多少路?”林啸眼中掠过一线杀机。 “二十里。”羚羊人回答道。 “有多少人?” “三十多个。” “我要去杀光他们,你可敢带路?”林啸一指羚羊人。 羚羊人的眼中迸发出一片激昂,血红的眼睛一瞪,大声说:“我羊男没什么不敢的。” “你叫羊男?”林啸诧异地问道。 “是啊,就是公羊的意思!” “嗯,名字不错,够直白。” …… 在一片缓坡前的开阔地上,黑压压一片,上千名羚羊人正跪坐在地上,一个个抖抖索索地,大气都不敢出,人人惊恐地看着地面。 人群正前方,站着一名高大凶悍的土狼人,身上的铠甲较之一般土狼战士要精良不少,他睥睨着跪成一片的羚羊人,一对暴突的凶目中显露出极度不屑的神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右臂,眼中又迸射出涛天的恨意和杀气,凶狠地一咧嘴,露出尖利的犬牙,用夜枭般阴森的声音喝道:“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贱种,居然敢砍伤本大爷的胳膊,还敢说那小子不是你们部族的,既然是从你们这里跑出来的,就是你们的人。” 土狼人头领顿了顿,又凶狠地喝道:“本来只要你们二十只兽亲,二十名女人,但为了惩罚你们,这回要五十只兽亲,五十名女人。等那小子的人头拿回来了,你们自己再抽签出三十名女人让我们带走。” 众羚羊人一片低泣声,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少女,更是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羚羊族的少女,长得都比较娇小而俏丽。 “大人,我们总共也只有五十只兽亲,十五到二十五岁的年轻女人也不过一百来人,您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留点种子吧!”跪在最前排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磕头如捣蒜一般。 “你个老不死的。”土狼人头领上前就是一脚。 “呯”一声,瘦弱的老人纸鸢一般高高飞起,一路喷吐着鲜血,前胸凹进了一大块,远远落在人群中。 周围的羚羊人马上围了上去,却纷纷发出压抑的悲鸣,显然是活不成了。 土狼人首领“铮”一声拨出腰间的短匕首。 “我们交!我们交!”前排的另几个老人一迭声哀告。 “贱种!”土狼人首领像看蝼蚁一般瞥了一眼跪成一片的羚羊人,举起另一只手上抓着的一块血淋淋的肉,猛咬一口,狠狠一甩头,扯下一大口,大嚼起来。 在他的脚边,一只马一般大小的羚羊人兽亲已经被大缷八块,分吃大半了。 兽人也是人,喜吃熟食,但土狼人却是异类,偏爱血淋淋的生肉。 而在这只巨羚羊的尸首后,跪着一排青壮年的羚羊人,约有十几位,个个面如死灰,深深地低着头,似乎想到头埋到土里去。 这一排人中排首的四人已经身首分离,倒毙在地,血流了一地。 ; 第八十八回 虐杀 土狼人首领一边大嚼,一边优哉游哉地踱到这排人的身后,吞下口中的肉块,厉声说道:“一口肉,一颗头,直到那小子的脑袋被拿回来为止!” 一听这话,那第五个人浑身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趴下!”土狼人首领冷喝道。 那名羚羊人身子一软,便趴倒在地,乖得让人心酸。 “都抬起头来,看看,这就是你们敢反抗的下场!”土狼人首领亮出了雪亮的匕首,一脚踩住这名羚羊人的脑袋,大声高喝。 羚羊人们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眼前所见的一切,让他们的脸上瞬间充满了极度的悲伤和恐惧。 土狼人首领手中的匕首一闪,已经插入了那名羚羊人的脖子里,接着便一上一下不快不慢地割锯起来。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殷红的鲜血涌泉一般喷出。 那名羚羊人如遭电击,身体随着刀子的进出剧烈抽搐起来,喉咙中发出呕吐般的声音,那是从颈动脉中喷出的鲜血倒流入喉咙引起的反应。 慢条斯理地将羚羊人的脑袋切下后,土狼人头领一脸的满足,像过足了毒瘾的瘾君子,他伸出舌头,贪婪地舔了舔手上沾染的鲜血,一脚将那个头颅踢飞。 而那无头的尸身,脖子上被割断的白森森的气管正剧烈震颤着,发出牛叫一般的响声,那是察觉到身体严重缺氧后,迷走神经支配着肺部拼命呼吸造成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徒劳。 杀死一个羚羊人,比杀死一只鸡还要容易,人一旦失去了意志,真的比一只鸡还好对付。 在这一排待死之人的后面,正对着众羚羊人的那个缓坡上,另一幕人间惨剧已至尾声。 光天化日之下,二十多名土狼人浑身**,正一边怪声淫笑着,一边轮番奸(淫)着二十名被剥得精光的羚羊族少女,缓坡之上,白花花一片。 这二十名正值花季的少女,之前已经喊破了喉咙,此时,大都已经昏死了过去,任凭那些如狼似虎的丑陋凶手当着她们亲人的面在她们的身上肆虐。 而跪满一地的亲人们,却无人上前搭救,甚至连发出一丁点愤怒的哭泣都不敢。 一名精壮的土狼人满足地从一位少女的身上爬起,这名已经昏迷不醒的少女估计只有十五六岁,面容秀美,身姿娇好,头上一对细巧的小角,花骨朵般的年纪哪经得住这般粗鲁的反复侵犯,两腿间早已鲜血淋淋。 这名土狼人戏谑地一笑,打了个响指。 不远处早蠢蠢欲动的一头巨土狼怪叫一声,飞快地跑了上来,熟练地往少女身上一扑,快速耸动起来。 巨土狼的侵犯显然比土狼人更让被施暴者痛苦,已良久没有声息的少女挣扎着发出低声的悲鸣,她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很快,这只巨土狼张着血盆大口,兴奋快活地连声怪叫,耸动得越来越剧烈,口中的流诞断线般滴在少女白嫩的胸脯上。 似乎是被少女那荡漾的酥胸吸引,这只畜牲一边丑陋地冲撞着,一边居然狠狠一口咬在了她雪白的胸脯上。 “啊!”已经昏死良久的少女被这阵剧痛惊醒,睁开了清亮而带着些稚气的双眸,但此时,双眸中只有痛苦。 土狼牙关一紧,只听“喀嚓”一声,已经咬断了少女的胸骨。 它一扬头,将少女的左胸脯连肉带骨扯下大块,大嘴一张,便整个吞了进去。 少女骇然看到,自己那残破的胸膛中,一颗红色的心脏正在一下下地跳动着。 “爹……娘……哥哥!”少女无限留恋和痛苦地轻声吐出这几个字,清亮的双眸快速失去了光彩,脑袋软软地一歪,已然气绝。 土狼兽性大发,一边疯狂地耸动着,一边大口地啃嚼起少女的上半身,骨头被咬爆的声音清晰可闻。 “喔!哈哈!”几名刚才轮番**少女的土狼人放肆地狂笑,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幕。 “芳芳!”人群正中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含着泪,就要跳起身来,却被身边数位长者死死按住,只得怒睁着要喷出火来的血红双眼无声地咆哮着。 但像这名小伙子一样的羚羊人太少了,绝大多数羚羊人抬头见到那地狱一般的景像后,只是颤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此时,林啸三人赶到了。 只瞥了一眼,林啸的眼中就爆发出了涛天的凶光,他发出不似人声的一声怒吼,身上狰狞乍现,直接深度狂化,手执雪亮的唐样斩,从缓坡上滚石般冲下。 “敌袭!” 当这声尖利的警报发出时,已经有四名土狼人被唐样斩挥成了两段。 来不及披挂,二十多名土狼人一边怪啸,一边疯狂地抓起能找到的兵器,向来袭者扑去,他们的脚步,因为连续的渲淫而有几分疲软。 这几十名土狼人负责外围游击,都是骑兵,人人骑乘着巨土狼,这些巨大丑陋的畜生也纷纷向来袭者围上去。 来袭者强大得让人难以置信,没有一名土狼人是他的一合之将,一路如砍瓜切菜般。 “是虎族!”一名土狼战士终于看清了来袭击者的面目。 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呼喊,刀光一闪,他已被连肩挥成两段,惊骇的瞳孔上映出一张狰狞的虎头,额头正中那个大大的“王”字清晰可见。 “操盾!架枪!兽亲两侧包抄!”土狼人首领厉声命令。 但两侧的巨土狼很快发出了连声的惨嚎。 “两侧也有敌袭!”一名土狼人焦急地大声呼喊。 犬朗和羊男的身影从两侧现身,冲散了巨土狼的战线。 犬朗手中的荆突棒挥得如一阵旋风,此风到处,头爆骨碎,惨声一片。 羊男手执一双一尺多长的弯刀,刀身弧度极大,他以疾风般的步伐在巨土狼群中游走。 巨土狼纷纷向他扑去,却被他敏捷地一一闪过,“嘣嘣嘣”的咬空声连续响起。 而随着羊男的游走,他那对锋利的双刀或斩或割,借着飞奔之势,在巨土狼的身上拉开巨大的伤口,有些直接被开膛破肚,肠子拖了一地。 这个羊男的战斗力,意外的强。 “他们不是人,是魔鬼,快撤!”土狼人首领飞快跳上自己的坐骑,一边高呼,一边掉头便跑。 另有两骑也紧随其后,仓皇而逃。 “啊!” 最后一名土狼人被羊男一刀掠过脖子,血光四溅。 林啸飞快地取出穿云,将一把长箭丢给了身边的犬朗,三名土狼人已经在百步之外了。 弯弓搭箭,林啸却忽然稍一迟疑,箭尖稍向下一顿,“咻”地一声射出一箭。 一箭刚了,犬朗已经默契地将第二支箭递到了林啸最顺手的位置。 箭如连珠,远处响起高声的惨叫,犬朗和羊男如箭般射出。 “别杀了他们,我故意留的活口!”林啸大声喊道。 很快,犬朗和羊男便拖死狗一样拖着三名土狼人回来了,这三人皆被林啸的箭射断了大腿,再加上从中箭的巨土狼上猛然摔下,已然都昏了过去。 “把他们剥光了绑起来。”林啸指了指不远处三棵在稀树草原上难得一见的大树。 在犬朗和羊男忙活时,林啸看到,那一千多名跪着的羚羊人,在这一番厮杀中,居然连一个站起逃跑的都没有,至今还一个不少地跪着。 这个民族,已经被无数代延续下来的恐惧浸透了灵魂,如已病入膏肓的病人,要想救他们,只有下猛药了。 林啸的双眼眯成两道危险的细缝,看着那三个被绑在树上,正悠悠醒来的土狼人。 “爹……娘……”山坡上忽然传来几声微弱的呼唤声。 林啸转头一看,却见那被污辱的少女中有几个幸存者从昏迷中醒来,正凄惨地叫唤着。 她们**着身体,仰躺着,根本无力翻身而起,双手虚弱地伸向空中,像溺水求救的人。 “谁是她们的家人?还不快点去救!”林啸面对着跪坐着的众羚羊人大声喊道。 “我苦命的女儿!” “敏儿!” …… 数十名羚羊人从地上跳起,哭喊着冲向山坡,这其中,大多是妇女,当孩子有难时,女人有时比男人要更勇敢些。 她们扑到自己那可怜的孩子面前,脱下身上的衣物将她们遮盖住,相拥而泣。 “娘!我肚子很硬,要痛死了!啊!”一名少女在母亲的怀里痛苦地哭叫着。 这些被污辱的少女,人人小腹正中都鼓起一个拳头大的包块,高高凸起,触之坚硬,痛不可当。 “我可怜的女儿啊!这可怎么办!”她们的母亲手足无措。 林啸见此惨状,急忙大声说道:“快些用手从上到下轻轻捋抚你们女儿的小肚子,将那包块中的秽物一点点挤出体外,不然,会活活涨死,痛死!” 母亲们忙不迭地按林啸的指示动起手来。 “痛死了!痛死了!娘,别按我肚子了!干脆杀了我吧!”少女们痛得哭嚎起来,双脚无力地乱蹬。 “乖女儿!你忍一下,马上就好了,已经流出了好多,快好了……呜呜呜!”母亲们边哭边挤。 而在那些已死去的少女身边,她们的亲人们早哭成一团,有些母亲伤心过度昏倒在了自己那可怜的女儿身边。 目睹如此惨状,林啸眼中的暴戾之色越来越盛。 ; 第八十九回 敌人的血是治愈恐惧的良药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从昏迷中醒来的土狼人首领发现自己的处境后声嘶力竭地大吼,一边拼命挣扎着,奈何被紧紧缚在树上,根本无法挣脱。 羚羊人们本已经三三两两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一见土狼人首领醒来,皆浑身一震,失魂般重又跌跪在地。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林啸转过身来,慢慢向土狼人踱去,眼中厉光一闪,“你是一个快死的人。” “大胆!我是狼族土戮部东域大头领座下第三狼将,你如果把我放了,我在大头领面前说几句好话,说不定还能既往不咎,免你一死。”尽管被缚,这土狼人头领依然气焰嚣张。 “点一堆火!”林啸并不理会土狼人头领的威胁,大声吩咐着。 “是。”犬朗和羊男麻利地在大树底下收集了一堆干树枝,很快便生起一堆篝火。 林啸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正燃得旺的粗大干柴,斜眼打量着土狼人头领。 “你想干什么?”土狼人头领吞了一口口水,依然色厉内荏地怒喝。 “没什么,只是肚子饿了,想烤块肉吃吃。”林啸狠声说道,举着燃烧的柴枝向土狼人头领走去。 “那里有肉。”土狼人头领后脊梁一阵凉意,故作镇定地用下巴示意附近那只已经被开膛破肚的巨羚羊。 “今天我想吃狼肉。”林啸冷冷说道,将燃得正旺的柴枝往土狼人头领的右臂下一放。 “你、你……啊!!”土狼人头领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便发出了一声无比凄惨的狂叫,五官都被那极度的痛苦给完全扭曲了。 林啸让火把一样的柴枝与土狼人的胳膊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可以让温度最高的外焰灸烤他的皮肉。 土狼人头领的皮肤上瞬间被燎出大颗的水泡,又在火焰的灸烤下迅速失水干瘪,皮肤眨眼间炭化为黑色。 三息后,林啸将火把撤离了土狼人头领的右臂。 土狼人头领停下了惨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浑身如打摆子般颤抖不已。 “你、你……啊!”没等他喘几口气,林啸的火把又无情地凑到了他的右臂下。 一松一紧,更痛苦,对心理的冲击更大。 林啸在警官学院就读时曾经选修过酷刑学,当时是为了未来在遂行秘密任务时万一被捕能更好地在敌方的酷刑中生存下来,并保守住秘密,今天,这些知识却指导他成了一个可怕的施刑者。 反复数次后,林啸终于将火把扔回了火堆中,拍拍手说:“嗯!有烤肉香味了。” 说罢,林啸抽出雪亮的短匕首,“嚓”一声在土狼人头领那被烤黑的胳膊上割下一块肉来,割面呈灰红色,已然是熟肉的颜色了。 而那土狼人头领,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剧痛已经抽光了他的气力。 “呸呸!”林啸将放入口中嚼了几下的肉块尽皆吐出,“妈的,皮太厚了,看来得烤里面的肉。” 林啸收起了匕首,拾起一根手指般粗细的干树枝,“咔嚓”一声折成筷子长短,向土狼人首领走去。 土狼人头领哪还有之前的嚣张,见林啸走来,如见阎王,一脸的骇然和恐惧。 原来,你也知道怕。 林啸用尖树枝在土狼人头领那已经烤熟的胳膊上用力地划拉,又磨又扎又戳又挑,将熟肉纷纷挑开,直至露出下面依然鲜红的肉来。 可林啸还不住手,依然不断地用尖树枝清理着熟肉,直到整条胳膊弄得血肉模糊。 在这过程中,土狼人头领一直如杀猪般惨叫着,这比用快刀割肉更痛苦百倍。 “好了。”林啸满意地把尖树枝一丢,回头又从火堆里抽出了一根燃烧得正旺的粗柴。 “你,你杀了我吧!”土狼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哀告。 “杀了你?当然要杀。不过,要杀好久,现在只是个开始。”林啸如铁石般不为之所动。 “求求你了,给我个痛快吧!”土狼人头领眼泪、鼻涕和口涎齐下,跨下也已湿了一片,一股骚臭,他终于崩溃了。 林啸鄙夷地一笑,回头对众羚羊人高声说道:“你们为土狼人残害,亲人被杀,妻女被辱,现在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时候了!”说着,林啸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土狼人抽打羚羊人的皮鞭,向前一递,“鞭子拿去,尽情地打。” 众羚羊人面面相觑,皆一脸的迟疑,居然没一个起身的,偶有一两个蠢蠢欲动的年轻人,也被身边的长者死死拖住。 “你们虽然是羚羊人,但也是兽族,难道没一丁点兽族的血性吗?”林啸高声叱喝。 “我来!”山坡上响起一个充满了仇恨的声音。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从那被巨土狼啃掉了一半身体的少女身边缓缓站起。 他身旁正在痛哭的一男一女两个中年羚羊人愕然止住眼泪,拼命拉住他的手。 “阿杰,别去!得罪了土狼人会被报复的。”中年男女拼命阻止。 小伙子决然挣脱,声音颤抖地说道:“芳妹死得这么惨,我这个当哥哥的如果面对仇人却连一鞭也不敢抽,以后九泉之下哪还有脸面去见她。” 说罢,小伙子咬着牙向林啸走来,血红的双眼恨恨地盯着那已经失魂落魄的羚羊人头领。 看着这位一脸朴实,长相坚毅的羚羊人小伙儿,林啸暗自点头,这样勇于挑头的年轻人,就是燎原的火种,是将这个已心如死灰的民族重新点燃的珍贵火种。 没等小伙子走到林啸面前,从羚羊人群中抢出数位老者,将他拦住。 “羊杰,回去!”一名须发皆白的清瘦老者大声喝斥。 “你是想害死大家吗?”另一位白胡子,头发稀少的老者顿足厉声质问这个叫羊杰的小伙子。 “今天因为这个冒充我们族人的家伙袭击了土狼人,我们已经损失很大了,我们再也不能得罪他们了。”一位驼背老者遥指着羊男,恨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参于,这样他们找上门来,我们最多再牺牲一些,终归能保住部族。如果我们也动手了,那一定会被灭族的!”最后一个连角都脱落的老羚羊人嘶哑地警告。 “你们……”羊杰瞪着眼睛,但面对族中长老,却不敢造次。 “再不退回去,就族规伺候。”那位须发皆白的清瘦老者低声威喝。 “好大的威风啊!对自己人动不动就要族规伺候,对外敌就只想着用牺牲族人来换得一时的苟且。”林啸高声嗤笑。 “这……这是我们族里的事,你……你……”清瘦老者虽然胆怯,依然坚持不放羊杰过去。 “你们就甘心做这些土狼人的奴隶,甚至是口中餐吗?就不想团结起来反抗他们吗?”林啸上前一步,逼问。 “我们哪是他们的对手,只要每年上交兽亲和女人,便能一年无事,这已经是传了多少辈的规矩了。”清瘦老者辩解。 另几位老者连连点头。 “哈!哈!好一个一年无事,苟且至此,真枉称为人。”林啸沉重地摇着头。 “不用你管,我们这样过惯了。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允许族人有丝毫冒犯土狼人的地方。”清瘦老者的声音高了起来,一脸激动,倒像在捍卫什么神圣的东西一般。 “如你所愿!”林啸眼神一厉,手中的匕首闪电般刺出,将那清瘦老者刺了个透心凉。 “喔!”所有的羚羊人齐声惊呼,另几位老者腿一软,跌坐在地。 “嚓”一声,林啸将被染成血红的匕首从清瘦老者的心口抽出。 老者无声地张合着已经没牙的嘴,缓缓倒地,一手捂着鲜血直冒的胸口,一手颤悠悠地拉着林啸的甲裙,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哼!”林啸一脚将老者的尸身踢飞,用滴血的匕首指着另三位老者,“你们谁还要阻拦?” 那三位老者的头摇得像拨郎鼓一般,人人惊惧。 这些已经被恐惧和奴性浸透了骨髓的老东西,只会成为束缚尚有血性的年轻人的绳索,不出头便罢,如果不知趣,便无情斩杀。 如果是和平时代,这样的遗老还可慢慢改造,但现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只有粗暴地**消灭才最保险。 “鞭子拿去。”林啸将手中的皮鞭往羊杰后中一塞。 皮鞭在手,刚才被林啸突然出狠手惊得一脸骇然的羊杰眼中重又燃起了仇恨。 “大声说出你的仇冤!”林啸高声对扬起皮鞭的羊杰喝道。 “我的祖父,我的二叔,我的大姐、二姐都死在这些畜牲的手里,今天,我唯一的妹妹……也……也被他们残害了!我和这些畜牲,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羊杰喊到最后,脸涨得血红,涕泪齐下,目呲欲裂。 羚羊人群中发出一片有感而发的悲鸣。 “好!打!”林啸大喊。 “呀!”羊杰大叫一声,长鞭发出一声锐啸,再“啪”一声抽在了土狼人头领的身上。 “啊!”土狼人头领一声惨叫,前胸出现一条皮开肉绽的鞭痕,肌肉震颤不已。 “今天,你也尝尝自己皮鞭的滋味吧!”羊杰疯了一般一边大喊一边抡圆了胳膊一鞭鞭抽向土狼人头领。 羚羊人群中出现了越来越强烈的骚动。 ; 第九十回 燎原计划 看着原本凶神恶煞一般的土狼人在自己的族人皮鞭下惨叫,哀告,这一切对羚羊人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原来,土狼人也会害怕,原来,我们羚羊人也能让土狼人害怕,每个羚羊人的心中都汹涌起来。 有些东西似乎被打破了,有些东西却似乎涌现了。 一个又一个年轻人的眼中闪出了火花,蠢蠢欲动,身边的长者们渐渐弹压不住了,人群中骚动不止。 “还有谁?还有谁心中有仇冤要讨还?”林啸跃上一架被掀翻的大车,指着面前的羚羊人群高声呼喊。 “我!” “我!” …… 年轻人们一个个挣脱了长者的阻拦,从人群中越众而出。 “一个个来,分成三队,抽打前都把你们的仇冤说出来!”林啸看见,另两个土狼人也已苏醒,见了头领的惨状和眼前的状况,皆面如土色。 愤怒的声讨声,悲痛的诉苦声,响亮的抽打声,惨痛的叫喊声,这种种声音使现场如不断升温的水,逐渐沸腾起来。 开始是年轻人,后来,参与的人越来越多,老人、妇女、儿童都纷纷按捺不住,冲上前去,只求能在这些世仇的身上打上一拳,踢上一脚。 被深深的恐惧层层包裹的仇恨终于燃烧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林啸三人已经无法再控制场面了,干脆退在了一旁。 上千羚羊人蜂拥而上,人人如狂,如洪流一般的人潮中有三个旋涡,那旋涡的中心便是三个倒霉的土狼人,他们的惨叫早被震天的怒吼声掩盖了。 “老婆子,你看到了吗?我打了那畜牲三拳,你看到了吗?”一个中年羚羊人从人群中挤出来,抬着头,泪流满面地高举双手对着天空喃喃自语。 “香香,我咬下了这些残害你的畜牲的一块肉。我没用,八年了……八年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羚羊人梦游般摇晃着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下子跪在地上,捂着脸痛哭。 …… 当人群终于平静了下来,三个土狼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连一点渣都没剩下。 他们先被雨点般的拳脚活活打死,然后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咬掉,接着骨头被砸碎,再被投入火中烧成灰,最后火堆被人们的尿浇灭。 挫骨扬灰,还不足以解羚羊人们那已经被压抑得太久的仇恨。 “记住,你们不是天生的奴隶。一个人,如果他放弃了抵抗,连一个六岁孩童也能置他于死地。但是,如果一个六岁的孩童拿起了刀剑,那就连一个壮汉也会心生忌惮。”林啸在那架被掀翻的大车上疾声高呼。 “我们要反抗!” “我们不怕土狼人!” “不能再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了!” …… 一片群情激昂。 人群慢慢地聚集到了林啸的身边。 “虎族的英雄,请告知我们您的大名。您既然拯救了我们,我们全族将伺奉您,认您为主,还望您护佑我们。”羊杰躬身行礼道。 “你们不需要认任何人为主,能拯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但是,既然是我引起了此事,我自然会负责到底。”林啸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让羚羊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至于我是谁,我是来自望断山脉的虎族林啸,占据望断山整个东北麓的华盟之主。”林啸高声说道。 “您就是林盟主!”羊杰抢上前去,神情激动。 “你知道我?”林啸问道。 “是!一个月前,大角羊部的头领羊睿从望断山返回草原,从我部路过,曾对我们提起过您和华盟。他极力想说服我们族长率部脱离土戮部的奴役,转投华盟,由大角羊部来提供保护。可我们族长拒绝了。”羊杰用感情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不远处用茅草遮裹,最早被土狼人首领一脚踢死的那位老者。 “羊睿头领现在何处?”林啸追问。 土狼人的报复随时会来,如果能很快找到羊睿和他的部队,那无疑是极为有利的。 “羊睿头领离开我部后就向东北方大角羊部的活动区域而去,但是,现在已至旱季,他们也要到月湖去的,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羊杰禀告道。 林啸点点头,确实应该是这样,月湖也是之前制订侵掠人类世界的计划时,羊睿与大家约好的汇合地点。 “大角羊部的处境如何?”林啸想了想又问道。 “虽同为羊族,但大角羊部的人都长得高大强健,且生性悍勇,又精于弓弩,就算一对一也不怕土狼人,所以,他们是羊族中为数不多的自由民族。”羊杰眼神中既有几分羡慕,也有几分羞愧。 “你们也有你们的长处,你们虽然不以强壮见长,但你们的速度奇快,耐力奇佳,纪律性强。只要发挥好了自己的优势,也一样能成为能征善战的民族。只是,你们放弃武力太久,所以一直没发展出适合自己的战法而已。”林啸一针见血地说。 “是真的吗?”羊杰及一众年轻人的眼中燃起了光芒。 林啸点点头,接着说道:“没错,只要有勇气,人人可以成为伟大的战士。而且,据我所知,你们羚羊族部族众多,人数在草原上是最多的。人多力量大,只要你们真的团结起来了,试问草原之上谁可敌手?” “对!我们要把兄弟部族的人都发动起来,把土狼人赶出草原东域!”羊杰双拳紧握。 “说一说现在月湖的情况!”林啸对羊杰说道。 “平时,我们草原兽族分散于各地,但每逢旱季,为了得到水草,我们都会集中到各个有水源的地方。在这方圆数百里内,只有月湖一个水源地,所以,现在的月湖旁边,聚集了有十万兽族,其中我们羚羊人有约三十个部族,大概五万。土狼人约有两千,他们每年都趁这个机会来收取各奴族的贡奉。另外,还有大约三万名角马族人,他们也是土狼族的奴族。此外,还有一些自由民族,如象族、猎豹族……” “你说有猎豹族?!”林啸诧声打断羊睿的介绍。 “对,猎豹族人数不多,只有约两千人,他们的战士速度如电,连土狼人也不是对手,他们虽然勇猛,却并不欺压其它弱小民族,喜欢独来独往。”羊杰补充道。 “你接着说。”林啸微一示意,眼神中多了几分期待,这月湖,看来的确值得一去,猎豹部手中,应该也有一块宝钥。 “除了兽人,月湖周边还会聚集数十万头各种野兽,甚至草原上少见的魔兽也会出现。”羊杰说到魔兽,眼神中忽有几分惊惧,似乎回忆起什么。 “太好了,聚集的人群,只要煽动得当,是最容易发生革命的。”林啸兴奋地点点头,如果能夺取稀树草原的控制权,那华盟无疑会势力大张。 “要我们怎么做?”羊杰问。 “你们可遴选精干族人,分为三十几个小队,分头奔赴月湖边的羚羊族各部,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各部中的年轻人,发动他们袭击在族中索取贡奉的土狼人小队,发动族人控诉他们,再杀死他们,一如今天我们在这里做的一样。如此,你们这星星之火,便可燎原了!林啸慨然道。 “如果说不动呢?”羊杰担忧地问。 “那就你们自己动手,先干掉几个土狼人,逼他们下水。”林啸眼中凶光一闪。 “好!到时他们也逃不了干系,不得不动手了。”羊杰也深得要领。 林啸赞许地点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羚羊人被奴役和太久了,就算这样,也不敢保证他们一定能揭竿而起,如果自己华盟的大军能逼近月湖,那无疑会使羚羊族各部增加许多勇气。 …… 入夜已深,月亮早已西沉,天顶上只余一个巨大的月乌,发出蒙胧的淡光,与繁星辉映。 尽管白天的天气火热,但草原的夜晚,却依然是凉风习习,甚是惬意。 兴奋了一天的羚羊人们都沉沉睡去,缓坡下一片寂静。 林啸却依然仰躺在缓坡的顶上看着天,睡意全无,脑中正思索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 “主人,您早点休息吧!”羊男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在身后响起。 “林盟主什么时候成你的主人了?”犬朗那浑厚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他们两个也一直没睡,坐在林啸的附近。 “凭什么你叫得,我叫不得?”羊男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你这来历不明的家伙,当然叫不得!”犬朗眼睛一瞪。 林啸坐了起来:“我倒确实要问你,羚羊人们说你不是他们的族人,我看也不像,你比他们强健太多,对土狼人也浑然不惧,你到底是什么人。” 羊男嘿嘿一声苦笑,用手抓住自己头上那对小而细的羚角,轻轻一掰,“咔嚓”一声,双角应声而断。 “这……这是一对假角?”犬朗跳起身来。 羊男的头上,只留下两个断面平整的角基。 “是啊!我的角早被锯断了。”羊男无奈地耸耸肩。 “听说锯断双角,是羊族对族人中的偷窃者的惩罚,你是一个小偷?!”研究过兽人文化的犬朗不屑地指着羊男。 “没错,我是被安了个偷窃的罪名被锯断了双角,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小偷。”羊男也站起身来针锋相对。 “喔,那你是哪种小偷呢?”林啸饶有兴致地问道。 “嘿嘿,我偷的是人。”羊男有些得意,也有些尴尬。 ; 第九十一回 喜出望外 “你是人贩子?!”一说起人贩子,犬朗恨然瞪大了眼睛,他就是从小被贩卖到人类世界的。 “什么人贩子!我偷的是女人,偷香窃玉懂不懂,到处留情懂不懂,你这条笨狗!”羊男跳脚骂道。 “采花大盗!”犬朗伸手就去抽腰间的短剑。 “什么采花大盗,都是女人们上竿子倒贴我,哭着喊着让我睡的好不好?”羊男也生气了,伸手便要拨剑。 “好了,好了。”林啸伸手阻止了斗鸡一样的两人,对羊男说道:“我倒真的有些好奇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 “我是羊族,但我是极为少见的麝羊人。”羊男表情一肃,眼神一凝,从他的身上,马上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气味。 这股气味似香非香,似膻非膻,十分奇异,有些像香水与狐臭的混合气味。 “麝羊人?你的部族呢?”林啸忙问道。 “我们的部族,在草原上已经灭绝了,只剩下我一个,招来灾祸的,就是我们身上的这种味道。”羊男眼神凄然,身上的奇味迅速散淡。 “十年前,我在雪围城中曾见一轰动的事情,镇南将军刘琦回京复命时,曾带回数十名奇异的兽人,据说就是麝羊人,全都献给了公爵殿下。”犬朗打量着羊男。 “那些就是我的族人,当时我得族人掩护,侥幸得脱,一晃已经十年了。”羊男表情黯淡。 “他们后来都被……都被处死,取出香腺制成……制成了……”犬朗嚅嗫着说不下去了。 “制成了香囊,被那些贵族抢购一空,用来勾引女人。”羊男感情复杂地凄然一笑,“我们麝羊人一旦落入人类之手,都是这个下场。” “那你这十年是怎么过的?”林啸轻轻拍拍羊男的肩膀,问道。 “我到处在草原流浪,混迹在一个个羊族部落里,倒卖一些小玩意过活。”羊男耸耸肩。 “那你头上的角?”林啸指了指羊男那被锯断的角茬。 “我们麝羊人身上的这种的味道对女人,特别是羊族的女人有致命的诱惑,所以,我不论走到哪里,都有女人主动献身。男人嘛,既然有这能力,当然也忍不住了,所以……所以有一次被岩羊部的那些个蛮人逮了个正着,便被锯断了双角。”羊男半炫耀半惭愧地说道。 “之后你便粘上双角冒充羚羊人了?”林啸笑问。 “当然不止羚羊人了。”羊男说罢,将身上一直背着的一个背囊解下,“哗啦”一下倒出一堆东西,居然全是大小不同,长短不一,形态各异的羊角,总有十数对。 “这是岩羊人的角,这是大角羊人的角,这是山羊人的角……总之,我遇到什么羊族,就冒充什么喽。没有了自己的角,反而更方便了。”羊男得意地说道。 “那你今天可偷到哪个羚羊女人了?”犬朗瞟了羊男一眼,不满地问。 “看上我的女人今天死了。”羊男一咬牙,一脸恨意,“所以,我就出手砍了那个土狼人头领,当时,我想要搭救她的。” “看来你还算是个男人。”犬朗点点头。 “那是当然,我羊男虽然到处留情,但我对我所有的女人都是真心实意的。”羊男慨然道。 “你四处流浪,对这稀树草原是不是很了解?”林啸问。 “那是当然,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这片草原了。”羊男一脸的自豪。 “那你可愿意做我的向导?”林啸问。 羊男一脸惊喜,“扑通”一声跪倒在林啸面前:“林盟主,您是我遇见过的人中真正的英雄,我愿意和犬朗一样,奉您为主,为您鞍前马后。” “好!”林啸一拍膝盖,站起身来,伸手将羊男拉了起来,“我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和犬朗,将是我的左膀右臂。” “你是不错,能打又机灵,不过,以后这拈花惹草的毛病得改一改。”犬朗拍拍羊男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样子。 “那是不可能的!”羊男一口拒绝,“不然,会伤透女人们的心,我不能做那么无情的事情。” “妈的!凭那股子骚味勾引女人,你还玩正义了!”犬朗无奈地骂道。 “你想要这骚味你还没有。”羊男一点把犬朗当成老大哥的觉悟都没有。 林啸笑着摇摇头,看来以后身边有这个活宝,少不了热闹。 忽然,林啸那充满了笑意的眼睛蓦然瞪大,望向天际。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蜿蜒的火龙。 “去把大家叫醒!”林啸沉声命令。 犬朗和羊男如箭一般冲向缓坡下的羚羊人营地。 营地中顿时喧嚣起来,被惊醒的羚羊人慌乱地抓起各种武器,纷纷聚集到了缓坡下,紧张地望向天际。 羚羊人是一个以采集为主,以狩猎为辅的民族,并无精良的兵器,只有一些劣制的长矛和威力有限的单木弓。 望着天边不断放大的火龙,羚羊人们相互间挤得越来越紧。 “林盟主,现在怎么办?”羊杰急促地问道。 “像现在这样挤成一坨可不行,如果来的是敌人,一旦接战,连施展手脚的空间都没有,只能被动挨打。”微一思忖,林啸高声下达命令:“在缓坡上居高临下排成三列,枪手在前,由犬朗压阵。弓手在后,由我压阵。由散兵护住两翼,分别以羊男和羊杰压阵。” “是!”众人领命,吆喝着指挥羚羊人们排成战阵。 火龙越来越近,光从火把的数量便可看出,这是一支数量远远超过羚羊人的大军。 羚羊人们紧握着手中那简陋的武器,一个个紧张地都透不起气来,尽管两股战战,但他们没有一个脱离战阵。 林啸点点头,看来羚羊人并非不可救药,至少,他们对纪律有深深的敬畏,有很强的群体性。 只要能用军纪约束,那心怀恐惧并不一定是坏事,恐惧的力量也能转化为战斗力。 “羚羊人们!”林啸回头大呼:“从今天起,你们已经是自由人了,你们已经品尝过自由的甜美,我问你们,这甜美值不值得你们为之战斗?” “值!有了自由,才是真正的人!”一个年轻的枪兵挺胸大呼。 “值!今天才算活得像个人。” “值!再也不能跪着活了,宁愿站着死!” “值!” “值!” …… 激昂的呼喊声响成一片,士气大振。 “呜——”从远处火龙的方向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是大角羊部的大角号!”侧耳倾听的羊杰惊喜地叫道。 “是友军,是友军到了!” 战线上一片欢腾,这真是喜出望外。 “犬朗,你去看看。”林啸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命令道。 犬朗的身影飞快得融入夜色之中,向着正不断逼近的火龙迎去。 片刻后,只听得有急切而喜悦的声音传来:“盟主!林兄弟!” “哈哈,真的是羊大哥,马大哥也在!”林啸惊喜地越众而出。 果然,只见有两骑飞快地从夜色之中浮现,一路狂奔而来。 前面那个一头飘逸长发,长脸的精悍汉子正是马疾,他跨下所骑的是一匹神骏异常的枣红色高头大马,奇特的是,这匹骏马那高昂的马头上长着一支直而尖的长角,就像神话中的独角兽,独缺一对翅膀。 后面那位眼中闪着智慧的汉子自然是羊睿,他的坐骑稍小一些,不过也比得上一般的马匹,是一头巨羊,头上长着巨大的双角,盘曲着,坚硬的角基几乎包裹了整个脑袋,似乎能将一切障碍都一头撞碎。 羊睿和马疾飞驰到羚羊人的战线前,飞身而下,与迎上前来的林啸紧紧一拥。 “盟主,你了不起,居然能将羚羊人都组织成如此像样的战阵。”看着战线俨然的战阵,羊睿一脸敬佩。 “林兄弟,想死哥哥我了。”马疾只顾着朗声大叫。 “两位哥哥,你们来得太及时了。”林啸见了两位华盟的长老,喜不自禁,此时有一支大军作为后盾,挺进月湖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此时,举着火把的马羊联军已经到达,个个龙精虎猛,队伍井然有序,显然是训练有素,能征惯战的劲旅。 “两位哥哥,你们怎么会到此地?”林啸一边打量着眼前的队伍,一边问道。 “我们从望断山回到草原后,才探听到雁回岭防线忽然有一万余名人类战士回防,虽然这个数量与正常时候的三万人比少了许多,但已经是一个重大变故了。所以,我们在彻底打听清楚后十日前已遣使去双头鹰城报告此事,约定另定汇合的时间和地点。”羊睿眉头紧锁。 “十天前?那可能我前脚刚离开双头鹰城,你们的使者便到了。”林啸点点头。 “既然无法马上侵掠人类世界,羊大哥和我便想着先扩大和巩固我们华盟在稀树草原上的地盘,所以这回借着旱季大家伙都齐聚月湖的机会,组织了这支大军,想要给称霸草原的土戮部一点压力,从他们的手上争取些部族和地盘。”马疾意兴激昂。 “你们这回带了多少人。”林啸问。 ; 第九十二回 月湖变天 “我们回归草原后,四处活动,将与我羊马二族亲近的兽族都拉入了华盟,此次,我们是全军出动,足有一万名各族战士。”羊睿一脸的自豪。 “太好了!”林啸喜出望外,“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打开了局面,我华盟在草原之上也成气候了。” “可还是盟主厉害,我当时百般做这羚羊人的工作都不能说服他们加入华盟,这事却被盟主您办成了。”羊睿自嘲般地摇头笑笑。 “你也如此看重羚羊人?”林啸问。 “那是自然,羚羊人虽然并非强力民族,但他们人数众多,如果能将他们拉入华盟,将是巨大的助力。”羊睿认真地说道。 “还有角马族,他们是我马族中人数最多的,可也和羚羊族一样,被土狼人奴役得太久了,我怎么也说服不了他们。”马疾补充道。 “无妨,我正在谋划一个将月湖边的五万羚羊人和三万角马人拉入华盟的计划,两位哥哥现在又雪中送炭,此计必成。”林啸眼中闪烁着精光。 “如果真能做到,稀树草原东域将成为我华盟的天下。”羊睿兴奋地一拍掌。 “怎么个搞法?”马疾急切地问道。 “来,咱们仔细商议一下。”林啸拉着羊睿和马疾向缓坡的顶上走去。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缓坡之上,围成一圈的诸位头领却无一人感觉到有困意,详细听取了林啸的燎原计划后,人人兴奋莫名。 “太好了!此次一定能把土狼人彻底逐出东域!”长脸无须,声音高亢的这位小个儿的精壮汉子是马族的附庸亲族,驴族的族长驴鞭,人如其名,惯使一条鞭锏。 “计划如此周密,再加上我们大军压境,一定能夺取月湖,只是,要防着土狼人大军反扑,他们在东域有三万名战士。”一脸沉稳的是大角羊部的盟族鹿族长颈部的首领鹿骐,他的脖子比一般人要明显长一些,显得整个人特别的颀长。 “如果能得到猎豹族和象族的援手,那就不用怕了。”说话瓮声瓮气,外形粗犷,毛发坚硬的是猪族疣猪部的首领猪大长,他虽然长得四肢粗短,连脖子都是短短的,但却一身的肌肉,强悍过人。 “那不可能,他们两族向来明哲保身。”尖声尖气的是以机敏闻名,最适合当草原斥候的獴族族长獴影。 一片众说纷坛。 “各位。”林啸举手示意,“这猎豹族和象族就交给我吧,如果燎原计划开展顺利,我就立即去寻找这两个部族,力争将他们也拉入我们的阵营。” “如果能得到这两族作为助力,大事必成!”羊睿一脸的坚定。 ……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当天,由一些机敏的战士和在羚羊人及角马人各部中有故交的人组成的数十支小分队纷纷离开大部队,向月湖的方向潜进。 大部队一万多人则在原地盘恒三日,进行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后再徐徐而进,向月湖压去。 与此同时,却有一支一千多人的队伍赶着羊族人特有的一百余辆草原大车单独成军,向着南方,也就是望断山的方向急匆匆而去。 行军一天之后,林啸感觉到,空气变得越来越湿润,地面上的野草也从黄转绿,呈现出勃勃的生机。 终于,随着前队战士的欢呼声,月湖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一个真正的大湖,周长四百里,东西长,南北窄,弯如半弦之月。 站在月湖边,一眼望不见对岸,湖面上风卷浪涌,岸边白沙如雪,如果事先不知道,认为是到了海边也未可知。 因为有了月湖之水的滋润,周边的草场和丘陵皆被着绿装,成群的食草动物在半人高的野草间时隐时现,丘陵上到处是成片的杨树林。 无数随着季节迁徙而来的兽族部落,如雨后草地上的菌菇,散落在月湖周边的草场和丘陵上。 虽然月湖周边已有十余万兽族聚集,但散在这四百余里的河岸边,却是丝毫不见拥挤。 但现在,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湖边各族连在了一起,不断有激动人心的消息通过这条线在人们之间传播着: 红山部的年轻人发动突然袭击,将派驻在他们那里的二十余名土狼人杀了个精光。 独岩部的羚羊人趁夜色将成捆的干草堆在了土狼人的宿营大帐外,一把火把他们烧成了灰。 剑角部的角马人将土狼人灌得烂醉后,生擒了二十五名派驻的土狼人,次日将他们一一杀死。 …… 整个月湖逐渐沸腾了,一个又一个部族在这些消息的激励下动作了起来,向完全没有防备,正作威作福的土狼人派驻小分队发起了各式各样的袭击。 起义的浪潮不可遏制,奴族的怒火迅速漫延了整个月湖。 华盟的大军一分为二,沿着湖岸向两边横扫,如摧枯拉朽一般,将最后残存的土狼人彻底扫除。 华盟大军的及时到来,如一股狂风,让起义的烈火烧得更猛烈了。 幸存的土狼人狼狈地向西逃窜,西方,有他们的大本营。 不过短短十日,一左一右横扫了月湖的华盟大军便在北岸正中的月背草原会师了。 五万名羚羊人,三万名角马人中的精壮都被集中了起来,加入了华盟的大军,为一定会到来的真正苦战做着准备。 而此时,华盟之主,策划了这一切的林啸,却与犬朗和羊男一起,三人三骑一路向北,向月湖的东北端疾驰,那里,据说就是神秘的猎豹族和象族出没的地方。 三人所骑乘的是马族的兽亲,头上长有独角,神骏无比的高头大马,它们被称为“翻羽”,以形容他们比飞鸟还要快的速度,一路直如风驰电掣般。 正午时分,三人勒住马,在湖边停了下来,准备休憩片刻。 “天气太热了,我得下水冲个凉。”犬朗大口喘着气,他特别的怕热,偏还不爱出汗,憋得脸都红透了,恨不得把舌头伸出来喘气。 “不行!”羊男忙拦住急着脱衣服的犬朗,“月湖中有一种剃刀鱼,大如蒲扇,喜欢成群出没,一旦有活物在鱼群的附近落水,便会蜂拥而上,片刻间便将他啃得精光,你贸然下水,剩一副骨架子上来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犬朗被吓得忙止住步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可没吃得这么空来骗你,这月湖我一年来一次,今年在这里,明年在那里,每个角角落落都踏遍了,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羊男一脸自得。 林啸心中一动,朝羊男招招手:“月湖周边四百里,你倒给我说一说,都有些什么特别之处。” “好!”有了卖弄机会的羊男兴奋起来,拾起一根树枝便在岸边的沙地上划拉起来,边画边说,娓娓道来。 而林啸和犬朗越听越认真,表情越来越严肃,偶然会指着某处插问一两句。 这一番说说画画,居然用了整整一个下午。 当夕阳西斜,林啸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他眼中精光四溢,重重地拍了拍羊男的肩膀:“你小子,还真是块宝!” 犬朗也难得地对羊男露出赞许的神色。 “可不是,我是浑身是宝。”羊男毫不谦虚。 三人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林啸却猛然大吼一声:“危险!”一个飞扑,将犬朗和羊男扑倒在地。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三人身上一掠而过,黑影中夹杂着红色的焰光,带起一股火热逼人的劲风。 三人从沙地上一骨碌爬起,各自发一声喝,已然满身狰狞,全部全力狂化,手上都紧握了护身的兵刃。 三匹通人性的翻羽骏马“咴咴”地惊叫,闪电般四散而逃。 在三人面前,刚才一扑落空的一只庞然大物咆哮着调转了身子。 这是一头巨大的豹形魔兽,有一头犀牛大小,漆黑的毛皮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明亮焰簇。 它那正呲牙低吼的巨嘴中,一团橙黄色的火焰吞吞吐吐,而它的一对凶暴的眼睛,则完全是明亮的火红色。 在它的身后,有一条粗大的尾巴正以一种充满危险的感觉轻轻摆动,整条尾巴上烈焰腾腾,就像被浇满了汽油再被点燃一般。 这头豹形魔兽一转过身来,马上压低了身子慢慢向林啸三人逼近,双眼紧盯着他们,喉头发出可怕嘶哑的低声咆哮。 在这头魔兽经过的草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正在燃烧的巨大脚印。 尽管这头魔兽离大家有三、四丈距离,但大家依然感觉到热浪扑面,可这头魔兽自己却安然无恙。 “见鬼,这里怎么会有火云豹!附近并没有火山啊!”犬朗讶声惊呼。 “要当心它的一头一尾。”羊男厉声警告。 “散开,互相掩护!”林啸简短地命令道。 犬朗和羊男“刷”一下向左右分开,包抄到了火云豹的左右两侧。 但这火云豹却丝毫不惧三面受敌,它是一只四阶魔兽,但因为速度快如鬼魅,加上身负多样火系天赋神通,战力绝不逊于一般的五阶魔兽,如果是正面硬撼,它可以横扫一千名虎族的战士。 不管三人的位置如何变动,火云豹的双眼只紧盯着林啸,它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手执长刀的年轻人才是三人中最有威胁的。 相持了片刻,火云豹终于按捺不住,它猛然一声咆哮,一股烈焰从它的口中如火龙一般激射而出,劈头盖脸直扑林啸。 (连续几天都6000字以上,大家看得还爽吗?求下推荐票和收藏喔。对了,最近书评区里好冷清,搞得呱哥我都不知道到底还有没人在读我的书了。诸君,读到这里,请顺手发个评论喔,三五字,一两句都好,对呱哥都是种鼓励,谢谢!!) ; 第九十三回 火云豹 火焰波,火云豹天赋神通,能口吐焰流,熔金烁铁。 林啸三人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林啸闪电般向斜刺里一个虎跃,避过了这股高温的焰流。 长达数丈的火龙如火云豹口中吐出的长舌,一击落空后,便从林啸方才所站立的地面上一舔而过,地面上顿时升腾起一面火墙。 与此同时,犬朗与羊男各发一声喝,一左一右向火云豹的两肋猛扑。 犬朗近战用的是一把厚背长朴刀,刀如泼风,飞斩向火云豹的腰部。 只听“蓬”的一声响,朴刀如同砍斫在一块闷烧的火炭上,激起一片火星,火云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火红色刀痕,朴刀却被反弹了回去。 犬朗刚想挥刀再击,只听得“呼”的一声响,一道焰光闪过,他只觉得手上一紧,火云豹那火光腾腾的长尾已经缠住了他高举的朴刀。 犬朗忙用刀抽刀,却纹丝不动,火云豹的长尾如一条巨蟒,有难以想象的巨大缠缚之力。 只相持一息,被紧紧缠绕的刀身便变得通红,并立刻开始了销融。 “啊!” 犬朗一声惊呼,双手一撒,向后急退,双手已被火红的刀把烫出了几个大水泡。 再过一息,整把朴刀几乎全都化为了火红的铁水,滴在了地上,点燃了地上的枯草。 而此时,火云豹身上那被朴刀砍出的火痕已经迅速黯淡,复归于漆黑,丝毫未损。 而在另一侧,羊男挥刀如风,已经在火云豺的身上徒劳地留下了数道火红的刀痕。 火云豹的火焰长尾卷着正飞快销融的朴刀,向另一侧正忙着的羊男猛然一甩。 羊男见火尾眨眼间如长鞭一样抽来,忙用双刀一格,正好将它格下,却只觉得胸前如被无数利箭射中,一片钻心灼人的剧痛。 “啊!” 羊男惨叫一声,向后急跃,跳出了战团,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厚厚的皮胸甲上已被击穿了十数个拇指般大的孔,兀自还在冒着青烟。 一击之下,长尾上所卷的正在消融的朴刀的铁汁被全数甩到了羊男的身上,烧穿了他的胸甲,在他多毛的胸膛上燎起了一片水泡。 火云豹只用长尾左右一击,便已经将犬朗和羊男逼退。 “它已经能御火为甲,刀剑极难攻破!”犬朗将荆突棒从背上摘下,一边大声呼喊着。 既然无法用锐器伤它,犬朗打算用钝器试试。 但火云豹却不给他再次进攻的机会,它的火焰波对林啸一击落空后,脑袋一扭,已经对准了犬朗,大嘴一张,其中的火红色骤然变亮,一道火焰波眨眼间便已准备就绪。 “当心!” 林啸大呼一声,一个箭步便蹿至火云豹旁边,运起全身力气,高举着唐斩向它那扭转的脖颈猛砍。 火云豹马上感觉到了危机,扭转的脑袋一下子转了回来,刚才受到犬朗和羊男的挑衅,它差点忘了林啸才是自己的大敌。 只听“嗷呜”一声痛呼,林啸这一刀正砍在了刚刚转过头来的火云豹的脸颊上。 林啸从这一劈的手感上,就感觉到了这一刀一定伤到了这头火云豺。 果然,火云豹脸上出现了一条火红的刀痕,但这条刀痕与之前犬朗和羊男劈砍出的却不一样,从刀痕中喷涌出火红的焰流,如伤口处喷出的鲜血一样。 火云豹彻底怒了,它一边疯狂地咆哮,一边对林啸连续扑击,而它的火尾左右鞭击,让犬朗和羊男完全无法近身。 火云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如此庞大的身躯在厮杀中居然灵活得像一只灵猫,好几次,林啸都堪堪避过它必杀的扑击,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以林啸现在这具由虎亲化成,又经火涅参锻体的肉身,力量上并不输给火云豹,但奈何它速度奇快,加之遍体高温火焰,让人不敢与它碰触,实在是棘手得很。 林啸一边与火云豹周旋,一边不断寻找着对方的破绽,一旦有机可乘便马上挥刀猛攻。 见连连扑空,自己身上倒增添了不少刀伤,火云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两颗燃烧的火球。 忽然,正在高速腾挪的林啸脚下一个踉跄,正好被一块隐在草丛中的石头绊了一下。 “不好!”林啸一个踉跄,心中暗自一声惊呼。 还没等他稳住脚步,火云豹蒲扇般巨大的爪子已经“呼”一声兜头扇落,掌心缭绕着红紫色的火焰。 千钧一发间,林啸奋然用唐样斩向上猛刺,火云豹居然并不闪避,只听“噗嗤”一声,唐样斩已经刺穿了火云豹的右掌。 火云豹忍痛一声怒吼,用尽全身的力量,右掌带刀横向一抓一扯。 林啸只感觉到一股大力传来,一时把握不住,唐样斩已然脱手,而他本人,也被猛然扯倒在地。 还没等林啸反应过来,火云豹那獠牙如剑的巨嘴已经大张着对准了林啸,一声咆哮,一股火红的焰流瞬间将林啸完全吞没了。 “主人!” “主人!” 被飞舞的火焰鞭尾逼得不能近身的犬朗和羊男连声狂呼,不要命地冲了上来。 火云豹浑身一震,它身上那些火红的斑点上吞吐的焰光瞬间向外疾射丈余,成为密密的焰流,它似乎成为了一只口喷火龙,周身长满火焰刺的巨大火刺猬。 这些密密的焰流一下子将犬朗和羊男又一次逼退,温度实在是太高了。 犬朗和羊男的眼中都噙满了泪水,无比绝望,整个人被这能融化钢铁的焰流吞没,断无生还的可能。 “主人死了,我也不能苟活!”犬朗一声狂呼,便要飞身扑向火云豹。 羊男一把将犬朗拦腰抱住,口中大呼:“**的死了顶个屁用啊?我们要活着宰了这畜牲,为主人报仇。” 犬朗正要挣脱,却忽然停下了动作,眼睛紧紧盯着火云豹口中喷出的焰流。 羊男觉察到了犬朗的异样,也随着他的目光定睛一看,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只见在火红的焰流中,隐约有微弱的蓝色光芒透出。 只一息间,这蓝色的光芒已经从隐约变成光芒大作,穿透了火红的焰流。 这蓝色的光芒如同一个光球,一旦从焰流中突破,便将它完全挡住了。 火红的焰流冲击在蓝色的光球上,如同岩浆冲在冰冷的巨石上,火光四溅。 “是主人!” “主人还活着!” 犬朗和羊男失声惊叫。 蓝色的光球之中,隐约包裹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发袍乱舞。 林啸的确还活着。 当火云豹口中喷出的焰流扑面而来时,林啸心中咯噔一下:“这下完了!” 高温焰流瞬间便将林啸的衣甲化为灰烬,炽热和灼痛像电流般从全身传来。 下一个瞬间,林啸便应该化为一堆焦骨了,这可是连钢铁都能融化的高温,血肉之躯,无法抗衡一息。 但风云突变,炽热和灼痛,以及生死之交时那种极端危险的感觉,如一道引爆**的电流,瞬间引爆了林啸体内的一股神秘力量。 林啸只感觉到从自己的心脏中闪电般传出一股极寒冷的感觉,一下子传遍了全身,最终在皮肤上形成了真实的冰凉感觉。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当高温焰流使皮肤产生灼痛感,但还来不及真的将它灼伤时,那股冰凉的感觉已由内而外到达了皮肤表面。 热与冷在林啸的皮肤上抗衡了也许只有一微秒的时间,那股寒冷便逼退了炽热的高温,一阵蓝光从他全身透出,越来越明亮。 根本来不及惊诧和思考,林啸只知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怕火云豹的高温火龙了。 林啸迎着高温焰流上前跨出一步。 “嗷呜!”火云豹的咆哮声更大了,高温焰流一下子明亮粗大了许多。 可林啸又上前跨出了一步。 连跨数步,林啸已经走到了火云豹大张着的巨嘴前,忽然向前一扑,左手顶住它的上颌,右手按住了它的下颌。 火云豹将火龙一收,上下颌猛然用力,想将林啸一口吞噬。 “啊!”感觉到火云豹上、下颌传来的咬合之力,林啸猛得一声大吼,一对有力的胳膊上瞬间鼓起了成串的肌肉。 火云豹感觉到,自己像咬着一个正不断张开的千斤顶,上、下颌被慢慢地越掰越开。 “咔嚓”一声,火云豹的下颌已经脱臼。 火云豹开始了挣扎,开始了慌乱的挣扎,它感觉到了危险。 它猛烈地甩动着巨大的脑袋,想将林啸甩飞。 可它却挣脱不了林啸那一对铁钳般的大手,那双虎爪一样的大手,已经将它的上、下颌牢牢钳住,越张越开,而林啸的双脚,如树根一样深深地钉进了土中。 火云豹想甩却甩不掉,想退又退不了,活像一只被大头钉活活钉在地上的蚱蜢,拼命蹦跶着。 “呀!”林啸一声断喝,右手暴发出了可怕的力量,“撕拉”一声,居然将火云豹的整个下颌活活扯了下来。 “嗷呜!”火云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它遍体的火焰瞬间消失不见,而身体也猛然褪去了一身的漆黑。 失去了下颌的火云豹在剧痛之下突然结束了魔化,恢复了常态,只周身还冒着缕缕青烟,那些是还未完全消散的火元素。 它一身与枯草一样的土黄色毛皮,上面缀满了黑色的斑点,它那原本凶焰大盛的双眼,此时充满了恐惧。 而林啸的表情却是狰狞异常,额间那个大大的“王”字都倒竖了起来。 林啸将那血淋淋的下颌一丢,右掌如刀,猛然插入了火云豹的咽喉之中。 ; 第九十四回 猎豹部 失去了下颌,它的咽喉整个都暴露在了血泊之中。 火云豹周身一颤,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哀鸣,可它已经挣脱不了林啸的钳制了。 林啸的铁掌一捏一扯,“哗啦”一声,将火云豺咽喉之中的气管、食管、大血管和主神经索一把扯断,抽了出来。 这是致命的一击,火云豹浑身一僵,停止了挣扎,缓缓歪倒了身子。 “轰!”火云豹那犀牛一般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已然气绝。 “呼!”林啸长吁了一口气,双手一撒,身上的蓝光倏然消失不见。 “主人!”犬朗和羊男惊喜地冲上前去,一人拉住林啸的一只手,只觉得冰凉冰凉的。 “主人,您这是什么神通?居然不怕能融化钢铁的高温?”犬朗一脸的惊喜和崇拜。 “我知道了!您身上一定是蔵着避火珠这一类的法宝!”羊男雀跃道。 “什么避火珠,避水珠倒真的有一颗。”林啸笑呵呵地回答道。 林啸心中隐约感觉到,自己之所以不惧这高温的焰流,必然是与镜心湖内湖湖底的奇遇有关,是那颗蓝色的光点发挥了威力。 这样看来,这颗蓝色的,种子一样的蓝色光点倒有可能是于已有利的,林啸心中稍为宽慰了一点。 忽然,林啸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对星目凝视着左侧一座山坡一动也不动,剑眉微竖。 犬朗和羊男忙跟着林啸的视线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了那处吸引了林啸全副目光的景象。 在山坡的顶上,正屹立着两名精壮的兽人,他们长相坚毅,衣着粗犷,上半身都**着,露出结实的胸肌。 他们右手抓着数枝细长的标枪,左肩却披着一块厚厚的兽皮,正以无比惊讶的表情看着林啸三人,嘴张得老大,下巴似乎都要掉下来了。 忽然,这两人掉头就跑,转眼间消失在了坡顶上。 “追上去看看。”林啸拨腿就向山坡上冲,对这两名兽人,他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数息后,林啸已经冲上了坡顶,但他惊诧地发现,那两名兽人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两个小黑点,在这短短几息间,他们居然已经跑了这么远。 “我靠,腿脚怎么这么快?!”林啸手搭凉蓬,向着远处眺望,口中连连爆粗。 “主人,他们就是猎豹人。”羊男也跑上了坡顶,在林啸身后说道。 “难怪跑这么快,可他们为什么一见我们就要跑呢?”犬朗一副不理解的样子。 “别急,我有一个感觉,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林啸肯定地点点头。 “那我先去把这火云豹的晶核取了,说不定又会发现一颗丹珠呢!”犬朗兴致勃勃地抽出一把匕首,向山坡下的火云豹尸体跑去。 结果证明,魔核丹珠确实是一样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在火云豺的脑袋里,的确有一颗鹌鹑蛋般大小的红色火系晶核,但却只是一颗普通的晶核,并未化丹。 除了魔核,火云豹的身上还有一样东西是极宝贵的,那就是它的毛皮,用它的毛皮制成的甲胄,可抵御烈火,出入火海如履平地。 这样的好东西,自然不能浪费了,林啸三人利索地分头忙活开来,将这只火云豹的毛皮一点点剥了下来,只有二十多个平方,够制成七、八副皮甲了。 等他们忙活好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身后的山坡顶上已经站了一大排人,总有一百三、四十人,正一动不动地居高临下打量着他们。 以林啸的机敏,都无法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这些人真是称得上神出鬼没了。 从装束上可以看出,这些悄无声息出现的人都是猎豹族的人。 见已经被发现了,猎豹人们沿着山坡缓缓而下,向林啸三人而来。 “嗖”一声,犬朗和羊男同时抽出了兵刃,上前护在林啸的左右。 “他们没有恶意。”林啸摆摆手,让犬朗和羊男收起武器。 果然,猎豹人们也举手亮出掌心,这表示的自己无意将对方视为敌人的意思。 人群下了山坡,慢慢地向林啸三人围了上来,这些猎豹人个个神情激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啸。 这次,林啸将这些猎豹人看了个清楚,他们的身材并不十分高大健壮,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和匀称,手长腿长,矫健异常。 他们的装束极简单,不像草原上大多数兽族一样喜欢用各种鲜艳之物进行装饰,人人一双麂皮靴,一条短皮裙,上身**,只在左肩上披一块厚兽皮,背一个插满标枪的皮囊,身上用白垩涂绘有粗犷的图案。 简单轻快的装束,更有利于高速的奔跑。 走到离林啸三、四丈远时,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手一举,人群便戛然而止。 这个中年人目光锐利,下巴上有一撮金黄的硬须,在所有人中,他的神情是最平静的,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猎豹人。 “三位好汉,这只火云豹可是你们打死的?”中年汉子指着已经被剥了皮的火云豹问林啸,声音洪亮,一边问一边仔细地看着林啸的表情。 “是我们打死的,怎么,想抢我们的战利品吗?”羊男上前一步嚷嚷,他在草原上见多了恃强凌弱的事情。 “别误会!”中年汉子连连摆手,“我是要谢谢你们,这只孽畜五日前出现在这块区域,专门伏杀我的族人,我们已经有十五人死在它的利爪和尖牙下了。” “喔!它为什么要专门猎杀你们呢?”犬朗好研究的性子又上来了。 “凡是魔兽,都喜欢猎杀同系的野兽或是兽族人,同系的血肉对它是最补的。”中年汉子解释道。 “那你们是豹族喽?”林啸明知故问。 “是的。”中年汉子对林啸微微顿首行礼,“我们是豹族的猎豹部,草原上的闪电。我是猎豹部的头领豹勃。” “幸会!”林啸冲豹勃点点头,“这火云豹的晶核和毛皮我们拿走了,它的肉你们尽可取去,也算是对你们的一点补偿。” 林啸只字不提自己三人是特意来寻找猎豹人,因为,他感觉到,现在猎豹人对自己的兴趣要远远大于自己对他们的兴趣。 果然,豹勃紧跟着问道:“听我的族人回报,你是一名虎族人?” “是的,我是来自望断山的虎族人,林啸。”林啸一脸风轻云淡。 “听说……你能深度狂化?”问这个问题时,豹勃那一直表情冷静的脸上也流露出了几分期待的神情,而他身后的猎豹人们,则个个眼神热切。 “是的!”话音刚落,林啸喉头一阵低沉的咆哮,浑身狰狞乍现,已然深度狂化,变身为一只人形的猛虎,额头正中一个大大的“王”字纹。 “喔!”众猎豹人一片惊呼。 林啸忽然神情一凛,用狂化后异常洪亮暴烈的声音高呼:“我是虎族之王,拥有王者血脉,这回深入草原,就是为了来探寻我虎族的旧部,来问一问你猎豹部,可还认得旧主否?” “你……你果然是虎族的王者血脉吗?”豹勃的脸上又惊又喜。 林啸并不作答,他只是猛地吸了一口气,宽阔的胸膛高高鼓起,下一个瞬间,那如滚雷般的王者之啸便从他的喉咙里喷薄而出,在空气中激荡出层层的震荡波,席卷了所有在场的猎豹人。 如同被点燃了引信的炮仗,所有的一百多位猎豹人都不受控制地大声咆哮起来,而随着这一声声的咆哮,他们的身体剧烈地震颤,身上无一例外地狂化乍现。 “这……这……”一身二度狂化的豹勃环顾左右,难以置信,所有的族人都深浅不同地狂化了,要知道,这里面有一大半是从来没有狂化过的。 而所有的猎豹人你看我,我看你,全部都呆住了,刚才那一声虎啸传入耳朵时心灵深处发生的剧烈共振是他们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一种对上位者的尊崇油然而生。 “豹族猎豹部酋长豹勃率本部宣誓效忠虎王林啸,相隔三千年后重归虎王麾下。”豹勃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在林啸跟前跪了下来。 “永远效忠虎王。”一百多名精锐的错豹战士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欢迎你们的归来!”林啸双手一张,慨然道。 …… 猎豹人的营地在月湖边最高的一座山坡上,草木茂盛,居高临下,可将周围一大片草原和湖面纳于视线之内。 此时,在山坡顶上,两千多名猎豹族男女族人正围聚在一起,神情肃穆。 在人群的正中间,是一块突出地表的巨石,巨石之上,豹勃正单膝跪地,将一个玉盒高高举起,递到林啸的面前。 “虎王,这是我族世代守护的兽族之宝,今天按祖训,使其完璧归赵。”豹勃一脸的虔诚。 “你们为一句承诺相守三千年,我为有你们这样的亲族感到骄傲,虎豹一心,一定能重振我兽族的荣光。”林啸伸手接过玉盒,郑重地说道。 说罢,林啸大拇指轻轻一推,打开了这个巴掌大的玉盒,顿时,一片五彩之光从玉盒之中射出,流光溢彩,光芒璀璨。 ; 第九十五回 象谷 “喔!”周围的猎豹人都伸长了脖子,他们从小就知道自己部族守护此宝的使命,但真见过此宝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玉盒之中,躺着一块扇形的金属片,上面铭刻着古朴繁复的铭文,镶嵌着数枚五彩的宝石,无光自亮,通体散发着夺目的宝光,正是猎豹部负责保管的那块宝钥残片。 林啸心中喜不自禁,宝钥残片四得其二,离破镜重圆又近了一步,这至关重要的宝物早一天凑齐,兽族的重新崛起就多一分希望。 “这宝钥平日里并不发光,但从五天前开始却光芒大作,我便知道这一定是祥兆,不想居然是虎王驾到。”豹勃站起身来,一脸的喜色。 林啸稍一凝神,便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来自花豹部的那第一块宝钥残片,奇怪的是,这块宝钥一出现,居然也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发射出越来越明亮的五彩光芒来,似乎与刚得到的这块宝钥残片相互响应一般。 林啸心中一激灵,慢慢地将两块残片凑近比对了一下,发现各自有一条边极为契合。 两块残片凑得越近,光芒越是强烈,最后简直是不可逼视。 就在两块残片的断边碰在一起的瞬间,一道闪电般的白光从两块残片的相接处暴发出来。 这道闪光并非四下漫射,而是形成一道雪亮的光柱,向上直冲云霄。 “啊!”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叫着闭上了眼睛,闭得稍慢一些的人眼睛被这光柱的余光一晃,便觉得白茫茫一片,暂时不能视物了。 林啸手捧宝钥,无疑首当其冲,还好他反应快,及时闭上了双眼,但依然觉得透过眼皮射进来的白光刺得瞳孔阵阵生痛。 好半晌,林啸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却惊诧地发现,两片扇形的宝钥残片已经完美地连接在了一起,成为一个半圆形,连接处一点破碎过的痕迹都找不出来。 而这半圆形的宝钥残片现在却不再发光,只有上面那些颗宝石发散着幽幽的微光。 “你们看!”忽然有猎豹人抬头惊呼。 林啸也忙跟着众人抬头看向天空,今天原本是阴天,厚厚的白色云层笼罩四野,但此时,就在众人的头顶正上方,刚才光柱射去的位置上,云层破开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的洞,露出蓝宝石一般的天空。 真是一个宝贝! 林啸看着宝钥残片的眼神又火热了几分,要是将四块都收集齐了,又会发生什么异相呢。 …… 当天晚上,林啸将虎族、华盟和燎原计划一一向豹勃以及诸位猎豹部的头领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盟主,我亲率一百名战士跟随你去象族的地盘,他们的族长象巍和我也算有点交情。其余族人留在此地收拾准备,等我们回来便一同去与大部队汇合。”在林啸的一再要求下,豹勃总算改口称他为盟主了。 “那太好了,如果能取得象族的帮助,这回一定好好教训一下土狼人。”林啸铁拳一捏。 “土狼人!”豹勃一咬牙,狠狠地说道:“这些丑陋残酷的东西,把整个草原搞得腥风血雨,我们猎豹人以往是势单力薄,所以只好避而远之,今天既然大家伙都抱成了团,我们也绝不会独善其身,一定要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同围的猎豹人一片激愤的回应声,看来,他们对土狼人已经积怨颇深。 “但象族和我们不同。”豹勃又有些担忧地补充道:“我们是因为对付不了土狼人所以才退避自保,但象族人在草原上却是谁也不怕,他们是真的无世无争,一心隐居,照我看,要说动他们参与这场与土狼人的大战,有不小的难度。” “不管是难是易,总要试上一试。根据族中的传说,在大烈帝国时代,象族可是南方的四大藩王之一,与虎族结有兄弟之盟,是帝国南方的藩篱。不知三千年后,他们还念不念这个旧。”林啸悠悠道。 …… 次日早晨,伴着初升的朝阳,林啸、犬朗、羊男和豹勃与一百多名最精锐的猎豹族战士一起,沿着月湖的湖岸向北疾行,象族的营地就在离猎豹族营地以北约五十里的地方。 同行的还有二十多匹猎豹人的兽亲,这些兽亲比普通的猎豹要大上一倍,可它们的身体修长有余,强健不足,不堪骑乘,只能伴随作战。 但这些豹亲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比普通的猎豹要快上一倍有余,比风跑得还要快。 猎豹人加上豹亲,便是最好的散兵游击手。 五十里对这支队伍来说,不过是个把时辰的距离,很快,他们便接近了象族人营地。 月湖的东北端,有三座高高的丘陵围成一个巨大的马蹄铁形状,将一个盆地包围在内,而月湖那尖尖的月尖便从这巨大蹄铁的开口处深深探入这个盆地中。 这个盆地,被称为象谷,是稀树草原象族世代经营的地盘,他们,也是为数不多不用随着季节迁徙的民族。 忽然,豹勃停住了脚步,眼神凝重地望着远处那高高的丘陵,翻过这座丘陵,下面就是象谷了。 “怎么了?”林啸问。 “盟主,你看。”豹勃指着远处丘陵的顶部。 在包围象谷的三座丘陵上,都树有高大的望哨,草原上树木稀少,所以这些哨楼都是夯土而成,十分的坚固。 而顺着豹勃手指的方向,林啸愕然看到,眼前这座丘陵顶上那座高大的哨楼已然大半倒塌,崩塌的夯土沿着山坡倾泻而下,将一大片绿草地都变为了土色。 “有情况。”犬朗和羊男异口同声低呼道。 林啸手一举,让大家不要说话,他细细地体会拂面而来的微风,眼神一瞬:“风中带着淡淡的腥味,而且,山那边有骚动的声音。” “放轻脚步,慢速潜行到山顶。”豹勃轻声发出命令。 猎豹人们迅速散开,右手从背上抽出标枪,猫腰向丘陵的坡顶跑去。 他们的动作快极了,虽然是慢速,但与林啸的全力奔跑差不多快,但他们发出的声音却又轻极了,几近无声。 难怪当时在剥火云豹的皮毛时根本察觉不到猎豹人的到来,原来他们是如此的神出鬼没。 林啸、犬朗和羊男为了不发出声音,只好放慢了速度,远远地拉在了后面。 林啸看见,所有的猎豹人几乎同时到达到坡顶,却又几乎同时飞扑在地,似乎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只将头从坡顶上探出。 “他们怎么了?看来象谷中真有什么事发生。”羊男轻声说道。 “你这个迟钝的家伙,你难道还没听见山那边传来的怪异声响吗?”犬朗的感官要比羊男敏锐很多。 “快点。”林啸表情凝重地催促着,加快了步伐,他也越来越清晰地听到,从山坡下传来的喧闹声,这种声音,绝不是人类发出的。 终于,三人也到达了坡顶,有样学样地早早扑倒在地,慢慢地爬了几步,将头探了出去。 “我操!”林啸瞪大了眼睛。 山谷之中,早已是狼籍一片,原本这三座丘陵朝着象谷一侧的山坡,以及谷地中,都种植着高大的芭蕉树,蕉米和蕉果是象族人最喜欢的食物。 而现在,这些芭蕉树大都已经被毁坏,不是被连根拨掉,就是被拦腰折断,或者干脆成片被烧成焦黑色,几近成熟的蕉果在地上被践踏成泥。 山谷中更是触目惊心,由夯土屋组成的象族营地已经被踏平,在营地正中央,一条红黑相间,数十米长的魔物正一动不动地盘曲着,只有那无数双巨大的节肢状的脚蠕蠕而动。 “飞天烈焰蜈蚣!”林啸轻声惊呼。 “盟主你认得此物?”豹勃轻声问道。 林啸默默地点了点头:“我差点在它手上断送了性命。” “这孽畜!”豹勃恨恨地骂道:“十几天前,这只魔物领着数不清的魔虫从草原西域横扫过来,一路上,无数魔兽被它们赶得四处逃窜,那只火云豹就是被它们赶到我们的营地附近的。” “原来如此。”林啸点点头,又问道:“它们可是在追赶什么东西?” 豹勃摇摇头:“它们像洪水一样涌来,我们躲都来不及,哪还敢近前细看。” “盟主,你看那边!”羊男用手指着谷地靠近月湖的一侧轻呼。 林啸等人赶紧向前爬了几步,撩开一丛矮灌木,都不由得轻抽了一口凉气。 在月湖沿线,无数魔虫正在疯狂地扑向一支由巨人们组成的战线,双方正激烈地厮杀着。 这些巨人个个身高两米半以上,身材魁伟如山如岳,皮肤粗糙厚实,个个身披数层皮甲,挥舞着巨刀阔斧,一边大声吼叫,一边疯狂地砍斫着。 不用介绍,林啸也知道这些自然就是象人了。 象人约有近两千人,战线分为前后两线,前面一列是强壮的成年象人战士,后面一列则是妇孺老幼,而在他们的身后,便是月湖。 “不好,湖中有剃刀鱼群。”眼尖的豹勃轻叫。 (今儿个大阅兵举国同庆,呱哥我也趁机求个收藏、推荐票!祝世上永无战争,战争只存于小说中!!) 第九十六回 巨人与魔虫 只见在月湖中,漂有数具象人的尸体,虽然已经失去了生命,却正剧烈地颤动着,如在沸水中翻滚的肉。 随着这种颤动,这几具象人尸体正以目视可见的速度缩小,露出森森白骨。 而在这几具象人尸体的四周,水面如沸腾一般波动着,聚成一团的黑色鱼影使这一片湖面都变成了黑色。 看来,这几位被逼下水的象人很不幸,正巧被剃刀鱼群给撞了个正着,鱼群一旦聚集,便不会轻易散去。 象人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而在他们的面前,却是数不清的可怕魔虫。 林啸发现,谷中正围攻象人的魔虫虽然多,但与刚从虫界中涌出时相比已然少了至少八成,看来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魔虫大军的损失还是很大的。 但是,现在剩下的这二成魔虫却全部是虫界的精英,每一条都在三阶以上,十来米长的蜈蚣,牛马一般大的蜘蛛和蝎子,比比皆是。 这些魔虫不仅牙如钢刀,足似枪矛,身披坚甲,而且都有天赋神通,火龙、风刃、地突刺……不要钱似的向象人战士身上招呼。 但象族战士的神勇和强大却让林啸为之瞠目,面对这样的攻击,他们虽然个个血染甲袍,却毫无惧色,与魔虫们冲撞在一起,近身肉博。 他们的巨刀狠狠一劈,就能将一只水桶粗的蜈蚣挥为两段,车轮般大的阔斧一砍,便可将一只三阶魔蝎的脑袋砸穿。 自已的血水和汗水,魔虫们的体液,已经将象人们的浑身上下淋得湿透,腥臭逼人,在他们这条战线前,无数魔虫的残肢堆成了一条尸堤。 而在魔虫群中,十数具象人战士的尸体被它们撕扯着,噬咬着,转眼成为块块碎肉。 象人们尽管神勇,可魔虫们前赴后继,疯了一样冲击着他们战线,战线已经岌岌可危。 “啊!”一名象人战士已然力竭,动作稍微慢了一点,便被一只魔蛛喷出的蛛网给蒙住了脸面,一只巨大的魔蝎趁机钳住他的双脚,将他拖倒在地。 数只魔虫蜂拥而上,将这名连声惨收着的象族战士拉入了魔虫群中。 第二线的数名象族人忙挥刀上前去救,却被新涌上来的魔虫给挡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族人惨叫着在魔虫群中被撕扯成碎片。 只消再过一柱香的时间,象人们的防线就会崩溃,他们不是被魔虫们吞噬,就是被迫跳入水中,成为剃刀鱼的美餐。 “盟主,怎么办?”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林啸身上。 “把魔虫们引开,将象人们救出来!”林啸脑子里快速地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归结成这样一句话。 “怎样才能将它们引开?”豹勃着急地问道。 “攻其所必救!”林啸看向象谷中心那盘曲成巨大一坨的飞天烈焰蜈蚣,眼中厉光一闪,从口中迸出这几个字。 “你是说……你是说要对付那只飞天烈焰蜈蚣!它可是七阶的魔虫!”豹勃惊呼。 周围的猎豹人们也一片惊骇,他们都见过这条魔虫的厉害,七阶魔虫,已经可以横扫整个草原,甚至可以攻破一个人类的小国家了。 林啸却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现在几乎所有的魔虫都在全力进攻象人的防线,只留它在后方。只要对它造成威胁,其余魔虫必定来救。” “可光凭我们这些人,根本不够它塞牙缝的啊!”豹勃一脸疑惑。 “如果是平时当然是,但现在,它却是受了极重的伤。”林啸的眼睛雪亮。 “真的吗?”豹勃忙细细观察起远处那盘成数匝的飞天烈焰蜈蚣来。 “好像还真的是受重伤了!”观察了片刻,豹勃喃喃道。 这条飞天烈焰蜈蚣的状态实在是太不正常了,盘成了一个圆饼状,身子几乎一动也不动,只有脚和触须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可它的身边有四只魔虫护卫着。”豹勃忽然又紧张起来。 在一动不动的魔虫王身边,瓦砾间隐身着四只野牛一般大的魔虫,两只魔蛛,两只魔蝎,它们没有鲜艳的色彩,一身土色,从远处看如果不仔细很容易便会将它们与一地狼籍的夯土块混在一起。 “无妨,这四只都是四阶的魔虫,现在对我来说,四阶的魔虫造不成什么威胁了。”林啸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信。 “可……”豹勃还想阻止。 “没时间了。”林啸断然摆摆手,“一旦魔虫们被吸引回来了,你们马上冲下去,引导和帮助象人们往山坡这边撤。” 不等豹勃回答,林啸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亮光一闪,唐样斩已然在手,他脚一蹬,如离弦之箭,向象谷俯冲而去。 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默默注视着林啸。 林啸并不隐藏自己的行踪,大马金刀地一路向下冲,一边冲,一边不断狂化。 不过五息,林啸已经冲到了谷底,同时也完成了深度狂化,他轻捷地一跳,跃过已经倒塌的夯土围墙,十五、六丈外便是红黑相间,盘成一坨的飞天烈焰蜈蚣了。 “嘶!” 随着一声凶恶的嘶叫,一只野牛般大的土黄色魔蛛从一堵倒塌的土墙后“托”地一声跳出,拦住了林啸的去路。 这是一只四阶的魔跳蛛,以动作敏捷着称,枪尖般锐利的长腿上长满了锯齿状的突起,触目惊心。 魔跳蛛一出现,便闪电般向林啸扑来,八只长脚轮番刺下。 对战四阶魔虫,林啸心中并不惊慌,他奋起唐样斩,在身前舞出一片银影。 只听得“叮叮当当”一片金属相激之声,银影上迸射出簇簇火花。 魔跳蛛的尖足与钢刀相碰,居然丝毫不损,坚硬堪比精钢。 见一击不成,魔跳蛛八只长脚一蹬,高高跃起,泰山压顶般向林啸兜头压了下来,八只尖足同时从不同角度向他刺来。 这也是魔跳蛛的必杀技,它的脚比对手的兵器要长,八个方向同时进攻,只要有一处得逞,便是致命一击。 眼见林啸被一片飞舞的足影笼罩,如迎头撒来一张罗网,逃无可逃,防不胜防,危机乍现。 突然,林啸左手上兀自出现了一面透明的圆形盾,他将圆盾向上一挡,只见得一片“噼啪噼啪”的声音,居然将疾风般砍刺下来的尖足尽皆挡住。 这面透明的圆盾,就是之前林啸在虫界所得的巨虫眼蜕之一,已由地精中的武器制造大师改制成了一面完整的盾牌。 进攻被挡的魔跳蛛一见这面圆盾,如人见鬼,惊惶失措,一边厉声尖嘶,一边连连后退。 见有机可乘,林啸发一声喝,左手执盾,右手挥刀,猛然攻向魔跳蛛。 现在的魔跳蛛却毫无恋战之心,只一味退却,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之中。 林啸用盾猛然一撞,现在的他,深度狂化,力量惊人,将正不断后退的魔跳蛛撞得腿一软,仰翻在地。 林啸哪肯放过这个机会,一个箭步跳上前去,手中刀落如风,“嚓”一声,已经将魔跳蛛的肚子砍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浆液四溅。 魔跳蛛连声惨嘶,在地上疯狂地胡乱挣扎起来,尘土飞扬。 似乎是听到了魔跳蛛的惨嘶声,从烈焰飞天蜈蚣的两侧飞快地转过来两只新的魔虫,一只是十来米长的蜈蚣,浑身赤红,是一条四阶的赤链蜈蚣;另一只是四阶的长尾蝎,刺针高扬,双钳分举,气势汹汹。 这两只魔虫一见林啸手中的眼蜕,皆愣了一愣,但它们显然比不上魔跳蛛那么忌惮此物,很快便打起了精神,嘶叫着向林啸冲来。 魔虫们还未扑到,一只火球,一道风刃已然一左一右直射林啸而来。 林啸大吼一声,手中的唐样斩向左一斩,将风刃击溃成一阵四散的劲风,再顺势一个旋身,长刀向上一撩,篮球般大的炎火球已经“轰”一声爆成一片火云,将他整个笼罩在内。 两只魔虫身形一滞,兴奋地“嘶嘶”直叫,但没叫几声,这声音却变成了极度的恼怒。 只见火云散去,现出了林啸的身形,居然毫发无损,身上一层淡淡的蓝光。 “雕虫小技,受死吧!”林啸一声大吼,如一道残影,向两只魔虫扑去。 与此同时,一直一动不动的飞天烈焰蜈蚣忽然似有所感,抬起了它巨大的脑袋。 它似乎已气息奄奄,动作缓慢而艰难,抬起脑袋这样一个动作好像就要耗尽它的所有力气,浑身微微颤抖着。 但当它将巨大的脑袋转过来,看见眼前那挥刀跳荡而来的年轻人时,浑身一震,两只海碗般大的红色眼珠顿时迸射出骇人的凶光。 这个害得它失去虫界老巢,一路疲于奔命的罪魁祸首,早已深深刻在它那并不复杂的大脑中,一眼便认了出来。 它猛然张开巨口,发出一声尖啸,这声尖啸刺耳之极,如同用一把小刀在刮擦玻璃,然后将声音用扩音器放大千倍。 伴随着这声尖啸,它那隐约有黑雾吞吐的大嘴中忽然红光乍现,眼见一道火龙马上要从中喷射而出。 (两章连发,诚意爆棚!今儿个手里还有推荐票的大大请投给呱哥吧!如果您还没收藏本书,请一定收藏一下!感谢!!) 第九十七回 魔穴解围 林啸心念一动,浑身蓝光大盛,做好了硬扛高温烈焰的准备。 有些本能,经外界触发过一次后,便能成为自主掌握的一种能力,现在的林啸,已经能够控制这种能抵御高温的异能了。 可飞天烈焰蜈蚣巨嘴中的红光连闪了几下,却最终一黯,它也浑身一阵抽搐,巨大的脑袋“轰”一声软瘫了下来,似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看来,这条飞天烈焰蜈蚣受的伤真是不轻。 趁你病,要你命,今天就结果了你。 想到自己有可能干掉一条七阶的魔虫王,林啸眼中闪现出异常的兴奋,挥刀就要直取那条赤链蜈蚣和那只长尾蝎,要杀魔虫王,必须得先干掉这对门神。 可林啸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骚动,如远处一道巨大的涌潮奔腾而来。 林啸忙“托”的一下跳离战团,回头一看,不由得又惊又喜。 只见那一大片正在围攻象人防线的魔虫们一听到魔虫王的尖啸,稍一迟疑,马上便掉转身子,成群地返回救驾,一路啸叫着,气势汹汹。 林啸一见这情景,一方面因自己这围魏救赵之计已经成功大半,心里很是高兴,另一方面也深觉遗憾,因为勤王大军已至,今天自己再想要这只魔虫王的性命恐怕已经没机会了。 刚才被林啸逼得连连后退的赤链蜈蚣和长尾蝎见来了援兵,全都发出兴奋的嘶叫,不要命地扑上前来,林啸知道,它们是想拖住自己,只要大部队一撤回,他便插翅难飞了。 林啸旋风般连劈数刀,逼退了赤链蜈蚣和长尾蝎,还斩断了长尾蝎的一只脚,但长尾蝎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只顾拼命与他纠缠。 象人战线与魔虫王盘踞之处相距只有约一千米,这些三、四阶的魔虫速度极快,一路飞沙走石,如一股洪流,十数息后便已经冲到了眼前,迅速四下合围。 一旦被这魔虫群给围在了中间,那真的就完了。 林啸银牙一咬,猛挥一刀,逼退眼前的两只魔虫,硬生生向后疾跃。 可这一跃实在是太过于勉强和冒险了,只听“嚓”一声,白光一闪,一道风刃正好劈在林啸的胸甲上。 林啸那由地精打制,两层银犀皮中夹着精钢片的胸甲如一块脆纸板,轰然碎裂,碎片横飞,如被狙击枪击中一般。 林啸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他喉头一甜,在空中“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但这道风刃,无意中却让林啸这一跃的距离大大增加,远远飞出去十数丈才落地。 林啸一落地,来不及察看伤势,忍痛双脚猛然一蹬,向后一个跟头翻出,从即将合围的魔虫群中跳将出来。 从左右包抄而来的两股魔虫就在刚才林啸落地处轰然撞在了一起,林啸只要慢上半秒,便会被淹没在这一片张牙舞爪的魔虫洪流之中。 魔虫们见没将林啸留住,齐齐发出可怕的嘶啸,又转身向林啸逃离的方向扑来。 而此时的林啸,却正跌坐在地,一头的冷汗,刚才这一阵折腾,胸口处的剧痛又强烈了数倍,每一下呼吸都会牵动这种剧痛,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胸甲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刀痕,从中汩汩渗流出鲜红的血液。 魔虫群转瞬即至,为首的数只已经扑到了林啸面前,利爪高举,毒牙大张,便要将林啸撕咬成碎片。 就在这时,一道亮如闪电的光芒在魔虫群中自左向右一掠而过。 整个魔虫群前面十数排被这光芒一照,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浑身一震,一动也不动了,呆立着如同雕塑一般。 林啸的手中,赫然拿着一个碗大的螺壳,从中射出一道雪亮的冷色光芒,这道光是如此强烈,既然是在大白天,在烈日之下,也无法将它掩盖。 生死瞬间,林啸脑子一激灵,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这个改造过的“摄魂珠”。 这摄魂光照在眼睛上,被照之人会意识尽丧,现在看来,它对一切活物,都有效果。 林啸以刀柱地,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着身后的山坡挪动。 他刚踉跄着走出两步,群雕般的魔虫们突然又恢复了行动,就像一片死水又沸腾了起来,重新向林啸扑来。 林啸忙举起摄魂珠,环扫一圈,将这些魔虫重新定住。 针对灵魂和精神的法宝,对象越原始,起作用的时间越短,强度越小。 当摄魂光从左扫到右时,最左边的魔虫便已经恢复了行动,于是,林啸只得一边忍着剧痛向山坡上慢慢挪动,一边不断以摄魂光左右扫照。 林啸左右环扫,魔虫群层层推进,双方的距离始终无法拉开,只相隔数米的距离相持着慢慢地沿山坡而上。 而此时,象人那边已经形势大变。 就在魔虫王飞天烈焰蜈蚣发出那声骇人的嘶叫时,所有正在疯狂进攻象人战线的魔虫们皆浑身一滞,紧接着,它们如在战场上听到撤退号角的战士,虽心有不甘,却毫不犹豫地如退潮般退去。 “不要轻举妄动!保持战线!”在象人战线的正中,一个身材格外巍峨,对,就是巍峨,几近三米的巨人沉声大呼,阻止了几位想上前追击的年轻象人。 这名巨人年约三十岁上下,虽然年纪不大,却一脸的沉稳和坚毅,二度狂化后那巨大的耳朵,微伸出口唇外的两颗白色弯牙使他在战线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便是象族的族长象巍,象族唯一一个自主二度狂化的勇士,也是苦战至现在,战线中唯一还能保持狂化的战士。 “族长,这是怎么回事?”象巍身边的一个战士疑惑地问。 “好像是有人在帮我们解围!?但也可能是这些魔物的伎俩,大家不要乱,保持住战线!”象巍一边眯着眼睛,极力向千米之外,已经被漫天尘土掩盖人营地看去,一边高声发出命令。 “族长,你看!”另一个象族战士指着左侧的山坡惊叫。 只见从山坡上,箭一般射下一队人马,速度快得惊人。 “象巍老弟,我豹勃来迟了。”这队人马中,有一人高声呼叫。 “是猎豹人!”象巍那已经血红的眼睛中一片惊喜。 话音刚落,豹勃已经冲到了象巍的眼前,他止住身形,急切地说道:“象巍老弟,不要迟疑,快跟我们撤,翻过山去。” 象巍听了这话,知道刚才的异状果然是有人援手,并非什么阴谋,便果断地将手一挥,大呼:“所有族人,向左侧山坡撤退,除了兵器,丢下一切东西!” 两千多男女象人迈开脚步,向着山坡急奔,连大地都轻轻颤抖起来,这气势,比得上数万人的大军了。 魔虫们撤得如此彻底,象人们一路无阻,很快便登上了坡顶。 站在坡顶之上,整个战场便一览无余。 “豹勃兄弟,那是……”象巍忽然指着斜向山腰某处,惊问。 那里,雪亮的光芒左右环扫,成群的魔虫缓缓推进,在它们爪牙所指处,一个高大强健的年轻兽人正如返穴的猛虎,缓缓而退,面对群魔,无一丝一毫的怯意。 “他就是领我们来这里,并亲身犯险,将魔虫群引开的英雄!”豹勃的声音里充满着敬意。 “你们跟着猎豹族的兄弟们接着撤,越远越好。”象巍大声对正成群翻过山顶的象人们高呼一声,又转身对豹勃说道:“我要去支持那位好汉,绝不能让他孤身一人陷入重围。” 说罢,象巍挥舞着巨大的双手斧,斜向着冲下了山坡,豹勃紧随其后。 而犬朗和羊男已经抢在他俩前面冲了下去。 四人几乎前后脚冲到了林啸的身边。 “别用眼睛看我手中的光。”骤然见四人来援,林啸忙打起精神高声呼喊,又引起了胸口一阵剧痛。 四人一见这形势,便都知道了林啸手中法宝的厉害,哪里敢去看,皆发一声喝,直接冲向了魔虫群,刀斩斧劈,将那些呆立不动的魔虫一一砍翻。 形势骤变,之前林啸虽然能制住这些魔虫,却腾不手来砍杀,只能被动地后退,现在来了帮手,他负责定身,帮手们负责砍杀,魔虫们马上成片地倒下。 如果对手是人类,现在早已知道林啸手中光芒的厉害,自然会尽量避免被它直射双眼,然后再互相掩护着进攻,但魔虫毕竟是虫类,只知一味蛮干,一次次被定身却依然不知吸取教训,直到被砍倒在地。 眨眼间,林啸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大批象族人和猎豹人返身杀至。 “你们怎么回来了!”象巍一斧将一只魔蝎脑袋劈成两半,一边回头怒斥。 “我们象人,绝不是只顾逃命,弃救命恩人与首领不顾的民族!”一位年轻的象人战士大呼。 象人,生性忠厚,重情重义,一旦认同了你,便会肝胆相照。 魔虫群马上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前排的一动不能动,眼睁睁被刀斧砍成碎片,后排的嘶叫着挤不上去,干着急。 忽然,从下方的象谷中传出一声将一切声音都掩盖住的骇人嘶吼,但只吼了半声,便颓然而止。 这是那条魔虫王——飞天烈焰蜈蚣的嘶叫声。 第九十八回 金色蜈蚣 听到这一声嘶叫,后排那些尚未被定身的魔虫又一次潮水般撤退了下去。 “啊!”象巍将眼前最后一只魔虫,一条七、八米长的玄铁山蜈蚣砍成两截,山坡下,象谷的中心,后撤的魔虫们已将它们的王紧紧护在了中间。 魔虫们对着山坡上的兽人们嘶叫着,却不再冲上前来。 见危机已经解除,林啸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手中的长刀和摄魂球跌落在地。 “主人!”犬朗一把将林啸扶住,焦急地呼唤着。 羊男则马上用一块兽皮将在地上滴溜溜直转的摄魂珠裹了个严严实实收了起来。 “他的肋骨断了五根,脏器也受了震荡之伤,居然还坚持了这么久,真是铁人!”一名巫医打份的象人仔细为林啸检视了一下伤势,连连摇头,大发感慨。 “那……”犬朗和羊男一脸的焦急。 “没事!”象族巫医自信地摆摆手,“我先为他包扎,再敷上我象族的神药,以这位好汉的惊人体质,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说罢,象族巫医便忙活开了。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族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一名象族头目俯视着已满目疮痍的象谷,凄声问道。 象巍沉默不语,象谷是完全毁了,他们数辈人苦心种植的蕉林已经完全毁坏,营地也被破坏殆尽,更要命的是,现在谷中还盘踞着三、四千条各式的魔虫,另外还有一条七阶的魔虫王。 “象大哥,要么暂时先去我们那里吧。这回,我们本来就是想来请象族一起参与一件大事的。”豹勃建议道。 “是什么事?”象巍回过神来问道。 豹勃指了指正被那位象巫层层包裹的林啸说道:“这位是兽族中新出现的一个新势力华盟的盟主,虎族人林啸,他也是虎族的王,拥有王者血脉,这回他……” “什么!”一向沉稳的象巍忽然大声惊呼,“他……他是拥有虎族王者血脉之人?” 正在给林啸包扎伤口的象族巫医也从地上一下子惊跳起来,双眼灼灼,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林啸。 …… 当山坡上最后一名象族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久久未动的飞天烈焰蜈蚣却慢慢蠕动了起来。 如果有研究魔虫的专家在场,他会觉得很奇怪,因为蜈蚣类魔虫如果盘曲起来,一定是尾在外,头在内,以保护更重要的头部。 而这条飞天烈焰蜈蚣,却是反盘,脑袋在最外面,它的尾部却盘曲在最中间。 飞天烈焰蜈蚣的动作越来越大,身形波状起伏,两侧的蜈蚣脚快速促动,好像很痛苦,又像很兴奋。 四周数千条魔虫此时都转过头来,停止了喧嚣,紧紧盯着飞天烈焰蜈蚣,越聚越拢,尽管它们没有表情,但看得出它们都很紧张,也很期待。 随着魔虫王的不断蠕动,它的尾部慢慢从盘曲的最中心露了出来。 它的尾部好像受了极重的伤,居然整个断裂开来,长有两根尾须的尾梢整个不见了,露出白生生的肉来。 忽然,魔虫王的尾梢怪异地抽搐蠕动起来,而它的全身也加剧了颤抖的频率。 当这阵颤抖停止时,在它那断裂的尾梢处,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这是一个哈密瓜般大小,金色的蜈蚣头,上面长着两颗血一般红的眼睛,两条赤红的触须急促地在空中点探着。 稍一停顿,这颗金色的蜈蚣头猛然一挣,转眼之间,一条近两米长的纯金色蜈蚣从魔虫王的体内整个爬了出来。 这条金蜈蚣浑身上下纯是金色,只有两只眼睛,两条触须和那无数的足尖是赤红色的。 见到这条金蜈蚣,四周的无数魔虫发出一阵骚动,居然瑟瑟发抖起来。 这条金色的蜈蚣甫一出现,便在魔虫王的身上飞快地爬了一圈,速度快得惊人,如一道金色的闪电。 最后,这条金蜈蚣爬上了魔虫王的脑袋上,它那两根赤红的触须轻轻地与魔虫王的触须频频交织点触,如进行亲密的交流。 良久,金蜈蚣忽然高高仰起脑袋,两颗金色的钳牙猛然张开,然后,它一口咬在了魔虫王的脑壳中央。 魔虫王身披坚甲,在它的脑袋上,更是头甲厚实,刀枪不入,但它的头甲是由四块三角形甲块组成的,而这四块三角形头甲的交汇处,便正在它脑袋的中心。 交汇处总是相对脆弱的,而金蜈蚣的这一对钳牙显然是坚锐无比,一口便将魔虫王的头甲咬开了一大块。 金蜈蚣咬着魔虫王的头甲,将脑袋一甩,便撕下了大大的一块。 紧接着,金蜈蚣一个猛子从头甲的破裂处扎了进去,无数双蜈蚣脚一齐用力,转眼间便整根钻入了魔虫王的脑袋里。 从魔虫王的脑袋里,传出响亮的吮吸声,那是金蜈蚣在吸食它的脑浆。 在这吮吸声中,魔虫王整个前三分之一的身体都翘了起来,在空中疯狂摆动着。 在这个过程中,魔虫王虽然痛苦得浑身剧震,却丝毫没有一丁点反抗,虽然痛苦,却又显得极为欣慰。 终于,魔虫王身子一僵,轰然倒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紧接着,从它脑袋上那个骇人的破洞中,那条金色的蜈蚣慢慢爬了出来,身上沾满了白色的脑浆。 从大小上看,这条金蜈蚣和普通的二阶魔蜈蚣差不多,但它显然并非普通的魔蜈蚣。 当它慢慢地抬起头,用血红的眼睛环视着四周环绕着的魔虫群时,魔虫们如觐王者,纷纷伏下身来,一动也不敢动。 金蜈蚣昂起头,两颗森然的大牙猛然一张,从它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这声啸叫的频率之高,似乎已经超出了人耳的忍受范围,如果有人在现场,马上会被这股超声波击倒,七窍流血。 随着这声啸叫,金蜈蚣的身上腾起一股金色的火焰,这火焰的温度是如此之高,它身下的魔虫王尸体瞬间被整个引燃,化为一团烈火。 高温逼得四周的魔虫步步后退,但它们的口中都发出了兴奋的嘶叫声,就像聚集在广场上的人群向出现在阳台上的领袖山呼万岁。 …… 当林啸悠悠醒来,他还未睁开双眼,便只闻得一阵奇异的药香味。 “我这是在哪里?”林啸睁开眼睛,只见满天星斗。 一听林啸的声音,身边立即围上数人。 “主人,我们现在正在猎豹人的营地中。”犬朗第一个抢到林啸身边。 “象族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脱险?”林啸支起身子急问,这一动,牵动了胸口的伤,痛得眉头一皱。 “林盟主!”一个深厚低沉的声音在林啸身后响起,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巨人从他身后走出,屈膝蹲在了他的身边。 “林盟主,全靠你和猎豹族的好兄弟们援手,我们全都撤出来了。”象巍用巨手轻轻握住林啸的胳膊,坚毅的脸上一片感激之色。 “那就好!”林啸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定是象族的首领象巍大哥吧?” “正是。”象巍微微一笑,“林盟主的来意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们象族愿意追随林盟主加入华盟,在草原上对抗土狼人!” 一听这话,林啸大喜,可默念一想,又道:“只是,这样一来,你们象族就再也不能过那种超然隐居的日子了。” 象巍大手一挥,对周围慢慢围过来的族人们高声说道:“林盟主有所不知,我们象族并不是真的超然归隐,只是没有到我们出山的时候。我们族中一直流转着一个古训,象族始终是虎族的盟友,只是当年大厦倾颓,我们无力回天,但当虎族之中重新出现天命所归之人,我们象族必定要全力辅佐。今天,这个时候已经到了。” 说罢,象巍及围上前来的十数位象族的大小头领都单膝跪地,向着躺在巨石之上的林啸低下脑袋,右手伸出,手心向上,手背斜向碰触地面。 这一姿势,是象族人表示服从的意思,模仿的是大象单膝跪地,低头将长鼻触地,等待主人踩着它的长鼻登上象背的动作。 林啸忙伸手示意象巍起身,慨然道:“象族果然如传闻般是重情重义之族,我们既然已是一家,等收拾了土狼人,咱们再将象谷夺回。” 象巍却摇摇头,说道:“象谷已经残破,并不需要枉费人命再犯险夺回。世人都道象族恋家,其实,我们象族人恋的是心中的家园,既然已经尊古训追随盟主,华盟便是我等的家园。” “太好了!”林啸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猛然一手一个,抓住象巍和豹勃的手,“这回能得到两位大哥的加盟,我华盟真是如虎添翼。” 三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粗豪的笑声似乎使群星都闪烁了起来。 …… 象族人的药泥是草原上的一宝,再加上林啸本身恢复能力惊人,三天后,他已经可以策骑飞奔了。 两千多猎豹人和两千多象人,组成了一支力量与速度完美结合的大军,在林啸、象巍和豹勃的率领下,离开了月尖地区,向着月背草原,也就是月湖北岸的中点处进发。 不过一日,众人便抵达了月背草原,这里,现在是华盟大军聚集的地方,兽皮帐蓬星罗棋布,有聚有散,如漫天的阵云,各族战士骑着各式兽亲驰骋往来,快如流星。 远处,新组建成的角马人部队和羚羊人部队正排成密密的阵形,空手进行着操练,骤进骤退,杀声震天,好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象人和猎豹人大军的到达,在月背草原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兽人们纷纷围上前来,一路向他们欢呼。 象人和猎豹人是草原上的强者,他们的加盟,更是让各族战士士气大振。 (又是一个两章连发,接下来将是一场大战!收藏和推荐票什么的最刺激灵感了!你们懂的!!) 第九十九回 大战在即 傍晚时分,二十多名各族首领聚坐在月背草原的一处高地上,相互认识之后,便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盟主,今天刚得到獴人探子的回报,草原东域近两万名土狼人已经聚集起来,加上五千名仆从族,共有两万五千名,已经向我们这边进发了。”羊睿一脸忧色。 此话一出,首领们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他们有两万五千人,而我们呢,羊族与马族为主的一万余战士中真正能一对一与土狼人对抗的不过四千,就算加上象族与猎豹族各一千名战士,也不过六千。”驴族的族长驴鞭连连摇头。 “驴老弟,你别那么悲观嘛。别忘了,我们还有三万名羚羊人战士和一万名角马人战士。”马疾拍拍驴鞭的肩膀。 一听这话,驴鞭的头摇得更快了:“这些新兵蛋子有什么用,热情倒是挺高,但手无寸铁,平时也没拿手的武艺,让他们上战场,不是羊入虎口吗?” “这倒也是,羚羊人与角马人平日里并不擅武,要知道,刀剑容易自伤,没有个三两月的训练绝不能对敌,而枪棒这种长兵则更加要训练有素才可以上阵。可现在三两日后便要接敌,一时之间哪里来得及,不仅时间来不及,也没这么多兵器供他们用。”鹿族长颈部的首领鹿骐也是一脸的担忧。 “我们羊族的强弩倒是很适合新兵,只要学会蹶张上弦和瞄准扣发就行,一天时间便可上阵,可弩弓是种精细兵器,制造极难,一时间根本没办法制造出这么多来啊。”羊睿也是抿着嘴,连连用手捋着下巴上的那一小撮胡须。 “那怎么办?六千对两万五,那还玩什么玩啊!”一脸粗豪的猪大长直嚷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嚷嚷成一片,有意见相左者干脆半开玩笑地推搡起来,兽人们本都是粗人,要他们心平气和按序发言那是比登天还难。 “诸位!”林啸站起身来,举手止住大家的喧哗,“这回对战土狼人,三万名羚羊人,一万名角马人不仅要参战,而且还要发挥重要作用。两军对阵并不是勇士决斗,不一定要一对一势均力敌才能对战。更关键的是如何组织,组织得好了,以数人之人接战一人,饶对方再强也是无用。如果再能借天时、地利甚至自然之力,更是可以势力大涨,强弱易位。” “可他们连兵器都没有怎么上阵呢?”猪大长疑惑地大声询问。 “他们的兵器我已有安排,最适合像他们这样的个体力量小,但群体性强的民族使用,而且就算是新兵蛋子,也是一学就会,而且在月湖边,这种兵器一学会就能杀敌。”林啸的语气中含着一种神秘。 “喔!是什么兵器?”好几名兽族头领都伸长脖子高声问道。 “主人!”林啸身边的犬朗忽然跳起身来,指着远处大呼:“车队回来了!” 众头领纷纷掉头向远处看去,只见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队,约有一百多辆,正是之前从羊马联军中单独离开,直奔望断山脉的那支车队。 只是,当时离去时每一辆大车都是空空的,而现在,这些大车上都装满了东西,高高地堆着,只是距离远,看不清所装运的是什么东西。 “哈哈!”林啸抚掌大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们的兵器就在那些车上。” 众头领一听林啸这话,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向远处的车队迎去,要抢先看个究竟。 犬朗紧跟在林啸的身后,一边走一边轻声问林啸:“主人,什么是曹操?” “呃!曹操嘛,就是一个跑得很快的人,你刚说到他,他就跑到你面前了。”林啸胡诌。 “明白了,也是一个猎豹人。”好研究的犬朗一脸释然。 …… 烈日下的草原一片枯黄,被彻底晒干了水分的枯草在劲风中摇摆,互相碰触,发出“沙沙”的脆响。 在这片枯黄的草原上,乌云般漫延着望不到头的一大片土狼人战士,人人一脸凶相毕露。 而在队列的最前端,一名四十多岁的土狼人骑在一头格外高大的狼亲上正皱着眉头,眼中迸射出万丈凶光。 这名土狼人比一般的土狼人长得更凶恶,更丑陋,一身精良的铠甲表明了他不一般的身份。 他便是颁布七杀令,以血腥手段统治羚羊人和角马人等诸多奴族,号称杀人成山,狼族土戮部东域大头领狼岳,是一个只听到他的名字便能让他的部下和敌人肝儿颤的大煞星。 “大统领,他们是派驻角马族雪蹄部的小队。”一名土狼人头目恭恭敬敬地对狼岳禀报道。 “雪蹄部!我要让你们变成血啼部!”狼岳从喉咙里凶狠地挤出这句话,脸上的横肉都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他的脸上,有两道纵横的刀疤,更显得狰狞。 在狼岳眼前,是一片狼籍,看得出,这是一个被放弃了的营地,依稀还有帐蓬扎营的痕迹。 可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营地中,树着十几个十字架,每一个十字架上,都钉着一具土狼人的尸体,被烈日炙烤多日,早已臭气熏天,成群的绿头苍蝇爬满了他们那残破不堪的尸身。 这十几个土狼人,没一个死得重样的,有的被小火慢慢烤死;有的被开水浇烫,再用铁刷刷去熟肉,如此反复,直至血肉尽去,只剩白骨;有的被铁锤一块块敲碎全身所有的骨头,包括最小的每一块指骨;有的被反复溺水,直至呛水咳嗽到肺泡全部破裂,口鼻流血;有的被尖木杆从肛门插入再树立起来,木杆上涂了油脂,受刑者虽然拼命收紧肛门,却依然只能无限恐惧和痛苦地被尖木杆穿膛破肚而死,木杆血淋淋地从他的嘴中穿出;还有的被倒吊起来,用麻绳在胯间往来磨锯,直至将人锯成两半,施刑时,粗粝的麻绳造成的痛苦比快刀要强上百倍,而受刑者因为头部在下,始终有充足的血液供应,却迟迟不死,惨叫声往往会响上一个时辰。 这些酷刑,土狼人们都很熟悉,就是平时他们施加在其它民族身上的伎俩,施刑时受害者越是惨叫,他们越是快活。 他们从没想过,这些酷刑有一天居然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可现在目睹同类的下场,这些在他们心目中极为可爱的玩意儿第一次让他们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寒意。 “一把火烧了!”狼岳狠声说道。 大火很快将营地和土狼人的尸体吞没。 “他们在哪里?”狼岳那阴沉的目前光狠狠地盯着在火光中不断倒下的十字架,凶狠的面孔被火光照亮,显得更是狰狞。 “大头领,他们现在在月背草原上,全部都在。”一名狼将上前禀报。 “好极了,这回要一网打尽。”狼岳的脸上掠过一丝兴奋和嗜血,“有几条路可以到月背草原?” “禀报大头领,月湖北岸的西半段是连绵的丘陵,长满了密密的荆棘和灌木,不利于大军开进。所以,我们要到月背草原,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大军转向北方,绕过这片丘陵,自北向南横扫月背草原。但这一绕,要多走五百里路,约四天后才可以赶到。”狼将打开一张兽皮地图,用手指给狼岳看。 “那另一条路呢?”狼岳却连看也不看,不耐烦地问道。 “北岸的丘陵地带虽然不便于行军,但在丘陵与月湖的交界处,因为水涨水落,每当旱季枯水期,便会露出一条没长任何荆棘和灌木的路来,这条路宽处有十来丈,窄处也有两、三丈。如果走这条季节性的道路,只需一日,便可以赶到月背草原,从西往东横扫。但这条路有一个缺点,便是敌军受到我军打击后可一路向东逃蹿,难以全歼。如果是自北向南,便可以将他们最终全部压迫到湖岸边聚歼。”狼将又在地图上指点划拉着。 “这条路可有名称?”狼岳这回低下了头,仔细地看起狼将手中的地图。 “禀报大统领,此路名叫狭间道。”狼将的手指在地图上的某处点了一下。 “好!我们就从狭间道疾进,打他个措手不及,至于他们会向东逃蹿,那怕什么,我们土狼人最擅长的不就是长途追击吗?我要让他们一个个满怀着恐惧,倒在逃命的路上。”狼岳恶狠狠地点点头。 “大统领英明。”这名狼将大声恭维。 “勇士们!”狼岳从狼镫上站起身来回首高呼,“这些卑贱的奴族,用卑鄙的手段偷袭了我们的人,我们要用十倍,不,百倍的报复加诸到他们的头上,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一旦攻破敌军,我允许你们纵情杀戮五天!” “好!”数万名土狼人同声欢呼起来,眼中充满了嗜血的兴奋,刚才的一丝惧意一扫而光,五天的大肆杀戮,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太有吸引力了。 土狼人的大军如一股狂暴的洪流,自西向东席卷向月湖,已经沸腾的月湖,如一只火热的油锅,这股洪流冲入这油锅之中,可以想见会爆发出怎样的情景。 这一场大战,也将决定许多人和事的生死和命运。 (大战在即!这可是能位列天华帝国开国十大合战的名战喔!求下收藏!推荐票!!) 第一百回 狭间道大战 草原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是酷热难耐,夜晚却甚是凉爽。 白天月湖所蒸发的水汽入夜后遇冷则凝,所以每到清早,月湖及周边一大片区域便都被白色的浓雾所笼罩,整个月湖便成了云中之月,半隐半露,平添了几分飘渺的美态。 这层浓雾,一直要到太阳升起半竿高才会慢慢散去。 今天也不例外,在月湖的北岸,浓雾使得数步之外便不能辨物。 但今天这一片浓雾之中,却不再有往日的平静,无数黑影在其中疾行,时隐时现,粗重的喘气声,刀枪偶然的碰撞声连绵不绝。 二万五千名土狼人大军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正沿着月湖北岸挺进,他们凌晨从扎营处出发,走到这长约三十里的狭间道,正是清晨时分。 只要冲过这三十里,前面就是月背草原。 想到以血洗刀,以人为食,肆意**的快活,土狼人们纷纷加快了脚步,颇有些迫不及待。 “简直是天助我军,有这浓雾的掩护,叛军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忽然杀到。”一名土狼兵兴奋地嚷嚷。 “可不是,大统领神机妙算,这回要好好杀个过瘾。”另一名土狼兵狠声道。 “我要多搞他几个女人,搞完杀,杀完搞,嘿嘿。”有人淫笑着。 “说起搞女人,还是羚羊族的女人有意思,她们人人长着一条小尾巴。一扒掉她们的裤子,她们便紧张地用小尾巴把腚沟子紧紧掩住。这时候把她们的小尾巴掰开再刷一刀割断,然后一边从后面猛操,一边看着鲜血流满她整个白白的屁股,再听着她们的尖叫,简直太享受了!”一名土狼兵急促地描述着。 四周响起一片不怀好意的淫笑,大家的脚步又加快了。 “我怎么闻到右边湖里飘来新鲜血肉的味道啊!”一名土狼兵边走边猛抽鼻子。 “你小子早上没吃饱吧?”另一名土狼兵喝斥道。 “我也闻到了,而且这一路走来都有。”又有一人说道。 这一下,前前后后的土狼兵们都边走边闻起来。 “呜!” 就在这时,从土狼大军的左侧,也就是从路边的丘陵上忽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号角声。 这声号角如同一个信号,顿时,远远近近响起了一连串的号角声。 “这是大角号,是羊族大角部,他们在我军左侧山坡上。”有土狼人头目大喝。 “他们人不多,只是吹号骚扰,虚张声势,全军疾进,冲过去就是胜利了!”又有一名土狼人头目大声高呼。 可他们都判断错了,随着号角之声,从左侧的浓雾之中,爆发出山崩地裂一般的喊杀声,如雷鸣般从浓雾中滚过,这种气势,只有数万人同时山呼才会有。 这股汹涌的喊杀声从远到近,从高到低,转瞬间已到了眼前,从浓雾之中,可以看到无数黑影正不断逼近,不仅速度很快,而且队列整齐得出奇,连脚步声都是整齐划一的。 “准备逆袭!”土狼兵纷纷抽出身上的刀剑,虽然遇到埋伏,但他们并不十分惊慌,他们有这个自信,在这稀树草原上,他们不怕任何敌人。 首先从浓雾中现身的,却并不是挥舞刀枪的敌人,而是密密的竹竿,这些竹竿还带着新鲜的翠绿色,尖梢削成锐利的枪刺状。 此时,太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浓雾如投入火堆中的雪团,迅速消融淡化。 土狼兵们骇然看到,道路左侧的山坡上,无数羚羊人和角马人肩并着肩,排成前后三排,正整齐地向他们快速压下来。 而这些羚羊人和角马人的手中,都紧握着一根三丈多长的竹竿,尖端锐利,第一排竹枪平端,第二排将竹枪架在前排的肩膀上,第三排则将竹枪从前两排战友的大腿侧伸出。 三排竹枪高、中、低密密排列,封死了一切空间。 而在这些竹枪兵的后面,精锐的各族战士排成松散的战线紧紧跟随,大声地叫喊着,或是居高临下投来锐利的标枪,射来密密的弩箭。 面对凶狠的宿敌,羚羊人和角马人虽然眼中还有恐惧,但密集的队形给了他们极大的勇气,身后友族的掩护更是让他们倍受鼓舞。 借着下冲的势头,三排竹枪兵用手中的竹枪向土狼兵猛捅。 密集的竹枪让土狼兵根本无法左右或是上下躲避。 一名土狼兵悍然上前,一刀将一根竹枪砍断,但同时,数枝竹枪几乎同时刺穿了他的胸腹,他惨叫着如同一只被串在竹签上的蚱蜢,挣扎了几下便断气了。 而那根被砍断的竹枪,断面依然尖锐,依然可以杀敌。 土狼兵躲没处躲,攻又攻不进,他们手中的兵刃远没对方那么长,只得胡乱地挥着刀剑,拥挤着不断后退。 见自己的打击奏效,羚羊人和角马人更是信心倍增,他们一边齐声大喊,一边疯狂地对着土狼人猛捅。 竹枪极坚硬,如果捅到没有皮甲保护的地方,一下就是一个血窟窿,即使是捅在皮甲上,也让人受不了。 就算全身披甲或是手执坚盾,同时被数根竹捅撞,合数人之力也足够让被捅撞的这名土狼兵连连后退了。 如果是在平地上,此时的土狼人早一哄而散,拉开距离后用弓箭来打击这些速度不快的枪兵,等射出缺口后便可一击而溃。 可现在,能让他们的后退的距离只有数丈,不过转眼间,许多土狼人已经落水了。 月湖南岸湖坡平坦,人入水数十丈依然不会没顶,而这北岸却是湖坡陡峭,人一入水,没走几步,脚下便已经踩不到地了。 一名土狼兵在水中拼命扑腾着,极力向远处游去,要躲到弓箭的射程以外,才算是安全的。 忽然,他的手抓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他将这东西捞出水面一看,居然是一块已经被咬烂的牛腩肉。 水里怎么会有牛肉,是谁投放在这里的。 还没等这名土狼兵回过神来,一阵剧痛从他的左小腿上传来,他感觉到,自己小腿上的一块肉被什么东西猛然撕咬了下去。 “啊!” 这名土狼兵发出了一声惨叫,疯狂地在水中扑腾起来,在他的身边,湖水如沸腾一般,无数条黑影在其中穿梭,湖水迅速变成了红色。 这声惨叫如同一声开场的锣鼓,正在湖面上扑腾的无数土狼兵纷纷惨叫起来。 一名土狼兵一边惨叫,一边从水中举起一条胳膊,只见一条蒲扇般大,圆扁形的鱼正死死咬在他的胳膊上。 他惊叫着狠狠一甩,将胳膊上的鱼甩到了水中,但胳膊上却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一块血肉已被这条鱼咬下。 “水中有剃刀鱼!”一名被袭击的土狼兵绝望地高呼。 三十里长的狭间道如开了锅一般,一个个土狼兵被长长的竹枪无情地捅死或是被捅落水中。 而在水中,无数土狼兵惨叫着,在翻滚的血水中被活活撕咬,湖面一片沸腾景象。 “土狼骑,跟我冲,只要冲过去,前面便是广阔的草原。”率领着两千余名骑兵,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狼岳悍然大呼。 土狼骑们是前锋,当伏兵四起时,他们本来就已经快到达狭间道的尽头了,他们纵狼猛然一冲,便已经冲过了道口,眼前便是一望无际的北岸草原,只要进了草原,他们便如鱼入水,如鸟上天,能进能退了。 可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太乐观了。 在道口前方,一千多名两米半以上的巨人战士正排成一列,等待多时。 更可怕的是,在这条战线上,居然还有五、六十头巨象,比一般的大象还要大上三倍有余,简直如同一座座肉山。 这些是象人的兽亲,要害部位都包裹着厚厚的皮甲,象背上树有高高的战台,配有一名驭手,一名投枪手,一名强弓手。 在这些象亲那粗如大腿,长逾丈余的象牙上,套扎着精钢打制的牙套,上面分叉成十数枝尖利的矛刺,如果象亲冲入敌阵,用象牙左右挑击,用象脚四处践踏,简直是无可抵挡。 在魔虫大军进攻象谷时,象亲们正由专门负责喂养它们的族人引着,在一处水草丰茂的草场放牧,闻讯于昨天晚上前来汇合,刚好赶上这次大战。 “是象人,叛军有象人为后援!”一名土狼头领惊恐地大呼,谁都不愿意与象人产生冲突。 如潮水般涌出狭间道的土狼骑们纷纷勒住了巨狼,惊恐地盘旋着。 “象人!我们向来与你们没有仇怨,为何与我们作对?!只要你们让开一条路,稀树草原的东域,我愿意分你们一半。”狼岳驱狼上前高呼。 “哈哈!好一个一半,我们要的是整个东域,还有,你们的狗命!”在象人战线的中心,象巍不屑地回应道。 “妈的!”狼岳凶狠地呲了呲牙,振臂高呼:“勇士们,列狼牙阵,冲过去,让这些粗笨的东西见识一下我土狼勇士的厉害!” 狼岳身后高举狼头枪旗的旗号兵有节奏地挥舞起来手中的枪旗。 所有的土狼骑都旋风般行动了起来,松散的队形迅速收拢成型,一个巨大的锥形阵转眼间成形,锥尖直对着远处象人战线的中心。 “全军冲击!”狼岳长刀高举,向前狠狠劈指。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章,《兽域狂啸》整整发书一百章了!回头看看真有些不敢相信呢!继续加油!大大们给点鼓励喽!!) 第一百零一回 狼象之战 狼岳身后的旗兵急速地将枪旗向前一指,两千多名土狼兵与他们跨下的巨狼一齐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同时向前冲去,刀枪高举如林。 整个锥形的狼牙阵高速向象人战线冲击而去,一路尘土飞扬,鬼哭狼嚎,但高速之中阵形却是纹丝不乱。 象巍那厚厚的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他举起巨掌,沉声高呼:“铁底雁翎阵!”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呼……”他身后那头最高大的象亲背上,立刻传来有节奏的鼓声,鼓声如雷,震得人血脉贲张。 听到鼓声,象人们也动了,他们一边迅速向战线的中心收拢,使中心点附近的战士从单排增加到六排,同时,以中心为原点,两翼如大雁那扇动的双翅,相向而动,又如一只缓缓夹拢的巨大铁钳。 终于,两个巨阵轰然撞在了一起。 狼牙阵的阵尖所触之处正是铁底雁翎阵的阵底,阵底肩并肩站着手执巨盾形成盾墙的象族勇士,在他们的身后。数排象族战士纷纷用肩膀抵住前面一个战士的后背。 狼牙阵的冲击力是如此惊人,即使是手执巨盾的象族勇士加上身后数排助力,也抵挡不住那巨大的冲击力,边战边缓缓地后退着。 阵底很厚,所以,尽管它不断后退拉伸,变得越来越薄,却始终未被穿透。 终于,当阵底从六排拉伸薄化为两排时,整个狼牙阵的前冲之力已然被化解,土狼人已经失去了一鼓作气冲透象人战线的机会。 与此同时,两翼的象人终于轰然撞上了狼牙阵的两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巨象背上的鼓声变得急促起来。 象族全军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开始了反击,两翼不断夹紧,阵底开始反弹收拢。 失去了高速冲击的势头,骑着巨狼的土狼人们根本不是象人们的对手。 象人们的巨刀阔斧,抡得旋风一般,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简直就是生命的收割机。 而那几十头象亲更是可怕,一边震天动地嘶吼,一边用矛刺森森的象牙猛烈挑击,在如此密集的阵形中,它的每一下挑击都会挑飞数名敌人,个个被开膛破肚,血洒肠流。 有的象亲则更喜欢用它们巨柱一般的前脚作为武器,它们用两只后腿支撑,半立起身来,用两只前腿狠狠地踩入敌群中,如泰山压顶,一脚下去,便是血肉迸溅,鬼哭狼嚎。 在象亲的背上,更是呼啸着连连射下利箭和标枪,带着死神的锐啸,在土狼群中激起蓬蓬血花。 也有些悍不惧死的土狼兵以盾牌掩身,压低身形,滚身向前,企图用手中的刀斧来砍象亲的四肢,只要伤了它们的脚,就算再巨大也无法再战了。 可在每一头象亲的旁边,却始终都会有十来名象族战士寸步不离,他们的职责就是引导象亲进攻,同时保护它的安全,这些土狼人还未靠近象亲的身边,大都已成了象人们的刀下冤魂。 锥形的象牙阵,就像是一个三角形的面包,被两只巨掌狠狠挤压,越来越实,越来越扁。 一千多名象人,就这样将两千多名纵横草原的土狼骑给包了个圆。 在包围圈中,土狼人们越挤越紧,中间的人已经根本无法动弹了,只得眼睁睁看着巨人们象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地杀将进来,断肢与人头四处横飞。 土狼人,已成了板上的肉,网中的鱼,只能任人宰割了。 “反击!冲出去!”人群中,狼岳挣扎着举刀高呼,徒劳地命令着四周的土狼人们。 “呼!” 随着一声低沉有力的呼啸声,一面车轮般大的巨斧旋转着从远处飞来,雷霆般劈向狼岳。 眼见死神挟着风雷之声迎面而来,狼岳只能徒劳地挣扎着,却如身陷泥沼,无法移动分毫。 “啊!”狼岳面目狰狞,张口狂呼,发出了绝望无比的声音。 “轰”的一声巨响,巨斧正中狼岳头胸,将他的脑袋和半个身子劈砸成了一片四射的肉泥。 巨斧挟着余力继续旋射,在土狼人中犁出一道血光四溅的深痕,长达十数丈,留下一地的残肢和惨叫。 远处,象巍收回巨手,接过身后族人递上前来的一把长刀,振臂高呼:“狼岳已死!杀光他们!” “喔!”千余名象人齐声呐喊,长刀和巨斧挥舞得更加疯狂了。 剩余的土狼人们彻底绝望了,有的呼喊着,不顾生死红着眼向高墙一般压来的象人们作必死的逆袭,有的则悲鸣着将刀在颈间一横,断然自裁以求解脱。 当最后一名土狼人被砍成两段,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浑身浴血的象人们高举双手,齐声欢呼,而象亲们也是前腿高抬,长鼻朝天,高亢地连声吼叫。 一千聚歼两千,象族人用实力证明了他们才是草原上最强大的战士。 “点烟,向盟主通报我们这边的战况!”象巍一声令下,两道狼烟即刻从月背草原上升起,浓黑色的烟柱直冲云霄。 土狼人的一字长蛇阵中,最可怕的蛇头已被砸碎,而此时,它那三十里长的蛇身也已经糜烂了。 所有在狭间道中的土狼人在猝不及防间,不过数息便全部被那密密的长枪阵逼入了湖中,而湖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湖水已经变成了血水,腥气逼人,残破的肉块到处都是,惨叫声连成了片。 剃刀鱼越聚越多,水下已然拥挤无比,越来越多的剃刀鱼被挤得跃出水面,此起彼伏,带起阵阵血色的浪花。 月湖,已成为了死神的狂欢场。 而在岸边,所有的竹枪兵排成了一排,用手中的竹枪拼命地扎刺着那些浑身血肉模糊,企图从水中爬上岸来的土狼人。 去死吧,去死在那地狱之中吧,那里才是最适合你们的归宿。 就在蛇头和蛇身遇到巨大打击时,蛇尾,也就是压阵的一千余名土狼骑却尚未进入狭间道。 听到前方如海啸般的喊杀声,这一千余名土狼骑本能地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 “大队四散,留少量狼骑突击侦察,能战则再聚而击之,不能战则分头西归。”指挥这一千余名土狼骑的狼将大声命令。 眨眼间,土狼骑已经分为数十支小队,四散而去,在附近逡巡徘徊。 在附近的一座小丘上,林啸正标枪一般直直地站立着,在他的身后,犬朗和羊男各自拔刀在手。 远处土狼骑的一举一动,都被林啸三人收在眼底,但他们却一动也没动。 “主人,你看!”犬朗忽然上前一步,手指远处的天际。 目极处,两道黑色的浓烟,直冲云宵。 “通知豹勃大哥,可以开始猎杀了。”林啸沉声说道。 “是!”从林啸三人附近的草丛中,站起一个年轻的猎豹族战士,他对林啸行了一个礼,一个转身,风一般消失了踪影。 当他隐身在草丛中时,就算近在眼前,也发现了不他的身影,潜伏时无声无息,进攻时快如闪电,这本就是猎豹人的手段。 “战局已定,我们三个,也去凑凑这个热闹吧。”林啸回头对犬朗和羊男微微一笑,从腰间抽出了雪亮的唐样斩。 “好嘞!我早等不及了!”羊男雀跃不已。 三人分头从小丘上冲下,消失在齐腰深的枯草中。 一支十人的土狼骑小队在草原上轻步逡巡,土狼人们都竖着耳朵,随时准备按号声行动,或是聚而进击,或是散而西归。 忽然,一匹巨狼高声嚎叫起来,狼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了?”骑在这匹巨狼上的土狼人骑士一边轻拍巨狼的脖颈安抚,一边抽刀四顾。 不远的草丛之中,一个人影一闪。 “谁……”这名土狼人话音未落,一枝轻标枪已经射穿了他的喉头。 土狼人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双手抓着这枝致命的标枪,缓缓从巨狼背上滚落。 “敌袭!”小队长尖利地发出了警告。 一道土黄色的人影如闪电般从一处草丛中射出,眨眼便已经冲到了这名土狼小队长的面前,轻轻一纵,一道亮光闪过。 “嚓”一声,土狼小队长的项上人头已经飞了出去,空留一具无头的尸体还兀自踞坐在巨狼的背上。 而这道鬼魅般的人影,却又旋风般冲入密密的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快跑!”剩下的土狼骑拼命催动跨下巨狼,惊惶失措地四散逃命。 数条土黄色的人影从各处射出,分头跟踪追击而去。 这些人影虽然是徒步,但速度比巨土狼更快,一旦追上敌人,便一跃而起,刀劈枪射,一击杀敌。 “是猎豹人!”一名在疯狂飞奔的狼背上扭过头的土狼人,看着一条飞快逼近的人影惊呼。 话音刚落,这道人影“嗖”一下从他身边掠过,在他的胸口处留下一枝细细的轻标枪。 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这样的猎杀处处在上演着,猎豹人再一次证明了他们是草原上最好的游击战士。 一千余名压阵的土狼骑,无一人一狼逃出生天。 而林啸,也亲手了结了十六名土狼骑的性命。 第一百零二回 东域初平 一天之前,谁都不会想到,这场近八万人参与的大会战居然从清晨开打,中午时分便已经结束了。 两万五千多名土狼人被全歼,而华盟这边,却只付出了微乎其微的代价。 这次大战,也向兽人们展示了在大型会战中,有效的组织,巧妙的战法,地形的利用和战机的选择比战士个人的勇悍要更加重要。 一切都来自于林啸的谋划,是他正确估计到了土狼军的进军路线和时间节点;是他确定了针对蛇头、蛇身和蛇尾的不同战法;是他及时想起沿着芒岗河冲出望断山时,在望断山与草原交界处发现的那片极适合制成竹矛的簧竹林;是他想出提前用新鲜牛肉糜投入湖水中,引得剃刀鱼群早早聚集在了月湖的北岸…… 天华帝国开国史这样记载:月湖合战,为开国十大合战之第三战。此战由圣祖全盘筹谋,战况之惨烈,战局发展之快,战果之大,都远超大战前的估计。两万五千名土戮部狼人化为齑粉,从此绵延数千里的草原东域,再无土狼人的踪迹,取而代之者,便是我帝国前身之华盟。从此,草原东域与望断山东北麓,如鸟之两翼,牛之双犄,互相呼应。华盟于兽域之中已成割据之势,再无人敢于轻慢,一时间声势大振,归附者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而我圣祖之威名,也初为人类所闻。 就在华盟挟月湖之战余威,在草原东域上大肆扩张之际,林啸却与犬朗、羊男一起,轻装简从,悄然北上,继续向人类的世界进发。 最硬的骨头都已经啃下来了,相信接下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这些事情,羊睿、马疾、豹勃、象巍等一干华盟的新老干将会办得很好的。 了解人类世界,找到兽族重新崛起的秘钥,这才是林啸最想要做的事。 三天后,一马平川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几不可见的淡青色山影。 “看,那就是雁回岭,人类世界与我兽族世界的交界线。”犬朗指着地平线语气复杂地叫道。 林啸和羊睿都从马鞍上立起,手搭凉蓬望向远方那一抹轻痕,为了不招人耳目,他们三人所骑乘的都是普遍的马匹。 “估计还有两天的路程便可以到达雁回关,通关后就可以找到我秘密放置药剂的山洞,用了这种能掩盖兽族气息的药剂,我们便可以一路直达人类雪围城了。”犬朗目光炯炯。 “我说你这条臭狗,干嘛要把这什么药剂放在关内呢?如果嫌带着不方便,在稀树草原上找一个地方蔵起来啊!那我们这回就省事了,一用之后就能冒充人类入关。现在可好,还得想办法混进关去才行。”羊睿大为不满的样子。 “你这头骚羊懂个屁!”犬朗气得暴粗,“像雁回关这种要隘,进出都排查极严,我要是当时身上有这药剂,一旦被查出便马上暴露,插翅难飞,当然得先蔵起来了!倒是你,要是害怕的话快点滚回你那些小娘们的怀里去,死乞白赖的一定要跟来,话还这么多!” 羊睿圆眼一瞪,大声嚷嚷:“我就是要跟来,我这辈子跟定老大了。” “你要是坏了老大的大事,到时要你好看。”犬朗明显拿羊男没办法,只好挥挥拳头威胁道,受羊男的影响,犬朗现在对林啸也开口老大,闭口老大了。 “我会坏什么事?我头上的角早就连根锯断了,我再把头发这么一梳,哪看得出我是个羊族呢?像我这样跑惯江湖的,只要进了关看一圈,保证装人类比你像。”羊男一边策马前行,一边抚摸着自己那个造型独特,向上高高梳起的大背头,趾高气扬地鄙视犬朗。 林啸听二人斗嘴,只是笑笑,知道他们相互间其实并无恶意。 除了都勇武过人外,犬朗和羊男各有特点,犬朗熟悉人类世界,知识渊博,粗中有细,羊男则惯会旁门左道,机智过人,油滑精怪,两人的互补性极强。 另外,犬朗自不用说,看似油滑的羊男,其实也是一个极为忠心之人,也许,从小便失去了部族的庇佑,他的内心一直在寻找着自己心灵的归宿,而林啸和华盟,正是他内心真正寻觅的归依之所。 “犬朗,有没什么办法可以混进关内?”林啸一边前行,一边问道。 “老大,雁回关里单独辟有互市,供人类与兽族贸易,我们可以扮成兽族的行商,混入关中,再寻找机会翻出北墙。北墙戒备相对比较松懈,墙也不高。”犬朗显然已有所考虑。 “装扮成商人倒是不错,这个我在行,我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只是没进雁回关做过生意。”对这个建议,羊男大感兴趣。 “我这空间戒指里多的是好东西,拿一些兽域所产的普通货色出来充作货物,想来是没问题的。”林啸也连连点头。 人类与兽族虽然互视对方为异类,但只要有钱赚,在这专司威摄异族的关隘中,居然也会公然允许双方大做生意,这样,便有机会了。 “可有兽皮?”犬朗忙问道,“兽域所产的各式魔兽皮最受人类的欢迎。一过雁回岭,气候将会由干湿两季慢慢变为春夏秋冬四季,越往北,四季越分明。一到寒冷的冬季,人类中的贵族都喜欢穿戴厚厚的毛皮衣物。人类世界中魔兽已被杀绝,只出产普通野兽的毛皮,所以对兽域所产的魔兽毛皮特别青睐。” “有!”林啸一边说,一边心神一凝,手指上那枚丽娅所赠,造型精美轻巧的空间戒指便微光频闪,他的手上接连出现各式各样的东西。 有油光水亮,色泽火红的赤炎狐的狐皮;有三级魔兽星斑鹿那拳头般大的茸尖;有产自精灵飞地的蜜饴…… “把这些东西捆扎在马鞍后面,咱们就很像兽族中的行商了。”林啸一边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这一件件好东西,一边不断将它们丢给犬朗和羊男。 羊男一边忙不迭地接过抛来的东西,一边两眼放光连连啧舌:“哇!都是好东西,我做生意那会儿要是有这么些好东西,我早发财了!” 不多久,三人的鞍桥后便各扎了一个硕大的熊皮包裹,一路催马疾进,像极了风尘仆仆赶往雁回关做生意的兽族商人。 走不多时,林啸等人刚翻上一座草丘,却忽然勒住了马。 三人同时看见,在不远处的草原上,行进着一支一百多人组成的队伍,这些人都是兽族,粗粗一看便知并非同一民族,什么人都有。 这些兽人显然都是勇武的战士,个个身躯粗豪,骑着骏马,背负刀枪,三五人一组,分别将二十多辆大车护住。 这些大车装得满满的,但车上的东西都被蓑片裹得严严实实,再用麻绳扎捆得紧紧的,一点也看不出上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车辙很深,拉车的牛马身体紧绷,车子行进得很慢。 兽人武士们好像很是着急,个个紧绷着脸,拼命吆喝驱赶着拉车的牛马。 车队两翼各有几名骑士远离队伍在侧翼警戒前行,刀剑出鞘,如临大敌,这种架式完全是军队的行军方式。 这几名负责警戒的骑士也同时发现了林啸三人。 一名骑士勒住马,看着林啸三人,将手高高一举,草原上掠过的劲风中隐隐捎来他高声的示警声。 整支车队一下子停了下来,车辆迅速聚拢,兽人武士们纷纷拔出武器,他们中的一半人护住车辆,另一半则排成一线,向林啸三人快速压过来。 这条战线中间慢,两翼快,渐成弧形,越来越近,隐隐将林啸三人虚围住。 “他们是什么人?”林啸问。 “是武装的商队!”犬朗回答,“在草原与雁回岭交界的这个区域,因为赴雁回关互市的兽族商人很多,且身上大都携带着财货,所以便有不肖之徒在此啸聚为盗,打劫这些商人。所以商人们往往组团通过此区域,并雇佣保镖,这样才能保无事。” “看来是把我们当强盗了。嘿嘿,要是打得过,倒是真的可以抢一抢,那些车上,一定有好东西。”羊男坏笑着。 “哼!知道商队是怎么对付被俘获的强盗的吗?”犬朗斜了一眼羊男。 “怎么对付?大不了就是砍头吧?”羊男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先打个半死是肯定的,然后再脱光了,绑紧了,全身涂上蜜,丢到草原上那些个几人高的土蜂巢穴里。听说,有惨叫了三天三夜才断气的。”犬朗语带恐吓说道。 草原上的土蜂比人的小拇指还大,螯牙和尾刺都含剧毒,被它蛰咬,痛不欲生。 “嘶!那还是算了吧,我羊大爷今天就先放过他们一马。”羊男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们加入他们。”林啸忽然说道。 犬朗眼前一亮:“他们这样的大商队一定是熟知门径的,我们加入他们就一定能混进关了。” 林啸微笑着点点头。 此时,那条弧形的战线已经逼近到十丈距离,居中一名五十多岁的长者右手一举,这五、六十名兽族武士便齐齐地勒住了跨下的坐骑。 林啸打量着身前这批兽族武士,他们的装备和衣着虽然还保留着兽族粗犷的风格,但却更多了些人类的装束,衣着多用绸布少用皮毛,甲胄多用铁甲少用皮甲。 引人注目的是,这些兽族武士身上的甲胄多有残破,有些武士身上还带着伤,俨然像刚经过一番恶战的样子。 带头的长者年纪虽大,却一身戎装,身背厚朴刀,身躯矫健,面沉似水,眉弓高高隆起,显得双眼格外的深邃和税利,一看便知是一位老江湖。 粗看外貌,并不能看出这位长者是属于哪个兽族的,在兽族之中,有许多民族的种族特点其实并不突出。 第一百零三回 神秘商队 长者在马上微一欠身,抱拳问道:“三位为什么窥探我们商队,并迟迟不肯远去?难道不知道草原上的规矩吗?” 长者动作虽然客气,但话却讲得咄咄逼人,目光在三人身上分别微微一顿。 “这位大叔。我们三人是去雁回关互市出手这些货物的。”林啸说着用手向后一拍自己那个鼓囊囊的熊皮包袱。 “原来是同行,我们也是去雁回关做生意的,那就此别过,有缘在互市上见。”长者又朝林啸三人拱拱手,看似是自己向三人告别,其实是对三人下了逐客令。 “大叔,我们也想加入你们的商队。”林啸忙示意老者别走。 “这不行,我们不是临时混组的商队,是家族商队,恕不收留生人。”长者一口回绝。 “大叔,你就帮帮忙吧,我们实在是被抢怕了。一路之上我们遇见了三拨强盗,还好我们哥仨马快,都给逃脱了,实在是再经不起折腾了。我们也不白入伙,这个请笑纳。”林啸说完,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 一见这件东西,四周的兽族武士们纷纷发出轻声的惊叹。 这是地精王巴嘎二世托林啸去向丽娅提亲时让他带上的聘礼中的一件,镶满了红宝石的一只束发金冠,金光灿灿,宝气熠熠,精美绝伦。 与此同时,犬朗和羊男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悄悄捏紧了手中的兵器,随时准备暴起。 在这蛮荒之地,正与邪根本无法分明,商队动起刀剑便是盗贼,盗贼背起包裹,便是商人,既然露了财,谁也不知道眼前这些人会不会动贪念。 林啸也在悄悄打量周围这些人的表情,他拿出此宝,也就是想试试对方的反应,如果对方动了恶念,他自信以自己三人的实力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如果对方未动恶念,那说明是一支正儿八经的商队,才能放心入伙。 他看见,周围这些武士,虽然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都是两眼放光,但眼中并无恶意和邪念。 长者的眼神明显一愣,讶呼:“这是地精的手艺。” “大叔果然好眼光,凭此我们可否入伙?”林啸问。 长者微一抿嘴,神情遗憾又有些期待地说道:“抱歉,不收生人入伙是我们的规矩,但你的东西我有兴趣。现在我们有急事无暇询价,到雁回关后,如果你真有诚意出手此物,请来宏泰客栈找我,只说找钿茂商队便可。我保证以最好的价钱买下你手中这件东西。如果你还有别的好东西,我也一并可以买下。” “既然如此,那就再说了。”林啸也不勉强,将手中的金冠收回了身后的皮包裹里。 “抱歉!”长者点点头,将马头一拨,手一举,便要领着众兽人武士返回车队。 “队长!队长!”忽然,从远处的车队中飞快地冲出一骑,边疾驰边大声疾呼。 众人不由得又停下了脚步。 须臾间,这名骑士已飞驰而至,一边勒住马,一边对长者大声说道:“队长,长老要见见这几位年轻人。” “哦!”长者一脸的讶异,急切地问道:“长老……长老醒了?” “是,刚才忽然醒来,便马上知道附近有生人,就急着要我来请。”来报信的骑士急匆匆地说道。 “这……”长者转身用惊疑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林啸三人,表情变得恭敬起来,向远处车队的方向一示意,“三位,我们商队的首领有请,你们所求之事,也许会有转机。” 林啸与犬朗和羊男交换了一个眼神,淡淡一笑:“好极了,那我们就走一趟。” 说罢,林啸一催胯下坐骑,向远处排成圆阵的车队驰去,犬朗与羊男紧紧跟上,与林啸的风轻云淡不同,他俩的脸却是绷得紧紧的,神情警惕。 长者一边招呼众武士跟上,一边望着林啸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微微点头,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强者气质和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绝对自信,让人悄然为之折服。 二十来辆装满货物的大车车尾朝外,列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大圆阵,将一辆坐人的马车围在中间,车帘紧闭,纹丝不露。 “长老,那几位年轻人到了。”长者下马走到车前,躬身轻声说道,状极恭敬。 车内没有任何动静,但立在车前的林啸发现,那紧闭的车帘被轻轻揭起了一角,一个极小的角。 忽然,林啸只觉得脑袋“嗡”地一震,似乎有一道神秘的力量强行冲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就在这一瞬间,林啸感觉到,自己那平静的脑海一片沸腾,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将这道神秘的力量猛得扑碎,同时也击碎了一块沉浮其间,不知传承自何方神圣的记忆碎片。 “呀!”恢复清明的林啸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一身冷汗。 “咦!”从车内传出一声惊诧的轻呼,声音苍老之极。 “老大,怎么了?”见林啸的异状,本已经神情紧绷的犬朗和羊男一边大呼上前护住林啸,一边猛然抽出了刀剑。 “铮铮铮铮……”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周围的兽族武士纷纷用武器指住了林啸三人。 “大胆,敢在长老车前动粗!”长者仗剑护在车前,对林啸三人怒斥。 “放下武器,我没事。”林啸喘了几口粗气,用手将犬朗和羊男手中的刀剑压了下去。 此时的林啸,是惊喜参半,惊的是不知刚才这道强行侵入息脑海中的力量来自何处,是敌是友,喜的是歪打正中,这道力量意外地击碎了自己脑海中的一块记忆碎片。 这块记忆碎片中所蕴含着的信息让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原来,兽族力量的提升还有此一途,真是匪夷所思。 “刷”一声,厚实的车帘被猛然拉开。 车内,盘腿坐着一位枯瘦的老婆婆,脸上满是纵横的皱纹,苍老之极,她面如金纸,气息紊乱,斜倚在一张矮几上,一手紧抓着自己的胸口,显然身受重伤。 “长老!”四周是一片关切之声。 老婆婆将手一摆,制止要上前搀扶的几名武士,她虽然是一个身受重伤的老太婆,但举手投足间有一种特别的威严,让人生畏。 此时,她那对原本已混浊的金色瞳孔中正迸射出无比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林啸的双眼。 林啸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痛,不由自主地轻轻眯起了眼睛,但他却没回避这位老婆婆的目光。 他感觉到,这位老婆婆的目光虽然如此如刀剑般锐利,却无恶意,更多的是无法掩藏的激动。 “你……你是虎族人!”老婆婆的声音低哑得惊人。 “正是。”林啸一点也不想隐瞒,直觉告诉他不应该在这位老人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老婆婆忽然仰天大笑。 “噗!”没笑几声,老婆婆忽然喷出一大口血来,车帘上一片殷红。 “长老,保重啊!”周围的武士一片痛呼,却无一人敢擅自上前。 “老人家,您好像受了重伤,不宜过于激动。”林啸轻声说道。 “呵呵,老身是激动,这回虽然受了重伤,但能遇见你,也值了。”老婆婆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睛却始终盯着林啸。 “我?”林啸讶然。 “对。”老婆婆点点头,又挣扎着厉声命令围在车四周的兽族武士:“所有人撤到车阵外,面朝外站着,没我的命令,不得转过头来。” 众武士无一人有异议,哄然答应后,便纷纷退了出去,围成一圈的大车离中心的这驾马车大约有十来丈距离。 在林啸的示意下,犬朗和羊男也退了出去。 转眼之间,圆阵内只剩下了林啸与这位老婆婆。 “风屏!”老婆婆忽然打起精神来,从干瘪的嘴唇里沙哑地吐出两个字,眼神一凝,右手飞快地捏了个指诀。 话音刚落,只听得“呼”的一声,林啸只觉得周围的空气轻轻一震,凭空出现一股落地的旋风,一下子将马车整个包围在了里面,这一下,风圈内两人再大声说话,也无法为外面的人听见了。 “法术!你……你是人类。”林啸大惊。 “别……别紧张!”施展了一个法术后,老婆婆似乎很是吃力,她倚在矮几上,喘了几口气,轻轻对林啸摆了摆手,“我不是人类,但我身上确实有人类的血脉,我是半兽人。” “半兽人!”林啸瞪大了眼睛。 老婆婆长呼了一口气,重新坐正,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个苦涩的笑:“我们这个民族,与人类接触极多,深深知道已失去传承的兽族与人类的差距之大,如天壤云泥。但我们一直抱有复兴兽族的梦。不知从哪一代起,我们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大量与人类混血,挑选其中能学习人类武技与法术的混血儿重点培养。” “主动同化!真是用心良苦。”林啸心里甚是震惊。 老婆婆点点头,接着说道:“混血儿中有修武或是修法天赋的比率比纯血的人类低很多。所以,每一个有这种天赋的混血儿都是我族全力培养的对像。而我们这些混血儿,虽然身上流着一半人类的血,因为自小的教育,却是完全将自己认同为兽族。” “你们是什么民族,居然有如此的深谋远虑。”林啸不由得问道。 从林啸的接触来看,兽族大都头脑比较简单,并不擅长这样的严密规划。 “老身姓豹,豹族金钱豹部七长老。”老婆婆挺起胸,傲然道。 (林啸马上要进入人类世界了!本书也将开始一个大的篇章。求下收藏和推荐票!) 第一百零四回 四得其三 “你们是金钱豹部!”林啸又惊又喜。 “你看。”七长老一声轻叱,她那干枯的皮肤上顿时漫延起成片的金色毛发,上面满是圆形的黑色斑点,形如铜钱,而她的身躯也不再佝偻,饱满矫健了许多,整个人似乎骤然年轻了二、三十岁。 自主二度狂化! 这七长老不仅能使用人类的法术,而且还保留了兽族狂化这个天赋神通,混血看来还真是一个无奈之下的好选择。 但七长老的狂化只维持了一息便如潮水般退去,她颓然倒在几案上,双手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把丹药通通丢进嘴里,双眼微闭,一动也不动。 林啸知道,狂化对七长老的耗损很大,特别是她有伤在身,更是如火上加油。 十息之后,七长老长吁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她的脸上,有两抺不正常的潮红。 “七长老,你用的是饮鸠止渴的丹药。”林啸大惊。 “无妨,只要能将我所负的使命清楚地向你交待清楚,我就算死了也会含笑九泉的。”服用过丹药后,七长老精神大振。 “你的使命?”林啸讶问。 “没错,两千年来,我们金钱豹部的长老们轮流保护着一块对我豹族,乃至整个兽族都至关重要的宝物。这件宝物,只有当虎族的王族血脉者横空出世后才可以交还给他。”说到这里,七长老枯瘦的手向林啸一示意。 “你怎知我就是虎族的王族血脉者?”林啸疑问道。 “我是一个修法者,我能使用神识,刚才已用神识查探过你,自然知道。”顿了顿,七长老又苦笑着摇摇头,“王族血脉者果然了得,没有修练过任何灵魂防御之术,却能将我的神识完全拍碎,险些被你反噬。” “原来刚才是你!”林啸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心有余悸。 “没错,你的脑子里倒有一些有趣的东西,等老身恢复了元气,倒有可能好好帮你一下。不过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就是要将我族保管两千年的宝物完璧归赵。”七长老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你所说的宝物,应该就是能恢复兽族传承的宝钥吧?我已从花豹部和猎豹部中分别得到了一块。”林啸说完,便举起戴着空间戒指的左手,想将已是一个半圆形的宝钥取出。 “别拿出来!”七长老忽然惊声阻止。 林啸忙停下动作,不解地看向七长老。 “在这里拿出宝钥,会招来大祸。”七长老的脸上似乎还心有余悸。 “为什么?”林啸惊问。 “我现在这样子,便是拜此宝所赐。”七长老咳了几声后,苦笑着说道:“我们金钱豹人以行商为生,雁回关便是我们经营已久的一个与人类的贸易点。每三个月我们便会有一支商队发往雁回关,此次刚好由我押队。前天,今年由我负责保管的这块宝钥残片忽然大放光芒,五彩之光直冲云霄。当时,我是又喜又惊,喜的是按家族传下来的古训所示,这宝钥只有接近了它真正的主人时才会大放异彩。惊的是,这片区域强贼横行,我们虽然经营此商路已久,也难保不会有见宝犯险者。果然,昨天晚上,便有一伙强盗趁我们宿营时突袭了我们。这是一伙人类强盗,其中有一个修武者,已经有武士境界,是个硬手。经过恶战,我们终于击退了这股强盗,我也用风轮之刃将那个修武者斩杀,可我自己也受了他一掌,元力入体,受了重伤。” “原来如此,这宝钥残片相遇之时的确是动静很大。”林啸回想起了第一块和第二块宝钥相融时所发生的事情来。 “所以一定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才可以将宝钥取出。”七长老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来,用双手郑重地递给林啸。 “里面装的便是你们金钱豹部所保管的那块宝钥?”林啸接过玉盒,也是心情激荡,宝钥已四得其三,真是意外之喜。 七长老点点头,说道:“用此玉盒,便能挡住它的宝华之光,你且收好。等到了雁回关,我会差人返回我部的大本营越云山,将在家的长老全部请来,一同护送你到我族中小住。到那时,你再取出宝钥进行融合。” “好,就这么办。”林啸点点头。 虽然此次目标是深入人类世界,但路遇金钱豹人却是一件喜事,也是一件要事,应该走这一趟的,估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宝钥之事,一定要保守秘密,包括对商队中的人。”七长老低声说道。 “他们不是自己人吗?”林啸问。 “是自己人,但他们都是我金钱豹部的附属部族,宝钥一事,是我部少数核心才知道的。这次遇袭,他们也只以为是这回押运的东西里有宝物,所以引来强盗,具体并不知道是什么。” “好的,我明白了。”林啸点点头,他感觉到,这金钱豹人大不同于普通的兽族,他们的心机和头脑几乎与人类相当,这个部族,一旦将它纳入华盟,日后大有用处。 “宝钥完璧归赵,老身真是感觉到如释重任啊!我金钱豹部,总算未辜负祖先之托。”七长老那张老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轻松和笑意。 说完,七长老眼睛微闭,食指轻轻一弹,围绕着马车的那道呼啸的风之屏障倏然消失,被旋风卷着飞的大片草屑纷纷扬扬地四下飞散。 “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七长老忽然问道。 “我叫林啸。” “你便是华盟之主林啸?!”七长老睁开微闭的双眼,上下打量着林啸,讶声问道。 “正是,七长老也有所耳闻吗?”林啸好奇地问道。 “我们是做什么的,行商者最要紧的是消息灵通,华盟现在风生水起,林盟主你更是英名远播,我们哪会不知。只是没想到,林盟主居然就是我兽族天命所归之人。这王者血脉,果然非同一般啊!”七长老感叹道。 “七长老!七长老!”那名长者忽然高声呼喊着冲到车前。 “狒狄!不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没我命令,不得……怎么了?”七长老刚开口呵斥,才发现情况不对。 这名叫狒狄的队长,神情惊急,背上那把厚重的朴刀已经擎在了手中。 “四面都出现了贼人!有人类,也有兽族。”狒狄一下跪在车前,大声禀告。 “看来还是躲不过。”七长老神大变,苍老的身躯如标枪般挺立,整个人绽放出凛凛的杀气。 “一起上去看看。”七长老说完这句话,一阵轻风卷过,她已如鬼魅般飞上了高高的车顶。 驭风之术,这位七长老是一名风属性的修法者,只是不知是什么境界的。 经过一路的交流,林啸从犬朗那里大致了解到了人类强者的种种情况。 人类中的强者分为修武与修法两途。 人类人人皆可修武,修武的境界分为十级,分别是武徒、武者、武士、武师、武灵、武宗、武圣、武王、武皇和传说中的武神。 武徒其实还是普通人,以打熬气力,修练**力量为主,为以后经受元力的冲击做好准备,修武之人,十之**都止步于武徒。 而武徒之中,只有十分之一的天赋过人者才能最终感受到元力,踏入第二级的武者境界,从此真正走上修武的正途。 而人类之中,万人中才有一人有修法的天赋,修法一途对灵魂之力要求极高,而且要有元素感知天赋,玄而又玄。 修法的境界也分为十级,分别是法徒、法者、法士、法师、法灵、法宗、法圣、法王、法皇和传说中的法神。 与修武者不同,修法者自法徒起便不再是普通人了,身负种种神秘的力量,且可使用威力强大的法宝,个个是各大势力眼中的香饽饽。 七长老作为一个混血兽人,居然是一个修法者,这样的几率可谓是十万分之一。 来不及多感慨,林啸双腿一蹬,紧跟着七长老,纵身上了车顶,而狒狄也三两下攀了上去。 站在高高的车顶上,四周的状况一目了然。 商队的武士们纷纷下马,将马匹赶入圆阵中,拴在向内的车辕上,再迅速从一辆大车上取出一面面巨大的长盾,栓插在大车的侧面,彻底封死了车与车之间的空隙。 转眼间,圆阵已成为一个铁桶阵,商队武士们摘弓挂弦,一人扛一面长盾,飞身跳上车顶,将长盾下部插入车顶横梁上特制的卡槽内,半隐在后面,如同隐身在城墙的箭垛后。 大捆大捆的白羽箭丢到了一辆辆大车的顶上,战斗的准备熟练而有序,一切都是训练有素的。 而在圆桶阵四周,伴随着一片呼哨声,数百骑士在往来穿梭,转眼间已四下合围,离圆桶阵约三百步距离纷纷勒住了马匹。 敌阵中,忽然树起一面黑旗,上面粗野地绘着一个惨白的骷髅。 “黑骷髅强盗团!”七长老一声惊呼,但语气马上变得不屑,“猴三这只瘌皮猴,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也敢来抢我们金钱豹部的商队。是欺老身有伤在身吗?” “七长老,这黑骷髅强盗团不过是乌合之众,三流的贼众,不用劳您出手,我带三十名硬手出阵,就能将他们冲溃。”狒狄见了对方的旗帜,也大为放心,马上请缨。 正说着,远处的黑骷髅旗下,有三骑越众而出,一胖、一瘦,一女人。 “风婆子,好久不见了!”远处那个女人娇声高呼。 “草原三大恶人!”一见这三人,七长老浑身一震,瞳孔骤然缩成针孔般大小,声音凝重,显然心里震惊。 ; 第一百零五回 三大恶人 林啸是何等眼力,早将三百步外的这三人看得清清楚楚。 这三人两男一女,一胖、一瘦、一女人,一看便知都是人类。 那个胖子约四十上下,身材矮挫,满脸的络腮胡,偏生一个大光头,一脸横肉将眼睛挤成黄豆般大小,眼神贪婪而凶残,肩上扛着一把小车轮般大的开山大斧,显然是神力过人。 而那个瘦子约三十出头,高高瘦瘦,惨白的脸上没有几两肉,倒像一个痨病鬼,两撇鼠须,细长的眯缝眼中满是淫邪之色,手中杂耍般转动着一根细长的判官笔,这种兵器最是阴毒。 瘦子眼中的淫邪大半是冲着三人中唯一的那个女人而去的,她三十上下,面容妖艳,身材火辣,一脸精致的妆容在这荒莽之地显得特别的不协调,她浑身上下,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蚀骨的风骚。 三人中,胖子与瘦子都穿戴着精良的甲胄,显然是修武之人,而那个妖冶的女人,却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跳动的火红色火焰图案 这个女人,居然是一位修法者。 “胖头陀,瘦无常,妖三娘,你们三大恶人,什么时候也拉帮结伙了?”七长老语带讽刺,声音不大,但在场数百人却都听得真真切切。 “咯咯咯!”妖治风骚的妖三娘掩嘴娇笑,扭捏着作少女状,“还不是为了对付你风婆子嘛,这些东西虽不济事,也能壮壮声势,让我们三个能专心对付你,于是便顺手宰了那个猴三,暂时当当山大王喽。等劫了你的宝物,自然让他们滚蛋。” 这妖三娘身上的袍子也极有她的特色,裸露着两个饱满的半球和两条雪白的玉臂,这一阵娇笑,真笑得胸前波涛汹涌。 瘦无常看着那跳动的玉球,眼睛发直,直咽口水,手中的判官笔转得更急了。 “我好大的面子啊!可惜,我们并没什么宝物,只有二十大车的普通货物。”七长老冷冷道。 “咯咯咯!”妖三娘又是未语先笑,“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过会儿我们在你的尸体上找便是了,能发出那万丈宝华之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我真的好好奇呢!” “只管放马过来,管叫你有来无回。”七长老的声音冷如冰霜。 “三妹,不要和这老婆子费话,看大哥一斧子把她砍成两片。”胖头陀从肩上摘下巨斧,兴奋地挥舞着。 “可惜他们中连一个女人也没有,喔,只有一个老太婆,那不能算女人,二哥我出了力,三妹到时可要好好犒赏我喔。”瘦无常声音尖细,盯着妖三娘的酥胸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二哥尽会欺负人,夺了此宝,你要玩多少女人都可以。不过嘛,咯咯咯,那老太婆身边的俊哥儿你们可不能下狠手,我要活的,吸干他。”妖三娘隔着数百步距离火辣辣地朝林啸抛了个媚眼。 “三妹,你吸干我吧。”瘦无常诞着脸。 “唉呀!二哥,你已经是人干了啊!” 三人居然视对手如无物,说说笑笑起来。 “哼!”林啸一声冷哼,他岂能任由人取笑,转瞬间,穿云弓已然在手,一支羽箭迅即搭上弓弦,弓开如满月。 “咻”一声锐响,箭去如流星,直射那妖艳的女人。 “大胆!”胖头陀抢上一步,手举巨斧拦在了妖三娘的身前。 “叮”一声刺耳的金石相激之声从胖头陀高举的巨斧上传来,火星迸射。 “哇!”胖头陀只觉得从斧子上传来一股巨力,虎口剧震,巨斧险些脱手而飞。 “咴”一声悲鸣,胖头陀跨下的骏马居然后腿一软,跪倒在地,险些将胖头陀掀下马来。 包围了商队的黑骷髅团马队一阵骚动,纷纷后退。 “后退者杀!”瘦无常一声尖声斥喝。 “好!”商队的兽族武士们一片叫好声,士气大振,对林啸也是刮目相看,如此神力,着实惊人。 “哇啊啊!气死我了,趁爷爷我没运转元力时偷袭,看我等下怎么砍碎你!”胖头陀暴跳如雷地跳着脚大声叫嚷着,但他的眼底深处,却有一抹隐隐的忌惮。 “不行!”妖三娘两眼放光,舔了舔鲜红的嘴唇,“没想到这小哥这么带劲!这会儿就想射我了,到时我会让你射个够的!咯咯咯!” “**!”林啸恨声道。 “这妖三娘是火属性的修法者,法者二阶境界,只比我低一阶。她走的是旁门左道,以男人的**之火为佐进行修练,日日要采男阳,不知害死了多少精壮汉子。”七长老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那另外两人呢?”林啸问。 “胖头陀是修武者,武者三阶境界,他日日要杀人,并酷爱吸食人脑。那瘦无常看似病痨鬼,其实已是武士境界,专门祸害女人,无论是人类女子还是兽族女子。但据说他不能人道,便专以酷烈变态的手法折磨这些女人,他每天都要折磨死一个女人。”这回解释的人是狒狄。 “果然是三大恶人,人中渣滓,死不足惜。”林啸的眼中射出骇人的杀气。 “他们的实力不可小觑,三个一起上我原本也不怵,但我现在身受重伤,便很难说了。其余贼众如果蜂拥而上,以多欺少,虽然不一定能胜得了我们的护卫队,但拖住他们是可以的。等三大恶人杀了我后,再转过手来,那护卫队便成累卵了。这便是他们的如意算盘。”七长老冷笑道。 “可我们三人是他们没想到的变数。”林啸傲然道。 “对,你这一箭之威吓着他们了。不过他们不会犹豫太久的,贪婪会压倒对你这个变数的担心。准备战斗!”七长老厉声高呼,此时的她,完全看不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果然,随着黑骷髅旗在空中一摇,五、六百之众的山贼齐声唿哨着驱马向车阵直冲过来,一边拍马疾驰,一边拼命地放箭。 五、六百张强弓同时放箭,箭矢简直就像是下雨一般,“笃笃”声不绝于耳,连成一片,不过眨眼间,车阵内外已经插满了羽箭。 商队武士们虽然有大车和长盾的掩护,但却只能防得一面,这种四面攒射却是无法防得周全。 可商队武士们显然训练有素,箭雨一至,他们早已四人聚成一堆,背靠着背,四面树起长盾,或是背靠大车,以长盾护住自己的正面。 而在车队中央的那辆马车周围,悄然出现了一道旋转的风屏,将车顶上的几个人都护在了里面。 呼啸而来的箭矢射在这道风屏之上,如同射中了一面玻璃墙,纷纷被弹开,“噼噼啪啪”落了一地。 “七长老,您有伤在身,还是让我们护着你吧。”狒狄轻声说道。 “不过是个十品法术,能耗得了多少神识!我刚才为驱走狂化后的疲弱,服了燃元丹,半个时辰内将能保有全盛时的八成实力,有这半个时辰,足矣。”七长老沉声说道。 “如果三大恶人看破了这一点,偏偏不动,光以这些虾兵蟹将来拖时间怎么办?”狒狄担忧地问。 “哼!如果他们真的想以此来消耗老身,那我主动杀过去找他们。”七长老决然道。 “好!七长老,到时我跟你一同杀过去。”林啸早抽出了雪亮的唐样斩。 “那好极了,我是个修法者,如果被那两个修武的恶人近了身就凶多吉少了,的确是要有武士在近旁护卫。如果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三名贼首还隔岸观火的话,你与狒狄一同随我杀过去。” “好!”林啸与狒狄齐声答应。 转眼间,贼众已近至百步,他们如果再进行抛物线式的对空射击,射出的箭很有可能会越过整个车阵,射中对面自己的同伴。 于是,密密的箭雨蓦然一停,也就在这一刹那,所有的商队武士齐声吆喝,丢开长盾,飞快地进入了各自的战位。 虽然失去了抛物线射的角度,但直瞄射击还是可以的,于是,接下来便成了双方弓箭的对射了。 在对射中,显然商队的武士们更占优势,他们居高临下,有重车和坚盾为依托,连连开弓,瞄都不用瞄,将箭雨倾泻到越来越近的山贼群中。 车阵四周,响起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人仰马翻的轰然巨响。 说时迟,那时快,商队武士们只来得及放出三、四箭,山贼们已经逼近到车前,他们尖声吆喝着,纷纷从马上纵身跃起,直接跳到马车上,三两下便翻上了车顶。 近看之下,林啸才发现,这些山贼的身形大都并不十分雄健有力,可个个身手敏捷,攀爬跳跃的动作如飞一般快,更让人侧目的是,有些人还一边兴奋地高声尖叫,一边不断抽动着五官,简直像是颜面神经失调症患者一样。 “黑骷髅强盗团的山贼绝大多数是猴族人。”七长老的一句话让林啸恍然大悟。 “狒大叔,那他们可是你的近亲民族啊!”林啸对狒狄说道。 “我们没这样的近亲,这些小偷和强盗。”狒狄一脸的嫌恶和不屑。 说话间,商队武士们已经和黑骷髅强盗团的猴人们混战在了一起,刀剑相激的“铮铮”声,粗野的咆哮声,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第一百零六回 硬碰硬 在近身博斗中,商队武士的优势就马上显现出来了,他们都是经过长期严格训练,并被精心挑选出来的战士,健壮,敏捷,装备精良,与他们相比,黑骷髅强盗团的猴人强盗们简直就像是一群衣不遮体的乞丐。 随着闪闪的刀光,重重的剑影,猴人们大都刚登上车顶,立足未稳便又惨叫着栽了下去,血光迸射,血肉横飞,由二十几辆大车连成的圆阵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很快一柱香的时间就快到了,此时,已有一百多名猴人强盗倒在了圆阵前,而车队武士这边却只有数人轻伤,战线固若金汤。 “七长老,看来三大恶人真的是想用这些猴人强盗来消耗我们,特别是消耗您的力量。”林啸肃然道。 “看来只有我们冲过去了。”七长老微微点了点头,一双老眼中激射出鹰一样的目光,打量着在远处观战的三大恶人。 “如果能引他们来则更好,七长老,你可有什么办法可以示弱?如果能让他们相信你已经元气大伤,他们一定会主动杀过来的。”林啸建议道。 七长老的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 话音刚落,只见七长老忽然立起身来,原本佝偻着的腰背居然挺得笔直,整个人气势大变。 七长老微微闭上了双眼,一股劲风自下而上凭空出现,吹得她的衣袍猎猎而动,一头银发高高飞扬,而她整个人也居然直立着腾空而起数尺有余,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她托举起来。 七长老手掌成刀,掌心向下自身体两侧平平举起,口中一字一顿厉声喝道:“风之奥义,风!轮!斩!” 说罢,七长老大张着双手,整个人在空中猛然飞旋起来,眨眼间便快得只见一片残影。 随着这阵飞旋,周围百丈之内的空气猛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剧烈地抽取积聚起来。 紧接着,在圆阵外沿,齐胸高的空中蓦然出现一圈风刃,一边飞快地旋转着,一边向外激射,风刃飞旋的“呼呼”声响得骇人。 这一圈数十道风刃,就像是数十把飞旋的巨大钢刀,猛然劈斩入猴人强盗群中。 每一道风刃都是一把死神的镰刀,在猴人群中激起一蓬蓬的血花和声声凄厉的惨叫。 在敌群中犁出十余丈后,这数十道风刃才力竭而散,只留下一地的残尸断肢。 这道“风轮斩”,足足夺去了九十多名猴人强盗的性命,伤一百三十多名。 这就是修法者的威力,而这还只是一个三阶法者所施展的一个八品的低端群杀法术而已。 风轮斩如一声霹雳,将围攻车阵的猴人强盗们彻底震惊了,看着一地的狼籍,猴人强盗们纷纷惊叫着跳下马车,掉头就跑。 “哇!”七长老忽然从空中颓然掉落,倒伏在车顶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七长老,你怎么了?”林啸和狒狄忙上前扶住七长老。 “他们来了!”狒狄忽然急促地轻呼道。 只见远处那三大恶人,已经呈倒品字形向车阵疾驰而来,胖头陀和瘦无常在前,妖三娘拉在后面。 “好,就怕他们不来。”七长老狠声道。 “七长老,你不要紧吧,我看你不像完全是在演戏。”林啸轻声说道。 “半真半假吧。三大恶人都是老江湖,完全是假的话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我为施展风轮斩,的确是又消耗了很多的神识之力,现在的我,只能维持一刻钟。”七长老说罢,想了一想,又对狒狄说道:“狒狄,如果这次我回不去了,你跟族长说,我已将东西还给了天命者。另外,请你务必要安全将这位林兄弟护送到越云山见族长一面。” “七长老,您不会有事的!”狒狄急道。 “废话什么!听到没有?”七长老厉声喝问。 “是!我一定办到。”狒狄忙深深顿首,大声保证。 这时,两道人影已抢到了车阵前,正是胖头陀和瘦无常,而妖三娘却在离车阵约二十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给我碎!”胖头陀雷鸣般一声大吼,全身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 “元力已如此浓郁,不愧是武者三阶大圆满了,离武士境只有一步之遥了。”七长老凝重地点点头。 胖头陀一边大吼,一边抡起巨斧,自下而上,呼啸着撩斩向他面前的那辆大车。 “哗啦”一声巨响,这辆装满了货物,重逾三、四千斤的大车居然被胖头陀这一斧之威砸得四分五裂,无数碎裂的木块和满满一车的绿灵石原石像爆炸一样四下飞溅,掉了一地。 圆形的车阵顿时被砸开了一个口子。 车上、车旁的数名武士被余波伤及,惨呼着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一道灰色的人影如鬼魅般从这个口子中掠入了圆阵内,一道银光闪过,一名刚从车上掉下的商队武士的胸口已被刺穿了一个血窟窿。 “桀桀桀!”这道鬼魅般的人影片刻不停,一边如夜枭般怪笑着,一边吞吐着阴冷的银光,眨眼间便夺走了数名刚从车上掉下来,还没回过神来的商队武士的性命。 听这笑声,这道夺命魅影便是那瘦无常,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有了元力的加持,修武者的力量、速度和身体强度都会大大增加。 而达到武士境界后,修武者对元力的运用更加纯熟,控制起来更加精确,一旦运转起元力来,不会再像武者境界那样元力外泄造成无谓的浪费,周身不再发光,反而返朴归真了。 “杀回去,要是破了他们,车上的东西都归你们。”妖三娘大声鼓动着猴人们。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听妖三娘这话,再加上看见圆阵被破,猴人们又振奋起了,重新掉转脑袋,唿哨着向被突破的这个口子涌来。 “桀桀桀,大哥,我们并肩子上,把这个风婆子给宰了,那我们的名头就更响了喔。”瘦无常猛然将手中锐利的判官笔从一名商队武士的喉咙中抽出,阴笑着对胖头陀叫道。 “好!她身边那个小子要活的,等三妹吸干了以后,我要一片片割了他。”胖头陀始终记着林啸那一箭之仇。 说话间,胖头陀和瘦无常已经向圆阵中心的马车扑来。 “狒叔,你护着七长老。”林啸不等狒狄回答,已经如一阵风一般从车上跃下,直扑瘦无常。 林啸要试试,以自己的实力,能否对抗人类武士境界的修武者。 犬朗和羊男此时也从斜刺里杀出,拦住了暴跳如雷,想一口将林啸吞下的胖头陀。 “别拦我!拦我者死!”一心直奔林啸去的胖头陀怒喝一声,手中的开山斧以雷霆万钧之势兜头向犬朗砸去。 “啊!”犬朗一声大喊,头上金发乍起,已然二度狂化,将手中的荆突棒向上一架。 “哐!”一声巨响,火光迸射,尽管虎口剧震,荆突棒险些脱手,但犬朗还是硬生生挡下了胖头陀这一记重斧。 “咦!”胖头陀一声讶呼,按常识,人类的武者境界者,就算只有一阶,也已经比兽族中最强大的虎族战士要强了,当然,现在这个常识不灵了,因为有了林啸这个异数。 正因为这样,胖头陀才会对犬朗接下他这一记重击大为吃惊,同时也火冒三丈。 “去死吧!”胖头陀催动元力,奋起十成气力,身上光芒大盛,巨斧高举,恨不得一下子将犬朗砸砍成肉泥。 “死的是你。”斜刺里一道人影闪过,一把尖刀直刺胖头陀的咽喉,角度又刁又险。 好一个胖头陀,虽然胖,但在元力的加持下,却是一个灵活的胖子,他双腿一蹬,“登登登”连退数步,动作虽然狼狈了些,却闪过了这一记凶险的刺杀。 “臭狗,你欠我一命。”偷袭胖头陀的正是手舞双刀的羊男。 “骚羊,还没打完呢,说不定等下你欠我的更多,一起上。”犬朗一声招呼,两人便一左一右扑向了胖头陀,三条人影骤聚骤散,居然堪堪打成了平手。 而在另一边,已然深度狂化的林啸与瘦无常也已经战成了一团。 过了数招后,两人心中都暗自吃惊。 林啸没想到,以自己横行兽域无敌手的实力,居然与一个武士一阶境界的人类修武者打得棋逢对手,难分高下,要知道,武士不过是修武十境界中的第三境界,这前三个境界统称为先天,是比较低的境界而已。 而瘦无常吃惊的是,眼前这小子的狂化程度是自己以前从没见过的,居然整张人脸化为了兽首,而且,在力量和速度上与自己不相上下,不是说武者境界便可以横行兽域了吗?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瘦无常边打边问。 “是要你命的人。”林啸冷冷说道。 “桀桀桀!好好好,等下宰了你,我会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好好看看你是哪里蹦出来的怪种。”瘦无常气极反笑,手中的判官笔舞得更加神出鬼没了。 瘦无常招招阴毒,林啸刀刀刚烈,两人一时都奈何不了对方。 “三妹,你还不动手?风婆子之前已然重伤,刚才一番妄动,定然是真的不济了,快动手,干掉她。”胖头陀边战边呼。 战圈外,妖三娘的眼睛一直盯着远处车顶上倒伏不动的七长老。 终于,她那一对媚眼中洋溢出一丝恶毒的笑意,看来,这个老太婆是真的不行了,不需要再观察了,杀! ; 第一百零七回 六品法器 杀机一起,妖三娘的周身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炎光,以她为中心,周围空间中的火元素飞快地聚集直来,方圆一丈内的空气骤然变得灼热,地上的青草以目视可见的速度脱水扭曲着。 眨眼间,妖三娘已然蓄势完毕,她一声娇斥,便飞一般掠入了正杀成一团的圆阵中。 “火!蛇!枪!”刚一入阵,妖三娘玉指一翘,向倒伏在车顶上一动不动的七长老遥遥一指,口中厉声喝道。 一道火红的炎流蓦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向她所指的方向疾射而去,这道炎流初时形状模糊,光芒黯淡,但迅速变得不可逼视,形如长枪,呼啸而去,在它经过的轨迹上,空气似乎都被点燃了,留下一道火红的炎痕。 火蛇枪,八品专杀法术,也是妖三娘所能发动的最高品阶的法术了,被它射中,顽石也将销融,铁板也将洞穿,血肉之躯更是转瞬化为灰烬。 妖三娘离七长老不过数丈距离,火蛇枪转瞬即至,护在七长老身前的狒狄那沉水一般的脸被炎光照得一片通红。 虽然他的眼中流露出难以遏制的一丝惧意,身形却如磐石般一动不动,仗刀护在七长老身前,直面那逼人而来的炎光。 “呼”一声,一阵怪风无端乍起,久久未动的七长老乘着这股怪风,猛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闪电般跃起,同时伸出鹰爪般枯瘦却有力的右手,一把抓住狒狄的后心,带着他腾空而起。 “嗖”一声锐响,火蛇枪从二人脚下穿空而过,疾射出三十丈后溃散于空气中。 以驭风之术腾空而起的七长老将手中的狒狄一把推开,狒狄如灵猿般无声地落在了马车旁边的地上。 而悬在空中的七长老迅疾将双掌并拢高举过头顶,十根手指相互纠结,结成一个奇异的指诀。 一击落空的妖三娘望着七长老双手的动作,瞳孔骤然张大。 七长老一双老眼猛然张大,精光四射,口中大呼:“风之奥义,暴!破!流!!” 她的双手随着这声暴喊向下猛然劈指,正对着下方的妖三娘。 暴破流,七长老成名绝招,七品专杀法术。 磅礴的风元素眨眼间积聚起来,最终聚焦成目视可见的一道暴烈的气流,如万马奔腾,如出膛的炮弹,一声爆响后,直轰向妖三娘。 气流爆射的巨响震得整辆马车剧烈地一震,结实的车身“哗哗”作响。 “啊!”妖三娘口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无比惊骇的惊叫,已然被爆破流击个正中。 “轰”一声巨响,激射中的的暴破流炸碎成无数飞旋的气流,掀起漫天的尘土。 圆阵中正相互厮杀的兽族战士们纷纷被强劲的气流掀翻,一片鬼哭狼嚎,漫天都是四下飞舞的破碎甲片和刀枪。 被暴破流直接命中的妖三娘如一颗小石子,被高高地抛向空中,轰然落在数十丈外。 “三妹!”风场之中,瘦无常一声厉呼,判官笔闪电般向林啸胸前插来。 林啸忙挥刀一撩,磕向这毒蛇般袭来的判官笔。 瘦无常却只是虚晃一枪,见林啸发力来挡,却身形一晃,跳了开去。 林啸知道这瘦无常是想去救援妖三娘,哪里肯放,发一声喝,挟刀急进,猛扑上去。 “着!”瘦无常左手成掌,凭空向林啸一击。 从他的掌心处,猛然激射出一道雪亮的白光,直射林啸。 林啸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危险,他一声大喝,一个急停,横刀挡在胸前。 “当”一声轰响,这道白光正射在林啸横持的唐样斩上。 林啸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被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一股巨力轰来,“登登登登”,几乎脚不沾地,连退十数步方才止住脚步。 “噗!”林啸只觉得胸口剧痛,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 “哐当”一声,林啸手中的唐样斩掉落在地,他的双手抖得如筛糠一般,两个虎口血肉模糊。 “老大!”犬朗与羊男跳出战圈,箭一般奔向摇摇欲坠的林啸。 “哼!”瘦无常并不趁机痛下杀手,他急切地一个转身,向远处妖三娘落下的地方奔去。 而摆脱了犬朗和羊男的胖头陀也紧跟而去,大呼:“三妹!三妹!” “好厉害!”林啸咬咬牙,捡起地上的唐样斩,死死盯着远去的瘦无常。 “这是外放的元力,武士境界者,已经能元力外放了。”犬朗一边扶住林啸,一边解释道。 人类的修法者与修武者,拥有可怕的实力和似乎无限的提升空间,而兽族却只有肉身力量可以依仗,林啸真切地感觉到了一种无力感。 寻找回兽族曾经荣耀的秘密,这个任务此时让林啸倍觉急迫,这也是自己这个种族求存于这个残酷世界的唯一希望了。 见三大恶人都退出了圆阵,猴人强盗们如崩溃的沙堆,急先恐后地撤了出去,留下一地的尸体。 商队武士们也不追赶,只是吆喝着重新开始了对圆阵的布置,用敌人的尸堆将那个缺口重新堵了起来。 数十丈外,妖三娘双目紧闭,仰天倒在草丛之中。 现在的她,可谓是狼狈之极,身上的月白色法袍成了丝丝缕缕,原本雪白的肌肤上满是尘土,满头的钗簪早不翼而飞,黑发纷乱如同乱草,气息全无。 圆阵之中,马车之上,七长老气喘吁吁,勉力支撑起身子,紧盯着远处的妖三娘。 三大恶人之中,妖三娘虽位列第三,实是三人中的关键,只要除掉了她,胖头陀和瘦无常七长老有的是办法对付。 “三妹!”瘦无常如一个幽灵,掠到妖三娘身边,看着衣不蔽体,春光乍现的妖三娘,他眼中虽然闪过一丝贪婪,却很快被焦急之色取代。 “三妹,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和瘦子可就没得混了。”胖头陀也接踵而来,将开山斧“哐当”一声丢在地上,扑到了妖三娘身边。 “将三妹扶起来。”瘦无常用手一探妖三娘的颈侧,忽然急促命令道。 胖头陀不敢怠慢,忙停下干嚎,将妖三娘从地上扶坐起。 “通!”瘦无常口中一声轻斥,右掌中白光一闪,轻轻地一掌拍在妖三娘的后背上。 “嗬!”气息全无的妖三娘忽然长长地抽了一口气,灰白的脸色马上变得红润起来。 紧接着,妖三娘两个差不多完全甩了出来的酥胸剧烈起伏,同时猛列地咳嗽起来。 “三妹!你没事了!”胖头陀喜得直叫。 “三妹只是被那风压闭住了气,身体无大碍。”瘦无常长吁了一口气,眼神马上变得淫亵起来,直勾勾盯着妖三娘那两只跳荡的玉球。 妖三娘一下子从地上跳起,她一把扯下身上已经破碎不堪的法师袍,她的身上,只余一件红色的**,几近全裸,妙处纷呈。 瘦无常的嘴角马上流出了口水,从近旁溃退而过的猴人强盗们也纷纷停下了脚步,人人目光火热。 妖三娘身上这件小小的**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灼灼如火。 “果然是老江湖,要不是我陪天蚕老人这个老色鬼睡了半个月换来的这件血蚕甲,今天老娘就着了你这个风婆子的道了。”妖三娘根本无视四周贪婪的目光,咬牙切齿跳着脚指着远处的七长老怒骂。 “噗!”七长老再也压抑不住胸口的那一股躁动,喷出一片血雾。 “长老!”所有的商队武士都同声惊呼。 “狒狄,准备突围,别忘了我托咐之事。”七长老声音微弱却坚定,看着狒狄的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是,五里外,有一个土拨鼠人废弃已久的地穴群,那里面迷宫般的地形早被我们侦探得一清二楚,是我们在这条商路上的隐蔽地之一,只要能撤退到那里面,就可脱身。”狒狄急促地说道。 “好,等下一旦接战,我来缠住三大恶人,你速领三位客人直奔地穴群。”七长老命令道。 “七长老……”林啸与狒狄齐声想反对,以七长老现在的状况,由她断后,便是赴死。 “不要废话!”七长老一声冷喝,狒狄马上噤声,可见这位七长老平时积威之深。 林啸也默然了,不过他那一对星目之中,光芒微闪,显然已拿定了主意。 “风婆子,既然你要求死,我便成全你,让你尝尝这件宝贝的厉害!”妖三娘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光一闪,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这是一根半人高的法杖,造型精巧,上面镶嵌着一颗鸡蛋般大的红色晶体,却透出一股邪气。 一见此物,七长老的脸上顿时更加凝重了。 “老东西,告诉你,这是我们三个用全部家当换来的六品法器,名为炽魂,由一颗六阶火系魔兽蓝炎魔蛇的晶核为枢纽,出自雪围城中的法器制造宗师欧阳炯之手,告诉你这些,也好让你死个明白。”妖三娘一边说,一边高高扬起手中的炽魂法杖。 “啊!”妖三娘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姣好的五官顿时扭曲变形,状似极痛苦,又似极痛快,她那饱满的身体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好像生命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抽走了。 同时,炽魂顶上那颗蓝炎魔蛇的晶核发出了万丈光芒,在这白昼之中,却如同在暗房里亮起一盏红灯,将周遭的一切都染成了血红色。 而在妖三娘的身后,隐约浮现出一条水桶般粗,盘曲着的魔蛇幻像,蛇头高昂,口中吞吐着烈焰,一对暴烈的双眼中也是火光熊熊。 籍由复杂的法阵和昂贵的材料,包含了这条蓝炎魔蛇精华的晶核暂时复活了。 第一百零八回 逃出生天 这道红光如一根引信,引爆了一场火之风暴。 方圆数里内的火元素急剧地集中起来,空中隐隐可见道道火红的疾流正在飞旋集中,空气中不断有火星乍现,这是火元素极度密集的表现,就如同月湖中的剃刀鱼太密集了,有一些不得不跳出水面现于人前一样。 “燃烧吧!烈!焰!围!城!!”妖三娘将炽魂向远处的车阵猛然劈指,声音嘶哑。 一道数丈高的火墙“腾”一声从地上蹿起,比点燃汽油更加猛烈,圆形的火墙离车阵约有十丈,将整个车阵完全包围。 火墙甫一出现,就飞快地由四周向中心漫延,不过数息间,由最初的火环已经变成了一片烈焰腾腾的圆形火海。 火海之中,一片凄惨的悲鸣,全身着火的商队武士们徒劳地挣扎着满地打着滚,成为了一团团火球,二十多辆大车也瞬间被烈火吞没。 就在妖三娘刚举起炽魂法杖时,七长老已经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大把丹药全部塞入了口中,嚼都不嚼,囫囵吞下,她的脸色,眨眼间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紫色。 就在烈焰将马车吞没的瞬间,七长老高呼一声:“风之奥义,风!卷!残!云!!” 她的声音,惊人的嘶哑。 一股强劲的龙卷风从上空猛然垂下,如同一只大手,将聚在马车上的林啸、犬朗、羊男和狒狄一把抓起,飞快向火海外刮去。 “七长老!”在高速旋转之中,林啸看见双手高高举起,正全力施法的七长老被烈焰猛然吞没,但那双决然而锐利的眼睛似乎依然从火海之中直射向他。 就在四人被龙卷风刮到火海边缘,眼看就可脱险时,这股强劲的龙卷风忽然无声地溃散了,四人猛然从空中落下,直接落向下方的火海。 “不好!”四人情不自禁地惊声大呼,脚下已然感觉到了翻腾上来的灼热。 “啊!”林啸猛然一声大吼,张开双臂,将一同落下的另外三人用力一推。 犬朗、羊男和狒狄只觉得一股大力撞来,顿时改变了下落的轨迹,横向飞出,轰然落在火海的外面。 而林啸,却被这一推之力反作用,如石头般坠入了火海之中,眨眼间便被吞没不见了。 “老大!”犬朗等三人从地上跳起,便想冲入火海,却被那可怕的高温一扑,本能地以手护脸,连连后退。 “七长老!林兄弟!”向来沉稳的狒狄疯了一般狂呼,可眼前只有漫天的烈火。 “七长老,我对不住您老人家,不仅没保护好您,连您托咐之事都没能完成,我无颜活着回越云山!”狒狄扑跪在地,“铮”一声抽出腰间的匕首,便向自己脖子抹去。 “当”一声脆响,刀光闪过,狒狄手中的匕首被羊男一刀磕落。 “死能解决什么问题!要是动不动就寻死,我羊男早死了不止百回了!”羊男冲着狒狄大声咆哮。 “你们……你们看!”身边忽然响起犬朗惊喜的声音。 火海里,一片火红之中出现了一丝朦胧的蓝光。 转眼间,蓝光大盛,越来越清晰。 “是老大,老大还活着。”犬朗惊喜地大呼。 “对!我们怎么忘了,老大不怕火!”羊男一跳三尺高。 “轰”一声响,火墙被撞开了一个缺口,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火海中一跃而出,带出一股高温的焰流。 火焰散尽,显露出一个浑身散发出纯粹蓝色光芒的人,正是林啸,他毫发未损。 “老大!” “老大!” “林兄弟!” 犬朗、羊男和狒狄扑上前去,紧紧抓住林啸的胳膊,他的身体,居然凉得惊人。 “好冷!”林啸声音哆嗦,全身的蓝光蓦然一收。 “快跟我来,逃离此处,别辜负了七长老的牺牲。”狒狄咬着牙向大家一挥手,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好!狒大叔你带路。”林啸一声令下,四人如箭一般向北而去。 “三妹,有四个跑了!”站在火海外高处的胖头陀高声叫道,三大恶人居高临下,将整个火场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个疯婆子死也要助这几人脱身,宝贝定已托咐给了其中一人,我们快追。”瘦无常身形一晃,已经飞一般沿着火墙向对面,也就是林啸等人离开的方向绕去。 “等等我!”胖头陀一边大喊,一边也紧随瘦无常而去。 而妖三娘,则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拳大的玉瓶,稍有些肉痛地打量了它一眼,一咬牙,将它凑到嘴边,一仰脖子,喉咙“咕噜”一声,不知将什么东西一口吞下。 妖三娘施法时被吸得干瘪的肉身以目视可见的速度复原着,眨眼间便又变成了那个风华妖娆的样子。 她将手中的玉瓶一丢,直接扑向火海,火系的修法者,自然对火是免疫的。 要追击林啸等人,直接穿过火海无疑是最快的。 三息后,妖三娘撞穿北面的火墙,从火海中掠出,此时,先她一步出发的胖头陀和瘦无常也刚好从两侧绕行而来。 “他们在那里,我们追!”妖三娘往远处一指,林啸四人已经成了四个小黑点。 三大恶人飞一般向林啸等人追去,如三道狂风掠过枯黄的草尖,在草原上留下三条草木波动的痕迹。 胖头陀与瘦无常依靠元力的加持,自然是速度奇快,而妖三娘作为修法者,肉身力量有限,而且她的修为又没达到能施展火遁或是化火为翼的法灵境界,本应该远远拉在后面,可她居然也速度如飞,与胖头陀与瘦无常相比丝毫不逊色。 秘密全在她双脚所穿的那双暗红色的短靴上,每跨出一步,短靴上便会红光一闪,靴面上密集的古朴图文乍然一现。 这双短靴,也是一件法器,加持的就是使用者的速度,不知又是妖三娘陪谁睡觉睡来的。 “还有多远?!”林啸一边飞奔,一边厉声问道。 “还有二里路,入口就在那个山坡下”狒狄一边跑,一边指着前面。 林啸本来可以跑得更快一些,但现在狒狄是向导,只有他能领着大家逃入洞穴,逃出生天,所以只能迁就他的速度。 山坡越来越近,可在四人的身后,三大恶人也越来越近。 “乖乖交出宝物,给你们留个全尸!”瘦无常阴声厉叫。 “那小子例外!”胖头陀大喊。 “他是我的。”妖三娘的声音。 “再快一点!”林啸催促,那座小山坡已近在眼前。 “看到了,就在那里。”狒狄忽然微调了一下奔跑的方向,往山坡下一处草长得最茂盛的地方飞奔而去。 “你们以为能跑得了吗?”身后传胖头陀的呼声,听声音,三大恶人只离林啸四人只有约十余丈距离了。 胖头陀的话音刚落,狒狄已经一个纵身,扑入了那丛最茂盛的草丛中,消失不见了。 “洞口就在草丛中!”狒狄的呼声从草丛里传来,迅速往地下远去,洞口下方,显然有一段向下的通道。 “三妹,快!”身后传来瘦无常焦急的声音,他显然发现了状况有变。 羊男和犬朗一个接一个扎入草丛中,消失不见了,林啸在最后压阵,紧跟着便也要一头扎入。 只要进入这个洞中,便能摆脱这三大恶人了。 “轰!”一道火光闪过,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小半个山坡崩塌了下来。 妖三娘施展火蛇枪,抢在林啸前面,轰在了草丛之中。 长年累月的风化,使这座下面被挖得千疮百孔的小山丘已经很脆弱了,在这一击之下,居然哗然崩塌,将洞口整个都掩埋了起来。 这一下,林啸进不了洞,已入洞的三人也无法由原路出来了。 一片横飞的土石中,林啸一个纵身,高高跃起。 “腾”一声,林啸落在了离已经崩塌的洞口十余丈远的地方,刚一落地,三条鬼魅般的人影已经闪至,将他围在了中间。 见已无路可去,林啸反而平静了下来,他长刀横持,弓步稳扎,深度狂化后那一双虎目中一片桀骜凶悍,喉头发出低沉的咆哮,毫无惧色。 “三……三妹,这小子显……显然是四人中的头儿,宝贝一定在……在他身上。”胖头陀微有些气喘。 “交出宝贝,你现在还以为自己能够逃得了吗?”瘦无常掌中的判官笔旋转成一片残影。 “有本事自己来拿!”林啸凶狠地一吡牙,额上的王字紧蹙。 “好一个虎小哥,人家对你可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不如你把宝贝给我们,我一定让你好好**一番。”妖三娘半裸着身子,水蛇腰轻轻扭动着,声音里似乎都能滴出水来。 “**!”林啸的一对虎目中闪过一丝厌恶。 “人家就是骚嘛,一想到等下要被你这头坏老虎骑在身上狠狠地操,人家就骚得受不了。”妖三娘一点也不生气,一边娇笑着腻声说道,一边用两只膝盖轻轻相互摩擦,粉脸潮红,粉红的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火红的丰唇。 “三妹,这小子看着威猛,其实还是个雏儿,定然满足不了你,到时他软虾了,我来补上。”瘦无常见妖三娘这样子,早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太好了,三人大战,我来旁观,我就是爱看不爱干。这小子我来拿下,你们别和我抢!”胖头陀也来劲了,开山斧一抡,便扑向了林啸。 (写得有些累,眼都花了,唉!求下收藏和推荐票支持!!) 第一百零九回 一对三 不待胖头陀扑到,林啸掌中忽然闪过一道雪亮如闪电的光芒,飞快地向四周环射。 这道光芒挟着一股寒意,刚好从猛扑上来的胖头陀的脸上扫射而过。 胖头陀顿时像被施了定身法,身躯继续前扑,四肢却变得一动不动。 先前一团混战,林啸不敢使用摄魂珠,怕误伤了自己人,现在却能大胆使用了。 “轰”一声,胖头陀一头栽跪在了林啸的面前。 “大哥!”瘦无常和妖三娘被这骤生的变故惊得大呼,便要上前援手。 此时,那道由林啸掌中射出的雪亮冷光在他二人脸上一掠而过。 瘦无常顿时像雕像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而妖三娘被这道亮光扫中双眼时,身形剧震,浑身一僵,但却马上恢复了正常,纵身向后跃开,一脸惊恐,身形摇晃,脸色发白。 “这是灵魂法术,你手中的是什么法宝?”妖三娘以手掩目,声音又惊又惧。 林啸并不回答,只口中一声大吼:“去死!”手中的唐样斩寒光一闪,朝栽跪在他面前的胖头陀横向一掠。 “嚓”一声响,胖头陀那颗硕大的头颅已经高高飞起,脖腔里“呼”一声喷出一条高达丈余的血柱。 瘦无常和妖三娘一个身形被定,一个惊魂未定,哪里来得及救,三大恶人之首眨眼间已然成了刀下之魂。 “呯”一声,胖头陀的头颅落在草地之上,也就在这一瞬间,瘦无常那茫然的眼神忽然恢复了神彩,他已经被摄魂中清醒过来。 “大哥!”瘦无常见胖头陀身首异处,一声怪叫,便疯了般扑上来。 林啸哪里肯让他近前,手一动,摄魂光便向他扫去。 瘦无常将双眼一闭,摄魂光从他脸上一掠而过。 “我倒要看你能不能一直闭着眼。”林啸将摄魂光牢牢锁定在瘦无常的脸上。 “呼”一声锐响,闭着双眼的瘦无常居然毫不犹豫,身形一晃便逼到林啸面前,判官笔如毒蛇吐信般准确地刺向林啸的喉头。 林啸大惊,身形一挫,躲过这一刺。 没想到,瘦无常的判官笔如附骨之疽,连绵袭来,招招不离林啸的要害。 这瘦无常,怎么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影响啊,林啸心中暗惊。 “小子,我名为无常,可知为何?就是因为我是阴尸宗的弟子,我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墓穴里练了十八年功,闭眼睁眼对我来说是完全一样的,你的法宝,对我没用,受死吧!”瘦无常的攻势越来越刁钻犀利。 这瘦无常在闭上眼睛后,攻势不减反增,林啸原本还能与他势均力敌,这一下反而落了下风。 “嚓”一声,锐利的判官笔从林啸的肋下划过,厚厚的皮甲连带着皮甲下的皮肉被豁开一条长长的口子,林啸只感觉到肋下一片湿热,显然已经血流不止。 “啊!”林啸一声轻呼,左肩被判官笔点个正着,虽然左肩向后一旋缷去了大半力道,依然被刺出一个深可见骨的血窟窿。 林啸很快便手忙脚乱,身上多处被创,险象环生,还好妖三娘似乎很是忌惮他手中的摄魂珠,一直躲得远远的,虽然虎视眈眈,却不敢上前围攻,否则他就惨了。 不能乱,不能慌,要冷静下来,仔细寻找对方的破绽,林啸不断地暗自命令自己。 自我暗示对林啸这样意志力非凡的人很起作用,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虽然还在不断受伤,但他也有了新的发现,这瘦无常虽然疯狂地向他反扑,但却并不以正脸朝着他,一直都是扭过头拿侧脸对着他,非常的怪异。 忽然,林啸脑中灵光一现,明白了,这瘦无常之所以能在闭上眼睛以后还进退自如,靠的是他的耳朵,侧过脸来为的是让耳朵正对着林啸,以便更好地收集声音。 好吧,看我如何对症下药,林啸眼中凶光一闪。 “嗷!”正连连挥刀抵挡的林啸忽然虎口一张,对着近在咫尺的瘦无常便是一声大吼。 这声大吼,林啸已然使出了王者之啸,声音之大,如同一个落地的炸雷,轰得空气都起了一阵涟漪。 “啊!”瘦无常一声惨呼,他只感觉到耳内一阵剧痛,耳膜已然被这声虎啸造成的声波击破,耳中一片“嗡嗡”的轰鸣声。 瘦无常顿时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在惊慌之中,本能地睁开了眼睛,但他一睁眼看见的,却是一片耀眼的冷色光芒。 瘦无常如被施了定身术,快如残影的身形猛然一挫,呆立不动了。 “二哥,危险!”远处的妖三娘厉声高呼,脚上那对名为踏风履的法宝光芒一闪,她已如风一般疾射而来。 可已经来不及了。 “死!”林啸一声短促的暴呼,手中的唐样斩闪电般向前一送,洞穿了瘦无常的前胸。 被利刃刺穿心脏造成的骤然抽搐如一记警钟,让瘦无常在一瞬间恢复了神智。 瘦无常惊骇无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前胸,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一脸杀气的林啸,眼中的亮光迅速黯淡下去。 忽然,瘦无常眼中的光芒如短路瞬间的灯泡,骤然一亮,在这个瞬间,他口中“啊”地一声狂呼,左手一掌击向林啸。 林啸没想到瘦无常死前还会垂死挣扎,闪身一避,瘦无常这拼尽全力的一掌正打在他的左手上。 “呼”一声轻响,林啸手中纳有摄魂珠的螺角旋转着脱手飞了出去,耀眼的摄魂之光也随之旋转。 “三……三妹……”瘦无常声音暗哑地吐出这几个字,轰然倒地。 林啸抢上一步,便要去将摄魂珠从地上抢起。 “小贼,我要你为我大哥、二哥偿命!”身后传来妖三娘的尖声厉叫。 林啸依然向在地上滴溜溜转的摄魂珠扑去,他并不怕身后的妖三娘,因为,他不怕高温的火焰。 一股热浪自身后袭来,卷向了林啸。 “我火都不怕,还怕你这阵热流?”林啸心中不屑。 可这次,他显然托大了,当这股热浪将林啸整个包围,他马上发现了它的厉害之处。 热浪之中,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香味,林啸一闻此香,脑袋便是一阵晕眩,脚步一软,险些倒地。 林啸惊骇地回过身来,只见妖三娘正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红唇微张,向他遥遥地吹气。 那股热浪,正是由妖三娘口中吹出。 林啸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瞬时一片火热,这种火热并非因为身处火海,而是由内至外,发自自身,这是一股强烈无比的欲火。 而他的眼中,神智之光挣扎着明灭数次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之色,如一只贪婪的的凶兽,盯着眼前这具半裸的妖治**。 焚身暗炎,妖三娘的独门法术,品阶虽然不高,只有九品,却是专门对付男人的利器,男人一旦被它缠上,神智顿失,欲火焚身,一心只求交合之欢,至死方休。 血气越旺者,此法术越奏效。 妖三娘一边口中不断吹出焚身暗炎,一边轻轻地向林啸逼近,而林啸此时已完全被**所控制,眼中只有这具美妙的**,只想着扑上去大肆渲淫。 可他的四肢却如被绳缚,丝毫无法动弹,现在的他,一举一动完全被妖三娘的神识控制,在她没允许他动之前,他只能干着急。 妖三娘“嗖”一声抽出身上的匕首,寒光一闪,已经架在了林啸的脖子上。 “今天,我要杀了你,为大哥、二哥报仇。”妖三娘恶狠狠地盯着已完全失去了理智的林啸恨声叫道,她的眼中杀机乍现,牙齿因为仇恨咬得咯咯作响。 说罢,妖三娘右手一紧,便要一刀割断林啸的喉管。 忽然,妖三娘眼睛的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停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妖三娘的眼睛向下急转,盯住了林啸的跨下,目光阴睛不定,时而贪婪,时而仇恨。 林啸的跨下之物,早已暴然昂首,坚如铁石,将他的甲裙撑起了一个骇人的体积。 犹豫片刻后,妖三娘恨声说道:“让你就这样死太便宜了,且让你多活一时,也好让我吸干了你,补一补这回大战身子的亏空。快活一番后再杀你不迟!” 说罢,妖三娘将架在林啸脖子上的匕首一收,他的脖子上,已然一条殷红的血痕。 妖三娘主意一定,那双魅惑的大眼睛中马上充满了急迫的**,她轻轻跪在林啸跟前,紧盯着林啸跨下那坨骇人的体积,一边急切地舔着丰满的红唇,一边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解林啸腰间的甲带。 就在妖三娘的手抓住林啸甲带的瞬间,一阵蓝色的光芒自他身上蓦然亮起,妖三娘只觉得一阵寒意扑面。 林啸浑身一震,那双被欲火占据的眼睛在这道蓝光之中猛然恢复了清明。 妖三娘一声惊呼,一脸骇然之色,她娇躯一扭,如灵蛇般向旁边闪去。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林啸那狂化后如虎爪般巨大的右手闪电般一探,已经扼住了妖三娘纤细的玉颈。 第一百一十回 阶下囚 妖三娘一张妖治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双手徒劳地抓挠着林啸铁钳般的大手,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林啸眼中凶光乍射,嘴角狰狞地扯开,露出尖利的虎牙,喉头低沉地咆哮着,恶狠狠地盯着在他掌中拼命挣扎的妖三娘,无一丝怜悯之色。 妖三娘整个人被慢慢地拎离了地面,双脚拼命扑腾着,妙处纷呈的成熟娇躯抽搐颤抖,她的脸已变成了酱紫色,双眼不断翻白,口中已发不出一丝声音。 “死!”林啸猛然加力。 “咔嚓”一声轻响,妖三娘的脑袋一歪,剧烈的挣扎顿时停止,身子如被抽了筋一样瘫软了下来,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林啸一挥手,妖三娘的尸体如一堆垃圾轰然砸在胖头陀与瘦无常的尸体中间。 纵横雁回关内外十数年,恶名昭著的三大恶人,今日被林啸一人斩尽。 林啸第一件事就是捡起掉在地上的摄魂珠收入空间戒指里,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四下一环顾,眼中一喜,连跨数步,俯身从地上拾起一物,正是妖三娘之前施展“烈炎围城”的六品法器炽魂。 像炽魂这样的法器都是由制器师通过铭刻复杂的法阵,再加上各种对神识与元素有极大亲和力的珍贵材料打造而成,能发挥出可怕的力量。 人工制成的法器必须由拥有神识之力的修法者才能使用,所以在价值上比避水珠或是摄魂珠这种天然法宝要逊色一些,却也都是价值不菲,有些高品阶的法器甚至价值连城。 这样的战利品自然不能放过,林啸左手无名指上的空间戒指微光一闪,已将炽魂收入。 这三大恶人各有一个空间戒指,也不能拉下,林啸大步向三大恶人的陈尸处走去。 只迈出两步,林啸浑身那幽幽的蓝光便蓦然消失,这种神秘的蓝光似乎只会在他受到高温的威胁时才会自动出现,一旦危险解除,便又会自动消失。 蓝光一黯,林啸即刻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脑袋如炸开一样剧痛无比。 “啊!”林啸一声痛苦的惨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捧住自己的脑袋。 妖三娘的烈炎焚身已经对林啸的精神和灵魂造成了巨大的创伤,神秘的蓝光只能短暂地压制住这种创伤,可它一旦黯淡,这种创伤便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 林啸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打着滚,他身上狂化的痕迹转眼便消失不见了,他完全恢复回了人形。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林啸从手指上抹下了空间戒指,往嘴里一丢。 下一秒钟,无边的黑暗就将林啸的意识吞没了。 …… 不知过了多久,林啸悠悠醒来。 但这种苏醒却很不彻底,似乎是灵魂苏醒了,但却还未回到肉身中,别说坐起来,便是连睁开眼睛,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但林啸却感觉得到周遭的一切,他有触觉,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摇晃和颠簸,身子被什么东西硌得发痛;他有听觉,能听到四周不断传来人类粗野的喝斥声、皮鞭的抽打声和凄惨的叫声。他有嗅觉,能闻到四周都是人类和兽族的味道。 什么都能感觉到,但他就是无法动弹分毫。 难道自己已经变成植物人了,林啸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原来植物人是这样的,什么都感觉得到,却无法表达,这比完全没有意识更痛苦。 “大哥,跟在后面收渔翁之利,可比自个儿拼命抢夺要轻松得多啊!”一个嗓音尖细的声音兴奋地在附近叫嚷着,声音听在林啸耳朵里有一种特别的不真实感,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听什么都影影绰绰的。 “你以为这样的好运气天天都有?别做梦了,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强盗和人贩子去吧!”一个粗野的声音高声喝道,口音含糊不清。 “嘿嘿,听大哥的。”那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三大恶人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都在这里丢了性命,这是谁下的手呢?难道……难道是这小子?!” “怎么可能,这小子只是个兽族,虽然是虎族,但终究还是兽族,怎么可能击杀两名武者境界以上的修武者外加一名法者境界的修法者?”粗野的声音不屑一顾。 “那倒也是,不过不管是谁,与这小子都脱不了干系,等他醒了,咱们好好审审他。”尖细的声音附和道。 “说起这小子,还真是意外的收获,没想到是个虎族人,你可知虎族的角斗士有多久没在簇岳公国出现过了?整整二十年!你就想想吧,这家伙能卖多少钱。”粗野的声音洋洋得意。 “五……五十个水晶币?”尖细的声音犹豫地说道。 “放屁!只值五十个水晶币我还他妈的救活他干嘛?这小子,至少值五十个钻币!”粗野的声音压低了声音。 “我的妈哟,五十个钻币就是五百个水晶币,就是五千枚金币啊!这可比三大恶人身上那三个空间戒指里的东西加起来还要值钱!”尖细的声音兴奋异常。 “我呸!什么三大恶人,搜刮了这么多年,三个空间戒指里居然就这么东西。”粗野的声音忿忿不满。 “大哥息怒,也许这三个家伙把值钱的东西都放在老巢了,我们只要四处打听出他们的老巢便能一窝端了。”尖细的声音宽慰道。 “但愿如此!”粗野声音舒心了不少,忽然又似想起什么:“说起来也奇怪,袭击他们的人既然已将他们几个都杀死了,为何却弃他们手指上空间戒指不顾呢?” “谁知道呢!一切等这小子醒来了再审问,对了,老三呢?”尖细的声音忽然问道。 “哈哈,老三这条**,说要趁妖三娘还软乎好好乐一乐,就留在那儿了,随他去,过会儿就会赶上来的。这家伙,不做盗墓贼这么多年了,这点癖好还是改不掉,见到活的倒反而硬不起来了。”粗野的声音笑骂着。 四周一片哄笑。 “妈的,我这是落到什么人手里了!”林啸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大为不妙,却又无法有任何动作,心里一急,竟然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等林啸又一次清醒过来,感觉到身体已经不再颠簸了,而且,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与肉身有了一点点的结合,虽然还不能运动四肢,但他的舌头和眼皮却似乎可以控制了。 林啸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努力用还不是太灵活的舌头在嘴里舔了一圈,当感觉到舌头下有一个熟悉的小圆环时,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空间戒指还在。 紧接着,林啸悄悄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铁制的牢笼,由粗大的铁条编制而成,安放在马车上,而林啸,便被关在这样的一个牢笼之中。 这样的牢笼共有十数个,每一个里都关着一名兽族的武士,有犀牛人、狼人、熊人,还有一些没见过的奇特兽人,但显然都是属于强力民族。 这十数个牢笼以及安放它们的马车排成一线,正一动不动地休憩,拉车的马匹低头啃嚼丢在它们面前的豆饼,快活地打着响鼻。 而在这些马车两侧,地上坐满了大批的兽族人,有斑马人、角马人、羚羊人……部族纷杂,人数总在三百人左右,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表情木讷,如惊弓之鸟。 这些兽族人双手被束缚着,十人一队,用绳索连成一串。 而在更外侧,数十位人类大汉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拿刀枪,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这些疲惫不堪的兽人。 在兽人群之中,也有不少的人类武士,手中拿着成堆粗劣的面饼,或是提着水囊,边骂边分给这些兽人。 兽人们胆怯却又急切地向这些人类伸出双手,喉头剧烈地上下滑动着。 一名人类汉子一脸鄙夷,“啪”一声将一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面饼丢到一名斑马人面前。 这名斑马人猛地扑上去抓住这块面饼上,大口大口地啃嚼起来,却被一口噎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妈的,就知道吃,看把你卖到煤窑子里去,让你吃煤渣吃个够!”这名分食物的人类汉子恶狠狠地在斑马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斑马人被踢了个嘴啃泥,但他的手中却始终紧紧护着他的面饼。 另一边,一名分食物的人类正一脸坏笑,把一个面饼丢到几名兽人之间,大声说道:“你们几个就一个饼,自己抢去。” 顿时,这几名兽人同时绿着眼睛扑向这块面饼,扭作一团。 周围的数名人类,都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 “别闹了,让他们快点吃,一刻钟后上路,天黑前赶到雁回关,明天早上互市刚好是一月一次的奴隶交易,有许多大主顾都会到,刚好把他们出手了,妈的,多养一天就多吃我们一天的粮食。”林啸之前听过的那个粗野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在骑着高头大马的那些人类武士之中,一名身材雄壮,光头短须,额上一道深深刀痕的汉子正大声叫嚷着,此人正是那粗野声音的主人,显然也是这些人类的头目。 “妈的,原来我是落在一支捕猎兽人,将他们贩卖为奴隶的人贩子手里了!”林啸这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叫苦不迭。 第一百一十一回 天下第七雄关 林啸心里这一激动,脑子马上一阵晕眩,眼前阵阵发黑,居然又像要昏过去一样。 “不好!”林啸心中一声惊呼,忙暗自放松精神。 过了好一会,这阵晕眩的感觉才慢慢退去,林啸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妖三娘的暗炎焚身极为阴毒,壮年男子一中此法,便会神智尽失,一心只求交合,至死方休,就算侥幸未死,灵魂与精神也已重创,成为痴呆之人。 林啸幸有神秘的蓝光护身,侥幸逃过此劫,灵魂与精神虽亦受重创,却在慢慢地恢复。 晕眩过后,林啸惊喜地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与肉身有了更深的结合,他能稍微动一动四肢了,不过,他却并不敢妄动,还是先这样装昏迷比较保险。 很快,随着一片厉声的吆喝和催促声,林啸感觉到整个牢笼猛然一震,车轮滚动的“咯吱”声响了起来,整支队伍又开始了前行。 车队不断前进,而林啸的恢复程度也越来越好,两个时辰后,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而且,相当意外的是,经过此劫,林啸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与灵魂倒像是比以往坚韧了不少。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他并不懂如何正确评估精神与灵魂的力量。 也就在这时,队伍中的人类一片欢呼:“看见雁回关了!” 林啸悄悄地调整了一下自己脑袋的角度,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细的缝,不由得心里一声惊叹:好一座雄关! 犬朗之前就和林啸介绍过,雁回关,是人类十大雄关之一,居第七位,处于人类世界极南,扼守人类世界进出兽域,也就是兽族世界的咽喉之地,地位极为重要。 这样的关城,自然是苦心经营,雄伟异常的,但就算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林啸依然为眼前这座越来越近的雄关所震惊。 原先远看淡如轻烟的雁回岭已近在眼前,一连串高耸入云的黑色山峰拔地而起。 雁回岭沿线这些山峰皆由黑色的玄武岩构成,水土难留,所以上面的植被很少,只零星有一些顽强的野草与小灌木攀附其上,显得格外的肃杀与沉重。 雁回岭如一面神祇所设的巨型长墙,将两个世界隔开,让人望而生畏,难以逾越,据说冬季南下的大雁飞到此处也只得收起强健的双翼,逗留在此岭之北,直至春天再返回北方。 连绵不绝的巨大山岭在此处却毫无征兆地断开一个巨大的豁口,如被天神的巨斧劈断。 而雁回关,便是设在这个巨大的豁口之中。 高达二十丈,既近六十米高的关墙上宽下窄,形成一个巨大的倒三角形,将整个豁口完全填死,如同一座巨型水库的大坝。 关墙与周围的山体浑然一体,纯由巨大的玄武岩堆砌而成,每一块都有近万斤,加工得方方正正,叠得严丝密缝。 整面关墙向内微凹,敌军攻城则三面受敌,而且,从十五丈以上,墙体呈叠山式,次第分为三层,最下面一层树有密密的箭垛,由弓弩兵据守,再高一层则建有一座座弩台,布设着一台台大型的床弩,最高一层则以一台巨型投石机,一台重型炮状法器的规律布置。 以固若金汤来形容雁回关,丝毫不为过,这是林啸对它的第一印象。 雁回城的城门高达三丈,但与巍峨的城墙一比,显得反倒偏小了,在城门上方,“雁回关”三个古朴的大字深深刻在墙体的石块上,这三个字显然已经有很悠久的历史了,多有风化的痕迹,更显其古朴厚重之感。 而在再上面一点的地方,还刻着四个镏金大字——“嵩南锁钥”,字体凌厉张扬,充满了王霸之气,这四个字很明显是刚刻上去不久。 队伍在城门外面忽然停了下来,估计是要办理入城的种种手续,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大声高喊:“你们这些野蛮人,进了这道门后,此生便不可能再回到兽域了,抓紧时间看最后一眼吧!” 话音刚落,四周顿时便响起一片恸哭声,兽人们纷纷面向着兽域的方向跪倒。 “爹、娘,儿子不能尽孝了,儿子对不起你们啊!” “小猛子,爹不能看着你长大成人了,你要听你娘的话,自己照顾好自己。” “小花……” …… 一时间,人人泪眼望乡,生离死别。 而在四周押运这些兽人的人类武士,却一个个咧着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人间惨剧,像看什么有趣的大戏一般。 林啸也不淡定了,他坐起身来,也向来时的方向眺望,不装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从这里向南方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林啸知道,在草原的尽头,是莽莽的林海,这无边的草原和林海,是自己的族人生息繁衍的土地。 林啸心中,一时间生出万般惆怅和不舍,此一去,前路凶险未卜,自己还能回来吗? “好了,嚎够了就进关,快!”过不多时,押运的人类武士们便拳打脚踢地开始驱赶众兽人继续前行了。 兽人们一步一回头,无奈地随着队伍走进那高大的城门,如被一只张着巨嘴的怪兽一个个吞没。 城门内的通道长达十丈有余,如同一条隧道,可见墙体之厚。 一过城墙,眼前豁然开朗,正式进入了雁回关的关城之内,这也是林啸第一次正式看到人类世界的样子。 尽管心中悲痛,第一次进入人类世界的兽人们还是禁不住好奇,四下张望起来,林啸亦然。 只见关城之内屋舍俨然,大多以青砖为墙,白垩粉壁,屋顶覆以黑瓦,柱头梁栋多雕刻有种种祥瑞的图案,较之兽族世界,真是不知精美了多少倍。 关城内四通八达的道路也多以厚实的青砖砌成,中间过车,两侧走马,边上行人,秩序井然,熙熙攘攘。 道路两边是各种客栈和店铺,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林啸注意到,街上的行人绝大多数是人类,以士兵和商人打扮者为多,但其中也有少量的兽族。 兽族在这里很容易辨认,除了他们各自的民族特征外,他们与人类最大的不同是他们都是低头弯腰行走的,而且个个都是贴着路边小心翼翼地走。 只要他们稍微抬起头,直起腰来,便有人类大声喝斥,如果遇到的是一个士兵,则更是会直接一脚踢将过去。 这些兽族大都是长年在关城中生活的熟蛮,都是一些大户人家蓄养的奴仆,脸上烙着青黑色的标纹。 也有一些是从关外来此贸易的,他们进城后凑齐十人便成一队,由士兵押解着领往互市区,这个街区是封闭式的,兽人进出都得由士兵引领,倒像是关押犯人的监牢一般。 这些来贸易的兽族很多也都是老行商了,都知道规矩,一个个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偶有几个新人好奇地抬头张望,顿时便招来押解士兵的怒斥与拳脚。 在人类世界中,兽族的地位之低,处境之恶劣,从这边陲的关城,就可管窥全豹了。 林啸所在的这支队伍一进城,便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所到之处,人们纷纷围观。 当队伍路过街边一座高大的酒楼时,从二楼的轩窗里,忽然有一人探出半个身子,对着经过的队伍大呼:“七爷,这回大丰收啊!” 这是一个中年人,面白无须,商人打扮,一脸的和气,却透着一股子精明劲。 “原来是阎团长,阎大爷!”那位声音粗野的猎奴队头目勒马停下,对这中年人仰首抱拳,声音里极力透出一股亲热劲,“托您的福,这回猎获了几个好胚子,明天早上您可得早点来照顾小的生意。您要是看上了哪一个,我给您留着。” “呵呵,多谢七爷美意。”这个阎团长一边笑着拱手示谢,一边目光从下方的兽人队伍中一扫而过。 当他的目光扫到端坐在铁笼中的林啸身上时,顿时便亮了。 他的脸上显露出急切的表情,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微微一怔,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街对面另一座装潢考察的酒楼的二楼窗户里也探出一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鬼脚七,你有好东西只想着给阎团长留着,难道我就出不起价钱吗?”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俊朗,衣着华美,打份得似乎有些过头了,显出几分阴柔气,一脸的傲慢。 “哟!原来是胡大少!”鬼脚七转头一看,忙连连抱拳,“您说的是哪里话,您两位可都是我的大主顾,我有什么好东西可都先想着您两位呢!” “哼!”胡大少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目光向下一扫。 当他的目光扫到林啸身上时,顿时便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诧。 胡大少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街对面的阎团长碰在一起,两人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出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两人的目光交锋,逃不出鬼脚七的眼睛,他暗自得意地一声轻笑,仰首抱拳大声说道:“两位爷,先告辞了,明天早上我可等着您两位了。” 说罢,鬼脚七一边催马前行,一边贪婪而兴奋地看了一眼身边正端坐在铁笼中的林啸,就像看着一袋子哗哗响的钻币。 (数据好惨!各位大大如果还喜欢这本书,麻烦花几秒名钟投下推荐和点下收藏吧!万谢!!) 第一百一十二回 插翅难飞 >,! 林啸也感受到了那两道贪婪的目光,但他此时却懒得理会,他的心里,正挂念着犬朗羊男和狒狄三人。◎, “他们脱险了吗?现在何处?能进到雁回关里吗?”林啸心里不断喃喃自语着。 等林啸注意到车子停下来了,才看到自己这一行数百人已经在一处宽敞的广场上停了下来。 这个广场估摸着能容纳两三千人,四周都是房子,在广场入口处树着的一个高大的牌楼上,赫然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雁回关互市”五个大字。 林啸的视力何等税利,环顾一周,早将周围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广场四周的这些房子上都挂着各式的牌匾,有灵石铺,有法器店,有灵药坊……俨然一个商业中心。 而在广场中,也已聚集了数股人马,多的三五百人,少的也有数十人,都是一脸惶恐的兽族人,像牛马一样被驱赶着拥挤成一群群坐在地上。 这是一个专门交易兽族奴隶的市场,林啸心中了然,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虎王,华盟的盟主,居然要像一件物品,一头牲畜一样被买卖,他心中燃起一股怒火。 正在这时,林啸看见,鬼脚七在数名武士的簇拥下正大步向他走来,走在他前面的一名武士吆喝着一路踢开那些挡路的兽人,而在他后面,两名武士一人拿着棍了,一个拿着鞭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林啸喉头低沉地咆哮了一声,双手紧紧抓住手腕粗的铁栅栏,骨节捏得“咯咯”作响,他恨不得一拳砸烂这个牢笼,跳出去将这些万恶的人贩子撕个稀巴烂。 但林啸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些铁栅栏都以精钢铸就,坚固无比,他虽然力大无穷,毕竟还是血肉之躯。 看到林啸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正手执棍鞭远远走来的那两位武士更兴奋了,一脸的坏笑。 “轰!”一声巨响忽然从不远处另一群簇拥在一起的兽族奴隶群中炸响。 林啸掉头一看,只见这群约一百来人的奴隶群已乱作一团,被大力击碎的粗大铁栅栏“哐啷哐啷”地从空中落下。 一片混乱之中,一个高大雄壮的身影从奴隶群中撞出,一路人仰马翻。 这是一个身高两米出头,**着上身,肌肉强健得触目惊心的汉子,一脸疯狂,大鼻孔中连连喷着粗气。 “嗷!”这名兽族汉子仰天一声狂啸,举起钵大的双拳猛烈地捶击着自己宽阔的胸膛,发出战鼓一般的“咚咚”声。 随着这阵“咚咚”声,这名兽族汉子的全身闪电般长出密密的黑色体毛,身形又魁梧了许多,一张脸也变得狰狞起来,双眼血红,已然狂化。 他原本就异常强壮的双臂,在狂化之后,变得长及膝盖,手掌大得惊人。 “洪队长,巨猩人逃跑了!”一名人类武士连滚带爬地冲向广场边的一座客栈。 “吼!”这名巨猩人一边雷鸣般地大吼着,一边迈开大步,向广场的入口处飞奔而去,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隆隆”作响。 巨猩人,是生活在望断山东缘与云梦大沼泽交界处的一个神秘民族,以力大无穷,蛮不讲理着称,就算是号称最勇武的虎族战士,见了他们也得退避三舍。 广场上的兽族人纷纷吼叫起来,骚动闪电般漫延了整个奴隶广场。 “看住我们自己的货物!”其它几个贩奴队的头目们厉声叫了起来,人类武士们纷纷抽出刀剑,大声喝斥,弹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兽族奴隶。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那间客栈的三楼激射而出,快如闪电,在地上几个起伏,已然一个跟头落在了巨猩人的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此人身形削瘦,面容阴肃,一双三角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巨猩人一见此人,狞恶的脸上现出一丝忌惮之色,但这一丝忌惮只是一闪而过,他一声大吼,挥舞着骇人的巨掌,向这名瘦削的汉子冲去,如一头黑熊扑向一只小老鼠。 可这名瘦削的汉子却无一丝惧色,他鼻孔中轻哼一声,厉声喝道:“果然是野蛮人中的野蛮人,怎么教训都记不住。” 说罢,瘦削的汉子左腿向后一扫,已然摆成弓步,右手成爪猛地向前一击,大呼道:“蛮!牛!冲!撞!” 一道浓郁的白光从他的掌心中喷薄而出,一边激射,一边瞬间凝结成形,形成一只由光芒化成的巨大野牛。 这头光之巨牛栩栩如生,毛发俱现,眼中凶光烁烁,巨大的的犄角弯曲着直指前方,巨大的牛鼻孔激烈翕张着,似乎都能听见气流从中喷出的声音,它四蹄腾空,拖曳着一道耀眼的光芒,直直撞向迎面而来的巨猩人。 眨眼之间,这头光之蛮牛已冲到巨猩人眼前,它的肩背比巨猩人的脑袋还要高出一截,一低头,用巨大的犄角猛然向上一挑。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光芒爆闪中,雄健无比的巨猩人如一块小石头,被这头飞速冲撞而来的光之蛮牛一下子挑飞。 “轰隆”一声,巨猩人一头撞入广场边缘的一座酒楼之中,尘土与砖石四下爆飞,如被炮弹击中一般,四下一片惊呼声。 而这头光之蛮牛,也在冲撞的耀眼光芒中消散一空。 广场上骚动不已的兽族人一下子死寂一片,人人面如死灰,眼神绝望。 林啸也骇然瞪大了眼睛,元力化形,武师境界的标志,没想到这个瘦削的汉子居然是一名武师境界的修武者。 修武者的境界达到武师后,外放的元力不仅更加纯粹和浓郁,更可以根据不同的武技,随心意化为各种形状,从而大大增加攻击的力量。 林啸又一次感受到了人类的强大,看来,自己是插翅难飞了。 几名武士箭一般射入漫天的尘埃之中,片刻后,他们将一动不动的巨猩人从中拖扛了出来,丢在广场中央,地上一条殷红的拖痕。 此时的巨猩人已然退去了狂化,一身尘土,混合着淋漓的鲜血,狼狈不堪。 “队长,还有气!”一名武士探了探巨猩人的鼻息,抬头说道。 瘦削的男人显然是这个猎奴队的队长,他走上前来,打量着一动不动的巨猩人,眼神闪烁,好一会,他才恨声说道:“妈的,要不是看在他能卖个好价钱,真想一点也不留手撞死他算了,一路上几次逃跑,几次受教训,居然还是如此顽冥不化。” “这才是巨猩人嘛,不然怎么会被称为野蛮人中的野蛮人呢。”那位试探巨猩人鼻息的猎奴团武士站起身来陪笑道。 “生意还没开张,就害得老子要破费!”望着被巨猩人撞坍一面墙,一片狼籍的酒楼,洪队长恨得连连咬牙,不耐烦地挥手道:“给他喂些气血露,绑起来,再去城里医馆请擅长外伤的医师给他敷敷药。” 几名武士如狼似虎般将巨猩人拖了下去,四下里慢慢恢复了平静, 望着如此下场的巨猩人,所有的兽族奴隶都心生悲戚,顿感同病相怜。 “怎么样?虎族人,是不是也很想逃跑啊?”一个充满戏谑的粗野声音在林啸背后响起。 林啸回头一看,鬼脚七和数名手执棍棒皮鞭的人类武士已经站在了他的笼子前。 林啸转过身来,淡淡地看了鬼脚七等人一眼:“是啊,谁会甘心为奴为隶呢。” “大胆!”鬼脚七两侧分执棍鞭的两名武士一声怒斥,向前逼上一步,棍鞭齐举。 “慌什么,我又没说要在这里逃跑,这里不是逃跑的最好时机。等离开了这里,我也就不属于你们了,我逃不与逃,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林啸反问道。 “你……”执棍的武士一时语塞,恼得上前就要拿棍来捅。 鬼脚七手一举,制止了部下,颇感兴趣地笑着说道:“哈哈,有意思,看来这杀威棒是没必要给你吃了。没想到兽人中居然也有明事理的。你说得没错,一旦转手他人,你是死是活,是逃是留都与我无关,我关心的是你今天和明天不要给我捣乱,给我的主顾们留一个好印象,能卖个好价钱。” “成交。”林啸眉毛一扬,“我饿了,好酒好肉拿来。” “你……你这个野蛮人……”另一个执鞭的武士用手中的皮鞭直点着林啸,眼睛瞪得老大。 “给他拿些好吃的。”鬼脚七命令道:“吃饱喝足了才有精神,才好卖个好价钱。” “是。”一名武士不甘心地应了一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啸,掉头而去。 手执棍鞭的武士们一脸的失落。 “混蛋!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人类杂碎,快放大爷出去!”此时,不远处的另一个铁笼中忽然爆发出一连串的叫骂声,同时剧烈地摇晃起来,“哐哐”的巨大撞击声不绝于耳。 “队长,是那个犀牛人,比这虎族人早一天被我们俘获,也还没调教过呢。”手执棍鞭的武士们又兴奋起来。 “好,去让他知道一下自己的处境吧。”鬼脚七说罢,一行人掉头向关押犀牛人的铁笼子走去。 片刻后,林啸一边大嚼刚送来的一大块熟牛肉,一边连连摇头:“唉!自讨苦吃。何必呢,来日方长。”说罢,林啸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皮鞭抽打的“噼啪”声,人类武士的喝斥声,不屈的怒吼声和痛呼声,不断从关押犀牛人的方向传来。 当天晚上,一夜无事,天阴沉沉的没一丝星光,广场上,被成串捆绑着的兽族奴隶们也沉沉睡去,时不时有人在梦中发出凄惨而含糊的悲鸣,此起彼伏。 第一百一十三回 奇货可居 初秋的天还是亮得很早,卯时未到,天已大亮,各支猎奴队的武士们吆喝着踢醒一地的兽人奴隶,今天,是一月一次的奴隶交易大集。 林啸照例受到优待,早饭是一大块热腾腾的牛肉加一叠烘得绵软厚实,表皮微焦的白面饼。 很快,广场上便热闹了起来,形形色色的买家络绎而来,到处是询价声,吆喝声,金银币的叮当声。 “这个兽人不错,看上去有几斤力气,我的山庄正缺个耕地的壮劳力,我要了。”一名身形矮胖滚圆,穿戴华丽俗气的土财主踱到林啸的铁笼前,打量了一眼后,伸手指着他傲然说道。 他的手指又短又肥,上面戴着数个金戒指。 在他的身后,一名管家模样的随从手中正牵着一串背缚双手的奴隶,约有五、六个,他一听主人的话,马上左右环顾,叫喊道:“我们林老爷看上你们这个奴隶了,谁是管事的?快些报个价。” “嘿嘿,这位老爷,这个兽人……我们……我们不卖!”鬼脚七听到声音,忙从另一边跑上前来陪着笑,今天的他,已换下一身的甲胄,穿着丝绸长衫,俨然一副商人打份。 “什么?!不卖?!岂有此理,不卖你拉到集上来干嘛?你是怕我出不起钱吗?说,要多少钱,老爷我有的是钱。”林老爷粗短的手指向着鬼脚七连连点着。 “对,我们老爷有的是钱!”管家上前帮腔道。 “这……”鬼脚七刚想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你还真出不起这个价钱!”随着一声饱含不屑的声音,一人越众而出,一身青色长袍,腰悬长剑,平和中暗含着精明和强悍,正是那位被鬼脚七称为阎团长的中年人。 “什么?!我出不起价钱!你知道我是谁吗?雁回关内青石镇周围方圆十里的田地都是我林某人的。今天这个兽人我买定了,说,要多少钱,七个金币还是九个金币?”林老爷像个皮球一样一跳三尺高,一边狠狠地瞪着阎团长,一边用手直指着鬼脚七。 阎团长看也不看林财主,对鬼脚七抬了抬下巴,说道:“这个虎族人,我出三十枚钻币。” “什……什么,三……三十枚钻币!”林财主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一枚钻币相当于十枚水晶币,或百枚金币,三十枚钻币就是三千枚金币。 四周围观的买家们也都是一片哗然,纷纷围拢过来,一片议论纷纷。 “这位爷我认得,是有名的魁首竞斗团的团长阎逸飞!” “不会吧!魁首竞斗团可是公国三大竞斗团之一,阎团长可是右相大人跟前的红人,怎么会来咱们这个小地方。” “就是阎逸飞没错,十年前他来过,用二十枚钻币在这个集市上买走了后来红遍雪围城的双枪鬼。” “双枪鬼?!就是那个用一长一短两枝枪的猿族角斗士吗?” “对!就是他。还差一场胜利便可获自由,却被滚肉刀干掉那个。” …… 听到这些议论,林财主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脸上的肥肉直抖,一头都是汗。 “原来是阎……阎团长,失敬!失敬!”林财主连连抱拳,狼狈地退入了围观的人群之中,阎逸飞却连看都没抬眼看他一眼。 “嘿嘿,阎团长,您总算大驾光临了。不过,这个价……可出得有些低喔。”鬼脚七满脸堆笑。 “急什么!一下子便出高了,等一下要来的那位不就没得玩了?”阎团长嘴角一扯,颇有深意地笑笑。 “嘿嘿,阎团长高见,高见。”鬼脚七连连哈腰,一脸暗自的得意。 “阎团长,怎么这么早就赶来了?也不招呼我一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人群一阵骚动,让出一条路来。 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俊美,衣着华美入时,天已微凉,他的手中却还拿着一把精美的折扇轻轻摇着,香风阵阵,正是那位被鬼脚七称为胡大少的年轻人。 “这下有热闹好看了,三大竞斗团中的绝冠竞斗团的大少爷胡锦荣也来了。” “这两家可是互相别苗头的,看这架势,今天也要别上一别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中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胡大少早!”鬼脚七眉开眼笑,上前行礼。 “免了!”胡大少动作优雅地扬一扬折扇,傲然道:“这个虎族人我也看上了,我出四十枚钻币。” “哗!”四下一片惊叹声,四十枚钻币对一般的商人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人群中,林财主的脖子缩得更短了,四十枚钻币,已经能把他所有的田地家产都买下来了。 “胡贤侄,你们绝冠里已有风雷刀那样强力型的角斗士,买了这个虎族人,岂不是有些重复浪费?还是让给我吧。我出四十五枚钻币。”阎逸飞笑着对胡锦荣说道。 “唉呀阎叔叔,谁会嫌好手太少呢?有了他,我可以把风雷刀转卖他人啊。倒是阎叔叔你,眼看公爵阁下四十华诞在即,却拿不出整齐的队伍参加今年的嘉华大比,是不是心里很着急啊?是不是很想把这名虎族人买回去啊?抱歉,我出五十枚钻币。”胡锦荣一脸促狭的邪笑。 “哼!”阎逸飞脸上掠过一丝阴影,不再与胡锦荣费话,直接报价道:“五十五枚钻币。” “六十枚钻币。”胡锦荣毫不犹豫。 “七十枚!”阎逸飞抬高了声音。 “七十五枚!”胡锦荣啪一声收起折扇。 “八十!!” “八十五!!” …… 四周一片寂静,围观者纷纷呆若木鸡,为一个奴隶出价到这么高,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想象的范围。 鬼脚七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两脚直发软,出价到这么高,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当胡锦荣报出八十五枚钻币后,他身后一位随从模样的老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擦了擦满头的大汗,上前拉拉胡锦荣的衣襟,轻声说道:“少爷,咱们的现金只有七十枚钻币。” “慌什么!成交后可以派快马去昆阳城的钱庄去取。”胡锦荣不耐烦地轻声喝斥。 “可……可老爷给您的权限这回就只有七十枚钻币。”随从嚅嗫着说道。 “你!”胡锦荣狠狠瞪了一眼这位随众,轻声斥责道:“尚叔,你老糊涂了?!今年的嘉华大比对我们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我们一定要取得最后的桂冠。所谓此消彼长,这个虎族人对魁首非常重要,我们一定要买回去,就算是买回去后不用,也不能让他们得手。要知道,比赛绝不仅在赛场内。我爹知道了,只会夸我做得对。” “是……是……”老随从唯唯喏喏地连连弯腰。 阎逸飞何等精明,一见主仆两人嘀嘀咕咕,心中便已了然,他将手一举,大声说道:“奴隶拍卖,最讲究诚信,大家竞拍自然是好的,就怕的是有的人没这个实力,只一味抬价捣乱,真要是拍下了却又没钱支付悔拍。如果这样的话,可是卖家的损失喔。为表诚信,我先把我出价的钻币拿出来。” 说罢,阎逸飞指上的空间戒指一闪,一个精美的小绸袋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轻轻抛接了数下,小绸袋中发出钻币特有的那种清脆的“哗哗”声。 “这里有一百枚钻币,也是我最后的出价。”阎逸飞说罢,松开袋绳,将这个绸袋子打了开来托在掌上。 绸袋子中,一片晶莹的璀璨之光,满满的都是钻币。 “哇!”许多人是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钻币,眼睛都直了。 “贤侄,你如果还要出价,请将钻币拿出来。”阎逸飞斜睨着胡锦荣。 “我堂堂绝冠,还拿不出一百枚钻币吗?我报价一百一十个钻币。只不过一时没带这么多在身上,只要派人去昆阳城走一趟,三日之内,要多少钻币都能拿来。”胡锦荣不淡定了。 “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只怕是回头就怕被老爸骂,便要悔拍喽!”阎逸飞拉长了声音。 “岂有此理,我爹对我是绝对信任。”胡锦荣大怒。 阎逸飞并不与胡锦荣多费话,回头对鬼脚七说道:“七爷,你自己看着办吧,就怕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阎逸飞这句话正击中了鬼脚七的心思。 鬼脚七一方面为今天的高价兴奋不已,一方面也有担心,怕的这个价是两家别苗头在气头上的报价,一旦冷静下来便会悔拍,再次开拍可就不一定有这样的价钱了。 现在一方是现钱,只要落拍就能收钱,收了钱自然不怕对方后悔了,而另一方号称报价高一些,却是空头支票,万一回头就反悔,虽然能有十分之一的悔拍费进账,可再次开拍也许就远没这个价了,两下一综合,极有可能划不来。 鬼脚七眼珠一转,已经有了定夺,他堆出了十二分的笑容,脸上的肌肉都要抽搐了,对着胡锦荣深深一躬,媚声说道:“胡大少,实在是对不住,我急着要去洪元帝国走一趟,所以急着出手这批奴隶。您的关照我记下了,可我急需的是现钱,这个虎族人,要么还是先让给阎团长,以后有好的,我一定首先留给您!” 说罢,鬼脚七连连对着胡锦荣鞠躬行礼。 第一百一十四回 我和他打 “鬼脚七,你这是宁愿得罪我绝冠吗?”胡锦荣厉声喝道。 “我……我……我是哪边都得罪不起啊!我只是在商言商而已啊!”鬼脚七一脸苦相。 “何必以大欺小?你们绝冠就这么输不起吗?”阎逸飞将手中的钻币袋子向鬼脚七手中一塞,上前一步,拦在了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胡锦荣。 “输不起?哼!我们是不会输,不像你们魁首,这几年年年输给我们绝冠,都输习惯了吧?你们果然是输得起的。”胡锦荣反唇相讥。 “呵!哈哈!”阎逸飞怒极反笑,“好个红口白牙的小儿,老子耍威风的时候你还在尿裤子呢!现在居然也敢在老子面前嚷嚷了!” 话音刚落,阎逸飞浑身气势大变,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他的身上喷薄而出,直逼眼前的胡锦荣。 胡锦荣只觉得浑身大震,如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一张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浑身汗如泉涌,眼珠子都突了出来。 一道灰色人影从胡锦荣身后闪出,一个箭步拦在了胡锦荣的面前,衣袖一挥,只见阎逸飞和胡锦荣都是浑身一震,各自后退了一步。 胡锦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拦在眼前的人影,口中呐呐道:“尚……尚叔。” [ 一招解围的正是那位随从模样的老者,此时的他,一脸肃穆,面沉如水,哪还像一个普通的随从。 “呵呵,阁下如此好身手,可是胡团长座下的左膀右臂,武师三阶大圆满境界的高手戎尚,戎老前辈。”阎逸飞抱拳问道。 “老夫正是戎尚,阎团长,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这名虎族人归你。”戎尚声音沙哑。 “多谢戎老前辈美意。”阎逸飞拱拱手,脸上却无笑意。 这个戎尚,是绝冠竞斗团中的神秘人物,老江湖,恐怕不会这么好对付。 果然,戎尚话锋一转:“不过,如果就这样把他让给你,世人恐怕会笑话我们绝冠,不如让他与我们此行带来的一名竞斗士一决高下。” “在此竞斗?”阎逸飞眉头一皱,这老家伙果然不好对付,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对!也不白斗,双家各出三十枚钻币作为赌资,在场的各位,有兴趣的也可以参加!”戎尚提高声音大声喊道。 这一下四周一片哄然叫好声,人人都兴奋起来,竞斗博(彩),本就是人类世界最受欢迎的娱乐活动之一。 而且,人都有好奇之心,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价值一百枚钻币的兽族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好主意,你们两家做庄,咱们各认盘口。我押十枚金币赌这名虎族人胜。” “对,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我押二十枚金币在这虎族人身上。” “急什么!你们这些愣头青,胡大少那边出什么人还不知道呢。” …… 一片嘈杂声中,阎逸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说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就抱歉了,为了我绝冠的面子,今天我戎某人绝不能就这样让阎团长您把这名虎族人带走。”斩钉截铁地说罢,戎尚身上的衣袍无风而动,气势一凛。 阎逸飞暗自咬咬牙,心中暗悔:“这次来雁回关,只为了一些小事,本没想到会有此收获,否则,定带几名高手来,也不会被这老贼将这一军了。” 阎逸飞也有武师一阶境界,但刚才戎尚那一袖之力,让他感觉到,自己远不是对手,这个戎尚,已是武师三阶大圆满境界,离武灵只一步之遥了,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 “阎团长,你花这样的大价钱买下此兽人,不会是摆着看的吧,难道他是一个花瓶,一碰就碎?”胡锦荣见阎逸飞左右为难,又来了精神,一脸嗤笑。 “哼!说吧,你们由哪个出战。”阎逸飞将衣袖一振。 戎尚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肃声唤道:“猞敢!” 听到这两个字,胡锦荣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小的在。”随着一声毫无表情的声音,一条健壮的身影从戎尚的身后闪出,垂手立在一边。 这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个子不高,但却精壮无比,浑身充满了一种内敛的力量,脸上如刀削斧劈一般棱角分明,骇人的是,在他的脸上,密布着狰狞的伤痕,纵横交错,少说也有十来条。 他有一对淡金色的瞳孔,眼神木然,与声音一样毫无表情。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这个男人有一对尖尖的耳朵,在耳梢上,居然还有一撮硬毛直直向上竖起。 “就由你来对战这名虎族人吧!”戎尚看了这名叫猞敢的汉子一眼。 “是!”猞敢沉声应了一句,抬起头,瞥了一眼铁笼中的林啸,在这一瞬间,他那如古井一般的木然双眸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道嗜血而狂烈的光芒。 但这道光芒一闪而逝,他的双眼,又恢复了木然。 一见此兽人出列,阎逸飞再也无法淡定,他牙关紧咬,双眼怒睁,瞪着猞敢一字一顿低声喝道:“滚!肉!刀!” 周围一片哗然,此人显然名头不小。 “原来阎团长还记得他。”见阎逸飞这般反应,戎尚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 猞敢,属于极为少见的猞猁族人,善使双刀,运刀如飞,快捷无比,一旦被其制住,身上骨肉转眼间便被砍削一空,故得名滚肉刀。 对此人,阎逸飞不仅记得,且恨之入骨,十年前,正是这个猞敢在嘉华大比的半决赛中击败并杀死了当时他手下最强悍的竞斗士双枪鬼猿雳,从而让魁首竞斗团失去了问鼎三连冠的可能,并开启了十年与冠军无缘的噩梦,现在更是落到连位列三大竞斗团都岌岌可危的境地。 而这名猞敢,却连续四届成为绝冠参加嘉华大比的主力,并助其两次夺冠,他本身,也因积累了百场胜绩而获得自由之身。 猞敢在获得自由后,并没有离开绝冠,而是凭着他丰富的经验,成为绝冠的教头之一,专门负责参与制定临场的战术。 而阎逸飞对戎尚的算盘也心中了然了,他是想用猞敢来杀死这个虎族人,再次扼杀魁首翻身的机会。 阎逸飞知道,这名虎族人现在与猞敢竞斗,可谓是毫无胜算。 他肯花一百枚钻币来买这名虎族人,看上的是他的潜力,而并非他现在的战斗力。 虎族人虽然号称是兽族中最勇猛的战士,但那是在兽域,那些野蛮人只懂得横冲直撞,比拼谁的力气大,谁的刀快,全然不懂精妙的武技。 这样的人,如果与经过严格系统的训练,沦为杀人机器的专业竞斗士较量,有力让你使不上,有速度让你用不上,只能是分分钟被虐杀的份。 更何况,这猞敢年纪虽然有些大了,可他是在死神怀里滚过不知多少回的狠角色,要弄死这样刚出兽域的雏儿,不过是几个回合的事,既使他是虎族人也一样。 这样的璞玉,必须经过一系列的特训,细细打磨,再为他精心安排层层赛事进行历练,才可能会慢慢成熟。 据阎逸飞估计,这个过程至少得一年,明年嘉华大比,才是亮出这个秘密武器的时机。 “你们欺人太甚了!”阎逸飞紧握起拳头。 “阎团长,这话从何讲起,当年,我们可是只花了十枚钻币就买下了猞敢,你这名虎族人,可是值一百枚钻币的,可是我们的十倍,那他的战力自然也远超出猞敢喽,是我们以卵击石,博大家一乐罢了!”戎尚丝毫不让步。 “莫非堂堂魁首竞斗团,已经只会当缩头乌龟了吗?那魁首二字不如改为龟(头)比较好!哈哈哈。”胡锦荣又恢复了神气,摇起了折扇,得意地大笑。 “放屁!”阎逸飞大怒,霍然挥起双拳。 “啊!”胡锦荣一声惊叫,跳到了戎尚的身后,围观的人群也哄然后退。 戎尚眼神一厉,弓步一摆。 场面一触即发。 “我和他打。”一个洪亮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你?!”阎逸飞转过头,一脸惊诧地看着铁笼中的林啸,刚才,就是林啸在说话。 “对,既然对方这么想打,那就打喽,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林啸眉毛一扬。 刚才这个兽人那一眼,那种嗜血的杀机,那种视自己如无物的轻视,让林啸心中腾一下燃起无边的战意。 虎族的威严,岂容他人轻慢,暂时对付不了你们人类也就算了,但在兽族之中,绝不能堕了虎族的威风。 “你……”阎逸飞刚想斥责林啸大胆,却又停了下来。 他看到,这名虎族奴隶那金色的双眼中流露出的那种神情,是如此自信,桀骜不羁,却又坚如铁石,让人油然生出一种敬意和信任之感。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花这一百枚钻币的。”林啸瞟了一眼阎逸飞。 “大胆,居然敢和阎团长这样说话!抱歉,阎团长,这兽人还未经调教,不知自己的身份,不懂规矩。”鬼脚七连连道不是。 阎逸飞愣了一下,摆摆手道:“无妨,刚来的生蛮都是这样,以后我会调教的。” 他又转过头对戎尚问道:“活斗还是死斗?” (急需推荐票和收藏支持!拜托了,诸位!) 第一百一十五回 三步杀一人 “嘿嘿,自然是死斗更加过瘾喽。”见阎逸飞似乎有心应战,戎战眼底闪过一丝兴奋。 “虎族人,你用的是什么兵器。”阎逸飞又回头问林啸。 “我使长刀。”林啸答。 “好!今日双方为死斗,不死不休。双方主人不得中途叫停。”阎逸飞盯着林啸的眼睛。 “知道,我林耀也没学会如何刀下留人。”林啸的眼神丝毫不动。 林啸本能地留了个心眼,给自己取了个假名字。 “呵!”阎逸飞不由得半惊半喜地一笑,“放他出来。” “阎团长,这名兽人还未经调教,恐怕会……”鬼脚七一脸的为难。 “你担心个屁!这里高手林立,我自知逃不离此处,岂会以卵击石?!”林啸斥道。 “喔哟!你这个野蛮人,居然……”鬼脚七气得直跳。 “哈哈,兽人中居然也有你这样的角色,好!放他下来。”阎逸飞心中对林啸的信任又多了三分。 随着钢锁的咔嚓声响起,林啸从笼中一跃而出,当面的围观者纷纷哄然后退,没经过棍棒和饥饿调教的兽人,与野兽无异,这是人类的共识。 舒展了一下久困笼中有些麻木的四肢< ,林啸将手一伸,喝道:“给我刀!” “好!接刀!”一名阎逸飞的随从抽出腰间的长刀,“嗖”一下丢给林啸。 林啸一把接过长刀,用力一振,“铮”一声脆响,长刀被他从中振为两截,“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什么破刀,不经一挥。”林啸将手中的刀把猛然丢在地上。 “试试这把。”另一名随从将自己精钢打制的长朴刀“呼”一声丢给林啸。 林啸劈手接过朴刀,顺势一个旋身斩,朴刀发出一声破空的锐响。 “当”一声,林啸将朴刀往地上一插,大呼:“太轻!” 四周的围观者一片哗然,这把朴刀刀背厚实,刀身宽阔,少说也有五、六十斤重,就算是人类修武者,起码也是高阶武徒才使得顺溜,这名兽人居然说太轻。 阎逸飞的眼睛亮了,“试试这把!”他一声高呼,指上的空间戒指微光一闪,手中已然出现一把三尺长刀,刀身雪亮,直如戒尺,泛着幽幽的蓝光,云水之纹层层叠叠,一看便是有一定品阶的好兵器。 兵器分为十品,八九十品为凡兵,五六七品为宝兵、二三四品为灵兵,一品为神兵,这把长刀,以铁精与玄冰钢糅合打制,属八品凡兵,非一般人能拥有。 林啸一把接过此刀,闪电般连劈数下,微微点了点头,此刀轻重适度,锋利无比,破空无声,虽然无法与唐样斩相比,但也算称手了。 “就这把吧。”林啸将刀一收,标枪般站立着。 四周一片叫好声,人们纷纷下注,两边各有随从开始登记唱票,好不热闹。 “利落些!”戎尚头也不回,老眼一眯,沉声说道。 “是!”戎尚身后的猞敢微一顿首,从背上抽出了兵器,走入了场中,广场中央,已然空出了一大块。 猞敢的兵器有些怪异,双刀的柄头可相互榫接,接上就是一把双尖枪,分开便是双手刀,徒然多了好些变化与杀招。 一入杀场,猞敢的气势大变,那双木然的眼睛变得灼灼发光,狠厉而狡黠,在主人身边微弯的腰杆挺得笔直,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凛凛的杀气。 尽管知道对方是刚出兽域的生蛮,恐怕只会冲撞砍杀,但猞敢也没任何掉以轻心的意思,无数次在生死线上的摸打滚爬,让他不会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只要一个疏忽,就算一个孩童也能取你性命,这样的悲剧,他看得太多了,这一份经验,就是他最大的财富。 相距五丈时,双方站定,场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晨风掠起林啸的额发,他却一点也没感觉到,他的眼中,只有面前这个一脸沉着的对手,他在仔细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轻微的动作,甚至是每一下呼吸。 而猞敢,也同样在这样做,但他的心中,却越来越生出惊诧来,这个虎族人,虽然年轻,但那沉着又凛洌的眼神,他却只有在那些历经生死的老角斗士的眼中看见过。 一试便知深浅,何必自扰! 猞敢眼神一厉,一呲牙,喉头无声地咆哮,整个人已化为一道残影射向林啸,榫插在一起的双刀舞出一片刀幕。 “啊!”一脸平静的林啸忽然一声咆哮,向前一个箭步,手中的长刀横向一掠,划出一个扇形的刀光之幻影。 “当”一声尖锐的巨响,双方的刀影骤然一停。 两个人影顿时分开,林啸收刀护住要害,连退三步,而猞敢却是连连后退,但他的步法却纹丝不乱,急退数步后一个空中旋身卸去受到的巨力,再“刷”一个滑步,稳住了身形。 猞敢落地后,大家才看到,他已经变了模样,黑灰色的毛发在他的身上漫延,尤其是他那一对耳朵,变得更尖了,耳梢上的黑毛疯长,直直立起,他已然狂化。 围观的人们一片欢呼,但他们看不到的是,在猞敢的后背,冷汗已将他刚冒出来的体毛都湿透了。 刚才这一下,林啸刀如闪电,后发而先至,一刀横掠猞敢的颈项,也幸亏他反应奇快,手中飞舞的双刃枪动作一变,硬生生格住了这一击。 猞敢感觉到,一股巨力冲撞而来,胸口一闷,险些透不过气来,而双手更是被震得酥麻。 这名虎族人,实力强得可怕,绝不能硬抗,得依靠身手敏捷,施展自己最拿手的游斗之术,猞敢的心中一闪念。 但猞敢一个滑步刚刚稳住,还未施展他的游斗步法,却只见眼前人影一闪,林啸一刻不停,已飞身扑至。 在林啸刚才站立的地方,坚实的夯土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林啸身上那残破的衣甲在高速冲击形成的劲风中猎猎作响,如挟风雷之威,长刀高举,兜头劈至。 他的身上已然冒出密密的金色毛发,他也狂化了。 猞敢瞬间已然失去了所有闪避腾挪的角度,一时亡魂直冒,他“啊”一声狂叫,双手一拧,双尖枪顿时变为双刀,交叉着向上一格。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当”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林啸的长刀紧压着猞敢交叉的双刀,双方僵持在了一起。 林啸星目怒睁,大喊一声“死!”,猛然发力。 猞敢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臂战战,脸涨得通红,整个都扭曲了,口中发出连声的咆哮。 林啸的长刀越压越下,猞敢上举的双刀越举越低。 “啊!”猞敢一声大呼,他的双刀已被林啸压得刀背直接碰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喔!”周围的观众一片惊呼。 而戎尚和胡锦荣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期待之色。 “噗!”一声响,苦苦支撑的猞敢忽然一张嘴,从中激射出一道寒光,直取林啸的眼睛。 “不好!这家伙居然能用嘴发射暗器!”林啸仓促间将脸一侧,只觉得右脸一痛,暗器擦脸而过。 这一闪避,长刀的下压之力一缓。 “吼!”猞敢猛然一声咆哮,身上狰狞倍增,一身肌肉块块鼓起,他,居然能自主二度狂化。 “好!”围观者已经都要疯狂了,忘情地狂呼。 “啊!”二度狂化后的猞敢用力举刀一推,将林啸的长刀推离了自己的肩膀,同时闪电般抽出右手刀,毒蛇出洞般一刀刺向林啸胸腹。 这一吐,一变,一推,一抽,一刺如行云流水,瞬间便扭转了局面,近在咫尺的林啸眼看要被一刀刺中。 能在极不利的情况下凶猛逆袭,靠的就是经验,靠的就是各种能力的组合运用。 “好!”林啸反倒大呼一声好,左脚一蹬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旋身,猞敢的短刀紧贴着他的肋下刺了个空。 林啸一边在空中旋转,一边身形剧变,二度狂化的痕迹闪电般在他身上蔓延。 “杀!”林啸顺着旋转下落之势,长刀斜向一劈,刀光闪电般一亮。 “腾”一声,林啸稳稳落地,站在猞敢正对面,相隔只有数尺。 猞敢还保持着奋力前刺的动作,似乎时间凝固了一般,他的刀尖,离林啸胸膛只有一寸距离。 四下里一片寂静。 猞敢缓缓抬起头,突兀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竟仿佛有几分释然,轻声说道:“好刀法!” “噗!”一声,血光迸射,猞敢从右肩到左肋齐齐断成两截,轰然倒地,随着鲜血喷涌而出,狂化的痕迹也闪电般消退。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广场上沸腾了。 “好样的,虎族人!” “哈哈,我发了!” “我他妈的赔惨了,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 在一片欢呼声中,胡锦荣和戎尚主仆二人的脸阴沉得可怕。 “我们走!”吴锦荣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然褪去狂化,标枪般立在场上的林啸,一挥手,转身便要走。 “胡大少,给钱,三十枚钻币!”一道人影掠至,阎逸飞拦住了去路。 “你……”胡锦荣一张俊脸别提有多难看了。 第一百一十六回 狮鹫空骑 “给你。”一旁的戎尚一挥手,将一个小布袋子丢了过来,阎逸飞一把接住,抛接了数下,袋中传来钻币特有的清脆声音。 “承让了,今天两位是又损兵,又破财,阎某人真是过意不去啊。”阎逸飞揶揄道。 “阎团长不必过意不去,猞敢不过是一条已无用的老狗,我们绝冠的勇士多的是,要见真章还得在嘉华大比上,我们走。”戎尚抛下这句话,绝冠一行便恨恨而去。 这个虎族人,一定不能让他顺顺当当地成长起来,这是戎尚和胡锦荣此时共同的想法。 猞敢虽然年过四十,但以他丰富的经验,居然三招便被斩于场上,这只能说明,两者的实力相差实在是太大了,这样的人落在魁首的手上,实是心腹大患。 而此时的阎逸飞,却是激动不已。 没想到啊,自己无心插柳,雁回关一行,居然能得到这样的至宝。 原本以为得到的是一块稀世的璞玉,原来人家早就是一件精雕细刻的宝玉。 一刀横掠,一刀直劈,一刀斜斩,三招便将这成名已久的滚肉刀猞敢当场斩杀,一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王福林。”阎逸飞忽然唤道。 “二少爷,有什么吩咐?{”一名随从打扮的老者从一堆叫嚷着在兑现彩(金)的人群中挤出来,满脸喜气地跑到阎逸飞身边,一边擦汗,一边恭敬地问道。 “我想让这名虎族人参加今年的嘉华大比。”阎逸飞说道,目光灼灼。 “可明日中午前便要中止报名,张榜公布了,凡参赛者都得在明天正午前赴公国大竞斗场验明正身,正式列名。可从这里到雪围城,就算骑乌魇龙驹,也得三日。”这名叫王福林的老仆急道。 “雁回关守军中不是驻有一支狮鹫小队吗?”阎逸飞说道。 “可……可要动用狮鹫,得镇南将军亲令才可以,这……”王福林一脸无奈。 “今天绝冠这么大方,送了我们这么多钻币,放着干嘛?拿去。有钱能使鬼推磨。”阎逸飞说罢,将装着三十枚钻币的小布袋往王福林怀里一塞。 “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王福林躬身而退,匆匆而去。 …… 时近中午,林啸、阎逸飞与王福林三人立于一座小丘之上,正翘道以待。 此地已是关内,离雁回关十里路,远离大路,地处偏僻。 林啸的双手被一副特制的枷锁铐着。 “一入关内,兽族人皆为奴族,在公众场合出现,要么墨面,即在脸上刺上或是烙上我家族的图案,要么就以镣铐加身,否则你我都会成为众矢之的。”阎逸飞是这样说的。 “那就戴镣铐吧。”林啸也很干脆。 而林啸对现在自己的处境,也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竞斗,或者叫角斗,是人类世界最发达的一项娱乐,每个城市都建有大小不等的竞斗场。 嘉华大比,则是簇岳公国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竞斗盛事,一年一度,连公爵大人,甚至周边国家的王公贵族都会光临欣赏。 而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竞斗团,便是为这些竞斗赛事所生的,他们或由家族组建,或由财团支持,成为各方势力炫耀实力的最佳工具。 竞斗士,或叫角斗士,多由兽族人担当,这也是兽族人所从事的最为光彩的职业了,他们既是奴隶,又是明星,其中的佼佼者更是价值连城。 人类的修武者和修法者实力无不远远强于兽族,为什么偏偏对竞斗如此着迷呢? 恐怕这只能解释为人类好斗的本性了,人类社会是一个所谓的文明社会,修武者和修法者之间的私斗,特别是决死斗是被严格禁止的,而国家之间的战争并不是天天都有,那竞斗便成了发泄人类好斗天性的最佳渠道了。 另外,兽族之间的厮杀,虽然没有人类修武者或修法者对战时那样炫目的效果,但更原始,也更血腥,再加上他们种族各异,外貌和行为都大相径庭,别有一种有趣的戏剧性。 这就如同斗蟋蟀一样,人能一脚踩死一堆蟋蟀,但这却不防碍人们蓄养和欣赏斗蟋蟀的乐趣,甚至为之着迷。 而林啸,也将成为这些蟋蟀中的一只,在万众的欢呼声中,与同类生死相博,为的,只是活下去。 三人在小丘上才站了一柱香时间,便听见空中传来几声高亢清亮的啸叫,数道阴影从高空中一掠而过。 林啸一抬头,便只觉得狂风扑面,只见四只巨大的魔禽正狂扇着双翅,发出巨大的扑翅声,缓住俯冲之势,从四面落下。 四周的草木被强劲而纷乱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不断有树木断裂的“咔嚓”声传来。 林啸三人也在狂风之中站立不稳,摇摇欲坠,而那个老仆王福林,更是紧紧抱住一声块头不放。 等一切风平浪静,林啸才看清了眼前这四只魔禽的样了,似鹰,却长着狮子一样的四肢和尾巴,似狮,却长着鹰鹫一样的尖喙和羽翅,目光税利如电。 这四只被称为狮鹫的鹰禽每一只都比骏马更加高大,而它们那正缓缓收拢的双翅,目测翼展更是达到十米有余。 狮鹫,大都是三阶魔禽,是为数不多能被人类驯养的魔禽,只要从卵中一孵化出来便由人类照料,长大后便能供驱使,但它们的繁殖率极低,所以狮鹫空骑是极为宝贵的兵种,大多用于侦察敌情或是传递极紧急的军情。 “腾”一声,从一头狮鹫的背上跳下一名人类的武士,个子不高却极精干,一身翻毛的制式皮袄,胸前装饰着漂亮的鸟翼图案,一直延伸到双肩,头戴插着天鹅尾羽的皮帽,正前方一个醒目的狮鹫加剑盾组成的图案,从敞开的皮袄中可以看到,里面穿着轻便的锁子甲,腰悬短剑。 这是一名军官,公国狮鹫空骑团的军官,它分为大队、中队与小队,分驻各军事要地。 “金队长!为您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的阎团长。”王福林满脸堆笑,上前为二人引荐。 “久仰久仰,阎团长的魁首竞斗团可是闻名遐迩啊!家父便是贵团的忠实拥趸呢!”金队长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对阎逸飞抱抱拳。 “金队长客气了,这回全仰仗金队长仗义,感谢之至。”阎逸飞笑着抱拳回礼。 “好说,好说,阎团长您既然看得起金某人,对兄弟们又如此大方,哪有不效劳的道理。时间紧迫,我以演习为名,拉着小队出来,也只得一天时间,咱们快些出发吧。”金队长一挥手,示意大家骑上狮鹫。 每一头狮鹫背上,都捆扎着可坐两人的鞍位,并有数个可插武器弓箭的皮囊。 每一头狮鹫上,都已坐有一名驭手,也是一样的一身皮装。 “你们也穿上皮袄,空中冷得很。”金队长纵身跳上一只狮鹫。 “兽人,穿上这件皮袄。”一名驭手将一件皮袄“呼”一声丢给林啸。 “给他打开镣铐吧,空中飞行一定得双手紧握把手才行。”金队长一指林啸。 王福林上前,“咔嚓”一声打开了林啸的镣铐。 林啸活动了一下双腕,穿上皮袄,轻轻一跃,跳上了最后一头空着一个位置的狮鹫,狮鹫喉咙中一阵咕噜。 “兽人,你最好老实点,要不然掉下去便成肉饼了。”驭手回头警告道。 “放心,他不会乱来的。”阎逸飞代林啸回答道。 鞍位上有一条镶着钢制搭扣的皮带,林啸有样学样,将它紧紧绑在自己的腰间,牢牢连在鞍位上。 “好!那我们出发。”见大家已经准备停当,金队长高声一呼,紧接着,他将挂在颈上的一个小小的骨笛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阵尖锐的笛哨声便响了起来。 一听这声音,四头狮鹫纷纷仰起头来,兴奋地高声啸叫,声音清亮高亢,震耳欲聋。 紧接着,狮鹫们展开双翅,用力扇动,一边紧跑数步,用力一蹬地,林啸只觉得浑身一轻,便见地面迅速远去,已然腾空而起。 一离地面,刚好一阵风掠过,狮鹫们兴奋地啸叫着,双翅大张,乘着上升的气流,飞快地盘旋攀升,头高尾低,身形高高翘起。 林啸忙用手紧紧抓住鞍位前的把手,双脚紧夹,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腾云驾雾一般。 等狮鹫们渐渐稳住身形,林啸向下一看,大地已经如棋盘一般,屋舍、田地俱缩小如玩偶,脚下是团团巨大的白云,飞速向后掠去。 高空之上,头顶阳光耀眼,耳边劲风呼啸,脚下云海无边,林啸顿觉心情为之一振。 林啸当然坐过飞机,但与骑着狮鹫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就像开车与骑摩托以一样的速度疾驰,但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四只狮鹫一字排开,时而扎入云海,时而跃上青天,风驰电掣一般,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别有一种自由自在的快意。 林啸还沉浸在第一次飞行的新鲜感中,忽然感觉到跨下的狮鹫一阵异动,似乎很是不安。 林啸忙抬头一看,只见飞在最前面的那只狮鹫已经身子一斜,向右下方一个巨大的云团俯冲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七回 空降雪围城 (终于解禁了!!!!!据说因为前面的章节中对男女情感的描写超过了牵牵小手的程度,所以呱哥的《兽域狂啸》悲催地被屏蔽了大半个月。呱哥我一边拼命修改,一边看着收藏刷刷地往下掉,真是欲哭无泪啊。经过几轮修改,今天终于解禁了,真是让人喜极而泣啊!怎么庆祝呢?那就连传五章吧!希望还坚守着支持呱哥的读者君看得过瘾!!望推荐!!!望收藏!!!!) 后面的三只狮鹫一只接一只,都飞快地向下俯冲,林啸感觉到,跨下的狮鹫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似乎非常的紧张,好像在躲避什么天敌似的。 “怎么了?”林啸大声喊问,可他的声音刚一出口,便被强劲的疾风吹散,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林啸一手紧紧握住身前那紧缠着粗布条的把手,一手连连叩击着坐在前面的驭手。 驭手头也不回,一手操作着缰绳,一手向侧上方的天空一指。 上方是极蓝极蓝的高天,如一块无瑕的水晶,蓝得深邃,蓝得神秘。 可林啸赫然看见,在不知多高的高天之上,有一处正不断爆发出眩目的光芒,如雷暴一般,没有云的雷暴。 一片金光瞬间照亮了小半个天空,紧接着,数道如激光般纯粹的绿色光芒从一点旋转着激射而出,将这片金光击溃。 有一道绿光恰好向下方滚射而来,从林啸等人面前数千米外一扫而过,远看不过细细一道光芒,从这个距离惊鸿一瞥才知是一道粗如摩天大厦般的巨型光柱。 光柱扫过的地方,巨大的云团如柳絮般被“呼”的一下吹散,云海中划出一道巨大的豁口。 冲击波瞬间卷至,四头狮鹫如飓风中的树叶,飞快地旋转着,失去了平衡,一片高亢的惊声啸叫。 林啸只觉得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已然身处云海之中。 忽然,林啸只觉得脖子一痛,一件东西从他的领口处掉了进来,贴肉直向下滚。 这东西奇热无比,如同一块火炭,烫得林啸猛然跳起,如果不是被皮带束缚在狮鹫背上,这一下早就掉下去了。 林啸手忙脚乱地将手伸进甲衣里,将这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东西从衣服贴肉处取了出来。 一拿出此物,林啸就双手不断相互抛接着,因为实在是太烫了,根本拿不住。 这是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火红色丹珠,光芒灼灼,而且这光芒似乎活物一般变幻不停,就像用嘴吹一颗炭火,时而这里亮,时而那里亮。 丹珠上的光芒以目视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眨眼间已成为一颗深红色的珠子,且很快冷却了下来。 这东西一定不是凡物,林啸心中一动。 所幸他所骑乘的是最后一头狮鹫,而且刚好此时身处云雾之中,风声又将他刚才的连声怪叫给完全掩盖,谁也没发现刚才这一切,包括就坐在他前面的驭手。 林啸心念一动,手中这颗神秘的红色珠子便已消失,它已然进入了林啸一直压在舌下的那枚空间戒指里。 刚做完这一切,眼前一亮,狮鹫已然从这个巨大的云团里冲了出来。 一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回首向上眺望,那如雷暴般光芒频闪的天域已然远去。 那里到底在发生什么? 林啸疑惑中忽然想起犬朗曾经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超然的存在,他们早不受人间律法的限制,甚至强大到已经能突破天道轮回的拘束。 这些超然的存在举手投足间便能使高山崩碎,大江逆流,甚至上天遁地,破碎虚空。 这些神祇般的存在根本不问凡间之事,凡人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虫豸刍狗。 他们间的争斗,要么发生在高天之外,要么发生在深海之中,纵然惊天动地,世人也浑然不觉,可他们一旦失手,便是生灵涂炭,城毁国破。 据说,历史上有记载的几次超大的海啸,还有几次可怖的天火,都是这些超然的存在争斗时偶然失手造成的。 刚才那一切,会不会是这些超然的存在正在不知多少高的天穹上斗法造成的神迹呢? 而这,与这颗从天而降的珠子是否有关系呢? 林啸一时想入非非。 往下看,透过云团之间的空隙,可见一个个村落,一个个城镇在不断向后退去,无穷无尽。 不知不觉间,已近黄昏,金色的夕阳已在天际徘徊,似乎还在留恋着什么。 忽然,狮鹫们稍稍收拢双翅,飞快地向下俯冲,转眼间便通过一处云缝穿到了云层之下。 到了,这一定就是雪围城! 数十座高大的山峰拨地而起围成一圈,拱卫着一个巨大的盆地,盆地中央是一座煌煌巨城,城外,有无数笔直的大路从四面八方通向这座巨城,密如蛛网。 此时正值初秋,大地还是生机一片,可这些山峰的峰顶却早已披上了银装,被雪山所围绕之城,这便是雪围城名字的来由。 雪山簇拥,如伟立于天地间的一群武士,守护着这一片江山,簇岳公国,便由此得名。 从高处看,雪围城中密密的都是各式建筑,如一头巨兽,盘踞在巨大的盆地之中,这是一个居民达到三百万,号称嵩州四国的第一大城,在人类世界,也是最繁华的名城之一。 狮鹫队从两座雪山间穿过,进入了盆地的上空,从这里可以看见,远远近近,不断有狮鹫落入雪围城中,或是从城中腾空而起。 大地扑面而来,迅速占据了整个视野。 伴着狂风,狮鹫队降落在离雪围城数里外的一处空旷地上。 金队长“腾”一下从狮鹫背上跳下,对阎逸飞抱拳道:“阎团长,抱歉,如果再往前飞,便会进入雪围城上空,就要受到拦截盘问,我们是私自到此,不敢造次,所以只能送到这里了。” “无妨,不过几步路便能进城。”阎逸飞也跳下鹫背,将皮袄脱下丢回给驭手。 “那兄弟们就此别过。”金队长拱手示意。 “等等,金队长。”阎逸飞却举手留住金队长,问道:“今天高空中的异相你可知是因为什么而产生?” 林啸也竖起了耳朵。 金队长皱着眉毛摇了摇头,说道:“在这条航线上最近一个月经常会遇见类似的异相。兄弟们在天上飞,碰到这种情况,一般都像今天一样远远避开,所以也不清楚到底是何原因。” “嗯!”阎逸飞深思片刻,又展颜一笑,从怀中掏出数枚钻币塞给金队长,说道:“今天辛苦金队长和兄弟们了,有机会来雪围城公干,一定要到我们阎府来坐坐。” “阎团长,这使不得,之前,王管家已经给过了。”金队长忙压低声音推辞。 “那是租用狮鹫和劳各位兄弟相送的费用,这些是刚才所问之事的信息费,如果最近还发现什么异相,请马上告诉我。”阎逸飞又将钻币推了回去。 “好……好吧,阎团长果真是痛快人。这条航线我们常要走,有任何动静便马上通知阎团长。”金队长也不再推辞,眉开眼笑。 片刻后,随着一阵狂风,四只狮鹫拨地而起,迅速升入高空,夕阳已落入山后,高空中却依然有阳光照耀,这四只狮鹫被阳光照着,慢慢变成四粒小小的金色光点,终于消失不见了。 不过一刻钟,三人已经走到了雪围城下,此时的林啸,又戴上了镣铐。 雪围城的城墙向左右延伸,看不到终点,墙体纯由青色的巨大青砖砌就,高约五丈,城头有规律地建有众多的望楼和箭塔,皆描梁画栋,覆盖着金色的琉璃瓦。 与雁回关相比,雪围城的城墙少了几分边关的肃杀和雄奇,却多了都城的辉煌和气派。 巨大的城门洞开着,悬于城门上方四层望楼上的巨匾上以端庄雄健的字体写着“南阳门”四个馏金大字。 时值黄昏,进城的人群已然排起了长队,人们见了林啸,个个脸上皆露出鄙夷憎恶之色。 “爹,这个人的眼睛怎么是金黄色的?”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林啸身后好奇地问道。 “眼睛和头发有颜色的都是兽族人,他们都是野蛮人,和野兽差不多的。”一个男子毫不掩饰地大声说道,声音里有一种莫名的自傲和优越感。 “可……可我觉得眼睛和头发有颜色好漂亮喔。”稚嫩的声音有些惋惜的感觉。 “漂亮什么!这些兽族人都是野兽变的,他们都是奴隶,是下等人,你以后见了他们要离远点。”男子的声音喝斥道。 “喔!”稚嫩的声音怯怯的。 林啸转过头去,身后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了牵着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 林啸的眼睛微微一眯,从中迸射出一道危险的光芒,冷冷地斜睨了这名男子一眼,并不说话。 这名男子一见林啸的目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后脊梁上油然升起,双腿一软。 林啸一瞪之后,便慢慢地转回身去。 “爹,刚才这个兽人在看你呢!”身后传来那名孩童有些紧张和兴奋的声音。 半晌,传来那名男子的声音:“居……居然敢……瞪我!你……你这……” 你了半天,却没了下文,在林啸的一瞪之威下,他终究不敢上前挑衅。 这一切都逃不过阎逸飞的眼睛,他只是微微一笑。 穿过城门,林啸便觉得眼前一亮,好一个繁华的都市。 极目望去,雪围城中密密的都是各式精美的建筑,其中多有豪宅大院,更有一些规模雄伟的巨型建筑,令人叹为观止。 笔直宽阔的大道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向雪围城的纵深,在大道两旁,是各式高档的商铺、客栈和酒肆,此时天色已暗,从这些建筑中射出的明亮灯光将大道照得一片光明。 大路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的服饰较之雁回关明显华丽精美了许多,男的遍体绫罗,女的满头珠钗。 洪元帝国著名的诗人淳于修在游历了雪围城后,曾留下这样的诗篇:市列珠玑,户盈罗绮,雪围自古繁华,拥参差百万人家。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月宫瑶池尤差,白翁难尽此图画。(注:白翁,当代名满中原十州的画坛巨匠,被誉为五百年来第一人。) 第一百一十八回 三重天 林啸三人坐着招手即停的马车在雪围城中不紧不慢地前行着,渐渐地,喧哗之声慢慢远去,拉车的马匹颈上的铃铛声越来越清晰。 终于,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戛然而止。 “老爷回来了!”外面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 “福林,我先去拜见我爹,你将林啸安置好。”阎逸飞的声音匆匆远去。 马车的车帘被“刷”一下拉开,林啸从车内“腾”一下跃出。 眼前是一个气派的大宅门,上面挂着红底金字的额匾,上书“阎府”二字,在这两个字的上方,另有一行小字写着“御封七品弘武世家”八个字。 弘武世家,人类各国为拉拢修武之人而制订的一种制度,以一个家族中高手的数量作为主要的评级依据,品级越高,能享有越多的特权,并能得到当政者更多的支持。 人类人人皆可修武,无论贫富贵贱,在修武天赋上都有好有坏,平庸者固然很多,天才绝艳者也大有人在。 正因为如此,是否能得到更多的外力支持变得尤其重要,一个普通人家的修武者与一个得到诸多支持的弘武世家的修武者即使天资相同,但两者境界的提升速度绝不可同日而语。 弘武世家享有更多的特权,更容易经营致富,从而有财力给自家子弟提供源源不断的丹药、灵石等修练资源,收集更好的武技、宝兵进行武装。 久而久之,人类世界的武道高手,渐渐地都向着这些弘武世家集中,民间罕有高手。 但有一个例外,便是除弘武世家外,还有一种势力,就是大大小小的武道宗派,有的传承久远,有的昙花一现,加入宗派,也是普通人家的修武之人要出人头地为数不多的重要路径之一。 而修法一途却又大相径庭,有修法天赋的人可谓万中无一,所以无论贫富,只要有此天赋者,都会成为天之骄子。 正因为修法者少之又少,所以很难形成人数众多的宗派,其天赋又不能遗传,便更不可能形成有传承的家族,大都以师徒相传的形式为主。 但各国的当政者当然不会放过拉拢这些修法者的可能,于是便出现了法师公会这种组织,由国家和政府出资,为修法者们提供优越的生活和修练条件,目的无非是希望在有事之时,能得到修法者们的援手。 于是乎,法师公会的会长与诸长老,也和各高阶弘武世家的家主们一样,成为了各国的重要人物。 阎家是七品弘武世家,属于中等弘武世家,再下一阶,便是低等了。 阎逸飞虽然先行离去,但马上有两名武装的家丁上前一左一右挟住林啸,看他们那气息绵长的样子,定也是修武的高手。 不过林啸本也没打算逃跑,在这人类世界,整个都是狼窝虎穴,在对人类世界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逃离此处,说不定境遇更差,至少从一路上看来,阎逸飞对他比之一般人类对待兽人,已经好太多了。 阎府占地极广,林啸被数名家丁押解着左拐右弯,老半天才在一道门前停下。 此门纯为黑色,在灯笼的光线下发出金属的暗哑光芒,居然是扇铁门。 门前,有数名全副武装的家丁持械守卫着,一见林啸等人靠近,一头目模样者打量了林啸一眼,上前笑着问王福林道:“王主事,老爷这次又买回新货了?花费了多少?三枚还是五枚钻币?” “吓破你们的狗胆,一百枚!”王福林将一个指头伸到这家丁头目眼着。 “一……一百枚?!什么兽人能……能值这个价?”家丁头目与门前的护卫们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是极难得一遇的虎族人,而且,能二度狂化,他便是我们今年嘉华大比上的秘密武器。”王福林压低声音,做神秘状。 “虎族!难怪。”又是一片惊叹声,隐含着释然。 “如果今年嘉华大比上能因此夺冠,明年的弘武世家十年大评中咱们阎家就有希望晋级了!”家丁头目一脸兴奋。 “美的你!夺冠哪这么容易?只要能进前三,保住现在的品级就很好了!”王福林却是面有忧色。 “快,好好安排,我还得去前厅回禀老爷呢。”王福林催促。 “放心吧您呐,这兽人我们就当宝供着了。”家丁头目边说边示意开门。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林啸感觉到,在这扇铁门上有一种隐晦的力量,却无法感知真切。 而在这一片建筑的上空,林啸也隐隐感觉到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存在。 铁门内,是条长长的廊道,屋顶上有数片明瓦,引入黯淡的星光。 廊道两侧,一溜都是从地面直通屋顶的粗大铁栅栏,而每隔数步,便又有一道横向的铁栅栏将其隔成独立一间,像一个个一溜排放着的大铁笼。 林啸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太像以前在警队时常去提审犯人的拘留所了。 他很快发现,这里果然和拘留所相似,关在里面的都不是良善之辈。 见有人进来,黑黝黝的一个个铁笼内,不断有人影站起身来,纷纷走到靠近廊道的铁栏杆后。 “喂!我要女人!快叫上次那个**进来。”一个粗野的声音大声咆哮,从一边的铁栅栏里伸出一只肌肉虬结的大手,狠狠地直指着那名家丁头目。 “啪”一声脆响,家丁头目一鞭抽在这只手上,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短短的马鞭。 “嗷!”那个粗野的声音一声痛嚎,手一下子缩了回去,连声痛骂起来。 “你这只野驴,成天只想着女人,哪天把你的驴鞭割了!”家丁头目脚步不停,边走边骂。 廊道两边的铁笼里,爆发出一片粗野的大笑,鬼哭狼嚎一般。 “喂,我也想玩女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去角斗,横竖早晚是死,不如上场角斗,就算死也死得痛快,要是赢了,还有好酒好肉吃,有女人玩。”另一个高亢的声音大声喊道。 周围一片赞同的声音。 “想死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临近嘉华大比,小型的竞斗会都要为它让路,你们这些低等货,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等一个月吧。”家丁头目口气不屑。 “为什么不派我去嘉华大比!”一个洪亮的声音大声叫道。 “蠢牛,你这样的低等角色还想参加嘉华大比?一上场就给人抽筋剥皮了。倒是我,应该去!”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 “切!臭老鼠,个儿不大口气倒挺大。”周围一片不屑之声。 四周一片粗野的嘈杂声,但林啸却觉得很亲切,因为,这些被关在笼子里的,都是兽族人。 林啸估计了一下,在这条长长的廊道两边,至少有一百五十多位兽族人被关押在里面。 可家丁们却没有在这里停步的意思,一直押着林啸走到了廊道的尽头,尽头处,又是一道铁门。 铁门前,一左一右,端坐着两位中年汉子,虽然未着戎装,却都是一脸的凌厉,一人一把剑,平放在膝盖上。 见了此二人,家丁头目一脸堆笑,上前躬身行礼道:“小的邵毅,见过两位队统,这是老爷新买来的兽人,要送到里面去。” 两位队统并不说话,先上下打量了林啸一番,半晌才说:“快进快出。” 说罢,这两个“门神”站起身为,合力将第二道铁门打开,从他们那紧绷的身躯可以看出,这道铁门沉重得很。 第二道铁门里,还是一条廊道,但却短了许多,两侧约只有三十来间铁囚笼,这里的铁笼较之外面那些,大了许多,其中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关在这一间间铁笼里的,也都是兽人,见有人来,也纷纷拥到铁栅栏前。 “喂,他是什么人,也配住到二重门来吗?”黑暗的笼房里,一个声音傲然道。 “放心,他不会和你抢地方住的,他要住到三重门去。”家丁头目前邵毅嗤笑道。 “什么……什么?他要住到三重门去?”深受打击的声音。 四周一片哗然。 “这小子脸上都没墨印,是个刚从兽域被掳来的菜鸟!他凭什么进三重门?”一个声音激愤地叫道,伴着用力拍打铁栅栏的“哐哐”声。 “就凭他是一个虎族人!你这头野猪怎么了?不服气?”邵毅叫骂道。 “虎……虎族!”廊道两侧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虎族怎么了?这样的雏儿,我能虐死一堆。”还是有人不服气。 “对,我们这些身经百战的都进不了三重门,这虎族小子不配。”一只手伸出铁栅栏,直指林啸。 邵毅这回没有一鞭子抽上去,对这里的兽人,他显然要客气不少,只是哼了一声说道:“进几重门不由你说了算,这是老爷的意思。” 一听这话,四周静了下来,不再有人嚷嚷了。 一行人很快走到了廊道的尽头,在这里,还有着一道铁门,林啸这时才注意到,在铁门正前方,地上盘腿坐着一个面容清瘦的老人,一身灰袍,一动不动。 这位老人似乎与环境已经融为了一体,不仅是他的衣着,甚至连他的呼吸,他的整个人,都不可察觉,直到走到他面前数尺处,才令人惊觉。 一见此老者,邵毅一脸的惶恐之色,轻步上前,跪倒便拜,轻声道:“二长老,人带到了。” “知道了,逸飞已经传音给我了。”老者用低沉沙哑的声音慢慢说道,一边说,他一边微微睁开眼睛,一股可怕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林啸,一道强大的神念直刺他的脑海。 第一百一十九回 我们不服气 林啸如被电击,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喉头一声咆哮,一身狰狞乍现,但即使如此,他仍保有一丝理智,竭力控制着自己只显露出二度狂化,不让自己深度狂化,因为那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暴露于人前,也许祸大于福。 一息后,林啸觉得那可怕的威压和针刺般的神念突兀地消失一空,他一身的狂化潮水般退去,大口地喘着粗气,怒视着眼前这个古井无波的老者。 老者那如海般深邃的眼睛中,却亮起了一丝讶色,但转瞬即逝,重又闭上了双眼。 此时,二重门里的兽人们是寂静一片,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进去吧!”老者缓缓说道,与此同时,他右手轻轻一挥,身后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默的“轧轧”声。 只有林啸察觉到了,在老者一挥手间,一道风压蓦然出现,压在了铁门上。 这位老者,居然是一位风系的修法者,只是不知是何境界。 邵毅领着众人,小心翼翼地绕过二长老,进入了这第三道铁门内。 这第三道铁门内,布置却是有所不同。 这是一个圆形的巨室,天花板的中心有一块巨大的圆形明瓦,射入的天光照得巨室的中心一片光亮。 巨室中心空无一物,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而在巨室的四周光线暗淡处,却放有九个铁壁四合的牢笼,贴着墙,围成一圈。 这九个铁牢笼不再是以铁栅栏组成了,而是用厚厚的钢板为四壁,面积足有一重门那些囚笼的四倍大小。 四壁虽然都是钢板,却都开有小小的窗户,开得都不太高,约摸在人头部的位置,朝向巨室中心的一面还各有一扇钢门,俨然一间小小的独立小屋。 透过小小的窗户,可以看到,每间铁屋所挂的窗帘各不相同,住在这里的人,看来能被允许进行一些自己喜欢的布置。 这九间铁屋的窗户里,还透出明亮的光,看来,他们还能被允许点上蜡烛。 “熊涛,出来,你换到二重门去。”邵毅一进铁门,便大声道。 最近的一间铁屋大门轰然而开。 “什么!”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从铁门里挤出一人。 对,是挤出,因为出来的这人太大只了,铁门对他来说太小了些。 这是一位须发皆白,身形魁梧异常的大汉,身高约两米,肩背高隆,四肢粗壮,虎背熊腰。 这名叫熊涛的大汉一眼看见被众人簇拥着的林啸,眼中瞬间迸射出灼灼的凶光,大步走来,一边走一边双拳互捏,骨节发出连串的“噼啪”声,吼道:“就是这小子要换下我吗?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看他的表情,活像要一口将林啸活活吞了。 林啸暗自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熊……熊涛,你……你想干什么?”邵毅有些结巴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风掠过,林啸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已经拦在了眼前。 拦在林啸前面的正是刚才还端坐在门外的二长老。 一见二长老,正气势汹汹向林啸逼近的熊涛如见了猫的老鼠,眼中的万丈凶焰瞬间变成了一片惊惧之色,一下子停下了脚步,巨大的脑袋低垂着。 “二重门左首第三间,门已给你打开了。”二长老沙哑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是!”熊涛低头喏喏,巨大的身躯向门外走去。 当他跟林啸擦肩而过时,忽然侧过头,向下方斜视了一眼林啸,眼中是涛天的恨意,“小子,总有一天我要活活撕了你。”他恨声丢下一句话。 林啸只是嘴角一扯,无声地笑了一下,狠话,咱听得多了。 人影一晃,二长老已盘腿坐回了原处,此人行动,简直如鬼魅一般,他已经达到了人与风合为一体的境界,风有多快,他便有多快。 “小子,进去吧,那间屋子归你了。”邵毅“咔嚓”一声打开林啸的镣铐,指了指那间铁门洞开的铁屋。 林啸迈开大步,走向那间铁屋,他看到,另八间铁屋的窗帘都被无声地拉开了,在每一个窗口后面,都有一双眼睛在打量着自己。 林啸几步便已跨入了铁屋中,铁门无人自关,“哐”一声在他身后合上。 屋里很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而已,桌上一盏油灯,火苗跳动。 林啸默默地坐在床沿上,四下打量着这个不知将是暂时还是长期的栖身之所。 他听到,三重门的铁门,也轰然关上了,四下里忽然一片寂静。 片刻寂静后,屋外传来连串的铁门开启的声音,紧接着,连串轻重不同的脚步声响起。 当这些脚步声忽然一齐停下来后,一个有着强烈鼻腔共鸣的低沉声音响起:“喂,新来的,出来!” 从这声音里,林啸听出了一种极不友好的感觉。 “别当缩头乌龟,快点出来让我们看看有几斤几两,是不是配当我们的伙伴。”一个尖利亢亮的声音高叫。 “你骂我干嘛?”一个低沉的声音缓慢地抱怨。 “老**,你别对号入座。”尖利的声音叫骂道。 “扁……毛……仔。”低沉的声音骂起人来也是慢腾腾的。 林啸站起身来,几步跨到门边,伸手轻轻一推,才发现这扇铁门居然并未上锁。 随着铁门“呜”的一声打开,正在巨室中心处站成一排的八个高矮参差的身影现出了原形。 林啸坦然步出大门,虎目一扫,将这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中间个子最高,壮如铁塔一般,额上长着一截粗短尖角,皮粗肉糙的是一名犀牛人,正抱着双手,斜睨着他,嘴里缓缓地咀嚼着什么,牛族都是这德性,嘴里老不闲着。 在犀牛人的左手边,是一个身形精瘦的中等个子,却有着一双强壮且长度过膝的有力双臂,正挤眉弄眼地看着自己,一脸不怀好意。 在犀牛人右手边,是一位个子不高,却强壮过人,一身饱满肌肉的男子,一对深沉冷峻的淡黄色双瞳中,隐隐流露出对林啸一丝好奇之色。 这三人虽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一看便知都是兽族,可站在他们两侧的其余五人的长相却是让林啸自觉大开眼界了。 站在最左边的是一个小老头,背弯成了九十度,高高隆起,居然是个罗锅,正吃力地抬起头,用豆大的小眼睛打量着林啸,一脸委琐狡诈。 在他旁边,则站着一个身披长袍,将脖子以下全都裹在长袍中的男子,一脸倨傲,目光凶狠,鼻子高高隆起,弯如钩,一头灰褐色长发并非丝状,居然是片片羽毛状,这是个鸟族人。 在这鸟族人旁边,站着一位个子不高,却看上去机敏异常的男子,脖子很长,头却不大,圆圆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外貌有些像黄鼠狼人,但他一头油光水滑的头发却与黄鼠狼人大相径庭。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赤着一对大脚,大张开的脚趾间,有薄薄的蹼膜,看来,这是一名亲水的兽族。 而在另一侧的两人,更是长相奇异,几乎不能以人形来形容了。 一个是四肢纤细,肚子却挺大,嘴宽得几乎扯到耳根了,一对高高鼓出的大眼睛分得极开,更让人啧舌的是,他一身的皮肤居然为五彩之色,鲜艳无比,且不断变幻着,充满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另一个身高不过像三岁孩童,看脸却是个成年人,脑袋很小,不过拳头大小,但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他却长着两只巨大的手掌,且全然骨化,如同戴着一双骨制的巨大手套,而且,他那**的双脚也是如此。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林啸虽以一对八,却丝毫不怵,缓缓走近前去,稳稳站定,双方皆一语不发,相互打量。 “这小子倒有些定力。”僵持半晌,皮肤五彩的怪人开口说道,他个子不高,嗓门却意外的洪亮。 “小子,你是什么族?你是老板从哪个竞斗团转买过来的?”犀牛人低沉而洪亮的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震出阵阵回音。 “本人林耀,虎族人,刚从兽域而来,不慎落于人类之手不过数日。”林啸不卑不亢说道。 他依然用了假名。 “什么?虎族人!”犀牛人右手边那位强壮冷峻的汉子浑身一震。 “什么!你居然是个新手,那你凭什么进三重门!三重门的九个人可是要参加嘉华大比的队员。”犀牛人打雷般吼叫起来,显然,他关心的东西和那位强壮冷峻的汉子完全不同。 “对!就算是虎族人,没任何角斗经验都是一堆屎!团战时,我们会被他害死的!让他进三重门,我不服气!”长着蹼足的兽人尖利地叫道。 “不过也许没等到团战,在个人战时他就咯屁了,你忘了?有两个补充名额的机会的。”双臂超长的兽人似乎是在宽慰众人。 “凭什么让他取代冰熊人,冰熊人可是已经有参加过六十场角头,赢下五十二场的经验了!”那名鸟族人声音亢亮地叫道。 而站在最两边的驼背老头和巨手侏儒却一语不发,只无奈地摇摇头。 “干脆我们在这里弄死他,那老板说不定又会把冰熊人换回来了!”长臂兽人的思维显然最跳跃。 林啸向后半步,身躯紧绷。 “滚!**的尽出馊主意,老板到时会剥了你的皮的。”犀牛人怒瞪了长臂兽人一眼。 “我就是出个点子,又不是真要这么干。”长臂兽人悻悻然挠挠头。 “呜——”正在此时,三重门的巨大铁门缓缓而开,门外传来二长老沙哑的声音:“你们九个听着,速随我去演武场。” 第一百二十回 冤家路窄 有半个足球场般大小的演武场位于阎府的中心,就在关着诸多兽族角斗士的三重天兽舍的旁边。 当林啸一行到达演武场时,场边内低外高一圈数级台阶式石阶上已经坐满了人,而在东首的主位上,坐着的都是这阎府的核心群体。 正中端坐的却并非阎逸飞,而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翁,须发皆白,却矍铄健朗,一身仙风道骨,此人正是上一任阎府的家主,太老爷阎明道,是阎府现今唯一的武灵境界高手,他五年前将家主之位传于儿子阎逸飞,一心钻研武道。 阎逸飞坐在阎明道身边,却比他要稍靠后一些。 而在二人的身后,坐着一排年纪与阎明道不相上下的老者,这些都是阎府的长老和供奉,是阎府实力的核心。 “飞儿。”阎明道沉声唤道。 “父亲大人。”阎逸飞忙俯身向前。 “你可知今年嘉华大比对我们家的重要性?”阎明道的声音有些沉重。 “知道。”阎逸飞正色道:“自二叔归天后,咱们家就只有父亲大人一位武灵了,明年便是十年大评,一年时间内我们再晋升出一位武灵可能性极小。所以一切就看在嘉华大比上咱们家的魁首竞斗团能否有出彩的表现了。” “是啊!”阎明道长叹一口气,“你二叔为家族而战死,是巨大的损失,七品弘武世家的标准最低要求便是有两位武灵。而你二弟虽然天资过人,近年却一直困于武师三阶苦苦不得寸进。十年前,我们已经从六品降为了七品,这次再也降不起了,否则,我如何对得起阎家的列祖列宗啊!” “父亲大人不必过于忧心,只要这次我们魁首能在嘉华大比上夺得桂冠,右相大人会为我们家说话的。”阎逸飞轻声道。 “唉!我怎么能不忧心,如果降为低级弘武世家,我们的许多生意上的特权都会大大消弱,损失巨大啊!所以,这次就全看在嘉华大比上的表现了。说起来,如果不是你与右相大人的二公子从小交厚,我们早在上一次的三年小评时就保不住现在这个品阶了。”阎明道一脸忧虑。 “都是儿子无能。”阎逸飞低下头去。 “不怪你,都怪窦宪那个老贼!认定我们是右相大人的派系,便多方打压,扶植绝冠专与我们魁首作对。你二叔的死,他们也绝脱不了干系!”阎明道切齿之声清晰可闻。 “父亲大人消消气,这回儿子从雁回关能得到这名虎族人,也许正是冥冥间我家族时来运转的契机呢。”阎逸飞宽慰道。 “好,且看他有何本事。”阎明道正色道。 这时,二长老刚好领着三重门里的九名兽人到达演武场,他示意其它八人在场边台阶上坐下,再指着他们对林啸说道:“虎族人,今天老家主要看看你有何本事。你打一场,败便是死,胜便能与他们一样,获得最好的待遇。” “跟谁打?”林啸问。 “跟我打。”一个暴烈的声音从林啸身后传来,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林啸转着一看,两名武装家丁正押着一个极高大雄壮的兽人走入场中,居然正是刚被他取而代之的冰熊人熊涛。 林啸的眼神瞬间绽放出万丈战意。 主台上,阎明道看着林啸的反应微有些赞赏之色,缓缓说道:“如果这虎族人真的可以战胜这冰熊人,用他倒确实比用冰熊人要好一些。我们参赛的团队中,已经有那个犀牛人作为主守的基石,这冰熊人虽然攻击力也很强,但依然是守强于攻,与犀牛人有些重复。而虎族人,却是以攻击猛烈着称,如此一来,咱们的队伍便攻守更平衡了。” “父亲大人说得极是,儿子也是这样考虑的。”阎逸飞微笑着说道。 “那就让他们开始吧,我倒是有些期待呢。好久没看虎族人角斗过了。”阎明道深深躺入太师椅中。 “是!”阎逸飞恭敬地答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对场内的熊涛和林啸朗声说道:“你们两个听着,自行选择甲胄和兵器,一刻钟后在此角斗,胜者得以参加今年的嘉华大比。” 顿了一顿,阎逸飞接着说道:“如果不敌,可以弃械示意,可得保命。” 熊涛与林啸皆冷冷一哼,两人皆不抱示弱认输的打算。 一刻钟后,全副武装和林啸与熊涛已在场上站定。 熊涛一身厚厚的银色重甲,将他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已变得血红的眼睛。 这副重甲,是专为兽人角斗士设计的,甲块之间有一定程度的叠折,为狂化留出了空间,但在设计的巧妙程度上与林啸所获得的那副古甲相比相去甚远。 而林啸,却只挑了一副轻甲,除了胸甲是全钢板的,其它部位都覆以皮甲。 熊涛选的兵器也颇有熊族人的特色,是一只巨大的铁蒺藜锤,就是精铁所铸的巨锤,表面布满凸起的疙瘩,重约有三百余斤。 林啸这回没选他常用的长刀,选的是一只圆形的小钢盾,另加一把宽刃双锋短剑。 阎明道缓缓地点点头:“这两名兽人所选的装备倒是都很适合各自的特点。熊人力大,却身躯庞大,动作也笨拙些,很难防住对手所有的攻击,所以选的是重甲,如此便可将主要精力放在攻击上,不会被对手逼得手忙脚乱,把防守都交给一身的重甲。且以他本身的神力,负担这样一身重甲也不吃力。” 阎逸飞接着说道:“而这虎人却动作矫健,所以只着轻甲,执小圆盾,以不损其速度快的优势。而以他的速度和敏捷,只须一面圆盾,便可挡住熊人的每一下攻击,防守无虞。” “就看他们的临场发挥了。”阎明道捋捋长须,眼神颇有几分期待。 场内,林啸与熊涛已经对面站定,相距五丈光景。 “小子,我说过总有一天要撕碎了你,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了,哈哈哈哈!”熊涛快意而暴烈的声音从沉重的头盔里发出,显得有些沉闷。 “撕碎我?恐怕是我先砍下你这双熊掌也未可知啊!”林啸弓步轻摆,左手架盾护住胸腹,右手拔起插在地上的短剑,轻轻抡了一个剑花。 “猖狂!”熊涛发一声吼,如一尊钢铁怪兽,向林啸扑来,甲板间发出剧烈的摩擦声。 虽然一身重甲,熊涛的速度却似乎没受任何影响,对他这样天生神力的兽人,这身重甲轻如无物。 熊人主要分为黑熊人、灰熊人和最为罕见的冰熊人三大部族,其中的冰熊人只生活在极北苦寒之地,熊涛是阎逸飞花了高价得来的,不过并非从极北所获,而是碾转至簇岳公国的第三代熟蛮。 见熊涛扑来,林啸双脚一蹬,不退反进,迎头对冲而去。 “喔!”四下里一片惊呼,这虎族人疯了吗,居然是一副硬碰硬的架式。 见林啸丝毫没有躲闪的样子,熊涛眼中的怒色更盛,他抡锤如风,“呼”一声砸向高速而来的林啸。 “哐”一声巨响,巨锤实打实地砸在了林啸的圆盾上。 林啸整个人随着这声巨响,如被击飞的棒球,高高飞起。 “哇!”四周在观看的阎家上下都齐声惊呼,没想到,这虎族人如此不济,如此愚蠢,居然一个照面便被击飞。 这一下,不死也得震个重伤,熊涛恶狠狠地扯了一下嘴角,这一击他已使出全力。 “腾”一声,旋转着飞出十来丈后,林啸居然在空中调整好了姿势,两脚着地,却站不稳,一连后退了十来步方才堪堪站定。 刚才这雷霆一击,林啸居然毫发无伤,只是他手中的小圆盾可怕地瘪下去了一大块。 林啸刚稳住身形,却眼神一厉,双腿一蹬,又向熊涛扑去。 “哐”一声巨响,林啸瞬即又一次被击飞。 “哐哐哐哐”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着熊涛那疯狂的吼声,吼声里越来越充满了恼羞成怒的味道。 场边,一个家仆模样的人大摇其头:“这虎族人真是没用,被冰熊人虐成什么样了!” “你懂个屁!”一名武装的家丁嗤之以鼻,“这虎族人根本没打算躲。” 主台上,阎家的核心族人们都是一脸的惊讶之色。 “这小子……”阎明道老眼发光。 林啸一次次冲击,一次次被击飞,间隔地却越来越紧。 “吼!”伴随着响彻全场的一声狂吼,熊涛那铁塔般的身躯骤然拔高了一大截,粗壮了一大圈,他已然直接二度狂化。 随着他身躯的狂化暴涨,他一身的重甲也发出了尖锐的“嘎吱”声,随之伸展开来。 狂化后的熊涛片刻不停,“呼”地一锤砸中了又一次冲击而来的林啸。 “当”一声巨响,林啸手中纯由精钢所铸的圆盾被击成了两半,他本人也再一次远远飞出。 这一下,总够你受的了,熊涛一边剧烈喘息着,一边心中暗自狠声道。 这一重击之下,林啸一直退到场边方才勉强停下,他低着头,也是气喘吁吁。 “当啷”一声,林啸将手中那个只剩一半,已经扭曲得不成形状的圆盾往地上一丢,抬起头来。 林啸脸上,丝毫看不出一点怯意,眼中居然满是快意,嘴角一咧,竟然笑了一下:“嘿嘿,痛快!热身结束!” 第一百二十一回 我们服气了 话音刚落,林啸已化为一道残影射向熊涛,一边疾驰,一边身上狰狞乍现,也直接二度狂化。 见到林啸这般骇人的速度,所有围观者皆精神一振,同声惊呼。 “死!”熊涛一声暴吼,手中巨锤轰然砸下。 林啸于高速冲刺中身子一矮,已然避过此击,一晃已经闪到了熊涛的身后。 林啸这一次并没马上拉开与熊涛的距离,而是一刻不停,将手中短剑向空中一抛,同时自己一蹬地,也纵身而起。 下一个瞬间,林啸居然已经落在了熊涛那宽阔的肩背之上,已呈虎爪状的左手有力地抓住熊涛身甲与肩甲交界的突起部位,同时,他一声虎啸,右手抓住熊涛的头盔猛然一掀。 “呼”一声,熊涛那沉重的头盔一下子被掀飞,远远落向场外,他巨大的脑袋赫然整个露了出来,一头一脸的雪白毛发,双眼血红,面目狰狞。 “不认输,死!”林啸一声大吼。 “做梦!”熊涛大叫一声,手中的巨锤向后一抡,朝林啸兜头砸落。 林啸猛然使力,从熊涛背上高高跃起。 “哐”一声响,熊涛的巨锤收势不及,重重地砸在了自己的背上,虽然有重甲护身,却依然把自己砸了个踉跄,气得大吼。 林啸在空中一把接住正自上方落下的短剑,借下落之势,对着熊涛粗壮无比的脖子猛然一挥,一片剑光闪过。 熊涛眼睛的余光瞥见剑光一闪,多年在生死线上打滚形成的条件反射使他本能地一闪。 “嚓”一声响,熊涛的左侧脖颈血光迸射,他脖子的三分之一已被林啸一剑掠断。 尽管血流如注,但这一剑却没将熊涛深蔵在脖子中的大血管砍断,他的脖子实在是太粗了。 但是,这一剑却砍断了熊涛脖子左边的大股肌肉,失去了强壮肌肉的支撑,他那硕大的脑袋无力地向右边一歪,再也无法直起。 “啊!”熊涛连声痛呼,疯了一般胡乱挥舞起手中的巨锤。 一击得手,林啸刚落地便又高高跃起,短剑高举。 “杀!”伴随着林啸这一声断喝,他手中的短剑又一次闪电般挥出。 连声的狂呼戛然而止,巨大的身躯猛然一顿,“铮”一声响,熊涛那巨大的头颅顺着剑势远远飞出,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重重地掉在演武场上。 “噗!”一片寂静的演武场上只听得见血从身体里急速喷出的声音。 “通……轰!”熊涛那无头的尸身先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紧接着便推山倒柱般轰然砸在了地上。 他一身的狂化也随着喷涌而出的一腔热血而消散一空。 林啸笔直地站在离熊涛尸身不远的地方,抿着嘴,无悲无喜,身上滴血未沾。 “哗!厉害!” “漂亮!” “干得利索!” …… 这时,场上才响起一片哗然之声,人人皆兴奋莫名,即为这激烈的角斗,也为那一地的鲜血。 场边的看台上,三重天的八名竞斗士脸上的表情较之一般的观众更复杂了许多,有惊诧,有兴奋,有释然…… “飞儿,你这回干得漂亮,辛苦了。”阎明道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这是儿子的本份。对了,还望父亲大人赐他一个浑名。”阎逸飞轻声道。 阎明道捋捋银须,微一沉吟,说道:“看他高高跃起,一刀劈下,真如霹雳凌空而下,势不可当,就叫‘霹雳虎’如何?” …… 三重门内,林啸与八名身形迥异的竞斗士相对而立。 但这一次,已然气氛大变。 “好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力量不输我老牛,速度不比敏系的豹子和猴子慢,攻击力更是比我们所有人都强,有你加入,是我们的幸运。”犀牛人大声说道,重重地拍了拍林啸的肩膀。 “当初你不是说不服气吗?”长着蹼足的兽人尖着嗓子嘲笑犀牛人。 犀牛人一愣,继而大怒:“滚你妈蛋,明明是你说的。” “是吗?”长着蹼足的兽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说道:“那我收回这句话,我服气了!我服气了!” 众人一片嗤笑声。 “你是虎族人林耀,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也都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牛族犀牛部的牛通,主防守,八十战六十九胜,浑名独角金刚。”那位犀牛人拍拍自己的胸膛。 “我是猿族长臂部的猿闪,主游斗,七十一战六十三胜,浑名铁臂夜叉。”那名手臂格外强壮颀长,一脸机敏的兽人挠着脑袋嬉皮笑脸地自我介绍道。 “我是豹族云豹部的豹锋,主游斗,六十七战六十胜,浑名旋风罗刹。”一脸深沉冷峻,精壮异常的那名兽人双眼炯炯,打量着林啸。 林啸一惊,难道此人看着别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居然是云豹人,豹族四部中云豹人是最神秘的,也是迄今为止他还未见过的。 “幸会,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亲族。”林啸朝着豹锋点点头。 “他们几个是正兵,我们则是奇兵,我先自报家门。”那个长着蹼足,头发油光水滑的兽人尖声说道:“我是狸族河狸部的狸深,五十八战五十一胜,浑名混江鬼。如果竞斗时有水战关,就要靠我了。” “还有水战?”林啸惊问。 “那当然了,必有一关涉水,公国大竞斗场可引水入场,最深能达五丈,容得下巨舰互战。”牛通大声解释道。 “扑天太岁,隼青,鸟族隼部,六十一战五十三胜。”那名一身长袍,一脸倨傲的鸟族人自我介绍也是一副傲态。 “嘿!该到我了吧?”嘴阔眼突,一身五彩皮肤的怪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用与他身量不相衬的响亮声音叫道:“蛙族五毒部,蛙十八,浑名毒无常,四十八战四十八胜。” “为何以数字为名?”林啸好奇地问。 “我们蛙人一胎生得多,我娘生我这一胎共有二十名子女,我是第十八个出生的,就叫十八喽。对了,我的天赋神通不用说你也能顾名思义了吧?就是用毒。”蛙十八洋洋得意。 “还有用毒的天赋神通?”林啸惊诧。 “当然有了,你们兽族的天赋神通是狂化,鸟族的天赋神通是羽化,世上还有无数其它种族,都各有其天赋神通,我们蛙人五毒部的天赋神通就是用毒。”蛙十八连声解释。 “那你们蛙人应归于何族呢?”林啸不由得大感兴趣。 “在望断山和东边的云梦泽之间的过渡地带,有包括我们蛙人在内的许多民族都擅长使毒用蛊,人类把我们都统称为苗。而你们兽人则都称为蛮。至于像老龟这样喜水的民族都称为夷,在云梦泽这样的淡水域中生活的称为陆夷,在海水中生活的称为海夷。”蛙十八显然特别爱说。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林啸自觉大长见识。 “还不止呢,人类把非其族类的其它种族都按自己的心意取了名称,像隼青这样的鸟族被称为戎,北方人首兽身的人兽族则被称为胡,西方高原上的矮人被称为番。另外还有什么狄、匈、羌等等等等,多的很。”狸深尖着嗓子补充着。 “人类尽胡搞,有些同一种族的却被分在两类里,有些浑不搞的却分在一起,一切都随自己心意来。”牛通摇摇头。 “好了,我也来自我介绍一下。”一个慢吞吞的声音传来,那位驼背老者缓缓上前两步,吃力地抬起头,笑咪咪地看着林啸说道:“我是龟族陆龟部的龟坚,六十七战五十八胜,天赋神通是治愈,浑名……我浑名是什么来着?”龟坚忽然想不起自己的浑名,小小的眼珠直转。 “你这老糊涂,你浑名叫铁背仙!”蛙十八大声咧咧。 “呵呵呵,这都是人类给取的,怪怪的,可不容易忘?”龟坚还是笑咪咪的样子。 “我、我是虫族蝼、蝼蛄部的蝼坷,六十三战五、五十四胜,浑、浑名土、土、土……”那位长着巨掌的侏儒一开口,怯怯的,结结巴巴。 “土行孙!唉呀!搞得我憋得慌,小蝼啊,你怎么老是这样一讲话就结巴,一副恨不得躲到地底下去的样子!”狸深尖着嗓子叫。 “对,我的浑名是土行孙。”蝼坷刚说溜一句,接下来却又结巴了:“我、我、我的天赋神、神通是、是土遁。” “土遁!”林啸不由得对这位腼腆的蝼坷高看了一眼,这个天赋神通可不简单,逃命一流,打不过往土里一钻。 “林耀,有了你,我们队伍就平衡了。有守,有攻,有游击,有毒,有治愈,有空,有水,有地底,哈哈。咱们这回要争个冠军下来,明年也去那号称世上最繁华的凤凰城走一趟,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牛通抚掌大笑。 “凤凰城?洪元帝国的都城!去那里干嘛?”林啸不解。 “你不知道?”爱说话的蛙十八又抢过话头:“作为一个竞斗士,最高荣誉便是去参加四年一届的十州竞斗大赏,人类世界所有的国家都会组队参加。由人类世界的强国轮流主办,这一届就是明年十月在凤凰城举行。今年嘉华大比的冠军队便能代表簇岳公国去参加此次大赏。” 哇靠,这个世界也有奥运会?! 第一百二十二回 国立大竞斗场 “如此看来,人类各国都热衷于竞斗了?”林啸问。 “那当然。”蛙十八答道:“只不过各个国家因其地理位置不同在竞斗上也各有特点。像簇岳公国所在的嵩州各国因为邻近兽域,竞斗士便大多为兽族。东边湖州各国与云梦泽相邻,又有长长的海岸线,他们的竞斗士便以长于水战的夷族人为主。西边的蜀州则多用矮人,也就是番人角斗士。其它各州也都各有所长。” 看来,这个四年一次的十州竞斗大赏简直是这个世界所有奇异种族的大聚会了,林啸不由得也心生好奇。 “看来林耀兄弟对竞斗的门门道道是完全不了解啊,来来来,咱们给他好好说道说道。”牛通大声地招呼大伙儿。 …… 次日一大早,林啸一行便被带出三重门,分乘数辆阎府的马车奔驰而去,今天,是本年嘉华大比的报名截止日。 马车时快时慢,足足走了约半个时辰后,林啸听到车外开始不断传来兴奋的喊叫声。 “看!是魁首竞斗团的车队来了!” “独角金刚!牛逼!” “是牛通,不是牛逼。” “妈的,我是说他本领牛逼,不是说他名字叫牛逼!” “干翻绝冠!” …… 当呼喊声汇成一片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一跳出密封着的车厢,林啸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马车停在一个铺满了花岗岩的宏大广场上,广场上已然一副节日景象,花团锦簇,彩旗列张,好不喜庆。 在马车的周围,围满了人,约有三、四百之多,人人皆一脸兴奋,拼命踮着脚向马车拥来。 而一队身着首都卫戍区雪围城守备军军便服的人类士兵则围成一圈,将人群挡住,一边大声喝斥。 九名竞斗士一一从马车上下来,纷纷向四周的人群挥手致意,更是激起阵阵欢呼。 兽族在人类世界中是最卑贱的存在,只有竞斗士例外,他们中的佼佼者是万众瞩目的宠儿。 但是,就算是最著名的竞斗士,一旦状态不在便马上被打回原形,在人类心目中,这些竞斗士终究只是玩物,用他们卑贱的生命来博人一笑而已。 在欢腾的人群后面,赫然耸立着一个纯由青石垒成的巨大建筑,像一头巨兽横卧在广场的中央,像极了古罗马的大斗兽场。 应该说,这个奇迹级别的宏伟建筑就算与林啸以前世界的那些可容纳十万人的体育场馆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便是雪围城中最恢宏的公共建筑——国立大竞斗场。 在人类世界,每个大小城市的中心都建有或大或小的竞斗场,每到周末,竞斗场便成了一城居民的兴趣中心。 人类以六天为一周,分别是风起日、水润日、金鸣日、火烈日、电耀日和土安日,土安日为休息日,因为土代表大地的力量,经过休养生息的大地会再次迸发出勃勃生机。 而风、水、金、火、电和土也是修法者们最主要的六种元素属性,由这六种元素可以生发出种种奇异的变化。 每当土安日,各大小竞斗场都会举办各种各样的竞斗秀,每当这时,人们便像归巢的蚁群,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涌入这些大大小小的竞斗场中。 今天并非土安日,也没有竞斗秀,但各个竞斗团的死忠拥趸们还是早早便到场外聚集,为的给各自拥护的竞斗团一壮气势。 今天是本届嘉华大比报名的最后一天,最大、最著名的几个竞斗团都会选在这一天来报名。 在城卫军的保护下,魁首竞斗团一行好不容易挤到了大竞斗场边,大竞斗场一圈有无数个入口,他们在守卫的引导下,由其中一个入口进入了大竞斗场。 林啸等人并未进入大竞斗场内,而是来到了叠山式看台的下方,这一圈巨大的空间被分成了无数的区域和大小房间,简直像是迷宫一样。 接下来一切都是流程,验明正身,登记资料,宣布规则…… 最后,林啸等人的额头上被人用一种特殊的液体写上了小小的编号,这编号赤红色,一写上便渗入皮肉中,需经月才褪。 有了这编号,负责竞斗的裁判一眼便能确认上场者是不是本场的竞斗士,消弭了许多潜在的弊端。 完成了报名后,魁首竞斗团并不离开大竞斗场,三拐两拐后来到了一个清静处,这里的结构与一重天和二重天有些像,二十来个房间排成两溜,隔着窄长的廊道一一相对,只需要在廊道口设一岗哨,便可保无虞。 “明天开始,天天有竞斗,初拔阶段便要历时十五天,每天来往奔波费时费力,且容易出事,所以从今天开始,此处便是我们魁首竞斗团在嘉华大比期间的住处了。”阎逸飞指指廊道两边的这些房间说道。 九名竞斗士一人一间独立的房间,相比三重天里的铁屋,这里的条件无疑好了不知多少倍,有舒适的大床、柔软的被褥和各种实用的家具。 阎逸飞以及一众阎府随从也一并住下,两位长老更是分别住在最靠近出口处的两间房中,无形中扼守住了整个团队的出入之处。 位于廊道深处,最里面的一间房子特别的大,排满了桌椅,既是餐厅,也是议事之处。 当天晚上,当丰盛的菜肴端上来时,众兽人一片欢腾,果然如他们事先对林啸说的那样,有酒有肉,而且管够。 一夜无话,虽然大战在即,可喝了酒,又第一次睡在这么舒适的床上,林啸这一觉睡得极香甜。 次日便是本届嘉华大比开幕之日,也是初拔赛的第一天,作为上一届嘉华大比前十名的强队,魁首竞斗团不用参于本组的竞斗,要待本组其它五队决出前两名后,再与这两队竞斗,从这三队中再决出前两名参加下一轮残酷的淘汰赛。 虽然头顶上是厚厚的青石,但外面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鼓乐齐鸣声还是不断传入魁首竞斗团的驻地。 在廊道最深处那个大房间里,林啸一行人静静地坐着,倾听着不断传来的种种声音,阎逸飞作为魁首竞斗团的团长,早早便去参加开幕式了,但竞斗士们却都不能亮相。 林啸有些郁闷,在原来的世界,林啸就特别喜欢看那些大型活动或是体育赛事的开幕式,像什么奥运会啊,世界杯啊,可这一次自己亲身参于却反而没得看了。 一阵高亢的号角声传来,伴随着滚雷般的欢呼。 “听,这肯定是公爵大人就座了!”牛通一脸的激动,在九人中,算他参于嘉华大比的次数最多,足足有六次。 不多时,更洪亮更持久的一阵欢呼声骤然响起,连众人头顶上的青石都微微震颤起来,灰尖纷纷落下。 “这肯定是公爵大人宣布嘉华大比正式开始呢!”牛通又忙不迭地叫道。 “听这整齐的脚步声和军鼓声,这是御林军的仪仗队在表演天兵破阵舞。” “快听,快听,这爆炸声,一定是法师公会的会长乔安**宗在表演火系的魔法,满天的焰火,可好看了。” “这他妈的肯定是乐坊的歌舞伎们在表演,听观众席上这一片发骚的口哨声。” “我操,终于开始第一场初拔竞斗了!” “哈哈,喝倒彩的声音这么大,这货是得有多逊啊!” …… 众人一边听着从厚厚石壁外传来的略显模糊的声音,一边听着牛通的解说,紧张地脑补着场上发生的种种情景,倒也有趣。 初拔阶段的竞斗由两支对阵竞斗团各出三名竞斗士捉对厮杀,胜的场次多者为胜方,而旨在决出前两名的首轮竞斗时,大竞斗场中同时设四个擂台,流水席般竞斗不停,你方战罢我登场,让人眼花缭乱。 这样高节奏的竞斗持续了三天,除了第一天因为是开幕式观众满座外,第二天和第三天都只有近一半的上座率。 雪围城中的居民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种良莠不齐的初赛很多人并不爱看。 从第四天开始,情况便大不一样了,今天,每组中的前两名将与本组种子队开始厮杀,以决出进入下一轮的前两名。 从这一天开始,那些闻名遐迩的著名竞斗士将逐一登场,嘉华大比渐入佳境。 魁首竞斗团,也将在这一天迎来自己的首个竞斗日,而林啸,则将迎来自己的首场竞斗秀。 “你们三个,今天争气些,要赢得漂亮。”阎逸飞双拳在桌子上一砸,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被选中参加首战的牛通、猿闪和林啸。 三人点点头。 “这个宏图竞斗团属于五品弘武世家邓家,在竞斗团排行榜中也是能进入前二十的。而且,今年他们花了大价钱从别的竞斗团买进了几个成名已久的竞斗士,本届信誓旦旦要进入前十,不可小看。我这几天将他们的比赛都看了个仔细,你们的这三个对手的特点都记下了没?”阎逸飞问。 “都记下了。”牛通、猿闪和林啸点点头。 头天晚上,阎逸飞便将这几天的观察所得一五一十向林啸三人做了个详细的说明,并提出了克敌思路。 “好!那我们出发去候斗室,很快便要轮到我们了。”阎逸飞招招手,与一众家丁一起领着林啸三人走出了铁道竞斗团的驻地。 “等你们的好消息!”蛙十八一脸羡慕。 “要是有机会,就干死对方一个喔!那观众一定会爱死你的。”狸深一脸的兴奋。 第一百二十三回 登场 林啸三人早披挂完毕,牛通一身重甲,关节处都是撞钉,手提双手两面斧,威风凛凛;猿闪则一身鱼鳞轻甲,使一根齐眉高的八棱精铁棍;林啸依然是一身与熊涛竞斗时的装束,身躯由板甲保护,其余部位都是皮甲,这样的装备算是半重甲。 但这一回,林啸没有选择圆盾和短剑,而是使那把与猞敢竞斗时阎逸飞递给他的长**。 一行人沿着迷宫般的通道向前走,引导他们的是一个长年在大竞斗场工作的兽族人,在大竞斗场中,许多服务都是由兽族人提供的,因为这里主要是为参加竞斗的兽族竞斗士提供服务,如果由人类来担任这些服务工作,是为法理所不容的。 越往前走,外面的吵杂声越明显。 “哈哈哈!”随着几声快意的长笑,前面忽然转出一队人来,皆面露喜色,春风得意,但一见阎逸飞等人,却忽然都脸色一沉。 “哼!绝冠!”林啸心中暗自一凛。 两队人马都不由自主地慢下了脚步,冷冷地看着对方,越走越近。 “阎团长。”走在绝冠一行最前面的一位中年人停下脚步,朝阎逸飞拱拱手,他面色青灰,双目无神,一看便是沉溺于酒色,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喔,原来是胡团长,怎么这么好的心情啊!”阎逸飞也拱拱手,淡淡一笑,此人正是绝冠竞斗团的团长胡宗远。 “我们刚以三场全胜结束了首战,爹的心情自然好。”说话的是一身华服,长相俊美却有几分邪气的胡锦荣,胡大少,一脸的得意。 “今天不过是牛刀小试,区区小胜,何足挂齿。”胡宗远捋捋胡须,眯缝眼一扫,盯着林啸,问道:“这便是小犬与阎团长竞价的虎族人吗?” “就是他。”不等阎逸飞说话,胡锦荣便忙着回答,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啸,他在林啸身上赔了钱又折了兵,没少受他爹的责骂。 “听说宏图的邓拓朴这回可是下了大血本了,阎团长可要小心你的这个宝贝疙瘩喔,别一场就……嘿嘿。”胡宗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用胡兄你挂心了,我们魁首什么大江大河没见过?还怕这条小水沟?!告辞!”阎逸飞的声音也是冷冷的,拱拱手,便领着自己的人大步而去。 两队人马在窄窄的甬道里擦肩而过,互相打量。 林啸看见,绝冠的队伍中,有三名身着甲胄的兽人,显然是刚才上场竞斗的三名主力,而他们也正目前不转睛地打量着林啸三人,饱含着敌意,除了已队外,别的竞斗士都可能成为敌人。 林啸一眼就与三名竞斗士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对上了眼,瞳孔蓦然一缩。 此人与林啸差不多高,三十来岁,长得非常孔武有力,却又让人感觉到敏捷异常。 他有一双绿莹莹的瞳孔,绽放着危险的光芒,脸非常的长,棱角分明,下巴铁青,脑袋周围一圈递得光光的,只留中间一撮梳成一条发辫,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野蛮和酷烈的感觉,让人心生惮意。 林啸本能地感觉到,此人,很强。 而此人,也正冷冷地盯着林啸的双眼,充满了挑衅。 当两队人马交错而过后,此人还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盯着林啸,林啸自始自终毫不退缩,也一直盯着此人的眼睛,眼中战意烈烈。 此人面无表情地伸出大拇指,朝下一翻,一脸冷傲,不待林啸做出反应便已随着队伍消失在了拐弯处。 “林耀兄弟,他这是对你说他会干掉你呢。”猿闪轻声对林啸说道。 “哼,被我干掉更有可能!”林啸眉毛一扬。 “如果遇上此人,不可轻敌。他是成名已久的竞斗士狼力,在竞斗士排行榜上排名第五,是顶尖的高手,也是绝冠的绝对主力。”走在林啸前面的牛通回头轻声说道。 “此人属于何族?我一时看不出来。”林啸听到此人名为狼力,自然知道他是狼族,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是个杂种。”猿闪抢着回答道:“兽族人与本族,亲族,甚至兽亲中的异**合,都会顺利怀孕并产下下一代。但如果完全是不同的民族,那血缘越远,成功孕育出下一代的可能性便会越小。可这狼力却是由男的狼人与女的猴人结合后生下来并成功存活的,这样的成功几率不到百分之一。所以他天生有狼人的强悍和猴人的灵捷,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原来如此,这个杂种。”林啸冷冷道,心中的战意更强了三分。 “就是这里了,进去。”队伍最前面的阎逸飞忽然朗声说道。 只见在众人面前,是一个小小的石室,放着几排长凳,而贴着墙,则放满了武器架,刀枪剑戟,锏锤斧叉,应有尽有。 而在石室的另一端,是一扇紧闭的铁门,上面开着一扇小小的窥窗,明亮的光线经由这窥窗射入幽暗的石室中,同时涌入的还有波涛般一阵阵的呼喊声。 “霹雳虎在门后准备。”一名头戴红色尖礼帽的人类背对着铁门,大声喊道。 “叫你呢!”猿闪见林啸还在左顾右盼,忙推了他一下。 林啸这才反应过来此人叫的正是自己,霹雳虎,这名字取得,让他哭笑不得,不知还会不会有竞斗士叫小帅虎和乖乖虎的。 “林耀,首战必胜。”阎逸飞一捏拳。 “首战必胜!”众人齐声一吼。 一股汹涌的战意如电流般从林啸的脊椎上掠过,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每次临战必有的兴奋感,浑身的皮肤上就像是有微电流持续流过,阵阵酥麻。 身陷人类世界,为活命不得不以死相博,这是林啸万万没想到的,但既然无法改变,那便好好打,为自己博一个机会,林啸从来不是喜欢抱怨的消极之人。 从小小的窥窗外,忽然开始隐约传进来雪围城著名的竞斗主持人洪宝亮那副有挑动性的声音,观众不时爆发出的阵阵惊呼,使这声音听得不怎么真切,断断续续的。 “他是高原上的……撕裂牦牛……怒火使他更加……它为杀戮而来……大开杀戒……” “你的对手是那个矮人族!”一直侧耳倾听的阎逸飞一惊,脸上也不淡定了,“宏图第一场便派出了最强的一名竞斗士,看来是想先声夺人啊!” “矮人次仁多吉?”林啸问。 “对!是宏图刚从西边的锦原王国买来的,听说花了大价钱。他的特点我昨晚已和你们细细讲过,可记住了?”阎逸飞一脸严峻。 “记得。”林啸点点头,轻跳了数下,手中的长刀低鸣着左右舞了一个刀花,然后上前数步,笔挺地站在铁门后,从窥窗外射入的光线将他那英气勃勃的脸庞照亮。 窗外,传来洪宝亮那富有煽动性的声音:“他是莽林中的……野蛮人中的野……虎族……以杀戮为乐……霹雳虎……” “轰!”一声沉闷的声音,尖帽子守卫将沉重的铁门猛然拉开。 “……林——耀!!”洪宝亮的声音骤然变得清晰无比,随着铁门的轰然打开扑面而来。 随着声音撞进来的还有门外耀眼的一片光明,久处暗室的人们不由自主地眼睛一眯。 尖帽子守卫手掌成刀,向门外一比。 林啸深呼一口气,一步跨入了光明之中。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猝不及防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林啸似乎是一个猛子扎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林啸微眯着眼睛,一边适应着外面的明亮,一边向着场地中心稳步走去,场地很大,呈椭圆形,场中央树有一个一丈高的擂台,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 场地四周是数丈高的边墙,再上面是叠山式的观众席,坐满了人,少说也有五、六万人。 “菜鸟,你有没有尿裤子啊?哈哈!” “小猫咪!你活不了多久了。” “你要完蛋了!” …… 粗野的声音不绝于耳,已经被数场血腥激斗刺激得异常兴奋的观众大声地恫吓着高歌,吓唬初上竞斗场的新人,是很多人的最爱。 林啸丝毫不为之所动,稳稳走到擂台下。 “停!”一名同样戴着红色尖帽子的人类伸手示意林啸停步。 他往林啸额上一看,稍一凝神,便将手向上一示意:“上。” 林啸双脚有力地一蹬,一个旱地拔葱,轰然落在了擂台上。 观众们哄然叫好。 刚落在擂台上,林啸便看到在擂台的另一侧,早立有一人。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用一个形状来概括就是,这人是一个球体。 他身高最多一米四,却粗壮得惊世骇俗,上下一般粗,四肢也粗短强壮异常。 个子虽然不高,但此人却有着异常浓密的毛发,一头钢丝般的头发茂盛得惊人,乱糟糟地在脑后系成一把。 他一脸深褐色的大胡子,把整个脸的下半部都遮了个严严实实,最夸张的是,他那两个大鼻孔中各长出一丛浓密的鼻毛,拱出足有一寸多长。 如果说万物都是上帝所造,那上帝在制造眼前这个种族时一定是在打瞌睡,粗糙而丑陋的五官横陈在横肉丛生的脸上,让人印象深刻。 第一百二十四回 竞斗首秀 矮人族,人类称之为番人、番子或矮番,居于与蜀州相邻的帕撒米高原,帕撒米,在矮人语中的意思是离天最近的地方。 “我们居住在高山之巅,所以不需要长得那样高而无用。”这是矮人族的名言,他们虽然个子不高,但却是一个骄傲的种族。 矮人们的确是有值得他们骄傲的地方,他们的个子虽然不高,但天生神力,严酷的高原生活又给了他们坚忍的意志,同时也造就了他们冲动野蛮的性格。 两千年前,随着兽族的衰落,长期盘踞西方高原的矮人族曾经辉煌一时,短暂地建立过自己的国家并从高原上蜂拥而下,攻占了许多人类的土地,但旋即被反攻的人类击破,重新退缩回帕撒米高原。 人类对环境严酷的帕撒米高原并没兴趣,所以并不打算去占领高原,只是用分而化之的方式对付头脑简单的矮人族,让他们长期处于一盘散沙的境地,从而再无力对人类造成任何威胁。 矮人作为战士,是令人生畏的,他们的力量和悍勇放眼整个已知世界,都是一流的,在簇岳公国的各竞斗团中,矮人的数量并不多,却个个都位于竞斗士排行榜的前列。 而这位次仁多吉,据阎逸飞的情报,在蜀州成名已久,浑名矮脚虎,手段狠辣,杀人累累,这回据说是宏图以天文数字的价钱买来的。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兽人,你死定了。”矮脚虎次仁多吉用破锣般的声音操着很不流利的人类通用语,手中沉重的四面斧一指林啸。 四面斧,纯由重钢打制,状如纺锤形的球棒,顶端四面都有斧刃,即是斧,又是锤,是以力量着称的矮人们最称手的兵器。 “矮冬瓜,今天我要将你肚子剖开,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下水。”林啸眼神一厉,将刀一横,打嘴仗,也绝不能输。 “你说什么!”次仁多吉气得吹胡子瞪眼。 “咚!”一声鼓响。 “吃我一斧!”皮球般的次仁多吉速度却是奇快,怒吼声未落已然冲至林啸眼前,再闪电般像皮球一样高高弹起,沉重的四面斧被抡得飞一般当头劈下,真似泰山压顶。 林啸鬼魅般一晃,堪堪躲过这雷霆一击,他使的是在以前世界学习过的太极步,步步阴阳,变化莫测。 一击落空,次仁多吉却不等斧势变老,一声低吼,居然硬生生半途变招,四面斧横向朝林啸拦腰砍来。 要将这么沉重的兵器使得如此轻巧,只有天生神力的矮人才行。 林啸没想到对方变招如此之快,眨眼间沉重的斧头已砍至腰际,他忙一个旋身。 “当”一声巨响,林啸虽然躲过了要害,但依然被斧刃扫到了腰部,厚约半寸的板甲如豆腐般被豁开一条狰狞的长口子。 林啸虽然幸未受伤,但被这股巨力所撼,脚步顿时一乱。 好个次仁多吉,又是“啊”一声大吼,沉重的四面斧再次中途变招,反向砸向林啸的脑袋。 在次仁多吉手中,沉重的四面斧简直成了一条轻巧的小木棍,骤起骤停,骇人的快。 步步被对方抢了先机,林啸脚步已乱,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忙就地一滚,只觉得一声低沉的破空声贴着自己的头皮闪电般掠过。 林啸一滚之下,已然背对次仁多吉,还未等他从地上跃起,已经听得脑后的风声一变,对手显然又变招了。 来不及多想,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林啸头也不回,向前一扑。 “啊!”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似乎在懊恼连连落空的这一番急攻。 “吼!”林啸就势一滚,同时身上狰狞乍现,已然直接二度狂化,要对付这个矮人,一定要全力以赴了。 林啸一滚而起,咆哮着盯住了眼前这个矮人。 “矮番子,好样的,再来!” “干掉这个虎族小子!” “把他砍烂!” …… 四周山呼海啸一般的嚣叫。 而次仁多吉却停下了动作,一边凶狠地盯住林啸,一边慢慢移动着脚步,四面斧高举,可以看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上阵三板斧急攻,这是矮人特有的作战方式,一碰面就全力连发三五招,趁对方立足未稳一举击杀。 而三板斧一过,矮人们一般都气势一挫,这也是反攻的好时机,阎逸飞就是这样向林啸介绍矮人的特点的。 “好!轮到我了!”林啸哪里能让对手获得喘息机会,发一声吼,已持刀扑向次仁多吉,反守为攻。 林啸因为与矮人第一次交手,没料到貌似笨拙的对手出手如此之快,力量如此之大,所以乍一交手便被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但他很快便习惯了与矮人的对抗。 擂台上顿时便一片刀光闪闪,双方刀来斧往,战成一团,吼声震天,却是旗鼓相当。 矮人虽然以力大无穷闻名,力量凌驾于所有兽族之上,但林啸的肉身由虎亲所化,又经过火涅参淬炼,本非普通的虎族可比,在二度狂化的加持之下,力量上并不输给矮人。 而在敏捷度和灵活性上,林啸却隐隐力压次仁多吉一头。 更重要的是,林啸的前世自小习武,加入警队后更是经专业教官严格训练,这些步法和刀法的招数皆从中华武术中化出,去其花哨,存其实效,比之这个世界人类的低端武技并不逊色。 而次仁多吉,虽身经百战,但他的招数与所有被人类称为蛮夷的化外民族一样,终归失之简单粗糙。 两人骤分骤合,刀斧相激,火花一片,眨眼便已交锋十数合。 “杀!杀!杀!”林啸瞅准一个机会,猛然旋风般连劈三刀,三刀的角度都刁钻无比,攻敌所必救。 “当!当!啊!”次仁多吉左格右挡,却没挡下最后这一记抽斩,一声痛呼。 “喔!” 四周数万观众一片惊声齐呼。 这一刀,刚好掠过次仁多吉左臂的上臂甲与前臂甲交叠部,为了关节活动的便利,此处用皮甲将两块金属质的臂甲连接,正是最薄弱处。 次仁多吉“蹬蹬蹬趴”连退数步,放才稳住身形,抬起受伤的左臂察看。 左臂的皮甲上赫然一道深深的刀痕,眨眼间便汩汩地渗出鲜红的血,矮人的血比人类与兽人的要更红更艳,据说,这也是他们能在高原生活的原因。 一见自己的鲜血,次仁多吉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疯狂地振臂怒吼,状如疯癫。 而随着这声声怒吼,次仁多吉浑身的气势节节攀升,一把大胡子根根如钢针般竖立起来,气势骇人。 “啊!” 次仁多吉如一头疯牛扑向林啸,手中的四面斧闪电般斫向林啸,他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当!” 林啸举刀一挡,只觉得双手一震,一股巨力垄来,长刀居然拿捏不住,脱手而飞,这一斧的力量,比之前起码要强横一倍。 血怒,矮人族天赋神通,如果自己在战斗中负伤流血,见血便会激发此天赋神通,对力量与速度的加持比兽族的狂化还要明显,而且在血怒状态下,矮人们心智几近丧失,不知恐惧为何物。 才一个照面,自己的兵器就被击飞,林啸顿时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境地。 “霹雳虎,如果不敌可以主动跳下擂台认输,不要争一时短长!”擂台下响起了观战的阎逸飞那焦急的声音。 在竞斗的初拨阶段,可以允许弱者认输,这样可以使弱者不必垂死挣扎,减少强者无谓受伤的几率,从而确保后续淘汰赛的精彩程度。 但竞斗一旦开始,只能由参战者自己来决定是否认输,连他的主人都不能帮着作主。 “认输?笑话!”林啸一边敏捷地左右闪避,一边暗自狠狠地咬着牙。 “矮子!把他逼到角落去!” “快点把他砍翻!” “小猫咪,有种你可别认输!” …… 数万个声音在兴奋地狂呼,大家都在期待最后那个血肉横飞,骨断筋折的时刻快点到来。 次仁多吉连声怒吼,步步进逼,林啸虽然竭力闪避,却始终无法拉开与对手的距离,反而好几次险些被呼啸的四面斧砸中,险象环生。 终于,林啸一闪身,堪堪闪过横掠而来斧子,脚下却一步踩空,身子往下一堕。 “喔!”四周一片海啸般的惊呼。 原来,林啸已不知不觉退至擂台边缘,一脚踏空,顿时便从台上掉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擂台的边沿,一声怒吼,双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整个人又蹿上台来。 双脚一沾台面,林啸便一个侧滚。 “咚”一声巨响,次仁多吉的四面斧擦着林啸的头皮砸在了擂台的边沿上,巨木搭成的擂台碎木飞溅。 “咔嚓”一声响,巨大的擂台微微一震,被击中的这根人腰粗的巨木已然断为两截,四面斧一时被断口紧紧卡住。 林啸一滚而起,却见次仁多吉正怒吼着用力将四面斧从断木中拨出。 林啸眼睛一亮,箭步上前,一脚踢出,厉声大呼:“着!” “啊!”这一脚正踢在次仁多吉右手的肘弯处,他只觉得整支手臂一麻,刚拔出的巨斧已经旋转着飞了出去,“哐”一声掉在了擂台之下。 林啸一踢中的,哪里肯停,左拳一闪,便迎头捣向次仁多吉的面门。 “看我不把你这个大蒜鼻打成蒜泥!”林啸的眼中迸射出一片暴戾,一直被压着打,他心中已然怒极。(这回被禁了大半个月,真可谓是损失惨重,大伙儿如果觉得书还好看,请投几张推荐票,如果还没将本书收入书架,请点下收藏吧!多谢支持!!) 第一百二十五回 缓缓就死 次仁多吉动作也快,一个侧身闪过林啸的拳头,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啸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一阵剧痛,如被一只铁钳死死夹住,不得寸进。 作为一个特警,近身擒拿可是基本功,林啸毫不犹豫,手腕向下一拧,向抓住自己手腕的次仁多吉的左手大拇指方向猛然用力一旋。 纵然次仁多吉手劲再大,光凭一只大拇指的力量也挡不住林啸的全力一拧,瞬间便被林啸挣脱了出来。 林啸的左手一脱离次仁多吉的控制,顺势便将他的大拇指盘曲着捏在掌中,猛然一握。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次仁多吉的大拇指关节已然被生生捏断。 这一系列快速而准确的小动作,都来自一门传统的小擒拿套路,名为“分筋错骨手”。 “啊!”次仁多吉一声狂吼,吼声中却没有一丝痛苦的感觉,相反倒充满了一种疯狂。 他右手向怀中一探,只见亮光一闪,已然拔出一把匕首,闪电般向紧抓着他左手的林啸当胸刺来。 两人正在缠斗,近在咫尺,匕首眨眼便刺到了林啸胸前。 林啸忙甩开次仁多吉的左手,含胸向后一步,次仁多吉臂短,匕首一刺落空。 不等次仁多吉收手,林啸右手已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左手一切,右手一拧,已然将他的手腕拧成了一个很别扭的角度。 同时,林啸脚下一绊,次仁多吉一个踉跄,仰面轰然倒地。 林啸顺势骑压在次仁多吉身上,双手依然死死抓住他那紧握匕首的右手腕。 “啊!”林啸双手猛然用力,将那雪亮的匕首的刀尖慢慢扭向对手的方向。 次仁多吉连声怒吼,用大拇指已然无力挂下,再也无法捏拳的左手一把抵住自己的右手,双手一齐用力,拼命抵抗着林啸的力量。 二人一上一下,四手相抵,拼死角力。 “啊!”林啸此时也已势如疯虎,一边怒吼,一边拼命将匕首向下压去。 “呀!”次仁多吉那本已极粗糙丑陋的五官已然扭曲变形,双手拼命向上推,想将那寒光闪闪的匕首重新扭向对手的方向。 他的双眼已经血红一片,从两个眼角居然各流出一道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那是眼中的微血管爆裂的结果,这也是血怒到达顶峰的标志。 虽然对手有血怒加持,但林啸从上往下用力,天然占据优势,锋利的匕首缓慢却坚决地旋转着,终于转成了向下的角度,正对着次仁多吉的胸口。 在双方角力下,匕首一路颤抖着慢慢向下刺去,向下的轨迹慢得几乎无法察觉,但却确实越来越低,越来越接近次仁多吉的胸口。 似乎只是一息间,又似乎过了一世纪,雪亮的刀尖终于碰到了次仁多吉的胸甲。 “咯吱!”随着一连串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锋利的匕首刺透了厚厚的胸甲。 “啊!”次仁多吉忽然开始了最猛烈的反抗,狂吼时喷出的口水溅了林啸一脸。 但此时的林啸,却是一声不吭,只一脸狰狞,双眼如要吃人一般,恶狠狠地咬着牙,他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这把小小的匕首上。 “矮脚虎!快点说认输!快认输!”一个一身劲装的中年汉子扑到擂台下,大声叫喊着。 次仁多吉却充耳不闻。 金属摩擦的“咯吱”声不绝于耳,匕首慢慢刺入了次仁多吉的前胸。 忽然,林啸觉得手中的匕首轻轻一震,他知道,这是匕首刺断了对手的胸骨,再往下刺便是心脏了。 就在这一瞬间,次仁多吉那血红的双眼褪去了疯狂,恢复了清明。 “你如认输,可饶你一死。”林啸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决不!”次仁多吉回答得毫不犹豫,眼中一片绝决。 “如你所愿!”林啸猛然用力,失去血怒加持的次仁多吉再无力抵抗,匕首长驱直入,完全刺入了他的胸口,刀把直抵胸甲,再无法寸进。 次仁多吉的身子猛然一紧,紧接着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了下来,双脚一蹬,两只粗壮的手臂无力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刀柄,软软地滑落。 次仁多吉微张着嘴,呢喃般轻声吐出一连串含糊奇特的语句,语气中充满了虔诚和解脱,粗糙的五官此时却异样的平静端详。 次仁多吉缓缓歪下头,慢慢闭上了双眼,两只眼角的血痕依然未干。 林啸慢慢站起身来,四周却是一片寂静,眨眼间血肉横飞的场面见得多了,像这样缓慢就死的却从未见过,观众们一时都回不过神来。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林啸对着次仁多吉的尸身深深顿首,这个对手,值得尊重。 “霹雳虎胜!”随着一声锣响,立于擂台一侧与之同高的一座小台子上的尖帽子裁判大声唱道。 “啪!啪!啪……”不知从哪个角落先响起了掌声,掌声从零零落落迅速蔓延成震耳欲聋,夹杂着尖锐的口哨声和欢呼声。 “霹雳虎,好样的!” “牛逼,霹雳虎!” “不愧是虎族!” …… 在这一片山呼海啸声中,林啸却丝毫没有表情,他“腾”一声跳下高高的擂台,向正缓缓打开的那扇他来时的铁门走去。 在他身后,数名兽人奴隶正扛着一根粗大的原木快步而来,他们要换下那根被次仁多吉砸断的巨木,以最快的速度修复擂台,以备下一场的竞斗。 次仁多吉的尸身也会马上由他所属的宏图竞斗团抬走。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在这个大竞斗场,死人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也是大家最喜欢看到的事情,观众们很快就会淡忘掉死去的竞斗士,新星总是层出不穷的。 在无数追随林啸身影的目光中,有一道若有所思的目光从高高的主看台上射来,目光中隐隐有些好奇,又有些挣扎,直至林啸的身影消失在竞斗场边墙的小门内,这道目光才收了回去。 …… 宏图竞斗团首战即折损团中最强的竞斗士,这下彻底被激怒了,接下来的两战,激烈异常。 尽管宏图竞斗团接着出场的两位竞斗士拼尽了全力,但他们的实力与次仁多吉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牛通与猿闪经一番苦战,分别战胜了他们。 经这两场恶战,宏图竞斗团的两位竞斗士皆身负重伤,而牛通和猿闪也多少挂了些彩,所幸都只是皮外伤。 但不管怎么样,魁首竞斗团首秀即获三场全胜的成绩,形势一片大好。 次日,魁首竞斗团要对战的是隆威竞斗团,在之前的小组赛中,它仅次于宏图,排在小组的第二名。 这次,林啸又是第一个上场,但战斗却结束得很快。 开战的鼓声一响,还未等林啸摆出架式,与他对战的那位隆威的猪族竞斗士咧嘴一笑,一个后空翻跳下了擂台。 “霹雳虎胜!”随着一声锣响,尖帽子裁判大声宣布。 “隆威,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妈的,为了出线真是脸都不要了。” “好了,好了,我早料到他们会来这一手了。” 看台上一片喧嚣声,观众们纷纷对隆威破口大骂。 林啸愣了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纵身跃下了擂台。 隆威这样做其实是对的,一个小组只能出线两队,他们的实力原本比宏图和魁首小,出线希望不大。 但昨天宏图与魁首死磕,损失惨重,主力非死即伤,实力大减,隆威如果能在与魁首的竞斗中保存实力,即使输了,但只要能在次日战胜今非昔比的宏图,一样可以出线。 果然,接下来的两场竞斗如出一辙,隆威都是一开战便认输,尽管观众的倒彩声喊得震天响,却也奈何不了它,巧妙运用赛规,本来就是一种战术。 两战皆三比零大胜的魁首,已然获得了晋级的资格,成为第一支挺进淘汰赛的种子队。 次日便是宏图与隆威的竞斗,已然晋级的魁首并无赛事,再次日又是休赛日,接下来淘汰赛阶段的对战序列将在这一日抽签决定,所以,在战胜了隆威的这天晚上,魁首诸人很是放松,因为,接下来有两天可以休整。 可聚在一起吃晚饭时,气氛却变得诡异起来,特别是牛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边吃边时不时自顾自嘿嘿地笑,表情有些委琐。 “牛兄,你怎么了?想什么呢?”猿闪第一个发现了牛通的异样,一边大嚼,一边用手肘捅捅身边的牛通,问道。 “嘿嘿,根据我多年参加嘉华大比的经验,今天晚上,有好事!”牛通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眼中一片兴奋。 “什么好事啊?”一边的狸深来劲了。 “想玩女人吗?”牛通淫笑着问狸深。 “想!做梦都想呢!”狸深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而其余诸人也都停下了狼吞虎咽,将眼光聚集到了牛通的身上。 女人,是男人间永恒的话题。 林啸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见大伙儿一片好奇的眼光,牛通很是得意,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要是我没猜错,今天晚上,咱们哥几个就有女人玩了。” “喔!”众人一片又惊又喜的轻呼,个个将头凑到了牛通的跟前。 “而且,是人类女人。”牛通得意洋洋地强调道。 第一百二十六回 龙阳会 “这怎么可能?人类不是把我们当牲口一般看吗?怎么可能让我们去玩他们的女人?”狸深跳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切!没见识。”牛通一脸鄙视,“我们自以为是玩人类女人,可她们却认为是在玩我们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样是急性子的猿闪连连摇着牛通的肩膀。 “好了,好了,都说猴急猴急,还真是,别摇了!”牛通一把将猿闪的手打掉,才接着说道:“人类中的那些个贵族和有钱人,无论男女,都是**成性的。男的到处嫖,女的也不甘示弱,也喜欢到处偷。而且啊,好些人类的贵妇人,还特别喜欢和咱们兽人搞,觉得这才够刺激。” “对!对!跟我一起被掳的一个兄弟,听说就是被卖到了什么面首团,成天和这些人类女人搞。”向来慢吞吞的龟坚此时却是脖子伸得老长,语速也快了好多。 “连你们这般奇形怪状的龟族人居然也有人类女人会要?口味够重的啊!而且你们动作这么慢,老半天才一下,能满足她们吗?”狸深一脸惊诧。 “放屁!”好性子的龟坚急红了脸,“我兄弟现在可红着呢,来找他的都是识货的女人。动作慢怎么了?我们一下是一下,扎扎实实,而且,我们龟族最大的特点是持久,一次三天,让她们欲仙欲死。你行吗?**的能有三分钟我叫你爷爷。” “你……”狸深居然不敢接这个话茬。 众人皆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斜瞟着狸深,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妈的!我是不到三分钟,但我动作快,我三分钟一千多下,你们谁行?谁行!”恼羞成怒的狸深尖着嗓子跳脚大骂。 “好了!好了!都说岔了。”牛通忙示意大伙别吵,“大家都不要妄自菲薄,对人类女人来说,咱们都很特别,都有让她们觉得刺激的地方,所以大伙儿都要想好自己的强处,到时会用得上的喔。” 见大家静了下来,牛通接着介绍道:“人类女人除了玩兽族面首,玩兽族奴仆之外,最想玩的其实是我们这些竞斗士。竞斗士是人类所认为的所有蛮夷中地位最高的,也是他们认为最优秀的,所以,竞斗士对那些**成性的人类女人来说是最有吸引力的,特别是那些成名的竞斗士更是这些女人们争相追逐的对象,比如我。” 说罢,牛通一副得意洋洋状。 “切!”众人撇嘴。 牛通嘿嘿一笑,并不多说,接着介绍道:“但竞斗士以竞斗为业,并不出卖色相,所以,这些女人也无从下手。但有需求就有市场,经过这些女人中有权势者的运作,不知从何时起,形成了一条规矩。在每年的嘉华大比期间,只要遇见休赛日,便会在这大竞斗场中秘密召开奢华的宴会,来参加这些宴会的都是贵族和富商家的女人们。酒至半酣,我们这些竞斗士便出场了。一旦有哪位人类女人看上了我们,便一起颠鸾倒凤一晚。那滋味,啧啧!” 见牛通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众人皆连咽口水,眼中冒火。 “恐怕,这些女人都是老女人吧!”林啸边说边摇头,他想起以前听犬朗说过的兽族面首团的秘事,知道这些**的人类女子大都是久旷的中年怨妇。 “得了吧!你还想挑三拣四?还想着要玩千金小姐啊?”牛通嗤笑。 “对啊!对啊!这么久没碰女人了,就是一只母猪,我也觉得是香的,也把它给当场办了!”狸深红着眼大声叫道。 大伙一片哄笑,纷纷用拳头捶着桌子,杯盘乱跳。 “鬼叫什么!”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在大家耳边炸响,却不见人影。 大伙顿时肃静,纷纷坐回各自的座位,这是在最外面守着的那位阎府长老在警告他们。 “不去行不行?”林啸轻声问牛通。 “不可能,这是规矩。所有刚好有休赛日的竞斗团都得满员参加。这种宴会是由大竞斗场出面召开的,阎团长也得给他们面子,不然有苦头吃。而且,这些女人都会支付大笔的金币,这笔钱由大竞斗场与各参加宴会的竞斗团按比例瓜分,这也是竞斗团除了竞斗奖金外很重要的一块收入。所以啊,你必须得参加。”牛通也压低声音,对林啸,也是对其余众人解释道。 林啸一脸郁闷,这都什么事啊,不仅要卖命,还要卖身了。 与其他兴奋的同伴不同,林啸来自于所谓的文明社会,在男女之事上有一些与其他蛮夷兄弟们格格不入的廉耻心和自尊心。 这不就是**,做鸭吗? 作为一个曾经的人民警察,林啸断断无法接受这样的屈辱。 “吃饱了就滚出来,今晚有龙阳会,便宜你们这些野蛮人了。”又吃了一会,阎府长老的声音在大伙的耳边又一次突兀地炸响。 “龙阳会?”林啸疑惑。 “就是我说的那个……”牛通一边招呼大家赶紧出门,一边挤眉弄眼地对林啸轻声说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啸哑然。 走廊之中,林啸一行九人排成一队,肃立着一动不动,在众人面前,一位老者背着手,冷冷地打量着他们。 老者须发皆白,年纪虽老,却毫无慈眉善目的样子,身形高大,腰板笔挺,银眉倒竖,目光暴烈。 “四……四长老,人都到齐了。”牛通低头轻声说道。 这位四长老与二长老一起长期协助阎逸飞经营管理魁首竞斗团,他性烈如火,积威颇重。 四长老并不答话,只用刀剑般的目光一一扫视着眼前九人,最终,他将目光停在了林啸身上。 九人中,只有这小子丝毫没有惧怕的表情,今晚这样的场合,如果野性未驯,万一闹出点事来,恐怕整个魁首都会被牵连,必须得先收拾他一番。 “哼!”四长老一声冷哼,除了林啸外,众人皆是浑身一哆嗦。 “刚才是谁说的不想去啊?”四长老一字一顿冷冷问道,虽然貌似在问大家,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林啸。 “回四长老,是我不想去。”林啸丝毫不惧,上前一步回答道。 “大胆!”四长老雷鸣般一声怒吼,衣袍一振,一阵劲风激荡,众人皆站立不稳。 四长老右掌向林啸猛然一伸,他顿时便如一片树叶般向后飞去,轰然撞在了墙上。 这一记重重的撞击,让林啸眼前好一阵金星乱冒,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四长老眼神一厉,遥对着林啸的右掌暗暗加力。 林啸只觉得那股无形的力量骤然加大,重如千钧,浑身的骨骼发出轻轻的“咯吱”声,脸瞬间涨得赤红。 “吼!”林啸一声怒吼,已然狂化,顿时觉得浑身一轻,他猛得挣开一只手在墙上一推,上半身缓缓离开了石墙。 “还敢挣扎!”四长老怒目圆睁,一声低喝,上前一步,右掌上隐隐亮起淡淡的白色光芒。 “啊!”林啸一声低吼,好不容易抬起来的上半身重新又重重地贴回了墙上。 “吼!”林啸又是一声怒吼,浑身漫延起密密的金色毛发,瞬间已二度狂化。 在二度狂化的加持下,林啸又挣扎着从石墙上抬起了上半身,双眼中迸射出不屈的凶光。 “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四长老胸中怒火大炽,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右掌上白光大盛。 “四长老,饶他一命吧!”扑通一声,豹锋跪倒在地。 “四长老!手下留情啊!”另外七人一个接一下扑倒在地。 “四长老,霹雳虎刚从兽域中来,野性未去,一时冲撞了长老,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这一次,相信他一定会记得这个教训。如果没有了他,对我们魁首是个大损失啊!”牛通跪在地上,仰首哀求道。 四长老性子冲动,但并不是个莽撞之人,一听这话马上回过神来,是啊,今年的嘉华大比对阎家可谓是至关重要,而这虎族人又是其中关键之一,真要是伤了他或是杀了他,自己还真是没法向主家交待。 “可他这性子,要是在龙阳会上闯出祸来,谁担得起?”四长老虽然还在厉声喝问,但掌上的白光却慢慢黯淡了下去。 “四长老,我以身家性命担保,霹雳虎决不会闯祸。”牛通见事有变通的可能,忙膝行两步上前大声保证。 “我们也以身家性命担保。”其余七人也纷纷叫道。 “哼!”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圈后,四长老右掌骤然撤回,林啸轰然落在了地上,墙上一个人形的凹痕,蛛网状的裂纹四下漫延。 “霹雳虎,你不要紧吧!”狸深忙上前扶住一时无法站立的林啸。 “小子,可服气?”四长老斜也着缓缓站起的林啸。 望着一脸期盼的众位兄弟,林啸一时心潮起伏,脸上阴睛不定,最后终于一咬牙,沉声说道:“服气,我去。” 一听这话,众人皆一脸欣慰,四长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情愿,但刚才诸位兄弟毫不犹豫地以性命相保,为自己求情,这让林啸心里颇为触动。 为了兄弟们这份情,别说是皮松肉驰的老女人,就是刀山火海,一咬牙,一闭眼,也上了。 “你们今天晚上要把这些荡妇服侍好,只要把她们服侍得舒服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她们可都不是普通的女人。”四长老的语气中有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是。”众人皆俯首称是,林啸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当一行人随着四长老鱼贯而行时,牛通悄悄凑到林啸耳边轻声说道:“老弟,你要是真不愿意,到时可以低调些,说不定今天晚上竞斗士去得多,来的荡妇少,如果没被挑上却也怪不得你。” 林啸眼睛一亮。 (一周又快过去了,数据实在是难看得掉碴,各位读者大大手里如果有推荐票,请投我几张鼓励一下吧!感谢!!) 第一百二十七回 戴面纱的女人们 大竞斗场那叠山式看台下方的空间无比巨大,不仅有供竞斗士们居住的迷宫般的区域,还有一些神秘的所在。. 一个极尽奢华的大厅中,四处烛光摇曳,顶上水晶灯流光溢彩,到处是精美绝伦的家具,遍布着华丽贵重的装饰,地上铺满了柔软的长毛地毯,放满精致点心的长桌上垂挂下厚重的天鹅绒桌布。 四壁之上,挂满了装裱精美的绘画,描绘的都是男欢女爱的香艳场景,让人脸红心跳。 大厅中央的大型圆形舞台上,盛装的一队乐坊的乐师轻轻弹奏出缠绵悱恻的靡靡之音,如低呤浅唱,勾人魂魄。 训练有素的侍者们端着放满高脚玻璃酒杯的方漆盘在大厅中穿梭,不时有人伸手从盘中拿起一杯杯琥珀色的美酒。 大厅之中,到处都是衣着华丽的女人,总有二、三百人,她们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不时爆发出阵阵放肆的笑声,笑声中满是兴奋之情。 看她们的身形,大多已有些臃肿之态,可见已然不再年轻,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这些女人都以面纱遮住面容,面纱从高高挑出的帽沿上垂下,离面部有些距离,这样即挡住了正面,又不妨碍吃喝,设计得极巧妙,显然是专用的道具。 而在大厅的暗处,还有一些幕布低垂的包间,从中不时传出女子的谈笑声。 光影迷离,酒杯丁当,乐声隐隐,脂粉香袭人,酒会已渐入佳境。 忽然,乐声一停,大厅顶上次第亮起一片明亮的耀石,将大厅中央的舞台照得一片亮堂。 大厅中一片女人兴奋的欢呼,她们纷纷向这中央舞台拥来,大家都知道,好戏就要开始了。 人影一闪,一个一身夸张红袍的光头男子跃上了舞台,此人四十岁光景,脸上一片酒至半酣的酡红,长得肥头大耳,偏生眉眼轻佻。 “各位尊贵的女士们!”此人一张口,却意外的声音洪亮,听声音居然是雪围城著名的竞斗主持人洪宝亮。 “一年不见,我想死你们了!”洪宝亮突兀地翘起粗短的手指,比了个兰花指向台下一招,长相和嗓音如此男性化,偏生动作如此女性化,极有违和感。 “我们也想你!”台下的女人们也是一片嘻笑。 “你们真坏!我知道你们想的不是我。”洪宝亮继续用兰花指频点着台下,一脸妩媚的笑,忽然又脸色一变,激昂地举手高呼:“而是我带来的这些充满野性的勇士!” “啊!”台下一片尖叫声。 “他们,即是人,又是兽,他们是生死场上的勇士,惯于在刀头上舔血,能毫不犹豫地将钢刀插入对手的胸膛。”洪宝亮神经质般快速喊叫,忽然又面露意味深长的笑容,故作神秘地轻声说道:“但他们,在床上也一样是勇士,也会舔,更能插。” 台下一片骚动,女人们吃吃地笑。 洪宝亮又骤然提高了音量:“他们是男人中的男人,野兽中的野兽,他们将会给你们这些勇敢的女人带来一个激情澎湃的狂野之夜!有请这一届嘉华大比的竞斗英雄们!!” 在洪宝亮那故意拖长的尾音中,屋顶的耀石阵骤然大放光明,大厅里一片沸腾。 一片光亮之中,舞台正中的地毯忽然裂开,出现一个圆形的洞口,一个个浑身**,抹着橄榄油的竞斗士鱼贯而出。 竞斗士们源源不断地登上舞台,刚好在舞台的边沿上排成一圈,足有近百人,他们肤色各异,高矮悬殊,却个个身强体健,抹了橄榄油的肌肉块块油光发亮,更显得结实健美。 而他们身上更是寸缕未着,要紧处龙蛇狰狞,大剌剌地暴露在众女面前,空气中骤然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女人们顿时疯狂了,大声尖叫,纷纷拥上前来,一只只手直往这些竞斗士身上摸捏,脸上的面纱使她们变得毫无顾忌,完全沉浸在彻底被**控制的快意之中。 早在舞台下围成一圈的侍者们手拉着手将这些狂热的女人挡在了舞台下。 “女士们!女士们!”洪宝亮拼命上下扇动双手,试图让女人们安静下来,“长夜漫漫,大家有的是时间,别急!别急!” 好不容易,人群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老规矩,看上了哪一个,就开始竞价,价高者得,由每位勇士跟前的侍者负责记录。”洪宝亮大声宣布。 来参加此次龙阳会的大都不是生客,等洪宝亮话音刚落,女人们马上兴奋地围着中央舞台开始转,边走边看,一边嘻笑着与身边的女伴讨论。 “这个不错,瞧那胸肌、腹肌,铁疙瘩一样,这要是贴在一起……啊,我受不了了。” “这个驴族小鲜肉屁股好翘喔,肯定特别能折腾,嘻嘻嘻!” “这是不死将骆沙!我今天就是冲着他来的,听说他的耐力……呵呵!” …… 女人们就像挑选衣物和首饰般边走边评头论足,好不热闹,这个过程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同时,竞斗士们也并不是全然被动,有几个老油条很快便开始展示起自己强项来。 要是能吸引多一些女人来竞价,从而抬高自己的成交价码,竞斗士也能从主人那里多得到些好处。 特别是那几位马族和驴族,他们在这方面别有“特长”,此时已然腰胯轻送,或金枪直竖,或巨蟒昂首,卖弄起来。 “啊!居然……居然能用它将自己整个人撑了起来!这要是……” “天啊,把两块叠在一起的砖头一鞭抽断!好想被它抽打,啊!” “受不了了!居然能在木板上钻出一个洞!好想试试!” …… 随着一阵阵惊声的**,女人们慢慢开始分化聚集,有的竞斗士身前人声鼎沸,有的则门可罗雀。 见此情景,所有的竞斗士都纷纷动作起来,个个开始自卖自夸,他们可都是好胜之人。 “我老牛最擅长的就是深耕细作,不管是多久没松过土的旱田,都能给你耕得松松快快!耕得地下水直冒!”牛通边展示一身的蛮肉,一边嚷嚷,他的身前围着不少人,成名已久的他,的确是有几个老粉丝的。 “看我,看我,什么高难度动作都难不倒我铁臂夜叉,什么倒挂、摘桃、缠肢、叠股,包你觉得新鲜!”猿闪一边无比灵活地在原地街舞般跳跃、空翻,一边对身前的女人们挤眉弄眼。 “要想尝尝猛男的滋味,体会一下一泄如注的刺激,就找我。”精壮冷峻的豹锋抱着双臂,声音低沉,走的是冷面硬汉的路子,也颇有杀伤力。 “飞一般的感觉!飞一般的**。”一向倨傲的隼青依然话不多,一副神秘的样子,鸟族竞斗士并不多见,他也颇有市场。 “嘿,女人们,别看我个不高,但我最擅长的就是走水路!哪里水多我钻哪里,钻得深钻得透。哈哈哈。”狸深红着眼,一边色迷迷地看着眼前走过的女人们,一边露骨地一一挑逗,激起声声浪笑,刺激得他眼珠子更红了。 “各位美女,知道东方雄起的龟团吗?那是我的弟弟,他那点本事,都是我教的。”龟坚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用他那有些名气的面首弟弟做广告立竿见影,马上有许多女人拥到他跟前。 “我毒无常只要吹一口气,便能让你如坠迷梦,在半梦半醒间,在似生似死间,做起来,最……销……魂……”蛙十八压低声音,做出一副无比神秘的样子,浑身五彩的皮肤微微变幻着颜色,显得充满了危险。 但奇怪的是,居然有好几位女人拥在他的面前,人人志在必得的样子,看来,为求刺激,大有不要命的。 身高如三岁孩童的蝼坷却一语不发,只是身形一动,居然在原地飞速旋转起来,眨眼间已然快得如同一只陀螺,发出嗡嗡之声,光光的小脑袋特别显眼,整个人如同一支电钻。 人群中立刻有人尖叫,几个女人从不同的方向挤到了蝼坷的跟前。 “这样的怪物也有人要?!”附近有女人惊呼。 “你懂什么!哪里知道他的好处!我要定了,嘻嘻。”挤过来的女人中有一个高胖者大声反驳,一边贪婪地紧盯着蝼坷那急速转动的小脑袋。 魁首九人中这八人各自展露本事,身前围上来的女人越来越多,可不管他们中哪一个,与林啸一比,都小巫见大巫了。 在林啸身前,足足围了有二十多个女人,互相推搡着,尖叫,浪笑声一阵接一阵。 “他就是那个干掉矮番子的虎族竞斗士霹雳虎吗?好英武!” “好帅,好有型!果然是兽族中的王族,要是能和他春风一度,才真是不枉此行呢。” “人家可不光是长得俊,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呢,你瞧那里……嘻嘻。” “天哪!好雄壮,好怕我吃不消,不过又好想试下。” …… 面纱也挡不住这些女人们如喷火一般的眼神。 也难怪这些女人们要为林啸而疯狂了,一身**的林啸身材高大雄奇,肌肉强健均匀,浑身充满了年轻的力量,简直如同米可朗基罗的大卫雕像。 再加上他那俊朗而桀骜的面庞,微卷而浓密的暗金色头发,英气勃勃又有几分危险气息的金色眼瞳,哪个女人不动心。 更让这些久经欢场的女人们情不自禁的还是林啸那要紧的伟器,它是如此雄风烈烈,别说是一般的兽族,更别说是人类中的男人,就算是马族、驴族这些在此项上有特强和特长的兽族,都无法与之相比。 虽然说此伟器此时如睡龙眠蟒,但这些经验丰富的女人只须目测便都可以想见它一旦苏醒过来,将是何等的威风凛凛,能与此物一战,必然**蚀骨,欲仙欲死。 第一百二十八回 行情看涨 此时的林啸,真可谓是有苦说不出。 当竞斗士们被要求脱光衣物,进入泡着香料的浴池中洗浴净身时,牛通看了一眼林啸,就是一声惊呼:“唉呀!看来你这回是没办法低调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低调些也许有可能不被挑中吗?”林啸追问。 “你别的地方都能想办法低调,比如站得佝偻些身材就显不出了,脸也可以故意扭曲得丑一点,可你那里如此招摇,怎么低调?”牛通朝林啸胯下一努嘴。 林啸低头一扫,也是表情一黯,妈的,自从化身为虎族,此物也变得惊人的雄伟,本来颇为自得,现在却成了惹麻烦的东西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又没练过缩阳神功,让它再粗长些倒是容易,要让它细短些却是根本没招,这可不是如意金箍棒,叫几声小小小就变绣花针了。 “我出五个金币!”林啸面前的人群中有一个女人高叫,她的身材保持得很苗条,但声音却出卖了她,一听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切!五个金币就想从我怀里抢走他?我出八个金币!”马上有另一个女人高声报价,她身形微胖,说话的腔调和绝大部分贵妇人一样,有一种装腔作势的娇滴滴,但仍然掩不住声音中的那几分沧桑,年纪应该也在四十开外。 “十个金币!” “我出十八个金币。” “两个水晶币!” …… 参于竞价的声音越来越多,在一片你来我往中,林啸的身价急剧飙升。 慢慢的,参于报价的声音逐渐少了下去,最后,只剩下最初报价的那两位贵妇人还在针锋相对着。 “我……我出八个水晶币!”那个苗条的贵妇厉声尖叫,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已然气极。 “一个钻币!我出一个钻币!”那微胖的贵妇此时也不复娇滴滴的样子,跳脚高叫。 “哦!”四下一片惊呼,竞价能上一个钻币,这是极少见的情况,林啸身前看热闹的人围得越来越多。 “你……你是存心和我作对吗?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的声音我早听出来了。”苗条贵妇纤指怒指对手,厉声叫道。 “是吗?既然知道老娘是什么人,你还以为能压得倒我吗?”微胖贵妇一把扯下头上缀有面帘的帽子,狠狠甩在地上。 这下,这个女人露出了真容,果然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妇人,一脸凶悍的横肉,妆浓得如重彩油画一般,正怒目圆睁。 林啸只觉得头皮一麻。 “啊!原来是她,泰顺商会会长的遗孀!” “这个寡妇有的是钱,又死了老公,根本没人管她,听说浪得不得了。” “连面纱都扯了,真不要脸,切!” …… 四下里一片骚动。 “好!算你狠。”那苗条的贵妇愣了片刻,一咬牙,提起拖地的裙摆,忿忿地掉头就走。 “哼!不自量力。”胖贵妇那朝天的鼻孔中冷哼一声,从对手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转向林啸,目光马上变得灼热而贪婪。 “小老虎,今天晚上,你是我的了,姐姐我会好好疼你的。”胖贵妇又恢复了之前那故作姿态的娇滴滴声音,一步三摇,诞笑着向林啸走来,人群自动分开。 “兄弟,你运气不错,这个好,有肉。”牛通凑到林啸耳边,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羡慕。 这都是什么审美啊! 林啸望着正穿过人群步步走近的胖贵妇,无语地抬头看向高高的屋顶,想死的心都有了。 “慢着!我出一枚钻币加一枚水晶币。”一个洪亮却显得有几分扭捏做作的声音传来。 林啸忙定睛一看,洪宝亮不知何时从人群中越众而出,拦住了正兴致勃勃而来的胖贵妇。 人群中发出一阵异样的骚动,人人轻声窃笑。 林啸刚从心中生出一丝希望,却没来由得又是一阵担忧。 “洪兔子,怎么,你要违背自己的诺言吗?”胖贵妇那被沉重眼线描得已失去轮廓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叉着腰,低声咆哮。 “嘿嘿,苏夫人果然聪明。”洪宝亮掩嘴而笑。 “无耻,你可是说过,不会再在龙阳会上和我们这些女人抢了,你还是个男人吗?”胖贵妇跳脚大骂。 “嘻嘻,谁说我是男人了,我才不稀罕当男人呢。我就耍赖了,谁叫这只小猫咪,这么撩人呢。”洪宝亮一边说,一边扭过头,朝林啸连连眨眼,厚实的嘴唇一撅,发出“啵”的一声脆响。 四周一片嘻笑声。 林啸如坠冰窖,浑身一片鸡皮疙瘩,心脏几乎都猛然一停,这真是刚离虎穴,又入狼窝。 胖贵妇的脸上阴睛不定好一会,才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呼出一口粗气,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林啸,对洪宝亮恨恨说道:“我知道这龙阳会是你一手操办,谁能来谁不能来都是你说了算,我自然不敢得罪你,今天,就算给你个人情。” “承让!”洪宝亮双手一摊,轻轻歪头表示谢意,“苏夫人如此大度,我洪某人也不会忘了你的好处,数日后的精品龙阳会,算你一个!” 四下一片羡慕的轻吁,胖贵妇的脸上马上绽放出惊喜的表情,连连点头。 “那么,小猫咪,今天晚上你就跟我走喽!”洪宝亮转过身来,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林啸,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肥厚的嘴唇,肥硕的屁股条件反射般扭动了数下,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林啸见此一幕,再看那胖贵妇,居然觉得相当赏心悦目,果然任何感觉都是比较出来的。 让我男男,那还不如让我死呢,一定要找个机会拼一下,争取逃离这个淫窝! 林啸心一横,目光不由得隐隐一厉。 “别想跑喔!我可是武师境界的高手,你,逃不了的。喵!”洪宝亮嬉笑着一边说,一边身上亮起浓郁的元力之光。 林啸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高手。 难道,自己的清白就要断送了吗? “兄弟,节哀!”身边传来牛通低沉的声音。 天哪! “这虎族人,我两枚钻币要了。”正绝望间,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沙哑而苍老。 林啸忙低头一看,只见在洪宝亮面前,出现了一名老妪,正慢悠悠地说话。 虽然她挂着面帘,但那枯瘦佝偻的身形,皮肉皱缩,布满老人斑的双手,以及手中那根弯弯曲曲的龙头拐杖,还有那苍老的声音,无一不说明这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妪。 “哦!”洪宝亮夸张地用手掩着嘴,嗤笑着看着眼前这颤巍巍的老妪。 “哈哈,真是老新鲜。路都走不动了还出来玩,。” “你哪知道,所谓古道热肠,老鹰捉小鸡,人老心不老也。” “切,站都站不稳了,这要是一开玩,还不当场翘辫子?” “这叫猛男裆下死,做鬼也风流,人家年纪一大把,早看开了。嘿嘿。” 周围一片不怀好意的冷嘲热讽。 但这老妪,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两枚钻币,老人家,你可真是大方啊!”反应过来的洪宝亮对老妪说道。 “区区两枚钻币而已,何足挂齿。而且,这对你不是好事吗?所得越多,你这组织者抽头也越多。”老妪慢悠悠地说道。 四下又是一片讶声,两枚钻币,已经能在雪围城的三围内买下一幢够三口之家居住的房屋了,而这老妪却拿它来求得春风一度,且毫不在意。 “这位尊敬的女士,此人已被我洪某人竞得,您恐怕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享用他了。”洪宝亮客气地说道。 “呵呵。欺老身无知吗?尚未唱标,更未支付资费,怎么能算已经竞得呢?”老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和苍老。 洪宝亮打量着眼前这名老妪,极力想看出些什么,却是毫无头绪,但他能断定,以前自己从没见过她。 越是这样,洪宝亮心里越没底,他知道,在这些出来寻欢作乐的女人中,多的是身居高位者的枕边人,他虽然也有些背景,却也不敢在众人面前破坏游戏规则,胡乱造次,硬要把林啸带走。 看了一眼林啸,洪宝亮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既然不能硬来,那就还是按规矩来吧,他大声说道:“那好吧,我出价两枚钻币加两枚水晶币。” “三枚钻币!”老妪毫不犹豫地报出价来,紧接着又悠悠说道:“年轻人,我早说过价钱我不在乎的。” 四处一片哄然。 “这……”洪宝亮这下愣了,他是个人精,早从这老妪的语气中感觉到那种志在必得的决心。 有这样底气的人,不是大富就是大贵,自己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要是今天伤了和气,以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好好好,我洪某人成人之美的雅量还是有的,我不再出价了。”洪宝亮向老妪抱抱拳。 “洪主持果然是明白人,拿得起,放得下。”老妪微微点头,语气中微有些赞许。 “唱标吧!”洪宝亮苦笑着向林啸身前所立的侍者示意。 “三枚钻币一次!”侍者大声唱道,同时击掌一次。 “三枚钻币两次!”侍者再次击掌,四下里还是一片安静。 侍者微一环顾,猛然一击掌,大声唱道:“三枚钻币三次!成交。” 四周一片哄然叫好声,这样的高价,在以往的龙阳会上从来没出现过,注定会成为好长时间内同道间的谈资。 (诸位看官,新的一周开始了,求推荐票!呱哥我真的很需要推荐票!!感谢!!!) ; 第一百二十九回 微醺的御姐 经过简单的手续后,老妪便领着林啸离开了大厅,进入大厅旁边无数小门中的一个,门内是一条长长的廊道。 廊道两侧如大厅一般,也挂满了各式精美的图画和艺术品,极尽奢华。 “小子,今天晚上你要好好表现。我嘛,下回再来找你,嘻嘻!”这是洪宝亮最后对林啸说的话。 望着身前那个佝偻苍老的背影,林啸可谓是心乱如麻。 要让他与这般年纪的老妪这个那个,想想都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是断断不能的。 逃跑呢? 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别说这地方戒备森严,就算无人看管,这迷宫般的地形,一时半会都不知往哪里跑。 而且,就算是跑出了大竞技场,这可是人类国家的首都,整个就是龙潭虎穴,分分钟落网的节奏。 剩下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将这老妪击晕,然后百般威胁,只要她怕了,那就好办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林啸的所思所想,正颤巍巍挪动着步子的老妪猛然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从老妪身上炸开一股可怕的气息。 跟在她身后的林啸顿时感到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这气息造成的威压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后一跃,一声低吼,当场二度狂化。 但这股气息转瞬即逝,身前的老妪眨眼间又恢复了那老迈的感觉。 此时的林啸,一身冷汗,气喘吁吁。 刚才这道气息,非常的强,比二长老、四长老的更强,林啸感觉到,自己在这道气息之下,如同面对巨象的一只小小蝼蚁。 老妪缓缓转过头来,干笑了两声,说道:“野小子,别动任何歪脑筋,这是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老妪又转身慢慢向前走去,龙头拐杖在地上发出慢悠悠的“笃笃”声。 林啸当然听出了这句话中的肃杀之气。 完了,没想到,这名形将就木的老妪居然是修武的绝顶高手,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看来,今天自己的下场,便是被一名老太婆**。 人生的悲惨还有甚于此吗? 林啸很快发现,还真的有比这更悲惨的。 在这条长廊的尽头,是一道紧闭的大门,上面雕花饰纹,金色的门环熠熠生辉,极为豪华。 在这道大门前,站着一个人。 这居然又是一个蒙着面纱的老妪,身形比领林啸来的老妪更佝偻,但看上去要稍胖一些。 “大姐,人我领来了,就是看上的那位。”瘦老妪走到门前,对那胖老妪说道。 “好极了,快些进去吧。”胖老妪看了林啸一眼,满意地说道,她声音虽然苍老,却极尖细。 完了,竟然是双飞,今天居然要被两个老太婆轮!奸!!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林啸绝望了,就算在那几次必死的大战中,他也没感觉到过如此的绝望。 “野小子,再警告你一次,老老实实尽力伺候,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有一丝不轨之心,便让你生不如死!”瘦老妪的声音冷如刀剑。 “吱呀!”胖老妪将门缓缓拉开,门内透出一片暖色的微光。 “磨蹭什么,快进去。”瘦老妪一抬手,林啸只觉得一股大力一推,自己便身不由已,一跤跌入了门中。 “轰”一声,大门在林啸身后关上。 林啸趴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他打定了主意,死猪不怕开水烫,就装死了。 好半晌,周围却是毫无动静,想像中那种种可怕而不堪的可能状况都没发生。 林啸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却觉得眼前一亮。 他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极尽豪奢的房间,如果说之前的大厅如五星级酒店的大堂,豪华而气派,那这个房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豪华而温馨。 四周寂静无声,烛光柔和,空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如兰似馨的幽香,使满屋精美的摆设少了几分咄咄逼人,多了几分温情和从容。 在华室的中央,是一张硕大无朋的圆床,铺满了厚而软的粉色,从大床顶上,挂披下层层如云似雾般的幔帐。 但林啸的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紧挨床边的那张深玫色的美人靠上。 在美人靠上,侧躺着一个女人,身子微倦着一动不动,平静地呼吸着,似乎正在小憩。 这女人一身水蓝色的长裙,裙子不知是用何种布料裁就,随着烛光的摇曳,明明暗暗,似乎在变幻出不同的蓝色,裙摆上更有星星点点,仿佛点缀着无数细小的晶钻。 女人的脸上,也被一层淡色的面纱所遮掩,但林啸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长裙极修身,勾勒出这女子惊人姣好的身材,她的娇躯纤长而丰满,成熟饱满的上围随着轻柔的呼吸微微起伏,而纤腰则盈盈一束,别有一种温婉柔弱的风情,纤腰之下,隆起一道难以名状的美好曲线,那是舒展而丰腴的美臀。 她的一对玉足,自脚踝以下光溜溜地从长裙下摆处伸出,而她的一对玉臂,也**着舒展出一个无比优美的姿势。 纤腴适中的玉足与玉臂,洁白无瑕,在烛光下散发出象牙一般的质感,珍珠一样的光泽。 而那纤细的手腕和脚踝,线条是如此楚楚动人,那精巧细腻的美手妙足,竟如瓷似玉,工艺品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林啸一时愣住了。 忽然,蓝裙女子一声嘤咛,将林啸惊醒,这声音如莺啼燕啭,天籁一般。 只见这女子在美人靠上轻轻扭动了一下娇躯,玉臂轻舒,纤腰微拧,打了一个哈欠。 丰胸纤腰,美臀长腿,随着这一声哈欠,起伏摇曳,美妙得难以名状。 林啸的喉头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一次。 女子从睡梦中醒来,玉手轻撑,慢慢地坐起身来,半倚在美人靠的垫背上,慵懒得如同一只猫咪。 坐起来后,女子便慢慢地向紧挨着美人靠的一个小几伸出了纤纤玉手,小几上放着一个空空的酒瓶,一个水晶酒杯,杯中还有一大半玫红色的酒液。 玉手在小几上摸索了几下,险些将那酒杯碰翻,好不容易才拿了起来,纤细的手腕低垂着,似乎无法承受酒杯的重量。 刚拿起酒杯,女子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将另一只玉手微微一抬,抓住高挑的帘帽,轻轻一扯。 一头瀑布一般的黑发从帘帽中倾泻而出,微卷的大波浪,凌乱地遮住了容颜。 女子一边将帘帽往地上一扔,一边将满头秀发轻轻向脑后一甩。 林啸顿时便呆立如木雕泥塑一般,呼吸却骤然急促了起来。 赫然出现的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庞,精致的瓜子脸,眉眼如画,粉腮红唇,秀鼻挺翘,如一轮明月,整个房间都似乎一下子明亮了几分。 这是一位与豹莉、丽娅相比毫不逊色,同一档次的绝世佳人,但却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 豹莉健美,如怒放的野玫瑰;丽娅纯美,如娇柔的粉蔷薇;而这女子却是艳美,如夺目的红牡丹。 这位美女年约二十五、六岁,正是如蜜桃熟透了一般的年华。 此时,她那一对如水美眸却半张半闭,显得有几分迷离,正痴痴地盯着手中的酒杯。 她拿起酒杯,凑到艳丽的红唇边,轻轻一仰头,将还剩半杯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几滴玫红色的酒液从她玫瑰花瓣般娇艳的唇边溢出,顺着粉腮一直流到雪白的玉颈上。 美女无力地将空酒杯往小几上一放,用纤纤玉指轻拭了一下迷人的唇角,似乎满足,又好像忧郁般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才抬起头看向林啸,美眸微有些失焦。 看她这一举一动,再加一脸酡红,这位美女显然已然喝醉,但她看见林啸,却无一丝一毫惊诧。 “我美吗?”美女轻轻拂拢了一下丰茂的长发,似乎喃喃自语般问道。 她的声音极好听,柔而不弱,娇而不媚,甜而不腻,充满了成熟女性的气息,又隐含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娇。 “你……美极了。我所见过的人类女子中,你最美。”林啸这是真心话。 “呵!”美女一声轻笑,笑声中却透着几分苦涩,表情分明也有些凄然,但转瞬间,她那迷离的醉眼中却又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幽怨和恨意。 这样仙女般的绝代佳人,只要勾勾手指头,什么男人找不到,为什么会喝得烂醉跑到这里来招嫖被称为蛮夷的兽族竞斗士呢? 失恋? 背叛? 报复? 林啸的心中转过一连串念头,只觉得匪夷所思。 “你……你去给我再……再拿一瓶酒来。”美女柔荑遥指远处一排柜子,对林啸说道,声音中有几分烦躁。 “你已经喝得太多了。”林啸劝阻道。 “连你一个野蛮人也要来管我吗?”美女忽然没来由得发起怒来,一边厉声喝斥,一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如风中的弱柳,娇躯轻轻摇晃着,却别有一种摇曳生姿,婀娜袅婷的娇媚。 她伸出柔荑,指着林啸怒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许,都要我顾全大局,却只准他胡来,当我是木头人吗?我也是有感觉的!” 美女骂得激动,连连向林啸逼近数步,却不胜酒力,一个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地上倒去。 (推荐票!推荐票在哪里?我需要你!!) 第一百三十回 蓝蝶 林啸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美女的娇躯搂住。 触手处,惊人的绵软,暗香袭人。 林啸只觉得小腹处涌起一股热流,一时只觉得口干舌燥。 林啸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却也做不出乘人醉酒占人便宜的事,他并无多余的动作,只是楼着美女的纤腰轻轻一送,想将她重新放回美人靠上。 可美女却似乎完全失控了,抡起粉拳如雨点般打在林啸结实的胸膛上,时而又笑又骂,忽而又边哭边骂,醉态毕露。 “呜呜!你们统统都不是好东西!滚!滚远点!” “哈哈!哈哈哈!都是骗人的!你这个骗子!” …… 对林啸来说,这小小的粉拳自然是造不成任何的伤害,不过如挠痒痒般。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美女的心中恐怕是有极大的苦闷,便也不躲不闪,任由她发泄。 慢慢地,美女似乎也打累了,居然一头靠在林啸的肩上,嘴里含糊地喃喃着:“都是……都是骗人的!都是……” 林啸依然站得笔挺,一动也不动,但他的心中却是汹涌澎湃,从这美女的身上散发出脂粉的甜香,美酒的醇香,还有,那人类女子独特的体香,这种香味好让人怀念,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再也没闻到过了。 渐渐的,喃喃声越来越低,终于停了下来。 见美女已经发泄得差不多,已经平静下来了,林啸轻轻向后半步,想撤身而出,两人这样紧挨着,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可林啸刚向后跨出半步,美女居然就软软地往地上瘫了下去,林啸忙一把扶住,这才发现她双眼紧闭,已然睡着了,轻轻的鼻息声。 林啸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手托住美女的背,一手向下一抄,箍住她的大腿,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 感觉到手臂上那惊人的弹软,林啸的脑子顿时嗡一下险些失去了清明,再也无法控制本能的反应,立马龙蟒腾勃,昂扬起来。 使劲摇了摇脑袋,将疯涨的绮念驱走,林啸大步将美女抱到大床前,把她轻轻放在了上面。 林啸恋恋不舍地直起腰来,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离不开那撩人的娇躯。 粉色的被褥如一团团云朵,衬得一身蓝衣的美女愈显艳丽,她双眼紧闭,眼睫毛长得惊人,粉面雪颈,玉臂轻舒,已然沉沉入睡,一副任君采撷的憨娇。 望着防线洞开的蓝衣美女,回味那甜美的气息,丰弹的触感,林啸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且是一个血气方刚,**异常旺盛的强壮汉子,心中的波澜真是一阵高过一阵。 “虽然不能趁人家酒醉乱占便宜,但亲一下总没关系的吧?我好歹是个男人,如果一点表示都没有,恐怕以后说出来都会被林雷和林炎那俩小子笑话。”林啸心中嘀咕着说服自己。 对,就亲一下,亲一下有什么关系。 林啸弯下腰,一手撑在美女的颈侧,低头在她的香腮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虽然只是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一下,但林啸依然可以感觉到,她的脸蛋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滑,因为醉酒,她的脸很热。 林啸的唇刚接触美女的脸,她似乎有所感觉,火红的双唇微微一张,轻轻地呢喃了一声。 从她那娇艳欲滴的双唇间,呼出一股温热的气息,如兰如馨,让人迷醉,这是少女的口脂香。 这股迷香,让林啸的脑子顿时像被雷击一般空白一片,他就像一个挡不住诱惑,背着大人偷偷舔了一口棒棒糖的孩童,再也无法自拔了。 林啸的双唇再也无法离开,他一口又一口,温柔而又贪婪地在美女的香腮和粉颈上流连,呼吸越来越粗重。 而在林啸的双眼中,时而迷醉,时而挣扎,体现着他内心的矛盾。 “不能再这样了,只能再亲最后一口了。” “反正都亲这么多口了,就再亲一口吧!” “不对啊,她既然来到龙阳会,又点我前来,说明早就有与我欢好的准备,如果是这样的话……” “也许她只是想找个人喝喝酒,聊聊天,或者找个人被她骂一骂,打一打呢?”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根本用不着到这里来,那样的人哪里找不到?” “对,如果她本来就是要与我欢好,结果我又不上,一旦明天清醒过来,她说不定反而会怪我,到时我岂不是很麻烦?” “人家花了这么多钱,林啸啊,你有点职业道德行不行?” “好!不能让人家花冤枉钱,我就受点累吧!” 林啸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倏然消失,他迫不及待地将美女的娇躯裹于身下,左手牢牢箍住了她的纤腰,右手一探,放肆地深入她的怀中,隔衣攀向那已然向往已久的硕挺酥峰,而他的双唇,也急切地黏上了那娇艳欲滴,微吐兰息的樱桃小口。 美女的小嘴如一口蜜泉,那唇的芬香,舌的甜美,让林啸彻底疯狂了,他放肆地索取,蛮横地掠夺,如同那位垂涎着棒棒糖的孩童终于得到了母亲的许可,一把夺过糖来,一口含入口中,贪婪地**着,让每个因期盼已久而焦渴无比的味蕾都在这甜蜜的味道中颤栗。 在林啸的肆虐下,美女的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双眼虽然依然紧闭,但那长而密的眼睫毛却微微地轻颤不已。 “难道她醒了?”林啸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但他根本来不及深究,现在的他,一心只想着要更亲密一些,再亲密一些。 林啸的手开始在美女那似绸非绸,似纱非纱的蓝色长裙上急切地四处摸索着,现在,它已经成为了一件可恶的障碍物。 但让林啸抓狂的是,这件蓝色的长裙竟天衣无缝,浑然一体,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解脱它的扣和带。 林啸的手又如流鱼般从裙摆下方探入,企图另辟蹊径,却发现,在裙摆里面,居然隐着裙裤,且裙与裤是缝连在一起的,让人徒呼奈何。 林啸已经一秒钟也等不下去了,他一把抓住长裙的下摆,双手猛然用力,他迫不及待地要撕碎这最后的障碍,向快乐的巅峰和幽谷奋勇直进。 “呀!”林啸一声讶呼,在他的全力一撕之下,这件看似轻盈薄透的长裙居然纹丝不破。 林啸的双臂岂止千斤之力,现在居然奈何不了一件薄薄的裙子,真不知它是由何种奇异材料制成的。 但此时的林啸哪有心思考虑这些,他如一只找不到洞口的土拨鼠,急得团团转,欲火焚身而不得解。 正急切间,一直任林啸摆布的美女却忽然动了,她微微挺起纤腰,轻轻地将右手伸到腰后。 不知动了什么机关,紧裹着美女娇躯的蓝色长裙“刷”一下松驰了下来。 而自解罗衫的美女,却一直没睁开过眼睛,只是粉腮上已然飞红一片。 原来,她一直是清醒的,她是愿意的。 林啸心头的狂喜难以言表,他一把抓住长裙的下摆,只轻轻一扯,伴随着一声娇呼,它便如一只蓝色的蝴蝶,远远飞了出去。 …… …… 华室大床,顿成旖旎战场;烛光摇曳,映出长发癫狂;虎啸震震,换得娇啼恰恰。 …… 门外,一胖一瘦两位蒙面的老妪相对而立。 “里面好大动静,小姐不会有危险吧?”胖老妪用耳朵紧贴着大门,声音中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担心。 “咳!总会有些动静的嘛。”瘦老妪的语气也有些尴尬,“不过,小姐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你我二人,如果一对一,都不一定能胜得了小姐呢。” “这倒是。”胖老妪释然,“我是关心则乱,以小姐的功力,小小一名兽族哪里能对她造成威胁。” “唉!小姐怎么就不听劝呢,此事一旦泄露,后果难以想像。”胖老妪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沉重。 沉默了一会,瘦老妪无奈地说道:“从小到大,小姐何曾听过我们这两个老东西的劝告啊!” “是啊!”胖老妪叹了一口气,语气却忽然忿恨起来,“都怪那个人,居然瞒着小姐招惹……” “嘘!”瘦老妪连忙打断了对方的话,一副很是紧张的样子。 “哼!”胖老妪恨恨地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下去了。 夜已经深了,但在国立大竞斗场看台下这处神秘的所在,无数间华室里,正上演着一幕幕男欢女爱,醉生梦死的剧情。 这些剧情虽然看似大同小异,但在它的背后,却往往隐藏着不同的故事,有贪婪,有寂寞,有得意,有失落,有狂欢,有悲伤,有自弃,也有救赎…… (诸位想必也发现了吧,这一章省略号用得特别多,没办法,哥不想再被禁一次了,只能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唉!大家投几张推荐票,安慰一下呱哥我受伤的心灵吧!) 第一百三十一回 淘汰赛第二轮 华室内,大床之上一片狼籍,春风数度后,男女双方俱已筋疲力尽,已然沉沉睡去,**的身子却依然相互紧密交缠着。 忽然,林啸怀中的美女睁开了眼睛,双眸明亮如水。 美女轻轻将林啸结实的手臂从自己身上移开,一个翻身,如灵猫般无声地从大床上跃下。 缀满娇躯的那一身妙处,在这一番动作之下,荡漾不止。 美女伸出玉臂,飘落在远处地毯之上那件蓝色的长裙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提起,凭空飘起,如大鸟般飞来。 待长裙近身,美女娇躯旋风般一转,一头黑色长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等美女定下身形,那件蓝色的长裙已然穿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一身的惊艳。 美女用玉手将黑发一拢,皓腕轻旋,已然挽成一个松松的发髻,轻轻插上一支缀着珍珠的步摇。 只数息间,美女已然穿戴停当,她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床上大马金叉,正自酣睡的林啸。 此时的她,一脸的端庄高贵,举止稳重,神情傲娇,双眸雪亮,哪还有半点酒醉时的迷离与娇憨,如冰山般清洌而不可侵犯。 美女缓缓走到床前,忽然举起右掌。 右掌上,喷薄出一片浓郁的白光,转瞬间又凝实成一把几近实质的长剑,其光灼灼。 如果林啸现在是清醒的,定会大吃一惊,这个刚与他经历了**夜的神秘美女居然是一位武灵境界的高手。 武者可产生元力,武士可元力外放,武师可元力成形,而到武灵境界,才能元力凝物,形成实体般的元器,或甲胄或兵器,破坏力大增。 到了武灵境界后,修武者一般都不需要普通的兵器了,因为他们自己用元力凝成的武器更具破坏力,除非是有一定品阶的宝兵或灵兵。 武灵境界,在簇岳公国这样二流的国家里已经是居于金字塔尖的精英阶层了,像阎家这样的七品弘武世家,才只有一位武灵。 大约一万名修武者中,才能产生一位武灵。 而像这位美女一般,二十多岁便成为武灵,要么是天资绝高,要么就是出身豪门,从小就能享有各种有助修练的资源。 美女将手中的元力长剑缓缓指向林啸的胸膛,眼中无一丝表情。 长剑距离林啸心窝一寸时,却停了下来,她的目光虽然依然冷漠,却隐隐出现了一丝犹豫之色。 剑下的林啸,浑然不知已处生死关头,依然呼呼大睡,年轻强健的身子**着。 踟躇了片刻,美女银牙一咬,纤手一紧,长剑一抖,便要向林啸胸膛刺去。 就在这时,林啸轻轻一个翻身,嘴里嘟囔了一句:“阿青!”又酣然睡去,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美女浑身轻轻一颤,长剑再无法送前半寸,想起之前种种情境,她再无法保持如冰山般的冷洌,贝齿轻啮红唇,粉腮飞起轻红,目光闪烁。 片刻,美女一声轻叹,放下了手,她手中所握的元力之剑顷刻间化为一片流光,消失不见了。 镶金饰玉的大门无声地打开,一身蓝裙,面笼纱帘的婀娜身影从华室中施施然走出。 “小姐!”胖、瘦两位老妪上前躬身行礼,状极恭敬。 “两位嬷嬷,我们走。”蓝裙美女的声音里有一种居上位者的从容和淡淡的威仪。 “小姐,这个野蛮人,要不要……处理掉?”瘦老妪轻声问道。 蓝裙美女脚步稍一迟滞,淡淡说道:“让他自生自灭吧,在这嘉华大比中生存到最后的机会反正也极小。如果在这么受人瞩目的大赛中杀死一名优秀的竞斗士,必会招来严密调查,那就麻烦了。” “是!”两位老妪毕躬身应喏,无一丝异议。 蓝色的身影袅袅婷婷飘然而去,两位老妪急忙跟上,很快都隐入长廊远处的黑暗之中。 …… 这一觉睡得特别的香甜。 当林啸从睡梦中醒来,用手向身边一摸,却摸了个空,虽然有些失落,他却并不意外。 但林啸却迟迟没睁开双眼,因为他知道,一旦睁开了眼睛,昨夜的一切便正式成为过去,面对的又将是出生入死的冷酷现实。 林啸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对昨夜的温馨,他是真的有些贪恋了。 那脂凝玉润,摇曳荡漾,莺啼燕啭,令人神魂颠倒的一幕幕旖旎情景如电影镜头一般在林啸眼前回放着。 这是一个多么妙不可言的女人啊! 她如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饱满芬香,一口下去汁水淋漓,充满了一种成熟女人的丰韵,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扑上去狼吞虎咽一番。 “阿青!”林啸闭着眼轻声喃喃着,嘴角扬起一道玩味的弧线。 “你是谁?”在双方即将攀上云端时,林啸在她的耳边厮磨着,轻声问道。 “阿……阿青!”她呵气如兰,喘不成声地在林啸耳边呢喃着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稍一回味,林啸觉得已经偃旗息鼓的胯下巨蟒又蠢蠢欲动起来。 唉,还是回到现实中来吧,否则只能是自讨苦吃。 林啸心中一声叹息,睁开了双眼。 …… 华丽的大厅中,已然聚焦了大批的竞斗士,正兴高采烈地大声谈笑着,人人一脸兴奋的狎笑。 而从大厅四周的无数小门中,还不断有脚步飘软的竞斗士走出,加入到聚集的人群中。 只要有新人出现,相熟的竞斗士们立即便会上前拉着问长问短,激起阵阵哄笑和怪叫。 “这回我赚着了,别看那女人已经五十多了,可那一身的小肥肉,依然弹得很哪!”牛通一脸兴奋。 “切,五十多的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狸深嗤之以鼻,“我那个才四十五岁,比你的嫩多了!” “你得了吧!”猿闪一脸不屑,“你那个我们都看见了,比牛哥还壮,怎么没压死你这孙子?” “放屁!你的那个老太婆,瘦得跟猴似的,送给我玩我还不要呢!”狸深直跳脚。 “你懂什么!”猿闪用手指摩擦着下巴,一脸回味,“老是老了点,但我就喜欢她这种瘦的女人,这叫苗条,这叫骨感!” 魁首九人中已有八人聚在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分享着各自的收获。 只有口讷的蝼坷一语不发,一边用手轻摸自己光溜溜的小脑袋,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似乎正在回味着什么。 忽然,牛通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对了,哥几个,等一下林耀兄弟出来了,大伙就别再炫耀昨晚的事了,免得打击了他。” “对啊,林耀兄弟太可怜了,居然会被那么老一老太婆挑中,看她那样子,没有八十也得有七十了吧?”蛙十八一边摇头一边直啧嘴。 “林兄弟会不会因此做下什么病,从此那个就不行了啊?”龟坚担忧地说道。 “瞧,他出来了。”眼尖的隼青忽然指指大厅的另一头。 果然,林啸已然从一扇小门中走出,正站着环视大厅,寻找着同伴。 “林兄弟,我们在这里!”猿闪跳着招呼道。 林啸也同时发现了同伴的所在,忙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兄弟,你……还好吧?”牛通一边看着林啸的神色,一边迟疑地问道。 “好的啊!”林啸神色如常。 “别在意,还有机会的,本届嘉华大比还有两个休赛日,下次龙阳会,林兄弟你一定能搭得一个如意的。”豹锋拍拍林啸的肩膀。 “这回这个就很如意。”林啸笑笑。 “什么?!”狸深跳将起来,“原来你有这个嗜好,喜欢这种七八十岁的老太婆?” “你这只水老鼠……”牛通怒瞪了一眼狸深。 “什么七八十岁,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美女。”林啸一脸笑意。 “吹!”隼青冷冷一哼。 “林兄弟,你……没事吧?”龟坚担忧地看着林啸。 “可怜的人,果然做下病了!”蛙十八又啧啧叹息,一脸悲悯。 …… 龙阳会不过是整个嘉华大比中一个小小的插曲,随着进入淘汰赛的六十四支队伍分组完毕,备战工作马上紧张地开始了。 淘汰赛皆为团战,每战必分胜负,一旦战败便被淘汰,再无翻身机会,所以人人死战,往往死伤惨烈。 第一轮是六十四进三十二,每队将派五名竞斗士参战,混战厮杀。 魁首竞斗团这一轮的对手,是泰西郡首府安元城中的一个八等弘武世家刘家所豢养的竞斗团,名为强击,上届的第二十八名,实力中等。 上一届嘉华大比中,魁首就是在第二轮淘汰赛中击败了强击才得以挺进十六强,这回冤家路窄,居然首轮便又碰上了。 上一届与强击的对战是一场苦战,魁首虽然最后取胜,却也损失惨重,埋下了下一场失败的种子,破天荒第一次未能进入八强,从而迎来空前的危机。 据专门收集竞斗界消息,定期推出售价不菲,名为《竞斗潮》的情报小册子所记载,上届铩羽而归后,强击竞斗团卧薪尝胆,厉兵秣马,收罗了不少厉害角色,一心要在本届的嘉华大比上一雪前耻,不可小视。 魁首是会再次碾碎强击,让它成为自己迈向更高目标的垫脚石,还是会在强击面前折戟沉沙,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明日便见分晓。 (激战又要开始了,拜请诸君以推荐票助我!!) 第一百三十二回 强击之强 在小小的候场室内,牛通、豹锋、猿闪、林啸和隼青正排成一队,静静地立在入场的那扇小门后,等待着门开的那一刻。 五人皆全副武装,盔明甲亮。 牛通一身板甲,巨盾柱地,肩扛阔斧;猿闪一身轻甲,手执一根八棱精铁棍;豹锋也是身着轻甲,左手小圆盾,右手双锋剑;林啸今天身披半重甲,拿着一把双手长朴刀;而站在队伍最后的隼青则只着鱼鳞锁子甲,背上却背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子,雕饰朴拙,以皮带十字交叉于胸前,牢牢捆住,在它的两侧各开有一条长长的细缝。 透过门上的小小窥窗,可以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一阵阵涌进来,与上一次初拔赛最后一场的声势相比,又大了许多,可以想见今天的观众比一上次也要更多。 可以隐约听到,洪宝亮已经开始了对双方的介绍,他每说一句,外面的欢呼声便如海啸般哄然一响,一浪高过一浪,现场的气氛节节攀升。 如何调动和激发观众的情绪,洪宝亮是当仁不让的高手。 在这如鼓声般阵阵传来的欢呼声中,即使竞斗士们是被迫参于这生死相博,也不禁被激发出血液中的野性和杀气来。 “弟兄们!拼了!”立于队首的牛通举斧嘶吼! “杀!!” “干光他们!” 魁首诸人皆连声怒吼。 在队伍后面,阎逸飞与二长老也目光炯炯,面露激奋之情,从此开始,场场都关乎阎家的运数和兴衰。 就在这时,“轰”一声响,铁门猛然打开,强烈的亮光和巨大的声浪扑面而来。 “独角金刚,牛——通!”洪宝亮的声音拉得又长又高亢。 欢呼声如山崩一般。 牛通应声而动,大步从门内跨出,挥盾舞斧,连声怒吼,奔入场中。 “巨灵魔,熊——铁!”这是在报对方出战的第一人。 “铁臂夜叉,猿——闪!” “无面鬼,猴——幽!” …… 洪宝亮交叉着报出魁首与强击上场的一名名队员,凡报到名字者,皆应声而出,一步踏入场中,踏入这生死场,再无回头路。 “霹雳虎,林——耀!”洪宝亮报出了林啸的名字,音调似乎拉得格外高亢。 林啸决然跨出铁门,顿时,滚雷般的欢呼声形如实质般从四面八方压来,竟使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林啸忙抖擞精神,这才将那无形的压力抵消。 四周高高的边墙上,层层叠叠的座位上已然坐满了人,个个神情振奋,捋袖伸拳,振臂高呼。 而在场地正中,已然树起一个巨大的擂台,较之初拔时要大上数倍,几乎占据了竞斗场一半的面积。 林啸紧跟着前面的豹锋纵身跃上擂台,这才发现,在擂台的对面,也正连续跳上几位全副武装的竞斗士。 双方各五人,分别自立于一边,相互怒目而视,他们虽然素昧平生,但今天,却是你死我活的对手。 “咚!”一声鼓响。 牛通上前十数步,将沉重的巨盾“嗵”一声柱在地上。 以他为基准,另外四人迅速展开。 林啸后倚牛通,弓步横刀,悍然突前;豹锋与猿闪分为两翼,刀举棍擎,蓄势待发;而隼青则依然抱着手站在原地,远远地落在四人的后方。 一鼓阵,二鼓狂,三鼓接刀枪,这是淘汰赛的规矩。 魁首所列此阵,可谓是攻守兼备的平衡之阵,名为鹰扬阵,以林啸为鹰头,牛通为鹰身,隼青为鹰尾,以猿闪和豹锋为两翼,虽只有区区五人,却赫然有堂堂大阵的架势。 而反观强击五人所列的则完全是另一种阵型。 强击五人之中,居然有三名熊族,居中一人属于灰熊部族,身高超过两米,较之被林啸击杀的熊涛,要更高大雄健。 灰熊人一身明光重铠,将全身密密护住,且头盔上还连着一个熊脸形状的活动面罩。 合上那正张开巨口,露出森然尖牙的熊脸面罩后,这名灰熊族竞斗士就活脱脱成了一只怒吼的钢铁巨熊,他手提双锤,皆有西瓜般大小,上面满是突起的铁疙瘩。 灰熊族竞斗士左侧一个身位后是一名黑熊部族的竞斗士,右侧对应位置则是一名棕熊部族的竞斗士,他俩的身材虽然没有灰熊族竞斗士那么雄伟,却也都超过了一米九,比一般兽族要雄健许多。 这两位皆一身半重甲,手持长盾护住身躯,这种长盾中间从上到下有一条突起的圆柱状盾脊,一方面可以便盾牌更坚固,另一方面可以使对手的刀剑砍斫到盾牌上后偏转方向,分散力量。 而他们的另一只手,则拿着可劈可刺的弯刃阔峰剑,寒光闪闪。 立于黑熊族竞斗士和棕熊族竞斗士外侧的分别是一名猴族竞斗士和一名狐族竞斗士,皆以轻灵敏捷著称。 这两名猴族和狐族竞斗士一身轻甲,手执长枪,躬身半隐于两名熊族竞斗士的长盾侧后。 重装的灰熊竞斗士突前,左侧的黑熊竞斗士和猴族相互掩护形成一组,右侧的棕熊竞斗士和狐族竞斗士亦然,这一左一右两组又护住了突前的灰熊竞斗士的侧翼。 此阵名为钢尖铁棱锋矢阵,突击力超强,是一式全力攻击的阵型。 突前的灰熊族竞斗士与林啸相距只有十来步,双方相对而立,灰熊竞斗士那粗重兴奋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林啸,当心点,他是竞斗士排行榜上排名第四的巨灵魔熊铁,比我整整要高出三位。”身后传来牛通轻声的提醒。 “喔?!”林啸精神一凛,眼中战意更盛。 “咚!”第二通鼓响。 双方的阵中都是一片吼声,有的短促暴烈,有的悠长凌厉,随着这声声吼叫,对阵双方个个都狰狞乍现,全部二度狂化。 四周响起一片滚雷般的喝彩声,观众们就爱这个桥段,就像林啸之前世界那些孩童一见电视上奥特曼变身就两眼发光一样。 只有隼青依然肃立着,只是用手在背后那个长木盒上轻轻一按。 只听“咔嚓”一声机簧响,木盒两侧的细缝中弹出十几对形式奇特,各不相同的刀柄,而刀锋还隐在盒中。 狂化后的双方竞斗士保持着阵型,向竞斗场的中线处慢慢前进,相互逼近。 “魁首!还不乖乖上前授首!”灰熊族竞斗士的吼叫声如炸雷一般。 “强击,今天就把你们给**了!等下一定让你们爽。”林啸抢着反唇相讥,魁首诸人一阵哄笑叫好。 “你说什么!”灰熊族竞斗士暴跳如雷,“虎族小子,等下第一个砸扁你。” “哼!”林啸却冷冷一笑,“过会把你两只熊掌剁下来红烧了下酒,看你拿什么来砸东砸西。” “放屁!我要你死!!”灰熊人骂阵根本不是林啸的对手,气得七窍冒烟,恨不得马上扑过中线将他砸成肉酱。 “咚!”三通鼓响,数万名观众齐声欢呼。 “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一身披坚的灰熊人连声怒啸,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每一步都震得擂台轰轰直颤,如迎面扑来一座铁塔。 而强击另外四人,则两两一组,紧紧跟随着冲锋的灰熊人,护住他的两侧,使这个锋利的箭头无任何后顾之忧。 眨眼间,灰熊人已扑过中线,双锤高举,兜头就向突前的林啸砸来。 林啸一声冷哼,不退反进,上前一步,手中那柄比人还高的长朴刀后发先至,闪电般当胸一劈。 只听得“当”一声锐响,火花四溅,林啸这全力一刀却只在灰熊人的胸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斩痕,这身重甲绝非由普通精钢所锻制。 一击无果,只听得头顶上一阵低沉的风声,林啸反应奇快,太极步左右一错,已然向侧后退出一步。 眼前黑影一闪,西瓜般大的熟铁锤低啸着,贴着林啸的头皮掠过。 “死!”随着灰熊人这一声暴喝,第二锤已如影随形而至。 开山八锤,是这位浑名为巨灵魔的灰熊人的绝招,左右开弓,一锤接一锤,每锤都借上一锤之势,越来越快。 “呀!”林啸一声低吼,双手紧握精钢所铸的刀把向上一格。 “当!”一声巨响,林啸只觉得双手剧震,如被雷神之锤击中,受这巨力一击,他右膝一软,已然单腿跪在了台上。 “轰!”一声,林啸的膝盖在原木垒成的擂台上生生跪出一个洞来。 还未等林啸跳起身来,只见灰熊人两侧的两面盾牌忽然左右一分,两柄长枪从盾牌后刺出,闪电般向林啸袭来。 林啸刀花一旋,只听“叮”一声脆响,已然荡开猴族竞斗士角度刁钻的一枪。 “啊!”林啸一声轻声惊呼,另一侧狐族竞斗士袭来的那一枪正扎在林啸的膝盖上。 幸亏林啸双膝绑有护膝甲,这一枪虽然让他打个了踉跄,人却没受伤。 对方的配合如行云流水,林啸再强也无法以一人之力对抗。 “怒蝎阵!”身后传来牛通那粗豪的吼声。 林啸闻声双脚一蹬,向后一个空翻,已然落在牛通的身边,二人并肩而立,怒视着接踵而来的强击五人队。 两翼的豹锋与猿闪此时皆身影一晃,由两侧向强击五人队夹击,眨眼间兵器相激的铿锵声便如爆豆子般传来。 两翼遇袭,锋矢阵挺进速度为之一滞。 林啸与牛通此时反而返身而进,主动迎向了正突前而来的灰熊人,以二对一,攻守配合,与他战在了一起。 熊铁不愧是簇岳公国竞斗士排行榜前三的勇士,以一敌二,居然杖着厚甲重锤,丝毫不落下风。 豹锋与猿闪都是轻甲游击,并不擅长与重装的对手死磕,何况对手还是二人配合,盾坚枪长,一旦被缠住,一不留神便会吃大亏。 因此,豹锋与猿闪并不与对手缠斗,只是骤进骤退,以骚拢为主,让对手无心支援灰熊人。 林啸与牛通此时成为了怒蝎阵的蝎体,寸步不退,死死与对手相峙,而忽进忽退的豹锋与猿闪则活像是蝎子的两只大螯,一有机会就猛然向猎物夹击,猎物如果一不留神,便会被它们撕下一块肉来。 但蝎子最危险的武器并不是它的尖牙,也不是它的双螯,而是它那高高扬起的毒针。 第一百三十三回 蝎之怒 当牛通大呼“怒蝎阵”这三个字时,一直抱着双手,一脸冷傲的隼青动了。 他眼神一厉,口中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唳,声音之尖厉让闻者头皮发麻。 随着这一声长唳,隼青浑身的血肉如被抽干一般迅速枯瘪了下去,整个人显得更加精瘦凌厉了,但他的背部却高高地鼓起了一大块。 紧接着,只听得“刷”一声响,两道黑影自隼青的后背肩胛骨下方向左右骤然展开,如猛然弹出的两把巨大的刀片,又像是在快镜头下乍然开放的花朵。 只眨眼间,这两道黑影已然成型,轻轻扇动着,这居然是两只巨大的翅膀,长满了青黑色的羽毛。 羽化,鸟族人的天赋神通,抽一身精血化为羽翼,而看隼青这对翅膀的大小,已然是二度羽化,能够自主飞翔了。 如果是初步羽化,翅膀要小得多,只能滑翔。 眨眼间便已经二度羽化的隼青片刻不停,快跑几步,双翅猛扇,在一阵狂风中腾空而起。 一旦腾空,隼青的速度便变得如闪电一般,一道向上空直冲的黑色闪电。 忽然,整个竞斗场上空亮起一片隐隐的金光,这片发出淡淡金光的光膜呈半球状,正好倒扣在了竞斗区域四周高高的山墙上,将它与山墙上方叠山式观众席分隔了开来。 一见此情景,隼青双翅一错,飞行的轨迹闪电般转了个弯,堪堪避开,左翅尖轻轻掠过这层光膜。 光膜上留下一道闪亮的划痕,隼青左翅尖的数根长羽瞬间化为飞灰,幸好他转弯转得及时,损失已算是极小,对飞行的影响还不大。 隼青发出一声高亢的痛啸,啸声未停,那道光膜上的划痕已然淡化消失,光膜完好如初。 这是一个主杀的结界,由法师中的大能者维持,或是由法阵来维持,用以保护观众的安全,结界一旦启动,观众可以往场内投板砖,场内却无法飞出一只苍蝇。 平时,这个结界是隐形的,但一旦有空战,此结界就马上现形,使腾空者知道界限在哪里,免得白白送命。 有此结界在,隼青自然不能任意飞翔,但要参与对地攻击,这个空间已足够他施展了。 隼青一边在场地上空飞速盘旋,一边两手向后一举,便各抓住木盒两边的一只刀柄。 只见寒光一闪,隼青两手已然从木盒中各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长未盈尺,造型充满了流线感,这是两把飞刀。 从空中飞掠而过,投下致命的飞刀,这便是隼青的攻击手段,也是鸟族人最拿手的好戏。 隼青,就是这个怒蝎阵那高扬的尾针,防不胜防,一击致命。 双手一振,两把飞刀已借着飞掠之势如两点寒星,从空中激射而下。 “当心!”那名猴族竞斗士一边大呼,一边一手去摘背上的短标枪。 “叮叮”两声,这两点寒光在仓促举起的两面盾牌上激出两簇火星,反弹了出去。 趁这个机会,一直与这两组枪盾组合游斗的豹锋和猿闪蹂身疾进,连施杀着。 当面之敌再多,也好过被前后夹击,更何况现在敌人不是前后,而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头顶上,更是让人首尾难顾。 两队枪盾组合顿时阵脚大乱。 “中!”猴族竞斗士凝神略一观察隼青的飞行轨迹,手一扬,手中的短标枪如闪电般射向空中。 隼青双翅一翻一卷,整个人在空中横向接连几个翻滚,早远远避开。 “轰”一声响,射空的标枪猛然击中结界,化为一蓬火花。 林啸眼睛一亮,大吼一声:“牛大哥,这熊崽子你挡一阵。” 不等牛通回话,林啸已然一个跳步脱离战团,直扑旁边黑熊竞斗士与猴族竞斗士这一对枪盾组合。 魁首所有人马上都明白了林啸的意图,这是要趁其一时混乱先剪除对手的两翼。 林啸一去,牛通便只剩招架之力,巨锤砸在他盾上的“咣咣”声如一记记落地雷,震得人心里发慌。 “臭小子!”牛通一边拼命抵挡,一面步步后退,心里将林啸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猿闪马上连连挥棍,与棕熊竞斗士和狐族竞斗士这一对组合硬碰硬战了起来。 牛通与猿闪不顾生死,只是为了将对手缠住,留给林啸这边数息的优势。 那边,林啸一加入战团,黑熊族竞斗士和猴族竞斗士马上形势吃紧,手忙脚乱起来。 一道黑影从空中掠过,射下一道寒光,击中了正疲于应付的黑熊人。 “啊!”黑熊竞斗士一声痛呼,手中长盾“嗵”一声柱在了地上,一把飞刀没柄插入他的左肩。 林啸一声暴喝,一脚踹在长盾之上。 黑熊人受伤的手再也无力控制住沉重的长盾,在林啸这一踹之力下,长盾脱手而飞,随着“哐当”一声轰响,落在了远处。 还没等黑熊人从骤然失去防护的惊慌中回过神来,林啸拧身一旋,刀随身转,风一般斩下。 “卡嚓”一声响,长朴刀已然将黑熊人自右肩到左肋劈成两半,轻松得如同斩开一块黄油,血光乍溅。 “好!”数万观众齐声欢呼,他们终于盼来了第一例死亡,一例死亡就是一个兴奋点。 黑熊人的尸身还未倒下,猴族人已经发出了一声惨叫。 豹锋的阔锋剑洞穿了猴族竞斗士的胸膛,同时,隼青的飞刀也已从他的太阳穴没柄而入。 数息间,强击已损失两人,胜利的天平出现了明显的倾斜。 而拼死牵制对手的牛通和猿闪,此时却已险象环生。 牛通手中的巨盾已然严重变形,惨不忍睹,而且,受巨力震荡,他的嘴角已有鲜血流出,显然已受内伤。 而猿闪更惨,身上已被数创,鲜血直流。 刚闪过直刺下盘的一枪,却觉得小腿一痛,一股大力一拉,猿闪站立不稳,仰面倒下。 狐族竞斗士使的长枪居然是一杆钩镰枪,而且,他精心做了伪装,将枪钩隐在了枪尖与枪杆交界处所缀的大簇红缨中,耍点小聪明、小伎俩本就是狐族人最爱的。 尖锐的枪钩穿透胫甲,深深钩入了猿闪小腿的皮肉中,将他拉倒在了擂台上。 棕熊竞斗士一声怒吼,上前一步,一脚踏住猿闪手中的八棱棍,弯刃阔峰剑猛然举起。 只要再过一眨眼的时间,这把剑便会如风一般劈下,让猿闪的脑袋与身子来一个彻底的分家。 猿闪本能地厉声尖啸,啸声中充满了不甘。 一眨眼的时间后,这把剑却还是被高高举起,并未劈下,动作如凝固了一般。 忽然,一脸的狰狞的棕熊人胸前血光迸射,上半身斜斜地向一边倒下,脸上还凝固着那凶恶的表情。 棕熊人身后,露出林啸那杀气森然的脸。 “谢了,兄弟!”猿闪一捏手中的八棱棍,一跃而起,只见豹锋正一剑将狐族人的左腿齐膝斫断。 “杀!”猿闪一声大喝,跳将起来,手中的八棱棍劈空而下,一棍抽在了正仰天痛呼的狐族人脸上。 脸上可没头盔护着,只听“蓬”一声响,狐族人的脸被捣成了一片四溅的碎骨和肉渣,如一只被炸碎的西瓜,当场殒命。 猿闪转过头,才看到林啸已箭一般射向了正死斗在一起的牛通与熊铁。 “哐”一声巨响,牛通手中那面已然严重变形的巨盾被熊铁一锤砸断成两截。 “噗!”牛通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死!”从熊脸形的面罩中传出森然暴喝,西瓜般大的巨锤已经兜头向牛通击落。 牛通将手中的残盾一举,迎向雷霆般击来的重锤。 这一下,恐怕是没命挡了,这是牛通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哐”一声巨响,牛通浑身一震,却马上发现并未受到这重锤一击,反而听到灰熊人连声怒吼。 牛通忙定神一看,只见林啸正双手抓着一面长盾当武器,一盾砸在熊铁的背上,那“哐”的一声巨响,便是这声音。 这面长盾正是被林啸一脚从黑熊人手上踹飞的那一面。 稍一环顾,牛通才发现,擂台上的对手居然只剩下了熊铁一人,顿时精神大振。 熊铁虽被林啸这一击打乱了节奏,但他这一身明光重铠,刀枪不入,丝毫没有受伤,所以,他有恃无恐,转身便要扑向林啸。 林啸身子一弯,手中的长盾方向一变,砸向猛然转过身来的熊铁的右脚踝。 熊铁正在转身,重心本就在调整之中,下盘受此一记重击,顿时失去重心,一声怒吼,如推金山,倒玉柱,“轰”一声倒在了擂台上,震得整个擂台猛然一跳,浮尘弥漫。 “擒住他!”林啸指着正奋力要爬起身来的熊铁大呼。 牛通一声大吼,猛然一扑,抱住熊铁的一条腿拼命一拖,将他又一次拖倒在地。 “混蛋!”熊铁不待起身,挥起手中巨锤便向正紧抱着他大腿的牛通砸去。 空中疾风般扑下一道黑色的人影,隼青收拢双翅,借着俯冲的力量,一把抓住熊铁正高高扬起,紧握巨锤的手,猛然将它按在了地上。 不待熊铁挣扎,豹锋和猿闪也已掠至,一人抱腿,一人扯手,与牛通和隼青一起,将他的四肢牢牢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第一百三十四回 全歼 熊铁疯了一般狂吼,拼命地挣扎,但就算他再天生神力,也不能敌四人之力,终究无法挣脱。 林啸一个箭步上前,奋力从熊铁紧攥的手中夺下一只巨锤,指着他的脑袋大呼:“如俯首认输,可免一死。” 正拼命挣扎的熊铁一听这话,浑身一滞,侧过脸,望向看台某处。 在熊铁目光所望的那个地方,正端坐着一位身材瘦小,一脸木然的中年男子,他的眼睛极细,几乎看不出到底是在睁眼还是在闭眼。 这中年男子似乎感觉到了熊铁的目光,脸上却毫无表情,只是轻轻一哼,那如细缝般的双眼稍稍张开了一点,射出两道冷酷的目光。 熊铁巨躯一震,那些战败乞降者归队后的下场历历在目。 “啊!有种你杀了我!”熊铁发起了最猛烈的挣扎,四人合力都差点无法将他按住。 “杀了他!杀了他!……”如山一般的观众席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呼声,如劲风掠过漫山的松林,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你既求死,便成全你!”林啸跳将起来,巨锤高举,狠狠砸下。 “当!”一声巨响,巨锤结结实实砸在了熊铁那完全遮住了头脸的头盔上。 百炼钢所锻造的头盔可怕地凹下去了一大块,那熊脸造型的护脸罩怪异地扭曲着。 熊铁巨大的身躯如触电般一颤,却马上又开始了挣扎,只是,他的吼声变得含糊了,似乎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当!”重逾千钧的第二锤接踵而来,再次狠狠砸在了熊铁的头盔之上。 一锤接一锤,林啸疯了一般边吼边砸。 一口气砸了十数锤,林啸这才停了下来,他手一松,那铁黑色的巨大铁锤“咚”一声落在了擂台上。 熊铁的头盔已经被完全砸扁了,已然看不出形状,从这个扁扁的头盔的缝隙里,涌出大股的鲜血,夹杂着白色的浆液。 “当!”一声锣响。 “强击全灭,魁首胜!”红帽子裁判大声唱道。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如夏日忽如其来的倾盆暴雨,倾泻在茂密的芭蕉林中。 掌声之中,魁首五人队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他们互相对视着,目光炯炯。 一起战斗,死中求生,这样的经历,让他们相互间慢慢滋生出一种别样的情谊来。 “好样的,兄弟!”牛通向林啸伸出手。 “好兄弟!”林啸“啪”一声紧紧握住牛通的手掌。 “好兄弟!” “好兄弟!” 豹锋、猿闪纷纷一脸激奋,上前与牛通和林啸紧紧握手。 四人四掌相握,同时转过脸,看向一旁的隼青。 “好……好兄弟!”隼青也一掌与众人击在一起,向来倨傲的脸上也显露出了一个笑意。 “你这鸟人,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把我们当兄弟呢。”牛通笑骂。 众人皆笑。 看台上,那一脸木然的中年男子转过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人,此人一脸儒雅精明,居然正是阎逸飞。 而在他俩周围,还坐着十数位中年男女,绝冠的团长胡宗远赫然在列。 这块区域,正是为有意观战的各竞斗团的团长与长老们所设。 “阎团长,魁首好手段啊!”一脸木然的中年男子对阎逸飞拱一拱手。 “刘兄承让!”阎逸飞客气地拱手回礼,这位细眼睛,表情木然的中年男子正是刚刚战败,全军覆没的强击竞斗团的团长刘光明。 “光明兄好涵养啊!花尽心血所建的竞斗团一战尽墨,居然声色丝毫未变。真不愧铁面煞星的浑名啊!”胡宗远不阴不阳地说道。 “宗远兄谬赞了,胜负本就是兵家常势。魁首此次得了那虎族人,我看冠军已是囊中之物,能与本次嘉华大比的最强队较量一番,已足慰我怀。”刘光明一边说,一边微不可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竞斗团长们。 当听到“最强队”这三个字时,所有的团长都目光一寒。 阎逸飞心中一凛:“这铁面煞星果然阴险,一句话,便让我将在座各竞斗团都得罪了一遍。” 可惜刘光明是枉做小人了,阎逸飞绝非怕事之人,既来参赛,大家便都是对手,怕什么敌意,惧什么得罪? 阎逸飞淡淡一笑,并不多言。 …… 胜利者总是应该得到奖赏的,当天晚上,酒食异常的丰盛,魁首九人皆美餐了一顿。 猿闪更是活灵活现,添油加醋地将当天的竞斗过程描述了一遍,引得未能参赛的另外四人惊呼连连。 在廊道最外面守卫的四长老,也一反严厉的作风,丝毫没来干涉竞斗士们的欢聚。 当竞斗士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魁首的驻地外却来了一队特殊的人马,为首的是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模样猥琐的中年男子,是一个人类。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队莺莺燕燕,有十余名兽族的女子,个个浓妆艳抹,神态轻佻。 “什么人?!再妄进一步,格杀勿论!”这十来人刚走来到魁首所居的这条廊道口,四长老的声音便如响雷般炸响。 猥琐男浑身一震,忙哈腰抱拳喏喏道:“大爷,我们是媚春院的,是您家的阎大爷召我等前来服侍的。” “家主的确是提起过此事。”与四长老对门的那个房间里,响起一个苍老而淡漠的声音,那里住的是二长老。 “原来如此,那……就让她们进来吧。你速速离去,明日早晨再来领人。”四长老的声音已不复杀气凛凛,倒显得有几分急切。 “是,是!你们还愣着干嘛!快进去,一个房间一个,好生侍候着,要是惹恼了大爷们,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猥琐男回头催促着身后的兽族女子们。 兽族女子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而猥琐男则一脸喜色地喏喏而退。 走在第一个的是一个丰满而风骚的牛族女子,硕大的胸脯随着步子一颤一颤。 “你,进来。”随着四长老这一句话,这名丰满的牛族女子一声惊呼,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拉,便跌入了他的房中,但房里马上便传出这名牛族女子的连声浪笑。 走在第二个的是一名马族的女子,身材高挑,她见牛族女子去了左边第一间房,便向右边第一间房,即二长老的房间走去。 但她走到门口,却是连声讶呼,用手上下摸索着空气,似乎被一道无形的门挡住,无法得入。 “呵呵,你这老古板。二哥,那你这一份四弟我便代你笑纳了。”四长老话音刚落,那名马族女子便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跌跌撞撞地扑入了四长老的房内。 “哼!”二长老房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兽族女子们一个接一个,按顺序进入了一个个住有阎府随行与参赛竞斗士的房间。 一个个房间里,顿时便响起一片惊喜的欢叫,和兽族女子们连声的浪笑。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名身材娇小,纤细苗条,头上长着两只小巧尖角的羚族女子,她一身华服,一脸浓妆,明媚艳治,使人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 一路行来,她都低垂着头,有些怯生生的样子。 因为是最后一名,所以,她要进的是位于廊道最深处的那一间房,那是林啸的房间。 在门口稍一顿足,羚族女子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堆出一个有些职业化的微笑,轻步踏进门去。 门内,林啸早被外面的动静惊起。 正袅袅婷婷走入房中的羚族女子一眼便看见了正目光炯炯盯着门口的林啸。 羚族女子只觉得心脏猛然一震,脚步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一脸的笑意都瞬间化为了惊骇。 这是怎么样的目光啊! 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咄咄逼人的强者威严,隐隐有一种天然的尊贵气势,如深山遇虎,让人魂为之夺。 一见来的是一名兽族的女子,林啸将一身气势一收。 羚族女子这才如释重负,勉强站定了身形,却依然有些两股战战,她想笑,脸上抽动了两下却依然笑不起来,只得颤声道:“大……大爷,我是媚春院的羚秀,十六岁,今天是特地来服……服侍大爷的。” “来服侍我的?”林啸微一蹙眉,虎目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羚族女子。 虽然被艳俗的华服与浓妆所掩,但依然看得出,这名羚族女子年纪不大,长得颇为清秀。 林啸想起来了,牛通说过如果表现得让主人满意,主人往往会对竞斗士们进行一些嘉奖,主要手段就是美食和女人。 这些兽族女子,看来正是阎逸飞从妓寮里召来犒赏大家的。 见林啸默然,羚族女子壮起胆子,脸上重新堆起一个略有些生涩的职业化的媚笑,努力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大爷,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你想怎么样我都行。” 说着,羚族女子腰胯轻扭,几步走到林啸身边,便要向他身上依去。 “我不需要!”林啸回过神来,手臂一振,剑眉紧蹙。 林啸是喜欢女人,但他是宁啃鲜桃一口,不吃烂柿一筐,对这些千人骑,万人压的**,他可根本看不上,在这一点上,他很洁身自好。 被林啸手臂一振,羚族女子踉踉跄跄后退数步,花容失色。 第一百三十五回 羚秀 “你走吧。”林啸冷冷抛下一句,便自顾自坐回床上,盘着腿闭目养神。 房内静了片刻,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羚族女子的声音再次怯生生地响起:“大……大爷,只要您不赶我走,让我干什么都行。” 林啸睁眼一看,倒是吃了一惊,只见眼前一片雪白。 羚族女子已经自己脱光了衣服,**着身子站在了他的床边,双手紧张得扭在一起,见林啸抬眼,忙侧低下脸,似乎有几分惧意,但却无一丝羞色。 她的身子虽然显得单薄,却别有一种玲珑浮凸,楚楚动人之态。 而且,她的皮肤非常的白皙幼嫩,细腻得很。 只是,这一切在林啸眼中,都成了污秽之物,让他生厌。 “滚!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林啸低声怒喝。 羚族女子一听这话,浑身一颤,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小声涰泣道:“大……大爷!求你别赶我走,如果我不能服侍好大爷,回去会……会被打死的!呜呜呜。” 一边哭,这名叫羚秀的女子一边用手胡乱地擦拭着一脸的泪水,她那瘦而细的手臂上,满是或新鲜或陈旧的细细伤痕。。 林啸的眼中却慢慢多了几分疑惑和惊讶,他默然了片刻,开口道:“你抬起头来。” 羚秀一边抽泣,一边抬起了脸,泪水濡湿了她脸上的浓妆,被手一擦,都花了,却显露出了她的真容。 “你……到底几岁?说实话。”林啸沉声道。 拭去妆容后,眼前分明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 “我……我……我十一岁。”羚秀不再伪装的声线暴露了她真的就是一个小女孩。 “什么!”林啸霍然跳起身来,怒目圆睁,“你才十一岁!是谁让你出来接客的?!” “大爷息怒!大爷息怒!”羚秀在地上捣蒜般磕头,“我们这些妓寮里的女孩,到了十岁就要开始接客,都是这样的。” 林啸闻言一愣,目光冷洌,牙咬得咯咯响,一字一顿狠声道:“真是不把我们兽族当人了。” “我……我们兽族,本就不是人,我们只是下贱的种族。”羚秀怯生生地用蚊子般的声音轻声说道。 “谁说的?!”林啸一声怒吼。 羚秀浑身一震,带着哭腔说道:“带……带我们的嬷嬷,教我们的姐姐,管我们的龟奴,都……都是这么说的。从小他们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 啊,原来这是一个从小便生活在人类世界,在压迫和污辱中长大的可怜人。 林啸心中一声喟叹,看着眼前这个正瑟瑟发抖的娇小身躯,不由得语气一缓:“你起来吧,先把衣服穿上。” “是……是。”羚秀抖抖索索地站起身,将脱下的衣服再一一穿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垂手而立。 “你自己去洗把脸吧。”林啸指指墙边的脸盆架,盆中有清水,架上挂着干净的毛巾。 洗去铅华后,羚秀彻底恢复了一个十来岁小女孩的样子,模样很娇俏,眉目清秀,看得出是一个美人胚子。 她的眼睛特别大,水汪汪的,清澈透明,真的像会说话一般,只是,这双大眼睛中写满了胆怯,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老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大爷,要我怎么服侍你。”羚秀看出了林啸眼神已变得亲切,便又鼓起了勇气,胆怯地看了一眼林啸问道。 “你再别提服侍的事了。”林啸连连摆手,“你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我……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三个月前我已经按规矩由一个人类大爷开苞,这三个月我已经接了三、四百名客人,我已经是一个女人了。”说到这些,羚秀弱弱的的语气中居然有几分自豪。 林啸却心情很沉重。 自甘为奴,且以为奴为荣,这便是人类对所谓熟蛮奴化教育的成果。 当然,这一切不能怪像羚秀这样从小便接受这种奴化教育的兽族人,而要怪人类。 林啸怜悯地看着羚秀,轻声说:“苦了你了。” “不苦。”羚秀抬起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瞟了一眼林啸,又马上低下头轻声说:“接客便能吃饱饭,我愿意的。” “唉!”林啸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可以叫我林大哥,我不会赶你走,也不需要你服侍,这样你可以交差了吧?”林啸问道。 “只要不赶我走就行。”羚秀大喜,却又马上疑惑地轻声问道:“但林大哥你真的不要玩玩我吗?男人们见了我,没一个不是急着要剥光我的衣服压上身来的。” 林啸目光一痛,轻声道:“我不一样,我只想和你说说话,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了!”羚秀双眼发亮,一时雀跃,但一见林啸正看着自己,马上又怯怯地低下了头咬着嘴唇轻声道:“其实我很怕服侍男人,每次……都很痛!” “这些禽兽,这个禽兽的世界!”林啸一时无语。 林啸让羚秀在椅子上坐下,便细细问起她的身世。 羚秀终是孩子心性,见林啸一改之前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变得越来越亲切,慢慢便不再紧张,也敢抬头看着林啸了,她有问必答,口齿居然异常的伶俐。 与许多出生在妓院里的孩子一样,羚秀自小只知其母,不知有父。 而她的母亲,也在她六岁时因即将临盆还被逼接客,以饷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从而血崩致死,婴儿也没存活下来,那是个男孩。 从此,羚秀便成为了一个孤儿,在妓寮中慢慢长大。 她的天地,只有媚春院,这便是她所有人生经验的来源。 “林大哥,你说你来自兽域,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听龟奴们说,兽域可是个可怕极了,野蛮极了的蛮荒之地呢。”羚秀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轻声问道。 “怎么会呢!”林啸摆摆手,“兽域是我们所有兽族人的故乡,是真正适合我们兽族人生活的地方。在兽域中虽然也充满纷争,但却是我们兽族人自由的天地。” “什么是自——由?”羚秀歪着头,微有些疑惑的样子。 “自由,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之一。自由就是能追求自己真正向往的东西,真正热爱的生活。”林啸的语气中充满了热切,现在的他对自由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因为,现在的他也已失去了自由。 “那!”羚秀的眼睛一亮,“在兽域之中,也有自由的羚族吗?” “当然!”林啸提高了声音,“在兽域中的稀树大草原,就生活着你们的族群,他们喜欢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纵情奔跑,个个是长跑能手。” “一望无际,那是种什么感觉?!”羚秀似问似叹。 “你就是跑上三天三夜,也跑不到草原的边,地平线永远在遥不可及的远方,就是这种感觉。”林啸慨然道。 “我好像能想像出这种感觉来了,唉呀,好想在这样的草原上跑一跑啊!”羚秀闭上眼,一脸向往的表情,两只脚尖在地上轻快地轻点着。 “呵呵,这是你的本能,你们羚族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奔跑的民族。”林啸笑笑。 “还有什么?好想多知道一些族人们的生活!”羚秀急切地问。 “你们羚族是一个快乐的民族,每年三月,当雨季来临,草原上长出第一茬青草时,便到了你们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新草节。”林啸娓娓道来。 “新草节?难道我的族人们吃草吗?”羚秀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草原返绿就能使一切恢复生机,为羚族人带来所需要的一切。动物们将会回来,甜美的浆果将会悄悄生长,狩猎和采集都将会有丰富的收获。所以,新草节是你们族人向上苍表达谢意的节日呢。”林啸解释道。 “那男人们是怎么找女人的呢?”羚秀忽然吃吃地笑着问,见多了男女之事,她对这个话题最感兴趣。 “每年的五月,当草原上缀满各色的野花,进入最繁盛的花季时,便是你们羚族人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花事节了。”林啸情不自禁地微笑。 “怎么谈法?男人要给女人钱吗?”羚秀歪着头问。 “不关钱的事,只要双方互相喜欢便可以谈情说爱。”林啸说这句话时,特别认真。 “谈情说爱?爱是要靠做的,怎么谈?怎么说?”羚秀眨巴着大眼睛问。 “真正的爱都是要先靠谈的,双方要互相了解,充分地交流,那才知道对方是不是值得自己爱。花事节要持续三天,青年男女们聚集在一起,弹起角弦琴,敲起单扁鼓,唱啊跳啊!如果哪一对青年男女相互都看上了对方,他们便会悄悄离开大部队。羚族姑娘会在草原上欢笑着奔跑,而羚族小伙子则手拿用鲜花编织而成的花环紧追不放。如果追上了心仪的姑娘,将花环抛出并准确套中她头上的角,那就代表着他已经得到了这位姑娘芳心。” “哇!好有趣!这种感觉很……很……”羚秀轻轻皱起眉头,似乎苦恼于找不到适当的词。 “很浪漫!”林啸一笑,说道。 “对,对!真的好浪漫喔!”羚秀抿嘴直笑,大大的眼睛亮得惊人。 二人相对而坐,一直聊到深夜,林啸说得越来越兴奋,羚秀听得越来越入神。 (大伙儿周一好!新的一周,求下推荐票!真心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一百三十六回 血旗 直到羚秀困得直打哈欠,还不断问东问西,不肯罢休,最终不知不觉地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看着羚秀那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一只小猫,林啸不由得心生怜惜,他轻轻将羚秀抱起,放在一边的软几上,软几虽然不大,但对羚秀来说已经足够了。 当林啸拿着一床毯子盖到羚秀身上时,她却忽然惊醒,虽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一把抓住处林啸的手,在半梦半醒中喃喃道:“林大哥,最近这些日子我们每天都会来魁首,你不要把我让给别人,天天都由我来侍候你好吗?” “好!我保证。”林啸肯定地回答,他对别的**确实也没兴趣。 听到林啸的保证,羚秀满足地轻笑了一下,马上便又进入了梦乡。 林啸躺在床上,听着不远处那轻轻的呼吸声,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柔软的感觉来,与自己一同长大的族妹林蓓,也是这般年纪啊。 第二天,送走依依不舍的羚秀后,林啸跟各位兄弟提了自己的请求:希望以后凡是媚春院来人,这个小姑娘都归他。 听了林啸的请求,其他人都没意见,只有狸深怪叫:“林耀,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极端,不是喜欢七、八十岁的,就是喜欢这十来岁的!也太变态了吧!” 众人一阵嬉笑,林哪只能是摇头苦笑。 …… 因为场次太多,六十四进三十六的竞斗一共要举行整整两天,第二天,魁首三十二进十六的竞斗对手终于确定了,是成名已久的血旗竞斗团,上一届进入前八的强队。 簇岳公国国立大竞斗场中再次坐满了兴奋的观众,连那几个设在最佳观赏位置上,半封闭式的高档观众区也座无虚席,个个是华服高冠的贵族或是有钱的富人。 伴随着如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魁首一行五人踏入了竞斗场,本次出战的除了林啸、牛通、豹锋和猿闪外,作为奇兵出场的是蛙十八。 蛙十八一出场,便引来一片惊呼,他的样子实在是比较另类。 除了样子奇特,蛙十八的装备也颇为有趣,上身穿着由小块甲片连缀而成的鱼鳞甲,在腰间一扎,甲衣的下摆刚好遮住他胯下。 除此之外,他下身居然片甲未着,片裳未穿,光着两条腿,赤着两只脚,大腿上的肌肉惊人的发达。 他手拿一把强弓,背上背着一个装满了羽箭的箭篓,他显然是一名弓箭手。 上一场出战的四人虽然多少受了一些伤,但在丹药的神效下,皆已痊愈,个个生龙活虎。 待跳上擂台,林啸一行人却不由得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对面,血旗出战的五名竞斗士已经赫然站立着。 这简直就是五座山,五座钢山铁岳。 这五名竞斗士皆穿着精心打制的超重甲胄,将浑身包得一丝不露,刀枪不入。 他们的个子都非常高大,虽然面目被钢面罩所遮,但通过不同动物造型的钢面罩,可以看出他们分别是河马族人、象族人、巨猩族人、马熊人和牦牛人,无一不是以身高体壮出名的。 因为臂披重甲,挥劈不便,所以他们人人都一杆长矛,长约三米半,枪杆有小碗口般粗,矛尖闪着蓝色的幽光。 血旗五人队人人背后左右斜插着两面高出头顶的赤红色小旗,钢制的旗杆加强了他们后背防劈砍的防护,另外,张扬的血色旗帜大大增加了他们的逼人气势。 “咚!”一通鼓响,双方列阵。 魁首五人依然以鹰扬阵待战,而血旗五人却一字排开,赫然列的是一字横蛇阵。 让人侧目的是,他们居然以各自腰间的铁链连接在一起。 铁浮屠,拐子马? 连接血旗相邻者的铁链各长约三米,只要他们五人将铁链拉到极限站成一排,已然将擂台横向占满,只需徐徐推进,便可将对手一步步逼至角落。 对手如果想反扑,首先得过长枪这一关,即使躲过了长枪近得身去,也无法给一身重甲的血旗五人以有效的攻击,很快便会被干掉。 如果对手是想乘隙突围,从而让血旗五人队的拉网合围失败,那也极难,因为血旗五人之间连以粗铁链,将人与人之间的空档补了个严实。 这些铁链皆有小儿的手臂般粗细,断不能一举砍断,而只要对手在铁链前稍一受阻踟蹰,数米长的长矛便马上刺到。 看来,这是一个防守严密到极点的阵型,然后以周密的节奏将对手逼入死角一举歼灭。 “上一场,我们的对手个个被长矛刺得透心凉,你们很快也会尝到这种死法的滋味。”血旗居中的象族竞斗士傲然道。 “哼,我们上一场的对手死法可比你们的丰富,有被飞刀射死的,有被棍打死的,有被刀劈死的,有被剑刺死的。你们各自喜欢哪种死法可要及时告诉我喔,等下就全部满足你们。”林啸一本正经地说道。 “红口白牙,只会争个口头输赢!”象族竞斗士恨恨道。 “林耀,这是竞斗士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大力金刚象镇,是血旗的顶梁柱,厉害得很。”牛通轻声提醒。 “咚!”二通鼓响,双方阵中皆是一片吼声,纷纷狂化。 在魁首五人中,另四人皆已二度狂化,只有位于最后的蛙十八没任何变化,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蛙十八嘿嘿一笑,摘弓取箭,他所用的箭很是特别,并无箭头,却在箭杆顶端扎着一个棉花团。 “咚!”代表正式开战的第三通鼓终于敲响,血旗五人队横向展开,将整个擂台当腰拦住,“霍”一声喊,五把长矛齐齐向前一指,冷冷的对准了魁首五人。 “杀!”血旗五人队齐声一喝,一同上前一步,整齐得如同一人,整个擂台轰然一震。 一步一喝,血旗五人队转眼间已越过擂台中线,步步逼向魁首五人队。 “妈的!完全没有破绽啊!”牛通怒目前圆睁,坚攥着手中的巨斧,无奈地又后退了一步。 “对手的破绽不是等出来的,是打出来的。我来攻!”林啸大喝一声,挥刀便扑向血旗五人队居中的象族竞斗士。 “我来助你。”牛通也是精神一振,举起巨盾紧紧跟上。 “找死!”象族竞斗士象镇一声不屑的低吼,手中长矛毒蛇般袭向高速冲来的林啸。 林啸右脚一点,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长矛擦着他的脚底呼啸而过。 林啸在空中一个跟头,已然高高跃起。 “吃我一刀!”林啸双手紧握长朴刀,闪电般劈头斩下。 象镇一步不退,只是将头一低,倒像是将自己的脖子亮给林啸去劈。 “当!”一声刀兵相激的巨响,林啸这一刀正斩在护住象镇背颈的旗杆之上,砍出一道深深的刀痕,却依然未断。 也就在这瞬间,左右两位血旗竞斗士的长矛已然刺到。 “呀!”林啸一击落空,闪电般一脚踹在象镇前胸,对方几乎纹丝不动,而他却借这一脚之力,身子在空中陀螺般飞旋。 “当当”两声,借着飞旋之力,林啸用朴刀荡开一左一右刺来的两支长矛,一个后空翻,落回自己的半场内。 “杀!”还未等林啸稳住身形,已然提前一步调整好的象镇悍然上前一步,手中三米多长的长矛挟着风声直取林啸心口。 “糟糕!”林啸心中一声惊呼,刚刚才落地,尚未站起身来,根本无从发力来躲避,而要硬碰硬地格挡这一刺,却是完全没把握。 电光火石般,只见黑影一闪,牛通已经赶至,一个飞扑拦在了林啸身前。 “轰”一声巨响,这雷霆万钧的一刺端端正正击在牛通所持的巨盾之上。 牛通在仓促之下,根本未站好脚步,受这巨力一击,顿时轰然倒在擂台之上,门户洞开。 “杀!”象镇两侧的马熊族和河马族这两名竞斗士的长矛如影随形,闪电般刺向倒地的牛通。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随着两声长啸,豹锋和猿闪已然如箭一般撞了过来,生生将这两杆长矛撞歪。 “卟卟”两声,这两杆长矛擦着牛通的身体一左一右深深插入擂台的台面中。 林啸一把抓住牛通后颈的甲帘,将他拖回了已方的阵线。 “哗啦!哗啦!”两杆长矛奋力一挑,擂台上木片横飞,擂台上留下两个深深的坑。 刚才这样番交手,不过就电光火石的数息间,魁首这一方可谓险象环生,而对手却纹丝不乱。 魁首五人队个个气喘吁吁,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杀!”随着齐声一喝,血旗五人队已然又上前一步,整个擂台上,魁首五人队所占的面积已不足四分之一。 “如此下去,断不是办法,先要将他们分开,否则,我们根本没有闪展腾挪的地方!”林啸剑眉紧蹙,侧过脸,对身边的牛通低喝道。 牛通忽然眼睛一亮,转过脑袋大呼:“蛙十八,搞断他们的铁链?” 嗯,凭一个弓箭手能搞断那么粗的铁链? 林啸一时疑窦丛生。 “嘿嘿,看你蛙爷爷的手段。”早已跃跃欲试的蛙十八敏捷地抽出一把顶端绑着一团棉花的箭来。 只见蛙十八身形忽然一滞,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七回 一人之力 眨眼间,蛙十八的两颊如气球般鼓起。 “呱!”蛙十八张开阔口,两颊骤然松驰,发出一声巨大的蛙鸣之声。 伴随着这声巨响,蛙十八浑身的颜色在一瞬间变为了赤红色。 “喔!”数万名观众齐声讶呼。 变色后,蛙十八张开大口,一口便将一把羽箭的箭头都含入了嘴中。 等他将这把些箭头都吐出来,那一个个由棉花团扎成的箭头俱已被染成了赤红色,还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红色的液体,这些,都是蛙十八的唾液。 蛙十八将一把羽箭横向叼在嘴里,只留一枝扣在弦上,双脚一蹬,腿上发达的肌肉顿时绷紧。 “嗖”一声,蛙十八蹦起四、五米高。 “咻”一声锐响,跳在空中的蛙十八闪电般射出一箭。 “卟”一声轻响,这一箭正射在连接两名血旗竞斗士的铁链上,箭法神准。 可惜,铁链纹丝不动,那支羽箭远远弹开。 蛙十八连连起跳,连发四箭,分别射中连接五名血旗竞斗士的那四根粗铁链上,箭无虚发。 “我靠,可累死我了。”射出最后一箭后,蛙十八喘着气连连叫道。 这是搞什么名堂,林啸大惑不解。 “你这个装神弄鬼的跳梁小丑!以为这样能拖时间吗?”被蛙十八这一番活蹦乱跳搞得莫名其妙的象镇清醒过来,自觉受到愚弄,大怒。 “接着上!”象镇手一挥。 “看!”眼尖的猿闪忽然一声惊呼。 林啸几乎同时也看见了,只见在四条铁链上被蛙十八的箭射中的地方,忽然分别冒起了青烟。 冒烟处,铁链如遇火的蜡条飞快地融化,铁水滴滴答答落在了擂台上。 “哗啦!”第一根被射中的铁链应声断为两截,如死蛇般滑落在擂台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血旗五人一时惊呆。 “哗啦”声此起彼伏,所有的链条转眼间全部断开。 “小子,毒功见涨啊!”牛通回首对蛙十八点点头。 “嘿嘿,咱这种腐蚀毒,已能融金烁铁。”蛙十八洋洋得意。 “混蛋!你们这帮卑鄙的家伙!”象镇暴跳如雷,怒吼着招呼左右:“快上,一个盯一下,把他们都干掉。” 血旗这五名竞斗士都是久经斗场,虽骤历此变,一时不知所措,但转眼便冷静下来,齐声大喝,各自为战,冲向魁首五人。 可惜,没有了铁链阻拦,魁首五人仗着装备更轻便,速度更快,如破网之鱼,边打边闪,转眼间已经从对手间的空隙处突围而出,奔向对手身后那空荡荡的四分之三的擂台了。 打又打不着,追又追不上,失去罗网的血旗五人队优势荡然无存。 可是,蛙十八却留在了原地。 他是名弓箭手,近战力极弱,速度也不快,居然未能随同伴冲出包围圈。 “干掉这个丑八怪,魁首就不能使阴招了!我们还有希望!”象镇大呼。 血旗五人队抖擞起精神,个个挺矛向蛙十八刺来。 “不好!蛙十八有麻烦了!”林啸一声惊呼,返身来救。 就在这时,蛙十八双腿一蹬,高高跳起。 “刺死他!”五杆长矛齐齐立起,封住了蛙十八落下的方向。 “完了!”林啸只觉得心一沉,眼看蛙十八要被凌空刺穿了。 “嘿嘿!”蛙十八在空中怪异一笑,裸露的双腿使劲向左右大大张开。 只听“刷”一声响,一张皮膜从蛙十八两腿之间骤然张开,就像自由滑翔跳伞者所穿的滑翔裤。 皮膜一张,被下落的风压一鼓,蛙十八像一只大鸟般飞了起来,转眼已落入了自己人阵中。 五柄长矛刺了个空。 观众席上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毒崽子,好样的。你歇歇,接下来,看我们怎么收拾这些笨重的家伙。”牛通大喜,举手想拍蛙十八的肩膀,想了想,终究没拍下去。 “不!他们是我的。”蛙十八此时却是一副怒容,“居然叫我丑八怪!我就是拼着受点内伤,也要亲手结果了他们。” 说罢,蛙十八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的两颊高高鼓起,比刚才要高上一倍。 良久,蛙十八如巨球般的两颊才猛然松驰,发出雷鸣般的一声“呱。” 一口鲜血随着这声哇鸣喷出。 同时,蛙十八浑身的皮肤变得碧绿,充满了妖异的感觉。 蛙十八喘着粗气,将一把箭头含入口中,等拿出时,箭头的棉花团皆已成为了绿色。 “屏息后退,箭射尽前不得呼吸。”蛙十八一边搭箭上弦,一边大呼。 众人大惊,皆掩鼻后退。 对面,血旗五人已经重整阵型,正缓缓压来。 “咻咻咻……”破空声连连响起,一枝枝羽箭连珠飞出,不偏不倚,一一击中血旗五人的活动面罩。 活动面罩上,都有密密的小孔,供竞斗士呼吸所用。 被射中的竞斗士皆浑身一滞,如被雷电击中一样。 “啊!”第一个被射中的象镇猛然发出一声难以名状的惨叫,“哐当”一声丢下手中的武器,拼命用手去抓挠自己的头盔或脖子,如疯了一般。 另外四人也马上连声惨呼,倒地滚成一团。 血旗五人所穿的是重甲,无人帮助根本无法脱去头盔和甲胄,他们徒劳地抓挠着,痉挛般在擂台上扭曲着,翻滚着,嚎叫声之惨简直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闻之让人色变。 慢慢地,血旗五人停止了翻滚和惨叫,只在原地微微抽搐,从明晃晃的甲块之间的缝隙里,渗流出大量的绿色液体,腥臭逼人。 “哼!敢骂我,让你们化为一泡脓水。”蛙十八恨恨地擦去嘴角的一丝血迹。 “我靠,蛙兄,我崇拜你!你好帅啊!”猿闪扛着八棱棍,大叫。 “那是自然。”蛙十八转怒为喜。 “当!”随着一声锣响,尖帽子裁判大呼:“血旗全灭,魁首胜!” 如雷般的掌声,如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再一次从四面八方袭来,观众们都癫狂了。 “魁首万岁!” “魁首冠军!” “毒王!” …… 某处高档观众区,一名五十多岁的肥胖女子一脸兴奋之情,俯身到身边一名差不多年纪的干瘦女子耳边,洋洋得意地轻声说道:“就是他,那天龙阳会上操我的就是他。” “喔!”干瘦女子以手掩口,一脸惊讶与艳羡。 擂台上,蛙十八一脸陶醉,不断向四周鞠躬,直到大伙儿一再招呼,才恋恋不舍地跳下擂台,与众人一起走回等候室。 “蛙兄弟,你这么留连忘返干嘛,以你的厉害,以后有的是出场的机会。”路上,林啸问蛙十八。 “唉!”蛙十八叹口气,“林兄弟你是不知道,本届嘉华大比,恐怕我是再没出场机会了。” “为什么?今天你以一人之力干掉了对方整支队伍,怎么会再没出场机会了呢?”林啸不解。 蛙十八苦笑了一下,解释道:“林兄弟你想啊,我是使毒的,别的并无长处。体力不堪披挂重甲,因为放箭需要双手所以又不能持盾,对方只要备有一个厉害点的弓箭手,便能先发制人将我干掉。今天是因为血旗方连一个远程的攻击手也没有,才让我可以从容不迫地施展手段。下一次,对手一定会配一名远攻手防我。所以,像我们这种奇兵,往往只能出奇不意地上场一次。” “原来如此。”林啸恍然大悟。 …… 当天晚上,在魁首的驻地,自然又少不了大肆的庆祝。 但众人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勿勿吃饱喝足后,便都心照不宣地狎笑着,急吼吼地各自回房。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大家都知道,今天晚上,主人少不了又会给他们安排女人玩,谁还有心思吃喝呢。 林啸也急着回房,但他嘴角含着的,是一丝亲切的笑意。 “林大哥,你回来了!”林啸刚一进门,早已等候着的羚秀便惊喜地迎上前来。 今天的羚秀,一身少女打份,粉色衩裙,一脸素容,倒显得更娇俏可爱,如一朵刚开放的小花。 见林啸上下打量着自己,羚秀却是小脸一红,又扭捏起来:“我……我今天没化妆,很难看。” “一点都不难看,你就是个小美人,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林啸用手指一刮羚秀的琼鼻,逗道。 羚秀被这么一逗,粉面通红,低着头胸口一阵起伏,老半天才抬头瞟了一眼林啸,羞问道:“林……林大哥,你……你真的觉得我美吗?” “那是自然了,我看啊,你是羚族第一美女。等哪天到了草原,大哥我一定帮你找一个跑得最快的羚族小伙子当老公。”林啸继续开着玩笑。 一听这话,羚秀却是面色一沉,良久方才黯然道:“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草原,过一天林大哥你所说的那种自由的生活。” “一定可以的。”林啸只道她对脱离这苦海没有信心,便斩钉截铁道:“我决不会永远被困于此地,一定会想办法恢复自由的,到时马上来救你,咱们一起逃回兽域。到了稀树草原,我将你托付给你自己的族人,到时,像你这样的美女,一定是羚族小伙子们争相抛掷花环的目标呢。” “我……我才不稀罕什么花环,什么羚族的臭男人。我……我要一辈子跟在林大哥你身边,帮你洗衣泡茶,做一个奴婢。”羚秀忽然激动地大声嚷起来,两只小拳头捏得紧紧的,脸涨得通红。 (诸位今天手里还有推荐票吗?有的话给呱哥我投几张喔,感谢!!) 第一百三十八回 天雷 “行!行!”林啸见羚秀这么激动,忙不迭连连点头,只当她是小孩性子,先哄着再说。 羚秀这才平静下来,稍一转念又大不放心,翘起葱管一般的小手指伸到林啸面前,认真地说道:“林大哥,那可就说定了,不许反悔,咱们拉勾。” 林啸无奈,苦笑着与羚秀拉了拉钩,羚秀这才满意地笑了。 “林大哥,你真的有办法能恢复自由吗?”羚秀热切地问道。 “那是自然。”林啸信心满满,“只要能积累一百场胜绩即可成为自由人。另外,如果能获得嘉华大比的冠军,也能被恩准为自由人呢。” “那……那还要打打杀杀多少场啊!林大哥,你如果有危险,我宁愿不要这自由。”羚秀眼中满是关切。 “傻瓜,我既然已经被卖为竞斗士,不管我愿不愿意,都要一直战斗下去的。”林啸拍拍羚秀的脑袋。 “林大哥,你别老当我是小孩。”羚秀似乎对林啸这动作很是不喜欢,小声地抗议。 “你本来就是小孩啊!”林啸偏要逗她。 羚秀无奈地嘟起嘴,生着闷气。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很快会长大的。咦,好像比上次见到已经长大不少了呢!”林啸作惊讶状。 “才没这么快呢!”羚秀噗嗤一笑,心情大好,她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锦袋中取出一件东西来,“林大哥,既然你不要我……我的身子,那今天我给你唱几个小曲儿吧。” 这是一件乐器,由竹木箍成圆环状,中间绷上长短不一的八根弦,这便是八弦圆琴,相当于是竖琴的简化版。 “好啊!”林啸惊喜,忙找椅子坐下。 羚秀也在一旁坐下,十指如轻风般在圆琴上一拂,一阵如清泉般美妙的乐声从琴弦上流淌了出来。 “脉脉春风吹不休,夜沉似水,月明如钩;丁香树下徘徊久,欲语还休,簪花满头……”羚秀的歌喉惊人的美妙,婉约时如林间轻风细语,清亮时如枝头云雀鸣啭,美得让人心醉,天簌一般。 指点弦琴,唇吐娇音,款款歌唱着的羚秀散发出一种别样的神采,一种充满了女人味的神采,林啸不由得一时失神,双目灼灼。 在想什么呢,她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啊,林啸猛然一激灵,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汗颜。 林啸的房中,琴声与歌声一直响了很久,直到夜深。 “林大哥,我们真的能一起回到大草原吗?”在进入梦乡前,羚秀躺在软几上轻声问道。 “一定能。”林啸在床上有力地点了点头。 “真的好期待那一天早点到。”羚秀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向往。 “很快会到的。”林啸侧过脸,看着小几上那蜷缩在毛毯中的小小身躯郑重地说道。 “只要能跟林大哥在一起,去哪里都好。”羚秀幽幽道。 …… 十六进八的竞斗日很快便到了,魁首的对手也已确定,是本届忽然冒出来的一匹黑马,由位于北部边陲的靖北郡首府定乌城的四品弘武世家陶家所豢养的天雷竞斗团。 陶家虽然属于高阶弘武世家,却向来无意于竞斗一途,但据说陶家的二少爷陶能在簇岳公国国立学院求学期间迷上了竞斗,毕业归家后便力主成立了自己的竞斗团。 仗着陶家财力雄厚,天雷竞斗团招贤纳能,实力迅速增强,他们是第一次在嘉华大比上亮相,却一路过关斩将,轻松闯入了十六强,一时风头无两。 关于天雷的资料很少,所以,开战前,阎逸飞只能就本次嘉华大比中天雷亮相的几次战例进行了仔细的研究,制定相应的战术。 最终,确定上场的是林啸、牛通、豹锋、猿闪和龟坚。 当踏着如雷般的掌声步入竞斗场时,林啸习惯性地抬头向正对面的观众席瞥了一眼。 那块区域约有一百来个平方,整体自观众席上抬高数米,围以汉白玉雕就的栅柱。 这是观看竞斗最理想的位置,是最高级的观众区,在其中就座的都是公国最高层的人士。 痴迷于竞斗的公爵殿下以及她那以美艳闻名天下的公爵夫人,从淘汰赛开始,便是每场必至,每次都是在这个区域就座。 奇异的是,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这个区域,总感觉到影影绰绰,无法看清其中人物,这个区域四周倒像是被一层毛玻璃围起来一般。 据牛通说,这是因为在这个区域四周设了结界,由内向外可以清晰视物,但从外面却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 大人物们,总是希望保持一点神秘感的,不然何以彰显其高贵呢。 十六进八共要比八场,魁首这一场被安排在了最后一场,作为压轴的好戏。 魁首众人早已习惯了场上那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从容地登上了擂台。 在擂台对面,天雷竞斗团此次出战的五人队早已严阵以待。 天雷五人队中除了一名狼族,一名马族,居然还有两名鸟族,这样的组合可是很少见的。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站在中间的那名兽族人。 这是林啸在竞斗场上第一次见到女性的兽族竞斗士,她年约二十出头,身材娇小却矫健异常,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轻巧和优雅。 她一头柔顺的白发,偏生着一对绿如宝石的大眼睛,深邃无比。 此女一身轻甲,却在脸上戴了一个轻巧的金属面具,遮去了小半张脸,但从她露在外面的五官看,她的长相颇为俏丽妩媚。 这是一名猫族人,是融入人类社会最深的兽族,也是在人类世界地位最高的兽族,猫族的竞斗士极为罕见,他们从事的职业大都要更轻松一些。 林啸感觉到,天雷五人队有些不正常,其他四人都隐隐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名猫族女竞斗士身上,对林啸这边这五名即将与自己生死相博的对手反而不甚关切。 当第二通鼓响,林啸这边早已列好鹰扬阵,人人狂化,而天雷那边,两名鸟族也已腾空而起,皆二度羽化境界,一名雁族,一名鹄族,在竞斗场上空盘旋翻飞。 竞斗场上空,亮起了金色的光膜,护场的结界现形。 擂台上,天雷其余三人列成品字形,猫族女竞斗士立于最前面。 狂化后的猫族女竞斗士,手持双剑,少了几分娇柔,多了几分犀利,目光凛凛。 双方紧张地对峙着,就等那第三通鼓响。 就在这时,猫族女竞斗士忽然举起右手,手中的利剑直指天空。 似乎是收到了信号,空中的两名鸟族竞斗士身上一先一后亮起了明亮的白色光芒,如火焰一般。 眨眼间,这两名鸟族竞斗士已成了在空中飞舞的两个光球。 观众席上发出一片诧异的惊呼。 “妈的,这是鸟族的天赋神通——燃魂,用燃烧生命的方式勾动天地元力,将自身化为元力爆燃的火球,与敌人同归于尽。上来就拼命,这也太疯狂了吧,大伙儿当心了!”牛通狂呼,巨盾高举向空中。 林啸的眼神却是惊疑不定,他觉得,这些好像并不是冲着自己这魁首五人而来的。 正惊疑间,猫族女竞斗士忽然上前一步,对着魁首五人大声说道:“你们如果还是有血性的兽族人,如果不想像斗鸡一样在被围观中相互厮杀而死,如果想轰轰烈烈一场,那就跟我们来!” 说罢,猫族女竞斗士忽然振臂大呼:“为了主公!” “为了主公!”天雷其余四名竞斗士在天上和地上同时发出了怒吼,声音里充满了绝决的疯狂。 吼声未停,那在竞斗场上空盘旋的雁族竞斗士骤然加快了速度,如一支亮得不可逼视的火箭,忽然一头撞向了闪着隐隐金光的结界。 “轰!”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大竞斗场都微微一震,这名雁族竞斗士化为了一团眩目的焰与光。 半球状的结界微微一黯, 元力爆燃的光与焰眨眼便散去,结界被撞击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观众席上,一片鬼哭狼嚎,受爆炸的余威波及,撞击点附近的观众死伤狼藉,四下逃窜。 在爆炸响起时,猫族女竞斗士已经身形一晃,化为一道残影射向那洞开的结界窟窿,另两名竞斗士紧紧跟随。 只一瞬间,这三名竞斗士已然纵身一跃,从竞斗场内拔地而起,通过炸开的结界窟窿蹿上了观众席。 “好机会!我们趁乱跟着跑吧!”狸深最早反应过来。 “只要冲出去,找到有河的地方,一头扎进去,就再也找不到我了。”蛙十八也振奋起来。 众人马上激动起来,谁不想重获自由呢。 遽然遇到向往的机会,既使明知危险重重,作为兽族人,第一反应都是冒险一试,放手一博,绝不会瞻前顾后。 易于冲动,轻于犯险,这是所有文明相对原始的种族共同的特点, “不能冲动!”林啸双手一张,将众人拦下,“逃不出去的。” “那他们都在逃?!”狸深指着箭一般向上疾射的三名天雷竞斗士的背影跳脚道。 “他们不是在逃。”林啸剑眉紧蹙,“他们是在拼命!是在求死!” “求死!”众人皆一愣,抬头看去。 (如果诸位看官喜欢这本书,请麻烦帮投几张推荐票喔!感谢之至!) 第一百三十九回 猫魅 跳上观众席的三名天雷竞斗士并未四散逃窜,三道人影在一片混乱中如三枝利箭射向主看台,主看台正对着被炸开的结界窟窿,那里,集中了公国最高层的贵族们。 与此同时,空中的鹄族竞斗士发出一声激越的厉啸,双翅一振,也从这个结界窟窿中穿出,身上的元力之焰骤然大盛。 这名鹄族竞斗士从观众席上空一掠而过,超越了正一路向上疾驰的同伴,眨眼间便一头撞向了主看台。 伴随着比刚才那声爆炸更强烈的一记轰鸣,这名鹄族竞斗士也在一片焰光中化为了乌有。 而围绕着这主看台四周的那一层毛玻璃一般的结界,也在这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瞬间瓦解。 主看台上一片混乱,鲜衣高冠的贵族们尖叫着倒伏一片。 一片混乱中,天雷三人队已然杀近。 观看竞斗的人群中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但也有不少修武者和修法者,在短暂的混乱后,数万名现场观众中到处都亮起了元力的光芒。 “保护公爵大人!” “快快护驾!” …… 强者们迅速从四面八方向主看台驰援。 天雷三人队中的马族竞斗士和狼族竞斗士脚步一滞,从怀中掏出不知什么东西,飞快地四下抛掷。 “轰!轰!轰……”观众席上到处爆开巨大的焰团,电蛇四窜,风刃呼啸,碎石横飞。 成片的观众被爆炸的气浪抛向空中,被粗大的电蛇瞬间灸成焦炭,被横飞的风刃斩成两截。 他们四下投掷的居然是法术封印球,且如不要钱一般源源不断,四下来援的强者们顿时受阻。 而那名猫族女竞斗士却双脚一蹬,向着主看台高高跃起,双剑高举。 在她的身后,闪电般喷薄出一片耀眼的元气,眨眼间凝实成两只光翼。 在连绵的火海与电网的映衬下,她那矫健的黑色身影如死神降临。 “万剑屠城!”借元力之翼滞空的猫族女竞斗士一声厉喝,双剑向下挥劈。 两把长剑在空中挥出两道耀眼的弧光,一左一右向主看台袭去,两道弧光在飞驰中暴涨,并飞快地分解成一道道光柱,再分别凝结成无数把光之剑,雨点般射下来,铺天盖地。 “元力化翼!武灵!这个猫族女人是武灵!”牛通惊叫。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名猫族女竞斗士是一名极罕见的跨种族的混血人,也就是半兽人,如此才可以修练人类的元力,运用人类修武者的武技。 光剑群如暴雨般倾泻入主看台的人群之中。 主看台上顿时“轰轰”声连绵不绝,被光剑激起的碎石呼啸着四下飞溅。 光剑的威力惊人,大腿粗的汉白玉石栅一剑便轰断数根,无遮无挡的贵族们顿时死伤枕藉,哀嚎一片。 但贵族之中并不缺强者,主看台上到处亮起元力的光芒,一个个由元力形成的小型结界护住了不少人。 另外,还有数处骤然出现风屏、冰壁或土盾,这是贵族中的修法者出手的杰作。 “嘣!嘣!”光剑暴稍一停歇,两处最明亮的元力结界猛然爆裂,两个身影从中飞出,窜上空中。 这是一胖一瘦两位老妪,胖者面目慈和,瘦者眉眼犀利,但此时,她俩都是表情肃然,如临大敌。 在她俩背后,都蓦然张开了元力之翼,这两位,也都是武灵,只是,她俩的元力之翼较之这位猫族女竞斗士,要稍小上一号。 一见这两个身影,林啸轻轻一声讶呼。 如果只出现其中一人,林啸断不会联想起什么来,但一胖一瘦,且都是白头老妪,一下就将林啸心中的记忆激活了。 稍一打量,林啸已然确定,就是她们,那两个龙阳会上的神秘老妪。 “那么……阿青呢,是不是也在那里?”林啸的眼神变得火热,心头剧跳。 “猫魅!没想到你还没死!”胖老妪在空中遥指着猫族女竞斗士厉声大喝。 “啊哈哈!没想到又见面了。花珍、花珠你们这两个老虔婆都没死,我哪会这么容易死!”猫族女竞斗士仰天长笑,声音怨毒。 “哼,既然侥幸逃得一命,便应该隐姓埋名度过残生,居然还敢来送死!今天就了结了你!”瘦老妪花珍手中寒光一闪,从随身的龙头拐杖中抽出一把细细的长剑。 “啊哈哈,不自量力,没见我已踏入高阶武灵境界了吗?现在你二人联手亦远非我的对手。今天,我一定要为主公报仇,取了他的性命。”猫族女竞斗士手中利剑向下一指。 利剑所指处,聚集中大群贵族的强者,大多是武师境界,还有少量的法师,个个如临大敌。 在这群强者的层层簇拥下,正中处端坐一人,年约三十出头,一身华贵无比的锦袍,头戴镶满宝石的金冠,浓密的短须精心地修剪过,正是簇岳公国的最高权力者,当今的公爵大人史哲奇。 史哲奇身形高大,虽然稍有些发福,但依旧可以算是相貌堂堂。 只是,他的双眼中,透出一种隐隐的疲态和一种玩世不恭的轻佻神情。 而在他的身边,端坐着的,是一位绝世的美女,正是传说中以美貌绝伦,端庄冷艳闻名的公爵夫人,当朝左丞窦宪之女,窦清清。 如果林啸在此,定会惊得下巴直接掉在地上,这位此时一身端庄华贵,头戴水晶冠的公爵夫人,正是与他一夜风流的那位神秘蓝裙美女——阿青。 “猫魅,史德闻早已伏法,你何苦如此愚忠。念你一片为主忠心,只要归降本公爵,断不会要你性命。”史哲奇遥对着猫魅朗声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还不快快归降?!你煞费苦心,改头换面都是枉费心机,你以为今天还能得逞吗?”花珍剑指猫魅。 “呸!你为了爬上公爵之位,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会加害,还想要我归降,做梦!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取你项上的人头来祭奠主公!”猫魅一声厉呼,背后光翼一振,直扑下方的史哲奇。 胖老妪花珠“铮”一声也从拐杖中抽出一把长剑,大呼:“双鸾剑!” 花氏二老同时光翼一振,双剑齐飞,已然拦住了猫魅,三人在空中闪电般骤分骤合,激战起来。 空中激荡出阵阵元力的余波,所及处石碎柱断,威力骇人。 护住公爵的诸多强者早已各施手段,将自己与公爵夫妇护得严严实实。 “啊!啊!”随着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惨叫,已然用光了法术封印球的马族和狼族竞斗士被蜂拥而来的驰援者击毙。 与此同时,数股强大的气息正从城中各处飞速逼近。 其中有一股最强的气息从公爵府方向飞速而来,“刷”一下挟着破空之声射向国立大竞斗场,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而另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从法师公会的方向疾射而来,挟着灼人的高温。 “蓬!”一声轻响,空中忽然燃起一团烈焰,焰光之中,显出一个衣袍狂舞的人影来。 人影甫一出现,还未让人看清,便又随着骤然湮灭的烈焰化为星星点点。 “蓬!”这一幕在眨眼的时间后又在某处重演,但已向国立大竞斗场逼近了数百丈。 火遁,连续的火遁,且一次可遁数百丈,施展者境界深不可测。 “铮!”空中忽然爆发出一片刺眼的光芒,两条身影如陨石般从空中落下。 “轰轰”两声,花珍和花珠二老已撞在了主看台上,撞击处,砖石俱碎。 “早说你们已非我对手了!”猫魅轻蔑一笑,光翼一拢,从空中俯冲下来,双剑高举,直扑史哲奇。 聚成一群的贵族强者们人人惊骇,他们大都有武师境界,但与猫魅相比足足差了一个境界,而且从武灵开始,已然踏入后天境界,与武师的先天境界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大境界,更有天壤之别。 可以说,一百名武师也无法与一名高阶武灵相抗衡。 当面之敌无法阻挡猫魅,而四周来援的强者尚未杀到,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她了。 史哲奇虽然强作镇定,但眼中却不可遏制地流露出一丝惧色。 大意了,居然一名武灵境界的供奉卫士都没带,还好夫人身边形影不离的花氏二姥挡了一阵,史哲奇的心中暗自后悔。 他自己虽然贵为公爵,自小修武,条件优越,但奈何在修武上天资有限,现在也只有中阶武师境界。 手中只有最后一张牌了,史哲奇神色略显慌张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夫人。 窦清清的美眸中掠过一丝冷色,夹杂着一些不屑。 紧接着,倩影如风,窦清清一声冷哼,从主看台上激射而出,几乎与猫魅相当的一对明亮光翼自背后骤然展开。 “丹凤朝阳!”窦清清一声娇叱,右手二指向对手遥遥一指,皓腕上所戴的一只晶莹的玉镯微光一闪。 二指上,喷薄出耀眼的元力之光,化为一只振翅而飞的光之凤凰,长翎华羽,纤毫毕现,一声清啸,迎向正高速冲来的猫魅。 猫魅那深邃如绿宝石的双眸掠过一丝惊诧:中阶武灵,法宝加持! “十字杀!”猫魅双剑交叉一挥,两道交叉的光芒射向光之凤。 光之凤双翅一扇,十字杀被击碎成星星点点,从光之凤身上,也落下数片光羽。 “轰!”一人一鸟撞在了一起。 猫魅如一颗子弹般向后弹出,身后一对光翼明灭数下,才在空中重新稳住了身形。 而光之凤,也化为了漫天的光点。 猫魅用手轻轻擦了一下嘴角流下的血迹,望着远处空中那身姿曼妙的对手,眼神变得绝决。 从看台四面八方赶来的强者已纷纷涌上主看台,将史哲奇团团围护住。 (诸君如果看着高兴,请投几张推荐票,好让呱哥开开心心过周末吧!感谢!!) ; 第一百四十回 功亏一篑 忽然,猫魅似有所感,眼神一厉。 没时间了,有真正的高手正向这里赶来。 猫魅的表情变得绝决,只要能为主公报仇,自己早已做好了玉碎的准备了,她的手向怀中探去。 竞斗场中,林啸呆若木鸡,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主看台上空那个美妙的身影。 真的是她,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啸完全懵了。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又见到她了。 空中,猫魅已从怀中掏出一枚火红色的珠球,其上流光隐隐,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不好,那是封印了三味真火的圣火弹!相当于法圣一击!”从地上挣扎而起,一身是血的花珍指着猫魅手中的东西惊呼。 “那是二殿下,不,是国贼史德闻十年前从凤凰城秋拍上花费五千枚钻币拍得的至宝!”一身重伤的花珠也认出了此物,厉声高叫。 主看台上,人人动容,已有人连滚带爬地跳下主看台狼狈而逃,史哲奇一脸的惊骇之色。 法圣级别的一击,整个国立竞斗场将被夷为平地。 “你如动用此宝,自己也将粉身碎骨。”窦清清冷冷道。 “何足惜哉!”猫魅却凄然一笑,“我久受主公深恩,早想追随而去,只恨大仇未报,今天能与仇人同归于尽,快哉!” 圣火弹被高高举起,其光灼灼,只要它被投下,一朵蘑菇云后,这里将化为赤地。 不好,她有危险! 林啸将众人的呼喊声听得一清二楚,一个激灵。 他眼神一瞬,一个箭步,从擂台上捞起那位马族竞斗士弃下的一副弓箭,不及思考,已然拉弦搭箭,弓如满月。 稍一迟疑,林啸将箭头微微抬高,手一松。 “咚”一声弦响,羽箭如流星般飞出,穿过结界上的那个大窟窿,向上空疾射。 “当!”一声脆响,正全神贯注想催动圣火弹的猫魅完全没料到背后还有敌袭,高举的圣火弹被一箭射个正中。 猫魅只觉得右手一震,圣火弹已然脱手,催动这件一次性法宝的元力还未来得及灌入。 倩影一晃,窦清清已然将飞出的圣火弹一把抓住。 一股可怕的气息蓦然出现,残影一停,一名身躯高大,一头鹤发,双眼如电的银袍老者已然在主看台上凝实身形。 “公爵殿下,老臣救驾来迟!”银袍老者对着史哲奇深深一躬。 “何国师来得正是时候。”史哲奇惊喜地大呼。 何国想,中阶武宗境界,被奉为国师,公爵府一众供奉之首,实力深不可测。 “妖女,还不束手就擒!”何国想转过身来,眼中迸射出灼灼精光,气势大变。 “哼!”猫魅咬牙切齿,霍然转头,狠狠地瞪了林啸一眼。 等她再将目光转向主看台,眼中虽充满了憾意,却无丝毫惧色。 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有何可惧? “呼!”一声轰响,一团数丈高的烈焰在主看台上空凭空出现,焰光红得发紫,几不可逼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燃烧了起来,高温扑面。 一个一身赤袍的瘦削身影从烈焰中一步跨出,右手一振,烈焰已化为无形。 “哈哈,乔安会长也来了!”史哲奇大喜之余,心中更是大定。 虽然擅长于火,**宗乔安却是一位一脸冷峻的中年男子,他不卑不亢地对史哲奇行一个礼:“公爵大人、夫人,乔安来迟了。” “乔会长不必多礼。”史哲奇连连摆手示意,他对乔安,显然比对何国想要更客气些,这客气既是尊敬,也是一种距离。 何国想与乔安二人皆凭空立于空中,如闲庭信步,境界到了武宗与法宗,已不需要元力或是元素化翼才可滞空了。 说话间,猫魅忽然动了,她光翼一振,直直从空中扑下来。 “找死!”何国想眼中杀机一凛,“乔会长帮我掠阵即可,看我将此妖女斩于台前。” “国师,生擒此女!她是二弟的爱妾,定知道许多残党的秘密,我要……我要亲自审她。”史哲奇急切地吩咐道。 已坐回原位的窦清清一对美眸中闪过一丝怒意。 “是!”正准备痛下杀手的何国想蓦然变招,十指成爪,口中大呼:“千丝缚!” 从他的十个指头上,激射出十道雪亮的元气,如有生命的绳索,在空中扭曲挥舞,瞬间交织成网,兜头罩向猫魅。 猫魅躲闪不及,一头撞入网中。 “收!”何国想一声轻叱,双手一紧。 光网霍然一紧,已将猫魅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呯呯”两声,猫魅背后的两扇光翼被光网生生勒爆,她像一块石头般从空中掉下。 “轰”一声响,猫魅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已然一片狼籍的主看台上,早有强者蜂拥而上,将她捆了个结实。 何国想食指一点,一丝元力化为一点亮光瞬间射入猫魅的丹田。 “啊!”猫魅一声惊呼,她的一身修为已然被封住。 直到此时,那缠满猫魅一身的光之绳索才消散不见。 此时,公爵府大批供奉先后赶至,衣袂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各大贵族和各弘武世家的高手也纷纷赶来,主看台四周一时间高手如云。 有人上前一把掀开猫魅脸上的面具。 “喔!”一片低声的惊叹,面具下面,是一张妩媚娇艳的绝美脸庞,虽一脸的愤怒,银牙咬碎,依然充满了媚惑之态。 史哲奇的双眼一片火热,险些从座位上跳将起来,但猛然瞥见身边传来的冷冷目光,才一激灵,重新坐定,沉声吩咐道:“国师,请将此妖女押回公爵府好生审问,另外,安排人手彻查她的同党。” “是!”何国想手一挥,早有两名公爵府的武灵供奉上前将猫魅押走。 “殿下,这回的事变,那豢养天雷竞斗团的陶家脱不了干系,应该马上派出几名得力的供奉,率领锦衣卫的缇骑,赶往定乌城,将陶家一众主事尽皆拿下,慢慢拷问。”说话的是一名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一身华贵的礼服上沾满了尘土,头上的帽子也早不知去向,甚是狼狈。 但他那一双豆大的眼睛里,却闪烁着狠辣和狡黠。 “国丈此议极好!就由你来督办此事吧。”史哲奇对着窦宪连连点头,神情中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感觉,目光频频瞄向猫魅消失的方向。 “此事宜速不宜迟,我看还是动用狮鹫直接将参于此事的供奉和缇骑送到定乌城更为妥当。”又有一人越众而出,此人虽已年过六十,却身躯雄伟,腰杆笔直,一张国字脸上满是沉稳肃然的表情。 他的身上也满是尘土和灰烬,显然也是一直陪着史哲奇在台上的人。 “舅舅考虑得周到。”史哲奇连连称是。 “右相大人这回难得与本座意见一致啊!”窦宪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这位公爵大人的亲舅舅,当今的右相韦辉说道。 “哼!我韦辉向来是认理不认人,既不会硬与左丞大人对着干,也不会曲意附和左丞大人你的。”韦辉冷冷道。 “国丈与舅舅都是我的肱股之臣,这回的事,还要劳你们两位精诚合作,查个水落石出。”史哲奇忙打岔道。 “是!”窦宪与韦辉齐齐向史哲奇行一个礼,却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史哲奇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欣慰之色。 “公爵殿下,陶家率领天雷竞斗团参加嘉华大比的一干人等已经悉数擒获。”一名一身戎装,头戴华丽冠盔,一副禁卫军打扮的军人上前禀报。 “好!押上来!”史哲奇沉声喝道。 “押上来!”立于史哲奇身后的五名侍者齐声喝道,声音洪亮如钟鼓齐鸣。 这五个人,被称为宣旨侍者,入选要求便是嗓子要特别的洪亮。 转眼间,早有一队禁卫军士兵推搡着几名被五花大绑,一脸土色的人走上了主看台。 一见史哲奇,为首一名约三十上下的男子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哭嚎道:“公爵殿下,冤枉啊!冤枉啊!” “你是何人?”史哲奇斜倚在座位上,冷冷问道。 “禀告公爵殿下,小人是定乌城陶家的陶近之,是……是天雷竞斗团的团长。”陶近之声音颤巍巍的。 “好你个陶近之,你的天雷竞斗团已然变成了贼党的刺杀团,今天造成这样天大的乱子,你还敢喝冤枉?”史哲奇右手一拍座位扶手,厉声喝道。 陶近之被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哭诉道:“公爵大人明鉴,我们陶家真的是冤枉的啊!为了组建天雷竞斗团,我们到处招兵买马,这几名兽族人主动来投。我见他们都是自由人,开始是心中有疑,但他们口口声声说虽然获得自由身,但除了竞斗也不会别的营生,便来投天雷,希望以自由人身份,以领取薪金的形式参加竞斗。我见他们实力过人,因求胜心切,便一时糊涂收下了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乱党,这绝非我陶家故意为之啊!” 说罢,陶近之与一众陶家人连连磕头,哀声一片。 第一百四十一回 再相见 “公爵殿下,我看陶家是被奸党蒙骗了,如果不然,他们这几个人又岂会呆若木鸡,束手就擒?”韦辉上前对史哲奇说道。 “右相大人,尚未作任何调查,如何能下此定论!对奸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窦宪也越众而出,厉声喝道。 “两位爱卿无须争吵,不管陶家是否被奸党蒙蔽,它多少脱不了干系。这件事便都交给左丞大人全权处理,半个月后向我说明结果。”史哲奇不以为然地挥挥手说道。 见窦宪眼底闪过的一丝得色,韦辉心中恨恨:“落在这窦扒皮手里,这陶家,就算不完蛋,也定会被扒掉一层皮,剐掉一半肉,白白肥了这窦扒皮了。” 见陶近之一众被押下,韦辉又向史哲奇禀告道:“公爵殿下,刚才妖女手举圣火珠,千钧一发之际,是魁首竞斗团中一员突施冷箭,才击落了圣火珠,解此危难。对此种壮举,公爵大人理应当面嘉奖魁首竞斗团以及这名兽人。” “不可!”未等史哲奇回答,一旁的公爵夫人窦清清忽然失声叫道。 “夫人,有何不妥?”史哲奇转过脸,略有些不解地问道。 窦清清自知失态,忙解释道:“施箭者只是个下贱的兽族人,怎么配上这主看台呢。” “对!人兽有别,兽族断不能踏入此台。”窦宪知道豢养魁首竞斗团的是阎家,是右相韦辉的势力,自然不喜欢魁首出风头,见女儿出语反对,便马上附合道:“听说这阎家的家主与右相大人的公子过众甚密,也难怪右相大人对阎家青眼有加了。” “哼,我早说过,我是对事不对人。”韦辉并不多解释。 史哲奇满不在乎地呵呵一笑,道:“舅舅此议甚佳,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无论是人族还是兽族,只要敢对本公爵不利,一律严惩不怠,但只要是忠于本公爵,一律重赏。如此,方可震慑作奸犯上者,鼓励忠勇之士。” “公爵大人说得极是,我这就去宣他们上来。”韦辉点头称是。 窦清清与花氏二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二姥皆神色一凛,挣开身边来搀扶的侍女,重新站回她的身后,吐纳调息起来。 …… 得到公爵的宣召后,已奔上擂台的阎逸飞大喜,急整衣冠。 “阎团长,此次贵团立下大功,定能得到公爵的嘉奖,恭喜了!”前来传诏的是韦辉手下,与阎逸飞也是熟识。 “多谢兄弟,要是真能得到公爵的嘉奖,少不了大家伙儿同喜一下。”阎逸飞拱手道。 “就阎兄你会做人!”传诏者眉开眼笑。 “霹雳虎,速随我来。记住,面君时切勿轻举枉动,否则动辄有杀身之祸。”阎逸飞肃声对林啸说道。 “我知道。”林啸眼神灼灼,心跳得飞快。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像个初恋的少年,林啸一边自嘲,一边极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一路之上,只见一片狼籍,人们纷纷从观众席上蜂拥而退,禁卫军一一查探倒伏者的鼻息,如果尚有鼻息便被火速抬走医治。 当登上主看台的瞬间,无数双眼睛看过来,但林啸的眼中,却只看得见一人。 被众人簇拥,美艳不可方物,冷傲得如同冰山,高贵得如同女神一般的女子,真的就是数日前在自己身下宛转承欢,共赴巫山**,让自己念念难忘的那一位吗? 林啸感到一种荒谬的虚幻感,恍惚间,他几乎不敢确定那一夜是真是幻。 但这种失神的感觉只延续了一瞬间,林啸双眸一扫,已然对眼前的情形胸中了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阿青,居然是公爵夫人! 窦清清一双冰冷的美眸微微闪烁,貌似平静却内容微妙,而在她的身后,花氏二姥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林啸,眼中隐隐杀气凛然。 而主看台上其余众人,皆以颇感兴趣,又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林啸瞬间便马上清醒了过来,对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他相信,自己只要稍有大惊小怪之举,花氏二姥立即便会出手将他毙于台上。 林啸抑制住激荡的心情,垂下了眼帘。 “小人七品弘武世家阎家家主阎逸飞,携家奴叩见公爵大人,叩见公爵夫人。”阎逸飞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行了两个大礼。 林啸一声不吭,跟着行礼,他作为奴隶,是没资格开口的。 花氏二姥松了一口气,暗自散去一身蓄势待发的元力,却又心中惊疑:这个野蛮人,不仅没有大惊小怪,还丝毫不动声色,居然会如此机灵?! “起来吧。”史哲奇和颜悦色地举手示意。 “是。”阎逸飞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林啸也跟着站起,立于一旁。 “阎逸飞,你身后站的可就是击飞圣火珠的那个兽族人?”史哲奇问道。 “回禀公爵大人,正是他,浑名霹雳虎。”阎逸飞顿首回答道。 “嗯!”史哲奇微微颌首,“霹雳虎,刚才你这一箭,救了所有人,射得好!” “君上有难,做臣民的理应挺身而出。我虽只是一介奴隶,却也不甘落人后。”林啸不卑不亢地答道。 “哈哈!你一个化外之民,也明白这些君君臣臣的道理吗?”史哲奇大笑,颇感意外。 四周也是一片笑声,大家都觉得一个兽族人这样讲话十分的新奇。 林啸表情一肃,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原本自然不知道这些,但自从加入魁首竞斗团,日日听主人教诲要忠君爱国。每见主人讲起这些时神情激奋,虔诚无比的样子,我也深受触动。所以,当看见妖女用邪宝危及君上时,便自然而然地奋勇上前了。” 四下里一时鸦雀无声,人人面面相觑,无法想像兽族人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阎逸飞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僵硬,出了一头的冷汗,他可从没拿什么忠君爱国来教育过这些个竞斗士。 “哈哈!哈哈!!说得好!!!”史哲奇拍案而起,“如果大小弘武世家都能有阎家的忠诚,我公国何愁不兴。” “有此忠臣,国之幸,君之德。”韦辉神情激赏,连连向史哲奇道贺,而那窦宪,却是一脸阴霾。 “为臣者本应如此。”阎逸飞也反应过来了。 “好!阎家忠君爱国,应为弘武世家楷模,着升一级,为六品弘武世家。”史哲奇大声宣布。 “多谢公爵大人!阎家必定誓死捍卫公爵大人,捍卫公国!”阎逸飞喜出望外,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 他心中的喜悦简直不可言表,本来是希望通过嘉华大比夺冠能稳住阎家目前的七品弘武世家地位,没想到,大比还没结束,居然便升了一级。 一切都应归功于霹雳虎,这一百枚钻币超值了,本来是希望通过他加强竞斗团的实力来冲击冠军宝座,从而稳住家族的品级,没想到这个任务凭他一人之力便提前、超额完成了。 “霹雳虎虽为贱族,却堪教化,且忠勇过人,立下奇功,理应嘉奖,着除去奴籍,赐其自由人身份。赎身费用由公爵府向阎家支付。”史哲奇接着宣布道。 林啸一时反应不过来,呆立着不动:“什么?自由人?这就获得自由了?” “能得公爵大人恩赐,即是霹雳虎之幸,也是我阎家之福,断不敢收取赎身费。”阎逸飞连连谢恩,却不见林啸动静,忙回头催促:“还不快谢过公爵!” 林啸这才急忙叩拜谢恩,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兽族人能摆脱奴籍,成为自由人的,百中无一,而且就算是成为了自由人,也是二等公民,许多权利都与之无缘。 但对林啸来说,成为了自由人,能自由行动,便一切都有了可能,这比什么都要重要。 他从此可以离开魁首竞斗团,寻找和打探羊疾和犬朗的下落,继续探寻残余宝钥的下落,深入了解人类世界,找回兽族失落的文明…… 可是,这样的话,魁首的这几位兄弟怎么办? 没有了他,魁首还能走多远? 不知不觉间,林啸对魁首,已有了莫名的羁绊。 …… 林啸一时思绪如麻,直到阎逸飞告退,催促着他一同离去,他才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 林啸最后再看了一眼窦清清,对方那完美的脸庞上没一丝异样的表情。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窦清清身后那花氏二姥的目光时,不由得一阵心悸,他明白,自己知道得太多了,知道的东西太惊世骇俗了。 …… 当天晚上,魁首的驻地一片欢腾,阎逸飞与二长老早已赶回阎府去报喜讯。 主家荣升一级,魁首又不战而入八强,向来严厉的四长老今天自然也心情极佳,根本不来管这沸反盈天的喧嚣。 当然,竞斗士们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四长老的耳朵。 “林耀,你真是好样的,那么远,居然一箭便射中小小的那什么鸟珠子。”狸深连连竖大拇指。 “切!什么鸟珠子!那是圣火珠,那玩意儿一旦丢下来,整个公国大竞斗场都会被夷为平地!我们都会被轰成渣子!”隼青一脸不屑。 众人的嘴都呈“O”状,猿闪跳起来叫道:“那林啸你岂不是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恩人哪!”狸深夸张地一把抓住林啸的胳膊直摇。 “哪有这么严重!”林啸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哥几个。”牛通忙拦下狸深和猿闪这对活宝,端起一碗酒来,正色道:“林啸兄弟已获自由身,今日恐怕也是咱们为他送行,要不醉不休。” 一听此言,众人皆表情一黯。 “林兄弟,老龟我真是有些不舍,但又为你脱离此苦海高兴,我酒量虽然不行,但分别在即,我今天一定要喝了这一碗。”龟坚端起酒碗缓缓说道。 “不管你上哪,咱们都是好兄弟。”豹锋也端起酒碗。 众人皆是心有戚戚焉,纷纷端起酒碗。 林啸也是表情激荡,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嘴一抹,朗声说道:“谁说我要走?!” (新的一个月开始了,求推荐票!这玩意儿大家每天都有三张,还请支持!感谢!!) 第一百四十二回 共进退 “此话怎讲?”豹锋惊问道。 “我们曾经一起许过愿,要一路杀入决赛,甚至杀到凤凰城,这是多来劲的事情啊,我哪能半道放弃呢?”林啸笑道。 “对!咱哥几个决不分开,一起杀个透!”狸深激动地嚷嚷。 “对!对!”众人皆大喜。 只有牛通在激动之余神情依然有几分不安:“林兄弟,我知道你是仗义,不想抛下咱们几个老兄弟,可接下去的几场竞斗一场比一场凶险,你其实没必要如此犯险的。” “牛大哥!”林啸打断牛通,慨然道:“我林啸虽然不才,却也从没怕过什么凶险,能和诸位兄弟一起出生入死,是前世修来的缘份。” 众人皆神情感奋,林啸接着语气一转,笑嘻嘻道:“而且,就算我离开了,能干什么?兽族就算成了自由人,也只能从事三大贱业。难道让我去种地?去端盘子?或者,去做面首,整天在那些老女人身上忙活?” 众人皆大笑,猿闪边笑边说:“林大哥,你做面首还是可以的,器大活好,一定出名,哈哈。” “滚你妈蛋!”林啸笑骂,然后正色道:“所以,还是这刀头舔血的活计适合我。” “但你可以想办法偷潜出关,回到故乡去!”牛通压低声音,双目灼灼。 “这倒是啊,虽然公国与兽域之间横亘着一道雁回岭,有重兵把守,但百密一疏,历年来,获得自由的兽族人偷越边境,成功回到兽域的不在少数。听说,雪围城中多有专门组织偷渡的蛇头,只要你获得自由身,他们便会主动联络你呢。”豹锋也低声说道。 只要放低声量,四长老便无法得知他们的对话。 林啸收起笑意,慢慢环视了一遍身边的几位兄弟,轻声问道:“诸位兄弟,你们呢,是否也想回到故乡?” “那是自然,自被掳那一天起,我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到老家。”牛通一字一顿,咬牙说道。 “我虽幼年被掳,对故乡的记忆已然模糊,但我母亲的音容笑貌却是刻骨铭心,无一时不在想着能再见她一面。”猿闪又激动又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我一定要回到我的族人中去,这是我天天做梦都做到的事。”豹锋沉声道。 “我们鸟族的世界在天空,决不是整天被关在笼子里。只有故乡才有任我们飞翔的那片天。”隼青肃声道。 “我也天天想着回去,我结婚那天被人类擒获,我……我还来不及洞房呢!我想我的老婆!老婆,我一定会回来的,你可要等我,千万别跟了别人啊!”狸深一脸苦相,轻声哀嚎。 “我也想我老婆子,我们都在一起二百年了,我也一定要回去。”龟坚缓缓说道。 “我更要回去,在这里,我就是怪物,就是小丑。可在我们那里,我有几十个兄弟,无数族人,人人都喜欢我,都叫我美男子!”蛙十八语气忿忿。 “我……我……我想我那……那些住在地下的兄……兄弟们。我……我要回去。”蝼坷结结巴巴道。 “好!”林啸眼神灼灼,“兽域,我自然也是要回的,但我想和诸位兄弟一起回!” “一起回?” “对,咱们杀入决赛,得了冠军后便能全体恢复自由身,到那时,咱们一起偷渡回兽域,一起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林啸一边说,一边一一注视各位兄弟的眼睛。 “那自然好!怎么干?”豹锋急问。 “当然是占山为王,剪径抢掠,收买路钱的干活喽!”猿闪跃跃欲试。 “嘿嘿,这是小买卖,我们要干的比这大得多,我们要发动整个兽族,团结所有化外种族,与人类决死一战,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让全天下人都知晓我们的名头。”林啸决然说道。 “可光凭我们几个能干成这样的大事吗?”牛通问。 林啸停顿了片刻,看着几位兄弟,忽然进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家现在已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了,我也不瞒大家,兄弟我并非孤家寡人,我有大军五万,猛将百员,兽域的三分之一都听我号令。” “什么!”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林耀兄弟,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牛通一边打量着林啸,一边疑问。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林啸正色问。 “你……你便是华盟之主!拥有王者血脉的那位虎族之王林啸!”牛通忽然惊呼,忙又压抑住声音。 林啸缓缓点头。 众人皆呆若木鸡,他们虽身处人类世界,但平日里听守卫三重天的家将们聊天下事,也早知兽域出了这样一个人物。 “豹族云豹部豹锋见过吾王,我有眼无珠,还望虎王降罪。”豹锋扑通一声跪在了林啸面前,他的神情特别的激动。 牛通、猿闪和狸深这三名兽族也面露敬畏之色。 林啸一把拉起豹锋,说道:“什么王不王的,大家都是兄弟,还和以前一样,否则便是看不起我林啸。” “林耀,不对,应该是林啸,咱们还是兄弟。”蛙十八轻声嚷嚷。 “对,都是兄弟。”林啸伸出手来。 “都是兄弟!” “都是兄弟!” 魁首竞斗团九名成员的手紧紧相握,未来以兽族为主导,由无数种族空前团结起来组成的,横扫人类世界,洪流般的大军,便是从这九只紧握的手开始。 “林啸,你倒给我们说说你和华盟的故事,我们也只是听得只鳞半爪。”猿闪好奇得问。 “都想听吗?”林啸笑着环视大家。 大家伙齐齐点头。 “好,那便讲一讲。”林啸便压低声音,一五一十地讲起华盟成立的前因后果,杀狼口大战、断水寨之战、翠屏谷合战、月湖战役……一个个惨烈的战斗故事被他娓娓道来。 众人皆听得入神,听到紧张处轻声惊呼,听到痛快时又手舞足蹈,兴奋不已,恨不能亲自上阵,杀个痛快。 当听到月崖城中结识牛震和牛奔父子时,牛通一下子跳了起来:“牛震?!这是我妹夫啊!我的妹妹就是被这小子给拐跑的,当年我可也反对他们来着,没想到,居然现在出息了!” “牛震大哥现在可是我们华盟七大元老之一呢!而且,他儿子,你的外甥牛奔也是英雄少年,一员猛将。”林啸道。 “好好好,那也没枉我那苦命的妹妹跟了他。”牛通是悲喜交加,百感交集。 当林啸提到豹冲进献宝钥时,豹锋的眼睛“刷”的亮了,腾一下跳将起来,浑身轻颤。 “豹锋,你怎么了?”林啸惊问。 豹锋连咽了几口口水,才说道:“你刚才讲的东西,我这里也有一份。” “什么?!”林啸大惊。 “你看!”豹锋扒开衣领,一低头,从脖子上脱下一圈绳子,下面,正挂一件黑乎乎的东西。 林啸一把接过这东西,只见它的形状果然与前三片宝钥一样,都是四分之一个圆形,手掌大小,可它却通体漆黑,油光可鉴,上面刻满了粗犷的饰纹,分明是一件被人把玩了不知多少年头,已有了包浆的漆器。 “这……这好像材料不对啊!”林啸疑问。 “实不相瞒,我是云豹部酋长之子,当年人类突袭我部,父亲在紧急关头将此物托付给我,说此物是我云豹部世代守护之物,要我好好保管,等有缘人来取。我被掳后,口口声声说这是我的命牌,是我的吉祥物,丢了便要寻死。加上那些个人类见它也不值钱,才特许我留在身边。刚才我听你所述,我部亦有一份宝钥,那定是此物了。”豹锋肯定地说。 “但前几次与宝钥残片相遇,它们无不大放光芒,绝不是像这样的。”林啸翻来覆去地看。 “我来看看。”龟坚不紧不慢地接过了这件漆器,翻看了一会儿,又将它凑到鼻子前面深深一嗅。 “我明白了!”龟坚忽然眉头一舒,拱手对林啸说道:“林兄弟,恭喜了。这东西正是宝钥,只是外面一层层地涂上了我们那里所产的一种龙血漆,所以成了这模样,龙血漆可以封住一切宝光,是一味名贵的法术材料呢。” “原来如此,难怪了!”林啸大喜,复又嗟叹:“也亏得你们云豹部想得出这个办法。可惜了,如果金钱豹部也以此法封存宝钥,那七长老也不用枉死于宵小之手了。” “我们云豹部向来追求行动隐密,所以这些藏匿之术是多一些。”豹锋点头道。 “太好了,现在四块宝钥残片都已凑齐,只要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将它们融为一体,兽族的传承便有希望重新接续。”林啸一边将这第四块宝钥收入蔵在舌下的空间戒指里,一边激动地轻轻一挥拳。 “果然一切都是注定的,虎王出,兽族兴。”牛通喃喃道。 “等回到兽域,大家可以各自回归故乡,一是为解乡愁,二是能成为华盟的火种,各自燃出一堆熊熊烈火,等我华盟火线蔓延而至,便能融为一片火海。”林啸鼓动道。 第一百四十三回 迟到的喜讯 “好!我的部族在稀树大草原的西域,位于土狼人的后方,正可以来个两面夹攻。”牛通大感振奋。 “我的部族在望断山中北麓,也可以作为内应。”狸深一脸兴奋。 “我的部族在望断山西南麓活动,我就回那里去。”豹锋道。 “我回望断山中南麓,那是我猿族世代生活的地方。”猿闪说道。 “我们俩就回云梦大沼泽去,将华盟的消息带回部族。”龟坚指了指自己和蛙十八。 “对,就等林啸你的召唤。”蛙十八跃跃欲试。 “我……我要一直往南,回……回到位于精灵域的老家,发……发动族人。”蝼坷结结巴巴地表态。 “隼青,你呢,有何打算?”林啸注意到隼青一直默默无语,便问道。 “唉!”隼青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回归故土,但那就要向北飞越整个人类世界,一路上有无数次可能会被人类重新擒获。” “那你就别回去了,直接跟我回华盟,华盟之中,缺的正是你这样能飞的种族,可以大展身手的地方多的是。”林啸拍拍隼青的肩膀。 “好,就这样定了。”隼青坚决道。 众人正热烈地轻声展望着未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在大家的耳边炸响:“霹雳虎,主人唤你,速去。” 这是四长老的声音。 林啸不敢怠慢,向众人挥手示意后马上出了房间,沿着廊道向阎逸飞的房间走去。 阎逸飞正背着手,正对着门口站着,虽然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但灼灼的眼神说明了他现在内心的激动。 见林啸进来,阎逸飞右手向旁边一比,说道:“请坐。” 如果有其他人类在场,见此一幕,必定惊掉下巴,一个有身份的人类,对一个兽族人,居然如此客气,不仅让他就坐,还用了“请”字,这已经够得上惊世骇俗的程度了。 林啸微微一怔,便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阎逸飞在上首处坐下,定定地看着林啸,认真地说道:“霹雳虎,你为我们阎家,立下了天大的功劳,谢谢你。” “不必客气!”林啸摆摆手,“我不过是投桃报李,你对我和我这些兽族兄弟也是诸多善待,与一般人类大不相同。” 阎逸飞一听此话,欣慰地长叹一声,说道:“唉!说实话,我从没把你们兽族当成一个低贱的种族来看待。” “喔?像你这样的人类可是颇为少见,为何你会如此?”林啸问。 阎逸飞脸上浮现出一丝追忆之色,缓缓说道:“在十五岁那年,我有一次外出参与围猎,不想被仇家盯上。就在我即将被一挥两段,当场殒命时,一直跟随我的那个负责培训猎犬的兽族猎奴,却飞身上前,拼命护住了我,用自己的死,换来了我生的机会。” “好忠心的奴才。”林啸半感慨半心酸地说道。 “你以为他只是愚忠?”阎逸飞缓缓地摇了摇头,感慨地说道:“在他的女人因难产命悬一线时,所有人都不予理睬,反正兽族奴隶的命比草还贱。只有我,坚持为她请来了大夫,结果母子平安。” “所以他感恩在心,危急时才以死相报?”林啸恍然大悟。 “对!”阎逸飞重重地点了点头,“从这以后,我再无法将兽族当成非人的动物看待,因为我知道,你们也有感情,也会知恩图报。从那时起,我就暗自决心,要平等地对待兽族人。” “原来如此!”林啸微微颌首,心中明白,这阎逸飞也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 “现在你已经是一个自由人了,我原不该再管你去向,但是,刚才听四长老说……”阎逸飞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 “不错,我不走,我要继续为魁首而战。”林啸慨然道。 “太好了!”阎逸飞一拍椅子,站起身来,大声说:“霹雳虎,你即这么仗义,我也不含糊,除了每场都会支付你高额的出场费,如果能夺冠,奖赏有你一半的份。” 林啸虽然并不贪图财货,也是为之动容,要知道,每年的嘉华大比冠军的奖励是非常丰厚的,去年是一件玄级高阶的法宝,两件中阶灵兵,四件阶位各异的宝兵,以及无数的金银财宝。 “我虽非为赏赐而战,但也还是要多谢团长,我自会竭尽全力,不过还有一事相求。”林啸也站起身来抱拳道。 “你说。”阎逸飞示意。 “媚春院每次来服侍我的那位小姑娘,希望团长能救她出火坑,恢复她的自由。”林啸郑重道。 阎逸飞微笑颌首:“没想到你还是多情之人,我也听说了,每次你都是专要她来服侍你。” 林啸微有些尴尬地摆摆手,道:“我待她如同妹妹般。” “原来如此。你放心,明天我就去办,区区一个雏妓,马上便能赎身,到时让她天天陪在你身边。”阎逸飞轻松地说。 “多谢团长!”林啸长揖一躬,发自内心地行礼致谢。 …… “羚秀,你可来了!”见羚秀进来,林啸忙惊喜地迎上去。 当天晚上,当林啸等得差点坐不住时,媚春院的一行女子才姗姗来迟。 “林大哥。”羚秀微笑着上前施礼,可在她的眉眼间,却掩蔵着一份隐晦的阴霾,只是正处于兴奋之中的林啸没能注意到。 “羚秀,今天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林啸故作神秘。 “什么好消息?”羚秀忙问。 “今天,公爵大人已经赐我成为一个自由人了?”林啸一挥拳头。 羚秀听了一愣,但她的眼中马上迸发出惊人的光彩,颤声喜道:“林大哥,这是真的吗?!你终于……终于能有机会回到兽域了!” “不仅这样呢。”林啸竖起食指摇了一摇,笑着说:“而且,魁首的阎团长已经答应为你赎身了!你也很快能成为自由人了!” 一听这话,羚秀整个人呆住了,似乎被这句话给定了身。 忽然,羚秀猛得用手捂住了脸,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被拼命压抑住的哭泣声,泪水从她的手指间涌了出来。 林啸轻轻扶住羚秀那不断颤抖的肩膀,轻声说:“秀儿,你的梦想马上就能实现了,你很快就能见到大草原,见到你的族人们了。” 一听这话,羚秀忽然崩溃了,她猛然扑入林啸的怀中,脑袋紧紧抵住他的胸膛,放声大哭。 林啸只当羚秀是惊喜过度,也不知如何劝慰,只得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她瘦得让人心疼。 好半天,羚秀才止住了恸哭,有点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她的脸上,已经哭得一塌糊涂。 “这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啊,别哭鼻子了啊!”林啸柔声劝慰。 羚秀用力地点点头,努力绽开一个笑脸,说道:“林大哥,为了这件喜事,我们要喝一杯。” 说罢,羚秀打开随身携带来的一个食盒,拿出几样小菜,皆清新可人,还有一锡壶的酒,两个酒杯,一双漆筷。 “这几个菜,是秀儿我亲手做的。”羚秀摆开酒菜,轻声说道。 “秀儿,你又会唱曲,又会做菜,可真是进入厨房,上得厅堂啊!”林啸赞叹。 羚秀听林啸这样夸她,不知想起什么,小脸一红。 但这小小幸福的表情刚一浮现便又黯然了,羚秀拿起酒壶,斟下了两杯酒,房间里顿时便弥漫开醉人的酒香。 “林大哥,敬你一杯。”羚秀先拿起一杯,静静地看着林啸,眼神有些痴失。 “你年纪还小,以后可不准喝酒喔,下不为例!”林啸笑着刮了一下羚秀的鼻子。 这回,羚秀没有躲开林啸,任凭他的手指在自己的琼鼻上轻轻一括,轻笑着说:“好,下……下不为例。” “叮!”一声轻响,双方一碰杯,皆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羚秀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如释重任的放松。 “好酒!”林啸大赞一声,酒极甘冽,而且还是温的。 “能亲手为林大哥做几样拿手的小菜,共饮一回,秀儿今生已经知足了。”羚秀痴痴地望着林啸,幽幽道。 “秀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你的好日子才开始呢,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在大草原上任意驰骋,尽情享受自由自在的快活。”林啸笑道。 羚秀轻笑着缓缓摇头,轻声道:“林大哥,谢谢你。在遇到你以前,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虽然活着,其实早已死去。是你告诉了我原来还可以那样活,你给了我梦想,给了我希望,让我生出了勇气,这些,都是我从没体会过的。” “秀儿!”林啸微微动容。 “林大哥,遇见了你,我才觉得我死而复生了,虽然短短数日,但我这一生,毕竟活过了。我,很幸福!”说着,羚秀哽咽起来。 “秀儿,你在说什么傻活呢?倒像在……倒像在……” “不是像,就是,就是在向林大哥你告别。”羚秀抬起泪眼。 “为什么?你……你要去哪里?明天,明天阎团长就能帮你赎身了,你哪里都不用去。”林啸急道。 羚秀苦笑着轻轻摇头,凄然道:“迟了,来不及了!” (求推荐!求收藏!!) 第一百四十四回 飘落的樱花 羚秀一说完,脸色一变,“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秀儿,你怎么了?!”林啸大惊,跳将起来,一把扶住向一边倒下的羚秀。 “林大哥,我喝的那杯酒里有毒。”羚秀急促地呼吸着,努力睁开眼看着林啸,脸上却带着微笑。 “是谁?是谁下的毒?!”林啸大吼。 “是……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毒。”羚秀微闭了一下眼睛。 “为什么?!”林啸一时愣住。 “因为……因为我不能向林大哥你下毒,那就只有给自己下毒了。”羚秀闭着眼,无声地轻笑了一下。 “是有人逼你来毒杀我?”林啸猛然醒悟。 羚秀无声地点了点头。 “秀儿,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只要告诉了我,今天咱就不回去了,明天就帮你直接赎身,你……你为什么还要喝这毒酒呢?”林啸痛心地搂紧了羚秀那瘦弱的身子。 “不行的。他们早就逼我服下了毒药,只有毒杀了你回去才给我解药。我自然不能害林大哥你,但为了再见你一面,跟你告别,我还是来了。本想着一别后回去赴死,林大哥见我从此不再来,自然会慢慢忘了我的。但今天听你说要为我赎身,我知道我的死讯你终归会知道。我也知道,如果那样,林大哥一定会去探究我的死因,反而会陷入凶险之中。与其那样,不如我就死在林大哥你身边,让你知道……知道是谁要害你。”羚秀挣扎着用尽全力说着。 “是谁?是谁这么狠毒!”林啸咬牙切齿,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凶光,忽然,他瞪大了眼睛,急问:“是不是一个老太太,或是两个老太太逼迫的你。” “不是的。”羚秀缓缓摇头,“今天早上,来了一个人求见**,刚好在路上遇见我,一见我便眼神闪烁有异。他一走,**便和两个龟奴一起给我灌下了毒药,逼我来毒害你。” “他是谁?”林啸沉声问道。 “他是位老头,有一回绝冠的胡大少来我们那里寻欢作乐时,他一直形影不离地陪着,胡大少喊他尚叔。他可能以为我不记得了,可我记得清清楚楚。”羚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绝冠!!”林啸从喉咙深处咆哮出这两个字。 “林大哥,秀儿要走了。”羚秀努力睁开眼,她的视线已经慢慢地失去了焦点,身子越来越冷。 “秀儿,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林啸将羚秀紧紧搂住。 “秀儿不怕死,真的。死在林大哥怀里,秀儿一点都不怕。”羚秀的脸上绽开一个甜甜的微笑,她睁大眼睛,却已经看不清林啸的样子,两眼失焦茫然。 “秀儿!”林啸恸声轻呼。 “林大哥,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我……我嫁给了你,还生了一大群儿女,我们有了热热闹闹的一大家,我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羚秀如呓语般轻声说道,脸上绽放出惊人的神采。 “会的,会的。”林啸将脸紧紧贴在羚秀的小脸上,她的脸,冰冷冷的。 “不会的。”羚秀轻叹一声,努力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林啸的脸,喃喃道:“林大哥你是不会看得上我的,我是个……是个脏女孩。” “不!你不脏!”林啸的眼中涌出泪水,嘶吼道:“你的心是最干净的,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女孩。” “林大哥,你流眼泪了!”羚秀用手轻拭着林啸的眼角,她虽然已经看不见了,却能感觉到那湿热的泪水。 “是的,因为我说的都是心里话!秀儿,我喜欢你。”林啸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羚秀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已然苍白的小脸上浮现出惊人的红晕,喃喃道:“真……真的吗?” “真的。”林啸也有些哽咽,“只是你年纪太小了,但我会等你长大的。” “林大哥!”羚秀动情地轻唤,“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这么幸福,我现在死去,也是幸福死的。” “你不能死。”林啸温柔地抱紧怀中的小小人儿。 羚秀却并不搭话,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字一句,良久,才轻轻说道:“啸哥,你……你能亲我一下吗?” 林啸的唇在羚秀话音还未落时便已经轻压在了她的嘴唇上,她的脸是冰冷的,但她的唇,却像火一样热。 羚秀像被电流击中一般,已经无力的身躯猛然绷紧,她像一个溺水的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地抱住林啸的脖子,奋力地抬起下巴。 好像过了一世,又好像只过了一息,羚秀的身子忽然软瘫了下去,她那一对瘦弱的手臂,从林啸的脖子上无力地落下,从她口中,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轻呼。 她瘦弱的胸廓再无起伏,但她的脸上,却凝固了一个幸福平静的微笑。 林啸抱着羚秀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如泥塑木雕一般。 房间里,不知从何时起,已经站满了人。 “吼!”如炸雷一般的一声虎啸震动了整个国立大竞斗场,啸声中有无限的悲痛,涛天的杀意。 …… 夕阳西斜,雪围城外一块朝向西南方的草坡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草长莺飞,风光正好。 小山坡上,新隆起一座小小的土堆。 往这座小土堆上加了最后一铲土后,林啸站直了身子,默默地对着土堆站立着,闭着眼,任山风凌乱了额发。 在这个小小的土堆里,长眠着一位在黑暗里苦苦挣扎了十一个年头的苦命女孩,她在看到了光明的前夜被无情的黑暗吞噬。 夕阳西下,阴影慢慢将小山坡笼罩,风吹得越来越急了,掀得袍襟猎猎作响。 劲风中,不远处的晚樱树被吹得哗哗作响,片片白色的花瓣如雪 花般飞舞,落了林啸一身,也落在了那小小的坟茔上。 被无情吹落的花瓣片片都曾有生命,只是,它们的生命何其轻贱,默默地生,默默地死,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可是,如果这卑微的生命触动了某一个强大的灵魂,那,又会怎样呢? 林啸骤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 他走到樱花树下,抽刀一挥,已经砍下一根樱树枝来。 缓步走到羚秀的坟茔前,林啸轻轻地将这根樱树枝插在了坟茔上。 “秀儿,你如有灵,请寄于这根樱树枝上吧。你可以在这里天天向南方眺望,那是咱们故乡的方向。等樱树枝长成大树,云霓一般的樱花开满枝头时,我会回来的。我会带着千军万马回到这里来接你,同时也将解放千千万万像你这样沦陷在这无边苦海中的兽族同胞。” 默默念完,林啸长吁一口气,转身就走,最后一缕金色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背影之上。 山坡下,阎逸飞正站在马车旁等着他。 一阵风起,坟茔上的樱树枝轻轻摇曳,树叶沙沙作响。 …… 夜幕下,宏伟的雪围城如同一头巨兽,盘踞在雪峰簇拥的巨大原野上,城中灯火通明。 在雪围城的北部,缓缓隆起一片巨大的缓丘,上面连绵着恢宏壮丽的宫殿式建筑,这里,便是公爵府所在,是整个簇岳公国的心脏。 因为有公爵府,所以雪围城的北部集中了绝大多数的贵胄世家,形成了所谓“北富,南穷,东边热闹,西边丘八满地走”的城市格局。 东部,是雪围城的商业区,西部,则是诸军大营和众多的军事重地。 在公爵府的深处,一间华室之内,正一片春光乍现。 华美的大床上,猫魅被脱得精光,手腕、脚腕被柔韧的绸绳缚住,向两边斜上方大大拉开,摆成一个极羞耻不堪的姿势,一身惊艳的妙处无遮无掩。 以猫魅的修为,这几根绸绳本远远不能将她缚住,但看她一身软弱,显然还被封印了实力,甚至被灌下了什么化功的汤药。 猫魅已不作无谓的挣扎,她那一双充满魅惑的大眼睛中,却依然满是仇恨。 “呜!”一声轻响,沉重而装饰华丽的大门被无声地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猫魅开始了奋力的挣扎,虽然完全无济于事。 高大的身影踱到了床前烛光明亮处,赫然正是当今的公爵殿下,簇岳公国的统治者,史哲奇。 此时,史哲奇正目光灼灼,在猫魅那一身惊心动魄的诸般妙处上急切地扫视着,猫魅越是扭动挣扎,他的呼吸越是沉重。 “你这卑鄙小人!”猫魅咬牙怒骂,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只要她能挣脱束缚,将会毫不犹豫地杀死眼前这个男人。 “魅儿!”史哲奇轻声唤道。 猫魅一听这声呼唤,浑身一震,继而尖叫道:“不准你这样叫我!你没资格这样叫我。” 史哲奇却毫不生气,继续喃喃道:“魅儿,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要除去二弟,除了因为他已威胁到了我继承大统的资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你为什么选择了他,却弃我而去?” “你哪里能与二殿下相比,你自私卑鄙,心思歹毒,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着你,何来弃你而去!”猫魅的语气中充满了不齿。 史哲奇晒然一笑,说道:“可我,却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呢!我一直忘不了,第一次在二弟府上见到你时的惊艳。”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轻抚猫魅被大大分开的大腿,她腿上的肌肤如脂如玉,柔嫩而弹韧。 “你……你无耻,你放开我。”猫魅如被虫蛰,脸涨得通红,眼神羞耻而怒极。 “二弟是好,人好,功夫也好,长得也好,可惜啊,他不像我这样有一个好岳父,还有一个好舅舅,他只能失败。只要你忘了他,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史哲奇的手慢慢加大了力度,变得迫切起来。 “你做梦!”猫魅怒斥,“你与二殿下相比就如同荧火之与明月,如果不是你联合那两个奸臣,害死了老公爵……” “住嘴!”一直平静的史哲奇忽然暴走,“啪”一声抽了猫魅一记耳光。 猫魅用喷火的眼神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她恨到了骨子里的男人。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无妨,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一样的。”史哲奇狠狠丢下这句话后,一直在猫魅大腿上摸捏的手猛然深入。 “啊!”猫魅一声满含着羞耻与愤怒的尖叫。 史哲奇如野兽一般扑向被紧缚的羔羊。 华室之中,丑恶之声不断,夹杂着猫魅痛苦绝望的悲嘶。 在华室之外,某个暗处,一个曼妙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屹立着,娇躯微微颤抖,切齿之声隐约可闻。 (把羚秀写死,呱哥我也很神伤,求推荐票安慰!) 第一百四十五回 水战 因为天雷竞斗团这一变故,八进四的四场竞斗被推迟了两天方才正式举行。 四场竞斗分上、下午各斗两场,时间很是宽裕,所以,在两场竞斗之间将会充斥着大量的各式表演,场中的乐声,欢呼声整天不绝,真正是一个狂欢日。 魁首竞斗团这一场作为压轴,在最后举行。 等林啸等人伴着惊天动地的欢呼声踏入竞斗场,发现前天一片狼籍的看台已经完全修葺一新,完全看不出任何破坏过的痕迹。 尽管上一场出现了意外,观众大量伤亡,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一场的上座率,数万人的观众席上空前的拥挤。 “霹雳虎!霹雳虎……” 数万个声音齐声高呼,林啸,已当仁不让地成为竞斗界最闪亮的超新星。 林啸的内心无一丝波动,他的眼睛已完全被竞斗场内新的气象所吸引。 巨大的竞斗场内已经被灌满了一人多深的水,整个成为了一片汪洋,四壁和地面都由巨石严密砌成的大竞斗场滴水不漏。 而在汪洋正中,高高的擂台被装扮成一个小岛的模样,草木点缀,散落着各式的兵刃。 八进四这四场竞斗,将会分别被设置成特定的情境,之间连缀以与情境有关的歌舞表演作为过场,使这一天的竞斗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海盗和宝藏的故事,听说,这个题材是当今公爵殿下唯一的妹妹,史菲云郡主的最爱。 这个故事的最后一幕,便是两伙强盗为了夺取最终的大秘宝展开了大决战,小岛和整个水域都是战场,要么一方死绝,要么一方先找到秘宝并将它送上主看台,进献给尊贵的郡主殿下。 当林啸等人踏入场中时,之前扮演众水族在水中狂舞的舞姬们刚刚退场,个个身姿姣好,穿着暴露,纷纷作看见海盗来袭万分惊慌状,尖叫着从四周的暗道鱼贯而去。 空荡荡的大竞斗场中,只剩下即将要生死相博的两队竞斗士遥遥相对,他们都被装扮成了海盗的样子,林啸的脸上画满了狰狞的油彩,**着肌肉强健的上身,手中所持的是海盗们常用的轻弯刀。 “纵横西海的魁首海贼团和东海的霸主狂涛海贼团同时到达了隐藏在迷雾海中的死地岛,他们都想将大秘宝据为已有,一场血腥的大厮杀即将拉开战幕。血战吧!海贼们!”洪宝亮的声音在大竞斗场上空震荡。 在骤然暴发出的欢呼声中,林啸将弯刀叼在口中,纵身一跃,率先跳入了水中。 这回,他们出发的地点位于第二层的等候室,门外有一个小小的阳台供大家站立,这个阳台早被装扮成了海盗船的样子。 “扑通”一声,林啸落入水中,他一刻不停,奋力向“小岛”游去。 落水声此起彼伏,双方队员都纷纷跳入水中,水面上,道道水痕飞速向小岛射去。 观众们纷纷站起身来,振臂欢呼,为各自支持的竞斗士呐喊加油。 “哗”一声响,水花炸溅,林啸如一只出水的大鱼,从水中一跃而起,第一个落在岛上。 “好样的!霹雳虎!”叫好起此起彼伏。 在高高的主看台上,一个明如皓月,艳若芍药的少女弯起好看的唇角,玉手轻托香腮,颇有兴味地看着场中正奋力冲向小岛中央的林啸。 少女年约十五、六岁,如云的黑发上斜簪了一朵碗大的赤薇花,一身如火红裙,身欺杨柳,面羞桃杏,眉眼间满是任性傲娇,一笑一颦动人心旌,一举一动风流自若。 主看台上,一众贵族少年皆痴痴地望着这位迷人的少女,如被一根根无形的线牵着一般。 “这便是那位虎族人吗?”少女玉手轻指场中的林啸,声音如燕似鹂,妙比天簌。 “郡主殿下,正是那位虎族人,他端的是心狠手辣,前一场……”坐在少女身后一位白晰英俊,身姿高大,一身华服的青年忙起身笑语相答。 “哈,果然是有几分野性!”史菲云头也不回,打断了青年的话头,语气中颇有几分欣赏的味道。 青年的心中顿时一阵泛酸,讪讪地坐回位置上,但转念一想,又暗自失笑:“窦超啊窦超,郡主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跟这动物一般的兽族人吃哪门子醋啊,真正的对手是那些世家贵胄的公子们。郡主虽然高贵,但以我窦超的魅力,加上我窦家的权势,终有一天要将她压在身下,恣意亲薄,就像那些被我征服的无数少女们一样。” 想到这里,窦超那英俊的俏脸上现出一丝淫邪和狠厉。 如果犬朗在这里,定会将钢牙咬碎,这位窦超,就是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仇人,当今左丞大人窦宪的小儿子,公爵夫人的弟弟。 见窦超吃了瘪,四周的贵族少年人人都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再高处,华贵的高椅上,史哲奇侧过身,对这主看台上另一位绝色美女,他的夫人窦清清笑道:“你的弟弟,好像吃到苦头了喔。” 今天的史哲奇,心情和精神似乎特别的好。 窦清清优雅地侧过脸,看了一眼史哲奇,淡淡道:“你的妹妹,你还不了解。” “哈哈!”史哲奇抬起短须修剪得极齐整的下巴,大笑,“我倒真的很好奇,以后有谁能降服我这个妹妹。” 窦清清一语不发,转过头去,无声地冷哼了一声,她刚才看见,史哲奇的脖子上,有一个清晰的咬痕,齿印细密。 她将目光投向场中那个矫健的身影,眼中的怒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在小岛的中央,矗立着一块巨石,上面斜插着一杆旗枪,上面挑着一面残破的海盗旗,而在枪尖之上,还悬挂着一个拳大的宝盒,金光闪闪,华贵无比。 这便是双方要博命相争的大秘宝,本场竞斗的关键。 林啸以惊人的速度飞奔。 忽然,竞斗场上空亮起了金色的光芒,护场的结界骤然现形,今天的结界比以前金光更盛,显然经过了高人的修补和加固,比以前的更加固若金汤。 “注意空中!”身后传来牛通的大声吆喝。 一道飞梭般的黑影从空中划过,破空之声尖厉如箭。 对方的阵营有鸟族人! 在之前的战术分析会上,林啸就得知,今天要对战的狂涛竞斗团极为棘手。 狂涛竞斗团由一等弘武世家邵家所组建,邵家的商团是为数不多与海族达成了协议,能通过海路深入海外经商的商团,故成巨贾,富可敌国,生意遍及中原九州,被称为簇岳公国第一商团。 因为有这样的背景,所以狂涛竞斗团往往能搜罗到一些极稀奇的种族来充当竞斗士,常常能起到出奇制胜的奇效,在近三年的嘉华大比中,狂涛竞斗团全都进入了四强。 “妈的,是金丝燕族的鸟人。”身后传来猿闪的厉喝。 黑影快如闪电,由空中俯冲而下,从枪旗上一掠而过。 枪上的宝盒已然不翼而飞,而海盗旗却纹丝不动。 鸟族中飞得最快,飞行控制最敏捷的金丝燕族,真的是名苻其实。 一举得手后,空中的燕族竞斗士双翅一翻,来了个匪夷所思的急转弯,掉头飞向从观众席上沿内墙挂下的那把软梯。 软梯的顶端,结界开出一个小小的口子,所以只有通过软梯才可以爬上观众席,并将这秘宝交给本场竞斗的总设计师,尊贵的郡主殿下。 已经有狂涛的支持者开始欢呼了,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林啸腾一下跳上岛中央的巨石,一把拔出插在石中的旗枪,拧身如弓,挥臂如弦,猛然将旗枪掷出。 燕族竞斗士“噗”一声准确地落在了软梯上,他一刻不停,手脚并用,快速向上爬。 没爬两步,只听得“嗖”一声锐响,一枝长枪如闪电般射到,准确地射中了他。 “啊!”燕族竞斗士一声惨叫,手脚大张着,被长枪死死地钉在了石墙之上,枪上的海盗旗猎猎作响。 “扑通”一声轻响,从燕族竞斗士手中掉落的宝盒落在了水中。 水下,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鱼雷般绕过小岛,向宝盒落水处疾射去。 那是魁首本场的奇兵,擅水的狸深,他早已在水中等候多时。 战况在数息间大逆转,观众们纷纷狂呼叫好起来。 与此同时,林啸、牛通、豹锋和猿闪与狂涛上岛的三名竞斗士已经战在了一起。 这三名竞斗士分别属于南国少见的雪狼人;传说来自于海外神秘大陆的山魈人;还有一名气势凌人的金发竞斗士,则是在本届嘉华大比上一举成名,已经出尽了风头,受关注度与林啸不相上下的“怒血兽王”——狮铁。 狮铁虽姓狮,却并不是纯种的狮族人,他是邵家于异国所得,是西方狮族与当地猫族的混血兽人。 狮族与猫族是亲族,混血的成功率极高,而像绝冠的狼力那样,由狼族与猴族混血,则成功率奇低。 血狼人和山魈人皆矫健过人,而狮铁,则力大势沉,也不缺敏捷,他们以三敌四,配合默契,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只要能拖住他们,让水中的狸深将宝盒捞起,已方便能占据上风了。 不对,对方还有一名队员没有现身! 林啸的心中忽然一个激灵。 (最近好冷清,即没人投推荐票,也没人在书评区里发表评论,呱哥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朋友在看这本书,难道现在只有我自己在唱独角戏了吗?唉!) 第一百四十六回 水中的霸主 似乎是为了呼应林啸的不祥预感,小岛四周平静的水面上忽然涌起了阵阵怪浪。 水面如同沸腾一般剧烈地波动着,毫无规律可循,似乎有一股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水底下肆虐。 “哗!”无数破水之声汇成了一声巨响,伴着这声巨响,无数道水刃骤然射出水面,四下横飞,呼啸声连成一片,壮观之极。 有的水刃正射在四周的边墙上,“刷”一声便在石砌的边墙上留下一道发白的斩痕;有的水刃飞向岛上诸人,被竞斗士们盾挡刀斩,纷纷击溃;更多的则向上直射,直达结界方被挡下。 不过一息间,无数水刃便尽皆溃散,化为了“哗哗”落下的一场短暂的暴雨。 观众席上,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惊呼声。 “哗!”又是一声水响,水中跃出一人,跳上岛来,正是狸深。 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正从狸深身上哗哗淌下的水居然都是红色的,都是血水,而他的身上,更是布满了十数道大小伤口,其中最狰狞的一道伤口在他的腿上,深可见骨。 “水里有埋伏!”狸深倒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大呼。 整个大竞斗场中的水如活物一般自动流动起来,哗哗作响,由四面八方向着狂涛竞斗团身后的水域集中。 在狂涛竞斗团岛上三人的身后,水面上慢慢隆起一个巨大的涌,水由四面八方堆积而来,这个涌越来越高,只数息间,便已高过了众人的头顶。 但神奇的是,涌面虽然远高过小岛,但其中的水却似乎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紧紧束缚住了,只在这个巨大的水涌中剧烈地旋转,发出骇人的“哗哗”声,却一滴都没冲到岛上。 在这个巨涌中,隐约有一道蒙胧的残影在飞速穿梭,无法看真切。 狂涛三人队早已退到了小岛的边上,背靠着这个巨涌,人人目露得意的神色。 而魁首四人队则聚于岛中央,严阵以待,直觉告诉他们,这个涌中有惊人的东西,而且,是敌人。 “啪!”一声清脆如响鞭的锐响,如同一颗子弹击穿了水面,从巨涌中射出一道身影。 向上激射了十数米,差点碰到了护场的结界,这道身影才到了劲弩之末,在顶点短暂滞空。 “咝!”一片抽吸凉气的声音。 这是一个人身鱼尾的怪人,裸露的上半身呈灰白色,肌肉强健如雕塑,从腰部以下,皮肤慢慢过渡为灰黑色,并最终合为一条鱼尾,巨大的尾鳍在空中前后摆动。 这个怪人虽然长着一张人脸,却大异于陆上的人类和兽人,青白色的面皮,凶狠的尖下巴向前凸出,一双小小的三角眼眼角高挑,凶光灼灼,他没有耳朵,却在他的两腮上各有数条裂缝,一张一翕着。 他右手拿着一把三尖的鱼叉,手臂上有带状的鳍形凸起。 “嘎!”在短暂的滞空中,怪人发出了一声锐利无比,如小刀刮擦玻璃一般的叫声,口中露出森森尖牙。 听到这声音,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剧烈的不适,牙齿发酸,汗毛直竖,这声音分贝之高,根本就是只适合在水下交流使用。 伴随着这声怪叫,怪人一个猛子扎回水中。 “是海族!”牛通失声大叫。 林啸双眼一凛,死死地盯住了那个巨大的涌体。 海族,水中的主宰,无边大海的霸主,唯一能与人类抗衡,拥有完整传承的种族。 正因为有海族的存在,万年前异军崛起的人类虽然征服了无边大地上的千万个种族,却望洋兴叹,止步于辽阔的大海。 数千年中,几次互有攻防的海陆大战惨烈无比,人类和海族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和海洋。 终于,皆无力征服对方的人族与海族在五千年前达成了默契,一个成了大地的主人,一个成了大海的主宰,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人类的强者分为修武者与修法者,前者能运用天地元力,后者可动用元素的力量,而海族人,则个个能修习驭水的神通。 人类的修法者可以感知和运用元素的力量,这种运用是不限地点的,水属性的修法者在没水的地方也可以运用水系的法术,火属性的修法者在没有火的地方一样可以运用火系的法术。 这些神奇的法术元素,像是平均地分布在空间的另一面,只要被有这种元素天赋的修法者唤起,立即便能短暂地显露在这个世界上,形成各种各样的神奇法术。 天地元力的运用亦然。 而海族人的驭水神通,则一定要在真的有水的地方才可施展,他们一旦离开了水,便成了一群笨拙的弱者。 正因为这样,海族人无法征服大陆上的人类,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在陆地上大展神通,甚至无法离开水长期生存。 而人类,也无法征服海族,因为无边的大海就是海族人力量的源泉,这种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人类在海中根本不是海族人的对手。 人类与海族虽然是这个已知世界中两个最大的种族,却在长期的对峙中互相隔绝,相互间充满了隔阂和神秘,了解甚少。 在簇岳公国的竞斗中,海族竞斗士是极少出现的,这除了在远离大海的簇岳公国中海族人本就是稀罕物外,还因为簇岳公国的竞斗大赛中极少出现水战。 而在陆战中,海族武士只能是送死。 为了极少机率出现的水战,要在有限的名额里保留一名需要花费重金才能买到的海族竞斗士,这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但是,一旦在水战中出现了海族竞斗士,那将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在观众席连绵不绝的惊呼声中,海族竞斗士从高高的涌体的顶端缓缓升出了水面,直至强壮的上半身完全露出。 手执三尖鱼叉,一头如面条般光滑且能蠕蠕而动的长发被一顶白色的珊瑚王冠紧紧箍住,这名海族竞斗士cosplay的是无边海域中无数海族共同崇拜的神衹——海神赛西斯。 “这是一名鲨族武士。”牛通狠声道。 鲨族竞斗士咧开白牙森森的大口,以那尖利得骇人的声音吐出一连串晦涩无比的音节,手中鱼叉向林啸等人遥遥一指。 刹那间,从鲨族竞斗士身下巨大的水涌中四面激射出十数股粗大的水柱,像活物一样剧烈扭曲延伸着。 眨眼间,巨大的水涌变得像一只疯狂的章鱼,粗大的水柱触手鞭子一样疯狂挥舞。 “呼!”一声闷响,一根人腰粗的水柱横向朝林啸四人扫来。 “快闪!”林啸大喝一声,一个滚身躲过水柱这一击,其余三人也或伏或跃,堪堪避过。 “轰!”一声巨响,水柱横扫在原先插着枪旗的那块巨石上,巨石应声飞裂成无数碎石,四下激射。 巨大的水柱从击中巨石的地方断为两截,前半截散为一片溃水,但后半截马上又飞快地延伸变长,就像是一根会自动重生的章鱼触手。 “嗖”一声破空响,另一根水柱如一柄巨大的刺枪,自上而下向林啸刺来。 林啸来不及起身,奋然发力,在地上陀螺般一滚。 “啪!”随着一声裂帛般的巨响,水柱刺透了铺在擂台上厚达尺余的土石,顺势将底下粗大的原木击穿。 土块、石片、水箭和木屑四下炸溅,如炮弹击中了一般。 十数股水柱或扫或刺,或抽或砸,疯狂地对林啸三人发动了连绵不绝的进攻,小岛上一片天翻地覆。 为避免误伤,狂涛三人好整以暇地站在小岛的边缘上,并不趁机进攻,反正,以鲨族竞斗士一人之力,已经足够摧毁对手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数息间,魁首五人已然手忙脚乱,人人被创,而牛通最惨,他为了护住已经无法站立的狸深,只能硬扛,全身都是伤。 “呼!”一根巨大的水柱顶端化为巨斧的形状,向牛通兜头劈来。 “牛老大!你快躲开!别管我了!”失血过多,已然几近昏厥的狸深嘶喊道。 “绝不!要死咱们兄弟也要死在一起!”牛通双眼血红,挥舞着一面从地上捡来的铁盾向上一格。 “咣!”一声金石相激般的爆响,巨大的水斧溃散为一蓬四溅的水流,而牛通手中所执的铁盾也整个扭曲,如被人狠捏了一把的面饼。 牛通双手震颤,奋力抽出被变形的盾体卡住的左手,将已不堪再用的铁盾往地上一抛。 “噗!”牛通吐出一口鲜血,尽管和大伙一样早已二度狂化,但现在的他,真的是凭着一口牛脾气在硬撑了。 “牛大哥!”林啸一脚踢碎一根水柱,回头大呼。 其余几人也纷纷在闪展腾挪间投来关切的眼神。 “我没事!”牛通伸出舌头,舔了舔带血的嘴唇,可他的舌头上早已都是鲜血,这样一舔,更是半张脸都被血染红,骇人得很。 “弟兄们,大家再坚持一下,我就不信他能永远施展妖术,只要不落入水中,等他妖力用尽,就是我反击的时候!”豹锋大声给大家打气。 林啸的双眼蓦然一亮。 “嘎嘎嘎!”鲨族人发出了尖利的笑声,他笑起来的表情怪异得骇人。 水柱挥舞得更疯狂了。 “驭水之术是海族人的天赋神通,根本就不会有力量使尽的那一刻,你们越是坚持,受苦越多,不如自裁,还少些苦痛!”雪狼人用冷比冰霜的声音喊道。 “放屁!等爷爷们干掉了这条臭鲨鱼,就来取你们的小命。”猿闪厉声喝道。 “啊!”一声惨叫骤然响起,林啸被一根水柱当胸扫中,高高飞起。 “通!”水花四溅,林啸一头栽入了水中,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林兄弟!” “林耀!” …… 众人一片惊呼,谁也没想到,最矫健敏捷的林啸会第一个被扫入水中。 一旦入水,哪还能逃得脱海族人的毒手呢! (上午发文时情不自禁地发了些感慨,想不到马上就收获了鼓励,这种感觉真好,无以为报,加更一章!) 第一百四十七回 水中的逆袭 “小林子,我来救你。”狸深挣扎着向水边爬去。 “水老鼠,你要干嘛?”牛通一脚踩住狸深的甲裙。 “臭牛,放开我,我水性好,我去救小林子。”狸深拼命挣扎。 “放屁!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兄弟!”牛通嘶吼着。 “嘎嘎嘎!”鲨族竞斗士发出一迭声快意的怪笑,瞬间沉入了水中。 刹那间,整个大竞斗场中的水面都沸腾了,无数水柱向上喷涌,就像一个巨大的艺术喷泉正随着音乐表演到**,所有的喷口已然火力全开,全力喷射。 而在鲨族竞斗士入水的地方,向上喷射出一股最高的水柱,直达十数米。 这股主水柱如箭一般向林啸落水处掠来。 眨眼间,主水柱从林啸落水处一掠而过。 “哗!”一片水落池中的声音后,一片沸腾的水面如同被骤然切断了电源的巨大喷泉池,刹那间一片平静。 巨大的涌体轰然平伏,激起的涌波在整个大竞斗场中往来冲击,涌波撞在边墙上,激起一人高的浪头,轰然作响。 而另一面,涌波也骤然冲上了小岛,狂涛三人队首当其冲,被巨浪猛然扑倒。 不过一息间,巨大涌体中所积累的力量已然势微,一切都迅速平静了下来。 竞斗双方以及所有观众的眼睛都紧紧地盯住水面。 在林啸落水的地方,由下而上弥漫出一股血红色,在暗涌的推动下,眨眼间已漾成一片。 四下里一片哗然。 “小林子!” “林耀!” “林兄弟!” 魁首诸人恸声惊呼。 “哈哈!你们的虎族人完蛋了,恐怕现在已经碎尸万段,被我们的鲨老大啃得欢呢!”一头金毛的狮铁快意大呼。 “和他们拼了!”豹锋红着眼大呼! “为林兄弟报仇!”猿闪身形一晃,已然冲出。 “杀杀杀!”牛通抡起一根钉头锤,不要命地冲上前去,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我操你们十八……不,一百八十代祖宗。”狸深神奇地站了起来,拖着一把短剑,挣扎向前。 眨眼间,双方已经乒乒乓乓打成一片。 虽然报仇心切,奋不顾身,但已然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的魁首诸勇在失去了林啸这个强力的攻击手后,再无法与以逸待劳的狂涛诸勇相抗衡。 不过几个回合,随着几声闷哼,魁首诸勇身上又多添了数处伤口。 “现在不用鲨兄出马,我们几个就能送你们归西了!”身手敏捷,刀法凶狠的山魈族竞斗士用高亢的声音大叫。 魁首诸勇目吡欲裂,却感力不从心,有心杀贼,奈何无力回天。 但大家心中却无一丝惧意,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之战后,已经没有一人会觉得自己永远是幸运的那一个例外了。 这些在生死场上摸打滚爬已久的老战士早就有了随时就死的觉悟。 “弟兄们,今天就算死,也要拖两个垫背的。”牛通大吼。 “好!咱们兄弟同日战死,共赴黄泉,何其快哉!”豹锋厉喝,须发皆竖。 “林兄弟定还未走远,咱们兄弟几个还赶得上一路同行!哈哈!”猿闪已浑身浴血,如癫似狂。 “小林子!等等兄弟我,等我先宰一个。”狸深尖啸。 四人的进攻骤然疯狂起来,招招只攻不守,皆是你死我活的招数。 他们知道,只有趁水底下那个怪物出来前才有机会杀几个敌人,等那怪物再次现身,自己这哥几个就只剩下束手待毙的份了。 在这般不要命的进攻下,狂涛三人队皆脸色凝重,备感吃紧。 “大家全力防守!只要等鲨老大啃够现身,他们就完蛋了。”狮铁大声吆喝。 狂涛三人队紧紧聚在一起,边打边慢慢向岛的边缘后撤,现在的他们只要全力防守住对手这最后一阵的疯狂即可。 “妈的,这个海族的变态佬,每杀一人皆要啃食大嚼一番,害得我们如此被动!”狮铁心中暗骂。 想起鲨族竞斗士啃食对手尸骨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碎骨声,以及他啃食时那快意的怪笑,狮铁不由得浑身一阵恶寒。 数息间,狂涛三人已退至水边,而这时,魁首诸勇的攻势也已如强弩之末,个个血流如注,气喘吁吁。 “不用等那个变态出手,光凭我们三个也能解决他们了。”狮铁眼神一厉。 “蓬!”狮铁刚要大声发出反击的命令,他身后近在咫尺的水面却猛然炸开。 一片激射的水花之中,一道人影自水中魔神般跃出,一道耀眼如电的光芒一闪而过。 狂涛三勇的动作猛然一滞,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 水花落在三人身上,却带下丝丝缕缕的血红,他们的眼中,流露出极度的震惊和绝望,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忽然,最左边的山魈人的半个脑袋无声地滑落,露出了白生生的脑组织。 紧接着,随着“噗”的一声响,中间的狮铁连脖子带肩膀被喷出脖腔的血柱掀飞。 “嗷!”随着一声惨嚎,站在最右边的血狼人上半身向后一仰,断为了两截,肝肠掉了一地。 狂涛三人从左到右,斜斜被一刀斩断。而在三人身后,林啸正缓缓收刀,眼中的杀气和一身的狰狞却依然凌厉无比。 与此同时,林啸落水处那一汪血水之中,慢慢地浮出一截带鳍的巨大鱼尾。 “兄弟!你没死!!”牛通第一个反应过来,将手中的兵器一抛,便向林啸扑来。 林啸一脚踢飞尚未倒地的狮铁的尸身,与牛通紧紧相拥。 “兄弟!” “兄弟!!” “兄弟!!!” 豹锋、猿闪和狸深也飞扑上来,五人抱成一团。 山魈人与雪狼人的尸身无声地倒地,狂涛竞斗团,全灭。 短暂的静默后,惊雷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席卷了整个大竞斗场,护场的结界都为之骤然一震。 在狂涛般的彩声,和兄弟们绝处逢生的惊喜欢呼中,林啸的眼底深处却有一丝后怕的神情。 林啸是故意被那章鱼触手般的水柱扫落水中的,因为,他知道,只有冒险入水刺杀掉这个可怕的海族人,自己这一方才有获胜的可能。 林啸并非莽撞行事,自从得到那颗蓝色的光点后,他的水性已然远胜江豚人,这是在实战中已经检验过了的。 而且,一入水,林啸便从舌下的空间戒指中唤出那颗避水珠,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精确控制从空间戒指取出的东西的出现地点。 避水珠直接出现在他的嘴中,外人根本无法发现。 正是因为有这些条件,林啸一入水便如鱼得水,但他却装作不擅长水性,一边胡乱挣扎,一边铁秤砣般向下沉去。 林啸感觉到,在水下,有无数水刃正呼啸而来,如落于一个滚刀阵中。 水刃在水中比空中更加凶险,因为根本无法分辨,四处都是水,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落水后一息间便会被这些水刃撕成碎片。 但林啸远胜常人的水性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凭着直觉对水压的敏感力,察觉到了这些水刃的袭击路线。 林啸在水中貌似笨拙地左右躲闪,一一避开这些致命的水刃。 与此时同,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箭一般向他逼近。 林啸看见,那名鲨族竞斗士巨大的尾鳍有力地摆着,飞快地射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但那咧开的嘴角露出的巨大尖牙,便他这个微笑显得无比的嗜血。 鲨族竞斗士在逼近林啸的一瞬间,挥起了手中的三尖叉,表情轻松地像要结果一只小小的蚂蚁。 就在鱼叉呼啸而来的一刹那,林啸慌乱的眼神猛然一厉,四肢奋力一振,像一条游鱼一般闪过了这一击,已然闪至鲨族竞斗士身侧,手中弯刀顺势向上挥斩。 当鲨族竞斗士发现林啸这一斩根本无视水的阻力,才猛然惊醒,原来这个虎族人的水性好得出奇。 “嘎!”鲨族竞斗士发出一声惊叫,在水里,他的声音意外的悦耳。 但他注定要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他只感觉到腰间一痛,已与林啸一错而过。 巨大的鱼尾从腰间断为两截,鲨鱼人拼命挣扎,似乎还试图控制住那已不属于自己的下半身,却一切只是徒劳。 他用颤抖的手指直指着如游鱼般远去的林啸,惊骇无比的眼神迅速变成死灰色。 冒险斩杀鲨鱼族竞斗士,再仗着有避水珠,潜至狂涛岛上三人的身后骤然袭杀,林啸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即倒,逆袭成功。 当林啸从怀中掏出那个拳大的宝盒时,全场的掌声和欢呼声达到了顶点。 “去吧!”牛通、豹锋、猿闪和狸深相互扶持着,齐声向林啸说道。 他们身上虽然伤痕累累,却个个一脸飞扬的神采。 林啸轻轻一点头,翻身纵入水中。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从边墙处的水面一跃而出,正落在那软梯之上。 林啸如灵猿般手脚并用,转眼间便穿过结界上预留的通道,攀上了观众席。 四周是不绝于耳的掌声,在他的面前,已然空出一条直通主看台的通途。 林啸心中有一个蓝色的倩影一闪而过,让他的心跳一下子快了两拍,他深吸一口气,稳步向主看台走去。 第一百四十八回 你这野小子 遥望远处高踞在宝座上的窦清清,林啸微有些失神,分明依然是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儿,现在却如此遥不可及。 远处,窦清清那冰冷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色。 “大胆兽类,胆敢以目犯上,还不快快低头俯首!”守卫主看台入口的一名禁卫军军士上前一步,啪一声抓住自己的剑柄,大声喝斥。 林啸也斜了他一眼,鼻中重重一哼,才慢慢低下头。 “你!”禁卫军军士大怒,却不敢在这样的场合造次,只得死死按着自己腰间的剑柄,恨恨地看着林啸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 收回目光后,林啸才猛然发现了坐在史哲奇和窦清清夫妇俩身前不远处的窦菲云。 “好一位明艳娇媚的美女!”林啸不由得眼前一亮,心中暗赞。 客观地说,这位美女的姿色丝毫不输于窦清清,她们是两种不同的花,却都艳绝。 只是,林啸现在的心思大半被窦清清所占,所以这位美女虽然让他一时惊艳,却并没使他心旌失守。 见这位红裙美女身边围满了衣着华贵的少年郞,林啸知道,这肯定就是那位以刁蛮出名的郡主了。 史菲云斜倚在宽大的金丝木软椅上,颇有兴味地注视着正拾级而上的林啸。 这个兽族人有意思,骤入如此满座高贵的地方,却无一丝畏缩和拘谨,神情如常,直如无人之境。 也许这些野蛮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敬畏吧,史菲云对自己说。 “魁首竞斗团向郡主进献宝盒!”不知何时起已站在史菲云身后的洪宝亮用他那高亢洪亮的声音大声唱道。 “停!”洪宝亮的声音拖得很长。 林啸停住了脚步,站在史菲云身前两步处。 “跪!”洪宝亮紧接着长声高唱。 林啸微一踟蹰,缓缓单膝跪地,腰杆挺得笔直。 “献!”洪宝亮发出了第三个指令。 林啸双手高举,将金光灿灿的宝盒举过头顶,同时,他也坦然地抬起头来。 史菲云美眸一亮。 水中的激战已将林啸一脸的油彩洗尽,俊朗而阳光的脸上写满桀骜和阳刚。 一头暗金色的头发**的,发上淌下的滴滴水珠流过他古铜色的健美身躯。 特别是他那一双眼睛,气势咄咄逼人,哪像一个身居下贱的野蛮人。 “大胆!你这野蛮人,居然敢盯着郡主看!”窦超从史菲云身后的座位上跳起,怒指林啸。 史菲云却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这野小子,倒挺有趣。” “这……”窦超一时语塞,只能怒视着林啸。 “你把盒子打开。”史菲云一抬白嫩好看的下巴,对林啸说道。 林啸二话不说,双手微一用力,只听“啪嗒”一声,盒盖应声而开。 在宝盒之中,垫有厚厚的一层金色的丝绒布,上面放着一条缀满小小铃铛的银色长手链。 忽然,林啸发现,眼着这史菲云的左手腕上,正缠着一模一样的这样一条银手链,缠了数匝,而她那脂玉般白皙细润的右手腕上,却是空空的。 “野小子,给我戴上吧!”史菲云依然斜着身子,将右手伸到了林啸的面前,皓腕微曲,五指如兰花初绽,有淡淡的暗香袭人。 四周一片大哗,包括窦超在内的贵胄少年们人人瞠目结舌,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 要知道,郡主是何等高贵的身份,能触碰一下她的玉手,就是死了也值,这是许多在场的贵胄少年的心声。 现在,这般圣洁美好的玉手却伸到了低贱如禽兽一般的兽族人面前,这让少年们惊诧得都茫然了。 林啸却没一丝受宠若惊的样子,他一手执盒,一手从中将银手链拿了起来。 银手链上的无数小铃铛发出阵阵悦耳的“铃铃”声。 林啸将手链在史菲云的手腕上缠绕交叉了数匝,再轻轻扣上两端的链扣。 在这过程中,林啸的手不可避免地一再碰到史望去的玉手,只觉得温腻柔滑,让人心神荡漾。 四周射来的嫉恨目光,似乎都可以将林啸射得千疮百孔了。 “总算物归原主了!”史菲云一边快活地轻笑了一声,一边双手轻抖,两个手腕上的银手链发出阵阵如天籁般清脆的“铃铃”声。 这铃铛声中似乎蕴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闻之失神。 “咦!”史菲云忽然停了下来,双眼发亮地看着自己右手上的银链,她这才发现,这条银链在她的右腕上缠结出了一个漂亮巧妙的花样。 “这是十八式缠枝花结中的一式。”林啸回过神来,淡淡道。 这是中国结的一种衍生应用,林啸在另一个世界时某一任女友教他的小把戏。 “哈!”史菲云坐直身子,看看手腕上的银链,再看看眼前的林啸,微微俯身,玉指对他一点,轻声说道:“野小子,你要给我活到最后。” 迎面拂来一股温暖的香风。 “那是一定的。”林啸傲然道。 …… “啪!” 林啸一掌将一只桌角击碎,咬牙问道:“果然是绝冠干的吗?” “已经通过可靠的渠道打探过了,确实是。”阎逸飞面色肃重,眼中也是杀气凛凛,“看来,你已经让他们感到不安了,定要除你而后快。也是对我从他们手中抢走你的一种报复。” “绝冠!戎尚!胡锦荣!”林啸的声音阴冷得骇人,“我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他们是否已进四强?” “是的。”阎逸飞点点头。 “好!”林啸的眼中战意万丈,“希望下一场就能碰到你!” “受绝冠利诱,逼迫羚秀对你下毒的**和龟奴,已经被我派人处理了。”阎逸飞轻声说,一边右掌比刀,轻轻向下作势一按。 “多谢!”林啸沉声对阎逸飞点头致谢。 虽然地处公国首善之地,阎家也只是一个七品的弘武世家,但要无声无息地除去一个小小妓寮,还是能手到擒来的。 “不用见外。”阎逸飞轻轻摆手,“现在要紧的是在下一场四进二的竞斗举行前将受伤的人治愈,这样万一对手是绝冠才能报此一箭之仇。” 四进二的两场竞斗,以及争夺冠军和季军的两场竞斗是嘉华大比的最**,各被安排在了相隔六天的两个土安日举行,以让更多的人能一睹盛况。 也正因为这样,在与狂涛竞斗团对战时受伤的牛通、豹锋、猿闪和狸深有三天的时间可以治疗,三天后即是土安日。 但就算阎家全力以赴,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置办到足够的,能在三天内使四人身上如此多,如此严重的伤全部痊愈的灵丹妙药。 特别是牛通与狸深,一个多处骨折无法动弹,一个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就算多有灵丹妙药,但这两位能在三天后站得起来就很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再参加竞斗了。 除非是能服用那些价值连城的高阶灵药。 灵药分为液、浆、膏、散、丸和丹这六个等级,而丹又分为凡丹、宝丹、灵丹和神丹四个品级。 一般的普通修行者是消费不起丹级以上的灵药的。 “每支参赛队伍,都有两个名额可以中途换将,我打算将独角金刚和混江鬼换下来。”阎逸飞用商量的语气对林啸说道。 在不知不觉中,阎逸飞已经视林啸为平等的朋友了,而且,在有些大事上还会主动想起征询林啸的意见。 沉默了片刻,林啸沉声道:“让我试试。” “你?你难道会医术?”阎逸飞大惑不解。 “试试而已。”林啸含糊地说道。 阎逸飞虽然心中疑惑,但见林啸不想详说,也不勉强,他只是觉得莫名地居然有些期待。 按照林啸的吩咐,牛通和狸深被抬到了同一个房间里,房门紧闭,只有林啸一人在内。 眼前,是浑身被创,被绷带绑满,正昏迷不醒的牛通和狸深。 “如果中途被换下来,即使最后魁首取得了冠军,他俩也将失去成为自由人的机会,所以,一定要试一下。”林啸在心中默念。 林啸心神一凝,手上已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玉盒,在房内微弱的烛光下发出幽幽的光。 玉盒被无声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暗红色的小小果实。 火涅果,十大神果中排名第四,可使白骨生肌,且可大大强化**的力量,是许多顶级灵药的重要配方之一。 这颗火涅果,是林啸被困于铁爪乌巢穴时所得,极为珍贵。 在林啸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大肚长颈的水晶花瓶,里面装满了清水。 林啸抽出一把小小的短匕首,轻轻地在火涅果上一划,从这划痕中顿时便渗出一滴暗红色的浆液来。 他忙将火涅果凑到水晶花瓶的瓶口上,轻轻一捏,这滴暗红色的果液便无声地滴落在了花瓶之中。 红色液滴一入水,便如一个被激活的生命体一般,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无数丝丝缕缕的红色触手,转眼间便将整瓶清水都染成了红色,血红血红。 而此时火涅果上那道浅浅的划痕却已消失不见,如自动痊愈一般。 林啸将火涅果装回玉盒,收入舌下的空间戒指里,这才伸手提起了水晶瓶,入手温热,这瓶子里装的原本是冷水。 提着瓶子,林啸倒是迟疑起来,他回想起自己喝了第一口泡了火涅果的泉水后的剧烈反应。 现在这瓶水里的火涅果成份可是要比那时的泉水浓上许多倍啊,会不会人没救成功,反倒害了两位兄弟呢? 要么先各喂一滴吧,如果不试,他俩即使慢慢痊愈,也将会成为废人,一个废了的兽族竞斗士将会是很悲惨的。 下定决心后,林啸走到仰躺着的牛通面前,慢慢倾斜水瓶,将一滴红色的火涅水滴入了牛通微张着的口中。 牛通本能地喉头一动,将这滴水咽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九回 全血复活 “啊!”已经昏迷很久的牛通忽然发出一声大叫,双眼骤然大睁,一脸的极度惊骇。 他浑身所有的肌肉刹那间绷得像铁块一样,整个人龙虾般痉挛着弓起,肤色瞬间变得赤红。 接下来,牛通浑身剧烈颤抖起来,像被强大的电流持续击中,双眼翻白,口中“嗬嗬”直叫唤,显然痛苦极了。 “牛大哥,你忍一下!”林啸剑眉紧蹙,一脸的担心和不忍,他怕的是牛通挺不过去。 房门外,阎逸飞和二长老、四长老面面相觑,他们都听到了门里的动静。 “我去看看。”急性子的四长老伸手便要推门。 “不!”阎逸飞拦下四长老,沉声道:“我答应过霹雳虎,绝不干涉。” 十息后,牛通这剧烈的异状慢慢退去,只口中还在轻声哼哼,但从他的身上,却散发出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奇臭,从他裸露在绷带外的皮肤上可以看出,一缕缕乌黑的油浆正从他所有的毛孔中源源不断地渗出。 林啸轻轻解去一块绷带,脸上一喜。 只见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中,肌肉正以目视可见的速度蠕动着生长,伤口快速愈合。 “呼!”林啸长出一口气,看来,自己这次冒险冒对了。 见牛通一时还未醒来,林啸便如法炮制,给狸深也喂了一滴火涅水,只是考虑到他的体型比牛通要小得多,所以也相应减少了量。 狸深的反应和牛通一样,但他叫得更撕心裂肺,谁让人家声音本来就尖呢。 “家主,门里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怕……我怕独角金刚和混江鬼凶多吉少啊!”四长老皱眉道。 “无妨,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治不好,他俩本也无用了。”阎逸飞摆摆手。 “是啊,这样的的伤势,除非是服用疗伤类的灵丹,才可在三日内痊愈。”二长老轻捋银须。 “那不可能,一颗灵丹足抵我阎家半年收入,怎么都不可能用于治疗兽族。”四长老连连摇头。 “所以嘛,就让霹雳虎放手一试,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无不可。”阎逸飞右手一摊。 二长老和四长老皆颌首称是。 “呜!”紧闭已久的房门忽然洞开,房中冒出一股恶臭。 门外三人忙以手掩鼻,神情惊疑。 “哈哈哈!我老牛变得更强了!”一阵滚雷般的大笑中,牛通魁梧的身躯从房中一步踏出。 “我也活过来了!”一脸雀跃的狸深也一纵而出,身手似乎比之前更敏捷了三分。 “你们是怎么被治好的?”四长老上前一步,急切地问。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口中滴入一滴甜甜的蜜汁,浑身便如火烧一般,紧接着又如万刀穿身,最后却又全身酥麻,舒服得很。醒来已是痊愈如初,而且浑身的力量还强化了三分。”嘴快的狸深兴奋地嚷嚷。 阎逸飞与两位长老对视了一眼,皆双眼灼灼。 林啸从门内稳步走出,双眼定定地看着阎逸飞三人。 “霹雳虎,你身上蔵了什么秘宝?快快交出来!”四长老已然上前一步,将手向林啸面前一伸,厉声喝道。 “我没什么秘宝,就算有,又凭什么要交出来?”林啸傲然道。 “你是我阎家的……”四长老猛然想起林啸已经恢复了自由身,一时语塞,却又将脸一拉,喝道:“不管怎样,你今天不交出秘宝,就别想有好果子吃。” 林啸气极失笑,看着阎逸飞说道:“阎团长,这也是你的想法吗?” 牛通和狸深此时也从兴奋中冷静下来,皆一声不吭,肃然立于林啸两侧,看着阎逸飞。 阎逸飞默然片刻,缓缓摇头:“霹雳虎,今天有劳你了。无论你身上有何秘宝,都是属于你的,我绝无觊觎之心,你们也不许有。” 说罢,阎逸飞看了一眼身边的二长老和四长老。 二长老显然无异议,依然是毫无表情的样子,轻轻颌首,四长老虽然眼中有几分不甘,却也最后恨恨地点了点头。 阎逸飞满意地轻哼了一声,转头对林啸说:“如果你想出手此秘宝,请一定先告诉我阎逸飞,我定不会亏了你。” 林啸点了点头,但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会出卖这颗火涅果的。 牛通和狸深皆松了一口气。 …… 作为一个自由人,林啸是可以在没有竞斗的日子里独自外出的,于是,在治愈了牛通和狸深的第二天,他征得阎逸飞的同意,稍作了些装扮,尽量掩盖了一些兽族的特征,便离开了公国大竞斗场。 林啸一路向南,在雪围城的南部,是平常人家聚居的地方,也是城中人口最密集的区域。 林啸听犬朗说过,他的家就在雪围城的南城,一条叫竹竿巷的小巷子里。 也许犬朗和羊男他俩已经潜入了雪围城,林啸抱着一丝这样的希望。 就算他俩没能来到雪围城,但如果真能找到犬朗的家,按他告诉林啸的办法,林啸也可以开启他家中的秘室。 在秘室中,也许会有一些关于兽族传承的蛛丝马迹。 想到这里,林啸拢了拢罩住了头发的帽巾,加快了脚步。 南城的街道没北城的宽阔,却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南城的房子没北城的宏伟,却密密地挤在一起,更聚人气。 一路走来,居然少有人认出林啸的兽族身份,他慢慢地越来越深入那密如蛛网的背街小巷,在这些小巷里,也静僻得很,少有人走动。 林啸不敢问路,怕被认出是兽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凭着对犬朗告诉过他的一些信息的记忆,不断寻寻觅觅。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的方向是对的,犬朗的家越来越近。 东拐西拐,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林啸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窄窄的巷门,站在石砌的巷门口可以看到,门内是一条仅可供一人通行的窄巷,又窄又长。 林啸一激灵,抬头一看,巷门的石匾上刻着三个大字——竹竿巷。 他心里一阵狂喜,见四下无人,不由得“哈哈”大笑了几声。 “嘿嘿!”林啸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阴恻恻的冷笑,飘忽不定。 “谁!”林啸大吃一惊,闪电般回头。 眼前灰影一晃,林啸只觉得身上数处一痛,已然动弹不得。 灰色的人影一把提起林啸,如大鸟般拔地而起,几个鹰起鹘落,已经消失在了巷旁的屋顶之间。 林啸只觉得似乎被一只铁钳紧紧夹住,脚不沾地,好一阵腾云驾雾的感觉,耳边是猎猎的衣袂破空之声。 忽然,林啸浑身一轻,被人从空中抛下。 “轰”一声响,林啸一头撞在了地上,浑身剧痛,如散了架一般。 但在这一撞之下,林哪觉得四肢忽然恢复了自由,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破败的空地,满是碎砖残瓦,瓦砾间长满了杂草,四周是高高的围绕墙,显然是在一处破败老宅的园子里。 在林啸眼前,立着一位老人,貌不惊人,面沉如水,一身灰袍,正以打量一只弱小的猎物一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啸。 “戎尚!”林啸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这个老头正是绝冠竞斗团中的神秘人物,胡锦荣胡大少的心腹护卫——戎尚,武师三阶大圆满境界的高手,与武灵只一线之隔,随时会冲破天堑,踏入后天大境界。 “正是老夫。”戎尚声音沙哑,颇有得色,似乎很满意林啸这般反应。 “是要杀我吗?”林啸死死盯着戎尚。 “自你被魁首所得,便已踏上死途,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佳吧!”戎尚咧嘴狰狞一笑。 “那就来吧。”林啸无一丝惧色。 “你在大竞斗场中,杀你还需费些周折,你既已出来,杀你不过易如反掌,哪里需要这么大费周折。”戎尚戏谑地一笑,提高了声音:“出来吧!” 林啸的一对虎目瞬间瞪得滚圆,怒火炽烈。 从戎尚身后,转出一个须发皆白的高大身影。 “四长老!”林啸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事情。 “正是我。”四长老森然一笑,“只要你交出治愈了独角金刚和混江鬼的那件秘宝,今天就给你个痛快,否则……” “你这个背叛主家的败类!”林啸冷笑。 “混蛋!”四长老勃然大怒,大袖一抡,林啸便如炮弹般飞了出去。 “轰!”林啸飞出十来米,一头撞入一堆瓦砾中,尘土飞扬,碎瓦横飞,原本栖身在这堆瓦砾中的虫鼠四散而逃。 四长老身形一晃,已然站到了正挣扎着起身的林啸跟前,睥睨着他,嗤笑道:“区区一个兽族,虫蚁般的存在,居然也敢教训我。我既非阎姓之人,也并非世代侍奉阎家的世族,不过是暂时栖身阎家的客卿,今日地位都是一刀一枪挣来的。良禽择木而栖,就算背弃阎家另有高就,也无丝毫亏欠阎家的。” “呵呵。”林啸拭去嘴角的血迹,冷冷一笑:“好一副无耻的嘴脸。如果光明正大辞去长老之位离开阎家,再择高就,自然无可指摘。但像你这样仍居阎家高位,却背地里与阎家的对手暗通款曲,不是败类是什么!” “再敢放肆,今天就让你生不如死!快说秘宝在哪里!”四长老的一张老脸气得赤红,霍然亮出右手食指。 他的食指上,白色的元力吞吐,如一根充满危险气息的蛇信。 第一百五十回 重聚首 “哼,秘宝我确实有,但我既然已经动用过,就猜到会有人觊觎,刚才路上已找隐密处蔵起来了。”林啸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别想骗我!”四长老逼近一步。 “不信你搜吧。”林啸张开双臂。 见林啸这样坦然,四长老不由得也信了三分,他虽然一路跟踪而来,却也不是寸步不离,林啸也常有脱离他视线的时候。 “那快带我去找!”四长老厉声喝道。 “你这么催逼我,我一时怎么想得起放哪了!一路走来,都是差不多的房子和巷子。”林啸高声叫道。 “你……”四长老高高举起元力吞吐的右手,便要向林啸戳去。 “啪!”一只有力而苍老的手将四长老的右臂一把抓住,戎尚嘶哑着声音说道:“别着急嘛,我倒很好奇,这是件什么秘宝。” “当然是好宝贝。”林啸的双眼中异光一闪,“是一枚宝丹,名为浑元丹。只刮下些许丹粉,便使全身骨折和失血昏迷的两位竞斗士在半个时辰内完全痊愈,并且实力大进。如果服下半颗,便能使武师三阶者一步登天,踏入后天境界,成为武灵!” 戎尚和四长老的呼吸顿时都粗重了起来,浑元丹,是武师境界修武者眼中的至宝,何况,这还是一颗宝丹,简直是武师们梦寐以求的宝物。 “可惜,我只得到了半颗。”林啸摇摇头,似极惋惜。 “半颗就半颗,快想蔵在哪里了!”四长老一脸热切。 “我在想啊!”林啸一边作皱眉苦思状,一边似乎喃喃自语:“这半颗宝丹,如果为武师三阶大圆满者所服,不仅能一步踏入武灵境界,还有五成机会一举成为二阶武灵。真是好东西啊!” “别废话!快想,不然的话我……”四长老喝斥的话戛然而止,瞪大双眼,无比惊骇地看向自己的前胸。 一把尖利的长剑,从他的前胸透出,冷冷的剑锋已为鲜血染红。 “为……为什么?”四长老声音轻颤。 “嘿嘿!这件宝贝,我也很想要,而且,我比你更需要。但可惜,它只有半颗。而且我知道你不会让给我的。”四长老身后传来戎尚嘶哑而阴森的声音。 戎尚一把拔出长剑,横向一掠,剑光闪处,四长老的人头飞出丈余。 从四长老的身上,亮起耀眼的元力之光,光芒之浓郁,如同浑身燃起白色的火焰。 白色的火焰无风而动,疯狂地摇曳,似乎在剧烈燃烧,特别是在四长老的丹田处元力之焰最盛,简直如同在喷射一般。 这异状持续了五息之久,四长老才像一块燃料贻尽的木头,一身的元力之焰迅速黯淡下去,轰然倒地。 武师境界者,丹田中已凝成元丹,一旦身死,元丹崩溃,丹中所蕴的元力便通过各条筋脉四散而逸,形成此异状。 在四长老的尸身上拭去血迹后,戎尚将长剑插回腰间,微眯起充满危险气息的双眼,看着林啸说道:“虎族小子,你既挑拨我杀了他,最好你真有此宝,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爹妈生你出来。” 一听林啸手中有浑元丹,戎尚眼中的贪婪已然不可掩饰,只是四长老一心逼问林啸,居然完全没意识到身边的危险。 当林啸发现戎尚眼中虽然无比贪婪,但还存有一丝犹豫时,便抛出了宝丹级的浑元丹可助武师三阶大圆满者一举突破至中阶武灵这个对戎尚有致命诱惑的信息。 戎尚也知道林啸是故意在诱惑他,但他无法拒绝这个诱惑,他被困在武师三阶大圆满境界太久太久了。 只要是抓住了对方的真正渴望,有时诱惑的方式简单粗暴些没有关系。 “我当然有此宝,否则四长老也不会冒险现身了。但我有一个条件。”林啸振振有词。 “说。” “我将这半颗浑元宝丹交给你,你放我一命。”林啸看着戎尚说道。 “没问题。要你死的人本来就只有他,他既已现身,你不死,他就无法再在阎家潜伏下去。现在他死了,我根本没必要杀你,将你卖到他国,还能得一笔钱财呢。”戎尚咧嘴一笑。 “只要能活命,把我卖到哪里都行。”林啸坦然道。 “那你有没回忆起来将此宝藏匿在哪里了吗?”戎尚催问。 “我记得……我记得是放在我被擒之处的东……对了,哪里是东方?”林啸忽然问道。 东方在戎尚的背后方向,他本能一回头,指了指身后,说道:“那是东方。” 当他再转回头来,一道眩目的雪亮冷光已经准确地照射在了他的双眼上。 戎尚顿时呆若木鸡,脑中一片茫然,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在戎尚回头的一瞬间,林啸已从舌下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了摄魂珠,左手一把抓住,照向他的眼睛。 “去死!”林啸眼神一厉,右手上蓦然出现久未使用的唐样斩,风一般向戎尚拦腰斩去。 秀儿,你的仇人,今天先杀一个,林啸心中暗念。 “铮!”一声金石相激的声音,林啸这一刀自戎尚腰间一掠而过,火星四溅,却无损他半毫。 这厮,穿了防护性极强的内甲,林啸心中一震。 以唐样斩之锐,居然无法伤其分毫,戎尚这一身内甲,估计也是品阶不凡之物。 虽然没有受伤,但这一斩力道巨大,戎尚向后退出一步,双眼顿时便脱离了摄魂光的照射。 “啊!”在生死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戎尚一个激灵,从失神中醒来,他本能地双脚一蹬,已然向后飞跃而出。 一击不成,林啸毫不犹豫,掉头就跑,戎尚既已脱身,再难将他制住。 “好小子!”一身冷汗的戎尚咬牙切齿,猛然一转念,又惊喜莫名。 这名虎族人,手中的秘宝原来不止一件! 戎尚身形一晃,鬼魅般向林啸追去,他的步伐之飘忽,神鬼莫测,林啸就算不跑,站在那里用摄魂珠照,也无法照中他的双眼。 “你逃不了了。”只一息间,戎尚已闪至林啸身后,右手成爪,便向他后背抓去。 林啸此时已马上要掠至废园的围墙边,忽觉得身后一阵毛骨悚然,却不敢回头,只一个劲向前疾驰,可他的心里,却已经绝望了,人类的修武者,太强了,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今天恐怕还是无法幸免。 眼看戎尚的右爪即将抓上林啸的后背,墙头上却闪出两颗人头,各自一扬手,两点流光一左一右向戎尚袭来。 见有暗器,猝不及防的戎尚猛然向后跃出,避过这两点流光。 流光射在戎尚与林啸之间的地面的。 “轰!轰!”两声巨响,地上迸发出两团巨大的焰团,形成两个火焰的蘑菇云,瞬间便将林啸和戎尚吞没了,热浪扑面。 人影一晃,戎尚从烈焰中跃出,须发皆焦,身上衣袍火苗熊熊,状极狼狈。 戎尚将衣袍一振,身上的火焰瞬间熄灭。 在千钧一发之际,戎尚以元气护体,才幸免于难,却也吃了不小的亏。 “是谁?”戎尚气得哇哇直叫,长剑出鞘,死死地盯着正迅速黯淡的巨大火球。 火球熄灭处,空无一人,墙头上,人影也已荡然无存。 被法术封印球唤出的如此猛烈的火球击中,这虎族小子不死估计也得焦层皮,但是,绝不可能会被烧得尸骨无存的啊! 难道墙头那两人是黄雀在后,趁机将自己马上要到手的猎物劫去了? 戎尚不及细想,纵身一跃,已然跳上了墙头,极目四顾,哪里还有林啸的身影。 远处,被巨大爆炸声惊动的城卫军已经嚷嚷着向这里拥来,纷杂的脚步声和兵器的碰撞声越来越清晰。 戎尚死死咬牙,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和不甘。 “哎!”片刻,戎尚轻叹一声,身形连晃,消失在连绵的低矮屋顶之间。 …… “老大!” “老大!” “两位兄弟!” 在一隐秘处,林啸与两位身着黑衣的男子拥成一团,激动不已。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还未入雁回关便已在草原三大恶人追杀下失散的犬朗和羊男。 “你们是怎么来到雪围城的?”三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林啸问道。 “那天我们刚入地穴,洞口便坍塌了下来,等我们找到别的出口再绕回原地,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地上只有三大恶人的尸首,早不见老大你的踪迹了。”犬朗说道。 “那时我肯定已经被猎奴队所获,关进车里往雁回关运了。”林啸点头道。 “那妖三娘好像很惨,除了全身**,**也被整个割去,鲜血淋淋的。”羊男皱眉回忆道。 林啸想起了猎奴队队长鬼脚七口中所说的那个有怪癖的盗墓贼,看来他的口味确实不是一般的重。 “我一路觅着气味,终于发现了老大你的踪迹,可猎奴队中有不少高手,我们一时也没办法营救。”犬朗继续述说。 “还好金钱豹族的商队长年行走在雁回关内外,多有相熟的关系户,狒狄大叔便找人帮了个忙,带我俩跟着猎奴队混进了城里。狒狄大叔通过中间人,重金在雁回关里寻了帮手,打算第二天要将你劫出,可还没等我们动手,你却坐着狮鹫飞得无影无踪了。”羊男一边说一边直摊手。 “后来,我们从返回的狮鹫驭手那里得知老大你去的是雪围城,便在寻回能遮掩兽族气息的灵药后日夜兼程赶来,三天前,我们刚到雪围城。还好,我这老房子没被破坏,我们便潜进来了。”犬朗环顾左右,语气中颇有几分伤感。 三人所在的地方正是犬朗的老宅,因为不敢点灯,所以一片昏暗,房内桌椅残破,遍地狼籍。 第一百五十一回 三大圣城 “老大,你真牛啊!我们一到雪围城,便听说了霹雳虎林耀在嘉华大比中大放异彩的事。我猜这林耀定是老大你,便和臭狗昨天混入大竞斗场,一看,果然是你!昨天,你一人干掉狂涛全队,出尽风头啊!”羊男兴奋起来了。 “这骚羊在看台上狂叫老大,还好大家都在乱喊乱叫,没人注意到。否则我们就完蛋了。”犬朗直瞪羊男。 “狒狄大叔呢?”林啸苦笑了一下,问道。 “他送我俩出发后便先回金钱豹部的大本营越云山报信去了,留给我们一只信鸽,让我们找到固定的落脚点后放出这只信鸽,它便能飞回越云山,并且能再次飞回此处,从而建立固定的联系。”羊男道。 “很好!刚才要不是你们俩,我恐怕已经完蛋了。”林啸想起刚才惊险一幕,也不由得有些后怕。 “都说犬族人感觉灵敏,还真不是盖的。我们正是屋里忙活,臭狗忽然说老大你在附近,拉着我便潜了出来,结果刚好看到你被那厮掳去,我俩便忙跟踪过来了。”羊男道。 “还好老大你不怕火,否则这回即使能救你出来,也会被烧伤。”犬朗感慨道。 “天意不亡我林啸,才派你们俩来的。”林啸左右开弓,分别拍着犬朗和羊男的肩膀,接着问:“你们来了这几天,可有什么发现?” “有!”犬朗和羊男异口同声地叫道。 “喔!”林啸精神大振。 犬朗三两步跨到墙角,蹲下身来,摸索着在一块墙砖上用力一按,这块墙砖便应声陷入了墙中。 “轧轧轧……”随着一连串轻微的机关启动的声音,三人正面那堵平常无奇的砖墙从中缓缓分开,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入的通道来。 “我义父的秘密书房,就在里面。”犬朗一猫身,便钻了进去。 林啸紧随其后,羊男断后,不知在哪里一按,砖墙又缓缓关闭,不留一点痕迹。 通道一路向下,极陡,显然是深入地底,伸手不见五指。 足足向下近十丈,眼前才豁然开朗,镶嵌在顶上的一圈耀石将一个近百平方的空间照得亮堂堂的。 “哦!”林啸张大了嘴。 在这个空间中,四壁树满书架,上面放满了皮制封面的精装书籍,而中间则有数排结实的桌子和台子,上面井然有序地堆放着各种奇特的矿石、造型怪异的仪器,还有外形匪夷所思的怪异生物标本…… 在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则堆满了凌乱的纸张,上面画满了图画,字满了密密的文字。 “你义父是一个科学家啊!”林啸吧道。 “科学家是什么家?”犬朗挠了挠头,继而自豪地说道:“我义父是公国里研究兽族文明首屈一指的专家,甚至连大陆第一强国洪元帝国的凤凰城学府都邀他去讲学。要知道,它们的兽族研究司可是世上研究兽族文明最权威的所在。” “了不起,正是因为有像你义父这样在某一领域不断深入的专家,文明的薪火才能一直延续。”林啸对真正的专家学者是可以向来很敬佩的。 “可惜我义父他……”犬朗的触景生情,又伤感起来。 “你们一家的仇,一定能报的。”林啸眼中厉光闪烁。 “还是先来看看我们这两天的发现吧。”羊男最受不了这种伤感的气氛,忙上前打岔。 三人皆精神一振。 “看这本书!”犬朗从桌上拿起一本巴掌大的小书,深楬色的蒙皮已经斑驳,纸质暗黄,显然已有些年代。 犬朗“刷刷”地翻动书页,很快便找到了目标,指着一处说:“你看这里。” 林啸看着已有些模糊的文字,缓缓读出声来,他在离开兽域的一路上跟着犬朗学习人类的文字,已经阅读无碍了。 “兽族之荣光绵延百万年,三大圣城守护着它们的命运和秘密,圣城之名已不可考,曰初兴之城,曰繁盛之城,曰升华之城……” “再看这里!”羊男又递上一本册子,“这是臭狗的义父所写的读书笔记。” 林啸接过来边看边读:“今日读《兽史偶记》,见有记述所谓兽族三大圣城事。忆昔日所读《幽州战记》所载威隆公于天皓年间率军北狩,与人类大军一起大破鸟族联军后孤军误入一奇异之城。此城建筑之雄伟,格局之宏大,远胜所有人类都市,且多有兽族群雕遍布全城。但此巨城却空无一人,似已废弃无数时光。威隆公深入城中心最雄伟的一座神殿,在巨殿中央的供台上得一九层浮屠塔。观神殿布局,此塔当为极神圣之物。公刚将塔移离供台,天地骤变,时空扭曲,待其恢复清明,全军已然位于旷野之上,哪还有巨城踪迹。公归国后,遍集群贤,欲破此塔之奥秘,奈何皆不得解,便将此塔纳于府中,以志此奇遇。综合二书所记,此巨城当是兽族三大圣城之一,而此浮屠宝塔,当是兽族至宝,奈何不得一见……” “浮屠宝塔……公爵府……”林啸目光闪烁。 “这座塔一定要想办法得到。”犬朗道。 林啸缓缓点头,忽然又目光一凛,急问道:“犬朗,我刚进这里,便感觉到四周隐约有天地之力守护,你义父是否在这秘密书房四周布有结界?” 犬朗佩服地点点头:“老大你好敏锐,造就此秘密书房后,义父请一研究阵法的至交法师为此布下重重结界。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外界都无法察觉,所以我当时躲在这里才可幸免。” “太好了。”林啸大喜。 他心神一凝,面前的台子上已经出现两个玉盒,以及一片黑亮的扇状物件。 “这是……”犬朗和羊男齐声讶呼。 “四块宝钥残片,我皆已收齐,今天,便要试一下将它化为完璧。”林啸一脸肃然。 犬朗和羊男对视一眼,皆又惊又喜。 林啸微一凝神,轻轻打开了最大的那个玉盒,在这个盒中,放的是花豹部和猎豹部所藏医的两片残片融合后的半扇宝钥。 盒子一打开,从中便迸射出一道眩目的光芒,光芒之亮让林啸三人皆感双目一痛,不由得马上微眯起眼睛来,片刻才习惯了这一片雪亮。 在这片光芒的照耀下,整个秘密书房如同白昼,顶上那一圈耀石相形黯淡,变得如普通石头一般。 烈日之下,哪有星火之光的地位。 与此同时,装有金钱豹部所蔵残片的那个玉盒,以及云豹部所蔵的那片用龙血漆所封的残片皆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活物一般,一边震颤,一边居然慢慢地向那装有关扇宝钥的盒子移去,像是受到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 林啸忙将收纳金钱豹部所蔵残片的那个玉盒打开,又是一道雪亮的光芒。 而三人也注意到,云豹部所蔵的那片宝钥残片也发生了异变,那黑亮的龙血漆就像暴露在高温下的奶油棒冰外面那一层巧克力外壳,迅速软化为液体从残片上流到了台子上,露出其中光芒大作的真正宝贝来。 “嗡!”忽然,三片残片同时一振,发出轻微的蜂鸣声,从盒中和台上缓缓升空,缓慢地旋转着,慢慢靠拢。 三片残片在一片让人无法直视的亮光中靠近,同时转动着调整方向,就像磁石们在相互靠近时会自动调整方向以使阴、阳极能相互交合一般。 “刷!”足够能致盲的一道光芒闪过。 三人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光芒之中,正幻化出种种神奇的情境:万兽飞腾、妖姬海女、仙飞神舞、神岳星空、浩瀚寰宇…… 种种幻境变幻交迭,三人虽双目紧闭,此情此景却直接透过他们的眼皮,直入眼眸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蓦然一收。 “当啷!”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台子上。 等三人睁开眼睛,周围已然一片幽暗,慢慢地,他们才重新适应,感觉到顶上的耀石一点点亮了起来,周围的东西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在台子上,除了两个空空如也的玉盒,旁边还躺着一个巴掌大的圆盘状金属物件,上面镶嵌着流光溢彩的七彩宝石,铭刻着繁复精美的铭文和图案。 四块宝钥残片,已然完美融合,能解开兽族传承之谜的关键之物重现于世。 林啸有些激动地伸出手,将宝钥抓在手中,入手微凉。 当林啸将宝钥拿起,从它刚才一直紧贴台面,镜子般的正面,射出一道淡淡的光辉,聚而不散,如手电筒的光柱,照射在另一端的书架上。 林啸将宝钥移动了一下,才发现,不管将它移到哪里,这道光柱都准确地照向同一个方向。 而如果将宝钥的正面完全背离这个方向,这道光柱便蓦然消失。 “这是什么方向?”林啸指着对面书架上那个圆圆的光斑问。 犬朗略一思索,双眼一亮,脱口而出:“那是公爵府的方向!” “果然!”林啸那金色的瞳孔骤然缩小成针孔状,锐利的目光闪烁不停。 (回头一看,居然不知不觉已经写了一百五十回了,开心!求下推荐和收藏喔。) 第一百五十二回 奔雷虎 在四进二,也就是争夺决赛权的竞斗前夜,林啸回到了大竞斗场中魁首的驻地。 在这两天之中,林啸一直扎在秘密书房中,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大量有关兽族的书籍。 在读到某些记载时,林啸会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头痛,每当这时,他都似乎看见,自己脑海中正沉浮不定的那些记忆碎片中的某一块正剧烈地震动,好像要炸裂开来。 最终,却无一块记忆碎片炸裂,也许,这些书中的信息刺激到了相对应的碎片,但通过阅读得来的间接刺激,还不足以打碎束缚这些记忆碎片的力量。 不得不说,林啸有些遗憾。 但通过这两天的阅读,林啸对自己这个种族有了新的认识,有了新的判断,收益巨大。 魁首的驻地已然是一片肃杀,城卫军找到四长老的尸首,这让整个阎家震惊。 而林啸迟迟不归,更让阎逸飞寝食难安。 直到林啸忽然出现,阎逸飞才如释重任,相比四长老被不知名的敌人暗算,林啸如果有三长两短更是阎家不能承受的。 林啸对四长老的被害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 林啸虽然知道阎逸飞不是一般人类,但他仍不想把真相告诉他,反正四长老已死,再没法造成什么危害,就让他死得莫名其妙好了,反正这样死去的人在这世界本就如恒河沙数,数也数不清。 在这个土安日,整个雪围城中的所有人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那便是哪两支竞斗队能够在今天的生死之战中胜出,从而一决雌雄,逐鹿桂冠。 而在两场四进二的大战中,魁首与雷暴的这一场尤其让人期待,两者都是传统的强队,前者沉寂多年后本届忽然暴发,后者一直表现稳定,更是上一年的冠军。 这场竞斗,被称为提前到来的决赛。 巨大的国立大竞斗场如一个巨型的蜂巢,喧嚣声混成一片“嗡嗡”声,人人处于兴奋的状态。 竞斗场中空空如也,没有了擂台,今天,整个场地都是战场。 “嘟!嘟嘟嘟!嘟嘟!”忽然,主看台两侧衣甲华丽的两队禁卫军号手齐齐吹响了手中的金号。 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大家知道,竞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主看台正对面的观众席中,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一个着一身红色锦袍的身影一跃而上,跳上了这个平台,正是著名的竞斗主持人洪宝亮。 掌声如雷。 待掌声稍息,洪宝亮以手抚胸,遥对着主看台深深行礼,朗声说道:“尊贵的公爵大人,尊贵的公爵夫人,各位大人,以及在座的各位!今天,注定会是一个让你们久久难忘的日子。” 洪宝亮的声音迅速激昂起来,张开双手,在台上旋转一周,高呼:“为了让今天的竞斗更加刺激,我们请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讲到这里,洪宝亮稍作停顿,待听得整个竞斗场中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住后,他才故作神秘地高声呼喊:“这位客人,将成为本场竞斗的裁判。它当裁判的手段很简单,就是给弱者带去死亡!” “喔!”数万名观众齐声惊叹。 “现在,就让我们请出这位可怕的裁判,让我们一睹真容。”洪宝亮长声嘶吼着。 “轧轧轧!” 随着一阵清晰的机关轰鸣声,在竞斗场的内墙上,一扇高大的铁栅门缓缓地打开了。 观众席上欢声一片,纷纷向前排拥来。 从这幽暗的门洞里,慢慢地显露出一个狰狞的身影。 这是一只硕大无朋的老虎,身形比一匹血龙马还要大上一倍,顶得上林啸原来世界的非洲象大小了,白毛皮,黑条纹,一双金色的眼睛凶光暴烈又敏感多疑,正是五阶魔兽奔雷虎。 一般来说,魔兽要从六阶开始才会正式变态进化,但这只奔雷虎四肢上的毛发已然化为银色鳞甲,闪烁着金属的光亮,四只爪子也如钢似铁,格外狰狞可怖,已然初步变态,显然已是五阶巅峰境界。 这巨虎探出头后,却站着不动,一边抬眼向上张望,一边低沉地咆哮着。 它咆哮的声音低沉得惊人,似乎不细听都不可闻,但又感觉到如近在耳边,让人闻之丧胆。 巨虎的两颗犬牙长长地向下伸出嘴外,甚至超出下颌,极像史前的凶兽剑齿虎,只是体型比剑齿虎要更大。 还没等大家看清这大家伙,它眼中凶光一闪,身子轻轻一伏。 不好,它想扑上观众席,它想逃跑! 这观众席的第一排离地面虽有数丈高,但对这样长于跳跃的大家伙来说,还是能跳上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奔雷虎一声大吼,如炸响一个落地雷,后腿一蹬,整个从门里蹿出,向着观众席扑上来。 这下整个竞斗场中是一片尖叫,前排的观众屁滚尿流地掉头就跑,有些则瘫坐在地,根本站都站不起来了。 眼看这巨大的奔雷虎就要够到观众席了,忽然,场地上空光芒一闪,形成一个巨大的,笼罩整个竞斗场的玄奥图案,护场结界骤现。 奔雷虎一触碰到这个结界,立即一声痛啸,跌落回场地中。 奔雷虎虽然身形巨大,动作却是敏捷异常,一落地,又马上向上飞扑,却又一次被护场的界阵阻挡。 反复数次后,奔雷虎更是连连咆哮,在场中团团转,显然是怒不可遏了。 观众当然早知道有结界护场,刚才只是本能反应而已,这下也都清醒过来了,在松一口气之余,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纷纷都冲着这奔雷虎大声叫骂,仿佛一个个都是打虎英雄一般。 就在这时,场中“轧轧”声大作,数个铁栅门同时开启,从中涌出十数只大小动物来,有梅花鹿、黄羊、野猪,甚至还有几只兔子。 这是要通过这些奔雷虎平常喜欢捕食的动物来进一步刺激它的杀性。 果然,一见到这些动物,奔雷虎不再想着逃跑了,它一个飞扑,纵入兽群中,蒲扇般的右掌猛地一击,一只高大的黄羊躲避不及,被搧了个正着。 只听得一声悲鸣,这只黄羊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呯”一声撞在了场内的边墙上,就像砸在地上的番茄,一下全碎了,在墙上留下一滩飞溅状的血肉。 奔雷虎连声怒吼,连纵带跳,连扑带咬,眨眼间这些动物就都被撕成了片片碎肉。 见到这血肉横飞的场面,观众们都兴奋地大声鼓噪起来。 “干得好,撕碎它们!” “小猫咪,好样的!” …… 当奔雷虎完全杀红眼时,边墙两侧各有一扇铁门轰然打开。 魁首竞斗团和雷暴竞斗团本场上阵的十名竞斗士一身甲胄,鱼贯而入。 “结阵!”牛通一声高呼。 魁首五人瞬间列成个密集的锥阵,以林啸为锥尖,以豹锋和猿闪为锥錂,以牛通为锥体。 而最后一个进场的是身高不过五岁孩童一般的蝼坷,他一入场中,二话不说,一个猛子便向地上扎去。 他的身子如电钻般高速旋转着,发出“呜呜”的空气摩擦之声。 当他的脑袋碰到地面时,活像是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一样,丝毫没有阻碍地扎入了土中,瞬间消失了踪影,只在地上留下一个洞口,以及洞口旁的一堆新土。 四进二,是以整个竞斗场为战场,在地面上进行战斗而非在擂台上,蝼坷,就是为这一场竞斗准备的秘密武器。 在对方阵中,伴随着两声长唳,飞起两道身影,雷暴此场有两名鸟族竞斗士,制空权,向来是雷暴的长项。 从空中发起雷电般迅猛的进攻,这也是雷暴竞斗团得名的原因。 奔雷虎低下身子,喉咙里低声地咆哮着,血盆大口吡开一个狰狞的角度,缓缓逡巡着,它没有贸然进攻,直觉告诉它,眼前这些家伙,有一点点棘手。 雷暴升空的是一名雕族和一名女性的鹊族竞斗士,前者身形巨大,翼展达六米,是鸟族中最强力的八大部族之一。 后者却身形小巧玲珑,穿梭如电,在空中灵巧得如同一缕疾风。 两名鸟族竞斗士甫一升空,便一左一右贴着大竞斗场的内缘向魁首本阵掠来。 “当心!”牛通发一声吼。 魁首诸勇皆瞪大眼睛盯住处如闪电般两侧迂回而来的两名空中之敌。 “妈的,不先一起解决这头魔兽,居然先来偷袭我们,这不合理啊!”猿闪大叫。 两名鸟族人在魁首诸勇的本阵上方一错而过,带过一阵劲风。 劲风中,射下两点流光。 这两点流光并非奔向戒备森严的魁首诸勇,而是直取正蠢蠢欲动的那头庞然大物——奔雷虎。 “嗷呜!”奔雷虎一声愤怒的痛嚎,两点流光击中了它的脑袋,赫然正是一杆标枪,一枝羽箭,已然插入它的皮肉中。 奔雷虎脑袋一甩,标枪和羽箭一下子被甩飞,可见插得并不深。 两名鸟族竞斗士借助飞行的速度全力射出的枪与箭只能伤它的毛皮,可见其虎皮之坚韧不输钢铁之质。 本来左顾右盼的奔雷虎将巨大的虎头转向了魁首本阵,眼中的凶光如同实质,死死地锁定了魁首诸勇。 “我操!”魁首诸勇齐声怒骂,用要吃人的目光瞪着正掠空远去的两名雷暴的鸟族竞斗士。 一上来就先来个嫁祸于人,将祸水引向对手,雷暴果然好手段。 第一百五十三回 两虎相争 主看台上,一身华裙的史菲云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场内发生的一切,嘴角微翘。 “小妹,你不是向来认为竞斗是野蛮无趣的吗?而且这一场也没有你喜欢的什么什么戏剧元素,怎么还有兴趣来看?”史哲奇偏过头,笑着问史菲云。 史菲云今天的位置,正坐于史哲奇的左侧,而他的右侧,坐的是窦清清,他们是簇岳公国身份最尊贵的三个人。 史菲云微微一窘,继而抢白道:“哼!是无趣得紧,但我偏要来看!哥哥你有什么意见?” “呵呵!我哪敢有什么意见!只是你这一出现,台上有好多人都没心思看竞斗喽!”史哲奇看着台上不断回头,痴痴望向自己身边这个妹妹的诸多贵族少年,扬眉轻笑。 “谁稀罕他们!”史菲云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声。 “哈哈!”史哲奇捋须大笑。 老公爵先后共娶过三房妻室,膝下却只有二子一女,史哲奇和史菲云为一母所生,当哥哥的对妹妹向来宠溺。 另一侧的窦清清微微侧目,看了一眼正盯着场内的史菲云,美眸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神色。 竞斗场内,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奔雷虎将身子伏得低低的,一边低声咆哮一边亮出满口的狰狞,已然做好了向魁首诸勇猛扑的准备。 魁首诸勇皆已二度狂化,人人如临大敌。 林啸曾经干死过四阶魔兽火云豹,但魔兽每升一阶,实力暴涨十倍,由此推断,在场十人合力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这只奔雷虎,何况现在只凭魁首五人。 “等它腾空,大伙儿马上散开,向雷暴那边冲,攻击他们。”林啸轻声向身边的诸位兄弟喝道。 大家纷纷点头,对,就该这样,你们要将祸水引到我们这边来,我们偏要和你们搅在一起,断不能让你们隔岸观火,然后得渔翁之利。 大伙儿都卯足了劲,只等奔雷虎猛然一扑,在空中短暂滞空的那一瞬。 “轰!”奔雷虎两后腿之间的地面上有一处泥土骤然向上喷溅。 “呜!”伴随着一声空气剧烈摩擦的声音,从地底下射出一道身影,跟随着喷溅的泥土向上激射。 “嗷呜!”正凶相毕露,准备大开杀戒的奔雷虎猛然间发出一声惨烈无比的痛嚎,向上猛跳起数丈高。 泥尘中那道鬼魅般的身影一头又扎入了土中。 “嗵!”奔雷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它虽然身形巨大,但与所有的猫科动物一样,行动却是轻捷无声的,这回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是异常。 落地后,奔雷虎一边连声狂吼,吼声即愤怒又惨痛,一边在原地团团打转,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它的两条后腿,剧烈地颤抖着,显得笨拙无比,而在它疯狂盘旋的范围内,地上留下了一道道鲜红的血痕。 “是蝼坷这小子,他得手了。”牛通兴奋地高呼。 “这小子够狠的,废了人家一颗蛋!”豹锋的眼睛最尖。 林啸定睛一看,果然,奔雷虎胯间的要害处已然殷红一片,鲜血直滴,看来蝼坷这一击正中敌人最软弱处。 林啸记得,蝼坷的武器是一把半尺长的三棱锥刺。 一想到这,林啸只觉得胯下一阵发凉。 “轰!”随着又一股泥土迸溅,蝼坷从另一处破土而出,在猝不及防的奔雷虎腹部正中留下一个深而小的伤口。 “嗷呜!”奔雷虎忍着剧痛,跳开来一掌击下,却慢了半拍,蝼坷早已钻回了地下。 接下来,蝼坷神出鬼没地频频出击,奔雷虎虽然连跳带扑,奈何身躯巨大,整个腹部又无遮无挡,本就是最软弱的地方,很快便多处受创,鲜血将腹部的白色毛皮都染红了。 场地正中,留下了数十处孔洞。 威风凛凛的奔雷虎转瞬间已成惊弓之鸟。 林啸目瞪口呆地看着形势如此戏剧性地逆转,没想到,这貌不惊人,又老实口讷的蝼坷居然能起到如此奇效。 “对了!”林啸忽然眼睛一亮,问身后的牛通:“蝼兄弟既能土遁,是否可以直接从地下逃跑?” 牛通摇摇头,说道:“不行的,人类早想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在大竞斗场的地下,也是布下了结界的。” “原来如此!”林啸感叹:“真是费尽心思啊!” 忽然,正团团转的奔雷虎猛然停了下来,侧着头,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只凝滞了半息,奔雷虎忽然似有发现,闪电般扑向一个地方,疯狂地挥舞着车轮般大小的巨爪猛击地面。 “轰!轰!轰!”巨大的虎爪拍击在地面上的声音大得惊人,整个大竞斗场似乎都在一下下轻颤着。 “不好,看来是蝼坷兄弟的行踪被它发现了,它这是想通过拍打地面的巨大震动将蝼坷兄弟震晕。”猿闪急急说道。 “嗷呜!”奔雷虎忽然一声咆哮,声音中满含着兴奋和急切,还有满腔的恨意。 紧接着,它疯狂地用两只铁铸般的前爪飞快地刨地,泥土飞扬。 “糟糕,看来蝼坷兄弟真被这畜生给震晕了!”林啸心里咯噔一下。 “大伙儿上,不能让这家伙把蝼坷兄弟挖出来。”林啸一声断喝,已然挥刀冲出。 牛通、豹锋和猿闪也马上明白了正在发生什么事,紧跟着林啸冲向了奔雷虎。 林啸眨眼间已冲到了奔雷虎身后,以它的机警和敏感,本来早应察觉,可此时它已完全被仇恨蒙蔽,一心只想将那个伤了它命根子的可恶东西从地下刨出来撕成碎片,对骤然从身后袭来的危机浑然不觉。 林啸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口中一声暴喝,高高跃起,手中长刀如泼风般斩下。 奔雷虎那海碗一般粗,长约五、六米的虎尾随着雪亮的刀光齐根而断,掉在地上如受伤的巨蟒一般疯狂地扭曲抽搐着,抽打得地面“啪啪”作响。 “嗷呜!”奔雷虎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痛嚎,猛然返身扑向林啸。 虎尾是奔雷虎很重要的一件武器,又能在高速奔跑和猝然转向中起保持平衡的作用,失去虎尾对它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比蛋蛋受创更让它抓狂。 奔雷虎因吼声如雷,奔走如飞而得名,它吃痛之下这一扑更是倾尽了全力,却被林啸一个闪身轻松化解,扑了个空。 如果奔雷虎处于全盛状态,魁首诸勇根本无法近身,否则早被一一扑杀,可现在的奔雷虎胯下要害受到重创,吃痛之下,动作迟缓了不是一点点。 “大家别和它硬拼!缠住它!”林啸一边高速闪展腾挪,一边高呼。 大伙儿心领神会,骤进骤退,相互掩护,逗得有伤在身的奔雷虎团团转,它连连吼叫,怒不可遏,东扑西咬,却连连落空,反倒被围着它的魁首诸勇瞅准了机会,接连不断地在身上留下道道伤口。 缠斗了片刻,奔雷虎的动作愈显笨拙,它剧烈地喘着粗气,长满密密倒刺的巨大舌头伸出在血盆大口外,口涎直往地上滴。 这畜生已经快脱力了,林啸眼神一厉,他知道,奔雷虎虽然是魔兽,却也是猫科动物,猫科动物的特点就是暴发力强,耐力却相对较差,不耐苦战。 “吼!”奔雷虎一声长嗥后停止了扑杀动作,缓缓后退。 “这畜生已经无力,不能让它得到**的机会!大伙继续上,寻找机会攻击它的要害!”林啸举刀大呼。 “杀!”见有胜机,魁首诸勇皆精神大振,如四匹恶狼从四个方向朝奔雷虎猛扑。 林啸则首当其冲,直扑虎首,正面强攻,虎首上要害密集,只要找到机会便可以一击重创。 眼见这些原本在自己心目中如蝼蚁般的存在居然敢如此嚣张,生性高傲的奔雷虎虽然势穷,却依然奋起余勇,一边怒吼,一边伸出巨爪猛击。 林啸鬼魅般一个闪身,巨大的虎爪猛然击空,他手中长刀一个突刺,直刺那碗口般大的虎眼。 奔雷虎本能地将虎首一偏,只觉得一阵剧痛,它的半个鼻子已被林啸一刀削下。 鼻子是奔雷虎最敏感的部位之一,这下它彻底抓狂了,一边痛啸,一边疯狂地向林啸一掌击来。 林啸一击得手,忽觉得耳边如炸响一个落地雷,震得两耳嗡嗡作响,只觉腥风扑面,几乎窒息,心神为之一滞。 “不好!”林啸心里一激灵,向后一个空翻。 可已经来不及了,林啸只觉得肩膀被一股巨力击中,整个人如炮弹一般飞出,“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又猛然弹起,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哦!”数万观众同时惊呼。 主看台上,窦清清如水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窦菲云霍然挺直纤腰,粉拳紧捏,一脸的紧张。 奔雷虎一声快意的咆哮,张开血盆大口中,便要向昏死过去的林啸扑咬过去。 “大伙拖住这畜生!”见情势紧急,牛通忙大声疾呼,三人不要命般扑了上去。 正蓄势欲扑的奔雷虎只觉得两只后爪一阵剧痛,速度奇快的豹锋和猿闪已一个持斧,一人使棍,各自砸碎了它的一个脚趾。 都说十指连心,魔兽亦然,这下奔雷虎痛得连连惨嗥,在地上疯狂打起滚来,一片尘土飞场,声势骇人。 牛通速度较慢,不敢过于近身,只见他一声断喝,右手一甩,手中西瓜般大的熟铁锤呼啸而出。 熟铁锤如流星一般,挟着风声正好击中连连痛嗥的奔雷虎右脸。 只听“咔嚓”一声,奔雷虎那长剑般伸出的狰狞长牙应声而断。 奔雷虎一边痛嗥,一边从地上翻身而起,它低声呜咽着,一瘸一拐地向后退,一直退到了墙边。 牛通、豹锋和猿闪排成一行,拦在了奔雷虎身前,护住了后面依然昏迷着的林啸。 望着面前的敌人,已然浑身浴缸血的奔雷虎双眼中迸发出一股绝望的疯狂,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 第一百五十四回 电螭扫 林啸猛然张开了双眼,只觉得心脏剧跳,如擂鼓一般,这样的情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肩处传来阵阵剧痛,转头一看,只见钢制的护肩早被奔雷虎那千钧之力一掌拍飞,肩膀上血肉模糊。 而整个右臂,都已无法用力,林啸知道,自己的右肩已经整个碎了。 但现在,林啸可以感觉到,右肩中那被拍得粉碎的肩胛骨正在飞快地愈合,在污血的掩盖下,被虎爪豁开的伤口正迅速生筋长肉。 这一切,都有赖于心脏中那颗一遇重创便会骤然光芒大作的金色光点。 林啸的视线从右肩上移开,望向正被牛通、豹锋和猿闪逼到墙边的奔雷虎。 当林啸的视线与奔雷虎的双眼接触的一瞬间,林啸只觉得汗毛倒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闪电般攥紧了他的心脏。 “危险!退!!”林啸来不及起身,张口狂呼。 牛通、豹锋和猿闪本能地向后一跃。 就在这一瞬间,奔雷虎那两只暴烈无比的双眼骤然变得雪亮,一道如巨蛇般扭曲着的粗大电弧任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头连着它的左眼,一头连着它的右眼。 巨大的电弧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似乎在飞快地积累着力量,奔雷虎一身被血染红的长毛瞬间炸开,根根如针般竖立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电弧骤然激射而出,在空中扭曲着,如一条电光巨蟒,扫向牛通、豹锋和猿闪三人。 牛通三人在林啸的示警下刚刚跃起,巨大的电蟒便在他们三人原先的位置上一扫而过。 电蟒一闪而灭。 “噼啪!”震耳欲聋,清脆无比的一声巨大炸雷响彻整个大竞斗场,笼罩整个大竞斗场上空的结界都为之一黯。 所有的观众都被这在身边炸响的霹雳声震得浑身一颤,两耳生痛,而前排的观众更是连声惊呼,忙用手掩住双耳,很多人短暂失聪。 “啊!啊!啊!”雷声还在反复震荡,随着三声惨呼,跃在空中的牛通三人身上的衣服炸裂成无数碎片,他们赤条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在他们的身上,到处是被电流击穿和灼焦的伤口。 那巨大的电蟒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他们三人,却都擦到了他们。 如果被直接命中,他们三人此时已然炸成三蓬血雾,尸骨无存了。 电螭扫,奔雷虎天赋神通,非生死关头不会轻使,因为它一生只能使用三次,三次用尽则一命呜呼,而每用一次,也如饮鸠止渴,马上会陷入一段长时间的虚弱中。 果然,此时的奔雷虎已经四肢战战,几乎站都站不住了,但它的双眼,却无比怨毒地盯着从地上挣扎着坐起身来的林啸。 就是此人,断了自己的尾巴,就是此人,废了自己的鼻子,奔雷虎对林啸的恨意已如涛天一般。 尽管已虚弱得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但在怨恨的支持下,奔雷虎却奋起余勇,一声咆哮,高高跃起,如小山一般扑向林啸。 “糟了!”窦菲云轻声惊呼。 窦超那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冷笑,心中一片快意。 “好!” “撕碎他!” 观众席上一片欢呼,人们观看竞斗,最期待的便是杀戮的时刻。 “破绽!”林啸眼神一厉。 奔雷虎的腹部是其软肋,也正因为这样才刚好被蝼坷制住,而它在扑杀魁首诸勇的过程中向来十分注意对腹部的保护,不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 但现在,奔雷虎欺林啸重伤不能动弹,加上又急于置对手于死地,它这一跃,四肢大张,整个腹部洞开。 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林啸闪电跳起身来,长刀高举,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从高高跃起的奔雷虎腹下一掠而过。 “嗵!”奔雷虎猛然扑在林啸刚才躺的地方。 另一端,林哪的身影凝实,一动不动,只剧烈地喘着粗气。 扑空的奔雷虎也站着一动不动,双眼茫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欢呼声戛然而止,大竞斗场中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人人目瞪口呆。 “嘶啦!”从奔雷虎的身下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紧接着,血光迸射,它的五脏六腑和一副肚肠整个血淋淋地从腹中掉了下来,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哦!”数万人同声惊呼。 奔雷虎拖着一副血肠,站着一动不动,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惊诧和无措。 愣了好一会,奔雷虎才一声长长的惨啸,四肢一软,趴倒在了地上。 短暂的静默后,大竞斗场中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霹雳虎万岁!” “英雄!” “第一勇士!” “哈哈哈!精彩!”主看台上,史哲奇抚掌大笑。 窦清清跟着丈夫优雅地轻轻鼓掌,轻吁一口气。 而窦菲云则跳将起来,忘情地拍掌,咯咯娇笑,双眼放光。 在她的身后,窦超却银牙一咬,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脸怨毒。 即使腹部是奔雷虎的软肋,林啸本也不可能将其一刀从头到尾豁开,毕竟,它的毛皮坚韧不输重甲。 可是,在先前蝼坷的攻击中,奔雷虎的腹部已然伤口累累,林啸眼明手快,一刀插入一处伤口中,再借着自己的飞奔之势和奔雷虎的一扑之势,以这个深深的伤口作为裂口,这才将它的整个肚皮豁开。 善战者,就是善于利用一切机会的人。 林啸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吃力地转过身来,向离他最近的牛通走去,被电螭扫擦到的三人一直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刚走没两步,林啸只觉得头顶上光线一暗。 林啸本能地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他头也不抬,便就地一个侧滚。 “铮!”一声锐响,一根尖利的短标枪擦着林啸的大腿闪电般射下,穿透了他的裤管,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呀!”林啸一声低喝,用力一挣,“嘶啦”一声,人虽然挣脱了,但裤管却被扯破一个大洞。 刚挣脱标枪,林啸便听得耳后“嗖”的一声响,他闪电般向旁边一跳。 “啊!”林啸一声痛呼,一枝长箭自他的左肩胛骨射入,从前胸透出。 空中,两道长有巨翅的身影风般掠过,一个雄健,一个轻巧,正是雷暴中那一雕一鹊两位鸟族的竞斗士。 而在地面上,雷暴的三名兽族竞斗士也狞笑着朝林啸围了上来。 “这帮狗娘养的!”林啸凶狠地呲了呲牙。 先是诱使奔雷虎攻击对手,自己却作壁上观,等对手以惨重代价干掉了奔雷虎,他们却马上便要来赶尽杀绝了。 四周的看台上,一片嘘声,观众们已经喜欢上了林啸。 但这都没用,雷暴做的一切,都是竞斗规则所允许的。 林啸用手紧握着胸前穿出的箭头,浑身发颤,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啊!”林啸仰天长啸,疯狂又绝望。 三名雷暴的竞斗士双眼发亮,加快了脚步,对手已成强弩之末,谁不想斩其首级,抢下头功呢? 观众们心中都是惋惜异常,他们看着林啸先是被奔雷虎拍碎右肩,现在左肩又被射穿,现在的他应该已无还手之力,只能坐以待毙了。 主看台上,窦清清那潭水般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忍,玉手暗自相握。 “哥!胜负已分,快叫他们停下!”史菲云跳起来直摇史哲奇的胳膊。 “诶!这是不死不休的死斗,只有一方死绝才能结束。再说了,观众们就爱看这一幕,现在叫停,谁都不答应。”史哲奇连连摆手。 “野蛮!太野蛮了!”史菲云紧闭上双眼,拼命地摇头,尖声大喊。 “呼啦”一声,两名鸟族的竞斗士一前一后从三名兽族同伴前顶掠过,抢先扑向正跌跪在地的林啸。 “妈的,这对贼鸟夫妻,仗着动作快,每次都要抢头功!”一名人高马大的獏族竞斗士恨恨地望着空中俯冲而下的两名鸟族人。 空中,雕族人已高高扬起了手中的标枪,枪尖反射出冷冷的寒光,枪棱上血槽森然,他那冷酷的嘴角咧开一丝狞笑。 他爱死了这种扑向对手,看着对手的双眼变得绝望和恐惧,然后将其一枪射穿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神,从空中扑下的死神。 为了为了让这一击更震撼,他飞得格外的低,而他的相好,那位鹊族女竞斗士则在上空盘旋着掩护他。 就在他将手扬到最高点,即将投出致命的一枪时,林啸忽然抬起了头。 林啸的双眼瞬间变得杀机凛洌,哪还有半点之前的绝望神色。 “不好!”雕族人觉得浑身的羽毛都要竖起来了,他手一扬,标枪出手,同时双翅一振,向上疾飞。 但已经来不及了,林啸本就蹲踞在地,此时双腿猛然一蹬,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扑向空中的雕族人。 标枪贴着林啸的头皮射过,射断了他束发的皮条,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死死地盯着拼命升空的对手。 雕族人觉得身子一沉,已然被林啸抓住了双脚。 他一边怪唳着,一边拼命地扑打着巨大的双翅,尽力向高处飞,飞得越高,他越有办法。 林啸一抓住雕族人的脚,三两下便攀爬了上去,紧紧扼住了对手的咽喉,纠缠在一起,他吼声如雷,拳打脚踢,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求下推荐好过周末!迫切滴!!) 第一百五十五回 撕裂 林啸与雕族人在空中激烈厮打,一个拼命要将对手从空中抛下,一个则死死纠缠,两人缠在一起就像一支失控的火箭,在空中到处乱窜。 忽然,雕族人拼命连连振翅,带着林啸向高处飞窜,同时一个翻身将林啸翻到上方。 “这是想把我按到结界上,借结界之力干掉我,好,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啸一声暴喝,虎腰一拧。 电光火石间,雕族人被林啸一下子翻到了上方。 “啊!”一声尖利的惨叫,伴随着一片暴闪的金光。 雕族人的半只翅膀化为了飞灰。 失去了平衡的雕族人一边与林啸厮打着,一边旋转着往下掉。 林啸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腾出右手,一把抓住胸前透出的长长箭头,一咬牙,“咔嚓”一声掰断。 “死!”林啸闪电般一扬手,长长的箭头自雕族人的太阳穴没柄而入。 雕族人如被电击,张着嘴猛然僵住,拼命扑腾的翅膀也顿时挺直不动,这一下,两人如秤砣一般往下掉。 林啸一击得手,在高速下落中抬头一扫,眼中又迸出骇人的凶光。 鹊族女竞斗士正尖叫着高速飞来,手中强弓已经扯开,她这是想来救援同伴。 “啊!”林啸一声暴喝,双脚在雕族人身上一蹬,扑向迎面而来的鹊族人。 雕族人被这一蹬,下坠之势更快,轰然撞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猝然见此惊变,鹊族女竞斗士双翅一翻,灵活无比地一个空中翻滚。 但林啸的动作更快,他双手一探,已经分别抓住了鹊族女竞斗士的双脚。 为了在空中更灵活,鸟族人一般都不披甲,或只在极要害处有少许防护,这名鹊族女竞斗士以速度见长,更是只在敏感部位稍作遮挡,裸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 这名鹊族女竞斗士虽然娇小,但身材却非常玲珑浮凸,很是有料。 但林啸此时哪有心情怜香惜玉,他不顾对手拼命地蹬腿,双手飞快向上攀抓,三两下便分别抓住了对手的两个膝弯。 鹊族女竞斗士力小,无法像雕族人一样带着林啸飞,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拼命扑打着双翅,却只能缓缓下落,越飞越低。 当林啸的双脚即将接触地面时,他“啊”的一声狂吼,一对虎爪使出千钧之力向两边一扯。 “嘶啦!”一声,血光四溅,鹊族女竞斗士来不及惨叫,已被林啸生生撕成两半,鲜血自空中淋漓而下,内脏“噼哩叭啦”掉落一地。 看台之上,女人们纷纷尖声惊叫,掩住了双眼。 林啸将半片鹊族女竞斗士的残肢向地上一丢,看都不看一眼,只恶狠狠地盯住了那三名正目瞪口呆的雷暴剩余的成员。 三名雷暴成员皆心头一紧,这个虎族人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像要吃人一般。 “怕……怕什么!他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我们三对一,一定能干掉他。干掉了他咱们就进决赛了!”獏族竞斗士显然是三人中的首领,大声地给同伴打气。 三人皆是悍勇之徒,回过神后马上又壮起胆来,分成三个方向朝林啸逼来。 林啸一脸桀骜,似乎根本没将三个对手看在眼中,他右手反捞,抓住身后那枝射入身体的箭杆,一声低喝,将它拨了出来,箭杆上殷红一片。 满场一片嗟叹声。 林啸眉头都没皱一下,拨掉长箭后,他从地上捞起自己的长刀,向前猛一劈指,厉声道:“来来来!先到者先死,后到者后亡!” “你吹什么牛,兄弟们,我们三个同时上。”獏族竞斗士挥刀大呼,却明显少了些底气。 “轰!”泥土迸溅,从地下射出一道小小的身影。 “是蝼坷!他没死,他醒过来了!”林啸双眼顿时瞪圆,大喜。 蝼坷出土处正位于雷暴左侧那名兽族竞斗士的身旁,他瞬间被迸溅的泥土笼罩。 土幕之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眨眼间,飞土落去,蝼坷已失去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洞口,还有,一条完整的腿。 被斩断一腿的那名雷暴成员在地上连声惨叫,鲜血从齐根而断的大腿创面上喷射而出。 只叫了数声,这名兽族竞斗士便失去了意识,骤然的大量失血是无救的。 目睹同伴的惨状,另两名雷暴成员一时愣神。 林啸眼神一厉,已如箭般射出。 右侧那名雷暴成员感觉到一阵劲风掠过,他只来得及抬起头,眼中所见的最后景象便是一片刀光。 “嚓!”一声锐响,右侧的雷暴成员项上人头已然飞出数丈,尸身缓缓倒下。 林啸一刀得手,片刻不停,一个跳步,反手便是一刀,袭向最后的那名獏族竞斗士。 “当!”火光四溅,獏族竞斗士手中的钢刀与林啸的长刀猛得砍在一起。 “杀!”獏族竞斗士身经百战,此时只剩他一人,反激出了他背水一战的野性和勇气,抽刀反守为攻。 眨眼间,两人刀如泼风,已交手十数回合,吼声如雷,刀刀相激,一时居然难分上下。 如果牛通还站在旁边,便会向林啸介绍,这位獏族竞斗士可谓成名已久,乃竞斗士排行榜上排名第二,浑名鬼削的獏北。 獏北以刀闻名,刀法七式中最精一削式,只要被他的刀粘上,便如蛆附骨,防不胜防。 林啸很快吃到了苦头,刀性本以刚烈多见,獏北的刀却招招阴狠,横削竖削,刀刀不离对手执刀的手,让林啸一时无法适应。 先沿着对手的刀势而下,削去对手的手指,没了手指自然无法再握兵器,便成了板上的鱼肉,这便是獏北的制胜之道。 “刷!”双刀刚一相碰,獏北的刀却像游鱼一般贴着林啸的刀身向下一削。 “啊!”林啸忙将刀一撤,再一挥,想将对手的刀荡开。 獏北却一个闪身,手中的刀像粘在林啸的刀上一般,又是向下一削。 林啸猝不及妨,眼看对手寒光闪闪的刀锋已经削到了他的手指。 林啸一声大喊,双手一张,干脆抛掉手中的长刀,獏北的钢刀一削落空。 “着!”林啸趁对手一愣神的时机,挥腿如鞭,一脚踢出。 “铮!”一声锐响,林啸这一脚正中獏北的手腕,他手中的钢刀如闪电般脱手而飞。 手中已无兵器的俩人吼叫着挥拳互击。 不远处,蝼坷从一个洞口纵身而出,手执三棱刺剑,默默地看着正生死相博的二人,他一身尘土,名副其实的灰头土脸。 敌友已然纠缠在一起,他已经无法从地下发起准确的偷袭了。 失去了刀的长处,獏北很快便落了下风。 林啸近身肉博所用的都是以前世界所学的散打和擒拿手,招招实用凶悍,远胜这个世界的低品阶武技。 转眼间,林啸施展分筋错骨手,将獏北牢牢拿住,但獏北不愧是在竞斗士排行榜上雄踞第二的高手,除了刀法精湛,力气也是过人,一边大吼,一边仍极力抗衡。 林啸的双手双脚都已经用上,虽然占了上风,却一时也奈何不了对方,只是苦苦纠缠着,就看哪个能坚持了。 忽然,林啸眼中凶光暴涨,他一边吼叫,一边拼命用力,终于将对手板倒,两人纠结着轰然倒地。 在倒地的一瞬间,林啸借着下压之势,终于找到了对手的破绽,闪电般一口咬住了獏北的咽喉。 獏北开始了疯狂的挣扎。 林啸双颊上的咬肌猛然鼓起。 “咔嚓!”一声轻响,正剧烈挣扎的獏北骤然全身僵硬,如被定身一般。 林啸一扬头,“嘶啦”一声,血光迸溅。 “哦!”满场惊呼声。 林啸口中,咬着一大块血肉,而獏北的脖子,已然被咬掉了一半。 獏北双脚一蹬,软瘫了下来,像被抽了筋一样。 “呸!”林啸将口中的大块血肉猛然吐在地上,一边缓缓站起,一边用袖子在嘴上狠狠一抹。 虎族人,浑身都是可杀人的凶器,用利齿咬死对手,一点不丢人! 雷鸣一般的掌声,海啸一般的欢呼声,再一次席卷了整个国立大竞斗场,从今天起,霹雳虎的威名,将公国遍晓。 主看台上,松了一口气的史菲云直撇嘴:“果然是野蛮人,居然把人咬死!” 但她的双眼,却是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和兴奋之情,像一个看见新玩具的小女孩。 如果某些苦主在场,看见她这样的眼神,必然亡魂大冒,大惊失色。 忽然,在一片轰然中,林哪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猛然回过头来。 不远处,赤身**躺在地上的牛通缓缓地转了转头,口中发出轻轻的呻(吟)。 牛通还活着! 林啸一个箭步冲过去,扑倒在牛通身边,轻呼:“牛大哥!牛大哥!” 好一会,牛通才缓缓睁开双眼,好一阵失焦后,眼神才聚拢,他一见林啸,茫然地轻声问道:“林兄弟,咱们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牛大哥!”林啸喜极,双手一张,大呼:“我们都还活着,你听听这掌声,我们赢了!” “赢……赢了?”牛通轻呼。 “林兄,他们也都还活着!”蝼坷的声音充满了惊喜,都不结巴了。 不远处,豹锋和猿闪都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第一百五十六回 噬涅 兽族侍者鱼贯而入,将刚刚苏醒,无比虚弱的牛通、豹锋和猿闪抬上担架。 林啸长吁了一口气,这场半决赛,可谓惊险无比,但万幸的是同伴们都还活着,只要活着,以他的火涅水,和阎府的全力灵药支持,他有把握将牛通三人在下一个土安日前完全治愈。 “嗷呜!”一声低沉的呜咽声从身后传来。 林啸一个激灵,转过身来。 只见已良久没有动静的奔雷虎此时却回光返照一般抬起了巨大的虎头,正怒视着身前数名手执长矛的兽族侍者。 这些侍者负责将奔雷虎彻底结果。 只是,奔雷虎似乎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却好像并不甘于被这样夺走性命。 看着余威尚在的奔雷虎,众侍者一时踟蹰,他们可不是胆量过人,一身好功夫的竞斗士,难免胆怯。 林哪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他轻叹一声,走向了奔雷虎,一边走,一边一猫腰,从地上拨起自己的长刀。 见林啸上前,众侍者忙让开一条路。 奔雷虎已然失焦的瞳孔骤然聚拢,怒视着眼前越走越近的林啸,低声咆哮起来,它认出了林啸。 林啸在奔雷虎眼前站定,直视着它的手机看小说哪家强? 手机阅读网双眼,轻声说道:“你安息吧!由我取走你的性命,也不算辱没了你。” 奔雷虎似乎听懂了林啸的话,它微微一愣,缓缓闭上了双眼,努力抬起的巨大虎头轻轻伏在了地上。 林啸一个纵身跳上虎首,长刀高举,如闪电般向下一插,从奔雷虎的后脑没柄而入。 巨大的虎身顿时一僵,再缓缓松驰。 “呼!”虎口中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再无声息。 不知为什么,林啸心中却有一丝黯然,他刚想跳下虎首,眼中却忽然精光一闪。 林哪挥刀如风,一刀便劈开了奔雷虎的额头,将手一探,整只手由刀口伸入了奔雷虎的脑中。 略一探索,林啸用力抽回手来,在他的手中,握着一颗鸡蛋般大,几近透明,其中隐隐有电光闪闪的晶核来。 林啸低头痴痴地看着这颗奔雷虎的晶核,表情复杂。 主看台上,史菲云笑着对史哲奇说:“哥哥,这个霹雳虎好像很喜欢这颗晶核,就赏了他吧!” 史哲奇显然也是心情大好,呵呵笑道:“你倒大方,这五阶魔兽的晶核可也算是名贵之物了喔。” “小气!”史菲云娇叱。 “哈哈!你要赏他便赏他喽!”史哲奇不再卖关子,五阶魔兽的晶核虽然名贵,但对一国之主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哥哥万岁!”史菲云嘻笑道。 “霹雳虎本场大战表现出众,公爵大人特赏赐奔雷虎晶核。”洪宝亮的声音响彻大竞斗场。 全场一片掌声。 林啸的眼中一片狂喜,是的,他很想要这颗晶核,因为他有一个向往已久的计划,缺的就是这样一颗晶核。 林啸压下心头的狂喜,单膝跪地,遥对主看台深深一礼,这一礼他是发自真心的。 还没等林啸站起来,两团小小的白影一闪,扑到了他的面前。 林啸定睛一看,居然是两只小小的白兔,一只圆得像小毛球,一只却纤巧些,都长着红红的大眼睛,长长的耳朵,极为娇憨可爱。 这两只小白兔身上雪般的白毛上多少都沾了些血迹,皆瑟瑟发抖,用红红的大眼睛看着林啸,似乎在乞求着什么。 林啸忽然想起来了,这是开场时被赶出来供奔雷虎扑杀以激发其凶性的诸多动物之一,没想到,居然还有两只小白兔活着。 见两只小白兔如有灵性,林啸心中不忍,他将手一伸,两只白兔便蹦到了他的掌上,一手一个。 “罢罢罢,我们都是虎口余生,今天便救你们一命。”林啸站起身来,问身边一名侍者:“小哥,我能把它们带走吗?” “没问题。”侍者回答,“大竞斗场中蓄养着数千只大小动物,用于给数十头魔兽喂食,两只小兔根本不算什么,勇士只管拿去。” 没人注意到,这两只小白兔居然对视了一眼,眼中还有一丝喜色。 …… 当天晚上,林啸于秘室中给牛通、豹锋和猿食喂下火涅水后,他们三人已然大好,剩下只要加强调理,便应该可以在下一个土安日参加最终的嘉华大比决赛了。 忙完了这一切,林啸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但此时的林啸,却无一丝疲惫,他轻轻将房门关上,坐在床上,从怀中掏出一物,双眼放光。 林啸从怀中掏出的正是今天所得的奔雷虎的晶核,他要用这颗晶核做一件计划已久的事情,如果成功,他将会获得极大的好处,实力大增。 如果不成,也可能一命呜呼。 在第一次见到金钱豹部的七长老时,林啸被她的神识直接攻击脑海,也就在那一瞬间,受这股强大的神识攻击波及,他脑中的一块记忆碎片轰然而碎。 这颗记忆碎片中所蕴藏的,是兽族人,特别是低境界的兽族人提升实力的一个重要途径——噬涅。 只要吞下与自身同属的魔兽的晶核,便能大幅度地增强自身的实力,如果运气好,还能获得意外的巨大好处。 以噬涅之法提升实力,一名兽族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第二次便无效了。 但是,就像这种方法的名称一样,噬涅,先吞噬,再涅槃,过程痛苦无比,凶险无比,也可能无法涅槃,直接完蛋,这样的比例,不在少数,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兽族人都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据记忆所载,在记忆主人生活的年代,选择用噬涅之法提高实力的兽族人不足百分之一,且大都选择三阶以下的魔兽的晶核,四阶以上就会因为其中所蕴含的能量巨大,使吞噬者暴体而亡的几率大大增加。 而吞噬五阶魔兽的晶核,成功者百中无一。 但林啸却已下定决心要犯险一试。 “我决不是一般的兽族,我是负有天命的虎王,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这是林啸在下定这个决心时对自己说的话。 魔兽的晶核一旦离开主人的身体,其中最宝贵,最具活性的天地能量便开始了涣散,直到这部分能量全部散光,剩下的相对低级但稳定的能量才能在晶核中长期存在。 从竞斗结束到现在过了近两个时辰,林啸手中这颗晶核上的光亮明显已经暗淡了许多,这也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 长吁一口气,林啸将这晶核往口中一塞,一口吞了下去,入口清凉。 感觉到这晶核顺着自己的食道一路滑到了肚子里,林啸微微闭上眼睛,根据记忆所载,意念一动,聚焦在肚中的晶核上。 “轰”一声,林啸的身体像一个气球般猛得暴涨开来,眼珠子都要暴出来了,从他的身体里向外激射出一阵冲击波,全身的衣物瞬间被震成齑粉。 林啸感觉到,体内的晶核就如同一颗被点燃的连珠炸弹,爆炸一波紧接一波,一波强于一波。 每一波爆炸都会汹涌出一股可怕的磅礴能量,在林啸的体内蛮横地横冲直撞。 第一波,经脉容纳不了,断了。 第二波,丹田经受不了,裂了。 内脏烂了,骨头折了,筋肉崩了,皮肤碎了…… 每一波,都给林啸造成难以形容的痛苦,他好像在油锅里被炸过,在钉板上滚过,在刀山上爬过,在石磨下碾过…… 林啸已经不成人形,浑身都血淋淋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地方,他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汹涌的能量还在冲击着林啸的身体,一波接一波,似乎没有穷尽。 林啸无数次感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但他心中那个执念却一丝一毫没有动摇。 那就是,我要变强! 只有变强,才能完成我的使命! 为了变强,死去活来又如何! 为了变强,受尽酷刑又如何! 让折磨来得更猛烈些吧! 林啸心中不屈地呐喊道。 忽然,林啸的胸膛处金光大作,那是从他的心脏里发出的光,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但很快,新的一波能量波又将这一切摧毁。 修复、毁坏、修复、毁坏…… 每一次,都是新的折磨。 终于,能量波一波比一波弱了,修复的速度慢慢地比毁坏的速度要快了。 经脉连上了,比以前的更粗壮;丹田合拢了,比以前的更宽阔;内脏复原了,比以前的更坚韧;断骨接上了,比以前的更坚硬…… 痛苦慢慢淡化,林啸感觉到浑身上下如有无数的蚂蚁在爬,麻痒难当。 随着最后一波能量,那颗鸽子蛋大小的晶核已然化为无形。 此时,林啸的精神一松,反而一下子晕了过去。 在刚才这个可怕的过程中,那两只小小的白兔似乎也有所感,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团团转,好像焦急万分的样子。 此时,见林啸平静了下来,两只小白兔轻轻地跳到了他的身边,可爱的小鼻子轻快地促动着,伸出小小的舌头,舔着他身上的血污。 没舔几下,这两只小白兔却如同触电般一下子跳了开去,浑身一阵抖动,紧接着,它俩在地上一滚。 小小的房间里光芒闪闪,发出这光芒的正是那两只小小的白兔,在这光芒的笼罩下,可见它们的身形正在迅速变大,变形。 片刻间,光芒一收,两个惊世绝艳的赤裸胴体显露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回 妖族 这是两个少女的**,皆小巧而玲珑,毫无瑕疵的白嫩肌肤,优雅颀长的美颈,玲珑挺翘的酥胸,盈盈一握的细腰,紧致丰弹的美臀,纤长挺拔的长腿,这一切都充满了惊人的美感,无不让人叹为观止,惊诧于造物主的神奇。 区别是一位少女丰满圆润一些,另一位少女则苗条纤细一些,皆使人惊艳。 在她俩那挺翘的美臀上,长着一簇小小的白色尾巴,兔子的尾巴。 而在这两副绝美的躯体上,更长着两张似人似兔的脸孔,红色的大眼睛,可爱的三瓣嘴,头上还长着两只长长的耳朵。 这两名兔女似乎还不习惯这具身体,左右看了好半天,才一跳一跳地来到高歌的身边,一左一右,好奇地端详起他来,动作依然像、兔子一般。 “轰隆隆!” 此时,天地忽生异变,原本繁星密布的夏日夜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布满了乌云。 这乌云层越来越厚,慢慢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状云团,乌云中电光隐隐,片刻后,天空中居然又隐隐形成一个新的巨大云团。 两个巨大的云团如天空中的两个黑洞,充满了让人恐惧的力量。 两个云团一边越旋越快,一边向着雪围城压来,越来越低,似乎世界末日一般,城中行道树上的群鸟一片悲鸣。 房中的兔女们似有所感,她俩相视一眼,同时凝重地抬起头来,望着屋顶,似乎要看穿这屋顶。 “嘶嘶!”苗条兔女呲了呲牙,红色的大眼中掠过一丝妖异的光芒,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嘶嘶!”丰满兔女点头回应。 兔女们站起身来,先后走到门前,这一会儿功夫,她俩好像已经开始适应用两腿走路了。 拉开房门,两名兔女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中的林啸,眼神中泛起一丝特别的光彩。 只留恋了片刻,兔女们就一咬牙,拉开了门,身影一闪,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哗啦啦!” 一道无比明亮的闪电闪过,紧跟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雷,似乎就在大竞斗场的旁边炸响。 过不多久,又是一声炸雷,但好像已经远去了一些。 雷声一阵接一阵,空中电蛇飞舞。 雷电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然后,毫无征兆的,漫天的乌云一边继续旋转,一边迅速变淡,在一呼吸间便消失于无形,雪围城上方的这片天空中又出现了密密的繁星,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公爵府一座华丽的阁楼上,窦清清正表情肃穆地站立着,望着漫天消散的乌云,她的身后,垂手站着她的陪嫁嬷嬷——花氏双姥。 “二姥,你们怎么看?”窦清清轻声问道,神情中含着一种淡淡的威仪。 “这是劫云!”花珍轻轻点了点头。 “九劫成皇,难道有大能选择在在这雪围城中度劫成为武皇或法皇?”窦清清一脸的难以置信,皇级高人,整个簇岳王国都没有一个,更像是传说和神话中的存在。 “不,我看这不是一般的劫云,这是妖劫。”花珠此时肯定地说。 “妖劫?”窦清清和花珍都转过头来看向微胖的花珠。 “不错!”花珠点点头,“妖族原先也是上古六大种族之一,但随着人类的崛起,他们也和其他种族一样逐渐没落,甚至更严重,据说已几近灭绝。但妖族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便是能彻底掩盖自身的妖气,隐于人类之中。所以,少数的一些妖族现在尽在人类世界。” “妖族与人类或兽族相比,有何不同之处?”窦清清问。 “人终身为人,兽人终身为兽人,但妖族不同,他们幼时为兽,成熟后化为人形。而且,人类与兽人都只能享寿数十载春秋,可妖族却能有数百上千年的寿命。但他们的幼体阶段却弱小无比,与一般野兽无异,极易在长久的成长岁月中夭折,再加上他们的生育率本来就低,这也是他们人数极少,几近灭绝的原因之一。”花珠娓娓道来。 “那这妖劫又是怎么回事呢?”窦清清看着已近消散一空的劫云问。 “妖族经过数百年的幼体成长阶段,便会成熟而化为人形,他们一旦成为人形便拥有强大逆天的力量。正因为此为逆天之事,所以会引来天地规则的灭杀,与人类修成皇级境界一样,引动天劫。只要挺过了天劫,这名妖族便彻底成熟,从此混迹于人类世界无人可以识破了。” “无人识破?”窦清清微微皱眉。 “是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混在人类中的妖族人就像是一颗颗定时炸弹一样危险。正因为妖族人一旦成熟就无法轻易被识别,所以在他们度劫时是最佳的格杀机会。” “难怪,刚才见府中高手悉数匆匆而去,直奔西方。”花珍向劫云消散的方向努了努嘴。 “这回恐怕不那么简单。”花珠摇摇头。 “为什么?”窦清清问。 “因为,这次的妖劫云是双劫云。也就是说有两位妖族在雪围城附近度劫。”花珠肃声道。 …… 在小小的房间里,林啸已经昏睡了一夜,浑然不知身外发生了这么多事。 当曙光照亮整个雪围城时,林啸醒了。 林啸睁开了双眼,眼中精光一瞬,就像是灯丝爆断时的灯泡,强光一闪。 一个鲤鱼打挺,林啸飞身而起。 浑身充满了从来没体会过的爆炸性的力量,只有力量在短时间内暴涨,才会带来这样的新鲜体验。 林啸感觉到,现在的自己,即使二度狂化,各方面的力量也已经超过了以前深度狂化时的程度。 而且,林啸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发生了什么新的微妙变化,却怎么也抓不住这种感觉。 先不管这些了,得马上清理一下,再好好洗个澡,林啸浑身上下一团糟,一种混合了血痂、油泥的物质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腥臭逼人。 趁天色尚早无人注意,林啸匆匆洗浴完毕,便一头扎入了自己的房间里,此后数日,除了饭点,他全都呆在房中。 现在的他,在魁首中已然大有身份,却也没人去打扰他。 接下来这几天,林啸都在阅读他用空间戒指从犬朗家的秘密书房里拿来的书和犬朗义父的一大批读书笔记和研究手札,看得如痴如醉。 林啸越读越对犬朗的义父充满敬佩和感谢,不愧是研究兽族的超一流专家,通过这些阅读,林啸对兽族的历史和各方面的知识都有了长足的长进。 像这样的阅读是最有效的,有一位专家先行对浩繁的资料进行深入的研究,再进行分门别类的综合和分析,这比直接阅读原始资料要有效率得太多了。 有时,林啸看到某些地方,会马上联想起自己在兽域中的某件所见所闻,触类旁通,兴奋不已。 许多对整个未来世界影响极深远的重大思考,都在这几天的阅读和研究中开始萌芽。 “笃笃笃!”林啸正看得入神,却有人敲门。 林啸忙将眼前的几本笔记收入空间戒指中,才高声道:“进来。” 门一开,牛通高大的身影便一步跨了进来,手中还托着一个托盘,上面装了几样酒菜。 见是牛通,林啸被打断了阅读的几分不快烟消云散,站起身来喜道:“牛大哥,你的伤……” “已经完全好了!”牛通放下酒菜,用拳头在胸膛上擂得“通通”响,“全亏了林兄弟你的神药,后天,我保证能生龙活虎的上场了。” “好极了!到时咱们一定要让绝冠变成绝种!”林啸眼中寒光一闪,绝冠,便是害死羚秀的罪魁祸首。 “那是必须的!”牛通拳头一挥,接着指着桌上的酒菜对林啸说道:“林兄弟,我知道你说过这几天没事不要来打扰你,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弟兄们让我来看看你,陪你喝一杯。” “特殊日子!今天是什么日子?”林啸惘然问。 “你不知道?今天是开元节啊!”牛通笑着说。 “哦……已经到开元节了!”林啸似有所感,轻叹道。 开元节,八月的月圆之夜前后三天,这也是人类、兽族以及许多种族共同的节日。 传说用六天时间开天辟地、创造大千世界的众神之神——玄元神,就是在这三天内创造了有生命的万物。 第一天,他创造了植物;第二天,他创造了动物的;第三天,他创造了有智慧的万千种族。 开元节的第三天,也就是后天,便是本届嘉华大比的决赛日,这也是每年固定的,作为三天节日狂欢的压轴大戏。 …… 当林啸与牛通在大竞斗场下面的斗室内觥筹交错时,整个雪围城已然一片欢腾,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息。 在城市的各热闹处,更是装点一新,人潮如织,欢声笑语。 这般喜庆景致,要连续三天,而且,在这三天内,雪围城取消宵禁,百姓可通宵狂欢,歌舞达旦,整座雪围城将成为不夜城。 入夜时分,雄踞在雪围绕城北部的公爵府张灯结彩,一片流光溢彩,在主殿宏图殿的大宴会厅,一场豪华的盛宴正在举行。 (新一周,求推荐票支持!) 第一百五十八回 开元节 大宴会厅像一个同心圆,由外至内分为四进,宏大无比,可容千人宴乐,装饰之豪华精美,无一不彰显其主人作为一国之主的身份和地位。 第一进面积最大,供在京的众多低阶弘武世家家主和低级的小贵族就座。 在这一进,四周站立警戒的是三百多名精铁战士,皆全副武装,穿戴着黑色甲胄。 第二进则供在京的中阶弘武世家家主和中级的普通贵族就座。 在第二进宴会厅的四周,肃立着近百名身披青灰色重甲的战士,这些是青铜武士。 在第三进就座的,便是整个公国为数不多的几家高阶弘武世家的家主和高级大贵族,不过区区数十人。 而在这一进四周警戒的,则是三十来名一身银白色盔甲的银耀骑士。 有资格在最中心的第四进就座的,则是整个公国最为尊贵,手中握有巨大权力的十数人。 而在这个核心区,十来个金光灿灿的威武身影如雕塑一般站立四周,这些一身金甲的高手,便是金辉卫士,也被称为供奉。 精铁战士、青铜武士、银耀骑士和金辉卫士,便是首都三军中的禁卫军的核心力量。 首都三军分别是城卫军、御林军和禁卫军,城卫军负责雪围城防备,是卫戍军,重守;御林军是整个公国的总预备队,一般在公爵御驾亲征时才出动,是野战军,重攻;而禁卫军负责公爵府和以公爵为首的大贵族们的安全,最重视个人的战斗力。 首都三军归于军部统管,军部、礼部、农部和太常司都归当朝右相韦辉节制。 而另一名朝中巨擘,左丞窦宪则掌管着六部二司中的另一半,吏部、户部、工部和大理司。 大理司中,设有让人闻风丧胆的三卫,锦衣卫、玄衣卫和隐衣卫。 三卫即是特务组织,锦衣卫管普通军民,重侦查刑讯;玄衣卫管高官贵族,重罗织暗杀;隐衣卫管对外情报,重渗透刺探。 左丞右相,各掌大权,又互相制衡,公国的权力天平微妙地平衡着。 在第四进核心宴会厅,整个簇岳公国的主公,公爵史哲奇已然半醺,满脸红光,心情大好。 “国师,请满饮此杯,今天弟兄们辛苦了,特别是这些供奉卫士,大多还有伤,却要在这里站着!”史哲奇举杯对着相隔数个座位的国师何国想示意。 何国想是史哲奇自小的武学老师,所以被尊称为国师,他也是一众供奉之首,也是禁卫军的总指挥,他有资格在这个核心区就座。 “这是弟兄们的职责,每年的开元盛宴,本就是彰显公爵府威风的时候,就算有些小伤在身,也应侍立拱卫,以壮声威的。”高大雄健的何国想起身端杯回礼,然后再对着四周十来名金辉卫士一一示意,再一饮而尽。 何国想的一只手,包裹着层层绷带,显然是受伤了,而且看样子四周的这十来名金辉卫士中也多有带伤在身者。 “何国师,听说是两名妖族在度劫,此时的妖族最为脆弱,怎么你们全体金辉供奉卫士出动还会失手,而且还被伤了好几个人呢?”身躯肥胖,一脸狠狡的左丞大人,当今公爵大人的岳丈窦宪不阴不阳地问道。 “如果只是区区两只小妖自然不在话下,当时已将她们击伤,片刻便可取其性命,不想却有一只老妖赶来护法,猝不及防下才吃了亏。”何国想沉声回答,眼中有一丝难掩的反感和愤怒。 “早知如此下场,还不如我们三卫中派些高手出马呢!你说呢?右相大人。”窦宪干笑着转头问另一侧的右相大人,当今公爵的舅舅韦辉。 一张国字脸,表情肃然的韦辉轻哼一声,说道:“左丞大人的三卫,恐怕打探打探小道消息,抓抓普通人还在行,要是捉妖嘛,恐怕会有去无回啊!” “嘿嘿!”窦宪干笑两声,阴恻恻地说道:“右相大人恐怕太过自信了吧?难怪这次除妖会有这么大的损失,骄兵必败啊!” “你……”韦辉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一脸怒意。 “好了!好了!”史哲奇打圆场,“虽然没除去这两只妖物,但也逼得它们负伤而逃,无法再为祸雪围城,不能算是失败。” 听史哲奇这样说,双方才不再言语。 “说起来,最近各国派使者为他们的王子向郡主求婚的是越来越多,郡主可有看上哪家王子?”史哲奇找了个新话题? “我一个都看不上!我不嫁人!”史菲云一听这个话题,顿时大声嚷嚷,气鼓鼓的。 “欸!怎么能不嫁人呢!”向来严肃的韦辉看着史菲云却是一脸的慈祥:“我看洪元帝国的三皇子就不错,他自从上次出使我国后,便对菲云郡主念念不忘,郡主的及笄仪式刚举行过,他便马上派人来求亲,足见其诚意。而且,他与洪元帝国的太子系一母所生,他日太子登基,他定受重用,与他结亲,对我公国大有裨益。” 见韦辉说得头头是道,史哲奇也听得连连点头,史菲云急眼了,拍案而起,大嚷:“舅舅!我说不嫁就不嫁,那个三皇子,整天酸不溜秋的,看着都烦死。亏你向来疼我,居然要我嫁给他,要嫁你把湘君表妹嫁给他。哼!” “我倒觉得郡主说得对。”窦宪眼光一瞬,大声说道,“先祖为保社稷,已然受洪元帝国之封,自降为公国,双方自此便是永世的盟国,并不需要再以婚姻加强彼此的羁绊。而且,凤凰城此去六千里,主公就这一个妹妹,又素来疼爱,如果嫁入洪元帝国,则从此相见便难了。还不如在国内选一出身高贵,才华出众,相貌匹配者结为夫妻,如此,却是可以常常相见,不损兄妹之情谊。” “国内的也不嫁!”窦宪的话音刚落,史菲云又是干脆地拒绝,“我一心放在钻研法术上,师父说了,等我晋级到法灵,她便来带我走,天地之大,到处云游,这才是我想要的。” 说罢,史菲云“呼”一下站起身来,一跺脚,娇躯一拧,气鼓鼓地离席而去。 一听史菲云提起她的师父,众人皆默然,目露敬畏之色。 “再议,再议。”史哲奇一边说,一边自顾自举杯一饮而尽。 韦辉浓眉紧蹙,用力抿了抿嘴角,肃声道:“现在我们东边的峻庐王国借口我边军侵扰其国境,陈重兵于两国边境已一月有余,双方小的冲突和摩擦不断。我们被迫从南方的雁回关抽调守军助防,形势紧张异常。而我们西边的昆祁王国一直对我国抱有蚕食鲸吞之心。据密报,昆祁王国已经在暗中调兵遣将,一旦我们与峻庐王国起了大的冲突,他们必然趁势而入。在此危机四伏之际,如果能得到洪元帝国的高调支持,则危局自解,所以我还是坚持郡主应与洪元三皇子结为秦晋之好。我虽疼爱郡主,但为国家社稷考虑,断断不能在此事上迁就她。而且,郡主终归要出嫁,嫁与洪元三皇子,可说是门当户对。现在郡主是小孩脾气,日后会明白的。” “我簇岳公国乃堂堂一国,一遇危机便只想着凭借外力,恐怕会招来世人的嘲笑。照我看,镇守东部边关的安东将军刘安石畏敌如虎,只知一味龟缩,所以峻庐军才会越来越嚣张。应该撤去其职,另外选派一员干将,如此方可解去东部边境的危局。”窦宪振振有词。 “左丞大人有何好人选?”史哲奇问。 “锦衣卫的都统制鲍斌行伍出身,加入锦衣卫前曾任泰西郡的郡尉。我观此人沈勇有谋,可当此任。”窦宪推荐道。 “区区一个郡尉出身,且泰西郡并非边郡,守军不过做些维护治安,缉贼拿盗之事。如此历练,怎可当得镇守边关,为国屏障的重任!”韦辉的声音变得肃厉起来,“刘安石长年戍边,多历恶战,根本就不是胆小怯敌之人。他对峻庐王国了解颇多,现以守自恃,定有他的道理。” “右相大人如此维护刘安石,却极力排斥鲍斌,恐怕是因为刘安石是你的门生,而鲍斌却出自我手下的锦衣卫吧?”窦宪阴阳怪气地说道。 “哼!我只看能力,不抱点滴私念,老夫断不会看走眼,刘安石可托大任。”韦辉冷冷道。 “我也断不会看走眼,鲍斌定能退敌。”窦宪寸步不让。 望着互不相让的左丞右相,史哲奇忽然眼睛一亮,展颜一笑:“两位爱卿都说自己的眼光准,倒真叫我难办了。要么这样,双方可以先较量一下到底谁的眼光更准一些,谁胜了我便采纳谁的意见,如何?” “怎么较量?”窦宪和韦辉齐声问。 “便以后天的嘉华大比的决赛作为你们双方的较量吧。你们可根据自己的眼光各支持其中一队,谁支持的那一队得了冠军,谁就赢了,如何?”史哲奇越来越感到有意思。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韦辉皱眉道。 “怎么会!这样最公平,就这样定了吧。”史哲奇却相当的坚持。 “那我看好魁首夺得桂冠。”韦辉见事不可违,便毫不犹豫地大声道。 窦宪犹豫片刻,也说道:“我倒是看好绝冠得胜。” “好,那一切便等后天揭晓!”史哲奇哈哈大笑,一脸得意,似乎对自己想到的这个办法颇为自得。 第一百五十九回 狐姬 夜色已深,在一片前呼后拥之中,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公爵府中驶出,前呼后拥,向左丞府缓缓而行。 装饰精美华丽的马车内,窦超垂手轻声问道:“父亲大人,此事有没把握?” “哼!”双目微闭坐在车内的窦宪缓缓说道:“峻庐此次陈兵挑衅,本就是为父与峻庐的权相吴月明筹谋计划的。只要鲍斌一接任安东将军之位,作势主动出击,峻庐重兵自退。” “立下如此大功,鲍斌便能坐稳安东将军之位,父亲大人也就能在军中安下一个有力的棋子了。在那老东西的势力范围里安下我们的人,真不知道他有多难受呢!”窦超冷笑着。 “不仅如此,你刚好从簇岳公国国立学院毕业,此次便可随鲍斌同去。关键一役会安排由你来担当重要角色,如此你便可以一战成名,对日后仕途大有帮助。”窦宪面露得色。 “父亲大人深谋远虑。超儿还有一事请求,如果我立功而回,还希望父亲大人能帮超儿向公爵大人提亲,将郡主嫁给我。”窦超眼中一片火热。 “你的心思我哪会不知。所以这回老东西提出要让郡主嫁给洪元三皇子时我一力反对。只要这次的计划能顺利实施,你立下大功,为父定帮你提亲,让你一遂心愿。而且,你如果能娶郡主为妻,我们窦家的地位将会更加巩固。”窦宪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闪。 “那,现在的关键便是……”窦超看着窦宪的眼睛,问道。 “关键便是绝冠一定要战胜魁首获得本届嘉华大比的冠军,如此,老夫的举荐才能成功!”窦宪的眼光变得凌厉起来,恶狠狠地对窦超说道:“你明天就去告诉胡宗远,这次的决赛,他们一定要赢。不惜一切代价。” “超儿明白!”窦超沉声回答,一字一顿。 …… 此时,在雪围城南方四千里外,望断山那无边林海的中北麓最中心处,群峰簇拥,云霓缭绕,掩映着一座煌煌大城。 这座可居十万人口的山城,便是兽域第一大城,狼族苍山部的巢**——荡云城。 夜晚的山风吹散漫天的薄云,巨大的满月如一个玉盘,在繁星密布的天穹中静静地皎洁着,在它的背后,是一轮蒙胧的月乌。 “嗷呜!” “嗷呜!” …… 荡云城中一片狼嚎之声,开元节,是一年中月亮最大最圆的时节,也是狼族们最兴奋的时候。 在狼主府中,此时也是一片欢腾景象,风格粗犷的宴会厅虽然无法与簇岳公国的大宴会厅比豪华和精美,但数百位苍山狼族的大小头目聚在一起时那人头攒动,呼喊吆喝,推杯换盏的热闹劲,倒好像比簇岳公国大宴会厅那等级森严的样子来得更有气氛些。 “哈哈哈,痛快!”在宴会厅的最北面,那张最大的长桌上首处,一名年约五十,却依然一脸勇悍的狼族人放下一口饮干的酒碗,抚须大笑。 “父亲大人!我们兄弟八人敬您一杯,您是我们狼族最伟大的霸主,是兽域中的最强者,祝您永远健康!”一名三十多岁,一脸机灵的狼族人站起来举杯对上首的中年人大声说道。 “父亲大人永远健康!” 大桌边,轰然站起七、八名如狼似虎的年轻人,人人举杯齐呼。 “狼主永远健康!”四下里所有的狼族头目皆举杯呼喊。 “好!”老狼主狼权似乎极享受这样的感觉,一边粗豪地大笑,一边志得意满地又将新斟的一碗麦酒一饮而尽。 “狼主海量!” “好!” …… 周围一片哄然叫好声,众人一边欢呼,一边又吃喝开来,宴会厅里更热闹了。 “小八,你今天怎么了?都没见你喝几杯!”狼权粗声粗气地对挨他右边坐着的一名年轻人问道。 这名年轻人二十多岁,英俊异常,却别有一种高傲霸气的感觉,浑身充满了勇武之气,正是狼权的第八子,少狼主狼霸,狼族第一勇士。 此时,狼霸的表情却有几分魂不守舍的样子,见狼权询问,忙敛神答道:“父亲大人,我只是在想华盟之事。上次他们破了金爪部后,四处扩张,已成割据之势,我们断不能再任其成长了。” “这有什么!”狼权似乎喝得有点多了,微有些大舌头地喝道:“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等开元节过后,让老……老四,领上三万大军,扫了他们。” “父亲大人,我想还是由我来领军。”狼霸眼中一片战意,他忘不了那个雄踞在巨虎上的身影。 “八弟!”挨着狼权左侧坐的那名三十多岁一脸机灵的狼族人,狼权的长子狼高笑吟吟地开口说道:“你听大哥说一句,这回啊,还是听父亲大人的安排,让你四哥领兵比较好。必竟,你上一次丢了金爪寨……” “什么叫我丢了金爪寨!”狼霸眼中凶光一闪,“大哥这话我不爱听,如果不是我判断出金爪部会有变故提兵驰援,恐怕不仅金爪寨会丢,数万金爪部的部众也会损失大半。现在这些人都归附我部,使我部实力大增,这难道不是我的功劳吗?” “但你被华盟所阻,未能收回金爪寨也是事实,我看这回还是由四弟统兵比较好。八弟,你难道想违逆父亲大人的意思吗?”狼高收起笑脸,针锋相对。 “好了!”狼权一声断喝,“你们两个,一个老大,一个老小,成天斗个屁,都给老子住嘴。小八你这回就不用去了,让你四哥去。” 狼霸默然坐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表情恨恨不平,狼高则眼露得色,与座中的老四狼杰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色。 “夫人到!”忽然,有人高呼。 喧哗的宴会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脑袋都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转向了大门口。 狼霸的眼中光芒一闪。 人未至而声先闻,从大门处,隐隐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随着大厅里一片低声的讶叹声,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佳人双十芳华,香腮欺霜赛雪,薄唇艳若桃花,琼鼻挺俏,柳眉细弯。 她有一头雪亮的银色长发,在头上盘成高高的云環,珠钗满头。 一身拖地的白色皮袍,纯以雪貂皮缝制,越发衬得她娇媚而华贵。 这女子虽然表情冷艳,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出于天然的蚀骨魅惑,顾盼之际,说不尽的风流之态。 她的一双凤眼深澈如水,眼梢微微挑起,眼神清冷,但在她看向大厅某处时,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暖意。 全然无视一双双火热的眼睛,这女子一路款款而来,走到狼权跟前盈盈一礼,娇声道:“狼主万福!” “夫人不必拘礼,快来坐下!”狼权连连招手,笑得眼睛都眯上了。 狐姬轻轻一笑,上前坐在了狼权的身边。 狼权迫不及待地一把搂住狐姬的纤纤细腰,大笑道:“夫人来……来迟了!先罚一杯。” 说罢,狼权便端起酒杯递向狐姬。 当狼权一把搂住狐姬时,她的眼神微微一窘,而在座中,有一人的手紧紧握住了掌中的酒杯。 狐姬抬手推开酒杯,嗔笑道:“狼主,姬儿不会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么今天我献舞一曲,以助狼主的酒兴。” 狼权大喜:“夫人舞姿美若天仙,平日里我多般求你也难得一见,今天居然肯以舞助兴,真是让我喜出望外啊!” “姬儿起舞,全看心情,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自然起了舞兴。”狐姬笑着说道,眼神一瞬。 座中某人心头一热。 “夫人对狼主真是情深意长!”说话的是旁边一桌上就座的狐明,他是狐姬的父亲。 “好!难得夫人今天有此雅兴,你们这些家伙今天有眼福了!”狼权指着宴会厅中的狼族大小头目们大声说道。 四下里一片欢呼,一片搬桌移凳的声音,倾刻间便在宴会大厅中央腾出一大块空地来。 狼笳那独特的悲凉之声缓缓而起。 狐姬双手一分,裹住她娇躯的貂裘便从她肩头滑落,早有侍女上前接住。 她一身银色的束身劲装,衬得身姿越发高挑傲人,前突后翘,又纤肥适度,轻盈矫捷。 围观的众狼族头目眼中一片火热。 当羌鼓敲响第一声时,狐姬纤手一扬,抛出两条长长的水袖,整个人如惊鸿般舞动起来。 一时间,笳声阵阵,鼓声如催,满场龙蛇,佳人穿梭如燕。 狐姬手足齐振,娇躯飞旋,带得衣袂飘扬,彩袖纷翻,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不知是谁领头叫好,顿时彩声一片,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忽然,音乐一缓,从奔流激湍变为涓涓之水。 满场飞舞的一对水袖也顿时和缓曼妙起来,狐姬玉手一扬,便是一道水漾柔波,玉臂一摇,又如一阵风卷轻云。 狐姬朱唇轻启,边舞边唱,声如天簌:“日日思君君不在,夜夜思君君不来。风中常忆,那时花开,青梅小,笛声慢。岁月如沙难留待,花虽成泥,青梅尚在,何日君再来……” (求推荐票,太渴望了!拜托!!) 第一百六十回 弑 随着一声鼓响,音乐戛然而止,狐姬玉臂轻舒,娇躯俯仰,摆出一个绝美的造型,一动不动,如一尊粉雕玉砌的雕塑。 “好!”数百个粗豪的声音几乎同时炸响,震耳欲聋,狐姬此舞,无疑是今天晚上的最**。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中,狐姬款款而行,走回主桌,她一身轻汗,一路留下阵阵异香,引得狼族的大小头目们更是两眼放光,喉头滑动。 “哈哈哈!夫人舞姿,真是天下无双。”狼权捋须大笑。 狼权自然看见了大小头目们眼中灼灼的贪婪,可他一点也不以为忤,反而得意非常,做男人就是要这样,占有着别的男人觊觎不已却不可得的女人,快哉! “献丑了!”狐姬对狼权万了一万,微微有些**:“狼主见谅,好久没跳了,觉得有些疲乏,我先到内厅休息一下。狼主不用顾着我,你今天可得多喝几杯。” “好好好!夫人快去休息。稍晚些,我再来找你,今天晚上,你可得陪我好好……!”狼权摸着狐姬的玉手,俯身在她耳边诞脸道。 狐姬以袖掩口,轻轻一笑,抽身而去,目光有意无意地从某人身上掠过。 佳人来去如惊鸿,宴会厅里重新又喧闹起来,酒至半酣的众狼族人渐渐没了大小,纷纷离席,划拳拼酒,呼三喝四,乱成一团。 一个魁梧的身影在宴会厅中四处游走,边走边与众位狼族头目频频碰杯。 不过转眼间,这身影却已无声地隐入大门的阴影中,沸反盈天的宴会厅里谁都没有注意到。 虽然只隔了一堵墙,但光线幽暗的内厅却安静得很,从宴会厅里传来的喧嚣声似乎遥不可及。 狐姬倚坐在牙床上,看似闭目养神,却秀眉微蹙,呼吸紊乱,纤纤十指慢慢绞动一方罗帕,显然正心神不宁。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将狐姬的娇躯紧紧抱住。 狐姬浑身一震,但闻到那日思夜想的熟悉味道,却不由得一声嘤咛,反手搂住对方的脖颈,微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粉脸飞起轻红。 “姬儿!”狼霸将脸埋入狐姬的银色秀发中,深深地呼吸,轻轻地磨蹭。 “霸哥,你怎么这么狠心,一去就去这么久!”狐姬呢喃般轻声道。 “是我不好,我在军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此时的狼霸,声音里满是柔情。 “姬儿也是日日夜夜思念着霸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到头啊!”狐姬轻声啜泣起来。 狼霸无语,只是将怀中的佳人抱得更紧了。 “霸哥,我素爱你英雄,早就情根深种,发誓非你不嫁,却生生被狼主迫娶,我俩只能偷偷相会,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再也受不了了。霸哥,你带我走吧!只要有你,我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狐姬返身扑入狼霸怀中,轻声抽泣。 狼霸一脸的愧疚,一边轻抚狐姬的背,一边轻声宽慰道:“快了,快了,我会想到办法的。” “可是,狼主现在春秋正盛,哪肯放我。而且,你在外征战,家里却有你大哥在狼主面前频频谗言中伤,你没发现吗?这回你回来,狼主对你明显多了几分提妨。”狐姬抬起脸,泪眼婆娑地看着狼霸。 狼霸的脸阴沉得可怕,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凶光,咬牙道:“这个王八蛋,总有一天要废了他。” 狐姬忙拭去泪水,展颜而笑:“霸哥,是姬儿不懂事,我们好不容易得聚一次,还拿这些烦心事来恼你。只要能和霸哥你在一起,就算只得片刻欢娱,姬儿也满足了。” 说罢,狐姬轻轻将头靠在狼霸宽阔的肩膀上。 狼霸侧过脸,与狐姬痴痴地对望,一时英雄气短,柔肠百结,心醉神驰。 两人那火热的双唇不由自主地紧贴在了一起,痴缠起来。 “哐当!”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如惊雷般惊醒了正迷失在温柔乡中的这对男女。 狼霸与狐姬闪电般分开,一边急整衣衫,一边抬起头来,却如被定身一般瞠目结舌。 喝得满脸通红的狼权,正站在门口,原本惺忪的醉眼此时骇人地怒睁着,地上,一个酒碗正在滴溜溜地转。 “父……父亲大人!”狼霸慌了。 “畜生!”狼权猛然反应过来,怒指着狼霸,踉跄着冲过来。 “不关八将军的事,是我勾引他的。”狐姬双手一伸,拦在狼霸身前,一脸的无畏。 “你……你……”狼权一时惊怒交加,居然跌坐在椅子上,手指颤抖着指着狐姬,说不出话来。 “父亲大人,我与姬儿本就两情相悦,你就成全我们吧!”狼霸嘶喊道。 “休想!你们这对奸夫**,今天我就杀了你们!”狼权缓过一口气,从椅子上跳将起来,一把抽出腰间的短刀,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狼霸一把抱起狐姬,闪过一边,狼权却紧追不放,怒吼连连。 就算狼霸抱着一个人,狼权也根本无法追上,不由得恼羞成怒,恨声道:“好好好,既然你们要在一起,今天就让你们成一对亡命鸳鸯,我这就叫人进来,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说罢,狼权堵住门口,一边紧盯着狼霸和狐姬,一边厉声喝道:“来人!来人!” 狼霸和狐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却也看到了一份释然,能和所爱的人死在一起,此生也算无憾了。 “来……”狼权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他一脸惊骇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 在他的胸膛上,正透出一截血淋淋的剑尖。 “嚓”一声,在狼权身后的杀手抽回了剑。 狼权踉跄着转身,指着门外厉声道:“你?居然是……是你!” “是我!老狼主走好!”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下一个瞬间,狼权的胸膛又被一剑刺透。 “啊!”狼权轰然仰倒在地,双眼怒睁不闭,一代枭雄,就此毙命。 一个清瘦的身影从门口现身,手提一把滴血的短剑。 “父亲!” “狐总管!” 狐姬和狼霸同时惊叫,两剑刺死狼权的,居然是狐明。 “少狼主,我不能看着我的女儿痛苦一生,也不能看着我们苍山狼族因一个老糊涂而错失一飞冲天的良机。你是我狼族不世出的英雄,是完成我狼族数千年夙愿,一统兽族的唯一希望。我女儿需要你,苍山狼族也需要你。你不方便做的事,由我做了,你降罪吧!”说罢,狐明跪倒在地,双手将染血的短剑递到狼霸眼着。 “霸哥,父亲他……”狐姬担心地看着狼霸。 狼霸一举手,示意狐姬不用说下去了,他一脸凌厉,沉声说道:“狐总管何罪之有!现在要做的不是问罪,而是要将苍山狼族一举掌握在手中。” “真明主也!”狐明抬头,目光炯炯,“我已有全盘计划!” 玄元历三千二百五十八年的开元节,狼族苍山部哗变,狼主狼权莫名被杀,其八子狼霸以雷霆手段击杀其二哥、四哥与五哥。 狼权长子与六子趁乱得逃,纠结所部与狼霸剧战,双方各指对方为弑父元凶。 而狼权三子与七子素与狼霸亲厚,三人以狼霸为首结成了同盟。 一时间,苍山部内战纷纷,连带整个狼族六部都暗流涌动起来,兽域震动,数月方平。 本已经安排好的针对华盟的讨伐计划,自然也无限期被搁置了。 正群龙无首的华盟逃过一次劫难,还趁乱占了好些地盘,等狼族重新要再针对华盟时,已然形势迥然,强弱易位,这便是天意。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而此时,未来这场大对决中的关键人物林啸,却对兽域中发生的这场巨大风波一无所知,他现在最操心的,便是那嘉华大比的决赛。 在决赛前夜,阎逸飞召集了所有参战的队员,以少见的严肃无比郑重地宣布,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因为,它将波及到事关公国安危的大事件。 是否事关公国安危林啸并不关心,不过,这场决赛却事关几位兄弟的自由,所以,是一定要赢的。 开元节的第三天,土安日,这一天,簇岳公国首都雪围城的国立大竞斗场一片沸腾,气氛达到了顶点。 巨大的竞斗场上空,火系法术施放的巨大礼花经久不息,阵阵欢呼十数里外依然清晰可闻。 大竞斗场内,除了观众暴满,主看台上更是来了许多外国的名流政要,伴随着一阵阵的欢呼,洪宝亮一一唱出这些大人物的名字和头衔,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方才介绍完毕。 而在场地内,更是一片流光溢彩,一座纯由光线构成的三层宝塔拨地而起,塔基约占了整个斗场的一大半,高十数丈,雄奇古朴。 整座宝塔好像一个激光全息的立体透视图一样,塔内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组成宝塔框架的一条条蓝色光晕似乎在缓缓流淌变幻,奇妙无比。 而如果有人真的踏入这个光线之塔,眼前便会风物大变,那条条光线所构成的透明之塔瞬间变成一个真真实实的存在,且触碰起来也是完全真实的感觉。 这是一个以幻术和土系法术为主,结合了诸多法门的法阵,由簇岳公国法师公会诸多法师协力完成,并由乔安**宗亲自出马主控,这个塔,便是决赛诸勇厮杀之所。 (决赛开始了!恳请诸君以推荐票助我!!) 第一百六十一回 三生塔 “塔名三生,却含步步杀机,要想幸存,除了实力,还得看运气……最终能活着并夺取塔尖宝阁内所放信物的,便是赢家!”洪宝亮的声音在场内震荡。 主看台上,一片高冠华服的身影,其中有大半的衣饰与簇岳公国中的贵族大异其趣,显然都是别国前来凑热闹的名流。 “本皇子观赏过的竞斗不下数百场,如此别开生面,却是第一次得见啊!没想到此次来雪围城看望郡主,还能有此一眼福!”一名面容清秀,却有几分迂腐之色的华服青年摇头晃脑地笑着对身边的史菲云说道,同时眼光痴热地打量着佳人。 一身红裙,艳若芙蓉的史菲云秀眉微颦,撇撇嘴说道:“三皇子过奖了,我们是小地方,哪比得上凤凰城气派,区区小把戏,恐怕入不了您的法眼啊!” “哈哈哈!”三皇子得意地大笑,神采飞扬地说道:“说起凤凰城,倒确是中原十州最热闹的所在,菲云郡主要是肯赏光,本皇子一定乐为向导。光说前门一片……” 在一片滔滔不绝的吹嘘中,史菲云的秀眉越蹙越深,嘴越嘟越高。 “你看,洪元三皇子似乎与菲云相谈甚欢啊!”高处,一身公爵礼服的史哲奇欣慰地笑着对身边艳光四射的夫人窦清清说道。 “恐怕是流水有情,而落花无意啊!”窦清清只是淡淡地笑笑,她的眼光,不时地投向下方仍空荡荡的竞斗场。 随着一阵激越的号声,整个大竞斗场迅速安静下来,人人都知道,好戏马上要上演了。 号声之中,场内边墙上栅门洞开,两队人马相对而出,步入场中。 双方的决赛队员各为五人,魁首由林啸、牛通、豹锋、猿闪和龟坚出战,人人披挂齐整,刀枪雪亮。 “妈的,果然又搞幺蛾子。”牛通望着眼前巨大的光之幻塔嗟叹。 “记住,一进塔中,大家便会被分开,各自为战,搜索而上,遇敌则杀!”林啸大声喝道。 “好!见狼杀狼,见熊杀熊!”猿闪睥睨着遥遥而立的绝冠队员,故意大声叫道。 果然,绝冠参战的五人马上愤怒地叫骂起来。 绝冠五人队由一名灰熊人,一名巨猩人,一名貂人,一名獾人,还有那位狼猴两族混血的狼力组成,可谓力量与速度均衡之极,难怪也能走到决赛。 而狼力,赛前排在竞斗士排行榜第五名,现在因为排名在前者或死或伤,自己又一路表现上佳,已然跃至排行榜的首位,而林啸却只屈居其次。 狼力并没和他的四个队友一样被猿闪的话激得真跳,反厉声喝道:“别吵了!留点力气等下宰光他们。” 四人立即噤声,显见狼力在五人中是居于首领地位的。 狼力淡金色的双眼微眯着,阴冷无比地望着对面,那里,也正射来一道充满战意的目光。 狼力傲然一笑,以手作刀,在颈下一划,与林啸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做过这个动作。 林啸也冷冷一笑,朝地上啐了一口,双唇张翕,无声地吐出“杂种”二字。 狼力的脸顿时变了,凶狠地吡着牙,咬得咯咯作响,如要噬人一般,“杂种”二字,是他的逆鳞。 “两边各有五扇门,一人一门,各就其位!”戴着尖尖高帽的主裁判大声命令。 “弟兄们,咱们赛后见!”林啸大步走向光之塔已方这边的第一个门口。 “赛后见!” “赛后见!” …… 牛通、豹锋、猿闪和龟坚个个沉声应道,一边走向各自的入口。 塔基是四边形的,对面一条边上,也有五个门,绝冠五人也已一一就位。 “各就各位!进塔!”随着主裁判一声令下,参战十人各跨一大步,同时入塔。 整个大竞斗场中响起一片如海啸般的欢呼声,本届嘉华大比的决赛,正式开始! 林啸一脚跨进那由光线构成的虚幻的大门,只觉得眼前一片光影流转,土木之色如潮水般将原先的光之虚塔淹没,就如电脑渲染三维图像一般,只一眨眼间,林啸已然置身在一个真实无比的塔中,眼前一条光线幽暗的甬道,不知通向何处。 林啸强压心头的惊讶,伸手在甬道那由青砖砌成的墙壁上一摸,入手粗砺冰凉,完完全全是真实的砖石触觉。 真是妙不可言,人类的法术。 与此同时,原本喧嚣的声音也荡然无存,四下里一片寂静,看来,这个法阵也将外面的声音隔绝了。 对塔中人来说,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与此同时,观众从外面看来,塔却依然是原先那个光之虚塔,进入其中的十名竞斗士的一举一动皆清晰可见。 观众们看见,十人进塔后都在入口附近稍作停留,马上便都慢慢开始了前进,在他们的面前,是迷宫般的通道,他们在其中会碰到谁,一切都是偶然,这也正是此战的有趣所在。 运气佳者可能会与队友偶然相逢,从而可以相互掩护前行,运气差的,遇到一个实力超出自己的对手,甚至是同时遇到数名对手,那就只得自认倒霉了。 主看台上,窦宪一边不断地微笑着与远远近近的异国贵宾们颌首示意,一边轻声问身边的窦超:“都安排好了吧?” 窦超正咬牙怒视着远处在史菲云身边眉飞色舞的洪元帝国三皇子,听窦宪问话,忙回过神来,凑近说道:“都安排好了,乔**宗说,魁首的运气,今天会很差。” “好!是个懂事的。”窦宪满意地笑了笑,舒展开肥胖的身体,舒舒服服地躺入宽大的椅子里。 在塔中,林啸无声地跃进,如一只灵猫,甬道不是直的,忽而左拐,忽而右弯,走了不过十数步,便见一岔道。 林啸向远处看了看,甬道前方依然是一片幽暗,他稍作犹豫,便一头钻入这个新的岔道中。 反正都是碰运气,就随便钻呗。 岔道内,也是一条幽暗的甬道,才走了没几步,林啸却看到在甬道的墙壁上有一样东西。 这是一个石像鬼的雕塑,一副雷公脸,表情狞恶,半人高的身子**着,一半陷在墙内,整个造型似乎正在拼命要从墙里挣扎而出。 这个石像鬼那鸡爪般的右手上,有三根尖利如匕首的利爪。 妈的,居然还做些装饰品来吓人,这个塔也造得太精致了,林啸脚步不停,从石像鬼身前轻步走过,心中感叹。 忽然,林啸眼睛的余光看见,表情狰狞的石像鬼的双眼闪过一丝微芒。 林啸本能地感到了危险,他一个箭步向后跳开。 “咔嚓”一声响,石像鬼那张开的右爪猛然握拳,然后右臂瞬间伸直,完全从墙中挣出,迸裂数块墙砖。 这头由石头雕刻而成的石像鬼,居然复活了! 转瞬间,石像鬼已经整个从墙内挣出,墙上留下一个与之大小相当的坑,掉了一地的碎砖。 虽然活了,但这石像鬼依然是石头的质地,但却灵活得惊人。 石像鬼的手指与脚趾都利如鹰爪,一把抓在墙上,便深深扎入,将它牢牢固定在了墙上。 石像鬼死死地盯着林啸,那在石质眼球上挖出来的两个瞳孔中闪烁着诡异的微光,它吡开尖牙森森的干瘪大嘴,无声地朝林啸嘶叫着。 下一个瞬间,石像鬼已经如一道魅影,直扑林啸。 林啸早已二度狂化,全力戒备,见石像鬼扑来,手中长刀风般一掠,大吼一声:“死!” 半人高的石像鬼在空中诡异地一闪,居然躲过了林啸这一刀,利爪高举,便向他双眼抓来。 林啸一击不中,右肘闪电般顺势一横。 “呯”一声钝响,林啸的右肘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石像鬼的身上。 “嘎!”石像鬼嘶叫着被林啸一肘击飞。 “嘶啦!”随着一声砖石摩擦之声,石像鬼的利爪插入甬道顶部的砖石之中,划出三道一尺多长的深深爪痕,定住了身形,使自己牢牢地固定在了甬道顶上。 刚一固定身形,石像鬼马上转过脑袋,又一次死死地盯住了林啸,吡开了满嘴的尖牙。 在石像鬼的背后,赫然有一对小小的翅膀。 这对翅膀不足以便石像鬼飞起来,却完全可以使它在空中调整姿势,改变方向。 难怪刚才一击不中,原来全仗着这对翅膀。 林啸脑子一转,心中已然了然,喉头一声低吼,长刀斜举,摆好了防卫的姿势。 石像鬼片刻不停,双腿在甬道顶上一蹬,又化为一道残影扑向林啸。 这一次,林啸完全岿然不动,只一对虎目死死地盯着扑来的石像鬼。 转瞬间,石像鬼已扑到林啸跟前,那大张着的嘴里,密密的都是尖利的细牙,如匕首般的双爪直插林啸要害。 是时候了,看你还如何变向。 就在石像鬼眼见要扑到林啸身上时,他蓦然一声大吼,手中的长刀以难以想像的速度一刀斩下,掠起一片扇形的寒光。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不可能再改变方向了。 “嘎……”石像鬼那惊骇的嘶叫声才出口,便已经戛然而止。 ; 第一百六十二回 攻入第二层 “哗啦!”伴随着一声脆响,甬道里石屑横飞,林啸一刀将石像鬼斩为两段。 “噼里啪啦”一阵响,甬道里掉了一地的碎石,石像鬼已然不成形状,重新化为了一地的顽石。 转眼间,林啸惊异地看见这一地的大小石块如沉入水中一样没入了地面。 下一个瞬间,墙上原先安放石像鬼的那个大坑上虚影微亮,现出之前未复活时那个石像鬼的形状来。 转眼间,这个虚影已然凝实,重新变成一个石像鬼,形状和姿势与之前的完全一样。 林啸略一思忖,退后一步,再走到石像鬼雕塑前,无任何异状发生。 林啸再退后两步,再走到石像鬼雕塑前,依然无任何异状。 当林啸退后五步,再走回石像鬼跟前时,它那石头上挖出来的两个深深瞳孔中又闪出了一丝诡异的光。 再次将复活的石像鬼击成碎片后,林啸已经心中了然,离开五步外再次走近,便能重新激活石像鬼,而它一旦被激活,便会一直追杀激活他的人,不死不休。 林啸的嘴角露出一丝颇有兴味的轻笑,似乎有了什么有趣的想法。 击杀了石像鬼后,林啸重新向甬道深处摸索前行。 一路之上,到处是岔道,如迷宫一般,林啸甚至发现,好几次都走了回头路。 而在这一路上,随时还会碰到石像鬼,但林啸既然已经找到了对付之道,这些石像鬼便都不是他的一合之将,纷纷被一刀斫杀。 无头苍蝇一样摸索了小半个时辰,忽然,林啸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一头冲入一个大房间中,这个房间足有近二百个平方,四周墙壁上间隔着几根火把,将房间照得若明若暗。 在这个大房间的中央,从天花板上旋转着垂下一道窄窄的楼梯,通向第二层的通道找到了。 林啸心中一喜,四下里稍一打量,见无异状,便轻步向这楼梯口跑去,这一回的任务是要率先到达第三层并找到信物方才可以得胜,所以尽快找到上楼的通道是很重要的。 只是不知牛通等四位兄弟现在如何,还有,不知绝冠五人中是否已经有人找到这楼梯并上到第二层了,林啸心中暗忖。 就在此时,人影频闪,从这大房间四周的数个通道口中纷纷跃出人来,几乎同时冲入了这个房间里。 来人共有五个,分别自不同的通道口跃出,一见彼些,皆大喜。 林啸的瞳孔却顿时缩成针状,绝冠五人,居然在此齐聚。 对方也同时发现了林啸。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六人各自亮出了兵器,弓起身子,冷冷地对峙着。 “老大,你先上楼,我们四个在这里好好玩玩他,玩死了他,再来寻你。”灰熊人手持重锏,瓮声瓮气地说道。 “嘿嘿嘿!”狼力双眼血红地盯着林啸,手中寒光闪闪的**轻挽一个刀花,森森冷笑道:“这小子我早看着不顺眼了,我要亲手宰了他。只要宰了他,魁首另四人无足挂齿,冠军不过唾手可得。” “老大说得对,杀了他,就胜利了一大半了。”獾人左手圆盾,右手弯刀,尖着嗓子叫道,蠢蠢欲动。 绝冠五人呈一半圆形的包围圈缓缓向林啸逼来,杀气凛凛。 妈的,这是什么衰运! 林啸的心中暗自叫苦,一对一,他不怕对面任何一个,可是以一对五,他自知毫无胜算,绝冠五人,人人身经百战,狠辣过人,且长期配合,合五人之力,战力绝不简单是五人相加。 林啸却依然沉静如石,纹丝不动,如一尊雕塑般屹立在大房间的中央,长刀斜举,目光炯炯。 转眼间,绝冠五人离林啸已不过十步,狼力眼中的杀机更盛,还满含着恼怒。 这个虎族小子,以一对五,居然面无惧色,这简直是对自己的绝大挑衅,等下将其击杀,得寸寸分尸,方可解心头之恨,狼力心中狠狠地想着。 狼力将刀一举,便要发出同时进攻的命令。 就是这时,狼力却忽然发现,这虎族小子的背上似乎还背着一堆什么东西。 还没等他看清,林啸在腰间一抽,“哗啦”一声,背在他背后的一堆东西已经纷纷掉在地上,发出砖石相击的声音,听这声音,这应该是一堆大石头,暗淡的光线下,看不真切。 这是什么东西? 还没等狼力反应过来,林啸已经一个扫堂腿,旋风般一扫,将掉落在地上的这一堆东西扫得凌空飞起,砸向了绝冠五人。 “当心!”狼力厉声示警。 绝冠五人纷纷摆出防卫的姿势。 眼睛最尖的貂人忽然大叫:“妈的,是石像鬼!” 此时,五尊石像鬼雕像已飞入绝冠五人队的五步以内,刚好一人一尊。 高速飞行中的石像鬼的瞳孔中几乎同时亮起了诡异的微光。 “嘎!”五声凌厉的嘶叫同时响起,五个石像鬼同时复活,化为五道四下飞窜的魅影,缠住了绝冠五人。 “妈的,他是怎么做到的!”巨猩人一斧劈空,咆哮着大吼。 在踢出石像鬼的同时,林啸已然化为一道残影,扑向了大房间中央的楼梯口,绝冠五人不得分身,眼巴巴看着他身影一晃,沿着旋转的楼梯一口气冲上了二楼。 “该死!”狼力那已近颠狂的声音在大房间中震荡。 在林啸之前走过的甬道中,墙壁上间隔着分布有几个大坑,这些大坑里本应都镶嵌着一尊石像鬼,而现在,它们都被林啸一一撬走了。 过了好久,这些石坑中才次第亮起虚影,然后再凝实成一个个面目狰狞的石像鬼雕像。 而此时,林啸早已深入二楼了。 大竞斗场的看台上,一片哄然的叫好声。 “哈哈哈,刚才还在说魁首今天的运气奇差,不想这个虎族人居然想出这个办法力挽狂澜,反倒率先杀入第二层,真是有意思!”主看台上,洪元三皇子眉飞色舞,一脸的兴奋。 “魁首的运气,今天确实是出奇的差。”史菲云舒展开刚才一直紧蹙的眉头,自言自语般摇头轻叹。 斗场中那一片光之虚塔中,除了林啸已然杀入第二层,魁首另外四人都还在各自为战,被不断出现的石像鬼死死缠住。 细心的观众也都已发现,虽然都在路上遇到了石像鬼的纠缠,但魁首五人遇见的频率似乎要远大于绝冠,而且,绝冠五人已然聚集在了一起,而魁首五人却怎么都无法在迷宫中得遇自己人。 “蠢货!”窦宪此时早已坐直了身子,眼光恼怒,低声骂道。 “父亲大人勿急,这虎族人虽然聪明,但绝冠五人已经聚首,在第二层上还另有安排,如此这般,这第二层定是他的葬身之所。”窦超狠声说道。 “胡宗远那边怎么说?”窦宪脸色稍霁,拿起一个精美的瓷杯轻抿了一口茶。 “他已知晓此次决赛的重要,实在到了要紧关头,区区几个竞斗士,牺牲就牺牲了。”窦超低声道。 “希望他别再让我失望!”窦宪重新深深靠入椅中。 …… 三生塔第二层,林啸面前所看到的依然是四通八达,宛若迷宫般的幽暗甬道。 这第二层,不知又隐藏着什么凶险,林啸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轻步向前摸索行进。 根据在第一层的经验,林啸一路走,一路抬头仔细地搜索着左右的墙壁和拱形的甬顶,但深入近百米,却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难道这第二层就这么轻松?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啸便觉得脚下一软,一脚踩空。 “不好!”林啸心中一声惊呼,亡魂直冒,另一只脚奋力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 在林啸刚才踏足之处,地面“哗”一声裂开,露出一个浴盆般大的窟窿。 林啸在空中高速旋转时一眼瞥见,在这个深深的陷阱里,森然的都插满了密密的钢刺,刺尖闪烁着蓝幽幽的寒光。 刚才林啸只要动作慢上半拍,便会一脚跨入这个陷阱内,被刺得一身血窟窿了。 “腾”一下,林啸越过陷阱,落在前方,刚一落地,却只见两道寒光一左一右从甬道两壁掠来,带起两道尖锐的呼啸声。 我靠,还有! 林啸不退反进,就地向前一滚,只觉得身后劲风掠过,“嚓”一声响,身上飘起的甲裙已被斩下一块。 这是两把长铡刀,分别从左右两壁弹出,交错如剪,重重地斩在地上,一斩不中,又闪电般收回。 还没等林啸站稳身形,在这两把长刀弹出处前方一尺的位置,又是两道寒光挥斩而出。 一尺一斩,密得如同剁饺子馅一般,此起彼伏,斩得甬道的地面石屑迸溅,火星纷飞。 林啸身如陀螺,左闪右避,连闪十数斩,好几次都惊险异常,堪堪闪过,只要一步不慎,便会当场成为饺子馅。 十余道刀光隐回两壁,林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的他,已然是一身的狰狞,二度狂化。 “呼!” 林啸刚喘了两口粗气,却只听得一声沉闷的破空之声自顶而下。 第一百六十三回 返身杀 林啸本能地一个侧身,只见黑影一闪,随着“轰”一声巨响,一根合围粗的巨木自甬顶直直地落下,擦着他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地面陡然一震。 紧接着,破空之声连绵不绝,一根根巨木接踵而至,像打地鼠一样接连砸下来。 林啸迈开太极步,飞快地游走,闪过一根根能将他砸成肉饼的巨木,好几次都是在千鈞一发之际才堪堪躲开,惊险无比。 这些巨木一旦一击不中,伴随着“咔嗒咔嗒”的绳索绞动声,重新又慢慢地升上了甬顶,消失不见。 躲过十数击后,巨木阵总算冲过。 可林啸连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只听左右两壁“哗啦”一声响,裂开一个个狰狞的洞口,从中飞蝗一般射出成片的弩箭,尖锐的呼啸声如死神在厉声尖叫。 箭阵后是刺枪阵、天罗地网阵和滚刀阵,七个杀阵,一环接一环,一环更比一环险恶。 闪过最后一把滚刀,见再无新的杀器袭来,林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溺水一般疯狂地喘着气,他身上已冷汗湿透,衣甲残破,多处挂彩了。 在林啸的额头正中,隐隐现出一个模糊的“王”字,复慢慢隐没。 只要再多一个杀阵,林啸就要控制不住而深度狂化了。 林啸一边喘着大气,一边回头打量着刚才走过的地方,重重杀机已然消失不见,眼前只是一段再平常不过的幽暗甬道了。 过了好一会,林啸才调整好了呼吸,慢慢站起身来,可他却并没有继续向前行进,反而全副戒备地往回走。 一步、两步……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走回第一个杀阵的前面。 难道这连环七杀阵一经触发就会失效,再不会出现? 林啸稍一停顿,转头再次折返。 随着脚下一空,第一杀阵重现! 十数息后,林啸闪过了最后一把滚刀。 这一次,七个连环杀阵没给林啸造成什么大的险情,这种机关毕竟是死的,猝不及防下非常危险,可经过了一次,下一次对付起来便轻松了许多。 林啸微微喘着气,看向杀阵前方,前方紧接着便是一个弯道。 他眼光一瞬,轻步隐没在弯道中。 半柱香的时间后,甬道里传来错杂却有规律的一片轻轻的脚步声,绝冠五人的身影慢慢浮现了出来。 手执两把雪亮短剑的貂族竞斗士走在最前面充当尖兵,他的步子轻快而警惕,精明过人的眼睛四下扫描。 在他身后七、八步远,绝冠另外四人鱼贯而行,也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一路走来太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了,越走越提心吊胆。 “不好!”随着貂族竞斗士的一声惊叫,连环七杀阵被触发。 这位貂族竞斗士不愧是敏系的好手,仗着身形敏捷过人,如旋风一般闪过一阵又一阵,只偶尔轻声痛呼一两声,显然不可避免地受了一些小伤。 “等貂风冲破此阵,我们马上跟进,团长说过,这第二层的杀阵,一旦被触发,五息之内无法重启。”狼厉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另三名竞斗士皆连连点头,紧紧盯着在杀阵中周旋的貂风。 “冲过来了!”十数步外,貂风一声惊喜的轻唤,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上下一片狼狈。 狼力刚要招呼大伙跟上,他那森冷的瞳孔却骤然缩小成针状,大呼:“当心!” 杀阵尽头的弯道隐没在幽暗之中,一道模糊的人影如鬼魅般从暗处闪出,伴随着一道隐隐的寒光。 长期生死厮杀的本能让貂风如弹簧般从地上蹦起,但他还来不及将双剑架起,便只见一道刀光闪电般劈至,携带着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 “啊!”貂风惊骇无比的叫声甫一出口便戛然而止。 “刷!”刀剑切开**的声音短暂而可怖。 趁貂风刚闯过重重险关骤然放松的这一瞬间,林啸全力从埋伏的弯道中杀出,一刀将他斩成两段。 “呯呯”两声,林啸一刀斩过,顺势便飞起两脚将貂风的残体踢向十数步外的绝冠诸勇。 “混蛋!”狼力双拳分击,将貂风的残肢击飞,脸上被溅了一脸的血污。 “嘿嘿!不怕死的就跟紧点,我会在前面找个好地方再等着你们的。”林啸冷笑着抛下这句话,隐没回了黑暗之中。 “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狼力的切齿之声清晰可闻。 这个可恶的虎族小子,杀死了自己队中最好的尖兵,剩下的人中,只有獾人算半个敏系,这一下,前行的速度将会大大降低,破阵的危险性将会大大增加。 这一切,显然都是这个虎族小子算计好了的。 而此时,五息时间已过,这个七杀阵又得重新再破一次了,狼力将已被愤怒的火焰烧透的双眼转向正一脸踟蹰的獾族竞斗士。 见一脸血污,面目狰狞的狼力正看着自己,獾族竞斗士无奈地越众而出,慢慢走向七杀阵,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怯意。 幽暗的甬道内,轻步前行的林啸眉头紧拧成两个疙瘩:很奇怪啊,这个貂族竞斗士虽然也触发了七杀阵,但无论是箭的射速,刀劈斩的速度,还是刺枪的速度都似乎比自己所经历的要慢一点点,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在这种生死关头,快上一分可能就是死,慢上一分也许就是活,不好相差一分一厘,差一丁点难度就相差很多。 也许是自己亲历时感触特别深,所以会觉得快一些,看别人时因为置身度外,心态相对轻松,所以会觉得慢些吧,林啸这样向自己解释。 半个时辰后,林啸已经冲破了八个连环杀阵,幸好皆有惊无险,全身而退。 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看来,那名獾族竞斗士完蛋了,这一下,绝冠的行进速度将大大迟滞,林啸冷冷一笑,钻入一个岔道。 走不了几步,林啸一头便扎入一个大房间中。 见惯了逼仄而幽深的甬道,乍一进入这个与第一层的中央大厅面积不相上下的大房间时,林啸只觉得豁然开朗,精神为之一振。 但他的眼光马上变得凝重,死死地盯着房间的正中心。 在房间的正中,天花板上开有一个一人环抱大小的孔洞,通过这个孔洞,从上方射下一道明亮的光柱。 光柱极亮,在地上形成一个清晰的圆形光斑。 林啸可以感觉到,这道光柱中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这,一定是通向第三层的入口。 而让林啸眼神如此凝重的并不是这道光柱,而是四尊单膝跪地,垂首抱臂,穿盔戴甲,刀剑傍身的武士雕像。 雕像,又是雕像。 这四尊石雕武士背对着光柱,分别面朝四方,围成一个圆圈,将光柱护在其中。 要想到达光柱处,必得过此一关,林啸咬咬牙,缓步上前。 走到离石雕武士十步远的时候,随着一阵“噼哩啪啦”的轻响,正对林啸的那尊石雕武士缓缓抬起了头,一副人类的面孔,粗犷而木然,无一丝表情,它通体漆黑,不知用的是何种石材。 石雕武士张开嘴,以石头相互摩擦的怪异声音说道:“杀汝者,三生塔之北方守护,名曰:坚!”语调机械,无一丝起伏。 话音刚落,石雕武士已经伴随着一阵“噼啪”声慢慢站起身来,高二米有余,如黑铁塔一般,胸前浮雕有龟蛇相缠的图案,右手执一根小臂粗的三尺石鞭,棱节森然。 对方既是无生命的傀儡,自然无需多费话,林啸长刀一横,便主动扑向石雕武士,先下手为强。 看似粗笨的石雕武士动作却是奇快,林啸还未冲到跟前,那粗大的石锏已然挟着风声拦腰挥至,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 林啸右脚一蹬,已然飞身而起,石锏贴着他的脚底呼啸而过。 长刀一挥,一道寒光掠过石雕武士的脖子,“当”一声锐响,火花四溅。 林啸的双眼骤然瞪大,石雕武士的脖子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 “呼!”就在林啸这一愣神的瞬间,石雕武士的左拳已然闪电般砸来。 林啸在空中无可闪避,仓促间大喝一声,抬臂一格。 “轰隆”一声巨响,林啸如一颗炮弹般被石雕武士一拳击飞,狠狠地砸在十数步外的地面上,冲击力之大,居然使他在地上又弹了起来。 林啸只觉得眼前一黑,耳中似乎听见自己身上的骨头发出几声轻微的“咔嚓”声,身上数处剧痛。 借着反弹之力,林啸踉跄着后退数步,堪堪站稳,与石雕武士硬碰硬对了一下的左臂剧烈颤抖着。 一抬头,却见那石雕武士已经飞快地扑了上来,沉重却快速的脚步跺得地面剧震不已,身形迅速放大。 “啊!”林啸一声大吼,心神顿时一振,刻不容缓间施展开了太极步,一个旋身闪过一旁。 林啸曾经击毙已然跻身武士境界的瘦无常,可那是借助了摄魂珠的力量,以他当时的实力其实并非瘦无常的对手。 经噬涅炼体后,以林啸现在的实力,才约与武士低阶的人类修武者旗鼓相当。 可他却不禁这石雕武士一拳之威,这石雕武士,起码有高阶武士的实力。 两阶之别,已如天堑。 石雕武士片刻不停,锏砸拳击,左右开弓,吼声连连。 对方坚不可摧,自己又有伤在身,林啸一时只得左闪右避,不敢正面交锋,险相环生。 第一百六十四回 传音 生死相拼的高强度厮杀是极费气力的,不过十数回合,林啸的气息和脚步已然稍显紊乱。 而石雕武士却似乎丝毫不会疲惫,依然虎虎生风,紧追不舍,步步紧逼。 林啸心中暗自叫苦,自己毕竟是血肉之躯,跟这机器人一般的东西打斗,要是拼耐力那肯定是要完蛋了。 看来,只有先逃离这个房间,换得喘息的机会,再慢慢想破敌之术了,林啸一边与石雕武士周旋,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寻找进来的那个门洞。 这一瞥之下,却让林啸的心沉到了海底,这个房间的四壁之上,不要说门洞,连条缝都没有了,那个林啸进来的门洞,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 完了,自己被困死在这里了,林啸狠狠地吡了吡牙,眼中反闪出一股绝决的疯狂来。 林啸不再一味退避,在腾挪之际,手中长刀不断寻机劈斩,频频向石雕武士身上招呼。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除了激起簇簇火星,连石皮都没能刮下一丁点。 没法打了,坚不可摧,力大无穷,不知疲倦,这样的对手怎么打,可恶的是,逃还没地方逃。 林啸的心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丝绝望来。 “吼!”林啸一; 声怒吼,将心中的这一丝怯意驱散,不能这样自乱阵脚,任何东西都有弱点,一定能找出克敌之法的,林啸给自己打气。 可对方哪有什么破绽呢,通体浑由石头雕刻而成,又无喜无忧,无畏无惧。 一柱香后,林啸的体力终于到了极限,石雕武士一拳横扫,他明明想一个侧身让过,疲惫又带伤的身体却跟不上了,动作稍慢上半拍,已然被一拳扫个正着。 “啊!”林啸一声痛啸,远远飞出,狠狠地砸在墙上,再轰然落地。 “轰!”下一个瞬间,石雕武士已如魔神一般跃起,手中长锏高高举起,扑向倒地不起的林啸。 林啸挣扎着翻过身来,“噗”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 望着石雕武士像泰山压顶一般扑来,浑身剧痛的林啸已然无法动弹,但他却怒目圆睁,无一丝怯意。 要死了! 下一个瞬间,林啸就会被黑铁塔般的石雕武士一脚踩烂。 “下巴!”一个声音在林啸耳边突兀地响起,刻意压低的音量,像有人凑在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但听得出,这是一个娇俏的女声。 林啸一个激灵,他虎目一扫,眼中迅即迸射出惊人的光芒。 正自上而下呼啸落下的石雕武士的下巴下方,有一道小小的裂缝,约五厘米长,半厘米宽,如果不是它高高跃起,而林啸这个虎族人视力又超强的话,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这条小小的缝隙。 电光火石之间,诸多念头瞬间迸发。 “啊!”林啸一声大吼,已然瘫软的身躯骤然重获无穷力量,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手中长刀闪电般顺势向上猛刺。 “咔嚓!”一声轻响,长刀不偏不倚,正从石雕武士下颌正中的缝隙中插入,居然毫无阻挡,长驱直入,看来,它的头颅是中空的。 林啸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微微一震,似乎一刀刺碎了什么东西。 石雕武士正飞速砸下来的石锏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骤然硬生生地停止。 “嗵!”一声巨响,石雕武士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巨大的冲击力波及到了林啸,他又一次狠狠地撞在了地上。 林啸挣扎着抬起头,尘土散处,石雕武士一动不动地站在他面前,它如被猛然关掉了电源的机器人一样,还保持着挥锏下击的动作,它的下颌,插着一把没入一半的长刀。 终于干掉它了! 林啸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在心脏的正中央,一颗金色的光点光芒大作。 不知过了多久,林啸蓦然睁开了双眼,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而起。 一身的疲惫和伤痛已然荡然无存。 看台上,一片哄然叫好声。 史菲云那好看的弯弯细眉轻轻一扬,嘴角漾起一丝得意而俏皮的轻笑。 她,是一名风系的修法者,风,总是能将声音带得很远的。 林啸一把抽出长刀,绕过已然一动不动的黑色石雕武士,慢慢地向大房间的中央走去。 四名石雕武士围成的圈已经空出一个空档,是否能从这个空档处顺利穿过,到达中央的光柱处呢? 全副戒备的林啸心里总觉得不会那么顺利。 似乎为了回应林啸的这个担心,随着一片轻微的“咔嚓”声,剩余的三名石雕武士同时复活,缓缓站起身来。 我靠,不会吧,三个一起来! 林啸连连急退。 三名石雕武士缓缓走了几步,却又重新蹲跪在地,低下了脑袋,他们的位置已然变过,三人呈一三角形,重新将中央光柱护在了中间。 果然没这么容易搞定,林啸心中暗自恨恨。 稍一停顿,林啸继续缓步上前。 正对着他的那名石雕武士缓缓抬头,用肃杀尖锐的声音说道:“杀汝者,三生塔之南方守护,名曰:敏!” 石雕武士缓缓站起身来,它浑由不知名的赤红色石材雕刻而成,与上一尊相比,身形更显矫健,胸前浮雕有一只振翅而飞的赤色异鸟,手执尖利的石枪。 “眉心!”那个似在耳边的声音再次轻轻响起。 林啸双眸一亮,已然看清了这红色石雕武士眉心上的那道细小的裂缝。 半柱香后,林啸缓缓从已然一动不动的红色石雕武士的眉心抽出长刀。 这尊红色石雕武士的速度出奇的快,给林啸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好不容易才让他抓住一个破绽一击中的。 还没等林啸松一口气,剩余的两尊石雕武士同时缓缓站起身来,慢走了几步,呈背对背一直线,重又蹲跪了下去,将光柱护在中央。 这一次,林啸没感到惊讶,看来今天是非得一一击倒这四尊石雕才行。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只要找到了石雕武士的致命点,一对一解决还是有把握的。 林啸长吁一口气,向正对着他的那尊石雕武士走去,下一个目标就是它了。 但意外还是出现了。 当林啸走到离目标石雕武士十步以内时,它缓缓地抬起了头,同时,与它遥遥背对着的另一尊石雕武士也同时抬起了头。 “杀汝者,三生塔之西方守护,名曰:威!”离林啸近的那尊石雕武士缓缓站起身来,声音中透出浓浓的威压,它甲胄狰狞,高大威猛,浑由青色的石材雕刻而成,胸前浮雕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龙纹。 “杀汝者,三生塔之东方守护,名曰:烈!”离林啸远的那尊石雕武士也同时站起身来,慢慢转身,它的声音暴烈无比,一身头角峥嵘,全身由不知名的灰白色石材雕刻而成,胸前浮雕有一头昂首长啸的猛虎纹。 这下林啸傻眼了,他原先做的是一对一的准备,所以不待休息便上前挑衅,因为一对一他有相当的把握。 没想到的是,这回玩法变了,对方这回是两个一齐上。 “你们怎么能这么赖皮!”林啸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就不应该求快,刚才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等气力复元再说。 但石雕武士一旦复活却是不死不休,开弓已无回头箭了。 林啸以静制动,长刀横持,目光炯炯,如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 青龙武士持方天画戟,白虎武士抡偃月大刀,皆如天神一般。 “吼!”猛然间,青龙、白虎同时暴喝,一左一右扑向林啸,戟扫刀劈,势不可挡。 既不可挡,那就溜喽,林啸无一丝犹豫,身形一晃,太极步如行云流水一般施展开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耳边又传来轻声的提示:“咽喉、膻中。” 林啸眼中战意大盛,一边腾挪,一边大呼:“青虫白鼠,可追得上你家爷爷!” 看台上,一片哗笑声。 “这虎族小子有点意思!以一敌二,居然还敢如此嚣张。”洪元三皇子郑璋呵呵直乐。 “得瑟!野蛮人!”史菲云语气不屑,嘴角却微微扬起。 “对对,野蛮人就是浅薄,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破解了这石傀的命门便如此得意,浅薄!浅薄得很!!”郑璋忙陪笑附和。 史菲云翻了翻白眼,扁了扁小嘴。 再高处,窦宪已然几乎将椅子的扶手捏碎,狠声道:“石傀的命门在哪里这虎族人是怎么知道的?” “父亲大人,收到密报后我只将这第二层的破解之法私下告知过胡宗远。难道,魁首也私底下在法师公会里设有内线?”窦超低声回话,眼中厉光一闪。 “魁首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窦宪狠狠一哼,沉声说道:“只有那个老东西才有这样的能耐,亏他素来自诩清高正派,真到了要紧关头,果然也是不择手段的。” “那怎么办?”窦超面有忧色。 “不用担心,三生塔的第三层是由乔安大法宗亲自布置的,没假手任何人,他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再加上绝冠的杀手锏,一定能击毙这虎族小子。”窦宪一拍扶手,低声喝道。 “那就让他们再得意一会,得意越多,到时失望越大,嘿嘿!”窦超阴冷一笑,目光瞥向远处。 远处,右相韦辉腰杆笔直,正襟危坐,表情肃穆,银须飘飘,使人肃然起敬。 (求下推荐票,请喜欢本书的兄弟们点一下,支持下呱哥,感谢之至!) 第一百六十五回 塔之君王 一场剧战,足足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林啸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冒着被偃月大刀一挥两段的风险蹂身疾进,一刀插入了青龙武士咽喉上的命门,使他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很多,这几尊石雕武士虽然动作很快,但终归是石制的身子,到底比不上林啸,一旦以一对一,林啸在速度上的优势马上转变成了胜势。 只数合,林啸便侧身躲过画天画戟的一记啄杀,抢进去一刀刺入白虎武士的膻中命门。 至此,四尊守护石傀已然全灭。 一旦失去了对手,林啸马上摇摇欲坠,踉跄着跌坐在地。 第三层之上肯定更为凶险,不急着上去,还是先恢复下气力吧。 在竞斗过程中,不能进食,更不能吞服灵药,所以林啸只得干坐着休息吐呐,靠自身的恢复能力慢慢回血。 而那颗能带来超级修复力的金色光点,照例是林啸不处于濒死危机下就绝不会出手的。 一刻钟后,林啸长吐一口气,睁开了双眼,身上的气力已然恢复了七、八成。 林啸抿了抿线条硬朗的嘴角,目光坚定地一步跨入明亮的光柱之中。 一入光柱,林啸顿时觉眼前一片闪亮,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自上方传来。 在这股强大的吸引力之下,林啸的头发和衣袍都纷纷飘扬起来,紧接着,他浑身一轻,双脚缓缓离地,慢慢升空。 光柱之中,林啸上升得越来越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花板的孔洞之中。 在林啸消失的同一瞬间,分布在不同位置,姿势各异的四尊石雕武士同时复活。 四尊石雕中最敏捷的朱雀武士却好像出了状况,醉酒般走了两步便又轰然倒地,在地上打摆子般不断抽搐起来,如一个被彻底毁去了芯片的机器人一样。 越是轻捷的东西,终归越是不耐用一些。 另三个石雕武士慢慢向中央光柱处聚拢,重新呈三角形站定,面朝外缓缓蹲跪了下去,再次一动也不动了。 一片幽暗之中,林啸从地板上的一个孔洞中一跃而出,“腾”一声落在了地上。 甫一落地,林啸便闪电般四下里扫了一眼,与前两层不同,这一层完全是一个空旷的大空间,无遮无拦,只有十数根三人合围粗细的石柱分布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 但林啸的目光却死死地停留在了一个方向,淡金色的瞳孔缩小成针,厉芒闪闪。 在林啸凝视的方向,远处,一片空旷之中却盘踞着一架巨大的宝座,宝座四周,是数级高高的台阶。 高高的宝座上,端坐着一位全身被包裹在猩红色大披风中的武士,正居高临下遥遥地看着林啸。 这回,总算不是石雕了,这是一名人类,但是,他的脸却是金色的。 没错,纯粹的黄金之色,就像是戴了一副金色的面具。 但林啸却确信这不是面具,而是他真实的皮肤之色,因为,他那两只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一样也是金色的。 尽管这金色的武士只是端坐着一动也不动,但从他的身上,仿佛弥漫出一阵阵危险至极的气息,如波浪般冲击而来。 就在宝座的后面,一根粗大的绳索从天花板上的一个方形孔洞中悬下,上面,应该就是放有信物的塔阁。 “这就是大BOSS了吗?既然我能到达这里,就一定要将你击败!”林啸心中燃起熊熊战意,长刀遥指对手。 似乎是感受到了林啸的战意,一动不动的金色武士缓缓站起身来。 他一步步从高高的宝座前的台阶上走下,浑身纹丝不动。连包裹全身的红色披风都不见一丝波动,格外的诡异。 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简直如针刺一般刺激着林啸的神经。 一直走到离林啸十步远的地方,金色武士才停下了脚步,他的身高与林啸相仿,近了才看清,他的一对瞳仁,居然也是金色的,无一丝感情波动。 “一塔即一国,一层塔兵,二层塔将,三层塔王,我就是这三生塔之君王。”金色武士的声音嘶哑而干涩,如他的眼神一般毫无起伏。 但他的声音中却别有一种凛凛之威,在这空旷的空间反复震荡,被这声音正面一冲,林啸居然有呼吸一窒的感觉。 对手很强。 林啸的眼神又凝重了几分,双手轻捻刀把,轻吞了口唾沫,目光向那根绳索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朗声说道:“你好,塔王阁下,我不想和你打,有没得商量?” “有的商量,你可以自裁。”塔王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毫无波动。 我靠,那就是没得商量了,林啸咬了咬牙,已然二度狂化的身躯暗自蓄力,随时准备猛扑。 塔王抬手抓住包裹住整个身躯的长披风,挥臂一扯,披风如一片红云远远飞出。 一片金光闪闪。 披风之下,塔王居然寸缕未着,全身**,且全身皮肤全部都是黄金之色,浑如黄金铸就的一尊金人。 但那头发、眉毛,甚至连片的胸毛,却又无一不证明这是一具真的人体。 只是,塔王的肉身虽然肌肉强健,线条清晰,却毫无活人那种鲜活的感觉,倒像是被风干的腊肉一般。 一身的肉干,再涂了一层金漆,这便是塔王给林啸的感觉。 看来,这绝非一个活人。 林啸知道,人类中有些异士能运用秘术将已经死亡的修武者炼制成傀儡,这些傀儡虽然失去了运用天地元力的能力,但本就强悍的肉身却进一步强化,且能随主人的意旨行事。 这种傀儡特别受修法者的喜欢,因为他们自己的肉身相对羸弱些,这种傀儡是最好的近身护卫,且不用像雇佣活的护卫那样需要长期支付酬金,虽然购买时花费多一些,但平时只需要耗费一定的晶石即可。 这一定就是一尊人傀。 相持不过片刻,塔王身子一矮,已然如一道金色的闪电直扑林啸,砖石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与二层的石雕武士相比,这由真人炼制的人傀速度上要明显快上一筹,就算与林啸相比也不遑多让,不分上下。 但他的力量,却是林啸无法比拟的。 在高速的冲击中,塔王右拳一挥,向林啸当面击来,拳势之猛居然发出音爆一般的一声锐响,就像抡了一记响鞭的那种声音,劲风扑面。 在出拳的同时,那金色的拳面上,四个骨节处“铮”一声弹射出四根尖锐锋利,长约半尺的剑状利爪,也是金光闪闪。 我靠,金刚狼! 林啸虽然大为吃惊,却是毫不相让,长刀一抡,猛然砍向正轰击而来的爪拳。 “当!”一声刀剑相激般的声音铿然响起,长刀正砍在塔王的拳面上,火花四溅。 林啸只觉得双手剧震,虎口欲裂,持刀的双臂被猛然弹开,带得整个人都向后踉跄了几步,重心失稳。 这塔王力量已然大得可怕,怕是与武师境界的修武者也不相上下了,而且被砍一刀,他的拳头丝毫无损,肉身已被炼制得金刚不坏了。 塔王丝毫不给林啸调整重心的机会,左拳带着破空的锐啸接踵而至,勾击向他的右肋,拳面上也同时弹出四根狰狞的剑爪。 林啸顾不得双手震颤,飞快得一个回马斩,长刀一转,砍向对手的左拳。 “当!”一声脆响。 “挡住了!”林啸心中一喜。 塔王的左拳显然力量比右拳稍逊,林啸这一刀没有被弹开,正砍在他四根剑爪之间的拳面上。 尽管双臂如骨折般疼痛,但这一刀也硬生生地挡住了对手的一拳之力。 可林啸没能高兴多久,塔王左拳一拧,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那狰狞的剑爪已然将林啸的长刀别住。 林啸忙奋力一抽,长刀岿然不动。 “死!”随着一声嘶哑的狂啸,塔王右拳横扫,四根锋利的剑爪向林啸的脖子扫来。 林啸当机立断,双手一撒,弃去手中长刀,一个后空翻,跳出战团。 “腾”一声,林啸双脚落地,却骇然看见塔王已如影随形般杀到,金色的右脚当胸踹来。 来不及闪避之下,林啸双臂一合,硬生生接了这一脚。 “呯”一声,林啸如一只被大力打出的网球,远远飞出,“轰”一声,重重地撞在了一根石柱上,再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双膝跪地。 “噗!”林啸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今天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吐血了。 下一个瞬间,随着轰然一声响,金色的人影落在了林啸身前,双拳齐中,同时击向他的胸膛。 电光火石间,林啸身子向旁边一倒,堪堪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咔嚓”一声,八根尖利的剑爪齐根插入了石柱之中,轻松地如插入一块豆腐里一样。 林啸连滚带爬,躲到了柱子的后面。 他的双手筛糠般颤抖不已,但幸运的是,臂骨都没断。 当那一脚踢中他时,林啸只感觉到一阵巨力冲击波如闪电般席卷透他的身体,五脏六腑一阵剧震,胸口一甜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如果是吞服了奔雷虎的晶核噬涅成功前的林啸,在这一脚之威下,就算之前有火涅参强化肉身,也必将内脏爆碎,全身骨骼寸断,当场毙命。 现在,林啸虽然侥幸未死,但已受极重的内伤,且手无寸铁。 而塔王显然不会让林啸有哪怕一秒的**机会,一声嘶吼,从石柱中抽出剑爪,大步流星,向柱子后面绕了过来。 第一百六十六回 龟息 林啸一见对手杀至,一咬牙,围着柱子便跑。 这根柱子是所有十几根巨柱中最粗大的,足有六、七人合围粗细,是整座三生塔的主柱。 林啸拼命绕着柱子跑,而塔王则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连连挥拳,伴着“刷拉刷拉”的声音,石柱上石屑横飞,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爪痕。 毕竟有伤在身,虽然强行支撑,林啸却很快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忽然,他脚下一绊,一个跟头摔倒在地。 完了! 林啸似乎都能想像到下一个瞬间穿透自己躯体的八根爪刺带来的锐痛。 锐痛却没有如期而至。 “咚!” “吼!” 一声沉闷的击打声,伴随着塔王的愤怒嘶吼。 林啸猛然一个翻身,眼前,一个佝偻的身影却正如一块磐石般拦在了他的身前,双手各执一把金瓜锤。 而猝不及防下吃了一锤的塔王已然连纵数下,落在十数步外。 “龟大哥!”林啸大喜,来人正是龟坚。 “林兄弟,还好我及时赶到。”龟坚回头一把将林啸扶起。 塔王全力戒备,却是一动不动,人傀保留了生前的战斗本能,面对忽然出现的敌手,本能地会先观察一番再作行动。 “另外的兄弟呢?咳咳!”林啸一边咳血,一边问。 “我们四人在一层大厅相聚,一起上到第二层后由猿兄弟和豹兄弟轮番破阵,很快便突破到了中央大厅。大厅中原有四尊石雕武士,却有一尊完全报废了。他们三个动作快,和剩余的三尊石雕武士分别对上了,我担心你,便先上来了。”龟坚平时说话慢腾腾的,此时却流利得很。 “好好,来得及时,这是一尊傀儡,力量过人,刀枪不入,极难对付,咳咳。”林啸边咳边介绍。 “林兄弟,你先别动,我为你疗伤。”龟坚放下双锤,一边说一边猛然长吸了一口气,胸廊高高隆起,整个人似乎都不再佝偻了。 接着,龟坚双掌分别抵住林啸后心,缓缓吐气,气息绵长不断。 与此同时,龟坚的双掌上亮起了朦胧的光。 林啸只感觉到从龟坚的双掌中流淌出两股温暖的气流,如两泓注入干涸田地的甘泉,灌入了他的身体。 受了震荡之伤的脏腑在这两股甘泉的滋润下转瞬便伤势尽除,而他的一身伤痛,也转眼尽去,耗尽的气力瞬间恢复如初,连精神都一下子满格了。 “呼!”龟坚吐出胸中最后一点空气,缓缓收回双掌。 大喜过望的林啸回头一看,只见龟坚却是一副萎靡的样子,脸色苍白,身子也似乎更佝偻了三分。 “龟兄,辛苦你了!”林啸一把扶住似乎会随时倒下的龟坚。 龟息,龟族天赋神通,平日里可一点一滴在体内存储有神奇功能的龟息之气,作战时一旦有战友负伤或是脱力便能度龟息之气给对方,使之恢复如初。 “还好还好!没想到林兄弟你如此强悍,差点把老龟我给吸干了。”龟坚苦笑着摇了摇头。 龟坚与牛通、豹锋和猿闪并肩作战了大半天,给他们三个度了数次龟息之气,只耗费了十分之一,刚才给林啸一人度气,却足足被吸去了十分之八,要想使龟息之气再次蓄满,少说也得再过个三、四个月。 但能在紧要关头救下林啸这个好兄弟,这一切都值了。 “龟兄你先休息一下,让我再与他大战一番。”随着身体的复原,林啸的战意再次高涨。 “无妨,我们兄弟俩并肩上。”龟坚说罢,一凝神,浑身光芒一闪即黯,却是精神大振。 刚才这一闪之下,龟坚已将最后剩余的十分之一龟息之气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好,并肩上。”林啸也看出了龟坚已然恢复。 但他刚喝了这一句,却尴尬地发现自己现在是空手的,他的空间戒指里自然有武器,但他哪敢在这里拿出来。 虽然身处幽暗的塔内,但林啸知道,此时有数万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呢。 “拿着!”龟坚将一只金瓜锤塞到林啸手中,“这东西既然刀枪不入,那用钝器试试。” 见林啸眼中流露出几分担忧,龟坚摆摆手道:“无妨,我的单手锤法比双手锤更厉害。” “好,那就用锤来打,看能不能打爆它。”林啸厉声喝道。 此时,却惊变陡生。 “桀桀桀……”塔王双手握拳,张开双臂仰天一阵怪嘶,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随着这一阵怪叫,塔王全身上下狰狞乍现,从他的双肘、双膝、额头、肩头、脚尖和脚跟等等关节处纷纷钻出尖锐的金色骨刺,眨眼间,他的全身到处都布满了致命的武器。 而他的气势,也在这一系列惊变中节节攀升,实力暴涨。 “这……”林啸与龟坚面面相觑,刚生出的一丝胜利的信心大受催残。 塔王却不给他俩时间来调整心态,微微弯了一下腰,双脚一蹬,瞬间便扑到了他俩的眼前,如一只巨大的金色蚱蜢怪。 “拼了!”林啸的横劲、蛮劲一下子涌了上来,一声咆哮,扑上前去,金瓜锤当头砸落,一副拼命的架式。 龟坚也挥舞着金瓜锤紧紧跟上,他平时虽然动作缓慢,但打斗起来却虎虎生风,招招凶悍。 三人眨眼间战成一团,金色的人影如鬼魅般左冲右突,金瓜锤上下翻飞。 但合林啸和龟坚二人之力,依然不是塔王的对手,不过十来回合,败象已现。 塔王一拳将龟坚的金瓜锤击飞,连带着他也骨碌碌在地上滚出老远。 瞅准这个机会,林啸一声大吼,锤去如风,狠狠地砸在塔王的腰间。 如果是血肉之躯,被这样砸一锤,饶是武师境界的高手,也得吐血而退。 “啌!”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击打在厚厚的皮革上一般。 在这一锤之威下,塔王后退了一步,但也仅后退了一步,丝毫没有任何别的受伤的迹象。 他,原本就不是血肉之躯了。 塔王借后退之势,一声厉啸,旋风般一个转身,左腿呼啸着扫向林啸的心窝。 林啸向后一跃,想躲开这雷霆一击,刚跳将起来,却“呯”一声后背撞了个结结实实。 林啸刚才的位置正在一根石柱前,一时没顾及到,结果这逃命的一跳却被石柱所阻。 完了! 金色的脚尖和脚跟上各有一根匕首般的狞刺,呼啸着转瞬即至。 被这一脚踢中心窝,不用想都知道下场是什么。 仓促间,林啸一声大吼,双手交叉于胸前,他只来得及做这个动作了,接下来,一切就交给命运了。 一道人影如飞般斜刺里扑到林啸面前。 “嘭!”伴随着一声巨响,人影又以更快的速度原路飞去。 “龟兄!”林啸目眦欲裂。 在千钧一发之际,龟坚飞扑到林啸面前,被塔王一脚踢飞。 龟坚在空中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夹杂着破碎的内脏,眨眼间便轰然撞在十数丈外的地面上,一动也不动了。 但林啸却依然没能脱离危机,塔王一脚踢飞龟坚后,便是一个飞扑,双拳齐出,轰然击中林啸的左右肩。 塔王拳面上的锐爪瞬间穿透林啸的肩胛骨,将他牢牢地钉在了石柱上。 “呀!”林啸不顾双肩的剧痛,狂呼着拼命挣扎,双眼中充满了仇恨。 他不怕死,但他恨,恨这个无情的杀手,恨自己不能救下好兄弟。 但林啸却一动也动不了,就像被钉死在木板上的一只昆虫。 塔王将头一低,额头上那根狰狞的锐刺瞄准了林啸的咽喉,他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冷酷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林啸的双眼。 眨眼的时间后,这根锐刺便会刺穿林啸的咽喉,了结他的生命。 “不!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还没为龟坚兄弟报仇!我还没能为秀儿报仇!我还没能为所有三千年里枉死的兽族人报仇!我不甘心就这样死!!”林啸的心中骤然生出无比强烈的求生意志! 这股意志是如此之强,就如一针强心剂猛然注入了他的心脏。 在他心脏中,在那颗金色的光点和那颗蓝色的光点之间,不知何时起,隐约有了一颗新的光点存在,极黯淡,几不可察。 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个光点是一闪一闪的,每次一亮都如电光一闪。 此时,林啸这股求生的意志席卷了全身,这颗若有若无的光点居然暴然而亮,如沉醒中猛然醒来。 这颗暴亮的光点骤然亮得惊人,耀眼无比,光点外居然还有细小的电光明灭。 就在这一瞬间,林啸的双眼骤然变得雪亮,一道电弧出现在他的双眼之间,一头连着左眼,一头连着右眼。 “噼啪!”一声脆响,电弧化为一道扭曲的电蛇,从近在咫尺的塔王的双眼上扫过。 电蛇一扫而灭,林啸的双眼瞬间恢复了正常。 在他的心脏里,那颗暴亮的光点也是一亮即黯,但却已然不再是几不可察了,成为了一颗实实在在的白色光点,但与另两颗光点相比却还是显得黯淡了许多,不可同日而语。 白色光点外,不断有细密的电弧出现。 第一百六十七回 战绝冠 正蓄势待发的塔王浑身一震,筛糠般颤抖起来,特别是他的脑袋,像发羊癫疯一样左右抽动。 从他的脑袋里,不断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林啸一声大吼,一脚踹出,狠狠地踹在了塔王的肚子上。 塔王轰然飞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塔王倒地后,却再无法爬起,只是全身不断抽搐,像半身不遂了一样。 “啊!”林啸疯了一般从地上拾起一把金瓜锤,扑上去就猛击塔王的脑袋。 在一阵令人心颤的“哐哐”声中,塔王的脑袋越来越扁,四处开花,但他的脑袋里却没任何东西流出,既没有血液也没有脑浆,只迸射出一些发着微光的晶屑。 终于,塔王双腿一伸,彻底不动了。 但林啸却依然疯了一般狂砸不已。 就在林啸双眼中迸射出的电蛇扫中塔王时,在大竞斗场看台下方一间豪华的雅室内,一脸冷峻的乔安**宗骤然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眼中一片惊骇,浑身一摇。 “怎么了,**宗?”在一旁伺候的一名年轻法师忙上前询问。 沉默了片刻,乔安才缓缓说道:“我与金傀的灵魂联系……断了!” “什么!”年轻的法师一声讶呼,一脸的不可思议。 能切断一名**宗与他的守护人傀之间的灵魂联系,这可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看台上,窦宪腾一声站起,又颓然跌坐回椅子里。 “不可能!不可能!乔安怎么都会失手!”窦宪不断喃喃自语。 “父亲大人,这下可怎么办?”窦超也失了方寸。 “现在……只能看绝冠的杀手锏了!”窦宪长吁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远处,腰杆笔直,目不斜视的右相韦辉抬手轻捋了一下颌下的一把银须,声色不动。 史菲云用玉手掩住已然张成O状的小嘴,乌黑发亮的美眸瞪得大大的,一脸的喜出望外。 “妙!妙!妙!”洪元三皇子郑璋摇头晃脑,击掌直呼。 “妙妙妙,妙个头,你是只猫吗?”史菲云扁扁嘴,心中腹诽,但当她的双眼再次投向场内那座虚幻之塔时,重新又燃起了兴奋的表情。 再高处,史哲奇正哈哈大笑,连呼过瘾。 在他的身边,美艳端庄的窦清清微微一笑,轻吁了一口气。 而在整个看台上,欢呼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霹雳虎!霹雳虎!”的呼唤声响彻大竞斗场。 …… 不知道空间砸了多少下,直到将塔王的脑袋砸成了碎片,林啸心头的怒火才总算稍微平息了一点。 如果不是龟坚不顾生死为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他现在已然成为了一具尸体。 更幸运的是,林啸吞噬了奔雷虎的晶核后,不仅肉身大大强化,还传承了它的天赋神通——电螭扫,这种几率,在噬涅中不到万分之一。 正是因为龟坚为林啸争取了那可贵的一息时间,他才有机会激发出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新得的神通来,这才死中得生,由败转胜。 林啸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手一松,金瓜锤“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双手筛糠一般颤抖着。 林啸的双肩已受贯穿之伤,又加上刚才这一番疯狂的砸击,双手已然不堪握持兵器了。 林啸转过身来,挣扎着向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龟坚走去,现在的龟坚,生死不明。 但竞斗却依然没有完结。 只听得“噌噌噌”三道衣袂破空之声,三条人影从二层到三层的通道口接连跃了出来。 不是冤家不聚首,来的正是绝冠竞斗团剩下的三名竞斗士。 “老大,这个虎族人真的在这里,那龟族人也在,不过好像翘辫子了。”巨猩人指着林啸与龟坚大呼。 “咱们的运气不错,二层有魁首的三个家伙帮我们缠住石傀,三层又有这两个家伙帮我们干掉了人傀,剩下的只要干掉他就行了。”熊族人指着林啸粗声粗地地喊道。 “看他的样子,也已经半条命没有了,真可惜,本来还想好好玩玩的。”狼力嘴角一咧,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用不着老大出手,我现在就活劈了他。”熊族竞斗士一声大吼,双手抡起巨铖,箭步抢上前来。 林啸的表情如古井无波,纹丝不动,只顺手捡起之前被击飞的长刀,拖持着,继续蹒跚着向不远处的龟坚走去,似乎根本没看见斜刺里正吼叫着冲撞而来的熊族人。 这个虎族人是不是已经战傻了,熊族竞斗士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手中的巨铖却一点没耽误,已然兜头向林啸劈落。 忽然,他只觉得双眼一花,眼前林啸的身影已然模糊,只剩下一片寒光闪闪。 “不好!”熊族竞斗士心头剧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觉双手一颤,自己的巨铖已然高高飞出,同时飞出的,还有紧握在巨铖上的两条胳膊。 “当心!”身后传来狼力的厉声示警,可惜已然迟了一步。 看着自己齐肘而断的双臂远远而去,熊族竞斗士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一脸的难以置信。 惨叫声并没持续多久,转瞬间,刀光再起,熊族竞斗士的头颅已然紧随着双臂飞去,脸上还凝固着惊骇无比的表情。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巨铖和熊族人的脑袋、两只胳膊以及一颗硕大的头颅几乎同时掉在地上。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林啸两刀斩杀熊族竞斗士后,狼力已然蹿到他的身后,高举一把精钢**,前粗后细,弧度狰狞。 “死!”随着一声厉吼,**闪电般劈向林啸的后颈,带起尖锐的风声。 “当!”刀剑相激的声音刺耳地迸响,林啸以难以想像的速度反手一撩,手中长刀将狼力这致命的一击挡个正着。 下一个瞬间,林啸虎腰一拧,已然成为一阵旋风,刀随身转,化为一片弧形的寒光,横掠狼力的腰身。 速度怎么这么快! 狼力心中亡魂直冒,但他不愧是最新跻身竞斗士排行榜首位的强手,在这间不容缓的瞬间,**猛然向下一磕。 “当!”伴随着这声巨响,火花四溅,狼力从战团中“噔噔噔噔”连退十数步。 狼力双腿发力一撑,止住接连后退的身形,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手中由精钢打制的**,被林啸一刀自锋及背,已然几乎被砍断。 只要他手中的**再窄一分,林啸这一刀就将斩断他的**,并顺势将他当场腰斩。 狼力久经杀场,只交手两招,他心中已然明了,眼前这个虎族人,实力比自己强得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天壤云泥之别,自己在他手下走不了三招。 这是怎么回事,上一场自己观摩这虎族人的竞斗时,还感觉到可以一战,甚至还有取胜的可能,短短几天时间,他怎么就变得这么强! 狼力的眼中惊骇、不甘、疑惑……诸般情绪纠结。 而林啸两刀逼退狼力后,却也不上前追杀,只以刀柱地,大口地**着,但双眼却死死地盯着狼力,闪着危险的光芒。 林啸经过与塔王一战,已然是强弩之末,刚才这两刀,已耗尽了他的余力。 但狼力心中坚信,只要自己再上前挑衅,这名虎族人余勇一奋,便可轻松将自己斩杀。 狼力转过头去,危险而狭长的眼眸盯住了正呆若木鸡的巨猩人,低吼道:“猩轰,主人养你数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别忘了此战前主人的话,现在已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了!” “我……我……”巨猩人浑身剧震。 “违背了主人的命令,即使苟活下来,会落个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吧!”狼力嘶吼着威胁道。 一听这话,巨猩人那血红的双眼中流露出不可遏制的恐惧,神色数变后,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吼道:“好!终归要有这一天,我猩轰也算是活够本了。” 话音刚落,巨猩人的眼中迸发出决然的疯狂之色,他将手中的刀盾一丢,居然赤手空拳向林啸扑来,双臂大张,吼声如雷,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轰轰作响。 这是玩的哪一出,送死? 林啸虽然心中惊疑,却不敢轻敌,长长地鲸吸一口气,精神一振,长刀斜持,死死地盯着迎面扑来的巨猩人。 巨猩人越冲越快,狞恶得已经变形的嘴脸越来越近,只要他再跨三步,便可一头撞中林啸了。 林啸依然一动不动,但心中已然闪过了即将要挥出的三刀的轨迹。 一息后,随着自己这三刀的挥出,这黑铁塔般的巨猩人将被斩为十六块,这十六块尸块会落在什么地方,林啸似乎都已经看到了。 还有两步! 林啸的双眼微微眯起,双后一紧。 还有一步! 林啸持刀的双手肌肉暴涨,脚掌紧抲地面,闪电般的第一刀即将挥出。 就在这一瞬间,林啸眼睛的余光瞥到,远处的狼力纵身一跃,跳到了一根巨柱的后面。 也就在同一瞬间,巨猩人浑身上下暴射出刺眼的光芒。 这,是元力之光,是世界上最具破坏力的能量的光芒。 第一百六十八回 一定会送你回家 巨大的危险感瞬间扼紧了林啸的心脏,他那已然二度狂化的身上寒毛乍起。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耀眼的元力之光将整个三生塔的第三层照得一片雪亮,汹涌的元力瞬间爆成一股无穷的能量,席卷了整个空间,整座三生塔剧烈地震动着。 元爆,巨猩族天赋神通。 巨猩族,特别是其中的黑猩部族,是唯一能感知到天地元力的兽族,但几率极小,一万名巨猩人中约只有一名能有此天赋神通。 能够感知到天地元力的巨猩族人,如果得到了人类的指导,也可以修武,不断提高境界,使储存于丹田中的元力越来越多。 正因为巨猩族这一特殊之处,历史上曾出现过一种异端邪说,居然说人类是从巨猩族的一支进化而来的,人类与巨猩族是远亲。 这种荒谬的异端邪说,自然是遭到了教廷的无情镇压。 但这些巨猩人与人类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不能像人类一样精确地控制这些元力,所以无法学习各种武技来运用这些元力,在打斗中还是要和别的兽族一样纯粹运用肉身的力量。 但如果他们一定要运用这种可怕的力量,也是可以的,可他们一生之中却只能使用一次,那就是元爆。 可怕的力量如果不能被精确地控制,对已对人都将是一场灾难,巨猩人的元力一旦被激发,便一发不可收拾,将自己和敌人都化为飞灰。 当元力之光一闪而黯,可怕的能量还在这个空间中反复震荡时,狼力已然从隐身的巨柱后蹿了出来。 在他的视野里,已然没有了任何会动的物体,巨猩人固然已片甲无存,林啸也完全失去了踪影。 不远处,那架巨大的宝座连带着基座都被可怕的力量撕成了碎片,成为了散落一地的碎木片。 “最后的胜利终究是我的!”狼力嘴角一咧,狞笑了一声,双脚一蹬,向前射去。 不远处,那根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粗大绳索还在元力的余波中剧烈摇晃。 只要爬上这条绳索,胜利便唾手可得。 狼力纵身一跃,紧紧抓住半空中的绳索,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他的眼中满是贪婪,战前主人许诺的种种好处,似乎已然近在眼前。 ,一片嗟叹声,谁也没有想到,局势会如此急剧逆转。 “太好了!”窦宪一拍椅子的扶手,霍然坐直身子,一脸的兴奋与得意。 不远处,正慢慢抚捋银须的韦辉手一抖,拈断了一根胡子。 史菲云的一张俏脸瞬间变得阴沉,“啪”一声将手中正在把玩的一颗玉籽狠狠甩在地上,把身边的洪元三皇子郑璋吓了一大跳。 而那高高在上如女神般端坐着的窦清清,玉手微微一颤,正端起的一杯香茗泼溅出了少许。 狼力不愧是拥有猴族血统的,攀爬的身手敏捷得惊人,他手脚并用,只三息间已然爬到了绳索的顶端,一手抓住了塔阁的入口边沿。 他只要手上一用力,便能引体而上,钻入塔阁之中,胜利不过半步之遥了。 一切即将尘埃落定。 “哗!”堆积最厚的那一堆碎木片忽然四散而飞,其中应声飞出一个金色的人影来。 “轰!”金色的人影重重地砸落在地,正是那具已然失效的人傀——三生塔的塔王,它的躯体上赫然有多处深深的凹陷变形。 紧随着塔王的身影,另一条人影从碎木堆出激射而出,在空中一挥手,一道寒光旋转着飞出。 “铮!”这道寒光远远地射在远处的墙壁上,现出了原形,是一把锋利的长刀,刀锋的一半已没入砖石之中,兀自震颤不止。 而在这道寒光掠过的轨迹上,狼力自腰部以下齐齐而断,下半身与半截手臂粗的绳索一起自空中掉落。 “啊!”狼力发出不似人声的一声惨嚎,尚悬停在空中的上半身的鲜血像瀑布一样由断腰处向下喷涌。 “腾!”从碎木堆中激射而出的林啸落在地上,却一下子扑跪在地,但他的双眼,却如出鞘的刀剑,死死地盯着只剩一半身子的狼力。 狼力的脸色迅速变得灰败,两眼中满是不甘和绝望,他的手,死死地攀在塔阁入口处不放。 “不!我不甘心!”狼力嘶哑地低吼着,坚持着,但他的双手却不可控制地开始了颤抖。 “啊!”狼力终于不支,双手一松,自空中落下,轰然砸在地上,他的双眼,紧盯着不远处自己的下半身,淡金色的瞳孔迅速涣散。 林啸身子一软,双手撑地,趴跪着,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的浑身上下,一片狼籍。 在巨猩人元爆的瞬间,林啸已然没有时间隐藏到最近的石柱背后了,万幸的是,他身边的地上就躺着塔王的躯体。 林啸就地一滚,抱住了塔王的躯体,用它挡在了自己与巨猩人之间。 虽然元爆的能量大部分都被塔王的身体挡住了,但林啸距离这元爆的中心实在是太近了,现在的他,已然多处内伤,胸口气血翻腾。 喘息了好久,林啸才好不容易压下了心头的这股气血,方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但他却并没有走向那残存的半根绳索处,甚至连是径直蹒跚着走向远处的龟坚。 在元爆中,龟坚又一次被掀飞十数米,狠狠地砸在一根石柱上。 林啸蹲下身子,将一动不动的龟坚轻轻翻过身来,他身上的皮甲已然残破不已,一身血污,双眼紧闭。 林啸伸出两指,在龟坚颈侧一探,感觉到尚有一丝脉动,忙用右掌轻轻按摩他的胸口,一边轻声呼唤:“龟大哥!龟大哥!” “咳……咳……”良久,龟坚忽然轻咳了两声,口中吐出好些已然半凝固的血块,缓缓张开双眼,眼神涣散失焦,如同即将熄灭的两点烛火。 “林……林兄弟,你……你没事吧?”龟坚无力地喘息着,脸上的关切之情却溢于言表。 “我没事,塔王和绝冠的人都被我杀光了。”林啸低头轻声说道。 “好……好极了!咳……咳……”龟坚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显然心情激奋,这样一来,他口中重新又涌出新鲜的血液来。 “龟大哥,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将信物取来,信物一旦被取,决赛即刻就结束,你马上就能得到医治了。”林啸抓过落在一边的巨猩人的一大块残臂垫在龟坚的脑袋下,便要起身。 “不……不……”龟坚却挣扎着一把抓住了林啸的胳臂,“我……我不行了,林兄弟,你答应我两件事。”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林啸狠狠地咬了咬牙,可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因为,他清清楚楚地从龟坚口中吐出的鲜血里,多有内脏的碎块。 龟坚闭上眼,缓缓地摇了摇头,又猛然睁开双眼,像获得了新的力量一般,说话也流利了:“第一件事,请救救我那身陷面首团中的兄弟龟团,否则,他很快便会被榨干而死的,我就他这一个弟弟。林兄弟,你能帮我吗?” 龟坚的双眼热切地盯着林啸。 林啸重重地点了点头。 龟坚长舒了一口气,放开林啸的胳臂,微闭上双眼,隔了好一会,才又悠悠道:“第二件事,我死后,请剥下我背上的龟甲,让龟团带回部族。我们龟族人,无论身死何方,只要龟甲回家了,就是灵魂回家了。” 现在的龟坚,身上的甲胄已然完全残破,可以在他背上有一个凸起的罗锅,在罗锅顶上,有一个小小的,约巴掌大的青色龟壳,这也是龟族人最后剩下的一点进化本源的痕迹。 “你放心,一定……会送你回家的。”林啸紧紧抓住龟坚的双手,他的双手,越来越冰凉。 “好……好兄弟!”龟坚再无力睁开眼睛,缓缓吐出这几个字,脑袋轻轻一歪,再无呼吸。 林啸轻轻放下龟坚的双手,默然跪坐着。 良久,林啸浑身一振,跃然而起,双眼微抬,紧盯着远处那根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的残索,步伐坚定地缓缓走去。 绳索的尽头,是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黑黜黜的,上面就是安放信物的塔阁,而所谓的塔阁就是塔尖内的阁楼,是三生塔的制高点 林啸轻轻一跃,一把抓住被一刀掠断的绳索的下端,负重之下,双肩上那两个被贯穿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剧痛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林啸,他双手交替并用,沿着粗大的绳索快速攀爬而上,双眼紧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洞口。 一手抓住入口的边沿,林啸一用力,整个人猛然从入口处蹿了上去。 眼前是一片幽暗。 可在幽暗之中,从上方射下一束明亮的光,照在一个半人多高的石台上。 石台中央,安放着一件东西,正被光束照得黑白分明。 当件东西的瞬间,林啸的双瞳急剧缩成针孔般大小,心脏“呯呯”剧跳,灵魂都为之颤抖起来。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第一百六十九回 近在眼前而不可得 石台上安放的,是一尊小小的九层浮屠宝塔,约一尺高,通体雪白,不知是何种材料制成。 从这尊宝塔上,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亲切气息,林啸只瞥了一眼,便再无法控制自己那发自灵魂深处的激动。 如同一个自幼走失,半生漂泊他乡的人,偶然某日流浪到某处,猛然发现眼前风物,竟与自己记忆深处已然模糊的家乡影像那么相像。 莫非此处即是苦苦寻觅的故乡?! 半生流浪,一直不能忘却儿时故土的流浪者心中的激荡可想而知。 而这种心情,正是林啸此时内心的写照。 林啸只觉得心脏剧跳,呼吸紊乱,双腿发软,喉咙发干,一时竟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两只眼睛却根本无法从那宝塔上移开分毫。 好一会,林啸才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缓缓向宝塔走去,就像那久别故土的流浪者踉跄着走向儿时嬉戏过的那棵村口的大槐树。 这么多年不见了,你依稀还是旧时模样,而我,却已面目全非。 走得近了才发现,这尊宝塔形制大气,粗壮挺拔,塔顶如盖,塔刹如瓶,虽只有尺余,却别有一种擎天巨柱,雄浑庄严的气势。 宝塔质地如玉,雪白细腻,细看之下却又像是骨质或角质,如象牙一般。 宝塔上满是精美的微雕,九层塔身外都雕有栩栩如生的动物,仔细看会发现,同一层塔身上所雕的动物都属于同一大类,越到高层,动物的种类越少。 林啸终于走到了石台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宝塔伸出双手。 就在这时,林啸看见,在宝塔的最高一层,雕的是一头奇异的神兽,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猪尾。 林啸马上认出,眼前这头异兽正是被称为第一神兽的麒麟。 这头麒麟蹄生祥云,龙首高扬,别有一种庄严的帝王之态,高据塔顶,如君临天下,俯瞰着下面八层塔身上所雕的众多兽族子民。 看见这头麒麟,林啸伸出的双手一僵,紧紧皱起了眉头,他的脑海深处,那无数记忆碎片中的某一块,发出了剧烈的震动,阵阵刺痛从脑袋中传来。 刺激还是不够! 林啸忍住头痛,继续细细端详眼前的宝塔。 在麒麟的正上方是一方塔匾,上面龙飞凤舞,刻着三个大字,这三个字的形态林啸很眼熟,正是林洪成天要林蓓认读的兽族的古文字。 这三个字一入眼帘,如一颗火星,瞬间引爆了那块已然震动不已的记忆碎片,化为星星点点。 “啊!”林啸忽然一声痛呼,闪电般缩回伸出的双手,紧紧捂住头,跌跪在地,痛苦地仰天长嘶,从记忆碎片中汹涌出的记忆冲击波在他的脑海中震荡,整个脑袋都似乎要裂开一般。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人人都对这突生的变故大为不解,信物近在眼前这虎族人却发癫痫一般自己倒下了,真是匪夷所思。 也有不少人认为,这虎族人一定是看到胜利就在眼前,过于激动,故精神上一时错乱了。 好一会,林啸才平静了下来,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眼,投向九层浮屠宝塔时,眼中那灼灼的光芒简直要将铁石点燃。 真是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竟在眼前不远处。 记忆碎片中所蕴含的信息已然完全为林啸所掌握,这些信息虽然并不完整,但林啸已经知道,这座塔,是兽族鼎盛时期所建的第二圣城,即繁盛之城中最重要的圣物,兽族文明传承的中枢。 只要有了此塔,兽族将重获鼎盛时期最核心的传承,重新连上文明的脉络。 而具体的使用方法,也已尽在林啸的脑海之中。 现在的林啸,恨不得一把将这个宝贝抱在怀中,光速返回兽域,用秘法开启此塔的神通。 如此,兽族的实力将在三、五个月内获得难以想像的爆炸式飞跃。 但林啸知道,现在他绝不能这样做,也做不到,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强压下心头的渴望,林啸稳稳站起身来,伸出双手,轻轻将宝塔从石台上端起,手感温润细腻,并不太重,并有一种血脉相通的亲切感,如捧亲人遗物。 在端起宝塔的瞬间,林啸似乎感觉到,整座三生塔就像一部忽然熄火的汽车,一下子停止了一切运作。 “腾”一声,林啸从塔阁的入口跳落,稳稳落在三生塔第三层。 就在同一时间,只听得“嗖嗖嗖”三声响,三条人影箭一般从第二层通往第三层的入口处跃了上来,正是牛通、猿闪和豹锋。 三人一身狼狈,衣甲残破,伤痕累累,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手中的兵器也大多破损严重,显然经过了一番恶战。 “林兄弟,你得手了!”豹锋兴奋地大呼,他的眼尖,一眼便看见了林啸手中的东西。 “难怪那三个打不死的石头混蛋一下子便像被抽筋了一样不动了,哈哈哈!”猿闪大笑着抢先迎向林啸。 “好样的,林兄弟……老龟!!”走在最前面的牛通忽然发现了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龟坚。 三人忙围了上去,蹲下身子察看龟坚的情况。 林啸的脸上,没有一丝夺冠的喜悦,步履沉重地向围成一圈,正恸心呼唤龟坚的兄弟们走去。 一阵光影变幻,整座三生塔开始了急剧地变化,四壁和塔顶如潮水般退去,粗大的石柱快速沉入地面。 天空、阳光、云彩,再一次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是四周高高的看台上密密麻麻的观众,以及海啸般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魁首!魁首!” “史上最强队,魁首!” “霹雳虎,最伟大的竞斗英雄!” “给他们自由!” …… 各种各样的呼喊声汇成一片,汹涌如狂风中的大海。 可刚成为英雄的四位竞斗士,却似乎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充耳不闻,只是围成一圈,垂头不语。 良久,林啸率先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哥几个,人死不能复生,龟兄虽死,但我们还活着,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要帮龟兄完成遗愿。我们以后的路,还很长。” 牛通、豹锋和猿闪也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一听此言,皆默然站起。 林啸霍然伸出手来。 “啪啪啪!”四人的手紧紧相握。 “请魁首竞斗团的英雄们上台来!今天,他们将迎来一生中最辉煌的光荣时刻,我们最最尊敬的,最最英明的公爵殿下,将亲自为他们颁奖!!”洪宝亮那**了一般的呼喊声在大竞斗场中响起。 欢呼声和掌声如狂风骤雨般再次席卷了大竞斗场。 林啸这才发现,整座三生塔已变成一座高高的石台,从石台上,还延伸出一条长长的石阶梯,直达主看台。 “哥几个,走!”林啸振声一呼。 “好!走!”牛通、豹锋和猿闪同声高呼,一扫眉间的哀痛。 在欢呼声中,林啸手端宝塔打头,牛通三人依次跟上,四人排成一队,大步流星地走上了阶梯,直奔主看台而去。 主看台的通道两侧,一个个鲜衣高冠的贵族和富商,纷纷优雅地拍着手,高傲地微笑着向林啸一行示意。 当走过史菲云面前时,林啸对她微一颌首,她翻了翻眼皮,得意地一笑。 窦宪和窦超父子两人没有鼓掌,脸阴沉得可怕。 一直走到主看台的最高处,林啸等四人才停下脚步,面前,是高高的两个宝座,端坐着公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史哲奇公爵和以端庄高贵,冷艳绝伦著称的公爵夫人窦清清。 不知何时起,阎逸飞领着蛙十八、蝼坷、狸深和隼青已经登上了主看台,他站在了排成一横列的魁首诸勇的前面,毕恭毕敬地半弯着腰。 “献上信物!”洪宝亮长声唱道。 阎逸飞高声应毕,转过身来,伸手接住林啸端着的九层浮屠宝塔,却一下子没接过去,宝塔被林啸握得死死的。 见阎逸飞投来惊疑的眼光,林啸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双手,眼巴巴看着阎逸飞将宝塔从自己手中接去,恭恭敬敬地上前进献给了史哲奇。 史哲奇接过宝塔,笑道:“这座先祖得来的兽族之物,没见有什么神奇之处,今日倒是发挥了些用处,当了回道具,呵呵。” 说罢,他满不在乎地将宝塔往旁边一递,早有侍者上前接过。 史哲奇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我宣布,本届嘉华大比的冠军,是魁首竞斗团!他们将代表公国参加明年的凤凰城十州竞斗大赏。阎家再升一级,擢为五品弘武世家。魁首竞斗团参加本次嘉华大比的竞斗士全部赐予自由人身份。此外,在本次大比中表现优异的霹雳虎额外赐予三等忠勇勋章!”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与掌声再次席卷了整座大竞斗场。 “呯!呯!……”半空中,忽然炸开朵朵巨大的烟花,如垂菊,如绣球,如炎阳……各不相同,连绵不绝,将欢腾的气氛推向顶点。 这样的狂欢,一直要持续到深夜。 在沸腾一般的大竞斗场中,魁首诸人也是心潮起伏,感慨万千,阎逸飞固然是喜出望外,刚获自由身份的牛通等人也是喜不自禁,这次总算没白白出生入死。 ; 第一百七十回 入宫 林啸的心情也很不错,他从阎逸飞的解说里很快知道了这三等忠勇勋章的好处。 忠勇勋章是专门在战场之上颁发给那些表现勇猛,立下战功的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的,而三等忠勇勋章是其中最低一级,也是唯一可以颂发给兽族人的勋章。 一旦获得了这个勋章,这名兽族人将被视为对人类绝对忠诚,同时也将被人类绝对信任,甚至,可以出任一些低级的官职,这是兽族人所能获得的最大荣誉。 但兽族人要想获得这个勋章,可谓比登天还难,除非是立下天大的功劳,在整个簇岳公国历史上,获得这个殊荣的不超过十名兽族人。 虽然林啸射飞了想行刺公爵大人的猫族竞斗士猫魅手中的圣火珠,救下了整个大竞斗场的人,但,这样的功劳其实还是不够。 当听到史哲奇对林啸的奖赏时,不远处的史菲云俏皮地一笑,满意地对自己的兄长眨了眨眼睛。 …… 入夜已深,但阎府上下依然灯火通明,处处欢声。 本届的嘉华大比,阎府无疑是最大的赢家,从徘徊在降级边缘的窘境,一举连升两级,妥妥坐稳五等弘武世家,可谓绝处逢生。 而这一切,从阎逸飞丢出一百枚哗哗作响的钻币,从边陲之地买下那位虎族蛮人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这一百枚钻币,无疑是阎府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投资。 作为这笔投资的决策人,阎逸飞的威信空前高涨,原先对他的能力尚有几分保留态度,打算再保驾护航一段的一众老长辈,纷纷彻底放下了心。 在庆功宴上,老家主阎明道当众宣布,他将长期闭关,冲击高阶武灵境界,阎府大小事务,一应由阎逸飞便宜行事,除非事关阎家生死的大事,否则他概不干预。 同时宣布完全隐退的还有四位太上长老,他们也将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对武道的追求中去,力争在寿元耗尽前有所突破。 修武或修法统称为修道,修道者每突破一个大境界,寿命都将会大幅度增加。 这四位太上长老皆已是武师大圆满境界,只要再跨上一步,踏入武灵境界,便可平添百年阳寿,且对阎家彻底坐稳五等弘武世家,甚至再图上进,也是大有好处。 直到今天,阎逸飞才真正的成为阎家名正言顺的一家之主。 今天,阎逸飞真的是有些喝醉了。 喝醉的还有魁首竞斗团现在剩余的八名团员,此时他们正横七竖八地倒在单为他们所设的一张酒桌前,杯盘狼藉。 林啸等八人的心情很是复杂,既有恢复自由身的兴奋,也有失去龟坚这个好兄弟的悲痛。 对这些粗人来说,只有一醉才能让他们免于这种纠结的心绪,明天醒了就将一切忘却,只管向前便是了。 “林……林兄弟,咱哥几个都能自由行动了,你……你看我们何时准备偷渡回兽域的大计?”一张脸黑里透红的牛通大着舌头凑在林啸身边问。 现在,也就林啸和牛通还算清醒了。 “我有两个兄弟已经潜入雪围城,一切由他们来安排。”顿了顿,林啸微有些不安地问:“我们要是跑了,对魁首明年参于凤凰城的十州竞斗大赏有大影响吗?” “一……一点关系没有。”牛通连连摆手,“最开始,十州竞斗大赏确实是由各国中拥有最强竞斗团的家族作为代表参于。可随着这大赏慢慢变成了各国在和平时期角力和展示国力的舞台,所谓以家族为代表便成了一个幌子。其实都是由各国背地里倾全国之力来参与的呢。” 见林啸听得认真,牛通接着解释:“像咱们魁首已获得了代表簇岳公国参于十州竞斗大赏的资格,接下来,公国会在全国范围内遴选大批竞斗士,再经过由各界高手组成的委员会层层把关,最终才形成四十人大名单。然后,再根据这个委员会研究出的有针对性的战术再从这四十人中最终确定二十人。” 咕咚一声又灌了一口酒,牛通满足地打了个酒嗝,说道:“这最终确定的二十名竞斗好手会在名义上被阎家买下来,然后加入魁首竞斗团。所以说,真到了十州竞斗大赏,从临场的指挥者到上场博命的竞斗士,其实和阎家已经没半毛钱关系了,已经成为国与国之间的较量,阎家只是名义上的组队方,这只是个传统和荣誉而已了。就算我们留下,也不一定能被选上,虽然说在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老队员有一定的优先。” 原来如此,林啸释然,在原来那个世界,不也是这样吗,所谓的应由非职业运动员参于的奥运会,其实个个都是经过举国体制严酷训练的专业运动员,这一切无非为了多夺几块金牌,为国多争些光而已。 一旦事关国威,自然便是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那就好,那我们也不算对不住阎团长了。”林啸决然道。 “那是自然,我们这回为阎家争得这么多,简直太对得住了。对了,估计咱们几时可以动身?”牛通颇有些迫不及待。 “不急,我还有一件大事没办成。我得先进公爵府混些时日。”林啸目光灼灼。 “进公爵府?你真的要去当那位郡主的侍从?”牛通惊讶地问。 “对,我要办的这件大事就在公爵府中,真是瞌睡送枕头,好机会。”林啸一脸兴奋。 刚回到阎家,阎逸飞便代传公爵府的旨意,问林啸愿不愿意成为史菲云郡主的侍从官,直至明年的十州竞斗大赏开始。 林啸一口答应,这让阎逸飞颇有些意外,兽族人一旦恢复自由,一般都不喜欢再被拘束,这一入公爵府,规矩可多了去了,而且作为一个兽族人,更是会被诸多歧视,断然是处处掣肘的。 他哪里知道,林啸的目标,正是刚刚失之交臂的公爵府内那尊九级浮屠宝塔。 …… 次日清晨,在规模宏大的公爵府一偶的一个小练武场上,林啸正如标枪般肃立着,他的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黑底金纹锦袍,腰挎弯刀,头戴镶有一条金纹的皮冠,脚蹬皂靴,正是公爵府中侍卫的常服打扮。 在林啸眼前,站着一位趾高气扬的侍卫,正大声地训斥着林啸,从他头上皮冠所镶嵌的两条金纹上,可知是一名侍卫小队的队长,管十名普通侍卫。 此人年约三十出头,面貌庸常,在下属面前偏生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从他刚才一番连篇累牍的自我吹嘘中,林啸已经知道此人姓王名阳,高阶武者,玄铁战士,是负责警卫郡主住所的三个禁卫军小队中自己这一队的队长。 王阳一边大声训话,一边却并不正眼看林啸:“别以为你得了个三等忠勇勋章便真翻身了,就可以与我们人类平起平坐了,告诉你,兽人永远是兽人,永远是人类的奴仆,你自己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更不要以为得了个嘉华大比的冠军就有什么了不起,像你这样永远不能修练元力,只凭一身蛮力的野蛮人,在我这样的强者眼中,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说到这里,王阳右脚尖在地上一碾,作踩死一只蚂蚁状。 “牛逼什么啊!武者,哼,我又不是没干死过。”林啸心中早火冒三丈,但一想到自己的目的,权且将怒火强压下来,低头不语。 见林啸低下头,王阳心中暗自得意:“妈的,野蛮人果然得训,刚才见了本队长居然一脸桀骜,真是没有觉悟,这下老实了吧!” “以后给本队长端茶送水,洗衣叠被这些事,就交给你了。”王阳歪着嘴,斜也着林啸。 “我到公爵府,可不是来服侍人的。”林哪再也忍不住了,霍然抬头,虎目怒张,狠狠地瞪着王阳,冷声低吼道。 被林啸一瞪,王阳居然心里一颤,再一转念,才恼羞成怒:“你个不长眼的野蛮人,今天让你知道一下这里谁才是老大。” 说罢,王阳一扬手,便要劈脸打向林啸。 林啸毫不退让,凶狠地一呲牙,双拳一捏。 “住手!”一声娇斥。 一听这声音,刚才还凶神恶煞般的王阳浑身一颤,速度收回高扬的手,转过身子连连呵腰,一脸陪笑道:“郡主殿下早!郡主殿下早!” 练武场边的回廊下,一片花团锦簇,七八名侍女正拥着一名姣若芙蓉的少女,正是簇岳公国当今公爵殿下的唯一妹妹,史菲云郡主。 林啸缓缓收起架势,转头望去,却觉得眼前一亮。 今天的史菲云与往日长裙飘飘的打份迥然不同,一身英姿飒爽的短打武袍,明媚的脸蛋红扑扑的,一身轻汗,显然刚运动过。 而簇拥在她身边的一众侍女,居然也个个一身的武袍。 见林啸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史菲云微有些得意地一笑,用银铃般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是一个法师,却这一副打份?” 第一百七十一回 我是个画家 不等林啸回应,史菲云便接着说道:“我首先是个法师,但我是法武双修,武道上我也修到高阶武士境界了。” “郡主天纵之资,修法和修武的天赋都达到上佳等级,真是人中龙凤,万中……喔,不对不对,是百万中无一啊!中原十州谁人不知,谁人不……”王阳一脸媚笑,点头哈腰不止。 对下倨傲者,对上一般都谄媚。 “你那谁谁谁,刚才这么大威风在干嘛呢?”史菲云打断王阳的连珠马屁,问道。 “新来的这个兽族的小子不太懂事,我怕以后会误了郡主的差事,正教训着呢!”王阳陪笑道。 “他是我特意要来的,以后不准欺负他,听到没?”史菲云美眸一扫王阳。 王阳猛一愣神,马上又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关心林耀兄弟,我这个人,其实是最关心下属的了。” “那就好,否则,我的脾气……”史菲云拉长着声音,翻了翻白眼。 王阳一哆嗦,一迭声道:“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四周的侍女们皆掩嘴轻笑。 史菲云嘴角一翘,坏坏地一笑,又转头对林啸说道:“我先去换身衣服,晚点再来找你。” 说罢,史菲云在一片前呼后拥中扬长而去,沿着回廊进入了她居住的内院,内院名为“菲云轩”。 直到史菲云一行人全都进了院门,王阳才直起腰来,但此时,他却是一脸的堆笑,对着林啸边连作揖,说不出的和蔼可亲:“林兄弟,刚才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得罪了!” 见王阳见风使舵,林啸也见好就收,淡淡一笑:“好说好说,以后在王队长手下听差,还得王队长多多关照才是。” “那绝对是应该的!”王阳亲热地连连拍着林啸的肩膀。 二人哈哈大笑,作一见如故状。 一个时辰后,在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侍女的引领下,林啸跨入了菲云轩内院。 内院之中,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负责警戒菲云轩的三个禁卫军侍卫小队,是不能进入内院的,一入内院,所见的都是各司其职的侍女们,所司不同,着不同的服装。 引林啸进来的侍女将他带到一间装饰华美的大房间里,在一道精美的十条屏前止步,对里面努努嘴,脆生生地说道:“进去吧,郡主在里面等着你呢。” “里面不会是郡主的香闺吧?郡主对自己明显另眼相看,难道今天……”林啸一时想入非非。 心猿意马了一下后,林啸定了定神,大大方方地绕过屏风,还未看清眼前景像,却只听见一声欢呼:“太好了!正愁女的太难画,就来一个男的,快把他拉过来。” 林啸定睛一看,只见史菲云正站在一条长案前,一手拿一枝毛笔,一手指着自己兴奋地欢呼,她身边簇拥着几名侍女,看着都有几分眼熟,都是早上见过的,显然是她最亲近的贴身侍女。 呼声刚落,便见几名侍女嘻笑着跑了过来,拉扯着愣神的林啸,推着他在面对长案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原先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一名侍女早雀跃着跳开了。 “抬头,斜向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挺胸!好,别动!”史菲云用银铃般的声音连珠炮般发了一串指令。 早有侍女七手八脚,连搬带掰,边笑边将林啸拗成了指定的造型。 “郡主,这是……”林啸歪着脑袋,咧咧嘴。 “别说话!别动!不然我怎么画啊!”史菲云没好气地娇斥。 好嘛,原来是把我当模特儿了,林啸这才反应过来,一头黑线。 林啸从王阳的介绍里早知道,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公国最尊贵的任性少女,除了修道天赋过人,是修武和修法的双灵根外,还以生性活泼,兴趣广泛著称,什么都喜欢尝试,都喜欢学,看来,绘画也是她的兴趣之一了。 这个别扭的造型足足摆了一刻多钟,方才听到史菲云一声欢呼:“总算画好了,你们看这回画得如何?” “画得太像了,简直是惟妙惟肖!” “这回应老师一定夸郡主您画得好了。” “啧啧!郡主,您太厉害了!” …… 一片叽叽喳喳的赞美声,听得林啸都好奇了,这是画得有多好啊。 林啸动了动已经有些麻木的脖子,只见史菲云正提着笔,两眼放光地看着几案上摊开的一张白纸,纸上已然着墨,只是角度太偏看不清楚。 四周的贴身侍女们个个欢欣鼓舞,伸着脑袋欣赏着眼前的画。 “哎!野小子,你也来看看,看画得可像。”史菲云俏脸上写满了得意。 林啸也不客气,上前两步,凑上去一看,一张脸顿时拉长了,这画的什么啊! 这人不人,鬼不鬼,漫画不是漫画,鬼画苻不是鬼画苻,丑陋中有几分猥琐,猥琐里还偏带一点痴呆的东西就是英明神武的本大爷? 我了个去! “画得怎么样?很传神吧?”史菲云问。 抬头看着史菲云那充满期盼的大眼睛,林啸认真地说道:“如果这叫传神,那把狮子画成癞蛤蟆也叫传神了!” 四周骤然一静,顿时又像炸了锅一般。 “你这个野蛮人,懂什么画,敢这样说郡主的大作!” “真是不知死活,有眼无珠。”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珠玉在前却不识货。” “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这样大放厥词!” …… 叽叽喳喳一片义愤填膺的声音,吵得林啸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忽然,林啸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忙睁眼一看,却吓得一小激灵。 只见史菲云的一张俏脸已寒如冰霜,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却像在喷火,狠狠地瞪着自己。 至于吗?说你画得不好怎么就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野!小!子!”史菲云叉着小蛮腰,一字一顿,恶狠狠地对林啸喝道:“你这个没良心的野蛮人,枉本郡主多番提点你。居然这样污蔑我的大作!” 这都什么啊,上纲上线的,林啸苦笑着说道:“郡主大恩我哪敢忘,但这是两码事,这画……确实画得很差!” “哈哈!好好好!”史菲云气极反笑,“那你倒给我画一个看看!” “好啊!画就画,其实……我是一个画家。”林啸挺挺胸膛,朗声道。 四周又是一静,然后又一次爆发出一片哄笑声。 “唉哟!太好笑了,野蛮人还懂画画!还画家!” “哈哈!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 “也不怕吹牛闪了腰,哈哈!” …… 林啸扬着眉毛,充耳不闻,作孤芳自赏状。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画出个什么东西,要是画得乱七八糟,别怪本郡主不客气。”史菲云却来了劲。 “郡主,如果他画得不行,就用你发明的‘十八般酷刑’对付他。”一个机灵的侍女献计。 “好啊!好啊!”侍女们一片欢声,个个一脸兴奋。 十八般酷刑!听着好凶残啊!林啸只觉得眼皮直跳。 “慢着,如果不论我画得多好,你们都说我画得差,怎么办?”林啸抗议。 “好办,你画好后,我不说破哪张是哪个画的,请我的绘画老师,府里的应画师来评判,他可是我公国数一数二的丹青名家,这样公平吧?”史菲云好看的下巴一抬,说道。 “好吧!”林啸想了想,慨然答应,却又说道:“如果我输了,就任凭什么‘十八般酷刑’处置,但如果我有幸赢了,那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史菲云问。 “如果我赢了,我想再看一看夺冠战那天两队所争夺的那尊宝塔,我想把它的样式和花纹细细画下来,留作永远的纪念。”林啸一脸真诚。 “没问题,你要是真赢了,我就领你去内府库走一趟,把它借出来给你赏玩几天。”史菲云玉手一扬,满不在乎地娇声说道。 “好,一言为定。”林啸大喜过望,一迭声道。 “那你开始画吧!”早有机灵的侍女铺好新的白纸,将毛笔递向林啸。 林啸摇摇手,说道:“我画画不用毛笔,给我找一根炭条来,手指粗细的最佳。” 四周又是一片哄笑声。 “连笔都不会用,还吹嘘说会画画,切!” “没听说过画画用什么炭条的,你怎么不找根木棍在地上划拉?” “姐几个,我先去准备‘十八般酷刑’的刑具了!反正马上要用得上了。” …… “去,把刚烧尽的银楠香拿一根来给这野小子。”史菲云却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揶揄归揶揄,却很快有侍女真的找来了一根小拇指般粗的黑色炭条来递给了林啸。 这是产自西部高原的银楠木的细枝制成的一种香,香气可以安神,烧尽后却不是化为灰烬,而是全部炭化。 林啸拿着炭条在白纸上轻轻一划,线条均匀,色泽亮黑,炭粉细腻,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刚才郡主画的是我,那我也画一画郡主吧。” 这回没等斥责林啸大胆的声音大作,史菲云便干脆地答道:“好!” 说罢,史菲云莲步轻移,在长案前的椅子上坐定,俏脸轻侧,摆好了姿势。 围在林啸身边的侍女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林啸下笔便齐声奚落他,鄙视他,耻笑他。 而那个去拿“十八般酷刑”刑具的侍女也回来了,手端好大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假发、夸张的头花、鸡毛掸子……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好像和凶残无关啊! 林啸看了一眼数步之外的史菲云,应该说,她确实是一个绝色的美少女,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一呼一吸都有一种叩人心弦的美,无法让人平静地直视。 林啸收敛心神,将全副身心都投注到了自己眼前这张尺余长宽的白纸上,轻轻举起了手中的炭条。 “唰!”林啸重重地画下一根线条。 四周的侍女们一片不屑的眼神。 木炭条与白纸摩擦的“唰唰”声不断传来,忽急忽缓,忽长忽短,忽轻忽重。 这声音,隐约有一种节奏在里面,如行云流水一般。 “奇怪,怎么没听到嘲笑的声音?以这帮臭丫头的作派,不是早就应该耻笑声不断了吗?”听到四周久久还是一片安静,侧着头的史菲云疑窦丛生。 她刚想转过头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却听得一声喊:“别动,动来动去我怎么画!” “哼!不动就不动。”史菲云气鼓鼓地又转回了头,心里恨得直痒痒。 “表情不对,微笑!”林啸的声音又传来。 “看我过会怎么收拾你这个不知一高地厚的野小子!”小郡主一边腹诽,一边勉强将嘴角向上一弯,要多僵硬有多僵硬,但,还是很好看。 ; 第一百七十二回 最受欢迎的人 在原来的世界,当林啸年幼时,他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在少年宫武术队舞刀弄枪那几年。 但林啸的母亲却生怕林啸只学武术会越来越皮,便硬要他文武皆修,除了武术外还要他学了好些需要静心的东西,什么泥塑、航模、大字、象棋……。 而在这些东西里,林啸最喜欢,并坚持时间最长的,就是画画,准确说是素描。 到了警校后,林啸一手素描功夫更让他在罪犯画像这门课上大出风头,让他进一步对素描产生了热爱,着实花了些功夫研究。 在这个世界,绘画固然非常发达,丹青妙手层出不穷,多有传世名作,但和中国古代一样,这个世界的绘画也讲究的是写意传神,对写实逼真一途却相对较弱。 山水画和花鸟画写意些并无关系,反正形状夸张点也不要紧,只要有趣味即是佳作,但人物画却不是这样,如果没有解剖知识就画不准,画不准就显得怪异,而人们对人脸是最敏感的,只要有一丝不准就会觉得奇怪,所以才有画人难,画鬼易之叹。 所以,在这个世界,人物画的形体结构都比较概念化,传神和趣味是有了,但终究无法毕肖,这一点,与中国古代绘画完全一样。 而素描,作为西方绘画的造型艺术基础,讲究的就是像,何况林啸又经过警校罪犯画像课的磨炼,更是在像这一点上下足了功夫。 就在史菲云要被好奇心折磨得失去耐心时,终于听到林啸一声轻呼:“好了!” 史菲云一听这话,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只见林啸正在风轻云淡地吹拍手上的炭粉,而那一众侍女,一个个半张着嘴,像被定了身一样盯着他面前的画纸动也不动,人人一脸惊诧到呆滞的表情。 这是搞的什么名堂,难道这小子画得有这么难看,把这帮死丫头都雷傻了? 史菲云急上前两步,凑到画纸前一看,却身形一滞,表情变得和那些侍女们一模一样了。 白纸之上,黑色的线条纵横交错,粗细交织,时而还有用炭条横擦而形成的或深或浅的灰黑色块。 而这一切线条和色块,组成了一幅史菲云以前从未见过的一种风格的画面,画的赫然正是她自己的肖像。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这幅肖像,就是“像”,两个字就是“极像”,三个字就是“太像了”。 与所有史菲云见过的画师画的肖像画不同,林啸的这幅画毫不讲究那些画师们极重视的线条的干净和笔墨的趣味,但它却是那样有力。 这种有力,来自于对对像内在结构的深刻认识而表现出的造型上的无比准确,与之一比,那些宫廷画师们的肖像作品是那样的绵软无力,流于表面。 总之,这是一幅完全超出了史菲云认知习惯的画,一幅充满了震撼力的肖像画。 画上的史菲云活脱脱就是本尊的镜中像,水中影。 “这……是什么画?”史菲云喃喃问。 “喔,这叫速写,属于素描的一种,如果时间更长一些,可以画得更立体,更像。”林啸久未动笔,今日一试身手,也是心情大爽。 “素描?是你们兽族人的绘画方式吗?”史菲云一边问一边眼睛始终离不开这幅画面。 “是啊,我们兽族人是多才多艺的,像我这样水平的多的是。”林啸一本正经地说。 “野小子,今天算你赢了,但你得教我这种画法!”史菲云抬起头来,目光灼热。 “只要郡主你践行约定,我一定教你。”林啸线条硬朗的下巴一扬。 “好!”史菲云一脸的兴奋,转念又问道:“野小子,你还会些什么?” “我嘛……我还是位象棋手、围棋手、五子棋手,还会跳拉丁舞、爵士舞、广场舞,还能踢足球、打篮球、溜溜球……” “这些又是什么?我统统要学!”史菲云尖叫。 “我也要!” “我也要!” 侍女们也是纷纷雀跃成一片。 “你们既然要,我当然都给。别急!一样一样学。”林啸大手一挥。 …… 其实,林啸并不算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但既然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么,一些很简单的技能在这个世界也变成了惊人的才艺了。 整个上午,林啸都被史菲云和一众侍女围在中间展示各种才艺,众女不时发出惊诧而兴奋的喝彩声,他赫然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野小子,以后你每天上午来教我画素描,下午嘛,教另一项才艺,就……先从五子棋开始吧,教会了再换一样。”史菲云最终决定。 “那……我不用当值了?”林啸问。 “你们这三个小队,本就是划归我菲云轩的,我说了就算。秋香,你过会去跟鲁指挥说一声,以后霹雳虎全天在内院当值,晚上归队。”史菲云娇声道。 鲁指挥名为鲁威,是负责警戒菲云轩的这三个禁卫军小队所组成的中队的中队尉,武士境界,青铜武士。 一般来说,禁卫军士兵皆为武徒;小队长皆为武者,玄铁战士;中队长称为尉,皆为武士,青铜武士;大队长称为校,皆为武师,耀银骑士;联队长称为统制,亦称为将,皆为武灵,金辉供奉卫士;总队长称为都统制,亦称为帅,则有三人,一正二副,皆为武宗。 都统制正职为何国想,封为国师,中阶武宗,公国明面上的修武第一人。 “是!”一名侍女欠身答应。 “好了,你们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史菲云挥挥手。 众侍女一片娇声答应,齐齐欠身行礼,各自散去,偌大一个房间里就只留郡主与林啸。 这时林啸才发现,这个房间里除了画案,还放着半完成品的石雕,插花用的花瓶和材料,绣了一半的团扇……看来,郡主爱好广泛之名决非虚传啊! 正东张西望,却听得史菲云说道:“野小子,可知道我为什么在三生塔中时要出手点拨你?” 看着史菲云斜倚在椅子上,好看的嘴角带着点调皮的笑意看着自己,林啸茫然道:“想让我活下来好教你五子棋?” 史菲云噗嗤一笑,如花绽放,如月出云:“胡说,那时我哪知你会这些玩意儿。我之所以当时救你,后来又让我兄长颁发你三等忠勇勋章,都是为了让你有资格能入府成为侍卫,时刻在我左右。” “呃……”林啸一时语塞,心头各种绮念呼啸而过。 见林啸的表情,史菲云微微一愣,方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俏脸一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我的师父,是名满天下的大高手,也是法武双修的妖孽之才,两者皆达到了宗级境界。我自小便是双灵根,十岁时被云游四方的师父收为入室弟子,尽传衣钵。她老人家喜四处游历,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中会有两三次忽然出现,然后盘恒数日,点拨我一番后又悄然消失。” “三个月前,她老人家忽然出现,说在幽州境内发现一处秘境,其中有极大的机缘。此秘境为兽族遗迹,每当三阳并聚之日便会开启。但进入其中后,却处处需要有兽族血脉的强者为导引。所以,她老人家急着到处寻找兽族的强者,越强越好,否则进了秘境,不仅无法向导,反成为累赘。” “师父说,三阳并聚之日在半年内将会出现,秘境开启在即,等她找到了合适的兽族强者便会来找我,带我一同去秘境一试运气。那天竞斗半决赛,我一见你,便觉得你是少见的兽族中的强者,所以一直留意。后来见你越战越勇,便越来越觉得你是最适合跟我师徒二人一闯兽族遗迹的人选,所以在三生塔中时才告诉你石傀的弱点,助你成功。” “我的师父随时会来,她老人家脾气可怪,到时听了我的介绍如果一时找你不着定会大发雷霆,所以我才把你留在身边,随时准备她老人家驾到。” 听了史菲云的介绍,林啸的眼睛越来越亮。 “野小子,可有胆识跟本郡主去闯一闯秘境?”史菲云嘴角轻扬,看着林啸。 “那是必须的。”林啸断然道。 “知道你会这么说。”史菲云得意地一笑。 “什么是三阳并聚?这个秘境在幽州何处?是兽族哪个时代的遗迹?”林啸连珠炮般问道。 “三阳并聚我不懂,好像是和天象有关。至于这秘境的地点,师父也未明言,入口似乎是在幽州涿郡的其个山谷中。这个遗迹据我师父推测,应该是兽族上古时期的一座重要的大城。”史菲云努力地回忆着。 “幽州,好像就是簇岳公国那位先祖威隆公发现兽族巨城,拿回九级浮屠宝塔的地方,莫非,郡主的师父口中所说的遗迹正是这座巨城?”林啸越想心中越是火热。 这座巨城,据犬朗义父的推断,应该是兽族三大圣城中的某一座。 如此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机缘,这个秘境,定要去闯上一闯。 没想到,浮屠塔、圣城,全系在这位俏丽的郡主身上,林啸看向史菲云的眼神不由得越来越火热,直勾勾的。 “你干嘛!”史菲云的一声娇叱,让林啸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咳!我一听这种秘境什么的,就特别来劲。”林啸解释道。 “哼!”史菲云傲娇地白了林啸一眼。 “奇怪,刚才这野小子这么无礼的看着自己,自己为什么心头却是不恼,反而小脸有些发烧呢?他可是一个低贱的兽族人,一个野蛮人啊,我应该勃然大怒才对啊!可,他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兽族人吗……”史菲云的心中,一时也百念交集。 “郡主,何时领我去借那座宝塔呢?”林啸问。 史菲云从芳心微乱中回过神来,略一思忖,说道:“五天后吧,届时我刚好有一批东西还回内府库,到时领你同去。” “好!”林啸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芒。 第一百七十三回 内府库 接下来这五天,林啸俨然成了郡主和一众侍女的大教官,使出了浑身解数,教这样,教那样,忙得不可开交。 渐渐的,史菲云不再以“野小子”称呼林啸了,而是改称其为“小林子”。 呃,好像也没高级到哪里去。 而一众侍女,更是对林啸越来越尊敬,甚至崇拜了。 她们当然不再称林啸为野蛮人了,而是按林啸的要求称其为“亲~”。 据林啸介绍,这在兽族人中是对有学问者的尊称。 期间,林啸还花了半天时间出府了一趟,说是回阎家料理些私事。 在这段时间里,雪围城里也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 首先是城里的各大珠宝商行和拍卖行都先后接待了两名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人,他俩出手了大批的珠宝和宝物,其中有些珍稀至极,乃出自地精之手。 这批百年一见的稀世珍宝引起了一片疯狂的抢购风潮,几家大珠宝行为此都出现了资金的紧缺,不得不紧急四处筹款。 接下来,几家最大的法器和法宝商行都接到了大批的订单,专门购买以法术封印球为主的一次性法宝,数量之巨,将这几家大商行几年来的存货都一扫而空,甚至不得不从外地调货以满足买家的需求。 与此同时,雪围城中的一些秘密组织,也纷纷接到了神秘人的大手笔委托。 …… 五天后。 史菲云领着林啸及一行侍女向位于公爵府最中心的内府库走去,几名侍女的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大小不同的几个锦盒,这些都是史菲云前些日子从内府库里领出来把玩欣赏的宝贝,有大师的书画,名贵的工艺品,异域的奇珍。 在公爵府的中心,一座规模宏大,高达十层的巨大楼阁拔地而起,金碧辉煌,气势雄奇,这便是整个公爵府的核心,即公爵大人起居的天守阁,而一些重要的机构,也设在其中。 在天守阁西北角,有一个小门,上悬一门匾,镶有镏金大字——“内府库”,门口由全副武装的一个禁卫军小队守卫。 “见过郡主。”小队长上前行礼。 “免了,库守呢?”史菲云问。 与此同时,从门内匆匆跑出一名满堆笑的中年人,身穿官服,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道:“内府库库守洪全见过郡主殿下,郡主殿下里面请。” 史菲云点点头,领着一行人进入了库门。 洪库守将史菲云一行人引入一间雅室坐定,并着人献上香茶。 “洪库正,今天我来还上次借去的那批东西,你点检一下。”史菲云一边说,身边的侍女们便将手中的锦盒一一摆在室内的一张张长案上。 洪全陪笑着点点头,一声令下,外面便进来数名负责藏品的库管,一一打开锦盒,稍一察看便纷纷点头,然后关上锦盒在一张清单上一一打好勾再捧了出去。 须臾间,这批宝物的点检工作便已完成。 “郡主这回亲至,是想再借些什么东西去赏玩吗?”洪全笑着问。 “是啊,春香,把清单交给洪库正。”史菲云玉手一扬,早有一位侍女上前将一张清单递给了洪全。 洪全接过清单,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却是一滞,支支吾吾道:“这上面别的东西都好说,只是……这九级浮屠宝塔乃密库蔵品,没有公爵大人的手谕,是不得出库的。” “这座塔又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有些纪念意义而已,为什么搞得这么麻烦!要么这样,这件东西我只借一天。”史菲云柳眉微蹙道。 见史菲云有些不悦,洪全踟蹰了片刻,仍硬着头皮说道:“望郡主见谅,凡密库之物,进出皆得通报公爵大人的。” “混蛋!”史菲云杏眼怒睁,娇斥道:“我都说了,并不久借,为这些许小事也要我去打扰兄长吗?当心我在你们候总管那里告你一状。” 洪全一脸的苦相,这位郡主殿下可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任性使气的主,又是公爵大人唯一的妹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随便一句话自己头上这顶小小乌纱分分钟落地。 但要让他违反规制,擅自出借密库之物,万一被哪位同僚在四库大总管那里告上一状,自己的乌纱一样不保,真是两难。 “郡主,要么我就在这里描摹一番,半天时间即可。”林啸朗声道。 此事唯恐夜长梦多,现在大家都不怎么重视此塔,自己才有机会接近,如果真要去向史哲奇公爵报备此事,不定会出什么周折。 史菲云转头看看林啸,见他这么说,便也点头道:“好吧,就这样办。” 洪全大喜,连声叫好,东西不出库,自己当然不算失职,又没得罪郡主,一举两得。 史菲云也松了一口气,她现在最怕去见兄长了,一见面就叭啦叭啦教育自己要多多与洪元的三皇子郑璋亲近,烦都烦死了。 即已定论,史菲云便留在雅室喝茶赏宝,林啸则由一名库管领着深入内府库。 经过数道铁门,且一路被搜了几次身后,林啸才被引到一个斗室之内,其中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有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 “你在此安坐,我去取宝塔来。”引林啸进来的库管语气淡漠傲慢地说道,面对兽族人时,人类总有一种自觉高贵的感觉。 “辛苦大人了。”林啸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币塞入库管手中。 库管一愣,马上神情大变,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大把金币揣入怀中,一边笑道:“既是郡主殿下的吩咐,自当尽力,你请稍候。” 说罢,库管兴冲冲而去。 林啸淡淡一笑,在椅子上坐下,虎目圆睁,细细四下打量,良久才收回目光。 此斗室之中,并无特别的法阵或是机关。 一刻钟后,库管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进入斗室,将它放在桌上,说道:“你看看是不是此物。” 林啸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慢慢打开锦盒,在看见那日思夜想的白色宝塔时,他的双手还是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此时的林啸,心里的汹涌之情真可用惊涛骇浪来形容了,能做到只是双手抖一下已然是了不得强的自控能力了。 “此宝已收藏数百年,并无什么神奇之处,你为何这般激动?”收了金币后,库管不仅和蔼了不少,话也多了。 林啸不可察地长长吸了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道:“此物为本次嘉华大比冠军争夺战的制胜信物,为了此物,我失去了最要好的兄弟,所以虽然它本身并没什么特别神奇之处,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所以我想把它画下来,留作纪念。” “原来如何!”库管恍然大悟,林啸就是霹雳虎这件事,众人皆知。 “那你慢慢描摹,不过得小心不要损坏藏品,此塔虽然并无神奇,却是我公国先祖珍视之物,别有意义。”库管吩咐道。 “多谢大人提醒,我自会万分小心的。”林啸点点头。 “好,你自便。”库管说完,便出门而去。 他一点也不担心藏品的安全,此处插翅难飞,而且离开此处必须得经过重重检查,根本不可能将藏品带走,何况最后事毕藏品要经过他的检查,确定无恙后才会放林啸走。 当库管离开视线后,林啸再也控制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捧着锦盒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盒中那尊腻白如玉的宝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自己的手中,捧的是整个兽族的未来,自己这个种族是兴是衰,此时一切尽在自己手中,林啸觉得手中这尊小小的白塔简直如山一般重。 “我不就是为此而生的吗?怎么,怕了?不,我这不怕,我是兴奋!!”林啸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迅速平静下来。 林啸不动声色地将宝塔取出立在桌上,开始铺纸磨墨,然后提笔沾墨,在纸上细细地开始描摹起塔上的花纹来。 为了将整座塔完整地画下来,须得从前、后、左、右这四个方向各画一张,如此方可反映全貌。 在描摹过程中,库管先后进来数次,却是啧啧称奇,没想到林啸作为一个兽族人,居然画得像模像样。 见毫无异状,库管进来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且每次在斗室中逗留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时辰后,林啸已然画好了四幅图,各自对应宝塔的一个方向,笔触细腻,图案活灵活现。 勾好最后一笔时,林啸长吁了一口气,拿起刚画好的最后这张画稍一欣赏便又放下,然后将宝塔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准备放回锦盒中。 林啸一手拿宝塔,一手拿锦盒,当他刚将宝塔放入盒中时,动作稍稍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盒中的宝塔微光一闪,无声地消失了。 而在下一秒,又一道微光闪过,宝塔重新在盒中出现。 消失又重现的间隔时间之短,直让人怀疑是眼花了。 如果细细比对重新出现的这尊宝塔与林啸刚临摹好的图画,上面所雕刻的花纹并不完全一样。 “大人,我画好了。”稍稍踟蹰了片刻,林啸咬咬牙,朗声对着门外轻呼。 第一百七十四回 偶遇 话音刚落,库管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先眼睛一扫桌上的几张画,微微点头赞道:“真是惟妙惟肖。” “大人过奖了,现将此塔完璧归赵。”林啸用手一指已放入盒中的九层浮屠宝塔。 库管将锦盒拿起,习惯性地轻轻一掂,手感轻重毫无异样,再看宝塔,上面群兽咆哮,也无异状。 怎么好像这塔的颜色稍稍暗淡了一些,库管的心里无意识地起了这个念头。 “大人,这次能顺利完成夙愿,实在是万分感谢啊!”林啸适时地从怀中又掏出一捧金币,一边轻声道谢,一边直接塞进了库管的怀里。 “这……”库管脸上蹙眉作态,眼神却是火热,早将心里刚起的那一丝疑惑忘得一干二净了。 库管“啪”一声关上锦盒,对林啸说道:“你在此稍等,我先将此宝入库,再来引你出去。” 目送库管离开后,林啸一动不动地站着,但在他的心里,此时却如擂鼓一般。 当在塔阁上看到这九层浮屠宝塔时,宝塔的影像便已深深刻入了他的心底,人们对极渴望的东西,会迸发出超强的记忆力。 当天晚上,林啸便凭着记忆将宝塔细细画了下来,再标明材料和估计的重量,于第二天入公爵府前秘密交给了来接头的犬朗,让他想办法火速复制一尊。 前几天,林啸以回阎府料理私事为由,出公爵府再一次约见了犬朗。 犬朗果然不愧是在雪围城生活了二十年的地头蛇,短短数日,便寻着了一名象牙雕刻大师,以林啸所绘的蓝图为本,雕出了一尊象牙宝塔,若非细细比对,真假莫辨。 为了让假塔更逼真,犬朗甚至请大师掏空了雕刻宝塔的这根象牙,在其中塞入铅块,使它的重量也完全和林啸所估计的真塔重量一样。 在将真塔放回锦盒的那一瞬间,林啸用现在已经圆熟无比的空间戒指运用之法,将真塔与假塔调了包。 当然,只要有心细细察看,还是可以发现破绽的,毕竟假塔是根据林啸的记忆所制,与真塔在细节上还是有颇多出入之处。 所以,现在林啸的心里除了极度的兴奋,还有深深的焦虑,因为他知道,只要这名库管的心里有一丝怀疑,在将它放回密库前再一次打开锦盒验看,便会马上发现真相。 时间过得似乎特别的慢,特别的难熬。 当库管双手空空,面带微笑地再一次走入斗室,示意林啸跟他走时,林啸才不动声色地长长吁了一口气,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腿,居然有些软。 即使面对致命的强敌,也从没刚才这般紧张过。 再经数次搜身,林啸重又回到史菲云所在的雅室中,此时,她早已拿到了所有这回要借取的宝物,一见林啸出现,便马上招呼他一同离去。 “小林子,你这几天辛苦了,都在教我们这样那样的,今天,我就带你在府里好好逛逛吧。”史菲云今天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嗯……好啊!”林啸却是心不在焉,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心里只恨不得马上离开公爵府,与一众兄弟速度回到兽域,见证宝塔的神奇。 “那好,先领你去后花园看看,让你这个野蛮人好好开开眼。”史菲云雀跃着。 看着史菲云一脸的开心,林啸心里忽然有一丝愧疚,自己一心只想着利用她偷取宝塔,现在恐怕又要悄然离去,让她空欢喜一场。 但与整个兽族的复兴相比,这点小节之亏,又算得了什么呢,林啸轻甩一下头,将这一丝愧意甩得一干二净。 只是不能随她和她的师父去一探那个秘境,确实可惜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有轻重缓急,总得先办重要的事,至于秘境,既然已经知道了线索,以后有机会,再想办法一探。 “前面就是后花园了,现在是菊花盛开的时节,来的正是时候。”史菲云刚兴奋地说出这番话,语气却忽然一沉,“她……怎么也在这里。” 林啸抬头一看,心脏却是漏跳了一拍。 面前是一片郁郁葱葱,夹杂着竞相争艳的各色菊花,而在花丛之中,正迎面走来一群人。 打头那位,袅袅婷婷,仪态万方,步绽莲花,一身华贵长裙,外披烟笼轻纱的绝色美女,正是公爵夫人窦清清。 “嫂子,今天好雅兴啊!”史菲云淡淡地打个个招呼,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郡主今天也好雅兴啊!”窦清清不以为意地轻笑了一下,对史菲云点头示意。 当她的视线扫过史菲云队伍中那个高大健壮的身影时,如水的美眸不由得一阵波光微漾。 与此同时,窦清清的身后射出两道灼灼的逼人目光,阴冷地盯住了林啸,正是花氏双姥。 “喔,他是这回嘉华大比的冠军队中的主力——霹雳虎,现在是我的侍从。”史菲云见窦清清一行明显在关注林啸,便介绍道。 “见过公爵夫人。”林啸神色不变,上前行礼。 窦清清看都没看林啸,未发一语。 “郡主殿下,兽族乃是贱族,恐怕不配做您的侍从吧!”说话的是花珍,声音低哑。 “配不配,本郡主自有分寸,何用你来多嘴。”史菲云翻了个白眼,俏脸一沉。 “郡主教训的是。”花珍鞠躬行礼,老眼朝身边的花珠一瞥。 花珠上前一步,声音阴沉地说道:“兽人,我倒要警告你,郡主是何等高贵的身份,跟在郡主身边就要事事小心,如果不知进退,不该说的话胡乱说,到时……” “住口,我的人哪由得你来教训!”史望厉声打断花珠的话。 “菲云,珠姥也是怕化外蛮人不懂礼数,冲撞了你。”窦清清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哼!”史菲云冷哼一声,“嫂子,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罢,史菲云一扭头,气鼓鼓就走,一众侍女和林啸紧紧跟上。 林啸在回头跟上众侍女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抬头看了一眼几步之遥的窦清清,佳人玉立,群花失色。 可,感觉很陌生,似乎遥不可及。 回菲云轩的路上,史菲云一直气鼓鼓的,原来的开心之情荡然无存。 “郡主,您对公爵夫人,有些太不客气了。”林啸听见紧随史菲云的一名侍女轻声说道。 “哼,我就是看不惯她,窦家,没一个好东西。”史菲云恨恨道。 “可公爵夫人她……” “住口,你到底是帮她的还是帮我的!”史菲云一声娇斥,这名侍女只得钳口不语。 林啸本打算向史菲云提一下今天想出府一趟,因为现在宝塔已然到手,为防夜长梦多,他急着想逃离公爵府,与早就准备好一切的诸位兄弟汇合,然后鱼入海,鸟归林,爷去也! 可现在见史菲云不高兴,林啸自然不会去碰钉子,以她的性子,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等她明天消了气,再去提吧,再急也不差这一天时间。 后花园里,望着史菲云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窦清清却依然站在原地未动,只面沉如水。 “小姐,上次未将他处理,现在果然成了后患。”枯瘦的花珍上前轻声道。 “现在除了也不迟。”稍胖些的花珠狠声道、 一众侍女都识趣地站得远远的。 “再做计议吧!”窦清清沉默片刻,淡然道。 说完,窦清清转身要走,却忽然脚步一缓,脸色大变。 还未等花氏二姥上前询问,窦清清却紧上前一步,一手扶住一棵腊梅树,张口作呕。 花氏二姥忙一人扶住窦清清,一人上前轻抚其背,连声惊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窦清清干呕了数声,却并没呕吐出什么东西来,只一张脸变得煞白,一头的冷汗。 喘了几口气后,窦清清悠悠道:“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常觉得胸口憋闷,想吐又吐不出来,只觉得整天疲乏得很。” 花珍一边给窦清清抚背,一边皱眉凝思。 忽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之色,猛然抬起头来。 与此同时,花珠也正猛然抬头,两人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极度的震惊和慌乱。 “小姐,你是不是这几天还老想着吃酸的东西啊?”花珠的声音压得低不可闻。 “是,以前不觉得,这几天只觉得酸的东西可口……”窦清清忽然似有所感,双眼骤然大睁,看着花珍和花珠。 三人互相对视,皆沉默不语。 “小姐,请速回房,让老身为你问脉。”花珍沉声道。 “好,好。”窦清清也没了平时的端庄淡定,一边说好,一边由花珠扶着向天守阁匆匆而去。 “夫人身体不适之事,如果有一个字外泄,死!”花珍那苍老的声音此时显得无比的冷酷,杀机凛然。 “是……小的们明白!”几名侍女浑身一震,连连颤声答应。 当天下午,花氏二姥先后匆匆离开公爵府,神情决绝而又不安。 直到夜幕降临,花氏二姥才回到公爵府。 这一夜,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一场风暴,正于黑夜中急聚酝酿,即将掀起惊涛骇浪。 第一百七十五回 惊天凶变 幽暗的华室之内,帷幔之下,大床上春光一片,猫魅寸缕未着,依然被绸绳缚于床上,一身的玲珑浮凸。 与大竞斗场中气势凌厉时相比,现在的她明显憔悴了,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躺着,似乎已被抽尽了力气。 忽然,猫魅缓缓张开双眼,她那双宝蓝色的眼睛依然充满了魅惑,在黑暗里似乎闪着清澈的微光。 “是谁?”猫魅的声音很沙哑。 并没有人回应,但摇曳而昏暗的烛光下,却忽然现出一个朦胧的人影,整个人都被裹在一件连帽的长袍里。 “是你?!”猫魅的声音充满了惊诧,便要霍然起身,却被绸绳所缚,动弹不得。 “不愧人称‘琉璃眼’,果然好眼光,这样都能认出我来。”来人虽然是压低着嗓音,声音却依然出奇的悦耳,是极有韵味的女声。 “哼!”猫魅闭上眼,别过头去。 “艳名远播,叱咤一时的武灵高手,‘琉璃眼’猫魅今日落得如此下场,连想自杀都做不到,不是太可悲了吗?”来人的声音听不出是同情还是揶揄。 “我只恨当时没早点投下圣火珠!”猫魅切齿之声清晰可闻。 “还想着报仇吗?”来人淡淡问道。 “就算我死了,也会化成厉鬼为主公报此大仇的。”猫魅狠狠道,几将银牙咬碎。 “真想报仇,我可以帮你啊。”来人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冷意。 猫魅猛然张大双眼,似乎听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惊道:“你?!” “对啊!因为,我对他的恨,并不比你少啊!”来人的声音冷到彻骨。 …… 月上一竿时分,关押猫魁的这一处院子里,忽然拥进数人,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脚步飘摇,酒气扑鼻,显然有些喝多了,身后几名侍卫紧紧跟随。 一见此人,在院中守卫的几名禁卫军“啪”一声立正,为首的快步上前行礼,朗声道:“见过公爵大人。” 来的正是公国的统治者,史哲奇公爵,此时的他,虽面有醉色,却兴致勃勃,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你们几个,也在这里守着。”史哲奇对跟随他而来的贴身侍卫丢下一句话,便迈入了关押着猫魁的厢房里。 史哲奇刚迈入门内,院中又悄然进来数人,为首的正是禁卫军的都统制,国师何国想。 “公爵大人又在里面?”何国想问院内守卫的禁卫军侍卫。 “是……公爵大人又在提……提审犯人。”守卫小队的队长上前有些尴尬地答道。 “知道了,你们多加小心吧。”何国想说罢,回头就走。 “何帅,公爵大人……似乎来这里来得……太频繁了些。”说话的是一名四十左右的精壮汉子,目光内敛,是禁卫军副都统制陶旭晖。 “唉,公爵大人现在的确是贪杯好色得过头了些,以前,他并非这样子。”何国想边走边叹息着摇头。 “听说,公爵大人之所以会如此放浪形骸,也是事出有因。”陶旭晖轻声道。 何国想停下脚步,沉声道:“旭晖,主公的事,要慎言。” “是……是,是我多嘴了。”陶旭晖嚅嗫道。 “唉!去下一处巡视吧。”何国想复叹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 华室之中,史哲奇正目光火热地站在大床前上下扫视着猫魁那玲珑浮凸的玉体。 “魅儿,你今天怎……怎么不大声叫骂了?难道是想通了?”史哲奇微醺着嘻笑道。 “想通又如何,想不能又如何,反正落在你手里,想不想得通又能如何。”猫魅平静地说道。 “哈哈哈!”史哲奇大笑,一屁股坐在床上,一只手便抚上了猫魅的大腿,“真是奇怪,世间女子对我总是千依百顺,我反觉无趣,你却是百般不从,我心里反而老放不下。” “哼,公爵大人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娶了公国第一美女,却仍不知足。”猫魅双眼冷冷地看着史哲奇。 史哲奇一听这话,却是脸色一变,自嘲般一笑:“呵呵,身在福中?我是身在水火中!” “你费尽心机,夺得公爵之位,凌驾数千万人之上,如此得意,怎么还称什么身处水火。”猫魁冷笑道。 史哲奇从怀中掏出一小壶酒来,“咕咚咕咚”仰脖灌了几口,苦笑道:“何哪知道我的苦处,你以为我能号……号令天下?屁!!” 史哲奇猛然一甩袖子,眼睛血红,充满了戾气,低吼道:“我的好岳丈,我的好舅舅,他们,可没把我当成什么公爵。他们仗着扶我上位的功劳,只知相互争权夺势,我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缓冲双方冲突的缓冲带。除此之外,他们何时将我放在眼里过!” 又灌了几大口酒后,史哲奇接着怒斥道:“你看,整个公国,哪有我的人,不是韦派,就是窦派,就是没有史派!一个是奸诈凶险,只想着捞取权势和财富,一个号称刚正清廉,却一直视我为难当大任之人,独断专权,从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的命令,连这个公爵府都出不去!” “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史哲奇依然脸红脖子粗,他又自嘲般一笑,道:“还有我的好夫人,窦大美女,我对她,向来倾慕,娶到她后,我是欢欣异常。可她呢,对我始终是冷冰冰的,根本没有夫妻的感觉!我们,只是人前的夫妻。好,你爹厉害,我拿你没办法,那我就到处找女人,我就气死你!” 又气又恨,加上酒气攻心,史哲奇终于歇斯底里了,他一边狂呼,一边猛然扑向猫魅。 “轰!” 一声巨响,整个床顶被一股气浪撕得粉碎,四散而飞,那层层帷幔如轻絮般碎成片片。 史哲奇一声惨叫,同时被这阵气浪掀飞。 还未等他落地,一道雪白的人影如鬼魅般从大床上射出,闪电般在空中对他连击数掌。 “嗵!”史哲奇结结实实砸在地上,他的口中满是鲜血,连挣数下却无法起身,一脸的痛苦和骇然。 下一个瞬间,一只纤纤素手已经五指成爪,猛然扼住了他的咽喉。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史哲奇脸涨得通红,艰难地问道。 扼住史哲奇脖子的正是猫魅,此时的她,目**光,气势凌厉,哪还有半点之前任人鱼肉的样子。 “哼!哈哈!你没想到吧,是有人帮我啊,是有人想借我的手让你死啊。”猫魅虽然在笑,这笑却冷得如锋利的冰刀。 “是……是谁?”史哲奇拼命抓住猫魅的手,却无法使之松动分毫,随着这只手越来越紧,他的脸已红得发紫,双眼不断翻白。 “要你命的人,她是……”猫魅冷笑着凑到史哲奇耳畔,吐出最后几个字。 史哲奇的眼中迸射出极度的震惊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史哲奇微弱地嘶叫着。 “你费尽心机,夺得公爵之位,却如此落寞下场,那不如就到黄泉之下,去向老公爵和主公好好忏悔吧!”猫魅在史哲奇的耳边冷冷吐出这句话,玉手猛然一紧。 “咔嚓!”随着一声轻响,史哲奇的脖子猛然一歪,双脚一蹬,再无动静。 簇岳公国第二十八代公爵,史哲奇,就此殒命,终年四十岁,谥号成炀,是簇岳公国立国以来第五位被刺杀身死的公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猫魅仰天长笑,表情疯狂。 “哗啦!”房门被击得粉碎,门外的侍卫蜂拥而入。 “公爵大人!”侍卫们惊呼,纷纷拨刀在手,却又不敢贸然上前。 “妖女,快把公爵大人放了,否则,定将你碎尸万段!”侍卫队的小队长厉喝。 猫魅却似乎根本没听到侍卫们的怒斥,自顾自边笑边叫:“主公!你看到了吗?今天,我终于帮你报仇了!魅儿,终于能来陪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大口大口地喷吐出几近黑色的血来。 说罢,猫魅猛一抽搐,便软瘫倒地,她的手一松,史哲奇也同时歪倒在一旁。 “公爵大人!”侍卫们齐声惊呼,抢上前去。 小院内外,一时大乱。 等公爵夫人窦清清领着花氏二姥赶到现场时,小小的院中已全都是人了,禁卫军银耀骑士以上的头目俱已到齐,却无一人说话,死寂一片。 “爵爷!”窦清清一声痛呼,扑向已被放在一张长案上抬到了院中的史哲奇。 “爵爷,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窦清清连连摇着史哲奇的身子,却哪还有半点反应。 窦清清一头扑到史哲奇身上,连声恸哭。 花氏二姥忙上前扶住窦清清。 场中的禁卫军大小头目更是禁如寒蝉,相顾失色,这次,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窦清清终于停下哭泣,头也不抬,厉声喝问。 无声的寂静持续了数秒,何国想上前轻声道:“公爵夫人,公爵大人他……他连夜提审妖女,却不知何故已然被封住全部修为的妖女忽然功力恢复,将公爵大人害……害死。妖女也当场毙命……” “住口!”窦清清霍然站起身来,向来从容端庄的俏脸此时却柳眉倒竖,怒不可遏:“你们禁卫军都是木头吗?成天跟着,怎么会让妖女得逞的!” 第一百七十六回 变天 “当值的警戒小队,确有失职之嫌,已全体拿下,押在地牢里了,等查清真相后再行发落。”何国想忙说道。 “什么!出了这天大的事,只想着拿一支小队来替罪吗?你们人人都脱不了干系。”此时的窦清清一脸激愤。 再端庄高贵的女子,猝然失去了深爱的丈夫,不都会是这样的吗? “我等既然负指挥之责,自然不能推脱干系,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着手查明真相,等真相大白后,我等自会自动受缚,该领何罪都无怨言。”何国想黯然道。 “你们自已查自己?那能查出什么来!照我说现在你们人人都可能是资敌之人,都应立即收监,自有他人来查。”花珍上前厉声道。 “什么!全部收监!”众禁卫军头目一片哗然,人人激愤。 “花珍,你这是什么意思。”何国想上前一步,怒视花珍。 “心里没鬼怕什么,不过受一时委屈,查出真凶后即可获自由。何国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妖女身上的禁制是你打入的,怎么会无故消失?”花珍针锋相对。 “你!”何国想怒极。 “我等受右相大人直接节制,右相大人未到前,我们不能听从任何人的命令自已解除武装,戍守公爵府,是我等的责任。”此时,副都统制陶旭晖上前说道。 “对!对!我们只听右相大人的。”众禁卫军头目纷纷嚷道。 “这是两码事,你们既然负有指挥过失之责,就该立即收监待查。但你们可以派一个人马上去通知右相大人。”此时,花珠上前说道。 “珠姥说得好!”窦清清凛然道。 听窦清清这样说,众禁卫军头目皆转头看着何国想。 何国想心中暗叹一声:“公爵夫人骤然失去丈夫,心中自然又痛又乱,此时就算有些乱命,如果不从,他日定怀恨在心。反正问心无愧,就算一时受些委屈,等右相大人一到,一切皆有分解。再说了,真有什么变故,区区地牢,怎么困得住我等。” 想到这里,何国想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果夫人执意如此,那我们就自去投牢,诸位兄弟,暂且委屈一下,一切等右相大人来了再说。” 听何国想这样说,其余各头目虽然人人觉得憋屈,也无话说。 “我等自已去地牢,由何帅去右相府通知右相大人。”陶旭晖上前说道。 众头目皆连连点头。 “不行,我信不过何国想,他不能走,你去!”花珍一指陶旭晖。 “你大胆!”见花珍直呼何国想之名,且语极不敬,陶旭晖大怒,狠狠地怒视花珍,其余头目也皆怒极。 “算了,我去你去都一样。”何国想却是神情平静,拍了拍陶旭晖的肩膀。 “何帅,我一定快去快回,不过半个时辰,右相大人一定到。”陶旭晖抱拳道。 “好,速去速回。”何国想说完这句话,却眼色微变,元力微运,以传音入密之法将一句话逼入陶旭晖耳中:“告诉右相大人,让他调一标城卫军前来,以防有变。此事我总觉得不简单。” “在下明白!”陶旭晖一语双关。 说完,陶旭晖纵身而起,呼啸着排空而去,只留一道残影,他也已有低阶武宗境界,已不需元力化翼便能飞空。 见陶旭晖已去,何国想深吸一口气,招呼道:“诸位兄弟,随我来。” 说罢,何国想与一众禁卫军大小头目对着史哲奇的尸身深深一礼,便决然而去,花氏二姥紧紧跟随。 小小的院中,一下子便只剩窦清清一人,不得命令,院外的禁卫军侍卫是不能进来的。 窦清清缓缓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脸上微微变幻着诸多情绪,却再无一眼看向史哲奇的尸身。 一刻钟后,人影微闪,花氏二姥已然飞入院中。 “都办好了吗?”窦清清开口问道。 此时的她,已然恢复了平常的端庄和从容,一双凤眼其光凛凛,散发出一种威仪。 “都办好了,早前悄悄布置的结界已然发动,这下,别说是武宗,就算武王,也跑不出来了。”花珍嘿嘿一笑。 “好!”窦清清沉声道。 “出来吧!”花珠忽然喝道。 小院的假山后,悄然转出一人,上前抱拳道:“陶旭晖在此,听夫人差遣。” 此人居然是刚刚破空而去,要去向右相韦辉报信的禁卫军副都统制陶旭晖。 “很好,陶大人,陶都统制,陶帅,不枉我父亲对你一片殷切期望。”窦清清微微一笑。 听到窦清清对自己的称呼,陶旭晖眼中掠过一丝狂喜,顿首大声道:“承蒙左丞大人和夫人的厚爱,陶某一定死而后已。” “很好!”窦清清点点头,问:“现在何国想和一众金辉卫士、银耀骑士都已收监,你能掌握得了禁卫军吗?” 陶旭晖猛一抱拳:“没问题,余下的都是青铜武士级的中队长和精铁战士级的小队长,我是禁卫军的副都统制,他们不听我的听谁的!” “好,禁卫军各守其位,不得擅动,更不得放一人离府。大开北门,我的父亲,估计已经在北门外等很久了。”窦清清下巴一抬,沉声道。 “是!”陶旭晖高声答应,转身便飞出了院墙。 很快,墙外传来大声的传令声,和大批士兵整齐的脚步声,向各个方向散去。 “我们也走,去大演兵场等父亲大人,现在,才刚刚开了个头。”窦清清的声音冷洌无比。 一刻钟后,大批的锦衣卫、玄衣卫和隐衣卫的高手呼啸而至,拥入了公爵府的大演兵场。 在一众高手的簇拥下,窦宪和窦超父子皆一身戎装步入大演兵场。 窦超的脸上杀气腾腾,一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样子,而窦宪的表情却是狠厉中掩藏着几分不安和焦虑。 “清儿,公爵的印信有没拿到?”窦宪上前轻声问等候在演兵场中的窦清清。 窦清清手一翻,亮出掌中一枚虎钮玉印:“印在这里。” “太好了!”窦宪微松了口气,却马上眼神一厉,转身对一众高手大声喝道:“公爵大人遇刺身亡,一切都是韦辉这个老贼的阴谋。幸亏公爵夫人临危不惧,在禁卫军陶都统制的协助下擒住了一干人犯。现在,我们要将这群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但听左丞大人吩咐!万死不辞!”三卫的高手们抱拳齐声高呼,杀气腾腾。 “好!如此便各上前听令!”窦宪当场口授出一道道命令,书记官马上将其一一写下,再盖上公爵的玉印,这样的命令,便代表了公国的最高权威。 “何炳成,率所部立即出发,持此公函,将其上所列的三十六位韦贼在城卫军和御林军中的亲信一网打尽。束手就擒则最好,如果顽抗便当场格杀。此外,一一通知另一张名单上的这二十位将军,就说左丞大人用他们的时候到了,让他们各领部曲配合你们行动。” “李晓羽,率所部立即出发,持此公函,将其上这五十三名六部中韦贼的心腹官员尽数拘捕,如有顽抗,当场格杀。” “胡德彪,率所部立即出发,持此公函,将其上位于雪围城的十三家投靠韦贼的弘武世家的高手全部拘捕,如有顽抗,当场格杀。为防万一,可联络向来忠义的这十家弘武世家,让他们派出所有高手分头配合你们。” “金世南,率所部立即出发,持此公函分赴各地,将其上忠于韦贼的各地方官员、弘武世家的家主以及各地方驻军的首脑全部拘捕,如有顽抗,当场格杀。各地可提供助力的忠义势力也已列出,你们一到地方可先联络他们,然后一起行动。” ……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发出,一批批三卫高手呼啸而去,气氛肃杀异常。 “鲍斌,这个最重要的任务由你来完成。”窦宪拿起刚盖好章的一张公函,对肃立眼前的锦衣卫都统制鲍斌喝道:“你领上一众高手立刻杀向右相府,记住,不要活的,一个不留。把韦辉的头颅拿回来。如果走了这老贼,你让人把你的脑袋拿回来。” 窦宪的表情狰狞得可怕。 “在下一定不辱使命,定要让韦府上下血流成河,鸡犬不留。”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汉子抱拳高呼,眼中满是嗜血的狠厉,此人正是锦衣卫的都统制鲍斌,人称鲍阎王,雪围城中的儿童,闻此人凶名夜不敢啼。 说罢,鲍斌一声招呼,一队高手紧随着他呼啸而去。 窦宪回过头来,又拿起一张公函,问道:“超儿何在?” “父亲大人,孩儿听令。”窦超上前抱拳顿首,眼神兴奋。 “你领一队高手,去将菲云郡主擒了。按公国律,她也是有资格继承公爵之位成为女大公的,如果让她逃脱,后患无穷!”窦宪轻声说完,又顿了顿,接着吩咐道:“一定要抓活的,以后还用得着。菲云郡主一旦被擒,一切由你处置。” “我一定手到擒来。”窦超的眼中迸射出急不可待的贪婪来,回头就领着一批高手向菲云轩而去。 窦清清见此情形,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终归欲言又止。 第一百七十七回 菲云轩之围 公爵用于处理公务的房间位于天守阁的第六层,庄重而华丽,四周戒备森严。 窦宪将肥硕的身体深深埋入公爵的宝座中,口中不由自主地发了**般的轻叹,双眼微闭,似乎无限的享受。 窦清清却独自站在窗前,透过窗口向不知名的远处眺望,一动也不动,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清艳绝伦的脸上,美得让人窒息。 过了好一会儿,窦宪才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负手走到窦清清身后,沉声说道:“清儿,这次实在是太过于仓促弄险了。” “以有心算无心,哪有那么险。”窦清清冷冷一笑,依然看着窗外。 “其实,你腹中块肉尚未成型,只要些许滑胎药,便可消除这隐患,实在不用逼为父如此孤注一掷,提前发动……”窦宪叹道。 “不行!”一直平静的窦清清霍然转过身来,盯着自己父亲的双眼寒冷如冰,一字一顿道:“这一回,我绝不能再失去他。” 一听这话,窦宪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愧色,低声道:“是为父对不住你,但……那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前途。” “我并没有怪你。”窦清清的声音忽然充满了疲倦,她一手轻抚平坦的小腹,好一会才打起精神来说道:“今天我害喜之时,除了珍嬷嬷和珠嬷嬷,还有许多侍女也都看见了,难保其中没有他的眼线。他和我不行夫妻之事已经这么久了,我却怀了身孕,他岂不暴跳如雷?如果他盛怒之下与韦右相联合起来,我们窦家就危险了!所以,今天之事,虽非得已,却是一定要做的。不先发制人,就有可能被人所制。” “罢罢罢,开弓没有回头箭,富贵终须险中求。如果这次能将韦辉的势力一网打尽,从此这簇岳公国,便是我们窦家的天下了!”窦宪狠声说道。 “是我腹中孩儿的天下,你我只是代其监国。”窦清清柳眉一皱。 “对对对,一回事。”窦宪打了个哈哈,转念又压低声音,迟疑地问道:“清儿,这腹中块肉的父亲是?” “我绝不会说的,父亲大人你以后也请不要再问。而且,不管他的父亲是谁,他都是你的亲外孙,请你记住这一点。”窦清清决然道。 突宪愣了一愣,摇了摇硕大的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 与往常一样,初入夜时,林啸还逗留在菲云轩内院,今天,他正教菲云郡主和一众侍女学走象棋。 棋盘是临时用墨线在一张纸上画出来的,棋子则由贴了小纸条的小玉籽代替,小纸条上各写着帅、象、车、马、炮等等等等。 纵是这样,大伙儿照样捉对厮杀,学得不亦乐乎。 得意的娇笑声,耍赖的嘻笑声,兴奋的喝彩声……菲云轩里好不热闹。 但林啸今天却一直有点心神不宁,他总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说不清,道不明。 管他呢,反正过了今晚,自己就要以回阎家处理些私事为名向郡主告假数日,其实打算的就是与犬朗和羊男再次相聚,并将魁首竞斗团的几位兄弟接出,远走高飞。 可这种不安却并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厉害,简直让他坐立不安。 “喂!小林子!”史菲云一声娇嗔,“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你不是说过了河的卒子只能往前走吗?你刚才是怎么走的!” “我……”林啸苦笑了一下,将刚才横行了一步的过河卒子退了回去,正要解释,却被一气喘吁吁冲进来的小侍女打断了。 “郡……郡主!刚才,天守阁那边好一阵喧哗,好像出事了!”小侍女神情慌张。 “天守阁!”史菲云秀眉一蹙,站起身来说道:“去看看。” 等众人拥出菲云轩,便看见当值戍守小队的十来名侍卫个个站在路边的假山石上,伸长着脖子向远处的天守阁眺望。 林啸的眼力何等税利,他看见,不断有成群的人影从天守阁的方向向四面八方掠去,此起彼伏。 看那飞掠的身形,其中居然多有武灵境界的高手,而武师境界的修武者更是比比皆是。 史菲云无疑也看见了这一切,她娥眉紧锁,出声喝道:“王队长,出什么事了?” 听到郡主的声音,正专注眺望远方的小队长王阳这才发现了郡主一行,忙与一众侍卫跳下来行礼,陪笑道:“郡主殿下,天守阁那边一刻钟前忽然喧哗,似有异动,我等职责在身不能擅动,鲁威中队长已经赶去查看了。” 菲云轩位于整座公爵府的西北角,离天守阁距离比较远,这也是应史菲云的师父的要求,她希望每次来指导史菲云都不会惊动任何人,这样史菲云自然不能住得太靠近公爵府的中心了。 “春香、夏香、秋香、冬香,兰香、菊香、梅香、莲香,你们八个拿上武器,跟我去看看。”史菲云高声命令。 八位史菲云的贴身侍女一迭声地答应,纷纷去取兵器。 忽然,林啸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急剧缩小。 空中传来衣袂破空的呼啸声,由远而近,听声音决不下于二十人。 “保护郡主!”王阳一声断喝,十名侍卫纷纷抽刀在手,护在了史菲云的身前,而刚取来兵器的八名侍女刚好赶到,立即护住了史菲云的身后。 人影频闪,菲云轩内眨眼间落下十数人,高高低低地站着,隐隐已将众人围住。 “锦衣卫!”王阳的声音充满了惊诧,看眼前这些人的打扮,一身锦衣,黑靴皂帽,正是锦衣卫的打扮。 林啸感觉到,这十几人中有四、五个人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境界深不可测。 “公爵府由我们禁卫军戍守,你们锦衣卫来干嘛?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王阳上前一步,喝问。 这十几名锦衣卫却一语不发,只是虎视眈眈地将众人围住。 “菲云郡主!”随着一声得意轻佻的声音,一道身影破空而来,落在众人面前。 英俊的脸上隐含着阴狠,一副骄狂过人的样子,来人正是窦超,他肆无忌惮地看着明艳如花的史菲云,眼中满是贪婪。 “窦超!”史菲云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她感觉到了不妙。 “是我。”窦超得意地一笑,提高了声音:“公爵大人被韦辉韦贼勾结妖女猫魅阴谋刺杀,现在公爵府中恐怕还蔵有贼人,所以我特来保护郡主,请郡主跟我走吧。” “什么!”众人一片惊呼,这个消息真如晴天霹雳。 “窦超,你胡说!”史菲云厉声怒喝。 “这样的事情,我敢在公爵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说吗?”窦超挑着眉头,邪笑道。 “我要去天守阁。”史菲云顿足道。 “你哪儿也不用去,只须跟着我便可。”窦超走上前来。 “退后!”随着王阳一声断喝,十名禁卫军侍卫齐齐举刀,拦住了窦超。 人影一晃,一名军官打扮的禁卫军飞般掠至。 “是鲁队长。”众禁卫军齐声叫道。 来人正是戍守郡主府这个禁卫军中队的中队长鲁威。 “王阳,领你的小队离开这里,到大门外守着。”鲁威大声命令着,眼神却闪避着史菲云的目光,似有愧色。 “鲁队长!”众侍卫齐声惊呼,人人都看出这些锦衣卫来者不善,恐怕是今晚乱相的始作俑者,这时要他们离开,无疑是开门揖贼。 “这是陶副帅的命令!”鲁威语气复杂地大声喝道。 众侍卫默然无语,纷纷收起腰刀,黯然退出院外,鲁威也逃也似的紧随而去。 “菲云郡主,形势紧急,再不跟我走,我可就要冒犯了喔!”窦超一说完,十几名锦衣卫皆身形一肃。 “你敢!”史菲云一声怒斥,她身后的八名贴身侍女皆刀剑并举,怒目以对。 “哼!”窦超收起脸上的邪笑,指着林啸狠声道:“不能伤了郡主一根寒毛,其他人等,格杀勿论!先杀了这个虎族人!” 林啸瞬间便被十数道目光锁定,他坏了窦超父子数次好事,早被恨之入骨。 “是!”十几名锦衣卫的高手齐声答应,化为十几道残影,向林啸一行人袭来。 数名武灵,十几名武师,对付林啸、史菲云和几名最多武士境界的侍女,简直是群鹰博兔,狮群扑鹿,手到擒来。 林啸一声怒吼,直接二度狂化,也不顾忌会被发现拥有空间戒指了,心念一动,久未亮相的唐样斩悍然出现在手中。 他毫不犹豫地一个跨步,拦在众女前面,面对蜂拥而来的锦衣卫众高手。 这些高手一边飞扑而来,一边手上纷纷亮起元力的光芒,各种攻击的武技眨眼间便会纷至踏来,将毁灭轰向这群弱小的对手。 忽然,林啸看见,这二十几位锦衣卫脸上的狞恶忽然变成一片惊骇之色,身形急停。 林啸霍然回首,只见史菲云已从怀中掏出一个熠熠发光,鸡蛋般大的青色晶球,纤手一紧,“啪”的一声脆响,晶球被捏得粉碎,晶屑四溅。 与此同时,林啸感觉到,周围这一整片空气似乎都微微一震,一股可怕的力量瞬间被唤醒,急剧地现于世间。 “驭法晶球!”有人厉声尖叫。 锦衣卫众高手纷纷返身而去,四下逃窜,比刚才扑过来时速度更快。 第一百七十八回 围与突围 驭法晶球与法术封印球一样,也是一种一次性的法宝,但后者专供不会法术的普通人或修武者使用,一砸碎就会激发出一个法术,无差别攻击。 而驭法晶球则不同,它专供修法者使用,可以封印一些以使用者的境界无法施展的高品阶法术,一旦被激发,可由使用者完成最后一步,即引导攻击目标。 简而言这,使用驭法晶球,低境界的修法者可以完美施展出远高于自己境界的高品阶法术,自然,这样的法宝是极昂贵的。 “风驰电掣!”史菲云的声音高亢而激越。 一股狂风凭空而起,围绕着林啸一行人呼啸着旋转起来,眨眼间形成一道巨大的空心风柱,将他们护在其中。 旋风的速度转瞬间便快得难以想像,狂风的厉啸声像魔鬼的尖叫,震耳欲聋,如一打开便开到了最高一档的巨型电扇。 虽然处于风眼处,林啸依然感觉到眼睛都睁不开,乱飞的发丝抽得脸颊隐隐生疼。 从这道巨大的风柱中,沿着它旋转的方向,向四面八方激射出道道气流,眨眼间形成隐约的骏马之形,皆昂首飞奔,鬃毛飞扬,神骏无比。 一匹、两匹、三匹……眨眼间,无数由气流凝成的奔马密密麻麻地向四面八方冲出,群马奔腾,势不可挡,风声中似乎真的传来群马的嘶叫和如雷的蹄声。 这些风之骏马似乎真有灵性,各自紧盯着目标冲撞而去。 几个慢了一步的锦衣卫眨眼间便被马群追上,在惨叫声中被远远撞飞,还未落地,却又被后继者再次一头撞上。 而那些撞上了敌人的风之骏马,也在撞击的瞬间化为一片四散的乱流。 三息后,风声骤停,群马消散无形。 林啸睁眼一看,在马群席卷之下,菲云轩内外已然一片狼籍,石碎树折,墙倒瓦飞,院中的花草更是被连根拔起,散落一地。 五、六名锦衣卫一动不动地躺在各处,一身狼狈,显然已经气绝。 “趁现在撤回屋去。”史菲云一声娇喝,众人飞也似地返身冲回了菲云轩的主楼。 与此同时,十几道略显狼狈的身影再次从四面八方返身掠至。 “给我上!要是放跑了郡主,唯你们是问!”恼羞成怒的窦超厉声喝斥,他头上的帽子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脸色铁青。 “哐!”最后进屋的两位侍女用力地关上了大门,“咔哒”一声落下门闩。 一名侍女麻利地移开墙边的一个花瓶,在瓶座上用力一按,“轰”的一阵低响,旁边的一个百宝架缓缓移开,地面上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入的洞口。 “快跟我来,他们很快就会攻进来的。”史菲云一边说,一边纵身跳入洞中。 林啸也紧随其后,跃入洞中,洞不甚深,下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向远处延伸。 见史菲云和林啸已经进洞,侍女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决然的神情。 一名侍女飞身上前,在瓶座上又按了一下,随着一声轰响,百宝架移回原位,将洞口完全掩藏了起来。 “郡主!您快走,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希望能服侍在您身边!”这名侍女伏身对着地面高声呼喊,然后将花瓶飞快地放回到瓶座上。 “郡主!珍重!”其余侍女齐声高呼。 “哗啦!”大门被一股大力撞得粉碎,人影频闪。 “八香阵!”随着一声娇呼,八名侍女举起手中利剑,次第掩护,无畏地向敌群冲杀而去,如一群扑火的彩蝶。 甬道内,史菲云返身扑回,带着哭音骂道:“你们这群臭丫头!谁要跟你们来生再见!” “郡主!”林啸一声低喝,拦住了史菲云,“不要让她们白白牺牲!” 头顶上,隐隐传来少女们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在手中耀石的光辉中,可以看到史菲云的眼中满是泪光,贝齿已将红唇啮破。 “他们很快会发现机关所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林啸口中催促,但他的血却在剧烈燃烧,恨不得返身回去杀个痛快。 “走!”史菲云狠狠抹了一下眼泪,一跺脚,扭头向甬道深处跑去。 林啸抬头向上方深深地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杀机,这个仇,且记下。 公爵府一个偏僻处,一座不起眼的小假山下,一块处于阴影中的石头忽然无声地移开,露出一个黑黜黜的洞口。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灵猫般从洞中游出,贴在假山的阴影处四下察看,正是林啸和史菲云。 这个地方,离公爵府的围墙只有一步之遥。 见四下无人,两人猫腰向围墙跑去,一路凭借着树木和假山的阴影,次第跃进,眼看就要靠近围墙了,只要跃出墙外,便能多增添几分生机。 随着一声破空的呼啸声,一道流光在林啸和史菲云的眼前骤然停住,两人抬头一看,都只觉得心里一沉。 在一对光翼的轻轻扇动下,一个四十多岁的武者悬停在围墙上方,正一脸得意地看着下方两个绝望的年轻人。 武灵! “郡主在此!”这名武灵大声吆喝。 十数条人影四面而来,眨眼间便将林啸和史菲云围住,这些都是在附近搜索的三卫高手,但他们见已有武灵在场,知道轮不到自己抢功,便都只是远远近近地站着,封住了对手跳跑的一切线路。 林啸一步跨前,将史菲云护在身后,低声道:“郡主,我冲他一冲,如果你能趁乱找到机会就马上走,不要管我。如果找不到机会就别轻动,他们不敢轻易伤害你的。” 说罢,不等史菲云作答,林啸双腿一蹬,已经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下向正前方的武灵冲去,唐样斩高高举起。 四周围观的高手们纷纷嗤笑着摇头,也许这名兽族野蛮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和一名武灵之间的差距是多么大吧,否则,怎么可能还有冲上前去的勇气呢。 “不知死活!”武灵轻蔑一笑,抬起右手,大拇指轻扣在食指上,元力之光大盛。 他只需要将食指轻轻一弹,一道元力形成的光箭就会瞬间洞穿眼前这个不长眼的野蛮人,这一招,连武技都算不上。 望着林啸决然的背影,史菲云眼中绽放出灼人的光芒,她怒目圆睁,一对纤纤玉手飞速地变幻着指诀,化为一片残影。 林啸一边冲,一边连声怒吼,在震天的吼声中,他浑身上下闪电般发生着异变,这次,他不再蔵拙,直接深度狂化。 看见眼前这兽族小子眨眼间化为人形的猛虎,这名武灵的眼中闪过一片惊喜,右手化指为爪,虚虚一抓,口中喝道:“五指桎梏!” 空中出现一只由元力形成的光之巨手,劈头向林啸抓来。 四周观战的高手们皆一脸的艳羡,他们虽然不知道这名虎族人身上的异变是怎么回事,但都意识到他的价值恐怕极高,擒住这样一名虎族人,功劳一定不小。 “梅花斩!”随着史菲云这一声轻叱,林啸眼前蓦然出现五道呼啸的风刃,先他一步,向前激射。 “铮铮铮铮铮!”五声锐响几乎同时发出,元力巨手的五根指头已被五道风刃连根斩断,化为点点流光。 “轰!”随着一片爆闪的光芒,林啸一头撞在了只剩残掌的元力巨手上。 “啊!”林啸以比他刚才冲刺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嗵!”林啸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将一块一人高,形状奇特的观赏石撞得粉碎。 “小林子!”史菲云一声娇呼,飞身扑至,将林啸扶住。 “我……我没事!”林啸咬牙压下胸口沸腾的气血,挣扎着坐起来。 对手太强了,只是随手一抓,估计不会超过三成实力,便有如此威力,这一回,恐怕凶多吉少了。 “岂有此理!”武灵大怒,再次一把抓出,一只元力巨掌再次呼啸而来,直扑林啸和史菲云,这一次,形成巨掌的元力之光耀眼了数倍。 显然,这一抓,此武灵已经真正发挥了实力。 巨掌在林啸的眼中飞速逼近,变大,距离两丈远时,他已经感觉到根本无法动弹分毫了。 “啊!”林啸不甘地怒吼着,目吡欲裂,这次落入窦超之手,绝没好下场。 “万剑朝风!”一个肃杀尖利的声音闪电般由远而近。 随着这个声音,林啸身边方圆数十丈范围内的空气像发生了暴动一样,蓦然现出无数把由风凝成的利剑。 这些风剑,全部几近实质,栩栩如生,而且,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蓝色。 风剑群一出现,便像活物一般呼啸着,挟着狂风,铺天盖地地向在场的三卫高手们扑去,或刺或劈,数十把围攻一人。 元力巨掌眨眼间被风剑群绞成碎片。 剧变突生,三卫高手们一边连声惊呼,一边奋力抵挡,一时大乱。 “师父!”史菲云惊喜地大叫。 狂风中,一个身影如大鸟般从林啸和史菲云头上掠过,直扑正被风剑群重点围攻的那名武灵。 在掠过二人头顶时,这个大鸟般的人影手一松,丢下一物。 “嗵!啊!”随着一声惨叫,被从空中丢下的这样东西落在了林啸身边,居然是一个人。 这个被摔得呲牙咧嘴的家伙,长相凶狠,一头灰发,淡黄色的眼瞳,林啸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名狼族兽人。 “破!”那名武灵一声断喝,浑身迸射出万道光芒,将围攻他的数十把风剑击成数十股溃风。 而就在这时,大鸟般的人影也已掠到他的眼前。 “杀!”随着一声充满骇人杀气的尖叫,一道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光芒一闪而黯,但雪亮的残像却似乎久久不散。 “蓬!”弧光过处,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武灵高手连一个字都来不及出口,便已被澎湃无比的元力爆成了一片血雾,连渣滓都不留一点。 四周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在场的十数名三卫高手几乎都没有捱过三息,被风剑绞成了或大或小的肉块。 被眼前景象惊呆的林啸刚回过神来,这可怕的杀神已无声掠到眼前,轻轻落地。 就在杀神的脚尖接触地面的瞬间,四周的狂风和风剑的尖啸蓦然停止,而这杀神一身被劲风鼓起的衣袍缓缓落下,显出了她的真面目。 第一百七十九回 辣手观音 眼前是一个一袭白衣的美妇人,年约三十出头,风华绝代,高挑纤巧,只是,她的美目中却充满一种凛凛的杀气,凌厉如刀剑,让人望而生畏。 “师父!”史菲云哭着一头扑入这美妇人怀中。 “乖徒儿!”美妇人轻轻拥着恸哭的史菲云,酷冷的眼神变得无比宠溺,像变了个人一般。 辣手观音梅玉风,法武双修,两者皆达宗级境界,以美艳和杀伐果断天下闻名,六年前收史菲云为唯一的真传弟子。 据说,梅玉风年轻时是北国某一大宗派的内门弟子,以天才妖孽和美艳绝伦著名,却被身为少宗主的情人背叛,一怒之下杀了负心郎,逃出了宗门,从此浪迹天涯。 为了逃避宗门的无尽追杀,梅玉风变得越来越心狠手辣,在逃亡中只要稍有疑心之人便立即格杀,可谓杀人无数。 当她成功在法、武两个领域都突破到宗级境界后,原来的宗门已再无力追杀她,但她辣手观音的凶名却已名扬天下。 “师父,你要为我哥报仇啊!”史菲云抬起泪眼,摇着梅玉风的胳膊。 “来日方长,今天要先走避才行,我感觉到,有不少于四名宗级高手正在赶来。”梅玉风一边抚慰史菲云,一边冷冷地四下逡巡。 “我都听师父的。”史菲云答道。 “好徒儿。”梅玉风点点头,又指着林啸问:“他是你找来为进入兽族遗迹作向导的吗?” “是!也请师父带他一起走!”史菲云忙恳求道。 梅玉风上下打量了一下正深度狂化的林啸,眼神变得火热:“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带上他。好徒儿,你立下大功了,有了他,我们进兽族遗迹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说罢,梅玉风一手一个,将林啸和史菲云抓紧。 “神……神姑,我……我怎么办?”不远处,那名狼族人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你……用不着了,有更好的了。”梅玉风冷冷说完,腾出手来遥遥一挥。 一道眩目的光芒脱手而出,将来不及惊叫的狼族人挥为两段,余力连续斩断三棵大树方才消散。 而梅玉风却如随手捏死一只小鸡一般,丝毫不在意。 伴随着轰然倒下的大树,梅玉风抓着林啸和史菲云冲天而起,呼啸而去。 “师父,我们上哪里去?”史菲云眯着被劲风吹得睁不开的眼睛,大声问。 “现在城中大乱,四下里都是高手,我们先找地方避避风头,再找机会离开雪围城。”梅玉风边飞边说道,她说话声音不大,但在劲风扑面之中依然让林啸和史菲云听得清清楚楚。 “前辈,我有一个极好的去处。”林啸大声喊道。 “那就去看看,在哪边?”梅玉风问。 “还得请前辈先去另一个地方一趟,我还有几位兄弟一定要救。”林啸答道。 “就你事多,那快点!”梅玉风冷冷道。 “多谢前辈,往那边去!”林啸指了指阎府的方向。 “师父!那是我舅父的府邸!”史菲云忽然指着一个方向惊叫。 史菲云所指处,正一片火海。 “那边据我的感知,是高手最密集的地方,不能靠近。”梅玉风决然道。 “舅舅、舅母、湘君表妹!”史菲云啜泣着看着远处一片火海的韦府不断远去。 梅玉风提着林啸和史菲云无声地鹰起鹄落,从空中可以看到,今夜的雪围城,到处是火光,特别是西城,更是火光连天,那里,是三大营所在的地方。 看来,就算有公爵大人的敕令,前去拘捕三军中韦辉亲信的任务进行得也并不顺利。 不过一刻钟,阎府已然在望,但林啸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阎府里,居然也有数处冲天的火光,府内外到处是快速奔跑的人影和闪闪的刀光。 …… “阎逸飞,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既然不肯服从公爵大人的敕令束手就擒,那你们阎府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名四十多色,面色青灰的阴沉汉子手执一把滴血的钢刀,大声呼喝,正是绝冠竞斗团的团长,六品弘武世家胡家的家主胡宗远。 而在他的身边,是大批胡府的高手,还有十几位着三卫武袍的武士。 在他们的四周,躺满了阎家人的尸体,有八十老翁,也有待哺的婴儿,地上血流有声,惨不忍睹。 而被他们逼到这处小院中的,是阎府仅剩的数十名幸存者,阎逸飞和以牛通为首的一众竞斗士赫然在列,他们皆已浑身浴血,成强弩之末,只有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里,还熊熊燃烧着不屈的仇恨之火。 阎府幸存者中的武士们,围成一个半圆阵,将十几名浑身颤抖的女眷和儿童护在了身后。 “乱命不受,我阎家世代忠于公国,公爵大人绝不会下这样的命令,这一定是窦奸的阴谋!除非是右相大人亲自下令,否则,我阎家绝不会束手待毙!”阎逸飞一边喘息,一边厉声大呼。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寻常的锦袍,显然是仓猝应战,而他身边的阎家众人也都是这样的情况。 “嘿嘿!”胡宗远冷笑一声,得意地说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右相大人,他现在是自身都难保了!你们如果放下武器,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 “废话少说,我阎府只有站着死的汉子!”阎逸飞话音刚落,身边一片激奋之声,女人和孩子也都停止了涰泣。 “哼哼!有志气!”胡宗远举手一挥,大批武士便呐喊着蜂拥而上,刀剑的碰撞声,愤怒的呐喊声,伴随着爆闪的元力光芒,乱成一团。 而胡宗远、胡锦荣、戎尚和这支三卫混编小队的头目,则好整以暇地站着,欣赏着眼前这最后一阵厮杀,只须片刻,阎府的最后一点力量便会被完全消灭。 而在空中,另两处战团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三卫混编小队中唯一的一位武灵手中长剑一吐,洞穿了最后一名阎府长老的胸膛,围攻他的六名武师境界的阎府长老团,全灭。 他背后的光翼一振,如箭般向上空疾射。 在高处,三道流光溢彩的身影如闪电般骤分骤合,元力激荡撞击的声音如电闪雷鸣一般。 阎府的老家主阎明道与胡府的两位太上长老已经缠斗了很久,三人都是武灵境界,阎明道虽然是中阶武灵,但对手是一名中阶武灵加一名低阶武灵,他以一敌二,已然落了下风。 阎明道身上已有数处被创,但与身上的伤相比,他的心更痛,他眼睁睁看着儿孙们一个个倒下,却根本无法分身去救。 阎明道看见,他最疼爱的小玄孙,才六岁,被胡锦荣一剑拦腰砍断,在血泊中挣扎时,还向空中的太爷爷伸出血淋淋的稚嫩小手,凄惨地呼救。 他也清楚地看见,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弟兄,都一一被屠戮干净,而阎家最后一点骨血,也被死死围住,全灭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 “啊!”阎明道发出困兽般的悲啸,他的心在滴血,眼睁睁看着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的家族在自己的眼前覆灭,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痛苦的事吗! 就在这时,屠杀完阎家长老团的那名武灵已然杀至,与另两名同伴呈犄角之势,将阎明道围在了中间。 “阎明道,我们两家斗了数代,今天总算可以结束了!”一名胡府的太上长老冷笑道。 “胡皓明、胡泽明,你们这两个老贼,今天我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拉你们下地狱!”阎明道疯了一般一声狂啸,背后光翼剧振,整个人化为一道流光射向那名胡府的太上长老。 三名武灵同时出手,三道耀如炎阳的元力射向正全力反扑的阎明道。 三道元力分别化为一头巨大的光之巨狼,一条光之巨蛟,一把光之巨斧,同时轰在了阎明道身上。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空中如爆炸了一颗小太阳,雪亮的光芒刺得人双眼生疼,瞬间白昼般照亮了下方的整片街区。 “阎家的老家主完了!”正翘首观战的胡宗远冷冷一笑。 “父亲!”阎逸飞一边疯虎般冲杀,一边望空悲嘶。 “老家主!”阎府的幸存者们人人悲呼,他们心里都知道,失去了老家主,他们这些人,今天肯定完了,阎家,今天肯定完了。 人人都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 空中的小太阳一耀即黯,与此同时,“啪嗒!啪嗒!”几声,几段残尸从空中落下,掉在了胡宗远等人的面前。 胡宗远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剧烈缩小,一脸不知如何形容的惊骇。 “老祖宗!”胡宗远身边的胡锦荣第一个尖叫起来,掉落的尸块,并不是阎明道的,而是胡府的两位太上长老。 不会有错,两颗完整的人头还在地上滴溜溜直转,不是两位胡府太上长老还是何人! “辣手观音!”空中传来一声充满了恐惧的惊叫,一道流光歪歪斜斜,却无比快速地向远处遁去,正是那位三卫混编小队中唯一的敏系武灵。 高空中,阎明道有些恍神地悬停在空中。 向对手冲去时,他其实是求死的,他不想自己死在所有族人的后面,而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要死的瞬间,耳边传来了风的啸叫。 眼前,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正冷冷地站在空中,一手提着一人,她身后却并没有由元力形成的光翼。 这个女人,居然是一名武宗。 “你还愣着干嘛!不想杀光你的仇人吗?”梅玉风的声音冷得像冰。 阎明道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的眼中瞬间涌起涛天的杀意,一声厉啸,双翅一收,如一颗陨星般俯冲了下去。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只这一个念头,已经要把他的胸膛撑爆了! ; 第一百八十回 深仇得报 “前辈,我也有仇人在下面。”林啸的眼睛也变得血红,他已经看到了胡锦荣和戎尚。 “去吧,我会助你。”梅玉风淡淡吐出这几个字,手一松,林啸从高空笔直落下。 “唰!” 一道十数米长的剑芒闪电般自空中斩下,从围攻阎府幸存者的人群中掠过。 剑芒过处,一片鬼哭狼嚎,血肉横飞,近二十名胡府的高手倾刻间毙命当场,地上留下一道十几米长,近半米深的斩痕。 紧随着这道剑芒,一个白发狂舞的人影从空中接踵而至,巨鹰般扑入围攻阎府幸存者的人群中,手中利剑过处,光芒吞吐,断肢横飞,惨叫声连成了片,真如虎入羊群。 “是老祖宗!” “老祖宗还活着!” “老祖宗来救我们了!” 浑身浴血的阎府幸存者们连声狂呼,士气大振,疯虎般开始了反扑。 形势瞬间逆转。 “家主,我护着你和少爷先走!”戎尚抽出双股剑,大声对胡宗远和胡锦荣喊道,他神色未变,显然曾历经无数凶险。 “走!”胡宗远一拉已呆若木鸡的胡锦荣,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 “把命留下!”随着这声厉喝,一个全身被鲜血染透的人影挡在了胡宗远的面前。 “阎逸飞!”胡宗远狠狠地抿了抿嘴角,长刀一横 “家主,我来对付他,你和少爷先走!”戎尚挺身上前。 “轰!”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如陨石般撞在戎尚身前数米处,顿时一片砖石迸溅。 尘烟散处,剧烈撞击形成的土坑中站起一个人形的猛虎,手中长刀猛然劈指戎尚,用暴烈无比的声音高呼:“老贼,你的对手是我!” “是林兄弟!是林兄弟来了。”正大呼酣战的牛通高声对身边的兽族兄弟们大叫。 “霹雳虎!”戎尚冷冷吐出这三个字,将已面如土色的胡锦荣护在身后。 另一边,阎逸飞和胡宗远已经战在了一起,刀来剑往,元力暴闪。 “正是我,受死吧!”林啸长刀一挥,便扑上前去。 “找死!”戎尚轻蔑一笑,眼中杀机一凛。 作为一个武师大圆满境界的高手,戎尚完全不把林啸放在眼里,十个林啸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要一招,就能将这虎族小子斩杀,戎尚微眯的老眼中射出危险的精光,手中的双股剑大张开来,元力之光瞬间自剑锋迸射而出。 高空中,梅玉风冷冷一哼,凤眼中光芒一闪。 数股气流如蓦然显形的蟒蛇,瞬间缠紧了戎尚的身躯和四肢,他蓄力待发的动作顿时僵硬,全身无法动弹分毫。 风定术,五品法术。 “啊!” 望着猛扑过来的林啸,一动也不能动的戎尚骇然大叫,拼命挣扎。 然并卵! “老贼,你也有今天!”林啸运刀如风,一刀横掠,戎尚的惊叫声戛然而止,人头飞出老远,掉落草丛之中,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骇之色。 戎尚尸身倒处,露出其身后的胡锦荣,此时,他那秀美如女子的俊脸上已无半点血色,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你……你……要是敢杀我,我爹绝不会放过你。”胡锦荣尖叫道。 “你爹?”林啸斜瞥了一眼不远处已被阎逸飞逼得手忙脚乱的胡宗远,冷笑道:“你爹自己恐怕今天也要交待在这里。” 说罢,林啸将还在滴血的唐样斩直指胡锦荣,逼上前去。 胡锦荣连滚带爬,连连后退,语无伦次道:“害你们的事情,都……都是我爹和戎叔他们干的,你……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求你放过她时,你放过她了吗?”林啸举起长刀。 “她只是个卑贱的兽族(妓)女,怎么能和我比!你放过我,我给你钻币,给你很多钻币。”胡锦荣叫道。 “在我看来,她的命,比你要高贵百倍。我不要你的钻币,我只要你给她抵命!”林啸长刀一挥,扑向胡锦荣。 胡锦荣一声骇叫,连滚带爬地转身逃命。 其实,以胡锦荣高阶武士的境界,完全可与林啸一战,但他从小娇生惯养,事事有人为他出头,何时见过这样的凶险,早已魂飞魄散,斗志无存。 刀光闪处,一声惨叫。 胡锦荣的双腿随着刀光被齐膝斩断。 “啊!我的腿!我的腿!爹!你快来救我!”扑倒在地的胡锦荣看着喷血的断腿绝望地大叫。 “荣儿!”不远处的胡宗远见了此景,不由得目吡欲裂,痛心大呼,一分神,却被阎逸飞一剑刺中右肩。 林啸一脚踩住胡锦荣的胸口,长刀高举,暴喝:“你下令往那可怜的小女孩口中灌入毒药时,可想到有今天的下场!” “别杀我!”胡锦荣尖叫。 “死!”随着这一声厉喝,长刀呼啸而下。 “扑哧!” 长刀穿透了胡锦荣的咽喉,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一时未死,“扑扑”地吐着血泡,在地上抽搐着打转,满脸是血。 “啊!”心神大乱的胡宗远被阎逸飞一剑当胸刺穿,双手一阵乱舞,轰然倒地。 胡锦荣吐出最后一口鲜血,双腿一蹬。 父子二人,同时毙命。 而此时,阎明道和剩余的阎府武士也将所有的敌人屠戮一空。 “秀儿,今天啸哥我为你报仇了!”林啸昂首望天,口中喃喃。 “林兄弟!” “林兄弟!” 牛通等一干老兄弟,如飞般向林啸扑来,众人紧紧拥在一起。 “诸位。”见阎明道、阎逸飞和一众阎府的幸存者也都围了上来,林啸朗声道:“窦宪作乱,刺杀了公爵,血洗右相府,并大肆捕杀右相的亲信。你们速速离开雪围城吧。” 一听林啸这话,阎府上下一片震惊,一时都将目光望向两位家主。 “方才在上面厮杀时,确实看到城里到处火光,特别是右相府方向,更是火光连天,没想到是如此惊天剧变。”阎明道沉声道。 “爹,我们应该听霹雳虎的,马上想办法出城,离开这是非之地。”阎逸飞急道。 “现在也只有这样了。”阎明道痛心地点点头,悲声低呼:“大家马上跟我走,把这里一把火烧了,让死难的族人们在烈火中化为飞灰,不再受辱。” 阎府的幸存者们皆垂首低泣,他们将亲手把阎家数代创下的家业付之一炬。 “只要我们阎家的骨血没有死绝,我们就一定能重新回来!再在这片白地上重建我们阎府。”阎明道斩钉截铁地说道。 周围的啜泣声慢慢停止,人人眼中都显现出一种历经生死后才有的坚强,即使女人和孩子也是一样。 “霹雳虎,今天全仰仗你了,我们阎家不会忘了你的大恩的。”阎逸飞重重地拍了几下林啸的肩头。 阎府上下数十口人,都用充满了感激的目光看着林啸,今天如果不是这名兽族人领着强援赶到,阎家就要被灭门了,可谓再造之恩。 “你既然没把我当贱族,我自然不会当你是外人。”林啸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边的兽族兄弟伙,说道:“这几位兄弟,和我已经约好要一起回到兽域,就此与你们别过了。” “好!珍重,后会有期!”阎逸飞一抱拳,领着众人而去。 “也代我们谢谢上面那位前辈。”最后押阵的阎明道对着上空深深一揖,他知道,那位宗级高手现在都没下来,显然是不想现身了。 “一定。”林啸答道。 随着阎府一行人的消失,四处开始燃起火来,火势越来越大。 “我们走!前辈会在空中跟来的。”林啸招呼诸位兄弟。 “林兄弟你看!”眼尖的猿闪忽然指着空中叫道。 众人抬头一看,高空中忽然出现一片烟火般的流光,此起彼伏,光芒激荡,一阵阵地照亮了小半个天空。 随着这阵阵光芒,一股股风压自天而降,地面上一时飞沙走石,四处肆虐的火焰更是被吹得“呼呼”作响,迅速蔓延。 异相数息即止,天空又恢复了平静,在一片火光的对比下,显得格外的漆黑。 “小林子!”一声惊叫由远至近,从空中而来。 随着这声惊叫,两个人影从空中如石块般落下,离地数丈时,却生出一股狂风,轻轻一托,使之缓缓落地。 林啸等人忙围上前去,却只见史菲云正一脸焦急,怀里抱着的,居然是已昏迷不醒的梅玉风。 辣手观音此时是面如金纸,显然身受重伤。 “刚才一名长于匿踪的武宗发现了我们,悄悄潜至我们附近,忽然发难。猝不及防下,师父又要保护我,结果被他一招重伤。但师父仍施展法、武连杀,使他重创逃遁。可师父她……她也昏过去了!”史菲云哭诉。 “前辈重伤,只能先躲起来了。此地不宜久留,都跟我来。”林啸振臂一呼,飞快地领着大家向南方而去,牛通背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梅玉风。 今夜的雪围城可谓是乱成了一片,林啸一行人时隐时奔,东躲西蔵,不断向竹竿巷摸去。 所幸,阎府和竹竿巷的距离并不算太远,经过数次差点被发现的惊险后,一行人终于靠近了竹竿巷。 而此时,天色已蒙蒙亮。 如果天色大亮还不能隐蔽起来,那就很危险了。 就在这时,犬朗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一回,犬朗又一次显示了犬族人与主人的心灵感应,在林啸等人还未到达竹竿巷时,他已经心有所感了,立马潜出来接应。 有了犬朗的接应,林啸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得潜入了他的旧宅子里,没有惊动任何人。 而就在他们消失后不久,这一片街区,成为了三卫的重点搜索区域。 第一百八十一回 启魂塔 在犬朗的老宅里,已经收拾好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史菲云护着还在昏迷中的梅玉风住在里面。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而众位兽族好汉,此时却都聚集在了地下的秘密书房中。 书房本来就不大,此时拥入了十来位大汉,显得格外拥挤。 但书房里的气氛却异常的神圣,兽人们个个表情肃穆,目光灼热又充满了期待。 他们眼巴巴盯着的,是林啸刚从空间戒指中取出的一尊雪白的九层宝塔,塔不大,却充满了一种神秘和神圣的气息。 “林啸,这……这就是咱们兽族的圣物?”心急的狸深吞了一口口水,低声问道。 “对!这是从我们兽族三大圣城中发现的圣物,也可能是那座圣城中最重要的圣物。”林啸双手捧着宝塔,如捧着一个婴儿。 “此塔有何用处?”牛通沉声问。 “它是我兽族文明基石的传承关键,有了它,我们兽族就能踏上重新辉煌的道路。”林啸缓慢而庄重地说道,目光一一扫过身边的兄弟们。 四周一片压抑不住的低声惊呼,面面相觑,激动不已。 “而我们,就将成为第一批得到我兽族巅峰时期传承的幸运儿。”林啸接着补充道。 “那还等什么!快开始吧!”猿闪也是个急性子。 林啸深吸一口气,目光一瞬,右手无名指上的空间戒指微光一闪。 下一个瞬间,所有人都猛然眯起了眼睛,因为林啸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发出刺眼亮光的东西。 正喷薄出雪亮的强光,形成一道形如实质般光柱的东西,正是那已经完璧的宝钥,而在它的背面,上面镶嵌的十数颗宝石都如被激活一般,发出眩目的七彩之光。 林啸将宝钥正面朝上,轻轻放在身前的台子上,那雪亮的光柱向上直射天花板。 如果仔细发现在这秘室的四壁和天花板上,此时隐隐有忽明忽暗的苻文出现。 这个由高境界法阵师所设的结界,将秘室里正在发生的惊天异相死死封住,无一丝外泄。 林啸再将宝塔拿起来,稳稳地放在了宝钥上,宝塔的底座居然和宝钥完全契合。 刹那间,宝钥上喷薄出的强光全部倾注入了宝塔之中,九层宝塔如被打开了开关一样,一层接一层,次第亮起。 当最上面一层亮起时,从整座宝塔中忽然激荡出一股冲击波,横扫了整个地下秘室。 这股冲击波并没有吹动哪怕一张薄纸,它是一股灵魂的冲击波,充满了一种洪荒的气息,庄严如神衹亲临。 在场被这股冲击**击的兽人们,纷纷生出一股想顶礼膜拜的冲动。 但是,宝塔之光却含而不放,蓄而不绽,好像还在等待着什么。 林啸将食指放在口中轻轻一咬,一滴殷红的鲜血迅速凝成,无声地滴落,准确地滴在了塔尖之上。 “嗡!” 刹那间,宝塔绽放出七彩华光,将整个秘室渲染得如同幻境,而在华光之中,空中幻化出无数虚影,那是无数的兽类正在天地间自由奔驰。 咆哮的虎,潜行的豹,飞奔的狼,跳跃的鹿……无数栩栩如生的幻影随明随黯,在众人身边出现。 忽然,空中似乎响起了庄严的祈祷声,好像有无数僧侣正在虔诚地祷告。 随着这庄严之声,所有的幻相瞬间被宝塔吸了回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在场的兽人们都感到一阵恍惚,似乎灵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身体里扯了出去。 林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光波流转,当眼前影像再次凝实时,他赫然发现,自己与一众兄弟,已经身处一个无边无际的灰色领域。 而在大家的面前,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宝塔,正是那座九层浮屠宝塔,只是放大了无数倍,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高塔。 灰色的天际,如滚雷般响起一个苍茫的声音:“塔名‘启魂’,内蔵我族在无尽岁月中所参得的种种无上神功。凡我族人,都可从中获得相契的修练功法,从此踏上永无止境的求真之道!主……神……至……大!” “主神至大!”众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庄严轻祷,虽然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啸轻吁一口气,第一个迈开步子,走向面前高高的塔门,其余兄弟依次紧紧相随。 一步跨入塔中,眼前是另一个天地。 宝塔的第一层空间气势恢宏,面积达数万平方米,高达十数米。 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空中到处是流光溢彩的各种兽之幻像,达万余之多,密密麻麻地在空中缓缓而行。 这些幻像由各种颜色的光芒凝结而成,与塔外短暂出现过的幻像相比,清晰了数倍,纤毫毕现。 每只幻兽都由不同色彩的光芒凝成,有的炎红如火,像由无数火星聚成,身后还隐约有淡淡的火焰明暗着。 有些则完全由冷蓝色的光芒构成,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像由无数月光下的冰屑构成。 有些则浑身电光隐隐,充满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 这些,显然都代表了不同的元素之力。 仔细发现这万余幻兽大多是鼠类兔类鹿类等相对较为弱小的兽族,偶有一两只猛兽,也显得较为瘦弱。 但既使是同一种类的幻兽,却也无一只是完全重复的,要么是属性不同,要么是形态上迥异,有好些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能见到的类别。 见众人进塔,空中的幻兽群一阵骚动,纷纷围上前来。 眨眼工夫,万余头幻兽已将林啸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一只只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他们。 “大家不要惊慌,它们没有恶意,好好感觉它们的气息。”林啸见同伴们有些惊疑,忙出声提醒。 片刻后,积聚的幻兽们眼中纷纷流露出失望的神态,掉头缓缓而散。 “这一层没有和我们有缘的。我们再上一层。”林啸遥指位于中心位置的一座低矮的石台,大声招呼大家。 等众人都迈上那个一尺多高的石台后,只听得耳边一声嗡鸣,眼前顿时一阵光影流转。 等众人从恍神中恢复清明,只见眼前已是另一个空间,比第一层要小一些,但也有一万多平方米,而在空中,也到处倘佯着各色的幻兽,数量约有四五千头,种类却和第一层的大为不同。 见众人忽然出现,幻兽群马上聚集过来。 “咦!”一声轻轻的讶呼传来。 林啸回头一见狸深正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目光中充满了惊喜和热切。 在狸深目光所指处,一只幻兽越众而出,缓缓向狸深走来。 这是一只狸形的幻兽,浑身由缓缓流转如水的蓝色光波组成。 与此同时,狸深也一边痴望,一边跨下了石台,离开同伴,向这狸形幻兽走去。 一人一兽慢慢靠近,面对面时各自停下了脚步,四目相对,深深地打量着对方。 忽然,幻兽眼神一亮,似乎下定了决心。 在这一瞬间,幻兽无声地分解为一道蓝色的光,扑向狸深。 狸深与这道蓝光,眨眼间融为一体。 此时的狸深如灵魂出窍一般,直直地呆立着,目光空洞,而在他的身上,道道蓝光忽明忽暗,环绕着他。 与此同时,四周聚集的幻兽群缓缓散去。 林啸轻吁了一口气,轻声道:“狸仔已经找到了与他有缘的传承,我们不要打扰他,继续再上一层。” 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的石台再次发出轻轻的嗡鸣,流光将其团团包围。 当流光星散,石台上已经失去了众人的踪迹。 而在石台前,狸深依然一动不动地呆立着,浑身蓝光明暗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狸深猛然一声厉啸,浑身剧变,瞬间狂化。 又过片刻,随着更狂暴的一声啸叫,狸深二度狂化。 当第三次啸声响起,狸深已然化为一个人形的凶狸,浑身肌肉虬结,脸部已经变成了狸形的兽首。 这是深度狂化! 还没完,数息后,狸深仰首暴啸,五官扭曲,与此同时,他的整支右臂忽然肌肉剧烈蠕动。 下一个瞬间,狸深整支右臂上喷薄出道道蓝色的光环,一圈圈上下律动着,似乎正在积累着力量。 “啊!”狸深一声大喊,一拳挥出。 “嗖!”随着一声尖利的破空之声,凭空有一股水箭随着狸深这一拳激射而出。 水箭如一杆长枪,从缓缓走动的幻兽群中射过,却没惊起任何一头幻兽,它们似乎已见怪不怪了。 水箭飞出数十米,才溃散成星星点点的水之无素,缓缓消散在空中。 猛然间,弥漫在狸深身上的蓝光一阵闪烁,化为一道流光从他胸口射出,重新凝为那头狸形的蓝色幻兽。 与此同时,狸深一直空洞无神的双眼精光一闪,如还魂了一般。 狸深一脸的狂喜,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细细打量自己的右手掌,左手轻轻抚摸着右臂。 良久,狸深才收回目光,浮现在他眼前的幻狸兽。 幻狸兽的双眼平静如水。 狸深却是一脸的虔诚和感激,他缓缓单膝跪地,对着幻狸兽深深顿首。 幻狸兽轻轻点了点头,回转身子,慢慢走入了幻兽群中。 狸深的身体被一阵流光包围,待流光消散,他的身影也已消失,此地只留下数千头平静倘佯着的幻兽,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一百七十九回 辣手七观音 眼前是一个一袭白衣的美妇人,年约三十出头,风华绝代,高挑纤巧,只是,她的美目中却充满一种凛凛的杀气,凌厉如刀剑,让人望而生畏。 “师父!”史菲云哭着一头扑入这美妇人怀中。 “乖徒儿!”美妇人轻轻拥着恸哭的史菲云,酷冷的眼神变得无比宠溺,像变了个人一般。 辣手观音梅玉风,法武双修,两者皆达宗级境界,以美艳和杀伐果断天下闻名,六年前收史菲云为唯一的真传弟子。 据说,梅玉风年轻时是北国某一大宗派的内门弟子,以天才妖孽和美艳绝伦著名,却被身为少宗主的情人背叛,一怒之下杀了负心郎,逃出了宗门,从此浪迹天涯。 为了逃避宗门的无尽追杀,梅玉风变得越来越心狠手辣,在逃亡中只要稍有疑心之人便立即格杀,可谓杀人无数。 当她成功在法、武两个领域都突破到宗级境界后,原来的宗门已再无力追杀她,但她辣手观音的凶名却已名扬天下。 “师父,你要为我哥报仇啊!”史菲云抬起泪眼,摇着梅玉风的胳膊。 “来日方长,今天要先走避才行,我感觉到,有不少于四名宗级高手正在赶来。”梅玉风一边抚慰史菲云,一边冷冷地四下逡巡。 “我都听师父的。”史菲云答道。 “好徒儿。”梅玉风点点头,又指着林啸问:“他是你找来为进入兽族遗迹作向导的吗?” “是!也请师父带他一起走!”史菲云忙恳求道。 梅玉风上下打量了一下正深度狂化的林啸,眼神变得火热:“不用你说我也一定会带上他。好徒儿,你立下大功了,有了他,我们进兽族遗迹的成功率大大增加。” 说罢,梅玉风一手一个,将林啸和史菲云抓紧。 “神……神姑,我……我怎么办?”不远处,那名狼族人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你……用不着了,有更好的了。”梅玉风冷冷说完,腾出手来遥遥一挥。 一道眩目的光芒脱手而出,将来不及惊叫的狼族人挥为两段,余力连续斩断三棵大树方才消散。 而梅玉风却如随手捏死一只小鸡一般,丝毫不在意。 伴随着轰然倒下的大树,梅玉风抓着林啸和史菲云冲天而起,呼啸而去。 “师父,我们上哪里去?”史菲云眯着被劲风吹得睁不开的眼睛,大声问。 “现在城中大乱,四下里都是高手,我们先找地方避避风头,再找机会离开雪围城。”梅玉风边飞边说道,她说话声音不大,但在劲风扑面之中依然让林啸和史菲云听得清清楚楚。 “前辈,我有一个极好的去处。”林啸大声喊道。 “那就去看看,在哪边?”梅玉风问。 “还得请前辈先去另一个地方一趟,我还有几位兄弟一定要救。”林啸答道。 “就你事多,那快点!”梅玉风冷冷道。 “多谢前辈,往那边去!”林啸指了指阎府的方向。 “师父!那是我舅父的府邸!”史菲云忽然指着一个方向惊叫。 史菲云所指处,正一片火海。 “那边据我的感知,是高手最密集的地方,不能靠近。”梅玉风决然道。 “舅舅、舅母、湘君表妹!”史菲云啜泣着看着远处一片火海的韦府不断远去。 梅玉风提着林啸和史菲云无声地鹰起鹄落,从空中可以看到,今夜的雪围城,到处是火光,特别是西城,更是火光连天,那里,是三大营所在的地方。 看来,就算有公爵大人的敕令,前去拘捕三军中韦辉亲信的任务进行得也并不顺利。 不过一刻钟,阎府已然在望,但林啸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阎府里,居然也有数处冲天的火光,府内外到处是快速奔跑的人影和闪闪的刀光。 …… “阎逸飞,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既然不肯服从公爵大人的敕令束手就擒,那你们阎府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一名四十多色,面色青灰的阴沉汉子手执一把滴血的钢刀,大声呼喝,正是绝冠竞斗团的团长,六品弘武世家胡家的家主胡宗远。 而在他的身边,是大批胡府的高手,还有十几位着三卫武袍的武士。 在他们的四周,躺满了阎家人的尸体,有八十老翁,也有待哺的婴儿,地上血流有声,惨不忍睹。 而被他们逼到这处小院中的,是阎府仅剩的数十名幸存者,阎逸飞和以牛通为首的一众竞斗士赫然在列,他们皆已浑身浴血,成强弩之末,只有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里,还熊熊燃烧着不屈的仇恨之火。 阎府幸存者中的武士们,围成一个半圆阵,将十几名浑身颤抖的女眷和儿童护在了身后。 “乱命不受,我阎家世代忠于公国,公爵大人绝不会下这样的命令,这一定是窦奸的阴谋!除非是右相大人亲自下令,否则,我阎家绝不会束手待毙!”阎逸飞一边喘息,一边厉声大呼。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寻常的锦袍,显然是仓猝应战,而他身边的阎家众人也都是这样的情况。 “嘿嘿!”胡宗远冷笑一声,得意地说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右相大人,他现在是自身都难保了!你们如果放下武器,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否则……” “废话少说,我阎府只有站着死的汉子!”阎逸飞话音刚落,身边一片激奋之声,女人和孩子也都停止了涰泣。 “哼哼!有志气!”胡宗远举手一挥,大批武士便呐喊着蜂拥而上,刀剑的碰撞声,愤怒的呐喊声,伴随着爆闪的元力光芒,乱成一团。 而胡宗远、胡锦荣、戎尚和这支三卫混编小队的头目,则好整以暇地站着,欣赏着眼前这最后一阵厮杀,只须片刻,阎府的最后一点力量便会被完全消灭。 而在空中,另两处战团也已经分出了胜负。 三卫混编小队中唯一的一位武灵手中长剑一吐,洞穿了最后一名阎府长老的胸膛,围攻他的六名武师境界的阎府长老团,全灭。 他背后的光翼一振,如箭般向上空疾射。 在高处,三道流光溢彩的身影如闪电般骤分骤合,元力激荡撞击的声音如电闪雷鸣一般。 阎府的老家主阎明道与胡府的两位太上长老已经缠斗了很久,三人都是武灵境界,阎明道虽然是中阶武灵,但对手是一名中阶武灵加一名低阶武灵,他以一敌二,已然落了下风。 阎明道身上已有数处被创,但与身上的伤相比,他的心更痛,他眼睁睁看着儿孙们一个个倒下,却根本无法分身去救。 阎明道看见,他最疼爱的小玄孙,才六岁,被胡锦荣一剑拦腰砍断,在血泊中挣扎时,还向空中的太爷爷伸出血淋淋的稚嫩小手,凄惨地呼救。 他也清楚地看见,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弟兄,都一一被屠戮干净,而阎家最后一点骨血,也被死死围住,全灭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 “啊!”阎明道发出困兽般的悲啸,他的心在滴血,眼睁睁看着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的家族在自己的眼前覆灭,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痛苦的事吗! 就在这时,屠杀完阎家长老团的那名武灵已然杀至,与另两名同伴呈犄角之势,将阎明道围在了中间。 “阎明道,我们两家斗了数代,今天总算可以结束了!”一名胡府的太上长老冷笑道。 “胡皓明、胡泽明,你们这两个老贼,今天我就是拼了一死,也要拉你们下地狱!”阎明道疯了一般一声狂啸,背后光翼剧振,整个人化为一道流光射向那名胡府的太上长老。 三名武灵同时出手,三道耀如炎阳的元力射向正全力反扑的阎明道。 三道元力分别化为一头巨大的光之巨狼,一条光之巨蛟,一把光之巨斧,同时轰在了阎明道身上。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空中如爆炸了一颗小太阳,雪亮的光芒刺得人双眼生疼,瞬间白昼般照亮了下方的整片街区。 “阎家的老家主完了!”正翘首观战的胡宗远冷冷一笑。 “父亲!”阎逸飞一边疯虎般冲杀,一边望空悲嘶。 “老家主!”阎府的幸存者们人人悲呼,他们心里都知道,失去了老家主,他们这些人,今天肯定完了,阎家,今天肯定完了。 人人都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 空中的小太阳一耀即黯,与此同时,“啪嗒!啪嗒!”几声,几段残尸从空中落下,掉在了胡宗远等人的面前。 胡宗远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剧烈缩小,一脸不知如何形容的惊骇。 “老祖宗!”胡宗远身边的胡锦荣第一个尖叫起来,掉落的尸块,并不是阎明道的,而是胡府的两位太上长老。 不会有错,两颗完整的人头还在地上滴溜溜直转,不是两位胡府太上长老还是何人! “辣手观音!”空中传来一声充满了恐惧的惊叫,一道流光歪歪斜斜,却无比快速地向远处遁去,正是那位三卫混编小队中唯一的敏系武灵。 高空中,阎明道有些恍神地悬停在空中。 向对手冲去时,他其实是求死的,他不想自己死在所有族人的后面,而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要死的瞬间,耳边传来了风的啸叫。 眼前,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正冷冷地站在空中,一手提着一人,她身后却并没有由元力形成的光翼。 这个女人,居然是一名武宗。 “你还愣着干嘛!不想杀光你的仇人吗?”梅玉风的声音冷得像冰。 阎明道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的眼中瞬间涌起涛天的杀意,一声厉啸,双翅一收,如一颗陨星般俯冲了下去。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此时,他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只这一个念头,已经要把他的胸膛撑爆了! 第一百八十二回 最高传承 当狸深在第二层静静伫立时,林啸一行已然一层层不断向上而去。 每上一层,林啸身边的伙伴就会少上一两人。 在第八层,最后一个陪伴在林啸身边的豹锋忽有所感,抬头望向了远处踏空而来的一只深身被气流环绕的豹形幻兽。 林啸欣慰地笑了笑,目光一厉,身形已随流光消失,只留下了缓缓走下石台的豹锋。 随着一阵流光的明灭,林啸的身影出现在了宝塔最高一层,第九层的空间之内。 一睁开眼睛,林啸脸上立即出现一个惊喜的表情,双目如电,向空中扫视。 塔内的空间越往上越小,在这第九层,空间的面积约只有五百来个平方,但层高依然有十来米。 在这个空间中,空中有数十头光之幻兽在漫步,皆是猛虎雄狮,巨象狂犀这一类的猛兽。 林啸刚一出现,幻兽群中就有两头身形一顿,向他看来。 这是两头猛虎幻兽,一头浑身被熊熊的炎光包围,活像由火焰化成。 另一头则浑身蓝光**,波光粼粼,如由水光组成。 这两头幻兽同时朝林啸走来,一边走一边还相互对望,凶狠地吡着牙,身上的炎光和水色越来越盛,像是在朝对方示威一样。 随着这两头虎之幻兽的出现,林啸的心头也忽然生出一种特别的感觉,就像是与两位老友久别重逢,异样的亲切和喜悦。 两头虎之幻兽一左一右走到了林啸的面前,近了才发现,它们的体型与虎亲差不多的大小,可谓是庞然大物。 两头虎之幻兽一会儿看看对方,一会儿看看林啸,看对方时凶光万丈,看林啸时却充满了热切和善意。 一人二兽,一时僵持着不动。 林啸忽然明白了,自己必须在这二兽间做出一个决择,这让他为难了,在他心里,对这两头幻兽是一样的亲切,难分亲疏。 两头幻虎兽似乎明白了林啸的为难,各自无声地向对方咆哮着,做出种种威胁的动作,眼见一场大战在即。 其余数十头幻兽皆远远地站定了脚步,好奇地向这边打量,似乎对即将上演的两虎相争非常期待。 正在这时,林啸只觉得心里又是一动,他猛然抬头向远处看去。 只见从观战的幻兽群中,又走出一头幻兽,这是一头由不断明灭的电光组成的虎形幻兽,在它的身边,还不时有粗大的电弧光闪过。 这头电光幻虎兽走向林啸的脚步似乎有些犹豫,不像前两头幻虎兽那样坚决,但随着它越来接近林啸,它的脚步也越来越坚定。 随着这头电光虎幻兽的走近,林啸心里对它的那种亲切感也越来越强,终于与前两头不相上下。 正准备大战一场的水、火两头幻虎兽此时也都注意到了新对手的出现,三虎相互咆哮着团团转圈,似乎都在寻找着对手的破绽。 终于,三虎在同一瞬间向对方扑去,撕咬成一团,化为三道互相纠缠、追逐的流光。 虽然只是幻影,但这场大战却依然是惊心动魄,你扑我咬,你搧我撕,战得难解难分。 林啸却一脸的无语,没想到,自己这么吃香,三份传承都抢着要自己。 那就三个都来吧,林啸心里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念头。 就在这一瞬间,正打成一团的三头幻虎忽然停下了互斗,它们似有所感,互相看了看,好像达成了什么默契。 紧接着,三头幻虎齐齐走到了林啸的面前,从它们的脸上,可以看出又渴望,又担心的神情来。 林啸心里一激灵,忽然明白了它们的心思,低沉却坚决地说道:“别担心,我吃得消,一定不会被撑爆的,你们都来吧!” 说罢,林啸双腿分开与肩齐平,双手握拳紧贴身侧,闭上了眼睛,一副决然的表情。 三头幻虎又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也纷纷变得坚决起来。 下一个瞬间,三头幻虎就将化为三道流光射入林啸的身体内。 就在这时,三头正蓄势待发的幻虎浑身一震,神情大骇。 与此同时,所有这一层空间内的强大幻兽都浑身剧震,骚动起来。 在这一层空间的最中心处,亮起一个光团,光色变幻,赤、橙、黄、绿、青、蓝、紫依次变迁,越来越亮,最后终于成为一团逼人的雪亮白光。 白光中,隐约有一个神骏的身影明灭。 所有的幻兽都颤栗着伏下身子,垂下脑袋,如迎王者驾临。 白光消散处,走出一头流光溢彩的神圣异兽,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猪尾,正是被誉为第一神兽的麒麟。 这头身形比幻虎兽大上十倍,由神圣的白光组成的麒麟缓缓向林啸走来,那双深不可测的狮眼紧紧盯着林啸。 一步迈出,麒麟幻兽瞬间变成焰光万丈的火麒麟,再一步迈出,又变成蓝波激荡的水麒麟,又一步,它又成了一身浑厚黄光的土麒麟…… 一步一变幻,所经之处,百兽匍匐,九步之后,麒麟幻兽终于站到了林啸面前,重新化为一身的神圣白光。 麒麟幻兽将鼻子伸到了林啸的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林啸岿然不动。 半晌,麒麟幻兽满意地点了点头,两条白光化成的长长麟须轻轻摇曳。 与此同时,一个如黄钟大吕般浑厚,充满了神圣气息的声音在林啸脑海里响起:“好久没有苏醒了,小伙子,你值得主神将我唤醒。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既有三属性灵种,便可生发千万属性。你有资格接受我这兽族的最高传承。领悟吧!” 话音落处,眼前的麒麟幻兽溃化为一片白光,潮水般涌入林啸的心口。 林啸的四肢百骸,脑域丹田,瞬间被撑满。 磅礴的能量沿着条条脉络深入每一个细胞,使之发生难以想像的剧变,每一种细胞都有不同的变化形态。 肃立着的林啸只觉得浑身充满了不断攀升的力量,情不自禁地发出震天的吼啸,随着这啸声,他身上的异变不断升级,狂化、二度狂化、深度狂化眨眼间完成。 紧接着,林啸一身的浓毛缓缓收入体内,体表浮现出块块棱形的鳞片,蓝红交错,形成一种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纹理,而在这些发出金属光泽的鳞片上间,隐隐还有电光闪烁。 林啸的虎爪也已变成一对长满细鳞的利爪,狰狞得令人心生恐惧。 而林啸的虎首,也变化巨大,隐隐变成麒麟的龙首,少了几分暴烈,多了许多神威。 人形的猛虎已变为人形的麒麟。 “吼!”林啸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感,似乎一拳便可破碎高山,情不自禁地又是一声仰天长啸,啸声中隐隐有一种神圣的威压浮现。 随着这声长啸,从林啸体内连续震荡出三层冲击波,向四面八方呼啸着爆散。 “轰!”一声巨响,第一层是由火焰构成的冲击波,炎光映得四周一片火红,温度急剧上升,如同一个熔岩的世界。 “哗!”又一声巨响接踵而来,这是由水雾和冰晶组成的冲击波,蓝色的光波和急剧的降温让整个空间又瞬间变换成一个冰河世界。 “咔嚓!”一声霹雳响,一层由无数电光纠结成的电网向四面八方扩散,使整个空间成了雷暴的世界。 三阵冲击波后,这股磅礴的力量似乎已经用完,再无法支撑麒麟化的形态,林啸的一身狰狞潮水般退去,恢复了人形。 而在他的体内,无数的细胞也从剧变中恢复了常态,但刚才这阵剧变,却已深深镌刻入每一个细胞里,为它们指明了道路,绘好了蓝图。 神圣的血脉已然被唤醒。 与此同时,汹涌的信息狂潮席卷了林啸的脑海,无数玄奥的知识和神秘的感受如水银泻地般渗入了林啸的记忆之中,深深扎根其中,就好像是林啸自己原来就有的一样。 那个如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又在林啸脑海中响起:“天,至大者。我兽族强者可与天齐,故此修练之法称为齐天诀,为我兽族血脉最纯者方可修练之最强功法!切自珍惜,勤勉习之!” 黄钟大吕悠悠淡散,齐天诀的修练之法已在林啸脑海之中成形。 此时的林啸,双眼炯炯,激奋不已,兽族的强者之路,他已了然于胸。 谁说兽族不能修练! 兽族与人类一样,也能修练,且修练之法要更丰富多彩。 天地之间,有着充沛的灵气,兽族的修练方式与人类一样,都是通过引灵气入体,淬炼肉身与神魂,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便会突破晋级,实力大进。 与人类讲究天赋一样,兽族讲究的是血脉,血脉越纯正,未来的修练速度就越快,能达到的高度就越高。 而这座启魂塔,作用之一就是唤醒进入其中的兽族人的血脉,从而获得修练的能力,既获得感知天地灵气的能力。 而这座启魂塔的另一个作用,便是根据被唤醒者的血脉纯度的不同,传授以不同的修练功法,功法并非越高端越好,只有与自已的血脉相契合的功法才是最好的。 林啸在启魂塔中所得的,无疑是最高端的功法,自然,这也说明他的血脉是最纯正的。 何为最纯正? 与上古神兽麒麟的血脉最接近者便是最纯正,麒麟,便是万兽之祖。 但遗憾的是,兽族的文明传承是一个庞大而系统的工程,启魂塔无疑是其中最基础和最关键的一环,只有经过启魂塔的洗礼,一名兽族才可真正踏上修真之路。 但启魂塔的作用也仅限于此。